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的疯子》 第1章 虚度年华 山门后的一条长石路延绵至重叠的群山里，薄雾缠绕，石路上只有一个纤瘦的身影，一个只有八岁的少年，姣白的衣服上还沾染着血渍，手上还带着不知从哪折来的柳枝，缓慢地沿着石路走去，走了许久，看见了凌衡宗的宗门及守门的弟子。 那俩人见到那小孩，眉头一皱，刚要问，便见他举起手上的玉牌，说道：“阿娘叫我来找灵泽尊，路上出了些事，与我来的人都被杀了，我一个人到了这里。” 俩人看着他手上的玉牌，表情有些错愕，因为那是灵泽尊青羽门的玉牌，上面刻着灵泽俩字，这代表着这个少年是灵泽尊的亲传弟子，但是面前的少年还未到入门的年龄，且体内没有一丝灵气，说白了就是连普通人都不如，怎会是灵泽尊的弟子。 但没想多久，其中一个转身朝里奔去，另一个则有些担忧地安慰道：“一会有人来带你上去，进了这里后就不会有危险了。” 方玖离看着面前的人叭叨，没有理会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一位身穿月牙白衣的男人出现，那个一直说话的人才停下了嘴，惊慌失措地向他行礼道：“灵泽尊……” 楚云泽看着面前的少年，同时方玖离也在看着他，倒是一副好面孔，反正方玖离对他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跟我来……”简单的一句话，便带着方玖离御剑离开。 没过一会，面前就出现了一座山峰，云雾缭绕，许多建物在树林之间，时隐时现。落地之后楚云泽没理会方玖离，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弟子带着方玖离逛，那名弟子大约十四的样子，倒是挺活泼的，一路上说了不少话，仿佛没看见方玖离身上的血污，也不在意他体内空荡荡的灵田。 方玖离问什么就答什么，一整圈问了个大概。处理了一些事后，他便可以算是在这里住下了吧，告别那名弟子后回到寝室里，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在申请寝室时，那人看了方玖离有一会，似乎早已有安排一般，让他来到最深处的幽阁，目前为止没见到幽阁里有什么人，并且那人警告他“未经允许禁止踏出幽阁！”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方玖离脸色没什么变化，自小便如此，他也习惯了，反倒扯着笑脸回答：“嗯，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不常出门的原因，他的肤色比常人白很多，鲜少晒过阳光的那种白，瞳孔也比常人颜色淡些。 来之前，有六名玄境，两名天境，三十多名虚境护他到凌衡宗，这个世界的境界划分为：初、筑、虚、黄、玄、地、天、元、极。往后可能还有，也有可能极境已经是顶端。 只不过这些只是方玖离捕风捉影得来的信息，在方府的这些年，他并没有过上方家少爷该过上的生活，反而什么事情都有人干涉，与他接触的人对他都很好，但无论什么事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警告，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他“外面很危险，绝对不能出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那些人从不主动告诉他这个世界的事，也不教他识字，似乎有意要将他养废，得亏有两世的记忆，否则书房里的书都看不懂。 只要不靠近院门就无人管他做什么，只是常常听侍女聊天，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反正就是自己是方家的小少爷，从小便是废物，没有半点灵力，至于为什么会被护的那么严实，估计是这一具身体有问题，好在他早已习惯不出门的生活，无聊就看看书，就这样在一片院子里一直生活了八年。明明在五岁前还能出去来着。 还有他那个便宜母亲，方玖离第一眼就有些厌恶，但还是在表面上演的和和气气。哪有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无所事事，更何况在知道自己孩子本就废的情况下还笑容满面，没有丝毫伤心，更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接触任何知识。当然不排除是别的原因，后来他也才知道她这么做的深意。 直到突然来的大火，一群黑衣人来到方府，炙红的火光烧透了半个夜幕，但方家是何地方，来的黑衣人都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当他们看到方玖离的那一刻开始就完成了任务，快速将信号发出后被他身边赶来的人杀死。 随后方家的人便急急忙忙的将送他送走，可是这些人在路上就被杀完了。 天境又是何等的强大啊，可是在那群人面前，尤其是那个领头面前，全都不堪一击。但他还是凭借一些本领跑了出来，不过现在要弄清楚的是自己的体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那些人又为何想要自己的性命。 次日一早便见有人送来了膳食，基本上都和从前差不多，只是没了人侍候，就这么待着也不行啊，随后便到入口，不出意料地被拦了下来。 拦他的人是昨日带他游逛的弟子宴席青，他双眼微眯，含笑说道：“小孩，你不能出去的，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哥哥可以给你带。” 方玖离看着他开口说：“我的膳食从来都是你们安排的，种类很多，我想去外面看看。” “你想吃糖糕吗？小孩子都喜欢，我小时候可爱了，现在也如此。” 他直接忽略了后面的话，将几块纸包起的糖糕塞到方玖离怀里。 方玖离看着糖糕，想到自己好像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都没接触过这里的糕点，于是懂装不懂的问：“糖糕好吃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谢谢宴哥哥。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这里都没人陪我玩。” 兴许是觉得他可怜，看着他的眼神也缓了下来，想了一会后说：“倒也可以，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危险，那么小玖想去哪看呢？” 方玖离像个孩子一样开心蹦跳，拽着宴席青的手就往外跑，到了书阁才松开他的手撒娇地说：“我想在这里呆着，宴哥哥好不好嘛？”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只是个小屁孩呢。 “你在那里呆着干嘛？多无聊啊？你小小年纪识得几个字？” “没，我只是认为这里有比较轻松的事情做，毕竟在你们这里待总不能像闲人一样吧，那该多不好啊！阿娘说了，不能白吃白住。” 嗯，这句话那个便宜老妈没说过，只是借来用用，反正她也不知道。再说，在幽阁待着就不无聊吗，又不能修炼，也没有手机，与之相比书阁简直不要太好。 宴席青皱眉说：“不行的，你不能在幽阁外……” 没等他说完，方玖离便开口道：“阿娘说里面的那个老爷爷很厉害，他可以保护我！” 这句话话还是乱说的，那个女人没跟他聊过这里，他只是在书上了解到凌衡宗有个书阁分层严密，第一层说新入门弟子挑选武技的地方，第二、三层则是更高级的武技，一般都是入门弟子前三名挑选武技的地方，也包括那些老生，三层以上普通弟子不能入内，在这一二三层里也有阵法的制法，灵符等也有。 而他的目的是为了学习这些阵法灵符，尽管现在没有灵力，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三层以上那么重要的地方，总不能没有人守着吧，盲猜是个老头。 果然，宴席青愣了一下，目光带着不解，仿佛在说：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也就想了一会，随后说：“那要问问何老，而我也要去找师尊问问。” 方玖离此时的想的是：这小孩真是好骗，你这是对凌衡宗多自信啊？不过也是啊，不然我怎么会被送来这里，总算是比之前自在多了。 随后进了书阁，看到他口中说的那老人，人眯着眼靠在木椅上，倒是悠闲，灰白的头发扎起来还没他发量一半多呢。只见那个人惺惺的张开眼，褶皱的手指捻着不长的胡子，静等他们开口。 只见宴席青恭敬地和这个人交谈，至于聊了什么，他们没让方玖离知道，不一会那老人看向方玖离，缓缓说道：“方家的那小子，想在这里待也没问题，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我可不会像这小子一样。” 果然，这老人不好忽悠，但已经没关系了，反正已经进来了，于是他笑着回答说：“好的……” 见宴席青要走便说道：“那么再见了宴哥哥。” 他估计要回去跟他师尊说了，不过话说回来楚云泽的徒弟没那么好忽悠吧，想到这里方玖离脸上又染上了几分笑意。随后宴席青揉了揉他的头，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闲来无事就翻翻书看，常年养成的习惯，看起来只是随意翻翻实际上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他阅读速度很快，让人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只是无聊翻的书而已，久而久之何老也觉得奇怪，但什么都没问。 三年里的时光依旧如此，三层里的书都被记完了，可是三层以上的都没有踏足过，在这里待久了，也见过不少人，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楚云泽新收的弟子。 在书阁见的人多了，天赋实力他还是能看到出来的，而这个刚入门的弟子被何老看重，破天荒的被准许踏入第四层。果然，天赋高就是不一样，不对，这人可以说在同年纪的人里比妖孽还妖孽，才十三岁就已经达了黄境巅峰，而宴席青作为凌衡宗赫赫有名的天才，十三岁时也不过虚境中期，可以说是非常逆天了。但林子阳的天赋比他还变态，简直不是人可以做到的。 可他现在还是想出去，但现在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第四层的入口发呆，手撑着下巴，看起来极为可爱。 当林子阳从四层下来时看到这番景象也是不由得一愣，感慨着这小孩倒是挺漂亮的，就是有些白过头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凌衡宗对他过格的保护，极少见他踏出这里，偶尔来这里与他聊聊天，但问到这些事时，对方也表示不知道，随后再也没问了。 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位方家少爷的事情，还挺有名的。 不过他刚来这里时倒察觉到附近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何老也没隐瞒，倒是大大方方的说是隐道的人。顿时看向方玖离的目光也奇怪了起来，想必是因为他吧。 方玖离也看着他，虽然之前听不到何老与他说什么，但是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还是那么熟悉，同时唇角上扬，目光深处充满期待。 只是林子阳看到的只有他那满含笑意的目光，也随之笑了起来，闲然道：“小玖还真是可爱呢，这长大了得祸害多少姑娘啊？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漂亮师姐夸小玖呢。” 方玖离只是想：长大？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毕竟谁都要杀我呢。 但想归想，他还是回答说：“师兄说笑了，她们夸她们的与我何干，毕竟子阳师兄才是真正的当世无双，我不过只是来此世间虚度完年华罢了。” 本来方玖离应该不能是楚云泽的弟子的，但林子阳看到方玖离的第一眼便叫了他师弟，询问楚云泽刚才在与他交谈的方玖离是不是他准备收的小师弟，毕竟楚云泽好像很在意方玖离。当时楚云泽看了方玖离一眼，便默然地点了点头，于是就成了林子阳的小师弟啦。 “唉，无趣啊，要是小玖能陪我出去就好了……” 突然话也不说了，林子阳死盯窗外，方玖离背对着窗，只觉得周围温度都下降了几个度。但他没回头看，眨眼之间的功夫，一阵风呼啸而过，面前的人已经不见，紧接着外面是长剑相碰的声音，也不是说凌衡宗放人进来，只是这间谍身份不简单啊，三番五次的搅事竟都没露出马脚。 楚云泽对此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但也只是找出了大概，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指明，也就无法确认是否为实。 他站起身来，走到西阁的位置，对着书架的另一边说道：“书阁早已到了禁时，便用不着在这里待了吧？” 第2章 祭灵 书架的死角走出来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看着方玖离的眼神带有些疑惑，原因估计是因为她也料不到方玖离会发现他，毕竟她的隐匿术就是连玄境的人都没发现，更何况是个废人。 随后便见方玖离开口说：“你每日都来，总不能是看上我这个废人的美貌吧？” 对方没有说话，直接冲上来就是给他一刀，越来越靠近时便见到方玖离眼里藏不住的兴奋，心头猛的一颤，随后手腕一痛，手中的刀就已经到了对方手上，心慌的同时一记飞腿向对方扫去，方玖离向后倒去，避免了这次横踢，那女子迅速往后倒去，与他拉开距离。 这次她不敢轻视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身手实在敏捷，这是她没想到的，不过好在此人没有一点灵力，顶多就是麻烦点，于是连忙调动体内的灵力。 方玖离刚退开，便见那女子又冲了上来，但是还未近身，体内的灵力一下子就被抽掉了大把，她看着地面的符阵，眼神露出了巨大惊恐，刚想要说话，突然一股灵魂被撕裂的感觉袭来，仿佛是有人拿手将自己身上的皮肤一块一块的撕下来。 一切痛苦和不解在尖叫声中和符阵一起泯灭，她看向方玖离的目光充满了无助和不解。 她不明白这个符阵是何时布下的，更不能明白这个符阵为何能用他人的灵力来催动，她还不想死，她想求方玖离让符阵停下，可是一切都好快，什么都没了。她要杀他，他也理应如此。 方玖离看着如纸焚成灰烬的人和阵，淡然开口道：“黄境中期呀？罢了，也该出去玩玩了，不然真得废在这里。” 随后又扯起嘴角，看着不远处的琴羽峰，告诉自己道：“在此之前，有些问题是要解决的。” 只见腰间的玉佩散发着幽红色的光，方玖离便朝着琴羽方向掠去。刚离开这里林子阳便从窗外翻了进来，身上还带了些血，神色有些疲惫，听到书阁里的声音便又赶了回来，看着空荡荡书阁愣了许久。 话说动静那么大，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先来到书阁的几位长老看到的是林子阳疲惫的靠在刚才方玖离坐的椅子上，还有地上的余灰。 其中一个慌张向林子阳问：“他人呢？” 林子阳看到他们一个比一个紧张，眉头紧蹙，对方玖离越发好奇了起来，不一会回答道：“不知道，应该没死。” 于是又简单的讲了经过。 随后便看到他们一个比一个怒，骂道：“可恶！偏偏是这时候，何老和你师尊才刚刚走，其他峰主也同样不在，就凭我们几个玄境的能做什么！找！必须找！说什么都要找到！” 玄境的境界算不上高，但由于他们只负责书阁的事情，所以只要在学识方面高就能得到长老的称呼。于是叫了几名弟子过来，吩咐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林子阳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紫涵峰和琴羽峰的峰主还在，不如我先去找他们？” 琴羽峰中，陶沐奇看着面前的少年，叹了口气，他们中间放着一盘棋，棋盘里明显看出白棋已经输了。执白棋的是陶沐奇，方玖离执黑棋。 良久，陶沐奇开口道：“我竟不知原来方家的小少爷那么能耐，情报有误啊，难怪折了那么多人，罪过了……” 方玖离眯着眼笑道：“怎么说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啊，别那么悲观。而且你知道的，我终究还是个凡人，只是借用了外物，不然我也不敢这么嚣张的来找你啊……” 陶沐奇看了看他，有些无可奈何，直接挑开话说：“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就算你借用那东西的力量也不足够杀了我吧，顶多让我的身份暴露，可我并不认为你会这么无聊。” 他已经不能将对方看做十一二岁的小孩了，确实，方玖离的心境实在是过于成熟。这难道是物极必反？ 随后又说道：“你问我答，同样的，我问你也要答，不然就算我活不出凌衡宗你也别想好过。” “当然可以，第一个问题很简单，比如你们是谁？” “柒染堂，十大隐道组织排行第一，明道的死对头，自十一年前就不停的查找你的踪迹，三年前才得到消息，当时副堂主亲自去，本以为是万无一失，可没想到……” 看着面前的方玖离敲击桌面的手停顿了一下，于是打算继续说，哪怕他没问的。 “三十年前，柒染堂出了个千年难遇的天才，也就是当时堂主的孙子，本来那时柒染堂堂主对他那二儿子并不宠爱，原因是他那天赋一般的儿子过于平庸，根据规矩他是应该在七个孩子中被淘汰，淘汰就是死亡，这是不变的规矩，本以为在那次试炼中会被其他人淘汰了，却没想到他活了下来。 但由于境界问题，他无力敌与其他兄弟姐妹，也就没有参加接下来的试炼，随意排了个职位打算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机缘巧合下他竟与花劫宗的圣女相爱了。一个隐道一个明道，怎么都不会被允许，可他们却瞒着所有人在一起，并且诞下一子。 等到柒染堂发现时，那孩子已经会走路了，当时堂主大怒，准备下令将花劫宗圣女处死，但动静那么大，花劫宗又找寻圣女那么久，一下子就全知道了。 她们认为是苏墨江蛊惑岚秋禾，先柒染堂一步将找到她，却发现此人还执迷不悟，于是花劫宗的最后一位宗主，也就是岚秋禾的同门师妹卫琴，将她与苏墨江一并杀在了秋涯，而这一切苏君絮全看见了，本打算连他们的孩子也杀了永绝后患。 但没想到苏梨悦带人赶到，看着平日待她最好的哥哥的尸体，不由得悲愤了起来，一直以来对花劫宗的人也是穷追猛打的。也因为苏君絮是她二哥孩子的缘故，自小便待他极好。 从他展露惊人的天赋时，便被内定为下一任柒染堂堂主。十九元境巅峰，卫琴授封花劫宗宗主那天，一举踏碎花劫宗，以元境抵抗俩名极境，一战成名。后来又陆续血洗了几个宗门，无人不为之惊讶，众所周知，境界越高差距也就越大，越级挑战更是难，更别说俩个。 要知道极境在当时摆在明面上的也就仅仅十八位，达到极境的人基本上都是百来岁的人，却被十九岁的小孩杀了！与他同龄的楚云泽也不过才步入元境，就已经被捧上天了。 后来在他二十一岁那年各宗联合，顺带还有当时那六大家族。其中方家在内，反正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无法杀死苏君絮只能将他封印，但封印的方法却又极为怪异，封印是需要灵器的，而那个灵器则是一个婴儿。 封印那时苏君絮已经极境，但面对六名早已步入极境的大能还是勉强了，更别说当时还有极境后期的慕楠璟，也就是楚云泽的师尊，凌衡宗宗主。 那一战过后，慕楠璟闭关至今，实力十不存一，极境的死了三个，还有两个在那一战后真正的成为废人了，没了灵力，百来岁的人没几年就死了。等柒染堂赶到时只能将苏君絮的肉身抢回来，而当时柒染堂堂主被慕楠璟重伤，如今只能勉强到虚境而已，苦苦挣扎，不过是为了有一天能将位置亲自传给他而已。” 接着陶沐奇叹了口气：“说到这里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方玖离低头看着桌上的一个黑棋，有些愉悦地说道：“故事挺长的，苏君絮这性子我倒是挺喜欢的，说不定……” 突然方玖离抬起头看着他，又说道：“带我出去玩，指不定哪天我开心了就让你们的小堂主重获新生呢！” 听到这句话时陶沐奇差点从座上翻倒，看向对面那个人的整个目光都充满古怪，心想：这人莫不是有病吧！让小堂主重获新生的方法只能是杀了他，可他也不傻啊？ 方玖离倒是笑了：“你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不说就是默认了。还有，你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别人发现不了的，但要是我师尊的话，就不一定了。那么明天见！” 说完人便离开了。 离开没一会，林子阳便寻了过来，简单说了一下事情过后就离开了。陶沐奇看着林子阳的背影，闷闷不乐的说道：“这些年来都是什么事啊，妖孽一个又接着一个，得亏方玖离一开始就是灵器……” 随后他转身朝书室走去，将今晚的事传给给柒染堂副堂主。 方玖离回到幽阁，三年前从这里离开就很少来这里了，应该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书阁。已经落了灰（虽然就一点），当时第一次来时宴席青施了个净诀才免了打扫，现在回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将体内的人另存到别的地方。 前不久在书阁时就已经察觉这个身体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毕竟翻了那么多书，估计只有四层以上才有自己想要答案。正好这两年何老总是离开，所以方玖离动用了玉佩的力量，混进了上面，不出意外的找到类似自己身上的封印方式。 于是苦心研究了许久，总算造出了能解除封印的法阵，于是他便着手准备，趁乱跑走，找到陶沐奇问清这一切，然后开始解除封印。 玉佩里的灵力已经不多了，但足够了，他们无法将苏君絮的灵魂封印在死的灵器，于是便将他封印在活人体内，而现在能将苏君絮封印在死灵器里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创的阵法；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灵器他经常拿来泡自己的血的。 但主要是自身的怪癖吧，不然哪里有人从一开始就拿自己的血去泡东西，更何况是发现还真的能染上色的玉佩，结果就误打误撞了。 所以这样一来就不排斥了，阵法符术方面，没人能比他更了解，以至于能独创。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够专心学习这东西，日复一日的画这种估计会疯吧？ 将地板扫干净后，方玖离拿出匕首，分别在两只手臂上划出几道口，将匕首丢开，抓着两支笔贴着伤口，起到引流的作用。 时间不断流逝，方玖离润红的嘴唇再没有颜色，整个人就像是个纸人，白的渗人。地面上的图案不断复杂，却不显得凌乱。 画完，笔停了下来，血依旧在流，但没之前多，他从肩上扯下之前准备好的布条，缠绕在手臂上，要是任由血这样流估计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但好像，按照这样的情况，确实同样看不到。 从腰间取下玉佩，自己无力的坐在符阵上，开始催动玉佩，玉佩空了便做这次移灵的灵器。而这个玉佩则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父亲留给自己保命的东西，但还有许多东西，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用。 符阵启动后周围的灵气纷纷涌进去，玉佩也在这时浮空起来，地上的每一条符纹都散发着红色的光。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的枷锁正在碎裂，但同时视线也越来越黑，他明白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估计要睡很久。 随后符阵停下了，悬浮的玉佩也落回了手中，成了！于是再也控制不住了身体倒了下去。将周围灵气和玉佩里的灵力抽空，用于献祭，此为……祭灵。 第3章 出游 不知睡了多久，方玖离睁开眼时如当时睡过去的那时的光景差不多，可能是睡了一天吧。但他还是问道：“睡了多久？” “应该是一天”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接着苏君絮又说：“我竟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已经疯到这种地步了，若是再久些你就没命了。” 方玖离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自己能把握……” 苏君絮这下不说话了，方玖离缓了一会才从地上站起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手中的玉佩想了一会，便把它系回腰间。 看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尝试着施个净诀，挺成功的，不一会这个房间的干净了，除了冷一些其他都还好。 离开幽阁后便直接去了羽琴峰，一路上躲躲藏藏，避开了那些弟子。可惜他们没去幽阁找，但要是继续昏迷下去的话总会被找到的。才不见一天，基本上整个宗都被封的严严实实。偶尔还听到一些人在抱怨。 陶沐奇依旧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等有些不耐烦，自言自语地说：“他不会骗我的吧？已经过去一天了，人去哪了？” 他说这句话时，方玖离刚好来，声音很淡，轻飘飘地说：“抱歉……来的有些晚了……” 陶沐奇惊地一下转过身，看到他的那一会又被吓到了。可以说方玖离现在白的吓人，没见一点血色。差点就和后面的墙融为一体，手臂藏在宽大的衣袖里，身上还隐隐散发着血腥味，差不多接近死人了，他来的时候陶沐奇都没能察觉。 在月光的投射下，整个仿佛是虚幻的，如同那镜花水月，一碰就散。看起来可以杀掉，但是楚云泽防的多严实啊，说不定没杀死对方自己就先暴露了，而且外面有这么多人。 方玖离静静地看着他，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心里暗暗说道：“他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陶沐奇他可是陶家的人，没你说的那么蠢。” 过了一会，陶沐奇用着老父亲的口吻问道：“怎么弄得那么狼狈？” 方玖离避开他的问题，随意的回答：“为了能出去，借口你应该找好了吧？” 可以借题发挥，反正他想着这个人能待到现在总不能是蠢的，不然早被发现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怎么这么憨呢？ “当然！”陶沐奇不知道自己深谋远虑的形象在方玖离面前已经崩了，很自信地回答道。 之后告诉其他人，他已经找到人了，当有人问他在哪里找到时，他根据方玖离说的那样，幽阁到现在还没人去，便说是在幽阁找到的。一时间众人都恍然大悟。 紫涵峰峰主苏敏问道：“那他人呢？” 陶沐奇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指着身后的房间说：“在里面呢，一时半会醒不来，没有生命危险。” 陶沐奇倒是没有说假话，那个人回来不久后便睡了，虚弱成那样，不死都已经命大了，还想醒着？ 苏敏直接掠过陶沐奇，进到房中便看到床上的方玖离，如同白瓷一般。若不是还有气，苏敏差点就以为这是个死人。 一直站在苏敏旁边的林子阳直勾勾的盯着方玖离，听到苏敏问陶沐奇：“怎么回事？” 陶沐奇一副所有解释权归方玖离的模样，直言道：“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算了，没死就好，知道这些也没用了。他们没回来之前，有你在这里他也算安全，一会我也得走了，那边又出问题了。”说完便离开了，反正方玖离身上的保命东西多得数不过来，只要没遇到元境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陶沐奇看着那女人离开，随后又看了林子阳，皱眉道：“你不走？” 林子阳有些无辜：“陶峰主，小玖是我师弟，我不应该待在这里吗？”和他说话时眼睛都没从方玖离脸上离开，抬起脚就往那个方向走。 见此，陶沐奇一把抓住林子阳的肩膀说：“他需要休息！” 这下林子阳终于将目光对准他了，语气有些无奈：“我只是担心小玖，想知道他伤到了哪里……” 接着又愧疚地说：“假如我要是再强一点，假如当时快点结束战斗又或者没离开，师弟是不是就……” 说着就叹了口气。 看到他这副模样陶沐奇眼皮跳了跳，想到方玖离交代他的“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整得好像是他主上似的。他什么也没说，反正不给别人碰到就行。 随即对林子阳说道：“没事的，你先回去，等他醒了就可以……” 好家伙，直接下了逐客令，林子阳刚想离开，但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问，思考了一番问道：“是不是只要他活着就行？无论他是不是完整的！” 听到林子阳的话，陶沐奇也愣了，见他没回答他的问题，林子阳心里也有了答案，因为从苏敏的话和陶沐奇的反应就应该知道了，离开时又看了一眼方玖离，总之陶沐奇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呃，他看不懂，反正就很复杂，感觉他对那个人过分关心。 从来没人用那样的眼光看过方玖离，因为在那个人接触的人里，无一不是对他生命的漠视。仿佛是随时可以杀死的虫子，但是又非常忌惮。楚云泽除外，他看谁都一个样——平静，所以一般楚云泽在的时候方玖离都是围着他转的。 陶沐奇看着床上的方玖离，同时也好奇这个人受了什么伤，失血那么多？好像这里除了他自己没人对他出手吧？走过去掀开被褥的一角，正准备查看时，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抓住他手腕。 抬眼看过去便见方玖离直勾勾的盯着他，陶沐奇有些做贼心虚地说：“这不是关心你吗？你……早就醒了？” 方玖离没说话，依旧看着他。陶沐奇觉得有些尴尬，说道：“你应该饿了吧？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些吃的。” 说完便挣脱着离开了。 其实方玖离根本没睡，只是身体虚弱到不足以让他久站或坐，不如躺着舒服。刚刚没说话是因为他一直和苏君絮聊天，从苏君絮口中知道陶沐奇是六大家族里陶家的人，但不知道为何帮柒染堂办事。 方玖离问道：“此外呢？你不想问点什么？”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好像憋了很久似的，一下子就问了一大堆，果然还是个孩子。 “你为何能解开封印？虽然我知道你解开封印是为了你自己，但你为何没告诉那个人，说你已经将封印解开了？这样的话就没人追杀你了。如果将我交给明道的人以你的天赋绝对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以后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说不定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苏君絮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在意，从刚刚的情况也大概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放血的量度刚刚合适，估计已经熟练了。而想到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自己不禁愧疚了起来。 方玖离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还以为苏君絮是个蛮横嗜杀的人，但没想到真的跟小孩一样。看来当时的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有趣啊。 “封印解除的方法并不难，只要知道封印的方法，对我来这很简单。至于为什么没将你交出去……当然是因为这个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现在也能掩盖我身上的灵力，还有……就是你们的那件事情我想知道原因……” 听到这里苏君絮也明白了，这个人早就察觉那件事的古怪，但同时也暗暗惊叹这个人的智商，接着方玖离又说：“但是师尊查了那么久都没多大的进展，估计那件事很难吧，不过你是不是和师尊关系很好啊？” 才怪呢，那个人什么都知道。 “你师尊谁啊？” “楚云泽……” 这倒是让苏君絮迷糊了，可以说他跟楚云泽几乎没有交集，只是见过一面，反正对那个人的印象就是冷。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那个人真的好看，在修炼方面简直变态，他是因为天天到处跑才有的机遇，而那个人基本上都是在宗门修炼，依旧甩别人八十条大街。 被慕楠璟护得严严实实，生怕他受到一点伤，若是早放他出来早极境了。别人靠历练加修炼，而他只靠修炼。 想了想也只能是那个姓慕的让他查吧，便说：“可能是慕楠璟让他查的吧，毕竟他也早应该发现不对了。” “哦……” “对了，你师尊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极境巅峰。” “哦，极境巅……”苏君絮一下就卡壳了，随后方玖离脑袋就像被炸开了一样，听到苏君絮呐喊：“极境巅峰！上天不公啊！那个每天在家修炼的家伙三十就极境巅峰了！” 听到这里方玖离忍不住皱眉，想着你不是比他还牛逼吗，十九极境，要是能再多活几年也就差不多了吧。或许楚云泽是那种随随便便努力一下就突破的人，难怪了，但是他好像三年前就已经到了那个境界，而这件事目前只有他弟子知道。 于是他坏笑道：“不是三十哦，三年前我来这里时师尊早就极境巅峰了呢。” 苏君絮不说话了，倒是让方玖离安静了下来。据陶沐奇说楚云泽十七时也才元境，这么快就到极境巅峰了？而且刚才苏君絮知道楚云泽极境巅峰时并没有怀疑，只能说楚云泽的天赋是真的变态。 可是在十七岁前修炼速度虽然够快，但是后面却是坐火箭般的飞速上升，应该是在苏君絮被封印后才认真修炼的吧。但随后又想到另一种可能，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吗。 许多人都把重心放到提高境界上，唯独对技法的运用很少，现在想想，楚云泽会的东西有些多啊。 吃完饭后调整了一会，至少让自己不再疲惫，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倒也无所谓了，现在只想出去玩，毕竟来这世界那么久还没怎么玩过呢。 随后便去找了陶沐奇，和他说现在就可以走了。陶沐奇看了他惨白的脸，找了个面具将他整个脸罩住，方玖离没意见，但想到出去肯定要买东西吃的，便让陶沐奇拿了个黑色斗笠，到时候吃东西就将面具取下，反正也没人看见。 一切准备妥当后便离开了，方玖离穿着接近于黑色的紫衣，本就苍白的皮肤越发的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人天生有什么病一样。斗笠是陶沐奇的，但对于现在的方玖离实在有些大，大半个身子都被盖住了。他不在意，因为总算可以出去了。 陶沐奇看到他期待的样子，又不禁叹了口气。方玖离看着他实在碍眼，前前后后只会叹气，忍不住说道：“不情愿可以不跟着，我自己也可以玩。” 得，不就叹口气吗？于是陶沐奇带着方玖离开了宗门，一峰之主的地位还是有用的，至少顺利出去了。 陶沐奇直接御剑带着方玖离去到凌衡宗周边最繁华的烟城。烟火人间，繁花似锦，就是连他前世也未见过，但这个世界他却不是那么喜欢。这里的繁华与那里的繁华不同，虽然也有不好的，但是那里的人总是很可爱的。 夜晚降临，这里张灯结彩，游船上站着许多美丽动人的姑娘，街上有杂耍的，游戏的，卖吃的等等，反正方玖离玩的挺久的。 第4章 鬼族 在城中找了家酒楼过夜，逛了一天，方玖离倒头就睡，陶沐奇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本以为带他出来玩这件事就成了，但后来发现这个人虽然玩的挺好的，可仅仅只是对这些事物感到新奇。 至于开心？除了累还是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终是要死的吗？搞不懂，方家真的不管这位少家主了？ 陶沐奇离开房间后方玖离睁开了眼，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后靠到窗边看着愈益清冷的街道，整理着这几天的信息，但没想多久又回床上躺了。 次日清早，陶沐奇急匆匆带着方玖离离开烟城，见他这样方玖离只好跟着他走了。本以为要回凌衡宗，却见陶沐奇带着他往凌衡宗反方向越行越远。不禁有些好奇，最近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往外跑，前天走了一个苏敏，现在最后的也走了。 他倒是不担心凌衡宗，反正没人守着都比现在的自己安全。好奇的问：“你这是去哪啊？” “莒河。” 听到莒河方玖离只知道那里是人族和鬼族领土的边境。虽说只隔了一条河，但两边却一个天一个地。 传说莒河是另一边的人犯了罪恶滔天不可饶恕的事，天道为了惩罚他们而造出的天堑。终日黑云闭目，不见阳光，种族之间互相残杀，争夺食物。因此嫉妒隔岸的人族，常年侵扰人族，以人族血肉灵丹为食，最后越发不可控制，频发祸事。 但那只是低等的鬼族吧，类似于贵族的那些和常人无二。当然这些只是传说，是他才话本上看的，有夸大的嫌疑。 在方玖离看来这未尝不是在惩罚双方，鬼族控制不住自身的嗜性，人族生来对鬼族就厌恶。天生的敌人，不死不休的争斗，但是在千年以前五域可是不分家的啊。 “然后呢？你不会带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那里吧？” 陶沐奇想了一会后说：“一会将你送到陶家，宗门现在没人护的了你，万一你被拐走我可就完蛋了。” 正好这个方向可以到陶家，门卫隔老远就认出了陶沐奇，刚想问礼只见他丢下一句：“看好他！” 就一个人急匆匆离开了。只剩下两个门卫迷茫的眼神，门卫看着面前戴着斗笠且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小孩陷入了沉思。 方玖离见那两个门卫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他们隔着纱布看着方玖离倒是没感觉，但是他却能清清楚楚的看清他们，方玖离直接问：“叔叔，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那两个门卫像是刚刚回过神来，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反正就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方玖离看到他们这样眼皮止不住地抽搐，感觉他们家的人都不靠谱。 反正进是进来了，只不过方玖离倒是烦了。当他进到客房将斗笠摘下来时，这里的人关心这个关心那个，问到方玖离喉咙都快冒烟了。有好几个丫鬟像围着方玖离转，看到方玖离苍白的脸色不免问的多些。 “小公子啊，是不是常生病啊？看起来身体不大好……” “小公子是哪家的？长得辣么好看，就是白太多了……” “有没有想吃的哈？无论想吃什么后厨都会做……” “小公子和二少爷关系很好吗？听门守的说是二少爷带着小公子过来的……” “二少爷将来可是要做家主啊？前些年大少爷瘫了应该如是二少爷了……” “从二少爷幼时便随他，但后来不得已跟了大少爷，怕是遭二少爷误会了……” “小公子跟二少爷亲近，倒不如提点一下……” “跟二少爷那么久了也是挂念……” …… 越听越不对劲，本来第一批的那些人还嘘寒问暖，因还有活忙就走了。但是不小心招了这几个过来，本来说着好好的，但后来方玖离态度越来越冷淡，其中一个看情况不对连忙打哈哈说：“小公子别见怪哈，我们只是关心关心二少爷，想帮些忙罢了。” 那些人看了也觉得说过头了，连忙说道：“小公子突然来府上姐姐们也没什么准备，不小心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还请小公子不要介意……” 话题一转便说起了方玖离。 “哎呀，小公子那么可爱，你父母肯定很爱小公子吧！” “像小公子这样人见人爱，一定是善解人意的……” …… 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正当他在想怎么脱身时，一道声音直接打断她们的话：“将客人围在这里算什么事！还不快退下！” 那几个人惊了一下，便对着后边恭身离开了。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推着轮椅，面露不悦的盯着那些丫鬟离开，很显然，刚刚那句话是她说的。而轮椅上就是陶家的大少爷陶沐凡。方玖离六岁时，曾在方家的大院偷看过他，所以有印象，但那时的他是能站的，不像现在，下半身都瘫了，还动不动就咳。 陶沐凡显然不认识他，只听下人说二少爷带回一个人让好生照看，所以才来看看。但主要是家里基本没什么人了，那些厉害的忙着修炼闭关，而他又闲的无聊，于是就过来看看。 见人来了方玖离礼貌的问好：“见过陶大少爷。” 陶沐凡还是一如既往，时常把笑容挂在嘴边，只不过多了些忧愁：“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吩咐下人。” 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孩，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玉瓶递给方玖离，语气欢快的说道：“看你有些气色不好，送你一瓶试试，说不定会好些。” 真是财大气粗，他自己用的药肯定不便宜，看到他身后那女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明白了。方玖离也不推辞，谢过后陶沐凡才刚想起来问他名字。 “姓方，名玖离。” “姓方啊……这么说你是那个方家的人……”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方玖离身上的衣料不凡，正常人都能猜测出他是某个大家族或者大势力的人。 方玖离笑而不言，陶沐凡刚想问什么就突然咳了起来，越咳越骇人，捂嘴的手指缝中隐隐渗着血，他身后的女人连忙说道：“该回去喝药了！” 随后有些抱歉地对方玖离说：“小公子好好休息，就不多闲聊了。” 说完就推着陶沐凡离开了。 直到出来客房的区域才缓过来，见他不再咳后，那个女人才说：“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是他没错了。” 陶沐凡悻悻地说：“竹梅，吩咐下去照看好他，若是他要出去便拦着，让他留在这里。尽量护他周全，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一个灵力尽失的废人，和一个地境的你，怎么护他，而且也不需要吧，没有天境后期的水平可杀不死他。” 在陶沐凡离开不久后，方玖离就已经想好接下来去哪里玩了，现在哪里都不安全，这里未必有外面安全。离开凌衡宗有些时间了，总会有人发现的，倒不如先去外面看看。 服用陶沐凡给的丹药，见效很快，没一会脸色就已经恢复红润。然后将腰间上精致的锦囊打开，从里边拿出空间纳戒。 纳戒是找陶沐奇要的，而使用纳戒是需要灵力的，当时他直接不屑地说：“你一个没灵力的不需要。” “我要装东西的，你总不能让我大包小包的背身上吧，到时候你帮我打开就好了。” 然后就捞到了，反正现在是他的了。 但其实他还有一枚，没必要收下陶沐奇给的，那一枚纳戒他也给差点忘了，毕竟时间太久了，之前也没灵力，懒得打开，就用过几次里面的东西。反正就是方澈也就是他父亲生前留的，里面全是灵珠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将药瓶装进后就开始到处乱转，时不时还吐槽陶府大，走了好久才找到陶府外墙，做人嘛，自然不能走门的啦。 墙很高，至少有三米，不过对于现在的方玖离来说不难，探查了一番，四下无人，于是将体内的灵力运到脚上，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墙头，随后跳出陶府。 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前几次都是用玉佩里的灵力，第一次使用，感觉还不错，轻松掌控。没人知道他刚来就立马跳出了陶府，陶沐凡吩咐府里的人看好他，若他想出去就拦着，结果人已经先他一步跑出去了。 发现方玖离不见的陶沐凡是这样听手下的人说。 “当时他说他想转转，自小一个人待惯了，不想有人陪着。那位小公子还问我们陶府有多大，往哪走才到外墙；他说他一个普通人家，第一次进到六大家族之一的陶府不免有些兴奋，然后我们就如实回答了……” 这时竹梅气不打一处来的说：“你们哪只眼睛看出他是普通人家了？你们十年月钱加起来都没他衣角料贵，他一个方家……” 话还没说完，陶沐凡就直接出言打断她：“行了，由他去吧。除了竹梅，其他人先退下吧。” 陶沐凡大致听出来了，就凭方玖离那张嘴，估计这些下人都被他忽悠的一套又一套。尽管都看出他服饰尊贵，但依旧架不住他那张嘴啊。 “竹梅，把‘方玖离在陶家’的信息传出去，让他们知道就足够了，他待在这不比外面安全。” 方玖离倒是闲然自在，听听小曲还打点赏钱，掌柜的被这不知从哪来的败家子给乐坏了。连忙安排这里最好的雅间，看他还是小孩就使劲忽悠。 掌柜从隔壁花楼借了几个弹琴吹管的女人，那双月牙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玖离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抬手间抛了几颗上品灵珠，掌柜立即抓住那几颗灵珠，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俨然一副土地主的样子。 那几个女人看到顿时瞪大了双眼，心想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爷真是大方，要知道平时拿出下品灵珠已经够大方了，毕竟一般来说打赏都是用灵石的，灵珠真的很贵。而事实上不是他不想给灵石，而是因为他没有，打算换一些来着。 方玖离看着正在装扮的街道问：“近日可是有什么节日？” 听到他问话，掌柜立马回答：“今天是扬城的花灯节，每年的这个时候，扬城里的所有花楼的招牌都会参加，到时候会有比试，谁的花灯最多谁便是花魁……但是啊，不出意外又是红尹楼的雀月……” 于是开始形容那个雀月，肤如凝雪，唇红齿白，犹如仙人，连头发丝都勾人，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眼。 “可她只有在今日出现，但哪怕只能遥远的看她一眼，这辈子都值了！” 这时方玖离有些无语的说道：“是吗？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了，为何还要举行这个比试，直接让她当魁首得了。” 看到掌柜又想说什么，方玖离直接反应过来说道：“哦，所以花灯挺贵的，然后只能在主事的那里买，是吗？” 听到他的话掌柜笑容更盛了，“是的，客人。客人真是聪明绝顶，当世无双啊！” 毕竟鲜有人做无利的买卖，脚趾头想都能猜的出来。 天色渐暗，街上挂起了许多灯笼，暖黄色的光照到方玖离身上，显得整个人都很温和。街道很热闹，许多人都装扮好出了门，这里有慕名而来的人，也有扬城本地的人。 扬城中心有一条河，那里停着许多华而不实的船，那便是比试的中心，而它附近的街道自然繁华，人来人往，情人之间要手牵手才能避免分开。 花灯节本质上就是情人节，在这个时候将祝福寄语送出，望心上之人能平安常乐。而这个节日的来源只听人说有些意难平，说什么“未与君斯，有缘无分” 这句话难道不是拒绝吗？怎么就意难平了？ 方玖离跟那个掌柜换了一些好清算的费用，才开始在街上游荡，随手就买了个面具，方便以后干坏事。那块夙玉塞不进纳戒里，于是就拎在手指上甩。 现在的他和正常人一样，那些有意找他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将封印解开了，要是还当他是没灵力的小孩，那么他们永远也别想找到他。毕竟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要是自己有意，这辈子谁都别想找到他。 有时他身边还会路过几个地境的人，左右顾盼的，丝毫不加掩饰。但方玖没有在意他们，寻了个视野好的酒楼雅间，看看那船上美人。本来已经没空房间了，但有群伙人似乎有事离开，正好空出来。方玖离看着那群人离开，眼神迟疑了片刻，随后转身登上三楼的雅间。 方玖离趴在窗边，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这条河街都映收眼底，的确是个好视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出意外。 有人一掷千金买美人一笑，有人赋诗作画相赠美人。船上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娇艳，各有姿态。岸边的多数为男子，都在欣喜地与同伴讨论着船上的美人。 这时苏君絮突然说话，语气间还带些厌恶地说道：“中间那艘船里有鬼族的气息，尽管已经很快的被掩盖……” 方玖离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随即看向中间的那艘船，不偏不倚地对上一双眼睛。方玖离神色自若，但那个人似乎有些意外，一双暗红色的眼睛逐渐变黑，与正常人的无异。 而同时方玖离在心里暗暗说道：“鬼族……” 第5章 意外出现了 那个男子是之前下楼的人之一，方玖离是后来上楼的，仅是擦肩而过他就已经记住他们了。 这时他身边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愣一下后向他问了些话，从口型大概看出：“少主，那个小孩要杀吗？” 方玖离笑着看着他们，那男子没有说话，但显然没有有这打算，就一个小孩，大费周章的干嘛。与此同时苏君絮也问道：“要杀了他们吗？” 他没有回答，突然站起来，直接踩着窗边一跃而下，消失在人海中。那个手下看着方玖离消失不见立马瞪大眼睛，刚要说话房内就传出一个清悦地女声说：“先完成任务，反正他们早已经盯上我们了，不是吗？” 随后那名男子说道：“余老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行动了，雀月，该走了。”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空气都凝固了片刻，在旁边不远的船上有几个人，看到房内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传闻一点都不夸张，是真的美，哪怕他们见过不少美人但全都不及这位。 一身蓝衣包裹着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不禁令人遐想，一头青丝自然垂落，发饰精致，朱唇皓齿，一双浅色的眼眸尽显妩媚，肤若凝脂，面若桃花。 “诶诶诶……把你们的口水收好，能不能有点出息！长得好看有屁用！小心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城主派我们来是有任务的！那可是鬼族，能不能有点自制力！你们看看人家秦林。” 黄晴懒狠狠地往那两个人头上扇了一掌，把他们从愣神的状态拉回来。 回过神后的俩人认真的看着旁边的秦林，只见他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看着对面，此时他们两个只有一个疑问：“你是不是男人？” 这时对面的人也看了过来，并且雀月还对着秦林抛了个媚眼，惹得黄晴一下就炸了毛，尖叫道：“啊——那个妖女，我要宰了她！” 眼看她就要跳过去，旁边的两人立马拉住她。“别冲动啊！这还没开始你就想结束啊？秦林，你说句话啊！” 秦林看着他们离开，开口问道：“刚刚他们在看什么？” 王肖有些幽怨地说：“还不是看你，媚眼都抛过来了……”越往后声音越小。 “不是，我说的是那两个男的，刚刚在看什么？” “不知道，这里正好被挡住了。”林柏松说道。 “走吧，该行动了，希望不会出什么变故吧。”秦林无奈，说完转身便离开。雀月的身份是今早才知道的，而这个局也只是刚刚布下。 仅仅过了一段时间，河岸两旁看到雀月出现，一下子全沸腾了。她身边的那两个人已经不在，只是露了一面就不见了。灯火暗淡，没人发现船下的水逐渐变红，直到中间的船突然炸裂。 一股暴虐的灵力搅得周围的船支离破碎，大多数人只看见河面上激起的水浪，但没看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一个个都跑着离开。那些修士的灵压，他们仅仅是无意的打斗都有可能让他们这些境界低的人丧命。惹不起惹不起。 原本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这一块的店家连忙跑路，但也有人留了下来。方玖离回到原先的酒楼里，掌柜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他摇了摇头，手指着打斗的方向，一脸笑意地说道：“我师兄在那里，我和你走的话就没人给他收尸了。” 掌柜看见他没有一点伤心，反而一脸笑容，不禁怀疑：我看你是专门来收尸的吧！那人真是你师兄吗？ 随后又听他说道：“掌柜的，把地契拿出来，你这个酒楼我买了，三百颗中品灵珠够不够？” 掌柜又被他吓了一跳，你这么财大气粗你爹娘知道吗？够到不能再够了，于是快速的做好交易，立马打包麻溜走人，以免这个人后悔，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方玖离被苏君絮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有毛病吧！三百灵珠够你买十个这样的酒楼了，本来觉得你挺聪明的，结果你居然给那么多！你没看见那老板眼睛都快贴你纳戒上了嘛？” 方玖离一下子缓不过来，“镇定，下次不会了，我也不知道三百灵珠那么多啊，但是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我真的也没想到啊，纳戒里那么多灵珠，我还以为这东西不值钱的呢，说了三百结果还多了……”方玖离解释道。 “……有多少？” “数不清……” 真不愧是方家…… …… 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见状苏君絮转移话题问道：“你师兄在这里？” “嗯……” “上次找你那个？” “不是……” …… 又冷了下来，他再次问道：“所以你要去救他？” “我刚刚说过了，给他收尸。” “他不是你师兄吗？不对，你好像连自保都是问题。” “所以我们等着给他收尸。” “可是他们来了……” “……好吧，稍微处理一下就行。” “你能行？实在不行交给我吧。” “我没说要打架啊……” 随后便拿出一个黑色圆球，一次性用品，砸碎后在一定的空间内形成结界，在结界里的人无法对外界造成伤害，半个时辰后自动解除。 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后便出去了，好巧不巧，宴席青被那个黑袍老人一掌拍了过来，方玖离顺手就接下，要是任由他向后飞那么他刚买的酒楼就别想要了。 这时苏君絮惊讶的说：“⊙?⊙！你居然能接住？” 那老人也面露惊讶，至于宴席青，刚刚还想感谢他来着，结果看到接住他的方玖离，直接石化在原地，方玖离看到他这模样好不凄惨。 随后用力将手中的黑球朝那老人砸去，不出意外，他果然直接把球轰烂了，本以为计划得逞，结果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 结界刚好卡到酒楼门前，他的身后，以前没用过，现在见识到了。苏君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他们运气真的不怎么样。就这样，那老人看着方玖离，方玖离看着他，一时间都没有动作。 随后方玖离直接把宴席青丢到一旁，有些无奈地求饶：“前辈！我和他没关系的，要杀要剐你找他就好，我只是负责收尸的。” 宴席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苏君絮和那老人也同样如此，就这么卖了？但还来不及多想，就见那个老人直接轰了一拳，蓝色的巨拳迎面而来，这一拳放电影里也挺燃经费的。 因为有方玖离在，宴席青来不及带着他躲，所以选择直接硬扛了。随后和方玖离拉开距离，硬着头皮往前冲，不出意外又被打了回来。但这次方玖离没有接，直接让他撞到结界上。 宴席青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猛地吐出几口血，本以为将人引出来拖延时间就好，结果发现那个人居然是余极，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可要是不小心搭上方玖离这件事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又重新站了起来，但那老人没了耐心，正要接过宴席青时，一道极强的剑气直接切断了他的手，快且利落。以至于痛觉迟缓了一下才来到。 俩人都愣了一下，在身侧的除了方玖离还能有谁，一剑接着一剑，那剑意实在冷冽，余极捂着断臂，连忙向后躲开，脸色苍白神色凝重地看着方玖离。 只见那个小孩手里握着柳枝，完全没有刚才那副惊慌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容，但在余极看来就是胜券在握，并且当他想探查对方境界时，发现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可是刚才那股剑意是实实在在的，随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确定的问：“你就是方玖离？” 方玖离没有丝毫意外，开始正儿八经的介绍自己“是的，前辈，我姓方，名为玖离，家师灵泽尊……” 随后又指了指宴席青说道：“这位是我师兄……”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他死了的话师尊会不高兴的，所以就请你去死吧。” 随后身旁凝聚着一把又一把的剑，快速朝着余极掠去，只见他连忙躲去，但没有那么容易，一把接着一把，承接得没有一点破绽，一人便足以造出一个剑阵，这不免让余极感到惊恐。如此天赋，是不是该庆幸当时是他被选做灵器。 就连在一旁观战的宴席青忍不住惊讶，这是师尊的剑阵，当时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师尊演示，现在的他只是能成型，还没能拿的出手啊。要知道当时方玖离只能远远的看着，却没想到他居然学去了。 这时的方玖离可没想那么多，第一次用这剑阵差点将他抽干。但是还不够，只见余极不顾一切朝着方玖离冲去，任由灵剑贯穿自己。 余极铆足了劲，一拳捶向方玖离，管他有什么保命法，今天他不死也得残。而方玖离从始至终都没怎么看他，因为他肉眼根本跟不上余极的速度，所以也干脆放弃了，让苏君絮提醒自己便好。 只见余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拳头在面前逐渐放大，方玖离早有准备，一只手握住迎面而来的拳头，借力将自己向旁侧推出去，而脚步则极其轻盈地向那一侧落去。 本来当他的手碰到时就该被碾碎，只有余极才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一刻拳头间的灵力像是打到了棉花上。紧接着他感觉腰间一凉，随后一股巨大的痛苦席卷而来，下半身已经失去控制，上半身向下倒去。 最后他看向方玖离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恐惧。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轻视他，后悔了。现在余极只感觉全身轻飘飘的，最后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耳边一直回绕着方玖离最后说的话，声音很轻，语气很平淡，只有他听到了：“我怎么可能会失误呢？从结界出现的那一刻，你注定是具尸体……” 宴席青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淡蓝色的衣裳染上了污血，有点像第一次碰到他的时候，还有那个……柳枝，刚刚确实是从余极中间划过了吧，那时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是拿着那个柳枝的。 方玖离看着他盯着自己发愣，忍不住说道：“师兄是被吓到了？”宴席青没有回话，看了他好一会，随后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见宴席青昏了过去，便拿出先前陶沐凡给的补血丹，直接给宴席青塞了几个进嘴里。然后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伤口，做好这些后终于将目光转向余极的尸体，器脏散落一地。他拿着余极的纳戒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对苏君絮抱怨道：“这个人好穷啊，就这么几个灵器。” 苏君絮没回他，估计现在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其实人家不穷。 虽然穷是穷了点，但这些东西还是要的，至于其他的，方玖离没拿，有些小心翼翼的放回他指间。苏君絮(?_?) “逝者为大……” 说完又看向从余极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上面染了血，让本来就黑的东西更加看不清上面的纹路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居然放不进纳戒，又圆又扁的东西拿在手上还有些重，废东西！ 折腾来折腾去，这个结界总算开始消散了。于是拖着宴席青回到了酒楼里，洗个热水澡后方玖离跃上房顶，看着远处还未结束的战斗，以及塌了一片的房子。 此时的秦林神色凝重地看着河面上的男子，暗红色的眼瞳，鬼族言家少主——言暮辞。二十一岁，天境后期。秦林暗暗后悔，失策了，本以为来的人是余极，可没想到居然是言暮辞，在船上的时候没认出来，打了一架才认出来。 余极不在这里，那么宴席青那边估计是凶多吉少了，玄境打地境，根本跨不过去，要知道玄境以上每一层都是天壤地别的。而他，今日注定要死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只是弃子而已，只是有些愧对于宴席青，他本不在棋局里的。 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败局，四个人都死了，他们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接下来就是要去汇合，当要离开时，他突然发觉到了什么，目光一直盯着河的对岸。 “怎么了？”雀月问。 于是他们两个顺着言暮辞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河边的石柱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怀里抱着一根柳枝，月光洒落，仿若一谪仙人，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这种情况下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时言暮辞旁边的吴青有些惊愕地说道：“是之前那个小孩，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雀月二话不说，直接甩出三柄飞刀，可怎么够能，一个刚刚玄境的丫头能有多厉害，若不是全靠言暮辞的，两个玄境的怎么可能打过那四个地境，方玖离看了那么久，无非就是无聊，过来看看打发时间。 于是那三柄飞刀只停在半空中就止步不前了，方玖离轻轻抬起手来，飞刀就换了方向，朝着女人快速移动，中间还消失了一段距离，言暮辞立即在雀月面前用灵力凝成屏障。只见那三柄飞刀突然出现在雀月面前，她一下子就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吴青都被吓了一跳。 方玖离看着言暮辞，语气和蔼地说道：“你们任务好像失败了哦。” 说着便拿出那个黑色的石头。 果然，当他们看到那东西时都愣了一下，这个意外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第6章 极境强者的灵识 言暮辞看着对岸的人，有些不悦的问道：“他已经死了？” “不然呢？那可是他自找的，非要拆我酒楼，所以为了保护好我花三百颗上品灵珠买下来的酒楼，我只好先把他解决掉咯。”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不在乎，仿佛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着俩边要打起来的架势，雀月立马就拽着吴青转身离开，方玖离没动，等他们离开不见后，言暮辞从原地消失。这时他从石柱上跃起，那个石柱就突然炸裂，朝着虚空一劈，便见空气中两股灵力碰撞到了一起，直接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 周围已经空无一物，暴虐的灵力搅得河水奚落，本来就星空万里非得弄的跟下雨一样。方玖离不知何时已经撑着一把伞浮空在水面上，言暮辞在河面上一动不动的注视他。 两个人都没被影响，但是却有人被惊动了，城主府内，一个衣着华贵，面容俊郎都人远远的看向扬城中心，有些疑惑的问道：“另一个人是谁？” 他身后的人显然也不知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的看着那边。 刚跑不远的吴青和雀月被刚才的灵力惊出了一身汗，若是现在还在那里估计怎么死都不知道。那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之前没听说过啊，看起来才十二好吧，从刚才的波动看来，那个人至少有天境后期的水准吧。 但现在和言暮辞打的并不是方玖离，而是苏君絮。刚才方玖离乘着空隙方玖离对苏君絮说：“一会我将境界提上去，你帮我拖延一下，我看能不能把楚云泽的这一抹灵识提出去，毕竟有这东西在的一日我都没法放开手脚。” 方玖离身上的气息被血玉掩盖，言暮辞根本没发现原本虚境的他一瞬间被提到了天境，跨度很大，苏君絮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羡慕。好歹他也是柒染堂的未来堂主，什么东西没见过，但尽管如此这些东西也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有的啊。 这些灵器用掉他都不带犹豫的，随随便便掏出的东西就是高阶灵器，简直富得流油。现在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何不能直接杀他了，因为根本办不到。 这一块地方已经没个好地方落脚了，哪怕才过了几分钟，他们之间都已经过了上百招。苏君絮出招干脆，一把伞剑都能被使的出神入化，从他的招式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柒染堂的。 尽管现在只是天境中期，但依旧打得言暮辞节节败退，最后似乎不小心把对面的惹毛了一般，直接让他到了天境巅峰，但苏君絮什么人，越级打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当他们都在全力用上一击时，好像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渗的苏君絮头皮发麻 。 在最后一刻，方玖离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朝着面前的光影掷去几张灭灵符，随后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阵符，当方玖离可以随意使用灵力后，就再也不用手绘了，只需要足够的精神力就行。 阵符启动前方玖离快速从里面闪了出来，至于言暮辞，他早被刚才攻击光影的反作用力弹飞出去了。只见阵符中间的光影没有任何动作，但方玖离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于是他礼貌地说道：“师尊，后会有期。” 没过多久，阵法中的光影消散，于此而来的还有极境的威压，好在方玖离早有防备，不然现在他就该像现在的言暮辞被压到吐血了。方玖离面前的白珠碎裂，这次威压就当是防住了。 方玖离看着狼狈的言暮辞笑道：“看来是你输了，那么这个东西就不能给你啦。”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言暮辞忍着剧痛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不杀了我？” 方玖离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犹豫，直接回答说：“我姓苏，我叫苏君絮。”刚刚和他打的是苏君絮又不是他，所以说这个名字没问题吧。随后又说道：“不杀你是因为我真的只想给你个机会，此外也就是因为刚才的事。” 可是当他听到方玖离说他是苏君絮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根本没听到后面的话。直到方玖离扯着他的衣领，直接带他离开了这里，随后听他说：“有人来了，那些人如果看到你这般的话，估计你想死都不能了，所以就暂时跟我走吧，毕竟你要是死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好在他的酒楼没有被毁，毕竟威压只是针对人的，而且又不是他本尊来，所以极境的威压范围不大，只是刚才的威压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啊，得尽快离开扬城，免得以后麻烦。 方玖离一回来就把他丢到一旁，让他自己调理自己的身体，自己则是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言暮辞看着他，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不管他会不会回答：“所以，你的这具身体是方家那个小少爷的，而方玖离早死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方玖离，封印从一开始就没有下，你觉得很意外？还是你们认为，那个计划很完美，以至于敢三番五次的来刺杀我？又或者想把我带去你们那里。”方玖离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孩子，反正他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不一定说真话，但炸一炸他也好。 听到他的回答，言暮辞脸刷一下就白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想到他能熟练的使用柒染堂的剑法，并且最后一招是柒染堂最强的柒律第七式——归元。 到目前为止，除了柒染堂堂主，只有苏君絮才完完全全掌握了那一套剑法。苏苛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而面前的这个人只能是苏君絮，他早该想到的，犹豫了才开口道：“我们只是听令办事……” 还未等他说完，方玖离直接出言打断说：“那老东西早看我不爽了，却没想到会用那么阴损的方式。听说你们吃人吃魂，把我抓过去是想吃了吗？还是因为什么？毕竟是极境的灵魂啊，在沉睡的时候是没有反抗力的……” 言暮辞紧紧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们只是听他的号令，却没想到一开始就没成功，前辈若是不杀我，那么我该离开了。” 方玖离默不作声，任由他离开。这小孩还是太谨慎了些，有用的信息没套出来多少，但他从一开始也没期待言暮辞能给他多少信息，只是确定之前的猜测。 这时苏君絮问：“那个老东西是谁？” 方玖离面无表情的说：“我不知道，反正主谋一定是个老东西，毕竟十二年都快过去了，他不老谁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怎么看都像是活腻的” “……你就不怕暴露？” “那他应该庆幸我猜对了，不然我会直接宰了他。” “所以你放他回去，到时候这件事情被放出来后你就只能用我的身份了……” “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大概两年后我送你回去，也有可能晚点。” “为什么是两年后？现在不行吗？” “不行，现在水太深，还没看清就下水大概率是会死的。” “你有把握在这两年内查清楚？” “没有，我只是想把境界提上去，现在把你送回原来的身体对我来说反噬太大了……” ……短暂的沉默后苏君絮说：“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想冒险，倒是没想过还有反噬一说……我以为只要打碎玉佩就行了。” 方玖离静默了片刻，才说道：“确实只需要打碎，但这东西很久之前我试过弄碎它，可惜都以失败告终。我师尊说这东西只有一枚，他让我好好留着。” “现在我用它作为给你暂栖的灵器，一旦碎了作为施术者的我会被反噬，所以现在的我还不能让你回去……” “反噬到哪种程度？” “……它碎了也就代表我死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直接使用这具身体。”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小事。 听他说完话，苏君絮没有接着问，只是有些郁闷，接着又听到他说：“但如果这具身体死了，只要玉佩不碎我就不会死。”这就是方澈把玉佩留给他的原因，这玉佩可以寄魂，哪怕他被杀后也能凭借这个玉佩重新复活，而楚云泽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让他好好保存。 突然间，方玖离看向言暮辞离开的方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啊嘞？他运气真差！看来鬼族又要折一枚大将了……” 苏君絮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希望他将消息传出去吗？怎么那么开心？不怕影响你的计划吗？” “啊？什么计划？” 苏君絮“？？？” 方玖离笑道：“哪来那么多计划，世间是时时变化的，做人要随机应变，计划不一定能赶得得上变化。” 他感觉方玖离有时很随便，但做的事情却又恰到好处。 …… 次日，宴席青刚睡醒，支楞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便听见方玖离唤他：“师兄？” 宴席青转过头去，见方玖离坐在桌前，手里抓着木筷，桌面上还摆着几道家常菜，笑盈盈地说：“师兄要来试一下我的手艺吗？” “你还会做饭？”宴席青感到诧异，心想着：你不是方家少爷吗？什么时候轮到你做饭了？就算是在凌衡宗也没亏待你的吧！ “总要尝试新的事物嘛，这菜我试过了，味道还不错的。” 其实看到方玖离熟练的做饭的时候苏君絮也被惊到了，还以为他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宴席青看着他，想问的话呼之欲出，但却又欲言又止。洗漱一番后与他坐在一起吃饭，各吃各的，没有任何交流。 方玖离吃完后开口道：“麻烦师兄找个人帮我照看这家酒楼，玖离就先谢过师兄了。” 宴席青刚抬头方玖离已经不见了，酝酿好的话一下子就没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宴席青。 此时方玖离正朝着城门走，昨晚的事今早就听到消息了。按理说扬城这么大的地方应该有人管的，但那时根本没人出来阻止，只是给了那块地方的人一些赔偿，这件事就算是揭过了。 扬城城主的做事风格也是奇怪，不管怎么闹腾，只要不伤到城中百姓，扬城不被掀，随便你怎么样。但昨晚实在是猝不及防啊。 既然没了楚云泽的灵识，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而在莒河边上的竹楼里，一袭白衣的楚云泽看向扬城的方向，面色平静，良久才叹了口气。 第7章 营养不良的骷髅人 山路错落，月影斑驳，这条路没多少人过，毕竟不是大路，也不会有多少人。方玖离胡乱的跟着小道走，也不管会不会碰到人烟，出了扬城后就跟无头的苍蝇一样瞎跑，没人知道他要去哪。 每当苏君絮问他要去哪里的时候，都回答说：“不知道，一切随缘。” 从晨起，到现在月升，路上偶尔碰到人。直到看到密林后有些许灯火，他才加快了些步伐。穿过林子后看到一座府邸，方玖离有些失落，他还以为是个小村庄或者小镇，结果却是个大户人家的府邸，没人守门，四周也只有这一处落脚地，他只是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又加重力度敲了敲门，等了一会里面还是没有反应。方玖离向后退去，看着门上空白的门匾和两盏还亮着的黄色灯笼，又看了看旁边的墙。思考了片刻，于是熟练的翻墙过去。 墙内也是出奇的安静，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阴冷的过分，仿佛没人住过，没有一点人气。但院内的花草应该是有人常修整的，灯笼也是前不久点过起的，可是这么大的府邸却没人，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便开始闲逛。 方玖离向里走去，大概是到了某个房院的位置，便听见木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循着声音看去，一个极其瘦弱的男人站在门里看着他。 那男人脸色苍白，眼睛凹陷完全一副骷髅架的模样。方玖离立马表现出很害怕还一副要哭的样子，男人看到他这模样不禁一愣，随后想到什么，立马就把门关上了…… 一片寂静过后，苏君絮有些好笑地说道：“他被你恶心到了……” 方玖离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那扇门，语气有些愧疚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迷路了，不小心来到这里，那个……你能暂时收留我吗？” 男人打开了一条缝，只露出一只眼睛阴沉沉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呃，我敲门了，可是没人应，于是我就找了个矮点的翻墙进来啦……” 顿了一会，他又说：“不是，我是问你，你怎么看到这个府邸的……” 方玖离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好奇地问：“啊？我迷路了才到这里来的，难不成这里还不让人发现了？” 这会男人没有说话，隔着门对他认真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说道：“你去隔壁睡吧，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有什么事明天说。” 见他要关上门，方玖离连忙用手抵住，有些腼腆的说道：“可是我好饿啊，前辈，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可是男人没有理会他，直接用力的将门关上，方玖离看着面前的门，然后转头朝着隔壁走去。 进到房里，他看着一尘不染的陈设，二话不说直接躺床上，苏君絮有些瞠目结舌，无语地问：“你就不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方玖离毫不在意的说：“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听他的就对了，我现在困死了，你总不能让我出去跟它们拼吧？” “且不说它们是谁，连你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倒不如先留在这里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说完话，他还真睡过去了。可是到了午夜，一阵敲门声响起，一次比一次敲的用力，让方玖离笙不禁怀疑，这么大力，还不如把门拆了干脆 ，一个劲的敲着门都没坏，质量是真的好。明明都没有上锁，可门就是打不开。 方玖离原先默不作声，以至于到后面给他房子都要震碎的错觉。苏君絮最先忍不住说道：“直接开门！看我不宰了它！” 听到苏君絮的话，他直接走到门前，毫无征兆地拉开门，一阵冷风拂面而来，门外没有人。敲门声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没有存在过。 方玖离回头看向自己身后，默默地退了出来，房间里依旧那样，但让他感觉不安。他唤了几声苏君絮，但却没人回应，随后从纳戒里掏出一把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地把自己抹了。 当眼前恢复清明时就看见一只跟成人大的白毛玩意躺在地上，可他已经死了，开门那一瞬间就被苏君絮劈死了。这时苏君絮才说话：“你醒地真快，我还以为要去宰了那些东西你才醒！说实话，你怎么醒的？” 方玖离平静的说：“把自己抹了……” “……你就不带犹豫的吗？” “没什么好犹豫的，幻境里没有你，所以我确认那只是幻境。”主要是他对玉佩的足够自信，至于在幻境里死去会不会影响现实，根本不担心，因为有苏君絮在操控这具身体。 话刚说完，方玖离朝着房子反方向退去，手里的东西猛一下的砸过去，突然就炸开来，但爆破声结束后一切都陷入沉寂。房屋没有任何损坏，不该如此的，他清楚的知道焚玉珠的威力，可刚刚是被压住了吧。 房屋依旧空无一人，这让方玖离浑身不自在，周围的空气冷的瘆人。但就在一瞬间里，温度回到正常，与此而来的还有人的脚步声。 院子的转角墙处照进来一道光，只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孩提着灯笼出现，在光影中显得她很柔和，当她看到方玖离时明显顿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的说：“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睡觉呢？要是被阿娘发现又得挨骂了。” 方玖离看了她一眼，随后心不在焉的说：“睡不着，出来走走。” 那个女孩和他一般高，就那么突兀的站到他面前，正要拉着他回到房间，就被他躲了过去。看到他如此女孩有些生气的说：“怎么？阿瑾如今也不听阿姐的话了吗？” 方玖离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女孩见他不说话，于是没好气的说：“禁闭一个月，还没想明白么？我们只是不想让你走他的路，你也看到了，他的结局有多惨，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所以那个念头你最好是断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方玖离自然是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也不知道那条路是怎样的路。但可以猜测的是那个女孩应该是这里的主人公，刚刚他代入的角色应该也是这里的主人公。而刚刚的说的话都是下意识的，像是被牵着线走一样。 下一刻画面就被切换，这个时候天是亮的，他正在仰头看着院内的一棵桂树。明明没有到开花的季节，却意外的闻到桂花香。这次的他明显比之前更矮了些，他看着树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将他举了起来，随后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而那一股淡淡桂花香也清晰了起来，随后传来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问：“阿瑾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我站在你身后那么久都没发现。” 方玖离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看着只有不到一拳头的人脸，发现这人不但声音好听，长也得俊俏。当他看到这个人时，身体不受控制搂着面前人的脖颈，声音软软糯糯的说：“衍沉哥哥！你回来了！阿瑾好想你啊……” 只见面前的人掐了一下自己，随后笑着说道：“我也想阿瑾啊，所以这不是回来了吗？” 两个人其乐融融的氛围好不养眼，可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出现，衍沉立马拉下脸来，将他放下，然后扯着笑脸跟张璐瑾说：“阿瑾去找慧慧吧，她好像做了些点心，让我来叫阿瑾去吃呢。” 随后张璐瑾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正想离开，转头就看见那个男人，立马惊喜的叫道：“阿爹！”然后就跑向男人那里。 衍沉没有动作，只是神情有些冷淡的看着他们。张璐瑾一下扑到男人怀里，男人含笑的说道：“我和你衍沉哥哥有些事要聊，瑾儿去找姐姐吧，不然好吃的都要被吃完了。” 听到这句话张璐瑾立马一身激灵，直接跑走了。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方玖离一眨眼的瞬间场景又变了。随着视野变高，立刻意识到接下来是张璐瑾长大以后的场景。这时的他已经长到衍沉一般高了。 这时的张璐瑾被锁在阴冷的地下室，手脚皆被玄铁锁着，每一条铁链都被死死的卡在身后的墙，体内的灵脉也被封死，他与衍沉对视，脸上带着怒气，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我竟不知道我家的事已经可以随随便便让你一个外人接手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家的事了！” 衍沉一脸平静的说：“我是你姐夫，自然有资格管这件事。你应该听我们的话，我知道你和父亲的关系很好，但你若还执迷不悟，那么就不是锁起来这么简单了。” 张璐瑾笑的痴狂，全然一副入了魔的样子，衍沉眉头紧锁的看着他，看他这副模样倒真像极着了那个人。笑声戛然而止，张璐瑾眼神空洞，一改先前的疯笑，脸色平静的说：“我知道了……” 此后张璐瑾便一直在地下室待着，有时自言自语，有时莫名其妙的笑。于是自然而然的成了一个疯子，张夫人看到他如此好几次都控制不住昏过去，她终究只是个妇人，什么事都只能听家中长老的…… 画面到这里就都消散了，方玖离眼中逐渐恢复清明，他依旧站在房前，周围不再冰冷，他看向院子的转角墙，那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曾有人走过。 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脚步轻的不像话，他听到苏君絮在叫他，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因为脑海中还有个人在问他“你觉得是我错了吗？” 方玖离并不知道事情的起始，真的不想说话，仅仅只是三个片段，还不够。但他只是想要个答案吗？等过了转角后才开口道：“是对是错，结果不是显而易见了吗？若你觉得现在的局面合你心意，安泰祥和，那么就是对的；若你觉得如今的局面让你痛苦，生不如死，那便是错的。从什么时候对和错都那么难分辨了呢？” 说实话，方玖离有些无奈。死寂的府邸突然刮起风来，只是一下就停了。 “我以为你魔怔了！你就不能回一下我吗？”苏君絮气愤的说。 方玖离叹了口气说道：“抱歉，刚刚真的魔怔了……” “……算了，刚刚你怎么了？那句话又是对谁说的？”他无法感知到，就跟刚进入这里时一样。 “看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这里的主人问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所以你的回答引起了他的波动？” 方玖离沉默了一会后才说：“嗯，但总之先睡一觉，明天再等那个男人说吧，现在暂时没事了。” …… 天亮了好一会，方玖离才去敲门，那个男人打开一条缝，开始认真审视他，眉头皱了一下又松了下来，紧接着眼神又有些可怜。 “前辈，你可以开门吗？你这样有点像那什么……” 还没说完，男人打断他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你家长辈呢？还有……你昨晚开门，到底看到了什么？” 很显然这男人知道他昨晚开门了，方玖离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说道：“……我……我打开门后，就……就……我看到了一只大毛怪，然后我就昏过去了，然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再然后我看到……”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男人看着他，一副你倒是说下去啊的表情，这么倒胃口真的好吗？见他恶趣味达成了后接着说：“然后我看到一个大哥哥，那个大哥哥好可怜啊，手和脚都被大黑链缠住了，他还自言自语的不知道说什么，一下说一下笑的，好可怜啊！前辈前辈，我感觉他就在这里，我们去救救他吧！” 男人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很显然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他被困在这里以来，得到最有用的信息。于是他打开门示意方玖离进去，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大哥哥，还有，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方玖离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有些不信地“哦”了一声，目光飘忽不定，有些小心地说道：“阿娘让我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陌生人，不然别人会杀我的。” 男人有些无奈道：“你觉得我能杀了你吗？”确实，认真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男人只有初境八重的实力，并且体内的灵力还在被什么东西不断吞噬，可能活不久了，这里的灵力贫瘠的吓人，几乎没有一样。 “算了，想来你也是哪家贵子，只是告诉你一声，你……可能回不去了。” 说完这话，男人看着面前的小孩，见他抬起红彤彤的眼睛，害怕地说道：“前辈！我不会洗衣做饭更不会打扫卫生，你留着我没用的！前辈不要不让我回去！我家很有钱的，金银财宝，什么都有的！只要前辈带我回去，想要什么都可以的！” 听到他说的话男人明显愣了一下，直言问道：“我就那么像坏人？” 方玖离点了一下头，反应过来又立马摇了摇头，这一举动令男人忍不住捂起头无语，随后说：“听着，不是我想留你下来，而是我也我能无力，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五十年了。” 听到他说的五十年，方玖离和苏君絮都忍不住想：敢情你是个老头？方玖离还以为是个极度营养不良的年轻人，男人没理会到他的变化，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境界，但是想来都不太高，要知道前几个被活活吸干灵力的人原先都有天境，元境的实力，所以说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不然你也不会进来。” 天境？元境？东西？不出意外方玖离立马想到苏君絮，同时苏君絮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又连累了他，于是带着愧疚并且肯定的说：“无论发生什么，一旦你有危险，就算是燃烧灵魂，我都会把你送出去……” 方玖离没有理会他的誓言，转而对男人悲剧道：“那怎么办！我想回家！我要是再不回去，阿娘该怎么办？” 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刚知道的时候，我也想回去啊，我来的时候也不过二十，那时候我已经元境了，虽然寒门出身，但凭借极高的天赋，成为了玉拭堂最年轻的长老……” 玉拭堂！方玖离想起来了 第8章 闲逛张府 而就在这时方玖离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罐，打开盖子，里面的灵气立马溢满全屋。萧遇阳感受到一股近五十年都未接触过的灵气，于是亲眼看着他把补灵丹当豆子吃，吓得萧遇阳连忙抢了过来。 大骂道：“你是谁家的败家子！？不对，你是哪家的孩子？补灵丹都那么一大罐！当豆子吃呢？你也不怕爆体！”说出了苏君絮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萧遇阳连忙将他刚吃进去的灵力引了出来，被引出的灵力一瞬间被这个空间吸收一空，平时他力竭的时候一颗就足够了，但这个人连吃了五颗，一会不得炸了！但他又怎么知道方玖离的怪异，刚开始苏君絮看到时也被惊到了，但结果发现这人根本没事，这也是他境界为什么一下子那么高的原因。 原因他没有问，主要是这个人给他带来的震惊太多了，若说他的天赋是千年难遇，那么他就是万年。 萧遇阳刚把灵力引出来，接着方玖离趁他不备直接将两颗补灵丹塞他嘴里。随后趁他愣神的瞬间将罐子抢回来放回纳戒里，果然，五十年的时间，人早迟钝了。 方玖离也不装了，直接对着萧遇阳说道：“前辈，想不想吃东西？我带你去膳房。” 萧遇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谨慎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只见方玖离笑道：“我吗？我姓方，名玖离。” 方！看他这身行头，也只能是那个方家，若是那个方家，真的有可能出去。可真的会有人找到吗？随后才想起来他前一句话，平下心问：“你知道膳房在哪？” 方玖离看着他，自信地说：“当然知道。” 于是萧遇阳跟在方玖身后，方玖离走到那个转角墙。而就在这时，萧遇阳疑惑地问：“这里之前不是一堵墙吗？什么时候有个转角口了？” 方玖离回答道：“昨晚出现的，从这里过去才是真正的张府，还记得我说的那个人吗？” “等等……张府？你怎么知道这府上的人姓张？还有，那个男人真的还在这里吗？你不是刚进来吗？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萧遇阳一脸震惊。 随后他又说道：“我本以为还要好多人进来才能把这个地方摸清楚呢，毕竟一个人只能获得一个片段，而且之前看到的不过都是一个男孩。” 避过问题，方玖离挑着眉问：“所以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萧遇阳也不恼，连忙说道：“第一个人，是一个天境的老人，只是活了几年，按他们传下来的信息，他看到的是一个少年，一个在习字的少年，他想看清书的内容，但是上面糊了一片，有关于字的全模糊不清，随后就没了。” 接着看到方玖离一脸鄙视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你看到的幻境是我们之中最有用的。” “相信你也发现了，我们待的那地方除了空房还是空房，只有简单的家具，其他的什么的没有，想用蛮力破开空间也没有用。” 随后又接着说：“第二个看到的是那个男孩习剑，第三个看到的是他发呆。而我看到隔着门对外面说话，但外面的人是谁我看不到。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我觉得那时候他很生气。” 果然，真的没用。方玖离大概也知道自己有多特殊，若是他当时没自抹，看到的估计也是那样吧。 随后他问道：“听你这么一说，你们都是第三视角喽？”并且整个人像是看了一场哑剧。 “你不是？” “是也不是，你们可以观察他，说明他看不到你们，但……他看到我了。” 当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萧遇阳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一种被自言自笑的疯子盯上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看着面前的人转过身来，好像说：“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嘛。我告诉你……因为，我就是……” 面前的人没说完话，萧遇阳就感觉脑门一痛，眼前的场景晃了一下，便看到方玖离把刚刚弹他脑瓜子的手放下，他立马向后退去，警惕的看着他。 见他这么防备，方玖离笑着说：“怎么？被拉进幻境了，看到了什么东西。” 萧遇阳没有回答，转而问道：“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说实话，他有点害怕方玖离说那句话，或者接着说完剩下的话。 看他吓成那样，方玖离只好认真的回答：“书上说曾经有个张姓的隐世家族，出了个人，名为张绍源，但屡次违反家族禁令，被罚禁关，好不容易安稳几年，娶了妻子，生了孩子，那些长老以为就此捆住他了，可结果那人只是把自己藏了十四年，在潜移默化下，将自己的思想移化给自己的儿子。” “要知道，能逼出这种狠人的，他们整个家族的禁令或者说是规矩，是真的有很大的问题呢。至于他究竟干了什么，现在还是未解的谜团。” “只听说他入了魔，杀了许多同族，又因为他们是隐世家族，鲜涉世事，所以没人知道具体事情。” “可后来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五年后他们与外界彻底断交，彻底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在哪，本来存在感就低，消失几百年都没人知道。”只有楚云泽的书房那里才看到一点，但却只是提及其他事物才带出来的，孤独的狠，哪怕是消失，都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为什么要将自己锁起来呢？ 书上没提那么点，只是说张绍源背叛张家，之后也没有了。 “然后呢？张绍源是那个男孩吗？”萧遇阳见他没有往下说，有些奇怪的问。 方玖离继续说：“他死后，他的儿子越发古怪，行为习惯越来越像他。他母亲发现后将他关了禁闭，希望他能自我反省。” “可是没用啊，他从出生就被他父亲带偏，从小便对张家里的所有人都非常厌恶，只是学着他父亲跟他一同伪装，直到他父亲死后，所有人才发现他不对劲。” “却以为他的情况比他父亲好些，没有直接杀死，而是封了灵脉，锁在了地下室。所以我不保证地下室还有人。” 随后方玖离越笑越灿烂，带着嘲笑的语气说：“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那些不过是人写出来的罢了，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说完后，方玖离自顾自的走，心情不错的观望着这里的美景。 不知道为什么，萧遇阳现在看着方玖离像是在看怪物，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小孩，而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很害怕他一转头就把自己杀了。 “你能不能把笑容收起来，这种情况看着很渗人欸，像个老怪物。”苏君絮忍不住吐槽。 方玖离只是说：“阿娘说，一个人如果鲜少笑容的话，那这个人带给别人印象是极不好的……”话是这么说的，但笑容一瞬间就收起来了。 整个府邸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个在这里闲逛。虽然这里很大吧，但是大户人家的布置也差不多，没一会就轻松找到膳房了。 门是开的，食材是新放的，一切都像原先一样，只是人离开了。方玖离善意的看向萧遇阳，但转念一想，自己不想被毒死，于是自己去做饭了。 萧遇阳自然也看到他刚刚那眼神，尴尬的挠了挠头，主动提起话题说：“这府上的东西因为空间问题，所以应该每天都会更新的，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去地下室吧。” 但尴尬过后就想起来：“等等，你还会做饭？” 方玖离回答说：“见过别人做，自己也去学了一点，可以吃的。还有，我不知道地下室在哪，先去他们的书阁看，我不想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 “哦……我以为你知道，那你知道书阁在哪？” 方玖离不确定的说：“应该知道，它肯定比地下室好找。” 午过后，萧遇阳在书架上乱翻，一种我讨厌书的既视感。反观方玖离，他自己倒是安静。这里的书并不多，有许多他也都看过，他倒是找到了地图，可上面只有明面上的屋舍。 他肯定记忆里的那个地方绝对是地下室，连地牢都有窗，只有地下室才会全封起来。 他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直接离开了这里，而萧遇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方玖离也懒得叫他，只希望他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吧。 见他离开，苏君絮问：“你要去哪？” “他的院落。” “他在那里？” “不知道……” 风很轻，只是有些冷。不知何时，他已经到地方了，那棵桂树还在，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人，什么都没变。在书阁里折腾的时间里，天早暗了，房内的烛光从窗里透出，方玖离推开门，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孩，与现在的他一般年纪，如今正在抄写什么。 方玖离自觉拿起凳子坐到他旁边，安静地看着他写，手肘抵在桌撑着脸看他写家规。关禁闭只能是写这个，像宴席青那样的都不知道写了多少戒规，方玖离已经习以为常。 张璐瑾前面放着本黄皮的家族规史，见他不看就能写出来，想必也已经烂熟于心。方玖离直接拿过来看，两个人就一直这样保持，一个看书，一个写字，任哪个家长看了都说好。 书很厚，方玖离看的认真，好长时间才放下书了。当他放下书时张璐瑾也停下了笔，转头看着他说：“如何？” 方玖离将书递给他，他也顺其自然的接过，见他站起身来将书放回身后的书架上，方玖离才开口说：“不如何，死规矩太多，我光看了一眼都觉得烦，更别说你们还要做。” 张璐瑾看着他，笑而不语。而方玖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人就不见了，没有烛火也没有他抄的家规，但那本书确确实实的放在书架上。 方玖离将书拿了下来，苏君絮奇怪的问：“你刚刚又被拉进幻境了吧？刚刚把书放回去，现在又拿下来，多多少少有些毛病，还有，刚刚黑灯瞎火的你看得见吗？” 听到他的话，方玖离拿书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但又恢复正常，语气很平淡的说：“确实被拉进去了，只不过那时候是有烛光的，我看得到。而且，刚刚把书放回去的人……不是我。” 苏君絮有些惊讶的问：“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刚刚在操控你的身体？” “不知道啊，毕竟那只是幻境。” “是他可以操控你的身体，还是他能引导你？万一他目的是你怎么办？”苏君絮突然有种王位不保的感觉。 但方玖离直接出言断定道：“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谁，困住我们的也从来不是他。”若不是看了这本书，他都不敢这么说话。 “啊？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怎么不明白？” 方玖离并不想解释，只是说后面一切都会清楚。他拿着书离开，往书阁去。月光撒在他身上，深色的蓝衣反衬他苍白肤色，整个府邸都被月光笼罩，瘆得慌。 他一路踏着墙沿和房顶直线向书阁奔去，走折线太慢，再不快点，尸体都凉了。从出来那一刻起，张璐瑾就提醒他萧遇阳要凉了。 很快，方玖离到那里时，看到书阁的整个房顶都被毁了个大洞，萧遇阳在里面靠着墙，只是有些力竭，衣服也只是有些破烂，人也还没死，情况很乐观。 要是让萧遇阳知道他那么想，估计都不知道怎么骂他呢。他一脸凝重的看着刚刚被他打飞的怪物，只见它从碎木中站起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长得奇形怪状，那一层黑皮极难割破。 而萧遇阳早已经力竭，他不知道方玖离去了哪里，现在也懒得管，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无论怎么伤它，总能快速复原，哪怕它打不过自己也能把自己耗死。 他现在很累，当他看见那怪物向他奔来时连手都没力抬，握剑都困难。而站在梁上的方玖离自然也看见了，直接掏出上百张符篆，手一挥全飞了过去，顷刻之间那怪物直接被符篆撕成碎片。 当然，方玖离自然不会蠢到拿上百张符篆只为了撕碎一只，萧遇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方玖离提走了。 方玖离用某种灵器将他带离书阁，而就在这一瞬间，整个书阁被符篆搅碎，并且不断向四周吞搅。直到符篆将张府的东角全部撕碎才失效，萧遇阳一脸惊魂未定，要知道他上一秒还在那片废墟中的。 一道微风从废墟吹来，一股极重的血腥味向四周扩散。萧遇阳定睛一看，那片废墟在银白的月光下全是腥红的，惊得他吓出一身冷汗，回过头看向方玖离时发现他在发呆。 正当他要问时，方玖离捂着胸口，看起来极为痛苦，萧遇阳也顾不上什么，连忙问他：“你受伤了？” 方玖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片废墟，摇了摇头。给了萧遇阳一颗补灵丹和补血丹，问他：“有找到什么吗？” 而此时的苏君絮：“你个败家子！现在知道心疼了吧！” 方玖离心里苦啊，这种东西他也不想拿出来啊，别人都是一张一张用，他一下子就掏完了，算了，反正最后都是他赚，谁让张璐瑾给的多呢。 听到方玖离问，萧遇阳连忙掏出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上面什么的没写，他说道：“我无意间发现的，本来那个地方是有封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很脆。” “我一拿出来那个怪物就出来了，我本以为只有一只，可是看到你用了……” 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方玖离连忙打断：“可以了，别往下说了。”想想就心疼。 “那你有找到什么吗？我看你离开那么久，想必也有所收获吧。”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接过那本书，随后耳边响起张璐瑾的声音：“来找我。” 方玖离看着他说：“我找到地下室在哪了……” 第9章 了解起因? 方玖离一路听着他的指引，带着萧遇阳来到张家的林园。整个林园都是阴森森的，没有鸟虫的叫声，安静的奇怪，只有方玖离和萧遇阳脚踩枯叶的声音。 越往深处走也越阴暗，木叶更茂密，直到看到一座四层高的高塔，四周插等高的圆柱，上面的红线有规则的互相缠绕相连，红线上挂着不知用途的符篆，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地方。 它周围的灵气很浓郁，像是把张府上的所有灵气都汇集到了这里。萧遇阳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这是缚灵阵！这么复杂的阵法，他们到底封印了什么？” 而苏君絮第一时间也给出了反应，语气有些凝重地说：“我记得这种缚灵阵已经失传很久了，至少有两千年没人见过，只是书上有一些记录，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书上记的光有形没有法，所以说它失传了。” “所以呢？”这句话不是对苏君絮说，也不是对萧遇阳说的，而是方玖离在问张璐瑾。 “试试……”两个字，方玖离就会意了。 而苏君絮和萧遇阳以为在问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从纳戒掏出一柄剑，毫无征兆的劈向其中的红线。 一剑无果，而此时的萧遇阳和苏君絮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见他还要继续，萧遇阳连忙抓住他手腕，大声喝道：“你疯了！你知道里面封印的是什么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方玖离没有动静，转头看着他，眼神冰冷，让他有一种坠入深渊的错觉。萧遇阳忍不住松开手向后退去，声音颤抖地问他：“你……是……是谁！？” 而对方此时有些玩笑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你已经不止一次这样问我了。萧遇阳，解开封印……放我们出去，你想要的，无论金钱，权利，力量，只要你想，我们都能给……” 萧遇阳看着眼前的人，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只见对方把剑递向给他，那柄剑不是他原来看到的，原本上一秒是青蓝色的，现在却像是染了血一样。 他缓缓向后退去，恐惧的看着对方，好在对方没有前进，不知道为什么，后颈一痛就昏了过去。 而方玖离跟苏君絮解释说：“那东西不会那么容易坏的，我只是想试试，暂时不用担心那么多。” 说完，他看着面前魔怔的萧遇阳，忍不住叹了口气，看他越退越远，方玖离只好把他敲晕。 方玖离跃上高塔，看清阵法的全貌，认真打量一番才下去。于是拽着萧遇阳的衣领，避开红线进到了塔内。 地上亮起刺眼的蓝光，方玖离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光暗下时睁开眼，面前已经变成一条暗道，每走一步都会有火光亮起，一路向下，阶梯也变成了螺旋式的，冰冷的石壁也不再需要火光，自己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直到面前出现一扇铁门，隐隐散发着铁腥味，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可这门依旧崭新。门上有封印，他根本打不开。于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萧遇阳。 将他手掌割破后，直接贴上铁门，门上扬起淡淡的红色符文，没一会就消退下去了。方玖离放下萧遇阳的手，缓缓拉开铁门，拖着萧遇阳走了进去。 进去后不出意外看到的是张璐瑾，一袭黑衣，手脚都被上了锁。但他并没有像幻境中看到的那样疯癫，只是安静的坐在地上，眼睛看着方玖离。 哪怕是过了几百年，这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像这样好看的人真的恶毒吗？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方玖离随意的将萧遇阳丢到一旁，自己则是坐到张璐瑾面前，好奇的打量他，随后问：“什么时候能出去？” 见他畅开话题，张璐瑾回答说：“暂时不能出去，封印需要人去加固，等你学完该学的，等我彻底封印它们，到时候这里的一切才会停止，你才能出去。” 方玖离无聊的翻看那本黑色的书，有些失望的说：“这就是你给的报酬？我还是心疼我的那几百张噬空符，而且，就算封印了也会像现在这样松动，到时候你教会了我那些，以后不得要我来重新加固封印？”虽然他不介意多一个老师，但是不代表他愿意多一个麻烦。 张璐瑾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是他们先发现的，松动封印的也是他们，不然这个封印也不会那么容易出问题，若不是他们被蛊惑，这里早应该被守起来了。” “一直私瞒这件事，试图想将它们放出来。而解开封印的方法是献祭，虽然说张家鲜少与外界交流，但适度的了解外界还是必要的，每十年一次，正好那时候我父亲获得一次外出的机会，于是他无意间得到了一块黑石。” “那黑色的石头能对它们的蛊惑进行压制，因为接触外界的风俗文化，也渐渐了解问题的严重性，他本想将事情传出去，但却被带队的长老发现，强行就他带回去。” “因为父亲天赋极高，所以长老没有将他直接献祭，而是等他到一定的境界后将他献祭，在这期间他们不断为其蛊惑，父亲试过救他们，但都发现于事无补。” “后来父亲不再反抗，而是回到往常那样，他们看到情况稳定后立即让他结亲，一年后有了个女儿，再两年后我出生了。” “但那时候谁都知道我和我姐姐都不是他亲生的，可他并不在意，暗地里告诉我很多事，而那块黑色的石头自我三岁起就一直在我身边，那时候他告诉我，让我八年后将石头给他。” “而那之后他常常发呆，总是看着前方，时不时冒冷汗，像是经历什么痛苦的事，只有我在他身边他才好一些。” “所以……你……为什么不受它们的影响？” 方玖离继续看着书，反问他说：“你觉得我能受它们蛊惑吗？它们能给我什么？我从小不愁吃不愁穿，想要什么有什么，除了不能自由出去玩，我什么没有？” 随后拿出那块废东西，说：“最重要的是，你口中黑色的石头，我想应该是它吧。” 话落，张璐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他的话说：“看了那本书，想来你也知道了，他们只要到了十二岁，每日都要去献祭，因此张家就没有元境以上的强者，最强的也不过是天境中期。” “在我还没出生之前，我父亲就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就连你现在看的那本书他也跟我说过。” “在我十一岁那年，我把那个东西给了他，后来他杀了张府近一半的人，离开之前将黑石交到了我手中，自己用祭灵的方式加固封印。”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就骗我说，他违背了先灵，被先灵杀死，让我好好修炼，以后为我父亲偿还，我姐姐也因此对他记恨……” “后来，因为我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他，让他们感到害怕，于是关我禁闭罚我写规，最后更是将我锁进这里。” “至于你在幻境看到的那个我并没有疯，而你看到的那个衍沉……是彘，也就是它们……” “原先留我在这里，是为了更好的让我受它们影响，可没想到，曾经封印它们的人留下一抹灵识，他消逝之前曾教我重新封印的方法。” “也就是我父亲死去的五年后，因为封印突然被打开，所以我强行将它们封了回去。但又因为境界不够，所以有时路过的人会被牵扯进来。” “而封印突然被打开的原因是他们邀请一位半步极境的强者进来，利用它们的能力将那个人强行献祭，而后它们又将张府的所有人进行献祭。” “当我察觉时它们已经解开封印了，但好在不强，在那之前，我阿娘早已经帮我解脉，凭这里丰沛的灵气，我很快就到了元境……” “可惜啊，封印不完全，所以它们才能偶尔拉个人进来，而我被它们困在这里，而它们在外面一层多套一个空间。” “我将信息漏出去，被它们察觉，于是就有了被你杀的那个彘，它们让它去干扰我造的幻境，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人发现这里啊……” 说完，他感到有些惆怅，但看向方玖离的时候表情又有些凝重，久久不说话。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强烈，方玖离合上书，抬起头皱着眉问：“你有事吗？” 张璐瑾开口道：“方家我知道，我看你年纪不大，境界也不高，能进来这里，只能说明……你体内有极境强者的灵识。” 方玖离立马想到苏君絮，他可不是灵识，直接是灵魂了都，于是他不咸不淡的开口道：“不是灵识，我前几天才把我师尊的灵识赶出去，怎么可能是灵识。” 听到他说的话，张璐瑾脸色才缓了一些，可接下来就听到“是极境的灵魂。” 噌的一下，张璐瑾就站了起来，感觉心态都要炸了，心想着：我就说嘛，一个小孩智力怎么那么吓人，敢情你在我面前玩扮猪吃虎？！ 方玖离看着他，明显知道他想错了，于是说道：“你紧张什么，萧遇阳没死，也轮不到我们，我只是带着极境的魂，自己可不是。” 可是张璐瑾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放下心来，有些心累的开口说：“要知道第三个人进来这里的时候就带着一个极境强者的灵识，仅仅只是那个灵识就能让它们恢复一半，更别说灵魂……” 随后叹了口气说道：“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方玖离点了点头，只要萧遇阳没死就轮不到他，随后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发现这人睡的真死，靠他手上的东西应该能让他活很久。 随后锁住张璐瑾的玄铁应声碎掉，方玖离古怪的看着他，好像在说：能解开就喜欢锁着是吧？ 张璐瑾笑着解释道：“之前出去也没意思，还有我是被困在这片空间，不是这里。” …… 当萧遇阳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其实方玖离在地下室呆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出来时已经黄昏。 萧遇阳从床上醒来，透过纸窗可以看到昏暗中带着光，从外面隐隐闻到菜香，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而外面的人明显也知道他醒了，于是就听到陌生的声音唤他：“醒了就出来吃点吧，我徒儿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听到这陌生的声音，萧遇阳立马就警惕了起来，但随后方玖离的声音又传来：“要是我师尊在，说不定直接把你丢去喂狗……” “这有什么？一个人可以有很多个老师的，而且你也没拒绝啊……是吧，我的好徒儿……” 听着外面的拌嘴声，萧遇阳感到莫名的心安，也逐渐意识到自从进到这里就越来越不对劲，他知道外面那个人可能有办法解决，所以他鼓起勇气打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又出现了，但这次那种感觉却很快退去。突然就摸到怀里有个圆扁的东西，掏出来看，发现是一块黑色的扁石。 当张璐瑾看到他拿出来的那一刻，表情一下子丰富起来，看向方玖离说：“你给的？” 方玖离耸了耸肩，笑着说：“我有两块……” “呀哈？不错啊，哪来的？我可不信这东西哪里都能买到。” “不是买的，是捡的。” 此时的苏君絮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对，他没有眼睛，是无语极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一切看造化吧，反正是他自己作的。 见他不想说，张璐瑾也只好作罢，招呼着萧遇阳坐下。萧遇阳得知自己以后都不会莫名进入那种状态而放下心来，充满感激的看着方玖离。 这种状态下自然话题也放松多了，萧遇阳问张璐瑾：“前辈，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还有这一切都怎么一回事？” 张璐瑾笑道：“该出去时会出去，不能出去的想都别想，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安安稳稳过完这段时间就行。。”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头就问方玖离：“我的好徒儿啊，我还以为你会急着回家呢，弄的我提前准备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 方玖离一脸善意的说：“我确实不想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但你以为就你利用我吗？” 这下张璐瑾的笑意更盛了，继续问：“那是什么原因让徒儿愿意留在这里不回家啊？” “外面的人都想杀我，所以我才不想那么快出去的。”果然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都要互相坑。 虽然表面方玖离是这样说的，但张璐瑾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它们。 第10章 经不起诱惑 方玖离才不管外面怎样，反正无论怎么乱都与现在的他没有关系。能过一天是一天，虽然说整个人看起来很正常，但张璐瑾还是能看出来这个人换了芯，方玖离不在就和苏君絮聊，留萧遇阳自己打杂。 每当萧遇阳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聊天时，心里总是暗暗吐槽，奇怪这个方玖离过于明理通透，更奇怪张璐瑾在称呼上的变换，久而久之也就发现这一个壳里还有另一个人。 虽然说这里每天都会重启，但还没到影响天气的程度。一早上起来就看到覆盖来的白雪，这小孩心的苏君絮立马就跑出去了，相比与方玖离他更像小孩。 但方玖离眼前恢复清明后，见到的就是几个团子大的雪球朝他过来，他直接化开劲道再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接着张璐瑾欠揍的声音传来：“呀哈，徒儿醒了？” 雪球被他震开，笑眯眯的看着他，方玖离不咸不淡的开口说：“你们两个还是那么幼稚啊……” 张璐瑾接过他的话说：“不是我们太幼稚，是你太成熟了，明明是个小孩，心却比我们都老。” 方玖离站在那里想了想，转念一笑，往地上一抓，一个雪球丢向张璐瑾，一个丢向刚走出来的萧遇阳，而萧遇阳经过半年时间的调整，总算不再是骷髅的模样，然后三个人互相追着投，看起来挺好的。 张璐瑾也问过方玖离为什么要把黑石给萧遇阳，他的回答是不想多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一来可以练心，二来是可以跟它们聊聊。 原先他有些担心，但是后来发现这个人完全可以应对，并且没有受到影响。想来想去觉得可能以前经历过什么，问了苏君絮得到的回答是：“我未参与他的过去，亦不知他的想法。” 弄不明白就不明白了，现在能玩在一起就行了。就这样玩着玩着过了一年多。 而在他们之外的世界，方家早已急成一锅粥，到处派人去找方玖离，就差拿出画像了。都快两年了，那个人依旧下落不明，人人都知道他们在找人，可就是不知道找谁。 就连陶家也在找，毕竟人是从他们那里就不见的，只知道当时他救了宴席青人就不见了，本想着楚云泽能知道，结果楚云泽直接说：“他那日直接将我的灵识引出来泯灭了，如今让本尊去寻也不知去向啊……” 他们用过推演，发现他的命格被什么格挡，怎么也找不到。无奈之下他们互相商讨，决定拿出画像，想着说不定有人见过。 当画像出来那段时间里总算有了消息，先是那个掌柜，此时的他双腿发抖，本以为当初那个少年只是人傻钱多地主家的傻儿子，没想到是方家的小少爷。 而堂上的几个人正注视着他，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本以为之前交代的够多了，没想到又被逮了回来，现在才知道那个人是谁，想到自己坑人家的钱，现在都不敢说话。 好在不久后又有几个人被带了进来，这让他放松了不少，最后看到有一个人被丢了进来，样子好不凄惨，直接摔到了他脚边，着实吓了他一跳，要是方玖离在肯定能认出，这人可不就是吴青吗。 接着堂上的一个女人开口道：“既然人都来齐，那你们按时间顺序来说说，都是在哪里看到我家小玖的？” 随后眼睛扫了一眼，冰冷的说：“先从那个坑了我家小玖灵珠的那个男的开始……” 那个掌柜脸立马就白了，扑腾的跪下说道：“夫人饶命啊，我只是被钱迷了眼，绝对没有……” “我让你说遇到他的过程，没问你钱的事！”江熙瑶有些烦躁，现在看谁都不痛快。 江熙瑶一下子就将他唬住了，好在有个声音出来说：“只要你将过程说出来就行，我们不会追究钱的事。” 掌柜感激的看向那个人，却发现那个人也是冷着脸的，他只好低下头磕磕绊绊的说道：“当……当时是……是扬城……的花灯节，那个……那个时候……” “再这么磕磕巴巴的，一会头就别要了。”江熙瑶冷冷的说。 吓得他说话都利索了：“那时候小少爷来酒楼吃饭，我们给他准备最好的美食，他问我们今天什么节，我告诉他后，用不了多久他就走了。” “可是过不了多久他又回来了，那时候附近明显发生争斗，我问小少爷要不要跟我走，他说要给师兄收尸，随后就买下整个酒楼，后来就没见过他了……方夫人我说的句句属实！” 这个他们问过，也大概这样 只是再叫过来理清一遍，按照时间顺序，接下来就是吴青。 “他说完了，吴青，该轮到你了。”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吴青此时还趴在地上，有些血还沾到了地上，整个人看起来都颓废了不少，原本什么都不想说，但是一想到言暮辞。 半久才有些有气无力地说：“第一次的时候，他在河边酒楼看着景，无意间和我们对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第二次，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准备离开时，我们看到他在河的另一边，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只知道他先杀了余极才过来的，之后雀月就拉着我走了……” “后来少主和他打了起来，都是天境后期，那股波动过后就是极境的威压，想来少主是输了……” 随后问道：“所以，少主现在在哪！？” 话音刚落，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也在找啊，我们只知道他当时伤的可重了，但那时候还能从我手上跑了出去，有点本事呢。虽然逃了，但大概率是死了吧。” 在吴青旁边的两个人看见他要发怒，直接将人压了下去。而剩下的人也不敢多看，只知道自己交代好就行。 最后剩下的三个人都表示在扬州以南的地方见过方玖离，直到一名书生提到一个地方“沧雨谷” 堂上的人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书生也不再说话，很显然他提到了关键线索，过了一会，他们便被打发走了。 见氛围有些奇怪，扬城城主立马出来说话：“看来之前打伤言暮辞的人是方小少爷没错了，但是这沧雨谷，我记得曾经有几个人最后也是在那里消失的吧。” 在场的还有陶沐凡，他神色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说：“大概五十年前，玉拭堂的人去那里找萧遇阳，听闻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那里，但无论怎么找，依旧不见人，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据玉拭堂的堂主说他的命牌没碎，直到现在，玉牌好像都没碎……” 这时江熙瑶没有之前的气恼，反而是平静的开口说：“在萧遇阳之前的还有段家的段颖，她从那里失踪后，段家就一直在找，后来更是让我们留意，可找了十多年依旧无果，因为命牌没碎，所以认为她不在那里，但依旧在找，直到命牌碎后。” “很奇怪，六十多年后，萧遇阳从沧雨谷消失，不久后段颖的命牌碎了。哪怕有极境的灵识也找不到她护不住她。” “说说沧雨谷的事吧，我记得这件事好像拖很久了。”说完话，江熙瑶将目光转向陶沐凡。 陶沐凡会意，随后说：“大概是从两百年前起，那里虽然也有人失踪，但都有找到尸骨，但是当时有个天境的老者，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因为是个散修，所以别人就当他死了吧。” “大概十多年后赵修御也消失在了那里，因为是元境的强者，又是丹阁阁主的弟弟，那时候引起的风波不小啊，但同样搜查无果，命牌未碎……” “接下来你们也知道了，赵修御失踪了八十多年命牌碎了，那时段颖也刚好不见了。” 气氛一下安静，扬城城主努力打破尴尬说：“先问问玉拭堂他们萧遇阳的命牌是不是碎了，然后子阳你先回林家，毕竟沧雨谷是在你们眀都境内的，应该是能查到什么的。” 听到有人提他名字，林子阳立马回过神来，他刚才一直在想张家，那个两百年前消失的张家，毕竟他是代表凌衡宗来的，所以也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看他刚回神的模样，陶沐凡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林子阳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师弟曾经看过一本书，那时他主动提起隐世的张家，虽然在那本书里只提了一点，但是他还是跟我讲了，他说，张家一定在沧雨谷内。”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们都是在那里不见的，张家也好久不见的啊，所以他们都在一起。虽然很无厘头，但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的意思了吧。”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时扬城城主疑惑的问：“所以说，他是有意的？”可是，一个小孩……真是哪哪都奇怪。 林子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各自离开后，关注这方面消息的人也知道了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注意沧雨谷这个地方，但现在看来真的有些细思极恐啊。 在这不久后进入沧雨谷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传出那里有秘宝，许多人闻声而来，但都一无所获。 又过了半年，楚云泽总算空出时间过来，到这里时紧皱的眉就没松过，好半响才对旁边的人说：“先等一段时间。” 而在里面的人依旧如此，方玖离看着眼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些无奈的问：“你就不能整点有意思的吗？” 但今天它好像没那个心，可依旧带着诱惑的语气说道：“外面有个人，只要你能带他进来，我就让你们离开，你的那两个同伴也不用死了……” 方玖离有些好奇地问：“谁啊？” 接着他看到成像影内的楚云泽，方玖离不动声色地问：“你胃口这么大的？” 它说：“这个人很强，但是……他受伤了……” 它看着方玖离，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不过它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话，有点希望他同意，它们可不想不然让这免费的晚餐就跑了。 “可以，现在……让我出去。”方玖离知道，楚云泽不会强行打开入口，因为这样可能会将封印破坏，也极可能遭到反噬。而它们也知道这个诱惑有多大，它们虽然诱惑别人，但自己本身是最经不起诱惑的，所以这种智障东西才屡次被封印。 第11章 引路人 到了午夜，楚云泽和洛羿白在林间随意走，虽然楚云泽真的不想和这个人走，但奈何不了人家脸皮厚，还总是耐不住性子，没那个耐心还来讨这份差事，毕竟他也不知道门什么时候开。 洛羿白人在那里烦躁，这时还吐槽说：“这门怎么还不来！等哪时候那个引路人来了我不得弄死他！” 也就他刚说完一会，前方就出现一个提着灯笼的人，然后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洛师叔还是这般没耐心呢……” 声音刚出来，洛羿白就立马收起不耐烦的模样，谨慎的看着前方，而楚云泽问号都写脸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引路人会是他。 人还没走过来，但声音已经传到耳边了，那道身影在林间很模糊，直到他走到他们面前才逐渐清晰。两年半都过去了，方玖离早已经长高，原先的衣服穿不下，只能穿张璐瑾之前的，还是一如既往的黑。 但现在也只是到楚云泽眼底处，方玖离扬起笑容说道：“师尊，好久不见……” 话刚说完，旁边的洛羿白就忍不住动手了，尽管知道这个人是谁又怎样，万一是假的呢。楚云泽确认了，这个人就是方玖离，但他还是退开了，有些事情还是要确定的，就比如他身上的灵力。 虽然洛羿白和他打了起来，但每一剑都落到空处，完全碰不到对方，不是因为他弱，而是因为方玖离本身应激反应就很强，加上在里面的时间，都不知道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而洛羿白就是认定这个人是假的了，没有半分犹豫，接着上大招，冲着他必残的念头，毕竟人死了可就没人引路了。 方玖离看着面前的人用了他的杀招，突然想到好玩的，于是他手拿青鸿，用了柒染堂的归元，当两种剑式碰到一起时这片林木齐齐断开，而不远处的人自然也感觉到了。 在沧雨谷的人感觉到这两种剑意，忍不住想到了凌衡宗的洛羿白，另一个则是柒染堂。 楚云泽没动，他清楚的明白是洛羿白输了，他看向方玖离的眼神很奇怪，刚刚那剑式，确实是柒染堂的吧，除了苏君絮他真的想不出还能有谁。 洛羿白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整个人已经退了好远，而方玖离依旧手持灯笼，原地不动。洛羿白一脸沉重的看着方玖离，手上握剑的力度不断加大，但依旧没有动作，他知道若不是刚刚他手下留情，估计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 直到楚云泽开口说：“苏君絮？” 这时方玖离才将目光从洛羿白身上收回来，把目光投向他，但是没有回应。而此时的苏君絮都快骂娘了。 “方玖离！我看你是疯了！你把剑术学走就算了！还当众使用！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吗！？你赶紧给老子下来！”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早都来了，全在这里看着呢，方玖离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于是他说道：“大家……好久不见啊！” 这句话完后，方玖离面前直接出现十几道身影，都想要一击毙命啊。于是他很熟练的使用柒染堂的招式，这群人加在一起也很轻松的应付过来。 一半人的目的都是为了他，但是他的目的可是它们啊。有些人没有动手，主要是这种意外没人能想到，不出意外，没多长时间这群人都被逐一击杀，而这次他身上总算没有血了。 不过很快，方玖离身边又出现了一些人，只不过他们是柒染堂的，看到挡在面前的人，方玖离很自然的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了，顾白宇。” 面前的人明显的抖了一下，随后平静的说：“你先离开，这里我们拖着。” 沧雨谷出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没有柒染堂的人，而这个顾白宇，即是苏君絮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啦，也是柒染堂的副堂主。 可方玖离把他们都引来的目的，可不就为了玩吗。既然它们爱吃，那就给它们好了，可是吃不下还硬撑是会死的…… 方玖离眼睛弯像月牙，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提着灯笼向后退去，看着那些人提剑相向，又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自己怎么也得看完。 现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顾白宇那里，只有少部分人盯着“苏君絮”看，楚云泽看到他的笑容时，下意识的否定这个人绝对不是苏君絮。 方玖离看到楚云泽好像已经反应过来了，于是开口道：“你好像……忘了你的目的了，时间不早了，欢迎来到……张家……” 紧接着方玖离身后出现了一条条裂缝，空间被打破，血红色的符文不断向四周攀爬，所有人都看向方玖离，只见他一只手持一盏红色的灯笼，另一只正贴着爬满裂缝的空气墙。 楚云泽没有犹豫，直接闪身到方玖离面前，对着他脖颈就是一剑，却硬生生的停到了脖颈的一毫处，再不动分毫。 空间碎裂，封印解除，强光过后，张府的全貌完完全全展现出来，此时的方玖离站在高塔下，所有的红线已经断开，耳边尽是它们的声音，也许连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解封了，还在不停的欢呼。 像个傻子一样，难怪会被封印，真的以为这里只有它们吗？ 封印，封的从来都不止是它们。 一道强光过后，他们也发现自己身处的不再是密林，而是再正常不过的邸府。只是总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出现，除了麻烦些也就没什么事了，毕竟没点本事他们绝不会来这里凑热闹的，所以才说它们是群智障东西。 没多长时间，它们逐渐吃力，也发现这些人不是它们能对付的。