《愉王殿下,对臣也这般虚伪么》 第1章 虽然断袖之癖并非大罪 都城。 兰香阁一处雅间内。 榻上,一位身着淡蓝锦袍的少年斜倚其间,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然细看之下,却又能察觉其眉眼间的几分温婉,此人正是元林愉。 她一手支颐,闭目养神,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对面,一名俊俏少年正襟危坐于古琴之前,十指纤纤,轻拨琴弦,一曲悠扬之音随之流淌而出,令人心旷神怡。 琴声之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忘却尘世烦恼。 元林愉被这琴声所吸引,竟不由得忘了如今的身份,好像回到了她前世所在的和平年代。 然而,当她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与处境,又不禁轻叹一声,那声叹息,轻柔而悠长。 琴声戛然而止,阿奴抬头望向元林愉,目中满是关切与询问:“公子,可是奴之琴声有何不妥?或是触动了公子心中之忧伤?” 言罢,他轻轻放下古琴,目光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元林愉睁开眼,望向阿奴,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阿奴多虑了,你的琴声清越脱俗,乃是我来都城这些时日里,所听之最妙之音。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心中有所感触罢了。” 言罢,她轻轻抬手,示意阿奴无需介怀。 阿奴见状,心中稍安,随即又坐于古琴之前,欲再续前曲。 然则,就在琴声即将再次降临之际,一道黑影倏忽自窗外闯入,惊得阿奴与元林愉皆是一震。 那黑影身形矫健,落地无声,却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令元林愉不禁微微蹙眉。 “公子,,,” 阿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呼唤之声未落,便被黑影恶狠狠地打断:“再叫,我便要了他的性命!” 阿奴闻言,只能焦急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影则一把拽起元林愉,剑尖直指阿奴,命令她起身向外走去。 元林愉虽心中惊骇,面上却仍保持着镇定,依言站起,并以眼神安抚阿奴,示意他无需担忧。 此时,门外两名侍女夏荷与春棠察觉到屋内异样,推门而入,却见自家主子被人挟持,当即就要拔刀相向。 黑影见状,厉声喝道:“让她们退下!” 元林愉心中轻叹一声,低声对侍女们道:“你们且退下吧。” 夏荷与春棠闻言,眉头紧锁,手中拔刀之势未减,却缓缓后退。 一行数人,便这般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从兰香阁二楼缓缓行至一楼。 这一路行来,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兰香阁的老板,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这位小爷,您且冷静些,您这般挟持,,,” 兰香阁老板刚欲开口,便被元林愉的一声轻咳打断。 她生怕老板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连忙以咳声示意。 兰香阁老板会意,立即噤声。 黑影见状,不禁嗤笑一声:“能进兰香阁二楼包厢之人,想必家底颇丰,尤其是你这等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赶紧让你的侍女去备辆马车,送我出城!”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从容不迫地道:“好,春棠,你速去准备。” 她这般爽快地答应,倒让黑影愣了一愣。 他疑惑地打量了元林愉一眼,见其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困惑。 春棠闻言,看了一眼元林愉,又瞥了一眼那挟持之人,随即应声而去:“是!” 然而,她刚迈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吓得她猛地回头。 只见自家主子正心有余悸地拍打着胸脯,而那位挟持者已后背中刀,瘫倒在地。 元林愉迅速瞥了一眼身后,只见身着龙晔卫专属服饰的侍卫们已悄然现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孙成大步上前,拱手道:“抱歉,让殿下受惊了。” 元林愉轻轻一笑,“无妨,只是孙统领怎会在此?” 孙成目光在倒地挣扎的男子与元林愉之间流转,刚欲开口,一道低沉而阴冷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语:“孙统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速将要犯带回审问!” “是!”孙成应声,目光坚定。 元林愉循声望去,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 来人正是魏暮舟,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如炬:“愉王殿下,您怎会现身兰香阁?” 元林愉闻言,周遭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连身后的阿奴都吓得跪倒在地,她不禁轻叹一声,眉宇间满是无奈。 “魏指挥使,本王自蜀州来都,已逾十日。整日困于王府,烦闷至极。闻兰香阁琴师技艺超群,特来此地解闷。” 元林愉言辞恳切,却难掩心中的尴尬。 魏暮舟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愉王殿下下次解闷时,记得带上些有用的护卫,而非这些酒囊饭袋。若非本指挥使及时赶到,恐怕殿下再难聆听琴师之音了。” 元林愉嘴角一抽,见两个侍女被气得面色铁青,几欲拔刀,连忙轻咳一声,以示安抚:“有劳指挥使了。不过,本王还有一事相求。” 魏暮舟挑眉,似笑非笑:“愿闻其详。” 元林愉走近一步,低声细语:“本王今日来兰香阁之事,还望指挥使莫要告知父皇。” 魏暮舟嘴角上扬,目光中满是戏谑:“王爷多虑了。即便本指挥使告知陛下,以陛下对您的宠爱,想必也不会多加责难。” 元林愉瞪了他一眼,见他笑得狡黠,心中不禁有些气馁。 魏暮舟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暗想:这皇宫之中,也就这位殿下最为有趣。 他转而看向元林愉身后跪着的阿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过,本指挥使还是要提醒王爷一句。虽然断袖之癖并非大罪,但若被皇上或其他大臣知晓,终究不妥。王爷还是少来兰香阁为好。” 言罢,魏暮舟转身离去,步伐潇洒。 元林愉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翻了个白眼。 随即,她看向跪在地上、神色不安的阿奴,语气淡淡道:“你起来吧,不必害怕。” 阿奴颤巍巍地站起身,声音细若蚊蚋:“谢,,谢王爷,,,” 元林愉轻叹一声,目光柔和:“你无需如此惧怕我。春棠,给他些金币,我们回府。” 春棠迅速从袖中取出金币递给阿奴,随后紧跟在元林愉身后,一行人缓缓离开了兰香阁。 第2章 父慈子孝 阿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然而,想到这几日自己日日为王爷弹琴,他不禁有些后怕。 同时,心中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复杂难言。 马车之内,春棠轻声问道:“主子,关于那位刺客,可要属下去细细探查一番?” 元林愉缓缓睁开双眸,手指轻轻掀起车帘,目光悠然投向窗外繁华的街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必了,魏暮舟之事,我们不宜插手。” 她心中暗自思量,魏暮舟此人,危险至极,不要接触。 回想起前些时日,他自蜀州起,便如影随形,将自己护送至皇城,那一路上,他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锐利而深邃,让她心生畏惧,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因此,她心中暗自决定,能不与魏暮舟产生纠葛,便尽量避免。 “春棠,我回都城有自己的任务,在完成任务之前不要轻易卷入他人的纷争中。”元林愉轻声吩咐。 春棠沉吟片刻,深感主子所言极是,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已故嫣妃那沉重的托付,忍不住又多望了元林愉几眼。 这时,秋竹在一旁轻声插话,带着一丝悔意道:“假若主子当初未曾应允嫣妃,而是作为九公主安然于世,或许便无需重返这繁华却也复杂的都城,更不必日夜沉浸在无尽的哀愁之中。” 春棠轻轻推搡了秋竹一下,秋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歉声道:“对不起,主子。” 元林愉轻轻摇头,以示无碍,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坚决:“正因如此,我们才需更加谨慎,避免无谓的纷争。若让那些心思敏锐之人识破我女扮男装,非皇子而是公主之实,即便陛下慈悲为怀,不予追究,但药王谷与你们的安全亦将岌岌可危。” 提及已故母妃的复仇遗愿,元林愉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自己并无此等智谋与决断,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份沉重的责任。 秋竹与春棠齐声应和:“是,属下定当铭记于心。” 秋竹心中疑惑未解,终是忍不住问出:“主子今日真的打算让春棠护送那刺客出城吗?”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答道:“他哪能等到春棠备好马车,这毕竟是都城,龙晔卫自不必说,巡查司亦非虚设。” 秋竹恍然大悟,笑道:“我还以为主子是让春棠出去搬救兵呢。” 元林愉闻言,再次轻笑,微微颔首。 春棠心中仍有顾虑,开口问道:“主子,倘若那位指挥使将今日在兰香阁见到主子一事告知陛下,主子该如何是好?” 元林愉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告知便告知吧,顶多挨一顿训斥,也好让皇兄们知晓,即便我重回都城,也不过是个沉迷于戏楼曲调的废物,如此或许能少些麻烦。” 秋竹闻言,不禁又是一声叹息:“主子,您辛苦了。” * 第二日清晨,晨光初破晓,元林愉用过精致的早膳,正欲于府中漫步,忽闻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见一名身着华丽宫服的宦官匆匆而来,面带恭敬之色,道:“愉王殿下,皇上有旨,请您即刻入宫觐见。” 元林愉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自是知晓父皇召见所为何事——昨日兰香阁那场突如其来的刺客风波,怕是已在朝堂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元帝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威严的脸庞。 元林愉步入其中,先是一番标准的宫廷礼仪,举止间尽显皇室风范,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道:“父皇如此急切地召见儿臣,莫非是思念儿臣了?” 元帝闻言,哈哈大笑,眼中却藏着几分责备:“朕真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你提前出宫立府。若是你仍在宫中,何来刺客挟持之忧?” 元林愉一听,心中一紧,随即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责:“儿臣让父皇担忧,实乃儿臣之过。” 元帝轻叹一声,抬手示意她起身:“罢了,朕也知晓,你在那药王谷中野性难驯,再加上朕确有亏欠于你,否则这八年未见,朕又怎会舍得让你早早出宫立府。” 元林愉起身,强颜欢笑道:“日后儿臣定当常来宫中陪伴父皇。” 元帝笑声渐止,神色忽而变得凝重:“你有此孝心,朕心甚慰。但朕仍需提醒你,兰香阁那种鱼龙混杂之地,你日后还是少去为妙,尤其是那位琴师,更是不可再见。” 元林愉闻言,身形微微一颤,双膝不由自主地再次跪地,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无奈,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但儿臣并无他人所言那般,有断袖之癖。只是初来乍到,这陌生的都城中,除了父皇,无人能解儿臣心中之苦。” 说到此处,元林愉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儿臣因此夜不能寐,唯有在琴师那里,方能寻得片刻安宁。若无琴师相伴,儿臣只怕会更加孤寂。” “儿臣亦知流言可畏,害怕父皇因此责怪,但夜夜难眠,实属无奈之举。为了不让父皇忧心,不让皇家蒙羞,儿臣愿遵从父皇之命,不再与琴师相见。” 元林愉说完,已是泪眼婆娑。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元帝那无奈而又慈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罢了,你是朕的骨肉,旁人的流言蜚语,你又何必在意?朕自会为你做主。至于你的失眠之症,朕会让太医全力医治。” 元林愉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道:“父皇不必费心,儿臣此乃心病,想来时日一长,自会痊愈。” 元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复杂之色,最终轻叹一声:“兰香阁你若想去,便去吧。至于那位琴师,只要不踏入你府邸半步,朕亦不再追究。” 元林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涕零:“儿臣谢过父皇隆恩。” 元帝轻轻抬手,示意她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起来吧,朕还有一事欲与你说。” 元林愉心中微动,连忙问道:“父皇,何事要吩咐儿臣?” 第3章 愉王殿下,夜间可曾安睡 元帝又是一声轻叹,目光中满是关切:“你那两名侍女,虽有些许武艺,但终究难以护你周全。朕欲从龙晔卫中挑选两名精干之士,赐于你护身之用,稍后魏指挥使便会将人送至你府上。” 元林愉一听此言,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暗自揣测:这老皇帝莫非别有用心,欲借此监视我不成? 然而,君命难违,元林愉只好强压下心中疑虑,俯身再谢:“儿臣谢父皇恩赐。” 正当此时,李公公悄然凑至元帝身旁,低语几句。 元帝微微颔首,转向元林愉道:“朕尚有要务处理,你先退下吧。” 元林愉连忙行礼告退,转身之际,心中暗自庆幸:终于能暂离这压抑之地了。 然而,她刚迈出御书房门槛,便见一熟悉身影立于门外,元林愉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勉强与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魏暮舟见她眼眶微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愉王殿下,昨日受惊之后,夜间可曾安睡?” 元林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是深思与戒备交织的光芒。 她心中暗自揣测,此人莫非一直在御书房外偷听? 但这份疑虑,她并未形之于色,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有劳魏指挥使挂念了,本王一夜好眠,倒是让大人费心了。” 魏暮舟闻言,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与不易解读的深意:“如此,臣便也安心了。” 言罢,他长腿一迈,步伐稳健而有力,转瞬之间,已步入御书房内,只留下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背影。 元林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不解。 就在这时,一阵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几分熟悉的亲近,从她的身后悄然响起。 “八弟。” 元林愉迅速收回思绪,转身望去,只见太子元宸正缓步而来,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疏离与客套,“太子殿下。” 元宸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八弟如此叫为兄,倒显得生分了些。可是心里怪为兄在你回都城之后,没有前去探望?”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话语中带着几分迂回与深意,“毕竟是在皇宫,规矩甚多。若是私底下,本王自然也会像小时候那样,亲切地称呼您为三哥。” 元宸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到底是长大了啊。记得八弟年幼时,性子便沉稳少言,与九妹截然不同。九妹她经常找为兄玩耍,性子活泼可爱。如果九妹还活着,想必现在应该还是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吧。” 元林愉的目光瞬间闪过一抹哀伤,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太子还记得本王的胞妹,本王心中十分感激。本王来都城多日,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世上还有个九公主。” 太子被她那抹淡淡的哀伤触动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他轻轻拍了拍元林愉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安慰与理解,“也许大家只是不想触及八弟的伤心事吧。为兄刚刚也是一时情绪上头,八弟莫要介意。” 元林愉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中带着几分释然与坚定,“无事,故人已逝,活着的人就应该好好活着。太子殿下,本王告退了。” 太子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叹一声,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随后迈步走进了的御书房大门。 * 愉王府 春棠轻步上前,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望向那正倚窗沉思的元林愉,轻声问道:“主子,您今日神色似乎有些不对,莫非是皇上在御书房里对您有所为难?” 元林愉沉默片刻,目光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思绪。 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父皇有意在我身边安排两名龙晔卫的密探,你们日后行事,需得更加谨慎小心。” 春棠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龙晔卫?难道陛下对您此次回都的意图有所怀疑?” 元林愉轻轻摇头,神色淡然,却难掩心中的波澜:“此事尚不明朗,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龙晔卫的人察觉到我的真实身份。” 春棠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属下明白,定会加倍小心,确保万无一失。” 元林愉微微颔首,转身欲行,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春棠,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对了,魏暮舟昨日所擒的刺客,你派夏鹤和冬松去暗中查探一番。我总觉得此事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 春棠闻言一愣,随即迅速回过神来,恭敬地答道:“是!属下即刻安排他们前去查探。” 望着春棠匆匆离去的身影,元林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她长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暗自思量:太子今日突然造访御书房,是否与昨日的刺客之事有所关联? 与此同时,魏宅庭院内,魏暮舟挺拔而立,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的侍卫们。 他忽地伸出手指,轻轻一点,两名侍卫便从队列中脱颖而出,满脸疑惑却仍毅然向前。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言道:“陛下有旨,令我挑选两名龙晔卫前去保护愉王殿下,便是你们了。” 孙成闻言,不禁一愣,脱口而出:“主子,陛下素来对皇子公主的安全未曾如此重视,怎会突然对愉王殿下如此特殊?” 魏暮舟轻笑一声,眼神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谁知道呢?但此举一出,势必会搅动起一番风云,让那些暗中觊觎之人蠢蠢欲动。” 孙成主动开口,“好,主子,我这就带他们去。” 魏暮舟轻轻摇头,语气坚定:“此番我亲自送。” 孙成闻言,心中更加疑惑不解,暗自思量:指挥使大人此举,岂不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难道他就不怕其他王爷或朝臣误以为他在暗中站队,尤其是对一个刚回都城的愉王? * 愉王府内。 元林愉身着淡雅的锦袍,手持鱼竿,闭目凝神,仿佛与世隔绝,唯有那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方能打破这份宁静。 “愉王殿下,这是在享受垂钓之乐吗?” 第4章 魏暮舟大驾光临愉王府 一道熟悉而磁性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让元林愉心中一惊,手中的鱼竿不由自主地滑落,溅起一圈圈涟漪。 魏暮舟立于池边,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见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愉悦起来。 “臣魏暮舟,无意打扰殿下雅兴,实在抱歉至极。” 元林愉睁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愠怒,却也强忍着不发作,轻声问道:“魏指挥使,今日怎会莅临本王府邸?”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听愉王这语气,莫非是不欢迎臣的到来?” 元林愉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仍保持着端庄与耐心,委婉地回应:“魏指挥使言重了,本王怎会如此?” 魏暮舟轻轻摇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能洞察人心:“好歹昨日我还救了殿下一命,不过嘛,臣就不与殿下计较这些了。此番前来,实则是为了送两位龙晔卫给殿下。” 元林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道谢:“劳烦魏指挥使亲自跑这一趟,实在是本王之过。既然两位龙晔卫已到,那本王就命人安排住处,魏指挥使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请回?”魏暮舟眸光一闪,似有不悦之色,“愉王殿下,臣虽卑微,但至您府邸,难道连一杯热茶都不配享用吗?” 元林愉心中微恼,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暗暗腹诽:此人怎如此难缠。 随即扬声吩咐:“秋竹,速去泡一壶上好的龙井来,赠予魏指挥使品尝。” 言罢,元林愉引魏暮舟至一旁石桌旁落座,目光转而落在两位龙晔卫身上,轻声询问:“二位,可有名字?” 两位龙晔卫齐声答道:“回愉王,我等无名,唯龙晔卫之称。” 魏暮舟见状,解释道:“龙晔卫中,除四位统领外,其余皆无名无姓,多为孤儿出身,唯以忠诚为誓,誓死效忠陛下。统一以龙晔卫相称。” 元林愉闻言,目光深邃地望了魏暮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如此,本王可否赐予他们姓名?” 魏暮舟微微一笑,答道:“既是陛下赐予殿下之物,殿下自然有权赐名。” 元林愉颔首,指着左侧一人道:“从今往后,你便唤作青山。” 又指向右侧一人,“你则为青河。” 言毕,魏暮舟拍手称赞:“好名字,寓意深远,令人钦佩。” 随即又示意二人:“还不快谢过殿下赐名之恩。” 青山、青河闻言,连忙跪倒在地,感激涕零:“谢殿下赐名,我等日后定当忠心耿耿,誓死效忠殿下。” 然而,元林愉望着这两位新收的下属,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反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她转而看向魏暮舟,只见他笑容满面,心中暗自思量:此人似乎总爱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莫非是错觉? 魏暮舟似有所感,问道:“殿下如此凝视臣,莫非对臣有所不满?莫非是臣为殿下挑选的龙晔卫不合心意?他们可是龙晔卫中颜值出众之辈。” 元林愉闻言,不禁咬牙切齿,明显感到两位侍卫在听完这话后,眼神都闪烁了一下。 她强忍怒意,冷声道:“魏指挥使,本王并非断袖之癖。” 魏暮舟轻笑一声,连忙赔罪:“是臣失言了。不过,臣还有一件礼物要赠予殿下。” 元林愉声音冷淡:“说吧。” 魏暮舟见她不悦,心知是自己惹了祸,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此乃助眠良药,望殿下看在臣的一片好意上,莫要因臣的一句失言而怪罪。” 元林愉冷哼一声,接过药物:“本王岂会如此小气,谢过魏指挥使的好意了。” 魏暮舟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心中不禁暗赞:世间竟有男子之手,如此柔美细腻。但很快,他便收回思绪,正色道:“臣还有一言相赠。” 元林愉心中腹诽:此人话可真多。但面上仍带着笑意:“魏指挥使请讲。” 魏暮舟轻轻敲击着石桌:“世间美妙之音众多,殿下莫要沉溺于一隅。如今都城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殿下需谨慎行事,莫要被他人抓住软肋。” “臣不妨直言,陛下今日在御书房已命臣彻查那名叫阿奴的琴师。” 元林愉闻言,脸色微变:“本王不过是喜欢听一个琴师弹琴罢了。” 魏暮舟再次轻笑:“殿下在药王谷生活八年,性情纯真善良,臣自然理解。但都城不比他处,该有的防备之心还是要有的。” 元林愉想起师父的叮嘱,不禁苦笑:“这都城生活,还真是累人。” 魏暮舟轻叹一声:“殿下既然已踏入都城,想必也已做好准备。有时候,即便你不想涉足纷争,别人也会将你卷入其中。” 元林愉望着他,冷笑一声:“魏指挥使在此与本王推心置腹,倒像是都城中的一股清流。” 魏暮舟微微一笑:“臣自愧不如,殿下才是。” 言罢,魏暮舟又道:“好了,臣尚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就如臣当初送殿下入都城时所言,愿君一切安好。” 元林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心中暗想:此人表面上对我关怀备至,苦口婆心地提出建议,谁知他背后又藏着什么心思?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来到都城,便注定无法过上安稳的日子。 想要独善其身,只怕是不可能的了。所有人都会怀疑我别有用心。 正当元林愉沉浸于深思之际,夏鹤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殿下。”夏鹤的目光再次落在面前两位陌生的侍卫身上,好奇地问道,“这两位便是魏指挥使派来的龙晔卫吗?”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转向身边的春棠,吩咐道:“春棠,你带这两位侍卫去他们的住处吧。” 春棠恭敬地回答道:“是,殿下!” 青山与青河也随即行礼道:“属下告退!” 此时,夏鹤身旁的侍卫冬松突然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这龙晔卫的侍卫,怎么看起来呆呆的,像木头一样。” 元林愉闻言,微微侧目,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告诫:“不要乱说。他们从今往后便是我们府上的人了,若是你们对他们有所欺压,定会让他人觉得本王的王府缺乏包容之心。更何况,他们可是龙晔卫,身份非同一般。” 第5章 坊间传闻 冬松一听,立刻神色一凛,连忙说道:“殿下放心,既然他们进了王府,那便是殿下的人了。属下定会与他们和睦相处,绝不会欺负新来的兄弟,定会让他们与殿下同心协力。” 一旁的夏鹤白了冬松一眼,随即转向元林愉,恭声道:“殿下所托之事,属下已经查探清楚。” 元林愉轻轻抬起如水的眼眸,示意夏鹤继续说下去。 夏鹤继续说道:“昨日那刺客,乃是太子府上的门客。此事与前几日前皇后祭日之时,太子前往天平寺烧香祈福,却发现前皇后留在天平寺的供物不翼而飞有关。” 元林愉微微皱眉,疑惑道:“前皇后?供物失踪?难道是遭了贼人?” 夏鹤点了点头,道:“天平寺如此声称,但太子的那些门客却怀疑,是方丈或是寺中其他僧人监守自盗。太子手下的某个门客便擅自做主,雇了杀手前去敲打一番,却不料闹出了人命,方丈竟因此丧命。” “而后,也不知是何人散布流言,说是太子惊扰了天平寺的清净,杀害了方丈,引得佛众震怒,天下将因此不太平。此事传入陛下耳中,陛下勃然大怒,当即下令让魏指挥使彻查天平寺方丈遇刺一案,以及前皇后供物被盗一案。” 元林愉听完,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那人身手颇为不凡,我当时正在二楼,他竟能轻而易举地从窗外跃入。” 冬松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道:“殿下,这似乎并非重点。” 夏鹤轻轻叹了口气,道:“殿下所言极是,那门客确实身怀武艺,太子府中有武艺高强的门客,亦是常理。” 元林愉轻笑一声,道:“若是我也能寻得一位武艺高强的门客,那便好了。” 夏鹤正色道:“只要殿下步入仕途,自然会有诸多门客愿意追随殿下。” 冬松亦是连连点头,附和道:“属下亦是如此认为。” 元林愉失笑一声,道:“难怪我今日在御书房外会碰到太子。” 夏鹤闻言,不由得问道:“那太子殿下可与殿下说了些什么?” 元林愉神色淡淡,道:“不过是些叙旧之言,无关紧要。” 冬松插话道:“属下还打听到,今日太子殿下被陛下在御书房外罚跪,还被责令前往天平寺烧香拜佛一个月,祈求神明原谅。不得不说,当今陛下果真是如传言那般,是个笃信佛神之人。” 元林愉闻此,唇线紧抿,思绪飘回了那场吞噬了外祖母老宅的熊熊大火,仅余她与母妃、驻守边关的舅舅,以及远在他乡的二房舅舅一家幸免于难。 那时,她多么渴望父皇的身影能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然而,母妃却告知她,因天平寺方丈之言,陛下不宜涉足亡气过重之地,需待八皇子与嫣妃娘娘整顿完毕,方能让他们回归都城。 念及此景,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不过是他寻的一个托词罢了。” 冬松一脸茫然:“殿下所指何事?” 夏鹤轻咳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凝重:“殿下,如今陛下派遣了龙晔卫的精英守护您,又有魏指挥使登门造访,我们是否该有所戒备?” 元林愉微微一愣:“为何会有此虑?” 夏鹤连忙解释:“殿下有所不知,龙晔卫向来直属于陛下,从未有过护卫皇子的先例,加之陛下亲派最信赖的魏指挥使护您周全,昨日兰香阁之行,今日府邸探访,加之陛下在御书房对太子的严厉斥责,属下担心有人会误解陛下之意,,,” 元林愉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担忧我理解,但我亦相信,若太子真有意争夺储君之位,此刻他应无暇顾及我。” 冬松接过话题:“说起来,属下遵殿下之命,在坊间多方打听,确实听到了不少关于皇子们的风言风语。” “都说陛下对太子心有不满,但因已故皇后的情分,一直未废太子之位;而对六皇子闲王则颇为赏识,只是闲王性情淡泊,不问政事。” “众人皆猜,未来的赢家可能是五皇子明王,因其母妃乃当今皇后,母家鲁氏势力庞大,且明王本人野心勃勃。” 元林愉听罢,挑眉问道:“那本王与大皇子济王呢?” 冬松答道:“济王殿下长于军中,对朝中事务鲜少插手。” 元林愉轻笑一声:“那本王呢?” 冬松笑道:“殿下回归都城,仅凭您的容貌与陛下对您的态度,就足以让那些人的风向标再次转动。” 元林愉听出了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他们依然认为五皇子明王将是下一任帝君,而本王不过与六皇子闲王一般,仅是受宠而已。” 冬松坚定地说:“只要殿下有意,属下愿誓死追随。” 元林愉摇了摇头:“本王对那皇位并无兴趣,但若有人因觊觎本王而故意刁难,本王定会让他离那皇位越来越远。” 冬松连忙附和:“殿下所言极是。” 夏鹤朝他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 与此同时,在东宫内。 “太子殿下,您怎会如此不明智,这不是明摆着把把柄送到别人手里吗?”谋士忧心忡忡地看着元宸。 太子淡然地回望谋士,缓缓说道:“本宫若说,那位门客并非本宫所指使,你可会相信?” 谋士轻叹一声,面露难色:“可那位门客在天牢中一口咬定是殿下所为,如今在陛下心中,您的处境,,,” 太子再次轻叹:“不过是多添一条罪名罢了。但还需劳烦谋士暗中查探,究竟是谁收买了他,将罪名嫁祸于本宫,同时又是谁泄露了母后供奉之物遗失的消息。” 谋士点头应允:“明白。只是殿下,您是否对愉王殿下有所怀疑?为何偏偏是他被挟持?而且陛下今日还因此事当面斥责了您。” 太子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若你真如此想,那便正中幕后黑手之计。愉王殿下刚回都城,相较于本宫这个不受宠的太子,另一人对他更为忌惮。” 谋士恍然大悟:“是袁某疏忽了。不过殿下,您仍需多加留意愉王殿下。先皇后当年以自身安危威胁陛下,保您太子之位,既是担忧陛下日后废黜您,也是忧虑愉王回都后,陛下会立他为太子。” 太子眉头紧锁,提出疑问:“那母后为何不担心五弟会取代本宫?” 第6章 他装的一手好病弱 谋士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袁某直言不讳,陛下这些年让您稳坐太子之位,实则是在皇子间制造制衡。他是想让您与明王相争,以便他心目中的人选坐收渔翁之利。” “袁让!”太子脸色骤变,怒喝一声,“以后这种话休要再提!” 袁让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惶恐道:“是袁某失言,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起来吧。” 说完,太子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暗想:父皇绝非有意让元林愉继承皇位,只是因对元林愉心怀愧疚。 不过,也无须本宫出手,自会有人按捺不住。 魏宅之内,月色如水,轻纱般的夜色悄然铺陈。 魏暮舟甫一踏入府邸,孙成便匆匆迎了上来,面上带着几分犹豫,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心中有千般思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主子,属下心中有一事,着实困惑难解。”孙成终是开了口,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急切。 魏暮舟目光深邃,轻轻瞥了他一眼,声音淡然若风,“何事让你如此为难?” 孙成微微一顿,随即低声道:“主子今日之举,难道就不怕旁人误会您有意站队愉王殿下吗?”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误会?那便误会去吧,那两名龙晔卫已足以引人遐想,我亲自前往,不过是顺水推舟,让这误会更深几分罢了。” 孙成闻言,不禁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是属下愚钝了,主子行事,向来不怕事大。” 言罢,孙成又似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凝,“主子,那牢中的犯人,我们又该如何处置?” 魏暮舟轻轻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不妨给太子一个机会。” 孙成闻言,满脸疑惑。 魏暮舟见状,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冷峻与嘲讽,“太子今日在父皇面前极力辩解,声称那刺客与他无关。皇上虽心存疑虑,却仍给了他三日时间。三日之后,那刺客便要命丧黄泉,而太子也将更加不得皇上欢心,离那废黜之日,怕是又近了一步。” 孙成闻言,不禁长叹一声,“皇上此举,看似宽容,实则却是再次将皇子们推入内斗的漩涡。他就不怕太子一时冲动,伤了愉王吗?毕竟,皇上对愉王的偏爱,已是昭然若揭。” 魏暮舟冷笑一声,“咱们这位皇上,心思深沉如海,岂是常人所能揣测?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孙成闻言,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魏暮舟话中的深意,“是啊,大人说得极是。只是,愉王殿下那般瘦弱,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这皇位又怎会轻易落在他肩上?皇上或许只是心中对他有所愧疚,才对他格外垂怜吧。” “瘦弱?”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哼,愉王殿下那瘦弱的身躯下,藏的可是比谁都深的心机。他装得一手好病弱,虚伪得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不过,这宫廷之中,有戏可看便足够了,不是吗?” 孙成再次愣住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似乎对愉王殿下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他万万没想到,那位弱不禁风、温文尔雅的愉王殿下,竟会与虚伪二字有所牵连。 然而,既然主子已经下了定论,他又岂敢多言?只得默默点头,将这份荒诞的认知,深埋于心底。 * “殿下,属下已暗中探查,地牢中的陈和并未罹难,亦无任何后续处置的消息传来。” 陈和便是前日挟持元林愉的刺客,而说话的人则是明王的手下。 明王闻此,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看来,太子那日御书房之行确有玄机,否则陈和何以至今安然无恙?你速去查明,那日太子与父皇之间,究竟有何密谈?” 手下心中一动,犹豫片刻,终是问道:“那,,,是否需要属下将陈和,,”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灭口?”明王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本王岂会如此愚蠢?此事本就与我无关,何须多此一举,自寻烦恼?” 探子闻言,额头微汗,连忙请罪:“是属下失言,请殿下恕罪。” 明王摆了摆手,神色恢复平静,“继续关注太子的动向。他受此大冤,必不会善罢甘休。若他开始追查,便设法引导至八弟身上,或是让陈和主动向太子的人透露消息。” 言罢,明王轻抿一口香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便算作本王迎接八弟回都的第一份‘礼物’吧。” 话毕,明王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仿佛冬日寒风,刺骨而寒。 “八弟啊八弟,休怪五哥无情。是你挡了我的路,父皇偏爱谁,我便要让谁成为他心中难以拔除的刺。” 兰香阁内,灯火阑珊,雅韵悠长。 “愉王殿下,您来了,莫非是特地来看望阿奴的?”刘老板一脸殷勤,言辞间不乏恭维之意,却又略显夸张。 元林愉望着这位突然变得过分热情的老板,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温声道:“刘老板,还是恢复往日那份自然吧,您这般模样,倒让我有些不自在了。” 刘老板闻言,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即正色道:“阿奴仍在老地方候着,从今往后,他便是殿下一人的专属琴师了。” 这话听在元林愉耳中,总觉得别有一番意味,让他不禁微微蹙眉。 元林愉淡然一笑,解释道:“刘老板误会了,本王只是欣赏阿奴的琴艺,并无长期独占之意。莫要因本王之故,断了阿奴的财路,也给他招来不必要的纷扰。” 刘老板闻言,脸上堆满了笑意,道:“还是愉王殿下想得周全。不过,殿下若下次再来,不妨让侍女提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将阿奴特地留给殿下。” 元林愉微微点头,道:“本王记下了。” 言罢,他迈开步伐,缓缓向二楼行去。 望着元林愉渐行渐远的背影,刘老板心中不禁想起了前几日陛下派人来询问阿奴身世之事,那番盘问之严厉,犹如审讯犯人一般。 他曾担心愉王殿下会因此事心生芥蒂,从此不再踏足此地。然而,愉王殿下今日仍旧如约而至,这让刘老板心中暗自庆幸。看来,愉王殿下对那皇位并无太多觊觎之心。 第7章 阿奴愿成为殿下的人 毕竟,那些志在皇位之人,又怎会让自己背负断袖之名,频繁光顾这等男色之地呢? 刘老板心中大石落地,开始暗自期盼,或许有朝一日,愉王殿下能将阿奴娶回家中,成就一段佳话。 二楼之上,元林愉轻轻推开门扉,阿奴见状,连忙起身跪拜,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阿奴见过愉王殿下。” 元林愉轻轻抬手,温和地示意他起身,“阿奴,无需如此多礼。” 阿奴边起身边道谢,“多谢殿下宽宏。” 元林愉悠然落座于榻上,目光温柔地投向正对着他、坐于琴前的阿奴,“阿奴,我闻父皇曾派人光临兰香阁,与你有一番交谈。” 阿奴抚琴的手指微微一顿,轻声回应,“确有此事,龙晔卫的几位大人向奴询问了一些事情。” 元林愉轻轻叹息,语气中带着歉意,“抱歉,让你受累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阿奴轻轻摇头,眼中满是真诚,“殿下言重了,应是阿奴给殿下添麻烦了,让殿下背负了不必要的名声。”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世间纷扰,流言蜚语,何足挂齿?阿奴无需介怀。” 阿奴深深地凝视了元林愉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殿下今日来访,可是要与阿奴道别?” 元林愉笑容温暖,反问于他,“为何有此一问?” 阿奴苦笑,“这兰香阁,说到底,是高门贵族寻欢作乐之所。在大原国,即便是风气开放,未出阁的小姐或未婚的公子哥频繁出入此地,亦难免遭人非议。” 元林愉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那我若去了春宵楼,是否就能免于非议了?” 春宵楼,其名寓意一日春宵,千金不换,乃女子欢场之地。 阿奴心中暗想,若是殿下真的前往春宵楼,恐怕又会被人说成是沉迷于女色之徒。 元林愉语气淡然,“罢了,阿奴无需忧虑。我实话告诉你,我对那皇位并无兴趣,因此,旁人的闲言碎语,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父皇也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而为难你我。” 阿奴闻言,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再次跪倒在地,“那么,阿奴斗胆,有一个请求。” 元林愉被他这一跪惊得微微一怔,随即温和地问道,“阿奴,但说无妨。” 阿奴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感激与决绝,“阿奴自幼失去双亲,十四岁便流离失所,一路乞讨至都城,幸得兰香阁老板收留,从此以琴艺侍奉贵人。然而,自遇见殿下以来,殿下对阿奴的尊重与关怀,让阿奴心生感激。特别是初次相见时,殿下为阿奴解围的情景,阿奴永生难忘。” “因此,阿奴愿成为殿下的人。” 元林愉闻言,不禁“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心中暗自嘀咕:他不会真的是断袖吧?可我是个女子啊! 阿奴见元林愉眼神闪烁,心中不由得一沉,眼神也暗淡了几分:“殿下,阿奴并非那个意思。阿奴只是想为殿下做点事,这兰香阁虽然是男色之地,但也可以为殿下搜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元林愉眯着眼睛看向他,过了片刻,她轻笑一声:“阿奴,本王不是说过了吗?本王对那个皇位并不感兴趣。所以,你只要继续弹好你的琴,便是对本王最大的帮助了。” 阿奴连忙说道:“阿奴明白。阿奴也知道殿下虽然身世坎坷,但不愿卷入皇子争夺皇位的纷争中。然而,阿奴担心别人会误以为殿下不想争夺皇位,从而暗中加害殿下。所以,阿奴想帮殿下,想守护殿下。” 元林愉紧抿着嘴唇,不由得嗤笑一声:“阿奴这话,本王昨日就在旁人嘴里听过了。不过阿奴,你就不怕本王听完你说的后,便不再理你吗?毕竟本王只是把你这里当作一个清静之地。” 阿奴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阿奴明白。殿下来阿奴这里,只是把这里当作一个世外桃源。那阿奴也愿意做这个世外桃源,只是阿奴担心殿下,想为殿下分担更多的忧愁。” 元林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呵了一声:“那阿奴,你有事瞒着本王吗?” 阿奴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充满了试探,突然笑了:“殿下若是觉得阿奴在利用殿下,殿下自可随意处置阿奴。” 元林愉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本王愿意用你。只是你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阿奴磕了一个头:“阿奴谢殿下成全。” 元林愉轻叹一声,抬脚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阿奴的声音:“殿下,阿奴虽然出身卑微,但心中也有让北原国国泰民安的愿望。而且北原国需要一个能为平民发声的主君。阿奴的故乡,贪污腐败太严重,阿奴,,,阿奴实在是恨透了那些贪官污吏。” 元林愉闻言,垂着的手不禁握紧。她回头看了阿奴一眼,恰好和他那充满故事的眼神撞上。 她顿了顿,过了片刻才开口:“阿奴,本王知道了。不过本王不敢向你保证什么,只能说这种话以后别对旁人说,容易被旁人误解。” 她误以为阿奴对当今主君不满。 阿奴听着她温柔的话语,含泪笑了笑:“阿奴多谢殿下提醒。” 元林愉离开后,阿奴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总算让我等到你了,我的殿下。 元林愉步出兰香阁,秋竹见她神色不佳,关切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不是去见阿奴了吗?”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让夏鹤和冬松送信给师父的时候,顺便去查一查他。” 秋竹闻言一愣,不解地问道:“为何?” 元林愉回头望了一眼兰香阁,缓缓说道:“他想在兰香阁为我做事,替我搜集情报。因此,我想查一查他的底细,尤其是他的老家情况。” 秋竹闻言点头应允:“是!” 元林愉说完,便上了马车。秋竹则与春棠交换了一个眼神。 “阿奴想为殿下效力,殿下为何反而显得不太高兴呢?”秋竹疑惑地问道。 春棠淡淡地解释道:“殿下或许只希望他能安心做个琴师。若日后殿下的身份曝光,对他也未必是好事。而且,殿下本就不是那种情易相信他人的人,查一查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秋竹闻言,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快上马车吧,别让殿下久等了。” 第8章 愉王一直对那场火耿耿于怀 * “愉王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前往御书房觐见。”公公站在元林愉面前,恭敬地传达旨意。 元林愉淡淡地望向公公,轻声问道:“可是父皇又思念本王了?” 一旁的春棠迅速递上一枚金币。公公接过,却面露难色,答道:“殿下,老奴只能说,陛下今日心情欠佳,或许是想请您前去宽慰一二。至于其他,老奴实在不知。” 秋竹闻言,不悦地将公公手中的金币夺回:“你这狗奴才,拿了钱也不说实话,尽是废话!” “秋竹!”元林愉严厉地制止了她,目光锐利,“本王的侍女被宠坏了,公公请勿见怪。既然公公也不知情,那便罢了。本王即刻前往,公公请带路。” 说完,元林愉转向秋竹,脸色阴沉:“去领军棍!” 秋竹连忙应声:“是!” “春棠,今日你就不用陪我了。”元林愉看向春棠,又转向青河和青山,“青河、青山,你们随我前去。” 春棠微微一愣,随即答道:“是!殿下一切小心。” 青河、青山齐声回应:“属下遵命!” 公公默默观察着元林愉雷厉风行的态度,心中暗惊:这位王爷看似柔弱,实则颇有手段。 走出王府后,公公突然停下脚步,对元林愉道:“王爷,老奴刚刚想起,陛下今日除了召见您,还召见了太子和明王。此外,还命魏指挥使将前几日挟持您的犯人一同带到御书房。” 元林愉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暗想:父皇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犯人背后的主谋不是已经查清了吗?为何还要重审? “殿下,属下感觉此事不妙。”青山低声提醒。 元林愉疑惑地看向他:“为何?” 青山解释道:“殿下只是误被挟持的受害者,即便重审,也不该请您前去。恐怕是太子和明王之间狗咬狗,要牵连到您身上了。” 青河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公公心中暗惊:这殿下身边的侍卫竟敢如此直言不讳地谈论太子和明王! 元林愉紧抿双唇,片刻后,她微微一笑,对公公道:“公公还在此呢,休要胡言乱语。” 公公尴尬地移开目光。 青山应了一声,便随元林愉一同上了马车。 御书房外,元林愉瞥见魏暮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礼貌性地与对方点头示意后,正欲步入御书房,却听魏暮舟忽然开口。 “殿下此次入宫,怎未携带平日里形影不离的那两位侍女,反倒是带了陛下赐予您的两位龙晔卫?”魏暮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元林愉面色淡然,回应道:“本王出行,愿带何人便带何人,此乃本王自由,魏指挥使无需过问。”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殿下这言辞犀利,臣似乎并未得罪殿下吧?还是说,殿下在入宫的路上,已经听到了某些风声?” 元林愉努力压下心中的不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本王确实有所耳闻,不过乃是青山告知。魏指挥使真是好眼光,挑选的助手果然得力。” 魏暮舟的目光在她身后的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道:“殿下谬赞了。臣为陛下训练龙晔卫,自然尽心竭力。若送给殿下的两人无用,那便是臣失职,臣若不尽力,这颗脑袋怕也保不住了。” 元林愉嘴角微微抽搐,道:“那魏指挥使确实是尽职尽责,不愧是父皇身边的红人。” 魏暮舟笑了笑,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深意:“殿下又谬赞了。殿下才是陛下心中最为挂念之人,所以今日无论遇到何种情况,殿下都无需畏惧,以从容不迫之态应对万变即可。” 元林愉淡淡地道:“多谢魏指挥使提醒了,本王先进去了。” 魏暮舟目送着元林愉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今日之后,愉王殿下怕是要正式加入这场皇子之间的争夺战了。真是令人期待啊。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元林愉恭谨跪拜的身影,他轻声细语道:“儿臣元林愉,拜见父皇。” 元帝望向他,眼中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快起来吧,你的两位兄长,可还记得?” 元林愉缓缓起身,目光流转于太子与明王之间,逐一行礼,“三哥安好,五哥别来无恙。” 太子含笑点头,而明王则神色清冷,只淡淡回了声,“八弟。” 一时之间,气氛略显尴尬,直至魏暮舟与孙成携着伤痕累累的陈和步入,才打破了这份沉寂。 元林愉目光落在陈和身上,见他满脸伤痕,衣衫褴褛,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忍。 明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八弟怎的如此关切陈和?莫非忘了他曾挟持于你?” 元林愉神色微沉,心中暗道:他哪里瞧出我心疼了? 她淡然一笑,道:“五哥误会了,本王虽历经外祖母家那场大火,身子骨弱了些,在药王谷养了八年,见惯了生死离别,却仍见不得他人受苦,哪怕他曾是本王的仇敌。” 元帝闻他提及大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随即严厉地看向元明,“明王,你的眼睛若再不看清楚,便去找御医瞧瞧吧。” 明王闻言,连忙跪倒在地,“儿臣失言,望父皇宽恕。” 心中却暗自咬牙,恨恨道:愉王,你总爱提那场大火,怎就不见你被烧死在里面! 元帝轻叹一声,“起来吧。” 随即转向陈和,“我听魏指挥使说,你又改口了,称是愉王派你去刺杀天平寺的方丈,你倒是说说,愉王究竟用了什么理由?” 元林愉闻言,眼眸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陈和,手指轻轻指向自己,“你是说,,,本王?” 魏暮舟在一旁,见她一脸茫然,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魏暮舟连忙拱手道,“臣失态了,请陛下恕罪。” 元帝摆了摆手,“无妨,陈和,你说吧。” 陈和心中明白,皇上对愉王的态度非同一般,但明王的威胁又让他不得不从,毕竟一家老小的性命皆捏在明王手中。 他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愉王一直对那场火灾耿耿于怀,认为背后有前皇后的影子,所以在得知前皇后供奉在天平寺的物品丢失后,便命罪臣去刺杀方丈,嫁祸于太子。” 元林愉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然后再在魏指挥使面前上演一场挟持我的好戏?” 第9章 愉王耍小孩子心性 陈和望着元林愉那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眸,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怯意。 然而,他终究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勉强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殿下在陛下心中,向来如明珠般璀璨,受宠至极,您又何须以这等凌厉的目光,令微臣心生畏惧呢?”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她缓缓转身,衣袂轻扬,跪倒在元帝面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淡然与坚决:“父皇,儿臣这些年身处药王谷,日日与草木为伴,生死离别,早已司空见惯。” “对于八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儿臣心中亦已明了,那不过是天数使然,一场意外罢了。此番回都,不过是念及父皇对儿臣的思念之情,若非如此,儿臣宁愿继续留在那远离尘嚣的谷中,也不愿踏入这繁华背后,满是心机与算计的都城。” “儿臣在应允父皇回都之前,曾恳请父皇允许儿臣早日出宫立府,实则是因深知宫中风云变幻,是非不断。儿臣不愿因自身而累及他人,更不愿成为他人眼中之钉,故而只想在宫外寻得一方净土,以避世俗纷扰。” 说到这里,元林愉的语气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之色,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此人妄图嫁祸于儿臣,污蔑儿臣以为当年那场大火乃前皇后所为。” “然而,儿臣心中清楚,前皇后与儿臣母妃,情谊深厚,犹如亲生姐妹,他们怎可如此残忍,将污水泼向两位已故的善良女子?这等行径,岂不令人寒心!” 言及此处,元林愉的声音已有些哽咽,眼眶微红,仿佛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继续说道:“若真有人视儿臣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也大可不必如此费尽心机,将脏水泼到儿臣,乃至前皇后与母妃的头上。” “儿臣愿以一己之身,换得安宁,自愿降为庶民,重返药王谷,从此青灯古佛,颐养天年,再不涉足这尘世纷扰。” 元林愉的一席肺腑之言,令在场的明王也不禁错愕,心中暗忖:这八弟怎地学起了稚子孩童,受了委屈便如同受了天大冤屈般,一番哭诉,还扬言要弃了这繁华都城,回归山野? 而魏暮舟则是以手掩唇,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暗自赞叹:这愉王殿下,真真是将这孩童心性演绎得淋漓尽致,既未强求陛下信服,也未向陈和索求证据,更未反问质疑,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倾诉着心中的委屈,犹如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渴望得到一丝温暖与理解,那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收拾行囊,离家出走,再不归来。 陈和听着元林愉的话,一时语塞,只觉陛下那如刀般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穿透,他连忙膝行几步,颤声道:“陛下,愉王他这是故意激起您的愧疚之心啊,请您一定要相信微臣,相信微臣的忠心!” “够了!”元帝一拍案桌,怒喝道,“陈和!朕的儿子何时轮到你在此大放厥词?他才十六岁,初入都城,就被你这等小人冤枉,他如何能承受得了?若是朕的儿子被你气走了,朕定要让你的九族陪葬!” 陈和闻言,吓得浑身颤抖,一旁的太子与明王亦是神色各异,各有心思。 陈和惶恐道:“陛下,微臣,,,” 元帝怒目而视,厉声道:“你给朕说清楚,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他初到都城不过十余日,怎么就与你这位太子的门客相识,还指使你行刺?这些细节,你给朕一五一十地道来!” 陈和一时紧张,竟将早已编好的谎言忘得一干二净,只得结结巴巴地道:“陛下,愉王,,,愉王他是在兰香阁,,对,兰香阁认识的微臣。” 元林愉听着这颤颤巍巍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悠悠道:“你确实是在兰香阁与本王相识,那日你挟持本王,说本王细皮嫩肉,定是个有钱的主儿,还让本王去叫人备马车,带你出府,你可还记得?” 陈和喉结上下滚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自然记得,可那是微臣与王爷事先商量好的戏码。” 元林愉冷笑一声,“陈和,本王与你在兰香阁相识,那本王是如何知晓你是太子殿下的门客的?且自回都以来,本王鲜少露面,你又是如何确定那人便是本王?” 陈和心中一紧,随即道:“殿下让您的侍女送了一封纸条给微臣,上面写明了见面的地点。” 元林愉微微颔首,“哦?那你又是如何确定那是本王的侍女,与你见面的又确是本王?” 陈和语塞,“殿下,您就别强词夺理了。” 元林愉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说不出来,就说本王强词夺理,我看你是天生适合写那些话本子,不如你告诉父皇,那张纸条如今何在?” 陈和再次被噎住,“纸条,,纸条自然是被微臣烧了。” 元林愉轻笑一声,“那本王是否可以认为,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本王指使你?陈和,你可知道,污蔑当朝王爷,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陈和心中一沉,强自镇定道:“殿下这是在吓唬微臣。” 元林愉又是一声冷笑,“本王一个自请降为庶民之人,有何可怕?又何须吓唬你?” 陈和一时语塞,心中暗自嘀咕:他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耍起无赖来了? 元林愉转向元帝,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儿臣真的累了,父皇不如就让儿臣回药王谷吧,从此终身不入都城。” 元帝头疼地扶额,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宠溺:“老八啊,你就乖乖地站在一旁,莫要再言语了,朕自始至终,都未曾疑心过你分毫。” 此言一出,明王心中不禁一沉,而太子则是心头泛起一阵酸楚,仿佛那抹父子间的温情,自己从未拥有。 “谢父皇信任。”元林愉轻声细语,带着一丝委屈与释然,缓缓起身,静立一旁。 魏暮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闪烁着微妙的笑意,心中暗自赞叹:这愉王殿下,天生便是那戏台上的角儿,一举一动,皆能牵动人心。 第10章 你一人,便让朕的三个儿子卷入其中 陈和听闻元帝之言,心中绝望如潮水般涌来,他颤抖着声音,试图挽回一丝生机:“陛下,,,” 元帝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目光转向太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考量:“太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太子闻言,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坚定与急切:“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必有蹊跷,陈和定是受人挑拨,才将脏水泼向八弟。而且,儿臣深信八弟的为人,就凭母后与嫣妃娘娘之间的深厚情谊,八弟也绝不会做出此等之事。” 明王闻言,眸光微眯,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暗自思量,今日父皇召见,绝非单纯观戏那么简单,太子怕是早已在父皇面前说了点什么,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于是,明王不动声色地给了陈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中饱含警告。 陈和接收到这眼神,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苦涩难言。 元帝轻哦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你且说说,这陈和究竟是受何人挑拨?” 太子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看向明王,“父皇,儿臣虽不愿亲自指摘手足,但此人行径实在可恶,不仅污蔑儿臣,更将脏水泼向八弟,其心可诛!” 明王一脸无辜,眼神中满是不解,“太子此言何意?莫非是在暗指本王?” 太子语气坚定,继续说道:“儿臣已暗中查访陈和府邸,发现他家人皆已失踪,邻居亦证实,是被一群蒙面人带走。此事若非有心人为之,又怎会如此巧合?” 明王委屈万分,“太子仅凭此等无稽之谈,便断定是本王所为?这岂不是冤枉好人!” 太子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五弟,你心中若无鬼,又何必如此惊慌?” 明王亦是冷笑连连,转而看向元帝,“父皇,太子无凭无据,便将罪名强加于儿臣,儿臣实在冤枉!” 元帝头痛欲裂,目光如炬地看向陈和,“陈和,你一家老小此刻何在?” 陈和眼神闪烁,犹豫不决,最终下定决心,颤声道:“他们,,,他们是被太子带走的,是太子让臣将脏水泼到愉王身上的。” 太子闻言,几乎气绝,“陈和!本宫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背叛本宫!你家的宅子,皆是由本宫替你置办!你竟敢反咬一口!” 陈和颤抖着,“殿下,罪臣,,罪臣,,” 元帝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刀地看向魏暮舟,“让他给朕说实话!” 魏暮舟心领神会,抽出腰间长刀,架于陈和颈间,声音冷冽如寒风,“陈和,你污蔑当朝王爷,已是诛九族之重罪。无论你家人是否被太子藏匿,他们都难逃一死。本指挥使劝你实话实说,或可让你与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陈和感受着颈间的凉意,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全身僵硬,不敢动弹。片刻之后,魏暮舟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如魔音灌耳。 “你以为在场的谁,能保你家人一世平安?等你死后,你投靠的主子是否安好,亦是未知之数。陈和啊陈和,你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的妻女老小?” “更何况,陛下不会轻饶任何一位皇子,最终承受痛苦的,只有你和你的家人。你心中,真就无一丝怨恨吗?若是我,定会选保家人。” 陈和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滑落,他看向明王,恰好与明王那冷漠无情的眼神相遇。 片刻后,他终于崩溃,颤声道:“罪臣该死,罪臣只求皇上饶了我一家老小。是罪臣污蔑了愉王,背叛了太子,一切皆是罪臣之过。” 元林愉看着他一遍遍磕头,心中五味杂陈,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魏暮舟,心中暗赞:此人仅凭几句话,便能让人吐露真言,真乃攻心高手! 元帝冷笑,“你一人,便让朕三个儿子卷入其中,还想让朕保你家人?那你且说说,你的家人在何处?” 陈和支支吾吾,言不成句,“在,,被,,被明王,,” “陈和!”明王怒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分明已疯癫,本王与你素无瓜葛,你休要血口喷人!” 元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明王,愉王与他素无交集,他不也照样被你针对?你急什么?” 明王心有不甘,却只能收回目光,心中暗骂陈和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元帝怒视陈和,“你口中全无实话,将朕三个儿子皆牵扯其中,是否还要将朕另外两个儿子也拖下水?” 陈和闻言,哑口无言,片刻后,颤声道:“陛下,罪臣的妻女老小,真的在明王手上。” “够了!朕不想再听!”元帝怒喝一声,看向魏暮舟,“将他拖出去,即刻斩首!至于他的家人,让巡察司和大理寺协同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魏暮舟立即示意孙成将陈和拖走,自己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御书房。 “陛下!陛下!罪臣的家人真的在明王手上!” “明王!明王!你答应罪臣的,,,答应罪臣的,,” 随着陈和被孙成拖走,他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风中。 元林愉的目光落在明王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暗想:五哥,你为何要将这脏水泼到我身上? 明王捕捉到她投来的视线,眸底同样掠过一丝冷冽,心中暗自盘算:今日之事,不过是小试牛刀,日后有你苦头吃的时候。 元帝坐在御书房的案几前,手扶额际,沉吟片刻后,对着太子与明王怒声道:“朕的好儿子们啊!一个个竟在这宫廷之中玩起了心机,莫非你们觉得朕闲来无事,专程来料理你们的明争暗斗不成?” 言罢,他又转向太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无凭无据,你便对五弟心生疑虑,这便是你身为太子的作为吗?倘若真让你继承了这江山社稷,恐怕这世间的冤假错案,怕是要堆积如山了。” 太子闻言,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生怕元帝会剥夺他的太子之位,连声道:“父皇,儿臣,,,儿臣只是一时情急,日后定当谨慎行事,绝不再如此鲁莽,请父皇宽恕。” “真是丢人现眼!”元帝冷哼一声,对太子说道,“你继续在天平寺中静心礼佛,以修身养性。”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明王,语气严厉地说道:“明王,你要不要坐坐朕这个位置,好好瞧瞧你与陈和那眉来眼去的模样?” 第11章 愉王的茶 明王的脸色,在那一刻,仿佛被寒风骤然冻结,僵硬得几乎能听见冰裂之声。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辩解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父皇,儿臣,,儿臣只是生怕那陈和一时冲动,口出狂言,扰了父皇的清听。” “哦?口出狂言?”元帝冷笑了一声,“朕看你乃是皇子当中最不知悔改,还妄图以狡辩脱罪的人。朕心意已决,着你即刻,将陈和一家完好无损地带至朕前,时限三日!三日之后,若朕仍未得见其人,皇陵之畔,便是你的新居所!” 明王闻言,瞬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与不甘交织在一起,他暗暗思量:守皇陵,这岂不是意味着父皇已将我视为弃子,再无回天之力? 然而,面对元帝的赫赫威压,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勉强挤出一句:“儿臣,,,遵旨。” “愉王!” 元帝的声音突然让一旁的元林愉猛地一颤,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元帝即将出口的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生生憋了回去。 元林愉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太子与明王皆是一愣,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太子暗暗摇头,心中五味杂陈;而明王则是冷笑一声,心里暗自猜测他在搞什么把戏。 元帝轻呵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倒是说说,你究竟错在何处?” 元林愉的眼角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儿臣,,,儿臣不该一时冲动,如同孩童般任性,说出那自请降为庶民的糊涂话,实乃大不敬,伤了父皇的心。儿臣深知父皇的信任重如泰山,故此,儿臣甘愿自请禁闭,足不出户一月,以思己过,反省言行。”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朕若是真依了你,将你困在府中一月,只怕你这性子,得活活闷出病来。” 言罢,元帝的神色骤然变得严肃:“不过,老八,你需记住,日后切不可再如此轻率言语。若是在其他场合,再提及那药王谷颐养千年的荒唐之言,朕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元林愉低着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儿臣明白。只是,儿臣心中尚有一事,欲向父皇陈情。” 元林愉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宛如细雨轻拂过青石板:“儿臣心中尚有一事,欲向父皇细细陈情,还望父皇垂听。” 元帝轻轻呵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淡然与威严:“说罢,何事让你如此踌躇?” 元林愉微微抿了抿唇,似是在心中权衡了千回百转,终是鼓起勇气,缓缓开口:“父皇,儿臣斗胆,想请父皇将这两名龙晔卫收回。儿臣深知此请或许有些突兀,但,,” 她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太子与明王,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再转向元帝时,已是一片坚定,“儿臣只怕,这龙晔卫的赐予,会让其他皇兄心生不满,对儿臣有所误会。儿臣并无他意,只是此番无端被泼脏水,思来想去,或许正是这龙晔卫所引来的风波。” 言罢,她又急忙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与真诚:“儿臣绝无半点不敬之心,对父皇的恩赐更是感激涕零。” 明王闻言,眼眸猛地一眯,冷冷地看向元林愉,却见她吓得微微一缩,那模样,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让他心中怒火更盛,却也只能暗自咬牙,心中暗骂: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元帝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却仍努力保持着冷静与威严:“明王,你也是这般想法?” 元林愉不等明王开口,便连忙抢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无辜:“此事与明王无关,父皇莫要责怪于他。” 明王再次被气得胸闷,心中暗骂:这家伙,真能装!看似为我说话,实则是在父皇面前煽风点火,好个狡猾的家伙! 一旁的太子,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心中却也不由得对元林愉生出几分佩服。这一招,恐怕也只有他能使得出来吧? 果然,元帝怒拍案桌,声音如雷鸣般在御书房中回响:“明王!你今年几何?他又是几岁?你已娶妻纳妾,而他,不过区区十六岁!你居然因为朕赐给他两个龙晔卫,就对你弟弟心生嫉妒?你也不想想,愉王离开朕八年,朕给了你多少!” “你若真觉得朕有失公允,不如将你这些年所得,一一还与朕,朕再赐给你两个龙晔卫,如何?” 明王听到这里,脸色大变,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父皇,儿臣没有,,,儿臣也明白,八弟常年未伴父皇左右,父皇对他多些疼爱,自是理所当然。” 元帝冷哼一声,目光转向元林愉,语气中带着几分缓和:“老八,你也别多想了,起来吧。” 元林愉闻言,立即起身,神色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感激:“儿臣明白了,谢父皇。” 元帝似乎已感心力交瘁,挥了挥手,疲惫地说道:“都退下吧。” 然而,元林愉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明王正欲迈出御书房的门槛,闻言立刻转身,眼中满是戒备与狐疑。 元帝沉默片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说吧,还有什么事?” 元林愉目光恳切,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父皇,陈和虽已被处死,但他的家人,,,父皇能否网开一面,饶他们一命?” 明王与太子闻言皆是一愣,前者心中暗骂其假仁假义,后者则对八弟的仁慈之心感到意外。 元帝紧盯着元林愉,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愉王,你可知道,陈和刚才还栽赃陷害于你。” 元林愉淡淡一笑,神色平静:“儿臣自然知晓,但陈和也是受人蛊惑,更是被家人之命所威胁,他也是迫不得已。所以,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能留下他家人的性命。” 元帝再次陷入沉默,过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朕答应你了。但愉王,朕也有句话要提醒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容易留下祸患。” 第12章 你如此心虚,莫非是做贼心虚? 元林愉神色微微一愣,随即郑重说道:“儿臣明白,日后若他们做出糊涂事来,父皇再行处置也不迟。儿臣在此先行谢过父皇。” 元帝轻轻点头:“去吧。” 元林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儿臣告退。” 望着元林愉离去的背影,元帝不禁长叹一声:“在皇宫中长大,与在药王谷长大,终究是不同的。愉王啊,有仁慈之心是好事,只是这仁慈,有时却会成为自己的软肋。” 一旁的太监闻言,轻声劝慰:“陛下,好人终有好报。以殿下的心性,日后定能化险为夷,平安顺遂。” 元帝呵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愿如此吧。” * 御书房外,夜色如墨,月华如练,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吹不散这皇宫中的沉闷与压抑。 元林愉轻移莲步,自明王身旁悠然走过,恰似一阵清风,却不经意间触动了明王心中那根敏感的弦。 只听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如同冬日里的冰刃,令人不寒而栗。 元林愉闻言,脚步微顿,回眸望向明王,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疑惑与不解,“五哥,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心中有所不快?” 明王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如霜,“愉王,你休要仗着父皇对你那点微薄的愧疚,便在这皇宫中肆意妄为,装神弄鬼。今日你在御书房中的言行,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五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本王何时说过那人便是你?你如此心虚,莫非是做贼心虚,对号入座了?若是父皇真的误会了本王所指之人是你,那也是父皇的事,与本王又有何干?莫非,五哥你觉得本王好欺负?” 明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指颤抖着指向元林愉,言辞间满是嘲讽,“本王告诉你,父皇对你的宠爱,不过如同对待一件玩物,不过是图个新鲜,莫要以为这份宠爱可以长久。总有一天,它会被耗尽,到时候,你便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世态炎凉。”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那也不用五哥你来操心,毕竟,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父皇的宠爱呢。” 明王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伸手便要向元林愉打去,却被一直看戏的太子紧紧抓住了手臂。 “五弟,你这是怎么了?父皇刚刚还在御书房内教导我们,你怎么又忘了?八弟比你年幼,你身为兄长,理应多加包容才是。”太子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带着几分责备与劝解。 明王用力一甩,挣脱了太子的手,“你们一个个都是假慈悲,虚伪至极!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后悔!” 太子望着明王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元林愉,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与关怀,“八弟,你如今在都城势单力薄,还是莫要轻易得罪五哥的好。”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与释然,“谢太子关心,本王记住了。” 太子闻言,目光微沉,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挚与歉意:“陈和将污水泼于你身上,为兄深知你心中委屈。在此,为兄向你致歉。说到底,陈和乃是为兄的门客,是为兄未能管教好他,未能洞察人心之险恶。” 元林愉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理解与宽容,“太子兄长不必太过介怀,此事您也烦恼不已。臣弟明白,生在皇家,有许多身不由己。” 太子闻言,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悠长,“是啊,生在皇家,有太多的无奈与不得已。” 元林愉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叹息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共鸣与感慨,“太子辛苦了,臣弟先行告退。” 太子眯着眼睛,目光紧紧追随着元林愉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八弟啊八弟,你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你依然如小时候那般,喜欢隐忍,将心事深深埋藏。你的心中,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不远处,魏暮舟借着宫内葱郁树木的遮掩,默默地将那三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待元林愉与太子的交谈告一段落,缓缓向他这边行来,直至确认太子已转身步入东宫的方向,他才缓缓现身。 “愉王殿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也让元林愉猛地一惊,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心中暗忖:此人行事犹如鬼魅,悄无声息。 元林愉似是忽地想起了什么,眼眸微眯,带着几分玩味地看向魏暮舟,“魏指挥使,你这是在偷听吗?” 魏暮舟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殿下误会了,微臣只是在暗中保护殿下。”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说辞,怕是只能哄哄小孩子吧。” 魏暮舟亦是玩笑道:“那殿下今日在陛下面前的表现,不也如同孩童般撒娇耍赖,引得陛下心生怜悯吗?” 元林愉眼眸半眯,带着几分探究,“魏指挥使,在本王面前,你倒是直言不讳,胆量不小啊。” 魏暮舟连忙道:“微臣这是将殿下视为自己人,才敢如此放肆。” 元林愉轻轻白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本王累了,先行一步。魏指挥使若喜欢在这宫门口吹风,那便继续吹吧。” 魏暮舟又是一声轻叹,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微臣恭送殿下,日后殿下若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微臣。” 元林愉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又很快恢复如初,继续向前走去。 魏暮舟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在御书房内,跪在地上,那受了委屈般哭诉的模样,眸色不禁深沉了几分。 心中暗自思量:你真的是愉王殿下吗? 愉王府内,夜色温柔,月光如水。 春棠与秋竹见愉王元林愉安然无恙地下了马车,皆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这才落地。 秋竹笑靥如花,盈盈一拜,“恭迎殿下回府,一路辛苦了。” 元林愉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紧随其后的青山与青河,神色凝重地吩咐道:“你二人速去暗中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看他是否会私下里去探寻陈和一家被明王藏匿之处。切记,若太子有所动作,尤其是意图对陈和一家不利,你们定要小心行事,万不可掉以轻心。” 第13章 太子的磨刀石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眉头微蹙,一抹忧虑之色悄然爬上心头:太子啊太子,愿你仍如儿时那般温润如玉,我实不愿以猜疑之心度你。但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宫之中,我亦不愿见到无辜之人命丧黄泉。 至于明王,元林愉心中倒是并无太多担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明王嘛,我倒是不惧他。他虽心狠手辣,但在这件事上,他倒也没那个胆子让陈和一家命丧黄泉。 青山与青河闻言,神色坚定,齐声应道:“属下遵命,定不负王爷所托。” 言罢,二人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如同两道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执行着元林愉的命令。 秋竹见此情景,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委屈,眼眶微红,“殿下不会还在生属下的气吧?” 元林愉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怎么会呢,秋竹多虑了。” 秋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可是殿下今日没让属下和春棠进宫,刚刚也没有安排我们做事,属下心里有些难过。” 元林愉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秋竹的肩膀,“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本王算是把明王得罪了,日后行事还需更加小心才是。” 秋竹闻言,心中的担忧更甚,连忙道:“那殿下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我和春棠日后会拼死保护好殿下的。” 春棠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殿下,您一定要小心。” 元林愉笑了笑,抬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光,心中暗自思量:师父,还是药王谷好啊,不必如此心累。 秋竹和春棠瞧着她这副哀思模样,心中也不是滋味,纷纷上前安慰。 夜色如墨,深邃而悠远,愉王府内,灯火阑珊,一派温馨与宁静,宛若世外桃源,与世无争,与不远处那灯火通明却暗潮涌动的明王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王府的正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庞。 茶盏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如同此刻下人们颤抖的心弦,他们纷纷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喘。 一侧,军师身着儒衫,面容清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忐忑与无奈。 他轻咳一声,试图平复明王那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面容,“殿下,息怒啊,切莫为了愉王那等无实权之辈气坏了身子。他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明王闻言,手中紧握的茶杯几乎要被捏碎,茶水沿着指缝滴落,如同他此刻的心境,纷乱而复杂。 “本王原想借此事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与太子相争,两败俱伤,谁曾想,他竟毫发无损,太子也只是被父皇轻描淡写地训斥了几句。到头来,只有本王,在这场博弈中损失惨重,颜面扫地!” 军师心中暗叹,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他心中暗想:王爷啊王爷,您究竟损失了什么?不过是遵陛下之命,将陈和一家老小送到陛下面前,以示歉意罢了。 但这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 于是,他斟酌着言辞,继续劝慰道:“王爷,其实陛下并未对您有过多的责罚,只是让您将陈和一家送予愉王,此事便算揭过了。您又何须过于介怀?” 明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那不甘如同暗夜中的火焰,炽热而隐忍。“可是,本王在父皇心中,怕是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坏印象。这日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军师闻言,再次开口,“殿下,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您日后若能在陛下面前立下赫赫战功,想必陛下也会念及旧情,忘却此事。毕竟,血浓于水啊。” “立功?”明王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本王无论做什么,在父皇眼中,都不过是爱慕权利,野心勃勃之辈罢了。” 军师闻言,一时语塞,只能默默垂下眼帘,心中暗自叹息。 与此同时,在那金碧辉煌的皇宫深处,怜安宫内,烛光摇曳。 “皇后娘娘,明王殿下在府中大发雷霆,据说此事与今日陛下为了愉王而斥责他有关。”一名宫女轻声禀报,言语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不屑。 “愉王,还真是好大的面子!竟能让陛下为了他,同时斥责了太子与明王,这等手段,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宫女继续道:“娘娘,事情似乎是这样的。愉王殿下只言片语之间,便让陛下误以为陈和是明王殿下派出去的,还认为明王将陈和一家老小藏匿了起来。” 皇后闻言,眼眸微眯,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这倒像是明王会做的事情,不过,那太子呢?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宫女连忙回答:“太子殿下自然是起到了拱火的作用,不过最后,他也被皇上要求前往天平寺烧香祈福,以示惩戒。” 皇后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冷冽与嘲讽。 “这倒是陛下能做出来的事情,既平衡了各方势力,又让太子和明王之间多了几分嫌隙。” 宫女见状,试探性地问道:“娘娘,可要奴婢前去安抚一下明王殿下?” 皇后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与冷漠。 “不必了,明王已非孩童,他已是为人父之人,应当学会自己承担后果。不过,倒是要催促明王妃早日为明王诞下世子,若是再拖延下去,明王与太子之间的差距,怕是要越来越大了。” 宫女闻言,不禁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解。“可是,娘娘,陛下不是一直不喜欢太子吗?” 皇后再次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深意。“不喜欢?陛下这是在将本宫的儿子和愉王都当作太子的磨刀石呢。他真正看重的,始终是太子。尤其是如今太子已有世子和庶子,地位更是稳固。” 宫女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会立即交代明王妃,让她务必早日为明王殿下诞下世子。”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吩咐道:“明日,让愉王进宫一趟,本宫要亲自会会他,看看这位让陛下如此看重的王爷,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宫女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第14章 元林愉被现皇后刁难 第二日,晨光初破晓,王府内一片宁静,花香鸟语,清幽宜人。 元林愉正于凉亭中悠闲地品茗,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华丽宫服的嬷嬷步入王府,神色间尽显绝傲之态。 她高声宣道:“愉王殿下,皇后娘娘有请,请您即刻入宫觐见。” 元林愉闻言,手中茶盏轻轻一顿,随即漾起一抹淡然而自信的笑容,“本王知晓了,有劳嬷嬷稍候。” 那嬷嬷听闻此言,也不过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至凉亭外,于王府的青石小径上等候,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元林愉轻轻放下茶盏,转身望向凉亭一侧的秋竹与春棠。 二人正侍立一旁,她轻声吩咐道:“你二人随我一同前往。” 秋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提醒道:“殿下,此去皇宫,皇后娘娘会不会对殿下有所刁难啊?”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安抚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无妨,她儿子昨日刚被父皇责骂,此刻她自是不敢轻易树敌,更不会在此刻对我有所不利。” 秋竹听后,虽心中仍有些许忐忑,却也不得不轻叹一声,暗自思量:但愿如此吧,只是这皇宫深似海,万一她真的胆大包天呢? 但见殿下神色笃定,她也只好将这份担忧压在心底,默默跟随着元林愉的步伐,一同踏上了前往皇宫的路途。 秋竹闻元林愉之言,虽心怀微澜,忧虑难掩,却也不得不轻叹一声,暗自思量:但愿此番入宫,能如王爷所言,安然无恙。毕竟,这皇宫深邃如渊,人心更是难以揣测,万一那皇后真的不顾一切,胆大包天地行险招呢? 然而,望着元林愉那笃定自若的神色,她终是将满心忧虑深埋心底,默默跟随着王爷的脚步,踏上了通往皇宫的路。 可当一行人行至皇宫大门外时,春棠与秋竹却被嬷嬷拦下,被告知只能在外等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焦虑与不安。她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元林愉见状,轻轻回头,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能洞察她们内心的所有波澜。 她微微一笑,眼神中传递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仿佛在说:“无需担忧,我自会安然归来。” 接收到殿下的眼神,春棠与秋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那份焦虑与不安也似乎瞬间消散了许多。 她们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决定安心在此等候。 于是,元林愉在嬷嬷的引领下,独自踏入了那深邃而神秘的皇宫,留下春棠与秋竹在宫外守候,心中既有对殿下的担忧,也在想办法怎么帮助殿下。 怜安宫内,元林愉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那高悬的匾额之上,心中微起波澜:即便是从皇贵妃晋升为皇后,她依旧未能移居那象征皇后尊荣的寝宫,而是依旧守着这旧日的居所。 收起心中思绪,元林愉步入正殿,只见正中央端坐着现任皇后,明王的生母,她依旧是那般嚣张冷艳,眉宇间透露着不容侵犯的傲气,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她眼。 元林愉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与疏离:“儿臣拜见母后,愿母后福泽绵长,安康喜乐。” 在元林愉审视这位新任皇后的同时,皇后亦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当她的目光触及元林愉那双宛如她心中最恨之人的眼眸时,一抹愤恨如同暗流般在眼底涌动。 “愉王与本宫已八年未见,不知愉王心中可还有本宫的位置?”皇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试探与挑衅。 元林愉恭敬地回答:“儿臣心中,母后永远是儿臣的母后,怎会生分?” 皇后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那为何本宫未曾见愉王前来探望?” 元林愉连忙解释:“母后乃金枝玉叶,儿臣因身体不适,恐惊扰了母后凤体,故而未曾前来。若母后心中有怨,儿臣愿聆听教诲。” 皇后闻言,冷笑一声:“你这巧舌如簧的本事,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莫非,你就是凭借这本事,让你父皇近日为了你,而责怪你的三哥和五哥?” 元林愉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郁,心中暗叹: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地为她的儿子出气,看来外界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已被她鲁家牢牢掌控。 她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责:“儿臣从未有意蛊惑父皇,只是父皇心中对儿臣有所愧疚。至于父皇责怪三哥和五哥,儿臣心中亦是悲痛万分。” 突然,一个茶盏狠狠地砸在元林愉身旁,吓得她几乎跪趴在地上,声音颤抖:“儿臣,,,儿臣,,,” “你就不要在本宫面前装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了,你与你那母亲,简直如出一辙!”皇后的话语中带着刻骨的恨意,仿佛要将过往的恩怨一并倾泻而出。 面对皇后的责骂,元林愉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但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态,一言不发。 皇后的话语愈发尖锐,如同锋利的剑刃,直刺人心:“愉王,陛下对你的宠爱,本宫却不会盲目附和。身为皇室血脉,你应当时刻铭记皇家的颜面重于泰山,那些卑劣的手段,怎配呈于陛下御前,徒增圣听之扰?更勿论那兰香阁之地,岂是你这等身份所能涉足?” 元林愉心中明了,皇后此番不过是寻了个由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些所谓上不了台面、扰乱圣听的罪名,不过是将她比作那魅惑君王的妖姬,将后宫争宠的伎俩用在了她身上。 但她深知,此刻需要忍耐,为了更长远的打算。 “儿臣知罪。”元林愉的声音低沉而恭敬。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轻抬手,示意一旁的宫女奉上茶水,“既然已知罪,那便捧着这茶,虔诚跪拜,也好让你的心性得以磨砺。” 元林愉接过那温热的茶杯,清澈的眼眸轻轻掠过皇后,随即双手稳稳托起,跪于冰冷的地面之上,“儿臣领罚。” 皇后见她如此从容不迫,面对责罚毫无惧色,心中的怒火反而更甚,心中暗骂:这贱人生的种,倒是学会了几分能屈能伸的本事。 第15章 太后解围 一旁的嬷嬷见状,心中暗自焦急,忍不住轻声提醒:“娘娘,您如此严惩愉王,万一此事传入陛下耳中。。,” 皇后冷笑连连,打断了嬷嬷的话,“传入陛下耳中又当如何?本宫身为皇后,更是他的嫡母,代其已逝的生母管教一二,又有何不可?” 嬷嬷闻言,只能无奈退下,心中却忧虑重重。如今明王已遭陛下训斥,皇后却仍执意针对愉王,这不是明摆着往陛下的逆鳞上撞吗? 正当此时,门外忽而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来人是太后身边的孙嬷嬷。 孙嬷嬷步入门槛,目光落在元林愉那清瘦却坚韧的身影上,见她跪于地,手背微有伤痕,身旁散落着碎瓷片,不禁眸光深邃,似有千言万语凝于其中。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见状,心中冷笑连连,目光在元林愉身上掠过,暗道:好个狡猾的小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难怪如此顺从地跪在此处,原是盼着救星降临,真是心机深沉。 皇后收敛心神,面上波澜不惊,淡淡言道:“孙嬷嬷此来,可是太后有何旨意?” 孙嬷嬷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太后听闻愉王殿下前来拜见娘娘,便遣老奴前来探望,瞧瞧这边何时能毕,好让愉王前去陪伴太后她老人家。” 跪于地上的元林愉闻言,眼眸微眯,心中暗自思量:太后知晓我在此处,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皇后心中暗自懊恼,面上却不动声色:“既如此,本宫这边已毕,愉王,便将这茶敬予母后吧。” “遵命!” 元林愉应声,乖巧地将茶杯递出,却在触及皇后那冷冽的目光时,手下一颤,茶杯应声落地,茶水四溅,淋湿了皇后的衣襟。 元林愉连忙低下头,双手撑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母后,儿臣无意冒犯,请您宽恕儿臣。” 孙嬷嬷见状,目光落在元林愉手压碎片之处,眉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心中暗自叹息。 皇后怒不可遏,却碍于身份,只能强压怒火:“下次莫要如此毛躁,你毕竟是北原国的王爷,代表的是皇室的脸面。” 元林愉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声音恭敬:“儿臣遵命。” 皇后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绪:“起来吧。” “儿臣谢母后恩典。” 元林愉起身,整理衣衫,将手上的碎片悄然处理干净,随后迈步离去。 她与孙嬷嬷行至不远,便隐约听见怜安宫内传来茶盏碎裂之声,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那手颤不过是她刻意为之,有些仇怨,若不及时宣泄,心中难免郁结难舒。 孙嬷嬷缓步前行,终是忍不住,轻轻侧身,目光温柔地投向身后的元林愉,“殿下啊,您身为王爷,金枝玉叶,万不可轻易让自己受了委屈。”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无奈与隐忍,“嬷嬷说的是,可毕竟是母后,本王又怎敢有丝毫的忤逆之心呢?” 孙嬷嬷轻轻摇头,目光落在元林愉那刻意隐藏的手背上,眼中满是心疼,“今日,皇后娘娘竟是拿茶杯砸了殿下?” 元林愉闻言,忙将手背更深地缩进袖中,仿佛是要将那份伤痛也一并藏匿,“嬷嬷误会了,是本王今日言语不慎,惹恼了母后,母后一时气愤,才不慎砸碎了茶杯,碎片不慎溅到了本王的手背上,与母后无关。” 孙嬷嬷闻言,又是一声长叹,眼中满是怜惜,“殿下自幼便生活在忍气吞声之中,哪像九公主那般,有仇必报,直来直去。若是殿下能有九公主一半的性子,在这都城的日子,想必也会好过许多。” 元林愉的笑容愈发苦涩,“嬷嬷此言差矣,若九公主还在,经历了八年前那场变故,她又岂能再如从前那般无忧无虑呢?” 孙嬷嬷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连忙自责道:“是老奴失言了,殿下莫怪。” 元林愉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嬷嬷无需自责,您也是一番好意。嬷嬷,我们还是赶路吧。” 孙嬷嬷又是一声长叹,心中暗自思量:这愉王殿下,虽然性情温和,甚至有些软弱,但心地却是如此的善良与宽容。只是,这样的人,又怎适合生于这权力斗争的皇城之中呢? 慈寿宫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元林愉立于宫外,心中暗自酝酿着即将面对的温情与机锋。 待情绪调适得当,她才随着孙嬷嬷缓缓步入那金碧辉煌的殿堂。 一踏入门槛,元林愉便恭恭敬敬地向坐在正中央的太后行礼:“孙儿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笑容满面,眼中闪烁着慈爱与欣慰:“愉王来了啊。” 言罢,太后又转向一旁端庄温婉的中年妇女,介绍道:“那是茜妃,你六哥的母妃,你可还记得?” 元林愉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尊敬与疏离:“孙儿自然记得,见过茜妃娘娘。” 茜妃轻笑,声音如春风拂面:“见过愉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年呢,也难怪都城中有那么多世家女子都梦想着能与殿下结缘。”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娘娘谬赞了,本王如今在市井之中,恐怕还有个更为人知的传闻,那便是断袖之癖。有这样名声在外,又有哪家女子肯轻易嫁给本王呢?” 茜妃笑得更加温婉,眼中却似有深意:“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殿下何必介怀?太后,您说是不是?” 太后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宠溺:“自然是了,愉王啊,你得好好谢谢茜妃,若非她今日恰巧路过皇后那里,哀家还不知你竟被皇后召进了宫呢。” 元林愉闻言,心中微微一顿,随即向茜妃投去感激的一瞥:“多谢娘娘。” 心中却暗自思量:茜妃真的是恰巧路过吗?她一个势力微薄之人,怎敢轻易得罪皇后?这皇宫之中,果然处处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算计。 正当元林愉沉浸在思绪中时,太后轻轻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茜妃,你且先回去吧,哀家还想和愉王多叙叙旧。” 茜妃闻言,立即起身行礼:“臣妾告退,恭祝太后与愉王殿下谈心愉快。” 第16章 她竟如此心胸狭隘 茜妃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眼前之后,太后这才缓缓转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元林愉的身上,轻声细语道:“来,孩子,到哀家跟前来。” 元林愉闻言,脚步轻移,一步步走向太后,她的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待他站定在太后面前,太后已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双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细细地端详着她。 元林愉只觉太后的目光如春风拂面,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她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任由太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慈爱的笑意,轻声道:“愉王啊,你得多吃些,瞧瞧你这身子骨,瘦得跟竹竿似的,哀家真怕你哪天走在御花园的桥上,一阵风来,就把你给刮跑了。” 元林愉闻言,嘴角也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孙儿记下了,定会多加注意。”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而又抓起她的双手,细细端详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太后顿时眉头紧锁,只见元林愉的手背与手心之上,竟有细小的伤痕,不由得关切地问道:“这是怎生回事?” 孙嬷嬷在一旁侍立,闻言立即将之前在皇后那里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意难掩:“真是太过放肆!她竟如此心胸狭窄,容不得他人,连皇家子嗣都敢加害,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元林愉见状,心中一惊,连忙跪倒在地,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孙儿这些伤不过是不小心弄伤的,与母后无关,还望太后莫要动怒,伤了身子。” 太后见状,轻叹一声,伸手将他扶起,目光中满是疼惜:“你呀,毕竟是王爷,又不是那懵懂无知的皇子,日后若皇后再传你前去,你大可不必理会,她若敢在皇帝或是哀家面前搬弄是非,皇帝与哀家也不会轻易饶了她。你切莫因惧怕她,便处处忍让。” 太后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随即又继续说道:“虽说你母妃已逝,你在都城之中无依无靠,但你要记住,你始终是哀家的孙子,是皇帝的儿子,这普天之下,又有谁敢欺负于你?” 元林愉闻言,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孙儿明白了。” 太后心疼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吩咐孙嬷嬷道:“快带愉王下去,寻些上好的祛疤膏来给他涂上,毕竟是王爷,手上岂能留下疤痕?” 孙嬷嬷闻言,笑着应了一声:“是,殿下这细皮嫩肉的,若是留了疤,那可真是可惜了。” 元林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随即又向太后行了礼,道谢之后,便随着孙嬷嬷离去了。 太后望着元林愉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陷入了沉思。她总觉得这愉王身上,似乎少了些男子应有的阳刚之气,不由得想起了已故的小九公主,那孩子小时候总喜欢女扮男装,穿着她胞兄愉王的衣裳,在宫中嬉戏。 但愿是她想多了吧,毕竟小九的左手上有颗痣,而眼前的愉王却没有。太后暗暗安慰自己,或许只是愉王长得过于清秀了些,并无其他。 * 宫门口外,秋风轻拂,落叶纷飞。 秋竹焦急地在原地踱着步,围着春棠转了好几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春棠,你说殿下这都进去这么久了,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春棠轻轻拍了拍秋竹的肩膀,安慰道:“秋竹,你就别在这干着急了,于事无补。而且之前不是有个贵人进宫,还特意问了我们是谁,我们已经禀明了身份,想必那位贵人定会出手相助的。” 秋竹闻言,却仍旧忧心忡忡,叹了口气道:“这跟赌博又有什么分别呢?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秋竹的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宫门,她顿时眼前一亮,惊喜地迎了上去:“殿下,你可算出来了,没事吧?” 元林愉轻轻摇了摇头,神色略显疲惫,却仍强撑着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秋竹却是个心细的,一眼便瞧出了元林愉神色不对,轻叹一声道:“殿下,你就别装了,你的神色看起来分明就很有事。是不是皇后娘娘欺负你了?” 春棠在一旁听了,连忙拉了拉秋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秋竹,你小声点,这毕竟是皇宫外,人多眼杂,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秋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压低了声音,却依旧难掩心中的愤愤不平:“也是,也是,瞧我这急性子。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说着,秋竹便拉着元林愉往马车边走去,却在看到她手背上的伤痕时,再次气得差点跳起来:“殿下!皇后娘娘她竟然还打你了?” 元林愉被她这一声吓得一脚踩空,差点摔倒,连忙稳住身形,无奈地道:“我说秋竹,你能不能性格沉稳点?她没那个胆子打我,是我故意的,故意让茶盏的碎片划破我的手。” 秋竹闻言,眼中的心疼之色更甚,声音都哽咽了几分:“殿下,你,,你这是何苦呢?你,,” 春棠虽然心中也有些不赞同元林愉的做法,但她也明白,殿下这么做定是逼不得已。 在皇宫那种地方,皇后娘娘权势滔天,殿下肯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好了,别说了,咱们进去吧。”元林愉打断了秋竹的话,率先上了马车。 马车内。 元林愉轻轻瞥了一眼左手,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为了更完美地扮演皇兄这一角色,她已巧妙地将左手上的那颗痣去除。 然而,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刚刚离开慈寿宫时的情景。 当她路过母妃昔日所居的寝宫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味杂陈。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她只能以“物是人非”四字来概括内心的感受。 秋竹见元林愉沉默不语,心中的焦虑愈发难以抑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你在皇后那里究竟受了什么委屈?若实在不行,我们便想办法报复回来吧。” 元林愉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从容与坚定:“她虽贵为皇后,但我在她怜安宫中的遭遇,自有人会替我去收拾她,你无需担忧。” 第17章 他岂是任人宰割之辈 春棠见状,也温柔地劝慰道:“殿下,若心中有何不快,不妨与我们倾诉一番。莫要独自承受,将心事都埋藏在心底。” 元林愉轻轻一叹,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都随着这声叹息消散,“我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不快,不过是方才路过母妃昔日的寝宫,触景生情,一时之间情绪有些难以自持罢了。” 春棠与秋竹闻言,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车厢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就在这时,元林愉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打破了沉默,“说起来,我那时正被皇后刁难,却突然接到太后身边嬷嬷的传唤,到了太后那,才知原来是茜妃娘娘恰好路过皇后宫中,为我解了围。只是,她为何会突然出手相助?难道是你们二人暗中求助于她?” 秋竹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解释道:“我们在宫外等得焦急万分,恰好看到一辆贵人的马车经过。原本我们并不想打扰,但那贵人却主动停车询问我们的身份。我们便如实告知,说是愉王的侍女,愉王被皇后召进了宫中,并未多言。” 春棠接着说道:“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无心之言,却为殿下解了燃眉之急。” 元林愉轻轻颔首,“日后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茜妃和六哥。”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只是不知皇后是否会查出是茜妃告知了太后我在皇后宫中的消息,倘若被她知晓,恐怕茜妃和六哥又会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秋竹见状,提议道:“要不属下去府里取些上好的首饰,送给茜妃娘娘以表谢意?” 元林愉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现在不可,我如今正被人紧紧盯着,还是等到日后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秋竹闻言,连忙点头,“是!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全。” * 魏宅之内,晨光如细丝,轻轻穿透雕镂繁复的窗棂,斑驳陆离地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为这座古韵悠长的宅邸披上了一袭淡淡的生机纱衣。 庭院深深,一只羽色斑斓的鸟儿在精雕细琢的笼中轻盈跳跃,其清脆悦耳的鸣叫声,与周遭的静谧宛若天籁与凡尘的交响,对比鲜明,更添几分雅致。 魏暮舟一袭淡雅锦袍,衣袂随风轻扬,宛若画中仙人,正隔着笼中细竹,以指尖轻触那灵动的羽翼,眼神中流露出的是超然物外的闲适与淡然。 然而,这份宁静雅致并未持续太久,一阵细碎却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平和,由远及近,步步紧逼。 他未曾抬眼望向那匆匆而至的身影,只是轻轻启唇,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冽而深沉:“如何?” 孙成一袭劲装,身姿挺拔如青松,闻听魏暮舟之言,疾步上前,躬身行礼,声音低沉而坚毅,“主子,明王已察觉陈和一家老小失踪之事,府中侍卫皆遭不幸,如今正全力搜寻他们的下落及幕后黑手。” 魏暮舟淡然一笑,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将此消息广为传播,务必让世人相信,明王便是那凶手,虽他口口声声说陈和一家老小失踪,实则已被他残忍杀害。” “遵命!”孙成应声,又问道,“那陈和一家老小,主子打算如何处置?” 魏暮舟望着窗外轻飞的鸟儿,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务必将他们护送至安全之地,妥善安顿。若他们不幸被他人寻得,那便是天命难违。” 孙成点头,“是,主子放心,陈和一家只会以为是愉王暗中相助,即便明王寻得他们,也断不会怀疑到主子身上。”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这默默无闻地为愉王做好事,可真是仁至义尽,堪称大好人了!” 孙成闻此,沉默了一下,忽地心念一动,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妙之色:“主子,还有一事,愉王亦遣人暗中尾随明王,且是在太子之人之后。” “真是热闹非凡。”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随即轻笑一声,那笑声中既有对愉王手段的洞若观火,亦有几分对这复杂局势的淡淡嘲讽,“我早已知晓,这位愉王殿下,绝非等闲之辈,岂会甘于平淡无奇。” 孙成听罢,心中暗自点头,正欲悄然退下,却闻魏暮舟再次开口:“可还有何事?” 孙成神色一正,连忙答道:“宫中密探来报,今日皇后娘娘召见了愉王,并施以责罚。” 魏暮舟逗弄鸟儿的手微微一顿,目光终是从笼中雀跃之鸟移向孙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愉王竟任由她如此欺凌?” 孙成恭敬地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只是,那责罚未及多时,便被太后娘娘派人打断。” 魏暮舟又是一声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显的不屑:“他岂会是任人宰割之辈?恐怕,这只是他精心布局的苦肉计罢了。至于太后,又怎会如此凑巧,恰好在皇后手中将人救下。” 孙成心中暗自赞同,正欲转身吩咐下去,却听魏暮舟再次言道:“将愉王在皇后那里所受之委屈,给我添油加醋,大肆宣扬,让这皇宫之水,再添几分浑浊。” “遵命!”孙成应声答道。 魏暮舟目光闪烁,他轻轻对着笼中鸟儿低语,“愉王,你定会感激我的这番作为。” 此刻,青山与青河已然回到愉王府,二人脚步匆匆,带着几分急切,欲将这两日来所探得的太子与明王之事,细细说与元林愉听。 元林愉正坐在膳厅之中,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听闻青山所言,陈和一家老小皆已失踪的消息,她手中的筷子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那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哀愁,“也不知他们是真的失踪,还是已然遭遇不测,被秘密杀害。” 青山见状,心中亦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他沉声道:“看明王的神色,似乎并非虚假,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在故意做戏,混淆视听。” 元林愉闻言,目光流转,轻轻转向青山,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与探究,“那太子对此事又有何看法呢?” 青山继续说道:“太子今日亦派人前往那座府邸探查,属下在得知陈和一家失踪的消息后,便一直密切关注着太子派出之人的动向。” “我与青河一同悄悄尾随至太子府,于那高高的屋顶之上,偷听到太子所言。他说,明王此番恐怕难以向皇上交差,而且已经派人四处寻找陈和一家老小,一旦找到,便格杀勿论。” 第18章 明王被关半年禁闭 元林愉听到太子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冷色,“太子果然够狠,那除了你们二人和太子那边的人,可还有其他人也暗中查探此事?” 若真的是失踪,此事非太子所为,亦非明王之手,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青山与青河皆摇头,表示并无他人知晓。 元林愉淡淡说道:“此事绝非意外,青山、青河,你二人继续暗中盯紧明王府,务必小心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青山与青河齐声答道:“属下遵命。” 秋竹待青山与青河离去之后,轻步上前,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向元林愉问道:“殿下为何对陈和一家老小的失踪如此挂怀?” 元林愉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目光淡然而深邃,轻声道:“或许,是出于对这幕后真凶的好奇吧。” 片刻之后,她复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追忆与沉思:“而且今日明王竟让陈和栽赃于我,提及了八年前的那场熊熊大火,还妄言我怀疑是前皇后在背后操控。” “我细细想来,母妃曾有一语,若是那场火并非天灾,而是有人暗中动手,或有宫中之人,或有都城之手的痕迹,那他们定会百般试探于我,或是因惧怕我重查当年之事,而开始对我暗中算计。” 秋竹闻言,神色一凛,连忙说道:“殿下是怀疑明王已知晓当年那场大火并非偶然?” 元林愉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与深意:“何止明王,或许当今陛下,乃至某些人,心中皆有数。” “殿下慎言。”春棠突然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与提醒,“殿下,若都城之中真有人因殿下欲重查此事而心生疑虑,恐怕会往府中安插眼线,以探虚实。”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或许明王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随意杜撰了一个。” 春棠闻言,嘴角微微抽搐,显然对殿下的随意态度有些无奈。 而秋竹则是心中暗自担忧,目光坚定,心想:若真有人因心虚而对殿下不利,她定要拼尽全力,护殿下周全。 * 朝会之时,晨光初破晓,金殿之上,龙椅辉煌,元帝端坐其上,其容清冷,目光如寒泉之水,淡淡扫过下方群臣,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众位爱卿,今朝可有要事,需朕聆听?” 御史钟老,年岁已高,须发皆白,身形微微颤抖,却仍毅然上前一步,以头触地,声音中带着几分苍凉与急切:“启禀陛下,老臣近日闻听一事,心中难安。明王殿下,竟对陈和一家老小痛下杀手,实在有辱皇家威仪,有伤风化。望陛下明察秋毫,以正视听。” 太子立于一侧,面容俊朗,眸光冷冽,闻言不禁冷笑出声,打断了钟老的言辞:“钟老爱卿,您年事已高,莫非是胆气日衰,竟敢妄议父皇决断?这等小事,也需您来提醒父皇?” 钟老闻此,脸色骤变,身躯一颤,即刻跪伏于地,声音颤抖:“老臣万死不敢,只是民间对此事议论纷纷,若陛下迟迟不予明示,老臣恐民心不稳,百姓对皇家,,,”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对什么?你倒是直言不讳啊!” 钟老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终是嗫嚅道:“老臣,,,老臣实是不敢妄言。” 此时,明王立于另一侧,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在元帝与钟老之间徘徊,心中五味杂陈。 他瞥见元帝面上亦有几分不悦,心中更是一紧,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诚恳:“儿臣,,,儿臣本欲退朝后再向父皇禀明此事,昨夜儿臣去了陈和一家老小所待的住处,陈和一家老小皆失踪,并非死亡,儿臣也已经派人去查他们的下落了。” 明王在朝堂上的亲信亦纷纷上前,为其开脱:“陛下,明王殿下既受陛下重托,自当鞠躬尽瘁,此事必有蹊跷,恐是有人蓄意制造谣言。” 太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抢先一步,言辞犀利:“哼,此人倒是胆大包天,先是收买本宫门下,又将陈和一家带走,污蔑明王,如此卑劣行径,父皇定要严查,以正朝纲。” 明王一党闻言,皆是神色各异,原本欲将矛头指向太子之言,此刻也只得咽回肚里。 而太子党众人,则是心中暗笑,面上却仍保持着端庄之态。 坐在龙椅之上的元帝,忽地怒意横生,一把抓起案桌上的奏折,狠狠掷向明王。那奏折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最终落在明王肩头,散落一地。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满朝文武,包括太子与其他王爷,皆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陛下\/父皇息怒!” 明王跪在地上,牙关紧咬,双肩微微颤抖,却似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心中唯有屈辱与愤懑交织,如同万千针芒刺心。 元帝怒目圆睁,声音如雷鸣般响起:“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先是收买陈和,杀害方丈和尚,嫁祸于太子,如今又在此地叫屈喊冤。怎么?元明,你是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你与太子之争,已到了对无辜之人下手的地步吗?” 明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憋屈。他深知,父皇此刻已对他失去了信任,他只能默默承受这份冤屈。待他日后寻得那幕后之人,定要将其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儿臣任凭父皇处罚。”明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却透露出无尽的无奈与屈辱。 明王这一句话,让明王一党皆沉默不语,而太子一党,包括太子在内,皆是面露幸灾乐祸之色。 元帝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王嫁祸兄长,残害无辜,朕命你即刻起待在府中禁闭半年,翰林院的事务全数交由六皇子闲王暂时管理。” 元帝此言一出,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六皇子闲王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谢父皇。” 他心中暗自叫苦:这下可好,我接手五哥的工作,岂不是等于接了个烫手山芋? 翰林院学士见状,急忙上前一步,道:“陛下,闲王对翰林院的事务并不熟悉,是否要另择人选?” 第19章 成为皇后一党的出气筒 元帝冷笑一声:“不会便让人教,教不会再从下面提拔人才。朕的朝廷,岂容无能之辈尸位素餐?” 翰林院学士无奈,只能躬身应命:“微臣知道了,微臣定当尽心尽力教导闲王。” “退朝!”元帝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冽,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朝臣与太子、王爷们纷纷起身,神色各异地退朝而去。 闲王轻轻叹了口气,应付着各位大臣的恭喜与祝贺,心中却是一片麻木与无奈。 就在这时,太子突然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恭喜六弟,六弟可要好好学习,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找三哥便是。” 闲王面对这位笑里藏刀的太子,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鼓点急敲,他微微一笑,回应得滴水不漏:“三哥的话,六弟铭记于心,定当与翰林院同僚和睦相处,不负父皇厚望。” 太子闻言,只是轻轻一笑,随即转身离去,步伐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尊贵。 他的亲信见状,低声问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有意拉拢闲王吗?” 太子眼神一凛,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本宫拉拢他?那岂不是自找麻烦?万一哪天他反咬一口,本宫岂不是得不偿失?这等废物,不足为虑,自有他人会去料理。” 亲信闻言,连忙点头:“是,太子殿下英明。” 此时,翰林院士的目光在太子与闲王之间流转,最终定格在闲王那略显孤寂的身影上,他不禁低声向闲王问道:“殿下,您以为太子刚刚之举,是否意在拉拢闲王?” 明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仿佛冬日寒风中绽放的冰花:“拉拢又如何?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你且替本王密切关注六弟,让他自己知难而退,莫要在这翰林院中搅扰了本王的布局。” 翰林院士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命:“是,微臣遵命。” * 闲王心思深沉的正欲迈步向那宫门之外走去,忽闻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抬眸望去,只见那宫女身姿曼妙,眉眼间透着几分熟悉,正是母妃身边的贴身丫鬟。 闲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嘴角上扬,“是母妃让你召唤本王的?” 宫女微微福身,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与喜悦:“正是,殿下,请随奴婢前往,娘娘正等着您呢。” 闲王心中轻叹一声,然后便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便迈步跟上宫女的步伐。 不远处,魏暮舟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眼神深邃而复杂。一旁的孙成低声问道:“主子,是否需要属下派人暗中跟随?” 魏暮舟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个女人还真不简单。” 孙成心中明了,魏暮舟所指的正是闲王的母妃。 他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属下原以为,陛下在听闻皇后责罚愉王殿下后,会给予愉王一些补偿,没想到这好处竟落在了闲王身上。” 魏暮舟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洞悉:“陛下的心思,谁又能轻易猜透?或许,他也对愉王心存戒备,毕竟茜妃娘娘母家势微,而愉王殿下却有一位镇守边关的将军舅舅。” 孙成闻言,心中豁然开朗,想起了陛下这些年为了弥补愉王,曾有意让那位将军舅舅回都城任职,但那位舅舅却如磐石般坚韧,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离开边关。 陛下或许也因此对愉王的舅舅心生不满。 魏暮舟忽而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冷冽:“你且派人暗中监视愉王府,再将闲王接替明王官职的消息,添些油醋,四处传播,看看愉王殿下会如何应对。” 孙成立刻应声:“是!” 另一边,闲王踏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惜福宫。 宫殿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茜妃娘娘正端坐于窗前,纤手轻捻银针,于锦缎上绣着繁复的花样,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儿臣见过母妃。” 茜妃娘娘轻轻抬眼,目光如水般掠过他的脸庞,随即又专注于手中的刺绣,声音温婉而疏离:“起来吧。” 闲王起身,目光落在母妃身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母妃今日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茜妃娘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中却藏着几分深意:“我听说,皇上赐你进了翰林院,可有此事?” 闲王闻言,心中猛地一怔,面上却极力保持平静:“母妃怎会知晓此事?” 茜妃放下手中的针线,动作优雅而从容:“我昨日便已得知。” 闲王心中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地问道:“莫非是母妃昨日向父皇求的恩典?” 茜妃娘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讨要?这是何话?” 闲王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母妃,是儿臣用错词了,请母妃莫怪。” 茜妃娘娘轻轻叹了口气,面上的怒意瞬间消散,又恢复了慈母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你想多了,是皇上昨晚亲临惜福宫,提及当今明王被皇后一党宠溺过度,他有意将明王在翰林院的官位让给你。”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条件是,从今往后,咱们母子俩需与皇上一条心,成为皇后一党的出气筒。” 闲王闻言,双目圆睁,满脸震惊:“出,,,出气筒?母妃,父皇当真是这么说的?” 茜妃娘娘轻轻摇头,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出气筒那句话是我加的,但皇上既然让你接手明王的位置,不就是要让你成为那对母子的眼中刺吗?” 闲王崩溃地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父皇为何要如此做?儿臣只想当个闲散王爷,与世无争。” 茜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当个闲散王爷,就能在这皇宫中安然无恙吗?你之前被皇上宠爱,不也照样遭到明王母子的欺辱吗?” 闲王试图辩解:“可他们都知道儿臣无心皇位,也不愿与他们争斗,后来不也就不再管儿臣了吗?” 茜妃娘娘怒喝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所以你就甘愿当个废物,让你母妃在他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第20章 愿以一曲琴音,为殿下解忧 闲王苦涩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母妃,其实这事是你跟父皇说的吧?不过,儿臣也知道,就算母妃不说,父皇也会这么做的,因为他就喜欢让我们几个儿子斗来斗去,谁都不能闲着。” 茜妃娘娘听到前半句,心中不由得一阵心虚,昨晚确实是她自告奋勇向皇上请愿,但这也是皇上抛出来的一个话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闲王,咱们母子只有甘愿做皇上手里的刀,才有机会赢。否则,光靠我们自己是不够的。我的母家除了吸血就没有别的用处,是母妃拖累你了。” 闲王苦涩地笑了笑,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儿臣知道了。” 茜妃娘娘接着说道:“闲王,你可以多跟愉王接触接触。” 闲王闻言,再次愣住,满脸疑惑:“为何?” 茜妃娘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你可知皇后昨日责罚了愉王?” 闲王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了然:“昨晚听到了一些风声。” 茜妃轻笑一声,“你父皇自是知情,可他历来是个软弱的主儿,只是这次倒聪慧了一回,不与皇后硬碰硬,反而到我这里诉苦,如此一来,皇后的注意力便转移了,加之你又接了明王的职位。” 闲王顿时心领神会:“父皇是在庇护八弟,母妃让我与八弟多走动,亦是为我们寻了一处庇护,因着得罪了八弟,便是得罪了父皇。” 茜妃轻叹一声,“你如此理解也无妨,你今后在翰林院需尽心竭力,莫要使父皇失望。” 闲王垂下眼帘,“儿臣谨遵母命。” 茜妃深深地凝视着闲王,心中暗道:母妃亦盼你安然无恙,然而唯有身居高位,或是择对良木,方能真正保全,只盼最终不论是你还是愉王荣登大宝,我们母子皆能平安。 闲王却觉疲惫不堪,他深知母妃素来心有鸿鹄之志,而他亦愿意依从母妃。 幼时,母妃教他多讨父皇欢心,以在宫中谋取安稳日子,他应了。 长成后,母妃告诫他,切莫在父皇面前显露过多野心,要学会韬光养晦,如此方能避开父皇的猜疑。 可母妃却不知,他并非伪装,他不过是随心而为,他本就无意于那九五之尊。 而今,母妃又命他在翰林院兢兢业业,要与八弟频频往来,要在父皇面前表忠心,他不禁苦笑,他的人生何时方能自己做主? * 愉王府。 “殿下,有位自称是阿奴的男子,此刻正于府门外静候。” 一名身着青衫的小厮,步伐轻盈,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打断了正在花园中缓缓打着太极拳的元林愉。 元林愉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哦?如此,你便引他至凉亭处,我稍候便至。” 言罢,她缓缓收势,周身气息归于平和,只是心中暗道:阿奴?他怎会突然来访? 她轻步走回屋内,更衣着袍,动作优雅而从容。 待她再次步入凉亭,已备好两杯清茶,茶香袅袅,与周遭景致相得益彰。 不多时,便见一温润如玉的身影,手执古琴,缓缓步入凉亭,正是阿奴。 “阿奴见过愉王殿下。”阿奴的声音清澈如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关切。 元林愉微微一笑,眼神温和,“免礼,快请入座,尝尝我王府中的佳茗。” 阿奴望向桌上那精致的玉瓷茶具,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轻声道:“阿奴不敢,此番前来,实是听闻殿下昨日遭皇后娘娘责罚,心中挂念,特来探望。” 元林愉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吧,这是我的命令。” 阿奴见她态度坚决,终是缓缓坐下,只是坐姿间仍透着一丝拘谨与不自在。 “阿奴多谢殿下。”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与敬畏。 元林愉轻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似是在回忆往昔,“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昨日之事,竟已传得满城风雨,想来在他人眼中,我又成了那无能的王爷。” 阿奴闻言,连忙道:“殿下在阿奴心中,从未是无能之辈。只是皇后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殿下暂无依靠,难以与之抗衡。待日后殿下羽翼丰满,定能一雪前耻。”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多谢阿奴宽慰。那兰香阁中,可还有其他传闻?” 阿奴微微颔首,“确有。听闻明王不仅陷害太子,还栽赃于殿下,更违抗皇命,私自诛杀陈和一家。如今,世人皆对明王多有微词,加之皇后对殿下的责罚,更是让人觉得皇后与明王一族,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元林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深邃,“这些话,怕是有人刻意为之,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目的,尚不得而知。” 阿奴轻笑,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无论如何,对殿下而言,总归是好事。如今,世人皆同情殿下。” 元林愉又是一声轻叹,“同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阿奴明白。”阿奴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殿下,阿奴虽无能,却愿以一曲琴音,为殿下解忧,愿殿下能忘却烦恼,心旷神怡。”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好,有劳阿奴了。” 随着阿奴指尖轻拨琴弦,一曲悠扬动人的旋律,便在这凉亭之中缓缓流淌开来。 元林愉闭目倾听,只觉心中杂念渐消,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忘却了尘世纷争。 琴声悠扬,如梦似幻,元林愉在这美妙的旋律中,渐渐忘却了外界的流言蜚语,忘却了皇后等人的阴谋算计,只愿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之中,直至身心放松,缓缓入睡,仿佛一切烦恼都已随风而去。 不知时光悄然流逝几许,元林愉再度睁开眼时,身上已多了一件外袍,那是阿奴细心为她披上的。 阿奴见她醒来,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殿下,您终于醒了。”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温柔地将外袍递还给阿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正倚柱闭目养神的青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看来咱们青山是累坏了呢!” 青山仿佛有所感应,蓦然醒来,恰好对上元林愉那含笑的眸子,连忙起身行礼,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属下见过王爷,实在抱歉,让王爷见笑了,属下一时失态。” 第21章 有人为殿下打抱不平 元林愉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体恤与关怀:“待到夏鹤他们归来,你们便与他们换班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一定要好好歇息。” 换班?青山心中微微一愣,但随即从元林愉后续的话语中领悟了她的意思,连忙应声道:“属下身为暗卫,自幼便受魏指挥使的严格训练,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无需太多睡眠。” 元林愉闻言,心中暗自思量:那魏暮舟岂不是也是如此,无需太多休憩?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思绪收回,目光转向青山,发现只有他一人在此,便关切地问道:“青河何在?” 青山回答道:“属下离开前,明王府的人传来消息,说皇后正在前来的路上,因此属下让青河继续监视,以便尽快将另一则消息禀报给殿下。” 见青山表情凝重,元林愉心中涌起一丝不安,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青山面色一沉,低声说道:“朝堂之上,陛下雷霆震怒,竟用奏折击打了明王,还剥夺了明王在翰林院的官职,转交给了六皇子闲王。” 元林愉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父皇这是不想让任何一个皇子有片刻的闲暇啊。” 青山不敢妄加评论,继续禀报道:“不过,属下在回来的路上还听闻了一件关于殿下的事情。” 元林愉微微挑眉,问道:“何事?” 青山道:“有人为殿下打抱不平,说殿下因明王之事受了诸多委屈,却未得到丝毫宽慰,反而将翰林院的官职交给了那闲王。” “更有甚者,言说皇上其实知晓皇后对殿下的责罚,却并未插手,反倒是茜妃那边,似乎是她主动为闲王争取了这个职位。” 元林愉听罢,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这分明是觉得本王太过悠闲,欲给本王找点乐子。” 青山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元林愉淡淡地说道:“你去查一查,最近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外头如此‘热心’地替本王传好话。” 她在心中冷笑连连:又是觉得我可怜,又是觉得你委屈,你们倒是挺能耐的。此人究竟有何目的?将我卷入这局中,对他究竟有何益处? 青山应声答道:“是!” 阿奴见状,犹豫片刻后问道:“那阿奴能为殿下做些什么呢?” 元林愉轻笑一声,宛如春风拂过湖面:“你只需安心待在兰香阁便是,若再有此类看似为我说话的言论,也请多多留意。” 阿奴闻言,心中一喜,笑道:“是!阿奴明白了。” 她心中暗道:总算殿下有事情交代给我做了。 秋竹应声答道:“是!” 魏宅。 “主子,属下派出去的探子回报,青山已将那些散布的言论告知了愉王。”孙成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魏暮舟闻言,轻轻哦了一声,似是对此事颇感兴趣,“那愉王有何反应?” 孙成细细道来:“愉王即刻派遣青山去查探,究竟是何人在外散布这些言论。并且,他还命侍女准备礼品,打算在午膳之后,亲自前往六皇子府拜见闲王。”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拜见闲王?这闲王虽今日得了官职,但众人皆因明王与皇后背后的势力而忌惮,无人敢轻易上前。这愉王倒是胆大包天,全然不惧明王与皇后的怒火。” 孙成心中好奇,不禁问道:“主子,您认为愉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已洞察一切,“或许,他是想帮闲王吸引些不必要的注意吧。” 孙成恍若所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主子,今日探子还提到,兰香阁的那位琴师阿奴也在愉王府中,而且他似乎正在为愉王搜集消息。” 魏暮舟闻言,不禁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既然如此,我们便通过这个阿奴,多给愉王送些‘有趣’的消息吧。” 孙成点头应允,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是,主子!” * 明王府内。 “王爷,皇后娘娘驾到。” 明王闻言,即刻起身,步履匆匆地迎了出去,脸上带着几分恭敬与忐忑。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今日亲临,难道不怕父皇怪罪吗?”明王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试探。 皇后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淡然与不屑,“怕他做甚,本宫与他早已情断义绝。” 说到这里,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怨,随即又继续说道:“明王,你今日在大殿之上怎会认错?莫非是有什么苦衷?” 明王无奈地摇了摇头,“儿臣也是迫不得已,父皇他根本不听儿臣的解释。” 皇后闻言,冷笑一声,“死人都未见,就说你杀了人,咱们这位皇上啊,真是愈发糊涂了。我看他这一步走得太过急躁,分明是想绊倒我们鲁家!” 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母后,如今局势危急,我们该如何是好?” “陈和那一家,就暂且放一放吧。”皇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算你如今没有官职在身,但你提拔的那些人,却无一敢背弃你。你舅舅也让我给你带句话。” 明王连忙问道:“什么话?”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必在意闲王,翰林院基本上已被我们掌控。所以你只需在家好好休养便是,至于笼络大臣、培养亲信之事,你舅舅会替你打点。” 明王不屑地哼了一声,“儿臣也不在意他,他不过是个废物王爷罢了。就算儿臣不出手,就凭他那点本事,在翰林院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皇后满意地看着他,“你能无视你父皇的这一步棋,就足以让他感到挫败。” 明王笑道:“母后还是早点回去吧,出宫时间太长了,父皇会起疑心的。也请母后放心,儿臣不会再轻举妄动。” 皇后淡淡一笑,“闲王不足为虑,但他的母妃,本宫会替你盯着。毕竟,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明王点了点头,“那母后万事小心。” 说完,明王目送着皇后离开,身边的亲信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明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去看看太子、愉王还有闲王都在做什么。本王若真什么都不做,就当这事这么过去了,那本王还真是白受这一场屈辱了。” 第22章 酒楼吃酒 另一边,皇后身边的宫女好奇地问道:“娘娘,王爷会听您的话吗?” 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就算不听,本宫又能如何?只能让本宫在王府安插的眼线盯着,随时向本宫禀报。” 宫女低头,“是!奴婢遵命。” * 元林愉正欲轻移莲步,踏上那装饰华贵的马车,欲往明王府一行,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是青河匆匆归来。 她无奈一笑,只得在马车内寻了个舒适的角落,微微侧身,静候青河进来。 青河步入马车,神色凝重,未有片刻耽搁,便开始细细道来,将在明王府所闻之事,一字一句,皆如珠玑般落入元林愉的心湖。 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随着青河的叙述,时而凝重,时而闪烁。 “看来,陈和那一家老小,确是如人间蒸发,再无踪迹可循。”元林愉轻启朱唇,声音淡淡的。 青河闻言,轻轻颔首,随即压低嗓音,仿佛生怕隔墙有耳:“正是!只是,明王似乎并未全然听信皇后之言,反倒是暗中筹备,欲遣人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带着对明王此举的不以为意:“盯着便盯着吧,不过,日后你向我禀报之时,确需更加隐秘,以防万一。” 言罢,元林愉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青河身上,轻声道:“你也辛苦了,回去后,务必好生歇息。” “遵命!”青河恭敬应答,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随即退出马车,步伐中带着几分轻松。 此时,秋竹在一旁,神色忧虑,似有话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忧倾泻而出:“殿下,明王既已派人监视,万一,,,” 元林愉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洒脱与自信:“他哪有那么多闲心管那么多事?你我行事小心便是,无需过分忧虑。” 秋竹闻言,虽心中仍有一丝忐忑,但见元林愉神色自若,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暗暗告诉自己,定要更加谨慎,以护殿下周全。 闲王府。 守卫在此的侍卫们,因连日来的平静,早已哈欠连天,正欲沉入梦乡,忽见一列华贵非凡的仪仗缓缓驶近,宛如晨曦中的一抹亮色,瞬间惊醒了他们的瞌睡。 仪仗停驻,众人正自好奇来者何人,只见一位清秀脱俗的美少年,在侍女的细心搀扶下,缓缓步下马车,其容颜如玉,气质如兰,令人眼前一亮。 侍卫们见状,惶恐之色溢于言表,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声音清脆悦耳:“元林愉,特来拜访闲王,请问闲王可在府中?” 侍卫一听“元林愉”三字,瞬间愣住,仿佛被雷击中,三秒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抱歉,愉王殿下,闲王殿下正在府中。” 其余侍卫见状,亦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进府中通报。 元林愉见状,不禁哑然失笑:“你们为何如此惧怕于我?我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春棠在一旁,轻声细语地提醒道:“殿下,您毕竟是王爷之尊,又得陛下宠爱,他们自然对您心生敬畏。” 元林愉轻叹一声,目光柔和地望向众人:“都起来吧。” 她心中暗自思量,自己虽已在这个朝代生活了十六年,却仍旧无法习惯他人动不动就跪拜的礼仪。 相比之下,她更加怀念药王谷的日子,那里的人们似乎更加自由,没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正当侍卫们起身之际,一道身影突然从闲王府内冲出,步伐急促,险些失控。 元林愉见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惊讶地问道:“六哥,你怎地如此激动?” 闲王自嘲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落寞:“我这闲王府平日里冷清得很,少有贵客来访。今日听闻八弟驾临,心中难免激动。” 元林愉闻言,心里不禁叹气一声。她原以为,闲王今日得授官职,定会有不少人前来祝贺,没想到却只有自己一人。 她微笑着宽慰道:“本王听闻六哥今日荣获官职,特地准备了一些礼品,聊表心意。还望六哥莫要嫌弃。” 话音未落,春棠和秋禾已将礼品递给了闲王身边的侍卫。 闲王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怅然之色:“本王虽得官职,但今日唯有你一人前来祝贺。八弟可知其中缘由?” 元林愉轻轻点头:“本王心中明白。但本王无所畏惧。” 闲王轻笑一声,随即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将愉王带来的礼品搬进去。本王要与愉王去酒楼吃酒谈天。” 元林愉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酒楼?吃酒?” 闲王微微一笑:“本王今日心情不佳,八弟可愿陪我一醉方休?” 元林愉心中暗自叹息: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拒绝? 于是,她点了点头。闲王见状,毫不客气地上了元林愉的马车,两人一同前往丰贺楼,准备开怀畅饮,倾诉衷肠。 随着元林愉的仪仗渐行渐远,隐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也悄然行动,将元林愉来访、赠礼、以及与闲王前往丰贺楼吃酒的消息,悄然传递给各自主子。 丰贺楼内,雅间幽静,窗外繁华市井,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元林愉倚窗而坐,目光温柔地掠过窗外景致,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轻声道:“六哥真是独具慧眼,选了如此妙地。都城之中,竟藏着这等好去处,日后我可得常来与六哥把酒言欢,共度好时光。” 闲王闻言,亦是笑容满面,眼中闪烁着几分怀念与期待:“确是好地方,尤其待到佳节之时,满城灯火辉煌,从这窗棂间望去,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元林愉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诚挚之光:“那日后每逢佳节,本王便与六哥相约于此,共赏都城繁华。” “好!”闲王望着元林愉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禁失笑,“八弟可是用过膳才来的?那本王便吩咐些精致小吃,权当茶点吧。” 元林愉轻轻点头,心中却暗自懊恼:早知要外出用膳,本王便不在府中贪食了。 第23章 元林愉:你长的真好看 片刻后,店小二端着美酒佳肴步入雅间,酒香四溢,引人垂涎。 闲王亲手为元林愉斟满一杯佳酿,自己也斟了一杯,轻声道:“八弟可知,你今日前来探望本王,已被那些暗中窥视的耳目尽收眼底。” 元林愉闻言,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羁与淡然:“我不过是个闲云野鹤,与世无争,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即便知晓,又能奈我何?” 言罢,她举起酒杯欲饮,却不料那酒烈如火焰,瞬间将她呛得连连咳嗽,脸颊泛红,眼中闪烁着泪光。 “咳咳咳,,,咳咳,,,” “八弟,你……你没事吧?”闲王一脸惊愕地望着他,眼中满是关切,“你,,,你不会饮酒?” 元林愉摆手示意无妨,心中暗自懊恼:怎能让他知晓,这是我初次品酒。 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尴尬:“方才饮得急了些。” 闲王连忙劝道:“那你且慢些。” 元林愉干笑两声,再次端起酒杯,故作镇定地轻抿一口,只觉甘甜入喉,心中暗自庆幸:此番总算未曾露怯。 她望向对面的闲王,关切地问道:“六哥,你心中似有烦忧?” 闲王轻叹一声,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还不是因为父皇突然将原本属于五哥的翰林院官职赐予了我,明日便要去翰林院述职,心中难免忐忑。” 元林愉闻言,猛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说道:“六哥,你怕什么?你是皇帝的儿子,何须畏惧?” 闲王目光一震,望着她那张因酒意而泛起红晕的脸庞,宛如女子般娇俏可爱,不禁笑道:“八弟,你是不是醉了?” 元林愉摇了摇头,坐回原位,眼神坚定:“六哥,你且说说,我此言可对?” 闲王见他如此,心中暗想:还能摇头,应是未醉。 他轻叹一声,道:“八弟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只是这宫中的算计,即便是父皇的儿子,有时也难以自辩。” 元林愉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六哥,你怎可如此小觑自己?怎能未战先怯?事情尚未发生,你便如此担忧,岂不是让人更加轻视?” 闲王怔怔地望着他,张了张嘴,终是问道:“愉王,你觉得你六哥如何?” 元林愉笑道:“六哥自然是才智过人,我相信你定能不负父皇所托。” 闲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倒是与小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你大不相同,与九妹那活泼可爱的性子倒是颇为相似。” 元林愉笑容微僵,随即道:“在这深宫之中,若还如那闷葫芦一般,只怕会吃大亏。” 闲王轻叹一声:“是啊,无论有无才能,你我这样的身份,都难免遭人猜忌,受人排挤。” 元林愉试探性地问道:“那,,六哥,我们日后是否会相互猜忌?” 闲王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若针对你,这世上便再无我可信赖之人了。” 元林愉呵了一声,不知是否相信,只是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祝六哥前程似锦,平安顺遂。” 闲王举起酒杯与他相碰,目光温柔:“也希望八弟永远逍遥自在。” 元林愉将酒一饮而尽,听到他的祝福,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借六哥吉言。” 闲王望着对面的元林愉,想起母妃的叮嘱,心中纠结片刻,终是开口:“八弟,母妃让我多与你亲近。” 元林愉好奇地问道:“为何?” 闲王见他并无异样反应,心中松了一口气:“大概是觉得你颇得父皇宠爱,想让我与你多接触,以便父皇对我也能多些好感。” 元林愉心中一动,想起了青山带回的消息,他笑了笑:“六哥倒是坦诚。” 闲王轻叹一声:“我见八弟对我真诚以待,我若对你虚情假意,便枉为你的六哥了。” 元林愉笑了笑,心中暗想:这闲王倒是心思单纯。 两人边吃边聊,笑声不断,渐渐地,元林愉便醉倒了。 闲王见元林愉已醉意朦胧,遂吩咐元林愉身边的两位侍女春棠与秋竹前来搀扶。 春棠与秋竹闻言,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元林愉,一行人缓缓步出雅间。 岂料,刚至门外,元林愉便迷迷糊糊地瞥见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魏暮舟望着她,醉态可掬,犹如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不禁哑然失笑。 “愉王殿下,既已醉倒,便早些归府安歇吧。” “谁说本王醉了?”元林愉缓缓挣开春棠与秋竹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走向魏暮舟,眉宇间略显不悦,“魏暮舟,怎的又是你?” 魏暮舟面上的笑意微微一顿,而闲王因她此言,吓得酒意瞬间散去大半。 “魏指挥使,八弟醉了,还望莫要见怪。” 魏暮舟轻哼一声,“魏某身为臣子,岂敢与愉王殿下计较。” 元林愉口中呢喃,“橙子,什么橙子,哪里有橙子,我想吃橙子,,,,” 魏暮舟与闲王:。。。。。 秋竹强忍笑意,“殿下,橙子在府中,咱们回去寻吧。” “且慢。”元林愉忽地转向魏暮舟,踉跄几步向前,魏暮舟见她逼近,不禁微微蹙眉。 “殿下,意欲何为?” 元林愉傻笑着,“你长得真好看,这般俊逸,可有女朋友?” 魏暮舟眉头紧锁,“女朋友?此言何意?” 元林愉轻叹一声,“虽长得好,却是个呆子,罢了。” 魏暮舟嘴角抽搐,此番话他倒是听懂了,原来愉王是在笑他痴傻。 魏暮舟深吸一口气,对元林愉的侍女道,“还是将你们的王爷带回吧。” 话音未落,元林愉便摇摇欲坠,魏暮舟下意识伸手扶住,望着她那张醉得绯红的小脸,心里暗想:怎么会有男子像他醉的这般可人。 秋竹心中暗叫不妙,“魏指挥使,还是将殿下交给奴婢吧。” 魏暮舟却道,“他毕竟是男子,你二人恐怕难以负担。” 说罢,魏暮舟便将元林愉轻轻抱起,元林愉顺势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魏暮舟顿时显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暗叹一声。 “愉王的马车何在?” “就在门口。”秋竹引路前行,心中却隐隐担忧,生怕魏暮舟发现元林愉的真实身份。 魏暮舟将元林愉安置在马车中,正欲离去,却见她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双目紧闭,带着几分哀怜。 “母妃,莫要离开我,为何,,,” 第24章 指挥使大人有没有看出殿下是女子 魏暮舟心中一动,正欲开口询问,却闻身后传来元林愉侍女那略带紧张的声音:“魏指挥使大人,真是有劳您了。” 他转身望去,只见春棠一脸镇定,但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无妨,举手之劳。” 说罢,他轻轻跳下马车,春棠松了一口气,而秋竹则依旧难掩慌乱之色:“你说,指挥使大人有没有看出殿下是女子?” 春棠淡淡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 实则她心中亦无十足把握,只是不愿让秋竹更加担忧罢了。 魏暮舟望着元林愉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他轻轻扬起嘴角,仿佛在回味着刚刚那份亲密与温暖。 然而,这份思绪却被身旁闲王的突然开口所打断:“不知魏指挥使可否赏脸,让本王搭乘您的马车一程?” 魏暮舟迅速收敛心神,淡然一笑:“闲王客气了,自然可以。” 马车之内,闲王一番斟酌之后,终是开口言道:“今日之事,还望指挥使能够代为保密。” 魏暮舟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此事若想瞒住,怕是难上加难。那些盯着闲王的人,又怎会轻易放过此次机会?况且,闲王不过是与愉王共饮了几杯,又有何惧?” 闲王闻言,不禁轻叹一声:“本王明日便要前往宫中述职,可今日却还与八弟在此饮酒,难免会让人心生误解,认为本王不思进取。”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王爷不是一向如此吗?何须在意他人言语?” 闲王望着眼前这位言辞犀利之人,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这人的嘴,还真是毒辣得紧。 魏暮舟忽地想起元林愉,眉头微皱:“愉王殿下酒量浅,酒品亦不佳,日后王爷还是少带他出来为妙。” 闲王回想起元林愉方才的模样,亦是忍俊不禁。 然而,听到魏暮舟如此直言不讳地评价元林愉,他不禁咋舌:“指挥使说话如此直接,莫非是八弟方才抱住你,让你心生不悦?” 言罢,他又连忙补充道:“咱们都是男子,还望指挥使莫要怪罪于他,更不要轻信那些流言蜚语。” 魏暮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随即又笑了笑,未置可否。 闲王见状,也不再多言。 他心中暗道:日后还是尽量少带愉王出来吃酒了,免得再闹出这等吓人的场面。 *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正值休憩之时,魏暮舟却意外被元帝召至皇宫,共弈一局棋盘上的风云。 面对那九五之尊,魏暮舟的神色恭敬而沉稳,棋盘之上,他的每一步棋都透露出不容小觑的智谋,未有丝毫退让之意。 元帝看着自己又一次落败,不禁爽朗一笑:“爱卿的棋艺,依旧是那么犀利,未曾有丝毫减退啊。” 魏暮舟谦逊地回应:“陛下过誉了,您的棋艺亦是高超,若非臣全神贯注,恐怕早已败下阵来。” 元帝轻笑一声,随即话题一转,将魏暮舟召来的真正缘由缓缓道出:“近来,朕因几个皇子的琐事烦心不已,尤其是愉王,朕将他接至都城,本意是让他远离纷争,安稳度日,可他倒好,三天两头便传出些风流韵事,且还与男子有关,真是令朕头疼。” 魏暮舟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元林愉下午醉酒时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画面,他迅速收敛心神,温声道:“陛下,殿下年轻气盛,那些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待他年岁渐长,自然会懂得收敛。” 元帝眼中的忧虑稍减,“爱卿所言极是,只是今日之事,倒是委屈爱卿了,与爱卿一同被卷入这流言蜚语之中。” 魏暮舟轻轻摇头,“臣不敢言委屈,殿下醉酒失态,本是常情,此番也正好让百姓们窥见愉王的真性情,更显亲和,无损皇家威严。” 元帝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爱卿说话,总是那么中听。只是,这流言蜚语,朕还是要好好查一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作祟,妄议愉王。” 魏暮舟微微一顿,似有话未尽,元帝却已洞悉其意,脸色微沉,轻叹一声:“罢了,不必查了,朕已厌倦了这皇子间的勾心斗角。”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暗自冷笑:皇帝陛下果然心思敏锐,自己不过稍作暗示,他便已明了。 元帝又似闲话家常般问起:“爱卿如今已至弱冠之年,可有心仪之人?” 魏暮舟轻笑一声,“臣乃陛下手中之刃,怎敢沉溺于儿女私情。” 元帝闻言,又是一笑,“即便如此,也需多关心自己的私事,莫要因朕而误了终身大事。” 魏暮舟道:“有陛下此言,臣自当留意心中所愿。” 元帝玩笑般道:“若朕为爱卿赐婚呢?” 魏暮舟目光微闪,看向元帝,“陛下若赐婚,臣自是感激涕零,只是臣更愿自行寻觅,待日后遇到心仪之人,再请陛下赐婚,可好?” 元帝大笑几声,“好,朕与爱卿玩笑罢了。” 魏暮舟亦随之一笑,心中却明镜般清楚,元帝此举,实则是因误会他与愉王之间有何瓜葛。 果然,元帝紧接着便道:“你与愉王近来频频相遇,外界流言四起,日后还是少些接触为妙。” 魏暮舟闻言,立即起身跪拜,“微臣遵旨。” “起来吧。”元帝抬手示意,“朕并非怀疑你与愉王结党营私,以愉王的性子,朕自是清楚,只是怕他人误解。” 魏暮舟起身,心中暗自腹诽:陛下怕是还不知道愉王那胆大妄为的性子。 元帝又是一声长叹,“天下父母心,朕又何尝不想让你护他周全,但你是朕的耳目,朕不能。” 魏暮舟对元帝这番似真似假的话语,选择了沉默以对。 随后,元帝言及疲倦,魏暮舟便恭敬行礼,退出了御书房,心中五味杂陈。 御书房外。 孙成眼尖,见魏暮舟缓步而出,面色凝重,连忙迎上前去,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主子,您脸色欠佳,可是陛下说了什么让您烦心的话?” 魏暮舟轻轻冷笑,“陛下希望我能与愉王保持距离,莫要走得太近。” 孙成闻言,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忧虑,“陛下终究还是起了疑心,主子,你接下来还是少跟愉王接触吧,别影响你的计划。” 第25章 你是说魏暮舟今日抱了我 魏暮舟的目光在御书房紧闭的大门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他淡淡地说道:“他的儿子若执意要见我,我又能如何拒绝?” 孙成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啊了一声,随即心中暗自嘀咕:愉王殿下平日里虽看似放荡不羁,但怎会主动去见主子呢? 正当孙成思绪纷飞之际,魏暮舟已迈开步伐,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他停下脚步,附于孙成耳畔,低语道:“速速派人前往愉王的外祖母府邸,暗中探查当年那场熊熊烈火之后,究竟幸存的是公主还是皇子?” 孙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只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心中却如鼓点般快速盘算:若如今的愉王殿下,竟是九公主,那可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啊!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继续前行,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期待:但愿愉王真是个女儿身,因为只有如此,这北原国的宫廷,才会更加风起云涌,波诡云谲。 愉王府,月华如练,轻纱似的夜色悄然覆盖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府邸,为之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幽静。 林愉居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元林愉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庞,她自醉意朦胧中缓缓醒来,目光触及窗外深沉的夜色,不由得愣了一下。 随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恍然忆起自己午时曾饮酒,之后的一切便如同迷雾般模糊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到王府的呢? 元林愉轻轻从榻上坐起身,只觉一阵饥肠辘辘,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咕声,她顿时窘迫万分,慌忙用手捂住肚子,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屏风后,春棠正默默守候,听到动静,立刻轻盈地走到元林愉面前,关切地问道:“殿下,你醒了?”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随便拿点吃食给我吧。” 春棠闻言,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殿下在榻上再稍作休息,属下这就让人给殿下准备醒酒的茶以及晚膳。” 说完,便转身离去,动作利落而优雅。 过了片刻,春棠端着一碗醒酒茶走了进来,见元林愉一只手抵着额头,神色略显疲惫,便柔声说道:“殿下,厨房已经在准备吃食了,你先喝碗醒酒茶,这样你的头也不会很痛了。” 元林愉接过醒酒茶,轻轻吹了口气,然后一饮而尽。 至于头是否真的缓清了她并不知晓,但至少解了她的干渴。 她放下碗,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我下午是你们送我回来的?” 春棠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不过殿下,你今日醉酒失态了。” 元林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轻咳一声道:“呃,具体做了啥?不会是当众失态的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紧张与不安。 春棠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殿下今日当众调戏了魏指挥使,最后是魏指挥使把殿下抱上马车的,都城现在已经传遍了。” 元林愉听罢,除了窘迫之外,心中还升起了一丝紧张:“你是说魏暮舟今天抱了我?那他应该感觉不到我是女的吧。” 春棠再次轻叹一声:“是,属下本想去魏宅打探,但是怕打草惊蛇。而且一直听闻魏宅守备森严,与魏暮舟有仇的人,曾经潜入他府里刺杀,结果人都没见到,就被魏暮舟的暗卫杀了。” 元林愉闻言,淡淡地说道:“正常,毕竟他是父皇的刀,平常得罪人无数,所以他的安全,他自己肯定加倍小心。” 然而,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只是如今,若是让他知道我是女人,就不太好了。要想个办法才行,实在不行把他毒死吧。”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春棠闻言,心中一惊,但随即又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殿下不必担心,万一对方并不知情,我们若是有所行动,反而让殿下陷入险境。毕竟他是陛下身边的人。” 元林愉看了一眼春棠,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说的对。明日你传我的话给魏暮舟,让他到府里一叙。” 春棠恭敬地点了点头:“是!” 元林愉想到自己白日的行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与自责:“想必我下午醉酒的事一定传到了父皇耳中,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说我。说我就算了,就怕连累了六哥。他明日第一天述职,若是有人拿这件事说他,就不好了。” 春棠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声说道:“殿下,这不过就是小事,就算说,闲王也能应付。就是殿下这断袖之癖,倒是让大家都深入人心了。” 元林愉闻言,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深入人心,更能说明本王毫无威胁。” 春棠看着她,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这世间,也就只有殿下对自己的名声是一点也不在乎了。 * “主子,愉王府遣了侍卫前来,道是他家主子诚邀您前往府中一叙。”一名侍卫步入厅堂,步伐稳健,声音清亮,言语间透着几分恭敬。 孙成一听此言,目光立刻转向魏暮舟,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他难以置信地开口:“主子,您昨晚说出那番话时,莫非心中便已料到愉王会主动来见您?” 魏暮舟轻轻呵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目光深邃,“心中有鬼之人,其行为举止自是易于揣测。” 言罢,他转向侍卫,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且回复愉王府的使者,就说若要道歉,便请他亲自登门。” 侍卫闻言,神色一凛,随即恭敬地答道:“是,属下遵命!”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孙成在一旁默默站立,心中暗自腹诽:主子这架子,摆得可真是够大。 另一边,坐在府内静候魏暮舟到访的元林愉,听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带回如此一句话,不禁气极反笑,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倒是挺有态度,不过本王是该亲自登门道歉,以显诚意。” 春棠闻言,立即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说:“属下愿随殿下同行,护殿下周全。” 秋竹也不甘落后,紧跟着附和一句:“属下也愿随殿下前往,共赴此约。” 元林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你们便随我一起去。” 第26章 殿下不宜与臣多接触 魏府之内,苍劲古木与错落有致的假山点缀其间,别有一番韵味。 元林愉首次踏入魏暮舟的府邸,心中暗自比较,虽与世家大族无异,却总觉得少了些王府的奢华与生气,尤其是那缺乏花草点缀的景致,更显硬朗。 穿过曲折的回廊,元林愉步至前厅,只见魏暮舟悠然自得地躺在廊檐下的躺椅上,仿佛刚刚察觉到她的到来,缓缓起身,行礼道:“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望殿下宽宥。”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无碍,本王此行乃是为了登门致歉,并特命侍女备下薄礼一份。” 魏暮舟微微一笑,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客气了,请入内稍坐,品一盏清茶。” 步入前厅,元林愉轻坐于长桌旁,轻抿一口侍女奉上的香茗,随口赞道:“好茶。” 魏暮舟谦逊一笑,“怎敢与愉王之茶相提并论。” 话题一转,元林愉轻启朱唇,“昨日本王酒后失态,累及指挥使一同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未给指挥使带来困扰吧?” 魏暮舟却淡然一笑,“能与殿下共被提及,实乃微臣之荣幸。” 元林愉闻言,面上笑容微僵,心中暗忖:此人言辞怎地如此古怪? 她强压下心中波澜,温声道:“即便无妨,本王亦需向指挥使致歉。昨夜醒来,听侍女提及白日对指挥使的无礼,本王夜不能寐,故而一早便来致歉。” “哦?”魏暮舟的目光深邃,宛如古井无波,轻轻掠过对面之人,“殿下身为尊贵的亲王,竟因区区微臣而夜不能寐,更屈尊降贵至微臣府邸,亲自致歉,真真是令微臣受宠若惊。” 言毕,他又缓缓开口,“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微臣心中并无半点介怀。” 元林愉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心中暗道:这人好生会装,前一秒还非要我亲自来道歉,后一秒就说无需介怀。 元林愉轻咳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指挥使大人如此说,本王也就放心了。不过,昨日大人怎么也巧遇在那丰贺楼中?” 魏暮舟微微一笑,反问道:“这丰贺楼乃都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微臣为何不能前往一探究竟?” 元林愉一时语塞,“本王并非此意,只是觉得颇为凑巧,似乎近来本王与大人总能不期而遇。” 魏暮舟轻笑一声,道:“殿下喜好热闹之地,而越是热闹之处,是非便越多。微臣身为龙晔卫指挥使,职责所在,护卫都城安宁,自然与殿下多有照面。”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若殿下不喜见到微臣,微臣日后自当尽量避开殿下。” 元林愉连忙道:“本王并无此意。” 魏暮舟轻轻叹息一声,“微臣明白,昨夜陛下召见微臣入宫,亦曾嘱咐微臣,尽量少与殿下接触。微臣身为臣子,自当谨遵圣意,不敢有丝毫违抗。” 元林愉闻言一愣,“父皇昨日召见你了?真是抱歉。看来,本王日后要少与大人往来了。” 说到最后,她轻轻叹息一声,心中却暗自思量:父皇显然是担心魏暮舟与我勾结,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毕竟少接触,就能少些被他发现秘密的风险。 魏暮舟轻轻抿了一口茶,“所以,殿下今日前来,已是微臣冒着被陛下察觉的风险。若殿下无其他要事,还是早些回府为妙,以免给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元林愉咬牙切齿,她严重怀疑魏暮舟是故意这么说的。 正好她也不想待了,便端起茶杯,顺着魏暮舟的话说道:“倒是没有其他事情了,那本王日后再与大人品茶。” 魏暮舟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殿下又忘了,陛下有旨,殿下不宜与微臣多接触,殿下可要铭记于心。” 元林愉险些因他这句话而喷出茶水,她轻咳一声,留下一句“本王记住了”,便匆匆离去。 而魏暮舟则凝视着她那略显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愉王殿下,你究竟是不愿与我接触,还是不敢呢? 你身上的秘密,倒是越发让我好奇了。 孙成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主子,可有发现什么?” 魏暮舟轻笑一声,“他显然不想与我多接触。” 孙成抿了抿嘴,心中暗道:这还用说?都城之中,愿意与您多接触的人又有几个呢? 魏暮舟嘴角微扬,吩咐孙成:“昨夜茜妃因闲王带着愉王饮酒被罚之事,你务必让愉王养在外面的那个男人知晓此事。” 孙成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魏府之外,华贵的愉王仪仗静静停候,马车内轻纱曼舞,隐约可见一抹尊贵的身影。 秋竹轻声细语,宛如春日微风拂过枝头,“殿下,您觉得那指挥使大人,是否已洞悉一切?” 元林愉轻倚在柔软的锦垫上,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愁,她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心中亦是忐忑,那人的心思深沉如海,我实在难以窥探其一二。他言辞犀利,让我几乎无从应对,只能匆匆收场。” 秋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原来如此,难怪殿下突然匆匆离去,奴婢还以为,,,” 元林愉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我亦是无奈之举,与他争辩,只觉心力交瘁,唯有逃离,方能稍得喘息。”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日后,我需得更加谨慎,与魏暮舟的交往,定要步步为营,不可掉以轻心。你们二人,务必暗中查探他的动向以及过往,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以防万一。” 秋竹与春堂闻言,皆是神色一凛,齐声应道:“是,属下遵命!” * “殿下此刻可安在府中?” 阿奴轻声细语,立于愉王府那雕梁画栋的门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与急切,向守卫在此的侍卫温和地问道。 他身着一袭淡雅青衫,衣袂随风轻轻摇曳,眉宇间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 那侍卫闻言,目光在阿奴身上略一打量,随即恭敬地答道:“回阿奴公子,殿下归来未久,正于府中休憩,公子请进便是。” 言罢,他微微侧身,做出请的姿势,神色间满是恭敬。 第27章 殿下,这是要进宫吗 阿奴闻此,心中不禁微微一愣,他未曾料到侍卫竟会如此客气地称呼他为“公子”。 要知道,在这王府之中,能得此称呼者,皆是身份尊贵之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欣喜,轻声说道:“多谢侍卫大哥。” 言罢,他轻轻点头致谢,脚步轻盈地迈进了王府的大门。 待阿奴的身影消失在门内,那侍卫方才转过身来,与一旁同样守卫的同伴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几分八卦的光芒。 “你瞧这位阿奴公子,听闻昨日殿下在酒馆因为醉酒调戏那魏指挥使,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怕是生怕自己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不保呢。”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调侃。 一旁的侍卫闻言,亦是忍俊不禁,连连点头附和道:“不错不错,想来是如此。阿奴公子此番前来,定是心中有所忧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言语间尽是对这王府内事的揣测与好奇。 阿奴行至正厅前,遥遥望见元林愉正于厅内准备用午膳,他的眼眸中迅速掠过一抹复杂情绪,随即加快步伐,至正厅外,恭敬地行了一礼。 “殿下,阿奴贸然来访,恐扰了殿下用膳的雅兴。”他的声音温文尔雅,带着一丝歉意。 元林愉闻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笑道:“哎呀,是阿奴来了!来得正好,我正好在用午膳,快来我身旁坐下,咱们一同享用。” 阿奴闻言,微微一怔,欲要推辞:“殿下,阿奴身份卑微,怎敢与殿下同桌而食,,,” “好了好了,”元林愉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这话你都快说烂了,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春棠和秋竹待会儿也是要一同用餐的,你就别客气了。” 正说着,秋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羹走来,恰好听到元林愉的话,不由得笑靥如花:“阿奴公子,你就别见外了。我家殿下在药王谷长大,性情豁达,从不拘泥小节,更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我们时常一同用餐,一同外出游玩。只是到了这都城,在那些皇亲贵族面前,才需稍稍注意些分寸罢了。” 阿奴闻言,不禁多看了元林愉几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道:“是阿奴矫情了,殿下勿怪。” 元林愉不在意地笑了笑,关切地问道:“我这午膳口味偏辣,不知阿奴是否习惯?” 阿奴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感激:“能得殿下相邀,与殿下共进午餐,阿奴已是倍感荣幸。” 不多时,春棠与秋竹也相继到来,四人围坐一桌,共享午膳。 午膳过半,元林愉侧首看向阿奴,温声道:“阿奴,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阿奴微微一顿,随即放下筷子,神色凝重:“殿下,阿奴确是听闻了一事,虽此事或许与殿下无甚干系,但念及殿下与那人的交情,阿奴便想着告知殿下一声。” 元林愉挑眉,好奇地问道:“何事?” 阿奴斟酌着言辞:“阿奴听闻,昨日闲王回府后,茜妃娘娘亲临闲王府,并处罚了闲王殿下。那些议论纷纷之人皆称此事与殿下有关,只因闲王若非带着殿下外出饮酒,便不会因此受罚。” 秋竹闻言,眉头紧锁,不悦地道:“这怎能与殿下有关?这等市井流言,还是不要带到殿下面前,免得为殿下增添烦恼。” 阿奴闻言,低下了头,心中暗自懊悔。他原本也不愿将此事告知元林愉,只是心中挂念殿下,又因昨日听闻元林愉当众调戏魏暮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秋竹,”元林愉轻轻睨了秋竹一眼,随即转向阿奴,温柔地问道,“无妨,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阿奴如实答道:“阿奴曾追问此事为何与殿下有关,其中一人言道,茜妃娘娘深知陛下素来宠爱殿下,此次闲王殿下带着殿下外出饮酒,致使殿下醉酒失态,恐陛下因此迁怒于闲王,将其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职撤去,故而才对闲王施以惩罚。” 元林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此人所知甚多,怕是受人指使。不过,此事还需验证一番。” 春棠闻言,便已猜到元林愉的心思,问道:“殿下,这是要进宫吗?” 元林愉轻轻颔首,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我可不想再与皇兄交恶。” 若真因她之故,使得他人受罚,她心中亦会过意不去。 阿奴看着元林愉,心中涌起一股想要询问昨日醉酒之事的冲动,但转念一想,他与她不过是琴师与听曲之人的关系,他又有何资格去问她呢? 于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用膳,心中五味杂陈。 在翰林院的幽深庭院中,元林愉踏着轻盈的步伐,她轻轻转身,对身旁的官员,以她那温婉如玉的声音问道:“阁下安好,可否告知,大学士此刻正于何处忙碌?” 那官员闻言,目光先在元林愉那繁复华贵的服饰上流转,随即心生敬畏,连忙答道:“大学士大人此刻正埋首于繁重的公务之中,不知你找他有何急事?” 元林愉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她轻声道:“哦?本王此番前来,实则是为了探望闲王。” 那官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与不羁:“闲王啊,他正忙着整理典籍,登记造册呢。即便你此刻进去,怕也是难以得见,还是回去吧。” 秋竹在一旁听了,眉头紧锁,怒意难掩,她厉声道:“大胆!你怎敢对愉王殿下如此无礼!” 元林愉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秋竹稍安勿躁,她的身姿也跟着挺拔起来。 周围人见状,纷纷跪倒在地,敬畏之情溢于言表。 元林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柔和而威严:“诸位快快请起,本王不过是随意走走,顺便探望六哥,大家不必如此拘礼。” 话音未落,只见一位身着华丽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匆匆而来。 他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疾步奔向元林愉,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与敬畏:“下官翰林大学士,见过愉王殿下。方才下官的手下不知礼数,还望殿下宽恕。”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如炬,“本王平日里深居简出,不与朝中大臣过多往来,大家不识本王面貌,也是在情理之中。都起来吧。” 第28章 我唯有六哥这一个知心玩伴 翰林大学士闻言,赔笑两声,站起身来,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些跪着的官员起身离开。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愉王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元林愉唇边勾勒出一抹温婉而又带着几分俏皮的笑靥,明媚中带着几分不羁:“本王此番前来,自是探望我那六哥,大学士大人,您可会介意本王这突如其来的造访呢?” 大学士闻其言,眸光微闪,似在深思,随即以他那温文尔雅之姿,缓缓言道:“怎会介意,只是闲王殿下此刻正埋首于文山书海之中,殿下此刻驾临,恐会扰了殿下清净。”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犹如那逍遥于世的公子哥儿:“无妨无妨,大学士只需为本王引路,其余之事,本王自有分寸。” 大学士望着她这副纨绔不羁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中暗自思量:这位殿下究竟有何等魅力,竟能深得陛下之心? 须臾之间,元林愉已至翰林院中一处专门整理文书的静室,只见闲王正被堆积如山的文书所困,满脸疲惫,眉头紧蹙,仿佛被这些繁琐之事压得喘不过气来。 元林愉见状,不禁惊讶地张大了樱桃小口,失声惊呼:“如此之多?这岂不是比本王前世还要凄惨?大学士,他一个闲王,何以如此卷?” 大学士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只隐约捕捉到“大学士”与“闲王”二字,心中暗自揣测:这位愉王殿下的话语真是古怪,莫非其中另有深意? 闲王本在为这些文书所困,却忽闻熟悉之声,猛地抬头,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情绪。 他见大学士在场,便故作沉稳地上前与他寒暄:“八弟,你竟来了。” 元林愉望着闲王那双失去往日神采的眼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暗自叹息:瞧这模样,人一旦沾染了班味,便再难找回曾经的自己了。 她轻轻地拍了拍闲王的手背,声音柔如春风:“六哥,你辛苦了。” 言罢,她回头瞥了一眼大学士,道:“大学士,本王与六哥尚有几句体己话要说,您且退下吧。” 大学士正沉浸在对她刚才那番话的琢磨之中,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言语打断,愣了几秒,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躬身而退。 闲王见大学士离去,轻叹一声,缓缓抽回自己的手:“不知八弟此次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元林愉轻叹一声,“我此番前来,乃是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六哥因我而被你母妃责罚,我心中甚是自责,故而前来探望六哥。” 闲王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八弟倒是性情中人,为这点小事便亲自前来翰林院寻我。” 元林愉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这繁华的都城之中,我唯有六哥这一位知心玩伴,倘若六哥也不再与我相伴,那我可真要陷入无边的孤寂之中了。” 闲王闻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这话他也曾言及。 不过此刻,他倒是被元林愉这番诚挚的话语深深打动,心中暖流涌动,愈发觉得这位八弟值得他真心相待,而非仅仅是为了应付母妃的差事。 闲王轻轻拍了拍元林愉的肩膀,目光温柔:“市井流言,切不可轻信。我母妃向来对我管教甚严,此番责罚,不过是因我述职在即,却还贪杯误事。八弟,你莫要忧心,你六哥我,永远都是你的六哥。” 元林愉听后,脸上的忐忑瞬间被喜悦所取代:“如此,我便放心了。六哥,你可知道,我从愉王府一路进宫,再到这翰林院,心中始终忐忑不安,生怕六哥会因流言而疏远于我。” 闲王见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真是个傻孩子。” 这一举动,让元林愉心中一顿,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幼时,六哥也曾这般温柔地抚摸过她。那时,胞兄还因此醋意大发呢。 元林愉迅速收敛心神,失笑一声:“想起昨日醉酒,未能与六哥尽兴玩乐,心中真是愧疚万分。” 闲王随意地摆了摆手:“无妨,昨日我心情本就烦闷,却因你陪我饮了几杯而豁然开朗。” 言罢,闲王话锋一转:“只是日后,我可不敢再轻易与八弟共饮了。” 元林愉闻言,轻叹一声:“看来我得好好练练酒量了,总不能总让六哥嫌弃我吧。” 闲王闻言,忍俊不禁。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公务,道:“八弟,我这公务繁忙,你先回去吧。等有空了,再与你一同玩乐。” 元林愉点了点头:“好。”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闲王那堆积如山的公务,心中暗自叹息,轻声道:“可怜的人啊!” 闲王望着元林愉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公务,心中暗自感慨:同样身为王爷,命运却如此不同啊! 翰林院外,秋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 秋竹一眼便瞧见了缓缓步出的元林愉,连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殿下,与闲王在内室相谈,可还顺畅?” 元林愉悠然前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尚可,闲王已明确告知,外界的流言不过是无稽之谈。” 秋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又问道:“那殿下心中对此又有何见解呢?” 元林愉轻轻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意:“谁知道呢?但昨日与他共饮时,他曾提及母妃有意让他与我亲近。故而,今日无论见与不见,我们之间都不会是剑拔弩张的关系,不过是真心相待与虚情假意之间的差别罢了。” 秋竹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认真分析道:“如此看来,殿下今日此行,意在让闲王感受到您的诚挚之心,让他知晓您是一个极怕被他疏离,内心缺乏安全感之人。” 元林愉嘴角微微抽搐,无奈笑道:“你的分析倒是颇为透彻,只是下次莫要再这般多思多虑了。” 秋竹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此时,春棠环顾四周,低声提醒道:“殿下,属下听闻翰林院多为明王势力所控,您此番直接前来寻闲王,恐怕会影响闲王在翰林院的地位,,” 元林愉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可未必,我背后有父皇撑腰,他们不是都说父皇对我宠爱有加吗?” 第29章 元林愉此人,实乃祸端之源 春棠闻言,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又担忧地问道:“那殿下就不担心明王会对您暗中使绊吗?” 元林愉冷笑一声:“他若真敢如此,那便太不明智了。我对他又有何威胁呢?真是令人费解。” 春棠闻言,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 明王府内,夜色如墨,月华如练,轻纱般的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幽静的庭院之中。 “参见明王。” 翰林院大学士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与恭敬,如同一阵夜风,轻轻吹散了明王府内正流淌着的悠扬琴声。 这琴声,本是明王与明王妃共谱的天籁,此刻却被这不速之客无情打断。 明王的手指轻轻拍打着明王妃香肩,眼神中满是歉意与不舍,但那转瞬即逝的柔和很快被冷峻所取代。 明王妃心领神会,轻轻福了一福,指尖轻抚过古琴的弦丝,似是与它做最后的告别,随后便款步离开,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 明王的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刀,冷冷地刺向面前的大学士。 “大学士深夜造访,可是有何要事?” 大学士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臣确有要事禀报,愉王今日到访翰林院,与闲王私下交谈了一番。” 明王的手在石桌上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们还真的勾搭在一起了,都聊了些什么?” 大学士微微颤抖,声音更显低沉:“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无关痛痒?”明王怒极反笑,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掷向大学士,“那你来做什么?废物!” 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最终啪的一声碎裂在大学士脚边,茶水四溅,浸湿了他的衣襟。 大学士吓得面如土色,不顾身上的湿冷与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连声惶恐道:“微臣只是提醒殿下,愉王与闲王的关系似乎愈发亲近。从他们的谈话中,微臣察觉到愉王似乎对市井流言颇为在意,生怕闲王因此疏远于他。” “亲近?”明王闻言,双眼瞬间眯成一线,牙齿紧咬,几乎要咬碎满腔的怒火。 当听到“市井流言”四字时,他更是霍然起身,怒喝道:“什么市井流言?” 大学士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关于茜妃的。有传言说,茜妃因闲王带着愉王饮酒,竟动手打了闲王。臣以为,茜妃此举似有讨好愉王之嫌,或许是想借此避免陛下因愉王之事而迁怒于闲王。” 明王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茜妃那点小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向来善于玩弄心机,看来本王是时候让母后好好敲打敲打她了。” 大学士试探性地问道:“那翰林院这边,是否需要做些什么?” 明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不必急于一时。待他放松警惕,自会露出破绽。到那时,本王再让父皇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废物。” 大学士闻言,心中稍安,连忙应声道:“是!微臣明白了。” “且慢!”明王突然叫住了他,目光如炬,“把愉王到访翰林院之事告知父皇。翰林院乃皇家重地,岂容他随心所欲,来去自如?” 大学士一愣,随即心领神会,恭声道:“微臣明日便会在朝堂之上,参愉王一本。” 明王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多给父皇添点堵,让他看清愉王的真面目。” 大学士连连点头:“是!微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滚吧!”明王一挥衣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思量:愉王,本王原想放你一马,既然你执意要与闲王为伍,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明王府邸之内,一名深埋于明王麾下的细作,闻得风声,即刻疾步至魏府,将一桩秘辛悄然禀报于魏暮舟。 彼时,魏暮舟正闭目养神于温泉之中,水汽氤氲,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闻得细作之言,他猛地睁开星眸,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是说,愉王元林愉今日竟亲赴翰林院,与闲王密会?” 细作低首,恭敬答道:“正是,主子。” 孙成在一旁,眉头紧锁,不解道:“这愉王,怎地好端端地跑到翰林院去了?莫非,,,”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中却无半点温度:“他此举,无非是想让世人皆知,他与闲王已是同舟共济,好让太子与明王心生焦虑,按捺不住。” 孙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这愉王,心思倒是活络,看来他也对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心生觊觎。只是,闲王是否会在背后给他致命一击,倒是颇为有趣。” 魏暮舟冷笑,目光如刀:“这群人,皆是心怀鬼胎。既然明王欲借翰林院之手,明日参愉王一本,你便暗中布局,于朝堂之上再添一把火,随众一同弹劾他。” 孙成闻言,心中一愣,疑惑道:“主子不是有意助愉王一臂之力吗?怎又转而助明王了?” 魏暮舟又是一声冷笑,语气中满是玩味:“我魏暮舟,从不轻易站队。我只做那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之人,今日,便让他元林愉尝尝落井下石的滋味。” 孙成心中恍然,暗叹自己之前竟是误解了主子的意图。 回想往昔,主子几次接近愉王,不过是布局的一环,意在将愉王也拖入这场储君之争的漩涡之中。 “那主子,是否需要将此消息透露给愉王知晓?”孙成试探性地问道。 魏暮舟面色冷峻,语气决绝:“无需多此一举。被参一本,于他而言,不过是小风小浪,死不了人。” 孙成心中微讶,暗觉主子今日似乎格外不悦,难道是因愉王之前到访府中,主子下令疏远所致?转念一想,又觉不然,主子向来深沉,岂会因这等小事动怒? 片刻之后,魏暮舟心境渐趋平和,温泉之水仿佛能洗净一切烦恼。然而,愉王那冷漠决绝的身影,以及孙成提及阿奴与愉王共餐之事,仍在心头萦绕不去,令他心烦意乱。 真是可恶,元林愉此人,实乃祸端之源! 魏暮舟心中暗骂,一股无名之火悄然升起。 他心中暗想,这元林愉最好别是女扮男装,否则,他定要让元林愉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过了许久,魏暮舟的心境才渐渐恢复平静,仿佛一切波澜都已归于宁静。 第30章 元林愉一人进宫赴宴 次日晨光初破晓,朝堂之事纷至沓来,闲王步出金銮殿,神色凝重,即刻吩咐身旁侍卫:“速去愉王府邸,告知八弟,今朝之上,诸多朝臣对他进出翰林院多有非议,叫他早作准备,恐父皇不日便会召见。” “遵命!”侍卫应声而去,脚步匆匆。 闲王望着侍卫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随即又自我宽慰道:“或许是我过于谨慎了,八弟不过是被些许言辞所累,父皇向来疼爱于他,又能将他怎样呢?” 他未曾察觉,身后不远处,魏暮舟与翰林院大学士正默默注视这一幕,二人眼神各异。 魏暮舟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似是在观赏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而大学士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是对闲王之举颇不以为然。 愉王府。 闲王的侍卫,自高墙之外翩然而至,其身影之突兀,惊得愉王府的侍卫们纷纷拔刀相向,将他团团围住。 春棠一声厉喝,“大胆狂徒!报上名来,愉王府岂是你等可擅闯之地!” 正于前厅品茗的元林愉,闻讯而来,目光掠过那侍卫的身影,忽觉似曾相识,疑惑道:“你,,可是,,,” 侍卫闻言,当即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愉王殿下勿惊,小的乃闲王府中人。今日早朝之后,闲王特命小的前来,有要事相告。” 元林愉轻轻抬手,示意侍卫们收起兵器,温声道:“你起来吧,慢慢说。” 侍卫起身,拱手道:“今晨朝会上,多位大臣对殿下频繁出入翰林院之事颇有微词,闲王恐陛下会因此召见殿下,故特命小的前来提醒,望殿下早作应对。” 元林愉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语气中透着几分不羁:“无妨,回去告诉闲王,本王大不了就是被父皇训斥几句,无甚大碍。” 言罢,那侍卫竟身形一晃,足尖轻点假山,再一跃便上了墙头,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元林愉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叹:此人真是来去如风,行踪难测。 秋竹一脸担忧:“殿下,这些大臣为何突然针对您?您平日里不过是喜欢外出游历,并未妨碍他们分毫啊。” 元林愉轻叹一声,“他们还真是蠢啊!” 春棠关切地问:“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去查一查这背后的缘由?” 元林愉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不必查了,我心中已有计较。” 春棠不解,秋竹却接着道:“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得找出那些大臣背后的主子,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且去查一查翰林院大学士,我要他的把柄。至于如何利用这些把柄,借谁之手送到父皇面前,我自有打算。” 春棠与秋竹闻言,齐声应道:“是!” * 时至用膳之时,果然宫中来人,竟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刘公公,这位自元帝未登基时便伴其左右的老太监,与元帝情谊深厚,非同一般。 元林愉闻讯而出,含笑上前,轻声道:“刘公公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刘公公笑容满面,语气中带着几分亲近:“咱家今日是奉陛下之命,特来接殿下进宫用膳。” 元林愉闻言,笑声中带着一丝惊讶:“不过是用膳,父皇随便差个人来便是,怎敢劳烦公公亲自前来?” 刘公公笑容更甚,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陛下说,他与殿下许久未曾共叙天伦之乐,便特意吩咐咱家前来,连殿下的仪仗都已备好,无需殿下费心。” 元林愉心中一动,暗自思量:父皇此举究竟是何意?莫非是要捧杀于我?但此意显然不能拒绝,只能坦然接受。 于是,她双手一撑,跪倒在地,声音诚挚:“儿臣谢过父皇隆恩。” 刘公公连忙上前扶起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爱怜:“愉王殿下快快请起,不过区区一个仪仗,殿下何须行此大礼。” 元林愉站起身,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公公有所不知,本王自幼离家,多年未享父爱,如今父皇稍施恩泽,本王便感惶恐又满足。” 刘公公闻言,也不禁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同情:“殿下这些年确实受苦了。不过,殿下日后定要多陪陛下说说话,哄陛下开心。还有,殿下切记莫要辜负陛下的厚爱,圣恩难测啊。” 刘公公最后几句话,明显带着提醒之意,元林愉心领神会,连忙道:“多谢公公提醒,本王定不负父皇厚望,也不敢恃宠而骄。” 刘公公满意地点点头,留下一句:“那咱家就在外面候着殿下。” 元林愉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春棠和秋竹,吩咐道:“你们不必陪我去了,安心在家等候便是。” 秋竹闻言,不由得“啊”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元林愉淡淡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宽慰:“既是家宴,本王一人前往便是。” 秋竹仍显担忧:“殿下,属下,,,” 元林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坚定:“无需担心,本王自有分寸。你们在府里安心等着,这不过是一场简单的家宴。” 秋竹还想再言,却被春棠轻轻拉住。 最终,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元林愉走向王府门口,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他平安无事。 * 皇宫深处,金碧辉煌,却也藏着无尽的深沉与算计。 元林愉轻踏着青石铺就的小径,随着刘公公那略显蹒跚却又不失威严的步伐,缓缓来到了养心殿前。 刘公公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元林愉道:“殿下,您且在此稍候,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元林愉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那紧闭的殿门,心中五味杂陈 周围的风,似乎也带着几分寒意,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元林愉紧了紧衣襟。 过了片刻,刘公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中,他缓缓走出殿门,对着元林愉轻声道:“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元林愉闻言,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迈进了养心殿。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元帝与太傅两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他们坐在长桌两边,气氛凝重而压抑。 元林愉心中一紧,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儿臣,参见父皇。” 元帝的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她的脸庞,又指了指对面的太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以前教你的老师,如今竟不认识了?” 第31章 朕不会嫌你烦 元林愉心中一凛,连忙答道:“学生见过老师。” 元帝闻言,脸色更沉了几分:“没规没矩的东西,给朕好好跪着!” 元林愉心中一沉,只好低着头,乖乖地跪在地上。 她心中明白,父皇因早朝之事,对她心生怨气,此次入宫,恐怕难以善了。 太傅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元林愉,随即对元帝道:“殿下与老臣已有八年未见,认不出也正常。陛下不必如此责罚于他,孩子嘛,总有些心性未定之时。” 元帝却冷哼一声:“太傅不必替他说情,他在药王谷随性惯了,回到都城也依然这副散漫无理的样子。朕若今日由着他的性子,无视老师,日后他保不准有一日,对朕也如此无理!” 元林愉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忐忑不安,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乖乖地跪在原地,任由那冰冷的石板侵蚀着她的膝盖,也侵蚀着她的心。 过了片刻,太傅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温和与慈祥:“臣瞧着时辰已近晌午,陛下不如让殿下起来吧,这御膳房的饭菜都要凉了,老臣也该告退回府了。” 元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紧锁的眉头似乎在这一刻微微舒展,他淡淡道:“罢了,你起来吧。” 元林愉心中一喜,连忙叩谢:“儿臣,谢过父皇隆恩。” 说完,她又不忘对太傅投去感激的目光,轻声说道:“学生谢过老师宽宏大量。” 太傅冲她微微一笑,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去,那背影显得格外洒脱与从容。 太傅一走,元帝的脸色瞬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怒容,他目光如炬,直视着元林愉,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愉王,你虽不在朝堂,可这朝堂之上却处处都是你的传闻,你可知这是为何?” 元林愉心中一紧,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答道:“儿臣愚钝,实不知其中缘由,还请父皇赐教。” 元帝冷哼一声,“朕也不知晓!朕瞧着你,整日里除了喝酒作乐,便是四处闲逛,简直就是个浪荡子!你甚至跑到翰林院,只为了与闲王闲聊,瞧瞧你,多目无规矩,任性妄为!这样的你,竟也能让那些大臣一个个上奏折参你!” 元林愉听着元帝每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诋毁,她轻咳一声,暗自腹诽:还好我脸皮够厚,要不然这谁能受得了这么被阴阳怪气地骂? 然而,面上她却不敢有丝毫异样,连忙说道:“儿臣自知罪孽深重,这样的儿臣,确实该被参奏。” 元帝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哦?为何?” 元林愉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父皇乃九五至尊,儿臣身为父皇之子,代表着皇室。儿臣理应给天下子女树立一个表率,让北原国越来越强盛。可儿臣却整日游手好闲,不仅丢了皇室的脸面,也让天下人对父皇有了一些微词。儿臣自知有罪。” 元帝闻言,冷哼一声:“道理你倒是都懂。” 元林愉继续说道:“儿臣道理都懂,可儿臣并无大志向。儿臣只愿游山玩水,看尽人间繁华。” 元帝闻言,不由得呵了一声:“那你可知你享福的前提是什么?” 元林愉答道:“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元帝呢喃了一遍这四个字,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你起来吧。” 元林愉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父皇,你这是原谅儿臣了?” 元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起来吧,否则朕就要亲自动手了。” 元林愉闻言,连忙起身,坐在了元帝的身旁。刘公公见状,立即吩咐下人上了一套新的餐具。 元帝瞧着元林愉突然坐得离自己如此近,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恍惚之感。 他仿佛看到了小九——他曾经最爱的小公主——那纯真无邪的笑容。 “老八,你为何突然离朕如此近?”元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与疑惑。 元林愉笑着说道:“儿臣知道今日大臣们在父皇面前说了很多关于儿臣不恰当的行为,让父皇很是烦忧。所以儿臣想向父皇赔罪。” 说着,元林愉便站起身,亲自为元帝布菜。元帝见此情景,瞳孔不由得颤动了一下,那种久违的亲情与温暖又涌上了心头。 一旁的刘公公见此情景,也连忙说道:“殿下虽然平日里看似纨绔不羁,但实则有一颗仁德孝心。陛下有福了,日后殿下也要经常来皇宫看望陛下才是。” 元林愉顺着刘公公的话说道:“儿臣日后定会经常来皇宫看望父皇,就怕父皇见多了儿臣,会嫌儿臣烦。” 元帝闻言,呵了一声,吃了一口元林愉亲手布的菜,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有空便来见朕,朕不会嫌你烦。” 元林愉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餐具,夹起一道菜放入嘴里,满脸都是满足的神情。 元帝瞧着她这副满足的样子,自己的食欲也跟着大增起来。 饭后,元帝雅兴忽至,邀元林愉共游御花园。 园中景致依旧,恍若隔世,元林愉漫步其间,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忆起幼时种种,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正行间,忽有猫自花丛间跃出,惊了元林愉一瞬,待看清那毛茸茸的小家伙,她不禁蹲下身来,轻轻抱起,温柔地抚摸着,那份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待她意识到身旁尚有父皇相伴,立即望向元帝,轻声道:“父皇,这猫儿好生可爱,可是父皇所养?” 元帝含笑摇头,目光柔和:“非朕所养,应是宫中哪位宫女的爱宠。” 元林愉闻言,轻轻放下猫儿,思绪飘回往昔,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儿臣记得,胞妹小九极爱猫,常坐于秋千之上,与猫儿嬉戏。” 元帝闻此,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仿佛回到了那段温馨的时光:“朕亦记得,小九那丫头,活泼好动,与宫中其他公主截然不同,犹如一只无拘无束的小兔,朕亦不忍以宫中规矩束缚于她。她与朕最为亲近,时常相伴左右。” “彼时,你母妃诞下你与小九后,身子虚弱,无力同时照看两个孩子,太后便提议将小九接入慈寿宫抚养。你母亲虽心有不舍,却也只能如此。” 第32章 来自元帝的盛宠 “太后对小九宠爱有加,任由她在宫中自由玩耍,朕时常听闻宫女太监以及嫔妃们前来告状,心中颇为头疼。朕曾数次严厉斥责于她,然她心性豁达,似乎从不惧怕朕,依旧喜欢在朕面前晃悠,逗朕开心,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小小的她,常坐于朕的案台旁,静静地看着朕批阅奏折,还时常提醒朕注意休息,按时用膳。” “朕的小九,虽调皮捣蛋,却心地善良,仁慈宽厚,待人有礼,开朗乐观,自幼便不认生,胆大心细,宽容大度。朕时常想,若她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 “自小九离去后,朕已许久未曾体会到为人父的感觉了,老八。” 元帝提及小九之时,言辞间不自觉地流淌出无尽的怀念与孤寂。 而一旁静立的元林愉,拳头紧握,指尖泛白,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眼眶微红,瞳孔深处藏着旁人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而那只被元林愉抱在怀里的猫,也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元林愉在心底默默低语:“父皇,此刻立于您身旁的,实则便是小九。只是,小九身不由己,无法以真面目与您相认,个中缘由,难以言表。” 刘公公立于二人身后,闻听此言,亦是心生哀戚,轻拭眼角,恭敬拱手道:“陛下,殿下,逝者已矣,还望保重龙体,莫让悲伤侵蚀了贵体。” 元林愉被刘公公的话语拉回思绪,连忙歉意道:“父皇,是儿臣失言,勾起父皇对小九的思念,儿臣有罪,望父皇保重。” 元帝复杂地凝视着元林愉,忽而开口问道:“老八,你可曾怨过朕?” 元林愉心中一惊,随即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儿臣不知父皇为何有此问,儿臣从未对父皇有过丝毫怨恨。” 元帝语气沉重:“那小九呢?” 元林愉心头一紧,强作镇定,心中暗自思量:父皇只是随口一提,并非察觉了我的身份。 于是,她稳稳心神,回答道:“父皇,小九亦不曾怨恨。” 元帝伸手扶起元林愉,眼神中满是感慨:“朕曾许诺她,待到时机成熟,便与她及母妃还有你,一同前往探望外祖母。可惜,朕终究未能践约,连你母妃最后一面都未能相见,你在药王谷那些年,朕亦未曾探望。小九若知,定当失望。” 元林愉暗暗咬牙,强忍泪水,故作平静道:“小九若知,亦不会失望。她虽顽皮,却最是理解父皇。” “是啊,,,”元帝苦笑一声,转而问道,“那老八,你呢?” 元林愉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儿臣自是不会对父皇失望。父皇身为天下之主,亦是儿臣之父,儿臣岂敢有丝毫怨怼?父皇自当以天下为重。” 元帝闻言,心中甚是欣慰,轻拍其肩:“世人皆道你纨绔不羁,任性妄为,无视礼法。但在朕心中,老八与小九一样,皆是朕的好孩子,心怀大局。” 元林愉不欲再谈小九,生怕露出破绽,正欲转移话题,却听元帝问道。 “朕记得你幼时,曾问你志向,你说欲护小九、母妃及天下人周全。而小九则言,愿出宫游历,览尽山河,寻一静谧之地,与母妃、兄长共度余生。而今,你所言却与小九有几分相似,是何让你改变?是朕吗?” 元林愉心中忐忑,不知父皇此言是试探还是真心发问,但她依旧镇定自若,跪地道。 “父皇,儿臣幼时之志,如今已难以实现。最想守护之人未能守护,谈何守护天下?此番变化,与父皇无关,倒是让父皇失望了。” 元帝凝视着跪地的元林愉,最终长叹一声:“起来吧,朕从未对你失望过。” “谢父皇。”元林愉起身,心中五味杂陈。 元帝目光复杂,几番欲言又止,终是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与自责:“你母妃与小九之事,皆非你之责,是朕未能护佑她们周全。老八,莫要自责,更莫要对自己失望,朕对你一直寄予厚望。” 元林愉嘴上恭敬地答道:“谢父皇。” 然而,心中却默默腹诽:你可千万别再对我寄予厚望了,你一看好我,太子和明王那帮人又该找我的麻烦了。 元帝环顾四周,随即从刘公公手中接过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递给元林愉,神色庄重:“见此令牌,便如同见朕,你日后若想进宫,或是去其他地方,皆无人敢阻拦。” 元林愉接过令牌,目光触及其上繁复的龙纹,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恭敬地跪倒在地:“儿臣谢父皇隆恩。” 元帝轻轻点头,以眼神示意刘公公宣读圣旨。刘公公心领神会,立即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皇子愉王,贤良仁德,品行兼优,,,朕特许其无朕诏令,他人亦不得随意宣召八皇子愉王进宫。” 元林愉听着刘公公的宣读,心中一阵茫然,直到刘公公轻声提醒:“愉王,接旨吧。” 她才恍然回神,连忙笑着接旨:“儿臣接旨,谢父皇。” 元帝伸手将她扶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慈爱:“时候不早了,愉王早些回去吧。” 元林愉望着元帝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心中暗自思量:如此厚重的宠爱,父皇,你究竟是想让兄长们继续与我为敌,还是单纯地想保护我呢? 你今日似乎一直期望我能有所作为,意在希望我也争一争储君吗?但愿是我多想了。 刘公公瞥见元林愉紧握圣旨的手,微微一笑:“殿下,该走了。” 元林愉收敛思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谢刘公公。” 刘公公在前引路,元林愉则将圣旨藏在怀中,默默跟随其后。 他们的身后,魏暮舟缓缓现身,目光紧紧锁定在元林愉离去的背影上,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思索。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那只被元林愉抚摸过的猫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愉王殿下,你,会是她吗?” * 魏府之内。 魏暮舟自屋顶轻盈一跃,稳稳落地,衣袂飘飘。 孙成见状,连忙迎上前去,神色中带着几分关切与焦急。 “主子,您这一去,可是让属下好找啊。您究竟去了何处?” 魏暮舟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与淡然:“哦,不过是听说陛下今日邀请了愉王前往宫中赴家宴,我心中好奇,便悄悄过去偷听了一番。” 第33章 总有机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孙成一听,脸色大变,连忙劝阻:“主子,您这可是冒险之举啊!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属下去办吧。万一您被发现,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属下实在担心您的安危。” 魏暮舟轻轻拍了拍孙成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况且,以我的身手,又怎会轻易被人发现?” 孙成闻此,轻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仍恭敬地问道:“那主子此行,可有探得什么重要消息?” 魏暮舟忆起元林愉与元帝于御花园中的一举一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此行收获颇丰,实乃意料之外。” 他转而看向孙成,眸光深邃,吩咐道:“你且将愉王陪同元帝漫步御花园,元帝赐其金牌,意为见金牌如见陛下,以及颁布了一道圣旨,除陛下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召愉王进宫之事,添些枝节,大肆宣扬出去。” “最好能与今日早朝之事串联起来,你可明白?” “是!属下遵命!”孙成拱手行礼,神色坚定。 望着孙成离去的背影,魏暮舟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心中暗自思量:明王与太子,你们可要动作快些才好。 愉王殿下,臣早已言明,自你踏入都城那一刻起,这储君之位,便有你一席之地。 更何况,你身上的谜团,愈发引起了我的好奇与怀疑。 与此同时,愉王府书房内。 元林愉正端坐于书房中央的梨木雕花椅上,手中紧握着一道刚由陛下亲笔颁布的圣旨,以及一块闪烁着金色光芒、象征着无上荣耀的金牌。 她的眼眸深邃,复杂难辨在她的眼中轻轻掠过,令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异常沉重。 窗外,秋风轻拂,带动着院中的竹叶沙沙作响,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秋竹轻盈地步入书房,手中托盘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她小心翼翼地将点心放置在元林愉的身旁,轻声细语道:“殿下,请用些点心吧。属下见您一直凝视着这圣旨,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若是有何烦忧,不妨说出来,让属下为您分忧解难。”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宛如林间细流,虽轻柔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哀愁。 “父皇的这份恩宠,让我心中倍感惶恐。今日早朝之事,明王因我与闲王走得近而对我发出警告,如今又赐下如此厚重的恩宠,只怕明王乃至太子都会对我更加戒备,日后的路,怕是要更加艰难了。” 秋竹闻言,目光再次落在圣旨与金牌之上,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殿下,陛下此举,是否因为担心皇后日后会找借口让您进宫,再次刁难于您,所以才特意下了这道圣旨,作为您的护身符?” 元林愉轻轻捏了捏眉心,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此事我也难以捉摸,你如此猜测,倒也并非全无道理。” 秋竹继续说道:“其实,若真是如此,这圣旨不给也罢。俗话说得好,皇后越是心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当年那场大火,至今仍是疑点重重,若真是她所为,她日后叫殿下进宫,言行举止中总能透露出一些。” 元林愉闻言,目光变得坚定而深邃:“就算她日后没办法直接召我进宫,她也有办法给我添麻烦,无非就是假借于他人之手罢了。至于当年那场大火,说实话,我至今还没办法十足把握和她有关。但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知道当年真相的。” 秋竹闻言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与担忧:“确实,那殿下要多加小心才是。” 元林愉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坚韧,仿佛要将所有的苦难都化作这一抹浅笑。 “不过,皇后那边确实需要时刻留意。疑心多一些,总能多一份警觉,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在这宫廷之中,唯有谨慎行事,方能保全自身。” 秋竹闻言,立即说,“殿下放心,春棠早已派人伪装成宫女,潜入皇后的宫殿。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定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回来。” 恰在此时,书房外忽地传来一阵侍卫的低沉嗓音,“殿下,闲王殿下到访。” 元林愉闻言,心中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温婉却带着几分深思的笑意,轻声吩咐道:“带闲王前往前厅用茶,本王稍作整理便来。” “是!” 门外侍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随即渐渐远去,只留下一阵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在这书房内回响。 待那侍卫的声音彻底消失于耳畔,秋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元林愉身上,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殿下,这闲王此时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元林愉轻轻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又难以捉摸。 她一边将手中的圣旨与金牌小心翼翼地放入暗格之中,一边缓缓说道:“想必是来探望本王的。这宫廷之中,人心难测,唯有闲王,还算得上是一位真诚相待的朋友。” 言罢,元林愉轻轻起身,衣摆如涟漪般荡漾,带着几分优雅与从容。 她转身离开书房,而秋竹则紧随其后,在确定书房的门已紧紧关闭之后,也轻步离去,只留下一室的静谧与神秘。 元林愉款步踏入前厅,明媚中带着几分温婉。 一眼便望见闲王满面忧色地端坐于厅中,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六哥,你这是怎么了?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 闲王闻其声,猛地站起身,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心中的大石才缓缓落地,长舒一口气道。 “本王听闻父皇召你入宫,心中担忧不已,生怕你被父皇责备,故而匆匆赶来探望。” 元林愉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打趣道:“六哥放心便是,我这身子骨硬朗得很,父皇虽责备了几句,却也未曾舍得动我一根汗毛。” “你呀!”闲王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之情溢于言表,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能毫发无损地从宫中归来,想来太子与明王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第34章 六哥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元林愉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明王让他的人参我,我尚能理解,毕竟翰林院上下皆是他的人马。可太子又怎会与此事有所牵连呢?” 闲王轻叹一声,目光深邃,“今日一早,太子便与他的那些幕僚故技重施,表面上是在为你说话,实则暗藏玄机,步步设陷,企图在父皇面前挑起事端,煽风点火。” 元林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她轻轻举起茶杯,浅酌一口,那茶香仿佛能驱散心中的阴霾。 她深知,太子此人,惯于暗中使绊,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如芒在背,令人难以心安。 她轻轻放下茶杯,思绪迅速收敛,转而关切地问道:“不说他们了,此事已尘埃落定。倒是六哥你,那翰林院事务繁杂,你可曾处理妥当?” 闲王闻言,不禁扶额苦笑,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哪里处理得完,堆积如山,让人头疼不已。” 元林愉望着他,眼中满是同情:“那明王在翰林院时,整日游手好闲,而六哥你却勤勉有加,说到底,还是六哥你太过宽厚,易被欺凌。” 闲王轻叹一声,目光深远:“这翰林院,几乎成了明王的一言堂,我又能如何?” 元林愉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其实,父皇未必全然不知,六哥何不向父皇禀明一切?” 闲王闻言,轻笑一声,“我们岂是稚子?这些磨砺,未尝不能成为锻炼。” “六哥说得是。”元林愉点头赞同,“若六哥能将翰林院交代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父皇知晓后,定会给予嘉奖。” 闲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与无奈,“我所求不过平稳度日,将父皇赋予的职责尽心尽力完成罢了,其余荣耀,皆是浮云,不敢奢望。只盼那明王莫要无事生非,暗中给我使绊子便好。” 元林愉凝视着他,心中暗自盘算,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若他真敢轻举妄动,让父皇揪住他与党羽勾结的把柄,那他便是自掘坟墓,六哥无需过分忧虑。” 闲王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元林愉转而望向外面,天色尚早,她提议道:“时辰尚早,我这王府除了垂钓,别无他趣,不如我们去兰香阁小憩片刻,如何?” 闲王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于兰香阁的种种流言蜚语,他连忙摆手拒绝。 “不必了,八弟若是想找那位琴师聆听仙音,尽管前去,我恰好也有要事需处理。” 元林愉望着他这副惶恐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六哥,他人误会我与阿奴的关系也就罢了,怎连你也如此?兰香阁岂止是男色之地,更有诸多戏台,上演着精彩绝伦的戏曲呢。” 闲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出心中苦衷:“八弟有所不知,我已至弱冠之年,母妃正打算借着我在翰林院任职的机会,为我寻觅一位适龄的女子成婚。若此时传出我涉足兰香阁的消息,怕是我母妃要严厉责罚于我。” 元林愉闻言,默默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心中暗自思量:茜妃娘娘对闲王的要求之严,真是令人咋舌。他如此听从母妃的话,究竟是好是坏? 元林愉收回思绪,关切地问道:“既然如此,六哥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闲王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并无。” 然而,他眼神中的那一抹闪烁,却未能逃过元林愉的眼睛。 元林愉心知他在说谎,却并未拆穿,反而笑道:“我听说,皇子选妻,总是热闹非凡。六哥日后选妻之时,可别忘了我这个弟弟啊!” 闲王爽朗一笑,“放心,定会邀你前来。到时候,你也帮我参谋参谋,看看哪位女子最为合适。” 元林愉笑靥如花,“毕竟是六哥选妻,自然要以六哥的眼光为准。不过,我也会尽力帮忙挑选。” 说完,元林愉心中不禁轻叹一声。 这种场合,除了能欣赏到女子的才艺,实则并无多少乐趣,甚至有些物化女性的意味。 然而,这毕竟是古代,皇子与高门贵族选妻的方式,向来如此。 不过公主选驸马时,倒也和他们相似,也算是对男子的一次“物化”,因为需要驸马各展所长,以学识论高下,再让公主选出她合心意的。 元林愉心中五味杂陈,暗自盘算,待都城诸事尘埃落定,她定要寻一江南静谧之地,独自逍遥,婚嫁之事,实非她所愿。 毕竟,在这世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终是奢望。 即便她日后重归公主之位,谁又能保证那驸马不会红杏出墙呢? 闲王见她神色郁郁,关切地问道:“可是有何烦心事?” 元林愉回神,强颜欢笑道:“我在想,能否有朝一日,随心而动,做自己想做之事。”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身为愉王,何事不可为?” 言罢,他又问:“那么,你心中所愿,究竟是何事?” 元林愉轻笑,眼中闪烁着不羁的光芒:“随心而行,依心而活,远离这繁华都城。” 闲王闻言一愣,似在宽慰她:“此刻虽难,未来或可期。” 随即,他又道:“不过,我知晓,你此刻最想的,应是去寻那琴师,聆听天籁之音,可对?” 元林愉闻言,不禁失笑:“正是!六哥真是料事如神。” 闲王闻言,当即起身:“那便同行一程吧。” 元林愉惊讶道:“六哥不怕茜妃娘娘怪罪?” 闲王轻叹:“自是怕的,但我只陪你至王府门外,而后便各奔前程了。” 元林愉闻言,不禁被他逗笑。 两人并肩徐行,笑语盈盈,时光悄然流逝,转瞬已至王府门槛。 元林愉与闲王告别,目送他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视线尽头,这才缓缓步入自己的马车之中。 秋竹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轻声问道:“殿下,您真的打算去兰香阁吗?我还以为您方才只是随口敷衍闲王殿下呢。” 元林愉淡然一笑,轻声说道:“终日闷在王府之中,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不如去兰香阁听听曲子,再顺便在外面买些小吃,权当散散心吧。” 秋竹闻言,“殿下说得极是,那属下便陪您好好逛逛,让您忘却烦恼,放松心情。” 元林愉轻轻揉了揉眉心,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春棠呢?怎么我回来之后就没见到她的人影?” 第35章 元林愉亲耳听到自己的流言 秋竹笑意盈盈地答道:“殿下可是忘了?您下午还吩咐属下和春棠去查大学士的事情呢。只是春棠让属下先回来,她担心您回来的时候状态不佳,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元林愉闻言,不禁轻叹一声:“哎,下午一直心绪不宁,竟把这茬给忘了。” 随即,她又说道:“说起来,夏鹤和冬松这一去也着实好久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秋竹闻言,轻轻地将手搭在元林愉的臂弯,那动作轻柔而又不失亲昵,“有属下时刻陪伴在殿下身边,殿下又何须挂念他们二人?那两个大老爷们,粗枝大叶,哪里及得上属下懂得如何哄殿下开心呢?” 元林愉听着她这番俏皮话,唇边不禁绽开一抹浅笑,明媚而动人,“确实如此,你虽在武艺上不及夏鹤、冬松还有春棠他们三人,但在逗人开心这方面,你却是个十足的活宝,总能让我忘却烦恼,心生欢喜。” 秋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却也不忘适时地奉上几句恭维之词,“殿下毕竟是金枝玉叶,这女子嘛,心思自然是细腻如丝,容易为琐事所扰。有属下这个活宝在旁,定能让殿下日日喜笑颜开,忘却尘世烦恼。” 元林愉闻言,轻笑一声,心中却暗自思量:若生于现代,以她这察言观色、善解人意的本事,只怕早已是备受推崇的心理咨询师了,又何须在这都城之中,日复一日地守在我身边呢? 马车悠悠,缓缓驶过都城繁华的一隅,那处集市,恰似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渐渐在眼前铺陈开来。 