即便再蠢，也发现如今的局势不是它们能把控的，封印在的时候它们便是这里的主宰，只要一旦被它们困住，也就相当于等死。 然而现在封印解除了，但它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想跑，结果整个张府都被结界罩住。也不知道怎么的，神使鬼差地回到塔下。 可一接近那里，一只只都被碾成血雾，即便如此它们依旧向前冲去，仿佛那里有什么比它们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方玖离低头看着手里那黑色的石头，脸上看不出喜怒。脚边是开头看到的白毛怪，是它也是他，他是它，他变成了它，他原来不是它，现在成了它。 人死了以后尸骨埋在哪？明明张家上下有几千人，明明在他之前还有那些人，可是却都没有遗骨，只有这些东西。 他看到的幻像又是什么，为什么要问他对错，是谁问的，与现在有关系吗，没有的对吧，那个人一直在骗他的，张璐瑾是谁，他知道他也知道的吧，两个人一直装，谁心里都知道，只是没点破而已。 张家守的是什么，真的是被蛊惑的吗，他们知道的，他们知道自己守的是什么，为何不与外界说，是不能说还是不能说。 所以呢，张绍源扮演的是什么，那石头真的是无意间得到的吗，所以……张璐瑾做的是对还是错。 这一切，不都有答案了吗…… 这里都是血雾，湿气重，腥味也重。方玖离站在里面，没多久睫毛都挂上了血珠，直到血珠从脸颊上滑落，这个人才有了反应。 他眨了眨眼，抬起头看四周，那些彘已经死全了。血雾渐渐淡去，只看到有人从塔里向他走来，脑海里有人一直在唤他，可是方玖离没有理会，一直看着面前的人走过来。 那人停到了他面前，两只手捧着他的脸，轻柔的擦拭那两道血痕，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我的好徒儿啊，这次你真的是给为师惹了不小的麻烦咯，怎么一刻不看你就惹出这么多事呢……” 方玖离看着眼前的人，只见那人双眼腥红，直勾勾的盯着他。嘴上说着麻烦，但那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那人又说：“平日你最讨厌脏的，今日怎么弄得全身是血啊……” 没再继续说话，只见他松开手稍微向后倾斜去，一把银色的长剑从两人面前穿过，方玖离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张璐瑾将头转过去，面色依旧。 那把长剑已经回到楚云泽手上，此时的楚云泽正平静的看着二人，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过来。” 方玖离没有犹豫，直接迈步就走，张璐瑾见状要伸手拉住他，却被那人躲开。 而楚云泽也不会干看着，灵羽自主朝张璐瑾攻去。 在闪躲的张璐瑾冷眼看着方玖离走到楚云泽身边，身上突然暴涨的灵力直接把灵羽震开，四周的树木随之断开，高塔被震得粉碎，唯有那两个人依旧。 这两人站在一起，张璐瑾看着好不痛快，视线落在方玖离身上，淡然一笑，有些埋怨的的说：“真的是，没想到这几年的感情还真是假的，罢了罢了，过段时间后再把你抢回来就好啦~” 话说完人就不见了，方玖离感到身旁一道微弱的气流，转头看过去楚云泽也不见了，耳边还留下他刚说的话“在这里等着别动。” 可是方玖离哪能如了他的愿，看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皱了皱眉，掐了个净诀才把黏糊糊的血除去，随后慢步离开。 此刻的他好像没有意识一样，只是按着常年形成的小路走，风磨搓着树叶，发出细小的沙声，那两个人也没有任何动静，也许是用结界隔开了吧。 整个人如同麻木了一般，自顾自的离开后林。也不知从何开始，他又变成一个人了，但随后又想到这里还有个人，他差点给忘了。 于是在脑海中道：“苏君絮？” 说实话，苏君絮是真的很无语啊，现在才想起来有他这个人，默默吐槽一番后才闷闷不乐的说：“怎么？原来你还有意识啊？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张璐瑾夺去魂魄了呢~” 挖苦过后便听到方玖离说：“回柒染堂吧，我带你回柒染堂……” 第12章 回柒染堂 过了一会，苏君絮才问道：“你会待在柒染堂吗？还是要回去？他们……万一他们……他们会如何？你想过后果吗？” 毕竟道不同，他们不会放过他。如果方玖离要回去的话必须想好借口，不能说他明明可以把他交出去，却放他回了柒染堂，所有人都以为只有方玖离死了他才能出现，他回去绝对会出事的。但他不信他没想到，只是想要个答案，想知道今后他会去哪里，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老实待在一个地方，但若是他那母亲呢？ 听到问题，方玖离也直接回答：“这些倒是不用担心，师尊会护着我的，尽管现在他有些生气……” “你就那么肯定？” 方玖离想了一下，目光飘忽不定，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目光停顿一下便恢复如常，随后说道：“看来不能带你回去了。” 已经习惯他避开问题的苏君絮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 谁知便听到他说：“因为我不知道柒染堂在哪……” ………… 一路上走走停停，愣是没人发现他，直到离开这里后才坦坦荡荡的走。也不知道他们找到什么没有，不过也没关系了吧，反正该捞的都捞了。 之前在顾白宇身上记下的追灵咒如今也用的上了，循着感应过去，便看那些人已经在外面等了，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不想掺和进来，本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他，至于他干了什么他们都不在乎。 而楚云泽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方玖离不会那么安稳，于是在他身上也下了追灵咒，但方玖离根本不在乎，现在他还未必顾虑得上呢。 顾白宇见他来了便说道：“如果没别事的话就回去。” 方玖离把身体的控制权给苏君絮后便没了动静，任凭苏君絮怎么唤都没用。 “苏君絮……苏君絮……苏大傻！” “啊？”只见苏君絮猛然回过神，好像还有些迷茫。 顾白宇皱着眉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 “没事，先回去吧。” ………… 不知道什么原因，顾白宇这一路上看苏君絮都是心事重重的，当顾白宇问他时全都被敷衍过去，后来也没问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路上总是出神，直到回了柒染堂。 柒染堂，一个隔绝世人之外的地方，不在繁市相争豪华，而是建在高峰上，让人望而止步，他们有着自己建筑规格，分东南西北及中庭，最后还有后山。 后山里的建筑一层套着一层，分地上和地下，后山外围布置着比其他地方更强的阵法，也显然，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在这里的。 苏君絮从恍惚中回过神，看着十多年来都没怎么变的地方，感到有些心安。他不紧不慢的沿着向上的石阶走，身边只剩下顾白宇，本可以不用走上去的，但他说什么也要走上去，无奈的顾白宇只能陪着他了。 但他好像高估了方玖离的身体，尽管修为高，但身体简直弱到爆炸，难怪之前都是借力，看这身体的状况，根本就是不能硬拼。 这反倒是误会了，原本这个石阶就是用来看的，几百年了走这条路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在山下往上看时都看不到尽头的，也难怪山下要设一个传送阵。 累了，原地坐下，天气倒是清凉，太阳也被乌云遮住了，没有直射下来，否则就蒸发了。顾白宇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怎么？不走了？” 苏君絮翻了个白眼，悻悻地说：“我也没想到他身体这么弱啊……”同时抬起那白到发光的手，感觉不太正常啊…… 突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东西已经变白了，要不是他知道这东西他一直带着，还真的会以为被换掉了。 虽然苏君絮什么都没说，但顾白宇好像看出什么来，说道：“我原来以为你有两个颜色不同的玉佩。” 听到顾白宇的话，苏君絮猛的站起身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站起来就要倒下去，也得亏有顾白宇扶着，不然不来个一滚到底都是假的。 也是在这时，他整个人都脱了力，连睁开眼睛都费劲，顾白宇发现他不对劲，连忙带着人上去，尽管这里不能御剑，但他的速度绝不比御剑慢。 用灵力探查了一番后什么事都没有，正常到不能再正常。本来苏君絮回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可是人还没到就先昏了。 饶是谁来看都无济于事，整个人就像睡着而已，但如何都醒不来。 几天过后，沧雨谷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虽然重要的事被埋了，但这件事怎么也压不下去。 沧雨谷那一块地方，一直以来都有着封印，没人知道，人们猜测是张家的人藏起来的，被封印的人究竟有多强只有楚云泽知道，能从楚云泽手上离开的，谁都为此感到棘手。 具体的事连苏君絮都不清楚，也许这件事只有方玖离知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阴沉沉的，没多久雨就下来了，豆粒大的雨水拍打着所有物，随带翻起泥土，夹杂着某种兰花的气味。 一个侍女脚步轻盈地走着，手上端着木盘，木盘上的水碗里是昂贵的汤药，只见她用一只手轻轻推开一扇门，门开的那一刹那明显的顿了一下，随后激动的对外喊道：“小堂主醒了！” 附近自然是有侍卫的，很快顾白宇他们便也知道了。最先来苏君絮他姑苏梨悦，全家上下最宠苏君絮的也就他姑姑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但就是操心那操心这的，就比如这些昂贵的汤药全是苏梨悦安排的。 他们一进来便看到那个人坐在榻上，靠着窗看着外面下雨，当他回头看向苏梨悦时，苏梨悦停下了要迈过去的脚，有些不确定的问：“小絮？” 不是她小心，而是她看见那个人看她的眼神是完全陌生的，看向她的整个眼神满是死气，半点生气都没有，给她的感觉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要不是顾白宇说确定他回来了，她估计都要咔了眼前的这个人。 面前的人还没说话，顾白宇就来了，将目光看向那人时，让顾白宇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好几年前看到的那个小孩。并不是他记忆有多好，而是那个小孩看人的眼神真的一点生气都没有，眼睛好看到失去所有光一般，让人看了都难受。 反正苏君絮是不可能这样的，就算是天塌了他都不会有这样的眼神。于是顾白宇下意识道：“你没死？那他人呢？！” 方玖离看着陆续进来的几个人，勾唇笑道：“他没事，很快的……很快……很快他就回去了，我答应过他的……”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桌上的汤药和新做的几套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这话，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个人就是他们之前一直要杀的人啊，突然觉得好尴尬。 苏梨悦有些不满的说道：“小絮呢？你在这里的话他又在哪？” “他还在这里，过几天会让他回到原来的身体。还有，最近两天别来烦我”说完便将视线转向外面的雨，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 顾白宇身旁的两人看到就不乐意了，虽然苏梨悦也有些不爽，但想到他有些可怜，加上他刚才的那番话，脾气也就没了。倒是何莱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竟……” 还没将话说完就被顾白宇制止，随后用眼神示意让他们出去，顾白宇自然也不例外，只留方玖离一个人呆着。 离开有一段距离后，何莱才问：“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一下那小子！那小子一看就欠揍！” 谁知他说完这句话时顾白宇瞪了他一眼才说道：“你打不过他，他绝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在弄清一些事情前最好都不要动他。” 站在一旁的苏海不屑地说：“一个小孩能有多大能耐，要不是因为小堂主，我刚刚上去就是一巴掌！像他们那样的人一个个的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真的不爽！” 这回顾白宇什么也不想说了，反正他们不招惹别人就行，正想问苏梨悦什么时，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而在榻上的方玖离逗弄着刚刚捡到的黑猫，宝蓝色的眼睛怪稀罕的。也许是喜欢方玖离身上的味道，黑猫一直缠着他，总是往他怀里钻，如果是正常人估计都会被萌翻吧。可是逗弄归逗弄，方玖离依旧如故，不过是陪它玩玩罢了，毕竟他也很讨厌孤独的，只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里干嘛，真的没人来管他，其实他真的很羡慕苏君絮的，毕竟有那么多人关心他，如果他是他就好了，可他不是他，因为他真的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这具身体沉睡了十天，这十天里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周围全是黑的，他只能看清自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以至于无聊到数数，也就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当他回到身体后就一直看着窗外，他总觉得这雨会下很久。而苏君絮也还好，反正过不久就送回去了。 两天后雨停了，久违的阳光出现，花草繁茂，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方玖离安静的坐在闲亭里，看着别人打理花草，才过了没一会，一道身影出现且坐到了他身旁，便听到那人说：“陶沐奇来了，楚云泽让他来带你回去。” 片刻后，方玖离看向他，那人头发花白，但样貌却并不衰老，眼角虽然带着些许皱纹，但依旧掩盖不了那富有精神的双眸，以及早已刻入骨子里的威严。 那人身上散发着轻微的药香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方玖离，不用苏君絮提醒他也知道，这个人只能是柒染堂现任的堂主苏沥。人看起来是挺好的，但如果能忽略那一步步衰败的气息，他绝对与常人无异，丝毫不像要死的人。 方玖离好奇的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和凌衡宗的关系这么好了？” 苏沥耸了耸肩说：“又不是敌人，干嘛非得弄得你死我活。” “是吗？看来当时的事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啊……” “你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废物啊……”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方玖离有些无奈。 “没有，只是想多聊聊。” 安静了一会后，那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直接扑进方玖离怀里，直勾勾的盯着苏沥，看起来有些恶毒。 但苏沥没太在意，只是有意无意的问道：“张家的事呢？你不打算说？” 方玖离看着怀里的猫一会才抬起头看他，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故事要一起听才有意思的，不是吗？” 第13章 蛊心鬼 苏沥让人去把那几个叫过来，在在空闲的时间里问：“我听白宇那小子说你很强，据我所知，三年前你还需要依靠夙玉才能用灵力的，所以在里面三年你找到了可以解除封印的办法了？不是和他做了交易的吧？” 这到底是肯定句还是问句啊，真是个令人讨厌的问题呢…… 只见方玖离垂眸看着怀里的猫，嘴角上扬，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其实那个封印早就在进入张府之前转到夙玉那里啦～我当时也确实可以让他回来，只不过对我可不太好，所以就拖到现在啦……”原来那东西叫夙玉啊，一直都不知道呢。 是真的会反噬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只是轻重不同而已，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吧，我不信你没想到，虽然那方法不比你用类似祭灵术法来的快、简单，但你是有多急？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方玖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某个方向，缓缓说道：“我喜欢讲故事，也喜欢听故事，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听就好……” 他刚说完，就来了三个人，都认识。顾白宇，陶沐奇，还有……林子阳。但谁来都不会再让方玖离感到意外或者惊讶，因为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原因，所以有些事的发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发生的。 林子阳一过来就坐到了方玖离旁边，看了一眼他的猫又看了他，而方玖离则是先开口说道：“真的好久不见了，师兄。” “嗯……好久不见了，长高了不少。”没有过多的言语，毕竟还有别人在。 陶沐奇随意的找了个位坐，什么也不说，就静静的看着方玖离。虽然气氛真的很尴尬，但方玖离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依旧逗着他的猫。而那只猫看起来竟还有些高傲，仿佛在说：看吧，他只和我玩，都不搭理你们。 说什么要一起听，结果就在这里逗猫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苏沥咳了几下，方玖离听到了才抬起头来，和善的问道：“他还好吧？” 他？指谁啊？见苏沥皱着眉，但很快又理解了过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会意的，反正看起来就是懂了。 本来要回答来着，结果方玖离就像是玩他一样，他还没说话，对方就问了他们：“算了，一会聊完就去解决封印的事，现在还是聊一下你们所谓的正事吧，所以你们想要我从哪讲起？还是你们来问？” 小孩吗？看起来是，但他整个人都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这性子。林子阳看着眼前的人，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下意识以为是别人。尽管脸上是挂着笑的，但却莫名的有些冷。 “进入沧雨谷，是不是有意的？”先问的人是林子阳，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这个疑问，今天索性就问了出来。 “不是，我只是正好误入，而且这东西不是我能决定的吧。”真的只是误入吗？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林子阳看他有些无辜，似乎又与之前重样了。但那种感觉还是在的，那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那个人，是六千年前的人，远荒时代，但那时候他们并不谈论他的名字，而是用‘蛊心鬼’来代替，光从名字就能看出来那家伙专门针对人心的。” “但是你们也知道，在远荒时代出现了断层，对于我们来说，那些事，根本就是空白。” 当方玖离平静的讲出来这些话时，没人能像他那样平静，个个都崩着脸。六千年，这是怎么能活那么久的，但是你要说是远荒时代那就算了，那时候的东西总是倾向于力量或者寿命。而且据那些残留的书记载，那时的人可是有极境以上的。 “那时候的封印能留到现在，现在，一到你就解了，你要如何解释。”苏沥质问他。 “和我有关系吗？本来那个封印早应该在两百年前就被破了，而你们看到我把手伸进那片空间里它就碎开，不过是因为它已经坏了，谁碰了都一样。”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谁都不做声了，看方玖离那模样就好像所有人都误会了他一样，既然他们不问了，那方玖离就继续说下去，反正他们也是会问的。 “跟你们想的一样，张家确实是在镇守着封印，谁也不知道的封印。他们不能说，因为这是诅咒，会死的。而诅咒他们的也只有他，是不能说出去的秘密，至于为什么，可能是觉得这样更好玩吧……” 如果他们可以说出去，那么可能出现的意外就多了，说不定早就解封了。守是可以守，也很好守，攻……这虽然是一件很难的事，却未必不能。只有一次守的机会，而攻破却可以是很多次，六千年啊，绝对够出来百次了。除了想玩，没什么能解释他那一种疯批行为。 “那里有一种名叫彘的东西，应该是当时封印他的人所造的，因为那时候没那东西，所以名字是他取的。”至于为什么叫彘，那就和它的造法有关了，将人活生生的截掉四肢，随后再用独特的术法将人变成那种东西，也难怪他会说这世间在怎么变化也没人心变化难测。 像萧遇阳那种的，只不过是变成了最弱的彘，一个只能简单制造幻境的彘，至于那蛊惑人心的，想来里面应该是他的原因。 “彘的作用是能让封印一直有效，不断的修炼，不断的给封印供能。可笑的是它们以为是封印的原因让它们不再提境，整天想着怎么破除。” 它们原来是人啊，当然会想着怎么才能出去。 “所以在他手笔下，谁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东西，因为远荒的那场天灾吧，或者是说那一次严重的断层，还有因为某些原因吧，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反正后来他们变回了人，也就是张家人。” “虽然说它们也一直在给封印提供灵力，但是还是不够，所以在两百年前封印已经破了。这里就要说到张绍源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魂玉，反正能抵得住蛊言。” “它们想破除封印获得自由，虽然它们每十年只能出去几个，但是对于它们是不够的，毕竟谁不想要绝对的自由啊。” “而他利用这一方面的心理，不断让它们提供灵力，只不过提供灵力的对象变成了他，而不是封印的阵法。后来张绍源知道后是极力阻止的，但是他失败了。” “但好在还有一个儿子，张璐瑾最后违抗了所有人，再一次把它们变成了彘，而那一次，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自己，原以为能封印的久一些，可是修为不比原先封印的那个人强，算是有些疏漏吧。” 所以这就是他问是对是错的原因，杀了自己的族人，还真的敢啊。为了所谓的大义，选了这种方法。要是让方玖离做选择，直接就让人出来。 “虽然它们后来是把灵力给了那个阵法，但是被扯进去的人却都是玩具般的存在，最先进去的人和后来的人都在副空间，所以的话都没见过他，只能糊里糊涂的死去。而且封印也不完全，他能在那片空间随意走动，很早之前就可以了，嗯……应该是这么回事。”最后还有点确定的嗯了一下。 听他说话的几人面露苦涩，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方玖离礼貌安慰道：“他只是玩心比较大而已，基本上只要玩够了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你很了解他？玩够了？怎样才算是玩够了，如果只是玩够了书上就不会那么写他，更不会被封起来。”苏沥像是教育他一样，说话时语气不自觉的加重。 方玖离看了他好一会才说：“确实玩的大了些，但总有一天会腻的。” 谁不是在玩，连方玖离都这样，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也难怪“张璐瑾”会喜欢他。活了那么久，也就只有方玖离一个学生，还不是碰到知己了。 “还有呢？既然你知道他的存在，想必也是见过的吧。” 方玖离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就先回答说：“可能是因为我太乖了，所以他没有杀我哦。” 先自夸一波，反正意思就是：别问我，我不知道。 “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等了好久的陶沐奇现在才问他：“那一块魂玉是在你这里，对吗？” 指的是从余极那里得来的那一块吧，确实在，“张璐瑾”给的那一个也在，顺便还教了他怎么把那东西存到纳戒里，不然的话有点麻烦。 方玖离点了一下头，接着又听见顾白宇问：“刚刚你说张绍源也有一个，所以他的魂玉是在他儿子那里，后来张璐瑾死了，那一枚魂玉在哪？” 魂玉是挺重要的，但要是这样问的话方玖离是绝对的摇头。 随后对苏沥说：“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去他那里。” “现在吗？你真的确定？” 方玖离一脸无所谓，肯定了之后便被苏沥带走了。陶沐奇则是回去，应该是要和楚云泽说什么吧，魂玉没拿走，而是继续留在方玖离那里。 也不知道对方要把他带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反正越走越少人。苏君絮又在此时问他：“反噬严重吗？” “还好，比之前好多了，不会死，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刚刚你没说实话，楚云泽是知道衍沉把你收为弟子的，如果陶沐奇回去把刚刚的事告诉他的话，你的话基本上就已经崩了。” “我知道，但我了解他，所以我并不担心，你也一样，别管了，有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方玖离都那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讲什么，只看见那只黑猫从他怀里跳了出去，也不知道跑去哪里。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看着结霜的石壁就知道这里是存尸的好地方。到了地方，苏沥将一枚令牌放到石门的空槽里，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了。 跟着一起来的顾白宇和林子阳自然是在外面等着，也便聊了起来。 第14章 吃糖 方玖离跟着苏沥进到里面，看到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不明不暗的光，就挺冷的，房间不大不小，也就半个篮球场。除了中间摆放着一张冰玉床，其他都挺空的。 冰床上躺着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清俊的脸庞不带一丝生气，而此时的苏君絮借着方玖离的身体不停的打量着自己，随后说：“这种感觉好奇怪，用别人的眼睛看自己，怪奇葩的。” 苏沥听到他这样说，也就知道现在这个人是谁了，语气瞬间就温柔了，说道：“现在就开始吧，毕竟我们都在等你呢。” 苏君絮回头看他一眼才说：“他让你先出去，估计还有几天的时间才好。” 苏沥看了他一眼后，点了头便出去，留他在里面，之后苏君絮才问：“现在开始吗？” 只听到闷闷的一声“嗯”之后苏君絮视线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想感知周围却发现所有感知被封，没一会意识也逐渐模糊，本还想说什么，但一下子就昏过去了。 方玖离是不想提醒的，毕竟苏君絮如果看到现在这样指不定又说什么。只见他用一只手握着玉佩附在苏君絮的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用尽力气将匕首刺穿过去，艳红色的鲜血染红支离破碎的玉佩。 周围升起一条条淡蓝色的符文，地上黑色的图纹像是在水中的波浪一圈一圈的向周围荡开。而方玖离自己身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额头上已经挂满汗珠，嘴角不知在何时已经溢出一抹红血。 大约半个时辰后，那些蓝色的符文溃散，地上的图案也渐渐消失，方玖离身上的黑纹逐渐消退。 将匕首拔出后看了苏君絮一眼，发现已经那道伤口自己正在愈合，也便不管了，随后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角落坐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冰玉床上的人，没有困意，只是累。 手上抓着碎玉，而伤口处依旧流着血，拿出布条随意捆几下就不再理会，反正也会自己好。 之后便闭上眼睛，打坐的姿势缓慢的调节体内乱窜的灵气。也就大概过了三天，睡着的人总算醒了，醒是醒了，但是却还没能动多少，只能歪头看着角落的人，其中手上的那抹红格外刺眼。 而角落的人像是没发觉到一般，完全没动静，根本不在意那道目光。许久后苏君絮才起来，就是看起来有些不协调，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磨合。 恢复一部分感知才发现手上已经干到掉渣的血，以及从床边一直蔓延到地上的血迹。苏君絮皱起眉头，光脚踩到冰凉的青砖上，朝着方玖离走去。目光落在他脸上一会后又看向他的手，随后蹲在他前面，正伸手过去抓就被躲开。 抬起眼就看到那双抑郁的眼睛在看着他，苏君絮倒是记得这个人极其讨厌跟人接触。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把抓过去，方玖离见状就要往旁边躲开，谁知他还没动作，喉咙猛地一甜，直接把之前憋下去的血吐了出来。 这下不只是苏君絮懵了，方玖离也愣了一下，之后想到电视剧里面都是吐完血就晕过去的，随后眼睛一闭，直接向后倒去，舒服的靠在墙上。很完美，直接化解尴尬。 门外的林子阳和顾白宇下棋聊天，也不知道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出来，只能在这里等着喽。像苏沥那个老身子骨的可没表面看到的那样好，早早回去养病了。 正当林子阳再下一棋时，听到寒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个人应声看去，却未见其人先听其音，顾白宇便听到那久违的声音喊道：“快让李晚归过来！” 李晚归自小随药王贾安学医，贾安有三个徒弟，但最得他意的是李晚归，在他传授完所有医术给他的三个弟子后便云游四海去了。 三个弟子也分别离开，而李晚归和苏君絮有些交情，后来便在柒柒堂呆着不走了。有吃有住的，没什么大病的小病不需要她看，在柒染堂可谓闲的荒，偶尔工作一下，日子好不快活。 林子阳看到苏君絮怀里抱的那个人，先是愣了一会，随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问道：“他怎么了？” 而苏君絮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丢下一句话快速离开：“去归药屋……” 他喊完那句话才想起来李晚归那个女人最会的就是拖拉，而且等人过来还不如自己过去的快。虽然她是药房的主事，但基本不在药房，而是在自己的院落。 而竹林环绕的竹屋的院子内，一个身着青云蓝衣的女子躺在摇椅上，懒洋洋地晒着温暖的太阳。院子的一些草药正同她一样晒着，只不过她拿话本盖住了自己的脸，一动不动的睡着。 突然，竹门被震开，一声巨响差点把正在熟睡的李晚归送上天。正欲发火却看到来的人又转成了欣喜，但又立马阴沉下来，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意思是说“好家伙，一见面就给我送活，不愧是你！” 要是换平常，苏君絮铁定调侃她，但今日却没了耐心，急急忙忙的把人送进偏房，便让李晚归治疗。 李晚归让苏君絮在外面等着，自己皱着眉进去又皱着眉出来，阴沉沉地看着苏君絮。而后者以为出什么事，正想问什么便见李晚归开口道：“你丫的成心逗我玩呢！” 听这话苏君絮也懂了，但还是问道：“他没事？” 只见李晚归傲娇的插腰道：“有事我还骂你？” 听她这话，苏君絮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而顾白宇领着林子阳进来，刚好也听到了，林子阳的脸色才微微缓和了下来，对着李晚归问道：“前辈，我师弟现在如何了？” 李晚归循着声音看去，眼前立马一亮，笑嘻嘻地回答道：“不用担心，他只是睡着了，倒是你们长得真般……不是，我是说你们师兄弟俩长得都好看。” 李晚归什么性子顾白宇和苏君絮能不知道吗，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她就这个样，说了也没用。 听到她说只是睡着了而已，便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问道：“这次又要睡多久？” 李晚归上次没能给出准确的时间，但这次直接肯定的说：“他只是累了，应该用不了多久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方玖离正看着房梁，听着他们讲话。黑猫也不知何时出现，想用头去蹭他的脸，却被对方嫌弃的推开。好吧，黑猫有些伤心，只得趴在他枕边，看起来挺乖的。 林子阳进来，看到的便是一只猫趴在那个人旁边闭目睡着，那个人睡着的时候比谁都乖，虽然平时也听话，但怎么样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两个时辰过去后，方玖离才假装刚刚睡醒。这个时间应该也要天黑了，尽管竹林已经将夕阳遮住，但那一抹橘红色还是能看到的。 其他人已经离开，院子只有剩下林子阳。只见他殷勤的将白天晒的草药搬进屋里，在见到方玖离后立马喜笑颜开，放下手中的活就立马走过来问：“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方玖离摇了摇头，问道：“师兄急着回去吗？我想在这里多留几日。” 林子阳看着他没有说话，好像是在考虑，良久后才说：“这可能不行，师尊让我尽早带你回去。” “师兄还没传音给师尊吧……”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人在说什么，意思就是让林子阳瞒着他们，自己先快活几日再回去呗。看到林子阳犹豫不定的样子，方玖离如往常一样撒娇说：“我的好师兄……几年不见，甚是想念。这次回去肯定要被师尊罚的，万一被关起来就难见不到师兄你了……” 这倒是让林子阳想起来了，表情有些严肃的问他：“我还没问你呢，当时师尊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甚至来说好像有些生气，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还是出了什么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让楚云泽生气的确实是方玖离，不然他怎么还想留几天。要是现在回去铁定要被关起来的，所以早早就想着该怎么跑路了。 他生气的原因当然是解开封印的事了，但是口头上却说：“自然是上次乱跑不小心进到张府，让大家担心的事啦，而且不是都说了吗？惹师尊生气的肯定是那个鬼。” 本来林子阳是不信的，但是看到方玖离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瞬间就心软了，勉勉强强相信他一次吧。 “那就先在这里几天吧，但这次你一定要回去！” 方玖离连忙点头，那笑容就跟春天的花一样灿烂，林子阳看到心都化了。语气不自觉的温和下来：“要吃糖糕吗？听大师兄说你喜欢吃。” 说着就真的拿出来了。虽然不喜欢吃甜的，但还是装作喜欢的样子，叫人看不出。 方玖离接过已经被打开一半的桂香糖糕，当着林子阳期待的面一口咬了下去。笑的那叫一个甜，难怪他们一个个的都喜欢喂他东西吃。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吃还是会腻，虽然好吃，但他不喜欢。母亲不会让他吃糖的，所以每次都是自己偷偷买，却只吃一颗。明明心里想要的到手上却讨厌了，看到别人的父母给自己孩子买，自己也过去买了。 常常把糖带在身边，买糖的是他，送糖的也是他，可自己并不开心，反倒是别人开心了。他们都说，如果不开心的话吃糖心情会变得好些，都是骗人的吧…… 第15章 净思涯 方玖离撒谎了，苏君絮知道的，但他还是帮方玖离隐瞒了。林子阳最后还是拗不过他，答应留下来几日。 晚上吃的倒是丰盛，而不久后的几天时间里，柒染堂换了堂主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苏沥则是退休养病去了，也不知道到哪个犄角旮旯，反正不见人影。 离开柒染堂的前一晚，苏君絮穿着一袭红衣在他面前晃，知道他不想回去，就问他：“要不要把你师兄抓起来？不行，那样不好，要不然找几个好看的女人，然后困住他？好像也不行，这招对你师兄准没效，所以还是捆起来吧……”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也不怕楚云泽亲自来把方玖离捆走，不过最近应该是顾不来的吧？但总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 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源自于哪里，反正他现在也没跑路的意思了。李晚归的竹舍挺好看的，回去整一个。 “把他捆起来是不行，你如今也是一方之主了，有些事你也知道是不能做的。反正我是无所谓的，把事情摊开了讲我不是也算功臣吗？” 好在这几年里凌衡宗和柒染堂合作了，也幸在俩魂能相离，不然回去铁定被弄死。 苏君絮给他一个白眼体会，语气有些重的说：“功臣？你是指解除封印让他重生的事？还是说仅靠让我的魂魄归体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方玖离能解决封魂，到最后不过还是要弃掉他这颗棋子，毕竟对谁都没害，千算万算都不会有人能想到凌衡宗和柒染堂能不计前嫌，转而联手合作。 方玖离是知道的，不管怎么做在别人眼里这只是正好救了他自己。只说：“我想我阿娘了……我想回去……”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上一秒是那个性，下一秒又换一个性。 “你不是说不想回去的吗？” 方玖离的眼睛有些发红，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人哽咽的说：“可是，我真的想阿娘啊……而且师尊很好的，又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把人关进水牢之类的……” 苏君絮没料想到他会哭，和平常的他相处久了都忘了他只是个孩子，正要想说什么就被推了出去。门被重重的关上，只听门内的人说：“我累了，你回去……” 一言不合直接赶人，苏君絮奇怪的皱起眉头，看到暗下来的屋子才叹气离开。 没人知道方玖离在里面干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给剁了。全身的疼痛让方玖离巴不得除之而后快，一刀又一刀的送进自己体内，这种痛苦反倒是让他上了瘾。 没来得及弄出结界，若不是怕人听到估计已经叫出声了吧，只能自己默默忍受，都会疼，叫出声也一样。 刚才那副要哭的模样哪里是因为思念江熙瑶哭的，真正的原因是自己快要疼疯了才赶苏君絮离开。 每一刀下去都会把皎白的衣裳染的更加鲜艳，而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比往常还要快十倍。渐渐地也不反抗了，浑身酸疼无力，只得蜷缩在地上，逐渐麻木。 整个人都煞白，被染得鲜红的白衣也在浸染着地砖。好在伤口直接愈合，才没让鲜血铺染开。 也不知道缓了多久，支起身子坐在地上的方玖离看了一眼沾满血的衣服，有些无奈。本想让人准备水洗澡的，但这身模样真不想让人看到。只好掐了个净决，干净是干净了，但还是没有洗澡舒服。 将匕首放好后就去换了身衣服，他不太喜欢白衣，奈何凌衡宗的弟子服就这样，这还是林子阳带来的，已经许久不穿了吧，还是一个样。 方玖离抬起手，前后上下看着套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喃喃自语道：“长度还好，就是宽大了些……” 没有血色的脸蛋看起来真像死人，之前还疼的死去活来，现在除了脑袋有些昏，脸色苍白以外，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的……才怪。 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反正一早醒来林子阳就已经看到方玖离站在院子里等他了，看到人戴着斗笠，奇怪的问：“为何戴这东西？” 方玖离十分乖巧的回答说：“太亮了，实在是受不了……” 林子阳抬头看天，今天的天气的确比往常还要好，而方玖离不喜烈光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太在意。 从鹤都到上清要好久的，可方玖离就是能折腾，非要坐马车回去，反正都已经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林子阳也无所谓了。 黑纱正好盖到手指处，没像之前那样基本都要将整个人盖住。只是抱着猫没让那节手指漏出来，也不知道它昨晚跑哪去了，一到早上就回来。 只是在马车里也戴着斗笠，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方玖离也想确实奇怪，便脱了下来，经过短时间的调理脸色才好些，至少没刚开始的死人脸。林子阳看他这模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经常这样，也不知道哪出的毛病。 “回去该让人给你调些汤药，不然总是这样不好。” 听林子阳的话说完后，方玖离反驳道：“我不要，那药苦，我不喜欢。”他宁愿吃糖糕。 很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拒绝，但林子阳只是告诉他而已，到最后还不是被楚云泽逼着喝。 “师尊不会惯着你……” 方玖离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喝多少都一样，干嘛非要我吃这苦。” “师弟是在生气吗？” “没有……” “当真？” “能有假？” 林子阳看他认真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小孩子生闷气的样子真的可爱呢，掐了一下他的脸后才继续说道：“想必小玖还未在鹤都玩过吧，我记得春茶馆新出的百粉糖……” 还没说完便被方玖离打断：“师兄自己去买吧，你看师弟我体弱多病，实在是没力动。” 被突然打断话的林子阳没再继续说话，这人今天就像吃了火药似的，脾气大的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林子阳只能自己下去买了，让车夫看好方玖离别让他溜了。 但明显这是多余的，等他回来看到马车上的方玖离已经睡去。明明才刚到午时，现在就已经睡了，而外边的烈日实在是招人心烦。 驱马赶车，直接离开鹤都。路过的几个地方也只是稍作休息便离开了，坐马车坐了个寂寞。让坐马车的人基本上都在车里，都不知道坐马车干嘛，明明有比马车更快回去的法，偏偏要选最慢的，足足在路上耗了十天才到烟城。 到烟城时天正好暗了下来，方玖离随着林子阳回到凌衡宗，看到这熟悉的地方没有半点开心。才出去三年就被逮了回来，有点不开心。 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叫到青羽门的主殿，主殿没人，林子阳带着他从廊道一路走到落殿。如果偏要问这什么地方，只能说是楚云泽一直居住的殿房。 推开门后便见楚云泽坐在椅上喝着茶，让林子阳回去后便开始他们的谈话，方玖离看他还是如往常那样，丝毫看不出生气。 方玖离直接给对方来了个熊抱，至于那只猫，早就丢给林子阳了。 楚云泽看着怀里的人没有动作，只是听他自述的表白说：“徒儿想师尊了……” 想吗？当然想，想死的那种。 楚云泽默不作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原本准备好的话一下子没了去处，虽然只是管了他几年，但他是怎样的人他是清楚的。 自他在凌衡宗开始，就没见他犯过错，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是个人都会犯错，哪怕只有一点。 而方玖离是过于完美。懂事到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涉就知道你要什么，需要什么，就好像这个人完全了解你，让人不自觉把他当做知己。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人把人心玩烂了。 过于完美是种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人疯起来会怎样，你也不会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听他自述的“表白”有一会后，楚云泽才说道：“只有我们两个，没必要装。” 方玖离把玩着楚云泽的长发，脸上始终挂着那抹笑，只是让人看不出喜。声音不大，足够让人听到。 “你还想问什么？不都已经猜到了。而且过程不重要的……” 楚云泽并不在意称呼的转变，毕竟在张府时也是这样，哪怕只有两次，但好歹不是伪装。 “他说会找你。” “你信他？” “去净思涯……” 上句不接下句，一言不合就关禁闭。说到净思涯，方玖离心中是一百个不乐意。面壁思过，跟罚小学生似的。 “你觉得有用吗？” “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 方玖离看着手里的长发，有些失神，良久才开口道：“那里太安静了，我不想一个人，我会疯的。” “师尊……我会克制自己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能有多无助就有多无助，就好像曾经被所有人抛弃过一样。 “你能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这种东西怎么能保证，说了克制就一定能行？于是他心口不一的说：“嗯，我确定。” 但楚云泽貌似相信了，正准备叫他起来的时候，那人就自觉的站起来了，并且还极欠的说了句：“师尊受伤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楚云泽也不理他，径直走出去。方玖离则是跟在他身后，而楚云泽就是想耗着他一般，一直走到凌衡宗最偏的净思涯。 呃……也许是楚云泽换了个概念，方玖离只说不想一个人，那就他来陪好了，这样的话就算发疯也能拦得住。 这里设置了禁制，一般人别想关到一半就跑出来。见楚云泽直接进去，他也跟着进了。见他寻了一处良地就自个打坐去了，方玖离左转转右转转，丝毫不怕影响到楚云泽。 看着面前石壁上的字，确实有清心镇神的作用，也难怪一般关禁闭要关到这里来。看完后方玖离坐悬崖边，低头看着白雾萦绕的绝壁，呃……就是很想跳下去。 这里倒是安静，景也不赖，就是无聊。方玖离充满善意的提醒道：“师尊应该闭关，毕竟心魔这东西光靠这面墙是没法解决的，只能起暂时压制的作用。” 有些好笑，世人都知灵泽尊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谁又敢相信这人竟然有心魔呢。好像是这几年才有的吧，但明明都能压制的，但现在看起来严重了不少，不用想都知道和那个人有关，毕竟那家伙蛊惑人是一套又一套的。 见楚云泽没理他，又自说自道：“师尊是不想彻底除掉是吗？那个人很重要吗？或者是说，师尊你确实想按心里的想法去做，只是不能而已。” 楚云泽后悔了，真不应该把方玖离带到身边。语气有些冷淡的说：“看来只是跟了他几年，你倒是和他学的挺像的。” “师尊是在吃醋吗？” …… 啧，又不理人了。 “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 还是没说话，那就是吃醋了。 “师尊，如果只有杀了我才能让封印解除，师尊会杀了我吗？” 过了段时间后才听到回答：“不会，有别的方法，就算没有，我也不会那么做……” 好吧，有点感动，但好像你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所以才和柒染堂合作的。可惜的是我比你早一步，但好在比你早一步。这些心里话自然是没说出去的，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想。 紧接着方玖离又说道：“师尊，我想出去玩……” “不行。”这次倒是拒绝的干脆。 谁知他直接跳了下去，连楚云泽都没反应过来。虽然他知道这里的禁制会直接把人送回原点，但是保不齐他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助他逃跑。 楚云泽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好一会都没人出现，感觉心都凉了。脸色阴沉至极，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把那人大卸八块，从来都没人可以让他那么生气，而方玖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下次…… 方玖离知道楚云泽肯定没追来，毕竟那人很怕伤到他呢，万一克制不住，谁都要死。经过深思熟虑后，方玖离决定离开清域，到最远的荒域去。 他们把人族所在的区域分为四个地域，灵气最丰沛的自然是清域，所以强者也多，而灵气浓度最低的荒域肯定不会碰到熟人。至于东域和寒域就算了吧，离这里实在是近。 所以啊……再见…… 第16章 怪物 他看见墙头上的少女，暗红色的长发，青绿色的眼睛。天生这副模样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少得可怜，但也没什么奇怪的，而在这里就显得很异类。 墙内传出骂声：“你这个怪物，快点下来，若是让夫人知道腿都给你打断！” 那边的几个人也大多说这样的话，女孩的目光变化着，不经意间瞥见方玖离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接住我。” 没等方玖离回应，就直接往下跳。要是搁以前，重力加速度的那种重量，说什么都不会接的，她真的该庆幸这里不一样，不然不摔到屁股开花都是假的。 虽然说是让人接，可是看她要双脚着地的架势，也许是不信任吧。方玖离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让人稳稳当当的落在他怀里。 对方明显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脚一碰地地立马就拉起他的手跑。那边传来叫骂声，当方玖离回头看时，那几个身影也翻墙下来。 随后看着前面的人，目光有些奇怪。他们追的是你吧，有必要拉着我跑吗？而且这样跑很容易被追上的。 但对方很明显没那个觉悟，而且不熟悉这里，左跑来右跑去，有几次都跑到死胡同。有时候路过的行人丝毫不掩饰那份恐慌或是厌恶，不善的目光不停的打量他们，女孩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没有任何犹豫就往更少人的地方，似乎只要跑的够远就可以避开这一切。 方玖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没有任何起伏，毕竟排斥异类这种事也不稀奇。不过……暗红色的头发真的挺好看的，人也长得好看啊，人都应该是喜欢美好的事物的啊…… 如果他们讨厌这样美好的东西的话，是不是可以说她有着了某种罪呢？是被扣上的呢，还是真的存在某种问题…… 眼看那些人要追上，方玖离直接将人拦腰捞起，几步就跃上房檐，直接将那些人甩开，速度快的没话说。 直到把人放下时，古馨悦还是懵逼的，看着方玖离眨了眨眼睛。随后脸就红了起来，鬼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没之前那样，而是腼腆的说：“那个……你……有没有吃的。” 方玖离很诚实的回答说：“我没有，不过你要是饿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买点吃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神快速暗淡了下来，开口道：“他们不喜欢我，他们都说我是怪物，要是上集市的话，他们肯定会把我抓起来的。” “我可以帮你买回来……” 可他刚说到一半，古馨悦就猛地拉起他的手，无助又可怜的说：“别丢下我……” 随后要哭一样：“我想……想和你一起去……可是……可……” 支支吾吾的，说话说不全。方玖离拿出自己的斗笠，直接盖在她头上，语气极其温柔的说：“这样就好了，走吧，第一次来这里，倒也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古馨悦愣愣的看着他，十分忌惮的开口问：“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奇怪吗？” 奇怪吗？没有吧。方玖离歪着头说：“我觉得很好看啊……头发颜色很特别，眼睛也很漂亮的啊……没什么奇怪的吧。” 他什么人没见过，清域里的那些人有的白毛蓝眼，奇葩的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多，但也没多奇怪啊。更何况那些人厉害着呢。 听到他的回答，古馨悦整个脸的红了起来，只是被黑色的斗笠遮住，所以没让他看到。还有就是，他歪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有被萌到。 然后又问：“那……如果你知道……”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想了想还是以后找个合适的时间说吧，毕竟刚认识。 “怎么了？”方玖离问。 古馨悦摇了摇头，牵起他的手就要走。蹦蹦跳跳的完全没有刚才那样，变化是真的快，就好像刚才要哭的人不是她。走的时候还不忘说：“我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虽然不熟路，但是问路人还是能问出来的。不过她的衣服跑的时候被弄脏或者划破了，所以方玖离就先让人去做了几件衣裳，钱自然是他付的，毕竟外出逃跑，平日里又不受人喜爱，古馨悦真的是半点钱都没有，好在方玖离还是有些小钱的，够花。 吃东西的话，带着斗笠不方便，所以找了个茶馆，给了些钱，老板就让人到楼上去了。虽然别人说这里和清域差距大，但也仅仅是灵气差距大而已，在经济方面还是差不多的。 上了菜之后古馨悦才敢把斗笠摘下，看着满桌子的美味的菜肴，几乎忍不住就准备狼吞虎咽，但开始之前还是有礼貌的说了句：“我要开始吃了！” 方玖离没那么在意，只是说：“随便。” 听到他的回答，古馨悦立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得出来她真的饿了好久。也是啊，看起来很瘦，应该是经常挨饿。 等她吃了差不多的时候才发现方玖离一点都没动，有些奇怪的问：“你不吃吗？这些可好吃了，尤其是这个玉露羹，我姐姐她们经常吃的，听她们说可难买了，不过今天我们运气不错，所以吃到了。” “我不是特别想吃，我出来之前有吃过，所以你吃吧。”方玖离没那么重口腹之欲，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所以过了地境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什么了。 “哦……”然后突然想起，“那个……你叫什么啊？我忘记问了……” 瞧这反射弧，还真是够长的。方玖离想都没想，直接说：“陆青。” “陆青？这个名字好听！”其实无论方玖离说什么名她都会觉得好听吧，除了二狗子这一类的。 “我姓古，名为馨悦，怎么样，名字好听吧！” 方玖离含着笑点了点头，便又听到她说：“我可以叫你阿青吗？你也可以叫我小悦或者阿悦。” “随便……”反正名字是假的，随便你爱叫啥叫啥。 但显然对方听到他的回答时很开心，一口一个“阿青”的叫。 “阿青，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这语气倒也有些可怜，只不过方玖离哪来的家啊。 可即便如此还是回答说：“我家很远的，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那么阿青家在哪啊？不会也是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吧？” 方玖离看了她一眼，说：“在锦州（荒域的一个地名，近寒域），跟你差不多都是跑出来的吧，不过我是跟他们说过的，他们不同意，但是我还是出来了。” “呃……我好像不知道那是哪，我只是知道桑泉周边的地名，锦州的话……那阿青家还真是挺远的，难怪阿青家人不同意。” “那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说到这个，古馨悦的心情突然就低落了下来，但一会后又来兴致，转变话题继续问：“阿青的家人知道阿青在这里吗？” 见他摇了摇头，又问：“那阿青的家人对阿青好吗？阿青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 “应该挺好的，至于大户人家的少爷嘛，勉勉强强算是吧。” 大户人家的少爷，方家也算是吧，只不过有些大了而已。 “阿青不喜欢他们吗？为什么要跑出来呢？阿青那么好，他们肯定也喜欢阿青的吧。” 只见他抿嘴笑道：“你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好呢……”毕竟说真说假你也不知道啊。 这下她立马就不问了，默默的低头吃饭，却还时不时的抬眼看他。方玖离将她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说道：“其实的话我对他们并不讨厌，只是常年在府内有些无聊，出来玩也正常吧。” 然后看着她又无奈的说：“吃不下就不吃了，一下子吃太饱也不好，出去外边玩的话倒也好啊。” 也就这句话，埋头苦吃的人立马展露笑容，戴好斗笠就拉着方玖离的手到街上去了。 第17章 棠艺 “阿青阿青，你快看，这个簪子好不好看！”古馨悦拿着一支翠绿的玉簪问着旁边的方玖离。 那摊主听的出是女孩子的声音，看着他们的装扮也不凡，夸道：“我这簪子好啊，菇凉都喜欢的，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还有这些……”说着又拿起几支给他们看。 红配绿？方玖离想了一下，看那簪子好一会才说：“不适合你……” 只是稍微顿了一下，便拿起摊主手上的递过去给她，说：“这几支就挺好的。” 古馨悦接过簪子，仔细看了之后笑着说：“那就这几支吧……” 钱当然是方玖离付的，毕竟古馨悦没钱。别说钱了，连钱的概念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想着以后该怎么还。 方玖离陪着她逛，看到她对许多东西都会感到新奇，想必也是极少出来玩的，自己就好像带着女儿出去玩一样。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把老父亲的心酸。 但也就他自己认为是老父亲，在这年龄下，他们倒像是哥哥带着妹妹买东西。当然的，方玖离虽然还小，但出众的样貌让不少人往他那瞟，以至于那么容易就被找到了。 但找到归找到，敢不敢上前把人从带走还是要考虑的。看到古馨悦旁边的方玖离，他们多少有些忌惮，虽然这个人是古馨悦随便在路上拐的，但是卢飞几个人都不想直接上去。 他们看不透这个人的实力，凭借他甩开他们的情况看，估计不会弱到哪里去，说不定人家还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他们在看古馨悦时，方玖离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他们看他时，自己回以微笑。人山人海中能相见，真是不易啊。 这都能注意到，想来把人带回去也要费一番力气。于是方玖离和古馨悦一路走，卢飞他们就一路跟。 古馨悦带着方玖离跑来跑去，看到糖葫芦想都没想直接放到方玖离嘴前，示意他这个很好吃，因为她正吃的津津有味。还真是习惯了，先吃后结账。古馨悦看到那糖葫芦好看，知道是之前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想都没想就拿下来塞到方玖离嘴前。 看到方玖离接过，头也不回的拉着人家走。 而那几个人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飞哥，那小子不会是那边来的公子哥吧？” “我觉得应该是吧，你们看他长相衣着，还有不明底细的修为，应该是刚来这里的某个大人物的孩子吧……” “是吗？可是他们不是都在府上吗？” 听他们争论了好一会卢飞才说：“应该不是，宴会期间离场的话会很失礼，那些大人物都是很反感的，也没有哪个人会这样做。” 因为不明身份，也知道对方比他们弱，所以卢飞直接走过去了，反正那个人也看见他们了，倒不如光明正大一些好。 古馨悦看到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几个人，下意识地往方玖离身后躲。但他们几个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转向方玖离，就好像不在意她了一样。 卢飞只是看了古馨悦一眼后便对方玖离说道：“聊会儿？” 古馨悦见他点头就要跟着卢飞走，立马就拉紧方玖离的手，不想让人跟着他们离开，眼神里充满着无助和担忧。 方玖离回头说道：“只是聊一下，不会怎样的，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去的话也可以暂时待在我身边的。” 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他只是说暂时的。只见她犹豫一会后才点头，方玖离便跟着卢飞去到附近的酒楼，而古馨悦则是跟着。 才刚坐下卢飞便说：“看公子这身装扮想必也是个富贵人家，所以看在我们老爷的面子上还是让小姐回去吧。” 说话挺礼貌的，刚才骂她的应该是其他几个，只是古馨悦一直抓着他的手，有些疼，但方玖离依然面不改色的说：“她不愿意和你们回去诶，不如就让她待在我身边好了。” “不行，老爷会生气的，在这里也请公子能注意些。更何况如果我们家小姐总是和陌生男子在一起要是让人知道，对小姐的清誉不好，你知道吧……”卢飞很严肃的看着他，似乎极其不满，甚至连说话都带有威胁的意思。 方玖离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好一会才说道：“确实有些欠妥……” 那只手顿了一下，随后好像在慢慢松开，但又舍不得放开。古馨悦低着头，目光在那支手上，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而方玖离从进来为止都没看过他，明明是刚认识的人，却能因为他而难过。 本来听到他说这话有些欣喜的几人，在听到他接下来的话连水都吐出来了。 “那我娶她吧！订婚之后就不是陌生男子了。”关键人家笑的还真诚，让人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古馨悦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虽然没人看到她的表情，但方玖离是能察觉出来。 卢飞旁边的几人猛地站起来，直接惊动酒楼的其他人，本来那些人就知道卢飞几个，已经暗暗的关注他们了，没想到他们还整这一出，让别人的目光不得不投向他们。 可是刚站起来不到一秒就跪在地上，除了古馨悦，整个酒楼的人都压的喘不过气来。心惊的同时便听到那人说：“别把你们的目光放在我身上，还有，聊天就好好聊，要是非要动武的话，我自然乐意奉陪。” 话完，所有人都猛地呼吸，目光都不敢乱瞥，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动都不敢动。短暂的安静过后，方玖离又接着说道：“既然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就带着古馨悦走了，彻底看不见人后酒楼才吵闹起来，远比之前更加吵。而卢飞他们也是立马离开，他们现在是没意见了，要是让古馨悦嫁给他的话未必不比她在丞相府过的好。 而且照他那个实力想必老爷也会同意，只是夫人可不一定，说不定看到那个人会想着让二小姐去。连当今太子都没那个天赋啊，夫人可不会浪费这好机会。之前就没听说过这号人，说不定是从上面那几个地域来的，可无论是哪个地域都比荒域好。 桑泉啊，一个好听的名字。而方玖离是凭好听地名来选择去的地方的，本来只想随便逛逛，结果路上就捡到个人，算了吧，猫没带，姑且把她当猫养着。 “阿青是寒域的人吗？”古馨悦突然这样问。 “锦州人，离寒域很近。” 古馨悦“哦”了一声又接着说：“我在书上看到，上面写着寒域的人都很白，跟阿青一样。” 之后方玖离问她：“想去寒域吗？” 古馨悦没支声，她的心现在是真的静不下来。方玖离见她没说话，于是又问：“你是对刚才的事有顾虑吗？” “其实也不用担心，如果不想的话我当然是不会逼你的，也有别的方法让你摆脱他们的。” 她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些，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好想抓紧这个人啊，但是为什么总感觉他会消失，彻底消失的那种。平常她都很相信她的预感，可今天就是不想相信。 走了好久，方玖离问她：“你好像在担心什么？能说说看吗？” 古馨悦摇了摇头，说：“阿青……你能不离开吗？我……我……我感觉你要……” 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开玩笑的说：“要死了？” 见她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眼泪像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方玖离手背上全是泪，不过是刚认识的人，就这样把心掏出来给别人真的好吗？ 方玖离拉开遮住她脸黑纱，用手抹去眼泪，可是无论怎么抹都一样，眼睛都哭红了。方玖离只能笑着安慰道：“怎么只是开个玩笑就哭成这样呢？笑起来才好看啊，我答应你不离开，好吗？” “骗人的……你们……你们都说，永远都不会离开阿悦的，可是……可是你们都是骗人的，娘亲如此，兄长亦是如此……” “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保护你们，我不想知道你们最后是那种结局却无能为力，可是……可是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已经……” 方玖离大致听懂了，原来被人关起来的原因是这个啊，“怪物，灾星”这些词应该是经常用在她身上。 “那就去努力提高自己啊……你看到的结局又不一定是定局，未来未到，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够强的话，想保护的人也能很好的保护到的。” 古馨悦看着面前的人，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倒也没说什么话，方玖离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自己安静一会。 在街市上走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没能让她脚步停顿，一直漫无目的的跟着方玖离走。他走她也跟着走，他停她却一头撞到他背后。 古馨悦懵懂的看着面前的人，便听见他说道：“我记得荒域有一个棠艺宗的分部，是用来招生和管理莒河下游的，虽然荒域的灵气不比其他三域，但是有些人的天赋是百里挑一的，就算是到了清域也是毫不逊色。” “所以阿青是想让我加入棠艺宗，可是她们是清域的有名宗门，要招收的人肯定是天赋极高的，就像是阿青这样的。”古馨悦知道他的意思，到了后面声音就慢慢弱了下来。 “成一名修士的话才更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且的话，我觉得你会努力的吧，毕竟努力也是一种天赋的啊。” 方玖离又继续说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而且明日正好是她们招生的时间，正好去看看。” “那阿青呢？阿青有自己的师门吗？” 方玖离点头，古馨悦又立马问道：“阿青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我想和阿青待在一起，能不能不去棠艺宗？” 只见方玖离笑道：“我啊？师尊现在还在气头上，我也不好提要求。更何况他们从不主动去招揽生源，要是想成为修士的话其实棠艺宗是最适合你的。” 见她好像同意，方玖离立马就带人去到某个传送阵，传送是需要灵石的，不像上面那样免费，而且要的灵石是很多的，像方玖离那种挥金如土的行为属于土豪行为。 鬼知道这个传送阵要多少灵石，直接从桑泉到陵边，前所未有。陵边城是真的临边，近莒河，来往的人都是有一定的修为的。这座城房屋沿着河岸而建，但它却没那么浪漫，街上卖的都是灵器，灵药什么的，全是这一类的东西。 两人先是去到了客栈，但是方玖离总感觉忘了什么东西，到了陵边才想起来丞相府那边的事，算了，先不管，有空再告诉她家人。 也许来往的人都很奇怪，看起来都不像是好惹的人物，鱼龙混杂，没有多少正常人的装扮，所以方玖离戴着白红相间的鬼怪面具，自由的游走在人群中。而古馨悦一到陵边就嚷着睡觉，于是就先让她睡了。 不知道该去哪里，无论哪里都无聊，如果没事的话真的想主动生事啊。方玖离在河岸边站着，靠在石柱前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片，就挺压抑的。 河岸还有个老翁在钓鱼，方玖离看那死气沉沉的河水，耐不住寂寞的问：“老爷爷，还有杆吗？实在是无聊，想打发点时间。” 那老翁听得出声音，知道他年纪不大看了他一眼后说：“你这小娃，不好好待在家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可能是为了找点乐子。” “在这里可没什么乐子，你看那些人，有哪一个不是在尸体堆中爬出来的，倒是你们这群富家子弟，还是在金窝银窝待着好，在这找乐子……不如在那花楼找去。”虽然这些话像是嘲讽人的，但方玖离在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嘲讽。 也不管他怎么想，方玖离直接就坐在他旁边。彼此之间都没说话，见方玖离一直拨弄着河水，老翁才没忍住说：“再弄再弄，一会鱼的被你弄跑了。” “这条河没鱼……” 老翁瞥了他一眼，像小孩子那样赌气说：“我不管，今天我钓不到鱼了，你必须赔偿。” “那你想如何？” “我要吃玉露膏，清蒸鲈鱼，宫保鸡丁……”说了一串菜名。 原谅方玖离笑出了声，看得出这个老翁是个老顽童，能碰到这样有趣的人还真不错。只见他站起来，看着老翁说：“那就走吧……” 那老翁立马收起鱼竿，屁颠屁颠的跟着人走，一路上还有说有笑。 “小娃，我看你骨骼惊奇，福气当头，定是个修炼奇才，若无师门，当可拜入我的门下。但若已经有了，那也不要紧，我去和他们商量商量，他们肯定同意。” “别想了，我可不敢背叛师门，不然……腿都给打断。” “嗐……你这小娃，你可知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若不是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你以为我会随便在路上逮到一个人就带回去？” “前辈，虽然我不清楚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是谁，所以我是专程过来走后门的……” 方玖离刚说完，老翁立马拉下他的肩低声说道：“从未见过有人把走后门说的这么新鲜脱俗的，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听你那两个徒弟闲聊，说什么‘师父肯定又去钓鱼了，可这个莒河哪有鱼啊，估计又要去骗人了……’嗯，大概是这样说的。”确实是方玖离听到的，还是在同一个客栈喽。 “嘿！那两个小兔崽子！回去就给他们两个一个大比兜子……”说完就准备跑路。 方玖离早知道他要来这一遭，提前一步把人逮住，继续说：“她天赋不比你那两个弟子差，甚至更高，等你收了她，过不了多久她绝对被棠艺宗注意，到时候去到清域棠艺总部是肯定的。而作为引鉴人的你……” 还没等他说完，谢云峰立马拍拍胸口保证道：“哎，我这个人，一向爱惜人才，你的那位朋友，明天不用接受测试，直接过了。”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所以没必要放水，既然这样的话就先在此谢过前辈了。” 天赋是摆在那里，进去肯定是能进的，但是引鉴人就两个，要是被其他人收下的话基本上只能留在荒域了。而且那两个引鉴人都是自己挑人的，并不在测试中选，也就是提前预订了的，但是能不能上去还要经过上面的人。 谢云峰点了点头，随后又不死心的问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见方玖离摇头，他也不好再继续问，于是就聊起别的。 “小娃啊，你叫啥子咧？” “陆青……” “陆青？咦……你跟那个谋士的名字一样欸。”说到这个名字，他整个人就突然来了兴致。 “跟你说哈，就是原先荒域这里是分有八个国的，但现在只有六个了，虽然我们这些人不管这个，但是我这个人嘛，一看就知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所以那些事也小小了解一下啦。” “诶，不扯远，咱就继续说哈。就是哈，那个叫陆青的啊，他脑子转的肯定很溜，十四岁，就你这个年纪，人家已经是状元了。” “而且啊，他那简直不是人的脑子，能力出众的不行，才十五就当了国师，直接把原来那个老的给踹喽。关键人家还是寒门出身，呃……也不是特别穷，是他老爹死了家中才慢慢落魄的。” “他那个人，我都想把他绑过来，就上任两年，两个国家，都灭了。全出自他的手笔，你就说厉不厉害吧。” “本以为他能一直这样下去，但是别的国家看到害怕啊，想都没想就派人去谋杀他，本来那个皇帝原先很重视他，更是派出高手保护他，但后来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药，直接就让人把他丢百慕林去了。” “想想都可惜，我派人去找都找不到，那些看中他才能的人也是如此，嗐，你说这不是造孽吗？多好的人啊，现在都生死不明，可怜他失明的老母亲啊。” 找不到？找不到就说明不在那里呗。听他说了那么多，方玖离才问：“这是最近的事？” “不然呢，算了算了，就当是闲聊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说你朋友的事吧……” 第18章 假傻子 这老翁还真是会挑，直接就把人带到陵边最大的酒楼——百灯雀，听说这个酒楼背后是某个大家族的，面子大着呢。 店家都已经熟他了，看来是经常来这里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又坑人过来，还是别人也要走后门才请他来这里招待的。只见那掌柜说：“呦，又是你啊。” 店家是知道他每次来都要什么的，谢云峰什么都不需要说，他们就知道该怎么上菜了。 谢云峰笑笑就过了，没怎么搭理他，而是又继续和方玖离聊起古馨悦的事。 “你那个朋友现在是什么境界啊？先说说看，好让我准备准备。” “哦，她没修炼过……” 没修炼过！谢云峰立马悲叫道：“她她还没修炼过，你是怎么敢塞给我的？你可知道我每天提心吊胆的，最近还听说那个死鱼找了个少年，哇……那少年好啊，肯定能上的去。不行！你必须做点什么！”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方玖离跟他回去嘛。还有就是，整天提心吊胆，说给谁都不会相信的好吗，谁每天提心吊胆的还敢钓鱼，骗小孩呢！ “虽然没修炼过，但是人家都已经有初境六重的实力了，在还没修炼过的情况下就已经达到这种水平，说明她天赋是很高的。她如今才十四，正好是入门的年纪，尽管现在不比其他人，但是用不了多久她绝对能超越那些人。” 十二岁开始修炼，十四岁入门，在十二岁之前人们只能少量的运用灵力，只能是很少。因为那时人体内的灵丹未成熟，但如果有想早点成为废人的话就去玩。 所以的话，他们都是在十二岁左右开始修炼的，像古馨悦这种估计她家里人也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天赋异禀，却要被当成怪胎。 嗯……可能是上天给了每一个人在一个该玩就玩的年纪一个可以随意放肆天性的机会吧。当时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他是有些嫉妒的，就突然有一点不那么讨厌江熙瑶了，但只是一点，该讨厌还是讨厌。 听到他那么说，谢云峰立马就直接激动起来，但又假装平静说道：“那既然是小友介绍的，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随后又死皮赖脸的询问：“诶，你上哪找的人啊？先天初境六重，不简单啊，赶紧说说，下次我好去找。” “你别这样贼兮兮的，弄得我好像在卖人……” 谢云峰立马正色道：“你就说在哪里找来的？” “在桑泉，只不过我好像是把人家从桑泉直接拐来陵边的，忘记跟她父母说了，也不知道他们急了没有。” “桑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不行，改天我去了解了解。还有就是，我们这种不能说是拐，而是说送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 真是有够厚颜无耻的。 “我只是在桑泉无意间遇到的，而且的话这种在大街上捡金子的好事，可不会那么好碰上。” “那可不一定，这我倒是想起来桑泉是哪个了，你可知道那个陆青就是出自桑泉的，桑泉好像是个国都来着。而且那地方美啊，上次就去过一次我都不想走了。” “是吗？那我倒是错过了，才待一天就走了，看起来有点可惜啊。” 谢云峰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我从你脸上可看不出‘可惜’这两字。”因为方玖离进到百灯雀时已经摘了面具，应该算是经常笑吧。 这还能怎么办。方玖离这个人就这样，喜怒无常，光凭表面可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有时候他在笑时你都不会感觉他开心，他面无表情时也未必心情不好，总之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妥妥一个问题少年。 见菜也布完了，方玖离也没再说话，但总有些人吃饭都堵不上他的嘴。唔唔唔的不知道在讲什么，方玖离站起来准备离开，谢云峰才把菜咽下去，立马就说：“你不会要跑路吧，先把钱付了。”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钱我会付的，你就放心吃好了。”说完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听到谢云峰说：“记得明天带你朋友过去啊！” 总感觉他不是在请客就是在请客的路上，永远都是他在出钱，下次还是省点吧，不然真变成冤大头了。 一出来就神使鬼差的逛到河边，明明是条很漂亮的河啊，可为什么对面就那么黑呢？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从这里只能看到对面的一小块陆地，有点远，看的不是那么真切，可以说是模糊。这里没有夕阳，能判断时间的只有那一抹月光，尽管是到了夜晚，两边也能分的出来，毕竟另一半早被乌云盖住了。 “想去那边看看吗？” 一道声音在方玖离旁边响起，很显然是在问他的，方玖离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他们都想离开，死都不愿意待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去？” 说话的那个年轻男子又接着说：“听说从那边看到这里很美，就好像这里是仙境一般，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总是想着过来的原因了。” 方玖离突然笑道：“确实是这样，所以你觉得这里如何？” 男子稍微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们的戒备心好强，稍微弱一点的都不敢来。还有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我们啊？” “没有的事，主要是看人吧，之前碰到几个，我都挺喜欢的。”怎么可能讨厌，要是讨厌的话现在你就该被人喊打喊杀了吧。 “可是听你们说我们在使用灵力的时候会让你们讨厌，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我看他们都是这样。” “好吧……”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他以为方玖离会问什么问题，结果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还安静，不说话就发呆，好像平时就是个少话的人，所以他就先忍不住问他：“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啊？”方玖离好像才刚回过神，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就是，你就不好奇在这么多人里面我就找你吗？” “哦，为什么找我？”见他十分配合的问了一句，男子也非常正经的回答他的问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因为你很特别……”没了，就等着方玖离继续问。 “哪里特别？” “我感觉你想去那里，所以我可以带你去那里逛，但我也需要人陪我在你们这里逛。虽然这里随便一个人都可能弄死我，但我还是想看看他们说的仙境。” 就这点事啊，早说就完了呗，毕竟他可是很乐于助人的。方玖离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很现实的问他：“有钱吗？” 只见对方一本正经的点头，看样子是有的，方玖离立马展露笑容，和善认真的说道：“我就喜欢和有钱人做朋友，所以今后你来买单吧……” 对方有些不解的问：“我看你好像并不缺钱啊……” 当然不缺，只是想体验一下被包养的感觉。 “表面上当然看不出了，如果可以的话谁想花钱啊……” “哦……” “如果你没事了那我就回去啦……” 之后男子也没说话，看着他离开后就在后面跟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白跑了出来，这么蠢萌的还没怎么见过。所以这些可爱的人怎么就给他遇上了，运气有些不好呢。 回到客栈后男子就不跟上去了，而是蹲在门前。方玖离回了房间，从窗口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人。 见店里的小二问他：“客人，你是来吃饭的还是住店的？天晚了，我们要打烊了。” 是傻的可以，但又不是特别傻，见他指着上面说道：“我刚刚跟他回来的。” 小二从门里走了出来，往上看时正好看到方玖离，只见他双眼微眯，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既然两个人认识，那么他也就放人进去了。 结果你说好不好笑，他开错门了，直接进了古馨悦的那间房，关键是他还以为方玖离金屋藏娇。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反倒是把古馨悦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就问：“阿青？你在干嘛？” 听到她说话，那人反倒是好奇了起来，不停的打量着她的发色。古馨悦一睁开眼就看到陌生的人，吓的立马弹射性坐起，但好在还算冷静。 “你是谁？阿青呢？” 那人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方玖离这时又正好冒出头，古馨悦看到他立马就扑过去，跑过去时还是光着脚踩在地上的。 应该是被吓到了，抱着人时都差点让方玖离误以为她在哭。当她抬起头时眼眶还带着泪，好吧，是真的哭了，但如果只是许昌黎的话还不至于吧。 于是他象征性的安慰道：“我还没走呢，现在还在这里好好的，别担心。” 当他把目光看向许昌黎时，发现他竟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被吓到的是他一样。无奈的他深深叹了口气，管小孩可真累。 “你还有事吗？” 许昌黎摇头，随后呆了一下，后又点头。有事，但并不重要。 方玖离看了他好一会，说：“许昌黎，先去隔壁等会……”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后笑着说：“好……”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总之是十分的听话。就像以前的方玖离一样，有事没事给人找事，关键是还让人挑不出毛病。 听到脚步声消失后，古馨悦才问他：“那个人是你朋友？” 方玖离想了一会后才说：“算是吧。” “那就是半个朋友。” “不困了？” “困……” “那就去睡觉。” “不要，睡着了就看不见阿青了。” “看我作甚？又不会突然消失。” “那阿青别走太远，我怕找不到。” “嗯……继续睡吧，天亮后就要走了。” “嗯……” 好容易就把人从身上扒下来，回到房内就已经看到许昌黎坐在他床上，是在等他回来。 第19章 宿阳 “你应该没什么事吧？”方玖离问他。 “当然没事，我只是有些奇怪，那个女孩长得有些特别，是你未来的妻子吗？而且的话你对她是不是有些纵容了？难道是我们不熟，可我觉得我们都挺了解对方的啊。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她，所以这是你不太想理我的原因吗？” “你问题有些多啊，我不想回答，你自己脑补吧。” “那就是对你很重要咯。” 方玖离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敢肯定的说：“也许……可能……是吧。” 许昌黎安静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动不动。方玖离走过去想把人拉开，还没动手就见人已经滚床上了。关键是他还贱兮兮的说：“有本事跟我睡，反正床位我占了。” “你开心就好。”方玖离木着脸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关上门走了。 才刚出去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这世界还真是小，果然大半夜才好干坏事。 “嘿～你这小娃，大半夜的不在房里在外边干嘛呢？”说话的正是谢云峰。 “你老人家不也一样？”方玖离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看见他正抱着酒葫芦同他讲话，还一副醉熏熏的样子。 谢云峰也不知道从哪掏来的酒杯，倒了一点后说：“给你，别说我这个人小气，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得来的，试试看？” 方玖离看了一眼，有些嫌弃的说：“这么宝贵你还是留给自己喝吧。” 听他这么一说谢云峰就不乐意了，厉正言辞的说道：“这可是我刚淘来的，第一口给你都不要，别人可没有这福气，来来来，喝一口。哎呀，天亮就该回棠艺了，可是我好像记得有个人……。” 就这样毫不客气的怼他嘴上，方玖离脸都黑了，接过后直接喝完。虽然酒很香但也就这一个优点，真的好辣，后劲也好大，真心不喜欢。 “不好喝……你是认真的吗？让一个小孩学喝酒？”方玖离吐槽道。 谢云峰跳过他的问题，好像有些期待的问他：“感觉如何？” “不如何……” 见他好像真的没事，自己在那里小声嘀咕：“怎么可能……我明明放药了啊……” “那你下次能不能换成水？这样的话不至于那么假……”还不好喝，方玖离真的很无语这个人啊。 谢云峰见到计划失败，想都没想直接跑路，方玖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就感觉有些晕了。有一点困，但只是一点。 这一片地方都很安静，要是这里是别的地方，现在这个时间街上都是有人的。但是这里却很冷清，月光铺满整个陵边城，莫名的有些凄凉。 方玖离又一次出来散步，但这一回却没遇见什么人，只有他一个，显得孤寂。再怎么走都无聊，随便找个高处的地方坐下就是发呆。 因为坐的地方也不是特别高，所以看到的景也不是全的。但这样倒是让他放松了不少，他不困，他就没犯困过。这样的生活一日又一日的过，着实有些无聊。 晃动着悬空的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昌黎占了他的床，客栈打烊了，老板睡着了，房间没着落。就好像谁都在欺负他，总是是委屈自己，看起来是这样，但好像都无所谓了。 喜欢古馨悦吗？这可能吗？什么是喜欢？他们的喜欢又是什么？可是他连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能去喜欢别的东西。 天亮了，东边的一角升起一抹橘黄，亮的十分晃眼，从那边看，应该是极美的。可是日过一日也是会腻的，但仍然会向往这边吧。该回去了。 见许昌黎站在门口，他也没多想，礼貌问候一句：“早上好……”便直接从他旁边过去。 才迈过一步就被人拉住，许昌黎凑近他仔细闻了一下，便问他：“你喝酒了？你这个年纪还不适合吧？” “你是属狗的？就那么一小杯你也能闻出来，而且还是过了段时间的吧。”方玖离默默的退开。 “那倒不是，总之我对酒挺了解的，下次请你？” “不要，你都说了这个年纪不适合还请什么。” “真的不要吗？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听话的人。”许昌黎看着他很认真的说。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可闭嘴吧你，和你聊天怪难受的。”如果换个语气肯定是知道人生气了，但他偏偏就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这句话，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要不是见你笑过我还真以为你是面瘫呢。” 方玖离没有再说话，而是去敲古馨悦的门，好一会人才开门，见她收拾的差不多就该走了。 许昌黎见她一直叫方玖离阿青，自己也厚脸皮的叫：“阿青也要进棠艺吗？阿青？” “你觉得呢，别问这种问题，显得你很傻……” “你也是唯一能说我傻的了。”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的那样，所以麻烦你变回去。” “啊？变成那样阿青会喜欢我吗？也可以像阿青牵着阿悦的手那样牵着我的手吗？”许昌黎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阴阳怪气的问他。 方玖离还没说话，古馨悦就抢在他回答之前说：“不行，如果再牵你的话阿青就没有空出来的手了。” 也许是在生昨晚的气，所以她说话时语气不自觉的加重。 许昌黎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 突然就感觉手腕一痛，他直接就把方玖离的手扯了过来，自己顺势牵上去，还是十指相扣的那种。用了多大力只有方玖离知道，感觉骨头的快被碾碎了，许久不变的脸色多了几分痛苦。 许昌黎还故意把手伸出来给古馨悦看，并笑嘻嘻的说：“男女授受不亲，所以阿青的手不给你牵。” 古馨悦气鼓鼓的看向方玖离，撒娇道：“阿青你看他，他怎么能这样！” 一瞬间，两个人都看向方玖离，他能感觉到手中的力度在不断加重，但他就是想玩一样，向着古馨悦说：“她是女孩子嘛，你应该让着，所以……请松开手。” 许昌黎看着他，好像看出他眼里的意思，见他连表情都不动一点，就好像在说：有本事把手拧断，直接送你，你们也就不用争了。 松开了，但他不想管这两人，直接走到谢云峰的那两个徒弟那里，反正他们已经看好久了。 杜贺石见他过来第一句就问：“你的手没事吧？我看到他抓的好紧。” 谢云峰离开之前就跟他们交代好了，回去时让他们把这位也带上，自然也就认识了。 手被捏的通红，后面肯定会变成青紫色。也不知道怎样，反正方玖离倒是无所谓的说：“还好，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对方看着感觉很奇怪，但人家都那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多管闲事，所以小孩子之间的争风吃醋也随他们自己解决，才说道：“那好吧，没事就行。我们走吧。” “等一下。”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商函俞突然说。 “刚刚那边传消息，招生时间往后延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目前到那里的人已经被安排地方住下了。” “还有就是，师父让我们路过阜漳镇的时候把那边的失踪案解决一下，顺带一提的是陆青你也要一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陆青”，反正听师父的就行。 方玖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延迟？为什么要延迟，是出了什么事吗？” “现在还不清楚，但现在知道的就是从清域那边传下来的，估计是他们那边又出事了才对。” 为什么要用又，反正莒河那边又不是第一次出事了，但最近这几年特别多。 杜贺石问道：“那为什么要带上他们啊？” “不知道，听师父的。” “哦，那算了，反正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泵怕，有我们在。”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挺活泼的，难怪身边要跟着一个性子沉稳的师弟，谢云峰也真是会挑的。 “失踪案？阜漳那边的？我好像听说过欸。”许昌黎也过来凑热闹。 因为刚才的那件事的原因，杜贺石有些不喜欢他，所以语气有些刁难：“哦，是吗？那既然听说过，那你就来讲讲。” 许昌离像是没注意到他的讨厌那样，反而顺着他的话说：“我记得前几个月的时候那里就开始有人失踪了，但是并不多。可是这个月失踪的人数变多了，失踪的人都是正值青春的男女，人不见了之后也找不到。” “现在越来越多人消失倒是让它狂了不少，虽然也上报到了上面，可是几次派人下来都一无所获，反而搭进去了不少人。你说，这还不算危险吗？” 看着他阴森森的笑，杜贺石有些恍惚，瞬间感觉脊骨发凉。他哪里知道阜漳的事，好在有方玖离说话。 “有杜大哥在会没事的吧，不然的话这么难办的事情也轮不到杜大哥上啊，所以保护我们还是很容易的，是吗？” 商函俞戳了戳还在发呆的杜贺石，反应过来的他立马点头，还一面笑嘻嘻的对商函俞说：“师弟～到时候拜托你了。” 商函俞一秒会意，直接就翻了个白眼给他，还真是跟师父一个性格。 古馨悦站在方玖离身后，看着他那只已经有些发紫的手暗暗心疼，也没敢再碰他，心里对许昌黎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可为什么谁都没注意到？为什么连他自己都这样？为什么…… “阿青……” 虽然很小声，但是在她前面的方玖离听见了，回头问她：“怎么了？” 古馨悦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摇头说：“没事……” 方玖离看了她好一会才说：“其实的话这点伤对于我来说很快就好的，放心好啦，你也别管他，就当他是不懂事的傻子好了。” 见她点头，方玖离也没再管，而是安静的跟着杜贺石他们。虽然刚刚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压的很低了，但是许昌黎是可以听见的，这回他反倒不气了。 也不知道古馨悦怎么回事，牵了那么久的手就没发现这个人冷的要死吗，连点常人的体温都没有，就像是死人一样。 其实也不怪古馨悦，人家确实不懂，还以为每个人都不同，再加上平时接触的人也不多，只当是自己的体温比他高一些。 都说十指连心，他怎么就看不出那个人有多疼呢，抓他手的时候差点就以为抓的是个死人的，反应是有，但只有一点，下一刻就恢复正常模样。绝对是有病，还是病的不轻的那种，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在想什么？”方玖离问他。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会要去哪吃东西。”许昌黎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那你继续想……”他知道许昌黎在想什么，但现在也没必要管。 许昌黎看了一眼他的手后问道：“需要去买药膏吗？” “应该不需要，过不了多久会自己好的。” “大概多久？” “今天……” “今天？” “嗯，今天。”说完这句话后两个都不再交流，方玖离倒是不介意，随便他想什么都好了。 用了多大力许昌黎自己是知道的，结果那个人告诉你今天就好，鬼会信。信个鬼头，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用药你说十天会好都没人信。 古馨悦是最看不惯许昌黎的，听到陆青还在和他讲话不由得生闷气，说什么今天好肯定是骗人的，看他把手藏起来就知道早就肿成猪蹄了。 本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山间的小野花之类的，但这一路走来古馨悦都没说过什么话，也没怎么跳脱，就是比较稳。在方玖离眼里就是被许昌黎整抑郁了，也确实是这样。 也不知道阜漳镇在哪，只是听说是在山里，比较偏僻，他们也只是沿着老路走，时不时问一下路过的人。路人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之前那件事泡了那么久，今时才被重视，非要死那么多人才派人下来解决。但也是啊，毕竟杀鸡用牛刀是浪费，谁也不知道对方是鸡是牛。 因为阜漳镇是归宿阳城的，所以他们也就在宿阳落了脚，不光是阜漳镇难找，就连宿阳也一样，只有附近几个镇的人才知道有这么一条路可以到宿阳。 可能是最近的事街上并未见到年轻的男女，反倒是他们几个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得知他们是棠艺的立马就请人去了城主府。还不是城主的女儿失踪了，不然也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宿阳城的房屋没有陵边或者其他地方的房子高，相比于它们，这里的建筑比较简朴。倒是有一种独具一格的美，毕竟见过太多相似的建筑，这种突然与世隔绝的古旧还是挺特别的。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常常被人遗忘，只有书才记得它，是被称为第二个“遗忘之城”。 至于第一个啊，忘记了…… 第20章 黑心药馆 自从他们进来这里就感觉很奇怪，那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无论是这里的人还是物，都是极具断层的存在。所有人都很安静，说话也都有再压低声音。 “阿青？”古馨悦突然说话，在这十分压抑安静的城镇里面显得很突兀。 “何事？” “我想先离开一下，一会再去城主府找你们。” 也不知道她想干嘛，反正方玖离也不担心，这里的人虽然安静，但都挺好的，倒也不怕她找不到路，便说：“嗯，那你去吧，还有，这个你拿着。” 往她手上塞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石子，便让她走了。 见她离开后才问许昌黎：“阜漳镇的事有发生到这里吗？” 许昌黎闭口不言，商函俞才注意到古馨悦已经不见了，又听到他问的问题，便说：“就是因为城主的女儿不见了才把这件事捅上来的。” 随后又问：“她人呢？” 方玖离诚实回答道：“她刚刚说有事，要独自离开一会，我便让她去了。” “这……赶紧去把她找回来吧，出了事可就不好了。”说完便准备要去，但随后被方玖离阻止。 “我去吧，你们先去城主府，那边的事要紧，估计城主都快急死了，一会找到她了再去找你们。”说完便准备去找古馨悦。 才刚迈出一步便被许昌黎拉住了那只手，但杜贺石和商函俞没注意到，也没那么注意，毕竟他们能看得出方玖离不比他们弱，也难怪谢云峰看中他，就没那么担心。 反而是许昌黎说：“我也要跟你去。” 方玖离笑着说：“没必要了。” 杜贺石让他小心些便回头看许昌黎，发现这人一直看着方玖离的背影，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直接亲切的问候：“走了！你再怎么看他，他都只会喜欢那个女孩，就你们这些心思我会不懂。” “谁告诉你我喜欢他？”许昌黎问道。 “难道不是吗？整天见你把眼睛贴他身上，古馨悦碰一下都不给，你这醋意还挺大的哈！” “可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碰他，这也不行吗？这也算喜欢吗？” 杜贺石不屑的说：“这就是吃醋啊，你还说不喜欢。” 完了，这人没救了。许昌黎有些无语的看着四周，没有再理会他，整个宿阳就他最吵。 越往里走人越少，但古馨悦也并未意识到，只是凭着药香味走。她五感天生就强，比一般人不知道强多少倍，在之前对她来说可是不小的麻烦，但后来也逐渐能控制了。 进来不久后就想着怎么在这里找药馆，之后闻到这一股药香，不同于其他药馆的草药味。他们的药馆草药味很杂，有些重，而这个却十分调和，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有多无聊把药量分出来调成这种，但是却很招人喜欢。 绕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才看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院子的门半掩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将半个头探进去，看见院子里没半个人影。 院子里的梨树盖住了大半的院子，里面有一间屋子的门是开的，但开不是很大。古馨悦蹑手蹑脚的走进去，走到门口小声的问：“有人吗？” “可以进来。”立马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听出来是个年轻的男子啊。 得到允许，她便推开门把头探了过去，毕竟这一点警惕心还是有的。见到人的那一刻古馨悦愣了一下，但又立马回过神来。 里面很大，是传统的中医馆那样的。屋内没那么亮，只有淡黄的烛光。而药馆的主人似乎是面前的男子，模样可以说是极其俊俏的了，同时过分年轻，灰蓝色的衣服显得整个人十分修雅。 “你是……大夫吗？”古馨悦有些不敢肯定，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这个人也太年轻了吧。可也保不准人家是个会医术的修士啊。 “除了我，你还看见其他人吗？”男子反问道。 “抱歉，刚才有些失礼。” “没事，已经习惯了。倒是姑娘你，怎么敢一个人过来的，最近城里出了些事，瞧姑娘你也不像是宿阳的，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她离开桑泉后不常戴斗笠，虽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也没什么事。男子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模样，虽然衣饰与这里的差别不大，但还是能分出来的，而且在宿阳也没听说谁家的孩子是长这样的，所以也能简单知道她是从外边来的。 其实她就是想来买药的，虽然不知道卖不卖，毕竟有些药是少的可怜的，而且如果真的想卖药的话也不应该跑到这里来才是，更不像其他药馆那样问你需要抓什么药，或者买什么。估计人家可能是喜欢这种味道才把整间屋子做成“香囊”。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想，因为“陆青”说过：“这世界上什么奇葩都有，你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最不可能的原因也是可能的。就像你以为那个人喜欢看书所以才买了很多书，但实际上那些书只是用来装饰。” 同时还说了句让她有些难理解的话。 “书很便宜，但同时也很贵，便宜的是它的量，贵的也是它的量。” 她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就跟了过来，看这时间也不急，便和他聊了一下。回到上一个问题，古馨悦回答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也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但是我们不会离开。” “所以，你们是来准备解决这件事的？” 听他语气好像有些轻浮，便问他：“你觉得我们办不到？” 谁知那人听她说完这句话笑了，解释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来解决这件事的人太多了，但最后都没有查到什么就被吓跑了，毕竟他们的人也消失了。” “总会有人能解决，一定的。” 见她十分肯定，男子笑道：“那就期待你们能成功。” 紧接着又说道：“所以你是来买药的？想要什么？我这里的药可是很贵的。” 终于说到重点上了，古馨悦便直接顺着问题说：“我朋友的手扭伤了，青紫青紫的，所以问一下能不能买，钱是够的。” 方玖离给过她钱，应该是足够的，所以也就爽快的应下来。男子转身进入到门后的小房间，没一会就出来了，毕竟这种药很常见，一般会直接弄成药膏放到罐子里，所以也比较好找。 “十颗上品灵珠……”把巴掌大的瓷罐递给她后男子说道。 古馨悦先是一脸懵逼，有点反应不过来，但随后有些犹豫的从钱袋里拿出十个蓝紫色圆珠子。当时方玖离给她的时候听他说到这个名字，可这不是装饰物吗？因为它好看，又小又圆的，所以她才觉得是装饰物。 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灵珠，再看了一眼她，把灵珠收起来的同时问道：“觉得贵了？还是说……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古馨悦下意识地问。 “还真不知道……灵珠，分上中下三品，清域最多，东域和寒域也有，但很少。但凡有一颗上品灵珠的人都可以说是顶级的富翁了，当然只是相对于这荒域而言，毕竟荒域的灵气根本就不足够孕育出一颗，有也是从外面来的。” “它贵，是因为它看起来普通，实际上它内含的灵气远比灵石更加丰富，在四域里面它是最大的钱额度。所以的话，你已经买了药膏，一概不退还。”男子阴笑一声。 古馨悦还在懵逼的状态，又听见他说：“其实我也没想到你有，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见你一脸懵的模样看来是别人给的啊。真是个大土豪，这要是在东域或者寒域，拿出来都要犹豫几天，十颗上品灵珠，相当于一个世家一半的家产……” 男子还在说话，古馨悦倒是回过神了，但她却没质疑给她灵珠的那个人，反倒是质疑他：“你的药值这么多钱吗！半个世家的家产？！你怎么能仗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坑我钱呢？” “怎么就不值了？这不是准备多送你个救命钱吗？没想坑你的意思啊……而且你不应该先想想给你灵珠的人吗？” “才不要，这么贵的东西到哪里都可以买，快点给我退……” 男子才不管这些，直接说道：“你最多还能活两年……”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古馨悦冷静下来后说：“你不光坑钱还诅咒我。” 男子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改变他的意思，看着她很认真的说：“红发绿眼，是恩赐……同时也是诅咒，强大的天赋让你们在幼年时就可以很快的修炼，基本上只要是你们，在十二岁之前都能修炼到玄境，但你这个应该是没人教的，所以的话才那么弱。” “你们，所以不止我一个。因为这个才死的快？”古馨悦问。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们不能用一般的修炼方法，会死的。好在你没修炼过，所以能比其他的能多活一年。” “一年……” “对啊，所以给你附带优惠，看我多好啊。” …… “你怎么不继续问了？”男子疑惑的问道。 “所以，我该如何？” “成为修士。” 古馨悦疑惑的问：“可你刚才不是说修炼只会死的更早吗？” “可我只是说不能用一般的修炼方法，没说修炼会死啊。都知道修士命最长，所以会有别的修炼方法是留给你们用的。” “你知道这种方法？” “不知道。”他十分干脆的说道。 古馨悦立马就无语住了，男子又接着说道：“清域有一个宗门的长老，跟你一样是个美丽动人的小仙女呢，全世界也就你们三个了，另一个是凌衡宗的宗主，但是现在还在闭关哦，所以想继续活的话只能去找那个小仙女了。” “棠艺宗？”古馨悦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男子本来是在记账的，但是听到她说的名字之后，手顿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她说：“看来……你早遇到贵人了，确实是钱收多了。” 随后笑道：“钱是不会退的，但是可以卖你个人情，至于能干什么……你看着办吧，反正我这人情比你那十颗灵珠贵百倍，所以……算你走运了。” “人情？” 楼玉仁拿出一张白纸给她，说：“用的时候注入灵力，那时候会有用。” 古馨悦接过，摸到时感觉很冰凉，也就正常书的大小，但好像可以注入灵力，正想要注入灵力时楼玉仁又说：“只能用一次，别浪费了。” 人家都提醒了，她总不能继续吧。只是看着这张白纸在想别的事情。 楼玉仁见她想事情也没打扰，自己做自己的。于是整个药馆里只有他捣药的声音，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环境里突然被一句话打破。 “下雨了……先暂时留在这里好啦。” 话音刚落，豆粒大的雨水从上空下落，吵杂的雨水声并未影响到屋内的人，而古馨悦则是痴痴地看着面前刚进来的人。 虽然他是不急着去找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早到。方玖离听到他们后面的对话，大概是从附带优惠那时候开始的吧。但他没有进去，反正之后也要说，倒不如让他们聊完，自己则是在院子里欣赏那些药草。 楼玉仁是知道有人来了才是，但他没有提醒，而是继续话题，毕竟好不容易有这么多人来。 “阿青……”古馨悦弱弱的叫了一声。 “想问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说，前提是你要问。” “阿青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刚刚有给你的那个东西，还有就是这城不太安全，想了一下还是要过来找你的，以防出事。” 古馨悦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暖洋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方玖离有些不明所以的问她：“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只是在奇怪阿青为什么那么白。”说的时候还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脸，不是硬的。 “喂喂喂！你们两个别在我这里腻歪……”楼玉仁边捣药边说。 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转向他，紧接着方玖离问道：“前辈为何要把药馆弄在这偏僻的地方？” 楼玉仁将捣好的药放好，说道：“不希望有人来，但又喜欢有人多。见过太多来求命的，有些累了，倒不如一个人出来清净清净。” 古馨悦感到有些奇怪，这个人看起来比他们都大不了多少吧，但“陆青”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看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也不知道这白纸好不好用。 “这里倒是个好地方，要是喜欢清净的选这里的确不错。” 楼玉仁问他：“要喝茶吗？” “当然要，就麻烦前辈了。”方玖离不客气的说道。 “不麻烦，主要是想和你做个交易，就当结个善缘。” 做交易还能结善缘，真是新奇。 “交易？前辈想要做什么交易？” “等你们解决完那件事吧，到时候我去找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方玖离带着古馨悦跟在他身后，毕竟要喝茶嘛，总不能在那里吧。门后是一条廊道，栏栅隔开内院，全是一些花花草草，但如果仔细看或者明白些药理的或许就会发现这些尽是一些名贵的药草，尽管不知道怎么能种在一起。 从外面看这个房子大小一般，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 古馨悦的问题被楼玉仁打断后便没有再问，虽然很莫名其妙，在别人刚问出问题的时候打断，真是有挑时间，真在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喝茶是真的喝茶，没什么事，就是扯扯日常。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故友，不像别人上来就是了解这了解那。总之聊着聊着就往院子里的水池边跑了。 古馨悦在栏栅边看着两个人，楼玉仁像是长不大的小男生，方玖离就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 外边还下着雨，方玖离撑着伞蹲坐在水池边，看着楼玉仁在水里摸藕，两个人还在聊着什么，但是听不到，应该是被隔掉了。尽管知道了那些事，她依旧没有怀疑方玖离什么，在她心里这个人就是很厉害，所以的话，不管他做了什么，知道什么，一切都很合理。 但她真的看见他的手好了，拿着伞，就好像完全没有伤过，手里攥着瓷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第21章 黑影 许久后，两个人终于回到屋内，楼玉仁看起来就脏兮兮的，一直在他旁边的方玖离一尘不染，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在垃圾桶里捡了个人。 而古馨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柱子上睡着了。这两个人也没想管，爱睡就睡，睡哪都一样。 本来楼玉仁看见她睡着是不管的，但是见方玖离也不管，不由得小声问他：“你不怕她着凉吗？” “那我叫醒她。”说到就要做到，楼玉仁见他真的去了，还是直接用手指弹人脑壳的那种。一般不是给女孩子披上外衣嘛，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 古馨悦郁闷的看着面前的人，有被他的叫醒服务惊喜到。 “雨停了，该走了。”见她醒来就立刻说道。 雨是停了，停的还准时，让人郁闷的找不到生气的借口。只听见她闷闷的“嗯”了一声后，方玖离就不管了。 楼玉仁见他过来，忍不住夸赞道：“你真是个大暖男……” 方玖离自然是听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很实在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你可一定要向我学习。” “呵呵，你可真幽默……” …… 等他俩离开时天早暗了，顺着原路返回，哪里都是静悄悄的。古城就是古城，整个城镇一到晚上就禁宵，并不只是因为最近的事，而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所以说，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们都是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有点假了，有生灵在就一定存在矛盾纷争，什么世外桃源的生活那都只是人的理想生活。 这一路走来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灯火微弱，整个城镇都阴森森的，更别说刚才又起了雾。但在山沟沟里头就这样，这又好像说得过去了，所以城主府在哪？ 四周静悄悄的，而古馨悦这时候问道：“他那里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方玖离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毕竟她也感知到了才对，对她说道：“他应该喜欢人多，所以的话有那么多人来他肯定很高兴，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 “可是那些人在那里好久了，要是客人的话不会那么奇怪吧。” “怎么会呢，他们只是遵从先来后到的规矩而已，他们的事可轮不到我们，所以你就别操这心啦。” 换个话题吧。 “阿青知道城主府在哪吗？” “不知道诶。” “那我们该怎么走？” “不知道啊～” …… 但凡换句话都不至于把天聊死的，可是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在这里真的好突兀啊，所以有东西盯上他们的话是难免的吧。 “我记得之前那些人都是指着那一条路，说是从那里走就可以到城主府的，是吧。”方玖离沿着大街看过去，只是稍微远点的就看不见了。 “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说不知道？” 方玖离很无辜的说：“我可不确定啊，要不是它站在那里我又怎么会说出来。” 古馨悦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好像看到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很高，高到平常人在二楼站起来的一样，要不是见它好像在走过来她真的以为只是普通的建筑物。 谁那么高？这世界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大晚上的都喜欢装神弄鬼。人还没过来，古馨悦就准备拉着方玖离往旁边躲，但是方玖离不听话啊，莫名的问她：“你仇人？怎么一见就躲。” 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不知道。反正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对劲，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躲起来，它很危险……”这是古馨悦是说的，但下一刻方玖离的话直接终止了她的行动。 “来不及了哦，它已经过来了。” 确实，那道身影就站在他们身后，也就瞬间的事。古馨悦想拉着方玖离跑，但却怎么也动不了，她很确定，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这东西给她的感觉就是绝对的压倒性。 “你要吃糖糕吗？很甜的。”方玖离在这种沉重的氛围下问了这句话，下一秒俩人身上的威压都被收走，古馨悦只感觉一下子轻松了。 回过头去看着它，是黑的，全是黑的，像是黑色的剪影蹲在那里。她看不见它的任何表情，因为它是黑的，但古馨悦好像看见它在笑，盯着眼前的方玖离笑。 即便是它蹲在那里也比他们高出一半，它伸出手，不像是在要什么，反倒是像是在邀请他们。 是可以踩上去的吧，它手指很长，哪怕对方再怎么高大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手。受它的邀请，方玖离不客气的踩了上去，但是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像平常悬空一样，并没有实感。 古馨悦全程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那什么一样，是主仆对吧。脑子里浮现的想法就是这个人很危险，赶紧远离。 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她下意识否定掉了，也许是太过于在乎或者相信他了，古馨悦直接就跟着方玖离去了 。 踩上去的那一刻她能感受黑影在看着她，就算没有眼睛，她也能清楚的知道黑影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善，但假若有眼睛的话就更明显了。 而古馨悦就好像要气它一般，故意的往方玖离靠近了一些。小孩子般的稚气并没有让黑影怎样，只是将他们捧起，没有任何负担的将他们带走。 “阿青，你真是荒域的吗？”她问了这句话，她虽然书读的不多，但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就比如今日他和楼玉仁玩成一块。 堂艺宗的小仙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认识，对清域的事还真是了解，估计是从清域来的，那陆青呢。她不知道谁能像他一样强，至少在整个荒域她是不知道的。 “是也不是，反正……我父亲倒是挺喜欢你们这里的，然后也常常呆在这边所以的话算是半个荒域人吧。” 才怪呢，方澈喜欢在荒域游玩是年轻时候的事，只是在方玖离出生之后便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那个人死的时候方玖离才四岁。倒是锦州那个地方还真有住处，年纪小的时候是在那里生活的，只是方玖离没去过，毕竟他只能待在方府。 这不算是撒谎吧。可是少女，你关注点好独特，不好奇当下现状，只想着问他人琐事，只能说是自信吧。 也许是没什么问题要问，或者也没敢再问什么，先是安静了一会，目光不知瞟到哪里，只是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我们之前见过……”是问句吗？她不知道，只是想说罢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明明没见过才对吧，可看到方玖离那一刻就感觉两个人认识了好久。 方玖离看着她调笑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古馨悦看了他好一会，才垂眸说：“应当是没有的，可能是因为阿青能同兄长一样待馨悦好，才会莫名有这种感觉……抱歉……” “只是开个玩笑，没必要当真，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到也不用太过于拘谨。” “阿青不能和我一起吗？” “你是说去了棠艺之后吗？” “嗯……” “当然不能。” 方玖离想都没想直接否定，毕竟他是要跑路的，不过最后还未必能跑。但无论哪两种情况都不会见面，所以的话，后面的时间里肯定是难再见的。 “为什么？那阿青能常来看我吗？” “也不能。” 见她一瞬间失落下来，方玖离又接着说：“你这傻姑娘，我不能去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吗，只不过那是要在你强到可以保护我之前。” 虽然说古馨悦是女孩子，但方玖离可不会那么浪漫，如果非要问他说这些话的原因的话，那只能说是给她一个希望或者目标。不用方玖离说她也会去做，毕竟曾经的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在她放弃挣扎之前遇到了方玖离，如果再来一次，那结果想想都知道。 果然，听到他的话古馨悦眼里立马多了几分色彩，看着他眼睛说道：“可是阿青比我强很多欸，怎么可能比阿青厉害。” 方玖离笑道：“阿悦很厉害的，到时候肯定比我厉害，所以我就等着阿悦来保护我啦……” 也许是那个称呼的原因，古馨悦脸上染上了几分红色，但光线暗，应该没人能看出来。方玖离哄骗人的能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被人哄骗着，慢慢的便习惯起来，看破不说破，顺着他们来，就像是拿着剧本看他们演戏。反正也没什么伤害，随便他们怎么样，于是他说谎时总是能面不改色。 “那阿青之后会在哪里？又如何去寻你？” “秘密，到时候告诉你。还有，我们到城主府了。” 城主府？古馨悦才从中清醒过来，问道：“它是什么？为何给我们带到这？” 这……算不算是一种恋爱脑，现在才想起来正事。 方玖离没有说话，有些无语吧，希望她以后别这样了，智商忽高忽低的，这种傻得可爱的人，容易吃亏。 第22章 万人坑 黑影将手垂下便逐渐变淡消失，两人结结实实的踩到地上，方玖离才回答她的问题。 “游灵，本应该只在莒河附近出现的死魂，而如今慢慢出现在四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这些游灵有好有坏，有强有弱，但无论是哪一类的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都没好处。” “为什么？既然有好有坏，那好的对我们也没好处吗？刚刚那个呢？是哪种？” 古馨悦问的时候方玖离正好敲门，城主府门外边也许没人守着，但门里面是一定要人来看守的吧。 敲了几下，没有动静，但他知道门后是有人的，是在犹豫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古馨悦的问题。 “听他们说会带来厄运，虽然说气运是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又保不准，有些时候出的一些事就很离谱。” “至于刚才那个，你别太过在意，反正这里早就染上厄运了。” 真棒，知道自己即将倒霉也那么开心。古馨悦脸色古怪的看着他，死魂她知道，但是游灵的话，她以为那个只是传说故事而已。但也只有荒域的人不清楚吧，毕竟他们是真的被隔开了。 三域的人想要去荒域很难，荒域人想要去其他三域，更难。每一块位域都是独立的，边界永远都有一层屏障，就属荒域的最强。 至于其他位域的怎么去到荒域的功劳全靠某某人的隔间阵法，但是消耗的灵力大，一不小心就被吸干，但对于他们那些强者来说只是有点难而已，只要有人开启了都能带几个过去，但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大约六成吧。 像荒域这样灵气稀薄的地方本不应该吸引人的，但奈何这里经济发展好，风景秀丽，没有过多的血腥暴力，跟其他域对比较为安宁祥和，能更加吸引人吧。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开，既然他们不主动，那么就自己主动点好了。 本来是准备翻墙过去来着，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后就是门后的嘀咕声，再然后门开了。 一个满头白丝脸色苍白的老头拉过方玖离，连带着古馨悦也一起跟了进来。随后门被快速的关上，生怕有什么东西过来一样。 那老头语气恭敬但却不难听出他的生气。 “你们两个小娃怎么现在才回来，知道入夜后便不能在外面了吗？” 杜贺石应该和他们提过的，只不过没能想到方玖离找个人找那么久，现在让这个老头来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更何况你们还那么小，要是出事了你们父母该有多担心啊。” …… 他好像讲上瘾了，一直不停的训述，但方玖离无所谓，反正出来就是为了玩的，江熙瑶那个女人要是有一点担心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 反倒是古馨悦，多多少少有些难受，虽然她母亲是已经不在了没错，但是她父亲未必对她不好，她拿不准。那么多人失踪，多半已经没了，失去亲人的痛她不是没体验过。 他会讲也能讲，但方玖离可不想听，突然孝心大发，说：“可我家人都死了……” 闻言，那老人不说了，有些怜悯的看着他，可随后又见他脸上没有表情，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随后又可怜起对方来，估计是想到他家人早死了吧。真可怜，小小年纪父母就离开了，难怪会变成现在这样。 古馨悦有些莫名的看着方玖离，前天还跟她说他家里人不给他到处跑，怎么今天就死了呢。 那老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姐是跟你们一样年纪的，但是十天前失踪了，和那些人一样，全都没回来，估计已经……” “已经什么？” 方玖离问，很明显就是故意的，他又不是不懂。 到后面不说了，说这番话着实让他憔悴了不少。看了他俩一眼，才想起来人家是客人，立马就转移话题。 “那两位仙师不久前已经和城主出去了，他们走之前提过二位……” 很显然是他们两个回来的太慢了，先不说碰到什么事，那两个就真的那么放心吗？还是说事情已经严重到了某种程度。 那老人似乎没发现自己语言上的漏洞，一直不停讲着，方玖离跟在他后面，将本来和他并肩的古馨悦往后轻轻扯了扯。 古馨悦看向方玖离，顺着他就退到他后面去了。只见他不动声色的问：“我还以为他们两个会来找我们呢，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吗？” 古馨悦敢相信，如果他真的没有给出让方玖离觉得合理的解释的话，他肯定会动手的。 整个府里安静的怪异，没有丝毫的人气，光凭门口那两个还有这个人他肯定是不会信的。 那老人顿了顿说：“有一个姓商的仙师说，如果你们回来的话，就让您去一趟后山，但是我不能理解，那个地方不是你一个孩子该去的地方。” 哟，是对方玖离自信了不是，那么放心，但他又问：“后山是什么地方？他们也在那里吗？” 老人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害怕，但他自己勉强抑制的说：“那个地方是个……万人坑……” “至于城主大人和他们去了哪里，这个我也不知道。” 听到万人坑，方玖离立马来了兴致，好奇的问他：“好玩吗？能具体说说嘛？” 老人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不但不觉得恐惧，反而还有些兴奋，不免的有些生气。 而古馨悦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那老人可不管，忍着怒火说道：“你以为那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多少条无辜的生命留在了那种地方！你知道什么是命吗？” 听到他的质问，方玖离抑制住了自己，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神色冷淡的说道：“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你不会知道你什么时候杀了人，又什么时候毁了一条命，飞禽走兽也是命，你杀过，可又有什么感觉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生命呢。” “手里掌握杀生的能力，却没有杀生的资格，所以杀人的人会被人所厌恶惩罚，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的人会变成自己。” “所以死去且无辜的人是值得被可怜，但是谁都未必干净，只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而已。” 生活多少带点滤镜，如果你还有的话，那么恭喜你，你的世界还是美好的。 第23章 后山 听到他的话，旁边的两个人沉默，只不过方玖离上一秒冰着脸，下一秒就笑着说：“怎么称呼您呢？” 老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王容，叫我王叔就好，府上都是这么叫的。” “那么王叔，我们今天还没吃过东西，有什么可以垫垫肚子的吗？” 这句话是帮古馨悦问的，毕竟他们是真的没吃什么，方玖离是已经辟谷了没错，但古馨悦可不是。 说完，王叔才反应过来，立马就说：“你们先去客房吧，一会我让人给你们送去。” 之后便溜了。 所以的话，就两个人吗？许昌黎那货跑哪去了？呃……好像他也管不着，腿长在人家身上，跑去哪里都和他无关。 “许昌黎人呢？是不是离开了。” 这是古馨悦问的，虽然方玖离不一定知道，但是又不妨碍她问。 方玖离知道那个人是不会离开的，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顺着她回答说：“可能吧。” 虽然知道那只是可能，但也能让古馨悦开心一会，毕竟她是真的不想看见那个人。心情好了，连嘴角都不自觉上扬。 方玖离看她这模样不禁有些为难，在心里暗暗想到这个女人的直觉真是……太过于犯规了吧。他能看得出来古馨悦不是全因为那件事才讨厌许昌黎的，大部分是因为他身份原因吧。 “你很讨厌他吗？为什么？”方玖离问。 古馨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语气不爽的说：“因为他会伤害阿青。”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方玖离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她认真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可爱，虽然她现在表情有些冷，但实在是没有一点威慑力呢。 “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古馨悦气鼓鼓的模样挺招人喜欢的，连方玖离都忍不住捏了一下。 “知道知道，我家馨悦最认真了。” 捏完就转身回到客房，只留了那么一句话。也好在他转头了，不然古馨悦脸红成番茄那副模样又该让她找地缝钻了。 后山？一会再去，倒也不是他好奇，只是没听完王叔讲的话就忍不住打断了。要做一个好孩子，就该帮助他人。 坐了一会后便去敲了敲古馨悦的房门，见到人已经打开门了便提出了他要先去后山，让她自己好好待在这里。 尽管过来有一会，但她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消干净，不过已经没那么明显了，为了防止他看到这细微的变化，古馨悦问他：“不能带我一起吗？” 方玖离摇了摇头说：“我不确定那里是否安全，至少你在这里我还能放心些。” 这回古馨悦没有说什么，倒是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方玖离看着她，也没说什么。见到端着盘子人过来，他也就准备走了。 “阿青不吃吗？” 她没见过他吃东西，连那个冰糖葫芦也是，当时碰到一个可怜巴巴的小乞丐的时候就看见方玖离把冰糖葫芦给他了，当然那时候她也没说什么。 “不吃。” “阿青辟谷了，对嘛。” 方玖离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看她一会又说道：“好好吃饭……” 辟谷是可以吃东西的，只是他真的不想吃。古馨悦确实饿了，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什么，只是喝了点水，那几个下人已经离开，只留下她一个。 边吃边出神，从始至终想的只有方玖离一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占据了她整个心房，不应该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能让她心动，他也没做什么啊。 可能是他长的太过于精致好看，所以喜欢他。终于为自己找到借口后便埋头苦干，她喜欢吃。 这里的食物好好吃，哪怕是她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等阿青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吃一点，绝对爱上。 王容将人带到后山的入口便不动了，十分忌惮的看着那个地方，回头看着方玖离问他：“你确定要进去吗？” 