阳光透过车帘,斑驳地洒在车厢内。 车外,喧嚣渐起,宛如潮水般涌来的,是商家们此起彼伏、热情洋溢的吆喝声,那声音里,带着对生活的热爱与不屈,也带着对过往行人的热切期盼。 “殿下,您看,集市好热闹啊!”秋竹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眼眸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 元林愉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她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轻笑一声:“是啊,如此热闹,怎可错过?” 于是,二人便下了马车,踏入了这片喧嚣的海洋。 集市上,人流如织,各色摊位琳琅满目,从精致的瓷器到朴素的布匹,从香甜的糕点到鲜美的瓜果,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交织成一股股浓郁的生活气息,让人沉醉其中。 元林愉与秋竹穿梭于人群之中,时而驻足于某个摊位前,仔细挑选着心仪之物;时而被某个小贩的热情所感染,忍不住尝上一口那香气四溢的小吃。 “殿下,您看这个发簪,多精致啊!”秋竹手中拿着一支雕刻着细腻花纹的玉簪,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元林愉接过,细细端详,只见那簪上雕刻的兰花,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淡淡的兰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确实很美,就买下送你吧。”元林愉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一番采购之后,二人手中已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她们重新踏上马车,车厢内因这些新添的小物件而显得更加温馨与生动。 随着马车再次启程,向着兰香阁缓缓行去,那份属于集市的热闹与喧嚣,也渐渐远去。 兰香阁。 元林愉步伐稳健,一步步走近这座她心中颇为熟悉的地方,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远处正热情地招呼着客人的刘老板身上。 刘老板面容和蔼,眼中闪烁着精明与热情的光芒。 他身着锦袍,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倜傥。 元林愉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她缓缓上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地问道:“老板,阿奴今日可有空啊?”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还记得上次刘老板跟她提及,让她来时提前说一声,以便安排。然而,今日她到了门口,才猛然想起这茬,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阿奴有没有被安排给别的客人。 刘老板一听元林愉的声音,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不再理会他刚才正在招呼的客人,而是拱手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呀,殿下,您今日能大驾光临,真是刘某的荣幸啊!今日刘某起床时,听到窗外有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心中就预感今日定有贵客来临。” “所以啊,刘某特意吩咐下去,今日阿奴没有安排任何客人,就等着殿下的到来呢。果然,这不,殿下就来了。”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她轻声说道:“那还好本王来了,不然的话,岂不是要耽误了刘老板的生意?” 刘老板连忙摆手,一脸诚恳地说道:“怎会怎会,殿下能来,刘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了,刘某这兰香阁,能得殿下青睐,那是刘某的福气啊。我这就让人去叫阿奴,在老包厢等着殿下。” 说着,刘老板便吩咐身边的一位小侍去叫阿奴。那小侍闻言,连忙点头应允,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正当元林愉准备拾级而上,步入那雕梁画栋的二楼之时,一阵纷扰的议论声忽地在耳畔响起,虽轻柔却难以忽视。 “咦,那不是愉王殿下吗?”一道略显惊讶的声音划破周遭的喧嚣。 “可不是嘛!瞧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想来皇上对他的宠爱果真是名不虚传,即便面对朝野上下诸多大臣的弹劾,也依旧能稳如泰山,甚至还得了金牌与圣旨的庇护。”另一人附和道,语气中不乏几分艳羡。 “哎,谁说不是呢?身为皇上最年幼的皇子,这份宠爱自然是水到渠成。”又有人插话进来,言语间满是感慨。 然而,这和谐的讨论并未持续太久,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插入,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秘密。 “哼,其实事情远非如此简单,皇上之所以对他如此纵容,更多的是出于一份深深的愧疚。你们可曾记得愉王殿下的母家那场惨剧?那位自幼便爱偷偷溜出宫玩耍的小公主,正是他的胞妹,不幸在那场熊熊大火中香消玉殒。”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紧接着,又有人低声议论。 “哎,提起那事,谁又能不心生怜悯?皇上当年硬是狠心未去见嫣妃与小公主最后一面,连她们的坟墓也是近几年才得以迁入皇陵,这份愧疚,怕是此生都难以释怀了。” 第36章 定当当众掌掴,绝不姑息 元林愉闻此,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心中暗自思量:这些市井之言倒是传播得迅速,却不知是何种居心之人刻意为之,其目的究竟何在? 秋竹挺立于侧,耳畔那些愈发刺耳的言论如同烈火烹油,心中的怒火已然难以遏制,终是怒不可遏,跨前一步,厉声叱责。 “大胆!这兰香阁一楼本是雅客用餐之所,岂容尔等在此搬弄是非、妄议亲王私事!你们究竟借了谁的胆子在此肆无忌惮!”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将四周的喧嚣压了下去,只留下一片短暂的宁静。 “秋竹。”元林愉清冷的声音自她身后悠悠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秋竹回首望向她,眼中满是忧虑:“殿下,,,” 她心中暗叹:殿下今日本是出来散心,却不料在此地遭遇这等市井流言,想来殿下心中定是不悦。 元林愉缓步走到那些人身旁,目光如炬,扫过那些早已惶恐不安、跪倒在地的人,眼中闪烁着冷冽而坚定的光芒。 “本王听闻,当今陛下仁德宽厚,推行仁政,市井之中,无论出身贵贱,皆可议论朝政。但今日所见所闻,令本王大失所望!”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那些人的心上。 那些人闻言面面相觑,心中揣测不透她话中的深意,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头顶。 元林愉继续说道:“你们起来吧,本王此番前来,并非要责怪你们。但本王要告诉你们,你们口中所述的那些事情,若未经查实,便是虚假消息,被人利用,便是罪该万死!” 她的语气冰冷而严厉,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众人面上开始露出惊恐的神色,却无人敢言语,心中开始怀疑起消息的准确性,生怕一不小心便触怒了这位王爷。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本王今日来此,心情极为不佳。本王虽非朝中重臣,但本王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关于本王母家那场大火,若再有人在公众场合提及,让本王知晓,本王可不管你是否受人指使,定当众掌掴,绝不姑息!” 说到最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随即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那些人的心上。 路过惴惴不安的刘老板时,她停下脚步,目光如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刘恒,你的兰香阁可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啊。不过,从今往后,本王不希望再听到有人在兰香阁谈论本王之事,否则,后果自负!” 刘恒一听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心中一惊,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殿下,今后草民定当严加管教,绝不让人在兰香阁谈论殿下之事。从今往后,兰香阁禁止谈论愉王,若有违者,即刻驱逐!”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霸气与威严:“很好,你记住你的话。本王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坏了本王的心情。”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抬脚上了楼梯,往二楼而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而有力。 刘恒见她并未生气离去,心中稍安。 然而下一秒,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吓得他整个人僵住。 一楼那些客人早已吓得四散而逃。 秋竹附在他耳边,冷冷地说道:“记住了,殿下仁慈,但我可不仁慈。若是再让我听到你的兰香阁有人谈论殿下最不愿提及的往事,小心兰香阁易主。” 刘恒吓得咽了咽口水:“草,,草民记住了。” 秋竹冷哼一声,将剑收了回去,便上楼去找元林愉。而刘恒则吓得瘫软在地,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他从地上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暗道:早上那根本不是什么喜鹊报喜,分明是黑乌鸦报丧,真够倒霉的。 二楼之上,轻纱曼舞,幽雅包厢之内。 阿奴静坐其间,耳畔隐约传来楼下元林愉那清冷而威严的斥声,他不禁嘴角微扬,心中暗自赞叹:果然,他的殿下,那份霸气无人能及。 须臾,包厢门口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阿奴一眼便认出,连忙起身,恭敬行礼:“殿下。” 元林愉步入包厢,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将方才的不悦一扫而空。 她大步流星,毫不客气地坐在床沿,轻轻拾起桌上已备好的香茗,浅酌一口,韵味悠长。 阿奴含笑道:“殿下,可曾察觉这茶中别有洞天,是否带有一丝甘甜?”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细细品味:“确有几分不同,甘甜中带着清新,似是春风拂面。” 阿奴伸手一指桌上那精致的小包:“此乃阿奴特意为殿下挑选的洛神花,愿能为殿下添一份红润。” 元林愉拿起那小包,轻轻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怎会有此心意,为我寻来这等好物?” 阿奴笑道:“殿下,世人皆道殿下体弱多病,阿奴亦觉殿下气色欠佳,便想以此洛神花为殿下泡茶,滋补气血。” 元林愉闻言,轻轻咳嗽一声,目光柔和:“阿奴,倒是未曾想你对这些也颇有研究。” 阿奴谦虚一笑:“自然不及殿下博学多才,殿下在药王谷八年,必是见识非凡。” 元林愉又是一阵轻笑,略显尴尬:“你误会了,我在药王谷不过是为了调养身体,那场大火之后,病根难除,直至近些年才渐渐好转。” 她随即话锋一转,半开玩笑道:“你说,我真有那么憔悴吗?或许只是天生肤色白皙?” 阿奴被逗得忍俊不禁:“殿下肤色如瓷,若是女子,定是倾国倾城之貌。” 元林愉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多年未着女装,不知再穿上时,是否真如阿奴所言,能惊艳世人。 阿奴见元林愉眼底闪过一丝怅惘,关切问道:“殿下,可是为那市井流言所扰?” 元林愉微微一愣,随即释然:“无妨,他们所言,亦非全然虚假。我只是好奇,这些话背后,是否有人操纵,毕竟御花园一事,父皇仅留了刘公公一人在侧。” 她单手托腮,沉思片刻:“莫非是那只猫咪?不可能,这世间怎会有妖神存在?” 第37章 以玉佩相赠 阿奴见她越说越玄,不禁哑然失笑,柔声劝慰:“殿下,此事无须太过挂怀,无论真相如何,殿下只需多加小心便是。莫让这些烦恼扰了殿下心神,反而伤了身子。” “若殿下心中不平,大可将那些人多记几分,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套个麻袋,好好教训一番。” 阿奴言罢,见对面端坐的元林愉,眼眸倏地睁大,其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波光,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异。 他原本轻轻搭在古琴之上的修长手指,此刻缓缓收拢,启唇问道: “殿下,怎么了?”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温暖。 “我不过是诧异,阿奴你平日里那般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华,怎的也会想出那半夜套麻袋打人的妙策来,倒是叫人刮目相看呢。” 阿奴闻言,微微颔首,脸颊上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如同初绽的桃花,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尴尬。 “殿下真是说笑了,阿奴不过是随口一提,真要去做那等粗鲁之事,阿奴可是没有这个胆量的。不过,若是殿下心中有所不快,欲要阿奴替你出一口恶气,阿奴倒是愿意勉为其难,略施小惩。” 元林愉闻言,不禁失笑,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流过心田,带走了几分尘埃。 “我怎舍得让阿奴去做这等粗活,阿奴的手,可是专门用来弹琴的,那指尖跳跃的音符,才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言罢,她轻抬皓腕,将手中的茶杯缓缓置于桌上,目光柔和似水地落在阿奴那双洁白无瑕的手上,心中暗自思量。唉,只可惜这古代并无保险一说,否则,我定要为阿奴这双妙手投保,以护其周全。 然而,元林愉转念一想,心中又生出一计,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若这世间当真无此等保障,那我何不亲自开创这保险之业,虽听来颇为荒诞不羁,但未必不可行也。 阿奴闻其言,耳畔渐渐染上一抹绯红,犹如朝霞映雪,分外动人。 “殿下言重了,阿奴不过蒲柳之姿,怎敢当此赞誉。” 他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却难掩心中的悸动。 元林愉望着面前这纯真羞涩的少年,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心中暗自赞叹:他可真是纯真可爱。 阿奴被元林愉这般凝视,脸颊之上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带着几分羞涩与不自然。 他心中一阵慌乱,为掩饰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他轻轻抬手,指尖轻触古琴的丝弦,一曲悠扬之音便缓缓流淌而出,宛如山间清泉,潺潺而过,带着几分宁静与安详。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一名探子匆匆步入魏暮舟的书房,将自己在兰香阁所探得的种种情形,细细地说与了魏暮舟听。 魏暮舟听完探子的禀报,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嘲讽:“呵,看来即便是温顺的兔子,被逼急了也会露出獠牙,反咬一口呢。” 镜头回到兰香阁。 此时,门外传来秋竹那温婉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与关切:“殿下,天色已晚,可要准备些膳食?” 元林愉闻言,望向窗外,这才恍然惊觉,原来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之时。 她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阿奴,眼中带着几分询问与温柔:“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阿奴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谦逊与得体:“殿下,阿奴并无特别所想,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元林愉闻言,便对外面的秋竹吩咐道:“那便随便上几盘菜吧,记得多准备两份碗筷,你与阿奴一同陪我用饭。” “是!多谢殿下。”秋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与感激,随即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门外。 阿奴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已消,这才轻轻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挚与感动:“殿下,多谢您的厚爱。” 元林愉闻言,轻轻呵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调侃与随意:“谢什么,总不能让你一直弹着琴,看着我吃饭吧?那样岂不是太过无趣了些。” 阿奴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心中暗自思量:殿下果真是与众不同,若是换了旁的客人进来,听他这类人弹琴,定会心生轻薄之意,或言语挑逗,或举止暧昧。 而愉王殿下却如此端庄得体,从未有过半分轻浮之举,真是令人心生敬佩。 他又想起那些旁的哥哥弟弟们,在听说愉王从未对他有过半分玩弄之意时,纷纷感叹愉王的钱真是好赚。 然而,在他们眼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尊重与珍视呢。 饭毕,元林愉正欲与阿奴道别,忽地忆起下午于市集中所购之玉佩,遂停下脚步,于阿奴那满含震惊的眸光中,亲手将玉佩系于他的腰带上,动作轻柔而细腻。 阿奴见元林愉陡然靠近,心中猛地一跳,犹如小鹿乱撞,尤其是那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更是令他心神荡漾,垂下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阿奴心中暗自思量:殿下她,真的好香,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令人心醉的芬芳。 元林愉将玉佩系好后,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说道:“果然,这玉佩与你极为相配,尤其是那淡蓝色的麦穗,更添了几分雅致。” 阿奴闻言,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殿下平日里过来听阿奴弹琴,所赠之金已足够丰厚,如今又赠予如此贵重的礼物,可殿下在朝中并无官职,还是不要在阿奴身上花费太多了,还是多为自己打算吧。” 元林愉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劝当朝亲王省钱的,你可真是有趣。” 阿奴的瞳孔微微颤动,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阿奴,,,阿奴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对阿奴的厚爱。” 元林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的琴声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无需多礼。” 阿奴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跪在地上行礼:“阿奴多谢殿下。” 元林愉抬手示意他起身,说道:“好了,别拘礼了,我该走了。” 第38章 此消息是否乃陛下故意放出? 阿奴紧紧抓着那块温润如玉的玉佩,嘴唇紧抿,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悸动,因为他深知,殿下对他并无私情,只是单纯的欣赏与爱护。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已心满意足,愿用此生琴声,伴她左右,以报其恩。 马车之内,元林愉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的秋竹身上,带着几分询问与关切:“秋竹,你可是曾以剑相胁于刘恒?” 秋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傲然与不羁:“殿下宅心仁厚,不愿与人计较,但属下却难以忍受,故而略施小惩,以剑相胁,只盼能替殿下扫清那些污言秽语,免得殿下下次再去聆听阿奴公子的琴声时,还要受那等腌臜之语的侵扰。” 元林愉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难怪我方才下楼之际,见他一脸戒备地盯着你的剑,想来你确实将他吓得不轻。如今这都城之中,怕是无人不知,愉王身边有个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的侍女了。” 秋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那又如何?若不如此,那些人还真当殿下是好惹的。”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虑:“我对这些百姓倒无甚可说,只是好奇这背后之人的真正意图。近来,兰香阁内总能听到些与我有关的消息,不知是否仅是巧合。” 秋竹笑道:“殿下多虑了,这世间之人,但凡能坐下来饮酒谈笑的,总会说上几句皇室贵族或是邻里间的闲话。” 元林愉微微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即便他们是道听途说,我还是忍不住怀疑,为何那人会知晓父皇对我的赏赐?” 秋竹惊讶道:“莫非与闲王有关?” 元林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语带责备:“眼界放宽些,莫要总是盯着皇室那几个人。” 秋竹憨厚地笑了两声,问道:“那殿下怀疑是谁呢?” 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嘴唇紧抿,未发一言。 “殿下?”秋竹见她不语,只是凝视着前方,便轻声呼唤。 元林愉收回思绪,缓缓说道:“我在想,那第三人如此行事,是否意在挑拨太子与明王对我动手。” 秋竹闻言,疑惑道:“可若非皇室中人,他又有何目的呢?” “谁知道呢。”元林愉轻叹一声,不愿再深究此事,“说来,兰香阁确是个好去处,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想将它作为收集情报之地。” 秋竹闻言,立刻说道:“殿下若想,属下即刻去办。” 元林愉见她这副认真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明日便去一趟兰香阁,把它买下来。” 秋竹惊讶地喊道:“殿下真要这么做?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 元林愉轻笑一声,说道:“阿奴所言极是,本王在朝中并无官职,是该为自己寻条退路,谋条生路了。” 秋竹听闻此言,面上不禁浮起一抹忧虑之色,轻声道:“可是,如若让人知晓兰香阁乃是殿下所经营,只怕会对殿下的清誉有所损害呢。” 元林愉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与从容:“只消不让此事泄露出去便是了。再者,待那事情办妥之后,你须嘱咐刘恒,务必留心那些来访客人的言谈举止,任何稍显重要的言语,我都要了如指掌。” 秋竹闻言,心中似乎有所领悟,眼眸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随即恭敬地应了一声,表示应承下来。 * 怜安宫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皇后那张沉怒的脸庞。 一名宫女缓缓步入,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怯意:“娘娘,皇上说,今夜他要去茜妃那里,让您早些歇息。” 话音未落,皇后的手掌已如闪电般挥出,重重地打在了宫女的脸上。 宫女吃痛,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皇后怒目圆睁,声音冷冽如冰:“看来本宫白日里对她的折磨,还是太轻了!” 宫女强忍着脸上的疼痛,低声劝慰:“娘娘,或许皇上只是故意为之,那茜妃哪有什么真本事,若非当初她使出苦肉计,进宫为妃的,该是她的嫡姐才对,哪轮得到她?” 皇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本宫自然知晓其中缘由,且本宫让皇上过来,也并非为了贪图那所谓的恩宠,而是要看看,在他的眼中,是否还有本宫这个皇后!他颁给愉王的那道圣旨,是否是在故意针对本宫?” 宫女闻言,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奴婢觉得皇上今夜不来是对的。毕竟,若娘娘以圣旨之事质问皇上,只怕会让你们之间的感情更加疏远。皇上不来,或许也是猜到了您会借此事质问他。” 皇后闻言,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缓缓点头:“你倒是聪明,是本宫心急了。” 宫女见状,心中稍安,接着说道:“对了,娘娘,今日还听说愉王在兰香阁斥责了那些传播他流言的人。”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什么流言?竟让他忘了自己的伪装。” 宫女答道:“是关于皇上赐给他的金牌和圣旨,还有当年那场大火的事。” 听到“大火”二字,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咬着牙关,声音低沉地问道:“他是如何斥责的?” 宫女如实回答:“他警告那些人,不得在他面前提及当年那场大火。” 皇后的眸色愈发深沉:“哦,,行了,本宫知道了。” 宫女抬头偷偷看了皇后一眼,随即退出了内室。 而她的身后,皇后正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笑意,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和恨意。 慈寿宫内,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光影,为这庄严之地添了几分柔和。 皇帝步入大殿,先是恭敬地向太后行了礼,随后语气淡淡道:“太后夜深未眠,特地召朕前来,莫非有紧要之事相商?” 太后端坐于凤椅之上,目光如炬,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疏离,不禁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不满:“哀家听闻,陛下今日赐予愉王无上荣宠,此事可是属实?” 元帝眼神微沉,目光如剑,反问道:“太后何以得知此等宫廷秘事?” 太后轻轻抚了抚衣袖,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整个都城已是人尽皆知,哀家早前便提醒过陛下,这皇城之中,消息流传之快,犹如风过耳畔,稍有动静,便满城风雨。哀家甚至怀疑,此消息是否乃陛下故意放出,以示恩宠。” 第39章 来自师父的关心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羁:“是又如何?朕赐予愉王圣旨金牌,本就是光明磊落之举,无需遮掩。朕就是要让某些人明白,愉王在朕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太后闻言,气得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元帝:“元帝,你,,,你真是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太子与明王之争已如火如荼,你非但不加以制止,反而还要将愉王与闲王卷入这漩涡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闲王姑且不论,愉王你怎敢让他也涉足其中?你是忘了八年前那场熊熊大火,以及,,,” 太后的话语未完,便被元帝冷冷打断:“太后!朕从未忘却,那场大火,朕铭记于心!所以,请太后莫要再提此事,以免伤了和气。” 太后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目光怔怔地落在元帝那冷硬的面容之上,仿佛要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过了半晌,她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苍老:“罢了,罢了,哀家已然年迈,心力交瘁,随皇帝你如何去做吧。只是,哀家希望你能记住,莫要让你那几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到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元帝的神色依旧淡漠如水,他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太后多虑了。再者说,不是太后您曾对朕言,让朕好好对待愉王,说愉王如今在都城孤立无援,极易被皇后所欺压吗?” 太后闻言,又是一声长叹,眉头紧锁,满脸愁容:“哀家确实是这么说过,但哀家的本意,是希望你能护他周全,而非将他卷入这储君之争的漩涡之中啊。”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无奈:“真是可笑至极!朕的一片苦心,在你们眼中,竟成了这般不堪的想法。罢了,罢了,朕也不想再与太后多言。” 言罢,元帝愤然转身,衣袖一甩,带起一阵冷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太后的寝宫,只留下一道决绝而孤傲的背影。 太后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扶额长叹,眼中满是忧虑与无奈。 一旁的孙嬷嬷见状,连忙轻步上前,手法娴熟地为太后按揉着太阳穴,声音温柔而带着几分劝慰:“太后娘娘,您如今凤体欠安,实在不宜再为皇上与皇室之事劳心劳力了。” 太后闻言,又是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哀家心中岂能不知?只是哀家实在担忧皇上他,一心想要除去皇后,拔除鲁氏在朝中的势力,恐怕已渐渐被心魔所困,做起事来愈发不理智。若再重蹈昔年覆辙,哀家真怕这皇城之内,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啊!” 孙嬷嬷闻言,连忙宽慰道:“太后娘娘请放宽心,陛下他英明神武,做事自有分寸。或许方才太后您真的误会了陛下,陛下对愉王殿下,或许并非您所想的那个意思。” 太后轻轻摇头,又是一声轻叹:“但愿如此吧。说起来,这一切皆是哀家的错。当年哀家明知鲁氏野心勃勃,却仍逼着皇上将她纳为侧妃,以至于这些年来,皇上心中对哀家一直存有怨意。” 孙嬷嬷闻言,也不禁跟着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太后娘娘,往事如烟,已不可追。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莫要再伤了自己的身子。” 太后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而疲惫,开始任由宫女与嬷嬷们为她更衣洗漱。 烛光摇曳之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与苍老,仿佛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秘密与忧虑。 三日之后,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月华如练,轻轻洒在元林愉的窗棂之上。 她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忽而被一阵轻柔的呼唤唤醒。 元林愉缓缓睁开眼,只见春棠立于一旁,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单薄,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疲惫,却仍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心中一软,强打起精神,轻声问道:“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怎生得如此疲惫?” 春棠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属下确有要事禀报,需外出几日。近日,属下在追查翰林大学士之事时,意外发现其侄子竟私自侵占了旁人的科举名额。为求真相,属下需亲自前往那名被侵占名额的学子居所,详加探查。” 元林愉闻言,眉头微蹙,却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便轻声道:“你且去吧,务必小心行事。多带几个身手矫健的侍卫,以防万一。日后若还有急事,你只需留书一封,不必特地唤醒我。” 春棠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感激:“属下鲁莽,惊扰了殿下清梦,实在抱歉。” 言罢,春棠身形一闪,只留下窗棂轻轻摇曳,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证明她曾来过此地。 元林愉望着春棠离去的方向,心中却再难平静。 她未曾料到,让春棠去查探翰林大学士的把柄,竟会意外牵扯出其侄子侵占学子名额的丑闻。 此事一旦揭开,恐怕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让原本就错综复杂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她轻叹一声,重新躺下,却再难入眠。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一抹淡淡的忧愁与思索。 * 半月之后。 元林愉还没见到春棠归途,反倒是夏鹤与冬松二人,携着一猫一狗,悠悠然步入她的视线之中。 二人一猫一狗的组合,颇有几分出游归来的闲适,倒让元林愉生出几分错觉,疑心他们此行并非执行任务,而是私享人间烟火。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你们二人倒是伪装得极好,瞧这模样,倒像是愉王的左右护法,背着主子偷得浮生半日闲,而非执行着什么机密要务。” 冬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我二人此行实则是奉申老之命。他老人家担心您在都城难免孤寂,便命我等带着这两个小家伙回来,好为您添些乐趣。” 言及此处,冬松又补充道:“若非这两个小家伙路上诸多不便,我二人早已归来,向您禀报一切。” 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轻声问道:“师父让你们带的?那他可曾看过我的信,有何指示?” 第40章 阿奴的往事 冬松答道:“申老阅罢您的书信,笑容满面,直说您本就生于都城,适应起来自是游刃有余,还嘱咐您莫要太过怀念药王谷的日子,万事小心为上。他还说,待时机成熟,自会亲临都城探望。” 元林愉听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位白发飘飘、慈眉善目的老者形象,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她轻声自语:“师父是担心我过于依恋药王谷,心生归意,引得父皇不快吧。” 言罢,她的目光温柔如水,似是在回忆着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夏鹤轻声细语道:“殿下初至都城,不过月余时光,心中仍念及都城之景,亦是情理之中。况且,如今殿下在都城已结识诸多挚友,想来再过些时日,殿下定能领略到都城另一番风情。” 元林愉闻其言,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阿奴的身影,她轻咳一声,略带几分紧张地问道:“你们可曾向师父提及我去过兰香阁之事?” 夏鹤闻言,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如此荒唐之举,我怎敢向申老透露半分?” 元林愉嘴角微微抽搐,干笑两声,道:“未曾提及便好,未曾提及便好。” 此时,冬松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恭敬地说道:“殿下,还有一事,属下已交由秋竹打理。” 元林愉好奇地问道:“何事?” 冬松答道:“申老赠予殿下的信鸽,他说,人力送信多有不便,便赠予殿下五只鸽子,还特意嘱咐殿下要好好照料它们。” 元林愉闻言,心中微惊,面上却故作镇定,轻咳一声道:“其实我并非未曾想过此法,只是都城之中,监视之人众多,担心信鸽飞出愉王府,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冬松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说道:“殿下所言极是,不过申老还赠予殿下一堆药物,其中有治病救人之良药,亦有见血封喉之剧毒,他希望殿下能仔细分辨,妥善保管。” 元林愉闻言,不禁瞠目结舌,惊叹道:“你们这一路,竟是如此舟车劳顿,携带如此诸多物件。” 冬松闻言,笑意盎然,道:“能为殿下效劳,便是再苦再累,属下亦觉甘之如饴。” 言罢,冬松轻轻撞了撞夏鹤,笑道:“你说是吧?” 夏鹤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 元林愉转而问道:“那我所托之事,你们可查得如何了?” 夏鹤神色凝重,答道:“已经查清,那阿奴原名吴平,出身贫寒农家,其父因不愿将田地献予当地世家,而遭其构陷,被投入大牢。未几,其父便在大牢中不幸离世,其母亦因哀伤过度,相继离世。” “吴平欲向官府讨回公道,却被诬陷欠债不还,家中田地亦被官府查封充公。此类不公之事,在阿奴的故乡,已是屡见不鲜。” 元林愉听闻此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愤,怒道:“真真是可恶至极!那当地贪污腐败,竟至如此境地。你们去查之时,可曾被人察觉?” 夏鹤摇了摇头,道:“未曾,属下是以吴平旧友之名,向其同乡打听,那同乡亦曾遭遇过类似之事,故而知之甚详。”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上次魏暮舟提及,皇上命他查探阿奴的底细,难道皇上亦已知晓此事? 一念及此,元林愉不禁心生寒意,暗自祈祷:但愿是我想多了。 此时,冬松忽而问道:“哎,殿下,春棠姑娘呢?” 元林愉闻言,心中隐忧更甚,道:“春棠外出办事去了,至今已十五日有余,但愿她能平安归来。” 冬松闻言,立即请缨道:“要不要属下去接应一下?” 元林愉摇了摇头,道:“她并未告知我她去了何处,只说要去那被替换科考名额的学子家乡,而那替换之人,正是翰林院大学士的侄子,如今正在翰林院任职。” 冬松闻言,眼皮微微一跳,道:“这任务竟是如此棘手,不过春棠姑娘向来机智过人,想必能化险为夷。若是再过三日她仍未归来,属下便去查探一番。”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心中亦在为春棠默默祈福。 夏鹤轻声探问:“殿下,属下们离府这段时日,王府内可曾风云变幻,有何重大变故?”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不过是些如孩童嬉戏般的琐碎事务罢了。总之,你们需铭记于心,太子与明王如今对我是心存戒备,颇有忌惮。” 冬松闻言,一脸愕然,不解地问道:“他们何以会对殿下心生忌惮呢?” 夏鹤轻轻瞪了冬松一眼,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却又满含笑意地说:“莫要轻视了殿下。” 元林愉见状,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解释道:“皆因父皇对我宠爱有加,他们自然心生顾虑。” 冬松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殿下会如此断言,这想法确实有些稚嫩。” 夏鹤却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说:“在这皇室之中,君恩胜过一切。他们并非嫉妒殿下,而是担心殿下因这份恩宠而夺取了他们所渴望的东西。” 元林愉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有些人志在高堂之上,有些人则向往江湖之远。而我,无疑是后者。可他们偏偏不信。” 夏鹤淡淡地说:“无妨,有我们在,定会护殿下周全。”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我还让秋竹买下了兰香阁。” 此言一出,夏鹤与冬松眼中皆闪过一丝惊讶。 冬松疑惑地问道:“殿下,你若是喜欢男子,自己去兰香阁逛逛便是,何必买下来呢?这要是被皇上或者申老知道了,殿下可就麻烦了。” 夏鹤眼中也带着一丝担忧:“殿下,你是为了阿奴才买下兰香阁的吗?” 元林愉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们胡说什么,我是为了多赚些银两。” 夏鹤嘴角微微抽搐,而冬松则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心里话:“殿下最不缺的便是钱财。” 元林愉轻笑一声,说道:“钱财嘛,自然是越多越好。况且,兰香阁这种地方,消息灵通,我想将其好好利用起来。” 夏鹤与冬松瞬间明白了元林愉的用意,见她没有因美色而失去理智,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 第41章 殿下,你何必为难臣 * 魏府门前,元林愉驻足,心中五味杂陈,不明自己为何非要踏足此地,却又对某事耿耿于怀,渴望寻得答案。 门扉轻启,孙成躬身而出,礼数周全,言道:“殿下,请入内。” 元林愉轻轻一应,步伐沉重地迈过门槛,身后孙成的目光似穿透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心中惑然,这位殿下前时还决意与主子划清界限,今日却主动上门,世事真是难料。 察觉孙成未曾前行,元林愉回首,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你不引路吗?” 孙成恍然,连忙致歉,随即引路前行。而元林愉则望着他的背影,心生疑惑。 曲径通幽,元林愉终于见到了魏暮舟。 他立于后院,悠然喂着鹦鹉,那温馨宁静之景,与他身为杀伐果断、冷漠无情的指挥使身份大相径庭,令人难以置信。 “殿下,可赏够了这景致?”魏暮舟侧首,含笑望向她,随即行礼。 元林愉淡然回应:“若本王说尚未看够呢?” 魏暮舟微怔,似未料到她如此作答,旋即笑而示意她在旁石桌旁落座。 元林愉坐下,自然而然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紧紧锁住魏暮舟。 魏暮舟对面而坐,笑意盈盈:“殿下今日莅临,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元林愉紧握茶盏,言辞坚定:“其实并无他事,本王不过是想确认一事。” 魏暮舟轻哦一声,语带玩味:“何事竟能让决心远离本官的殿下,破例来访?” 元林愉对他的阴阳怪气颇感不耐,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只鹦鹉,只见鹦鹉也正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她,她不禁扑哧一笑。 “指挥使大人,这鹦鹉可会言语?”她俏皮地问道。 魏暮舟本欲认真倾听她的来意,却见她突然问起了鹦鹉,不由得语气慵懒地回答:“不会,已被我毒哑了。” 元林愉闻言,嘴角抽搐,一时无语。 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决定不再与他周旋:“指挥使大人,本王便开门见山了。今日本王前来,是想确认一事,你是否真的调查了阿奴?” 魏暮舟冷笑一声,眼神深邃,喜怒难辨:“殿下此言何意?” 元林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上次对本王说,父皇命你彻查阿奴,你是否真的派人前往他的故里详查?” 魏暮舟凝视着眼前的愉王,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烦躁,语气也变得生硬:“查了又如何?微臣不过是奉陛下之命行事,难道殿下因此要责怪微臣吗?” 元林愉微微一愣,心中疑惑他为何会认为自己在责怪他,但她并未多想,只是淡淡地回应:“魏指挥使替父皇分忧,本王自然不敢多言。只是本王好奇,魏指挥使究竟查出了些什么?” 魏暮舟冷笑连连,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殿下不都已经查清楚了吗?毕竟从微臣告知殿下,陛下命我彻查你在外面养的那个男人,至今已有一段时间。而殿下如今再次提及此事,只能说明殿下也暗中派人调查过了。” “啪!”元林愉愤怒地双手拍在石桌上,猛地站起身,眸中满是失望地凝视着魏暮舟,“魏暮舟!你与父皇竟都知晓阿奴家乡如今的凄惨模样,却装作毫不知情!” 面对元林愉的熊熊怒火,魏暮舟缓缓抬头,冷冷地回望她,半晌后,竟气极反笑。 “殿下,你何必为难微臣?你大可直接去质问你的父皇,当今的圣上!” 元林愉凝视着他,过了许久,终于缓缓平复了心情,重新坐下,“为何?父皇究竟是如何回复你的?” 魏暮舟语气淡淡,道出了真相:“殿下向来不问尘世纷扰,以慈悲之心看待这世间万物,觉得有不平之处便要去纠正,却全然不知这其中的艰难险阻。” “殿下以为你所面对的,仅仅是一个世家吗?那些世家早已结成了坚不可摧的联盟。再者,微臣斗胆问一句,殿下真的有那个能力去对抗那个世家吗?” 元林愉冷笑一声,“你别给本王东拉西扯,本王只问你,父皇究竟是如何回复你的?” 魏暮舟冷笑回应,“微臣曾派人向县城府衙打听,府衙称你的阿奴欠下了李氏不少银两。当时李氏要求阿奴的父亲用家中的田地来抵债,但阿奴的父亲宁死不屈,最终选择了自尽,阿奴的母亲也因此悲愤病逝。陛下听完这番话后,只是陷入了沉默。” 元林愉听罢,瞪大了双眸,“可本王的人从阿奴的同乡那里得到的消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们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了吧?” 魏暮舟轻轻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劝诫:“殿下,您又何必如此情绪激动?即便心中有所疑虑,那李氏也绝非陛下能轻易动得的。毕竟,李氏背后有其他世家撑腰,彼此间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道理您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呀。” 元林愉放在石桌上的手紧握成拳,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低沉与感激:“多谢指挥使如实相告。” 魏暮舟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忧虑:“殿下该不会真的为了阿奴,而孤身一人与那些世家为敌吧?” 元林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本王可没那般大的能耐,指挥使不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魏暮舟皱眉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那嘲讽的眼神,让他心头极为不适。就在这时,孙成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主子,愉王若是在此刻选择对付李家,岂不是正中陛下下怀?陛下或许正盼着能借此机会削减世家的权势呢。”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说道:“就怕咱们的皇上是个半途而废的主儿,他比任何人都想好好整治整治北原国,却又顾虑重重,终究不像愉王那般单纯又容易冲动。” 孙成轻叹一声,满含无奈地说道:“那愉王殿下只怕是要成为牺牲品了。”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但愿他不要那么愚蠢才好。另外,你派人盯着阿奴的故乡,看看那边的李氏有没有什么动静。毕竟,我上次派人去查,已经让李氏有所察觉了,估摸着咱们的愉王殿下很快就要有麻烦了。” 孙成点头应允:“是,不过,就算有麻烦也跟主子您无关。您瞧他刚刚那模样,居然敢跟您拍桌子!” 第42章 茜妃选妃名单发生变故 魏暮舟轻笑一声,道:“你忘了?他可是王爷。” 魏暮舟说完,脑海中又浮现出元林愉拍桌子生气的模样,虽然确实失礼,但那副模样却莫名显得有些可爱,而且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 孙成见魏暮舟说完后竟独自傻笑起来,只觉得自家主子像是中了邪一般。 毕竟,自家主子可是素来不把皇亲贵族放在眼里的,谁若是敢这般对他,他早就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了。 孙成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自感叹:主子这回怕是真的完了。 另一边,元林愉踏上归途,步履缓缓,穿越过都城繁华的街巷,最后向愉王府行去。 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肩头,却未能驱散她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方才在魏府对魏暮舟的那一番质问,不禁暗自懊悔。 魏暮舟那个总是面无表情,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皇命的人,她又何必与他置气呢?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这权力游戏中,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 正当她思绪万千,脚步愈发沉重之时,愉王府的大门已悄然在望。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纷扰的思绪暂时压下,却未料,刚踏入门槛,便见秋竹一脸焦急地迎面跑来。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秋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与释然。 元林愉微微抬头,目光与秋竹相遇,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询问:“怎么了?可是府中出了什么变故?” 秋竹连忙摆手,脸上的笑意更甚:“不是的,殿下,是好事,大喜之事!闲王殿下亲自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您五日之后前往闲王府,参加梅花宴。”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怔,眉头轻蹙:“梅花宴?愉王他,,他竟喜好赏梅?” 秋竹见状,掩嘴轻笑,眼中闪烁着几分狡黠:“殿下误会了,这梅花宴,实则是闲王殿下选妃的大典。” 元林愉恍然大悟,轻轻“哦”了一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闲王上次来访时的情景。 那时,他确实曾提及此事,只是没想到,这日子竟来得如此之快。 她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好,你即刻回复闲王府,就说本王定当赴约。” 秋竹闻言,立刻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随即转身,步履轻盈地向着门外行去,留下一抹欢快的背影,在这略显沉闷的王府中,添上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 五日之后,正是茜妃娘娘为闲王精心筹办的梅花宴之日,京城内外,皆是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元林愉身着淡金色锦袍,立于铜镜之前。 这淡金色既不失华贵,又不会显得过于张扬,与她清丽的容颜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端庄与大气。 锦袍上绣着精致的云水图案,寓意着行云流水般的自在与洒脱。 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与自信。 “殿下,您这般模样,莫不是要在这梅花宴上,也挑一位心仪之人?” 秋竹立于她身后,眼中闪烁着几分好奇与戏谑,轻声问道。 她深知这王爷选妃的规矩,那些未被选中的佳丽,往往会被在场的其他王爷、公侯世家子弟相中。 元林愉无奈地望了她一眼,笑道:“本王乃女子,又怎会挑选女子?” 言罢,她轻轻抚了抚衣袖,继续说道:“今日乃本王首次在众人面前亮相,排场自是不能过于奢华,以免抢了六哥的风头。但本王亦要穿得俊朗一些,免得让那些宵小之辈小看了本王。” “在他们眼中,本王或许只是一个仗着父皇宠爱,一无是处的王爷罢了,哪里比得上那些有背景、有势力的皇兄,以及那些公侯世家子弟?” 秋竹闻言,噗嗤一笑,道:“可是我觉得,殿下您即便不打扮,也是那般好看。您的容颜与身姿,即便是不穿衣服,也足以令人倾倒。” 话毕,她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当即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去。 元林愉伸手,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呀!即便知晓本王是女子,说话也须谨慎些。这里可是都城,不比药王谷那般自在。” 回想起在药王谷的那八年时光,秋竹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两人之间早已超越了主仆之情,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因此,有时秋竹说话便会毫无顾忌。 元林愉心中暗想,这也算是本王惯着她吧,毕竟在这古代,又有哪位女子能如她这般,言语间带着几分肆意与不羁呢? 秋竹嘿嘿一笑,道:“知道了,殿下。属下当着别人的面,定会谨言慎行。”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若是你真当着别人的面如此说,只怕你这名声,便要毁于一旦了。 正当此时,内室外忽地传来夏鹤那略显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殿下,属下已打探到消息,那茜妃娘娘虽广撒请柬,然而赴宴之人却寥寥无几。” 元林愉闻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片刻之后,又缓缓舒展,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笑意,“宾客多少,倒也无妨,不过是场宴会罢了。” 话音未落,却听夏鹤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殿下,此事并非仅关乎宾客数目。茜妃娘娘的选妃名单早已暗中拟定,然而奇怪的是,名单之上,竟有几位千金无法前来,而那些到场的,大多是家族势力薄弱,甚至是庶出之女。” 此言一出,元林愉的神色瞬间凝重,她微微侧首,目光穿透窗棂,投向那遥远而深邃的天际,心中暗自揣度:既定的人选,竟在关键时刻缺席,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一旁的秋竹,满脸愤慨,言辞间难掩不平,“庶女?这简直欺人太甚!况且,茜妃本就是庶出之身,此举岂不是明摆着与她过不去?” 元林愉闻言,目光转向夏鹤,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陛下会出席此次宴会吗?” 夏鹤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陛下素来不参与皇子选妃之事,大概是因为选妃历来与家族势力纠葛不清,让他心生厌倦吧。” 元林愉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深思,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她缓缓说道,“茜妃的梅花宴,竟发生如此变故,想必父皇早已有所耳闻。若让他知晓,这背后牵涉到储君之争,他或许会破例出席,以观全局。” 然而,夏鹤却持不同意见,“可是,殿下,明王选妃时,太子也曾暗中插手,但陛下却选择了视而不见。此番,陛下恐怕也会故技重施,继续袖手旁观。” 第43章 皇后,你果然未曾让朕失望 元林愉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带着几分淡然与深思,缓缓言道:“不不不,闲王能够夺得翰林院的官职,绝非仅凭茜妃在陛下面前的几句枕边风。实则,陛下心中早有筹谋,茜妃不过是借着陛下的心意,顺水推舟,提议让闲王接掌明王昔日之职罢了。” “如今,茜妃与陛下,可谓是心意相通,宛若一体,如此看来,陛下前往,自是情理之中。” 明王失位,闲王取而代之之事,夏鹤彼时正忙于公务,未曾知晓。 此刻听元林愉细细道来,倒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心中不禁暗自点头。 夏鹤微微欠身,言辞中带着几分恭敬:“如殿下所言,那陛下今日前往,应是板上钉钉之事。陛下若至,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世家公侯大臣,恐怕也会心生动摇,随之附和。” 元林愉闻言,轻叹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这些都是我的揣测,未必全然准确。你需即刻行动,务必确保我即将前往闲王府的消息以及皇上也会去的消息,由兰香阁往外散发出去。” 夏鹤拱手领命,神色坚定:“是!属下定不负所托。” 言罢,他转身离去,步履匆匆,似是急于将这消息散布开来。 元林愉的目光随着夏鹤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逐渐模糊,心中却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道挺拔的身影——龙晔卫的指挥使魏暮舟。 她的心中暗自盘桓,不知这位素来行事莫测高深的指挥使大人,今日是否会现身。 周遭的风,似乎也感知到了她内心的波澜,变得柔和而细腻,轻轻拂过她的衣袂,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如同情人间最温柔的抚慰。 元林愉轻轻抬手,指尖轻抚过衣袖上精致的绣纹,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既有对未知的期待,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忧虑,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又似是在害怕什么。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后传来了秋竹那轻柔却又不失恭敬的声音:“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启程前往闲王府了。” 元林愉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她缓缓迈开步伐轻盈地走出内室,每一步都似乎踏着某种韵律,优雅而从容。 行至愉王府门口,她登上了那专属于她的仪仗,仪仗之上,华盖如云,帷幔轻摇,映衬着她那清冷而高贵的身影,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缓缓展开。 * 怜安宫。 皇后慵懒地侧卧于雕花梨木椅上,手中随意拈起一颗宫女早已细心剥好的晶莹葡萄,轻轻送入口中,享受着那份清甜与闲适。 就在这宁静而闲适的时刻,一名宫女忽然慌慌张张地闯入,口中连连呼唤:“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 皇后的动作猛地一顿,葡萄几乎卡在喉间,一阵剧烈的咳嗽随之响起,那张素来端庄的脸上此刻满是怒意与不适。 待咳嗽稍缓,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手指颤抖地指向那闯入的宫女,怒声道:“来人,给本宫掌嘴!这没规没矩的东西,没看到本宫正在用膳吗?是想让本宫噎死不成?” 那宫女被这一连串的怒喝吓得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便被另一名宫女上前,连着几个响亮的巴掌扇在脸上,直打得她脸颊红肿,泪眼婆娑。 直到皇后冷冷地喊了一声“停”,这场突如其来的惩罚才告一段落。 皇后冷冷地瞥了一眼瘫倒在地、双手捂脸的宫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冷漠:“说吧,是什么要紧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宫女强忍着脸上的疼痛,颤声开口:“娘娘,奴婢听说,愉王,,,愉王他去了闲王府。” 皇后闻言,手中把玩的葡萄不由自主地掉落,她随手又拿起一颗,狠狠地砸向那宫女:“愉王去闲王府算什么大事?他素来喜欢与那些废物混在一起,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宫女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娘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上已经准备出发了,还有将军府和太尉府的女眷也都已经到场。奴婢还听说,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世家女眷,也都打算动身前往了。” 此言一出,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复杂情绪交织,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皇帝竟对愉王宠爱至此,不惜亲临闲王府,只为参与那闲王选妃之事。” 言罢,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来,他是铁了心要用茜妃来气我,让闲王成为这场权力游戏的牺牲品。” 正当皇后话语落地,门外忽现一抹明黄,耀眼而威严。 皇后看清来人,脸色微变,心中惊涛骇浪,却仍强作镇定,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跪在地上,心中暗自懊恼:门外的宫女侍卫皆是聋子瞎子吗?皇上驾到,竟无一人通报!也不知自己方才的话语,被皇上听了多少去。 元帝的目光如寒冰般锐利,紧紧锁定着皇后:“皇后,你果然未曾让朕失望。看来,朕让明王禁足于明王府,仍未能给予你们母子足够的教训,竟还敢暗中筹谋算计,甚至将监视之手伸向了朕。” 皇后心中暗自发狠,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忍辱负重:“臣妾一时失言,还望陛下宽宏大量,饶过臣妾这一遭。” “失言?”元帝冷笑连连,语气中满是嘲讽,“皇后口中的尖酸刻薄,皆是失言所致?这可真是北原国最可笑的笑话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那刚被掌掴的宫女,似接收到掌事宫女的微妙示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决绝,终是咬牙喊道:“陛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皇后娘娘无关。奴婢只求皇上莫要怪罪娘娘,以免影响您与娘娘的夫妻情深。” 言罢,她竟不顾一切地冲向一旁的柱子,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娇弱的身躯颓然倒地,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 掌事宫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暗自思量:这也是你自找的,若非你突然闯入,说了那些话,娘娘又怎会口不择言,惹恼了皇上。 第44章 闲王选妃宴 皇后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可惜了,这等忠心的奴婢。皇上,就看在她陪伴臣妾多年的份上,赐她个全尸吧。” 言罢,皇后又故作虔诚,“臣妾自当多诵经文,修身养性,以更好地辅佐皇上,管理这后宫。毕竟,连自己宫中的奴婢都教导无方,又如何能胜任皇后之职呢?” 元帝凝视着她,眼底闪烁着冰冷的笑意,仿佛要将她看穿:“来人!去看看那宫女是否真的已去,若未死,便送她一程!”元帝心中暗自思量:这些爱嚼舌根的家伙,就该好好整治! 两个侍卫闻言,立即拱手领命,将那名宫女拖走。 皇后亦在看着元帝,心底冷笑连连:无非就是拿个小宫女撒气罢了,说到底还是不敢对本宫怎样。 元帝见她眼神中隐含嘲讽,垂着的手暗暗握紧,语气冰冷:“皇后,朕警告你,你最好安分守己,管好你的后宫,别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皇后缓缓起身,元帝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如刀。 然而,皇后此刻早就将那份隐忍抛之脑后,毫不畏惧的直视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臣妾自然知晓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也从未有过干涉之意。这天下是你们男人的,我们女人又何必插手?” 元帝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语,怒气冲冲,却仍强忍着没有发作,只冷冷地甩袖转身:“陪朕去闲王府!” 皇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寒意:“陛下前往便是,臣妾为何要同往?” 元帝猛地回头,目光如炬:“你若不愿当这个皇后,大可以不跟朕去!” 皇后心底冷笑,皇后之位么?曾几何时,她为了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可如今得到后却发现,不过如此。 她微微平复心情,面上恢复了平静:“好,臣妾愿意一同前往。” 元帝看着她,语气依旧冷淡:“今日是闲王选妃的日子,朕特许明王今日可以前往闲王府,参加选妃宴。” 皇后闻言,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她本就不愿去那下等人所生的儿子府邸,可身为皇后,若她不去,只怕别人会误以为她与茜妃坐在一起,更加坐实了她这个皇后名存实亡的传言。 可为何还要让她的儿子去?他就这么看重闲王的选妃宴吗?是要让她和她的儿子过去受辱吗? 皇后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陛下还真看重闲王啊。” 元帝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他是朕的儿子!” 皇后被气得笑出声来:“那明王呢?明王娶闲王妃那一晚,你可曾高兴过?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给他脸色看!” 元帝冷哼一声:“那就要问问你了,朕的好皇后。” 言毕,元帝甩袖而去。 皇后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心中暗道:本宫倒要看看,你如此看重的茜妃,究竟会为她儿子挑个怎样的闲王妃! * 今日,正是闲王府挑选王妃的大喜之日,府邸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皆是慕名而来,欲一睹这选妃盛况的百姓。 元林愉的华丽仪仗缓缓停驻于闲王府前,霎时间,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众人纷纷揣测,这究竟是哪位贵人的车驾,车内又藏着怎样一位绝世佳人。 直至春棠轻轻掀起车帘,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年郎缓缓步入众人视线,宛若谪仙降临,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元林愉置身于这众多注视之中,耳畔不时传来赞美之声,不禁脸颊微红,心中略感羞涩,仿佛一位初涉尘世的仙子,对这人间的喧嚣略感不适。 “八弟,果真是你,难怪门前如此喧嚣。” 闲王身着深紫色的锦袍,袍子上绣着金色的云水图案,显得高贵而庄重。 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深紫色的锦袍与金色的云水图案交织在一起,更衬得他气势非凡。 众人也在这一刻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俊美非凡的少年竟是愉王殿下。 元林愉望着眼前一身深紫锦袍的闲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打趣道:“六哥今日如此盛装打扮,我还道是即刻便要洞房花烛夜了呢。” 闲王闻言,亦是哈哈一笑,“八弟就别打趣我了,快请进府吧。” 两人并肩步入府内,穿过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前厅。 前厅之后,一条青石小径蜿蜒曲折,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松柏,苍翠欲滴,为这繁华之地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庄重。 小径尽头,豁然开朗,便是中庭。 中庭内,一座精致的梅花树亭亭如盖,花瓣随风轻舞,落英缤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 树下,茜妃正与几位身着华服的贵妇围坐,谈笑风生,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她们或轻抚发髻,或低眉含笑,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风范。 男宾们则立于另一侧,或站或坐,或低声交谈,或举杯共饮,气氛融洽而热烈。 阳光透过梅花树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更添几分雅致与闲适。 “母妃,八弟已到。” 闲王话音未落,中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那些初次得见愉王风采的贵妇们,无不为其出众的相貌与气质所折服,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而那些朝中为官的男子,虽对愉王的俊逸外表赞叹不已,心中却也不免生出几分复杂情绪,暗自思量:这愉王确是风度翩翩,只可惜,却是个钟情于男子的断袖之人。 茜妃望着元林愉,笑容满面,热情洋溢地说:“愉王初来乍到,今日府中事务繁忙,恐难以周全招待殿下,便让闲王代为陪伴,殿下若有任何需求,但说无妨。” 元林愉闻言,连忙笑道:“娘娘客气了,今日六哥才是主角,怎能让本王一人独占其光芒,岂不有失礼数。” 茜妃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既然如此,那愉王便随意吧。” 言罢,她继续与贵妇们谈笑风生,话题渐渐转向了愉王,但她心中并无半点不悦,反而热情洋溢地与众人分享着关于愉王的点点滴滴。 闲王深知元林愉对官场之事毫无兴趣,便引领着他穿过松柏小径,来到一座古朴典雅的木桥之上。 木桥横跨池塘之上,池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悠闲地游弋,偶尔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元林愉望着闲王,轻声问道:“六哥今日身为主角,岂能只顾着陪伴我?那些前来参加选妃宴的大臣们,你理应多去交流才是。” 第45章 她今日应该不会来吧 闲王轻轻摇头,苦笑一声,“其实,我也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你的到来,倒是让我解脱了不少。” 元林愉闻言,轻轻叹息一声,双手撑在桥栏上,目光穿过波光粼粼的池水,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那六哥今日若是没有心仪之人,也会勉强自己去选吗?” 闲王目光与元林愉交汇,眼神微颤,随即缓缓说道:“其实,母妃早已心中有数。她知道父皇不喜世家之女,因此并未打算让我在世家之中挑选。” 元林愉闻言,心中微微一怔,暗自思量:夏鹤曾说选妃名单中有世家千金,如今看来,不过是用来撑撑场面罢了。 思绪收回,元林愉笑靥如花,说道:“那六哥暂且莫要透露人选,否则,岂不是少了许多惊喜?” 闲王微微一笑,笑容中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忽然望向桥的另一边,元林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道高墙耸立,墙中一道紧紧闭合的拱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拱门上方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得古朴而庄重。 虽然拱门紧闭,但似乎还隐约传来阵阵女子的欢声笑语。 元林愉心中好奇顿起,连忙问道:“以前怎未曾听闻六哥府中有女眷?” 闲王因她的询问而回过神来,声音淡淡道:“那并非我府中的女眷,而是今日前来参加选妃宴或是尚未出阁的女子。等会儿赏花宴开始,那拱门便会开启,未出阁的女子们便会通过这座桥,缓缓步入中庭,也就是今日梅花宴设宴之地。” 说着,闲王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紧闭的拱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与无奈。 他深知,这场选妃宴不仅关乎他的婚姻大事,更关乎皇家的颜面与利益。 而他,却只能在这繁文缛节中,尽力寻找那份属于自己的幸福与自由。 元林愉敏锐地捕捉到闲王眼神中的忧伤,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轻叹一声,那声叹息仿佛春风拂过湖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她心想:这古代的婚姻制度,竟是如此残忍,将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就这样生硬地安排在一起,共度一生。 正当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一个身着铠甲的侍卫匆匆走来,步伐稳健,神情肃穆。 “二位殿下,茜妃娘娘有旨,让你们尽快回到主宴之上,杨将军与太傅大人皆已莅临。”侍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闲王闻言,立即回过神来,淡然回应:“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本王与愉王即刻便来。” 元林愉在听到“杨将军”三个字时,心中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击中了要害,她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与将军府二小姐昔日嬉戏玩耍的美好时光。 她不禁暗暗思量:今日再次相见,不知我们之间是否会因身份的变迁,而多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与疏离? 闲王见状,刚欲迈步离去,却发现元林愉仍愣在原地,不由得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与关切:“八弟,你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元林愉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微笑:“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在心中暗暗的想:她今日应该不会来吧。 二人甫一踏入主宴的华堂,便见茜妃携着杨将军与太傅款步而来,满面春风地向他们致意。 元林愉与闲王连忙躬身行礼,举止间尽显皇族风范。 茜妃笑意盈盈,言语中带着几分亲昵:“将军与太傅怕是已有好些年未见愉王了吧。” 元林愉闻此,不由自主地望向太傅,心中暗自思量:上次与太傅相见,实乃因陛下召见,一番训斥之下,气氛略显尴尬。而今再见,不知太傅心中又有何感想? 太傅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拂面,温暖而和煦:“是啊,殿下如今已大不相同,将军以为如何?” 元林愉闻言,顺势将目光投向杨将军,心中暗自揣测将军的反应。 只见杨将军豪迈不羁,大手一挥,竟直接拍上了她的肩膀,力度之大,让她不禁踉跄了一步:“太瘦了,太弱了,跟女娃子似的。本将的二姑娘都比你健壮许多。” 元林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险些被口水呛住,她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肩膀,干笑道:“将军,您这手劲儿可真大,本王这些年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差点就被您给拍散了。” 杨将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唉,本还打算将本将的二姑娘许配给你,现在看来,是无缘了啊!” 元林愉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道:昔日的朋友变成恋人?这想法也未免太过离奇了些。 她强颜欢笑,赔笑道:“将军抬爱了,二姑娘花容月貌,才情出众,值得更好的人选。” 杨将军听到这话,脸色当即一变,但随即又叹了口气:“罢了,此事便作罢吧。” 闲王见状,轻咳一声,适时地插话进来:“将军,老师,宴席即将开始,还请快速入座吧。” 元林愉当即投去感激的一瞥,若非闲王及时解围,这气氛怕是要尴尬至极了。 太傅与杨将军皆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心中皆是一片复杂。 随后,在侍从的引领下,二人缓缓步入席位,各自落座。 太傅坐下后,低声向杨将军问道:“很失望吗?” 杨将军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边站立的瘦弱少年身上,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本将看得出,他对那个位置并不感兴趣,对本将的二姑娘也同样没有兴趣。” 太傅闻言,轻叹一声,仿佛是对过往岁月的无限感慨:“只不过是八年时光,一场大火,竟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没有那场大火,如今的局势又会是如何一番景象呢?” 杨将军低声回应,言语中带着几分谨慎:“今日太子会来,小声些。高老毕竟是太傅,若是让太子听到,只怕会对你有所不满。” 太傅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一边,元林愉置身于热闹的宴席之外,浑然不知太傅与杨将军的密谈。 她见闲王正热情地招待往来宾客,便趁着梅花树下的一片静谧,与身旁的秋竹寻了个间隙,悠然坐下,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就在这份宁静之中,一抹挺拔如松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元林愉的视线里。 第46章 少师一见面就教育人 元林愉不经意地抬头,目光与那双深邃的眼眸相遇,嘴角的笑意在刹那间凝固。 来人正是太傅的唯一嫡孙,高飞,那位年少有为的少师大人。 他身着一袭精致的锦袍,衣袂飘飘。 年仅弱冠,便已登上少师之位,才华横溢,令人瞩目。 他的面容清癯,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与这尘世格格不入。 只是,他成为少师的那一年,元林愉与胞兄遭遇了人生中的重大变故,否则,他们亦需尊他为师,以表敬意。 然而,在那荣耀加身之前,高飞曾是元林愉胞兄的伴读,也是元林愉心中那个略显古板、守旧,时常让她感到头疼的存在。 此刻,高飞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男子,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缓缓垂下的手,在不经意间收拢又松开,最终,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元林愉坐在梅花树下,她勉强勾起一抹弧度,回应中带着几分调侃:“见过少师大人,不知少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高飞的面色依旧淡然如水,言辞间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严肃:“殿下独自在此,与侍女同坐于这幽静之处,虽显闲适,但身为皇室成员,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恐有失体统。莫非殿下希望自己的名声更加不堪?” 周围的梅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随风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 然而,在这宁静而优美的环境中,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争执。 秋竹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连忙起身,以她特有的直率口吻说道:“这位大人,我家殿下向来不拘小节,您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必靠近。” 元林愉闻言,轻轻瞥了秋竹一眼,心中暗自赞叹:这侍女,真是刚烈如竹,不畏权势,与人争辩起来毫不逊色。 当元林愉再次将目光转向高飞时,果然见他脸色已变得阴沉,毕竟他一向以古板守礼着称,受人尊敬,何时受过侍女如此顶撞? 他再度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殿下不拘小节也要分场合,若是在任何场合都不加约束,恐怕会让人心生不喜,更会让人轻视于你。” 秋竹在一旁听得心中不满,正欲开口反驳,却被元林愉轻轻拉住衣袖。 元林愉淡淡一笑,道:“多谢少师提醒,只是本王未曾料到,少师与本王多年未见,一见面便是以教育之态相待,实在令人觉得有些乏味。” 高飞闻言,脸色微微一滞,随即说道:“殿下从前并非如此。” 元林愉的眼神微微一顿,心中暗自腹诽:废话,我又不是胞兄,怎会受得了你天天以教育者自居? 她淡淡地回应道:“少师,那个年少纯真的元林愉已经随风而逝,死在了那场熊熊大火之中。” 元林愉心中暗自补充:至少我告诉你了,你一向看好的胞兄已经不在人世,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向来不以为然的顽劣小九。 高飞听到这句话,垂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低沉地说道:“殿下应向前看,臣先告退。” 元林愉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暗自思量:若是胞兄当年没有舍命救我,死的是我,如今他站在这里,应该会更加值得你们喜欢和期待吧? 念及此处,她的眼眸中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哀伤,虽短暂却异常明亮。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一旁静静观察的魏暮舟眼中。 他身着深色锦袍,面容冷峻而神秘,眼神深邃而锐利。 他见她情绪微妙地波动,那份脆弱与哀伤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转瞬即逝,不禁让他的眸色深邃了几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魏暮舟心中暗自思量:愉王啊愉王,你方才那番言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他心中疑问如潮,却也只是轻轻摇头,收敛思绪,转身迈向宴席的座位,步伐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洒脱。 恰在此时,元林愉亦察觉到了他的离去,眉宇间不由自主地轻颤,心中暗自惊疑:魏暮舟?他何时来的? 正当她思绪纷飞之际,太子的身影突兀地闯入她的视线。 太子身着华丽的锦袍,金线绣制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面容俊朗非凡,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天生的尊贵与威严。 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八弟,你在看什么?” 太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又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太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又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如春风,“你与本宫是兄弟,无需如此多礼。来,随我一同入席吧。” 元林愉望向太子,轻轻应了一声,随着他步入宴席。 目睹众人见太子到来纷纷行礼,太子以温和之声示意众人免礼,元林愉心中暗自想着:这看似温文尔雅的太子,实在难以想象会给人使绊子。 太子欲让元林愉坐于自己身旁,而元林愉却最终选择了闲王身侧。 在她心中,闲王始终是那个值得信任的存在。 她嘴上轻笑道:“本王作为父皇最年幼的孩儿,自当遵循长幼有序,坐于外侧。”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面上却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八弟果然随性而不失礼节,既如此,便依你所言,坐于六弟身旁吧。” 然而心中却暗自叹息:八弟,你如此选择,真让本宫失望。 这一幕,落在宾客眼中,皆神色各异,各有心思。 少师高飞望着元林愉重新坐回闲王身旁,回想起她与自己在梅花树下的对话,心中暗自思量:或许,他并非如外界所言那般无可救药。 而魏暮舟目睹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深知,元林愉的选择,不过是一个巧妙的借口,实则是不愿与太子过于亲近。 而在这一片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茜妃的眼中却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她对愉王的选择感到由衷的欣慰,毕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愉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闲王,这无疑是对那些公侯世家大族的一次微妙表态。 第47章 明王送来的礼物 元林愉对周遭众人心中所想浑然不觉,她只觉这选妃宴愈发显得索然无味,仿佛一场冗长的梦魇,让人心生厌。 正当她轻抬素手,欲取那桌上清茶润喉之时,侍卫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如惊雷划破宁静:“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元林愉无奈,只得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随着众人一同跪拜于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敷衍:“吾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帝与皇后,分别端坐于最前方的宝座之上。 元帝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终是开口:“平身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谢皇上\/父皇。” 元林愉从地上缓缓起身,她连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毕竟,她是真的渴了。 元帝忽然招呼茜妃坐于他身旁的另一侧,这时,他猛然发现明王并未在场,不禁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明王何在?朕不是允他今日可暂时出府,参加他六弟的选妃宴吗?” 侍从连忙躬身答道:“许是明王还在路上吧。” 元帝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看向魏暮舟:“魏暮舟,你速速派你身边的龙晔卫,前去将他请来。” 魏暮舟闻言,立刻站起身,拱手行礼:“是!” 紧接着,他便吩咐孙成速去传令。 元林愉见此情景,特意瞥了一眼皇后的脸色,果然,她的脸色极差,犹如乌云压顶,想必今日她是不情愿来此的吧。 元林愉再次端起那精致的茶杯,轻抿一口,心中暗自盘算:看来今日之事,她确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些宾客在目睹皇上亲临之后,面上的紧张与忐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释然。 他们心中或许都已察觉到,这皇城的风云即将变幻,陛下对鲁家的动作只怕已是在弦上之箭。 而在这群人中,亦有不少目光偷偷瞄向太子,揣测着他此刻的心境。 然而,我们的太子殿下心中却是一片波澜不惊,只因他早已将自己定位为那最后的黄雀,静待时机。 此刻,坐在首位上的元帝开口,言辞间满是客套与威严:“今日乃朕之老六选妃之日,诸位既是朕的宾客,便无需拘礼,只管尽兴享受这宴席的欢愉。”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谢陛下\/父皇隆恩。” 元帝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元林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茜妃啊,朕的老八素来不胜酒力,你便让人多给他添些茶水,莫让他醉了。” 茜妃闻言,笑容温婉如春:“臣妾早已知晓愉儿不胜酒力,故而特地吩咐人备下了上好的茶水。” 元帝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茜妃的手背:“你做得很好,朕心甚慰。” 一旁的皇后见状,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心中暗自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而被点名的元林愉此刻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暗自嘀咕:被父皇当众说不胜酒力,真是有些丢人。毕竟上次醉酒后调戏魏暮舟的糗事,可是满城风雨,如今父皇这般说,相当于当众处刑啊! 不过,元林愉转念一想,又想到茜妃那声“愉儿”,不由得浑身一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偷偷凑近闲王耳边,低声说道:“让你母妃以后别这么叫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闲王闻言,轻笑一声,低声应承:“好,六哥会与母妃说的。” 坐在最后一排最外侧的魏暮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思量:这两个人在聊些什么?看来愉王对闲王倒是颇为信任,但愿闲王能不负这份信任吧。 正当茜妃吩咐下人将内院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一一唤来之时,一位身着华丽红色锦袍的明王,姗姗来迟。 他步入大殿,步伐中带着几分不羁与傲然,随即恭敬地跪下,声音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儿臣参见父皇、母后,还有尊贵的茜妃娘娘。” 元帝的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明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哼,你的架子倒是比朕还要大,竟是来得比朕还迟,真真是了不得啊。” 明王跪在地上,神情从容不迫,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臣在得知父皇允许臣参加六弟的选妃宴,心中实是欣喜万分,又恐空手而来失了礼数,便打算送六弟一份特别的礼物。” 元帝闻言,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道:“哦?是吗?那你所说的这份特别礼物,又在何处?” 明王闻言,从容地回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向闲王。 闲王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慌乱,仿佛被什么看穿了心事。 明王见状,站起身,拍了拍手,很快,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容颜清丽,眼中却带着几分惊惧与迷茫。 闲王看到那女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五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元林愉见此情景,心中瞬间明白了几分。 上次她问闲王心中可有心仪之人,他虽然嘴上说没有,但眼神却出卖了他。 包括刚刚在木桥上,他眼底那一抹淡淡的忧伤,也让她瞬间明了他的心意。 然而,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闲王如此情绪激动,那眼神里的慌乱与害怕,让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明王看着闲王,笑得愈发灿烂:“六弟,你这是怎么了?五哥这是在帮你啊!五哥知道你早就心悦此女子,只是顾及茜妃的感受,只能将她养在外面。如今,五哥帮你一把,不如今日你就把这位姑娘纳为妾室,想必父皇和茜妃都会同意的。” 闲王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茜妃,结果却看到她眼神狠厉,犹如寒冰刺骨。 他的眼神瞬间晦暗无光,仿佛被什么击中了要害。 紧接着,他看向那个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女子,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不必五哥操心,本王与这位姑娘不过就是相识一场。她家中有困难,所以本王多方资助而已,并无其他瓜葛。” 明王闻言,笑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反驳,就听到上位者元帝沉着脸开了口:“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作为朕的儿子,连承认一个女人的身份都不敢吗?” 第48章 一股悲悯之情,在她心中 茜妃听出元帝语气中的不满与威严,当即严肃地对闲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闲王,你怎么连你母妃都瞒着?赶紧在你父皇面前说清楚。” 闲王面对茜妃的威逼与质问,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最终,他低垂下头,用只有靠近他的元林愉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元林愉闻言,再次叹了口气。 她目光转向那个眼中带着失望与落寞的女子,最终站起身拱手看向沉着脸的元帝,“父皇,也许闲王与这位女子是纯友谊的关系,是明王误会了。” 明王闻言,猛地转身,怒目而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小孩子家家的,休要插嘴,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八弟这般。” 元林愉被这一声“小屁孩”逗得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笑意,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与不满:“五哥此言何意?莫非非要强加一段莫须有的情愫于这对清白的男女之上?六哥身为亲王,他的名声可以忽略不计。”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连闲王亦是心中暗自嘀咕:我的名声,亦是极其重要的啊,,, 茜妃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暗自思量:难道愉王起身,并非全然为了帮闲王? 元林愉继续说道,言辞间带着几分犀利:“可这位姑娘家的清誉,岂能轻易被毁?一旦清誉受损,她若真进了闲王府为妾,不被茜妃所重视,闲王又未能给予庇护,她的日子必将如履薄冰,最终或许只能孤独终老,五哥的罪过,可着实不小啊!” 闲王闻言不禁看向茜妃,心里暗想:也许自己真的做不到保护她。 茜妃轻轻咳嗽一声,心中暗自盘算:若这女子真成了闲王府的人,她倒真有可能被自己针对。 在场众人皆是一脸愕然,心中暗道:原来愉王竟如此能言善辩,将未发生之事描绘得仿佛即将成真。 明王听完,气得笑出声来:“照你这么说,倒是本王的罪过更大了?难道不是他闲王始乱终弃,罪过更深?” 闲王终于忍无可忍,怒声道:“明王,请慎言,本王何时有过始乱终弃之举?” 元林愉在一旁附和道:“正是,从头到尾都是五哥你一口咬定他们二人有关系,可那两位主角,可从未承认过半分。” 明王一时气极,目光如炬地看向那名女子:“本王将你带到此处,本是为了帮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元林愉的视线转向那名女子,只见她神色淡然,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闲王身上,随后缓缓跪倒在地。 “民女与闲王之间,关系清白如水,正如闲王所言,闲王对民女唯有救命之恩,他一直资助民女,民女对闲王唯有敬仰之情,绝非明王所诬陷的那样,恳请陛下明察秋毫。” 明王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你,,,你竟敢,,,” 随后,他恶狠狠地看向元林愉,而元林愉则是一脸无辜地回望。 闲王在听到女子的言辞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呆立当场。 元帝轻轻“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那你倒是说说,既然你与闲王无私情,为何明王会将你带到此处?还如此笃定你们之间有关系?” 女子害怕地看了一眼明王,声音颤抖:“是。,,是明王威逼利诱民女。” “放肆!”一直沉稳持重的皇后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污蔑当朝亲王,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女子当即吓得浑身哆嗦:“民,,,民女,,,” 元林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另一只手则暗暗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明王。 皇后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本宫在一旁看了许久,就像是看了一出精彩的戏码。愉王好意给你台阶下,你便该识趣些,谁知你竟敢在陛下面前公然污蔑亲王,本宫看你简直是谎话连篇,胆大包天。” “明王身为亲王,何须污蔑你一个贫民之女?他莫非是闲得无事可做?本宫看你分明是心怀不轨,先是让明王替你出头,结果闲王否认与你有瓜葛,愉王又想着给你留个颜面,你却反咬一口,将污水泼到明王身上。” 言罢,皇后不容分说,挥手示意:“来人,将此女子即刻拖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那女子闻言,顿觉天旋地转,瘫软如泥,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闲王闻此,猛然间自座中站起,正欲开口申辩,却被茜妃温柔之声打断:“闲王殿下,您这是怎的了?” 闲王目光闪烁,终是欲言又止,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被两名侍卫粗暴地拖离视线,随后怅然若失地坐回原位,神色黯然。 元林愉心中五味杂陈,她悄然望向皇后,那双眸中的得意之色,她未曾错过分毫。一股悲悯之情,悄然在她心间荡漾开来。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心中暗自思量:她倒是急于展示自己的威严,皇上尚未发话,她便开始擅自做主,真真是迫不及待。 明王心中则是一片畅快,虽此事未如他所愿,但至少让闲王今日心情欠佳,让他知晓自己不过是个无能之辈。 闲王心中亦是如此自嘲,自觉确是废物一个。 恰在此时,元林愉那温婉中带着鼓励的嗓音,“六哥,振作些。你可是今日选妃宴上的主角,若此事办砸了,岂不让他人计谋得逞?” 闲王闻言,苦涩一笑,随即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竭力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强自镇定。 远处,那些在原地静候的姑娘们,目睹了这一场闹剧,终是在侍女的引领下,缓缓行至元帝、皇后及茜妃面前,恭敬行礼。 行礼毕,茜妃柔声言道:“诸位皆是名门闺秀,方才那场闹剧,还望诸位莫要放在心上,速速回到各自母亲身边去吧。” 姑娘们齐声应道:“是!” 旋即,被记录在茜妃选妃名单上的姑娘们,依次上前,各展才艺。 而元林愉,在首位世家女子表演之时,便已起身欲离席。 此刻,皇后开口问道:“愉王这是欲往何处啊?” 第49章 元林愉被骂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元林愉淡然答道:“母后,儿臣饮水过多,想去方便一二。” 皇后闻言,笑容满面地道:“那便让侍卫随你去吧,省得殿下迷了路。” 元林愉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之意,正欲开口,却闻茜妃温婉言道:“皇后所言极是。” 言罢,茜妃便指派了一名侍卫随侍元林愉左右,并朝她投去一抹含笑的目光。 元林愉心领神会,知晓这笑容背后的含义:尽管放心,此侍卫并非皇后之人。 于是,她安心地让这名侍卫跟随其后。 皇后见状,不禁翻白眼,心中暗道:何时轮到她插嘴了? * 侍卫跟在元林愉身后,穿过幽静走廊,两旁是雕花的窗棂,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与宴席上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随着他们越走越远,中庭的热闹声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微风拂过的树叶沙沙声。 侍卫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注意到元林愉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地。 只是,这方向却越来越不像是去茅厕,而是向着王府大门的方向前进。 他忙提醒道:“殿下,再往前走,就要走到王府大门了。” 元林愉仿佛没有听到侍卫的提醒,她的目光深邃而淡然,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侍卫再次出声,她才微微侧头,神色淡然地道:“本王忽而忆起,尚有他事待办,你先退下吧。” 侍卫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应声:“是。” 他转身离去,脚步声在走廊中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待侍卫的背影完全隐于视线之外,元林愉这才继续径直朝闲王府大门行去。 至闲王府前,果不其然,便见秋竹正与两名执行杖责的侍卫争执不休。 那两名侍卫手持长杖,面色冷峻,而秋竹则挡在一名虚弱的女子身前,目光坚定而愤怒。 元林愉面色冷峻,她缓步上前,出声询问:“杖责可已执行完毕?” 负责刑罚的侍卫一听元林愉之声,立刻转身,恭敬行礼:“参见愉王殿下,杖责十下,已然结束。” 元林愉目光如炬,语气冰冷:“本王记得,皇后之意,仅是杖责此人二十下,并未言明不许其离去,是也不是?” 两名侍卫闻言,目光交汇,闪烁不定,终是答道:“是,愉王殿下。” 元林愉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与无奈:“既是如此,秋竹,你且将这女子扶至本王马车之上,送她去附近医馆。” 秋竹应声:“是!”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名虚弱的女子扶上马车。 周围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有惊讶、有好奇、有同情,也有冷漠。 元林愉望着这一幕,心中不禁叹息:这女子实在可怜,明王啊明王,你如此作为,真是作孽不浅!不过,闲王此人,亦是该好好责骂一番。 正当元林愉思绪纷飞之际,回首之时,被眼前人吓一跳。 那是一位与元林愉年龄相仿的少女,怀抱长剑,身着利落黑红衣袍,英姿飒爽,眉宇间透露出巾帼不让须眉之美。 仔细端详,这张脸庞竟有几分熟悉之感。 少女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她:“愉王,莫非你已将我忘却?” 元林愉闻听此言,瞬间恍然大悟,心中暗自思量:此人应是她昔日的玩伴,将军府的二小姐,杨倩。 元林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会呢?杨二小姐。” 岂料,话音未落,这位二小姐竟直接将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元林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小姐,本王究竟何处得罪了二小姐?” 杨倩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为何?为何你如此与我说话?如此客气,如此疏离,还唤我杨二小姐。” 元林愉心中一惊,暗自嘀咕:她记得她兄长便是如此称呼她的啊?难道私下里另有昵称?不可能啊,她兄长去世时,她也不过八岁孩童。 杨倩将剑缓缓收回,目光如炬地盯着元林愉:“愉王,我听闻你并不打算娶我?” 元林愉微微一愣,随即在心中盘桓片刻,开口道:“二小姐,本王确有苦衷,不能娶你。但请你相信,本王日后定会向你解释清楚。” “啪!” 元林愉猛然被一巴掌打在脸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望向已经泪流满面的杨倩,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内疚。 她苦涩一笑,心中暗叹:杨倩啊杨倩,我可是女子啊,又如何能娶你? 杨倩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怒声道:“渣男!你刚刚还让侍女送那苦命女子去医馆,如今却与你那六哥一般无二,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元林愉轻叹一声,无奈地道:“二小姐,我们大家都有各自的苦衷。” “苦衷?”杨倩眼眶中泪光闪烁,“愉王,我因与你有婚约,足足等了你八年。这八年里,我年年给你写信,听到你回都城的消息,特地前去探望,却连你的人影都未曾见到,你始终待在马车之中。” “后来,我也曾去愉王府找你,却总被你的侍卫告知你不在家。再后来,便听闻你喜欢上了男子。” “愉王,你为何不早些告知我?你可知道,我在他人眼中是何等模样?” “如今你想毁约也可,但我不想由你来毁,而是由我来解除这个婚约。” 元林愉听着杨倩那字字句句的控诉,只觉胸口似被千斤重石压着,呼吸愈发艰难,头也缓缓低垂,眼帘之下,一抹绯红悄然浮现。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忆起杨倩第一年送来的信件,那时母妃尚且在世,她心中曾有过回信的念头,却被母妃以字迹不同恐暴露身份的缘由制止。 及至后来,她重返都城,心中亦曾忧虑会重逢这位儿时的玩伴。 正因如此,她一度不敢面对杨倩,生怕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映出的是欺骗。 于是,她让侍卫以不在府中为由,避而不见。然而此刻,若从杨倩的角度回望,她所作所为,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人。 正当元林愉思绪万千之际,她猛地抬起头,却惊觉眼前之人已非杨倩,而是换成了魏暮舟。 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湿润,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魏指挥使似乎对偷听他人言语颇有兴趣?” 第50章 本王身为男子 何须用粉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臣来时,恰好见杨二小姐离去,而殿下则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驻足原地。” 元林愉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神思恍惚?魏指挥使看错了吧。” 魏暮舟淡然一笑,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洞悉:“好,是臣看错了。不过,殿下刚刚是否与杨二小姐因兰香阁的阿奴而起了争执?” 元林愉闻言,下意识地想要否认,话语脱口而出:“与阿奴无关。” 然而,话音未落,她心中忽地一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变,转而道:“此事亦与魏指挥使无关,还请魏大人莫要过问。” 魏暮舟轻轻颔首,背负双手,姿态闲适而从容:“好,臣自当遵从殿下之意,不过殿下这脸颊之上的印子,是否需要让侍女以粉稍作遮掩?毕竟,殿下稍后要与臣同行,若是引人误会,恐多有不便。” 元林愉听他此言,心中猛地一颤。 然而,她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冷静与疏离,冷冷地凝视着他,声音清冷如霜:“魏指挥使此言差矣,本王身为男子,何须用粉?” 魏暮舟对上她那双犀利而探究的眼眸,不禁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是臣唐突了,不过这世间男子,亦不乏在脸上施粉者,譬如殿下身边的阿奴便是。” 元林愉静静地望着他,那双眸子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深邃,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魏指挥使对阿奴,似乎颇有微词?” 魏暮舟闻言,无辜地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殿下此言差矣,臣何曾有过半分微词?” 元林愉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魏指挥使,你何不稍后再回,以免让父皇瞧见你与本王同行,再生误会。” 魏暮舟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可惜了,此番正是陛下命臣前来寻找殿下,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元林愉闻言,心中气急,却仍强自镇定,皮笑肉不笑地道:“好,那便一同前行。” 她心中暗自思量:父皇究竟是何用意?莫非这些时日,他见我与魏暮舟并无过多交集,故而又放心了下来? 魏暮舟的目光在走在前方的元林愉身上停留片刻,又转而望向那闲王府的大门,心中暗自盘算:这位愉王殿下,倒是真性情,竟能安排闲王的外室前往医馆医治,这在皇室之中,实乃罕见。 然而,这般兄友弟恭的场面,却并非他所愿见。 想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想到了那位杨二小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心中暗道:或许,可以通过这位杨二小姐,来试探元林愉的真实身份。我倒要看看,元林愉对这位杨二小姐,究竟藏着何种苦衷? * 元林愉与魏暮舟重归宴席,皇后一眼瞧见元林愉,眸光微闪,似有不悦之色。 “愉王,你这是去了何处?怎的此刻才归?”皇后语带质问,声音清冷。 元林愉眸色一沉,心中暗叹:这皇后怎么一天天的就盯着我了?今日主角也不是我吧? 未及元林愉开口,茜妃便笑语盈盈地插话道:“皇后娘娘,今日可是闲王选妃的大好日子,莫要因愉王一人,而扰了闲王的兴致。再者说,愉王也不过是稍离了片刻。” 皇后脸色微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怎就碍着闲王选妃了?况且,本宫瞧这闲王心不在焉,对那几位姑娘的才艺表演,怕是半分心思都未曾放上。” 言罢,皇后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元林愉:“想来是愉王觉得待在闲王身旁无趣,便寻了个由头出去透气了。” 元林愉嘴角微抽,心中暗自腹诽:这皇后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她转而望向闲王,果见他此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由得轻叹一声。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我不在之时,闲王对这选妃之事,愈发地心不在焉了。 正当此时,元帝开口打断了这场暗潮汹涌的对话:“好了,朕的耳朵都快被你们吵聋了。” 茜妃闻言,只能愤愤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而皇后则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有深意。 元帝转而看向元林愉,语重心长地道:“老八,快些坐回去吧。这选妃宴眼见着就要结束了,朕知你坐不住,但也得耐着性子。” 元林愉立即拱手行礼:“是,父皇。” 元林愉回到席位,一旁的闲王也终于察觉到她的归来,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疲惫。 元林愉轻声说道:“我已让侍女将那位姑娘送往医馆了,六哥就放心吧,你只管安心选妃便是。” 闲王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对她露出感激之色,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散去。 然而,闲王的目光突然落在元林愉的脸上,疑惑地问道:“八弟,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元林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苦笑一声:“不过是被一只飞来的鸟儿突然拍了一巴掌。” 闲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暗想:我怎从未在我的王府里见过如此凶悍的鸟儿? * 当选妃单上最后一位姑娘——那位身着淡粉色绣蝶长裙,指尖轻拨古琴弦,余音绕梁,缓缓收起她那令人心动的才艺之时,整个大殿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静谧所笼罩,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静候着闲王那决定无数女子命运的一瞬。 闲王轻轻接过侍女手中那支精雕细琢的红色珠钗。 这珠钗以纯金打造,其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宛如晨曦中最为耀眼的露珠,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象征着王妃之位的尊贵与荣耀。 然而,闲王的目光落在其上,却不由自主地忆起了心爱之人。 忆起她的眸光中满是失望与无奈,让闲王心中五味杂陈,唇边紧抿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眼底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落寞与挣扎。 他暗自低语,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向那遥远的心上人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遗憾:“对不起,此生我注定要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无法与你携手共度余生。” 随后,闲王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十位佳丽,她们或娇媚、或清纯、或聪慧、或温婉,各具特色,然而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温婉如水的身影之上——那便是母妃早已为他内定的女子,刘思蕊。 第51章 杨倩自请取消婚约 刘思蕊年方二十,身着淡雅的蓝色长裙,裙摆轻轻摇曳。她的容颜清丽脱俗,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温婉与端庄,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在这群芳之中,她虽算年长几分,却自有一番沉稳与自信,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闲王一步步向她走近,手中的珠钗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幸福时刻增添一抹祥和与温馨。 他轻声说道:“姑娘德才兼备,才艺超群,本王心中甚是倾慕。今日,本王愿以此珠钗为聘,认为姑娘乃本王王妃之最佳人选。愿与姑娘共度此生,携手同行,共赏人间繁华。” 刘思蕊在闲王驻足于前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与惊喜,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梦境之中。 直至那珠钗轻轻落入她的掌心,那份不真实感依旧萦绕在心头,但她知道,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将与这位尊贵的闲王紧密相连。 她的母亲,状元老夫人,则是神色淡然,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然而,她的兄长,现在是二公主驸马的刘颌,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适才的种种纠葛,他尽收眼底,深知这闲王与另一女子之间纠葛难清,恐怕并非良缘。 茜妃见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怎么了,未来的闲王妃,还不快向王爷谢恩?” 刘思蕊这才恍然回神,连忙对着闲王盈盈下拜:“民女,,,不,妾身谢过王爷。” 随后,她又转向高坐龙椅之上的皇上、皇后以及茜妃,一一行礼:“妾身谢过皇上隆恩,谢过母妃,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思量:原来如此,这二公主乃太子之姐,此番联姻,岂不是让茜妃与太子之间添了一层纽带? 皇上则是一脸满意地望着刘思蕊,笑道:“今后你与朕便是亲上加亲,若闲王敢欺负你,尽管唤你兄长来教训他。” 刘思蕊闻言,心中只觉得惶恐,最后只能轻轻斟酌言辞,最终只吐出了三个字:“谢皇上。” 闲王在一旁,语气淡淡,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好好待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此时,无人知晓太子内心的愤懑与无奈。他冷冷地注视着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手中紧握的茶杯仿佛成了他心中情绪的宣泄口,越握越紧,几乎要碎于掌中。 关于他亲姐姐的夫君之妹,即将成为他六弟王妃这件事,他竟是毫不知情,甚至未曾收到丝毫风声。 若非今日他不愿在人前显露对愉王的无视,他根本不会踏入这选妃宴的殿堂。 呵,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可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一旁的明王,见太子少有的失态,不禁轻笑一声,打趣道:“三哥今日怎么面露不悦?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太子微微一愣,随即迅速收敛起脸上的冷意,换上一副淡然的笑容:“怎会呢?本宫姐夫的妹妹,说到底也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妹妹能嫁给六弟,本宫自然是开心不已。” 明王在心底轻笑一声,暗想:你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怕是连自己都不信吧。 而元林愉则在一旁默默注视,心中思绪万千。她记得闲王曾言,茜妃绝不会选世家女为妃,却未曾料到,这最终的人选,竟是二公主的驸马之妹。 这本也无妨,偏偏这二公主又是太子的亲姐姐,这让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她是真的看不懂了,也不愿再去揣测这些人心中的算计与筹谋。只能默默送上祝福,愿这桩婚事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选妃宴终是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缓缓落下帷幕,大家纷纷送上祝福,却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与打算。 正当元帝欲起身离开时,杨倩却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突地向前几步,跪倒在地上。 这一幕,让一旁的元林愉心中猛地一颤,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了起来,似乎预感到了接下来的风暴。 “陛下,臣女杨倩,自幼便与愉王殿下有着婚约之约。然而,时过境迁,如今愉王殿下对臣女已是情意全无。因此,臣女斗胆,恳请陛下恩准,撤销这桩婚事。” 杨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却也难掩其中的苦涩。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陷入了沉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元帝与元林愉的身上,更多的人则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静观事态的发展。 杨将军更是被吓得脸色一变,连忙快步上前,跪在了杨倩的身旁,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与祈求:“陛下,是老臣教女无方,才使得她今日如此冲动。还请陛下看在老臣多年为国尽忠的份上,宽恕她这一时的鲁莽。”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今日朕的好心情,都被你们父女二人给破坏了!” 随后,元帝的目光如炬,直射向了面色复杂的元林愉:“愉王,你来说说,这门婚事,你究竟想不想退?” 元林愉的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她缓缓跪倒在地,侧头看了一眼仍旧低头跪着的杨倩,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然后,她抬起头,声音坚定而清晰:“儿臣愿意退掉这门婚事。两个心中并无彼此的人,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儿臣也祝愿杨二小姐日后能够遇到真正珍惜她的人。” 杨倩闻言,缓缓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眶中闪烁着泪光。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元林愉,加重语气:“多谢殿下。” 杨将军听完,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长叹一声,满是无奈与自责。 “你这个混账东西!”元帝怒喝一声,差点忍不住要伸出脚去踹元林愉,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决绝:“这门婚事,是你死去的母妃当年与杨夫人一同请求朕赐下的。你若是执意要退,那便去皇陵跪上一夜,求得你母亲在天之灵的原谅吧!” 元林愉闻言,双手交叠置于额前,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决绝:“儿臣领旨,定会让已逝的母妃与小九,原谅儿臣今日的任性妄为。” 元帝的目光如炬,紧紧地锁定在她的身上,眼中交织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第52章 宴席结束,各自藏着心事 片刻之后,他猛地一甩衣袖,高声喊道:“魏暮舟,随朕回宫!其余人等,各自散去吧!” 魏暮舟拱手行礼,应声而道:“是!” 他的目光在跪在地上的元林愉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暗自思量:这柔弱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得住皇陵一夜的跪拜之苦? “父皇!”闲王在元帝即将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猛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八弟他当年曾历经那场可怕的大火,身子骨才刚刚恢复没多久。若是让他跪上一整夜,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恐怕难以承受,更何况是他呢!” 明王在一旁冷笑连连,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闲王啊闲王,那场大火都已经过去八年了,是个人都应该休整过来了。你不能总是把八弟当成个易碎的瓷娃娃来看待吧!” 闲王闻言,咬牙切齿地瞪了明王一眼,随即又转向元帝,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与急切:“父皇,八弟与杨二小姐已经八年未见,感情自然会有些生疏。不如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说不定他们就能解除误会,重归于好呢!” 明王再次冷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六弟啊六弟,你就别白费口舌了。谁不知道愉王心里另有其人?杨二小姐不过是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带给她的侮辱和伤害罢了。” 闲王终于忍无可忍,怒目而视:“五哥!你身为八弟的兄长,就不能少添点乱、少拱点火吗?” 明王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本王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难道也不行吗?” 就在这时,元林愉那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五哥,本王与杨二小姐解除婚约,乃是我二人之事,与他人无涉。五哥无端牵扯第三人入场,实乃别有用心。” 元林愉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明王的心口,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两人就这么冷冷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而此刻的元帝,早已厌倦了他们的争吵与聒噪,直接抬步离去,留下他们在此处争执不休。 一直未曾开口,也没有心思卷入这场纷争的太子,经过他们身旁时,淡淡地吐出一句:“父皇已然离去,你们又何必再在此处虚情假意地演戏呢?” 明王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悦:“你们这三哥今日真是奇怪,怎么看起来如此生气?” 说着,他转头看向刘颌,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二姐夫,你觉得呢?” 刘颌强颜欢笑,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弧度:“臣不知,殿下,臣先行告退了。” 明王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走得如此匆忙,莫非是心虚了?不如本王陪你一同走一趟吧!” 然而,就在这时,二公主那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明王,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父皇只是让你出来参加六弟的选妃宴,可不是免了你的禁闭。” 明王的脸色再次一沉,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夫妻俩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份屈辱与不甘。 而另一边,杨倩心绪纷乱,缓缓起身之际,却忽地迎来杨夫人怒意冲冲的一掌。 然而,这掌风并未及身,便被元林愉眼疾手快地截住,稳稳抓住了杨夫人的手臂。 “夫人,此事错在晚辈。”元林愉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诚挚。 杨倩的眼眸轻轻颤动,目光复杂地看向他,纤手不自觉地紧握,心中暗自思量:他这是何意?先前还誓死不愿,宁愿长跪皇陵也要与我解除婚约,此刻却又为何挺身而出,护我周全? 杨夫人感受到元林愉那深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面上带着几分尴尬与无奈:“殿下,真是抱歉,是臣妇教女无方。” 元林愉轻轻一笑,语气淡然:“其实,是本王先向二小姐提及取消婚约之事,二小姐不愿在人前失了颜面,便提前告知了本王。此事,杨将军也是知晓的。” 言罢,他目光转向杨将军。杨将军接收到他的眼神,连忙对自家夫人说道:“此事确实怪我,我不该将愉王要与倩儿解除婚约的消息透露给她,否则她也不会冲动到在陛下面前直言此事。” 杨夫人听后,心中五味杂陈,目光在三人之间徘徊,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回府再说吧!” 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元林愉,转身离去,背影中透着几分复杂与无奈。 元林愉察觉到杨夫人那略带埋怨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 毕竟,这八年的纠葛,对她而言或许只是时光流转,但对杨倩而言,却是大好时光的蹉跎。 杨将军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对元林愉说道:“愉王,老臣告退了。” 元林愉拱手行礼:“杨将军,是晚辈失礼了。” 杨将军轻轻摇头:“殿下一句‘晚辈’真是折煞老臣了。不过,殿下,您多保重。” 言毕,他拉着杨倩,缓缓退出了元林愉的视线。 元林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杨倩那逐渐模糊的背影,心中默默许下祈愿:对不起,愿兄长在天之灵能佑你寻得一位真心相待、共赴白首的良缘。 “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启程前往皇陵了。”元帝派遣的两位侍卫走至她面前,恭敬地拱手言道。 “嗯,知晓了。”元林愉轻声回应,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闲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六哥,莫要为我担忧,我自有分寸。只是今日之事,扫了六哥的雅兴,实在抱歉。” 闲王闻言,轻叹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劝慰:“怎会呢,八弟。若今夜实在难以支撑,便去向父皇低头求和吧。那杨二小姐,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元林愉嘴角微微扯了扯,终是未再多言,只是坚定地迈出了步伐,继续前行。 她心中暗自思量:六哥啊,你可知我若真娶了她,才是真正地误了她的终身。 远处,少师高飞静静地伫立着,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那个倔强不屈的少年背影,心中暗自感叹:他,可真是傻啊! 太傅见高飞仍驻足不前,连忙催促道:“宾客皆已散去,你也赶紧随我离去吧。” 第53章 元林愉跪皇陵 高飞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跟随着太傅的步伐离去。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瘦弱却倔强无比的身影,那熟悉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却又难以捉摸。 * 元林愉缓缓步出闲王府那雕梁画栋的大门,阳光斑驳地洒在她温婉的面容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辉。 刚跨出门槛,便见秋竹匆匆而来,脚步轻盈,眉宇间带着几分急切,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 元林愉见状,连忙以纤纤玉手轻轻抬起,制止了秋竹即将出口的话语,那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坚决。 “我想去瞧瞧母妃,你先回府去吧。”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秋竹闻言,不由得“啊”了一声,秀眉微蹙,顺口便问:“殿下,您怎的突然想起了去看娘娘?” 元林愉闻言,回首向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三月桃花,明媚而不失温婉,却唯独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随即,她转身,轻移莲步,跟随在一旁恭候多时的侍卫,缓步走向另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 秋竹见状,心中愈发觉得奇怪,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赶至马车之下,仰头望向元林愉,眼中满是焦急与不解:“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不让属下陪同前往?” 元林愉轻轻掀起马车门帘,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向秋竹,“听话,回王府等我。”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随即,轻轻放下门帘,吩咐道:“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渐渐地驶离了秋竹的视线范围。 秋竹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与忧虑,轻叹一声,暗自思量:殿下为何总是将心事深埋,不愿与人分享?今日又为何突然想起了母妃,还带了两个陌生的侍卫? 想到这里,秋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不安,心中暗自揣测:莫非,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殿下在府中遭遇了什么不测? 正当秋竹胡思乱想之际,一直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马车离去的闲王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姑娘,你的殿下被父皇罚跪皇陵了。” “啥?”秋竹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愕然。 紧接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地行礼道:“多谢闲王告知。” 闲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同情:“无事,本王告知于你,也是希望你不要过于焦急,尽快回府,准备些衣物和软垫。愉王跪一夜,身体定是吃不消的。” 秋竹闻言,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仍强作镇定,掩饰住内心的慌乱,迅速上了愉王府的马车,匆匆回府准备东西去了。 闲王望着秋竹离去的方向,心中不禁也涌起一股淡淡的哀愁,暗自叹息一声:八弟啊八弟,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言罢,他转身步入府中,身影渐渐消失在深邃的庭院之中。 * 皇陵 远处,群山环抱,层峦叠嶂,宛如一幅壮丽的山水画卷。 近处,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为这片沉寂的土地增添了几分生机。 元林愉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穿过这片葱郁的林间小道,她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下若隐若现。 守护在此的大臣,身穿华丽的朝服,头戴官帽,一脸肃穆地站在皇陵的入口。 他远远便瞧见了元林愉的身影,连忙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殿下怎会亲临此地?” 元林愉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紧随的侍卫,侍卫心领神会,立即上前一步,将元帝的命令转述了一遍。 大臣闻言,惊讶之色更甚,但随即恢复常态,恭敬地回答道:“殿下稍候,老臣这就去为您取来垫子。” 元林愉轻轻摇头,声音淡然如水:“不必了,本王只想问问,能否进入地宫?本王想离母妃更近一些。” 大臣闻言,面露为难之色,他沉吟片刻后,为难地说道:“这皇陵地宫,历来是不许随意进入的,生怕惊扰了地下的生灵。但若是殿下执意要进,老臣也不敢阻拦。”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那便不为难你了,本王便在此处跪着便是。” 说罢,她缓缓跪倒在地,膝盖与冰冷的石板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的目光凝视着前方那雄伟壮观的皇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与哀愁。 皇陵的入口,是一座高耸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有龙凤呈祥、祥云缭绕等吉祥之意。 石门两侧,各有一尊巨大的石狮,它们张牙舞爪,威风凛凛,仿佛在守护着这片神圣的土地。 元林愉跪在石门前的空地上,她回想起母妃与兄长的遗体,历经八载岁月,早已化为白骨。 是她亲手将他们带回都城,再重新安葬于这皇陵之中。 那日,她也曾如此,跪在这片土地上,听着那庄严而沉重的丧葬仪式。 此刻,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她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了那场大火。外祖母的宅院,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她是第一个醒来的,惊醒了母妃。 母妃吓得立即下床,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叫醒兄长。 然而,当她跟出去时,却被掉落的横梁砸中了腿部,无法起身。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命丧于此之时,一个身影逆着火光而来。 那是她的兄长,他紧紧抱住即将昏迷的她,在她耳边低语:“小九,活下去。” 之后的事情,她已记不清了,因为她在那一刻失去了意识。 是母妃告诉她,是兄长在她即将被救出的那一刻,被重物砸中,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死死地护住了她。 母妃在生命最后的两年里,每次看到她,眼中都只有怨恨。 她整日念叨着,她这条命是兄长赠予的,那她就必须扮演兄长的角色,为外祖母一家、为兄长报仇。 元林愉回想到这里,心中只剩下沉甸甸的忧伤。 她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建筑上赫然写着的“帝孝陵”三字,字体苍劲有力,仿佛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辉煌与沧桑。 第54章 哪里是你一句‘不嫁\’就能决定的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上辈子,她不过是个平凡的打工族,从不喜看宫斗剧、复仇剧,只偏爱那些轻松愉快的剧集。 没想到这辈子,老天却给她开了个玩笑,让她背负起了复仇的重任。 其实,这个任务她完全可以放弃,但她既然选择了女扮男装,就不得不继续走下去,隐藏着最深的秘密。 她知道,她拒绝这门婚事,母妃在天之灵定会不悦。但她终究是个善良的人,做不到真正的狠绝,无法欺骗杨倩、伤害杨倩。 因为她始终觉得,既然她以愉王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就不能玷污了愉王的名声。 虽然,这名声早已被她毁得差不多了。想到这里,元林愉又不禁觉得好笑。 她想,也许自己真的该再坏一些,反正名声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一旁的大臣和侍卫,看着这位殿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中暗自诧异,却不敢多言。 他们只能在心里嘀咕:这位殿下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怎的精神如此异常? * 镇国将军府内,气氛凝重如霜。 “跪下!” 杨夫人一声厉喝,宛如寒风穿堂,让人心生寒意。 杨倩闻言,膝盖一曲,顺从地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似是不屈的竹。 杨夫人怒气冲冲,随手从院中折下一根枝条,枝条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锋利的剑,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杨倩的肩头、背上。 杨倩却似毫无所觉,目光空洞地望着脚下尘土,仿佛那里面有她逃不开的宿命。 杨将军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苦口婆心地劝慰道:“夫人啊,你这是何苦呢?愉王那人在外面的名声,你我又不是不知,他偏爱龙阳之好,你让倩儿嫁过去,岂不是将她推进了火坑?” 杨夫人闻言,冷笑一声,手中的枝条猛地掷于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以为我气的只是这个?我当然也希望我的女儿能嫁得良人,哪怕她不嫁,我亦能护她一世周全。可这镇国将军府的命运,哪里是你说一句‘不嫁’就能决定的?” 杨将军轻叹,眉宇间满是无奈。 “夫人所言,我岂能不知?只是夫人怒气冲冲,皆因倩儿不顾家族安危,在元帝面前贸然提出退婚。但夫人啊,家族安危,又岂能只靠牺牲倩儿一人的婚事来保全?” 杨夫人被气得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杨文勇,你这话是何意?家族安危,难道就不包括倩儿在内吗?你以为当年的娃娃亲,仅凭茜妃与我交好便能促成?” “那是元帝一手操控的局,他早就为愉王选定了王妃人选,顺便借愉王之手,收回你的虎符。” “他自登基以来,便对杨家多有忌惮,极不信任。这些,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怕鲁家,但更怕杨家。他担心杨家会成为鲁家的坚实后盾,威胁到他的皇位。” 说到此处,杨夫人的声音已带着几分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 杨将军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轻声道:“我又怎会不知?只是夫人,这样的话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以免祸从口出。” 杨夫人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她深情地望向杨倩,那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母爱与不舍:“倩儿,莫要怪娘亲狠心。我们所有的荣耀与地位都与皇室紧密相连,你切莫再任性了。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说罢,她将杨倩紧紧地拥入怀中,而杨倩则依靠在杨夫人的胸膛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杨将军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他心中何尝不明白元帝的用意? 元帝绝不会让杨家唯一的女儿嫁给旁人,一旦杨家的势力落入鲁家之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他愿意将杨家的势力作为后盾交给元林愉,是因为他知道元林愉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唯一的舅舅也在边疆苦苦挣扎。这样的人,他更能掌控于股掌之间。 而且,元林愉若无势力,又如何能在夺储君之争中立足?当今陛下啊,他可真是做到了谁也不信,只喜欢看每个皇子背后的势力相互争斗的戏码。 杨倩缓缓离开杨夫人的怀抱,她轻声说道:“母亲,倩儿知错了。或许是倩儿过于冲动,想事情太过简单。” 杨夫人见此情景,心中倍感欣慰,她轻轻地将杨倩扶起:“娘把你打疼了吧?快进屋,娘给你上药。” 杨倩淡淡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跟随着杨夫人进了屋。 然而,她此刻的内心却在暗自盘算:定要找个机会找愉王问个明白,他口中的苦衷究竟是何? 杨将军望着他们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抬头望向那轮明月,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元帝啊元帝,本将的康儿已逝,难道这还不够吗?你若是要本将的虎符,本将直接给你便是。 但本将知道,我不能如此鲁莽行事。我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否则,面临的将是将军府的灭顶之灾啊。 与此同时,二公主府外。 二公主与驸马刘颌甫一下马车,便瞥见一抹挺拔的身影矗立于府前,背对着他们,宛如一尊孤傲的雕塑。 那人,正是太子殿下。 太子闻声回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宛如晨曦中的薄雾,朦胧而疏离。 “长姐与驸马回来了啊!”太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客套与疏离。 二公主心中明了太子的来意,却故作不知,盈盈一拜,温婉道:“太子殿下今日莅临府邸,怎的不进去坐坐?” 驸马刘颌则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立于二公主身旁,目光深邃。 太子殿下那带着凉意的眼神轻轻扫过他们二人,“昔日,本宫曾视你们为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可你们却背弃本宫,与他人结亲,让这公主府沾染了旁人的气息,本宫自然不愿踏入。” 二公主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愁:“太子殿下,刘颌之妹嫁与闲王,又有何不妥?况且,这是父皇的旨意,本宫又如何有能耐去违抗父皇的旨意呢?” 言罢,二公主又继续说道:“再者,你也看到了,八弟那般受宠,仅仅拒绝了一门婚事,便被罚跪皇陵。你觉得以我们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若我拒绝,他会如何处置?他只会认为我是在顾忌你罢了。” “到那时,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恐怕又要降上一降了。” 第55章 太子和二公主争吵 太子闻言,却气极反笑,手指直指刘颌,对着二公主厉声道:“长姐的意思,本宫已然明了。本宫还真是要多谢长姐处处为本宫着想,就如同长姐当年嫁给这个寒门书生一般!” 太子言罢,二公主那如玉般的手已猛然挥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痛楚迅速被惊愕所取代,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二公主,颤声道:“长姐,你,,,你竟打本宫?本宫是你的亲弟弟,你怎能为了旁人,对本宫动手?” 二公主的手仍在轻轻发抖,那是愤怒与失望的交织,是亲情与理智的碰撞。 刘颌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握住那只颤抖的手,试图给予些许安慰。 然而,这一幕在太子眼中,却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了他的心。 “到底为何?长姐!”太子崩溃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助,几分绝望。 二公主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她缓缓道:“太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太子的风范?世人皆见你温润如玉,却不知你私下里善妒成性,功利心重,身边的人,无不被你牢牢掌控。这样的你,最像父皇。” 刘颌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低声提醒:“在外人面前,切不可如此言语,若被有心之人听去,恐有不测。” 二公主闻言,双眸微微闭合,那深藏的苦涩与无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只能默默承受,深藏不露。 而太子却痴痴地笑着,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凄凉,几分自嘲:“是啊!可那又如何?他终究还是未曾通知本宫,便让你的驸马妹妹,嫁给了老六。” 刘颌眉头紧锁,正色道:“太子,我的妹妹,她嫁与何人,并非由你决定。” 太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令人心生寒意:“父皇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本宫?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莫非你觉得本宫给你的还不够多?若非本宫,你岂能在户部谋得一席之地?” 刘颌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无奈:“太子这些年,一直对臣心存芥蒂,所赐之职,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职。即便臣即将升迁,太子也能转眼之间,将机会拱手让人。” “太子是这么解释的,说怕陛下察觉,你手伸得太长,野心勃勃,可臣知道,你一直瞧不起臣,要不然也不会把当年你给公主挑的人选,安插在户部,抢了臣的名额。” 太子脸色变了变,随即伤心道,“你就因为你的胡乱猜测,就直接背叛了本宫是吗?” 太子殿下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随即流露出一抹哀伤:“你便是因为这些无端的猜测,便毅然决然地背弃了我吗?” 刘颌微微扯了扯嘴角,选择了沉默。毕竟,那些是否为无端猜测,太子殿下心中自有明镜。 二公主显得有些不耐,轻声道:“太子殿下,您能否别再一口一个背叛?况且,本宫一直想问,您为何多年以来仍未能放下那份执着?” 太子殿下疑惑地望向她:“什么执着?” 二公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当年本宫不愿遵从您的意愿,执意嫁给刘颌,亲自向父皇求得一道圣旨。而您呢?私下里对本宫恶语相向,甚至在本宫的婚礼上,也未曾给过本宫一个好脸色。” “这些年来,您又将您心仪的人选安排到户部,甚至让那人夺走了刘颌的晋升机会。还数次在人前,言及本宫若嫁给那人,定会更好。敢问太子殿下,您究竟是何居心?” 太子殿下气愤道:“本宫自然是为了你好!” 二公主笑了,笑得那般讽刺:“本宫看您分明是想让我的婚姻成为您日后争权夺利的工具,您分明就是觉得刘颌与您无用!” 这番话,二公主早已憋在心中多时,如今终于一吐为快,心中畅快了许多。然而,太子殿下却心生不悦。 他有些恼怒:“长姐,你怎能如此说你的弟弟?” 二公主已不愿再多言:“太子殿下,本宫也劝您一句,别再整日与明王争斗,免得日后与他一般无二。只要您安分守己,您的太子之位自会稳如泰山。” “刘颌与六弟在一起,正好可以助您拉拢六弟。而六弟又与愉王关系密切,如今我们几个联手对付明王,岂不是更好?您又为何今日如此失态?” 刘颌连忙附和:“臣与公主殿下所想一致,太子殿下的最大敌人,始终是自身。只要您恪守本心,多防着明王,其他的无需多虑,您的太子之位定能稳固如初。” 太子殿下冷笑一声:“所有人都这般劝本宫,可本宫却觉得四周皆是敌人。你们以为六弟的母亲是什么善茬吗?说不定日后驸马的妹妹会被她休弃。” “还有八弟,他也不简单。父皇对他宠爱有加,他不愿娶杨二小姐,可父皇偏要他娶。若本宫要娶杨二小姐,估计父皇立刻便会拿本宫开刀。” 二公主定定地看着他:“您所言皆有可能,但本宫始终认为他们成不了气候。况且,这些不过是您的猜想,很有可能是您的假想敌。与其如此,不如将假想敌化为朋友,加以利用。太子殿下,您好自为之吧。” 二公主说着,便拉着刘颌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的太子殿下问了一句:“父皇究竟允了你们什么?” 刘颌头也不回地答道:“户部侍郎。” 太子殿下闻言,瞪大了双眼,心中暗惊:父皇莫非疯了,竟将户部侍郎之位赐予他? 望着公主府的方向,太子殿下陷入沉思,心中暗道:我确需冷静一二。这刘颌,我不可轻易与之结怨。毕竟,父皇赠予他如此厚礼,我岂能不懂得珍惜? 待太子离去后,二公主询问管家:“太子可已离去?” 管家点头:“已走,离去时,神色似乎颇为愉悦。” 二公主轻笑一声:“看来,他已想通,这皇位终究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又何必急于一时?本宫可不愿太子步明王之后尘,沦为笑柄。” 管家随声附和,心中却暗自思量:这皇位最终花落谁家,尚是未知数也。 第56章 说服殿下迎娶杨家二小姐为妻 *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元帝铁青的面容。 他甫一踏入这幽静之地,怒气冲冲,竟是不假思索地抄起案头之物,狠狠地掷于冰冷的地砖之上,发出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响动。 刘公公见状,心头猛地一颤,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不由自主地朝一旁的魏暮舟投去一抹疑惑之色,随即小心翼翼地启齿问道:“陛下,您此番归来,怎地如此不悦?莫非是闲王之选妃盛宴上,生了什么波折不成?” 元帝闻言,怒气未消,冷哼一声,言语间满是不悦:“不是!” 言罢,他重重地捏了捏眉心,仿佛要借此驱散心头的烦躁,随后目光如炬,直视着魏暮舟,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魏暮舟,朕且问你,愉王的脸,究竟是何人所伤?”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魏暮舟缓缓拱手,语态从容不迫,字字珠玑,道出实情:“微臣寻至愉王之时,恰逢与杨家二小姐怒容满面,擦肩而过。然,微臣心中尚存疑虑,未能断定那伤是出自杨家二小姐之手,抑或是殿下自戕所致。” 元帝闻之,怒意涌上心头,却又莫名生笑,喟叹道:“真是好样的!” 魏暮舟见状,轻声询问:“陛下可要传召杨家二小姐入宫,细细盘问?” 元帝摆手,一脸疲惫之色,言语间尽显无奈:“罢了,朕无需多问,亦能知晓,定是朕那不肖之子,在她面前胡言乱语,才使得杨家那位二小姐胆敢闯入朕的御前,提出退婚一事!” “他与那阿奴之事,早已传遍京城,杨二小姐若想不知,亦是难事。朕本就担忧她会心生芥蒂,未曾想这小子竟毫无收敛之意。罚他跪于皇陵,已是朕手下留情,否则,朕定要亲自教训于他。” 刘公公听罢,心中恍然,暗自思量:原是愉王欲解除与杨家二小姐的婚约,可他怎就在此事上犯下如此愚蠢之错?陛下罚愉王跪于皇陵,他又能否承受得住呢? 魏暮舟再次拱手,言辞恳切:“愉王殿下或许只是心性尚未成熟,陛下无需太过挂怀。假以时日,殿下或许会对那人失去兴趣,安心成家立业。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陛下乃九五之尊,殿下身为皇子,自当遵循。” 元帝轻叹一声,满是自责:“都怪朕,当初不该听信那大师之言,若是早些将他带回宫中,也不会让他变得如此散漫不羁。” 魏暮舟眸光深沉,心中暗想:变化大么?哼,或许,这位愉王已非当年那位愉王了。 此时,御书房内气氛愈发凝重,窗外已悄然飘起雪花。 刘公公见状,眼珠一转,笑道:“陛下,您瞧,外面下雪了,这可是今年冬天的头一场雪啊!” 魏暮舟目光转向窗外,雪花纷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元林愉那瘦弱的身影。 他看向元帝,果然,元帝眼底满是忧伤。 元帝望着窗外的雪景,又是一声轻叹:“逆子啊!” 魏暮舟见状,眸光闪烁,随即跪倒在地:“陛下,微臣愿亲自前往皇陵,说服殿下迎娶杨家二小姐为妻。” 刘公公深知元帝心中已有动摇,便附和道:“老奴以为,殿下向来聪慧识大体,或许只是一时没想通。此刻在皇陵,他或许已心生悔意。魏指挥使代陛下前去说服,殿下定会羞愧难当,从而明白自己的过错。” 元帝轻轻摆了摆手,面上挂着一抹故作轻松的笑意,道:“罢了,便依魏爱卿之计。不过,你得将愉王带到朕面前,朕要亲耳听他允下此事。” 魏暮舟连忙躬身,应声如钟:“是!” 待魏指挥使离去后,刘公公轻步上前,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对元帝柔声道:“陛下,您可得保重龙体,莫要为愉王动了怒气。殿下他终会明白您的苦心。” 元帝又是一声轻叹,似乎有千斤之重,压在心头:“不说了,摆驾嫣安宫。待愉王回来,便让他去嫣安宫寻朕。” 刘公公一听“嫣安宫”三字,心中不由一跳,连忙躬身答道:“是!” 他心中暗想:陛下这是又想念嫣妃了呀!看来,陛下对愉王真是疼爱有加,罚他跪皇陵,心中却万般不舍。 然而,实则是元帝在说出让元林愉去跪皇陵的那一刻,心中只是想让元林愉知难而退,未曾想元林愉竟一口应下,这让元帝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 * 皇陵。 “殿下,殿下,,,” 一阵急促而略带喘息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元林愉正跪在地上,百般无聊地数着地上的石子,忽闻身后传来秋竹那熟悉的呼唤。 她缓缓回头,果然见秋竹那丫头正气喘吁吁地跑来,手中紧握着软垫与衣裳,仿佛生怕它们会随风而去。 “你跑慢些,莫急莫急。”元林愉轻声说道,言语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宠溺。 秋竹走近后,喘了几口气,目光在元林愉与一旁的侍卫之间徘徊,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她的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生怕元林愉有何闪失。 元林愉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无事,不过是罚跪罢了。” 秋竹再次望向那些侍卫,见他们目不斜视,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这才放心地将手中的外袍披在元林愉身上。 “眼见这天色渐暗,皇陵之地又颇为阴冷,殿下先把这外袍披上,莫要着凉了。” 元林愉将外袍紧紧裹在身上,感受着那份来自秋竹的温暖与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秋竹。她,,怎么样了?” 秋竹自然知道元林愉指的是谁,便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殿下放心,属下已让两名侍女以及冬松时刻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说完,秋竹又离开元林愉的耳边,低声嘟囔道:“殿下,你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元林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软垫上,“对了,你带着这软垫来做什么?” 秋竹闻言,立即答道:“自然是给殿下垫着膝盖用的,而且殿下若是跪得累了,还可以坐着歇一会儿。” 秋竹说完,见那两个侍卫虽然面部表情有些松动,但终究没有开口说话,便知道他们应该是打算装作没看见。 第57章 秋竹,将杨二小姐打晕 元林愉嘴角微微一抽,不过她确实跪在这硬邦邦的地面上有些难受,而且一度后悔没有接受之前那位大臣给垫子的建议。 如今秋竹送来垫子,她自然不能矫情,便轻咳一声,接过秋竹递来的垫子,然后缓缓跪在上面。 秋竹见此情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暗自思量:本来还担心殿下不要呢,毕竟她平日里那般倔强。如今看来,还是自己了解殿下多一些。 她又看向那两个侍卫大哥,从怀中掏出两个金子,悄悄塞到他们手中,并轻声说道:“两位大哥,就当没看见哦。” 两个侍卫轻咳一声,互相对视一眼,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天际忽而阴沉,随即,细碎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自苍穹洒落,宛如九天之外飘下的羽毛,轻轻拂过人间。 元林愉缓缓仰起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任由那晶莹剔透的雪花轻轻触碰她的鼻尖,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温柔。 她的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浅笑,心中暗自思量:下雪了啊!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如同上苍特意为她此刻的心境增添了几分氛围感,真好啊! 而一旁,秋竹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元林愉,她的眉宇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深知,元林愉每遇恶劣天气,当年那场无情火灾留下的病根便会悄然复发,令人心疼不已。 正当她欲迈步向前,欲寻那管理皇陵的官员讨要一把伞来,为元林愉遮挡这突如其来的风雪时,远处,一抹身影缓缓步入视线,步伐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秋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瞬间警觉起来,紧紧盯着那逐渐靠近的身影,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来者,是杨倩。 她走近后,全然不顾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肩头、发梢,只是目光复杂,带着几分不解与哀怨,静静地凝视着跪坐在雪地中的元林愉。 “愉王,你为何要如此?” 元林愉闻声,缓缓抬起头,那双如秋水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她注意到杨倩的发间已点缀着点点白雪,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柔和,语气淡淡道:“杨二小姐,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这外面下雪了,莫要冻坏了身子。” 杨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愉王,你若真是个无情之人,此刻大可不必关心我。你今日被陛下罚跪,亦有我的责任。我今日来此,除了问清楚,便是陪殿下一同跪着。” 言罢,杨倩便毅然决然地跪在了元林愉身旁。 元林愉瞪大了眼睛,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随即说道:“你疯了吗?” 杨倩红着眼眶,目光坚定地看着元林愉:“我没疯,今日是我太冲动了,连累殿下被责罚。我爹已经去皇宫向皇上请罪了。” 元林愉再度愣怔,眉宇间染上一抹疑惑,轻声问道:“此言何意?” 杨倩温婉道来,语中带着一丝悔意:“昔日我轻信坊间流言,误以为殿下心有旁骛,偏爱龙阳之好,更觉殿下情感易逝,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而今思来,或许殿下所言非虚,殿下心中确有难言之隐。如此,我便等,等殿下愿将心中之苦向我倾诉。” 言罢,杨倩目光灼灼,凝视着元林愉,字字珠玑,情深意切:“我愿倾尽此生,等殿下的难言之隐。” 元林愉闻此,心头似被压了千斤重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直呼其名,道:“杨倩,你莫要如此执拗,我已非昔日之我。八年光景,足以令诸多事物更迭。即便我非断袖,即便我心有苦衷,亦无法与你携手共度。” “杨倩,你听我一言,莫要再执着于这赐婚之约,可好?” 杨倩听她言中满是恳求,眼角泪水悄然滑落,轻声问道:“你究竟在顾虑什么?我观你神色,知你恐是怕连累于我。” 元林愉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疲惫至极。她确有顾虑,只是这顾虑与杨倩所想,实乃云泥之别。然而,此等隐秘,又该如何向杨倩言明? 元林愉沉默片刻,目光移开,望向地面那层薄雪,似在发泄心中烦闷,伸手胡乱地将积雪拂去,露出地面原貌。 她唇瓣紧抿,思绪纷飞:积雪可拂,心愁难解。我与杨倩之婚约,岂是如此轻易可解?或许,唯有先欺瞒于她,方能暂得安宁。 杨倩见她沉默拨雪,知她心中烦忧。只是,她究竟在为何事烦忧?又有何物能令她不敢娶自己? 正当杨倩沉思之时,元林愉冷声吩咐:“秋竹,将杨二小姐打晕,送回府中!” 杨倩闻言,双目圆睁,震惊道:“你,,,愉王!你意欲何为?” 元林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杨二小姐,任性需有度。若陛下真要罚你跪于此地,你便跪着便是。否则,请即刻回府。本王未让侍卫将你驱离,已是格外开恩。” 杨倩望着她严厉的目光,眸光微颤。 她抬头望向逼近的秋竹,以及那两个欲言又止的侍卫,无奈地轻哼一声。 “好,我便随她回去。但愉王,你需记住,你我之婚约,绝非轻易可断。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元林愉望着她坚定的目光,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心中暗祈:愿你日后知晓,我并非愉王,而是愉王之妹。到那时,莫要后悔!真真是个痴儿! 她随即向秋竹使了个眼色,秋竹心领神会,立即将仍瞪视着元林愉的杨倩打晕。 元林愉望着秋竹抱着杨倩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 而后,她转向那两位侍卫,语气淡然:“今日之事,还望二位莫要告知陛下。” 两位侍卫拱手应命:“遵命!” * 另一边,秋竹小心翼翼地将杨倩送上马车之后,便留在原地看着马车辘辘而去,未几,便闻得身后传来阵阵马蹄与人声交织的喧嚣。 秋竹缓缓转身,目光如炬,心中暗自揣度:那行仗之中,身影依稀可辨,似是魏暮舟亲临,他此来究竟所为何事?莫非是皇上有所谕旨,需他代为传达? 随着行仗的逐渐逼近,那阵仗愈发清晰。 仪仗之前,魏暮舟端坐马上,英姿飒爽,他轻轻一勒马缰,口中轻吟一声“吁”,那骏马便稳稳停驻。 他居高临下,目光如冰,冷冷地扫向秋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愉王身边的侍女,缘何独自在此徘徊?” 第58章 元林愉:放肆!你要做什么? 秋竹神色从容,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奴婢正是在为我家殿下望风。”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哼一声道:“愉王的侍女,倒是与愉王如出一辙,言语间尽是爱编织些梦幻泡影。” 他心中暗自思量:她分明是在目送那辆马车渐行渐远,只是那马车之内,究竟藏着何许人也? 秋竹不欲与他在这事上过多纠缠,便话锋一转,问道:“魏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魏暮舟面色清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指挥使乃奉皇命而来,你且在前引路。” 秋竹闻此,眉宇间不禁轻颤,心中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却仍强作镇定,拱手行礼道:“遵命!” 魏暮舟跟随着秋竹的步伐,不久便抵达了皇陵之前。 他的目光瞬间被那单薄的身影所吸引,她孤零零地跪在那里,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她的肩头,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弱柳扶风之感。 秋竹轻轻瞥了一眼魏暮舟,随即转向元林愉,轻声细语道:“殿下,魏指挥使已然到来。” 元林愉闻言,秀眉微蹙,缓缓转身,目光与魏暮舟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相遇。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漠,仿佛能洞察人心,元林愉的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 “魏指挥使此番前来,必定是父皇有旨意要传达吧?” 然而,魏暮舟并未直接回应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两名侍卫,手中令牌熠熠生辉。 “陛下有口谕,命愉王即刻进宫。你二人速去与看管皇陵之人通报一声。” 两名侍卫闻言,皆是一愣,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困惑,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尽管心中好奇为何愉王会突然接到进宫之命,但他们深知魏暮舟身为陛下心腹,其言必真,不敢有丝毫怀疑。 “是!魏指挥使,属下们即刻去办。”两名侍卫恭敬地答道,随即转身离去。 秋竹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元林愉,目光中满是心疼。 “殿下,快起身吧。” 触及元林愉冰冷的手,秋竹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心中暗自祈愿:殿下此行入宫,愿能平安归来。 元林愉似乎感受到了秋竹的忧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转向魏暮舟,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魏指挥使,我们走吧。” 魏暮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迈步前行。 然而,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秋竹的惊呼。 “殿下!” 魏暮舟眉头微皱,转身望去,只见元林愉身形微晃,差点摔倒。 他心中明了,这人已跪多时,加之风雪交加,双腿必然已麻木不堪。 于是,他开口提议道:“殿下,不妨稍作歇息,待双腿恢复知觉再行。” 元林愉在秋竹的搀扶下站稳,闻言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魏指挥使,这雪越下越大,再说,本王可没那么娇弱。” 魏暮舟轻轻应了一声,却突然上前一步,在秋竹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元林愉公主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元林愉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羞愤交加,忍不住喊道:“放肆!你要做什么?”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次被魏暮舟当众公主抱起的场景,但那次她是醉酒状态,可以装作不知。而这次,她可是清醒得很。 魏暮舟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殿下双腿不便,加之风雪交加,若让殿下慢慢走,恐怕会冻病。臣可没法向陛下交代。” 秋竹见状,急欲上前抢人,却听魏暮舟冷哼一声,道:“给你?你是女子,他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 秋竹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闭上嘴。她深知,在外人眼中,殿下是男子身份,她抱着确实不合适。 而且,她也不能透露殿下的真实身份。唉,真是急煞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被魏暮舟抱走。 而元林愉听到魏暮舟的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圈住魏暮舟的手臂一紧,将脸靠在他的脖颈处。 魏暮舟被她这一举动弄得耳朵微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略显沙哑。“殿下,,,” 元林愉见此,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角勾起坏笑,“怎么了?魏大人是忘了本王喜欢男子?” 魏暮舟闻她此言,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沉默不语,心中却如波涛汹涌,回想着他离宫后,所遣密探关于元林愉昔日大火的汇报。 那些探报,无一不在向他暗示,元林愉此番入京,其背后之意绝非表面那般单纯,而她那“断袖”之名,更像是一层精心编织的迷雾,用以掩盖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更令他心生疑虑的是,元林愉的真实身份,至今仍是迷雾重重,难以捉摸。 元林愉见他驻足不前,疑惑地抬起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戏谑道:“魏大人,怎的停下了?莫非是心生怯意?” 魏暮舟被她的话语猛然拉回现实,神色依旧淡然,只轻轻吐出二字:“多想。” 元林愉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她暗暗思量,或许是自己多心,但眼前的魏暮舟,似乎也没那么冰冷孤傲。 * 马车之内,暖意融融,魏暮舟轻执一手炉,递予元林愉,眼神中带着几分试探:“殿下想必不会责怪微臣,未曾让您的侍女同乘此车吧?” 元林愉接过手炉,指尖感受着那份融融暖意,轻声细语道:“自然不怪,本王深知,魏指挥使定有私密之言,欲与本王单独相商。”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赞道:“殿下果然聪慧过人。其实,陛下之意,并非即刻令您返宫。” “哦?”元林愉闻言,不禁讶然失色,“那你究竟欲带本王去往何处?假传圣谕,可是死罪!” 魏暮舟轻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无奈:“微臣此举,实则是为殿下考量,唯恐殿下性情刚烈,不识时务!” 元林愉气恼地将手炉置于一旁,怒声道:“魏暮舟,你怎敢如此无礼,对本王出言不逊!” 面对元林愉的怒火,魏暮舟面色依旧从容:“陛下原话,乃是命微臣劝说殿下,迎娶杨二小姐。若殿下仍旧固执己见,便需在这风雪之夜,继续跪候。” 第59章 你很了解本王吗 元林愉闻言,双眸低垂,轻声细语道:“父皇竟如此执着么?” 魏暮舟又是一声轻笑:“殿下自己不也执着于不娶之念?况且,殿下觉得,您的执着,能胜过当今圣上吗?您有这个能力吗?殿下,不如顺从吧。” 元林愉听罢,亦是一笑,心中暗自思量:我若真能胜过圣上,那这江山怕也要易主了。 魏暮舟已然洞悉她笑容背后的含义,轻声道:“殿下也别怪微臣多事,微臣只是担心,若在这风雪交加之夜,殿下仍执迷不悟,最后伤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元林愉望向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那本王还真得好好谢谢你。” 魏暮舟仿佛对她的讽刺视而不见,摇了摇头,道:“殿下言重了,不过微臣斗胆一问,殿下可愿娶那杨二小姐?” 元林愉反问:“本王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魏暮舟轻笑一声:“若殿下不娶,只怕会落得父子离心之境。” 他接着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殿下不是一直想在都城安稳度日吗?陛下若因此对您心生不满,那太子与明王也不会对您过分关注,殿下也能少些烦忧。” 元林愉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似在深思。 片刻后,她缓缓说道:“你都把本王带上马车了,不就是已经替本王做了决定吗?” 魏暮舟笑得愈发灿烂:“因为微臣知道,殿下是聪明人,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元林愉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问道:“你很了解本王吗?” 魏暮舟望着她冷漠的面容,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道:“殿下是微臣最看不透的人,就像微臣一直不明白,殿下为何不愿娶那杨二小姐。” 元林愉轻笑一声:“你会娶一个不爱的人吗?” 魏暮舟低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微臣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哪敢谈儿女情长。” 元林愉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难怪你不理解。” 魏暮舟又是一笑:“那殿下是想娶那阿奴?且不论世俗眼光,陛下能容忍吗?如今他已经开始怀疑,殿下是因为阿奴才与杨二小姐退婚的。” 元林愉显得有些烦躁:“本王说过几次了,与他无关,本王对他不过是友人之情。” 魏暮舟突然凑近她,声音低沉:“可是陛下不这么想,甚至很多人都不这么想。他们都认为,殿下与阿奴关系密切,有私情,甚至为了他,不惜退掉与杨二小姐的婚约。” 元林愉见魏暮舟突然凑近,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瞪了他一眼:“你干嘛?魏暮舟,你少放肆!” 魏暮舟见此,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既然殿下已经想明白,那微臣也就不再多言了。” 元林愉斜睨了他一眼,片刻之后,似乎心中积压了诸多思绪,急需倾诉,她轻轻垂下了如羽扇般浓密的睫毛,声音带着一丝哀愁,缓缓开口。 “父皇为何那般不喜皇兄皇姐与世家亲近,甚至严禁他们与世家联姻,偏偏于本王,却强逼本王与杨二小姐结亲,这是何故?” 魏暮舟原本斜倚在马车内,闭目养神,闻她此言,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她,薄唇轻启,“殿下可知,八年前,除了您外祖母一家遭遇不幸,那英勇的杨小将军亦遭遇了无妄之灾。” 元林愉闻言,顿时瞪大了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满是惊愕:“怎会如此?本王还以为他如小舅舅一般,仍在边关奋勇杀敌。” 魏暮舟轻叹一声,坐直了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与哀愁:“很多事情,殿下并不知晓。那一年,您的小舅舅在罗城与南漠交战,迟迟未见援军,反被敌军夜袭,损失惨重,无奈之下,只能退守凤城。而那本应前去支援的,便是杨小将军。” “前线战报传回朝廷,陛下方知杨小将军带领的杨家军并未到达前线,顿时大怒,派遣众多人手全力搜寻杨家军的下落。最终,只在一处悬崖之下,找到了一堆尸骨与乱石,通过腰牌辨认,那正是杨家军的腰牌。” “然而,杨夫人始终坚信儿子是遭人陷害,便一直跪在御书房前,求见陛下。可那时的陛下,心事重重,无暇顾及,终是未曾理睬,杨夫人只能回去。” “自此之后,杨家便仿佛一蹶不振,杨老将军甚至上表请辞,欲归乡养老,却被陛下驳回。也因此,陛下与杨将军之间,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元林愉听完,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情,难道父皇是想借她的手,收回杨家的兵权吗?毕竟,她身后空无一人,无依无靠。 元林愉对这位杨小将军尚有印象,他比她年长一轮,英姿飒爽,威武不凡。幼时,她还常常玩弄他的铠甲,扬言长大后,也要成为一位女将军。 魏暮舟见她眼中流露出哀伤之色,心中微动,沉思片刻后,轻声问道:“殿下在药王谷的这些年,这些事情都未曾听闻吗?” 元林愉轻轻垂首,声音细若蚊蚋:“不曾。” 魏暮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那殿下可知,您外祖母家失火不过一周,您小舅舅便打了败仗。当时,流言四起,说他因那场大火而心神不宁。但陛下并未听信这些谗言,也未因他战败而责罚,反而召他入京赐府,却被他婉拒,宁愿前往北疆驻守。” 元林愉抬起眸子,望向魏暮舟,眼中闪烁着疑惑:“你想说什么?” 魏暮舟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容:“臣并无他意,只是劝殿下日后在陛下面前,最好还是柔顺一些。” 元林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本王心知肚明,本王又不是三岁孩童。” 言罢,元林愉心累地闭上了眼睛,她又岂会不知,伴君如伴虎,父皇终究是皇上,他的旨意,又有谁敢于违抗? 魏暮舟望着她疲惫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心中暗自思量:愉王,您是真的不知吗?臣,可不信呐。 马车辘辘,转瞬已至宫门巍峨之前。 车外,侍卫的声音轻轻打断了车内两人纷飞的思绪:“愉王殿下,魏指挥使大人,已经到宫门口了。” 第60章 殿下,莫要害怕故地重游 魏暮舟闻言看向闭目养神的元林愉,“殿下,到了,臣就在这等着殿下,祝殿下进宫后,一切安好。” 元林愉闻言睁开眼睛,她盯着他,“魏指挥使,其实本王也看不透你。” 魏暮舟呵了一声,“殿下看不透就对了,若是有人一下子让殿下看透了,那殿下就要怀疑一下自己了。” 元林愉嘴角扯了扯,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柔和起来:“其实,本王有一事相告。上次在本府,本王一时冲动,对你多有责难,实属本王之过。回去后,本王细细思量,觉得你确实受了委屈。” 言罢,元林愉轻轻起身,优雅地下了马车,全然未察觉,在她诚挚道歉的那一刻,魏暮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颤动。 那一刻,魏暮舟心中暗自思量,这位愉王殿下,似乎真的与众不同。 正如密探所报,她毫无王爷的架子,待人接物皆显亲和,真诚而真挚。 这样的品格,在皇宫这权力倾轧之地,实属难得。 上一次让他有此感触的,还是愉王的胞妹,那位活泼可爱的小九公主。 念及此处,魏暮舟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刘公公身着一袭整洁的太监服饰,始终在宫门外静静地守候,宛如一尊忠诚的雕像。 待元林愉缓缓步下马车,他立即轻巧地撑开一把精致的油纸伞,为她遮挡着纷飞的雪花,同时,他还不忘将一只温热的手炉悄悄塞入她的怀中。 “殿下,这天气愈发寒冷,加之您又被陛下罚跪,身子骨定是受了不少寒气,先用这手炉暖暖身子吧。”刘公公的声音温和而关切,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暖意。 元林愉望着刘公公那慈祥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公公的体恤。” 于是,刘公公撑着伞,与元林愉并肩漫步在皑皑白雪之中,两人的身影在雪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和谐而温馨。 “若非魏大人主动向陛下进言,力劝殿下归来,只怕殿下这娇弱的身子骨,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漫天大雪的侵袭。您瞧,这雪,是越下越大了。”刘公公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目光不时望向那渐渐远去的马车。 元林愉闻言,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马车,恰好与正掀开帘幕的魏暮舟目光交汇。她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意,随即转身,继续与刘公公前行。 此刻,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魏暮舟此举究竟为何?他究竟有何目的?莫非他早已洞悉父皇的用意?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魏暮舟凝视着她那抹动人的笑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片刻之后,他猛地惊醒,暗暗告诫自己,无论这个女子是谁,他都必须保持冷静,绝不能让自己陷入对方的布局之中。 元林愉随着刘公公的脚步,缓缓步入那深邃而庄严的宫殿之中。 然而,随着步伐的深入,她忽觉这路径似乎有些熟悉,这条路有点像通往她母妃昔日寝宫——嫣安宫。 她心中微动,不禁轻声问道:“刘公公,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可是嫣安宫?” 刘公公闻言,面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正是,殿下。陛下正在嫣安宫中静候您的到来。” 嫣安宫,这三个字如同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元林愉心中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那里,曾是她八岁之前无忧无虑、快乐无比的乐园。 那时,父皇的宠爱、母妃的温柔、太后的溺爱以及兄长的呵护,如同四季的风,温柔地包裹着她。 然而,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却如一场噩梦,将这一切美好瞬间吞噬。 兄长离她而去,母妃性情大变,她无数次期盼着父皇的到来,能够带她与母妃重返昔日的温馨,然而,那份期盼终究化作了泡影。 想到此处,元林愉的眼眸不禁黯淡下来,一股幽怨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她时常在想,若非那场无情的大火,她的人生或许会是另一番模样,而非如今这般,满目疮痍,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刘公公察言观色,见元林愉神色黯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他轻声劝慰道:“殿下,莫要害怕故地重游。有时候,回到那些曾经的地方,正是为了与过去做个告别。殿下切勿让自己沉浸在无尽的哀思之中,前路漫长,您还需坚强前行。” 元林愉被刘公公的话语打断,她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公公所言极是,我知晓了。我们,继续前行吧。” 刘公公见状,嘴角上扬,心中暗自欣慰。他深知,这位看似柔弱的殿下,实则内心坚韧无比,总能在逆境中寻得一丝光亮,照亮前行的道路。 嫣安宫,这座承载着元林愉无尽回忆的宫殿,再次映入眼帘时,她的心情犹如被千丝万缕的情愫紧紧缠绕,复杂难言。 宫内的陈设,竟与八年前惊人地相似,那些花花草草依旧郁郁葱葱,溪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悠然自得地游弋,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母妃与兄长的身影依旧鲜活如初。 此情此景,元林愉的眼角不禁泛起了点点泪光,心中暗自感叹:这便是世人常说的触景生情吧! 正当她沉浸于往昔的回忆中时,身后传来了元帝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愉王。” 元林愉身形微颤,随即转身欲跪,却被元帝及时扶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跟朕来。” 元林愉虽心中疑惑,却仍顺从地跟随着元帝的脚步,直至踏入那间曾属于母妃的寝室。 此刻,寝室内烛火通明,母妃的绣图赫然在目,栩栩如生,仿佛她正含笑站在他们面前,一切如旧。 元林愉的目光在屋内流转,最终落在母妃的梳妆台上,那里依旧崭新如初,连屏风后卧榻上的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波澜,这些,都是父皇为母妃所做的吗?这些年来,他的心中是否一直挂念着母妃? 然而,回想起母妃遭遇变故的那些年,元帝却未曾现身,她的心中又生出一丝怨怼。 虽然理智上她能理解皇帝的身份与无奈,但情感上,她终究无法释怀。毕竟,她和母妃都曾对他抱有过深深的期待。 第61章 父皇让儿臣娶,儿臣便娶 元林愉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思绪。 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向元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父皇,这些年来,您常来这里吗?” 元帝缓缓收回那深邃眼眸中的万千思绪,仿佛是在寻回一丝飘远的记忆。 “是,这些年,朕每当心怀烦忧,便不由自主地踏足此地,寻一方宁静。有时,朕竟能在梦中与你母妃重逢,小九与你欢笑的身影也历历在目。然而,梦醒时分,那份怅然若失,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元林愉闻言,身形微微一震,沉默良久,目光穿过那繁复的屏风,仿佛要穿透岁月的尘埃,找寻过往的痕迹。 “那父皇定要多多保重龙体,莫让那无尽的愁绪与心结,成了您身上的枷锁。” 元帝闻言,目光温柔地转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老八,你可知道,朕为何偏偏带你至此?” 元林愉回望,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儿臣愚钝,只道是父皇欲与儿臣叙旧。” 元帝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叙旧自是有的,从你初入都城那一日,朕便有此意,欲带你来此,告诉你,朕心中从未忘却你们。当年,朕也曾冲动,欲即刻奔赴你母妃身边,给她以慰藉。” 元林愉淡淡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父皇不必言说,儿臣早已说过,儿臣理解。” 元帝轻叹,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朕对你有愧,你即便心有埋怨,朕也无话可说。” 元林愉目光坚定,看向元帝。 “儿臣从未埋怨过父皇。” 元帝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仿佛在探寻她话语中的真假。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与杨二小姐共结连理?愉王,你莫要说是为了阿奴,朕了解你,你并非那种因情所困之人。你去那兰香阁,不过是想给朕看的一场胡闹,是对朕的惩罚。” 元林愉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丝不解。为何父皇会认为她在惩罚他?然而,她并未询问,毕竟,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她缓缓跪倒在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坚毅。 “儿臣与杨二小姐八年未见,如今再见,她于儿臣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若说八年前,我们有过些许情谊,那也不过是孩童间的纯真友情,与男女之情无关。” “如今,儿臣已长大成人,对男女之情,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儿臣所求,不过是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因此,儿臣不愿辜负杨二小姐,毕竟,儿臣对她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心爱之人?”元帝呢喃着,心中似有所感,随即问道,“愉王,你如今可有心爱之人?”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迷茫。 元帝冷笑一声,“那你为何不给杨二小姐一个机会?你与朕,还是没有说实话。” 元林愉低下头,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元帝静静地注视着她,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朕与你,终究还是生分了。你这般模样,倒是像极了你幼时,不爱说话,也不爱解释。” 元林愉的眸光微微颤动,心中涌起一丝思绪。母妃在世时,一直希望她能变得像胞兄一样,善于言辞,善于交际。如今,听到父皇这番话,若是母妃在天有灵,应该会感到欣慰吧。 然而,元帝见她这般沉默不语,心中却生出了几分不耐。 “回朕的话!朕让你跪在皇陵,你可曾有过一丝反思?” 元林愉微微抬起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 “儿臣有反思,儿臣知错。因此,儿臣才随魏指挥使进宫见父皇,也愿意听从父皇的教诲。” 然而,元帝却皱起了眉头,冷眼看着她。 “那你刚刚又为何那般说?” 元林愉深吸一口气,说道:“儿臣只是在解释,儿臣为何不愿。但若是父皇真的想让儿臣娶她,儿臣便娶。” 元帝听着她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被太后逼着娶皇后和皇贵妃的情景历历在目。当即,他心中涌起一股郁气。 “你,,,在怪朕!”元帝怒喝道,“给朕站起来!直视朕的眼睛!告诉朕!你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被朕逼的!” 元林愉面对元帝的怒火,心中有些忌惮。毕竟,她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意撒娇的孩童了。幼时,父皇即便大怒,也不过是打她一顿。但现在,若是真的把他惹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支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儿臣,,,儿臣是自愿的。这是儿臣反思后的结果,心中绝对没有怪过父皇。” 元帝凝视着她眸中闪烁的忌惮与不宁,唇边竟绽放出一抹笑意,但那笑,却带着难以名状的酸涩。 “滚吧。”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免泛起层层涟漪,父皇此言何意?她分明已顺从,为何他面上仍挂着一丝不悦? 然而,她不敢多问,只得强压下满心疑惑,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道:“儿臣不孝,惹父皇动怒,望父皇保重龙体,儿臣这便退下。”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元帝深吸一口气,终是忍不住高呼:“刘公公,替朕送愉王回宫,莫让她在这深宫之中迷失了方向。” 刘公公本因内室的动静而心惊胆战,见元林愉一脸忧郁步出,心中更是忐忑。幸而陛下有旨,命他相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堆起满脸笑意,轻声对元林愉道:“殿下,请随老奴来。”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回首再望,满心不解如潮水般翻涌。父皇究竟是何心意?她已依言而行,为何还要她离去? 而元帝,独自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不禁喃喃自语:“昔年太后强加于朕的两桩婚事,令朕痛不欲生,她那时的心境,是否也如朕今日这般苦闷?” “朕,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言罢,他的目光落在屏风上那幅佳人画像,轻声问道:“你是否会怪朕,以同样的方式逼迫你的儿子?” 屏风上,画中女子笑靥如花,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年华。无论元帝如何诉说,如何抉择,她总是那般温柔地支持着他,给予他无尽的慰藉。 此刻,元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空虚与失落,或许,这帝王之路,注定要以孤独为伴,直至终老。 第62章 殿下在马车上小憩片刻 宫门口,银装素裹,刘公公身着厚实的锦袍,双手拢于袖中,向着即将离宫的元林愉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暖与关切。 “殿下,此行归府,务必记得饮上一盏热姜茶,以驱散寒意,保重身体。” 元林愉轻轻颔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多谢刘公公的体恤,本王自会铭记于心。” 刘公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随即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奴斗胆多言一句,陛下为殿下择定杨二小姐为妻,实则是希望殿下能在深宫之外寻得一份依靠,望殿下莫要因此与陛下心生嫌隙,伤了父子间的情分。” 元林愉的眸光微微一沉,宛如深邃的夜空,藏着不为人知的思绪:“公公所言,本王自是明白。” 然而,在她心底深处,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悄然蔓延:我虽贵为王爵,却不愿以婚姻为筹码,去换取所谓的依靠与权势。 刘公公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世事的沧桑与人生的智慧。 “殿下宅心仁厚,不愿以情为饵,利用他人,此等心性实乃难得。但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城里,殿下还需多为自身筹谋,若一味为他人着想,只怕会落入他人算计之中,此实乃大忌。” 言罢,刘公公缓缓转身,步履蹒跚地朝着宫门内走去。 元林愉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与感慨,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她才恍然回神,将那些纷扰的思绪暂时压下。 身后的马车静静地伫立,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掀开,露出魏暮舟那张冷峻帅气的脸。 他目光淡淡地望向元林愉,见她孤身一人立于雪地之中,一只手轻轻搭在额前,似是在抵挡着突如其来的眩晕,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情绪。 “殿下,夜色已深,寒风刺骨,还是赶紧进车里避避风吧。” 元林愉闻声回头,望向那抹熟悉的身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感激:“魏大人还真是守信之人,竟真的在此等候本王。” 魏暮舟闻言,亦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满是诚挚与谦逊:“臣说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是不会欺骗殿下。” 元林愉轻轻颔首,强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缓缓步入马车之中。 魏暮舟见状,忙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殿下身子不适,不如先饮一杯姜茶,暖暖身子。” 元林愉接过姜茶,轻轻道了声谢,那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转向魏暮舟,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魏大人,你为何要与父皇提及,劝本王娶那杨二小姐?” 魏暮舟微微一笑,目光深邃:“臣观陛下对殿下忧心忡忡,大雪天跪在皇陵,实乃凶险之举。臣不忍见陛下忧虑,便斗胆替陛下说了这番话。” 元林愉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原来如此。” 言罢,她再次端起热茶,轻轻啜饮。 魏暮舟见状,关切地问道:“殿下与陛下交谈如何?” 元林愉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尚可,本王已应允父皇,娶那杨二小姐为妻。” 魏暮舟闻言,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看殿下方才出来时神色黯然,还以为殿下会拒绝陛下,来个硬碰硬呢。” 元林愉被他逗得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本王岂是那般鲁莽之人,自是会审时度势,权衡利弊。” 魏暮舟闻其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之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殿下今夜着实辛劳,不如暂且在这马车之上小憩一番,待到府邸之时,臣自会轻声唤醒殿下。” 元林愉轻轻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有劳魏大人了。” 言罢,她缓缓合上双眸,似乎已沉入梦乡。 然而,马车颠簸不已,元林愉虽已入睡,却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 魏暮舟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惜之情,他思量片刻,终是忍不住,轻轻起身,移步至她身旁。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坚实肩膀上。 他伸手轻轻触摸她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中一惊,那异样的热度仿佛在诉说着她身体的不适。 魏暮舟心中暗自思量,愉王殿下性情还真是坚韧,不愿在人前显露虚弱,硬是撑到现在。 他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那张略带病态之美的脸庞,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柔情与怜惜。 尽管他深知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流露,毕竟他今日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泄露了太多次了。 愉王府前,马车缓缓停驻。 魏暮舟动作轻柔地将元林愉的头轻轻靠在马车车壁上,自己则端坐于对面,轻轻整理着衣襟,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缓缓开口。 “愉王殿下,府邸已到。” 元林愉悠悠转醒,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臂膀,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对面的魏暮舟,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疑惑。 她总觉得,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与躲闪。 恰在此时,马车外传来秋竹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关切:“可是殿下回来了?” 元林愉迅速收敛思绪,应声答道:“是本王。” 言罢,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魏暮舟身上,轻声说道:“多谢魏指挥使护送。” 魏暮舟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随后目送着她缓缓走下马车。 待她稳稳落地,他才吩咐侍卫迅速驾车离去,那背影中似乎藏着几分不舍与牵挂。 秋竹见元林愉下车后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殿下,您怎么看起来如此憔悴?莫非进宫一趟,又遭了什么委屈?” 元林愉收回望向马车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无妨,只是有些头晕,怕是发烧了。你去准备些药来。” 秋竹闻言,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元林愉,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进府,一边吩咐站在一旁的夏鹤速去准备药材。 林愉居内,幽静深邃,一抹柔和的烛光在内室轻轻摇曳,映照着室内的每一处细节,添了几分温馨与安宁。 第63章 你在我身边,有何不满吗 夏鹤手捧一碗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汁,步伐轻盈地绕过精致的屏风。 他将那碗药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卧榻旁的雕花柜子上,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榻上之人的一丝安宁。 秋竹见此,她连忙叫醒沉睡中的元林愉:“殿下,该是用药之时了,这药得趁热,方能发挥其效用。” 元林愉缓缓睁开那双略显疲惫的眸子,在秋竹温柔的搀扶下,她艰难地坐起身,喉咙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轻柔却略带沙哑的咳嗽。 接过夏鹤递来的药碗,那浓郁的药香夹杂着难以忽视的苦涩,瞬间冲击着她的感官,让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夏鹤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声音低沉而平静:“殿下放心,药中已加了蜜饯,用以调和苦味。” 元林愉闻言,目光掠过夏鹤那张冷漠却又不失细致的脸庞,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苦涩依旧顽固地徘徊在舌尖,让她不禁微微摇头,将药碗递回给夏鹤:“还是先放一放,凉些再饮吧。” 夏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也只好默默接过药碗,轻轻放在一旁,随即拿起一把竹扇,动作轻柔地为药汁扇热:“属下为药汁去去热气。”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目光转向秋竹,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暂且不要将那个女人送回去,另派些人手暗中监视她的家宅,我担心皇后与明王会有所动作。” 夏鹤适时地接过话头,声音冷静而沉稳:“殿下放心,属下已暗中布置妥当。此外,闲王今日在宫中遭遇了茜妃的责罚。” 元林愉闻言,面上并无太多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意料之中,他那种薄情寡义之人,挨上几下也是应当。” 秋竹听到“薄情寡义”四字,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杨二小姐,脱口而出:“殿下,那杨二小姐只怕也是这般想您的。”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寂。 元林愉轻咳一声,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无妨,今夜我已向陛下阐明,他既命我娶,我自然遵从。” 秋竹低声呢喃:“都说陛下对您宠爱有加,却也不过如此。” 元林愉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越发大胆了。” 秋竹心中一紧,连忙跪倒在地:“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 夏鹤在一旁冷笑一声,目光冷冽:“她总有一天会为她这张嘴付出代价。” 言罢,他再次将药碗递到元林愉面前:“殿下,药已不烫,请趁热服用。” 元林愉轻轻揉了揉眉心,先是让秋竹起身,最终还是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苦死我了!” 元林愉哀嚎一声,随即倒在了床榻之上。 夏鹤看着她这副孩子般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难得的笑容。 他迅速将蜜饯递到元林愉嘴边,声音温柔:“尝尝这个,去去苦味。” 元林愉本能地张开嘴巴,而夏鹤的手指在触碰到她柔软唇瓣的那一刻,心中竟莫名地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迅速将蜜饯送入元林愉口中后 ,便立刻收回手,并不自觉的收拢手指。 元林愉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蜜饯入口,那苦涩终于被一丝甘甜所取代。 她满意地叹了口气:“总算是好受些了。你们还有事吗?无事便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秋竹应了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却见夏鹤仍站在原地,不禁疑惑道:“夏鹤,你怎的还不走?” 夏鹤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殿下,属下认为您应多加提防闲王。今日他所娶之妻,与太子之间有关。” 元林愉闻言,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嗯,你去查一查,这驸马与太子之间究竟有何瓜葛。” 夏鹤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殿下好好休息。” 说着,他轻轻地将秋竹拉出了房间。 元林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 然而,身体的疲惫却让她不得不放弃这一徒劳的努力。 罢了,罢了。太子与闲王之事,以后再说吧,我如今病体缠身,还是好好养病要紧。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着,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那片宁静而深沉的梦境之中。 * 晨光初破,元林愉在秋竹轻柔的呼唤中醒来,服下一碗苦口良药,便又陷入了沉沉的梦乡,直至午后暖阳斜照,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她轻启朱唇,咳声微弱,随即缓缓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异样,轻呼道:“秋竹。” 咦?这声音,怎地如此陌生? 屏风之外,秋竹闻声即刻踏入内室,关切地问道:“殿下,您终于醒了,可觉饥饿?” 元林愉轻轻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我不饿。” 话音未落,夏鹤那沉稳的声线自门外传来:“即便不饿,亦需进食,我已命人备下了清粥小菜。” 元林愉无心争辩,微微颔首,心中却另有所念:“我沉睡之时,可有来人?” 秋竹连忙答道:“回殿下,太医与宫中的公公来过。您因昨日之事受罚跪病倒的消息,一早便传遍了京城。陛下体恤,特遣太医为您诊脉开方,还赐下了诸多补品。” 元林愉心中微动,不禁忧虑:“那太医诊脉时,可会发觉我是名女子?” 夏鹤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殿下安心,我已在药中添了一味秘制之药,太医断难诊出您的真身。” 元林愉闻言,眼眸圆睁,惊异之色溢于言表:“此药可有何副作用?” 夏鹤安抚道:“殿下勿忧,此药温和无害,唯会使您胡须渐长,声线趋近于男子,别无他碍。”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暗自嘀咕,难怪声音变得如此古怪。 她古怪地瞥了夏鹤一眼,戏谑道:“夏鹤,你在我身边,有何不满吗?” 夏鹤一时愣住,不解其意:“殿下为何这么说?属下当然没有。” 元林愉干笑两声,心中暗自庆幸:“无事便好。” 她实是害怕,万一自己沉睡之际,夏鹤心生歹念,以毒药相害,那便万劫不复了。 第64章 趁夜深人静出来见殿下 夏鹤察言观色,见元林愉神色微妙,虽心生疑惑,但念及这位殿下素日里性情便奇怪,便也未多加揣测,转而轻启朱唇,道出一桩事。 “殿下,冬松传来密信,言及您昨日所救那位姑娘,因当众受杖责之辱,心生绝望,似有轻生之意。” 元林愉闻言,不禁幽幽一叹。 她深知,古代女子视名节如生命,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所受屈辱,实非常人所能承受。 即便是现代女子,亦难保不失意落魄,更何况是那些柔弱的古代佳人。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夏鹤,轻声道:“你且告诉她,死生之事,虽易了断,却是最为愚笨之举。人生在世,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眼光,时光荏苒,众人终将遗忘此事。让她多想想家中亲人,莫要因一时冲动,而伤了至亲之心。” “再赠她些银两,若她实在难以承受,便去蜀州另谋生路。至于闲王,她若清醒,自会明了其中曲折;若仍执迷不悟,我亦无能为力。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我等不便插手。” 夏鹤闻言,拱手应命:“是,属下即刻传信于冬松。” 言罢,他转身欲去,却又放心不下,嘱咐秋竹:“待粥熟之时,定要劝殿下用膳。” 元林愉见夏鹤离去,刚欲躺下歇息,却听秋竹轻声言道:“对了,殿下,阿奴在得知您病倒之后,特意前来探望,并赠予诸多补品。他还嘱咐奴婢,即使殿下身体不适,亦要多出去走走,晒晒阳光。” 元林愉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有劳他挂念了。晒太阳之事,便罢了,我此刻只想安然歇息。” 秋竹闻言,忍俊不禁:“好,那殿下且安心躺下,奴婢在此守候。待粥煮好,再唤醒殿下品尝。”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沉沉睡去。 秋竹望着她苍白而虚弱的容颜,心中暗自祈祷:愿殿下此次能早日康复,莫要再受病痛之苦。 她深知,殿下一旦生病,便显得格外孱弱,康复之路亦比常人更为漫长。但愿上天垂怜,让殿下早日康复如初。 * 夜幕低垂。 元林愉半梦半醒之间,耳畔隐约传来秋竹焦急而坚定的声音,正在与人交涉。 “杨二小姐,此刻殿下正在睡觉,您这般贸然踏入殿下休憩的私密之地,实乃不妥。且您身为女子,更应知晓礼数,还望自重身份。” “哼,本小姐与殿下早已定下婚约,何来不可之说?你且退下,莫要阻拦!” 元林愉顿时头疼欲裂,不禁轻咳几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秋竹。,,” “殿下,,,哎,杨二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 随着秋竹话音刚落,元林愉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杨倩那身不合时宜的黑衣,以及她身后一脸委屈又无奈的秋竹。 元林愉心中一阵烦闷,头疼更甚:“你,,,杨二小姐,你可是名门闺秀,怎可如此行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古代,女子的名节重于泰山,杨倩怎会如此轻率,深夜黑衣闯入男子内室。 杨倩面容清冷,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我自是知晓这些规矩,所以我才趁夜深人静出来见殿下。” 元林愉闻言,险些被她这话噎住,半晌无言,只得轻叹一声,缓缓支起身子。 “你此来所为何事?” 杨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终是因我之过,使殿下受罚,故而来探望一二。你身体可好些了?” 元林愉轻轻颔首,“本王已向父皇禀明,你我婚约依旧,望你莫要后悔。” 杨倩坚定地摇了摇头,“无悔,嫁人总是难免,与殿下结缘,想来总比我命定的其他归宿要好些。” 元林愉心中暗自叹息,“嫁予我,怕是你命中的劫数。” 想起昨日之事,元林愉心中歉意难掩,“昨日让秋竹冒犯于你,实属无奈之举,望你见谅。” 杨倩不以为意,眉宇间带着几分洒脱,“无妨,醒来虽有恼意,但想及陪你一同受罚,亦非幸事。” 元林愉无奈苦笑,“日后行事需谨慎,切莫鲁莽,万一出事,恐无人能护你周全。” 杨倩微微一笑,“我自能护我周全,亦能护你。” 元林愉干笑两声,心中五味杂陈,“真是令人感动啊。” 此时,夏鹤手捧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步入,目光在杨倩身上稍作停留,随即恢复淡然,平静说道:“既然已醒,便将药饮下吧。” 元林愉闻言,差点再次晕厥,心中哀嚎,怎得醒来便是喝药。 杨倩接过药碗,细心搅拌,“我来喂殿下。” 夏鹤淡淡一应,退到一旁,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这一幕。 元林愉望着递至眼前的药液,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来便是。” 杨倩却坚持道:“无妨,让我先习惯如何伺候你。” 元林愉一脸苦相,“你就不能让我一口气喝完吗?” 杨倩愣了一愣,笑道:“你怎一副要哭的模样?我只不过想喂你吃药罢了。” 秋竹在一旁忍俊不禁,夏鹤则看不下去,提醒道:“殿下怕苦,你一勺一勺地喂,不是要她命吗?” 元林愉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给我吧。” 杨倩狐疑地将药碗递给她,轻声嘀咕:“真奇怪,你小时候可不怕喝药的,反倒是小九最怕,常让你代她喝。” 元林愉闻此言语,心头猛地一颤,一时不慎,竟被药汤呛得咳嗽连连。 秋竹见状,连忙取出绣帕,轻柔地为她拭去嘴角残渍,关切地问道:“殿下,您可无恙?” 元林愉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随后目光转向杨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世间万物,食久生厌,药亦如此。” 杨倩闻言,不疑有他,欣然笑道:“原来如此。对了,陛下今日与我父亲提及,欲请高人卜算吉日,以行订婚之礼。此番筹备下来,估摸着年前,你我二人便能喜结连理。” 元林愉望着她一脸喜悦,心中却泛起层层苦楚。 暗自思量:待到真相大白之日,她若发现我非愉王之身,实为欺瞒,又会如何待我?是否会怒而拔剑相向? 杨倩见她神色有异,似在出神,不禁疑惑丛生:“殿下,您怎么了?怎地发起呆来?药还未饮尽呢?” 元林愉强颜欢笑,将碗中余药一饮而尽。 第65章 愉王或许是女子身 杨倩接过空碗,置于一旁,恰见夏鹤递来一枚蜜饯,轻声言道:“有劳杨二小姐,将此蜜饯转赠殿下。” 杨倩望着那枚蜜饯,微微一愣,随即转手递给元林愉。 元林愉以手轻拈,送入口中,甜意瞬间弥漫开来。 “多谢,今夜有劳你了。你身为女子,夜深人静之时,还是莫要久留男子内室,早些归去吧。”元林愉语带催促,意在送客。 杨倩听出了她话中的驱赶之意,心中略感不悦,但念及此行尚有一事未了,遂道:“我见那些待嫁女子,婚前皆有互赠信物之习,故而想问,殿下偏爱何种荷包?又欲赠我何物?” 元林愉闻言,眸光微闪,片刻的沉默后,语调淡淡,却含着不容忽视的深意:“只要是出自杨二小姐之手的荷包,本王皆视若珍宝,满心欢喜。至于本王欲赠杨二小姐之物,乃是一份精心筹备的惊喜,此刻若贸然言明,岂不坏了趣味?” 杨倩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窥见那未知惊喜的轮廓:“殿下此言,倒是显得极为老练,既如此,我便先行告退,静候殿下佳音,携礼登门。” 言罢,她轻盈转身,步伐欢快,渐行渐远。 元林愉望着她欢畅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心中暗自叹息:她啊,真是个恋爱脑。 一旁,秋竹目睹此景,心中好奇如猫爪挠心,忍不住问道:“殿下,您究竟打算赠予杨二小姐何等礼物?” 元林愉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地重新躺下,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尚未思量周全。” 秋竹闻言,低声嘟囔了一句:“原来殿下是在哄骗杨二小姐呢。” 这时,夏鹤适时插话,声音沉稳:“殿下,闲王殿下下朝后曾来访,言及欲见那位姑娘一面。” 元林愉神色一凛,连忙追问:“你可曾让他得见?” 夏鹤恭敬回答:“属下告知,需待殿下醒来再做定夺。” 元林愉又是一声轻叹,闭目养神,心中五味杂陈:“将住址告知于他,并代为转达,若不能给予那姑娘一个安稳的未来,便莫要轻易搅扰她的生活,莫让她心生希望,空留遗憾。” 夏鹤应声领命,退下执行。 元林愉独自躺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心中却难以平静:病体缠绵,仍需操劳这些琐碎之事,真是身心俱疲。 另一边。 杨倩踏入杨府大门,回到自己的内室,目光复杂地落在手中紧握的纸条之上。 那纸条之上,字迹清晰而有力,赫然写着:“愉王或许是女子身,极有可能是九公主假冒。” 初见此纸条于自己幽静的内室之时,杨倩只道是有人刻意为之,意图挑拨离间。 然而,今晚愉王府一行,却让她心中生出了几分动摇。 眼前的愉王,容颜清秀至极,甚至超越了她这位自诩美貌的杨家二小姐,身形亦是娇小,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婉之气。 更令杨倩心生疑惑的是,愉王对于苦药的抗拒,对蜜饯这类甜腻之物的偏爱,以及那似乎连她都未必能及的武力不济。 回想起愉王那日所言,声称因有苦衷才未能迎娶她,杨倩心中不禁泛起涟漪。这所谓的苦衷,莫非,,, 思及此处,杨倩的双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那张纸条在她的指间被狠狠地蹂躏着,最终,她下定决心,将其置于烛火之上,看着那字迹逐渐化为灰烬,消散于无形。 杨倩的思绪再次飘回与愉王分别时的场景,谈及互赠礼物之事,她心中明镜似的清楚,愉王那一刻的承诺,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根本没有真正考虑过要送什么礼物给她。 想到这里,杨倩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但随即,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若要验证愉王是否真的是假冒的九公主,或许只有一个办法,,, * 福来药馆。 “闲王殿下!” 冬松拱手行礼。 闲王轻轻抬手,以温润如玉的姿态示意冬松免礼,随即,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在里面可还安好?” 冬松闻言,面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姑娘一切安好,只是她家中年迈的老母亲,曾屡遭明王的无理骚扰。但请殿下放心,这一切都已妥善处理,再无后顾之忧。” 闲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欣慰,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他心中暗道:这愉王府的侍卫,倒是颇有几分手段与能力,能将此事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实属难得。 收回思绪,闲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诚挚与感激:“替我回去,向你家殿下转达我的谢意。” 冬松再次拱手,神色间满是恭敬:“殿下之谢意,冬松定当一字不差地带回,转达给我家主子。” 闲王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扇木门上,手指微微抬起,似要推开那扇门扉,却又在刹那之间犹豫了起来,仿佛心中有着千般思绪,万般纠葛。 冬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见闲王如此模样,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嘲笑,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将脸微微别过一旁,假装未曾察觉。 闲王终是轻叹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仿佛是在与自己进行着某种较量。 他再次斟酌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眼神坚定了起来,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扇门。 而冬松,则默默地站在门外,轻轻合上了那扇木门,身形挺拔如松。 他心中暗自戒备,只待里面一旦有何异样,他便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护得里面之人周全。 而在房间内,原本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的女子,突然,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她猛地抬起头。 当她看清来人的面容,目光闪过一丝惊喜,但是想起选妃宴上闲王的言行,那抹惊喜瞬间被落寞所取代。 闲王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眼角不由自主地泛红,尤其是看到她眼神中那微妙的变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情。 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想起了八弟曾让他的侍卫转达给自己的那番话——若是不能给人家姑娘一个光明的未来,那便不要给她丝毫的希望。 这番话宛如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将闲王到嘴边的话语牢牢锁住。 第66章 告别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相对而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终于,那坐于床边的女子轻声启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今日莅临,可是要与民女做个了断?” 闲王闻言,唇瓣微启,却似被千斤重石压着,艰难吐出:“沈蓉,本王,,本王确有负于你。其实,本王心中确有娶你之意,但若是让你屈居妾室,本王又恐委屈了你。” 沈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目光中带着几分自嘲:“做殿下的妾,总好过做那寻常人家的正妻。民女不过是一介平民,哪有什么高风亮节可言。” 闲王心中却莫名一喜,以为她愿意妥协,只因他最怕的便是给不了她正妻之位,让她受委屈。 于是,他忙道:“好,本王定当竭力说服母妃,最迟明年,本王必迎你过门,许你妾室之名。” 沈蓉望着他,眼中含泪而笑,却字字决绝:“殿下,民女如今已不愿了。民女所求,不过是安稳度日,无需那荣华富贵。也愿殿下日后与王妃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闲王愕然:“为何?沈蓉,你方才还言愿意,为何突生变故?” 沈蓉缓缓起身,目光坚定:“殿下,民女出身贫寒,家中唯余病榻之上的老母。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望踏入王府,侍奉殿下。能与殿下共度那段欢乐时光,已是民女此生之幸。” 闲王心下一沉:“你,,可是怕了?怕本王护不住你?” 沈蓉直视他的双眸,语气平静而坚决:“殿下,有些话,民女不愿说得太过直白。也请殿下今后莫要再来寻民女,民女决定离开都城,不再为殿下添忧。” 闲王心中大乱,紧握沈蓉双肩:“不,本王从未觉得你会是麻烦。求你别走,好不好?给本王一点时间,行吗?” 沈蓉摇头,奋力挣脱:“走吧,殿下!别让分别的画面,太过难堪。” 闲王眼眶泛红,几近哀求:“那你欲往何处?能否告知本王?” 沈蓉冷然拒绝:“不能。” 闲王拭去眼角泪水,从怀中掏出银两:“好,这笔钱你收下,算本王欠你的。” 沈蓉看着那袋银两,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不必了,殿下。钱你留着吧。” 闲王却坚持:“你若不收,如何带你母亲离开都城?” 沈蓉淡然回应:“无需殿下操心,此乃民女私事。” 闲王见她执意如此,不再强求,将钱袋置于桌上:“你若不愿拿,便罢了。但本王若不给你,心中难安。沈蓉,望我们有缘再续。” 说完,闲王深情地望了她最后一眼,心中默念:总有一日,本王会夺回话语权,做自己想做之事,娶心爱之人。阿蓉,你一定要等我。 言罢,闲王决然转身,推开门扉,疾步而去。 沈蓉望着桌上的钱袋,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冬松见闲王离去,进屋便见那女子紧握着钱袋,泪水涟涟。他心中暗叹:但愿这情爱之路,对她而言,不尽是苦涩。 片刻后,沈蓉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小哥,能否帮我将这钱袋与书信交予愉王?” 冬松一愣,随即接过钱袋与书信,轻声应允:“好。” 待冬松离去,未察觉沈蓉眼中的决绝。她深知,是时候离开了,且不能再拖累愉王,她不愿再欠下任何亲王的人情债。 * “殿下!殿下!” 正值午后暖阳斜照,元林愉病情好了一半,便悠然自得地躺在庭院中的藤椅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身旁,猫咪慵懒地打着盹,小狗则欢快地围着她转圈。 忽地,林愉居所之外,冬松那略显急促的呼唤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元林愉微微蹙眉,带着几分不悦地回应:“本殿下尚且安好,无需如此大呼小叫,冬松!” 冬松闻言,脚步一顿,走近前来,尴尬地挠了挠头,赔笑道:“对不住啊,殿下,是属下唐突了。” 元林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轻声问道:“究竟有何急事?” 冬松连忙递上一个钱袋与一封书信,见元林愉面露疑惑之色,急忙解释道:“殿下,此乃沈姑娘所赠,而这钱袋,原是闲王赠予她的。” 元林愉闻言,目光顿时落在了那钱袋之上,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沈姑娘心性甚是坚决,已然婉拒了闲王的一片情意,将钱袋交予我,想必是希望我代为归还,以此断了闲王的念想。 待冬松将闲王与沈蓉屋内的对话一一述说,元林愉心中的猜想更是得到了证实。 她轻轻叹息一声,感慨道:“真是难得!” 随后,元林愉缓缓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细细品读,读至末尾,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冬松见状,心中疑惑更甚,关切地问道:“殿下,信中究竟所言何事?沈姑娘可有提及什么?” 元林愉目光深邃地望向冬松,缓缓道:“她言及谢意,并称自己已然想通,决定远赴他乡,与娘亲共度余生,无需我再派人送她前往蜀州。” 冬松闻言,不禁讶然:“此言怎似诀别?莫非她已悄然离去?” 元林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会的,她娘亲仍在都城,你速去她家中探看一番。” 言罢,她又问道:“如今,明王可还派人监视着她家?” 冬松摇了摇头,满脸困惑:“属下着实不解,明王为何要对一介无辜女子下手?” 元林愉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此等卑劣手段,只望能拿捏住闲王的软肋,却不知闲王是个妈宝男。” “妈宝男?”冬松闻言,心中更添疑惑,“殿下,这‘妈宝男’又是何意?” 元林愉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罢了,你速去办吧。” 冬松拱手行礼:“是!” 元林愉轻抚着怀中的小猫,陷入了沉思:不知闲王是否会因此事而对明王心生怨恨?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钱袋之上,心中暗自盘算:这钱袋,是即刻派人送往闲王府,还是待我身体痊愈之后,再私下交予他呢? 思忖片刻,她终是有了决断:还是待我身体痊愈之后,再偷偷送去吧,万一被茜妃撞见,恐又生事端。 第67章 沈姑娘的母亲是被气死的 * 明王府内。 “殿下,那女子今日已安然返家,属下原欲遣人略施薄惩,不料又被那暗中如影随形之人所阻。” 一名侍卫跪于青石地砖之上,神色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无奈。 明王手执白玉棋子,正于棋盘之上布局深思,闻此消息,眉头微蹙,随即手中棋子化作一道银光,猛然砸向那侍卫。 “废物!那暗中守护之人,究竟何许人也?可有探得其底细?” 明王心中暗自思量,闲王之能,他向来不放在眼里,视其为草包一个,远不及另一人那般深藏不露,工于心计。 侍卫身躯一震,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颤抖着声音答道:“是,,,是愉王的人。属下在屋顶窥见,我方人被其打得节节败退,心有不甘,便孤身一人继续潜伏。而后,便听得那姑娘对愉王之人言道,她已向愉王禀明一切,无需再行保护,更言及欲携母远走他乡。” 明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光闪烁,“哼!愉王,你此番归来,果然所图非小。” 他心中暗自盘算:此事须得速速告知舅舅与母后,以免夜长梦多。 随即,明王目光如炬,直视那侍卫,“你速将此消息传于二姐之驸马,还有那未来的闲王妃及其母,包括茜妃,务必让他们几人前往那女子家中,好好‘热闹’一番,今日之事,定要闹得满城风雨,直至传入父皇耳中。” 他语气一顿,继续说道:“便说闲王表面与那女子划清界限,实则暗中派人守护,且今夜闲王定会去赴约。” 侍卫闻言,面露难色,“可,,,可若闲王不去呢?” 明王闻言,怒意更盛,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那侍卫胸口,将其踹翻在地,“那便想法子让他去!让他深信,他心中所念之人,此刻正殷切期盼着他的到来!” 侍卫忍着疼痛站起身,再听明王的话,心中叹气一声,虽觉此事颇为棘手,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属下遵命。” 明王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另外,务必确保她今日无法离开此地。” 侍卫拱手领命,“是!” 言罢,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一抹坚定的背影,在这幽深的王府中渐行渐远。 *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冬松的呼喊声,划破了明王府内室的宁静。 秋竹眼疾手快,挡住了他急匆匆的脚步,轻声责备道:“冬松,你怎如此慌张?殿下刚服了药,正需静养。” 冬松神色焦急,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此事关乎重大,刻不容缓。” 夏鹤在一旁,手持书卷,神色淡然,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对秋竹说道:“既然冬松说有要事,还是将殿下唤醒吧。” 秋竹正欲应声,却听身后传来元林愉略带慵懒的声音:“何事如此慌张?” 原来,元林愉早已被冬松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惊醒,她随意披了一件薄衣,便走出内室,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夏鹤见她衣衫单薄,不禁眉头紧锁,连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轻轻披在她的肩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疼惜:“你的身体还未痊愈,切莫再受凉了。” 元林愉微微一笑,像是并没有意识到夏鹤此举的不妥,反而将外袍紧了紧,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着她,她看向冬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究竟发生了何事?” 冬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属下无能,未能护得沈姑娘一家周全,她的母亲,,去世了。” 元林愉闻言,不禁轻叹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沈姑娘的母亲病体缠身已久,或许离去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然而,冬松却摇了摇头,神色更加沉重:“并非如此,殿下。沈姑娘的母亲,是,,,是被气死的。” 说到最后,冬松的声音几乎低如蚊蚋, 元林愉心中猛地一沉,她紧紧盯着冬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道来。” 冬松不敢隐瞒,将自己在沈姑娘家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元林愉。 * 冬松于午后匆匆赶至沈蓉的简陋居所,果见佳人静立屋中。 而那些被愉王派遣来保护沈蓉的侍卫,一见冬松,便连忙上前禀报:“冬松兄,沈小姐吩咐我们回去,说她不愿劳烦我等护送,此事也已向殿下禀明。” 冬松轻轻颔首,“诸位稍候片刻。” 侍卫们闻言,齐声应诺。 随后,冬松缓步走向沈蓉,沈蓉见他突然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声问道:“小哥,你怎会来此?” 冬松轻轻叹息,目光中满是关切:“沈姑娘虽不愿让王爷护送,但我等身为殿下麾下,亦想略尽绵薄之力,护送你安全离开都城。待你出了都城,我等自会离去,可好?” 沈蓉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你们殿下真是宅心仁厚,令人敬佩。” 接下来,冬松与侍卫们便开始帮沈蓉收拾行囊,又特意外出购置了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长途跋涉之中,若沈蓉的母亲旧疾复发,而药材用尽,附近又无药馆,那将是何等棘手之事。 然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即将启程之际,闲王竟不期而至。 沈蓉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闲王殿下?民女不是已经与您说清楚了吗?” 闲王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两声。 他瞥了一眼沈蓉手中的行礼,轻声问道:“你这是要远行吗?” 沈蓉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闲王若无他事,还是请回吧。” 闲王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离去,他坚持道:“本王既然来了,便送你一程吧。” 沈蓉本想拒绝,但见他态度坚决,只得无奈应允。 就在这时,又有数人相继抵达沈蓉的居所。 茜妃、闲王妃、闲王妃的母亲以及驸马刘颌,仿佛事先约定好了一般,纷纷现身。 先是闲王妃与她的母亲、刘颌一同出现。 闲王妃的母亲一见闲王与沈蓉并肩而立,当即怒不可遏,破口大骂沈蓉。 闲王见状,下意识地将沈蓉护在身后,这一幕更是激怒了闲王妃的母亲,她愈发口无遮拦,言辞粗俗不堪,甚至连沈蓉母亲都不放过。 第68章 冬松向元林愉诉说经过 沈蓉听到她侮辱自己的母亲,心中悲愤交加,终于忍不住与她拌了几句嘴。 闲王妃的母亲见她回击,更是火上浇油,恶语相向,直言沈蓉是市井女人所生,既不要脸又没有教养。 就在场面愈发失控之际,茜妃翩然而至。 她恰好听到沈蓉与闲王妃母亲的争吵声,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她趁沈蓉不备,突然出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闲王见此,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他猛地喝止茜妃:“你为何要打她?” 