方玖离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让他离开，自己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无数条白帆，随风而动，挂在树枝上不停的飘打着树叶。 如漆的黑夜只是零稀的挂着几颗星，暗的静，凉的孤。王容没有丝毫犹豫，跑也似的离开。因为动静稍微有些大，方玖离忍不住回首看，只见他眼睛惊恐的盯着方玖离刚刚看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玖离回头看时却是什么都没看到，有些好奇的想知道王容看到或者害怕什么，但现在是解决不了他的好奇心了，可刚刚他明明是有一直盯着对面的。 “你确定要进去吗？”这句话没必要说出来吧，要是问的话在之前就该问了，但是他没有。人是有私心的，他看出方玖离他们的不凡，是修士嘛，总要比普通人强，虽然未必能成，但能让那东西安静一会也好啊，才不管他有多大。 方玖离稍微犹豫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就踏进去了。风起，树动。静的没声，连虫鸣都没。因为白帆太多，几乎都是扫着他过去的，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好在这些白帆干净的离谱，不然以方玖离的洁癖程度绝对做出什么事。现在的他还是安静的，至少他没发出声音来，哪怕是踩在枯叶上。 这片后山没有路，连人踏过的痕迹都没有。由于越往后杂草越多，所以本来是在地上走的现在是跑到树上去了，看到成片的白帆让方玖离不免有些咂舌，真是有力挂。 他并不着急，只是看着远处那一块空掉的地方，觉得有些近了。 他耳边尽是风声，特别嘈杂，直到看到不远处暖黄色的几个灯笼在一颗巨树身上挂着，风声才戛然而止。是这里没错了吧，巨树周围是难得的空地 ，没有一颗树比的上它，其他树就像它的臣子，，全都围绕着他转。 但这里不是他要找的地方，他也懒得管白帆或者灯笼是谁挂的，只是绕到树的后面，近了，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只不过这次不是风声，而是人。 看了面前的景象，方玖离不自觉的念了一句：“真……世外桃源。” 第24章 假的可以 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集市，青年男女，老少皆有，没有哪一个不是笑着的，没有人注意到突然闯进来的外人。 这里和外面的宿阳是一样的，却又不一样。没有宵禁，到处是人，不用刻意的去压低声音，也不用小心翼翼。古朴的建筑花饰都是极美的，全然没有外边的那样老旧。 灯火通明，有欢声也有笑语，与这个世界对比，外面的那个更像是假的。但……是真是假，玩过才知道。 也许是玩的过于开心，没人发现这里闯进了外人，又或者是说他们并不在乎。和正常人一样，为了不显得格格不入，方玖离加入了他们。 随意找了个地方，听说书的讲故事，见台上的人手持一柄扇子，正抑扬顿挫的讲着庚玉国郡主为何突然成为落寒门门主的事，浓浓的八卦气息。 那些皇族贵戚的小故事，好像已经被扒的裤衩都不剩了。就因为远离纷争，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吗？ 但方玖离也确实想吃瓜，因为这些事他都没听说过，而台上的人又说的认真，倒是让人分不出真假。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位身上，时不时就有人发出疑问，这里若是课堂，那么这学习氛围是真的挺好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据说落寒门的那位，是曾经庚玉国的郡主。” 对于他们说的落寒门，方玖离表示不知道，在他印象里是没有的。 这句话一说完立马就有人说道：“这不是已经烂大街的事了吗？你怎么还拿出来说事呢？” 当然他们是知道说书人要说的不止是这些，只是应和着他来。果然，重头戏来了，对方神情有些悲悯，看着他的人心里止不住好奇心，想看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确实，这是烂大街的事，但你们知道为什么原本落寒门的门主祁衫会把门主的位置过让给她吗？”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是情人关系吗？” 很显然这并不是说书人想说的，看他那好似高深莫测的笑容就知道了。但因为有了某位兄弟的开头，下面也叽叽喳喳了起来，似乎都在调笑。 “可是那祁山不是都有妻子了吗？那些高位者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那也不对啊，不把位置留给他儿子留给一个不是正妻的女人干嘛？” “哎，话可不是那么说的，据说那庚玉国的郡主美若天仙，千百年来都未必碰到一个，说不定你见过一眼连命都给人家了，更别说是一个落寒门。” “有那么夸张嘛，还千百年出一个，你咋不说她是千归杨勒，比那玩意还难得。” 千归杨，据说一千年开一次花，每一次到开花的季节十里都能闻到，几乎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不仅它花美，药用价值巨大，有价无市，具体多大，也就是普通人吃了能修炼，并且是脱胎换骨的那种，修士用了至少提两境。 但它可不是烂白菜，关于它的传闻只有两个，而后再也没有了。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就算是我碰到了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吧。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 说书的看他们都说了那么多了，自己都已经憋不住了，让他们安静他们也真的安静了，于是他咳了两声，说道：“我有个朋友，正好是落寒门的弟子……” 行，这一波无中生友谁都忍不住点赞，虽然不知道消息是谁给的，但是这些东西的来源还不是别人要求传的，可赚钱了。要不是只能靠一句卧槽走天下，谁不想干这行。 “据他说，那位郡主是原来落寒门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天赋那是极高的，她有个美誉，叫什么“冰莲雪女”，有点不好听，但他说是美誉就是美誉吧。” 这一下惹了许多人都笑了，毕竟他这幽默的说书方式在整个宿阳是远近闻名的。也不怕得罪人，只要被说的人不知道就行，但知道了也没法，毕竟宿阳城城主是出了名的护短，是真的爱自己的百姓。 方玖离就在边上坐着，安静的听他们说，整个人的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毕竟看到这些人好像都是有血有肉的，不像假。在这里他看不出有幻境的影来，说它真实嘛，外面那一个又是怎么回事，一个后山怎么能凭空出现那么大的一个城。 不是说是万人坑嘛，难不成这些人都是鬼魂？要不然抓一个试试？但随后自己又掐灭这个念头了，他可是守法公民，不能做这种事。 进行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要是能一直待在这里的话也未必不好，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没看见穷凶极恶的人，和和睦睦的，假的不像话。 第25章 过去的人 方玖离坐在一旁，无聊的摇晃手里的茶杯，十分安静的听故事。 台上的人继续说着，其他人好奇的想知道事情的发展，有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有趣就行。 “当时那位郡主正好十六岁，刚入门的时候是女扮男装，和年轻时的皇帝有八分像，又碰巧那时的祁衫因为受伤神志不清，把她认作是那个人。” “后来所有人才知道落寒门的门主与庚玉国的皇帝认识，而且关系不浅。” “那时候祁衫对着她又是搂又是抱，嘴里一直喊着那个人的名字，而祁衫哪怕是受伤了也断不是她能抵抗的。好在祁夫人刚好回来……” 不是他故意用“好在”这个词，而是祁衫明媒正娶的妻涂微并没有那么喜欢他，两个人也都没多相爱，只是双方父母硬逼着他们成亲，门当户对，身份合适，是一对完美的夫妻。 至于他们的孩子，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不像祁衫，但是他也没多在意。就这两个人安安稳稳生活了半辈子，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只是像朋友相处。 而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也不知道他们成亲的意义在哪。可能是谁都没想到的，原先开始他们还挺像夫妻的，但后来都懒得装了。 “没发生什么事，涂微将她带走后便说了一些事，因为她是知道祁衫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只有一个白钦。只可惜，那时的白钦就已经是庚玉国的皇帝，对于他的爱，也只是无感。” 七岁的皇帝，从小就被困在四方的屋子，要学的，比谁都多，以至于后来在大多数时候都是麻木的。他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对于感情是完全的抵制。 因为他见过先帝对自己妃子的感情，没有真心，因为他不缺，也没必要。在他死之后也同样没人理解白钦，没人会关心他，只会让他学这个学那个，看着那个坐在高位上的母亲得意到忘乎所以的样子，真是让他感到恶寒。 “至于祁衫为什么会喜欢上白钦，这个不知道。” 真扫兴，还不如不讲，纯纯吊人胃口，该打。 “不过，在下有个确切的消息，那就是祁衫和涂微最后能走到一起全是因为白钦亲自下旨，给他们配的姻缘。但是都是对外说是家里安排的，这也就是祁衫为什么会甘愿接受。不然以他的性子绝对会直接拒绝。” 他才刚说完，台下就有人说道：“你是不是跑题了，不是要讲落寒门易主的事吗？怎么跑到祁衫和白钦的爱恨情仇去了？” “虽然有些意外吧，但是之前换门主的事你还没说呢。” 只见他神秘一笑，缓缓道：“因为啊，祁衫杀了白钦……” 一瞬间鸦雀无声，就连本来一些小的声音也没了。 没人说话，他又继续说道：“愧疚吗？可能有，他没心做这个门主，所以很直接就把门主的位置让给了白棠，后来他人也不见了。” “之后你们也知道，涂微依旧帮忙管理落寒门的事，只是换了个门主而已，谁来都一样。” 这个结果是让很多人都想不到的，顿时吵杂了起来。 “我靠，我之前一直以为庚玉国的皇帝是病死的，结果他跟我讲这个！” “假如我的爱得不到回应，就弄死你，这是什么变态心理啊！” “那后来祁衫失踪了，是不是和他殉情了吧？” “谁教你殉情是这样用的，会不会说话！” “我去，要是让那位郡主知道这件事，那她还能不能淡定的把位置继续坐下去。” “我说老高，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啊，这也太劲爆了吧！” “对啊对啊，是不是真的？” 好几个这样问，老高耸了耸肩，表示他知道的不多，那只是别人要他讲的，鬼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讲的也讲完了，这倒是可以成为饭后茶话。也就是故事说完的那一刻，有好几个人迅速起身离开，在之前老高说事的时候目光只是不自主地落在他们上面，虽然不明显，但也能看出来。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方玖离也起身离开了。继续待在那里也没意思，还不如逛街。天还是黑的，这里倒是亮的刺眼，只是当时的方玖离并没有看到，就算是想看也看不见。 逛了很长一段时间，确认出不去，就算是原路返回也还是那样。出去时全是林子，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甚至他为了验证一下是否真的无边，还跑了进去，耗了一个时辰都没到边，回头发现宿阳就在后面不远处。 好开心……不需要用同样时间回去了。 那这样就……既来之则安之。才怪呢，相信他，过不了多久就玩腻了。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这里还是没有一丝天亮的迹象，没有太阳，没有强光……是他理想的世界。 但是很显然，如果没有光的话会很冷的，他讨厌那种冰冰冷冷的感觉，一直如此的话他怕是会习惯，虽然会死在里面，但最后还是允许自己活在光下。 既然暂时出不去的话就去找找乐子好啦，就比如说这些人是已经死了的吧，那么是什么东西能做出这个地方。 其实他也想过这里是不是类似于张府那个地方，但是在这里观察好久了，这些人跟真的一样，找他们聊天他们也会有回应。一切都是变数，没有规律。 但如果非要说他们是过去存在的人的话倒是有些依据。 也许真的是鬼吧，还真是神奇，不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不止是神奇那么简单了。 看着光照下没有影子的人，和自己格格不入的黑影，还真感到有些古怪。 那这里算不算是冥界，就是说鬼的世界是连光都没有的，没有光……没有光……好了，他知道是在哪里有了。 在这一方世界里面除了那个地方，还有哪个犄角旮旯是见不到光的。过去啊，那是要多远的过去才有那么繁华的市井。 或许那些让我们觉得糟糕的地方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糟糕，只是大多数地方都被夸张化了而已。 他们现在有意识吗？不会像人设置的程序代码吧，有问就答，能回复别人，也可以选择沉默。 方玖离这样想着，而自己恶魔的小爪已经不自觉的伸向刚刚路过的年轻人了。 只见对方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见他正在认真的打量着对方，一下子让对方怀疑是他自己有问题，语气瞬间不自信了，问他道：“咋了？” 方玖离一脸认真的问：“你今年多大了？” “啊？” 他好像听不懂，换个方式问。 “你死了多久？” 很直白，连对方都没缓过神来，看着他久久不说话。 眉宇间带着怒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转身离去，但是方玖离听到了一个词，是个很“友好”的词。 “傻*” …… 好吧，他承认他是有些直白了，下次委婉点。不过被骂了还是有些不开心的，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身影，方玖离歪了歪头，脸上挂着机械式的微笑，目光紧随着那个人离开，之后自己才有动静。 第26章 跑不出去 也许是缘分，使他们又一次相遇，反正那个青年是这样说的。 可是在方玖离看来，这个人就是专程过来找他的。只不过方玖离一直都在乱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而这个青年也不可能一直跟着他的，说是缘分也可以。 虽然说他是专程过来找方玖离的，但却没有想对付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过来道歉。估计脑袋是被馿踢了吧，明明先不礼貌的是方玖离才对，怎么看这架势就好像错的是他。 “对不起，我想之前的话你也听到了才对，很抱歉，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拜托了。” 看起来很诚恳，还是双手奉上赔礼的。也就这段时间里面，方玖离感觉全身都不自在，周围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看过了，周围的人都是各忙各的，看起来谁都没注意这边，没一个人盯着他们，表面上是这样，但方玖离能感觉到那些视线不是假的，而且都快凝成实质了。 真是让人不喜，方玖离先是呆了一会，而后腼着脸说：“你知道就好，所以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脸上的表情和问出的话严重不搭，差点让别人以为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呢。 那年轻人没有像之前那样怒着脸，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笑着说他请客，没有回答方玖离的问题。 从来只有方玖离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没有别人刻意避开他的问题，今天真是……实实在在的吃了瘪。 他不回答，方玖离也不怒，缓缓说道：“不想知道吗？你们……也不相信我？” 没有多余的神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人，或者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通过一双眼睛，看着所有人。 方玖离的眼神太过于空洞，哪怕是生得再多好看的眼睛也不会让人升起美好来。 年轻人愣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的念头就是听他的，随从他，这样就不会死。但只是一会，就想起来自己早就死了，没什么可让他害怕。 对方的眼神好像是带着怜悯，但又措不及防的看到他的嘲笑。明明对方说的话应该是在嘲讽自己本身的，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感觉。 真的是嘲笑？可是我们现在还是好好的……不……不是……我们只是提线的木偶，对的……没错…… “不想试试吗？你们……是在害怕吗？” 那嘲讽的语气越来越明显，以至于后来的话已经有着说不出的讽刺和怜悯。 “他不会杀你们的吧……为什么不试着去玩玩呢……” “灵魂被折磨吗？害怕吗？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被打怕了……被困住了……被彻底……彻底……永远……永远留这里了？为什么？真可怜，连反抗都忘了。” “为什么……连反抗都那么无力……” 也许是对别人说的，也许是对自己说的，都有吧。 现在的话，没人在忙了吧。他们想哭啊，现在就很想哭。但是不行啊，他们没这种权利，必须开心啊，必须善良……必须……要听话…… 方玖离主动错开目光，从他身旁路过，随便拿走了“赔礼”。 也没管他们，直接就走了。在他走之后那些人没多大动静，时间再长一点后就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他们似乎忘了，方玖离刚开始问的是为什么不相信他。但他后悔了，不想当烂好人了，信不信随他们。 他知道，他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也未必是最后一个，所以他尽量去解决。之所以找上那个年轻人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个人和这些人不是同一时代的，他想……在他还没彻底陷进去之前，把他带回去。 所有人都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切又回到正轨，而在这里面，显眼的也就只有那个年轻人——温故春。 明明已经在这里待习惯了啊，每天都在骗自己，以为……以为很快就回去了……骗到……骗到差点忘了一切，差点……差一点又忘了。 等他已经回去时，看着温馨的家，突然就笑了，只不过笑的有些勉强。他确实想家了，很想……真的好想。 也许是之前没有仔细看吧，她们……确实不像他的妻女。因为阿姌会和他撒娇，会吃醋，会耍小脾气，但他们依旧和睦。但这位……只会一直顺着他，他不想要，他只想要他的阿姌和他的女儿。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发现了，这里是死不了的，那个人给他们创造了自己的妻子儿女，造了一个一定会对他很好的人。 那个人看起来是宽容的，宽容到让他善待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可是……他真的想回去……那个人说，他现在离开的话，她们会死的，直到现在依然觉得那个人说的一句话。 “别离开了，好吗？你看她们……你不会想从她们眼中看到失望的，别让她们失去你。”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同意了，可是他那时候忘了，外面她们也需要他啊，为什么留了下来，为什么又过上这种虚伪的生活。他会忘了吗？明明心里只有她们的，怎么会在那时候忘了呢…… 跑！现在就跑！ 这是在他愣神之后唯一的想法，也确实跑了。但他没看到背后朝他招手的妻子渐渐麻木下来的表情。 他一路狂奔，不管路上撞到了谁，一直跑，一直跑。跑出城了，却跑不出林子，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会回去的。别回头……别回头，他只能这么告诫自己，但又不是第一次跑了，他知道没用的。 可他就是想跑，只要不回头就不会回去，如果一直一直跑下去，会不会就可以出去。也许是长期的压抑，让他生出这种荒唐的想法。 而后来可能是老天也看不下去，让人唤他回去。 “夫君……该回去吃饭了 。”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崩溃了，大声咆哮道：“你不是她！绝对不是！” 他没有回头，对方主动搭上了他的肩，像这种情况的从来发生过。知道跑不过了，只能回头，回头时眼睛是通红的，却异常的干涩。 “回去吧……” 冷静下来后，看着面前的人，以及她身后永远跑不出的古城。他累了……连迈开的腿都在颤抖，果然他还是要回到囚笼里吗？ 他回去了，路上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着他。 男人见他看着那两个年轻夫妇离开，问他：“你认识？” 第27章 一样的人 “今天刚认识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是吗？难得从你口中听到有趣这个词。” 因为在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有趣就说明这个人是异类，对待异类，要么排斥要么同化。 像这么一个友善的社会当然是要同化的啦。方玖离笑的很纯真，就真的好像小孩那样，眼里没有一丝污垢，在所有人看来他也确实应该如此。 “走吧，回家了，天很晚了，下次你可以去找朋友玩，但是别像今天这样晚。” 方玖离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现在已经很晚的，而且对方好像已经等了他很久一样，可明明是今天才出现的啊。 要回家喽，笑的那般天真无邪，声音充满纯真的回应他：“阿爹，我想吃糖糕……” 男人揉了揉他的头，牵着他的手带着离开，笑盈盈的回答：“好～小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方玖离任由对方牵着他走，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那所谓的家在哪，一路上用着小孩应该有的古灵精怪问着对方。 “阿爹，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当然会了，你那么淘气，我不看着你谁看得了你。” “那阿娘呢？” “你不是一向讨厌她吗？她对你不好，别总想着她。” 还真是，但方澈可不会说这样的话。听他们两个年轻时的故事，没有人不是祝福，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以至于后来方澈的死也是因为江熙瑶，方玖离知道的，哪怕最后他也没后悔，他很爱江熙瑶，爱到了骨子里的那种。 “阿爹，你会突然不要我吗？” “在说什么傻话呢？不要你我还能要谁去啊？” “不是啊，我觉得阿爹会更爱阿娘一些。”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已经丢下我了，只留我一个人，也只有我一个。” “可是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没和阿娘丢下你啊。” “骗人。” 那人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他：“如果你想要见阿娘我们就去找你阿娘。” 方玖离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但这个世界模仿的人真的好假，为什么他们会被骗。这些人都好虚伪，这些被造出来的人是没有意识的吧，如果把人给解剖会出现什么事，里面有正常人该有的结构吗，有点好奇啊。 虽然说他嘴上是问这个问题的，但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东西。 不过这里确实应该说是没有任何纷争，这样充满温情的地方，很快就能把人吞掉吧，但前提是外面没有任何牵挂。 对于方玖离来说，外面是没有让他真正牵挂的，他也确实想要这样的世界。但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在里面的，所以他不会愿意留在里面，更不愿意成为他们的一员，可是他想演啊，不就是代入特定角色嘛，稍微给自己做点心理催眠，谁还不能做到一样。 方玖离没有立马给出回应，而满脸的笑意，仿佛就在说明着刚才只是普通的聊天。男人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心里有些疑惑，正想着，人就问他话。 “阿爹，你觉得我们会一直好好的吗？或者是说，这个世界会永远存在吗？它真的……应该存在吗……” 按理说，他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他们被这方世界管控着，也许会向着这个世界，也可能无奈于这里。 可是话才刚刚说出来，男人就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多说一句。 “城主不喜欢这类似的话，以后别说了。” 方玖离面露不解，男人看了他一眼就把他拉走了。这些话方玖离也不是没说过，想来也会引起那个人的注意，但见没什么事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他给的反应倒是大。 “哦，知道了……” 没有改变任何表情，挂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在这里的所有人看来也应该如此的，这回像是他们的同类了。 回去了，那个宅子和周围的一样，除了冰凉点，与其他的没有分别。 “我去做饭，你先等会。” 人走了，方玖离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就睡了过去。而那个人才离开没一会又回来了，看到已经睡过去的人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 周围静悄悄地，好久，方玖离才听到一句。 “愿你一世童心。” 这样……就不会活的太辛苦了。 等他离开后方玖离才从床上坐起，这回他是确定了，这里的人应该是有意识的，只是表现的不明显了。 他好想知道，如果做恶，会发生什么事，让百姓惩罚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能做，所以……他想试试。 才刚踏出房门一步，就看到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方玖离表示很无奈，自从到了这里他就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像是遁入虚空，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很可能的原因就是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实体，也不存在什么，能感知到才怪。 “要去哪呢？”男人问他。 方玖离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不是我阿爹。” 男人似乎单纯的过分，听到方玖离的否定没有任何想狡辩的意思，直接就承认了，只是人稍微有些惊讶的说：“你知道了？” 废话，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说而已。看他真的好像有些傻，直接就把人否定了，因为方玖离挺好奇的，面前的人的皮囊跟他印象中的方澈一模一样，所以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男人看他红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极其委屈的说：“你们骗人……我阿爹早就死了，阿娘和阿爹早就不要我了，我才不相信所谓的天国，更不相信他们会活着回来。” 看着方玖离这模样，男人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因为这小孩子竟然真的哭了。要知道进了这里面是哭不出来的，要命啊，不是说有禁制吗？像这样的负面情绪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糖糕，小孩都喜欢吃的，他也说他想吃的，还好他刚才出去时就买了。 “小玖快看，这是叔叔给你买的糖糕，你不是一直想吃吗？叔叔给你，别哭了好吗？” 男人很认真的哄着他，生怕他再哭下去。实在是他也没想到方玖离这个年纪就没了父母，他只是按照城主的吩咐去扮演他父亲，虽然皮相一样，但还是不知道哪样做才对，毕竟对一个人好不都是差不多的嘛。 方玖离接过糖糕，连带泪水一起含进嘴里，真是……腻的慌。 见他不哭了，男人心里一喜，接着又听到他说：“能……能不用我阿爹的脸吗？” 男人有些为难，见状，方玖离也不要求他去做了，只是语气有些沉闷。 “你们这里的人都好奇怪，明明不是那个人却要假装是那个人，虽然不是，但你的脸跟我阿爹一样，为什么……” 第28章 晚出 对于方玖离的问题，男人表示无能为力，没一个是他能答的。为了自己能早日解脱，故意装作严厉的样子说：“赶快回去睡觉，这些不是你该想的。” 本来男人以为他不会那么听话，正打算再多说几句，结果就见他转身回到他属于房间。这样看倒是觉得他很像那种听他家长话的小孩，但前提是他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 眼睛是长在了哪里？为何谁都知道他在哪，准备要走去哪，给他提前一步截下来不是，难道他还不算是这里的人，所以没有这种特异功能？ 不确定，再试一次，大不了直接把人给端了，说干就干。 不出意外，又被截下，这次好歹出了家门，那个男人才出现，有些无语的问他：“你就不能好好的睡一个晚上嘛？” “睡一个晚上就可以回去了？”方玖离这样反问他。 男人一时语塞，摇头回应，他就没见过有人来了还能走的。 “不能走吗？那你陪我去。” “去哪？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很显然他早就已经看腻了，也待腻了这里。 也就突然之间的事，才刚说完话，脖颈一寒，脑袋是应该要搬家的，但方玖离看到的，确是瞬间愈合，差点就赶上划剑的速度了。 男人才反应过来，但他并不担心，只是有些惊讶，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随便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只听到对方无辜的说道：“好厉害，竟然没事！不对……大家都不算是活人，所以这样的情况也应该是正常的吧。” 看着面前依然纯真的少年，男人渐渐地沉下脸，看不出面前的人哪里有弑杀的模样，如果不是见那把凶器还在他手上，还真的要怀疑刚刚的事是不是假的。就真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动手的，是不怕出事吗？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才是正常的，但是他说的话，极不正常，没有恐惧，没有惊讶，反倒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他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强的有些过分。 “怎么了？叔叔，你不拦我了？” 说罢，就装作要走的架势，男人没拦，他也如愿的离开。再回头看他一眼，他还是没有拦，表情一直严肃着。 男人看着他，无声的说了句话，方玖离看了一眼他，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你没他强……” 方玖离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掌控这群人的生死，创造这个禁制的世界，能不强嘛，但他可没说要去找那个人。 见他彻底走远后男人才松了口气，不是他不想拦，而是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个人不是他能对付的。所以干脆就让人走了，虽然他不会有事，但他可是注意到了那个人的目光往旁边的木柜瞟了，可以强行塞下一个成人，但这个人可能要折过来。 要是方玖离知道他这样想的话绝对会很无辜，因为他没那个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个柜子好看，是他想多了。 记得大概的印象，应该是这条路才对。街道上是稀稀疏疏的人，看来现在这个点确实是这个城镇居民的休息时间。 方玖离没想看多久，因为现在格外的冷，温度也不知道一下降了多少，这样看还行，阴森了不少。现在路上的人是不会偷偷看着你了，他们的视线毫不保留的落在方玖离在外人身上。 方玖离是不自在了，也没多想知道这些人为何一到这个时间点就变成这样，他反倒是觉得现在这个模样才有万人坑该有的模样，只是人少了点，不过实际上还是挺多的，只是那些人为什么不出来？ 等他走到了地方，看见面前的屋子已经没了光亮，想必也是睡了。无视围栏，也没那个耐心找门，反正也不高，直接就跨了过去，你看吧，腿长的好处，优雅又不失风度。 其实就是太矮了，因为这里没必要立太高的围栏，只是用来区分土地面积，而且这里的人也不会特地翻过去，也不存在小偷小摸的事。 他在想要不要等人醒了再来，如果直接敲门让人来开是不礼貌的，因为那样会打扰人家，所以一般情况下正常人是不会去敲门的，尤其是这个地方。 但很显然，方玖离没有这个觉悟，想归想，行动上却不一定，于是上前敲了门，敲门声在这个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诡异，因为这里可没有大半夜敲门的例子，屋内的人也没有动静。 方玖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刚抬起来，温故春是声音就从旁边的窗口传来。 “你要干嘛？” 方玖离愣了一下，急忙把脚收回来，不安的把身子转到那个方向，有些尴尬的说了句：“来找你的。” 温故春面露不解，他是知道外面的人来到这里是都会被安排一个家人的，这个时间段是不可能让他出来的。 当然不是靠经验得出的，而是这里的人无意间透露的，门这个东西，也不是他不想开，只是觉得奇怪，没人会在这个时间点敲门，因为这样想，所以才从窗口的位置看过去。没想到外面的人是他，就挺惊讶的。 本来以为他能从那些人的监控下来到这里，是有着了不起的本事的，但看到他这局促不安的模样，都已经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门没锁，下次别想着踹门，直接进来就好。” 这句话让方玖离更尴尬了，他好像是知道门没锁的，但是想到电视上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踹开的，想想就有些牛逼，所以他也想试一下。 但还没开始就被抓包了，能理解一下吗？ 推门进去后，就已经看见这房子的女主人已经把火烛点亮了，对于方玖离的到来，她没有太多的表示，之后便退下了。 一会，温故春才从屋内出来，第一句就问：“那个人让你出来？” “对啊，那不是应该的嘛。” 方玖离理所当然的回答，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有那么好的事情。 温故春皱着眉，不解地问：“不应该的……” “有什么不应该，和他说一下就好了，难不成还要把你抓起来吗？” 抓起来？这是真的，只是看起来没那么粗暴而已。 自从方玖离到这里后，好多事情都变的不一样了，想来也是那个城主要做什么了，只不过为什么是他。 本来没能出城的人却主动出去把他带了回来，晚上又能出去，更奇怪的事，那些人的视线无一都落在他身上，从没发生过，就是之前的他也不曾有过。 第29章 x2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啊，就是单纯的路过。” 说谎从来不打稿，一向是他的风格。温故春没话说，刚才看他要踹门的架势，说他是路过，鬼信啊。 方玖离又继续说道：“出去聊聊？” “出不去？” “出不去？为什么。” 方玖离问的极为不解，问得温故春眼皮都止不住跳了几下。随后方玖离看了本来已经离开，现在却在暗处的女人，那双眼神死气沉沉的，一点都没他的好看。 但碍于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笑的极为单纯的对温故春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妻管严啊。” 一直没怎么理他的温故春是彻底无语了，正想着要把人赶走，结果对方就对着那个假的阿姌说：“姐姐！我和哥哥想出去玩一下，过会再回来。” 听到方玖离的询问，温故春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一直站在暗处的人。女人也干脆站了出来，看了一眼温故春，之后视线便一直放在方玖离身上，缓缓开口道：“夜深了，还是别出去的好。” “谢谢姐姐关心，那我们先走了。” 方玖离才不管她说什么，直接就默认了选择，听得温故春和女人一阵无语。 之后也没理会什么，方玖离直接把温故春扯走了，离开之前，她的眼神依旧没有变化，目光还是在方玖离身上，可别误会，不是吃醋，只是奇怪而已。 没有拦下他们，温故春真的觉得很意外，果然这个人就是一个变数，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他真的很有可能离开，到时候就可以回去找阿姌了。 被扯的力度突然消失，差点就摔了，就这样回过神去，他很想问方玖离为什么他在这里能随意行动，那是不是代表也可以随意出入宿阳。 明明没有问出去的话，方玖离却已经知道，说道：“我还不能出去，那片林子太大了，跑不出去。” 大嘛？不是，只是没跑而已，就像是做梦一样，明明已经很用力的跑了，可就是慢的像蜗牛。 一瞬间，温故春刚得的希望又破灭了，但随后方玖离又说了一句话。 “但是的话，要出去也不难……” 故意拖了个音，温故春此时又恢复信息，急忙问他：“怎么出去？大概什么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相信我，你也不会喜欢这里的，所以……拜托了。” 也许是困在这里太久了，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人这样激动，见他真的想出去，方玖离难得露出失望的神情来。 但温故春没看出来，他也没发现现在的自己对一个小孩的信赖程度。但既然他不喜欢这个温馨的家，那就算了，还是随便帮一下吧，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诶。 本来他来找温故春是因为别的事的，但现在也弄明白了许多，只是过来想问一下关于那个城主的事。 “不急着出去，反正你都已经待了那么多年，还介意再等几天吗？” 温故春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太激动了，这该让人家怎么看他。人之常情嘛，方玖离可以理解。 紧接着方玖离问他：“你知道城主吗？” 温故春愣了一下，仔细的想了一会，说道：“知道，但是她很强，至少能不要和她聊天就不要和她聊，之外的话，她这个人看起来是很和睦的。” “没了吗？为什么不能聊？” 方玖离说的话全都是抓着重点来，但是如果要想出去的话，肯定要找她啊，找她肯定要聊啊，不然能打赢她嘛？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她，但对方很人容易改变你的想法……” “你见过呗，说一下，好看吗？” 好奇怪，这个人的关注点怎么不一样，温故春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道：“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真的很好看啊，但是对方虽然笑着，却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反正温故春是不愿意再跟她打交道的了，哪怕再漂亮也没用。 “除此之外呢？城主和他的子民关系如何？” “你觉得关系好吗？被限制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他们就算是想恨也很不了啊。” 哦，这确实是他看到的，是个人都受不了。本来他想了解多一些的，但是那些人都不愿意说，温故春也只是个外人而已，能具体知道什么啊。 虽然说是玩一下就回去，但他愣是跟着方玖离大概两天的时间，中间没有回去过，反倒是跟着方玖离回去，神奇的是对方家里没有人，这期间也没人来找他。 只是在街上逛的时候，那些人会莫名的邀请他去加入他们稀奇古怪的游戏，差点让温故春以为这位的真实身份是城主的儿子。 但很显然不是的，温故春询问过外面的世界，对方也确实能对答如流，但是时间线，好像是有些偏差的。 也就是这里过一天，外面过两天，那么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方玖离已经在这里六天了。 第30章 人造谎言 看着方玖离玩的不亦乐乎，温故春每一时刻都在担心，生怕他陷进去。 方玖离走在他旁边，满头挂落着五颜六色的花，不仅头上，身上也有用绳子串起来的花挂在他身上，每一朵都极其艳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像这种没有阳光的地方真的能开出怎么艳的花吗？他怎么就没见到。 手里数着刚赢来的小木雕，两只手都有，大概六七个这样吧很好看，蓝的，红的，紫的，都有吧，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人呢，没有表情，打算回去给他们添一添，应该会更好看。 方玖离看得出来，每一场游戏都已经被精心安排好了，不然以他的运气是蒙十道题对一道题都是上天的恩赐。 但偏偏是这样的一个衰仔，在上辈子跟一个公认的欧皇扯上了关系。 像这样一直围着他转的世界，真的是他不敢想的，差点就心动了，但是意志坚定的他没有被迷惑。 “那些人都好热情哦，你来的时候也这样吗？” 方玖离摆弄着手里的玩意问他这个问题，看起来是还没玩够，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温故春是怕了，刚刚有的希望可别转头就灭掉，急忙劝他说：“别被这里的表象迷惑了，到后面是会后悔的。” 迷惑了吗？其实他没有，对于永生这件事，他是不敢接受的，更何况待这里灵魂是要被限制的，总有一天会变成他们这样，厌倦这里的生活，可是那么久了，那个人还是没放过他们。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这么折磨人，人人都想要的永生，到头来都不如正常死亡，不管哪种情况都是一样的，总会存在它的弊端。 表面这种其乐融融的模样确实让人羡慕，待久了之后方玖离才发现一些规律，虽然这些看起来极为自然，但方玖离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拿了剧本的吧。 小孩子就应该玩，每天都在玩。摊主就该守着自己的摊位，说书的人每天都可能在说着同一个故事，唯独客人变了而已，每天必换一批，没有重复的人，说不定换完了又重来。 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现在除外，他的到来让剧本发生了一些变化。就比如说他们会邀请他去玩游戏，每一次赢的都是他，就好像是为了讨好他一样。 想到了一些事，方玖离就缠着温故春去之前的听书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卡一下剧情，就比如说。按他的剧本来走的话，是有言必回的对吧。 方玖离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继续听着那个故事，讲的是那个故事，但貌似还有续集啊。来的人不一样，但还是那几批人，应该生前就是常客，如果故事没有更新的话，就还是那个故事。 但是方玖离不完全是这个世界的人，更何况这里虽然有限制，但在一定程度是是有自由的。 正当老高说到为什么什么把门主的位置给那个谁的时候，方玖离问道：“一定是郡主吗？庚玉国什么时候有的郡主，不是说白钦并无妃子吗？哪来的女儿？而且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好吗？在之前哪来那么大的女儿？” 麻烦编故事的时候用点心好吗？年轻时的皇帝，二十七就算老了？去找了一些故事书，才发现这些。 祁衫比白钦大了将近十岁，但这个不重要，关键是白钦和祁衫是从小就认识，也大概是白钦当皇帝前那一段时间吧，祁衫一直教导着他去修炼，算是他老师了。 一直听话的小孩没有同那些孩子闹腾，倒是让人喜爱，再加上白钦天赋异禀，很快就让人把他捧上高台上了。哪怕是落寒门未来门主的祁衫都没有他天赋高。 可祁衫那时候笑的可开心了，只可惜不能说出去，毕竟他答应了这个宝贝徒弟，就这关系没人知道。 后来人家当了皇帝，他也回去做了门主，七岁的皇帝和十七岁的门主这一段故事就结束了。 当看到这些的时候方玖离真的怀疑了一下，七岁之前就能修炼了？不是说那个时间段灵丹还没成形吗？还是说他跟古馨悦一样。 在场的人听到这么多的问题都愣了一下，随后就有人说道：“是啊！老高，他哪里蹦出来的女儿？” “你看吧，这故事果然是假的。” “这话可不是这样说，那郡主应该是白钦认的……” “嘿～这就更不对了，那他们怎么还有七八分像啊？” “总不会是故意找一个像的去办演吧。” …… 听他们吵吵嚷嚷，方玖离脑袋都要炸了，直接就离开了。也就他们两个离开的那一会，里面谈论的声音停了下来，方玖离早就想到了，他们就是不想让他问下去，故意整这些。 明眼人都会立马想到那个白钦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郡主，都说那个人天赋异禀喽，怎么可能被祁衫杀掉。不过是不想做那个皇帝而已，最后的最后，是涂微留下来处理了后事。 这里的故事可能是真相，但另一边的庚玉国就不一定是这个版本了，谁让这里与外界隔离呢，外面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一切呢。 那些无法成立的事件都只能成为谜团，是不言说，所以接近于人造谎言，可能是人造谎言。 第31章 故事结尾 仔细想想，那件事情倒是有些细思极恐，如果串联起来就会发现里面都是漏洞。 但温故春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只是对这个故事有些耳闻。但依旧搞不懂方玖离听了一会，然后再说一句话就走的原因。知道可能要做什么，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才不明问道：“刚才是做什么？难道你只是为了听那个故事？说几句话？” 方玖离看起来有些沮丧，语气十分不满。 “就是为了说几句话而已啊。可是还没说完……” “我先问一下，你要说的话是好话吗？先提醒你，这里有很多禁忌，最好别去碰那些，哪怕他们对你有多宽容也一样。” 切，说得好像他要干坏事一样。这也不怪温故春，因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不会是什么善类。 “指的是什么？恶言恶语？” 不会吧，他一直认为自己讲话挺有礼貌的。礼貌是礼貌，当然是在听懂那些话的意思之前。 温故春摇了摇头，说：“这里是绝对的和平，不允许存在违抗这个世界规则的人。” “啊？” 他们两个不就是嘛，难道那些人还要继续感化他们吗？这能成吗？不过他倒是不介意，但是方玖离可不认为他们那么有耐心，既然成不了同类，那就丢掉好了。 “如果他们发现没有效果的话，绝对会把我们献祭的。” 温故春没有说笑，这是真的，哪怕是他在这里也一样，原本是装的，但后面越来越不对劲，甚至差点放弃。 “在你之前或者你之后，还有多少人这样。” 方玖离其实指的是献祭，他不蠢，不需要问太多，就该知道违抗规则的人会受到惩罚，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 “我只知道一个，在你之前我之后。” 至于前面的，不知道是被处理了还是与他们融为一体了。 “又是用活人当祭品吗？” “又是？” 温故春目光闪动，带有一些惊疑，哪怕是想知道也不敢问什么，总之要提防一下对方的，无论是他这个古怪的性格和这里的人对他的态度，都不像是一般的人吧。 “对啊，古书上都是这样写的，要么活物献祭，要么灵物，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啊。” 好像这个解释没什么问题啊，只是关于这类的书并不多，就算是有看见的也只是说献祭灵物而已，毕竟用活人献祭，那是十分残忍的。 温故春就见过，不仅是血肉，还包括灵魂。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忆那时候的场景，被献祭的那个人是被公开处刑的。 那人在高台上被架了三天，周围的篝火从没熄灭过，就好像和这里的人一样是永生的。只不过那火焰是冷的，看那人眉发结的白霜就知道了。 最后他是死了的，祭祀开始的半个时辰里，哪一次叫的不是撕心裂肺，以至于七窍流血，最后只剩下一个干瘪的尸体。 全城的人都在，而且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神空洞的吓人，完全是麻木了已经。他们没事，温故春当时是受不了了，却又不得不在那里，后来连反抗都不敢了，不对，是比那个人安稳，谁让那个人那么恶劣。 跟方玖离讲这件事时，并没有在对方脸上看到多余的变化，就是认为本该如此的。其实没必要那么磨时间的不是吗，只是单纯的想要折磨人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那个故事情有独钟，方玖离又再次提起之前的事，问他：“你觉得庚玉国的皇帝有女儿的事没有人怀疑吗？我指的是庚玉国的人。” 见他重新回到之前的故事，温故春也没想什么，直接就回答：“有什么好怀疑的，自古以来皇帝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表面一套背面又一套，就因为这样下面的人也没觉得奇怪吧。” “哦……” 罢了，只是想知道亡国是不是和他有关而已。方玖离没说出来，因为这件事看起来好像和这里没关系。真可怜，一个被国民爱戴却背叛所有人，另一个却和白钦相反。 “你知道故事的结尾吗？” 方玖离这样漫不经心的问他，跟平时闲聊一样，也好在现在没人打扰。 “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哪怕是待了七年也一样，平时也没想过去了解这些，所以知道是不可能知道的。 “平时管理事物的涂微也是时常不见他的踪影，但主子的事他管不着，知道人活着就放心了。” “我记得白钦和城主是认识的吧，毕竟城主可是一直想成为白钦那样的人呢。” 温故春有些懵逼，实在是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他怎么就不知道，就说他不简单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白钦这个人是人人都喜欢的吧，连我差点的心动了。” “心动？多少年前的人了？你见过吗？随随便便就心动？” “书上是这么写的啊，一个几近完美的人，谁都会心动啊，若是你有闲心，倒也可以去看闲书，就应该知道他们把那个人写的有多招人喜了。” 方玖离不经意的一瞥，看到那抹鲜艳的颜色，直接顿住了，真是……麻烦。 第32章 木雕 温故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喃喃自语道：“最近有些热闹啊。” 虽然说，他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但是他确定那个人绝对不是这里的人，因为特征太明显了行为气质上也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人啊，温故春看了方玖离一眼，自然是知道双方是认识的。 方玖离看着前方不远处刚出现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谁让人是他带出去的呢。 有些敏感吧，很快就察觉到有人看她了。古馨悦凭感觉看过去，一下子就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没有任何顾忌，躲着路人就朝他奔去。 也许是习惯了，看见人就往上扑，而方玖离也顺势接住她。虽然说这个年纪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可能有了未婚对象是没错的，但这未免也太亲密了吧，不免的让温故春羡慕。 没人陪她来，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杜贺石和商函俞没回来，方玖离也没回来，反倒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不愉快的相处几天后终于又消失了。 真的实在是想他了，没听任何劝告就自己偷偷跑到后山来。应该也不算是偷偷吧，看那些人也没阻止，如果正常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他们就是真瞎了吧。 万幸，一进来就碰到她要找的人，除了对突然出现的地方表现出一些惊讶外，好像也没什么比他重要了吧。 “阿青！为什么那么久还没回去！” 随后瞥了一眼旁边的温故春，闷闷的说：“果然又和别的野男人跑了……” 野男人？！ 温故春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脱口说道：“不是啊！我不认识他，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是有妻子的。” 接着古馨悦又郁闷的看向方玖离，那双眼睛仿佛在问：有老婆的你也拐？ 方玖离有些想笑，把头上的花环摘下来，转手就放在了她头上，并没有丝毫的违和，这样看的话，这些原本娇艳的花好像也没那么好看了，倒是衬的她有些娇媚。 “确实是刚认识的，倒是你，最近出了那么多事还敢一个人跑出来？” 离的太近了，方玖离趁着说话的功夫就已经把人扶正，至少别靠着他。借着给她戴花和说话的行为，古馨悦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目光被他手上的小木雕吸引了过去。 不由自主的皱眉，询问他：“哪来的？” “这里的城民送的，你喜欢？” 方玖离手上只是拿了一个，剩下的都存在纳戒里，当时并没看出这些木雕有什么问题，虽然总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拿走了。不过看她那反应，好像这木雕还不一般啊。 “丑死了，才不喜欢，你也不许喜欢。” 说完就从他手上夺走，转眼间就丢到别处，看不到了，生怕方玖离抢回来一样。 温故春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他不知道关于那个木雕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当时他们把那个木雕给他的时候他也想说，却也是在话要说出来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看向他，反应过来察觉到了禁制，于是闭口不言。 方玖离察觉到周围的变化，没有给过多的反应，欣然接受。这也是为什么温故春这一路来也没过多担心的原因。 “丑吗？虽然算不上好看，但也不至于丑吧？算了……你说丑就丑吧……” 方玖离装作惋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喜欢那木雕，可他们就是不知道啊。 可能才反应过来，古馨悦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是：“我会做出更好看的木雕给阿青。” 方玖离眯起眼睛，笑道：“是吗？原来你还会这个。” 还没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直接就点头了，后来才反应过来，算了，偷偷学，反正她学什么都快。 好吧，古馨悦承认她刚才确实有些痴了，现在才回过神来。 但这两位似乎忘了，这里还有个人欸。温故春有些欲哭无泪，在他们聊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出声问道：“两位……还要不要办正事了？” “正事？你们要做什么？” 古馨悦是后面来的，不知道也正常，倒是方玖离，好像已经把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猛然回想，才记起自己要去哪。去哪？一瞬间又忘记了，好像自己没说过要去哪吧？又要做什么？所谓的正事，他有什么事可做的。 待他意识回笼，莫名的说了句：“没做什么，就只是平常的玩乐而已。” 温故春听了，不自觉的皱眉，以为是这个女孩在场的缘故，但转念一想，又十分不对劲。人都已经进来了，准备要做什么都是藏不住的，也没道理不说啊。 这里处处透着古怪，有什么好玩的，于是就问他：“阿青喜欢这里？” “当然了，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没有丝毫犹豫，肯定的回答就已经证明了他真的挺喜欢的。古馨悦眯起她好看的眼睛，愁闷的看着面前的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要是换平常，他不会说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是说还好，大部分人都会喜欢之类的。今天倒是异常，不过也是在这里变得奇怪虽然知道那木雕不对劲，但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你们……还不回去吗？该回去了，毕竟时间已经到了。” 古馨悦并没有理解他口中的时间已经到了的事，但温故春知道，也立刻知道这个人在那木雕丢了之后就变得跟那些人一样了。 还没等这两位说什么，就看到一个与他相似的男人出现，温故春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在宿阳扮演他父亲的人吧。 “小玖，该回去了。” 没有任何犹豫，在男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方玖离连话都没说一句，直接就跟着他离开了。 是一个人，却又不是原来的人。前几次他和方玖离在一块的时候并没有这个男人出现，真是巧了，东西刚丢掉人就找来了。 是个陷阱没错，但他们真是不怕方玖离把那玩意当宝贝天天带着。 见古馨悦想追过去，温故春转手就把人捞回来。 “你做什么？！” 这女孩委屈又懊悔的模样倒是让他想起了某人，整理好心绪后说：“暂时别跟上去，相信你也是了解他的，别给他添乱。” 第33章 虚幻的世界 哪有了解什么，只是更偏向于相信对方。尽管如此，心里还是莫名的不安。 很显然，没了方玖离之后温故春是要按时回去的，只是古馨悦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来找，周围的人也好像会直接忽视她。 这两个人，完全处于两个极端，而他大概是中间的正常人。本来他是想让人跟他一起走的，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是难看见人。就是趁着温故春想事情的间隙，古馨悦走到刚刚丢木雕的位置，翻看了几遍，还是没有找到。 “明明就是在这里才对，怎么会凭空消失？” 她在那里自言自语，却没发现一直在找她的温故春从她身边过去，没人会看见她。大概是因为她不能够成为他们的一员吧，也和她们没有任何共同点。 这里的光线并没有在边的强，更何况东西又是丢在了暗处。当然啦，尽管有得光也是找不回来的。 渐渐地，古馨悦放弃挣扎，那东西根本找不到，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其实她也犯不着这样，那东西没有传言中的那样可怕，只是暂时替换一下记忆而已。 传言说，木雕能够保存过去的记忆，本来是想要留给记忆不好的人用的，后面却被改成伪忆。记忆可以伪造，在虚假的记忆里面有几个能怀疑是自己出错了呢。 后来这些木雕更是被恶用，只不过后面出了些事情，这玩意就被禁掉了。至今为止的话是没人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成的，就算是在这个城里的木雕也不算是完整的，因为效果还没比真正的那个四分之一好。 因为没有太过明确的目的，所以此刻的她有些无助的坐在地上。看起来很可怜对吧，但没人看到，不然的话肯定会激起他们“爱心”。 没人注意到她，哪怕是她主动打招呼也不行。想要拿起东西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碰不到了，明明刚才还可以的啊。没办法，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有她是唯一真实存在，话也不是这么说，主要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挂吧，体质问题。 可这样下去也不好啊，她总会饿的，这里的东西她也吃不了，要是不回去她迟早会被饿死的。 相比较于她，方玖离过的实在是不要太好，在这里吃东西别人买单，总算不是他付钱了，实在是感激不尽。但前提是在他记忆是完整的时候。 虽然说记忆不是他原来的，但也仅仅是一部分而已。影响不大，顶多会让他误以为自己一直是这里的人。 男人带他去到了城主府，别问为什么知道，问就是记忆里面就这样。万年不变的城主府，它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装修改造。 方玖离有些意外，好好的家不回，来这里干嘛？但既然是他的话，那也没关系了。 进去之后也没管方玖离，在看不见的地方人就已经悄悄退下。可能是本能排斥，他也并没有管男人什么事。 既然也没什么事，就可以把目光移向高位上的人了。周围的环境倒是漆黑，明珠的光也有几分带不动，无论是墙壁还是石柱，都是重灰色的，精美的花雕刻印在上面，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呢，所以这样的设计有什么意义吗？ 见她卧在软垫上，方玖离不禁皱眉，这椅子大的可以当床用了吧。好看的不似活人，因为一袭白衣，长的随意的披落在各处，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倒是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应该是睡了，但却已经知道人来了，只是懒得动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睡死，还是说有多放心方玖离。 确实啊，方玖离是个值得让人放心的孩子。乖乖的走到那人面前，有些着迷地看着面前露出来的半张脸。另外一半，别想了，头压着手臂，半张脸也埋了进去。 好看啊，雪白的长发，白皙的皮肤，衬得唇口娇红，应该说本来就是那么红润的。这样的尤物在人间真是少见，所有人看去的第一眼都会认为是仙子吧。 就连方玖离也这么想，但他却没有生出多余的心思，只是单纯觉得好看而已。在她之前也有一个，只不过忘记罢了，所以才会觉得有些惊艳。 打量过后便蹲在她旁边，小声问道：“仙女姐姐，这些小木雕是你的吗？” 说罢，便将手伸过去，手上还抓着那几个木雕。女人微微睁开眼，皱着眉，好像有些不乐意。缓缓撑起身子，低头俯视着蹲在地上的人，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木雕，随后便接了过来。 方玖离没什么记忆，只是知道这东西不适合放在他身边，也不愿意留着，于是他就把木雕给她了。 花繁茵没说什么话，但说实在的，也不是她故意招待他，实在是因为他跟那位老熟人实在是太像了。试探了几次却没试探出个所以然来，也就直接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听她叫仙女姐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以为自己可爱就可以乱叫是吧？虽然说感觉还挺不错的。 要是那个人的话是不会不知道木雕的作用的，更不会中招。 “仙女姐姐？你是在发呆吗？” 打断她的思考，随即又顽皮的笑道：“怎么？我和他很像吗？” 这句话倒是让花繁茵猝不及防，下意识就问：“你真的是他？你的记忆没被替换？” 当然不是，那是他下意识说出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看着面前的人笑眯眯地说道：“你觉得呢？” 就算是记忆被篡改，他的本性还是不变的，这里又不是完美的世界，篡改了记忆又不是改了一切，本来就有疑心病的他看到青鸿就知道了。 毕竟是方澈死后才有的嘛，所以呢，他记忆和现在的事情有些不一样了呢。 第34章 牢笼 “不是，你们仅仅只是像而已。” 应该是指样貌，毕竟从一开始就这样的不是吗，没由来的好，怎么可能。话说那个人是小孩子的性格吗？怎么准备那么多的游戏。 脑子里突然就涌现一大堆问题，但尽管这样他也没能想起什么。这些问题他也没想抛之脑后，莫名的就忘了。 他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仙女姐姐很想那个人吗？” 没有回答另外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没，只是因为太无聊了，那么单调的生活，来多少人都一样的，改一下也好。” 不然可就疯掉了，那些人是麻木了没错，但怎么说都是有思想的。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本来性子就冷，也没什么共同语言。而方玖离没了之前的记忆，如果现在的记忆是假的，那么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要这些假的东西，剩下的只有上一世的记忆罢了，凭他之前的性子，更不可能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就这样安静下来，这目光一直气氛有说不出的诡异。 花繁茵微微扬起头，一直看了方玖离好久，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方玖离皱着眉，但眼神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恶意，没说什么，也不管什么，他走他的，花繁茵也没管，任由他离开。 “真讨厌那种笑容……” 方玖离没听到这句话，当然，就算是听到了也没关系。 …… 哪怕是知道现在自己状况可能跟那个女人有关系，也不会去问她怎么回事。大概的原因应该是八字不合，两个人相互都是有一点厌恶对方吧。 其实让方玖离来是有目的的，可不是只单单跟他说你和那个人很像。只是在她看这个人之后就改变想法了，至于她想要什么，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方玖离倒是有闲心，在城主府里面逛了起来。只有寥寥几人在各自劳作，不算太忙，毕竟她们只需要服侍一个人，好冷清啊，诺大的府邸……孤寡一人。 等他出去时，看到熟悉的人已经安静的靠在门边睡着，虽然有点理不清，只是知道她可以出入任何地方，但唯独城主府进不去，不然也不会在门外。 跟了他三天，也饿了三天，自言自语的，又或者一直跟他说话，只是没得到他的回应。周围的人看不见她，以至于只能找方玖离，结果她也是以为他也看不见。 事实上并不是方玖离看不见，只是因为周围的人的看不见，没人理会她，那他也不管就是。本以为又是自己出现幻觉，却没想到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方玖离没进去多久，出来时这个人便已经昏睡过去了，看来是真的饿昏过去了，没办法她也没能出去，不然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也许是看她可怜，又或者是她这些天的话打动了他。方玖离将人横抱起来，算不上吃力，反倒是瘦了不少。 古馨悦有些迷糊，梦里都是那个人，他好像……找到自己了，但为什么……又抛弃自己了。 浑身无力了，只能无助的流泪，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不舍得让她哭的。可是他不喜欢如此懦弱的自己，动不动就哭，很惹他厌烦吧。 “别走……陆青……”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方玖离笑了，仅仅说了个字：“好……” 之后怀里的人没了动静，看得出她很累，有些不聪明，又或者说傻的可爱吧。 周围的人是真的看不见她，也好在已经宵禁，没人看到，落在别人眼里，他就是抱了空气。 这两天的这个时间点他也不是没出去过，只是什么都没发现，而这里并没有什么鬼怪，所以始终不明白宵禁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是准时睡觉吧…… “好像……他们的夜晚，有点太安静了吧。” 方玖离小声的嘀咕着，仔细想想，发现他们每到这个时间点就完全蒸发了一样，果然……按时睡觉才是好孩子。 将人带回去后，也跟预料的一样，家里并没有人。把人放到床上，本想离开来着，但随后又意识到这个人好像是饿的没力的，但她又吃不了这里的东西。 辟谷丹？好像他一直都有的。爽快的塞了几颗进她嘴里便满意的离开了。出于一些原因，有些记忆在慢慢恢复，或许她也知道那个东西拖不了多久，也知道在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又要去她的府上找她，所以她也不急。 就如方玖离预料的一样，这里的每家每户都不会锁门，随便找几家结果都是一样的，没人。 “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睡觉，都跑哪玩去了……” 他自己小声的在那里嘀咕着，事实上他也明白，这些人都不算是完整的人，除了他们这几个外，其他的都已经不算人了。 应该是被困在牢笼的的灵魂，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存在，而这里便是被人刻意制造出来的。真可怜，死去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古馨悦是不能碰到他们的吧，或者是他们不能碰到她，见他们都从她身体穿过了就是，毕竟都是虚假的。 第35章 悲催的中间人 “你还好吗？” 方玖离问着刚刚从梦中惊诈起的古馨悦，很显然，睡了一觉之后人就精神了。昨晚没再发现什么东西后方玖离便回去了，他不会做什么东西给她吃，毕竟也没什么能用来做的。 除了吃那个有些酸甜的辟谷丹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能充饥的。看着眼前有几分陌生的人，她竟然有些感动？ “你……还记得我？” 应该是要说能看得见才是，这样问有些奇怪吧。 “怎么会忘记呢？明明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了。” 连自己都快要信了，记得，虽然也没多重要，但是记得她啊。 陌生感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消失，甚至看到他的笑容都觉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古馨悦没再问，或者说什么话，方玖离也不好说什么。看这气氛太过于沉默，终于有人来敲了门，但是也没什么人理会，此时的方玖离也不知道想什么，就安静的看着茶杯发呆。 古馨悦则是看着他，好像她也常常看到这个人在发呆，也不知道他一直在想什么，特别是周围都安静下来的时候。 门被敲了几次便不敲了，外面的人有几分无语吧，明知道里面有人，可人家就是不想理会。 “城主大人让你去她那里一趟。” 没见到人，但直接说也是一样的，话带到了，去不去跟他没关系。 等人走了之后才问她：“你要去吗？” “进不去……” 她可不信他不知道，有些难受的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喜……不聪明就可以随意……。” 他明明可以看见的，不是吗？ 其实方玖离没那个意思，只是不敢确定而已，还以为是又出现幻觉了。毕竟周围的所有人的很正常不是吗？若是只有自己看见的话，那出问题的可不就是他自己吗？ 但很显然，现在出问题的不是他，但好像也是他。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也没必要说出来。手上没任何东西，只是觉得有些僵硬，甩了几下，便站起身来，含笑道：“抱歉，没有下次了。” 并没有解释什么，本来看起来一点都不可信，现在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古馨悦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看着面前的人十分肯定的说：“你还没有记起那些事。” “但……该说抱歉的是我。” “是吗？你为什么道歉？” ……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她道：“你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真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方玖离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正拿着她之前戴着的簪子反问她：“你喜欢之前的我？” 看着走到面前的人，方玖离放下手上的东西，撑着桌子，身子稍微往前倾一些。两个人面对面，距离实在是有些近了点。 古馨悦看着他，莫名看出了个岁月静好的感觉。 方玖离比她高一些，所以对视的时候她不得不仰头。 她第一次那么认真，也是第一次凑那么近的去看他的眼睛。除了她自己以外，她还真的没见过别的颜色的眼镜。 银灰色的瞳孔里面透着些红，没人知道的，只有她看到了。在常人眼里，他的瞳孔颜色只是比正常人的要浅了些，偏金黄去了，很好看，就算看到的是银灰色，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没人知道，她和其它人看到的是哪种不一样。 “看够了吗？” 他一掌盖上了她的眼睛，就轻轻盖一下。 她移开遮在她面前的手，眼睛看向别处。看着有些发红的脸，方玖离也懒得管她，但在后面又调侃道：“可别被我迷住了，虽然我人见人爱，但是……总之别喜欢我。” 但是什么的，他不想说，因为说一半留一半能增加神秘感，虽然这样很讨人厌。 说着又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哥是万人迷呢。” 这个人，真的好自恋啊，说话完全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可以打他吗？ 等一切都归于平静，等烛火停止摆动，人去楼也空。 既然都看见了，也不好装作不知道。带过去了人也进不去，又帮不上忙，跟着来干嘛？ 古馨悦就蹲在门口，脸色难看的注视着门里边的人，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进不去，如果仅仅只是个人的特殊性，那别的怎么就可以，所以特殊的同时也有这个地方。 她郁闷也就算了，方玖离怎么能笑的那么开心，有幸灾乐祸那味。 “进不来就算了，反正里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留下这句话人就到了里面，里面是漆黑一片，没多久就晃没影了。这里是十分阴寒的，至少比上次冷多了，但是也没人在意。 本以为进来就能看到人，可是除了挂在梁上的那几条白布，好像也没啥了。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人，本来美好的心情现在变的有几分糟糕。 以至于人来的时候都是冷着脸的，但对方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的，毕竟面无表情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生气。 花繁茵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方玖离就站着看，一动也不动。无果，她也不想拉下脸皮，就是这样一个好看的人也没能让他动心。 温故春是在这里，应该也是被请过来的，只不过请来的方式有些特别，呃……被绑起来了，此时在盯着方玖离看。 方玖离只是扫了他一眼，脸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好像是在看完全陌生的人一样。以为他是还没想起来，但不是，他想起来了，就是不想多理会而已。 “前几日你们玩的挺开心的，就是小玖啊……能不能别那么调皮，很难收场的。” 她看起来有些为难，似乎他们给她带来了麻烦一样。温故春是不知道的，但某人却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几个木偶人而已，姐姐不会生气了吧？” 方玖离问的十分无辜，两个人的对话稀松平常，像姐弟之间的正常对话，差点就让温故春误认为是姐弟关系了。 “那……姐姐的木偶人呢？” “你觉得呢？” 不用问下去，问就是拆坏了。那件是都已经多久了，差点都忘了。 花繁茵脸色有些难看，强忍着怒火说道：“你当真是不怕我把你做成木偶啊！” “怕啊，怕死了。现在才发现真不知道是我技术高超还是你太蠢了。” 两个人冷眼相望，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一直夹在中间的人非常不好受，两边的寒气冻的他发丝都结了霜。 第36章 落局 那几个木偶啊，本来就没想要拆的意思，因为那东西是真的难得，哪怕是方家也只有一个。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木偶人好像都是一件难得的东西，也不怪花繁茵能生气。 打是不可能打的，第一是打不过，第二是因为他懒。而且他也不认为她会动手，相比于那几个精致的木偶人，她好像更稀罕他一些。 虽然生气，但看了面前这个更为精美的人，突然就笑了。 “真好看啊，果然还是喜欢你们这些有灵气的活人呢。” “要是能永远留在这里就更好了。” 女人盯着方玖离看，轻挑的媚眼全是暴虐，但在别人看来，她的眼神都是致命的诱惑。 “姐姐，你年龄比我大太多了，我不喜欢……老的。” 方玖离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尽管如此，花繁茵也没有表现的很生气，反倒是笑着调戏对方：“没关系，姐姐不介意，而且，小玖那么好看，确定不是你一直勾引姐姐的吗？” 说着人就已经贴了上去，方玖离来不及反应，一只手就已经被握住。对方比他高一些，可以说这身高可不比男人低，加上这颜值，绝对是男女通杀的。 “姐姐，我才十五啊。” 准确的来说是十四，可他已经快记不清过去了多久。 “没事啊，过几年也是一样的。” 看着方玖离愈发冰凉的眼神，花繁茵也不再抓着他，这眼神她见过一次，但也仅仅能见一次。下意识地就松开了对方，却又没有任何顾虑的问：“真奇怪，像你们这样的……是天生的吗？” “应该不是。” 方玖离十分贴心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几乎没有想什么，甩手就是一剑。尽管是她也没料到，但也快速的躲开了。 太近了，反倒是让他不自在了起来。顺手劈开温故春手上的绳子，一掌就把人拍到别处去。 也正好，四面八方的白布从暗处向他袭来，明明应该是柔软的东西，此刻却如刀片一样锋利，看他刚刚跃起却还不慎被划破的小腿就知道了。 身上翻涌的灵气不断撕扯着那些白布，最后那些烂布只能无力的飘落。 花繁茵看着他忍不住嘲笑道：“真的不是天生的吗？像你们这样，难道不是从骨子里就一直存在着恶念吗？” 天生的诡士呢。 不远处的温故春自然也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看向方玖离，却只能看到背影，但他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没有任何反应。 “照你这么说，那我还挺有成为诡士的天赋嘛。” 这不是在夸，总的来说，诡士和鬼族一样招人厌恶。因心术不正，且弑杀性极强。大多数是后期经历形成，很少有天生的，至于是不是天生如此，谁知道呢。 心术不正？他承认自己有时候很反常，有在克制的。本以为隐藏的不错，却还是被发现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比较抗拒动手啊。毕竟他这灵气总是透着邪性，动不动就想毁掉周围的一切。 花繁茵不经意表露出的厌恶倒是让他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问她：“看来是被伤害过啊，我倒是认为我挺善良的啊，难道你不觉得吗？” 肯定是不这么认为的啊，他感觉自己又问了句废话。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温故春听到，从认识方玖离开始，他确实没有感受到他的恶意，只是觉得对方有些古怪。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对方真的天生就带着邪性的话，那他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你可真是矛盾，明明先说喜欢的是你，现在又讨厌了，而且……你……早已经没有资格谴责别人。” 他才刚说完这句话，花繁茵便瞬移到了他面前。半秒都没到，直接把人拍墙上了，照着胸口就是一掌，要说不痛是假的。 还没缓过来，几条白布就刺穿而来。方玖离稍微避开，那几条白布就已经穿过墙壁。 两个人的打斗已经把这里搅的天翻地覆，全是碎石和尘土。而温故春早早就跑了出去，也好在那个殿堂特别些，他们的争斗并没有影响到外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句话不是吹的。 城主很强，虽然不复当年，但也不是他能比的。一半要维持这里的一切，一半又留着用，也没有丝毫费力。 方玖离此时说不狼狈是假的，但也仅仅是看着狼狈，面上轻松的很。灰色外袍的裂口处染着血，脖颈有条细长的血痕，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里没一处地方是能站人的，也就花繁茵能光着脚丫子踩着白布悬浮在半空，看起来高贵的不行。 本来就高了，还浮在半空，方玖离都懒得看她。 “这算是中场休息吗？” 花繁茵没有回答，但是也没动手，就低头俯视着躺着碎石中的人。方玖离是不比她，但她好像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你这里……快消失了。这里不该存在，你也一样，谁都一样。” 无人回应，他又接着说：“你很强，只不过……太蠢。” 不愧是你，这个时候还能嘲讽一下。 花繁茵皱眉，在考虑要不要给他来一刀。只不过还没开始，周围就被黑暗吞噬，最后的那一刻只剩下迷茫。 在黑暗把她吞没之前，她没看到那个人有一点意外，反倒是有些计谋得逞的感觉。 就知道，但凡松懈一点都能让他有可乘之机，呵……倒不如说，这是他早就布置的局吧。 第37章 他的眼睛很好看 “落茵？想什么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本能的回头。不仅是声音，连人也是她认识的。 不再是阴暗的夜晚，是她许久没见过的阳光，如同面前的人一样美好。是长时间的阴暗麻木了她的情感，好久才给出回应。 “大人……” 女人看着还没缓过来的人，有几分心疼的问：“才刚好就别出来吹风，注意身体。” “大人，安家的人已经在大殿候着了。” 刚过来的侍卫这样说，淡淡的扫过落茵一眼，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好奇城主刚刚带回来的人而已。 “嗯，知道了。” 侍卫很自然的退下，最后离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面前的女人，毕竟她真的很好看。 落茵记得那个侍卫，看了自己的小手，结合刚才的事，大概也知道现在是哪个时间段。 面前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城主。美丽、善良、强大……这世间的美好都汇聚在这一个人身上。就因为太过于美好才被上苍夺去的吗？还是因为人的嫉妒呢…… 眼泪是无声，是这种久别重逢的情感牵动了她一直尘封的记忆，而此时的她只有一个问题。 能改变吗？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女人的手指是柔软的，干净美丽的。轻柔的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安慰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在这里都不会有人对你怎样，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无需担心。” 落茵看着面前的人，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真心实意的。 “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女人见她心情好了不少，便去见了安家的人。落茵想跟过去，但是被拒绝了，只好乖乖的在自己的院落玩了，但是在此之前，她要先去找那个小瞎子。 她记得那个人是在隔壁的院子，本来想翻墙过去，省一些力来着，但是现在的自己好像不能办到，只好走过去了。 按着自己的记忆，顺理成章的在长廊找到了对方。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人总是在修炼，虽然资质还算不错，但是还是比起她，差了一些。 落茵轻咳了几声，背对她的人才转过身来。样貌……与方玖离有些出入，观鼻子观眼，眼睛最像，只不过眼睛被黑布条罩着，那么肯定也是凭借对他的了解。 她还没说话，对方倒是先说了。 “你就是阿姐带回来的小孩。” 错不了，他确实是城主的亲弟弟，但是他们没那么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性格，都是极其温柔的。可惜从小就是瞎子，不然得有多少人上门求姻啊，不过好像，尽管他是个瞎子也有人喜欢。 其实她过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些事，幻镜是那个人造的，难保他不会变成某个人监视或者窥探她的记忆，而这个瞎子就是她的主要试探对象。 “大人好像去见别人了，我无聊，所以想逛一下。” “然后就逛到这里来了……” “嗯……” 那为什么还要咳几声，像是特地来找他的一样。 “那你……要不要出去玩玩？” 看起来是在询问，实际上已经蓄谋已久了吧，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出去野。他是一直笑的，只不过他的笑容是温暖阳光的，看起来就让人心情大好。 “不去，我还要等大人……” “那倒是有几分可惜，她和安家的那几位还有事处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处理完，所以……你要不要出去呢？” “不，我就要等大人。” “那你来这里干嘛，是被我姐姐感动到了？啊……无所谓，反正我要跑了，你就在这里候着吧，我先溜了。” 落茵没管，只是看着离去的人又折回来，嘱咐道：“别告诉我姐！” 走吧走吧，反正一会就有人拎回来了。看不出什么，感觉就像是真的。他们现在是不熟的，但他却是自来熟的，哪怕是陌生人不出一个时辰也会变成朋友。 不出半个时辰，人就被护卫丢了回来，还是熟悉的那位啊。 “姓穆的！你不应该在我姐身边吗！怎么跑我这来了！” “小孩，你当我还不了解你，别以为你姐忙了就可以乱跑。” “我不服！明明我是主子为什么还被你管着，还有，我已经十七了，不是小孩！” “我主上是你姐，又不是你，你姐让我管你我就有权利管你。都已经十七了还像小孩一样，不管你多大还是小孩子性格。” 听他们吵，落茵寻声而去，这副场景与往常的一样，只不过……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谢侯安不爽的盯着面前的人，尽管他是瞎的，但不妨碍他盯着别人。出去的时候他从来都不遮着眼睛，像正常人一样。 从小就如此，加上他又是修士的缘故，对周围的感知比普通修士要强。眼里装满了星辰，一眨一眨的，比玉珠还要纯粹干净，可惜是个死的，没有半点灵气。 “你也觉得侯安的眼睛好看吧。” 谢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突然站在她旁边说了这句话，让她有一瞬间慌了神，连忙唤道：“大人……” “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落茵有些难过，她知道，谢侯安的眼睛一直以来都是城主的遗憾，哪怕是谢侯安表现的多么不在乎，不在乎自己是否看得见，可谁都知道他多想亲眼看看这个多彩的世界。 算了吧，外面的世界那么脏，那双眼睛，只会成为他的噩梦。 第38章 深入骨髓的毒 “大人不是和安家的人……” “他们……也就那样了。” 随即便听她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成为我的下属很久了，尤其是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很久不见的人。” “随性点，也别老叫我大人，这里没那么拘束。” “对了，你说过你姓花来着，花落茵……这个名字不好，花都开了，难道还要迫不及待的凋零吗？” “介意我帮你改吗？” “那就叫花繁茵吧，你觉得怎么样？” “嘿嘿，小繁茵～” …… 城主府里的人都很好，可是她好像发现，哪怕是她在尽力改动事情的发展，都没有用，还是按着原来的走向发展。 无论弄出多大动静，过不了多久还是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哪怕是杀掉的人，该出现的还是会出现。 “繁茵，今晚姐姐不在，要出去吗？外边可热闹了，哦，姓穆的也不在。” 谢侯安满脸的兴奋，随时随地都想出去，不管其他人怎么劝他，他依旧想冲出去。他几乎都是在府里待着，能出去的机会寥寥无几。 像个孩子一样，对一切事物都好奇着。可是那么淘气的他又是乖巧的，他知道，因为眼睛的问题他不得不在自己的院落待着，他知道，他们很忙，别给他们再添麻烦了，他知道，他的病，会害死人的。 可他依旧乐观吗？不是的，他只是忘了太多东西了，忘记了自己早已经长大，忘记了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比他整整小了二十岁，可他永远都是十七，不是吗…… 就唯独记得，别给他们添麻烦，好好修炼，保护他们。可是无论怎么修炼，都一直在地境，真的有一直努力着。 他看不到花繁茵脸上的麻木，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是看不懂。 照顾他的人都是修士，毕竟这里种满了食蛊花，普通人靠近……会死。修士的话，只要不吃进去，就没什么事。 外面不能种，所以这里成了毒花的天下，妖艳美丽，长在这里，太单调了。红紫色，剧毒而已。普通人光是闻到味就立马一命呜呼了，可他却要靠毒花才能活着，所以才被困在这里，几乎一辈子都在这了。 “不去了……外面的热闹与我们无关，等他们回来……” “等他们回来吗？他们不会拿到药的……别白费力气了，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再让我出去多玩会。” 至少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知道离开这里越久，他的时间会成倍折短，可就算是一直待在这里也一样会死，只是时间会多个几月罢了。 “我知道……他们不会带回来的，因为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那种药……你的病……或者说是毒吧，哪怕是千年之后，也没人能解开。” 谢侯安早就看开了，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了才是，可她总是能看到那抹悲伤，像这般清醒的时间还有多久，没多久了。 “果然啊，对生活充满期待的人，都是很了不起的……真羡慕……” “侯安……你……眼睛……” 流血了…… 花繁茵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看到那人如同星空的眼睛里流出的血泪，捂着眼睛，把自己缩成一团，他好像在发出声音了，是太过于痛苦，以至于她没听到。 后面的，她只知道穆骞把她推出那个人的院子，匆忙的把人抱进里屋。穆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身边，他忘记了，姓穆的也从来都不是他姐姐的下属，而是他的 至于“我主上是你姐，不是你”这个是气话吧，谁让他忘记了呢。 院子里的花开的真艳，和他的血颜色一样，都是有毒的。 这些事情是她最后才知道的，当那个人病发的时候周围没有活物，只有那食蛊花，依然开的艳丽。 食蛊花，在他身上，是因情绪变化而变化毒性，心情好，毒性不会烈，还能帮他抑制身上的毒。相反，一旦出现负面情绪就会反蛊，不死，但是痛不欲生。 所以他才要开心啊，因为快乐会传染，如此，城主府的一家，都是十分温柔善良，充满阳光的一家人啊。 …… “伝安姐姐，穆护卫会死吗？” 三天过去了，既没看到有人进去，也没看到有人出来，哪怕是事情过去那么久，她还是不知道穆骞的死因，都怪她之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谢伝安身上。 “每个人都会死的，穆骞也是……” 可他却是因为谢侯安死的，那毒，恐怕已经深入骨髓了吧。就算是和他们在府里生活了十二年，她真正接触谢侯安的时间也是少的可怜。 “伝安姐姐，是不是我害侯安哥哥发病了。” 谢伝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侯安发病的次数太少了，他忘记的……也越来越多，发病少也未必是好事，再找不到药，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会死的。” 因为痛苦，所以他主动选择忘记，是这个意思吗。 “伝安姐姐，侯安他说……别再给他找药了，找不到的。” 谢伝安听到的不是这句话，所以她笑的点了下头，说：“嗯……会找到的。” 花繁茵就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她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总之如今的她和谢伝安一样高。谢伝安真好看，至少她活那么久，也没见过谁比她好看，也不会有人比她好看的。 可是这么美的人她怎么就抓不住呢，伸过去的手就像是在烟尘里握空了，找不到实际。 在没人看到她的时间里，都不知道哭了几遍，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哭了，可是当情景重现的时候，她恨不得把方玖离揪出来抽筋扒骨。 第39章 流言蜚语 一座古城，本应该是静谧祥和的，现在却掀起一场流言蜚语，谁都在偷偷议论，没人敢正面叫板，毕竟那是他们最敬爱的城主啊，就算是她在府里养了个毒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路人甲：“喂，你听说了没？城主养了个毒物！” 路人乙：“什么毒物！我给你一个大逼兜子！那个明明是城主的弟弟，谢侯安！” “可他就是毒物啊……像我们这种平常老百姓，一碰上就死了！” “那你有碰上他吗？” “没有……” “没有你还哔哔。” “可是……可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路人乙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质疑道：“你不会要背叛城主吧？” 路人甲听到他这样说，连忙摇头，否定道：“怎么可能背叛城主！你不要乱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城主只告诉我们侯安少爷有眼疾……” 路人乙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那是城主的家事，还轮不到我们来管。话说，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呵，我听到你的声音里有质疑，哪怕他真的是毒物，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发生什么事……你担心个什么劲？” “没有，就是觉得侯安少爷有些可怜，我们从来只知道谢家有个少爷，却不知道这个少爷长什么样。是丑是美都不清楚。” “我感觉你在说废话，城主长那么好看，城主的弟弟又能差到哪去？” 路人甲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好像也是……” …… 前几天还好一些，但后来就有些过分了，但好在大多数人都是站在他们的城主这边的。 “这谣言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指定是皇城那边的，尤其是安家！” “呵，那些人也不知道先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竟然不知廉耻的污蔑我们城主！” “就是！要不是城主，我们现在还给他们当奴隶呢！” “说奴隶还好听，实际上是给他们当牛做马，狗都不如！” “我靠，你骂了那边的人。” “呃……” “我也是服了，我们宿阳好不容易才脱离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好骗啊！还臣服，他们是没长脑子吧！” “不过……侯安少爷……真的会害死我们吗？” “你在质疑谁？要死早就死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就是，你看我们能活的那么轻松，还不是城主够强，就算是真的有这种事，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因为我们都知道……城主是绝对不会让我们受到伤害，更别说是她亲弟弟！” 关于谢侯安体内的毒素会侵染整个宿阳的事，他们是一个字也不信，也许这是好的，但是现在……才刚刚开始。 ……………… 城主府里，谢伝安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疲惫到了极致，倒是找到了流言的来源，但是也是城中的百姓在外，与外人接触才被告知的。本来也是不信，但是好像他们是被蛊惑了心智一样，让她一时间拿不住。 果然，让花繁茵最苦恼的事来了，谢伝安心太软了，对于普通人，如果是犯了错，她都会给机会，认为过错是由其他原因引起的，总是在原谅别人。结果到最后把自己弄的片体鳞伤，那些眼泪都不知道往哪搁，最是让她心疼不已。 而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造谣，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他们肯定要行动了，而目的虽然说是宿阳，但她怎么感觉他们是奔着侯安来的。 “繁茵，这些天尽量看着侯安。” 看？有什么好看的。是有穆骞没错，但谢伝安还是让她去保护谢侯安，知道拒绝无果，所以只能麻木的离开，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早就挂满了泪痕。 去到他的院落，还是在同样的地方看到他。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谢侯安是越来越弱了，满头的白丝却是在上一次发病的时候留下的，虚的跟个鬼似的，离死不远了。 花繁茵走近，可那人连头都没带抬，就安静的坐着，目光不知道飘哪去，整的他好像能看见似的。 谢侯安坐多久，他们就等多久。直到圆月升起，他才说了那么一句话。 “扶我回去吧，累了。” 人刚站起来，穆骞就凑过去把人扶了。而谢侯安也确实没什么力，要是让他自己一个人走的话，估计没两步就摔了。 ………… 不久后，城中有人病倒了，不是一个人病，是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城主也立刻去查了，很不幸，不是病了，是中毒了。中毒了，而且是跟食蛊花很像的毒，但是他们没有立马死去，谢伝安知道，他们还需要这些中毒的人。也许安家后面的，不仅仅只是皇城那些家伙。 城中到处是哀嚎，他们身上的腐臭味在街上四处弥漫着，腐烂的器官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们，只有药延缓，没有根治的法。 谢伝安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无力回应那些平民百姓。质疑她的声音越来越多，可是她从来都不会反驳什么。事出有因，因在于她。 后来安家的人说，只要归顺于他们，他们就拿出解药。可谁都知道这是他们的阴谋，但又不得不往下跳，最后他们只能又把希望放到了谢伝安身上。 当晚谢伝安回去，府内静的有些过分，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告诉她，出事了。 在堂上，那个男人坐在主位上，无聊到玩起针灸，直到谢伝安的到来。安雨就站在他旁边，明显能看出来这个人的兴奋。 “曲昇？！” “你认识我？” 曲昇十分高兴的问道，有些惊喜呢。 “这世间就这么大，谁人不知道你邪医的名头！” 谢伝安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而站在高处的曲昇已经把她的话当作是夸奖了，神情有些激动，忙问身边的仆从。 “真的吗！我的名气已经到了无人不晓的地步了吗！” 他的仆从刚开始还有些颤动，但最后很顺溜的拍马屁道：“当……当然了，大人，你的威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这一夸，他似乎就笑的更开心了，那仆从本来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下来，但是不小心松过头了，连脑袋也一起松掉了。 另外一个仆从没有说话，看那人脑袋掉了脸色也没变，毕竟在曲昇还小的时候就已经陪在他身边了，他什么性格难道还不懂吗。 “一看就是新来的，还是小雨好。” 曲昇忍不住夸了安雨，对于这偏女性的名字，他真的表示习以为常了。 谢伝安是真的很无语，这世间的人千奇百怪，像曲昇这样的，还真是……令人作呕！ 第40章 许个愿 只要找到缺口，就能摆脱幻境。原先她是这样想的，但后面也才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事实上，方玖离只是不能控制花繁茵按原来的事情发展走，但不代表花繁茵可以改变什么。 来不及了，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好巧不巧的是，当时的她被谢伝安派出城外去做了别的事，所以没有亲眼目睹府里的惨状。 不过，仅凭她后来看到的，也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悲剧。只不过现在的话，离不离城都没关系了，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的话，她现在是在府里的，但并不能做什么。 那些人啊，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守卫拦不住，因为他们不讲理，不说分毫的将人抹除。最后曲昇还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道：“清理干净，毕竟是别人府上。” 除了谢侯安那里的，府里的其他地方都是普通人，但却不多，没几会就被清理干净了。 不速之客的到来，穆骞也已经知道，但此刻的他并不能做什么。本来是有后路的，顺着密道就可以通到种满食蛊花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前几天被火烧了。说是不走运，可没人敢信，顶多是出了叛徒，把后路给堵死。 离开这里，还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穆骞看着一直在发呆的谢侯安，眉头就没松过。已经三天了，他一直这样，不吃也不喝，也得亏他已经辟谷，否则一般人可受不了这罪。 他就正正的坐着，那条黑带盖着他的眼睛，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偷偷睡着了。花繁茵暗暗吐槽着他，说实话，谢侯安绝对是她见过最弱的地境。 能守的了吗，派出去查看的人没有消息回来，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的实力在他们之上。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去找城主的人，可是打脸总是那么快，没多久就看见人回来了，当然只有头，像踢球一样，踢到院子里。 守在院子里的人蓄势待发，早就等这一刻了。虽然看到那个人的脑袋时还有些意外，但也很快做出反应，趁着乱战，逃出去一个就行。就算不敌，也能拖延一些时间，等谢伝安来了，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只有花繁茵知道，那个人，连谢伝安都对付不了。天上的浮云越积越厚，有隐隐发作的趋势。 外围的厮杀声传来，花繁茵一动不动的盯着谢侯安。此刻的他们在里层的屋内，是穆骞把他扶进去的，可无论怎样，这个人还是没反应，就坐床上，像个石雕。 也就眨个眼的时间，面前就多了一道身影，可不就是曲昇嘛。花繁茵惊的一激灵，下意识拔出手中的剑，冷静下来后才无奈又有些愤恨的继续看下去。 “小侯安，我们又见面了。” 说罢，便坐到了他旁边。谢侯安如梦初醒般，正要躲开，就被曲昇擒住了脖颈，直往床柱上撞。又顺势将那条黑布扯掉，温声细语的说：“不愧是我爱恋了整整三十年的人，眼睛还是那么勾引人。” 能绕过穆骞，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这里，修为大概率在谢伝安之上，因为他姐姐曾说过，穆骞与她难分上下，虽然最后要是用真本事赢的会是她，她不死也会半残。 曲昇痴迷的看着面前的人，或者说只有那双眼睛，要不是知道曲昇的目的只是那双眼睛的话，花繁茵还真的就以为这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虽然说曲昇和谢侯安有一段过去，但也仅仅是曲昇将谢侯安变成如今这样的事。这件事也是后来听某人说的，话说曲昇那眼神真的那么露骨吗？ 当时谁也不知道能和曲昇扯上关系，就连谢侯安也不知道，只是他依旧记得那个人的声音。 “若是想要这双眼睛，就尽管拿去好了，只希望你能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他是知道外面的事，但说的话当真是有气无力，连曲昇都怀疑他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嗝屁了。他终究还是太单纯了，曲昇忍不住偷笑，就连花繁茵都无奈，要是谢侯安能有方玖离一半的心机都不会出说这种话。 “我说，小侯安，就算是我肯放过那些人，安家的人也不会，皇城那些家伙，更是如此。” 而谢侯安也才反应过来，这个人非安家人，就算是，他也没理由放弃这座城池。见他不说话，曲昇又道：“头一次见到那么听话的药人，给你个奖励，许你一个愿望吧。” “放过我姐。” “换一个。” …… 安静一会后他说道：“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人指名道姓的，说的就是要解决她，我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我一直以来记挂的只有你，看，我多专一。” 花繁茵是没想到，曲昇的话居然那么多。刚这样想，结果对方突然冷冷的说道：“那算了，让你死的好看点，其他地方也不要了，就眼睛吧。” 毕竟他真的很期待谢伝安看到他弟弟成为尸体的模样。 后来谢侯安被腕了目，封了喉。外面的争斗还没结束，曲昇有些不厌其烦，自语道：“真麻烦，果然那个姓穆的也不是徒有虚名啊。” 说罢便出去了，不出意外，穆骞也是被他除掉的。花繁茵怔怔地看着谢侯安，那两个血窟窿已经停止流血了，毕竟大部分的血都是从脖颈处流的。 她没想过，也不知道，原来谢侯安死之前还被拔了舌。她好像听到那个混蛋说，为了不让他觉得谢侯安痛苦，就把手指伸进去，硬生生扯掉…… 花繁茵眼睛瞪的彤红，想阻止，可是在那一刻却什么也碰不到了。无论他脚蹬的多用力，手指抓出多少血，在那个人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终于在那一刀下，才结束那种痛苦。她胡乱的跑了出去，最终在一处湖畔停了下来，一只手撑着假石才慢慢倒了下去。 身体靠着假石，似乎接受不了刚刚的一切，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整张脸都哭花了。她以为自己经历的够多了，以为看到那副景象不会有太大反应，可事实却是……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一切的重现。 第41章 恶趣味 花繁茵有些费力的撑起身子，抹干眼泪后向湖面望去，说道：“送你们出去，解除幻境。” 她算是知道了，除非她死了，不然这幻境就别想解除。主要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连谢侯安的死状都看不下去，更别说谢伝安。 虽然知道谢伝安会比谢侯安好一些，但是谁能接受自己心慕之人死在自己面前。方玖离就看着，根本就不想回应，但随后又改了主意，稍微控制一下也好，而且他也实在没时间耗下去。 要是她再逛啊逛，时间线也会随着她耗下去。本来就损耗精神力，更别说这一比一的时间，在这里耗了将近两个月，出去外面就差不多半年。 想到这里他都忍不住皱眉，这时间，过的也太快了点吧。有点后悔进来，但是……还是有些意外收获的。 湖面溅起一波涟漪，正当她以为人要从湖中出现时，左上角冷不丁防的冒出一句：“还是你原来这张脸耐看些，谢伝安那张脸不适合你。” 主要是气质不搭，难怪之前看着难受，这不就找到原因了嘛。像花繁茵这种清冷的性格，真的搭不上谢伝安那张含笑如嫣的脸。 花繁茵抬头看去，便见人坐在那假石上。尽管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还是下意识认为是谢侯安。如果再长开点就更像了吧，可谢侯安就是谢侯安，和他是不一样的。 “解除……幻境。” 简单的四个字，方玖离就能看出她的不耐烦。 “你很急么？” 花繁茵倒是被他整无语了，不急，但是烦。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至少别像之前那样。 “厉害啊，年纪不大，精神力倒是挺足啊。” 精神力足么？花繁茵可不敢去对比，感觉比不过。虽然只能以一比一的时间速制造幻境，但长达两个月的时间还一点破绽都没有，说是妖孽也不为过。 “哪有你厉害，多少年过去了，你这宿阳都没消散，不像我，现在都有些乏了。” “师从何人？” “少打听他，你又不认识。在这里那么久，你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事。” 说的也是，光是维持这片空间就已经足够吃力，外面怎样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能窥探别人的记忆，你也是能耐了。” “窥探记忆？这话说的，突然出现个父亲，那才是让人不爽的。” 有记忆但并不完全有，终究是潜意识里幻化的。 “我都已经放低姿态了，你什么时候给个回应。” 还是有些不耐烦了，方玖离笑道：“姑娘，不是我困住了你，是你困住了自己……” “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你还是没能放下，执念太深，连自己都看不清……” 眼看他要溜的架势，花繁茵威胁道：“幻境结束，你们也别想回去。” 她还没说完，方玖离便化成一缕烟飘散了，没再理会她的威胁，毕竟构不成威胁。 心境不稳，他说的话愣是听不进几句，不过一个谢侯安就这样，那要是谢伝安的话，看了这些人对于她来说，是真的重要啊。 既然她不愿去看，那就把人放到她面前好了，毕竟她那么喜欢谢伝安。 风清月朗，月光倒是温和，整个倾泻到了宿阳。让他看看，原来不是自然，是人为啊，夜晚无云的景象是十分难见，有幸了。 宿阳城中央一直以来都放置着一块巨大的石台，用处很多，四面八方都有通路，过节都会用上，挺好的。 但是石台上悬挂着一个人，让所有人心情都不好了。 方玖离自语道：“这是跳过了，看来接受不了也是好事啊，还不算迟钝。” 石台周围全是宿阳的百姓，能爬的都爬了过来，不能爬过来的多半是要挂了。 谢伝安不敌曲昇，这是他知道的。只是当时的她们并不知道曲昇也参与了进来，按理说他不应该管各国的事情的，毕竟外面也有人盯着他。要怪就怪宿阳这块肥肉太吸引人了。 当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只见谢伝安衣衫褴褛着，双腕被绳子勒出了血，模样凄惨极了。昔日晴媚的眼睛如今是一点神采都没有，终究是见了谢侯安。 就连方玖离都忍不住叹息，有点讨厌这个人的恶趣味了。看了一眼台下的花繁茵，整个人几乎被愤怒侵染，有几分可怜啊。 第42章 城主府的笛声 在台上的曲昇很悠闲，身下坐的那个椅子可真眼熟，是谢家的吧。听从他命令的安雨撑着伞静静地站在他旁边，不知道是怕月晒呢还是怕月晒呢。 此时的曲昇心情是相当不错的，如果忽略掉他那苍白的脸色。很显然，和谢伝安打起来他不可能完好无损，毕竟是金岚国修为最高的。 要不是她与庚玉国的关系友好，不然那位又怎么会帮她摆脱金岚。 “各位，你们都看到了，你们亲爱的城主大人，谢伝安小姐。为了让你们的家人朋友恢复健康，特地请我们过来，为你们治病……”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曲昇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要有多丰富就有多丰富。 但是大多数的表情都不太好，曲昇看着他们，一时间心情又好了不少。 “看来大家都不太开心啊，没关系啊，我们来玩个游戏……” 话还没说完，花繁茵就跃上台去，正欲割断谢伝安腕上的绳子，还没来得及，就被安雨拦了下来。而曲昇也早就注意到她了，于是津津有味的看起戏来。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因为她比谁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现在的她比那些人强才对，可是这些一招一式都被对方破解开来，而且境界完全敌不过对方。 安雨擅长用双刃，可以说，除了安家的未来家主，就他天赋最高。而他们却十分忌惮，直接把人当礼物送给曲昇做仆人。 在曲昇十岁那年就来到他身边，当时的安雨是十分的讨厌的，那么恶劣的品性居然还是学医的。果然后面也不负众望成了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医，虽然他也不弱，但是却也没尝试逃脱金岚国。 那两把刀在安雨手上简直玩出了花，无论怎么抛怎么甩，最终都会回到他的手上。他们是打的精彩了，下面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想跑走却不知道这里何时下了结界。 也许以前的花繁茵还有些顾虑，但是现在……完全没有了，疯了一般的攻击。不顾那些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可这又和她有何干系，那是他们欠的。 方玖离早料到了，轻轻打了个响指，底下的场景变了。花繁茵完全变成了个局外人，而她注定是要输的。 如果不是那个人突然没了，宿阳也不会这般被动，但就算是那个人没了也不应该如此，到头来还是曲昇这个人。 说什么国家朝廷之事江湖人禁止插手，到头来还不是暗地里狼狈为奸。可就算是那个人还在，宿阳也跑不过。 游戏开始了，但好像不是游戏。只不过是让所有人在一张纸上按上手印，立下诅咒罢了。刚开始他们是犹豫的，但后面都签下了，而且是从犹豫变成不假思索。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是不是都讨厌那些高位者高高在上的模样，是不是总想着有一天把他们拉下来狠狠地折磨一番，那么现在，机会来了。” 是这么想的，但是那些人，绝对不会是谢伝安他们。因为他们没有高高在上，没有像金岚国疆域下管控者欺压下层的百姓，更不会打着给他们安身的名义去让他们做奴隶。 可谁都知道，就是没人敢说出来，甚至有些人心都变了。他们甚至都有些怨恨谢伝安他们，为什么把他们从火海里拉出来又不能好好的保护他们。 城主对他们那么好，既然如此，那她应该也要为他们牺牲才对，毕竟他们的家人都等着解药呢。 而曲昇最想看到的，就是这样。当恶咒生效，谢伝安身上无端生出火焰，那些蓝紫色的火焰要把她的肉体乃至灵魂都一起烧掉。 但是那火烧的太慢了，可曲昇想做的就是这个啊。这是禁术，谁都为之厌恶的，一般人也不会知道这种方法，但那个人是曲昇就正常不过了。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曲昇是整个灵界都通缉的人，金岚国还真是可以，要是让外人得知，金岚国在一夜之间势必消亡。 但很可惜，没人知道，没人认出他。 “这个术法我好奇很久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此行不虚啊。” 曲昇是真的开心坏了，因为他真的一直在找到合适的人，可都没能达成条件。因为立下诅咒需要将近一个城的人，所以他同意了金岚国皇帝的请求。 原来这个术法是用来惩罚那些极恶之人才才创造的，但后来用的不是特别多，而且过于残忍，加上那些心理变态的人弄出的乱子，这才慢慢封禁起来，成了禁术。 哪怕是谢伝安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本能，除了将痛苦喊出来一切都没有用，缓解不了。 花繁茵被安雨踩在脚下，动弹不得，耳边尽是谢伝安撕心裂肺的声音。她的心啊，疼的直叫嚣，莫大的悲哀朝她扑面而来，比她溺死了还难受。 但痛苦没持续多久，一切声音便消失，花繁茵看着怀里的人，无助的哭了，跟之前一样，像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孩子，哭的那么无措。 是她亲手杀的，甚至她都控制不住，因为她再也忍受不了，谢伝安的脖子就被她划破，半个脖子的深度。终于没了声音，可是她忍受痛苦的时候，那句话是在求她：杀了我，求你了…… 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花繁茵的那把匕首，是谢伝安一开始就赠送给她的，留给她护身的。可没想到，却用它来了决自己最重要的人，甚至速度快到连血都不沾染一分。 被突然终止，曲昇十分不满的看向安雨，目光带着很明显的问责。 安雨也看见了，立马就回应道：“属下并非有意，是她突然之间就破境了。” 是啊，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虽然破境了，但也不是重伤的花繁茵能摆脱的，就姑且把她当作意外吧。 但是不爽也是真的，但他也只能作罢，谁让他答应了花落芫，要是他妹妹死了，估计他的行踪也就暴露了。 真无语那些伪君子，明明都参与进来了还要把自己表现的跟个局外人一样。本以为经过这件事之后花繁茵能自觉回去，但谁都没料想到她最后屠了整个皇城，还有谢伝安一直守护的宿阳。 等所有人都离去，等一切从吵闹又归于平静，她才哑声说道：“你……可满意？” 花繁茵没有抬头，只知道一直看着怀里的人。而方玖离随意的坐在她旁边，看着谢伝安说道：“你还不懂吗？” “懂什么！？我还需要知道什么！？” 此时的她情绪已经有几分失控了，但是她也实在不想做什么了。除了悲伤，还是悲伤。突然抬头看着旁边的人，充满怨恨的目光又一下子平静了。 是了，方玖离的眼神太过于平静，无喜无悲，没有掺杂任何东西。就像是木偶人一样，但这样说，还不如说他像个死人。让人一下子没了责骂他的力气。 “该放过他们了，放过他们，同时也放过你自己。” “她不希望你这样惩罚自己，更不希望你伤害自己或她用命来救的人。” 花繁茵听他这么是，瞬间就笑了，但不是特别好听就是了，甚至还有些哽咽，却有些平静的让人心疼。 “放过他们？可他们毫不犹豫按上手印的那一刻……你看到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原谅他们。你知道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们私底下是怎么说的吗？” 无非是说谢伝安将他们从地狱拉了出来，又无法让他们永远生活在天堂，窃窃私语说着，又要变天了。没有因为谢伝安的死而感到悲伤。 “是啊……哥哥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卑微的凡人就该当奴隶，因为他们的心性太过于卑劣，永远都不知道恩仇。” 不是，你这也太片面了吧，好吧，我有点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至少外面的修士和凡人关系还不错。 只可惜你们生错了时代，或者国家。隔壁的庚玉国就挺好的，但……好像已经没了。不得不说的是，这阶级分层好严重啊，那些修士是绝对的强权啊。 “你们想给他们的，不就是你说的嘛，只可惜失败了。其实你一直都明白，你不该这样惩罚他们，你也知道她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毕竟那是她一直想守护的人，无论是从来多少次，她还是会这样做。” 是啊，谢伝安后面是妥协了，不然的话，以她的实力，最终和曲昇同归于尽是不难的。 “可我就是不甘心，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忘记了她明明可以像皇城那些人一样，老老实实的做上位者，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永远相安无事……” 花繁茵垂头，不再看着他，只想把自己的眼泪埋住。现在她才想起来，在一个小孩面前哭，算个什么事。 “她都不气，你气什么？他们都死完了，就你还活着，可你偏偏还那么喜欢折磨自己，如果在继续下去，你可真的就灰飞烟灭了。到时候，就真的见不到她了，毕竟……灵魂不是没用的” 不知道方玖离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他是知道什么的。看着她逐渐虚幻的身体，方玖离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就如他之前说的一样，困住她的不是他，是执念。 她不是想不开，只是不能接受，现在的话，有点想开了，心事说出来的话，真的会好一些。 人是散了，但是原来的幻境还没散，这个宿阳也一样，毕竟支撑这片空间的力量又不是她的。 看着那时的花繁茵把谢伝安带回已经空无一人的城主府，没日没夜的吹着竹笛，一直在湖边，在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而谢伝安让她出城办的事，就是去原来谢家老宅取竹笛，她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就是拿了，只是来的有些晚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吹，她学过，自然学的也是相当不错的，毕竟是谢伝安教的。这笛子的音色有些奇怪，但现在的她又怎么能注意到这些，只是不断重复着谢伝安教的曲。 吹到她疲惫，吹到她喉咙溢出血来。是因为过于专注，所以一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 第43章 大福 这几天，外面早就变了，但是城主府依旧没人来，或许有人来的，只是没能活着回去。 直到她将自己说服，才缓慢的站起身子。修士的尸体没那么快腐烂，所以的话，接下来她是要处理后事吧。可她身上还有伤呢，尽管吃了一些丹药，但也没有好的道理。 在她转过身去，看到后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那人顺势的问道：“她教你的吗？” 那声音极好听，不免让人心神一动。声音好听，人也好看，而这个人也绝对是她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漂亮的有些不像话。 突然就想起问谢伝安的那段往事。当时她吹这首曲的时候，整个空气都是甜腻的，但后来是只剩下失落吧。因为喜爱之人好像并无情爱之意，所以后面也只能不了了之。 “伝安姐姐可有心悦之人？” 只见那人苦笑道：“有啊，不过……那人终究只能是朋友。” “朋友？为何？我不信没人喜欢伝安姐姐。” 谢伝安被她较劲的模样逗笑了，无奈说道：“他天生就是情淡，对任何人和物都生不起一丝情绪，只是偶然之间帮了他，所以的话也有些人情在里头的。” “那，他一定生的极好，不然姐姐怎么一下子就陷了心。” 这一刻，她好像在脑子里想起谢伝安说的那个人样貌。要谢伝安的话说，那就是眉慈目善，若黛星宇，一双漆黑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话。更是纯净无洁，无喜无悲，好似任何东西都牵不起他的欲望。 五官是被上天精心雕刻好的吧，虽然精致，但不显得女气。天生微扬的唇角使他整个人都特别的亲近可人，也难怪谢伝安喜欢。 “竹笛的主人已故，但既然你能拿到，想来也是她十分重要的人，欠她个人情，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吗？” 在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可是，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花繁茵是有些无措的，但更多的是悲伤。 真可怜，还好谢伝安永远都不知道，她最重视的人知道她死之后，完全没有一点悲伤的情绪，甚至是没有多余的话都没有。这哪是情淡啊，这根本就是无情吧，可怜她到最后还骗着自己。 她大抵也知道怎么做了，便也毫不客气的说：“杀了那些人！” 白祁看了她那早已哭干泪的眼睛，缓缓说道：“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花繁茵便离开了。倒是白祁，直接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正坐假石上的人。不是看到了，大可能是心有所感。 而方玖离正用手撑着脸，鼓起的腮帮子尽显少年的稚气。只不过神情冷淡，许是对视上了，让他有几分不舒服。没持续多久，幻境就被火焰燃烧，一切都结束了。 真有趣，要那个人的话说，就是史无前例。白祁，唯一能摆脱灵界，赋予他人力量和造成千年断层的人吧。真巧，看起来真善良。 像神一样。 而白祁不是他想象中红发，反倒是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至于花繁茵表现的那种厌恶，估计也是因为他吧，但后面发生了什么，已经和他无关了。 回到最初，宿阳已经逐渐虚化，在那一刻，好像看到了原来宿阳的所有人。要解放了，他们虽然欣喜，但却没有表现的过于开心，可能是心中还有愧疚的原因吧。 食蛊花，在极度稀释的情况下，与崆恩草还有几种药物结合，可以致幻，使情绪偏激极端的吧。总算是看到了邪医该有的样子了，不然他还以为曲昇是个法师。 而他也实在是没力了，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要不是有东西捞，他是很难同意这趟差事的。 这样的话，古馨悦那傻丫头也可以进来了吧。也得亏留了东西给她，不然得在外面饿死。见人进来了，他也就心安心安理得的躺下了。 周围的墙柱逐渐消失，好似要变成拔地而起的树木，也是啊，毕竟这里原来就是林子。 见方玖离躺在地上，她不慌是假的，那么长时间不出来，现在看到了反倒是不知人是死是活，急得哭出眼泪。 而方玖离并未完全昏睡，于是迷迷糊糊之中便说：“我累了，先睡……” 还有气，死不了。看起来……都是血。在自己弄出的幻境待的太久，方玖离都忘了自己原来是和花繁茵打过的。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伤口也早就愈合了，但不代表衣服会复原，血迹会消失。 在古馨悦胡乱的检查后，才勉强确定了这个人没伤到什么。十分无奈，但又不能阻止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身边总是伴随着危险的。 此时看着他的眼神多有些不解，还有别的东西，但不是很好就对了。虽然她是个女孩子，但是力气却不比男人小，也算是比较轻松的就将人背起。 “姑娘，请先留步。” 是温故春啦，但现在的他可算不上好。因为他也要随着宿阳的百姓一起消失，他不知道方玖离所说的离开是哪种离开，甚至已经在想是不是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 又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毕竟人家也没做什么，更不知道结果会这样。还好从一开始也没报太大希望。 这样也好，在这里六年，外面过去了十二年，她也应该改嫁了，只是希望她能幸福的过日子。 古馨悦知道他，自然也知道他是外面的人，但是看他要消散了也并没有怀疑，只是单纯的认为他待在这里的时间久了，所以不能同他们一样离开。 迟疑了片刻才问：“你……是要让我做什么吗？” 温故春也开门见山的说：“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没事的。” 就当是遗嘱吧，所以她没拒绝。 “如果你们出去了，能帮我看看我的妻女是否过的还好。如果不好，还请你们能帮她一下，虽然有些失礼，但是……拜托了。” 还没等她回应，温故春就急忙说出住处和名字，随后便消散了。 阜漳镇，陈姌，膝下还有一女。 就这样，古馨悦背着方玖离行走在林中，原来那个地方是块铺满地砖的空地，但现在应该是没什么用了。 还没出去，就碰到前来寻他们的谢云峰？很意外吧，毕竟谢云峰在整个荒域的名气不小，这样的人还需要亲自过来找他们吗？ 谢云峰看到他们，立马激动的跑过来，委屈的说：“我滴姑奶奶大少爷啊！你们要是在不出来我可就要跑路了！” 上面一直催着要人，根本没打算将人留在荒域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反正赚的是他。看到禁制消散，他立马就跑进来了，真会啊，他都不知道他们是去了哪里，进到这片林子直接就迷了路，啥都没有。 “他怎么了？” “不知道，应该是睡着了，看起来没什么事。” 古馨悦见他就要伸手过来，是要将方玖离接过去，立马就向后退了一步躲开。谢云峰皱眉道：“哟！你这小丫头，还挺护夫啊你。” 听他这话，古馨悦的脸蹭一下就红了，连忙解释道：“才……才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谢云峰不信邪，偏说：“普通朋友？你觉得我会信？别以为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好骗，一般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老早就订娃娃亲了，生怕别人抢一样！” “不是，阿青他……我和阿青才认识不久，前辈你别乱说……” 但谢云峰没听她说什么，眼睛滴溜一圈，坏笑道：“棠艺宗禁止谈恋爱！你和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古馨悦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但瞥了眼对方，发现他的笑容贱兮兮的，立马就知道他在骗人了。正要反击回去，谢云峰立马就说：“还说没有事，你看你都心虚了。” 好无语啊……于是干脆不说话，一些郁闷的低头走。看起来是生气了，实际上是羞红了脸，谢云峰都不敢理。 外头早就亮了，只不过他们在里面，树叶都已经快把阳光埋完了。这片林子实在是有些大，此刻的谢云峰正看着方玖离，用余光看路足够了。 这女娃的人，不给摸，那我看总行了吧。确实，好像，大概，看起来应该没问题。 “谢前辈，杜大哥和商哥哥还好吗？阜漳镇的问题解决了？” 她突然想起来，就问了。 “啊？哦……他们还好，就是阜漳镇那个……算是解决了吧，但现在的话是没人失踪了，已经有两个月了吧，也算是好的啦。” “不知道是被人解决掉了，还是凶手良心发现了，反正后面只有城主的女娃找到活的，其他的已经没了，唉，悲哀啊。” “那……前辈知道这里的万人坑吗？” “呵！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盘问了宿阳的一些人，发现这里还真有点不简单。” “不简单？” “对啊，不过你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还有你们怎么出来的？里面是不是真的全是孤魂野鬼啊？” 到这里，谢云峰就不得不好奇了，古馨悦看了他一眼，无奈道：“等阿青醒来也许他知道的会多一些，因为……可能是他做了什么。” “所以你们看到了什么？” “宿阳，几乎一样的宿阳，只是人不一样，那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外面和里面的时间流速不同，在里面一天，相当于外面两天。所以，我们在里面两个多月，在这里已经五个月了吗？除此之外，一切都需要等阿青醒来才知道，毕竟在里面，一切都太稀松平常了。” 她没有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说，毕竟她是特殊的。 “但是不得不提的是，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人都只是魂体。” 说完了，谢云峰有些惊讶，缓了一会，消化完信息才说道：“是啊，五个月，你们真是命大，这里是禁地啊，每三年这里的百姓就会偷偷捉一人进去，说是给怪物平息怒火，不然……消失的就是他们的人，真可悲……” 不知不觉就伤感起来，但没多久，他突然笑道：“哈哈！丫头，你这次出来可有福咯！” 第44章 人呢 人带回去了，还是那个城主府。只不过没了那个管家。这个城主挺热情的，一脸土地主样，并且没有任何修为。 看到他们带着伤号回来，立马就让人去叫大夫来，万人坑的事提都不提，有些尴尬吧。 经过那件事事之后，古馨悦信不过他们，指名道姓的让他们去请楼玉仁过来，反正有谢云峰在，借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胡来。 谢云峰看着有些傲气的人，心里面乐开了花，忍不住说道：“不愧是我棠艺的弟子，有那般天资，就应该自信点。” “前辈，别乱说，我只是在生气，明明那个管家知道那里有危险，还让阿青去探，分明就是想把阿青当祭品给祭了。” 哪有什么傲气，这一切不过是陆青给的。可是想到要分别，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要怎么做，才能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啊，如果能每天都能看到就好了。只有她能看更好，毕竟那个姓许的不知道什么又会出现。 她就守在床边，痴迷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有几分变态，好在没人察觉。 “要不你把他拐到我们棠艺吧，你老头子我早就看中他了，虽然我不行，但是你师尊应该可以。” 谢云峰说的话，直接将她的思绪打断，她猛的清醒，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异常，古馨悦反应迅速的回答：“不行的，阿青有自己的师门，背叛自己师门的事，阿青绝对不会做。而且……阿青所在的宗门，一定比棠艺厉害。” 这姑娘一定是魔怔了吧，本来他是想引出陆青是谁家的，结果连你都不知道。 “我说，丫头，你就那么看着，不让我帮他看一下，虽然我不是学医的，但稍微诊一下，还是阔以滴。” 谁知古馨悦理都不理他，就光顾着看人了，对着方玖离说道：“阿青，这位前辈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谢云峰听到她的话，忙着假哭：“哇！