茜妃见闲王竟为了一个外人,与自己公然翻脸,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她毫不留情地回敬了闲王一巴掌,言辞间满是尖酸刻薄,对沈蓉更是极尽嘲讽之能事。 冬松在一旁,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插话,生怕给殿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能向闲王妃投去焦急的目光,希望她能出面平息这场闹剧。 闲王妃虽有心相助,却也只能勉强挤出一句:“我不介意王爷纳沈姑娘为妾。” 此言一出,非但未能平息风波,反而如火上浇油,闲王妃母亲与茜妃更是对沈蓉口诛笔伐,指责闲王的行为。 就在这时,沈蓉的母亲,那位一直病弱的妇人,在侍卫的搀扶下,踉跄着从内室走出。 她面色苍白,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坚决地表示,她决不允许女儿成为闲王府的妾室,更不许任何人侮辱她的女儿。 沈蓉的母亲目光坚定地望向闲王,声音虽弱,却字字掷地有声:“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不是沈蓉的良人。请你放过她,若非因你,沈蓉也不会遭受这些权贵的欺凌。” 闲王妃母亲闻言,却发出了讥讽的笑声,言语间尽是刻薄与不屑。 刘颌见他母亲如此骂一个病弱妇女,心里有些担心,便开始劝阻,但是却被他母亲骂他没用。 像是印证了刘颌心里的担心,沈蓉的母亲怒视着闲王妃母亲,想要斥责,却力不从心,最终,她带着满腔的悲愤与不甘,倒在了地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沈蓉见状,瞬间泪如雨下,跪倒在地,哀嚎不止。 闲王呆立当场,手足无措。 刘颌则慌忙道歉,试图用金钱来平息这场风波,然而,事态已非金钱所能解决。 茜妃与闲王妃母女见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急欲逃离。 沈蓉却像是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抬头望向冬松,命他带人拦住她们,还扬言要为母亲报仇。 冬松一时陷入两难,他深知自己身为愉王麾下,必须谨言慎行,以免给殿下带来麻烦。 然而,就在这时,闲王站起身,大声喊道,谁都不许走,更扬言要让闲王妃母亲偿命。 闲王妃母亲听到这话,吓的半死,心里对闲王又气又害怕,连忙向身旁的茜妃求救。 茜妃安抚了她一眼,随即不屑的看了一眼闲王,直接要拉着闲王妃母亲走。 闲王见此,情急之下,夺过冬松手中的剑,剑尖直指地面,语气坚定:“本王说了,谁都不许走!否则,本王便以此剑自刎!” 冬松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若是闲王真的用他的剑自刎,那他将如何向愉王交代? 他连忙劝阻:“闲王殿下,请您冷静些,切莫冲动。至少,您别用我的刀伤了自己,以免连累我家殿下。” 茜妃却在此刻冷笑:“你让他杀,本宫倒要看看,他敢不敢真的自杀。” 闲王苦涩一笑,将剑掷于地,冬松连忙捡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生怕被茜妃夺去。 茜妃失望地看着闲王,语气中满是愤怒与不甘:“本宫真是没想到,你竟敢如此大胆,一面答应本宫,一面又暗中派人保护她们母女。” 冬松虽知茜妃误会了,却不敢解释,生怕将愉王卷入其中。 茜妃强硬地拉着闲王欲离去,闲王无奈,只得顺从。 在离开前,他给了冬松一个微妙的眼神,示意他们务必帮助沈蓉料理好母亲的后事。 然而,茜妃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眼神,当即冷声道:“闲王府的人,谁若此刻不立刻回府,便永远别想回去。” 然而,却无人应答。茜妃怒不可遏:“你们什么意思?想死吗?” 闲王轻叹一声,无奈地道出真相:“他们是愉王的人,是儿臣向愉王借来的人。儿臣知道母妃不喜儿臣护着她们,所以才用了愉王府的人。” 茜妃闻言,气得冷笑连连,拉着闲王匆匆离去,口中还不忘埋怨他非要拉着愉王一起胡闹。 冬松深知闲王那么说,是为了保护愉王不受牵连。 然而,他心中对闲王的做法仍有所不满。 待那闲王一行人渐行渐远,直至踪影全无,只余沈蓉与其已逝慈母相依为命之时。 冬松与一众侍卫欲上前襄助,料理沈母身后事宜,却遭沈蓉毅然婉拒。 她眸中闪烁着坚毅之光,誓要为母雪恨,更要亲赴大理寺击鼓鸣冤,讨个公道。 冬松见状,便对她说天色已暮,大理寺的官吏们皆已归家安息,沈蓉这才在理智的牵引下,渐渐平息了满腔悲愤。 只见她轻手轻脚地将母亲遗体抱回榻上,动作间满是温柔与不舍,冬松见此有些担心。 为防不测,他特地留下两名侍卫守护在侧,自己则率领其余人等,匆匆赶往愉王府,欲将此事原委,细细禀报于元林愉知晓。 * 元林愉静听完冬松的禀报,良久,她眉宇间泛起一抹深思,半晌方启唇轻叹:“茜妃、闲王妃、闲王妃之母,乃至二姐的驸马,竟在同一日汇聚一堂,这世间巧合,何其微妙。” 冬松闻言,亦是眉头紧锁,附和道:“的确蹊跷,殿下。属下犹记得,那闲王妃之母甫一踏入厅堂,目光便锁定于闲王,直言‘你果然在此’,言辞间似有深意。” 秋竹在一旁,细眉轻蹙,揣测道:“殿下,此中是否有人刻意为之?” 元林愉淡然一笑,眸光中却藏着锋芒:“应是如此,明王之手笔,也未尝不可。” 言罢,她轻轻抬手,示意冬松起身:“大理寺之事,你明日需多加留意,随机应变,不可有误。” 冬松恭敬应命:“遵命,殿下!” 随后,元林愉对着门外轻唤:“青山,你即刻前往明王府,探其虚实。” 青山应声而出,拱手道:“遵命!” 第69章 权衡 望着青山匆匆离去的背影,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明日朝堂之上,怕是有人要借此机会弹劾闲王了。 她转而吩咐青河:“明日宫中,亦需你多加留意,不可有丝毫疏漏。” 青河亦是拱手应命:“遵命,殿下!” 此时,元林愉将外袍递给夏鹤,见他神色凝重,站立一旁,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惑:“夏鹤,你有何事萦心?” 夏鹤微微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无甚大事,殿下。只是属下方才忽忆起一事,一时疏忽,未曾及时向殿下禀报。” 元林愉目光柔和地看向他,轻声问道:“何事让你如此挂怀?” 夏鹤低声道:“殿下先前命属下探查太子与驸马之间的情谊,属下已有所获。二者关系颇为紧张,驸马心中对太子多有不满。据传,那次选妃宴后,太子与二公主还起了争执,最终不欢而散。” 元林愉闻言,陷入了沉思。 她心中暗想:父皇为何要将驸马的胞妹许配给六哥,难道是为了拉拢驸马成为自己的心腹,而非为太子增添羽翼? “若因这次变故,驸马的妹妹未能嫁入闲王府,太子应当会感到欣慰吧。”元林愉轻声说道。 夏鹤微微颔首,接话道:“属下刚刚也在思量此事。若太子得知此事,他是否会伸出援手,助沈姑娘一臂之力?” “助?”元林愉蹙眉,沉吟片刻后道,“或许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毕竟,驸马亦是太子的姐夫。” 夏鹤继续分析:“因此,太子极有可能以此事为要挟,迫使驸马全心全意为他效力。” 元林愉头痛不已,眉头紧锁,“也许吧。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 夏鹤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慎重:“望殿下行事谨慎。若沈姑娘真要为驸马之母的死讨个公道,殿下可能会因此得罪太子。” 元林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她缓缓开口:“你觉得,若太子登基,他会善待我吗?” 夏鹤一愣,深深地望了元林愉一眼,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意。 他轻叹一声,眼中满是忧虑,随后转身离去。 秋竹在一旁,见状轻声说道:“殿下,若您决心要助沈姑娘,属下必定拼死护您周全。” 元林愉微微一笑,留下一句“先回去歇息吧”,便步入了内室。 秋竹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叹息。 她暗自思量:这都城的风云变幻莫测,偏偏殿下就是个热心肠,总爱插手这些复杂之事。也不知明日沈姑娘那事会如何收场? * 元林愉这一夜,几乎未合眼,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的锦被之上,映照着她蹙起的秀眉与那双深邃眼眸中的犹豫不决。 她的心思,如同窗外那轻轻摇曳的竹叶,被夏鹤所言之事搅得纷乱不已。 她时而辗转反侧,时而凝视着屋顶,心中五味杂陈,对于是否要继续涉足这趟浑水,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 夜,渐渐深沉,而她的心,却始终难以平静。 终于,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她的脸上时,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奈。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无法对这桩事视而不见,但同时,她也不愿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因此而产生裂痕。 既要维护心中的正义,又要顾全大局,这二者之间,似乎总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然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元林愉还是决定,她要插手此事,只是,她需得更加谨慎,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生怕惊扰了屏风外还在熟睡的秋竹。 走出内室,一阵清新的晨风迎面扑来,让她不禁精神一振。 然而,当她抬头时,却意外地发现,夏鹤正抱着剑,静静地站在庭院之中,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现。 元林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放心吧,我并未打算此刻便出门。我只是在等冬松的回话,顺便在这庭院中走走,散散心中的烦闷。” 夏鹤闻言,连忙拱手行礼,“殿下,其实属下觉得,这些毕竟是闲王殿下的事。您不妨借此机会,看看他究竟能为沈姑娘做到何种地步,这样也能让您更加看清此人的真实秉性。”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嗯,你说得对。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我不能太过急躁地出头。而且,父皇的口风,我也必须摸清楚才行。” 夏鹤见状,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元林愉这一夜必定也是辗转难眠,纠结不已。 否则,她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做出决定。 于是,他微笑着说道:“那殿下先用早膳吧,身体要紧。” 元林愉轻轻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与此同时。 元帝下朝之后,单独将闲王与刘颌召至御书房。 二人踏入御书房,一眼便瞧见了元帝那铁青的脸色。 他们心中已然明了,此番召见,定是为了昨晚那事。 于是,二人纷纷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喘,只待元帝开口,将这风暴揭开。 元帝冷哼一声,“都是自家人,朕不愿在朝堂之上,让你们颜面扫地。但今日,你们必须给朕一个交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言罢,他大手一挥,几本沉甸甸的奏折便落在二人面前。 刘颌颤抖着手,随意翻了几本奏折,脸色愈发苍白,心中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陛下,臣知罪。臣昨日未能及时阻拦家母,以至于沈姑娘的母亲,,被家母气,,气死。” 元帝的声音更加冰冷,“未来得及?朕不想听你这般狡辩。朕问你,出了这等事,你还能稳坐户部尚书之位?你连自己的母亲都管教不了,又如何替朕分忧解难?” 刘颌一听,当即慌了神,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 “陛下,陛下,臣,,臣愿再得一次机会,臣定会将此事妥善处理,绝不让陛下失望。” 而一直在一旁默默跪着的闲王,此刻却突然开了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讽刺,“敢问驸马,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然而,刘颌还未及开口,坐在首位上的元帝便已怒不可遏。 “朕还没问你呢!你倒是先问起别人来了!闲王,你不是说你与沈姑娘毫无瓜葛吗?为何昨日会出现在沈姑娘的府邸,还派人暗中保护着她和她的母亲?” 第70章 闲王被骂是个懦夫 闲王低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几分无奈。“父皇,儿臣昨日听闻沈姑娘欲离都而去,心中不忍,便想送她一程。不料,驸马的母亲却突然出现,一番误会之下,才有了今日之局。” 元帝闻言,眸光如霜,冷声斥道:“时至今日,你仍妄图以谎言欺瞒朕?莫非真当朕老眼昏花,那日之事,朕岂会看不出你与那沈姑娘之间暗生的情愫?” 闲王心头猛地一颤,“父皇,,” 元帝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轻蔑与失望,“朕之诸子,竟有不敢直面自己情感者,当真是枉为人子,废物一个。” 闲王闻此,心头如遭重击,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魂魄,呆呆地跪在那里,动弹不得。 平日里,太子与明王的讥讽嘲笑,他总能一笑置之,坦然以对,但此刻,从父皇口中说出“废物”二字,却如同万箭穿心,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与绝望。 他亦想坦诚以对,但母妃的严厉告诫如影随形,他无力反抗,更不敢违背母意。 如此一想,他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做主。 元帝见他低头垂泪,心中更是烦躁不堪,“你既已决心割舍与沈姑娘的情分,便不应再去纠缠不清。若非因你,那场悲剧何以会发生?因此,闲王,你才是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 闲王强忍悲痛,抬手拭去眼角泪痕,“儿臣知错,愿承担一切后果。” 元帝望着他,目光中既有愤怒也有无奈,“你承担?你如何承担?你不如先回去向闲王妃赔罪,看她是否还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至于沈姑娘,你若选择做个懦夫,那便索性一懦到底吧。” 闲王猛然间听出了元帝话中的深意,眼眸瞬间睁大,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甘,“父皇,儿臣确有过失,但驸马的家母亦非无辜,此事岂能轻易作罢?” 元帝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眸中寒光闪烁,他冷哼一声,语气冰冷而决绝:“你真是该懦弱的时候不懦弱,不该懦弱的时候,却又上赶着当个懦夫!朕真是对你失望透顶!滚!朕此刻不想见到你!” 闲王还想再坚持一二,嘴唇翕动,又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与不甘:“父皇,,儿臣,,”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一旁察言观色的刘公公打断。 刘公公身形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解的意味,“殿下,请您速速离开吧,莫要再惹陛下生气了,否则,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闲王闻言,无奈地看向坐在案桌前,阴沉着脸的父皇。 他深知,这件事在父皇这里,已然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于是,他只得心情失落地行礼告退,身影在御书房中缓缓消失。 而元帝,则看着他闷闷不乐离开的背影,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眉头紧锁,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他心中暗想:这生的儿子,终究还是太少了些,若是能再多生一个,或许便能多一些选择,少一些烦恼。 闲王自御书房黯然走出,脚步沉重,恰见茜妃立于门外,神色焦急地等候。 他眸光黯淡,勉强提起精神,缓步上前,行礼道:“母妃。” 茜妃见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怒气不禁涌上心头,责备道:“你这是怎么了?区区一个女子就把你折腾成这副德行,你还是本宫的儿子吗?本宫真该再生一个,看你还能不能这般不争气!”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母妃若真有此意,儿臣也支持。” 话音未落,茜妃的手掌已如疾风般拂过,一巴掌重重地落在闲王脸上。 茜妃怒目圆睁,声音颤抖:“闲王,真该好好反省!滚回王府,给我好好跪着,等本宫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闲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身形一晃,却强忍着没有退缩。 他心中浮现出元帝刚刚交代的事,深吸一口气,道:“母妃,父皇让儿臣去看看未来的闲王妃,所以儿臣这次不能听母妃的话了。” 茜妃闻言,神色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父皇没怪你?” 闲王轻轻摇头:“没有。” 茜妃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既然如此,那你便赶紧去吧。” 闲王刚欲转身离去,却又似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目光如炬:“母妃昨日为何突然出现在沈姑娘的府邸?又是如何确定儿臣会在那里?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曾想过,你们昨日的举动,或许正中了他人的奸计?” 茜妃闻言,眼眸微眯,思索片刻后道:“是皇后告诉本宫的。不过,即便如此,你不也正好出现在那里了吗?” 闲王冷笑一声:“儿臣也是被骗的。” 言罢,闲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脸色冷若冰霜。 茜妃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她暗自思量:难道这件事背后,真的有皇后和明王在推波助澜?他们是不想闲王与驸马结亲,从而与太子联手对付他们吗? * 愉王府。 林愉居。 元林愉一身闲适的锦袍,正悠然自得地一边轻抚着膝上慵懒的猫咪,一边垂钓,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此时,冬松步入,拱手禀报道:“殿下,大理寺卿已回绝此事,言其不在他们管辖范畴,让沈姑娘前往刑部。沈姑娘依言而去,刑部的人却又以空口无凭、缺乏实据为由,将她拒之门外,甚至扬言,若沈姑娘再如此污蔑当朝驸马的母亲,便要将她打入大牢。” 冬松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沈姑娘性子倔强,她表示,即便要坐牢,也要为母亲讨回公道。她还想让属下帮忙做伪证,但属下毕竟是殿下的人,所以特地回来请示殿下的意见。” 元林愉闻言,摸猫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思:“没有证据就不立案调查?哼,刑部不过是畏首畏尾罢了。那沈姑娘可还坚持?” 冬松再次拱手,神色坚定:“沈姑娘性格刚烈,她表示,无论前路如何坎坷,都要为母申冤。” 元林愉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向冬松道:“你觉得你的口供能有何用?” 冬松沉吟片刻,道:“若属下只是一介平民,恐怕我的证词只会让属下沦为沈姑娘的同伙,遭人唾弃。但如今,我身为殿下的人,刑部之人定会忌惮几分。” 第71章 闲王眼中的恨意 元林愉闻言,不禁嗤笑一声,目光转向别处,似是在回忆着什么:“青河刚刚带回宫中的消息,陛下退朝后,单独召见了闲王与刘颌。我猜,此事恐怕会就此悄无声息地落幕。” 冬松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愕然,他迟疑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之意,莫非是,,,此事便就此作罢?” 言罢,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正低头轻抚着膝上猫咪的元林愉身上。 她眼神低垂,睫毛轻颤,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也让人难以窥探其心思。 冬松心中暗自思量,昨晚殿下那般郑重其事地吩咐于他,他原以为是要他助沈小姐一臂之力,未料今日他归来禀报完毕,殿下竟改变了主意。 过了许久,元林愉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目光温柔而深邃地望向冬松:“你且去告诉沈姑娘,这世间有些仇恨,并非一朝一夕便能了结的。若她能信我,也愿等待,我自会设法为她排忧解难。” “然而,若她心急如焚,不惜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只为替母报仇,那亦是她的选择。只是,此举或许只会让她步入另一条不归路,冤屈未雪,反添新恨。待到九泉之下,她的母亲知晓,怕也要笑她痴傻,不值当啊。” 冬松闻言,立即展颜一笑,拱手道:“是,属下铭记于心,定会如实转告沈姑娘。” 冬松前脚刚走,秋竹后脚便走过来,轻启朱唇,对元林愉言道:“殿下,闲王殿下已至。” 秋竹话音甫落,元林愉便见闲王面带忧色,缓缓步入室内。 她微微挑眉,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六哥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闲王轻叹一声,随即在元林愉身旁落座,神色凝重:“八弟,关于昨晚之事,想必你已有所耳闻吧?”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六哥,你昨日白日里不是已与沈姑娘道别了吗?为何晚间又匆匆前去?” 闲王再次叹息,眉宇间满是懊悔:“八弟,昨日下朝之后,突有一人自称是你的侍卫,前来告知我沈姑娘即将离去,欲与我再见一面。我当时未曾多想,便匆匆前往了。” 元林愉闻言,不禁扶额苦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六哥啊,你当真该好好学学反诈了。他说是愉王的侍卫,你便信了吗?此番你可是被人骗得团团转了。” 说罢,元林愉轻轻拍了拍闲王的肩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这明王竟还妄图挑拨离间?幸亏六哥对她深信不疑。 “反诈?”闲王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其意。 元林愉轻咳一声,掩饰心中所想,道:“没什么意思,只盼六哥日后能多留个心眼,莫要再轻易上了他人的当。” “我确实不够聪慧。”闲王苦笑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说起来,八弟派人守着沈蓉的府邸,可是怕五哥派人前去欺辱她们母女?” 元林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中意味不明:“六哥心中已有定论,不是吗?” 闲王冷哼一声,语中满是愤懑与不甘:“他为何要如此行事?就因我接替了他的官职?即便如此,他大可直接对付我,又何必对那无辜女子下手。” 元林愉轻叹一声,语中满是怜惜:“只因他知晓沈姑娘乃是你的软肋,能让你失了方寸,乱了心神。” 言及此处,元林愉见闲王紧握双拳,眼眶泛红,心中暗自思量:此番经历,定会让他心性大变。 她轻轻拍了拍闲王的肩膀,故作无意地言道:“沈姑娘此刻正在刑部前,为其母讨要公道,也不知她此番举动,是否会为她招来祸端,毕竟她要告的,可是二公主的驸马。” 闲王闻言,眼神里布满了担忧:“她何必如此执着?父皇如今只愿息事宁人,她若执意如此,只怕会自讨苦吃。” 元林愉听罢,便知父皇在御书房中对她所言之事,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 她轻叹一声,语中满是无奈:“沈小姐刚经历丧亲之痛,又如何能立刻清醒?我们亦无权让她立刻恢复理智。六哥,你当真忍心看她被刑部之人欺凌吗?” 闲王苦涩一笑,语中满是无奈:“不忍又能如何?我如今连去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无,一想到她母亲已逝,我便满心愧疚,恨自己昨日为何那般轻易便中了别人的奸计。” 元林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言道:“好了,六哥,事已至此,再追悔也无济于事,唯有尽力补偿。” “补偿?”闲王红着眼眶看向她,满心疑惑。 元林愉定定地看着他,语意坚决:“你虽无法为沈小姐之母申冤,但你可将此事真正原委告知驸马,想必驸马与二皇姐知晓后,亦会对五哥心生不满。” 闲王闻言,略一思索,道:“所言极是,毕竟那最坏之人,还躲在暗处呢。比起驸马与二皇姐,五哥才是那最该受罚之人。” 元林愉见闲王眼底恨意难掩,嘴角微微上扬:“六哥,你快去吧。且此事已闹得满城风雨,闲王妃想必也已知晓,你该回去好好哄哄她了。” 闲王嗤笑一声,语中满是自嘲:“你不会觉得我很渣吧?” 元林愉呵了一声,语中满是戏谑:“是挺渣的,可五哥又能如何呢?” 闲王闻此,又是一声长叹,随即站起身,朝元林愉深深鞠躬。 元林愉见状,惊得扔掉手中钓鱼竿,慌忙站起身。 “六哥,你这是做什么?” 闲王开口,语中满是诚恳:“八弟,你向来比我聪慧,今日六哥除了与你倾诉心中烦闷外,还想请你帮个忙,能否劝劝沈蓉?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刑部之人的威压?” 元林愉无奈地叹了口气,语中满是无奈:“六哥,也就我善良,要不然我才不帮你呢。不过,我暂且试试吧。” 闲王闻言,感激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待闲王的身影渐渐隐于视线之外,秋竹终是忍不住开口,语中带着几分不解:“殿下,您方才那番话,是何用意呢?” 元林愉轻轻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淡淡言道:“他此刻心中对明王已是厌恶至极,且我能感觉到,他也开始厌恶起自己来了。如此心境的他,日后或会做出些疯狂之举。” 秋竹闻言,竟脱口而出:“譬如,杀了明王?” 元林愉无奈扶额,轻斥道:“你呀,还是少说两句吧。” 第72章 利用群众的力量 秋竹吐了吐舌头,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夏鹤,问道:“夏鹤,你觉得殿下是何意思呢?” 夏鹤神色淡然,语声清冷:“此事定会传入太子耳中,太子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元林愉重新执起钓鱼竿,目光悠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若我是那驸马,定会劝说母亲即刻向皇上请旨,允其归乡养老,永世不再回京。” 夏鹤微微颔首,道:“此计倒是可行,只是不知沈姑娘是否会应允?” 元林愉的目光转向夏鹤,眼中闪过一抹深意:“你去试上一试吧。” 言罢,她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本不欲插手此事,但明王竟敢将挑拨离间之计用到我头上,此等屈辱,岂能忍受?此事,我必要管上一管。” 未料,夏鹤却轻笑一声,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殿下心中早有计较,否则怎会与闲王言及诸多?” 元林愉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助沈小姐,虽稍显多管闲事,但归根结底,若非明王在背后捣鬼,我又岂会涉足?再者,也唯有闲王对我深信不疑,否则,他恐怕也要对我心生疑虑了。” 秋竹在一旁,满脸愤慨:“就是,这明王太过过分,竟敢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我们愉王府的侍卫,岂是那些阿猫阿狗能随意冒充的?殿下,这明王也太愚蠢了些。” 夏鹤轻轻叹息,目光再次落在元林愉身上:“说吧,你心中已有何计策?”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我记得前几次,每当我有所行动,总是流言四起,兰香阁更是首当其冲。这次,我们不妨也依样画葫芦,毕竟百姓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觑的。” 夏鹤双手抱胸,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你就不怕陛下查出真相?” 元林愉略一思索,随即笑道:“无妨,父皇总不能因为我时常光顾兰香阁,便认为我与兰香阁有所牵连吧。” 夏鹤再次轻叹,终是拱手应命:“那属下这便去安排,只是殿下需做好万全准备。” 元林愉比了个手势,见他一脸茫然,便背着手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夏鹤虽不解她那些新奇手势的含义,却也未多问,拱手告辞而去。 * 随后,冬松匆匆归来,带来了令人意外的消息。 他低声道:“殿下,沈蓉小姐初时听了我们的建议,似乎有所动摇,但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又去了刑部大闹一场,还拿出了驸马刘颌贿赂她的证据。如今,她已被刑部关押,而关于她的种种不利言论,也在都城迅速流传开来。” 元林愉闻言,不禁轻笑,也不知道是笑驸马拿钱消灾却成了他人把柄,还是笑沈姑娘傻。 不过元林愉知道,对沈蓉不利的言论,很快就要结束了,毕竟她让夏鹤通过兰香阁放出的消息,是时候发挥它的作用了。 的确,都城的风向,很快便因元林愉刻意放出的消息而发生了逆转。 一时间,“沈蓉母亲被二公主驸马母亲气死”的传言在都城街头巷尾沸沸扬扬,人们议论纷纷,同情之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沈蓉与闲王之间的那些往事,也被悄然揭开,流传于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传言,如同锋利的刀刃,无声地切割着沈蓉与闲王之间的名誉。 紧接着,又有一波更为猛烈的流言席卷而来。 人们纷纷猜测,这一切的背后,竟有着明王的影子。 有传言称,是明王故意上门威胁沈蓉,将其带走,并命她在闲王选妃宴上大闹一场,才导致沈蓉这个外室身份如此迅速地暴露于人前。 更有甚者,传言明王之后多次派人骚扰沈蓉和她母亲,使得她们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而这次闲王、驸马、驸马之母以及茜妃如此整齐划一地出现在沈蓉家中,更是引发了人们的无限遐想与猜测。 这些流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都城蔓延开来。 经过一夜的发酵,朝堂之上,元帝的脸色铁青,他怒不可遏地留下一句“退朝”,便拂袖而去。 随后,他又将驸马刘颌和闲王召至御书房,一顿臭骂,言辞之激烈,令二人面如土色。 此外,元帝还下令让魏暮舟彻查这些流言的出处,誓要揪出背后的始作俑者。 与此同时,在愉王府内,夏鹤正向元林愉汇报着都城中流传的种种流言。 他言简意赅地将那些话语复述了一遍,元林愉听罢,轻轻叹了口气,道:“还好沈姑娘在牢中,听不到那些纷纷扰扰的言论。只是,那些后续的流言究竟是何人所传呢?” 秋竹闻言,立刻接口道:“定是太子或是驸马所为!殿下不是让闲王告知他们,这背后有明王的影子吗?那二公主肯定会将此事告诉太子。” 这时,夏鹤却突然插了一句:“也有可能是第三人。我受殿下之托,一直在暗中查询,却一无所获。” 元林愉闻言,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头疼:“暂且不论此事,总之这次那人是在帮我们。不过,今日早朝,父皇定会大怒,让魏暮舟彻查流言。” 秋竹闻言,心中不禁一紧:“那会不会查到殿下头上?” 元林愉轻笑一声:“查到也无妨,我正想进宫一趟。” 夏鹤却显得有些担忧:“殿下,你,,,” 他有时真的不明白,殿下为何总是如此自信,要知道那可是当今陛下,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元林愉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此事尚未发生,你们一个个就好像我已经站在断头台上了似的。放心,我自有分寸。” 夏鹤无奈地轻叹一声,与秋竹一同陷入了沉默之中。 有时候,人的直觉还真是奇妙得紧。 这不,刘公公又突然造访了愉王府,他的话语与上次相比,几乎如出一辙。 “殿下,陛下有旨,让您即刻前往养心殿,与陛下共进晚宴。” 元林愉闻言,恭敬地跪在地上,接下了这道旨意:“儿臣接旨。” 起身之际,夏鹤快步走了过来,眼中满是关切:“殿下,就让属下和秋竹一同陪您前去吧。” 夏鹤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殿下在宫中遭遇了什么不测,或是被陛下责罚,我和秋竹也好有个照应,能将殿下安然无恙地抬出宫来。 然而,元林愉却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此次乃是家宴,与上次一般无二,无需你们陪同。况且,马车都已准备妥当,你们就安心待在家中吧。” 第73章 元林愉在元帝面前上演大戏 夏鹤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声,他深知自己身为侍卫的无奈与局限。 身旁,那位公公的身影让他更添几分无奈,他无法贸然做出强行相随之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缓缓步出王府的大门,踏上那辆早已为她备好的华丽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眼前。 * 皇宫深处,养心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温馨而庄严的氛围。 元林愉随着刘公公轻盈的步伐,缓缓步入这权力与温情交织的殿堂。 元帝的目光在触及她的那一刻,直接言道:“罢了,免去那些繁琐的礼数,你且过来坐吧。”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她原以为,此番父皇召见,定是因近日的风波而要对她兴师问罪,却不曾想,竟是如此平易近人。 她忙收敛心神,轻声答谢:“多谢父皇厚爱。” 随后,她款步至元帝对面,轻轻落座。 元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执起筷子,向那满桌珍馐佳肴发起攻势。 元林愉见状,心中那份忐忑渐渐平复,正欲效仿父皇,享受这难得的皇家盛宴。 然而,就在这时,元帝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带着几分戏谑:“朕可未曾准许你动筷。” 元林愉的手停在半空,筷子轻轻落下,她只能在心中轻叹,怕是父皇已对她近日的行为有所耳闻,正以此折磨她。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刘公公,那公公以眼神传递着一份安心,她回以一抹微笑。 这望向刘公公之举,并非欲揣测父皇之心意,实则是她心中对刘公公满是怜惜。 岁岁年年,他始终这般静候父皇用膳完毕,其坚韧之毅力,真乃世间罕见! 元帝见她神色复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咳一声,放下手中银箸,接过宫女递上的丝帕,轻轻拭去唇边油渍,而后悠然置于一旁。 “朕观你,胆大包天,竟敢欺瞒于朕。” 元林愉闻此,心中猛地一紧,有些懵懂不知他所指何事,然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儿臣愚昧,不知何处冒犯父皇天威,更未曾有过欺瞒之举。” 元帝缓缓启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朕记得,你上次曾言会常来宫中陪伴朕,可这些时日,却未见你踪影,莫非是在责怪朕逼你娶了那杨倩?” 元林愉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儿臣怎敢,只是近日偶感风寒,缠绵病榻多日,直至近日方得康复,父皇您又不是不知。” 元帝轻笑一声,语中带着几分调侃,“朕自然知晓,你这身子骨,太过娇弱,日后有空,还是多锻炼锻炼,莫要整日沉迷于那兰香阁的繁华,虚度了青春年华。” 元林愉恭敬地拱手行礼,“儿臣受教了,定会私下勤加锻炼,以强健体魄。” 元帝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继续言道,“近日,你可曾去过那兰香阁?” 元林愉轻轻摇头,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儿臣已有许久未曾踏足,莫非那里发生了何事?” 元帝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今日外界的流言蜚语,想必你已有所耳闻,朕已派人前去查探,据说是从兰香阁流传而出。” 元林愉轻启朱唇,发出一声幽幽叹息,“父皇,儿臣心中亦是疑惑重重。那日,您赐予儿臣令牌之时,儿臣恰好在兰香阁中,亲耳听闻他们妄议父皇对儿臣的宠爱,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怒斥了他们一番,追问这流言究竟从何而起。” “可那些市井小民,只道是道听途说,愣是寻不出个源头来,还振振有词地说父皇您仁德治国,允许都城百姓议论时事。儿臣虽有万般无奈,却也只得作罢。” 元帝闻言,眉头紧锁,似是想起了太后曾对他的皇宫“四处漏风”的抱怨,不禁又是一声轻叹。 “这确实是朕当年登基时立下的规矩,议事归议事,但若有人借此在背后兴风作浪,那这些人便会成为刺向朕的利刃。”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人言可畏,百姓之口,有时确是难以封堵,若强行压制,反而会适得其反。但他们亦非全然盲目,总有些明理之人,知晓父皇的恩德。故而,父皇无需过于忧虑。” 元帝凝视着她,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又是一声轻叹,“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应对此次的流言?正如你所言,朕不能直接下令封禁兰香阁,更不可随意抓捕其老板,审问其众人,朕该如何是好?” 元林愉闻言,连忙起身,恭敬地跪在一旁,“儿臣愚昧,怎敢妄提意见。但儿臣深知,若父皇直接对兰香阁动手,虽能暂时震慑人心,却也会在百姓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更怕此举,会与父皇初衷相悖,令那仁政之光黯然失色。”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老八啊,你非但不愚钝,反而聪慧过人,更兼胆识非凡。” 元林愉听着元帝那似讽非讽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揣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只能淡然回应,“儿臣不知父皇此言何意。” 元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朕最后再问你一次,沈蓉之事,你究竟有无参与其中?” 元林愉的瞳孔微微一颤,仿佛被触及了内心深处的秘密,“沈姑娘?儿臣不过是在她遭受当众杖责之后,吩咐侍卫将她送往药馆疗伤罢了。” 元帝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碗碟乒乓作响,“仅此而已吗?茜妃言之凿凿,那晚,她在沈蓉家中亲眼见到了你的侍卫!” 元林愉的眼眶瞬间泛红,泪光闪烁,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所惊吓,还是心中委屈难抑。 “父皇,儿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只是儿臣心中有惧,不敢言明。” 元帝微微挑眉,“你既有胆为之,却又为何不敢坦言?” 元林愉轻轻垂下了如羽扇般浓密的睫毛,掩藏着眼中的思绪,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父皇,此事还需从儿臣命侍卫将昏迷的沈姑娘送往药馆的那一刻说起。” “那晚,因儿臣拒绝与杨倩的婚事,父皇令儿臣于雪夜中罚跪,而后又心生怜悯,召儿臣入宫面圣。” “儿臣入宫之时,已感身体不适,却仍强撑病体,直至拜见父皇完毕,返回府中,便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侍卫向儿臣禀报,,,” 第74章 元林愉献计 “沈姑娘醒来后,口口声声说是五哥强行将她带至闲王府,并以她病弱的母亲作为威胁。” “她心中挂念母亲,执意要返回家中。儿臣素来心慈手软,便吩咐侍卫带上几人前往她家中探望。” “侍卫归来后,告知儿臣,她母亲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于是儿臣便让侍卫继续留在那里照看。” “父皇,儿臣之所以不敢言明此事,皆因其中牵涉到了五哥。” 元帝闻言,眸色不禁深沉了几分,“那流言蜚语,可是你传出去的?” 元林愉猛地抬起头,眼眶中的泪水滚落,委屈之情溢于言表,“父皇也不相信儿臣吗?” 元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微微一怔,心中五味杂陈,然而,在这纷乱的思绪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字眼,不禁微微眯起了深邃的眼眸,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疑惑。 “‘也’?此言何意?” 元林愉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六哥退朝后,曾来儿臣府中,责备儿臣派人告知他,沈姑娘希望和他再见一面。” “可儿臣根本没有做过此事,也不知是何人如此诬陷于我。儿臣心中委屈万分,为何儿臣未曾做过的事,父皇与六哥却不肯相信我呢?” “儿臣不敢说父皇的不是,就单说六哥,儿臣派人保护沈姑娘,也是担心他一直因沈姑娘而心神不宁,影响他与六皇嫂的婚事。儿臣不过是想帮他安抚好那养在外面的女子,却没想到他竟反咬一口。” “儿臣如今算是明白了,这世间做好人,竟是如此艰难。” 元帝望着她那双委屈得通红的眼眸,沉默了许久,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朕不过随口一问,你便滔滔不绝。再者,身为男儿,动不动就落泪,成何体统?” 元林愉轻轻垂首,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愁,“儿臣或许过于敏感,错将父皇的深意误解为冤屈,竟在父皇面前失了应有的礼数,请父皇责罚。” 元帝轻轻揉了揉紧蹙的眉心,“你且起来吧。”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面上却仍带着几分委屈之色,“多谢父皇宽宏。” 言罢,缓缓坐回原位,头依旧低垂。 这一幕,倒是逗乐了元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瞧瞧你这孩子气的模样,朕的几个儿子,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如此无拘无束。” 元林愉微微抬眼,眼中闪烁着几分期许,“父皇,您莫要多虑,孩儿只是在思索,究竟是何人屡屡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孩儿心中实是惶恐,万一有朝一日,连父皇也不再信任孩儿,孩儿又该何去何从呢?” 元帝望进那双充满畏惧的眼眸,笑容微微一顿,随即坚定地说道:“放心,朕永远信任你。”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中却暗自嘀咕:哼,谁信呢,说不定哪天有人告知你我是女子,你又会百般试探于我。 元帝见她情绪忽转,无奈地摇了摇头,“话说回来,朕今日定要听听你的见解,面对这等流言蜚语,朕该如何是好?休要再以愚昧自谦。” 元林愉见状,连忙说道:“孩儿并非谦逊,只是二楼着实饿了,容儿臣先用些饭菜,养足精神,方能想出良策。不然,脑子不灵光,怕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元帝定定地注视着她,终是点了点头,“呵,也罢,朕便依你。” 望着对面那人优雅地用餐,双眸中闪烁着沉思的光芒,元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心中暗赞:他胆子果然够大,被朕这般注视,竟能从容不迫,边吃边思,朕这八皇子,真是狡黠得很。 正当元帝心中暗自思量之时,却见对面那人放下筷子,拿起宫女递上的丝帕,轻轻擦拭嘴角,随后,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 “父皇,孩儿想到一个法子,只是不知父皇是否愿意采纳。” 元帝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你且说来听听。” 元林愉清了清嗓子,“儿臣知晓父皇不愿六哥与六皇嫂的婚事生出波折,其实父皇大可不必忧虑,您是九五之尊,您的旨意,谁敢不从?” 元帝听后,意味深长地笑道:“朕看,你和杨倩就敢。” 元林愉一窒,随即道:“父皇,咱们正说着六哥呢,就别扯上儿臣了。” 元帝轻笑,心中却另有计较,“朕所忧者,并非此事,而是民众对朕施压,若朕严惩驸马之母,恐致驸马心生嫌隙。” 元林愉心知,父皇所惧,非刘颌离心,而是他与太子勾结。 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儿臣以为,驸马之母所承压力,较之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应一味逃避,而应挺身而出,主动担责。” 元帝闻言,目光微闪,“哦?你且细说。” 元林愉继续说道:“驸马之母应向沈姑娘当众致歉,并给予相应的经济赔偿。同时,以永世不得踏入都城为誓,以赎其罪。如此,既可保其性命,亦可让驸马心生体谅。” 元帝听后,陷入了沉思,“若驸马不依呢?” 元林愉稍作停顿,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父皇,您若亲自与驸马言明,想必驸马会应允的。毕竟,您是至高无上的皇上。” 元帝瞬间明了她的言下之意,“那朕何不直接施压于他?” 元林愉小声嘟囔道:“儿臣愚钝,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元帝无奈地摇了摇头,“朕让你去说,毕竟这主意是你出的。只要驸马点头,朕便无异议。否则,朕便任由那些流言自生自灭,毕竟流言如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元林愉隐约捕捉到元帝话语中的深意,连忙跪倒在地,“儿臣领旨。” 这回沈姑娘真的只有她了,只是她能做到吗?其实她也不确定。 元帝深深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元林愉,“以后,少管闲事。” 元林愉身形微微一顿,“儿臣遵命。” 然而,元林愉心中并不确定父皇是否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不过,无论如何,她暂且认为他没有相信吧。 至于“少管闲事”的训诫,恐怕要让父皇失望了。毕竟,闲来无事,总得找点乐子,不是吗? 可如今有人给她安排了任务,她却又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唉,人啊,总是这般矛盾。无事之时,渴望找点事做;有事之时,却又觉得疲惫不堪。 第75章 本王与魏指挥使情深意厚 “老八,你且起身吧。”元帝轻声说道,同时目光转向隐于暗影之中的魏暮舟,“魏暮舟,你且护送愉王安全回府。” 魏暮舟闻声,自玄关处缓缓步出,“臣,遵旨。” 言罢,他的目光落在了元林愉的身上,而元林愉在看到他时,秀眉微蹙,心中暗自思量:原来此人一直在暗处,上次在御花园之时,他是否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隐匿于旁? 元林愉的心思如织,却未曾表露分毫,只是静静地望着魏暮舟,而魏暮舟则是回以微笑。 * 养心殿外。 魏暮舟侧目望向并肩而行的元林愉,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殿下似乎对臣的出现颇感意外,心情也似乎有些不悦?” 元林愉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魏指挥使误会了,本王心情本就欠佳,并非因你而来。” 魏暮舟轻轻哦了一声,“也是,被陛下误解,心情难免受到影响。但殿下还请宽心,莫让这些琐事扰了您的清宁。” 元林愉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本王倒是未曾将这些放在心上,只是本王素来不擅交际,此次父皇所托重任,本王恐怕难以胜任。” 魏暮舟闻言,目光微闪,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殿下无需忧虑,即便任务未能完成,也不过是沈姑娘命运多舛,殿下何须挂怀?” 元林愉闻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魏暮舟:“一条人命,在魏指挥使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真是令人心寒。” 魏暮舟微微一顿,随即语气转冷:“殿下,臣真的好奇,此事理应闲王更为焦急,你为何对沈姑娘如此上心?”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本王不过是闲来无事,就如魏指挥使也会偶尔偷听他人私语一般。” 魏暮舟轻笑回应,眼中却闪过一抹不解:“臣不明殿下所指何事。” 元林愉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魏暮舟的双眸:“御花园那次,魏指挥使可曾在场?”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臣若说不在,殿下可信?” 元林愉忽然向前一步,魏暮舟本能地皱眉后退,眼中闪过一丝戒备:“殿下此举何意?”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笑道:“本王自是信你,毕竟本王与魏指挥使情谊深厚,不是吗?” 魏暮舟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他此言何意?究竟欲何为?” 元林愉突然收敛了笑容,目光如炬:“今日那些流言蜚语的源头,可是你查的?也是你告知父皇,那流言是从兰香阁传出的,可对?”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殿下不是说陛下冤枉了你吗?那你为何又迁怒于微臣?微臣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锐利:“别把本王当无知之辈,都城人流聚集之地众多,交流这件事的也众多,你为何偏偏选中兰香阁?还有,那关于明王的流言,是否也是你所散布?” 魏暮舟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臣愈发不解殿下所言何意。” 元林愉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魏指挥使,本王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怎会是你所为?本王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被人冤枉的滋味。” 魏暮舟望着面前笑容难辨真假的元林愉,垂下的手暗暗握紧。 他深知,这位殿下已经对他心生疑虑。不过,这也算是有几分智慧。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这便是殿下所说的与臣情谊深厚?” 元林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满面:“兄弟之间,何须在意这些?走吧,魏指挥使。” 元林愉说着便大步向前,心情似乎格外愉悦。 而魏暮舟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愈发深沉。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位殿下还真是擅长伪装,在元帝面前表现得那般无辜可怜,如今也愈发不像当初那个声称不愿涉足皇城纷争的人了。 而养心殿内,元帝自元林愉离去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脑海中回荡着元林愉方才那委屈质问的模样,那神情,竟与昔日的小九如此相似,令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 元帝轻叹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的刘公公,问道:“朕,是否真的冤枉了他?” 刘公公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老奴愚钝,实难揣测。但愉王殿下性情纯真,想必不会在陛下面前妄言。” 元帝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不了解他,朕亦不甚了解。你以为他那番言辞是临时起意?恐怕在他踏入这养心殿之前,便已胸有成竹。他聪慧过人,更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刘公公闻言,默默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思量。他亦看出,愉王殿下似乎也在巧妙地利用陛下对他的那份愧疚之情。 元帝再次轻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既然他主动卷入这局中,朕也只好顺水推舟了。” 言罢,元帝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继续说道:“至于明王,朕看他即便被囚于府中,亦不安分。你即刻传旨于他,若年前明王府再无喜讯传来,朕便要将他的明王妃与侧妃遣散,而谁能先为明王府延续血脉,谁便为明王妃。” 刘公公听罢,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中暗道:这主意,可真是绝妙。陛下这脑回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 当元帝的圣旨传到明王府,明王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辨。 他的王妃与侧妃,在听闻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后,各自心怀鬼胎,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明王缓缓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目光如炬地扫过面前的两个女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莫要心生邪念,这不过是父皇为了搅乱本王的家宅安宁所设之计。” 言罢,他紧握圣旨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仿佛要将心中的不甘与愤怒一并捏碎。 对于元林愉进宫与父皇共赴晚宴之事,明王自是了如指掌。 而元林愉刚离宫不久,宫中便传来这等消息,明王心中已然明了,父皇与元林愉的晚宴上,定是谈及了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 呵,想来那些与自己有关的流言,皆是出自元林愉之手。 而他,定是在父皇面前一番巧言令色,使得父皇确信了那些流言,认为本王过于闲散,故而特意为本王寻来这等“美差”。 第76章 闲王被软禁 明王想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心中暗自思量:老八啊老八,原本念在你我兄弟情分上,不欲与你过多计较,但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当这炮灰,那便休怪本王无情了。 明王迅速收敛心神,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速速传信给母后与舅舅,将这道圣旨的内容原原本本告知他们。另外,还要提醒他们,愉王或许已经知晓当年那桩秘事的真相,因为他屡次与闲王联手针对本王。” 侍卫拱手领命,声音坚定:“是!属下即刻去办。” 待侍卫离去,明王身后的王妃款步上前,轻声问道:“殿下,那皇上交代的事情,我们难道就不做了吗?” 明王转头,目光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自然要做,只是你们二人需得和睦相处,莫要中了父皇的离间之计。无论是谁为本王诞下子嗣,本王都必有重赏。” 王妃与侧妃闻言,皆是笑颜如花,行礼应声:“妾身明白了。” 然而,她们面上的和谐不过是虚与委蛇,心中实则各自盘算。 毕竟,天子金口玉言,所言非虚,且她们背后的家族亦在催促,期盼着她们能为家族争光,诞下子嗣,光耀门楣。 * 元林愉自魏暮舟的马车上步下,秋竹早已在一旁候着,满面焦急地迎了上去。 “殿下,您可安好?” 元林愉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难掩眼中的无奈:“我无碍,只是此行还多带回了一个差事。” 秋竹闻言,心中不由一紧,忙追问道:“是何差事?” 元林愉轻叹一声,“父皇命我前去说服驸马,让他应允其母自今日起,不得再踏入都城半步。” 夏鹤在一旁听着,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秋竹亦是有所察觉,只是她心性单纯,并未深究。 “殿下,这皇上怎会与您想到一处去了?”秋竹不解地眨了眨眼。 夏鹤冷笑一声,“是殿下提的,皇上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这差事交给了殿下。” 元林愉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正是如此,不过我心中有个打算,明日想先往闲王府一行。” “闲王?”夏鹤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出声提醒,“殿下,闲王此刻正被茜妃娘娘软禁着呢。” 元林愉闻言,不由轻呼出声:“哦?这是怎么回事?” 夏鹤便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冬松归来禀报,闲王得知沈姑娘身陷刑部大牢,便急忙拿了银两前去赎人,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刑部的长官。可就在那长官欲收银子放人之际,变故陡生,茜妃娘娘竟突然现身。” “茜妃娘娘严词拒绝刑部长官徇私舞弊,当着众人的面,将闲王与刑部长官狠狠训斥了一番,还将闲王带了回去。听说,闲王还挨了一顿板子,之后便被软禁了起来。” 元林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这茜妃,竟是丝毫不给闲王留情面,也难怪闲王平日里性情那般温软。” 秋竹在一旁抱臂而立,亦是愤愤不平:“就是,这弹簧压久了尚且会反弹,更何况闲王这等身份尊贵之人。属下总觉得,闲王终有一日会反抗。” 元林愉闻言,多看了秋竹几眼,随即说道:“无论如何,明日你们随我一同前往闲王府,之前沈姑娘赠予我的银两,我还未曾交付于闲王。” 秋竹闻言,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忧虑:“可若是茜妃娘娘不让殿下进门呢?” 元林愉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不会的,茜妃此人,虽心思深沉,但明面上,她是不会与我公然为敌的。” 说完,元林愉脑海中又浮现出茜妃此次向父皇说,在沈蓉的府邸也瞧见了她的人。 想到这里,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论茜妃究竟有何图谋,元林愉都深知,对于这种告状之人,必须时刻提防,方能保得自身周全。 须臾之后,马车之外,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 “殿下。” 元林愉一听,便知是茜妃的声音,她连忙伸手掀开车帘,只见茜妃站在那里,笑靥如花。 “茜妃娘娘。”元林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与温柔。 茜妃微微一笑,“殿下既然来了,便请进府一叙吧。” 元林愉点头应允,随即放下车帘,下了马车。 茜妃的目光落在元林愉身后紧跟着下马车的秋竹和夏鹤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 “殿下,可否让臣妾先陪您进府喝杯茶,聊聊天?” 元林愉拱手行礼,“自然可以,有劳娘娘了。” 言罢,元林愉与茜妃并肩而行,向着府内走去。 步入前厅,茜妃轻挥衣袖,示意宫女为元林愉奉上一盏香茗。 元林愉轻声致谢,两人随即对面而坐,气氛宁静而和谐。 茜妃轻轻启唇,“殿下今日莅临府上,所为何事?”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也无甚要紧之事,不过是父皇昨日赐下一项重任,本王自觉若无闲王相助,只怕难以圆满。” 茜妃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并未深究,只是随意问道:“殿下昨日已进宫面圣了?” 元林愉目光微闪,心中暗自思量:这皇城之内,消息传得比风还快,她岂会不知?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 于是,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疲惫:“正是,父皇昨晚特邀儿臣共赴晚宴,谈及近日城中流言四起,令父皇颇为头疼,故而将此重任交予本王。唉,本王却是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 秋竹与夏鹤在一旁侍立,见元林愉这番真情流露,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今日算是见识了殿下平日里如何与这些权贵周旋。 茜妃轻轻品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既然殿下觉得为难,欲求助于闲王,臣妾自然乐见其成。只是闲王近日神思恍惚,未必能帮得上殿下。” 元林愉却笑得更加灿烂,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娘娘放心,此事六哥定能胜任,娘娘莫要小觑了他。” 茜妃闻言,笑容更甚,轻轻点头:“既如此,臣妾便不多问了。” 言罢,她吩咐一名宫女引领元林愉前往后院寻找闲王。 元林愉见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深知茜妃虽未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心中已大致猜出了他的来意。 且她极有可能已暗中派人监听,故而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需谨慎。 第77章 此事包在六哥身上 随着茜妃身旁的宫女轻移莲步,元林愉步入了闲王那幽静雅致的寝殿。 守在内室的侍卫一见元林愉的身影,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内室,前去通报。 不多时,内室中便传来了闲王那略带慵懒声音,以及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 紧接着,侍卫从内室缓缓走出,面上带着几分恭敬与歉意:“愉王殿下,我家殿下正在更衣,烦请您稍等片刻,,” 侍卫的话语尚未落音,内室中又传来了闲王那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侍卫的话:“哈哈,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客气?小东,你直接让愉王进来便是。” 侍卫闻言,连忙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脸上堆满了笑意:“殿下,请。”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温柔地侧头看向秋竹和夏鹤,轻声吩咐:“你们二人在外守候。” 言罢,她迈步踏入内室,而那名宫女也识趣地退至门外,静静地守候着。 内室之内,闲王已换上了一身宽松的常服,面上虽挂着笑意,却难掩眼底的一抹倦意,被元林愉敏锐地捕捉到了。 闲王亲自执起木桌上的茶壶,细心地为她斟满一杯香茗,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疑惑:“八弟,今日怎得有空莅临?” 元林愉轻笑一声,声音温润如玉,“特来赠予六哥一件小物。” 说着,她轻递过那只沉甸甸的钱袋子。 而闲王见了,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哀愁,声音也略显低沉:“是她让你送来的吗?” 元林愉微微颔首,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此外,还有一事,需向六哥致歉。” 闲王目光落在钱袋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何事需道歉?” 元林愉低垂眼睑,声音中带着一丝歉疚,“关于昨日的流言,父皇误以为是我所为,将我召入宫中一顿训斥。” 闲王闻言,眉头紧锁,“怎会如此?父皇怎会无端怀疑到你?” 元林愉轻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只因茜妃提及那日我的侍卫也在沈姑娘府邸,加之龙晔卫查出流言源自兰香阁,虽不知真假,但我曾去过兰香阁,便将我与此事牵连。我心中甚是委屈。” 闲王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歉疚,“此事,非你之过,若非我母妃多言,,,” 元林愉连忙摆手,“不关你母妃之事,主要是父皇对我心生疑虑,加之有人刻意引导,将消息源头指向兰香阁,这才令我蒙冤。” 闲王沉思片刻,饮了一口茶,愤愤不平道:“此人定是五哥,太过分了,竟连你也算计其中。” 元林愉又为闲王斟满茶,继续说道:“六哥,昨日我心中委屈至极,在父皇面前一时失言,将五哥命其侍卫假冒我的侍卫,向你传递沈姑娘欲见你的消息,以及他与你一同冤枉我、不信任我的事,都吐露了出来。” “事后想来,实属不该,怎能在父皇面前如此议论六哥,六哥向来对我信任有加。” 闲王闻言,笑容温暖如初,“无妨,八弟性情纯真,遭此冤枉,心中憋屈在所难免,六哥自是理解。况且,我当日寻你,亦存试探之心,是我不好。” 元林愉连忙摇头,“六哥言重了,此事你无需道歉。能与你坦诚相待,将误会解开,实为幸事。若一直郁结于心,恐日后生出嫌隙。” 闲王点头赞同,“八弟所言极是。不过,父皇或许只是试探,不会轻易不信你,毕竟此事一看便非你所为。” 元林愉轻叹一声,“父皇之心,难以揣测。他命我献策,我苦思冥想,终得一计,欲让驸马之母主动担责,永世不得返京。” 闲王闻言一愣,随即惊道:“这,,这是你提的?”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以一种近乎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向闲王问道:“可是,我这提议是否太过草率,不尽如人意?唉,我心中亦是忐忑。” 闲王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随后缓缓开口:“那父皇对此有何看法?” 元林愉答道:“父皇说,只要驸马点头应允,此事便可成行;若驸马不从,沈姑娘便只能继续困于囹圄之中。” 闲王一听此言,情绪竟有些激动,追问道:“父皇当真是如此说的?只需驸马一人同意即可?” 元林愉点头确认,心中却生出几分疑惑:“正是,六哥为何如此激动?莫非觉得这计划实施起来并不艰难?” 闲王稍作停顿,沉吟道:“倒也不难,此事便交由六哥去说服驸马吧。” 元林愉心中暗自欣喜,这正是他她所期盼的:“其实我此番前来,正是想请六哥援手,毕竟这是父皇交付给我的重任。” 闲王爽朗一笑,站起身来,豪气干云地说道:“放心吧,此事包在六哥身上,我们现在就出发,即刻去找那驸马。” 元林愉见他如此急切,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笑意,却又因想起某些顾虑而轻叹一声:“六哥,要不还是算了,若是驸马误会你对沈姑娘过于挂怀,影响了你们的婚事,那可如何是好?” 闲王笑着摇了摇头,神色坚定:“无妨,此事自有分寸,不会影响我们的婚事。我们赶紧走吧,别再犹豫了。” 闲王心中暗自思量:早些解决此事,沈姑娘也能早日脱离苦海。 元林愉瞧着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担忧,生怕闲王在谈判时好心办坏事。 不过,她也只能暗自提醒自己,届时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与此同时,怜安宫内。 皇后轻轻转向一旁身着华丽官服的丞相,眼中带着几分忧虑:“兄长,明儿昨晚遣人密信于我,言及愉王似已洞悉当年隐秘,此事可真?” 丞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不屑:“你那儿子愈发显得浮躁,他也往丞相府送了信,我只道是他多虑了。” 皇后闻言,轻叹一口气,眉宇间添了几分愁绪:“愉王此人,始终是根难以拔除的刺。” 丞相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不过是被皇上一时宠幸罢了,待到明王登基为帝,收拾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皇后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浅笑,似是对丞相的冷静深感欣慰:“兄长所言极是,还是您最为沉稳。” 然而,她的眼神却瞬间黯淡下来,一抹哀愁悄然爬上眉梢:“只是皇上如此听信于他,昨晚更是召他共膳,不知他又在皇上耳边说了明儿多少坏话。” 第78章 谈判开始 丞相的眸光微沉,声音低沉而有力:“闲王确实该有所出,太子如今已是儿女双全,他该加把劲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至于愉王,哼,瞧瞧他的母妃,即便曾得皇上宠爱又如何?最终还不是香消玉殒,她的儿子如今不过是仗着皇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罢了。” “愧疚,终究不能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一旦皇上驾崩,他便一无所有。” 皇后闻丞相之语,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明媚而带着几分深意,“兄长所言极是,愉王那等微末之辈,确是不值得我等正视。可笑茜妃,还视其为掌中珍宝,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丞相面上浮现一抹不屑,冷冷言道:“无用之人,纵是抱团取暖,亦是徒劳无功。罢了,本官尚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娘娘与闲王切记,莫要因愉王之事,而忘却了对太子的警惕之心。太子一日未废,便一日是我等心头之患。” 皇后轻轻颔首,“兄长放心,皇上的那道旨意,本宫自会令明王悉心筹谋,配合无误。” 丞相闻言,又是一声轻笑,随即转身。 皇后则轻挥衣袖,吩咐一旁侍女:“速去明王府,将丞相大人之意,一字不落地传达给明王知晓。” 侍女领命而去,皇后望着其背影,眼中闪烁着冷笑的光芒。 元帝啊元帝,你对付我们鲁家,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 丰贺楼。 雅间。 元林愉晨时启程前往闲王府之前,特地嘱咐冬松,速将书信送至二公主府,邀驸马午时于丰贺楼共叙。 待元林愉轻轻推开雅间的雕花木门,一抹熟悉的身影已映入眼帘——驸马刘颌,正端坐于案前,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似是也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困扰,难以释怀。 更令人讶异的是,二公主竟也在场。 这位自幼便与元林愉鲜有往来的长姐,性情清冷孤傲,如寒梅傲雪,不喜与人亲近。 元林愉曾以为,作为父皇的掌上明珠,先皇后的嫡出公主,她必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 然而,当她听闻二公主下嫁寒门出身的状元郎时,心中不免生出一丝诧异与不解。 元林愉与闲王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随即款步上前,向二公主与驸马恭敬行礼,“二皇姐,驸马。” 二公主与驸马亦起身回礼。 元林愉与闲王依序落座后,驸马刘颌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不知今日愉王殿下相约,有何要事相商?” 元林愉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其实,也是因近日那些流言蜚语而起。” 刘颌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臣已有所预感,毕竟殿下回都这些时日,我们几乎未曾有过交集。” 元林愉笑意更甚,眼中闪烁着赞赏:“驸马果然聪慧过人,那本王便直言不讳了。” 刘颌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好,殿下请讲。” 元林愉再次轻咳,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其实,本王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解此困境。如今流言四起,百姓多倾向于沈姑娘,这对陛下不利,也对驸马与家母声誉有损。” 言罢,他又望向闲王,眼中满是忧虑:“即便闲王妃与闲王的婚事未受影响,但二人心中恐怕也因此事生出了嫌隙。” 闲王适时接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其实本王倒是无妨,只是闲王妃性情温婉内敛,本王担心她会因此事心生忧虑。” 刘颌闻言,目光如炬,直视闲王:“那闲王就该多关心关心你的未婚妻,而非如昨夜那般,为了沈姑娘跑到刑部去。” 元林愉闻言,不禁扶额苦笑,心中暗道:果然,只要闲王开口,刘颌便心生不悦,这谈判之路,怕是愈发艰难了。 正当元林愉心中暗自叹息之时,闲王却开了口:“此事确是本王之错,本王向你道歉,也会向闲王妃诚挚致歉。本王不愿多做解释,因为解释只会徒增误会,让驸马以为本王在狡辩。” 刘颌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殿下总是能将话说得如此动听,短短几日,你已道歉多次。” 话音未落,二公主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责备:“刘颌,语气放柔和些。” 随即,她转向闲王,语气温婉:“六弟,刘颌也是担心妹妹,你莫要放在心上。” 闲王微微一笑,神色坦然:“无妨,本王并未放在心上。若本王有妹妹,也会如此。不过,本王可以在此向驸马起誓,本王定会娶你妹妹,婚后定会善待于她。若驸马不信,你提出任何条件,本王都会尽力满足。” 刘颌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若本王要你发誓,日后若是抛弃臣的妹妹,你的子孙后代都将失去亲王待遇呢?” 二公主闻言大惊,连忙皱眉斥道:“刘颌,这话怎可乱说?” 闲王却笑了,笑得洒脱:“就这啊?本王答应你。而且,本王还会向陛下讨一道无字圣旨赠予闲王妃,日后她有任何需求,都可向陛下讨要。这道圣旨,就作为本王的聘礼,赠予闲王妃。” 元林愉在一旁默默聆听,心神随着这二人的对话起伏不定。 尤其是闲王,他的态度让元林愉心生敬佩,他知道闲王并不在意亲王的身份,这点倒是与自己颇为相似。 刘颌被闲王如此轻易地答应,一时之间竟有些懵然。 再听到他后面的话,总觉得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闲王应该不会骗他,毕竟他知道闲王不会不娶他妹妹。 刘颌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既然闲王都这么说了,那臣便信了。” 元林愉见状,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驸马,六哥,我们还是先回到流言之事上吧。” 刘颌微微颔首:“殿下请讲。” 元林愉笑意盈盈,眼中闪烁着狡黠:“驸马,其实本王前来,正是为了解决这流言之事,为驸马分忧。” 刘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殿下这话,真是折煞臣了。臣理应为殿下分忧,而非殿下为臣解忧。” 元林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们暂且不说。本王直接进入主题,此事其实应由驸马的家母出面承担,毕竟她一时口快,导致沈姑娘家母离世。” 话音刚落,刘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第79章 谈判完成又遇不速之客 “殿下的意思是,要让臣的母亲一命抵一命?那臣倒要问问殿下,为何如此偏袒沈姑娘?莫非,,,” 刘颌说着,目光转向闲王,“莫非这是闲王的意思?” 闲王连忙摆手:“驸马误会了,这不是本王的意思。不过,你还是先听八弟说完。” 刘颌冷哼一声,站起身,怒目而视:“不必说了,臣已经明白。不过,臣会亲自向陛下询问,看他是否也是同样的意思。” 闲王见状,心中焦急万分,若刘颌离去,此事便再无转圜余地,沈姑娘恐将在狱中继续承受无尽苦楚。 他正欲起身挽留,却被元林愉轻轻按住,动弹不得。 元林愉神色从容,语调平和,仿佛置身事外:“你欲向陛下求证,本王自是不会阻拦。” 二公主本欲随之起身,却听元林愉此言,不禁与刘颌目光交汇,疑惑丛生:“八弟之意,莫非父皇对此事已有所闻?” 元林愉轻轻举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袅袅,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本王可未曾言及此事,况且本王尚未言尽,驸马便急于离去,真是令人心生无奈啊。” 二公主听着元林愉这模棱两可的话语,眉头紧锁,她转而看向刘颌,眼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劝解:“你且稍安勿躁,先听愉王把话说完,莫要如此心急。” 刘颌缓缓收敛起眼中复杂的情绪,重又落座,声音带着一丝歉意:“殿下,是在下失态了,请您继续。”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再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声音温润如玉:“本王从未有过取你母亲性命之意,只愿她能主动向陛下陈情,甘愿承担所有罪责,当众致歉,并立下誓言,此生不再踏入都城半步。” 元林愉话音刚落,刘颌便厉声而出:“愉王!” 元林愉却不为所动,依旧淡然自若地与他对视。 闲王见状,心中暗自担忧,他轻声劝解:“其实,这些都不过是表面之词,你母亲性命得以保全,陛下的难题得以解决,沈姑娘的困境亦能化解,岂非皆大欢喜?你说是不是?” 刘颌紧握茶杯,心中思绪如潮,尤其是看着对面元林愉那从容不迫的模样,更让他心生慌乱,不禁揣测这是否真是陛下的意思。 良久,他终是开口:“若是沈姑娘不愿呢?” 元林愉闻此,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他能问出此言,便说明已有所动摇。 正当元林愉欲开口之际,却被闲王打断。 “本王愿亲自前去说服沈姑娘。”闲王说道。 元林愉看了他一眼,稍作停顿,终是开口:“本王与六哥一同前往。” 她担心闲王一人前往,反生变故,若有她陪同,或许能更为顺利。 刘颌深深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沉声道:“好,在下答应你们。” 元林愉抬手,为刘颌斟满一杯茶,声音温和:“驸马,沈姑娘母亲失去的是宝贵生命,而你母亲失去的不过是留在都城的机会。望驸马能明察秋毫,莫要怪罪本王。” 刘颌摇头,声音淡然:“在下不会。” 元林愉嘴角微扬:“驸马出身寒门,家境贫寒,想必早已阅尽人间冷暖。当年你努力考取状元,入京为官,也是为了报效北原国,使天下百姓得以安宁。” “本王听侍卫所言,那晚在沈姑娘母亲出现后,你便一直想要劝解家母离去,即便家母出言不逊,你也尽力阻拦,可见你心中那份初心从未改变。” 刘颌被她这番话说得神色恍惚,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殿下放心,在下不会怪罪殿下。此事说到底,是在下的过错。殿下刚才所言,让在下深感惭愧,多谢殿下。” 恰在此时,雅间的门扉轻轻开启,一阵清风携着熟悉之音悄然涌入,带着几分玩味与不期而遇的意味。 “本宫这来得可真是时候不对呢,诸位可是已经谈兴阑珊了?”太子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却暗含几分锋芒,让在座众人神色各异,各有心思。 元林愉率先起身,笑靥如花,轻声道:“太子殿下,今日怎会有此雅兴,莅临此地?” 太子亦是笑容满面,回应道:“本宫与少师恰在隔壁小叙,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似有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本宫,告知此间有熟人相聚,开门一看,果真是故人满座。” 言罢,太子身侧,一袭白衣胜雪的高飞缓缓步入,目光在元林愉身上稍作停留,复杂难辨,随即拱手行礼,简约而不失礼数。 元林愉轻笑一声,宛如银铃悦耳,“既然太子与少师亦在此,何不共饮一盏,添些雅趣?” 太子却摆手笑道:“不必了,本宫不愿扰了诸位雅兴,况且诸位似乎还有未尽之言。” 元林愉闻此,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那你这进来是为何?闲得无聊吗? 气氛一时僵滞,恰在此时,闲王缓缓起身,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平衡。 “太子殿下,本王与八弟尚有要事,先行一步,望殿下海涵。”闲王言罢,便欲拉着元林愉离去。 当他们经过高飞身旁时,高飞忽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臣观太子殿下似有未尽之言欲与驸马及二公主相谈,臣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言毕,他又望向元林愉,眼中似有深意,“只是不知愉王与闲王可否顺道捎臣一程?” 闲王本欲拒绝,心中明了太子那番话不过是托词,或许他们早在元林愉与刘颌到来之前便已在此。 然而,闲王的话语被元林愉打断。 元林愉笑靥如花,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少师若想搭乘亲王的车驾,自然是无上荣幸,只是我等与少师路径未必相同。” 高飞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二位殿下若是要前往刑部,那便恰好同路。” 元林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未曾料到高飞会如此直白地道出,一时之间,她亦难以揣测其真正意图。 元林愉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与好奇,“既然少师如此执着,本王便成人之美,允你同行。” 闲王见状,轻叹一声,心中暗自思量:八弟终究还是太过单纯,这位少师明显是太子的人,此行怕是不简单。 高飞再次拱手,言辞诚恳,“多谢殿下。” 第80章 奇怪的少师 待元林愉一行人渐行渐远,太子方缓缓启唇,语调中带着几分幽怨与深沉。 “你们又一次瞒着本宫,与外人暗中达成协议。” 刘颌心中虽生厌烦,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风度,“莫非太子殿下有更高明的计策?” 太子淡然一笑,语带讥诮,“何不让他任务落空,又能如何?难道驸马非得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远离都城吗?” 刘颌眉头紧锁,“此乃陛下旨意,岂敢违抗?” 太子反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你怎知定是陛下之意?万一有人胆大包天,假借圣名呢?” 二公主秀眉微蹙,不悦地打断道:“太子,你又在胡言乱语,八弟即便再受宠,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假传圣旨。” 太子冷笑一声,“他有何不敢?只要目的达成,父皇即便知晓,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略施薄惩。” 二公主无奈地扶额,“太子,本宫已查证过,愉王昨日确实面见过父皇。”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自然知晓,但万一这只是愉王的障眼法呢?” 二公主心中一阵疲惫,“太子,你别再固执了,且驸马不能冒险,此事父皇已心生不满。” 太子冷笑连连,“区区户部侍郎之位,本宫亦能赐予。” 刘颌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无需为臣描绘虚无的蓝图,臣不敢轻率行事,且臣心意已决,即刻便让家母入宫面圣。” 太子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道:“刘颌,你今日若踏出这雅间半步,便是与本宫为敌。” 刘颌毅然起身,“太子殿下,臣无意与您为敌,也望殿下莫要为难臣。” 二公主亦随之站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太子,刘颌的妹妹即将成为闲王妃,他若此刻反悔,你让闲王今后如何待她?” 太子却冷冷反问,“这亲事定要成吗?” 二公主心中疲惫至极,“本宫与太子已无法沟通,请太子让路。” 太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既然刘颌执意听从愉王之意,令母妃与你从此天各一方,本宫亦不再阻拦,只是,望你不要后悔。” 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刘颌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二公主在一旁轻声宽慰,“罢了,太子自母妃仙逝后,性情大变,你也莫要往心里去,有本宫在,你定会安然无恙。” 刘颌轻轻应了一声,但心中的忧虑却如阴云般挥之不去。 * 马车之内,氛围微妙。 高飞端坐于对面,目光在闲王与元林愉之间流转。 闲王眉宇间锁着愁云,显得格外不安,而元林愉则悠然自得地倚靠着马车壁,双手抱于胸前,闭目养神。 高飞不自觉地紧了紧放在腿上的手,目光从元林愉身上收回,转而温柔地望向闲王,“闲王殿下,请勿多虑,臣不过是搭个顺风马车罢了。” 闲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那神色分明是对高飞的话半信半疑。 元林愉闻言,即便闭目也能感受到话中的波澜,他缓缓睁开双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少师既与我等不同路,又为何执意同乘此车?” 高飞轻轻启唇,声音温润如玉,“臣不过是想与殿下叙上几句。” 元林愉一听此言,双眸顿时亮了起来,笑意更浓,“少师欲与本王谈些什么?” 高飞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殿下为何要插手此事?” 话音未落,闲王便抢过了话头,仿佛早已蓄势待发,“是本王央求八弟相助的。” 元林愉也不愿多做解释,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高飞见状,便不再言语,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元林愉与闲王皆是一愣,但闲王对此已习以为常,毕竟少师向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 元林愉见高飞不再开口,也未加理会,索性再次闭目养神,车内便只剩下马车行进时的辘辘声,以及三人各自的心思在悄然流转。 直至马车缓缓停驻于刑部门前,元林愉轻启朱唇,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少师可要一同下车?” 高飞的目光落在元林愉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与疏离,“臣便不下去了,殿下与闲王请先行一步,还望殿下不弃,容臣继续搭乘您的马车片刻。” 元林愉闻言,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自是无妨。” 言罢,元林愉与闲王相继步下马车,留下一抹潇洒的背影。 高飞收回视线,眸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他心中其实还藏着一份疑惑,欲问元林愉上次为何婉拒了与杨二小姐的亲事。 但转念一想,那日夜晚,陛下并未继续责罚元林愉,反而召其入宫面圣。 此后,也未曾听闻婚事取消的风声,想必元林愉心中已有了计较。 于是,那份疑惑终究还是被他压在了心底。 高飞轻轻叹息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忆往昔,他与元林愉情同手足,如今再相见,却仿佛陌生人一般,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元林愉仿佛脱胎换骨,变得让他难以捉摸。 另一边,元林愉与闲王步入了刑部大堂,只见魏暮舟悠然自得地坐在一侧,手中轻摇着茶杯,茶香袅袅,而他的身影在这大堂之中,竟似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刑部长官则是一脸忐忑,目光不时偷瞄向魏暮舟,显然对其心生敬畏。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这魏暮舟,倒是个人物,竟能让刑部上下皆惧他三分! 刑部长官一见二人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见过二位殿下。” 魏暮舟也闻声而起,面上带着几分客套的笑意,“臣见过二位殿下,二位殿下真是让臣久等了。” 元林愉听到魏暮舟此言,秀眉轻挑,似笑非笑地道:“魏指挥使此言差矣,本王可未曾知晓你要在此恭候多时。” 魏暮舟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臣不过是担心有人胆敢不遵从殿下旨意,故而在此守候,以防万一。” 元林愉心中暗自腹诽,却也不动声色,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刑部长官,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你可是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连忙拱手答道:“臣正是。” 第81章 直觉告诉本王,你不是什么好人 元林愉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令牌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本王要见沈姑娘,与她细细交谈一番。” 刑部尚书一见令牌,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臣遵命,殿下请。” 说罢,他连忙招手唤来一名刑部官员,吩咐其引路。 元林愉将令牌收回怀中,目光再次落在魏暮舟身上,带着几分戏谑,“看来,魏指挥使在此守候,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魏暮舟又是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是臣多虑了,还望殿下勿怪。” 元林愉懒得再与他周旋,径自跟着刑部官员前行。 而闲王目睹此景,心中不免泛起层层涟漪,他悄然将目光投向魏暮舟,眼中闪烁着几分好奇与探究,“魏指挥使在此守候,莫非是父皇另有旨意?” 元林愉却是不愿给魏暮舟留下丝毫解释的余地,抢先一步说道:“他呀,不过是来看热闹的罢了。” 闲王闻言,不由得“啊”了一声,目光在魏暮舟身上徘徊,心中暗自嘀咕:这龙晔卫何时变得如此清闲了? 魏暮舟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殿下可真是冤枉臣了,臣今日可是忙前忙后,维持了好半天的秩序。那些百姓,皆是为了支持沈姑娘,纷纷聚集在刑部门口,臣也是无奈之举。” 元林愉轻笑一声,“那巡查司也太不争气了,竟要劳烦龙晔卫出手相助。” 魏暮舟轻咳一声,神色中带着几分尴尬,“这话,臣可不敢妄言。” 闲王见状,一双明眸在二人之间流转,心中暗自思量:八弟似乎对魏暮舟颇有微词,甚至带着几分敌意,这在他平日里可是极为少见的。 魏暮舟察觉到闲王的目光,不禁开口询问,“殿下为何如此看着臣?” 闲王微微侧首,避开了魏暮舟的视线,没有作答。 元林愉闻言,目光在二人身上快速掠过,却未能捕捉到任何异样,便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三人随着刑部官员的引领,迅速来到了沈姑娘的囚禁之地。 闲王一眼望去,只见沈姑娘身着一袭血迹斑斑的囚服,蜷缩在墙角,面色苍白,双唇干裂,那副凄楚之态,令他的心猛地一颤。 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闲王猛地揪起刑部官员的衣领,双目圆睁,厉声喝道:“说!为何对她下手如此之重!说!” 那官员被吓得面如土色,竟一时语塞。 元林愉见状,连忙上前,一把将闲王拉至一旁,轻声劝慰:“六哥,你冷静些。” 闲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环视四周那些瑟瑟发抖的牢房官吏,怒声道:“告诉本王,是谁让你们如此放肆,随意殴打犯人!” 一名官吏战战兢兢地开口:“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而且那犯人,,”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闲王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滚你妈的犯人!她也是你能随便称呼的吗?” 元林愉见状,心中大为震惊,她从未见过闲王如此失控。 她瞥了一眼沈姑娘,心中暗叹:看来六哥对沈姑娘用情至深,为了她,一次次突破自己的底线,做出平日里绝不会做的事。 这时,魏暮舟开口了:“闲王殿下,你和愉王还是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至于谁打了沈姑娘,日后自有计较。你此刻打这些官吏又有何用?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元林愉也附和道:“对啊,六哥,若是茜妃知道了,你又该,,” 她欲言又止,但闲王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收敛起戾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抱歉,八弟,魏指挥使,让你们见笑了。” 他低声说道,随即率先走进了沈蓉所在的牢房。 元林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魏暮舟的脸上:“本王不许任何人把今日之事传出去。” 四周的官吏和官员闻言,纷纷应声道:“是!” 魏暮舟看着元林愉紧盯着自己的眼神,轻笑一声:“殿下,你对臣似乎总是带着一股敌意啊?” 元林愉无辜地眨了眨眼:“有吗?本王可没觉得。” 魏暮舟向前一步,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无奈:“臣没有殿下想的那么坏,但也没有殿下想的那么好。殿下下次可莫要再故意针对臣了,否则臣也,,”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臣也没有办法啊。” 元林愉刚刚分明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她冷笑一声:“本王相信直觉,直觉告诉本王,你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沈蓉的牢房。其实,她并非故意针对魏暮舟,只是心中对他充满了怀疑。 她怀疑他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第三人,也怀疑他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人,实在太可疑了。 而魏暮舟听到她的话后,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暗恨:不是好人?哼,你还真说对了,愉王!他就不该在打听到她在药王谷那些事,产生怜惜之情。 元林愉步入牢房之内,轻轻拍了拍眼眶泛红、神情凄楚的闲王,随后,她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搭上了沈蓉纤细的手腕。 片刻之后,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沈姑娘,既然已经醒来,便莫要再装睡了。” 沈蓉闻言,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眸,眼中闪烁着疑惑与戒备:“民女确实已醒,只是被诸位殿下的到来惊扰了。不知诸位殿下为何会屈尊来到这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 元林愉轻轻叹息一声,声音柔和而充满同情:“沈姑娘,你可曾想过,你如今这般模样,又能做什么呢?你若死了,那伤害你的人只会觉得松了一口气或者得意。” 沈蓉的眼角泛起了泪光,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民女如今只剩下年迈的母亲,若母亲也离我而去,民女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呢?” 元林愉微微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己过往的苍凉:“沈姑娘,本王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在我回到都城之前,也曾经历过类似的岁月。想必你也曾听说过本王的故事吧。” 沈蓉怔怔地看着元林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元林愉温柔的话语打断。 第82章 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人失落 “身份高贵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介虚名罢了。沈姑娘,你要记住,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你总会找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然后看着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一个一个地得到应有的报应。” 沈蓉的泪水终于滑落脸颊,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闲王,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民女不怪殿下,殿下无需为了民女而为难那些官吏。殿下请保重自身。” 闲王闻言,心中更是酸楚难当。 他望着沈蓉,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歉意与承诺:“沈蓉,你真是太傻了。不过,八弟说得对,那些人的报应迟早会来的。我答应你,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沈蓉依旧面色淡然,不为所动,只轻轻启唇问道:“二位殿下驾临此地,究竟所为何事?” 元林愉目光柔和,缓缓开口:“沈姑娘,本王已向父皇禀明此事,驸马之母愿站出来承担罪责,只是无法以一命相抵。” 沈蓉凝视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凉意:“殿下的意思是,欲以钱财了结此事?” 元林愉轻轻摇头,叹息一声:“这世间或许有诸多事物可用金钱摆平,但沈姑娘的母亲,却是万金难换。” 沈蓉的眼眶再次泛红,泪光闪烁:“那殿下此言,又有何意?” 元林愉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本王会让驸马之母当众向沈姑娘致歉,并保证她此生再不回都城。” 沈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殿下,民女失去的,是亲生母亲,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元林愉紧握她的双肩,目光坚定:“本王深知此事沉重,本王与闲王皆向你保证,终有一日,你的仇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蓉猛地甩开她的手,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民女明白了,殿下不过是想息事宁人,只因外界流言蜚语给朝廷施加了重重压力,对吗?” 元林愉又是一声轻叹:“沈姑娘,驸马之母终是过失杀人,按律法,亦不能判其死刑。” 沈蓉沉默良久,只听得元林愉继续说道:“本王知晓你此刻心里的想法进入了死胡同,但请你相信本王,本王是在救你,不愿你因偏激而白白送了性命。” 沈蓉望着她,过了许久,终是开口:“民女答应殿下。” 元林愉见沈蓉说出此言,眼中满是苦涩,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这世间有万般无奈,万般遗憾,但沈姑娘,请你放心,你的仇人终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不远处,魏暮舟默默注视,听着元林愉与沈蓉的对话,心中愈发觉得这位殿下的言辞,实在太过蛊惑人心。 * 此后这件事,便如元林愉心中所设想的一样发展。 刘颌的家母,终是在众人瞩目之下,向沈蓉低下了那颗曾高昂的头颅,字字句句,皆是歉意,字字如针,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而元帝之旨,更是由刘公公亲自宣读,那声音穿透了喧嚣,直抵人心最深处——“自今日起,驸马之母,不得踏入都城半步。”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落地,激起千层浪。 围观之众,神色各异。 有人为沈蓉拍手称快,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仿佛这一日,他们见证了正义的胜利; 亦有人摇头叹息,认为驸马之母的罪孽,岂是区区禁止入都城所能抵消,但见龙晔卫威严列阵,那份蠢蠢欲动的愤慨,终究还是被压在了心底,化作无声的叹息。 元林愉立于人群最前端,目光定格在沈蓉那张淡然无波的脸上。 那脸上,既无喜色,亦无哀愁,仿佛这一切的风云变幻,都与她无关。 元林愉见此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 众人皆大欢喜,唯独沈蓉,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失落,无人能懂。 她欲语还休,终是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淹没在人群的喧嚣之中。 今日,闲王缺席,他被茜妃软禁了。 密探带回的消息是,闲王与茜妃再次因沈蓉之事起了争执,母子二人,言辞激烈,最终却是以闲王的妥协告终。 主要原因是因为闲王怀疑茜妃让刑部尚书对沈蓉动刑。 元林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刑部尚书那张沉稳如山的面容,心中暗自思量:此人,莫非是明王暗中布下的棋子?待此事尘埃落定,定要吩咐夏鹤,细细探查一番。 刘公公宣旨完毕,转身离去,龙晔卫随之而动,将人群缓缓推开,直至一切归于平静。 元林愉轻轻挥手,示意冬松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沈蓉,一步步走向那辆静候多时的马车。 沈蓉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长,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元林愉的目光,紧紧相随,直至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尘埃,在微风中轻轻飘散。 这时,一旁的魏暮舟,声音低沉而幽远,轻轻拂过元林愉的心头,“殿下对沈姑娘,真是情深意重啊!”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假如有一日,魏指挥使也如沈姑娘这般陷入困境,本王亦会倾尽全力相助,你又何必心生羡慕呢?” 魏暮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仿佛被元林愉的话触动了某根心弦,他轻轻颔首,“那臣真是感激不尽了。”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元林愉突然眉头微蹙,目光如炬,望向魏暮舟,“本王真是好奇,这巡查司每次看你们龙晔卫抢了他们的风头,他们心中难道不会生出怨恨吗?” 魏暮舟微微一笑,“龙晔卫只听从陛下调遣,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不似殿下这般心怀慈悲,多管闲事。至于殿下对巡查司的好奇,臣便为殿下解惑一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巡查司主要负责都城百姓的安全,时常派人巡查各大街小巷,以防闹事者、小偷小摸之辈,以及乞丐、无照摆摊之人。他们通常会不定时不定点地出现在各个角落,甚至夜晚也有人定点巡查,毕竟夜晚更易滋生事端。” “然而,他们通常只处理些小事,若遇命案、大案,则需大理寺与刑部协同办理。而龙晔卫,正如臣之前所言,一旦陛下下令,龙晔卫出动,巡查司便不会插手。” 元林愉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来如此,多谢指挥使告知。” 魏暮舟笑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狡黠,“那臣也有一事不解,殿下为何对巡查司如此好奇?” 第83章 本王要与太子见上一面 元林愉微微一顿,随即开口笑道:“你就当本王好奇心重呗,毕竟他们都说巡查司大街上到处都是,可本王却鲜少见到他们。” 魏暮舟闻言,呵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那殿下就不好奇龙晔卫吗?他们可都说,龙晔卫上能抓王亲贵族,下能擒猫狗野鸡。” 元林愉挑眉,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你在吓唬本王?” 魏暮舟笑了笑,“殿下多想了,不过殿下的马车被侍卫用来送沈姑娘了,看来又只能乘臣的马车了。” 元林愉无所谓地笑了笑,“魏指挥使那么厉害,本王多跟你接近,也能给本王长长威风。” 魏暮舟见他上了马车,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心中暗自思量:他为何会问巡查司?难道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探究。 马车上,元林愉也在沉思着巡查司之事。 她刚刚除了突发奇想外,更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巡查司各地都有,且如魏暮舟所言,他们会定点定时巡查,彻夜不息。那么,八年前那场熊熊大火,为何一整晚都不见巡查司的身影? 直到魏暮舟上了马车,她才收敛思绪,恢复常态。 然而,魏暮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毕竟,这位殿下的秘密确实很多,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揭开这位殿下身上所有的谜团。 愉王府。 林愉居。 窗外微风轻拂,带着几丝冬日的寒意,却也吹不散室内的暖意融融。 冬松步伐沉稳地踏入林愉居,恭敬地行礼道:“殿下。” 元林愉正坐在窗边,手中执壶,细心地浇灌着那些娇艳欲滴的花花草草。 她抬头看了冬松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与关切,“人已经安全送回去了吗?” 冬松微微点头,双手抱拳道:“是!属下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将沈姑娘安全送回了府上。另外,属下回来的时候,还听到路边的人议论纷纷,说是驸马的家母已经出城了,驸马的一家除了闲王妃之外,都陪同家母一起回老家去了。” 元林愉闻言,轻轻呵了一声,手中的水壶却不慎溅到了身旁的小猫身上。 小猫猛地一抖,水珠四溅,模样颇为滑稽可爱。 元林愉忍俊不禁,低声对小猫说了声抱歉,眼神中充满了宠溺与温柔。 她放下水壶,目光转向冬松,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有驸马他们陪同,驸马的家母这一路上也不会觉得孤单了。毕竟,人老了,总是希望身边能有个亲人陪伴。” 冬松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关切地问道:“那沈姑娘那边,还需要我们暗中帮忙吗?” 元林愉轻轻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失落:“不必了。接下来的路,就看沈姑娘自己如何走了。而且,我也没有真正帮到她什么。说到底,她的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仿佛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必接下来明王也没有理由继续伤害沈姑娘了。”冬松低声说道。 元林愉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因为她想到宫里的密探也给她带来了一些消息。 据说,明王曾想找他的靠山来收拾她,只可惜他的靠山根本看不上她。这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不该庆幸。 不过也是多亏了这宫里的消息,让她确认了一些东西。 * 数日后。 春棠终于结束了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地归来,她的身影刚出现在林愉居的门口,便引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冬松第一个迎了上去,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围着春棠左看右看,仿佛要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个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春棠轻轻推开了冬松,径直走到元林愉面前,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殿下,人已经带到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在了嵩山客栈。” 元林愉轻轻点头,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春棠身上,“你在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春棠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有,不过都被解决了。属下觉得,这个人证需要及时上交,若是明王那边得到风声,恐怕会节外生枝。”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借太子的手,本王要与太子见一面。” 夏鹤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忧虑:“可驸马一事,太子恐怕会心有芥蒂,,,,”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元林愉打断。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所以本王这次主动通过合作跟他关系缓和啊!” 夏鹤却仍有些不放心:“可若是太子将这个消息卖给明王呢?” 元林愉笑着看了夏鹤一眼,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暖与安慰:“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担心这么多?放心,我自有分寸。” 夏鹤轻叹一声,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担忧:“自从殿下开始管沈姑娘的事情之后,属下总是时常睡不着觉,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担心殿下出事。” 元林愉呵了一声,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我知道,你想我安定下来,不管任何事,只做个闲散王爷。但是夏鹤,母妃临终托付给我的事,它终究是要解决的。” 夏鹤闻言,默默点头,“属下明白。” 元林愉接着又说:“至于你刚刚考虑的那个问题,莫怕。太子和明王他们若是真的合伙对付我,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过我赌太子不会这么做。” 夏鹤再次轻叹一声,心中暗自祈祷:但愿殿下这次也能赌赢。 春棠见状,拱手行礼道:“属下这就去带信给太子。” 春棠见状,连忙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忠诚:“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将信件安全送达太子手中,确保万无一失。” 元林愉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如同春水般温柔地落在夏鹤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 “夏鹤,此番便劳烦你走一趟了。你去告诉太子,上次本王与三哥在宫宴之上匆匆一别,都未曾有机会好好叙旧,心中甚感遗憾。因此,本王特地备下薄酒,邀请三哥进府一叙,不知他意下如何?” 第84章 恳请太子为苦命的相公做主 夏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领会的神色,他拱手行礼,声音坚定而沉稳:“是!属下必定将殿下的话一字不差地带到,定不让殿下失望。” 待夏鹤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元林愉这才转身看向春棠,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怀与温柔:“春棠,这一路奔波劳碌,你也该好好休息一番了。去吧,让秋竹为你准备些热汤热饭,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春棠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愣了一下,随即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与谦卑:“多谢殿下体恤,属下这就去。” 然而,春棠刚准备转身离开,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元林愉,眼神中带着几分忧虑与提醒。 “殿下,太子那边耳目众多,明王的奸细更是无处不在。您就算不想主动揽下这摊子事,恐怕也难以避免日后会被卷入其中。” 元林愉淡淡一笑,“我就没想过不让他知道。” 春棠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那殿下为何不自己处理这件事?” 元林愉轻轻苦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我这孤身一人,力量何其微薄,若能多些人手相助,倒也是件幸事。况且,我如今已不在朝堂之上,也不想贸然去惊扰陛下,免得太过显眼,毕竟他老人家也曾言,不愿我多管闲事。” 选择太子,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在这诸多人选之中,太子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一位。 虽然她也想过闲王,但念及闲王平日里已诸多烦忧,她实在不愿再去给他添上一抹愁绪。 至于自己主动揽下此事,直接呈报给陛下,那无疑是与她之前在陛下心中所树立的形象大相径庭。 更何况,陛下上次那句“勿要多管闲事”,言犹在耳,分明是希望她能远离纷争,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纨绔子弟。 元林愉此言一出,春棠与秋竹皆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们深知自家殿下的力量确实有限,而这件事又非同小可,其背后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绝非殿下一人所能轻易得罪的。 * 太子听闻元林愉诚邀他进府共叙,心中并无半点迟疑,当即爽快应允。 他的眸光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似乎对这位愉王的突然邀约充满了兴趣。 一旁的谋士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低声提醒道:“这位愉王平日里鲜少与人交往,怎会突然要见殿下?莫非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件事情的端倪?”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与不屑:“不可能,本宫行事向来谨慎,那件事更是做得滴水不漏,他怎会轻易知晓?况且,若是他真的有所察觉,本宫的五弟又怎会毫无动静?至今为止,本宫尚未收到任何风声。” 谋士闻言,心中虽仍存疑虑,却也只好拱手行礼,道:“殿下所言极是,是臣多虑了。只是,那位愉王虽然外表看似瘦弱,但言辞之间却极为机敏善变,殿下此行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太子轻轻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几分玩味:“本宫自然知晓,他如今的性子,与小时候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这也正合本宫的心意,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说罢,太子便迈步出门,身姿挺拔,步履矫健。 然而,他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谋士在听到他这番话后,眸色不禁深了深,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愉王府内,前厅之中。 元林愉身着淡雅锦袍,静静地端坐于案前,手中把玩着一串温润如玉的佛珠。 她的目光时而落在门外,时而收回,直至门外侍卫轻声通报,太子殿下已至,她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佛珠,起身。 “本王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步入前厅,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元林愉手中的佛珠上,笑道:“八弟这是也开始效仿父皇,对佛法有所研究了吗?难怪父皇总是对你赞不绝口。” 元林愉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哪里哪里,不过是闲来无事,爱盘弄这些珠子罢了,倒让三哥见笑了。” 太子闻言,笑意更甚,“八弟,此番突然邀我前来,必有要事相商吧?” 正待太子话音落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前厅的宁静,一名身着粗布衣裳、面容憔悴的女子突然闯入,跪倒在太子面前,这一幕让太子不禁一愣,目光转向元林愉,询问之意溢于言表。 元林愉微微颔首,笑容中带着几分安抚:“三哥莫急,且听这位女子细细道来。” 女子诸秀,来自五安之地,此刻,她跪在太子面前,声音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仿佛每一字一句都承载着无尽的冤屈与期盼。 “民女诸秀,斗胆冒犯殿下,只为恳请太子殿下为我那苦命的相公主持公道。” “五年前,我家相公怀揣着满腔热血与才华,踏入科考之门,本欲一举高中,光耀门楣,却不料成绩竟被他人无耻顶替。” “相公不甘受辱,愤而前往大理寺,欲讨回公道,却不料反遭五十大板之酷刑,身心俱疲,满腔热血化为寒冰。” 诸秀说到这里,眼中已泛起晶莹的泪光,但她依旧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继续说道:“相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客栈,本以为能稍作休整,却不料又遭奸人暗算,被装入那冰冷的蛇皮口袋,殴打至昏迷不醒。” “醒来时,已身处都城之外的荒郊野岭,双腿因重伤而失去知觉,无法行走。若非一位好心猎户所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化为黄土一抔。” “民女在家中,日日夜夜期盼着相公的归来,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同乡赴考之人归来,皆对此事讳莫如深,只字不提,仿佛我家相公的存在已被世人遗忘。” “民女心中越发不安,担心相公在都城遭遇不测。然而,当时民女身怀有孕,无法立刻前往都城寻找相公,只能让公公代为前往。” “公公尚未出发,家中便迎来几位不速之客,他们口口声声说相公因作弊已被砍头示众。婆婆闻言,当即吓得昏厥过去。” “民女虽满心不信,但多问几句,那些人却显得极不耐烦,拂袖而去。民女因此深受打击,腹中胎儿也因此流产,心中悲痛欲绝。” 第85章 本宫便帮你接下了 “民女心中不甘,誓要找到相公的下落。然而,还未出乡,便被乡里那当官的恐吓一番,说是不许我们一家老小离开乡里。” “民女与公婆心中更加疑惑,相公即便作弊,也应给我们一次收尸的机会,为何如此绝情?我们不敢与官府硬碰硬,只能忍气吞声。” “直到来年春天,相公奇迹般地出现在家中,却已双腿残疾,面容苍老,双眼无神,仿佛历尽沧桑。民女与公婆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如刀绞,泪水涟涟。我们深知,相公定是受尽了折磨与屈辱。” “之后的几年里,民女总感觉有人暗中盯着我们家,仿佛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直到最后一年,那些人的监视才稍有放松。但我们依旧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次引来祸端。” “直到最近,几个神秘人出现在我们家,询问了我们很多事情。他们告诉我们,他们愿意帮我们揭开真相,找回公道。民女心中虽有疑虑,但想到相公所受之苦,便决定赌上一把,跟着他们进了都城。” “这一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无数次险象环生。但幸运的是,我们一家四口最终都平安到达都城,并成功见到了太子殿下。民女恳请太子殿下为我们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诸秀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不停地磕头谢恩,直到太子殿下轻声说道:“停吧,诸秀姑娘,你的遭遇本宫已尽数知晓。你放心,本宫定会为你做主,绝不让任何人逍遥法外!” 诸秀闻此,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连连叩首,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民女叩谢殿下大恩!叩谢殿下!” 太子见她如此,心中微叹,无奈言道:“本宫既已允诺助你,你便不必再行此大礼了。” 诸秀闻言,动作一顿,随即低声道谢,神色间仍带着几分惶恐。 元林愉见状,吩咐一旁侍卫取来一把雕花椅,示意诸秀坐下。 她轻声细语,“你且起身说话吧。” 诸秀闻言,连忙起身,却在侍卫欲扶她入座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幸得元林愉温言相劝,她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太子手持精致茶杯,轻轻瞥了元林愉一眼,随后浅酌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 “诸秀,你方才所言,有几位神秘人声称会助你讨回公道,那你为何还要来找本宫呢?”太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 诸秀闻言,心中一紧,但随即按照夏鹤所教之言,缓缓道来:“太子殿下,是那几位神秘人告知民女,愉王殿下会前来寻民女。” “民女赶到后,愉王的侍女却言其主子无力相助,让民女前来求助于太子殿下。可民女区区一介草民,又如何能轻易见到太子殿下?故而,民女只能恳求愉王殿下的人代为传信。” 太子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元林愉:“八弟,可是如此?”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无奈言道:“三哥,你又不是不知,我势力单薄,遇到这等大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太子闻言,轻笑一声:“沈姑娘那事,八弟不是处理得颇为妥当吗?” 元林愉闻言,眼眸微垂,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责:“那次之事,确是八弟鲁莽了。或许是在药王谷待久了,见不得有人受伤,再加上沈姑娘身世可怜,我便想出手相助,结果却是两头不讨好。” “至于她这事,我是真不敢再插手了,生怕又出什么馊主意,得罪了什么人。”元林愉继续说道。 诸秀在一旁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双手紧握,心中既害怕又紧张,生怕他们不愿助她讨回公道。 太子听完元林愉的话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八弟这事,本宫便帮你接下了。只是毕竟已过五年,仅凭她一面之词,恐怕难以服众。本宫只能尽力而为。” 诸秀闻言,连忙跪下谢恩,泪水再次滑落脸颊。 元林愉见她如此,心中又是一叹。 短短片刻间,她已跪了三次,真是个朴实无华的老实人。 太子目光转向诸秀,轻声问道:“你言你夫君傻了?那这些消息你又是从何得知?” 诸秀答道:“夫君他其实并未真傻,只是装傻而已。他夜晚常做噩梦,时常说些梦话。我便想了个法子,让他将所知之事写下来。而后,我将那些纸张付之一炬。夫君之事,公婆并不知情,直至那些神秘人前来,他们才得知真相。” 元林愉听罢,心中暗赞这女子夫君之聪慧。 她看向太子,笑道:“三哥,你本事通天,能否届时前去寻找那位猎人?说不定能为你寻得个人证。” 太子闻言,笑着说:“自然可以。” 他心中明镜般清楚,元林愉已有了计较,只是要借他之手罢了。不过,这又有何妨?他的手,任她借用便是。 太子再次望向诸秀:“你可知顶替你夫君成绩之人是谁?” 诸秀答道:“是翰林院大学士的侄子。” 太子闻言,笑容更甚:“好,本宫已知晓。” 他心中暗想:那不就是明王的人吗?不过话说回来,元林愉怎会突然插手此事?难道是因为上次翰林院大学士在父皇面前告他一状?他也太记仇了吧。 元林愉望着太子那沉稳的面容,轻声说道:“那三哥,既然事情已至此,本王便让她先行离去了。” 太子微微颔首。 诸秀闻此,心中虽仍忐忑,却也知晓此刻不宜多言,于是再次俯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多谢太子殿下,多谢愉王,民女告退。” 言毕,她转身离去。 待诸秀的身影完全消失于视线之中,元林愉这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太子,眼中闪烁着几分狡黠:“三哥,此事,你可已有对策了?” 太子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直接参奏,只怕不太行,需得从长计议,做足万全准备。”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本王便安心在王府中等候三哥的好消息了,定要为那诸秀姑娘讨回个公道。” 太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目光深邃地看向元林愉,“八弟,你就没有丝毫良策?” 第86章 若有一日,他知道了真相 元林愉故作惊讶,双手一摊,笑道:“本王哪有那等运筹帷幄的本事?三哥真是说笑了,这等大事,自然得仰仗三哥才是。” 太子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他深深地看了元林愉一眼,仿佛要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窥探个究竟。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冽:“本宫倒是有个想法,不如来个引蛇出洞。让诸秀在大理寺前哭诉一番,本宫再适时出现,名正言顺地接下这个案子。” “如此,既不会让五弟察觉到此事是八弟你牵头,又能顺理成章地为那苦命女子讨回公道,你觉得如何?” 元林愉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意中带着几分深意:“本王一切自然听从三哥的安排,三哥的手段,本王向来是钦佩不已的。” 太子见状,轻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心中却愈发捉摸不透元林愉的真实想法。 难道他真的毫无城府,只是单纯地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问题?还是说他另有图谋,只是隐藏得更深? 太子心中暗自思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待太子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秋竹轻移莲步,缓缓上前,目光中带着几分疑虑:“殿下,这太子殿下,真就如此好心,愿意为咱们排忧解难?” 元林愉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深意:“不管他心中藏着何种心思,只要能将此事圆满解决,便足够了。咱们所求,不过是一个结果,至于过程,又何必太过在意?” 秋竹闻言,微微颔首,似懂非懂。 片刻之后,她又不禁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殿下如此轻易便将一个赚取人心的绝佳机会拱手让人,实属可惜。” 元林愉淡淡一笑,目光深邃:“有何可惜?他身为太子,得人心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秋竹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并不完全认同元林愉的看法:“可殿下上次还曾说,若太子一旦登基,恐怕难以容得下殿下。” 元林愉轻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秋竹,你无需太过担忧。我心中自有分寸,又不会次次都与他合作,更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托于他人之手。” 秋竹闻言,心中稍安,拱手行礼:“属下明白了,一切但凭殿下吩咐。” 元林愉轻轻把玩着手中的佛串,目光深邃而复杂。 她心中暗自思量:太子当众接下诸秀的状纸,此举看似光明磊落,实则过于刻意,仿佛是在刻意演戏一般。 如此做法,未必能骗过精明如狐的明王。 更何况,太子曾亲自来过愉王府,对我府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那么他此举,究竟意欲何为?是真心相助,还是另有所图? * 魏府之内,夜色已深,烛光摇曳,映照着魏暮舟那俊逸非凡的脸庞。 此刻,他正端坐于书房之中,手中轻执一卷古籍,目光却似穿透了书页,沉思于远方。 孙成脚步轻盈地走近,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他附耳低语,将今日打听到的消息细细道来,言语间带着几分神秘与敬畏。 魏暮舟轻轻颔首,目光深邃如潭,“这的确像是他能干出来的勾当,毕竟愉王他历来行事,从不循规蹈矩,总是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然而,魏暮舟的话锋却突然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与嘲讽:“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避开吗?哼,未免太过天真了些。” 说到此处,魏暮舟不禁冷笑两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接着,他目光如炬地看向孙成,“五安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孙成连忙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与自信:“回主子,一切均已安排妥当,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魏暮舟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语气中既有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期待,也有对这场权力游戏复杂性的无奈:“好戏即将开场,这场波澜壮阔的大戏,谁都别想错过。无论是愉王,还是太子,亦或是这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将在这场戏中扮演他们的角色。” 与此同时。 太子府内灯火阑珊,一派宁静祥和。 太子踏入府门,目光掠过尚未离去的谋士,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意:“你怎么还在此逗留,未曾离去?” 谋士躬身行礼,眼中闪烁着好奇之光:“太子殿下,属下实在好奇,愉王深夜召见,究竟所为何事?故而在此恭候殿下归来。” 太子轻呵一声,示意谋士随他步入前厅,待门扉轻合,方缓缓开口:“其实也无甚要紧,不过是愉王求本宫帮他办一件小事罢了。” 谋士闻言,眉头微蹙,追问道:“何事竟劳动殿下大驾?” 太子便将诸秀一事细细道来,谋士听后,眉头皱得更紧:“殿下,此事若真追查下去,万一明王也反咬一口,说殿下亦有帮人科考舞弊之嫌,该如何是好?” 太子再次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此事能否真正牵连到他尚且未知,且本宫何曾有过让人顶替科考之劣迹?他若想寻本宫的不是,只怕难了。” 谋士闻言,微微点头,却又心生疑虑:“只是这愉王,为何突然之间要殿下相助?莫非是想借此机会,让殿下与明王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语气坚定:“本宫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况且,或许长姐所言非虚,愉王手中并无实权,根本不足为虑。” 谋士心中暗叹,太子对愉王的看法真是瞬息万变,难以捉摸。 他拱手道:“既如此,太子既已决意相助,属下自当竭力为殿下完成此事,并打点好一切,届时在朝堂之上与殿下共进退。” 太子点头,目光深邃:“即便最终未能牵连明王,本宫也要借此机会,将翰林院的大学士换成我们的人。” 谋士笑着应承:“是,殿下英明。” 太子挥了挥手,示意谋士退下。 待谋士身影消失于门后,太子独自立于前庭,仰望那轮皎洁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几分讽刺与悲凉。 “父皇,您从小最疼爱的儿子,如今却要向您最不喜欢的儿子求助,这岂不是莫大的讽刺?呵,可笑至极。” 太子心中又浮现出前皇后的身影,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心中默念。 “母后,今日八弟找本宫帮忙,若有一日,他知晓了真相,又会作何感想?是否会觉得这世界充满了讽刺与无奈?” 第87章 巡查司是明王的人吗 想到此处,太子不禁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却渐渐染上了几分疯狂与决绝。 他想,无论如何,这太子的宝座,只能是他一人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 大理寺前,正午时分,青石板上映着一家四口的单薄身影,正是诸秀携着双亲与相公,膝行于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冤枉啊!民女之夫寒窗苦读十载,竟被翰林院大学士之侄暗中掉了包,夺了科举功名!民女斗胆,恳请太子殿下慈悲为怀,为吾等小民伸张正义!更求大理寺明镜高悬,彻查此等不公之案!” 四周的百姓闻声而动,纷纷围拢而来,议论声、叹息声交织成一片。 而在人群之中,不乏元林愉暗中布置的眼线,他们适时地煽动情绪,引领着众人一同高呼,要求大理寺给个说法。 然而,大理寺的大门紧闭,仿佛一道无情的屏障,将诸秀的哀求隔绝于外。 守门的官吏更是冷面无情,挥动手中的棍棒,驱赶着这群不愿离去的“麻烦制造者”。 正当局势愈演愈烈,巡查司的队伍快速赶来,指挥使大人威风凛凛,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而有序地疏散开来。 待人群散去大半,他方缓步至诸秀面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哼,尔等休要在此无理取闹!翰林院大学士位高权重,岂是你等平民百姓可以随意攀咬的?速速退去,免遭无妄之灾!” 元林愉立于茶楼之上,目光如炬,将这幕人间冷暖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她轻咬朱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暗自思量:这便是所谓的巡查司指挥使,都城百姓的守护者吗?为何面对不公,竟是如此冷漠与敷衍? 正当她欲挺身而出,阻止这场不公之时,一声清亮的通报打破了僵局:“太子殿下驾到!” 元林愉循声望去,只见太子的仪仗缓缓而来,金色的华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太子端坐马车之中,神色莫测。 她不禁嗤笑一声,心中暗道:他倒是来得巧,不早不晚,恰似刻意为之。 望着依旧跪伏于地的诸秀一家,元林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 她懊悔不已,为何自己会被太子说服,答应这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本欲揭露黑暗,却反让无辜之人承受更多苦难,这岂不是背道而驰? 秋竹见元林愉神色不对,轻声询问:“殿下,您怎么了?似乎心事重重。” 元林愉轻叹一口气,目光复杂:“本王或许又做错了,上次未能让沈姑娘心满意足,此番又让诸秀等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遭受这等屈辱。本欲为民请命,却反添伤痕。” 秋竹闻言,安慰道:“殿下无需自责,世事难全,您已尽力。且他们皆是自愿,只为那一线光明。至于沈姑娘,她定会理解您的苦心,待冷静下来,自会明白您的用意。” 元林愉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大理寺前,心中五味杂陈。 太子缓缓步下马车,那巡查司指挥使的脸色瞬间变了又变,膝盖一弯,便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臣,巡查司指挥使,见过太子殿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惊扰了太子的清静,臣这就命人将他们驱逐。”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落音,太子的靴底已如疾风般掠过,狠狠踹在他的肩头,将他踹得一个趔趄,几乎趴在地上。 “巡查司,乃是为百姓安危而设,何时竟成了欺压百姓的爪牙?” 太子的声音冷冽如霜,字字句句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巡查司指挥使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却只能嗫嚅着:“太子,这,,” “滚!”太子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辩解,随即转身,亲手将诸秀等人一一扶起,目光温和而坚定,“你们的事,本宫已略知一二。天寒地冻,老人家更是受不得这冷风,快随本宫进大理寺吧。” 诸秀等人眼眶泛红,感激涕零地连声道谢,而周围的百姓听闻此言,无不交口称赞太子仁德。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他今日这番举动,本就是做给百姓看的,想要听一听那如潮水般的赞美之声。 更何况,元林愉之前在人群中帮助沈姑娘,赢得了不少民心,他也想借此机会,在众人面前刷一刷好感度。 就在这时,大理寺卿终于姗姗来迟,一脸惶恐地迎上前来:“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冷哼一声,目光如炬:“明日本宫自会向父皇禀明,范大人年老体弱,耳朵竟也如此不灵光了,是该告老还乡,享享清福了。” 范大人闻言,吓得脸色煞白,膝盖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太子殿下,臣,,,臣听到了。”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原来范大人听得见啊?那为何迟迟不肯露面?本宫还以为大理寺今日不当值呢?莫非,是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范大人额头上冷汗涔涔,连声告罪:“臣有罪,望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又是一声冷笑,目光如刀,直指巡查司指挥使:“该不会是你,让巡查司这么快就出现在大理寺门口,好给范大人打掩护吧?本宫就说,平日里巡查司那帮酒囊饭袋,怎么今日如此勤快?” 范大人和巡查司指挥使低着头,几乎要将脑袋埋进地里,却偏偏不敢多言一句。 毕竟,面前这位是储君,就算他们心中另有所属,也不敢明面上与太子为敌。 太子一番怼得痛快淋漓,这才让开路,让诸秀等人进入大理寺,开始审理他们的案子。 秋竹见众人已入内,转头看向身旁脸色略显阴沉的元林愉,轻声问道:“殿下,我们还要继续看着吗?” 元林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淡如清风:“不必了,今日不会有结果。太子只是在逼大理寺接下这个案子,至于真相还需时日,毕竟是朝廷命官,没那么简单。” “而且说到底,这是太子与明王之间的较量。明王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定今晚就会有所行动。”元林愉的目光深邃而复杂。 秋竹闻言,心中一动:“若是明王一直按兵不动呢?” 元林愉冷笑一声:“不动?太子也会让他动的。” 秋竹瞬间明白了。 第88章 你这条狗倒是好用,不像范大人 元林愉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巡查司的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心中暗自思量:巡查司,竟是明王的人吗? 想到这里,她转头对身后的春棠吩咐道:“去查一查,巡查司是否真的是明王的人。若是的话,把这则消息带到云州,让云州那边的人,替本王查一查那边的巡查司。” 春棠闻言,拱手领命:“是!” 秋竹眉头微跳,心中暗自揣测:殿下这是要开始追查当年那场大火了吗? * 翰林院。 一队身着大理寺官服的人,带着几分威严与急切,踏进了这片文人墨客常居的清净之地。 他们立于院中,为首的大理寺官员,声音洪亮,响彻整个院落:“大理寺查案,翰林院陆方涉嫌五年前顶替他人科考成绩一案,请即刻随我等前往大理寺配合调查!” 此言一出,翰林院内的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停下手中的笔墨,或探头探脑,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时间,整个翰林院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紧张氛围所笼罩。 从各扇门后,陆续走出几位学士,其中便有闲王,他神色疑惑,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却未发现陆方的身影。 翰林院大学士陆永成,一位年逾五旬、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步出院门,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直视着大理寺的官员:“大理寺的诸位,你们怎会突然造访我翰林院?可有确凿证据,便如此大张旗鼓?” 大理寺官员面色不变,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陆大人,我等奉命行事,只需您将陆方交出,其余事宜,您最好莫要过问,以免无辜受累,波及自身。” 陆永成闻言,眼眸微眯,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油然而生:“哼,老夫倒要问问,你这位年轻官员,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敢如此无礼,对一位正五品的朝廷命官出言不逊?莫非,你是不想在大理寺继续任职了?再者,你可知老夫与大理寺卿之间,交情匪浅?” 大理寺官员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镇定,显然也是有所依仗:“陆大人言重了,卑职不过奉命行事,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但此案关系重大,陆方必须即刻到案,还望陆大人能够理解并配合。” 言罢,大理寺官员的目光在翰林院众人中再次扫视,似乎在寻找着陆方的踪迹。 陆永成眉头紧锁,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大理寺官员,心中暗自盘算: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强硬,连大理寺卿的面子都不放在眼里,难道非得让我搬出明王的名号,才能镇住他吗?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之时,陆永成缓缓开口,“老夫也不愿与你为难,只是陆方他今日并未在翰林院当值。” 大理寺官员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在权衡着利弊,片刻之后,他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既如此,卑职便先行告退。只是,陆大人若是有意帮着隐瞒,那也别怪卑职如实向上面禀报,届时会有何等后果,卑职就不敢妄断了。” 陆永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那笑容中有对大理寺官员的轻蔑,“好啊!你尽管去禀报便是,老夫倒要看看,这案子最后会如何收场。” 然而,就在这话音未落之际,一道更为冷冽的声音,突然划破了这紧张的气氛。“本宫也想看看这案子会怎么收场,陆大人!”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大理寺的官吏们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指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只见太子殿下,身着华贵的锦袍,步伐沉稳,缓缓走到了陆永成的面前。 陆永成见到太子,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连忙与身后的翰林院官员们一同行礼,“微臣见过太子。” 太子轻轻哼了一声,目光如炬,直视着陆永成,“陆永成,你侄子到底在哪?” 陆永成虽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强装镇定,“太子,臣说了,他不在翰林院。” 太子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嘲讽,“好啊!”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站在陆永成身后,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闲王,“六弟,今日陆方没有当值吗?” 闲王被太子突然点名,微微皱眉,却也老实地回答道,“太子,他不在。” 太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甩衣袖,“既如此,本宫便带着人去陆府,等着陆方。” 陆永成听到这话,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太子!陆某乃朝廷命官,你不能带着人直接去陆某的府邸。” 太子的脸色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动容,反而冷笑一声,“可是你的侄子涉嫌科举舞弊,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吗?” 陆永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试图争辩,“太子当真要这么做?你就不怕,,”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子沉声打断,“怎么?陆大人是要威胁本宫吗?” 陆永成的心中五味杂陈,眉头紧锁,心想:怎么好端端的太子突然对着明王发难了,这也太突然了。 太子突然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狠厉与不屑,“陆永成,你的主子如今出不了府,你这条狗就应该把你的尾巴收收紧,而不是在这里继续耀武扬威,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陆永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仿佛被当众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太子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与轻蔑,“你这条狗倒是好用,不像范大人,他可不像陆大人这般勇猛,敢跟当朝太子顶撞。” 陆永成垂着的手慢慢握紧,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却仍强忍着没有发作。 太子一甩衣袖,转身欲走,“本宫今日先放过陆大人,再会!大理寺的人跟着本宫去陆府。” 言罢,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理寺的一帮人立刻紧随其后。 闲王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太子和明王之间的争斗真的要开始了吗?可是父皇他如今还健健康康的,太子会不会有点太着急了? 而陆永成则在太子走后,气得对后面的人一阵怒吼,“还待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那怒吼声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怒,却也透露出他内心的慌乱与无助。 第89章 一把火烧个干净 闲王见此情景,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与不屑,心想:无论太子此举到底有何意,这种对下属就像对下人一样的长官,是该倒台了。而且他的侄子还涉嫌科考舞弊,这等丑闻,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闲王想完,便在心里暗暗决定,晚上一定要找元林愉好好说说这事。 * 在那座巍峨庄严的明王府邸之中,陆永成颤抖着双膝,跪于明王之前,声音中带着几分畏缩与急切:“殿下,殿下,请您听臣一言,,,” 他的话语尚未吐露完全,便被明王一脚猛然踹翻在地,尘土飞扬间,明王的怒意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陆永成!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本王面前!怎么?你是希望本王替你收拾你那堆烂摊子吗?” 陆永成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心中惴惴不安,他勉强挤出一丝声音:“臣自然不敢有此妄想,只是那太子实在过分,竟公然称臣为殿下您的犬马,还扬言殿下您若被困,臣便应乖乖顺从。这分明是对殿下您的直接挑衅啊!” “啪嚓!” 一声清脆,一只精美的青花瓷瓶在明王的盛怒之下粉身碎骨,碎片四溅,陆永成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缩进地里去。 明王的眼神如同寒冰,狠厉地吐字:“打狗尚需看主人,太子此举,无疑是欺人太甚!只是,,,” 他话锋一转,冷眸如刀,直射向陆永成,“此事为何突然又被翻了出来?” 陆永成惶恐摇头,额上冷汗涔涔:“臣委实不知啊!殿下,臣本以为那一家四口不过是无知小民,掀不起什么风浪,且一直有人监视着他们。” 话音未落,又是一脚重击,明王怒不可遏:“废物!你当初若是干脆利落,将那一家四口连同所有知情者一并除去,何至于今日让他们成为太子手中的棋子,用来对付本王!” 陆永成望着明王眼中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狠戾,喉咙干涸,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殿下,其实臣后来细想,仅凭那几人之词,恐难兴风作浪,毕竟无证无据,且此事已过五载。” 明王眯缝着眼,上下打量着陆永成:“你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陆永成眼神闪烁不定:“应当是没有的。” 明王闻言,不禁气极反笑,一把揪起陆永成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本王警告你,若最终太子占了上风,你那侄子便休想再有活路,听明白了吗?” 陆永成瞳孔骤缩,颤抖着应承:“是,是,,明日早朝,太子一派定会借机发难,臣,,臣想,,”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 明王不耐烦地打断,挥手示意他离开。 陆永成怀着满腹忐忑,最终还是起身,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明王府。 明王待他离去后,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对身旁侍卫吩咐:“太子怎会突然查起此事?还有,那一家四口绝非偶然出现在都城,你速去查明真相。” 侍卫领命而去,另一名亲卫则低声提醒:“殿下,您可还记得昨日愉王邀太子入府之事?” 明王闻言,怒意更甚:“本王早知愉王心怀叵测!” 亲卫继续分析:“如今看来,愉王已与太子、闲王暗中联手,对我等极为不利。” 明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联手?他们能长久联手吗?本王自有手段,让他们分崩离析。” 亲卫不解:“殿下,那属下该如何行事?” 明王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暂且按兵不动,有一人比我们更不愿见到他们联手。” 亲卫疑惑更甚:“何人?” 明王冷笑更甚,缓缓吐出二字:“陛下。” 亲卫恍然大悟,随即又问:“是否需要属下去查探那一家四口的下落?” 明王紧握双拳,目光如炬:“查!查到之后,一把火烧个干净!太子不过是想借此事扳倒陆永成,本王岂能让他如愿!” 亲卫领命而去,明王则又密令心腹,向皇后与舅舅传递消息,心中暗自盘算:无论如何,都要寻机给愉王一个深刻的教训。 * 愉王府内。 “殿下,您可听说了吗?今日太子殿下亲自率领一众侍卫和大理寺的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翰林院寻找陆方大人,却扑了个空。您猜猜,最后他们是在何处寻得陆大人的踪迹?” 冬松一脸神秘,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兴奋。 元林愉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配合着冬松的兴致,故作惊讶地挑眉道:“哦?何地?” “春宵楼!”冬松几乎是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太子与大理寺的官爷们,竟然一路追踪到了春宵楼,直接闯进了一个装饰奢华的包间。” “您猜怎么着?一进门,便撞见了陆大人与一位姑娘,正,,,正行那云雨之事,竟是那般忘情,连有人闯入都未曾察觉。若非那姑娘机敏,及时推开了陆大人,场面只怕更是尴尬不堪。” 元林愉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这朝廷之中,萝卜坑比比皆是,又岂止一个翰林院能容得下这些腌臜之事。” 冬松闻言,一时间有些愣怔,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殿下,您这话说得高深莫测,怎的又扯上了萝卜坑?” 元林愉轻笑一声,解释道:“我不过是个比喻罢了。话说回来,这陆方可已成了家?” “正是,成婚不过一年有余。”冬松点头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对陆方行为的不齿。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中满是鄙夷:“这等行径之人,竟也有人愿意嫁,真是世风日下。” 冬松附和道:“还不是仗着他叔叔是当朝翰林院大学士陆永成,加之陆永成的妻妾们皆无所出,这陆方便成了陆家的一根独苗,被宠得无法无天。” “无所出?”元林愉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陆家所谓的‘耀祖’,便是这等刁样?” 冬松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殿,,,殿下,属下,,属下这,,,是不是不该听您这句话?” 元林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轻咳一声,迅速转移了话题:“罢了,此事暂且放下。你今晚务必与夏鹤一同,带人严密监视嵩山客栈,无论是明王的人还是太子的人,都不可掉以轻心,定要确保诸秀一家四口的安全无虞。” 第90章 你觉得太子会突然转了性子吗 冬松闻言,连忙拱手领命:“是,属下遵命!” 冬松领命而去后,屋内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正当元林愉准备继续沉浸在手中的书卷之中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禀告殿下,闲王殿下到访。” 元林愉闻言,不禁微微挑眉,心中暗自思量:这闲王来访,莫非也是为了那翰林院的风波?亦或是,他也有什么有趣的消息要分享? 思绪间,闲王已踏入书房,一身素雅的锦袍,面容温文尔雅,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径直走向元林愉,开口便道:“八弟,你可听说今日翰林院那桩事了?太子对陆永成的那一番责骂,可真是让我心情舒畅了许多,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太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看来陆永成平日里对六哥你确实不够恭敬。” 闲王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他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我这被人说成懦夫的闲王,在他眼中又能算得了什么?”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为闲王感到几分不平,她轻轻拍了拍桌案,义愤填膺地说道:“六哥,你可是堂堂王爷,怎能对他如此忍让?现在他的侄子出了这等事,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闲王被她这番话逗得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我也想给他点教训,可无奈我手中并无把柄。那些翰林院的小事,根本不足以在朝堂上掀起波澜。” 言罢,闲王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不知他侄子这科考舞弊之事,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我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太子他们一边,参他一本。”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六哥,难道此事真的牵连不到陆永成本人?” 闲王转头看向她,目光深邃而复杂:“若舞弊之事属实,他作为长辈,自然也难辞其咎。” 元林愉闻言,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与此同时,在那紫禁城的深处,皇宫的巍峨与庄严被夜色轻轻笼罩,养心殿内烛火摇曳。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太子身着华贵的锦袍,膝行至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恭敬地向元帝行礼。 元帝端坐于椅子之上,面容冷漠,眼神深邃,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如炬,扫过太子那张略显紧张的脸庞。 太子见状,心中更是忐忑,他拱手继续说道:“儿臣今日接获一名民间女子的泣血控告,言其夫君历经寒窗苦读,本应在科考中一展才华,却不幸遭遇不公,成绩竟被他人无耻顶替。而那顶替之人,正是。。。翰林院大学士之侄,陆方。” 元帝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科考成绩被顶替?这等荒谬之事,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发生?此事发生在何时?为何当时不前来报案?” 太子心中暗自思量,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详细地将那女子夫君五年间的辛酸遭遇,以及他们如何艰难地进都城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元帝汇报。 元帝听罢,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自责,“是朕这个皇帝没做好,竟让这等龌龊之事发生在朕的治下。太子,你说说看,这等宵小之辈,是否已不把朕放在眼里,以为手握些许权势,便可肆意践踏王法,一手遮天?” 太子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的确,科考之制,虽为选拔人才而设,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往往被世家与王侯所把控,他们凭借权势与地位,将那些出身贫寒但才华横溢的学子排除在外。 而那些有幸进入科考名单的,往往都是他们看中的人选,寒门学子想要通过科考改变命运,无异于登天之难。 不由得,太子也想到了刘颌。 想当年,刘颌出身贫寒,却能凭借自己的才华与努力,在科举之前便声名鹊起,他的文章、他的诗篇,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连那二公主都成为了他的忠实粉丝。 后来,刘颌进京,二公主得知消息后,便迫不及待地召见了他,还带着他见了元帝。 有了二公主的青睐与元帝的赏识,那些世家贵族自然也不敢轻易让出自己看重的人去挤掉刘颌的名额。 总结而言,科考的名额,对于寒门出身的学子来说,往往只能捡些剩下的,除非他们有幸结识那些大人物,否则想要出人头地,更是难上加难。 元帝见太子沉默不语,冷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不满:“怎么?朕记得你从前可是十分瞧不起刘颌的,怎么今日却突然转了性子,替那些寒门学子做主了?” 太子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收敛思绪,恭敬地回答道:“是儿臣从前眼拙,不懂用人之道,只看重身世背景,而忽视了真正的才华与能力。” 元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与期待,紧接着将手中的竹简狠狠地扔在了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哦?太子能有如此觉悟,朕深感欣慰。至于陆方之事,明日早朝上再议吧。”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回答道:“是,只是儿臣已经将他抓到了大理寺的牢房内了。” 元帝闻言,呵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宽容:“太子抓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只需跟朕说一声便可,不必担忧朕会因为此事而责怪你。” 太子听他这话,心中再次愣住,没想到父皇今日对他居然一直和颜悦色、和和气气的,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儿臣知道了,谢父皇。” 太子说完,便恭敬地行了一礼,起身离开了养心殿。 而元帝则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深意:“刘公公,你觉得太子会突然转了性子吗?” 刘公公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妄言:“太子兴许是真的想清楚了,毕竟他和二公主都是前皇后的孩子,理应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第91章 看丞相大人如何质问你吧 元帝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二公主和驸马能够走到一起,还是他一手撮合的。 只是二公主乖巧听话、温顺如猫,而这位太子嘛,却是倔强如驴、完全不听他的话、完全是他人的傀儡罢了。 想到此处,元帝不禁冷笑一声:“明日早朝上,朕又能看到那两个好大儿的狗腿子们,在那里互相撕咬了。” 刘公公闻言,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 陆府内,陆永成在知道陆方被太子殿下亲自押解至大理寺的消息后,心中顿时如鼓点急敲,焦虑万分。 然而,念及明王殿下素来智谋深远,定会设法搭救,他的心绪才勉强平复几分,终得片刻安宁。 但家中长辈的声声催促,无休无止,老人家的眼中满是忧虑与期盼,一遍遍地恳求他前往大理寺探视,陆永成无奈,只得应允,心中却五味杂陈。 其实,陆永成对这位侄子陆方,心中始终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微词。 陆方自幼被家人宠溺,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子,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 他本不愿为陆方谋取一官半职,只愿他能在平凡中领悟生活的真谛。但耐不住老人家的声声哀求,陆永成终是心软了,勉强为陆方安排了一个闲职,希望他能借此机会,收敛心性,有所成长。 然而,世事无常,这一安排,却如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如今爆炸开来,让陆永成措手不及,满心懊悔。 他深知,大理寺的牢狱,可不是什么善地,一旦入狱,便如同掉进了无尽的深渊,生死未卜。 “唉,这陆方啊,真是让我又气又怜。” 陆永成心中暗叹,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向了大理寺的方向。 他深知,此行凶险万分,但为了老人家的心安,为了陆方的安危,他不得不冒险一试。 他心中暗自祈祷,愿明王殿下能早日出手,救陆方于水火之中,也愿陆方能借此机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陆永成怀揣着满腹的焦虑与忧虑,终于踏上了大理寺的门槛。 步入大堂,只见范大人正眉头紧锁,一脸愁云不展地坐在案前,仿佛心中也压着千斤重担。 陆永成缓缓上前,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不安:“范大人,你可曾让人对本官的侄子动了刑?”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范大人的脸庞,生怕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不妙的讯息。 范大人闻声,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苦笑:“陆大人,您言重了。在下怎敢贸然行事?只是,,,明王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他是否对在下的做法有所不满?” 陆永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衣袖轻轻一拂,带着几分不屑与责备:“哼,你也知道害怕明王责怪?瞧瞧你今日所行之事,若非你太过草率,怎会落得如此被动?你怎就不先派人通报一声呢?” 范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陆大人,您也知道,在下当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谁知太子殿下竟会突然驾临,还带着那么多亲卫,在下也是迫于无奈,只得照办啊!”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太子殿下没来之前,在下也曾派人去驱散那些闹事之人,在下真的尽力了。” 陆永成听后,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与忧虑:“太子殿下出现得如此巧合,显然是有人刻意安排。只是不知,他是何时找到那几个人的?” 范大人又是一声轻叹,神色愈发凝重:“今日这太子殿下,算是赚足了民心与好名声。在下还听说,他后来亲自去见了陛下。陛下恐怕也已经知道了此事,陆大人还是早作打算吧,以免明日早朝上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又低声劝道:“在下觉得,陆大人不如就此放弃这个侄子。毕竟,不能因为他的过错,而断送了您的大好前程啊!” 陆永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满是决绝与不满:“本官陆家就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你让我如何弃他于不顾?你此言何意?莫非你对明王也并非忠心耿耿?你且等着,看丞相大人如何质问你吧!” 说罢,陆永成随手招来一个官吏,吩咐他带自己去牢房,他要亲自去见见陆方。 看着陆永成离去的背影,范大人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他心中暗自气恼陆永成的无理指责,同时又对即将可能面临的丞相责难感到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范大人轻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我范家世代为官,怎料今日竟沦为了这些皇家权斗中的棋子?这世道,真是让人无奈啊!” 另一边,陆永成在官吏的引领下,步入了阴暗潮湿的牢房深处。 他的心,随着一步步的深入,也愈发沉重。 然而,当他终于见到陆方,看到他所处的牢房虽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且陆方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仿佛一块巨石落了地。 陆方见到陆永成,眼中瞬间闪烁起了希望的光芒,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叔伯,您,,,您是来救我的吗?” 陆永成看着陆方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责备与无奈:“伯父并不是来救你的,只是来看看你。伯父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明王殿下说了,他会想办法的。” 陆方听闻此言,那双原本闪烁着期盼之光的眼眸,瞬间黯淡如夜空中的残星,随即又被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躁所取代。 “那明王何时能来救我?侄儿实在不解,那一家四口怎会突然现身都城?叔伯不是说已经妥善处置了吗?他们究竟是如何离开五安,又怎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 陆永成闻言,不禁又是一声轻叹,那叹息中带着几分自责与困惑。 “此事怕是与太子脱不了干系。只是,我至今尚未摸清他的布局,不知何时他开始寻找那一家四口,又是何时洞悉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更不知何时将他们悄然带至都城。但伯父向你保证,这些谜团,我定会一一揭开,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陆方闻言,紧握牢房栏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全部倾注于这冰冷的铁栏之上。 “这太子,竟敢拿我当作对付明王的棋子,真是可恶至极!我陆方在此立誓,若他日后没有登基,我定让他悔不当初。” 第92章 昨晚又是刺客行刺,又是纵火 陆永成听完陆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脸色一沉,冷声斥道。 “你这是在说什么大话?都已经被关进这牢房里了,竟还口出狂言,伯父可得好好提醒你,在太子面前说话可得万分小心,否则,伯父也恐自身难保,受到牵连!” 陆永成心中暗自腹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怎会有如此愚蠢不堪的侄子。 陆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语气吓得一愣,随即神色变得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地说道:“叔伯,侄儿知晓错了,侄儿定不会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惹是生非。” 见陆方服软卖乖,陆永成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但仍带着几分威严。 “你便在这牢中好好待着,反思己过。明日朝堂之上,万不可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再生事端,听到没有?” 陆方连忙点头如捣蒜,心中对陆永成的惧意更浓了几分。 说到底,他还是怕陆永成生气的,毕竟在这京城之中,能护他周全的也只有这位叔伯了。 陆永成刚欲转身离去,却听陆方又叫住了他,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叔伯,万一明王不肯助我们一臂之力,那可如何是好?侄儿心中实在担忧。” 陆永成闻此,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自若:“你放心,明王他还有用的上伯父的地方,他岂会坐视不理?再者说,我们手中也有他的把柄,他自会权衡利弊,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然而,陆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越发惴惴不安,“叔伯,叔伯,要不,,要不您去把他们,,,解决了吧,侄儿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有不祥之事降临。” 陆永成垂着的手已然紧握成拳,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知道了,伯父自会想办法助你周全。但你要记住,今后行事需得更加谨慎小心,不可再如此鲁莽冲动。” 陆方闻言,脸上露出笑容,“侄儿记下了,定当铭记叔伯的教诲,今后行事定会更加谨慎。” 紧接着,他便目送着陆永成的背影,直至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祈祷与期盼,愿上苍垂怜,愿一切都能化险,愿自己能够早日重获自由, * 第二日,天际初露鱼肚白,晨光熹微。 元林愉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她定了定神,唤来贴身侍女秋竹,声音中带着一丝未醒的慵懒。 “秋竹,昨晚可有何异动?” 秋竹轻声答道,眼中闪过一丝歉意:“确有事情发生,但虑及殿下安寝,奴婢便擅自做主,未让冬松前来打扰。” 元林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 “日后若有要事,务必第一时间唤醒我,莫要擅自做主。” 秋竹连忙点头应下:“是,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唤冬松与夏鹤进来。” 趁着秋竹离去的间隙,元林愉迅速整理好衣衫,步出屏风,于一张木桌旁缓缓坐下,执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轻啜一口,试图驱散脑中的混沌。 片刻之后,冬松带着几分困意踏入屋内,见到元林愉一手撑额,似是在假寐,不禁心生疑惑:“殿下,您今日怎的醒得如此早?若是还觉困倦,不妨再小憩片刻。” 元林愉轻轻揉了揉眉心,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无妨,只是被噩梦惊扰,加之想起昨晚之事,故而想听听你们的汇报。” 冬松闻言,打了个哈欠,随即笑道:“原是虚惊一场,昨晚又是刺客行刺,又是纵火,好不热闹。” 元林愉听到“火灾”二字,眸光瞬间深邃了几分:“如此大的动静,巡查司的人可曾前来?” 冬松摇了摇头,满脸困惑:“并未见巡查司的人影,殿下何以突然提及巡查司?” 元林愉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发生火灾,巡查司竟无动于衷?” 冬松嘿嘿一笑:“想必是那块地方恰好未被巡查到吧。” 元林愉听后,冷笑一声,心中暗自思量: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定是明王事先与巡查司打了招呼。 她转而看向冬松,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罢了,你且回去补眠吧。” 冬松应了一声,正欲转身离去,却似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太子殿下命人审了一夜,那些刺客只供出了陆永成,但太子却识得那负责放火的领头刺客,显然是明王的人。”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不过是嘴硬罢了,都到了这个关头,还想为主子找替罪羊。” 冬松皱眉道:“就不知道现在皇宫内,朝堂之上,明王能否顺利脱身。”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便要看太子的手段了。” 言罢,元林愉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好了,我也该回去补眠了。” 冬松拱手行礼:“是,属下告退,殿下请好好休息。” * 皇宫。 此时,太和殿内,两大势力阵营的大臣们正三五成群,低声密语,各自抱团,气氛微妙而紧张。 闲王独自立于一旁,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陆永成,只见他一脸淡然,仿佛置身事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在这纷繁复杂的朝堂之中,亦有几人如闲王一般,保持着超然的态度,静静地站立,既不加入任何一方,也不刻意回避。 其中便有杨将军、少师高飞,以及龙晔卫的指挥使魏暮舟,他们各自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刘公公那尖细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瞬间,太和殿内的一切喧嚣归于平静,众人纷纷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整齐划一地跪下行礼,恭迎元帝的到来。 元帝缓缓步入大殿,步伐稳健,目光如炬,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 待元帝落座,他轻轻抬手,声音温和而有力:“平身吧。” 太子元琛起身,正欲上前禀报要事,却听元帝率先开口,太子只得将已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咽下。 “朕这太和殿,今日又要热闹一番了。诸位爱卿,方才都在聊些什么趣事呢?” 元帝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探究,却无人敢轻易接话,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元帝见状,冷哼一声,目光转向太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太子,开始吧。” 第93章 太子殿内打朝廷官员 太子元琛闻言,心中一凛,随即上前一步,语气坚定:“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儿臣要参翰林院书吏陆方,五年前,他通过其叔伯,即翰林院大学士陆永成之手,冒名顶替他人成绩,欺君罔上。” “其后,陆永成甚至,,”太子的话语刚欲展开,却被元帝打断:“行了,你的奏折朕已细细读过,大致情况朕已知晓,无需再复述一遍。” 太子被元帝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一愣,随即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而后退回原位,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而陆永成,自始至终,神色未变,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淡淡地站在一旁,待元帝的目光转向他时,他才缓缓向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臣只想说,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当以国家大事为重,不应如此轻易听信他人之言,无端污蔑臣及臣的侄子。此举,实在伤了一个忠臣之心。”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而坐于龙椅之上的元帝,亦是发出了一声冷笑,那笑声中藏着无尽的威严与质疑。 “忠臣?哼,朕问你,当你口若悬河,言之凿凿地说出这两个字时,你的良心,可曾有过一丝的痛楚?” 陆永成闻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跪倒在地,语气中满是决绝与坚定。 “臣对北原国的忠诚,犹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天地可鉴,日月可昭。若臣有丝毫的不忠之心,愿我陆氏一族,子子孙孙,世代不得善终,永坠幽冥!” 话音刚落,天边竟适时地响起了一阵隆隆的雷声。 陆永成的脸上,那原本真挚而坚定的表情,因这突如其来的雷鸣而微微一僵。 大殿之内,众人的表情亦是各异,有的惊讶,有的疑惑,更有的,则是掩不住的讥讽。 闲王更是忍不住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嘲讽。 他一笑,太子也顺势而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弄:“陆大人,看来老天爷并不相信你的誓言呢?” 陆永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难堪与尴尬,他心中暗道:这世事无常,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天公不作美? 他抬头,再次望向那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只见元帝的眼底,满是嘲讽与审视。 那一刻,陆永成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元帝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冷漠:“陆爱卿,你也不必再发此等毒誓了。你先起来,待朕解决了陆方之事,再来与你细细算账!” 陆永成闻言,身体微微一颤,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而明王一派的人,见此情景,皆是神色各异,心中暗自揣测。 难道,这一次,元帝真的要站在太子那一边了吗? 陆方被两名身着大理寺官服、面容严峻的官吏押解着,步入了太和殿那庄严而肃穆的殿堂之中。 他刚一踏入门槛,便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绝望。 “陛下,陛下啊!请您为微臣做主!太子他,他竟设局冤枉微臣,还对微臣动用了私刑,企图屈打成招啊!” 太子在瞧见了陆方那血痕斑斑的囚衣后,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陆永成,一抹冷意悄然在他的眼底闪过。 太子心中暗道:好啊,陆永成,你竟敢让人对你侄子动刑,你可真是能屈能伸,好深的城府啊! 然而,陆永成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太子的眼神,他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冷静。 就在这时,大理寺卿范大人站了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太子审问犯人,即便是动手打了,又有何妨?” 范大人这话一出,太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在心中暗自咒骂:这个狗东西,他该不会以为他是在为本宫说话吧? 又一个官员站了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正义:“可是太子如此屈打成招,终究是不合道理,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啊。” 太子瞧着那些明王一派的人一个个附和着,他的目光如刀,刺向了陆方:“你倒是说说,本宫究竟让你招了什么?” 陆方被太子这一问,顿时愣住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太子,太子不就是让臣承认科考舞弊吗?” 太子又问:“那你承认了吗?” 陆方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臣,臣承认了。” 太子闻言,立即冷笑了一声,他看向元帝,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好,父皇,他承认了。” 陆方一听这话,当即气急败坏:“太子你怎么能如此不要脸?你这是断章取义!你,,,”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太和殿内响起,陆方被太子直接打了一巴掌,他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太子阴冷地盯着陆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本宫现在这一巴掌才叫对你动手,而你身上那些血痕,分明是你的叔伯打的,休要栽赃到本宫身上!” 陆方捂着脸,看着太子那阴冷的表情,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又有一名官员站了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太子怎么能在殿前失仪,公然打朝廷官员?即便有错,太子也不该如此行事啊。” 太子呵了一声,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本宫是太子,他又是栽赃本宫,又是骂本宫不要脸,怎么?本宫还要对他笑脸相迎吗?” 那位官员被太子怼得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元帝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冷静:“太子!冷静!” 太子闻言,立即跪在了地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父皇,儿臣知错了。” 元帝看着他如此迅速地认错,轻叹了一声,叫他起身,又看向了陆方:“你胆子可真大啊!连太子你都敢骂!” 陆方心中忐忑不安,他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陛下,臣,臣一时失言,望陛下恕罪!” 元帝冷哼一声,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冰冷:“那一巴掌就当是对你的惩罚了。至于太子说你顶替科考成绩的事,你可有话要说?” 陆方愣住了,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臣,臣刚刚已经说了,臣是冤枉的,臣没有干这事啊。” 第94章 丞相下场 “哦?是吗?”元帝的目光如同深渊般深邃,缓缓落在陆方身上,旋即又移向殿外,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传胡勇一家进殿!” 陆方闻言,心头猛地一颤。 陆永成亦是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然而,当那四位身影缓缓步入太和殿,一步步逼近,两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沉入谷底。 陆方慌乱地瞥向陆永成,企图从那双熟悉的眼眸中寻得一丝慰藉与指引,而陆永成则以沉稳的眼神回应,试图安抚他内心的波澜。 这一幕,尽数落入太子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眸之中,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草民胡力,叩见陛下!” “民女诸秀,叩见陛下!” “。。。。。。” “。。。。。” 元帝的目光轻轻掠过胡力,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尔等可有确凿证据,证明陆方顶替了你的科举之名?” 此言一出,陆方与陆永成不禁同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事隔多年,哪里还找得到什么证据? 胡力微微抬头,目光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陛下,岁月悠长,距今已有五载,草民确无直接证据在手。但草民腿部之伤,乃当日逃难时所受,至今犹痛。为此,草民斗胆,请求传召证人。” 元帝轻轻颔首,一个简单的“传”字。 一位身着猎户粗布衣裳的男子,脚步稳健,带着山林间的风霜与坚韧,缓缓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他的面容虽显粗犷,却难掩那份源自心底的淳朴与不屈的坚毅。 “草民古易,叩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福泽万民。”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猎户特有的浑厚与诚挚。 “五年前,草民有幸于落庭山脚,偶遇一位重伤昏迷的壮士,名曰胡力。” “草民心生怜悯,将其救回家中,悉心照料,日复一日,足足半年有余。” “在那段时日里,胡力曾无数次向草民哭诉其悲惨遭遇,字字泣血,句句断肠。” 古易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往事的回忆与对胡力遭遇的同情。 元帝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审视,“哦?既如此,为何当时不报官?” 古易的神色变得凝重,他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恐惧:“草民实乃不敢,生怕胡力口中提及之人,权势滔天,借机报复,累及家人。” 这时,一位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阴阳怪气,满是讥讽:“如今倒是敢了,看来是有太子殿下做你的保护伞啊!” 太子闻言,瞬间将目光投向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与不悦。 另一位官员见状,虽未敢如此大胆,却也提出了质疑:“此等言辞,与科举舞弊之事又有何干?陛下,他们恐是事先串通一气,妄图欺瞒圣听。” 闲王此刻悠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诚然,时隔太久,那行凶之人早已难觅踪迹,仅凭胡力与这猎户之言,确实难以服众。” 话锋一转,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不过,本王倒有一计,不如取出陆方当年之考卷,比对笔迹,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 陆方闻言,心中一阵慌乱。 而陆永成,则在闲王话语落下之后,眼底闪过一抹阴冷,似是在权衡着什么。 太子对于闲王的提议,倒是显得有些意外,随即又释然一笑:“闲王所想,正与本宫不谋而合。本宫已向贡院索要五年前之考卷十份,皆为策论文章,其中便有陆方所作。不如,就让陆方亲自挑选,以辨真伪。” 随着太子殿下那清冷的话语缓缓落下,贡院内一众官员皆屏息凝神,只见他们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掩住每张考卷上的名姓,随后逐一将这些泛黄纸张,恭敬地呈至陆方面前。 每一份文章,都仿佛化作沉重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陆方的心头,令他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陆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力与颤抖:“太子殿下,臣,,,臣确已时隔太久,记忆模糊,难以辨认这些考卷啊。” 太子殿下轻轻呵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随即示意贡院官员以同样的方式,将考卷逐一展示给胡力审视。 胡力的目光在浏览至第三篇文章时,忽地一亮,他激动地伸出手指,直指那篇文章:“是它,就是它!这正是草民做的文章!” 贡院官员闻言,缓缓移开了遮挡在名字之上的纸片,露出了那赫然写着“陆方”二字的署名。 一时间,整个贡院内都静默了下来,只闻得众人呼吸之声。 太子殿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陆方大人认不出自己的试卷,反倒是胡力大人一眼便认了出来?” 陆方心中忐忑不安,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可这上面不是就写着臣的名字吗?臣,,臣真的忘了啊!” 就在这时,丞相大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不满:“如此闹剧,老夫着实看不懂了。太子殿下,你这是非要逼着人家承认不成?” 丞相大人话音一落,明王一派的大臣们纷纷附和,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就在这时,国公爷挺身而出,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丞相大人今日怎地如此沉不住气?这陆方,太子殿下抓到他时,正沉迷于春宵楼呢。而且据翰林院其他同仁所言,这陆方经常不在翰林院当值,他分明是把朝廷当作了混饭吃的地方。” 丞相大人冷哼一声:“一码归一码,国公爷不必提及别的事。不过老夫今日开口,也是给太子殿下提个醒。” 太子殿下莫要被他人利用而不自知。老夫听闻这一家四口乃是愉王殿下找来的,说不定是愉王殿下不识人心,被人利用了。太子殿下作为愉王的兄长,应当更加机灵才是。” 丞相大人话音未落,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而元帝的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他威严地开口问道:“太子,可有此事?” 太子殿下刚想否认,却听得丞相大人厉声道:“欺君之罪,可非同小可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恼怒之情。 第95章 臣知罪 这时,闲王殿下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淡然与从容:“丞相大人,愉王殿下并不在朝堂之上,你如何说都可以。但是本王觉得此事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科考舞弊之事!” 丞相再次冷哼一声:“闲王殿下,你觉得太子殿下和愉王殿下被人利用,污蔑当朝官员,不是重点?” 闲王反问道:“何来利用之说?倒是丞相大人,你是从何得知这几个人是愉王殿下找来的?” 丞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老夫自有老夫的消息渠道,至于老夫所言是真是假,何不直接问问那胡力一家四口,看他们如何作答?” 言罢,丞相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胡力,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胡力,你要在陛下面前实话实说,万不可犯下欺君罔上的大罪,否则,后果自负!” 胡力闻言,心头猛地一颤,眼眸低垂,思绪纷飞。 他并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愉王殿下不愿此事被陛下知晓的苦心,同时,他也深知自己不能背弃恩人。 正当他左右为难,准备开口之际,元帝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行了!太子,你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证据?” 丞相见此情形,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却也未再多言。 他深知,仅凭这些,尚不足以彻底打断这次科考舞弊之事,但至少能在元帝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为日后埋下伏笔。 太子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本已做好最坏打算,大不了直接将一切和盘托出。 如今见父皇主动转移话题,他自是轻松不少,心中对丞相的算计多了几分深意。 他微微拱手,目光深邃地望向丞相,心中暗自思量:看来陆永成与明王并不想那么快地失去手中的筹码啊! 太子正色道:“父皇,若陆方至此仍要狡辩,儿臣便只能请崇山客栈的掌柜前来,诉说昨晚之事。” 元帝闻言,轻轻抬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宣!” 崇山客栈的掌柜,颤巍巍地步入太和殿,双膝一曲,恭敬地跪在地上。 “草民叩见陛下,草民乃崇山客栈之掌柜,平日里皆宿于客栈之中,昨晚,正当草民欲熄灯就寝之际,忽闻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与挣扎之声,惊得草民心绪难宁。” “待草民匆忙起身,方知客栈之内竟有刺客潜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草民正欲报官,恰逢太子殿下率众而至,一场激烈的交锋随即在客栈之内上演。”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众人与刺客缠斗之时,客栈厨房竟突发大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草民无奈,只得舍命救火,以期减少损失。” “所幸,天佑苍生,最终无人命丧火海,仅有数名住客受了轻伤,而草民的客栈,却需一番休整方能重开。” “此番变故,对于草民一家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客栈乃我等生计所系,如今需闭门谢客,家中老少怕是要过上一段紧衣缩食的日子了。” 言及此处,掌柜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虑与无助。 陆永成听闻厨房失火之事,心中猛地一颤,目光闪烁不定,暗自揣测:莫非那些刺客在行刺之余,还妄图以火攻扰乱视听?又或是明王暗中派人。 元帝的脸色已是一片阴沉,“胡力一家四口,亦是入住于你崇山客栈之中?” 掌柜连忙点头,神色坚定:“陛下若有所疑,大可派人前往核实,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胡力一家四口亦是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恳切与期盼。 此时,魏暮舟适时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陛下,臣上朝前,龙晔卫已向臣禀报此事,昨晚崇山客栈的确发生了火灾与刺客事件,此事千真万确。” 元帝闻言,怒意更盛,一拍案桌,震得殿内众人皆是一凛:“天子脚下,竟有人胆敢纵火行凶,目无王法!陆方,你还有何话说?” 陆方面色惨白,目光不时向陆永成投去求助之色,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绝望:“陛下明鉴,臣,臣实是冤枉,此等恶行,绝非臣之所为,此乃有人蓄意污蔑,望陛下圣裁!” 元帝怒意冲冲,声震太和殿,仿佛要将满殿的威严化作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污蔑!朕看你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太子,那些刺客可曾带到?” 太子拱手,神色凝重而坚定:“回父皇,已带到。” 元帝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宣!” 随即,几名被刑部严刑拷打后,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刺客,在刑部官员的推搡下,踉跄着步入太和殿。 他们的身上,处处可见刑讯的痕迹,显得异常凄惨。 陆永成目光在这些刺客身上扫过,熟悉的面孔与陌生的面容交织,让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他皱眉,试图从这些信息中拼凑出真相的碎片。 太子敏锐地捕捉到陆永成神色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陆大人,似乎很疑惑啊?今日早朝,您与陆方皆是镇定自若,莫非是以为胡力一家四口已被刺客所害,死无对证了?” 陆永成面色微变,强作镇定道:“臣不知太子殿下所言何意。” 太子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看来,陆大人是打算让这些刺客亲自开口了。不过,本宫可不想再被扣上滥用私刑、威逼利诱的帽子,这借口太过拙劣,自我欺骗的戏码也该到此为止了,陆大人,你说呢?” 陆永成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正欲开口辩解,却猛然感受到元帝那如炬的目光。 “陆永成!”元帝怒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说!朕劝你老老实实交代,否则,朕便让魏指挥使将你带入天牢,好好审问一番!朕已不愿再看你们叔侄俩在这大殿之上浪费时间!” 陆永成闻言,心中一紧,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陛下,,臣,,臣,,,” 他抬头之际,恰好对上丞相那冷漠而深邃的眼神,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最终,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无力:“臣知罪!” 第96章 为何只抓臣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几分讥讽与不屑。 “哼,现在才知罪?朕看你们叔侄俩,嘴硬得堪比金刚石,脸皮厚得赛过千年城墙!若是真有那日,朕倒真要考虑将你们的皮剥下,制成城墙,也好让敌国来犯时,多一分阻碍!” 此言一出,陆永成与陆方二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如筛糠般颤抖。 而其他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面露惊恐之色,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元帝的目光如刀,锐利而冰冷,他继续下令:“来人,将这两个罪臣给朕押入天牢,若是他们再这般嘴硬,就按朕之前说的去做,不必留情!”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已经被禁卫军架住的陆方,竟猛地挣脱了束缚,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与疯狂。 “陛下!北原国科举舞弊之事,又何止臣一人?为何只抓臣?为何?那闲王殿下,他未曾参加科举,却能直接进入翰林院任职,这公平何在?这规矩何在?”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陆永成想要伸手捂住陆方的嘴,却已来不及了。 陆方红着眼眶,目光坚定地看向陆永成,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叔父,此事是我一人之错,与您无关。是我让您去做的,一切后果应由我来承担。而且,此事还牵涉到了明王殿下,他。。。。” 太子闻言,眼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道:这小子,莫非是疯了不成?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大放厥词,揭露皇家秘辛。 丞相终于忍无可忍,站了出来,“陛下,还是让禁卫军赶紧将陆方带下去吧!如此在朝堂之上大声嚷嚷,实在是有辱朝廷风气,也有损陛下威严。” 元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好,好的很!禁卫军,还不赶紧将他们给朕拖下去!” 陆方在被拖走的过程中,依旧在大声嚷嚷,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怒。 直到禁卫军狠狠地捂住他的嘴,太和殿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余下元帝那阴沉如墨的脸色,以及满朝文武大臣那忐忑不安的心。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元帝并未继续追究陆方那番惊人的话语,而是缓缓坐回了龙椅之上,整顿好心情后,他的声音再次在太和殿内响起。 “胡力,朕决定派遣太子前往五安,彻底清查那里的乡大夫,至于你五年前被冤枉的科考成绩,朕决定恢复其名誉,并任命你为五安的乡大夫。望你能以此次为契机,重新振作,不负朕的期望。” 胡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作满满的感激之情,他激动得几乎要跪倒在地,连声谢恩,声音中满是诚挚与敬畏。 太子也连忙跪下,声音坚定而有力:“谢父皇隆恩,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所托,查清五安之事,为朝廷分忧。” 丞相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泛起了一丝烦躁与无奈。这太子,不仅赚足了名声,更是心机深沉,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巧妙。 丞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元帝,只见元帝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顿时明了:原来,处罚或是提拔官员,不过都在元帝的一念之间,全凭他的心意与策略。 元帝终于站起身来,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与释然:“至于崇山客栈的掌柜,户部需给予一定的银钱补偿,以示朝廷的仁德。好了,今日朝议已毕,诸位爱卿退朝吧。” 随着元帝的话语落下,太和殿内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大臣们纷纷跪拜告退,心中却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与打算。 * 闲王自金銮殿退朝之后,未及回府更衣,便匆匆踏入了愉王府的大门,一脸急切地将今朝早朝的种种风云变幻,细细道来于元林愉面前。 元林愉听闻丞相在朝堂之上竟突兀地提及了自己的名字,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笑,眸中闪烁着几分玩味,“六哥,你说说看,这丞相大人为何在朝堂上莫名提及我?” 闲王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显困惑,“他那等心机深沉之人,所思所想,岂是我等能轻易揣度的?”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真是防不胜防啊!即便我身不在朝堂,那朝堂之上却处处回响着我的名字。” 闲王被她这番话逗得忍俊不禁,心中却似有所感,忽地开口言道:“说来也是奇怪,今日朝堂之上,有一事我着实未曾料到。那陆方,竟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及了明王,还指摘我未经科考便得官职,此举有失公允,更言及北原国科举舞弊之事并非个例。” 元林愉闻言,嘴角笑意更甚,轻轻抬手,优雅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酌一口,眸光流转间似有深意。 “他这人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过,他那番言论背后所隐含的意味,不就是透露着皇权不满吗?还挺有意思的。” 闲王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啥?你说他的言论有意思?八弟,你莫非是疯了吧?你身为皇子,怎可如此言论,还觉得他的话有趣?你简直是,,,” 元林愉见状,笑得更欢,连忙摆手打断道:“六哥,我不过是解读一二罢了,哪里敢真的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闲王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大逆不道之言,还是少说为好。罢了,今日之事且放下,你我兄弟二人去那丰贺楼痛饮一番,权当是庆祝一番吧。” 元林愉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一亮,急切地催促道:“走走走!莫要耽搁了时辰,那丰贺楼的菜肴,我可是吃上了瘾,简直是人间美味,让我恨不得将那大厨直接请回王府,日日品尝。” 闲王望着他急不可耐的背影,忍不住哑然失笑,心中却暗自思量:这丞相究竟为何要在朝堂之上提及八弟?瞧八弟这副只知享乐的模样,哪里像是暗中将胡力一家四口接到都城的人。 * 元林愉与闲王酒足饭饱之后,并未按原计划返回王府,而是忽地心念一动,改道前往那阴森幽暗的天牢。 马车之内,春棠此刻正低眉顺眼地禀报着一则刚从外头得来的消息。 第97章 那便是你的心里 “殿下,方才太子府派人秘密传来口信,说是今日陛下突然召见了胡力一家四口,将他们唤至御书房内,还特意命人将太子也请了去,似乎是对那胡力一案进行了颇为详尽的询问。” 元林愉闻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眸光闪烁,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哦?太子可说了些什么?” 春棠继续说道:“那人说太子已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向陛下禀明。” 元林愉轻轻放下茶盏,那细腻的手指在茶盏边缘摩挲着,仿佛在寻找着一丝安慰。 她缓缓伸手,将车帘轻轻掀开,目光望向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那街景繁华而喧嚣,却与她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 过了片刻,她终是忍不住轻叹一声,那声音中既有释然也有无奈:“早知如此,我或许应该直接面圣,将一切和盘托出,也免得因丞相的一句无端之言,让父皇对我心生疑虑,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误会与隔阂。” 秋竹此刻也是满心担忧:“殿下,陛下会不会因此又召您去参加家宴,企图从您的话语中探寻些什么呢?” 元林愉微微颔首,那精致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愁容:“确有可能,父皇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时,马车外传来了车夫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殿下,天牢已到。” 元林愉再次轻叹一声,“罢了,先去见见那两个人吧。” 言罢,她缓缓站起身,秋竹与春棠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却也不得不跟上元林愉的脚步,一同下了马车。 守在天牢大门外,身披铁甲、手持长枪的狱卒,一见来人,立即横枪阻拦,声如洪钟。 “站住!此乃天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速速离去!” 元林愉见此情景,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心中暗自思量:当个游手好闲的王爷就是好,走到哪儿都不会被人轻易认出,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一旁的春棠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这位官爷,您误会了,我们家主子是愉王殿下,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秋竹却在一旁不屑地切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火爆:“跟他们废话什么,连当今亲王都不认识,真是有眼无珠!” 那狱卒一听“愉王”二字,脸色瞬间变得恭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原来是愉王殿下驾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愉王殿下此行前来天牢,有何贵干?” 秋竹又忍不住暴躁起来:“能干嘛啊?当然是来看犯人的呗,难不成我们愉王殿下还会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啊?” 元林愉轻轻咳了一声,示意秋竹稍安勿躁,随后对狱卒说道:“本王此行,是来看望陆永成和陆方二人的。” 狱卒一听,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说道:“殿,,殿下,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实在是魏指挥使下达了严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探视。若是您要看别的犯人,小的还能想办法偷偷把您放进去,但是,,但是这两位,实在是不行啊。” 秋竹闻言,眉头紧锁,低声对元林愉说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我和春棠一人引开一个狱卒,让您悄悄进去?” 元林愉默默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轻轻晃动了两下:“不知二位,这个东西,可否让本王进去?” 两个狱卒一见令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当然可以,见此令牌如见陛下,吾等怎敢阻拦?殿下请进!” 元林愉满意地笑了笑,将令牌在手中轻轻掂量着,心中暗自思量:这令牌可真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秋竹看着元林愉走进天牢的背影,与春棠小声说道:“殿下刚刚那个样子,简直太帅了!而且,还特别像个深藏不露的坏人,让人家心里直犯嘀咕呢。” 春棠难得苟同了秋竹一次,她微微点头,心中甚至怀疑,殿下此刻已经因为自己的机智与威严,而暗自爽得不行。 可未等元林愉在心底暗爽多时,她刚进了天牢,过了一个玄关处,便见前方缓缓行来两人,一位是英姿飒爽的魏暮舟,另一位则是毕恭毕敬的孙成。 孙成一见元林愉,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殿下。” 反观魏暮舟,却并未行礼,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调侃道:“殿下的令牌,可真是好用啊,天牢的守卫都挡不住您的脚步。” 元林愉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羁:“怎么了?魏指挥使是打算不让本王见见那两位犯人?”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会呢?毕竟殿下有令牌在手,臣怎敢阻拦殿下?” 元林愉嘴角上扬,步伐轻盈地往前走了几步,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魏指挥使这话可不对,这世上,还有个地方,本王是进不去的。” 魏暮舟闻言,眉头一挑,双手悠然背在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哦?这世上还有殿下进不去的地方?” 元林愉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机锋:“有啊!那便是你的心里。” 秋竹与春棠闻言,皆是瞪大了眼睛,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游移,似乎想要从这简短的对话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孙成亦是面露惊异之色,显然未曾料到愉王殿下竟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语。 魏暮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旋即又恢复自然,不自然地轻笑一声:“殿下又说笑了,臣的心,不过是一介武夫的粗鄙之心,怎敢劳殿下挂怀?” 元林愉的笑声在空旷的天牢中回荡,带着几分愉悦与不羁。 “本王可没有说笑,其实本王一直觉得与魏指挥使挺有缘分的。本王初来都城时,便是魏指挥使亲自护卫,说起来,那时确有刺客几次三番欲对本王不利,若非魏指挥使英勇护驾,本王哪能安然至此?” 魏暮舟闻言,轻轻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殿下不必跟臣提那些旧事,殿下若想见那二人,臣自不会阻拦。但臣需在一旁监视,以防万一那二人有个不测,殿下被有心人嫁祸,殿下应该不会介意吧?” 元林愉笑靥如花,声音中带着几分狡黠:“好啊!毕竟,就算本王不让你听,你也有办法听到,不是吗?” 第98章 您与愉王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魏暮舟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刚刚殿下还与臣聊起旧事,试图在其中拼凑出一丝情分,结果现在又开始冤枉臣了。殿下啊!您真是臣见过最善变之人。”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从容:“如此说来,倒是魏指挥使平日里见识的人太少了,以至于对人心善变的程度大惊小怪。” 言罢,她轻盈地从魏暮舟身旁掠过,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与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魏暮舟望着元林愉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悄然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而一旁的孙成却对刚才二人的对话感到云里雾里,满心困惑。 “主子,您怎的不拦着愉王去见人?”孙成忍不住开口问道。 魏暮舟轻轻摇头,眼神深邃:“不拦,正因我也想瞧瞧,他究竟意欲何为。” 孙成闻言,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揣测,终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主子,您与愉王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话未说完,便迎上了魏暮舟那冷冽的目光,吓得孙成立刻噤声,心中暗自懊悔。 他暗暗告诫自己:主子的心思如深渊,不可探;主子的私生活如迷雾,不可问。 与此同时,春棠与秋竹亦是一头雾水,二人相视一眼,秋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您何时与魏指挥使的关系变得如此亲近了?” 元林愉淡然反问:“我与魏指挥使的关系,很好吗?” 秋竹一时语塞,尴尬地笑了笑:“那您方才说的那些话,,,就,,唉,,,属下实在是难以启齿。” 那些诸如“我进不了你的心”之类的酸楚话语,她实在说不出口。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莫要做阅读理解,走吧。” 秋竹紧跟其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阅读理解是何意?” 元林愉刚欲开口解释,却听身后传来魏暮舟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自信:“没有臣为殿下引路,殿下能找到吗?还是让臣走在前面吧。” 魏暮舟的声音让秋竹心中一惊,她暗自思量:刚刚她与殿下的对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而元林愉则显得极为淡定,她转过身,笑容灿烂:“好啊!” 魏暮舟加快步伐,走在元林愉的前方,孙成亦紧随其后。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元林愉主仆三人。 秋竹对孙成的眼神做了充分的解读,但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跟在元林愉身后。 几人心照不宣,继续朝着天牢那幽暗深邃的深处行去。 随着脚步的深入,囚犯们的哀嚎声、咒骂声愈发清晰,甚至还有狱卒甩鞭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偶尔还能见到狱卒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囚犯抬走的惨状。 即便是元林愉早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当她亲眼目睹那些囚犯血淋淋的模样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寒意,紧皱着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 魏暮舟将她那不适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开口劝慰道:“殿下,朝廷要犯一般都关押在天牢的最底层,为了防止有人劫囚,这里的守卫尤为森严。还请殿下忍耐片刻,马上就到了。” 元林愉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声:“本王无事,魏指挥使不必挂怀。” 魏暮舟闻言,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 陆永成与陆方被分别被关押在天牢的牢房中,彼此隔绝,以防他们互通消息。 元林愉首先踏入的是陆永成的牢房,这位昔日的翰林院大学士,即便沦为阶下囚,依旧保持着那份文人特有的傲骨,闭目端坐于简陋的木桌。 魏暮舟轻轻推开牢门,元林愉步入其中,陆永成闻声睁开眼,目光触及来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带着几分讽刺与无奈:“殿下亲临,真是未曾料到,老夫这落魄之身,竟能得殿下率先探访。” 元林愉嘴角微扬,优雅地在他对面坐下,语带轻松:“本王今日此行,并无他事,一来是想亲眼见识这天牢的阴森,刑具的残酷,二来嘛,自然是想向陆大人讨教一二。” 陆永成目光如炬,直视元林愉:“殿下欲问之事,老夫心中明了,却难以从命。” 元林愉笑意更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本王尚未开口,陆大人便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陆永成苦笑,强忍着伤痛解开衣襟,露出布满伤痕与烙印的胸膛,那触目惊心的景象让元林愉不禁蹙眉,心中涌起一股不适。 “殿下既好奇天牢的刑具,老夫便是最好的例证。魏指挥使手段高明,老夫历经酷刑而不吐一字,殿下又凭什么认为,您能让老夫开口呢?”陆永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元林愉眉头紧锁,片刻后,她眼神冷冽:“陆大人以为不开口,本王便无从知晓?恰恰相反,正是你的拒绝,让本王确信你心中有鬼,也知晓了本王欲问之事。如今,答案已在我心中。” 陆永成被她这番话绕得一时语塞,愣怔片刻后,苦笑出声:“看来,丞相终究是小觑了殿下,难怪他今日在朝堂上提及殿下。那么,殿下可曾想过,如何向陛下禀报此事?” 元林愉缓缓起身,目光深邃:“本王如何向陛下陈情,自有分寸。至于陆大人,还是多为自己打算吧,毕竟你那侄儿陆方可是个大漏勺。” 言罢,元林愉转向魏暮舟,轻启朱唇:“魏指挥使,今日对陆方用刑了吗?” 魏暮舟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陆方,确实是个大漏勺。” 元林愉挑眉,未曾想魏暮舟也会用“大漏勺”这样的俗语,心中不禁暗笑。 陆永成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慌乱如麻,急切地对元林愉道:“殿下!陆方他根本不知那件事,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求您别折磨他!”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反问:“不知哪件事?陆大人如此慌张,莫非是心中有鬼?明王可知你如此容易泄露机密?” 陆永成身形一震,强作镇定:“殿下休要妄图套话,老夫只是不忍侄儿受苦,他心性单纯,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第99章 你这种人居然还谈公平 元林愉轻启朱唇,悠悠吐出一声“哦”,其声线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 “本王何曾言明要伤及你侄儿分毫?不过是欲再与他促膝长谈一番罢了。你这般惊慌失措,反倒令本王对你那侄儿愈发好奇了。” 言罢,她不禁轻哂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真是个愚不可及之辈!瞧你今日这般心虚模样,若明日本王在明王或是丞相面前稍露口风,他们一旦起了疑心,灭你满门又当如何?亦或是寻个由头,行那借刀杀人之计,你又当如何应对?” 陆永成闻此,脸色骤变,整个人仿若被定住了一般,呆立当场。 须臾,他才勉强稳住心神,强作镇定道:“殿下莫要打趣老夫了,殿下所言皆为虚妄,他们又岂会轻易相信?”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本王是否吓唬于你,你心中自有计较。至于他们信不信,嘿嘿,想来你心中亦有杆秤,衡量得分明。” 言尽于此,元林愉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魏暮舟紧随其后,手中的钥匙轻轻一转,铁锁落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永成望着元林愉离去的背影,想起她那双淡然的眼眸,他不禁心中一阵慌乱,先前的笃定开始动摇。 万一,万一丞相与明王真的因元林愉的几句话而对他起了疑心,,,不,不可能!这定是愉王设下的圈套,他不能自乱阵脚,落入其圈套中。 待他回过神来,元林愉与魏暮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想必是前往陆方那里了。 一想到陆方,他的心便如鼓点般狂跳,那张嘴总是口无遮拦,此番又不知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陆永成在牢房中来回踱步,心中五味杂陈,既忧虑侄儿的安全,又忌惮元林愉的手段,更害怕丞相与明王的怒火。 在去往陆方牢房的阴冷暗道上,元林愉终是耐不住周遭的寂静,她轻声启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好奇。 “魏指挥使,那陆方与陆永成都已俯首认罪,缘何你还对他们施以鞭刑,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殿下,臣不问殿下方才与陆永成所聊的事,那么殿下就该不问臣为何还鞭打他们,殿下觉得臣说的可对?” 元林愉听罢,不禁轻笑一声,心中暗自思量:此人真是狡黠得很。 二人继续前行,未及几步,魏暮舟便已驻足于一扇沉重的牢门之前。 他解开锁链,随后,他用眼神示意元林愉进入。 元林愉嘴角微微上扬,步履轻盈地踏入了那阴暗潮湿之地。 她的目光迅速扫视着四周,最终定格在那角落里蜷缩的身影上。 “陆方?”元林愉轻声呼唤。 陆方听到呼唤,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元林愉轻轻叹息一声,“元林愉。” 陆方初闻其名,心中有些疑惑,仔细想了想,瞬间反应了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散漫:“原来是愉王啊!” 元林愉对他的态度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小兄弟,其实本王挺佩服你这副样子的,不畏强权,你比你叔伯还有几分胆色。” “小兄弟?”陆方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元林愉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能说说嘛,你为什么会在朝堂上说,闲王不科考便有官职很不公平这种话?” 陆方闻言,冷笑一声:“怎么?闲王那个废物派你过来教育我了?难道我说错了?” 元林愉淡淡地说道:“废物?你比他还废物。人家一个亲王有了官职,便兢兢业业,而你呢!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这种人居然还谈公平,本王初听之时,便觉得你这话很有意思,觉得你这种人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啊!” 陆方闻言,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 然而,身上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只能愤怒地瞪着她。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挑衅道:“怎的,想对本王动手?正巧,本王也想尝尝这天牢刑具用在他人身上的滋味,来,动手吧!” 陆方闻言,气得脸色铁青,怒声道:“愉王!我究竟何处得罪了你?” 元林愉的语气瞬间转冷,她冷声道:“再你我一次试试!本王乃亲王之尊,而你,不过是个罪臣,是个阶下囚!也敢与本王你我相称!” 陆方被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罪臣究竟何处冒犯了殿下?” 元林愉轻呵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得罪?谈不上。只是本王看你不顺眼罢了。再者,本王还想问问你,那明王可曾参加过科考?” 陆方强压下心中的郁闷,答道:“未曾!殿下,若你今日是因早朝之上那一句戏言而为难罪臣,罪臣愿向你道歉!” 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道歉?真是稀奇,你也会道歉?” 陆方气得几乎要吐血,怒声道:“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元林愉突然凑近陆方,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 言罢,她松开陆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陆方则瞬间变得慌乱不已,一把抓住元林愉的手,急切道:“都是明王!都是丞相!此事与罪臣叔伯无关!叔伯他,,,叔伯他不会说的,他,,,他怕,,” “松开!”魏暮舟突然打断陆方,伸手强行掰开他的手,转而关切地问元林愉:“殿下,可曾受伤?” 元林愉揉了揉被抓得有些生疼的手,轻声道:“无碍。” 她看了一眼仍在自言自语的陆方,轻叹道:“唉,他怎的如此容易被吓傻,还这般轻易地将明王供了出来。” 魏暮舟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方,又转头看向元林愉,缓缓道:“其实他早已招供,他身上这些伤痕,皆因陛下觉得他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命我给他一些惩戒。” 元林愉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随后,她看了一眼牢房,道:“行了,这两个人本王也看过了,没意思。本王便先走了。” 陆方听到元林愉要走,急忙喊道:“罪臣已经说了这么多,你们为何还不放过叔伯?一切都是罪臣的错,是因为罪臣,叔伯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也是因为明王!因为丞相!是他们鲁家!是你们!是你们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我们从来都只是棋子!棋子啊!” 第100章 儿臣本想低调行事 随着陆方这一番乱糟糟的话,元林愉已退出了牢房。 她在牢房外看着崩溃的陆方,心中暗自惊讶,竟没想到他们叔侄二人感情如此之深。 元林愉收敛思绪,转头看向魏暮舟,问道:“魏指挥使,他这些话,你是不是都会如实禀报陛下?” 魏暮舟微微点头,反问道:“难道殿下不想如此?” 元林愉轻轻摇头,道:“如实禀报,是你们龙晔卫的职责。对了,就是不知他这般大声嚷嚷,陆永成能否听到?” 魏暮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听不听得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陆永成对他侄子的了解,他心里肯定已经清楚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灰袍,面容冷峻如石的狱卒踏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缓缓行来,他走到元林愉的身前,微微躬身,那姿态中既有对权贵的敬畏,又带着狱卒特有的冷硬。 “愉王殿下,刘公公此刻正在天牢之外等候,说是有要事相商,请您移步一行。” 不等元林愉有所回应,牢房内的陆成听闻“刘公公”三字,顿时如同被烈火烹油,情绪激动起来。 他大声嚷嚷着,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愉王!愉王!你去告诉刘公公,叔伯所做的一切皆因罪臣一人而起,求皇上开恩,给叔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有,这一切背后都有明王暗中运作!请陛下从轻发落!” 元林愉听着陆成的嚷嚷,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她忍不住冷斥了一句,“闭嘴!” 那冷厉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牢房内的喧嚣,让陆成吓得噤若寒蝉,嗫嚅着不敢再言。 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哀求与期盼,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元林愉的身上。 元林愉收回视线,目光再次落在魏暮舟的身上。她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那本王便先走了。” 言罢,她转身跟上狱卒的步伐,缓缓向牢门外走去。 魏暮舟望着元林愉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而一旁的孙成则问道:“愉王殿下被刘公公叫走,会不会是因为早朝上的事?”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说道:“或许吧,但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家宴。刘公公虽权势滔天,但也不会为了小事而亲自前来。我们且静观其变吧。” 牢房之外。 刘公公身着一袭华丽的宦官服饰,手持拂尘,立于马车之旁,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远远望见元林愉从牢房中走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随即快步迎上前去,声音尖细而讨好。 “哎呀,殿下,您可算是出来了,咱家在这儿可是望眼欲穿啊。殿下真是喜好独特,总爱往这些咱家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地方去。” 元林愉微微一笑,她的目光轻轻掠过刘公公,最终落在了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之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她转身对身后的春棠和秋竹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 春棠和秋竹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与理解。 经过前几次的拒绝,她们已深知殿下的性子,知晓无论自己如何劝阻,也无法改变殿下的决定。 于是,她们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答道:“是,殿下。” 说罢,二人目送着元林愉缓缓步入马车,那马车的帘幕轻轻垂下,将她的身影隔绝于视线之外。 待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角,春棠和秋竹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心中暗自祈愿殿下此行平安无事。 她们坐在马车内,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风景,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秋竹轻声道:“希望殿下这次能顺利解决所有麻烦,早日回府。” 春棠闻言,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也满怀希望。 就这样,她们一路颠簸,回到了府邸,静候着元林愉的归来。 * 皇宫。 养心殿。 元林愉步入殿内,衣袂轻扬,她恭恭敬敬地向元帝行礼,声音清脆悦耳:“父皇,儿臣来了!” 元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慈爱,“起来吧,老八。” 元林愉起身,缓缓落座于元帝对面,坐姿端庄,眼神中带着几分静谧,等待着元帝的开口。 元帝的目光淡淡扫过元林愉,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朕听刘公公来报,说你今日去了天牢?” 元林愉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俏皮,“是啊,父皇,儿臣只是好奇那天牢之中究竟是何模样,便去参观了一番。” 元帝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随即轻轻放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既如此,朕不如把你送进去体验一番如何?” 元林愉闻言,连忙摆手,眼中闪过一抹惶恐,“别呀,父皇,儿臣可不想亲身去体验那牢房中的刑具,想想都吓人呢。” 元帝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朕岂会不知你为何而去?那陆方科考作弊的人证,可是你派人从五安接到都城的,可对?” 元林愉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父皇,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呀,儿臣本想低调行事,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您。” 元帝嘴角微微抽搐,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确实挺低调的,朕今日听丞相提起此事,还差点以为你又被冤枉了呢。” 元林愉惊讶地张了张嘴,“丞相都知道了?看来儿臣的低调行事,还有待提高啊。” 元帝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低调不低调的,暂且放下。朕倒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能耐。” 说着,他从龙案上拿起一封密信,轻轻递给元林愉,“你且打开看看。” 元林愉疑惑地接过密信,展开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父皇,您在五安竟有密探?” 元帝哼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朕的天下,岂会没有朕的眼睛?” 元林愉闻言,心中暗自思量:那云州呢?是否也有父皇的密探?还有,父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培养这些密探的? 元帝见她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朕对你愈发好奇了,你身边的侍女,竟有如此本事?”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不过,儿臣的侍女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也遭遇了几次刺杀。” 元帝闻言,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朕再问你,你为何要将此事交给太子去办?” 第101章 愉王与太子联手了吗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儿臣势单力薄,身边虽有侍卫护佑,却也无心参与朝堂纷争。因此,便将此事托付给了太子。以太子的能耐,此事定能办成,毕竟,他可是储君啊。” 元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那你岂不是白白将功劳拱手让给了太子?为何不一开始就让太子的人去五安,将人接回都城?” 元林愉再次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其实,儿臣一开始只是对那翰林院大学士心存不满。他在朝堂之上,屡屡为难儿臣这个不在朝堂之人。因此,儿臣便让侍女去查他是否有把柄。” “没想到,竟查出这等事来。儿臣的侍女还未来得及向儿臣禀报,便匆匆去追查此事了。” “是以,即便儿臣有心让太子前往五安,也是鞭长莫及,为时已晚。” 元帝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心存不满?朕倒是未曾料到,你竟如此记仇。不过,朕后来不是赐了你令牌,让你在都城有了几分底气吗?” 元林愉轻笑,眼中闪烁着几分狡黠。 “父皇的赏赐,儿臣自是满心欢喜。但与儿臣心中对他不满,以及存心报复,却是两码事。儿臣只是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让那大学士知晓,儿臣虽不在朝堂,却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元帝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那丞相呢?你若是也对他心存不满,是否也会想着私底下调查他?” 元林愉闻言,连忙摇头,神色间多了几分恭敬。 “儿臣岂敢有此念头?丞相大人乃是我北原国的股肱之臣,对朝廷忠心耿耿,儿臣心中自是敬佩不已。儿臣虽不才,却也知晓,忠臣不可欺,更不可疑。” “忠心耿耿?”元帝再次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倒是懂得审时度势,日后还是莫要再私下做这些事了,既然知晓自己势单力薄。” 元林愉点头应承,心中却暗自思量。 接着,她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不过,儿臣斗胆一问,父皇会如何处置陆永成和陆方二人?” 元帝神色淡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自然是按照律法处置,难道说你有别的建议?” 元林愉连忙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儿臣岂敢?一切按法律行事便是。” 元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是怕朕直接把他们放了吧?” 元林愉头摇得更凶了,神色中带着几分坚定。 “怎么会呢?儿臣从未如此想过父皇。” 元帝冷哼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那你为何不直接来找朕,偏偏要找太子?” 元林愉声音中带着几分怯意。 “父皇上次说,不许儿臣多管闲事,儿臣心想:若是直接把这事跟父皇说,父皇难免会不高兴。” 元帝闻言,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朕说便是。” 元林愉点头如捣蒜,心中暗自欢喜。 “儿臣知道了,以后儿臣有困难,一定第一时间来找父皇。” 元帝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几分慈爱。 “说起来,你那个侍女查陆永成,是怎么突然查到他侄子陆方身上的?你事后有没有问过她?” 元林愉轻轻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 “具体细节,儿臣并未多问。” 元帝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以后凡事要多留份心。” 元林愉点头应承,心中却暗自腹诽:当谁都跟你一样,疑神疑鬼的,连具体细节都要过问。 元帝接着说道,“朕已派太子前往五安,不日便会启程。你到时候也跟着去吧,就当是出去游玩一番,省得你在都城闲得发慌。” 元林愉闻言,惊喜交加,连忙跪在地上,笑道。“儿臣遵旨!” 元帝瞧着她笑得如此开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待那元林愉缓缓步出殿门,背影渐渐融入暮色之中,元帝的目光方自他身上收回,转而落在了一旁躬身侍立的刘公公身上,语带几分探究与深沉。 “刘公公,你且细细品度,愉王与太子之间,莫非真个是风马牛不相及,未曾有过丝毫联手之意?” 刘公公闻言,心头微动,目光闪烁间,似是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眼的分量。 他略一沉吟,方小心翼翼地答道。 “皇上明鉴,就目前所察,愉王对太子殿下,更多的似是一份由衷的敬慕之情,尚未窥见二人有共谋之举。然而,这宫廷深处,人心似海,波澜诡谲,难以揣测。老奴自当加倍谨慎,密切关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手执起案上的精致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 “希望他莫要令朕心生失望才好。” 刘公公心中暗自叹息,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这北原国,看似河清海晏,实则暗流涌动,皇上与诸位皇子间的智谋较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真真是令人忧心如焚,愁肠百结。 正当刘公公心中思绪万千之际,元帝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速去传旨,让那魏暮舟即刻入宫,朕要亲自召见。” 刘公公连忙躬身,“遵旨!老奴即刻前去安排,定不负皇上厚望!” 言罢,他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夜色如墨,月光被云层遮掩,只余几点星子在天际闪烁,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了几分神秘。 一阵细碎而有序的脚步声,轻轻打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威严的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丞相与一众府内家眷闻讯,连忙从前厅走了出来,脚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敬畏。 他们恭敬地跪拜在地,“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身着一袭华贵的宫装,那衣裳上的刺绣繁复而精致,她头戴八宝凤钗,每一颗宝石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她目光如炬,在众人身上轻轻掠过。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丞相那略显沧桑却依旧坚毅的面庞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又深邃的笑容,既温暖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 “丞相大人,本宫深夜造访,未曾提前通知,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第102章 不过就是暂且稳住皇后 丞相连忙起身,拱手行礼,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与谨慎:“娘娘言重了,臣等自当随时恭候娘娘大驾。只是,娘娘深夜来访,臣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生怕此举会引起皇上不必要的误会。” 皇后呵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丞相若是白日里听本宫的召见,本宫又岂会这么晚来见你。本宫也是无奈之举,只因事情紧急,不得不深夜来访。” 丞相闻言,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娘娘,一个翰林院大学士罢了,你又何必如此担心?” 皇后闻言,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愤怒:“本宫担心的从来不是大学士,而是太子、愉王以及元帝的态度!他们这不是明摆着对明王下手了吗?元帝还派太子去五安,若是五安的那个蠢货供出明王,明王的境遇只会越来越糟糕!” 丞相闻言,神色微微一松,淡淡地说道:“娘娘放心,他没机会说。本宫早就提前派人去五安灭口了。” 皇后听到这,心里稍微安定下来,但语气依旧有些急切:“那陆永成和陆方呢?就不能把他们也灭口了吗?陆方在朝堂之上,竟然直接提明王的名字!皇上向来就是一个只要找到鲁家的岔子,就一定会严惩不贷的人。” 丞相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犹豫,然而,他很快便坚定了神色。 “娘娘,陆永成与陆方二人,目前正身陷囹圄,其处境微妙至极。若此刻对他们动手,势必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朝野上下,定会人心惶惶。再者,他们或许还能在关键时刻,成为我们手中一枚意想不到的棋子,发挥其独特的作用。” 皇后闻言,微微颔首,但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与不安。她深知,这宫廷之中,步步皆是陷阱,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突然间,她想起了那个总是暗中与她作对的愉王,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愉王那个狡猾的家伙,你真的不打算给他点颜色看看吗?还有闲王,他们二人若是在陆永成之事上大作文章,恐怕明王再想拿回原本属于他的官职,便难如登天了。” 丞相闻言,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放心,这两个人,我自有办法对付。也的确是我之前太过宽容,未曾与他们计较,才让他们得寸进尺。此次,我定会让他们知道,我鲁家的威严,绝非他们可以轻易挑衅的。” 皇后听了丞相的话,脸上的表情总算舒缓了一些,那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她不再称呼他为丞相,而是亲切地唤了一声:“兄长,本宫也会全力配合你的。只要有人胆敢阻挡明儿的前程,胆敢与我们鲁家过不去,本宫定会要了他的命。” 说到最后,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丞相轻笑一声,“娘娘放心,臣的利益与娘娘的始终是一致的。所以,娘娘务必安心等待,等臣传来好消息。”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欣慰与期待。 她目光扫视了一圈丞相府的家眷们,那眼神中既有威严也有几分温柔。 随后,她便转身离去,那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丞相府的深宅大院之中。 而丞相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皇后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于视线之中。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思考与忧虑。 丞相夫人见状,轻轻走上前来,伸手轻抚着丞相的肩头,温柔地说道:“夫君,如今皇上对鲁家盯得甚紧,你若是此时出手针对愉王和闲王,怕是太过明显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丞相闻言,轻轻握住丞相夫人的手,温柔地揉捏着,“夫人放心,为夫心中自有分寸。此刻对谁出手都显得太过突兀,为夫那番话不过是暂且稳住皇后,让她安心罢了。我鲁家世代忠良,岂会轻易陷入他人的圈套之中?” 丞相夫人听了丞相的话,心中的担忧终于得以缓解,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对丞相的信任与依赖。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也不由得暗暗埋怨起皇后来。 她深知,皇后的儿子在储君之争中并无突出之处,总是依靠娘家的力量,这让她感到既无奈又担忧。 她害怕皇后过于依赖鲁家,最终会给鲁家带来无法预料的祸端。但这份忧虑,她只能深埋心底,不敢轻易言表。 愉王府。 秋竹早已候在门边,见元林愉归来,连忙迎上前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元林愉轻轻摇头,“无碍,只是陛下令我过几日与太子一同前往五安。” 秋竹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若是没有太子同行便好了,那样殿下便能尽情领略五安的风光了。” 元林愉无奈地望了她一眼,“你以为陛下是让我去游山玩水的么?” 秋竹闻言,脸颊微红,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言。“属下只是希望殿下能开心些,毕竟您进门时那心事重重的模样,让人心里好不生安。” 元林愉轻叹一声,“正是因为我看不透陛下的心思,才如此烦恼。他究竟是想让我监视太子,还是配合太子行事?亦或是,以此来试探我与太子的关系?” 秋竹闻言,顿时觉得头疼欲裂,“殿下,您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这宫廷之中,本就充满了变数,走一步算一步吧。” 元林愉轻轻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也只能如此了,既来之则安之。” 此时,一阵夜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也带来了远处花丛中淡淡的香气。 元林愉与秋竹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清风带走,只留下心中的那份宁静与坚定。 几日后,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一抹温柔的蓝紫色,愉王府内已是一片忙碌之景。 太子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停在了府门外。 元林愉在屋内听闻太子已至的消息,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既有对未知旅程的期待,也有对宫廷复杂局势的忧虑。 第103章 阿奴送平安福 她迅速穿上一身简洁利落的锦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暗纹,既不显张扬,又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华贵。锦袍的袖口微微收紧,显得她的手臂更加修长有力。 她的长发被精心束起,用一根简朴却精致的玉簪固定,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英气勃勃的眉眼。 秋竹与春棠两位侍女忙前忙后,为元林愉整理衣饰,她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的旅行的兴奋与好奇。 一切准备好后,她便与秋竹、春棠等人加快脚步,向王府外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而坚定。 太子站在府门外,一身锦衣华服,气度非凡,他的目光在见到元林愉一行人时,不禁微微一愣,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望着元林愉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不解。 “八弟,”太子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本宫若是记得不错的话,父皇是命你与本宫一同前往五安办差的吧?你这,,” 他的话语在此刻微微一顿,目光在元林愉那看似轻松实则满载的行囊间流转,心中暗自嘀咕:这怎么看起来更像是准备出去游山玩水的样子呢? 然而,这句话,太子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元林愉闻言,唇边绽放出一抹玩味的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三哥,父皇他老人家特意吩咐了,让本王此番前往五安,全当是游历一番,好好享受这沿途风光。因此,此行还得多多仰仗三哥的智谋与胆略,本王自当尽力而为,绝不成为三哥的绊脚石。” 太子闻此,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仍保持着那份贵族特有的优雅与从容,淡淡地笑道:“原来如此,八弟真是好福气,能得父皇如此宠爱。” 元林愉似乎并未察觉到太子心中的微妙变化,她轻轻侧首,对身侧的夏鹤与冬松吩咐道:“你二人便留在这府中,替本王看好这方天地,等我们归来!” 夏鹤与冬松闻言,皆是拱手行礼,“是!属下等定当恪尽职守,愿殿下此行顺风顺水,平安归来!” 元林愉轻轻颔首,正欲踏上那装饰华丽的马车,却忽见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飞速散开。 “殿下!” 阿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喜悦,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元林愉面前,待看到太子时,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 “草民阿奴,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元林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八弟,你不会真的打算把这琴师也带上路吧?”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更加灿烂的笑,“三哥真是爱开玩笑,本王岂会如此不明事理。” 心中却暗自嘀咕:我即便是再如何放浪不羁,也断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举,惹人非议。 言罢,元林愉的目光温柔地转向了阿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你可是特地赶来为本王送行的?” 阿奴轻轻应了一声,眼中闪烁着不舍与急切,“还好殿下未曾离去,阿奴,,,阿奴听闻此行需半月有余,便急匆匆赶来,只为送殿下一程。” 元林愉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宠溺,“有心了,待本王归来,定要再闻你的琴音,享受那份宁静与美好。” 阿奴闻言,轻轻点头,神色间却带着几分踟蹰,过了片刻,他终于鼓起勇气,将一个朴素而精致的小布包递到了元林愉面前。 那小布包用红线紧紧缝制,里面装着一枚他特意前往寺庙中,诚心诚意求得的平安符。 “殿下,这,,,这是阿奴特地去寺庙中为殿下求的平安符。上次殿下赠予阿奴那枚珍贵的玉佩,阿奴便一直想着,要将这能保佑殿下平安的平安符,亲手送到殿下的手中。” 元林愉看着阿奴那紧张而又诚挚的眼神,不禁哑然失笑,随即轻轻将那小布包握在手中,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好,本王收下了,多谢你的这份深情厚意。不过,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别人欺负了你。” 阿奴闻言,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声音微微颤抖,“阿奴,,,阿奴会的。” 元林愉望着阿奴那纯情而又羞涩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便不再逗弄于他,转身踏上了马车。 而阿奴,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心中默默祈祷:殿下,你一定要平安归来,阿奴在这里等你,一直等你。 * 在太子装饰华贵的马车之内,氛围却显得格外凝重。 太子的贴身侍卫,一脸严肃,眉头紧锁,“这愉王究竟是何居心?他不会真的以为陛下是让他去五安游玩享乐的吧?陛下怎会派了这么个看似无能的废物来监视殿下您?” 太子闻言,脸色一沉,“住口!轻敌乃兵家大忌,万一这只是他的障眼法呢?自从他来到都城,那些荒诞不经、古怪离奇的行为还少吗?哪一个不是让人捉摸不透?” 谋士在一旁,目光闪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随即附和道。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表面,更不能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干扰。愉王此人,我们还未曾看透他的真实面目。若他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又如何能指挥得动人手,前往五安将诸秀等人接回都城?” 侍卫一听这话,觉得颇有道理,心中暗暗点头,却又生出一个更为狠辣的念头,“若是到时候真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何不趁机撇开愉王,来个借刀杀人?这样既除去了心头大患,又不用脏了我们的手。” 侍卫这话刚一出口,就挨了太子一巴掌,打得他头晕目眩,“你是不是傻?我们若是能完好无损地回到都城,而愉王府的人却都死了,父皇能不起疑心吗?这不是明摆着给父皇一个废黜本宫太子的机会吗?” 侍卫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脑袋,却仍不死心地嘀咕道:“可是,可是他都死了,就算要废黜您,这太子之位总不能落到闲王头上吧?太子,您就是太过谨慎了。” 太子闻言,气得脸色铁青,直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给本宫闭嘴!本宫就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再敢胡言乱语,本宫就直接把你扔出马车去!” 第104章 该不会不欢迎在下吧 谋士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对着侍卫语重心长地说道:“殿下是不想沾染上任何可能对自己不利的麻烦,即便是要借他人之手,也不能有丝毫的破绽。你不能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侍卫听了谋士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毕竟他深知太子的脾气,万一真惹恼了太子,被扔出马车可就丢脸丢到外祖母家了。 * 太子麾下的铁骑与元林愉亲率的护卫,宛如两条蜿蜒的巨龙,在都城的主干道上并肩而行,其声势之浩荡,直令风云变色,路旁的百姓纷纷驻足,投以好奇与敬畏的目光。 原来,他们正护送着那位因科考成绩被奸人所顶替,而今终得昭雪的回五安,故此一路之上,欢呼声、掌声不绝于耳,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悦与期盼的气息。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际,一匹骏马缓缓从后方追来,其上坐着一位身着华丽盔甲的女子,英姿飒爽,宛如天兵下凡。 她便是杨倩,杨家的二小姐,一身戎装,更显其英姿勃发,气质非凡。 她不急不缓,最终稳稳停在了元林愉的马车之旁,引得周围又是一阵惊叹。 元林愉闻听马蹄声与人群的喧嚣,轻轻掀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杨倩那如松般挺拔的身影。 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眼中闪烁着赞赏与戏谑的光芒,“杨二小姐,这番装扮,真是帅气非凡,令人刮目相看呐。” 杨倩闻言,目光与元林愉相遇,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所取代。 她微微垂眸,声音中带着几分嗔怪,“殿下此行离都,竟未与本小姐道别,是否太过疏忽,有失礼数?” 元林愉见状,连忙赔笑道:“哎呀,此乃本王疏忽大意,还望杨二小姐莫要见怪。待本王归来之日,定当携带上等珍宝,亲自送至杨府,以表歉意。” 杨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轻轻哼了一声,“殿下这种甜言蜜语,还是留给自己享用吧。本小姐可不吃这一套。” 言罢,她自马上解下一柄古朴长剑,剑身之上寒光闪烁,仿佛蕴含着无尽锋芒,轻轻递予元林愉,“此剑赠予殿下,以防不测。” 元林愉接过长剑,仔细端详,只见剑匣之上雕绘着繁复的纹路,透着一股威严与霸气。 她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多谢杨二小姐美意,但愿此剑能安然无恙,毕竟本王对于武艺一道,可是十足的门外汉。” 杨倩闻言,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在探寻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片刻之后,她轻声说道:“愿殿下此行一切顺利,本小姐在此静候佳音,等你回来娶本小姐。” 言罢,她轻轻调转马头,策马扬鞭,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抹决绝而坚定的背影。 元林愉的目光追随着杨倩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暗自思量。 杨倩行事如此率真果敢,不拘小节,她注定就不是那深宅大院中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 她轻轻放下马车窗帘,转而将目光落在身旁那把古朴长剑之上。 剑匣之上,虎形纹样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山林之王的不屈与威猛,让人一眼难忘。 元林愉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那些细腻的纹路,感受着它带来的丝丝凉意。 当剑身缓缓从剑匣中抽出,一抹凌厉的剑气瞬间弥漫开来,剑锋如秋水般清澈而锋利,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元林愉不禁暗叹:这真是一把好剑,剑身与剑匣相得益彰,透着不凡的气息。只是,这剑匣上的虎形纹样,为何会让她感到如此熟悉。 一旁的秋竹见状,心中满是好奇,轻声问道:“殿下,您在看什么呢?为何如此出神?” 元林愉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没什么。” 言罢,她将剑轻轻插入剑套内,置于一旁,心中却已有了计较:待到五安城,定要寻一副合适的背带,将这宝剑背于身上,既方便又威风,岂不美哉? 而此刻,不远处的太子正将马车的车帘放下,脑海里全是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默默想着:呵,真是好福气啊,八弟。 至都城巍峨的城门外,两列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驻,车轮与地面的轻微摩擦声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清晰。 尘土在马蹄的轻踏下轻轻扬起,又缓缓落下,归于一片宁静之中。 元林愉的手指轻轻搭在精致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车帘上,正欲掀起,马车外响起熟悉而沉稳的声音。 “臣,魏暮舟,在此已恭候太子殿下与愉王殿下多时矣。蒙陛下隆恩,特诏臣携龙晔卫,共护二位殿下前往五安之地,确保路途平安。” 元林愉闻此,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她心中暗自思量:莫非父皇此举,意在遣魏暮舟暗中监视他们二人? 太子亦是心生疑虑,他轻轻掀开车帘一角,露出那张轮廓分明、气质非凡的脸庞。 他的目光如炬,望向那骑于骏马之上的魏暮舟,言辞间带着几分客套与试探,却也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威严。 “魏指挥使能同行,实乃本宫之荣幸。此番劳烦魏指挥使,辛苦了。” 魏暮舟微微颔首,他目光流转,转而望向另一辆马车,声音低沉有力,“愉王殿下,该不会不欢迎在下吧?” 元林愉的声音自马车内悠然传出,带着几分玩味与释然。 她轻轻一笑,“魏指挥使言重了,本王此行不过随性游玩,尚恐累及太子兄长。如今见有魏指挥使亲自护送,本王自是安心不少,怎会不欢迎呢?” 魏暮舟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 他轻轻拉动马缰,骏马便乖乖地跟随着他的意志前行。 然而,他并未急于融入队伍之中,而是保持着与队伍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骑行。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因着魏暮舟的加入,两辆马车内的氛围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沉寂。 车内之人各自沉思,心中皆在揣测元帝派遣魏暮舟的真实意图。是单纯的护送还是另有深意?这些疑问如同迷雾般萦绕在他们的心头挥之不去。 第105章 闲王这次怎么没有出现 而魏暮舟却似浑不在意这些纷扰与猜测。他悠然自得地打量着四周景色: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绿草如茵;野花随风摇曳、鸟鸣声声入耳,,, 与此同时。 皇宫 养心殿。 刘公公脚步匆匆,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元帝的身旁。他在元帝耳畔低语了几句,言语间满是惊叹。 “这杨二小姐,真可谓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 元帝闻言,目光微闪,似是对这消息颇感兴趣,他转身看向刘公公,双手不自觉地叉于腰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你说,朕怎么就没有像杨家那般出类拔萃的子女呢?” 刘公公闻言,身形微微一躬,笑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龙体天成,皇子皇女们自然也差不到哪里。杨家子女,不过是陛下治下众多英才中的佼佼者罢了。且杨家之兴盛,亦全赖陛下圣明之治,恩泽广被。说到底,还是陛下英明神武,方有天下英才汇聚一堂。” 元帝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带着几分苦涩,“你这老东西,就知道恭维朕。朕想听些实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言罢,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远,“若是没有十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愉王与小九如今定不会逊色于杨家那儿女分毫。只可惜,世事无常,愉王,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愉王了。” 刘公公闻言,心中也是一阵唏嘘,他再次躬身,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与安慰,“陛下,老奴相信,愉王殿下他一定能想明白,也会像从前那样,为陛下分忧解难,再现当年风采。” 元帝闻言,呵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缓缓站起身,步伐沉稳地往养心殿外走去,跨过那高高的门槛。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眸。 “但愿吧。”元帝轻声呢喃。 * “殿下?”秋竹的声音轻轻唤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元林愉。 元林愉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与慵懒,“怎么了,秋竹?” 秋竹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疑惑与关切,“属下这一路都在心中疑惑,闲王与殿下平日里关系那般亲厚,怎么这次殿下出行,他竟没来相送呢?自那晚殿下从宫中归来后,似乎就再未与闲王殿下有过交集。”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或许,闲王是被什么紧急事务绊住了脚步吧。毕竟,如今翰林院正值群龙无首之际,必定是一片混乱。也不知陛下后来是否指派了合适的人选,暂代翰林院之务。” 秋竹闻言,微微颔首,随即又开口问道:“说起来,属下至今未曾听闻对陆永成与陆方的惩处消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元林愉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陛下应当不会食言于我。或许,后续夏鹤他们会送来书信,详细说明此事吧。” 虽然嘴上如此安慰着秋竹,但元林愉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敲起了小鼓。 她不禁开始担忧,自己不在都城的日子里,都城是否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丞相、皇后以及明王,这些权倾一时的存在,是否会在暗中蠢蠢欲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而被她们提及的闲王,此刻正被囚于闲王府的深宅之内,一脸阴霾地踱步于内室之中。 原本,他得知今日太子与元林愉将共赴五安,心中便生出一股念头,欲前往愉王府,亲自为八弟送行。 然而,茜妃却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横亘在他与愉王府之间,不仅严词拒绝了他的请求,还将他囚禁于此。 闲王满心不解,望向茜妃,目光中带着几分质问,“母妃,您为何阻拦儿臣去送别八弟?” 茜妃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你说本宫怎就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你可知道,陆永成叔侄究竟是被谁送进了天牢?” 闲王一脸茫然,“自然是父皇。”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茜妃怒其不争,直言骂道,“是愉王!愉王暗中派人将诸秀一家四口从五安接回都城,再与太子联手,将陆永成叔侄送进了牢房。” 闲王闻言,更是一头雾水,“母妃,可是丞相他又在您耳边嚼了什么舌根?他素来心怀不轨,您怎能轻信他的言辞。” 茜妃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他自然不是什么善茬,但丞相岂会空穴来风?再者,陆永成叔侄被囚当日,你父皇还特意派刘公公前往愉王府,宣愉王入宫。” “那你猜猜,刘公公最终是在何处寻得愉王的?”茜妃步步紧逼,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闲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然是愉王府。” 毕竟,那日午时,他与元林愉在丰贺楼吃饭聊天,饭后各自归府,这是不争的事实。 茜妃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将他视为挚友,可他却对你藏着掖着。他根本没告诉你,他离开丰贺楼后,是直奔天牢而去。至于他去天牢的目的,本宫相信,你心中自有分寸。” 闲王眉头紧锁,试图为元林愉辩解,“或许他只是中途改道,去了别处。” 茜妃却不再留情,厉声道,“本宫说到此处,你仍旧执迷不悟吗?若非愉王与诸秀等人有所瓜葛,你父皇又怎会急召他入宫?随后,太子又怎会与他一同护送诸秀一家回五安?更甚者,愉王连与太子同行之事都未曾向你透露半分!” 闲王的手缓缓握紧,最终,他愤怒地一甩袖,“罢了,母妃既不愿儿臣前往,儿臣便不去便是。反正,儿臣最初接近愉王,也不过是遵从母妃之意。” 言罢,他狠狠地摔上门,将茜妃隔绝于门外。 茜妃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凉与决绝。 “本宫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母子二人的未来。我们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更不能惹怒你父皇。唯有如此,才能让你父皇相信,我们才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 夜色如墨,渐渐深沉,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元林愉轻轻掀开了马车车帘,目光望向外面那混沌不清、乌漆麻黑的世界。 那深邃的黑暗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未知与恐惧,让她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连带着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第106章 他身上的孤寂感和神秘感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车帘缓缓放下,将自己重新包裹在那份温暖而熟悉的安全感中。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魏暮舟的眼中。 他正坐在马背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元林愉所在的马车,恰好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犹豫与恐惧。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由自主地驱策着马匹,缓缓靠近了元林愉的马车。 “殿下,可是有些饿了?” 魏暮舟的声音低沉,并且带着他也未曾察觉的暖意。 元林愉微微一怔,随即掀开车帘看向魏暮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妨,只是这夜色太深,心中有些不安。”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既是如此,臣建议不妨原地休整一下。毕竟,夜色已深,旅途劳顿,殿下也需要适当休息。” 元林愉轻轻颔首,“好,便有劳魏指挥使代为转达给太子殿下了。” 魏暮舟含笑点头,随即轻拍马背,骏马似乎心领神会,步伐轻快地向前小跑,逐渐靠近太子的马车,直至其旁才悠然停下。 元林愉轻轻掀开窗帘一角,探出头来,目光温柔地落在魏暮舟与太子的交谈之上。 只见魏暮舟言辞恳切,太子殿下亦点头应允,那画面静谧而又和谐。 不一会儿,太子的人马缓缓停下,元林愉的人马也随之驻足,整个队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 紧接着,魏暮舟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原地休整!龙晔卫即刻在外围守护二位殿下,确保万无一失。” 龙晔卫们闻言,齐声应和,声音整齐划一。 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中,守护着这片宁静与安宁。 元林愉望着龙晔卫们矫健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龙晔卫,果真是陛下麾下的一支精锐之师,他们的存在,便是最坚实的后盾,最可靠的依靠。 收回思绪,元林愉轻轻放下窗帘,转身对身边的秋竹和春棠说道:“走,我们也下去吧。” 秋竹与春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齐声应和:“是,殿下。” 元林愉轻轻跃下马车,身姿轻盈,宛如林间小鹿。 秋竹与春棠两位侍女紧随其后,忙碌而有序地搭建起临时帐篷,她们的动作中带着几分默契与熟练,显然已非初次经历此类露营生活。 青山与青河则兴致勃勃地走向河边,满心期待着能捕捉到几条鲜美的鱼儿,为今晚的晚餐增添一份野趣。 元林愉环顾四周,夜色如浓墨般深沉,万物皆被夜色笼罩,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与风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 她不禁微微蹙眉,心中生出几分对这荒凉环境的陌生与不安。 就在这时,太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与询问:“八弟,可还习惯这荒郊野外的生活?今夜若能有月光与星辰相伴,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元林愉闻言,抬头望向那乌云密布的天空,确实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月光更是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三哥,你怕是忘了,本王自幼在药王谷长大,那时常与药王谷的弟子们一同上山采药,直至夜幕降临。只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一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因天黑而摔跤,被同门师兄弟搀扶下山的尴尬场景。 次日,师傅得知此事,不仅对她一番责备,还连累了那些无辜的弟子。 想到这里,元林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内疚与歉意。 太子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羡慕,他轻声叹道:“原来如此,本宫可真是羡慕不已,能有如此丰富而独特的经历。” 元林愉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三哥居然羡慕本王?看来太子殿下过去的日子里,还真是鲜少有机会踏出宫门啊。” 太子轻轻颔首,眼中流露出一抹怅然与无奈:“确实如此,本宫基本上只有在父皇想起本宫,让本宫外出办事时,才有机会领略这外面的世界,更何况是采草药这等趣事。” 元林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笑道:“若太子殿下真的羡慕,不如我们找个时间,一同上山采药如何?” 太子却婉言谢绝了:“罢了,此事太过草率,本宫也没有那份闲心。” 元林愉轻笑一声,转而换了个话题:“太子那边可有准备食物?” 太子微微一笑,答道:“本宫带了一些干粮。” 元林愉闻言,立即提议道:“本王的侍卫正在河边捕鱼,不如我们一同品尝这河鲜如何?人多也热闹嘛!” 太子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也好,本宫这就去与随从们说一声。” 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元林愉轻轻啧了一声,心中暗自思量: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 她轻轻晃了晃神,正欲转身,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抹静谧的存在——魏暮舟。 他双手抱胸,背倚着一颗树,闭目养神。火堆旁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却也勾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那是一种深邃到骨髓的孤寂,仿佛他独自站在世界的尽头,与世隔绝,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不敢轻易靠近的疏离感。 而在这份疏离之中,又隐隐透出一股难以捉摸的神秘,引人探究。 元林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灼热而直接。 或许是她的注视太过明显,魏暮舟微微蹙眉,缓缓睁开双眸,与她清澈的目光相遇。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然而,元林愉并未显得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提议道:“魏指挥使,不如我们一同享用这顿晚餐吧,人多热闹些,也免得这夜色太过冷清。” 魏暮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缓缓点头:“既然殿下有此雅兴,臣自当从命。” 元林愉心中暗自赞叹:很好,没有丝毫的客套与虚伪。 第107章 真相亦会大白于天下 在那青山傍水、清波荡漾的河畔。 青山与青河正专心致志地捕鱼,二人动作娴熟。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身影闯入了这幅宁静的画面——孙成,他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岸边,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 三人相遇,却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没有言语的交流,只有渔网在水中轻轻划过的声音,以及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打破的宁静。 他们各自忙碌,仿佛在无声中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直到每个人的网中都满载而归,那份默契才终于被打破,但即便如此,他们之间依然没有多余的言语。 孙成回来后,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魏暮舟、元林愉以及太子所在之处,他心中不禁微微一愣,暗自嘀咕。 “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主子怎么就与这两位殿下坐到了一起?这变化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元林愉的眼神敏锐,捕捉到了孙成的那一抹惊讶,她的目光随即落在孙成背着的鱼网,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调侃, “哟,孙护卫也会捕鱼啊!” 孙成闻言,微微点头以示回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秋竹抢先了一步。 她笑靥如花,双手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孙成的衣袖,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青山他们捕的鱼啊,就留给殿下他们享用了,你这条嘛,咱们就一起分享了吧!来来来,跟我们坐在一起吃。” 孙成还未及拒绝,就被秋竹的热情所牵引,身不由己地被拉到了另一边,与众人围坐在一起,共享那份来自河水的馈赠。 欢声笑语中,那份原本的惊讶与疑惑似乎也被这份难得的温馨所融化,只剩下心中那份淡淡的暖意,在夜色中悄然弥漫开来。 元林愉目睹此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笑,“这份和谐与温馨,真是难得,就如同我们三人之间一样。” 此言一出,太子与魏暮舟皆是一愣,随即太子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沉默。 “八弟身边的侍女,果真是与八弟一样,不同寻常,胆大心细,性格外放,倒是个有趣的灵魂。” 元林愉闻言,轻叹一声,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说秋竹啊,她初来乍到时,那份不拘小节、热情洋溢的模样,连我都自愧不如。她的存在,就像是一阵清风,总能吹散我心中的阴霾。” 太子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有意思,只可惜,她只是个侍女。” 元林愉的眸色深了深,与太子在这点上不谋而合,都觉得秋竹的才华与性情,若只做个侍女,确实有些可惜。 突然,元林愉抬头,目光落在了始终默默烤鱼的魏暮舟身上:“魏指挥使,记得上次你送本王回都,一路上沉默寡言,本王还道是彼此不熟。可这一个多月来,我们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少,你为何仍是这般寡言少语?” 魏暮舟心中轻轻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臣向来不善言辞,主动找话题更是非臣所长。但殿下若觉无聊,想找人聊天,臣自当竭力相陪。” 太子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眼中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元林愉被他这一笑弄得有些莫名,但很快便收回思绪,转而看向魏暮舟:“魏指挥使,那本王便斗胆问个问题。” 魏暮舟微微点头,以示洗耳恭听。 元林愉轻启朱唇:“你在都城的事务可都处理妥当了?父皇派你保护本王与三哥,若你在都城还有未了之事,会交由何人打理?” 魏暮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坚定:“自然是都处理妥当了。况且,就算真有未了之事,也比不上两位殿下的安全重要。” 元林愉的目光落在另一边,安营扎寨、抱团取暖的诸秀一家四口身上,轻声问道:“是吗?那陆永成一案,判决可已下达?”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殿下放心,陛下已言明,待你与太子离都后,他便会着手处理那两人。莫非,你连陛下的话也不信?” 元林愉轻轻摇头,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自然不是,只是诸秀一家四口与我们同行,历经风雨,我怕他们在离开都城前,未能亲耳听到恶人的下场,心中难免会有所遗憾。” 魏暮舟闻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一家四口围坐在火堆旁,啃着干粮,眼神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他心中一凛,淡淡开口:“殿下放心,恶行终有报,真相亦会大白于天下。” 元林愉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震,目光紧紧锁定在魏暮舟身上,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暗自思量:恶行终有报,真相亦会大白于天下,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太子坐在一旁,默默观望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有那么一刻,觉得他与他们格格不入。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诸秀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情景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仿佛是愧疚与利用的交织,又似是某种难以名状的触动。 他向来行事果决,对于利用他人从不曾有过半分迟疑或愧疚,更以为元林愉亦与他一般,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视为过眼云烟。 但此刻,他的心竟莫名地泛起了一丝波澜,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悄然撕扯着内心的平静。 待他费尽心力从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漩涡中挣脱而出,元林愉已手执香气四溢的烤鱼,步履轻盈地走向诸秀一家。 那笑容温暖如初夏的阳光,洒落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带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温馨与和谐。 太子望着这一幕,瞳孔不由自主地颤动,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嫉妒。 他甚至有些偏执地认为,元林愉的这一切不过是虚伪的表象,是他惯于在人前表演的戏码。 太子在心中编织了一连串的恶语,仿佛要将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倾泻而出。 然而,当元林愉带着几分疑惑与关切回到他的身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时,他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失态。 元林愉轻声问道:“三哥,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莫不是我将烤鱼赠予诸秀一家,让你心生不悦了?” 第108章 刺客来袭 太子闻言,连忙收起心中的纷扰,强作欢颜道:“不过是肠胃稍有不适,八弟切勿多虑。你能如此体恤民情,倒是让我这个做太子的自愧弗如。”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三哥如今肩负重任,偶有疏忽亦是常理。本王不过能在这等小事上略尽绵薄之力,别无他长。” 太子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无奈。“八弟过谦了,你的心思细腻,令本宫很钦佩。” 然而,一旁的魏暮舟却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虚与委蛇,他默默地烤着另一条鱼,手中的动作娴熟而专注。 他随手将两个干粮扔给两位殿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与疏离。 “二位殿下至今尚未进食,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元林愉与太子接过干粮,彼此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暗自感激魏暮舟的适时打断,让这场微妙的较量得以缓和。 他们默默地咀嚼着手中的干粮,心中却各自在心中思量着一些事情。 * 五日后,总算快要到五安了。 元林愉轻轻撩起马车窗帘的一角,目光穿越了晨雾的朦胧,细细打量着这片即将踏入的土地。 她的心中暗自思量:这一路行来,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既未遭遇明王那狡猾之人的埋伏,也未见有任何风吹草动,让人不禁揣测,是明王忌惮着随行的龙晔卫之威,还是正暗中蛰伏,意图在返程之时,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然而元林愉刚想完,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呼喝,那是孙成的声音,“全体注意,提高警戒!有埋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 元林愉扶额苦笑,心中暗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就不该有此等念头。 她迅速收敛心神,目光坚定而果敢。 秋竹见状,以为元林愉是在担心,连忙安慰道:“殿下,放心,有属下跟春棠在,你不会有事的。” 元林愉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从腰间拔出那把寒光闪闪的剑,递给秋竹一个坚定的眼神,“你跟春棠出去支援吧,这里有我。” 秋竹闻言,不禁啊了一声,满脸担忧,“那殿下,,,” 元林愉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没事,我有剑,你们都出去吧,尤其是诸秀那一家四口的马车,对方很有可能是奔着他们来的。” 秋竹闻言,虽然满心不愿,但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只能轻叹一声,“好,那殿下注意安全。” 说着,秋竹便与春棠一同下了马车,只见几个刺客趁着青山青河被困之际,突然提着刀冲过来。 秋竹和春棠连忙迎了上去,与刺客展开激烈的搏斗。 青山和青河见状,迅速解决了被困的刺客,然后飞速跑去帮助她们二人。 春棠一边打斗一边喊道:“你们别管我们,去殿下马车另一边守着!” 青河和青山对视一眼,立即在另一边守着,防止有刺客趁机从另一边冲过来。 元林愉听着那近在咫尺的打斗声,心中不禁轻叹一声,看来还是想错了,明王这是也打算将她一并除掉。 她紧握着手中的剑,目光冷冽。 不远处,魏暮舟守在诸秀一家四口的马车旁,身手矫健地杀了一个又一个刺客。 他瞥了一眼元林愉的马车旁,只见秋竹等人正在极力对抗着刺客。 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太子马车旁的布防,见一切井然有序,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此刻的局势容不得半点疏忽,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于是,他沉声对孙成说道:“留一两个活口,我们得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孙成闻言,立即会意,开始指挥手下留意活口。 元林愉端坐于马车之内,耳畔的打斗声渐渐消弭,却似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她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一角,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头一紧,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刺客与侍卫混杂其间,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触目惊心。她不禁长叹一声,为这无辜的牺牲而哀悼。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之中,危机再次降临。 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朝着三辆马车疾射而来,带着森然的寒意与死亡的威胁。 元林愉瞪大了双眸,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本能地躺倒在马车之内,目光紧盯着车顶,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钉在马车两侧,发出清脆的声响。 元林愉回想起刚刚有几支险之又险的箭,从她头顶掠过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心中仍有余悸,她伸手摸了摸胸脯,心中暗自惊叹:这明王,究竟下了多大的手笔,竟要如此置我于死地! 就在这时,马车帘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掀开,露出了魏暮舟那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脸庞。 他本是急匆匆地赶来查看元林愉的安危,却在看到她完好无损地躺在马车里的模样时,心中的紧张与忧虑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觉得她这副模样虽略显狼狈,却也带着几分可爱与俏皮。 然而,他依旧保持着冷静与沉稳,轻声慰问了一句:“殿下没事吧?” 元林愉勉强挤出一丝略显苍白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没事,外面结束了吗?” 她的眼神中既有庆幸也有担忧,显然是被刚才的惊险一幕所震撼。 魏暮舟淡淡地回应道:“快了,殿下请保护好自己。” 说着,他便放下了车帘,转身再次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中,去刺杀那些放箭的刺客。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烁,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彰显出他卓越的武艺与冷静的判断。 元林愉依然平躺在马车里,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除了刺客长了翅膀,否则绝不会有箭矢从顶部刺入。 过了片刻,外面终于响起了魏暮舟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殿下,好了。” 元林愉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她走下马车后,春棠立即迎了上来,满脸歉意地说道:“殿下,是属下失职,刚刚让你受惊了。” 元林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这不怪你。” 接着,她就看到了被射中手臂的秋竹。秋竹的脸色苍白如纸。 元林愉心中一紧,连忙喊道:“秋竹!” 第109章 五安 秋竹皱眉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与坚定:“还好殿下没事。” 元林愉看了一眼春棠,说道:“把她扶上马车,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春棠连忙点头,说道:“是!”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秋竹,将她扶上了马车。 元林愉站起身走到诸秀一家四口的马车前,在看到里面的人都安好无损后,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了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然而,当她一回头时,却撞进了魏暮舟那深邃而炽热的眼睛里。 她吓了一跳,心跳瞬间加速,有些慌乱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魏暮舟呵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没事,不过太子那边情况有些不妙。他的贴身侍卫死了个,谋士也受伤了。他们在箭射中马车后便下了马车,而臣见殿下没下马车,还以为你出事了。” 元林愉看着他身上没有铠甲护住的地方,明显有破损的痕迹。 但她没有挑明这一点,而是说道:“下了马车,很有可能更加危险。所以还不如躺在马车里,至少能避开一些箭矢。” 魏暮舟闻言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赞赏,“稍作休整,我们便出发吧。” 元林愉嗯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脚步,轻轻地叹气一声。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递给了魏暮舟:“一场恶战下来,不可能没有受伤。这药你先用着吧。” 魏暮舟看了一眼药瓶,呵了一声,说道:“殿下这么喜欢随身带着金疮药啊。” 元林愉淡淡地回应道:“本王来自药王谷,自然就会随身多备点这种药。若是药不够了,龙晔卫伤者比较多的话,可以再跟本王要。” 魏暮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好,臣替那些龙晔卫多谢殿下。” 元林愉缓缓步入自己的马车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秋竹那被精心缠绕的手臂,白皙的纱布上隐约透着几丝干涸的血迹,在透过车窗洒入的斑驳阳光下,更添了几分触目惊心的感觉。 春棠一见元林愉归来,连忙迎上前去,神色中带着几分庆幸与忧虑交织:“幸而那箭矢之上未淬剧毒,只是此番出行匆忙,未曾备下止痛的良药,秋竹方才硬生生被痛楚击溃了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 元林愉轻轻颔首,“你速去将我们此行所携的伤药匀出一些,分发给受伤的侍卫,务必确保他们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春棠闻言,立刻拱手应命:“是,殿下!” 元林愉转而侧首,目光温柔地落在沉睡中的秋竹身上,那张清秀的脸庞因疼痛而略显苍白,眉头轻轻蹙起,似是在梦中仍在与痛楚抗争。 她轻轻叹息一声,随即解下自己身着的华贵外袍,动作轻柔地披在了秋竹身上,仿佛是要用自己的一点温暖驱散她周身的寒意与痛楚。 随后,元林愉拾起那支遗落在马车角落、血迹斑斑的箭矢,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箭身,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心中暗自思量。 这些箭矢,每一支都是指向幕后黑手的铁证,待到返回都城,定要与明王一一清算旧账,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身边的人! 春棠匆匆返回马车,步伐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释然,轻声禀报道:“殿下,所需伤药皆已分发给众人,包括太子的龙晔卫与随行的侍卫。” 言罢,她微微一顿,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太子还特地嘱咐属下,向殿下转达他的谢意,说见殿下安然无恙,他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了地。”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眸光闪烁,“话说回来,我们离五安城应该不远了吧?” 春棠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对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期待,“若无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想必黄昏时分便能抵达。不过,现在看来,怕是要等到夜幕降临了。” 元林愉轻轻皱眉,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愿东安城内一切太平,莫要再生波折。” 春棠闻言,也不由得轻叹一声,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甚。 众人原地休整了两个时辰,待天色稍亮,便再次踏上了前往五安的行程。 马车内,随着车轮的缓缓滚动,秋竹在颠簸中悠悠转醒。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一眼便看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当她试图起身表达谢意时,却因牵动了手臂的伤口,不禁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元林愉正沉浸在思绪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连忙收回心神,关切地望向秋竹,“醒了?别乱动,伤口还未愈合,小心撕裂。” 秋竹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应道:“是,殿下,,,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殿下莫要因我而受了风寒,还请将外袍收回。” 元林愉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无妨,你安心养着便是。不过半日光景,我们便能抵达东安,届时便有客栈可歇脚了。” 秋竹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又看了一眼春棠,只见春棠冲她轻轻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理解。 她明白,在殿下心中,她们的安危远比她自己来得重要。 秋竹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道:“这次,会是明王所为吗?” 元林愉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不错,但你不必担忧,待到都城,我们再与他一一清算。” 秋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坚定,“殿下,其实属下所求不多,只愿殿下能平平安安,好好活着。” 元林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春棠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她在心中默默祈愿,愿这一切都能如他们所愿,大家都能安然无恙。 * 五安。 魏暮舟的声音自马车外悠扬传来,“殿下,我们已至五安城下,只是此刻天色已晚,臣斗胆建议,不如先在客栈安顿一晚,待到明日晨光熹微,我们再行前往诸秀的村落,如何?” 元林愉闻言,她轻轻抬手,掀开车帘的一角,目光越过魏暮舟的肩膀,望向那座在灯火阑珊中静静伫立的城门。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与随性,“好,就听魏指挥使的,我们且先在客栈歇下。然后再去吃一次五安特色美食,好好吃一顿。” 第110章 五安县令 说到此处,元林愉的眼中仿佛已经浮现出了一幅幅热闹非凡的夜市图景,那些香气四溢的小吃、琳琅满目的小吃摊,以及那些穿梭其间、欢声笑语的人们,都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夜晚充满了期待。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嘴角挂着不自觉的微笑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紧接着,一个身着华丽官服、身材魁梧的男子带着几个身着侍卫服饰的随从,匆匆而来。 他走到马车前,恭敬地跪下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与敬畏:“太子殿下,愉王殿下,臣接驾来迟,请恕罪。” 元林愉闻言,微微一愣,目光从远方收回,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他一身官服整洁挺括,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威严与干练,身后几个侍卫也是气势不凡。 她心中不禁暗自揣测,此人是谁?该不会是,, 魏暮舟见状,像是看出了元林愉心中的疑惑,轻声解释道:“那是五安的县令,胥福大人。他得知两位殿下驾临,特地赶来迎接。” 元林愉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遗憾。 她将手撑在马车的窗棂上,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胥福,心中暗自叹气:可惜了,有这个家伙在,看来今晚是逛不了夜市,享受不了那份热闹与欢愉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与淡然。 魏暮舟在马车外,将她那微妙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位殿下,他确实是来寻找那份久违的轻松与欢愉的。 另一边,太子轻轻掀起马车车帘的一角,目光如炬地望向跪在面前的胥福,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胥大人,来得可真是及时啊!仿佛是掐着时辰算准了本宫与八弟今日会抵达五安,这份能耐,可真是让人佩服。” 胥福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迅速镇定下来,恭敬地回答道。 “太子殿下过誉了,下官不过是恰好在附近有公务要处理,恰好遇到殿下与愉王殿下驾临,实乃万幸。” 太子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胥大人,离五安不过十公里之处,本宫与八弟竟遭遇刺客刺杀,此事胥大人定会彻查清楚,不会让刺客逍遥法外吧?” 胥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 “太子和愉王殿下竟遭遇如此惊险之事,下官定当全力以赴,追查刺客的下落。不过,下官倒是知晓一事,这附近的山上确实有一伙土匪,他们平日里无恶不作,此事说不定就是他们所为。”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哦?是吗?那本宫不如亲自出手,帮你除掉这帮土匪头子,如何?” 胥福闻言,连忙拱手道:“若能得太子殿下出手,实乃五安之福,下官荣幸之至。” 太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还有何事要奏报吗?” 被太子那凌厉的目光看得冷汗直冒的胥福,心中暗自懊恼,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太子和愉王殿下初来乍到,对五安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下官想着设宴招待二位殿下,一来为殿下接风洗尘,二来也为殿下这一路护送新任乡大夫的辛劳表示敬意。” 太子眼底的冷笑更甚,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胥大人如何知晓本宫是护送乡大夫而来?” 胥福心中一紧,暗骂自己失言,连忙解释道:“这,,这,,前几日就有人带走了前任乡大夫,说会有新上任的乡大夫到来,所以下官才得知此事。” 太子闻言,眯起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那人是谁?” 胥福看了一眼坐在马上的魏暮舟,心中更加慌乱:“那人,,,那人持有龙晔卫的令牌。” 太子闻言,目光转向魏暮舟,魏暮舟坐在马上,神色平静地开口:“陛下在我们来之前就秘密派遣了龙晔卫暗中保护。” 然而,元林愉却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她心中暗自琢磨:陛下曾言在五安有密探,按理说应该会秘密行事,为何密探会多嘴跟一个县令透露这么多?而且魏暮舟也说陛下秘密派遣了龙晔卫,既然是秘密行动,又怎会跟一个县令透露如此多的信息?这个县令,定有问题! 关于这一点,魏暮舟和太子也是心照不宣。太子轻呵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那胥大人打算在何处设宴?” 胥福连忙回答:“在同仁酒楼。” 太子微微点头:“带路吧。” 胥福应了一声,起身时,他特意看了一眼元林愉。 元林愉接触到他的眼神,收回目光,轻轻将车帘放下,心中暗自思量:一个乡大夫,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搅动五安的局势。此事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同仁酒楼之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胥福身着官服,手执酒杯,面带微笑,向着在座的众人举杯道:“下官谨代表五安百姓,热烈欢迎太子殿下、八王爷殿下、魏指挥使以及新任乡大夫胡大人莅临五安,愿诸位福泽绵长,万事顺遂。” 元林愉、太子、魏暮舟以及新任乡大夫胡力纷纷起身,举起酒杯,回应着胥福的敬意。 元林愉轻抿一口杯中之酒,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她心中暗叹一声:这一路颠簸,好不容易抵达五安,却还要与这虚伪的县令应酬,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真是作孽。 对面的魏暮舟见元林愉喝完酒后便轻轻扶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 回想起她上次喝醉后的模样,魏暮舟生怕她待会儿会酒后失言,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元林愉却并未真正喝醉,自从上次醉酒丢脸后,她私下里在王府里没少练习酒量,因此这一杯酒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然而,元林愉却发现新任乡大夫胡力似乎有些不胜酒力,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即便是胥福与他说话,他的回答也显得神志不清,言辞混乱。 而胥福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依旧一个劲儿地劝酒,仿佛要将他灌醉一般。 实际上,胥福的劝酒对象并不仅限于胡力,太子、元林愉以及魏暮舟都未能幸免。 他这般大胆的举动,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敢将亲王太子也灌醉。 这古代的酒文化,真是让人头疼不已,元林愉心中暗自腹诽。 第111章 你在这装什么好人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肴几乎未动,而酒杯却已频频见底。 元林愉实在无法再支撑下去,然而她见太子依旧精神抖擞,不禁心生佩服。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太子的后背,醉眼迷离地说道:“三哥啊,你真是太厉害了,在都城时你就经常喝酒吗?” 太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了一跳,愣了一瞬。 待他回过神来,听到元林愉那醉醺醺的话语和迷离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他轻笑一声,说道:“八弟这是喝醉了吗?本宫身为太子,又怎会轻易被别人灌醉呢。” 说完,太子转头看向胥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胥大人,你说,是吧?” 胥福闻言,脸色微变,连忙赔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下官怎敢有此等念头。” 魏暮舟瞧着元林愉那略带几分醉意的模样,心中略感无奈,遂轻声说道:“殿下既已有了几分醉意,不如就让侍卫护送您回客栈歇息吧。” 话音未落,胥福便抢先一步,满脸堆笑地附和道:“是啊,殿下既然有了醉意,那便先回客栈安歇,这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殿下已是疲惫不堪。” 元林愉听着胥福那虚伪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你在这装什么好人?若真觉得本王劳累,又为何偏要设宴款待,还一个劲儿地劝酒?你的胆子,倒是比天还大。” 胥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未曾料到元林愉竟会如此直接地戳穿他的伪装。 一时间,他竟有些无言以对,只能尴尬地立在那里。 元林愉见状,也不再多言,起身便欲离去。 她向太子和魏暮舟微微点头示意:“三哥,魏指挥使,本王先行一步,不能再陪这位县令大人喝酒了,改日再聚。” 说着,元林愉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胡力,眉头微皱,对身边的侍女春棠吩咐道。 “春棠,过来,把他也扶走。” 春棠看着自家主子都已经喝得有些醉意,却还惦记着别人,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但也不敢违抗命令,连忙上前将胡力扶了起来。 太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向胥福,轻咳一声道:“胥大人,八弟年纪尚轻,说话直率,还望你不要介意。” 胥福闻言,干笑两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太子又转头看向魏暮舟,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魏指挥使,要不你陪着八弟一起回去?本宫有些担心他,即便他身边有侍卫护着,本宫也不放心。” 魏暮舟闻言,微微点头,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孙成,吩咐道:“你留在这里,保护好太子。” 孙成拱手领命:“是!” 胥福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盘算着。他原以为太子与元林愉关系不和,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胡力明明是元林愉派人从都城带来的,可今日元林愉的表现却像是个草包一般,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能耐。 再加上今晚太子与元林愉之间的亲密互动,胥福不禁猜测,或许接胡力回都城,其实是太子给元林愉的一个任务。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胥福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最后,他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对太子说道:“自然,自然,是下官没有格局,应该多向太子殿下学习才是。” 太子瞧着他这副虚伪的模样,心中不禁冷笑一声,但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而是继续与他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同仁酒楼之外,夜色如墨,寒风习习,带着几分冬日的凛冽。 元林愉立于门外,被那冷冽的夜风一吹,酒意仿佛被瞬间吹散了许多,头脑也变得清明起来。 她不经意地一回眸,恰好捕捉到魏暮舟正朝她缓缓走来的身影,那一刻,她的眼眸里仿佛有星光闪烁,瞬间亮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 魏暮舟被她那亮晶晶的眼眸看得心头微微一颤,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仿佛是在某个遥远的记忆里,也有过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道:“太子让臣出来保护殿下。”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她突然凑近魏暮舟,几乎要贴上他的耳畔,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太子是在支开你吗?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魏暮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耳边是她温热的气息和轻柔的话语,他的耳朵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他刚想伸手推开她,却见春棠眼疾手快地将元林愉拉到了一旁。 元林愉被春棠这一拉,有些愣怔地看着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春棠扫了一眼魏暮舟,那目光中带着几分戒备,接着,她转向元林愉,关切地说道。 “殿下,您喝醉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别被这冷风吹病了。” 魏暮舟被春棠那防备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靠在墙角、睡得正香的胡力,试图转移话题:“对,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吧,别把胡大人冻着了。” 元林愉这才注意到胡力的存在,她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本王不是让你把他送回去吗?” 春棠呃了一声,有些为难地看着元林愉,道:“那殿下您呢?” 元林愉望着春棠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人和人走的近了,相处的久了,就有点像了,刚刚她那样子,本王还以为是秋竹呢。” 话音刚落,元林愉侧目望去,却见魏暮舟正含笑望着她。 她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你笑什么?” 魏暮舟轻轻咳嗽一声,“臣只是觉得意外,殿下平日里总是威严庄重,今日却与臣聊起了自己身边的事,让臣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和之感。” 元林愉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她努力回想了一番,最后无奈道:“是你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本王之前不是还跟你聊过你送本王回都城的事吗?” 魏暮舟却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与真诚:“语气不一样,那次殿下太过客气,显得太假了。” 第112章 殿下不是说此行只是游玩的吗 元林愉愣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有些心虚地别过头,“你太放肆了,行了,陪本王找找吃的。” 说完,她便快步向街上走去,仿佛是在逃避什么。 魏暮舟望着元林愉匆匆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心虚了啊!殿下。” 言罢,他迈开大步,紧随其后,耳畔随即传来了元林愉略带疑惑的低语。 “怎地这五安城的商户都早早地关了门扉,如此冷清,倒像是入了夜的荒村一般?不对呀,那酒楼不是正在开张吗?总不能这附近就只有这一家还在营业吧?” 元林愉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在空旷的街道上四处探寻。 魏暮舟淡然一笑,解释道:“大约是今日清市了吧,殿下没留意到吗?这酒楼里,除了我们,再无其他客人。” “清市?”元林愉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这县令倒是会折腾,还包下了整间酒楼,看来囊中颇为丰盈啊!” 言罢,她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的不满,“那本王今晚何处觅食呢?本来还想着在街边的小摊上吃碗热腾腾的面呢。” 魏暮舟侧目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殿下,臣以为,我们还是尽早回客栈吧。这街道昏暗,人烟稀少,恐有不测。再者,您方才只派了春棠姑娘一人护送胡力回去,臣心中实难安宁。” 元林愉闻言,脚步一顿,目光转向魏暮舟,心中暗自思量:春棠虽武艺不俗,但若对方人数众多,只怕也难以周全。 想到此处,她微微颔首,应允道:“也好,便听你的,回客栈吧。这周边也确实没有一家店铺开着。” 然而,刚迈出几步,元林愉心中又生出一丝疑虑,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 她暗暗思量:说起来,这家客栈还是胥福推荐的,哼,想必早已布满了他的耳目。哼,这家客栈,定有问题。 想到此处,元林愉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冷冽。 * 元林愉与魏暮舟踏入客栈的那一刻,恰好撞见春棠轻盈自楼梯上缓步而下,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温婉。 元林愉关切地问道:“春棠,你们一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不妥?” 春棠轻轻摇头,眸中闪烁着疑惑:“并无异样,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元林愉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一旁的魏暮舟,解释道:“我们不过是担心你们途中遭遇不测,便沿着你们回客栈的路赶来,以防万一。” 春棠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应和:“原来如此,那殿下想必还未用膳吧?属下这就去吩咐客栈老板,为殿下准备些热乎的吃食。” 元林愉微微颔首,声音柔和:“好,一碗面即可,简单些。” 随后,她转向魏暮舟,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魏指挥使,可要一同品尝?” 魏暮舟略作迟疑,随即点头应允,那模样仿佛是在享受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元林愉见状,对春棠吩咐道:“那便让老板多准备两碗面吧,春棠你也辛苦了,晚饭尚未用呢。” 春棠拱手行礼,声音清脆:“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春棠离去,元林愉的目光落在魏暮舟身上,轻声说道:“看来,这县令并未打算在今夜对胡力行刺,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魏暮舟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或许是他太过仓促,未能及时布置。不过,因我的担忧,倒是让殿下错过了用膳的时辰,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元林愉轻笑一声,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怪你作甚,这周围店铺皆已打烊,又能去哪里吃呢?”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缓缓坐下,与元林愉相对而坐。 他注意到,元林愉在说话时,不经意间向他投来的一瞥,心中不禁暗自思量:她那般看我,莫非是在怀疑我暗中派人解决了那些跟踪春棠的隐患? 过了片刻,店小二小心翼翼地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来,轻轻放在桌上,而春棠则默默端起其中一碗,走向一旁的桌子,打算独自享用。 元林愉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春棠身上,轻声唤道:“春棠,过来一起吃吧,别一个人闷着吃。” 春棠轻轻摇头,拒绝了元林愉的好意。 元林愉见状,也不好强求,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店小二,又看了看自己碗中那几抹孤零零的青菜,眉头微微一蹙。 “小二,你们这儿有辣椒酱吗?这面太清淡了些。” 店小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挠挠头问道:“辣椒酱?那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元林愉解释道:“就是辣椒。” 店小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去取。 魏暮舟在一旁,见元林愉目不转睛地盯着店小二离去的背影,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怀疑这面里有毒不成?” 春棠听到这句话,吃面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将面条吸溜进嘴里。 元林愉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他不太像是个寻常的店小二。” 魏暮舟轻笑一声,打趣道:“殿下真是慧眼如炬啊!不过,臣也想问问,这辣椒酱究竟是何方神圣?” 元林愉故作神秘地一笑,想要转移话题:“咱们晚上要不要假装睡着,听听那些人在密谋些什么?” 魏暮舟闻言,笑容更甚,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这些事交给属下去办就好,殿下还是早些休息,毕竟您不是说此行只是来游玩的吗?怎么突然管起闲事来了?若是有任何疑问,臣与太子定会为您排忧解难。” 元林愉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可现在本王哪有心情好好游玩。”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拿着两三个干辣椒回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元林愉的汤碗里。 元林愉看着那红彤彤的干辣椒,又看了看魏暮舟,心中一阵纠结,最终还是没有将干辣椒放进嘴里,只是将就着吃了几口面。 魏暮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道:“殿下大可把臣当作空气。” 元林愉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面喝汤。 而二楼之上,太子的谋士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最终悄然离开了原地,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第113章 若魏暮舟与愉王结交 * 太子被孙成与侍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脚步踉跄地回到了客栈的房间。 他的面容因醉酒而显得酡红,眼神迷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前旋转。 谋士紧跟其后,望着太子这副醉态,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忧虑,轻叹一声道:“殿下怎的喝了如此多的酒,这身子如何受得住啊?” 孙成闻言,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他的步伐沉稳,却带着几分急切,似乎是要去寻找什么人。 而太子的侍卫则留在了房中,他面容肃穆,对谋士解释道:“是胥福那厮,他不断劝酒,殿下推辞不过,这才,,” 侍卫的话中充满了对胥福的不满与无奈。 谋士听后,又是一声轻叹,他却不觉得,他深知太子平日里就喜欢偷偷喝酒,要不然一个县令哪敢向太子劝酒。 他吩咐侍卫道:“快去厨房为殿下烧一碗醒酒茶来,这酒醉伤身,需得早些解了才是。” 侍卫闻言,拱手行礼,声音坚定:“是,属下这就去办。” 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厨房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坚毅。 谋士则留在房中,守候在太子身旁。 与此同时,孙成脚步匆匆地回到了魏暮舟的房间。 “主子,太子已经安全送回房间了。” 魏暮舟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目光深邃地问道:“是被胥福灌醉的?” 孙成轻轻地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是的,不过属下总觉得太子殿下似乎是将计就计。” 魏暮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淡淡的“嗯”了一声,“哦?将计就计?那他与胥福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孙成沉吟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似乎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能聊得这么久,咱们的太子殿下可真是有耐心啊!这背后,怕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算计吧。” 孙成闻言,心中暗自点头,主子果然敏锐。 他继续说道:“主子,属下还发现这客栈中的人有些不对劲,似乎都在暗中窥视着我们。” 魏暮舟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如炬,“哦?有这样的事?那你速速去安排,让龙晔卫们都警醒些,别睡得太死了,再派些暗卫在暗处盯着。” 孙成闻言,心中一凛,随即拱手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 太子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仿佛从一场迷离的梦境中挣脱而出,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他瞥见谋士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额头轻抵着古朴木柜,假作小憩,仿佛是在无声地守候着他。 太子轻轻一咳,那声音在静谧的屋内显得尤为清晰,瞬间唤醒了谋士的沉睡之姿。 “殿下,您终于醒了,这碗精心熬制的醒酒汤,还请饮用,以解酒意。” 谋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不失恭敬。 太子应了一声,伸手接过那碗已微微泛凉的醒酒汤,轻抿一口,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似是对这凉意有所不满。 “怎的如此凉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却也难掩酒醒后的沙哑。 谋士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殿下,凉了便凉了吧,此刻能解您酒醉之苦,已是万幸。” 太子斜睨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这是怎么了?对本宫今日之举颇有微词?” 谋士连忙摇头,神色恭谨,“臣不敢,只是见殿下如此沉醉,恐误了正事,心中难免忧虑。” 太子又是一声轻叹,仿佛是在回忆着酒醉前的种种,“怎会忘却?那胥福与本宫对对话,直截了当,毫无遮掩,他乃是明王麾下的走狗,此番刺客之事,八成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言罢,他将醒酒汤置于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本还想着将这愚钝之辈纳入麾下,可他这说一半漏一半的作风,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谋士闻言,不禁哂笑一声,“所以殿下才任由他灌醉。” 太子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本宫确是贪杯了些。” 谋士接过话头,“今日愉王与魏暮舟于楼下品尝粗茶淡饭,属下隐约听见他们提及此客栈似有蹊跷,还商议着是否趁夜探查一番。可那位殿下一回来便倒头就睡,真是心大的很。”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今日醉态可掬,倒也有几分可爱。若非本宫身为太子,他乃愉王,本宫倒真想与他结为知己,只可惜,,,” 谋士闻言,神色凝重,“殿下可曾想过,魏暮舟若与愉王结交,后果不堪设想。殿下莫忘,当今圣上之皇位,是怎么得来的?” 太子闻言,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冷冽,“本宫自然铭记于心。陛下登基之后,便对那助力之人及其党羽痛下杀手,一心欲建立一支忠于自己的铁军。直至魏暮舟的出现,这支名为龙晔卫的队伍才得以成型。” “正如先皇那般,陛下对魏暮舟亦是忌惮三分。他比任何人都要害怕这条忠诚的狗有一天会反噬其主。” 谋士闻言,微微颔首,“以殿下之见,何不于陛下面前多言魏暮舟及愉王之好,或另寻一人以代之?” 太子冷笑一声,“谈何容易。魏暮舟此人,树敌众多,欲取而代之者更是数不胜数,然无一成功。陛下之心,深不可测,欲得其信任,恐怕唯有八弟那单纯无邪之人方能做到。” 谋士闻言,又是一声轻叹,“无论如何,挑拨离间之计总可一试。毕竟,魏暮舟此人,心思深沉,无人能窥其真意。他接近愉王,究竟是陛下之意,还是他个人站队,无人知晓。” 太子深深地凝视着谋士,沉默片刻后,缓缓点头,“你说得在理。时间不早了,你且歇息吧。” 谋士应了一声,轻轻吹灭烛火,侧身躺于榻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而太子则独自坐在床边,望着谋士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着愉王与魏暮舟之间那微妙的关系,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第114章 胥福的异样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轻轻拂过客栈的屋檐,元林愉在客房内缓缓苏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坐在床边, 任由春棠为其梳理长发,穿戴整齐。 一番打理后,她精神焕发,推开门扉,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然而,门外的情景却让她微微一怔。 太子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背对着晨光,手中握着那柄折扇,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的身影在晨光的勾勒下,显得格外挺拔而孤傲,与这客栈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元林愉慢慢走向前,她轻声笑道:“三哥,在这站着干什么?” 太子闻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在等八弟。” 元林愉看着太子,心中暗自思量:呵,大家都挺会演的。 她微微一笑,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去楼下用早餐吧。” 太子闻言,他轻轻点头,两人并肩走下楼梯。 而此时,客栈大堂内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聚焦于元林愉与太子并肩而行的身影。 魏暮舟,正悠闲地品着茶,目光中闪烁着几分玩味。 他轻轻挑起一边眉毛,心中暗道:“他二人关系竟如此融洽,看来陛下所忧之事,确有几分道理。” 另一边,胥福正看着他们沉思,昨晚的种种猜测此刻似乎得到了印证。 正当胥福思绪纷飞之际,元林愉与太子已步入大堂。 元林愉目光扫过大堂,恰好与胥福的目光相遇,她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羁,随后径直走向胥福对面的空位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哟,县令大人今日竟有空在此闲坐,莫非是公务不忙?” 胥福闻言,连忙起身赔笑,脸上的肥肉微微颤动,显得格外恭顺。 “愉王殿下说笑了,下官再忙,也得先照顾好您与太子殿下啊!更何况,今日新任乡大夫即将上任,下官身为本地父母官,自然要在场迎接。” 元林愉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县令大人果然深明大义,很有格局嘛。” 胥福心中一凛,他不知为何,每次与这位愉王殿下交谈,总觉得压力山大,即便是这些无关痛痒的对话,也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元林愉,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在,元林愉似乎并没有继续与他纠缠的打算,转而专注于眼前的早餐。 如此,胥福的心情也莫名地轻松了许多。 众人用过早膳之后。 胥福本以为太子与愉王会即刻前往县衙,处理那新任乡大夫上任及前任乡大夫被关押的诸多事宜。 然而,诸秀与他们的对话却出乎他的意料,他们此番竟是前往胡力的家。 胥福的眼皮不禁猛地一跳,心中暗自惊疑。 “太子殿下,那前任乡大夫此刻正被关押在县衙之中,按理来说,咱们是否应该先前往县衙,处理相关事宜?”胥福试探性地开口,试图引导太子的行程。 太子却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胡大人离家已久,心中必定牵挂家人,本宫自然要尊重他的意愿,先让他回家探望一番。再者说,你总不能让他的家人一直跟着我们四处奔波,或是继续留宿在这客栈之中吧?” 胥福闻言,干笑了两声,额头上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元林愉在一旁,目光如炬,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胥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本王怎么瞧着你今日这般古怪?莫非,胡大人的家中,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胥福心中一咯噔,他连忙摆手否认,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等事!只是下官一时疏忽,没有搞清事情的主次,还请殿下恕罪。” 元林愉轻哼一声,没有再多言,只是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她心中已然断定,此人必定心中有鬼,只有尽快赶到胡力的家中,才能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查清真相。 胥福此刻犹如被钉在了原地,心中波澜起伏,忐忑难安。 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挣扎了片刻,终是鼓起勇气,对着那几人的方向喊道:“太子殿下,愉王殿下,既如此,下官府中事务繁多,实在是难以脱身,便不随你们走这一趟了。” 元林愉闻言,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哦?刚刚胥大人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身为地方父母官,有责任迎接胡大人,照顾我们一行人吗?怎么,这才片刻功夫,就变了卦?” 胥福心头一紧,眼神闪烁不定,他心虚地垂下了眼眸,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下官,,,下官是真的有急事要处理,还望殿下体谅。” 元林愉轻轻哼了一声,目光中满是怀疑与不屑。 她身旁的太子殿下,目光深邃,似乎已洞察一切,却只是淡淡地开口:“既如此,那胥大人便不必勉强了,先处理你的事务吧。” 胥福闻言,心中瞬间松了一口气,仿佛从万丈深渊中被拉回了地面。 他连忙躬身行礼,目送着太子与元林愉一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然而,即便是在这片刻的喘息之间,胥福的后背也已被冷汗浸湿。 他心中暗自懊悔,为何自己会卷入这趟浑水之中。 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对即将被揭露的真相的惴惴不安,以及对未来命运的深深忧虑。 风,呼啸着穿过街道,卷起阵阵雪花,将冬日的寒冷无情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 胥福望着那空荡荡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未来究竟会迎来怎样的风暴。 他紧了紧身上的长袍,试图抵挡这刺骨的寒冷,却发现,心中的寒意,远比这冬日的寒风更加难以抵挡。 * 当太子与元林愉一行人抵达胡力的老家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震惊不已,也瞬间明白了为何胥福之前会那般心虚。 只见原本应属于胡力那温馨安宁的家,此刻却已变成断壁残垣,寒风吹过,卷起阵阵灰烬,更添了几分凄凉与萧瑟。 胡力的母亲,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一晃,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第115章 可让你想起往昔的伤心事 胡力的父亲,是个很沉稳内敛的男子,此刻眼中却满是怒火与悲痛。 然而,当他看到老伴如此模样,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担忧所取代,他连忙伸手扶住老伴,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转头看向太子,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哀伤: “太子殿下,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家,他们竟然把我们的家烧得一干二净!我们胡家一家子老实本分,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胡父的话语中,既有对家的深深眷恋,也有对不公命运的控诉。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却更添了几分坚定与不屈。 诸秀眼眶中泪光闪烁,声音带着哽咽,她坚信道:“这一切定是那个县令所为,否则他怎会不敢随我们同行?” 言罢,她紧紧握住元林愉的手,眼中满是恳求,“愉王,民妇斗胆相求,求您与太子殿下一定要为我等讨回公道。” 胡力见状,心中虽有万般愤怒与无奈,却也深知此刻的场合不宜失控。 他连忙上前拉开妻子,对着元林愉歉意地道:“愉王,实在抱歉,是内子鲁莽了。我深知您与太子殿下已为我们付出了许多,家中遭此横祸,应是那乡大夫因我等离开五安而心生报复,与县令无关,请您莫要听信内子之言。” 胡力心中五味杂陈,这一路行来,他早已看透了许多事。 元林愉望着眼前这片废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她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复又缓缓松开,仿佛是在与自己内心的挣扎做着斗争。 “三哥,此事你如何看待?” 元林愉轻声向太子问道。 太子本还沉浸在周遭的悲怆氛围之中,被元林愉这一问,瞬间回过神来,目光坚定地道。 “本宫定会替你们做主,也定会彻查此事,看五安县令是否参与其中。” 胡力闻言,感激涕零,连忙跪倒在地,“草民谢过太子殿下大恩大德。” 元林愉见状,连忙吩咐道:“你快快起身,将你母亲送入马车中休息。” 言罢,她又转向太子,“三哥,看来诸秀一家如今只能暂居客栈了。” 太子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八弟,此情此景,可曾让你想起往昔的伤心事?” 元林愉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淡淡地道:“都是过往云烟了。” 太子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那人的手段,一如既往的毒辣。不过八弟放心,本宫定会助你,也会助他,助所有无辜之人,讨回一个公道。” 元林愉定定地看着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最终拱手道:“那本王便代那些无辜之人,谢过三哥了。” 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转身上了马车。 元林愉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愈发深沉。 她心中暗自思量:太子刚刚那番话,究竟是何用意?是刻意提醒,还是另有图谋?他应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帮我吧?那伪善的面孔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在一旁默默静观的魏暮舟,忽地迈步向前,他悄然无声地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塞进了元林愉的掌心之中,那纸条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又似藏着无尽的秘密。 元林愉陡然间感觉到手中多了异物,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目光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她抬头望向魏暮舟,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在无声地询问着他,为何会有此举动。 魏暮舟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神秘的微笑,既温暖又带着几分不可捉摸。 “愉王殿下,怎地如此呆呆地站着?还不赶紧上自己的马车,莫非是想在这废墟之中再多留片刻?” 元林愉被他的话语逗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既有不解也有好奇。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却并未多问,转身离开了原地。 魏暮舟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那抹微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思索。 他轻轻地抿了抿嘴,心中暗自思量:原以为她与太子的关系颇为亲密,如今看来却也是虚与委蛇,各怀心思。 既然如此,他昨晚辛苦调查的结果,便索性送给她吧,毕竟他曾答应过她。 * 马车之内,元林愉的手指缓缓展开那张被魏暮舟神秘塞入掌心的纸条,目光如炬,在心里默读着上面的内容。 待得看清字里行间所透露的信息,她轻轻蹙起远山般的黛眉,随即向身旁的春棠轻声问道:“春棠,你可带了火折子?” 春棠闻言,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嗯,属下随身带着呢。” 元林愉轻轻一笑,她将手中的纸条递向春棠,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烧了它,小心些,莫要留下痕迹。” 春棠虽心中好奇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但见元林愉神色凝重,便不敢多问,乖巧地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在马车内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纸条,直至其化为灰烬,飘散在空中。 元林愉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轻轻放下车帘,目光透过缝隙,望向不远处骑在马上缓缓前行的魏暮舟,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 见此她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将车帘缓缓放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其实,对于纸条上的内容,元林愉昨晚便已让青山悄悄去调查了一番。 那客栈之中,老板与小二皆是胥福的侍卫所扮,唯有厨房中的厨子才是真身,却也被两名侍卫严密看管。这一切,她早已了然于胸。 魏暮舟的告知,对她而言,不过是多了一层确认罢了。 然而,她却不禁感到一丝歉疚,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小气,毕竟她掌握了消息却未曾与他分享。 元林愉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之间沉默不语,只觉心中复杂难言。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曾经那般想魏暮舟,是否有些太过天真? 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能如此想,毕竟人心隔肚皮,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第116章 真是个气性大的家伙 终于,元林愉一只手轻轻掀开了马车的帘幕,另一只手则是随手拈起小桌上晶莹剔透的果子,带着几分顽皮与挑逗,轻轻一掷,那果子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了魏暮舟坚实的后背上。 魏暮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眉头紧锁,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炬,却在触及元林愉那双含笑的眼睛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所有的怒气都化作了虚无。 他心中已然明了,这调皮的殿下定是有话要说。 于是,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示意,让身后的龙晔卫以及孙成等人停下了脚步。 孙成等人,以及一直默默跟着元林愉马车的青山青河,见状纷纷选择了沉默,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随着元林愉的马车与魏暮舟的坐骑渐渐并驾齐驱,魏暮舟轻轻勒紧了缰绳,让马儿放缓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马车内的元林愉,声音低沉而温柔,“殿下,有何指示?” 元林愉将头探出马车,声音中带着几分压低后的神秘,“嗯,本王看了你给我的那张纸条,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太子?” 魏暮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殿下希望臣告诉他吗?”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本王觉得,你告诉他比较好,否则太子要是误以为我们背着他搞小动作,心里不舒服,误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好了。” 不知为何,元林愉总觉得在提及此事之后,魏暮舟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凉意。 魏暮舟淡淡地回应,“那殿下就不担心臣会误解你们之间的结交吗?” 元林愉笑得更加灿烂,“那本王就说你跟太子结交,本王的胡说八道之技,你可是亲眼见过的。” 魏暮舟闻言,气得咬牙切齿,勒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他在心中暗自腹诽: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这该死的殿下! 见魏暮舟脸色阴沉,元林愉再次拿起果子想要砸他,却被他敏锐地察觉,直接伸手接住,然后轻轻一捏,果子便化为了碎屑,洒落在地上。 这一举动让元林愉不禁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魏指挥使,你听本王说,现在我们三个人表面上至少要维持和谐,否则不利于后续工作的开展。所以,也不能让太子感觉我们两人在抱团。当然,本王在太子那里听到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魏暮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是吗?殿下的胡说八道之技,臣可是见识过的,真是让人‘佩服’得紧。” 说完,魏暮舟便策马前行,不再与元林愉的马车并肩而行。 元林愉见状,心中气急,但当她看到魏暮舟停在太子的马车旁,与太子低声交谈着纸条上的内容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魏暮舟只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与太子交谈完毕后,魏暮舟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元林愉,只见她在马车内探出头来,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不禁翻了个白眼。 元林愉一噎,心中暗道:真是个气性大的家伙。 再度回到那间客栈。 客栈老板显然未曾料到他们会如此迅速地折返,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惊愕。 “哎呀,几位贵客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板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诧异,脸上堆满了笑容,却难掩心中的慌乱。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与无奈,她深深地看了老板一眼。 “哼,家都被那可恶的乡大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们能不快点回来吗?怎么,老板,难道这房间这么快就另寻新主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眼神锐利如刀,直刺老板的心底。 老板一听,连忙摆手,神色间多了几分慌张,只是在听到“家都烧没了”这句话时,眼神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要逃避什么。 “当然没有,几位贵客请放心。咱们这五安啊,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平日里人来人往的稀少,再加上现在又是寒冬腊月,客栈的房间啊,经常是空荡荡的,哪能这么快就给别人占了去。” 元林愉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嘲讽。 “偏僻之地?老板,你这话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从都城到五安,不过五日路程,怎敢妄称偏僻?更别提什么山高皇帝远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字字句句都敲打着老板的心弦,让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小二见气氛陡然间变得微妙且紧张,眼眸轻轻一转,心中盘算着悄然离开的妙计,却不料,脚还未曾真正迈出门槛,便被元林愉那威严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一声呵斥给生生钉在了原地。 “欲往何处?”元林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小二闻言,身形猛地一顿,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双脚再也难以挪动分毫。 他强作镇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小的不过是想去瞧瞧后厨的火候,免得误了殿下与诸位贵客的佳肴。”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却藏着不容忽视的锐利,“哦?是吗?那可否请阁下解释一下,为何你举手投足间,无论是那紧握的双拳透出的力量感,还是行走时步伐的稳健,乃至你身上那股不自觉地散发出的威严与沉稳,都与寻常店小二大相径庭?更别提你那双藏着锋芒的眼眸,与真正的小二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小二闻言,不自觉地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手指微微颤抖,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中寻找一丝逃脱的缝隙,却依旧嘴硬道。 “小的实在不明白殿下在指摘些什么。” 元林愉面色一沉,声音低沉而严厉,“你心知肚明!若非心中有鬼,何故频频顾盼自怜,审视自己的双手?你的眼神,早已泄露了一切,那里面满是惊慌与不安!” 言罢,元林愉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面色同样不自然的客栈老板,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至于你,这位所谓的老板,你同样也是个冒牌货吧?” 第117章 愉王见缝插针,火上浇油 老板一听,心中一惊,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似乎想要掏出什么作为自保之物,却被元林愉的一声冷笑打断。 “可是在找你的佩剑?哼,你可想清楚了,面对当今亲王,你确定要拔剑相向?那可是等同于自掘坟墓,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老板的手在空中僵住,最终只能无奈地缓缓放下,但是脸上仍挂着几分不甘。 元林愉的面部表情快速变化,她转而对太子展露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三哥,你瞧我这嘴皮子功夫如何?三言两语便让那些人心生怯意,不过接下来的重头戏可就得靠你了,你可得好好审问一番,挖出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来。” 太子闻言,目光深邃地凝视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赞赏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随后,他沉声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将这两人带回县衙,本宫要亲自过问此事。” 侍卫们闻言,立即拱手行礼,“遵命,殿下!” 与此同时,魏暮舟亦不甘落后,他带领着龙晔卫,将厨房里那两个负责看守厨师的侍卫也一并带了出来。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县衙的方向行进。 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元林愉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她环顾四周,只见街道两旁店铺紧闭,空无一人,格外冷清。 她不禁蹙起了眉头,向身旁的太子轻声问道:“三哥,这街道上怎么如此冷清?夜晚无人倒也罢了,怎的连大白天的也不见百姓踪影?” 太子闻言,轻轻扫视了一圈四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他淡淡地说道:“待到县衙,见了那胥福,你自会明白其中缘由。” * 县衙之内,元林愉一行人未待守卫通报,便径自踏入,脚步匆匆,带起一阵微风,拂过堂内沉静的空气。 及至县衙大堂,只见胥福正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精致的茶杯,口中哼唱着悠扬的戏曲,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全然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元林愉等人时,那抹悠然瞬间凝固。 他脸色骤变,膝盖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忐忑:“太子殿下,愉王殿下,魏指挥使,您们怎的如此迅速便归来了?” 元林愉轻移莲步,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悠然坐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为何?你心里难道没有点数吗?” 胥福闻言,忙将头埋得更低,双手伏地,无辜地辩解道:“下官实在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他这话尚未说完,便听得太子一声怒喝,伴随着一阵风声,一只脚已狠狠踹在他的肩头,将他踹得一个趔趄,几乎趴倒在地。 “狗东西!胡力的家为何会被烧毁?” 胥福强忍着肩头的疼痛,再次跪直了身子,颤声道:“下官真的不知啊,或许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玩火不慎引发的火灾。” 太子闻言,怒极反笑:“怎么不把你这个草包给点了?编个理由也不知道编得像样些!” 胥福此刻已是欲哭无泪,他深知在太子面前,任何狡辩都是徒劳,只能硬着头皮道:“下官真的不知道啊!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同福村的村长或是乡大夫。” 元林愉此时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与嘲讽:“也是,县令大人忙着准备去戏楼唱戏呢,哪有功夫管村里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连眼皮子底下的事儿都懒得过问。” 胥福听着元林愉那阴阳怪气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赔罪道:“下官失职,下官有罪。” 太子再次怒喝:“真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他的目光如炬,直视着胥福,“本宫再问你,本宫与愉王所住的客栈,原本的老板和小二都去了哪里?总不能连这事儿你也不知道,是你底下的人偷偷干的吧?” 胥福这才注意到,有几个侍卫正押着几个熟悉的人影,心中顿时明了。 他忐忑不安地答道:“殿下放心,他们都没事。下官只是担心他们惊扰了殿下,对殿下和愉王照顾不周,所以才想找自己的亲信前去协助。” 太子殿下手指轻挑,犹如春风拂过枝头嫩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轻轻捏住了胥福颤抖的下巴,眼神深邃如寒潭,冷冷问道:“是吗?你当真确定你的目的就只有这般简单?” 胥福只觉下巴传来一阵剧痛,却不敢有丝毫挣扎,强忍着疼痛,声音颤抖中带着坚定:“下官确无他念,请太子殿下明鉴。” 太子殿下闻言,手指缓缓松开,如同放弃了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随即又是一脚狠狠踹在胥福身上,怒声道。 “本宫让你寻找刺杀本宫的凶手,你可曾尽心尽力?” 胥福被踹得一个趔趄,头埋得更低,心虚地答道:“正,,,正派人查着呢。” 元林愉在一旁,手指绕着垂落的发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悠悠说道:“这领头的都不干实事,底下的人又怎能尽心?可别是故意愚弄太子殿下。” 胥福一听这话,心中如同被压了一块巨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暗道:有个盛怒的太子殿下便已足够让人心惊胆战,怎料这愉王还要火上浇油? 此时,太子殿下已不愿再多言,冷声喝道:“来人!将胥福关入衙门大牢,给本宫好好审问!” 胥福闻言,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目光中满是惊恐。 “殿下饶命啊!下官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也不知道为何胡力的家会被烧毁。” 就在这时,元林愉突然站起身来。“三哥,且慢。” 太子殿下狐疑地看向元林愉,问道:“怎么了?八弟。” 胥福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以为元林愉突然出声是要救他,却不料,,, 元林愉笑靥如花,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狡黠:“先让他把原来客栈的老板和小二交代出来,再把他带回去审问。毕竟人命关天,万一他手下的人之前接到他的消息,说如果事情暴露,就把那两个人杀了泄愤呢?” 胥福一听这话,当即急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愉王,你怎么还无中生有呢?” 第118章 是罪人烧的 元林愉抱胸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看来没有啊!是本王误解你了,抱歉啊!不过你还是尽快把那两人交代出来,以证你的清白。” 胥福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那两个人的下落交代出来。 元林愉转头对青山青河说道:“愉王府不养闲人,你们去把那两个人找到。如果还活着,就把他们带到衙门,当面和这位县令对峙。” 青山青河立即拱手应命:“是!” 胥福见此情景,心中更加慌乱:“愉王,你是不信下官吗?下官真的没有恐吓威胁他们,还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把他们照顾得那么好。愉王你不能这么不信任下官!” 元林愉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三哥,赶紧叫你的人把这人带走吧。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太子也早已不耐烦,嫌他太过聒噪,抬手就让自己的侍卫将他押往衙门大牢。 随后,一行人踏着沉稳的步伐,步入了阴森肃穆的衙门大牢之中。 两位身着龙晔卫服饰的守卫,见太子与愉王元林愉及指挥使大人莅临,连忙放下手中的兵器,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见过太子殿下,愉王殿下,指挥使大人。” 太子轻轻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被严刑拷打至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乡大夫,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为之凝重。 “他,,,尚未断气吧?” 龙晔卫闻言,连忙回答道:“回殿下,吾等下手皆有分寸,他性命尚存。” 而立于太子身旁的元林愉,望着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适感,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 她连忙以衣袖掩面,默默地转过身去,不愿再多看一眼。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一旁静静观察的魏暮舟眼中。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愉王,你不是在天牢中见过这种残忍的场面吗?还是不适应吗?若实在难以忍受,不妨出去稍等片刻。” 魏暮舟的话语,让太子这才注意到元林愉的异常。 他连忙开口,“是啊,八弟,你向来心慈手软,又是出身药王谷,这等血腥场面,对你来说确实有些残忍。” 元林愉闻言,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掩饰内心的波动。 她缓缓转过身来,强装镇定地笑道:“无碍,三哥无需挂心,本王自当尽力配合。” 说着,她悄咪咪地瞥了一眼那被锁链紧紧束缚的乡大夫,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迅速移开。 心中暗自思量:此人如今这般苟延残喘,活着倒不如本王给他一个痛快,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一身伤痕了。 那被锁链重重束缚的乡大夫,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他那张布满伤痕的脸庞,一双浑浊却仍闪烁着不屈之光的眼眸,逐一扫过面前的三位尊贵之人。 “呵,想必你们三位便是太子,愉王殿下,以及龙晔卫指挥使大人吧?” 元林愉轻轻咳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那你可认识明王?” 乡大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呵,不认识。” 元林愉抱臂而立,姿态中带着几分闲适与傲气,“既不认识,那你又是如何替他鞍前马后,行事周全的呢?” 乡大夫再次嗤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罪人已言明不认识,贵人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要追根究底呢?” 言罢,他转而望向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想必您便是愉王吧?” 元林愉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非也,本王并非愉王。” 乡大夫一愣,目光随即转向太子,又看向她,“他年长,你看起来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身量尚未长成,怎可能是太子?” 元林愉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你若不愿与本王坦诚相待,本王又何必对你推心置腹?” 乡大夫闻言,竟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既有对命运的无奈,也有对元林愉这份机智与狡黠的赞赏。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难怪您能不动声色地将诸秀一家接到都城。” 元林愉翻了个白眼,目光转向别处,似乎对乡大夫的夸赞并不买账。 而一旁的魏暮舟,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 方才她还对那血肉模糊的场景略有不适,如今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已恢复如初,到底是适应能力惊人,还是她本就擅长隐藏情绪,善于伪装呢? 太子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冷冽如寒风刺骨,打断了乡大夫与元林愉之间的微妙对峙,“他是谁,与尔等何干?而你,身为阶下囚,理应坦诚相待,老实交代才是。” 乡大夫闻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可罪人已经交代了啊,你们究竟要罪人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才肯善罢甘休?还是要将罪人打得皮开肉绽,才肯相信?” 太子听罢,不再多言,伸手拿起一旁案几上的鞭子,那鞭子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令人心生畏惧。 他目光如炬,声音冷硬,“本宫问你,你便答,休要啰嗦!” 乡大夫看到太子手中的鞭子,瞳孔猛地一缩,显然对这刑罚心存忌惮。 然而,他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强装镇定道:“好,随便。” 太子目光如刀,声音低沉而有力,“胡力的家为何会被大火吞噬?” 乡大夫咬了咬牙,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是罪人烧的。” 话音未落,太子手中的鞭子便如闪电般划过空气,重重地落在乡大夫的身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本宫问你的是原因!” 太子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整个牢房都为之一颤。 乡大夫疼得惨叫一声,元林愉见状,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适。 乡大夫缓了缓神,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与痛苦,“是罪人。。。罪人怕事情败露,所以。。。所以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重说!”太子怒喝一声,手中的鞭子再次扬起,又是一道血痕落下。 第119章 难道你真的把自己当作了罪人? 元林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条长长的鞭子上,它如同一条毒蛇般,狠狠地抽打在乡大夫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尤其是那左眼,无辜地被殃及,此刻正痛苦地痉挛着,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扭曲,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连呼喊的力气都已耗尽,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非人的折磨。 元林愉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她仿佛能看到一把无形的刀,正蠢蠢欲动,渴望饮尽这乡大夫的鲜血。 最终,她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若肯老实交代,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元林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今,县令已身陷囹圄,都城那边,陛下也已严惩了两位罪魁祸首,就连那明王也难以幸免。你在这里再如何表现忠诚,又有何用?不觉得这一切都十分可笑吗?” 太子轻轻拉了拉那条仍带着斑斑血迹的鞭子,眼神中满是冷漠与不屑。 “与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这种人骨头硬得很,总觉得自己就算死了,只要没供出主子,主子百年之后就会在史册上为他留下一笔。真是可笑至极!” 说着,太子从龙晔卫手中接过一张纸,那纸在昏暗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是签字画押,还是接着当本宫的发泄物,你自己选吧。” 乡大夫缓缓地将目光转向太子,他的左眼因被鞭子抽到而显得格外恐怖。 然而,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屈,“反正鄙人现在已是个罪人,你要发泄就发泄吧。我这一身皮肉,若能为你带来片刻的欢愉,也算是它的价值所在了。” “你,,,” 太子怒不可遏,手中的鞭子已然高高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一道闪电,狠狠抽向那乡大夫。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元林愉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太子的手腕,那力度恰到好处,既阻止了太子的动作,又没有伤及分毫。 “三哥,请冷静一下。” 太子疑惑地看向元林愉,那双眸中闪烁着不解与愤怒。 “你要拦着我?他不过是个阶下囚!别忘了,他可是明王的走狗,更是你一心要为胡力一家讨回公道的对象。” 太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仿佛元林愉的阻拦是对他的一种背叛。 他继续说道:“本宫知道你不愿做那恶人,不愿亲手沾染这血腥之事。但既然你有所顾虑,那本宫就代你行这恶事。” 说着,太子恶狠狠地瞪向乡大夫,那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厌恶。 元林愉见状,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感慨。 “三哥,你先让本王试一试,说不定他就乖乖地签字画押了,若实在不行,你再一剑了结了他,直接拿他的手按在纸上便是。毕竟,我们并未冤枉他。”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啊,本宫又何必费这力气?正好八弟也不愿目睹这血腥之景,那便交由你去处理吧。若实在不行,本宫自会一剑解决了他,以绝后患。” 说罢,太子松开了手中的鞭子,那鞭子便如一条失去了生命的蛇,无力地垂落在地。 而乡大夫听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如此直白地交谈,嘴角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然而,这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便因牵扯到脸上的伤口而瞬间扭曲,化作了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他微微颤抖着,仿佛连笑都成了一种奢侈。 元林愉的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锐利,他静静地看着乡大夫,缓缓开口。 “你是因为县令用你家人的安危来威胁你,才不得不替他行事的吗?如今,县令已身陷囹圄,你又何必再如此执迷不悟?能否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乡大夫闻言,只是冷冷地“呵”了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嘲讽。 “别白费力气了,罪人不过是个阶下囚,又怎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秘密?” 元林愉的眉头微微一皱,声音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 “你一口一个罪人,难道你真的把自己当作了罪人,而非一个被他人操控的傀儡?人若跪久了,便真的会忘记自己曾经站立时的模样。你可知,若本王再问你一遍,你仍不答,本王便会让人将你的家人带来,让他们亲眼看看你因为那些罪孽而受的苦!” 乡大夫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的冷漠与嘲讽瞬间被惊恐与愤怒所取代。 “愉王!你要干什么!罪人所犯之罪,与罪人的家人又有何干?他们无辜啊!” “无辜?”元林愉轻笑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讽刺,“是啊,他们无辜,却要一辈子被‘罪人的家人’这四个字所捆绑。本王听说,你还有个年幼的小儿子,他是否也要因为你的一念之差而承受这无尽的苦难?” 乡大夫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他奋力地挣扎着,试图挣脱那束缚着他身体的锁链。 “不许伤害他!不许伤害他!他是无辜的!” 元林愉看着乡大夫那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呵了一声,她反问道:“怎么?现在不说‘罪人的孩子’了?” 乡大夫沉默了,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定住。 他的一只眼睛流下了清澈的泪水,而另一只眼睛,却因伤口的撕裂而流出了血泪。 这画面,既凄美又惨烈,让元林愉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太子殿下此刻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许,又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寒意。 “还是八弟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啊。不过,本宫倒有个更为直接的念头,不如将他的家人也一并带来,让他们尝尝与他相同的痛苦滋味,如何?” 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暮舟,此刻终于开了口,“那臣便即刻替太子殿下前去办理此事。” “不要!”乡大夫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与绝望,嘶吼着喊道,声音中夹杂着哭腔,“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你们了!”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怜,但随即又被坚决所取代。 “本王本无意用你的家人来威胁你,你大可放心。不过,本王倒是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你可知道五年前,诸秀——也就是胡力的妻子,因你派人前去,导致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无辜丧命。” 第120章 你以为你真的在帮胡力吗 乡大夫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怔怔地看着元林愉,“我,,,我知道,但那也,,那也怪她当时情绪太过激动,我,,,” 元林愉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仿佛能冻结一切:“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你可知你犯下的罪孽有多深重?本王真不该拦着太子抽你!” 乡大夫闻言,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有一股寒气自心底升起,直逼眉梢。 元林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 “你放心,本王向来不喜欢牵连无辜,更不会祸及家人。只要你肯老实交代,本王自会安排你的家人换个地方,隐姓埋名,从此再无人打扰。” “但若是你不肯配合,那他们之后的命运,本王可就无法向你保证了。毕竟,这世间并非人人都如本王这般心怀慈悲。” 乡大夫的目光在元林愉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衡量着什么,过了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 “好,我签字画押,你们想问什么,我都说。” 太子见状,将早已准备好的那张纸递到乡大夫面前。 乡大夫抬起那双血淋淋的手,颤抖着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太子收回纸张,目光如炬地审视着乡大夫:“凭你一个小小的乡大夫,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吧?背后是不是有胥福在指使?” 乡大夫再次点头,承认了太子的猜测。 太子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再上面那个人,是丞相还是明王?” 乡大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胥福提起过,说是都城里的人。” 太子闻言,嘲讽地笑了:“为别人效力这么久,结果连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都不知道,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可真是堪忧啊!” 乡大夫苦涩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悲哀:“太子殿下,你又以为胥福他真的见过吗?我们不过就是些蝼蚁,你们神仙打架,我们这些蝼蚁还要被迫站队,为你们服务。无论你们谁输谁赢,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乡大夫又将目光转向元林愉,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 “愉王殿下,你以为你真的是在帮胡力吗?若不是胡力对你和太子来说,是个可以给明王找点麻烦的机会,你又怎么会帮他?否则,陛下为何只查了这么一件案子,就不了了之了呢?” 元林愉闻言,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几乎嵌入了掌心,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她只是看了一眼同样沉默的太子,转身缓缓离去。 魏暮舟默默地跟上了元林愉的步伐,他轻声问道:“殿下心中可是有所疑虑,开始自我怀疑了?” 元林愉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 “没有,本王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说,只觉那乡大夫的命运可悲可叹。” 魏暮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声说道:“这世间的小人物众多,他们既可怜又可恨。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要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总要牺牲些什么,或是自己,或是他人。” 元林愉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与迷茫,随后,她又回头望向那衙门牢房的铁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在心里问自己。 这世间,难道真的只能踩着别人的骨肉往上爬吗? 过了片刻,她回答自己。 多么可笑的想法,想要站在权力的巅峰,就必须学会残忍与牺牲。这世间的规则,向来如此。 而此刻,在那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太子静默了许久,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而压抑。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站错队伍,便是你悲剧的开端。若是你当初没有盲目跟风,没有选错立场,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太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但更多的是不屑。 乡大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与自嘲。 他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与无知,又仿佛是在讽刺这世间的不公与无常。 那笑声在狭小的牢房内回荡,听起来格外刺耳。 太子看着乡大夫那满是嘲讽的笑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紧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仿佛随时都会拔剑出鞘,结束这令人厌恶的笑声。 然而,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让那冲动化为行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牢房。 乡大夫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深的绝望与无奈。 太子步出牢房,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墙角,只见元林愉与魏暮舟并肩靠着墙而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 他轻轻呵了一声,“二位怎么出来了?不审问胥福吗?” 元林愉轻轻摇头,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畔:“里面太过压抑,让人窒息,出来透透气也好。” 太子闻言,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凝固了片刻,他沉默了下来,目光在元林愉与魏暮舟之间徘徊,最后他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当青山与青河带着人匆匆寻至元林愉所在之处时,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微微一愣。 只见元林愉、太子与魏暮舟三人,肩并肩靠墙站着,气氛中透着几分不容言说的微妙。 青山青河迅速调整了心神,上前一步,双手交叠于胸前,恭敬地禀报道:“愉王殿下,太子殿下,魏指挥使,客栈原有人等已悉数带到,他们皆是被胥福暗中囚禁。” 元林愉轻轻抬眼,眸光如水,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决:“知道了,你们即刻着手为他们录下口供,务必详尽无遗,并让他们逐一按下手印确认。事后,将口供呈交予太子殿下。” 青山青河在听到“太子”二字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恢复了平静,再次拱手,声音坚定:“遵命!” 元林愉转而望向太子与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与洒脱:“三哥,魏指挥使,此间审讯胥福之事,便有劳二位了。本王欲往街上走走,透透气。” 第121章 将他擒来 太子微微一笑,点头应允:“也好,八弟自去便是。待这边审出任何线索,我自会遣人告知于你。” 元林愉笑意更甚,目光在二人脸上轻轻掠过,似有千言万语未尽,最终只化作一记轻灵的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渐行渐远。 魏暮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背影游离,直至那抹身影完全消失于视线之外,他才恍然回神。 太子见状,心中微动,调侃道:“魏指挥使可是也想随八弟一同出去?” 魏暮舟神色一凛,迅速收敛心神,回答道:“并非如此,太子殿下言重了。正事要紧,我们还是继续审讯胥福为要。” 太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轻轻点头,与魏暮舟一同,再次踏入了那阴森的衙门牢房之内。 * 元林愉自那阴冷的衙门牢房缓步而出,一步步迈向衙门前庭。 春棠与秋竹原本正坐于前庭的长凳之上,轻声细语,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忽见元林愉的身影缓缓靠近,两人连忙起身,脸上洋溢着关切与敬意。 秋竹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殿下,怎的只有您一人归来?太子殿下与魏指挥使呢?”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牢房之内,阴暗潮湿,加之那浓郁的血腥味,长此以往,恐是要生出病来。他们二人,还需继续审讯那胥福,我便先行出来了。” “原来如此!”秋竹恍然大悟,随即又笑道:“那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可要我们陪您出去走走?” 元林愉微微摇头,神色淡然:“不必了,我只想随便走走,透透气。” 就在此时,太子的谋士正静静地立于一旁,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元林愉主仆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轻轻给了身旁的太子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心领神会,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而这一切,都被坐在不远处悠闲品茶的孙成尽收眼底。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心中暗自感叹。 难怪主子偏爱看戏,原来将自己置身事外,以旁观者的姿态审视周遭,这世间的一切便都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元林愉漫步于五安的街道上,周遭的景象却让她不禁蹙起了秀眉。 两旁店铺皆是门户紧闭,整个街道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她的目光忽然被一家瓷器铺所吸引,那古朴的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透出一丝不凡的气息。 元林愉轻步上前,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内窥视,只见屋内琳琅满目,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瓷器,宛如一座微型的瓷器宝库。 她心中微动,轻轻敲响了门扉,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寂。 元林愉并未气馁,转而走向一旁的成衣铺。 透过门缝,可以窥见店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裳,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她再次尝试敲门,却依旧无人应答,只留下空荡荡的回声在街道上回荡。 她接连走访了几家店铺,无论是经营何种货物的,皆是同样的结果,仿佛整个五安的商户都默契地选择了闭门谢客。 元林愉心中疑惑更甚,决定前往住户家中一探究竟。 她带着春棠与秋竹,穿梭于狭窄的巷弄之间,每至一户门前,都轻声敲门,然而,无论是贫寒之家还是大户人家,皆是无人回应。 更有甚者,她透过门缝窥见屋内人影绰绰,可一旦敲门声响起,那些人便匆匆关门,仿佛害怕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真是奇了怪了,”元林愉不禁低声自语,眉头紧锁,“这胥福究竟有何等能耐,竟能令五安的商户闭门不出,百姓也畏之如虎?” 秋竹闻言,秀眉轻蹙,不解地问道:“殿下,您为何要如此费心打探这些琐事呢?” 元林愉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淡然与深意:“我原是想亲自走访一番,听听百姓的心声。” “走访?”秋竹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殿下是想从百姓口中了解胥福的为人?” 元林愉轻轻颔首,“正是。百姓与商贩对县令的评价,往往最为中肯直接。可如今,他们无论是白日还是夜晚,都大门紧闭,足不出户,这其中定有胥福在暗中作祟。” 秋竹闻言,不禁有些气恼:“那我们不如直接回去质问胥福?”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牢房那阴暗之地,我着实不想再踏足。况且,此事不问胥福,我心中也已有了答案。” 言罢,她再次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可惜了,我本想带些精致的瓷器作为礼物,送给杨倩的。” 此时,春棠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殿下,属下发现,有个人从我们出衙门开始,便一直尾随其后。” 元林愉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轻轻看了春棠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早已察觉。你且去,将他擒来。” 春棠领命而去,身影瞬间消失在巷弄之中,只留下一抹坚决的背影。 元林愉与秋竹则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须臾之间,春棠已将一名侍卫带至元林愉面前。 那侍卫双膝跪地,神色忐忑。 “愉王殿下,,,” 元林愉轻轻呵了一声,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寒光一闪,便已稳稳架在了侍卫的脖颈之上。 “你可是太子的人?” 侍卫原本想说自己是龙晔卫的一员,但感受到那冰冷的剑刃紧贴肌肤,一股寒意直冲心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颤抖着答道:“是,,,是太子的谋士,,,谋士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派小的来保护您。” 元林愉又是一声轻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本王可不是什么三岁孩童,这等拙劣的谎言,休想骗我。” 侍卫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惶恐之色溢于言表:“小的。。。小的其实是来跟踪您的。” 元林愉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敲锣打鼓,你可会?” 侍卫连忙点头,如捣蒜般:“会,会。” 元林愉将剑缓缓收回,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去告诉太子和魏指挥使,就说本王要借胥福和乡大夫一用,用他们游街示众。你带着衙门的人,敲锣打鼓,务必让五安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做不到的话,本王定要了你的性命。” 侍卫闻言,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是,是,这个,,一定能办到。” 第122章 那场火可以是任何人放的 元林愉再次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一边敲锣一边喊,就说‘五安奸贼已伏诛,百姓商户皆可观,五安日后定昌盛,百姓不必再苦奸贼’。” “直到各商户都开门以及老百姓自由出入家门为止。还有,给他们准备个牌子,上面就写‘宁做旁人的狗,也不做人’。记住了吗?” 侍卫愣了愣,随即连忙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说完,元林愉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 侍卫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现场,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性命。 元林愉的目光转向春棠,“你随他一同前往,务必确保他按照本王的意思行事,不可有丝毫差池。” 春棠闻言,双手交叠于胸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属下遵命。” 待春棠离去后,秋竹望着元林愉,眼中满是好奇与不解:“那殿下,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元林愉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与深意:“自然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观赏这场大戏。” 秋竹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丝疑惑:“殿下,您这般做法,是否有些不够低调了?还是说,殿下今日心情不佳,想要借此发泄一番?总觉得殿下这个主意,又解气又折辱人。”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我并无心情不佳,只是希望借此机会,让胥福撤回他的那些命令罢了。否则,若是我亲自挨家挨户去劝说他们出门,那岂不是更加不低调了吗?” 秋竹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自腹诽:殿下啊殿下,您刚刚的做法,不就已经这么做了吗?唉,殿下您每次心情不好时,总是要做些不低调的事情来。 * 在那阴冷潮湿的衙门地牢之中,胥福被粗大的铁链紧紧束缚,却依然痴痴地笑着。 他看向太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太子殿下,其实在下所言何事,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您心中是否已认定此事与明王有关,不是吗?” 太子的眼神阴郁如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胥福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在下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所知也仅止于那翰林院大学士陆某曾派人见过在下,让在下帮他一些小忙。” “至于明王是否参与其中,在下实在无从得知。陆学士不过一心想让其侄儿晋升大学士之位,或许此事根本无需明王亲自出手吧?”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他为何要指使人火烧胡力在都城的客栈?若非心中有鬼,他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胥福再次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下官不过是五安县的一名小小县令,哪里知晓那等高深莫测的权谋?至于那场火,它可以是任何人放的,不是吗?” 太子怒意横生,手中的长鞭狠狠抽向胥福,“你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胥福咬紧牙关,忍受着皮鞭带来的剧痛,却依然嘴硬道:“太子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您想让下官如何招供,下官都依您便是。不就是画押吗?下官可以。” 然而,胥福越是如此配合,太子心中的不快反而越甚。 他总感觉,自己像是在被胥福牵着鼻子走,仿佛这一切都是胥福在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落入一个“屈打成招”的圈套。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魏暮舟,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无聊。 他看向太子,心中暗自腹诽:这太子为何总喜欢亲自动手?若将这审讯之事交给他,岂不更加得心应手? 回想起今日所见,无论是乡大夫还是胥福,魏暮舟都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看客。 然而,戏看多了,便也觉得乏味了。 突然间,魏暮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离意。 恰在此时,春棠身着一袭淡雅青衫,步履匆匆,带着太子府中的侍卫,踏进了阴冷潮湿的地牢之中。 昏暗的烛火摇曳,映照出太子正扬起手中长鞭,狠狠地抽打在胥福那肥胖的身躯上,每一声鞭响都伴随着胥福凄厉的哀嚎与求饶。 魏暮舟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春棠,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哟,这不是愉王身边的贴身侍女春棠姑娘吗?怎么不在愉王身边啊?” 太子闻言,手中的鞭子一顿,目光如炬地望向春棠,随即又注意到了她身旁的侍卫,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怎么跟愉王的侍女在一起?” 侍卫面色苍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春棠在一旁,轻轻翻了个白眼,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声音清冷如泉:“太子殿下,您的侍卫奉了谋士之命,暗中跟踪我家殿下,我家殿下得知后,特命奴婢将他带来,交由您处置。” 魏暮舟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双手抱胸,目光在太子与春棠之间来回游移,仿佛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太子魏暮泽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怒火中烧,他猛地一甩手,长鞭狠狠地抽打在侍卫身上,侍卫哀嚎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侍卫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被抽打的部位,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他哭喊着向太子求饶:“殿下,您饶了属下吧!愉王殿下是让属下带着任务过来的,等属下把任务说了,您再打死属下也来得及啊!” 魏暮舟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轻声对太子说道:“是啊,太子殿下,您何不听听他会说些什么呢?” 太子魏暮泽瞪了侍卫一眼,将手中的长鞭狠狠扔在地上,声音冰冷如霜:“说!你到底有什么任务?” 侍卫浑身颤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将元林愉交代给他的任务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而另一边,刚刚得到片刻喘息的胥福,在听到自己即将被游街示众的消息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声音中带着哭腔求饶道:“太子殿下,在下已经说了,在下愿意签字画押,愿意供出一切,您能不能别让押着在下去游街啊?” 太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签字画押是你应该做的,游街示众也是你罪有应得!” 第123章 就算她是女的,又如何? 此时,魏暮舟却突然转向胥福,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与玩味:“刚刚愉王说外面的商户都关门闭户,老百姓不敢出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胥福闻言,身形一顿,眼神闪烁不定。他支吾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因为,,因为怕惊扰到各位贵客。” 太子魏暮泽闻言,怒不可遏。他再次拾起地上的长鞭,狠狠地抽向胥福:“又是这种狗屁不通的借口!本宫看是该把你拉出去游街示众,让老百姓看看你的惨状,好消他们心头之恨!” 长鞭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抽在胥福身上。 胥福惨叫一声,整个人瘫倒在地,脸上 满是绝望与恐惧。 他心中懊悔不已,这一番折腾下来,他不仅丢了颜面,更是将自己的名声彻底败坏。 他心中暗骂元林愉心狠手辣,却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 元林愉与秋竹缓缓步入客栈,她的步伐中带着一丝急切,直奔二楼胡力的房间。 她轻轻叩响房门。 门扉轻启,诸秀那张略显疲惫却仍旧温婉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喜悦所取代:“呀,是殿下呀,快请进吧。” 元林愉踏入房间,目光落在床上沉睡的老太太身上,老爷子则在一旁默默守候。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轻声叹息:“事情都解决了,那个县令如今已被关押。” 诸秀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民妇就知道,殿下一定能做到。” 元林愉的目光在屋内流转,忽而想起什么,问道:“当时在都城,你们为何没有向陛下揭露五安县令的不作为呢?” 诸秀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些事情,若非亲身经历,又怎能体会其中艰辛?不过,民妇确实曾向陛下提及过。” 元林愉闻言,心中恍若明镜。 她暗自思量,父皇派遣他们护送胡力一家至五安,并不仅仅是为了助其成为乡大夫那么简单,或许还暗含着解决五安县令问题的意图。 她收敛思绪,温言安慰诸秀:“如今五安的县令与乡大夫皆已被捕,未来的五安定会迎来转机。本王亦会助你们重建家园。” 诸秀怔怔地看着元林愉,眼中闪烁着希望与疑虑交织的光芒:“殿下,五安真的会好起来吗?下一任县令会否卷入党派之争?百姓是否会因党派之争而遭殃?”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震。 她未曾料到,太子与明王之间的纠葛,竟已如此深入民间,甚至整个北原国都鲜有不知者。 胡力见诸秀如此说,连忙上前几步,试图打圆场:“殿下,内人胡言乱语,您别往心里去。” 元林愉微微一笑,示意无妨。她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世道,苦的终是百姓。本王亦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只能说,本王亦期盼有那么一位县令,能超脱党派之争,真心实意地治理一方水土,让百姓免受党派之争的波及。” 屋内众人闻言,皆陷入沉默。他们或信或疑,却都在这番话中感受到了元林愉的真诚与无奈。 终于,胡力打破了沉默:“草民相信殿下这番话,也感谢殿下的关怀。” 元林愉微微一笑,转身走出房门,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惆怅一并吐出。 她凝视着远方渐渐模糊的夕阳,心中泛起一丝惆怅:北原国,真的如表面那般国泰民安吗?父皇当年的那一声叹息,是否也隐藏着对天下苍生的忧虑与无奈? 正当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阵热闹非凡的敲锣打鼓之声,那欢腾的节奏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也引得诸秀好奇地望向门外。 “殿下,这是何等的声响?莫非是哪户人家正在举办喜庆之事?”诸秀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与好奇。 秋竹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解释道:“也算是喜事吧,不过更准确地说,是我家殿下为了给你们五安的百姓出一口恶气,特意吩咐太子和指挥使,将那个县令和乡大夫押解出来,让他们游街示众呢!” 诸秀听后,目光立刻转向了元林愉,那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元林愉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心里不禁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这不过是本王分内之事罢了。”元林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谦逊与尴尬。 接着,元林愉用眼神向秋竹示意,想要一同出去看看那热闹的场面。 秋竹心领神会,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跟在元林愉身后。 而身后的诸秀则望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这位愉王殿下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胡力闻言,微微颔首,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愿意相信他,他是个有担当、有作为的殿下。” 诸秀紧接着说道:“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与这位殿下相处下来,我总感觉他身上有些女子的温婉与细腻。” 胡力一听这话,连忙捂住诸秀的嘴,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被人听见。 “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不过,就算她真的是女扮男装,只要她能心系天下、为民请命,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诸秀闻言,笑着与胡力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藏着一个共同的秘密——虽然他们也不确定这个秘密是否真实存在,但那份对元林愉的敬佩与信任却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了他们的心底。 客栈之外。 秋竹跟在元林愉身侧,打趣道:“殿下,您方才可是被诸秀姑娘那炽热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瞧您,脸颊都微微泛红了呢。” 元林愉闻言,轻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心中的那一抹不自然,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点。” 秋竹见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悦耳。 元林愉假装未曾听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正热闹非凡的游街队伍,心中暗自思量。 就在这时,她与太子以及魏指挥使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太子举起手,示意游街队伍暂停,随后与魏暮舟一同缓缓向元林愉走来,步伐稳健,气势不凡。 第124章 下官胡力定不负圣上所托 太子看着元林愉,眼中满是赞赏与笑意,“还是八弟有办法,瞧瞧那两个人,不过是刚游街了一会儿,百姓都没出来呢,结果他们喊冤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显然是心虚至极。” 元林愉轻笑一声,目光转而落在魏暮舟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魏指挥使,你觉得这出戏如何?是否觉得本王的安排颇为有趣?” 魏暮舟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中带着几分赞许,“的确很有意思,殿下此举不仅惩恶扬善,更让五安的百姓看到了希望,他们定会铭记于心,感激殿下的恩德。” 元林愉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谦逊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家的功劳,若非有太子和魏指挥使的鼎力支持,本王一人又如何能成此大事?” 言罢,三人相视一笑。 随后,游街的队伍继续前行,而太子与魏暮舟并未随之,反倒是随着元林愉的脚步,缓缓步入了客栈之中。 客栈内,茶香袅袅,元林愉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太子,忽而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沉稳:“如今那县令已遭擒获,五安县一时之间,该由何人主持大局?” 太子尚未开口,一旁的魏暮舟已抢先一步,“臣此行之前,曾获陛下密旨一封。” 言罢,他缓缓展开手中的密旨,那密旨之上,赫然写着“五安县令一职,由胡力接任”几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透露出帝王独有的威严与气度。 元林愉接过密旨,细细浏览,唇边不禁泛起一抹轻笑:“父皇真是料事如神,事事皆在掌握之中。那么,乡大夫一职又当如何处置?” 魏暮舟闻言,神色依旧淡然,缓缓言道:“陛下之意,若五安之地暂无合适人选,他自会派遣能臣前来赴任,以保一方安宁。”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既如此,魏指挥使不妨即刻将这一喜讯告知胡大人,也好让他早日安心履职。” 说着,她的目光再次转向太子,眼中闪烁着邀请的光芒:“三哥,不如一同前往?” 太子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从魏暮舟手中的密旨上收回,心中暗自思量:原来如此,他此行竟还肩负着如此重任,幸亏我未曾有过收拢胥福之心,否则恐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待魏暮舟一字一句,将那密旨的内容宣读完毕,胡力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双膝不由自主地跪落在冰冷的石板之上,久久未能回神。 直至一旁的诸秀轻轻捣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感激涕零,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下官胡力,定不负圣恩所托,亦不负二位殿下与魏指挥使的鼎力相助。日后,下官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誓要将五安县治理得井井有条,让百姓安居乐业。” 言及此处,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想到了什么:“下官也定当以此为鉴,绝不重蹈胥福之覆辙,一心只为百姓谋福祉,不贪图名利,更不会受任何人摆布,做那违背良心之事。” 元林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本王会将你的誓言转达给陛下,也希望你能始终不忘初心,坚守本心。” 胡力闻言,眼眶中泪水打转,双手叠在额头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殿下宽宏大量,下官定当铭记于心。” 与此同时,诸秀以及那老两口也纷纷跪倒在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对着元林愉等人连连叩谢。 元林愉轻咳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慈爱:“好了,都起来吧。这份官职是你应得的,望你今后能好自为之,不负圣恩,不负百姓。” 胡力起身,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殿下。” 随后,元林愉的目光转向诸秀,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你此前曾问本王,五安的下一任县令是否会重蹈覆辙。那么,对于现任县令胡力,你可要好好监督哦,莫要让他步了前任的后尘。” 诸秀闻言,嘴角泛起一抹失笑:“民妇明白,定会尽心尽力。” 言罢,她与胡力相视一笑,那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彼此的信任与鼓励。 而太子在一旁,目睹此情此景,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他隐隐有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甚至面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失落的神色。 显然,他们更加感激的是元林愉,而非他这个太子。 尽管他一直在幕后默默付出,忙前忙后,但终究未能赢得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敬仰。 然而,太子很快便调整了情绪,毕竟,区区一个五安县令的职位,又怎能与他心中的大业相提并论?他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不是吗? 如此一想,太子心中的失落感渐渐消散。 * 游街示众的盛况落下帷幕,春棠步履匆匆地归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她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细细地向元林愉道来。 元林愉听闻了百姓们对胥福与乡大夫游街示众后的种种反应,心中暗自思量,这番举动无疑是深得民心的。 百姓们的愤慨与解气之情,让她更加确信,将胥福与乡大夫游街的决定并未有错,反而是大快人心之举。 春棠继续说道:“那些百姓都在问殿下的住所,想表达他们的谢意,可都被龙晔卫们有序地拦下了。” 元林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感谢之情倒是其次,毕竟是我们先有所亏欠。这游街之举,不过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至于后续的弥补与改善,还要看胡力如何尽忠职守,当好这五安县令了。” 此时,秋竹也插话进来,她满脸期待地问道:“殿下,那我们明日是不是可以启程回都城了?” 元林愉轻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这才到五安几日啊,就急着回去了?明日咱们再好好逛逛这五安城,后日再做定夺吧。若是他们真着急,那也得等咱们把事情办妥了才行。” 秋竹闻言,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她俏皮地说道:“也是,殿下可是要给杨二小姐挑选礼物的呢。” 元林愉听到这话,身子一歪,便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之上,心中开始细细地琢磨起来:该买什么礼物送给她呢?总不能还买她小时候喜欢的那些玩意儿吧?得挑个既新颖又贴心的才行。 她的思绪在脑海中纷飞,脑海中浮现出杨二小姐那英气十足的模样,以及她小时候与自己一同嬉戏玩耍的情景,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第125章 本王觉得此物甚合你意 与此同时,在那幽静的房间内,一抹孤影静静地坐在床上,那是太子,他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谋士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询。 “太子殿下为何自进门便一言不发?可是属下有何处做得不当,惹殿下不悦了?” 太子缓缓抬头,目光深邃,“本宫并未怪你,要怪只怪那侍卫太过无能,事情可都处理妥当了?” 谋士轻轻点头,语气淡然无波:“自然都已处理得干净利落。” 太子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疲惫:“日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才是,莫要给人留下把柄,免得人家说我们疑心太重,不将他人视为手足兄弟。” 谋士应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那殿下此刻心中所想何事?” 太子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不重要了,一切都已不重要。” 谋士深深地凝视着太子,那孤寂而落寞的背影,让他不禁心生怜惜。 他轻声劝慰:“殿下切勿多思,您乃是未来的帝王,纵使他元林愉赢得了五安县令的人心又能如何?终究无法撼动您的地位。” 太子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无尽的苦涩与苍凉:“本宫自然知晓,你放心便是。” 言罢,太子侧身躺倒在床榻之上,紧闭的双唇透露出一丝倔强与决绝。 他的思绪飘回了往昔,那时他刚刚被册封为太子,也曾如元林愉一般,心怀赤子之心,满腔热血。 然而,岁月如梭,世事无常,他被迫走上了这条孤寂而充满荆棘的道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逼的,逼他变得冷酷无情,逼他放弃那些纯真的梦想。 谋士望着太子那孤寂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深知,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必须摒弃一切情感与牵绊。 只是,他担忧的是,太子今日这番感怀,是否会在日后的帝王之路上,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翌日清晨,阳光温柔地洒满了五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元林愉身着轻便的衣裳,带着秋竹与春棠,踏着轻快的步伐踏入了熙熙攘攘的街市。 她穿梭于各色摊位之间,挑选着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和精致的饰品,秋竹与春棠则紧跟其后,双手被各式各样的包裹塞得满满当当,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满足。 元林愉不仅享受着购物的乐趣,更不忘深入民间,她亲自走访了多家商户与百姓,耐心倾听他们对胥福过往行径的评价,并一一记录在案。 她深知,这些来自民间的声音,将成为她向父皇元帝呈报胥福罪状时最有力的证据。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绚烂的晚霞,元林愉满载而归,回到了客栈。 魏暮舟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她们三人归来,手中皆提着大包小包,不禁眼角一抽,戏谑道:“殿下今日是做了善举啊!” 元林愉闻言,走到魏暮舟身旁,故作不解地问道:“魏指挥使此言何意?” 魏暮舟轻笑一声,“殿下今日大肆采购,岂不是间接促进了五安的经济发展,造福了百姓?” 元林愉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道:他这嘴皮子,真是有毒。 她随即转移话题道:“魏指挥使今日是否觉得无聊?怎不见太子与你在一起?” 魏暮舟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臣与太子身份有别,自然无法如影随形,哪有殿下与太子那般亲近。” 元林愉闻言,她啧了一声,笑道:“是本王疏忽了,下次定要将你带上,充当一回苦力。” 说着,她随手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核桃小把件,递给了魏暮舟。 魏暮舟接过核桃,把玩于指间,不解其意:“这是?” 元林愉轻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自然是盘核桃,本王觉得此物甚合你意。” 说罢,她又从另一包裹中抓出一把零嘴,塞到魏暮舟手中:“免得你盘核桃时,嘴巴寂寞。” 言罢,元林愉便带着秋竹与春棠上楼去了,留下魏暮舟一人在原地,望着手中的核桃与零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魏暮舟轻声自语,目光却投向了孙成:“她刚刚那般举动,应是出于善意吧?并非有意讽刺?” 孙成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笃定:“应是如此,愉王殿下或许只是想为您找点乐子,排解孤寂。” 魏暮舟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他冷笑一声,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他是觉得我无聊? 孙成见状,不解他怎么变了脸色,却见魏暮舟已开始品尝起元林愉赠予的零嘴,心中不禁疑惑: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 二楼之上,元林愉正置身于房间内,与秋竹、春棠一同忙碌着,将今日从街市上满载而归的各类物件细心地归置进木箱之中。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与窗外偶尔飘进的市井烟火气息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温馨而宁静。 正当三人忙得不亦乐乎之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元林愉心中微微一动,放下手中正忙着整理的物件,款步走向房门,轻轻地将门扉拉开。 门外,太子身姿挺拔,容颜俊朗,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温和而深邃。 元林愉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轻声问道:“三哥,怎的突然到访?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太子微微侧目,扫了一眼屋内忙碌的侍女们,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胡县令那边,本宫观他处理事务颇为得心应手,明日我们便启程回都吧。”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惊,暗自思量:这才上任一日,便能看出得心应手?三哥的学习与洞察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面上她却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啊”了一声,以示回应。 太子见状,唇边的笑意更甚,“八弟可是想多留几日,再细细品味这五安的风土人情?”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元林愉身上,似乎注意到了她正欲收拾行囊的举动,眉头微微一挑:“可是,本宫瞧你似乎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了?” 元林愉轻笑一声,解释道:“三哥误会了,她们只是在整理今日所购之物罢了。至于归期,本王自然是听三哥的安排。既然事情已经大致妥当,那便早日回都吧。” 第126章 元林愉跌落悬崖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突然话锋一转:“那不如,我们再休息一两日如何?毕竟,出来一趟也不易,何必急于一时?” 元林愉再次愣住,心中暗自嘀咕:三哥这主意怎么变得如此之快?不过,多休息两日,倒也未尝不可,毕竟她确实有些贪恋这份难得的悠闲时光,不愿过早地踏上归途。 于是,她微微颔首,笑道:“三哥说了算,本王自然无异议。” 心中却暗自腹诽:他这心思,真是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过,既然能多享受几日宁静,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及至元林愉辞别五安之日,胡力夫妇特地为众位贵人备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家宴,以表感激之情。 这场家宴,非但菜肴皆是地道的五安风味,更是由胡力夫妇亲自下厨,每一道菜都蕴含着他们深深的敬意与不舍。 饭桌之上,胡力举杯致辞,言辞恳切:“下官深知,以家宴相待,或许略显简陋,难登大雅之堂。但在下始终认为,唯有家的味道,方能最真挚地表达下官的感激之情。望两位殿下与指挥使大人,莫要嫌弃。” 元林愉闻言,顿时掌声雷动,笑靥如花:“说得好,此言深得本王之心。本王就喜欢这份真挚与淳朴,胜过千言万语。” 胡力见状,心中大石稍落,目光又转向太子与魏暮舟,见他们亦是满意之色,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继续道:“因诸位殿下与大人需赶路,下官特备茶水,以茶代酒,再次向各位恩人致谢。愿诸位一路顺风,前程似锦,他日必有重逢之时。” 元林愉等人闻言,纷纷起身,与胡力一家一一碰杯,场面温馨而感人。 一番言辞过后,众人终于开始品尝桌上佳肴,每一口都仿佛能品出五安的风土人情,令人回味无穷。 席间,胡力之妻与元林愉成了气氛的担当,她们偶尔穿插些趣闻轶事,引得众人笑声连连,气氛一时变得轻松愉快。 就这样,这场充满温情与不舍的宴席,在欢声笑语中缓缓落下帷幕。 五安城门外,胡力一家依依不舍地望着元林愉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眼中满是不舍与期盼。 除了他们,还有许多城中的百姓与商贩,也自发地聚集在此,为恩人们送行。 他们或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或高声呼喊,表达着对元林愉等人的感激与祝福。 这一幕,仿佛定格在了时光的长河中,成为了五安老百姓心中永恒的记忆。 而元林愉等人,也在这一声声祝福中,踏上了归途,心中却已种下了与五安不解的情缘。 * 自五安归都城的路上,众人皆是悠然自得,仿佛连马蹄声都沾染了几分归家的喜悦,不再急于赶路,每至夜幕便择一客栈安歇,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然而,一日清晨,当晨曦初露,他们刚刚启程不久,马车却猛然停下,元林愉险些因惯性之力,整个人扑向前方。 她心中一惊,随即耳边传来那熟悉的打斗之声,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心中暗叹:这明王,竟是如此执着,不肯放过任何一次刺杀的机会。 元林愉迅速镇定下来,如上次一般,吩咐春棠与秋竹前去相助,自己则留在马车内,静观其变。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如此轻易地过关,她的坐骑竟被冷箭所伤,瞬间变得狂暴异常,带着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未知的远方。 马车内,元林愉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掀开帘幕,只见四周已是一片陌生的树林,心中焦急万分。 她毫不犹豫地跳出马车,在草地上翻滚数圈,以减轻冲击力。 正当她起身欲寻出路时,几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将她团团围住。 元林愉心中一凛,拔出腰间长剑,与他们对峙。 黑衣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愉王,你觉得你一人之力,能敌得过我们吗?” 元林愉强作镇定,心中暗骂自己运气不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打不过又如何?本王难道还不会逃吗?”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迅速打开盖子,捂鼻一撒,药粉随风飘散,黑衣人顿觉眼前一片模糊。 然而,黑衣人毕竟训练有素,很快便适应了药粉的影响,并迅速发出指令:“快射箭!别让她跑了!” 箭矢如雨点般飞来,元林愉一边灵活躲避,一边挥剑斩断箭矢,但终究还是防不胜防,被一支冷箭射中。 她咬紧牙关,捂住伤口,心中暗自庆幸,箭矢并未击中要害。 就在黑衣人准备再次发动攻击之时,元林愉一边挥剑抵御,一边向后退去,却不慎失足掉落悬崖。 那一刻,她竟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感到一种莫名的解脱。 然而,心中仍有一丝遗憾,短短两世,难道都要以这种方式结束吗?这一世的生命,竟如此短暂。 然而,在她跌落悬崖的瞬间,魏暮舟终于带着龙晔卫赶到。 他目睹了元林愉跌落悬崖的惨状,瞳孔颤动,当即命令孙成迅速解决那些黑衣人,留一个活口审问,而他则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追随元林愉而去。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正躲在马车之内,小心的防备着外面的打斗,突然马车外夹杂着“愉王”与“殿下”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他的心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掀开了车帘。 眼前一幕,令他瞠目结舌——元林愉的马车竟似脱缰野马,失控地向一侧狂奔而去,紧随其后的是一群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的刺客,他们如影随形,誓要将愉王置于死地。 太子心中焦急万分,正欲下令手下人跟上去保护元林愉,却忽地被一股莫名的邪念所笼罩,那念头如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让他动弹不得。 谋士敏锐地捕捉到了太子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心中暗自庆幸。 于是,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开始与太子密谋起一个苦肉计来。 “殿下,为了大局着想,您不妨,,” 谋士压低声音,在太子耳边轻声细语,提出一个大胆的计划——他要用箭矢刺伤太子,以此作为掩护,让陛下无法怪罪太子未能及时救援元林愉。 第127章 她没有被选择过 太子听后,目光闪烁,显然被这个主意打动了。 他深知,一旦元林愉真的遭遇不测,自己难免会受到牵连,而谋士的这个计划,无疑为他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脱身之策。 正当他们密谋之际,魏暮舟早就注意到了元林愉马车的异常,他心中一凛,正欲骑马去追,却被一群黑衣人缠住,脱身不得。 魏暮舟心急如焚将黑衣人快速解决的样子,落在太子眼里,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冽,他看向谋士。 谋士会意,按照计划,高声呼喊,“魏指挥使,太子中箭了!赶紧把那些刺客解决了,不能让太子出事啊!” 魏暮舟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回头与太子对视了几秒,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然而,最终,魏暮舟还是毅然决然地快速上马,驾着马向元林愉马车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背影,在太子眼中渐渐模糊,只留下一抹坚定与决绝。 太子望着魏暮舟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心中五味杂陈。他喃喃自语道:“就这么离开吗?就不怕本宫出事吗?” 谋士见状,心中也是暗自惊讶于魏暮舟的决绝。 不过,好在那些黑衣人大部分都去追杀元林愉了,留下的黑衣人,以太子府的侍卫之力,足以应对。 不过这次明王调动的刺客比上次还多,而且目标如此明确,直指元林愉。 他心中猜测:明王如此对付元林愉,估计背后有丞相助力,恐怕这事情不简单啊! 而春棠与秋竹,在马车失控的刹那,心中惊骇万分,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追上那匹发了狂的骏马,企图以自己的绵薄之力,稳住那即将脱缰的局势。 然而,那马任凭她们如何呼唤、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分毫。 更糟糕的是,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暗处涌出,将她们团团围住。 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出手狠辣,春棠与秋竹虽也有些武艺,但在这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面前,却显得力不从心。 一番缠斗之下,不仅未能脱身,反而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正当她们心急如焚,几乎要绝望之际,青山与青河两位侍卫及时赶到。 他们二人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一人拉起一个,跃上马背,向元林愉马车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当他们终于赶到现场时,却只见一地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而孙成,正带着手下人清理战场,神色凝重。 春棠与秋竹心中一沉,知道他们已经慢了龙晔卫一步。 而元林愉此刻却不知去向何方。 她们纷纷面露愧疚之色,心中自责不已,仿佛这一切都是她们的过错。 “愉王殿下呢?他在哪里?”秋竹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孙成闻言,叹了口气,神色更加沉重。“愉王殿下和魏指挥使,,都掉下山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春棠与秋竹的心上。 她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的那么善良温柔的殿下,竟然就这样从她们的世界中消失了。 青山与青河也是面色铁青,拳头紧握,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发泄出来。 他们几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便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于是,他们一行人开始在山中搜寻起来。 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都不放过。 他们知道,元林愉和魏暮舟生死未卜,他们必须找到他,无论生死,都要带他回家。 山路崎岖,荆棘密布,但他们的脚步却从未停歇。 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元林愉和魏暮舟,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 元林愉只觉天旋地转,身形不由自主地坠落,最终跌入山崖底那幽深冰冷的湖水之中。 寒意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意识逐渐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温暖而熟悉,紧接着,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揽住,带着她奋力向上,然而,这份温暖转瞬即逝,她终究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在昏迷的梦境里,元林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遥远而和平的现代世界。 她看到了自己的哥哥,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的哥哥,还有慈祥的爸妈,他们的笑容温暖而熟悉。 甚至,她还看到了动物园里的同事们,那些与她并肩作战,共同照顾动物们的伙伴们。 是的,她曾是现代世界的一名兽医,每天忙碌于动物园中,为那些可爱的生灵们保驾护航。 然而,过度的劳累终于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一场突如其来的加班,让她永远地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她不知道,自己离世后,家人是否悲痛欲绝,是否还记得那个总是忙碌于动物间的自己。 她更想知道,自己养的一猫一狗是否安好,家人是否如她一般,悉心照料着它们。 回想起前世,元林愉不禁有些遗憾。她曾那么努力,那么要强,只希望能得到家人的认可和关注。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家人的目光似乎总是更多地落在优秀的哥哥身上。 她曾以为,只要自己也变得优秀,就能赢得家人的关注。 于是,她埋头苦读,终于成为了一个众人眼中的佼佼者。 可是,即便如此,家人的目光似乎也没有因此而有所偏移。 这一世,她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成为了一个公主。 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善待她。母妃的抛弃,父皇的冷漠,都让她感受到了亲情的冷漠和选择。 回到都城后,父皇确实对她有所偏爱。 然而,当她真正面对那份偏爱时,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已经不再需要了。 因为她知道,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会成为牺牲品,包括她自己。 如今,两世为人,元林愉却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没有活明白。 她曾那么努力地想要得到家人的认可和关注,却最终发现,这些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留在药王谷,与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共度余生,远离宫廷的纷争和算计。 然而,命运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最终还是让她陷入了这场夺嫡之争的旋涡之中。 第128章 你既已知晓本王的秘密,便不能留你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元林愉不禁苦笑。她想,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她宁愿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翱翔于天际,无拘无束。她再也不想做人了,因为人的世界太复杂,太痛苦。 她只愿化作一只飞鸟,远离尘世的纷扰和算计,享受那份属于自己的宁静和自由。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在元林愉的耳畔响起。 “殿下,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坚持到你的侍女们,还有臣的手下们找到我们。” 紧接着,元林愉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地将她扶起,让她靠在一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上。 那一刻,她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随后,一个冰凉的物件轻轻触碰到了她的嘴唇,拿着物件的主人正在小心翼翼地用着它,紧接着便是水滋润着她干涸的双唇。 大概是她嘴唇紧闭着,那人又不敢掰开她的嘴,所以水难免溢出,沿着她的嘴角滑落。 而紧接着便是一只温柔的手指轻轻掠过,细心地擦去了那抹湿润。 “等殿下醒来,可莫要怪臣放肆了。” 元林愉听着这熟悉至极的声音,心中猛地一震,瞬间忆起了这声音的来源——魏暮舟。 这一刻,她的心既感到一丝凉意,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她没有死,也没有奇迹般地回到那个遥远而陌生的现代世界。 这份意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一时之间难以分辨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无论如何,她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依旧身处这个充满爱恨情仇的古代世界,她依然要扮演愉王这个身份。 当魏暮舟将元林愉再次轻轻平放时,他注意到了她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是又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他轻声叹息。 而就在这时,元林愉再也无法继续伪装沉睡,毕竟,装睡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也无法逃避现实。 她缓缓睁开双眸,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魏暮舟在她突然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殿下,您终于醒了?”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魏暮舟身上,声音略显沙哑地问道:“你,,,是你救了我吗?” 魏暮舟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不明显吗?” 元林愉微微一顿,思绪有些混乱,她努力回忆着坠崖前的片段:“我,,我记得,我脚下一滑,摔下前好像,,,好像看到了你。” 魏暮舟又是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殿下,您怎可如此与臣用‘你我’之词?臣惶恐。” 元林愉闻言,不禁失笑,随即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改口:“抱歉,本王一时情急,竟忘了身份。那,,,你能回答本王一下吗?” 魏暮舟看着她虚弱而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殿下的执着,臣下有时确实难以理解。但既然殿下想知道,臣下自当如实相告。臣下借着手中之剑,缓缓滑下悬崖,幸得上天庇佑,终于将殿下从湍急的河水中救起。” 元林愉的目光落在魏暮舟的手臂上,那里有一道被树枝划伤的伤痕。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声音哽咽道:“本王若死,自不会有人怪你。你,,你不必如此冒险。” 魏暮舟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可殿下不能死,北原国不能没有殿下。” 元林愉的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呢喃道:“不能没有愉王,,,是啊,愉王很重要。” 魏暮舟看着她的眼泪,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抬起手,想要为她拭去泪水,却又最终放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情感波动,轻声说道:“殿下,您刚醒来,情绪和身体都还很虚弱。好好休息吧,臣下去给您弄点吃的来。” 元林愉静静地躺在原地,周遭的寂静仿佛凝固了时间。 过了片刻,她缓缓攒聚起力气,勉强支撑着自己那略显疲惫的身躯,一点点地坐直了身子。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身上受伤的地方,但是还是疼的她皱起眉头,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里衣,目光落在那一处被魏暮舟用衣服边角紧紧绑住的伤口上。 那粗糙却充满关怀的包扎方式,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抓着里衣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迅速地将衣服重新穿好,努力平复着自己那因惊慌而略显紊乱的情绪。 这一刻,元林愉心中明镜般清楚,魏暮舟必定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子。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惊雷,在她的心头炸响。 她不明白,既然魏暮舟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何还愿意冒死救她? 而且,在刚才,他还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这份深沉与隐忍,让她很困惑。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魏暮舟带着一只刚捕获的野兔子回来了。 他一进洞穴,便看到了元林愉那紧皱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她微微靠在洞壁上,手中紧紧抓着剑,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状态,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魏暮舟心中一紧,以为她是害怕一个人留在洞中,他轻轻地将兔子放在地上,生怕惊扰到她,然后缓缓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子,目光关切地落在她的脸上。 “殿下,您,,,” 然而,话语未完,一道寒光已悄然贴上他的颈项,冷冽而决绝。 持剑之人,正是元林愉,她的眼神复杂难辨。 “你,,,你既已知晓本王的秘密,便不能留你。母妃曾言,本王的秘密,绝不能让都城之人知晓,抱歉。” 魏暮舟轻笑一声,目光坚定,丝毫不惧那抵在颈间的锋利,“那殿下便动手吧,臣无怨无悔。” 元林愉握剑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下手吗?” 魏暮舟淡然回应,“殿下非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元林愉苦涩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自嘲,“是啊,本王确非那般人。但你欲将本王带往都城,是欲献给太子,还是明王,以求自保,亦或是邀功请赏?” 魏暮舟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自殿下醒来,那份消沉,让臣心中甚是忧虑,臣早想如此做了。” “你!”元林愉瞪大了眼睛,怒意盎然,“本王的剑还在你颈上,你怎敢如此无礼?” 第129章 元云意 魏暮舟轻叹,“放下吧,殿下,臣此生誓不为那背信弃义之徒。” 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本王与你,何来情义?” 魏暮舟微微一笑,“世间之人,或有随波逐流,追随权势滔天者;然亦有人,愿随仁德之主,共赴风雨。臣,愿做后者。” 元林愉望着他诚挚的目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因此消散,“可本王身为女子,你随我,只会面临更多的风雨与危险。”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臣偏爱那刺激与挑战。” 元林愉沉默良久,她深知魏暮舟爱看热闹,却未曾料到他也乐于追求那惊心动魄的生活。 然而,信任,对于她而言,并非轻易能给予之物。 她终是忍不住再次询问:“你,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 魏暮舟的目光深邃,“殿下放心,即便臣有目的,也绝不会是对殿下不利的。” 元林愉嗤之以鼻,“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 魏暮舟深深地看着她,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的片段,“殿下日后自会明了。” 元林愉心中莫名一颤,她总觉得,他方才的眼神中,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接着,元林愉目光复杂,带着一丝探究,轻声问道:“你,是否早对本王有所疑虑?” 魏暮舟轻轻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与释然,“臣确实曾有所察觉,殿下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那份秀雅,非寻常男儿所能及。” “只是,殿下喉结之逼真,一度令臣心生动摇,难以决断。直至这次落水,臣救起殿下之时,无意间触碰殿下喉结,方觉其质地与男子迥异,略显柔软。臣建议,殿下身边之人,要想个法子使之显得更为硬朗。” 元林愉:。。。。。。 魏暮舟见她没有心情怼自己,便沉默片刻,转身去处理那只温顺的小兔。 然而,刚动手不久,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回头望向元林愉,只见她正怔怔出神,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 “殿下可喜欢这兔子?臣这般处理,是否显得过于残忍?”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多加些辣椒便是。” 魏暮舟闻言,一时语塞,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心中暗道:这元林愉,果真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比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殿下,如今咱们能有这兔子果腹,已是万幸,就别惦记着那辣椒了。” 元林愉闻言,忽然噗嗤一笑,笑声清脆悦耳,“瞧你紧张的,本王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魏暮舟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前的她,总算是有了些往日的风采,不再是那醒来后一直消沉的模样。 片刻之后,兔子在火上烤得金黄诱人,香气四溢。 两人借着皎洁的月光,围坐在火堆旁,肩并肩,共享这难得的晚餐。 火光映照下,元林愉的容颜更显柔美,她轻轻撕下一块兔肉,细细品尝,眼中闪烁着满足与惬意。 魏暮舟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情与安宁。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纷争与危险都被隔绝在了这小小的洞穴之外,只留下他们两人,在这静谧的夜晚,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与温馨。 元林愉轻轻拾起兔头,正欲品尝,忽觉一道温和却略带深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侧首,视线与魏暮舟的悄然交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朱唇轻启,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莫非,魏指挥使也对想吃兔头?” 魏暮舟本因偷窥之举被逮个正着,心中略显慌乱,闻听此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随即化为一抹淡然的苦笑,轻声言道。 “殿下误会了,臣不喜欢兔头。”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她轻轻啃了一口手中的兔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性:“魏暮舟,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拘礼?私下场合,这般‘臣来臣去’的,听起来倒是生分了。” 魏暮舟被她直呼其名,心中猛地一颤,随即又因她后续的话语而更加局促不安。 片刻的沉默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声音低沉而坚定:“殿下此言差矣,礼数不可废。” 元林愉闻言,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罢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人啊,一提及这些繁文缛节,便是一句‘不合礼数’打发了事。”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不过,殿下若是不嫌弃,臣,,呃,我愿意私下里唤您一声云意,可好?” 元林愉手中的兔头应声落地,她怔怔地望着魏暮舟,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流转。 片刻之后,她苦涩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恍若隔世的意味:“云意,,这个名字,太久远了,久远得仿佛已经是前尘往事,遥不可及。” 元林愉,乃是愉王的尊号,而元云意,则是昔日九公主,亦是她真正的名字。 自那日起,她以兄长的身份活于世,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名字,便如同被风卷走的落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与侍卫,也无人知晓她曾有过的这个名字。 即便是师父,即便知晓,也从未如此称呼过她,就连她的生辰之日,也只能以元林愉之名庆祝。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就是元林愉了。 魏暮舟见她神色黯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歉疚之情,轻声言道:“殿下,我失言了,勾起您的伤心往事,抱歉。” 元林愉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无妨,只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谢谢你,魏暮舟,你让我再次感受到了元云意的存在,让我相信,那个曾经的九公主,依然还在。” 魏暮舟望着她眼角泛起的红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 这段时间以来,她虽未曾明言复仇之志,但那份内心的挣扎与困惑,却在他眼中显露无遗。 想必她总是以兄长的身份示人,与众人交往,夜深人静之时,应该常常独自困惑于自己的真实身份,怀疑这世上是否还有人记得真正的她吧。 他轻轻拾起一块兔腿,递至她面前,声音温柔:“脏了便弃了吧,重新来过。或许有一天,您会重拾旧日的身份,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第130章 伪善的太子 元林愉微微一顿,随即接过了魏暮舟递来的兔腿,轻轻咬了一口,肉质鲜嫩,滋味在口中缓缓化开。 她轻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似是在心中默默祈愿,“但愿能如你所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在这洞穴之中,究竟已经度过了多少个日夜?总不能真的在此虚度一生吧。”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殿下的情绪,可真是如春风般来去匆匆,让人捉摸不透啊。” 他边说边指了指洞壁上的一道道划痕,那是未完成的“正”字,“已是足足三日有余了。” 元林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目光在那些划痕上停留了片刻。 “那太子殿下,是不是快要到都城了?” 魏暮舟轻轻呵了一声,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恐怕,他已经到都城了。” 元林愉敏锐地捕捉到了魏暮舟眼神中的异样,不由得追问道:“怎么了?” 魏暮舟轻轻叹了口气,“那日,我见殿下所乘的马车如脱缰之马般狂奔而去,心中焦急万分。 在解决了那些纠缠不休的刺客后,我便急忙准备追赶殿下的马车。 然而,就在我即将启程之际,却听到了太子的谋士在远处呼喊,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元林愉闻言,双眼猛地睁大,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太子他出事了?” 魏暮舟淡淡的说,“臣自是不敢妄加揣测,彼时,那些手持弓箭的刺客皆如饿狼般扑向殿下,而太子的谋士却声称太子已遭箭矢所伤。” 元林愉闻言,原本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缓缓握紧,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但不过片刻,她又缓缓松开,仿佛是在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如此说来,他们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魏暮舟轻轻点头,“或许吧,毕竟臣也被困于此多时,外界之事,实难揣测。” 元林愉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兔肉,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与失望都发泄在这无辜的肉食之上,“他,是不想让你来救我吗?” 魏暮舟望着元林愉那双冷若寒霜的眼眸,心中不由得一凛,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或许,他真的受了伤,无法顾及太多。” 元林愉摇了摇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我了解他,太子他虽时常以伪善示人,但我从未怨恨过他,因为我们本就站在对立的两端。” “只是,我总以为,即便立场不同,相处了这么久,他对我至少会有些许的情面。然而,现实却真是令人失望至极!” 魏暮舟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殿下,您不该如此单纯地去看待一个人。” 元林愉继续啃着手中的兔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这次是我错了。” 突然,元林愉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幼年时光,那时的她,曾一度以为太子是她心中的那般温润如风的公子哥。 直到有一次,她无意间偷听到他亲口说出的那些话,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从那以后,她学会了与人虚与委蛇,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 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子依旧如故,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阻止魏暮舟来救她。 想必,日后他也会对魏暮舟下手吧。 那日,她与夏鹤谈及太子日后容不下她的话,原本只是猜想,如今看来,竟是残酷的现实。 魏暮舟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元林愉,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在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元林愉的身影与元帝有些重合,他们都有着相似的特质,那就是会轻易地将别人的话听进心里,也因此容易对他人产生怀疑。 想到这里,魏暮舟也咬了一口手中的兔肉,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日后有人在她面前说些什么,她是否也会这样怀疑自己呢?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各自藏着心思,默默地啃食着手中的兔肉。 * 太子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抵达都城,直接携同谋士,径直迈向了权力中心的养心殿。 然而,未得元帝诏令,谋士只能止步于殿门之外,焦急地在门外等待着。 太子膝行至元帝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儿臣叩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康健,万岁万万岁。” 元帝目光如炬,扫视着太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怎的只有你一人前来面圣?老八与魏暮舟何在?” 太子心头一紧,脸色微变,忐忑不安地答道:“是儿臣无能,未能护得愉王周全,致使愉王与魏指挥使不幸失踪。” 元帝闻言,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殿内烛火摇曳,“你且将事情原委,给朕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太子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将那日之事轻描淡写地叙述了一遍,刻意避开了某些敏感细节。 元帝听罢,震惊之色溢于言表,神色恍惚,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一旁的刘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温言抚慰:“陛下莫要太过忧心,愉王与魏指挥使只是暂时失去踪迹,且太子亦言,魏指挥使带去的龙晔卫仍在全力搜寻。未有确切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消息,相信愉王与魏指挥使定会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元帝闭目沉思,随后睁开,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太子,“你派去的人,当真用心寻找了吗?” 太子缓缓抬头,迎上元帝那质疑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儿臣亦受了轻伤,虽不重,却也力不从心。加之儿臣带去的侍卫伤亡惨重,实难兼顾。父皇莫非以为,儿臣不该及时返回,向您禀报此事?” 太子心中有一句话,如鲠在喉,却始终未能说出:“父皇,您难道真的在怀疑,是儿臣害了他吗?” 元帝深深凝视着太子,眼中满是失望,“所以,你并未全力寻找,就这么回来了?你与你幼时,真是一模一样?” 太子身形一顿,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瞬间明白了元帝所指何事,眼眶渐渐泛红,嗫嚅着:“父皇,儿臣,,儿臣,,,” 第131章 元帝对太子的态度 元帝却已无心再听,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太子啊,老八他还小,性情纯真无邪,更无争权夺利之心。他非明王那般野心勃勃之辈,你与明王如何争斗,朕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怎能,在朕尚在人世之时,便如此对待你的弟弟?” “朕知晓,此事或许并非你的过错,但朕希望你能明辨是非,分清轻重缓急。此次五安之行,朕应允你的奖赏,自会如数赐予。你无需急于一时,回来向朕炫耀你的功绩。” 太子低垂眼眸,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儿臣知错,儿臣即刻带人前去搜寻。” 元帝摆了摆手,“不必了,关于那些刺客,可有活口留下?” 太子见元帝的情绪稍有缓和,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轻声道:“父皇,关于那第一波刺客,已然招供,儿臣已将其押解至都城,等候发落。至于第二波刺客,虽未当场擒获,但儿臣推测,二者应属同一伙人。”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活口倒是保下了,可朕的老八和魏指挥使,却未能保全。你这太子当的,可真是‘称职’啊。” 太子心头一紧,知元帝此言含有讽刺之意,却不敢有丝毫辩驳,只得恭敬地立于一旁,静候下文。 元帝目光如炬,继续说道:“明日,你便带着那名刺客上朝,朕要当庭与他对质,看看他究竟有何说辞。至于你在五安所行之事,现在,细细与朕道来。” 太子心中虽有诸多波澜,却也不敢怠慢,于是将五安之行所经历的种种,一五一十地讲述给元帝听,包括元林愉提出的将胥福和乡大夫游街示众的提议。 元帝听罢,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赞道:“此事处理得不错,身为太子,理应心系百姓,多为民生着想。朕相信,你此番五安之行,定能有所收获,对你日后治理国家大有裨益。” 太子闻言,心中一愣,随即拱手行礼,恭声道:“是!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 然而,太子心中却满是疑惑与不解。尤其是先前被元帝质疑与冷斥,紧接着又听到他的夸赞之声,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太子感到十分奇怪,总觉得其中透着几分不真实。 尽管如此,太子还是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再次拱手行礼,恭敬地辞别元帝,退出了养心殿。 一直在养心殿外静静守候的太子谋士,见太子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连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殿下,陛下可有对您说些什么?” 太子轻轻呵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笑意,“能有何说?不过是觉得本宫此番归来过于急促罢了。这等言语,本宫又不是那斤斤计较的明王,即便入耳,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谋士闻言,心中稍安,却又忍不住再度劝道:“若是殿下能真正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便更好了。” 太子目光深邃,看向谋士,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明日早朝,定是一场风起云涌的较量。陛下已决定当面与刺客对峙,我们务必做好万全之策,切莫让丞相一党有机可乘,趁机逃脱罪责。” 谋士神色凝重,点头应承,“殿下放心,属下定会事无巨细,一一打点妥当,确保万无一失。” 太子冷笑一声,心中暗自盘算:此番局势本就对本宫有利,老八与魏指挥使的失踪更是添了一把火。本宫就不信,借此机会,不能让那明王与丞相一党再受重创,一蹶不振! 而在那幽深静谧的养心殿内,元帝自太子离去后,便一直端坐于案桌之前,沉默不语。 一旁的刘公公,望着元帝那紧锁的眉头,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忧虑,轻声劝慰道。 “陛下,您莫要太过忧心,若实在不行,老奴这便去传话给留守都城的龙晔卫左护法,让他率领人马,去寻找愉王与魏指挥使的下落。” 