天杀啊，我堂堂荒域棠艺宗分部的管事长老，竟然被说不靠谱！” “丫头，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只需要请我吃……” 正准备报菜名呢，结果古馨悦让他们去找的人来了。城主陪进来的，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认识呢。 实际上他也是刚知道那里还有个医馆的存在。此人看起来气质不凡，将来定是成大事者。 楼玉仁进来，看到这副景象，十分自然的打了声招呼。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这一别还挺久的，还以为不能再见了。” 他什么意思谁都知道，只是现在的古馨悦只想让他给人安安静静的诊病，于是他总算是接触到人了。手嘛，下意识就颤了一下，不是很明显，应该没人看到吧。 本来紧绷的心，一下子就落下巨石，暗暗感叹：还好是活的。 见他好了，古馨悦连忙问道：“如何？” “他没什么事，就只是单纯的精神消耗太大，睡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 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也没多担心，毕竟他看起来就只是像睡着了而已。随后楼玉仁就让他们出去了，只是帮人换个衣服，她还不至于偷看。 等人出来后，楼玉仁嘱咐道：“这几天就让他休息吧，没什么大病。” 又接着说：“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总之的话，就是健康。” 城主听到，立马喜笑颜开，哦，不对，他也没怎么苦过脸。但还好没事，不然饭碗就不保了，连忙招待他们去用餐。古馨悦本来是想陪着方玖离的，但很快就被楼玉仁拉走了。 人受伤是很常见的，要么人为要么物为。反正没什么事，他们也算放心，更何况这些已经是普遍现象了。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有个人影就站在方玖离床边，自语问道：“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啊？精神力几乎枯竭，一天不作死就浑身难受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知道现在人也不可能听到，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指，便离开了。虽然不能让他立马醒来，但是让他早点醒还是可以做到的。 对于他们的经历，楼玉仁没有一点兴趣的。但是城主都问了，他也就洗耳恭听，事实上确实没什么好探讨的，之后话题就不了了之。她是局外人，知道什么。 更何况对他们又没有什么影响，对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他们才不会关心。听了之后更是如此，反正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 “天知道你们去哪鬼混了，那么久不出现，现在都快入冬了，不知道的我以为你们跑路了呢。” 楼玉仁不满的说，接着谢云峰又给自己找存在感。 “是啊，丫头，你们确实离开的够久了，上面也已经催了好久。” “催什么？” “关你什么事？” …… “你眼睛好特别，从来都没见过，真好看。” 面前的人很模糊，分不出男女，声音也同样。 “我也觉得好看，你要吗？给你啊……” 那人还来不及反应，少年便将自己的眼睛挖了下来。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就跑开了，估计长这么大都没遇见过这种有大病的人吧。 那轻松的神态，仿佛眼睛不是他的一样，跟玩似的。少年用另一只眼睛看着手中那抹艳丽的红色，心中很是不爽。摘下来的他又用不上，丢了，反正还会长…… 就离谱，做完这种梦，方玖离都忍不住怀疑人生，这都哪跟哪啊。也就脑袋够疼，才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有痛觉的。 见他醒过来，古馨悦利索的倒了杯水，喜溢于外，强装镇定的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方玖离自己将身子支棱起来，借过杯子后说：“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睡了多久？” “四天。” 四天？他保守算了也要十天，于是又问道：“许昌黎呢？” 古馨悦脸色变了又变，吃味着说：“不知道。” 说罢便夺走他刚喝完水的杯，放到一边后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这是……去修炼了？应该是拿到了入门的修炼方法，刚醒的时候就发现她整个人的修为提了一节，才四天，有够快的。 好巧不巧，刚出去，就碰见了走来的许昌黎。这个人怎么总在这个时候出现，这几天还总来打扰她修炼，烦都烦死了。 见她气凶凶的，忍不住好笑起来，打招呼道：“哟，小红，谁惹着你了？说出来给我乐一下。” 神特么小红，听到就烦。撞开他之后理都不理的走了。许昌黎，许昌黎，一醒来问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估计是她上辈子欠的。 她这反应，不一般啊，所以……人醒了！进去了，也确定了，人是醒了，但是……人呢？ 第45章 心术不正 他快裂开了，进来什么都没看见，难道古馨悦生气的原因是这个？不对吧，如果人不见了她应该很着急才对，那就是刚刚不见的。 翻找一圈后，还是没见到人。原地停顿了一下，随后走到窗边，翻出去便顺着气味走。也许连他自己本人的不知道，他身上还有着一股极淡花香味，至于什么花，闻不出来。 之所以在房间里找了一会，还不是因为他在里面躺了久一些，找窗也只是因为它是除了门，唯一可以出去的了。 后面气味没了，不过也没关系了，现在是看见人了，就坐湖边，背对着他。 还没走到那里，许昌黎就开始问他：“你一般用什么熏衣服啊，老远就闻到了。”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衣服带的，但是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有闻到。 说他是狗可不是凭空捏造的，但是用什么香，方玖离哪里管，又不是他做的事，而且这件衣服也不是他的啊，当时就挂在一旁，穿了也正合身。 刚坐下，看到他侧脸的那一刻，许昌离愣着不动了。眼底的红色一闪而过，随后视线在他的脸和手之间来回移动，震惊之余说：“刚醒来，你也不怕吓着别人，你不会是疯了吧？小红看到你这样岂不是要被你吓晕过去！” 小红？哦，他知道是谁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是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手是能治愈了，那要是摘掉的器官呢。 可真神奇，竟然不会疼。要是在上个世界，大概率会疼死的吧 搞不好会变成个独眼龙，可谁让他最近总是和眼睛过不去。直觉告诉他，现在安上去还来得及。可他不信直觉，所以还没动手。 跟他说话他不理，许昌黎以为他傻掉了，便疑惑的继续问：“看着我，我是男是女？” 这个问题问的真好，方玖离扯着笑脸说：“女的。” 许昌黎脸色僵硬，是故意的没错了。 “你不会就打算这样去见他们吧，才几个月没见，就已经疯成这样，你这是要当独眼怪？趁着眼睛还热乎，去给那个楼玉仁治治吧，顺便再看他能不能顺带治一下你的脑子。” 说罢，就想强制性的拉起人。但是看着他那只手拿着的东西，犹豫了。 “能看得见吗？” “没瞎。” “算了，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 万一被古馨悦看见就完了，随后去找楼玉仁了吧。虽然句句是关心，但他好像听不出来什么，只有最后那个“别乱跑”语气不自觉加重外，其他都挺平淡的。 他好像很急，才没多久楼玉仁就来了，看不出来啊，他好像还挺开心的，而惊讶是免不了的。没等他说什么，就在许昌黎的视线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你想要的？” 大概是知道了有什么用，所以就先问了，还是差了一点，过于执着一种东西或者是人，也难怪不受药王喜欢。专一是个好事，但是专一到不管黑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实在是抱歉，但是我真的很需要，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只要做完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在也无所谓了。” 对于他的行为，楼玉仁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拿起特制的盒子就装了进去。反倒是许昌黎，直接拉起黑脸。可是连他本人都不在乎，他还多管闲事什么。 “那他的眼睛呢？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语气是冰冷的，他管不了人，问问还不行吗。 “这是私事，恕难告知。眼睛的话我可以做一个。” “但是是假的，不能用，对吗？” 楼玉仁没有说话，沉默应该是默认了。看到一旁的方玖离，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哪怕是那个血窟窿都没能让他吱一声。 “你这是关心吗？” 方玖离这样问他，但他们两个谁心里都明白，彼此之间都没有太多的情感。只是许昌黎对这个人感到莫名其妙，一度怀疑是这里的风土人情，到头来不过是一些不正常的人罢了。 气氛有些奇怪，楼玉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之前不敢百分百的保证说，这个交易方玖离会答应。心里没有愧疚和不安的是假，却又有不得不要的理由。 许昌黎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倘若哪天见你缺胳膊少腿了，我也是能理解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留两个人在微风中凌乱。 “你想怎么做？” 方玖离在问他，要怎么给他装一个眼睛，是类似于义眼那样的吗？可是需要伤疤愈合的吧。 楼玉仁早有准备，拿出一个小罐子递给他，问：“自己来，还是……” “自己。” 明明都已经把东西递过来了，还问这种问题。有点沉，看来是里面装了什么液体。 “如果你实在是觉得不方便的话，其实还有一种方法能让你眼睛看到，只是几乎不可能办到。”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说出来。方玖离貌似不感兴趣，他也没说下去的欲望，毕竟要去鬼域的话，多半是有去无回的，而且也未必能找到。 听那些人说，药王的学生中，楼玉仁学的最好，有七八分了吧。但药王是不太喜欢他，颇有些心术不正的感觉。 第46章 原来城主那么招人厌啊 没人会说什么，等他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他依旧是完美的。 谢云峰不能总让他们留在这里，很快就带着他们走了，看着一路北上的架势，是要从寒域走啊。 本来该去的只有三个人，却莫名的加入两个，宿阳城和阜漳离的也不是太远，往上面去也要路过。因为答应了别人，所以便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 古馨悦全程几乎都粘着方玖离，似乎怕这位又伤到哪去了。其他人看到了也是一阵无语，谢云峰倒是好一些，他可是有妻子的人，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 许昌黎嫌弃的：“前辈，你别这么笑，怪猥琐的。” “切，你们这样的单身汉懂什么。” 连带楼玉仁都说进去了，只是本人没有什么表态，只是下意识的看向方玖离那边，或者说他旁边的人。 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其他三位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让古馨悦多穿点。也是多接触了些人，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体温那么低的。 马车是城主的，送到锦州。花灵石到锦州是不可能的，谢云峰抠，楼玉仁没钱，许昌黎就是以游玩为目的，当然不想，方玖离就更不用说，谁愿意赶回去。 好在没人急着，也不至于赶路。没人再失踪后，这里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不过是有人喜就会有人悲，这一路上好不热闹。 坐着马车的话，挺惹人注目的，这里只是一个小镇，能坐马车的没有几个，注意看了之后便确定是谁家的了，脸色十分难看，似乎格外的不想让这位来。 这地方不大，找个人应该挺简单的。从上面下来的不是他们所想的城主，而是几位好看的过分的少男少女，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老头。 就算不是他，那些人的脸色也不会变得好看，毕竟这城主可不关心他们的生死，和他一块的能好到哪去。说不上极其厌恶，但讨厌是有的。 看到他们的眼神，古馨悦有些胆怯起来，犹豫了一会后，便靠近一旁在面馆里看起来就很和蔼的大姐。方玖离他们看起来是一点都不难为情，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了。 大姐看出她的窘迫，便提前开口微笑地说：“是要吃什么吗？” 看得出来，是老板娘不错了，而她确实跟周围的人不一样，至少她没有对他们产生什么不满的情绪。 谢云峰抢先道：“来份玉子粉。” 其他人：…… 或许觉得有些尴尬，问：“你们呢？” 方玖离：“我去转转。” 另外两个都是说：“我随意。” 古馨悦看着他离开，没说话，谢云峰便替他们说了。 “那就四份吧。” “好嘞，马上来。” “话说，这位大少爷就那么厌食吗？” 哪怕是他们早就辟谷了也没他这样吧，年纪不大，修为倒是高的吓人。 “地境巅峰……嘶，上次见才玄境吧。平时也没怎么见他修炼啊。” 楼玉仁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不大，别人只以为他在嘀咕什么，另外三个人听到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天才是有的，只不过不是他们罢了。 想着，谢云峰又满意了起来，他觉得古馨悦也不差，努力努力，赶超方玖离应该不是问题。哪来的自信，是因为这几天一下就从初境飚到了筑境中期，这如何不让人意外。 “丫头，过来，别看了，人早就没影了。” 闻言才回过神来，愣愣的走过去坐下。 过了一会，大姐带着热腾腾的汤面过来，顺便问：“几位来这小地方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大姐问话，古馨悦立马说道：“大姐姐可知道陈姌？” 刚说出名字大姐就立马皱起眉头，古馨悦以为自己说的太少了，毕竟叫这个名字的人也不是只有一个，而且她也确实知道的不多。因为紧张，丝毫没发现这里的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筷子。 这时大姐彻底把手上端的碗放下，拿起湿布擦了擦被烫热的手后，面无表情的说：“我们这里没有姓陈的。” 这会她才发现周围早就已经安静下来有一会了。想到他们可能对他们几个心存不满，便解释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人托我来……” “小姑娘，你说的找的那个人还有个女儿吧。” 看着大姐依旧没有变化的脸，古馨悦点头，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我看人一向很准，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听姐一句劝，别去找她。” “为什么？” 大姐还没来得及说，便有人喝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不是因为你们那个狗城主!他要是早点派人下来，燕儿就不会死，要是能管好他那里的人，老温就不会白白成为他们的祭品!害得阿姌家破人亡，还好意思让人过来问!” 一个壮汉站起来，气汹汹的逼近她。见状，另外三个也坐不住了，许昌黎反应快一些，这会已经把人拉到身后去了。 来人有一定的修为，虽然只是黄境，但是在这里可以说是佼佼者了。 大姐连忙拦住他，呵斥道：“阿尤，别冲动。” 那个叫阿尤的虽然不乐意，但是看在自己老婆的份上，不再对着他们说，反过去对大姐说道：“银，跟城主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害……这……” 这该死的善良，偏偏他就是喜欢这个人，没办法。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吵着，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再说什么。 紧接着谢云峰掏出令牌，晃晃悠悠的在众人面前亮了一下，这下没人说话了，最后还是大姐开的口。 “原来是棠艺的仙师啊，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紧接着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歉。他们是跟城主不一样的，棠艺是好宗门，在荒域人人都知道。他们都懂，这次的事情得以解决还是多亏了他们。 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多了，早这样不就好了。看着谢云峰得意的眼神，许昌黎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那么接下来就好说了。 “所以……仙师们找陈姌何事？” 第47章 她的木燕 “小燕子啊~飞啊飞~飞得远了飞得高了~去哪里了？哈哈……原来是和大燕子一起去了……” 唱着唱着就突然哭了起来，再然后又笑了。陈姌对空气说话，手里的木燕递了出去，松手了就掉到地上。愣神了一下，便哽咽地问：“怎么？燕儿是不喜欢吗？” “那，那，娘亲再做一个。” 语气满是无措，眼里的泪始终不愿意落下。方玖离只看到一个双颊微凹，皮肤青白的女人，并未见到她的小燕子。 兴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便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去。也许是过于孤独，看到来的人年纪也不大，想来是谁家的亲戚，朝他笑了笑，捡起木燕朝着他的方向伸手过去。 哦，方玖离是坐在墙边上。见此，他跳下来。女人坐在地上，他也坐在地上，并没有接过她递来的木燕，他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听到有人在唱歌，便过来了。 “这是她的。” 这不是在问，是在明确木燕的主人。他声音不掺杂任何东西，很干净，干净到有些清冷。 女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着。拿着木燕的双手也没放下，就这样一直撑着。 很久，对面的人也没动静，她也累了，泄气着说：“你也不喜欢吗？” “不是我的。” “给你了就是你的。” “嗯，知道了。” 最后也没拿，女人自己就把东西放回自己兜里去了。看她拽的那么紧，方玖离想她就没打算给，干脆就不动手了。 “哒哒哒……燕子飞飞~” 很幼稚吧，可是他没觉得有什么幼稚的。反倒是有些悲哀，最后连这种感情都没了。 陈姌跑到石阶那里坐着，看到方玖离还在那里，便招手说道：“过来，我教你木刻。” 过去了，方玖离拍开沉厚的木屑坐下来。陈姌将刻刀和木块给他，说：“自己试试手吧。” 随后她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作品中去了。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像个正常人吧。 没她熟练，但是能刻，而且越刻越顺手。不久后大概的形已经出来了，是只猫吧，因为他只能想到那只猫了，于是先画了个形，便这样刻了出来。 “你会刻啊。” 陈姌想起他这个人来，抬起头看他刻的不免有些惊喜。 “嗯。” “以前常刻吗？” 也如她想的一样，方玖离摇头，表示没有，只是学过而已。 “也是，看你刚开始手那么生，像是好久没刻过了。我想你曾经学的也是非常好吧。” 方玖离倒是没想到刚开始刻的时候这个人就暗暗关注了，看来是只有刻木的时候这个人才恢复正常。 “你身上……死气太重了。你一来，我的花啊，草啊，都知道了。” 所谓的死气不是别的，而是他太过于僵硬，好歹之前还能笑笑，现在像个木偶人，说他是活人都觉得是骗人的。 但其实的话，想要变成正常人也是可以的，像之前一样，就很好啊。 “是吗？现在呢？” 陈姌不明所以，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旁边的人倒是有了表情，笑的时候双眼也跟着弯了起来。像是发自内心的笑，但这是假的吧。 “你是从何时做的木雕呢？很好看，还有吗？” “有，你身后那个屋子都是。” 他回过头去，门是关的，看样子不小啊。 “七岁的时候跟着阿爹学的，他是这里最有名木匠，虽然做的不是这些小东西，但为了哄我开心，三天两头都会做一个给我，羡慕吧。” “嗯……羡慕。”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觉得她童年过的应该十分不错吧。 “你呢？谁教你呢？” “跟着师长学的，学的东西太多，记不清是谁教的了。” “欸？这也能忘吗？当你老师有点惨。” “哪有，他们可能也不记得我吧，毕竟他们那么多学生。” 认识也不过一个星期左右。 “那你也不应该忘吧？” 她也许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概念。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能活到十八岁。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会，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什么都要比别人优秀，就只是为了拿出去给别人看，更有面子罢了。 “那只是心血来潮，随便学一下而已，而且我在记人这一方面不太行，很容易忘了的。” 其实是下意识将人划分出去。有点后悔跟她说这个了。 “是吗？” “嗯。” “对了，你是谁家的孩子？” “不是谁家的，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像正常人了，但也仅仅是现在而已。 突然谈到伤心处，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失常起来。 方玖离已经有意避开她伤心处了，但是她若是要难过，没人能拦着。 “燕儿若是还在，会不会和你一样，能陪着我聊天……可是……可是……为什么？” “他们连我唯一的……都带走了……” …… 听她神神叨叨的说了好久，最后是哭累了才睡过去。每天都是这样嘛。 “送她进去。” 周围除了他两个没别的人了，而出现的也算不上是人，是游灵啦。不是之前那个，这个正常一点。它将头压在方玖离腿上的陈姌轻轻抱起，转头就把人送进房间内。 送完之后就站在方玖离身后一动也不动，颜色逐渐变淡，最后直接消失。按理说白天游灵是不会出现的，但那也只是人们说的而已，人的白天相当于它们的黑夜，没人规定晚上不能出来的吧。 虽然它们不用休息，但白天也不会随意出现，毕竟太明显了。人类也不喜欢它们，它们也不会自找没趣。 “真认不出来，这得伤心到什么程度啊。整个人都变了，喔……主要是之前那个也不是很像。” 半天了，才知道女人是谁。毕竟跟在那边看到那个陈姌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看了看身上的木屑，正打算站起来，便发觉到什么，往门的方向看去。 吱呀的一声，门被打开，开门的人先是和方玖离对视了一眼，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 第48章 遗忘 “晚好……” 方玖离打了声招呼，就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大姐看到没有那人的身影，眉头紧蹙，在她要问话之前方玖离抢先说道：“她睡着了。” 大姐身后的人是他所认识的人，看到他在这里也有些意外。听到他说睡着了，大姐还是没多放心，急匆匆跑进去又走出来，总算是安心多了。 “阿青。” 方玖离站起来，连同木屑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落下，将磨好的木雕递给跑到他跟前的人。 “给你做的。” 古馨悦有些惊喜，接过去后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陈姌姐！” 这一大嗓门，被喊的陈姌立马坐起来，痛苦的捂着心脏的位置。刚踏出门外的大姐看到，立马大骂起来：“杜厚尤！你给我死开！” 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如今又被这壮汉喊醒，大姐连忙跑到陈姌那里，轻拍着她的背帮忙按着她心脏问：“没事吧？别怕别怕，是我们。” 看着她瘦削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谢云峰给迟来的杜厚尤使了个眼色，可对方还浑然不知，茫然开口问：“欸？银，你怎么吼我啊？” 太笨了…… 因为没看到屋内的状况，所以连说话都那么神经大条的。接着谢云峰咳了几声，他还茫然道：“咋了？要喝水啊？” “你把她吵醒了。” 许昌黎说道。 可杜厚尤才反应过来，没一会又被臭骂了一顿。 “谁啊？陈姌姐？陈姌姐！” 难得可贵，自从那以后她自己就没睡好过，难得自己睡过去。 大姐可没功夫继续骂她，更让人担心心的是陈姌。 见她缓过来后，直勾勾的看着外面的方玖离，甩开大姐，随后光着脚跑出去用力地抓方玖离的双臂，大声质问他：“你见过他的对吧！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他是不是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不来看我……” 大姐看到她这模样，连忙把她拉开。其他人见她如此说，便将目光重新投到方玖离。 “见过，但是他已经死了。” 方玖离认真的回答她，本来就没有期待过，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撒泼的理由。 “你……” 倒也没想过他会那么干脆的承认，还没等她说出接下来的话，一张符篆就拍到了她脑门上。 “陈姌姐！” 那符篆贴她脑门上，陈姌整个人就瘫软在大姐怀里，而杜厚尤则是想问他干嘛。 “睡一觉，不碍事的，醒来之后便什么都忘了，切记，不能在她面前提起温故春亦或者她孩子。”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些古怪，清除记忆这算不了什么。关键是你那么干脆利落，仿佛早就有所预谋了一样。 “别这么看我，助人为乐而已。提前预知状况，以免出了纰漏。” 随后对大姐和杜厚尤说道：“抱歉，我们能帮的只能是这么多了，关于温故春的事，他们会给答复的。” “多谢……” 大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将陈姌带了进去。杜厚尤看了看他，接着又看着大姐，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大姐看着符篆逐渐消散，才说道：“刚刚那个孩子……绝对是来自更高地域的吧，奇了怪了，最近这段时间那些高级地域的人越来越多了。” “银……陵边城那里，又开了一个封印。” “是吗……但……这些都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上面应该来人了，轮不到我们。” 很早之前他们是陵边城的巡司，但后面受伤就回这里养生了呗。这里挺好的，几乎与世隔绝，不过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早就让别人知道这个地方了，危险解除后也越来越多人来这里想探探究竟，更想到这里找到那所谓的遗忘之城。 真正的遗忘之城可不在荒域，但看看宿阳也够了。 第49章 燕伯 “我说，有钱的大少爷，能换新的马车嘛？别被人看到了又招恨了。” 楼玉仁有几分无奈的说，这都第几次了，还没出宿阳的地界，白眼都不知道多少个了，受不了受不了。 没人回应，他便戳了戳方玖离，方玖离看了他一眼，转而对许昌黎说道：“有钱的大少爷，叫你呢。” “上哪买啊？这里也没人家可以现做啊。” 毕竟谁都不是宿阳城城主那样的人，搞那么大一个马车给人看嘞。 看得出来他是有些烦了，这城主品行不端，只顾贪图方便，居然接受了，鬼知道他那么招人恨，想想都觉得晦气。 “很快就能到宗门了，到时候换飞舟吧。” 这句话是谢云峰说的，终于发挥作用了。至于为什么不御剑，一是因为那玩意要耗费自身灵力，而飞舟耗财，二是古馨悦不会。 “对哦，差点忘了堂艺宗的分部在锦州这件事了。” 楼玉仁才想起，许昌黎则是不知道，而古馨悦和方玖离不知道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 “呵呵，但是要过一个城，哪个宗门会摆在城中的，堂艺可偏了，飞舟只能到寒域才能用了。” 谢云峰刚说完，便注意到了古馨悦。不是，丫头，你怎么脸红了。 “阿青家里人会不会不喜欢我啊？我……要不要带点东西……或者是注意什么。” 这画面，可不就是儿媳要见公婆嘛。可接下来方玖离却一本正经的回答：“那里没有别人，他们不在锦州，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没什么人。” 去世？那不是…… 她有些愣神，看出她的想法，方玖离就笑她。 “怎么，不必在意，一切随缘了。” 他们是听出来了，“陆青”在锦州有房啊，看看，不愁住了。 “老头，你呢，有没有？” 许昌黎问谢云峰，岂料对方翻了个白眼，说道：“整个荒域跑来跑去，要什么房啊，在宗门里面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很不错了，年轻人嘞，等嘞到俺这个年纪你就知道”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怎么不是，难道老头子我不像吗？” …… 马车缓缓驶入城内，看到这马车路人投去好奇的目光，但又发现不认识，因此也作罢。 方玖离顺手将纸制地图丢给车夫，让他按着上面的路线去。 “哟呵，有点年代啊。” 在他拿出地图的时候，谢云峰草草的看了一眼，有些地方早就改了名，虽然大致路线不变，但那些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了。 听出他说这句话的意味，便回答道：“位置没变，还能用。” “也是。” …… “那个，仙师，到了。” 车夫提醒他们，见到了地方，自然也就不耽搁。方玖离让先回去了，反正这里已经是边界，再往后就多有不适啦。 “那就在此谢过啦……” 说的连车夫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离开这里。 转过身看着他们，那温柔的目光险些让他们不适应，这是被下了降头吗。没理会他们，越过他们几个，轻轻敲响木门，没一会便听到脚步声。 “谁啊？”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但方玖离却很自然的打起了招呼。 “早啊，燕伯。” 是的啊，现在是早上。燕伯看到这熟悉的面容，一下子就热泪盈眶，但也就差一点，差一点就把来的人认成方澈了，好在反应的及时，很快就想到对方的身份。 “小……少爷，回来啦……” “嗯，对了我还带了几个朋友，希望燕伯不要见怪。” 燕伯连忙摆手：“怎么会怎么会，这里是少爷的家，小少爷带谁回来都可以的。” 他话里头的少爷和小少爷是两个人，但是别人听了都是会认为是一个人的啦。至于方玖离和燕伯是第一次见，方玖离知道他也全是方澈提过的旧事。看得出来，燕伯很尊重方澈，而方澈待燕伯就如亲人一般。 燕伯是个普通人，一直以来都在这里，等着某人回来，可惜他再也不能回来了。 方玖离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不会露馅，因为之前有跟古馨悦是他是半个荒域人，家在锦州，虽然说的是方澈，但也代表他个人啦。只不过燕伯对方玖离这般亲切，也不正是从侧面圆了这个谎言了吗。 “门口傻站着干嘛？快进来。” 听他招呼着，古馨悦等人也进了来，仔细看这前院，绿化做的不错啊。这里不大 但足以容纳下他们了。 此时此刻的燕伯有说不清快乐，看到方玖离来了，仿佛什么事都顺了。 第50章 未收拾的旧物 “小落，来人了，收拾收拾。” 燕伯往屋里喊了个人，只见一个大约七岁的小孩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了他们一番，便开心道：“好的。” “但是……爷爷，还差两间房，不够了。” “算上那间应该还差一间吧。” “啊？那间……” 小孩看了一眼站在燕伯旁边的方玖离，瞬间明白，是宅子的主人回来了。长得真俊。 “我和他挤一挤。” 楼玉仁自告奋勇，并且带上了旁边的许昌黎。而许昌黎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向方玖离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这般好啦，那你们一起吧。” 方玖离可看不见，燕伯自然看出来，在一旁笑。接着小落便带着他们去了，这里只有这爷孙俩，除了苏澈的那个房间，其他空房可没力常扫，虽然说来者是客，但方玖离是谁，可不能让他们闲着，一个净诀的事。 这里可不是方府那个大宅子，客舍数量有限，但其他的应有尽有，在这里价格可不便宜，尽管不大，但是它好看啊。 听他离开的脚步声，是又蹦又跳的，挺可爱一个小男孩。 “那孩子是我在外面捡的，不知道他爹娘是谁。就这么小……”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是挺小的，襁褓中的婴儿。 “也正好，没人陪我这个老头子，来了个孩子给我解解闷。” 说罢，又笑了笑。看得出来他今天是挺开心的。 看出来了，他和方澈喜欢捡人，他捡小孩，方澈捡了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燕伯。 “今天是路过吗？” 听他语气有些失落，毕竟他也知道，这父子俩都是清域的，又能待多久。不对啊，方澈是待了挺久的，几乎十年都在这边吧。 “过几天就走。” “……是吗……” “去哪啊？” “自然是回去啊，出来好久了，再久一点就不是我主动回来，而是他们来绑我回去了。” 听到他这话，燕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说话也是这般直白。 “走吧，我带你去他那里看看，有些东西他怕是来不及拿吧。” 是啊，来不及了，也永远来不了了。 听了这话，剩下的只有沉默，不过是刚见面的人而已，却说了那么多话，方澈在他心里分量足够重啊，而他那便宜老爹也念叨过他，因此方玖离才记住的 “这里是你父亲的房间，我想他大抵也用不上了……” 没别的原因，在他想问的时候，刚进来的时候方玖离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还未开口，便见人沉默的摇了摇头。二十年前离开的，原先还有音信，仅过去七年，就当真一点音信都没有了，他也想了很多事，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到了，你父亲的住处。看你们也累了，没吃早饭吧。我去好好准备一下，有没有特别想吃的，燕伯给你做或者给你买。” “随便吧，我不挑食。” 燕伯有些意外，笑道：“你父亲就很挑，哈哈哈。行了，你忙吧。” 笑完便走了。 方玖离看着他离开，转头便盯着面前的门好一会才打开，也如他想的一样是干净的，只是凉了些，没人住，那股寒意怎么也拦不住。 目光肯定是先落在面前圆桌上的花啦，槐花？还是刚摘不久的，这个季节有吗，夏季的的花不应该有的啊，都快入冬了。 紧接着他走到一旁的书架子，不得不说，他老爹看的这些东西是完全没带回去的，虽然也没必要带回去吧。 顺手拿起一本，翻看了一下。 这是……话本，《闺阁密事》-_-什么东西？接连翻了几本，差不多啊，方玖离心里不禁想：原来你是这种人。 觉得无聊后又放了回去，方玖离可以想象这个人在这里是过的多么悠闲了，居然有闲情去看话本，小时候没少看吧。 接着目光一扫，看到了一本挺厚的书，拿过来的时候又看到被它遮挡的木盒，长条状的，滑动样式，里面放的是……玉簪。 第51章 方家的八卦 看了好一会，觉得过分眼熟了。又看了看手上的纳戒，喃喃自语：“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一支。” 没消耗多少力，仅因为有这想法，便真的找出来个一模一样的。瞬间就感觉不一样了，这东西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都有，甚至很早之前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带着家产到处跑。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一支就够了，两支是为了对称？那又为什么各放一边？ 不管它，先放着。翻开那本厚重且无名的书，也没什么，只是一些自己没见过的符文……自创的。方玖离一眼就看出来，主要是他自己也常常自创符文或者是别的东西。 自认为记忆力还不错，在凌衡宗阅读过那么多的符文书籍，看这些东西自然能知道不同。能用吗？好像可以。 先放着，有空再看。紧接着又翻找起来，有盒子开盒子，有书翻书。不知道翻了多久，直到有人叫他。 “阿青，桂花糕吃吗？” 古馨悦特地过来问他，见他找东西，早知道应该拿点茶水过来的，尽管不知道他会不会吃吧。 桂花糕？干花做的吧，不然哪来的桂花。 “燕伯给的？” “不……不是，燕伯教我做的。不是主食，就是想让你尝尝我刚做的，一会燕伯该来叫去吃饭了。” 古馨悦一脸期待，她觉得对方不会拒绝的。也确实，方玖离没有拒绝，见她把手背在后面，也是着实乖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古馨悦连忙偏过头，将藏在身后的糕点递给对方，手上变轻后立马跑出去了。方玖离见她逃了出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看着青花瓷碟里装的糕点，拿起一块后咬了一口，便放在桌上不动了。 跑出去的古馨悦正靠着墙不断的抚平自己慌乱的心。 暗自道：“简直要命啊，刚刚……他也太好看了吧。” 不禁回忆，那人满目的柔情都溢出来了，浑然不觉他那双眼睛多好看，恰到好处的笑容让她感觉心都化了。今天这人也太不对劲了吧，相比较于先前的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是因为燕伯吗？ 等到同坐一张桌时，谢云峰、楼玉仁和许昌黎拿着筷子的手都犹豫了，看着面前的方玖离，好久都没动手，直到燕伯叫他们赶紧吃，他们才堪堪动手，但是……这人谁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位大少爷居然会吃东西，而且，装得那么温顺无害，骗谁呢？还是被谁给掉包了？有点恐怖，告密会不会被灭口。 “你母亲姓江吧，最近还好吗？虽然没见过，但我想他喜欢的人应该是不错的。” 这是燕伯问方玖离的，突然提到江熙瑶，也让他的问题有了出处。方玖离应声答道：“母亲很好，只不过最近忙了些，倒是有些时日不见人影了。” 何止是有些时日，都已经七年没见了，不过也好，见到她就浑身不舒服。 “燕伯，我在父亲房中找到一支簪子，想问一下是我母亲的吗。” 虽然方玖离这么称呼他爹娘有些生疏，但是燕伯也没多想什么，只是看到他拿出的玉簪后，按照事实原原本本说：“这是他专门找人定制的，就在露水街那个名为邯银的店铺做的，当时做了两支，这个应该是他留下来的，另一支应该在夫人那里。” 方玖离没有说话，接着燕伯又笑着说：“想当年你父亲总是提起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那姑娘，什么好词好句都用上了，巴不得把她夸的像神仙一样。” 切，恋爱脑。 “然后呢？” 楼玉仁忍不住插了一句，谁不想听方澈和江熙瑶的故事啊。虽然流传了很多，但那些大部分都是江熙瑶自己放出来的，是真是假还有待辩知。要知道江熙瑶一直都和方家人不和，表面的和睦是骗人的，内里的较劲可谓是人尽皆知。 方澈是家主没错，可他死了之后就一直由他弟弟代理家主的位置，身为妻子的江熙瑶非但没有接手这个位置，反而被打压，这不难让人怀疑。 对于楼玉仁的询问，另外三人像是发现他原来那么八卦一样，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燕伯去了。好好的一顿饭，却变成了闲聊局。 “然后啊，哪里有那么多然后，我只知道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善人，那时候是我第一次遇见那么温柔的修士，当时他才七岁，就已经天天泡在房间里在学习符文阵法了，因为还没有开始修炼，所以学这些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身边的护卫个个都是强者，我便知道他是从其他地域来的孩子吧。” 毕竟荒域的人学不到这些，也不是学不到，只是没人会要求学那么多，除了那些皇族官家外，但他们不可能连个丫鬟都是玄境的，要知道玄境的强者在这里开始逆天的存在，都是上了年纪的。 “但是他很调皮，只要是出了那屋，就绝对没人找到他，带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换张脸就拉着我的手跑出去了。” 听到这里，方玖离没说什么，没人找到他，那是不可能的，他想那个护卫可能就是赵寻吧，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天境了，怎么会找不到方澈那个小屁孩。 “虽然有时候一走就走好几个月吧，但每次回到这里就会给我分享一些趣事，就比如那位姓江的姑娘，那时候他是了一整天，连晚上都在讲，我也是真心为他高兴啊。” “那时候好像是十六岁的时候吧，虽然以前也提过，但那一回他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个簪子的，可就是那次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回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前七年还有音信，但后来就没了，小少爷啊，他有提过你的，所以我知道，那时候我还在想他什么时候能带你过来给我看看，我想你应该和他一样吧。” 说道后面有些惆怅，楼玉仁想听的没听上。反倒是古馨悦愁住了，原来阿青……就果然不是这里人嘛，这里也是他第一次来的。直接说就好了啊，连半个荒域人也能瞎说，不对，他好像说的是他父亲，没说过他自己。 方玖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突然间的emo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最后会发现这个谎言就不止身份那么简单的了。 突然燕伯拍了一下脑袋，似乎想起来什么，连忙道：“不好了，我忘记告诉老孜红姨的事了。小少爷，我先出去一趟，小落快去把东西拿来。” 小落似乎不明白，接着燕伯又说：“就前几天给你的玉镯，去拿过来，抱歉，失陪了，小少爷回来让我太激动了，竟然忘记老孜的事了。对了，有什么想吃的或者要带的，说一声，一会买回来，有些东西不够，还要出去买。” “我们都没有要买的东西，燕伯你先去忙吧。” 燕伯离开了，古馨悦将筷子扣在桌上，突然站起来，闷声说：“我吃饱了。” 之后头也不回就走了，虽然想开了，但还是心里过不去。谢云峰看她有些不对劲，也跟着站起来，看了一眼方玖离，便茫然的问：“她咋的了。” “可能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吧，不知道。” 许昌黎不在意的回答。 见没事了，楼玉仁晃晃悠悠的走开，而谢云峰则是去看古馨悦去了，不明所以，浓浓的八卦之心在燃烧，所以追上去。 见人都走了，许昌黎才说道：“走了，大少爷，今天你就跟中了邪一样。这么笑，不累吗？” 方玖离看着他说：“突然就知道我那亲爱的母亲为什么会被人讨厌了呢，有点开心啊，哪有累的？” 第52章 青鸿 许昌黎注视了他好久，才问：“对于你来说，家人算什么？” “家人？我不知道。” 他很干脆的回答，不是他不知道，只是他不曾拥有过。他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适合他，至少薄情冷漠是多数的，不用贴着脸去装作和蔼的样子。 “我算是发现了，你们人与人之间是不讲情的？不对，是只有你们这些贵人才不讲的吧。这不是第一次见了。” “……” “怎么？没话说了？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看他有几分讥讽的模样，方玖离干脆就回避了，说的多错的多。不讲最好，没有理会，他想直接回去了。有些是无法反驳，所以才没有辩解什么。 突然间，好像想到什么，折回来说：“曾经有个人跟我说，只要提前把自己困住了，就不会担心他们的铁锁伤到深处。而那个他们不是别人，是他的父母……” 许昌黎哑了一下，皱眉道：“你最近说胡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接着方玖离反应过来，咬住下唇后松开十分抱歉地说：“嗯，我知道了。” 他也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不相干的事突然插进去确实奇怪，用来反驳那可笑的观点着实让人疑惑。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与我们都没有关系。 许昌黎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但还是失望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在他开口之前方玖离闪退，不想多聊。 那个人不是他，他也不是那个人。他不会因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而动摇情感，哪怕是他亲生父母。如果他们会当父母的话，他也不至于情感障碍，而且已经到无药可救的那种。但他从来都没有怪他们，因为是他欠的，是她告诉他这是他欠的。 甚至有时候感觉自己变了，变得令人作呕，变成坏人，坏事做尽。但凡跟他走的近一点的运气都会变差，死的死疯的疯，这种事情多了之后怎么不会发现。 验证过后，他总算是相信了自己人格分裂这件事。但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反常的事了，也许是这个世界的原因，导致他又开始变得不正常，压一压，总能过去的。倒也不是，与其他人格谈妥之后就会契合，到最后是会变成正常人的。 回到房中的方玖离无奈叹息：“哪有那么绝情，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培养下一代，多情活不了多久，若是不谈利益，在这个随时就能死人的地方，哪得多伤心啊，有损道心。” 说白了就是伤身，但这样的话，失去的情意怎么也补不回来，倒也有人拼了命去的守护别人，也难怪方家另一派人那么讨厌江熙瑶。虽然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吧。 方玖离看着花瓶里插的槐花，拿出来又戳回去，最后从中抽出一缕白烟，在手指间搓几下就消散了。同时也因为这样做，那束白花也随之枯萎，仅剩几根枯枝。 这是他那便宜老爹下的术法吧，有够无聊的，给一束花下。打开灵识，发现实在是没有密室之类的，也就说明这里的东西只有这些了。 探过了，除了房梁上的，床榻下的，其他东西都摆在明显的地方。方玖离也干脆，一击凝聚起来的灵气就将梁上的盒子震下来，接过手中，折腾了一番，愣是没能打开它。 仔细一看，竟然还是银做的，挺好看的一个盒，怎么就不懂得开窍呢？折腾来折腾去，硬是没结果，使出了五分的力仍无动于衷，是他变弱了？连个盒子都打不开。 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那么难开。无所谓，在爷手上你迟早都得开。 紧接着又去翻床底，只有五厘米的宽度，伸只手进去足以。很快他就掏出一封信，拆开之后，看到了，这是江熙瑶写的。 内容大致是她厌烦总是跟在方澈身边的一个女人，觉得女人身份有异，让他少跟她接触，最后她要去鬼域调查某件不得而知的事情，十分重要，再三强调无论她出了什么事都要做罢。 鬼域？江熙瑶去过鬼域！那是人能去的吗？活久见，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时间大概是十六年前的了。也就是在她怀孕期间，那方澈应该也在清域的啊，怎么信在这里。 要知道当时方澈已经回清域有三年了，燕伯也说了这期间他不曾回来过，那这封信是谁放的？江熙瑶自己？又不是没可能，说不定拖着肚子放这里嘞，那有什么意义，是瞒着方澈，觉得他后期会回来，毕竟去鬼域不是小事。 可燕伯是他没见过江熙瑶，而且如果要给他看的话不应该放的那么隐蔽啊，要不是特地找有谁会发现呢。 好烦啊…… 但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便从空间中取出青鸿。这货，很早之前就听说他的剑早就生出剑灵了，虽然他用的很少，但说实话他还真不确定这玩意是否有灵气。 原以为之前召唤它的时候是因为每个灵器都这样的，但现在想想是因为有灵才能唤的吧，要不然普通的只能用术法才能唤，而他之前可没用术法。 “之前还纳闷，你不是被他带走了吗，结果十几天后在祠堂见到你，原来不是因为他留的，而是你在他死之后跑出来的。” “所以……这封信是你放的？你后来来过？这盒子又该怎么打开？”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青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在他身边围着他转。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活泼？” 青鸿：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在你手中我出现的时间能超过半个时辰吗？ 这东西还不是方玖离的，自然不知道它在想什么。但他也晓得是什么原因了，又换个问题：“你是不是沉睡了一段时间，就在你回来那时候。” 青鸿里面p上下晃动，表示没错。 “他去了鬼域，因为他的死，你也随之回来找我，随便来了趟这里。那也是你将信放这里的咯。” 又是肯定的答案，虽然谈到他的死让它颤了一下。但方玖离还是不得不暗夸一句大聪明。 回来随便到这里把信藏起来，明明它也有储存物件的能力，结果一回来就跑他纳戒空间里休息。把东西放这里，多此一举了。算了，毕竟这剑灵就是个小孩，哪怕过了那么久。 “要契约吗？” 当然要！ 还没等它准备，方玖离就已经开了剑鞘，手掌直接被划开一道口子，溢出的鲜血染到剑身，冰凉的很，也就眨眼的事，血液被剑给吸收掉了。 契约成功的十分快速，连青鸿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但总算有了联系，不至于问什么都不能沟通了。 结果这厮上来就是：“不准把我放进里面！” 方玖离沉默，这家伙声音怎么正里太气的。这种感觉真奇怪，这还是他第一次缔结灵器。 第53章 是冤家，但路可不窄 “你也是个厉害的，当时缠满符篆居然还能跑回来。” 这不得不让他想起来当时这货全身上下都是符纸，他差点认不出来，揭开所有符纸，嗖的一下就躲进纳戒里面去了。这一睡就是十年，要不是察觉到它有动静了，估计那时候都不一定用它呢。 “他们两个都死了……” “哪两个？” “你父母。” “所以她真的是假的咯。” “？什么意思？” “江熙瑶还在，在方家当主母呢。她是假冒的，方家的人早就有所怀疑了。” “那还等什么？直接……” “不行，她那里还有另一派，似乎很信任她，这么玩搞不好会导致方家废掉的，更别说在这种时间。” “你早就知道她是假的了？” “不知道，之前只是感觉，现在确定了。” 那时有时无的杀意他不会不知道，就算是要保护他，也不可能不让他见方家的其他人，她要干嘛，谁知道呢。 “怎么死的？” “不知道。” …… “真的不知道，主人看到那封信已经是在四年后了，这期间他不断打听她的消息，可惜都一无所获。好不容易来这一封信，他不去才怪。” “她不可能不知道这封信的作用，她知道父亲对她的感情，知道他一定会去，而她也不可能让他去送死，所以这封信真的是她写的吗？” 真离谱，生个崽就跑了。 “是她写的。” 瞬间，方玖离看它的眼神变的不对劲起来：“你那么肯定！该不会送信的就是你吧。”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要不然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主人知道的，可……可那是江姑娘给他的啊！” …… 没有想扯得很远的意思，方玖离拉回正题：“他到那边去，不会就他一个吧？” “嘿！还真就他一个。” 方玖离无语了=_=，好歹是方家家主，不会那么无脑吧。 “没人愿意陪他去？赵寻呢？他不会偷偷跑出去的吧！” “就是偷偷跑出去啊，他不想拖累别人，主人也知道此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还没等它说完，方玖离连忙打断它，说道：“直接说你们到鬼域做了什么。” 青鸿沉默了一阵，才缓缓说道：“当时我们一路杀穿，直往深处去。找到她了，可最后遇到了麻烦，七个不知容貌的鬼，毕竟都戴着面具。我只知道其中有一个玩符篆的把我给封了。”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他从那里把她带出来了，但……你说，他要是没把你手中的那枚纳戒给你，他是不是还有机会活着。” 听这语气有点埋怨啊，尽管不太乐意，但方玖离还是给它解释了一下。 “没机会，你也知道这个江熙瑶是假的，送她过来，方澈也要过来，不然容易遭嫌，当时方家他们已经知道方澈越界了，极大可能会死。” “作为家主，他必须将方家的东西留下来，尽管知道我没有灵力。他应该给方潜的没错，可一旦给了他就不可能走了。” “……知道了。” 突然间的沉默让它的愧疚无处可藏，自己落在桌上就等着方玖离拿，可对方迟迟不动手。过了一会，对方问它：“所以你知道那盒子怎么开吗？” “那不是他的东西，连他都开不了，我也不能。” 青鸿如实回答。 “蛮力也不行？” “会坏的。” …… “那这是谁的？” “不知道啊，在秘境中找到的。” “那就行，至少和现在的事无关。” 见他停止询问了，自己又忍不住问道：“你不想知道信中提及的女人是谁吗？” “我大概知道了，有一些事情你知道的还远没我知道的清楚。” 对于它某些未问出的疑问，方玖离心中有大致有了猜测，正等着机会验证呢。他下意识将青鸿抓到手中，顺手就塞回去了，在此之前还听见青鸿呐喊：“你答应我让我在外面的！” 方玖离只得无辜的表示，我可没答应。但是他好像忘了，他们才刚刚契约，断面不断心，以至于青鸿不断的吵。 原以为他会厌烦，烦了就放了，出乎意料的事对方将它屏蔽了，看到对方过于平静才发现不对劲，足足闹了一个时辰，可憋屈死剑了。 另一边的燕伯才把东西给老孜，坐在酒楼的二层，旁边的围栏下面就是街市。而老朋友之间是最了解彼此了，见他今天心情特别好，于是便想到什么，问道：“你等的人回来看你了？那么开心。” 燕伯是真的开心，这时就笑的更灿烂了，就算是笑得满脸褶皱，也是精气神十足。眼角的泪珠同阳光撒到花白的发丝一样闪耀。 “那倒没有，我等的那个人啊……已经不在了……” 听到他这么说，老孜懵了一下：“啥意思啊？不在了你还笑那么开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了很多可能，也想开许多，如今看到他的孩子，心里没由来的开心，真是奇了怪了。” 燕伯这样解释，很显然这解释还是怪怪的。 “你知道吗？那个孩子除了太白以其他的都挺好的，性格跟他父亲一样温柔。” 是他误会了，但那张脸确实会很温柔，只是带有欺骗性罢了，跟方澈是完全不一样的。 “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去，倒是和那个人一样了，我想他也是能知道结果的，能让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就知道他没后悔过，又何必为他伤心呢。” 说完，他又笑了几声。老孜看着他，无奈的喝起酒来。方玖离编了个故事，至少让这个故事能达到童话的程度，而这个故事自然是因为要护己所爱，成百人之福的事件。 “你开心就好，能这样想也不错。” 这一片祥和的画面没多久就被打破了，可不是臭名昭着的顽固子弟万康宁嘛。一天天的被他爹惯的臭毛病，以为有几分修为就了不起，成天欺男霸女，到处惹是生非，可偏偏谁都拿他没办法。 声音洪亮，整个酒楼都听到了，街道上的人路过也懂，只想走的快一些。 “陈老板，看到本少爷来了不表示一下吗？” 陈老板看到他那恶心的嘴脸，立马就从柜台跑到他面前，强作镇定的说：“唉！马上马上，万少爷请楼上坐。” 万康宁十分喜欢别人奉承他的模样，心满意足的走上楼。老板见他上楼了才送了口气，尽管脸色还是很难看，但这位爷没找麻烦就好。 白吃白喝已经是常态，原来是有人报过官的，可结果对方不仅没有事，反倒是举报的那个被报复。渐渐的，也没人再敢管他了。 他身边的富家子弟都看他脸色，成日想巴结他，还不是他有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姐姐。他刚出生不久，大他16岁的姐姐就嫁给了城主，活得跟个宝似的。 万康宁身边跟着四个守卫，还有一个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狗腿子。上来就相中了个风水宝地，一眼就能看到对面青楼里女子摇曳的身姿。 但他可不是为了看女人，而是来找茬的。坐在那里的白恒真看他来了，想都没想就站起身来准备走，可万康宁就是来找他的，怎么可能就让人走。 “白恒真，真是巧了，本少爷正找你呢，可别走啊。” 万康宁这话一出，身后的护卫立马拦着他，不想白恒真根本不给面子，抬手就要将人打飞。 本来被人放鸽子就很不高兴了，现在又遇到万康宁这小子，更来气了。 周围的群众暗自说道：这对冤家又来了，怕是整个锦州也就白恒真敢和万康宁明着干了。 第54章 泄露行踪 这一招惊得周围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白恒真这次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动手了。那护卫猝不及防，被白恒真拍飞出去，砸了后面的一张桌。 但好在有前车之鉴，原来坐在那里的人早已经躲在一边吃瓜了。 万康宁不想跟他动手，于是闪到了刚才白恒真坐的位置，要是真打起来，他们两个人也只能打平，他只是嚣张可不是傻子，见白恒真那么生气。 心里当然是开心的，便咧着笑脸说：“白大公子，这是等不着人给气的啊！” 闻言，白恒真停住，回头怒视着他，不耐烦的说：“你心里有点数行吗？长着一张人见人恨的脸，能指望我见着你就开心？怕不是脑子有病！” 听到他的话，众人心中一惊：你白哥永远是你白哥。 “呵呵，小爷我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闹。” 看着万康宁一脸不屑，白恒真一句话也没说，匆匆忙忙的就要走了。万康宁今天心情是真的不错，要是搁往常早就打起来了。 最后见他走到楼梯处，才说：“白恒真，我劝你别插手，你要等的人这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你不会以为能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事实吧。” 就这么毫无隐瞒的说在这里，虽然普通人也不会想到什么，但白恒真是知道的，也当然不理睬他就离开了。 见此，万康宁身边的狗腿子不屑道：“他什么态度，少爷好心劝他，摆什么脸色，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还真以为自己……” 还没来得及说完，转眼就被万康宁一巴掌扇了出去：“真吵！” 虽然被扇了一掌，但他也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敬，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就闭上了嘴，爬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店家连忙收拾好残局，快速的将这位大少爷的菜上了，虽然这原来是要给别人上的。这一整套下来，走的人逐渐变多了，毕竟谁也不想那么压抑的吃饭。 就这一会的功夫，城主身边的人来找万康宁，在说话前瞥了一眼燕伯，随后凑近万康宁耳边说了什么，接着他就向燕伯投去目光，而此时的两人还不知情。 燕伯和老孜也有离开的打算，至于红姨的话留给老孜自己去找吧，反正是不想在这里待了。 刚起身，万康宁便说道：“燕伯，家里来客人了？” 正要走的二人突然愣住，面露不解，燕伯看了一眼刚来的人，后又将目光对准万康宁，脸色如常的回答：“万少爷说笑了，那不是客人，是原来宅子的主人。” 只见他意味深长的说：“是这样啊，先前听家中的长辈说，原来住在明兰居的人是来自外域的大人物，就连家中的长辈都要敬他几分，今日来了锦州，燕伯不打算带我去见见他们，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燕伯和万康宁并不熟，甚至以前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方玖离才来城中没多久，就已经被对方知道去了。 “万少爷言重了，他们不过是出来游玩的孩子，自己瞎折腾就行了，不必劳烦万少爷。” 谁知对方不退反进：“哦～是孩子啊，那正好，我最讨孩子喜欢了，同龄人一起玩最好，燕伯没意见吧？还是说……你觉得本少爷不配见到他们。” 一下子就把事情的严重性提了上去，燕伯正要说什么，旁边的老孜先抢答了：“瞧，万少爷你说的那么严重，去不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我们这两个搭不上边的怎么能管得上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硬要做的事哪有人管的了，不必装模作样的问候。 从万康宁的角度上看，他认为老孜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也理所当然的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晚点登门拜访。” 紧接着老孜匆匆忙忙的把燕伯拉走了，其他还在上面的人是一脸吃了大瓜的模样。虽然不明所以，但见万康宁语气有点敬重的样子，就知道明兰居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连城主都关注了。 更有一些年纪大一点知道原来明兰居住的什么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吹一下还是成的。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而燕伯回去也告知方玖离这件事。 方玖离问他：“我记得这里有我们家的产业吧，平时都是谁在负责？” “我，老孜还有红姨。” 燕伯面露疑惑，难道小公子要接手商铺了？可不是啊，他们才待几天，不可能是要做这件事的。平时收支账也是由红姨这个专门的负责人处理上交的，也不可能是账本的问题吧。 方玖离又看了他一眼，接着问：“谁和上面的人联系？” “红姨。” 燕伯也毕恭毕敬的回答，还是想不明白他问这些干嘛。 “能让她来一趟吗？” “可以，虽然她很忙，但要是小公子叫的话一定会来的。” “嗯，我知道了。” “我现在去寻她。” 目送燕伯离开，方玖离面露苦色，多少有些不情愿。 这让他颇为头疼，算了吧，反正上了寒域行踪也会暴露的差不多了，提早一点暴露也没关系的啦。他们传递消息的时间还能多待一会，到时候告诉他们自己正要回去，不需要他们自己来，尽管他们不听就是。 在另一边的红姨听到了这些事，正巧赶着燕伯上门，而老孜也在这。 很快，燕伯就带着人来到了这里。方玖离还什么都没说，红姨就已经先跪下来开口说：“属下已经让人将主公的行踪传上去了，主公离开的时间有些长，应该回去。” 没有一句废话，意料之中。在一旁的燕伯很显然没料到此事，毕竟与上层联系的只有红姨，接管中心事务的也只有她。其他人没想让他们知道太多，因此她也是直接上报了。 方玖离默不作声，就看着单膝跪地的红姨。瞧这气质，职场女强人啊，跟她对比，燕伯这后门走的……算了，一言难尽。 打量一番后，才说：“再传一次，就说我正在回去的路上，别来找我，我能认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让她传，但他有他这么做的道理，红姨没资格管那么多，听从命令就好。这是她一直以来能身居高位的原因。 “属下知道了。” 但她依旧跪着，此时的她也不敢说什么，无形之中好像把人得罪了。 “先起来，我没有喜欢看人对着我跪的癖好。”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先让人起来了。毕竟他是真的不喜欢有人跪他，只是这种礼数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方玖离可没精力帮他们改，而且这不和规矩。 听到他的话，燕伯连忙将红姨扶起，尽管不需要就是了。他们还以为方玖离会生气，可这样子看过去对方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语气还很温柔，若有若无的善意让红姨觉得有些疑惑。从小在深宅长大的孩子，处处被管控着，看他被下探令的情况，估计管他的比管他父亲的更加严厉吧，这样的人能正常？但想到品性如父，也便没有多疑惑什么。 啧，不是他不想传音回去，而是他想到在空间里早落了“灰”的青羽门的玉牌，以及碎得稀巴烂的夙玉，想想都心累。给楚云泽传音，想想就恐怖。 第55章 强行邀请 原本她先前是不理会那道探令的，可能是认为这人不能一个人跑来荒域吧，毕竟那道探令清清楚楚的说只有他一个人。众所周知荒域的那道屏障需要地境以上的强者才能打开的。但他全身都是宝，通过屏障也不是没有可能。 “爷爷，那个讨厌的万家少爷来了，在前厅候着呢。” 小落跑过来说，见他们两个同时皱起眉，就该知道他们都挺讨厌万康宁的。 “他这晚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 方玖离这般无奈的发言，在场的都听出来了。 燕伯问：“要去看看吗？” “他想尽地主之谊我还能拒绝吗？去看看，指不定有什么好玩的。” 方玖离刚走一步，旁边的红姨说道：“主公，前不久锦州封了城，怕是今天有事发生，还请务必小心。” 她探查不到方玖离的修为，对方的修为应该比她高至少二阶以上，留在他身边保护他是不可能的，除非他需要。 而同时她又是锦州修士实力榜前二十的强者，他都那么厉害了还有谁能斗过他，凭他的身份，借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十个胆都不敢。 “除此之外呢？” “据我们所调查，锦州城的城主可能与诡士有勾结，现在要详细说吗？” “不需要了，先去看看再说。” 听到诡士，方玖离表面上毫无波澜，这不禁让红姨多想，不愧是主公，要换别人早惊起滔天巨浪了。不是她夸张，所有人都知道，跟诡士勾结被发现可是要凌迟的。 在他们看来，这世界除了鬼族那些让人讨厌的家伙以外，那些诡士造成的危害处理起来远比鬼族那些棘手。那些鬼族之所以在四域中到处溜达，还得多亏他们。 才刚踏出门，方玖离便停下来转头向旁边问道：“听了多久？” 此前他并不知道许昌黎早已经站在这里了，刚出来才发现。后边的红姨又是惊讶，这又是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人，不愧是主公的朋友。 “当然是一直都在啦~我亲爱的大少爷~” 听得方玖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嫌弃道：“我信你，连小落过来都没看到你一个大活人。” 小落连忙答道：“大哥哥，我没见到他。” 许昌黎一把按着小孩的肩，将他推到燕伯那里，接着勾搭上方玖离的肩，一副好兄弟的模样，笑道：“大人说话别扯上小孩。” “大人？你比我大多少心里没点数吗？应该叫你老大爷才对。” “呵呵，年轻人你心智不再年轻，算起来我们同辈啊。”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你想干嘛？” 说到重点，许昌黎不禁痴笑：“给我个能掩盖气息的灵器。” 见方玖离轻轻皱眉，他又说道：“今晚有好戏看，前厅来的人有几个人很不对劲，借我个东西不难吧。” 看着面前的手，方玖离无奈，一张符篆直接贴了上去，化成粉末消散。 “没找到，先用这个凑合，等我找到了再给你。” “啧，行吧，勉强接受。” 他们两个说的话没有任何加工的传到他们耳朵里，但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没人比方玖离更让他们信服。 “都戴那么久了，里面的东西还没认完吗？” “我又不是闲的，一天天净去验证。” “啧！那你快点，这东西撑不住。” “万一没有呢……” “有！” “没有……” “有！” …… 莫名其妙的斗起来，一直吵到前厅，万康宁出声打断：“初次见面，鄙人姓万，名康宁。二位怎么称呼？” 因为他说话，这时两人从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以及他后面的四人。 “青羽。” “桑云” “青羽小友，桑云兄。” 知道方玖离全名的万康宁假意回答，一副客气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知道的还误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方玖离礼貌性的回应，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又不动声色的观察他身后的人。 遮得那么严实，就露出一双眼睛，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搞事情一样。 一开始就遮得那么严实，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眼睛上了。打从方玖离进来开始，这些人的目光就透露着贪婪，带着审视商品的眼神看他，虽然是尽可能的掩饰了，但他还是很容易的看出来。 随后许昌黎用他们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像是来看货的。” 有意屏蔽他们，所以谁也没听到。万康宁笑眯眯的说：“听闻明兰居主人路过锦州，碰巧今日城主大人在府中设了宴，同时城主大人又十分敬仰令尊，可惜令尊不在，但城主大人非常希望能为青羽小友尽一份地主之谊。特地让小辈来请诸位前去赴宴，还请青羽小友赏个脸。” 说话真好听，碰巧今日设宴，地主之谊，赏脸。花花肠子绕来绕去，骗骗小孩子还行……忘了，他连束发之年都不到。 “既然是盛情邀请，那在下今晚肯定会捧场的，就不送了。” 下了逐客令，可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步步紧逼的架势生怕人跑了。 “这不麻烦了吗，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来迎接小友的，免得到时候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你看这不是……” 万康宁有意看向燕伯和小落，很显然这两个到时候难护着，去那里也只不过为了查清楚事情，早去晚去都一样。 哪怕红姨是锦州方家商铺管事的身份，也没得到万康宁的重视，直接就忽略了此人，反正就是到时候处理起来会麻烦一些。 “那就麻烦你们了。” 看方玖离一脸和谐，万康宁也是笑嘻嘻的。许昌黎看到这一幕，简直是不忍直视，两个人凑在一起八百个心眼。 见他们要走，躲在后面的古馨悦突然站出来说道：“我也要去。” 瞬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独特的样貌很难不让人记住。 而方玖离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万康宁身后的老头上，四人中就他眼神变化大，岣嵝的身形和爬满皱纹的眼角，这般犀利的眼神就能说明此人的资历老道。 另外三人站位都略后于他，估计这人但身份地位不低。一来就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还看出了古馨悦的体质。果然这人还是放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好，老有人惦记着。 “当然可以……不是，我是说既然二位都是朋友，自然是能一起的。” 万康宁都没说话，那老头倒是先说了并附带解释，从唯一外露的皮肤都能知道他此时面部的潮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看上人家了。隐隐看出万康宁的嫌弃，但万康宁又不能表现出来。 许昌黎默不作声，眼见方玖离的笑容越来越危险，忍不住后退几步。正要将古馨悦扯过来，结果方玖离先把人拉过去了。 “走吧。” 懵逼的古馨悦此时很懵逼，她察觉到了许昌黎的动作，也看到了“陆青”愈发诡异的笑容。还有这些人，也十分让人不舒服。 没有任何磨蹭，这些人很快就走了。见他走了许昌黎才说道：“从现在起待在明兰居别出去，燕伯是吧？待在那个姓楼的男人身边，让那老头给你们当护卫。”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刚刚聊什么，这鸿门宴是非去不可，本来许昌黎是打算跟着去的。算了算了，留后面看情况再说。 “大哥哥，我呢我呢？” “跟你爷爷。” “哦……” 红姨抿了抿嘴，语气僵硬道：“我去保护主公。” 她刚才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把主意打到她主公身上去了，这可不行，要是人没了，她就没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但一定有这样做的底气。 “我劝你别去找他，放宽心啦，有我在，什么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这里还有个棠艺宗的天境强者呢。” 红姨疑惑道：“你？” “是我啦。” 谢云峰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靠着椅子悠闲地拿着酒壶，直接从壶嘴喝下香甜的美酒，样子好不惬意。 第56章 封城 看到谢云峰的那一刻，红姨立马喜出望外，拱手弯腰：“欣雨见过师叔！” 哟呵，认识啊。 “唉，在外面就不必注重这些外在礼仪啦。” 谢云峰不在意的语气，加上那我觉得很好的神态，真不知道他的话有多可信，差点给许昌黎整无语了。 也许谢云峰跟她师父的关系不是很好，但她刚入门的时候倒是挺喜欢跟着谢云峰的。至少很自由，每次看到他们斗起来都要去凑凑热闹，在宗门的日子里好不快活。 许昌黎见他们两个叙旧，便让燕伯带着小孩去到楼玉仁那里，接下来的事老少不宜听。 “师叔，你怎么在这里啊？有你在我可就放心多了。” “捡到了个好苗子，正要去清域，正好那个大少爷在这里有房，就在这里安坐几天。有我在这里，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你们是绝对安全地。” “不是，我是想让师叔去保护主公……” “主公？方家那个？他也在锦州？” 搞了半天，谢云峰啥也不知道，哪怕是燕伯之前就说过方玖离是明兰居的主人，他可能也是不知道明兰居之前是谁住的。 “师叔能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跟主公来的吗？话说，师叔，你不是很爱钱嘛？居然没将主公的消息拿去换赏金？” “不过我已经上报了。” 说着，红姨又补充了一句。 “？谁啊？你啊？陆青？陆青！卧槽！” 谢云峰扭曲着脸，痛苦的看着许昌黎，钱财流失的痛苦难以言表。 “他说他姓陆！你早知道了对不对？” 见他点头，谢云峰茫然了。跟他想到不一样啊，像他这种人不应该像万康宁那样傲视群雄的吗？谁能想到啊。 “我以为他顶多是哪个宗门的天骄，没想到他是方家的人。” “你别震惊了，重新回到他身上，这一切不都合理了吗？” 许昌黎毫不在意的说。 “你知道方家在整个清域的地位吗？你知道赏金多少吗？十颗上品灵珠啊！十颗！上品！灵珠！” “师叔，别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钱啊~离我而去……曾经有个人站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 眼见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许昌黎好心提醒他：“等他回来了，你可以让他请客，去清域的路上全程让他买单，或者和他搞好关系，到时候可不就飞黄腾达了嘛。” “有道理！他人呢？” “被城主请过去了。” “啊？” 谢云峰是在说棠艺宗的天境强者那会才来的，路过一下，听到什么安全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装一下，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 跟他重复刚才发生的事，总算正经起来了。 “近日城中进了许多修士，但我们平时也没多注意，但现在想想这些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十分让人怀疑。” “这季覃要搞什么啊？与诡士勾结的证据没一天是能落到实处的。连方家的主意都敢打，怕不是疯了吧。” “师叔，我先走了，我要回去上报此事，顺便做好应对。” 谢云峰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自顾自的说：“十年前方家就已经失去一个家主，现在仍然没有一个正式的家主。自从那位少主能修炼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跑的倒是快，这次大费周章的寻人，怕不是回去就直接接任家主的位置了。” 说了那么多，许昌黎只注意到了那个自从能修炼后。 “难道他之前不能修炼吗？” “不能，在此之前他是灵器，用来封印他人的灵器，且不具备修炼的能力的灵器。这么短的时间能成长到这种地步，简直比他父亲还妖孽。” “非他不可吗？为什么是他做灵器，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 “不知道，真相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知道的。” “你是不知道吧？” “鬼知道，现在外面流传的那么多，总有一个是真的，还不是人们太能想，胡编乱造的一大堆，那些知道的也不愿意多提，导致后面真相都不明不白。” “那你就说一个最可信的呗。” “最可信的？大多数人都比较偏向于他娘不是亲的，在那件事情发生前他爹什么也不知道，不然怎么会让他成为封印灵器。” “那到底是不是亲的？” “不知道，反正那些人是认为江熙瑶是假的了。” “那他们家族真是好人，既然认定是假的就应该偷偷将人处理掉才是。” “呵，人家厉害着呢。” “她是江家直系的吧。果然，豪门配豪门。” “可能当时的真相只有方澈知道啰，可惜啊。” 谢云峰正要往外走，立马就被拦住了。 “去哪呢？” “去救他啊？我那个乖宝贝在他身边，我总要去看看吧。” 许昌黎一脸坏笑：“别去，你去在你们那个弟子那边去。姓楼那个只是个大夫，但修为不低，足够能保护他们了。” 临时改一下计划，姓楼那个可以的，出意外的应该是外面，看这天，这是要屠城的节奏啊。 “为啥？” 许昌黎没有说话，就看着外面的天空，久久不能移开。谢云峰也看了过去，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这是疯了吧，护城结界……” 像城中这种结界是要等到遭遇灭顶之灾才开启的，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就相当于他们把所有人都关了起来，禁止外人进入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外面。这种结界，在外力的作用下，也就是攻城，最少也能维持三日。 他们看到了，城中的百姓也看到了，因为从来没见过，竟然觉得好看。但懂得人瞬间就慌了，近日城诡诞的很，怕传言十有八九要成真了。 城主与诡士勾结，意图让锦州成为鬼族的据地。 听着外面愈发嘈杂的声音，马车里的古馨悦不安的紧握衣裙。相比较于方玖离的冷静，此时的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二位，路上的刺客有些多，还请客人放平心态，一会就好了。” 万康宁语气十分平静，他口中的刺客，不过是平民百姓。刀光剑影，他们看不见，浓重的血腥味压不住，几次下来都令她腹部翻江倒海。她想冲出去阻止，可是又被横在她颈前的长剑逼退回去。 方玖离闭目养神，好似听不见外面的哀嚎，直到古馨悦将目光凝视到他身上，才睁眼，说道：“在自己的实力达不到时，你什么也做不到。” “可是……” “会没事的，结果会比预想的要好。” 他说的话就像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但见到那些百姓，她很能不伤心。 “姑娘，好心提醒一下，我们不是谁都杀，只要他们安静，不吵，我们都会略过。相比较于他们，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确实，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人没事，也是听到他的话，这一条路上也是安静了，后面嘈杂的声音消失后，就不在有人说话了。 第57章 老弱病残集合 “到了。” 万康宁掀开布帘，示意他们赶快下来。曾经的万少爷现在居然会做这种事，可不得给他气的，没办法，这四个人根本不听他差遣。 也不知道他们对于这个大家族的少爷什么态度，乍一看这人，修为远在他之上，真怕他一巴掌过来把自己给弄死。也就身边这四个给他趾高气昂的底气，不然他面子往哪搁。 “你们是诡士吗？你们身上的气息好奇怪啊。” 方玖离趁着有时间赶紧问了一下，别说，听到这个问题谁都愣了。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着不可思议。 他问的时候完全没掩盖脸上的笑容，语气平静的不像身在危险当中。平静到就仿佛是在问“你吃饭了没？”。 “算了，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你们已经那么明目张胆了。带路吧，各位。” 很快都恢复正常，他们带着路去宴厅，方玖离则是继续说话：“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很久呢，看到你还能这么放松我就放心了。” 放松？开玩笑，现在最放松的也只有你一个好吗！现在谁不是绷紧的弦啊？就你不是！ “你说过只要我问你就会回答我的。” 古馨悦强忍着不安回答，见他那么平静，心里也有些松了下来，想必他是在做有把握的事，不然的话怎么敢。 “嗯……但我没说答案是真是假啊……” 听到这个回答，古馨悦停下脚步，低头沉吟：“我就那么好骗……” 她停下来，方玖离也渐渐放停脚步，笑道：“现在还不好说，我为之前的事情道歉，但现在，还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我不管以后你信不信，但至少现在，你要对我保持绝对的信任。” 古馨悦双眸满含泪水，看着方玖离不同往日的神情，突然就选择了沉默。 “前面就要到了，二位还是快走吧，免得城主等急了。” 那个老头见他们停下来才说道，尽管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没在意什么，小孩子闹矛盾，谁有精力管那么多。倒是他们也太平静了吧，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这样无视他们真的好吗。 一前一后的带路，是真的怕人跑了。只见方玖离礼貌的说：“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希望结束后你还活着。” 听得老头虎躯一震，抬头起来和他对上视线，看他的眼神比大人的还要怪异，比他们还像诡士。心底莫名的感到恐惧，而恐惧的来源是……他！ 其他人听到他话是十分的不爽，皱着眉表情十分的难看，只可惜看不到。突然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方玖离连看都没看，就说：“看来这位朋友身体不太行啊。” 其他人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头，又看向方玖离，立马拔剑对着他。而老人旁边的同伴扯开了面罩，露出老人被吓得惨白的脸。 “死了……” 话音刚落，三颗人头齐齐下落，只听到方玖离轻描淡写的说：“万少爷一个人带路也可以的吧。” 滚烫的血液喷溅到万康宁脸上，浇醒了他仅剩的理智。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一条银丝挂着血，缠绕在他手指间。 “……可……可以……” 鬼知道他们带回了什么东西，这四个人虽然不强，但也不弱的，至少他是一个都打不过，可这也不是说没就没的吧。再看一边早已魔怔的古馨悦，就该知道，这位方家的少爷，精神力远远超于常人，以至于那老头直接就被吓死了。 清域和荒域……差别就那么大吗……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万康宁带着人进入宴厅，菜都没布置完全，人也只来了几个，看这样子，倒不像是自愿的。 主位上的人看到万康宁身上的血，以及就他一个人，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如此，余就鹏依然对来的人热情相迎。 “方公子！久仰大名啊！来锦州怎么不说一声，这不存心让余某失了礼态嘛？” 余就鹏热情的走上前，想握住他的手，却被方玖离嫌弃的眼神逼退，只能尴尬的收回手。有些尴尬的他看向万康宁，指挥道：“小宁，快请方公子入座。” 看到他那么不给面子，其他人感到有些惊愕，又听到余就鹏说的姓氏，突然就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了。 余就鹏转身回去，肉眼可见他的脸都垮下来了，热情是假的，想杀人的心是真的。上头点名道姓的要他，并且是活的，还不能有伤，要不然凭他天境的实力能受这种气？ 转瞬间，他就抚平心态，满面笑容的对着所有人：“各位还要多等一会，剩下的人余某让人去请了，相信很快就能开宴。” 是啊，去请了。见了几个被打的遍体鳞伤还被丢进来，实属有些可怜。前面来的几个虽然不是自愿的，但比他们好多了，没有伤。 这就不提一下其中的女中豪杰蔡依雅，直接把城主的人踹进来，大骂：“你算什么货色，弱得跟草一样，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很显然，知道的蔡依雅性格的人都懂这下人惹怒了她。以为余就鹏要称霸锦州了？以为有了诡士就能为所欲为了？笑话，比你强的永远都不会怕你。 就像是万康宁，知道方玖离修为比他高，所以也没敢做太过分的事，哪怕是知道幕后的人要对付他。 面对比自己强的人不轻举妄动，因为没人会为了不起眼的棋子的死亡而感到惋惜，别自不量力。 蔡依雅扫视了一眼，对余就鹏的不满达到了极点，但仍然强忍着怒火问：“余城主，这老弱病残的，你是想干嘛啊？” 方玖离旁边的萧宸突然笑出声，实在是憋不住，为什么每次蔡依雅出场都那么好笑呢。 “确实啊，余城主，老弱病残都集齐了，你这是想干嘛呢？” 闻言，一旁丹阁的主事长老汗如雨下，心里慌的厉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不得不说你们真是好样的。 余就鹏笑了笑，完全没想到还真齐了。明眼人都知道他要策反，怕是这锦州容不得他们那么自在的了。 “请各位稍安勿躁，还有一位没到呢。” 话音刚落，有一人便被推了进来，重重的砸到地面，恍惚间听到骨裂的声音，令在座的各位唏嘘不已。 任自金一阵哀嚎过后，对着余就鹏破口大骂：“余狗！你私通鬼族！残害城中百姓，你不得好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屠了他全家，骂的是相当悲壮，通红的眼睛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哭过。反正今天是要和余就鹏没完了，而他们也不例外。 打他的是余就鹏的随身侍卫，只能说，享受了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好的待遇，天境强者去迎接。 锦州城就三个天境，偏偏城主府就有两个，排榜前二十的占了三分之二，另外还有那些藏起来的不得而知。 第58章 加入? 余就鹏看他这凄惨的模样，冷嘲热讽道：“任自金，你怎么老跟我作对啊？但凡你能顺从点都不会这样。” “顺从！你他娘的还真敢说，你这是和天下人作对，不是和我作对。” 余就鹏承认了他已经投敌的事实，想到之前的坚决否定，在座的各位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看他还在骂骂咧咧，余就鹏实在是没心理会他，使了个眼色给刘在，对方也是立马会意。抓着任自金的脑袋直往地里扣，地砖碎了，人也安静了。没有多说分毫，刘在也是十分利索的将人丢到唯一剩下的空位上。 人到齐了，酒也倒了，该上的都上了。方玖离浅试了一下琉璃盘中的糕点，又抿了一口清酒，看了一下，叹了口气。 在场的人除了方玖离和萧宸，每一个都是神经紧绷的。萧宸非常愉快的和方玖离闲聊：“我记得你，方家的小少爷，几个月前我刚从清域下来，上面到处都是找你的，悬赏十颗上品灵珠，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少了？” 方玖离反问他：“十颗？少吗？” “不少，但是相对于你的身份，我觉得少了。” 看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萧宸又继续说：“现在除了荒域，寒域和东域每一座城池都有人把关。我舅舅说，他们要把你绑在家主的位置上，省得你到处跑。” “是吗。他们怎么敢让我来直接接替家主的位置，不怕出事？” “灵泽尊和柒染堂堂主说，你够格了，你知道在上面的时候传你什么吗？都在传你心智近妖，天赋异禀，比你父亲还要厉害百倍。” “不信谣不传谣。” “这不是谣，是真的！” “没人反对吗？” “有啊，就你母亲。” “我觉得我们应该关心一下现在的处境。” 方玖离沉默片刻后好意提醒，因为现在就他们两个在说话，连余就鹏都在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但没有出言阻止，倒像是在等什么人。可他不都说就差一个，那一个就是任自金啊，现如今又是在等什么。 意识到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改道：“别担心，昨天我舅舅传音了，说是很快就从陵边城那里赶回来，大概今天到。” “你舅舅谁啊？” “宴席青。”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又一次确认：“谁？” “宴席青，你师兄啊。” 有点吓人，这世界的年龄差，估计萧宸和宴席青年龄差不了多少吧，关键是人家今天就赶来。虽然说不能马上见到，但见面是迟早的事。 “呵，你那位舅舅修为很高？赶回来，赶回来又怎样，打开外面那层结界最少也要花三……” 蔡依雅本想继续说，但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啊，里面的人又不是全死了，结界是城主府开的，自然在城主府找到阵眼就有可能破解。 恍然大悟的她看向对面那两个，见他们都是一副“你才知道啊……”的模样。 在上面的城主又怎么会没想到这一层，看着他们明目张胆的聊，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威慑力啊？但一想到他们的身份，也就没再纠结。 “你旁边那位姑娘……” 萧宸观察好久了，眼神全程没聚焦过，这会方玖离才想起来，他差点忘了。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这人才如梦初醒般恢复。 刚醒就皱眉看着方玖离说：“你又做了什么！” 这不怪她，虽然意识不清醒，但还是能发现的。 “刚才的画面少儿不宜，所以没让你看。” 古馨悦咬着下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咬了多用力不知道，反正是想把眼泪憋回去吧。 “吃葡萄。” 掐着她的脸才把她咬紧的牙关打开，迅速地将一颗葡萄塞进去。 “午时没吃过东西吧，这些糕点都可以吃，除了这酒，其他的都没毒。”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瞪圆了眼睛，一会看着杯中的酒，一会又看向方玖离。紧接着有人问道：“余城主，有心邀我们过来，居然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是有多害怕啊？” 余就鹏听了，解释道：“各位误会了，你们的没毒，就只有方公子的那杯下了毒。” 本来古馨悦挺感动的，但听到只有他的那杯有毒，还有……他姓方，清域六大家族之首的方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难受。 方玖离听到这个回答，实在是憋屈：“合着你就欺负我呗……” “方公子，这不是在下的错，是那位大人专门给你备的。” 只不过被你发现了，但你是喝了对吧。 你猜他是怎么发现的，萧宸亲眼目睹他抿了一口，以为是口感不好才发出的叹气，结果是有毒…… 算算时间的话，应该是今晚发作。现在的话，只是感觉眼睛有些发酸，问题不大。 “你那位大人可真看得起我。” “所以……方公子觉得我们这待客之道如何？” 突然响起一道不属于他们这里所有人的声音，顿时令所有人警铃大作。无声无息的出现，谁都没发现，就连余就鹏也一样。 见人来了，余就鹏恭敬的退下主位，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没人知道他的境界，他很强，强到他什么都没做就让他们起了一身冷汗，这回总算知道余就鹏的底气在哪了。 就连萧宸都停止了小动作，心里默默祈祷：我亲爱的舅舅啊！你可别来了，快去把灵泽尊请来吧，随便一个元境的来也行啊！这货绝对有天境以上的实力。 而此时的方玖离跟没事人一样，回答着他的问题：“都挺好的，除了气氛有些凝重外。” 男人长得很是俊俏，感觉笑起来能迷倒万千少女，前提是忽略掉他周身诡异的气息：“得到你的回答我很满意，那……既然方公子都觉得好了，考不考虑加入我们呢？” ！！！！！！！ 这橄榄枝抛得好啊，所有人都想不到，包括方玖离自己。后方的万康宁一阵庆幸，还好没惹出什么大麻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这是在向方家未来……哦不，应该是说方家现家主发出邀请。” 只要他想，他现在就可以是方家家主，毕竟方家一半的家产是实打实的在他手上。 要是答应，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不答应……谁知道呢。 见他没说话，男人又说道：“我们也曾经向你父亲发出邀请，但很显然，他拒绝了，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方玖离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尤为平静的问：“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男人嗤笑：“你那么聪明，总会猜到的。” “而且你没发现吗？和我们，在适合不过了。无论是气场还是想法，很多地方我们都会不谋而合，相比较于你那正气凛然的父亲，你啊……就是天生的诡士。” 像是沉默中投入了一颗巨弹，炸得众人体无完肤。一场只有他们两个对话的宴会，所有人都显得多余可笑，黯淡无光。 第59章 灵海绘阵 不得不承认，这是被摆了一道。 要是答应了，那就是背叛，等哪一天被发现可不得遗臭万年，而且在座的所有人都会死。 不答应了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等到时候就算勉强逃过一劫，你看那句“天生的诡士”整不整死你。 一提到“天生的诡士”，所有人下意识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在他真正成长前抹除掉。 这用心真良苦，有点想放弃了，毁灭吧…… “你看上了我哪点？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方玖离不再笑了，果然是之前笑得太大声，被听见了吗…… 见他回避这个问题，男人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反倒是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只见男人站了起来，渐渐消散去。这下，是真的死一般的寂静了。所有人都看着方玖离，都在等他的下一句话。 方玖离不会问他怎么认定诡士这东西，因为他知道，从一开始对方并没有想要拉拢他的想法，不然也不会下毒。但既然他还没答应，也就没给解药的打算，尽管他不需要就是了。 其次就是，同类看到同类，绝对会认出，除非有人刻意隐藏。估计是从进入城主府开始，从他……杀了人那一刻开始，就认定了。不然，就不会一来就问他要不要加入。毕竟……他们才第一次见，至于他原来的计划，这就不确定了。 “我觉得我是个大好人，你们怎么想？” “你是方家未来的家主，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都不能！” 不能答应！要是方家垮了，就真的完了。当然，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不能活着！ 方玖离只觉得好笑，对着众人邪笑道：“所以……你们要杀了我？” 这也变相承认，那男人说的是真的。他们的武器应声而落，作出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唯有萧宸和古馨悦没有动静，对于萧宸来说，他根本没胆量对他舅舅的师弟动手，更何况他还救过宴席青，再说了，他也打不过啊。 “阿青……” 古馨悦在一旁弱弱地唤了一声，轻轻扯动着对方的衣袖。 恍惚间，她好像见到方玖离愣了一下，下一秒便展开笑颜道：“我在……” 那身诡异的感觉一下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他们的笑，是不一样的。 “诸位，你们在锦州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有些事情，你们分得出轻重。也许你们还不清楚，但现在的话，这城中全是厮杀，外面，并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平静。” 方玖离这回说的话多了几分认真，没了先前怪异的笑容，倒是显得正常多了。 其中有一个年纪大的男人问他：“我们都在这里，你这么知道外面都是厮杀？” 他对方玖离表示怀疑，甚至觉得这人和他们早就有勾结。 方玖离对他的怀疑表示理解，指了指上面道：“它们说的。” 这不抬头不知道，一抬头吓一跳，惊得人差点瘫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游灵倒挂在房顶上，形态各异，那些延伸出来的触手胡乱摆动，不知道是在干嘛。 饶是见多识广的余就鹏也被吓到了，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多游灵。所有人当场吓在了原地。厄运……是厄运，游灵代表着不祥，本应该出现在莒河里的东西怎么在这里！ “余城主，作为锦州城的城主，却私通诡士，任由敌人在城中作恶，屠杀百姓，理应诛杀。呃……那个姓许的要杀你，但是他没来，你先等等。” 你说的那么正气凛然，可为什么内容那么像开玩笑。没见过杀人还需要别人等死的。 城中就剩白涚能跟他打，哪来姓许的？ 游灵逐渐散去，众的视线也回归到方玖离身上。 “去城主府外看看吧，就知道我有没有在骗你们了。” 与其让他们判断自己话的真假，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看。 见他们要出去，余就鹏和刘在便想拦住他们，就这样，蔡依雅连同几个人和刘在打了起来，四个人打一个，才勉强一搏，果然这境界差一级都是天壤之别的，哪怕对方只是天境初期。 余就鹏已经不管跑出去的那几个了，就问方玖离：“你确定吗？” “看来你是不打算加入了，怎么就跟你父亲一样犟呢？” 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无视一旁的萧宸，手握着短匕就要往他颈部刺去。 同时方玖离也很快反应过来，掏出青鸿就是挡住这沉重的一击。一手揽过古馨悦的腰急速向后退去。 “许昌黎！拦住他！” 突然出现的令男人始料不及，许昌黎手中拿的那柄漆黑竟意外的眼熟。其他人可没时间注意到这些，只知道又来了人。 “青鸿，护着她。” 总算是出来了，但为什么又是要护着别人？方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用我打架很难吗！” “闭嘴！没时间跟你吵！” 被骂了，它也识趣的溜到古馨悦旁边，萧宸见状，立马跑过来想把人拉走。见有人靠近，青鸿本想要砍他来着，吓得萧宸连忙说：“我们是一伙的！” 而剩下的余就鹏则是与方玖离打了起来，萧宸真的想找个角落躲起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句话真不是盖的。 想上去帮忙，但看他们打的有来有回，真不敢上去。更离谱的是方玖离那位朋友和那个诡士都打到外面了，那些房子跟豆腐一样，都没碰到他们直接被毁。 不经意的一瞥，发现躲在柱子后的万康宁，像是找到了知音。万康宁也看到了他，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萧宸好奇的问他：“你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吗？怎么躲这里！” “谁和他们一起的，我这是被逼无奈，我姐还在他手里嘞，你说我怎么敢。” 万康宁一脸苦笑，试问谁能理解他。平时装得顽劣，但有些事情他是真的没做过啊，他大概也是知道是谁造的谣，但那又能怎样，反正没人敢惹他。 萧宸看着和余就鹏打的不分上下的方玖离，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同样是清域来的，为什么他那么强？” 万康宁听着外面的动静，忍不住说：“你不应该看外面那个吗？他那个朋友更离谱好吗？” 古馨悦突然插一句：“他要输了。” 萧宸和万康宁异口同声的说：“啥？” 突然一道身影又加入进来，正是来迟的白涚，锦州最后一个天境。外面那个是插不上了，但余就鹏这个，他必须打，已经不爽他很久了。 “你可以走了，让我来会会他！” 这是白涚说的，肉眼可见余就鹏的表情变得差了。毕竟打一个方玖离他是占据上风的，尽管没伤害到就是了。 而方玖离也很干脆的退出，他还有事，不能再耽搁在这里了。 突然间，房顶被砸出一个巨洞，正好人就砸到方玖离脚边，看着许昌黎这凄惨模样，方玖离忍不住“啧”了一声。 许昌黎翻身一跃，躲过了那柄直插下来的剑。看方玖离还那么云淡风轻，还嫌弃他，感觉没面子了。 “你神气什么！我就是个分身，怎么打得过他！” 是啊，本体到现在还在清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别被楚云泽逮到了才是。 “城府西角，封印在那……” 呵呵，被扼住命运的喉咙了。眼见许昌黎的双脚离开地面，方玖离依旧无动于衷。那人就在他面前，跑不过他。 “你们就当着我的面聊这些？看来你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冲着那封印去的？” 方玖离指着许昌黎说：“我只是路过，他才是冲着封印去的。” 男人松开手，那人也掉了下来，已经噶了，虽然说只是分身，不过他那边会感应到的吧。看着尸体变得虚淡，很快就只剩下衣服了，真惨…… 看到这一现象，男人沉默了。大概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话，知道这人只是分身，分身都比普通人强了，那本体是极境的对吧，还不是一般的极境。能分身的，据他所知，就楚云泽一个，但……这个不是他。无所谓，反正他们是人族公敌。 方玖离看出他的疑惑，说：“他是在张家被封印的那个……呃……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坐下来聊聊。” “他不是鬼族的吗？” “是啊……” “那为什么帮你？” “可能是他对我一见钟情……接近我是想借此打动我” 离谱，他不能说那人是他老师，到时候就算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周围太吵了，而方玖离那边又离他们太远，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不会是要投敌了吧！ 听到萧宸的猜测，古馨悦斩钉截铁的说：“他不会的！” 万康宁质疑：“你就那么肯定？” “我确定！” “喂喂喂，那个为什么只剩一件衣服了啊？难道是金蝉脱壳？” 古馨悦也不知道，但看到方玖离脸上并没有什么悲悯的神色，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 “你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嗯……我的阵法也完成了……” 等等！什么时候！正当他的拳头打穿面前的人时，对方早已在阵法外，面前的，只不过是虚影。 灵海绘阵！这是精神力的顶级强者才能达到的境界，现在却被他轻轻松松就能做到，这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 他在里面，方玖离是听不到声音的，但是的话，他看懂了。 第60章 摊上一对重色轻友的父子 灵海绘阵的阵法最低也就是七级，而方玖离给他制的阵空间足够大，随便他怎么蹦跳都行。方玖离做这个法阵不仅是要困住他，更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一道道剑气几乎凝成实质，直往男人位置倾去，周围的丝线锋利的不像话，不仅限制男人的动作，还逼着他向剑气倒去。 这些丝线的灵活程度仿佛像是被人控制，和灵剑的配合像是多年合作的老友，没有固定的位置，全凭你缠我绕。男人用剑挥去，可这些东西就像是虚影一般，斩不断也察觉不出。 他无法碰到，但这些东西对他的灵魂是有实际伤害的。割裂的感觉从身上传来，却未见其有何伤痕。 试图强行破阵的他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身体肆虐的灵气想要爆开却又被压制，导致他一直无法破阵。这已经不是七级法阵了，说它是八级甚至是九级都有可能。 太恐怖了，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就应该除掉。 只针对于灵魂上的伤害，同时又控制着作用对象的暴虐的灵力，防止法阵被破坏。要命的这家伙还屏蔽声音，外面的听不到，而里面的能够听外面的声音。 本以为是七级，如果是七级，说不定有可能会打破法阵。而现在，只能等法阵的能量消耗，但他无法确定是否能撑到那时候。 眼里流露出的怨毒几乎要淹没方玖离，他的毒已经开始发作，本想以解药作为要挟，结果他说：“任何毒对于我来说都是没用的。” 而方玖离只是看了一会，便带着古馨悦离开了。 余就鹏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们已经落了势，可……来的人不止有男人一个啊。 方玖离带着人跃上房顶，用最快的速度向城府西角奔去，几乎已经到快要起飞的程度了。 一路上追逐的敌人也赶不上他，不是他不想先解除护城结界，而是他已经感觉时间来不及了。解除护城结界固然可以，但相比较于浪费时间等外面的人进来解决，还不如他先一步，毕竟他也无法保证时间够用。 在他耳边全是游灵的声音，再不走就真的完了。古馨悦看他眼底如画上去的红色刺青，嘴唇也同样是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但他本人像是没感觉一样。 他的体温太低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红色在他惨白的脸上格外刺眼，他要带她去哪，只能任由他去做。 古馨悦还在发呆，突然间的直线下落差点让她吓出声，但好在被方玖离捂住了嘴。紧跟身后的青鸿拦住了突然袭来的攻击，其攻击产生的波动将这里弄的尘土飞扬。 四周本就多树，没一会树叶纷纷下落，刮起一阵不正常的风。倒是方玖离觉得麻烦了，又来一个元境的。这些人都不是荒域的吧，来这里就只是为了一个封印，真是劳他们煞费苦心了。 方玖离带着古馨悦闪过飞来的石子，一跃而上，踏着石子飞到长得像祠堂的屋子，一把手就把人推了进去，顺便将魂玉塞到了她手上。随后快速的手势结印，一个轻点后说：“一次性过，随机应变。” 传的是加固封印的术法，魂玉只是辅助。一次性是因为只有一次机会，而这个任务要么他来做，要么她来做。 谁都难以做到，但很显然他不能做，虽然说她是第一次接触，但比起别人，他更愿意相信她的天赋能带她一次性通过，没有别的原因，仅是因为她的资质，而修为低又能让人忽略，所以才选的她。 可惜许昌黎是鬼族，这方圆几里全是禁制，不然也不会单只有诡士这些人来，完全是因为鬼族的进不来啊。 如果没这禁制的话，他倒是可以让许昌黎在外面拖延，但可惜的是没有如果。解开禁制更不可能了，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他们这些人守在这里那么久，都没解开禁制，就算是他有可能解开，也没可能安心解开。 古馨悦还没反应过来，方玖离就已经把门关死了，还是留下青鸿，至少能让他放心去应对外面。 青鸿表示早已习惯，摊上这对重色轻友的父子，他算是认了。 第61章 让我赢好了 反派死于话多，就比如困在法阵里的男人，虽然他不一定嘎。 这个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只要是接近这里的人都要先除掉。见到只是个孩子，蓝禾最先是短暂的顿了一下，随后摆手，示意身后的手下动手。 方玖离无奈的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他都不认识这些人，但他们总是能知道他。 不是因为别的，蓝禾看出来对方中毒了，很明显是他们特意给那方家少年准备的艳血寒，既然是他中的毒的话，十有八九应该就是他了。 蓝禾很是想知道他的实力，早就有听说过他父亲方澈当年可是实打实的天才，作为他儿子，应该不会差哪去吧。 她正想着，结果方玖离那里都快落下帷幕了。九把飞刀被他同时操控，不同于常人的是，他能精准操控每一把飞刀的去向。而常人想要同时控制多柄飞刀，不仅精神力要强，注入飞刀的灵力也要合适，不然就会出现失控。 围攻的人共二十个，实力差不多，不弱吧，但在方玖离看来这些人速度有些慢啊。以至于他都懒得动，飞刀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弹开，人也是越来越少。 他们自顾自的防御，完全没意识到身边的人因为他弹开飞刀的举动而被夺去生命，毕竟刀是活的，直到最后一个人发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少，飞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才知道全都死了。 但他是唯一被切下脑袋的，因为后面的九把刀全是朝着他脖子去的。倒也不是刀的速度快，是数量多了。 此时的蓝禾挺想鼓掌的，果然是印证了那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又或者是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会更好一些。 解决完人了，方玖看着停落在树顶上的蓝禾，等着她出手。此时的太阳已经落下，升起来的圆月隐隐被薄云遮挡，但他仍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平时话很少的蓝禾主动问起他：“你真的是刚修炼的吗？是个天才，要是去拜灵泽尊为师的话，我想他会喜欢你的。” 众所周知，楚云泽是个全才，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但她不知道的是，方玖离一直都是他弟子，这好像是鲜有人知的事。 “嗯，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也觉得我是个天才，而且我师尊对我也挺好的。” “你师尊？” “八岁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了。” 只有你们认为我去那里躲，被他保护。实际上该学的都学了，虽然基本上都是在书阁待着的，但也因为他，楚云泽经常到书阁去，说的经常但其实也没几次，因为以前的楚云泽从来都不进书阁的。 “真羡慕你。我叫蓝禾，你叫什么？” “啊？” “啊什么？” 蓝禾是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只知道他姓方，其他的她从来都不在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天才，要是到死了都不认识就可惜了。 而方玖离好像是反应过来了，这一位根本就是来打酱油的，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真怀疑她是潜伏在敌方的间谍。 “方玖离。” “这名字不好听，谁给你取的？你爹啊？倒也是，他取名就这样。” 方玖离还没说，就被她自己说完了。她的话让他听出来了，蓝禾似乎跟方澈很熟。但你要不要下来啊，虽然说那样站着b格很高，但是我脖子是真的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蓝禾跟他聊了一会后下来了。男人到死都不会知道，蓝禾跟方玖离竟意外的和平，甚至都已经聊了起来。 蓝禾指了指祠堂那边：“能去那边的台阶坐吗？我站在这里好久了。” 方玖离同意，因为他是真的累了，上次在宿阳城消耗的精力都没补回来，现在又耗费精神力去绘阵，操控的飞刀也要耗，真是累。 主要是自己不太想动手吧，毕竟他很讨厌血，更不想那些东西沾到他。刚开始的时候还行，但现在，愈发讨厌了。 两个人坐了下来，方玖离问她：“你不阻止吗？” “不太想，就当是你拦住我了，但你要进去加固封印我是不允许的，我会给那个女孩子机会，如果失败的话，封印破除，这一局算我们赢。而现在的话，应该进行到一半了吧。” “我觉得你们会输。” “那么信她？就凭她是鸿叶之体？” “她会成功的。” “她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吧，就算她天赋再怎么高，第一次尝试失败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蓝禾虽然没有凑到前面去看，但她早已经看到方玖离在干嘛了，不确定，于是试探性的问问。她都已经那么和平了，总不能骗她吧。 “我知道……” “要赌吗？就赌……她能重新将封印复原，输了你加入我们，赢了我加入你们。” 方玖离看着她，面无表情，淡然道：“你的组织精神呢？” 蓝禾听到他这句话，眼里的不屑表现的淋漓尽致，只不过这不屑不是给方玖离的，而是给她的组织。 “我和他们不一样，原先加入他们只是图个新鲜感，和他们说话都没有和你说的多。加入他们已经有七年了，要不是我足够强，可能都已经被他们坑死一百次了。” 看得出你们不是一路人，因为她眼里透露出的只有坚毅。所以……他不信是新鲜感。 “是因为我父亲吗？” 果然，听到有关于方澈的，方玖离就在她眼神里看到了别的东西。 蓝禾不经意的抿嘴，想好了才说：“你和他不像，你父亲活得很风流，他眼里装满的是整个世界，但他心里装的只有江熙瑶。” “他风流，活得洒脱，却因为江熙瑶失去一切，放弃了所有人，包括你。你和他不像，因为你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放下一切，至少我确定了，你以后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死。” 她说完，心里惆怅，她只能透过他的脸去想那个人的模样，却无法通过神去看那个人的影子。 方玖离若有所思，随后笑道：“你是唯一说我不像他的人。那么他又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你……姑且把我当做是你父亲的爱慕者，想做你娘。” 方玖离很肯定的说：“你不是，也不像。” 蓝禾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解药都准备好了，可我看你这毒……似乎对你无害。” 才刚说完，血液就从方玖离眼眶流下来了。惊得蓝禾立马掏出解药，就一小粒，直接塞他嘴里。 “你这是……没感觉吗？” “有，对于这些痛觉，我原先是有反应的，但后来觉得表现出来会很累，反正怎样都会疼，我又何必累着自己。” 听到他的话，蓝禾下意识觉得里面有猫腻，结合种种疑虑，以为他是遭遇什么更大的坏事，想要问清楚。 结果方玖离先说：“行了，让我赢好了。” 第62章 危机解除 蓝禾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僵硬，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在方玖离推开门的那一刻，她问道：“你好像……很累，对吗？” 方玖离回头看她，眼底的红没有散去，疲惫没有表现，但在蓝禾眼里面前的像是经历过沧桑的老人，没有曾经那个人的神气。瑕白的肤色如同瓷人，仿佛下一瞬就要破碎。 祠堂周围一片静谧，蓝禾没有再看他，转身又坐回台阶上。 里面并没有外面平静，在门口时察觉不出来。进了里面却像是换了个地方，进热炉子的感受可不太好，而此时的他们就是这样。古馨悦已经撑了有一会了，热气几乎将她吞没，大豆般的汗水落到地面上瞬间将蒸发。 她面前是看不到的屏障，浮空的魂玉连接着数十条发光的红线，而红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女人的各个关节。古馨悦一只手按着魂玉，另一只手拼命地勾勒脑海里的符文。 每一笔对她来说都是极难的，她没真正的，系统的学习过符文。一边要小心翼翼的勾勒，以防出错，另一边又消耗着本就不多的灵力，苦苦支撑。 魂玉只是延缓封印破除的时间，并没有起到什么重新封印的作用，毕竟对象不同。 女人肌肤雪白，殷红的嘴唇仿佛勾勒着笑容，微颤的睫毛预示着她的苏醒。 太热了，热到她脑子发昏，竟在迷迷糊糊之间看见女人睁眼了，正死死的盯着她，挂着诡异的微笑。下意识的眨了眼，看清了面前的女人依旧是闭着眼的。 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她只知道，那个人交给她的任务一定要去完成，这可能关系到更大的事，哪怕是用尽灵力。 又是一阵恍惚，她发现周身突然变凉了，身后传来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想往后退去，这下她倒是清醒了不少。 “没事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 他的声音让人无比放松，想让她放下手，方玖离将手放到屏障上，告诉她可以了。 古馨悦松手了，整个人都瘫在身后人的怀里，也亏方玖离另一只手空闲着，才揽住这人不滑落到地上。 当他开始接替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消耗灵力的速度远比他料想的要快，也难怪她撑不住，还好他进来了，不然真的会彻底掏空她。 其实的话，原来她的灵力也是不够的，但像她这样的体质，不到最后一刻是万不能启用本源灵力的。而启用本源灵力会加快她的命期，不过只要再回去修炼补回来就好了，从一开始，方玖离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吧，连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了。 屏障上的符文以极快的速度显现出来，看得出来，方玖离对这些符文的熟练程度可谓是得心应手，应该是不会失误的。 古馨悦现在就是个火人，烫得只想往身后的人埋去，在转过去之前，看着面前的符文似乎与她脑海中的有些不一样。但已经烧迷糊的她只想紧紧抱住面前的人，无意识的行为只想贴着面前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到此时他们的动作有多暧昧。 她的身高正好够到对方的脖颈，一张热的炙红的脸不停的蹭着对方裸露出来的皮肤。方玖离皱着眉，强忍着不将对方推出去的冲动，手上绘制的符文也是一顿，险些出错。 无奈的他只能一边加固封印，另一边又用灵力帮她散去热气。 抬眼，便见那女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恶毒的眼神溢于言表，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大抵便是这样。 这一切都要完成的那一刻，女人说话了，只不过是咬牙切齿的说：“白祁！你最好祈祷我出不去！” 最后要消失的那一刻又尖叫道：“我会杀了你！一定会！” 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烧糊涂还是怎样，怎么会把他认成白祁呢。差点就聋了，一点都不温柔，对待他这样的陌生人。 人是消失了，魂玉也在那一秒收回红线，浑身的纹路闪着红光，在它掉落之前方玖离就拿走了。有几分嫌弃道：“姓许的东西是不是不好用啊，消耗灵力那么多？” 方玖离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许，许昌黎这个，只是他知道方玖离这个名字给他自己取了一个比较相近的，其他的方玖离也没多在意。 女人的消失并不意味着她死了，只是重新被封了回去，还是这个地方，只是要找到很难，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知道封印的位置却迟迟解不了封印的原因。 周围的温度总算是正常了，怀里的人也总算是安静了。方玖离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人带出来的，蓝禾早已经离开，护城结界还没解除，方玖离也实在没力蹚这浑水，就抄着近道回去了。 这锦州现在这模样，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有白恒真这些人在，总算是没出什么大事，也就死了一半人吧，毕竟他们的主力全在城主府。 只能说余就鹏他们没做好准备吧，谁能料想他方玖离这伙人突然出现，谢云峰白捡了个大功劳。保护萧宸的人多数都是地境的强者，堪比蔡依雅他们这些锦州的强者。 他们是没去保护萧宸，是来这里保护城中百姓吧。谁能想象到离莒河较远的锦州居然有那么多的鬼族，还有诡士。城主府外的斗争基本上是停了，被活抓起来的诡士欲哭无泪，说好的来个元境强者控制锦州呢？结果屁都没得！底气全没。 轰轰烈烈的侵城，潦潦草草且狼狈的被擒。速度快的令人瞠目结舌，白恒真看着满地的尸体，城中凄惨的现象，到处是哭声，满城的哀嚎，令他眼睛发酸。 旁边的朋友拖着腿伤，安慰他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是没有你，恐怕……”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他已经尽力联合城中有能力的组织，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守这一防线，甚至外面的人他也提前联系过，能做的都做了。 谢云峰躺在房顶上，看起来有些疲惫，看着下面忙碌指挥的白恒真，脸上忍不住浮现笑容，生怕人听不见，大喊道：“白小子！你很不错！不愧是白涚的崽！有你爹当年的风范啊！” 白恒真听到了，顺着声音看过去，礼貌笑道：“多谢前辈及时出手！不过……前辈为何在这？” 很早之前白恒真是看到他了，十分意外谢云峰的出现，这当然是好的，甚至白涚都没有顾忌直接就去往城主府了，有那蔡依雅他们的帮助，应该不是问题。 谢云峰无奈道：“护送那方家的大少爷回去，路过这里，不巧的是发生这种事，还好我们来了。” 这下已经改为护送了，因为以他的身份，他们确实不能说是其他事了。要知道方家在整个清域，乃至整个五域，这其中连鬼域都包涵了进去，地位和名声都是如雷贯耳的。 而此时的白恒真还惊讶道：“那位还真的在这里？还好吗？” 谢云峰跳了下去，站到他一旁说：“好的很，用不着担心。现在结界还没解除，估计……这事一结束，我们就嘚跑了。” 白恒真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那他知不知道，方家那位总教头赵寻也在荒域啊？” 谢云峰挑眉，乐了：“我不知道，他肯定也不知道。我走了，去看看你结界。” “前辈！我跟你一起……” 这算是……危机解除了吧。 此时的方玖已经回到明兰居，但总有点不好的预感，想了一下，没想出什么名堂。算了，指不定有人在说他坏话。 第63章 我是好人 明兰居没什么人，红姨放心不下，早就派人过来守了，是一男一女，毕竟用不着那么多人。 大门没人守，所以锁了。方玖离便直接带人跃上围墙，跳了进去。前院的花草间躲藏着虫子，总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跳进来的时候是有声音的，虽然很小声，但楼玉仁发现了。他们是一直待在前厅，只不过是关了门的，在方玖离要推开门之前，楼玉仁早有预料，先开门了，问道：“外面的事情结束了？” 方玖离一眼就看到站在燕伯旁边的女孩，年纪不大，看起来不弱。见他们喜出望外的表情，方玖离也只是笑了笑，回答楼玉仁：“不清楚，反正我是先回来了，应该不会有事。” 随后又走到那女孩面前说：“帮她换一下衣服吧，或者……可以洗一下，不然会着凉，谢谢。” 女孩点头，伸手将昏迷的人捞住，说了一声：“好的。” 应该是被汗水浸湿内衬了，只不过表面的水分被蒸发快，从她黏在皮肤上的头发看就知道了。 燕伯问：“她怎么了？” “无碍，灵竭而已，休息一下便好了。” 楼玉仁看出来古馨悦不需要担心什么，于是在一旁打量方玖离道：“你这是……中毒了？” 就知道他能看出来，燕伯听到他这句话，连忙关心起来，抓过方玖离的肩，仔细看道：“中毒？什么毒！” 见他那么应激，方玖离微笑说：“已经解了，没什么事的。” “那就好……” 燕伯如释重负，而楼玉仁看了看他，将方玖离拉到旁边，问：“许昌黎呢？” 方玖离看着他，眼神复杂，似乎差点流露出的悲伤，声音有些沉重的说：“他……可能……死了” “啊？” 燕伯和楼玉仁同时愣了一下，看方玖离不似开玩笑的神情，又不确定的问：“你认真的？” 严肃的表情瞬间绷不住，笑着说：“他命大着呢，但最近这段时间的话我们是见不到他了。” 楼玉仁没说话，就看着这个开玩笑得逞的人，觉得越来越像个人了，至少现在看来没有先前那样生人勿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休息了，累了一天了……” 说着就自顾自的走了，今晚应该是没什么事发生了，有事也不应该是他们来操心。第二天早上都会变好，只是有些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楼玉仁看着离开的人，心里有疑问，哪怕是燕伯不熟悉方玖离，他依然是问了：“燕伯，你觉得他和前家主像吗？” “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我觉得小少爷和他都是好人。” 燕伯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他接触方玖离的时间不多，看的不真切，更何况他看得的又是方玖离故意展现出来的。 从方玖离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像是心魔催生出来的人格。心魔嘛，它不一定是坏的，但绝对和先前表现出来的人格有明显的差异。方玖离应该没干什么坏事吧，姑且算他是好人。 想到这里，楼玉仁不禁摇了摇头，说道：“燕伯，该回去休息了，小落都已经睡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话说完，楼玉仁也离开，只留了燕伯和一个男人在这里，对视了一眼，燕伯有些摸不清头脑。到此告一段落。 躺在床上的方玖离眼睛直视上方，思考着一件特别严重的事：他那么大一个青鸿去哪了？ 那时就只顾着古馨悦，完全忘记了他当时让青鸿陪着她的，可那时候进去时完全没看见剑影，以至于他都忘了。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完全没有行动的意思。估计去了也白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人一灵的联系就断了。 慢慢回忆才想起来，好像是从他开门那一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只是感应不到，大概率是被屏蔽了。 这样想着想着就合上了眼睛。不得不说，方澈应该是很喜欢槐花吧，连那么多年没住的房子都能闻到花香。要不是燕伯每晚都给这里点香，连木头都沾染上，也难怪了。 楼玉仁回去想着某事，越想越奇怪，当即就去找方玖离。借着月光漫步，周围都十分安静。明兰居附近的人并不多，先前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来自外域的人，来这里养老的话倒是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最近越来越乱了，以前的荒域可是平静的很，顶多是发生国家与国家的战事。但那还是少的，因为有国家之外的存在，并且互不干扰对谁都好，又不能让那些爱好和平且强大的修士动手，同时他们还表有谁先动手我先灭谁的意思，所以人们相处都很和平。 当楼玉仁去寻人时，还略微礼貌的敲了敲门，三番五次过后就放弃了。直接推门进去，转了一圈后才得出一个结论：没人。 简单的看了一下，想讲手伸过去摸床，但一下又顿住了。虽然看出来是躺过了，但要凭是否有余温来判断离开时间的长短是不可能的，仅因为他体温低于常人，所以没用，这算不算是一种天赋呢。 此刻的方玖离并没有要做什么，只是在以一种十分悠闲地姿态穿梭在房檐上。只要没人抬头就没人注意到他，脚步轻盈，不着痕迹地落到房瓦上。 又要去一次，没办法，毕竟要对一把剑负责。刚建立起来的联系不是说断就断，要么被拉入某个空间屏蔽了，要么就是剑消灵灭。他自然是不希望是第二种，那可是方澈的剑啊，有自主意识的剑灵多难生成他是知道的，哪怕是用尽他这一生都无法培养出来啊。 想到这里，他总算是加了些速度。而锦州城的结界还没解除，不知道是他们还在打还是不会解，总之现在不是个好现象。 锦州这样，外面的人是知道的。早在很久之前，荒域的所有护城结界就已经被设了联系，一个城的护城结界打开，外面其他城主也知道，好容易根据情况去帮忙。 但城与国无关，曾经就规定过，只要是国与国之间产生的战争涉及到占城的问题，结界都是不能打开的。因为它耗能大，用一次就要重新造一次，费时费力，在遇到鬼族或诡士那些人，有灭城的危机时才能打开，否则谁开灭谁或者灭国。 因此城主从来都不是朝廷官员，但在一定程度上要听取国主的命令，颁布法律，总的来说，城主只是看管百姓安危的监管者。 这也只是在荒域才这样而已，其他地域可没有国家，受到其他地域的影响，在荒域存在的国家总有一天也会消失的。因为国家争斗这些什么的，就像是在有共同敌人的情况下还闹矛盾的人。 虽然是意识到了这些，但仍需要一个人去将其统一起来，不然谁都不服谁，能怎么办。这样想的话，桑泉那个国家，倒是有必要让人去好好查了。 谁都没意识到，甚至没人太想关注的国家间的争斗，说不定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是他的话，说不定能从中谋算一下。 还是城府西角，只不过这里有人了，是白恒真他们那边的，除了那个小队长，没有什么厉害的大人物，都是处理尾巴的人。 树荫是把方玖离遮住了，可敏锐的人一下子就能发现他。他也没什么想躲藏的，大大方方的就站出来。 那个小队长谨慎的问他：“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 听到带头的说话，其他的十几个人也警觉的看过去，毕竟是刚经历过什么事，现在也还没结束，指不定还有鬼族那些人在背后搞偷袭呢。 方玖离能理解，也是十分乖巧的回答道：“我应该是好人，来找我的剑，不小心落这了，你们有看到吗？” 第64章 聆听复仇计划 看他那样子也确实像好人，两手空空来着，更何况这人年纪看起来应该还小，长得挺好看的。但……他的剑落这里了，正常人谁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把剑落这里。 石靖缓缓将手放到剑柄上，其他人见状，也立马蓄势待发起来。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人，都绝不能放松警惕。 “抱歉，现在情况有些特殊，在不能确认你的身份下，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方玖离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本来就累了，还要跟他们聊东聊西的话，还不如动手的实在，但仍耐着性子说：“我真的只是来找东西，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啊。” 石靖将信将疑，又继续问道：“什么时候丢的。” “刚丢不久。” 听到此话，还未出鞘完的剑全被按了回去。十三个人，没一个人能看到方玖离是如何过去的，吓得没一个人敢动，瞪大了眼睛，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脖子上的凉意似乎在告诉他们：你们连出剑的时间都没有。 石靖才刚把剑抽出来，就没了，无限接近于死亡的一次，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只要对方想，他们随时丧命。既然没杀了他们的话，大概率不是敌人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石靖重新站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才转过来看着那人。其他人也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摸脖子，没有说话，十分惊愕又沉重的看着刚才的人。 “我真的过来找东西，你们大可以放心。” 方玖离笑着，随后将石靖那里顺来的剑抛回给他，接着说：“你跟我过来，帮我一起找，我是真的找不到我的灵剑了。” 没有任何恶意，这是谁都能看见的。石靖匆忙跑过去，顺便让他们继续做自己的事。对方玖离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毕竟强者谁不仰慕。 石靖跑到他身旁，问他：“大人，那些人都是你处理的吗？” “顺手而已，还有，别叫我大人，我才十五。” “那叫什么？” “随便……” “好的，少侠。” 原来才十五吗？石靖的目光瞬间又五味杂陈起来。他都快二十了，还在虚境，连黄境都不到，因为实力不错，还被任命为小组长。虽然开心过一段时间吧，但是见到那些来自上层地域的人，难免有些挫败。 方玖离注意到他的情绪，问道：“可有娶妻？” 石靖愣了一下，说：“没有。” 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接着方玖离就给出了理由。 “那你心事挺多的，气虚。” 这一下，石靖立马红了脸，但也就一下，又丧气了起来。 方玖离将门推开，和石靖一起进了里面，开始翻找。东西不多，毕竟不是给人住的。 石靖有几分心累的说：“从小的时候开始，身边的人都说我很厉害，有修炼的天赋，以后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强者。可是当我从村里出来后才发现，比我强的人太多了。” 方玖离听着，站在木桌前，看着面前被烧焦的画卷，问：“在你十二岁之前，是什么境界？” “筑境初期。” 闻言，方玖离不再思考别的事情，感到有些意外吧。因为在正式修炼之前，大多数修士最多的也只能在初境九阶，甚至有人仅仅才一阶。 一直以来都有两种说法：一类呢是初境人是这一生最难突破的境界，因为人这十二年来都处于初境，甚至有些人无法进入初境，这还是大多数人的。 另一类呢，就是认为问题出现在人自己身上，无法突破自身，且强行修炼的话会损坏自身。 当然的话，大多数人都比较认可第二种，因为过了十二岁之后，初境的九阶便不再是大多数人的问题。 而石靖能上筑境的，是十分让人意外了。