元帝闻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再等几日吧,”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魏暮舟此番带出去的龙晔卫,亦是朕精心培养多年的精锐,朕不信他们会全军覆没。这些,可都是朕的心血啊,若是真没了,朕这皇帝之位,怕也是坐不稳了。” 说到此处,元帝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刘公公一听这话,连忙躬身道:“陛下言重了,这北原国,永远都是陛下的江山,无人能够撼动。” 元帝轻轻呵了一声,目光变得深邃而遥远,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太子方才提及在五安的种种经历,朕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从前的他。那时的他,纯真无邪,并非如今这般模样。可不知从何时起,他也站到了朕的对立面,对老八的失踪,竟也显得那般漫不经心。” 说到这里,元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道:“明明以前,他是那般照顾愉王和小九,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人啊,总是会变的,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言罢,元帝缓缓站起身,望向那遥不可及的远方。 刘公公则默默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一路陪伴着元帝成为如今的帝王,亲眼见证过皇家的血腥与残酷,因此,对于元帝此刻的感慨,他有着更为深刻的共鸣。 或许,陛下口中的“变”,不仅仅是指太子与诸位皇子,更是他自己,那个曾经纯真无邪的少年,如今也已变得陌生而遥远。 怜安宫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名宫女轻盈的步伐,她缓缓行至皇后面前,轻声禀报道:“娘娘,太子殿下已踏入养心殿,据闻并未见到愉王与魏指挥使的身影。”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寒意与算计。 “看来,丞相所传之信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可惜,未见尸骨,便意味着愉王或许尚在人世。本宫倒是希望,那龙晔卫指挥使魏暮舟带回的,是确凿无疑的愉王尸骨。” 突然间,她话锋一转。 “说起来,这个魏暮舟也着实令人厌烦,本宫早已对他心生不悦。若非他这条忠心耿耿的狗,愉王又怎能安然无恙地回到都城,搅动这一池春水。” 宫女闻言,目光闪烁,似是在揣测皇后的心意,轻声问道:“那娘娘的意思是,我们还需派人继续追查他们的下落吗?” 第132章 还用查吗? 皇后轻轻摆了摆手,“陛下既已知晓愉王与魏暮舟下落不明,此刻若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本宫能做的,唯有寄希望于天意,愿老天爷能睁开眼,莫要让那二人活着归来,以免坏了本宫的好事。” 言罢,皇后缓缓站起身,身影在烛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傲而冷冽。 她的目光穿过重重宫墙,仿佛已看到未来的局势,在她的精心布局下,一步步走向她所期望的终点。 翌日清晨,太和殿上,气氛凝重。 元帝听完太子一番,关于五安之行及往返途中两次遭遇刺杀的陈述,怒不可遏,当场在太和殿内大发雷霆,言辞之激烈,令在场群臣皆为之色变。 群臣们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喘,纷纷低下头,仿佛这样就能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他们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元帝的怒火能够尽快平息,莫要殃及池鱼。 然而,元帝见群臣噤若寒蝉,更是怒意难平。 “怎么?一个个都成了锯嘴葫芦?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你们不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吗?如今怎么一个个都成了哑巴?难道在你们的眼中,朕已经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摆设?” 元帝的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大臣,“若是不把朕放在眼里,那么你们不把太子、愉王和龙晔卫指挥使这三人放在眼里,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朕万万没想到,你们的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刺杀一次不够,竟然还胆敢进行第二次!” 言罢,元帝从案几上猛地拿起诸秀的认罪书,他愤怒地将之掷于地上。 那纸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丞相的脚边。 丞相的眼神瞬间凝重起来,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认罪书,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这认罪书上没有他的名字。 然而,坐在龙椅上的元帝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幕,他依旧在训斥着朝臣。 “你们以为朕今天骂错了你们是吗?还是你们觉得,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若非你们这些朝中蛀虫在背后支持,朕是万万不信的!” 丞相看着地上的认罪书,心中五味杂陈。 他再听着元帝坐在龙椅上的训斥,总觉得这话里话外都在指桑骂槐,骂的就是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他的额头竟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他听到元帝的声音响起,“丞相,你对胥福的认罪书有何看法?” 丞相闻言,心中虽惊但面色不改。 他俯身拾起地上的认罪书,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 “陛下,此认罪书既为胥福所书,其中所述罪行,若经查实,自当严惩不贷。” “然而,微臣以为,此事尚需深入调查,以辨真伪。不可仅凭一书便定人生死,以免冤枉了无辜之人。” “再者,胥福身为地方官员,其行为若真有不当之处,微臣作为百官之首,亦有失察之责。微臣愿请陛下责罚,以正朝纲。”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搭腔。 元帝同样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寒意,“朕没问你,此认罪书是真是假,朕问的是,此认罪书上说是陆永成找的刺客,你觉得对吗?” 丞相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当时陆永成已经被陛下关起来,送往边疆流放,应该不是他。” 元帝闻言,猛地一拍案桌,“当然不是,这认罪书上说对方以陆永成的口吻跟他说,说明这个人很有可能不是陆永成,而那个人便是陆永成背后的人,或者是背后之人又找了别人去吩咐这个事。” 接着,元帝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眸紧紧盯着他,“那么丞相,你告诉朕,这个人是谁?” 丞相看着元帝那自带威压的气场,心中虽惊,但面上依旧稳住心神,“臣不知,不过可以传信给押送陆永成的人,让他们回来,让陆永成当面对峙。” 此时,元帝幽幽地来了一句,“那他还活着吗?” 丞相心中一咯噔,掌心不自觉地冒着冷汗,“陆永成是禁卫军负责押送流放的,应该还活着吧。” 元帝呵了一声,转头一边走到龙椅上坐下,一边说道,“可朕若是这一切的幕后凶手,朕觉得此人会派刺客杀了他,毕竟他连朕的儿子都敢杀。” 丞相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臣愿派人前去查看。” 元帝回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这一眼却让丞相感觉到心惊,有那么一刻,他仿佛看穿了丞相的内心,让他明白这位当年能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帝,可能不止有世家的支持那么简单。 元帝坐回龙椅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还用查吗?需要朕提醒你,陆永成的背后之人是谁吗?上次客栈纵火是谁纵的,真以为朕因为对明王的偏见,就听信一个陆方的话吗?陆永成在流放之前都已经交代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风云变幻,众臣的神色各异,有的惊愕,有的默默吃瓜,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尤其是丞相,他平日里虽稳如泰山,此刻脸色却也不禁微微一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 他根本不知陆永成在流放前究竟吐露了何种秘密,这让他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一位明王的亲信,眼神闪烁,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此事或许另有蹊跷,万一是有人故意将陛下引向误区呢?” 太子见状,嘴角再度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嘲讽:吆,这个时候还有蠢货跳出来找死呢。 丞相则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风口浪尖之上,有人愿意站出来替他承受元帝的怒火,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元帝一听那亲信之言,眼神立即变得阴鸷如刀,“那你且说说,朕心中所想,究竟是何等模样?” 那明王的亲信瞧元帝的脸色,感觉大事不妙,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臣,臣不敢妄自揣度陛下圣意。” 元帝怒极反笑,猛地一拍案桌,“朕看你倒是敢得很!众人皆默,唯独你开口,莫非是心中有鬼,欲盖弥彰?” 那亲信此刻心中懊悔万分,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无助地看了一眼丞相,希望得到一丝慰藉,却只能看到丞相冷漠的后脑勺。 最终,他只能嗫嚅着说道,“陛下,臣真的只是妄自猜测,真的不知啊。” 第133章 明王被责罚 元帝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朕来告诉你,你心中所想之人,可是明王?” 那亲信闻言,整个人呆若木鸡,“臣,,,臣,,臣真的不知。” “一问三不知!”元帝怒喝道,“朕要你这等废物何用?来人,将这朝堂之上的滥竽充数之辈,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众大臣闻言,纷纷跪倒在地,“陛下息怒,莫要伤了身体。” 可怜那大臣,就这样侍卫拖了出去,一顿板子下来,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元帝目光如炬,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语气冰冷如霜,“朕的朝堂,不需要这些滥竽充数的废物,更不容许有蛀虫存在。” 言罢,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丞相,“丞相,你身为百官之首,却未能察觉此等大事,朕罚你一年俸禄,你可有异议?” 丞相心头一凛,却不敢有丝毫异议,只能恭敬地答道,“臣,无异议。” 他深知,若元帝真的从陆永成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那么罚他一年俸禄,已是元帝对他莫大的宽容与恩赐了。 元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缓缓开口,“把明王带上来。” 随着这一声令下,众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之外,那些明王的亲信更是心中忐忑,见明王被两个龙晔卫粗鲁地带进殿内,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明王被龙晔卫如此对待,心中早已是怨气冲天,他一路骂骂咧咧,直到嗓子干哑才勉强住嘴。 如今到了太和殿,见那些往日里对他阿谀奉承的亲信们此刻都躲得远远的,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龙晔卫松开他后,明王跪在地上,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 “父皇,儿臣好歹也是个王爷,是您的儿子,您怎能让这两个人如此粗鲁,不给儿臣留一丝颜面?这岂不是在打我们皇家的脸面吗?” 元帝闻言,冷笑一声,“朕已经够给你脸了,朕给龙晔卫的权利,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明王垂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自然知道龙晔卫的权势,除了皇帝,特殊情况下,任何人都可以杀。 此刻,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不甘。 元帝目光如炬,“朕问你,五安县令所犯之事,可与你有关?” 随着元帝这句话落下,刘公公便将认罪书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的手中。 明王接过认罪书,细细地看了起来,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懑。 “父皇,就因为陆永成与儿臣有些瓜葛,您便怀疑儿臣吗?就不能是陆永成他狐假虎威,擅自做主吗?” 元帝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好,你不承认,那朕就奇怪了,这愉王刚来都城不过两月,他能得罪谁?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朕的儿子?” 明王面对元帝那犀利如刀的眼神,握着认罪书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 “儿臣确实与他有些不愉快,但儿臣从未想过要刺杀自己的弟弟。但若是父皇非要儿臣认下此罪,儿臣也无话可说。” 元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几分失望与愤怒,“你是在跟朕闹脾气吗?”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好的很!看来朕上次让慎刑司对你的责罚,你是一点没记在心里。既然如此,来人!” 两个禁卫军应声而入,恭敬地行礼,“陛下!” 元帝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看向明王,“明王屡教不改,治下不严,勾结罪臣,令其祸害同胞,祸害百姓。朕命慎刑司先杖责其五十大板,再将其带入天平寺,烧香祈福,直到愉王和龙晔卫指挥使平安归来。” “任何人没有朕的命令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元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让人心惊胆颤。 明王听完,眼神阴郁,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他拱手道,“儿臣遵旨。” 他已经听明白了,若是愉王和魏暮舟不回来,他将被永远关在寺庙里。 那么,他是否可以这样猜想?他的父皇,是在逼他反吗? 明王的亲信们听完,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他们一会儿看看明王,一会儿又看向丞相,心中实在摸不准该怎么办。 而丞相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他告诉自己,不能慌,要沉住气。这个时候他若是开口,那便是自寻死路。 太子和太子一党的亲信们对这个结果倒是颇为满意。 若是元林愉和魏暮舟一直没回来,那么这个皇位,只会是太子的囊中之物。 然而,也有几个人对元林愉的失踪表示出了深深的担忧。 少师高飞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曾经看好的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闲王紧抿着嘴唇站在原地,对于明王和太子的斗争,他一点也不关心。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元林愉,他在想,八弟就真的这样死了吗? 杨老将军更是心中难受至极。 他担心杨倩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伤心得吃不下饭,闹着要去找愉王。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一趟,拦着杨倩一点,不能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万万不可擅入啊!” 御书房外,刘公公声嘶力竭地劝阻着,然而,皇后娘娘的步伐却未曾有丝毫停顿,她眸中闪烁着决绝与不屈,轻轻一拂袖,便将公公那瘦弱的身躯拂至一旁,毅然踏入了御书房。 元帝端坐于椅子之上,冷峻的面容上挂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见皇后如此无礼闯入,他的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反驳的帝王之气。 “放肆!朕的御书房,岂是你这等妇孺可随意践踏之地?是谁给了你这般胆量?” 皇后娘娘身形微微一颤,却仍旧倔强地跪在地上,那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元帝。 “陛下,臣妾斗胆相问,明王殿下究竟有何过错,竟让您如此苦苦相逼,不惜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他?他一向忠诚为国,爱民如子,怎会是那等心怀不轨之人?”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皇后,你若说朕冤枉了他,朕日后自会为他正名。但今日,若不给他些教训,他日若再结党营私,被奸佞小人蒙蔽双眼,以致草菅人命,那朕岂不是成了千古第一罪人,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这天下苍生?” “再者说,朕已给过他无数次机会,是他自己不懂珍惜,一次次浪费了朕的宽容与信任。若再不加以惩戒,他日后只会成为更大的祸患,到那时,朕又该如何向天下交代?” 第134章 废后 皇后闻言,嘴角亦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对元帝深深的失望。 “陛下何必将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您所谓的证据,难道仅凭陆永成是明王的亲信,便能断定刺客便是明王所指使?” 元帝猛然从御座上站起,身形挺拔如松,“不错,朕正是因为此事才对明王心生疑虑。倘若日后朕真能寻得确凿证据,证实他确有刺杀老八之举,那朕绝不会仅仅将他囚禁于寺庙之中,令其潜心修行那般简单,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奈。 “陛下,您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吗?您对明王的种种打压与排挤,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您那位心头的宝贝儿子?在您眼中,臣妾的儿子难道就不是儿子?嫣妃所生的才是您的血脉至亲,对吗?” 元帝一听,怒火中烧,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扇在了皇后的脸颊之上。 “放肆!朕看你这个做母妃的,就是明王如今这般秉性的根源所在!” 皇后被这一掌打得身形踉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了一道鲜明的红痕。 然而,她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扬起脸来,那双含笑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元帝的讽刺与不屑。 “是,臣妾有罪,臣妾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不如陛下也一并将臣妾处罚了吧,反正您的心中,多罚一个人,少罚一个人,又有何分别呢?” 元帝听她如此挑衅,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皇后,声音颤抖而愤怒。“好啊!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朕就成全你!” 随即,元帝朝外大声喊道:“刘公公,即刻传朕旨意,皇后屡教不改,冲撞圣驾,毫无母仪天下之态,自即日起,废除其皇后之位,贬为妃子,囚禁于怜安宫,待其反省至诚,方得重见天日!” 刘公公闻此,心中一惊,眉头紧锁,正欲开口相劝,却对上元帝那冷冽如冰的眼眸,瞬间将到了嘴边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只余下低低的应声。 “是,老奴遵旨,即刻通报礼部,办理相关事宜。” 皇后听闻此言,嘴角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解脱般轻松,她缓缓起身,眸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臣妾这皇后之位,坐得久了,也觉得索然无味。毕竟在陛下心中,皇后之位始终只是那个人的。” 元帝闻言,怒气冲天,脸色铁青,手指着皇后,声音颤抖:“你,,,你这个疯妇,还不快滚!” “外面的侍卫都是摆设吗?还不快来将这个疯婆子带走!” 刘公公见状,连忙向门外招手,示意侍卫上前,心中暗自叹息,这皇后也是倔强,非要触怒陛下的逆麟。 然而,皇后却并未让侍卫近身,只是冷冷地瞥了元帝一眼,那眼神中既有不屑也有释然,随后,她挺直了腰板,自己迈出了御书房的大门,背影显得孤傲而决绝。 元帝望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与郁气交织,难以平复。 他猛地一挥衣袖,将案桌上的茶具、笔墨等物扫落一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响,仿佛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刘公公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深知此刻的元帝正处于盛怒之中,任何言语都可能是火上浇油。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劝慰:“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愉王与魏指挥使或许不久便能归来,陛下还需保重身体,以应对诸多事务。” 元帝闻言,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掩面,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出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刘公公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轻声道:“是,陛下若有需要,随时呼唤老奴。” 说完,他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御书房,留下元帝一人,在这空旷而寂静的房间里,独自品味着心中的苦涩与无奈。 * 今日早朝之事,不过一日之间,便在都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引得百姓们议论纷纷,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尽是关于皇城秘辛的谈资。 先是愉王与魏暮舟的失踪,让都城的人们惊愕不已。 二人究竟遭遇了何种劫难?一时间,揣测之声四起,街头巷尾充斥着各种猜测与传言。 紧接着,又有传言称明王心怀不轨,竟多次派遣刺客,欲对愉王不利。 此消息一出,百姓们无不震惊失色,对明王的行径表示出强烈的不满与指责。 而百姓们得知元帝在今日早朝之上,雷霆震怒,对明王施以重罚,以彰显皇室的威严与公正后,百姓们纷纷对元帝表示称赞,认为他是一位明君,能够果断处理皇室内部的纷争。 而当他们得知丞相也因涉及此事被惩罚时,虽然感到意外,但转念一想,丞相是明王的舅舅,此事也便不足为奇了。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消息还在后头。 废后的消息很快席卷了整个京城,让百姓们震惊不已。 他们纷纷猜测废后的真正原因,有人惋惜皇后命运多舛,有人认为这是明王拖累所致,更有人觉得皇后纯纯是活该,一时之间,各种言论纷至沓来。 * 慈寿宫内。 孙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将今日都城中流传的种种消息,细细地附在太后耳边诉说。 太后闻言,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上,泛起层层波澜,拿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只听“砰”的一声,茶杯重重落在桌上,茶水四溅。 “哀家便知,前几日诵经祈福时,佛串突然断裂,必有因果!”太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几分无奈。 孙嬷嬷连忙安抚:“太后息怒,目前朝野上下,尚未有人直言愉王遭遇不测。” 太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哀家早就提醒过他,莫要将愉王牵扯进这趟浑水,可他偏是不听,如今这番局面,又能怪得了谁?” 孙嬷嬷闻言,连忙低声劝慰:“太后慎言,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深吸一口气,胸臆间的怒火似乎仍未平息:“哀家岂会怕他?只是,哀家早就说过,让他对愉王冷淡些,莫要过分关注,如此一来,明王那帮人又如何会盯上愉王?” 第135章 难道你要找愉王吗 孙嬷嬷语重心长地叹道:“太后,世事难料,许多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控制。或许,愉王的命运,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太后闻言,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那孩子,总是爱管闲事,好好的,怎么就卷入了科考舞弊的漩涡?若是他能平安归来,哀家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孙嬷嬷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元林愉那般性情,岂是轻易能听人劝的? 她转而问道:“太后,可要奴婢去劝劝陛下?他突然要废后,只怕会惹恼鲁家,届时,又是一场风波。” 太后揉了揉额角,显得颇为疲惫:“真是让人操心不已。罢了,且由他去吧,等他自己想通了,自然会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哀家若此时去劝,只怕会适得其反,激起他的叛逆之心。” 太后抓起孙嬷嬷的手,眼中满是无奈与叹息:“咱们这位陛下啊,仿佛还未长大,脾气一上来,便如那倔强的牛儿,任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孙嬷嬷微微一笑,“也只有太后您,才会这般说陛下。” 太后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如今贵为天子,又有几人敢在他面前说真心话?罢了,哀家这次,便不插手了,只一心祈福,为北原国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 言罢,太后站起身,孙嬷嬷连忙上前搀扶,二人一同走向偏殿,跪在佛像前,虔诚地祈求佛祖保佑北原国泰民安,保佑元林愉平安归来。 * 丞相府。 丞相听闻了皇后即将被废的传言,不禁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惋惜:“她这是何苦呢?在这风口浪尖上,还跑到陛下面前去触霉头,岂不是自寻死路?” 一旁的门客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人,明日早朝之上,倘若陛下真的提及废后之事,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丞相轻轻抿了一口茶,神色淡然,仿佛早已胸有成竹:“如今这后宫之中,还有谁能担得起皇后之位?陛下此举,无非是一时气恼罢了。” “明日早朝,就算他执意要废后,那些世家大族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礼部更会极力劝阻。毕竟,谁也不想因为这区区一个废后之事,就打破了北原国如今这表面的和平。” 门客闻言,微微颔首,似乎有所领悟,却又忍不住继续追问道:“那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又该如何是好呢?” 丞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一群乌合之众,有何足惧?待到明王登基之后,他们自然会见风使舵,换一副嘴脸来讨好。如今,我们只需静待时机,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到这里,丞相又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其实,明王去天平寺静养一段时间,也未必是坏事。让他在那里修身养性,磨去些急躁之气,以免日后行事过于冲动,误了大事。” 门客闻言,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丞相的深谋远虑,连连点头称是。 而丞相则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 杨倩正忙着收拾包袱,决心要去找元林愉,全然不顾身后丫鬟焦急的阻拦声。 她刚迈出内室的门槛,踏入外室的那一刻,却蓦然发现,庭院之中,杨将军正背对着她,双手负于背后,静静地守候在那里,仿佛早已料到她的行动,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杨倩轻哼一声,带着几分不满与无奈:“爹,您这是在做什么?守株待兔吗?” 杨将军转过身来,望着女儿那倔强而坚定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夫上完早朝归来,见你房中毫无动静,便知你尚未得知此事。于是,老夫特地吩咐人在暗处盯着你,只要你稍有动静,老夫便会立刻知晓。” 杨倩闻言,一时语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爹,我还没怪您呢!您早朝回来,明明已经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却为何不回来告诉我一声?” 杨将军神色严肃,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告诉你又能如何?难道你要去找愉王吗?你知道他失踪的地点吗?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而愉王又突然回来,岂不是要让他分心去找你?” 杨倩被父亲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要去找愉王的决心:“太子肯定知道他的下落,我去问他!” 杨将军闻言,怒从心生,上前一步,伸手就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这丫头,怎知太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此冲动行事,只会害了你自己!” 杨倩捂着脑袋,眼中闪烁着不服的光芒:“爹,您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啊!” 杨将军怒喝道:“老夫看你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若再敢往外走一步,老夫就打断你的腿!” 杨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眶中泛起了泪光。 想到元林愉如今生死未卜,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思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呢。” 杨将军望着女儿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伸手将杨倩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倩儿,愉王有仙人保佑,他不会有事的。” 杨倩从父亲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原来,杨将军为了让她安心待在家中,不得已之下,只得使用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 看着女儿晕倒在怀里,杨将军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奈。 他吩咐两个丫鬟将杨倩抬回内室,并严令她们不得让杨倩离开房间一步。 待杨倩醒来后,再告诉她,一旦得知愉王的消息,他必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于她。 两个丫鬟恭敬地拱手答道:“是!” 望着丫鬟们将杨倩抬进内室的身影,杨将军轻叹一声,心中默默祈祷着元林愉能够平安归来。 毕竟,他不能让倩儿再次经历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那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 愉王府。 冬松得知元林愉失踪的消息后,整个人急得在府中团团转,对着夏鹤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内心的焦急与恐惧。 “这可如何是好?殿下她怎会突然不见了?难道是凶多吉少了吗?”冬松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眼眶也微微泛红。 第136章 我担心殿下的身份会被察觉 夏鹤紧锁眉头,神色凝重,却未发一言。 冬松见状,更是心急如焚,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我觉得太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他说不定就是借刀杀人,已经暗中解决掉殿下了。” 他越说越激动,心中的猜想如同脱缰的野马般难以遏制:“还有魏暮舟,他很可能与太子是一伙的。这次他没有回来,说不定就是在演戏,假装在外面寻找殿下,好为太子腾出时间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冬松懊悔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都怪我们两个太大意了,如果我们当时坚持跟着殿下一起去,说不定殿下就不会失踪了。”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言语间充满了对明王的愤恨:“这该死的明王,心思怎会如此歹毒?还有陛下,怎么就轻易地罚他去天平寺诵经念佛了?这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一番发泄之后,冬松见夏鹤依旧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遭遇不测吧?” 突然间,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殿下吧!不过在找殿下之前,要不要先把明王和太子都解决了?省得他们在暗中使坏。” 夏鹤闻言,心中微微一惊,连忙劝阻道:“冬松,你冷静点!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冬松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瞪大了双眼,怒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让我冷静?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夏鹤站在原地,目光深邃,沉默了片刻,方缓缓开口:“我们只能等,这是殿下临行前对我们的交代,我们要相信她,只要没有传来坏消息,那么我们就认定她还活着。” 冬松闻言,却是嗤笑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万一魏暮舟那厮不是个好东西,暗中加害了殿下呢?” 夏鹤轻轻皱眉,思索了片刻,方沉声道:“其实,除了对于殿下的安危,我心中还有一件更为担忧之事。” 冬松闻言,连忙追问道:“何事?” 夏鹤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我担心殿下的身份会被魏暮舟那厮察觉。” 冬松闻言,瞳孔瞬间睁大,惊声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而且,如果殿下真的遭遇了不测,那么太子也必定知晓了殿下的身份,除非太子同样不知殿下是生是死。” 夏鹤轻轻点了点头,看向冬松道:“你如此想,也并无不妥。不过,我仍需送封信给药王谷,做好殿下身份被察觉的万全准备。” 冬松闻言,像是突然确定了元林愉并未遭遇不测一般,当即也没那么急躁了,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放心便是。” 说着,冬松便迈着欢快的步伐,转身去写信了。 而夏鹤则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道:罢了,他这么想也挺好,至少心中还有个念想,不至于急得想要杀人泄愤。 这么想着,夏鹤的目光又落在了正蜷缩在一旁,自己与自己尾巴玩耍的小猫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喃喃自语道:“殿下,你现在还好吗?我真的能等到你平安归来吗?” 言罢,夏鹤的眼中又浮现出元林愉那温婉的笑容,以及她临行前那坚定的眼神。 他相信,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因为她是他们的殿下,是他们心中永远的信仰与依靠。 与此同时。 在兰香阁的一隅,阿奴正轻拨琴弦,指尖跳跃间,流淌出的旋律仿佛能勾勒出元林愉那温婉的身影。 他的心中,满满当当都是对元林愉的思念,外界关于愉王被明王刺客所害的流言蜚语,于他而言,不过是过耳秋风,难以撼动他心中那份坚定的想法。 门外,喧嚣声此起彼伏,似乎有人因元林愉的不幸而心生邪念,忆起元林愉昔日对阿奴琴声的偏爱,便妄图在元林愉缺席的日子里,将阿奴占为己有。 刘老板在外头竭力阻拦,却终究未能挡住那狂徒的脚步,他闯入了阿奴的雅间,一股不祥的气息弥漫开来。 阿奴见有客不请自来,打断了自己与元林愉在琴声中的“对话”,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猛地一挥手,琴弦应声而断,指尖亦被锋利的弦丝划破,鲜血汩汩而出。 阿奴任由鲜血滴落,目光冷冽地看向那闯入者,“抱歉,公子,阿奴的琴弦已断,手指亦受创,怕是再难弹奏了。” 那闯入者见状,脸色一沉,口中骂骂咧咧:“妈的!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这是故意的,你不过是在等那个愉王罢了。告诉你,你的愉王是不会回来的了!” 言罢,他竟一脚将阿奴的琴踹翻在地,挑衅地瞥了阿奴一眼,留下一句轻蔑的话语,便扬长而去。 “本想学着愉王那般玩玩断袖之癖,看看你这小白脸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刘老板望着那翻倒的琴,心中一阵绞痛,再看阿奴,眼眶已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连忙上前劝慰:“好了好了,不过是被人说了几句,怎就哭上了?再者,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怎的跟了愉王之后,反而不懂得应对这些了?” 阿奴轻轻摇头,泪水终于滑落,但他并非因那人的话而伤心,而是元林愉失踪的消息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在他心中割出一道道裂痕,此刻,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决堤。 刘老板见状,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转身,去找来药箱,为阿奴包扎伤口。 其实,对于元林愉的失踪,刘老板心中亦是难过不已,毕竟,元林愉如今是他的东家,是兰香阁的衣食父母,一旦元林愉有个不测,兰香阁的未来便岌岌可危了。 * 而此刻的元林愉,犹自不知晓都城因她失踪的消息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众人皆心急如焚,她却悠然自得地坐在潺潺流动的河边,享受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与闲适。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她惬意地倚着一块青石,手中握着一根树枝,眼神专注而深邃。 就在这时,魏暮舟悄然来到她的身旁,将今日在林间辛苦捕捉到的肥美兔子轻轻放在她的脚边。 魏暮舟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树枝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他轻声问道:“你拿着这根树枝,究竟意欲何为?” 第137章 殿下,他不能活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钓鱼啊!” 魏暮舟闻言,不禁凑近了些许,仔细打量着她手中的树枝,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可你没有鱼线,更没有鱼钩,仅凭这光秃秃的树枝,又怎能钓得到鱼呢?” 元林愉闻言,神秘地笑了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狡黠,几分自信。 “鱼啊,它自会浮出水面,咬住这根树枝的。” 魏暮舟听后,低声呢喃,眼中闪烁着疑惑与好奇交织的光芒,“这世间,真有如此愚蠢的鱼吗?” 言罢,他忽地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莫非,你此次失足坠崖,亦是精心布局中的一环?” 元林愉闻此,面上的笑意微微一顿,转而以一种近乎无奈的眼神望向魏暮舟,“你见过哪个计划,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若非你及时相救,我此刻怕已成了奈何桥上的孤魂野鬼了。” 魏暮舟闻言,不禁哑然失笑,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与调侃,“好,我明白了,你这是在单纯地等待那传说中的‘傻鱼’上钩。” “不过,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瞧瞧这河面,早已铺上了一层薄冰,再傻的鱼也难以破冰而出,来咬你这无饵之钩啊!” 元林愉轻咳一声,脸颊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似乎是被魏暮舟的调侃所羞赧。 她随意地将手中的树枝掷于冰面之上,那树枝在冰冷的河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便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我当然知晓这河水已结冰,鱼儿难以现身。”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很快被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所取代,“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吃兔子吧。”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 元林愉斜倚在火堆旁,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她轻轻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遗憾。 “本想在这寒夜里为你捕捉一条鲜美的鱼儿,添上一份暖意,却不料这湖面竟已悄然结冰,真是扫兴。” 魏暮舟坐在她身旁,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你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莫要再胡乱折腾了。若是你有个万一,等回了都城,陛下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这失职之罪。”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魏暮舟,你说,我们二人若是抛下这世间的一切束缚,携手浪迹天涯,那该有多好?” 魏暮舟闻言,一时间竟被这话语惊得呛了一口,不知是被火堆的烟雾所呛,还是被元林愉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所震撼。 他缓过神来,目光深邃地望着元林愉:“你若真能放下眼前的一切,我魏暮舟,亦愿与你一同,去追寻那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 元林愉闻言,笑了一声,“魏暮舟,你也没那么无趣嘛?即便是我这随口一说的玩笑话,你也能如此认真地回应,真是难得。” 魏暮舟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因为我知道,你是心怀大志之人,绝不会轻易抛下肩上的责任与使命。你并非那种逃避现实、不负责任之人。” 元林愉的笑声渐渐收敛,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好端端的,话题竟变得如此严肃起来。” 魏暮舟轻轻望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再多言。 他转而将注意力放回火堆上,细心地将那架在火上的兔子翻了个面,继续烤制着。 火光跳跃间,两人的身影在山洞中显得格外温馨而宁静,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纷扰与纷争,都与他们无关。 然而,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所打破。 秋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率先传来,带着一丝疑惑:“我怎么闻到一股如此诱人的烤肉香?” 紧接着,孙成的沉稳之声也随之响起:“确实,这股香气愈发浓郁了,大人和殿下想必就在附近。” 秋竹闻言,立刻急切地说道:“那还不快去找他们!” 话音未落,她与春棠等人的身影已渐渐映入眼帘,随后便是孙成率领的龙晔卫们。 元林愉与魏暮舟看到他们,心中既有重逢的喜悦,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彼此,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秋竹一眼便看到了元林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她猛地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元林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殿下,您真是吓死属下了,属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元林愉被她这一抱扯到了伤口,疼得微微皱眉,却仍强忍着疼痛说道:“你,,你快放开,你这样会压到我的伤口。” 秋竹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满脸歉意:“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而孙成看到魏暮舟安然无恙,眼中也不禁泛起了红晕。 他虽是个铁血男儿,但此刻的情绪却难以掩饰。 然而,就在大家找到二人,情绪刚刚放松下来,激动又带着些许伤感之时,春棠却突然拔剑指向魏暮舟,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的情绪瞬间凝固。 连元林愉也惊讶不已,连忙问道,“春棠,你这是怎么了?” 魏暮舟却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一样的忘恩负义。” 元林愉听魏暮舟如此说,心中顿时明了。 她连忙在秋竹的搀扶下站起身,试图劝解春棠:“春棠,你冷静一下。我的命是他救的,我们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而且,你看看你身后,还有这么多龙晔卫在看着呢。” 春棠却仿佛没有听到元林愉的话,她死死地盯着魏暮舟,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狠厉。 接着,她看向元林愉,声音冰冷而坚定:“殿下,他不能活。反正这里是荒郊野岭,杀死一个龙晔卫指挥使,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干的。”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疲惫与无奈。 她试图用更直接的方式说服春棠:“孙成他们知道啊!你这样做,岂不是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头儿吗?” 春棠却冷笑一声:“一个龙晔卫指挥使罢了,死了他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指挥使来接替。” 第138章 调令龙晔卫的令牌 元林愉一听这话,眉心不禁一跳。 她下意识地看向魏暮舟,只见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冰冷而阴沉。 她连忙安慰道:“你别放在心上,春棠她只是,,,” 魏暮舟却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说得没错,死一个龙晔卫指挥使,确实还会有下一个。甚至,整个龙晔卫都可以消失,反正还会有下一批龙晔卫来顶替。” 元林愉闻言心中莫名泛起一阵涟漪,她敏锐地捕捉到魏暮舟言语间那抹不易察觉的怨恨之意,一闪即逝,却足以让她心生疑虑。 她深深地凝视着魏暮舟,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又似一片汪洋,让人难以窥探其底。 随后,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严阵以待的龙晔卫。 最后,元林愉深吸一口气,对春棠道:“好了!本王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放下你的剑!” 春棠闻言,心中一震,她深知元林愉一旦以“本王”自称,便是动了真怒。 然而,心中的执念如同野草般顽强,她紧咬着下唇,手中的剑依旧稳稳地指着魏暮舟,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殿下,春棠深知此举不妥,但唯有死人,方能保守秘密。” 孙成见状,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与无奈。 他见春棠如此执着,便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微颤,“春棠姑娘,你如此执意,莫要怪我等不客气。我龙晔卫,除了护佑皇上周全,亦要为指挥使大人的安危负责。” 元林愉看着孙成以及其他龙晔卫纷纷亮剑,只觉得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一股无力感悄然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魏暮舟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冷冽如霜,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好了!孙成,带着你的弟兄们退下!此地无需你们插手,莫非你们要造反不成?” 孙成闻言,剑尖微微下垂,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与犹豫。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带着一众龙晔卫退出了山洞,只留下一道道不甘与愤怒的背影,在洞口默默站立,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他们的不满与抗议。 元林愉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还是魏暮舟的手下更为听话。 她缓缓上前,轻抚着春棠执剑的手,与春棠执拗又紧张的眼神对上,温柔的劝道,“春棠,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快放下吧。” 春棠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终是缓缓垂下了紧握剑柄的手,剑尖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膝下一软,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春棠违抗殿下之命,愿回营后自领军棍。只是,殿下,春棠斗胆,望您三思。” 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一切的秋竹,见状也盈盈跪下,目光中满是忧虑:“殿下,春棠实则是担心您的安危,您莫要怪她。其实,,属下也觉得春棠的做法不无道理。” 元林愉轻轻叹息,“罢了,你们二人起来吧,我不会责罚任何人。至于此事,我信任魏暮舟,更何况,他曾救我一命。” 秋竹闻言,秀眉紧蹙,与春棠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后,缓缓起身。 她们虽不认同元林愉的决定,却也无可奈何。 此时,魏暮舟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们二人倒是忠心耿耿,不过放心,我已是你们殿下的人了。” 秋竹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什么?这么快?” 随即,她转向元林愉,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男人的话不可信啊!您不能因为他英俊潇洒,就如此轻易相信他,万一他哪天把您卖了呢?” 元林愉一时语塞,哭笑不得。 春棠虽也觉得此事有些不靠谱,但她深知,今日此人,她已无力斩杀。 于是,她开口提出了要求:“那你把龙晔卫的调令交给殿下。” 元林愉闻言,眼眸瞪得圆圆的,见魏暮舟听到此言后眉头紧锁,连忙小声说道:“这也太过分了吧。” 春棠却毫不在意,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不是说是殿下的人吗?” 谁知,突然魏暮舟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随手抛向元林愉:“这样可以了吗?” 元林愉接过令牌,仔细端详,随即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的属下不懂规矩,你别往心里去。不过,这东西我就先收下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魏暮舟嘴角抽搐,心中暗道:觉得不好意思,你倒是把东西还给我啊! 元林愉转而问向魏暮舟:“不过,你手中这样的令牌有几个?你把这个给了我,日后若要调动龙晔卫怎么办?” 魏暮舟轻轻叹息,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令牌一共两枚,一枚已留给留守都城的左护法,另一枚便在你手中。况且,我身为龙晔卫指挥使,仅凭我这张脸,便足以调动他们。” 元林愉闻言,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春棠与秋竹:“好了,你们这下该放心了吧?” 春棠与秋竹见此自然放心,而一旁的青山青河则感觉自己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不过他们深知,有些秘密,不知道反而更好。 孙成紧贴着洞口,屏息凝神,倾听着洞内传来的声音,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目光扫过身旁的龙晔卫们,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今日所见所闻,皆需守口如瓶,即便是陛下问起,也万不可透露半句。” 龙晔卫们闻言,皆是一凛,纷纷轻声应诺,神色间满是凝重。 他们深知,此刻的沉默,是对主子最深的忠诚与守护。 随后,魏暮舟的声音自洞内响起,他吩咐孙成及一众龙晔卫外出寻觅食物,毕竟,那区区一只兔子,如何能够满足众人的口腹之需? 元林愉亦未闲着,她轻轻拍了拍青山青河的肩膀,示意他们随孙成一行外出。 这一次,孙成与青山青河之间,竟有了难得的交流。 他们之所以有了交流,皆是因为魏暮舟已然公然站在元林愉这一边的敏锐洞察。 待众人归来,饱腹之后,便在这简陋的山洞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简单休憩。 山洞外,月色如水,静静地守护着这一夜的安宁。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片土地上时,他们便踏上了归途,朝着繁华的都城进发。 然而,马车已毁,装载行李的马车更是踪迹全无,元林愉只得坐在马背上,由春棠小心翼翼地牵引着前行。 第139章 是愉王回来了! 起初,元林愉心中曾闪过一丝念头,想要坐在魏暮舟的马后,共享那驰骋的欢愉。 但转念一想,两人共骑一马进入都城,未免太过招摇,便只得作罢,将这份心思悄然藏于心底。 无奈的是,马匹有限,并非人人都能骑乘,他们的行程也因此变得缓慢而沉重。 不过沿途的风景很美,足以抚平他们心中的焦急与疲惫。 如此,又过了三日,他们终于踏上了都城的土地。 元林愉坐在马背上,望着那熟悉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此行归来,一切都将不同往昔,但她亦无所畏惧。 元林愉与魏暮舟一行人,进入都城后,城门内外,熙熙攘攘的百姓们,或行色匆匆,或驻足闲聊,一见他们归来,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几日来,都城之中流传着关于元林愉与魏暮舟失踪的种种猜测,如风起云涌,沸沸扬扬。 而今,二人竟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尽管面容略显疲惫。 “瞧,那不是愉王和魏指挥使吗?不是说他们遭遇了明王的刺客,生死未卜吗?”一位妇人惊讶地说道。 “可不是嘛,我前几日还听说皇上为此大发雷霆,严惩明王了呢!”旁边的小贩附和道,脸上满是好奇与不解。 “那刺客之事,难道只是虚张声势?”有人提出了疑问,目光在元林愉与魏暮舟之间徘徊。 “哎,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英明神武,怎会无端惩罚人?定是明王心生不满,暗中下手无疑。只是愉王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一位老者摇头晃脑,分析得头头是道。 元林愉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心中暗自思量:看来,在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都城的确热闹非凡。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身边的魏暮舟,记得他往日里最爱凑这等热闹,无论是街头巷尾的市井琐事,还是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他总能从中找到乐趣。 此番归来,不知他是否因错过了这场“大戏”而感到遗憾? 魏暮舟感受到元林愉的目光,侧首与她四目相对,那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深知,随着元林愉的平安归来,都城的风云将会更加变幻莫测,而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冷眼旁观这场即将拉开序幕的“大戏”。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最后都归于沉默,埋藏在各自的心里。 兰香阁的刘老板,正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送别着最后一位客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忽地,他的目光被一抹熟悉的身影所吸引,那挺拔的身姿,那从容的气度,不是失踪多日的愉王殿下又是何人? 刘老板心中一惊,随即化为无比的喜悦,他猛地提高了嗓音,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 “哎呀!这不是我们尊贵的愉王殿下吗?是愉王回来了!殿下,您总算平安归来了!” 春棠稳稳地牵着马匹,缓缓停在兰香阁前。 元林愉端坐在马背上,一身锦衣华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更显其高贵不凡。 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刘老板,对本王回都城这个消息,看起来很激动啊?” 刘老板闻言,笑容更甚,他恭敬地行礼道:“殿下说笑了,您可是兰香阁的常客,更是出手最为阔绰之人。若是失去了殿下,草民就如同失去了依靠,那感觉,可比失去父母还要让人心痛啊!” 元林愉闻言,不禁嗤笑一声,“你就嘴贫吧。” 言罢,她看向春棠,示意继续前行:“春棠,咱们走吧。” 春棠应了一声,随即牵着马匹,缓缓向前。 一旁的魏暮舟,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匆匆走出的身影,那是阿奴,然而,阿奴的脚步虽快,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元林愉的背影渐行渐远。 阿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转念一想,只要殿下平安无事,便是最大的幸事,心中顿时又充满了欢喜。 魏暮舟见此没有出声提醒元林愉,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身下的马匹,随后,他策马跟上元林愉。 “殿下,您是打算先回府邸,稍作休整吗?” 元林愉轻轻摇头,“不,我直接去皇宫。” 魏暮舟闻言,嘴角不禁上扬,“好,正好我也打算先去皇宫面圣。” 元林愉闻言失笑一声,心里想着:怎么觉得他好像说了句废话。 皇宫巍峨的朱红大门前,元林愉远远便瞧见了那骑着骏马,英姿勃发的杨倩。 她身姿挺拔,一如元林愉离开都城时的模样。 杨倩在捕捉到元林愉身影的那一刻,原本因等待而略显紧张的心,瞬间归于平静。 她利落地翻身下马,步伐稳健地走向元林愉,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元林愉腰间悬挂的剑上,那剑鞘上雕刻着虎形的图案,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看来,本小姐赠予殿下的这把剑,关键时刻还真成了你的护身符,保了你一命呢。”杨倩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豪与调侃。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是啊,本王可真是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杨小姐的心意给弄丢了,哪怕是生死存亡之际,也紧紧握着它不放呢。” 杨倩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眼角不自觉地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本小姐差点就第二次失去你了,为了安抚我这颗受惊的心,你可得好好请我吃顿饭!” 元林愉的眼角也染上了几分红晕,他温柔地笑道:“自然是好,不过真是遗憾,在五安为你精心挑选的礼物不见了,不过别担心,本王定会在都城重新为你挑选一份更好的。” 杨倩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强颜欢笑道:“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也不耽误你进宫面圣的大事,赶紧进去吧。” 元林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在春棠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而杨倩见状,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最终转身,上了自己的马,缓缓离去,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这一幕,元林愉并未察觉,但一旁的魏暮舟却尽收眼底。 第140章 元林愉和魏暮舟一起见元帝 他轻轻跳下马车,语气平静而意味深长地说:“殿下,杨二小姐对您的一片深情,真是令人动容。她定是听到您归来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赶到皇宫前,只为亲眼见您一面。” 元林愉抿了抿嘴,最终轻声道:“或许吧,总不能是她日日在这皇宫前无望地等待。” 她的心中暗自思量:若真是如此,那我只会更加愧疚难安,因为我深知,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魏暮舟见她陷入自责,适时开口:“殿下,有时候,坦诚地告知对方真相,或许会比让对方自己察觉要来得更为仁慈。” 元林愉闻言,沉默良久,最终只道:“先进宫吧。” 然而因为魏暮舟的这番话,从皇宫大门到养心殿的一路上,元林愉都显得心事重重,眉头紧锁,纠结与挣扎交织于心间。 直到停在养心殿前,等待着刘公公进去通报,她才勉强收敛起思绪,整理好心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面圣。 刘公公在看到元林愉与魏暮舟两个大活人后,顿时心中一阵激动,转身奔向养心殿。 “陛下,陛下!好消息,好消息啊!” 刘公公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欣喜,穿过养心殿内袅袅升起的熏香,直抵元帝的耳畔。 元帝正独自坐在棋盘前,手执白子,凝视着那错综复杂的棋局。 他闻声抬头,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无奈:“刘公公,何事如此慌张?朕不是说过,在养心殿内要保持宁静吗?” 刘公公闻言,连忙赔笑道:“陛下恕罪,实在是好消息来得太突然,让老奴一时激动,失了分寸。愉王和魏暮舟大人回来了,他们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 元帝手中的棋子微微一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深沉。 “哦?他们回来了?”元帝故作淡定地说道,但语气中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激动,却难以掩饰。 刘公公见状,心中暗自窃喜,陛下对愉王与魏暮舟的看重,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他拱手笑道:“是啊,陛下,愉王与魏大人平安归来,真是我大元之福啊!老奴这就去通传,让他们进来面圣。” 说完,刘公公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轻快,他行至殿门,对着门外静候的元林愉与魏暮舟,轻声细语道。 “殿下,指挥使大人,陛下请你们觐见。” 言罢,他微微侧身,做出请的姿势,眼神中满是恭敬。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润如玉的微笑,轻轻点头,向刘公公投去感激的一瞥。 她随即跟魏暮舟一前一后,步伐稳健,步入那金碧辉煌的养心殿。 然而,正当她经过刘公公身旁时,刘公公的目光落在了她腰间悬挂的长剑上,眉头微蹙,轻声提醒道。 “殿下,这剑按规矩是不能带入殿内的,还是交由老奴代为保管吧。” 元林愉闻言,心中微微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宫中的规矩,正欲解下长剑,却听殿内传来元帝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无事,就让他带着吧。” 刘公公闻言,心中猛地一惊,暗自思量:陛下对愉王的宠爱,果然非同一般,竟连这等规矩都可破例。 他偷偷瞄了一眼元林愉,只见其脸上闪过一抹意外与释然,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元林愉自己是真的满心意外,她本以为会因这一时的疏忽而遭到责罚,心中正暗自懊恼,却没想到元帝竟会如此宽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连带着脚步也轻盈了几分。 魏暮舟亦是惊讶不已,他深知宫中规矩森严,除了龙晔卫与禁卫军,以及陛下身边的亲侍,任何人都不得携带刀剑入殿,否则便是视同谋反的大罪。 然而,陛下今日却对愉王网开一面,这份宠爱,着实令人羡慕。 元林愉与魏暮舟步入养心殿,目光触及那端坐于凳子之上的元帝,他们不约而同地跪下行礼。 元林愉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歉意与自责:“儿臣参见父皇,此番归来,路途之中竟遭遇意外,让父皇担忧挂念,实乃儿臣之过,恳请父皇原谅。” 魏暮舟紧随其后,声音沉稳有力,字字掷地有声:“臣参见陛下,此次护送愉王归都城,不料途中遭遇变故,致使愉王受伤,此皆臣之失职,臣愿领受陛下责罚。”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宽容:“好了,你们二人此番确是辛苦了,又经历了如此波折,朕心中岂有不挂念之理?” “更何况魏指挥使忠心耿耿,朕又岂会轻易责罚?” 元林愉与魏暮舟闻言,连忙回道:“多谢陛下隆恩。” 待二人起身,元帝的目光转向了魏暮舟,“魏爱卿,你先去偏殿稍候片刻,朕有几句话想与愉王单独聊聊。” 魏暮舟闻言,他拱手行礼,声音坚定:“是,臣遵旨,臣告退。” 魏暮舟应声而退,其背影在元林愉的视线中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失于殿门之外。 她转而望向元帝,却见他正以一种深邃而复杂的目光审视着自己,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父皇,您为何如此凝视儿臣?”元林愉轻声问道。 元帝轻笑一声,“你过来,坐吧。” 元林愉依言,款步至元帝对面坐下,只见案几上放着棋盘,棋盘之上的胜负之局已经显而易见了。 元帝目光温和地望向她,“朕忽忆起,你幼时酷爱对弈,可否陪朕下一局?” 元林愉欣然点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自然是好。” 心中却暗自钦佩母妃的先见之明,为了让她能够更好地扮演愉王的身份,特地在药王谷对她进行了棋艺的精进,使得她今日得以从容应对。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元帝一边落子,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听太子所言,你的马车曾遭人暗箭袭击,而你彼时身处马车之内,被惊马带入密林之中,太子寻你未果,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元林愉轻轻叹息,仿佛那段惊险的经历仍在眼前,“儿臣当时惊慌失措,跳下马车后,又遭遇了刺客的追击。儿臣只得挥剑自卫,边战边退,却不慎跌落悬崖。幸得魏指挥使及时赶到,否则儿臣恐怕再难见到父皇。” 元帝闻言,眉头紧锁,“可有活口留下?” 第141章 恳请父皇恩赐免死金牌一枚 元林愉点头,神色凝重,“确有活口,已被龙晔卫押入天牢。魏暮舟担心刺客同伙灭口,便将他们伪装成龙晔卫的模样。” 元帝闻言,又是一声轻叹,“魏暮舟此人,真是朕的得力干将,既聪明又机敏,更兼果敢无畏。若非他,朕恐怕真要失去老八了。” 元林愉沉默地落下一子,心中却暗自思量:可惜了,如今他已是我的心腹之人。 元帝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望向元林愉,“老八,你说,朕该如何奖赏魏暮舟?” 元林愉一听此言,便知元帝是在试探自己。 她心中暗自冷笑,父皇啊父皇,您一面担忧我生死未卜,一面又疑心我与魏暮舟暗中勾结。 这份复杂的情感,让她既感无奈又觉好笑。 她收敛心神,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父皇,您怎的不提奖赏儿臣?儿臣此行虽只是陪伴太子,但一路奔波劳碌,更遭两次刺杀,若非上天庇佑,儿臣此次定难逃一劫。” 言罢,眼眶微红,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元帝闻言,面色微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未曾料到元林愉竟会如此答复。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朕何时有过不赏之意?你且说来,欲求何物,朕自当赐予。” 元林愉闻言,身形微动,随即恭恭敬敬地起身,跪于一侧,神色肃然,“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恩赐免死令牌一枚。” 元帝闻此,眸光微闪,先是愣怔片刻,旋即便恢复了常态,语带调侃道:“免死令牌?朕的皇子竟需此等物事?莫非,你心中已有宏图大志,欲行非凡之举?” 元林愉面上波澜不惊,语调平淡如水,“儿臣并无鸿鹄之志,不过是心有所向,单纯欲得此令牌罢了。” 元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哈哈,好一个‘心有所向’,这等理由,倒是新鲜。” 言罢,他话锋一转,正色道:“朕可以赐予你,但望你莫要让此令牌沾染污浊,成为为非作歹之器。” 元林愉微微一笑,目光清澈如泉,“儿臣自当谨遵父皇教诲,绝不敢有丝毫逾越。” 元帝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老八,你此行回京,是否路途之中,有所耳闻,欲单独行动,去除掉你五哥?” 元林愉闻言,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呼,随即哑然失笑,“父皇,您的脑洞真大。” “何意?”元帝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脑洞为何物?你是说朕脑筋有疾?” 元林愉心中一惊,连忙摆手,“不不不,父皇误会了,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只是说,父皇您想象力丰富,善于揣测,实则儿臣心中并无此念。” 元帝闻言,轻轻点头,随即语气凝重道:“没有便好,否则,即便是免死金牌,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确是如此,若真对明王下手,纵使免死金牌在手,也难逃鲁家势力的追杀。 接着,元帝轻声道:“起来吧,陪朕继续这未完的棋局。” “多谢父皇!” 元林愉起身,重新坐回那雕花梨木椅上,目光再次聚焦于棋盘之上。 她轻启朱唇,缓缓道:“父皇,儿臣其实并非无的放矢,此次五安之行,儿臣不仅亲眼见证了民生疾苦,更走访了许多百姓,他们对前任县令的所作所为,多有怨言,言辞间尽显不满。” 元帝闻言,目光微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问道:“那他们对朕呢?可有丝毫怨言?” 元林愉轻轻摇头,神色诚挚,“自然没有,百姓们深知父皇乃一代明君,正因如此,才会派遣太子与儿臣前往五安,体察民情,解决疾苦。” 元帝轻笑一声,话锋一转,“朕自然知晓你在五安所为,太子已向朕禀明一切,那县令与乡大夫当街游街之举,便是你的提议。” 元林愉憨然一笑,“儿臣愚钝,不过是想借此举让百姓心生欢喜,彼时他们闭门不出,儿臣便知是县令作祟,故而想出此法,让商户与百姓从心底知晓,自今日起,再无人敢欺压他们。” 元帝深深地凝视着她,手中紧握着棋子,“老八,这世间贪腐之事,绝非个例,若为你,你将如何,令天下之人皆不敢为恶?” 元林愉略作沉思,“这世间贪官污吏,犹如野草,除之不尽,唯有抓典型,以儆效尤,让那些心存侥幸者知晓,朝廷一旦查实,必严惩不贷,至于何时查实,不过是早晚之事。” 元帝轻笑,棋子轻轻落下,棋盘上顿时局势分明,“你啊,嘴上总说向往自由,热爱那广阔无垠的江山河水,心中却满是除奸惩恶、爱护百姓的情怀。” 元林愉连忙谦逊道:“儿臣哪有父皇说得那般好,再者,行走江湖之人,又有几个不怀揣着一份江湖侠气呢?” 元帝点头,目光深远,“你说得对,朕的目光或许不够长远,若这世间真有这么一群心怀天下的江湖侠士,实为社稷之福,毕竟,有时候朕也难免束手束脚。” 元林愉闻言,心中突然浮现出巡查司的身影,不禁脱口而出。 “父皇,其实儿臣以前一直觉得巡查司挺好的,遍布北原国,如同父皇的耳目,只是他们似乎并未如儿臣所想的那般尽忠职守。” 元帝刚欲拾起棋子,却又缓缓放下,神色凝重,“巡查司在先祖之时,确如你所言,然而时过境迁,也变得畏首畏尾,胆小怕事。”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唯有龙晔卫,这些年始终如一,胆大包天,或许是因为他们只听从朕的命令吧,而巡查司则不同,他们受限于诸多规矩。” 元林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父皇的深意。” 元帝轻轻侧首,目光拂过元林愉的面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暖而不失威严。 “老八,可还有未尽之言,欲诉于朕听?” 元林愉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好奇:“父皇真是料事如神,儿臣心中确有一事未明。” 元帝微微一笑,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自五安归来,你身上的气息已然不同,那份沉稳与深邃,让朕刮目相看。想必此行,你心中定是有了诸多感悟吧。” 第142章 你是朕的龙晔卫 元林愉紧跟着落下一子,“父皇过誉了,儿臣只是偶有心得,尚需时日磨砺。不过,确有一事,困扰于心。” 元帝抬眼,目光如炬,“但说无妨。” 元林愉微微欠身,“儿臣适才所言,贪官污吏如野草,除之不尽,那科举舞弊之事,是否也如同这贪腐之风,根深蒂固,难以根除?” 元帝的手微微一顿,棋子悬于半空,似在权衡,又似在思考。 “愉儿,你这是要翻起旧账吗?须知,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若要回溯过往,追究每一个细节,实非易事。” 元林愉轻轻点头,“儿臣明白,此事之难,无异于登天。” 元帝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过,朕心中已有计较。明年科举,朕定要加强监管,力求公正无私。至于过往之事,若要一一查清,实乃不可能之举。” 元林愉深深地看了元帝一眼,“儿臣明白父皇的难处与考量。” 元帝呵了一声,“朕还以为,你会坚持己见,力劝朕彻查此事呢。” 元林愉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既有无奈,也有释然。 “儿臣虽有心,却也知力有未逮。父皇的决策,自是高瞻远瞩,儿臣唯有遵从。” 元帝闻言,笑容更甚,那笑容里充满了对元林愉的欣赏与期待。 “老八,知进退,明得失,朕真是欣慰之至。好了,该你下棋了。” 元林愉这才恍然,自己竟因心中所虑,忘了下棋。 她连忙将棋子落下,那棋子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元帝轻轻瞥向她刚落下的棋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头。 “老八啊,你的心绪已然凌乱。莫非,还在为科举舞弊之事耿耿于怀?切记,世事往往难如人愿,心中所求与最终结果,常常相去甚远。”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凛,随即深吸一口气,将那份纷扰的思绪重新收敛,专注于眼前的棋盘,与元帝继续对弈。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沉静与坚定,仿佛是在用行动告诉元帝,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教诲。 元帝忽而想起,自己还未曾过问她的伤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歉疚。 “朕光顾着与你谈论这些国事,竟忘了你还有伤在身。如今看你行动自如,想来伤势已是大好?要不要朕让太医再来给你瞧瞧?可别因为那荒郊野岭的条件简陋,而落下了什么病根。” 元林愉轻轻摇头,“儿臣已经无碍,行动自如,哪里还需要什么太医。再者,儿臣府中自有府医照料,就不劳烦太医了。多谢父皇挂心。” 元帝见状,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慰:“既如此,朕便放心了。不过,毕竟你在野外待了好几日,身子还是需要好好补补。等你回去的时候,朕让刘公公派人送些补品到你府上。” 元林愉闻言,微微欠身行礼,声音中带着感激:“儿臣多谢父皇厚爱。” 元帝笑了笑,目光重新回到棋盘上,与元林愉继续对弈。 而元林愉此刻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毕竟,太医把脉极有可能揭开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在拿到免死令牌之前,她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差池。 一局又一局,时光在棋子的碰撞声中悄然流逝。 终于,元帝放下手中的棋子,爽朗地笑道:“今日朕与老八对弈,真是畅快淋漓。好了,该换下一个棋友了。你且回去吧,至于那免死令牌,朕会让刘公公送到你府上的。” 元林愉闻言,连忙跪地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与感激:“儿臣告退,多谢父皇恩赐。” 说完,她起身缓缓退出大殿。 元帝缓缓收回望向元林愉那渐行渐远背影的深邃目光,转而轻启朱唇,对一旁恭候多时的刘公公吩咐道:“刘公公,去将魏暮舟唤来吧。” 刘公公闻言,忙不迭地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是,陛下!” 随即转身,步履匆匆地前往养心殿的偏殿,寻那早已等候多时的魏暮舟。 “指挥使大人,陛下请您过去。” 刘公公站在偏殿门口,对着魏暮舟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 魏暮舟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跟在刘公公身后,步入了养心殿的正殿。 一踏入正殿,魏暮舟便敏锐地察觉到棋盘上的局势与他初来时已大不相同,心中顿时明了,元帝已与元林愉对弈过一番。 他心中暗自思量:看来,陛下与她相谈甚欢啊。 这些纷飞的思绪不过转瞬间便被他收敛得无影无踪,他稳步上前,向着元帝行了一礼,举止间尽显沉稳与干练。 元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过来,朕刚与愉王下完一局,现下正欲与爱卿共弈一局。” 元帝的话语间透露出几分信任,魏暮舟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元帝的对面,如同往常一样,静静地陪伴着元帝下棋,等待着元帝的开口。 过了半晌,元帝终于打破了沉默:“朕听太子言,你在得知太子谋士中箭时,毫不犹豫地前去救援愉王了?” 魏暮舟心中早已料到元帝会对此事有所猜疑,因此他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他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责:“臣在此事上确有失偏颇,还请陛下责罚。” 元帝闻言,轻笑一声:“你倒是爽快,一句解释都没有,倒像是你的作风。不过,你若是不去救愉王,朕可就真的见不到他了。因此,朕要感谢你。” 魏暮舟淡淡地回应道:“此乃臣分内之事。” 元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愉王出事后,所有的龙晔卫都跟着去寻找他的踪迹了?那太子身边岂不是无人保护了?” 魏暮舟闻言,立即解释道:“当时臣见太子身边人手尚足,便没有多作吩咐。不过,此事确实是臣的疏忽,还请陛下责罚。” 元帝冷哼一声:“朕说了,当时情况紧急,朕不会怪你。但是,朕希望你记住,你是朕的龙晔卫,你对每一位王爷、公主乃至大臣,都应当一视同仁,公平公正。” 魏暮舟闻言,忙起身跪在一旁,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臣谨遵圣意。” 然而,他的心中却暗自思量:果然,陛下还是对他与愉王的关系产生了怀疑,这是在借机敲打他啊。 元帝轻轻叩了叩棋盘,“起身吧。” 第143章 哀家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魏暮舟点头应允,随即重新坐回棋盘前,与元帝继续对弈。 几轮棋局过后,元帝再次开口问道:“此次前往五安,太子与愉王的关系如何?” 魏暮舟淡淡地回应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倒也平常,并无不妥之处。” 元帝闻言,轻笑一声:“你倒是给出了个中肯的评价。不过,此次五安之行,朕就不奖赏你了。毕竟,功过相抵。你且回天牢好好审问那个活口,务必将消息秘密带回。” 魏暮舟心中顿时明了元帝话中的深意。虽然他救下了愉王,但在元帝的心中却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因此,元帝用这句话来警戒他,不可偏袒愉王。 魏暮舟微微欠身行礼:“是,臣告退。” 待魏暮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殿门之外,元帝缓缓地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眼神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位故人的身影。 元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他深知,自己必须多一层防备。 万一他亲手养大的狼,与别的狈一起合谋对付他,那可就不好了。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 宫门外。 孙成负手而立,目光紧紧锁定着那缓缓开启的宫门。 当魏暮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孙成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沉重。 孙成心中暗自揣测,只怕陛下已对魏暮舟与愉王之间的情谊起了疑心,一番言辞犀利的质问,怕是难以避免。 一侧,秋竹眼尖地瞧见了魏暮舟的身影,却未见愉王同行,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急忙几步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魏指挥使,我们家殿下呢?怎的不见与您一同出来?” 魏暮舟正从纷扰的思绪中艰难抽身,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你未曾见到愉王?” 秋竹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焦虑:“没有,我与春棠自始至终守在此处,未曾见殿下迈出宫门半步。” 说着,她不自觉地望向身旁同样一脸担忧的春棠,两人相视无言,眼中的忧虑更甚。 魏暮舟闻言,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宫门,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寂。 他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或许,是中途被宫中的哪位贵人叫去了也未可知。” 秋竹闻言,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与春棠再次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会不会是,,,皇后娘娘?” 魏暮舟闻言,微微一顿,目光深邃,似是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即便真是皇后娘娘相召,此刻亦非寻常时刻,她不会对愉王殿下如何的,你们且放宽心。” 秋竹闻言,虽心中疑虑未消,但见魏暮舟神色坚定,心中也稍感宽慰。 她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神色紧张的春棠,勉强点了点头,但两人脸上的担忧之色未减半分。 * 慈寿宫内。 “孙儿拜见太后。”元林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 太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起来吧,到哀家这来。” 元林愉拱手行礼,“是!” 她起身,步伐轻盈地走到太后身旁,缓缓坐下。 而太后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疼惜,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入其中。 元林愉被太后如此注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那眼神太过慈爱,让她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微微低头,不敢与太后直视,生怕自己心中的秘密被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所察觉。 太后见状,温柔地开口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元林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看向太后,眼中满是感激:“劳太后挂心了,孙儿无事。” 太后闻言,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笑意,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元林愉的头,那动作轻柔而充满爱意:“无事就好,哀家在听说你失踪后,心中真是担忧不已,就怕又一次失去你。” 太后的眼神太过真挚,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句话中。 元林愉看着她,心中不禁有些失神,毕竟在她心目中,皇城中人大多都是虚情假意的,而如今看太后这般模样,倒让她心中升上一丝愧疚。 片刻后,元林愉收敛思绪,微微一笑,“孙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太后放心,您也要保重身体,不要过于操劳孙儿。”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感动。 她轻轻拍了拍元林愉细嫩的手背,声音柔和而深沉,“愉王啊,哀家真心期盼你往后余生,皆能如这宫外的天空一般,广阔无垠,晴朗明媚。” 元林愉微微一怔,随即感受到太后话语中沉甸甸的爱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紧接着,她听见太后继续说道:“往后,莫要再轻易涉足那些可能将你卷入危险漩涡之事。无论这场宫廷中的风云变幻,最终鹿死谁手,哀家都会提前为你铺就一条安稳之路,即便有朝一日,哀家不在了,, 元林愉的眼眶渐渐湿润,她深知太后此言,字字句句皆是对她平安顺遂的深切祈愿。这份真情,她誓要铭记于心,绝不辜负。 她回握太后的手,目光坚定,语气诚恳:“太后的心意,孙儿铭记在心。请太后放心,孙儿行事并无半分私心,所做一切,皆源于一颗为国为民的初心。若天下苍生不得安宁,孙儿个人的平安又有何意义?” 太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哀家明白了,你有此等胸怀,实属难得。其实,哀家亦知晓,这场宫廷纷争早已波及民间,只是你我皆无力阻止,尤其是你,身在其中,更是身不由己。” 太后说着,缓缓抽出手,轻轻拍了拍元林愉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鼓励与信任。 “不过,哀家也只是随口一提,若你坚持心中的信念与追求,哀家绝不阻拦。只是,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哀家,哀家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元林愉心中一动,眼眶微红,连忙起身,跪在一旁,双手交叠置于额前,深深一拜。“孙儿谢过皇祖母的厚爱与支持!” 抬头之际,她深深地望了太后一眼,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暗自思量:皇祖母,若有一日,您发现孙儿其实并非真正的愉王,而是另有其人,您是否会后悔今日这番真情流露? 第144章 元林愉拒绝见皇后 太后因她那一声“皇祖母”而微微一顿,眼角泛起了红晕,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再叫一声给哀家听听。” 元林愉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声音清脆悦耳。“皇祖母。” 太后望着她纯真的笑容,恍惚间,仿佛与记忆中某个熟悉的笑容重叠,手中的椅子扶手被握得微微发颤。 最终,她释然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与欣慰。“好,好,好啊!” 元林愉不解自己一声简单的称呼为何能让太后如此动容,却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一时变得温馨而和谐。 待元林愉离去后,太后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变得恍惚而深邃。 “哀家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孙嬷嬷上前,轻声宽慰道:“太后何出此言?您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 太后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苍老。 “扶哀家去诵经念佛吧,愿佛祖保佑我皇室子孙,平安喜乐。” 诵经念佛,本是太后日常修行之事,孙嬷嬷闻言,并未觉得有何异常,只是默默上前,搀扶着太后向佛堂走去。 正当元林愉迈出慈寿宫那扇雕花大门,步伐轻盈的往外走之时,两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元林愉的目光轻轻掠过她们,仿佛能洞察人心般锐利却又不失温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二位宫女,不知有何贵干?” 其中一位宫女,面容清秀,双手交叠于腹前,微微欠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愉王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又似什么都不屑一顾:“哦?不论是道歉还是威胁,本王都恕不奉陪。” 宫女显然未曾料到元林愉会如此直接地拒绝,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衡量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殿下,您这般决定,怕是不妥。” “你此言何意?”元林愉的声音冷若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曾金口玉言,这紫禁城内,无本王足迹不可至之处,亦无本王心意不愿往,而他人却强要本王前往之所。莫非,皇后娘娘要以她的凤冠霞帔,行那逼迫之实,违逆陛下之意吗?” 宫女闻言,面色微变,却依旧强作镇定,福身道:“殿下此言差矣,奴婢不过奉命行事,娘娘实则是诚意满满,欲邀殿下共品香茗,叙旧解意,殿下何须多心,曲解娘娘美意?” 元林愉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几分不屑:“你是在以情义之名,行胁迫之实吗?本王心意已决,不愿前往,如此简单明了,你竟听不懂?” 宫女眉头紧锁,语带忧色:“殿下如此行径,岂不是与皇后娘娘公然为敌?娘娘此番相邀,不过是为了化解二人间的误会,共饮一壶清茶,叙叙旧情,别无他意。”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世事洞明的锐利,也有对人情冷暖的淡然。 “不必多言,你且回去告知皇后,本王与她之间是否存在误会,她心中自有分寸。至于那茶,本王就免了,毕竟本王胆小如鼠,生怕被人暗中下了毒手。” 言罢,元林愉身形轻盈一转,绕过了两位宫女,继续向前行去,留下一抹孤傲而决绝的背影。 两位宫女望着元林愉渐行渐远的身影,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焦虑。 她们深知,未能将愉王带回,等待她们的将是皇后娘娘的责罚。 而元林愉原本明媚的心情,此刻却被这两个宫女搅得阴霾密布。 她心中暗自思量,此番遭遇,让她对皇后与明王等人更是心生厌恶,一想到自己曾数次险些丧命于他们之手,便觉怒火中烧。然而,眼下形势所迫,她只能强压下心头怒火。 元林愉轻叹一声,仿佛要将胸中郁闷尽数吐出,随后深吸一口气,步履坚定地继续向宫门口方向行去。 * 那两名宫女,带着元林愉冷硬回绝的消息,回到了怜安宫,将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地复述给了皇后听。 皇后听后,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手起掌落,两道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响,震得两名宫女跪在地上,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已。 “你们两个废物!”皇后的声音冷冽如寒风刺骨,“他元林愉不过是仗着有皇上和太后两座靠山,才敢如此嚣张地拒绝本宫!哼,既然他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本宫让他尝尝罚酒的滋味!” 两名宫女跪在地上,目睹了皇后那狠厉无情的模样,心中惊恐万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柔声劝解道。 “娘娘,您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如今他正得圣宠,小人得志,您此刻若与他硬碰硬,只怕会伤了您自己的凤体。不如暂且忍耐,待到皇上让明王结束在天平寺的修行,我们再从长计议,那时定能让他好看!” 皇后闻言,心中那股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想到自己的儿子明王因元林愉之事而被皇上责罚,至今仍在天平寺受苦,她的眼神不禁变得凌厉起来。 “对!本宫的儿子因他而受罚,如今他逍遥自在,本宫的儿子却还在受苦!本宫不能让这种事情继续下去!本宫要去见皇上,让皇上立刻将本宫的儿子放回来!” 说着,皇后便转身对大宫女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此刻身在何处,本宫要亲自去见他!” 大宫女闻言,心中虽有疑虑,觉得此刻去见皇上或许并非明智之举,但看着皇后那坚决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 于是,她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打听皇上的行踪了。 怜安宫内,皇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阴沉的天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心中暗道:元林愉,你休要得意!本宫定要让你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 在那巍峨的宫门之外,一阵凉风吹过,元林愉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声音清脆,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紧接着,便是春棠与秋竹两道焦急而担忧的身影匆匆而至。 秋竹关切地问道:“殿下,您怎么现在才现身啊?那魏指挥使都已然离去多时,估摸着这会儿都已经踏入家门,享受家的温馨了呢。” 第145章 脑袋不要啦? 元林愉望着她们二人那满是忧虑的眼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轻声细语道:“真是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方才在出宫的途中,被太后娘娘突然召见,一时之间竟忘了派人前来告知你们。” 秋竹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原来如此,那便好,属下还道是皇后娘娘又找上门来了呢,吓得属下一颗心差点儿没跳出嗓子眼儿。”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对秋竹的宽慰,也有对皇后那不可言说的避之不及:“不会的,若是皇后相邀,我自有分寸,是绝不会轻易踏足那怜安宫的。” 秋竹闻言,立即点头附和,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对对对!殿下说得极是,那皇后娘娘心思深沉,咱们还是少与她打交道为妙。” 与此同时,在那阴冷幽深的天牢之中,烛火摇曳,映照着斑驳的石壁,更添了几分压抑与沉重。 孙成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旁那位自出宫以来便面色阴沉如水的魏暮舟,心中暗自揣测后开口。 “主子,您这一路行来,眉宇间似乎都笼着一层愁云,莫非是心中挂念着愉王殿下?” 魏暮舟闻言,睨了他一眼,“我担心她作甚?她与我,不过是这宫廷棋局中的两枚互相利用的棋子罢了。”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苦涩与无奈。 孙成见状,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轻笑一声,试图化解这微妙的气氛。 “属下失言了,不过是句玩笑话,还望主子莫要往心里去。” 他边说边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但话说回来,主子您是否因为陛下在养心殿内对您的一番敲打,心中有所不快?毕竟,陛下对您与愉王的关系似乎颇有微词。” 魏暮舟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你既已知晓,便无需多言。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我等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可能沦为弃子。” 孙成闻言,心中一凛,不自觉地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属下失言,请主子责罚。只是,万一陛下真的另起炉灶,培养新的心腹来取代您,,,” 他的话语未落,便见魏暮舟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陛下此人,敏感多疑,若真有意培养新人,也定会顾虑重重,生怕那人是他人派来的细作。” “当然,也不排除他病急乱投医,或是早在培养我时,便已暗中物色好了下一个替身。” 孙成闻言,心中一惊,额头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那陛下岂不是太可怕了?属下这就派人去查一查龙晔卫,或是陛下身边之人,看看能否找出些蛛丝马迹。” 魏暮舟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沉稳与冷静。 “不可,若真有其事,岂会轻易被我们察觉?如此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徒增烦恼。我们只需小心应对,谨慎行事,静观其变即可。” 孙成闻言,心中虽仍有疑虑,却也只好点头称是。 他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之中,唯有谨言慎行,方能保全自身。 “对了,”魏暮舟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速去传令左护法秦兵,让他秘密前来见我。我要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日里,都城之中发生了哪些事。” 孙成闻言,连忙拱手应命。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罢,他转身欲去,脚步却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主子,那刺客,,,,” 魏暮舟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刺客之事,我自会处理。你且去办你的差事吧。” 孙成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只留下魏暮舟一人,在这昏暗的天牢之中,独自审讯那名刺客。 * 在元林愉决定先行前往皇宫时,她吩咐青山与青河,让他们先行回府,向府中众人报一声平安,好让众人心安。 而冬松自得知元林愉即将归府的消息后,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切地在愉王府那朱红的大门前来回踱步,眼中满是期盼与焦虑。 他时而抬头望向远方,时而低声与夏鹤交谈,心中那份对主子的挂念,难以言表。 终于,那期盼已久的身影映入眼帘。 元林愉端坐在一匹英俊的马上,春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牵着缰绳,秋竹则在一旁欢声笑语,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悦与轻松。 冬松一眼便瞧见了元林愉,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大声喊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 元林愉闻言,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在春棠的搀扶下,她缓缓下了马,目光扫过冬松与夏鹤,那眼神中既有归家的释然,也有对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下属的思念。 “是啊!终于回来了。你们在府内一切都还好吧?” 冬松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当然好了,整天就期盼着殿下早日回来。殿下不在的日子里,我们可真是度日如年啊!” 说罢,冬松还调皮地撞了撞夏鹤的肩膀,笑道:“是吧,夏鹤?你整天也是念叨着殿下呢!” 夏鹤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却满是笑意:“是啊!殿下要是再不回来,冬松这小子就要去天平寺找明王拼命了。” 冬松闻言,心里不禁有些心虚,不敢与元林愉对视。 结果下一秒,就被元林愉轻轻地敲了一下脑袋。 “脑袋不要啦?以后就是本王真出事了,也不许做这种傻事。自己的命最重要,知道吗?” 冬松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憨笑道:“知道,可是殿下,属下们的命就是殿下的。殿下要是出事了,属下们可不愿意苟活于世。” 元林愉闻言,轻轻呵了一声,“行,但请你们记住,做事要周密计划,不可过于冲动。若是因为冲动而丢了性命,那可就太不值了。” 冬松立即赔笑道:“是!是!是!属下们一定谨记殿下的教诲。” 元林愉又看了一眼冬松,又扫了一眼夏鹤,“好了,我们进去聊吧。别在外面聊怎么杀明王了,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要惹来大麻烦的。” 冬松与夏鹤闻言,连忙拱手应道:“是!殿下请!” 说着,四人便一同走进了愉王府的大门。 第146章 您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信任他的吗 愉王府内院。 元林愉坐在院中特设的软榻上,她的手中轻轻抚摸着一只毛发油亮的小猫,小猫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宠爱。 另一只小狗则在她脚边绕来绕去,时而跳跃,时而轻吠,似乎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主人的喜悦与欢迎。 一阵夜风拂过,带来了远处花草的香气,也吹动了元林愉的发丝。 她抬头望向夏鹤,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轻声问道:“我失踪的消息传遍都城后,可曾引起什么波澜?我听闻,明王受到了责罚?” 夏鹤微微点头,夜色中的他显得更加沉稳与冷静:“正是,殿下失踪的消息一出,整个都城都为之震动。除了明王被陛下责罚,连丞相也被罚了俸禄,以示惩戒。” 元林愉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哦?陛下居然也动了丞相?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冬松在一旁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可不是嘛,不过就是罚了点俸禄,对丞相大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无伤大雅。” 元林愉闻言,轻轻一笑,“陛下此举,虽看似轻微,实则意味深长。他对明王以及丞相一党一直有所忌惮,能罚俸禄已是不易。这也说明,陛下在暗中观察,寻找合适的时机,以图一举将他们击溃。” 冬松闻言,不禁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是啊,如今殿下活着回来,这事也就暂且告一段落了。只希望陛下能早日铲除奸佞,还朝堂一片清明。” 秋竹在一旁,手执团扇,轻轻摇曳,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殿下死里逃生,实乃幸事。以后的路还长,咱们慢慢算这笔账。” 元林愉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她缓缓开口:“今日除了太后召见,皇后也想见我,不过我拒绝了。” 冬松闻言,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殿下这是打算硬刚啊!” 夏鹤则显得更为冷静与理智:“硬刚也无妨,殿下有圣旨护身,她皇后娘娘也拿殿下没办法。更何况,她自己也曾差点被废后,如今地位也不稳固。” 元林愉闻言,微微侧头,看向夏鹤,眼中闪烁着好奇与询问:“哦?此事从何说起?” 夏鹤便将自己所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元林愉:“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天殿下的消息传遍都城后,皇上要废后的消息也迅速传开。不过最近这件事似乎又不了了之了。” 元林愉闻言,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无奈:“想必是陛下妥协了。皇家之事,从来都是权衡利弊,妥协与牺牲的代名词。” 一句话,让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夜色中,只有小猫偶尔发出的咕噜声和小狗轻轻的吠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片刻后,夏鹤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殿下,太后与您说了些什么?”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淡然与释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与我诉了诉衷情,说以后若是有难,可以随时找她帮忙。” 秋竹在一旁默默呢喃了一句:“皇家之中,又有几个是靠得住的?碰上鲁家那几个人,又要权衡利弊,妥协牺牲了。” 元林愉闻言,目光从秋竹身上轻轻掠过,未置可否,转而看向夏鹤,眼神中带着几分认真与期待:“夏鹤,我还有一事相求。” 夏鹤微微颔首,“殿下请讲,属下定当竭力而为。” 元林愉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这喉结摸上去有些柔软,不似男子那般硬朗。你可有法子,能让它变得坚硬些,以免日后被人察觉异样?”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夏鹤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殿下,属下虽在制药之道上颇有造诣,但这喉结之事,属下真的尽力了。再者说,又有谁会无故去触碰您的喉结呢?” 元林愉闻言,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咳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万一,,,万一将来杨倩她,,” 夏鹤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沉默片刻后,竟脱口而出:“若真有此日,属下定当为她那双不安分的手,寻一个‘好去处’。” 此言一出,冬松与秋竹皆是一惊,目光中满是震惊与不解,就连一向沉稳的春棠也忍不住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元林愉更是未曾料到夏鹤会说出如此血腥之语,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你,,,你怎的如此狠厉?哪家新娘子在成婚之日,会遭遇如此不幸?” 夏鹤却突然眯起了眼睛,神色中带着几分探究:“殿下,你该不会,,,喉结已被何人触碰过了吧?” 秋竹素来心直口快,闻言立即惊呼出声:“我天!殿下,那魏暮舟从水中救你也就罢了,怎还顺手摸了你的喉结?他究竟是何居心!” 元林愉嘴角一抽,正欲开口,却发现自己已被院子里几道复杂的目光紧紧锁定,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恼怒,狠狠地瞪了秋竹一眼。 而秋竹却似浑不在意,低下头偷偷抿嘴而笑。 夏鹤轻叹一声,目光中满是忧虑:“属下一直担心您的女扮男装之事会泄露出去,所以在您失踪那日,便匆匆写了一封信给申老。” 冬松闻言,立即转头看向春棠和秋竹,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二人怎能让那魏暮舟及龙晔卫活着回来?这简直太危险了!” 秋竹双手抱胸,一脸无辜:“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俩能打过他们吗?更何况魏暮舟的身手,我们可都没见识过呢。” 春棠冷冷地开口:“本欲取了魏暮舟性命,但殿下却拦下了。而且,经过这几日观察,此人倒也可信。” 冬松闻言更急:“就这么短短几日,你就将人看透了?怎么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都没将我看透呢?” 春棠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 而夏鹤则目光复杂地看向元林愉:“殿下,您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信任他的吗?” 元林愉接触到夏鹤那复杂的眼神,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对啊!而且他已将龙晔卫的调令交予了我。” 冬松闻言,眼睛一亮:“那此人倒也算是个得力助手了。” 夏鹤却轻咳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但若是此事被陛下知晓,,,” 第147章 皇后在元帝面前内涵愉王 元林愉自然明白夏鹤的担忧:“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更要设法消除陛下这方面的疑心。” 夏鹤嗯了一声,神色依旧凝重:“但若是有一人知晓殿下是女扮男装,属下担心此事会如蝴蝶振翅,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元林愉闻言,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抬起头,“到时候借机行事吧。” 冬松闻言,摩拳擦掌,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看来殿下的复仇计划得赶紧加快了。” 夏鹤跟着附和:“确实,不能再这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太慢了。毕竟殿下如今已有身份暴露的危险。” 春棠也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同意,殿下不能再让自己陷入被动了。再有一次这样的刺杀,属下们也不能保证殿下能否如此幸运地躲过。” 秋竹嘻嘻一笑,眼中满是期待:“殿下,属下也同意。其实属下早就期待殿下恢复女装,手刃仇人的样子了。” 青山与青河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 自得知元林愉是女子后,他们便觉一把无形的刀已架在了脖子上。 再看眼前四人一人一句,更觉紧迫感满满。 同时,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元林愉的胆识与智慧。 女扮男装,带着复仇的任务,却还能如此从容不迫,丝毫不见那种害怕被人发现的紧迫感。 元林愉见青山青河也欲开口,连忙打断:“好了,我知道了。总之,接下来每一天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们愉王府要活到最后。” 六位侍卫闻言,齐齐拱手高呼:“好!属下们誓死跟随殿下!” 元林愉被他们这一声气势磅礴的呼喊惊得眼眶微红。 她心中暗自祈愿:希望最后,我们六个人还能这样笑着谈论未来。而那时的我,已经换上了女装,恢复了真正的自己。 突然间,元林愉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 “哎呀,差点忘了与你们分享一件大事。今日我已在陛下那里讨得了一枚免死令牌,所以诸位大可暂且放下心来,不必再为我女扮男装之事被揭露而忧虑。” 他们一听闻免死令牌,心中虽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涌起了更为复杂的情感。 毕竟,他们深知,即便死罪得以免除,殿下恐怕也会因此陷入另一番难以预料的境地。 这免死令牌,或许只是将危险推迟,而非彻底解除。 春棠、夏鹤、秋竹、冬松四人,虽早已对此事有所心理准备,但如今魏暮舟也已知晓此秘密,往后的日子里,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知晓。 这种恐惧感,如同无形的藤蔓,悄然侵蚀着他们往日的镇定与从容。 然而,他们既然已誓死追随元林愉,自然对她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无论她的每一个选择如何艰难,他们都愿意与她共进退。 即便最后秘密暴露,他们也会以另一个身份,继续执行复仇计划,无论前路多么坎坷,都要坚定地走下去。 青山与青河,自成为龙晔卫之日起,便已将“忠诚”二字深深烙印在心底。 因此,他们自然会守口如瓶,誓死保守这个秘密,守护殿下的一切。 元林愉见他们几人在得知免死令牌后,神色各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轻扬起嘴角,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与调侃:“好了,诸位别再多想了,何必如此沉重呢?我的运气可是好得很呢。来来来,先吃饭吧。再说了,除了青山青河,你们四个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秘密了。” 秋竹闻言,笑靥如花,她俏皮地勾起春棠的脖子,如同姐妹般亲昵无间:“就是嘛,春棠姐姐,咱们走吧,别让这美食凉了。” 春棠被她拉得踉跄几步,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冬松则转头看向青山青河,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接纳:“这一刻,我才真正有一种感觉,你们二人,才真正是我们的人。” 言罢,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与欢喜,青山与青河也跟着笑了一声,他们好像也在这一刻,对王府的归属感更强了。 然而,夏鹤的眼中却闪过片刻的担忧,他内心深知,这条路太过危险,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而今又多了一个知晓元林愉秘密的人——魏暮舟,这无疑是增加了许多未知的风险。 因此,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再好好查一查魏暮舟的底细,确保他不会成为元林愉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 皇宫。 养心殿的后殿,夜色如墨,月光稀薄,只余几点星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增添了几分幽静与凉意。 元帝此刻正立于寝室之内,一身龙袍未解,任由几位宫女轻手轻脚地为他更衣,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漠。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恭敬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刘公公那略带颤抖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木门,显得格外清晰。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刘公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焦急。 元帝闻言,眉头微皱,呵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悦:“夜已深沉,朕需休憩,让她退下!” 言罢,他轻轻挥手,示意宫女们加快动作。 刘公公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身旁,正对上皇后那坚定而执着的身影。 他轻咳一声,试图以最委婉的方式劝阻:“娘娘,夜深露重,您还是请回吧。” 皇后跪在寝室门外,她缓缓抬头,目光穿透紧闭的寝室之门,“臣妾今日,定要见陛下一面,若陛下不肯相见,臣妾便长跪不起,直至天明。” 刘公公见状,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他深知这位皇后娘娘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便九头牛也拉不回。 他低声劝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呢?陛下好不容易撤回了废后的旨意,您若能知进退,或许还能挽回一二,,,”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既有对现实的嘲讽,也有对自己命运的无奈。 “陛下宠爱愉王,臣妾并非不知,但宠爱亦应有度。臣妾身为皇后,统领六宫,更是所有皇子皇女的母后,怎容得一个庶子如此无礼冲撞?如此不敬不忠不孝,皇上真要一味纵容吗?” 刘公公一听,心头一紧,连忙打断道:“娘娘慎言啊!此等言辞,恐会再惹陛下不快,,,” 第148章 何时有过真正的夫妻情面 寝室内,元帝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寒意,他侧目冷眼看向寝室之门,仿佛能穿透那扇厚重的木门,直视皇后的眼眸。 “老八究竟如何冲撞了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皇后闻言,目光更加坚定,声音虽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臣妾欲与之共饮一盏茶,略表关切,他却拒臣妾于千里之外,还言恐臣妾加害于他。” 元帝闻言,面色更沉,冷声道:“此子行事确有不妥,再怎么说,你也不该是他的敌人。朕自会教训他,不过,,,” 他的话语一顿,皇后心中不由得一紧,生怕接下来的话会是致命的打击。 果然,元帝接下来的话语,如同寒风刺骨,直击皇后心底。 “不过,朕记得曾与你说过,你虽贵为皇后,却不过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傀儡,鲁家的棋子,而非北原国真正的皇后。你也不配成为朕的皇子皇女的母后,日后若有冤屈,大可去找你的母家诉苦,莫要再来烦朕!” 皇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咬着下唇,似乎要将所有的屈辱与不甘都咽回肚里。 “皇上,当真要不顾这些年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吗?” 就在这时,元帝猛地打开内室的门,他身形挺拔的站在那,脸上是一片冰冷的寒意,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冷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皇后,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穿透。 “皇后?你与朕之间,何时有过真正的夫妻情面?你这些年里,眼里除了阴谋算计、权利争夺,还剩下什么?就连你为明王求情,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罢了。朕有时真是佩服你,竟能睁着眼睛说出那般荒谬之言。” “朕还是王爷之时,你不过是朕的侧妃之一。后来朕登基为帝,你便千方百计地让你的母族将你抬为皇贵妃。前皇后薨逝,你又用尽手段,让你的母族助你登上皇后之位。朕真是好奇,若有一日朕驾崩,你是不是还要觊觎那九五之尊的宝座,自己做一回皇上?” 元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愤怒,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皇后的心上。 皇后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脸颊。 她含泪轻笑一声,那笑中既有自嘲也有无奈。 “本来,臣妾也没指望皇上会为臣妾做主。只不过,臣妾心中对皇上还存有几分念想,几分不舍罢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平复下来。 “那么,皇上,臣妾作为您口中那些世家的傀儡,能不能请问一句,您打算将这位傀儡的儿子,愉王殿下,关押多久?陛下当初不是说,只要愉王归来,便放他出来吗?” 然而,元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温情与怜悯。 “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必催促,朕自有分寸。赶紧滚回你的怜安宫去!” 说完,元帝便猛地关上了内室的门,将皇后那充满期待与哀怨的目光隔绝在门外。 而门外的皇后,眼中的目光渐渐被冷冽取代。 她不能让自己继续受这种屈辱与委屈,既然皇上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寝室之内,元帝背靠着门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无尽的愤怒与无奈,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生寒意。 他越想越气,只觉得一股怒气在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 堂堂一国之君,竟连废后的权利都无法自主,这怎能不让他心生挫败与屈辱? 他猛地一挥衣袖,桌上的茶具、摆件纷纷成了无辜的牺牲品,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在寝室内回荡,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情。 “废物!都是废物!”他怒吼着,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连一个女人都挡不住,朕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他一边砸着寝室内的陈设,一边让宫女们滚出去,那模样,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发泄在这无辜的物件上。 寝室外的刘公公,见宫女们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匆匆跑出,心中不禁轻叹一声。 这皇后来一次,陛下就要气上一次,长此以往,皇上的龙体如何能承受得住?他心中忧虑,却也深知此刻不宜多言。 于是,他隔着那扇紧闭的门扉,轻声劝道:“皇上,龙体安康最为重要啊!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元帝更加暴怒的声音,以及那不断传来的砸物之声,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倾泻而出。 刘公公无奈,只能连忙吩咐太监宫女们退出后殿,并嘱咐他们明日一早便将寝室内的碎片清理干净,换上新的陈设。 他自己则守在寝室门外,生怕元帝一时气愤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直到那砸物的声音渐渐停歇,刘公公才敢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消气了吗?有没有伤到哪啊?奴才进来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心中一咯噔,生怕元帝出了什么意外,连忙推开门扉,只见元帝已经躺在床上,呼吸沉重,显然是累极了。 刘公公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缓缓退出内室,心中暗自思量。 还是不能让皇后再进来了,陛下这身子骨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况且,那些摔碎的物件,再多也不能次次都这般砸啊!这哪里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分明是在损耗自己的元气。 * 次日清晨,天边初露鱼肚白,元林愉在秋竹轻柔的呼唤声中缓缓醒来。 窗外,晨雾缭绕,如同轻纱般覆盖着整个王府,带来一丝朦胧而神秘的美感。 秋竹与春棠早已备好温热的洗漱之水和精致的衣物,正静静地候在一旁,准备伺候主子起身。 元林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秋竹和春棠的细心服侍下,完成了洗漱穿衣的仪式。 她身着一袭淡雅的锦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宛如仙子下凡,清新脱俗。 “快些,快些,莫要让刘公公久等了。” 元林愉边说边急匆匆地在秋竹与春棠的搀扶下,穿过曲折的走廊,向后殿外走去。她的步伐虽然匆忙,但仍不失优雅与从容。 当她气喘吁吁地站定在前殿时,只见刘公公正端坐在上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神色庄重而肃穆。 元林愉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敬地行礼道:“不好意思,刘公公,本王今日贪睡了些。” 第149章 字画 刘公公闻言,微微一笑,“是老奴心急,来得早了些。殿下连日奔波,身体要紧,自然要多歇息片刻。” 说着,刘公公轻轻打开手中的木盒,露出了一块金光闪闪的免死令牌。 他缓缓地将令牌递给元林愉,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与敬意:“这是陛下亲赐的免死令牌,望殿下日后言行举止皆需谨慎,莫要辜负了陛下的圣意。” 元林愉心中一震,双手恭敬地接过令牌,眼中闪烁着感激与敬畏的光芒。 她跪在地上,“本王多谢陛下隆恩,定当谨言慎行,不负圣意。” 刘公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赞赏与期许:“殿下请起吧。还有这些补品,都是陛下特意为殿下准备的,殿下可要好好调养身子。” 元林愉起身,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冬松和夏鹤:“你们速速将刘公公带来的补品搬入殿内,妥善安置。” 冬松和夏鹤闻言,连忙领命而去,动作迅速而有序。 元林愉再次向刘公公行礼致谢:“多谢公公不辞辛劳,为本王送来如此珍贵的礼物。” 刘公公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不用客气:“殿下客气了。老奴只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解难罢了。” 言毕,他的神色微微一凝,仿佛有话在喉,欲语还休。 元林愉见状,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淡然与从容,轻轻颔首道:“刘公公若有赐教,本王洗耳恭听。” 刘公公见状,微微欠身,双手拱起,语态诚恳:“老奴斗胆,想提醒殿下一句。在这宫墙之内,步步皆需谨慎。尤其是皇后娘娘面前,殿下莫要急于显露锋芒,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即便是陛下,有时也难以周全。” 元林愉闻言,心中已明了八九不离十,皇后昨日定是已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了一番。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却闪烁着几分玩味:“本王记下了,多谢公公的提醒。” 刘公公见她并未动怒,心中稍安,继续道:“殿下莫要误会,陛下并未因此事怪罪于你。昨晚,陛下在寝殿内大发雷霆,摔了不少珍贵之物,但说到底,气的还是皇后娘娘。” 元林愉闻言,轻轻叹息一声,那声叹息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惋惜:“唉,那些物件儿,皆是稀世珍宝,放在现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啊!父皇这一气之下,真是可惜了。” 刘公公闻言,不由一愣,疑惑地问道:“殿下,你方才所言‘现代’是何意?” 元林愉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笑道:“公公莫要见怪,本王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 说罢,她转身步入书房,片刻之后,手执一幅字画,款步而出,递至刘公公面前:“劳烦公公将此字画转交给父皇,就说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刘公公狐疑地接过字画,缓缓展开。 待看清内容后,他心中一惊,连忙将字画合上,担忧地说道。 “这,,,殿下,此举恐怕不妥吧?这岂不是明摆着说皇后娘娘是小人?老奴方才还提醒殿下,至少要表面上与皇后娘娘和睦相处。” 元林愉却只是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公公放心,本王自有分寸。你且去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刘公公无奈地轻叹一声,只得带着那幅充满寓意的字画,踏上了回宫的路途。 心中暗自祈愿,这位性情古怪的王爷,莫要真的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 “殿下,可否容微臣也窥探一二,那幅字画之中究竟蕴藏了何等的玄机?” 元林愉方才目送着刘公公那蹒跚而去的背影,心中尚沉浸于一番思绪之中,不料,这厢还未及回神,耳畔便突兀地响起了魏暮舟那温文尔雅却又略带几分玩味的声音,直吓得她心头猛地一颤,险些失态。 四周的侍卫亦是反应迅速,瞬间便摆出了戒备的姿态,目光凌厉地扫视着他,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元林愉强自镇定心神,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面前那眼含笑意的男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轻嗔道:“你从哪冒出来的,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是想吓死本王吗?”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之色,缓缓道:“屋顶之上,风景独好,臣不过是偶然路过,见殿下在此,便下来打个招呼罢了。” 元林愉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这魏暮舟倒是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 随即,她便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夏鹤,神色严肃地吩咐道:“夏鹤,你速速带着王府的侍卫去练练身手,如此大的活人藏在王府的屋顶之上,你们竟浑然不知,简直是太过懈怠了!” 夏鹤闻言,神色一凛,连忙拱手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迅速召集侍卫去了。 元林愉见状,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魏暮舟,做出了一个邀请他进前殿的手势,微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咱们好好聊聊。” 魏暮舟微微点头,欣然接受了元林愉的邀请,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前殿,找了个位置坐下。 春棠与秋竹二人见状,连忙上前,各自为二人斟上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 元林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了茶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开口道:“那幅字画之中的内容,其实并无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几个字罢了。” “莫要生气,气大伤身,便宜小人。” “另外,本王还随手画了一只可爱的猫咪,主要是为了逗陛下开心一笑罢了。” 魏暮舟闻言,亦是拿起了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随即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着元林愉,缓缓说道。 “难怪刘公公会有那般大的反应,你这幅画虽让陛下开心了,但却又在无形之中得罪了皇后娘娘。” 元林愉轻轻呵了一声,眉宇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说道:“本王昨日不就已然得罪了皇后娘娘吗?此事你魏大人不是心知肚明吗?怎的此刻又来装糊涂了?” 魏暮舟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好奇,缓缓说道:“臣可未曾知晓此事,殿下莫要冤枉了臣。不过,臣倒是颇为好奇,你昨日究竟是如何得罪了皇后娘娘的?” 第150章 臣是在惜自己的命啊! 元林愉闻言,不禁轻叹一声,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缓缓说道:“也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无非是拒绝了皇后娘娘的邀请,她便心生不悦了。” 魏暮舟闻言,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那皇后娘娘还真是小心眼了些。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昨日出宫之时,可是被何人叫住了?臣出宫时,你的侍卫还问了臣,你为何迟迟未出宫。” 元林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说道:“哦?没想到这宫中竟还有魏大人不知道的事情,本王还以为你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呢。” “告诉你吧,昨日是太后娘娘派人将本王叫去了。” 说到这里,元林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得意,仿佛是在享受着这难得的调侃魏暮舟的机会。 而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接着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臣今日前来,正是要向殿下禀报一事。那带回来的刺客,并未招认出明王的踪迹,反而是供出了一个朝廷官员,乃是丞相的门客。陛下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当即便下令灭了其九族。” 元林愉闻言,轻轻呵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缓缓说道:“看来,这替罪羊早已是准备妥当了。丞相这招,可真是高明啊,真是让人拿他没办法啊!” 魏暮舟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宽慰与理解,缓缓说道:“殿下莫要如此说,这世间又哪有那么多愿意为他人牺牲的替罪羊呢?尤其是这种即便被诛九族,也不愿意供出幕后主使的。此人能如此硬气,想来定有其缘由。”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神色中带着几分思索与凝重,缓缓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缓缓说道:“本王亦是如此认为。此人愿意承担如此重罪,定有其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那九族之中,尚有漏网之鱼也未可知。” 魏暮舟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缓缓说道:“殿下的意思是,,,” 元林愉轻轻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与睿智,缓缓说道:“魏指挥使,不妨多派些人手,好好查查此人。万一真的有个漏网之鱼,那可就是咱们的大功一件了。而且,本王觉得,除非此人曾受过丞相的大恩,否则又怎会宁愿被诛九族,也不愿意供出丞相呢?” 魏暮舟闻言,连连点头,缓缓说道:“殿下言之有理,臣会安排人手,好好查查此事。” 接着,魏暮舟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中带着几分诚挚与认真,缓缓开口:“殿下,既然臣与殿下是同舟共济的盟友,那臣斗胆,想为殿下献上几条建议,望殿下能悉心听取。” 元林愉微微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淡然与从容,轻声说道:“魏大人但说无妨,本王自当洗耳恭听。” 魏暮舟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中带着几分忧虑与关切,缓缓说道。 “臣觉得,殿下在女扮男装这件事上,还需更加谨慎小心。尤其是当殿下接近那些过去与你亲近之人时,稍有不慎,便可能露出破绽,让他们察觉出异样。” 说到这里,魏暮舟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沉与凝重:“就像是那杨二小姐,她即将成为殿下的未婚妻,殿下在与她相处时,更需多加提防,以免被她看出端倪。” “还有太后娘娘,”魏暮舟继续说道,“臣听闻,殿下幼时便是由她一手抚养长大,她对殿下自然是极为熟悉。臣担心,若是她过于关注殿下,可能会发现殿下身份的秘密。毕竟,她可是太后,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呢?” “包括皇上,”魏暮舟的声音更低了几分,“若是有朝一日,他对你产生了怀疑,殿下又该如何应对呢?不过臣这里倒是有一位人选,或许能帮上殿下的忙。” 元林愉闻言,微微挑眉,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哦?魏大人请说。” 魏暮舟缓缓开口:“许太医,此人与殿下的小舅舅交情匪浅,也曾多次帮助过已故的嫣妃。若是有人怀疑殿下是女扮男装,把脉无疑是最直接的方法。而许太医,便是我们最好的帮手。” 元林愉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点头:“好,本王会找个机会去拜会一下这位许太医。” 魏暮舟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劝阻与信任:“殿下不必亲自前往,毕竟没有缘由的突然拜访,定会引人怀疑。而且,臣相信许太医的为人,有臣在,殿下大可放心。” 元林愉轻轻点头,想到魏暮舟刚刚提到的那些需要小心应对的人物,不禁轻笑一声:“你刚刚应该看到本王跟陛下要了免死金牌了吧?想必你也知道其中的深意。那你为何还如此担心本王呢?” 魏暮舟闻言,毫不客气地说道:“臣是在惜自己的命啊!毕竟,与殿下同盟,隐瞒殿下的身份,便是犯下了欺君之罪。臣自然要小心为上。” 元林愉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无奈:“说的也是啊!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愉王府的众人,本王定会小心行事,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 说完,魏暮舟起身,为元林愉倒了一壶新茶,轻声说道:“殿下不问问昨日陛下跟臣说了什么吗?” 元林愉轻轻叹息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淡然,“不用你说,本王也知道。他肯定试探你了,或者暗地里敲打你了。毕竟,他怕你与本王勾结,对他不利。” 魏暮舟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殿下真是聪慧过人。看来,昨日陛下也试探你了。” 元林愉轻轻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从容:“所以,待会儿魏指挥使走的时候,请从王府后门离开。以免被人察觉,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魏暮舟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洒脱:“好啊!不过,殿下不留饭吗?这可到饭点了。” “留!”元林愉说着,与魏暮舟的茶杯轻轻相碰,一饮而尽。 魏暮舟看着她笑了一声,也将茶杯中的水喝了下去,心中暗想:这愉王府的茶,还真是甜啊! 第151章 臣日后定当补上 * 皇宫 刘公公手持着字画,脚步轻盈而庄重地踏入了御书房。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与室内奢华的陈设相映成趣,更添了几分庄严与宁静。 元帝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听到刘公公那特有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看向刘公公手中的字画。 “把东西都送到愉王府了?朕的口谕,你也如实转达了?” 刘公公连忙躬身行礼,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回陛下,一切均已办妥。而且,愉王殿下还特地派老奴将这幅字画呈给陛下,以示感激之情。” 说着,刘公公小心翼翼地展开字画,元帝的目光随着字画的展开而移动,最终定格在那苍劲有力的字迹之上,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可是愉王亲笔所书?”元帝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好奇与赞赏。 刘公公见状,心中暗自庆幸,连忙点头笑道:“正是,正是殿下亲笔手书,字里行间透露着对陛下的关心与忠诚。” 元帝的笑容愈发灿烂,“说得好,很有道理。朕若是与那些小人置气,岂不是白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还便宜了他们?” 刘公公闻言,连忙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愉王殿下真是体贴入微,时刻为陛下着想。” 元帝轻轻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幅字画之上,随即将它递给了刘公公。 “替朕将它挂在御书房内,让朕时刻铭记这份心意。” 刘公公微微一愣,似乎有些犹豫,“陛下,这,,,” 元帝轻轻睨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 “怎么?那些自诩为君子的世家大族,难道还会因为一幅骂小人的字画而心生不满?他们若是真有此等心胸,朕倒要重新估量他们的品行了。” 刘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拱手道:“是,老奴遵命。只是,陛下,这字画若是挂在御书房,恐怕会有些不合礼数,或是让某些大臣心生芥蒂,,,” 元帝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若真有人因此而对朕有意见,那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何等心胸狭窄之辈。这样吧,你若是觉得不妥,便将这字画挂在养心殿,最好是朕上早朝时,抬头便能望见的地方,让朕时刻提醒自己,勿为小人所累。” 刘公公闻言,瞬间觉得还不如挂在御书房内,连忙应声道:“陛下,老奴没觉得不妥,老奴这就去办,定将这字画挂在御书房内,让陛下每日都能见到。” 说罢,刘公公急急忙忙地退出了御书房,而元帝则目送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心中暗自思量:朕的愉王,确是长大了,不仅才情出众,更添了几分睿智与风趣,倒是越发让朕刮目相看了。 与此同时。 愉王府 元林愉正与魏暮舟对坐用餐,气氛温馨而融洽。窗外,翠竹轻摇,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爽与惬意。 正当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一名侍卫匆匆步入,打破了这份宁静。 “殿下,外面来了一大批人,皆是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他们听闻殿下此次化险为夷,特地携礼前来拜见。” 元林愉闻言,眉头微蹙,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转向一旁的魏暮舟,随即,她对侍卫吩咐道。 “就说本王近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再者,本王身为皇家子弟,自当恪守礼法,不可随意收受他人礼品。” 侍卫闻言,神色一愣,随即恭敬地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禀报。” 元林愉望着侍卫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困惑。 “也不知这阵风是从何而来,竟引得这么多人前来。” 魏暮舟轻笑一声,他轻轻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目光深邃。 “想必是陛下近来对殿下愈发看重,加之早朝上陛下仍未松口释放明王,让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故而想要借此机会讨好殿下。”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随即又消散无踪。 “可这朝堂之中,不是太子的人便是明王的人,他们此举岂不是自相矛盾?” 魏暮舟闻言,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殿下此言差矣,即便是太子或明王的人,他们亦可以讨好殿下。站队本就是一场博弈,流动性极强。更何况,还有一些自视清高的中立之人,比如殿下的岳父杨老将军。” 提及杨老将军,元林愉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威严而正直的脸庞。 “可他绝不会送礼,他不是那种人。” 魏暮舟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那可不一定,臣本也是中立之人,如今不也与殿下绑在了一起吗?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元林愉闻言,呵呵一笑,故意伸出手,戏谑道:“那你作为本王的盟友,礼物呢?可别告诉我你空手而来。” 魏暮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目光中带着几分委屈。 “臣的礼物明明已经送给了殿下,不过若殿下还要别的,臣日后定当补上。但是,臣现在要先告辞了,殿下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元林愉轻轻点头,目光转向夏鹤。 “夏鹤,你送魏指挥使从后门离开。” 夏鹤闻言,拱手应命,神色却略显冷淡。“是,属下遵命。” 接着,他冷冷地看向魏暮舟,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魏指挥使,请吧。” 魏暮舟瞧他这副不情愿的模样,呵呵一笑,本想调侃几句,说可以从屋顶离开,但见夏鹤脸色阴沉,便将话咽了回去,选择跟着夏鹤离去。 秋竹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不禁为元林愉担忧。 “殿下,你不怕夏鹤和魏指挥使打起来吗?夏鹤那一脸的不悦,实在是太明显了。”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笃定与自信。 “放心,他即便对魏暮舟再不满,也不会公然动手。毕竟,他还要给本王一个面子。” 秋竹闻言,心中释然,暗暗点头。 心想:也是,夏鹤不是冬松那种不明事理之人。 而正当魏暮舟伴随着夏鹤那轻盈的步伐,即将踏入愉王府后门之际,夏鹤却猛然驻足。 “站住!” 第152章 这北原国若是女子称帝 魏暮舟面上佯装被这一声冷喝吓得一颤,随即转过身来,眼神中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声音低沉而略带质问。 “你什么意思?” 夏鹤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紧盯着魏暮舟,字字如冰:“魏大人,您似乎对王府的屋顶情有独钟,不知是否仅仅出于今日的兴致?” 魏暮舟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夏侍卫此言差矣,难道你认为我这位龙晔卫的指挥使,竟会无聊到日日蹲守王府屋顶,做些偷窥之事?” 夏鹤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魏大人麾下高手如云,我怎知您不会暗中派遣某位不惜命的手下,藏匿于王府屋顶,企图窃听王府的秘密?” 魏暮舟的眉头轻轻蹙起,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不悦与不耐:“夏侍卫,你这是在凭空捏造罪名吗?再者,你不过是一名侍卫,怎敢如此无礼地与我对话?” 夏鹤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挑衅。 “我叫夏鹤,出身药王谷,最擅长的便是制毒,更能在无声无息间将毒下于无形。因此,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怀揣着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接近我家殿下,否则,我定会让你尝尝那种痛彻心扉,却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魏暮舟冷冷地注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寒冰。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是吗?那种滋味听起来倒是与天牢里的一种刑罚颇为相似,要不,我先让你体验一番如何?” 夏鹤却毫不在意地笑了,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信与不羁:“好啊!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是我的毒更快,还是你的刑具更狠。” 魏暮舟的眉眼一沉,随即又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我现在可是你家殿下的盟友,你应该不会希望你家殿下对你失望吧?” 夏鹤的瞳孔微微一缩,紧接着,他质问道:“那你到底为何接近我家殿下?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魏暮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坚决而冷漠:“无可奉告。” 夏鹤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你帮人做事,总该有个目的吧?若是不说,那便说明你心虚。” 魏暮舟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夏鹤,低声说道:“那我告诉你,我不过是想看看,这北原国若是女子称帝,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夏鹤闻言,身形微微一震,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待他准备开口时,却发现魏暮舟早已趁着这片刻的空隙,从后门悄然离去。 夏鹤见此长叹一声。他深知,若元林愉真的成为女帝,固然能够一展抱负、实现理想,但那条路却将更为崎岖坎坷。 而她,也将从此失去自由,被束缚在那高高的皇座之上,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肆意地行走于江湖之间。 * 元林愉拒绝收受任何礼品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都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私下里窃窃私语,认为元林愉此举不过是故作清高,欲擒故纵; 而有人则对她的高风亮节赞不绝口,认为她乃是真君子,不为俗物所动。 在太平寺静心修行的明王与身处东宫的太子,得知此事后,皆露出了复杂难辨的神色。 然而,这两位却默契地做出了同样的举动——他们开始暗中清查各自的门客,生怕有人胆敢背着他们,私下向元林愉献上厚礼。 而此时的元林愉,却全然不顾外界的纷纷扰扰,正悠然自得地漫步于繁华的都城街头。 她答应了杨倩,要为她挑选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因此特意此逛以期能找到那份能够让杨倩心生欢喜。 元林愉穿梭于各式各样的店铺之间,最终被一家香氛店中弥漫的馥郁香气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踏入了店内。 虽然杨倩性格独特,行事直率果敢,衣着打扮亦是英姿飒爽,毫无女儿家的柔弱之态。 但元林愉相信,这世间的女子,又有几人能真正抵挡得住胭脂水粉与香氛的诱惑呢?更何况,在年幼时,她与杨家的二小姐便常常一同逛这种店铺,挑选心仪之物。 元林愉轻轻拿起一盒香氛,凑近鼻尖细细嗅闻,那香气既不刺鼻,又不过分浓郁,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温和之感。 秋竹见状,也凑了过来,轻声说道:“殿下,这香气真好闻,杨二小姐应该会喜欢的。” 元林愉闻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确实不错,闻着就像是她会喜欢的味道。” 一旁的女老板听闻她们的对话,心中已然猜到了元林愉的身份,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 “愉王殿下,可是要选购礼物送人吗?其实啊,香氛这东西,最重要的是要投其所好,只要您觉得心中之人会喜欢这味道,那便收下了吧。” 元林愉闻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您帮我包起来吧。”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身旁的秋竹和春棠,温柔地说道:“你们若是碰到喜欢的,也挑上一个吧。” 秋竹与春棠闻言,对视一眼,皆是不客气地挑选了起来。 她们之所以不推辞,是因为心中明白,元林愉碍于女扮男装的身份,无法为自己挑选一份香氛作为礼物。 于是,她们便借着这个机会,替元林愉也选了一份。 随后,元林愉便打算前往兰香阁,聆听那悠扬动人的琴声,以此来消遣这悠闲的时光。 待到晚膳时分,她再前往将军府。 然而,当她路过一个摊位时,眼角的余光突然被一只黑金色的簪子所吸引。 她伸手将其拿起,细细端详,只见那簪子黑金交织,尊贵而霸气,与她心中所想的杨倩的形象不谋而合。 秋竹见状,下意识地问道:“殿下,这簪子是打算送给谁的呢?” 元林愉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送给杨倩。” 秋竹闻言,不由得怔住了,她转头看向春棠,低声说道:“殿下该不会真的对杨二小姐心生情愫了吧?” 春棠闻言,朝她翻了个白眼。 随后,元林愉便让摊主将这只黑金色的簪子包了起来,准备一同送给杨倩,作为她精心挑选的礼物。 第153章 想与二小姐叙叙旧 兰香阁。 元林愉一踏入这雅致之地,刘老板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语态中带着几分谄媚与敬畏。 “愉王殿下,您大驾光临,真是令兰香阁蓬荜生辉啊!小的有一事相告,还请您移步一听。” 元林愉轻轻挑眉,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却仍保持着那份淡然与高贵:“哦?何事需劳烦刘老板亲自相告?” 刘老板闻言,身形微微前倾,几乎要贴到元林愉的耳畔,低声细语,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 “殿下,前几日,有那么一位不识好歹的贵人,误以为您不会再回都城,竟强行要求阿奴为其抚琴。阿奴那孩子,性情刚烈,宁死不屈,竟生生将自己的指头弄伤,连那古琴的弦也一并断裂,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说到这里,刘老板故意停顿,眨巴着那双精明的小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殿下,这事儿,您看该如何是好?是不是该。。,” 然而,元林愉并未让他把话说完,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言辞,“这人究竟是谁?” 刘老板见状,心中一凛,连忙低声答道:“是永定侯府的世子,殿下您也知道,那位世子爷向来是明王殿下的左膀右臂,行事跋扈,不可一世。” “永定侯世子?哼,明王的走狗罢了。”元林愉闻言,眉头紧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叫什么?” 刘老板再次点头,声音更低了几分:“正是,姓李。” 元林愉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眸光如冰,“本王知道了,这把琴的损失,本王会亲自替你讨回公道。” 言罢,元林愉转身欲走,步伐坚定,不留一丝犹豫。 刘老板见状,心中虽有诸多疑惑,却也只好急忙喊道:“殿下,您不去看看阿奴吗?” 元林愉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回首望向刘老板,“你让他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另外,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他,本王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刘老板虽不解其意,但见元林愉神色坚决,也不敢多问,只能恭敬地点头答应。 望着元林愉渐行渐远的背影,刘老板心中暗自嘀咕:这愉王殿下,对阿奴是真的上心啊,就是如今这格局,恐怕娶不了阿奴便! * 离开兰香阁,元林愉踏上了前往将军府的路途,心中却似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思忖着,这毕竟是第一次正式拜访将军府,空手而去,似乎有失礼数。 于是,元林愉看向秋竹和春棠:“回王府吧,本王需准备些礼品,否则空手去有失礼数。” 春棠和秋竹闻言,觉得她考虑得当,便和元林愉一同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元林愉亲自挑选了几样精致的礼品,既有珍贵的珠宝玉器,也有她亲手书写的诗词卷轴,每一件都蕴含着她的心意与敬意。 她深知,礼轻情意重,这些礼品虽非价值连城,却能表达她对将军府的尊重与友好。 礼品准备妥当后,元林愉再次登上马车,马车缓缓启动,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向着将军府的方向驶去。 随着马车的行进,将军府的大门渐渐映入眼帘。 元林愉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紧张,不知是好久不来将军府的原因,还是即将要告诉杨倩真相的原因。 马车停稳,元林愉在秋竹与春棠的搀扶下缓缓下车,她抬头望向将军府的大门,嘴角上扬,心里想着:还是往日模样啊!可惜人却再也没有幼时那般欢脱进府的样子了。 春棠与秋竹轻步上前,纤手轻扣那镌刻着岁月痕迹的将军府大门,铜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之声。 未几,门扉缓缓开启,一位身着深蓝衣裳,面容慈祥的管家映入眼帘。 他初见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便被认出的惊喜所取代,恭敬地欠身行礼:“原来是愉王殿下驾临,真是蓬荜生辉,快请里面请,老爷、夫人与小姐都在。” 元林愉轻启朱唇,浅笑回应,随即由管家引领,步入那气派非凡的将军府大堂。 堂内布置古朴典雅,一缕缕淡雅的茶香袅袅升起,管家手法娴熟地为元林愉斟上一杯热茶,轻声细语:“殿下稍候,老奴已派人去请老爷他们了。” 元林愉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窗外,落在院中一棵孤零零的老树上,枝叶虽已凋零,却似触动了她心中某根柔软的弦,让她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静静地坐在椅上,等待着。 须臾,一串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杨将军、将军夫人及杨倩三人联袂而至,满面春风,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元林愉见状,笑意盈盈地起身,正欲开口,却见三人齐刷刷跪倒在地,行以大礼。 元林愉心中一暖,却也不免有些无奈,轻咳一声,温声道:“诸位快快请起,本王此番突然造访,未曾事先通报,恐有唐突,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杨将军连忙摆手,神色诚挚:“哪里哪里,殿下能莅临寒舍,实乃杨某之荣幸。只是未能远迎,心中实在惶恐不安。”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柔和地望向杨将军:“将军言重了,待到杨倩成为本王之妻,你我两家便是至亲,自当无需如此客气。” 杨将军闻言,与夫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既有欣慰也有探究,转而望向元林愉,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此行,莫非是为了。。,” 元林愉轻笑一声,打断了杨将军的话:“若是为提亲而来,本王又怎会仅携这些微薄之礼。” 一时之间,大堂内静默了片刻。 杨将军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那殿下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元林愉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始终沉默不语的杨倩身上,缓缓道:“本王听闻,此次本王失踪的消息传入都城,杨二小姐颇为挂念,心中甚是愧疚。故而特意前来致歉,并想与二小姐叙叙旧。” 杨将军闻言,目光转向杨倩,而将军夫人听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 “殿下有此心意,妾身深感欣慰。倩儿这份对殿下的痴情,总算没有被辜负。” 第154章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杨倩自始至终,眼神平静如水,本应激动的心绪此刻却如止水般波澜不惊,只能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将军夫人见状,误以为杨倩是害羞,慈爱地笑了笑:“这孩子,怎的这会子还这般矜持,还不快领着愉王去你院中坐坐。” 杨倩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元林愉,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愉王,请随本小姐来。” 将军夫人打趣道:“瞧这孩子,还傲娇上了。” 随即又转向元林愉,略带歉意地笑道:“殿下莫怪,她就是这性子。” 元林愉微微一笑,心中却敏锐地捕捉到杨倩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少了昨日的热烈与期待。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魏暮舟曾对她说过的话,让她不由得再次深深地望了杨倩的背影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元林愉吩咐春棠与秋竹留在原地,自己则随着杨倩,步入了那幽静雅致的院落。 杨倩的院落并无繁花似锦,亦无绿草如茵,唯有错落有致的刀剑模型与栩栩如生的马匹雕塑点缀其间,彰显着主人的独特韵味。 墙面上,箭靶赫然在目,而那孤零零的秋千,在这刚硬的氛围中添上了一抹温柔的色彩,整个院落虽简约,却恰如其分地映衬出杨二小姐那不拘小节的性情。 杨倩轻巧地拿起一张弓箭,目光如炬,瞄准不远处静静伫立的靶心。 弦响箭出,瞬间划破空气,只听得“嗖”的一声,箭矢稳稳地嵌入了靶心,精准无误。 元林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拍手叫好:“杨二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箭术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杨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带着几分讽刺:“殿下何必如此恭维?您若是有话,不妨直说,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元林愉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怎的?杨二小姐竟不信本王只是单纯想与你叙旧聊天?” 杨倩轻轻将手中的弓挂回墙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我不信,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殿下您的言行举止,总让我觉得虚假。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再次愣在原地,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其实,也谈不上虚伪,对你的愧疚倒是真心实意的。毕竟,你对我之情意,我岂能不知?” 杨倩听后,眼眶渐渐泛红,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过了许久,才缓缓转身,走向那秋千,轻声说道。 “殿下应当知晓,这院落中,原本并无这秋千的存在。这里,只有父亲为了哄我开心,特地拜托工匠精心打造的,一比一比例的各类刀剑模型。” 言罢,杨倩轻轻坐上秋千,随风轻荡,仿佛要将心中的烦恼与忧愁,随着这秋千的起伏,一并荡涤而去。 元林愉望着她孤独而坚定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杨倩背对着元林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怎么,殿下金口难开?是尚未思量好如何作答,还是单纯地不知道?” 元林愉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正欲开口,却见杨倩已从秋千上轻盈起身,转身直面于她。 那一刻,元林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刚到嘴边的话语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杨倩将元林愉的微妙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殿下,莫非是真忘了?” 元林愉的瞳孔微微闪烁,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没忘。” 杨倩步步紧逼,继续追问:“那殿下可否告知,为何这院落中会多出一个如此别致的秋千?” 元林愉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往昔,那一年,杨倩初访她的寝宫,对那由藤蔓与竹子巧妙编织而成的秋千充满了好奇与喜爱。 为了满足她的心愿,元林愉特地吩咐宫中的工匠,为杨倩精心打造了一个同款秋千。 正当元林愉沉浸在回忆中时,杨倩已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了她腰间悬挂的剑匣上:“还有那剑匣上的虎纹,殿下可还记得?” 元林愉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剑匣,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记得。” 那个剑匣上的虎纹,其实源自元林愉随口一提的一句话。 当时,杨倩满怀憧憬地说,等她的长大后,要送他一把剑,剑匣上还要刻上动物图案。于是,元林愉便随口说了个“虎”。 杨倩深深地凝视着元林愉,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那殿下是否还记得,八年后你重返都城,拒绝与我成婚,声称有不得已的理由。这个理由,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我还要等待多久,才有资格知晓这个秘密?” 元林愉的眼角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杨倩冷笑一声:“是吗?殿下就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吗?” 元林愉选择了沉默,她无法回答,也无法面对杨倩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杨倩接着说:“以上我提到的两件事,殿下自然心知肚明,毕竟你是它们的设计者。但殿下所不知的是,这个秋千的秘密,只有小九知晓;而这把剑的剑匣纹样,也只有殿下你一人知晓。” “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又怎会轻易让第三人知晓呢?” 元林愉终于抬眸,目光与杨倩交汇:“你,,,你早就知道了?你一直在试探我?” 杨倩再次冷笑:“起初,我并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我不敢,甚至都城中的许多人都不敢将殿下与女扮男装联系在一起。毕竟,欺君之罪,谁能承受得起?然而,殿下你却偏偏这么做了。” “实话告诉你吧,是有人将一张纸条用箭射在了我的窗台上。正是因为这张纸条,我开始对你产生了怀疑。毕竟,殿下你的某些行为,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在心中暗自揣测,那个人究竟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恍惚间,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魏暮舟。 会是他吗?若是他,倒也无妨;若不是他,那个人又会是谁?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疑问如同巨石般压在元林愉的心头,让她心中充满了不安。 杨倩见她眉头紧锁,面露沉思之色,淡淡地说:“此人应该是想借我的口来拆穿你的身份。” 第155章 这世间背负仇恨之人,并非你一人 元林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杨倩的脸上:“你要这么做吗?” 虽然元林愉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淡定从容,但她的内心却如鼓点般狂跳不已。 杨倩自嘲地一笑:“你真的变了,这八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又在谋划些什么?复仇吗?” 元林愉的语气变得冰冷:“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问得越多,死得越快。” 杨倩毫不畏惧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脖子:“来,朝这里砍下去。” 元林愉握着别在腰间剑匣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但最终她还是颓然地垂下了目光,心中气恼不已。 这个杨倩,怎么跟魏暮舟一模一样,都是赌她不敢杀人。 见元林愉并未动手,杨倩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也害怕元林愉真的会痛下杀手。 “还好,你还是那么仁慈,这不是装出来的。比起那个虚伪的太子,你要好太多了。” 元林愉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这份仁慈究竟会不会给她带来祸端,毕竟总不能碰到一个猜中她身份的人,就仁慈一次吧。 元林愉轻轻阖上眼帘,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细细收敛,她缓缓启唇。 “既然你已洞悉一切,那么你也应知晓,本王与你结亲,只会白白耽误了你的青春韶华。你大可即刻告知令尊,言及你欲解除这桩婚约。” 杨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你的理由何在?你是女子?” 元林愉面色淡然,“你只需对外宣称,本王不慎跌落悬崖,自此落下难以启齿的隐疾。” 杨倩闻言,神色先是愕然,旋即便化作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讽刺。 “哼,如此一来,受损的不过是你兄长的名节,而你,依旧可以逍遥自在,毫无影响,是吗?” 元林愉眉宇间不经意地皱起,似是对这误解感到无奈,随即她轻轻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落寞:“随你如何思量,本王无暇辩解。” “站住!” 元林愉脚步一顿,回首望向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疑惑:“你究竟意欲何为?” 杨倩一步步向她靠近,“你似乎笃定了我不会将此事泄露?” 元林愉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只淡淡回应:“正如你亦笃定,本王不会轻易取你性命一般。” 杨倩停在元林愉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尺余,她凝视着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好,元云奕,我杨倩,愿意嫁给你。” 元林愉眉头紧锁,不解之色溢于言表:“为何?你明知本王乃女子之身,此举又有何意义?” 杨倩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因为,这世间背负仇恨之人,并非唯你一人!” 元林愉心头一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明白了杨倩话中的深意。 半晌之后,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决绝:“好,本王答应你。” 这一决定,实则出乎元林愉的预料。她原以为,即便杨倩理智尚存,不愿揭露她的秘密,也会满腔怒火,恨恨地瞪视着她。 然而,眼前的杨倩,却选择了另一条更为复杂的路——嫁给她,利用这段婚姻复仇。 对于元林愉而言,这已是莫大的幸运。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你随时可以请求与本王和离。”元林愉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杨倩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的脸庞,她轻轻点头:“好,待到那时,你或许已登基为女帝,只是不知,到那时,你可愿赐我一席女将军之位?” 元林愉闻言,先是怔住,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女将军么?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女帝之位,本王估计不太行。” 杨倩却反唇相讥,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那么,你若不当女帝,又何以许我女将军之职?” 元林愉一时语塞,杨倩之言虽犀利,却也不无道理。 可是,在这封建礼教森严的王朝中,她一个女子要想登上帝位,其难度可想而知。 元林愉心中暗自叹息,仿佛有一缕轻烟,在胸腔内缓缓升起,又渐渐消散。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沉默间,她忽然忆起某事,随即从宽大的衣袍内侧,小心翼翼地取出两个精致的小盒,轻轻递至杨倩面前。 “这是本王答应过要送给你的礼物。” 杨倩接过小盒,先是缓缓打开那装着香薰的盒子,一股淡雅而清新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她轻轻嗅了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那支黑金簪子,其上雕刻着繁复而精致的纹路,她细细端详,眼中流露出满意与欣赏。 “真是不错的礼物,殿下真是有心了。”杨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与感激,仿佛这突如其来的礼物,为她原本沉闷的心情增添了一抹亮色,“看来,本小姐选择嫁给殿下,还真是个明智之举呢。” 元林愉见状,心中的重担似乎减轻了许多,她发现,这两份小小的礼物,竟然在不经意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那份因秘密而起的凝重感,也悄然消散了不少。 “本王今日前来,除了告知你那个秘密外,便是要将答应你的礼物亲手交给你。” 杨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明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现实的无奈。 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释然:“好,既然礼物已经送到,话也带到了,那殿下便与本小姐一同去用餐吧。” 元林愉见状,微微颔首,与她一同离开。 * 在大堂静静守候的春棠与秋竹,望着元林愉独自与杨倩离开的身影,心中难免泛起阵阵涟漪。 她们虽身为侍女,却也对殿下的一举一动牵肠挂肚,生怕这场谈话会引发什么不可预知的波澜。 直至元林愉与杨倩一前一后,缓缓步入大堂,映入她们眼帘的,竟是两人步伐和谐,脸上洋溢着莫名的默契与平和。 这份意外的和谐,让春棠与秋竹心中的担忧瞬间化作了满腹疑惑。她们私下揣测,是殿下未曾将秘密透露给杨倩,还是杨倩已然知晓,选择了与殿下并肩同行? 此刻,杨夫人眼见元林愉与杨倩肩并肩步入大堂,那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忙起身相迎,热情地招呼二人一同入座用餐。 第156章 本王愿倾尽所有,只为护她周全 餐桌上,杨夫人对元林愉的关怀备至,细致入微,而元林愉亦不失时机地为杨倩夹菜,动作温柔而自然。 杨倩含笑致谢,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感激,几分温婉,这一幕温馨而和谐的画面,让一旁的杨将军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禁与元林愉多喝了几杯,言谈笑语间,尽显豪情与喜悦。 而在另一桌,春棠与秋竹与将军府的丫鬟侍卫一同用餐,她们的目光不时地投向主桌,瞧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幕,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 无论这份和谐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对于她们敬爱的殿下而言,这份难得的温暖,就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珍贵。 随着饭桌上的佳肴逐渐散去,只余下元林愉与杨将军两人对坐,气氛渐渐变得深沉而凝重。 杨夫人与杨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起身离开,留给他们一片静谧的空间,让他们得以畅所欲言。 杨将军轻轻提起酒壶,为元林愉斟满了一杯晶莹剔透的美酒,那酒液如同琥珀般诱人,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殿下,今日您的府中宾客盈门,不少人借着送礼之名,实则欲与殿下结交,然殿下皆一一婉拒,不知可否让本将听听殿下心中的考量?” 元林愉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微醺的红晕,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本王为何要轻易应允他们?与他们虚情假意地周旋,岂不是太累了?本王生性不喜如此。” 杨将军闻言,目光深邃地望向元林愉,“那殿下今日携礼而来,恐怕会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心中生出不满啊!” 元林愉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与自信,“有何不满?难道将军是那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之人吗?况且,本王与将军府的关系,本就是世人皆知,送些礼品又能说明什么?” 杨将军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啊,殿下与倩儿成婚,便意味着我们两家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殿下可曾想过,你能否护她一世周全?” 元林愉的手微微一颤,酒杯中的酒液轻轻摇晃,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着杨将军,“或许将军心中有所疑虑,但请将军放心。若真有那么一天,本王凭自身之力无法护她周全,定会提前提出和离,让她免受牵连。本王愿倾尽所有,只为护她一生平安。” 说罢,元林愉站起身,端起酒杯,向杨将军深深鞠躬,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动作豪迈而决绝。 杨将军连忙站起身,双手扶起元林愉,“那本将就将殿下的话铭记于心了。殿下请坐。” 元林愉重新坐回座位,轻轻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她换了话题,与杨将军继续谈笑风生,直到夜色深沉,元林愉终因饮酒过多,伏案而睡。 杨将军望着这一幕,立即结束了这场推心置腹的谈话,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伏案而睡的元林愉,那眼神中充满着对这位年轻殿下的敬佩。 他轻声对大堂外的秋竹和春棠吩咐道:“二位姑娘,快将你们的殿下安全送回去吧。” 秋竹与春棠闻声,迅速进入大堂,她们小心翼翼地扶起元林愉,动作轻柔而熟练。 在与杨将军礼貌地告别后,她们便搀扶着醉酒的元林愉,缓缓向将军府大门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稳重。 杨将军站在大堂门口,目送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的深意愈发浓重。 他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殿下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她的纨绔表象之下,定有着更为复杂的内心世界。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人,即便没有华丽的礼品或是显赫的身份作为结交的条件,也定会有人心甘情愿地跟随于她,只为一睹其风采,聆听其智慧之音。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元林愉如同一股清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探寻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与梦想。 夜色渐浓,杨将军收回思绪,转身步入将军府的后院。 马车之内,秋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与忧虑。 “殿下,您怎生喝得如此酩酊大醉?还有,关于那件事,您可曾向杨二小姐透露分毫?” 元林愉此刻正闭目养神,斜倚在春棠温软的肩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与释然。 “我说了,倒是出乎意料,她非但没有拒绝,反而甘愿隐瞒此事,且坚持要与我结为秦晋之好。” 秋竹闻言,一双秀眉蓦地蹙起,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 “莫非,,杨二小姐心中所属,竟是殿下您?” 元林愉终于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淡淡地瞥了秋竹一眼,“你想多了,不过,这也算解开了我心头的一个谜团。” 秋竹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谜团?” 元林愉轻笑一声,“八岁的孩童,又能懂得何为情爱?或许,她对愉王的那份执着,根本就不是爱情。当然,也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秋竹闻言,心中的疑惑更甚。 “那殿下,杨二小姐在得知您的真实身份后,为何还愿意嫁给您呢?” 元林愉再次轻笑,“报仇,她心中亦有血海深仇。” “血仇?”秋竹低声呢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殿下是说,杨二小姐是为了报她兄长之仇,所以才愿意嫁给殿下,借殿下之手。,,”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元林愉轻轻摇头,神色复杂。 “我也不清楚,但此事对我们来说,总归是件好事。” 秋竹闻言,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殿下说的是。” 她的心中却仍有许多疑问未解,只是不便多问。 元林愉缓缓坐直身子,目光转向春棠,神色变得冷峻。 “明日,你去查一下永定侯府的世子,看他平日里喜欢出入哪些地方。” 春棠闻言,立即点头应命。“是!” 秋竹一听“永定侯府”四字,脸色微变,连忙劝阻。 “殿下,您这是打算为阿奴出气吗?可是,您刚得罪了明王,现在又要去查他的人,会不会不太好?” 元林愉轻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想让他赔我一把琴罢了。” 秋竹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位殿下啊,怎么总是得罪同一个人呢?她虽心生忧虑,却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能够平安度过。 第157章 春宵楼 * 大抵是因着前夜与杨将军把酒言欢,直至月挂中天,星辰点点,元林愉这才在第二日迟迟未醒,直至黄昏时分,晚霞似锦,王府内已备好晚膳,她才悠悠转醒。 王府中的侍女与侍卫们,望着这位殿下如此嗜睡,皆是投去一抹艳羡的目光。 元林愉轻轻舒展着慵懒的身姿,如猫儿般优雅地伸了个懒腰,随即坐起身来,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屋内烛光摇曳,光影斑驳,映照着她略显迷茫的容颜,她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量,莫非自己竟未曾入睡? “秋竹,此刻外面是何时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 秋竹闻言,立即从屏风之外款步而来,“殿下,已是用晚膳的时辰了,您这一觉睡得可真是长久,属下还道是殿下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正于梦中修炼着什么绝世武功呢。”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这丫头,倒是会打趣我,不过,若真能在梦中修炼,我倒是愿意一试。” 秋竹见状,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殿下若真能在梦中修炼,那属下便日日为您守夜,只盼您能早日成为这天下无敌的高手。” 元林愉轻轻摇头,笑意中带着几分无奈,“好了,玩笑归玩笑,我们还是先用膳吧。” 言罢,她缓缓起身,正当此时,春棠轻步走近,神色淡然。 “殿下。” 元林愉挑眉,一边细致地整理着衣襟,一边问道:“可是永定侯府世子之事已有眉目?” 春棠点头,神色凝重,“正是,奴婢已查清,永定侯府的世子时常流连于春宵楼,与那如月姑娘颇为亲近,常是她的座上宾。” “永定侯府之所以能世代享有爵位,皆因永定侯祖父曾在战场上舍命救过陛下,陛下念及旧情,特赐李家永定侯之爵。” “然而,时至今日,永定侯在朝中并无实权,仅靠祖业与往昔功勋维持门楣,至于那世子,更是纨绔子弟,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不思进取,实乃家族之耻。” 元林愉闻言,不禁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真是可惜了那位老英雄的一世英名,竟被这等不孝子孙所累。” 随即,她转向秋竹,目光坚定而果决,“晚膳暂且搁置,你去唤夏鹤与冬松前来,让他们随我前往春宵楼一行。” 秋竹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领命而去,“是,殿下!” 而另一边,冬松得知将要随元林愉前往春宵楼,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光。 夏鹤见状,不禁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告诫,“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殿下,切不可因一时好奇而误了大事。” 冬松嘿嘿一笑,拍了拍夏鹤的肩膀,“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定会尽职尽责。” * 春宵楼,灯火阑珊,香风拂面,一派纸醉金迷之景。 元林愉携夏鹤与冬松踏入此地,瞬间吸引了门口那位装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目光,她一见三人便堆起满脸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贵客临门,真是让奴家眼前一亮!瞧您这模样,俊朗非凡,定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吧?您是打算在大堂里赏赏姑娘们的舞姿,还是愿意移步包厢,与心仪的姑娘共度良宵呢?” 老鸨翘着兰花指,手中方巾轻轻摇曳,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勾了去。 元林愉轻咳一声,神色中带着几分淡然与矜持,“老板娘,我此番前来,只为一人,那便是如月姑娘。” 老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初,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犹豫,“如月啊,,,可是,她,,,,” 元林愉朝冬松使了个眼色,冬松心领神会,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金元宝,恭敬地递到元林愉手中。 那金元宝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堂,连老鸨的眼中都泛起了贪婪的火花。 元林愉淡淡地问道,“这些,可够了?” 老鸨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够,够够的!只是这如月姑娘啊,她已经被一位公子包下了整整一个月呢。”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哦?那本王再加一个金元宝,可否与那位公子一较高下?” 说着,元林愉又从袖中取出一块金光闪闪的元宝,那元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能照亮人心底的贪婪与欲望。 老鸨的眼睛都快被那金光晃得睁不开了,心中暗自惊叹:这是什么土豪啊!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比得上,比得上!公子您这出手,就是整个春宵楼的姑娘都任您挑选了!”老鸨笑得合不拢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元林愉满意地点点头,将两块金元宝轻轻放在老鸨手中,“那就有劳老板娘,带我去见见如月姑娘吧。” 老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两块沉甸甸的元宝,还用牙齿轻轻咬了咬,确认无误后,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好,好!公子您这边请,奴家这就带您去见如月姑娘。” 说着,老鸨便领着元林愉三人上二楼,穿过曲折的回廊,向如月姑娘的包厢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向众人炫耀着手中那两块金光闪闪的金元宝。 二楼。 幽静而雅致,轻纱曼舞,烛光摇曳,为这春宵楼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柔美。 如月的房间,更是布置得别具匠心,花香袭人,珠帘轻垂,仿佛与世隔绝的仙境。 老鸨轻轻推开门,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将元林愉引进了这方私密的小天地。 夏鹤与冬松则如同忠诚的护卫,静静地守候在门外,目光坚定,不容任何人打扰。 如月正坐在镜前,手执玉梳,轻轻梳理着如瀑般的长发,见老鸨带着一个陌生男子闯入,不禁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与疑惑。 “妈妈,我不是已经被那李公子包下了一个月吗?怎么今日又将我往别的客人身上推呢?” 如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不解,她虽身处风尘,却也渴望一份真挚的情感,不愿成为众人争抢的玩物。 老鸨却不以为意,手中的金元宝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她毫不留情地用它轻轻敲了敲如月的头,笑道。 “李公子算个什么东西,能跟这位公子相提并论吗?你看看这位公子,出手便是两个金元宝,这份深情厚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第158章 如月 如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抬头,细细地打量起元林愉来。 只见她面容清秀,气质脱俗,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的英气,与她平日里所见的那些纨绔子弟截然不同。 “公子看起来很年轻啊,而且长得如此清秀,一点也不像是会光顾这种烟花之地的人。” 如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与赞叹,她似乎被元林愉的与众不同所吸引,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元林愉微微一笑,神色从容而淡然,她轻轻抬手,示意老鸨退下,只留下她与如月在这静谧的房间里,相对而坐,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如月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那笑容带着几分俏皮与挑逗。 “公子怎地这般沉默寡言?莫非是想与奴家玩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看看究竟是谁先耐不住性子,开口破了这份静谧?” 元林愉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发出一声略带玩味的呵声,“那我岂不是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如月再次以扇掩口,笑了一声,“既如此,那奴家便换个问法吧,公子平日里可有所偏爱的茶品?是偏爱那甜蜜如饴,还是钟爱那酸涩回甘?” 元林愉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我嘛,倒是偏爱那甜中带酸,酸里透甜的独特风味。” 如月闻言一愣,随即又是一阵轻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惊喜与意外,“哦?竟有如此独特的口味,倒是难得。那公子稍候,奴家这便为您泡上一壶精心调制的花茶。” 言罢,如月轻盈转身,从身旁取过一只精致的瓷壶,将话梅、陈皮与洛神花一一放入壶中,再缓缓注入清泉。 片刻之后,一股混合着酸甜与花香的气息便弥漫开来,缭绕在两人之间。 如月轻轻拎起茶壶,为元林愉斟上一杯,那热腾腾的花茶蒸腾起袅袅热气,酸甜交织的香气直扑鼻端,让元林愉不自觉地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如月姑娘的手艺,果真是妙不可言。” 如月轻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谦逊,“公子谬赞了,泡茶不过是些微末技艺,春宵楼中的姐妹们大多精通此道。只是能如公子这般,愿意耐心等候奴家泡茶之人,却是少之又少。” 元林愉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那永定候世子呢?他是否也会如我一般,耐心等候姑娘的茶水?” 如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以扇掩唇,轻笑道,“他?他是那绝大多数,来此不过是为了奴家的这副身子罢了。” 元林愉轻笑一声,拿起茶杯,以手轻扇,待那热气稍散,方轻轻啜饮一口。 那茶入口酸甜交织,回味悠长,令人赞不绝口。 “不过我瞧姑娘那罐中泡茶之物已去了大半,想来姑娘平日里也是极爱这茶的吧?”元林愉突然话锋一转,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如月呵了一声,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公子说得没错,其实在这春宵楼中,每位姑娘每日都会为自己泡上一杯茶,这是妈妈吩咐的,说是花茶能滋养身心。” 元林愉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春宵楼的姑娘想必各有所长,琴棋书画,总有一技傍身吧?” 如月又是掩唇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豪与羞涩,“那是自然,姐妹们各有所长,或琴艺高超,或棋艺精湛,或书画出众。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在床笫之间,懂得如何哄得客人们心花怒放。” 元林愉再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那如月姑娘呢?你最擅长的又是什么?” 如月嘴角上扬,缓缓站起身,一只手轻轻搭在元林愉的肩上,那动作温柔而又不失挑逗,“奴家嘛,其实并无什么特别擅长的技艺,只有一颗愿意为公子倾尽所有的心。” 元林愉在她手触肩头的那一刻,只觉一股暖流自肩头传遍全身,酥麻之感油然而生。 他轻咳一声,强自镇定道,“你好好说话,坐到我对面去。” 如月闻言,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又换上了那副娇媚的笑容,只是眼中却多了几分气恼与不解,“公子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元林愉淡淡一笑,目光深邃,“自然是来了解姑娘的,我看姑娘生得如花似玉,想必不止在床上有些手段,否则那永定候世子又怎会对你情有独钟?” 如月再次呵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自然是奴家合了永定候世子的口味,公子若有兴趣,不妨一试?” 言罢,她再次向元林愉投去一抹邀请的目光,那目光中既有挑逗,又有期待。 正当此时,包厢的门扉之外,忽地传来一阵粗鲁的谩骂之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酒意与嚣张,不用细听,元林愉便知是那永定侯府的世子驾到。 元林愉闻此,心中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花茶,心中暗自思量。 想必是春棠已将消息传递得极快,才能让这永定侯府的世子如此及时地赶到,否则,面对眼前这位孟浪不羁的女子,她还真是有些束手无策。 如月亦听到了门外的喧嚣,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辨,既有几分惊惧,又夹杂着几分无奈。 她轻声对元林愉道:“公子,您敢得罪他吗?若是不敢,还是趁着他尚未进门,赶紧离去吧。”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我可是给了妈妈两个沉甸甸的金元宝,岂能如此轻易地离去?姑娘不必为我担忧。” 如月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她无奈地笑道:“其实奴家并非担心公子您的安危,奴家只是怕你们在奴家的包厢里大打出手,万一误伤了奴家这娇弱的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元林愉闻言一愣,随即发出一阵轻笑,她轻轻拍了拍如月的肩膀,留下一句温柔而坚定的话语:“姑娘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言罢,元林愉整理了一下衣衫,步伐稳健地走向包厢的门口。 她的背影在如月眼中显得格外挺拔与自信,让如月心中的担忧与头疼瞬间减轻了不少,然而,她的眼神中依旧带着几分忐忑。 第159章 永定侯世子 包厢之外。 永定侯府的世子,一脸醉醺醺地指着冬松与夏鹤,口中骂骂咧咧,言辞粗鄙不堪,“你们两个狗奴才,再不让开,信不信本世子现在就让人把你们剁成肉酱!” 冬松与夏鹤二人却如同两座雕塑,屹立不动,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永定侯世子,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搭理他。 他们的脸上,只有无尽的冷漠与淡然,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永定侯世子见状,更是怒火中烧,他咆哮着:“你们是不是活腻了?难道不知道本世子是谁吗?” 夏鹤终于开了口,声音冷漠如冰:“哦?你是谁?” 永定侯世子冷哼一声,得意洋洋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听好了,本世子乃是永定侯的嫡长子,当今陛下都要对本世子礼让三分,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赶紧给本世子让开!”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扉应声而开,与此同时,元林愉那冰冷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是吗?本王怎么从未听说过阁下的威名?不如现在报出来,明日本王倒要去父皇面前问问,看看是否真的如你所说。” 随着元林愉那一声“本王”,永定侯世子顿时愣住了。 他有限的脑容量在这一刻飞速运转,终于想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元林愉:“你,,,你,,,你是元林愉!” 话音未落,永定侯世子就被冬松狠狠地踹了一脚。 冬松的声音冰冷而威严:“直呼王爷名讳,用手指着王爷,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元林愉看着摔倒在地的永定侯世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真是个没礼貌的东西。” 永定侯世子一时恼怒,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发现走廊两旁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抢本世子的女人!” 元林愉的目光转向包厢内,那里,如月一脸错愕地望着他。他轻声道:“你是说如月姑娘吗?本王记得,她好像还没有被人赎身吧。” 永定侯世子闻言,又是一愣。 他一时语塞,突然想到什么,立即道:“可是,,可是本世子已经包了她一个月!” 元林愉闻言,不禁嗤笑一声。 她朝一旁一脸担忧又惊讶的老鸨招了招手:“过来,告诉本王,他说他包了如月姑娘一个月,可有说包的是当月?” 老鸨一听愉王发问,急忙趋前几步,卑微而恭敬地答道:“回禀王爷,世子爷并未指明具体月份,只是一味地嚷嚷着要包下如月姑娘的陪伴。” 言罢,她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往永定侯世子那边瞥去,深知这两位爷,皆是她招惹不起的煞星,而眼前的愉王更是让她心生敬畏。 老鸨心中暗自嘀咕:如月这丫头,究竟是哪辈子修来的好命,竟能让王爷与永定侯世子为她争风吃醋,真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永定侯世子闻言,怒意瞬间涌上心头,差点就要对老鸨动手,却被元林愉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悠悠道:“怎么?世子殿下这是要当众行凶吗?本王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永定侯世子胸中一股闷气翻腾,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怒视元林愉道:“愉王,您这般欺压人,未免太过分了吧?本世子何处得罪了你?还有,你不是素来喜好男色,整日流连于那兰香阁吗?今日怎地跑到春宵楼来,与本世子争抢女人?” 元林愉微微扬起下巴,神情中带着几分戏谑:“本王男女皆爱,有何不可?” 永定侯世子被他这话噎得半晌无语,老鸨则在一旁暗自思量:这位愉王,确实对兰香阁情有独钟,出手阔绰,她也曾幻想过这位财神爷能改改口味,光顾春宵楼,没想到今日还真让他来了。 只是没想到,一来就与永定侯世子杠上了。不过,愉王毕竟是亲王,亲王的势力岂是一个永定侯世子能比的? 正当老鸨在心中暗自得意之时,永定侯世子再次开口,语带讥讽:“哦,我明白了,你今天是为了那个故作清高的阿奴来的吧?就因为本世子那日羞辱了他,你就花重金来抢本世子的女人,你可真够卑鄙无耻的!” 元林愉冷笑一声:“你只是羞辱了他那么简单吗?你害得他手指受伤,琴弦断裂,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永定侯世子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是他自己假清高,发神经弄断了琴弦,伤了手指,一个靠卖艺为生的男人,算计人的心思比女人还重。” 元林愉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眸光如寒潭般深邃,冷声道:“你莫非真以为本王不知你心中所想?你不过是揣测本王或许已命丧回都城的途中,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给了你这般胆识,让你竟敢妄断本王生死?又是谁借了你熊心豹子胆,胆敢欺凌本王的人?” 永定侯世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辨,心虚之色溢于言表,支吾道:“当时都城之中,确有诸多流言蜚语,众人皆如此揣测,,” “哦?”元林愉的视线如鹰隼般锐利,扫向一旁的老鸨及那些围观的好事之徒,“你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老鸨与众人见状,连忙惶恐摆手,连声道:“没有,没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怎会在归途中遭遇不测?” 永定侯世子见此情景,脸色涨得如同猪肝,正欲开口辩解,却不料元林愉身形一晃,已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力度之大,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哼!”元林愉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给本王记住了,半日之内,寻一把上好的琴送至本王面前,本王便既往不咎,饶了你背后诽谤本王之罪。如若不然,,,” 她的话语一顿,目光如刀,直刺永定侯世子心窝,“本王定要让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如何倚仗祖父之名,在外横行霸道,目中无人,乃至不将皇室放在眼中!” 永定侯世子听到此言,刚勉强撑起的身子瞬间瘫软,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殿下,这,,,这不过是一时口快,您大人有大量,何必与我这等小人物计较?” 第160章 聊八卦 元林愉神色淡然,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本王已说得明白,一把好琴,既往不咎。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她转身步入包厢,随手将门重重关上,留下门外一脸愕然与无助的永定侯世子。 永定侯世子还想再言,却被夏鹤与冬松两人牢牢挡住去路。 夏鹤一脸冷漠,“明日中午前,将琴送至王府,否则,世子就等着宫里来人问罪吧。” 永定侯世子闻言,心中一凛,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只能苦笑一声,转身离去,心中却暗自揣测:这元林愉今日对他的发难,只怕就是为了敲诈他一把好琴。 他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少惹这位心思深沉的殿下,毕竟今日她能敲诈他的琴,明日说不定就能要了他的命。 想到此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老鸨望着永定侯世子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暗叹:真是来时如猛虎下山,去时却似丧家之犬,也不知道经过今日这一遭,他日后还会不会再来光顾这春宵楼。 随即,她又将目光投向那紧闭的包厢之门,心中思绪万千:这位殿下今日明显是为了私仇而来,不知日后是否还会再踏足此地。 她轻轻摇头,心中又是一声叹息,这钱袋子啊,只怕又要瘪上几分了。 包厢之内。 元林愉步入其间,步伐从容,身形挺拔,她重新落座于那雕花梨木椅上,目光落在桌上那盏尚有余温的花茶上,轻轻拾起,浅酌一口,温度恰到好处。 如月立于一旁,心中虽波涛汹涌,面上却强作镇定,手中动作娴熟地为元林愉续上一杯花茶,那茶水如丝如缕,自壶口倾泻而下,落入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 她坐到元林愉的对面开口道:“殿下光临奴家这小筑,起初不过是为了给永定候世子一点教训,如今恩怨已了,殿下若无心留连此地,何不趁早离去。”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笑容中既有对如月的调侃,又似藏着几分深意。 “本王既已掷下两个金子的重资,岂能如此轻易便走?” 如月闻言,心中微微一愣,随即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殿下今夜打算留宿于此,与奴家共度良宵?” 元林愉轻轻摇头,“不,本王只是想与如月姑娘品茗谈天,共享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如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几分调侃。 “殿下真是风趣,只是不知殿下今夜想与奴家聊些什么?” 元林愉嘴角微扬,目光深邃,“如月姑娘聪慧过人,想必已猜中本王心意,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如月心中微动,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若是奴家所知之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元林愉闻言,拿起茶杯与如月的茶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含笑望着如月,那眼神深邃而复杂,“本王素来爱听人间八卦,不知如月姑娘可否满足本王的好奇心?” 如月心领神会,点头微微一笑,道:“永定候府的深宅大院之中,诸多秘辛,奴家难以尽知。” “但永定候世子酒醉之时,曾向奴家吐露过不少心事。他尤为厌恶家中那位庶出的小姐,言语间满是嫉妒与不屑。他还曾提及,其父对那位姨娘宠爱有加,甚至将姨娘一家送往扬州,接手李家在扬州的生意。” 元林愉闻言,轻轻抿了一口花茶,心中暗自思量:果然,都城的李家和扬州的李家是同一家。 如月继续道:“殿下可能还不知道,那位庶出的小姐,比世子年长几岁。其实当年永定候在与夫人成婚之前,便已与那位姨娘在扬州有了私情。因此,世子对这位庶出的姐姐百般轻视,满心嫉妒。” 元林愉闻言,不禁嗤笑一声,心中暗道:这婚生子与私生女之间的恩怨情仇,真是比戏文还要精彩。 婚生子瞧不起私生女,却反被私生女所超越,这份嫉妒之心,定是如火焚心,难以自抑。 随后,如月又与元林愉分享了不少其他客人的八卦,元林愉静静地聆听着,偶尔插话附和,气氛融洽而愉悦。 直至夜深人静,元林愉略显困倦,方缓缓起身,笑道:“今日与如月姑娘相谈甚欢,实乃人生一大乐事。日后若有此类八卦,烦请姑娘遣人告知本王,本王定当亲至倾听,共赏这人间百态。” 如月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她望着元林愉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今夜与这位尊贵王爷的交谈,无疑是她赚钱最为轻松的一次。 她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聚,期待着与元林愉再次共品花茶,共话人间。 元林愉步出包厢,驻足于廊下,目光温和地望向一旁恭候的冬松,轻声吩咐道:“冬松,你再取些银钱送去给如月姑娘,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冬松闻言,立刻领命而去,脚步轻快,仿佛化身为了散财童子。 老鸨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了,她谄媚地凑上前来,试探地问道:“看来殿下对如月姑娘甚是满意?” 元林愉心中明白老鸨的误会,却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道:“妈妈,如月姑娘泡的茶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日后不妨多送些花茶到王府,本王自会按市面上的价格与你结算。” 老鸨闻言,眼睛猛地一亮,激动得几乎要伸手去抓元林愉的衣袖,但转念一想,又忙不迭地缩回了手,生怕唐突了这位尊贵的客人。 “殿下真是识货之人,那花茶都是我们楼里自己种的,亲手晒制的,绝对的上品。” 元林愉轻轻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不直接开花茶店呢?” 老鸨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与苦涩。 “唉,不是不想开,只是这都城之中茶店林立,要想出名谈何容易。还是开青楼更来得赚钱些,毕竟这世道,女子的生存与赚钱都不易啊。”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与理解。 她深知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也知道有些人因生活所迫,不得已才踏入了这烟花之地。 “好吧,妈妈,你记住,以后每月月初便送花茶进王府。原材料一定要精心挑选,若是茶品不佳,本王可是要退双倍的银钱的。” 元林愉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第161章 世子可是在议论我家殿下 老鸨望着元林愉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激动不已。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们楼里算是有了一笔稳定的收入了。 这位尊贵的王爷,不仅出手大方,还如此体恤她们这些苦命的女子,真是难得的好人呐。 春宵楼外。 冬松一脸困惑地站在马车旁,目光不时瞥向正从春宵楼缓步而出的元林愉,心中满是疑惑:“殿下,那花茶,真的很好喝吗?” 元林愉轻轻点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味道嘛,其实都差不多,但本王可怜她们。” 夏鹤站在一旁,眼神深邃,“殿下此举,无疑是间接为那春宵楼的老鸨开辟了一门副业。若真能在花茶上尝到甜头,她或许会考虑放弃青楼生涯,转而正经经营。” 元林愉闻言,笑容更甚,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如此说来,本王岂不是在行善积德,让这世间少了些倚门卖笑的女子,多了些自力更生的佳人?” 夏鹤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得恭敬地答道:“殿下言之有理,但世事复杂,客人与青楼之间,乃是因果循环。只要有需求,便有市场。” 元林愉想了想,也不禁点头赞同,心中暗自想:现代同样也有这种鸡鸭场所。 夏鹤见状,趁机提出自己的担忧。 “待那老鸨将花茶送至府上,属下自会命人仔细检查,确保殿下的饮食安全无虞。” 元林愉点头表示支持,又特意叮嘱道:“到时候,记得称呼人家为‘老板’,莫要再用那‘老鸨’二字,免得伤了人家的自尊。” 夏鹤一愣,随即拱手应命,眼中闪过一丝敬佩。“是,殿下宅心仁厚,属下遵命。” 冬松在一旁看得直咋舌,待元林愉踏上马车,才忍不住嘀咕道:“啧啧,原来殿下在如月姑娘的包厢里待了那么久,竟是单纯的品茶聊天?我还以为,,” 夏鹤闻言,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什么?赶紧上车,别磨蹭。” 冬松瘪了瘪嘴,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说什么。 “得嘞,这就来。” 说着,也匆匆上了马车,一行人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 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温柔的鱼肚白,定侯世子经过一夜辗转反侧,终是难掩心中那份迫切与期待。 他早早起身,衣袂轻扬,踏着晨露,直奔都城中最负盛名的琴行而去。 在那里,他精挑细选,最终购得一把音色清越、质地绝佳的古琴,此琴宛若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佛能诉说出千年的故事。 怀揣着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安定候世子策马扬鞭,直奔愉王府。 及至愉王府前,晨光已完全洒满了这座府邸,金色的光辉与古朴的建筑交相辉映,更显庄重与雅致。 安定侯世子微笑着望向守门处的两位侍卫,他们似乎还未从晨梦中完全清醒,打着哈欠,眼神中带着几分慵懒。 “二位,劳烦通报一声,安定候世子李响求见愉王殿下,特地为他挑选的古琴已经带到了。” 其中一位侍卫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李响手中的古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好的,世子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传。” 说着,他转身步入府内,脚步轻快,却忍不住边走边小声嘀咕:“真是奇了怪了,我记得我们家殿下素来不弹琴,只喜欢听琴,怎的今日世子会特地送琴来?” 李响身姿挺拔,立于愉王府外,他努力耐着性子地等待着,但时光似乎在这静谧中变得缓慢而冗长。 许是站立久了,略显无聊,他轻轻侧头,对身旁面无表情的侍卫问道:“这位兄弟,不知还需多久才能请出愉王殿下?本世子身为世子,总不好一直这般立于门外,倒像是被罚站一般。” 侍卫的眼神依旧淡漠,他淡淡地回答:“近日给殿下送礼之人众多,王府规矩森严,不便随意放行。世子若觉疲惫,不妨就地稍作歇息。” 此言一出,李响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你让我这世子席地而坐?这成何体统?” 侍卫面色依旧未变,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李响见状,气极反笑,低声自语:“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一个个脾气都不小,个性十足。” 正当气氛有些微妙之时,冬松抱剑而来,步伐悠然,他目光冷冽,直视李响,缓缓开口:“世子可是在议论我家殿下?” 李响心中一惊,连忙否认,轻咳一声,反问道:“你便是昨晚跟在愉王身边的那位侍卫?愉王何在?怎的还不现身?” 冬松语气平淡,波澜不惊:“殿下此刻正忙着睡回笼觉,不过已传下话来,让世子将这琴送至兰香阁,亲手交给阿奴公子。” 李响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既如此,他昨晚为何不说明白,害得本世子白跑一趟,在这站得双腿都快断了。” 冬松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世子如此实诚,倒真是难得。其实,世子完全可以遣手下人前来,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 李响被气得脸色铁青,梗着脖子争辩道:“你也不听听昨晚你那同伴是怎么威胁本世子的!” 冬松轻轻耸了耸肩,留下一句“辛苦世子跑这一趟了”,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无奈与愤怒的李响。 望着冬松渐行渐远的背影,李响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无奈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抱着古琴,向着兰香阁而去。 他边骑着马边想:这个该死的愉王,自己躲在王府里睡回笼觉,却让本世子在这里受尽折磨,天知道,他也是一夜未眠,多么想好好睡一觉。 兰香阁 李响大步流星地跨入阁内,目光如炬,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台前,正专心致志拨弄算盘的刘老板。 李响心中那股无名之火瞬间被点燃,他径直走到刘老板面前,猛地一拍桌子。 那响亮的“啪”声,吓得刘老板浑身一颤,一时忘了账算到哪里了。 刘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抬起头,怒目而视,正欲发作,但当他看清来人乃是安定侯世子李响时,那股怒气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悦,挤出一抹假笑,道:“哟,这不是永定侯世子吗?有何贵干啊?” 第162章 唯有殿下才配聆听 李响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冷意,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阿奴那个臭小子呢?本世子有东西要给他!” 刘老板一听,心中暗自戒备。 他回想起上次阿奴被李响气得琴弦都划破了,还差点把琴给弄坏了,心中不禁为阿奴捏了一把汗。 他小心翼翼地劝道:“世子啊,草民劝你三思而后行。毕竟现在愉王已经回来了,您若是再对阿奴动手,恐怕,,,” 李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他打断了刘老板的话,冷哼道:“狗东西!本世子今天来就是还琴的!”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肩上扛着的古琴。 刘老板闻言一愣,心中突然想起了元林愉上次跟他说的话。 她曾誓言要帮阿奴讨回公道,如今李响主动上门还琴,显然是元林愉在背后起了作用。 刘老板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但看着李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心中还是有些鄙夷。 毕竟,哪有这种上门道歉赔礼还如此嚣张的态度? 刘老板收敛思绪,继续假笑道:“世子,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阿奴出来。” 说罢,他转身吩咐身旁的小厮去唤阿奴。 那小厮闻言,连忙点头哈腰地跑了出去。 而李响则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那小厮离去的背影。 同时,整个兰香阁内的气氛因李响的到来而变得异常紧张。 宾客们纷纷投来好奇与惊讶的目光,议论纷纷。 而兰香阁的小厮则小心翼翼地穿梭于宾客之间,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世子爷。 过了片刻,阿奴披着一袭毛绒肩饰的长袍,步伐轻盈,自二楼缓缓踱步而下。 他的面容如寒霜覆盖,眼眸深处却藏着几缕难以言喻的忧郁。 李响斜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那日,本世子未曾细细打量于你,今朝一见,也不过尔尔。你这副面容,好似家中遭遇了白事,教人见了心生不悦。本世子实在好奇,愉王殿下究竟瞧上了你哪一点?” 刘老板见气氛不对,连忙轻咳一声,试图打圆场,“世子,您今日不是特地来送琴的吗?怎地又开始了这番挖苦?”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生怕这位爷一个不高兴,又闹出什么风波来。 李响闻言,猛地一愣,舌尖不经意间舔舐到了被咬痛的唇瓣。 他险些忘了,今日来此,便是因几句不慎之言,被这位看似柔弱的阿奴告诉了元林愉,从而导致被敲诈去了一把珍贵的古琴。 此番,他又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心中暗道:可别又惹得这人动了自残的念头。 阿奴只是轻轻地将手攥紧,声音细若蚊蚋,却透着几分清冷,“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又为何赠琴于阿奴?” 李响见他并无自残之意,心中暗自庆幸。 然而,听到这句问话,他的心情又不禁烦躁起来,“你问本世子?还不是你在愉王面前搬弄是非,说本世子害得你手被琴弦割伤,连琴也因我而毁?” 阿奴闻言,眉头微微蹙起,随即转头看向刘老板。 刘老板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阿奴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既如此,那便多谢公子美意了。请将琴赐予阿奴吧。” 李响没好气地将琴递给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平日里少喝些茶,也少做些自残的傻事。” 阿奴接过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迅速敛去多余的表情,没有再多言一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刘老板见状,开口打破了沉默,“世子可要留下来品尝一番本店的招牌菜,或是小酌几杯?亦或是听听琴声戏曲,享受一番?” 然而,李响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走了。” 刘老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真是个没品位的世子。” 接着,他笑嘻嘻地看向阿奴,目光落在他的琴上,“殿下对你可真是宠爱有加啊,这把琴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琴。” 阿奴却生怕刘老板打上这把琴的主意,便紧紧地抱着琴,如同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这把琴是殿下赠予我的,我毁坏的琴,自然要从我的月钱中扣除。” 说罢,阿奴便抱着琴缓缓上楼了,只留下刘老板在原地愤愤不平。 毕竟,若不是他向元林愉透露了此事,以阿奴那沉默寡言的性子,恐怕元林愉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知晓这事呢。 阿奴回到自己的包厢后,便对着这把新琴流露出深深的爱慕之情。 他的眼神中满是珍惜与不舍,心想:只有最动人的琴声才能配得上这把珍贵的古琴。 而好琴与好琴声,唯有殿下才配聆听。 他轻轻地抚摸着琴身,心中暗自发誓,定要用这把琴弹奏出最动人的旋律,以报殿下之恩。 永定候府。 李响踏入府门的那一刻,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头顶压来,紧接着,是老父亲那震耳欲聋的怒喝声,瞬间炸响在他耳畔。 “逆子!你这几日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永定候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 李响心中猛地一紧,随即又迅速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还能干什么?自然是逛青楼,享受人生乐事了。” 永定候闻言,怒气更盛,“你还不说实话!来人啊!给我上家法!” 李响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却依旧故作镇定,“你这是干嘛啊?我能骗你什么啊?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整个都城谁不知道啊?” 永定候被他这番话气得差点笑出声来,怒极反笑道,“你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怎么好端端的就惹上了愉王?!” 李响一听,双眼猛地瞪大,随即破口大骂,“这个该死的元林愉,居然背后捅刀子!明明说好了,今天我把琴给他,他就当没这回事,结果还是跑去告状了!该死!该死!难怪早上不敢见人,原来是心虚了!” 他在这自言自语,嘀嘀咕咕,完全没注意到永定候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是愉王告的状!你这个破事,整个朝堂都已经知道了!是本侯的好友告诉本侯的!” 第163章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李响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心中暗道:还好愉王不在这里,听不到自己刚刚那些诽谤他的话。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永定候看着他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一时之间气得有些无可奈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最后以一种认命般的口吻问道:“说!你到底为什么好端端的去惹愉王养在外面的男宠?” 李响闻言,缓缓垂下眼眸,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这还不是因为愉王失踪的消息传到了都城,娘与你闲聊此事时,你说他估计凶多吉少。我一时冲动,便想去他男宠那里找找乐子,谁知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永定侯闻言,眼眸微眯,如鹰隼般锐利地盯了李响一眼,心中反复思量着他这番话的可信度,那理由听起来太过荒诞不经。 然而,永定侯转念一想,自己这儿子素来是个无赖秉性,行事常常不顾后果,一时冲动之下做出这种事来,倒也并非全然没有可能。 尽管如此,永定侯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你就是因为如此才去招惹愉王的男宠?” 李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不然呢?愉王为了兰香阁那男宠抗旨的事情,可是出了名的。谁不想听听他那男宠的琴声究竟有何等魅力?更何况,那男宠自视甚高,只接待愉王一人,如此清高之物,自然引得无数人垂涎欲滴,想要一亲芳泽。” 永定侯越听越是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却渐渐消散,竟不由自主地信了李响的话。 他怒喝道:“糊涂东西!你能不能有一天干点正事?那愉王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招惹的?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连死活都不分了!你知不知道,愉王就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谁沾上谁倒霉!” 李响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道:“你那么怕他做什么?再说了,我不是已经甩掉他了吗?他说了,只要我送把琴给他的男宠,他就既往不咎,不再追究此事。” 永定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怀疑与忧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真的就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李响狐疑地看着永定候,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道:“不然呢?爹,你怎么今天这么奇怪,一直在怀疑我?” 面对李响的质疑,永定侯的瞳孔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他冷哼一声,道:“本侯奇怪什么?你也不看看翰林院前士大夫陆永成是怎么被流放的,还有明王为何被关在天平寺修行。这些事情,哪一个不是与愉王有关?” 李响想了想,道:“陆永成不是被他侄子陷害的吗?明王也是因为他派人刺杀愉王,才落得如此下场。我也就说了几句那男宠的坏话而已,再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家愉王也亲口允诺不再追究。” 永定候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话,无奈地轻叹一声,道:“罢了,你以后别再招惹他了。这京城的水深得很,你若是再这么不知轻重,迟早要惹出大祸来。” “谁没事去招惹他啊!”李响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怕愉王啊?你不是有明王在背后给你撑腰吗?” 永定候闻言,瞬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道。 “你给我闭嘴吧!现如今明王那些门客都低调行事,大家都生怕成为太子或者愉王下一个目标。” “对了,这话你没到处跟别人说吧?” 李响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祖父是皇帝的恩人,就这一条,就够我在外面狐假虎威的了。他明王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永定候府作对?” 永定候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踹了他一脚,怒喝道:“这句话也不许到处说!万一被人告到陛下那里,治你个对皇帝不敬之罪,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李响摸了摸被踹得生疼的腿,听到永定侯这么说,想到昨晚在元林愉没开门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心中不禁有些心虚。 他低声道:“我知道,不会当着别人面说的。” 接着,他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爹,你今天这么生气,该不会皇帝已经责怪你了吧?” 永定候轻叹一声,神色凝重地道:“目前还没有,不过我们无权无势,陛下也不会轻易对我们怎么样。只要别让陛下察觉到我们与明王有瓜葛就行。” 李响闻言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后,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他道:“这么雷厉风行的主子,你干嘛还供着他啊?实在不行,我们谁也不占不就行了。” 永定候闻言,气得脸色铁青。他怒喝道:“本侯都是为了你!永定侯世袭三代,到你的下一代就没了。你又是个没出息的,本侯要不是为了侯爷这个爵位,会参与党争吗?你以为你能懂什么?” 李响不屑地切了一声,道:“行行行,都是为了我。你最好保证明王能赢,否则你儿子就被你害了。” 说完,李响便大跨步地离开了书房。 而永定候却因为李响那句话陷入了深思。 毕竟,若是最后明王未能胜出,无论是谁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永定侯府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 愉王府内,日光已斜照至雕花窗棂,元林愉方悠悠转醒,恰是时候,腹中已响起了午餐的召唤。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脑海中尚残留着晨间梦乡的碎片,依稀记得冬松轻声细语,提及永定候世子李响曾踏足府中。 用过午膳,元林愉轻启朱唇,对一旁侍立的冬松问道:“冬松,那李响可已将琴安全送达?” 冬松闻言,忙恭敬回道:“回禀殿下,兰香阁老板已传信来,言琴已安然转交于阿奴公子之手,阿奴公子见之,面上满是喜悦之色,似乎对这琴爱不释手。” 元林愉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却含着几分自嘲:“此琴之事,倒是本王欠了他一份人情。若非本王,他也不会无辜卷入这风波之中。” 言毕,她略一沉思,眸光闪烁:“想来,上次派人前往阿奴故里探查其身世,定是惊动了扬州的李氏一族。以时日推算,他们怕是早已洞悉阿奴的真实身份了。” “本王总觉李响此行,似有故意挑衅之意。为确保阿奴安危,还需派两名精干之人,隐匿身份,伴其左右,权作阿奴的小厮,但需谨慎行事,切勿引人瞩目。” 元林愉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164章 替罪羊被下毒 冬松闻言,连忙拱手应命:“是!属下即刻去安排,定不负殿下所托。” 言罢,转身欲行。 正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只见一道身影如鹰击长空,自屋顶翩然落下,直吓得冬松一个趔趄,手中长剑几乎脱鞘而出,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来人正是魏暮舟,见状,他先是愣了愣,看着元林愉调侃道,“你们王府的侍卫怎么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冬松狠狠翻了个白眼,将剑缓缓归鞘,故意侧身一撞,借此抒发心中不满,而后大步流星离去,留下魏暮舟在原地轻笑一声。 这一幕,恰被元林愉看在眼里,她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他怎么每次出场都要吓人一跳。 元林愉轻轻抬手,指引魏暮舟入座,那双含笑的眸子中闪烁着几分好奇与期待。 “魏指挥使,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魏暮舟从容落座,指尖不经意间掠过桌上精心洗净的鲜果,轻轻一拈,那枚晶莹剔透的果子便跃入他掌中,随即被他潇洒地抛入口中,细细品味之后,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叹,似乎带着几分无奈与遗憾。 “确有消息,只怕难以遂殿下心愿。” 元林愉闻言,黛眉微挑,眸光流转间更显几分锐利与好奇:“不妨细细道来,让本王听听是何等消息。” 魏暮舟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言辞间透露出一丝凝重。 “殿下曾提及,那位官员宁可背负诛九族的重罪,亦不肯吐露幕后黑手,怀疑恐有漏网之鱼。故而,臣一回天牢,即刻提审其妻,果然,正如殿下所料,确有未被察觉的线索。” “那官员在外确有一房外室,且育有一子,其妻在铁窗之内,得知夫君竟如此决绝,为了充当他人替罪羊,牺牲她们母女,却保全那对私生子母,心中悲愤交加,于牢中痛斥其夫,言辞之激烈,令人闻之心酸。” 元林愉听闻此言,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她也拿了一颗果子,轻轻地咬了一口,果子的甜味却难掩盖她内心的不爽。 “此等男子,何其狠绝!想来那些因他而可能卷入诛九族之祸的无辜之人,若知晓他为了当替罪羊,甘愿牺牲他们,心中之恨,定不会亚于其妻。”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嘲讽:“臣已将那官员甘为替罪羊之事,告知了那些受牵连的族人。试想,若真有那一日,刑场上,众人的怨念交织,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宴’。” 元林愉秀眉紧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急切:“既已知晓他藏有外室,为何不以此为饵,逼他吐露真相?难道那外室竟也无法撼动他的铁石心肠?” 魏暮舟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臣昨晚便已竭力一试,怎料全然无用,或许他心存侥幸,以为臣无法寻得其外室踪迹。” “于是,臣连夜派遣人手,四处探寻其外室藏匿之所,只盼能有所斩获。然则,今朝朝散之后,臣方接获噩耗,那官员竟在天牢之中遭人毒手,想来是臣命人捉拿其外室之举,已被丞相耳目察觉,故而先行一步,下了这等狠手。” 元林愉闻言,面色骤变,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天牢守卫如铜墙铁壁,怎会轻易让人得手?” 魏暮舟轻轻啜了一口茶,茶香袅袅中,他缓缓言道:“殿下莫要小觑了丞相的手段。不过,此事臣已急报陛下,陛下闻讯大怒,下令将看守牢房的狱卒与狱官悉数斩杀,并严令寻出当时送饭之狱卒,若寻不得,便以其家人祭天,以儆效尤。” “至于那官员九族,陛下之意,仍旧要诛,且连其外室亦不放过。” 元林愉闻此,不禁轻叹,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忍:“此举是否过于严苛了些?” 魏暮舟神色淡然,语气平静无波:“此乃无奈之举。陛下心中明镜般清楚,这一切背后皆有丞相身影,但屡次让其逃脱,加之废后之事受阻,使得陛下对丞相之怨念已至顶点。故而,只能拿这些丞相的爪牙泄愤。” 元林愉目光突然转向他,眼中闪烁着关切之色:“那你与龙晔卫呢?可有受到牵连?” 魏暮舟轻笑一声,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殿下这是在担心臣吗?放心,臣不过是被罚了半月俸禄,又被陛下好生训诫了一番,倒还不至于丢了性命,龙晔卫亦是如此。” 元林愉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话,却是轻叹一声,因为在她心中,元帝此番举动,未免过于严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暴戾之气,让人不禁想起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凄凉。 这或许便是封建王朝亘古不变的法则,人命轻贱,如同草芥,随风而逝。 魏暮舟像是察觉到她情绪的沉重,他拿起一颗果子递给她,“殿下心中所忧,可是觉得陛下此番大开杀戒,过于残忍?” 元林愉接过果子,看着果子沉默良久,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本王深知,这世间有许多无辜之人,他们或毫不知情,或未曾涉足其中,却无端被卷入这场风暴,命运多舛,着实令人扼腕。然而,这毕竟是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非人力所能轻易改变。” 魏暮舟轻轻执起茶杯,浅酌一口,茶香袅袅,“那么,殿下心之所向,是何等样的规则?莫非是要赦免那官员的九族,宽恕失职的狱卒与狱官,只对罪魁祸首施以严惩?” 元林愉轻轻摇头,眉宇间愁云更浓。 “本王心中亦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表。诚然,那下毒者与官员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然其家人无辜,守牢之狱卒亦无法预知送饭之人竟怀揣毒心,狱官更无从知晓手下之人会收受贿赂。即便要追究责任,又何必非得取他们性命?” 魏暮舟闻言,温柔地为她斟满一杯茶,茶香氤氲间,他的眼神中满是理解与赞赏。 “殿下宅心仁厚,从您对陈和那一家老小的关怀便可见一斑。您不愿见无辜之人受牵连,这份慈悲之心,实属难得。” “然而,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肩负社稷安危,他不得不虑及更深远的层面。” “天牢之中,谁人能保证那些狱卒不会再次收钱,为丞相或他人所用?狱官是否也参与其中,又有谁人知晓?故而,陛下只能以雷霆手段,震慑那些蠢蠢欲动、意图为丞相效力之人。” 第165章 对臣依然虚伪 元林愉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郁闷尽数吐出。 “或许,正如你所言,陛下的猜疑之心日益加重。你我今后相见,亦需谨慎行事,以免引火烧身。”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安慰也有告诫。 “殿下请放宽心,臣自当小心行事。不过,臣亦要提醒殿下,万不可为那些无辜之人说情。此事已非殿下所能左右,与陈和那事大相径庭。” 元林愉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本王自是知晓,在父皇面前自讨没趣之事,本王断不会做。更何况,在父皇眼中,本王应当对此类事情一无所知,不是吗?更何况,本王亦无那般神通广大的本事,能在每一次灭族之灾中,都恳请父皇酌情量刑。” 魏暮舟深知元林愉此刻心境烦忧,便体贴地转了话题,以图缓解她的愁绪。 “不过殿下,今日早朝上,御史台那帮人又揪着殿下不放了。” 元林愉闻言,不禁讶异出声,“本王这又怎么了?”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戏谑,“殿下昨日为了春宵楼的如月姑娘,与永定侯世子争得面红耳赤,此事竟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更有甚者,竟妄言殿下是为了男宠,故意与永定侯世子争抢如月姑娘。” 元林愉闻言,脸上掠过一抹尴尬,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本王何时成了这等红人?怎的什么事都能传到朝堂之上。” “红人?”魏暮舟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对这个词汇不甚理解。 片刻之后,他笑道,“不过陛下对此事倒是颇为宽容,只淡淡说了一句,让众臣莫要再于朝堂上议论殿下的私事,谁家没有个纨绔子弟呢?他还特地嘱咐杨将军,莫要与你那些无伤大雅的混账事计较。” 元林愉闻言,尴尬之色更甚,沉默片刻后,才勉强挤出一句,“那杨将军有何反应?”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杨将军自然是大度地表示无碍,他能说什么呢?只是,殿下在岳父大人那里的名声,怕是不太好听了。” 元林愉轻轻叹息一声,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无妨,左右这婚约也退不得。” 魏暮舟闻言,啧啧两声,带着几分调侃,“还好殿下是女子,若是男子,这番行径,怕是要被人说成是人品有问题了。” 元林愉瞪了他一眼,嗔怒道,“行了,你就别打趣本王了。你说这事,不会就是为了逗本王开心的吧?” 魏暮舟却是不以为意,随手拿起一个果子,扔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品评道,“这果子,好酸。” 元林愉心生疑惑,随手拈起一枚果子,轻轻咬了一口,眉头微蹙又迅速舒展,“不酸啊,我觉得挺甜的。” 说罢,她笑盈盈地看着魏暮舟,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魏暮舟斜睨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终是言归正传,“殿下,您为何要因为阿奴,与永定侯世子争抢一个女人呢?这其中的缘由,臣着实好奇。”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放荡不羁。 “御史台那些老古董没说吗?哼,是他先惹了本王的男宠阿奴,本王不过是去给他点颜色瞧瞧罢了。不过嘛,这事已经解决了,永定侯世子赔了本王一把古琴,算是了事。”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臣可不信殿下会如此简单。毕竟那永定侯世子姓李,明王又是他家的靠山,才借着给阿奴讨回公道之名,给永定侯世子一个下马威?” 元林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委屈,“魏大人,您别把本王想得那么心机深沉好不好?本王就不能是心地善良,单纯地想帮阿奴讨回公道吗?” 魏暮舟闻言,嘴唇紧抿,再次拿起一枚果子,轻轻咬了一口,似是在品味果子的酸甜,又似在品味元林愉的话语。 元林愉见状,单手撑腮,笑盈盈地调侃道:“你不是说这果子酸得很吗?怎么又吃了起来?” 魏暮舟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随即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说道:“酸多了,便也不觉得酸了。” 言罢,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元林愉,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元林愉被魏暮舟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轻启朱唇,主动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沉默。 “你这般凝视着本王,究竟意欲何为?其实,你大可回想一下之前的科考舞弊案,本王行事向来只凭一颗赤诚之心,哪有你想的那般复杂多变,充满了算计与阴谋。” 魏暮舟手中捏着一颗饱满的果子,却似捏住了满腹的心事。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殿下,臣一直自认为与殿下已是同舟共济之人,殿下理应会与臣分享心中的计划。然而,殿下却仍有所隐瞒,对臣依然虚伪,尽管臣对殿下的忠诚与信任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虚伪?”元林愉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紧紧盯着魏暮舟,“那你呢,魏指挥使?是否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未曾向本王透露的计划?” 魏暮舟手中的果子因这句突如其来的质问而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只听“咔嚓”一声,果子被捏得粉碎,他的瞳孔也微微一缩,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臣曾对殿下说过,即便心中有事,也绝不会对殿下有害。”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玩味:“那你为何不向本王询问关于杨倩之事?” 魏暮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殿下既然能如此从容地提及此事,想来杨二姑娘已与殿下有了某种默契或约定。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元林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开口,“那日,杨二姑娘向本王透露了一个秘密,她曾收到一张神秘的小纸条,上面说本王女扮男装。” 魏暮舟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竟有此等奇事?那要不要臣为殿下追查真相,揪出那幕后黑手?” 第166章 行刑前的哀鸣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坚定如铁:“不必了,魏指挥使。总有一天,本王会知道的。” 魏暮舟笑了笑,心里却在发虚,因为他感觉元林愉是在试探他。 为了缓和这略显僵硬的气氛,元林愉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说,那永定候世子是否有可能与扬州的李家人暗中勾结,故意刁难阿奴呢?” 魏暮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细细思量后说道。 “这种可能性嘛,倒也不能完全排除,但也有可能是纯粹的巧合。毕竟,李响此人向来是声名狼藉,爱惹是生非,仗着家族对皇室有功,便在外头横行霸道,狐假虎威。” 元林愉闻言点了点头, 接着她想起魏暮舟也许知道李家不少事,便不再遮掩,直接问道。 “魏指挥使,你素来消息灵通,可愿与本王分享一二,那李家在扬州的所作所为?” 魏暮舟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看来,殿下对阿奴的关心也没那么单纯嘛。” 元林愉微微撅起朱唇,不满地反驳道:“你怎地总是在此事上纠缠不清?本王就不能是既关心阿奴,又想要借此机会了解更多吗?赶紧说说吧,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魏暮舟无奈地摇了摇头,“好,既然殿下如此好奇,那臣便细细道来,与殿下说说这李家的发家史。” 。。。。。。。。 丞相府内,丞相紧锁的眉头,他低声沉吟:“老夫依稀记得,并未下令对阿奴不利,怎会如此?” 一旁的门客见状,连忙上前禀报:“卑职已向永定候详询过此事,据他所言,皆是那不成器的儿子自行其是,与我们并无瓜葛。” 丞相闻言,手指轻轻揉捏着眉心,神色中透露出几分疑惑与不悦:“永定侯那般宠溺其子,又怎会任由他做出这等事来?此事定有蹊跷。” 门客心中一凛,深知丞相心思深沉,不敢怠慢,继续进言道:“大人,既然阿奴已成为我们计划中的绊脚石,何不趁此机会,一举将其除去,以免夜长梦多?” 丞相目光如炬,凝视着门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可鲁莽行事!愉王已有所察觉,此时动手,无疑是打草惊蛇。” “我们必须静待时机,待明王出关来之后,再行计较。而且,要让愉王与陛下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太子身上,方能为我等争取到更多的筹码。这一局,该轮到我们布下棋子了。” 门客闻听丞相之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轻声道:“大人,关于那替罪羊之事,已然处理得干净利落,那送毒药的狱卒,已被我们巧妙地布置成自杀的模样,无迹可寻。” 丞相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陛下此番手段之狠辣,倒是出乎老夫意料。然而,他越是如此,便越能激起民怨,对我等起事愈发有利。” 言及此处,他微微一顿,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魏暮舟此人,委实不简单,历经风雨,仍旧保持着那份敏锐与聪慧,实乃老夫心头之患。” 门客亦是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那又如何?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落入了我们的局中。” 丞相轻轻摇头,神色淡然:“此人,老夫还需细细试探。毕竟,他曾是救愉王于危难之中的大功臣,其分量不可小觑。” 门客闻言,眉头微皱:“大人是担心他已与愉王暗中联手?” 丞相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即便他尚未与愉王合作,老夫也要设法让他成为老夫的敌人。他能将愉王平安带回,便已是与老夫为敌。”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声音低沉而坚定:“以往,老夫曾试图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却总被那龙晔卫悄无声息地拔除。如今,老夫也不奢望能再安插眼线,只盼能让陛下对他多生几分疑心。”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此人命硬得很,历经无数次刺杀,仍旧活得好好的,反而愈发得到陛下的信任。老夫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已。” 门客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如今陛下疑心病日益加重,加之他此次归来,并未得到应有的赏识,想必心中亦是疑虑重重。或许,大人无需费太多心力,便能让他们君臣之间生出嫌隙。” 丞相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暗自思量:一个帝王,若是不信任何人,最终的结果便是身边无人可用,只能被迫信任那些奸佞之臣。而我,便是要利用这一点,将这天下,纳入囊中。 * 那日,街市口之上,阳光刺眼,替罪羊钱运的族人被押至刑场,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们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 在行刑开始前,族人们的骂声此起彼伏,直击人心。 “钱运啊钱运,你为了保全自己,甘愿成为丞相的替罪羊,为何要拖我们下水!”一位老者声嘶力竭,眼中满是悔恨与不甘。 “丞相大人,夜深人静之时,您真能安然入眠吗?您让多少无辜之人成为您权谋下的牺牲品!”钱运的妻子,声音凄厉,字字泣血,她的泪水混杂着尘土,显得格外凄凉。 “哈哈哈哈哈,这便是世道吗?公平何在?正义何在!”一位男人爆发出一阵苦笑,那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是对世道凉薄的讽刺。 “我们何罪之有?为何要遭受这等灭顶之灾?难道只因我们是钱运的亲人,就该成为他人的替罪羊吗?”一位青年悲愤交加,双拳紧握,仿佛要挣脱命运的枷锁。 “钱运是被丞相毒死的!他是无辜的!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放过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吧!”钱运的外室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着地,眼中满是哀求,却换不来一丝怜悯。 “陛下啊,您睁开眼看看吧!我们冤枉啊!这一切都是钱运一时糊涂,与我们无关啊!我们唯一的错,就是与他血脉相连!” 族人们的哭喊声,哀婉动人,却终究无法改变命运的走向。 刀光一闪,一颗颗头颅滚落,鲜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围观者的心。 这一幕,如同人间炼狱,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震撼,那些悲愤的话语,如同魔咒,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最终,整个都城的老百姓都开始怀疑,这场悲剧背后,是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67章 巡查司指挥使是个猪队友 然而,对于这一切,传入丞相耳中,只是淡然一笑,手持茶杯,轻抿一口,仿佛事不关己。 “临死之人的胡言乱语罢了,他们不懂审时度势,等到日后明王登基,老夫自会为他们正名,立碑纪念。” 谋士见状,心中微微一动,随即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道:“大人,还有一事需您知晓。今日行刑之前,龙晔卫与巡查司竟起了争执。那龙晔卫的孙成,要求暂且搁置行刑,说是他的大人已去禀报陛下。可那巡查司指挥使却说他是在无中生有,故意捣乱。” “后来,那执行的官员也未等魏暮舟带着消息归来,一到时间便果断斩首。” 丞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那巡查司指挥使,真是自作聪明,白白让自己成了别人的把柄。老夫本还指望他能代替魏暮舟,成为老夫的左膀右臂,没想到他竟如此愚蠢。” 谋士闻言,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他这回算是把自己推上了绝路。只是,我心中有疑,那执行的官员为何也不等魏暮舟带着消息回来?按理说,他应当知晓其中利害关系,若是真成了冤假错案,他也难逃干系。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丞相轻轻抚弄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深邃,“恐怕这背后,有太子的手笔。他素来爱做这等暗中操控之事,这执行官员,说不定便是受了太子的指使,才敢如此大胆行事。” 谋士闻言,脸色微变,忧心更甚。 “若真是那太子的人混在人群中,给了执行官员某种暗示,这样一来,那执行官员很可能会将脏水泼到您身上,毕竟现如今大人在舆论漩涡中,他借机说是您指使的,陛下肯定信。” 丞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老夫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数十年,岂是任人泼脏水之辈?再者说,此事也未必就能成为冤假错案。陛下心中自有权衡,未必就会承认这是冤屈。” 然而,谋士的担忧却并未因此减少,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惋惜。 “早知道他们会在行刑前那般言辞激昂,便该将他们一并除去,以绝后患。想来,定是魏暮舟在行刑之时,与他们说了些什么,才让他们有了如此胆气。” 丞相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他如此针对老夫,也不知道是听了哪个主人的命令,不过,,,” 说到这里,丞相突然话锋一转,问谋士道:“在现场,你可曾看到愉王?” 谋士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不清楚,不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他应该不会出现在那里。” 丞相闻言,只是呵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谁知道呢!”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元帝的脸铁青,他得知了那令人怒火中烧的消息后,龙颜大怒。 魏暮舟、那位负责斩首的官员以及巡查司指挥使,皆跪在地上。 魏暮舟神色较为淡定,仿若置身事外,而其他两位,内心却是忐忑不安,犹如惊弓之鸟。 元帝愤怒地伸出手指,直指那位官员,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愤怒,“你,身为朕的臣子,竟胆敢违背朕的旨意,擅自将那些人斩首示众!你可知这是何等的失职与背叛!” 官员浑身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下官,,,下官,见时辰已到,再加上,,,再加上巡查司指挥使一直在催,,,于是心中,,心中一时慌乱,所以,,,所以,,,” 他的话语间,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是在寻找着合适的借口,却又无从说起,只能任由恐惧在心头蔓延。 元帝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一拍龙案,桌上的砚台应声而起,如同离弦之箭般直射向那位官员的额头,带起一阵劲风。 “慌乱?你都当了多少年的官了,还慌乱!混账东西!什么狗屁借口!既然不肯说实话,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革职押入天牢!”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砚台碎裂,官员的额头瞬间血流如注,他瘫倒在地,口中不断地重复着:“陛下,,,陛下,臣错了,,,,真的错了,,” 接着,元帝的目光如炬,看向巡查司指挥使,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你说说!为何龙晔卫要求延迟执行时,你出来阻拦?” 巡查司指挥使惶恐不已,声音颤抖:“当,,当时,那些人,,,那些人一直喊冤,百姓们,,,百姓们便被他们感染,非常嘈杂,秩序混乱,说出的话,,也有些,,,有些大不敬。” “更何况,,,更何况,本来那罪魁祸首的罪责就是诛九族,虽然罪魁祸首死了,但是九族依然要诛,他们作为亲属,自然会不服,自然会叫屈。” “所以,,,卑职觉得不能真的任由他们胡说吧,因此,,,,因此就觉得龙晔卫这个时候说话,只会让秩序更加慌乱。” “而且陛下,若是每个人在行刑前都来这么一出,那以后刑场只会更乱,卑职也不好维护啊!” 元帝的目光又转向魏暮舟,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魏指挥使,你怎么说?” 魏暮舟看了一眼巡查司指挥使,语气平静而坚定:“夏指挥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既然有人喊冤,且围观群众人数又多,属下就觉得应该问一下陛下的意见,否则造成的后果对北原国也有很大的影响。” 巡查司指挥使闻言,脸色一变,当即狠狠地瞪了魏暮舟一眼,反驳道:“那些百姓不过是乌合之众,大可以解释钱运已经畏罪自杀,之后再假造一封他的认罪书就好。” 魏暮舟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夏指挥使,本指挥使要是记得不错的话,巡查司的指挥使的职责是保护百姓,维护百姓的利益,你一口一个乌合之众是什么意思?” “再者,人言可畏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听过吧?你觉得你弄的这些,他们能信?钱运因何被诛九族,他们都清楚得很。” 夏指挥使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魏暮舟一眼,却不敢再言语,心里只剩下忐忑不安。 第168章 甚至有谋反之嫌 元帝此刻冷声道:“何人在此喧哗?关键之处,并非在于是否要问朕,而在于龙晔卫,他乃朕之亲信,其言即朕意。你未待朕旨意下达,便擅自催促行刑官急于斩首,你究竟心急何物?” 夏指挥使触及元帝那冷若冰霜的目光,喉咙不禁一阵干涩,“陛下,微臣,,,微臣只是,,,一心欲维护皇家威严与朝臣体面。” 魏暮舟适时插话,言辞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夏指挥使此言差矣,微臣记得,方才您所竭力维护的,乃是丞相大人的颜面吧?” 夏指挥使闻言,瞳孔骤缩,声音颤抖:“你,,,你何出此言?魏指挥使,你为何屡屡与微臣过不去?” 此时,元帝怒不可遏,猛然一拍案几,震得桌上笔墨跳跃:“究竟是谁之颜面需维护,朕心中自有明断!但正如魏指挥使所言,你这巡查司指挥使之位,确是难当其责。朕早有所闻,上次科考舞弊一案,太子已向朕提及,你对那喊冤之人,竟欲动刑加害。” 夏指挥使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万未料到,太子早已在上次事件中向陛下进言。今日,他只怕是在劫难逃。 元帝大手一挥,决断如山:“革职查办,即刻押入天牢!” 夏指挥使双目圆睁,声嘶力竭:“陛下!陛下,微臣真的是尽心竭力啊!那些百姓之中,定有宵小之辈蓄意滋事!” 被禁卫军拖拽之际,夏指挥使的哭喊声愈发凄厉,直至半途,他突然眼眶泛红,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你们皆知此乃冤案,皆知那是代人受过之羊羔,你们故意为之,是我错了,我不该下令即刻行刑。你们布下的是天罗地网,一切皆是陷阱!你们明知此乃冤案,哈哈哈哈!” 魏暮舟远远听着夏指挥使的哀嚎,心中暗叹:哪有什么陷阱,不过是你自己愚昧无知罢了。 元帝亦闻其声,面色阴沉,指尖轻轻扣击案桌,发出“笃笃”之音,在这静谧的御书房内回响不绝。 他缓缓转向魏暮舟,问道:“魏指挥使,你如何看待行刑前夕,他们突然喊冤一事?” 魏暮舟抬首,目光沉稳:“陛下,钱运妻女的囚室紧邻钱运之室,或许钱运在有人送餐之时,便已察觉异样。临刑之际,他将真相告知了妻女。” 元帝语气淡然:“丞相行事,终是难逃瑕疵。既是如此,便当作是上天助我。你好生审问。” 魏暮舟恭敬答道:“遵命!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给陛下一个圆满交代。微臣告退。” 言罢,魏暮舟缓缓起身,躬身行礼,步伐沉稳地退出了御书房,留下一丝深沉与思索。 * 愉王府的夜幕低垂,烛光摇曳,映照着膳厅内一派温馨而庄重的晚膳时光。 魏暮舟,如同往常一般,不请自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王府的宁静之中,他的到来,如今已不再是意外,而是王府众人心中一份默认的默契。 “殿下可知,那几条无辜性命,终究未能逃脱冤屈的宿命。”魏暮舟一进门,便直言不讳,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元林愉轻轻放下手中的银筷,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本欲借他们临刑前的冤呼,加之民众之力,或可暂缓行刑,期盼陛下回心转意。谁料那巡查司指挥使,竟胆大包天,不顾圣意,擅自下令,让执行官铁石心肠地执行了判决。” 魏暮舟轻轻颔首,“午后臣亲自审讯,执行官一口咬定丞相是幕后黑手,而巡查司指挥使那边,却含糊其辞,只说是他一时鬼迷心窍。” 元林愉淡然一笑,“亦有可能丞相并未事先授意,乃是那指挥使自作聪明。毕竟,丞相何等精明,怎会料到那些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会突然喊冤?” 魏暮舟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殿下是否认为执行官之举,并非受丞相指使?毕竟,以执行官的身份,大可不必理会职位较低的巡查司指挥使。” 元林愉笑容更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魏指挥使此言差矣,莫非你已洞察其中另有隐情?” 魏暮舟轻笑一声,话锋再转,“行刑之后,孙成偶见太子登上马车,当然,这或许只是巧合,太子或许只是在刑场附近的酒肆中小酌。” 元林愉的笑容渐渐收敛,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无凭无据,不可妄加揣测。况且,对陛下而言,是丞相所为,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言及此处,元林愉不禁轻叹一声,“只可惜那些无辜的生命。午时过后,本王闻讯,本想利用那些外室亲属,带领民众手持血书游街,自皇宫直至丞相府,以示抗议。却被夏鹤劝阻,言此举太过冒险,恐遭反噬,甚至有谋反之嫌。” 魏暮舟闻言,目光掠过夏鹤,后者只是白了他一眼,继续专注于碗中的饭菜。 魏暮舟不禁哑然失笑,“幸好殿下听从了侍卫的忠言,否则,臣恐怕只能在天牢中与殿下相见了。至于煽动民众之事,臣仍需提醒殿下,此法需谨慎使用,以免引火烧身,令陛下心生疑虑。” 元林愉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本王自是明白。上次科举案中,本王已因此受到陛下警告,虽表面上是让我少管闲事,实则是对我离间民心之举感到不满。” 魏暮舟轻笑一声,“殿下心中有数便好。至于丞相之事,且看明日如何发展。”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忽地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魏指挥使,本王欲往天牢一行,亲见那巡查司指挥使。” 魏暮舟闻言,心中不禁回想起元林愉上次在刑部外的询问,关于巡查司职责的种种。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虽非不可,但殿下何不待他出狱之时,半路截之,再细细盘问?毕竟,天牢近日风波不断,不知天牢还有没有丞相耳目,更何况,殿下也不愿此事为他人所知吧?” 元林愉闻言,略一思索,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好,不为难于你。毕竟,你我之间的关系,尚需隐秘。正如你所说,此事需暗中进行,方能万无一失。” 第二日清晨,朝霞似锦,金辉洒满紫禁城,早朝的钟声悠悠响起,群臣毕至,共议国事。 待得朝事议毕,丞相身着一袭华贵的朝服,步履沉稳地迈向御书房,心中暗自揣测着元帝此次召见的用意。 第169章 朕想让丞相先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 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丞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侧墙上的一幅书画所吸引。 那书画装裱精致,墨香犹存,上书“莫要生气,气大伤身,便宜小人”几个大字,笔力遒劲又不失洒脱,透着一股子顽皮与不羁。 书画的一角,还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正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午后的慵懒时光,那份纯真与无邪,与御书房的庄严肃穆形成了鲜明对比。 丞相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心中暗自思量:这御书房,乃是处理国家大事之重地,怎会有如此不严肃之物?这书画上的字迹与画风,透着一股孩子般的稚气,想来是出自愉王之手。 丞相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这愉王,竟借着书画之名,暗讽他为“小人”。 然而,转念一想,这书画又何尝不是嘲讽其他惹元帝生气的官员呢。 想到这里,丞相的心情竟莫名地轻松了许多。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暗自庆幸:只要自己不对号入座,这书画又怎能伤他分毫? 元帝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丞相那略显深沉的眼眸,见他视线久久停留在墙上的一幅书画之上,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言道。 “丞相,可是对这幅画作情有独钟?若是如此,朕便将它赐予你,如何?” 言罢,元帝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玩味,似在试探,又似在等待。 丞相的眸色微微一沉,“陛下隆恩浩荡,微臣感激涕零。此画意境高远,笔墨间流露出超凡脱俗之妙,确是世间难得的无价之宝。然而,微臣深知此画于陛下而言,必有非凡之意,微臣怎敢妄自尊大,接受如此厚重的赏赐?” 元帝轻轻呵了一声,心中暗自思量:此人说话行事,滴水不漏,每次在朕面前都是这般谦恭谨慎的模样,若非早已知晓他私下里的真实面目,还真会被他这副忠君爱国的表象所蒙蔽。 元帝轻轻摇头,收敛起心中的思绪,转而说道:“丞相想必也已耳闻外界的风言风语,那些即将赴死之人在刑场上对丞相的诋毁之词,如今已是满城风雨,令朕颇为棘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丞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的光芒,却并未言语。他选择沉默,静待元帝的下文,心中暗自思量,看元帝究竟会如何借此事对他发难。 元帝见丞相沉默不语,眉宇间不禁泛起一丝恼怒。 他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朕深知丞相心中委屈,也明白丞相绝非旁人口中的那般模样。但自科考舞弊一案以来,丞相与明王总是被无端牵连,朕也甚是困惑。因此,朕只能暂时委屈丞相一番了。” 丞相依旧保持着沉默,身形未动,仿佛一尊静默的雕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仿佛在告诉元帝,无论他如何发难,自己都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元帝眼中的恼意愈发明显,他终是忍不住说道:“朕决定提前解除明王的禁足之令,让他从天平寺返回。同时,朕也决定取消之前对他半年禁足的惩罚。但在此之前,朕想让丞相先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 丞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双手缓缓向前拱起,头微微低垂,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紧接着,他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臣遵旨。” 元帝见丞相如此淡然地接受了他的安排,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朕深知丞相为国为民,功绩卓着,因此,朕决定明日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离别宴,让满朝文武以及后宫佳丽都为你送行。宾客名单朕已替你拟好,届时,你可与明王、皇后好好话别一番。” 丞相低垂的眸子中,暗影沉沉,他微微抬眼,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轻声说道:“多谢陛下隆恩。” 元帝见丞相表情微妙,时明时暗,心中不禁觉得索然无味。 他轻轻抬手,示意丞相退下:“既如此,那便告退吧。” 丞相躬身行礼,口中道:“臣告退。” 随即站起身来,缓步向外走去。 然而,到了御书房外,他垂着的手却渐渐握紧,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不公与屈辱都吞噬殆尽。 他心中暗自思量:真是没想到,元帝竟会借此事直接革去他的相位,说什么让他暂时回去休息,哼,何其可笑!这分明就是间接地让他告老还乡,从此远离权力中心。恐怕他这一去,再想返回都城,便是难上加难了。 丞相回头,阴鸷地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扇门、那个人、那段过往都深深地刻印在心底。 然后,他准备抬步离开,却在门廊处,意外地看到了太子和他的门客的身影。 丞相与他们对视,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过了片刻,丞相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自嘲,也有对命运的不屑,随即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门客见状,好奇地问太子:“看起来丞相的心情很糟糕啊!” 太子轻轻呵了一声,目光深邃:“也不知道父皇跟他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今天朝堂上,除了明王和他的亲信,几乎所有人都踩了他一脚。这么多人联合起来针对他,父皇正好借此机会找他发难,也算是顺水推舟了。” 门客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如此看来,我们只需静候佳音便是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给这庄严的宫殿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元帝身着龙袍,端坐在金銮殿上,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下方跪拜的群臣,声音洪亮而庄重地宣布道:“众位爱卿,朕有一事要告知大家。丞相因身体不适,特向朕告假休养。为此,朕决定今晚在宫中大摆筵席,一来为丞相祈福,二来也让众位爱卿有机会与丞相好好告别。对了,明王也会出席,朕已决定解除他的禁闭。” 元帝的话在众臣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们面面相觑,表情各异,有的惊讶,有的疑惑,还有的则暗暗揣测着元帝的真实意图。 然而,元帝并未多做解释,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喊了一句:“退朝!” 便起身离开了金銮殿,留下满朝文武愣在原地,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第170章 闲王升职 太子殿下静静地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得意与期待。 太子的心情格外舒畅,迈着轻盈的步伐率先离开了金銮殿。 太子党成员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他们心中暗自欢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一路上,他们低声交谈,议论着今晚的宴会。 * 愉王府内。 春棠轻移莲步,走到元林愉面前,低眉顺眼地禀报道:“殿下,魏指挥使刚刚派人送来了口信,说是丞相以身体不适为由,向陛下请了长假,打算回老家休养。” “还有,今晚宫中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陛下意图让众臣与丞相好好告别,请柬想必很快就会送到府上。另外,明王也会被解除禁闭,出席宴会。”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那老狐狸会自己请假?哼,恐怕是陛下的想法吧。” 话音未落,秋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与紧张:“殿下,刚刚宫里的人递来了帖子,说是今晚陛下要在宫中大摆筵席,而且公公还特别交代,可以带女眷出席呢。” 元林愉接过帖子,轻轻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女眷?本王身边可没有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夫人,只有精明能干的女下属。这也是本王回都城之后,第一次参加宫中的宴会,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明争暗斗,等着本王去一一化解呢。” 秋竹闻言,有些担忧地说道:“殿下,还好前几日属下催着针线房给您做了几套新衣裳,要不然今晚您还得穿着旧衣服去。陛下也真是的,怎么不提前几天说,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元林愉轻轻拍了拍秋竹的肩膀,安慰道:“无妨,毕竟是临时起意,陛下今晚的宴会,摆得多少有些侮辱人的意味,毕竟丞相和明王一党,今晚怕是高兴不起来。” 魏府之内。 孙成匆匆自愉王府归来,脚步尚未停歇,便急不可耐地向魏暮舟询问:“主子,您今日怎不亲自前往愉王府,将那消息告知愉王呢?” 魏暮舟斜倚在软榻之上,目光如炬,轻轻瞥了孙成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你闲得慌,是吗?” 孙成立刻噤声,心中却仍有疑惑难解,于是壮着胆子继续问道:“陛下此举太过突然,那言辞间虽看似温情脉脉,实则不就是要让丞相告老还乡吗?丞相大人怎就不试着反抗一二呢?” 魏暮舟轻轻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深意:“陛下或许是想借着百姓对朝廷日益累积的失望之情,以为这样就能轻易拿捏住丞相。” 孙成闻言,不禁嗤笑一声:“丞相大人今日看起来倒是很容易拿捏。” 魏暮舟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丞相大人此刻的沉默,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在隐忍。他绝非池中之物,或许,对他而言,离开朝堂,才是最为精妙的反击之策。” 孙成闻言大惊,失声道:“你是说,丞相大人有意谋反?” 魏暮舟淡淡一笑,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倒希望他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这北原国,也确实太久未曾热闹过了。” 孙成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可若丞相大人真的反了,万一不成,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太子?” 魏暮舟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太子?他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丞相大人也不会轻易举兵。但今后的日子,北原国的风云,必将愈发变幻莫测。愉王殿下,也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孙成闻言,心中顿时明了魏暮舟话中的深意。 以往的储君之争,不过是暗流涌动,或是明面上的小打小闹,而今后,却将是暗箭难防,生死相搏,局势已然升级。 他不禁偷偷打量了一眼魏暮舟,心中暗自嘀咕:愉王殿下,真的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胜出吗?主子您,可别到最后站错了队伍啊,,,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太和殿在月光的轻抚下更显庄严辉煌,今晚的宴会便在此地举行。 元林愉身着华贵的锦袍,玉带束腰,步伐稳健地走向太和殿,举手投足间尽显亲王风范。 刚至殿外,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数日未见的闲王。 元林愉心中微微一动,细细打量之下,只觉闲王较之往日似乎多了几分沉稳,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六哥,近日里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元林愉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闲王轻轻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啊,父皇突然任命我为翰林院大学士,近来事务繁杂,加之翰林院中多有不服者,故而有些心力交瘁,诸多事宜难以顺利推进。” 元林愉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她未曾料到,自己不过离开都城短短数日,闲王竟已升职。 她笑着拍了拍闲王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真挚:“六哥升职这等喜事,怎也不与弟弟说一声?咱们还可去那城中最好的酒楼,好好庆祝一番呢!”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原本确有此意,但那日听闻众多大臣纷纷向你献上礼品,我这做哥哥的怎好再去凑热闹?不过,待到下一次休沐之日,定要与弟弟痛饮几杯,不醉不归!” 元林愉轻笑一声,“好!一言为定!待到那时,定要喝个痛快!” 正当元林愉与闲王言谈甚欢之际,一阵温润如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二人的欢声笑语。 “六弟,八弟,你们在此窃窃私语,可是有什么乐事?不妨说出来,也让本宫一同分享。” 元林愉转头望去,只见太子身着龙纹锦袍,步履轻盈,面带笑容,正向他们走来。 元林愉看了一眼闲王,以轻松的语调道,“哦,我们正聊着何时找个闲暇,一同饮酒看戏,享受一番人间乐事呢。”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既有身为储君的威严,又不失兄长的亲切。 “那不知本宫是否有幸加入你们的行列?今日本宫心情甚佳,一来八弟平安归来,那些胆敢伤害你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二来,大哥也自边疆凯旋,带着大胜的喜讯归来。” 第171章 真是难得的兄友弟恭的场面 元林愉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大哥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太子轻轻点头,眼中同样闪烁着骄傲与欣慰的光芒:“是的,边疆战事已告一段落,大哥带着赫赫战功归来,实乃我朝之大幸。” 元林愉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思绪飘向了远方。 她想起了同样镇守边疆的小舅舅,那位多年未归、音信全无的亲人。 她暗自思量:不知小舅舅此刻在边疆如何?这些年,他既不来信,也不归来,恐怕即便是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能认出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了吧,,, 念及此处,元林愉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思。 正当元林愉沉浸在对边疆小舅舅的思念之中,一道略带讥诮、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元林愉那略显沉闷的思绪。 “真是难得一见,兄友弟恭的场面啊!几位王爷站在这太和殿外,莫非是特地等候本王的大驾光临?” 明王缓缓踱步而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挑衅。 元林愉循声望去,只见明王身着华丽的锦袍,身形略显富态,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说道:“几日不见,五哥倒是越发显得福态圆润了,看来天平寺的伙食真是养人啊!” 明王一听,脸色顿时一沉,瞪了元林愉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好像很失望啊?莫非是盼着本王瘦得跟竹竿似的,你才会开心?” 元林愉见状,故作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双手轻轻拍了拍胸口,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的光芒。 “哎呀,五哥何出此言?本王也是一番好意,关心五哥的身体健康嘛。” 这时,闲王也开口附和道:“就是,五哥,你这一去修行多日,怎么还没改掉那暴脾气?咱们都是兄弟,何必为了些小事伤了和气?” 闲王选择此刻跟着元林愉怼明王,主要还是因为明王支持翰林院那帮人与他作对。 太子见状,缓步上前,眉宇间带着几分温文尔雅的笑意,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哎呀,诸位皆是骨肉至亲,何以一见面便剑拔弩张,言辞交锋?咱们自家兄弟,和和气气,岂不美哉?若让那外人瞧了去,岂不是要平添无数笑柄。” 明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太子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在这众人之中,论起心机深沉,手段高明,又有谁能及得上您半分?” 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包容。 “好了好了,五弟,本宫知晓你因丞相大人即将告老还乡,心中不快。但说到底,父皇他老人家已经宽恕了你,还解了你的禁闭之罚,你何不放下心中执念,莫要再为此事耿耿于怀?” 元林愉与闲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会心的笑意,心中暗自思量:这太子殿下,说话真是字字珠玑,直戳人心啊! 明王一听,更是怒不可遏,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仿佛要随时爆发出来。 “你,,,你给本王少得意!本王岂会不知这背后之事,分明是你暗中捣鬼!哼,你等着瞧,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言罢,明王怒气冲冲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朝养心殿走去,那背影中透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 太子望着明王那愤然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转身对元林愉与闲王指了指,笑道:“哈哈,你们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副暴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元林愉与闲王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仿佛是在说:这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角色,还是笑笑就好。 随着皇上与皇后、太后以及众位妃嫔的莅临,这场盛大的宴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元林愉端坐于自己的席位之上,举止间尽显亲王风范。 她不经意间抬头,目光掠过对面的魏暮舟,却只是轻轻一扫,便转而望向了坐在皇上身侧的皇后。 皇后娘娘的面色略显苍白,眉宇间似乎藏着几分忧虑,这让元林愉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揣测。 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滑向了坐于群臣之首的丞相,只见丞相大人神色沉稳,泰然自若,即便是面对这宫廷中的风云变幻,也未见丝毫慌乱。 元林愉心中暗自佩服,这位丞相大人的城府与定力,的确非同一般。 就在这时,丞相的目光也恰好投射而来,与元林愉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那一刹那,元林愉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犹如寒风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元林愉并未退缩,她迎上丞相的目光,眼神坚定而果敢。 身为亲王,她虽在手段上或许不及丞相,但在气场上,她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场无声的对峙持续了足足十几秒,终于,丞相大人拿起了酒杯,对着元林愉遥遥一举,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深意。 元林愉见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也举起酒杯,与丞相遥相呼应。 这一幕,被不少有心之人尽收眼底,暗中揣测着其中的深意。 太后娘娘目睹此景,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忧虑:这孩子怎么一上来就跟丞相杠上了,真是虎啊! 而一旁的魏暮舟,则是默默饮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暗道:这家伙,还真是低调不起来啊。 闲王坐在元林愉身旁,见状,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元林愉的酒杯,低声说道:“八弟,还好陛下让丞相大人告老还乡了,要不然就他刚刚那个眼神,明显还想置你于死地呢。” 元林愉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凑近闲王的耳畔,以更低的声音回应道:“对丞相而言,那所谓的告老还乡,不过是暂时避其锋芒罢了。更何况,这后宫之中,还有那皇后娘娘虎视眈眈呢。” 闲王闻言,微微颔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你说得对,方才你与丞相对视之时,本王便隐约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袭来。一侧头,果真是皇后正用那恶毒的眼神盯着你,仿佛要将你生吞活剥一般。” 第172章 太子,你还不赶紧让座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都说猫有九命,不知我这亲王之躯,是否也如那猫儿一般,拥有多次逃出生天的运气。” 闲王闻言,拍了拍元林愉的肩膀,眼中满是真诚与安慰:“八弟啊,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何况,八弟还经历了两次大难,那必定福上加福。” 元林愉听着闲王的话语,有些忍俊不禁,心想:是不是多大难几次,她就能一直叠bug。 就在这时,养心殿外再次传来通报声:“济王、济王妃、济世子到!” 随着孙公公这声通报,济王一家三口缓缓步入大殿,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济王,这位在元林愉七岁时便已在战场上威名赫赫的英雄,一直是她心中的偶像。 想当年,济王得胜归来,一身帅气铠甲,英姿勃发,耀眼夺目,让年幼的元林愉心生无限崇拜。 她也因此更加勉励自己的同胞哥哥,希望他能够加油努力,将来成为一个比济王还要厉害的常胜将军。 然而,世事无常,八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她的哥哥、真正的愉王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纪。 此刻,元林愉以欣赏的目光望着济王,而不少人却在暗中打量着她。 毕竟,当年的愉王无论是武功还是学识,都是出类拔萃的。 他们本以为,愉王长大后,定能与济王一较高下,却不曾想,如今的愉王却成了一个花天酒地的王爷。 元林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曾留意到四周投来的复杂目光,她的眼神太过专注,以至于不经意间与济王的视线交汇,不经意间碰撞出火花。 济王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轻声唤道:“愉王?” 元林愉从这突如其来的呼唤中回过神来,连忙朝他颔首致意,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大哥。” 济王闻言,带着几分戏谑与感慨:“真是男大十八变啊!本王差点没认出来。” 明王在一旁也不甘寂寞,插话道:“可不是么,八弟这长相,都快赶上你府上的王妃了,真是让人羡慕。” 此言一出,元林愉:。。。。 元林愉暗暗握紧拳头,心中如鼓点般快速咒骂着明王,表面却维持着那抹得体的微笑,尽量不让自己的不悦显露分毫。 正当气氛略显微妙之时,元帝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这场微妙的对话。 “好了,济王,你身为朕的长子,又立下赫赫战功,理应坐在离朕最近的位置。太子,你还不赶紧让座?” 此言一出,养心殿内瞬间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济王,又偷偷瞥向太子,一场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太子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充满着憋屈,却仍强撑着站起身。 “是,父皇。” 他缓缓向旁侧移动了一个位置,假笑着看向济王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大哥,你请过来坐吧。” 济王同样回以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他缓缓踱步至太子先前的位置坐下,那坐姿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无奈。 明王斜睨着身旁的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热讽的笑意:“太子啊太子,就算没有本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你这太子的位置也坐得摇摇欲坠呢!” 太子闻言,脸色微变,几乎要维持不住那虚假的笑容,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本宫好歹也是个太子,名正言顺的储君,而你呢?不过是个被遗弃的棋子罢了。” 明王气得几乎要拍案而起,但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只能硬生生地将怒气咽下,最后憋屈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都化作酒水,吞入腹中。 闲王见状,又悄悄凑近元林愉的耳畔,低声道:“这气氛,简直是剑拔弩张,刚刚那瞬间,我都觉得空气都要凝固了,这顿宴会,注定是吃得人心惶惶,难以下咽。” 元林愉轻轻抿了一口酒,淡然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超脱与冷漠:“估计这顿饭,光是看热闹就足够让人吃饱了。” 闲王闻言,嗤笑一声,表示完全的赞同。 对面的魏暮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量:陛下这手玩得可真是高明,光是打压明王还不够,还要故意挑起太子与济王之间的嫌隙,真不知道济王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然而,济王的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他感到无比的心累。 作为一个母族没有势力的皇子,他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他所追求的,不过是维护北原国的利益,确保边疆安定,不让外敌有可乘之机。 就在这时,元帝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今日朕宴请诸位,主要是为了与丞相共赴一场离别宴,所以,诸位与朕一起,先敬丞相一杯。”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庄重与不舍:“敬丞相一直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替朕解忧,操心国事。” 丞相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缓缓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好,陛下,臣多谢陛下今日为臣开设宴会,臣万分荣幸。待休假归来,臣定当再为陛下分忧解难。” 丞相说完,举起酒杯,环视四周一圈,然后一饮而尽。 饮完后,他看向元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暗自思量:你不是说本官是告假吗?那本官便顺着你的话说下去。 而元帝注意到他那一抹带着挑衅的眼神,以及那句“待休假归来”,不禁冷笑了一声。 他心中暗想:朕还以为他真的不在乎呢,原来还是有所挂念。至于休假归来么?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了。 元帝收敛思绪,笑容满面地看向底下的人:“还不赶紧站起身,敬丞相一杯。” 元林愉与其他人一同缓缓站起身,将酒饮尽。低垂的眸子中,情绪被掩藏得严严实实。 也许别人的情绪或多或少都有些复杂,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单一,那是一种由衷的祝愿——愿丞相告老还乡,最好永远不再回来。 元帝见众人皆已安坐,目光便温柔地转向了皇后,那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试探与深意,缓缓开口:“皇后与丞相即将面临分别,想必心中定是充满了不舍吧?” 第173章 想必明王此刻心中定是喜忧参半吧 皇后闻言,心中暗自咬牙,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那抹得体却略显僵硬的笑容。 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臣妾自然是与陛下心意相通,对丞相的回乡休养同样感到深深的不舍。丞相乃国之栋梁,一直以来都为陛下分忧解难,臣妾心中亦是感激不尽。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臣妾虽不舍,却也明白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元帝轻轻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 他的心中暗自思量:哼,都是一群装模作样之人,那便换一个最沉不住气的来试试。 于是,他那深邃的目光缓缓转向了一旁的明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问道:“明王呢?你可有何想法?” 然而,他根本不给明王开口的机会,话语未落,他便又紧接着说道:“想必明王心中此刻定是喜忧参半吧。” 明王闻言,握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那精致的酒杯在他手中仿佛承受了千钧之重。他复杂的目光看向元帝,眼神中闪烁着疑惑与不甘。 他心中暗想:明明我与父皇乃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可为何他的眼中,总是对我充满了戒备与敌意?难道仅仅是因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吗?可他自己,不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争斗与算计吗? 明王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略过了皇后。 只见皇后微微摇头,那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劝诫。 明王心中顿时明了,母后这是在提醒他,要沉住气,不可鲁莽行事,最后他只能硬生生的喝酒解闷。 太子殿下那薄唇之上,轻轻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他心中暗自思量:果真是风水轮流转。 元帝的目光自明王身上轻轻掠过,未见其有丝毫回应,却也不以为忤,反是龙颜大悦,笑声朗朗。 “好了,朕今日也不多说什么了,且让这宴会继续,乐声响起,舞影翩翩,让诸位爱卿都能尽兴而归,方不负了这良辰美景。” 刘公公闻言,立即转身,对着候在一旁的乐师与舞姬们,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即刻开始表演。 乐师们心领神会,指尖轻触琴弦,霎时间,丝竹之音宛若云端仙乐,悠扬跌宕,既似高山流水,清越动人,又如春风拂面,温柔细腻。 舞姬们身姿曼妙,随着乐律轻旋起舞,彩衣翩翩,犹如彩虹划过天际,绚烂夺目,她们的动作轻盈灵动,仿佛花间精灵在晨光中嬉戏,美得令人窒息。 整个宴会厅内,因他们的表演而气氛变得愈发缓和,先前的紧张与复杂情绪仿佛被这美妙的音乐与舞蹈所化解,宾客们纷纷被这氛围所感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中的戒备与忧虑也随之消散,开始全心全意地享受起这场难得的盛宴来。 然而,宴会进行至中场,元帝却轻抚龙袍,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他缓缓起身,声音温和而有力。 “朕今日已感微醺,加之龙体稍感不适,便先行告退,诸位爱卿勿需拘束,继续欢宴,共享这良辰美景。” 言罢,他轻轻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随着元帝与太后的相继离席,宴会上的气氛悄然转变,官场应酬的繁琐与微妙开始浮上台面。 宾客们纷纷站起身,游走于四方,寻找着各自的社交目标。 乐师与舞姬们,在皇后那含笑的示意下,识趣地收拾起乐器与舞衣,悄然退场。 太子党众人,原本对这场宴席抱有极高的期待,然而元帝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济王与太子互换座位,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心头,让他们的喜悦瞬间转为忧虑。 此刻,他们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元帝此举的深意,眉宇间满是凝重。 “陛下此举,不过是想给太子再找一块磨刀石罢了。”一位大臣沉吟道。 “哼,磨刀石?济王战功赫赫,百姓拥戴,分明是个需要严加防范的劲敌!”另一位大臣反驳道,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而明王党内部,则是另一番景象。 不少人心生异念,或已暗中投诚他阵,正游走于其他几位王爷之间,寻找新的靠山。 至于太子,他们几乎未曾考虑,毕竟那是他们曾经的仇敌。 然而,坚定拥护明王与丞相的势力并未动摇,他们聚在一起,与明王和丞相低声商讨着对策,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济王毕竟得胜归来,自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的面前,不乏前来恭贺的大臣,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戴着一副面具,向他道贺。 闲王亦是不甘寂寞,他新任翰林院大学士的身份,让不少人对他刮目相看,甚至有人猜测他将成为未来的储君。 至于元林愉,原本以为自己能在这金碧辉煌的宴会上寻得一份难得的清静,却未曾料到,那些上次因着种种缘由前来送礼却被拒绝之人,今日竟纷纷找上门来,企图在她这棵看似不起眼却又暗藏玄机的“树”上刷个脸熟,以求日后能得些庇护或是利益。 毕竟,自古以来,凭借帝王的宠爱而登上那至高无上皇位之人,亦不在少数。 元林愉面上含着浅笑,一一应付着那些前来套近乎的大臣们,心中将他们的职位、名字乃至面容,一一记下,以备日后之用。 终于,待那一波又一波的应酬结束后,元林愉只觉头脑有些晕沉,仿佛被那醇厚的酒香灌得有些迷醉。 她轻轻摇了摇头,借着夜色与凉风,缓缓走出那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想要在这宫中的静谧之处,寻得一丝清醒。 月光如水,洒在宫内的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元林愉漫无目的地在这宫墙之间行走,最终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梅花树下停下了脚步。 她轻轻倚着树干,手按着眉心,脑海中回荡着养心殿内的一幕幕繁华与算计。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那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脆。 她想,自己与那些皇兄们,不正如那世间的投资项目吗?而那些大臣们,则如同那些精明的资本家,他们在这权力的游戏中,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自己的“投资对象”。 若是投对了,便能在这权力的洪流中分得一杯羹,甚至是大赚一笔;若是投错了,轻则损失钱财,重则便是倾家荡产,甚至搭上性命。 第174章 又一次梨花树下见少师 然而,这宫中的“投资”与现代的投资项目又有所不同。在现代,即便投资失败,也不过是钱财上的损失,尚可从头再来。 但在这宫中,一旦跟错了人,那便如同踏入了万丈深渊,再难回头。 想到此处,元林愉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那遥远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此刻,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映入了元林愉的眼帘,伴随着一丝清冷如泉的声音,轻轻响起,“殿下,可是喝醉了?” 元林愉缓缓抬头,便见那身着一袭淡雅蓝锦袍的高飞,身姿挺拔,双手负于背后,一双清澈的眼眸正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中似乎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这一幕,不禁让她忆起了上次闲王选妃之日,同样是在这梅花树下,只是彼时尚有长椅可依,而今却席地而坐。 元林愉连忙站起身来,略带歉意地笑道:“抱歉啊,少师大人,竟让你瞧见了这般有失皇室风范的模样。” 高飞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神色柔和了几分,斟酌着言辞道:“殿下偶有醉态,亦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元林愉轻笑一声,许是酒意上头,言语间多了几分锐气,“少师,本王可非你的门生,这般宽慰之辞,还是留给那些真正需要教导之人吧。” 高飞再次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臣自知失言,只是望殿下能时刻克己复礼,以免有损殿下清誉及大业。” “大业?”元林愉眸光一闪,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何为大业?少师此言何意?” 高飞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拱手道:“抱歉,是臣言语不当。” 元林愉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向本王道歉?少师,莫非你今日也饮了酒?” 高飞轻轻摇头,神色庄重:“臣素来滴酒不沾,以免酒后失态,有辱斯文。” 元林愉嘴角微抽,心中暗道:这高飞,分明是在拐着弯儿说她酒后失态嘛。 她淡淡一笑,问道:“少师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高飞目光深邃,轻声道:“适才见殿下步履蹒跚,离开养心殿,心中挂念,便尾随其后。闻殿下昔日有醉后戏弄魏指挥使之事,恐殿下今夜重蹈覆辙,故紧随左右。” 元林愉闻言,一时语塞,她自然明白高飞之意,是怕她酒后失态,骚扰侍卫。 她心中气恼,面上却仍保持着风度:“本王自会分寸,既然少师无事,那本王便先行告退了。” 高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唤住了她:“殿下,,,” 元林愉侧首,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少师还有何事?” 高飞望着她,千言万语似在喉间滚动,最终只化作一句简单的叮咛:“殿下,万事小心。” 元林愉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胞兄与高飞昔日伴读的情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轻笑一声,语气柔和了许多。 “多谢少师大人提醒,夜深露重,少师也请早些回养心殿歇息吧。” 言罢,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淡然的背影,高飞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他恍然明白,为何昔日亲密无间的伴读,如今却对他如此冷淡。 或许,是从他初见她时,便滔滔不绝的说教开始,便已在她心中种下了疏远的种子。 高飞轻叹一声,他深知,在这繁华却也复杂的都城,乃至皇宫之中,他们的一言一行皆被众人瞩目,任何细微的举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他之所以如此谨慎,亦是为了保护她,免她受世俗非议。 若是那日,他没有选择说教,而是更加耐心地倾听,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如初,他也能更早地发现,她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羁,而是有着自己的坚持与智慧。 其实,自元林愉重返京城之日起,高飞便默默注视着她的每一个举动,无论是她在皇陵之上,因为要求退婚而罚跪的坚韧。 还是她在闲王外室母亲不幸被二公主驸马气故之后,那份为了帮助闲王外室,冷静果敢的处理方式,彰显出她内心的强大与成熟; 亦或是科举舞弊案中的机智;以及从五安归途中的遇险下落不明,乃至她意气风发回京的那一刻,他都默默见证。 只是,他始终未曾上前,只因不愿面对她那双可能充满冷漠的眼睛。毕竟,他亦是骄傲之人,不愿委屈求全。 若是元林愉知道因为她一句话让高飞心理活动这么多,那么她也会折服高飞的。 当元林愉缓缓步入太和殿的那一刻,殿内已是一片宁静,只有几名宫女与公公正细心地收拾着宴后的残局,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一位公公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元林愉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面带恭敬之色,轻声细语道:“殿下,宴席已然结束,您且回宫歇息吧。” 元林愉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无奈的笑意,低声嘀咕:“真是好突然啊!没想到不过是去解个手的功夫,宴席竟已悄然落幕。” “殿下没吃饱吗?”高飞不知何时已悄然赶至。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让元林愉身形一顿,随即转过身来,对上高飞那双深邃的眼眸,无奈道。 “当然没有,宴席上,本王早已酒足饭饱,何来未饱之说?” 高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如此,殿下可否赏脸,与臣一同出宫?” 元林愉微微一愣,目光在高飞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她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应允道。“既然高大人如此盛情,本王又岂有不从之理?”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身着东宫侍卫服饰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少师大人,太子殿下有令,请您即刻前往东宫相见。” 高飞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望向元林愉,目光中满是歉意,“抱歉,殿下,臣此刻需即刻前去拜见太子,无法继续陪同殿下回宫。请您务必小心,愿您一路平安。” 元林愉轻轻一笑,“无妨,少师大人请便。本宫自会小心,无需挂怀。” 言罢,她轻轻摆摆手,转身向宫门口走去。 走在回宫的路上,她在心中暗自思量:太子如此急切地召见少师,莫非是担心少师大人心生异念,转而投靠于她? 回想起高飞这个人,元林愉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少师大人,那般高洁脱俗之人,真的会如此轻易地听命于人吗? 第175章 高飞!你可是本宫的人! 东宫之内,月光轻洒在石桥上。 太子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负手立于石桥之上,背影挺拔而孤独。 不多时,侍卫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上前低声禀报:“太子殿下,少师大人已到。” 言罢,他侧身让开,露出了身后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师——高飞。 太子轻轻颔首,目光未离石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侍卫身旁的高飞,随即转身,步伐稳健地走向石桥另一端的精致亭子。 太子在石凳上缓缓坐下,动作优雅而从容,随后从石桌上拿起两个精致的酒杯,轻轻斟满酒液,那酒色如琥珀,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待高飞步入亭子,在太子对面落座后,太子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然而,他很快便注意到了对面之人始终未曾动过酒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少师大人,怎不喝酒?难道是本宫这酒不合口味?” 高飞闻言,神色淡然,目光清澈如水,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和而坚定:“臣自幼不喜饮酒,恐酒后失态,有辱斯文。” 太子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却带着几分讽刺与无奈:“本宫自是知晓少师大人的习性,但不喜与不宜,终究是两码事。正如少师大人虽不喜本宫为人处世之方式,却仍认为本宫乃是下一任帝王的不二人选,不是吗?” 言罢,太子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 高飞闻言,眸色不禁深了几分,“殿下,慎言。” “慎言?”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不屑也有几分挑衅,“少师是觉得本宫哪句话不对,竟如此提醒?” 高飞轻轻摇头,不欲纠缠于此,遂巧妙转移话题,目光温和地望向太子:“殿下,您似乎心情欠佳?莫非是因今日陛下让您给济王让位之事?”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那笑容中满是轻蔑与不屑:“本宫会因为他而生气?真是自降身价!他配吗?还是说,少师以为,本宫今日给他让个位,明日就能拱手将太子之位相让?” 高飞望着太子那愤怒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模样,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既然殿下并不在意此事,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殿下,那您究竟为何生气?” 这一句反问,却如同火上浇油,让太子的怒火更盛了几分。 他猛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高飞见状,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轻声劝诫道:“殿下身为太子,更应注重自身言行举止。情绪化地饮酒,不仅对身体有害,更会让旁人看了笑话。” 太子闻言,气极反笑。 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自己登上皇位后,无论多么愤怒、多么失控,面前这个人都能保持冷静与淡定,一如既往地劝诫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不是问本宫为何生气吗?那本宫就告诉你,因为你背着本宫去见愉王!别以为本宫不知道!” 高飞的神色依旧淡然如水,他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背着殿下。” “什么?”太子眉头紧锁,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高飞继续说道:“如果臣真的要背着殿下,就不会让殿下发现。” “你!”太子愤怒地举起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站起身来,怒视着高飞:“高飞!你可是本宫的人!你别忘了!” 高飞波澜不惊地站起身,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臣并非殿下的人,臣是北原国的人。臣只是因为殿下是太子,作为少师,有责任辅佐殿下。臣也曾与殿下说过,臣不参与党争。” “放肆!”太子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高飞,“你果然没有一天是真心服过本宫的!是不是本宫一旦被废,你也能安然地去辅佐下一个太子!” 高飞终于皱了一下眉头,但语气依旧平静:“殿下,请慎言。” 太子望着高飞那平静如水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跟一块木头生气,所有的愤怒和情绪都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他站在原地,冷静了片刻后,语气淡淡道:“本宫一开始并非太子,你也知道。毕竟父皇一直迟迟未立太子。可本宫明明是皇后所出,是嫡系血脉,他偏偏不立本宫为太子。而他那个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愉王。他甚至把你派去给愉王伴读,虽然那个时候你并非少师。” “但是,大家都知道,太傅的儿子,陛下一直都很器重。你有望成为太子的少师。就因为这句话,本宫一直活在愉王的阴影里。凭什么本宫身为嫡子,却不如一个庶子?” “直到愉王的外祖母家发生了一场大火,他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依旧需要养伤。于是,他被嫣妃带到了蜀州的药王谷疗伤。而父皇,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立本宫为太子。” “不过,本宫也知道,他立本宫为太子,是被逼的。就像你这个少师辅佐本宫一样,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莫非,在你心中,本宫这太子之位,乃是窃取而来?愉王归来,你便心生异念,欲重投其麾下,如同父皇一般?” 高飞没有忽略太子在提及愉王侥幸脱险之时,语气中流露出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淡,以及眼神深处不易察觉的冷漠,仿佛愉王的生还,并未在他心中激起丝毫波澜,反倒像是有一丝隐秘的不悦潜藏其中。 高飞心中暗自揣摩,却未形之于色,只是深深地望了太子一眼,终是轻声劝慰道:“殿下,人生苦短,若能让心间少些猜忌,或许能活得更为洒脱自在。” 太子闻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挑衅的笑意。 “那你便饮酒以明志吧!只要你饮下此酒,便证明你今日之心,确无二志。” 高飞眉头微蹙,他深知太子此言背后的深意,却也明白,此时此景,唯有如此方能消解太子的疑虑。 于是,他沉吟片刻,终是伸手轻轻端起桌上的酒杯。 他目光坚定,与太子那幽深如潭的眼眸相对,随后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 第176章 魏暮舟闯元林愉马车 太子望着高飞饮酒的姿态,瞳孔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按理说,高飞此举无疑是对他忠诚的明证,他本该心生欢喜,然而此刻,他的心却像被什么重物压着,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高飞或许是被酒液呛到,又或许是被这压抑的气氛所影响,他轻轻掩嘴咳了一声,放下酒杯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而诚挚。 “殿下,身为上位者,欲使人心悦诚服,需勤学不辍,克己复礼,更要体恤民情,以仁德治天下。切不可滥用武力,更不可行事霸道,否则人心难聚,国将不国。” 言罢,高飞不顾太子脸色已变得铁青,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殿下,臣告退。望殿下能铭记臣言,莫要被心中的忌恨所迷惑,须知,守城之难,远胜于开城。守住一座城,守住一颗心,皆需智慧与耐心。” 说完,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从容,只留下太子一人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他方才的每一句话。 太子的目光随着高飞那挺拔如松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他消失在石桥的尽头,才缓缓收回。 他苦涩地笑了笑,目光落在高飞喝过的酒杯上,低声呢喃,仿佛是对自己说,又仿佛是在向高飞远去的背影倾诉。 “少师,你对本宫,终究还是有着几分真心辅佐的情意在吧。” 言罢,他独自立于原地,望着空旷的石桥,心中五味杂陈,久久无法平静。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元帝斜倚于龙床之上,侧躺着,似睡非睡之间,耳畔忽而捕捉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不由得轻声问道:“可是已经结束了?” 刘公公低眉顺眼,恭谨答道:“回陛下,宴会已然结束。” 元帝缓缓从柔软的锦被中坐起身来,目光深邃,“朕这一离席,朕的那些皇子们,想来是忙活得紧吧。” 刘公公闻言,心头一紧,硬着头皮道:“确是如此,陛下。诸多官员纷纷向太子及诸位王爷敬酒,场面热闹非凡。” “哼,还是这宫廷太过平静,他们不忙着商议国事,反倒忙着结党营私。”元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愉王那小子,滴酒不沾的,今儿个可曾醉了?” 刘公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答道:“愉王殿下确有几分醉意,他是最早离席的,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去解手了。可后来打扫的小公公来报,说殿下又悄悄回来了。” “哦?”元帝眉梢一挑,饶有兴趣地追问,“那他回来时,可有人相伴?” 刘公公如实禀报:“回陛下,少师高飞大人与愉王殿下同行而归,后来太子殿下的人便将少师大人请走了。” 元帝放在锦被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少师,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这一回,太子怕是要对他心生不满了。朕有时在想,高飞如此优秀,朕当初真不该将他置于太子身旁。” 言及此处,元帝话锋一转,又问:“皇后那边呢?她是否偷偷与丞相及明王会了面?” 刘公公点了点头,答道:“依老奴所见,皇后娘娘、丞相大人与明王殿下几乎是同时离开的。据派出去的公公回报,他们最后都去了皇后寝宫,至于商议何事,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元帝冷笑一声:“无论他们商议什么,这天下终究不会是鲁家的。” 突然,元帝话锋再次一转,问道:“魏暮舟呢?他今日有何举动?” 刘公公答道:“指挥使大人如常一般,并无异样,也未与愉王殿下接触。直到众人都散了,他才带着暗中守护太和殿的龙晔卫离去。” 元帝闻言,又是一声冷笑:“他乃是朕亲手培养的利刃,就算真有异样,你也发现不了。让你盯着他,倒是显得多余了。” 刘公公心中暗自腹诽,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默默垂首。 元帝目光深邃,望向远处,思索片刻后,道:“明日让魏暮舟入宫,朕有要事交代于他。” 刘公公拱手应道:“遵旨!” 最后,刘公公看了一眼元帝,便缓缓退了出去。此刻的元帝,愈发让他感到敬畏与害怕,仿佛那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无尽的秘密与筹谋。 * 元林愉自宫门缓步而出,她轻移莲步,踏上那早已恭候多时的华丽马车,预备返回那宁静而雅致的愉王府。 马车辚辚,行驶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车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温婉的容颜。 然而,就在这份宁静即将延续至府邸之时,马车却猛然一顿,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阻挡。 紧接着,车夫惊慌失措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你,,,你是谁?意欲何为?” 话音未落,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已是不顾一切地闯入了马车之内。 魏暮舟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车内,最终定格在元林愉身上,随后,从容不迫地坐在了她左前方的空位上。 秋竹与春棠见状,眉头紧锁,满是不悦。 秋竹更是性情直率,毫不留情地开口:“魏指挥使,您此举未免太过唐突,有失礼数。” 魏暮舟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元林愉,“抱歉,臣确有要事与殿下相商,毕竟,他人之同盟,在宴席上已是谈笑风生,而我们这两位暗中携手之人,似乎也应有所总结。” 元林愉轻轻揉了揉眉心,似乎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扰得有些头疼,但她的声音依旧温婉而坚定:“无妨,魏指挥使但说无妨。” 魏暮舟见状,正襟危坐,言辞间透露出不凡的洞察力:“殿下如何看待今日陛下让太子为济王让位之举?” 元林愉沉吟片刻,“陛下此举,或许意在敲打太子,免得他因明王势微而自鸣得意。更何况,明王并未真正倒下,只是丞相暂时休假,局势依旧扑朔迷离。”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殿下所言极是,但太子只怕不会如此想,他只会认为陛下又在无形中为他树立了一个潜在的对手。” 元林愉微微颔首,似有所感:“今夜,我也在思考此事。或许,陛下真正属意的,是大皇子,即济王。” “这些年来,他故意让明王与太子相争,实则是为了转移众人对济王的注意力。毕竟济王勇猛善战,又深得边陲民心,陛下心里应该是对这个屡次为国出战的皇子另眼相看的。而他也怕这个无靠山却有能力皇子被欺负,所以才让明王和太子互斗。” 第177章 魏暮舟评价元林愉 魏暮舟聆听着元林愉的剖析,眼眸深处渐渐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深邃,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与深思。 “殿下所言,确有其理。然而,济王手握重兵,军权在握,他若有意在朝中布局,扩展势力,无异于探囊取物,轻而易举。故而,陛下之心,或许并非殿下所揣测的那般单纯,他或许只是想给济王制造些麻烦,借此机会试探其心意与忠诚。” 言及此处,魏暮舟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警醒与深意:“殿下亦需警惕,莫要被表象所迷惑。济王常年镇守边疆,远离都城繁华,谁知道在那广袤无垠的边疆之地,他是否已悄然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网,暗中织就一张错综复杂的权力之网呢?” 元林愉闻言,微微垂眸,思绪万千,心中暗自思量。 济王此人,英勇善战,心怀家国,平日里虽似淡泊名利,但在这权力倾轧的宫廷之中谁又能保证他心中没有自己的盘算与筹谋呢?因此我多留个心眼也没错。 魏暮舟望着元林愉那双微微垂下的明眸,其中流转着深思的神色,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知晓她已将自己的话语深深烙印于心。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暗自思量:自今日起,她或许能摒弃对济王的崇拜了吧。 元林愉在心中一番思量后,再度启唇,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本王今晚在那宴席上与众大臣周旋一番后,便去方便了一下,谁曾想这一去,再回来时宴席竟已散了。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宴席上可曾发生过什么趣事?” 魏暮舟闻言,轻轻一笑,那笑中却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趣事?那可多了去了,眼花缭乱,人声鼎沸,皆是众人聚在一起闲谈。臣耳目有限,哪能面面俱到。” 元林愉见他突然变得如此阴阳怪气,不由得一怔,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没有便没有吧,干嘛阴阳怪气呢?” 魏暮舟轻咳一声,正色道:“不过,臣倒是留意到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相继离席,且再未归来。后来,皇后派人来传话,众人才陆续散去。” 元林愉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大家竟如此随意?” 魏暮舟瞥了她一眼,终是忍不住问道:“臣斗胆一问,少师今晚与殿下聊了些什么?” 元林愉愣了一瞬,似是未曾料到话题转得如此之快,她道:“也没聊什么,少师给人的感觉很是奇怪。不过,,,” 元林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他说,怕本王喝醉后像上次戏弄你一般,去戏弄宫里的宫女或太监,所以才一直跟着本王。” 魏暮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片刻后才缓缓问道:“殿下信了?” 元林愉轻笑一声:“像他这种老古董,直男一个,面对亲王都敢如此直言不讳,想来定是大实话。” 魏暮舟掩嘴轻咳一声,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那殿下为何说他奇怪?” 元林愉沉思片刻,眉头微蹙:“说不清楚,总觉得他有很多话想对本王说,也不对,准确地说,是想对真正的愉王说。而且,他那么清冷固执之人,太子那般两面三刀之人,臣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相处的。” 魏暮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殿下,他是少师,服务于太子,无论少师性格如何,他都只能如此。不过,殿下或许那时年纪尚幼,有一件事尚不清楚。曾经的愉王是有机会成为太子的,否则陛下也不会让高飞做伴读。” 元林愉闻言,恍然大悟,难怪高飞初次见她时,见她体态不端,与侍女同坐,便出口说教。 若将她当成以前的愉王,想必高飞心中定是失望至极。 毕竟,他曾将愉王视为未来的太子,甚至是下一任君主。 只是如今再见,虽已有了别的太子,但曾经伴读对象的名声如此不堪,他内心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元林愉托着腮帮子,苦笑一声:“那本王回来这两三月,定是让不少人失望了吧。” 魏暮舟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殿下切莫妄自菲薄,爱美男,聆雅曲,此乃人之本性,无可厚非。更兼殿下心怀正义,性情纯良,您的名声岂会如坊间所传那般不堪?不过是世人未能洞悉真相罢了。” 元林愉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倒是挺会哄人开心的。” 言罢,她优雅地抬起手,轻轻掀开车帘,一双明眸望向天边,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不过,听你方才所言,有人先行告退?莫非是皇后他们?”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若非如此,魏暮舟也不会特意提及皇后派宫女传话之事。 魏暮舟微微颔首,神色中带着几分凝重,“殿下所言极是,孙成回报,他们三人正是在皇后寝宫密谈,皇后娘娘特意屏退左右,只留下他们三人,孙成自然无法得知他们交谈的内容。” “待他们谈毕,明王与丞相便匆匆离去,二人脸上皆是胸有成竹之色,想来是有所图谋。” 元林愉闻言,沉默片刻,忽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以往可是偷听高手,今夜怎的如此安分?” 魏暮舟闻言,一时语塞,面上无奈道:“殿下莫要再打趣微臣了,微臣对他们的密谋并不十分在意,倒是殿下与少师在茅厕之时所谈何事,让微臣颇为好奇。” 言及此处,他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忧虑,“只可惜,太和殿内有陛下耳目,微臣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被陛下察觉,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元林愉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你是说,陛下今夜特地派人监视你?” 魏暮舟轻轻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不错,不过监视之人乃是刘公公,此人虽然好应付,但是太忠心耿耿,所以臣只能坐着不动,也好让他回去告诉陛下,臣与殿下无甚关系。” 元林愉听完,却觉得这话有些滑稽,嘴角微微抽搐,“刘公公既然肩负此任,宴席结束后,定会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陛下,然而,这些琐事,陛下理应早已心知肚明才是。” 魏暮舟见状,轻轻挑眉,“或许,陛下与微臣一般,乐于观赏这场储位之争的戏码,看他们如何为了那把龙椅,尔虞我诈,正如陛下当年所历。” 第178章 互相关心 元林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缓缓吐出五个字,“你,真是胆大妄为!”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既如此,微臣这胆大包天之辈便先行告退了,殿下务必小心为上,明王党羽绝不会善罢甘休。” 言罢,他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深深地望了元林愉一眼,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元林愉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暗自戒备。 近日来,确需步步为营,谨慎行事。 若明王等人欲对我不利,又会采取何种手段?再度行刺?亦或是从亲近之人下手?看来,这宫中的局势,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 翌日。 朝议完毕,魏暮舟被元帝单独留下,唤至御书房内。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缭绕于梁柱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威严与沉静。 元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轻轻抬手,示意魏暮舟上前,目光淡淡地扫过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魏卿,朕问你,对于那几人的动向,你可有派人暗中监视?” 魏暮舟闻言,心中一凛,随即恭敬地答道:“回陛下,臣已遵旨,一直派人密切关注,至今未见任何异常之举。”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哼,看来他们也是狡猾至极,知晓朕定会布下眼线。” 言罢,元帝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魏卿,朕记得你曾提及,徐州那边的暗探突然失去了踪迹,可有此事?” 魏暮舟心头微震,连忙点头确认:“确有此事,臣已命人加紧追查,但至今尚未有确切消息传来。” 元帝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重要的决策。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丞相此次回徐州,朕心中甚是不安。魏卿,朕命你亲自率领龙晔卫,一路护送丞相。进入徐州之后,务必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留下两名精明干练的暗探继续探查,其余人等则即刻返回,不得有误。” 元帝见自己一番话毕,魏暮舟却沉默着,如同雕塑般立在那里,眉头微蹙,眸光冷冽,问道:“魏卿,你可是有何顾虑?为何不言不语?” 魏暮舟恍若从沉思中惊醒,忙躬身行礼,神色中带着几丝犹豫与关切:“陛下,臣只是心中忧虑,若臣亲自率领龙晔卫护送丞相,那这宫中的安危,尤其是陛下的龙体,又当如何护佑?臣近日得闻,丞相与明王昨夜于皇后寝宫密谈良久,此事颇为蹊跷,不得不防。”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笑意,“魏卿多虑了,朕自有分寸,你只需安心护送丞相便是。朕乃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他们岂敢轻举妄动,对朕下手?” 魏暮舟闻言,心中虽仍有疑虑,却不敢再争辩,只得微垂眼眸,拱手应命:“是,臣遵旨。” 元帝深深地望了魏暮舟一眼,眸光复杂难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化作一声轻叹:“魏卿,你可知朕为何如此看重你?不仅因你忠诚可靠,更因你心思细腻,行事周全。朕问你,关于丞相的同党,你查得如何了?” 魏暮舟闻言,再次拱手,“回陛下,臣已暗中探查,确实有所发现,并已将所有线索整理成册,只待陛下审阅,只是册子不在身上。” 元帝闻言,轻轻点头,眸光中闪过一丝赞许:“无事,你稍后让人将册子送给朕就行,你且退下吧。” 魏暮舟闻言,再次躬身行礼:“是,臣告退。” 说罢,转身缓缓退出御书房,心中却仍是一片纷乱。 * 魏暮舟步出皇宫的朱红大门,阳光洒在他坚毅的面庞上,却映不出他心中的波澜。 他先是轻声吩咐孙成,将那本沉甸甸的丞相同党册子谨慎地呈交给陛下,随后,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了愉王府的方向。 元林愉见魏暮舟突然到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尤其是注意到他神色复杂,不由得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魏暮舟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无事,只是臣即将远赴徐州,护送丞相一行,并暗中布置探子监视。” 元林愉闻言,眸光微闪,玩笑道:“哦?护送丞相?陛下这是要你在路上‘护送’他到另一个世界吗?” 言罢,自己先是一阵轻笑,试图缓解这凝重的气氛。 魏暮舟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轻声回应:“若殿下真有此意,臣自当尽力而为。” 元林愉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开个玩笑罢了,若你把他杀了,该怎么跟陛下交代。” 魏暮舟笑了笑,“殿下,臣此行路途遥远,年前方能归来,您在这都城之中,亦需步步为营,万不可轻易涉险。” 提及此,魏暮舟忽而想起一事:“对了,天牢中的那位,不日便将重获自由,殿下在行动时定要倍加小心。” 元林愉点头,眉头微蹙:“本王知道了。” 话题一转,魏暮舟提及陛下索要丞相同党名册之事,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臣恐都城将有变故,不过,或许陛下只是想看一看,日后再做打算。” 元林愉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她突然抬眸:“本宫也想看看那份名册,你那可有副本?” 魏暮舟微微颔首:“有,臣会命孙成将副本送予殿下。只是,殿下在观看之时,若有所发现,切勿冲动行事,多听听身边人的意见。” 元林愉无奈地笑了:“瞧你紧张的,怎的觉得你这一去徐州,倒是更担心本王了?” 魏暮舟脸上露出几分窘迫神色,连忙否认:“臣只是职责所在,且此行路途遥远,那些敌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故而多言了几句。” 元林愉站起身,“你此行徐州,亦需万般小心。丞相狡诈,对你必怀恨在心,加之徐州是他的地盘,你定要处处提防。” 言罢,她示意春棠取来解百毒与慢性毒药,轻轻放在魏暮舟手中:“这些,你带着。上次之事,让本王心有余悸,此次敌人若更为狠辣,直接在刀剑上涂抹毒药,那可就很难活了。” 魏暮舟望着手中的药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殿下这是在关心臣吗?” 第179章 济王来访 元林愉轻轻启唇,“谁说的?本宫不过是忧虑,你这好不容易才被本宫慧眼识珠的助手,倘若在外有个万一,本宫岂不又要费心劳力地去寻觅新的左膀右臂?” 她言罢,眉宇间流转着几分戏谑与真挚交织的复杂情绪。 魏暮舟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温暖而深邃的笑意,“那殿下又是如何笃定,臣前往徐州便会遭遇不测呢?” 元林愉闻言,眼眸微转,笑意盈盈地反问回去:“那你,又何以确信,本宫在你不在的日子里,就一定会身陷险境呢?” 魏暮舟闻言不禁笑了一声。 片刻的静默后,魏暮舟再次开口,“那瓶慢性毒药,殿下是打算让臣找机会给丞相服下?” 元林愉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正是如此,他竟敢派遣杀手对本王下手,本王自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更何况,北原国需要的是忠君爱国之臣,而非他这等为一己私利而不择手段之辈。” “既然不能直接取其性命,那便慢慢折磨,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耗尽生命,方解本宫心头之恨。” 元林愉说到最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寒光。 魏暮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好,臣定当遵命行事,殿下就静候臣归来吧。” * 未时之际,阳光斜洒在丞相府前,几辆雕梁画栋的马车静静伫立,后两辆满载着行囊与路途所需之物,显得尤为沉稳。 丞相一家数口依依不舍地向皇后娘娘道别,温情脉脉中夹杂着离别的哀愁。 正当众人情感交织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西而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为首之人,正是龙晔卫指挥使魏暮舟,他身着一袭暗金铠甲,英姿飒爽,却因神色凝重而令气氛瞬间紧绷。 丞相见状,脸色不禁一沉,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魏暮舟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而优雅,先是对皇后行了一礼,随后转向丞相,声音沉稳有力:“丞相大人,我等奉陛下之命,特来护送大人回徐州,大人不会介意吧?” 丞相眼底掠过一抹抑郁之色,面上却维持着官场的客套:“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臣自当遵从。只是从繁华都城至偏远徐州,路途遥远且多艰险,怕是要辛苦魏指挥使了。”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丞相大人言重了,您乃当朝栋梁,护卫朝廷命官的安全,本就是龙晔卫的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丞相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步入马车,其余家人见状,也因龙晔卫的到来而心生畏惧,纷纷怯生生地上了马车。 魏暮舟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幕,直至马车辘辘启动,缓缓向东行去。 他刚欲抬手示意身后的龙晔卫跟上,却闻皇后温柔却带着几分深意的声音响起。 “魏指挥使此行,在保护本宫兄长周全的同时,也请务必保重自己。”皇后的目光温柔似水,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似笑非笑地望向魏暮舟。 魏暮舟轻轻睨了皇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轻轻拉动缰绳,留下一句冷淡却又不失礼貌的回应:“多谢娘娘挂怀。” 言罢,他策马扬鞭,率领龙晔卫紧随其后,一行人马渐行渐远。 皇后望着魏暮舟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温柔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 她心中暗自思量:陛下此举,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护送丞相那么简单。 转念一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魏暮舟不在,也挺好。 如此一想,皇后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她轻轻挥袖,转身步入她的皇后仪仗内。 * 愉王府内,书香与花香交织,一派闲适之态。 元林愉正慵懒地倚在书房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包精致的零嘴,目光则落在案头的古籍之上,偶尔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 忽而,书房外传来侍从的低声禀报:“殿下,济王驾到,此刻正在前厅恭候。” 元林愉闻言,动作一顿,手中的零嘴差点掉落,她迅速以手帕轻拭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随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向前厅行去。 一路上,她心中暗自揣测,济王此刻来访,究竟所为何事?是单纯的兄弟情谊,还是另有图谋? 踏入前厅,元林愉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的济王。 他一身戎装,虽略显疲惫,但那双眸子却如鹰隼般锐利。 元林愉心中暗自赞叹,面上却已换上了最真挚的笑容,迎上前去。 “大哥今日莅临王府,真是令本王倍感荣幸。不知大哥此行,有何贵干?” 济王见状,微微一笑,起身打量了一番元林愉,“八弟客气了,本王此行,不过是想看看多年未见的兄弟。自那日本王带兵镇守边疆,咱们兄弟便天各一方,期间也听闻了八弟身上的一些波折,所幸吉人自有天相,咱们今日方能重逢。” 元林愉闻言,呵了一声,心中暗自思量,这番话她在太子那也曾听过,但济王说出来,却多了几分真诚与温情。 正当她欲开口回应时,济王已从桌上拿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递到了她的面前。 “此次边疆归来,本王特意为几位弟弟准备了礼物。听闻八弟时常遭遇凶险,这把匕首便作为防身之用吧。” 元林愉接过匕首,心中一阵感动,嘴上却笑道:“其实也没经常遇到危险啦,不过既然大哥一片心意,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济王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是本王的将士们收集的情报,或许有误,但八弟看起来确实不如往昔那般健壮了,有个匕首防身,也是好的。” 元林愉闻言,她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本王就收下了。不过大哥回来,还给我们带礼物,真是让人意外。” 接着,她又道,“既然大哥如此慷慨,那本王也不能吝啬,定要回赠大哥一份心意。” 济王闻言,爽朗一笑,“八弟客气了,本王常年镇守边疆,对这些身外之物也不太在意。” 元林愉轻笑一声,目光流转,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她缓缓说道。 “其实本王也没什么珍贵之物可赠,不过是些治伤疗养的良药,或是防寒防晒的草药罢了。但望大哥莫要嫌弃,本王这就让侍女准备,稍后送至大哥府上。” 第180章 济王抗旨 说着,她向一旁的侍女春棠使了个眼色,春棠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济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样的礼物倒是很适合本王。” 接着,两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元林愉便亲自送走了济王。 望着济王远去的背影,她心中暗自思量,这济王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或许,她也该效仿一二,给都城里的那些地头蛇们送点礼物,略表心意,也好省得他们误伤了自己的人。 一旁的秋竹,见状好奇地问道:“殿下,他这是何意?莫非是想借此机会向殿下示好?” 元林愉闻言,轻笑一声,眸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道:“大概是他此次回来,只为探望妻儿,不愿过多地卷入都城中的党争漩涡吧。所以,他才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给每个人都送了礼物,既表明了心意,又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这里,元林愉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在马车上,魏暮舟与她的那番谈话。 她心中暗道:魏暮舟或许是太过紧张了,将济王想得太过复杂。 * 马车之内,济王的侍卫凌风轻声问道:“王爷,今日拜访愉王,您觉得如何?” 济王目光深邃,语气淡淡道:“还行,想必也就他能懂本王此番深意。” 回想起今日所见,济王不禁微微皱眉。 他送太子礼物时,太子虽面上带笑,但眼中却满是讥讽与得意,仿佛他送礼物之举,是向太子低头示弱一般。 至于明王,更是如往常一般无脑且脾气暴躁,直接将他的礼物随意一扔,便打发他离开,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闲王嘛,今日倒是未曾谋面,府上人说他此刻正在翰林院当职。济王回想起昨日宴席上闲王那精神不佳的模样,心中暗自思量。 唯有愉王,与太子、明王截然不同。 她笑得甜美可爱,看似羸弱,却透着几分狡黠与聪慧。 在与她闲聊时,他谈及边疆趣事,而她则分享都城最近发生的风云变幻。 从她的言谈举止中,济王不难看出,她内心藏着几分仁慈与远大的抱负。 正当济王沉思之际,凌风再次开口:“看来,这愉王倒是颇为合王爷心意。” 济王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神色淡然:“还行,反正这都城之中,又有几人能真正保持单纯呢?罢了,我们回府吧。” 林风见济王表情略显淡漠,以为他是在为都城中的复杂局势而担忧,便劝道。 “王爷,若实在不行,我们便回边疆吧。这都城待得久了,确实有些烦闷。若王爷担心王妃和世子,直接将他们带走便是。” 济王闻言,轻轻睨了凌风一眼:“边疆那苦寒之地,他们如何能受得了?我们再待几日,等局势稍稳再回去不迟。本王驰骋疆场多年,岂会因区区几人便吓得落荒而逃?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凌风闻言,瘪了瘪嘴,心中暗自腹诽:王爷是真不知道这都城里的人心有多复杂、多肮脏,哪里像他们这些舞刀弄枪的人,干净利落、直来直去。 然而,这些腹诽之言,他自是不敢在济王面前表露半分。只能摸了摸鼻子,默默坐在济王对面,一同坐着马车返回了王府。 正当马车到达王府,济王步出马车时,恰逢刘公公自王府大门踱步而出,略显急切。 济王眉宇间微微一动,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而刘公公一眼瞥见他,顿时喜上眉梢,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哎哟,真是天公作美,老奴正为王爷未归而心生忧虑,没想到王爷竟已回府,这可真是太好了!”刘公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的谄媚,却也难掩其真挚的喜悦。 济王淡然一笑,笑容中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他轻声问道:“不知刘公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是陛下有旨?” 刘公公闻言,笑容更甚,躬身行礼道:“正是如此,陛下特命老奴前来,请王爷即刻前往御书房,陛下有要事相商。” 济王心中轻轻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行礼道:“遵旨。” 言罢,他的目光在刘公公身上停留了片刻,似是在斟酌着什么。 刘公公亦拱手回礼,假装没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便转身离去。 望着刘公公渐行渐远的背影,济王的眉头紧锁,目光深邃。 这时,身后传来济王妃温柔却略带忧虑的声音,她轻声呼唤,满是关切。 济王侧首,以一抹安抚的微笑回应,那眼神中既有坚定也有柔情。 随后,他重新踏上马车,侍卫凌风立于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最后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 济王一进去,不期然间,目光与太子交汇,一旁还立着一位神色严峻的御史大夫,气氛似乎比往常更为凝重。 元帝端坐于椅子之上,见济王步入,那双威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终于来了。” 济王闻言,心中一凛,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儿臣因琐事缠身,略有延误,望父皇宽恕。” 言罢,他暗自观察元帝的神色,试图揣测圣意。 元帝轻轻摆手,示意免礼,随即话锋一转:“朕召你来此,乃有一项重任相托。” 济王眉头微蹙,预感此事非同小可。 果然,元帝紧接着道:“丞相告老还乡,朝廷急需整顿,对于那些依附丞相的同党,朕欲在三个月内将其一一清除。此事需有理有据,不可妄动,亦不可偏私。济王,你为主办官,太子与张大人需全力配合。” 言毕,元帝从案头取过一册,正是魏暮舟托孙成交予他的丞相同党名单,缓缓递至济王面前。 太子见状,心中五味杂陈,垂下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中暗酸:他这般站立于此,究竟是何意义? 济王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他深知此任非同小可,且自己一介武将,对朝中事务并不熟悉。 思忖片刻,他毅然决然地跪倒在地,语气坚定:“儿臣乃武人出身,对朝廷政务知之甚少,恐难当此重任。请父皇收回成命,且此事非朝夕之功,需谨慎行事。” 第181章 太子权衡利弊的选择 他稍作停顿,语气更加恳切:“再者,西森国新王上位,其人好战,对西林之地虎视眈眈,儿臣担心他们卷土重来。” “父皇亦知,西林之地对我北原意义非凡,先祖曾誓死夺回,皆因西林百姓在西森人手中饱受苦难。儿臣恳请父皇,允我即刻返回边疆,继续履行守土之责。” 说到动情处,济王眼眶泛红,声音略带哽咽:“虽儿臣亦思念妻儿,但身为武将,守卫边疆乃吾辈天职。若非父皇急召,儿臣本无意归都。望父皇体谅儿臣一片赤诚之心。” 元帝闻言,面色骤变,怒喝一声:“放肆!” 龙颜大怒,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济王却硬着头皮,目光坚毅,丝毫不退让,一片赤诚之心,尽付君前。 太子与李张大人也因为这一声,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太子目光复杂地望着济王,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的嫉妒之意。 他无论是身为太子还是皇子,从来都没有被父皇如此看重过,想要个差事,都要看父皇的心情,看父皇有没有想起他。 张大人跪在地上,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偷偷觑了一眼那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铁青的元帝,心中一阵忐忑。 终于,他鼓起勇气,开口言道:“陛下,微臣斗胆,济王所言,亦非全无道理。肃清朝野之事,非同小可,需得时日慢慢图之。倘若陛下将全部精力皆倾注于此,而忽视了那西林边疆的安危,只怕会令敌人寻得可乘之机,届时,我北原国危矣!” 他接着说:“内乱之事,虽需整治,但外患亦不可不防。否则,一旦内忧外患交织,我北原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啊!” 元帝闻言,面色更是阴沉如水,他冷声道:“可笑!朕问你,我北原国难道除了济王,便再无其他良将可用了吗?” 张大人闻言,心头一紧,再次低下头去,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陛下息怒,我北原国人才辈出,自是不缺良将。但济王在与西森作战方面,确有独到之处,且深谙兵法策略。若贸然换将,只怕会适得其反,微臣实是出于此等考量,才斗胆进言。” 元帝闻言,不禁冷哼一声,目光如炬,直视着张大人道:“战事尚未开启,你等便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再者说,若非你御察司内奸臣当道,朕又何必劳烦济王?朕看,你还是先好好肃清一下自己的内部吧!” 张大人闻言,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他低下头去,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臣知罪,臣愿戴罪立功,定不负陛下厚望,若是未肃清内部之乱,解陛下之忧,哪怕陛下要臣的命,臣也愿意。” 元帝的目光再次流转至济王身上,见他仍旧是那副倔强不屈的模样,心中不禁微微叹息。 他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罢了,此事确是朕考虑不周,张爱卿所言极是,边疆之事关乎社稷安危,不可轻视。” 济王闻此,缓缓抬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诚挚:“多谢父皇体恤,儿臣并非不愿为父皇分忧解难,只是术业有专攻,儿臣对于朝廷政务,委实力不从心。” 元帝闻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不必急于返回西林,且在府中多陪陪王妃,以尽夫君之责。” 提及王妃,济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柔情:“是,儿臣确实该多陪陪她,以弥补往日疏忽。” 元帝的目光又转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太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期许:“太子,你大哥屡次忠心报国,立下赫赫战功,张爱卿亦是誓死效忠,定要肃清朝中奸佞。你身为储君,又有何打算呢?” 太子见终于轮到自己发言,心中一阵激动,连忙恭敬地说道:“儿臣亦愿效仿大哥与张大人,为父皇分忧解难,” 元帝深深地凝视着太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好,既然你大哥不愿接手此事,那你这个做太子的,便替朕担起这份重任吧。只是,,,” 太子听到此处,心中又是一阵酸楚与忐忑,他抬头望向元帝,等待着下文,心中七上八下,难以平复。 元帝接着说道:“只是这主办之职,朕已交由张大人,你需从旁协助。若遇到张大人不便得罪之人,你需出面协调。但朕要提醒你,若你胆敢徇私舞弊,不公不正,那么你这太子之位,也休想再坐稳。” 太子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恍若明镜,瞬间洞悉了元帝的深意。 以太子之位作为筹码,他自然无法一边协助张大人肃清丞相在都城的势力,一边又暗中为自己谋取私利,扩大自己的羽翼。 再者,丞相的势力盘根错节,其中不乏显赫世家,张大人或许难以独自抗衡。 这便意味着,他需要太子出面,这无疑是将他推向了与世家对立的风口浪尖。届时,他麾下的某些世家,或许会因惧怕牵连而心生异念。 太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这分明就是个棘手至极的差事,他瞬间理解了济王为何会婉拒。 这潭水深不可测,而他最初不过是想在父皇面前争得一席之地,彰显自己的才干。可真要接手此事,他必须筹谋一个万全之策。 元帝见太子沉默不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怎么了?莫非你胆怯了?若真如此,那便作罢。” 太子闻言,心头一紧,耳畔回响着元帝那略显失望的话语。 他暗自咬牙,目光变得坚定,抬头朗声道:“儿臣愿意,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协助张大人共襄盛举。” 得罪世家又如何?他堂堂太子,岂会畏惧这些。况且,那些世家本就大多站在明王一方。至于他这边的世家,他日后自有对策,毕竟父皇也不可能立刻就对他的支持者下手。 元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好,有你们三人,朕心甚慰。都退下吧。” 太子、济王与张大人闻言,纷纷躬身行礼,恭声道:“臣等告退。” 言罢,三人转身离去,各自心中却已翻涌起千般思绪。 待他们三人离去之后,御书房的玄关之处,缓缓显现出一道沉稳的身影,那正是太傅。 第182章 那也是一位令人头疼的角色 元帝缓缓起身,目光温和地看向太傅,轻声道:“老师,您真是料事如神,济王果然推辞了。” 太傅微微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陛下,济王向来心思剔透,他知晓其中利害关系,所言所行皆是深思熟虑。他的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元帝轻叹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那便看老师举荐的张大人,能否担此重任了。” 太傅闻言,继续道:“陛下,张大人之前虽被右御史几次弹劾,但陛下始终未曾责罚,足见陛下心中自有丘壑。” 元帝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那老师觉得,朕让太子辅助张大人,这个决定如何?” 太傅再次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太子年岁渐长,是该历练一番了。此次若能从中习得治国之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元帝又是一声轻叹,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无奈:“这朝堂之上,能真正让朕信赖之人,已所剩无几。” 他转而看向太傅,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老师就不担心,朕重用太子,会让他背后的世家趁机崛起,成为第二个丞相党吗?” 太傅轻笑一声,“陛下,这天下世家繁多,犹如繁星点点,难以尽数拔除。有时,以恶制恶,也未尝不是一种策略。” 元帝微微睨了太傅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老师这番话,倒是让朕想起了那位,,” 他的话语突然中断,太傅心中一凛,连忙追问:“谁?” 元帝轻轻摇头,“那也是一位令人头疼的角色。” 片刻的沉默后,元帝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开口问道:“如今丞相已回徐州,短时间内不会返回都城。他的公务繁多,朕即便亲自接手,也有些力不从心。老师觉得,这临时接手之人,选谁比较合适?” 太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陛下心中,恐怕早已有了人选,不是吗?” 元帝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是,朕心中确有人选。还是老师最懂朕心啊!” * 马车之内,锦帘轻垂,光影斑驳,映照着济王那略显疲惫却依旧英挺的面容。 自皇宫而出,步入这狭小而温馨的马车之中,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将那沉重的朝堂之事,一并留在了那朱红宫墙之内。 凌风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济王这一细微的变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王爷,陛下与您在御书房密谈,究竟说了些什么?瞧您这神色,似是比入宫之时轻松了许多。” 济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释然的意味,又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本王不过是拒绝了一项差事罢了。” 他接着缓缓言道,“陛下欲让本王配合左御史,共同肃清那丞相一党。本王则以刚刚结束的战事为由,言明西森虽败,但狼子野心,难保不会卷土重来,需得谨慎防范,不宜轻举妄动。” 凌风闻言,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随即又摇了摇头,神色间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这陛下也真是的,怎就将这等得罪人的差事交给了王爷您呢?况且那丞相不过是回了趟老家,并未被废黜,陛下此举,未免太过急切了些。” 济王闻言,目光微沉,轻轻睨了凌风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责备,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警示。 “凌风,慎言。朝堂之事,错综复杂,远非你我所能尽知。况且,这丞相一党之事,终归与我们无关,我们最好不要多嘴。” 凌风闻言,心头一凛,连忙低下头去,应声道:“王爷教训的是,是属下多言了。” 马车继续前行,车窗外的景致如流水般掠过。 与此同时。 太子府内。 静谧的书房中,太子正襟危坐于案前,眉宇间透露着几分凝重。 他轻轻招手,将那位智谋深远的谋士唤至身旁,将今日在御书房内与元帝的对话,一字一句,详尽无遗地复述了一遍。 谋士听后,眉头紧锁,似有不悦:“殿下,您,,,真的答应了?” 太子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嗯,答应了。这不仅是本宫在父皇面前展现能力的绝佳机会,更是我们布局未来的关键一步。” 谋士却面露忧色,缓缓道:“可是殿下,此刻出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那丞相虽暂时退避锋芒,回到徐州老家,但天高皇帝远,他在暗中究竟会如何布局,我们无从得知。更何况,都城之中还有明王,他的势力与丞相盘根错节,一旦得知此事,定会全力反击。”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怕什么?即便明王反击又如何?前几次他们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因为证据确凿,父皇有心除之。至于丞相,他虽狡猾,但本宫已洞悉其意,父皇更是心知肚明。” 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父皇此举,看似急躁,实则深谋远虑。他要在丞相反击之前,先将其在都城的势力一一拔除。这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趁机削弱明王的实力。” 谋士闻言,微微点头,但仍难掩忧虑:“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这一步确实凶险。而且,陛下如今对鲁家等世家动手,迟早也会波及到殿下背后的势力。毕竟,您身后也有世家支撑。” 太子深深地看了谋士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本宫自然知晓你的担忧。但你要明白,本宫所求的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而非仅仅为了维护世家的利益而得不到父皇的认可。若真如此,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谋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所悟:“属下明白了。此刻,我们自然不能只顾世家之利,而应全力支持殿下登上皇位。届时,那些支持殿下的世家大族,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太子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谋士的肩膀:“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知道,明王定会反击,他绝非任人欺凌之辈。只是,这条蛰伏的毒蛇何时会露出獠牙,咬本宫一口,尚未可知。但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 愉王府。 第183章 可殿下的兄长不是已经,,, 元林愉正端坐于书房之中,案上摊开着魏暮舟通过孙成转交的“丞相同党副本”,她细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眉头微蹙,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 忽地,一阵悠远而急促的哨音划破夜的宁静,紧接着,是护卫们匆匆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轻响,打破了书房内的静谧。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那本敏感至极的册子迅速收入抽屉深处,又随手将白日里翻阅的书卷置于桌面,以保持一切如常的假象,随后起身,步履轻盈地迈向门外。 门外,月光如洗,一名身披斗篷的黑影静静地立于院中,四周已被护卫团团围住,气氛紧张而凝重。 元林愉目光如炬,淡然问道:“何方神圣,深夜来访?” 黑影缓缓转身,月光下,一张银色的面具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伴随着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轻笑,那人缓缓开口。 “愉王殿下,我乃特来传递一则重要消息。” 元林愉秀眉紧锁,心中虽有预感,但仍不动声色地问:“何事?” 黑衣人向前两步,声音低沉而清晰:“白日里,陛下秘密召见了太子、济王及左御史张大人,商议肃清丞相同党之事。张大人被指定为主办,接下了陛下赐予的册子。济王婉拒了陛下欲委以重任之意,而太子则负责协助张大人。” 元林愉闻言,美眸微眯,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不露声色:“你告知本王这些,意欲何为?” 黑衣人再进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诱惑:“愉王殿下,就不想助一臂之力吗?那场八年前的熊熊大火,真凶究竟是谁,殿下心中已有定论,不是吗?” 元林愉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中透出一丝寒意:“装神弄鬼!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轻笑一声,身形忽地拔高,如同夜风中的幽灵,瞬间跃上屋顶,只留下一句:“待愉王大仇得报之时,自会知晓。记住,我与殿下,皆是这世间可怜之人罢了。” 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只余下一枚精致的玉佩静静地躺在青石板上,反射着淡淡的月光。 春棠等人正欲追击,却被元林愉制止:“不必追了。” 冬松一脸困惑:“殿下,您,,,” 元林愉拾起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眼神复杂:“这玉佩,乃是我昔日赠予胞兄之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秋竹更是脱口而出:“可殿下的兄长不是已经。。。” 元林愉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当年,我醒来时已在药王谷,母妃将我送走后,便回外祖母家料理后事,具体情形,我亦不得而知。” 夏鹤适时开口,试图安抚:“或许只是巧合,有人捡到也未可知。殿下勿需多虑,不过,为防万一,王府的巡防需再加强些。” 元林愉轻轻颔首,带着满心疑惑与不安,再次步入书房。 而春棠等人则留在门外,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对那神秘来客的好奇与警惕,以及那枚玉佩背后隐藏的秘密——是它偶然被拾得,还是那人身份的证明? 这一夜,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王府上下皆难以入眠,夜色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 * 次日清晨,天边尚未泛起鱼肚白,一抹幽暗笼罩着整个世界,万籁俱寂之中,元林愉正沉浸在梦乡,忽被身旁秋竹轻柔却略带急促的声音唤醒。 “殿下,醒醒。” 元林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茫地望着秋竹。 “干嘛?天似乎还没亮呢?难道我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夜?” 秋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仍不得不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并非如此,殿下。是刘公公来过了,他说陛下有旨,让您即刻洗漱更衣,今日需随同众臣上早朝。” 元林愉闻言,惊呼出声,睡意瞬间散去大半:“什么?要我上早朝?昨晚怎么不说?” 秋竹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属下也问了公公,公公说陛下认为年轻人不宜贪睡,故而特意吩咐公公天亮前来唤醒您。” 元林愉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却仍不死心地追问:“可我并无官职在身,我去早朝做什么?” 秋竹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这个,属下未曾多问。不过公公已经离开了,殿下还是尽快洗漱吧,以免迟到惹恼了陛下。” 元林愉沉默片刻,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心中五味杂陈。 待到她终于认清现实,完成洗漱与早膳,天边已泛起一抹淡淡的晨光,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柔和的光线中苏醒。 随后,元林愉便缓缓步入了前往皇宫的马车之中。 马车内部装饰奢华,柔软的垫子铺满了整个车厢,她轻轻倚靠其上,闭目养神。 毕竟,昨晚因那神秘黑衣人的突然出现,她心中波澜难平,直至丑时方得入眠,而卯时未到,便被侍女轻声唤醒。 这短暂的休憩,又如何能消解她的疲惫与忧虑?她不禁忆起前世,那段因过度劳碌而猝然离世的日子,心中更添几分感慨与无奈。 思绪纷飞间,元林愉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乡,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都抛诸脑后。 直到听到秋竹轻轻呼唤她的声音,元林愉才缓缓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眼中还带着几分未醒的睡意。 “可是已到宫门了?” 秋竹连忙点头,将早已备好的茶水递至她面前,轻声细语道:“殿下,请用茶,提提神吧。” 元林愉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却猛地皱起了眉头,险些将茶水喷出,“这茶怎的如此冰冷?” 秋竹见状,心中一紧,连忙赔笑道:“殿下息怒,属下也是一番好意。今日是殿下第一天上朝,自然应该精神抖擞,以展现我王府之威严。故而,属下特地准备了冷茶,希望能让殿下更加清醒。”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眼神中却闪烁着几分戏谑,“哦?如此说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一番了?”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让秋竹不禁打了个寒颤。 秋竹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元林愉的目光,嘴角却上扬着,“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回桌上,语气淡淡道,“罢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下次不许了。” 言罢,她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下车。 第184章 愉王接手丞相的职务 马车之外,晨曦初破,皇宫那巍峨的轮廓在淡淡的晨光中渐渐显露出来, 元林愉望着那熟悉的皇宫,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 她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胸膛,她暗自思量,父皇为何如此急切地要她上早朝呢?难道,有什么事不能等她醒来,再细细询问吗? 就在这时,元林愉发现周围除了守兵,空荡荡的,并无官员进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太像她曾经上学迟到时的场景了,那种紧张与焦虑,仿佛穿越时空,再次将她紧紧包围。 于是,元林愉不再乱猜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从宫门口飞奔而出,向着太和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的身影在晨光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禁卫军们纷纷侧目。 太和殿。 元林愉气喘吁吁地赶到,正好看到满朝文武大臣正恭敬地向刚坐上龙椅的元帝行礼,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林愉站在殿外,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犹豫着,不敢贸然进去。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与刘公公的眼神对上了,刘公公微微一笑,随即低头在元帝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 元帝闻言,抬头看向她,“愉王,进来吧,站闲王旁边。” 这句话一出,众臣以及太子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元林愉只觉得脸上发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走到闲王右边,恭敬地站着。 元帝轻咳一声,“日后早些来,莫要再迟到了。” 元林愉连忙拱手称是,心中却暗自庆幸,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紧接着,早朝正式开始。 元帝例行询问,底下大臣们有的神情肃穆,有的面露得意之色。 有奏的大臣纷纷上前,将自己的奏呈上;无奏的大臣则默默站着,目光中闪烁着各异的光芒。 元帝目光如炬,扫视着众臣,问道:“还有吗?” 底下的文臣们面面相觑,明显是有话想说,却又都在等别人开口。他们心中各有算计,都在权衡着利弊得失。 元帝等的有些不耐,眉头微微皱起:“昨日不是有人给朕上奏,说丞相休假回乡,他的部分职务不能无人代管吗?怎么?现在都哑巴了?不敢开口了?” 底下的文臣们闻言,更是一阵沉默。毕竟,这话谁问都有点别的意思在里面。他们各自心里都打着小算盘,想要承接这部分职务。 毕竟,元帝此时让丞相回老家休养,多少有点想换个丞相的意思。 明王党们想把这个职位留给自己人,等到丞相回来时,还能顺手还给丞相;太子党们也想要这个职务,毕竟这样才能彻底断绝明王党的妄想。 而中立党们,自然也不想蹚这趟浑水。他们虽然心中也想要这个职务,但却不能轻易开口,以免显得过于急切和贪婪。 元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满堂文武,片刻的沉默后,“既然众卿家皆无合适人选举荐,那朕便亲自来定夺。” 言罢,他的视线陡然转向一侧,锁定在元林愉那低垂的眉宇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愉王,朕且问你,这代理丞相一职,你可愿担纲?”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犹如被一阵狂风卷过,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臣们先是愕然地望向元帝,旋即纷纷转头,目光如炬地聚焦在元林愉身上,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 元林愉原本闭目养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嘈杂惊醒,眉头微蹙,缓缓睁开双眸,眼前的景象令她心中一惊。 只见众臣或惊讶、或疑惑、或审视的目光如箭般射来,她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正当她心中忐忑之际,元帝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愉王,你可愿意试一试接手丞相的职务?” 元林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声音虽略显颤抖,却坚定地回答道:“儿臣,,,愿试上一试。”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而,朝堂上的风波却远未平息。 刑部尚书捕捉到国公爷那微妙的眼神,心中一动,连忙挺身而出:“陛下!皇子接任丞相部分政务,实乃有违礼制。” 元帝闻言,目光转向礼部尚书:“礼部觉得如何?” 礼部尚书被元帝点名,吓得脸色一白,连忙附和:“陛下,自古虽有先例,但皆是太子接手,嫡庶有别,理应优先考虑太子。” 大理寺卿范大人却是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自古选才皆是以才能为先,从未听过嫡庶有别,否则岂不是埋没人才?” 礼部尚书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争辩道:“本官只是就事论事,愉王多年离京,对朝中局势一无所知,如何能担此重任?” 右御史也不甘示弱,站了出来:“范大人此言差矣,愉王离京这些年恐怕都没读过书,更不懂朝政,不如先让她在朝中历练一番,再议此事。” “不过本官也不赞同礼部尚书的言论,而且,若是实在各位纠结,不如本官毛遂自荐,替陛下解忧。” 这番不要脸的话,都把人听笑了。 左御史张大人首当其冲,反驳道:“愉王之才,岂容尔等小觑?再者说,陈大人之前怎不开口?如今陛下已有决断,你倒跳出来自荐了,莫非你觊觎丞相之位另有目的?” 右御史陈大人一听,怒不可遏,指着张大人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官不过是为朝廷大局着想!” 一时间,朝堂之上争吵声、谩骂声、辩解声交织在一起,犹如沸水翻腾,热闹非凡。 大臣们或站或立,或挥袖怒斥,或据理力争,场面混乱至极。 元帝见状,脸色愈发阴沉,他猛地一拍案桌,怒喝道:“够了!朕让你们说的时候不说,朕开口了,你们一个个倒是说得挺欢!” 这一声怒喝犹如惊雷炸响,朝堂之上瞬间安静下来。 大臣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元帝的目光再次落在太子身上,冷冷地问道:“太子,你有何看法?”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郁,随即恭敬地回答道:“儿臣一切听从父皇安排。且八弟也确实该进入朝廷,为父皇分忧解难了。” 元帝闻言,点了点头,声音冷硬如铁:“既然如此,那便将这部分职务交给愉王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再次响起一片唏嘘之声。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盘算着各自的打算。 第185章 济王被赏封地 正当满朝文武还沉浸在愉王接手丞相事务所带来的震撼之中,元帝的目光忽地转向了济王。 “还有一事,”元帝缓缓开口,“济王常年在边疆征战,与王妃聚少离多,朕心甚慰。” “故而,朕决定将西林作为封地,正式赠予济王。此次回西林,济王便带着王妃一同前往吧,也替朕好好管理那片土地,让西林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官员们面面相觑,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他们心中都明白,元帝这番话,实则意味着济王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已然无缘。 济王闻言,神色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感激。 他快步走到一旁,恭敬地跪在地上,“儿臣多谢父皇隆恩!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誓死守护西林,让西林的老百姓能够过上安宁祥和的日子,远离战争的硝烟与苦难。” 元帝见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与欣慰。 他轻轻摆了摆手:“好,有济王这番话,朕便放心了。平身吧,朕期待着西林在你的治理下,能够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济王连忙道谢:“多谢父皇!” 元林愉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羡慕与感慨。 她暗自思量,若是自己也能像济王那样,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封地,远离朝堂的纷争与权谋,那该有多好啊。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她还有未了结的事情去做,再加上父皇如今又让她插手政务,注定无法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元帝的目光如鹰隼般在朝堂之上扫视一圈,最终缓缓开口,“众位爱卿,若无他事,便退朝吧。” 话音未落,一位官员却在接触到明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后,鼓起勇气,硬着头皮问道:“陛下,当初明王被陛下禁足王府,翰林院的官职也由闲王暂时代理。那么,如今是否该让闲王将职位归还给明王了呢?” 太子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嘲讽:如今丞相不在,明王党群龙无首,这些人真是没脑子,这种情况下还说这种话,真够白痴的。 元帝冷冷地瞥了那位官员一眼,随即目光转向闲王,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威严:“闲王,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你是否愿意将你现在的职位让给明王呢?” 闲王在官员开口之际,便已羞愤得耳根通红,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此刻听到元帝的询问,他偷偷瞄了一眼左侧的明王,心中暗自咬牙,脸上却强作镇定。 “儿臣不愿。儿臣如今身为翰林院大学士,这个职位并非明王所让。明王昔日不过是在翰林院挂个闲职,他大可以官复原职,无须儿臣相让。” 明王一听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怒火,却仍强作镇定道:“闲王这话是何意?夹枪带棒的,又不是本王让你让的,是那位大人说的。你有火,冲那官员发去!” 闲王闻言,又委屈又气,索性别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明王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本王若是猜得没错,那官员似乎是你翰林院的人吧?你这大学士的人品,可真是差劲啊!差到连同仁都想把你换掉。” 闲王一听这话,当即怒目而视,正欲开口反驳,却听元帝沉声喝道:“再吵就滚到外面吵去!” 元帝接着看向那位面露恐慌的官员,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还不赶紧滚回队伍里!” 官员闻言,连忙站起身,灰溜溜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站着,不敢再言语。 元帝转而看向明王,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与命令:“你既然想替朕做事,那便去翰林院吧。不过,一切要听闲王的安排,不可影响翰林院的正常秩序。” 明王一听这话,虽然心中不甘,却仍拱手应承:“是。” 他心中暗想:等着吧,闲王,看本王如何整治你! 闲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心中暗自思量:一山不容二虎,如此看来,自己这大学士的位子,怕是要坐不安稳了。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撂挑子不干了。 元林愉将这两个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不禁叹了口气,暗自感慨:都是皇上的儿子,还要各自操劳政务,恐怕他们这一届的皇子,是最为艰难的吧。 太子在听到元帝的这番安排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中暗自思量:父皇岂会不知让明王官复原职只会让他继续欺负闲王?只能说他是故意的。 就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元帝突然起身,仿佛生怕底下人还要上奏一般,一边迈步一边说道:“退朝吧。愉王,你随朕来。” 言罢,元帝便大步流星地离去,元林愉也连忙跟上,她心中实在是怕,自己若是再多待片刻,便会有那趋炎附势之人,凑上前来,说些虚伪的恭维之词。 太子殿下凝视着元林愉那轻快离去的背影,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幽深的阴霾。 他的目光中,既有不甘,也有对命运不公的淡淡哀愁。 国公爷见状,心中暗自叹息,却仍带着一抹慈祥的笑容,轻声宽慰道, “殿下无需为此忧虑过重,世间万物,皆有其定律。古语有云,‘拔苗助长,适得其反’,愉王如今虽得陛下青睐,被捧得越高,未来若行差踏错,跌落的也将更为惨烈。这世间的平衡,自有其玄妙之处。” 太子殿下轻轻侧首,目光冷冽地睨了国公爷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酸楚与不甘。 “本宫只是心有不甘,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命运竟能如此悬殊?他元林愉,未曾付出丝毫努力,仅凭父皇的一时宠爱,便能享尽荣华富贵,被安排得妥妥当当。而本宫,却仿佛被遗忘在角落,只能日复一日地等待着父皇那偶尔的垂怜,施舍般赐予些许关注。” 国公爷闻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那动作中既有长辈的慈爱,也有对未来储君的期许。 “殿下切勿如此自怨自艾。自古以来,成就一番伟业的君主,哪一个不是历经磨难,从不被看好的境地中崛起,最终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成为那万众瞩目的佼佼者?” “殿下何不将这些看似不公的待遇,视为日后成就大业的磨砺与助力?须知,逆境方能铸就坚韧之心,风雨之后,方能见彩虹。” 第186章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太子殿下闻言,眼底却闪过嘲讽和狂傲的意味,“国公爷多虑了,本宫不会就此灰心丧气,更不会让这区区的不公,成为阻碍本宫前行的绊脚石。” “本宫定要让父皇亲眼见证,本宫才是那个真正适合皇位。” 另一边,明王正立于不远处的一株古木之下,将国公爷与太子之间那微妙而深沉的对话尽收眼底。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忽地,他迈动步伐,刻意加重了脚步,缓缓走近,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有些人啊!妄想着自己才是那幕后操控的黄雀,殊不知,在更为复杂的棋局中,自己或许只是那螳螂捕蝉中的螳螂罢了。” 太子听闻此言,眼神瞬间冷冽如霜,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视着明王。 “本宫实在愚钝,听不懂五弟这高深莫测的言辞。不如五弟大发慈悲,为本宫细细翻译一番?顺便,也劳烦五弟解释一下,那夜派刺客行刺本宫之事,究竟是何用意?” 明王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轻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太子的透明感:“哎吆,瞧瞧,咱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也被刺客光顾了,可世人似乎只关心那位被父皇宠上天的愉王,连本王都差点忘了,那晚的箭矢,本是打算一箭双雕的。” 太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然而,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本宫修养深厚,不愿与你多做无谓的争辩。明王,你给本宫等着,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清楚。” 明王却毫不在意,甚至挑衅地呵了一声:“你也给本王等着,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国公爷见状,眉头紧锁,他深知此刻不宜与明王正面冲突,于是轻轻拉了拉太子的衣袖,低声劝道。 “殿下,走吧,莫要与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大局为重。” 太子却轻轻拍了拍国公爷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后对着明王冷笑一声,那笑容中既有不屑也有嘲讽。 “也是,本宫为何要与你这种人多费唇舌?你还是赶紧回你的翰林院去吧,省得你的上司闲王,那个你曾经最瞧不起的人,说你玩忽职守,到那时,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说到最后,太子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 “本宫要是你,都不好意思在父皇面前答应官复原职,真是能屈能伸啊,明王!” 言罢,太子与国公爷一前一后,从容不迫地离开,留下明王一人,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光芒。 此刻,明王的心中,一股难以名状的羞辱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目光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懑。 正当他心中翻腾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太子那讽刺的话语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大理寺的范大人正缓步而来,与几位同僚谈笑风生。 明王一下子就想到,早朝上范大人那番微妙的话语,心中的怒火也瞬间找到了发泄物。 “范大人,今日早朝上你的发言,可是在暗中支持愉王?” 范大人身旁的同僚们闻言,皆是神色一变,仿佛看到了即将爆发的风暴,纷纷找了个借口,迅速散开,不愿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范大人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殿下误会了,微臣只是在听到礼部提及太子可以接任丞相一职时,有感而发,那些话绝非为愉王而发。若因此造成了殿下的误解,实乃微臣之过。” 范大人的态度谦逊而诚恳,言辞之间没有丝毫的破绽,让明王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可以指责的地方。 虽是如此,但是他心里的怒火还是未散去,他冷哼一声,加快步伐,径直前往翰林院,打算将这股不满发泄到闲王身上。 望着明王渐行渐远的背影,范大人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这位明王殿下愈发显得偏执与可怕,长此以往,恐怕他身边能真心相待之人将会越来越少。 范大人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虑。 * 元林愉随着元帝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太傅。 他正端坐于一侧案前,身侧整齐地摆放着几本厚重的书籍,那沉稳的气度与岁月沉淀的智慧,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而同时,元林愉心中也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元帝的声音响起,验证了她的猜想:“愉王,朕知你接手丞相之务,定会引来诸多非议。为此,朕特地请来了太傅大人,作为你的导师,助你一臂之力。从今往后,你需每日下午前往御书房,聆听太傅的教诲。” 元林愉闻言,心中虽有准备,却仍不免微微一怔,随即开口解释道:“父皇,儿臣在药王谷时,并未荒废学业,母妃已为儿臣聘请了教书先生。” 太傅闻言,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耐心地为她剖析:“民间教书先生所授,虽也博大精深,却难免偏于一隅。而老夫所教,乃是为官之道,治国之策,其中精妙,非亲身体验难以领悟。” 元林愉听完太傅的解释,只觉得头愈发地疼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既已接手丞相的部分职务,这些便都是必经之路,无可逃避。 丞相之务的讨论告一段落,元帝又提及了另一桩事:“丞相昨日离去,留下诸多未处理的公文。愉王,你今日便留在御书房,直至晚上再回宫,也好方便处理这些事务。” 望着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元林愉心中不禁嘀咕:这丞相,莫非是故意的? 然而,更让她忧心的是另一桩更为严峻的问题。 她身为女子,却女扮男装,每日下午都要在御书房接受太傅的教学,旁边还有父皇监视着。 这万一哪天葵水来潮,她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元林愉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开口:“父皇,儿臣斗胆请问,可否不在御书房处理公务?” 元帝轻轻抬眸,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哦?这是为何?” 元林愉微微欠身,细声解释:“御书房乃朝中重地,每日进出之人众多,儿臣担心会无意间听到一些不应知晓的机密。再者,儿臣也恐自己的言行举止有所不妥,累及父皇威名。” 第187章 明王找茬 元帝闻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开口:“你言之有理,那偏殿便作为你以后处理公务之所。如此,既可避免不必要的纷扰,也能让你安心办公。” 元林愉心中暗自庆幸,知道这是父皇能给予的最大宽容,便也不敢再得寸进尺,恭敬地应了声:“是,儿臣遵命。” 然而,她的心思并未就此停下,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又抛出了一个疑问:“父皇,儿臣日后是否每日都需参加早朝呢?” 元帝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瞪了她一眼,“你再如此啰嗦,朕便让你去慎刑司领受板子,看你还敢不敢多言!” 元林愉吓得连忙闭嘴,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公文,不自觉地往太傅的方向挪了挪脚步,眼神中满是畏惧。 片刻之后,她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父皇,儿臣的贴身侍卫还在外头等候,能否容儿臣出去与她交代几句?” 元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朕自会安排妥当,你无需多虑。现在,你即刻前往偏殿准备,朕还有要事与太傅商议。待到午膳过后,朕会让太傅前往你那处指导。” 元林愉无奈地应了一声,心中虽有千般不愿,却也只能认命地点头:“是,儿臣告退。” 说完,她便缓缓转身,带着一丝疲惫的背影,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元帝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禁头疼地摇了摇头。 太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缓缓开口:“昨日,陛下提及的那位人选,便是愉王殿下?” 元帝轻轻嗯了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怎么?太傅心中的人选不是愉王?” 太傅微微一笑,“臣心中所想,自然是愉王殿下。只是,臣心中亦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向陛下推荐。毕竟,愉王殿下行事素来随心所欲,不拘小节。” 元帝闻言,不禁长叹一声,神色复杂,既未肯定也未否定,而是话锋一转,开始与太傅探讨起其他朝政大事,将元林愉的事情暂时搁置一旁。 * 自明王踏入那庄严的翰林院之门,便似一阵不羁的风,他步伐张扬,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径直朝闲王所在之处行去,全然不顾周遭人等侧目。 闲王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公务之中,笔尖轻舞,墨香四溢。 面对明王这突如其来的“造访”,他仅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不与之纠缠。 “哟,这不是咱们闲云野鹤般的大学士嘛,怎的,见了本王也不起身相迎?”明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故意将“大学士”三字咬得极重。 闲王闻言,微微皱眉,没有搭理他,而是示意手下继续整理文书,自己则又沉浸于案牍之间。 明王岂会轻易罢休,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些待整理的文书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大学士这是故意给本王下马威呢?还是说,这翰林院的文书,当真比登天还难整理,需得日日夜夜不得闲?” 闲王闻此,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明王,“明王,你既然知道难整理,那你也帮忙啊!你不是官复原职了吗?” 明王一听,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加肆意。“本王跟你可不一样,毕竟本王身份高贵,又不是闲王,需要日日待在翰林院,才能让父皇看见?对不对?” 闲王闻言,目光变得深邃,他静静地凝视着明王, 明王继续道,“哦,本王想起来了,闲王是想通过在翰林院好好表现,让父皇看到,对不对?” 闲王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怼道:那你确实厉害,毕竟天天惹父皇烦,父皇不想注意都难。 被人白了一眼的明王,一点也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他轻轻一笑,手中已执起一卷文书,指尖在纸页间轻轻跳跃,口中缓缓言道。 “真是令人叹惋啊,六弟!你在这翰林院中呕心沥血,日夜不息,却终究难及愉王分毫。人家未曾费吹灰之力,便得父皇青睐,接手了丞相的职务,你说,这世间之事,何其不公?” 言罢,他手腕轻轻一扬,那卷文书便落在闲王面前。 明王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真诚,继续道。 “若本王身处六弟之位,这繁琐的公务,早已抛诸脑后。咱们身为皇族,金银珠宝、权势地位,自是唾手可得,又何须在这方寸之地,为那名利所累?毕竟你又比不过愉王。你说,本王这番话,可有道理?”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五哥,你这挑拨离间的手段,未免太过拙劣。” 明王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却又仍保持着那份从容。 他双手撑在案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着闲王:“六弟,我这怎么能是挑拨离间呢?本王说的可都是实话,唉,你啊!就是被愉王那表面的单纯所迷惑,他背后隐藏的,可是深不可测的城府。你若真信了他的装疯卖傻,到最后,只怕会落得个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下场。” 闲王闻言,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他冷冷地瞥了明王一眼,淡淡道:“五哥,你心中所想,我岂能不知?但本王对那权柄之位,从无半分觊觎。” 明王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那你在这翰林院中,究竟是为了什么?既不为名利,又不为权势,莫非是单纯为了消磨时光?你这般作为,岂不是白白占了一个位置?何不回去继续当你的闲王,逍遥自在?” 闲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仿佛被明王的话触动了心弦。 他轻轻抿了抿嘴,目光深邃而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最终,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选择了沉默。 明王见状,眸光一闪,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诱哄的意味,缓缓道:“六弟,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共谋大业,如何?只要你我同心协力,无论是在这翰林院中,还是朝堂之上,都无人敢对你稍加轻慢。” 闲王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冰,直视着明王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五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自以为是,谁需要你的保护,都成家了,还是这么不成熟,说一些令人发笑的话。” 第188章 明王和闲王打架 明王闻此言,脸色瞬间变的阴沉,心中的怒火再难平息。 他猛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揪住闲王的衣袍,那双眸子里充满着狠厉的光芒。 “本王这是在给你一条活命的机会,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明王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本王告诉你,今日你若是不答应与本王携手合作,本王有的是手段,让你在这世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闲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愤怒,他伸手狠狠地将明王那只布满威胁的手拽开,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冷意, “明王,本王乃朝廷大学士,你如此对本王动手,便是以下犯上,你就不怕父皇知晓后,怪罪于你吗?” 明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不屑与嘲讽的冷笑。 “以下犯上?哼,你当本王是被吓大的吗?你当大学士当上瘾了是吧?本王告诉你,你若真是大学士,就凭你刚刚那冒犯之举,你全家都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不过,你就算是闲王又如何,本王照样可以让你在这都城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说到这里,明王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侮辱。 “毕竟,本王的母妃乃是当朝皇后,母仪天下,尊贵无比。而你母妃呢?不过是个区区茜妃罢了,还是那种为了争宠,不惜将自己嫡姐打晕的卑劣女人。若非如此,你母妃也不过是个下等丫鬟生的见不得人的女子,哪能有现在的地位?哼,真是可笑至极!” 闲王听着明王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着他母妃的身世和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气得浑身发抖。 他环顾四周,只见那些同仁都用嘲笑和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些痛苦而屈辱的回忆。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被大家嘲笑的,生性软弱的他,既不受父皇的宠爱,又因为母妃的身份而被人看不起。 他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孤独而无助。直到八弟他们出事之后,他这些年才靠着听话和母妃的运作,重新得到了父皇的喜欢。 虽然从八弟回到都城后,他又失去了那份难得的宠爱,但至少不像曾经那样,大家用他母妃的事情来羞辱他。 可如今明王再次提及此事,又让他仿佛回到了那些黑暗而绝望的日子里。 闲王收敛思绪后,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双目赤红,紧接着怒吼道:“谁允许你这么说本王母妃的?你给本王道歉!否则本王就告到父皇那里,让父皇治你的罪!” 明王闻言,却是讥讽地笑道:“要道歉啊?可以啊!” 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闲王更加愤怒而屈辱。 他以道歉的口吻,又将那些侮辱闲王母妃的话重复了一遍,而且眼神里的嘲讽味更是十足。 结果明王话音刚落,闲王就再也忍受不住,直接一拳重重地砸在明王的脸上。 明王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一愣,紧接着便是恼羞成怒地回了一拳。 就这样,两个人在翰林院中打了起来,拳脚交加,场面一度失控。 那些看热闹的人见状纷纷上前劝架,然而两个打红眼的人却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听劝阻。 他们用力推开那些试图阻拦他们的人,继续着这场激烈的打斗。 也有一些人见势头不对,早就悄悄溜出翰林院去找元帝了。 毕竟皇子打架可不是小事,他们这些普通官吏根本拦不住,只能去找他们的父皇来解决问题了。 * 御书房的偏殿,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格外沉静而庄严,屋檐下挂着的冰凌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秋竹与春棠随着刘公公轻手轻脚的步伐,缓缓步入偏殿之外的空地。 偏殿内,元林愉正端坐于一张雕花梨木桌旁,她手中紧握着一本书卷,书页在她的指尖轻轻翻动,发出细微而悦耳的声响。 而太傅,则是坐在她的对面,同样沉浸在一本厚重的书卷之中。 刘公公见状,轻声吩咐秋竹与春棠在外等候,待到里面教学结束,再进去献上她们手中的物品。 于是,她们二人便静静地立于殿外。 只是时间久了,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疲惫。 突然间,春棠的脑海中闪过刚刚经过御书房时看到的情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轻轻地凑近秋竹的耳边,呢喃了几句,二人相视一笑,便悄悄地离开了偏殿之外的空地。 片刻之后,二人才重新出现在院落之中,而此时,太傅也恰好结束了授课,他慢慢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他目光突然落到不远处的二人身上,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秋竹与春棠可以进去。 她们二人见此,连忙拎起放在墙角的食盒,进了偏殿。 元林愉公主在瞧见秋竹与春棠步入殿内的一刹那,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连忙起身,身姿摇曳,裙摆轻扬,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你们可是特地来接本宫回去的吗?” 秋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殿下若是课业已毕,属下们自当恭候殿下,护送殿下回府。” 说着,她将手中的甜品盒轻轻递至元林愉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歉意,“只可惜,这甜品已然微凉,刘公公领着我们前来时,殿下正专心聆听太傅教诲,属下们便不敢贸然打扰。” 元林愉却不以为意,她轻轻揭开食盒盖子,一股诱人的香甜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她拈起一块精致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脸上绽放出满足的笑容:“美味至极,入口即化,仿佛瞬间为我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让这乏味的生活都焕发了新的光彩。” 秋竹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闪烁着笑意:“殿下真是语出惊人,夸张得可爱极了。” 此时,春棠也开口言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神秘:“殿下,方才属下与秋竹经过御书房时,瞥见闲王与明王正跪在门外,二人脸上皆带着伤痕,模样颇为狼狈。” 元林愉闻言,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那你们可曾打听到其中缘由?” 春棠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自然是有所耳闻。据说,二位王爷今日在翰林院起了争执,动手打了起来。陛下得知此事后,下令慎刑司的人直接将他们带走,各打了二十大板。” 第189章 闲王在丰贺楼中大肆饮酒 “慎刑司行刑时,明王一直大呼冤枉,闲王却是咬牙硬扛,一声不吭。” “本来慎刑司只是想做个样子,打完也就罢了,可明王偏偏不依不饶,非要去御书房告状,闲王见状也跟着去了。结果,陛下愣是不见他们,二人便只能跪在御书房外。” 秋竹在一旁插话道:“估摸着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元林愉听完,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中暗道:这二人都二十有余了,怎么还如此孩子气,竟然大打出手? 她好奇地问道:“那可有探听到他们为何大打出手?” 春棠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属下不敢离得太远打听,恐怕真正的缘由,也只有翰林院的人才知晓了。” 元林愉听完,心中暗自思量:能让六哥与人动手,这明王是有多恶厉啊。 她的目光突然落到桌上还没处理完公文,又抬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思索片刻后,“你们先去外面稍等片刻,本王去向父皇禀报一声,咱们这便回王府。” 元林愉自偏殿缓步而出,脚步轻快,很快到了御书房外。 刘公公的身影在御书房门外静静守候,见元林愉到来,轻轻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元林愉微微颔首,耐心地在门外站立,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御书房的雕花木门,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片刻之后,刘公公轻声开口,示意她可以进入。 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墨香与沉稳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元帝端坐于书案之后,面容冷峻,他抬头,淡淡的扫了元林愉一眼。 “有事?” 元林愉怀抱着一叠厚重的公文,微微欠身行礼,“父皇,现在已是酉时,天色渐暗,儿臣想趁着夜色未浓,先将这些公文带回府邸处理。”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父皇放心,儿臣在家定会尽心尽力处理公务,明日早朝前,定将处理完毕的公文亲手置于父皇面前,以供审阅。”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呵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明早若能准时到朝,便已算是难得,这些公文你且带回处理吧。明日上早朝时,让你的侍卫交给刘公公便是。” 元林愉未曾料到元帝竟如此通情达理,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欣喜,抱着公文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儿臣多谢父皇体恤,儿臣告退了,父皇也请早点休息,保重龙体。” 说罢,她盈盈一拜,转身离去。 元帝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残留着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量:初涉政务,不可操之过急,需让她慢慢适应。 离开御书房后,元林愉满心欢喜地抱着公文,步履轻快地去找秋竹和春棠集合。 秋竹见状,“殿下,接下来我们去往何处?” 元林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公文,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先回去吧,这些东西可不便带着四处奔走。” 言罢,她转身,带着秋竹与春棠,向着宫门的方向悠然行去。 愉王府内。 元林愉甫一踏入王府大门,便将手中沉甸甸的公文轻轻递予冬松,“冬松,将这些公文仔细送至书房,务必妥善安置。” 冬松恭敬地接过公文,轻声应诺,随即转身离去,步履稳健。 夏鹤见状,眸光流转,“殿下日后白日里可是要在皇宫中处理那些繁琐的公务了?” 元林愉轻轻颔首,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忧愁:“大抵如此,只是这皇城内外,都城风云变幻,你们亦需多加留意,如今局势微妙,我们更需步步为营,谨慎行事。” 夏鹤闻言,神色肃然,点头应承:“殿下放心,我等自当为殿下分忧,况且殿下如今接手丞相之职,那暗中窥伺的妖魔鬼怪自然愈发猖獗。” 言及此处,夏鹤话锋一转,低声问道:“六部那些大人们,是否需要我等备些厚礼,以示结交?” 元林愉微微沉吟,终是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罢了,那些大人,又有几个能真正超脱党争之外?我们若贸然行事,反易惹人非议,日后若有机缘,自当慢慢经营关系。” 秋竹闻言,眉头微蹙,忧心忡忡:“可是殿下,若他们不愿配合,或是联手作对,又当如何是好?” 元林愉轻笑一声,“我既然已接下这重担,他们即便心有不甘,也需顾及父皇的颜面。毕竟,这丞相之职,乃是我与父皇共同决定。至于联手,除非他们的主子也愿意联手,否则,六部皆不配合,那岂不是等同于公然抗旨,与谋反无异。” 秋竹闻言,心中的忧虑稍减,郑重地点了点头:“殿下在宫中务必小心,身份万万不可暴露,其余事务,我等自当全力支持,为殿下做好一切准备。” 元林愉欣慰一笑,目光温柔地扫过众人:“我自然是信你们的。不过,六部之中,仍需细细探查,毕竟,在敌友未明之前,摸清底细方为上策。” 春棠闻言,挺身而出,拱手请命:“此事便交由属下去办,定不负殿下所托。” 元林愉轻轻拍了拍春棠的肩膀,眼中满是信任与期待:“好,还有一事,明日那人将从天牢中释出,你们需得小心行事,务必将其秘密带至兰香阁,切勿引人注意。” 春棠等人齐声应诺,声音坚定而有力。 元林愉将近日需留意之事一一交代完毕,忽闻青山轻声开口,“殿下,兰香阁传来密报,有人亲眼目睹闲王面带伤痕,步履蹒跚地进入丰贺楼,神情极为落寞。” “更有传言,闲王在丰贺楼中大肆饮酒,茜妃曾遣人前来寻他,却被他怒而拒之门外。” 元林愉听罢,轻轻叹息,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来,他今日所受之刺激,着实不小。” 随即,她毅然决然地吩咐:“为我备下马车,我要前往丰贺楼。” 秋竹闻言,不禁惊呼出声:“万一那闲王已经离开了呢?” 元林愉轻轻摇头,眸光笃定:“他此刻心中悲愤交加,定会痛饮至醉,而茜妃此人,我颇为了解,她此刻或许还在气头上,任由他自生自灭。待到明日清晨,闲王酒醒之时,恐怕仍在丰贺楼中未归。” 第190章 儿臣多年前便欲除之后快 夏鹤闻言,“殿下此行务必早去早回,毕竟,还有诸多公文待您处理。” 元林愉忍不住轻笑一声,心中暗自思量:夏鹤此刻,倒像是我的一位忠心耿耿的事业粉,时刻提醒着我,不要把工作忘了。 * 东宫。 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太子身着锦袍,端坐在书桌旁,他一手握着儿子的小手,一手轻执毛笔,耐心地教他书写着人生的第一个字。 小孩子的眼眸里闪烁着好奇,他认真地模仿着父亲的动作,一笔一划,字迹显得稚嫩。 窗外,月色如水,轻轻洒在青石小径上,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了几分温柔。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名身着夜行衣的密探悄然出现在书房门口,他神色凝重,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急切。 太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那眼神中满是宠溺。 “乖,你先与母亲在此习字,父亲去去就回。” 言罢,他以一种不易察觉的眼神示意太子妃,后者心领神会,温柔地接过儿子,继续着未完的字。 太子则缓缓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出书房,步入那月色笼罩的庭院之中。 密探紧随其后,低语道:“殿下,明王与闲王在翰林院打架,不过是闲王先动的手,因为明王借着茜妃的身世,以及茜妃和陛下的那段往事侮辱闲王。” 太子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哦?这么快就动手了?这明王还真是一刻也不想耽搁啊!” 密探点头,声音更低了几分:“之后,明王在皇后面前,足足诉了一个时辰的苦水。从早朝的争执,到翰林院的不公,他言辞恳切。” “他还提及陛下对他视而不见,还将慎刑司也牵扯其中,说是他们处事不公,硬是要罚他。” 太子听罢,不禁冷笑一声,“呵,明明是他先挑起的事端,如今却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想来,他是万万没想到闲王竟会敢于反击。” 说到这里,太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深邃,“说来也是,本宫亦未曾料到,那位一向低调隐忍,生活在皇子圈底层的闲王,竟也有一朝敢跟明王动手。” 接着,太子轻轻抬手,示意密探继续,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他可有向皇后提及其他?比如愉王接手丞相政务之事,或是济王被封地之事?” 密探闻言,拱手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回殿下,他确实提及了这些,而且他还提了殿下,言辞间还带着对殿下的几分幸灾乐祸。” 太子闻言,不禁想起白日里明王那令人厌恶的嘴角,心中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他轻轻抚了抚衣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那皇后呢?她对此有何看法?” 密探低垂着头,声音恭敬而低沉:“皇后娘娘说殿下深藏不露,让明王切勿轻敌。”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既有对皇后的讽刺,也有对明王的不屑:“除了本宫,皇后可还提及要对其他人出手?” 密探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对于愉王,皇后娘娘说只能从暗处着手,不可明面与之对抗。” “她还提及上次找皇上告愉王不敬之事,结果被皇上斥责,说她只是个空有皇后之名,实则无权无势,更无资格教育皇子。” 太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那笑中似乎还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他心中暗道:八弟真是好福气。 密探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太子的思绪:“至于闲王,皇后娘娘说他不足为虑,如今他成了士大夫,不过是给了他一丝错觉罢了。娘娘还说,她会好好对待闲王母子,让明王不必多费心思在他们身上。” 太子闻言,冷笑更甚,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后宫女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如今这丞相离开都城,他们作为对手,愈发显得无趣。不过,你还是要继续盯着,不可有丝毫松懈。” 密探闻言,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是,殿下。属下定当尽心尽力,为殿下监视他们。” 言罢,密探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匆匆的背影。 太子站在原地,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心中暗道:这宫中局势愈发复杂,恐怕今后也只有一个人能真正影响本宫成为未来皇帝的路途。 但是,本宫并不想通过粗暴的手段登上那个位置,本宫要的是名正言顺,是天下人的拥戴。 想到此处,太子的目光愈发坚定,他暗暗发誓:本宫定要耐心等待,期待那个人早日走出那一步,让本宫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夺回皇位。 与此同时,慈寿宫深处,佛堂内香烟袅袅,梵音缭绕,一片宁静祥和。 元帝轻步踏入这方圣地,只见太后正背对着他,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佛珠缓缓转动,每一颗都承载着无尽的祈愿与智慧。 元帝亦步亦趋,跪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闭目凝神,三叩九拜,心中默念着对佛的敬仰与祈求。 待他起身之时,太后已不知何时悄然站起,转身默默注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手中的佛珠依旧轻轻拨动着。 元帝淡然一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不知母后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太后轻启朱唇,声音平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你此番倒是雷厉风行,竟将丞相遣返故里,可你心知肚明,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 元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决绝:“儿臣记得,母后曾言,不问世事,不涉朝政。” 太后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轻嗔道:“那又如何?哀家身为你的母亲,再加上北原国的安危亦关乎哀家的心血,哀家岂能不闻不问?你就不怕北原国因此陷入动荡吗?” 元帝神色坚定,“儿臣多年前便欲除之后快,只因母后与那方丈之言,隐忍至今。此番,儿臣誓要与之抗争到底,否则,儿臣的皇位将摇摇欲坠,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取而代之!” 太后闻言,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既有忧虑也有释然:“只要你心中有数,行事周全,哀家自不会阻拦。只是,几年前,哀家并非不支持你,只是时机未到,你亦无合理之名。” 第191章 今日太后的表现有些反常 元帝不愿再听这些陈词滥调,眉宇间略显不耐:“若无他事,儿臣告退。” “且慢。”太后出声唤住他,目光深邃地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问道。 “你就真如此看重愉王?那孩子心性纯真,与你不同,她并不适合这朝堂的尔虞我诈。” 元帝忽地转身,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目光如炬,“朕记得没错的话,太后您向来对他颇为器重,怎的此刻却口出此言?” 太后轻抚着衣袖上的繁复花纹,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哀家自然是看重于她,但这份看重,不代表哀家愿意看她卷入这宫廷的漩涡之中。更怕的是,若有一日,你发现她有欺君或者别有用心的行为,到那时,你又当如何自处?” 元帝目光深邃,“太后此言何意?莫非是知晓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太后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哀家只是担心,,担心她知晓了当年的那桩旧事。” 元帝冷笑一声,“知晓又如何?他所求与朕所愿,本就殊途同归,又何来欺瞒与别有用心之说?” 太后心中纷乱如麻,最终只化作一句无奈的叹息。 “罢了,哀家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但你且记住哀家最后一句忠告:若你心中已有了未来帝王的人选,便莫要让愉王再涉足朝堂之事,赐她一方封地,让她远离这是非之地,安享余生。” 元帝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烦躁。“朕真是不解,太后为何如此反对愉王涉足政务?昔日你怪朕对他太过宠爱,令他过于瞩目,如今却又这般言辞,那你当初为何不阻止朕将他召回都城?” 太后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哀家阻止得了吗?况且,皇子流落民间,终非长久之计。但你接她回来,和对她置之不理,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最起码,你对她置之不理,她至少会安全点,不至于被牵扯进去那么多。” 元帝冷笑连连,语气中满是讥讽。 “朕的决策,定会害了她?她是朕的骨血,朕岂会不知她的野心?太后你,又岂会不知?” 太后怔怔地看着他,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哀家知晓。哀家也知道你在顺水推舟,但此事你若不依哀家,便莫要让她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 “皇子与皇上同处御书房,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端倪。更何况太子尚未废黜,你如此行事,岂不是故意挑拨离间,让二人难以共处?你即便再不喜太子,也当给予他应有的尊重!” 一番话说得重了,元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太后今日所言,似乎逾越了本分。莫非,你背后的母族,正暗中支持太子?” 太后闻言一愣,随即苦涩一笑,“哀家言尽于此,听与不听,皆在你心。只盼你日后莫要后悔。” 元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然而,就在即将踏出佛堂门槛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太后,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朕,听太后的。” 太后虽不解元帝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心中终是松了一口气。 她再次跪倒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愿佛祖保佑这皇室安宁,愿她能平安顺遂。 元帝一路阴沉着脸,步伐沉重地走出慈寿宫。 刘公公眼尖,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但目光触及元帝那仿佛能冻结人心的冷脸时,他的笑容不禁僵了僵,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陛下,您这是,,,发,,发生什么事了吗?” 元帝停下脚步,目光如刀,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去,让人给朕好好查一查,太后背后的母族跟太子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瓜葛。” 刘公公闻言,心头猛地一颤,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恭敬地拱手道:“是,老奴这就吩咐秦兵去办,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元帝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允,随后便继续迈步前行。 他的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思绪纷飞。他总觉得今日太后的表现有些反常,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与不安,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好奇。 她为何如此反对元林愉涉足政务?难道真的是因为八年前的那桩旧事?还是,这其中隐藏着更为复杂的秘密。 而刘公公则紧跟其后,心中暗自揣测着陛下的心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 元林愉踏入丰贺楼的那一刻,便轻声询问着迎上来的掌柜:“请问,闲王殿下此刻在哪个雅间小憩?” 掌柜见是愉王,连忙躬身行礼,一脸恭敬地引领着她向闲王所在之处行去。 推开雅间的雕花木门,一股浓郁的酒香夹杂着些许杂乱的气息扑面而来。 元林愉一眼望去,只见闲王醉态可掬地斜躺在长椅上,周遭的桌上、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空酒壶。 更令人咋舌的是,闲王怀中还紧紧搂着一个空酒坛。 元林愉轻轻摇头,心中暗自叹息:这闲王,怎地如此不懂得爱惜身体,喝得这般酩酊大醉,也不怕伤了根本。 她缓缓走近,那股刺鼻的酒气愈发浓烈,不由得蹙起了秀眉。 指尖轻轻触碰上闲王的脸颊,带着几分戏谑,“六哥,你这般模样,可是还活着呢?” 闲王在迷蒙中感觉到有人触碰,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朦胧中似见故人归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呢喃道:“小,,小九,你,,你回来了?” 元林愉心头猛地一颤,原地愣了几息,随即一脚踹在闲王腿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吓,“六哥!大半夜的,说什么鬼话呢!” 闲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嗷”了一声,本能地坐直了身子,揉着疼痛之处,全然未留意手中的酒坛已悄然滑落,“啪嗒”一声,碎了一地的清脆。 这一动静也让闲王清醒了几分,抬头望向眼前人,终于看清了元林愉的面容。 他打了个酒嗝,见元林愉因这异味下意识地捂鼻皱眉,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几分憨态可掬。 随即,闲王想到了方才那一脚,故作威严地板起脸:“你刚刚,可是对本王动了粗?” 元林愉眨巴着眼,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是吗?本王怎么不记得了?” 第192章 昔日的小九帮闲王砸欺负他的人 闲王也不指望她能爽快承认,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苦笑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元林愉在他对面坐下,语气淡淡的,“听闻你今日与明王起了争执,又见你狼狈不堪地游走于街头巷尾,心中放心不下,便来看看你。”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真是颜面尽失,不知明日父皇知晓后,又会如何责难于我。” 元林愉温言软语地劝慰道:“六哥,人生在世,谁没有个情绪低落之时?偶尔的失态,也是性情中人应有的释放。” 闲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却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多谢八弟的宽心之语。” 元林愉见他神色依旧凝重,便又继续说道:“六哥,你就别再为那些未发生之事徒增烦恼了。今日之事,你已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便足够了。” 闲王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怎会明白?明王今日所言,无异于在我心头插了一把刀,让我在翰林院那些同僚面前,再次感受到了儿时的屈辱与无助。” 说到这里,闲王的眼眶竟微微泛红,元林愉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六哥,你儿时究竟经历了什么?莫非明王他,,,真的触及了你的伤疤?” 闲王深深地看了元林愉一眼,“你不记得了吗?也对,那时候你还小,或许早已忘却。但那一日,若非小九挺身而出,我怕是早已,,,” 元林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她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是默默地望着闲王。 闲王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你可知我母妃是如何,,如何得以伴驾于父皇身旁的?”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沉,她略作思索,便忆起了一些往事,“我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那明王竟又以此事来欺辱你。” 闲王苦笑一声,“是啊,他故技重施,而我,却还像儿时那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欺凌。” 元林愉见状,连忙柔声安慰道:“不,六哥,你比从前已强大了许多。至少,你敢于还手,敢于面对自己的敌人。只是,下次若再遇到此类情况,你大可不必明面上与人动手。暗地里解决,既能保护自己,又能避免被人察觉,岂不是更好?” 闲王闻元林愉之言,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自嘲的笑意,“你言之有理,想来我与你兄妹二人,确是缘分不浅。提及此事,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你可能早已遗忘的趣事,不过今日酒意上头,便忍不住想与你分享一番你妹妹的英勇之举。” “昔日在宗学之中,我再次遭遇了明王和他的狗腿子欺凌,正当我无助之时,恰逢小九前来寻你。那时,她不过是个六岁的女童,却毫不犹豫地捡起石块,狠狠地砸向那些欺辱我的人。此举虽解了我一时之困,却也引来了不小的风波。” “当时的皇贵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对小九此举大为震怒,责令她罚跪。然而,先皇后却对小九颇为疼爱,不仅亲自将她扶起,还毫不留情地指责皇贵妃教子无方,场面一时之间颇为尴尬。” “但是,小九还是因此事被父皇罚跪于宗庙,并需抄写五十遍《弟子规》以示惩戒,但她那份为了我不顾一切的勇气,却让我深深感动。” “而我,为了报答她的恩情,便陪她一同罚跪,还替她抄写了其中的四十八遍,虽然辛苦,但心中却满是甘甜,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时至今日,明王再次以那些恶毒的话语嘲讽于我,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心中苦闷无处排解,便只好借酒消愁,却不曾想,竟在此刻遇到了你。” 说到这里,闲王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温柔与怀念,“刚见到你时,我还以为是小九呢,心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小九便会如天使般降临在我身边。” 言罢,闲王轻轻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窗外的月色遥敬了一杯,仿佛是在向那个勇敢无畏的小九致敬。 元林愉听闻闲王之言,心中情感波澜起伏,若非今日闲王不经意间提及,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几乎已被岁月的尘埃深深掩埋,不再被忆起。 回想起那段时光,元林愉不禁暗自庆幸。 若非她在皇宫之中深得宠爱,以她那敢以石块掷向皇兄及一众公子哥的顽皮性子,恐怕早已被送往偏远之地,受那女戒之苦,日日研习妇德妇言。 思绪收回,元林愉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裳,目光再次落在闲王身上。 她想起闲王方才所言,以为自己是小九,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戏谑之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故作调侃道。 “六哥,你对小九的思念竟如此之深,以至于将我认成小九。” 闲王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温柔:“或许初见你时,我便觉得,若小九仍在人间,其容颜定与你相仿。你二人面貌确有诸多相似之处,说不定你换上女装,便与小九一般无二。” 元林愉闻言,目光更加深邃,她玩笑般地说道:“原来如此,六哥平日里望向我时,竟是透过我这张容颜,在追寻着小九的影子?啧啧啧,那我倒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该换上女装,以解六哥这相思之苦了。” 言罢,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与娇嗔。 闲王被元林愉这番略带顽皮又不失风趣的话语逗得开怀大笑,心中的愁绪瞬间散去。 他轻轻摆了摆手,嘴角挂着未消的笑意,说道:“你呀,这种话还是留着去逗那个阿奴吧,他或许会更乐意听。” 言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继续道:“我还真是纳闷,你如何从一个沉稳内敛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般活泼不羁的模样。记得小时候,你总是那么老成持重,一言一行都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元林愉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心中也泛起了对往昔的回忆。 她想起了自己的胞兄,那个除了对她和母妃温柔如水外,对旁人总是冷漠疏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深模样。 那时的他,是众人眼中的小天才,学识渊博,才华横溢。 第193章 八弟想不想要皇位 她轻咳一声,目光柔和,缓缓说道:“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年纪尚小,不懂得生活的乐趣所在。如今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才渐渐明白,人生苦短,还是轻松快活地活着更为重要。少一些背负,多一些自在,自然心境也就大不相同了。” 闲王听罢,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显然是被她的话打动了。 “你说得对,小时候你被父皇寄予厚望,所有人都拿你和太子相比。无论是太子还是你,心中难免会有诸多不适。” 说到此处,闲王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仿佛被往日的记忆所触动。 元林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中暗自揣测,闲王或许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比较与压力。而那时,常常在他耳边絮叨这些的,恐怕便是他的母妃茜妃了。 她目光盈盈流转,带着几分深切的关切与无尽的好奇,轻声细语地问道:“六哥,你可曾想过,若小九仍旧活在这世间,她会是一番怎样的模样呢?” 闲王闻此,迅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稍作思索后,缓缓言道:“她定是个行侠仗义、心怀天下的小公主,依然那般备受众人宠爱,犹如璀璨星辰,光芒四射。” 言及此处,他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哀伤,继续道:“然而,如此备受宠爱、古灵精怪的公主,到了你这般岁数,恐怕早已被礼教规矩束缚,嫁为人妇了吧。” “也不知她长大成人后,是否依然那般胆大包天,即便仍旧胆大,又如何能逃脱被赐婚的命运呢。” 元林愉听完闲王这一番话,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怅然之色。 这个问题,她也曾无数次在脑海中盘旋,药王谷的师父也曾问过她,倘若那场熊熊大火未曾发生,她的未来又会是何等模样。 她曾对师父说,她会隐姓埋名,游走于江湖之间,当个逍遥自在的散人。 毕竟,她也不愿遵循世俗为公主所设定的道路。 师父那时笑着看了看她,语重心长地说道:“隐姓埋名,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倘若那场灾难未曾降临,为师恰巧知晓你有此等心思,或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闲王见自己一番话毕,元林愉陷入了沉思之中,只道是自己不小心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连忙致歉道:“对不起,一时口快,说得多了。” 元林愉轻轻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毕竟是我先挑起的话头,不过六哥,你现在心情应当好些了吧。” 闲王轻轻应了一声,道:“确实好多了,与八弟聊了这许久,心情比饮酒还要畅快。” 元林愉语重心长地劝道:“酒终归只能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暂时性逃避现实,却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六哥,往后若有烦心事,还是要少饮酒,多与我或是你的未来王妃倾诉,或许不用借酒浇愁,心中的郁结便能迎刃而解。”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你说得对,倒是未曾料到,你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多的道理。如此想来,我该收回那句话,你还是那样老沉,不过更加通透了。” 元林愉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走吧,再不走,茜妃娘娘该担忧了。” 闲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她才不会关心我呢,不过是时候该回去了,这里酒气太重,不宜久留。” 元林愉望着闲王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先是轻轻勾起一抹弧度,然而思绪转瞬又回到了他们今日所谈及的事情,那抹笑意便如同晨雾般悄然散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忧愁萦绕心头。 如今的小九,并未如她刚刚设想的那样隐姓埋名,游走江湖,更未遵从世俗的枷锁,委身于一个不爱的男子。 相反,她女扮男装,成为了她的兄长——愉王,只为了报那当年血海深仇,这份勇敢与胆识,与她儿时并无二致。 然而,即便心中那份坚韧与无畏依旧,元林愉心中却总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她细细回味着,这几个月重回都城的日子,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曾几何时,她对这个身份充满了抗拒与矛盾,一边奋力抵抗着命运的安排,一边又不得不艰难前行。 但如今,那些矛盾与挣扎似乎都已渐渐远去,她开始更加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身份,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心已经与这个身份融为一体。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元林愉轻轻蹙眉,或许,是在她几次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挺身而出之时; 又或许,是在那次意外掉落悬崖,生死一线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坚韧与豁达之时。 那些经历,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身份、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深刻的体悟与接纳。 她轻轻叹息一声,目光再次投向闲王,却见他正带着一丝疑惑回望于她。 元林愉连忙收敛心神,迈步跟上他的步伐,与他并肩离开了丰贺楼。 马车之内。 闲王端坐于对面,目光温柔地落在元林愉身上,轻声说道:“八弟,我怎么感觉,我心中那团久积的郁结,因你的归来而烟消云散,反观你,却似被重重心事所困,眉头紧锁。” 元林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试图掩饰心中的波澜:“六哥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心事!” 闲王轻提起精致的茶壶,动作优雅地为二人各斟一杯茶,茶香袅袅升起,他轻啜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不,八弟,你的心事,我岂能看不出?莫非是父皇交予你的繁重公务,让你心生烦恼?” 元林愉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并非如此,六哥切勿胡乱猜测。” 岂料,闲王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与认真:“那,八弟想不想要皇位?”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凛,随即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反问道:“六哥,你自己呢?心中可有半分念想?” 闲王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我?我自知才疏学浅,性情温软,若真坐上那皇位,恐怕只会成为他人手中的傀儡,任人摆布。” 元林愉深深地凝视着他,“人,总是会变的。” 第194章 是无心还是有心? 闲王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目光更加深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元林愉沉默片刻,“初时,我对那皇位并无半分觊觎,然而世事无常,我渐渐发现,或许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方能真正护我所护,助我所助。” 闲王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深深地看了元林愉一眼,语气坚定:“若未来的天子真的是你,我闲王心服口服。至于其他二人,我心中实有不甘。至少,八弟你,对我始终如一,真诚相待。” 元林愉一时语塞,她未曾料到闲王会如此坦诚相待,言辞间竟透露出如此深的信任与期许。 方才,她心中还暗自揣测,他是否已窥破了她的真实身份。他提及皇位之事,是否是在试探她, 此刻,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真挚,她不禁有些羞愧,意识到自己心中那份戒备与猜疑,竟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 她承认,即便到了此刻,她的心中仍对他保留着一丝戒备。 元林愉缓缓抬头,目光再次与闲王交汇,“六哥,你酒喝多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理解与宽容:“我怎会不知你心中所想?我们皆是身负秘密之人,在这宫廷之中,步步为营,谨慎行事也是常理。今晚之言,你我心知肚明,我所说之话,字字肺腑,绝无半点虚假。只愿八弟能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言罢,闲王突然唤停了马车,在元林愉那复杂而又略带疑惑的眼神中,他轻声开口:“八弟,前方路程已不远,就让我下车步行,吹吹这冷风,清醒清醒吧。” 元林愉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好,六哥,你务必小心。日后在翰林院若有不快,记得随时与我倾诉。” 闲王笑着应了一声,随即缓缓下了马车,目送着元林愉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他独自站在夜色中,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待马车完全消失后,闲王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脑海中回荡着那个神秘男人的话语,他的手握紧了药瓶,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决绝、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松开手,将药瓶重新放回怀中,转身徒步向闲王府走去。 * 愉王府内,书房之中,烛光摇曳,映照着元林愉那略显深沉的面容。 她背靠着雕花椅背,双眸紧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对于闲王,她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毕竟,闲王初醒时那声“小九”,究竟是无意间的呢喃,还是别有深意的试探,无人知晓。 再者,闲王身为皇室一员,又怎能不卷入那争夺皇位的漩涡之中?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个野心勃勃的茜妃,这个女人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又怎会轻易让闲王放弃皇位? “殿下,您怎么了?不是说要处理公务吗?” 秋竹的声音打断了元林愉的思绪,她见元林愉自进府以来便心事重重,即便是公文递到眼前,也仿佛视而不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元林愉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心绪不宁。秋竹,你觉得闲王在马车上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秋竹闻言,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道:“这皇室之中,人人皆是竞争者,难以捉摸。但也有可能,有人自觉希望渺茫,便转而支持他认为更有希望之人,以求得个安稳王爷的位子。闲王之举,或许便是如此。” 正说话间,一名暗探悄然走进书房,低声禀报:“殿下,宫中来消息了。” 元林愉面色一凝,冷冷地道:“说吧。” 暗探拱手行礼,压低声音道:“皇上今日前往慈寿宫,出来后脸色阴沉,还说要彻查太后母族与太子的关系。” 元林愉闻言,不禁长叹一声,“就看明日父皇会不会让我留在府内办公了。” 秋竹闻言,心中不解,“殿下,这两件事有何关联吗?” 元林愉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太后今日所得消息,乃是我派人故意透露。一来,先皇后与太后乃姑侄关系,此事关乎太后颜面;二来,我怀疑太后已然知晓我的身份。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有可能借此机会,不许父皇让我在御书房办公。” 秋竹闻言,心中一紧,“可是,殿下,若是后者,那陛下不就,,” 元林愉淡淡一笑,打断了秋竹的话,“所以,今晚的情形只能说明,我暂时还是安全的。至于太后是否知晓我的身份,还需进一步观察。” 秋竹的眸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疑惑,“殿下,您心中何以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认为太后娘娘已然洞悉了您女扮男装的秘密呢?” 元林愉轻轻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忧虑,“或许是魏暮舟那番看似无意实则暗含深意的提醒,在我心中投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让我变得格外警觉与敏感。” “又或许,是我在脑海中不经意间浮现出初次觐见太后娘娘的情景,她对我的双手那份过分的关注与审视,让我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疑虑与不安。” “然而,这也终究只是我的无端猜测罢了,毕竟,我又如何能断定她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思?是想确认我手掌上那颗微不足道的痣,还是仅仅是对我这双手产生了兴趣?” 元林愉说到这里,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若她并无此意,那我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与善意?毕竟,那日她所言所语,字字句句皆真挚,让人感动。” 言罢,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后,便将这件事暂且搁置一旁,转而处理起另一件突然想起要做的事情。 她从抽屉中取出一封精致的书信纸,纸张上泛着淡淡的墨香,她提起笔,蘸满浓墨,开始在纸上挥毫泼墨,将近日来所经历的种种纷扰与变故,化作一行行工整而深情的字体,倾诉给远在蜀州的师父听。 如今,她已承接了丞相之职,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与荣耀,自然要及时告知师父,听听他的意见与教诲,以指引她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中稳步前行。 第195章 闲王和茜妃争论 待书信写毕,元林愉轻轻吹干墨迹,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交给秋竹,并殷殷叮嘱她务必尽快送出,以免延误时机。 秋竹接过信,郑重地点了点头,便立即转身去处理了。 等到秋竹离开后,元林愉又开始埋头处理起今日尚未完结的公务。 待公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 “今夜我便在这书房安歇了,不必回寝室了。”元林愉对秋竹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秋竹闻言,心中虽有些担忧,但见殿下如此劳累与疲惫,便轻声说道:“那殿下您要多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属下再去为您加点炭火,以免夜深露重您着了凉。” 元林愉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秋竹的关心与体贴。 她转身走向书房内的床榻,轻轻脱下鞋袜,缓缓躺下。 床榻柔软而舒适,仿佛能驱散她一身的疲惫与忧愁。 她闭上眼睛,准备就寝,让疲惫的身心在这宁静的夜晚中得到片刻的休憩与安宁。 * 闲王府内,一片静谧之中,茜妃端坐于庭院石凳之上,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哀愁与怒气。 旁边的宫女,不时偷瞄一眼闲王,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示意,仿佛在说:“王爷,您可要小心,娘娘今日心情不佳。” 闲王步入后庭,却似未见宫女的暗示,自顾自地走向殿内,语调温和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夜色已深,外面风寒露重,母妃还是进屋等候为妙。” 茜妃闻言,冷哼一声,站起身,衣袂轻扬,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满与高傲,随闲王步入殿内。 刚一进门,她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质问道:“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本宫教你隐忍为上,莫非你都抛诸脑后了?” 闲王眸光一闪,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忍?是,那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是吗?说我有一位为了爬上父皇龙床,不惜弄晕嫡姐,才换来今日地位的母亲!” 话音未落,茜妃只觉胸中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她猛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落在闲王脸上,声音清脆,回荡在空旷的殿内。 闲王却是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与讽刺:“这些年来,您除了动手打我,还有别的招数吗?” 茜妃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痛心,声音颤抖:“本宫确实无用,若本宫有本事,又怎会生出你这般软弱无能的儿子?” “软弱?”闲王冷笑更甚,眸光如冰,“你口中的软弱之子,至少懂得反击。你呢?在皇后面前,除了搬出父皇作为依靠,何时见过你挺身而出,不是任由她欺凌?这叫做隐忍?不,那是任人宰割,如同愚昧的羔羊!” 茜妃怒目圆睁,再度扬起手欲要打向闲王,却被闲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臂。 他猛地一甩,将她的手重重甩开,情绪已近乎失控,声音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悲愤:“今日我所受的种种屈辱,皆因你而起!若非你当初一意孤行,硬要我接手明王的职务,我怎会陷入今日这番境地?” “你以为父皇让我进翰林院,便是对我委以重任?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不过是他在权衡世家势力时的一枚棋子罢了。” “你一会儿让我接近愉王,一会儿又百般阻挠,你让我觉得自己在你心中,究竟还算不算个人?我只不过是你手中任意摆布的棋子,供你驱使,供你利用。” 说到这里,闲王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母妃,你莫非真的梦想着成为那垂帘听政的太后?想让我成为你的傀儡皇帝,好让你一步步夺取大权,是吗?” “够了!” 茜妃终于忍受不住,她也不知道是闲王的话语越来越离谱,还是真的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隐秘,她猛地一声怒喝,打断了闲王的话。 “你居然如此看待本宫,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有名利,没有权势,我们母子如何在这宫廷中立足?你以为你不去争那个位置,就能安然无恙吗?” “还是说你看到济王得了封地,便以为即便当不成皇帝,当个藩王也能苟且偷生?本宫告诉你,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新任皇帝绝不会允许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活在世上,尤其是那种封地在边疆的。他会不断猜忌你,甚至最终给你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置你于死地。” “本宫并非危言耸听,这些都是历史上血淋淋的教训。你看看你父皇,他那些稍有权利的兄弟,哪一个有好下场?不是被处死,就是被贬为庶民,甚至有人被迫改名换姓,退隐江湖,还有人自己弄瞎双目,苟活于世。” “即便如此,你以为你父皇就真的对他们毫无猜忌了吗?刚登基那几年,他多次试探,那二人多少次死里逃生,你可曾知晓?” 茜妃说到这里,语气稍缓,“本宫言尽于此,信与不信,皆在你心。你若想明日便向父皇辞官,本宫绝不阻拦。但若你不想放弃,明日便随本宫去向皇后请罪。毕竟,我们母子现在还不能与皇后彻底决裂。” 茜妃说完便准备往外走,丝毫没有注意到闲王在听到向皇后请罪二字时,垂着的手瞬间握紧,眼里闪过愤恨和屈辱的情绪。 就在茜妃即将踏出后殿门槛的那一刻,闲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悠悠响起:“慢着。” 茜妃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还有何事需与本宫言明?” 闲王缓缓踱步至她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决绝。 “本王答应母妃便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之事,本王又何曾畏惧?昔日亦曾历经风雨,今日自也不会退缩。” 茜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她轻轻抬手,指尖轻抚过闲王被掌掴后略显红肿的半张脸颊,眼中满是疼惜与期望, “母妃就知道,你是那懂事明理之人。日后行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冲动鲁莽了。” 闲王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却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中藏着几分勉强与无奈:“是!孩儿铭记母妃教诲,定当谨慎行事。” 第196章 太后与元帝的密谈已奏效 茜妃那深邃的目光在闲王身上停留了许久,心中莫名涌动着思绪,她仿佛从闲王那看似平静的眼神与微笑中,捕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陌生与疏离。 然而,她并未深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扰的思绪深藏心底,随即转身,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缓缓离去。 闲王望着茜妃逐渐模糊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渐渐凝固,最终化为一抹难以名状的苦涩与无奈。 他心中暗自叹息:今日之争,不过是儿臣无法忍受旁人对母妃的无端非议与侮辱,可母妃您,却未曾理解儿臣的一片苦心,只看到了儿臣的冲动与鲁莽。这份委屈与挣扎,又有谁人能懂? 念及此处,闲王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而深沉,一抹阴狠之色悄然爬上眉梢。 他低声呢喃,“母妃,您莫要怪儿臣心狠手辣,只因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隐忍与伪装,儿臣早已厌倦至极。” 言罢,闲王转身步入自己的内室,室内一片幽暗。 然而就在这沉寂与黑暗之中,一个身影悄然浮现,银白色的面具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你怎会在此?”闲王的声音冷冽如冰。 那人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回应:“自然是来确认王爷是否已做出决定。现在看来,王爷似乎并未完全答应,莫非是打算放弃与我的合作?” 闲王紧握手中的药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随后他缓缓将药瓶递向那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自然不是。本王需要你替本王办一件事。” 黑暗中,闲王附耳低语。 待他言罢,那人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赏与狠厉:“不愧是闲王,果然够狠。