方玖离看着他问：“有想过出去吗？要是没猜错的话，只要你活的够久，总有一天会到极境。” 方玖离的话无疑是在水池里投下一颗巨大的石子，惊得石靖瞪着大眼，不可置信的问：“能……能到极境！” 只是方玖离不理会他的震惊，当着石靖的面，又是拿笔，又是研墨的，正打算写字呢。 方玖离做着自己的事，没再看他，动笔的时候笑着说：“嗯，天赋决定上限，而天赋往往从前期就能看出来。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前期能达到筑境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柒染堂堂主，另一个……是灵泽尊。” 听到灵泽尊，石靖突然兴奋了起来，看来他师尊比苏君絮名声还要大啊，他还以为差不多呢。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吗？我真的……可以变得和他们一样强吗？” 看他潸然泪下，心中的那份信心似乎被重新拾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方玖离又继续说，让石靖准备要说的话瞬间咽了回去，继续听方玖离讲。 “你现在停留在虚境的原因，大概率是环境的影响，去到外面，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有尊师？” 石靖听到他这样问，连忙答：“没有，一直都是自己修炼的。” 方玖离没有追问他为何不找个师父，因为他知道，下一秒石靖就自己说了。 “拜师的话，需要钱，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自己修炼。曾经也想出去，但……荒域这个地方你是知道的，没有天境的实力根本出不去。” 以前没遇到伯乐，无人识好马。现在的话，他想问问，还有没有机会。 “所以你可以跟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石靖把头磕到地上，跪着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听到这句话，方玖离脸都黑了，他赌定他这辈子都没露出过比这更难看的神情。 “我是说……我把你带出荒域，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方玖离十分无力的说出这几句话，心想这孩子已经到了这种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吗？有这好学的心，将来他到了极境也是他活该的。 “啊？师父你不打算要我了！可是……我还没给你敬茶呢！” 眼见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方玖离连忙盖下印章。虽然已经在引荐信上留下了印记，但方家这个印章会比这印记好用。 收拾好后，连忙将这张纸递给他。哭倒是没哭出来，硬憋着那眼泪。颤抖的的接过那张纸，定睛一看，这回眼泪是彻底没了。 来回看了方玖离和这张引荐信，再看看这十分眼熟的印章，虽然是没见过的蓝色，但不妨碍他认出来。 “到了寒域之后你还是自己修炼，修炼到了玄境就可以去清域了，去凌衡宗，他们会让你入门的。别叫我师父，到那里自会有人收你。” 他已经过了入门的年纪，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后门呗。走后门的实力也不能差的太多，让他去寒域转转，出了事可不算他。 “……师父……” 石靖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原以为那些六大家族的人会是那么的触不可及，可今日他就遇到了，曾经他只能远远的看着，没想到，有朝一日…… “啧，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真怕他脑子瓦特了，这可负不起责任。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手里紧握着自己的命运，发誓要夺回他的一切，实施他的复仇计划，这一次，他一定会赢！ 第65章 回礼 也许是察觉到了方玖离的嫌弃，石靖连忙爬了起来，才刚刚拍掉衣服上的灰。就被突然震响声给吓到了，木屑扬的到处都是，石靖都忍不住捂嘴咳嗽，眯着眼睛问：“师父……咳……你干嘛啊？” 不会是生气了吧，不可能吧，完全没有生气的预兆啊。 方玖离砸碎了面前的木墙，画卷还是原来那样，只是方玖离把他放到了桌面。看到眼前的窟窿，方玖离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石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烟尘很快就散尽，他立马到方玖离旁边，支支吾吾的说：“师……师父……剑……” 什么贱？方玖离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语气冷淡道：“说话注意点，别喊我师父。” 石靖脸皮厚惯了，哪怕对方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只要抓住机会，没啥不可能。方玖离将这格外熟悉的灵剑拿出来后，一脸沉重，还是没任何感应。 拔出剑，比预想到的还要轻松。轻松的同时他抽出来的也是断剑，从剑鞘中掉出来的碎片砸到地上真是格外的刺耳。 方玖离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在一边的石靖感觉到了，这远比沉默来的突然的恐惧，吓得他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抬手间，破碎的剑身悬浮起来，回到了本来的剑剑鞘之中。还有一丝灵魄，回去重锻的话应该还有救，只不过怕是跟普通灵器一样了。 方玖离就在那站着，一张又一张的贴上符篆，直到贴满为止，和当初它回来那次很像。只不过这次贴的东西能暂时保住最后的灵魄吧。 耳边倒是响起了那女人的声音：“这个回礼……喜欢吗……” 随后就是嬉笑的声音，原来的那个位置就是一面木墙，只是封印的重新发挥作用，才将那女人封回原来的空间的。方玖离也不再理会，直接就离开。 石靖还是跟在他身后，什么也没问。他的剑找到了，虽然莫名其妙从墙后拿出来容易让人怀疑这剑是不是一直都是在这里，是不是他的。看他一脸菜色，顿时就明白了。 但这些让他想不了多久啊，四周的石碑连成的禁区他又不是看不到，还有那个小屋阴森森的，怕不是有鬼。 “明早到后湾巷的明兰居，不出意外的话明早就离开这里了，到时候跟上。” “明兰居？！” “嗯，明兰居。” 也对，他是方家的人，也应该是在后湾巷里的。他也知道，外域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在后湾巷那里暂住的。曾经也想到那里碰碰运气，可那里的人太少了，大多数时间都不会有人在意他，甚至那些护卫不会让其出现在附近。 很早之前有人误闯后湾巷被杀的事情屡见不鲜，虽然惨无人道，但他们没地去说，大多数时候普通人都有意无意的去避开那个地方。 可偏偏明兰居的主人就很特立独行，毕竟他是没见过有哪个人给一个凡人住那里的，对待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态度，更离谱的是那人是出了名的温柔。总之，他就是在整个贵族圈里的奇葩。 算了，不想了。回过神来，石靖有些意外的说：“可是结界还没解除，出不去。如果他们不能解决的话，还要等上两天。” “这个不用担心，破晓之前会解除的。” 还没等石靖反应过来，前面的人就已经不见影子，手里的纸不禁又攥紧了几分。 回到原来的宴厅，挺……狼藉的。屋顶一个大洞，地面又坑坑洼洼的，许多顶梁柱都残了，看起来轻飘飘的，估计再也经不得摧残，随时都可以坍塌。 那男人，十有八九是跑了，蓝禾嘛……真搞不懂她是哪一方的。地上还残留着法阵的灵气，乱糟糟的，几乎是被人用蛮力从外面打破。 此时的他们还没出去，就在城中，只不过没人找到他们而已。 蓝禾看着齐韩狼狈的样子，什么话都不说。倒是齐韩忍着疼痛质问她：“你是当真不怕吗！连一个小鬼都拦不住！” “两个……而且，你不也拦不住吗？还差点死了。” 从一开始齐韩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方玖离身上，即便是看到古馨悦了，但打从心底开始就下意识认为是死人。 “蓝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法阵我承认是意外，但你呢？他不可能还有精力再用一次！” 听着好像是对她特别不满，蓝禾脸色瞬间冷下来，一股杀意涌上心头，蓝禾语气不善的说：“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很早之前就说过，对付方家的每一任家主，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就不要动手，更何况他还是突然出现的！” “可情报说他那十二年来什么都不做！那法阵……” 齐韩是彻底哑语了，以前他是没觉得他与那些人有什么差距，可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差距在哪里。 “八阶的法阵，这回方家是真的出妖孽了……” 蓝禾喃喃自语，不是她刻意强调家主这个词，而是因为有些人，哪怕当时是知道方玖离不能修炼，这个家主的位置也必须是他。本源天赋，是每一任方家家主都有的，据他们所知道的，目前方家的人还没发现谁才具有本源，唯一的可能就是方玖离，只有他……才能真正接管方家的核心。 齐韩躺在地上，任由蓝禾拖拽着离开，期间倒是不停的说话。 “本来封印是能解除的，怎么就来一个人就能搅黄了呢？说不定还能顺带解决掉赵寻，那厮估计已经在外面等了吧。” “好烦啊……回去铁定挨骂，那小鬼要是加入我们就好了……不过……后面有好戏看了。” 蓝禾横插一嘴，问：“什么好戏？” 齐韩没注意到蓝禾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没看出来吗？方家那小鬼，就应该加入我们。当时我看到的时候十分意外，他居然在享受杀戮欸……我可看不到他的善，一身诡异竟让我感到恐惧……居然能让我感到恐惧欸，他天生就是做诡士的料，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恶意我不会看错的，他们要是知道了可不乐嘛！” 他似乎已经接受这个失败的任务，转而侃侃而谈的是那个人的诡异。他看不到蓝禾难看的脸色，继续说着，那种兴奋她听得出来，这要是真的话，这次任务的失败完全可以补过，也难怪他兴奋了。 第66章 选择权 “人都跑完了，估计是那封印消失了吧，你去解决了？” 这句话是白涚对谢云峰说的，但谢云峰根本就不知道，如实回答：“不是我，哪来的封印，封印在哪？” “你不知道？好像是西角那边。” 白恒真见他们有提到西角，而现在他们又对面前的这个法阵暂且无解，便插话道：“西角那里派人去看过了，没出事。还是想着怎么收回结界吧，要是等外面的人来破就麻烦了。” 要是等外面的人来破，到时候又是个费时费力的工程。 “根本解不开啊，余就鹏那个老东西没了，我们哪有人能开它啊，又没做过城主……” 全身脱力的白涚和谢云峰勾肩搭背，一副好兄弟的做派，看着面前运行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法阵无力的吐槽着。 “谁说没有城主的，你看，准城主这不是来了吗……” 谢云峰挑眉，看着刚从墙上翻下来的方玖离，笑吟吟的说。 白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那个少年啊，八阶的法阵，不愧是姓方。方家的准家主了，以后确实要管一座城，就像眀都的林家一样，一个道理的。 “呦！方少爷，大驾光临啊。” 谢云峰叫的特别大声，略有些阳阳的意思吧。方玖离在他们对面，隔着透明的光柱，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打量这个法阵了。 谢云峰把白涚丢给他的宝贝儿子白恒真那里，自己屁颠屁颠的绕到方玖离旁边，轻声细语的问：“咋样？那解吗？” “应该可以，原理差不多。” 谢云峰如释重负，撞了他的肩说：“深藏不露啊，陆青，明明赏金就在眼前，却白白错过。” 虽然他是开玩笑，但方玖离还是给了块金牌，上面只有方家独属的图案，随便去哪家店玩，只要是没仇的，都能享受最高待遇。可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不把自己当通缉犯啊，悬赏这种东西，实在是没必要。 果然，谢云峰看到这块金牌，立马喜笑颜开，但有些问题他还是要问的。 “凭你的身份应该很轻松就能把那丫头塞进棠艺的，这么多此一举，我可不敢说你脑子有病，所以你要干嘛？” 方玖离还是继续看，一边思考着外面的人，一边回答：“本来想把人给你，自己就要跑路的，你也知道，被方家通缉，总不能那么光明正大吧。” “不算是通缉吧，是在催你回家，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谁都盯着你，要是你再出什么事，方家那边可就完了。” “别跟我说这些，我知道，天亮我们就走。” “那还真是有些可惜，对了，外面有你方家的人，知道吗？” “不知道……” “净舟尊赵寻。” 沉默了一会，方玖离才说话：“突然就不想解了，散了吧，没准还能玩两天。” 说着，就准备要走，谢云峰连忙拉住他：“欸～别走啊，你还是回来解吧，要是等外面的人来打破，重修这个法阵很费钱的！” 方玖离无助，抬头看天。这不抬不要紧，一抬头就看到了。谁在顶上飘着啊，直勾勾的盯着他，可不就是赵寻嘛。隔得老远都能认出，还得多亏了那头白发。 方玖离沉默，一句话也不说，自觉的动起手来。一块接着一块灵石抛向阵中，约莫一百多块，每一块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没办法，解这种九阶的法阵就是麻烦，还那么大一个。 谢云峰还以为自己的劝解有用了，结果一抬头……算了，地板挺好看的。 其他人看到这画面，纷纷被震惊到，用那么多灵石，这要消耗多少精神力啊。看别人做好简单的样子，但实际上有多难就不得而知了。只见他飞快的结完手印，法阵也快速消隐，随着光柱的消失，结界也随之消散了。 方玖离只觉得眼前发黑，控制不住的就要倒下，这不比安眠药来的效果更快？只不过这次接住他的人不再是身旁的人，而是赵寻了，这容貌不管是过了多久，还是没变。 本来就已经撑不住了，还非要耗着，赵寻是真的肉疼，这两父子没一个能让人省心。 谢云峰则是讪讪笑道：“见过净舟尊。” 赵寻没理他，转而带着方玖离离开了，那张平静的脸看不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和他们这些人牵扯太多。谢云峰也不尴尬，毕竟像他们那些人，都是这样的，早就习惯了，不然怎么说方家这两父子是奇葩呢。 白姓的那两位也是恭送着他们离开，回头便唠嗑了。 “谢云峰，等你飞黄腾达，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谢云峰摇头：“说笑了，我们这些老东西，只能止步于天境咯！” ………… 好歹方玖离是走门的，赵寻是二话不说，直接就飞进去了。大概是把他外层的衣服脱后，才给他撂床上盖好被子，随后就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哪怕是累了一天，累到昏迷，他仍是睡不安稳。才刚躺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捂着发疼的脑袋，看起来是十分的难受。 正捂着头呢，便见一杯水递了过来。方玖离也才意识到身旁的人，接过茶杯，只是抿了一口便送了回去。 这敷衍的一口……醉了，根本没法说。 将茶杯放回原位，便坐到了床沿，帮他揉着发疼的脑袋，这娴熟的手法，真不像是一个强者该做的。 不多时，方玖离便抓着他的手腕，示意他可以停了。重新躺回去后仍觉得晕乎乎的，但也没那么难受了。 赵寻再次帮他盖好被子，说：“明早跟我回去。” 听不出来商量的语气，倒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有选择权，除了他们误以为的玩性还能接受，其他的都轮不到他做选择。 方玖离小声的问：“这个家主一定是我吗？” 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这模样看起来是真是受足了委屈，惹得赵寻一阵心疼。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摸着小孩的头，似乎这样做还会让人误以为能继续迁就他。 “只能是你。” 没意思，方玖还是平静的说：“可以，但这次回去可别再把我丢给江熙瑶了，拿我做活灵的事还记着呢。” “你应该试着去理解她。” “嗯，我知道，我理解。” 说完便合眸，说什么都不想听。方玖离是知道那一部分人为什么站在她那边的，自然也就理解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苦衷。可他仍打心里的抗拒那个女人，他十分肯定，这绝不是出前世的产生的影响，更不是出自于自身的某些心性去抗拒她。和他们一样，他也在怀疑江熙瑶的身份。 赵寻叹了口气，实属是无奈。也就因为江熙瑶的缘故，方玖离才刚满五岁，便和方家的所有人断了面。 当时江熙瑶和他们闹得特别僵，方潜等人对她的怀疑不压于把她当卧底，不愿让她待在方家。可她又硬要方玖离，说什么都要把方玖离带回江家，最后更是搬出她哥哥江家家主江熙炀。 碍于方玖离的身份，他们不可能将方玖离带回江家，便让她留在了方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时间事特别多，谁也没时间陪方玖离。渐渐的，江熙瑶就不让人去探望了。给出的理由是怕人的来往次数多了被发现，因为忙，其他人便也再没争论什么。 至于无法使用灵力的事，也寻到了方法，过几年便把他送到凌衡宗去。在此之前就想着早点让他接触到术法，或者阵法这些暂且不用灵力的初学练习。 可江熙瑶又说：“他不过是个孩子，难道你们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吗？” 后来更是搬方澈出来说事，别看方澈整天笑得没心没肺，实际上他们都清楚那人过得有多压抑，跟他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赵寻更是熟悉。 江熙瑶是他的救赎，是他在绝望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然他也不会是出了名的大情种。身为母亲的江熙瑶自然是不希望方玖离也变成方澈，哪怕是再给他一点时间也好啊。 也就是那一次，方家的一些人便一直支持着她，在其中包括方玖离的祖母。其他还是那样，赵寻虽然是心疼他的，但也不出意外的站在了江熙瑶的对立。 这几年方家的对立越来越严重，隐隐有些分裂的前兆，所以方潜也不管所以然，当务之急是要把方玖离推上家主的位置，最好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任何人都没有，所以只希望他能接受。 第67章 赤水府 这里离集市远，那边的吵闹影响不到这里，只是有些人睡不安稳，不管多安静都没用。赵寻一直守在旁边，不知道是不是不用睡觉，一个晚上就光看着方玖离了。 这是怕人跑了，连楚云泽都看不住，要是不多盯着点，说不定下一秒就玩人间蒸发了。赵寻左想右想，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们口中的那样啊，看起来是出奇的稳定。 离日升还有段时间，在天亮之前方玖离就先醒了。赵寻一夜都坐在旁边，听到他起身的动静，扭头问他：“不睡了吗？还有时间。” “不睡了，睡不好。” 他声音有些沙哑，疲惫的神色显得他的话很假。但是在他旁边的人是赵寻，陪了方澈那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知道那人因心事多经常晚睡，或者不睡，还会早起，半夜起床的次数也是不少。 方玖离顶着一张神经衰弱的脸，看起来跟那个人出奇的一致。很快，赵寻端了盆清水进来，用湿巾帮他擦脸，随后是脖子，手，脚…… 方玖离这会已经完全清醒过来，问他：“你干嘛？” 赵寻答非所问，将水盆晾一边后，拿出新的衣服给他穿了起来，这是随身带了合他身的衣服吗？ “你这体温比常人低了不少，肤色也白的过分，让寒域的人来比，还不一定有你白。” “拜方家所赐。” 听出了方玖离的阴阳怪气，把腰带扎紧后说：“过来，帮你梳发。” 看他自觉的走到梳镜台前，方玖离眉头紧蹙，虽然说一脸不解，但还是走过去了，盘腿坐下后说：“你说我爹当初喜欢的人怎么就不能是你呢？明明是护卫，实际上是贴身丫鬟。” 赵寻听到这奇怪的言论，一边把他睡得杂乱的头发梳开，一边嘴上说：“主臣有别，再怎么对他好，都是应该的。要是当初他喜欢的人是我，那就没你的事了。” “那也好……” 赵寻沉默的给他梳发，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借着烛光，方玖离翻开那本厚重的书，这一画面还是在几十年前的。镜中的少年仍是疲惫的模样，身后给他梳头的人也没变。 直到破晓才将烛火灭了，方玖离不动，他便一直陪着，等方玖离看累了，合上了书，才站起来说：“该走了。” 赵寻去找了燕伯，方玖离则是去看了看古馨悦，见她也醒了正坐床边，便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站在她一旁的女子见没自己的事便离开了，古馨则是眼眶通红，委屈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看样子是没事了，居然还记得。方玖离走过去，揉了揉她那暗红的头发，随后弯腰凑近，伸手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姓方，名玖离，你也可以继续叫我陆青，只有你可以叫的名字。” 古馨悦看着面前伸过来的手，没有选择去握住，而是去抱紧了面前的人。痛哭道：“你知道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怕吗？我怕……连你交给我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完成不了，我怕我把事情搞砸，差点就出事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方玖离自愧道：“抱歉……” 古馨悦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总之现在但痛哭是停不下来了。没一会，方玖离便说：“别哭了，要是让许昌黎看到不得笑死你。” 她哽咽道：“又骗人……他……已经不在了。” “以后会出现的，那只是他的分身。” 也许是觉得许昌黎不值得，便慢慢的停下眼泪，也慢慢的松开面前的人，擦拭着眼泪。 “喝点水，能缓解头痛，还有就是，今天我们要走了。” 本来就缺水，现在又哭成这样，可不头痛欲裂，听了他的话，去喝水了，良久才缓过来。该说不说，她居然还能哭的出来。 简单的和燕伯说了情况后，一行人在前堂是大眼瞪小眼的。 赵寻面瘫道：“你这朋友挺多的。” “不多啊，才四个。” 不算多，但要加上宴席青他们，算是热闹了。 算了，你最大你说的算。 “去边界，你师兄估计已经在等了。” 红姨安排了马车，就等着他们上去。毫不意外，赵寻和方玖离单独乘一辆，其他人都被挤到另一个车厢去。 今早的时候赵寻看到方玖离旁边挨着的人，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直接让人滚到一边去了。这期间方玖离没说什么，因为他也被训了一顿，好家伙，敢情之前的温柔都是装的。 后湾巷离城中心远，距离边界近，往北门的方向走就可以出去了。燕伯给还没来得及吃饭的古馨悦塞了几个包子，防止她路上被饿着。石靖在马车上坐立难安，毕竟这些人他都不认识，好在有谢云峰这个自来熟。 另一边的方玖离可就没他们放松了。 赵寻问：“你喜欢她？” 方玖离看着手上那本书，没有要理他的迹象，赵寻看着他，越看越窝火，但很快就被紧张代替，询问他：“你要如何做？” “没你想的那样，我的品德还没高尚到牺牲自己拯救别人的程度，所以你不用担心的那种事情会发生。” 方玖离很平静的叙说着，头也没抬起来过，谁料赵寻苦着脸说：“你爹也说过这样的话。” 真是好样的，完全不给他留后路。 “他说的也没错啊，对于他来讲，阿娘是自己人。” “你们是油盐不进对吧！” 真大声，怕他听不见一样，跟在后面的马车里的人都听到了，唯有方玖离还在淡定的看书。 好歹是百岁的老人了，说话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虽然他没资格说别人什么。 沉默片刻，方玖离才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说：“不然你要如何？杀了她？随你便。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没有资格替我做选择！更不能干涉！” 谈到这些，赵寻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相比较与其他家主，方家历来的继任者寿命都短的可怜，明明都是上百甚至千岁有余的修为，却频频早逝。 而早逝的根本原因都逃不过别人的重点关注，方家现处的位置人人见而馋之，其先辈所造的赤水府只有家主才能开启，也只有方家的家主才能进去。 每一任家主的亡逝都会令赤水府重新选择新的家主，到时候看谁能开，谁就是继任者。为了方便继任，制作了专门的人偶，家主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适合的。 在十年前人偶就已经去辨认下一位家主了，只可惜没有找出来，唯一没确定的就是方玖离，而他们觉得大概率也是他吧。 赤水府里有什么谁都不知道，只有方家的核心人员才懂，人最会的是善妒。一直以来流传着一个说法，方家之所以是六大家族之首的原因还得多亏赤水府，尽管他们多次反驳过，但都无济于事，最后干脆不管了，只是若有若无的针对还是令人难受。 然而这些，方玖离都不知道，没人跟他说过，他也不能上哪去得知。只是知道这硬核的继位肯定有它的道理。 第68章 抓起来打一顿 “你们……没有辨别身份的东西吗？” 方玖离看他好像怔住了，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转而平静的询问其他事。 赵寻也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来后说：“有，但都不好用。” 不好用？是指那些东西测不出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记得方家有个灵器叫血樱铜对吧。” “没了，跟着你父亲的佩剑一起消失了。” 在青鸿那里，但是它碎了，取出来的概率很小，到时候强行取血樱铜它就真完了里面存的东西也就真没了，虽然不多，但贵重。 他们并不知道青鸿一直在他这里，当时在沧雨谷用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青鸿随它的主人消逝了。这很让人苦恼，虽然方玖离早就察觉到青鸿剑的损伤，已经尽可能的少用它了，可最终还是碎了。 方玖离顺手一塞，把青鸿给了他，说道：“重新锻接，应该还能救，虽然回不到之前那样。” 放到了他手上，但还没看出什么，符纸缠的密，除了形状，压根就不知道是青鸿。 “这是什么？” “青鸿。” 赵寻是手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问道：“怎么会在你这里！他没带走吗？” “带走了，它自己逃出来的，还有就是……江熙瑶早死了。” 赵寻是万分不理解，一会叫阿娘的，一会又叫名的，原来就是这个原因。没有解释多余的，干脆了当的解释昨天的事。 “要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根本就不能将她扳倒。” 要知道，江熙瑶后面站的江家，一个哥哥就是个宠妹狂魔，虽然不会对方家做出什么事，但总有一部分人会站她那边，替她打抱不平。 “你这几年不在，要和你说的事，现在你叔叔他们对江熙瑶只有讨厌，没有怀疑，至于她的身份恐怕血樱铜也测不出来，同时你也不能保证这把剑是真的。” 赵寻已经在很严肃的跟他说了，但方玖离就好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虽然没有大笑，但不妨碍他在心里嘲讽。 含笑道：“总会有办法的，把她放在方家迟早出事，这次回去，就让她回江家吧。” 赵寻可不信她会回江家，现在的江熙瑶也只有天境的实力，如果不排除她隐藏的话，顶多也就元境，不然她早就大杀四方了。 随后方玖离示意他安静，真的不想再三心二意的看东西了。于是赵寻就亲眼目睹对方一颗又一颗的把糖塞进嘴巴里，许是糖化的快，短短的一趟路，竟给他吃了不下十颗。 赵寻只知道这东西腻着呢，没凑近都能闻到那股甜腻腻的气味，快到地方的时候才掐他的脸说：“快别吃了，吃这么甜的东西也不怕被齁死。” 嘴里的糖还剩一大块，硬是咬碎后咽下去了才说话。 “我头还晕着呢，吃一点能减轻内耗带来的后遗症。但……先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正巧，车也停了，赵寻松开手之后先下去了。方玖离出去的那一刻，看到一只手伸过来，像是要扶他下去来着。虽然但是……承了他的情，差点就误以为是个娇弱的小少爷。 凌晨的时候是只有他们两个，现在是有别人看着。宴席青倒好，就是走过来的时候差点崴到脚了。毕竟这几个月和赵寻待在一起，对方可是很冷漠的，可是对待这位十年没见的小主人却是十分的体贴，好歹是一名极境的强者，可以说是谁都能不放在眼里，偏偏就对方家那两父子忠情。 将他扶下来后，默默的退至一旁，宴席青等人看着都觉得惶恐。见此，方玖离主动说话：“师兄，感觉你好忙啊，怎么到哪都能遇到你。” “缘……缘分吧” 宴席青眉头皱成川字，看了一眼赵寻又看了一眼他，刚从后面出来的楼玉仁让他想说的话变的犹豫起来。 方玖离瞟过宴席青身后的萧宸，目光躲闪的有些明显，赵寻看他们目光犹犹豫豫的，先方玖离一步问：“有什么话直说。” 有些为难他们了，本以为得到了赵寻的应许就会说，但他们看向方玖离还是犯了难。 “不必了，这迟早是要所有人都知道的。” 单拎出来，万藏阁那些诡士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方玖离还是一副笑脸，让宴席青和萧宸两个都怀疑这件事是不是跟他无关了。 方玖离都发话了，赵寻还能说什么，只是那眼神带着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方玖离。强烈的不适感从身后传来，方玖离回头看过去，开口说道：“我没闯祸，但还要建议你先相信我是个好人的身份。” 这句话并不能让他猜到什么，但宴席青和萧宸却知道，以至于赵寻看向他们的时候连眼神都冒着杀气。既然不能直接说的话，屏蔽他们偷偷问就行了吧。看着赵寻眼里的威胁，宴席青一把将躲在身后的萧宸推了出去。 对于赵寻的不听劝，方玖离无可奈何，任由他拉着萧宸到一边去。方玖离和宴席青这一行人则是先入了客店，这客店的名字就叫客店，林家的。 虽然是边界，但不意味着贫穷得荒无人烟，反倒是豪华得无人光顾。这里建一座关邑，目的是为了记录和服务过界的人，收价高，但主要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方便路过的权贵，更何况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些小钱。 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关邑，有些地方是不为人知的，偷偷从偏僻的地方过界，为的事不被登记在册。上次的话，方玖离是从集业那边进来的，有些人不愿被知道身份，当然也可以不记，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是记人数，特殊时期才会下令登记身份。 店家的主人真是热情，他们只是要点水喝，便给他们上了最好的茶，给出的理由是我们店的客人只能喝好茶。算不上强买强卖，因为没收钱，大概率是林子阳的缘故，不需要他在这里，打声招呼的事。 他们在二楼，坐成一桌，等赵寻他们聊完，就直接走了。看如今的现状，怕是不好久待。 因为赵寻的原因，导致古馨悦看方玖离的时候都变的小心翼翼。没有注意，就被茶水呛到了。在一旁的方玖离给她拍背，让她顺口气。才没一会，赵寻和萧宸进来了。萧宸小脸煞白，看起来是刚刚被吓过。 看到赵寻进来的古馨悦立马坐直，刚刚的咳嗽也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现在的赵寻脸上看上去可不太好，往方玖离那里一站，真让人怀疑下一秒他会不会把方玖离抓起来打一顿。 第69章 对面送来的 赵寻一进来，这里就像进入了高气压的状态，其他人不明所以，开始变得束手束脚，唯有方玖离的自在和他们格格不入。 一颗黑球撞到方玖离的鞋侧，连续撞了几下，他才弯下腰把它捡起来。刚拿起来，便跳到他肩上一蹦一跳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赵寻更是直接上手抓，当手掌从黑球身上穿过去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黑球是什么了。 “游灵！” 对于其他人的惊呼，方玖离选择视而不见，古馨悦不是第一次见，但它们每次都是跟着方玖离。游灵的形态各异，从来都只是世人的口耳相传，见过游灵的人很少，就算是见过，那也是远远的看过，没见过这么赖着人的。 “到了寒域后，你们各自离开，要尽快离开，不能停下。” 方玖离拿出笔纸，现场就绘制符篆，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起来少说练了十年有余。符篆师平时都是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绘制符篆，避免分心导致爆符，饶是他们活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那么嚣张的。 其他人没说话，古馨悦已经担心的问起来：“不是说好一起上去的吗？” 一旁的楼玉仁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这一念方玖离手一抖，整栋楼都炸了。但很明显，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的方玖离还有余心说话。 “你们继续跟着我只会给我带来麻烦，我保不了你们，这回进入寒域怕是有人在济川守着，另外……没有一个我们的人。” 最后一句话蕴含的信息足够说服他们，或许方玖离的情报就来自这些游灵，关于游灵，其他人对它们的了解少之又少，只认为是厄运的化身，它一在你身边，你指定倒霉。他们已经看出来方玖离的倒霉了，古馨悦好像知道了游灵和方玖离的关系，而萧宸隐隐有些猜测，但随后就被自己的认知否定掉了。 所有人大气都不喘一声，直到方玖离绘制完符篆，除了他自己和赵寻，每个人都有。 “隐息符，极境也不会探查到，不过仅有半炷香的时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能骗过极境强者的隐息符，这是九阶符篆吧！无论是法阵还是符篆，他都能达到九阶的完成度。不免让人怀疑自己是和他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 要不是自己试过有多难，要不是知道这世九阶的符篆师只有七个，还真以为画符简单了。 “师弟……济川有极境的？” 放眼整个寒域，最强的也就极境初期，有且仅两位，但都不是在济川。正巧的是老板进来，强忍着慌张，颤颤巍巍的将一张带血的纸递到方玖离面前。 方玖离接过了，他才说：“对面给的，没见到人，只传送来一张纸。” 他说的对面指的是寒域，因为纸是张开的，因此他就算不想看，也不经意瞟到了，信上说，寄方家主，外貌不多写，就是白得像死人那个。 赵寻站在方玖离身后，信上的内容尽收眼底。看他面容扭曲，像是见了个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方玖离看完后便自燃了，随着纸灰的消散，心情也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那些人在那里等我，必须要我立刻马上出现，不然那群疯子就要屠城。” 听到这句话，其他内心的疑惑是不少的，石靖就不明白的问：“动不动就屠城，他们当自己什么了！屠城很容易吗！” 楼玉仁日常说话：“嗯，容易。他们只是嫌麻烦，并不代表不能。” “难道济川就没有强者吗？哪怕撑一下，去求救啊！” “小兄弟，你想的太简单了，其实强者并没有那么多，伤的伤，闭关的闭关，在那些千年前的强者面前，我们的天花板并不算什么。” 有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感觉，虽然他是在陈述极其简单的事实，但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他们有优势，虽然不多。守个十年还是可以的…… 石靖连忙看向方玖离，刚吐出一个“师”字，就被方玖离禁言。认命般摇头，开始想着接下来多灾的命运。 感觉绘制符篆这一步骤多出来了，本来想让他们从别的地方进去的，可这里是屏障最薄弱的地方了，其他的关邑，怕是通不过吧。就算是能过，概率也是小的可怜。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种局面，但仍算不出变数。 他们也不能分批过啊，到时候那边发生冲突，那石阵可能会被破坏，想重新用就怕要等上将就一年的时间，毕竟那东西修复是出了名的麻烦，还挑人。古馨悦可等不了，她时间不多了。 方玖离淡然道：“是逃出来的那些，但是我不确定是谁，总之不会好到哪去。” 虽然是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看起来也没有多担心的样子。赵寻看着他，良久才叹了口气。 “走吧。” 说完就走了出去，其他人也紧跟身后。方玖离对上古馨悦的目光，什么都没说，但一切都已经说完。 “还有别的办法吗？” “去和不去，你想要哪个？说到底，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如果方玖离不出现的话，对方做出什么事，都是出于方玖离的缘故。到时候讨伐的怕不是方家了，拿一人去换万人而已，这选择不难。 屏障是黑漆漆的一片，面前用来开阵的石碑呈圆环排列着。当传送阵开启时，天蓝色的传送口被打开，门哪，开在了墙上。 古馨悦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低头说：“还能等到你吗？” “会的，毕竟……我还要等你来保护我呢。” 这过于放松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散心呢。赶着去送死嘛，赵寻可不会让步，可他现在担心的，已经不是这个了。 第70章 表演呢? 真是是两极啊，那边才刚早上，这边已经暗了，那边还没下雪，这里就早已经下了一个多月。要不然怎么说是寒域呢，一年里面，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 他们已经用上方玖离绘制的符篆了，古馨悦是一步三回头，被谢云峰拎着跑的，方玖离始终没看她。 这里就是济川了，跟锦州不一样，它是直接在屏障旁建立的，到处都是人，人烟气息重。没有别的不对，像是先前被诈骗了一样，看不出来这里要被毁灭的样子。 吆喝声不绝如缕，在屏障附近贩卖灵药或者灵器这些东西，说不定会大赚一笔，虽然通过的人少，但不代表只有过界的人会来买啊。 一时的平静是假的，暗流的危机才是真的。石阵前的高楼十分惹眼，亮堂极了，可这繁华的背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 直接进去吧，就已经有人主动带路了。这高楼分五层，第一层主要是娱乐喝茶的，第二层至五层，分别是日常物，丹药灵器，武籍书载，拍卖场。 可他们用不来那么多，一层就够了。一楼正对大门有一个半圆台，现在从上至下都被黑布蒙着，试图营造神秘感。可敏锐的人已经发现不对，尽管食物的香味覆盖满层，却依旧能闻出淡淡的血腥味。 为了烘托效果，那男人还敲着锣，用嗓子大力喊道：“各位各位，看到这块黑布了吗？” 他问了，自然有人回答，这突然出现的幕布怎么不让人好奇，纷纷让他快点说，别整那么多名堂。温雪肇当然是很满意现在的效果啦，说着：“不要着急嘛，在座的各位都能参与，接下来我会问几个问题，谁的答案让我满意谁就有机会得到奖励哦。” 听到会有奖励，这些人都纷纷躁动起来。在济川，鹤庆楼的东西是很贵重的，平时由他们举办的活动一直备受欢迎，同时鹤庆楼后面的大家族是方家，给出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倒卖出去可以让一个乞丐一生无忧，甚至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方玖离和赵寻坐在角落边的一桌，本来是毫不起眼，但架不住台上人的火热注视啊。这奖励能是好东西吗？怕不是奖励天堂游玩。 眼见方玖离还是不慌不忙，赵寻忍不住质问：“你不解释一下吗？” “需要解释吗？他们在准备坐实，我的解释有用吗？” 赵寻蹭的一下突然站起，拍桌声既刺耳又吓人，旁边的人被吓得猛然摔倒，正准备大骂，结果赵寻那恐怖的威压硬生生把人吐到嘴边的话给吓了回去。 一股尿骚味袭来，那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没了底气，看着赵寻瞪圆了眼睛，心脏骤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给吓晕过去。 周围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强烈的求生欲告诉他们赶紧退开。温雪肇嘴角上扬，笑得诡异邪恶，虽然不喜欢被打扰，但是他们就算了。 对上赵寻的视线，轻轻的一笑像是在嘲讽。但这里不光有温雪肇一个，于是他仍可以在台上继续享受万众瞩目的快感。 “我说，赵寻，就你一个，怕是不够吧。” 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周围的探查中去了，可这冷不丁防的声音又是从哪里响起。方玖离彻底放弃反抗，对这位突然出现在他旁边的人束手就擒，因为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虽然赵寻是极境没错，但也只是初期，不弱，却打不过。 谭司元坐在方玖离旁边，虽然没做什么，但已经威胁到人了。可是面对谭司元，方玖离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对赵寻说：“你打不过他们两个，要是只有一个还好说，或许我还能跑。” 谁能想到，目前封印解了四个，在这里的就已经有两个了，剩下一个也不知道去哪。 可能是之前有仇，谭司元一鞭子甩向赵寻，赵寻也快速向后避去，好好的一张桌子被谭司元劈碎了，震得方玖离手麻。 鞭子破空的声音短暂的让他耳鸣，收回放在桌上的手，看着赵寻退去的方向，一阵风拂过，方玖离皱着眉，朝着二楼的楼梯跑去。 才刚踏上二楼，整个鹤庆楼就被贯穿，站在二楼的方玖离完全能看见楼下的场景，以至于温雪肇那玩味的表情被他看得那么露骨。惨叫声不绝，那那些人拼命地往角落里钻，唯有那些被提着线的木偶还在充当观众。 高台的位置被温雪肇护的好好的，那些人偶坐在下面，仿佛露出期待的表情，正等着他开始呢。 温雪肇敲了一声锣，一阵眩晕过后，周围都安静下来，紧接着连光线都暗了下来，绿色的火焰染得整个一楼诡异恐怖。 嘎吱嘎吱，周围少部分本来就不是人的东西吱吱作响，如同骨关节好久不动而产生的。每一个都连接着银丝，跟木偶一样，被人操控着。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好玩了吧，只敢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对鬼族天生俱来的恐惧，瞬间席卷到每一个人身上，恐惧爬上心尖，四周的门被大风关上，而台上的温雪肇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来嘛来嘛！千万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分心哦，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第71章 画风突变 再让他们两个打下去，这里不会被夷为平地吧。他们打起来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感，说什么不分心，他看温雪肇也不能做到无视吧。 既然做不到无视，那就加入进去呗。只见那些木偶一个又接着一个冲过去，哪怕是被剑劈开，只要干扰到他，便能用这一息的功夫给对方来个致命一击。 最后是三个木偶联合围了上去，赵寻好不容易才击碎，下一刻，漆黑的鞭子逐渐在眼前放大，这一次，他不死也得残。 鞭子挥打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深壑，连远处墙体都不能幸免。谭司元收好鞭子，转身看向方玖离，随后站到一边等温雪肇。 “亲爱的朋友们！是不是还期待着有人来救你们啊？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你们的主心骨在这！”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黑布掉下落，赫然是几十具被吊死的尸体，济川城城主的一家老小还有其他的世家的人。 不过温雪肇没时间给他们缓冲，连忙向众人介绍起方玖离来。 “哎呀呀，本来是有奖励给你们的，但是刚才被你们亲爱的净舟尊搅黄了，现在我们就跳过吧。” 这神经的人不常见，一边夸张的动作干着最血腥的事，还用最认真的语气和你说话，看着不浑身发麻吗？ “我们就不自我介绍啦直接进入正题吧。” 他操控着木偶，拿着刀随机问一个因腿脚发软而瘫倒在地的人。 “来，说一下，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呢？” 那人惊恐的说不出话，哆哆嗦嗦的，还没说出一个字，脖颈处便出现一道血痕，男人下意识的想去抓住那根银丝。他去拼命的要挠出银线，却怎么也没发现，那根银线早已在他脖颈之外。 直到他视线的掉落，他都没反应过来，可那双手还在挠，越来越慢，没了控制才垂落下来。这一画面看的骇人至极…… 接着调转方向，重新问了那个问题。本能的求生欲让女人脱口而出的愿意，在看到温雪肇展露出的笑容时，她以为她能活了，正要乞求的往他那里爬，可当一颗脑袋滚落了下来后，才发现是他天真了。 他看准了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那木偶闪现到他面前，问：“你呢？愿不愿意？” 不出意外，在他答不愿意这个必错的答案时，他也不出意外的出局了。在他一旁的小孩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哭，巨大的恐惧将他包围，令其忘了喘气，最后面容青紫的倒下去。 里面是人间地狱，外面他们亲朋好友的哀嚎。他们看到又如何，路人躲闪不及，被结界隔开的他们能听到的，破败的墙体裂开的缝隙，是能看到的。他们该庆幸才是，在里面的不是他们。 “梦梦不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这个声音与周围的声音格格不入，温雪肇一眼就找到了。阴影笼罩下，女人一把护住女孩，颤抖的身躯紧紧的护住她女儿，可怜的以为有用。 “你说的没错，确实会有人来，但是啊……等人来我们都走了。” 眼泪杂着灰尘，弄得这张白净的脸不那么好看了，真惹人心疼。 也许连谭司元都看不下去了，也不管温雪肇的恶趣味，直接问道：“方家主，你就这样视而不见吗！” 像触动了某种开关，众人连忙顺着谭司元的目光看过去，可发现是一直束手旁观的人后，心里只剩死灰，连自己属下都能不管不顾的人，怎么会是方家的人，方家的家主怎么可能是个小孩呢？来骗他们的吧。 对于谭司元这种不是第一次打搅他计划的人，温雪肇都是事后索要赔偿的。本来是打算让她求方玖离的，把火引到那里，多好的计划啊。 “你觉得我能怎么做？命都在你们手上了，还指望我救谁？” 他说的确实没错，只是温雪肇说：“你当然可以救了，他们的生死完全由你掌握，你看……这选择权是不是给你。” “就我这样的，有必要让你们二位这么大动干戈吗？” 温雪肇笑着说：“在你这个年纪，我还没达到天境，也没有到达八阶阵法师的实力。无论是你的身份还是天赋，全然没人达到，更何况，你和我们一样……在享受着杀孽吧，我们才是同类。” 天境吗？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就又提境了。对于他的话，方玖离并不认可，把杀生当做乐趣？怎么可能，他可不是谁都杀。 “真是受宠若惊，让你们二位大老远来的，就是为了这点事。” “怎么会是小事，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哦。” 看出来了，眼神都这么露骨。方玖离目光落在赵寻身上，按理来说他不会昏过去的，但是他给他下了点药。不然的话，照他的性子，怕是要和别人拼的你死我活，真是这样的话，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讨厌他们吗？从小就没有自由，成天学习修炼，他们对你的要求那么严格，来我们这里多好啊，只要你想，都可以得到。” 温雪肇刻板的认为，方玖离是从小被压着学的，虽然从小没有自由是真的，但其他都是错的。就连谭司元都用咳嗽声提醒，温雪肇还一脸茫然的问：“你干嘛？” “你是刚出来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 “方家主，还是那个问题，加入……或者……死。” 谭司元打断温雪肇的话，不想再耽误时间了，明明就是几分钟的事，偏偏要拖那么久，事拖久了怕变故也要来了。 方玖离思考了一下，无论是那种选择都不好，一种虽然是活着，但是要背叛他们。他还是想站着人族这边，毕竟他们会喜欢他这种性格的人，不代表他会喜欢这些人，自以为是同类吗？真奇怪。 “可以给我留个全尸吗？” 温雪肇和谭司元都愣了一下，就连底下的人也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这是拒绝了吗？这平静的语气，像是想死很久一样。 这么勇，温雪肇表示欣赏，连忙说道：“给你个机会，我们不用灵力，和我比一局，赢了就可以走。” 这种好事，谁信啊。不过他没有其他选择，于是便同意了。温雪肇擅长用线，可是平时更喜欢短刀，他没有，于是问方玖离：“有匕首吗？” “有的，你等等，我先找一下。” 画风突变，底下的人震惊不停，方玖离在二楼，于是温雪肇也上去，搭着他的肩说：“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嘛？我还挺欣赏你的。” 方玖离顺手递过匕首：“给你。” 温雪肇接过，看了一眼便反手刺过去，方玖离侧身躲开，但温雪肇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朝着他划刀。 侧踢横踢，翻滚，格挡，半空中的悬翻，即去防守又找机会去进攻。在底下看的人一时间分不出谁占优势，只有谭司元死盯着方玖离，一种熟悉感自心底而复出。 第72章 反转? 知道有一种人和别人打起架来，是越打越吃力的吗。本以为你下一刻就能打到他了，结果那人就像已经看穿你的弱点一样，不是击打你的发力点，就是躲过你的攻击。 现在的温雪肇遇到的对手不就是这样吗，看似不分上下，其实每一步都陷入被动。自己的对手仿佛在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又或者说只要靠近他，就会被他察觉，温雪肇的速度比他快上一些，但每次攻击都被躲过。 这不是巧合，是他的反应速度太快了。上一秒刀在头顶上悬着，后一秒就被对方借势将刀推了出去。腿上的功夫也没闲着，横扫过去，对方便借着他的肩翻过去。横在温雪肇脖子上的匕首被银线拽飞出去，方玖离急速向后跳跃倒退，离开那片银线缠绕的范围。 就说他们的话不可信吧，不用灵力，怎么可能。但现在可没有人敢说，温雪肇脖子上的那道血痕流下了鲜血，要是反应再慢点，说不定就领盒饭了。 温雪肇不再嬉皮笑脸，转而变得阴笑起来，说道：“我怎么才发现呢，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那位可是我的一生所念啊，虽然他给我带来了不愉快的记忆，但我还是十分想念他的。” 谭司元紧握鞭子的手松了下来，看他是故意退到赵寻那边的，鲜艳的红色染到白发上格外的扎眼。就算方玖离再怎么薄情，也不至于连自己人死了都无动于衷吧。 果然，方玖离一到那里，便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位，把一颗药丹给他喂下后立马提着人向后丢去。他自己硬是被困到温雪肇的断丝阵里，躲避不及，一下收紧的银线已经勒到骨头上，没有急着扯断他四肢的意思，但也不会让他动一毫。 血液顺着银线流动，本来透明的线条开始扩散变红，方玖离愣是不哼一声。空洞的眼神仿佛流失灵魂，认命的接受。 谭司元看着缓慢站起来的人，不理解方玖离做那么多余的事情是为了什么。紧接着听到温雪肇说：“司元，你这也不行啊。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极境的哪有那么容易死，他就说奇怪吧，就算有温雪肇帮忙，也不至于那么快结束。主要是看方玖离态度吧，毕竟手里还拿着东西呢。见时机也差不多了，谭司元将一个盒子抛给温雪肇。 赵寻第一眼起来就看到方玖离四肢被丝线缠绕，深至入骨的红线只需要轻轻用力，便可以将四肢断去。这一幕令人怒目圆睁的情景，他没有多想，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只可惜他刚服完药的身体没有动劲，被谭司元擒着手踩在脚下。 可赵寻现在想着别的事，以后方玖离给的东西再也不能乱吃了，所以他到底想干嘛。他已经不觉得别人危险了，现在更担心的是方玖离会做出什么事。如果真的如萧宸说的那样，就算方澈来，他也不会放过方玖离的。时间长了，他才想起来方澈曾经跟他说那句话的含义。 吃了那东西是哑了，所以也干脆不出声。谭司元扯紧他手臂，疼得赵寻闷哼一声，看他那么平静，谭司元这个多心的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不像是会放弃反抗的人，现在不担心他了？” 赵寻不说话，目光就直勾勾的看着方玖离那个位置，这副神情不像是担心，倒像是在期待什么或者是更多的是纠结。可谭司元看不到，他只听到温雪肇和方玖离的对话。 温雪肇拿着盒子，在他面前晃动道：“这是某个疯子新制的毒药，效果应该还不错，至今还没给人用过，你可是第一人啊，他可宝贝着呢。” 还没打开，就能够闻到气味了，那股奇异的怪香，用来做毒药有些可惜了。 “这么宝贵，你应该给自己留着。” 温雪肇笑道：“这不是兑现承诺嘛。” “我还以为你反悔了。” “我很少反悔的，而且这东西一直都是给你准备的，它虽然是毒药，但也会让人找回自己哦。” “敢情你们做那么多铺垫，还是让我加入你们啊。就那么看重赤水府？” 温雪肇就像刚出狱的一样，跟他说赤水府都怕他不知道。 “你这是承认咯，承认你内心邪恶的那一面，承认你也跟我们一样？” 跟他聊赤水府，他讲到别的地方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温雪肇又开始说：“就在刚才，我突然就不想留你性命了。你这双眼睛，跟他长得好像啊，你知道中间我有几次停顿是因为什么吗？你像是复刻他的动作一样，竟直接让我想到了他。” 温雪肇眼睛瞪圆了看他，那种厌恶和仇恨就那么毫无保留的砸到方玖离面前。真讨厌，也许方玖离这辈子最讨厌的话就是你像谁谁谁。 没等他反应过来，温雪肇打开盒子，取出丹药，十分粗鲁的塞进他嘴里。过程中牵扯到的伤口又被撕开了一层，鲜血淋漓，滴落在地上的血早已汇出一片小血洼。 “我到要看看，这药是如何折磨人的。” 其实他更多的是想看这双眼睛能流露出别的情绪，因为他至今都没能明白那到底是不是个人。看着面前这个与他长得完全不同的少年，明明样貌不像，却能从中看出他的影子。 这回谭司元终于知道为什么熟悉了，可就是这突然的发现让他有种想退缩的感觉，他不像温雪肇那样讨厌那个人讨厌到了灵魂深处。相反，他更多的感情是钦佩，但对他的仇恨也是有的。 赵寻始终没有挣扎，哪怕是看到那丹药被强行喂下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任何动作。谭司元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叫道：“温雪肇！快跑！” “啊？” 温雪肇不明所以，在原地没动。谭司元直接放弃赵寻，连忙跑到边缘，警惕的看着方玖离。 原本安静的人群因为他这么一搞，立马变得更加神经起来。可是安静持续的时间往往会让某人变得更加尴尬，温雪肇皱着眉，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 “你没事吧？” 除了方玖离因为丹药的原因，正咳着血，周围尴尬的气氛达到了新高度。让他跑，他自己都没跑到那去。 正要继续嘲笑他，就见到赵寻也快速站起来，跑到被他自己打穿的五楼去，蹭的一下就不见人影了。原来是温雪肇忘记封住上面了。 正看着，突然手指一松，猛惊的一下急速闪退。一瞬间，温雪肇面前的柱子被大卸八块，平平整整的被丝线切断。 方玖离一只手抓着丝线，另一只手已经断了，脚踝处的位置也是他硬生生扯出来。成功将温雪肇逼退后便松开了手，随后十分淡定的捡起地上的手，自己接了回去。 谭司元是完整的看到他如何用力过猛把手扯地上的，又是完整的看到他的接口快速的愈合上。这一画面看得众人寒毛直立，更有甚者捂起嘴来强迫自己万不得发出声。 温雪肇面前的人抬起头来，血红的双眸暴露在他眼前。这回到他慌了，虽然都是红色的眼瞳，但他明显感觉到方玖离的和他们不一样。 另外，他的境界在攀升，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攀升！天境初期……天境中期……天境后期……半步元境……元境初……元境中……元境后……半步极境……极……极境！ 第73章 遗失的记忆 客厅并没有开灯，窗帘被拉上，阳光透过窗帘，昏暗但是可以看清东西。 “哥哥，别告诉我妈妈，求你了……” 男孩长得十分白净，精致的面容露出乞求的表情让人心疼，眼眶的泪水闪烁，正紧紧的抓住男子的衣角。 敲门声传来，男子轻声说道：“躲衣柜里。” 听了他的话，男孩立马跑进卧室，瞅准衣柜躲了进去。 男子打开门，走廊上的灯打到他过分好看的脸上，就连见过众多帅哥的女人也愣神了。 “有什么事吗？” 见她发呆，男子出声询问。这时女人才反应过来，很快就恢复平静，问：“你好，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六岁的男孩，大概这么高。” 说着，她还用手比到了腰的位置，男人看了一眼，直接说：“很抱歉，我并没见过，是走丢了吗。” 女人摇头，说：“并不是，可能是贪玩去了别的地方躲起来了吧，抱歉，打扰了。” 说完，女人就走了，接着又去敲对面的门。关上门，白祁打开灯，走进卧室，拉开衣柜的门，说道：“她走了。” 随后他走到卧室里的工作台，纤长的手指翻动着古朴的书。 男孩问他：“哥哥，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白祁停下翻书的动作，摸了摸男孩的头说：“我不知道，不需要问，以后你也可以常来。” 他知道原因，邻居街坊都知道，都说那女人自从她男人出轨后就疯魔了，离婚后，一口气给那么小的孩子请那么多的私人家教。有人还专门去数过，一天下来，总共有八个人出入，除去上学时间，他没有一丁点时间不是在学的，跑出来也正常。 男孩看着他，真心实意的夸赞道：“哥哥你真漂亮，比爸爸漂亮多了。” 曾经在他眼里，他爸爸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看的。当然这不是主观上的，是他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去评价的。 白祁微笑着说：“你也很漂亮啊。叫什么名字？” “陆青，我叫陆青，陆地的陆，青天一色的青。” “很好听的名字，我叫白祁，叫我哥哥就好。” 这软糯糯的声音，叫哥哥的……多好听啊。 “好……哥哥。” 咕噜～ 白祁看着他肚子笑着说：“饿了，先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陆青被抱起来坐到椅子上，摇晃着脚丫子。过了一会，白祁右手拿着一袋饼干，左手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了桌上。 看到桌面上的书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便问他：“看得懂吗？” 他很诚实的回答：“有些字不认识，而且……内容好奇怪啊。” 意思就是看懂咯，白祁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切块小，好咬。 “平时你在家都在学什么？” 这句话好像触到了他的痛点，几番犹豫后才说：“早上的时候学好几种外语，下午要学钢琴，小提琴，古筝……晚上还要学数学……” “一天就那么点时间，怎么能学那么多？” 陆青看着他，不说话，专注的吃起东西。最后白祁把小孩送了回去，陆青也没反抗什么，更没有表达自己的不满。 当女人看到白祁身后的小孩时，脸上的表情是有些扭曲的，指甲掐进肉里，强颜欢笑的道谢。 她打开门让小孩先进去，正准备关门时，白祁先一步抵住了门。女人皱眉问：“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在给孩子找家教，对吗？” 女人愣了一下，轻咬了下唇后说：“嗯，没错，但如果你也是来劝阻的话，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说。” 说着就准备关上门，但随后又被阻止，在女人发怒之前说：“您看我可以吗？听您家孩子说下午都是学乐器，正好，我精通各种乐器，曾出国留学，也在贵族学校当过老师。现在是无业状态，不缺钱，就是单纯想收个学生，学费您定。” 光是看长相和气质，女人就已经相信他了。再看到无论是证书还是学历，都是真实可查的。再看看那孩子，似乎更依赖他一些，于是同意了。之后的一年里，只要是放假了，下午的那五个小时都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妈妈并不知道，虽然白祁会教他音乐，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留给小孩自己的。该不该说是他心理早熟的问题，没见他对玩具感兴趣，反倒是研究起白祁的东西。 那些荒唐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喜欢，白祁就教他。有一些东西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他便当故事一般说出来，教他画着那些好看的图案，教他一些陌生的文字。 直到有一天，白祁对他说：“我要离开了，到时候你和妈妈要重新一起生活。” 白祁还敲击着键盘，看着电脑屏幕认真的说。早在半年前，宋雨轩因为工作原因去了别的城市工作，本应该带着陆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白祁只是跟宋雨轩聊了几句话，便让陆青继续留在那里。可家教不断，还是宋雨轩派的，避不开。 陆青还在写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相匹配的数学题，听到他的话后歪头问：“哥哥要去哪？以后还能见到哥哥嘛？” 白祁停下手头上的事情，转头看着一旁的陆青，见他的脸上并没有离别的不舍，反倒是一脸平静，对于他这种不懂表达情感或者是没有情感的孩子，已经表示习惯了。微笑道：“我啊……我的时间到了，要去那？我也不知道，以后的话你也会忘记我，但是等你记起来的时候就会看到我啦。浪漫吧？哥哥我一直都在。” 字面意思，陆青疑惑的问：“哥哥是一直都在嘛？为什么要忘记？是要回原来的地方吗？就不能……带我一起……嘛？” 风是看不见的，他这一连串的问题，与他实际的面无表情看起来是极不适合的。到底是养了一年，又不是木头，怎么会生不出感情。 白祁转过椅子，伸手面对着陆青道：“过来让哥哥抱抱。” 他也很听话，主动去拥抱。他从不怀疑他的话，不管是不是假的，他都愿意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总是带给他莫名的好感，他给他讲述的那个世界，就好像他亲眼见过的一样，和他一样充满着奇怪。 意识逐渐模糊，只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还听到一些话。 “生于天地，归为虚无。则万物之灵，化清风明月。伴尔身侧，意念形动……暂遗……” 这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他忘了，被迫忘记，是他的话倒也正常，难怪失去一年的记忆也丝毫不怀疑。所以他算是被坑过来的吗？原来之前是认识的啊……虚无之境，意念而动，最后归为虚无…… 清风徐来，携光而去；银月倾洒，伴雪而至。 突然记起的东西并不能让他轻松，相反，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讨厌他了，完全是骗人感情的。欠那么多债，最后还是他来还。 第74章 来的及时 整个环境的气氛都凝聚到了冰点，谭司元和温雪肇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明白双方的意图。 眨眼间，温雪肇和谭司元一前一后的出现方玖离附近。只是才刚接近，狂风骤起，连雪都环绕着方玖离。风雪眯住众人的视线，瞬息之间便褪去，连带中心的三人也消失不见。 谭司元和温雪肇的攻击，方玖离都尽可能的避开，其它的由这具身体自愈。一个人是打不赢他们的，一个人也不行，但这次他们是铁了心要弄死他啊。 方玖离的眼皮有好几次欲要闭上，但一次又接着一次的痛感让他勉强打起了精神，这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落在其他两个人眼里就是挑衅。其实不然，更多的原因是方玖离撑不下去了，前几次的消耗没补回来过也就算了，可这一次，他很想对这两位说：我快撑不住了，再说你们要不要看看周围。 或许后面是懒得躲了，直接被谭司元一鞭子抽树上去，本来温雪肇想再补刀的，可是看到开始变得虚幻的方玖离顿住了脚步。 从被风雪眯眼那会，方玖离就一直没有主动攻击，不是防守就是闪躲，被惊喜冲昏头脑的温雪肇没有发现问题，只是一心认为对方不屑和他动手，这倒是像白祁爱做的事。 谭司元现在才发现这里的不对劲，脚踩着焦红的土，不透光月的天，以及枯木焦草的环境，这么熟悉的地方，可不就是鬼域吗！ “温雪肇……这里……是鬼域。” 温雪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直勾勾的盯着方玖离，走过去他面前，想掐死他，手却穿了过去。只能气愤的把刀插到方玖离脖颈旁的树干上。 “费那么大劲就是为了把我们送回原点啊？” 方玖离费了老大劲，才勉强抬起眼皮看他，现在看来，他倒是像要挂了的人。他现在算是逃过了，靠着这棵巨大的枯树勉勉强强的站起来。 “两位，回去记得让他少加点牵魂花，最好是换成幻魔草，后会有期。” 在消失前说了这句话。打不过，留在寒域也麻烦，传送回鬼域正好，至少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也不会扰乱人族。至于那颗丹药，用来治失忆还差不多。 温雪肇看着凹陷的树干，咬牙切齿的自语：“行！后会有期。” 谭司元皱眉道：“他不是。”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就是看不惯他，就算他不是，也绝对跟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确实，白祁早就超脱这片天地，再也不可能回来。能在五域之间强行穿梭的，除了白祁他们还真没见过其他人能做到。 谭司元说：“他达到虚无之境了？不……应该没有，但那也是迟早的事。” 传说中的虚无之境就是远高于极境的存在，因为只有白祁一个人达到过，所以没人知道真的假的。据他说的，不是肉体达到一定的高度，而是精神灵魂强到足以摆脱世界的束缚。 所以温雪肇才不爽啊，不需要刻意修炼，就能比所有人厉害。温雪肇是认了，毕竟他们是的思维线完全是世界之外的，寒域……鬼域，这两块横跨度最高。 五域里，每一地域都有两处封印，寒域是一都没开，因为它太远，反倒是强者最多的清域自己先开完了。至于封印全解除后果，就是与鬼域合并。 先前的艳血寒还没解完，现在这个不知名的东西好像把艳血寒的解药给消掉了。现在好了，艳血寒又回来，虽然毒性变弱，但如今的两种毒性在它体内扩散。五脏六腑是反反复复的腐蚀又愈合。 方玖离穿梭在人流之中，这里是济川的中心市，人来人往，看来鹤庆楼的事还没传开，那边也应该被控制的差不多了。其他都还好，但是他现在仅是凭着肉体在行走了，几乎是行尸走肉。 他这狼狈的模样落别人眼里就像是赌钱输光了而被赌场打出来的落魄少爷，衣衫褴褛着，别人避之不及。 “喵！” 这一声猫叫，能唤他一时的清醒。方玖离扶着旁边的墙，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人，没一会视线就模糊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和他怀里抱的那只黑猫有点不相配，最好庆幸的是还好没抹除那道追灵咒。 方玖离顺势往前倒，楚云泽上前将人搂住，刚被丢到地上的黑猫用爪子挠了挠方玖离的鞋。他低眸看着脚边可怜兮兮的猫，用他仅剩的力气说：“赤水府，千面芙……” 千面芙是用来改变人的外貌的，看着他手上抓的面具，楚云泽一下就明白要干嘛了。 轻叹了口气，心累道：“每次都是你最不让我省心。” 见到方玖离消失的赵寻一直在附近找，直到楚云泽传音给他，才赶了过去。不敢耽搁下来，因为楚云泽刚才用灵识探查，发现方玖离魂魄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现在他只能暂时封住他的魂魄，一分钟都不敢耽搁，快速的向清域方家赶。 第75章 就你搞特殊 回去之后，赵寻主动领罚，一边要面对焦头烂额的方潜，另一边又是昏迷不醒的方玖离。楚云泽看了，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方玖离使用某种不知名的术法，可能是超过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导致灵识重创。 寒域济川的事被美化，主要原因还是方玖离昏迷不醒。照方家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肯定会把人抬高,到后面就是为了救人而昏迷的。原本诡士这一把柄能毁一下名誉，可就是这样化解了，主要是一面之词不可信，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快过去两个月了，方玖离非但没有苏醒的现象，反而还有几次差点升天，要不是楼玉仁赶上了，还真不知道怎么挂的。先前他们两个做的交易，方玖离让他来方家做贡奉，也就是给方家专门的医师。 古馨悦已经拜师，葛诺刚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是十分惊喜的，不需要经过试炼，直接拜师。可她也能看出古馨悦的不对劲，她和方玖离认识，而那位方家的少爷到现在依旧没有消息。 “师尊！能让我去看看他吗？” 看到古馨悦每天都那么忧愁，葛诺能有什么办法。 “不能，我没办法，不管你们关系有多好，也不能去见他。我只能告诉你的是他还没醒，就连他母亲都没资格见他，更何况你呢？” 能看得出来她的憔悴，那双明净的眼睛常含着泪水，仅是为一个人而愁的。听闻方家新来的医师姓楼，会不会是楼玉仁。 早在济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兵分两路了，不知道是不是，先尝试才知道。当她将灵力注入那张白纸时，远在方家的楼玉仁感受到了，大概也知道是古馨悦。 只是通过灵鹤传信给她，不必过于担心，让她专心修炼，并且补了那张纸给她，让她别再用到这种地方上来。然而这件事情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虽然是让她别担心，可现在愁死的却是楼玉仁。 楼玉仁坐在凳子上，手肘撑着床沿，疲惫的揉着脑袋，问道：“赤水府不是你们方家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啊……我快撑不住了。” 准确来说，是方玖离撑不住了，既然他在昏迷前说了赤水府，那么能救他的可能只有赤水府，但是现在……赤水府那个人偶到现在还没出现。 赵寻阴沉沉的站在角落，而方潜坐在对面的木椅，手里还拿着茶杯，但一口都喝不下，给它凉着吧。 “再等等……” 等什么？等人偶？还是等人死？现在无法确定方玖离是不是下一任的家主，更无法确定赤水府是不是再挑选下一任家主，不然的话它早来了。 凌晨，寂静的夜晚被一阵铃声打破，听到铃声的方潜立马睁开眼，噌的一下站起来。赵寻自然也听见，只不过他一直没睡，注视着门口。 楼玉仁在椅子上小磕了一下，他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房间待了多久，突然听到这解放的声音立马精神起来，同样是注视着门的方向。 外面无风，门却无声开启，铃声越来越近，白雾掩住视线，模糊的人影从雾中走来。先是两个小童站在门内两侧，后是一个正常成人身高的人偶踏着沉重的脚步进来，它一停，身上的铃铛也就不响了。 “送~家主！” 话音一落，方圆百里皆是青蓝的火球，钟楼的钟无人敲而自响，整个梵荆城都被蓝火的光笼罩在内，接下来的七天会一直都在，无论白天黑夜。 大多数人被这迟来的钟声惊醒，看到外面蓝色的光，没人敢出去。有孩童胡闹的，这时做父母的都尽可能阻止小孩吵闹，尽可能让梵荆安静。 在外巡视的士兵尽可能的躲到屋檐下，等天亮就好，再过一个时辰后就能恢复正常了。这并不常见，但也有活了一百多岁的人见过不下三次。 楼玉仁不动声色的移开，看着赤水府的阴间操作，真不知道这是迎喜还是送葬。人偶名为赤真，赤真跪在地上，僵硬的府下身子，脸对着地面道：“呈辞！” 话落，床上的人坐起，光着脚但没有踩到地上，悬浮着正欲离开。方潜便问：“何时出来？” “方玖离”看向他，眼底漆黑一片，用着不属于这具身体的声音说：“不知，看他自己，也许这辈子都不会醒。” 楼玉仁看出来了，他差点以为赤水府的人一出面就好了，结果是被控制进的。毕竟这具身体几乎成空壳了，基本上只要有魂来，谁都能用，要不然他们怎么一直在这里，外面的防御也是紧的很。 “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送进赤水府又有什么用？” 他是真的不想，不想将他留在赤水府这个无居之地。 “没区别，也没有用。就是单纯的想看看他，若他还不醒，我将代替他成为你们的新家主。千面芙也用不上了，他打量的挺好，只不过是由我来代替。” 方潜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想，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面前的这个人他大概率也知道是谁，赤水府的主人，他老祖宗。 赵寻突然问：“为什么是他？” 按他以前的尿性，估计是要放任人自己死，然后挑下一个。 “就凭他到了极境。” 听到这句话，三人脸色巨变，要不是他一下子衰弱，谁能知道他到了极境，就算有些感觉也不敢确定啊。 “但主要的原因还是两年前我看他比较投缘。唉……整整来迟了十年啊……” 两年前？当时的方玖离在沧雨谷吧…… 还没等他们问，“方玖离”就消失了，外面的白雾散去，没有人影，就好像不存在过。赤水府是无居之地，虽然大多数都是在方家的，但也有可能在外面，本着不干涉外事的原则，对历任家主都是不理不睬的态度，唯独在方玖离这里…… 不过，是他也会偏心一些吧。方玖离才多大，仅十五岁，从古至今，没人达到，虽然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算是尘埃落定了？” 楼玉仁惶恐，这赤水府未免也太阴森了点吧。虽然知道每次更换家主都会这样，但是谁见谁不害怕。难怪是六大家族之首，敢情是赤水府搞的欢迎仪式整的，其他家的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竞选，就方家例外，不盯你盯谁啊？ 第76章 小物件里的东西 莫闿山上，白雪覆盖，各人来往基本都是浅紫的服饰，相对于普通弟子固定的课程，那些长老的亲传弟子课程就自由许多，都是看师长安排，基本都在后山修炼学习。 后山分七个院，丹修，符修，器修还有另外的三个长老和宗主的亲传弟子，皆是在自己的区域活动。 看起来互不相干的七院，却总有些活宝出来整事。 “殷御捷！！！” 一阵怒吼，惊起那些不惧寒的灵鸟，震落了树枝上的薄雪，徐镇修想追上殷御捷，却被对方甩开，追也追不上。这就是丹修与那些纯修士的区别，斗不过真的斗不过。 那个如风一般的男子时不时回头看，见后面已经没了人影，还没来得及笑，便摔了个狗吃屎，正好一坨积雪从树上砸了下来。 季佳礼收回脚，纳闷道：“那些花啊草的，真有那么好吃吗？你也不怕云老回来收拾你。” 殷御捷将头拔出来，还未站起来就可怜道：“大师兄，你看看小师妹都瘦成什么样了，我这不是寻思着去丹鼎院找点吃的嘛？” 找吃的吃到人家药田去，三天两头就这样，还没收小师妹的时候也这样，骗鬼呢？ 季佳礼挑眉：“那你偷了什么？” 殷御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这不是被发现了吗，啥也没有。” 季佳礼拎过殷御捷后颈：“走，去赔礼道歉。” 殷御捷挣扎道：“都多少次了，他们也该习惯了，都是师兄弟，要不然我再让我爹送几箱灵草过来？” “你这样我都怕以后殷家被你败光，你也不缺那些东西啊，非得惹别人生气。” 季佳礼拖着殷御捷朝着丹鼎院的方向走，一道长痕留在地上。 殷御捷挣扎道：“诶……诶！我图新鲜的。别去！” 他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装作惊喜道：“小师妹！救我！” 果然，听到小师妹，季佳礼回头，抓紧的手放松了一些，殷御捷趁机挣脱，玩命般逃跑。季佳礼一愣，随后无奈的摇头，紧接着跟上他的脚步。 随着流水拍击石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殷御捷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身影，隔得老远大叫一声：“小师妹！救我！你大师兄疯啦！” 古馨悦在打坐，周身包裹着一层厚重的灵气，被他这么一喊，全散去了。在殷御捷视野盲区，葛诺臭着脸，抓起地上的雪揉成球就往靠近古馨悦的殷御捷砸去。 殷御捷后脑勺吃了一记，整个人差点栽下去，正要发火，结果看到是葛诺，立马笑起脸来。 “师……师尊也在啊！” 才刚说完，季佳礼又给他团了一个巨球，把他整个人砸倒在地上。 葛诺很欣慰的看向季佳礼，转而看着殷御捷咬牙道：“殷御捷，能不能好好修炼，就算你不练也别打扰馨悦。” 季佳礼看热闹不嫌事大，走到古馨悦旁边坐下。 “师尊～你变了，自从小师妹来了以后，你再也不看我一眼，难道……难道我就那么差劲吗？” 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到葛诺脸色一黑，殷御捷立马窜到古馨悦后面，怪叫道：“小师妹护体！护体！” 季佳礼嫌弃，把脸埋入手掌中，不愿再看。葛诺和殷御捷大眼瞪小眼，一瞬间陷入了平静。 古馨悦看着葛诺，问道：“师尊，前几日教的心法我已经背熟了，接下来呢？” 葛诺哑语，为了变强，她真的是拼了命，这才几天时间，那么长串的心法，要不要那么急。就连季佳礼都忍不住看她，殷御捷躲在她后面，双手抓着她的肩，问：“小师妹，要不要休息一下，你这样会吃不消的。” 也许是她眼神太坚定，连葛诺都有些不忍心耽搁她，转身离开，顺便抛下一句话：“听你二师兄的，急功近利容易走火入魔，尤其是最基础的心法，别到时候得不偿失。” 听此言，古馨悦埋头，看着手掌一会，突然抬头问殷御捷：“师兄，教教我呗？” 她这个看似撒娇的语气，让殷御捷很难不为之动容：“这可不能，我们每个人学的都不一样，虽然我和你大师兄或者师姐能一起探讨，这是相通的。但你不行，我也不知道怎么教你啊。” 殷御捷摇了摇古馨悦，阻止她继续发呆。她能苦修是件好事，但现在的状况还没必要，或者说她做的有些过了。要说她有这么做的必须原因，他还没问过。 “馨悦，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说出来的，你二师兄比较能耐，能抗伤害。” 听不出是好话，殷御捷是这样想的。季佳礼温柔的本色一点没变，文质秀雅，宗门上下一半的女生都为之着迷，这文绉绉的气质，谁能想到居然是个实力强劲的修士。 藻红的发丝夹杂在微风中，翠色的眼眸里是藏不进的忧伤，看到季佳礼温柔的笑容，古馨悦回笑，并未说什么。 突然，殷御捷说：“小师妹，你这发簪……怎么会有禁制？” 他的话让古馨悦脸色一僵，问：“什么禁制？” “介意我拿下来看吗？” 古馨悦从发间抽出这淡紫色的玉簪，澡红的发丝倾落下来，转身面对原来背着她的殷御捷，再次问道：“什么样的禁制？” 季佳礼看到她的反应，也是疑惑，目光也随之投到古馨悦递给殷御捷的那支玉簪上。 殷御捷看了一会，说：“这是一种高阶的禁制……大师兄你看看，我总感觉一个图案很眼熟。” 他学的少，要是给那群符修的肯定很快就能看出来，正好季佳礼在这方面也有涉及，给他看准没错。 靠着灵识，季佳礼能窥探到里面的禁制，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这种禁制只对元境以上的强者起作用，只要对方的注意力不在你这里，那么他就会下意识忽视掉。不常见，一般的符修也很少会的。” 殷御捷挑眉道：“品阶不低吧？” “七阶，很高。” 短短几句话，足以在古馨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眼眶一下子被眼泪淹没。没人会在这种小物件上做禁制，浪费精力，更别说高级的禁制。如此想着，便慌忙取出剩下几支发簪，她灵识不强，但要是去探查的话，是可以发现的。 殷御捷砸舌，他看出来了，每一支都有。可他的脑回路似乎有点问题，他说：“谁那么歹毒，竟想让别人忽视小师妹，这……” 还没说完，就被季佳礼按头，让他进雪里面清醒一下吧。 第77章 吃席 有一种禁术，把人当做材料炼化成丹药，像鸿叶之体这些特殊体质的人往往会成为目标。这种有违天理的术法，当然是被销毁啦，但不排除别有用心的人。说到底，下这种禁制的人应该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她。 殷御捷紧握着压他头的手腕，用力甩开，猛然抬头，哀怨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季佳礼一脸忧伤的看着古馨悦。殷御捷望过去，才知道原来是哭了吗…… 她拽紧发簪的手颤抖着，强忍着眼泪，无声的落下又迅速的抹去。殷御捷看着很不是滋味，突然想起什么，便见他掏出一枚精致的胸章说：“我们去梵荆吧！斗笠一戴，谁都不认识。” 说到梵荆，古馨悦立马眨巴着眼睛说：“我问过了，师尊不同意。” 那枚胸章是梵荆城方家象征图案的模样，抛开胸章来说，殷家和方家关系历来都是实打实的铁。 “再去问一次吧，有我们在，师尊会同意的。” 季佳礼这般说。原本殷御捷只是想让她去散散心，但刚才古馨悦的话，不得不让他注意起来，也便打起直球问道：“他是梵荆的？” 果然，古馨悦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她不直接说的原因季佳礼大概也知道，也就是说出来也没用，帮不了，难开口。 季佳礼又说：“是方玖离对吧。” 殷御捷还没反应过来，季佳礼就已经知道缘由了。 殷御捷有些懵懂的问：“什么意思？” 季佳礼道：“你从来到棠艺那时起，就一直追着师尊问某些问题，起初我以为是关于修炼的事，但后来你收到一只灵鹤，便入了魔一般沉迷修炼。” 语速放缓，接着说：“馨悦，你平时的忧郁我们是能看出来的。几次问你也没说，也知道你在想着某个人。而且你是了解殷御捷这个人的，所以我猜测……那人出了事，连我们都帮不了。 要么那个人早就不在了，要么，他的身份更高。” 主要是她刚说葛诺不同意去梵荆城，又正好那段时间方玖离回了方家，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他还没醒……”古馨悦无端的冒出这句话，又伸手道：“给我吧，我去找师尊……” 季佳礼把发簪给她，古馨悦拿到，站起身来就要走，就听殷御捷哀怨：“怎么偏偏是那个人？” 古馨悦只是脚下一顿，随后加快脚步离开了。等她走了季佳礼才说：“方家这家主的年纪真是越来越小，明明是几百年的寿命，偏偏平均下来都不到五十，暗杀榜上的第一，小师妹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那么难办的人……” “可不是嘛，看到那发簪里的禁制，你能想象到我有多震惊吗！” 不知道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但看起来都不是一件好事。经过方澈那件事，在婚姻方面他还有选择吗。别家的不知道，但感觉那个位置就像个漂亮牢笼，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那些方家的家主被限制的有多严重。 “赤水府真不干人事，越挑年纪越小，明明可以找其他合适的，偏偏要和一脉过不去。要不是方玖离十年前没一点灵力，他继任的年纪只会比现在更小。要我说，摊上一个方家，够倒霉了。” 殷御捷吐槽，抓着脑袋自个烦着。季佳礼没有说话，静待着殷御捷继续。 “大概是在他七岁那年，也不知道我脑子是不是抽的，我居然去假扮他的侍女，当时我才十四，扮一个女孩轻轻松松。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很漂亮，眼睛里干净的不像话，但却死气沉沉的。可下一秒他就变了，变得像个孩子，会讨人欢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那具壳子装了不止一个灵魂。” 季佳礼突然说：“你没感觉错啊，确实不止一个，你忘了柒染堂堂主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感觉他不是正常人。” “要做方家家主的人，哪有不疯的。” 殷御捷的表情扭曲成一团，心里暗骂道：平时挺聪明的大师兄，今天怎么就成杠精了！想骂人！ 季佳礼用手撑地，站起来后说：“嗯，知道，那些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我想，方家那位，怕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也不会扣上“诡士”这顶巨帽。” 殷御捷仰头看着他问：“你要去哪？” “去找师尊，走不走？” 殷御捷麻溜的站起来，跟在他后面继续说：“可这也不对啊，听说方夫人只让他玩，没让他去学别的东西，怎么还能有那么大的压力去促使他变成那样？” “别想了，说不定他见过的血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隐道一半的杀手都折在了方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没见过血是不可能的。” 就怕他在那种环境下心态发生扭曲。隐道嘛，大部分都是做收尾工作的，与诡士那些万藏阁，化教的不一样。他们只是单纯的关系不好，但共同的敌人是一样的，不过现在的柒染堂和方家的关系变好了，至少没有对着干。 本以为古馨悦先去的，已经在和葛诺商量了。结果看到谢宛莹站在门口对人家动手动脚，打量着眼前这位新来的人，噘着嘴时不时问上几句。见古馨悦有点局促，季佳礼快步上前说道：“师妹，你怎么回来了？” 谢宛莹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只是没有走近，便先干自己的事。季佳礼用手挡着谢宛莹要去抓古馨悦头发的那只手，见状她便作罢，她回答道：“回来找师尊的。这就是小师妹吗，好可爱啊！” 古馨悦脸颊微微发红，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谢宛莹突然笑道：“都要找师尊吗？” “师姐，都站在这里了，不然呢？” 殷御捷走过她身侧，神经兮兮的凑头过去，手掌虚掩，小声问：“怎么那么开心，快告诉我，发生什么好事？” 谢宛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小声回话道：“去吃席。” 季佳礼一脸无奈，他们说话是小声，但他们离的那么近，也是能听到的，虽然不止一次，两个活宝…… 第78章 邀请信 殷御捷一脚踢开没有关上的门，气势十足道：“师尊！我们来看……” “您”还没说出口，就被从斜侧面飞来的雪球砸歪了脑袋，吃愣的表情转向侧边看。谢宛莹努力憋笑着，但在葛诺犀利的眼神威胁下恢复正常。 “我的好徒儿，我们刚分开不到一刻钟，是不是欠收拾？” 葛诺充满爱意的回答，听得殷御捷寒了心。目光落到古馨悦身上，说道：“以后离你二师兄远点，他不是正常人。” 听得让人想发笑，古馨悦抿嘴，微张的嘴唇还没发出声音，便被葛诺截了去：“你呢？不是刚走吗？” 她问的是谢宛莹，但谢宛莹不是刚走，而是在古馨悦来之前就已经去往渐霞，这不是有事才回来这一趟嘛。 “师尊，梵荆城发的邀请函刚在山下被我拿了。” 梵荆城用来送小物件的是他们专门养的靛丹鸟，一般像这种正式的文件都是它们送的，速度快且聪明。谢宛莹从她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信封来，递给葛诺。 火漆是青蓝色的，上面清晰的靛丹鸟及它身侧“赤水”二字被圆框着，任谁都知道这是方家的家族图。拿出已经被拆开的信封，葛诺看完信的内容，翠绿色的双眸对上古馨悦的视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偏偏这里有殷御捷：“吃席了！师尊！你在想什么呢？” 听他在欢快的语气，古馨悦上前一步问道：“他醒了嘛？” “青火燎城，方家新任家主继位，名方玖离……” 葛诺不太看好这段感情，她看得出来，古馨悦对那个人的情感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以至于她说出名字时是一字一顿的。随便瞪了殷御捷一眼，吓得人立马缩到季佳礼身后。 古馨悦欣喜的脸色与其他人截然相反，让谢宛莹不得不联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连忙抓住她手臂问：“小师妹，你不会是喜欢他吧？不可以！绝对不行！” “谢宛莹！” 葛诺和季佳礼同时出声制止道，惊得她脸色一白，顿时说不上话。 “佳礼，跟你小师妹说一下方家的事。过几天再去，既然你想再进一步，今晚留下，进入玄境。” 对于古馨悦的飞快进步他们觉得没有任何质疑，毕竟鸿叶之体一般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天境的实力了，可以无视幼体的限制，直接修炼，加上天赋，根本就没人能追。之前葛诺没有跟她多说的原因是觉得没必要，更不会知道古馨悦有多在乎这个人。 听了葛诺的话，季佳礼乖乖解释。 方家第一任家主方赤川在离世前筑造了赤水府，用来挑选方家的每一任家主并留其在无居之地的赤水府内修炼七日。这七日里梵荆城中四处是漂浮的青火，所以这是每一任家主继任的征兆。 在方赤川的后几任家主里，他们的权利可以说是无可置疑的，但后来方巾童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现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方家的下一任家主，可赤水府却选择了他的堂弟的方安再。 无论是计谋还是实力皆不如方巾童，所以他不服，凭借那些长老的拥戴和出色的实力，将家主的权利一压再压。他们认为不是每一任家主都有能力接管所有事物，因此家族会议的主导权不再是方家主，而是那些长老。 赤水府可以继续选择家主，他们也可以让那个人作为方家主，但权利不再是他的，而是众位长老的。方家主之所以一直是暗杀榜第一的原因，一半归功于长老们的坐视不管，另一半就是赤水府的秘密。 可你要认为方家主只是傀儡，那么你就错了，既然是家主，那还是有必要培养的。所以在出现那些天才的时候，他们是承认这些家主的，同时也会重点关心他们，对他们的保护也是必不可少的，直到这些继承人越来越符合他们的心意。 重要的是，历代以来的方家主基本上都是薄情人，视命如草芥，所以和他在一起的另一半是不会幸福的，甚至有时候会被当做牺牲品。如果这位方家主是个情种，就会像方澈那样。 世人眼里的每一任方家主都是天赋异禀，聪慧过人的形象。当他们做出那几个人偶时，下一位家主基本上已经知道是谁了。从那以后，但凡是天赋差一点的都活不了，有了江熙瑶他们的保护，在八岁前方玖离都相安无恙。 他的消息被人刻意暴露，在送他去往凌衡宗的路上就已经让人通知柒染堂了，这一劫过了，那些人就不会管他，毕竟方澈等人不太想让他死，而江熙瑶也是这个原因才把他护得那么紧。 所以到后期，就算是放过方玖离了，保护的工作也交由其他人去做，反正有人愿意着。 “那你们为什么怀疑任江熙瑶呢？” 楼玉仁喝着手中热茶，不解的问坐在一旁的赵寻。 “直觉，她让我感到不安。” “就这个原因？” 楼玉仁感到不可置信，艰难的咽口水， “我估计怀疑她身份的应该不超过这个数吧……” 他伸出五指，比给他看，赵寻没有说话，是已经在默认这件事。有人怨恨她的理由是她毁了方澈，毁了方家的下一个继承人方玖离，有的人则是完完全全觉得她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看着亭外的雪下得那么急，楼玉仁不禁感叹道：“这青火……有点凉。” 赵寻不明所以，说道：“这本就是冬季，关这青火什么事？” 楼玉仁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远处的山林。 …… “因为关心你，所以才不希望你对他有那种感情。” 季佳礼苦口婆心，差点就潸然泪下，可古馨悦这次很平静的说：“如果没有他，我早就已经在深宅府邸中死去，没有他，我就不会来到这里，没有他，就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我不需要太多，只是想保护他而已，仅此而已……” 这下，谁都理解了。葛诺笑颜道：“真是便宜那小子了，碰到我这个情深的乖徒弟。” 第79章 烂虫 “二长老，宗主传令，明日立即启程前往梵荆。” 门内突然站着个模样十一二岁的孩童，服饰比其他人的贵重华丽，一张脸精致的像个娃娃，可那双大眼却少了些光彩。 葛诺看着他，轻皱眉问：“用得着那么急吗？” “金业阁的拍卖会改到梵荆城了，据说方家把集封诀拿去拍卖，需要提前去预定位置，宗主希望你能去拍下它。” 殷御捷猛然转头，与季佳礼同时对视上，两双惊讶的眼神仿佛在说：方家的人疯了吗！ “什么是……” 话才刚到嘴边，古馨悦便被殷御捷捂住了嘴，拉着她几个人围在一起，悄咪咪的讨论。 谢宛莹：“他们是疯了吗？那可是集封诀啊！” 古：“什么是集封诀？” 季：“八阶术法，用的好的就是九阶，一直以来只有方家的长老和家主才能学。” 古：“八阶！那为什么要卖！” 殷：“估计是不想给这一任家主炼呗。” 季：“别乱说……” “你们几个，回去收拾东西，别在这里聊，明一早我们就走。” 葛诺一巴掌拍在了离她最近的殷御捷后脑上，见他一脸委屈的转过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一拍即散，葛诺见簿银还没走，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幻影宫和道教怕是要对济川一事进行追究，宗主让二长老你代表棠艺站在他们那边。” 葛诺阴笑道：“我不干！” 簿银抿嘴，苦笑着说：“真让人为难，那就告辞了，我会如实禀告宗主的。” 目送簿银离开，葛诺烦得直挠脑袋，不耐烦的骂道：“一只烂虫，迟早死在床上。” 自从金益权上位后，整天沉迷美色，按理说这样的人不配做棠艺的宗主，可偏偏他除了欲重，其他都无可挑剔。葛诺看他不爽的原因主要也是因为这个，荤素不忌，一切能靠钱买的，都合规合矩。 簿银就是在黑市上被他买下来的，像他们这一类的说好听点称为孝童，实际上做什么的谁心里都清楚。原先开始是那些为人父母的为了生计将自己的孩子卖钱的故事，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就是孩子应该孝敬父母，理应接受父母的安排被卖掉，此为孝。 前提条件必须要好看的，此外的就是别人的事了。其培养的成本也不低，可以说被卖给商贩后唯一吃过的苦只有每日的那碗汤药。当然那汤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喝满五年，就彻底也不能修炼，一直维持十二岁的样貌，虽然能活到两百岁，但被重新卖出去的人活过第二天的又有多少。 买孝童的大多数都有恋童癖好，愿意花大价钱买，说到底，那些还是些孩子，可承受不住那些权贵的玩弄，所以在放任不管的情况下，第一次就死了。 簿银沿着石阶，缓缓向着更高的府邸走去，对于葛诺的拒绝他毫不意外。越近，那欢快的旖旎声越真切。金益权毫不避讳，任由别人听去。 才在外门，就能闻到胭脂味，三道门，一道也没关。簿银习以为常，风轻云淡的走进去，没用正眼看金益权，毕竟他们这副样子可不兴看。 见他一进来，对面的人没了动静，他微微垂头弓手，说道：“二长老拒绝了，并且还问，这次宗主您不去吗？” 虽然没有问，但这种重要的场合他最好是去了，整天待在宗门内，上位那么久了还真是少见他出门，就连葛诺都下意识认为他不去参加宴席。 金益权身边的三个女人几乎一丝不挂，薄薄的丝布可有可无，不是散落在腰间就是在大腿根部。其中一个长得相十分明艳的女人整个身子的瘫软在了他身上，这令簿银感到恶心，恶心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去啊，怎么不去，江熙瑶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就是听这个名字那么久了，还真没见过，我想……那方玖离肯定也不差……” “宗主……慎言。” 不难想象，金益权说话的语气带着多少玩味，此外葛诺的拒绝是意料之内的，反正他也只是想想。 不理会簿银接着说：“给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温暖，他不得投怀送抱。” “宗主，他姓方……” 簿银第二次提醒，尽管知道他脑子里还是那些废料。但凡有点好看的，管他什么身份，不在脑子里预演一遍他都不是金益权。 “我知道，我可没那个能耐。” 话虽那么说，但他怕不是还想看着别人跌落高台，就比如看幻影宫和道教去找茬。他们针对方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么年轻的家主，可别是软柿子啊。 “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 簿银才刚转身，腰身便被揽住，身高差很大，簿银才到金益权的肩头。把人抱住的那一刻，金益权能明显的察觉到这人的恐惧，玩笑道：“好了，你走吧。” 说完松开了手，簿银只是微微一愣，随后没有迟疑的快步离开。金益权没有看到他的脸色被吓得苍白，就算看到也不当回事。 “金宗主～” 甜蜜的声音很快就将金益权拉了回来，他回头看着这几个女人，笑得很淡，同时这一笑也是把别人迷得神魂颠倒。金益权长得十分英俊，那种侵略性的美貌看一次足够让人记一辈子，就算是倒贴钱也值的那种。 金益权上半身袒露，身材好的令人垂涎，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该走了。几人也是会意，穿戴完后麻溜的跑了。不懂几个意思，反正金益权看起来不太高兴，懂看脸色的人才能活的久，这是基本的。 金益权重新躺回床上，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本以为有美人相伴能更快活，结果还是一样，无趣极了。 第80章 没有标题的会议 “哇呜~你们两个是要笑死我吗？近两个月都没消息，结果你们说迷路了，而且还被限制使用术法。济川的事我都听说了，那小孩真有那么厉害吗？你们这么狼狈，简直弱爆了。” 武夏冥嘲讽着，瘦削的脸庞像吸过一样，隐藏在帽子里面显得更加阴森诡异，正常的黑袍被他穿得宽大。温雪肇看着像巫师一样的男人，心里虽然不悦，但想到他又不是当事人，也就没计较，到时候遇见那小孩，有的是地方给他笑。 屋内堂亮，长桌摆放于中间位置，在最前面，武夏冥是坐在温雪肇和谭司元对面的。还好是坐在对面，要不然温雪肇是忍不了一点，相比较于一旁的谭司元，他就稳重多了。 他们在会议上随心所欲，其他人则是事不关己，甚至有些胆战心惊的坐着。虽然同坐一张桌，看起来地位一样，实则差得天辕北地。 温雪肇将盒子重丢到武夏冥面前，被他接住，还没等武夏冥反应，他就先反讽道：“那小孩让你把牵魂花换成幻魔草，真是废物，总感觉任务失败是因为你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武夏冥皱眉，打开盒子，盯着里面的凹槽，鼻尖围绕着五毒丹独有的香味，问：“他吃了？” “废话，不然我吃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武夏冥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但他还没死，不是吗？” 温雪肇一脸鄙夷：“你这药不是只用来致幻的么？谁能死？” 武夏冥的沉默回答了一切，始终是局外人的蓝禾一直发呆，齐韩忍不住低声问她：“首长什么时候来啊？真怕他们打起来……” 蓝禾没说话，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习以为常的齐韩莞尔一笑，便继续听着他们唠。 “那家伙让我们拉拢人，结果你想把人毒死，算不算违抗命令？” “连硬逼都不愿意加入的人，你希望他能活？要说废物，我看是你吧，竟然被一个小孩耍的团团转。” “呵呵，吃了你的毒药还没死，你觉得他那么好杀。” “他既然能说出换草药的话，自然也可能有解毒的药。” “真会给自己找理由开脱，你不是号称无解嘛，怎么他的解毒药有用。” 更何况他们也没看见方玖离用。 “再毒的毒物都会有解，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傻＊” 温雪肇猛然站起，抄起匕首就要往他喉咙捅去，却又适时的被谭司元拦下。 “他来了。” 谭司元什么都没解释，只见温雪肇一脸冷笑的看着武夏冥，像是在憋着什么话没有说出来，等着某人被打脸。 男人刚进来，此前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只是简单的扫视了一眼，便坐在主位，左手靠在桌面撑着下巴问：“具体说一下你们任务失败的原因，我想听。” 温雪肇先开口说：“打不死，就这样，他愈合能力变态，就像是你把利刃斩入水中，一瞬间又合并了。” “这可不是你们迷路的理由。” 这回平时乖张的谭司元都看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谭司元已经见怪不怪，但今日却觉得烦。 谭司元提醒道：“武夏冥……要是再不想被封印一次，就注意点。” “你在说笑呢？封印一但解开，除了……” 看见武夏冥瞬间凝固的表情，温雪肇又是冷笑一声，这一时间的安静少说有多少震惊。 四人对视一眼，便知道不能再谈。男人便接着问：“齐韩，你们说。” “首长，该说的我们都说过了，开这次会议是干嘛呢，你们知道的又不愿让我们知道。” 沉默一阵过后，有人问：“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用不着大费周章的召集我们吧。一直针对方家，不觉得有些过了嘛？” 话音刚落，他的头便被银丝切落，没有反应的机会，主要是他太放松了，以为到了这里就没人敢动他。 “乳臭未干？呵，指本大爷连一个小孩都解决不了呗，谁给你的胆。” 温雪肇不屑，凝重的神情多少有些吓人，他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就是个渣。再说了，温雪肇就是个头，有几个敢得罪他。 齐韩望着无头的尸体，眉头微皱。这位也是有天境的实力，连怎么死都不知道，而方玖离却能把温雪肇和谭司元耍得团团转，怎么做到的，虽然人已经昏迷了，没死倒是令人惊讶。 “齐韩留下，其它人去办好你们的事。” 为首的都发话了，其他人也没敢说什么，因为有别的事，所以不得不回到这里，不然他们还在外面到处跑呢。 等其他人走后，五个坐在位置上，各想各的事。 “还没蛊心鬼的行踪吗？” “没有，这你应该去问方玖离，估计已经被他收入囊中了。” 他能从沧雨谷跑出来的原因，十有八九和方玖离有关。而方玖离，立场不明，谁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上次我见到了他的分身，只不过是和方玖离在一起的哦，看起来关系不错呢，我想……他不会加入我们了。” 齐韩进一步解释，这个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倒是觉得正常。 “大人啊，这回方家，是真的出妖孽了……” 男人的面具盖着上半脸，微翘的嘴角说：“何止是妖孽，蛊心鬼就是看上了那一点才去黏着人家的吧。” “唔，我还是想邀请他加入我们……” “你想我们可不想！” 温雪肇一脸凶恶，另外两位看起来也不太好，能让他们那么讨厌的，除了白祁，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尽管差点被方玖离弄死了，但他还是想让对方加入。 “你们觉得方玖离是他？” 要不然年纪那么小怎么就阵法八阶了，这只是猜测，所以他也就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三人异口同声道：“绝无可能！” 座位上的男人抬眼看着几人，没有情绪的说：“迟早有一天，他就会离开这里，我们还有必要跟他斗吗？只怕到时候栽到他手上。” 温：“不！我要杀了他。” …… 齐：“他得罪你了？” 温：“没有，就是单纯看他不爽，趁他还没达到那个境界。” 谭司元仰头，双眼无神的看着房顶，缓缓开口道：“杀不死的，别到时候惹毛了人家又把你封回去，他大概率，是会的。虽然不知道他和白祁什么关系，但我总感觉他知道封印我们的方法。” 几千年的封印，并没有让他们沉睡，反倒是千年来的束缚和无望的等待，差点就将他们逼疯。莫名其妙，毫无悬念的碾压，说出来让人觉得难堪。 第81章 早客 “你觉得他会生气？那种没有感情的怪物无论别人做什么都不会产生任何情绪吧。” 温雪肇反驳他，像他们那种怪物，就是因为精神力强大的过分且无欲无求，所以才被称为怪物吧，正常人哪有这样的。石头都能被捂热，而他们却是例外，他们的出现就像是来修整世界的，带着确定性的目标来完成任务。 齐韩问他：“都不是同一个人，没必要做绝吧。听你们的话，怎么感觉他那么无敌？” “就凭我看他不舒服，更何况你们不是一直都想铲除方家嘛，顺便的事。” 温雪肇不假思索的回答，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杀了对方。只有谭司元在回答他的问题。 “确实会无敌，但不是现在，他还没能达到那种地步。一旦达到虚无之境，只要他敢想，就什么都是。是风是雨是雪，是万物的主人。” 听到这个答案，齐韩下巴都差点惊掉，倒吸一口凉气，呢喃道：“早就听说极境之上还有一境，但从未知道它还能逆天，那你……” 齐韩意味深长的望向温雪肇，问题很明显。武夏冥一言不发，枯白的手放在腿上，紧攥着衣料，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 主要的不是境界的问题，而是他们那一类人精神力天生就是无人之境，不需要肉体上的提升，就可以达到无人之境。并无羡慕，只觉得有些可悲。 滋啦一声，椅子被推开，男人站起身来转身离去，最后丢下的一句话是：“留着事情慢慢发酵吧，很快……他的选择就出来了，我想他今后……是不会再阻碍我们。” 满城的流言蜚语到处滋生，无论在哪个角落，皆是悲剧的滋生地。 梵荆城内，到处是观游的人，青火是难得的盛景，虽然可能会预示着旧人的离去，但也意味着新人的到来。别人的亡故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慕名而来，赏景罢了。 北路的方家清冷，与街上的繁华热闹格格不入，虽然已经有人应帖登门，但他们周身的气息令人不安，也导致了无人敢交语。府上的下人来来往往，皆是准备五日后到来的宴席。 扬城的城主来的倒是快，离的那么远，还是第一个到达梵荆的，这么闲，确定没问题吗。 一见到方潜，热情开腔：“好久不见，看你憔悴这那样。” 听不出关心，反倒是有点幸灾乐祸，最近的方潜是没有在好好休息，但要说憔悴也没那么明显。 “我看你是太闲了吧，我请帖才刚发出去，你就已经到这来了。” “那可不是太想你了嘛，本来我就在附近，接到消息可不得来看你。怎么，你们方家的待客之道呢？” “你也知道你是客，差点就以为你是主了。” “别这么生疏嘛，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欸……阿瑶呢？” 原来是并排走的，结果听到他说江熙瑶，立马拐了弯。反应过来的沈陵渊立马跟上，习惯提起江熙瑶了，本就与她关系不好的方潜沉着脸，一声不吭的走。 “你至于么？” 方潜停住，转头说道：“在江家，过两天回来。” “哦～” 回答的只有一个轻飘飘的“哦”，方潜扶头，颇为头疼的问：“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当然是赴宴的啊！” “有话直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确实，方潜带他来到秋院，原来这里是方澈的院落，一直没人居住。旁边两个分别是方玖离和他的，来这里的原因主要是这里没人吧。 “城中起的那些流言蜚语你还没听说吧。” “什么？” “我听到的大概是这些：他再怎么厉害最多也就地境，面对两个极境的强者，只有被秒杀的结果，可他非但没死，还把那两位耍了，怕是投靠敌人了吧，故意在弄的障眼法。” 方潜沉默，这些谣言他还真没听说过，是一夜之间起的嘛。 “还有啊，说是沧雨谷的事，那时放出来的蛊心鬼是方玖离解开的封印，现如今那个人就在方家。有这事么，我怎么就没见到过。” 一时间令人眉头紧锁，有些事他也问了赵寻，但都没有得到答案，这些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尽管不信，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回答。 “自己人知道就行，外面的风言风语起不来什么作用。” 方家一直都处于风口浪尖上，以往都是不理不睬。但现如今，新任家主还未继位，就被扣上叛徒的罪名，要是不给出合理的解释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见他好像不急，沈陵渊道：“这么平静？” 水池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早被冻出冰层，不是特别冷，现在的话还能看到薄冰下的鱼在游动。池边老树的某个枝干还挂着秋千，他记得是方澈给方玖离弄的，当时方玖离院子里的树是新栽的，不适合荡秋千，于是他就打起院里的这棵老树的主意。 左边的梨湫院不再堵着墙，被打通一道圆形的缺口，自此以后方玖离能走的地方又多了一些。 “那是方玖离的事，到时候再说吧，我要做的，是无条件支持他。” “无条件？” 因为是朋友，所以他也没想隐瞒什么，反正到时候也会人尽皆知。 “他会是方家最优秀的家主，那些长老也不能干预他的选择。” 沈陵渊看向他的眼睛，那种肯定是毋庸置疑的，继续问：“怎么？你们要彻底反攻了？” “你可知他到何种境界。” “我怎么知道，既然你都问了，那我猜一下，不会是地境吧？” 绳索垂挂，方潜碰上去后淡淡说道：“不是地境，是极境。” 那一刻，沈陵渊脑袋空白一片，再次问道：“什么境？” 还是一样的，回答他的还是那道平静的声音：“极境，你没听错。” 这一刻的沉默用来处理信息，但他没想多久，方潜又继续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灵尊，过几天的宴会不但要继任，同时也要封号。” 沈陵渊艰难的咽下口水，声音有些发哑，说：“你确定他是原来的人吗？” “不然呢，赤水府确定的，容得了我们来质疑他？” “我总算是知道他为何能逃出生天了。” 可这也是最麻烦的不是嘛，一个原本不能修炼的人，莫名消失一段时间后摇身一变就是灵尊，难免遭人议论，到时候又出来什么谣言，就不是那么好解释的了。 沈陵渊也能理解，自顾自的坐到秋千上，开始预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第82章 去他的天道轮回 相比于之前的满城青火，现在的已经少了许多，唯有方家那里不变。古馨悦坐在葛诺身侧，相似的特征很难不让人误解她们的关系。 季佳礼和殷御捷不同她们，这两位都是名门子弟，自然是打哪来回哪去的。金业阁的三楼，每一个房间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等着开始，等着东西上台。 没有虚掩，就那么面对面，竞拍开始，竞价高者得。葛诺代表着是棠艺，偏偏巧合的是对面远处就是方家方潜，楼下高台上拍卖着东西，身居更高位的他们无动于衷，毕竟越想得到的东西越是要卖关子。 方潜抬头望去，不偏不倚目光落到古馨悦身上，随后又将目光放到葛诺那里，葛诺只是轻轻点头，这礼也算是过了。在方潜身后的沈陵渊倒是热情，挥舞着手臂打招呼，葛诺也就笑笑，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其实方潜也没什么想要拍下的，就是想要看看你集封诀被谁拍走。这个决定不是他下的，而是那些长老，虽然他们不缺同品阶的术法，但就这样流出去了也实在令人可惜。 古馨悦木纳，疑惑问：“师尊，那个人……” “是那少年的小叔，暂时管理着方家的事务。他身后那位是扬城城主沈陵渊，比他大上不少，却是最和他玩的来。” 有法阵隔着音，她们也不必担心别人听到。趁着无聊，葛诺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生来命短吗？” 即便是修炼正确了，也不一定躲开命劫，总有一天劫难会降临，躲不过便死罢。 古馨悦不知道，只得答：“不知。” 葛诺淡淡忧伤道：“窥视天命，会遭天道降罪，虽然这本就不是我们的意愿。” “这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啊！为什么……” “听我说完。馨悦你来的不算晚，但也可以说是很晚的了，至少你现在还活着，但你已经窥探到不该窥探到的天命，对吧。” 古馨悦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她突然的哀伤被揭开。那些事情真的可以算是天命吗？那是厄运吧，让她提前知道却无力改变的厄运。 “所以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原来气运天生就是有差别的吗？因为我的存在所以身边的人才会变得不幸……” 没有力气的问题，在葛诺看来就是在谴责自己。本来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灾星，在一次又一次的繁忙里差点就忘了这事。 “不，我是想说，既然你心法已经记熟，那么我会将这一特性彻底封除，到时候你只管好好修炼，至少别输给天命。” 沉默之后是更加沉重的声音：“我看到了……他会死的……” 葛诺侧头看她，只见她将脸埋入掌间，不知道低语着什么。 说这话很突然，趁着她心情还算好，赶紧说了吧。本来就打算在棠艺那里的时候就说了的，但偏偏急着来梵荆。 “不知道你的劫何时来，若是像我一样从小就修炼，就不会经历天劫，我没有机会知道，但是我见过跟我一样的人，差点就死了，直到现在还在闭关。” 她说的是凌衡宗宗主，可笑的是那家伙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去窥探天道命运。他以为能骗过天道，其实不然，现在估摸着痛苦的活着呢。 “未发生的事情是可以改变的，只要封了就好，你看为师，这不是好好的吗。” 方潜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葛诺她徒弟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便好奇起来。问沈陵渊：“你那宝贝徒弟呢？” 看了半天，他就问了个毫不相干的。 “不知道啊，那小子浪着呢，随他去吧。倒是你，他快出来了吧，你是怎么有闲心在这里的。” “他”指的是方玖离，方潜没说话，让那些人守着就好，其实用不着，还不如看那东西能拍出多少钱。 “一百五十二中灵三次！成交！” 拍下的是一件华贵的披风，林晓晓一脸得意，反正钱也是爹给的，她爱怎么花怎么花。 “林家那个二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真不知道林圩养她是干嘛的，当花瓶吗？看起来也不够格啊。” 看着斜对面的林晓晓，殷御捷吐槽，一旁的季佳礼听去，笑道：“法阵刚才停了。” 殷御捷一愣，抬眼对上林晓晓的目光，见她咬牙切齿，随后殷御捷又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身材，那干瘪的身材实在是……气的对方直跺脚，差点飞过来时被林子阳拽到后边。 都是修士，又没有刻意低声，更别说此刻还那么安静。尽管隔得远，也还是能听到。 “我爹愿意养着，碍着你什么事了！” 林子阳能拉的住她，可没机会堵着她嘴啊。 “有这么养的吗？修为没多少，还那么傲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金窝出来的呢？我的大小姐～” 阴阳怪气的话不是他第一次说了，林子阳并不想多管，对于这个被林圩收养了十年的林晓晓，他确实喜欢不起来，蛮横无理，偏偏他二叔又对她极其宠溺。 下方的人脖子都伸长了，还想听什么来着，就被台上的人引去了注意力。 金笼被两个壮汉推出，笼子里的人瘫坐着，靠着笼子无声的看着周围的人。绝美的脸庞一时间夺走了部分人的心跳，怦然倒地，一瞬间掀起惊呼。 没人会在意倒地的几人，底下的人蜂拥而至，快接近高台时被结界拦住，抓挠着，目光如炬，死死的看着笼子里的人。 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在场内点了醒神香。好一会才恢复理智，纷纷向身后退回原来的位置，下面的吵闹上面的人尽收眼底，差距一下子分出来，上面的人视野更好，却没有受到影响。 但林晓晓的注意力还是一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大叫道：“我要买他！” 林子阳皱眉看她，其他人也看着她，但林晓晓特别享受这种目光，非但没有收敛，还露出十分渴望的神态。 殷御捷暗叹道：“没救了。” 拍卖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到这里，所有拍卖物价格都会以一百上品灵珠来起拍。 第83章 肆意妄为的宠爱 “想必各位也见识过了，那我也就长话短说。天生的魅体，魅自天成，而且……还是炉鼎之身哦～” 台上的男人拉长话，顿时人们看向笼子的眼神又变得更加火热。 “一百上品灵珠，各位，开始吧……” 光是这个数字，一半的人就已经达不到了，还没到末尾，就先放出巨弹来活一下场子，不愧是金业阁，是会做生意的。 “一百五十！” “一百五十五！” “一百八！” “两百零五！” “两百三十！” …… “八百！” 原本沸腾的拍卖场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数是林晓晓喊的，林子阳手一抖，扇子被捏的粉碎。无可奈何，刚进来的林圩都没说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管。 “八百上灵一次……两次……恭喜林小姐！成交！” 林晓晓有了林圩撑腰，巴不得将整个拍卖场都买下来。看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殷御捷真想给她来一巴，真没见过比他还豪的人，更没见过那么嚣张的。 因为刚才那事，林晓晓提了一嘴，于是林圩便道：“小子，你家长辈不在，管好自己的嘴。” 殷御捷哑语，扭头过去，拉起帘子就大骂：“沙币！” 这回他学聪明了，知道确认法阵已经重新启动才骂的。 季佳礼叹气道：“收敛点吧，毕竟又没碍着你。” “呵，他林圩再不管管那大小姐，估计过不了多久林家就会被她败光了，比我还能败。我看下面那个都没她能蛊惑，你看那林圩就跟疯了一样！” 好像逼退殷御捷已经成为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一样，顿时开心的上蹿下跳，激动的抱着林圩的手臂开心道：“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林圩一脸宠溺，并说：“乖，别听他们说的，晓晓在爹爹心中永远都是最棒的。” 林子阳受不了，想出去透透气，没想打扰他们，刚走到门口，便被林圩叫住。 “子阳，在外头，要多维护晓晓，毕竟，她是你妹妹，胳膊向外拐，严重的可是要被除名的。” 林晓晓一脸神情，做了个鬼脸给他看，那副模样，比他一个嫡子都贵。林子阳装模作样道：“是的，二叔。” 门还没合上，就听到林晓晓说：“爹爹，我和方少爷的婚事怎么样了？” 手中的力度没收住，嘭的一声，吓得林晓晓身躯一震，一秒那恶毒的脸庞显现出来，可林圩只是抚摸她的头说：“晓晓就那么想离开爹爹？” 林晓晓脸色一僵，撒娇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帮帮爹爹。” “好～爹爹有晓晓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好。” 林晓晓比方玖离虚长几岁，以前也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可没想过要做方家主母。现在突然出现这个想法，完全是因为方家最有钱，权势最大。可悲的家伙消息是闭塞的不行，什么都不懂就往上凑。 拍卖还在进行，但现在的林家已经提前退场了。接下来的他们也不必参与，估计也没剩多少钱了。 “就一个商品，我以为三百已经很多了，结果被拍出天价，我看集封诀也不过如此吧。林圩也是舍得，看来又一次刷新了记录。” 二楼的人调侃。不明真面，也不闻其音，只要足够有钱，谁都能买到的位置，大多数都是不为人知贵客，信息不详，但最好别招惹，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集封诀出来了，同样是一百上品灵珠，可最后拍下的价格只有七百八十上灵。毕竟不是谁都有那钱去霍霍的，葛诺没拍下，因为金益权就认为集封诀最多就值一百，不能再多了，那还买个屁。 最后集封诀被二楼不知名的黑户拍下，有钱人的世界不想懂，底下的人大多数都是凑热闹，但他们也确实也在普通人之上是些大富翁，前场也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散场，林晓晓已经带着自己的珍宝离开。正巧遇到同路的葛诺，也许真的是娇惯多了，主意打到了她们身上，叫住对方。 “喂！你们两个，帮本小姐拿东西。” 葛诺回头，面无表情道：“林小姐，你身边的仆人不是都在吗？” 斗笠盖住了她们的红发，当她们转过身来才看的真切。 “原来是云霞尊，失礼失礼。” 林晓晓失笑，抓紧林圩的袖子指着古馨悦继续说：“爹爹，那个女孩子的眼睛真好看，我想要！” 还没等林圩说话，葛诺便瞬移到她面前，结结实实给她来了一个大嘴巴子。古馨悦的眼睛确实好看，比起她的，更能让人一眼沦陷，但不是一个林晓晓就能打她主意的。 葛诺修为在林圩之上，他都没反应过来，便听到林晓晓大哭。 “林圩，管好你的女儿！再这么口无遮拦，我保证她活不了多久。” 葛诺是真的在气头上，换平时是不会打她的，毕竟林晓晓可是林圩的心头肉。 林圩讪笑道：“小孩子的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葛诺冷眼看他，带着古馨悦扬长而去。刹那间，林圩的笑脸垮掉，直到看不到她们的身影才安慰林晓晓。 “乖啦，晓晓喜欢的东西爹爹会找来的，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啦……” 不哭也不好看，本来就不好看，哭了让人觉得更恶心了。枫聂手脚拷着铁链，灵力被封，戴着这些东西只觉得沉重。看着买主，本来就糟糕的心情现在更加糟糕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就吐槽道：“她凭什么！等我当上了方家主母，我一定要让她们好看。”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脑子有病，枫聂翻个白眼，因为在后面，所以也没看到，不必掩饰。 林圩没说什么，帮她整理好披风便继续向着她说话。 楼上的人看着他们远去，差点连笑声都收不住了。 “还方家主母，人家正嫌找不到人呢，偏偏来了个大户的往上凑，我看林圩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宠她，是装的吧。” 少年靠着围栏，肆意的笑，和一旁的侍卫说。还是无趣，集封诀是他拍下的，就是好奇里面的东西，他倒是想看看方家的集封诀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居然那么多人抢。 “你们……真无趣，算了，走吧走吧，去逛逛，第一次来这里，可要好好玩。” 第84章 没事出去溜达 她那流光溢彩的披风挂在肩上，路人纷纷回头观望，明明可以坐马车直接回去，但她偏偏想要让别人看几眼。枫聂被套上头套，带有私心的，毕竟那么美的人不是谁都可以看。 更别说尽管他戴上面具了也依旧无法掩盖他那浑天自成的气质。林晓晓的性子一向不讨人喜，一直以来都有人告诉她收敛些，但她身处的环境就不足以让她安分。过多的自信给了她，便无法放下傲娇。 林圩有事，早早离开，林晓晓没有怀疑什么，自在的在城中逍遥。也许是合眼，在茫茫人海中看中了一个气质优越的少年，并勒令别人停下。 “喂，你叫什么名字！” 经历刚才的事，她没有一点收敛，让陈怀笙很是佩服。回头看她，也确实如林晓晓想的一样，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周围的人听到动静，很快就走远，生怕这位姑奶奶看到他们。 林晓晓还未走近，便被陈怀笙的侍卫横刀拦住。她脚步一顿，身边的侍从也抽出利剑，一派要打起来的场面。 “你没听到吗！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怀笙面不改色，微笑道：“林二小姐，久仰大名。在下陈怀笙，不起眼的小人物，不劳你来记名。” “确实没听说过……” 接着脸色瞬间变化，声音尖锐的骂道：“都知道我是谁还不放刀！” 没动静，陈怀笙笑的瘆人，手指轻轻一抬，一放，那两人便执刀杀入。林晓晓身边的人也是厉害，人数也多两个，但打的却十分吃力。 惊得林晓晓向后倒去，跌坐在地上时依然看到陈怀笙那不屑的眼神。才猛然想起很早之前那人说的一句话：丑丫子，看清你的身份。 她不服气，抓起一把沙子就往那人眼睛上撒。可她现在手中没任何东西，陈怀笙也不在她面前。 陈怀笙不怀好意的向前对她伸出手，微笑着说：“林二小姐，地上脏，可别污了你刚买的披风了。” 林晓晓咬牙，用力拍开他的手，自己则狼狈的站起身来。才刚站稳，一颗鲜活的人头掉落到她面前。周围的尖叫声似乎掩盖了她的惊慌，见她愣在原地，陈怀笙只能贴心的将头送到她手上。 “杀……杀人了！” …… 在梵荆城哪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杀人的，那头只是被失手斩下的，其他三位就挺好，全尸。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打闹，结果出了这档事。等护卫队赶来时就只剩下林晓晓一个人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脚边还有一颗头。陈怀笙已经不见踪影，虽然就几分钟的事，但他们是真的找不到这个人了。 枫聂庆幸，还好没伤到他，灵脉被封，连叫的机会都没有。 这回她没有嚷嚷着要揪出那个人，反倒是奇怪的蹲坐在床边。 “晓晓～” 熟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猛的一下扑到林圩怀里。被压抑的哭声喷涌而出，是受了委屈吗？好像不是，是被吓到了。 “好了，爹爹给你报仇。” “不……不要，他会吃了爹爹的。” 林圩摸着她的头，没有往深处想，继续说：“谁敢！” “他……那个人……是鬼……” 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说，鬼会吃人。林圩是真的把林晓晓养成了公主，对现世上的东西几乎都不懂，几乎塑造一个以她为中心的世界观。除了她认识的这些大家，其他人都会下意识的视为下等人。 林晓晓没见过，她只是听说过，没想到故事中的人离她那么近。 林圩沉默了一会，让她先自己一个人待着，可眼见他要走，林晓晓就慌了，费了好大劲才将人劝住。 “我看到了，他眼睛变红了，他是鬼……怎么办，爹，他会不会……” 当她拍开那人的手时，那一闪而过的猩红她不会看错。 “不会的，这里是方家，他们知道怎么处理。” 此时林圩的表情有些危险，至少是林晓晓不愿意看到的那种。 “可是……” “没有可是的哦，我会一直保护晓晓的。” 林晓晓仰起头，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心里不自觉的暖和。看到她哭花的脸，林圩觉得有些无奈。 安抚了好一会，林圩才脱身，外面没什么人，单独安排出来的客房，其他人也离的不远，但这位令人嫌的公主谁愿意多关注呢。除非像殷御捷那样的会来笑话她。 “大师兄！大师兄！你听说了吗，林晓晓被吓哭了，现在还窝在屋里不肯出来呢！” 殷御捷一脸兴奋，笑得直拍桌案，就差没敲锣打鼓了。 “这不好笑！” “什么不好笑？你是没看到……” “你知道林晓晓最怕什么吗？” “谁关心她怕什么。” “你知道林圩为什么要收养林晓晓吗？” “不知道啊。” “你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 听他一连抛出几个问题，殷御捷就立马感到不对劲了。 “嗯，巧了，我也不知道。” 本来殷御捷开始正经的脸直接垮下，气的牙痒，却又拿季佳礼没办法。 “你这不苟言笑的性子能改改吗？” “注意言辞，我可是你的大师兄啊。” “嘭”的一声，门口被葛诺踹开，来人吓得殷御捷从椅子上摔下，季佳礼无语摇头，这已经成了他的日常，见葛诺就控制不住的被吓到。 俩人异口同声的说：“师尊晚上好啊！” 葛诺看着殷御捷问：“你又干嘛？” 有点滑稽，每次看到他都必须表演个摔倒。殷御捷迅速起身，反客为主道：“这句话应该是我们来问师尊吧，说吧，来找弟子什么事。” 谁大晚上的突然出现在弟子房里。 “我来找你大师兄的，谁知道你也在。” 眼看着他们又要斗起来，季佳礼干脆出声问：“师尊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建议你们最近多出去逛逛。” 殷御捷凑到她跟前，神情鄙视道：“师尊你不会在密谋着什么吧！” 不然怎么会放心的让他们出去玩。 第85章 失忆是假的 “陈怀笙，不认识对吧。” “谁啊？” 葛诺轻瞥他一眼，说：“我也不知道。” 殷御捷手都捏白了，来回看葛诺和季佳礼，竟觉得这两个在故意玩他。 “好像挺厉害的，年纪比你们小，不过实力跟你们也差不多，以后你们出去见到了可以切磋切磋。” “啊？欺负小孩啊？不是，什么小孩跟我们实力差不多啊，没听说过啊，他咋不上榜呢？” 既然那么厉害的话应该榜上有名才对，而不是现在才知道，不是隐世家就是鬼域来的。 “鬼啦，挺显眼的，路人说是个英俊的少年，所以的话遇到直接处理了吧。” 季佳礼歪头看向她身后，问：“方叔好啊！” 方潜点头回应，现在只是过来更正的。 “最近别出去，天境以下的就别出去转了，没听说过这号人，真不知道把你们请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总之你们的长辈会处理好一切，说起来，还是林晓晓先遇到的呢，算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一点都不开心，不是说实力差不多嘛。方潜走了，没多说什么，只是来告诫这些小辈而已。 “我还以为林晓晓会出事呢，结果就这样？” 季佳礼叹气说：“你期待发生点什么。” “估计人家觉得林晓晓一个人能拖垮林家，杀了倒是干了好事。” 葛诺这么说，突然觉得好像对的。 殷御捷突然问：“小师妹呢？” “做完一些事后，我让她自己先散散心去了，在府内，犯不着担心，这里到处都是人。” “哦。” …… 不巧的是她逛到了人少的地方，秋院来往的人少，也没人守着，毕竟只是一个空院，除了院子能逛，房间进不了，因此也没人来看。 没有月色，只有青火的光。老树周围明亮，古馨悦一眼就能看到。 秋千一来一回，那道身影似曾相识。走近了才敢出声。 “陆青？” 背对的人回头，笑道：“不对哦，我姓方，应该没人不知道这府邸的主人叫什么吧？” 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古馨悦瞬间红了眼眶，捂着嘴巴尽量不发出哭声。来的人是旧识啊，可是他不认识诶。 “你……没事就好。” 这算是喜极而泣吗？ “抱歉，姑娘，我忘了很多事情，能告诉我你什么名字吗？我们……之前认识？” 古馨悦一愣，好久都没缓过劲来。 面前的人又说：“在里面待着好无聊啊，我只能提前出来了，那些老家伙肯定不知道。” 听他这意思，是只忘了他们先前经历的种种，忘了他们而已，但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你不会……又是在骗我的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看到她一副受伤的模样，他连忙站起，有些慌忙的绕到她面前说：“没有骗你，我真的忘记了。” 看他好像也不是装的，又一副蠢萌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变单纯了。 古馨悦咬牙道：“没事，反正时间还长着，可以重新认识。” 而且之前也没认识多久，又何来的深情，有必要吗。尽管她是这样劝说自己的，但说到底还是有些怪异。 听起来有些苦涩。 “你看起来不像是很想重新认识我啊，是我之前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吗？” 见她摇头又点头，差点让他笑出来。上哪去碰到那么可爱的小孩啊。 “你是棠艺那位长老的弟子吧，我想你也只能是她的弟子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刚才啊，才坐一会你便来了，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古馨悦。” “哦，我记住了。我姓方，名玖离。嗯，现在应该是方家的一家之主了。” 失忆会变性子吗？ “我可以继续叫你阿青吗？” “为什么？” “你之前骗我的，你说陆青是你的名字，结果你姓方。” 这回他笑的略显尴尬，不在意的挠了挠头：“有吗？” 再怎样也不会用一个陆姓的假名吧。说多错多，他已经没法往下走了。 古馨悦垂头丧气：“你没事就好，我就不打扰了。” 见她离开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因为确实是不认识，但是的话，被怀疑了吧。 她想去找楼玉仁，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认识，不认识这个人，但那具壳子是他的没错的。 楼玉仁会在哪？她不知道，抓一个府上的仆人就问。 “哦，小姐是说楼医师吗！他在炼丹房，离这里不远，先左拐经过药房旁边就是。” “谢谢。” “应该的。” 她才刚走，那女孩子便回头看到了个陌生的人，说实话，她不认识，以为是谁家的公子，但她也不好过问，匆匆行礼准备离去，便被叫住。 “方随晋他们都在哪？” 女孩停住脚步，连忙嘘声道：“你疯啦，随便叫长老名字，太失礼了！” 方玖离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吧？” 女孩摇头，他也不解释。 “所以他在哪？” 心里暗骂，那老东西，我看他就是活腻了，敢让本尊去找他。 “不知道啊，客人，我就是一个端茶送水的。” 好吧，也不为难她。 …… 好不容易找到了炼丹房，却又被告知不见客。正准备拿出那张纸，楼玉仁他自己就出来了。 “哟，这不是小馨悦吗？” 古馨悦差点连眼泪都哭出来了，这很不对劲。 “他不是还没出来吗！你哭什么？” “我看到他了。” “什么？他……” “他不记得我们了！” 楼玉仁微微发愣，估计不是不记得，怕是这壳子里换了芯吧，可他又怎么说？等等，他出来了？ “快走，我们去找人，本来最近就一大堆事，反正也不少这点。” 楼玉仁忙着推着人走，古馨悦急躁的问：“你还没说怎么解决呢！” “先处理完眼下的事情再说吧，来不及了……” 什么事情，没有事吧，他到底在急什么啊？有比方玖离失忆更重要的事情吗？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行了行了，我们先去看他，看看在说吧。” 第86章 大逆不道 天河塔半面已经破损，烟尘还未散去，方随桥的身影便从中飞了出来，正好被方潜卸力接下。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气愤的咳出老血，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烟尘中的人，待散去后颤抖着声音：“逆子！你配姓方吗！” 旁人听得出来，纷纷皱眉低声交谈。没人敢动，大多数人脸色都算不上很好，甚至有些人冷汗都从额头往下流。