那么,王爷,静候佳音吧。” 随着那人身影的迅速消失,闲王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内心的决绝与挣扎。 他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此人目的何在,只要能助他除去那些令他厌恶之人,便是值得的。 * 翌日。 元林愉下朝之后,被刘公公引至御书房内。 元帝冷冷地瞥了元林愉一眼,“早朝上,你哈欠连天,昨晚究竟在做什么?” 元林愉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咳一声,“儿臣昨晚自然是在处理公务,那些公文,儿臣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夜赶完,特地呈送给父皇审阅。”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声音低沉而有力:“油嘴滑舌!朕既然把部分丞相的职务交给你,你就该好好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莫要玩忽职守,再去兰香阁或是春宵楼那种烟花之地,一夜笙歌,荒废正事!” 元林愉连忙俯身行礼,“父皇明鉴,儿臣自然明白肩上的责任重大,也定会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尽心尽力为父皇分忧,为北原国尽忠。” 元帝微微眯起双眸,上下打量着元林愉,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考量:“朕再问你,你在药王谷那八年,可有教书先生教你?” 元林愉闻言,心中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昨日似乎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恭敬地回答道。 “回父皇,自然是有的。母妃她从未让儿臣荒废过一天的学业。她常说,儿臣身为皇室血脉,迟早要回归都城,为北原国效力。” 元帝闻听此言,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弧度。 “你啊,一贯擅长哄朕开心,但这一句,朕信了。毕竟,你母亲确是个极具慧眼、见识不凡的女子,她的话,朕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元林愉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抽动,心中暗自腹诽:敢情我之前说的那些,您都没往心里去啊? 元帝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几分,继续说道:“既然你在药王谷有先生教你学识,那朕也不必再为你开后门。从今日起,你便不必再日日前往御书房偏殿,听太傅讲学。公文也一并带回你府中处理,若有不解之处,再去太傅府上请教便是。” 元林愉一听,心中顿时明了,昨晚太后与元帝的密谈显然已见成效。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份惊讶与谦逊。 “是,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尽心尽力,若是遇到难题,定会亲自前往老师府上请教,定不负父皇厚望,将公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元帝深深地注视着她,“朕再问你一句,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元林愉对上元帝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心中虽有惊涛骇浪,但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与真挚。 “自然是没有,父皇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儿臣一心为国,为父皇分忧,岂敢有丝毫隐瞒?” 元帝闻言,轻轻睨了她一眼,又想起了她近日的种种表现,以及太后昨日的那些言辞,心中暗自思量。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释然,“既如此,那你便退下吧。” 元林愉见此便恭敬地行了一礼,带着满腹疑惑告退。 转身之际,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元帝摸不透的无奈,也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思索。 * 夜幕低垂,兰香阁内灯火阑珊,而位于其下的隐秘暗室,却是一片幽暗深邃。 自元林愉决定购下这座楼阁之日起,她便暗中吩咐夏鹤等人,在这兰香阁之下挖掘一个地下暗室。 时光荏苒,这暗室终是悄然成形,却始终未曾启用,直至今夜,它终于迎来了它的“贵客”。 元林愉身着一袭素雅的锦袍,步伐轻盈,一步步踏入那幽深的阶梯,直至来到暗室之中。 昏暗的烛光下,昔日的巡查司指挥使夏力被牢牢绑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口中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见到元林愉的身影,他的叫声愈发急促而响亮,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愤怒、亦有不甘。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轻轻抬手,夏鹤立即会意,将指挥使口中的布取出。 夏力重获自由,立时放声大喊:“愉王!你为何要抓我?即便我被革职,我仍是北原国的子民,受律法保护,你无权私自扣押我!” “我若莫名其妙失踪,家人定会报官,所以我奉劝你,最好把我放了,否则,,” 他的话语未尽,却被元林愉的一个手势打断。 第197章 审问夏力 夏鹤得令,当即上前,狠狠地给了夏力两巴掌。 那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红肿的印记,眼神中的愤怒被恐惧所取代,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愣。 元林愉看着这一幕,不禁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哦?你还知道本王是王爷?那为何还胆敢用‘你我’相称?莫非,在你眼中,本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能被你的几句空话就吓得退缩?” 她的语气愈发冰冷,随即伸手,轻轻捏住指挥使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报官?哼,你这种人,也会懂得用律法来保护自己吗?真是可笑。今日,本王就等着你家里人前来报官,看看这北原国的律法,究竟能不能救得了你!” 夏力的瞳孔猛地一缩,他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开口:“愉,,愉王,,草民,,,草民素来听闻王爷您仁心宅厚,从不欺凌弱小,更不会做出那些,,那些伤天害理之事,,,那么,王爷,,您今日此举,究竟为何?” 元林愉轻轻一笑,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滚?你以为给本王贴上‘仁善’的标签,本王就会因着这二字,对你网开一面?哼,真是异想天开。” “本王的仁善,乃是针对那些心怀善意之人。至于那些心怀不轨,尤其是胆敢触犯本王之人,本王定会让其付出代价,千倍万倍,绝不姑息。” 夏力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惶恐道,“可是,,可是,,,草民真的未曾招惹过殿下啊!殿下明鉴!” 元林愉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 “是吗?” 她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抬手,向夏鹤示意。 夏鹤心领神会,迅速从身旁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恭敬地递到元林愉手中。 元林愉接过匕首,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刀刃,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你叫夏力,这个名字,本王听着很是不悦。从今往后,你便改名换姓吧。” 夏力闻言,他惊愕地抬起头,声音颤抖:“殿,,殿下,,,就因,,,就因为您不喜欢,,,草民这个姓,,,所以,,,所以就抓了草民吗?” 元林愉轻轻摇头,那动作中带着几分轻蔑。 “并不是。而是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个姓氏。” 话音未落,元林愉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抖,匕首便划破了夏力的脸颊。 鲜血喷薄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也疼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元林愉那冷冰冰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不过,你也无需太过烦恼,因为你很快便会解脱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将不复存在。” 言罢,她缓缓转眸,看向了一旁的夏鹤。那目光中,既有戏谑,又有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你与他同姓,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不过,你不会因此而感到不适吧?” 夏鹤轻轻摇头,声音冷淡而坚定:“无妨,这姓名本就是殿下所赐,殿下自然可以随时收回或更改。” 夏力此刻已经是崩溃的边缘,他全身僵硬,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那锋利的匕首再次划过他的肌肤。 他颤抖着声音,喊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我究竟哪里得罪了殿下?你说啊!”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真的很会伪装,不过,本王也不遑多让。当年本王初来都城之时,心中充满了仇恨,恨不得将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一一斩杀。然而,我还是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徐徐图之。”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找到那个突破口,如何才能将那些仇人一一扳倒。没想到,机会竟然真的来了。而你,夏力,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夏力此刻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微笑。 过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决定不再伪装:“殿下,,你回都城果然是有目的的,,,但是,,,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 元林愉猛然间眼神一凛,手中匕首刺入夏力的肩部,动作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就是因为你们这群蠢货!对本王的试探还嫌不够多吗?甚至有人在本王回都不过数日,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本王泼上脏水,声称本王早已知晓当年那场熊熊大火的真凶!” 她的声音冷冽,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与嘲讽,“呵,本王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是该笑你们愚蠢,还是该怒你们胆大妄为?亦或是你们真的以为本王是个可以任由你们摆布的傻子?还是你们故意将答案送到本王面前,等着本王去揭开?” 夏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肩部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却仍强忍着那份痛楚,“殿下,当年,,当年,,草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元林愉闻言,眼神愈发冰冷,手中匕首猛然拔出,夏力只觉一股剧痛袭来,疼得他撕心裂肺,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仍强忍着没有落下。 “殿下,,殿下,,草民,,真的,,没做什么。”他的声音颤抖,几乎无法听清。 元林愉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再次逼近,力度之大,仿佛要将他的肩膀穿透。 “挺能扛啊!还不肯说实话是吧?你是觉得你之前的话颠三倒四,本王就听不出来吗?一会儿问本王怎么知道的,一会儿又说你当年什么也没做,怎么?跟本王玩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游戏来了?” 夏力疼得几乎要昏过去,最终咬破了下嘴唇,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当年云州那场大火,确实处处透着蹊跷。主要是发生的时间点太奇怪了,刚好是您的外祖母大寿之日,又是您小舅舅驻守边疆与敌军僵持的关键时期。那晚,府上的人除了您和嫣妃,几乎死伤殆尽,连周边洒水救火的人都没有,所以实在太过蹊跷,草民才那么说的。” 元林愉闻言,冷嗤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极为不满,手中的匕首再次狠狠戳了他一下。 “还嘴硬是吧?你最好说点本王不知道的,还有,劝你好好想想你今日为何会坐在这里。本王可从来不会轻易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第198章 云州那场火是巡查司所为 夏力疼得几乎要晕厥,看着元林愉手中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再次横在他的手掌上空,而夏鹤则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有丝毫动弹的机会,他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别,,,别,,,王爷,,王爷,,草民,,,草民都说,,,王爷想知道什么,,,草民都交代了。” 元林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啊!那就快点说!” 夏力颤抖着目光,望向元林愉,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终于,他开口了,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沉重。 “当时,那事发生的前一个月,草民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中言辞隐晦,让草民暗中指示云州的巡查司,配合知州大人行事。至于具体是何等要事,当时草民心中尚存疑惑,并未全然明了。” “即便是后来,王爷外祖母府邸那场惊天大火之后,草民心中虽有波澜,却仍未往那方面想。草民还曾试图联络云州的巡查司,欲问明真相,可那信件却被丞相中途截获。直到丞相大人私下召见草民,一番言语,才令草民如梦初醒。” 说到这里,夏力的脸色愈发苍白,仿佛回忆起那段往事,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丞相大人直言不讳,告知草民云州的巡查司已被他暗中处置,并严令草民不得再过问此事。那一刻,草民才恍然大悟,云州那场熊熊大火,竟是,,竟是巡查司所为!”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草民心中惊恐万分,连忙追问丞相大人,大人却信誓旦旦地说,他会将一切处理妥当,这只会是一场‘意外’,让草民不必忧虑。草民当时虽心存疑虑,但在丞相大人的安抚下,也渐渐放下心来。” “果然,如丞相大人所言,虽然事后有人对那场大火提出质疑,甚至有人指出巡查司与某些官员难辞其咎,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其他官员以‘不能因为死者是皇子,就妄议朝廷命官,以免影响朝廷威信’为由,一一驳回。” 夏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草民还听说,陛下起初是坚持有意严惩的,但却被一一压下。直到丞相伪造的,云州巡查司指挥使,因自感失职,竟带着整个巡查司上下,以死谢罪。这消息传入京城,彻底将此事的风波平息。” 说到这里,夏力的声音已近乎哽咽,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元林愉那双充满愤怒与失望的眼睛。 “草民深知,此事关乎重大,可当时被丞相大人的权势所迫,加之心中恐惧,只能选择了沉默。如今,面对王爷的质问,草民知罪,愿领受任何惩罚。” 元林愉轻轻勾起嘴角,冷笑道,“胁迫?你言下之意,莫非是这几年在丞相府中所获之利,皆是他人强加于你,非你所愿?” 夏力闻言,身形微颤,面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半晌才挤出一丝委屈至极的神色,“草民,,,草民实在是被逼无奈,起初之时,对一切茫然无知啊!” 元林愉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夏力的双眸,“一无所知,便能任由丞相摆布,他指东你不敢往西,他令你杀人,你亦不敢皱眉吗?” 夏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那可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啊!草民,,,草民岂敢与虎谋皮,与之抗衡?”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冷笑,语气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身为巡查司总指挥使,你心中无半点正义之火,懦弱无能,权贵稍有威逼,便将百姓生死视如草芥。” “如此行径,你已是恶之根源,在我面前演什么无辜,诉什么苦衷?这些年,你手中沾满的鲜血,难道还少吗?” “倘若天下官员皆如你这般软骨头,这世间岂不早就乱成了一锅沸粥,百姓何谈安宁,只会被权贵们肆意践踏!” 夏力苦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无奈,“王爷之意,草民心知肚明。只是王爷似乎忘了,草民孤苦无依,这巡查司总指挥使的头衔,听起来风光无限,实则不过是另一重枷锁罢了。说得好听是维护治安,说得难听些,与王爷身边的侍卫又有何异,不过是替那些权贵看管蝼蚁的蝼蚁罢了。” “那些世家大族,高官显贵,自视甚高,视百姓如草芥。而我等,这些本应守护百姓、维护正义的官员,却也成了他们眼中的蝼蚁,守护着更多的蝼蚁。”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再者说,那些位高权重之人,若要给我安个罪名,轻而易举便能将我置于死地。王爷与我,终究是不同的。” “王爷之所以能仗义执言,不过是因为有陛下作为坚强后盾。但王爷可曾想过,万一有一天,您所坚守的正义,所想要保护之人,与陛下的意志相悖,到那时,陛下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靠山,是否还能如往昔般可靠?” “本王自是知晓。”元林愉接着转折道,“但这世间之人,又岂能尽皆如你这般,有的是心怀坦荡,一腔铮铮烈骨,只为正义二字而存。” 言罢,她缓缓转身,望向一旁静立的夏鹤,“你,继续套他话。若他仍执迷不悟,不愿老实交代,那便不必手下留情,直接打死便是。” 元林愉言毕,身形一动,转身便准备离开,而他身后,夏力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抬眼望向夏鹤,只见夏鹤手持长鞭,面色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寒意,心中更是惊恐万分。 “王爷!愉王殿下!”夏力终是忍不住,朝着元林愉离去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草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了呀!但草民愿以性命担保,可以为殿下出庭作证,证明当年那场大火之中,必有蹊跷!” 然而,元林愉的脚步并未因此有丝毫的停顿,他的身影在夏力的视线中渐行渐远,消失在眼前。 而回应夏力的,除了夏鹤手中长鞭轻轻挥动的声音,还有那冰冷至极的话语:“这都是你身为罪人,应尽的本分。” 紧接着那长鞭,也在他的话语落下之时,轻轻抽到了夏力身旁的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第199章 突发! 茜妃被皇后毒死 愉王府内,夜色已深。 元林愉一脸阴沉,步伐沉重地踏入府门。 青山正欲上前禀报,却见秋竹轻轻摇头,示意他噤声。 然而,元林愉的敏锐直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她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望向青山。 “青山,何事如此慌张?” 青山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行礼,道:“殿下,宫中出事了,是关于后宫的。” 元林愉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究竟发生了何事?” 青山道:“方才,皇后宫中的探子传来密信,皇后被陛下打入冷宫,原因是涉嫌毒杀茜妃娘娘。” 元林愉闻言,脸色骤变,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什么?茜妃被皇后毒杀了?” 青山连忙点头,继续补充道:“是的,殿下。信中所述,此事起因于昨日翰林院中闲王与明王的一场争斗。茜妃娘娘为了平息事端,带着闲王前往皇后宫中赔罪,却不料从皇后宫中出来后不久,在自己的寝宫中突然感觉不适,紧接着便倒地不起。” “茜妃的贴身宫女发现娘娘突然倒地不起,慌忙呼救,并请来御医。然而,御医刚到,茜妃娘娘便已香消玉殒。更为巧合的是,陛下当晚恰好要去茜妃寝宫,却在得知此事后大怒,当即封锁皇宫,命令龙晔卫彻查此事。” “据茜妃的宫女所述,茜妃与闲王在用过晚饭后,便带着明王前往皇后宫中赔罪。在皇后那里饮过茶后,茜妃便返回自己的寝宫准备歇息。然而,刚准备沐浴时,却突然晕倒在地。” “太医们闻讯赶来,对茜妃的寝宫进行了仔细的搜查,却未发现任何异常。随后,龙晔卫带着太医前往皇后宫中搜查。” “起初,皇后倒是十分配合,允许龙晔卫进入搜查,并主动接受太医的检验。然而,太医却在茜妃用过的酒杯中检测到了残留的毒物,甚至茶壶中也含有毒物。更为惊人的是,在皇后寝宫中,太医还搜出了与毒源一致的毒药。” “面对铁证如山,皇后娘娘却坚称自己冤枉,大声呼喊冤枉。然而,在陛下面前,她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陛下本就对她心生芥蒂,此次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将她打入冷宫。”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这等低劣的宫斗戏码,简直令人啼笑皆非。谁会用毒药毒杀他人,还将毒药堂而皇之地放在寝宫中?更别提那毒杯竟未被清洗,混入毒药的水壶也一直摆在显眼之处,等着人来搜查。这等拙劣的手段,真不知是哪位‘高明’之人所为。” 元林愉的这一番剖析,让青山等人听后,只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那看似天衣无缝的布局,实则漏洞百出,太过顺畅反而显得刻意为之。 众人皆是皱眉沉思,心中疑惑重重。 这究竟是谁会在此刻对皇后下手,又是谁想要茜妃的命?这一箭双雕之计,到底谁最能获益呢。 “莫非,是太子所为?”青山试探性地问道,目光中闪烁着揣测的光芒。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却又轻轻摇头,“若是太子,他的目的或许是想借此事挑拨闲王与明王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二人彻底反目成仇。可如今,这二人本就互相看不顺眼,再加上昨日又打架,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众人闻言,皆是陷入沉思,心中更是迷雾重重。 元林愉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一时难以捉摸。 她更为关心的,是闲王与明王得知此事后的反应。 “闲王和明王在宫里吗?他们知道这事了吗?”元林愉轻声问道。 青山连忙答道:“事发之时,闲王与明王皆不在宫中。皇上封锁了皇宫,消息恐怕难以传出。不过,闲王那边,应该会有人将此事告知他的。至于明王,就不得而知了。想来,明日早朝上,此事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元林愉轻轻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忧虑之色,“茜妃去世,闲王定会悲痛欲绝,定会一口咬定是皇后所为。只是,不知陛下是否会赐皇后一杯毒酒。” “而明王也并非愚钝之人。他定会想尽办法为皇后申冤,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找不到元凶的情况下,胡乱的泼脏水,或者先找个替罪羊顶替皇后。” 秋竹闻言,秀眉微蹙,迅速接话,“那明王心思狡诈,极有可能会借机泼脏水于殿下身上,属下以为,当务之急,应先彻查府中近日有无药品遗失之状,以防万一。” 冬松此刻亦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你倒是聪慧了几分。不过,在殿下归来之前,得知宫中变故,我便已先行一步,细细检查了存放药品之处,确无任何药品遗失之迹。” 元林愉闻言,神色淡然,“想泼脏水之人,总会寻得由头。但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落入自证的漩涡。毕竟,我们出身药王谷,他若欲指摘我们府中有同种毒药,亦是轻而易举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忧虑更甚,眉宇间皆现愁容。 秋竹更是惊讶万分,失声道:“此人好深沉的算计,竟是一石三鸟之计,诱使明王将矛头直指殿下!” 冬松轻叹一声,眉宇间满是凝重:“如此一来,太子之嫌更重,只怕是他布的局了。” 元林愉却忽地幽幽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怕只怕,太子亦是他人局中一环,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心中暗自揣度: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莫非,竟是济王?若真如此,那他隐藏得也未免太深了些。 冬松思索片刻,提议道:“不如等夏鹤归来后,让他将这些毒药一并处理了,以绝后患。” 元林愉嘴角不禁微微抽搐,无奈笑道:“他若是知晓,怕是要气得离家出走。他药库中的那些宝贝,可都是他的心头肉,动不得分毫。” 言罢,她又正色道:“不过,为求稳妥,待夏鹤归来,还是让他再细细查验一番药库,免得他最近又研制出什么新奇毒药,尚未记录在册,平白惹人猜疑。” 冬松闻言,拱手应命:“是!属下遵命。” 元林愉吩咐完毕,便转身步入书房,处理起公务。 至于明日是否会遭遇泼脏水之祸,如何应对,她决定待公务处理完毕后再细细思量。 第200章 恳请父皇严惩凶手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 太子殿下正端坐于书房之内,手中轻握着一卷古籍。 当关于茜妃被皇后毒杀的传言,以及证物赫然出现在其寝宫的消息传入耳畔时,他手中的书卷不禁微微一颤,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皇后?她做事不可能这么不小心啊!” 太子很了解现在的这位皇后,她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往昔母后尚在人世时,便屡遭其算计,怎可能将如此重要的证物,公然置于自己的寝宫之中?此等作为,无异于自掘坟墓,非她所能为也。 一旁,谋士面色凝重,低语道:“殿下,此事蹊跷,莫非是愉王所为?他此番归来,意图报复旧怨,加之丞相不在,确是扳倒皇后的绝佳时机。” 太子闻言,眉宇间更添几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笃定:“愉王性情,本宫略知一二,他非滥杀无辜之辈。茜妃与他并无仇怨,更何况闲王与愉王交情匪浅,愉王岂会做出背后插刀之举?” 谋士闻言,点了点头,却又眉头紧锁:“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深邃如渊:“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本宫定要这茜妃之死,成为皇后背负的罪名。明日早朝,若明王敢为皇后喊冤,本宫定要让他的母妃,更快地步入黄泉。毕竟,,,” 太子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低沉而决绝:“本宫母妃之逝,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父皇心中的皇后之位,只能属于本宫的母妃,即便她已仙逝,这凤冠霞帔,也休想落入他人之手!” 谋士见状,心中暗自惊叹太子眼中的哀怨与愤恨,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殿下,若不严查真凶,只怕此人日后仍会暗中作梗,于我等不利。” 太子沉思片刻,神色淡然:“查,自然是要查的。你先去探一探都城各方势力的动静,本宫心中,济王嫌疑最大,但闲王亦不可不防。人若被逼至绝境,狠起来,连自己都会害怕。” 谋士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得拱手领命:“是,属下即刻安排人手去查,殿下请务必保重身体,以应对明日早朝之局。” 太子轻轻点头,目送谋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心中暗自冷笑:鲁氏,你一生汲汲于皇后之位,却终究不过做了几年便落得如此下场。本宫发誓,绝不会让你轻易逃脱冷宫的囚禁。 言罢,太子缓缓起身,步至窗前,抬头仰望满天星辰。 月色如水,星光点点,他望着那遥远的天际,低语轻诉:“母妃,待到鲁氏毙命之日,本宫定当亲赴皇陵,向您禀报这一喜讯。” 此刻,太子府内,夜色沉沉,唯有那未尽的灯火,映照着他孤高的身影。 * 太和殿外,晨光初破晓,元林愉带着几分慵懒之意,打着哈欠步入这庄严之地。 殿内,议论之声如潮水般起伏,明王与闲王各自为营,立于一旁,面色皆是不悦,周遭簇拥着几位官员,正低声密语。 元林愉虽不明就里,却也能从两位的神色中读出几分烦躁,显然,他们现在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听那些人说话。 “八弟。”太子的声音适时响起,将元林愉的思绪拉回现实。 太子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近日上朝,八弟总是姗姗来迟,夜晚是否过于操劳,以至于晨起乏力?切记,莫要让父皇察觉,以免惹他不悦。”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回应道:“太子教训的是,本王定当效仿太子,早睡早起,以养精神。” 太子闻言,眸光微闪,似有深意,随即轻轻一叹,“这后宫风云变幻,茜妃之事,实在令人扼腕。皇后手段狠辣,竟致茜妃香消玉殒,如今倒是让父皇左右为难了。” “五弟自昨夜得讯,便长跪宫门,为母喊冤;而六弟,见五弟竟敢喊冤,亦悲痛欲绝,跪于茜妃遗体前,恳求父皇严惩凶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元林愉,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看他们二人,形容枯槁,眼底青黑,显然是彻夜未眠。此情此景,倒是让人心生怜悯。” 元林愉心中雪亮,太子这番话,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将她拉入这场后宫争斗的漩涡。 她深知,因着八年前那桩旧事,无论茜妃之死有无疑点,她都被太子认为,她已经无形中与太子站在了同一阵营。 于是,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是啊,世事无常,怎料会发生这等事端。不过,太子方才所言父皇难办,小弟愚钝,还望太子明示。” 太子微微一笑,眼神深邃,“想是父皇念及一日夫妻百日恩,对皇后亦有几分不舍吧。”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如此,唉,这等家务事,还是交由父皇圣裁吧,我等旁观即可。” 太子点头赞同,神色愉悦,显然对元林愉的回应颇为满意,主动邀她并肩前行,站于殿前显眼之处。 不远处,少师高飞目睹此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忧虑。 他深知太子心思深沉,元林愉与之亲近,无异于与虎谋皮。 良久,元帝终于缓缓步入金銮殿,他的步伐沉稳,神色却显得异常平淡。 在众臣恭敬的行礼声中,他缓缓落座于龙椅之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今日朕心绪不宁,若无紧要之事,诸位爱卿便先行退下吧。” 元林愉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你若无心上朝,何不早些告知,害得我白白牺牲了睡懒觉的大好时光。 正当她在心里暗自吐槽完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跪在文武百官过道中央的明王与闲王,心中不禁再次泛起涟漪,暗自叹息:看来,这场早朝,怕是无法如此轻易地结束了。 然而,元帝却仿佛完全未曾注意到两位王子的存在,他站起身来,准备宣布退朝:“既然无人有本上奏,那便,,,” “且慢!”一个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元帝的话,那是闲王的声音,他跪伏在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愤怒与不甘。 “父皇,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却因一己私怨,竟敢对儿臣的生母下此毒手,儿臣心中悲愤交加,恳请父皇严惩凶手,以及那助纣为虐的母家!” 第201章 你就这么想本王的母后死吗 随着闲王那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朝堂之上,顿时议论声四起。 一位身着官袍的老者率先站了出来,他须发皆白,却眼神坚定,对着元帝拱手道:“陛下,古语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依据北原国律,蓄意毒杀他人,理应处以极刑。然则,鲁氏身为皇后,关乎皇家颜面,处置之时,自当权衡再三,谨慎行事。” 此言一出,立即有几位官员纷纷附和,其中不乏太子一党之人,他们或神色凝重,或义愤填膺,皆是对闲王之言表示支持,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气氛愈发紧张。 明王听闻众人对母妃的指控,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他狠狠地瞪了那些官员一眼,随即转身面向元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父皇,母后断不会做出此等狠毒之事。定是有人心怀不轨,故意栽赃陷害。恳请父皇恩准儿臣几日时间,儿臣定当竭尽全力,查出真凶,还母后一个清白。” 明王党羽和皇后的母族见状,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附议。 他们或言辞恳切,请求陛下看在往日夫妻情分上,莫要被表面之物所迷惑;或义正言辞,声称皇后绝不会干出这等卑劣之事,请求陛下再宽限几日,以明真相。 闲王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尽的悲凉:“你们口口声声说有疑点,那你们倒是解释一下,为何毒药会在皇后寝宫被发现?为何本王母妃喝过的茶杯中亦含有剧毒?还有那壶茶里,又为何会有同等毒药?” 明王闻言冷哼一声,反驳道:“听闻你与你母妃饮用的是同一壶茶,为何你却安然无恙?” 闲王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或许,本王与母妃所饮之茶,根本就非同一壶。又或者,你母后原本的目标便是本王,只是阴差阳错之下,误拿了那杯毒酒,不是吗?” 明王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声道:“自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本王绝不会相信母后会毒害你母妃。毕竟,那些所谓的证物,是在母妃寝宫发现的,这也太巧了。试问,有谁会傻到在杀人之后,还将凶器留在自己的住处?” 闲王闻言,冷笑更甚,语气中带着几分悲凉与无奈:“你的母后,向来行事肆无忌惮,这宫中谁人不知?她当年为皇贵妃时,便已目中无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行事愈发大胆,连遮掩都不屑了。莫非,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逃脱律法的制裁,最终找个替罪羊了事?” 说到此处,闲王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目光悲戚,“毕竟,人家有着那样强大的母家作为后盾,区区一个后宫妃子之死,又能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最后找个替死鬼顶罪便是。” 明王见状,瞳孔猛地一缩,这是他第二次被闲王震撼。 他暗自咬牙,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紧接着,他语气冰冷地说道:“闲王,本王知你失去母妃,心中悲痛欲绝。但请你务必保持清醒,莫要错怪了真正的凶手。” 闲王却只是凉凉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明王的嘲讽与不屑:“放心吧,本王不会错怪的。” 明王看着闲王那冷漠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母后因你而含冤而死,本王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元帝望着殿下一众官员,皆因各自立场而跪伏于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与哀愁。 他的目光缓缓掠过那些沉默不语之人,最终定格在了太子的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期许。 “太子,对此事你有何见解?” 太子闻言,双手轻拱,神色凝重却又不失沉稳,“父皇明鉴,自当以证据为尊。然五弟坚持母后蒙冤,儿臣以为,不妨稍作等待,看五弟能否寻得确凿证据,以证母后清白。” 言罢,太子眼神微妙,似有深意,让一旁的明王见了,心中愤懑难平,却也知晓此刻不宜与太子正面冲突,只得强压下怒气。 元帝转而望向济王,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济王心中暗叹,亦是拱手行礼,“儿臣对事情原委尚不明了,故而难以妄加评判。” 此言一出,元林愉心中不禁暗笑,暗道济王真是谨慎至极,生怕卷入这朝堂的风云变幻之中。 正当元林愉思绪飘远之际,元帝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愉王,你又如何看待此事?” 元林愉迅速收敛心神,恭声道,“儿臣愚钝,不敢妄议。但儿臣深信,证据乃公道之基,若有冤屈,自当昭雪,绝不可错杀无辜;反之,若无端喊冤,亦不可轻饶。” 此言一出,明王脸色更是铁青,心中暗道元林愉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却也只能强作镇定,毕竟在这关键时刻,他们这些所谓的兄弟,大多希望他的母妃不再活在这世上。 元帝听罢,微微颔首,神色间透露出几分决断。 “朕已知晓尔等心意。皇后暂且收押冷宫,以待发落。至于明王与诸位卿家所言皇后冤屈,若三日内能拿出确凿证据,朕自当重新考量;若无证据,皇后之责,朕断不轻饶。再者,若有人胆敢以替罪羊敷衍朕,朕必严惩不贷,休要以为朕有眼无珠。退朝!” 言毕,元帝身形一闪,已大步流星离去,龙袍飞扬,留下一地臣子,各怀心思,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明王闻听此言,心中一咯噔,但转念一想,父皇年迈,未必能识破其中关节,替罪羊之事,或许能蒙混过关,心中稍安。 而闲王,则是一脸淡然,仿佛早已料到如此结局,毕竟他深知明王等人难以寻得确凿证据。 然而,面上却仍坚持几分,高呼父皇替母妃做主,哪怕元帝早已离去,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显得格外凄凉。 明王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闲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你就这么想本王的母后死吗?” 闲王闻言,猛然站起身,双目圆睁,犹如怒狮,一巴掌狠狠扇在明王脸上,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大殿之中。 第202章 皇后的格局 “明王!你的母后杀了本王的母妃,本王不该要求严惩吗?你的心,难道比那寒冰还要冰冷吗?” 言罢,闲王又冷冷道:“不过就三日而已,本王等得起。你最好是能找出证据证明你母妃的清白,否则,到时候任何说辞都是嘴硬,你只能亲眼看着你母妃被制裁,无力回天。” 明王听着他这些话,怒火中烧,双目赤红,“疯子!你给本王等着,本王若是找到证据,定要让你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 明王言罢,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背影显得孤独而决绝。 他的亲信和鲁氏母族纷纷跟了上去,想要商讨对策,然而明王却显得不耐烦,一一避开他们,直奔冷宫而去。 他心中挂念着母后,从昨晚得知消息至今,都未曾见过母后一面。 不知母后在冷宫是否安好?他心中充满了担忧与焦虑,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而在太和殿内,其余官员们仍旧沉浸于方才那一幕的深深震撼之中。 闲王那一记突如其来的巴掌,不仅落在了明王脸上,更重重地震颤了每一个人的心房。 他们初闻闲王与明王在翰林院起争执乃至动手的消息时,心中暗自揣度,多半是那闲王单方面挨打受辱,谁曾想,今日所见,竟是如此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局面,实乃出乎意料。 元林愉目光流转间,见闲王依旧面色阴沉目光死死锁定在明王离去的方向,那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缓缓上前,“六哥,莫要太过介怀,父皇英明,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言罢,她轻轻拍了拍闲王的手臂。 闲王闻言,从沉思中惊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苦涩与无奈:“但愿如此吧,八弟。” 元林愉望着闲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毕竟,那关于皇后毒杀茜妃之事,虽有疑点重重,但她若此刻提出,只怕闲王会误以为她是在为明王开脱。 她暗暗思量,或许自己只是无端猜测,皇后此举或许真的就是那般愚蠢,为了权势而不惜一切。 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其实她更愿意这件事就是皇后干的,毕竟当年的那件事与皇后也脱不了干系。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量: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老天似乎也在冥冥之中助她一臂之力,让那恶人有朝一日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这其中的真相,她已不愿过多探究,无论是明王能否为抗猴申冤,都与她无关了。 * 冷宫之内,阴冷潮湿,与外界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 明王踏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冷宫,心中五味杂陈。 他目光所及之处,皇后正端坐于简陋的梳妆台前,一袭素衣难掩其尊贵气质,眉宇间透露着从容与淡然,仅有两位宫女轻手轻脚地侍奉在其左右。 这冷宫的环境,与昔日繁华的怜安宫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斑驳的墙面,昏暗的灯火,还有那透风的窗棂,无一不诉说着这里的凄凉。 明王见状,心头不由泛起一阵酸楚,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他犹豫再三,终是开口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母后,怜安宫的那些宫女太监呢?怎不见他们随侍左右,也好帮您打理一下这冷清的居所。” 皇后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梳子,那梳子上的玉坠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她望着镜中依旧明艳照人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中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你父皇只允许本宫带这两个贴身宫女前来,其余的宫女太监,皆已被关入慎刑司,等候发落呢。” 明王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与不甘:“父皇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母后!待会儿儿臣定要向父皇再请求几个宫女太监来,毕竟儿臣已向父皇争取了三日期限,这三日内,父皇总不能不顾念夫妻情面,如此苛待您吧。” 皇后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冷冽与自嘲,她将手中的梳子缓缓放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你父皇,他可不是什么糊涂之人。他能如此急不可耐地将本宫打入冷宫,其心之狠,意之决,分明就是想让本宫在这深宫之中无声无息地消逝。至于那茜妃之死,真相如何,他又岂会真正关心?他要的,只是一个能够让他心安理得地将本宫除去的借口罢了。” 言罢,皇后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明王,那眼神中既有作为母亲的温柔与担忧,又有着身为皇后的坚韧与决绝。 “若是你一时之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本宫的清白,也莫要心急如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本宫的清白与否,在这深宫之中,早已变得微不足道。重要的是你的大业,你的未来。明儿,你能明白母后的这番苦心吗?” 明王闻言,眼眶渐渐泛红,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他紧紧握拳,声音中带着坚定与决绝:“不!儿臣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母后!儿臣已经有了些许思路,那怜安宫中的宫女与太监,定有那奸细潜藏其中,儿臣会让慎刑司仔细的查。” “另外,只要儿臣查清楚那毒药的来源,再细细回想近日来,究竟有谁心怀不轨,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就一定能够还母后一个清白!” “还请母后莫要再说这些丧气之话,儿臣相信,即便是在铁证如山面前,父皇他也绝不会轻易要了母后的性命。” 皇后望着明王那坚定而执着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仍强颜欢笑道:“好,好,我的明儿长大了,懂得为母后分忧了。母后相信你,定能查明真相,还本宫一个公道。” 随后,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沉与睿智。 “不过,本宫刚刚也并非是在说丧气之话。本宫只是在为你做长远之计,为你铺就一条更为平坦的道路。毕竟,若是你日后登基为帝,哪怕本宫已不在人世,只要你心中有我,再将本宫追封为太后,为本宫正名,那也是极好的。” 第203章 闲王打算请辞 皇后说到这里,轻轻地拍了拍明王的手臂,那动作里满是慈爱与鼓励。 “做大事者,都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这一次,那背后之人如此针对本宫,又何尝不是在针对你呢?明儿,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何种困境,都要以保全自己为先。只有你自己安然无恙,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去查清真相,为本宫,也为你自己讨回公道。” 明王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母后所言非虚,却也受不了这反复提及的沉重话题。 望着母后那哀求中带着期盼的眼神,明王强压下心头的酸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坚定而温柔:“儿臣铭记于心,先行告退,母后保重。” 转身离去的瞬间,明王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他脚步匆匆,仿佛是在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冷宫中的每一块砖石,每一缕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不公与无奈,让明王的心情愈发沉重。 皇后目送明王离去,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终是忍不住泪湿衣襟。 她轻轻擦拭着眼角,镜中的自己,眉宇间已添了几分愁绪。 她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茜妃之死,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精心布局的必然?若为巧合,那毒药的真正目标又是谁?本宫?可为何毒物没有被扔掉?” “若为必然,那幕后之人又如何能预知茜妃的行踪?连本宫自己都未曾料到她会来访。” 皇后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既有对人性险恶的嘲讽,也有对自身命运的无奈。 她低声吩咐身旁的宫女,一番密语后,宫女领命而去,试图与禁卫军交涉,希望能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宫女的归来却带来了冰冷的拒绝。 “娘娘,禁卫军统领说,陛下有令,不再见你,请勿为难他。” 皇后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她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苍凉:“看来,陛下是真的决意要本宫的命了。罢了,只能待明儿再来时,将此事告知于他。” 皇后深知,若皇帝心意已决,想要借此事置她于死地,单凭她一己之力,怕是难以扭转乾坤。 想到明王,她的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明儿,本宫唯一能为你做的,便是为你铺好后路,哪怕牺牲本宫的一切。” * 在那皇宫深处,归灵宫静谧而庄严,烛光摇曳,映照着茜妃遗体的安详,也映照出一片哀伤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凝重得令人窒息。 归灵宫内,闲王的脸色凝重,眼眶中泛着微红。 他缓缓走到茜妃遗体前,目光温柔而哀伤,声音低沉而哽咽。 “八弟,亲人离世之时,是否那些与亲人共度的温馨而难忘的时光,便如走马灯般一幕又一幕在生者眼前浮现?我仿佛又看到了母妃那慈祥的笑容,听到了她那温柔的叮咛。”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紧,轻轻地嗯了一声,“是,小九和母妃去世的时候,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些日子,仿佛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梦,让人不愿醒来。” 闲王闻言,苦涩一笑,那笑容中藏着无尽的哀伤与自责。 他接着向元林愉倾诉:“说实话,其实有时候,我会因母妃的过分管教而心生不满,但内心深处,我始终明白,那不过是她对我深沉而无私的爱。” “我虽偶有反抗,却甘愿接受这份束缚,因为我知道,那背后藏着她无尽的关怀与殷切的期望。” 元林愉听到这里,目光复杂地看了闲王一眼,心中暗自感叹:也许这就是复杂的亲情吧。 她在母妃逼着她学习胞兄的习性时,也曾尝尝有些怨恨她,想躲开她。 但是母妃真的去世那一天,她又很伤心,想让母妃继续逼着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元林愉沉浸在思绪中时,闲王再次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待此事稍定,我便要向父皇请辞翰林院大学士一职。说到底,若非我抢了明王应得之物,母妃或许就不会遭此毒手。这官位,不要也罢。” 元林愉闻言愣住,她先是双手合十,轻轻垂首,向茜妃的遗体致以最深切的敬意。 随后转向闲王,声音柔和而坚定:“六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请节哀顺变,莫要太过自责。此事错综复杂,又岂能全然归咎于你?” “你若因此辞去官职,岂不是让茜妃娘娘在天之灵更加忧心?她定会希望看到你振作起来,继续前行,而非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之中。” 闲王闻言,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紧紧扶着棺椁边缘,他强忍着哭泣,声音颤抖。 “母妃或许真的会怪我,怪我未能保护好她,怪我让她再次失望。但是,八弟,此刻的我,已无心朝堂纷争,只想寻一处静谧之地,让疲惫的心灵得以安放。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稍减内心的愧疚与痛苦。” 元林愉望着闲王那决绝而悲伤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她明白,此刻的闲王正被巨大的悲痛所笼罩,任何言语的劝说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温柔:“好吧,六哥,你自己决定就好。只是,莫要太过伤心,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若真的想为茜妃做些什么,就请好好保重自己,让茜妃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恰在此时,灵堂外传来一阵轻柔却坚定的脚步声,缓缓步入这庄严之地,乃是闲王妃刘思蕊。 她身着素衣,面容清减,至蒲团前,她缓缓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元林愉目光掠过她,心中微微一愣,随即便想起,这位便是闲王的未婚妻,刘思蕊。 只是命运多舛,两家过完礼之后,因其母不慎引发的一场风波,被遣返故里,且严禁回都,致使两人的婚礼一再拖延。而今,茜妃仙逝,这场婚礼恐怕又要遥遥无期了。 正当她思绪纷飞之际,闲王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本王虽与你过完礼,却未真正完婚。如今母妃辞世,本王心绪难平,更不宜谈及婚嫁,也不愿累及姑娘清誉。你放心,本王自会向父皇禀明一切。” 第204章 既然民女与殿下无缘,便也不强求 元林愉闻言,不禁侧目望向刘思蕊,心中五味杂陈。在古代,女子名节重于泰山,已过门而未正式成婚,又被皇子提出退婚,即便是情有可原,对她而言,也定是不小的打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刘思蕊竟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淡然接受了这一安排。 “民女知晓,缘分天定,强求不得。既然民女与殿下无缘,自不会强求。只愿殿下节哀顺变,莫让悲伤过度伤了身子。” 闲王听后,神色复杂,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半晌,只闷闷地应了一声,便沉默不语。 刘思蕊转身欲去,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闲王见状,终是忍不住对元林愉说道:“八弟,我心绪烦乱,你去送送她吧,莫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却仍是迈步追了上去。 刘思蕊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觉身旁多了一抹身影,不由得一愣,待看清是元林愉后,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淡笑,“殿下,怎么了?可是有何吩咐?”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柔和却带着几分探究,“他让本王送你一程,不过本王也打算离宫,便与你同行吧。” 刘思蕊闻言,笑容更甚,却多了几分勉强,“多谢殿下好意。” 她不再言语,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而尴尬。 元林愉察觉到这份沉默,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份沉寂。 “说起来,你兄长与二公主此行已有些时日,至今未归,可是有何变故?” 刘思蕊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是啊,他们离去已有月余,至今未归,或许是想在母亲身边多陪陪她,直至年后吧。” 元林愉闻言,目光更加柔和,却也注意到了她眼中的落寞,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悯之情。 “若真如此,你不妨也回乡一趟,总比独自一人在都城过年要强。” 刘思蕊闻言,抬眼望向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殿下所言极是,民女若回乡,或许能与他们共度佳节。”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只有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 好在宫门已近在眼前,两人便这般沉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宫门外,刘思蕊停下脚步,向元林愉拱手告别,转身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一抹孤单的背影。 元林愉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回想起她刚刚听闻闲王退婚时的坦然与坚强,她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息:这的确是个坚毅不屈的姑娘。 “殿下,那位姑娘是谁啊?”秋竹清脆的声音适时响起,将元林愉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轻轻回过神来,温声道:“哦,那是闲王妃,不过,这头衔怕是用不了多久了。我们上马车吧。” 言罢,她率先迈步向马车行去。 秋竹虽满心疑惑,为何头衔用不了多久,却也不敢多问,只是乖乖地跟在元林愉身后,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内,氛围略显凝重。 元林愉的目光转向春棠,“我们的探子,如今可在慎刑司中?” 春棠闻言,轻轻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笃定:“是的,殿下。不过,您大可放心。她在被关入慎刑司前,曾设法向属下传递消息,言明她不过是管理怜安宫花草的卑微之人,内宫之事,与她并无瓜葛。即便皇后娘娘最终难逃罪责,她也至多被转至他宫,或是流落至牙行市场。” 元林愉闻言,沉默片刻,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暂且继续密切关注慎刑司的动向吧。毕竟,这宫中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明王接下来会如何处置那些无辜的宫女。即便是在慎刑司那等阴森之地,明王的手脚也是能够轻易伸入的。” 春棠闻言,再次点头,神色更加恭敬:“是,殿下。那,今日早朝上,明王可曾对殿下有所不利,或是栽赃陷害?” 元林愉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暂且还未有。或许他尚未想到这一步,又或许在这等关键时刻,加之陛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他也不敢贸然行事,无凭无据地向我泼脏水。毕竟,那样做只会加速他母亲坠入深渊的步伐。” 春棠闻言,微微颔首,“如此便好,殿下往后行事,更需步步为营,谨慎为上。” 秋竹在一侧附和着,声音中带着几分后怕与庆幸:“谁说不是呢!人心难测,谁知道人在急红了眼时会做出何种丧心病狂之事。好在夏鹤细心,回来后便将药房之物清点了一番,并无任何遗失,否则我们怕是要夜不能寐,提心吊胆了。” 元林愉闻言,唇边绽放出一抹轻笑,听她提及夏鹤,她的思绪不禁飘向了兰香阁那隐秘的暗室,那里还囚禁着一人,于是她转头对春棠吩咐道。 “我们捉拿了夏力,还需时刻留意他家人的动向。” 春棠神色郑重地点点头:“殿下放心,这一块,冬松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定会第一时间向殿下禀报。” 元林愉听闻春棠的禀报后,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安然落地。 她随即以一种慵懒而优雅的姿态,轻轻倚靠在马车内那柔软细腻的靠垫之上。 她缓缓翻开太傅昨日特意遣人送来的书籍。 提及这位太傅,元林愉的思绪不禁飘向了往昔。 她恍然间觉得,或许自己从前并未真正了解过这位老者。 那时的她,尚且年幼,总觉得太傅太过唠叨,古板守旧,对他的教导多有不满。 然而,如今细细想来,太傅的每一句叮咛,每一次训斥,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关怀。 即便他已不再是她的授业恩师,却依然心系于她,特地送来书籍,这份深情厚谊,怎能不令人动容? 元林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暗暗下定决心,定不能辜负太傅的这份期望与厚爱。 于是,她打算从此以后,每当乘坐马车之时,便利用这闲暇的时光,沉浸于书海之中,汲取知识的养分,提升自己的修为与见识。 秋竹与春棠见元林愉如此专注,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默契的光芒。 她们轻声吩咐车夫,让他行得更加平稳些,莫要惊扰了殿下的雅兴与清静。 车夫闻言,立刻调整了马车的速度,使得马车行驶得更加平稳。 第205章 本王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马车缓缓驶至愉王府的巍峨门前,轻轻一顿,随即稳稳停下。 元林愉轻轻合上手中的书籍,随后她悠然地伸了个懒腰,那份慵懒中带着几分贵气, 她缓缓步下马车,刚踏入王府大门,冬松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他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凑近元林愉的耳畔,低声细语。 “殿下,少师高飞已经到了,不过看起来脸色阴沉,似乎心情不佳。此刻正在前庭候着殿下呢。”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中闪烁着几分调侃的光芒:“他高飞常年都是那张严肃得能冻死人的脸,你又是如何瞧出他心情不好的?” 言罢,她轻轻拍了拍冬松的肩膀,带着几分戏谑。 冬松闻言,摸了摸鼻子,没有多言。 待元林愉步入前庭,一眼便瞧见了端坐在椅子上的高飞。 他身着一袭素雅的儒衫,却难掩其身上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只是此刻,他的脸色确实阴沉得可怕,眉头紧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元林愉见状,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高飞平日里虽严肃,但也不至于如此。今日究竟是何事,竟让他如此动容?” 她心中虽有疑问,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笑着向高飞走去,准备探个究竟。 高飞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门外,捕捉到元林愉归来的身影,连忙起身相迎,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殿下,您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有何要事牵绊?” 元林愉踏入门槛,步伐轻盈,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亲手为高飞斟了一盏热茶,递至他面前,轻声细语道。 “本宫刚刚前往归灵宫,探望了一下闲王,陪他看了看他母亲茜妃最后一面。” 高飞接过茶盏,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瓷壁,闻言不禁轻轻叹息,声音里满是惋惜。 唉,世事如梦,人生无常。茜妃娘娘的骤然离世,真真是令人难以接受,也不知是何等狠毒之人,竟下此毒手,令人痛心疾首。” 元林愉闻言,黛眉轻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剑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而又略带嘲讽的笑意:“这还用得着明说吗?分明是那皇后娘娘所为,少师大人今日不也亲临早朝,难道没有注意听吗?” 高飞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他准备喝茶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目光中满是惊异与探寻。 “殿下,您当真认为,茜妃娘娘是皇后娘娘所害?” 元林愉轻笑一声,“少师大人如此发问,莫非是手中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此事非皇后所为?” 高飞再次愣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他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困惑。 “自然是没有确凿证据的,只是这其中的种种线索,未免太过蹊跷,仿佛每一处都是有人精心布局,刻意为之。” 元林愉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与无奈,“本王心中亦是疑虑重重,但无奈的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也只能是猜测与臆断。” 高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与关切,“那殿下就打算让皇后娘娘这般不明不白地背负着这口黑锅,受尽世人指责与唾弃吗?” 元林愉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声音也变得冰冷而决绝,“什么叫本王让她不明不白?是她自己行事不慎,才落得如此下场。她若想要洗清冤屈,便该自己去努力证明,与本王又有何干?” 高飞自觉失言,连忙转移话题,试探性地问道,“抱歉,殿下。只是,臣在想,若是日后有人也遭遇了同样的陷害,殿下是否会伸出援手,助她脱离苦海呢?” 元林愉微垂眼眸,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与决绝,“或许会吧,但本王也不一定能够确定对方是否真的遭到了陷害。毕竟,这世间多的是愚蠢之人,自己将自己推进深渊,却还浑然不知。” 高飞继续追问道,“哪怕是殿下身边的亲近之人吗?” 元林愉抬眼看向他,“身边之人,若本王无法为她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本王定会从别的方面入手,想方设法地救她于水火之中。” 接着,元林愉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好奇,“少师大人今日问本王这么多,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呢?” 高飞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没什么,只是觉得殿下在这次的事件中,与以往相比,似乎变得更加圆滑与谨慎了。臣还以为,今日在早朝上,殿下会直接站出来,为皇后娘娘辩白呢。” 元林愉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看来是本王让少师大人误会了。本王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左右父皇的决断。更何况,本王也看得出,父皇根本无心追查真正的凶手。” 接着,元林愉反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挑衅与好奇,“更何况,少师大人不也没有站出来为皇后娘娘辩白吗?” 高飞一愣,随即坦然地回答道,“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在朝堂之上,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能仅凭一腔热血行事。” 元林愉闻言,轻轻抿了一口香茗,本想询问他对于八年前那桩旧案的看法,但突然间又失去了兴趣,于是话锋一转,道。 “所以,少师大人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与本王探讨这个问题的吗?” 高飞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与关切,“算是吧,而且臣也想知道,殿下是否会出手相助皇后娘娘。” 元林愉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冷漠,“本王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不会在别人三番五次地伤害过自己之后,还傻乎乎地想着去帮别人解开冤屈。本王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高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与无奈,“臣明白殿下的心意了。只是,殿下也不会将真相告诉闲王殿下吗?” 元林愉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本王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告诉他?今日本王与少师大人所言,不都是基于猜测与臆断吗?” 第206章 让陛下成为色令智昏的人 高飞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她所言非虚,也看出她心情不佳,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殿下,臣今日前来并无他意,只是希望殿下能够少与太子殿下接触,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而忘记了正义与公理。否则,便会偏离本心,误入歧途。” 元林愉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突然站起身来,望向已经迈步离开前庭的高飞,叫住了他。 “高飞,你一直如此吗?因为一点怀疑,就会觉得对方是冤枉的,便想着去帮她,甚至不惜裹挟身边之人吗?” 高飞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但光从他的背影中,便能看出他的落寞与无奈。 “是这样,但臣也自知势单力薄,无法改变大局。臣懂得进退之道,也懂得审时度势、顺应大势所趋。虽然心中百般无奈与不甘,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真相被埋没于尘埃之中。” “另外,臣从未想过要裹挟殿下。臣深知殿下心中所想与所苦,若是让殿下误解了臣的用意,臣只能说一声抱歉。” 元林愉闻言,垂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总觉得高飞的话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但不等她多想,面前之人便已转身离去。 元林愉站在原地,轻叹一声。她想:若是如此,那你为何又要提醒本王,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忘记初心呢? 直到秋竹开口提醒道,“殿下,人已经被冬松送走了。你也别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这人说话向来不中听。” 元林愉才回过神来,轻轻应了一声,便满怀心事地往书房走去。 * 明王府 明王轻提狼毫,笔走龙蛇,一封满载忧思的书信跃然纸上,随即遣人快马加鞭,送往正匆匆赶回徐州的丞相。 信毕,他眉头紧锁,步入内室,与一众亲信及皇后母家的长辈围坐一堂,烛光摇曳,映照出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诸位,眼下皇后身陷囹圄,吾等当如何施救?”明王语声沉稳,却难掩焦虑。 室内顿时议论纷纷,关于皇后被栽赃之事,以及茜妃猝死之谜,众说纷纭。 有人低语,目光闪烁:“太子党素以阴谋诡计算计他人,此等嫁祸之事,非他们莫属。” 另一人摇头,神色凝重:“愉王出身药王谷,谷中药圣毒圣并存,其手下擅毒之人不在少数,此事她脱不了干系。” 有人附和,言语间满是揣测:“愉王与闲王表面交好,实则心机深沉,杀茜妃或意在间接加害皇后,乃至复仇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其志不小啊。” 随着讨论深入,对愉王的嫌疑愈发加重,明王心中虽有疑虑,却也渐渐倾向于此。 然而,证据难寻,仅凭愉王出身药王谷或其手下擅毒,难以服众,更遑论让陛下动容。 “愉王善告状,若贸然行事,恐适得其反。”一位老臣忧心忡忡,言语间透露出对愉王手段的忌惮。 明王闻言,心中焦躁更甚,目光转向窗外,夜色如墨,像是产生了幻听,听到冷宫的方向传来皇后低泣之声,令他心痛如绞。 他猛地站起身,决意从慎刑司的宫女太监中寻找突破口,坚信其中必有愉王安插的耳目。 “只要能有一人指证,再在朝会上群策群力,陛下亦不能坐视不理。” 有人提出异议,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仅凭口供,无确凿证据,毒物源自愉王府,终难服人。” 明王闻言,眉头紧锁,思绪如乱麻,苦思冥想,终不得其法。 他深知,伪造证据之事,非但行不通,更会适得其反,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终于,一番争论之后,明王不耐其烦,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室内归于沉寂,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孤独而疲惫的身影。 明王颓然坐回椅上,闭目沉思,心中五味杂陈,充满着不甘。 为何?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 愉王府 青河身着青衫,立于书房之外,拱手禀报道:“殿下,明王于府中与其亲信密谈,言辞间隐隐有将祸水引向殿下之意,恐是欲加之罪。” 元林愉放下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公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哼,终究是按捺不住,想要将脏水泼到本王身上。青河,你速去传令,让大家务必小心行事,莫要被那明王寻了空隙,对本王的人下手。” 青河领命,继续补充道:“殿下,明王与亲信谈毕,未几便离了府邸,直奔慎刑司而去,恐怕是要对怜安宫的宫女太监施以严刑,意图逼供,让他们诬陷殿下。” 元林愉闻言,冷笑更甚,眼中满是轻蔑。“穷途末路之举罢了,没有确凿证据,他便是到了父皇面前,也不过是徒增笑柄。况且,本王早已备下对策,岂会让他如愿。” 青河刚欲拱手告退,却似又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纸信条,递于元林愉。“殿下,方才有人暗中递来一纸信条。” 元林愉接过信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殿下,明日早朝,恐有人诬陷你栽赃陷害皇后。” 末尾,还署着大理寺范大人的名字。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将信条缓缓投入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哼,看来昨晚的担忧,明日便要成真了。有人欲在早朝上,指认毒物源自愉王府。” 青河见状,沉默片刻,心中不禁对元林愉的处境多了几分同情。 这世间之事,怎就偏偏与这位殿下过不去?好在,她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并未显得丝毫慌乱。 青河忍不住问道:“殿下,那您打算如何应对?” 元林愉淡然一笑,道:“他也就这三日的时间了。只要明后两日,都让父皇无心上朝便可,毕竟父皇今日便已显露出疲态,不愿上朝。” “后宫皇后被贬冷宫,茜妃又遭不测,是时候让某位妃子站出来,安慰父皇,吹吹枕头风了。毕竟,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青河闻言,不由得一愣,心中暗道:这是要让陛下成为那色令智昏之人啊! 元林愉突然目光如炬,盯着青河道:“你昔日身为龙晔卫,对父皇的后宫妃子想必了如指掌。去,找一个年轻貌美、心思玲珑的,让她在陛下耳边吹风,让她为本王分忧。” 青河心中暗自叫苦,他哪里了解什么后宫之事?但见元林愉目光坚定,不容置疑,只好应承下来。 毕竟,这宫中想要获得陛下宠爱的女子,恐怕也不在少数,应该做起来并不难。 第207章 明王警告元林愉 丰贺楼。 闲王端坐在精致的梨花木椅上,目光复杂地望向对面那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神秘男子,面上交织着忧虑与期待。 “你所谋划之事,可确保万无一失,不露出丝毫马脚?” 那男子轻轻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不羁与自信,“殿下突然莅临这里,莫非只是为了确认这等小事?莫非,殿下对在下尚存疑虑?” 闲王闻言,眼帘缓缓垂下,掩去了眼中的复杂情绪,“本王自然不希望明王随意找个替罪羊敷衍了事,更不愿皇后的性命轻易逃脱。否则,本王母妃在天之灵,何以安息?” 男子闻言,语气坚定,“殿下请放宽心,此事定当圆满解决。” 闲王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收拢,紧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就不能,,,让你潜入冷宫,亲手了结了她吗?” 男子再次轻笑,笑声中带着一丝玩味,“殿下,若真如此行事,非但不能让皇后的死与令堂扯上关系,反而会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我们让她背负冤屈而死,岂不更为快哉?” 闲王闻言,沉默良久,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他起身,衣袂轻扬,步履间却带着几分沉重。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男子低沉而充满诱惑的声音,“亲手刃杀仇敌,方显快意恩仇。殿下,请放心,皇后她,注定难逃此劫。你就静候佳音,如同昨晚那般,静待好消息传来。” 闲王的脚步一顿,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与狠厉,但转瞬即逝。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抬步,毅然离去,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背影。 * 次日清晨,阳光虽明媚,宫墙之内却笼罩着一层不同寻常的氛围。 元帝并未如期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养心殿,而是遣了刘公公前来,以茜妃仙逝,心绪难宁为由,宣布今明两日暂免朝会,朝中大小事务,若急则交由太子或愉王代为裁决。 消息一出,朝堂之上,众臣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自思量:青河此番行动,确是干净利落,不负所托。 而另一侧,明王与其亲信们闻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面面相觑间,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纷纷低声商议对策。 明王目光锐利,恰在此时捕捉到元林愉悄然离去的身影,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大步流星,径直向她而去。 他这副雷霆万钧之势,引得周遭人纷纷侧目,就连太子亦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唯有闲王,目光深邃,神色复杂,似在思量着什么。 元林愉正沉浸在思绪之中,未曾留意身后风云变幻,直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猛然拽住她的衣袖,险些令她失去平衡。 幸得身旁一位忠心耿耿的大臣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住,这才避免了尴尬一幕。 然而,那大臣瞧见明王那仿佛能冻结人心的冷冽目光,也不由得心中一凛,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不敢多做停留。 待元林愉站稳身形,定下心神,这才抬头望向面前这位怒气冲冲的明王,眉头轻蹙,不解地问道:“五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大力地拉扯于我?可是有何急事?” 明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讽刺与不屑:“愉王,你就别装了。父皇今日未曾临朝,可是因你之故?” 元林愉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转瞬即逝,随即换上了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怨。 “五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父皇今日未上朝,难道不是因为茜妃之事,他心中悲痛,难以自持吗?这与本王何干呢?” 明王闻言,咬牙切齿,声音低沉而狠厉:“你别以为本王不知,你不仅在本王母后宫中安插细作,更是在本王身边布下眼线。不过,你放心,慎刑司那边,本王已经审了一夜,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言及此处,他话音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至于本王身边嘛,本王有的是机会揪出那个细作。另外,别以为你让父皇不上朝,本王就束手无策了。本王有的是办法到父皇面前揭露真相,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元林愉眸色微沉,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那副委屈的模样:“五哥,你真的是误会了。本王整日忙于处理丞相府的事务,哪有心思去关心你的事情呢?” 明王闻言,又是一声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等到时候,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嘴硬。” 说罢,他凑近元林愉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个妖言惑众的东西,别以为你一直能蛊惑父皇,让他听你的摆布。本王会让父皇看清你的真面目,让你的狼子野心无所遁形。” 说完这番话,明王便甩袖而去,留下元林愉一人站在原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思量。 如今你已这般挫败,只能无能狂怒,大放厥词了吗?哼,五哥啊五哥,等你真正认清现实,就会知道,这世上即便我不想让皇后死,也有的是人想要她的命。 然而,想到明王在慎刑司对那些怜安宫的宫女太监用刑的狠毒模样,元林愉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他如此残忍无情,那些无辜的宫女太监,恐怕很难扛过这严刑拷打,尤其是她精心安插的密探,更是凶多吉少。 太子目睹了这一场风波后,轻轻摇头,带着几分超脱世事的淡然,转身离去。 而闲王,目光复杂,似蕴含着千言万语,缓缓向元林愉走来。 “八弟,你还好吗?可有受到惊吓?” 元林愉从沉思中惊醒,望向闲王,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无奈:“无碍,只是平白无故被人冤枉,心中难免有些郁闷。” 闲王闻言,眼中的复杂之色更甚,他轻轻抿了抿唇,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若是有何难处,六哥定当鼎力相助。” 元林愉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六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事恐怕还需我自己解决。只是,慎刑司那边,明王正对怜安宫的宫女太监严刑拷打,企图将罪名强加于我,我心中实在难安。” 第208章 八弟放心,此事我一定妥善处理 闲王闻言,立即道,“八弟,你且告诉我,你打算如何行事?六哥定当全力支持你。” 元林愉微微一笑,“其实也不难,只需六哥到父皇面前稍作提及,相信父皇定不会坐视不理。那些宫女太监,虽身处卑微,但亦是父皇的子女,怎能承受明王如此暴行?” 闲王闻言,轻笑一声,眼中满是赞赏:“好,六哥记住了。八弟放心,此事我定会妥善处理。” 正当闲王转身欲去时,元林愉突然叫住了他:“六哥,怜安宫内院的宫女涉及到下毒谋害你母妃之事,你心中真的没有一丝犹豫吗?” 闲王脚步一顿,随即转身,目光坚定而深邃:“我知道此事复杂,但一码归一码。明王企图将脏水泼到你身上,我绝不能坐视不管。毕竟,那晚我曾承诺,会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说完,闲王迈开脚步,毅然离去。 元林愉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她想,这闲王对她的帮助倒是真诚。然而,人心隔肚皮,还需继续观察才是。 其实,闲王心中早已明了,怜安宫内必有元林愉的细作。 否则,她怎会如此关心那些宫女太监的死活? 同时,他也深知父皇不会任由明王将罪名强加于元林愉。 然而,闲王心中仍有一丝隐忧。 他担心明王见无法将罪名强加于元林愉,便会转而让某个无辜的宫女背锅,再编造一些看似合理的谎言来蒙蔽父皇,这样就导致皇后逃过一劫,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 愉王府 元林愉缓步踏入府中,步伐稳健而从容,一眼望去,便见冬松立于廊下,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殿下今日这么早便归府了,看来早朝上陛下并未现身,真是难得一见呢。” 元林愉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秋竹则笑着搭腔道:“那是自然,青河办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稳妥至极。” 青河被这一番夸赞弄得脸颊微红,他轻咳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与羞涩。 然而,冬松却故作不满地轻哼一声,嘴角微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哼,我也办事稳妥得很呢,怎就不见你夸我?” 秋竹闻言,冲他吐了吐舌头,双手抱胸,故作傲娇地看向别处,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 这一幕,让元林愉不禁失笑,她轻轻摇头,目光再次落在青河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与严肃:“青河,此番究竟是哪位后宫的娘娘,在陛下耳边‘吹起了那缕温柔的枕头风’?” 青河神色一正,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清晰,“回殿下,是近两年陛下新纳的一位答应,姓赵。此人颇为可靠,心思细腻,绝不会轻易泄露。” 元林愉闻言,点了点头,眉头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思考:“两年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如今竟敢答应帮你办这等大事,看来也是个隐忍不发、深藏不露之人。” 青河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殿下所言极是。陛下的后宫,早已被皇后独霸多年,她善妒成性,手段狠辣,令人闻之色变。这八年来,后宫之中,无论是她阵营之人,还是异己之士,一旦怀孕,便往往难逃厄运。” 元林愉轻轻呵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冷意。 “她哪里是单纯的善妒,分明是恐惧后起之秀中会再出一个能与她儿子争抢那至高无上皇位的皇子。我至今记得母妃曾与我提及,当年我与兄长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出生,全凭师父的机智与庇护,否则,恐怕我们二人早已不在人世,连同我母妃,也可能因难产而香消玉殒。” 其余人闻言,皆觉得元林愉所言极是。毕竟,现如今的陛下虽然膝下仅有五位皇子,但在皇后的心中,她对自己的儿子亦无十足的把握。 再加上陛下从前更偏爱年幼的皇子皇女,对明王却是不闻不问,皇后自然不希望再有任何皇子出现,夺走那本应属于她儿子的光芒与宠爱。 正当众人沉浸在思绪中时,冬松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殿下,还有一事需向您禀报。夏力的家人今早已急匆匆地前往大理寺和刑部报案,声称夏力失踪多日,只不过那会儿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去上朝了,所以没有听到这则消息。” 元林愉闻言,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今日陛下并未临朝,众位大臣想必都已各自散去。除非范大人和刑部尚书在哪处议事,否则这会儿应该知道了。” 冬松闻言,轻轻应了一声,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殿下,他们得到消息后,明王和太子想必也会很快知晓。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猜到是殿下您做的。” 元林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太子或许会认为是明王杀了夏力,至于明王嘛,他也许会猜到是本王所为。但此刻,他恐怕正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此事。” 说罢,元林愉略一思索,又吩咐道:“或者,你们可让人假扮成明王的人,去威胁恐吓一下夏力的家人,但切记,莫要闹出人命,万事需谨慎小心。” 冬松拱手应声道:“是,殿下。” 元林愉转而看向青山与青河,“你二人秘密前往兰香阁,将明王随意殴打无辜宫女太监之事交给阿奴,让他将此消息传扬出去。最好添油加醋一番,就说他因找不到证据,便只能拿那些无辜的下人撒气。” “毕竟,最近皇后毒害茜妃之事亦是闹得沸沸扬扬,想必那些茶客听到此消息后,定会自行添枝加叶。但你们亦要告诫阿奴及兰香阁的其他人,行事需谨慎小心,切勿露出马脚。” 青山拱手,神色坚定,“是,殿下。” 元林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了,我去处理公务了,你们各自去忙吧。” 众人齐声应声道:“是,殿下!” * 明王跪在金碧辉煌的养心殿外,身姿挺拔却难掩心中的愤懑与不甘,他身旁的几个亲信亦是义愤填膺,大声控告着愉王如何陷害皇后,如何谋杀茜妃,言辞间满是激愤与不平。 然而,陛下却仿佛充耳不闻,只是以头疼为由,迟迟不肯召见他们,只一味地推说需要休息。 第209章 难道是骗儿臣不成 此刻,阳光斜洒在养心殿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却照不进明王心中的阴霾。 他望着那紧闭的殿门,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父皇的失望,又有对愉王的愤恨。 就在这时,闲王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养心殿外,他身着华丽的锦袍,面带微笑,神情悠然自得,他轻抬衣袖,向刘公公请求见父皇。 很快,刘公公便领着闲王步入了那扇紧闭的殿门,而明王则眼睁睁地看着他悠然自得地走进去了,心中怒火中烧,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刚准备趁机强行进去,与父皇当面对质,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御前侍卫拦在了门外。 那些侍卫们手持明晃晃的长刀,眼神冷冽如冰,仿佛是在无声地警告着他:此路不通。 明王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不甘。他明白,此刻的自己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在外面跪着。 过了片刻之后,闲王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意从养心殿内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在明王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故作无意地来了一句:“哎呀,五哥,你怎么还跪在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自己受苦就算了,别让这些大臣们也跟着你受苦啊。” 明王闻言,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他紧咬着牙关,双眼狠狠地瞪了闲王一眼。 然而,刚准备开口反驳,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元帝那冰冷而威严的声音。 “朕是让你找证据,为你母后洗清冤屈,而不是让你制造证据,搞屈打成招,诬陷他人!你要是再在外面乱攀咬他人,利用慎刑司对那些无辜的宫女太监屈打成招,朕让你们母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明王听到这话,如遭雷击,整个人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而就在这时,闲王那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的冷笑声,自头顶悠然传来,“明王啊明王,你还是尽快找到证明你母后并非杀害本王母妃的真凶吧,否则,你还是多陪陪你母后吧,免得日后遗憾终生。” “再者说,也别让这些上了岁数的老臣们陪着你一起发疯,他们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闲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刻薄与嘲讽,让在场的明王党人听后,纷纷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碍于闲王的身份,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生闷气,暗自腹诽。 明王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站起身,双眼怒睁。 “你!你真是太可笑了!放着真正的凶手不去追究,却天天逮着本王母后不放,你究竟是何居心?本王看你是被愉王下了迷魂药,才这般是非不分!你母妃若是在天有灵,得知你日日以凶手为尊,怕是要被你气得诈尸!” 闲王听了明王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挑衅道:“好啊!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的母妃是会如你所说诈尸呢?还是在得知你母后被处死后,欣慰地给本王托梦,夸赞本王为她报了仇!” 就在这时,刘公公的身影适时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赔着笑脸,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恳求。 “各位殿下,各位大人,你们还是快快请起吧。陛下真的累了,你们若是再这般跪在外面,陛下恐怕要动怒了,到时候谁也不好收场啊!” 元帝的警告之意,透过刘公公的话语,清晰地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跪在外面的明王党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犹豫与不安。 最终,他们纷纷起身,面露为难之色地看了一眼明王,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起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啊!” “是啊,明王殿下,您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明王见状,暗自咬牙,他目光坚定而执着,对着养心殿的大门,大喊一声:“父皇!你今日不肯见儿臣,非要偏心他人,儿臣也无话可说!” “但儿臣今日所为,不过是为了给母后讨回公道,儿臣自问无愧于心!更何况,这不是父皇给了儿臣三日期限,让儿臣为母后洗清冤屈吗?可父皇今日为何不肯见儿臣?难道是骗儿臣不成?” 明王党人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大变,连忙捂住明王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们连拖带拽地将明王拉走,生怕他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而闲王则悠然立于一旁,目睹这一幕,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那笑容中交织着淡淡的嘲讽与难以掩饰的得意。 他深知,此番较量,自己的胜算无疑又多了几分。 于是,他对着养心殿的方向,故作关切地高声喊道:“父皇受惊了,儿臣这就告退。” 言罢,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离去,步伐中带着几分胜利的傲然。 养心殿内,元帝自然也未曾错过明王那番慷慨激昂的言辞,他只是冷冷一笑,继续悠然自得地品尝着徐答应细心为他剥好的葡萄,每一颗都晶莹剔透。 元帝心中暗想,他何曾骗过明王?若真要骗他,早在当晚便会令明王母后命丧黄泉,又怎会留至今日,任他在外头兴风作浪,胡言乱语。 另一边,明王在被众人连拖带拽地返回明王府的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母后的叮咛与嘱咐,那些话语让他如今才有了真实的体会,不禁觉得有些苦涩不已。 也许,母后说的是对的,父皇的心中或许早已有了定论,就是要让母后消逝于这尘世,至于真相如何,于他而言,或许并不重要。 然而,对明王而言,这一切却截然不同。那是他的母后,是他在这苍茫人世间最亲近、最依赖的存在。 任何人的手,都无法轻易夺走母后的生命,哪怕是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的父皇,也不行! 明王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执着,他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他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多么坎坷曲折,无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找到那至关重要的证据,为母后洗清冤屈,还她一个公道! 东宫 内庭 此时,一名暗探匆匆步入,将养心殿前发生的一幕幕详尽告知太子。 第210章 本王现在没有心思管其他人死活 太子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闲王今日之举,定是受了愉王之托。” 言罢,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一旁的谋士闻言,不禁眉头微皱,反问道:“殿下何以如此笃定?” 太子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如炬:“父皇对明王在慎刑司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此事若非闲王告密,又有何人能知?而闲王此人,对慎刑司那些宫女的生死,根本不屑一顾。” 说到这里,太子微微一顿,似是在回忆着什么,随即目光转向谋士,继续说道, “况且,本宫记得,今日明王得知父皇不上早朝后,在愉王面前大放厥词,扬言怜安宫中有愉王的奸细,他正连夜拷问怜安宫的宫女太监,誓要将那奸细揪出来。此事,本宫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谋士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愉王定是担心自己的眼线落入明王之手,遭受酷刑折磨,这才让闲王前去带话。” “只是,他这般做法,倒显得有些仁慈过头了。毕竟,那些安插在他人宫中的奸细,即便是死了,也无关痛痒。他这样做,岂不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在怜安宫安插了眼线?” 太子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便是愉王啊!不过,本宫倒是有些意外,闲王竟如此听信愉王之言,这份信任,未免太过执着。他难道就不怕,这背后的真凶,其实就是愉王自己吗?毕竟,在这宫廷之中,仁慈往往只是一个人最好的伪装罢了。” 谋士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确实,闲王对如此执着要皇后死,确实有些反常。莫非,他心中另有图谋?” 太子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罢了罢了,在这宫廷之中,谁若敢毒死本宫的亲人,本宫又岂会管他是否冤枉,定会一时冲动,执着于复仇。闲王之举,虽让人费解,却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忽闻门外脚步匆匆,刑部大人一脸凝重地踏入了太子府。他行至太子面前,行了一礼,沉声道。 “殿下,原巡查司指挥使夏大人失踪了。据其家人所言,夏大人自天牢获释后,便归家闭门不出。然则次日清晨,其妻发现身旁之人已不见踪影,初时以为他只是外出散心,可整整一日未见归来,直至今朝方才报案。”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既有玩味也有深意:“此事倒是颇为蹊跷,需得好生料理。况且如今明王正自顾不暇,他身上再多一条人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你即刻拟写奏折,将此事原原本本上报给陛下。” 刑部大人闻言,拱手应命:“是,下官即刻去办。” 太子目光深邃,看着刑部大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随即转头对谋士道:“这阵子,五弟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本宫都好久没见他如此忙碌了。也不知这夏指挥使,是否已被五弟暗中处置了。” 谋士闻言,眉头微皱,“倘若不是呢?” 太子见状,继续说道:“倘若夏指挥使并非明王所擒,那么抓走他的人,定是对他身上的秘密颇感兴趣。而这个秘密,极有可能与明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此,你需得密切关注明王府的动静。若明王对此事并无太大兴趣,或是此事果真是他所为,那便不必再费心盯着了。” 谋士闻言,心中已有了计较,点头应命:“是,殿下放心。” 言罢,他退出内庭,开始着手处理此事。 * 大理寺内,范大人紧锁的眉头,他身着一袭绣有繁复云水图案的官服,端坐在案前,一只手轻轻抵着额头,神色凝重。 刚刚,手下人匆匆来报,夏力的妻子,在清晨时分,带着满眼的泪痕与焦急,来到了大理寺,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夏力的失踪。 范大人的心中五味杂陈,夏力是明王的人,他的失踪,恐怕不简单。 此事若处理不当,恐会牵连甚广,甚至波及到明王自身。正因如此,他在心中反复权衡,犹豫着是否要将这消息告知明王。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案上的茶杯,那茶已凉,茶香淡去,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被忧虑与不安所笼罩。 一盏茶的功夫后,终于,范大人下定了决心,他要告诉明王,无论夏力的失踪是否与明王有关,他都不能隐瞒不报。 毕竟,万一日后明王因夏力之事受到牵连,再得知夏力妻子曾来过大理寺,而他却未曾提前通知,那岂不白白与明王交恶? 于是,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出了大理寺,朝着明王府而去。 明王府内。 范大人被引至明王面前,只见明王身着华丽的锦袍,面色却带着一丝不耐烦与急躁。 范大人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恭敬地将夏力失踪的消息禀报给了明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明王听后,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几分轻蔑与冷漠。 “本王还以为你过来,是告诉本王你已经想到什么法子救本王的母后了,结果就是这么个破事?赶紧滚,本王现在没有心思管他人的死活。” 范大人闻言,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他心中暗自思量: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日后若真出了什么事,也与我无关。 他深知明王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今日这般态度,也是在意料之中。 最终,范大人带着一肚子烦闷与无奈,离开了明王府。 * 太后端坐于华丽的凤辇之中,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悦。 她已数次遣人前去养心殿请元帝,却皆被婉拒。 无奈之下,太后决定亲自走一趟。 养心殿内,元帝身着龙袍,神色悠然,正耐心地教着身旁的徐答应下棋。 那徐答应身着淡雅的宫装,眉眼间带着几分青涩与娇柔,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教导感到既惊喜又紧张。 太后步入殿内,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元帝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在太后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淡漠与疏离。 而徐答应见到太后驾到,连忙放下手中的棋子,跪在地上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轻轻抬手,示意徐答应离开。 第211章 莫非是愉王教你这么说的 然而,徐答应却犹豫了一下,目光转向元帝,似乎在寻求他的许可。 元帝沉默不语,只是微微颔首。 徐答应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恭敬地离开。 待徐答应离开后,太后缓步走至元帝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皇帝啊,你一边说着自己因为茜妃去世而伤怀不上朝,一边又与这徐答应在此嬉闹。你让外面的大臣和老百姓知道了,还以为你是个不顾国事的昏君呢。” 元帝闻言,轻轻一笑,随即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华贵的龙袍,缓缓起身,其言辞间隐含讥讽。 “朕不过区区一日未临朝听政,便成了昏君?母后啊,您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监督着朕,生怕朕有丝毫懈怠啊!” 太后娘娘恍若未闻其言语中的阴阳怪气,继续说道:“哀家并非是在指责陛下不上朝理事,只是您这不上朝的理由,委实太过牵强,好似生怕那明王不知您是故意为之。” 元帝听后,并未搭话,而是轻轻搀扶着太后,将她送至一旁的软椅之上坐下。 太后落座之后,轻轻叹了口气,语带忧愁:“明王亦是您的骨肉至亲,您又何必如此相待?即便您对皇后心存怨恨,亦不能如此对待于她。更何况,如今这后宫之中,又有何人能担得起皇后之位?” 元帝面色淡然,反问一句:“定要再立皇后吗?母后,上次朕欲废后之时,那些朝臣亦是如此劝谏。如今皇后害死了茜妃,朕欲为茜妃讨回公道,您却说后宫不能无主。难道这后宫之中,非得有皇后不可吗?” 元帝接着说道:“朕心中的皇后,应当是孝悌忠信、德才兼备之人,而非那等心狠手辣之徒。” 太后娘娘目光深邃地望向元帝:“哀家亦是自后宫之中一步步走来,自是知晓皇后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毒手。此事背后,恐怕另有隐情,定有第三人从中作梗。此人欲借吾皇之手除去皇后,再借此令前往徐州的丞相对您心生异志,从而让鲁家与整个北原国为敌。” 元帝冷笑一声:“鲁氏确实在徐州一带势力庞大,且与诸多世家交好。即便他离了都城,亦有不少眼线潜伏于此。” 言及此处,元帝又补充道:“不过,朕却不信,他真的会为了区区一个皇后,便与朕反目成仇。像他这等狼子野心之人,其志向恐怕远大得很。” 太后娘娘闻其言,已然明了元帝心中所想。 于是,她缓缓站起身,轻声说道:“既然陛下已然思虑周全,哀家亦不多言。望陛下近日多加保重龙体,注意安全。” 元帝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后,缓缓说道:“母后,您不必为朕忧心。即便他真的会为了皇后而反朕,朕亦有应对之策。母后您亦要多多保重才是。” 太后娘娘轻笑一声,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随即转身离去。 元帝望着太后渐行渐远的背影,默然半晌之后,方唤来刘公公,吩咐他速速传令秦兵,将近日所发生之事详尽告知魏暮舟,并让他务必小心提防。 若是丞相有何异动,务必全力将其铲除。 刘公公领命而去,元帝望着其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 他心中暗道:但愿你能沉得住气,莫要如此迫不及待地便想着谋反。毕竟,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又何足挂齿?更不值得你为此付出如此代价。 另一边,徐答应心怀忐忑,脚步轻移,踏入了与茜妃共栖的惜福宫侧殿。 尽管她与茜妃居所相邻,却因茜妃不幸在主殿中毒仙逝,心中阴影难消,连这侧殿也怯于踏入。 毕竟亡灵之地,多少有些忌讳,即便她心无愧疚,却也难免对亡魂之地心生敬畏。 刚步入侧殿门槛,一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正静静伫立于院落之中,背影孤傲而深沉。 徐答应定睛一瞧,心中一凛,连忙上前行礼,“妾见过闲王殿下。” 闲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视徐答应:“如今这惜福宫,母妃已逝,你倒是成了此地暂时的主人了。” 徐答应闻言,脸色骤变,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连惶恐道:“闲王殿下言重了,妾不过是区区答应,茜妃娘娘在世时,对妾多有照拂,妾感激涕零。娘娘骤然离世,妾心中悲痛欲绝,至今难以释怀。” 闲王轻轻抬手,打断了她的哀诉:“悲痛?悲痛到转而投怀送抱于父皇了吗?” 徐答应闻言,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妾,,,妾只是,,想为茜妃娘娘分忧解难,,,” “分忧解难?”闲王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你若有这等胆识,早在父皇频繁探访母妃之时,便该设法引他至你处了,何须等到今日?” 徐答应闻言,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却不敢言语。 闲王忽地迈步上前,向她伸出一只手,声音冷淡而威严:“起来吧。” 徐答应心中惴惴,不敢触碰那只尊贵的手,只得自己拽着衣摆,缓缓起身,低声言谢:“多谢殿下。” 闲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只需告诉本王,昨夜为何突然出现在父皇面前?而父皇今日未曾早朝,是否与你有干系?” 徐答应心中一紧,强作镇定道:“殿下此言差矣,臣妾哪有这等能让陛下荒废朝政的能耐?即便有,那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了吗?” “妖女?”闲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还没回答本王前一个问题,你还是少给自己扣上帽子了。说,昨夜究竟为何出现在父皇面前?” 徐答应心中一咯噔,眼神闪烁不定,强作镇定道:“陛下昨夜驾临惜福宫,臣妾因茜妃娘娘之事,心神不宁,辗转难眠,便在宫中徘徊。念及娘娘昔日恩情,便想去她寝殿缅怀一二,不料竟偶遇陛下。” 闲王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理由倒是编得圆满,莫非是愉王教你如此说的?” 徐答应心头一颤,眼神更加慌乱:“殿下何出此言?妾并不识得愉王。” 闲王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本王这位八弟,倒是精通人心之道,连你这等与他毫无瓜葛之人,都能为他所用,真是了不起啊!” 徐答应听不出闲王话中的喜怒,只能继续保持低头的姿势,默不作声。 第212章 或许,我该去一趟 闲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本王只是随口一问,并无他意。你日后便好好伺候父皇吧。” 徐答应闻言,心中虽松了一口气,但望着闲王离去的背影,却又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听闲王这话,似乎只是随意问问?可他为何突然问及此事?而且今日的他,为何无端让人感到一阵恐惧? * 愉王府内,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人们夜的深沉。 元林愉刚刚卸下一身的疲惫,准备就寝,忽闻内室外传来夏鹤那略带急切的声音。 “殿下,有人借着信鸽,悄然给我们送来一封密信。” 元林愉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以为是魏暮舟所为。 他们二人曾有过约定,除非遇到重大事件,否则彼此之间不必以书信往来,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信件,让元林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连忙起身,随手披上一件柔软的外袍。 她踏着轻盈的步伐,匆匆往内室外走去。 “信呢?”元林愉刚跨出内室的门槛,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夏鹤见元林愉如此焦急,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从袖中取出那封密信,双手呈上。 月光下,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殿下如此焦急,莫非心中已有猜测,知晓这信是何人所送?” 元林愉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一边说道:“我猜测,这封信很可能是魏暮舟送来的。他此刻正护送丞相前往徐州,路上或许遇到了什么紧急之事。” 夏鹤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暗淡,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那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 元林愉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却只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夏鹤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信中内容很严重吗?” 元林愉轻轻摇头,将信纸递给夏鹤,“并非魏暮舟所送,而是那日闯入我们王府的黑衣人留下的。” 夏鹤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中的内容,心中暗自沉思。 片刻后,他抬头问道:“那殿下打算明晚前去赴约吗?” 元林愉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或许,我该去一趟。无论如何,我们都该好好告个别。只是,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本王私下见她一面。” 夏鹤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殿下若去,属下自当尽力引开他人。只是,殿下可要三思啊。我们对此人一无所知,仅凭一封信便贸然前往,是否过于草率?万一对方设下陷阱,殿下岂不危险?” 元林愉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后,她抬头看向窗外,眼神坚定,“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而且,本王本就打算在皇后离世之前,询问一些事情。此行,并不冲突。” 说着,元林愉的目光变得深邃,“更何况,本王觉得他或许知晓当年的事情。而他,似乎也与本王一样,对皇后他们怀有莫名的恨意。” 夏鹤深深地看了元林愉一眼,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好,既然殿下已经决定,属下自当全力保护殿下安全。” 元林愉笑着看了夏鹤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早些回去休息吧,不要想太多。本王自有分寸。” 夏鹤望着元林愉进入内室的背影,心中轻叹一声。 他想:殿下又如此信任一个人,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确实令人费解。也不知道申老此刻是否已收到他的信,是否对这件事有所头绪。 * 时至最后一日,晨光初破晓,太和殿前竟是一片寂寥,空无一人,只因元帝昨日已下旨今日不上朝。 然而,养心殿前却是另一番景象,明王与其党羽如约而至,膝行于地,执着地恳求元帝赐予一见。 此番,元帝终是开了金口,允了他们觐见。 明王一行人闻讯,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期盼也有忐忑,匆匆步入大殿。 明王甫一踏入元帝面前,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心中所虑一一道出,言辞恳切,情感真挚。 明王党羽们则在一旁适时补充,若明王因心急而有所遗漏或偏颇,他们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纠正,生怕错失了这难得的进言机会。 然而,元帝却并未如他们所愿,立即就皇后是否遭愉王陷害之事展开讨论。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这一帮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而问起了夏力之事。 明王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昨日大理寺范大人的提醒犹在耳畔。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范大人,“关于夏力,儿臣已知其失踪之事,并已责令大理寺着手调查。” 元帝闻言,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满:“如今,除了慎刑司听你调遣,就连大理寺也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了吗?” 言罢,元帝的目光转向范大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质问:“人,找到了吗?” 范大人心中一紧,他深知明王方才之言乃是谎言,心中虽感疲惫,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 “回陛下,臣已派人全力搜寻,只是,,,,至今尚未有确切消息。” 元帝轻轻睨视着范大人,“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还是那个人,你们根本就未曾找,亦或是,你们竟胆大包天,暗中将他处置了?” 范大人闻此厉言,身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膝盖不由自主地弯下,重重地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惶恐。 “陛下明鉴,微臣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草菅人命之事啊!” 元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嘲讽与不屑,他随手从案几上拿起一道沉甸甸的折子,手腕轻轻一扬,那折子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明王,稳稳地落在他的面前。 “朕虽近日未上朝,但折子却未曾少批。你看看这上面的内容,再做分说。” 明王心中一紧,急忙伸手拾起那道折子,匆匆浏览之下,只觉心头猛地一咯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委屈:“父皇,此人上这道折子,分明是构陷儿臣啊!请父皇圣明,莫要听信这等小人之言。儿臣这几日一直忙于为母后寻找清白之证,哪有时间去做这等龌龊之事?” 第213章 父皇,这事真的不是儿臣做的啊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哼,朕看你不是为了给你母后找证据,而是忙着四处为她制造证据吧!” 言罢,元帝长臂一展,换了个更为慵懒却又不失威严的坐姿,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众人。 “既然你不认,那便现在就让刑部尚书过来与你当面对质。另外,刑部尚书还找来了夏力的妻子,你就在这里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吧。” 元帝话音未落,只见刑部尚书身形一动,带着一名面色憔悴、眼神中满是忐忑与不安的女子从玄关处缓缓走来。 明王见状,心头猛地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 他深知,这背后恐怕是太子在暗中作梗,趁着他此刻忙于为母后洗脱冤屈之际,暗中布局构陷于他。 太子此举,无疑是趁火打劫,妄图一举将他拉下马来。 明王心中暗自咒骂,这太子真是该死至极! 刑部尚书在向元帝行了庄重的一礼后,目光如炬地转向了明王,声音沉稳而坚定:“臣并非妄图诬陷殿下,而是这位女子所言,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明王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他冷冷地瞥向那位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感受到明王那如刀割般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将身体转向元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决绝:“民妇夏氏,叩见陛下。民妇所言,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有此事。” 夏氏的眼神中满是悲愤与无助,她继续说道。 “昨夜,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了民妇的家中,他们手持利刃,气势汹汹。那领头之人拿出一笔银钱,对民妇说,让民妇最好不要再向官府打听民妇夫君的消息,否则就让民妇和夫君在地府里相聚。” “民妇当时虽心中害怕,但听到夫君被害的消息,还是不愿相信。毕竟,民妇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说到这里,夏氏的眼眶已经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伙人见民妇不信,便带着民妇找到了夫君的尸身。民妇看到夫君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心中悲痛欲绝,想要跟他们拼命,却被他们迅速制止住了。紧接着,民妇便被打晕了。” “在打晕之前,他们恶狠狠地对民妇说,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么就别怪我们心狠了。要怪就怪你夫君得罪了明王殿下。” “后来,民妇再醒来时,发现夫君的尸身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若是民妇再告官府,他们就把民妇夫君的尸身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地给民妇送过来。” 说完这些话,夏氏颤抖着双手,将那张纸条递给了元帝。 那张纸条上,字迹歪歪扭扭,却透露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让人看了都不禁心生寒意。 而明王在听到夏氏那番言辞凿凿的话语后,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刑部尚书,心中怒火中烧,思绪纷飞。 好啊!太子这栽赃陷害的手段,如今竟已如此炉火纯青,竟将本王编排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了吗? 还什么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地寄来,如此恶毒的话语,会是他说出的话吗? 元帝扫了一眼夏氏递上的纸条,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目圆睁,声音低沉而威严地斥责道。 “明王!你真是太放肆了!昨日你在慎刑司对那些无辜的宫女太监滥用私刑,朕已经对你心生不满,没想到你竟在宫外也干出如此令人不齿的勾当!” 明王闻言,心中一阵苦涩,他低垂着眼眸,努力掩饰着心中的恼怒与不甘。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与无奈,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父皇!这真的不是儿臣做的啊!儿臣从未有过此等想法,也从未让人做过这种事。请父皇明察秋毫,相信儿臣的清白。” 然而,元帝却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辩解,他冷哼一声,语气冰冷而决绝:“够了!朕已经说够了!朕就当你因为急着给你母妃找证据,判断力失误,这次就不重惩你了。” “但你必须明白,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朕的底线。等会儿你见完你母妃最后一面后,就继续关进府里吧。一旦把你放出来,你便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到处给朕惹是生非!” 明王听着元帝冰冷的话语,只觉心中一阵凄凉,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仍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父皇,难道您就不能信儿臣一回吗?这一次,儿臣真的没有做这件事。而且,父皇,儿臣的母妃她也是被陷害的啊!您就不能听听儿臣的解释,给儿臣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吗?” 元帝闻言,却是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冷漠与不屑。 “朕没听吗?你们一个个都说愉王出自药王谷,所以毒药肯定出自他府里。那朕问问你们,你们怎么不怀疑太医院那些太医?他们手中就没有毒药了吗?或者朕的暗阁内,就藏有毒药吗?你们一个个只知道瞎猜,却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 明王听着元帝的话,心中更是悲愤交加。 他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地反问道:“那父皇呢?这女子的话,您又凭什么相信?她不过是一个空口无凭的妇人,她说儿臣让人带她见了她夫君的尸身,您就这般轻易地相信了吗?难道在您的眼中,儿臣就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草菅人命的恶魔吗?” 元帝听闻明王之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夏氏,那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与威严。 夏氏感受到元帝那如炬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决然而凄美的笑意。 “民妇所言,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若陛下仍心存疑虑,不愿相信民妇,民妇愿以这残破之躯,以死明志,以证清白!” 夏氏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决绝,她说着,便起身向身后那坚硬的柱子撞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公公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救下了她。 夏氏跪在地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哭诉着。 “民妇已经失去了最挚爱的夫君,如今孤苦无依,在这世间苟延残喘。民妇撒谎又有何意义?只愿陛下能怜悯民妇,为民妇讨回一个公道,让民妇那冤死的夫君得以安息!” 第214章 明王与皇后的最好一面 元帝听着夏氏的哭声,眉头紧锁,神色愈发烦躁。 他抬手示意刘公公将人拖下去,不愿再听这无尽的哀怨与哭诉。 然而明王听着夏氏的哭声,心中焦躁不安,他知道,这女子如此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怕在父皇心中,他的嫌疑又加重了几分。 可是,这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啊! 明王这么想着,抬头望向元帝,只见父皇正冷冷地盯着他看,那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冷漠。 明王心中一咯噔,想要开口辩解,却被元帝那不耐烦的话语打断:“行了,你们都赶紧滚吧!” 明王无奈,只能黯然离开。 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父皇的心意已决,他又一次被先入为主地定了罪。 大理寺的范大人从刑部尚书出现开始,再到夏氏的哭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害怕极了,生怕这件事会牵连到自己。 幸好陛下并没有搭理他,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短暂的安宁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恐惧。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在找人,结果人早就被明王弄死了。 如今,陛下通过这两日的观察,也知道他和明王关系匪浅。 范大人心中暗自揣测,陛下恐怕已经怀疑他根本没有去找人。 想到这些,他不禁冷汗涔涔,一边往养心殿外走,一边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范大人心中暗自思量:还是要尽快和明王断了关系,否则迟早有一天会火烧到自己身上。 养心殿外。 明王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闻声回头,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殿下,莫要怪罪下官,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秉公办理此案罢了。” “哦?奉命行事?秉公办理?哼,真是可笑至极!”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怒意,几分悲凉,“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这番话,明王转身离去。 刑部尚书望着明王离去的身影,嘴角的那抹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 * 明王自养心殿黯然离去,脚步沉重,他穿过曲折的廊道,终是来到了那处被岁月遗忘的冷宫。 冷风嗖嗖,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明王踏入门槛,目光与皇后交汇,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母后年轻时的影子,那份坚韧与不屈,即便在绝境中也不曾消散。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与悲伤:“母后,儿臣无能,近来之事,已然无力回天。父皇他,,,根本不信儿臣,还要强加罪名于儿臣之身。” 言毕,他眼眶微红,哽咽之声难掩。 皇后闻言,轻轻抬手,示意他靠近些。 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明王的手背,语中满是慈爱与坚定:“明儿,你记住本宫前天所言,那便是最好的安排。至于本宫之生死,于这深宫之中,早已看淡。你无需介怀。” 明王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眼眶中的泪水终是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儿臣无用,儿臣对不起您。若早知今日,上次废后之时,您便应了那旨意,顺水推舟离开这皇宫,或许还能保得一命,,,” 皇后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那笑中既有对命运的无奈,也有对自我的坚持。 “大丈夫生于世,岂能轻言放弃,更不可临阵脱逃。本宫既为皇后,便要以皇后之尊,走完这一生。即便前路是万丈深渊,本宫亦要坦然面对。” 明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母后,心中五味杂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母后,或许真的有着相似之处。 一个对皇后之位执着不移,一个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心心念念。 这份执拗,这份坚持,仿佛是他们血脉中流淌的烙印,无法割舍,也无法改变。 就在这时,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轻轻一蹙,目光转向明王,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方才可是说夏力死了?” 明王从沉思中猛然惊醒,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愤懑之色,恨声道:“正是,那太子竟将此事嫁祸于儿臣,儿臣观他此举,若非与愉王暗中勾结,便是心中有不可告人之秘。” 皇后闻言,双眸微眯,其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缓缓道:“太子此人,心胸狭窄,他绝不会与愉王携手合作,只会借愉王之事,趁机打压于你。” “至于那女子所言,你派人带她去见其夫君尸首并且威胁恐吓她之事,本宫可以断言,你舅舅绝对没有做这事,此事定是那愉王所为。” 明王闻言,神色一凛,惊讶道:“愉王?” 皇后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笑意中藏着几分不屑与冷意。 “愉王此人,近来倒是愈发狡诈,先是嫁祸于本宫,后又将脏水泼向你,同一手段重复使用,竟也不觉得腻味。” 言罢,她轻呵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 “他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明显。尤其是他杀害夏力之举,更是将他内心的复仇之火暴露无遗。想来,他早已开始筹谋如何为八年前那件事报仇雪恨。” “你应当好好向他学习,莫要再如从前那般冲动行事,要学会隐忍待机,伺机而动。” 明王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神色凝重,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近来之事,看似是我们步步紧逼,实则亦是愉王在暗中窥探,等待着我们露出破绽,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发起反击。就会显得他此等行径,全然不似为了当年之事而来。” 皇后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厉与决绝。 “故而,你定要沉得住气,万不可再冲动行事。莫要与他正面交锋,以免落入他的圈套。你需多寻他的弱点,以待日后一击必中。记住本宫的话,要学会徐徐图之,方能稳操胜券。” 言罢,她紧紧握住明王的手,那眼神中满是殷切与期许。 “不过,他的仇敌终究是本宫与你舅舅。你也不必过分提防他,平日里只需保持低调,静待时机。待他得意忘形、疏于防备之时,再给他以致命一击。无论如何,皇位至关重要,你定要牢记于心。” 第215章 本王在这一刻终于得到报复的快感 明王望着皇后那炙热而坚定的眼神,心中暗自咬牙,过了半晌,终是沉声道:“儿臣铭记在心,母后放心。自此刻起,那愉王便是儿臣的仇敌,儿臣定不会放过他,亦不会再轻易败于他手。” 言罢,他缓缓跪倒在地,对着皇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执着,“是儿臣不孝,未能为母后申冤,让他人有了伤害母后的机会。不过请母后放心,母后交代儿臣的话,儿臣定会铭记于心,绝不会让母后失望。”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为母后报仇雪恨,为舅舅讨回公道,亦要为自己争取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明王言罢,眼眶泛红,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愤懑,毅然决然地站起身,转身大步离去。 他的背影在皇后眼中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皇后望着那空荡荡的殿门,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留恋与哀伤。 今日一别,便是永诀。 皇后心中满是不舍与不甘,她明明可以看到明王登基加冕的那一天,金光璀璨,万众瞩目,可如今却被人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所算计,功亏一篑。 她不禁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与无奈,眼泪也随之滑落脸颊,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恨意与怨怼:“嫣妃啊嫣妃,你果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可若非他深得元帝宠爱,若非元帝一直想对本宫下手,他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得逞!” 想到此处,皇后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她不仅恨嫣妃与愉王,更恨那偏心又绝情的元帝。 她恨元帝对嫣妃和愉王的偏爱,恨他对自己的冷漠与疏离。 同时,她也恨自己,恨自己不够狠心,不够决绝。 若是她能狠下心来,一杯毒药便可了结那偏心的老贼,又何须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皇后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将心中的恨意与不甘都发泄在这小小的疼痛之中。 * 夜幕如墨,深沉而冷寂,缓缓降临于冷宫之上。 冷风呼啸,穿过破败的窗棂,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整个冷宫更显凄凉。 闲王端着一杯毒酒,步伐沉稳而坚定,踏入这被遗忘的角落。 皇后背对着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与落寞。 闲王轻轻呵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与不屑,“皇后,父皇让儿臣送你一杯毒酒,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讲?” 皇后闻言,身体微微一颤,过了半晌,才缓缓坐起身来。 她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闲王,声音中带着几分苍凉与无奈,“闲王,你就宁愿被人利用吗?如果本宫说,毒死你母后之人,另有其人,你会信么?”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笑意中满是冷漠与满足,“都要死的人了,还说这种话。皇后,你还是赶紧下地狱,早日和本王母妃相聚吧。” 说完这话,闲王便转身离去,步伐轻快而决绝。 皇后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她猛地站起身,不顾形象地追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你会后悔的!等到你日后知道真相时,你一定会后悔今日不听本宫的话!” 闲王停在一棵枯木前,回头看向站在殿内、显得有些沧桑的皇后,不禁痴狂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与快意,“皇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在本王面前露出恐惧、害怕,甚至哀求的目光。呵呵,瞧瞧你这副样子,哪有皇后的尊贵与威严?太搞笑了!本王真的很高兴看到你这副落魄的模样。” 他继续道:“往日里,你和明王对本王和母妃的欺辱与屈辱,本王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报复的快感。” “其实本王一直想知道,你这种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之人,突然有一天变成一无所有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呵呵,那种从云端跌落谷底的落差感,想必你不好受吧?可本王却很欣赏你此刻的心情,真是太爽了!可惜了,母妃没看到这一幕。” 说到这里,闲王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与哀伤,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为了弄死皇后,确实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良心与道义。 皇后看着如此陌生的闲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她实在没办法将他与往日里那个软弱无能、任人拿捏的闲王等同起来。 也难怪明王那日会说他疯了,此刻的闲王,确实已经变得疯狂而可怕。 皇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与自嘲,“你们啊!为了给本宫制造罪名,为了让本宫死,真是疯了!一个个都不顾真相,肆意栽赃嫁祸。本宫都觉得茜妃可怜了。” 闲王迅速收敛起眼中的复杂情绪,听到皇后那番话,他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目光如冰刃般冷冷地刺向她。 “你没资格觉得本王母妃可怜!她之所以会有今日这般凄凉的结局,全都是拜你所赐!” 也许只有这样言辞激烈地指责皇后,他心中的痛苦与挣扎才能得到一丝慰藉,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闲王迈开了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了冷宫。 然而,当他真正达到自己的目的时,心中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欢喜与畅快,反而被一股难以名状的沉重所笼罩。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迈向了惜福宫的方向,每靠近一步,心中的愧疚与痛苦便加深一分。 当他终于站在惜福宫的宫门前时,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哀伤与自责。 他轻轻地对着惜福宫低语了一句:“对不起,母妃。”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他深知,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妃都不会原谅他的。 甚至,母妃至今都不知道,真正毒死她的人,是她的亲生儿子。 为了让自己不再那么愧疚,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继续受到煎熬与谴责,他强迫自己加快步伐,远远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再也没有踏足过惜福宫半步。 别人以为他是怕触景生情,勾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害怕,害怕自己每来一次,良心就要被谴责一次,那种痛苦与挣扎,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将自己深深地封闭起来,不再去面对那些过往的伤痛与罪恶。 然而,内心的愧疚与自责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永远地束缚着他,让他无法解脱,无法释怀。 第216章 元林愉冷宫见皇后 皇后在闲王走后,并没有在情绪中沉浸太久。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了桌案上,那杯被月光照耀得泛着寒光的毒酒之上,那是一杯终结她命运的酒,却也是她维护最后尊严的仪式。 她轻轻抬手,示意宫女上前,为她精心描摹妆容。 她深知,即便是走向生命的终点,也要以最华丽的姿态告别这个世界,这是她身为皇后最后的骄傲。 正当妆容初成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有刺客!快!务必将其擒获!” “追!不可让其逃脱!” “速去查看皇后娘娘是否还在,不得有误!” 皇后秀眉微蹙,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一名身着铁甲,神情肃穆的禁卫军破门而入,他的目光在触及皇后安然无恙的面容时,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面上冷声道。 “娘娘,请您尽快饮下这杯毒酒,莫要再存侥幸之心。”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哼,即便是本宫饮下这杯毒酒,元帝亦会以皇后之礼,隆重下葬于我。你区区一名禁卫军,有何资格在本宫面前如此无礼?” 然而,这番话语背后,却隐藏着皇后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忧虑。 她害怕明王会不顾一切地冲入宫中,只为救她于水火之中,从而将自己推向更加危险的境地。 禁卫军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鄙夷,他正欲开口反驳,却未料身后突生变故,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袭来,将他击倒在地,随即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皇后目睹此景,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继而是深深的恐惧与困惑交织。 她瞪大了双眸,紧紧盯着那倒下的禁卫军身后,那里,一个身着黑衣,面覆银色面具的身影缓缓走出,宛如从幽冥之中踏出的死神,既神秘又令人胆寒。 “你,,,你究竟是谁?”皇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努力想要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汹涌,“你是来救本宫的,还是来取本宫性命的?” 那两名宫女同样吓得面如土色,她们忐忑不安地注视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黑衣人身形一闪,快若闪电,瞬间接近了她们,只闻得两声轻响,两名宫女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皇后见状,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她刚欲放声尖叫,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皇后的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她奋力地想要挣脱,却只是徒劳。 黑衣人锐利的目光轻轻掠过皇后颤抖的身躯,最终定格在她身后的元林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殿下真是及时雨,刚巧解了在下之围。想必那些被巧妙引开的禁卫军,皆是殿下麾下的杰作吧?” 元林愉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羁与傲气:“不错,是本王的手笔。不过,此人,,,本王尚有话要问,阁下若有私仇待报,不妨稍候片刻,待本王料理完毕,再行处置,如何?” 皇后听闻这熟悉而冷冽的声音,心中一凛,瞬间认出了捂住她嘴的正是元林愉。 她眼中恐惧更甚,呜呜地发出微弱的抗议声,那双眸子里满是无助与哀求,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银色面具下的黑衣人,笑容愈发神秘莫测:“殿下言重了,你我之间与她的仇恨,本就同根同源。我书信一封,不过是投石问路,试探殿下是否会来冷宫有所行动。既然殿下已经现身,我自是无需再费周章。” 言罢,他轻轻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二位请便,慢聊。在下就在门外,为二位保驾护航,若有需要,随时召唤。当然,若殿下不介意,我也乐意旁观这场好戏。” 元林愉眉头微蹙,心中对黑衣人的身份愈发好奇,但理智告诉她,此刻绝非探究此事之时。 她冷冷地瞥了黑衣人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守卫之事,本王自有安排。你若想看戏,自便便是,但莫要扰了本王的正事。” 过了半晌,黑衣人轻呵一声,那笑声中似乎夹杂着被气笑的意味,元林愉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黑衣人缓缓说道:“殿下,你不愧是陛下亲生的,这份猜忌心,真是重得让人叹为观止。” 黑衣人言罢,转身离去,他随手一带,那殿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元林愉在黑衣人离开后,缓缓松开了捂着皇后的手。 她的目光如炬,直视着皇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皇后娘娘,你应该知道本王为何来此吧?” 皇后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但那颤抖的唇角和微微泛白的脸色却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冷冷地盯着元林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愉王,你可别太得意了。你以为是你把本宫落到今天的地步吗?” 元林愉呵了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皇后这话的意思,是以为本王在栽赃陷害你吗?” 皇后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难道不是么?” 元林愉再次冷笑一声,“皇后啊,本王就算想要弄死你,又何必连累茜妃呢?你以为本王会跟你一样恶毒吗?” 皇后紧紧地盯着元林愉,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破绽。 然而,元林愉的表情平淡,眼神坚定,让她心里一下子也打鼓起来,她握拳的手慢慢松开。 “可是你明明知道本宫是栽赃陷害的,为何不帮本宫说明?” 元林愉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神色:“那是你们蠢,不去找真正陷害你们的人,反而整天盯着本王。有意思吗?你们自己的争斗,却让本王来买单?” 接着,元林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帮你?凭你八年前和丞相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深吸一口气,“是,八年前,那场火,确实是本宫和丞相做的。你要报仇,找本宫就行,不必针对明王。” 元林愉语气冷淡道:“你又说错了。是明王他开始针对本王的时候,就注定他与本王之间不会和平共处。这场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217章 八年前的事还和前皇后有关 皇后闻言瞳孔闪烁了一下,“他都是因为本宫,,,更何况是丞相让他做的。” 元林愉再次冷笑一声:“皇后,你不必把他做的事推卸给你们。你们该死,他也该死。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谁都不无辜。” 皇后脸色再次变了变,随即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突然笑了一声。 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凄厉和决绝:“愉王,本宫是临死之人,也不想骗你。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不要对太子过于信任。” 元林愉眯起眼眸,在心中暗暗的想:她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及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八年前的事情还和太子有关? 沉默片刻后,元林愉的声音终是淡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皇后此言,究竟是何意?”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无尽的复杂与深沉,“想当年,你外祖母大寿之时,是那前皇后,亦即太子的生母,向我们透露了此事,更是她提议,在你们前往祝寿的途中,让你们三人遭遇不测。” 元林愉听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陈和他当日在陛下面前的言辞,冷笑一声,“如此说来,陈和所言,竟是属实。” 皇后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那是自然,毕竟这一切皆是丞相授意,让他如此说辞。” “时至今日,本宫也不妨与你坦言,前皇后存放于天平寺的遗物失窃,绝非偶然,而是那贪财好赌的方丈,竟悄无声息地将遗物卖予了黑市。” “此事,不幸被明王的手下得知,故而明王才精心设计了陈和杀害方丈这一出好戏,又让他在躲避魏暮舟追查之时,故意持刀威胁于你,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试探你罢了。” 元林愉闻言,再次冷笑,“试探本王?如此费尽心机,只为试探本王并陷害太子?哼,看来与本王心中所想,并无二致。毕竟,那日之事太过巧合,想必本王自都城归来,便一直处于你们的监视之下吧。” 皇后微微颔首,“不错,只可惜,殿下比本宫预想的更为棘手,善于伪装,而陈和也未能如愿栽赃太子,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到这里,皇后不禁心生感慨,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你说你的父皇,为何在陈和栽赃太子之时,能轻而易举地为太子正名,而本宫遭受他人陷害之时,他却对本宫儿子的辩解充耳不闻呢?”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两次都将污水泼向本王吗?” 皇后闻此,苦涩一笑,“是啊,以往明王与太子相互陷害,皇上总是或视而不见,或各打五十大板,可如今,明王稍有指责于你,陛下便认为是他处心积虑地加害于你。” 元林愉嘲讽之意更浓,“怎么?皇后又觉父皇偏爱本王了?难道不是你们一次次在他面前留下恶名,才导致今日之局吗?” 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并非如此,是他心中明了,八年前那桩旧事,与本宫、丞相,乃至太子的母亲皆脱不了干系。因此,他担心你重回都城,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故而总以为明王在加害于你。” 元林愉的思绪突然飘远,脑海中回响起夏力曾言,元帝初时执意严惩,却因那些与世家盘根错节的大臣们纷纷反对,最终只能无奈作罢。 她心中暗自揣测,元帝彼时心中定是充满了不甘与疑虑,故而才会暗令魏暮舟私下探查。 这些年,魏暮舟定然有所发现,这才导致元帝对他们如此态度。 然而,元林愉心中亦不敢全然断定,元帝对她的母妃是否真就情深意重。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父皇他,从一开始便知晓此事吗?”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目光中满是复杂,“你啊,真是比你父皇还要疑心病重。你父皇对你母妃的情意,那可是真的。” “若他早知此事,又怎会允许你母妃回去?更何况,他当时还特意为你母妃配备了五十名禁卫军护行,八辆马车满载金银珠宝与皇家专供的布料,那份宠爱,可见一斑。” “所以,你不必怀疑你父皇对你母妃的深情。本宫有时甚至觉得,若你母妃与你父皇生在普通家庭,他怕是要为了你母妃,一生只守她一人。” 元林愉望着皇后眼中的羡慕之情,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回应。 身为女子,她深知皇后的可怜之处,她所渴望的爱情,始终未曾属于她。 不过,元林愉也从皇后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关键信息——元帝对她的母妃是真心实意的。 这让她心中有了计较,或许,她可以另辟蹊径,揭开当年那场大火背后的真相,证明那并非一场意外。 只是,想到皇后即将离世,元林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惋惜。 皇后这一去,关于当年的事情,便又少了一个可以倾诉之人。 她深知,自己必须采取一些果断而极端的手段,让那些对不起她外祖母一家以及母妃胞兄的人,一一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以死谢罪。 元林愉深吸一口气,她目光如炬,直视着皇后,声音低沉而坚定:“好,本王尚有最后一事相询,究竟为何?为何前皇后、你,还有那丞相,竟恨我们至此,狠心地以一把烈火,焚毁了我外祖母全家?” 皇后的瞳孔微微一颤,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她缓缓开口,“其实,也并非全然是恨,更多的是,你挡在了我们的道路上。” “你母妃出身商户之家,而我,还有那前皇后,皆是世家之后,母族的地位,从一开始便天差地别。” “即便你再如何才华横溢,能力超群,支持你的世家亦是寥寥无几。你得罪的世家,却占了多数,这使得众人对你心生不服。更兼陛下对你宠爱有加,种种言行举止,皆让人察觉,不出两年,你或将被册立为太子。” “这份威胁,让众人感到如芒在背,他们开始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你年幼,将你除去,以绝后患。” “于是,前皇后与本宫的两大派系,竟难得地达成了暂时的和平共处。那一日,众人聚在一起,商讨如何才能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这时,前皇后提及了你的皇祖母即将迎来寿诞,提议可以在路上动手。” “就是这一句无心之言,却如同火种,点燃了所有人的恶念。两边的人,开始绞尽脑汁,制定了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那一场大火,便是在这样的阴谋与算计中,熊熊燃起,吞噬了你外祖母一家。” 第218章 好好享受人间地狱 皇后言及此处,目光落在元林愉那张愈发阴沉的脸庞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殿下,您莫非真要将这些世家之人,一一斩尽杀绝吗?” 元林愉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终是忍不住,凉凉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寒意与决绝。 “有何不可呢?你们这些人,仅仅因为父皇对我有意,疑似要将那太子之位赐予我,便狠心地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难道你们就不该下地狱,接受那无尽的惩罚吗?” 然而,元林愉心中亦十分清楚,她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人都除去。 即便日后她真的登基为帝,恐怕也无法将那些世家之人全部斩杀。 此刻的元林愉,只觉得内心充满了讽刺与愤恨以及无奈。 那些世家之人,为了权势与地位,竟能如此凉薄,如此残忍地对待无辜之人。 元林愉的目光蓦地落在桌案上那杯毒酒之上,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冷的杯沿,随即一把拿起那杯毒酒。 皇后的眼眸在触及那杯酒时,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情绪,复杂而深沉。 “殿下,”皇后努力稳着自己的情绪,“在让本宫饮下这杯毒酒,命丧黄泉之前,能否让本宫死得明白?那个在背后设计陷害本宫之人,究竟是谁?”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她轻轻一松手,酒杯便从指间滑落,砰然一声,毒酒四溅,洒落一地。 皇后的瞳孔骤然放大,满脸的不解与惊愕,她似乎无法理解元林愉此举的用意。 “你,,,” 皇后的话语未落,元林愉的手已如铁钳般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双眼圆睁,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这致命的束缚,却只是徒劳。 元林愉的声音冷冽如冰,“曾有人言,本王不敢轻易取人性命,或许他们并不知晓,只是本王尚未找到足够的理由罢了。而你,皇后娘娘,你却是本王心中最想除之后快之人。” “当你在本王面前提及八年前那场惨剧时,你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愧疚,甚至让本王听出了轻蔑与傲慢。” “你当真以为,仅凭你世家出身的高贵身份,便能凌驾于他人之上,便能对商户出身的外祖母一家,包括本王的母妃,如此轻视,甚至狠心地以火焚之,而无丝毫愧疚之心吗?” “你竟还敢用那种‘你能奈我们何’的姿态,反问本王是否会对那些世家赶尽杀绝。呵,真是可笑至极,你对自己的处境竟是如此地缺乏清醒的认知。” 言罢,元林愉瞥见皇后眼角滑落的泪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本王不会愚蠢到以为你的泪水是出于愧疚,只会认为那是恐惧与害怕的流露。” “想来是本王太过仁慈,竟心平气和地与你谈及八年前的旧事,让你一时之间沉浸于往昔权势的美梦中,忘却了本王此行的真正目的——索你性命。” 就在那皇后即将被窒息之感彻底吞噬,心中已然生出绝望,平静地准备迎接死亡之时,元林愉却忽地松开了手。 皇后无力地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双含泪的眸子中,交织着恐惧与疑惑,她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你不是要取了本宫的性命吗?”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寒意,“本王确有此意,不过嘛,,,,” 言罢,她伸手将皇后拎至桌边,目光冷冽如刀,“你可还记得当年那场熊熊大火?本王在那火海中,被一根粗壮的柱子死死压住双腿,几乎命丧当场。今日,本王也要让你尝尝被重物压制,在火海中挣扎的滋味。” 皇后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不,,,,” 然而,她的呼喊尚未尽兴,元林愉便已猛地一推,那张沉重的木桌便如一座小山般压在了皇后的双腿之上。 皇后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双手紧紧地扒拉着地面,企图减轻那份难以言喻的痛苦。 元林愉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当年,本王的痛苦比你此刻更甚,因为那时,还有无情的火焰在肆意舔舐着我的肌肤。” 皇后终于意识到了元林愉的意图,她瞬间脸色惨白,惊恐地喊道:“别,,别,,,愉王,你不能这么做!皇上是让本宫体面地离去,你若是对本宫动用私刑,便是违背了律法!” 元林愉闻言,脚下用力,狠狠地踩住了皇后的头颅,语气中满是嘲讽,“火一烧,谁又能知晓是本王所为?或许,世人会以为皇后您性格孤傲,宁愿以死明志,也不愿被一杯毒酒了结此生呢。” 皇后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被愉王踩住的那一刻,她那颗一直高高在上的自尊心,终于被彻底击溃。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却终究没有发出求饶的声音。 因为她深知,一旦开口求饶,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尊严。 然而,元林愉却并未继续折磨她,而是松开了脚,冷冷地说道:“怎么?到了这一刻,你仍旧不愿意对那些因你而枉死的人,说一声对不起吗?” 皇后的声音带着哽咽,缓缓响起,“说对不起又能如何?你会放过本宫吗?更何况,本宫背负着罪名而死,亦是枉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是报应了。而你今日对本宫所做的一切,不也算是报仇了吗?本宫说不说对不起,又有何差别?” 元林愉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报应?确实是报应。但你不是枉死,你是罪有应得。而且,本王也从未指望你会说出那句对不起。因为,你根本不配。你就等着死后坠入地狱,灵魂受尽折磨吧。”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痴痴的笑,那笑容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坠入地狱受尽折磨?呵,人死如灯灭,谁还知晓死后会经历何种境遇?不过是世人编造的恐吓之语罢了,又有何惧?” 元林愉轻轻呵了一声,眼神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确实,人间便是最大的地狱,充满了欺诈、背叛与杀戮。而你,如今正身处这地狱的深渊之中,好好享受吧。” 话音未落,元林愉轻轻一挥手,将靠近手边的一支蜡烛打落在地。 瞬间,火苗便如脱缰的野马般肆意蔓延开来,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第219章 其他人的性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皇后的眼中,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尊贵与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救命啊!” 皇后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呼喊,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然而,在这空旷的宫殿内,除了元林愉那冷漠的目光外,再无他人能够听见她的呼救。 元林愉看着她那惊恐万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另外,你也别妄想知道是谁诬陷了你。毕竟,当年他们也同样不解,为何府内会突然燃起熊熊大火,而每一间大门都被从外面紧紧锁住,将他们困于死地。” 说完这些,元林愉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冷酷。 在皇后那绝望而恐惧的眼神中,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仿佛是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使者,带走了所有的罪恶与仇恨。 且说元林愉刚迈出殿门一步,便见一旁的黑衣人动作迅捷,犹如鬼魅般将那两个无辜的宫女狠狠掷入殿内。 元林愉心头猛地一颤,急声喊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黑衣人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眸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紧紧盯着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咔嚓”一声,将殿门牢牢反锁。 “殿下,您有何异议?莫非您觉得,我不该将这两个宫女投入火海,与皇后一同化为灰烬吗?” 元林愉秀眉紧蹙,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与无奈,“她们是无辜之人,怎能无辜丧命?” 黑衣人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愤怒。 “愉王殿下,您莫非真是疯了不成?您可还记得,您的外祖母府中,上下又有多少人命丧黄泉?难道那府中就没有丫鬟、小侍、管家吗?” “您如今将这两个宫女的性命视若珍宝,那府中其他人的性命,难道就不是命吗?您这般慈悲为怀,可曾想过那些枉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黑衣人一番话,犹如锋利的刀刃,狠狠割裂了元林愉心中的柔软之处。 她默然无语,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紧闭的殿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过了片刻,元林愉缓缓抬起眼眸,再度凝视着那位黑衣人,她的目光穿透了他银色的面具,紧紧盯着他那一双深邃而陌生的眼眸,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突然,她轻声启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期盼。 “舅舅,是你吗?”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深知这世间并无起死回生之术,然而,对于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知晓内情者寥寥无几。 除了自己,便只有那不幸罹难的外祖母一家,以及,,,或许有幸逃过一劫的二房。 黑衣人闻言,冷漠的开口,“不是。”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动作迅捷而果断。 在元林愉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他已将她单手抱起,身形轻盈一跃,便稳稳地落在了大殿的屋顶之上。 元林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她回过神来,已稳稳立于屋顶之上。 她刚想开口质问,却猛然听到大殿院落外传来一阵阵急促而慌乱的声音。 “快快!大殿走水了!赶紧去弄水救火!”禁卫军们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助。 “门怎么被反锁了!”又有人惊呼道,语气中满是惊愕与疑惑。 “来不及了,赶紧砸门!”随着这一声令下,大殿外响起了重物撞击门扉的巨响。 元林愉面色冷凝,目光如刀,冷冷地开口:“来的倒是快。” 黑衣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自信。 “放心吧,他们救不了的。毕竟,我在大殿周围都撒了火油,这场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说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火折子,那火折子在他手中跳跃着微弱的火焰。 “殿下,赶紧走吧。否则待会儿他们发现你,就不好了。” 此刻,夜风轻轻拂过,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与无尽的萧瑟,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在这一刻。 元林愉望着黑衣人那坚定而深邃的眼神,以及他手中那摇曳生姿的火折子,心中猛然一颤,瞬间意识到了他即将付诸的行动。 “那些禁卫军总不能也跟你有仇吧?“” 黑衣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那笑容中充满了对世俗规则的蔑视与挑战。 “殿下,你不是一直梦想着成为皇帝吗?你以为这天下是靠怜悯与慈悲得来的吗?死几个禁卫军,又算得了什么?” 紧接着,黑衣人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还是说,你要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让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元林愉望着黑衣人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一刻,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确信,此人绝非她的舅舅,即便是那素来疏远的二房舅舅,也绝不会对自家的亲人流露出如此冰冷无情的眼神。 血缘的纽带,即便再薄弱,也应存有一丝温情,而非这般彻底的陌生与决绝。 就在这时,夏鹤的身影出现在元林愉的身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殿下,赶紧走!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请你这回自私一下,为了我们的未来。” 元林愉闻言,垂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黑衣人,那双眼睛好像比之前看起来更加陌生,最终她毅然决然地转身,随着夏鹤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他们的身后,那个黑衣人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在看到他们离得很远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火折子随手扔下。 随着他这个动作,那些禁卫军也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 然而,此刻的大火已经肆虐开来,他们只能分出几个人去追捕黑衣人,毕竟救火才是当务之急。 * 元林愉自从离开冷宫,脚步却未朝着王府的方向迈去,而是带着一颗五味杂陈的心,踏入了兰香阁。 兰香阁内,烛光摇曳,轻纱曼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琴音交织的雅韵。 元林愉寻了一处幽静角落坐下,身旁,阿奴正轻拨古琴,弦音潺潺,宛如溪水潺潺流过心田,试图抚平她内心的波澜。 第220章 皇后被火烧死了 阿奴虽不明就里,却能从元林愉紧锁的眉头与微蹙的唇边读出她此刻的心情定是不佳。 于是,琴音更加柔和,试图以音乐为媒介,传递一份无声的慰藉。 然而,当看到元林愉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时,阿奴终是忍不住轻声劝阻:“殿下,即便心中烦忧万千,也请爱惜玉体,少饮些酒吧。”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里却无半点真心实意的成分,只是机械地回应着阿奴的关心。 她的心思早已飘远,手中的酒杯成了她庆祝胜利的媒介——是的,她在心中默默举杯,庆祝自己终于亲手结束了皇后的生命,那个曾给她带来无尽痛苦与阴霾的女人。 然而,皇后临终前的言语,如同利刃般切割着她的心,那些关于世家为了权势地位不择手段、冷血无情的揭露,让元林愉的心情难以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她不禁感慨,难怪父皇总是对那些世家心存戒备,与他们针锋相对,原来这背后隐藏着如此多的阴暗与残酷。 当然,元林愉心中也清楚,并非所有的世家都是那般不堪。 比如杨家,便是其中的一股清流。 他们没有那些世家高高在上的傲慢,也没有那份不可一世的张狂,更多的是一份平易近人与谦逊有礼。 想到杨家,元林愉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那是对人性美好一面的信任与向往。 但随即,她的思绪又被拉回到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身上。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对八年前那场火灾了如指掌,又对皇后抱有如此深重的敌意?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的亲人?这个念头在元林愉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却又被她自己迅速否定。 毕竟,那场灾难的幸存者并非只有她一人,黑衣人的身份或许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阿奴终是忍不住内心的关切,再次轻声开口,“殿下,您若是有何烦心之事,不妨与阿奴倾诉一二。阿奴虽不才,却愿做您最忠实的倾听者,为您分忧解难。” 元林愉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那淡雅的酒香在唇齿间缓缓流淌,却似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那份沉重。 她缓缓收回思绪,目光温柔而深邃地望向阿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并无甚烦心之事,不过是心中欢喜,故而借酒庆祝,顺便思考些事情罢了。” 言罢,元林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奴,叹息一声,心中暗自思量:我的事情,还是别跟他说了,也不是我不信任他,只是怕他有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 阿奴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眸,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显得他更加文静而内敛。 他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殿下无事便好,是阿奴多虑了。” 元林愉见状,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中透出一丝凝重:“阿奴,你可知道上次找你麻烦的永定候世子,与扬州的李家乃是同气连枝?” 阿奴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顿,那悠扬的琴声瞬间戛然而止。 他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殿下的意思,莫非是永定候世子上次前来找阿奴的麻烦,还存着灭口的嫌疑?” 元林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淡然与冷静:“此事尚未确定,但你最近需得小心为上。夜里不妨就睡在兰香阁,这里相对安全些。” 阿奴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光芒:“好,阿奴一切听凭殿下安排。” 其实阿奴心中早已明了,最近这段时间,总有人暗中跟随于他,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待他回到家中,那些人便会悄然离去。 而家中也被安排了不少佣人,他们皆是殿下所赠,用以保护他的周全。 想到此处,阿奴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这世间能够如此关心他、担忧他安危之人,除了殿下,还能有谁呢? 他轻轻抚了抚琴弦,那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似乎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感激与喜悦。 与此同时。 皇宫 养心殿的寝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元帝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他正欲步入锦被之中,忽闻殿外传来一阵轻盈却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刘公公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元帝的目光如同寒潭般深邃而冷冽,他未等刘公公行礼,便冷冷地开了口。 “冷宫那边的刺客,抓到了?” 刘公公闻言,身形微微一颤,连忙躬身回禀,“回陛下,刺客狡猾异常,至今尚未擒获。不过,刚刚冷宫那边突发大火,皇后娘娘与两名贴身宫女不幸罹难,已被熊熊烈焰吞噬。”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今夜这皇宫,可真是热闹非凡。先是刺客潜入,后是冷宫走水,真真是好戏连台。” 刘公公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元帝那凌厉的目光,声音愈发恭敬而小心:“陛下请放心,禁卫军们已经倾巢而出,正在全力追捕那纵火之人。” 元帝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冷冷地睨了刘公公一眼,语气冰冷如霜:“禁卫军也是一群废物,如此轻易便掉进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也幸好皇后不是被人救走了,否则,朕定要那些禁卫军好看!” 刘公公听到这话,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在陛下心中,皇后娘娘的生死似乎已经无足轻重,他宁愿皇后被大火烧死,也不愿她被人救走。 然而,刘公公脸上依然保持着恭敬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皇后娘娘的遗体,是等抓到刺客审问之后再做处理,还是直接送往归灵宫?” 元帝轻轻挥了挥手,语气中满是淡漠与疏离:“直接送去吧。至于她的葬礼,哼,她的皇后之位,早在她给茜妃下毒的那一刻起,便已名存实亡。自然不能以皇后之礼下葬。不过,朕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就赐她一般嫔妃之礼吧。” 说完,元帝又沉吟片刻,补充道:“明日,让明王前去处理他母妃的葬礼事宜。至于早朝,照旧进行,不得有误。你,退下吧。” 刘公公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与惶恐:“是,陛下,老奴遵旨。” 待刘公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元帝缓缓坐回床榻边,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在心中暗自思量:这刺客为何会选择在今夜放火烧死皇后?难道,这一切的背后,和八年前那件事有关? 第221章 看来,他确实逃了出去 第二日清晨,太和殿上阳光斑驳,晨光微露,却似乎难以驱散殿内凝重的气氛。 元林愉因昨晚在兰香阁沉醉于悠扬曲声,直至深夜才归,故而只小憩了两个时辰,便急匆匆地踏入太和殿,几乎踩着晨鼓的点。 她步入大殿,只觉四周氛围异样,数道复杂的目光如针般刺来,尤其是明王那阴郁而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穿透。 元林愉心中自然明了其中缘由,却只是淡然以对,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予,只是静静地站定在自己的位置。 刚站定不久,元帝便龙行虎步地步入太和殿,众人连忙跪拜行礼,高呼万岁。 元帝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即,他的声音冷淡如冬日寒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礼部尚书何在?” 礼部尚书连忙出列,躬身行礼:“微臣在此,恭听圣谕。” 元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开口:“鲁氏昨晚已在冷宫中殡天,你与明王需着手处理相关事宜。记住,她已不再是皇后,因此不必以皇后之礼下葬。至于茜妃之事,既然已查清,也应尽快安排下葬。” 礼部尚书心中一凛,他暗自叹息,这真是一项苦差啊!不按皇后之礼下葬鲁氏,明王岂会善罢甘休?更何况,鲁氏是在冷宫中被烈火吞噬,明王怎会不为母讨个公道? 明王心中确实怒火中烧,想要为母后讨回公道,但他更记得母后临终前的遗言,让他隐忍。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没事,日后待他登上皇位,定要追封母后为太后,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元帝见明王一直低头不语,以为他是因丧母之痛而难以自拔,便淡淡说道:“朕看明王心情不佳,想必是因刚失母妃所致。既然如此,你就不必陪同礼部尚书处理你母妃的葬礼了。” 明王闻言,垂着的手暗暗握紧,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甘,抬头说道:“父皇,儿臣虽然心情悲痛,但也想好好送一送母后。请父皇恩准儿臣与礼部尚书一同处理此事。” 元帝微微颔首:“好,那便好好送你母妃一程。” 明王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抬起头,看似平静地问道:“不过儿臣想问,昨日火烧冷宫的刺客可有找到?” 元帝沉默片刻,目光转向刘公公,刘公公连忙上前回答:“明王殿下,昨夜禁卫军在宫内并未寻到刺客踪迹,但殿下放心,那刺客已然受伤,想必正藏匿于某处。” “而且都城已在冷宫出事之后紧闭城门,陛下也已下令刑部、大理寺、龙晔卫、巡查司一同追捕此刺客,想必不久便能将其捉拿归案。” 明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望向元帝:“儿臣明白了。不过父皇,儿臣以为,若此人受伤,定藏于某府邸之中。还请父皇下令龙晔卫挨家挨户搜查。” 元帝沉吟片刻,终是点头答应:“可,朕会下令搜查。你且退下吧。” 明王拱手行礼:“是!多谢父皇。” 说完,他站回原位,垂着的手依旧紧握,目光斜睨向元林愉,见她低头闭目养神,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深意与寒意。 闲王立于明王与元林愉之间,自然察觉到了明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想:这明王怎会对八弟心生疑虑? 太子则觉得今日的明王异常冷静,没有如往常般大闹,也没有随意诋毁他人,只是对于昨日火烧冷宫之事,他也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 朝会结束。 明王不动声色地吩咐,让手下人密切监视着元林愉的一举一动。 而太子那边,亦是心思缜密,同样布置了眼线,紧紧盯着明王的动向。 元林愉离了朝堂,径直回了王府。 她身心俱疲,一踏入王府的大门,便径直走向后院的寝殿,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待她醒来时,已是午时,她轻轻唤来夏鹤,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夏鹤,昨夜的黑衣人,最终去了何处?” 夏鹤闻言,面色凝重,低声道:“回殿下,那黑衣人最终现身济王府。” 元林愉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惊讶。 在她的印象中,无论是济王的身形还是声音,都与那黑衣人截然不同。 夏鹤在元林愉沉思时,继续说道:“属下等人随后暗中监视济王府,发现济王一家昨夜悄然离府,往城东方向而去,彼时城东门尚未戒严。” “看来,他确实逃了出去。”元林愉的声音淡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那黑衣人既与济王有关联,若他知晓八年前之事,济王必然也知道。只是,他此番归来,一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模样,究竟是何用意?” 夏鹤闻言,心中亦是疑惑重重,他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即刻派人前往西林,暗中探查?”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深邃:“不必,此人目前对我等尚未构成太大威胁。若此刻贸然行动,反易打草惊蛇。更何况,我直觉那黑衣人不会轻易返回西林。若他与我有着同样的目标,他必会谨慎行事。” 夏鹤却仍有顾虑:“可若他回西林,是为了起兵?毕竟丞相知晓皇后去世的详情,他或许会在徐州一带起事。” “那人或许也料到这一点,便提前返回西林,时刻准备着。又或者,正如殿下所言,他在不远处潜伏,静待时机。” 元林愉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若真如此,西森在得知此事后,定会借机进攻西林。而身为西林守卫的济王,理应深知此理,不会置边疆百姓于不顾。” 夏鹤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道:“殿下所言极是,济王应非那等不顾百姓之人。” “然而,他身边的黑衣人如此针对皇后,必有蹊跷。”夏鹤眉头紧锁,“属下猜想,那黑衣人或许并不会轻易随济王返回西林。” 元林愉轻轻颔首,“确实,若那神秘人的目标确是对抗权倾一时的丞相,我们未尝不可与之携手,共谋大业。然而,人心隔肚皮,他的真实身份与目的尚未明朗,我们仍需步步为营,小心为上。” 夏鹤闻言,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殿下,还有一事需您知晓。方才您补眠之时,王府外似有异动,属下暗中观察,发现有人暗中窥探,依属下之见,极有可能是明王派来的探子。” 第222章 愉王府中,,正在吃火锅 元林愉的嘴角轻轻勾起,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又不失深意的笑意,那双眼眸中却悄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 “无妨,”她轻声细语,“让府中众人皆装作浑然不知,你且去安排,多搬几张雕花圆桌至庭院之中,今日我们大家,便提前将这年的喜庆之气,好好享受一番。” 夏鹤闻言,不禁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遵命,殿下!” 他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恭敬与期待,“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定要让这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之中。” 于是,王府上下很快便忙碌起来,庭院之中,一张张雕花圆桌被精心布置。 各式食材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热气腾腾的火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而元林愉,则悠然自得地坐在桌旁,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她手执玉箸,动作优雅而从容,她开心地吃着火锅,偶尔与身旁的丫鬟侍卫谈笑风生。 暗处,明王府的密探自然也闻到了这股诱人的火锅香味,那香味与他们平日里所吃的截然不同。 他们闻着这味道,肚子不禁咕咕作响,再望向元林愉和府里的丫鬟侍卫们欢声笑语的吃饭场景,他们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毕竟,他们被安排到这里,是来探查消息的,结果探查到现在,这元林愉除了睡觉,就是和丫鬟侍卫们吃火锅聊天。 整个府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感觉,与明王府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他们无法不感到羡慕与嫉妒。 最后,他们实在闻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只能带着满心的失落与不甘,回到了明王府。 元林愉并不知道暗处的探子已经离开,但她这么做,确实就是想把他们逼走。 因为她相信,看着别人王府里上下欢声笑语的吃火锅,那些探子总会失去耐心,选择离开。 与此同时,闲王下朝后,心里紧张又不安,他深知,昨夜那场熊熊大火,定是那黑衣人的诡谲之计。 念及此,他下朝之后,便匆匆赶往了丰贺楼。 步入酒楼,闲王直奔前台,目光如炬,“掌柜的,二楼天字间的客人还在吗?” 掌柜的一见是闲王驾到,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神色间透露出一丝惶恐:“回王爷,天字间的客人,昨日白天便已退了房,小人也不知晓他的去向啊。” 闻言,闲王心中一沉,眉头紧锁,似乎在脑海中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 黑衣人究竟是已逃之夭夭,还是隐匿在某处,身受重伤? 若是后者,闲王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忧虑。一旦黑衣人落入龙晔卫手中,被严刑拷问,那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黑衣人若是招认,茜妃之死是他所为,且又无端栽赃于皇后,这必将会连累到他,引起不好的后果。 思及此处,闲王不禁长叹一声,他缓缓闭上眼,心中默默祈祷:一切,就都交给上天吧。但愿那人已经远离这是非之地,逃出生天。 言罢,他缓缓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开了丰贺楼。 * 归灵宫内,哀乐低回,白幡飘扬,明王端坐于一侧,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冷冽地注视着礼部官员们一丝不苟地主持着他母亲那庄严而又凄凉的葬礼。 正当仪式进行到最为沉重之时,他身旁的贴身侍卫轻声耳语了几句。 他猛地站起身,衣袂带风,不顾一切地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灵堂。 跟随侍卫,明王来到了归灵宫偏僻的一角,那里,几个身影正静静地等候着他,那是他用以监视愉王府的密探。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为首的密探,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道:“殿下,愉王府中,,正在吃火锅。” 明王闻言,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一股怒意油然而生。 他怒极反笑,声音冷冽如冰:“本王派你们去监视元林愉,不是让你们回来向本王汇报她的饮食起居!再者,谁给你们胆子,没有可靠消息,还敢离开的?” 密探们面面相觑,为首的更是苦不堪言:“兄弟们,,,实在是那火锅香气诱人,饿极了,便想着先填饱肚子再继续。” 明王一听,怒火中烧,他大步上前,一人一脚,力度之大,足以显示他心中的愤怒, “本王今日心情已至极点,你们最好能给本王带回些有价值的情报,否则,待本王处理完母亲的后事,便是你们的忌日!” 密探们闻言,脸色骤变,惶恐不安地连连点头:“是!属下必定竭尽全力,为殿下探得消息。” 正当他们准备匆匆离去时,明王却又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嘲讽:“罢了,你们这群饭桶,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饱肚子,有力气了再去干活吧。” 密探们闻言,心中暗自庆幸,连忙感激涕零地接受了明王的“恩赐”,匆匆离去,准备先享用一顿热乎乎的午饭,再继续执行那枯燥乏味的监视任务。 然而,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明王的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波澜。 他暗自思量,自己怎会有如此不堪大用的手下? 明王轻叹一声,转身步入归灵宫深处。 接下来的几日,天象无异,都城之中却暗流涌动,明王的心绪更是波涛汹涌。 他派出去的密探,杳无音讯,对愉王府的监视如同虚设,未能带回一丝有价值的情报。 与此同时,刑部、大理寺与龙晔卫三班人马,将整个都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未能捕捉到那黑衣人的半点踪迹,仿佛那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明王得知两边皆无所获,怒不可遏,他愤怒地在府中四处乱砸,名贵瓷器、古籍书画,皆成了他泄愤的工具,碎片四溅,哀嚎声起,却仍难平息他心中的怒火与挫败感。 而闲王在这几日里也未曾得到龙晔卫关于黑衣人的任何消息,他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于是,他寻了个契机,向元帝提出了请辞翰林院大学士一职的请求,然而,这一请求却被元帝毅然驳回,闲王也只能暗自叹息,继续留在朝堂之上。 太子殿下听闻明王监视愉王府却一无所获的消息,不禁嗤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 他的手下随即又向他禀报了闲王近日的动向,说闲王频繁出入丰贺楼,且与陛下提及请辞大学士一事被拒。 太子听后,只是轻轻呵了一声,他深知,陛下为了制衡朝中势力,尤其是明王党,绝不会轻易答应闲王的请求。 更何况,闲王刚失去母妃,此时若答应其请辞,未免显得太过冷酷无情,不合时宜。 第223章 魏暮舟和丞相得知皇后死讯 至于元林愉,这几日她倒是过得逍遥自在,全然不顾明王的密探正暗中窥视。 她依旧每日处理公务,闲暇时便与春棠、秋竹等侍女逗猫遛狗,偶尔还会前往兰香阁,聆听那悠扬的琴声,享受片刻的宁静与美好。 当她从青山口中得知,明王因密探未能从她这里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便残忍地将他们处理掉时,她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寒意。 她觉得明王既无能又狠辣,这样的对手,着实可怕。 * 客栈之内,烛火摇曳,孙成一脸肃穆地望着坐在窗边悠然品茶的魏暮舟。 “主子,眼看徐州已近在咫尺,这一路行来,那丞相大人倒是表现得极为乖巧顺从,没有丝毫异常之举,对主子也是客气有加。” 魏暮舟轻轻放下手中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哼,待到徐州,方能揭开他那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话音未落,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一名身着龙晔卫服饰的男子推门而入,步伐稳健,神色凝重:“主子,都城皇城有信传来。” 魏暮舟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他缓缓伸手接过信笺,轻轻展开。 浏览过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与玩味:“真是世事无常,未曾想,我离都不过数日,最先掀起波澜的竟是皇后娘娘。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济王竟得封地,而愉王更是接手了丞相一职。” 言罢,他目光转向紧闭的房门,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知我们这位声称告老还乡的丞相大人,在得知自己职务被愉王取代,且亲姐姐不幸离世的消息后,会作何感想,又会采取何种行动呢?” 魏暮舟说完,手指轻轻一捻,那张承载着信息的纸条瞬间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他心中暗自思量:皇后之死,想必会让殿下心中快慰不少,只是不知,这皇后的陨落,是否与她有关? 随即,他又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本是同舟共济的盟友,这些时日却音讯全无,真是个没良心的。 收敛思绪后,魏暮舟看向孙成,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与决绝:“你让人盯着丞相他们,他们估计也会收到消息。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我汇报。” 孙成闻言,神色一凛,拱手行礼道:“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安排。” 言罢,他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丞相在不久之后,亦收到了一封密信,那信上的内容,犹如晴天霹雳,让他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瞬间扭曲,抓着纸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愤怒,将那信纸奋力撕碎,纸屑随风飘散。 丞相夫人见夫君如此失态,心中一惊,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君,信上究竟说了什么?为何你如此生气?” 丞相怒目圆睁,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欺人太甚!元帝他真是太过分了!老夫不在朝中,他就任由那愉王肆意妄为,栽赃陷害皇后,导致皇后惨死冷宫,还是被火活活烧死的!这简直是天理难容!”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愈发颤抖,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更过分的是,如今皇子之中,就数明王最不受宠,而那愉王,才回都城半年不到,就接替了老夫的丞相之职!这元帝,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他是铁了心要跟老夫作对,要跟世家作对吗?” 丞相夫人闻言,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声音颤抖着问道:“夫,,,夫君,你说皇后死了?还,,,还是死在冷宫里,被,,,被火烧死的?这,,,,这究竟是为何啊?元帝如此作为,总该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吧。” 丞相的面色阴沉,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都是那茜妃惹的祸。她不知怎的被人毒死了,而那毒死茜妃的药物,竟是在皇后寝宫里发现的。皇后因此被元帝打入冷宫,可谁曾想,她最终竟惨死于火海之中。不过,明王在信中提及,这一切都是愉王的阴谋。” 丞相夫人闻言,惊得捂住了嘴巴,半晌才发出一声低呼:“茜妃也死了?这后宫之中,还剩下谁啊!” 丞相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老夫与你聊这些,真是白费唇舌。” 丞相夫人轻咳一声,她温柔地捏了捏丞相的肩膀,柔声道:“夫君,你别生气了。我们毕竟马上就要到徐州了,此刻就算立即返程参加皇后的葬礼,也已然来不及了。” 丞相闻言,怒气更盛:“老夫听出来了,你对皇后的死竟毫不在意!她可是老夫的亲妹妹,也是你的嫡亲妹妹啊!” 面对丞相的厉声质问,丞相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轻声道。 “夫君,妾身知道皇后是你的妹妹,妾身又岂会不在意?只是如今局势动荡,妾身与你只能沉住气,不可轻举妄动。那魏暮舟一路都在盯着我们,就等着我们露出破绽,好趁机对我们下手。” 丞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是该沉住气。这个时候一旦沉不住气,有任何举动,都可能成为魏暮舟拿捏我们的把柄。” 丞相夫人见丞相终于冷静了下来,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嘴角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对于皇后的死,她心中确实并未有太多在意。在她看来,皇后之死虽令人惋惜,但若因此让她的夫君一时失了分寸,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隐匿于丞相客房之外的龙晔卫,耳力过人,将室内夫妇二人的低语悉数收入耳中。 待那对话告一段落,他身形一闪,迅速离开,直奔魏暮舟所在的客房。 魏暮舟正坐在案前,手执一卷古籍,龙晔卫步入客房内,拱手行礼,将所闻一一禀报。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呵一声:“哦?这丞相夫人,倒是颇有几分趣味。你且去传话给丞相,就说明日一早,我们依旧按计划出发,不可有误。” 龙晔卫领命而去,魏暮舟的目光却随着他离去的背影渐渐深远。 第224章 魏暮舟的人成功潜藏进徐州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丞相,看似老谋深算,实则也是个谨慎之人。在抵达徐州之前,他是绝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让我抓住把柄的。 然而,魏暮舟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他心中早已有盘算:在离京之时,他已暗中派遣了几名龙晔卫,伪装成商队,抄小路前往徐州。想必此刻,他们已近徐州地界。 如此一来,即便这丞相在徐州有何动作,他也能第一时间得知,绝不让其有丝毫可乘之机。 想到此处,魏暮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古籍,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 第二日清晨,天边初露曙光,淡淡的金色光辉轻轻洒向客栈。 魏暮舟端坐在高大的马背上,身姿挺拔,目光深邃。 他静静地看着丞相一家陆陆续续地走出客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相同的情绪,忧伤。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笑,随后他缓缓开口,对着丞相道:“丞相大人,此情此景,可曾觉得似曾相识,分外眼熟啊?” 丞相闻言,眉头微皱,目光如炬地看向魏暮舟,却并未言语。 魏暮舟似乎并不在意丞相的沉默,他继续道:“记得那日,丞相大人您离开都城,下官也是这般坐在马背上,远远地看着你们陆续走出府门。只是不知,那时的您与此时的您,心境是否有所不同呢?” 丞相的眉眼一沉,他自然听出了魏暮舟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声音低沉而有力:“听魏指挥使这话的意思,似乎已收到了都城传来的消息。” 魏暮舟坦然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是啊!所以在启程前,特地赶来安慰丞相几句。希望丞相大人能够节哀顺变,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同时,也希望丞相大人不要责怪陛下,让您未能与皇后见上最后一面。” 丞相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自然不会责怪陛下,毕竟让老臣回乡好好休息,乃是陛下的旨意。更何况,没有陛下的旨意,老臣也不敢擅自返回都城,不是吗?” 魏暮舟嘴角上扬,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丞相大人放心,都城之中除了丞相一脉的鲁家人外,皇后娘娘还有别的亲人会送她最后一程。更何况,还有明王殿下在呢。” 面对魏暮舟这假惺惺的安慰,丞相心中更加不悦,他冷声道:“魏指挥使不必一口一个皇后,一口一个丞相地叫着。老夫这个丞相在离都之后,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职罢了。至于皇后,她在被关入冷宫之后,便已经不再是皇后了。”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听丞相大人的语气,莫非是在怨恨陛下?” 丞相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自然没有怨恨陛下,魏指挥使误会了。老夫只是帮你纠正一下称呼罢了。” 这时,丞相夫人轻轻勾着丞相的胳膊,温柔地说道:“魏大人,时日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 丞相夫人说完,便拉着丞相上了马车。魏暮舟则依旧坐在马背上,目光深邃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待丞相上了马车后,他原形毕露,双手紧紧握拳,低声嘶吼道:“一个区区狗贼,竟敢如此与老夫说话!” 丞相夫人见状,连忙柔声劝慰:“夫君息怒,快要到徐州了。到了徐州,就没人敢这么对夫君了。” 丞相听到“徐州”二字,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然而,他心中的怨气依旧冲天而起,有好几次都想要下令到了徐州便将魏暮舟这个狗贼斩杀于刀下。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 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到与元帝彻底翻脸的时候。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份屈辱和愤怒,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几日后,他们到了徐州地界。 在还没进徐州城门之前,魏暮舟嘱咐孙成,“徐州肯定有很多他的眼线,到时候说话做事注意点。” 孙成点头,“是,主子。” 魏暮舟环顾四周,发现左后方有个戴草帽的男人,对着他点点头。 魏暮舟认出那是龙晔卫,他知道龙晔卫在告诉他,他们的人已经成功混进去了。 魏暮舟见此,没有给多余的眼神,毕竟这徐州城门说不定就有丞相的眼线。 数日后,他们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徐州地界。 在还未踏入徐州城门之前,魏暮舟轻抚着马背,眼神锐利地嘱咐着身旁的孙成:“徐州之地,必是他眼线遍布之所,你我言行举止皆需谨慎,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 孙成恭敬地点头,神色凝重:“是,主子,小的明白。” 魏暮舟环视四周,忽见左后方一名头戴草帽的男子微微点头,那熟悉的暗号瞬间让他心中明了——龙晔卫已成功潜入徐州。 然而,他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轻轻收回目光,心中暗道:这徐州城门之下,或许正有那老狐狸的耳目窥视。 一行人缓缓步入徐州城,城内繁华景象映入眼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徐州地方官员早已备下盛宴,恭候他们的到来。 酒桌上,魏暮舟举杯谈笑风生,对地方官员的热情款待一一回应,对于那些希望他多留几日的话语,他也欣然应允。 他深知,唯有表现出自己对徐州并无他图,闲适自在,不急于离去,方能令对方放松戒备。 于是,在徐州的这几日里,他带着孙成与一众龙晔卫,在地方官员的陪同下,游遍了徐州的名胜古迹,偶尔遇到那些充满地方特色的小玩意儿,他还会让孙成买下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丞相见状,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暗自揣摩:魏暮舟此人,绝对不会如表面上看起来简单,他此行定有目的。 于是,他旁敲侧击地问起地方官员,最近可有可疑人物进入徐州。 地方官员回禀说,近来商队与百姓往来频繁,皆已仔细排查,未见异常,料想魏暮舟并未在徐州暗中部署。 然而,丞相心中疑虑仍未打消,他始终觉得魏暮舟此行不简单,便继续吩咐地方官员严密监视城门,对所有进出人员登记造册,并严令日后谈话不得有外人在场,只允许亲信参与。 地方官员一听这话,便知丞相即将有大动作,连忙点头应承。 第225章 永定侯想过个好年 转眼间,魏暮舟在徐州的最后一日来临。 他带着孙成等龙晔卫,在城门口与地方官员和丞相告别。 丞相那深沉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而他则以从容不迫的姿态,缓缓离去。 待魏暮舟一行人离开后,丞相立刻派遣几名死士暗中尾随。 魏暮舟对于有人跟着他们这事情,心中早已有数,却并未急于行动。 待他们行过徐州前方的一座城池后,他突然设下埋伏,将那几个死士一网打尽,连给他们自杀的机会都不留,直接活捉。 孙成看着被俘的死士,不禁问道:“主子,这几个死士该如何处置?” 魏暮舟面色淡然,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活着带到都城,就说他们是丞相派人刺杀本官的。如此一来,陛下便可名正言顺地废黜丞相,一并清除他在都城的势力。哼,反正那老狐狸迟早要反。” 孙成闻言,再次点头,神色更加坚定:“是,主子。” * 都城 明王府 贴身侍卫匆匆步入,手中紧握着一只信鸽,神色凝重地禀报道:“殿下,有信鸽传书。” 明王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如炬地望向那信鸽。 他缓缓地从信鸽腿上解下小小的竹筒,抽出其中的信件,缓缓展开。 只一眼,他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丞相送来的消息。”明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轻轻晃动手中的信件,继续说道,“他已到徐州,另外,还让本王从元林愉身边的阿奴下手,你立即让永定侯过来一趟。” 贴身侍卫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殿下,皇后不是说,让您务必隐忍吗?”贴身侍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明王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他冷冷地瞥了贴身侍卫一眼,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 “母后去世的这些时日里,本王已经受够了听到元林愉在朝堂上得意洋洋的消息。更何况,丞相是本王的舅舅,他的安排自然有他的深意,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即使母后在世,她也会同意本王的做法。” 贴身侍卫被明王那冰冷的眼神和坚定的话语所震慑,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好低下头,恭敬地应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让永定侯过来一趟。” 说罢,贴身侍卫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明王则独自坐在大堂之上,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心中暗自思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与此同时,在元林愉精致典雅的居所内,一缕轻烟自铜炉中袅袅升起,与窗外偶尔飘进的梅花香交织在一起,为这冬日增添了几分暖意。 元林愉正倚窗而坐,手中把玩着一封刚收到魏暮舟传来的密信,信纸在指尖轻轻摩挲,似在感受着其中的重量。 她缓缓展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字里行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看来,丞相得知皇后娘娘仙逝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有所动作了。” 元林愉轻轻抖动手腕,那封承载着重要消息的信纸便在跳跃的火苗中化为灰烬,只留下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但愿他能等到过完这个春节,再正式展开他的宏图大业,也好让我好好过一个年。” 而在皇宫深处,元帝他手中同样握着一封来自魏暮舟传来的密信。 元帝轻轻撕开信封,快速浏览着内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寒光。 “终于,要来了吗?朕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他缓缓将信纸投入身旁的炭火盆中,火光瞬间吞噬了那薄薄的纸张,只留下一抹黑烟,盘旋上升,最终消散于无形。 * 永定侯闻得明王之召,不敢有丝毫怠慢,即刻策马扬鞭,一路疾驰至明王府前。 府门大开,迎接他的却是明王府内深沉如渊的气氛,让他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踏入府内,永定候被引至明王面前。 明王端坐于堂上,一身锦袍华贵非凡。 永定侯行礼毕,正欲开口询问,却听明王冷声道:“本王要你绑架阿奴,以此为饵,诱出元林愉,再趁机将其除去。” 永定候闻言,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他心中暗自叫苦,这明王怎的又生此等事端?眼看年关将至,本欲图个安稳,如今却又要卷入这滔天巨浪之中。 他颤抖着声音道:“这,,,这马上过年了,还干这种事,不太好吧?” 话音未落,只见明王脸色一沉,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你若不照本王说的去做,那么这个年,你也休想过!”明王的声音冷冽如寒风,让永定侯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望向明王,只见那双眸中闪烁着森然的杀意,让他心中更是惊恐万分。 永定侯缩了缩脖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颤声道:“也不是这个道理,主要是这愉王狡猾得很,他又深得陛下宠爱,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陛下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只怕我李家九族难逃一劫啊!” 明王闻言,冷哼一声:“你放心,到时候本王会暗中助你离开都城。再者,那愉王与阿奴亲近有加,想必也知道你李家在扬州干的那些勾当。万一他也知晓了舅舅在扬州的秘密,你觉得,你还能安稳过年吗?” 永定候闻言,脸色大变。 他自然知晓,阿奴便是从扬州逃走的吴平,而愉王几次派人前往扬州打探消息,显然已经对他有所怀疑。 他心中暗叹,如今之势,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强作镇定道:“殿下,本侯明白您的意思,也愿意为您效力。只是,能不能先让本侯过个好年?毕竟,我实在不想在过年期间颠沛流离。” 明王闻言,气得咬牙切齿:“好!新年一过,你若再不行动,本王让你过了十五就去见阎王!莫要以为,除了你,本王便无人能用!” 永定候忐忑不安地应道:“是,是,是,明王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明王府。 贴身侍卫见状,不禁担忧道:“此人如此不靠谱,会不会提前泄密?” 明王眯起眼眸,寒声道:“把他那个废物儿子关起来,本王倒要看看,这个怕死的狗东西,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儿子的命重要。” 贴身侍卫拱手领命:“是!” 第226章 你也是王府的一份子 明王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其实,选在过年期间动手也未尝不可。毕竟,平日里元林愉对阿奴看护得紧,像过年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正是他放松警惕之时,绑架起来也更为容易。” 贴身侍卫又问道:“那还把永定候的儿子抓来吗?” “抓!不但要抓,还要好好地招待人家。”明王冷笑一声,“等到过年的时候,再将永定侯请来,与他儿子吃个‘团圆饭’,岂不有趣?” 贴身侍卫再次拱手领命:“是!” 心中却暗自为永定侯一家捏了一把汗。 * 临近除夕只剩下五日。 魏暮舟风尘仆仆地回到都城,他未做片刻停留,直奔皇宫,踏入养心殿,第一时间便觐见了元帝。 他的身后,紧跟着几个被制服的死士,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与不甘,却也被铁链牢牢束缚,动弹不得。 元帝端威严的目光扫过魏暮舟,再落在那几个死士身上,眉头紧锁。 魏暮舟沉稳地将事情经过一一禀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明了。 元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大手一挥,冷声道:“将这些狂徒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死士被粗暴地拖出殿外,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宫宇间,令人毛骨悚然。 魏暮舟望着这一幕,心中并无波澜。 第二日,早朝。 元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丞相意图刺杀魏暮舟的罪行公之于众。 紧接着他又宣布废除丞相之职,并永不再立。其职务,暂由元林愉代为处理。 下朝之后,朝臣们纷纷向元林愉表示祝贺,言语间不乏谄媚与奉承。 元林愉面带微笑,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而明王党众人,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深知,丞相此举无疑是公开与皇上决裂,而明王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也因此而更加岌岌可危。 明王明白舅舅这一出,只会让他在父皇心中的形象更加不堪。 但他却无所谓,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鱼死网破,亦在所不惜。 此时,魏暮舟被元帝单独召见至养心殿。 殿内烛光摇曳,元帝的神色凝重而深沉。 他望着魏暮舟,“这段时间,你必须盯紧丞相在都城剩余的族人及势力。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控制住,不得有误!” 魏暮舟拱手应下,神色坚定。 等到魏暮舟离开之后,元帝又让刘公公传信给左御史,让他过完年之后,对丞相的势力一一进行清算。 窗外,寒风凛冽,雪花纷飞。 * 元林愉对于早朝之上那风起云涌的变故,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一切,皆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身着华丽的宫装,步伐轻盈地出了宫门。 刚出宫门,便见春棠与秋竹正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元林愉微微一笑,“走,咱们去逛街买年货去!” 春棠与秋竹闻言,皆是眼前一亮,兴奋地跟在她的身后。 三人一同穿梭在繁华的都城街头,挑选着各式各样的年货、新衣服与节礼。 元林愉的目光在每一个摊位上流连,偶尔停下脚步,细细挑选着心仪之物。 “殿下,除夕夜,你应该会在皇宫里吃吧?”秋竹突然开口问道。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嗯,不过中午可以跟你们一起吃一顿。” 秋竹闻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那太好了!殿下除夕晚上在皇宫里吃完家宴,记得早点回来哦。这都城除夕夜市,殿下应该好久没看过了吧?” 元林愉微微点头,“确实,不过应该跟蜀州差不多吧。” 想到蜀州,元林愉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哀伤。“就是可惜,今年师父不在身边。” 秋竹见状,连忙安慰道:“殿下,没事的。等到殿下的事情结束,殿下就可以跟师父团聚了。” 元林愉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突然间,她的目光停在前方的兰香阁上,不禁失笑一声:“不知不觉又走到兰香阁了,咱们进去,邀请阿奴和我们一起吃团圆饭吧。正好阿奴还会弹琴,还能让我们的王府热闹一些。” 秋竹闻言,笑着点头,“好主意!阿奴的琴艺可是出了名的好,有他在,咱们王府的除夕夜定会更加精彩!” 待三人行至兰香阁二楼的雅间,室内布置得温馨雅致,窗外微风拂过,携来一缕淡淡的花香。 阿奴正沉浸在琴音的世界里,指尖轻拨,旋律悠扬。 元林愉步入雅间,她目光温柔地落在阿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阿奴,你可愿意与我们一同共度除夕之夜,共享王府的团圆饭?” 阿奴闻言,手中的琴音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流畅。 他抬头望向元林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喜悦所取代。 不同于往日的羞涩与扭捏,阿奴这一次只是轻轻问了句:“殿下,您不去皇宫参加家宴吗?” 元林愉轻笑一声,“家宴自是晚上才有,中午我们王府自是要自己热闹一番。更何况,你也是王府的一份子,这团圆饭怎能少了你呢?” 一句“你也是王府的一份子”,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归属感。 阿奴有些不自在地收拢又放开手指,脸颊微红,声音细若蚊蚋:“阿奴,,,阿奴多谢殿下款待,定会前往。” 元林愉见状,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她轻轻拍了拍阿奴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亲昵:“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副紧张的样子?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阿奴站起身,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激动,张了张嘴,最后又不知道说什么,最终,他只能送上一句简单的祝福。 “那阿奴便不多送殿下了,另外还要提前恭贺殿下,新春快乐,岁岁平安。” 元林愉回眸一笑,她轻轻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兰香阁。 阿奴站在原地,静静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半晌,他决定去街上挑选一份新年礼物送给元林愉。 然而,他又怕在路上偶遇元林愉,让自己精心准备的惊喜提前曝光。 于是,他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棂向外望去。 只见元林愉的身影在长街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人群之中。 阿奴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满心的喜悦与期待,下楼向街市走去。 街市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阿奴穿梭在人群中,仔细挑选着礼物。 最终,他选中了一只精美的玉佩,那玉佩温润如玉,光泽柔和,阿奴小心翼翼地将其买下并收入怀中。 第227章 怀念那段日子 愉王府内。 元林愉身着华丽的锦袍,步履轻盈地踏入王府大门。 刚迈过门槛,便见夏鹤一脸不悦地迎面走来。 元林愉心中微微一怔,随即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谁又惹了你这般不高兴?” 夏鹤停下脚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最后轻叹一声。 “没谁,只是魏暮舟来了,此刻正在前庭等候殿下。” 元林愉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本王真是好奇,你为何对魏暮舟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夏鹤闻言,脸色微变,连忙解释道:“殿下多虑了,并没有对他有敌意,只是,,,只是觉得他此人过于狡猾,怕他对殿下不利。” 元林愉失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呀,总是这般多虑。魏暮舟虽狡猾,但本王自有分寸,岂会轻易被他所骗?” 夏鹤见状,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轻咳一声,道:“殿下慢走,夏鹤先行告退。” 说罢,夏鹤便匆匆离开了王府,那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元林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他这般着急地离开王府,究竟是为了何事?” 秋竹和春棠见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然而,她们心中却早已明了夏鹤对魏暮舟敌意的缘由。 夏鹤对元林愉的心思,她们早已看在眼里,不过元林愉却浑然不知,只是将他当作侍卫相待,最后只能可怜夏鹤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另一边,元林愉步入前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魏暮舟身上,他身着锦衣,面容俊朗,正低头专注地品着茶,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到来,却又不急于抬头。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想要与他打招呼,却又觉得有些生疏,于是轻咳一声,打破了宁静。 “魏指挥使归来,陛下定是委以重任,怎么还有闲暇来本王这里小憩?” 魏暮舟在她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就已察觉,只是故作镇定地继续品茶,等待她的开场白。 如今听到她略带调侃的话语,他不禁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啊,臣身为殿下的人,自然要向殿下详细禀报此行的一切。” 元林愉刚在椅子上坐下,就听到了他这略带深意的话语,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不自在:“那你此行陪同丞相,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魏暮舟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他配合得倒是很默契,毕竟人家可是官场上的老狐狸,狡猾得很。” 元林愉闻言,微微一笑,拿起茶壶为他续上一杯热茶:“那毒,你可已经顺利下了吗?” 魏暮舟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已经下了。”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问道:“茜妃中毒之事,与殿下可有关联?” 元林愉闻言,目光一凛,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怀疑本王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魏暮舟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自然不会,殿下光明磊落,岂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不过是臣的龙晔卫偶然偷听到,明王通过飞鸽传书与丞相联系,提及殿下对茜妃下毒,并嫁祸给皇后一事。”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倒是会无事生非,因为这事,前段时间没少往本王的王府安插密探,真是无趣得很。” 魏暮舟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庭院深处,“殿下此言,莫非是说明王的密探已然洞悉了臣与殿下之间的紧密关联?” 元林愉轻轻抬眸,她微微一笑,搭话道:“你与本王之间的关系,恐怕早已在明王等人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算不上什么深藏不露的秘密了。” “不过,魏指挥使也大可不必忧心此事会被捅到陛下那里去。毕竟,本王所言乃是前段时日之事,而非今日。即便今日真有何风吹草动,本王也可堂而皇之地告知陛下,我们不过是在商讨公务罢了。” 魏暮舟闻言,轻轻叹息一声,“臣并非害怕,只是心中怀念起那段在山洞中共度的时光。那时,臣与殿下可以毫无顾忌地互唤姓名,甚至还能称呼殿下那旁人都未曾叫过的昵称。那些日子,真是令人难以忘怀啊。” 元林愉闻言,也不由得回忆起那段时光,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被魏暮舟不知不觉带到回忆里,不禁有些窘迫,心里升起一种,很想给眼前这个人一点“教训”的冲动。 然而,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本王此刻是在与你商讨公务,并非要与你重温那些过往的点滴。” 魏暮舟听到这话,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他轻轻哦了一声,仿佛是在回应元林愉的提醒,又仿佛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随后,他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茜妃中毒之事上:“方才我们似乎聊到了茜妃中毒的事情,殿下可有查到什么线索,知道此事究竟与何人有关?” 于是,元林愉缓缓开口,将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魏暮舟道来。 “此人行踪诡秘,出手狠辣,却又似乎对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了如指掌。本宫猜测,茜妃所中之毒,很有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对皇后似乎有着极深的仇恨,这份仇恨,似乎也与八年前那场大火息息相关。”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那个黑衣人很有可能是她的舅舅,以及他留下的那块玉佩。 魏暮舟听完元林愉的叙述,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听你这么说,这个黑衣人似乎与八年前那场大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么,他是那场大火的亲历者;要么,他与那场大火中死去的亲人,或者幸存的殿下有着某种联系。” 元林愉轻轻嗯了一声,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与焦虑。 她明白,即使她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猜测,魏暮舟也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这个人,在不确定身份之前,她绝对不能轻易透露给任何人,否则可能会给舅舅带来无法预料的麻烦。 第228章 难道殿下有意邀请微臣 然而,魏暮舟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担忧。 “殿下,你这么信任这个人,是不是觉得他与你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比如,他是你的亲人?” 元林愉心中一咯噔,紧接着便是一阵慌乱。 她强作镇定地回答道:“并不是,只是本宫好奇他的身份罢了。知道八年前那件事的人并不少,但知道那么多细节,而且还对皇后怀有怨恨之心的,就显得尤为奇怪了。” 魏暮舟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殿下,你是不是还隐瞒了臣一些事情?否则,你说的那些奇怪之处,在臣看来,其实并不奇怪。” “殿下就不怕那人是故意的?他在故意借你的手,达成他自己的目的吗?对皇后有怨,这很正常。” “毕竟,她来自鲁氏,是丞相的妹妹。在这北原国,对鲁氏有怨言的人,又何止殿下一个呢?” 元林愉听完魏暮舟的话,轻轻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心中暗自思量,若非那块玉佩的出现,她或许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片刻之后,元林愉重新抬起眼眸,她直视着魏暮舟,缓缓开口:“魏暮舟,你亦有事情未曾向我言明,我亦理解。在这件事情彻底查清之前,我暂且不会告知于你。” 魏暮舟闻言,嘴角上扬,他深知,元林愉此刻的认真与坦诚,正是她对自己信任的表现。 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好,殿下。”魏暮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还有一事,需得向殿下禀报。今日陛下已下令,让臣紧密监视丞相在都城的势力。更有传闻说,陛下已命御察司的左御史开始清算丞相的势力。殿下以为,我们是否应该借此机会,助他一臂之力?”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轻轻说道,“你可能遗漏了一个人,那便是太子。你离开都城之时,陛下便已密令太,让他配合左御史的行动。” 魏暮舟闻言,嘴角缓缓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殿下的意思,臣好像明白了。莫非,您是欲借太子之手,与明王相争,而陛下则静观其变,坐收渔人之利?” 元林愉轻轻摇头,“本王并未如此直接言明,不过是转述陛下之意罢了。