眼前这位少年已经到了极境，是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对于他来说居然这么轻松。 专门来找方随晋的，可是他不听话，居然觉得他的要求无礼，没收住手，不小心把人打成重伤了，这也全怪他反抗，要不然塔也不会坏。 没仔细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才注意到他脚下的方随晋，可怜的老人，一大把年纪了被人揍成这样。 方赤川弯腰，轻松的将人提起来，摇晃了几下见没动静，直接又把人丢地上了。抬眸看到方潜，疑惑道：“你看我把大长老打败了，现在的方家彻底是我做主了吧？” 无视方随桥，直接明了的问方潜，尽管他不这样问，现在也没人敢对他说不。二文韵儒雅长老抓着他的手臂，几乎要抠出个洞来，而方潜没有理会，点头道：“本来方家就是你的，家主你随意。”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有想过方潜会妥协，但没有想过他会在后面又加了段话，这种感觉像是他面对的人不是自己的晚辈，而是身份远在他之上的人。方家讲究礼，尽管是家主，长辈也无需过于客气。尽管他打了大长老，但作为方玖离从小就敬爱的人来说，是不必要这样的。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了，对面的人这气质就不是方玖离那种文韵儒雅的，倒像是长居高位的那种不容侵犯的气质。能靠灵气认人，据赵寻说，方玖离的灵是蓝的，而方赤川则是亮眼的红。 “你会难过吗？” 难过吗？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许他们不懂，但方潜可知道什么意思。 “小玖年纪还是太小了。” 没有说你，乍一看好像是对他说的，实际上只是回答问题。他脚步轻浮，慢慢悠悠的从他旁边经过。 “未必比我差。” 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是只说给他的。至于方随晋，刚刚被方潜的一句话气晕过去了。 “喵！” 炸了毛的猫蜷在楚云泽怀里，漆黑的猫色依旧与抱着它的人存在强烈的差异。让人不注意都难。 方潜回头，才明白，原来是先看到楚云泽的吗…… “晚上好啊，这是你养的吗？怎么办到的？” 这可是游灵啊，居然有灵气。才刚出现在众人眼中，熟悉他的人就猜了个大概。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他养的，我只是代他照顾了一段时间……还有就是……在外人面前要喊我师尊。” 要符合人物设定，知道的人最好别太多。 方赤川愕然，有些迟疑的问：“师尊？” 随后恍然大悟锤手道：“哈哈～我知道了，而且你也确实够格。” 这不礼貌的回应没被人听过去，楚云泽足够细心，而他也没有像方潜那样表现得无所谓，眉眼微低，相比较于从前，多了些人情味。 “聊一会。” 说好，没有迟疑的转头走，方赤川只是想了一会，便快速的跟上了。 “师尊～等等我～” 声音故意拉长，所有人都听到。楚云泽只是稍顿了一下，又调整好步子走了。没听说过方玖离是他的弟子，倒是宴席青和林子阳提过，毕竟凌衡宗那些人也是少接触的，从前的方玖离也只是边缘人物，倒是没关注他的生活，只关注他是不是还活着。 没人知道他两个要干什么，其他人也不敢跟着，这事就那么过了，反正明天才开宴，有一些不速之客，也就是经常跟方家唱反调的那些人也来。 他不闲，这次故意路过方家，但就一会的时间又要走了。 “你魂魄都存在千年了，除去你平时沉睡的时间，也没剩多少年了吧。” 方赤川倚着栏杆，挑拨着水面悠闲的说：“活那么久，都给我性子磨平了不少，我不在乎，反正我也活够了。可这孩子……估计是醒不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要是他哪天命尽了，这具身体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 “原因呢？魂魄受损的真正原因。” 一般情况下人的魂魄是不会受损的，除非碰到精神系的修士，但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像是自己点燃魂魄的。 “这……不好说，估计是自己作的。但不得不说，他厉害啊，能从那两个极境强者手中逃出来，我都不一定做到。” 突然间，他脸上轻松的笑容收了回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楚云泽先一步问道：“怎么了？” 那好看的眉眼透露出的担忧不假，方赤川苦笑说：“坏事，刚才的瞬间几乎感应不到他的魂魄。” 都习惯了沉默，这种情况下还不如直接宣布死亡，魂魄怎么补，养着就很难，更别说补，世界上就没听说过有什么材药可以补魂的。 脚步声很焦急，来人穿过海棠门，一眼便瞧见池边的方玖离。紧接着俩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 先是给楚云泽行礼，后是盯着方玖离眼睛泛红说：“他还会回来吗？” 楼玉仁在远处，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实在是没法。寄希望于最后的赤水府，但似乎，好像不行。 最终，她听到了最不想知道的回答，只觉得脑子里全是尖锐的耳鸣声，不知何时，她已经回到屋里。像是被抽走生机的洋娃娃，没有声息的窝在床上。 “不，他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不知当时的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说出了这句话，没有依据，仅仅只是那个预言。 待到破晓，暖阳落于山头，看起来温暖光辉，只可惜拂照的是冰山雪川，热不起来。 葛诺一早起来就察觉到古馨悦的不对，失了神一样，与先前的那副疯魔形成的对比太过于明显。但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方玖离的问题。 第87章 质疑 方赤川内心有些感慨，这幅场景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了，虽然人都变了，当初的那两个家族被灭了门，现在的江家和林家是后面上来的。 美人笙歌无心看，基本上他们都时不时的在打量着他，就属方莲儿的目光最炙热，疯狂的有些病态。方赤川招手，示意她过来，一个箭步，半个身子都靠到了他身上。 “哥哥，你怎么才看到我啊，莲儿等你那么久，当真不想莲儿？” 言行仪态都很失礼，而原来的方玖离也跟她不熟。估计是脑子出问题了，没人劝说的倒是让他想不到。一个半步地境，这天赋也着实令人羡慕，同龄人大部分都在黄境，方玖离除外。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那么露骨的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发生了什么。” 现在这个亲密的姿势也一样，方莲儿的手臂环住他脖子。没一会就被赵寻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五小姐，注意分寸。” 方莲儿偏头嘟嘴，不喜但无可奈何。被拎回她自己的位置，方玖离也没看她，因为那些人要找茬了。 “方家主年纪轻轻就到达了人生巅峰，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呀，不知方家主可听说过那些言论。你的天赋确实让人惊讶，但我们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和诡士，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 幻影宫的麦卿西不怀好意，没有一丝忌惮对方极境实力的意思，也不顾他人眼光，直接问他。吃着果子还撇着腿，看着就挺嚣张的。 “你这是嫉妒吗，先不说我和诡士那些人的关系，光是凭暗杀榜的第一，你觉得我有可能吗？” 暗杀榜虽然是他们自己人搞的，但悬赏最高的方家主，却一直都是诡士那些人挂的。他们只要钱，可不管悬赏的人是谁，哪怕是第一家族的方家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更别说家主的权利还被一众长老削弱了那么多。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你自导自演的呢。当时他们向你发出邀请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一段时间你突然消失，不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虽然你活着回来了，但不妨碍这只是做戏。方家主，现在形势严峻，我们实在是害怕叛徒啊，更别说你还是一家之主。” 周围已经有一些声音开始附和了，就连金益权也说道：“方家主，我可是很期待你的回答才专程来的哦。” 平时的金益权是不会到这种场所的，有美女但不能碰，可不得让他难受。一场好好的宴会，都来批斗质疑他了，那些方家的人也不吭声，只能由自己来回答。方赤川也不是莽夫，脑子足够用来对付他们。 “我家哥哥本来就厉害，犯不着与那些肮脏的诡士勾结！” 能想象到方莲儿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但很快就被他二哥方璀制止了。其他家族的人倒是镇定，一句话不说，就在那喝茶看戏。江家那边有隐隐发作的趋势，但最终还是看向了方玖离一言不发。 “还有吗？” “什么？” “我问还有别的问题吗？说出来我一块回答了，免得费口舌。” 麦卿西摸不着头脑，其他人也一样，但不妨碍他们继续质疑。 “方家向来都是最敬重长老的，可你昨日那一举动是不是说明你太过于骄傲自满了些。” “都说你儿时也从未给自己打基础，本来就没有灵力，现如今不仅能使用灵力，还到达极境，试问哪个功法能让人一步登天！” “先不提济川的事，在沧雨谷，张家的结界破裂，虽然柒染堂已经给出了解释，但我不得不怀疑，你与蛊心鬼待在一起那么久，会不会现在连他也在你手下？与鬼族私通，人族的敌人，这……我相信方家主知道的吧。” 说着还看了柒染堂的人，顾白宇。方赤川轻敲着桌面，好像突然回神，道：“你说完了？” 看样子是极不在乎了，没什么能扳倒他一样。麦卿西咬牙，但仅仅是过了一会，又神气道：“方家主还是先回答那些问题吧，别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却什么也不说。” “第一，我没理由和他们勾结；第二，因为我是家主，我实力在他们之上，他不听劝，揍他们一顿很合理吧；第三，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第四，我的行踪你们不是早就打量的清清楚楚的吗？我这段时间身边有没有奇怪的人你们比我还清楚的吧。” 有钱有颜，还有实力，这些无端的帽子扣上实在是有些奇怪。 “话虽这么说，但我们无法保证万一你和他们勾结，他们开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条件，就比如……长生。” 众人闻声色变，确实，在他们的认知里，长生是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而那些人也确实掌握着长生的秘诀。 谁知方赤川突然发笑，并且是很压抑的笑。这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开关，让他觉得可笑，笑得令人疑惑和恐惧。没人敢说一个字，因为他的气势变了，无意间释放的威压收了回去。 笑弯了腰，埋在手掌间的脸满含笑意，抬起头的那一刻，他们居然能看出他眼角被笑出来的眼泪。 “长生？为什么人人都觉得长生是好事呢？罢了，也就只有你们会觉得会是好事。” 后面说的话有气无力，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要知道，他突然发笑的那一刻，感觉脖子都凉了。 赵寻站他身后，附耳低语：“家主，注意言辞。” 要知道，这具壳子仅仅才十五岁，说出那句话时就好像活了几千年一样。虽然他真的活了那么久，但他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说这种话，看起来更像是被人占了身，毕竟他这具壳子对谁都不排斥。 “我记得，过不了多久众盟会的时间就到了吧，不如就地点就定在这里，也省去一些麻烦。” 他说不了多少话，直接离开了。剩下的事，到时候会用别的方法解决。这里的那些小辈还看着，要是干什么事，怕是影响不好。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笑，麦卿西怕是最清楚的，那种看蝼蚁的眼神，无不在侵蚀着她的神经，要不是旁边的人拍了她的肩，自己都能给自己憋死。 离开的时候也不是很轻松，少数人是能看得出他脚底下的匆忙，赵寻紧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掩盖着他的担忧，直到他们远离宴厅。 第88章 又晕了 直到看不到人，实在是忍不住才扶着柱子猛烈的咳嗽，暗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滴落在地上就如同花一样绽放。赵寻本身也是看出来他的不对，便一直跟着。 方玖离自年幼就偶尔咳血，鲜少人知道，一直以来都是靠药物保持，没想到到了极境这个问题还没解决。 咳血的声音刚，旁边多出的那只手握着玉瓶，里面就是方玖离一直都在吃的药。他心领神会，吃下一粒身体才勉强好些，至少肺部被撕裂的感觉被缓解了。 方赤川勉强站直，抹去唇边的红血，无力道：“他平时都是吃这个活的，这样活着还怪累的。” “他也不是经常吃，病发的时候才需要。” 随后恭敬的退到一旁，一人的声音传来，方赤川只是看了翩翩公子的林子阳，便忍不住泛起嘀咕：“这又是谁啊？” 一旁的赵寻提醒：“你师兄……” 步子轻快，但不难看出他的拘束，于是抢在他之前问候：“师兄是有何事？” 见他还是这般称呼，林子阳也没多拘谨了。虽然方玖离现在看起来是像健康的人了，但地上的和掌间的血迹是被他看在眼里的。 “到了极境还是修复不了吗？” 听他这意思，他也知道。方赤川摇头无奈道：“老毛病，早就习惯了。” 泛白的唇色，让人感觉此刻的他几乎要晕厥，随着他的呼吸，肺部一寸又一寸的撕裂感再次加重，冷汗布满额头。 不对劲，这身体……太他娘疼了！比砍了他还疼。 方赤川捂着这具身体的胸口，缓慢的蹲下，生怕扯到伤，心理作用罢了，不管是怎么蹲都一样，只是这种痛感给他的感觉就是别人撕开他的肺脏。 异常的情况这俩人也能看出来，突然间又咳出的一大团血令人大惊失色！ “小玖！” 楼玉仁是少数看出他不对劲的人，好不容易脱离了宴厅中古馨悦的询问，结果走出来没发现她也跟在身后，看来是学了不少东西，连人都精明了。 好在是楼玉仁来了，赵寻慌乱的心一下子镇定了不少，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以往都是磕了药就能……这一下回忆起来，才知道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忍受。 不发病就诊不出这种病，一发病就要把人疼死。楼玉仁先前就没发现这个病，现在才知道，所以才肯定这还是之前的毛病。不知道是比之前严重了，还是方玖离本来就能忍呢。 本想着要封他穴位，还没动手呢，手腕就被他握上了。清冷的眸子哪还能看出吐过血的样子，冷不丁防的冒出一句：“别碰我！” 别人求他还不一定救呢，但这位金主爸爸，别这样玩，容易出事的。楼玉仁好声好气问：“现在你还好吧？”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又有一旁的林子阳，他大抵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扶着柱子站起身来，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古馨悦，可他又要睡了，眼皮控制不住的打颤，十分倦怠道：“送我回去吧。” 赵寻马上就靠了过去，有了支撑，人也是控制不住的倒下。林子阳手微握紧，始终是没有上去，身份不似从前，在两家族之间他不过是个外人。 昏了过去正好，刚才手腕被拽的生疼，现在可以放心诊脉。赵寻看着眉头紧锁的楼玉仁，语气有些急：“不能治吗？” “把他带回去，在这里不好说。” “试一下这个吧，师尊给小玖炼的药丹。” 最了解他病情的是楚云泽，当初方玖离强行破开灵体将苏君絮放出的时候，差点没给他气疯。知道他的身体问题会加重，于是就重新给他炼了药。 见他拿出药的一刻，赵寻没有犹豫，他也没时间犹豫，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反正吃了就对了，林子阳总不能害他吧。 赵寻把人带走了，楼玉仁没跟上，背对着古馨悦问她：“你看到了吧。”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事……” 古馨悦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寒光，思绪万千，还是想不明白方玖离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怀疑那具壳子里的灵魂是不是只有十五岁，还是说……这个人天生就是怪物。” “会变好吗？” 说不清是在问谁，楼玉仁眼见着赵寻他们的身影消失了，才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好好修炼吧，我敢肯定，在他继位之后就没多少太平生活了。” 又是一样的理由，好好修炼……好好修炼…… 楼玉仁见她没了反应，心一沉，劝导她说：“先回去吧，他会没事的，毕竟在我手下，可没人能挂。” 古馨悦一言不发，神情寡淡，一副看透了人性一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离开。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暗叹道这女娃子真有点吓人。 去到梨湫院，楼玉仁叹气道：“江熙瑶知道吗？” 得到的回复是否定的，江熙瑶并不知道这件事。说白了，是她害的。 “如果是我师父来的话，或许可以治，我不行，只能帮他减轻痛苦。” 对于自己的实力他还是有清晰的认知的，这已经是根本上的问题了，也就是说这病是先天的，不好治，更别说还加重了。 关于苏君絮那件事他也大概知道一些，在封印强行解除后可能还发生过削骨焚魂的痛苦，他不知道当时的方玖离是怎么忍过来的，而他的精神力也是强大的吓人。 药王云游四海，早已不知所踪，不知是死是活，好久都没听说过他的事情了。 “赤水府也没办法吗？” 楼玉仁眉头微抬，视线转向一边。赵寻低头看着床上如白纸一般的人，没有说话，反倒是方潜进来说：“赤水府不是万能的，它只是帮助历任家主提高灵魂的强度，并没有外人吹嘘的那么厉害。” 可惜没人听他们的解释，以至于越传越夸张，到最后连他们都放弃解释了。更何况现在躺着的人就是赤水府府主，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吗？当时的方赤川是出了名的药痴，对药理这一方面简直毫无天赋，连他父亲都放弃了对他这一方面的锻炼。所以是怎么把赤水府传得无所不能的？ “方叔……” 问候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抬手打断。匆匆忙忙赶来的江熙瑶“扑腾”一声跪在床边，而江熙辰同时也在后面。她来晚了，当时说是要过两天来的，却因为江家的事拖着。 “小玖这是怎么了？” 看她满含热泪，楼玉仁差点就不忍心骗她，违心道：“伤还没好，现在休养一下，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一堆人围在这里就好像床上的人要死了。江熙瑶握着一只手，就好像握着冰块一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人，现如今变成了这样。 楼玉仁看向方潜和赵寻的眼神意味不明，这江熙瑶要是假的，那也太真了吧。 “江夫人，各位还请回避，方家主的魂魄本就不稳，现在可受不了各位的压迫。” 不过是不是无意的，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灵压，虽然并不影响，但他们又不是医者，肯定会信以为真。 “我也不行吗？为何总是这样……总是阻止和小玖见面，你们当真以为我没发现吗！” 眼看她情绪失控，她哥哥就要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拉去，却被甩开。 “我知道你们在怨恨我，可我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你们不会理解，不会理解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儿子的感情，他是我的！这一次你们谁都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看她几近疯狂，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了动静。看来这招是有用的，至少没人要求她离开了。 无奈，他们单独留下赵寻和江熙瑶，单独留下江熙瑶太危险了，这是方潜和赵寻所顾虑的。等着他醒吧，别让人知道这位家主又昏过去了。 第89章 好消息 回到棠艺，古馨悦不再急于求成，一边修炼的同时也要保持智商在线，在跟葛诺提出要去学堂听课的时候她也是直接安排了。 讲课的是去年还是学徒的同门师兄，自小就被收养于书香门第的世家，学识渊博，阅历丰富。这个阶段讲的都是较为基础的东西，古馨悦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现如今倒是补充了那些欠缺。 他大多数时候讲的都是题外话，相比较与那些纸上的东西，他更喜欢谈论当今的权贵。当然没有贬低也没有抬高，就是站在自己的主观立场上来谈论某一件事。 “晓生堂最近排的榜单你们都没看过吧，这一次的榜单变动会很大哦。” 晓生堂堂主是他义父，其组织是市面上最大的“情报局”，有些消息可是很值钱的，表面的书香世家是真的，暗地里可没人知道。 肖旌贤了熟于然的状态学生已经见怪不怪，在所有人眼里的他就是无所不知的先生，问什么都能答出来，说他是行走的全知书也不为过。 “先生~什么大变化，你就别卖关子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无非就是方家那位家主，十五岁的灵尊！前所未有啊！这你还会不知道？” 坐在一旁的男生有几分鄙视，他不喜欢这个不懂装懂的人，或许你可以装，但能不能装的像一点。方家新任家主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的饭后茶话都是关于他的。 他话说完，对方也不出所料的做出反应 。苗媣媣口吻天生就娇柔般，对林伯远这种语气表示疑惑，很快这种疑惑就被林伯远嫌弃。 “请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怎么这样！我不过是想和先生多说点话嘛？” 说白了就是茶里茶气，部分人清楚她的为人，但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林伯远这样，未免太过了些。 这种争吵没有任何意义，但肖旌贤也没阻止他们，让他们吵，吵到下课好了，这样他又成功水过一节课。他倒是觉得这种课没有太大意义，要是有什么卦只会像传染病一样疯传，自己充其量不过是让他们看清事情。 “先生可知陈怀笙？” 古馨悦声音很轻，可就是在她的声音下，那两个孩子停下了吵闹。疑惑的回头想看那陌生的声音，却发现是二长老的亲传，一位他们惹不起的人，识趣的闭上嘴。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也才知道原来角落还坐着一个人。 肖旌贤轻靠在案桌前，目光正视着她，说：“据说是来自鬼域的贵族少爷，具体的不好说，你要听的话我可以单独告诉你。” 没人敢说为什么，先不说他们知不知道陈怀笙这个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吱声啊。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两天前的那件事，方府旧址突然失火，按常理，现在的天气是冷的没错，那里也早已没人居住，除了看管的人，那里突然的失火一定是人为的。当时她能想到的就是陈怀笙了。 学堂课后，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时的纵火的确实是他们，为的是某件东西，一时间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方家主想起来那里一直藏着可以开启赤水府大门的“钥匙”。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赤水府也有钥匙的，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当时他那耐人寻味的笑容令人忍俊不禁，没有下话了。 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赤水府怎样就好像跟他没有关系。那陈怀笙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解答一些疑问后更多的疑问都会接踵而至。本应该参加万盟会的葛诺现如今在棠艺，以往也确实是她，但金益权都在那里了，她留着也没意思，都不如跟这些小鬼回去呢。 古馨悦回了住处，看着平日就很清冷的良宅又转身去找葛诺。来的巧合，见她手中握着的信封，一脸愁容，心烦到连古馨悦的到来也不知道。 “师尊？” 如同惊弓的鸟，吓得她身子一颤，闺蜜般的那种埋怨：“把你教太好了？走路都没声……” 在那种情况她确实会忽略古馨悦，毕竟那些簪子的作用还在。葛诺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对方玖离还是相当满意的。 “难道不是因为师尊想的太入迷了？” 古馨悦也是注意到了那封信，没有直接问。见葛诺正了脸色，自己也不再玩笑，葛诺直接把那封信递了过来，还没看呢，她就已经将信的内容说了出来。 “幻影宫宫主还有道教教主，连同方家的几位长老……都死了！” 古馨悦拿信的手都颤了一下，紧接着目光落到了重点，杀死他们的人……是方玖离。他的杀心很重，是吗……毫无疑问，这是真的。紧接着葛诺又说。 “从今往后，方家将不再对鬼族，甚至是诡士的那一类人都不再是敌对的态度，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方家就不会制裁谁。” 这无疑是震惊天下的，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再一次被推到顶峰。下不来台吗？那倒不可能。 方赤川冷眼看着他们，幻影宫的宫主长相艳丽，那种侵入性极强的容貌对方赤川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似有似无的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这一边的呢。倒不如道教那些家伙纯挑事的目光来的爽快。 “方玖离，虽然你死里逃生，躺了几个月，但我还是挺好奇，你一个刚入境不久的人是怎么做到摆脱那两个人的。” 还是那个问题，方玖离到底有没有背叛他们，也许是解释烦了，他干脆就不管，让人解决了他们。阴影中一人突然走出，逐渐清晰的面容吓得众人措手不及，这可不就是他们一直追查的蛊心鬼许瑞嘛。 第90章 万盟会 有的人吓得连椅子都不要了，嘭的一声连人带椅都翻倒在地，毕竟是小门小派，没见过什么人，他们倒是认识许瑞那张同画像一致的脸，加上他也不掩饰身上的气息，直接就肯定了他们一直以来的猜测。 别说那些小门小派了，就连江熙辰等人都愣住了，浑身汗毛直立，看到他就感觉心里某个大锤一直无法落下，那种随时可能被砸死感觉一瞬间席卷而来，散不去。 许瑞不紧不慢的打招呼：“嗨！近日各位还好吗？” 但他们那么多人，不会赢不了他的，令人意外的，是许瑞真的在方玖离旁边。许瑞慢慢悠悠走到方玖离身后，亲密的环住他，头也挨得近，为的就是让他们认为俩人的关系好。 可方赤川垂眸看着胸前的手臂，用他们彼此之间才听到的声音，无息问：“平日你就这么对我家孩子的？” 他也是习惯了，这一提醒，便放开他站好。 “好得很！原来你当真背叛人族！不……不！应该说，你！不！是！他！你不姓方！” 方家的二长老怒视他，由于太气了，就连胡子都气得直发抖！噌的一下站起来，气得腿软。 脑子差到怀疑他的身份了，是这样的吗？ “也许方玖离早就死了，是你！你们这些肮脏的灵魂鸠占鹊巢！” 方玖离的这具灵体本就是谁来都毫无排斥的，现如今这具壳子里的人不会是他的，尽管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连命牌都没一点反应，又或许方玖离还没死。本来一下子到极境的实力就很让人嫉妒怀疑，现在更是坚定自己的想法。这是现在他们所想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们只对了一半。 “赵寻！狸贪！动手！” 他叫的那两个，都是原来方家唯二的极境强者。可他这一嗓子，谁也喊不动，看着方赤川轻蔑的眼神，方随桥愣了，再看方玖离身旁的那两个人，嘴里哆嗦着什么，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两个背叛了吗？可他们一直以来他们的主从来都是方家主。场内安静的异常，唯有方赤川出言道：“你还真好意思说啊，方家的人……姓方的多少年没出过极境的啦？你们管理方家那么久，越管越回去，你说……我要你们有何用？你……还配姓方？” 寒光一闪而过，狸贪笑得无声，眼神狡猾，但不难看出他其实想杀方随桥很久了。好歹是留了头的，头连着身，喷涌而出的鲜血悉数落到桌上。 除了他，还有其他方家的两个长老也没放过，方随晋运气好，逃过了一劫。他杀意大发，明明杀的是自己的血亲，却毫不眨眼，仿佛杀死的是几只苍蝇。 环境太过压抑，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人眼神对视起来，突然暴起，想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几个方家长老身上时冲到门口，却发现还未到门口人就被反弹回来。 金黄色的禁制显现，众人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困住。从一开始他就有这个打算，难怪来的最早的是他。 “要去哪呢？” 没来得及也不敢回头，胸口就被插穿，痛苦的倒地，鲜血铺散开，几条人命就此消亡。在他们看来狸贪活得像个坏蛋，可之后呢，赵寻又是怎么回事，他不像是会胡来的人。 金益权看了对面，这边坐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幻影宫的宫主和江熙辰是极境以外，没人了。而对面有四个，估计一个许瑞就能灭了那些还没到极境的人，不然的话他们人那么多，怎么就没人动手。更何况那几个大家族的人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尤其是江熙辰。 “听说你们二位对我意见很大啊？” 方赤川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现如今没人敢吭声。 杜莫舞内心慌得一批，但身份还摆在那，笑容灿烂道：“方家主年少有为，人家不过是想多认识罢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坏。” 不想听她花言巧语，但无奈人就在她旁边。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打量到另一个人身上，可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原先慌张在思考过后荡然无存，在他们这边虽然只有三位极境，但其他人数量多啊。方玖离才多大，还怕收拾不了他们？ “呵！情报果然没错，你是被换了芯的吧，原来的方玖离已经死了，现如今你们想掌控方家就顶替了他的身份，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想装，那既然如此，那还在这里废什么话？” 方赤川是真的想鼓励他，他这么说有一定的道理，其他地方也对的上，唯一不正确的就是他还是方家的人。 史岩试图让他们起来将“方玖离”这个“卧底”擒住，却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在看一个死人。 金益权好心提醒：“史教主，还没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吗？” 方赤川没有想大开杀戒意思，只是他的聒噪注定了他的结局。 察觉到身后的一抹凉意，史岩反应迅速的躲开，紧跟着他的人影贴面袭来，势必要杀了他。拉开一定的距离，才发现偷袭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具木偶……赤真。 能直接使唤赤水府的东西，他真的是方玖离？他的走神险些让他丧命，尖利的刀刃不似假，一刀一寸都冲着他的命门，不甘心的他边躲边叫。 “这还不明显吗！他就是私通鬼族了，若你们今日不杀他，后日遭殃的就是你们！” 或许他的话有了些用，杜莫舞有些动容，微不可察的变化还是让一直关注她的方赤川发现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达成共识的，史岩一个暴冲，对着方玖离就要来一刀，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时，杜莫舞出手了。 史岩被江熙辰的佩剑穿心，直挺挺的趴在地上。而杜莫舞的花簪在离方玖离的腹部十厘米从硬生生停了下来，俩人都是极境，按理说不应该的，的她偏偏做不到。 在许瑞的灵刃到来之前成功退避，长桌子被劈得四分五裂，可想而知许瑞这一击是冲着她的命去的。躲开后心有余悸的看着他们，发现他们早已经想好要站哪里了。 可她能躲开一次，躲不开第二次，继续留在这里是不行的，想着便要冲跑大门，有禁制又咋样，她就不信能拦住她一个极境的。 第91章 不谙世事 “渊……” 方赤川不慌不忙的开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被黑暗吞噬，除了人，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当然坐在椅子上的人部分腿软的跌在地上，其他的都站了起来。 原本距离大门仅有一步之遥的杜莫舞站住了，这一片的空间领域是他造的。活了那么久，她自然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放出灵识来感应周围寻找空点。而她确实也这样做了，但是她失败了。 这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使出来的，他精神力十足的恐怖，不应该的。其他人也发现了，在这个问题面前所有人都选择沉默不语。 “你不是好奇嘛，你看，尽管你早在几十年前就到了极境，也没办法赢吧。” 既然如此，倒不如鱼死网破。她这极端的想法很快就被察觉到，事情又不是无法挽回，该说不说，她是完美正义，还是从一开始就被人带偏。 她这想法才刚出来，立马就被压了回去，无形的重力压倒而来，几乎禁锢住了她全身，按理说身为极境的她不应该这么容易被碾压的，可为什么……是精神力上的差距。 那些人太冷漠了，面无表情的站在对立面，这不是她的错。这样看来，方赤川他们就像是反派，他其实挺好奇的，为什么这些人老是针对方家，就算是那些传言，也不该是这样吧，完全没必要。 金益权内敛的眼神看向虚无，都是极境，杜莫舞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该走的人走了，现在，我该说重点了，从今往后，方家将不会再对鬼族或者诡士那些人执行禁令。” 方赤川的话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震惊，他身边的几人对他的决定没有表示任何问题，现在唯有江熙辰才敢问。 “小玖，你……什么意思？” 因为有一层关系在，他也确实能毫无防备的问出来。 “从你们和他们敌对开始，他们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吗？吃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谣言。你们见过吗？” “千年前两族之间和平相处，现如今因为区域的割裂变得不伦不类。从一开始就是人族开始主动攻击的吧，你们两边关系闹僵，也不过是因为这个问题，如果我不管他们，是不是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呢。” 他的语气很平静，稀松平常而已。他说的话句句在理，但吃人这件事，是有人看到的。 “吃人的这种特性真的是他们的天生习性吗？你们先祖曾经调查过吗？很抱歉，现在我说的这些话很像一个叛徒才会说的话，但我只为这个家族。” 方家不似从前，它已经倒退了，之所以还能是六大家族之首还是全凭威望，而历代的家主也确实比其他家族的人优秀。 众人哑语，有些事情他们没想那么多，他们从来没验证过这些事，鬼族的人也确实不解释，因为吃人是事实，当时也查不出来什么，而他们也有这一方面的欲望，就全当是诅咒吧。更何况之前已经犯过那么多坏事，就算是他们想让其和好，也会有人不同意的，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死磕到底吧。 他们也确实是那种死脑筋，仗着实力不错，自大妄为了。听他的话，当真有人在反省。可争斗不会停止，因为两方的争斗已经愈演愈烈了，几乎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们做不到像方家一样既往不咎，对鬼族他们来说是好事，对其他人来说就不知道了。 杜莫舞没死，只是昏了过去，后来的人交给了狸贪，弄死了。方赤川不是善良的人，眼里容不得沙，从杜莫舞对她表现杀心的那时候开始，他就决定不再留她性命，尽管她很漂亮。 领域撤了，“方玖离”这种样子真的不像是一个少年，杀伐果断，又十分理智。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才吧。 后续的会议方家都不再参与，因为已经和他们无关了，现如今他的打算是重新修整方家的制度。知道赤水府已经不能用了，就干脆改了。 以后的家主都由现任的家主选择培养，不再是赤水府来管。有人自然是疑惑的，说他这是篡改祖宗留规矩，可他们祖宗就在这里，算什么篡改。挺感人的，都已经削夺了家主的权利，居然还认真遵守赤水府的规矩。 当然了，没了那几个长老，这些家规很顺利的更改了过来。方赤川这种杀鸡儆猴的方式很管用，可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方家制度的改革这件事了，而是方家决定不再执行敌对鬼族的事。 几乎所有人都肯定的认为方家新任的家主就是鬼族的人，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一向拥护他们的民众不理解，在大街上闹的沸沸扬扬，对那些在街上行走的方家人表示唾弃。 方赤川一向不是软弱的人，就告诉他们，别让弱者欺负了，他们若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尽管回击，反正他们也打不过。 他们不再对付鬼族，但诡士就不一定了。但现在已经很好了，至少他们已经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被拉到莒河去送死。一开始的不解也慢慢释怀，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他们与普通老百姓的关系，能确保他们不再对他们做出那些鄙视的行为。 这可以说完全是动用武力制裁他们，人最看重的是利益，方家要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也终于没人再管他们，只不过一些诟病还是有的。只要把他当成隐世家族，也就不需要对他厌恶了。 要说这次事件的受益最大的是哪一方，还得是方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原因，原来开始的流言蜚语一下子停住了，不用想也知道谁搞的鬼。 这短暂的平静留给了所有人，方家的下一任家主也是在这段时间宣布了出来，是方潜啦。不是因为他担心突然噶了下一任公务没人做，而是他时间确确实实不多了，而这没多少人知道，只当他是做好方家家主的本职吧。 暗杀榜单上的第一也不再是方家主，晓生堂最近公布的榜单上青年榜第一无疑是方玖离，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随着寒域的某个封印开启，人们的视线又转移，离五域的重合又近了。 第92章 不是我教的 “术法主要分三大类，攻，防，辅。” 这些都是让人能更好的使用灵力，不然光有灵力却不会使用那么在战斗里多吃亏啊。当前由一至九阶的术法，每个人起点都不一样，身份位置也不一样，当然品阶越高就越难学成，所以不是身位高就能学好的。 不同的术法阶段也有不同，入门，小成，大成，圆满。甚至高阶的还有十个以上的招式，就例如集封诀，共十七式。 十七式！堂内的学生倒吸一口凉气，真不愧是方家的核心人物才能学的东西。虽然但是，已经很久没人修到十七式了，就连天赋极高的前任家主方澈也只是修到十六式，也未必，要是活得再久一些说不定还真能把集封诀学完。光是那一本就足够练一生了，可他们要学的不光只有那些，也是因为强大的天赋，才能让他们有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么多的东西。 同理，法阵和符篆是差不多的，都要绘图，只是法阵比符篆高级，有些法阵的绘制需要大量的符篆，绘于纸上，设立在一定的法阵位置。 能用法阵的人他大概率是符修，因为只有符修才会有那么多的符篆和灵石，毕竟那些东西可不便宜。禁制是法阵的延伸，更高一个级别，没有一阶，最低三阶，绘制者精神力必须玄境以上，不用消耗外部灵力，只需要消耗自己的灵力和精神力。 不是谁都能做，很难，一不小心就会损伤灵识。但有些人就是能得心应手，只能说那些人是天生的天才，没办法。 丹修的话，他们更有钱，比符修还要有钱。肖旌贤不得不承认，丹修是赚钱最快的，若是出点美颜丹，那都是大赚一笔的。就因为丹修来钱快，所以肖旌贤学了，目前是棠艺里为数不多的六阶丹师。 而器修，穷的穷，富的富，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总体来说比灵修好，至少掌握一项技术，能赚钱。灵修就不一定了，要去义事馆接请求，事后有一定的报酬，只不过这种活一般都是平民百姓挂的，没几个钱，随便加积分，宗内有奖，这只对灵修开放，因为他们太穷了。 钱多的都是高危任务，一般由宗门派指定的人去处理。他们有补贴，也有一定的修炼资源，但大部分都是自己买的，修炼资源不便宜，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穷。 行侠仗义就很酷，大多数人还是喜欢修炼的。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天赋炼丹画符，更何况那个要脑子，画符复杂枯燥，炼丹的要记上万种药物，炼器前期消耗大，材料贵，炼不好全打水漂。还是灵修简单点，努力修炼就是了。 悠扬的钟声由远及近，这堂课到此结束。肖旌贤百无聊赖，看着这些小朋友涌出教室，争先恐后的去往膳堂，他大抵是乏了，没力吃那些东西。 “腰微弓，收着点力，手中的剑握紧了，腰发力……行，就这样，动手。” 一声令下，古馨悦握着木剑就对殷御捷进攻，被抓来当陪练的，他倒也乐意。不动用灵力，纯练身手，葛诺倒要看看古馨悦的基础如何，尽管知道会好一些，但没想到那么好。 古馨悦这借力打力这一法她可没教，而以她的体质也没必要。放眼整个棠艺，除去他们这些师辈，没人能比得上殷御捷的身手。这样的想法没一秒就被否决了，殷御捷打得很吃力，一身的劲全被卸去，看起来那些攻击完全没用。 速度上的话还是差了点，殷御捷似乎也知道怕是不够，看向葛诺，征得同意后速度变快。没一会她反应不及，落了下风，之后的阵脚也不出所料被打乱。 眼前一花，殷御捷照在她的面门来一拳，她急忙抬手挡住，下盘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葛诺最多以为她只能抵过两个回合，却没想到她居然能撑过十个回合，更别说殷御捷还拿出了一些本事。 “没事吧？” 殷御捷伸手将古馨悦拉了起来，见她摇头，便笑道：“不错啊！小师妹，师尊是不是偷偷给你开了小灶，那么厉害。” “你觉得像我的风格？” 呃，好像不是。葛诺是有力就打，体质完全不输于那些练体的。不过，对于新手的她确实厉害。 “那是谁教的？” “……方玖离，他教我的。” 他就不该问，古馨悦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下来。当时在梵荆城时她装的若无其事葛诺不是没看见，绝对跟方玖离有关系，这是她十分肯定的事。可那时在宴会上的时候她的神情不再像之前一样期待，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挂念，她只是看着，但是那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情愫。就好像是……她要见的……不是他。 这种直觉是可怕的，很快她也就确定了，但是她什么也不说。方玖离身份还有待确认，从种种现象来看，方玖离那具壳子里的人确实不是原来的，但既然他们都那么淡定，而且也没做出什么事，姑且断定这个人不是敌方，在这方面上她是相信古馨悦的。 可殷御捷可不知道，只以为是他们停留的时间太短，加上对方的修为实在是高的离谱了，所以才会失落。 殷御捷拍拍胸口道：“小师妹，凭你的天赋，追上他那不是轻轻松松，到时候直接把他捆回棠艺宗，到时候他还不乖乖就范。” 葛诺走过去揪住他的耳朵：“真敢想啊你，你这脑子整天都在想什么东西？他也是你能捆的？” 殷御捷痛苦哀嚎：“疼疼疼……我这不是说说而已嘛！再说谁敢绑他啊～最近发生的那件事我又不是不知道。” 古馨悦被他们两个逗笑，也是这时殷御捷才发觉有人发自内心的笑容可以这么美，瞬间就不觉得疼了。 这时葛诺也松开了手，看着古馨悦松了一口气，现在这样也好，她要是知道现她身边的美好，对那个人也不至于那么牵挂了吧。 怕就怕，她的命劫，多半是那个少年了。 第93章 叔叔带你走 “不过，他也太变态了吧，根本就不是用人可以形容的。若是别人还能接受，但是他，有点难以想象。” 听到殷御捷对方玖离这样的评价，古馨悦有些疑惑。 “什么？” 殷御捷才发觉，古馨悦好像不知道方玖离童年的那些事。她从来到棠艺那时起就一直忙着修炼，就算是有别的时间与宗门内的人接触，她也不会聊什么，很快又投入到修炼当中去。 他盘腿坐在光凉的地上，招手示意她也坐下来。葛诺不语，就在一旁要看看殷御捷能说出什么时。他却疑惑道：“师尊不坐下来吗？” 葛诺懵懂的指着自己：“我也一样？” “当然啦，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一起听，师尊你这样有点格格不入。” 葛诺与他们的关系当真不像师徒，像是同伴，关系好得令人羡慕。葛诺的性格爽朗，和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带着他们去后山“抓”鱼。后来就算是被批责了也依旧我行我素，谁让她是葛诺呢。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小师妹，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其实方玖离从出生起就没学过什么，不过好像是在沧雨谷那时候突然能修炼了，但他当时身边有那个谁，倒也可以解释，不难想可能是许瑞帮他的。” “但他当时出来的时候也才玄境啊，怎么做到一年多就到极境的……” 太过于逆天了，根本就无法想象。古馨突然惊觉起来。时间其实没过多久，方玖离晋阶的速度确实太快了些，他的符篆，法阵，禁制，她以为方玖离从小就学了，可殷御捷却说方玖离从小到大在方家的那些时间里什么也没学。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那个人……确实聪明。 “他本就如此，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师尊，刚才的动作我需要怎么改？” 古馨悦主动岔开了话题，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修炼，总有一天能站在他身边等他回来。 葛诺心情不好时会拍殷御捷一巴掌，开心的时候也是。这不是开心了就给他来一巴掌了嘛，殷御捷没说下去，反正这两位也不想听了。看着她们起身到了木桩那里，教授身法。 殷御捷笑得无声，看葛诺指导古馨悦的样子，无奈的摇头。 真羡慕那家伙，遇到小师妹这样好的人。 “殷御捷！发什么呆，快过来！” “好嘞！遵命！” 入夏了，荒域和其他地域季节时间跨界大。虽说是入了夏，但这气候宜人，街边就是河岸，人来人往，繁荣热闹，太令人可惜了。 黄昏时，街上明亮，比白日时还要热闹，有些好玩。至少男孩玩的有些忘我了，猝不及防撞到了前面的人，应该说是前面的人故意站在他面前吧。 意识到撞人了，男孩连忙道歉：“抱歉，你没事……吧” 面前的人高大魁梧，完全遮挡住了他，就算是再来两个也能完全盖住吧。一看就没什么事，长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偏偏他要装得自己很和蔼的模样。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啊？” 男孩支支吾吾答道：“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一直都是？你爹娘呢？” “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男人装作很难过的样子，问道：“这样啊，那你现在住哪，愿不愿意跟叔叔一起回家？” 男孩穿着不算寒酸，但也算不上好，估计就是个普通人。但他那面孔生得极好，白白净净，清澈的蓝眸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不然也不会就撞到他。而且从方才的谈话中能看出，这孩子似乎还挺单纯的，以前怎么没发现途卢有这样一个孩子。 “我……我刚来这里，还没地方住。” 听到这里，男人控制不住的揉了揉手，压抑的兴奋说：“那要不这样，跟叔叔回去吧，叔叔的房子很大的，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听到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男孩立马答应：“真的吗？我要去。” 他是真的做到无视路人的诡异，答应了男人。男人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他是地境的实力吧，这里的地头蛇，谁敢惹他。路人对那个男孩只能表示惋惜，什么也做不了，连城主都礼让七分的人，他们又怎么敢。 男人确实把他带回家了，但是吃的是一点没见着，男孩第一个进屋，背对着男人，东张西望，虽然住宅豪华，但男孩始终没看。而是再问：“吃的呢。” 男人就是个恶鬼，不再掩饰，肮脏的爪子朝着男孩伸去，突然扑过去。鬼日眯眼，还没抓到就已经想入非非。扑了个空，男人睁眼迷茫自问：“人呢？” “叔叔？你要干嘛？” 就站在后方，懵懂的看着莫名其妙的男人，仿佛刚才只是错觉。男人错愕，随后回神道：“没什么，就是……叔叔想摸摸你……” 说着，还摩搓着手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又猛的扑向他。结果还是扑了个空，男人再蠢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下意识回头。结果从鼻根位置被整齐切片，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人就已经归西。身体尽数被切出方块，谁能想到这一摊血肉上一秒还是个健全的人呢。 再回头看这个男孩，哪里还有一个孩子的模样，或者是他只是身体是小孩，但他却是名副其实的鬼童……而他前几天也才被解封。 “真恶心，什么玩意都能打到我身上。” 对方眼里的嫌恶过于真实，踹开被锁紧的门。正好，门外有人偷听呢。那四个人随着木屑被甩飞出去。 “哎呦”一声，他们刚才靠在门上，现在被踹飞出去，所以才捂住被摔疼的屁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因为眼睛被灰尘掩着，下意识就以为是那男人踢的门。 “老大，你刚刚怎么没动静啊？” 这几个一看就是那男人的手下，听说他带了个极品回来，立马就过来了，看能不能喝口汤。男孩也不急，没说话，等他们看清面前的人，以及地上的血块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们……走错了，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不带片刻犹豫，转身就跑。 “你们脑袋忘拿了。” 第94章 跌落凡尘 这里的人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群蝼蚁。这府邸里里外外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看得出来那个被他杀掉的男人确实过得不错，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事了吧，才地境，这地方是贫瘠的不要不要的，当然指的不是这里的东西或者人，而是这里的灵气，太匮乏了吧。白祁啊白祁，还真有你的。 ‘‘啊！” 刺耳的尖叫传到他耳边，蒙宇轩不耐烦的掏起耳朵，侧头一看，一位身材香艳的女人浑身颤抖的靠在一旁的墙，几欲下滑，又被自己的手撑了起来。想要逃离现场腿还在忍不住发抖，蒙宇轩面无表情的看她，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可才没一会，远比刚才更加凄惨的尖叫传来。 但仿佛刚才的声音就像是信号，随着声音停下，更多的惨叫此起彼伏，走出去看了，宛如人间炼狱，这正是他想要的。这种环境太让他享受了，衣摆上溅染的血是别人的，杀他们的是他的人，可他没让他们杀人啊。只能说那个人真了解他。 无拘无束，一出来就是一份大礼。清扫完这里的人，这些死侍整整齐齐的跪在他面前，怎么说呢，这感觉还怪好的。 蒙宇轩，长着一张正太脸，一米六多，像隔壁家的乖小孩，而他的外表与他的内心却是极度的反差，同时是他们十个人里面心理最扭曲的。没人想和他打交道，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他捅刀子，就连那人也是赶紧把他安排了出去，生怕这个人多待一会就惹出什么不该惹的乱子。既然让他出来那么就要满足他的条件。 ‘‘走吧，我们去街上逛逛。’’ 他对着这些没有思想的死侍说话，虽然得不到回应，但有人听他讲话就不会显得他尴尬。 蒙宇轩身穿灰衣，衣角的血迹没清理就跑了出去，反正别人看到也不会联想到是他干的坏事，说不定还会来关心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点都不嫌，走到一处墙角便坐了下去。现在的他算不上干净，脸上多了一些不知哪里蹭来灰，蓬头垢面，那张清秀的小脸被头发盖住，像个乞丐一样，有人看他可怜还抛了几块货币。他往自己这边捞了捞，模样有说不出的惨。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朝他走来，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光，他好奇的抬头看，立马就被一只穿着破鞋的脚踹翻到地上。 ‘‘小子，你来错地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语气要多嘲讽就有多嘲讽，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恶臭。明明自己是一副落魄至极的模样，却在此时表现的高高在上。蒙宇轩抬起红肿的脸一脸恐惧的看着他们，如同绵羊一样要被人宰割。 那几人见他眼瞳颜色漂亮，那张黑漆漆的脸蛋似乎更加漂亮，瞬间就起了不好的心思。 ‘‘老大，这得卖不少钱吧。’’ 这孩子一看就是新来的，他们在途卢可没见过，不然怎么会没印象。说不定是无父无母，卖了就是，反正又没人管。 为首的生拉硬拽，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男孩挣扎着不想让他拽走，可他力气抵不过这个人，全程都很安静，没有向路人求救，只是用一种很可怜的目光看向别人，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手，可路人都有几分嫌弃。就算救了，然后呢，带他回家？然后加重自己的府邸；救了，继续让他当乞丐，今天过了，明天就好了？这些乞丐天天在这里，但又不是每天都能就，被卖了说不定还管饱，总比现在这样有上顿没下顿好。 他被拖入小巷，走着旧路，在灯红酒绿的楼宇背后，全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老鸨拿来一块湿布，用力的揉擦他脸上的灰。这一擦，竟发现还是个高级货。老鸨看到那些乞丐肉眼看的后悔，她连忙将这孩子拉过来，并警告他们说：“你们可乐着吧，要是之前做了什么，可就没现在值钱了。” 说着还不忘白他们一眼，给了钱，他们灰溜溜的走了。五个乞丐平分好钱，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边走还边说。 “只可惜是个哑巴，不然还能卖贵点。” “哎呀，这不比之前那几个说话的值钱嘛，可知足吧！” “呃……算了算了……” “还说什么，走，走！喝几个！” “走！喝几个！” 老鸨把人带进屋里，嗓子尖锐毫不掩饰她的笑声：“老狗，准备热水，来了棵摇钱树！哈哈哈！” 听到摇钱树，老狗就知道买了个好货，立马应答。没多久热水就准备好了，热水冒着热气，看起来就不适合洗澡。但是这些哪里管那么多，直接把人扒光抡进木桶里。 是嫌弃人家太脏了，给他搓澡的老狗用着粗糙的巾布给人搓得通红，他是个哑巴，被搓疼了只能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稍微挣扎一下就被按进水里。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老狗才把这脏兮兮的乞丐洗干净，穿好衣服送到老鸨面前，老鸨越看越满意，看完了就把人锁起来，生怕逃跑了。 老狗摩拳擦掌，用着仅剩下的眼睛看着老鸨问：“四爷好这口，通知他？” 听到四爷，老鸨也是毫不客气的给他来了一脑门子星星。 语气不屑道：“给他？他算什么东西，你也不动动脑子，他能舍得给你几个钱啊，这可是摇钱树，要是又被他看上了，别说你一分钱都得不到，我们还要赔进去。这事我可不干。” 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到时候就是那男人看上了也要掏钱拿回去。突然她想到什么，心慌不安的问：“他怎么那么安静？” “因为他是哑巴！” 老狗以为这回是自己变聪明了，立马就答道。 “笨！快给我开门！” 闻言，老狗立马开门，结果里面哪还有人啊，被打开的窗还被风吹的吱吱作响。她立马凑过去，看着那小孩跌跌撞撞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大叫命令说：“还看什么！赶紧去追啊！” 她给忘了，没把窗给锁死，让他得了机会，给逃了！ 老狗见状，连忙唤人去追。还想着：真厉害，那可是三楼啊。 蒙宇轩穿过人群，一口气逃了七条巷，有点刺激，途卢城的中心人多，灯火通明，河岸边的光景不似从前，蒙宇轩有几分恍惚。他没再逃，反正他也没必要逃，只是想重温一样，可是他站在岸边有一会了，那个人还没来啊……也是……怎么可能还等到她。被骗了吗？白等六千年。 “在那呢！” 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路人见状纷纷避让，他们认识，这些人身上穿的是醉香楼的衣服，看来是有人逃出来了。 蒙宇轩又是戏精上身，转头就要逃，可前有狼后有虎，一下子就被擒住了。 若是被抓住了，会发生什么？那时候要是没她，会发生什么？蒙宇轩疯狂摆头，不愿意跟他们回去，挣扎着就要逃开，哪怕是泪流满面，这可怜的模样都没人会动容，无法反抗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的拉走。 “放肆！你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 蒙宇轩一愣，侧头过去。 哦，不认识。 他们可不认识这个女子，本来要教训她来着，嚣张的气焰被拔高，但还没嚣张多久，女子几个过肩摔，把这几个人摔骨折了。 有些不明所以的路人突然鼓掌，这一下就带动了所有人，纷纷为女子行侠仗义的行为鼓掌。女子无视地上这些人的哀嚎，同时也无视路人的掌声，一鼓作气将他拉走。 直到带回她临时住的客栈，女子身边的人都是一些散修，围着他打量一圈，直到他们的头儿回来了。 大眼瞪小眼。 “不是！这谁啊？” “啊？头儿，你不认识啊？你不是让我们找三皇子吗？这不是？” 范弋江扶额，心累道：“人家都找回去了，你们这是拐了谁家的孩子，赶紧送回去。” 徐梅善干笑，她本以为找到了，结果不是，钱没了，还惹上了醉香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范弋江皱着眉，忧愁死了。 “算了，带着吧。反正都要走了，醉香楼什么的，无所谓。” 徐梅善就知道，头儿可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就是，他不觉得累赘嘛？ 范弋江突然问：“你叫什么？” 蒙宇轩用手示意，意思大概就是他不会说话，但是他用水在饭桌上写了下来。 “蒙宇轩，这名字好听。好了，小子，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们后面，哦，也不是，到时候带你去和秧秧他们，可不能跟着我们。” 秧秧是很久以前他们救下的人，他们已经记不清救了多少无家可归的人，只要他们想，可以在那个小村庄里自给自足的生活。 蒙宇轩点头，面上乖巧，但心里还盘算着别的事。 次日一早，醉香楼的人就在楼下围了一圈，本想来讨人，结果人家早走了，吃了个空。老鸨气不过，干脆就去找那些乞丐，结果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些乞丐已经死了。 在那片墙角，死了。身体严重腐烂，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就跟死了十几天一样，但人人都看到，昨天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今天就死了。 “毒是从伤口进入的，照他们说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是同一伙人。” 秦林明站得直，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不太想接这个案子，因为死的都是城中最臭名昭着的人。但是从第一件杀案来看，对方不是无差别杀害，不然怎么连府中的孩童女眷都没放过。 这也不难查，因为他们最近干了什么都是在人多的地方，都是能被人看到的。共同点啊，共同点就是那个男孩。 现在是跟着那群散修走了吧。 秦林明一旁的手下问：“要不要派人跟上？” “我问你，冼四什么境界？” “地……地境” 是啦，冼四地境，但是从那座府邸的整个痕迹来看，整个府邸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冼四被切成块，连反应的机会，对方的实力绝对在天境之上。并且，对方很有可能是鬼族。 “上报给方……柒染堂。” 急忙的改口，谁都心知肚明。目前方家除了做生意，对那些救人查案的一系列事情完全不管，所以这些事情陆陆续续的落到了别的组织去。原来这里就是方家接引的，现在的话，由柒染堂管了。 过不了多久，方家就会跌出六大家族，这次晓生堂给出的排榜方家已经落到最后，尽管方家目前是拥有极境强者最多的，可要算真的，不过只有一个罢了，另外三个都是外姓，更别说他身边还有狸贪和许瑞这两个随时背叛的人。 曾经的六大家族之首，现在竟落到这个境地，方家早就该下台了，能撑那么久，不容易啊。这回，因为一个家主，失去了民心，与本来就身为鬼族的许瑞深交，是光明正大的叛族吧，说不定，连他本人的身份都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可惜，曾经有多么向往这个家族，现在的人就有多么讨厌这个家族。一直以来巷内开玩笑时总说：我要投胎就要投到方家。而现如今是：这辈子杀人放火，坏事做尽的人祝他顺利投胎到方家。 因为这件事，方家的一些生意也干不下去了，大部分都商铺被转卖。有些地方的商铺还被砸了，对方也是十分爽快的赔钱，只不过是十分无礼的赔偿。方家至今为止一句话都没说，不做任何表示。那些世家看到了机会，纷纷馋食。 在这方面上，方家已经自愿将部分地契卖给了其他五大世家已经明道和隐道的前几个。至于为什么没有一下子从六大家族之中掉出，主要还是因为底蕴。 “明哥，方家真的要变成隐世家族了嘛？可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秦林明知道这小子受过方家的恩惠，同时也很善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调转矛头，言行激励的指责方家。 方家做的好事早已经不可估量，可所有人都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唾弃它。方家这回什么都没做，所以就是因为它什么都不做了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那些言论不知真假，就已经被人心里那个最坏的想法给带偏并确定了。 其实方家早已经千疮百孔了，方家的家主明明拥有百千年的寿命，却连平常人都活不过。再看看手底下的人，折了多少，又怎么会有人记得。若它真的背叛了人族，那么这世界早就乱了，他也不必把资源转出去。 方家的那些人得到这个消息时，更多的是释怀，因为没了他们还有别的人，但他们只要看得见，就真的不会不管。这是岳平所想的。 秦林明看出他的心思，平静道：“他们……只不过是想休息了。” 几天前，他还在属于方家那一块的。但上面下来的公告是：如若留下，不涉凡尘；如若济世，五家三派皆可直达。 真可悲，忘了始作俑者，仿佛杀人的才是方家的。 第95章 找，遗忘城 “这下，你可满意？” 方随晋眼中看不到半点悲伤，被打折的腿现在还没好，正坐在轮椅上，半步就推的移到方赤川面前。 “倒也不是很满意，不过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好。” 方玖离惹出的那些乱子，最后是交给他摆平了。现在已经陆续撤人，方家的旧址好，那里安静，现在正在重修，本来也没多大问题，只不过太久没人住了重新修缮一下的。 “我以为你是最听话的，却不曾想那么能闹腾。” “听话？闹腾？指的是哪方面？” “哈哈……” 方随晋干笑两声，看着被雨冲刷干净的屋檐，觉得有几分惬意，好久没那么闲了。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吧。” 虽然方赤川不了解方玖离的情况，但不难猜出他与整个方家的人都不熟。 “嗯，第一次。”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在方家的那段时间从来没犯过什么错事，也没做过什么蠢事，甚至在凌衡宗时也一样，有时候你冷静的让人恐惧。你天性好像就如此，但你知道吗，你表现的太过完美，完美到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小孩子都会有好奇心，但你没有，你问过他们最多的问题就是能不能出去，但这个问题不超过三次，当然每次的答案都是否定，你不会问为什么，不是因为你不在乎，而是你……在他们的套话。”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竟然有极境的时候我只是惊讶，而不是怀疑。” 方随晋理所当然的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方玖离这一身实力，就好像是应该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 “呵呵。” 这轻笑的一声，听起来有些心酸。其实那些人是懒得看他，只有方随晋一直在暗中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好像知道有人在看他，但是不在乎。 “若当年没发生那些事，说不定现在就没那些质疑了，质疑你的天赋……” 方赤川有些好奇，这老家伙不会要跟他聊以前的事吧。不怀疑，他觉得这是试探，聊不了一点。 “你父亲对你的评价，你可知？” 方赤川沉默，说多错多，也许他们没跟方玖离说过，但他不确定方玖离是否知道，所以他什么也不说，反正对方会说出来的。 “他说，你总是在模仿，模仿人的喜怒哀乐，学习人的行为举止。而且，学得很快。” “可是……人刚开始的时候不就应该学吗？” “是啊，是应该学。但不是你这种学法。” 人在学习的过程中是会犯错的，但是方玖离没有，甚至有时候那些错误都是有预谋，故意装出来的，还误打误撞解决了某些事情。 “没人教过你认字吧，不，方澈有教过一些。但没人教过你练武吧，也是，当时你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天生的武术奇才，这不是我说的，是顾白宇说的。” 看来他找过顾白宇，虽然之前是冤家，但不妨碍他们聊天。 “你就想说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试探，但是方随晋也意识到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聊这些。想着，又去说了别的话题。 “当然不是，这是爷孙俩唠唠嗑，不行？” 方随晋不是他亲爷爷，是他亲爷爷的大哥。 “你知道方家年纪最小的家主才多少岁吗？” 知道，因为是他选的，没几年就死了。 “二十。” 说来好笑，那个人是方随晋的小叔，比他年纪还小。 “总有句恶毒的话，说，让生辰日变忌日，很不幸，他当时就没活过那天。” 方赤川已经不耐烦了，方家这些年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更换继承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有几次差点没给他急得从土里爬出来。 二十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忙着变优秀，轻轻松松就被别人结束这短暂的一生。这个年龄，别人还在宗门修炼，而他们已经处理各种事务。 “我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到时候你们来盯着，反正最近也没事做，不忙。” 方随晋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咂舌，面容苦涩：“是不是因为以前把你关的太紧了，现在那么能蹦跶。” “那倒不是，我啊……要去拯救世界。虽然对外说已经不管外面的事了，但是生而为人，怎么能知道却束手旁观呢。” 说出来有些中二，但年轻人嘛，就应该血气方刚，谁还没有拯救世界的梦想。方随晋又笑了，但他这个笑，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 “你不是他，对吧。” 这马甲那么容易掉吗？难道是他演的不够像吗？可是他已经尽量少说话了，学个方玖离那么难吗。方赤川是经常哑巴的人，聪明，但是没这些人聪明，主要是武力占多些，可是他们总是能在那方面碾压自己。 “是你身边的人暴露了，赵寻和你离的太远，对你……太过于尊敬。你有一种疏离感，方玖离不一样，那孩子知道怎么让别人对他产生好感，正常情况下他亲近人，你不一样，你有种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精神。” 方赤川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反正知道的人也不少了，多他一个又何妨。 “他平易近人？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话音刚落，方赤川就看到这老头神秘一笑。呃，他还是在试探，故意诈他的。但不用说出来，他也知道。 “所以你到底是谁？” “你祖宗！” 方随晋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但随后看到面前的人玩味的表情，就该知道，这人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赤水府不会再出现了，因为我出来了，你要是真的关心方玖离，那我就提前告诉你。都知道他伤了魂魄对吧，在这具身体里，我几乎感受不到他的魂魄，但他还是在的，不过他的消散是迟早的事。” 难得见到方家人的神情出现动容，在赵寻和方潜身上都未曾见过。仿佛他的消亡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只要有更合适的人坐上这个位置就行。 “还有别的办法吗？连你也没有吗？” “没有，要有早该用了。除非……” 偏偏他抛出了一个可能，又不继续说下去。方随晋着急，连忙问：“除非什么？” “遗忘之城……” …… 这两个可能加在一起的概率都没全世界人一下子死光的概率大。 “那个地方有什么？遗忘之城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传说，噗呲！” 抱歉，他没忍住，原来他们这些人是真的都忘了差不多了，要是他不提，是不是他还想不起来。 “不是，那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据说那里能修复灵魂。保魂魄不灭是我知道的，在那里的灵魂永世不散，这也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修复灵魂是不是真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问就是我去过。” 方随晋坐直身板，聚精会神的问：“你去过？” “当然。” “那你是不是还可以找到那个地方！他是不是就有救了！” “不……那个地方不见了，找不到，我这次出去就是要看看还能不能找到……” 方赤川已经说了很多了，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一闪而过，方随晋眼前一花，面前的人早跑后头去。 “那座城……是活的，但你也可以说，那座城，是死的……一座死城。对了，如果有人来找我，一例说不见客。” 方随晋有些可怜，可怜巴巴的看着人离开。方赤川留他命是有原因的，虽然有些气不过，所以才打了他，但是这不是留了他的命嘛。好在那些人的命他没多在乎，倒是对方玖离挺关心的。 ……………… “你要去找遗忘城？” “对。” “去那里干嘛？” “找一个人。” “遗忘城还有你认识的人？” “没有，白祁有一块碎片，落在了那里。” 听到白祁二字，温雪肇立马从椅子上站起，嘭的一声，双手砸到桌上。谭司元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写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 “蒙宇轩说的，你也知道，蒙宇轩在遗忘城跟白祁做了交易，不然他也不会甘愿被封。” “可是白祁不过只是在遗忘城待了一段时间而已，怎么连碎片都落那里去了。” “遗忘城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啊。” 它就突然出现了，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更没人知道里面的人都是怎么出现的。就像在你的世界里面插入了不属于你这个地方的东西，不知来历，不知所以。 “蒙宇轩说，那个地方，是他创造的。” “得了，我大概也知道，除了他，谁能造出那玩意。所以呢，你真的要去，找得到嘛？多少年了，没人进去过。” 谭司元手指敲着桌面，盯着手指看了有一会，温雪肇又重新落回座位上，这两位同时陷入沉思。 想了好久，温雪肇突然说：“蒙宇轩应该知道吧，毕竟他是为数不多去过遗忘城的人，也是为数不多能从遗忘城出来的人。” 谭司元摇了摇头，无奈说：“遗忘城是活的，它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很久，有时候你不小心穿过的巷子就是遗忘城入口，但如果你没意识到的话，不知不觉就会走出来。” “还有一种说法，如果你知道你已经不小心进到了遗忘之城，那么你可能就不会出来。就像我刚才说的，那座城……是活的，它会蛊惑人心。” 温雪肇出声吐槽：“就跟白祁一样？蛊惑人心，他那张脸就是用来骗人的。” 不管是那个境界都一样，很难找到回家的路。 “说的那么难，你要怎么找？叫一声，遗忘城遗忘城，你快出来！然后它嗖一下出现在你面前。” 温雪肇时刻准备着发疯，谭司元忍不住白他一眼。 “不开玩笑，我认真的。” 温雪肇也是一脸正经：“我没开玩笑，遗忘城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你要找多少年啊？而且你真的确定有他的碎片在那里吗，不会是蒙宇轩骗你的吧，他这个人就很不值得信，比我还贱。”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评价还真挺准的，这清晰的认知很绝。 “他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来说笑。” “你很了解他？” 谭司元犹豫了，蒙宇轩这个确实不可信。 “我记得你对白祁更多的是崇拜对吧？” 见他点头，又接着说：“那你去找他干嘛，切磋，你打得过吗？就算是块碎片我都感觉自己惹不起。” 温雪肇这段时间想开了很多，反正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恨着他干嘛，找自己不痛快。更何况他也已经出来了，要不是最近过得还不错，他还真的想不明白。无所谓，那几千年就当喂狗了，不然能恨谁呢，恨一个早就消失的人？没必要，该吃吃该喝喝，尽管那段时间很煎熬，一直保持着清醒，几欲让人发疯，但他还是挺了过来，既然挺过来了为什么还要让之前的事来困扰自己。很难想象，在没遇到白祁之前，他是多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谭司元当然知道他已经不再纠结过去，反倒是饶有趣味的问：“你不打算杀方玖离了。” “要杀，那是两码事。我还是看不惯他们这类人。” 谭司元无奈叹气，方家真是遭罪，都被逼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人想着杀他。 “喂，别岔开话题，你要怎么去，怎么找遗忘城。” 谭司元摇了摇手里的东西，故意显摆。 “这是……好家伙，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怎么找了。” 他手里拿的是一块古朴的绿色令牌，什么的花纹错综复杂，缠缠绕绕，但最深的那个纹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城门的模样，虽然温雪肇不知道是不是，但能让谭司元拿出来显的，一定不简单。 “这是遗忘城的令牌，只能用一次，有三枚，其他两枚要么已经被用掉了，要么就是不知下落，这是蒙宇轩给的，他只有一枚。” “呵～那你可以直接去了？” “不行，要找到门，原来遗忘城在的地方。” “那你知道门在哪吗？” “不知道，所以要找。” 唉～ 谭司元只知道在鬼域，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96章 我只是路过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烟雾缭绕，给这条山路蒙上了一层神秘。客栈坐落于山脚，整个客栈依山傍水，过往的商客总是在这家店落脚，因此这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一只白皙的手指掀开帘布，沾上水的鞋子在石砖地上踩出印来，见又来人了，店小二连忙招呼。 “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黑色的斗笠盖住他的面容，连他的身形也盖了一半，这装扮一身黑，看起来十分神秘，但他也见惯了奇奇怪怪的人，所以没多问什么。 “都不是，我想问翻过这个山后面是什么？” 声音听起来有些青涩，是个年纪较小的男子，不，应该说要小很多。 “是隐敛城，不过还要有十多公里的距离。” 他回答的十分礼貌，只是看了看那人身后的景，又问：“客人，天暗了，还有雨，可以暂时停留，还是急着要赶路？” 这时候走山路会很麻烦，听得出来他的意思，就算是不消费也可以等雨停了再走。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斗笠偏了一些，应该是在看雨吧，虽然是小雨，但这里可是山林，现在穿过去确实会很麻烦。 “这雨，应该不会停吧。” 可能不会，这里的人大概是知道这天气的。今日客人也不少，店小二不能总在这里，见他也没什么事了便去忙自己的。 方赤川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摘掉斗笠，理了理沾在皮肤上湿冷的头发。看着山林中从叶片上滴落的水珠，不禁叹气。店小二忙完了，其他桌都是有伴的，唯有方赤川一个人坐在窗边，有说不出的孤寂感，他主动坐到他对面，竟与他闲聊了起来。 “客人是要去哪？” “竹城。” 店里的所有人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纷纷竖起耳朵，因为他们有部分人就是要去那里送物资的或是贵重的灵器的。他表现的略微惊讶，但很快就变得怪异起来。要知道，竹城可是莒河边上的一种名城，为什么说是名城，主要是因为它是离鬼域最近的城池，同时那里也是众多强者汇聚的地方，这不是好事，因为那些强者在那里不是为了玩，也不是那里足够有趣，而是那里太危险了。 “公子，你是去找人吗？” 小二看着他，其他人的目光似乎也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这人年纪轻轻，去那地方干嘛，谁家的孩子跑出来的。 “对啊，去找人的。” 他总不能说是去鬼域吧，那得多吓人啊。这店家的老板也是来了兴趣，免费给他上了一碟糕点和茶水，把店里的小二赶走就坐他对面了。 “你找的那个人知道你去找他吗？” 这家店也是比较闲的，少不了跟客人唠嗑。主要是在实力上面，他们也不怕哪个不长眼的，怕不得路过的人，一个元境的强者，跑来这山沟沟开店真是有心了。 方赤川笑而不语，因为他又不是真的去找人。这模样在别人眼里就是私自离家的小屁孩，老板把面前的糕点往他那里推了推，，可对方又推了回去。 “在外头我不吃任何免费的东西。” 老板笑道：“你可以付钱。” 又推了过去。 “抱歉，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 其实他是看出来下了药的吧，这地方就像个关卡，如果你要私自去往莒河边的任何一个城池，没有一定的实力，保不齐就被捆回去。 “罢了，若不喜欢，那我们就来聊聊，小兄弟，你从哪里来的，这竹城就算你去了，也不能进去的，要有你们城主或是宗门亲自盖的通牒章印，不然那个地方可要怀疑你的身份的。” “我知道，所以我有啊。” “哦……不知是哪个城的。” 刚说完，一旁的墙中砸出一个，两个，三个人，桌子也随之被创飞过去，没了桌子，这两个人依然淡定的坐着。另外几伙人站了起来，匆匆去到后院，检查他们的运输的东西。 那些人已经歇菜了，很弱的人，他们只是被派来试探的吧，空气飘散着熟悉的血腥味，这些人的灵气有些腥，是鬼族。方赤川不用看就知道了，杀死他们的是老板的徒弟，健硕的肌肉上还挂着几块烂布，没有伤，想来这种程度的战斗还不足以伤到他。 老板见这个人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淡定，不禁高看了他，但心中还是有些疑虑的。劝道：“这里还不是竹城，那边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而且……我没见过你也没听说有谁要路过，难道……你不知道从这条路过去，要报备的吗？” 老板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方赤川略显惊讶，他确实不知道啊，很无辜的说：“我不知道啊，现在去一个地方要那么麻烦了吗？” 现在！？他很敏锐的抓住一个词，心里有些不确定的猜测，瞬间冷汗直流。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仿佛下一瞬间就要与他同归于尽。再这么沉默下去，估计面前的人就要爆发了吧。 方赤川在这种凝重的环境里突然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报备，不过，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的身份，因为我只是路过。” 老板突然吓得一激灵，他完全不信对方，开口质疑道：“那些都是你的人？” 客栈附近突然冒出了许多不知名的人，且实力不差，同样盯着这客栈中放置的东西。 方赤川很无辜，他只是个路过的，怎么就变成他的人了，只是恰好撞到了这件事。不过看这架势，这客栈翻新应该挺快的。 他在怀疑，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蒙宇轩，就是最近出来的那位。如果是，那根本就反抗不了。 方赤川偏头躲开从身后刺来的刀，抬手撞了一下，那人的肘关节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手中的匕首脱落，方赤川看都没看，抓起来随手往后一丢，直接洞穿后方人的眉心。速度极快，看起来很稀疏平常，但老板能看出来，那把匕首，已经锁定了后面的人，躲不开。 嘭的一声，那人倒地，那血才缓慢流出。突然，顶上的重重的砸下一剑，冲着老板来的，没刺到，被躲开了。来人是老板的老熟人——荆节，可能是忘了装酷，正站在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呢。 “李彦，有几十年不见了，上次被你逃过之后，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老朋友来，不给点酒喝？” 完全忽视了身后的方赤川，见他们是老朋友，方赤川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将自己的斗笠戴好，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李彦自然是看到方赤川的动作，正皱着眉呢。对方也不打算一开始就动手，但看到对方无视自己，就忍不住向后看。才要分神，李彦迅速出刀，凝聚的灵气朝他而来，荆节反应及时的拔剑轻松一跃，挥剑化解了他的攻势。 一触即发，方赤川找了个视野还算不错的位置，十分熟练的观摩起来。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过来惹他，但都被他解决了。 只是那两位的攻击时不时落到他旁边，让他不禁怀疑李彦是不是故意的。一身黑衣在这种环境里实在是不显眼，厮杀声也是不绝如缕。 方赤川看到不远处的凉亭，兴致勃勃的晃到那里，就立马靠在柱子边看。那两个元境的厉害，把那块地方都打平了，周围肆虐的灵气让境界稍低一些的人感到不适，所以他们周边都没什么人。 李彦连打架都分着心，没一会便被打飞出去，连续撞了几棵大树才堪堪停下。紧随其后的荆节一剑斩过，李彦屈身俯下才躲过去，可他身后的树木都连腰切平，不难想象，只要他稍微晚点，绝对如断木一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分心。” 虽然是躲过了，但是他免不了吃上一脚。荆节抬腿一击，正好将屈身的李彦拦腰击中。李彦猛的一咳，吐出酸水，下意识的抄起手中的刀劈向他，这种攻击对荆节来说很好躲开的。 侧身一躲，手中的剑一抬，断臂腾空而起，不偏不倚的落在方赤川面前。荆节猛的掐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往断树的缺口上撞。到底还是元境的强者，不至于断了脊椎就活不成，只是没了力反抗，晕过去了。 “师父！” 不知道是谁撕心裂肺的一声，荆节看过去，无奈叹气。口中抱怨着：“一个玄境的体修搞那么久。” 虽然体修难杀，但不至于那么慢吧。好在他只是血条厚，没一会便被几根长枪钉死在了墙上。瞧瞧，这怨恨的眼神，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都不知道荆节是哪种千疮百孔了。 “哇～你有点过分诶……” 声音才身后传来，荆节刚踏出的脚步突然一顿，方赤川还在琢磨着怎么把这断臂给他接上，现在还来得及，但以后这只手是很难用了。几块石子被弹飞出去，正中那几个用枪的人头，如被打破的水球一样炸开，血腥至极。 现在雨还在下，甚至有些大了，周围湿哒哒的，荆节身上流的不知道是雨水多一点还是汗多一些。他似乎知道李彦的分神了，他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更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 为什么李彦总是在看别的东西，因为他感知不到方赤川的位置，只能用眼睛找。 心头一种恐惧由然滋生，荆节发现自己身体僵硬的不听使唤。是灵压，极境强者的灵压。还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他躲过了，躲过方赤川那个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一剑，在这里，他劈出了一道深沟，这条深沟，光是靠近都仿佛下一刻能泯灭自己的灵魂。 他从来没感觉元境和极境的差距那么大，他已经是元境中期了，可面对这样的强者……他还是会死的。方赤川不是一般的极境，他已经在这个境界很多年了，没人比他更熟练的运用灵力，就连楚云泽都不一定有他了解。 所以，他到底是谁！ 带着这个疑问，他可以去死了。本来刚才的消耗已经很大了，在方赤川面前，他完全没有抵抗力，几近枯竭的灵力是无法支撑他逃出去的，因为他还不够快。 方赤川记得那伙人里面，也有一个元境的强者吧，现在被别人拖着呢。所以他们是送了什么东西，好好奇啊。 这般想着，他又过去看了，坐在后院的墙上看，很明显，鬼族这是以多欺少啊，不过就算是以多欺少，对方也占不上什么便宜。这两双子加在一起正好有元境的实力，配合的很默契，稍微占些优势。他们用结界隔开了，不然的话会伤到马车里的东西的。 有几人死死的护着那辆马车，看得出来他们的疲惫，只不过，撑不了多久了，因为四周暗潮汹涌，有些人准备伺机而动，约莫不下十个人。算了，他大发慈悲，帮帮他们吧，真幸运，这些人正好碰上他了。 “集封，八诀……” 周围的雨停了，不对，是定住了。众人心头上突然悬挂一把利剑，感觉随时随地就能暴毙。这是大范围攻击的术法，锁定区域内无差别攻击，一般人控制不住，但方赤川可以，所以他能毫无顾忌的使用。 他们突然停下，气喘吁吁看着静止的雨滴，它们化为利针，直挺挺的俯冲下去，所有人下意识抬手挡住。一阵风吹过之后，那几个护在马车旁的疑惑的放下手，以为这是虚张声势，差点没给自己逗笑。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那些诡士毫无征兆的倒地，身上的灵力一瞬间溃散，如果他们现在仔细检查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身上有着无数的针孔，密密麻麻的令人寒意直冲脑袋。 在结界里面的双子也是一样的，但他们似乎没死，果然，鬼族的生命力就是强，居然还吊着一口气，不过还是要感谢那个结界帮他们抵消了一部分威力。 两双子突然咳出血了，盯着不远处的方赤川看，那眼神是震惊的。他们已经无法还击了，尹枭抓住机会彻底结束他们的生命，完事之后神情恍惚的看着方赤川。 他确实恍惚了，因为他有好几次撞到了头，中间几次差点没晕过去。有一个精神状态良好的人鼓起勇气问：“你到底是谁？” 方赤川从墙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了下去但脚不沾地。当然，雨还是下的，但他周身形成了一层屏障，半滴雨水都沾不到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向那辆马车。 几人见他朝着马车走过来，下意识伸手拦住，他们似乎忘了，要是这个人真的想要那东西的话根本就不需要留他们的性命。同时，他们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但就这么突兀的闪到他们身后，让他们猝不及防。 “这什么啊？缚莲？” 方赤川坐在车顶，两只手捻着金属制的紫红色莲花，不感兴趣，虽然是实打实的八阶灵器，但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见尹枭过来，便兴致缺缺的丢还给他们。 “家主，你果然没有放弃我们，对吧！” 他刚刚用的那一招，尹枭是知道的，集封八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差别，但不妨碍他认出，更何况他年纪和境界都对上了。那几位瞪大了眼睛，想要把那层纱看破，记住里面的那张脸。尹枭是最近才接的这个活，元境的高手并不多，他不能随方家一起隐退。 方赤川一把掀开那层纱，食指抵于嘴前，嘘声道：“嘘！我只是路过，顺手帮你们的。我可不想暴露，记得别跟别人提起我，今天没见过我，烂肚子里，不然我现在就送你们上天。” 这几个人当然连忙点头，现在已经化身迷弟，说什么都应。 “家主！这是不是你的计谋，为的就是让鬼族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他们一军！” 方赤川眼神复杂的看着其中说话的人，缓缓开口道：“不，我只是想去玩。” 但是他们已经沉浸到自己的喜悦中去了，还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方赤川扶额，说：“你们若不再出去救那两个，过不了就死了。” 这时他们才想起来，急忙出去救治，但结束回来后，方赤川已经不见踪影了。 第97章 不当人 顾白宇坐在桌案前，看着那五叠信件堆满桌面不由得沉思，到底是谁在写这些东西的，这东西到底是谁在写的。苏君絮那里的信件也不少，但大部分都是给了顾白宇，还没给他拿过来呢。 自从他们接过方家的事，就一直忙得停不下来，他们还没有方家那种完整的办事体系，有分层，但是没方家的分层处理准确详细。有些不需要拿上来的信件都被一股脑的丢上来，有些事情不算严重，却也被放了上来，还是需要有人看过再一层一层筛选进来，要不然就太多了。 很难想象，就算这些东西筛选出来，也还是很多的，而这仅仅只是接手方家那些事务的八分之一而已。本来不应该是他们该做的，但能有什么办法呢，大部分人对方家的信任度直线下降，自然而然这些事就落到了他们身上。果然做谁都不能做方家的家主。 当他读取来自途卢的信件后，原本就郁闷的心情现在更加郁闷了，有一些信息还没来得及整理出来，各个组织的信息是不互通的，如果现在要知道这个人是谁，就要很麻烦的去联系他们。 要是这件事情给方家做的话，应该会简单很多，尽管不是他们管辖的范围，但那些人也会将那些信息多传给方家，要不然怎么当上第一家族的。至于为什么不是晓生堂，主要是他们的信息大部分都是来自方家，最重要的就是晓生堂是由方家提携起来的。 就是不知道方家退场了晓生堂会不会也随之退场，给晓生堂发的讯息到现在都没回应，不然这些信息也不至于那么杂乱。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顾白宇揉了揉鼻梁，闷声道：“进……” 李然亭推门而入，身后还带着两个人，都抱着一摞本子，顾白宇看到，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从来没觉得处理公务居然会那么忙，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瞧给你吓的，这是晓生堂送来的情报，据他们说这是最近整理的东西是目前最全面最准确的情报，近些日子一直没回复都是这个原因。哦，还有就是刚刚解封出来的那个蒙宇轩已经离开途卢了，他们还说，跟着的人他们要叫回来了，让我们尽快派人跟着。” 看着那些东西，顾白宇眼皮子直跳，果然方家的那些人都是职业疯子，现在倒好，说不做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这些东西全都丢了出来。这就是他们不想与凡人接触的原因，因为他们看到的东西太少了，根本就不了解方家在整个五域扮演的角色，以为谁都能代替他们。虽然但是方玖离那家伙也是什么都不想干。 “放那边去，看完这些东西我才能看。” 他们麻溜的放下东西，正要溜出去时顾白宇叫住了他们。 “李然亭，把这封信交给苏君絮。” 李然亭拿走，离开前欢快说道：“好的，顾堂主！” 第一次看到顾白宇忙成这样，他不高兴才怪，反正又不是她忙。 这个麻烦交给苏君絮，反正他解决不来。当苏君絮看到里面的信息，肉眼可见的愁。 “何莱！” “我在……” 何莱一进来，苏君絮一封信直接甩到他脑门上，说：“交给你了。” 视线一下子被遮挡，当他看到纸上的内容后愣了一下。 “不是，这什么啊？调查一个小孩？” 纸上的信息没有查明身份，何莱不知道，内容上只有不确定的高手，他们解决不了，境界差距太大了。 “要直接解决吗？”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苏君絮有些不忍心打击他。 “忘了说了，那家伙极境，已经确认身份了，是蒙宇轩哦。” 何莱明明是站着，却突然左脚一崴，脸色不自然说：“既然都知道了还查什么？” “消息是晓生堂给的，他们只帮这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他们的人就被收回来了，所以他们让我们跟着。我可没让你解决他，现在他们封印的方式有些进展了，就盯着他就好，别被发现，也不要出手救任何谁，不然……你会死。” 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性子，但肯定的是那人比之前的几个更棘手。 “姓方的就不能多给些人嘛，最近忙都忙死了，连灵泽尊都拿他们没办法，我们折了多少人，他们又折了多少人，若是再这样下去鬼域势必会和四域合并。” “他们还是给了些人的，只不过这些人都已经被分了出去……” “我还是想问，就只是看他嘛？有什么意义，他刚出现那会半个城的人都没了，要不是堂主你们出手，他能直接屠完整座城！” “我看这信上的这些只是开胃菜，他一定还有什么秘密，到时候他真的会杀很多人的，这个家伙就是扭曲的不行！放任他在外面真的可以吗！” 苏君絮有些惊讶，这家伙什么时候那么关心那些普通人的生命啦。何莱似乎也看出他的惊讶，苦笑道：“很奇怪吧，我居然也会担心那些人，可是……真的不想再听到那些声音了。” 何莱是亲眼目睹当时的惨状的，以前没见过，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拥有绝对逆天的实力，又正好以杀孽为乐而去屠城的家伙。尽管那些诡士有这种想法，可他们没那个实力。蒙宇轩的那种病态，已经深深的印在他骨子里，除不去的。像温雪肇那些觉得麻烦，所以不杀，虽然会享受这种乐趣，但有理智，也挑人。完全不像蒙宇轩那样，完完全全是个疯子。 苏君絮叹气一声：“现在我们没任何办法，随着方家的撤离，做一些事真的会变难。关于封印的事，或许那个人会有办法，但只是可能，会不会还不知道。但在方家那里，就算我们找了，他也不一定会帮忙。” 指的自然是许瑞，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就算是愿意也不一定帮，万一他们反手就把他封了回去，那不得笑死人。好像解是人人都会的，可封……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好。 “灵泽尊不是九阶的符灵师嘛？怎么他也没办法，那封印得有多难啊！那么难的封印到底存不存在，还是说我们想的方向是错的。” 他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们只知道那块黑玉是关键，却一直无法使用，不管是灵力还是精神力，甚至在上面的绘制了九阶的御灵符，也依旧无法动用。每次封印被打破，他们几乎都能拿到那块黑玉，看得出来他们是故意的，就是笃定他们不会用。 “你知道……在极境之上还有一层境界吗？” 何莱深皱着眉，这问题对他来说不难，要是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反驳，但现在就不一定了，那些人都实力他不是没见过，能把他们封印的人实力绝对在极境之上，可是他们却无从得知是谁。 见他不说话，苏君絮又说：“到达那个境界的人早已经脱离这块天地，而他为了脱离这片天地，便将这十人封印起来，以此达到他的目的。什么传说中天道为了惩罚鬼族而将天地分裂，这些说法不过是后来编造的，越传越真，那些年的断层没人知道，直到这些人的出现。” 有些事情慢慢浮出水面，至于现在的人为什么不能接受五域合并，主要是鬼族那些人已经在那种环境下迷失了自我，他们太嫉妒了，换谁谁受得了。 何莱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眼神明亮：“去请他们吧！” ？？？苏君絮一脸问号，心想这家伙是想到什么了？ 很快何莱就说：“堂主你不是和他在沧雨谷的张家一起待了两年嘛，你们之间关系肯定不差，而他现在也在方家，与鬼族那些人好像都没接触过，肯定是站在我们人族这边的。只要方玖离同意了，那他也会同意……” “我先打断一下你，你觉得谁会自己害自己？他是什么人，会随意说出来，尽管他不与鬼族的人接触，但也很显然能看出来他也不想和我们接触。” 他选择直接出现的公众之下，显然是算好了方家会隐退，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那十个人的封印方法不同，许瑞真的全都会嘛。他记得当时他教方玖离的方法好像只有加固封印，但加固过程是很难的，并且要一次性过。他都自认为自己不可能达到，唯有方玖离每次都能一次性过。许瑞也透露过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能教方玖离，但是他自己没成功过。 “那就擒了他，也许一个人打不过，但堂主还有灵泽尊联起手来绝对可以！” 看他信心满满，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苏君絮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将视线移到他身后，说：“说曹操曹操到，怎么？你不待在方玖离身边？” 何莱扭头过去，差点没惊吓过度，谁能想到刚刚谈论的许瑞现在就在他身后，而且还笑眯眯的看着他，这种笑面虎说不定在想着要怎么弄死他呢，毕竟他刚刚的危险发言估计全被他听了过去。 “好了，你先下去，直接就出发吧，要不然那些晓生堂的那些人真的要走了。” 苏君絮及时给他解围，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闪退，还没走远，就听到许瑞说：“那位大少爷啊，那位大少爷早不知道逃哪去了。” 之后的他就听不见了。方玖离？方玖离又不见了，这位逆反心理未免也太重了吧。他甚至怀疑方家如果真的清白，那么方玖离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故意的，这么一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方家真的隐退了吗，那为什么这些核心成员到处跑，似乎比以前更忙了。 就连方玖离也是下落不明，虽然在外人面前他们已经在过自己的隐世生活了，但这也不正是能直接掩盖他们的行踪嘛。算了，不想了，管他是不是真的故意，反正不是敌人就好。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嘛？” 许瑞一把拉过椅子，坐到他对面，百无聊赖的说：“来看看有没有那位大少爷的踪影，我以为他在这？” 苏君絮不信，有些鄙夷：“来送什么消息，什么消息轮到你来送。” “啊？没什么，就是来帮帮你们，听说你们最近很忙，过不了多久你要去东域对吧。” 苏君絮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消息那么灵通，也对，毕竟他待的地方是方家。 “你会帮我们？我还以为你突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是知道方家要隐退随便祝他们一臂之力。” “呵呵，你可误会我了，我没想过要让方家隐退，是那位大少爷的主意，我也才反应过来。” “那你过来帮忙也是他让的。” “当然不是，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怎么可能来管我。”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大概是知道的。” 对许瑞这种说话方式，苏君絮只觉得他弯绕，有点不想搭理他。 “你要怎么帮忙，教我们如何重新封印？” 许瑞摇头，不是不能教，而是不懂教，他不会，那是白祁制的封印，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当初他听话，就会像鬼域那两个一样，到现在连位置都不知道，就连用那块黑玉都查找不到，真的几个是倒霉催。 “我不会，但方玖离可能会。” 苏君絮听到这句话，拳头猛一下握紧，继续问：“什么意思？” 对方无聊摆弄奏折，缓缓说道：“因为他厉害。” 他说的不明不白，弄得苏君絮一头雾水。 “你说话一向如此？” 许瑞抬眼看他，说：“他们的反应不正常，方玖离也不正常。你真的觉得我的封印很容易解除吗，或许本来就要解除了，但是没那么快。” 这方面他没想过，什么叫做不正常。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方玖离很像我的那位故人，他们当然也不例外，就因为太相似了，所以……他们怕了，怕他真的会那个封印的方法，到时候又给他们封回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跟他打好关系啊。” 他这话好像没毛病，但是方玖离像谁啊？那个封印他们的人？ “你觉得他会？” “不知道，他们太像了，但是又不像，他有一点感情，虽然不多，但好歹是个人。我的那位故人，当真的是一点人的感情情绪都没有，仿佛是天道投胎成了他一样。” 第98章 通城牒 “他要是会的话就不会直接选择隐退，尽管他其实优秀的不似人，但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许瑞深深的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说：“或许吧，但我主要来这里的目的还是为了他。” “为了找他？” 许瑞点头，得到肯定的回答苏君絮有些无语道：“人是你们那里丢的，我怎么知道。” “唉～可是方家的那些人归隐的归隐，退出的退出，现在我能指使的只有你的人啦。” 苏君絮立马皱起眉头，敢情方家没人了你来这里借人去找？ “那要如何？他应该不希望暴露行踪吧。” 看着面前这张脸突然笑起来，，苏君絮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借几个人，不去找他，就是没人使唤，不舒服。” …… 最终他借了几个人给他，但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个人来这里干嘛，闲得慌。 船上的那抹红色的身影格外亮眼，置身于一片青山绿水之中，春日里的嫩叶娇贵充满生命，却不及那红衣灼烈，处处热情奔放。 “小公子，前面就是余关城了，往后的路要小心，这里可不比隐敛城安全。” “谢谢大叔提醒。” 礼貌的回应便踏出船外，这一路不算慢，顺水乘舟，半日就到了余关城。方赤川故意从隐敛那里绕了路，走水路更好，不需要再翻山。 他穿的这一身，在整个环境中十分亮眼，周围的人穿着低调，一般都是灰扑扑的，所以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是最显眼的。不过现在的他可不担心别人认出他，千面芙他用了，不仅是面容还是身形都与原来的这副身体相差甚大，完全是按着他之前的模样扮的。 原来他就偏爱红色，可偏偏方玖离这家伙衣服都是暗深色的，有了千面芙就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做回真正的他。谁还敢把他认做方玖离的，打入地牢！ 进入市集的他一蹦一跳，时不时躲过一些人，这里已经很靠近竹城了，来往的人都不好惹，基本上很少碰到凡人，在这里，凡人可不好活，说不定你刚搬来的邻居就是鬼呢，一口把你干没。 街上买的那种小东西也少了，没梵荆那样什么好玩的都有，这里就像是丹符灵器的窝，一些贵重的原材料也是直接摆在摊上买，丝毫不怕别人抢走。当然也没人敢抢，看看摊主的实力，一个采药的有天境的实力，就是摆在这里看你买不买吧。 这里卖的东西比梵荆那些大城卖的还贵，但仅限于这里，因为这个地方比他们还需要这些东西，虽然可以去别的城买，但有些人可等不起，当然一分钱一分货，这里的灵器是真的比任何地方还要好用，要是到了竹城，可就没这些好东西了。如果你打算自带，那么遇到打劫的几率会很大，就像方赤川在那家客栈一样。 “这是……魄纪铁！” 人群中的一句惊叹声传到了众人耳中，听到这个名字，几乎一半人都目光都扫了过去。那商家手里还拿着黑布，一脸得意的笑，对于器修来说，这块红石绝对是巨大的诱惑，浑身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味道不重，但对那些体修的人绝对友好，至少在遇到那些影响心智的术法时起到好的作用。 “怎么卖？” 卖石头的人认得这位爷，也立马知道这东西非他莫属了。 “哟，陆少，你也看上了这块魄纪铁。” “废话少说，开个价。” “好嘞，五百中灵。” 这一叫价，周围人连忙倒吸一口凉气，这未免也有些贵了吧，更何况这只是一块铁石，还不是什么兵器，万一不小心炼废了这五百中灵可不就是打水漂。 陆远责有些不悦，他是有钱没错，但也不是谁一叫价就买的，而且还是乱叫价。商家也是个反应快的，连忙改口：“错了错了，陆少，是两百中灵……两百中灵……” 看到陆远责，就看他愿不愿意出这五百，他还以为有人看到这块铁石会来争一争，结果都让给了他。不过无所谓，反正两百也比其他地方卖的贵了。 刚拿上铁石，就急匆匆的上了旁边的酒楼，二楼栏边齐思崖见他过来，连忙招呼。 “哟！陆少买完了？” 废话，他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时候走！” 陆远责一把将刚买来的魄纪石扣在桌面上，死死盯着齐思崖。他们要去竹城，余关城算是最后的落脚点了，到了竹城，可有的忙。 “那么急着去竹城？找不痛快？” 陆远责反驳他：“当然不是，你就说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炼好吧，东西我都买齐了。” 鬼知道陆远责在这里都买了些什么，只要是齐思崖说的，他的全买下来了，有些东西没有的他还挂了悬赏，谁卖或者是谁去找的会有厚金。要不然就不会来这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弄得人尽皆知，有人说他为求一件品阶极高的灵器来找材料，基本上买的时候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人们佩服他的财大气粗，因此有些人还故意卖高，但很快就没人敢这样做了，不知道这位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买东西都是火急火燎的，有一次他心情差极了，直接把人家老板给打了，最后当然是被告了，但那些人哪里敢惹这位少爷啊，尤其是知道他身份之后谁都不敢抓他，呵呵，陆家，等方家下台后上去的就是陆家。 “今天就开始，应该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放心，我炼器很快的，更何况你那东西又不大。” 当然陆远责最关心的还是去竹城的事，炼器只是顺便的，没办法，要进去那个地方，要是没有清心铃怕是举步维艰。原来的那些肯定足够他支撑太长时间，有齐思崖这个七阶锻器师在，那清心铃绝对会比之前的那些东西更好，现在只能支持现做。 看着他还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拉回去丢到炼器室里面被逼着炼器了。齐思崖站起来，说：“走吧，看你急成这样。” 齐思崖才刚站起来，就看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没办法，实在是太显眼了。但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毕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能是太久没见到那么高调的人了，有些好奇而已。真有趣，这人居然看到他们了。 方赤川抬头看到那人手上的魄纪铁，难得惊讶，那玩意颜色挺好看的，就是他平时都是拿来做配饰的，似乎还有固神的作用。现在对他来说可能有用，但没必要了，方玖离魂魄是被固定了，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他说不出为什么要为了方玖离做到这种地步，可能是因为亏欠，也可能是因为他要消失了，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他真的不想放过，哪怕是有一点希望也要去试试，反正他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夜晚的街道不清凉，整个余关都是暖黄色的火光，有些街边炼铁产生的光芒看起来就很很热。在灵药那一块，部分的灵药还散发自己独特的光芒。 卖的最好的就是灵丹了吧，看着丹阁里的人络绎不绝，方赤川都想进去了，尽管他不缺这些东西。但他还是进去了，一进去便看到了陆远责。 但他不知道他，只是看到他这身红色觉得十分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需要什么丹药吗？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哦，就算没有也有炼丹师很快的给你炼出来的哦。” 这个身材丰满的女人眼界不低，她看得出来方赤川绝不是普通人，这气质方面，他绝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贵，绝对是常居高位的人才能有的。 “我就看看，没想买。” 说出来这句话时真的不怕别人打，但那女人不在乎，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位好像是不缺这些东西，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得罪。 “好的，这边给你准备了一些茶水，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可以随时说的哦。” 路人：噫……这位是什么大人物，为什么我就没见过丹阁的美女对他这么好。 陆远责这次不仅要多看了，总感觉这个人应该是某个大家族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没一点消息。 “你也要去竹城？” 陆远责主动跟他搭话，方赤川也是十分爽快的回答：“对啊，来余关城的不都是要去竹城的嘛？” 他主动和他接触，本来想看看这人的境界，却发现探不出虚实。到底是何种身份的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我姓陆，名远责，请问……”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呃，你只要知道我姓方就好。” 说出方赤川这个名怕吓死你。陆远责突然眼前一亮，这人是方家的。 “你是那个方家的！” 他虽然知道方家有背叛人族的嫌疑，但不妨碍他喜欢这个家族和向往这个家族的强者。 “哪个……其实我有一个问题。” 看得出来他有些拘谨，怕不是问最近这些事吧。 “我大概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没时间解释，因为我要走了，听说你是陆家的那位少爷。” 方赤川不想做任何解释，他现在才发现一件事，进入竹城需要余关城城主的城印，但是他没有。所以把主意打到了陆远责身上，听那些路人说陆远责很早之前就弄到了印章，现在待在这里只是因为还有其他事情没做完，就算他也可以直接去找那个城主要，但最怕的就是他问起身份，所以想直接通过陆远责要到印章，反正他现在还用不上。 “对，其实没方……” “我能用你的通城牒吗？” 方赤川直接切入主题，看起来就好像早已有这个预谋，故意偶遇陆远责一样。可就是他这样的行为引起了陆远责的质疑。不是，你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去找城主印。 方赤川解释道：“事情非我愿，我今日刚到余关，来不及去找城主了，那边发来的信息让我必须偷偷摸摸去，孩子，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干什么坏事吧。” 没一会，他们两个偷偷摸摸躲到角落，不让谁听到。 “前辈，果然方家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让鬼族放松警惕，不然的话你们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而隐退。” 方赤川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修士真的就认为这是方家故意的，但真的清楚的才知道，这次方家退出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连自己人都是不知道的。 “为什么这么想？”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会是叛徒，别人看不见，不代表我们看不见。” 他说的是普通凡人吗，他们这样想还是有一定的原因的。凡修有别，大部分时候他们两者的想法都是相反的。在凡人眼里，那些强大的修士要保护他们，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赚钱，维护他们自己的统治。 虽然他们强大，但这些年来已经接近于平等。修士做的事能让他们清楚的看到方家在整个修行界的地位，它发挥的作用远比常人看到的还多。现在方家退出，有些机制已经乱作一团，虽然后面会重新恢复正常，但现在的时期很关键，偏偏是这个时候方家退出去了。 “我知道了前辈。给你。” 陆远责是不是傻的，那么轻易就相信他，不怕他是坏人吗？其实是他低估了陆远责对方家的向往之情，在很久以前若不是方家，他们家早就消失了。他爹比他还舔，当时那些人骂方家的时候，他们家差点没给那些人断粮。 犯不着那么紧张，这个通城牒只是进城的，鬼族就不需要这种东西，因为他们就是从莒河那里过来的。至于诡士，就更不可能了，他们都有自己的身份，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是他想进竹城，也是能找到城主批过的，只是日常等待要两天，但很显然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等不了。 通城牒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只要不是通缉犯或者谁家的少爷小姐要私自逃到竹城而家里人下令不允许，就一定会给批。 之前方玖离外逃的时候就下过这类似的通知，但当时的方玖离可没往这跑，主要是以防万一，所以全城都有。 第99章 河边一游 方赤川成功拿到手后，自然是开心的，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很不错，我看好你，到竹城来找我，我熟那地方。” ？？？陆远责感到奇怪，谁会熟那个地方，那是得待过多久了吗？那怎么没有通城牒。可没来得及细想，手中一凉，是这人就往他手上塞一件东西，旁边一阵冷风吹来，人早已不知去处。 摊开手掌，是个……清心铃？感觉又有点差别，又仔细端详起来，在一个不起眼的内壁，赫然印着一个赤字。淦！赤水府的护神铃！ 齐思崖见他神情落寞，从外面恍恍惚惚的走进门来，他刚刚还想溜掉，因为他又没在炼器。可他见陆远责灵走魂散的模样放弃了刚才的想法，走过去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却发现这位爷是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今天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去哪了？不会被别人夺了魂吧！这个想法有点恐，于是他抓着他的肩使劲摇晃：“陆少！醒醒！你这是咋了？” 陆远责深深的看着他，差点就哭了，他这是激动过头了，抱着齐思崖无泪痛哭。 “齐思崖……我走狗屎运了！” 听得齐思崖莫名其妙，什么狗屎运让你哭成这样，虽然不是哭吧，但是与白天那模样的他判若两人。齐思崖赶紧把人扒拉开，又问他怎么了。 陆远责拿出那枚铃铛，抓到紧紧的，齐思崖想拿都拿不了，那还给他看个屁。忍着怒火道：“陆少，你到底是想给我看还是想让我猜这东西呢？” 闻言他又松了一些，但还是给他看看，不碰。手稍微靠近就被他缩了回去，齐思崖肉眼可见的咬牙切齿，他是真的捡到宝了，齐思崖天境，感知他手上的东西，却惊讶的发现这东西蕴含的灵力如此巨大，这是…… “护神铃，方家赤水府的护神铃。” 陆远泽早已经接受这天物的存在，居然莫名其妙的得到这个重宝。齐思崖愣了，想洗洗耳朵。 “你说啥？” 他似乎理解他为什么护那么紧了，但凡他有二心，都想诓骗他拿走。 “我在丹阁碰到方家的前辈，他用护神铃跟我换了通城牒。” 他似乎忘了方赤川说的偷偷摸摸，只是在他潜意识里面齐思崖确实不是外人，齐思崖沉默良久，感觉那个人就是故意给你送的，可……护神铃？那不是……不是，就算是方家的核心长老也不一定有吧，家主？ “那个前辈，长什么样？是不是很白……” 还没说完就被陆远责打断：“不是，我都说了是前辈，他跟方家的那位家主完全不一样。鲜艳的红衣把那人衬得张扬热烈，不像情报信息说的消沉冷静，更何况方玖离最明显的外貌特征就是白，当时那个红衣前辈是很正常的肤色，虽然也偏白，但绝对不是一个人。” 而且那人很高，比他高了半个头，性子也是与传闻描述的那个方家家主截然不同，所以他到现在也想不出他到底是谁，在他印象里面没这个人的。齐思崖一下子就想到白天那个红衣的男人，确实不一样，但他那高贵的气质很容易看出来。 护神铃是赤水府的东西，每次赤水府出现，也就是换城主赤水府入口打开的那时候，清脆的铃声整个梵荆城都能听到的声音，那就是护神铃发出来的声音。可以说，护神铃是方家比集封诀更加重要的至宝。 齐思崖红眼病犯了，现在他是不需要炼器了，但他有点开心不起来，太嫉妒了。护神铃比清心铃好上百倍，是实至名归的九阶灵器，一直是魂器榜的榜一。 “赶紧收好，不然可别怪我抢了……” 齐思崖有些羡慕的说，陆远责乖乖收好。 “他真的给你了？” 陆远责摇头：“就算他给我也不敢收啊，太贵重了。” 按他的性子，他确实不敢收，齐思崖理解他，叹气道：“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这时他才想起来方赤川说过什么：“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别告诉别人身为方家的他去了竹城，齐思崖看到这个见了偶像就傻了的人感到心累，但是感同身受。 “先拿着吧，有用着呢。” 到时候他估计是唯一没受到影响的人了。虽然竹城危险，同时处处都是机遇，不小心就遇到什么珍稀灵物，百年难遇的重烟灵境要开了，到时候可以进去寻宝，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好。” 方赤川可不在乎他给的是什么，因为他平时用用不上，留着干嘛，倒不如把那东西给需要的人。余关城离竹城是真的近，可能是他脚快，蹦蹦跳跳的就到了城下，相当于一个普通人走十天的路程吧，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晚上。 方赤川也是把刚拿到的通城牒给守卫看了，顺利的进入其中。 唉……变了好多啊，连一个守卫都有接近于地境的实力，走在路上的人最低地境，这差距简直不要太明显。以前的竹城才没那么紧张，看他从进城开始，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已经不下百个。 好像是红色太惹眼了，这里散修好少，基本上都是些宗门世家。方赤川很悠闲轻松，他这副生面孔招来了许多眼光，只是他淡定的模样好像是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视线。 所以竹城为什么那么沉默？嗯……可能是因为有飞天的鬼吧。不远处的房子被撞碎，断木都飞到他面前了，只是这里的人见怪不怪，没人去帮那个人，反正那人能对付。 最终战绩，四套房，有人来修缮，不过是时间问题。被抓起来的女人双脚拖着地，被人带走，她已经死了，从莒河那边来的，就是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看这里太美了，带着向往来的这里，因为她始终坚信的认为那些人不回来一点是碰上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所以一直没回来。 “出了新通告！玉门城护城阵法于今早开启，不足半个时辰就破了，整个城现如今被鬼族夺去。” 他们确实在一步步入侵人族的领域，尽管这里昼短夜长，却也比他们好上太多了。这也不是第一座城被侵了，如今他们现在守的竹城会比其他城主要的原因是这里离莒河最近，诞生的天材地宝也是莫名的多。 这个讯息一下子传遍竹城，这些人也知道，他们早放弃玉门城，实在是守不了，鬼族人人都能修炼，而且天赋大多数都是上乘的，强者不知道比他们人族多多少。 有些人他们原本是在玉门城的，但现在逃到了最近的竹城，竹城的环境比玉门城好上太多了，宗门世家大多数都在这里，灵泽尊也在，很难想象这里安全感比那些临边城池好上太多。 “让开让开，别挡道！” 有人呵斥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推着一车尸体声叫道，方赤川听到了，到不是在叫他，而是叫这条街的人都让路。方赤川看着那车尸体过去，可以跟别人一样面无表情。 “又死了，前几天还看这伙人好好的……” 方赤川如数听了进去，好奇的问：“他们是输了还是赢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说：“应该是任务失败了。” 在竹城，他们有些人是为了钱来的有的人则是为他们所谓的“义”。这里来钱是很快的，靠杀的人来获钱，来钱快还多。每个人可以去莒河边上的公告栏领取任务，或者直接去莒河巡视，这一座城是用一条来形容比较合适，宽度可能用一条小巷就能说明的了。 这里的人少，算起来这一座城可能才五千左右的人，或许会更少一点。 “莒河边出现大量游灵……” 近年来的游灵已经对他们来说见怪不怪了，河边的怪物，会吃人。莒河是肉眼可见的缩小，原本看不见对岸的，现如今已经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天边一线，鬼域那边是真的黑，方赤川有点不想过去了。竹城是清域唯一可以到鬼域的地方，鬼在进入四域时，也会有人进入鬼域，只不过那是很少数的。 方赤川蹲在河岸边，看着对岸模糊的影有说不出的感觉。很久以前是看不到的，而很久以前这里也没那么乱，那时候断层刚结束，鬼域那些人没有要过来的想法，大部分都不知道有这四域的存在，到后面是怎么发现四域的存在，主要是因为有人被充到了东域来，陆续的，四域的人知道对面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地域，开始有人好奇探索。 但那里的灵气太污浊了，不仅影响人的生命还有心智，更令人恶心。鬼族人多多少少都有这种味道。当然两族最开始的矛盾是鬼族吃人，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地抓着人啃。 他们太香了，尤其是修士，这种毒药仿佛刻在了他们的骨子，忍不住吃起人来，后来谁都知道对面的那个地域是专门吃人的。而他们似乎习惯啃食自己的同伴，他们的食物太少了，如果不吃周围人又怎么能活下去。 河面上有船，船上的那老头他见过，是万剑宗的长老吧，接近于极境的实力，这样的人居然也在这里，不怕老骨头散架？ 他能明显的察觉到，进入竹城，或者说是近莒河，整个人的实力都被压了下来，压缩了一半，这种实力被压缩的感觉太让人没安全感了。 方赤川一身红衣在整个灰色的石岸中真的太显眼了，莒河边是看不到什么人的，自然而然，那位老者就看到他了。 起雾了，有东西要出来了。整条河都是灰蒙蒙的，船上的那抹红光还在，没一会，河中激起的高浪一层接着一层，青白色的光在雾里闪烁，实力被压缩一半后，虽然没了先前那样惊涛骇浪，却也是令人生畏。 一声巨大的物体掉落到河水里，估计是解决了，但看到有人偷偷上岸，他还是出于礼貌说：“进了那座城你会死的。” 那人一惊，立马逃起来，可她才刚跑，一道剑气横劈过去，拦住了她的去路，慌不择路的她反方向逃到方赤川这里。 才调转脚步，那老者的剑就横穿过来，女人的短刀勉强挡住，又继续向着方赤川奔去，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执着。 “静……” 方赤川淡淡的说了个字，是他平时用的字诀啦，反正不能再让她过来了，她身上的东西很危险，从鬼域带来的吧。她脚下的植物疯长，原本光秃秃的石岸现如今长满了暗红色的藤，看起来油腻腻的，还滴落着什么液体，看得出来方赤川很恶心这种东西。 她要死了，皮肤里不知道在生长着什么，像经脉一样布满全身。方赤川一直觉得最管用的字诀现如今没了什么用，顶不住，所以他只好退开。 “她已经没了思想，字诀对她来说是没用的。” 因为字诀是精神上的限制，对她这个脑子里面已经长满植物的人已经没有用了。 “哦，所以这是什么啊？” 方赤川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活那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原来他们一直在这边守着就是为了防止这类东西进去。 那老者还是在船上，没上岸。方赤川躲着些，仔细一看，原来是被限制住了，这在他那个范围，应该巨大的法阵隐隐发光，只是他没离开，法阵也没反应。老者看得出来岸上的方赤川境界不低，不然也不可能来这边晃，只是这个人，没见过啊。 周围灵气翻滚，汇聚到了红衣男子面前，他轻轻抬起手指，汇聚的灵力便像利剑般贯穿女人的头颅，没一会，隐没进她的身体之中，如水一样被蒸发散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她踩过的地方，那植物还在生长，在快达到他的脚边时他正准备再往后退，结果它已经停下生长了。 只是在女人上岸的那块河岸生得通红，莒河边本来就没什么生灵，它这个，怎么感觉好毒啊。 老者看到女人已经被解决了，忍不住惊叹起他的手段。 “你刚刚用的是集封诀的一诀吧，很容易看出来的，因为一诀就是最简单的，随随便便的只要把周围的灵气汇聚起来，聚于一点就能击溃敌人。” 前提是你能聚灵于指尖而不是被自己吸收，这是控制不住的，所以一诀对施术者本身对灵力的掌控也是有极高的要求。 第100章 离世前请快活 所以他也是直接确定了这个人就是来自方家的，可是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 方赤川十分好奇：“你这是被禁锢在这里了？” 前不久的事，但很快就能耗光这个禁制都力量，所以他完全不带慌的，哪怕是那个女人逃上岸了也一样，总有人阻止她。 “别担心，只是一个小的禁制，犯不着难。” 他没担心，只是觉得下这个禁制的人很厉害。 “所以那是个什么东西？” 方赤川这个生面孔，完全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他问出这个问题好像也是理所当然。老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有人被侵染过，不到半刻钟，整个人就长满了红藤，在人的身体里面四处生长，但人还是活着的，毫无顾忌的朝活人跑去。 “这个不清楚，据说鬼域那里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但也有人说是他们故意制成的。” 他脸上的真诚很可信，也不是没派人去看过，结果活着回来的没几个，多多少少染了怪病回来。都说是对岸长满了这种东西，或许别的东西。哪怕是用灵力包裹全身，也免不了被侵蚀。 这些事竹城的人都知道，算不上什么机密。一旦进了竹城，想出去就要通过层层验核，确保你不带什么病出去，确保你的身份是对的。可进来的人，除非你身份贵重，要不然出去得费很多麻烦，到时候连自己都烦了不想出去，往往也离不开。 “哦……” 方赤川没兴趣了解，现在他想的是过去，到对岸去，可是没想到对面会是这种东西，好恶心。 “你是……方玖离。” 他还故意顿了一下，方家只有方玖离达到了极境，赵寻没学过集封诀，狸贪无论从哪里看都像变态，只有方玖离，虽然反差很大，但老者肯定是知道岸上的人就是他，毕竟那个所谓的千面芙可是很有用的。 “啊？哦……” “你不是说不再管鬼族的事了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管了，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抛弃了所有，可这些人是怎么觉得他要继续管那些事的，他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做。 老者有些错愕，喃喃道：“那你在这里是？” “去对岸，去找个东西。” 他说的话很少，很平淡，平淡如水，仿佛去那里只是玩一下。老者一惊，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你父亲是在那里死的，你也要去那里，不知道去通敌还是真的去找东西……” 他怀疑的不是没有道理，方赤川解释说：“我不熟他们，再说了，如果我通敌了，要找也是他们来找我，怎么可能让我去找他们。” 老者也就说说，看着他真诚的样子，问：“找什么东西？” “不关你的事。” 俩人对峙着，老者才看到他身后来了人，便说：“那你找灵泽尊吧，要他同意了才能到渡口要船。” 说完便坐了下去，闭目养神的细听着周围的声音。方赤川回头，果不其然，楚云泽就在石阶上看着他，已经有一会了。 “我要过去，劳烦师尊点个头同意一下吧。” 转眼间楚云泽就已经在他身边，俯下身子看了一眼那些红藤，漫不经心的道：“不许。” “啊？你不同意？” 此时的方赤川有点懵，他还以为这人会直接同意，自己就意思一下问他。 “原因。” “你猜。” “不猜。” “啧！” 老者听他们好像要吵起来了，瞬间来了兴趣，结果半天听不到声音，睁眼一看，那还有那两位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虽然他口头上那么说，但他还是带他来了渡口，方赤川极境了，只要不是什么棘手的人，他都能对付，怕就怕……遇上那个人。但这个概率很小，所以他思考过后还是同意了，跟他对着干没用，就算他不问，方赤川这个性子的人总要说出来的。 “去遗忘城，说不定，可以把方玖离拉回来，反正我也没剩多少时间了，不如去玩玩，就算我回不来了，也和待在这里的结局是一样的。都不如去遗忘城，试着把方玖离救回来。” 遗忘城可是仙境，去了绝对吃不了亏。 “你能找到？” 方赤川怪异的看他：“我有自己的办法，用不着担心。” “需要人陪吗？” “谁？你啊？” 见楚云泽不说话，看来他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方赤川轻笑一声：“可别，里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我说不清要待多久，要知道，在里面一天就是一年啊，如果这里没了你，是会乱的。” 外界进来的人一开始是跟不了里面的时间的，所以在他们沉沦极乐时身体会迅速的老化，如果是修士的话，只要度过一百天的时间，也就相当于外面一百年的时间，才能跟上遗忘城的时间，但到时候可就出不去了，而凡人进去，是必死的，他们可没那么长的时间。 他很了解，说到底也是进过里面的人，时间流速快的令人可怕。所以他真的有可能回不来，三天，三天时间，或者说不到三天的时间，如果能找到遗忘城城主，救了方玖离，那再好不过。 “所以你连三天的时间都没有。” 失败的概率很大，可能到时候这两个人一个都回不来。所以他为什么不珍惜仅剩的三年。 “我活够了，你不知道，遗忘城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地方，上次……差点就回不来了。” 遗忘城的别名，极乐城。所以他愿意花时间在这种极乐上，没有忧愁，没有纷争，要什么要什么，太美好了。 去的话，可能救回来一个家主，反正他都要去那里的，倒不如顺便了。 “随你。” 接下来的三年估计是他最煎熬的三年，若是三年过后还是没见到，那就再也不用等了。 方赤川突然笑道：“你到底是在通过谁看他呢，我现在身上可没一点他的影子。” 也是，全身都变了，哪还能见到他啊。 “不过既然你对我家小朋友那么关心，我就勉强让你看看吧。” 说罢，千面芙失效了。 他如愿的登上了船，在渡口的人看到这情形，不禁好奇起来，这个红衣人是谁啊，灵泽尊居然亲自送。但既然是什么重要的人为什么要送过去，对面很多未知的危险，不怕危险嘛。 看着独舟逐渐离岸，方赤川招手，笑得灿烂，仿佛去游玩一样，哪有几分是去鬼域这种地狱般的样子。其他人看到了心里是五味杂陈，诧异十足的。 “师尊！我会想你的！你可千万别想他，因为可能……回不来……” 后半段的话已经消失了，唯独给楚云泽听到。楚云泽怔怔的看着他远去的方向，一时间有说不出的滋味，他是不是该跟过去，方玖离这孩子一向倒霉，但又想到对面的人也不是他。 渡口的另外两个听到了那个红衣人对楚云泽的称呼，当场亚麻呆住，来回看了两边，一个青春洋溢，一个神情冷漠。直到看不见人了他才走，离开前说：“别说出去，就当这个人没来过。” 这两个人连忙点头，其实他们都是凌衡宗的人，当然会听他的话。看着楚云泽离开，才有胆子开口。 “刚刚那个是方家主！” “我的天，他去鬼域了！他可是方家家主啊，就那么过去啦！” 楚云泽什么态度，居然不阻止？这两个说不清，七嘴八舌的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这算是机密了，虽然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他们总感觉，灵泽尊好像很无奈。眼里的关心不似假，所以为什么没拦着，他可能会对方玖离自私一些，想让人回来，如果从一开始就把人绑在身边，就没那么多事了。 约莫在十年前，河岸边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奄奄一息。哪怕是死了，他也要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女人早已经哭的悲痛欲绝，眼泪再也挤不出半分，那段时间的女人仅靠着他唯一的孩子才支撑的勉强活下，但上天就好像喜欢和她开玩笑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要他们分离，怪什么，怪名字取的不好。 “他呢！去哪了！小玖呢！你们又把他藏哪去啦！” 江熙瑶撕心裂肺的叫唤，周围的东西不知道被她摔成什么样了，破碎的瓷，肆意溅射的茶水，四仰八叉的桌。她每天都会来闹一闹，基本上赵寻都不想见她。但这一次赵寻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她哥哥，不然那么疯，总要有人来治治她。 江熙辰看她瘫坐在地上，无助哭泣，这模样让他心疼极了。 “阿瑶……” 江熙瑶抬起头来，眼眶又控制不住的流泪，拽着他的衣角，无力的痛哭。江熙辰蹲了下去，尝试的想擦干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去。罢了，哭就哭了。 “夫人，上次你也看到了，他的伤还没好，这次只是闭关了，他需要休息。” “所以呢，这种老套拙劣的借口还要用多少次？当时就不该把他送到凌衡宗，应该带回江家，藏起来，藏起来就没事了。” 江熙瑶的状态几近崩溃，真担心她仅剩的理性崩坏。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为什么……” 或许她还不明白，活灵的身体一直都是有缺陷的，她会不明白吗？还是无法接受，其实她已经疯了吧。赵寻看她这副鬼样子，是又气又好笑。 “夫人，如果不是你，少爷就不会这样，他也会安安稳稳的在方家长大。” 提到长大，江熙瑶就来了气，在方家能谈长大，谁都可以活的好，就方家的继承人活不好。 “哈哈，你不觉得好笑吗？好歹你也是跟过阿澈的人，你觉得他活的好嘛！你觉得好吗！” 不是疑问也不是质疑，是很肯定的反驳他。她站起来，手掌高高扬起，正准备走上前去给他一个清醒的巴掌，只不过江熙辰拦着她，说什么都不让步。赵寻沉默着，低着头再没说过话。 江熙辰将人敲晕，抱着人离开前说：“不管怎么说，你们方家以前对待继承人的方式确实做的过了些。”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方澈一直是他过意不去的痛，他应该在那个人童年的时候尽量让他过的快乐点的，而不是监督他修炼，念书。但……方玖离呢，天性残缺，补不回来了。 “过意不去？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必然的，无论什么都是。当人不知道下一件发生什么时总是认为是偶然的，但那只是人认为的，如果你在局外呢，你看到了一切，就该知道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难过，你不觉得这是应该的吗？你们到底接受不了什么，如果你将所有可能都想过一遍，并且接受它，真的还会有现在难受吗？” 他不知道，当时的方玖离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方澈的死对于他来说好像是理所当然，并且早就接受他的突然死亡。 有些东西是越想越可怕的，好不容易闲下来，仔细想想，好多东西是他没注意的。就比如，方莲儿这个没见过方玖离几面的人为什么对他产生那么强的依赖，方莲儿性格怪异，有时候思考问题的方向总是与常人不同，好在人做的事还算是正常的。 就比如说，某个人受了重伤，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这个人，这样他就解脱了，这是件好事。她一直认为死亡是解脱吗？谁告诉她的，谁教她这样的。她的思想与正常人相差太多，有点……偏向于诡士。 想到这里，赵寻才发现这位小姐自从宴会过后就再也见不到人了。出于心中的不安，他还是找人问了一下，结果是一无所获，好好的一个人去哪了。方赤川提醒过他，要注意点这个人，不然他也不会想起来。 “搜寻她的下落，如果她不想回来就告诉她，家主找她有事。” 那人有些疑惑，赵寻现在是假传命令吗。算了，他也管不着。家主在休养，方莲儿貌似只听家主的话。 此时的方莲儿拉着陌生人的手，悠闲的在河边漫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情侣，但其实方莲儿只是好奇对方的目的，想看他做什么，才故意跟着他的。 而她勾搭的人就是陈怀笙，这可不是好事，因为如果被人认出来了，方家就真的坐实了这个叛徒的名号，很显然她没这个觉悟。至于陈怀笙这样任由她搭着却什么也不暴露出去，还是因为方莲儿太听话了。 第101章 令人窒息的关系 清域的竹城离鬼域很近，莒河的水，看不见颜色，死寂永远在这。独船浮于水面，仅仅波动半毫，就陷入了死寂。 方赤川伸手撩拨水面，可能是像水的，但又完全不像，投出一块灵石，没有任何水花溅起，就像是被吞噬了一样。可是它不吞人，落入水中的人都会被推到岸边，像活的一样。 也许是摸不出什么了，正要抬手时，水凝成手的形状，攀着他的手就要往上爬，方赤川看到了，如果不看，根本就不知道有东西在水里，因为它没重量，有没有任何可以感知的东西。 突然一拉，这东西像液体，后半份连着河水，上半份已经在船里了。还在攀附他的身体，方赤川汗颜，这东西越扒越往身上沾。 “这什么鬼！” 他已经有些猜测，这玩意是游灵吧，可不是说这东西不近人的嘛，为什么往他身上爬。面对游灵，他们是没一点办法的，没人跟游灵对抗过，一直以来都是互不干扰的状态，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东西沾在身上虽然没感觉，但是现在的他几乎被包裹，不管有没有用，恼怒骂道：“给我停下！” 它听懂了，真的不再动，只不过还扒着他。方赤川试探性的说：“松开……” 松开了，后尾连着河水，前部分安安静静的坐在船上，像个石墩子。方赤川磨磨蹭蹭的坐正起来，看着它好一会才问：“你有事吗？” 游灵安静，默默的指了个方向，是船头对的方向，像门一样，在昏暗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门里面是暖黄色的光，那里不是岸，但船到头了，停在门前，只要踏出一步，他就能进入里面。 “遗忘城……” 它不是应该在鬼域中心地带吗，可是现在它出现在这里了。见他还在发愣，这个不成形状的游灵抵着他的后腰，把他往前推了推。方赤川迟疑不决，他现在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应该在鬼域的遗忘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那么多的游灵在看他。 他极境，但是看到这些游灵一排排的站在门口两旁的时候他内心是惊恐的，一种无形的压迫在这里悄悄蔓延开。它们好似在笑，刺耳的低笑声突然出现，它们在看他。 方赤川瞳孔收缩，脚底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动，也不敢动。越来越多的游灵汇聚到他身边，声音越来越多了。那道门，他到底该不该进。 “小少爷！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里面传了出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从里面走来，露出一张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方赤川，十几年不见了，怎么？不敢进来。” 他愣了好久，声音沙哑道：“孟落寒……” 是假的没错，也可能是真的。上次她就留在了遗忘城，不想出去了。四千多年，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十多年的时间。她感受不到方赤川灵魂的消耗，从门开启的时候，时间就开始流逝了。 可是……孟落寒早就死了，离不开遗忘城的，是他将她的灵魂带到了这个，遗忘城城主给她塑了魂魄，因此到现在还在，可重新塑造的灵魂还是原来的她吗，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从哪个方面，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还是她。 他早已经被拉了进去，形态不再是方玖离的模样，而是他原原本本的模样。任由前面的人牵着他走，她去哪他就去哪。也许……他早该这样了，那个世界又没有她的存在，一直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身后的门早已经消失，只留下一条繁华大道，一些尽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在街上琳琅满目。这些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没有任何纷争，想要什么有什么，快乐的虚假。每天这么重复的笑，不累吗。 这些人的思想早已经被磨灭，像是被人设定了程序，你以为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但其实是程序要求你快乐。你以为你有思想，但其实是程序设定让你觉得你是有思想的。 在这里的人是不会死的，他只会让你忘记，模糊掉以前的记忆，哪怕是清醒的人，都会沉沦在幸福的梦里，无法清醒，慢慢的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一辈子或者说永生永世都无法消失，也不知道消失。 “好久不见啊，陆小青。” 白祁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现如今他虚的不像话，垂眸就要闭上眼睛，一副要濒临破碎的模样。白祁抓了抓他的手，基本上就实了。 “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要是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就是因为有你才那么狼狈，要不然他早该消失了，才不会又重新活过来。他的眼睛里平静的像潭死水，没有说话，因为他还想睡。 看不见白祁勾起的笑，他这副模样好像是他早就知道的。白祁抱起这个不算小的孩子，轻声细语的说：“走啦，哥哥带你离开。” 待方玖离醒来已经过去一天了，慢悠悠的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现代家具，抓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光脚踩着瓷砖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出去。 场景又变了，是原来那个古风古气的室内环境。回头看去哪里还有门，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交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问题，这里的一切都好假，像梦，但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推开一道又一道的门，直到他累了，对方才不逗他，直接让他进来。只不过这道门开了之后他就不想进去了，眼神清透，但又夹杂着别的情绪。很少见，所以对方又忍不住逗了他一下。 “昨晚睡的如何，应该还好吧，毕竟那是我的床，你以前睡的时候总是乱动，昨晚难得睡的那么安稳。” 他说这话好似故意在别人面前说的，这话听得那么让人误会，说的好像他们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方玖离眼神迷离，好半会才看清白祁对面坐的人。不仅是听力还有眼睛，通通都是有问题。 知道自己是缺了魂，知道自己虚，但应该是他们虚的才看不清吧，除了白祁，这家伙不是人。回头抬腿就想走，可落下脚的位置变了，自己的位置移动的了白祁旁边，他就知道，这家伙一旦存心要逗他就不会停下来。 方玖离坐下，看清了对面人的嘴脸，挺眼熟的，可不就是谭司元嘛。被压这里，动弹不得，就算只是个碎片也还是打不过，来这里问个解释，完全没必要。 当谭司元看到方玖离的那一刻，就像是得到了答案，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因为白祁不给看。 “哐”的一声，他的头重重的砸到桌面，只能闷声，行动被禁，声音也一样被禁。谭司元刚进来不到半刻钟，立马就被白祁禁锢在这里，他也是没想到方玖离在这。但想想也能理解，在外面的世界方玖离已经有一年多没消息了，原来不是闭关了，而是来遗忘城了。 都是外来者，但这区别对待不是一般的严重。 “叫哥哥，从你进来到现在都已经有十三个时辰了，一句话都愿意说？” 方玖离皱着眉头，面前贴过来的脸让他下意识往后倾，直到他快倒下了面前的人才退回去。本来就凌乱的头发又被他揉得更乱了。让他推开一道又一道的门，又把他拉过来耍，到底是要干嘛，就是笃定他不会生气。 “你还在生气？” 气什么，他知道在他这方面的情绪几乎是零的，不可能对他生气。 “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叫声哥来听听。” 过不去了是吧，方玖离歪头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这人就笑道：“没以前听话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他们的氛围很怪异，方玖离到现在才说过两个字，而白祁已经说了很多，但始终都是被冷落的那个。他们两个长的不像，但是在某些地方是出奇的相似，行为举止上就很像，虽然现在不是。 “聊聊别的吧，就不如，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现在可以走吗？” 好不容易多说了几个话，却不是他想听到的。白祁一把揽住他的腰，笑嘻嘻的说：“永远吗？没想到你那么想哥哥啊。” 方玖离隔手挡住他贴过来的脸，扯开话题说：“你把他留在这里干嘛？” 白祁好像突然想起来，说：“他来找我要个解释，你知道的，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 “那你还要让他趴在桌面到什么时候。” 看起来有点欺负人，好歹也是外面数一数二的高手，到这里来就什么也不是。 “说的也是，所以呢？” 他是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的，当然他也可以不知道，但是只要是想知道的他都会知道。 “哥……我想睡了。” 方玖离此刻是一脸疲惫，遗忘城是暂停了他灵魂消逝，但要补回来，还需要这位大爷高抬贵手。 “嗯，我知道，先睡吧，我跟他聊聊。” 他说话很飘忽，像哄小孩睡觉，可这个小孩不需要他哄了，以前怎么都睡不安稳，现在是随时都可能醒不过来。谭司元察觉到自己能动了，支起身子神情严肃的看着白祁。 神情紧张用力扣紧手心，看着他怀里抱着的人又看了看他，感觉有些炸裂。仿佛有种能唯二让我狼狈的两个人居然是一对的感觉。 “你知道拿着那块牌进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谭司元是不知道的，从一开始蒙宇轩就没告诉他，带牌来，就意味着无法出去，意味着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遗忘城，卖给他。看到他这意味深长的笑，谭司元就知道被坑了，而且还坑的很惨。 “要不然他怎么不进来，明明他比你还要更想得到那个答案，却偏偏给你了，你居然没怀疑吗？” 人间清醒，醒的突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蒙宇轩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这一点，就像白祁说的，他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因此他注定是来错了地方。他很向往白祁这种强者，现在的话，也是一样的。他太自卑了，怎么能与白祁这种神明比起，光是坐在这里就觉得自己连他脚下的尘埃都不配做。见他抱起熟睡的人就要走，谭司元连忙站起来问。 “他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或许这并不礼貌，但他都已经一个要死的人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白祁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笑道：“不是哦，他是我唯一的……唯一的所有物，他……是我的。” 谭司元震惊的瞳孔骤缩，周围的黑暗伸出无数的臂手将他拉入黑暗。他看到了，在他印象里白祁是不会对任何东西，任何人产生情愫的，而这样被他一直认为的人，居然在…… 谭司元死的莫名其妙，他的眼神还定格在那个画面上，震惊代替了他所有的一切，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因为没人再能见到他。 又是悠悠转醒的一天，白祁坐在桌前手持钢笔不停的在写字，暖黄色的灯光仅照在他写字的桌面。 知道人醒了便放下笔说：“你挺能折腾的，给自己下毒，下的毒还不一般，侵蚀灵魂，挺能耐啊。我说怎么那么奇怪，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的记忆都删了，然后让你永生永世都留在我身边。” 白祁躺到一侧，手指捻着他的脸颊强行把头掰过来与他对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那你为何不杀了我，重新塑造一个不是我的人。” “你觉得我舍得吗？” “删了我的记忆重新开始，和塑造一个没有记忆的灵魂没多大区别。” 白祁深深叹了口气：“他们会产生感情，自主生情，不喜欢。你就不一样，你比他们完美太多了，所以……你该睡了。” 又来，眼皮重重的合上，在失去意识前耳边的那句话说：“一直睡又不喜欢，要是不睡就想逃，果然就该锁起来。” 疼……好疼，睡太久会疼的，挣扎着想起来，却无济于事，以前没发现这家伙会病态的把他留在身边，现在知道了却逃不出去，果然慢性的毒药还是太慢了，没成想会遇到他。 第102章 遗忘的人 “竹城……可以弃了。” 一日又一日，那些东西从莒河溢出，到处蔓延生长，被感染的人行尸走肉，无脑的攻击活人，然而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做不了任何救赎，只能放弃。河中的那只船早已生满红藤，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破败的城池有了这些红藤，看起来比之前更富生机。 竹城满地苍痍，红藤缠绕过的地方到处都是，腐蚀着周围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花粉随着微风飘散在这个死寂的城，昔日的繁华一日日消沉，直到现如今这个模样。 花粉飘荡着，即将穿过竹城时停下了，无数的花粉拍到空气墙上，带动一点水蓝色的涟漪。竹城被弃了，留下这一层结界来挡住无数的危险。 渡口边也再没那道白色的身影，过去的十年里总有个人在等，只可惜竹城都亡了也没等到。竹城算是守的最好的，因为一直有灵泽尊，但从他那次重伤开始，就没人能守得住竹城了。 昏暗的床帐前站着几个人，目光无一锁定在床边这个终于还是油尽灯枯的长老身上，他活太久了，过去的七百多年里都有他。赵寻看着，看着这个人，等他说，等他说最后的话，虽然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反正遵循着本心，愿意听完他的话。 方随晋浑浊的眼睛什么也没有，无神的看着床顶，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来……” 他并不知道时间差的事情，只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十年，再也不会回来了。但他也忘了，忘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全然忘了。但这忘掉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现在才肯说出去。 他死了，最后的话也是他们听不懂的，不理解的“他”，方随晋无意识的说出来，估计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这些新贵们成为新的家族长老，而家主的位置也早已经有人来坐。方澈这个家主是如何离世的人们记得清清楚楚，但他……好像是没有子嗣的吧。记得赤水府，十年前就消失了，现在的方家已经完全归他们自己管。 遗忘城是吃人的地方，人们会忘了它，但还不至于忘了人。 “师尊，你还好吗？师兄他们都很担心你，宗主也是。” 陶沐蓉贴在门上，想听里面的声音，可里面寂静无声，她还以为楚云泽不想理她，猝不及防之下门被打开，她重心失衡，控制不住的往门内倒。楚云泽扶了一下，不至于让她难看，但很快就松开手。 可是相比于差点摔倒，她更关心楚云泽的精神状态。自从竹城被放弃后他就一直把自己锁屋里，谁来都不管用。慕楠璟早在几年前就闭关结束了，倒是没想到一出来就发现六大家族之首的方家隐世了。得知他在竹城的渡口站了十年，问他在等谁，这孩子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陶沐蓉十分惊喜，可她正笑着抬头看他时，一下子愣了。楚云泽把她往旁边推，径直走了出去。陶沐蓉惊慌的回过他，可哪还有人的身影。 “师尊，哭了……” 指的不是现在哭，但可以看到确实是哭过的，眼眶通红，一脸憔悴，面色还惨白惨白的。突然间她好像在空气中嗅到什么气味，顿时感觉不好。是血，没错，难怪脸色那么白。 现在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却也寻不到什么人。急得她直跺脚。 “算了，去找宗主。”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找慕楠璟。从头到尾听她讲完，慕楠璟都只是轻敲手中的茶杯，半晌才说：“我去找他吧。” 见他匆匆离开，陶沐蓉又去找别人，慕楠璟大概知道他要去哪，竹城嘛。那孩子什么时候那么偏执了，到底是碰上了谁啊，都疯了，还自残，想着，脚下的步伐又快上了几分。 就是怕他这样突然发疯，所以提前给门那边下了命令，见他就拦，反正他现在还重伤着呢，一个天境的就足够拦住他，但前提是他不动真格。而为了防止那种情况的发生，他让宴席青守着，直到他正常为止。 “滚开！” 宴席青发誓，他绝对没见过楚云泽那么失态，到底是为了谁啊，他怎么就没听说过。唯一让他没想到就是楚云泽真的动手了，而且没有留手，现如今的他如果不动真格是打不过。 宴席青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剑首，好在楚云泽不是真的要杀他，要不然他腹部早被捅穿了。只是他弯腰的瞬间后颈被用力一击，疼得他几乎昏厥，半天躺地上起不来，肚子痛后颈也痛。 师尊就是师尊，就算动不了灵力也打得过他。在他要出去那一刻，慕楠璟来了。 一剑横在他面前，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失落：“你要走，总要说原因吧。” 他看向楚云泽的眼睛，全是悲伤和后悔，真的会好奇他这一直乖巧的徒弟到底是为了谁才这样。 “都忘了……全都忘了，说不说都没人知道的。” 就是因为都忘记了，所以他什么都没说，没人记得了，但他还记得。他知道遗忘城里的一天相当于外面的一年，所以方玖离那里其实才过了十天，可这十天对他来说太漫长了。他知道，方赤川已经死了，那方玖离呢，也不在了…… 慕楠璟看他失神落魄的样子，别提有多困惑了。 “忘记？忘记什么？” “方家的前任家主。” “方澈？” 不出意料的回答，楚云泽苦笑，摇头说：“不是，还有一个。” 这听的，更迷糊了。可方澈后面不就直接是方潜吗？为什么否定了。 “罢了……” 慕楠璟眉头紧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试探性的说：“你要去找他？” “师尊会让我去吗？” “竹城已经被封了，那是禁区。” 所以还是不行，那还废什么话。 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架势，差点给慕楠璟整不会了。急忙阻止道：“你就这样出去！找到人又怎样，狼狈的看着他？还是走路上突发状况死了一了百了！你就这样也配去找他！” 不知道他是谁，先稳住再说。一语惊醒梦中人，楚云泽呆愣了一会，突然笑了，两横眼泪不值钱的流下，看起来过于凄美。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两人都愣住了，就这么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走回去。可还没走多远，突然就咳出一口黑血，昏倒在路上。 宴席青顾不上疼痛，连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总算是吐出来了，慕楠璟还担心他一直这样，现在的话憋在心里的淤血总算是吐出来了。 “把你师尊送回去。” 宴席青点头，不比他担心的少。 “师尊，这方糖好吃，你没吃过吧，很甜的。” 面前的人没经过他的同意，直接放他嘴前，但是看到他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吃了下去。确实是甜的，但是太腻了。 “好不好吃？” 不好吃，只有甜而已，但他貌似很喜欢。 “师尊，师兄能学的我可以学嘛？” 可是他没有灵力，学不来，所以他说：“教你识字。” 面前的人好像很惊讶，惊喜说：“真的吗？可是我阿娘不给学，能偷偷学嘛？” “偷偷……学？” 他很认真的点头，最终他们谁也没说，但说到底也只是学了一会，楚云泽太忙了，没见面多久又离开。 待几个月后又这次见面，楚云泽一个人靠在藏书阁二楼栏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师尊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呢？” 一直以来都没人知道楚云泽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原来一直都不开心，世人谈论的灵泽尊是一个清冷的仙人，心怀天下，救万世于水火，仿佛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就应该要做这些事，没人会让他休息，只会鼓励他，这件事情做的太好了，有你在就什么都放心了。 越来越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没人知道他也需要休息，或许他是跟方玖离一样的，都是没吃过糖的孩子。 “师尊可以偷偷给自己放假，就像偷偷教我识字一样，什么都偷偷做，就不怕别人说偷懒了。” 或许是觉得他有点太天真，揉了揉他的脑袋，答非所问的说：“那你呢？怎么还不睡。” 碰了他的头才发现自己刚才又沾上血了，虽然不是自己的。当时的时间已经不算早了，甚至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这两个人都没睡。 “师尊也没睡。” 他的手早已经缩了回去，应该是没让他沾到血的，血在手背上，没碰到。 “我和你不一样的。” 听这话，对方瞬间不同意了。 “怎么不一样，都是人啊，师尊可以不休息我也可以。师尊不休息我也不想休息。” 完全没必要，楚云泽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捏着他的脸道：“第几次了？” “师尊来这里一共一百零七次了，虽然没人知道，但是我一直会等。” 其实他只要在凌衡宗，每天晚上都会守着他，只是没人知道而已。楚云泽半天说不出话，这孩子怕是睡不好，于是亲眼见他拿出手帕将他手背上的血擦干净。 “师尊每次来都是好重一股血腥味，一开始还以为师尊被别人伤了，结果是自己玩的。” 楚云泽眼神微不可察的一颤，当然这血味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只不过不是被别人伤的。那次之后他再也不会自残了，好像是对他做保证一样，他是听话了，但方玖离呢，依旧我行我素。 “师尊会杀了我吗？” “要是只有杀了我才能解决问题呢？” “徒儿想死师尊了……” “光靠那面墙是没用的，师尊应该闭关……” 可是已经好久没人跟他说那么多话了，也很少有人让他说那么多闲话。 “师尊……你又受伤了。” 最后一句话，彻底惊醒他，四处张望，可惜没人，这里只有他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似乎缺了什么，那只猫不见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方玖离离开清域的时候吧，一起走了，毕竟那只猫是他的，不属于他。 “喵！” 听到这声音，楚云泽立马抬头，见林子阳抱着一只黑猫进来，估计是为了让他心情好点吧。没一会楚云泽肉眼可见的憔悴起来，不是那只猫啊。那只猫眼睛是冰蓝色的，而这只是琥珀色的，他们不一样，那只是方玖离的。 “师尊有养猫的经验吧，能帮徒儿养养吗？” 楚云泽已经失神到这种地步了，他都刻意发出声音了，但这个人还是没发现。 看着他怀里的黑猫，楚云泽无神道：“没有经验，你们之前见到的猫是游……” 游灵，可以不吃不喝。他不应该说完的，但是他突然想起来那是只游灵。游灵，既然是游灵的话为什么跟着他，或者说，是方玖离。如果问它们，会有用吗？ 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旦出现，就控制不了自己去做。见楚云泽又发呆了，刚想继续说，结果他师尊突然说：“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又是一个人待会，他已经待了快四个月了，还没走出来。林子阳退了出去，关上门后这里又被楚云泽锁死了，谁也不许进。 或许很多人都忘了，但对他们那些绝对实力的人来说有点困难，但也该消磨的差不多了。慕楠璟窥探天道，以前是这样，现在就没有了，但他的天赋也从一开始注定他不会被消除任何记忆，可他闭关的这些年能知道什么呢，所以楚云泽才下意识认为他也忘了。 可慕楠璟聪明啊，短短几个字就知道楚云泽在说什么了。全都忘了，忘了谁，他现在想起来，方家的隐世太奇怪了，突然就掉出六大家族，太奇怪了。 他们都能说出隐世的原因，但他还是觉得太突然了，怕不是突然掉出去的，而是中间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里，他立马站起身来，去找楚云泽。 听到敲门声，楚云泽不予理会，敲了几次都没用，外面的慕楠璟问了一声：“聊聊方家的事吧，就比如……谁让他们隐世的。” 第103章 在逃公主 微风吹动旗帆，一下轻一下重。泥土里的脚印子渗出血来，焦红的土地难掩恶臭，横七竖八黑炭般的焦木，残破的城墙建筑，看起来糟糕透了。 一只极度扭曲的手指从碎石中伸出，没一会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毫不在意扭曲的手指，没有疼痛般的扒开碎石，直到能够出来了才坐起来。 凝结成块的碎肉沾在脸上，几根断木插入脖颈和胸部位置，肮脏的焦土贴在伤口上，随着他的动作，伤口还流出黑血，只不过他本人不在乎。 随意的拔出断木，空洞的伤口能清晰的看到另一边，是非人生物吧，没一会里面就合上了，只不过还能看到清晰的孔洞，可能是他嫌弃太脏了，半天不想愈合，手已经够扭曲了，再想抹去身上的污迹，只会感觉惊悚。 “居然还活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蒙宇轩回头看，对方毫不犹豫给他来了个对穿。他是不会死的，温雪肇深知，这家伙就是欠的，他到底跟白祁做了什么交易，他不知道，反正现如今，谭司元死了，跟他脱不了干系。 生拉硬拽，直接把刚插进来的木头拔了出来，沾着的碎肉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温雪肇恶心透了这个人。本以为把他派出去就不会出什么事，结果谭司元只是跟他接触了一会就中招了，这样一个疯子是被人放任长大的。 “明明是他想去找那个人的，乍一看我还帮了他呢。” 又是一脚，直接把人踹出碎石，半截小腿都留在里面了，可这人就是毫无感觉，相反，他居然还爽了。 啧，就不适合打他，但杀又杀不死。 蒙宇轩过的挺好啊，过去的九年里温雪肇有意无意的打听他的消息，现在才找到，找到的原因还得多亏他在锦州大开杀戒。 这会可不是半个城的人，而是一整座城全死了，有些命好的早跑了。没人救他们于水火，全都葬送在这场灾难下。之前说柒染堂承担了这次的监察，但如今这情况，他们的人也牺牲掉了，论残忍，温雪肇自愧不如。 “呵，人族倒是没杀了我们，倒是你，一出来就弄死一个。” 当初可不知道在那里的人是他，不然说什么都不会放出来，就算放出来也得最后放。 “哈哈，是他们太废物了，他们人那么多，结果能打的就几个。废物啊。” 蒙宇轩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已经不知道和这个人打多久了，反正他没怎么还手，要不然温雪肇可不会那么干净。 “我问你，遗忘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才刚站起来啊，马上又和地面亲密接触。胸口被踩的凹陷，口里溢出的黑血完全不影响他说话：“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里面。” 温雪肇眼神凌厉，面不改色的踩穿这人的胸膛，毫不客气的说：“你再说一遍……” 见他如此，蒙宇轩也不糊弄了，尽管已经伤的不成形状，但完全不影响他嬉皮笑脸的说话：“遗忘城的那块牌子啊，是交易物哦，只有三块，看起来很珍贵吧，不过要是进去了灵魂就相当于买给遗忘城了哟。” 所以他是故意的，他依旧毫不在意的说，让温雪肇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冰冷。 “你很生气吗？这是一件好事啊，你看谭司元那么正气，说不定哪一天就像许瑞那样背叛我们了呢。”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许瑞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这边的。 “他又杀不死，你还跟他玩什么，赶紧走吧，去找莫，那女人还被封印的地方进不去，得想办法毁了那个禁制。” 难得三个人同时出现在这里，都是为了找十年前失败的那个任务地点。其他地方的毁了差不多了，唯独这个一点事都没有，该有的树还在，该有的石碑也还有。才靠近呢，就能感受到排斥。 蒙宇轩被遗弃在外，好半天塌陷的胸腔才鼓起来，手指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是那小腿呢，他给忘了。一蹦一跳的单腿跳过去，忙碌的翻找才看到那只断掉的小腿，扯出来后还能见到断开的筋骨。 突然他目光一瞥，看到了那颗他有意保护的人头，自言自语道：“啊～秧秧在这啊。” 其他死尸都焦了，就单独护着她，但秧秧也不想吧，被一个神经病盯上，偏偏蒙宇轩当着她的面杀完所有人后，亲眼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才肯杀死她。也不算是他杀的，是她自己杀死自己的，毕竟谁能忍受一个疯子口口声声说为了她杀了所有人的事实。 蒙宇轩面露可惜，但还是笑着说：“秧秧啊秧秧，就知道你会为了他们去死，作为奖励，我要再为你准备一些好伙伴去陪你哦。” 秧秧啊，不是最爱交朋友吗，让他们下去陪你，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 但是小腿是怎么都接不上，忙了半天，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勉强强接上，虽然接口不算好看，但脚已经能走了，就满足了。盯着手中的人头有一会，越看越漂亮，于是欣然放进空间里，带着满身污迹前往下一个城。 温雪肇和武夏冥打碎禁制，磨磨蹭蹭的进到那个屋舍里头，映入眼前的是一个破碎的木墙，方玖离砸过，但从那以后就一直没人修缮，毕竟一般人也不给进。 “这里是有隐藏的空间在的，怎么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听着温雪肇说的话，武夏冥看到的可没他想的那么简单，眉头紧锁，越来越看不懂。虽然平时温雪肇看他也是挺不爽的，但在符阵和丹药这一方面他不得不服武夏冥。 “怎么？连你也看不懂，这眉头皱的，能夹死人呢。” 武夏冥往虚空伸手，像是碰到什么禁制一样，大片的蓝色水晶显现出来，突然砸入地底。周围的空间像是受到惊吓，控制不住抖动起来，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武夏冥本来是要叫逃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地就塌了。 “淦！被封了！” 温雪肇一脸怨恨的看着武夏冥，但没一会就恨不起来了。武夏冥脸色煞白，莫名出现的利线穿插在他身体里面，令他动弹不得，直插灵魂的封印，动一下都是玉石俱焚的疼痛。看着武夏冥冷汗直流，连话都难说出来。 “是那家伙……方玖离！” 温雪肇咬牙切齿的说出那个名字，在很早之前就听说他闭关了，结果那家伙不是闭关啊，是去遗忘城找白祁了吧，要不然能做到人人都遗忘的程度，只有白祁，哪怕只有一个碎片。 他果然是认识白祁的，但为什么要让别人忘了他，温雪肇不知道，那时开会的时候可没力听那男人说话。只是现在，武夏冥已经动弹不得了，想用蛮力破除封印，结果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没用。超过九阶的禁制，果然吧，方玖离那小鬼果然跟白祁是一伙的。 “三年……只有三年。” 武夏冥很艰难的说出来，也确实只有三年，要同时控制三个人的封印，可维持不了多久。 “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这里。” 温雪肇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结果看到那个女人被绳子缠绕在一边，看样子比他们好上不了多少，黑暗延伸出来的红线是白祁的手笔，而这蓝的是方玖离干的。 “呵，为了找你，中招了。” “白痴……” 温雪肇瞬间不满起来，但只能坐着原地，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但是比他们两个好，至少没被禁锢住灵魂。武夏冥真的惨，说话都费劲。 “还不错，这回有人跟我聊天了。” “啧！等，等他们找过来，我就不信还要等三年。” 温雪肇是相信有人来找的，他们两个消失也确实会有人找，只不过前提是能找到这个地方才是。他们看不到，原本的房舍在这里已经消失了，注定是让他们等个三年。 另一边，楚云泽打开门，让慕楠璟进去了，只是半天没开口。慕楠璟只能先说：“明明把自己关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想明白呢，先前你的理智都去哪了啊？” 因为所有人都忘了，没人知道那个人存在过，是整个世界的人都忘了。他们记忆中的那个方玖离一直都不存在，天生夭折，而苏君絮一直都在那个壳子里，后来偶然的机会才让他重新回到原来的壳子。 方家是怎么没落的，是因为前任家主死前弄丢了方家大半的家产，导致方家缺失那些重要的东西，自然而然就落下了。可楚云泽清清楚楚的知道，方家的那枚纳戒一直在方玖离那里。 “方家隐退的原因是因为方玖离，也就是原本的前任家主下的令，他去了遗忘城，然后……所有人都忘了他，彻底忘了。” 简略了很多，但是慕楠璟还是能听出来，他了解的近些年的事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还是第一次听到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那你有没有尝试过找别的人问呢？” 楚云泽茫然的抬起头，苦闷的说：“就是问了太多，多到我差点以为那个人真的不存在，但是……他存在的痕迹并没有被抹除。” “你对他什么感觉，没事，师尊会支持你，你放心说吧。” “徒弟，只是师徒关系，没你想的那样。” 说到这里，慕楠璟瞬间懂了，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去的遗忘城？” “十年前。” “所以那十年你一直在等他？” 这还用问吗，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很少看到楚云泽那么多表情，虽然不是特别好的表情，但能理解。 “据我所知，棠艺的那两位也不会忘吧，你怎么不尝试着去问问她们呢？既然你到了这个境界也不会忘，你鬼族的那几个呢，有没有去找那个叫许瑞的人了解呢？” 看得出来慕楠璟是真的在开导他，也很直接的想把他失去的理智找回来。就是压抑的太久，所以一下子爆发脑子跟不上嘛。 他既然能记得，那也就什么跟他同境界的人也可能记得，一开始他也想的这一点，但是他和许瑞关系不好，说白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就算他们记得也不管用，难得见他语塞，慕楠璟继续说。 “你只是接受不了大部分人都忘了他而已，而且，据我所知，进入遗忘城的人，不会被人忘记吧。” 语气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沉重，疑惑。事实上就是他说的一样，只有进入遗忘城里人会忘记外面的人，从来没有外面的人忘记进入遗忘城的人，尤其是这个人在进入遗忘城之前还是一个名声大噪的人。 “我去找他。” 楚云泽冷不丁防的冒出一句话，吓得慕楠璟连忙拽住。 “去哪？遗忘城？” 我的天，那位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迷药啊。还好还好，他摇头了。 “找许瑞，找棠艺的那两位。”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去鬼域找遗忘城，但这个想法最后还是被自己身上的担子打碎了。现如今他身受重伤，没人让他来做那些拯救苍生的重任，可能还有部分原因是他们摆烂了，完全阻止不了鬼族的入侵。 但若是方家还在的话，就不会那么难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体系濒临崩溃，完全不管用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为什么偏偏是忘了他？” 他们对遗忘城的了解太少了，少到他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因为……白祁不让他回来啊。” 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人，这两个人都察觉不到，转头就看到许瑞那张笑嘻嘻的脸。他是听说灵泽尊疯了才过来看的，可不是故意偷听。 “什么意思？” 许瑞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说：“要是当时提前知道方赤川要去遗忘城，说什么都要阻止他。” 哪怕是让他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对方很认真的回答，语气也不似以前那般玩笑，因为他心里，从所有人都忘记方玖离的那一刻起，他就该知道是遗忘城做的事，因为只有他能做到。 “要听我脑补吗？” 面对他们两个，许瑞继续说道：“你觉得方玖离属于这里吗？” 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方玖离都过于优秀了，优秀到很久以前就已经学过，都说方玖离从小到大没学过什么，但又什么都会，这样都没人怀疑他吗。 楚云泽听懂了，所以许瑞又说：“你说……他像不像从遗忘城出逃的少爷，误打误撞被带回去了。” 在逃公主的既视感，所以他现在不仅没任何事，说不定比他们过得还好，就是遗忘城这样突然干预外面的世界，太可疑了，完全没必要让人忘记这些的。 第104章 原本就是那里的人 一二三，三个人，都没了。齐韩挠了挠发慌的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封印里出来的人就那么会玩消失吗。 蓝禾靠在树旁，默默地看着齐韩蹲在地上拔花瓣，很显然这个人现在愁死了，谭司元死在遗忘城，温雪肇和武夏冥失踪，蒙宇轩这个根本就不听管控，要怎么上报这些信息啊。 转头问蓝禾：“你有办法吗？” 不出意外，蓝禾从来都不会思考这些问题，一直都是他来想的。 “唉～” 长叹一声，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心累，虽然现在计划也差不多了，位置也确定个大概，所以离两岸合并的日子应该不到一百年的样子吧。 “不会又是那个蒙宇轩搞的鬼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谭司元去了遗忘城之后再也没回来过了。” 齐韩还在怀疑蒙宇轩，而蓝禾已经在想别的事了，不确定的问他：“方澈的那个孩子，真的存在过？” 楚云泽最近出的那些事，不得不给她提了个醒，而首领也说到过那个人确实存在，只是现如今只有他们那些极境巅峰的强者才没有被影响，遗忘不是一下子就忘记的，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忘了那个人的存在。齐韩也是不记得的，听了首领说的时候那个意外是不比母猪上树还惊讶的。 齐韩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回应说：“他们说有过这个人就有吧，就是不知道遗忘城为什么要这个人。哈哈，你说方玖离该不会是遗忘城的人吧。” 这没有依据，但目前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个。他们全然忘了那个人，但在那次会议上不难看出他们松了口气，结果细问了才知道。 “呵，十五岁的极境，放眼整个五域，从古至今都没人达到过。” 差点就以为他们在开玩笑了，可他们笑不出来，尤其是武夏冥，最后还说齐韩自己差点就被那小孩弄死了，一时间整个桌都没人可以笑出来。 蓝禾说了其他可能：“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遗忘城城主看上他的实力，想把他收在自己手下做事。” 难得见她为一个想那么多，就因为那个人是方澈的孩子吗，真羡慕啊。那家伙到死了都有人记挂。 “不知道，但是这个人已经和现在这里没关系了吧。” 可是那些人，也没开心到哪里去。仿佛担心那个人下一秒就跳出来一样。 “好神奇啊，遗忘城能干预外面，几乎所有人的记忆，总算是直观的感受到那个人的强大了。你说，在其他时间里，我们的世界是不是也有人被删除了呢？” 问蓝禾始终得不到回答，或许她是回答了的，但对齐韩而言，只是自己在问自己。蓝禾沉默的看着他，一直以来这个人都是自娱自乐，更多的疑惑都是自己自问自答的。首领心疼这个可怜人啊，而他也确实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走了，我们去找他们吧，反正最近也闲下来了。” 鬼域冒出一群不知名的植物，不是他们做的，就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他们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既然没办法解决，那就利用那些东西解决别人。 在竹城的时候，他们只是有意对付那些能拦的住红藤的人，并没有大规模的发动屠杀。完全是肯定那东西能解决竹城。就是不知道那个东西感染了会如何，真的好想知道啊。 蓝禾他们早就注意点他的想法，毕竟他的想法很单纯，不是让别人死就是想让自己死。大多数时候都是想自己死，笑嘻嘻的模样有些病态，但他也只能如此。 新晋的灵尊，葛诺对她的速度可谓是特别满意，无论是从哪个方面，古馨悦都比她优秀太多了。 基本上术法教一次，她自己多练几次就能轻松掌握，而葛诺也完全不担心她会偷懒，她不是殷御捷，需要别人去监督做事。 今年的俊青榜的榜眼上绝对是她，可唯一缺的人就是方玖离，那个人的存在被一些东西掩盖，总有合适的理由掩饰他的存在。葛诺一度以为那个人是真的不存在，可她一向是以自我中心为主义的人，才不会觉得自己有错，这也是她师父教她的。 “永远都不要怀疑自己，除非你真的很欠。” 葛诺记不清自己活了多久，反正比她师父活得还久。 古馨悦并不知道方玖离被遗忘的事，因为事情一发生自己就把她关起来修炼了，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也知道古馨悦总有一天会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告诉她。就比如现在。 这种欣喜将从前的苦难一扫而光，前所未有的欢喜一眼见得：“师尊！我到极境了！” 面前的人早已经不是小姑娘，原本稚嫩的脸蛋早已变得成熟，比从前更具魅力，不知道这一出去又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青绿色的瞳孔干净漂亮，暗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不一样的光彩。如同那新生的玉兰，清新脱俗，令其魂牵梦萦。 葛诺是真心为她高兴，可她的动力大多数都来自那个人。葛诺不是楚云泽他们，不会轻易受伤，也不会处理太多关于事世的东西。鸿叶体早就注定他们自己不能干涉太多，正常的活着还是可以的。他们也不知道界限在哪，反正天生的潜意识里就是不让他们管太多。 看到葛诺表情好像是开心的，可好像又要告诉她什么不好的事情，理所当然的想到方玖离身上，可她看到的，方玖离还活着，只是不知道那段画面是什么时候。毕竟是在十年前进行窥探的画面，难保不出现什么变故。 葛诺欲言又止的模样，很难不想象到出了什么事。 “师尊……他出事了？” 是出事了吗，应该是吧。她又怎么说那个人消失了呢，明明那个人存在过的，又怎么能随意说消失了。 葛诺苦笑道：“你要去找他吗？” 古馨悦还看不懂她眼神里的那抹异色，满着回答：“如今我极境了，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他身边。” 从一开始葛诺就知道她是为了他而来的，所以无法阻止她去找他。 “去找灵泽尊吧，去找他。” 近日听说了一些事情，他们都说，楚云泽魔怔了，把自己关起来。据说他在竹城渡口等人，等不到那个人。群众是爱吃瓜的，都好奇他在等谁，因为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人是记挂在心上的，就这样，那位的身份变得暧昧起来。 可他们这些清醒的人是知道发生什么的，楚云泽等的人是方玖离，那么方玖离什么时候到了竹城，是去了鬼域了吧。大概的她也猜了个遍，遗忘城，那个极乐之地，就不该是活人该去的。 古馨悦知道楚云泽是方玖离的师尊，对他的尊重不低于葛诺。 “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去了解，可能比我说出来的更好接受。” 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让古馨悦自己去了解，反正，当她问不到那个人的事情的时候，就该知道那个人出什么事了。总之那个人没死，这是她的直觉。 罪恶啊，遗忘城那种地方，怎么能存在的。葛诺出生于一个隐世家族，从小就知道遗忘城那个地方，还是从她师父那时候说起来的。 “不管如何，遗忘城那个地方，你这辈子就算是死了，或者是你最重要人要死了，说遗忘城有法治的，都不许动任何心思，那个地方……全是无法轮回的游灵。” 她师父是如何知道的，他没说，他不是鸿叶，却能知道鸿叶的修炼方法，在葛诺眼里，他就是无所不知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她最敬重的人，没有之一。 “为什么？遗忘城，书上说是极乐城，而游灵只是故事书的东西啊，难道真的有吗？” 葛诺很天真的发问，但也是她这好奇心彻底让她知道完全不一样的遗忘城。 “游灵带来不幸，这是真的。但游灵的出现，你觉得是什么？” 葛诺很认真的回答，就是用书上写的那个解释：“生前无法释怀的人，带着怨恨死去的人。”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她师父的那个眼神，满是悲伤。叹息道：“是这样，也没错。但你要知道，遗忘城的所有人，都是游灵，当你彻底遗忘自己的，完全忘了所有的，会变成游灵。” 不管是不是误打误撞，那些人都不是活人，变成被人驱使的魂。这是很可怜的，到现在葛诺都无法忘了她师父的眼神。 哪有什么极乐，不过是一个为了乐趣而做的骗局罢了。可从来没人怀疑或者质疑它，因为它真的能让人复活，在灵魂的修复上也确实能做到。 遗忘城产生游灵的方法很简单，吞噬掉普通人的记忆，投出城外，随意飘荡。自从方玖离出现后，那些游灵的数量变多了，可能不是变多了，而是它们开始出现了。 因为关心古馨悦，所以特地帮她查了，了解过方玖离待的地方。陵边城，宿阳城，锦州，那些地方，见过游灵的人变多了。 抽查出的那些卷宗，锦州的那个事情，记的就是当时发生的事。抬起头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游灵，当时他们只是认为锦州要灭城了，当时也确实死了不少人，一直被认为灾祸的游灵自然而然起到了预言的作用。可是没人怀疑吗？不管是不是死人，游灵都不会那么多，更何况被那么多人看。 更是不敢相信，葛诺才知道游灵是遗忘城产生的。不仅是在遗忘城里的人会消磨记忆，就连外面的人也会忘记遗忘城。从一开始她师父就知道遗忘城能删除任何人的记忆，除非精神力过强的人。 可是他自己都再三强调不能接触遗忘城，而自己却去了遗忘城。最后她不知道怎么样了，但肯定的是，他可能成为某个游灵，这是她一直无法理解的。 遗忘城的城主，是一个奇怪的人，活了多久她不知道，总之方玖离的事情让她嗅到了别的信息。遗忘城是可以影响别人的记忆的，所以有多少人从中消失过，如果没有，只有方玖离，那方玖离对它来说又是什么。 古馨悦没瞒着她什么，也是直接告诉她方玖离魂魄受损，几乎濒临消散。而方家没有任何办法去救他，如果要救他，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去遗忘城。所以当时那具壳子里面的人是别人，从始至终方玖离就没出现过。 最后所有人都遗忘他后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方玖离进入遗忘城了，十年过去，没有任何消息，若是百年过去，方玖离不出来就真的出不来了。虽然百年对外面的他们来说是有些漫长的，但对于遗忘城中的他不过是百天的时间。 所以葛诺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只能靠方玖离自己，没人可以跟白祁对抗，就算是古馨悦也不行。但方玖离不一定，那游灵跟着他，只跟着他。所以她已经在怀疑方玖离的身份，方玖离这一生都太过于传奇。 过于聪明，过于强大，十五岁的极境，前所未有。哪怕是从小就修炼的她都无法在十五岁就到达极境，或许从一开始方玖离就是遗忘城的人。 想到这些，葛诺忍不住头疼，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古馨悦有多难。偏偏是方玖离，多灾多难。 葛诺回到自己的住处，推开门，看到桌上出现的信封愣了一下，心里好奇着到底是谁给他送来的信。打开一看，原来是灵泽尊啊。 看了信里的内容，葛诺玩味的挑着眉头，心里不由感叹：这是脑子回来了？ 刚开始那会楚云泽挺疯的，不然也不会传的那么沸沸扬扬，众所周知灵泽尊是一个清冷的仙人，能让他等的人……前所未有。 人们爱吃瓜的习惯永远都改不掉，但那让他在渡口等的人，不会有哪个正常人去鬼域的，所以能在渡口让他等的人绝对少之又少，查也是好查，但那时的记录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人存在过，所以他们至今都不知道楚云泽在渡口等谁。 第105章 灵的源头 只是想着动一下，还来得及付出行动，周身传来的撕裂感阻止了他下一步的行动。他只能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好半会才问：“这次又睡了多久？” 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四天。” 他不需要问白祁对他做了什么，无非就是把他全身拆解，进行改造，这过程应该是挺痛苦的，每一次醒来都是蚀骨焚心的疼痛。 推背感袭来，一阵天花乱坠后，自己就已经到参天巨树下，树根错综杂乱，有些裸露在外的根筋上总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小生灵。方玖离好奇的伸手过去，它们自己也会乖巧的跳上手心，十分乖巧。 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方玖离就坐在树根上，雪白的身影似林间的精灵，看起来岁月静好，安乐祥和。他挂着嘴边的笑自然而然的出现，只不过没有多少真材实料罢了。 “哥哥，你会介意我毁了这里吗？” 方玖离突然冒出一句话，没一会一道身影出现，那人捧着他的手，语言亲密的说：“那你要先杀了我，舍得？” 看他笑容更甚了，心里跃跃欲试，嘴上毫不犹豫说道：“当然了，哥哥会让我的，不是吗？” 一口一个哥哥，差点给他喊心坎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只是在聊吃饭这种小事。白祁笑得有几分温柔，仿佛坐他面前的人只是一个爱开玩笑的朋友。 细数这人玉葱般的手指，一会又是捏又是揉的。再看看那张恶毒的嘴啊，从出现到现在，说不出一句让他喜欢的话。神使鬼差地摸上他的嘴角，可惜的是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对他的动作表示出任何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哥哥是想亲吗？” 看他一副认真的笑脸，白祁笑道：“一直都觉得你这一面挺麻烦的。” 这一面指的是他这个人格，一直保持微笑，不管从嘴里吐出什么字，都会被人下意识的认为正常，去选择服从，谁又能知道他心里总想着怎么毁灭别人毁灭自己。 “是吗？我以为哥哥很喜欢。” 白祁不是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没人能拒绝一个懂你还特别贴心的人，懂得分寸，知道你不喜欢他这样做，什么都没问你，就知道怎样做就让人喜欢。只可惜现在的方玖离成长的太歪了。 “见过你这副模样的人多吗？总感觉你下一秒就敢对那人捅刀子。” 方玖离握住贴在他脸上的手，神情诡异，语气平平道：“没有，很少出现。” 很少出现，所以全是做坏事。 “我算是知道了，我总是在创造东西，而你老是毁掉那些东西。天生就与我作对。” 方玖离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泛起嘀咕，而白祁总觉得他这眼神不对，像是在盯一盘菜。 “你创造的东西给人添堵，那些人恨不得把你坟扒出来，可惜哥哥没有坟。” 眼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露骨，白祁冷笑道：“陆小青，你还真的要杀我啊。” 在这里，没人能杀他，除非他愿意。也就是这人接下来的操作让他心甘情愿，方玖离主动凑近他，一口咬住了他的唇，没有任何技巧，全靠咬。 或许可以换句话说他是在吃，只是看起来两个人就像是亲热，事实上只有白祁在享受，对方是真的吃他。没有血流出，缺失的部分很快就被补上。无关紧要，现在的话就算他的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对方也不会说什么，但他不敢，因为他不喜欢。 哪怕是灵魂碎片，也要他吃上几个月，相信他那残缺的灵魂很快就被补上，只要那些残缺的魂的自觉性了。本以为能更进一步，结果下一秒对方就推开了他。 “啧！” 站起来一句话不说，皱着眉头也不回就走了。白祁有些扫兴，但也知道他这一症状，无非就是今日这份吃饱了，下次再说。 抬起手看，并没有多大变化，他不介意被他抱着啃的，但说不定自己先忍不住把他吃了，没做过，他也不是很想做，更别提对方了。好在只是灵魂，感觉不是特别强烈，不然可有他疼的，毕竟方玖离是真的在进食。 之后的几天吃的是越来越多，就连他伸手过去那个人都会下意识吃上一口，看着只剩一节的手指，白祁沉默的看着他，随后叹气。 反正会长回来，只是长回来之后呢，身体又变得虚幻些了。只不过他一口一个哥哥，是真的顶不住啊。 “照你这个进食速度，不到两个月我就可以说再见了。” 方玖离不是很能听，看手指长出来后又吃上了。白祁一把将人推倒，无奈问他：“你总得给我些好处吧。” 第一次的时候就是算亲了，之后呢，抱着他啃，有时候脑袋缺了一半愣是给他整无语了。方玖离笑道：“哥哥不是愿意吗？怎么今日还要讨价还价？” 言外之意，把我关这里的是你，现在讨价还价的还是你。 “或许你可以像第一次那样。” “第二次和第一次那样没区别吧，都是啃头。” 算了，所以他直接俯下身去，没有任何解释，主动让他吃了。以后也是如此，不需要他亲自去啃，就算是他不想吃了也主动去喂他。无所谓了，做了他以前不能做的事，不就是一块灵魂碎片嘛，反正也早该消失了。 会化作风雨，一直存在于世界的任何角落。真是活该啊，他应该没有任何感情的，但白祁就是把他仅剩的这点感情全丢在了遗忘城。 没人知道他过得怎样，外面的一些人关心他，甚至过于关心他的会认为他遭遇不测，却不知道他在遗忘城里，就差一个步骤就算得上风流日子了。 听闻上前来找他的是古馨悦，楚云泽也是直接让人进来了。方玖离消失了，她比以往都更加镇定，因为她很确定那个人现在是一点事都没有。 要是换作是她，如果有这滔天的能力，自己得想尽办法把这个人困在身边，让所有人都忘记，就只有她能靠近。 或许她现在已经病态了，这十年她真的想了很多，多到她几乎走火入魔。 慕楠璟笑容淡淡，葛诺那人他知道，她这徒弟貌似比她厉害，但他很明显的感觉的古馨悦身上跟他一样，都充满着厄运，但她这个厄运是从别人身上沾的。葛诺看不到古馨悦身上的运，但他可以，这估计就是平时看过太多未来的原因。 古馨悦没想到慕楠璟也在这里，却也是十分恭敬的问候。见到他，立马就知道确定这人就是师尊口中说的那个，试图窥探天命，然后命不久矣的人。 葛诺从来没窥探过天命，自然不知道其中的诱惑，就连平时教导的古馨悦有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每一次收住的原因还是因为过往的事情令她制止了。知道慕楠璟这个人后她就确定了，天命是真的可以改变，只是要付出的东西要更多。 “他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 很显然古馨悦并不知道葛诺让她来这里做什么，楚云泽问她：“先前你们在锦州的那个封印，是怎么做到的。” 锦州没了，现如今处理的全是焦尸，连带那个封印地都不见了。古馨悦记得封印的方法，可最终方玖离还是改了一些的，这是古馨悦不知道的事，所以原原本本的告诉楚云泽。 “他教我的，但很显然，没人教过他这些东西。” 楚云泽眼神黯淡了一些，方玖离在凌衡宗的那些年没怎么学东西，他也没怎么教他。很早之前知道他将余极拦腰斩断，那时候就知道那孩子的天赋不该是这个世界该有的。 从心智，行为，都不应该是一个孩子该具备的。现如今回想这个孩子的来历，他真的好奇，江熙瑶是从哪里把方玖离生下的，她当时去鬼域的原因又是什么。 “江熙瑶去过遗忘城。” 楚云泽推测，古馨悦说：“我师尊告诉我，遗忘城那个地方，可以交换，什么都可以交换。” 能理解她说的，关于遗忘城那个虚幻的世界一些言论把它说成是无所不能的，甚至很多人还在找遗忘城。有一个组织，叫极乐教，一直以来都以找寻遗忘城为目的。但关注这个组织的人不多，因为他们没有杀人放火，一直都是很低调的存在。 “我其实挺好奇的，很早之前就一直有个疑问，江熙瑶和方澈那孩子从哪来的。” 慕楠璟一直觉得方玖离就像是突然出现的，所有人记忆都出现了一些问题，包括他的也是。 “这件事情直接去问方家不是很快吗？” “你觉得能记得他的还有多少，江熙瑶？孩子，有些事情需要贯通，这已经不是方玖离一个人的事了。” 好玩的事，这些事情的发生就像是被操控的。 “你知道苏君絮的那些事吗，多少年前来着，二十五年前的吧。” 慕楠璟还不确定的看向楚云泽，见他点头自己就开始说了。 “鬼族一直都有一个人，境界好像很早以前就是极境巅峰了，很强，连那些从封印里出来的人都不一定能比的过他。” 苏君絮是他的弟子，当时的苏君絮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师徒。 当时苏君絮背叛了人族，因为他的仇恨，所以屠灭了几个宗门，但是那几个宗门，很多都是无辜的。可那些人不是苏君絮杀的，那些人，是百里云杀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被计划的。 当时的苏君絮失了智，看谁都像是要杀他的，那些人说的无法封印都是另一种说法，正在的原因是没人想杀他，或者说之前杀过他了，但是死不了，这种状态就像是从遗忘城出来的人，无法死去，最后当灵魂彻底被消灭时才会死去。 真正长生的方法来自遗忘城，但长生是痛苦的，并不能带给人快乐。方玖离成为活灵体的原因是江熙瑶的自告奋勇，可以有很多种封印方式，但偏偏她用了活灵体。 可能真的是出于为了让她孩子拥有完整童年的心愿，所以这么干，毕竟说到底，那孩子是方家的，注定童年是悲剧。倒还不如让他变成那样，事实上他们也这么做了。 极乐教的背后是江家，还有可能他们是知道遗忘城的位置，都说是在鬼域，但鬼域的哪里他们又怎么懂。鬼域太大了，几乎赶上清东寒三域，虽然他们不见阳光，植物也长得少，但基本的城池组织他们是一点都没落下，其中以百里云为首的落月城。 看如今的形势，他们是真的一直在为两岸合并做了好多事情。苏君絮与他的相似倒像是蓄谋已久的安排。进入过遗忘城的人不少，从里面捞出好处的人也不少。 好多迹象表明，鬼域出现的那些东西都是来自遗忘城，不知不觉中遗忘城干涉太多这里的东西了。那个地方就像是神迹，它好像哪里都在，却又无法直接找到它。 “苏君絮不像是好人，有时候我觉得那些接触过遗忘城的人心早变了，或者说……是魂变了。” 遗忘城最出名的就是灵魂的修复，可灵魂修复的材料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是用别人的魂胡乱塞进去补的吗？ 楚云泽将一柄剑置于桌上，古馨悦眼熟，一眼便认出这是青鸿，可当时她见到的青鸿是灵气十足的。 这时楚云泽说：“灵器的灵从哪里来的，青鸿这把剑已经存在上千年了，几乎所有有灵的灵器都是千年以上的，但也有一种让灵器直接获得灵的方法。” “遗忘城……” 古馨悦和慕楠璟异口同声，不管有没有做过交易，遗忘城都会给你的灵器擅自附灵。但这个其实是错误的，要是白祁在这肯定要给自己辩解几句，其实是那些灵自己附上去的，就是先前方玖离碰的那些小生灵。 “青鸿是方家的，但是在方澈死的时候就已经严重受损了。” 只是赵寻不记得方玖离使用过，碎掉的剑身基本上都已经修复了，只是里面没了灵，威力也大大降下。他这个灵是被吃掉的，因为灵死了，所以剑也碎了。过几日还要将此剑送回去。 有什么关联呢，大抵就是这些事情都和遗忘城有关吧。 第106章 形影不离 陈怀笙低头看着方莲儿这坨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升起好奇问：“你若是这样跟我跑了，你父亲不会追杀过来？” “没人会在乎的，反正……他孩子又不止我一个。” 最后方莲儿还是很肯定的告诉他，要和他一起走。两人的关系早就变了，到了那种谈婚论嫁的程度，他们两个心知方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陈怀笙那边就不一定了，因为他们家他做主。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这大概就是鬼域那些永不见光的人所向往的，方莲儿一直都觉得鬼族见不到阳光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没有像别人那样一味的阻止他们追求光，这也是她能和陈怀笙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吧。 晒饱了太阳，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街上，这里倒是还好，一派祥和，要是临近莒河，那里就不太安静了。可讽刺的是这里过的是天堂的生活，别的地方则是地狱。大批逃亡的难民一拥而入，眀都这个地方，随处可见的是衣衫褴褛的难民。 做了一些规划，城兵召集难民到了可以暂居的地方，也许方莲儿觉得他们不该来这里的，只是他们也实在是不熟悉这个地方。 虽然是有了地方住，但相比较之前的住宅，这里简易搭起的棚还是太简陋了。正走着，脚边有人拽着她的衣裙，漆黑的手指在她嫩红的衣裙上留下污渍。 拽着她裙角的人面黄肌瘦，头发凌乱，从他的衣料的纹理是能看出来他以前过的很好，城里给他们施的粥是不够吗？确实是不够的，甚至他们的食物还被一些强壮的难民抢了。 口里喊着：“姑娘，能帮帮我吗？” 一时间，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陈怀笙目光一敛，毫不犹豫地踩上一脚，男人吃痛，连忙松开他那脏兮兮的手。 陈怀笙正要带她走，结果那男人又说：“求你了，实在不行给我些吃的也行啊。我女儿病了，城里的管不过来，要是告诉他们小女病了一定会被当做是瘟疫处死的。” 城外起了瘟疫，现在进出的人都严查，怕有病混进来。男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儿只是生了病，如果告诉那些城兵就会被丢到病区，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可是你现在说出来就不怕他们说出去吗？” 陈怀笙阴着脸问：“那你就不怕他们听到然后说出去吗？” 结果那男人回答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们也……也有……” 一块板砖砸过来，试图阻止男人继续说下去，也就这样，男人被砸晕了过去。陈怀笙冷笑，觉得他们有点天真了，但凡这里出现一个得了瘟疫的，整个城的人都逃不过。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过搜查的，这个城的城卫又是怎么回事，就那么没用。 想着，陈怀笙还特地看方莲儿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始终没有一点动容，果然，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陈怀笙带着人逃也似的走了，这个地方不安全，因为他不确定，那些人染的病是不是来自鬼域的，如果是，不光是他，整个城都逃不掉。 方莲儿叹气道：“眀都这样做，未免也太过于冒失了吧。” 陈怀笙抬手封了个诀，目前是把身上可能带的东西都清理了，应该不会染上什么病。他们踩出来，一群城卫突然经过。 “这里，放几个。” 没一会，黄色的结界突然出现，笼罩了整个难民的营地，此时的他们还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周围早已经没人，更不会知道林家的那位直接宣判他们死亡，不管有没有染病。 “看来他们是做出选择了。” 陈怀笙好像有些兴奋，比较满意他们的做法吧。面对不确定的事情，直接做了就是。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让他们进来呢。” 给了他们希望，又来碾碎他们的希望，这不是最绝望的嘛？ 没一会，里面躁动起来，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些人纷纷跑到结界边拍打结界，可是这些都无济于事，有人大声呐喊，但在外面的听到的又有多少呢。 方莲儿肯定，第二天听到的绝对会是那些难民染上了疫病，并且会拿竹城来说，到时候谁都不会反驳。城卫还是有些人性的，当法阵开启时，这里面的人会被法阵放倒，神不知鬼不觉中夺走他们的生命，这样谁也就不痛苦了。 渐渐的，都安静了下来，等他们彻底死亡，会让他们的尸骨自焚。 “谁知道，或许之前是真的想救的吧。” 之前是想救的，但如今接触他们的部分城卫已经感染上了疫病，不得不连同他们一起处理掉，还是有人撒谎了。 “有时候你们人族对待自己同类的方法完全不输于我们。” 听到这句话，方莲儿没有任何动容之处，她一直都是这么认可的，莞尔一笑，说：“眀都还能出去吗？” “可以的，莲要去哪都可以。” 陈怀笙平时很宠她，几乎什么事都顺着她。方莲儿出来的时候身上没带什么钱，什么都是陈怀笙给的，当时的陈怀笙只觉得她有趣。那些人避之不及，只有她往上凑，更何况她还姓方。 “去哪？你说一个。” 方莲儿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爹还在到处派人找她，只是不太用心罢了。毕竟方家不是之前的方家，但如果被发现的话她还是想方设法逃的。 “东域蓝海城，据说那里的银月最好看，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陈怀笙提了个很好的地方，果然，当听到这个城名的时候，方莲儿眼前一亮，连忙点头。蓝海城的银月她是她最喜欢的花，好像是因为有一个人身上的味道跟那种花的味道很相似，但是那个人是谁？好像不记得了，应该只是一个过客，可能是他的味道比较喜欢，所以才记得。 出城比进城简单，只是比平时麻烦一点，但这并不能难倒陈怀笙的手下。第二日就出去了，相比较于那些快捷快速到达目的地的方法，方莲儿更喜欢在马车里欣赏沿途的风景。不管是御剑还是飞舟，都有些太高调了。 但这一路的景好像不太好，路边全是腐烂发臭的尸骨，许多虫子啃食着这些东西，路边的野草很统一的避开那些尸骨，仿佛那些尸骨有剧毒一般。 “寻其他路，这路不对劲。” 下手的人听见，很快就避开大道，往小路走。 方莲儿趴在窗边，看着越来越远的大路，问道：“那些东西来自鬼域？” 陈怀笙凑近她，圈着她的腰说话：“是也不是。” 这个回答她给零分，转头揪着他的脸说：“重新回答。” 陈怀笙很喜欢她这样，鼻尖凑了过去，下巴抵在她肩上，闷声说：“那是遗忘城弄出来的，鬼域那边也很苦恼，不管是在哪里，那些东西都毫无阻碍的繁衍。” 如果仔细看那些人的话，就知道他们里面长着什么，细小的黑线弯弯绕绕的攀爬在人的皮肤里，最后长的差不多了就会冒出芽来。 “听说那些东西还不止一种。” “是啊，竹城那里长的那些红藤恶心死了，听描述说油腻，体表还流着一些不知名液体，长在人身上吃人脑，控制人的行动，可别提有多恶心了。” 陈怀笙总是能说出很多东西，有些信息他接收的都很及时，所以方莲儿跟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这很好，以前都是陈怀笙自问自答，那些手下哪里敢和他聊这些。 “莲，真的好喜欢你啊，怎么就不能提前遇到你呢？” 方莲儿笑着说：“提前遇到我们就是死对头，那时候的方家是干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参天大树直插云霄，往这条小路走可别提有多阴森了，傍晚起了雾。这条路只有他们这辆马车，外梁上挂着的铜铃随着车子的晃动发出声响，在这个空无人烟的地方太过于怪异。 陈怀笙和方莲儿没说一句话，双方对视，立刻就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进入沧雨谷了，不过就是路过而已。可以说，自从许瑞从这里离开后，在附近失踪的人并没有变少，反而还变阴森了。 “阿瑾，该回家了。” 马车越走越慢，直到停下来，那个声音就在旁边。 “那个，你们好，有看到我弟弟吗，十二岁的那样。” 门帘外的灯笼放出的灯光印在上面，驾车而行的人依旧驾着车，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那个地方没人，陈怀笙他们却看到了光。 没人应答她，对方好像叹气了，外面没了声响，车也慢慢行驶起来。方莲儿好奇，掀起窗帘，一眼就能看到提着黄色灯笼的女孩，一席蓝衣，站在自家面前，苍白的肤色跟个鬼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她。 突然眼前一黑，陈怀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看她。” 陈怀笙当然也是看到那个女孩，只不过那个女孩并没有什么动作，估计是知道打不过他，自己自然也不会自讨无趣。 直到离开了那个范围，方莲儿才拽住他的手往下放，无畏道：“不是说封印解除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吗？怎么那个地方变得比之前阴森了？” 这个要问陈怀笙，他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答案。但他可以很确定的是那东西应该是附近的灵构成的。原来的张家地处宝地，养灵什么的最容易了，更何况这个地方还被下过咒，至今没人来解。 知道陈怀笙也不知道，便自己感慨道：“原以为那个地方会变为废址，现如今倒像是个秘境。” “看起来就没什么好东西，倒是阴森的很。” 说到秘境，方莲儿忍不住问：“你进过秘境吗？反正我是没有。” 从小到大他们就说秘境很危险，不是我们这些人该进的，机遇是大没错，但也要有命出来啊。 她问到这个，陈怀笙都忍不住心疼自己，但还好方家那些人不会允许这些嫡子进入秘境。 “进过，记得是七岁那年，被丢进去了，当时进去的是几百号人来着，可最后只有两个人出来了，一个是我，一个是罗家的少主罗盛希。” 几百人！最后只有两个人出来。方莲儿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又放松了下来，果然是陈怀笙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知道，那几百人里面全是天赋极佳的苗子，放哪一个出来都是和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一样的。 “那你好厉害！” 看方莲儿眼睛好像冒光，陈怀笙忍不住的笑。 “之前有听说过竹城那里开了个秘境，是陆家的那位得了传承？” 方莲儿很清楚的记得那个陆远责靠什么才顺利通过秘境。当时那个秘境是出了名的扰人心智，在附近居住的都有人变痴傻，若是没有清心铃可进不去那秘境。可陆远责带的不是清心铃，而是方家的护神铃。 事后特定去了方家还了回去。方澈问他从哪里得的，可对方却提了一个他们完全没有印象的人。最后实在是查不到什么，也就不了了之。 “秘境里的危险是层出不穷的，听说他是拿了你们方家的护神铃对吧。” 方莲儿点头，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给陆远责护神铃的人是谁，听他那描述，很像方家的第一任家主，赤水府府主方赤川。一袭红衣，性格洒脱开朗，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自在的威严。 “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方家的第一任家主呢？毕竟不是只有他才能拿到护神铃吗？那可是一直在赤水府的东西啊。” 护神铃是有一对的，而从以往流下来的故事里，从来都没有说过方家的第一任家主方赤川是怎么离世的啊，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死过。 “或许吧，但现在应该是不在了，因为赤水府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些年也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马车逐渐驶出沧雨谷，从浓雾中穿出，车身挂着的云雾牵拉着马车，直到困不住才放任出去，最后无奈自己填补着那个窟窿。 第107章 暴露 “到哪了？” 说到底，这一路睡的不算好，要是飞舟的话路会比较平稳些，陈怀笙一路搂着她，就希望这人睡的好些。因为有他在，所以方莲儿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睡。 “贞禹城，还要再过两个城池才到边界，要不要乘行工具。” “换吧换吧，这一路睡得我好难受啊。” 把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本以为会有好多好看的东西，结果恶心的看了不少，好看的没有。路上都是烂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疫病到处都有，一个处理的人都没有。 他们的尸体不会腐烂，但会发臭，横七竖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这里的。有些人还活着，就是没救了。若没人焚烧这些尸体，他们就一直都在。 “他们城是不管吗？这里人也太少了吧。” 换句话说，就是活人太少了，一路上走来他们都是小心的避开地上的人，整个城因为疫病几乎空了。 “他们城主死了，上个月的事，现在没人敢来接替。” “是你们的人做的？” “嗯，不然我怎么知道。” 方莲儿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多感触，又不认识他们。 “我们直接走吧，这个城……已经死了。” 进城门的时候连城卫都没有，可以说这个城已经死了。以前是陶家管的，现在陶家那边应该顾不来这里。 “姐姐。” 很微弱的一个声音，陈怀笙眉一挑，怎么又是叫方莲儿的，是他长的不好看吗？也不是吧。 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上看，方莲儿更像是好说话的，陈怀笙是年纪还不算大的时候看起来和蔼可亲，现如今有点高冷。看起来就不容易说话。 那小女孩的气息很微弱，但只是气息微弱，并没有受伤什么的。陈怀笙是能感觉到的就是不怎么在乎。 “姐姐，不要在外面走，很危险。” 她又说了，是因为这里爆发了疫病，所以他们这些人都躲起来了。但就是因为觉得危险，现在才要走啊。 那双水灵的大眼睛在窗里看着他们，里面还有人，就是不知道是谁，但里面的人把小女孩扯回去，窗也被拉开了一些，看到那个人的面孔时方莲儿连忙闪到陈怀笙后面。 “走。” 很显然方莲儿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也认识方莲儿，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方莲儿。陈怀笙拿出深红色的衣袍给她遮上，那人却问了。 “不进来吗？天色不早了。” 本来就不打算留下来，可方莲儿却抢在他前面回答，声音变了一些，不至于被认出来。 “打扰了。” 说完便直接进去，陈怀笙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是无所谓，反正有他在。于是跟着她的脚步进去了。 进去时本想把烛光点起，方浩阻止了她：“不可！” 虽然方莲儿的整张脸都被帽兜里的阴影藏住了，但她一定是有疑问的。 “那些东西喜光。” “啊？那还在鬼域长的那么厉害。” 接话的是陈怀笙。方浩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喜光，但是不怕暗。有光的地方它会疯长进来。” 白天是都有光，晚上是它们在找光，有些区别的，只要不是碰到人就行。 “哦，我还以为你们姓方的人都隐世了，没想到在这个死城还能碰到。” 方浩很惊讶他能认出来，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或许是见过，但他没见过这个人啊。 陈怀笙能认出来单纯是因为这张脸，跟方莲儿有些相似吧，毕竟是亲兄妹。 “你认识我？” “算认识吧，我只是觉得你们的脸很像，是朋友，放心。” 他好像想追问那个人是谁，为了堵他的话，陈怀笙又说：“你不应该在这里的吧，不怕得病？” 方浩没有意思到对方有堵他话的嫌疑，而是回想到那个朋友的词上，对他没什么太强的防范。 “只要不碰就行。” 虽然这里没有光，但作为修士，在黑暗中也是能看到一定的东西。看到他一旁遮的严严实实的人，正想问什么，只是他的视线一落那里，陈怀笙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直接说：“怕生，所以这样。” 方浩就算是多想，也不会做什么。 “怎么称呼，我姓方，名一个单字浩。” “陈莲。” “陈玖。” 好奇怪，是兄妹吗？感觉不像。 方莲儿下意识的一个“玖”字，没人察觉出来什么就好。 “末末，怎么了？” 那个女孩拉了拉方浩的衣角，身高还没桌子高，所以对面的两个没看到她。 “爷爷好像睡着了，没碰爷爷，因为哥哥说身上长花花的人不要碰。” 方浩很久之前是这样跟她说的，一直以来都守在那个身上爬满黑线的老人身边，想尽了办法，还是没能拉回来。 “末末该去睡了，现在很晚了。” 方浩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她的爷爷死亡的事。现如今城里的情况都不太好，根本找不到办法去治这些病。 “爷爷是离开了吗？跟他们一样。” 沉默了一会，方浩才说：“嗯，应该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人讲话怎么那么奇怪。陈怀笙看向方莲儿，眼神好像在问：你哥以前说话就这样吗？ 方莲儿接收到，轻轻摇头。只是对小孩这样吧，但死亡对这个小女孩来说并不恐怖。 “哦，那我们要埋了爷爷吗？娘亲说入土为安下辈子才好过。” 她双亲健在，听她说好像是在烟城做生意，很少回来，本来前段时间的时候他们打算把她接到城中的，现如今这些事情导致他们彻底断了联系，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担心。 这要烧了才行吧，入土不一定为安，谁都不知道被染上病的人尸骨需要多久才会腐烂，照现在的情况看，好像是不会腐烂的。 “那末末不困吗？” 他还在试图劝她去睡觉，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奶声奶气道：“哥哥不困吗？哥哥应该问自己吧。”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时间没休息了，因为他害怕有人冲进来，所以必须有人时时刻刻守着。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听话。” 小女孩气鼓着脸，抱胸气急败坏的跑上楼。 “你确实该休息了，就当你走运，碰上我们，今晚帮你守一下。” 陈怀笙有些勉强的说，显然方浩是有些不行他的，所以方莲儿问他：“你在这里多久了？不打算带她走？” 贞禹城的情况是谁都能看到的，所以他真的不打算带着那孩子走吗？看起来挺上心的。 “应该明天就走，最近留在这里也只是试着能不能找到方法救人。很显然，如你们所见，没有任何进展。” 他倒是忘了，方浩是丹修，而且是特别优秀的丹修。随便用方家的资源，一直呆在方家也不是事，那些染病的人又不能直接带回去，所以只好他出来了。 “作为方家的人，身边没人？” 他出来是一个人都不带的，至少到现在陈怀笙还没感知到周围有谁，只有他自己的人罢了。 “自己偷偷出来的，只跟一个人说过，他同意了，我就出来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隐瞒啊，是不怕他们是坏人吗。 “家族里的大长老已经归西了，那些新的长老上来，有点想管人的意思，反正的话我不太愿意被管制，先逃为敬。” “你们这些方家的小辈都那么喜欢往外跑的吗？” 陈怀笙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没一会又止住了。除了方莲儿，他，还有谁？总有这种熟悉感，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啊？小辈？你才多大？叫我小辈。” “跟你一样。” 咚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陈怀笙等人立马安静下来。突然门就被砸开了，月光撒进来，映在地上的影子扭曲的不成人形，可他也就砸开门，突然就倒下了，虚张声势。 “退后！” 陈怀笙突然喊道，搂着方莲儿就翻窗出去，方浩则是跑上楼抱着小女孩就从二楼的阳台跳到另外的房子顶上去。 小女孩被突然来的拥抱吓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惊慌失措的窝在他怀里。三个人很严肃的盯着着面前这个生满黑草的房子。不动声色的再次向后退去，陈怀笙目光一敛，他的那些人已经死了，不，应该是差不多死了，他没能感觉出来，因为他们与感染前的气息差不多。 周围响起某物攀爬的摩擦声，再仔细听，那些东西正往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这是……变聪明了？” 反正有些棘手，连他那些手下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处理掉，有点厉害。 猛然间，脚下的土地裂开，陈怀笙不得已和方莲儿分开躲避，如破竹之势的急速向上生去，通体发黑，还带着怪异的香气。 一旁在上面看的方浩瞳孔微缩，语气凝重的说：“吃人吃进阶了。” 人靠修炼可以进阶，它们也一样，但是会比他们难得多，也可能简单得多。这种东西不应该有灵智的，但偏偏它是从遗忘城出来的，灵最多的就是那里。 那东西已经盯上他们了，但目前他们只能躲开，一旦碰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笙！” 无数锋利的剑气劈向那黑木，瞬间被切的七零八落，可没来得及高兴，那东西又长了，怎么都斩不断。 “莲！身后！闪开！” 嗯？谁叫谁啊？ 一旁的方浩有点听不明白，那个不是陈玖吗？ 陈怀笙可没时间想这个，因为方莲儿后面又长出了一条。她反应过来，一剑划过，轻松切开，不偏不倚的落在一旁的木桩是，紧握手中的剑警惕的观察周围。 爬行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现在的声音更杂了，更多了，这范围……太大了。 饶是陈怀笙都冒了冷汗，不是因为这东西强，而是因为不能碰它们，这一限制来了很难在这个范围躲开。 这东西很难感知到，要不是有了实体，它们就会像游灵一样无法被感知。 不是说只要不见光就注意不到他们吗，这个城又不止有他们活着。为什么偏偏识破他们的位置。 方浩喊道：“现在就离开！” 这个地方太不对劲了，堪比竹城。听到他的声音，方莲儿立即行动起来，不敢踩地，只能踩着房檐，三跳两步的来到陈怀笙旁边。 “躲远点。” 随后想到什么，转头又对方浩说：“你也是。” 方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莲拉走了，她太熟悉陈怀笙了，接下来是大范围的攻击术法，周围确实不该有什么人，容易被误伤。 “泯然……” 周围空气一滞，地上的石块腾空而起，围着黑木藤，中间的光束一凝，霎时间化为光球吞噬周围的东西。 还没看完，陈怀笙就跑来说：“别看了，那玩意死不了的，趁现在有时间赶紧逃吧。” 方浩有些汗颜，都这样了，那东西还死不了。但更让他惊讶的是陈怀笙表现出来的实力，元境巅峰，离极境不远了。 远离了这座城，方浩才松了一口气，方莲儿看了他一眼，拽着一旁的陈怀笙低语几句。 “你该走了，这里也没多安全。” 他们也该走了。方浩抿唇笑道：“暂且谢过了，不知你们是要去哪呢？” 他们没时间聊很多，只能有什么问什么。 “随便，走到哪里是哪里。” 没有直接说出去哪里，反正没必要。 “啊？那么随便……” 他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松了口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差点就出手了，还好自己没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 方浩也确实不弱，但更多时候是懒得动手的，能别人动手自己就不动手，完美遗传了他爹的优良作风。 “走了。” 陈怀笙摆了摆手，完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方浩笑弯眉眼，看着他们两个似乎表现的很感兴趣。方莲儿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走远了才叹了气。 “怎么了？” “认出来了。” 陈怀笙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没有露出马脚吧。 “是你露出马脚了，不是我。” 虽然陈怀笙身上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但是方浩是谁，对气息那些的很敏感，在他使用灵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脑补了。 “所以他不管？” “他管不着，看起来人畜无害，不着调，可方家的那些人心里想着什么，又怎么能猜出来呢。” 第108章 不会舍不得 是他出来的不巧了，刚好碰上方家隐世的那一年，导致他都没怎么接触他们。光是碰上一个方莲儿就觉得他们家奇怪了，各有各的想法。方家的人是一回事，姓方的又是一回事，他们这些直系讲的就是自己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那还不如直接摊牌。” “这不一样的，他们可以装不知道，但绝对不会熟视无睹。” “那你呢？” 方莲儿每天和他在一块看他做那些事可不就是熟视无睹嘛。 “我？不干涉，这是好久之前就有的规矩，更何况，我也打不过你，就当我被你挟制啦。” 他们的确说不干涉鬼族与人族的争斗，但没说可以加入他们啊。现如今的方莲儿不就是的这样吗，反其道而行之。 “希望他们不要怪我带偏了你。” 陈怀笙带着略微玩笑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方莲儿勾住他的手臂，很亲密的贴近他。他们怎么会怪罪，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生来就如此，就喜欢跟她们反着来。 “现在这里是什么都没有了，你的那些下属也都没有了，啊……真就我们俩。” 方莲儿无意的发牢骚，只是才走几步，突然停下来问：“这里不是离莒河很远吗？” 很远，但他们正好路过的地方都是疫病肆流之地，有些城池早已经封闭，为的就是不让人进入，尽管那些症状表现的很明显，但谁能保证你没染上。 “远又如何，人都有腿的，全世界都能跑。” 死的也能跑，活着更能跑。可惜有些人一辈子都跑不出去。 “对吧，程黎雪。” 生得娇嫩的紫云藤依偎在她身边，对别人是毒物的东西在她这里不过是小宠物，她仿佛就是这紫云藤，轻轻一折就能碎开来。眼底下生得鲜活的紫藤纹并不能让她本就死气的眼神生出神采，见惯了世间的女子，还是不得不说，完全不输于雀月。 紫云藤生出一朵又朵白花，甘愿被她踩在脚下，看起来更像是折服在了她的神颜之下。程黎雪对百里云的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算了，虽然百里云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他也不吵吵，就这么等着这个人。紫云藤仿佛要讨好她，主动凑过去轻轻挠了她的雪白的肌肤，她总觉得痒，伸手就将脸庞的花捻碎。可就是她这一举动，这些花像是得到鼓励又疯狂的生长开了，疯狂的盛开在她的周围。 场面是十分的养眼，就连一向冷淡的百里云都忍不住心头一颤，只不过没有表现任何异常，只是一会就平静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人。他没位置坐，就靠在树旁，不再有任何动静。 “我能感知到他，他还在，但不在这里。” 好不容易说句话了，但还是那个人，白祁嘛，谁都耍得团团转。程黎雪从眼前消失，不带风不带声，带走的只有那块令牌，独属于他们几人的令牌。 “不搭腔啊，算了算了，情到深处……” 不疯都算好的，不太能理解，或许应该能理解，要么是温雪肇他们添油加醋，要么是他们偷工减料。 见程黎雪走了，鬼仆才敢从角落走出来单膝下跪对着他们的王说：“王，那些亡灵草已经将岁山占满了。” 岁山属鬼域的一城，目前为止只有三个城池被侵入，与那些东西打交道那么久，自然是有一些方法防着的，不至于像人族的地域那样不堪一击。 百里云假意问：“那个地方，谁管来着？” “是云家。” “哦～是，我记得。” 鬼仆茫然的抬起头看他，下一秒便七窍流血，看着他捂住脖子发不出声音，又极其痛苦的样子，在百里云看来有些许好笑。 鬼仆可没有思想，他们只能传报消息，怎么能回答他的问题呢？他可不需要有想法的活物。人族的劣势太大了，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基本上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鬼域。 “那你现在要如何？是不是该行动了。” 在百里云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身形被黑袍罩住，戴着血色面具，不知身份。闪电在黑云中翻滚，像一只巨龙，虎视眈眈。 百里云转身看去，笑道：“不会是舍不得吧？” 两个戴面具的人相望，百里云出来了，这人眼里只有兴奋，那人右手贴在另一边胸膛上轻弯腰保证道：“放心，保证你满意，我的王。” 一声惊雷过后，原本在那里的神秘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这时的百里云又无聊了，他平时处理的事务少，又不是以前的方家，有那些贵族在，他还是能省心不少的，就是不安稳，总是在暗地搞一些小动作。 百里云抬头看天，喃喃低语：“要下雨了。” 程黎雪也不知道要去哪，头顶上乌蒙蒙的云，看起来就是要下暴雨的样子。紫金伞一撑，豆粒大的雨珠重重的砸落到伞面上。 面容做了一些变化，不至于惹谁都能看到，只是那浑天的气质，还是令人期待，看过去后倒是落了些期许。但没人敢惹，在别人看来，这个人很强，举止投足之间就能看出来不简单。 如今她在的霍城早没有之前的繁荣，相比较与人族的地域，他们这些城池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这么看来，是倒退了一大截啊。 “曦兰尊，鬼王建议您可以去人族的地域看看，那里比鬼域好上太多了。” 来的人单膝跪在湿漉的地上，任由大雨如注到她身上。低头说完这句话，程黎雪目光一敛，语气淡淡：“什么叫做人族的地域？” 她不知道，她是第一个被封的吧，大多数事情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就比如人鬼分区。 寻了个遮雨的地方，就他们几个，百里云多少要给她一些人用，当然都是女子。 “如大人一样的封印还有九个，目前只有四处未被开启，王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还鬼族一个公道。” 凭什么人族能见到光，凭什么他们有水鸟，凭什么过的那么好，我们有什么错，我们也想要那些东西，既然没有，那我就抢过来！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哪个少年郎的誓言，可能是鬼族的民众吧。可大多数人都是棋子，自己也是悲剧的创造者。鬼域也可以生长贵重的灵药，可以养殖灵兽，可以建造更好的建筑物，就如同百里云所在的城池，弦仙城。 只是没人会去做这些，因为他们只看到其他四域的远比他们美好的。所以嫉妒才会滋生，争斗才会出现。也不无道理，不是谁都能耗费心力去好好在鬼域活着，更不是谁都有能力好好活着。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像人族一样生活，那天不远了。” 她眼里有光，笃定了这盘局胜利者是他们。不仅是他们认为，就连一些人族也知道，只不过有些东西，不得不逼着他们去反抗，就像他们义正言辞的借口一样。 第109章 癔病 “嚯！捞到了捞到了，前辈！这鱼真的自己进来了！” 石靖守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池，拿起来的竹篓还过滤着水，里面的鱼还生龙活虎的蹦跶着，明明是甘愿进的，现在却好像是如同刚才才恍然大悟的被骗了的单纯小白，拼命的想摆脱这个竹篓。 一旁的苗隐鑫放下手中的针线，冲过去就是要看石靖竹篓中的那条鱼，打心头的笑说：“你可算遇到傻鱼了！” 粒子在她身后汇聚成一个完整的人形，凝实后趁其不备伸手敲她脑袋。 “什么傻鱼，这是寻烟鱼，要对灵力有极高的控制能力将化形石化为它的食物才能吸引过来的。” 竹篓中有块化形石，注入灵力后就能幻化一下比它小的东西，但同时对使用者有着极高的要求，就是灵力的精细掌控。化死物相对来说很简单，但容易被发现，化活物的是他们之前听都没听说的，是进了这个秘境遇到这位前辈才知道的。 “前辈，如何！” 石靖转身炫耀着刚捞上的寻烟鱼，转眼间那鱼连着竹篓就被他拿到手中了，宗恩一只手捻着花白的长须，看着竹篓的鱼满意的笑道：“不错，说明你对灵力的掌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相信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你。” “那前辈让我绣花又是做何？” 宗恩上下打量她，啧啧称奇：“让你炼心，比之前好太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苗隐鑫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天大地大我最大，石靖与何多受不得她的脾气，最后终于是被宗恩压着绣花，教训了几顿才收敛些。当然他教给他们的不止这些，更多的是一些术法。 “可以了，等何顺那小子闭关结束，你们就出去吧，算算时间，他也快出来了。” 他们在这里的时间少说也有二十年，时间流速比外面快上一倍，已经和宗恩结下了情分，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离开的。 苗隐鑫有些傲娇的说：“前辈，就不能再多待一会吗？那么着急催我们走。” 她不知道，石靖还不知道嘛。最近的出口已经开了有一段时间了，再不出去，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开了。入口早就关闭，距离上次入口的关闭有将近七百年的时间，出口也是差不多的。他是做足了功课进来，而苗隐鑫是稀里糊涂的进来。 “再不走，你们就回不去了，这个秘境马上就要消失，你们……以后想见老夫都见不得咯～” 他话语满是轻松，恰恰相反的是石靖和苗隐鑫的脸色。 俩人异口同声的说：“什么意思？” 宗恩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解释道：“有缘人，老夫只为遇有缘人，恰好是你们，也仅有只一次。” “唉～又多活了二十年……” 尽管宗恩教了他们很多东西，但从来没有让他们唤他师父，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师门。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俩人对视一眼，立即理解双方，宗恩笑容满面的扶起二人，笑说：“行了，最后的时间聊聊吧，我可想知道你们出去后过的是否好咯。” “石靖啊，你有什么打算？” 三人坐到不远处的石墩子上，难得静下来聊。 “我……我要去找师父，他说只要我到了玄境就能去寻他。” 现在的他不止玄境，已经到了地后巅峰，到时候回去他绝对会刮目相看，多看他一眼。看他露出期待之色，苗隐鑫疑惑道：“你还有师父？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不提，一是那个人还没认可他，二是那个人身份特殊。 “当然，若不是他，我就不会来到寒域，就不会碰到前辈你们。” 他的语气能很明显的能石靖对那人的追从，这也不禁拉起他们的好奇心。 宗恩挑眉问道：“谁啊？” 石靖有些骄傲的说：“六大家族之首方家家主！” “啊！？” 最快发出声音的是苗隐鑫，噌一下站起来拍案叫：“你张口就来啊？他怎么可能是你师父。” 仔细想想，自己真有些不要脸。那个人也确实没正面回答过，但已经算同意了的。方玖离本人并没有那么在意，就已经是在默认他对他的称呼，只是没让他在别人面前说出来而已。 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梵荆城的青火事件，可还是进来的早一些，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石靖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那么厉害。” 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出现，石靖惊喜的回头望去，没想到何顺已经闭关结束了，而且看样子比之前强上太多了吧，出现的时候都没发觉这个人。而也只有何顺没直接否定他。 “这小子踏青步已经练至七成，以后多领悟领悟，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练至大成啦。这踏青步会成为你们逃命的好东西。” 宗恩自信说道，不是他吹，这踏青步是现在他创的最好的技法，像他们这群地境的学到八成速度可匹敌元境的强者。 “师父……我们……” “走吧走吧，老夫可没什么东西能留给你们。” 三人脸色复杂，知道只是玩笑，却没人能笑的出来，最舍不得的莫过于何顺，尽管如此还是万般无奈。 …… “呀，被发现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本小姐的名字吧。” “……” 江熙瑶灵活的手指摆弄银线，木偶随着她的摆动做出动作，看起来十分灵巧，完全不似假人。木关节发出细小的声音，江熙瑶说话扮演，自娱自乐。 路过在门外的几个丫鬟摇头快步走过，偷偷论道：“看来传言是真的，这江小姐得了癔病。” 她们几个是新来的，江家严禁透露关于江熙瑶如今的现状，她们只敢偷偷看。在他人看来，江熙瑶操控着木偶，在逗着不存在的人开心。 “小玖，喜欢小木偶吗？” “喜……喜欢就好，来……让阿娘抱抱。” 下一秒她仿佛真的抱住了什么东西，可既然抱住了就不应该再哭的。 “阿娘再也不离开你了，小玖回来好不好？” 她听不见江熙辰唤她，但也只是轻轻叫了一声“阿瑶”。 第110章 寻求合作 茫茫大雪，寒风刮骨，却依旧拦不住小镇的烟火气。烧熟的白雾从锅中一涌而出，带着清甜的肉香味被端上桌来，再来碗热汤，喝下去能暖一整天。 听闻霜秋巷这家店的厨娘不仅人美做菜还香，本是来一睹佳人，却未曾料想那简单的一碗清汤居然能被做得如此淡雅清甜，令人回味无穷，不仅如此，其他家常小菜都不差那些珍馐美馔。于是乎在这小镇里的多了个热闹地，远在千里之外的人都慕名而来。 “哇~这家店果然名不虚传！” 苗隐鑫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夸赞。 这是她好不容易约上的，先前入秘境之时可没这地，去年刚来瞬间就名声大噪，成了许多商客的来往之地。 来不及悲伤的石靖得知十年前认的师父没了，就连方家也是莫名其妙的隐世。那些人肯定的语气差点让他们三人误以为来错了地方，亦或者怀疑自己本身出了问题，可三个人同时都出现问题是不合理的，所以有问题的是这个别人。 石靖把那封引荐信摊在桌上，言之凿凿：“这就是证明。” 上面大概就是写他天资卓越，根骨上佳。写的不夸张，哪怕方玖离把他写成猪，凌衡宗也会将他收入门下，署名那一块就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他们写信的人是谁了，加上那青鸟图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真的。 苗隐鑫难得高看他一眼，石靖这人什么德行她会不知道，这份引荐信造不了假，也没必要造假。现在的问题不是出在他们身上，而是其他人。 “我们这是……进了另一个秘境？” 秘境是个独立的小世界，但还不至于生成一个五域。幻境也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做出这么大规模的幻境，他们出来已经有半个月了，一切体验的极为真实。 何顺否定了她的话，拿着信，看着信的右下角，直言道：“要想知道这人在不在，去一趟清域方家就好了。” “万一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呢？” 何顺将信收好，还给石靖，回答说：“总有他生活过的痕迹，实在不行就再去凌衡宗，顺路。” 其他人也试图找寻过他存在的痕迹，发现那些东西要么消失了，要么被合理化，就比如济川一事，全归咎于鬼族。 这个原本家喻户晓的人突然人间蒸发，说不在意是假的。 苗隐鑫蹙起俏眉，好奇道：“这人都消失了，凌衡宗还会认这封信吗？” 一个不存在的人写的信，骗子都要笑他们傻叉。 石靖摇头说：“这信造不了假，里面有个不起眼的法阵，他们应该是用这个来区分真假的。但不一定有用。” 他刚才观察的仔细，现如今也才发现，何顺点了点头，也确信做不了假。 “既然如此，那我们早点出发吧！” 为了这一口，他们在这镇中留得有些久了。 吃饱出门三人在雪地里留下脚印，一片白茫茫中，三个小点向远处走去。 江家议事堂内，江熙辰扶额，眉头紧锁，堂上无一人发言。 江熙辰一旁站着的江琊手指发紧，浑身气焰没地撒。就在刚才，他念完锦州城的事，就在一个时辰前，锦州……一夜之间灭城了。 不久后这个消息会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席卷五域。他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罪魁祸首已经确认。 江熙辰喃呢着：“蒙宇轩……寒域，谭司元失踪，还有三处。” 封印之地就剩四处，鬼，荒，东和寒各一处。谁都没想到，荒域最繁华的城一夜之间覆灭了。 在思考的时候，江熙辰目光一敛，不一会便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众人疑惑的看过去，只听到江熙辰说：“进。” 门被推开，除了主位上的人，其他人惊一下站了起来。江即勤怒道：“齐韩！你来做什么！” 他和蓝禾站在一起，脸色可不好，面无表情道：“下绝杀令吧，我是说……蒙宇轩。” 江熙辰诧异的问：“怎么？起内讧？” 前不久他接到百里云的消息，又正巧在扶云城，于是就直接登门拜访，走进来说：“蒙宇轩用十年的时间，成立自己的组织，据情报说，那些大部分都是活死人，实力最低黄境，最高极境中期。” 说到这里，所有人呼吸一滞，这些情报他们不知道，但百里云凭什么告诉他们。 “温雪肇和武夏冥在锦州消失，包括九年前失踪的谭司元，全是他的手笔。” 呃……温雪肇和武夏冥的消失其实与他没多大关系，只是碰巧遇上了。 一时间众人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我们只是在解除封印的事情上有过争纷，还不至于做出屠城这种事。” 提到封印，江熙辰冷笑道：“蒙宇轩不就是你们放出来的，现在来说这些，是不是太虚伪了些。” 齐韩知道理亏，但如今蒙宇轩已经脱离他们的管控，那人杀不死，百里云没丝毫办法，唯一可能的就是将他封印。现在更为苦恼的是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就是为了合作。毕竟管控这四域的人是他们，凭他们自己，是没法封印那人的。 “所以王让我带了条消息弥补你们。” 江熙辰神色冰冷，缓缓开口道：“你觉得就一条消息能弥补。” 有人插嘴说：“呵，人家都是稀世之宝，你们是送一条消息，这世间有什么是我们难知道的。” “你若是用蒙宇轩的事情来说，那还谈什么合作。” 蓝禾侧身站在门外，视线扫过众人。只见齐韩漆黑的眼眸幽幽的盯着江熙辰，缓缓说：“江家主，你的侄子……是存在的。”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江熙辰眉头更加紧蹙。一直以来苦于江熙瑶的病，那死去的人和那不存在的孩子困住了她整整二十五年。现在听齐韩说那个人是存在的，这就像是个笑话。 第111章 记忆混乱 “你觉得很有趣吗？” 话落，江熙辰瞬移到齐韩面前，掐着他的脖子。双脚离地的他，满脸通红，几乎快死了。所有人都知道，关于江熙瑶的事，容不得玩笑。 蓝禾连忙上前几步，最终没有走近，语速稍快说道：“江家主，何不听他说完。令妹确实是有一子。” 江熙辰认得蓝禾，他们父亲是世交，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松开齐韩。齐韩后退几步也没因此生气，反倒觉得江熙辰这反应挺有趣的，哪怕对方差点掐死自己。 “那我倒要问问，我那位侄儿，叫什么名。” 揉着脖子缓了一下后，在对方极具威慑力的眼神下，说道：“方玖离，十五岁的极境强者，名号灵朝尊。” 看到江熙辰瞳孔骤缩，其他人也是内心一震。 “唬谁呢！谁家孩子十五岁成灵尊的，骗人能不能编的真一点。” 江琊带着几分嘲笑，说实话，他刚刚有被吓到，回过神的江家长老也附和着。江熙辰觉得有些吵了，怒喝道：“给我闭嘴！” 霎时间鸦雀无声，他们觉得有几分意外，看样子他好像是有些相信齐韩的话了。唯有江熙辰知道，这些年他为江熙瑶跑上跑下，试过了许多法子，最不缺的就是和她交谈。 “我家小玖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十五岁就成为灵尊，比阿澈还厉害呢。虽然他总是爱逃跑……” “灵朝灵朝，小玖小玖……” 她说的这些话就只有江熙辰知道，这还是在她意识最清醒的时候问的。齐韩他不可能知道当时妹妹说的灵朝是什么意思他不懂，现在知道了。江熙瑶被他保护的极好，排除掉被监控的可能，唯一的答案就是他说的是真的，那个人，是存在的。 “他在哪？” 他冷静了下来，再也不是之前那样恼火，齐韩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有用。 “不是，家主，你就这么信他了？” 江熙辰不说话，目光一直盯着齐韩，看他如何回答。 “你们当真觉得灵泽尊会无缘无故等一个人十年？” 而且这个人你们还说不出谁来，当真以为他有心疾。他在心中暗暗冷笑。 灵泽，灵朝。看他们好像反应过来，齐韩才说：“灵朝是灵泽尊取的号，两人是师徒关系。那人倒是还记得，就是你们忘了。是真是假，你们大可以去问。” 江熙辰又一次问：“在哪？” “遗忘城。”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没人比江家更了解遗忘城。 “你们走吧。方玖离的事，我知晓了。” 真就打算放他们走了，江家那些人见状有些急切。但齐韩他们还没要走的意思。 “还有事？” 齐韩阴着脸，语气凝重道：“他存在的事不能传出去，很危险，那个人，很危险。” “他布的局，已经开始了……” 许瑞和楚云泽难得安静的坐一桌，此时的许瑞平静的谈论那个人，一旁的古馨悦问：“什么局？他没做什么吧！” 许瑞看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嗤笑道：“你把他想成什么好人了？你真的以为你看到的他，是他真正的样子？” “你又了解他多少！凭什么这么说他！” 见她情绪有些偏激，楚云泽拉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冷静点。 他们四个坐这里，就慕楠璟最淡定，默默的喝茶，置身事外。他大抵是听出一些东西了，对那个人真的是越发好奇。 “凭什么？凭我和他生活了两年，就那两年，我基本上摸清楚他是哪种人，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他那种人，可不会老老实实。”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古馨悦左眼皮直跳，忍着脾气听他继续说。 “原本下棋的人不是他，但如今，拿棋的人变成了他。这世间的走势，他已经算到。原本我还有六十年的时间才出来，但他来了，后面的局，需要我。当然，我有我必须听他话的理由。” “蒙宇轩，在寒域解封的，没人知道那处封印之地，你们就不好奇，是谁解封的？” 古馨悦回答说：“他不在。” “我没说他，是那个叫石靖的人哦。” 这个名字听的好陌生，但她有印象，那日是他和他们一起去的寒域，可是以那个人的能力，还不能做到吧。 “当然也不是他。方玖离有一种术法，可暂时分魂，可能是附于石靖。所以那时候你们才会认为他魂正在消散，虽然那只是一部分，但也足以骗过别人。蒙宇轩解封的事，是他做的。” 石靖他们进入秘境的地方，离那处封印很近。这么一说，古馨悦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就连平时面无表情的楚云泽也不满起来。 楚云泽立正言辞道：“口说无凭，满嘴空话。” 许瑞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反正是他们来找他的，他只负责说，信不信任凭他们。 “这是百里云说的，要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蒙宇轩解封了，过去接触蒙宇轩的，当然也是百里云，所以你们，包括蒙宇轩自己，都以为是百里云解开的封印。” 慕楠璟想了想那位老朋友，好奇问：“你和百里云很熟？” “来谈合作的，他自然要拿出点诚意。” 许瑞淡笑，继续说：“另外要告诉你们的是，温雪肇，武夏冥和谭司元，他们都失踪了，谭司元九年前进入遗忘城，现在是生死未卜，而温雪肇和武夏冥在进入锦州后再也联系不上，毕竟……锦州被屠了。” 而这些，都是蒙宇轩干的，但事情究竟如何，还未知真相。他的直觉告诉他，和方玖离脱不了干系。 “至于后面，方玖离到底有没有在遗忘城，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个人，危险的咧。” 仅凭一张嘴，更何况是从鬼嘴里出来的，古馨悦怎么都不信这个鬼话。所以她只是听着，不想怀疑方玖离什么。 慕楠璟问：“方才你说的合作，是什么？” 许瑞愣了神，随后说：“他们要将蒙宇轩封印，凭你们人族，不行的。在你们的地域，要靠你们来查人，找到后难免会有场恶战，到时候不联合起来，谁都讨不了好。” 百里云并不希望与人族恶交，只是没想到蒙宇轩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现在目前最要紧的是锦州屠城一事，绝杀令不久后会颁布下来，这可能是他们和鬼族的首次合作，真是令人期待。 第112章 赚钱 “大变天啊这是，什么都变了。” 石靖喃喃自语，三人顶着寒风，哆嗦的在林间行走。虽然有白雪覆盖，但不难看出有条小路。 苗隐鑫问何顺：“苦情木真的能找到么，我感觉就算有我们也错过了。” 整个山头都是白的，能认得出来才有鬼。 何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这不是没办法嘛，盘缠都用的差不多了，正好那苦情木又挂在任务榜上，顺手就接了。” 她咬着唇，呼出一口白气，往一旁的石靖靠近了几步，说：“靖哥，快劝劝咱顺哥。” 石靖纳闷道：“没钱，接点活不挺好的？” “噫，是挺好的，但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是的嘞，他们仨已经在这里晃了大半天了。只知道有人曾经在陵水山寻到过苦情木，他们来这里也不过是碰碰运气。 听到她的话，何顺转头看他们俩说：“要不然我们分开找？” 石靖和苗隐鑫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怕孤独……” 两人很认真的盯着他看，何顺笑道：“那你们两个一起？” 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不要。” 让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怕不是要打起来。最终何顺妥协说：“再找半个时辰吧，找不到就回去。” 石靖和苗隐鑫忙点头，终于要回去了。很快，何顺就知道自己的坚持是有用的。 苦情木通体发黑，有点像被火焚过的木头。可这只是表面而已，内部深蓝色的经脉流畅紧密。生的矮短，银白色的树叶几乎盖住了黑色的木皮，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堆雪。 何顺眼尖，看到熟悉的树影后连忙跑过去，苗隐鑫问：“要连根拔起吗？” 任务上说，要苦情木，没说是哪种状态的苦情木。她倒是想截一段交任务，剩下的留给他仨。可知情的人都知道，苦情木要活的才有价值。 “应该吧。” 说拔真的拔，能在这冰天雪地里长的那么好的，娇贵不到哪去。塞入空间纳戒里，拍了拍手，气定神闲道：“回去吧。” 石靖歪了歪脖子，问：“北甸陈家，要这东西干嘛。” 不光他好奇，其他两个也好奇。它任务不难，给的钱也不少，运气好的三人组正巧遇上，就接了。 苗隐鑫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当然是治情伤啊。苦情苦情，叫这个名字肯定有它的原因。” 何顺点头又摇头：“据说苦情木是绝情丹的重要材药之一，但那绝情丹的药方很早之前就随断层期一起消失了。” 有些丹药有时也需要苦情木，但不是必须，完全可以找替代。 苗隐鑫疑惑：“难道他们真的要做绝情丹？” “不知道。” 钱多任务又轻，这种钱不要白不要。要不是大寒天，接任务的人少，可轮不到他们来寻。 北甸城陈家。 “老爷，有人寻到苦情木了。” 拿着干草逗鸟的中年男身形微微一顿，随后恢复平静，继续逗着笼中的鸟，说：“处理干净。” “是。” 那人退出去，顺带将门带上。不一会急匆匆的脚步又从外面传来，敲门声在脚步声停下后响了。 “进。” “老爷，两个地境和一个天境。” 中年男直起腰来，怪道：“什么时候这种级别的人都来接这种低级的任务了？” 没有别的原因，这是因为其他任务周期太长了，要么就是太难了。就算他们到时候找不到苦情木，直接离开就是，没太大负担，当然他们也接了一个就是，但那只是顺路，有能力的人多，交给那些宗门子弟准没错。 家仆小心翼翼问：“要放他们走？” 中年男轻笑一声：“当祭品正好……” 此话一出，家仆瑟瑟发抖，生怕他也把他当祭品给祭了。陈杰直接路过他，心里鄙夷：怕什么，一个家仆，还没资格当祭品。 不一会，陈杰笑容满面的出去，见大厅里的几人，笑容更甚了。 “三位侠士，非常感激你们能帮陈某寻得苦情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如不嫌弃，就在这歇息一日如何？” 何顺看了苗隐鑫坚定的目光，同意了下来。 “这……若陈大人不嫌麻烦就好。” “不麻烦，陈某还要多谢三位。” “客气了客气了。” 因为实在是想不到用什么可以招待他们，于是问：“那，几位少侠，需要吃饭吗？” 不是故意问的，而是他知道大多数修士都会有口欲，哪怕是辟谷了嘴巴也是闲不下来。 一听到有吃的，苗隐鑫立刻就蹦跶出来，生怕何顺拒绝：“当真？要的要的！我要吃！” “能招待三位少侠真是令人开心……” 说着，又让人去准备膳食，自己和几个年轻人谈笑风生。他又因为一些事，找了个理由离开。 等他彻底离开后，几人陪笑的脸瞬间收了回去。 “你们说，这算不算误打误撞。” 苗隐鑫一把揽住两人的肩，仿佛见到了珍宝，一直看着陈杰离开的方向。 佝偻着身体的两人对视片刻，也不知道该不该笑，敢将他们三个留在这里，想必是不怀好意。 他们三人对周围灵气的感知极为敏感，而陈府这里，他们能感觉到那污浊的灵气，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宗恩曾多次让几人辨认禁物的气息，刚才陈杰手腕上带的珠子，是禁物，具体作用不知道，但既然是禁物，就一定需要人命去滋养。 他之所以敢把禁物大摇大摆的挂手上，主要还是因为那禁物能内敛气息，元境强者都未必认出。因为有所提防，所以才被三人发现。 石靖摸着下巴问：“我记得是一千万灵石对吧。” 一千灵石等于一颗下品灵珠，一百下品灵珠又等于一颗中品灵珠，以此类推，一千万灵石等于一百颗中品灵珠。 “哇哦~顺哥，咱发财了。” 有时候人穷疯了就这样，何顺适时打断道：“他快元境了，我们打不过，底牌不明，不建议跟他打。” 他很清醒，没有绝对的实力他绝对不会出手，不摇人恐怕会失败。底牌确实是不清不楚，万一这府上最厉害的不是他呢。 最终商量过后，石靖打算去报给监察寮，留何顺和苗隐鑫一起他比较放心。 待他走出门时，府中的家仆唤道：“那位少侠，请留步，你这是要去哪？” 石靖淡定的转过身，平静的说：“去拿一些东西，我们还有一些东西还留在客栈，现在我准备要取回来。” 那人一半身体隐于黑暗，目光闪过一丝诡异，幽幽开口道：“少侠，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北冥啊，晚上已经不安全了。”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这陈府的结界缓缓升起。石靖表面不变，实际心里已经有些慌了。 那家仆好心解释：“每到晚上，城卫都会出来巡视，少侠也在北冥待了几天，知道宵禁的对吧。” 自从锦州一事后，各个城池加强了防卫，甚至有些有钱人给自己宅府布了阵，生怕有一天变成锦州。可这陈府的结界，真的是用来防御的吗？平常人家也不像他开那么早的吧。每夜都开阵，是该说他财大气粗，还是他心里有鬼呢。 “少侠明日去也不急。” 石靖也不好说什么，快速点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在大厅内的两个人听得见，看得到，在石靖返回进来时，苗隐鑫就拽过来，笑眯眯说：“看来这财是不得不接啊。” 苗隐鑫说话好听，两个人不安好心的看着何顺，就指望他了，越级打架，还得看顺哥。 被他们两个盯着，何顺感觉发毛，这两个，又要坑他。他们的默契就是如此。 何顺手指捻着两张符篆，落到地上瞬间变成两只纸人，凭借着微风飘出门外。苗隐鑫看到那熟悉的纸人，神秘一笑。 捏着嗓子道：“顺哥~给人家两只玩玩呗。” 她推开石靖，转头黏起何顺，任由她摇晃，何顺都不理，只是面如菜色。撒娇不行，正当她快撒泼时，陈杰突然出现。 躺在地上抱着何顺小腿正准备撒泼的苗隐鑫老脸一红，蹭一下站起来，挠头掩饰道：“那什么，吃饭了吗？” 石靖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氛是松了不少，但何顺只觉得无语，都什么时候了。 如此随性，果然还还是太年轻了，这样看来，倒是没起疑心。陈杰心中窃喜，因为那家仆告知有人要离开，所以才过来看看的，生性多疑，很少有人能糊弄他。 “见三位这么开心，陈某也就放心了，如有招待不周，还请三位少侠多担待。” 苗隐鑫尴尬的咳了几声，摆手道：“陈大人，客气了。” 不一会，几人便上了桌，虽然早就辟谷，但她是个从来不让嘴巴受委屈的人，其他两个虽然也吃，但不多吃。 吃到一半，苗隐鑫有些晕乎了，嘭的一声，脸朝桌面砸了上去。吓得两人侧头看去。 石靖猛得站起来，却发现腿有些发软，盯着陈杰的笑脸，眼前越发昏沉：“怎么回事！” 为时已晚，何顺指着陈杰，捂住头问：“陈大人……你……” 话还没说完，人就昏迷不醒了。陈杰冷笑道：“抬下去。” 陈府后院有座祭坛，整个陈家现在也就五个活人。一个是他，两个是家仆，另外两个则是上面派来监视他的人。 原本他是上有老下有小，现如今只有他一个。那些人……全被他献祭了，但他丝毫不后悔，哪怕是他曾经最爱的妻女。只要能长生，他要什么没有。 每次站在这里，心中总是感到无尽的惆怅。他还记到，还未发现这祭坛的时候，小女儿总在这上面跳舞，一声又一声的唤他爹爹。 陈府里已经没有太多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别人去寻材料。但这样也好，总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至于怕被人发现？没那种可能。 陈杰周身飘起不知从哪来的天灵地宝，就连三人寻的苦情木也在其中，只不过截成了数小段。 灵光一炸，众宝落入祭坛之中，暗紫色的光芒四射，沿着祭坛的纹路流走。紫气翻涌，无尽的邪恶向四周扩散，躲在角落发抖的家仆不管再看，仿佛那无尽的深渊一下秒会要了他的命。都已经这么怕了，为何还要跟过来，自然是被旁边的另一个家仆带过来的，说是不一起的话就杀了他。 陈府布下的那个阵法，其实就是遮蔽内象的，要不然怎么浓郁的怨气，一定会被城卫发现。那苦情木是最后一个材料，现在送上门了，自然要开启祭坛。 “丢进去。” 两个人架着一个，谁也没注意那两只小纸人回到了何顺手上。在帽檐下那惨白的脸面无表情，拖着几人一步又一步的走向那发着暗紫色光的祭坛。 离陈杰近了，几人瞬间诈起。苗隐鑫和石靖负责解决那六人。猝不及防下，何顺旁边的两人被拍飞出去，如断线风筝一般，重重的砸到远处的白墙。 陈杰急之又急，匆忙躲过何顺的刀剑。而被拍飞的那两人帽子掉落，惨白的面容惊得石靖和苗隐鑫脚步一顿。 这六人，刚才他们偷袭，用的力道不轻，少说也有八成的力。如今他们跟没事人一样，快到出现残影。 他们修为不及他两，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中他们发现，这些人……死不了。刀剑落在他们身上跟没事人一样，直到苗隐鑫将其中一人的头颅完整砍下，身体才没动弹。 知道事情棘手，但没想到那么棘手。陈杰看到有一个活死人已经没了，眼睛一眯。游刃有余的应付何顺的同时不忘问：“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何顺好心回答道：“从一开始就藏不住了，陈大人，你这府邸，怨气很重啊！” 陈杰轻笑道：“小友，你不觉得，你们太莽撞了吗？” “陈大人，这不是逼不得已嘛，要不是你及时开启法阵，跟你打的，就不是我们了。” 还好他生性多疑，要不然，今天就栽在这群小孩身上了。 修为还是摆在那里的，他一个人应对陈杰，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了。看到对方不慌不忙，眼神里晦暗不明，何顺心道：麻烦。 第113章 栽了 两个身影在月光下不断交错，空气似乎随着他们每一次出手而颤动，每一次剑与剑的碰撞都激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何顺快速向前冲去，剑尖如同闪电般刺向对手的胸口。然而，陈杰却像是早有预判，迅速闪避，同时手中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击，目标直指对方的咽喉。何顺急忙避开，可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两人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交换着招式，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强大的力量和精准的技巧。他们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线，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火。 突然，陈杰向后跃起，手中的剑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剑气如同一阵狂风般席卷而出，直逼对手。 何顺面色凝重，他知道这一击非同小可。他迅速调整姿态，手中的剑向上挥出，迎向了那道强大的剑气。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围屹立的树木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颤抖不已，甚至离的近的已经拦腰折断。 不打算玩了。何顺立马向后退去，步伐开始变得虚浮，陈杰眯着眼睛，几柄飞刀从他手中射出去，眼看要正中目标，谁知下一秒人就不见了。 陈杰一惊，条件反射的弯腰，重心不稳用手支撑着快要贴地的身体，又惊慌的朝一旁用力滚开。眼见那把剑就要封他喉，急忙之下用剑抵挡，来不及凝聚完成的灵力瞬间破碎。 趁他病要他命，何顺右脚凝聚的灵力，猛的将人踹飞。倒飞的身影重重在墙上，墙面如蜘蛛网般裂开。陈杰双目通红，猛的咳出血来，眼神恶毒凶狠，怒目圆睁的看着何顺，十分恐怖。 明明只有天境初期，却堪比元境，身上绝对有重宝。他的身法飘忽不定，那些残影令他眼花缭乱，这术法的品阶不低。 “你们！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是谁！” 他怀疑这些人早就盯上他，假装比他修为低，然后趁其不备解决他。冤枉啊，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 而在他们吃东西前就已经偷偷服下解毒丹，那解毒丹还是宗恩给他们炼的。虽然不能解大部分的毒，小部分实在是不能解的还能缓一下。好在他们是意外出现的，陈杰没准备什么罕见的毒药，就算有，也未必舍得。 另外两个人也结束了，虽然打六个人，但那六个人修为比他们低一阶，尽管难杀，也还是解决了。 只有何顺受伤了，石靖和苗隐鑫完好无损，看到他灰衣上的鲜血，两人问：“还好吧？” 何顺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几步就瞬移到了陈杰面前。正准备用缚灵术将人捆起来，在看到陈杰那玩味的笑容，何顺心神一震。 “快救我！” 寒光乍现，巨锤从天而降，短刀直攻他的心门。 亲眼目睹的两人惊叫：“何顺！！！” 听到地崩的声音，两人心都凉了一截。烟尘四起，但瞬间就被中间的气流冲散。符篆散发出金黄色的光，成功护住中间的人。 苗隐鑫来不及松口气，立马丢出几枚黑色的弹珠。何顺身边的符篆吸附上对手的灵器，趁着他们被牵制，连忙退开数米。 那几颗弹珠突然爆开，威力强劲，其中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胖子粗鲁的拽走陈杰，才让他幸免于难。 石靖扶住何顺，他压不住翻涌的气血，止不住的咳起血。哪怕是及时启用了符篆，也还是被那巨锤给震伤了。石靖急忙给他服下治疗丹，神情凝重地看着对面。 “要栽在这了，那两个也是天境。” 苗隐鑫紧握手中的短剑，冷笑道：“谁栽还不一定呢。” 何顺目光一沉，这府邸全被纸人看了个遍，可怎么就没发现这两个，尤其是那大块头，藏在哪？ “小友，都说了你们还是太年轻，太莽撞了。” 对于陈杰的冷嘲热讽，他们三个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彼此交流。 苗隐鑫道：“一人一个，不准贪心。” “我要那个大块头。” 嗖的一下，石靖如发弓的箭，直冲那大块头。 苗隐鑫一笑，在何顺吃惊的目光下，直奔瘦子。 “他交给我了！” 还未等他叹气，陈杰就急不可耐的冲过来。何顺立马催动符篆，伴随着几道雷电劈下，正好在陈杰顶上的符篆也被焚成灰烬。 短暂的安静，何顺估计对手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毕竟这可是他杀伤力最大的雷符。 长剑破尘穿出，凶残的灵力凝聚到剑上了。带着诅咒，带着怨气，毫无防备的刺穿他的胸膛。 何顺只觉得胸口一凉，看着胸口的血洞，再看看烟尘散去，陈杰那扭曲的脸，被不知名的诅咒爬满。通红的血眼哪还有人的气息，分明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 “何顺！！！” 意识逐渐模糊，被刺穿的胸膛着实恐怖，诅咒侵身，怨气入骨……活不了了。 也因为他这一分心，结结实实的挨了对手一锤。大块头的压迫感十分足，往那一站，就像一座山。大脚丫子踢他肚子上，像踢石子一样，一点一点靠近祭坛。 听到石靖叫何顺的名字，苗隐鑫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继续和瘦子打。可其他人都结束了，她又能坚持多久。他们可没有武德这种东西，三下五除二，简简单单就把苗隐鑫纤细的四肢打断了。 “瘦子，你这也不行啊，那么慢。” “我呸，死胖子，我本来就有心留这小美人，结果你把人家四肢给断了。” 胖子讥笑着，满脸的横肉看起来十分诡异。但最后他们将全部的火气撒在了陈杰身上。 胖子一锤子抡倒陈杰，怒骂道：“废物，几个人都搞不定，你让大人怎么敢把事情交给你办。” 