更何况,这么多人要收拾丞相在都城的其他势力,本王参不参与也没什么关系了。” 紧接着,元林愉却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与随意。 “说起来,魏大人今年的年夜饭,可是要与手下将士共度?” 魏暮舟目光如炬,直视着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难道殿下有意邀请微臣?” 元林愉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无奈。 “想是自然想的,只是如此举动太过明显,恐惹人非议。更何况,魏大人也未必有此胆量吧?” 然而,魏暮舟却出乎意料地坚定。“臣,敢。”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她不禁微微一愣。 元林愉的确未曾料到魏暮舟会如此果断地回答,毕竟在她看来,在这元帝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每一步都需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她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笑道:“既然如此,那除夕之日中午,不如你我二人共赴一场团圆饭,如何?” 魏暮舟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好,就依殿下之意。” 对于魏暮舟而言,即便此刻的行径被元帝察觉,他也已无所畏惧。 毕竟,处理丞相的势力尚需时日,而元帝此刻还需要他。 更何况,用不了多久,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或许便要易主了。 * 除夕之日,愉王府内一派欢腾喜庆之景,红绸高挂,彩灯闪烁。 侍女们身着艳丽服饰,手持春联,轻巧地贴于门楣之上,而侍卫们则忙着将一盏盏精致的灯笼悬于廊檐之下,整个王府被装点得熠熠生辉,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氛围。 厨房里,炉火熊熊,厨师们正忙碌地烹制着丰盛的团圆饭,锅碗瓢盆的交响乐此起彼伏,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这一日,愉王府内除了魏暮舟与阿奴这两位客人外,元林愉还特地邀请了闲王前来共襄盛举。 阿奴早早地便抵达了王府。 他身着素衣,肩披长发,怀抱古琴,一见元林愉,他便恭敬地呈上了一块温润如玉的玉佩,眼中闪烁着诚挚的光芒。 “殿下,上次您慷慨相赠玉佩一枚,阿奴一直铭记于心。今日,阿奴也想以此玉佩回赠殿下,聊表心意。” 元林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道:“阿奴有心了,本王甚是喜欢。” 言罢,她吩咐秋竹引领阿奴入座,并亲切地嘱咐道:“阿奴,你切勿拘礼,今日就当作是自己家一般。” 阿奴感激地点了点头,随着秋竹的引领,他朝最中间的圆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只见中庭内布置得雅致非凡,他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同时也对即将来临的盛宴充满了期待。 不久,王府的门槛再次被轻轻跨过,迎来了今日的第二位贵宾——闲王。 按礼制,茜妃仙逝,闲王理应守孝三年,远离欢庆之场,但元林愉深知他一人独居府中,难免孤寂,便以诚挚之心发出邀请,闲王念及旧情,亦不愿拂了这份好意,故而欣然前来。 两人相见,先是互道了新年的吉祥之语,言辞间流露出淡淡的温情。 元林愉见闲王面容略显疲惫,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随即吩咐身旁的秋竹,将其引至中庭中央那张雕花圆桌旁坐下。 闲王刚一落座,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对面的阿奴。 阿奴一身素衣,清俊脱俗,只是面上涂抹的胭脂略显厚重。 闲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但转念一想,这京城之中,唯有兰香阁的琴师们偏爱这等装扮,以取悦宾客,博取欢心。 一想到此人便是元林愉时常提及、倍加赞赏的阿奴,闲王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心中暗自品评。 阿奴生得乖巧可人,眉眼间虽略显呆木,却自有一番风韵。 第229章 不速之客打破火锅温馨氛围 闲王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面容,确实那是那些断袖之癖的公子哥儿们喜欢的类型。 他这般想着,目光愈发炽热,让阿奴感到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闲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轻声道:“今日得见老八心心念念的阿奴,实乃幸事。且常听老八提及,你琴声悠扬,富含深意,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听?” 阿奴闻言,猛地站起身,目光不自觉地转向元林愉。 元林愉接收到他的求助信号,微微一笑,温声道:“阿奴今日乃是王府的贵客,并非琴师身份。不过,待会儿王府会有节目,阿奴会与旁人一同表演节目,六哥到时候可以慢慢欣赏。” 闲王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的话语有些唐突,神色略显尴尬,轻咳一声,道:“是吗?本王竟不知愉王府今日还有如此安排,那定要细细品赏一番了。” 元林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拍了拍阿奴的肩膀,声音柔和而充满安抚之意:“阿奴,快些坐下吧,无事。” 她的眼神中满是理解与鼓励,让阿奴心中的忐忑稍减,重新落座,心中暗恼自己方才的失态。 这一幕,恰巧被刚步入中庭的魏暮舟撞见。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看来,臣是来得最迟的了,殿下的贵客们皆已入席。” 魏暮舟的到来,让阿奴与闲王皆是一愣,纷纷站起身。 闲王目光在魏暮舟与元林愉之间流转,疑惑地问道:“这,,,魏大人,也是,,,也是来共进团圆饭的?” 魏暮舟没有忙着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向最靠近主座右下方的位置,从容落座。 闲王望着被魏暮舟“抢占”的位置,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选择了沉默。 魏暮舟一落座,这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沉默:“是啊!我们愉王殿下向来不拘小节,臣虽为一介指挥使,但在这除夕之夜,与殿下共进团圆饭,想来也是无碍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认真,让元林愉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闲王更是尴尬地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这份因魏暮舟的到来而略显紧张的气氛:“那什么,,,自然可以,,,,只是,,,只是龙晔卫向来与王爷们保持距离,你这,,,” 魏暮舟面对闲王的担心,淡然一笑:“无事,今日是过年,陛下他不会介意这些的。”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闲王无言以对。 元林愉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嘴角再次抽搐,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主位的椅子轻轻一拉,优雅地坐了下来。 她抬眼间,突然发现阿奴仍站在一旁,未曾入座,不禁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又站起来了?快些坐下吧。” 阿奴应了一声,心中却忐忑不安。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对面的两个男人,心中暗自叹息:本以为只是与殿下及王府众人共度这除夕之夜,享用一顿温馨的年夜饭,没想到龙晔卫的指挥使魏暮舟与闲王竟也一同前来。 闲王倒是显得和蔼可亲,易于相处,但魏暮舟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杀伐之气,在北原国中,他的威名赫赫,让人心生畏惧。 阿奴一想到要与这样的人同桌共餐,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发怵,其实这也不是他夸张,毕竟刚刚闲王都有点怕这个人。 正当阿奴心中思绪纷飞之际,元林愉忽而吩咐春棠、秋竹、夏鹤与冬松四人一同入座,恰好凑成了八人圆桌,气氛更显温馨融洽。 她望了望其余两桌已坐满的侍卫与丫鬟,嘴角轻扬,笑语盈盈道:“今日王府特备火锅宴,不知诸位新客可会嫌弃这等粗茶淡饭?” 阿奴闻言,连忙摇头,心中满是感激。 于他而言,能与殿下共餐已是莫大的荣幸,更何况是这等珍稀的火锅,他从未有幸品尝。 闲王与魏暮舟亦是未曾有过异议,只是他们二人皆对这独特的火锅感到新奇。 火锅中央巧妙地以铜板相隔,一边红汤翻滚,辣香四溢;另一边则是清汤潺潺,温润如玉。 那辣汤的香气,即便是他们这等见识广博之人,也是初次领略。 闲王好奇地问道:“你这辣汤底的香气扑鼻,莫非是源自蜀州之地?” 元林愉眨了眨眼,俏皮地笑道:“正是呢,六哥,你且尝尝看。” 闲王随手夹起一块番茄,轻轻一涮,随即送入口中,满意地点头,却又因那微辣的滋味而微微蹙眉,“确实不错。” 元林愉随即将期待的目光转向魏暮舟,魏暮舟也不客气,直接从辣汤中夹起一块肉,入口咀嚼,神色不咸不淡地道:“尚可,美味。” 然而,话音未落,他终是抵不住那辣意,轻咳了几声,脸颊微红。 元林愉见状,忍俊不禁,“多谢二位捧场。” 她又转头看向阿奴,关切地问道:“阿奴,可还习惯这辣味?” 阿奴强忍辣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吃,真是美味至极。” 元林愉闻言,笑靥如花,此时秋竹插话道:“这火锅的调料可是我们家殿下亲自研制,诸位能品尝到,真是有口福呢。” 此言一出,三位男子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元林愉,眼中满是惊讶与钦佩。 元林愉的笑意更甚,却故作谦逊,“哪里哪里,不过是稍作改良罢了,大家继续享用吧。” 魏暮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思量:此人不仅能说会道,精通药理,还擅长创新美食,她在药王谷所学,真是博大精深啊! 突然间,魏暮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因为他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女扮男装。 这份独家的秘密,让他在面对她时,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份了解与亲近。 正当众人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享受着火锅带来的温暖与欢愉,中庭院落的宁静被一串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 紧接着,一个尖细而威严的声音划破长空,“皇上驾到!” 这四个字,宛如晴天霹雳,让正在中庭围着火锅说话、笑语盈盈的众人瞬间收敛了神色。 他们慌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纷纷跪倒在地,一时间,庭院内只剩下火锅中汤水翻滚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第230章 魏爱卿何时与愉王如此亲近 元林愉心中虽惊,面上却极力保持着镇定,她目光掠过面前那一抹耀眼的明黄色身影,心中暗自思量,随即不动声色地拱手行礼。 “儿臣不知父皇莅临,有失远迎,还望父皇恕罪。” 闲王与魏暮舟紧挨着元林愉跪下,他们的心中亦是忐忑不安,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元帝突然到访的惊讶,也有对接下来可能发生之事的担忧。 阿奴和其他王府的侍卫、丫鬟们更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的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元帝的到来,无疑给这场原本热闹非凡的火锅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他们深知,今日的火锅盛宴,乃至精心筹备的表演节目,恐怕都将因此而被迫中断。 庭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元帝缓缓扫视过庭院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怎么,朕这一出现,诸位倒都拘谨起来了?都平身吧,莫要这般拘束。” 元林愉等人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后缓缓起身,神色间既有敬畏也有几分忐忑。 元林愉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咳一声,率先开口,“想必父皇还未曾用膳,儿臣这就吩咐厨房,速速准备几道精致菜肴,以供父皇享用。” 元帝轻轻摇头,目光落在桌上那热气腾腾、色泽诱人的火锅之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朕瞧这火锅倒是颇为诱人,不如就这般一同享用吧。” 元帝话音未落,庭院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间,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与无奈。 毕竟,元帝的到来颇为突兀,桌上的火锅已是接近尾声,剩下的不过是些残羹冷炙。 然而,圣意难违,元林愉见状,连忙吩咐秋竹与春棠,让二人收拾中间的圆桌,重新置办一份火锅,同时,又急令厨房加紧筹备新菜,以期能让元帝尽兴。 元帝悠然自得地坐在了元林愉原本的位置上,目光如炬,轻轻扫过庭院站立的众人,声音温和而又不失威严。 “都坐下吧,莫要拘束,今日朕只是想与尔等共叙天伦之乐。” 元林愉、闲王以及魏暮舟,三人依序坐于元帝的左手边,举止间尽显恭谨。 阿奴立于一旁,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从前殿下对他多有照拂,允许他同桌共餐,那不过是殿下宅心仁厚,不拘小节,如今元帝驾临,他自然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 他目光流转,见秋竹与春棠正忙碌地收拾着圆桌,便主动上前,帮忙分担一二。 元林愉望着阿奴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与叹息,随即开口向元帝道:“父皇若是饿了,儿臣这就命侍卫去取些时令鲜果来,以供父皇品尝。” 元帝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必了,朕原也是在宫中用膳,只是刚拿起筷子,便听你那五哥说,你这府邸热闹非凡,不仅有闲王光临,更有朕的龙晔卫指挥使魏暮舟,甚至还把兰香阁的琴师也请到了家中,真是好不热闹啊。” 正忙着擦拭桌面的阿奴闻言,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而秋竹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主,见状连忙将自己手中的碗碟递给阿奴,让他带去厨房,自己则接过抹布,继续擦拭起桌子来。 元林愉听到元帝这番话,心中不禁暗暗将明王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对元帝道。 “父皇有所不知,阿奴虽是外乡人,但过年之际却无处可去,儿臣见他孤苦伶仃,心中不忍,这才将他请到府中,以解其思乡之苦。” 元帝闻言,目光如炬地睨了元林愉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未婚妻不请,反倒请了个戏子来,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作风不正的皇子!” 元林愉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儿臣知错,只是杨二小姐毕竟尚未过门,贸然请她进府,于礼不合。再者说,儿臣已经备下节礼,派人送往杨府了。” 元帝闻言,不禁冷笑一声:“你向来做事滴水不漏,说话也是滴水不漏。那闲王与魏指挥使,莫非也是因着寂寞难耐,这才跑到你这来吃团圆饭不成?” 闲王见元帝提及自己,连忙起身,恭敬地答道:“儿臣一人独居府中,难免触景生情,伤思过度。加之母妃新丧,心中更是悲痛难抑,故而前来八弟府上,以求一席团圆饭,聊以慰藉。” 元帝却忽地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朕倒是对你在愉王这用膳并无异议,毕竟你们是骨肉至亲,你母妃又遭逢不幸,让愉王多陪陪你说说笑笑,对你心情的恢复自是有益无害。” 言毕,他话锋陡转,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直射向魏暮舟,“朕只是好奇,魏爱卿何时与愉王的关系变得如此亲近了?” 魏暮舟面对元帝犀利的眼神,缓缓站起身,微微欠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谦与无奈。 “陛下,臣说来真是惭愧。愉王殿下亲自到访臣的府邸,以救命之恩相邀,言辞恳切,情真意切,臣一时心软,无奈之下只好应允。” “但臣深知身为龙晔卫,应保持一定的距离与分寸,不可与王爷过于亲近。故而,待到此次宴席结束,臣自会去领受应有的责罚。” 元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他轻笑一声,抬手示意魏暮舟坐下,“罢了,朕的皇子,朕自是了解。他向来能说会道,巧舌如簧,若真想邀请一人,便是再孤傲之人也难以抵挡。因此,朕也不怪你。” 元林愉闻此,面上虽挂着浅笑,心中却并未有丝毫轻松之感。 她深知,从今日起,父皇对她的疑虑定会更加深重,尤其是与魏暮舟的关系。 而魏暮舟则显得相对淡然,他坐下后,默默地垂下眼眸,心中并无波澜。毕竟,他敢于坐在此处,便早已做好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准备。 说话间,热气腾腾的火锅已被端上桌来,那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殿堂,将先前的尴尬气氛悄然化解。 第231章 除夕家宴 元帝闻着那诱人的火锅香味,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蜀地的火锅,朕已有多时未曾品尝了。” 他随手涮了一块肉,待肉熟之后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味道,倒是与朕昔日所尝有所不同。” 魏暮舟闻言,心中暗自冷哼一声:那自然是不同,这可是您的皇子亲自调制的火锅底料。 然而,这个秘密,他们三人皆未在元帝面前透露分毫。 毕竟,与元帝同在一张桌子上,他们实在无法再如往常般畅所欲言、谈笑风生。 在他们三人小心翼翼地陪着元帝品尝火锅之时,中庭院落内原本为王府丫鬟侍卫准备的两个圆桌,早已悄无声息地被撤去,只余下元帝一行四人的身影,以及刘公公孤独而恭敬地矗立在一旁。 好在,火锅的热闹几乎全由元帝一人独享,其余三人更多是静坐旁观,这也算是对刘公公无声的陪伴,不至于让他显得太过尴尬。 元帝似乎并未察觉到气氛中的微妙,他悠然自得地享受着火锅的美味,全然不顾及身旁三人的食欲如何。 待他心满意足地用手帕轻拭嘴角,缓缓站起身时,才悠然开口:“不错,愉王、闲王,晚上记得来朕的宫中,共度年夜饭。” 元林愉与闲王闻言,连忙起身行礼:“是!儿臣定当前往。” 魏暮舟见元帝准备离开,也跟着站起身,却不料元帝的目光突然落在他的身上:“魏爱卿,不如与朕一同回宫吧。” 魏暮舟心中一凛,随即垂眸拱手:“遵旨。” 随后,他与元林愉、闲王一一拱手作别,便紧随元帝的步伐,离开了这略显尴尬的宴席。 即便魏暮舟在告别时,以眼神给予元林愉一丝安抚,她心中仍难免泛起涟漪,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闲王见状,轻轻一笑,“别担心,今日乃除夕,不宜见血,父皇至多对他稍加训诫罢了。” 元林愉微微点头,心中暗自祈愿:但愿如此。 元帝的离去,似乎带走了元林愉所有的兴致。闲王见状,识趣地提出告辞,并与她约定晚上一同进宫。 元林愉点头应允,送他离开后,便独自前往后院探望阿奴。 只见阿奴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手指轻轻抚摸着古琴,神色间满是哀伤。 元林愉心中一叹,轻声说道:“今日团圆饭,想必你也未能开怀。下午便留在此处吧,晚上与春棠他们再聚一聚,待本王晚上回来,再陪你好好玩乐。” 阿奴猛然听到元林愉的声音,微微一怔,待听清她的话语,脑海中不禁回荡起元帝先前的言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站起身。 “殿下,兰香阁还有别的事,阿奴不便久留。至于晚上之事,若殿下召唤,阿奴自当相伴左右。” 言罢,阿奴抱起古琴,神色中带着几分落寞,转身离去。 他深知,自己与殿下之间,犹如云泥之别,那些美好的幻想,还是尽早放下为好。 元林愉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又是一声轻叹。 她想,父皇的到来,以及那些不经意间的话语,定是让阿奴又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与挣扎之中。 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呢? * 皇宫之内,夜色如墨,灯火辉煌,养心殿内更是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之景。 因着是家宴的缘故,元帝与太后携众位皇子公主,以及后宫佳丽,共聚于此,共享天伦之乐。 元林愉与闲王并肩步入,手中各执一份精心准备的节礼,恭敬地呈于元帝面前。 元帝含笑点头,示意他们入座。 明王在一旁瞧着元林愉那从容不迫的模样,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心中暗道:密探来报,父皇午时曾亲临他府邸,那他怎么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难道是没看到魏暮舟的身影? 因皇后早逝,诸位王爷的生母亦相继离世,宫中事务便暂由四公主的生母代为打理。 此刻,她坐于元帝身侧,举止端庄,待众人皆已落座,接收到元帝的眼神示意后,便举杯轻启朱唇:“宴会开始,各位王爷公主,请尽情享用。” 元林愉与众人一同举杯,酒液入喉,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坐于元帝右下方的徐答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原以为这位徐答应会借此机会极力争宠,让父皇刮目相看,晋升位份,却未想仍是个小小的答应。 看来,这后宫之路,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尤其是对于那些母家势力薄弱的嫔妃而言,想要晋升,唯有诞下龙嗣这一条路可走。 不过,即便如此,一个无儿无女的答应能出席家宴,也足见其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只是,这路还长着呢,还需继续努力才是。 正当元林愉思绪纷飞之际,元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愉王,你已有八年未曾与皇兄皇姐及皇妹们共度除夕,今日无外臣在场,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与他们叙叙旧。” 元林愉恭敬点头:“是,儿臣遵旨。” 元帝随即长叹一声:“过去一年,有聚也有散,但朕希望来年此时,诸位仍能伴朕左右,和朕一同吃年夜饭。” 明王闻此,眼底一抹暗影掠过,那是自母后含冤而逝后,他对元帝每一言每一行都心生芥蒂的印记。 他紧抿着唇,目光在众人附和元帝的笑脸上流转,最终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举起酒杯,动了动唇,却未发出声响,只作陪衬之态。 太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眼中却藏着几分无奈,“逢年过节,陛下还是莫要太过感慨,应如哀家一般,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自在。” 元帝闻言,笑容愈发灿烂,举杯高声道:“母后所言极是,是朕过于感怀了。来,朕先敬母后一杯,愿母后福寿双全,安康喜乐,岁岁年年,皆如今日般笑颜如花。” 元林愉与一众王爷公主,以及后宫嫔妃,纷纷起身,举杯共祝,那清脆的酒杯相碰声,伴随着声声祝福,响彻整个大殿:“恭祝太后娘娘福寿无疆,吉祥如意!” 太后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轻轻摆手示意众人落座,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喜悦。 随即,琴音袅袅,琴师以指拨弦,奏出一曲悠扬动听的乐章。 第232章 除夕夜 舞女们身着彩衣,轻盈起舞,宛如仙子下凡,翩翩起舞间,为这宴会增添了几分仙气与灵动。宴会上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众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融洽。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元帝、太后及后宫嫔妃的相继离去,宴会上的欢声笑语渐渐消散。 公主们之间虽不乏姐妹情深,但除了那几位年幼的公主外,其余皆已为人妇,自是不愿久留。 她们纷纷与各自的驸马携手告别,步入夜色之中,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最小的那位公主,望着皇兄皇嫂们各异的神情,心中也生出几分察觉。 她知晓自己不宜久留,于是乖巧地向众人行礼告退,带着侍女,悄悄地退出了这场繁华而又落寞的盛宴。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萦绕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 待那最小的公主也步出养心殿,主殿内只余下元林愉、闲王、太子夫妇,以及明王与明王妃。 明王的面色阴郁,目光在众人之间游离,却未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太久。 显然,对于这难得的独处时光,他并无半分喜悦之情。 他轻咳一声,似是在酝酿着告别的话语,随即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夜色已深沉,本王与王妃便不再多做打扰,先行一步,望各位谅解。” 言罢,他的目光深深地锁定了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那笑中藏着无尽的轻蔑与挑衅,仿佛在说:你如今虽得意,但终有一日,本王会让你尝到苦头。 然而,元林愉却似全然未觉那抹冷笑背后的深意,她轻轻端起桌上的酒杯,动作优雅而从容,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那姿态,洒脱中带着几分不羁。 剩下的人并列而坐,气氛愈发显得尴尬而沉闷。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若再这般下去,只怕今夜便要在这一室的沉闷中虚度了。 正当她心中踌躇之际,忽地心生一计,面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提议道:“今夜正值除夕,何不趁此良辰美景,本王与皇兄皇嫂们一同出宫,去领略一番都城的夜景如何?” 太子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他轻咳一声,目光温柔地望向太子妃,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本宫今日已答应太子妃,要陪她共度这除夕之夜,所以只能辜负八弟的好意了,改日再聚吧。” 元林愉闻言,也不强求,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最终,只余下元林愉与闲王二人,他们相视一笑。 两人缓缓起身,并肩而行,踏着皎洁的月色,如同他们一同进宫时那般,带着同样的心境,一同离开了皇宫。 宫门外,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偶尔有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烂而短暂。 闲王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元林愉,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与不舍。 他轻轻说道:“今日乃除夕之夜,万家灯火,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是个值得举杯同庆的日子。” “本王原想与八弟一同到这繁华的街市上逛逛,感受这人间的烟火气。然而,不知为何,本王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还是决定先行回府了。”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理解与同情。 她轻声回应道:“好,那本王也告辞了。愿六哥早日走出阴霾,重拾欢颜。” 说罢,元林愉转身欲走,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闲王。 只见闲王孤独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寂寥,他缓缓走向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元林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她深知,亲人离世的第一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煎熬。 闲王踏上马车,车帘轻轻落下,遮住了他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 马车缓缓启动,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元林愉站在原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也吹散了元林愉心中的些许愁绪。 她抬头望向那轮明月,心中默默祈愿,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祈愿完毕,元林愉终是收回了目光,缓缓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向自己的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却载着她一颗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回到了愉王府。 马车稳稳停在王府门口,元林愉轻掀车帘,优雅地踏出了马车。 只见春棠与秋竹早已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期盼与喜悦的笑容。 而夏鹤、冬松以及青山、青河四人,则各自手持各种样式的烟花,眼神中闪烁着童真与兴奋的光芒。 “殿下,新年快乐!”冬松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欢快与激动,“不如我们一起放烟花,庆祝这美好的新年吧!” 元林愉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好,那就让我们一起迎接新年的第一缕曙光。” 说罢,她接过冬松递来的一个长筒烟花,与他们一同点燃了烟花。 只见烟花在空中绽放,五彩斑斓,璀璨夺目,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照亮了整个夜空。 而春棠与秋竹则手持棒状烟花,在一旁欢快地挥舞着,笑声与烟花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 烟花放罢,众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他们纷纷双手握拳,闭目许愿,愿新的一年里,一切都能如愿以偿。 而这一幕,恰好被暗中跟随的魏暮舟看个正着。 他隐匿于暗处,目光紧紧锁定在穿着男装、笑靥如花的元林愉身上。 看着她许愿时那虔诚而美好的模样,魏暮舟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他暗暗发誓,定要守护这份美好,让元林愉的笑容永远如此灿烂夺目。 另一边,元林愉与秋竹、春棠在王府前许愿结束后,便兴冲冲地向着繁华的街市而去,留下夏鹤、冬松以及青山、青河四人默默守护着王府的宁静。 街市之上,灯火阑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各式各样的摊位琳琅满目,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元林愉穿梭于人群之中,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 她忽然想起了兰香阁中的阿奴,于是,元林愉便转身向兰香阁走去,打算叫上阿奴一同享受这份节日的喜悦。 然而,当她踏入兰香阁,却只见刘老板一脸歉意地告诉她,阿奴生病了,无法陪同她出门。 第233章 一同放花灯水灯 元林愉心中虽有遗憾,却也明白刘老板话中的深意。 她知道,这不过是阿奴的一个善意谎言罢了,他或许是害怕陪她一同逛街,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与闲言碎语。 想到这里,元林愉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这份淡淡的遗憾并未在元林愉心中驻足太久。 她很快便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街市的繁华与热闹之中,与秋竹、春棠二人携手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欢愉与自在。 她们先是观看了气势恢宏的舞龙舞狮表演,那龙腾狮跃的壮观场景,令人叹为观止; 随后,又观赏了各式各样的杂耍技艺,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绝技,引得她们连连惊叹。 紧接着,元林愉又被秋竹和春棠拉着去参与套圈游戏,尽管她手法娴熟,轻而易举地为秋竹和春棠套得了她们心仪之物,然而,对于自己心心念念的可爱玩偶,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 她接连套了四五十个圈子,才终于套中一个做工精细、釉色温润的瓷器瓶子,虽非初衷,却也算得上是一份不小的收获。 元林愉带着一丝遗憾离开套圈摊子,正欲继续前行,却恰好望见不远处的人群聚集,正聚精会神地观赏着皮影戏。 她心中一动,随即拉着秋竹和春棠加入了观赏的行列。 而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不远处的魏暮舟也悄然放下了手中假装挑选的扇子,径直走向套圈摊前,毫不犹豫地用银两买下了那个元林愉未能套中的玩偶。 他手持玩偶,静静伫立于不远处,目光温柔而深邃,始终追随着站在人群中的元林愉。 另一边,元林愉正沉浸于皮影戏中那男女主人公跨越阶级、终成眷属的动人故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秋竹在一旁,目光关切地望向她,轻声问道:“殿下,您可曾感到饥饿?是否需要属下为您寻些小吃来解馋?” 元林愉轻轻摇头,正欲转身离开,却意外捕捉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魏暮舟。 他似乎未能及时避开她的视线,手中的动作在那一刻略显慌乱,迅速将手中的某物藏入怀中,随后故作镇定地开始挑选起面具来。 元林愉的目光锐利,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一系列微妙的动作,心中暗自思量,总觉得他手中的东西似曾相识,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她款步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哟,这不是魏指挥使吗?怎的,您也有闲情逸致独自逛起这街市来了?” 魏暮舟拿面具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心中的慌乱:“除夕之夜,虽热闹非凡,却也难免生出些乱子。故而,巡查司与龙晔卫皆需出来维持秩序,确保百姓安宁。”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哦?如此说来,维持秩序也包括跟踪本王吗?” 魏暮舟的瞳孔微微一颤,对上元林愉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尴尬。 他轻咳一声,试图化解这份尴尬:“殿下乃尊贵之躯,如今局势动荡,臣自然担心殿下安危,故而暗中相随。” 元林愉轻笑一声,随手挑了个老虎面具戴在脸上,她转而看向魏暮舟,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看来,你中饭后被召去,并无什么事,否则怎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跟在本王身后?” 魏暮舟见她戴了面具,心中一动,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个白兔面具戴在脸上,那兔子憨态可掬,与他平日里的冷峻形象大相径庭。 “殿下这是在关心臣吗?臣无碍,不过是被上司训诫了几句,无甚大碍。” 元林愉见他戴上兔子面具,不禁哑然失笑,那笑声清脆悦耳,“虽无大碍,但也莫要太过松懈,否则可就不像你了。” 魏暮舟闻言,微微点头,随即垂下的手轻轻收拢,将怀中的玩偶悄悄递给她:“这是殿下喜欢的。” 元林愉接过玩偶,眼底的笑意更甚,“多谢,魏暮舟。” 最终,魏暮舟主动付了两个人的面具钱,两人皆未摘下面具,一前一后地继续漫步于街市之中。 魏暮舟在这一刻,仿佛真的成了元林愉的贴身侍卫,默默守护着她,陪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欢乐。 走着走着,他们被街边售卖花灯与水灯的摊位所吸引,那些五彩斑斓的灯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于是,他们各自挑选了一盏心仪的花灯与水灯,跑向河边,那里,一艘装饰得尤为气派的花船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租下花船后,他们登上了甲板,夜风轻拂,带着河水的凉意与花香。 在甲板上,他们小心翼翼地展开手中的纸条,写下对新一年的美好祈愿,然后将这些承载着心愿的纸条系在花灯与水灯之上。 当花灯缓缓升空,水灯悠悠飘远,他们二人戴着面具,相视而笑,那笑容在面具之下显得尤为神秘而温暖。 元林愉望着戴着兔子面具的魏暮舟,忍俊不禁:“你怎么好端端的给自己挑了个兔子?与你的形象可不太相符哦。” 魏暮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的目光温柔而深邃,“或许,我只是想成为你心中那只甘愿被捕的猎物吧。” 元林愉闻言,脸颊上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她抬步在花船上的圆桌旁坐下,随后缓缓摘下了那精致的面具,露出了她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容。 她轻咳一声,“哼,谁是谁的猎物,还尚未可知呢。” 魏暮舟见状,不禁失笑出声。 他走到元林愉的对面坐下,也将自己的面具摘下,露出了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元林愉的脸上,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不过,殿下戴着面具,莫非是担心那些眼线会发现我们的行踪?” 元林愉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如果他们能像你这样一直跟着,恐怕早就被发现我们了。我戴面具,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与天真,让魏暮舟不禁心生怜爱。 紧接着,她反问道:“那你呢?又为何戴上面具?” 魏暮舟的目光变得深邃而专注,他盯着元林愉,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以为殿下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戴上了面具。” 第234章 那殿下为何不邀臣同行 元林愉闻言,不禁嗤笑一声,“说起来,有件事我还未曾告诉你。前巡查司指挥使夏力已经被我关起来了,虽然他尚未毙命,但在我看来,他活不活已经无关紧要了。毕竟,皇后已经仙逝,丞相也命不久矣。” 魏暮舟闻言,微微挑眉,“不必急于一时,或许他日后还能派上用场。” 元林愉轻轻叹息一声,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是啊!一想到皇后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我就感到无比的讽刺与无奈。当年的世家基本上都有份参与那场阴谋,这让我如何能不心生怨恨?” 魏暮舟见状,轻轻地为元林愉倒了一杯茶,并将甜品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的情绪。 “世家众多,杀之不尽。而且,有些世家只是随波逐流、并未直接参与其中。殿下只需将那些造成实际伤害的世家一一惩处即可,至于其他人,来日方长。” 元林愉闻言,点了点头,捡起一块甜点轻轻地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把鲁家彻底铲除就行了,至于太子嘛,,,就看他的造化吧。” 魏暮舟闻听此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眉宇间透露出一抹凝重。 “殿下之意,是皇后娘娘曾向您透露,太子的母家亦牵涉其中?” 元林愉轻轻颔首,脸色略显苍白,那双明眸中闪烁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一想到太子的母后与自己母妃昔日的情谊,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与讽刺。 “真是世事无常,人情冷暖啊。” 魏暮舟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想要伸手安慰她的冲动,然而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唐突会惊扰了她。 他只能轻声说道:“世家之中,大多只顾自身利益,殿下无需为此介怀。” 元林愉勉强笑了一声,并未言语,将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魏暮舟见她眉宇间仍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轻声道。 “今儿个乃是除夕之夜,殿下何不暂且将那些烦心琐事抛诸脑后?您看无论是空中还是河面上,盏盏花灯随风而动、水灯随波逐流,每一盏都承载着人们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此刻,世人皆忘却过往云烟,满心满眼皆是对明日之光的热切期盼。” 元林愉闻言,顺着他温柔的目光望去,窗外花船之外的景致宛如梦境,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一下子也渐渐忘了自己的忧思。 过了半晌,她道,“魏暮舟,你心中所愿,究竟是何?能否透露一二?” 魏暮舟嘴角含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故意卖了个关子,“待到来年此刻,臣自当揭晓谜底,与殿下共享。”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好,那本王便拭目以待。” 然而,这温馨的氛围转瞬即逝,魏暮舟脸上忽地掠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轻咳一声,似是在掩饰内心的波澜。 “殿下,晚间时分,您可是前往兰香阁邀请了阿奴?”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 魏暮舟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那,,,他可知殿下女扮男装的事?” 元林愉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知。” 魏暮舟心中虽有一丝隐秘的喜悦,但一想到她今晚竟主动邀请阿奴,一股莫名的不悦便如潮水般涌来。 一番内心挣扎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殿下为何不邀臣同行?” 元林愉再次愣怔,随即释然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深意。 “本王唯恐此举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陛下今日之言,字里行间透露出不悦,你身为龙晔卫,陛下心腹,与本王过从甚密,恐非明智之举。” 魏暮舟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心中那份不适愈发强烈,却仍强作镇定,“原来如此,殿下放心,臣亦非池中之物,自有分寸。”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赞赏,“你倒是坦诚,本宫亦看出,你非等闲之辈。” 魏暮舟将这话当作了元林愉的夸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随后,夜风渐起,带着几分寒意,二人于花船之上赏了一会儿那绚烂夺目的烟花,闲聊数语后,便重新戴上面具,步出花船,融入这热闹非凡的夜色之中。 最终,魏暮舟亲自将元林愉送回愉王府,目送她踏入府门,方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魏府。 而他们今日之举,各自身边的侍卫皆觉异样,却又不敢妄加揣测,只好将这份疑惑深埋心底,打算日后细细观察,再做定论。 * 第二日,天边初露曙光,愉王府内仍沉浸在一派宁静之中,唯有偶尔传来的雀鸟啼鸣,打破了这份清晨的寂静。 冬松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跑进后院,直挺挺地站在内室外,急促的喘息声透过门缝传来。 “殿下,不好了!王府外,,,王府外多了几具尸体!” 内室中,原本,元林愉的生物钟已悄然唤醒,她本欲在这宁静的清晨中再享片刻的慵懒,却不料被冬松那突如其来的急促之声猛然惊扰。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股莫名的紧张所取代。 元林愉迅速从柔软的锦被中弹起,她随手抓过一旁绣着繁复云纹的衣物,随意披在肩上,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内室。 她的发丝略显凌乱,面容上带着几分未消的睡意,但那双眸子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 她看着脸色凝重的冬松,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声音低沉地问道:“阿奴呢?” 冬松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阿奴公子,,,恐怕凶多吉少。在一名尸体身上,我们发现了一个带血的布袋,里面装着,,,装着五根手指和一张纸条。” 元林愉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 她咬牙切齿地问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冬松颤抖着声音回答道:“用血字写着‘救我’,以及一个‘李’字。” 第235章 少废话,把阿奴交出来 元林愉瞬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可以想象到阿奴那双曾经引以为傲、灵活弹奏琴弦的手,如今却被人剁掉了手指,该是多么的痛苦与绝望。 她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她真是该死,没有保护好他。 这时,秋竹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殿下,你别伤心。也许阿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这会儿兴许还活着呢。” 元林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冷冷地问道:“夏鹤呢?” 冬松回答道:“夏鹤已经去问兰香阁的老板了,同时也去了阿奴的住处查看情况。” 元林愉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冷冽如冰:“让青山青河好好安葬那些尸体,本王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她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这一出好戏定是明王搞的鬼。肯定是明王指使永定候做的这一切。想到这里,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现在就去永定候府!”她冷声下令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冬松闻言愣了一下,犹豫道:“可他毕竟是永定候,这么贸然闯入,陛下会不会怪罪?” 元林愉呵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本王还是亲王呢!再者说,是他先对本王不敬,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冬松见状,心中一凛,连忙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备马车。” * 永定候府前。 元林愉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一身锦袍绣着繁复的云水图案,英姿飒爽,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她冷眸微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那气势恢宏的永定候府。 随着一声清脆的马蹄声,元林愉身形一展,翻身下马,动作流畅而优雅。 永定候府的侍卫们见状,面露惊惶之色,纷纷握紧长枪,排成一列,试图阻挡这位气势汹汹的亲王殿下。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有力:“让永定侯出来见本王,若他不出来,本王与本王的人,将在三声数落后,直接闯入府中。”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在场的侍卫们心中一凛。 侍卫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犹豫与恐惧。 终于,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颤声道:“侯爷不在府中,殿下请回吧。” 元林愉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怒意,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她高举金牌,厉声道。 “本王手持金牌,如圣上亲临,尔等胆敢阻拦,便是抗旨不尊!直接闯进去!” 随着元林愉一声令下,春棠与冬松等人立刻带着侍卫冲入府中。 那些试图阻拦的侍卫们被猛地推倒在地,一片混乱之中,永定候府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元林愉冷眸扫过倒在地上的侍卫们,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大步流星地踏入府内。 刚站稳脚跟,只见长廊两侧涌出大批身着铁甲的永定侯府兵,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紧接着,一位身着华丽锦袍,面容却略显惶恐的男子从中间走出,正是永定侯本人。 “殿下,今日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却藏着无尽的寒意:“永定候,少废话,把阿奴交出来。” 永定侯故作糊涂,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殿下此言差矣,本侯实在不知阿奴是何许人也,又如何能交出来呢?” 元林愉手中的剑柄被她紧紧握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听不懂吗?那本王只好让这把剑来说话了,或许,只有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肯说实话。” 永定侯脸色微变,目光闪烁不定,他试图转移话题:“殿下,今日可是大年初一,本是喜庆之日,您却带着刀兵闯入本侯府中,逼问本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多少有些不妥吧?” 元林愉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你也知道今日是大年初一?那你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杀害本王府中的侍卫,将他们的尸体公然摆放在本王府前,还将阿奴的手指送到本王面前!永定候,你的胆子,可真是比天还大!” 永定候的脸色在元林愉冷冽的目光下再次变幻莫测,最终勉强挤出一丝淡定的笑容,企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殿下所言,可有确凿证据?这等大事,岂能儿戏?”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长剑轻轻一挥,直指永定候的心口,声音冷若寒冰。 “证据?本王行事,何须与你等凡夫俗子论证据!给本王上,搜府!” 话音未落,元林愉两侧的冬松与春棠等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抽出腰间长剑,与永定侯府的府兵交织在一起,剑光闪烁,刀影交错,一场激烈的厮杀骤然爆发。 永定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趁乱转身,企图借着长廊的曲折逃脱这死亡的旋涡。 然而,元林愉早就盯上了他,所以很快便追上了他,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冷冽的剑锋仿佛随时都能割裂这脆弱的咽喉。 “想逃?本王本念及旧情,不欲与你刀兵相见,却是你自寻死路。” 永定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哭腔:“殿下,我虽无实权,但也是朝廷册封的侯爷啊!您如此蛮横无理,恐怕不太合适吧。” “还废话!”元林愉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沉,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了永定侯脸上的皮肤,一抹鲜血渗出,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真的不敢取你性命?再废话,下次就是你的脖子!” 永定侯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刺痛,以及元林愉话语中的决绝,心中明白,继续拖延已是无望,只能颤抖着声音坦白。 “我,,,我说,,,,,阿奴他,,,,在西城外的一处废墟之中,我可以给殿下带路。” 元林愉眯起双眸,上下打量着永定候,眼中闪烁着寒光:“你最好记住,别给本王耍什么花招,否则,后果自负。” 永定候一边猛的点头,一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心有余悸,偷偷瞥了一眼元林愉,心中暗道:这位殿下,果真是个狠角色,不可小觑。 随后,元林愉押着永定候,缓缓走到春棠与冬松等人身旁,目光扫过那些被春棠等人打伤的永定候府兵,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 “留下几人,为他们疗伤,其余人,随本王走。” 春棠与冬松等人拱手领命:“是!” 第236章 八弟近来愈发恃宠而骄 永定候听到元林愉的命令,心中暗自嘀咕:这殿下处事风格倒是挺奇怪的,又是让他的手下伤害他的府兵,伤完又给他的都兵疗伤的,太奇怪了。 待众人上了马车,永定候被元林愉紧紧押在身旁,春棠与冬松紧随其后。 冬松一脸疑惑地问道:“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家伙把阿奴藏在哪儿了?” 元林愉神色淡淡,目光不曾离开过永定候:“他说,在西城外的废墟之中,还承诺会给我们带路。” 冬松闻言,狠狠地瞪了永定侯一眼,警告道:“敢耍花招,我第一个要了你的命!” 永定候被冬松的目光吓得一缩脖子,心中虽有不忿,却也不敢发作,只能蔫蔫地坐在马车一角,不敢再言语半句。 * 皇宫之内,养心殿的暖阁中,元帝与魏暮舟正对弈于棋盘之上,黑白子错落有致。 窗外雪花纷飞,为这宫廷添了几分寒意,而殿内却因炉火而温暖如春。 忽地,殿门被轻轻推开,刘公公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几分焦急,打破了这份宁静。 “陛下,明王殿下在殿外求见,他说,此事关乎重大,陛下非见不可。” 元帝轻轻呵了一声,棋子落下,发出清脆声响,“他倒是会挑时候,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省心。罢了,宣他进来吧。” 刘公公闻言,连忙应声退下。 魏暮舟心中却泛起了嘀咕,他总感觉明王此来与元林愉脱不了干系。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陛下传召进宫之时,还收到了暗探的密报,说是愉王府前出现了几具尸体。 当时他心急如焚,却也无暇分身前往愉王府查看情况,只能吩咐孙成暗中调动暗卫监视。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抬眼望去,只见明王身着华丽锦袍,步伐稳健地走了进来。 然而,当他看到魏暮舟时,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哟,魏指挥使也在啊?” 魏暮舟故作不知道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只当是打招呼,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元帝,恭敬地说道。 “陛下,明王殿下既然有要事相商,微臣便退到一旁吧。” 岂料明王并不买账,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满是讥讽:“魏指挥使何必急着走呢?本王可是担心,你若不在,有人会趁机假公济私,用龙晔卫之力,行那私人之便,比如,去帮某些不该帮的人。”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固。 魏暮舟心中一凛,他知道明王所指何人,却也并不慌乱,反而淡淡一笑,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释然。 “殿下言重了,臣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既然殿下有此疑虑,那臣便留下,以示清白。” 就在明王与魏暮舟你来我往、言辞交锋之际,元帝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与威严。 “够了!大年初一,别让朕的耳朵不得清静。明王,你且说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明王闻言,连忙躬身行礼,神色凝重道。 “父皇,儿臣此番前来,实则是为向父皇禀明一件大事。方才,永定候世子神色慌张地逃至儿臣府中,言及八弟元林愉竟私自调动暗卫,手持父皇赐予的金牌,于永定候府中大开杀戒,一片狼藉。” “更令人震惊的是,八弟竟将永定侯强行掳上马车,一路向西城外疾驰而去。” “儿臣虽不知八弟此举背后有何隐情,但他如此冲动行事,张扬跋扈,丝毫不计后果,已然引得街巷间百姓议论纷纷,恐有辱皇室威名。再者,永定候之父乃父皇昔日之恩人,八弟此举,又怎能不顾及父皇之颜面?” “唉,八弟近来愈发恃宠而骄,全然不顾礼法规矩,皆是仗着父皇对其宠爱有加,又赐予诸多权势所致。父皇,您看此事该如何是好?那永定候世子此刻仍在儿臣府中痛哭不止,儿臣亦是头疼不已。” 明王此言一出,元帝顿时怒不可遏,猛地将手中棋盘一挥,棋子散落一地,棋盘翻滚而出。 “混账东西!朕看他就是被朕宠坏了,愈发没了规矩!竟敢擅自带着暗卫闯入侯府,还拿着朕赐予的令牌招摇过市,耀武扬威!此事若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朕有眼无珠,专宠这等离经叛道之徒!” 言罢,元帝怒目圆睁,望向魏暮舟,语气冰冷道:“魏暮舟,你即刻带人前往,务必将那逆子捉拿归案!朕倒要亲自问问他,大年初一究竟发了什么疯!” 魏暮舟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掩去眼中情绪,恭敬行礼道:“是,臣遵命。臣即刻前往。” 言罢,他转身之际,心底却如鼓点般快速盘算着。 元林愉绝非冲动行事之人,此番举动,必有深意。想必,永定侯府定是触了她的逆鳞,才引得她如此大动干戈。 思绪至此,魏暮舟不禁回想起入宫前所得密报,心中更是疑云密布。 那几具横陈的尸体,应该是愉王府的暗卫无疑,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永定候府?又为何会惨遭毒手?莫非,是永定侯发现了元林愉的监视之举,愤而反击,斩杀了这些暗卫? 但转念一想,即便是永定侯有所察觉,元林愉大可再派他人,何至于此般大张旗鼓?这其中,定有蹊跷。 魏暮舟眉头紧锁,细细梳理着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明王、永定候、元林愉,这三人之间,纠葛重重,而就在这时,他忽觉遗漏了什么关键人物,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明王。 电光火石间,一个名字跃入脑海——阿奴! 对,正是阿奴,他的父母命丧扬州,而元林愉曾为此事,与他有过一番激烈的争执。 念及阿奴,魏暮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他深知,这世间能让元林愉如此失态之人,恐怕唯有阿奴了。 他暗自思忖,若有一日,他身处险境,元林愉是否也会如今日这般,不顾一切,冲动行事?那番决绝与勇敢,是否也会为他展现? 想到此处,魏暮舟的心,仿佛被轻轻拨动,泛起层层涟漪。 “魏指挥使,此刻心中所念何事?莫非,是在琢磨如何为八弟开脱?” 明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几分玩味与试探,打断了魏暮舟的沉思。 第237章 明王想要元林愉的命 魏暮舟迅速收敛心神,对上明王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声音冷冽如冰泉:“臣不过是在揣测愉王与永定侯的最终落脚哪里,不知明王殿下心中可知晓?” 明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本王岂会知晓?况且,那永定侯世子亦未曾向本王透露半分。” 魏暮舟轻轻颔首,语气中不带丝毫波澜:“既如此,臣便自行领龙晔卫前往西城,细细搜寻一番。” “且慢。”明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魏暮舟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目光冷冽地望向明王,只见明王正对元帝启齿:“父皇,儿臣并非多疑,实在是魏指挥使与八弟交往甚密,不如让儿臣随同前往,以防万一。” 元帝目光如炬,先是扫过明王,复又落在魏暮舟身上,片刻的沉默后,他的声音沉稳而深邃。 “魏指挥使此行,旨在带回老八,非取其性命。你如此紧张,所为何来?” 言毕,语气一转,“不过你若是实在不放心,刘公公,速传旨于左御史与太子,命他们一同前往。” 刘公公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遵旨!” 魏暮舟闻听此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暗暗瞥向明王。 心中暗自思量:陛下之心,深不可测,对元林愉的忌惮,远不如对明王的戒备。只怕陛下心中明镜似的,知晓元林愉断不会如此鲁莽行事,更明白永定侯与明王之间的微妙关系。 明王听罢元帝之言,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霾,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不悦与担忧交织,令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 太子立场多变,或许正欲坐收渔翁之利;而左御史,那老顽固若是得知永定侯在扬州之事,定会如实上报,绝无半分偏私。 想到此处,明王不禁心生怅然,总觉自己精心布局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不经意间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甚至有些怀疑,元帝是否早已洞悉其意图,只待他迈出这一步。 养心殿。 魏暮舟身着暗纹锦袍,身形挺拔如松,他的目光锐利而深邃,他轻轻抬手,拦下了正欲离去的明王,后者脸色阴沉。 “明王殿下,难道时至今日,您仍未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吗?” 明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既有不屑也有挑衅,“本王需要明白什么?何时轮得到你来指点本王?魏暮舟,你和你那父亲一样,终究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结局早已注定,是死局无疑。本王好意相劝,你还是另择良木而栖吧。” 魏暮舟的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但他的语气依旧平和而坚定,“魏某人的命运,无需明王殿下费心。倒是殿下您,不妨好好思量一番,您精心布局的这场大戏,最终究竟鹿死谁手?” 明王却似听到了世间最可笑之事,痴痴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与悲凉,“本王赢或不赢,又有何妨?重要的是,你魏暮舟若不尽快赶到愉王身边,你那所谓的主子,可就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魏暮舟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瞬间明白了明王设此局的真正目的——要元林愉的命。 他的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了冷汗,垂下的手指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然而,一想到元林愉那总能化险为夷的聪慧与坚韧,魏暮舟的心中便生出一股莫名的信任与坚定。 他相信她,相信她能够平安度过此次危机,也相信她身边的人能够拼死护她周全。 思绪流转间,魏暮舟原本波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抬头,目光如炬地注视着明王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既然你如此执着于让元林愉死,那么这个局,我便让你成为那最先倒下的一枚棋子。” * 西城郊外,暮色苍茫,一片废墟在夕阳的余晖下更显凄凉。 风,轻轻吹过,卷起一阵阵沙尘。 永定侯颤抖着手,缓缓掀开车帘,向外窥视了一眼,那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殿下,就是这了。” 元林愉坐在马车内,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外面,那是一座废弃已久的房子,破败的墙壁和杂草丛生的院落诉说着它的荒凉。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对身旁的冬松和春棠吩咐道:“把他押下去。” 随着元林愉这句话一落,冬松和春棠便如狼似虎地押着永定侯下了马车。 元林愉也紧随其后,步伐坚定而从容。 她走到那座废弃的房子前,轻轻一推,那扇早已腐朽的木门便轰然倒地,扬起一层厚厚的尘土。 元林愉不禁捂住鼻子,轻咳一声,眉头紧锁。 “你们从哪找的这么破的地方?” 永定候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是明王找的,和本侯无关。” 元林愉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长满黄草的院落上,又转向那落了锁的大堂。 她的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阿奴应该就在里面。 于是,她冷冷地对永定候道:“去,把门打开!” 永定候闻言,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他偷偷瞥了一眼元林愉,又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心中五味杂陈。 “殿下,本侯有钥匙,你开吧。” 元林愉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她冷冷地注视着永定侯。 “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本王进了这个院子,没看到一个人,说明这关着门的大堂里面一定有杀手。” 永定候的目光闪躲着,明显有些心虚。 元林愉见状,抬起脚就踹了他一下。“赶紧开!” 永定候被踹得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着。 紧接着他见冬松已经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便立即从命。 “是!是!”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堂门前,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然而,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里面的黑衣人窜出,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永定侯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着,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 元林愉看了一眼那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自己人都踹啊!” 为首的黑衣人嘿嘿一笑:“殿下,抱歉了,今天你的命,我们要定了。” 第238章 殿下,你来了 不等元林愉说话,冬松就挺身而出,站在元林愉身前。 “怎么?不把我们这些侍卫放在眼里是吧?”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人很多吗?” 话音未落,四周仿佛暗流涌动,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屋顶、乃至高墙之上,黑衣人如鬼魅般一一浮现,他们身姿矫健,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元林愉轻轻一笑,那笑中既有无奈也有决绝:“看来,本王今夜注定要命丧黄泉了。既如此,那便放手一搏吧!” 言罢,双方如同怒涛般碰撞在一起,刀光剑影,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元林愉被侍卫们紧紧簇拥,她的心紧紧揪着,望着那些侍卫们舍生忘死地护佑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深知,若继续这般被动防守,恐怕终难逃一劫。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迈出了步伐,加入到这场生死较量之中,只留下一句轻柔却坚定的话语:“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她身形矫健,目标明确,一路向大堂挺进,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下。 春棠与冬松等侍卫心领神会,紧随其侧,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他们的剑法凌厉,配合默契,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战斗异常惨烈。 终于,元林愉踏入了大堂之门,她捂着受伤的右臂,却依旧目光坚定。 春棠与冬松等人则如铜墙铁壁般守在门槛前,剑光如织,将每一个试图闯入的黑衣人拒之门外。 而庭院内,哀鸿遍野,不少侍卫与黑衣人身上都留下了战斗的痕迹,有的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元林愉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当她再次回首,望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阿奴,以及他失去左手的手臂,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此时,那躺在院中,看似重伤不起的安定侯,趁着众人注意力皆集中于激战之处,竟悄悄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府邸大门蹒跚而去。 殊不知,他的身影恰好与匆匆赶来的夏鹤、秋竹,以及紧随其后的青山、青河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夏鹤目光如炬,迅速扫视四周后,对秋竹低语道:“你速带两人看住此人,莫让他趁机逃脱。其余人等,随我即刻入内支援殿下!” 青山、青河等人闻言,齐声应诺,气势如虹。 彼时,黑衣人仗着人数众多,眼见大堂门槛处的愉王府侍卫逐渐力竭,心中不免生出轻视之意,以为胜券在握。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后方突现变故,一队人马冲进院落内,瞬间打破了黑衣人的美梦。 这批增援的愉王府侍卫,个个英姿飒爽,气势汹汹,人数之多,竟使原本占据优势的黑衣人反成了劣势。 局势逆转之快,令黑衣人措手不及,他们心中暗自祈祷,期盼明王能派遣第二批人前来支援,毕竟,谁能料到看似柔弱的元林愉,其王府竟藏龙卧虎,侍卫如云。 冬松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抬手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低语道:“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夏鹤目光冷冽,扫过黑衣人首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怎么?你似乎很意外?” 黑衣人首领面色阴沉,强作镇定道:“明王确是轻敌了,但尔等也休要得意过早,我等有后手,明王岂会毫无准备?” 夏鹤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自信与不屑:“别把你们的主子想得太过高明,动手!” 随着一声令下,夏鹤带领的人如潮水般涌上,原本倾斜的天平瞬间被彻底翻转,战局从逆境转为顺境,愉王府的侍卫们士气大振,战斗愈发激烈而充满希望。 而身处大堂之内的元林愉,当那熟悉而坚定的脚步声伴随着夏鹤的呼唤穿透硝烟与喧嚣,传入她的耳畔时,她的心中仿佛有一块巨石落地,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了下来。她深知,援军已至,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然而,此刻的她并未忘记身边重伤的阿奴,那只曾经为她弹琴的手,如今却没了,让她自责不已。 她决定先为阿奴处理伤口,以免他因失血过多而危及生命。 元林愉轻轻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光一闪,划破了她身上的华丽衣袍,动作轻柔而决绝。 她将布条小心翼翼地缠绕在阿奴失去左手的伤口上,动作轻柔,生怕触痛了他。 也许是包扎时无意间触碰到了伤口,阿奴在剧痛中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望着眼前的元林愉,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以为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梦境之中。 直到他颤抖着伸出仅剩的右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元林愉的脸颊,那份真实的触感才让他确信,这一切并非虚幻。 他痴痴地笑了一声,声音微弱而沙哑,却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与满足。 “殿下,你来了。” 元林愉的眼眶湿润了,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哽咽:“阿奴,你先别说话,本王这就给你包扎好,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然而,阿奴却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不舍。 “殿下,不了。阿奴能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而且,殿下你不该来的,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你。阿奴能为你做的,也只有不拖累殿下。” 元林愉眼眶微红,嘴角却勾起一抹含泪的笑意,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地将阿奴的头轻轻枕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傻小子,这一遭,是本王连累了你,所以你不必如此说。” 阿奴轻轻摇了摇头,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坚毅之色,他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不,殿下,这都是阿奴的错。您明明事先提醒过阿奴,让阿奴平时小心些,可阿奴昨晚还是贪恋除夕的热闹,独自出去,这才中了那些贼人的奸计,被他们抓来引诱殿下。” 元林愉闻言,嘴角边的笑意愈发温柔。 “你不过是贪恋人间烟火,想看一看那璀璨的花灯,这又何错之有?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图谋不轨之人。” 话音未落,一阵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伴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元林愉的耳边,适时地响起了夏鹤那清冷而坚定的声音:“殿下,外面那些宵小之辈,皆已处理妥当。”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多谢,辛苦你与诸位兄弟了。” 第239章 你还真是个杀不死的野草 夏鹤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洒脱与释然,他转而看向阿奴,伸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脉搏,神色专注而认真。 片刻之后,他转头对一旁的春棠吩咐道:“春棠,速去将药箱取来。” 春棠闻言,立刻转身,脚步轻盈地向着大堂外奔去。 不多时,她便捧着一只精致的药箱,手中还拿着一壶水,回到了众人面前。 夏鹤接过药箱,熟练地打开,目光在瓶瓶罐罐间快速扫视,最终挑出了两个小巧的药瓶。 他轻轻倒出几颗色泽温润的药丸,递到了阿奴那毫无血色的唇边,又小心翼翼地拿掉水壶的塞子,凑近他的唇畔,温柔地诱导着他喝下去。 夏鹤细心地将塞子紧紧旋回水壶之上,随后将药箱与水壶一并递给了春棠。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元林愉交汇,仿佛读懂了她的担忧,于是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他失血过多,加之伤口感染,能够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属下刚才给他服下的药物,只能暂时缓解疼痛,为他降温补血,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阿奴见元林愉听完这话,眼眶又开始泛红,似乎又要落下泪来,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微弱却充满深情。 “殿下,阿奴本就出身卑微,能活到如今,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能遇到殿下您,更是阿奴此生最大的幸运。只是。,,只是,,,” 元林愉暗暗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说吧,,,,” 阿奴艰难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元林愉的脸颊,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舍:“殿下对阿奴,可有一丝喜欢?” 元林愉心中一颤,望着枕在自己手臂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他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让人看了忍不住疼惜,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 阿奴的眼角滑过几滴晶莹的泪珠,声音哽咽:“哪怕殿下只是出于安慰,阿奴也心满意足了。” 元林愉温柔地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傻子,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骗了你。” 阿奴努力睁大眼睛,“什么?” 元林愉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是女的。” 阿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难怪啊,殿下如此细致温柔,阿奴这下更高兴了。因为殿下是女子,阿奴就不用担心殿下日后会因断袖之情而被世俗所诟病。” 他接着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阿奴死后,也能去见爹娘,告诉他们,阿奴喜欢上了一个极为尊贵的女子,那女子对阿奴也是多有照顾。” 元林愉听着阿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酸楚不已。她知道自己亏欠他太多,这份深情与忠诚,让她无法回报。 沉默片刻后,元林愉轻声说道:“吴平,以后本王都这么叫你吧,你也不必总是自称阿奴。现在,本王也告诉你,本王的另一个名字,元云奕。” 吴平听到元林愉叫出自己的名字,又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瞳孔微微颤动,随即轻声回应:“阿奴记住了。” 说完,吴平又咳嗽了几声,声音愈发虚弱:“殿下,阿奴,,我有些困了,想睡会儿。” 元林愉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紧紧抓住阿奴仅剩的右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吴平,你要答应我,只是睡一觉,等到我们回到王府,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好吗?毕竟,本王还没听够你的琴声。” 吴平望着元林愉那恳求的目光,心中满是不忍。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道:“殿下,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殿下,会再弹琴给殿下听的。” 元林愉自然听得出是在安慰她,但这一刻,她只想沉浸在这份自欺欺人的温暖中。 周围的侍卫看着殿下与吴平之间这伤感的互动,也不由得眼眶泛红。想到以后再也听不到吴平那悠扬的琴声,他们的心中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 正当元林愉鼓足勇气,准备以公主抱的姿态将虚弱的阿奴轻轻抱起时,手臂上被剑划伤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轻嘶出声。 夏鹤见状,连忙伸手制止了她,眼中满是关切:“殿下,还是让我来抱吧,您手臂上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万一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春棠也在一旁附和,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是啊,殿下,让属下先给您包扎一下吧。” 元林愉闻言,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阿奴轻轻托付给了夏鹤,随后伸出受伤的手臂,任由春棠细心地为她包扎伤口。 包扎完毕后,她迈步欲往外走,却刚跨过门槛,便见一支利箭呼啸而来,好在青山眼疾手快,一剑将箭矢击落。 元林愉面色冷凝,目光如炬地望向站在墙头的黑衣人,声音冷冽如霜:“明王,他还真的来了。”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袍,对夏鹤吩咐道:“别将吴平抱出来了,找个人好好看着他,把我的外袍给他披在地上,别让他着凉了。” 夏鹤连忙点头,按照元林愉的吩咐行事。 待他处理妥当,再回到元林愉身边时,只见院落中已出现了明王的身影。 然而,当夏鹤看到明王拎着嘴角挂着血迹的秋竹,以及他的手下将愉王府另外两个侍卫和永定侯的尸体如同破布般扔到地上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满脸震惊。 此时,冬松的反应最为激烈,他看到奄奄一息的秋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明王,声音颤抖:“明王!你竟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你还有没有人性?你配得上王爷这个称号吗?” 明王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目光扫过元林愉那张愤懑的脸庞,啧啧有声:“你还真是个杀不死的野草,不过没关系,今日本王定要取你性命。” 元林愉望着被明王拎在手中痛苦挣扎的秋竹,心中一阵绞痛,不禁往前迈了几步,却被青山和青河牢牢挡住。 青山担忧地劝道:“殿下,您还是待在属下身后比较安全。” “让开!”元林愉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山无奈,只好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第240章 秋竹!你醒醒啊! 元林愉趁机又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直视明王,声音坚定而有力:“明王,你不就是想要本王的命吗?何必牵连无辜,伤害本王的侍女?另外,本王可以任由你处置,只要你放过她。” 明王闻言,却嗤之以鼻,将秋竹如同扔垃圾般扔在地上,秋竹趴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她红着眼眶,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元林愉,声音微弱而坚定。 “殿下,不要,,,不要为了属下冒险,,,,属下只是一条贱命,不值得殿下如此牺牲。” 明王听着底下人的声音,不屑地用脚踹了一下地上的秋竹,冷笑道。 “叫什么叫?本王答应她了吗?你们的殿下倒是挺会演戏,还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真是可笑至极,本王都要被逗笑了。” 冬松目睹明王那残忍的一脚,心中怒火中烧,他猛地一提手中长剑,犹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口中怒吼。 “狗亲王!你竟敢如此践踏无辜,我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他已逼近明王,剑尖闪烁着寒光,直指明王咽喉。 然而,明王身边的侍卫岂是等闲之辈,他们迅速反应,将冬松拦截下来。 一时间,剑光闪烁,刀影纷飞,两人陷入了激烈的搏斗之中。 明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轻蔑:“哼,愉王府的下人真是愈发大胆了,先是胆敢刺杀安定候,如今又妄图对本王下手,莫非是活腻了,想要谋反?” 元林愉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哼,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分明是你心怀不轨,意图谋反,还想将罪名强加于本王头上。永定候之死,恐怕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吧?你如此行径,怎配为亲王?” 明王淡淡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死了,这北原国上下自然会知道,愉王及其党羽皆是反贼,而本王则是力挽狂澜、平定叛乱的大功臣。到时候,谁还会记得你的存在?” 话音未落,明王身形一闪,手中长剑犹如毒蛇出洞,狠狠刺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秋竹。 秋竹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嘴角溢出鲜血,她目光复杂地望向元林愉,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舍。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未能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望着元林愉,眼神渐渐涣散。 正与明王侍卫激战的冬松目睹这一幕,双目瞬间瞪得滚圆,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痛与愤怒。 他猛地一发力,将对手一剑毙命,随即踉跄着冲到秋竹身边。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捧起秋竹满是血迹的脸庞,泪水如泉涌般涌出:“秋竹!秋竹!你醒醒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然而,秋竹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无法回应冬松的呼唤。冬松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却换不回秋竹的一丝回应。 元林愉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她的眼中闪过震惊、愤怒与悲痛,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对明王的刻骨仇恨。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正在冷笑的明王,声音颤抖却坚定:“明王!你如此残忍无道,本王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她心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后悔自己未能在秋竹被明王拎出来时果断出手相救。 然而,事已至此,悔恨已无济于事。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向明王冲去。 而同样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春棠、夏鹤等人也紧随其后,他们提着剑向明王及其侍卫们杀去。 明王一边与元林愉激战,一边冷笑道:“哼!原来你一直隐藏实力,假装不会武功。元林愉啊元林愉,你我虽是兄弟,但你今日之举,已是彻底与我为敌。你可知,这北原国的天下,终将落入我手中!” 元林愉咬牙切齿地回应道:“明王!你休要再花言巧语!你一次又一次欲置本王于死地,究竟是何居心?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本王身边的人?今日,本王定要与你决一死战!” “无冤无仇?”明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森然,他手中的长剑轻轻抵在元林愉的剑尖之上,发出细微却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他的眼神冷冽如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莫非,你已全然忘却了,本王的母后是如何被你陷害的吗?还有冷宫之中那场熊熊烈焰,究竟是谁的手笔,你可还记得清楚?”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那笑中藏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又来了,明王殿下,时至此刻,你仍旧未能寻得那真正的幕后黑手,想来,你母后若是在天有灵,与茜妃娘娘相遇之时,怕是早已从她口中得知了真相。” “而你,若是知晓自己这些年错将好人当敌,不知她见到你如此执着,是否会痛斥你的愚钝与盲目?” 明王闻听此言,身形微震,目光在元林愉那满是讽刺的眼眸中停留了片刻,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暗自思量,事已至此,她似乎已无再欺瞒自己的必要。 然而,转念一想,元林愉素来诡计多端,言语间常有惑人心智之力,明王心中的疑虑复又升起,怒火也随之熊熊燃烧。 他猛地一脚踹出,将元林愉踹倒在地,长剑随之指向她,“到了此刻,你竟还敢妄图欺骗本王?你之言辞,又有几句可信?” 就在这时,夏鹤手持长剑,满身血污地站在不远处,见元林愉生命受威胁,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殿下,您没事吧?”言罢,他将元林愉护在身后,剑尖直指明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王殿下,您今日之举,若被陛下知晓,又该如何交代?” 明王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在乎,“本王行事,何须向他人交代?况且,若是尔等皆死于此,本王大可称尔等为反贼,又有谁能置疑?” 夏鹤闻言,怒意更盛,正欲反驳,却被元林愉轻轻推开。 元林愉站起身来,举起左手,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明王,“本王在此立誓,本王从未设计陷害过你母后,若有半句虚言,愿受生生世世天雷轰顶之苦。” 第241章 元林愉被明王刺中 明王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持剑之手微微颤抖,缓缓垂落。 他心中暗自思量,她既已立下如此毒誓,是否就意味着,那陷害母后之人,并非她所为? 此刻,明王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愿承认自己报错了仇,因为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莫大的讽刺与羞辱。 然而,元林愉却并未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只见她长剑一挥,直指明王,“明王殿下,那你呢?你敢不敢立下誓言,誓言你母后、你舅舅,他们对本王的母妃以及本王外祖母一家,从无半点亏欠?” 明王与元林愉那质问的目光相遇,心中一阵慌乱,垂落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连退两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已心知肚明,那么今日,你我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人存活。” 言罢,他猛地举起长剑,身形如电,疾步向前,剑尖闪烁着寒光,直取元林愉心脉。 元林愉见状,本已蓄势待发的剑锋却迟迟未动。 她的目光越过明王,落在那院落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悄然浮现,她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竟直接用身体迎向了明王那致命的一剑。 明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手中的剑势不由自主地一顿。 他万万没想到,元林愉竟会如此决绝地以肉身相迎,而非拔剑相抗。 元林愉强忍着剧痛,一只手紧紧捂住伤口,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痴痴地笑了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与释然:“本王都说了,你母后的事,与本王无关,你怎么还非要找本王的不快?” 她喘息片刻,继续说道:“还利用永定候和阿奴的旧仇,把阿奴绑走,剁了他的手指,引本王绑着永定候到这里,然后再走进你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好让你一箭三雕吗?” “五哥,你错了,你成了丞相的棋子,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吧?因为怕本王替阿奴做主,把丞相利用永定侯在扬州李家所做的一切暴露出去吗?” 元林愉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与同情:“所以你搞了这么一出,杀了本就该死的阿奴,杀了不怎么听丞相话的永定候,至于本王,则是因为害怕本王找他复仇吗?五哥啊!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兄弟,何必至此?” 她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仍强撑着说道:“本王不怪你,五哥,你只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而已。不过,本王可怜你啊!你一直不知道,父皇其实并不讨厌你,只是不喜欢你被丞相无脑利用罢了。你若能放下仇恨,或许还能找回失去的自己。” 明王听闻元林愉那番言辞恳切的话语,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层层涟漪,一时之间,他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辨不清方向,更辨不明真伪。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错信了某些人,错做了某些事。 元林愉的那番话语,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丞相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意图? 正当他思绪纷飞,难以自持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稳稳接住了即将倒地的元林愉。明王看清是魏暮舟后,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而深邃。 他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怒:“元林愉,你的心肠竟如此狠毒!不惜以自身性命为饵,诱我入局。你早已看见了魏暮舟的身影,却故意不还手,任由我的剑穿透你的身体,你究竟意欲何为?” 元林愉依偎在魏暮舟坚实的胸膛上,脸色苍白如纸,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五哥,你言重了。这世间,又有几人敢于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呢?我,,,我不过是,,,不想与你兵戎相见,不愿我们兄弟之间,因误会而反目成仇。” 明王闻言,怒极反笑,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哼,你休要再狡辩!你分明,,,”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打断。 “明王!”太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到现在还在狡辩什么?本宫与魏指挥使、左御史亲眼所见,是你欲置八弟于死地。” 明王闻言,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太子与左御史正站在不远处,他们的身后,是整齐划一的禁卫军。 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不甘。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无奈:“你们来得真快!不过,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太子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托你的福,是大理寺卿范大人告知了魏指挥使。你向他借人,透露了行踪,却未曾料到,这正是你自掘坟墓的开始。” 明王垂着的手悄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来如此,这个范大人,竟敢背叛本王!早知道今日,本王就该将他一并除去,以绝后患。” 左御察史闻言,痛心疾首,他颤声疾呼:“明王殿下啊!您身为亲王之尊,皇室血脉,怎可将朝廷命官视作草芥,肆意践踏?更何况,您还对自己的手足兄弟亦是如此残忍无情,这、这简直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啊!” 明王被这一番言辞激烈的指责扰得心烦意乱,他眉头紧锁,面色铁青,怒喝道:“你给本王住口!本王行事,何须你这小小御史置喙?” 言罢,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苍凉:“自古以来,皇室之中兄弟阋墙,争权夺利,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今日不过是本王一时大意,弄巧成拙罢了。倘若本王未曾前往皇宫行那险招,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又怎会如此迅速地赶到此地?” 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元林愉的魏暮舟,闻言冷笑连连,他瞥了一眼身旁严阵以待的龙晔卫,沉声道:“把明王殿下押回去,等候陛下发落。” “且慢!”就在这时,一直隐忍不发的夏鹤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怒与决绝。 只见他自嘲一笑,手中的长剑已悄然架上了明王的脖颈,剑尖微颤,寒气逼人。 “这次,我绝不会再轻易放过他!”夏鹤目光如炬,语气坚定,“不如我当着大家的面,一剑了解了他,我夏鹤一人做事一人当,任由你们处置!” 第242章 明王被暗箭误伤 明王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冰冷触感,却仍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他冷笑连连,目光如刀。 “哼!本王杀了你家王爷,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杯毒酒了结此生。更何况,他尚未咽气,你若胆敢杀了本王,你全家都要为本王陪葬!” 太子与魏暮舟闻言,皆是神色复杂,不发一言。 而左御史则是急忙上前,试图劝解夏鹤冷静,言道陛下定会对此事严肃处理,绝不偏袒任何一方。 原本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虚弱的元林愉,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焦急万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中闪烁着焦急与担忧的光芒。 她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劝着夏鹤:“夏鹤,,,别冲动,,,别冲动,,,”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真挚与恳求。 她深知自己已经失去了吴平和秋竹这两个最亲近的人,绝不能再失去身边任何一个重要的人。 夏鹤闻听元林愉之言,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他瞪了她一眼,语气充满着责备,“你这笨蛋!逞什么强?非要将我推开!瞧瞧你现在,旧伤未愈,又添新创,真是让人糟心!” 元林愉被他这一番话噎得半晌无语,心中暗自嘀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侍卫如此直白地训斥主子,这合适吗? 然而,她也明白夏鹤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与担忧,才会如此失态。 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哎哟,,好疼,,,能不能,,,赶紧给本王一颗止疼药?” 夏鹤见状,心中无奈,却也满是自责。 他连忙转身去大堂取药箱,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责怪自己:殿下伤得如此严重,自己还对她凶巴巴的,真是太不应该了。 就在这时,魏暮舟刚准备将地上的元林愉抱起,众人皆沉浸在复杂的心情之中,突然,一支箭羽不知从何处飞来,直指他们所在的方向。 魏暮舟眼疾手快,大喊一声:“小心埋伏!” 随即用身体紧紧护住元林愉,生怕她受到丝毫伤害。 然而,就在他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呼喊:“明王小心!” 紧接着,便是明王痛苦的闷哼声,以及一个侍卫惊恐的尖叫。 被箭刺中的明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个手足无措的侍卫,声音颤抖:“你,,,,你,,,为何要推我?” 侍卫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属下,,,属下只是。,,只是怕殿下,,,被箭刺到!” 明王一边吐血一边指着侍卫,气愤难当:“所以,你就把本王推了出去?” 侍卫手足无措,欲哭无泪,他连连磕头:“属下真的只是怕那箭伤到你,谁知道,,,谁知道还是让你被射中了。” 明王怒极反笑,他挣扎着想要举起剑来杀了侍卫,却最终无力地往后踉跄了两步,瘫倒在地,口中不断吐血。 他满脸不甘,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本王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蠢货!” 最终,明王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而那名侍卫则吓得魂飞魄散,呆滞的跪在原地。 这一幕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而魏暮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低垂着眼帘,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怀中的元林愉。 他轻轻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随后,他在心中暗自思量:明王啊明王,这场局,终究是你败了,倒下的是你,而非我的殿下。 元林愉虽然意识模糊,但魏暮舟那微妙的神情却未能逃过她的双眼。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难道那个侍卫和突如其来的箭,都是他安排的吗? 然而,身体的疼痛与疲惫迅速将她淹没,她无力再深究,眼皮渐渐沉重,最终陷入了沉睡。 夏鹤虽身处大堂之内,忙着取药箱,但对于明王误中箭矢、一命呜呼的消息,他心中却暗自叫好。 他猜测,定是某位高手隐匿于暗处,出手相助,才酿成了这一出好戏。 夏鹤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步履匆匆地赶回元林愉身边。 他冷静而果断地走到魏暮舟怀中的元林愉身旁,轻轻掰开她紧闭的唇齿,将止疼药毫不犹豫地塞了进去。 元林愉被这突如其来的苦涩惊醒,刚欲吐出,魏暮舟已眼疾手快地接过春棠递来的水壶,温柔地喂她喝下。 然而,即便是清水也无法完全消解那苦涩的滋味,元林愉眉头紧锁,嘴角微翘,显然对这药的苦味颇为不满。 她啷啷着,向魏暮舟索要蜜饯以解苦。 魏暮舟目睹此景,眼中闪过一抹宠溺又无奈的神色,他轻声细语地哄劝着。 “殿下,臣此行匆忙,并未携带蜜饯,您且稍作忍耐,待到王府之中,臣定当为您寻来。” 话音未落,魏暮舟就见夏鹤已然开始动手解开元林愉的衣襟,立刻伸手重重打在夏鹤欲解衣的手上,厉声喝道:“你意欲何为?” 夏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懊恼地解释道:“自然是上药啊!还有,这位可是我家的殿下,你抱在怀里算怎么回事?让开!”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哼,真是个蠢货!我看你是与人厮杀,把脑子都给杀糊涂了吧。” 夏鹤本来被他还有一股子恼意,但是没过一会儿便反应过来,暗自咬唇,自己竟是关心则乱,险些忘了殿下此刻在他们眼中乃是男儿身,若真让他解了衣衫,岂不是要暴露殿下身为女子的秘密。 然而,夏鹤心中仍是不服气,反驳道:“总比你强!朝廷派你来救人,你却姗姗来迟,若是再晚片刻,殿下恐怕凶多吉少,你这会儿倒装起好心来了。” 此时,左御史正为突然受伤的两位皇子焦头烂额,又见这边魏暮舟与夏鹤争执不下,连忙上前劝解。 “二位大人,请勿争吵,还是先将殿下送入马车要紧,这天气寒冷,殿下又受了伤,如何受得了。” 元林愉自然是听到了二人的争吵,待左御史话音落下,她连忙开口:“夏鹤,你扶本王去马车。” 元林愉心中暗想:绝不能让魏暮舟抱着自己进入马车,太子在场,他若添油加醋一番,自己定会受到责罚。 夏鹤闻言,得意地挑了挑眉,伸手向魏暮舟道:“还是给我吧,魏指挥使。” 第243章 人虽死,罪名却不能无 魏暮舟轻轻掩去眼中的阴霾,将元林愉小心翼翼地交予夏鹤之后,转而迎上了太子那复杂难辨的眼神。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而看向了孙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孙成,你速速派人将明王的遗体带回,至于那个不慎让明王中箭的侍卫,直接押入地牢,等候发落。” 孙成闻言,连忙拱手应命:“是,大人。” 那原本瘫倒在地的侍卫,此刻见龙晔卫步步逼近,吓得浑身颤抖,即便是被两名龙晔卫架着前行,双腿依旧软绵绵地使不上劲。 左御史扫了一眼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盘算:“那永定侯等人又该如何处置呢?” 魏暮舟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再次转向太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询问:“这些人,就交给太子殿下处理,可好?” 太子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却藏着几分深意:“本宫此行本就是来助阵的,自然责无旁贷。” 魏暮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转而看向左御史:“至于其余之人,要么是愉王府的侍卫,要么是明王府的侍卫,他们各自的主子自然会妥善处理。” 左御史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魏暮舟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叹息,其实他倒也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到了陛下那里,又该如何交代呢? 太子此刻却淡淡开口,仿佛看穿了左御史的心思:“大人可是在为如何向陛下禀报而烦恼?其实,只需实话实说便是。陛下让您清查明王党羽,不就是希望您能够公平公正吗?” 左御史闻言,心中豁然开朗,目光中闪烁着感激之色:“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下官定当不负陛下厚望。” 太子轻笑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他此行虽没有太派的上用场,但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场纷争的落幕,已算不虚此行。 更何况,他还意外地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只是,想到元林愉,太子心中又不免生出几分惋惜。 若是元林愉真的在这场纷争中丧生,那他或许就能彻底摆脱这个潜在的威胁了。 * 当魏暮舟、太子以及左御史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到那金碧辉煌的皇宫,踏入大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禀报于元帝之时,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如冰。 元帝闻之,眉头紧锁,面容铁青,怒意在他眼底翻滚。 “真是疯了,一个个都疯了!”元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愤怒,“愉王现在情况如何?” 太子身形微颤,却仍强作镇定,拱手道:“父皇,八弟已被带回王府,由府中医师全力救治,想来应无大碍,性命无忧。” 元帝闻言,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无奈:“他也是心大的很,若非你等及时赶到,恐怕他早已命丧明王之手。为了区区一个琴师,竟如此不理智,真是难堪大任!” 言毕,他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看向一旁的刘公公,语气冰冷:“去太医院请最好的太医,务必确保愉王无恙。待他醒来,第一时间来报于朕。” 刘公公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他匆匆退下,不敢有丝毫耽搁。 元帝的目光再次落在魏暮舟身上,语气坚定而冷冽:“永定候与明王虽死,但他们的秘密却不能就此湮灭。明王府与丞相府的人,你都要细细查探,不可遗漏丝毫线索。还有那些与永定候在扬州的所作所为有关联之人,都给朕好好搜!” 魏暮舟闻言,神色肃穆,拱手应命:“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随后,元帝又将目光转向太子与左御史,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二人亦不可懈怠。丞相竟敢与明王勾结,对愉王下手,此等行径,足见其心怀异志。丞相府即刻查封,所有与丞相交往密切之人,都给朕细细盘查,绝不姑息!” 太子与左御史闻言,皆拱手应命,神色坚定,心中却各自思量。 元帝突然又想到扬州李家与官府勾结所行之腌臜事,眉头再次紧锁:“魏暮舟,你先传信给扬州的龙晔卫,让他们暗中监视李家,一有异动,立即控制。” 魏暮舟闻言,再次拱手应命 元帝说完,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决绝与霸气:“人虽死,罪名却不能无。永定候与明王,皆贬为庶民,昭告天下。朕倒要看看,如此作为,那些藏在暗处之人,会给朕一个怎样的答复!”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魏暮舟与太子二人闻言嘴角的笑,差点抑制不住,前者眼中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意,后者则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而左御史则是心情复杂,他深知接下来的每一次行动,对他来说都是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然而,他心中却甘愿为北原国惩奸除恶,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是他可以预料到,北原国即将开启一场不可避免的内战,到时候受苦的又是无辜的老百姓。他心中暗自叹息,有些事就是有利又有弊,但是这些事若能早点结束,还北原国一个太平盛世,那也算是值得的。 慈寿宫。 太后娘娘端坐于佛堂之中,膝上轻轻搭着一串温润如玉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陆离地洒在她端庄的面容上,为这份静谧添了几分神圣。 忽而,佛珠啪嗒一声,断裂开来,散落一地。 太后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轻轻一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她朱唇轻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唤道:“孙嬷嬷!” 孙嬷嬷闻声即至,脚步轻快却又不失稳重。她一眼瞥见满地的佛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柔声安慰道。 “太后娘娘,莫急莫慌,此或许乃佛祖示警,为您消灾解难也未可知。”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她缓缓起身,一只手轻轻伸出,指尖微颤,“消灾也罢,不消灾也罢,哀家今日心绪难宁,再无心礼佛,还是扶哀家回寝宫歇息吧。” 孙嬷嬷恭敬地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将手臂穿过太后的肘弯,稳稳地扶持着她,一步步走出佛堂,穿过那曲折蜿蜒的长廊。 第244章 太子开始怀疑元林愉 正当二人行至长廊尽头,欲转入寝宫之时,一位年迈的宫女匆匆而来,神色匆匆,眼中满是焦灼。 她见了太后与孙嬷嬷,急忙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太后娘娘,孙嬷嬷,老奴适才听闻外间流言四起,说是明王借永定侯之手,通过兰香阁的阿奴设计愉王,愉王被明王用剑刺城重伤昏迷,而明王亦不幸被误箭射中,当场毙命,永定侯亦命丧明王之手。” 此言一出,太后娘娘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继而身子一晃,竟是两眼一翻,软软地倒在了孙嬷嬷的怀中。 孙嬷嬷见状大惊,连忙一把搂住太后,一边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唤醒,一边对那老宫女急声道:“快,与我一起将太后娘娘扶回寝宫,待娘娘醒来,你再细细道来。” 老宫女见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好在听了孙嬷嬷的吩咐,迅速回过神来,连忙与孙嬷嬷一同,小心翼翼地将太后娘娘扶回寝宫,一路上,二人皆是心绪难平,脚步匆匆。 待太后悠悠转醒,那双历经沧桑却依旧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急切与不安。 她望向一旁侍立的孙嬷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快,让那个宫女过来,哀家要当面听她细细道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孙嬷嬷见状,连忙上前轻抚太后的手背,以温言软语安抚着:“娘娘莫急,老奴已然从旁人口中探得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愿为娘娘细细道来。” 于是,孙嬷嬷便将那明王、永定侯、愉王以及兰香阁阿奴之间的纠葛,一五一十地讲述给太后听。 太后听后,神色愈发凝重,终是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痛心疾首:“老五啊老五,你怎地如此糊涂!这一步踏错,竟是步步皆错,越走越偏,越走越远。” 言及愉王,太后的语气中更添了几分忧虑:“还有老八,她若是一心只念着那复仇之事,只怕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越走越艰难。” 提及皇上的几位皇子,太后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感慨:“皇上膝下本就五子,如今一个自作孽不可活,一个满心仇恨难平,还有一个被远远封地,远离权力中心。唉,这太子之位,算是坐稳了。” 太后此言一出,孙嬷嬷心中一凛,深知此等皇家秘辛,非是她这等奴仆可以妄议的。 于是,她只能低眉顺眼,轻声安慰:“事情既已发生,娘娘再想也是无用,只会徒增烦恼。娘娘理应多多保重自身,才是正理。” 太后闻言,沉默片刻,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哀家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罢了,罢了。等愉王醒了,你即刻来报与哀家知晓。” 孙嬷嬷应了一声“是”,见太后重新阖上双眸,便轻手轻脚地为她盖好锦被,转身退出了寝宫。 待孙嬷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太后的双眼却又缓缓睁开,目光中满是复杂难辨的神色。 这宫中风云变幻,波谲云诡,发生这等事,她又岂能安然入眠?可她又能如何呢?这一切,她早已无力阻止,只能任由那命运的巨轮,滚滚向前,碾压过一切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 东宫。 太子殿下踏入宫门,步履匆匆,直奔前殿而去。 步入殿内,他轻车熟路地为自己斟了一盏香茗,轻抿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似乎有什么喜事令他心情愉悦。 此时,府中的谋士闻讯太子回府,急忙赶来相见。 刚踏入门槛,便见太子嘴角含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与算计,袁让心中已然明了,定是今日明王的死让殿下高兴,只是他心中仍有一桩事十分好奇,不吐不快。 “殿下今日之事,属下也有所耳闻,只是有一事,属下心中始终存疑,那推明王落水的侍卫,究竟是巧合,还是背后有人指使?”袁让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探究。 太子殿下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挂着那抹淡然而神秘的笑容:“此事嘛,本宫亦不得而知,反正本宫从未有过半分插手之意。” 袁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便是天意如此,殿下真是洪福齐天。那陛下对此事有何旨意?” 太子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冷冽:“明王与永定侯皆贬为庶民,本宫与左御史即将着手清查丞相在京城的势力,此番定要动真格的。陛下震怒之下,连龙晔卫都已派往扬州,暗中监视李家。” 袁让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此乃天赐良机,殿下若能妥善处理,必能在陛下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更甚者,殿下可借此机会,将太子府外的势力一一收回,巩固自身地位。” 言及此,袁让话锋一转,提及了那位似乎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愉王:“说来也是奇妙,愉王的到来,竟成了明王的克星。若非他屡屡搅局,殿下又怎能如此顺利地削减对手,树立朝中威信,拓宽人脉?” 太子听到“元林愉”三字,握杯的手不自觉地旋转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魏暮舟与愉王侍卫之间那微妙的互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片刻的沉思后,太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袁让,本宫要你暗中查探一事。” 袁让闻言,面露疑惑之色,连忙躬身倾听。 太子附耳低语,袁让听后,双目圆睁,随即拱手应命:“是,属下即刻去办。” * 春光旖旎的皇宫深处,桃花瓣随风轻舞,落英缤纷。 一名梳着双环望仙髻的小女孩,身着华丽的锦缎衣裳,正追逐着一只调皮的小猫,在后宫的曲折廊道中穿梭,笑声清脆如银铃,为这静谧的宫殿增添了几分生气。 小女孩跑得气喘吁吁,却依然不肯放弃,那小猫仿佛故意逗弄她一般,忽左忽右,竟从一道紧闭的宫门旁,寻得一处不起眼的狗洞,灵活地钻了进去。 小女孩站在殿门外,望着那猫儿消失的方向,急得直跺脚,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焦急与不舍。 只是她见这宫殿门楣之上空无一物,显得尤为孤寂。 小橘心中暗自思量,母亲曾告诫过她,皇宫中有许多大殿不可擅入,但这般没有牌匾的废弃之地,应当是无妨的吧? 怀揣着这份侥幸,她轻轻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刚踏入门槛,小橘的眼眸便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引。 第245章 少年往事 宫殿的院落内内,一名少年疲惫的站在那,衣衫褴褛,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伤痕,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显得格外狼狈。 他似乎察觉到了小女孩的到来,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漠,又似乎藏着无尽的哀伤与戒备,让小女孩一时之间读不懂其中的情绪。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让小女孩退缩。 真正震撼她的是,少年周围散落着几具同龄人的尸体。 小女孩见此内心猛地一紧,恐惧与好奇交织在一起,让她动弹不得。 就连她那调皮的小猫,此刻也蜷缩在不远处,眼神中满是恐惧。 就在气氛陷入僵硬中时,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她缓缓向前,试图接近那个看似孤独而又危险的灵魂。 然而,当她鼓起勇气,刚迈出一步时。 “站住!” 少年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小姑娘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形, 然而却又在下一刻,再次迈出步伐,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坚定。 “你是谁?为何独自在此?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年眉头紧锁,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注意到她那一身华贵的衣裳,绣着繁复的云纹,闪烁着丝绸特有的光泽。 他不禁轻叹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无论你是名门望族的千金,还是尊贵的公主,都请速速离去,此地非你所能涉足。” 小姑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倔强的笑:“不对,我是公主,公主自然可至皇宫任何地方。虽母妃常告诫我,勿轻易踏入陌生宫殿,但你非我母妃,我为何要听你的?我就要留在这里。” 少年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却又因她的身份而心生忌惮。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那只悠闲舔舐着爪子的小猫身上,仿佛找到了转圜的余地:“若是那只猫离去,你是否也会随之而去?” 小姑娘嘻嘻一笑,“不一定哦。你如此急切地想要赶我走,让我心中生疑,莫非你是坏人?又或是这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言罢,她轻盈地迈动步伐,一步步向他靠近。 少年见状,怒气冲冲,他猛地拾起地上的长剑,剑尖微颤,寒光闪烁,直指小姑娘。 “速速离去,休要在此胡闹!” 小姑娘被那满是怒意的面容与沾染血迹的剑尖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心中此时也不由得升起几分恼怒和委屈,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泛起了水雾,却仍倔强地瞪视着他。 最终,她吐出四个字,“我讨厌你!” 此言一出,少年的脸色瞬间凝固,就在这时,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槛之外,少年神色一变,膝盖一曲,已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敬畏。 “见过陛下。” 小女孩一听,眸光瞬间亮若星辰,转身望去,随即欢快地扑向那抹温暖的身影,“父皇!您怎会来此?” 元帝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发顶,“朕还想问问你呢,朕的小淘气,怎就这般悄悄地跑来了这偏僻之地?” 小女孩撒娇地依偎在元帝身旁,软糯糯地道:“都是小橘不好,它顽皮乱窜,云意便一路追着它,不知不觉就到了这儿。” 元帝闻言,笑声爽朗,“好了,小九,你该回去了。记住,以后莫要再来此地,朕的小公主,应远离这充满血腥与杀戮之气的场所。” 元云意微微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跪地的少年,心中虽有疑惑,但终究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云意知晓了,这就带着小橘回去。” 说完,她轻轻抱起怀中的小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里。 然而,回到母妃的寝宫后,那份对少年身份的强烈好奇,始终缠绕着她的心。 于是,次日清晨,天边初露鱼肚白,元云意便怀揣着伤药,悄悄来到了那座无名宫殿前。 她轻轻推开门扉,只见殿内晨光斑驳,少年正手持长枪,身形矫健,枪影如龙,在空旷的大殿中舞动,每一式每一划都透露出不凡的气势。 而那些昨日的痕迹,早已被细心清理,不留一丝血腥。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动作戛然而止,转身望向她,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九公主,陛下不是严令您不得踏入此地吗?” 元云意却笑靥如花,她轻盈地走近,摆摆手,笑道:“我是偷偷来的,没事的。不过,我不喜欢你这么正式地称呼我,你就叫我云意吧,或者,你若觉得身份有别,小九也行,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少年望着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暗自思量:她真的好可爱,笑得那么甜,让人都不忍心把她赶走。可是,若不赶她走,受罚的只会是自己。 元云意见他发呆,不禁有些疑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哎,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少年猛然惊醒,也被她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一推,却不料,这一推之下。 元云意失去了平衡,哎呀一声,摔倒在地,双手撑地,掌心传来阵阵刺痛,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抬头望向少年,眼中闪烁着泪光,气呼呼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向他砸去,只是力气太小,石子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便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元云意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坏蛋!你干嘛推我?” 少年见她哭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连忙快步上前扶起她:“属下,,,属下只是一时受惊,请公主恕罪。” 元云意擦干眼泪,抽噎着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算了,不过,你既然推了我,就得回答我的问题。” 少年沉默不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元云意可不管这些,直接将背上的小包袱递给他:“这里面都是我为你准备的伤药,我看你刚才在练武,想必也跟大哥一样,经常会受伤,所以就给你带来了一些。” 少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疑惑地看着她:“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元云意见他不接,便强行将包袱塞到他手里:“我也不知道,反正你收着就对了。你应该跟那个讨人厌的明王差不多大吧。” 第246章 殿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少年没有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紧紧捏住了那个包袱。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一松手,将包袱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元云意见状,眉头紧锁,气鼓鼓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少年转过身去,语气冷淡:“你还有事吗?” 元云意气不打一处来:“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告诉父皇,你没有礼貌!还特别没有良心,我好心好意给你送药,你却把我的药给扔了!” 少年听到“告状”二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那你去告吧。” 说完,他便拿起长枪,继续沉浸在练武的世界中。 元云意见此情景,倒是愣住了。 往常,别人一听到她要告状,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而面前的这个少年,却如此无畏无惧,这不禁让她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于是,她索性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练武。 少年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少年见她如此,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神奇:这人不是要告状吗?怎么现在却坐在这里看起我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便继续专心致志地练起了武。 时光悄然流逝,直至送饭的刘公公步入院中,一眼便瞧见了倒在石阶上的元云意,吓得连忙放下手中的饭盒,慌忙将她抱起,同时怒视着少年,责备道。 “魏暮舟,你怎敢如此对待小公主?” 元云意在刘公公的怀抱中悠悠转醒,听闻刘公公唤出少年的名字,不禁睁大了双眸,望向那挺拔的身影,轻声呢喃:“原来你叫魏暮舟啊,,,,” 刘公公见怀中的小公主已无大碍,心中稍安,却又无奈地将她放下,笑道:“小公主,您这是睡着了呀!” 魏暮舟神色淡然,对刘公公道:“公公放心,此处有影卫守护,小公主若有任何闪失,他们定会第一时间禀报陛下。” 刘公公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咱家就先带小公主回去了,你好好训练吧。” 魏暮舟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元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你日后,还是莫要来了。” 元云意本就不愿离去,听罢此言,更是心生委屈,眼眶微红,哽咽道。 “你,,,你与宫中的那些人一般无二,都让人讨厌!我日后定不会再来,你也最好别让我遇见你,否则,我就让你做我的侍卫,日日折磨于你!” 言罢,她带着满腔的委屈与不甘,快步离去,只留下那抹倔强的背影。 。。。。。 “殿下,殿下,你是醒了吗?” 夏鹤那略带焦急却又满含温柔的嗓音,在元林愉的耳畔响起,引得她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秀眉。 元林愉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夏鹤那张写满忧虑的脸庞,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对她的关切与焦急。 元林愉的意识尚沉浸在那段模糊而遥远的梦境之中,梦中的小男孩名叫魏暮舟,可她的记忆中似乎并无此人的存在,难道是忘了吗? “后面,,,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后来她未曾再去寻访过那个小男孩吗? 而他,魏暮舟,那时是否已被陛下视为龙晔卫的首领候选人,被寄予厚望? 记忆中的他,冷漠而疏离,那份缺乏礼貌的疏离感,至今仍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夏鹤见元林愉睁开眼后又复闭上,心中顿时一紧,连忙伸手为她把脉,确认无碍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殿下,可是睡了几日,身子乏力?属下这就去为您准备些热茶与糕点,也好让您垫垫肚子。” 元林愉再次捕捉到夏鹤的话语,心中那团纷乱的思绪这才稍稍平复。 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伸手轻轻握住了夏鹤的手,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几分沙哑与无力:“不急,我,,,我睡了多久了?” 夏鹤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五日了,殿下。属下真怕您会一直这么沉睡下去,还好,您终于醒了。” 元林愉闻言,挣扎着想要下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怎会,,,我怎会睡了这么久?阿奴呢?阿奴他可好?我答应他的,,答应要见他的,,怎么,,怎么就睡这么久?” 夏鹤见状,连忙用力按住元林愉的肩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殿下,您差点就没命了。那一箭,若非止血及时,回府也及时,您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恐怕就真的成了遗言了。” 元林愉望着夏鹤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担忧与伤心,心中不由得一颤,怔忡片刻后,呢喃出一句:“对不起,我让你挂心了。” 夏鹤闻言,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情感波动,随后缓缓开口。 “阿奴,,,阿奴他,已经离我们而去了。他没来得及回到府中,更没来得及与殿下道别。或许,这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他不知道殿下当时命悬一线,否则,他恐怕也难以安心离去。” 说到此处,夏鹤的声音已带上了几分哽咽,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秋竹,她的遗体被冬松紧紧守护着。那个傻小子说,他要等你醒来,亲自向你告别,还要把秋竹带回蜀州,让她魂归故里。” “如今,府中上下一片萧瑟,青山和青河那两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汉子,也时常暗自垂泪,生怕殿下也随他们而去。”夏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却又满是深情,“所以,殿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切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夏鹤说着,红着眼眶看向元林愉,只见元林愉早已泪流满面,她紧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 “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没有替他们手刃仇敌。是我太没用,还自作聪明,让自己差点丧命,差点让你们失望。”元林愉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夏鹤轻轻用手帕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殿下,属下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冒险?” 元林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做,陛下或许又会轻易放过那个凶手。我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 第247章 师父回来了 夏鹤闻言,轻轻骂了她一句“傻子”,随即又叹了口气:“罢了,摊上你这样的殿下,属下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紧接着,夏鹤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还有一事,属下尚未告知殿下。申老昨日便已抵达府中。”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惊:“什么?那师父岂不是一来就知道我命悬一线的事情了?而且他来此,为何没有提前送信呢?” 话音未落,门口便响起了一道醇厚而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我若提前送信,你岂不是还要命府中众人粉饰太平,隐瞒真相?” 申老缓步踏入,身影挺拔,眼神深邃。 元林愉闻言,脸颊微红,轻咳一声,正欲挣扎着坐起身来行礼,却被夏鹤眼疾手快地按回了床上,她无奈地望向夏鹤。 申老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宽容:“不必行礼了,你身体尚未痊愈,需得好好休息。更何况,在这繁华的都城之中,你是尊贵的王爷,而我不过是一介医师,身份有别,行礼之事,等你日后回到药王谷再说不迟。” 言罢,申老缓步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伸出手指搭上了元林愉的腕脉,细细诊察。 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神色缓和:“确实好多了,看来夏鹤照料得颇为周到。” 元林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歉意地道:“让师父您担心了,真是抱歉。” 申老却呵了一声,打趣道:“你这一天要道歉几次才肯罢休?等你父皇前来探望,你是不是还要再说一句‘儿臣让父皇担忧了,真是抱歉’?呵,这才到都城不过数月,你便将这些繁文缛节学得如此娴熟,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元林愉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窘迫地轻咳一声,嗔怪道:“师父,您就别打趣我了。我就不信,您对上那些王公贵族,就能免俗,不行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 申老闻言,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元林愉的额头,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非要跟我争个对错。不过,这也正是你的可爱之处。” 元林愉揉了揉被弹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担忧地道:“师父,您此番到都城来看望我,万一被父皇发现,可如何是好?” 申老闻言,呵了一声,神色坦然:“发现便发现了,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如此小心眼。若非因为他,你的母妃本该与我在一起,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说到这里,申老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叹了口气:“不过,这都是缘分使然。你父皇年轻时英俊潇洒,沉稳内敛,与我那浑身透着不羁之气的模样截然不同。你母妃在他微服出访云州时,对他心生爱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只是我始终不知,她当初不听劝告,执意入宫为妃,心中是否曾有过后悔。” 虽然这些话元林愉在药王谷时已经听过多次,但此刻在都城之中再次听闻,她却觉得当时的想法或许有些偏颇。 也许,母妃最后对父皇的恨,并非源于后悔,而是源于失望。在那份失望之中,或许还隐藏着一份深沉的爱意。 然而,元林愉并未直言心中所想,只是轻启朱唇,缓缓道:“斯人已逝,再去揣测逝者临终的心绪,终是徒劳无益。” 申老闻言,微微颔首,“此理我自是明了,但有一事,吾心中笃定,至少令他对我心生芥蒂。” 元林愉闻言,眼中满是好奇与关切:“何事?” 申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几分自豪:“自然是你。你在药王谷八载春秋,对我的信任,恐已超越他。” 元林愉望着申老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世间,敢于天子面前争锋者,唯师父耳。” 言罢,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不过,师父确有资格为此自豪,因为我心中的信任,确实更偏向于您。” 申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光,笑容愈发温暖:“如此,我这些年的苦心孤诣,总算未曾白费。” 话音未落,他神色一敛,语气变得严肃而深沉:“那你可曾让你的父皇知晓,你实乃女儿身?” 元林愉嘴角微微上扬,“自然未曾。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已求得一块免死金牌。只是细细想来,即便有此金牌,亦难保师父与王府众人无恙。” 申老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你父皇非暴虐之君,即便知晓你身为女子,念及父女之情,断不会轻易杀了我等。就算涉及欺君之罪,亦不至如此行事。” 元林愉闻此,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 她深知父皇性情多变,数月之内,已两次降下抄家灭族之重罪,其中不乏无辜受累之人。 那些血腥的记忆,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的心,让她不禁对师父的乐观心生疑虑。 然而,面对申老那充满自信和乐观的眼神,她终是将这份忧虑深藏心底,只愿这一切不过是她多虑罢了。 就在元林愉刚刚将纷飞的思绪收回之时,申老那苍老而深邃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探究与审视。 “我听闻,那魏暮舟已然知晓了你女扮男装的秘密?” 元林愉心中猛地一颤,面对申老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虚与紧张。 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轻声答道:“是的,他曾在悬崖之下救了我一命,我的身份,,,自是难以再对他隐瞒。” 申老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眼神愈发锐利,“那你又是如何断定,他不会将你的秘密告知陛下?要知道,他可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元林愉微微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其实,我心中也无十足把握。起初,我确实有过杀他灭口的念头,但,,,不知为何,我总是下不了手。就像杨倩发现我的秘密时,我也同样不忍心对她下手一般。” 申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呵,可我看你是并未想过要利用这把锋利的‘刀’,比如这次永定侯绑架阿奴之事。” 第248章 申老的心疼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坚定:“此事只能由我自己亲自去办,魏暮舟虽然能帮助我,却只能暗中行事。他并非我明面上的‘刀’,我不能让父皇对我产生丝毫怀疑。” 申老缓缓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赞许:“你说得没错,你确实不能让陛下对你起疑。不过,这魏暮舟的身份背景,我听说夏鹤至今仍未查清,只知他是个孤儿出身。” “但我仍记得,他初次来药王谷接你回都之时,那一身气势,绝非寻常之辈所能拥有,更何况,他还暗中派人于药王谷中探寻你的过往,此等行为,足以说明其心深沉。” 元林愉听到申老这么说,不由得就想起那个梦,“大概是他从小就被父皇当龙晔卫训练的原因吧,至于他查探我之事,是他早已对我的身份心生疑虑。” 申老闻言,双目骤睁,神色间更添几分惊异:“如此说来,这魏暮舟的问题岂不是更大了?” 元林愉不想再与申老纠缠于魏暮舟之事,遂巧妙转移话题,以柔和之声问道:“师父,我半月前所写的信,您可曾收到?” 申老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为师半月前正奔波于路途之中,又怎会收到你的信件?不过,你且说说,那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元林愉闻言,便将那皇后之死的前因后果,以及那银面具黑衣人的神秘出现,一五一十地向申老道来。 她甚至将自己的猜测也一并说出,怀疑那黑衣人或许便是她多年未见的小舅舅。 申老听完,神色微愣,似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片刻后,他惊疑地问道:“你,,,你在冷宫放火了?还,,还烧死了皇后?”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毕竟是母妃临终前的交代,而那次机会又实在难得,弟子便冒险一试。” 申老闻言,不禁轻叹一声,“你也真是胆大妄为,万一那只是个陷阱呢?你母妃当时正值人生低谷,情绪崩溃,对你的交代或许只是她一时冲动的举动,你其实不必如此执着。” 元林愉闻言,眼眸低垂,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可是师父,你也知道,这些年来,丞相府的人一直在试探药王谷。无论我是否选择报仇,这一战都注定无法避免。” 申老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总觉得这是你母妃的遗愿,但这又何尝不是你的执念?我知道,这些年你就靠着这个执念活着。以前,你总是觉得这世间太过无聊,缺乏色彩。” 说到这里,申老不禁轻笑一声,“我还真是奇怪,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般死气沉沉?这世间你尚未好好探索,又怎会觉得它无聊?” 元林愉闻言,怔了片刻,随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师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觉得那个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究竟会是谁?” 申老愣了一下,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现在也是毫无头绪。但若是你小叔叔所为,他应该会提前知会你一声,而不是这般故弄玄虚地留个玉佩。再者说,这世间相似之物何其多,仅凭一个玉佩又怎能断定?” 元林愉听完后,轻笑一声,“但愿是我多想了,毕竟这一切太过巧合。” 申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就算是他又如何?八年前的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精神折磨。”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我明白。只是,如果真的是他,我又该如何保护他呢?” 申老闻言,不禁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还是先把自己保护好吧!两次都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如此的你,又如何能保护他人?” 元林愉摸了摸被弹的额头,窘迫地轻咳一声,并未言语。 她的心中或许也觉得自己确实保护不了身边之人,毕竟已经有两个她亲近的人,因她的事情而永远地离开了她。 * 元林愉苏醒的消息,迅速传到养心殿。 只是当元帝得知愉王府迎来了一位访客后,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元帝眉头紧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他大手一挥手下达了一道旨意。 “刘公公,速去准备金银珠宝与上等滋补品,朕要亲自前往愉王府,会一会那位朕好久不见的客人。” 刘公公闻言,心中虽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领命,转身吩咐手下小太监们火速筹备。 一时间,宫人们忙碌起来,将一箱箱璀璨夺目的珠宝与珍贵无比的滋补品整齐码放在华丽的马车之上,准备随元帝出行。 随着仪仗队的号角声响起,元帝身着龙袍,威严端坐于金碧辉煌的马车之内,周身环绕着无上的尊贵与权力。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大门,穿过繁华的街道,一路向着愉王府行进,沿途百姓纷纷跪拜,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终于,马车停在了愉王府前,元帝缓缓步出,他那威严的身影在阳光下拉长。 他目光如炬,直视着愉王府的大门,心中暗自思量:也不知道那位故人看到他会说些什么? 愉王府的侍卫们听到门口那隐约的动静,便迅速打开了府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元帝那威风凛凛的身影。 侍卫们心中一惊,连忙跪倒在地行礼。 元帝轻轻抬手,示意侍卫们起身,随后,他指向其中一位侍卫,声音沉稳有力:“你,为朕引路,去见愉王。” 言罢,他便迈开大步,步伐稳健,跟着那名忐忑的侍卫向着王府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青山与青河二人正于偏厅中议事,忽闻元帝驾临的消息,心中皆是一惊。 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迅速向内院奔去,通报元林愉。 此时的元林愉,刚用完一碗清粥,正欲小憩片刻,以养精蓄锐。 听闻元帝亲临,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与紧张。 然而,正当她欲起身相迎之时,却被一旁的申老轻轻按回了床上。 “你乃病人之身,不宜操劳。你不亲自出去见他,他自能理解。我代你去见你父皇便是。” 元林愉闻言,只好继续躺着。 望着申老缓缓走出内室的背影,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父皇来此的猜测,又有对申老的担心。 她深知父皇性情多变,若申老言语不慎,触怒了父皇,那可就不妙了。 第249章 她想必是恨朕的吧 而此时的申老,刚迈出内院的门槛,便见元帝正缓步而来,他那威严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尊贵。 申老心中一凛,连忙跪倒在地行礼。 元帝定定地看了申老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无数思绪。 片刻后,他轻轻抬手,示意申老起身:“愉王呢?不是说已经醒了吗?怎的不见朕?” 申老闻言,心中不禁一愣,他原以为元帝能理解元林愉的身体状况,却未料到元帝竟会如此直接地询问。 他心中暗叹一声,终究是他猜错了。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陛下,愉王虽然醒了,但身体尚未痊愈,不宜走动,还需卧床休息。” 岂料,元帝只是轻轻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哼,你以为朕不知?给朕带路,朕要亲眼见他。” 申老嘴角微微抽搐,却也无可奈何。 在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元帝,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存在,他的意志,无人敢违。 于是,申老只得引着元帝,穿过曲折的回廊,步入内室。 元帝步入内室,扫视四周,他轻轻挥手,示意申老与夏鹤等人退下,只留下他与元林愉二人。 门扉轻合,室内顿时静谧无声,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缓缓交织。 而躺在床上的元林愉,早在元帝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便已睁开了双眸。 她的眼中并无睡意,只有深深的戒备与冷静。她假装沉睡,实则是在暗中观察,揣测着元帝的来意。 “儿臣身体不适,恐难以起身行礼,还望父皇恕罪。” 元帝闻言,轻轻一笑,坐在了她的床前:“朕知道,你且安心躺着。朕此番前来,不过是想看看你,顺便听听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元林愉心中明了,魏暮舟等人进宫后,定已将事情原委一一禀报。 元帝此刻询问,不过是想听些他未曾知晓的细节罢了。 于是,她微微颔首,将事情的经过又做了一番补充,言辞之间,既无隐瞒,也无夸大。 元帝听罢,微微点头:“与朕所闻,并无二致。只是朕想问你,为何在得知永定候以阿奴相胁之时,不先来宫中求见朕,反而亲自涉险,绑架于他?你可知道,此举会让人觉得你行事鲁莽,缺乏考量。” 元林愉淡淡一笑,“儿臣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至于不进宫说明,是因为儿臣认为,此事儿臣足以应对。待事情圆满解决,儿臣自会向父皇一一禀明。” 元帝闻言,又是一声冷笑:“哼,自己能解决,便让自己受如此重伤?” 元林愉的喉咙微微一紧,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眼神闪烁,最后她未置一词。 就在这时,元帝突然问道,“你后悔吗?若因一个阿奴,你失去了自己的性命,是否会感到后悔?” 元林愉闻言,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后悔。阿奴是儿臣的朋友,更是因儿臣才陷入险境,儿臣岂能置他于不顾?” 元帝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轻呵一声,那笑声中既有无奈也有叹息:“可你这么做,又可曾想过杨二小姐?如今外界传言四起,皆称你为了一个琴师,不惜以身犯险,明知是龙潭虎穴也要往里闯。” 元林愉闻言,心头微微一颤,她斟酌片刻后,缓缓开口:“儿臣确实未曾考虑周全,但想必她能理解儿臣的苦心。” 元帝闻言,一时语塞,她的回答太过轻巧,仿佛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理解”二字,这让他感到既愤怒又无奈。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那你可有什么问题想问朕?” 元林愉小心翼翼地望向元帝,眼中闪烁着期待与不安:“父皇,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元帝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冷漠:“自然是从严处理。你五哥做出这等杀弟害臣之事,死有余辜。即便他已身亡,朕也要将他贬为庶民,以示惩戒。” “至于永定侯在扬州的所作所为,朕会等魏暮舟在都城的事务处理完毕后,派他前往扬州,彻底清查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去,所以你不必担心阿奴的公道无人伸张。” 元林愉躺在床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感激:“多谢父皇。” 元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现在身体尚未康复,还是好好休息吧。少操心这些事,一切有父皇在。” 元林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元帝刚刚是给她机会,让她主动说出心中的疑惑。 此刻,她对他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与依赖:“好。” 随着元林愉话音落下,元帝缓缓起身离开了暗室。 元林愉望着那背影,目光转向窗外,心中暗自思量。 吴平,你的事情,本王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内室外,元帝步出内室,步伐中带着几分沉稳与威严,他轻轻抬手,邀请申老至院中的石桌旁共坐。 申老似乎对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早有预料,面上含笑,欣然应允,随元帝一同落座。 石桌上,一只慵懒的小猫正享受着午后的宁静,见两人靠近,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后轻盈一跃,跳上了旁边的假山,消失在眼前。 元帝坐定,目光直视申老,言语间少了朝堂上的凌厉,多了几分真挚与坦诚:“申老,你何时到的都城?为何不与朕说一声?” 申老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淡然与超脱:“草民不过是一介布衣,此番前来只为探望自己的徒弟,怎敢轻易惊扰陛下圣驾?” 此时,春棠手执茶壶,轻盈地穿梭于两人之间,为他们各自斟上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 待她放下茶壶,轻施一礼,便悄然退下,只留下一片静谧。 元帝端起茶杯,目光透过袅袅热气,似在追忆往昔:“她,,,去世时,可有提及朕?” 申老见他终于触及正题,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那笑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奈:“陛下心中既有此问,又何须多言?她自然是提及了。” 元帝的眼神在这一刻暗淡了几分,“她,,,,想必是恨朕的吧?自她入宫为妃,便收敛了往日的性情,努力学会与皇后、贵妃周旋,那些日子里,她真正舒心的时刻屈指可数。尤其是她为朕诞下一双儿女后,朕虽爱屋及乌,却也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其实,朕时常在想,你当年所言极是,她本不适合那金丝笼般的宫廷生活。入宫后,她失去了原有的脾气,连笑容都变得稀少。若她未曾入宫,或许此刻正享受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至少,她的亲人不会在那场火灾中丧生。” 第250章 魏暮舟深夜探望元林愉 申老闻言,嘴角的笑瞬间凝固,他很想痛斥眼前这位帝王,但理智告诉他,这里是元帝的地盘,他已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少年。 于是,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其实,草民想说,她确实恨你。但草民更清楚,她对你的爱,深沉而真挚。” “若非如此,她怎会努力适应宫中的一切?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在呼唤你的名字,哪怕那呼唤中带着恨意,但她的眼神不会说谎。” “她渴望再见你一面,渴望你能为她死去的亲人讨回公道,更渴望你能记得当年的誓言,那个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承诺,而你,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说到最后,申老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伸手轻轻捏住太阳穴,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不让自己失控说出更多不该言及的话语。 而元帝听完,眼睫毛上竟浮现几滴泪珠,他放在石桌上的手握紧,“是朕的错,是朕不够勇敢,所以朕想弥补她,朕这些年一直在想着怎么收拾那些人。” 申老闻言,目光深邃如渊,辨别他话语中的真伪。 片刻之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既有嘲讽也有释然,“人已逝去,再多的弥补也只是徒劳。只盼陛下能对还活着的人多一些慈悲,尤其是愉王,这孩子命途多舛,草民斗胆,望陛下日后无论她有何作为,都能网开一面,予以宽容。” 言罢,申老正欲屈身下跪,以表敬意与恳求,却被元帝眼疾手快地扶住。 “愉王乃朕之骨肉,朕自会倾尽心力呵护,无需你如此恳求。况且,自他回都以来,朕对他的关爱与栽培,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岂会待他薄凉?” 申老被扶起后,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元帝脸上,那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交织。 突然,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与尖锐,“倘若当年活下来的是小九,陛下是否也会如此珍视,不离不弃?” 元帝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与坚定,“自然,朕待愉王如此,又不是因为他对朕有用处。” 申老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心中却暗自叹息:待到真相大白之日,愿你仍能如此坦然以对。 待元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申老缓缓转身,步入内室。 屋内,元林愉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穿过轻纱帐幔,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申老轻轻踱步至床前,声音温和而低沉:“都听到了?” 元林愉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可闻。 申老轻叹一声,目光转向窗外,“但愿他能说到做到吧。” 接着,他喃喃自语,“若是做不到,我定会为你寻一条脱身之路。”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多谢师父,师父也要多保重。” 申老看着她眉头紧锁,再次道,“若是我让你随我一同回蜀州,你可愿意?” 他终是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期盼。毕竟,眼下的局势错综复杂,丞相的反对、朝廷的镇压,对于元林愉而言,未尝不是已经报完血仇。 然而,元林愉却摇了摇头,神色坚定。“不行,师父。” 申老一怔,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为何?难道你想要那皇位?可你,,,”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什么,无奈与担忧交织在他的眼神之中。 “罢了,你的想法,我从未真正参透。但愿你最后的结局,不要像你母妃那般凄凉。”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不会的,即便是那样的结局,我也不会后悔。” 申老望着眼前的元林愉,心中五味杂陈。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但心中却已暗暗决定:如果这丫头真有这个想法,那么他这把老骨头就先别急着回去了,留在都城,多陪陪她吧。 毕竟,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朝堂之中,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那份来自亲人的温暖与陪伴。 然而,转念之间,他又觉得自己很是可笑。 十几年前,他没有劝住她的母妃踏入这深宫之中,最终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十几年后,面对同样的抉择,他依然没能劝住元林愉。 或许,这便是命运吧。 * 深夜 元林愉正躺在软榻上小憩,眉宇间带着几分病后的慵懒与柔弱。 忽然,一阵细微的窗棂轻响划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是春棠压低嗓音的问候:“谁!” “我,魏暮舟。” 元林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她轻轻叹息一声,“春棠,你让他进来吧。” 春棠应声退下,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屏风,为魏暮舟让出了路。 魏暮舟跨过屏风,目光瞬间锁定了元林愉,那双紧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你,,,你身体好些了吗?” 元林愉瞧他这副样子,心中暗自好笑,却也感受到了他的真诚与关切。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游丝:“嗯,好多了。” 魏暮舟见状,心中稍安,随即沉声道:“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你昏迷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元林愉虽然心中已有所知,但仍故作不知,捧场地让他继续讲述。 待魏暮舟一一说完,她轻轻抿了抿唇,问道:“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魏暮舟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当然。扬州的李家暗地里做的都是抄家灭族的勾当,制造假钱、出售私盐、武力囤积百姓田地,而他们赚来的黑心钱,大部分都流入了丞相的腰包。” “至于丞相用这些钱做什么,他们所知有限。但根据我以往的调查,丞相养私兵、购兵器,都需要大量的银两。” 元林愉闻言,不禁轻叹一声,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忧虑:“真不知陛下是何想法,明知丞相所作所为危害北原、荼毒百姓,却迟迟不肯动手。” 魏暮舟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或许,陛下也有他的考量。皇后之事、五安之变,或许正是他借力打力的契机。” 元林愉闻言,又是一声轻叹:“罢了,陛下今日已传旨,待你那边准备妥当,便让我随你前往扬州。可我总觉得,不等我们抵达扬州,丞相叛变的消息便会传遍都城。” 第251章 你是不是又在暗中谋划什么 魏暮舟闻言,神色亦是凝重,轻轻颔首:“臣亦有此忧虑。再者,太子殿下在这般纷乱之局中,又怎会按兵不动?毕竟,这等乱世,正是他大展拳脚、谋取私利的大好时机。” 元林愉闻言,目光如炬,深深地望了魏暮舟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质疑:“你,,,是不是又在暗中筹谋着什么局?” 魏暮舟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哦?殿下何出此言?” 元林愉轻轻咬了咬下唇,沉默片刻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未曾向我透露一事,那突然推了一下明王的侍卫与那支来历不明的箭矢,可是你所安排?” 魏暮舟闻言,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与宠溺:“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聪慧过人的殿下。不错,那确实是臣的一番布局。而且臣还让那侍卫说,是太子殿下让他这么做的。” 元林愉的目光如秋水般流转,轻轻落在魏暮舟身上,带着几分探寻与不解:“太子?陛下他会轻易相信这等言辞?” 魏暮舟笑容更甚,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信与不信,实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绝不能让陛下误以为太子殿下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 元林愉嘴角微微抽搐,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与太子之间,莫非有何深仇大恨?” 魏暮舟闻言,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无辜的模样,笑道:“岂是臣与太子有仇,分明是殿下与太子之间,有些难以言说的纠葛吧?” 元林愉凝视着他,目光深邃,“魏暮舟,你心中是否对陛下抱有怨恨?” 魏暮舟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似有一丝挣扎闪过:“殿下此言何出?” 元林愉犹豫片刻,终是开口,“我,,,我今日醒来时,脑海中浮现出幼时的片段。在那座废弃的宫殿中,我曾见过你。那时,你应是刚被选入龙晔卫,正接受着严苛的训练吧。” 魏暮舟的眉眼低垂,声音低沉而温柔:“嗯,确有此事。” 元林愉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与感慨:“那时,你被父皇以那般残忍的方式训练,心中定有诸多不满与怨怼。即便如今回想,我仍觉得你身上那些伤痕,触目惊心,令人不忍直视。” 魏暮舟缓缓抬眼,目光与元林愉交汇,“其实,那并非臣刚被选为龙晔卫之时。臣十二岁那年,便已被陛下选中,送往一处秘密之地,与其他被选中的少年一同接受残酷的训练。” “与殿下相遇那日,正是陛下命臣与同期训练者进行生死较量,唯有胜出者,方能正式成为龙晔卫的一员。” “而后,臣在那座宫殿中独自苦练武艺,直至陛下暗中命臣四处搜罗孤儿,培养他们成为龙晔卫的接班人。” 魏暮舟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不过是臣的命运罢了,又怎能谈及恨陛下呢?若非陛下,臣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元林愉轻轻呵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还说心中无恨,你最后一言,听得人心生寒意。” 言罢,她又话锋一转,问道,“难道我后来真的没有再去找过你?” 魏暮舟静静地凝视着她:“没有,殿下您确实未曾再来。而且,自那日后,您也再无机会见到臣了。” “陛下担忧臣的住处暴露,更怕臣与您相处过久,心中那份冰冷会被您的温情融化,变得易于被皇室之人所操控,故而将臣调往了别处。” 他似是突然忆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再次呵了一声:“说来也是幸运,若非殿下您发现了臣,若是换作其他皇子,恐怕臣早已身首异处,化为黄土一抔了。”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惊,她未曾料到元帝竟如此心狠手辣。 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元帝的作风,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魏暮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觉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僵硬。 “魏暮舟,”元林愉轻声说道,“待到这一切风波平息,你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必再成为任何人的利刃。” 魏暮舟闻言,心中一震,随即失笑一声。 他想说她傻,其实成为元帝的刀,是他刻意为之。 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想到自己最终的目的,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若臣最终真的手刃了他,”魏暮舟的声音低沉而决绝,“你会如何?” 问出口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只能侧身看向别处,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殿下,”他终是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您就当臣是胡言乱语吧。” 过了许久,元林愉才缓缓开口,声音细若蚊蚋:“你就当我没听到吧。” 魏暮舟侧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难辨,有不舍、有挣扎、也有决绝。 最终,他轻轻抬脚,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背影。 而元林愉则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些后悔提及他的过往,也许不提的话,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还不会如此凝重而尴尬。 她甚至开始想象,如果他真的杀了陛下,她会如何抉择?那是她的父皇,虽然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暴戾无情,但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魏暮舟杀了他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 魏府之内,夜色如墨,深沉而静谧。 魏暮舟孤身一人,坐在后院那青石铺就的桌旁,手中把玩着一瓶佳酿,酒香袅袅,却似乎难以驱散他眉宇间的那一抹愁绪。 月光本应倾洒,照亮这一方天地,但今夜,乌云蔽月,星辰隐匿,仿佛连苍穹都在为这世间的纷扰而黯然神伤。 守在一旁的孙成,目光不时地瞥向自家主子,心中疑惑如潮水般翻涌。 终于,他按捺不住,轻声问道:“主子,您怎么去了一趟愉王府便心事重重,可是有何烦忧?” 魏暮舟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却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无事,太子那边,你仍需多加留意。若他能狠下心来,除去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倒也能让我省心不少。” 第252章 元林愉愿领兵却被太子阻止 孙成闻言,眼神复杂地望了魏暮舟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最终只化为一句低沉的询问:“若太子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动手,主子您,,会亲自出手吗?” 魏暮舟的动作微微一顿,手中的酒瓶在半空中悬停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与犹豫。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知道,退下吧,今日你我之间的对话,切莫让第三人知晓。” 孙成心中明了,他微微抿了抿嘴,神色坚定:“主子放心,属下深知其中利害关系。若您有所顾虑,担心愉王因此对您心生嫌隙,属下愿为您分忧解难,代为行事。” 魏暮舟闻言,目光再次落在孙成身上,然而,他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孙成恭敬地拱了拱手,应了一声“是”,转身退出了后院。 夜色中,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黑暗之中。 魏暮舟独自坐在石桌旁,抬眼望向那无星无月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怅然。 * 半个月的光景倏然而逝,元林愉终是彻底恢复了身子,重新踏入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的衣襟上,映出一抹坚毅之色。 然而,朝上并未如她心中所愿,等来元帝那道让她与魏暮舟并肩前往扬州的旨意,反而是魏暮舟率先接获了自南方快马加鞭传来的急报。 那一刻,大殿内的气氛陡然凝重? 南边边防的将军,竟与边陲小国暗中勾结,发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叛变。 他手刃异己,血洗军营,自立为鲁国将军,拥立鲁衡为帝,其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鲁衡等人更是借势而起,在南方边陲城池间四处煽动,散布对朝廷不利的谣言,犹如野火燎原,迅速蔓延。 短短数月间,南方大半城池已落入叛军之手,他们正沿着扬州一路北上,直指都城,形势危急,刻不容缓。 元帝闻讯,龙颜大怒,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尽显帝王之威。 然而,在这愤怒之下,更多的是一份深深的自责与无力感,仿佛国家的动荡,是他作为一国之君的失职。 好在,这半个月来,他亦非无所事事。 都城之内,丞相一党的势力已被大幅削弱,如今不过苟延残喘,难以再兴风作浪。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林边境又传来济王与西森国交战的噩耗。 西森国见北原国内乱频仍,趁机蠢蠢欲动,意图火上浇油,令局势更添几分复杂。 大殿之上,群臣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有的惶恐不安,有的则暗自盘算。内外交困,北原国的未来,似乎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让人看不清方向。 元帝见状,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沉声道:“安静!朕相信济王定能平定外患。至于鲁衡此贼,朝廷之中,可有人愿领兵平叛?”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片刻之后,终于有人挺身而出,道:“臣以为,愉王的小舅舅乃是不二人选。北疆目前局势稳定,由他率军南下,最是合适。况且,他昔日便驻守南边边防,对那里地形熟悉,只因一些私怨,,,”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一阵附和之声。然而,也有人担忧北疆游牧民族趁机作乱,一时之间,大殿内又陷入了犹豫与迟疑之中。 元帝沉默片刻,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沉声道:“除了他,便无人能担此重任了吗?朕的武将,难道就只有那几个驻守边疆的将军?” 这时,杨将军挺身而出,跪于大殿中央,声音铿锵有力:“老臣愿往!” 元帝望着这位年迈却依然忠心耿耿的老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轻叹道:“朝廷无能,竟要劳烦老将出马,实在是朕之过也。” 杨将军摇头,神色坚定:“陛下言重了,老臣身为北原国子民,自当为北原国分忧解难。” 元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好!那朕便再派几位将军与你一同前往。” 言罢,元帝大手一挥,点了几位将军出列,杨将军与几位同僚一同跪谢领命。 就在元帝宣布退朝,群臣即将鱼贯而出的那一刻,元林愉忽然从队列中走出,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响彻大殿:“愿父皇准许,儿臣亦愿随杨将军及诸位将士,共赴前线。”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议论纷纷。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老八啊,你这是又想玩哪出?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呢!” 元林愉面对着太子突如其来的讽刺,眉头微微蹙起,但那抹坚定却未曾有丝毫动摇。 她反唇相讥,语气中带着几分锐利:“太子此言差矣,难道在您心中,便是如此看待此事的?” 太子又是一声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本宫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前线凶险万分,愉王这般细皮嫩肉,去了恐怕不太合适吧?” 元林愉的眼眸微微眯起,她深知太子暗地里对她多有防备,甚至曾暗下黑手,但今日他竟如此明目张胆地针对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她想起了魏暮舟曾提及,他曾让侍卫设计栽赃太子一事,或许这便是太子今日如此针对她的缘由。 然而,不等元林愉开口反驳,一直沉默不语的闲王突然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太子,如今国难当头,你怎还如此心胸狭窄,与八弟斤斤计较?莫非是因为明王之事,让你心中空虚,便想找八弟练手?” 闲王此言一出,大殿内的议论之声更是如潮水般汹涌。 众臣本就觉得太子方才之言,似有与元林愉争锋之意,如今经闲王一点拨,更是确信无疑。 太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闲王,心中怒火中烧。 他突然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哼,真是够蠢的!” 元帝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臣子们的议论之声,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行了,太子,你身为储君,不以国家大事为重,却在此与愉王争口舌之快,成何体统?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你?” 第253章 太子的警告 太子被元帝这一番训斥,脸色更加难看,他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无奈:“儿臣,,,儿臣并非为一己之私,是闲王曲解了儿臣的意思。儿臣只是,,,只是担心八弟安危,也担忧百姓将士。毕竟她毫无武力,更无战争经验,去了恐怕只会成为累赘。” 闲王闻言,当即反驳道:“太子此言差矣,什么叫累赘?愉王身为当朝亲王,亲自出征,讨伐逆贼,以正朝纲,解救那些被妖言蛊惑的百姓,岂不是更能彰显朝廷的威严与决心?” 言罢,大殿之内一时静默。 国公爷此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闲王此番话确有几分道理,然老臣亦觉太子所虑亦非全然无据。毕竟,愉王殿下素日里未曾涉足军旅,实战经验匮乏。依老臣之见,不若让太子前去,太子身为储君,理应为陛下分忧解难,此乃天经地义。”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呵了一声道:“国公爷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怎么?莫非在国公爷眼中,太子便天生具备作战之能?愉王殿下虽年轻,却心怀壮志,岂能以有无经验论英雄?” 国公爷元赫闻言,微微皱眉,神色间略显不悦:“闲王此言差矣,太子至少比愉王年长数载,阅历自是非同小可。” 此时,元林愉站于一旁,神色淡然,她轻轻抬手,打断了二人的争执,声音清澈而坚定。 “父皇,大战一触即发,百姓人心浮动,儿臣此刻无心亦无力与他人争辩。儿臣只愿为国效力,无论太子是否同行,儿臣都愿与杨将军等一众将士并肩作战,恳请父皇恩准。” 元帝目光深邃,凝视着元林愉,片刻后沉声道:“好,朕允了。为确保你的安全,朕特命龙晔卫指挥使魏暮舟陪你同行,护你周全。” 元林愉闻言一愣,随即拱手行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儿臣多谢父皇隆恩。只是,父皇身边亦需人守护,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别让指挥使陪儿臣冒险。” 元帝面色淡然,语气不容置疑:“朕的命令,无需你多言。至于朕的安全,朕自有分寸。” 言罢,元帝起身,龙袍轻扬,宣布退朝。 大殿之内,群臣恭送圣驾,气氛一时凝重。 元林愉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目光不经意间与魏暮舟相遇。 她轻笑一声,缓步走向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魏指挥使,本王虽不才,却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魏暮舟目光平静,微微颔首:“臣自当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 两人一番故作客套后,魏暮舟便先行告退,转身离去,步伐稳健。 元林愉刚欲迈步跟上,身后却传来太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甘与挑衅:“老八,本宫方才那番话乃是为你好,你可别会错了意。” 元林愉身形微微一顿,轻轻回首望向太子,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本王自是不会误解太子的拳拳之心,这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争端频现,亦是常理之中。只是,身为储君,日后还望太子莫要过于拘泥小节,方能彰显大国之风。”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仿他突然伸出手,欲触碰元林愉旧伤之处。 元林愉眉头微蹙,身形不自觉地往后一退,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太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缓缓收回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了?八弟,本宫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恢复得如何了?咱们兄弟情深,碰一下又何妨?” 元林愉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紧盯着太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多谢太子殿下挂心,本王已然无碍,恢复得差不多了。” 太子轻轻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那便好,待到与鲁衡那逆贼交锋之时,可莫要再给自己添上新伤,从而暴露了些什么不该暴露的秘密。” 元林愉眼神一凛,“暴露什么?” 太子缓缓向前一步,凑近元林愉的耳畔,用仅她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本宫可是满心期待着小九能够活着回来,待你归来之日,本宫定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能免去你顶替王兄名讳的滔天大罪。” 元林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几乎嵌入掌心,她强稳住内心的波澜,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之色:“本王不明太子所言何事,但本王定会活着归来。” 太子呵了一声,离开了元林愉的耳畔,目光直视她的双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与威胁:“本宫自是希望你能如愿以偿,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不过,最好是在复仇之后,便乖乖滚回蜀州,莫要再踏入这京城半步。” 言罢,太子转身离去,步伐中带着几分决绝与不屑。 而元林愉则冷冷地盯着太子的背影,眼中寒光闪烁。 无论太子的话是试探还是挑衅,元林愉深知,自己的身份已然岌岌可危。 但她必须稳住心神,在没有除掉鲁衡之前,她绝不能乱了阵脚。 至于太子是如何发现她的秘密的,想来只能是上次她被明王刺中,倒在魏暮舟怀中的那一刻,某些细节露出了破绽。 然而,这些已然不再重要。既然太子有意拆穿她的身份,那她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危机。 闲王见元林愉冷冷地盯着太子离去的方向,那眼神中的冷冽与杀意,让他不禁心中暗惊:也许,这个样子的愉王,才是真正的愉王,那个隐藏于温润如玉外表之下的真正王者。 他缓步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八弟,可是有何不妥?” 元林愉听到闲王的声音,迅速收敛起眼中的情绪,轻笑一声,“无事,六哥,你且在都城小心为上,特别是要提防太子。” 闲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放心吧,倒是你,此行定要平安归来。”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随即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决绝:“若是我离开之后,都城发生任何与我有关的事,六哥莫要轻易站队,保持中立为上。” 闲王闻言一愣,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元林愉已转身离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呢喃:“六哥,会的。” 第254章 一路小心 宫门口。 元林愉缓缓步出那沉重的宫门,她抬眼望向远方,刚跨出宫门几步,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少师高飞。 他立于不远处,一身素衣,面容沉静,目光如炬,正静静地注视着她,那眼神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又难以言喻。 元林愉心中微微一动,却也拿捏不准高飞此刻的意图,是否真的在等候自己。 出于礼貌,她轻轻颔首,以示回应,随即转身欲踏上停在一旁的华丽马车。 就在这时,一阵温润如玉的声音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殿下,留步。” 高飞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传入元林愉的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与关切。 元林愉闻言,脚步一顿,回眸望向高飞,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询问:“有事?少师?” 高飞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随后缓缓开口:“殿下,你可知战场之上,刀光剑影,残酷异常,尤其是殿下亲自出征,那鲁衡狡诈多端,极有可能会趁机对殿下不利。”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不屑:“本王自然是思虑周全,少师无需多虑。至于鲁衡,他与本王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此次交锋,不是他命丧黄泉,便是本王血洒疆场。” 高飞闻言,身形微微一震,似乎被元林愉的决绝所震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他才艰涩地开口:“既如此,臣也无话可说。只是殿下此行凶险万分,若太子在都城趁机发动宫变,那殿下,,,” 元林愉轻轻一笑,打断了高飞未尽之言:“你怎会对你尽心辅佐的太子如此缺乏信心?即便他真的狠下心来,本王亦无所畏惧。倒是少师你,需得更加小心才是,忠君之道,不应盲从,更不应失了本心。” 高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低声呢喃:“臣之忠心,始终如一,只是这忠心所向,乃是真正的太子,而非他人。殿下心中,应是明了的。” 元林愉愣了几秒,似是在消化高飞的话,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若是你某日发现,你所忠之人,其实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陌生的灵魂呢?” 话毕,元林愉不再停留,留给高飞一个坚定而决绝的背影,踏上马车,留下一句:“好了,本王明日便要启程,该回去做些准备了。走了。” 马车渐行渐远,高飞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直至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缓缓垂下眼眸,心中默默祈愿:“愿你平安归来,殿下。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独一无二的王者。” 与此同时。 养心殿内,太后踏着轻盈却沉稳的步伐,缓缓步入殿堂。 元帝此刻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院落内的石凳上,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 太后见状,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她缓缓走近,轻轻地在元帝身旁坐下。 “皇帝,可是心中烦闷?是否觉得自己的一时决策,让南方的百姓陷入了无尽的苦难之中?” 元帝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无尽的复杂与挣扎:“朕与他,这一战,迟早要来,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太后闻言,轻轻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愁:“自古以来,战争之下,无论胜败,最终承受后果的,都是朝廷,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子民。” 元帝侧目,目光深邃地望向太后,那眼神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却又最终化为一声轻叹:“事已至此,太后说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 太后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与豁达:“刚刚,愉王来过哀家这里,她来向哀家告别,说她要亲自领兵出征,讨伐那逆贼。她说,此一去,若不能平安归来,便让哀家多多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忧思。” 元帝闻言,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那紧握的拳头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太后此来,是想劝朕,不让愉王前去?” 太后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劝不动的,哀家又何尝劝得动呢?她啊,心中只想着解决那八年前的恩怨,想必陛下心中也是有数的吧。” 元帝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着太后的话,随后再度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无奈:“朕自然知晓,所以朕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朕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否则,朕如何对得起他的母妃,如何对得起小九,,,” 太后听到“小九”二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地拍了拍元帝的肩膀,“陛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莫要再将那些过往之事一直放在心里。也别再坐在这里吹风了,咱们回屋去吧。” 元帝轻轻地应了一声,站起身,目送着太后缓缓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待太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轻叹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寝殿,继续整理着那纷乱如麻的思绪,以及那难以言说的情感纠葛。 * 元林愉踏入愉王府的那一刻,府内的气氛似乎都因她的归来而凝重了几分。 她身姿挺拔,步伐坚定,在众人的簇拥下,她立于厅堂之中,声音清澈而有力,向王府上下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本王即将与杨老将军及众将士一同出征,讨伐那逆贼,以正朝纲。” 言罢,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了站在人群一侧的申老。 元林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忐忑,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申老的反应,心中暗自揣测师父的想法。 申老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只言片语间透露出深深的关切与无奈:“一路小心。” 这四个字,虽简短,却承载了师父对她无尽的担忧与默默的支持。 元林愉闻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她深知,师父内心深处定是万般不愿她涉险,但更不愿束缚她的志向与决心,于是只能以这种方式,给予她最深沉的祝福。 午膳时分,众人围坐,气氛却异常沉重。这顿饭,似乎成了离别的盛宴。 元林愉与王府众人共享这最后一顿团圆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舍与祝福。 第255章 就让臣为殿下解忧吧 正当饭毕,准备各自散去之时,魏暮舟身边的侍卫孙成匆匆而至,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恭敬地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主子让属下转告殿下,如今殿下亲征的消息已传遍都城,百姓们议论纷纷,恐怕明日殿下启程之时,街道上会人潮汹涌,不便出行。” 元林愉闻言,微微挑眉,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本王明白了你家主子的顾虑。既然如此,那便决定连夜启程。至于杨将军那边,本王会亲自前去说明。” 此次亲征,元林愉心中还有一份私念,那便是与杨倩的告别。 此次出征,或许便是生死离别,因此,她必须亲自前去。 于是,元林愉稍作准备,便带着春棠,向着将军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然而,当她踏入将军府,一番寒暄过后,元林愉提出想与杨倩见上一面,以作最后的告别。 杨老将军闻言,眉头微蹙,缓缓言道:“杨倩这孩子,今日午饭一结束便悄然离去,老夫亦不知她究竟去了何方。” 元林愉闻言,眉头微皱,虽有些失落,但也没太放在心上,转而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杨老将军听后,眉头渐渐舒展,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当即拍案而起,言道:“此事甚妙,老夫自会与其他几位将军商议,今晚便依计行事。” 正事既毕,元林愉只觉自己一人留于此地,颇显孤单,加之杨倩的不在,更让她觉得无趣至极。 于是,她起身与杨老将军告辞,杨老将军虽极力挽留,却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只得亲自送她至府门。 元林愉步出将军府,心中五味杂陈,她刚欲踏入马车,却忽见车内已有一人端坐其中,正是魏暮舟。 他一身锦袍,面容俊逸非凡,正含笑望着她,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元林愉心中一惊,随即恢复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本以为上次之事后,你我之间便已生出嫌隙,没想到你还肯来见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魏暮舟嘴角上扬,笑意更浓道:“殿下言重了,臣上次并未觉得有何不快,只是担心殿下从此对臣心生芥蒂,难以再续前缘。” 元林愉轻轻叹息一声,“防备之心,人皆有之,我亦不能免俗。万一你于马车中设伏,我恐难以应对,只能防患于未然。” 魏暮舟闻言,笑容更甚,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殿下此行匆匆,怎地如此快便出来了?莫非是与杨二小姐话不投机,难以共叙衷肠?” 元林愉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似乎在寻找着杨倩的身影,然而,周围街景依旧,却唯独少了她的影子。 她轻轻放下车帘,轻叹一声,“未曾见到她,杨老将军说她出门了,或许是有要事在身吧。” 魏暮舟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笑道:“那倒真是可惜了。不过以杨二小姐往日的性子,为了与你演好这出戏,她定会想方设法来见你一面,哪怕只是匆匆一瞥。” 元林愉闻言,不禁失笑,“确是如此。上次我受伤昏迷之时,还听府中之人夸张地说,杨二小姐在我床前哭得梨花带雨,致使外界纷纷传言,说我辜负了她的深情。想来也是可笑至极。” 魏暮舟闻言,轻笑一声,“这杨二小姐倒是颇有几分手段与心思,非比寻常。即便知晓你是女子身份,亦愿意与你继续演这出戏,只为求得心中所愿。殿下之魅力,果然非同凡响,令人钦佩不已。” 元林愉闻言,心中暗自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有人或许与你想法不同,他反而在骂我是个冒牌货,欺骗了良家少女的感情。” 魏暮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认真:“谁?” 元林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与无奈:“太子,他似乎已察觉到我的真实身份。不过,也有可能他叫我小九或是提醒我小心暴露,都只是他试探我的手段罢了。” 魏暮舟闻言,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沉声问道:“当时,可有旁人在侧?” 元林愉再次摇了摇头,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周遭之人皆离我们甚远,他当时是贴近我耳畔说话的。” 魏暮舟闻言,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语出惊人:“那殿下何不效仿当初对我之举,将他一并除去?” 元林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让我在太和殿前,众目睽睽之下,将太子诛杀?那岂不是要成全了闲王,让他顺势称帝?后世之人读及我们这代皇子的故事,怕是要笑掉大牙,觉得荒诞不经了。” 魏暮舟闻言,不禁掩嘴偷笑,随即抱胸而立,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玩味:“如此看来,太子早朝上对你的那番冷嘲热讽,倒是别有一番深意。我原本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不愿见你立下赫赫战功呢。” 元林愉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疲惫:“是啊!一想到结束鲁衡之事,回到都城还要与太子斗智斗勇,便觉心力交瘁。我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朝堂之上,我女扮男装之事一旦曝光,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魏暮舟紧紧盯着她,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殿下就没想过暗杀他吗?” 元林愉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无缘无故地取人性命,终究不太妥当。而且,待鲁衡之事尘埃落定,我亦该以女子之身,坦然面对这个世界了。” 魏暮舟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殿下似乎还从未真正依赖过我。不如,就让臣为殿下分忧解难吧。太子这个人,臣自会替殿下妥善处理。” 元林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半晌,她终于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但切记不可鲁莽行事,要让他死得有理有据,不留下任何把柄。” 魏暮舟闻言,不禁失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温暖与宠溺:“殿下还真是个坚守原则之人,让人真是敬佩啊!” 元林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忙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第256章 你该不会想把我趁机打晕吧? 第二日,晨光初破晓,养心殿内已是一片井然有序之景。 轻纱窗帘随风轻摆,透进几缕柔和的阳光,洒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为这庄严之地平添了几分温馨。 元帝身着一袭绣着龙纹的锦袍,端坐在铜镜前,面容沉静如水,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为他梳理长发,太监们则在一旁忙碌地整理着朝服,一切动作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待一切准备就绪,元帝缓缓起身,步入膳厅,桌上已摆满了各式精致的早点,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他轻轻拿起银勺,舀起一勺粥,动作优雅而从容,却在入口前,忽地停下了动作,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不经意间微微蹙起。 “愉王他们,可是即将启程?” 刘公公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昨夜魏暮舟大人已向宫内传信,言及殿下与诸位将军已于亥时悄然离开都城,魏指挥使还特地嘱咐,他会全力以赴,护殿下周全。” 元帝闻言,手中的银勺轻轻一顿,粥面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是遗憾,又似是释然。 “这么早?朕本还打算亲自送他们一程,以表朕心。” 刘公公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揣摩:“或许是殿下体恤陛下日理万机,不愿因离别之情而有所打扰;又或许,殿下担心场面过于宏大,引得民众自发相送,反倒添了不必要的纷扰。” 元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倒是懂得低调行事,罢了,既然人已远行,朕再多思也无益。上朝吧,国家大事,不容耽搁。” 言罢,元帝轻轻放下银勺,站起身来,衣袂飘飘,步伐稳健地迈出后殿,留下一室的清香与未了的思绪。 刘公公紧随其后,拱手行礼,声音坚定而有力:“是,陛下!” * 元林愉一行人,历经一天一夜的急行军,脚下的路途似乎被无尽的疲惫拉长,每一步都似铅般沉重。 夕阳的余晖洒在疲惫不堪的众人身上,映出一幅幅坚毅而又略显狼狈的身影。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草地上,他们停下了脚步,决定就地扎营,稍作休整。 元林愉盘膝坐在刚刚燃起的火堆前,困意袭来,哈欠连连,似乎连眼皮都有千斤重。 然而,就在这宁静而略显慵懒的时刻,不远处突然传来杨老将军那洪亮而威严的训斥声,瞬间驱散了元林愉周身的困倦。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关切,起身向声源处走去。 魏暮舟原本正专心致志地为她烤着鱼,鱼香四溢,诱人垂涎。 见元林愉起身,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即也放下手中的烤鱼,跟了上去。 待元林愉走进人群,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禁一愣。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喊道:“杨倩?” 杨倩听到元林愉的声音,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忙小跑着过去,紧紧抱住元林愉的胳膊,眼中闪烁着祈求的光芒。 “愉王,你跟我爹说说,就让我跟着你们吧。” 元林愉闻言,不禁有些尴尬地望向杨老将军那双愤怒如炬的眼睛,她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你先跟本王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倩见状,连忙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她得知元林愉要亲自率军讨伐逆贼,心中担忧不已,便决定先骑马赶到都城外,打算在元林愉的人马出城后悄悄跟上。 谁知,跟了不到两天就被发现了,幸好她及时报上姓名,否则恐怕早已命丧杨老将军手下的刀下。 元林愉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她看了一眼杨老将军那铁青的脸色,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满心期待的少女,心中暗自叹息,“本王无法做主,你还是回去吧。” 杨倩闻言,顿时急了,紧紧抓住元林愉的手臂,眼中闪烁着泪光,“别啊!人家离不开你嘛。” 随着杨倩这一撒娇,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然而,在这欢声笑语中,却有两人的脸色异常凝重,一个是杨老将军,另一个是魏暮舟。 当然,还有元林愉,她实在笑不出来,只觉得这场景既尴尬又肉麻。 她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看向杨老将军道:“杨老将军,本王先带着杨倩到旁边,试着劝劝她。” 说罢,元林愉便拉着杨倩,向一旁走去,留下了一群仍在议论纷纷的士兵和各怀心思的杨老将军与魏暮舟。 另一边,元林愉将杨倩拉到一旁后,她低声细语,“杨倩,你究竟为何跟着我?” 杨倩的神色渐渐收敛起先前的嬉笑,目光变得坚定而深沉,她淡淡地回答:“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元云奕。” 元林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打仗岂是儿戏,战场上刀光剑影,稍有不慎便是生死相隔。况且,杨老将军膝下现在唯有你这一脉相承,你若有个万一,他又该如何承受这份丧女之痛?” 杨倩却异常执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谁说我就一定会出事?难道你就万无一失吗?元云奕,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身为亲王亲自出征,在鲁衡那奸贼眼中,无疑是送上门的猎物,恐怕他此刻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摘取你的人头呢。” 元林愉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心意已决,非去不可吗?” 杨倩梗着脖子,语气坚决,“是!” 元林愉的目光变得柔和而深邃,她淡淡地说道:“好,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答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许贸然冲到前线,你自己的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杨倩见元林愉竟如此轻易地答应了,不禁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你,,,这就答应了?不对,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把我打晕送回都城吧?元云奕,我警告你,你若真敢这么做,我就在都城四处宣扬你的秘密,你其实是个女子,顶替了你兄长愉王的身份!” 元林愉闻言,顿时感到一阵头疼,她无奈地伸手捂住了杨倩的嘴巴,低声斥道:“你少说两句吧,别再胡闹了。” 第257章 臣放心不下 杨倩切了一声,满脸的不服气,随即头也不回地往他们就地驻扎相反的方向走去。 元林愉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急忙追问道:“你去哪里?” 杨倩的脚步微微一顿,声音依旧淡淡地传来,“我去找我的马,为了防止你把我打晕,我还是现在就出发,离你们远一些为好。” 元林愉闻言,眉头紧锁,心中已有了决断。 她毫不犹豫地快步追上杨倩,杨倩见她跑来,刚准备转身逃离,却已为时已晚,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倒在了元林愉的怀中。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杨老将军与魏暮舟尽收眼底。 两人目光交汇,皆是满目的惊愕。 杨老将军虽心中略有微词,埋怨元林愉对爱女如此粗鲁,但也深知此乃无奈之举,是为了保护他的宝贝女儿。 元林愉望着怀中的杨倩,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二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魏暮舟,能否劳烦你安排两人,将她安全送回?” 魏暮舟轻轻颔首,目光掠过杨老将军,随即转身去安排人手。 杨老将军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元林愉的苦心,他满怀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殿下,小女给您添麻烦了。” 元林愉轻轻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怀中人儿的脸上,“无妨,只是不知杨倩醒来后,是否会怨恨本王。若实在不行,也可让她随我们同行。” 杨老将军闻言,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此行凶险万分,生死难料,老夫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更不想让夫人对我心生怨恨。” 元林愉闻言点头,恰在此时,魏暮舟已唤来龙晔卫。 元林愉将杨倩轻轻交给他们,并郑重叮嘱他们务必看好她,若她中途醒来,可再次将其打晕。 说完,却见那两名龙晔卫眼神微微颤动,似有难言之隐,纷纷看向魏暮舟。 元林愉心中疑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向魏暮舟。 魏暮舟轻咳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杨倩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哪经得起这般一次又一次地被砸后脖颈?殿下不是有迷药吗?何不赠他们一些,也好让她免受这无端之苦。”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心中觉得魏暮舟此言甚是妥当。 她略带歉疚地望向杨老将军,随后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瓶精致的迷药,递给了那两名龙晔卫。 她注意到这两名龙晔卫眼眶微黑,显然也是连夜奔波未曾好好休息,便关切地道。 “不必急于一时,本王记得前方五公里处便有一座城池,你们可去那里寻一处客栈,先歇息一番,养足精神再行赶路。但切记,务必看紧杨倩,莫让她趁机逃脱。” 两名龙晔卫闻言,连忙躬身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向魏暮舟行了一礼,便带着杨倩匆匆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元林愉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略感歉意,随即转过身,看向杨老将军,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方才确实是本王考虑不周,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老将军莫要见怪。” 杨老将军闻言,豁达地摆了摆手,心中却是暗自庆幸:还好有迷药这等好物,否则那丫头又要平添许多苦楚了。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回到各自的营帐附近,准备休息片刻,待吃饱喝足、精力充沛后再行出发。 元林愉简单食用了些干粮,又品尝了魏暮舟特意为她烤制的野味,那滋味香醇,令人回味无穷。 她与魏暮舟笑着道别后,便步入营帐之中,准备小憩片刻,以养精蓄锐。 暮色如墨浸染荒原,军帐间零星火光在夜风里摇曳。 元林愉倚在青缎软枕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鎏金螭纹佩。方才饮下的姜茶余温尚在喉间,却暖不透心头沉沉思绪。 帐外忽起脚步声,羊皮门帘掀起时带进一缕裹着松木清冽的夜风。 魏暮舟玄色箭袖沾着未散的炭火气,腰间悬着的青铜错金剑柄在烛光下流转暗纹。 他立在帐门处,垂眸时鸦羽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阴影,指节分明的手仍握着掀帘的鎏金帘钩。 元林愉支起身子,锦被滑落时露出藕荷色绉纱中衣,发间银丝流苏步摇在耳畔轻晃:\"魏暮舟,你怎么来了?\" \"殿下帐中烛火未歇,臣放心不下。\" 他忽然俯身,腰间玉带扣磕在矮几上发出清脆声响,\"方才见殿下用膳时,野雉腿肉不过尝了两口。\" 松木香随着他的靠近愈发清晰,\"可是臣烤炙的手艺退步了?\" 帐内忽静,远处巡夜士兵的甲胄碰撞声清晰可闻。 她抬手将暖手炉推向他:\"你明知我忧心什么。\" \"殿下是在忧心战事,臣自然明白。\"他嗓音忽沉,\"不过殿下不必担心,有臣还有那几位将军,不会让殿下和殿下想保护的人有事。” 元林愉怔怔的盯着他,不语。 魏暮舟接着又道,“殿下,怎么这次出来只带了春棠?” 元林愉轻叹一声,“怕都城有变,让夏鹤和冬松将师父送回去了。” 魏暮舟沉默片刻,轻笑一声,“申老会那么配合的离开?该不会又是迷药吧?” 元林愉看到他眼底的笑意,瞪了他一眼,“是又如何?毕竟你也说了,他不会配合我的,但是我又担心他留在都城会出事。” 烛火摇曳的客栈厢房内,桐油灯芯在铜灯台里爆开火星。 申老苍老手掌重重拍在雕花窗棂上,震得檐角铜铃轻颤:\"那丫头当老夫是稚童哄弄?\" 冬松与夏鹤跪在青砖地缝里渗着夜露的地面,玄铁护腕映着烛火寒光。 窗外忽有鹧鸪声刺破夜色,惊得案头青瓷药瓶中的龙脑香雾袅袅散开。 \"迷魂散兑在雨前龙井里,\"申老忽而冷笑,腰间十二枚金针囊随转身叮当作响,\"这般黄口小儿的手段,当老夫尝不出药王谷的合欢皮?\" 他枯瘦指节叩在紫檀木桌上,惊起半卷摊开的《千金方》。 夏鹤额角冷汗滑落,玄色衣襟洇出深色水痕:\"谷主明鉴,殿下实是忧心,,,\" \"忧心老夫这把老骨头碍事?\"申老忽然抓起案上青玉捣药杵,月光透过雕花窗格在其间流转,\"当年她在蜀州高热不退时,怎么不嫌老夫碍事?\" 药杵重重捣在石臼里,紫苏与苍术碎成齑粉。 “老夫可不管她,老夫不走了!” 冬松猛地抬头,\"可殿下严令,,,\" 第258章 鲁衡勾结南漠 \"严令?\"申老将药粉装入鎏金银香球,忽而道,\"既然那丫头能算到太子不会罢休,那云州的势力也该动一动了。” 窗外更漏声遥遥传来,夏鹤瞳孔骤缩:\"谷主的意思是,,,\" \"传令云州。\"申老将香球掷向二人,绛色流苏在空中划出弧线,\"云州金翎卫三日内集结。\" 冬松和夏鹤接住香球,两个人对视一眼后,纷纷拱手称是。 * 半月后,平州城外十里处。 元林愉掀开主帐毡帘时,夜风裹着细雪扑面而来。 远处山峦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连绵营帐间火把摇曳,将士兵铠甲映出粼粼寒光。 魏暮舟正垂首用匕首挑着灯芯,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他眉骨投下深邃阴影。 \"报——!\"甲胄相击声由远及近,斥候跪在帐前时额间还凝着霜花,\"西北方向有数十流民持火把叫骂,已至营门三里处。\" 元林愉指节叩在舆图上,青玉扳指与牛皮图卷相击发出闷响:\"平州流民早被鲁衡驱赶殆尽,哪来的,,,\" 话音未落,夜风送来零星叫骂声,隐约能辨出\"构陷忠良残害百姓\"等语。 魏暮舟收刀入鞘时寒芒乍现:\"怕是要请君入瓮。\" 两人策马出营时,正撞见流民将火把插进雪地。 为首老者须发皆白,枯瘦手指几乎握不住松明,嘶哑着嗓子喊:\"鲁公施粥赠药时,朝廷在何处?\" 话音未落,几个精壮汉子突然振臂高呼,火星子随着动作溅落在元林愉玄色大氅上。 \"放肆!\"亲兵拔刀欲斩,却被元林愉扬鞭拦下。 她翻身下马,鹿皮靴碾熄衣摆火星,绣着银蟒纹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老人家可知,鲁衡为凑军粮,半月前屠了三个庄子?\" 流民堆里传来骚动。 魏暮舟突然抓住她手腕疾退三步,方才站立处已钉入三支弩箭。 混乱中有人将火把掷向粮草垛,霎时火龙冲天而起,却在触及布时诡异地熄灭——底下竟是覆着湿泥的草人。 \"果然。\" 元林愉冷笑转身,却见东南天际红光漫卷。 她瞳孔骤缩,玄铁护腕被攥得咯吱作响——那是真正的中军大帐方向。 魏暮舟吹响骨哨,暗夜中倏然掠出数道黑影:\"龙晔卫已截住七名细作。\" 他扯下沾了火油的披风,露出内里玄甲,\"粮仓是空的,三日前我就让杨老将军分批转运了。\" 元林愉望着远处渐熄的火光,忽然轻笑:\"你说此刻鲁衡是喜是怒?\" 她解下颈间玉扣抛给亲兵,\"传令:把擒获的死士绑在云车之上,明日拂晓,我要让平州城头看得清清楚楚。\" 寅时三刻,雪停了。 被俘的死士在囚笼中惊觉,那些流民竟捧着热粥与棉衣,正红着眼眶朝中军帐叩首。 * 晨光初破,平州城下铁甲如鳞。 元林愉勒马立于军阵最前,玄色战袍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她眯眼望着城楼上那袭明黄蟒袍,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鲁丞相——哦不,该称逆贼才是。明王尸骨未寒便急着黄袍加身,这般急不可耐,倒像极了市井抢食的野犬。\" \"放肆!\"鲁衡一掌拍碎垛口青砖,额角青筋暴起:\"元氏窃国二百载,屠戮功臣时怎不提忠义?今日我不过替天行道!\" 话音未落,城下忽传来重物坠地闷响。 五颗头颅顺着斜坡滚至护城河边,凝结的血珠在晨露中泛着妖异光泽。 元林愉漫不经心甩落剑穗血渍,\"昨夜有几只老鼠溜进本王营帐,倒叫丞相破费了。\" 她突然扬鞭指向城楼侧翼:\"杨帅快看!那不是您当年亲手提拔的黄参将?\" 银甲老将冷哼一声,声如金铁相击:\"老夫此生只教过忠义,何来这等腌臜东西!\" 被点名的黄将军面色骤变,腰间佩刀呛啷出鞘半寸,却见城下元林愉突然嗤笑:\"黄将军不如开个价?待本王砍下鲁衡狗头,许你个御前牵马官如何?\" \"放箭!\"鲁衡令旗挥落瞬间,城头顿时腾起黑云。 魏暮舟闪电般斜刺长枪,三支狼牙箭应声折断,却见元林愉不退反进,战马人立而起时寒光乍现,竟将流矢劈作两半:\"逆臣弑主还想当孤家寡人?本王看你是想当——\" \"殿下慎言!\"魏暮舟急旋银枪格开冷箭,话音未落,千斤闸轰然坠地的巨响震得地皮发颤。 黄铜狼头闸砸落处,三百重甲铁骑如黑龙出渊,玄铁锁链绞碎前排盾阵,飞溅的木刺扎进战马眼瞳。 \"散雁阵!钩镰枪截马腿!\"元林愉金错刀横斩链锤,虎口崩裂的血珠渗进刀柄纹路。 却见叛军阵中赤旗翻卷,第二波骑兵背负的桐油革囊突然爆开,火矢流星般点燃粮车,黑烟顷刻吞没西侧天空。 杨老将军青龙戟劈开火幕:\"护霹雳车!\" 老将嘶吼尚未落地,东南角战鼓骤起,两千轻甲步兵如毒蛇吐信,瞬间楔入中军腹地。 元林愉抹去糊住左眼的血痂,忽觉掌心黏腻——不知何时流矢已撕开臂甲。 \"当心!\"魏暮舟猛拽缰绳,斩马刀擦着元林愉后颈劈入黄土。 他的银甲浸血,左肩断箭随动作甩出串血珠:\"殿下快,,,,\"嘶鸣声截断话音。 元林愉旋身斩落偷袭者,抬眼惊见护城河上浮桥如蜈蚣匍匐,黑潮正从对岸漫来。 杨老将军突然勒马长嘶,戟尖挑破东南角烟瘴:\"白狼旗!南漠王庭的獠牙也敢伸到我中原腹地!\" 三十架霹雳车同时转向的机括声碾过战场,裹着火油的石弹撕裂苍穹。 \"撤!\"老将军吼声震落檐角冰凌,\"赤焰营断后!\" 元林愉玉符掷出瞬间,燃烧的狼旗已化作南漠铁骑的葬火。 * 日影西斜近午时,沙砾折射着刺目白光。 元林愉扯断半幅战袍替魏暮舟包扎,浸透的血色在玄衣上洇成暗斑。 魏暮舟肩胛处的箭创泛着乌青,她蹙眉挑起药膏:\"南漠狼骑竟用淬毒箭簇?\" \"殿下细看箭杆纹路。\"魏暮舟用枪尖挑起半截断箭,\"这是南漠特有的蛇纹木,鲁衡怕是早与三州九部暗通款曲。\" 阳光穿透帐隙落在箭镞,隐隐显出靛蓝暗纹。 元林愉突然发力系紧绷带,在魏暮舟倒抽冷气时冷笑道:\"丞相大人敢放狼骑入关,应该备好了蛇毒解药吧。\" 帐外忽然传来铁甲铮鸣,亲卫急报声裹着热浪冲入:\"赤焰营折了二十七骑,粮车焚毁三成!\" 魏暮舟抓起案头地形图:\"西门护城河宽逾三丈,他们能在半日架起浮桥,,,\" 第259章 舅舅顾昭 羊皮卷突然被元林愉夺去,她指尖点着东南角墨渍:\"杨老将军说这里有片芦苇荡?\" 两人同时抬头,帐外恰传来老将军沉喝:\"当年先帝被困苍梧江,便是借着芦苇火攻脱困!\" 青龙戟挑帘而入,戟尖还粘着半片烧焦的白狼旗。 元林愉霍然起身,金错刀劈开案上箭囊:\"传令各营搜集火绒,把霹雳车剩下的火油全搬去东南,,,\" \"殿下。\"魏暮舟突然按住她执刀的手,\"午时烈日当空,此刻放火恐烧及自身。\" 他沾血的手指在沙盘划出弧线,\"待日头偏西时,我军借芦苇投影潜行至河滩,,,\" 杨老将军突然掷出酒囊,琥珀色的液体在沙盘上蜿蜒成河:\"魏指挥使可读过《火攻新策》?\" 他蘸着酒水画出三道火线,\"狼骑重甲畏潮,子时露起时分火攻最佳。\" 元林愉挑眉望向魏暮舟:\"看来魏指挥使要改夜战了?\" 魏暮舟笑着说:\"臣这就去调集萤火虫。\" 帐内凝重的气氛忽被冲淡,老将军摇着头走出营帐,身后传来元林愉掷出的药瓶破空声。 * 元林愉拎起火油陶罐掂了掂分量,忽然将罐口倾向魏暮舟:\"你说狼骑重甲接缝处浸过桐油?\" \"殿下不可!\"魏暮舟疾退两步,后背撞上粮车围栏,\"那些甲胄内衬填着南域火绒,遇明火即,,,\" 轰隆! 东南角突然腾起黑烟,两人同时握紧兵器,却见杨老将军拎着烧焦的狼旗走来。 \"试试火折子。\"老将甩出火星,旗面瞬间爆出幽蓝火焰,\"南漠人竟用磷粉混织旗面,难怪白日里也能惑敌。\" 元林愉金错刀忽地刺入沙地,刀柄红穗拂过魏暮舟染血的护腕:\"传令赤焰营,申时三刻褪去甲胄,轻装束苇衣。\" 她扯断半截烧焦的袖口,\"既然要烧,就连人带甲烧个干净。\" 魏暮舟按住她翻飞的手指:\"殿下可知苇衣浸水后多重?\" 他蘸着血在沙地画出河湾暗流,\"子时涨潮时分,芦苇荡水位会上涨三尺。\" 杨老将军突然抛来酒囊:\"魏指挥使倒识得潮信。\" 浑浊酒液泼在沙盘上,蜿蜒出护城河支流走向,\"当年先帝被困苍梧江,就是算错潮汐折了三千水师。\" 元林愉突然抓起箭囊里的蛇纹木断箭:\"鲁衡既与南疆勾结,必在河道布设水鬼。\" 她将箭杆狠狠扎进沙盘东南角,\"派两队弩手藏在高粱地,专射浮尸。\" 帐外忽起喧哗,亲卫押着个灰衣人摔进帐内。 魏暮舟枪尖挑开那人面巾,露出靛蓝刺青的面庞——正是南漠巫族特有的蛇神图腾。 \"来得正好。\"元林愉蹲身捏住俘虏下颚,\"听说巫族勇士能通蛇语?\" 她突然将断箭扎进对方肩井穴,\"不如请丞相的盟友给狼骑捎个信?\" 凄厉惨叫惊起帐外鸦群,魏暮舟望着少女映在帐布上的剪影,忽然就想起初次遇到她时,那副虚伪中带着刺的她。 \"报!东南烽火台升起狼烟!\"传令兵撞碎凝固的空气。 杨老将军青龙戟劈开帐帘,远处地平线上,白狼旗正撕开滚滚黄沙。 元林愉反手将染血的断箭掷向沙盘,箭尾精准没入鲁衡大营位置:\"赤焰营换装,霹雳车装填磷火箭——魏暮舟,你的萤火虫该出巢了。\" * 残阳如血,东南风裹着芦苇的焦香灌入军帐。 元林愉扯开赤焰营的布防图,指尖沾着巫族俘虏的血在羊皮上勾画:\"酉时三刻潮水漫过河滩,让霹雳车藏在柳林里,,,\" \"殿下。\"魏暮舟突然握住她悬空的手腕,将染血的朱笔转向沙盘,\"柳林背阴处有暗沼,霹雳车轮陷进去就再也拖不出来。\" 他蘸着凉透的茶汤画出新月状标记,\"二十年前河工在此处沉过镇水兽,铁索至今未朽。\" 杨老将军的青龙戟突然重重顿地:\"魏指挥使说的可是玄铁链?\" 老将布满刀疤的手指摩挲戟刃,\"当年先帝用这法子锁过南漠战船!\" 帐外忽然传来铁器碰撞声,亲卫抬进半副烧变形的狼骑重甲。 元林愉金错刀挑开甲片,磷火遇风骤燃,映得她眉眼如淬血的刀刃:\"传令工匠熔了这些废甲,铸成三寸铁蒺藜撒在河滩。\" 魏暮舟忽然解下染血的护腕:\"臣请带二十轻骑,子时前把巫族俘虏押到白狼旗正对面。\" 他指尖划过沙盘上蜿蜒的支流,\"南漠人信水葬,看到族人缚在祭柱上,水鬼必会冒死来救。\" 残阳最后一缕光没入地平线时,元林愉站在了望台上俯瞰整片芦苇荡。 晚风掀起她束发的赤绸,远处河面上漂浮的磷火像万千幽魂睁眼。 魏暮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侧,递上半块掰开的胡饼:\"巫族人在箭矢涂了蛇毒,殿下该用银针试过再,,,\" \"你当本王是深宫娇娥?\"元林愉咬下的饼边恰露出暗红夹心,魏暮舟瞳孔骤缩劈手打落,半截断箭已钉入她身后木柱——饼里竟裹着淬毒的蒺藜刺。 \"赤焰营听令!\"元林愉反手掷出金错刀,刀光劈开暮色钉在粮车辕木上,\"半刻钟内彻查所有炊具,把炊事官绑来问话。” 元林愉正欲审问炊事官,忽闻战马嘶鸣声如潮水漫过营寨。 斥候踉跄跪地急报:\"东南尘烟蔽日,来军自称北疆常胜将军顾昭!\" 顾昭? 小舅舅! 元林愉瞳孔缩了缩,她抿了抿嘴:如果是他来了,是不是也能说明之前在都城的银面具人也是他。 还没等她想完,营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元林愉掀帐刹那,正撞见玄铁面甲折射的冷光——三千重骑如黑云压境,为首者九环刀上的银铃与记忆深处某串声响重叠。 那是七岁那年母妃生辰,隔着屏风听见小舅舅战甲上的铃铛声。 \"多年不见,愉王殿下倒是把男人样子学得惟妙惟肖。\" 顾昭刀柄轻叩面甲,玄铁面具应声而裂,露出与元林愉七分相似的眉眼。 他身后重骑齐刷刷亮出弯刀,刀刃竟都刻着南漠狼图腾。 春棠的剑刚出鞘三寸,魏暮舟的枪穗已缠住元林愉手腕:\"将军既自诩常胜,何故纵容部下刀刃刻敌国徽记?\" 他枪尖突然挑起最近骑兵的袍角,\"这漠北天蚕丝的里衬,可不是北疆驻军该有的配置。\" 第260章 顾昭死了 顾昭忽然掷出虎符,青铜兽首深深嵌入粮车:\"本将剿了南漠三支游骑,这些不过是战利品。\" 他打马逼近元林愉,腰间银铃随着动作露出断锁。 \"所以舅舅是来雪中送炭?\"元林愉金错刀突然抵住顾昭咽喉,刀面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还是想趁火打劫?” 顾昭看着元林愉与阿姐近乎相似的脸,瞳孔骤缩,他忽然放声大笑,九环刀劈开脚边巨石。 \"明日卯时,本将带你看场真正的火攻。\" 残月升上旗杆时,元林愉摩挲着顾昭留下的磷火箭筒,筒身细密纹路竟与巫族俘虏的刺青如出一辙。 魏暮舟掀帘而入,掌心躺着半枚染血的银面具:\"赤喉军扎营处挖出二十具被毒杀的斥候尸首,喉间刀伤与,,,\" 他话音戛然而止。 元林愉手中金错刀正微微发颤,刀柄嵌着的珊瑚珠渗出暗红血丝——这是母妃临终前塞给她的,与顾昭腕间断锁同出一源的南海血珊瑚。 * 寅时三刻,寒露凝刀。 元林愉握着发烫的珊瑚珠冲出军帐,东南天际仍浸在浓墨般的夜色里。 魏暮舟银枪挑着具水鬼尸体疾奔而来:\"巫族在芦苇荡埋了硫磺渠!\" 尸体腰间铜壶滚落,猛火油气味刺得人眼眶发酸。 \"报!对岸狼骑开始集结!\"了望兵嘶吼穿透雾气。 元林愉金错刀劈开铜壶,内壁顾氏徽记在火把下泛着幽光——与顾昭战甲上的云纹如出一辙。 卯时梆子刚响,东南地平线突然炸开血红色曙光。 顾昭的九环刀映着朝霞劈开鲁衡头颅,三千赤喉军齐声嘶吼,声浪震得露珠簌簌坠落:\"请愉王观礼!\" 元林愉策马上前,瞳孔里倒映出炼狱般的盛景:硫磺渠遇晨光自燃,幽绿火舌顺着埋好的陶管窜向南漠大营。 巫族俘虏的骨笛声里,狼骑重甲在磷火中融成铁水。 \"这份礼物,可满意?\" 顾昭刀尖挑着鲁衡右耳,腕间银铃与记忆深处母妃的笑声重叠。 元林愉忽然记起今日正是母妃忌辰。 魏暮舟突然厉喝:\"小心地下!\" 地面猛然塌陷,本该烧死的狼骑竟从坑道涌出。 春棠剑光劈开偷袭者,却见那人脖颈刺青与赤喉军如出一辙。 \"鲁衡不过是个幌子。\"顾昭笑着说,\"真正的戏码在,,,,\" 他忽然僵住,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金错刀——刀柄珊瑚珠正疯狂吸收他体内蛊虫。 碎金般的晨曦穿透顾昭的身躯,元林愉垂眸凝视手中染血的赤玉簪。 南海珊瑚特有的纹路在晨光中流转,蜿蜒的血迹正沿着簪头金错刀缓缓滴落。 \"舅舅可知,南海珊瑚专克尸蛊?\" 顾昭喉间溢出破碎的笑声,殷红自唇角蜿蜒而下,在青灰的面庞上绽开妖异的血花。 \"不愧是你啊,,,\"他踉跄后退半步,\"我的,,,小外甥女。\" 金错刀铮然出鞘的寒光惊起林间宿鸟。 元林愉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最后一个问题,舅舅如何识破我女儿身?\" \"你以为我就没回去过?\"顾昭指节攥得发白,\"你母妃在药王谷的时候,告诉我的。\" 他突然剧烈呛咳,暗红血沫溅上衣襟,\"从那时起,你我便注定要淌过这血海深仇。” 元林愉眼睫轻颤:\"舅舅要的,不止鲁衡性命?\" \"鲁衡?\"顾昭突然放声大笑,惊起满山寒鸦,\"那元帝老儿装什么圣人!当年南漠边关告急,他由着那畜牲,不发粮草,让援军惨死半路中,眼睁睁看我三万儿郎饿着肚子迎战!\" 他嘶声如刀刮铁锈,指着杨老将军,\"你问问杨老将军!那些被秃鹫啄去眼珠的尸骸,可有一具穿着完整铠甲?这其中还有他的儿子!\" \"陛下这些年,,,\" \"他在等!\"顾昭猛然折断身旁枯枝,断裂声惊得魏暮舟无声按住腰间剑柄,\"等明王与太子斗得两败俱伤,等鲁衡被逼造反!用八年光阴熬一锅权谋的毒羹,却要天下人赞他仁君!\" 元林愉喉头微动,瞥见杨老将军别过脸去拭泪,她心情复杂的收刀入鞘。 \"押回平州。\" \"带我回去,,,\"顾昭沙哑的声音裹着血气,\"你的上位之路,,,怕是,,,要走不得了,,,\" 元林愉没有回头,晨风卷起她束发的鲛绡,露出耳后一抹胭脂痣:\"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林间忽起一阵穿堂风,顾昭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绯色身影,唇角竟扯出释然弧度:\"阿姐,,,你养了只好凤凰啊,,,\" * 帐中烛火将熄未熄,元林愉独坐案前,狼毫笔尖悬在信笺上方许久,墨汁凝成暗色斑点。 终是落下\"儿臣启禀父皇\"六字,笔锋割破宣纸如同割开旧日疮疤。 铁甲铿锵声自帐外传来,杨将军掀帘时带进一缕夹着雪粒的寒风。 \"殿下三思,\"老将军卸下护心镜,眉间沟壑深如刀刻,\"顾昭虽罪当诛,然此刻自陈其过,恐遭宵小曲解。\" 元林愉抬眼,\"将军以为,本王还能继续以女儿身争储君之位?\" 案头铜漏忽地发出清脆声响,惊得信笺边沿的暗纹微微颤动。 魏暮舟踏着更漏声入帐,玄色大氅肩头落满碎雪。 他见元林愉腕间青筋隐现,在\"如实禀告\"四字上洇开墨团。 待春棠捧着信鸽笼退下,他望着那道挺直的脊梁,忽想起她亲手刺中她小舅舅的金错刀。 * 平州地牢阴湿的霉味浸透砖石,顾昭腕上镣铐撞出空荡回响。 元林愉蟒纹袍角掠过青苔时,他竟低笑出声:\"我们阿愉到底是心软了。\" 左眼刀疤在幽暗中狰狞如蜈蚣,\"待我见了阿姐,就说,,,就说昭儿把欺负她的人都杀了。\" 元林愉指尖抚过牢门铁刺,掌心传来刺痛方才惊醒:\"本王会求父皇许你入皇陵。\" 七日后启程时,棺椁上积雪映着龙晔卫的玄甲。 魏暮舟见元林愉亲手抚平棺盖朱砂封条,忽忆起昨夜巡营所见——她蜷在棺椁阴影里,将半块残缺的羊脂玉佩塞进冰冷指间。 杨将军摩挲着棺木暗纹,喉间似堵着那碗未送出的断头酒。 雪原上马蹄声碎,平州城墙渐渐隐入风雪,唯余棺中人与面具后的秘密,都将随这场大雪埋入平州城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