听着他们的辱骂，陈杰撑在地上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笑吟吟的站起来道歉。 “是小的错，两位大人有大量，还请饶了小的，大人们的话，在下一定谨记。” 第114章 反转 唯一清醒的石靖呆呆的看着他们，自己如一摊烂泥一样，全身都提不起劲。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每一块细小的碎片都扎在他的血肉里面。 苗隐鑫还活着，起伏的胸襟正在慢慢变缓，身下的血已经流了一地，和一旁何顺的血融在一块。 嗯……刚从秘境出来不久就要死了，要是不接这个任务该多好啊。又或者他们应该拿到钱的时候就赶紧走，上报给监察寮。但那样肯定会打草惊蛇，在没有证据仅仅口言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信的。 看着陈杰越来越近的步伐，石靖绝望的闭上眼睛，最后一刻，他的目光还是落在对方那串发着红光的珠子上，就是因为那个禁物，所以他才能从雷击下存活，并一击必杀何顺。 果然啊，禁物，就是那么逆天。 在他走近后，石靖睁开眼问：“使用禁物，你就不怕死吗？” 禁物要靠别人的命来滋养，而用的时候则是自己的寿命。只听到陈杰疯笑：“只要把你们献祭了，我就能得到永生，禁物什么的，在我用不尽的生命面前，算什么！而你们，来的刚刚好。” 他之前认为不会有人地境实力的人来接这个任务，却没想到，上天偏偏给他送来了。真是瞌睡送枕头，求之不得。今日，便是他永生的开始。 “哇~又有人得到永生？” 躲在暗处的家仆小声嘀咕，另一个连忙捂住他的嘴。因为现在的环境，他实在没仔细思考这个人说的话。可是再怎么小声，还是被听到了。之前忙着收拾这三个小鬼，没空理会那两个家仆，现在结束了，自然叫过来使唤。 陈杰看着他们的方向，指使道：“你们两个，过来，把他们丢进去。” 两人麻溜的跑出来，眼睛不管乱瞟，架起中间单膝跪着的，头撑着剑的何顺，尽力的把人丢进祭坛中。其次是苗隐鑫，最后是石靖。 温热的脸颊包括身体，重重的砸在冰冷的石面上。他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这种草菅人命的恶魔得到永生，凭什么用别人的命来续他的命！ 陈杰早已经筋疲力尽，可在看到祭坛散发出更强烈的光时，眼中满是贪婪。很快，他只要站在祭坛前的另一个圆形上，他就会获得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永生。 那个性格懦弱的家仆拉着另一个人的衣袖，小声道：“我……我们快走吧。” 眼看陈杰几欲疯魔，他止不住的恐慌，咽了几次口水，强忍不安的拉着他的衣袖。 这个人点了点头，下一秒，他的视线越飞越高，那个人笑得乖巧，却令人忍不住害怕。 扑腾的坠落声，瞬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陈杰谨慎着，唯有瘦子和胖子没有反应。 “陈大人，在下就提前祝福你了。” 紧接着话音一转：“可别让主人失望啊~” 眨眼间便自己抹了脖子，瘦子和胖子跪拜道：“恭送四长老。” 这称呼一叫，吓得陈杰当场腿软，恭恭敬敬的把人请走了。就在刚才，他还使唤人家来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人有大量？可谓是富贵险中求。那位大人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喜欢被人使唤？ 瘦子提醒他：“陈大人，有些事情想想就得了，若你再不行动，祭坛里的那三个人……可就断气了。” 特地留他们一口气的，其中那两个抢救一下还能活，可何顺不行，被诅咒怨气染身的人，十有九成是活不了了。 经他这一提醒，陈杰连忙站起来，手中的剑刺穿掌心，血液滴入石面，随后将自身的灵力导入祭坛。都成功建立联系后，整个人抑制不住的狂笑。 “终于……终于要开始了！我付出那么多那么大的代价，终于，终于轮到我了！” 现在阵中昏迷的几人硬生生疼醒，简单来说，他们就像手撕鸡一样，身体血肉即将被撕开。灵魂遭受的重大撕扯力，原来才知道曾经在这里的人遭受这种莫大的痛苦吗。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陈府，而这些，对陈杰来讲已经司空见惯。他毫不怜惜，哪怕是他的家人，他都未曾动摇过永生的念头。 “陈杰！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生不如死……你伤害的人会化作怨灵，生生世世……” 太疼了，他那些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隐没在痛苦声中。 陈杰疯狂的目光看着他们，嗤笑道：“怨灵？没有怨灵，你们的灵，就在这祭坛里，被吞噬，成为我的力量！” “知道为什么我杀了那么多人还没被发现吗？当然是因为他们变成了活死人，只要他们一离开，还有人见过他们，我的秘密就不会被发现！” 彻底玩完了，可最后一刻，石靖突然笑了，嘴巴一张一合，陈杰看的清清楚楚。 “你会后悔的。” 陈杰僵住了，后面的两个人没看到他僵硬的笑脸。 青白色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那道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爹爹……” “爹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陈杰！我做鬼都不会放了你！” 耳边近是哀嚎和怒骂，可陈杰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大笑道：“你们懂什么，为我牺牲不是应该的嘛！你们可是我的家人！我给你们吃给你们穿，你们就该报答我！” 看他狰狞的面孔，面前少数张脸愣了一下。其中一位漂亮的女人悲伤着脸说：“那你也不该害了你的孩子。” 稚嫩的哭声萦绕在耳边，是他小女儿的哭喊。面前的女人是他爱人，此时她的手还放在他的右侧脸颊上。最喜欢他的小女儿啊，每天都跟在他身后唤他爹爹。 只是思考片刻，立马拍开那只手，还是那句话：“我只要永生！” 如他所料，那些怨灵立马就变了脸，争先恐后要将他拉入阵。眼瞅着离法阵越来越近，陈杰惊慌道：“不，不要，为什么你们能抓住我！你们不是幻境吗！不！不可以！” “那你就下来吧！” “你也该体验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瘦子和胖子目光对视，连忙上前将他拽了回来。 瘦子说：“这祭坛有古怪！” 紧接着那些怨灵消散，消散前还死死盯着陈杰。祭坛上的法阵停止了，疼痛从三人身上消失。 对于突然出现的虚影，祭坛外的三人虎躯一震，直接终止法阵！！！ 只见他略微惊讶道：“哟，禁术啊。啧，这是我见过最垃圾的永生术。” 第115章 天乐 “师父……” 石靖盯着面前人的身影，讷讷的开口道，甚至还带着哭腔。 听到石靖唤人师父，外面那三个，心都凉了半截。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说：“那么，你们的命……我就收下了。” 祭坛里的东西，他也要拿走，当然留着害别人。 几乎不怎么动，那几人便倒地不起，三颗蓝色的圆球从他们身上出现，然后飞到对面人的手上。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如同蝼蚁一样，没有悬念的死去。 那人自身看着这三人的惨样，啧啧称奇。下一秒，石靖身上的伤在几个呼吸间消失，除了衣服有点破烂，其他的没什么毛病。 “师父，求你，救救他们！” 苗隐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虚影，虽然伤已经好了，但灵魄受损，傻了？这姑且还能救一下，但这何顺已经死了。看他满脸泪水，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是…… “哪有徒弟见师父就这么求人的，你啊，可长点心吧。要是换个别的什么地方，你可未必能遇上我。” 看着石靖抱在怀里的人，虚影是止不住的叹息。但是看到他温柔的笑容，石靖就知道，有救了。 虚影蹲下，近距离看着何顺的伤口，只是手掌轻轻一拂，那带着诅咒怨气的伤口便消失不见了，平静的胸腹又有了起伏。虽然苗隐鑫在这一刻突然瘫倒在何顺肩上，但石靖知道，他们都还活着，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谢师……” 父…… 这哪还有什么人啊，随着紫光的消散，祭坛的沉寂，那道虚影也跟着消失了。 可他还没问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了你。 但他知道，那个人，现在是安然无恙的就足够了。 师父真好，离开了还给他们施回春术，这样睡觉就不冷啦。他太累了，累到席地而睡，反正明早起来，一切都会变好。 “何顺……何顺……何顺！” 从轻唤到悲悯，吓得何顺唰一下就坐起来。胡乱的摸着胸前的大洞，只有衣服破了，身体是好的。 “我……不是死了吗？” 此时的他还没缓过神来，因为他这一坐，导致压在他肩膀处的苗隐鑫被磕醒。 “疼！你干嘛啊？” 听到苗隐鑫抱怨的声音，他不禁热泪盈眶，提醒她道：“我们还活着。” 苗隐鑫揉着后脑勺的手一愣，苦脸瞬间乐了。 “我靠，我们还活着！诶……何顺，你没死！” 激动的扑向何顺，明明被诅咒染身，明明是必死的结局，可他还活着，就好像做了场梦，醒来过后只剩心有余悸。 “等等，到底怎么回事？” 才从劫后余生中缓过来，就感觉背上湿了。何顺一愣，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苗隐鑫哽咽着说：“我看到了，那个人救了我们。” “是谁？” 她突然推开何顺，抹了几把眼泪，看到何顺旁边的石靖，指着他说：“快叫醒他。” 不是吵不醒，而是他本身就睡的很熟，尤其是清楚的知道他们还活着，并且还很安全，就毫无防备的睡死过去。 说着，他们两个同时看向还在沉睡的石靖，尝试晃醒他。 又要下雪了，这人可别睡过头，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叫他，石靖睁眼突然笑道：“哟，看来你们挺精神的啊。” 虽然人不是他救的，但不妨碍他装一下。 “看来你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几具尸体已经被冻僵，而他们一晚上没用灵力庇体，非但没有被冻僵，还回到了最好的状态。 “虽然记不清了，可我知道那人好像穿着玄紫色衣服的……少年。” 现在她回忆起来，感觉那个少年就像神明一样，要不然，怎么可能有人从死亡线上拉回三条人命。 听到少年二字，何顺更加疑惑了：“少年？” “对啊，我师父。” “你师父！” 两人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上，他们很清楚的知道那个师父指的是谁。 惊讶到苗隐鑫手忙脚乱，说话都不利索：“那，那，那我们不用找他啦……” “呸，不是，你师父在哪？” 一时间不知道她要问什么，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堆问题，石靖一个也回答不上，摇头说：“师父他只是救了我们，什么都没说就消失了。” 不是他不想问，而是来不及问。何顺头疼道：“与其想他的事，倒不如想怎么解释。” 看这满地的苍夷，几人汗颜。虽然事情结束了，但后面要如何解释，他们还没想好。三人都知道他们以后没多少安宁日，离开的那个四长老，他看的清清楚楚，瞒不过去的。 石靖试探性的开口问：“我们……是不是要假装受伤，蒙混过去？” 对上他们两个的目光，他知道就这样办。要不然谁信你两个地境和一个天境初期的散修打死了三个天境后期的强者。 伪装好后，到北甸城监察寮说明这件事。事关重大，监察使段永亲自查看。一行人势不可挡，神情严肃的直奔陈府。 路上的行人见此情形急忙避开，看到领头的段永，路人都不敢大喘气，等他们走过后，瞬间喧闹起来。 “出什么大事了，连段大人都被惊动了。” “那方向，是要去陈府吗？” “出事了？” “欸，听说陈大人最近一直在找什么东西，一直找人接活，他该不会是炼什么坏东西吧？” “他说是为了他夫人，都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家夫人了……” “据说是有高人给他药方，可以治好陈夫人的病……” “他家人好像都不怎么见啊。” “不是说出去玩了嘛……” “谁知道呢，八成就是他家出的事……” “都惊动监察使了，这事情怕是和天乐那群疯子有关。” 什么杀人碎尸，乱七八糟的想象都被说出来。究竟如何他们也不知道，现在胡乱猜测着。事情闹那么大，坐在茶馆二楼的人向下看，随后放下几块灵石便转身而去。 段永刚踏入陈家大门，就察觉到极其浓郁的怨气，法阵中断，那些怨气溢了出来，散不去。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打寒颤，正准备骂骂咧咧，在看到陈府大门站着监察寮的人后，沉默的离去。 第116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何人在那！” 段永旁边的王金大喊，青天白日的，黑袍人站在祭坛上，回头看见刚踏入院门的众人，瞬间便随风雪消散。 王金正要冲过去，段永抬手拦住。 “大人？” “追不上的，别白费力气。”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段永回答了她。快步走到祭坛前，蹲下后探查一番。跟着来的那些人正围着那些尸体看，谁也没有动。 段永眼神晦暗不明，一旁的王金看到这样的段永，一时间不敢动。只听到男人嘀咕道：“被拿走了。” 按理说噬魂珠不应该那么快就被取走的，看实力吧，那东西不好掌控，就算是碰上了，也拿不到噬魂珠。要不然他就不会那么大张旗鼓的过来，要是迎面碰上，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对方，全赔了。 段永朝三人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还没问呢，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几人看着面无表情的段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石靖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认真的叙述，前面发生的过程没改，后面他们被谁救的那一段编的，要知道，方玖璃那救死人的本事会害了他们，说不定以后会发生什么要命的事，几个人商量后打算把这件事烂肚子里，谁也不准透露出半个字。 “师父留下的一抹灵识救了我们，所以我们才幸免于难。” 在场的人都听得见，看三人的目光也变得慎重起来，仅靠一抹灵识就把三个天境的强者抹杀了，这师父怕是不简单。 察觉到气氛不对，何顺插话道：“在那之前陈杰已经被重创了。” “我很好奇，你们师父……是谁？” 嗯？不是，大哥？怎么现在好奇这个了？ 似乎看出他们不想回答，于是叹息道：“冒昧了，还以为你们是散修，现在看来……” 他是觉得三人是外出游玩的世家子弟，就比如苗隐鑫，确实是名门望族出身，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气不难看出。几人年纪轻轻就有这种修为，师父又有极境的修为，怕不是哪个宗门长老，又或者是别的。 “呵呵。” 三人极为尴尬，只能用尬笑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有人匆匆跑来，对着段永说：“大人，已经确定了，断了脑袋的六个是活死人，另外的，就是近几年与陈府接触的一些人有些多，短时间内给不出具体人数。” 不用他说，段永也知道，怨气冲天的陈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紧接着挥手示意他退下。 苗隐鑫提醒道：“那个……陈杰手腕带的那串珠子是禁物。” 下一刻，人们的视线又落在那冰冷的尸体上。禁物，不多见啊。 “很抱歉，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要待在监察寮了。因为事关重大，还没来得及问你们的名字，过几天上面下来人后，你们才能离开。” 咦，万一问起他们师父怎么办，把宗恩拉出来挡？可这也不行啊，谁家秘境的灵识还能再附一道出来。 何顺问：“你们能护我们安全吗？万一他们要来杀我们怎么办？”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段永顶多也就元境中期，要是来一个更厉害的他们岂不是死完，总感觉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紧接着，又有人急冲冲跑过来，那人大喘气道：“大人，那个谁……方家主来了。” ？？？ 听到这个称呼，他们三个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虽然知道不是那个人，但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他们去找，现在就能接触了。 “奇怪，不是避世了嘛……” 也难怪他们惊讶，谁能想到方潜会出现在这里。可段永是完整的看到这三人眼里的惊喜的，是认识嘛？ 听到是方潜，他难得有别的表情，神色放松道：“他应该能保护你们。” 虽然那个人并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但也不会拒绝帮忙这种事。他们又不是真的冷血，只要是跟需要帮助的，大可以尝试去请他们帮忙，尽管不一定成功。 大致看完陈府的情况，段永准备去见方潜。刚走到陈家的厅堂，便看见那个人已经在那里站着了。 他笑道：“段永，好久不见。” 方潜身后跟着几人，看样子是保驾护航的。行啊，几年不见，越发的贵气了。 “你怎么在这？” 方潜笑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在你监察寮那里就听到了，直接过来看看。” “那你是因为什么事来的吗？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请你出来？总不能是想念我才过来看我的吧。” 段永还是面无表情，跟以前如出一辙。方潜觉得无趣，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本来是找人来着，但是听他们说这里出事了，就让我来看看。” 这消息传的够快啊，所谓的他们就是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晓堂，说到底还是方家创立的组织，听令的还是方潜这个家主。 “找谁？” “石靖。” ？？？！！！ “方家主，你找我啊？” 他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不出所料，他们的目光都投到后门旁的石靖身上。 方潜的笑跟他师父的笑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家人。 “你？好巧，正找你呢。” 很显然，石靖并不知道方潜为什么找他，在此前，他并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也不认识他。哪怕是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测，也不敢直接表明。 石靖很疑惑的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也不玩虚的，直接问：“那封引荐信给我看一下。” 提到引荐信，三人心里咯噔一声。石靖不敢耽搁，直接就给他了。 看完后他忍不住叹息，喃喃道：“果真有这个人啊。” 楚云泽没骗他，虽然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的话倒是能确认了。因为他们进了秘境，所以他的东西还保留着。 对于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操作，段永很奇怪，也不知道他看了什么，就莫名的松了口气。 引荐信重新回到石靖手上，接着方潜就说：“明日和我一齐回去，有事要问你们。” 看得见石靖还有两个伙伴，一起塞给凌衡宗，后面如何，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117章 越问越多 “等等，我还以为你是来帮我的。” 话都说完给这些小辈了，他还愣站着。方潜笑道：“你这么厉害，不需要我做什么吧。” 段永目光锁视着他，心凉道：“真让人心寒，说什么要帮我，结果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走了呗？” 在他身边的王金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感觉就是无所谓，实际上是嘲讽吧，但是一点都听不出来。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方玖潜善意的笑着，那双微眯起的眼睛仿佛在说，我就看你继续装。 就像他说的，他只是路过，上面会派下来的人，他们很重视这件事。而他现在还有要紧的事情问那几个小辈。 “不需要。” 关于主谋是谁，他们谁都清楚，就是后面的排查工作有些难做。 方潜提醒道：“先回监察寮，这里不太方便。” 石靖三人被带去别的地方，没人敢跟上段永和方潜，他们需要单独聊聊，并不只是多年未见，而是一群公事。 “坐。” 段永很客气的赏了个位置给他，对方无语的坐下。 “下一局，好久没和你下棋了。下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冷风从窗口吹入，落到棋盘上，又有的落在方潜的手指上，声音好听的说：“行。” 段永敲着桌面的手指一顿，他开口问：“那几个人，你不认识。” 你不认识，却要找他们，谁让你找的，有什么用，什么人需要你亲自下来找。 听得出来他要问什么，方潜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 段永一脸茫然，这算什么天机。 “以你的身份，还要亲自寻人，除非和你们家族息息相关，不然什么事能搬得动你。” 良久，一句叹息声，他苦笑道：“其实我还挺清闲的，自从方家避事以后。” “那你如今又是什么表情？” 方潜沉思了一会，回忆起往事，忍不住叹气。 “我哥活着的时候可忙了，想来我和他是不太熟的。虽然是一个爹娘生，但我和他从小便分开教导，他被当做是未来的家主培养，每天都在私塾里。” “整个人生被计划的井井有条，连吃多少米都被人严格管控，生活轨迹早已经烂在书里，无趣的很。” 段永有些奇怪这个人为何开始聊起那个人，但看他如此惆怅，也任由他说着。心里隐隐觉得和他正在要做的事有关。 “哥哥他很优秀，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方家的藏书馆在他七岁的时候就翻完了。许多我不曾见过的术法符文，他都知道。” 方家藏书馆？七岁翻完……什么怪物啊。是不是他们方家的家主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些事他是第一次听说，对方家那些事，也有所耳闻。 “在十二岁的时候便能修炼，其实在他阅读完那些书的时候就离开方府了，抄录过一些书，也一并带去锦州。也挺好的，至少在那段时间他还自由些。” 说着说着，方潜的眼神突然暗下，似乎带着心酸，平静的说：“在他十二岁的时候遇见了江熙瑶，两个人一见钟情，那时候好像成了他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 “再后来，父亲死了，家主的重担落到了他身上，二十二岁，元境初期。是江熙瑶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也是在那一年他娶了江熙瑶。” 结婚速度很快，至少在他那个年纪，很少有修士成亲了的，就算有也是家族联姻，短时间内没有子女。修士命长，有的活了上百岁都没有一儿半女。 而方澈和江熙瑶虽是早已经定下的婚姻，却也是为数不多真心相爱的恋人。 “可是他死了，江熙瑶疯了……” 这，不明白，他现在说这些是干嘛？ 段永语重心长的说：“早叫你节哀顺变，怎么？现在还没走出来？” 甚至他怀疑方家的薄情是假的，可方潜这样，只有淡淡的惋惜，看不出来他伤心，所以干嘛讲那么多往事。 “他和江熙瑶有个孩子。” “嗯，我知道，也……” “没死。” 方潜打断他，亲眼看着他瞪大眼睛，有震惊，还有怜悯？ “兄弟，求你别发疯。” 方潜还是那副模样，突然笑道：“不记得就对了，我也才刚把记忆排一遍。” 境界越高，受到的影响也会减少。他顺了一遍记忆，发现有些点对不上。就比如那枚家主佩戴的纳戒，照方澈的性子，找死的时候绝不可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带走。之前以为是被拿走了，可这么多年过去，纳戒里面的灵器是一件也没听说有人用过。 而几年前陆远责归还的护神铃，连赤水府的木偶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借出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能进入赤水府的家主带走，送给了别人。 红衣，交换，竹城，渡口，遗忘城。原来才模糊记起自己哥哥那五年陪着的孩子，活灵体…… “我有忘了什么东西吗？” 方潜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我也只是无聊说说，倒是你，小心点。不然像其他城的监察使那样没了命。” 其他地方的监察使也不是实力不够，主要是好死不死碰上天乐教的长老，到现在为止，还摸不清他们的目的。打着可以永生的名号，到处杀人惹事。现在不单单是他们头疼，连鬼族那些人都恨得牙痒痒。 下棋的速度慢了下来，段永反笑着说：“小心的应该是你，最怕你闲下来，警惕性都被消没了。” “现在的方家可没什么让人眼红的东西，怎么？嫉妒了？” 段永有几分无语，手指莫名的无力，想笑又笑不出来。 “呵，你输了，给钱吧。” 棋盘几乎满了，不知不觉中输了棋。方潜疑惑道：“什么时候跟你赌了？没钱，滚一边去。” “我们从小就打了赌的，这是我第一次赢你，以前坑了我那么多钱，赢这一把也不行？” “啊……给你给你。” “避世避世，给你避得脑子都坏掉了……” “喂，段永，这次我回去可就懒得出来了，你要是闲的就回清域找我喝酒。” “我可是有公务在身，哪有时间去找你玩。” “你们都挺忙啊，沈陵渊也是，你也是。” “就你这家伙最闲，也不来帮帮我们。” 说到底还是少年的心性，看似冷漠的段永在遇到方潜后难得开心一回。活死人，亡灵草，处理那些东西差点没让他忙死。 他们聊了很久，好不容易见故人，段永直接就将事情拖到第二天，反正那祭坛就那样了，天乐教搞出来的东西。 要是不直接抓了那个带头的，这些事情是不会结束的，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将死亡人数控制到最低范围，要是有那些人的踪迹就更好了。 次日一早，方潜便带着那三个人登舟，直接向着清域飞去。 现在是差不多了，遣散他身边的护卫，十分礼貌的邀请他们坐下。说到底，他们还是做不到段永那样随意，又不认识。 而石靖他们三人商量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不将前天晚上遇到方玖离的事说出来。他们肯定，方潜留下他们几个，就是问方玖离的事情。 如今他已经确定这个人是存在的，看到三人跃跃欲试的眼神，方潜问：“我感觉你们的疑问不比我少。” 何顺略微谨慎的开口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 方潜轻轻抬眼看他们：“我也没问你们他在哪啊。” “那……前辈是？” “自然是为了确认这个人是否存在啊。有人告诉我说他给别人写了封引荐信，上面有印章，独属于方家家主的印章。” 他特地强调后面的话，那日是许瑞和楚云泽来告诉他的，虽然都不是当事人，但不妨碍许瑞这个眼睛只盯方玖离的人知道，监视的手段有很多，反正方玖离知道也不说什么。 “前辈是知道他在哪，对吗。” “嗯，知道。” 果然问对人了，现如今他们也没必要为了找线索而去那个人原来居住的地方看了。 石靖一激动，差点站起来问：“那他现如今在哪？” 方潜眼睛微微眯上，笑问：“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他连段永都没告诉，更何况他们。 石靖内心挣扎，有几分对不住，心想：师父，弟子就先帮你收下两个师弟师妹了。 “我们师父……” 啊？两人同时看向他，什么话也不敢说，又喜提一个师父。主要是他怕方潜不告诉他那个人在哪，这对石靖很重要。 “哦，这样啊，也难怪他让你们去凌衡宗。” 方潜好像没怀疑，更多的可能是他不怎么在意。他现在不能完全信着他原来的记忆，脑子里已经有一段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我师父呢？” “遗忘城啊，在你们进入秘境之前不就知道他一直昏迷着嘛。” 后面的事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人醒了，继承家主的位置。 苗隐鑫好奇的问：“可是……就算进了遗忘城也不至于被别人遗忘吧。” “还有就是，他为什么要进那里？” 他们的问题不比他少，要不是楚云泽完完整整的告诉他事情的全部经过，还不一定回答得上来，自己只是过来确认真假，结果真相让他迷茫了。 他记得许瑞和楚云泽的话“石靖这个人很重要，一定要带回来。” “他进遗忘城的原因是为了补魂，你们那时得知的青火燎城确实是继位的景象，但那个人不是他，有人暂时替代了他的身份。进遗忘城也是无奈之举，至于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了这个人，这件事我们也不知道。” 何顺离石靖很近，在方潜提到补魂的时候，他这个人微不可察的僵住了。何顺掐了他手背上的肉，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你好像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方潜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 石靖连忙摇头，眼神飘忽不定，心不在焉的说：“哈哈，没有吧。” “你们身上的伤是假的吧，和三个天境的打起来，居然完好无损，灵识是在濒死的时候才出现。这些伤，骗骗那些监察寮就行了，我可没瞎。” “谁救了你们，不打算说吗？”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有些不安的坐在一块。 但很快方潜就换了个话题，带着疑惑，很诚恳的问他们：“在你们眼里，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知道他问的是方玖离，可只有石靖接触过他，其他都是道听途说。 根据他们所知道的，就是那榜上有名的少爷又逃了。 “他逃你们追，不是在失踪就是玩追捕。人们所熟知的方玖离，是暗杀榜上的第一，是一个废物，但有天一朝成凤，各种流言蜚语也随他诞生，说不清是嫉妒还是怀疑，反正当时挺严重的。这是我们进入秘境前就已经发生的了。” 何顺并不知道方玖离这个人怎么样，毕竟他又没亲眼见过，只知道那个人十分厉害，这也算实话实说了。 随后，苗隐鑫听完点了点头，何顺和她一起看向石靖。既然是师徒，那应该很熟吧。 这一刻，石靖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和那个人就见过两次面，谈何熟悉。但还是根据自己短时间的接触说了那几次的感受：“很温柔，不管是对谁。遇到危险他最先让我们离开，师父他很厉害，在身边有人的情况下还能绘制九阶的符篆，在符阵的造诣上几乎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 “他好像……很喜欢憧悦尊。” 仿佛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原来才知道那两个人认识，连方潜喝水的动作的停下来了。 “哈？” “惊讶什么？憧悦尊年少时和师父关系很好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以师父被净舟尊骂了一顿。” 方潜回应道：“因为害怕他也变成大情种嘛。” 在扒他师父的瓜，当时就觉得他们不对劲，又因为他父亲的事，所以赵寻也是格外的害怕，也难怪会训他。 “反正，我觉得师父就是很好，更何况……他还救了我们。” 后面的小声嘀咕，方潜听不清，不过也无所谓了。到底谁说的话最可信，一时间他也拿不准。 楚云泽说：乖巧，聪明，很多优点。 许瑞：危险！危险！危险！ 他都怀疑他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第118章 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倒是能耐了，在这遗忘城你是进出都随意，若你要离开，也只是动动念头。” 方玖离撩拨着水池里的鱼，趴在半米青石砌的池子边，听到他的话，回应道：“说明你老人家该退位了，快将你这极乐净土送我，再不然教我点东西啊。” “靠你自己就能摸索出来，还用得了我来教？等你什么时候把那些杂七杂八的灵魂整合成一块，哪还用得着惦记我这养老的地盘。” 最让他头疼的是方玖离那些乱七八糟的魂魄，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拆了多少份。没有外人在，自然也无需掩盖。时而活泼，时而沉闷，那性子是无时无刻都在变。 白祁直截了当的问他：“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用的分魂术？” 方玖离转头看他，眼底如死潭一般，平静而又寂静的看着他，嗓音清冷道：“左右不过十天的时间，分出的魂也不过是创了个秘境，再说了，哪有收了弟子不教而为师的道理啊。” “我没问你这件事，我问的是另一个。” “……” “出了一些小乱子，也还能接受。” “它们说你放出孟宇轩了，那个人还屠了座城，搞出的乱子不小。” 白祁坐在树枝上，没有分量，自然也不存在树枝被压弯的情况。那老树生得歪曲，一些树枝都已经泡在了水池里。 “那是你的问题，要不是你教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术法，外面的人也不至于拿他没法。” “可是给他解封的是你诶。” 那一魂回来他才知道是他干的，一想到“他”那做了不少坏事就烦，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收拾多少烂摊子。 “他对你的仇恨不会转移到我身上吧。” 白祁笑了笑，说：“自己作的，明明人就在他身边，自己认不出怪谁啊。” 他们虽然身在遗忘城，但想知道外面的事情也很容易，那些游灵就很好用。 白祁稍微想了一下，眼神迷离道：“还是怪你，连自己都管不住。” 方玖离深深的叹了口气，淡然道：“我念黄泉你念我，死都不让我死。” “这怪不得我，学了补魂术之后你很清楚。” 任何灵魂，都转化成自己或者别人的。先前灵魂破碎是假象，用了回魂术之后，那些灵魂基本上都回来了，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吃白祁的魂。魂魄灭不了，顶多打散，记忆都不带变的，所以他也死不了。 那些一魂半魄单独拎出来，要是有开宗立派的想法，随便夺舍修为高的修士，在外面是可以横着走的。只是他们全都没那种想法，也也不愿意多活几天。 “有寄灵的东西吗？” 白祁眼睛微眯，问：“你又要将自己的魂魄分出来？” 几条小鱼靠近那只白皙的手指，此刻的方玖离抓起底部的鹅卵石，丢向树枝上的人，没砸到，直接穿过去了。 “不然能怎么办，我只想先整合一些，尤其是最放荡的那个。” 擅作主张分出去的那一魂，在解封孟宇轩后还玩了五年，到遗忘城之后迫不及待的掌管这具身体。 “你连自己的醋都吃？” 接着方玖离砸了个球过去，这回白祁伸手接住了，不然会被砸到。 “刚刚捡了个噬灵珠，里面有不少怨灵，改天给我捏几个有神智的游灵出来。” 手指微微收紧，把玩了一会后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吃掉。” 方玖离轻笑一声：“我记得你说过怨灵的味道就跟破抹布一样，然后恬不知耻的说自己好吃。” 好像是这么说过，但他说的是真的，怨灵确实不好吃。 “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会一走了之，果然还是舍不得我。” 方玖离站起来，手指在虚空中一握，暗红色书皮的藏书便出现在手中，随意翻了几下，然后一顿。抬眼看着还在树杈上的人，冷笑道：“要是能出的去我还跟你耗着？” 白祁故作惊讶，笑道：“不是吧，你本人出不去？有些吓到我了，差点就以为城主不是我了。” 方玖离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他们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倒是可以让我短暂的离开。” “哦~所以你还是要我这个城主同意才能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后很久，方玖离都没有回应。于是折了段细小的树枝，放在他头上玩着。 方玖离又抬起头看他，开口道：“白祁，你别太爱了，要是真的闲就去把游灵的事办了。” 他们两个离的近，他坐的那树枝本来要不比青池高多少，他笑盈盈的说：“昨天还叫哥哥，就直呼姓名了？”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你。” 一只黑鸟落到白祁肩上，凑到他耳边好像在说什么。方玖离皱眉看着，不出所料，白祁下一秒就开始怪声怪气的说话。 “你那青梅和你关系不赖啊。” 方玖离立马转身而去，不想听他说话。很显然他又听了东西，他可不敢和这人聊。 飞舟之上，他们聊完了八卦，方潜又折回原来的问题。 “嗯，所以前日你们师父救了你们。” 石靖的脑子还停留在上一件事，没反应过来就回答了：“对啊。” 旁边的两人瞬间惊慌失措，恨不得把他踢出飞舟。石靖猛的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辩解道：“没有，不是……” 方潜笑道：“为什么不敢说真相呢？” “这……” 三人的头更低了，好像偷吃被抓的小孩。 “看来我那侄儿真的很厉害。” 那些人十分忌惮他，明明是一个少年，却谁都害怕，现如今他也不敢想，毕竟对他一无所知。哪怕是听到他们说，他还是不愿相信。 “要问你的是他们，我不干涉，到时候别露馅了。” 方潜看起来还是很好相处的，不会咄咄逼人。 “都是姓方，你们真的不告诉我吗？还是你们觉得我会害他。” 三人同时摇头，家族内斗这种事听了不少，都说富贵名门为了争权能斗的你死我活，而方家就和他们反着来，这家主谁爱当谁当。存在内斗，但不会背后捅刀子。 石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去。聪明的人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劲了，那方玖离会补魂，而遗忘城也是号称能够将灵魂修复的神灵之地，现如今他们才发现。 说完了谁也不敢吭声，他们在思考，他们在顾虑，他们的师父不会是假的吧，谁家好人进里面会失踪。 而且看他那实力就不像什么正常人，该不会是那遗忘城城主的私生子吧。可方玖离确实是方澈的孩子啊，他们长得那般像，虽然没有见过他父亲，但之前都说他们两个长得确实很像，这些全是他们的推测，越想越心惊。 苗隐鑫手心冒冷汗，知道他们也这样想，连忙说：“打住，我们别想了。要不然等下次遇到他问一下？” 经她这一提醒，石靖拍案道：“我忘了一件事！” 当时他忙着求他，没仔细琢磨他说的话。方潜面不改色，手上握着书，缓缓翻动 “其实我们只要多找几个有祭坛的地方，就很有可能遇到师父。” 要是方玖离听到，指定要跳出来打他一顿，他又不是专门守着祭坛出现，上次那个真的是意外。 苗隐鑫吐槽道：“他是住在里面吗？说遇见就遇见。” “总要试试的嘛。” 问题是越问越多，索性他也不问了。解决了这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又出来。 “大概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你们回去休息吧。” 方潜说完这句话就回去了，他现在可是闲散的家主，那个人现在又不在这里，他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啊。既然是哥哥的孩子，他想必也是有一定的分寸，至于他们为什么一直逮着这个人，可不关他的事。 但他知道肯定不简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那么多作甚。 乘飞舟的几人直接来到了凌衡宗。 “他们三个就教给你们了。” 方潜微笑着挥手告别，迫不及待的要回方家。 林子阳拱手道：“方叔叔不留下来做客吗？” “我留下来做什么，又没什么熟人，而且我已经离开方家那么久了，有心之人知道，可不知道又出多少闲话。” “这样啊，是晚辈唐突了。” 方潜摆了摆手，说：“记得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是，晚辈记得。” 目送他们离去，林子阳回头看那三人，说：“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凌衡宗的人了，在那之前有人要见你们。” 恐怕石靖还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利用了。说是利用倒不至于，只是他无意间铸成祸患。 三个人还以为要经过什么审问，结果许瑞只是看了他们就让其回去了。 他们的住所，他们的弟子服，以及属哪峰的都已经安排完。 三人聚在一块，这一整天都过得懵懵懂懂。感觉自己卷入了个大旋涡，有几分令人窒息，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那个人转，又觉得和他毫无关系。 天乐教内。 蒙宇轩身居高位，语气平淡：“你是说噬灵珠没了？” 四长老跪在下面，低着头，继续说：“确实不见了，也不是他们拿的，属下怀疑是那三人。” “可是你也说了，那三个人两个地境，一个天境，无论如何也打不过那三个天境的，又怎么拿得了噬魂珠。” 尸体原来在监察寮那里的，但在第二日便偷了回来，除了陈杰，其他两个尸体都是完好的。当然，在那之前陈杰已经受了重伤。 “他们的魂魄被取走了，连残魂都没有。” 蒙宇轩打断他说：“听说那个姓方的也在，去了监察寮，带了那三个人离开。” “是的。” “所以啊，迷点就是在那三个人身上。” 四长老又说：“有一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可是他现在还活着。他身染怨气诅咒，又受了致命伤，是必死的结局，可是他却完好无伤。” “我离开前，他们在阵中 魂魄应该已经受损……哪怕是法阵停下来，也不应该。” 蒙宇轩心里已经有别的答案，那些人找他们，想必是知道他们与那个叫方玖离的关系非同一般。说不定救他们的也是那个人，终于抓到尾巴了。 蒙宇轩突然严肃道：“你可知罪？” 四长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深知蒙宇轩的恐怖，这人心狠手辣，一个人屠一个城池的事情他还记得，同时被两族的人通缉，说不怕是假的。 “属下知错，应该在事情结束后才离开，愿接受惩罚。” 他听见台阶上传来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头上，利剑出鞘的声音异常清晰。 长剑抵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蒙宇轩看着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欣慰的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杀你。” “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一个月后，我要见到护神铃，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剑移开后，四长老连忙谢恩：“属下明白。” 那护神铃乃方家至宝，哪怕在难得的他也要答应下来。 第119章 族中试炼 清晨的一缕光打在水面上，参天大树将这片小水潭遮得紧密，几个少年少女跳跃在粗壮的树干上，安静的林子难得活泼起来。 难得有这闲暇时光，几个人约定的就跑来后山，家中长辈任由他们去了，这后山的古树众多，有些寿命达千年，虽然也就仅仅那几棵而已。有主之地，大部分时候没人，加之有灵兽护着他们，倒也没多担心。 在巨树面前就只能看到几个小点，某段树干上缠绕着银白色的巨蛇，视线落在那几个人身上，几人撒泼打滚，追着那乱蹿躲藏的蓝旗。只觉得有趣，这后山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种地方最不缺天灵地宝，一直以来被管得严，虽然有时也会被人偷溜进来采药，但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就任由他们去了。 “抓到了！” 方羌舞高举手中的蓝旗，大声说：“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另外四人灰头土脸，看到最先追到蓝旗的方羌舞，神情有些落寞，但还是忍不住开怀大笑。 “你看你，不就是十万灵石嘛，弄都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 在那人后面的方义秦坏笑，趁他不注意伸手一推，方晴莫一个重心不稳，从高处的树干是跌落到地上，翻了几圈。 方晴莫吃疼，忍着头痛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片血红，脑门上一阵温热，在他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周围都是他们的笑声。 “嚯，方义秦你是真狠。来人，赏他一棍。” 说着，方义涵捡起地上的短树枝，用力的丢向高处的方义秦，那人见状，直接跳到另一段树枝上。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树枝砸到那树干上，立马就将其砸断了。其他人脸色一变，她附了灵力，方义秦突然笑道：“好妹妹，你来真的。” 无伤大雅，不过是初境七重的灵力，都这样了，下面的方晴莫也不跟他们客气，脚下用力一蹬，朝着方义秦的方向飞去，他们是动了灵力，打起来不知分寸，那四道身影打得天花乱坠。 唯有一道墨黑色的身影安静坐白蛇旁边，同白蛇说话。 “小白，你觉得是谁先输，我猜是晴莫哥。” 脚丫子悬空着晃啊晃，神情愉悦的看着那些人。不问谁先赢，就说谁先出局。对他们这些不要命的打法，一人一蛇早已经习惯，每次都伤筋动骨，他也见怪不怪了。 白蛇一直都在这片林子生活，虽不靠人养，却也知道这地主是谁，专门在这里当护林员。 面对方秋慈的话，它口吐人言道：“羌舞赢……” 方秋慈眸中带着些许笑意，问：“要是动真格的话，羌舞姐确实厉害些。” 可她不会真的与那三个一起玩，大多数时候在一旁添油加醋，搞点小动作。 看他们玩的热闹，方秋慈都不忍心打扰，等他们彻底不玩了，他才敢跳下去，踩在结实的地面，痛快的将灵石交与方羌舞。 方羌舞满意的点头：“还是秋慈明事理。” 另外三人被痛击，身上都是伤，没人担心他们会怎么样，就连他们自己也是，反正有丹药吃，看起来方义秦赢了，但实际上添油加醋的方羌舞才是最稳的。既不会卷入其中，还能借别人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 几人坐在潭水边的石头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家主把六琦带走了，想念六琦做的烤鱼。” 方晴莫的哀嚎没什么意义，六琦算他们的半个老师，也因为他随方潜离开，所以他们才这般闲。但六琦在这，偶尔还会带他们去抓鱼打鸟，虽然少不了被方潜说。 “来这里快七年了，我还以为家主就真的不会出去，结果十年不到，人就不见了。” 还没普通人闭关的时间久，在此之前没有任何预兆的离开，铁定是大事。 方义涵叹息道：“外面好像更乱了，真想出去看看。” 她两岁那年搬到方家老宅住，属于最先来到这里的第一批人，其他几个人年纪都小，没人记得在此之前方家是如何的。 方晴莫吐槽：“可我们明明已经避世了，为何还要苦学修行，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嘛？” 作为他们中年纪最大的方羌舞回答说：“还好吧，比以前轻松多了。”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可能沾上的树叶，气定神闲得拉起坐在地上的方秋慈。方义秦揉了揉被掰正的手腕，笑容可掬。 “我还是喜欢以前在梵荆城内的生活。” 方羌舞不悦的踢了踢地上的方义秦，好笑道：“这不简单，口头说说谁不会，不然……” 看着她神秘的笑容，方义秦干巴道：“今天的丹药还没炼，我要赶紧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急冲冲跑了，三个小孩有些惊讶，但随后就笑了起来。在以前，打坐冥想的时间就是休息时间，至于睡觉，他们还真没想过。 这些都是从他们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的，而少家主又是另一种情况，比他们早两岁学字，没有休息时间，全靠丹药撑着，从某个方面讲，那些家主无一都是怪物，被特意培养出来的怪物。 只要是不出意外，百岁之内必达极境。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处理城内外的大小事件，在束发之年便一直疏于修炼，可尽管如此，依旧有八成的人在五十岁前达到元境。 “羌舞姐，我们偷偷跑出去吧。” 方秋慈问着，其他两个将目光投过来，一脸期待。 方羌舞摇头道：“每年都可以出去一次，等你们到了十二岁，过了试炼，自然就能出去。” 所谓的试炼并不只有打打杀杀，她说的只是单纯的文笔考试。族内不满二十岁的孩子的赛道，其他的是靠修为出去的。这么安排还是为了保护自家的小辈。 方晴莫兴奋道：“我明年就能参加了！羌舞姐姐，明年我们一起出去吧！” 他激动的抱上方羌舞的手臂，挑衅的看向只有七九岁的方秋慈和方义涵。 很显然方秋慈还不太懂这个眼神，但平日和方义秦在一块的方义涵可知道，啧叹着：“族中弟子人才济济，就凭你，还不够吧。” 第120章 离开 “这有什么，我可是方家正统嫡子，天分肯定是不低的。” 颇为自傲，还有些瞧不起旁系弟子的意思。方羌舞伸出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瓜，语气平淡说道：“小看别人是会吃亏的，人外有人，这个道理你必须懂得，如果你哪天有机会，被别人按着打，大概就明白了。” 方晴莫眼珠子滴溜一转，询问道：“羌舞姐姐是遇到什么厉害的人了？” 他还是不在意方羌舞刚才的话，转而问别的问题。 方羌舞稍微愣了一下，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也是方家的，不过是旁系，为人谨慎，不愿过多暴露自己，做事极为小心。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如他。” 方羌舞拉着方秋慈的小手走，在这一群人中，她独独喜欢这个孩子，光是模样就很乖巧讨喜。而其他人则是有说不出的狡诈，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 “她这是……走了。” 方义涵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说方晴莫一顿，看来是真放弃他们了？ “姐姐，是方止为？” 虽然不是特别熟，但方秋慈知道这个人，和她是一个老师，每次方秋慈去找方羌舞的时候，那个人总是在的，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方羌舞的视线总是落在那个人身上，久而久之，便也察觉出什么来。 “切记不能同别人提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会听话。 回到方家私塾，两人亲眼看到一位老者和一个少年从一间屋子走出，少年抱着叠起来有一掌宽的书本，笑容憨厚的与老者交谈。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路过的方羌舞和方秋慈。 “原来是羌舞和秋慈啊，这又是去哪玩了？” 问他们话的是那老者，方止为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方羌舞，礼貌的微笑。 从方羌舞这凌乱不堪的模样来看，是知道他们又去打架了，每次都能弄成这样，而老者也是教了不少年的书，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虽然没他们这一届闹，却也是不相上下。 方羌舞和方秋慈身子微微弯着，拱手后站直身子，方羌舞道：“去了簌湖林，夫子身体好些了吗？” 怕不是回光返照，夫子已经病很久了，纵有灵丹妙药，他们也不敢给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用。 “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说着，还温柔的摸了摸方止为细软的头发。就是过来看方止为的咯，谁不知道方止为是他最喜欢的学生，知道这人平日有事没事都会来私塾，要找他也就容易。 这些夫子都格外的喜欢他，真是让人羡慕。 其他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她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随便糊弄几句就离开了。 老者目送他们两个离开，在后面呢喃道：“羌舞这孩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下一任家主。” 方止为眨了眨眼睛，笑道：“原来夫子很看好羌舞啊，我也觉得她很厉害呢。” 这从来不是什么谦虚的话，方羌舞确实很优秀。走一步看百步，很稳重。 “真可惜啊……” 老者想到了某一任家主，若是那个人也生活在这时候的方家，说不定也会和她一样活泼。 势是他造的，福是别人享的。 方止为看得见他眼里的惆怅，抿嘴叹道：“夫子是因为什么留在方家的呢？” “前任家主，初次相见时，我才十七岁，今年六十三了，快入土的人，现在想想，还真有些怀念过去呢。” 邹巴巴的皮肤，气息微弱的声音，都好像在预示着这位老者即将消逝的生命。他只是普通人，纵有灵丹妙药，也不适合凡人，终究是为修士做的，那些药是好，但七分药性三分毒性，一点毒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夫子……我以后，想要炼制凡人也能服用的寿丹。” 他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期待，眼睛一亮，看到的都是未来美好的东西。老者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自顾自的就走开了。 方止为跟上他，默默地走在后面。送走了，就如同送走当年的姐姐一样。姐姐对他很好，夫子也对他很好，但是他们都是一点没有都灵力的凡人，没有哪个药师愿意花时间去专门为凡人炼药，延寿丹只适合修士，对凡人是毒药。 以前的他总是在想，是不是只要身强体壮，就不用担心寿命不够用，只要不会生病，就不会死。 也许死亡并不是简单的出意外和生病才会出现，身体精力枯竭了也会死。照凡人的角度看，夫子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但凡有些修为，都不至于用不了丹。万物皆有灵力，而极少数人半点灵力都没有，在荒域不算少，但在清域……那就大有原因。 “还在想夫子？” 身着素衣的方止为轻轻的荡着秋千，而方羌舞一身青衣，无聊的看他。夫子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可这个人状态还没回来。 “我想离开这里了……” 方羌舞突然一怔，但随后又恢复如常，闭口不言。 没有任何念想留下，却有一定要离开的理由。 “有关炼丹疗病的书我已经翻烂，一些没看透的书也已经抄录完，在外面，说不定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方止为的父母死的早，但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其中那个凡人陪他最久，有八年的时间。因为父母是修为强大的修士，生的每一个孩子年份都隔的远，在他满月不久便双双陨落。 在他两岁时，大姐和二哥死于西水镇，而身为凡人的三姐，在四年前就去世了。夫子陪了他十年的时间，说感情不深是假的。 半月前看他在棺前哭的痛不欲生，方羌舞心里是五味杂陈的，很奇怪，他们这些嫡系像是被剥夺了七情六欲，对教她五年书的夫子哭不出一滴眼泪。虽然她是难过的。 “需要我帮你吗？” 方止为轻轻的摇头，说：“我已经拿到出府的凭证，天亮就走。” 方羌舞看着刚升起的月亮，便知道这人又要在这里待一晚上，而私塾前的这棵老树，早已经叶黄枝枯。 “其实我可以向楼玉仁楼药师……” 方止为眨眼间，打断她的话：“不必了，道不同，更何况，他教我的已经够多了，他也亲口承认过，已经没什么能教的了。” 他笑得顽皮，也是这句话，方羌舞才知道他和楼玉仁早就认识，又小看这人了。 倒也不是都会，总之需要他出去磨练。 方羌舞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她。对方笑道：“方羌舞，多谢你这些年的关照。” 刹那间，风吹帆动，晚风吹起青丝，面前的人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转身进了其中一屋。 第121章 冷漠无情的嫡系 自从搬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后，登门拜访的客人也没了，除了把方家当成自己家的沈临渊以外。有两人漫步在湖边，而这里已经是最偏的地方了，因此也没多少人知道这里有路进到方府，沈临渊算少数人，包括身为家主的方潜。 方潜说：“我们已经有好久没见了吧。” 沈临渊一副思索之色，点头称是：“正好在附近办事，听说你前段时间出门，去了趟寒域，出了什么事吗？” 方潜摇头说：“没什么要紧的事。” 对他不说实话的表现，沈临渊表现的有些伤心，否定说：“骗谁呢，绝对是出了什么事了，认识那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 方潜露出一个极为放心的笑容，看起来心情极为不错，他说：“就是意外得知原来哥哥还有个孩子。” 对沈临渊，他从来不会隐瞒什么，于是听到这句话的他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尴尬却又瞬间明朗的笑容。但在方潜看来是以为这个人认为他魔怔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之后就是嘲笑的意思。 “我是认真的。” 沈临渊正了正脸色，严肃道：“好，我了解。” 方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听他这敷衍的语气，好像是不信的，可方潜也没坚持解释什么，突然就松了口气。 “你挺忙的，因为天乐教？这个门派在修习禁术。” 提到天乐教时，沈临渊的表情僵了一下，苦笑着说：“前些日子荒域锦州一事闹得凶，所有人除了天乐那些，不管是哪个门派的，无一都对天乐一派深恶痛绝，势必要讨伐他们。” 不管是鬼族还是人族，都十分痛斥这种行为，但大错也在鬼族，而他们也拿出一定的诚意来要求合作，先将天乐教那群疯子铲除，后面的事后面说。 关于方澈的事情，沈临渊不想聊太多，从某种角度上说，方澈算是他的情敌，可是跟一个死人计较又不太厚道了。 突然间出现的火光，将方潜从回忆中拉回，一身伤痕的侍卫踉跄的跑来，方潜连忙伸手扶住，那人惊恐说道：“天……天乐教！” 仅仅就几个字，他便知道是谁。顿时眉头一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骂。 一旁的沈临渊怒骂：“天乐教？他们是疯了吗！” 突然来这一出，谁都想不到，最近出的事太多，让方潜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哪件事值得他们冒那么大的风险。 好在只是一时间的恍惚，立马就反应过来，沉声道：“我去开启防护法阵。” 说完他就要离开，离开前看了沈临渊一眼，头疼说：“你……随便吧。” 看着他急冲冲离去的背影，沈临渊有些想轻笑。就这么莽撞的来袭击方府，这些人怕是嫌死的不够快。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这些人，没一定的把握他们真的会这么莽撞吗？那侍卫也没说完就死了过去，他蹲下看着在伤口处大片的血迹，眉头狠狠的皱起。 沈临渊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抬头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覆盖住的屏障，心头一阵发凉。很隐蔽，几乎了无空物的感觉。连他都没察觉出来，不仔细看也当然也看不出来。 相比较温雪肇那些人，蒙宇轩明显会的更多，对付起来也更棘手。 在漆黑的天空下，两股强大的力量激烈碰撞，仿佛连空气都在震颤。身穿黑衣的天乐四长老的手下伊欢立于檐角，她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暗芒，双手紧握着散发着冷光的血剑。 作为她对手的狸贪表情很是玩味，周围环绕着旋转的墨色球体，双手挥动间，强大的能量如同暴风骤雨般向对手袭去。 伊欢灵活地跳跃着，躲避着密集的攻击，每一次落地都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她的剑舞动如风，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道道凌厉的剑气，试图突破狸贪的攻击。狸贪则以不动如山的姿态，冷静地操纵着灵力，形成一道道屏障，同时反击着对手。 大大小小的战斗引起了天地间的异变，天空中云层翻滚，电闪雷鸣，仿佛大自然也在为这场战斗而激动。周围的树木和岩石在他们的力量下纷纷破碎，尘土飞扬，渐渐的，有一方开始落了下势。 撑不了多久的，狸贪似乎也知道落了下风，可依旧不紧张，像逗老鼠一样戏耍着伊欢。在对方的美眸中多了许多意味不明的怒气，终究是没表现出来，在她看来，狸贪的背叛对他们是好事，尽管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在另一边的瀑布后，十几道身影沉默的坐在地上，帘洞里昏暗无光，任何人都没有动作。那些方家的长老向他们保证过，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但事后请他们务必保证自己能从这里离开。 气氛冷到了极点，终于有人开口说：“我们真就这样？”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方羌舞身上，相比较于他们旁系子弟，对面坐在方羌舞一旁的一众亲嫡面色更加轻松，除了不说话，就一直默默无声的做着自己的事。摸黑下棋那两个就过分了些。 “那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不，一大半还不是人呢。” 方羌舞语气带着轻笑，姿态闲悠，完全不关心外面那些人的生死。仿佛那些全是毫不相干的人，可他们清楚的知道，里面有他们的父母，朋友。 他们之所以被带到这里，是因为他们未来的潜力，尤其是方羌舞，她手上的资源被方潜一股脑的塞入，哪怕她心里并没有方家。 身穿鹅黄色劲袍的女子说：“以前是知道你们嫡系的冷漠，但完全想不到灭门之灾你们还能这么冷静。” 因为这句话，就连下棋的双胞胎姐妹都忍不住抬头看她，那七人的目光冰冷，却又透露着无语。 “前提是活下去，所以我们并不在意外面的人会怎样，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可帮不上什么忙，所以结果也不会改变。” 他们讨厌磨磨唧唧的行为方式，大部分的决策都能很快做出选择，就像现在这样，可不会哭天喊地的说不要。而同时，他们也不会担心有谁逃跑背叛，因为他们不在乎，不值得信的人绝不会知道他们在这里，狸贪就是其中一个。 要逃便逃吧，这都是个人的选择，又不是非要别人留下来做炮灰。 和旁系子弟的想法不同，他们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他们这个隐退的家族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冒那么大的风险。 第122章 叮铃 发出去的信号没什么作用，顶上散发淡光的屏障似乎不堪一击，却没人可以将它打破。天乐教那些奇怪的手段见过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没人知道这东西。 绝望笼罩在方家一众人心头上，倒不是他们没手段反抗，而是敌人下了心血，一半的人都拉过来了，目前只有两个极境的强者在，不管是哪方面，方家的陷入了被动。 在方家宣布隐世的时候，许多强者都选择加入别的势力，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当然这也不算埋没他们的才能。仅仅是荒废的这几年就被别人找上门来，毫无反击之力。 一身血污的方潜被自家人围在中心，剩不了几个，也就五个人。这是没用的，他们已经做好随时让赴死的准备，对于那些活死人，他们基本上都处理完了，只不过剩下这些活人都是元境或极境的。而且天乐教为了达成目的，已经出动了组织里一半的人，光是极境就有四位，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极境强者的人数不到三十个，还真是看得起他们。 六个站在一起的人就好像被恶狼包围的小羊，几乎没了胜算。但在他们眼里看不到任何慌乱，甚至是反常的平静，倒是让他们误以为这只是游戏。鼻尖下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方潜也觉得头愈发的沉重。稀里糊涂的死是不可能的，于是有人浅笑道：“死之前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找死的呢。” 哪怕是最后一刻，该放狠话就得放狠话，不然以后可没机会过嘴瘾了。 秉持着反派死于话多的设定，他们没听对方说什么，迅速杀了过去。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阵型立刻就分散了，这也如了方家人的意，分散了更好让方潜逃生。 狸贪早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是觉得结果已见真晓，就不再留下。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天乐教的人也不拦他，但凡他们这些极境的强者生出一点要走的心，他们也没必要拦，更没能力拦。 天乐教他们最差的实力也有地境中期，在这块地方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建筑，甚至有些低修为者的尸体也已经被暴动的灵力泯灭。原先要逃出去的人或许比想象中的要少很多，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那种。 方潜喘着粗气，骨折扭曲得不像样的小腿无力的支撑起自己，半跪在脏乱的地上。 天乐教的四长老冷着眼看他，同样的，他也受了不轻的伤。能看得出来他很生气，脸上的怒容明显，区区元境的修士，居然能伤到他，这方家人一向是难啃的骨头，今日一看还真名不虚传。 “护神铃，交出来。”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在告诉别人自己有多生气。方潜有点懵了，对方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护神铃，而且另一只护神铃早在十年前就被陈怀笙盗走了。 “如此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不完整的护神铃……” 就剩一个，可不就是不完整的嘛，顶多提提神。 抹去唇角的血，眼神轻虐的看着对方。示意着那人好好看着周围，返回来的都是天乐教的人，甚至他们手上还拖着重伤的人，方潜知道，这些人活不成了。 另一边是山崖，强劲的灵力波动摆明的告诉他们还没结束。方潜记得那个是赵寻跑开的方向，跟他打确实够呛的。 “没人能救你，趁早把东西交出来，我会给你给痛快。” 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那东西不确定在哪，万一搜了尸体的身什么都没搜到就白来了。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来，四面八方都传来声音。木头间摩擦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阵狂风吹起，只是失神了片刻，面前已经放弃抵抗的人消失。本应该存在于赤水府内的木偶人出现了，它挡在裂缝前，而方潜被另一个木偶人拉进裂缝里。 四长老反应迅速的冲上前去，他反应快，那两个木偶人反应更快在裂缝前的赤真踮起脚尖往后一跳，连带着裂缝一起消失。眼睁睁的看着木偶人腰间上晃动的铃铛从眼前消失。 先前的顾虑是不错的，护神铃确实不在方潜身上，被陆家那孩子还回来的时候就在赤真手上了。自那以后赤水府再也没开启过，要不是察觉到方潜这个家主要挂了“门”也不会打开。 裂缝正好消失，冲上前去的四长老踉跄了几步，一时间莫大的悲哀涌上心头。咆哮如雷的怒吼，远在崖边的赵寻都听见了。石头遭老罪，三人高的巨石被他劈了两半，然后被灵气崩坏炸开。 其他人看着暴怒的四长老，嘴角有些压不住。倒不是不对付，主要是这个人最近的运气太差了，干什么都不顺。 而蒙宇轩是不会杀了他的，顶多是让他吃点苦头，只是凭蒙宇轩的手段，在惩罚还不如死了呢。现在是用人之际，所以他们才肯定四长老不会死。 “人跑了，赤水府你又进不去，这一层教主想不到吗？他没给你什么东西？” 简诠带着三分怜悯七分嘲笑的语气问他，很快就遭到了四长老的报复。 灰尘散尽后，简诠一脸无辜的坐在树丫上，手指还卷着头发。惊艳的面容并没有因为四长老突然的报复而出现错乱，反倒是微微翘起的唇角给人一种恬静的气息。 她是天乐教的六长老，实力比四长老强上不少，这次跟过来纯粹是想看他如何吃瘪。她算的不错，这四长老最近很倒霉，所以她是来看乐子的。 另外两个极境的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是蒙宇轩造出来的活死人，这个境界的就四个，他直接就给了一半。 在这里有灵智的也不过十个，没办法，他们人少，实力却不容小觑。 “叮铃～” 听到这个声音，他们立马又警惕起来，但只有一声，要不是所有人都是听到，他们还以为是假的。这一刻，所有人陷入了无比诡异的状态，没有半点动静。 冷剑直插胸膛，透过红血看见的剑身那熟悉的花纹，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席卷全身。 第123章 前人的仇恨 护神铃的声音，很清晰的在他耳边响起，下一秒胸膛就捅进了一把冷剑。 方潜愣住了，赤真腰上的护神铃没有发出声音，本应该没有表情的木偶人居然能在它脸上看到错愕。 他大概知道是谁了，甚至不需要回头看，只是没想到啊。一个个的，难不成这赤水府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嘛。 “小潜啊，我会帮你报仇的……” 冷冰冰的话在他耳边响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谁杀了他都可以，但为什么偏偏是沈临渊。护神铃……护神铃，陈怀笙盗走的，陈怀笙是百里云的人，护神铃给了百里云，而沈临渊拿着那一个护神铃，所以沈临渊是百里云的人。 好悲伤啊，浑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一个最信任的朋友在背后捅刀子，这是他没想到的。 心凉的同时也不忘问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半个字。身为他多年的朋友，沈临渊很了解他，语气极其平静的说：“我的家人……死在了你们手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不舍的拥抱了这具即将死亡的人，似乎苦笑着说：“但……很高兴认识你。” 百里云之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来做，是知道他与方家的仇恨的，尽管不是他屠尽方家的人，却也算是彻底断了方家卷土归来的可能。至于那些小辈，他不是很在乎，算是放过了吧。 梵荆这座城，百里云已经眼红很久了，清域中最繁华的城池，也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最后还是赤木将方潜抱走的，并没有想和他打架的意思，以它们两个的实力是打不过沈临渊的。只是家主死了，继承人也没有，当然现在也不归它们管，一时间有些卡顿。 两双空洞的眼睛盯着沈临渊，对方笑道：“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 没有一点要报仇的意思，这木偶人设定的行为跟方家人的行为如出一辙。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杀了他家的人才不会遭来报复。沈临渊不理解，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不理解这个家族。 所以哪怕是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他们也毫不顾忌的动手。 还有的就是，杀死方澈的人里面，其中也包括他。只是他没说，没敢说，就算是最后一刻。 伸手放在赤真面前，眼睛看着它腰上的护神铃。木偶人是没有表情的，但沈临渊好像看到它短暂的沉默，接着缓慢的将腰上的护神铃拿下，递给面前的人。 沈临渊伸手要拿过来，却发现对方紧紧握在手中。不一会，护神铃真的给他们，也就预示着真的方家没了，赤水府属于鬼族的了，整个梵荆城也是。 这一对护神铃从来没有放在一起过，一个府外，一个府内。连家主都没发现护神铃真正的作用，单独一个都是赤水府的钥匙。 单一个的作用确实只能提神，但两个在一块的作用是真正的九阶灵器。无居之地，无视空间跨域，除非府主，再者护神铃。 赤真和赤木将人带走了，好像它们一直以来都是做这个的，做收尸的工作，当然收的只是家主的尸体。 沈临渊看着它们离去，喃喃道：“有灵识啊，这两个也是九阶……” 眼神中闪过令人心惊狠厉，他内心没有表面那么冷静，甚至连他的手都有几许颤抖。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外面，简诠和四长老又吵起来了，那声叮铃过后没发生任何事。在他们放松下来时，简诠发现周围有细微的空间波动。她一直警惕着，没像其他人一样原地坐下休息。 有四个人去了崖边，终结那还未结束的战斗。 铃铛声又出现了，但这回只有简诠听到，其他人在这时候变成了聋子。一种极其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选择远遁，眨眼间出现在百里之外。 她远远的看着刚才的地方，刹那间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厚重的云层被震开，瞬间将所有云推到万里之外。 没有危险，但是……远在荒域的百里云也感受到了。几息之间，乌云密布，翻滚的速度极快，很不正常。 “出大事了……” 蓝光越来越强，已经将黑夜照出了白昼，全城的人都醒了，看着不远处的光柱，只觉得刺眼无比。 “叮铃——叮铃——” 梵荆城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但异象来的快去得也快。只是现在没人不把它当回事，在异象消失的半晌都没人说话，之后瞬间吵闹起来，这一座安静的城瞬间被惊醒。 有人去看了那个地方，没了，不管是山林还是方家，都消失了。一个深深的巨坑就摆在他们眼前，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极境强者的自爆也做不到炸出这一个完美的圆坑。 “那里有活人！” 听到有人喊了一嗓子，众人连忙朝那个方向看去，五个人，全躺地上。其中包括他们最熟悉的赵寻，其他也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刚才的那道白光，方羌舞等人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他们被赤水府传送到在荒郊野岭，很明显是沧雨谷，看着一旁的牌匾就知道了，以及一旁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蓝衣女子。赤水府来过这里，算是标记过这个地方，所以他们被送来了这里。 清域可以说是万里无云了，没有一片云能待在天上，以梵荆城为中心快速散开，他们刚出现在这里时正好能看到这些云在跑。 “出大事了！梵荆城出大事了！” 离梵荆城最近的江家第一个赶到，看着眼前的巨坑，以及奄奄一息的无人，江熙辰很难不联想到天乐教的身上，手心微微冒汗，眼睛忍不住合上。 “将人救活，不计一切代价，除了赵寻，其他几人随便，赵寻不能死。” 要想知道出什么事，只能靠剩下的几人。用灵识探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身体，这不碰不要紧，一探吓一跳。 魂魄……全碎了，杂乱无序的，碎却不散，这些人哪怕是醒了也会是疯子，没有神智的疯子…… 第124章 天乐背锅 几人都没什么致命伤，却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巨大的坑洞不断涌出灵气，还没敢往边上靠就让人心悸。 背后的城池吵吵嚷嚷，耐不住性子的人已经过来了，看到几乎看不到边的巨坑，以及站在边上的人，吓得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此时也没人理会他们这些来探真相的人，很快这件事情便人尽皆知。 梵荆城方家的事不出半日便传得满城风雨，有人说这是报应，可这个真谣言被否定了。 “天乐教意图盗取护神铃，但弄巧成拙，导致九阶灵器失控，造成天坑。” 这个解释苍白无力，很显然没人认可。当然这是官家给出的告示，然而人们更加偏向晓生堂的告示。 “天乐教搞的鬼我信了，但我不觉得护神铃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铃铛能让人一直清醒，增强灵识，可那东西一看就是九阶辅助灵器，怎么可能爆发出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没有看不起护神铃的意思，他们也知道护神铃使用起来没有任何副作用，但据他们所知，护神铃就是辅助灵器的。而事实也跟他们想的一样，护神铃做不到这种程度。 “再怎么着曾经也是六大家族之首啊，怎么那么轻易就被灭门。” “要是天乐教灭一个有千年底蕴世家都那么简单，我们还不如趁早投降。” 完全不考虑天乐教的损失，也把方家仅留存的实力想得太过美好。自方家隐世后能用的实力不足原来的一成，但是搭上天乐的一半也算是惊人的成就了。 “事情才刚发生，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出结果，唯一幸存的五个人还昏迷不醒，真相是什么还不知道呢。” 说话的这个人昨晚亲自去看的，知道剩下的那五个是谁，而告示上的这些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 体现在上面提到了目前梵荆城内不存在天乐教的人，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总会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梵荆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汇聚一堂。山林中的那个巨坑已经被看守起来，并且有专门的人探查蛛丝马迹。 郁思堂的人说：“救不了，灵魂拼凑不起来。” “一定要治的话就应该去问鬼族那几个。” 远荒时期的手段多样，不像他们这般被动，对于灵魂上的损伤他们一般直接选择放弃，偏执些的会寄希望于遗忘城。但那并不现实，可以说是无药可治。但现在不一样了，那些远荒时期的人说不定就会有手段治疗。 “请他们出手，他们不是要合作嘛，就让他们加入到这件事。” 让凶手查案，窝里横。这次有天乐背锅，不管是哪个视角看，都怀疑不到鬼族上。天乐教这个哑巴亏不得不吃，因为连他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江熙辰观察一个人很久了，终于忍不住出声：“沈临渊，你怎么看。” 这个人难得沉默那么久，要是以往的他都是先发制人，主导整个议会。倒抽凉气的声音他听的不差，垂下去的头抬起来是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的不像话。 “就按你们说的做……” 有气无力的声音，众人难得看到这副模样的沈临渊，多年不见的挚友，来梵荆一趟，竟是因为友人的死去。 堂里安静得落针可听，一时间陷入了一种低压状态。直到沈临渊站起来，失魂落魄的离开。 等他离开了这些人才敢肆无忌惮的讨论，在他们这群人里就他修为最高，不看他脸色看谁脸色，至少别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触他霉头。 唯有江熙辰看着沈临渊离开的位置，半天缓不过神来，眉头也没松过。 “江家主，沈城主这种情况不要紧吧？” 一旁的独孤艳问这个明显不合适的问题，江熙辰一脸无语：这种事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我又不是他，怎么可能知道。 或许是感受到江熙辰浓浓的杀意，整个人都收敛了几分。 杨依依别开话题：“这种死无全尸的场面以前没发生过，不管天乐教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他们也不会再来一次了。” 可不是嘛，再强的宗派也不可能有再来一发的可能，更何况真实的情况也不是他们作出来的。 “没心情听你们聊，将翁，我们走。” 江熙辰脸色臭得不行，先是与方潜挚友关系的沈临渊，再是与方家亲家关系的江家。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好受，更别提江家最近忙着莒河坡博城的事，江熙辰都快忙疯了。 他刚刚看沈临渊的表情也是怪的，好似有深仇大恨一样，给人摆脸色看。 “怎么办？” 见两个大人物都走了，苏皖汇用他的烟嗓子难受的问，其他人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方乔岭身上，他们可没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方家的人。 出事的时候他正好在城外，看着光柱的方向竟意外的眼熟，心感不妙，便慢慢悠悠的赶回来了。 “再看看呗，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方乔岭漫不经心，悠闲的姿态仿佛死的不是他家人，毫不相干的态度让所有人对方家嫡系的认识又再次刷新到新高度。 他们这些有能力的嫡系有几个是在外闯荡的，比如方浩，方莲儿。 “又不是全军覆灭，虽然剩下的肯定是懒得重振家族，但我们肯定活得好好的。” 他仿佛在作保证，保证他好好活着。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家是不是都是这个性格。 “你……” 无言以对…… “要不然这样吧，我去找找那些小辈。” 按照方潜的性子，他绝对会想方设法将那些有天赋的小辈送出去，出那么大的事，他们就算不知道，也会做应急的准备，第一件事就是保护那些孩子。 “哪些人？” 方浩那个药痴？ 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浩这个人，近来闯出名堂，谁都知道。方乔岭只是笑笑，没解释，直接离开了。 第125章 慈面鬼 “羌舞姐，我们不去找家主嘛？” 方秋慈刚问完，蓝衣女孩便帮忙拒绝了这个提议：“客人，你们还不能出去哦。” “为什么？” 他顶着无辜的脸问她，卡姿兰大眼水汪汪的，真让人喜欢。 “他不让你们走。” 捕抓到了一个关键词“他”。 他们被带到张家的前院庭，这里四通八达，虽然有些小矛盾，但他们离的也不远，自然是能听到那个“他”。 “谁？” 没有下文，无论说什么这个人都不再开口，他们觉得无趣，也就不再理会。聚在一块谈论。 作为主心骨的方羌舞还在思考，最活泼的方义秦先说：“他是谁，不会是家主吧，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 方羌舞听了摇头，看起来就是没防备的样子，绝不可能知道。 “是赤水府？” 都说赤水府是活的，说不定第一任家主还没死呢。 “赤水府的赤真送他们来这里的，但它很明显不知道会被蓝衣女孩带进来，甚至在裂缝彻底关闭前告诉他们“凭本事跑出去。” 显然之前是没串通过的，而女孩也没有攻击他们，也没有想给他们做测试的模样，只是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出去，就算他们硬要走也不会拦着。 “难道是……外面更危险？” 这回有一半的人摇头，因为他们都知道沧雨谷最危险的地方显然是遗迹张府，而不是外围的东西。 “那还有什么……” 良久不出声的方羌舞突然站起来，走到女孩身边，问她：“方家的情况如何？” “已经灭门了，没有活口，当然也包括天乐派去的人。”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众人一惊，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终于看到认识的人了。 “许长老。” 是的，方家给他一个长老的位置坐，但这家伙不着家，总是在外面，更多的是出现在柒染堂和凌衡宗。 嫡系一派的冷漠他也是见识过的，当然不奢求他这句话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伤害。他们有不同程度的悲伤，鹅黄色劲袍的女子哭的最凶，因为她足够爱方家，自从方家隐世后父母就多了许多时间来陪伴他，更多的是家族越来越有温情，这是她以前从未感受到的。 一些小的细节，小的举动都会让她感到温馨。她是对情感很敏感的人，一点温暖就足以让她铭记。 或许是因为她母亲也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所以性格也随了她。身旁的伙伴赶忙安慰，很快也忍不住鼻子酸，哭了出来。 “这不是真的，许长老你在说谎！” 试图听到那个人否定，但是他们闹了那么久对方没一点动摇，甚至能看到那人脸色的事不关己。 命运的长线断了，从他们逃出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什么，远在沧雨谷都能看到的异象，他们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赤真离开的很着急，似乎裂缝合上之后它就再也回不去了一样。方羌舞看到了，挂在赤真腰上的护神铃不见了，也就是说，那些人拿走了护神铃。 或许是情绪太过强烈，已经感染到了方秋慈和方义涵，在所有人里面他们年纪最小，受到原方家的影响也最小。 “阿爹没了吗？阿娘呢？还有哥哥姐姐们呢……” 方羌舞感受到怀里的方秋慈在哭，他没有怀疑过事情的真实性，他知道什么是死亡，也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对自己的亲人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应，不仅仅是被身边人的情绪感染到，更多的是心里堵得慌。 她轻轻的拍着方秋慈的背，眼里多了莫名的伤感，带着迷茫问：“那个人说的是许长老吗？” 看到沧雨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瑞，其他人则是想自己最亲近的人。 算不上人吧，许瑞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对方也在看自己，于是微笑道：“是你们前任家主做的事。” 哈？他不说不要紧，一说疑惑又加重了。方澈怎么可能预料到当今的局面。 如今这种情况也就只有少数人能看清全貌了，但他不确定，这件事情获利的不是人族也不是天乐，最有可能的是一直置身事外的鬼族。 这些推测他也只是想想，可不敢说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迟早知道这个人，所以……现在不说。 “你们会知道，至于现在……跟我去眀都。” 他可不在乎现在小孩是不是还在伤心，自己的任务就是带他们回眀都，虽然封了城，但完全不拦他。去眀都林家，将事情复盘完。 无家可归的小可怜花着脸看他，许瑞这一会会是难得的正经。 “请问……我可以带走他们吗？” 许瑞象征性的询问这里的主人，张瑾慧歪头看他，眼睛没眨一下。看着许瑞自顾自的将人拔起来，眼看就要走了。张瑾慧才像接收到信息一样，动动嘴皮子道：“鬼域渠骨岭，慈面鬼。” 她的声音很清澈，方羌舞只是暗暗记下，并没有想到这是什么。反而是明白人许瑞不动声色的无视她的话，招呼道：“走了，别让外面的人久等，免得他们以为出什么事。” 转过头那危险的表情浮现出来，事情又麻烦了。那个女人，跟蒙宇轩一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也会在白祁的计算里面，这其中挑人的标准又是什么，除了知道那些人境界高以外，根本就没什么共同点。 但既然被提醒，那么就有必要去看看。他多次想要不然百里云就别完成他的大业了，找乐子都不带找这些人的。他是有些置身事外，但如今他跟人族站同一条线上，他们的忙得办，现在放弃阻止鬼族开启封印，显然就是那些亡灵草更加麻烦。 亡灵草从莒河生出，如果五域合并，很大的可能减缓亡灵草的生长，或者断绝亡灵草的出现。在所有人看来，亡灵草比人更难解决，至今毁了多少城，大约有二十多座。 几乎没有弱点，这种灭顶之灾，在逼着他们在破除封印，那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难办的人后面出来，他们这些“好人”处理杂事，好算计…… 第126章 速回眀都 “苗隐鑫，何顺，快出来，好像出大事了。” 石靖在外头呼唤，本来只是出门取水，却看到这番景象。屋里头的两人在抄书，平日在外野惯了，半月前炸塌了望洛桥，害得琴羽峰的弟子只能待在琴羽峰，不能去往主峰参加公课。 虽然能御剑飞行，凌衡宗内地境以下都无法飞行，琴羽峰的弟子只能忍痛割爱舍去公课。所以三人被罚藏书阁抄书。 “哪里哪里？” 听到有事，苗隐鑫第一个冲出来，何顺紧跟其后，抬眼便看到翻腾的密云，成群的鸟儿同步着云的方向飞走，像是受到惊吓，连带宗门里的灵兽也不安的乱窜怪叫。 宗门上下被这异象惊动，纷纷看着干净的星空指指点点。等了一天后，在主峰的林子阳腰间上的玉牌突然发热，从中传来的信息：速回眀都。 都已经那么紧急了，林子阳也不会吝啬传送阵需要耗费的灵石，只要不是跨域，传送阵就还有用。待他赶到时，林家的厅堂聚着一群人，其中最显眼的是那些小孩。 有几个人穿着方家那套深蓝色的家族服，腰上的那块令牌赫然就是方家人的身份证明。看他们都哭红着眼，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他大哥林子霜看他到了，悠悠开口说：“人齐了，子阳，你过来。” 林子阳听话的靠近，林子霜手中拿着半只手从握得过来的蓝色晶石，给他拿好后说：“这是方家的本源石，拿好。” 本来目光还在石头上的林子阳猛得抬头，看着这些人，心中的震惊。还没问出口的问题被林子霜噎住。 “带着本源石回到凌衡宗，放入护法阵里。” 本源石可滋养一方水土，并且加入凌衡宗大阵中可供其源源不断的灵力，而整个五域只有三块。而那三块只有方家的青邬本源是独立形态，剩下的两块分别是鸿叶和务虚本源。 林家没有，他们也不需要，给凌衡宗完全是相信他们有能力保护这本源石，同时也能最大限度的控制本源石影响人的心性。方家人之所以性格如此，一部分的原因也在本源石，但更多的还是他们的教育，这未必不是好事。 但其他本源石就不一定了，鸿叶本源来自于人体，需要人自愿让出，当然也不一定会提取出来。剩下一个务虚只是听说过，当然也是在人体内，只不过这类人早夭的概率比鸿叶还高，传说远荒时期庚玉国的某个皇帝就是。 也有许多本源，但那些还算不上本源，只是本源形成的最初形态，做不成本源石。 能接触到凌衡宗的护法阵的，只有四人，其中包括林子阳，剩下的那三个目前都不在凌衡宗。 “大哥，方家出事了……” 林子阳试探一问，这些人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方羌舞回答说：“天乐教夜袭，我们没有做任何准备，求救信号也发不出去，他们有能屏蔽灵力的结界，极境都没能发现。” “大约估算一下，他们来的人有五百左右的人，境界不低，相当于半个凌衡宗的战力。” 她一停顿，林子阳就急切的问：“然后呢？” 方羌舞沉默了一会，眼里竟有难得的悲伤：“然后……没了，当晚在方府的所有人都死了。” 她也是刚知道方府所在的位置被摧毁，不单单是人，包括那里的土地都一块被强大的灵力毁灭。 林子霜多看了他一眼，竟不知自己的弟弟会那么关心方家。这一刻的失神让别人看到的就是他过度的关心。 “家主呢？方叔叔呢？” 有点惭愧怎么回事，因为方羌舞都没他这样失态，或许是注意到了周围人奇怪的打量，他正常了一些。 他认为方潜是方家的家主，总不可能那么草率的死掉，可事实就是如此，无人生还。 一只红鸟从门口飞来，稳稳的落在林子霜肩上，从它腿上取下信件，看着里面的内容，眉头松了些。 “这是好消息，相比较最近发生的事情来说。”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来劲了，一副快说快说的模样。 “天乐教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实力。” 众人一时间有些咋舌，天乐教费那么大功夫去灭一个隐世家族，到底是想得到什么啊。 有人问：“可信吗？” 林子霜点头说：“晓生堂的暗探就在天乐教中。昨晚突然集合教内的强者离开，后来才知道去了梵荆，结果只有几个提前回来的人没事。” 晓生堂以前是方家的势力，现如今办事的效率也是没得说，天乐教这种活人极少的教派都能混进去，实属厉害。 方羌舞突然说：“护神铃，挂在赤真腰上的护神铃不见了。” 本来就剩一个，现如今半个都没有了。天乐是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的，为了一个九阶灵器付出这种伤筋动骨的代价，不值得。而护神铃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难道是为了进赤水府？ “也就是说，现在是覆灭天乐教最好的机会！” 有人惊呼，但超过一半的人认为不是什么好建议。往别的方面想，天乐教费那么大的功夫去夺一个护神铃，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护神铃的其他作用吗。 许瑞随意问：“除了护神铃，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方羌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都在这里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在这了。就是……” 她两个字就让人提了精气神，他们异口同声道：“什么？” “方家的那些丹炉，包括那些书籍被他们抢走了。” 她很肯定的是，那些东西是趁乱被带走的。那些人也肯定没死在异变中，破产了啊，关键是那个丹炉还是九阶炼丹炉。那些书也不一定全都有用，当时他们还挑上了。 江琊冷笑道：“覆灭天乐，你在说笑嘛。且不说那巨坑，要是那群疯子再来一次，你觉得我们能活下来？” 没人愿意去赴死，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相信天乐教会为了那一点东西折了一半的实力。 第127章 全部都是猜测 “所以现在找天乐教的麻烦不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天乐教在哪，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许瑞分别指了几个人，反对了这不现实的提议。 “行了，这些孩子都累了，今天先到这里，明日去了梵荆城再说。” 在林子阳要走的时候林子霜跟了上去，问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关心方家。” 林家和方家的交集并不算多，尤其是方家隐世之后。林子阳看着远处竹城的方向，说着：“他回来会找不到家的……不，宗门就是他的家。” 林子阳知道师尊等的那个人就是姓方，他的小师弟。 “谁？” “方澈之子，方玖离，你们也该知道这个人了。” 林子阳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去，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按师尊他们的反应来说，不管是百里云还是远荒的那些人，都十分忌惮他的这个师弟。至于考虑要不要告诉所有人，他们还是和鬼族商量过的，最终决定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这样做的好处是补足信息差，在他们这个阵营里知道方玖离的人少之又少。而鬼族那边因为知道有方玖离的存在，所以知道沧雨谷的作用，一直以来他们都把沧雨谷当成恐怖的地方，却没人知道沧雨谷的张家府能抵制亡灵草。 荒域的陵边城，宿阳，桑泉，这些地方的亡灵草似乎被抑制住了，锦州算了，它已经亡了。而陵边城，直到现在为止，陵边城还未发现过亡灵草的踪迹。很大的原因可能是方玖离，那个人去过。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和他有关，但了解这个人是没有坏处的。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么封存记忆的人所做的一切的会白费，很大的可能会解除这种术法，让他们恢复原来的记忆。 “但是方潜死了，赵寻的状态也指望不上。” 现如今剩下的这些小孩对这个人肯定是不了解的，年龄差距摆在那里，有的甚至在那时候还没出生。所以他才会叹息啊，所以才会过度关心啊。 “照你们这么说，这个人……是相当危险的吧。” 林子阳不说话，也就是承认了。可能只是对百里云这些人很危险吧。 “就这样了大哥，我还要回宗门。” 林子霜目送他离开，等他真正的不见后，才回到屋里头准备前往梵荆。 乘坐飞舟到梵荆城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下了飞舟后，看着这些人聚在城主府（原方家大宅）的议事堂里，一个个神情严肃，气氛压抑的不行。 作为这次会议的召集人江熙辰先开口说：“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我这里也不多讲，就谈谈那股力量的事。” “第一，如果真是天乐教弄出来的，说明有方家有什么东西比损伤一半实力更加重要的东西，且不会让他们亏损，甚至有利。” “第二，那股力量不是他们弄出来的，可能是方家自己启动的自毁术法。但是这种可能性太小。” 因为方家剩下的这些人也不知道自己家原来有这种自毁的方式。 “第三，也就是最后一种……有第三者插手，导致两方的消亡。” 支持第三种的人并不多，甚至想都没想过。连晓生堂的暗探也才知道，其他人更不知道了，要不然方家怎么会一点准备的没有就被覆灭。 许瑞好心提醒：“有没有可能第三方不是现在我们仅看到的那一方呢。” 齐韩挑眉问：“你是说……遗忘城。”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许瑞看向齐韩的眼神变得更加玩味。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撇清关系，齐韩他要把鬼族摘出去，让遗忘城加入进来。很好，这也是意料之中。 很快他这种想法就有人提出质疑：“遗忘城，好好的扯一个域外之地进来干嘛。” 有人跟着附和，因为是状况外，知道原因的人也没有阻止他们说，直到齐韩打断他们：“或许你还不知道，遗忘城一直以来都是执棋人哦～” 他故意拉长声音，其他人忍不住闭嘴咬牙。 看周围那几个大人物一言不发，好似在等齐韩继续说，楚东自己也怀疑起来：“依据呢。” “全被计算进去了，我们身边发生的大事情，不管是亡灵草还是远荒的封印，这些全和遗忘城脱不了关系。” 他们的精神力还不够强，不能完全抵制遗忘城的干扰。明明这些东西的起因全是遗忘城，他们却下意识忽略。细思极恐过后满是冷汗。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亡灵草来自遗忘城的，远荒封印又和遗忘城有什么关系。” 齐韩进一步解释说：“从某个方面来说，遗忘城的那位相当于神，他能创造东西，而这些亡灵草是他不要的失败品。而远荒的封印是遗忘城的那位做的，他的目的，就是要看这一出好戏。” 许瑞差点想给他鼓掌了，以为他们是想甩锅给天乐教，没想到是遗忘城。真假各掺一半，曲解真相。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亡灵草确实是失败品，但那些封印却是为了达成某种条件才设的，并没有想看乐子的意思 。 江熙辰几人的脸色竟然难看起来，因为方玖离与遗忘城的关系嘛。都是猜测，但十有八九成真的，就算是假的结果也差不到哪里去。 陆远责直觉强得可怕，许瑞都忍不住高看他一眼：“怎么感觉你是凭空捏造的，我现在怀疑是你们鬼族干的。” 齐韩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将主角换成别人：“这就要问方家的人了……” 本来就是会议中心的方家，现如今唯二姓方的人同时说：“我们？我们是受害者啊……” 可怜的受害者，罪加一等。 “你们……你们的上任家主现如今就在遗忘城哦。” 一句轻飘飘的话如巨石砸到了浅小的湖面，大发了。大多数人都是震惊的，只不过他知道他们想到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立马就有人问：“方澈还活着！” 第128章 过期的情报 江熙辰连同林子霜异口同声的说：“不是他。”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林子霜看出江熙辰眼中的认同，很懂事的闭嘴，让江熙辰说下去。 “遗忘城在影响我们的记忆，所以你们都不记得，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人都不知道方澈和阿瑶还有一个孩子。” 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后，在场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惊。大多数都在想：但凡他有复仇的一种可能，那些人都不敢动方家。 “哇～好厉害。” 方乔岭不合时宜的话，听起来十分期待。 嘿！老铁，没听到这个人很危险嘛。 这崇拜的神态让他旁边的陆远责眼皮狂跳，果然这些人都不正常，可他对方家却是异常的向往期待，可能是因为以前的恩情。 陶沐奇看向齐韩：“所以我们要防范他咯，可是他也姓方，为什么对自己家出手。” 只见对方摇头：“我没说是他干的啊。我们只是想把这个人的信息公布出去，我就不信所有人都知道，遗忘城还不放人。” 整的好像人被绑架了一样。 “这样做有用吗？” 齐韩不假思索道：“不知道。” 眼看事情越扯越远，许瑞出声阻止：“遗忘城是将环境弄成如今场面的罪魁祸首，但……不是灭门方家的真正原因吧。” 一双眼睛笑意满满的看着齐韩，但他不是故意针对，也不打算揭穿他们，干脆就调转矛头。 “是天乐教干的，说不定人家已经得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现在也不适合找他们麻烦。” 是啊，谁都不信天乐会自找没趣。 “青邬本源已经在凌衡宗了？” 亲自做事情的林子霜回答：“已经在凌衡宗了。”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炼丹炉，藏书，护神铃，好像就这些东西被抢走了。”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他们一半的心血。 “那只能是他们也没想到去此行有去无回。” 紧接着有人开始质疑方乔岭：“你们方家真的没有这种力量吗？” 已经习惯的方乔岭还是忍不住翻了白眼，都说了多少次，没有就是没有，但他话音一转：“赤水府啊。我只能想到赤水府了。” 他好像开窍了，都说护神铃是一对的，可这两个都是分开放置的，九阶灵器就该有九阶灵器的样子，它那么弱，不会是因为用错了吧。 突然蹭的一下站起来，表情严肃道：“是护神铃。” 然后神神叨叨的来回走动，心里暗暗想着：“我就说嘛，护神铃作用怎么可能就提神的作用，等等……” 眼神看向齐韩，似笑非笑。好家伙，原来你这么积极的原因是因为你们是罪魁祸首啊。 齐韩也看到他的眼神，只不过没慌，就算不是他们，方家也逃不过这一劫。 冷静下来的方乔岭一副你们继续的样子，在和许瑞对视的时候，就知道对方的什么意思了。 只要不是落入天乐教的手上就好，弄清楚后说话都少了。 “你说的赤水府，什么意思。” 好奇的人不少，大家一直以来对这个赤水府猜测颇多，现如今有人来提是最好不过。 “哦，你说这个啊，就是赤水府自爆了呗，没了本源石可不就自爆了嘛。” 听起来好像是串一起了，也就是说，造成天乐教现状的就是方家。 所以现在要不要讨伐天乐教还待定，知道那力量不是天乐教造成的结果后，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本来之前还忌惮那股力量，但现在无疑是讨伐天乐教的最好时机。 许瑞又出声，再一次重复：“我不建议去讨伐天乐教。” “当然你们要去我也不拦着，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怨天尤人。” 意味深长的话，让其他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瑞点了点头，沉声说：“百里云之所以和我们合作，是因为他也没把握对付蒙宇轩。” 不管是谁，他们这些千年老鬼都没有能单独对上蒙宇轩的胆量。他是不死之身。 “据说他还跟那个人学了段时间。” 不可言说的，相当于神的家伙，白祁这个人，造出太多破事都没处理。 “而且，我们只能将他封印，但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封印他。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遗忘城那位。” 有人拍案而起，看着齐韩怪叫道：“所以你们当初为什么把他放出来，又不立马限制这个人。” 导致现在的人看着他势力壮大，直到出了乱子都不能平息。锦州是一个，方家又是一个，并且相隔的时间又近，谁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地方。 “外面那些亡灵草生得到处都是，要解决那些亡灵草，需要继续解除封印，鬼知道下次又会蹦出什么东西。” 提到这个，许瑞积极举手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下一个是渠骨岭的慈面鬼。” 咦……笑得挺开心的。应该是个好人。 “她和蒙宇轩一个样。” 众人感觉手中的茶更苦了，有一种被耍的感觉，不爽的看着他。但这是好事，至少他们已经知道了，做好准备就能控制她。 虽然不至于像以前的封印那样好，但能控制多久就控制多久。 唯有齐韩，听到这个地方脸色都变了：“你是怎么知道渠骨岭有封印的？” 许瑞理所当然的说：“方玖离说的啊。” “呵呵。” 看眼神交流，答案还不够明显吗。不巧的是昨天晚上那地方也出事了。许瑞的笑容难得僵硬了一次，嘴角忍不住抽动，就连太阳穴旁的青筋都浮现出来。 好你个方玖离，拿一个过期的情报来糊弄鬼呢！ 甚至这个封印都不是百里云他们开的，最有可能就是蒙宇轩，这他们都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声东击西。 “该说正事了，接下来是你们鬼族的事，你们……想要梵荆城。” 江熙辰是一个极为细节的人物，许瑞和齐韩的火药味正浓，虽然不容易察觉，但他了解，方乔岭和许瑞已经知道真相了。 第129章 局势大动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齐韩，那些目光是不善的，是不满的。仿佛在说：方家才刚没，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当他们不在呢。 梵荆城这块肥地，谁不眼馋，现如今百里云说要就要给吗？ 方乔岭坐不住了，冷嘲热讽道：“喂，你们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我都怀疑这件事的作俑者是你们了。” 你不是怀疑，你已经确定了。 他现在有些生气了，如果他们是因为梵荆这块地而去做这件事，他保证不计任何后果去和鬼族争个不死不休。 他们就是这么奇怪，你可以因为他家的东西而去做不好的事，但就是不能因为看上他们本就放弃的东西去让他们承受这不必要的无妄之灾。 本来就已经隐世，这个梵荆城的掌权人是谁都无所谓，甚至可以拱手相让。 气氛开始变得沉重，隐隐有些要打起来的前奏。江熙辰扶额，其他人看着快要爆发的方乔岭，知道这是踩人雷点上了。方家人还没死绝，就告诉别人你这地我要了，搁谁身上谁不生气，这跟骑人家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齐韩没有丝毫的怯场，同样严肃的回答他：“梵荆城在我们手上发挥的作用会比在你们手上发挥的作用更大。” 拔剑嚣张的气焰愈演愈烈，在快收不住的时候，方乔岭又冷静下来：“那你说说，你们要干嘛。” 好不容易缓和，齐韩便顺着台阶下去。 “我们打算建立一个新的宗门，你也不想梵荆变成无主之地吧。” 一个繁华的城池若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支撑，迟早衰落下去，更何况这里是清域灵气最旺盛的地方之一。 如果交给鬼族他们来做这件事，事情很快就做成，因为他们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资本。 “总有一天五域会合并，到时候鬼族和人族势必要在一起生活的。” 他们都知道，现在大多数的人族对鬼族是极为恐慌，又或者厌恶。等真的到那一天，他们势必会出乱子，在那一天到来前，他们需要用梵荆城这块地来做典范，也是有先磨合的意思。 在座的人都不蠢，知道他什么意思，大多数人都有考量，也没那么反感了。 没人说话，都在等方乔岭说。 “行啊，当然可以，以后梵荆城就交给你们打理啦。” 随后摔门而去，他真怕再待下去会收不住脾气。其他人很显然没想到方乔岭这么容易就松口，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结果这么容易就结束了。而鬼族要梵荆城，给出的理由也确实有利，其他人没意见，不然江熙辰也不会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许瑞见方乔岭走了，自己也站起来，讪笑道：“失陪了。” 最后梵荆城让鬼族接管的事情敲定，事后江熙辰找上方乔岭，问他今后的打算。 “吃喝玩乐，游山玩水。但是我没钱，江家主要不要大发慈悲，施舍我这个落魄穷鬼一点钱。” 他可没忘记现在的他已经变成穷鬼了，但只是对他而言。江熙辰知道他个人名下有自己的产业，不缺钱，但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了他大笔的钱，毕竟他们短短两天吃的亏已经够多了，更别说江家名下的产业有一部分还是方家给的。 而方乔岭也不会善心大发，带着剩下那些小辈到处求生，拖家带口这种事他做不来，开宗立派更不行。自己逍遥就够了，凭他们的能力，那些人倒贴还来不及。 “我还以为你会和他打一架。” 当时江熙辰还有些期待来着，结果方乔岭及时熄火了。 “说说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对齐韩的态度一百八十的转弯。 “拿走护神铃的是鬼族，我当时也是刚想到，护神铃自古以来都是独立存在的，没人知道那东西在一块是什么场景。都说是九阶灵器，可单个的作用太垃圾了，不是我怀疑，而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护神铃真正的作用。” 而护神铃的另一个作用是赤水府的钥匙，那种力量绝对是动用了赤水府。真丢人，自己家的东西还没鬼族了解。 但是照那种情况，方家也避不开这劫难，但也还好他们不知道作出行动的人是谁，对于方潜是不是能躲过这个劫没人想到，直接就默认会全部阵亡。就算是知道又怎样，气一肚子火。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真相如何还是不要告诉别人了，反正也不重要。免得到时候又多了说不清的麻烦，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有苦也说不出。 江熙辰对方家的大度又提高到了一种新的境界，不管是那件事，是他就一定要讨回来。 数月后，梵荆城出现一个新宗门——鹤云祝。 以百里云为主，其他长老就是鬼族那些世家还有远荒那些人，特地给温雪肇他们留了个位，至少知道他们没死。 要问这个宗门有多强，就是有九个极境强者，凌衡宗才五个。但过不了多久，凌衡和棠艺合并了，像一个社恐和一个社牛的结合。一个不向外招生，另一个一年到头都在办两次招生考。 外加天乐教，形成一种三足鼎立的架势。面对人族和鬼族的联手，天乐教完全不慌，甚至能与其相争。 天乐最大的优势就是完全不怕亡灵草的侵扰，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活死人。在五域，人们对活死人的排查更甚。 “啊！！！终于出来了！” 是自由的空气，温雪肇无比怀念，等了三年终于出来了！ 武夏冥坐在地上，修复自己灵魂上的伤，也不算修复，就只是温养一下。他们不同那些普通修士，伤魂就要死。 另一个人说：“这地方，怎么变这样了。” 全是亡灵草，当年被蒙宇轩毁成之后，那些亡灵草闻着味就过来，收尸收一半就被迫放弃，比莒河附近的亡灵草长得还肥。 似乎是嗅到活人的气息，这些亡灵草开始躁动起来，几人见势头不对，立马就溜走了。 御空看到沿途的风景，忍不住皱眉，最搞不清状况的是赵依莫，看到如今的光景，心里一阵难受。 第130章 灵魂上的自由 书房内，蓝禾就站在百里云旁边，挺拔的身形如坚竹一般，说话声音很清晰：“他们回来了。” 平时没事画点飞禽走兽的百里云抬起头，盯着窗户看了一会，才说：“到哪了？” “正在过来的路上。” 知道了，然后安静的等待。直到有人接近，他才放下笔来。 温雪肇背对着光，站在门口，目光炯炯的看着百里云，强忍着不适问：“慈面鬼还活着。” 百里云拿起画看，没有直接看着刚回来的人，似乎心不在焉的说：“这个人处理起来确实很棘手。” 之前蒙宇轩这个人对付起来就很麻烦，如今他们知道慈面鬼也和他们一样被封印，并且还是被蒙宇轩解除的，心情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日比一日煎熬。 “她哪是棘手啊？简直不是人。” 刚开始那段时间还听许瑞这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现在温雪肇回来了也来说这个人。去年蓝禾碰上了，整个人变得恍惚迷离，仿佛内心得到了净化，非要寻死觅活。 也就齐韩这个生存大师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如今只能在百里云身边干点小事，做不了杀生的事，就连蚂蚁都不行。 蒙宇轩用自己的外表欺骗他人，另一个光是站在那里，就叫人生不出一丝欲望，反倒是生出了浓郁的罪恶感。在那个时代，她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而是众人追求的神明。 陷入泥潭，坠入深渊的人总是在祈求神明的答案。他们将人捧上高台，只要每日看着她就能身心愉悦。她自出生就带有这神奇的能力，因此被人奉为神明——嬿。 她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坐在太阳图前的软蒲上，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给她送钱，在那之后，寻求解脱的人越来越多了。水鬼赚得是盆满钵满，她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神明啊……如果我有罪的话，是不是只有死亡才是我的归宿。” 嬿没有说话，她就只是在那里坐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看着他。玻璃质感的水蓝色眼瞳，仿佛看穿一切，落在满身罪孽的人身上。可台上的人笑得轻柔，世间的一切都不及她，甚至春天的温柔都化在了她眼里。那一刻，他明白了一切。 当时温雪肇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时候他还有同伴，听闻都奎城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教派信徒，也不光光是这个城，还有许多周边，甚至更远地方来的人到都奎城，就是为了一睹这所谓的神明——嬿。 但也仅仅那一次，温雪肇就再也没踏足过都奎城了。那些人都疯了一般，积极的拥护一个孩子，再后来那座城原来的居住民就越来越少了，直到某人到了那里。 有人阻止过，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疯狂的信徒实力根本不差，保护在嬿身边的人都是极为强大的打手，他们信奉他们的神明，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献祭上自己的灵魂，脱离肉体的束缚，追求精神上的自由。 当然去追求是可以的，但他们明显做过头了，加上嬿那奇怪的诱导力，基本上没人能逃脱。 “听说你能帮别人实现灵魂上的解脱？” 她已经好久没听到这种随和的声音了，以往来的人声音都是颤抖的，执迷的。那些快乐远大于悲伤的声音她已经听腻了，像这种无喜无悲，如春风拂面的声音是她平生第一次遇到的。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平稳的心脏却不知为何突然如此剧烈的跳动。她想她是病了，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病，如果不赶紧把人赶出去，自己恐怕就要倒下。可她那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同之前那样，她是想说话的，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觉得自己救赎到他们了吗？” 又是一个问题，可是她上一个问题还没回答呢。 “你见过眼泪吗？” 见过，她当然见过。那些人总是泪流满面的过来，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们一样，但每次看到他们哭泣，嬿就会觉得很烦，可她还要维持笑容。 “你真的救了他们吗？”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需要你去拯救吗？” “你有出去看过吗？看过河里被养的壮硕的鱼？看过口袋塞满金银的人？看过被抛弃的孩子吗？”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她好像都没办法回答。那些孩子是充满童真，面对父母的双双西去，他们只有无助和迷茫。有的甚至连带着孩子一起走。 可他这些话对嬿来说是天文，与她现在所接触的知识体系完全不相符合。 那些孩子最终还是会加入教派，只要他们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他们父母当初的选择，这是光荣的，因为他们的孩子加入了教派。金钱是用来维持外面的生活需求，外面的人太肤浅了，所以他们也只能跟着外面的人使用这些东西，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东西变得平凡。至于河里壮硕的鱼，这解释就更简单了，摆脱肉体的束缚，滋养万物生灵，连河岸的草木都生得极好。 当然有很多人需要她来拯救啦，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些人也不会来找她。她就坐在这里，没去任何地方，那些人就主动过来找她，自然是因为他们需要拯救，所以过来找她。凡间的世界是迂腐的，他们这里是超脱轮回的自由，所有的答案问题不管多难，在这里都会变得简单。所以那些人才会有所顿悟，有所行动。 他们的眼泪是痛苦的，被救赎后眼泪就是甜的。他们最后一刻都是快乐的，得到了灵魂上的自由，这是救赎，所以真的救了他们，所以她能帮别人实现灵魂上的解脱。 这是她的全部答案，声音空灵悦耳，连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陶醉。唯有面前的这个人，眼神依旧没有变动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她灵魂本质的东西。 这时的她该恼羞成怒，将人赶出教派。她不容许有人用这种眼神看她，她不允许。 第131章 轮不到你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嬿觉得是她赢了，因为这男人走了。她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甚至想在这个男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他，挑衅着说：你看，你也被我说服了对吗？所以我才是对的。 一颗怀疑的种子很容易被种下，逐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又过了一百年的时间，来的人越来越少，几乎支撑不起他们的开支。但他们吸食的是天地灵气，本来也不需要太多金钱。她听闻外面的世界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男人，把很多的强者都收拾了，接下来就该到他们教派了。 这是她无意间听到的，在那些口袋装满金钱的人口中听到的。他们每个人的耳垂上都戴着水滴状的绿翡翠，每当她要靠近他们时，那绿色的翡翠总是散发着美丽的光。 在那个男人走之后，她也不再盲目的听信这些人的奉承，有些时候还会装病，偷偷溜出去，在那些人找不到她之后，自己还会偷偷兴奋几天。但每一次偷跑他们都会变本加厉的惩罚她，却不是皮肉上的痛苦，只是让她抄抄书，听别人的惨叫，看别人受刑。 他们以为会吓到她，吓吓她，下一次就不会逃了。丝毫没发现这个人的心性发生改变，她看到别人痛苦，却愈发的兴奋，她开始隐藏自己的阴暗，每次都要装作被吓哭的样子。 后来她不跑了，没人知道这个恶魔已经在悄然诞生，她拥有了匹敌那些人的能力，所以她杀了他们。她是快乐的，看到这些人的痛苦，她是快乐的。 这些人活该，什么向死而生，什么肉体束缚，什么灵魂自由，都是利用她编出来的屁话。 “据说后来她疯了，被白祁杀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这样的，却没想到六千年过去了还要面对这个人。当年的都奎城因为她，成了不可言说的存在。不然也不至于没人，当时的各个地方都下令禁止靠近都奎城。那时候完全没有必要收回都奎城的必要，死那么多人，空气都是臭的，更别提那里怨气冲天。 “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们谁都没有和她正面对上过，知道怎么赢吗？” “不知道。” 当初听她名号就觉得不简单，那些比他更强大极境的强者都成了她的手下，自己又怎么有把握对抗她。 “一个好消息，齐韩不受影响，坏消息，打不过。” 说了白说，有办法但是没用。 “他为什么不受影响？” “因为他是想死之人，却又一定要活下来的人。” 他没有罪孽感是因为他和她一样在享受别人的痛苦，又或者他不需要嬿的诱导，他一直处于那种状态。 就算他们可以找到一百个这样的人去接近她，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培养一个和她境界一样的人。 现在他们处于冷战时期，而鬼族莫家希鲁城已经被慈面鬼盘着玩了，压根就没人在乎莫家的感受，但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死，因为蒙宇轩缺人。 百里云惆怅的说：“开始想念遗忘的那小孩了。” 说起来他们连敌人都算不上。 “还没出来吗？” 温雪肇以为这个人已经从遗忘城出来了，在路途中都能听到别人讨论这个人，但没那么关系，大多数还是去打听了蒙宇轩的事情，知道慈面鬼这家伙还活着，当时他们的心是七上八下的。 “没有，哪怕是我们将这个人的存在公布出去，遗忘城那边还是没动静。” 这三年他们的动作很大啊，一回来长老的职位都有了，还是在梵荆这个地方。知道方家被灭，并且还甘愿让出梵荆这个城，温雪肇有说不出的苦涩。 “不怕方玖离找你麻烦？” “不会，他们家的人目前都没一个有报仇的意向，甚至有几个人加入了鹤云祝。” 温雪肇来得晚，对这个家族确实不够了解，但他知道当那些人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还能加入他们的时候，那种震惊久久不能平息。 他们就是普通的闲聊，在补充完这三年的信息后就去找了另外两个。武夏冥半残，还没缓过劲来，赵依莫被宗门的弟子领去她自己的住处，发现这宗门有些寒酸。 温雪肇就没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三年前他们还不能在人族的地域完全拥有自己的城池，现在不仅有了，那些人还支持他们建立一个宗门。给予精神上的支持，物质上没有。 刚开始还没人来这个横空出世的宗门来，但在今年来参加入门考的人突然暴涨，都是为了长生这个修炼方法。当然凌衡宗那边更不用说，人更多了。本来之前就想进凌衡宗，奈何人家不收，得到入门考试资格的无一是名门望族或者那些寒门天才，就像拿了保送名额的高材生。 温雪肇一屁股坐在武夏冥旁边，吐槽着说：“现如今还剩两处封印，一个东域一个寒域。到时候莒河就该消失了吧。” 五域之间的屏障没了之后灵气就该平衡不少了吧，那些亡灵草还没找到有效的方法去对抗，或许他们真就应该去找遗忘城。 “难就难在这两个地方到底封印的是谁，位置又在那里。别又像蒙宇轩一样……” 亡灵草弄得他们苦不堪言，解除封印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也不算是根源吧，遗忘城这个地方他们解决不了。 “你说直接去找遗忘城解决这些问题不是更快？” 武夏冥大多数时候收集情报的速度比温雪肇靠闲聊得到的情报来得快，他说：“极乐教找着呢，轮不到你来。” 自从两族之间有了联系，就再也不遮遮掩掩，极乐教直接进到鬼域寻找遗忘城的下落，而百里云会让言家从中提供帮助，但到现在为止，遗忘城的消息比以前更少了。 先前还能听到有谁无意间进到遗忘城，或者突然失踪的。相比较以前，最近这段时间这种事情已经少了，几乎没有，失踪的人也能找到尸体。看来是知道他们在找人，所以闭门不见了嘛。 第132章 赶紧领盒饭 一片被烈日炙烤的荒凉之地，是五域最为极端的环境之一。烈日无情地照射着每一寸土地，仿佛要将一切水分蒸发殆尽。白日里，温度急剧升高，热浪滚滚，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太阳的光芒在沙面上反射，形成耀眼的光晕，让人难以接受。 荒漠的降水稀少，几乎无法满足任何植物的生长需求。因此，植被稀疏，仅有的耐旱植物也必须顽强地适应这种极端的环境。武夏冥已经在这片荒漠行走很久了，长时间的一无所获让他不禁怀疑那消息的真实性。 一身黑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几天下来，他都没碰上一点事，要不是前几天有了一些收获，他现在还躲在炙斜城呢。外边这里热死了，每天用灵力裹体也是会乏的，干脆妥协，让其他人过来。据说那封印是在这荒漠上的，百里云早派他们来这里都寻了十四年，得亏他能坚持。 寒域还有一处，他更希望自己是在寒域那个地方，温雪肇过得就比他舒服多了，十四年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过得好不滋润。 热风肆无忌惮地吹拂，携带着沙粒，形成沙尘暴，遮天蔽日，让他难以辨认方向。但对他还造不成威胁。 “等等……那是？” 他没出现幻觉，不远处的沙上出现一堵墙？这荒郊野岭，武夏冥敢确信的说，那个地方原来是没有东西的，而且有明显的灵力波动。 开始激动起来了，找那么多年，现如今终于有进展了吗。 几个瞬移便到了那边，一块突然出现的绿洲和周围形成反差。连风都不再炙热，也不似外边每一口呼吸都充满沙粒。 这地方算不上大，有些青草生长在碎石间，半弧的石墙围起这一片绿地，数十块石碑整齐排列在内壁，中心是一棵干枯的老树。延伸出来的枝干具有枝理的美感，但这里毫无生气，也就是没有生命，这些草木都是灵力凝聚成的，跟真的一样。 可是在这里，他并未发现封印的痕迹，这隐藏手法那么高明，还是说这里不是？ 反反复复看了几圈，完全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在他要使用一些手段的时候，有人来了。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那人脚尖没碰到地，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武夏冥心中警铃大作，正当他要脱离这人十米的范围时，那个人消失了。 武夏冥看向那棵枯树，那个人就坐在脆弱的树枝上，一句话也不说。 “久仰大名，慈面鬼……” 她不说话，那他说好了。武夏冥实在想不到，这张无辜的脸居然长在这种人身上，跟蒙宇轩实在是天上地下的般配。 上挑的眉眼细长，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佛性，洁白的衣袍将人衬得圣洁，可他知道，这些人外表与内心严重不符合。 他没见过慈面鬼，早年的时候也是听说这个人的存在，闻风丧胆的存在。只不过后来都以为这个人死了。 不仅仅是她，剩下的那两个都不知道是谁，看她出现在这里，他预感很不好，试探性的询问：“你知道这里封印的是谁？” 嬿不是社恐，她只是懒得说话，同时她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武夏冥被封印的时间比她晚了几百年，只是看天乐收集来的情报看，这家伙弱的可怜。 跟她说话她不搭理，但武夏冥也没因此恼怒，因为他知道眼前人的可怕。 一条黑红色的千足虫爬上枯树，爬到了嬿的旁边。嬿看到了，伸出手指把它弹开，随后有些懵懂的看着自己的食指。变黑了……中毒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死不了。 嘴角勾起适当的角度，声音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清澈而悦耳：“你的把戏好无聊啊。” 只是试探而已，虽然心里忌惮，但他可不会甘心什么都不做就逃跑。温雪肇之前就告诉他，遇到那个女人时立马转身就跑，可他不信邪，尤其是温雪肇说的话。 他本以为嬿已经是精神力的强者，在近身作战上面肯定一般般。可他也是一般般，因为他用毒，平时就是在背后做辅助工作的，哪里是能战斗的人。 在这小块绿洲里，两个身影突然缠斗在一起。日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亮了他们的动作。嬿穿得轻薄，身体也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瘦弱，反而肌肉线条在阳光下中显得格外分明。他的拳头如同铁锤一般，带着呼啸声直奔对方而去。嬿则身形敏捷，像是一只矫健的猎豹，轻松地躲过了攻击，随即反击，一记精准的侧踢直击武夏冥的腹部。 武夏冥闷哼一声，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的反击如此迅猛。他迅速调整姿态，用肩膀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随即反手抓住对方的脚踝，试图将他摔倒在地。然而，敏捷的对手在空中一个翻滚，巧妙地化解了这一招，稳稳落地，随即又是一连串的快拳快脚，攻势如潮水般汹涌。 嬿退开一些距离，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汗水在武夏冥的额头上闪着微光。武夏冥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剧毒，而敏捷的嬿则像是一阵风，难以捉摸。在身手方面，武夏冥还是不及嬿，灵力也不及嬿，甚至他最引以为傲的毒在战斗中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最终，在长时间的较量中，武夏冥意识开始变得恍惚，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他曾几次想要抽身离开，却一次又一次被对方砸到地面。 石砖都被砸的面目全非，那些草木被残暴的灵力摧残的不成样子，可尽管这样，那封印还是没一点动静吗。 武夏冥身体一晃，终于倒在了地上，这回不一样，他起不来了。嬿的气息有些凌乱喘着粗气，目光警惕地盯着对手，直到确认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才缓缓地放了口气。他们都是不怎么用灵器的人，不依靠外物，当然绝大多数时间也不是她在干这种事。 这是她出来的第一次战斗，对灵力的掌控越发得心应手，她很开心，尤其是看到这人害怕却又逞强的行为后，她更觉得有意思了。 她这次出来没带任何人，因为她觉得烦，盯着武夏冥的尸体，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说实话，武夏冥绝对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差的吧，不是她自傲，而是事实。 她从白天坐到晚上，这块绿洲还没消失，所谓的封印也没出现，和武夏冥一样，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133章 中计了 武夏冥死的好草率，他完全料想不到面前柔柔弱弱的女子近身的搏斗竟然会这么强。可他也很瘦弱，屁股一坐椅子上都能把椅子硌坏的那种。 当然他输掉的原因也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就是跟嬿打的过程中，那种浓郁的罪恶感油然而生，仿佛有无数的人在他耳边呓语，在催促他去死。 “你快去死啊！！！” 他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抵抗那些话，自己心中也不禁怀疑起来，都说慈面鬼引诱人向善，再不可信也不至于毫无相关，这明明就是催人去死，和心灵净化没任何关系，反倒是无端生出的烦躁几次差点让他倒下。 直到他精力耗尽都没办法摆脱，然后他死了，那一刻的念头只有解脱，没有任何不甘，反倒是他活该了。 从白天到晚上，她一直在石碑附近转，完全没有线索，或许这件事情并不适合她来做，因为她是早期被封印的人。她和白祁做了交易，等她封印解除之后，就会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可是十四年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这让他不禁想到蒙宇轩的话，不会是那个人在给她画大饼吧。骗她让她乖乖就范，乖乖被他封印。 随着命牌碎裂，百里云也得知东域的事，果然之前就该多派一个人过去。 “武夏冥死了。” 齐韩告诉他，百里云很平静，如今的形势算不上好，当然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百里云的语气中全是浓浓的失望，又接着说：“不会是真死了吧。” 这个结果他也不是没想过，听楚云泽说那个人被他带回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死了，当年温雪肇和武夏冥光顾着打了，丝毫不担心对面的人会怎样，最后还被人家逃了。 “应该不会，你也说过，白祁之所以会让人失去这个人的记忆绝对是因为他有用……” “就是因为他有用所以我才担心他回不来了。” 百里云打断他的话，齐韩自由惯了，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他自己是不会在乎称呼上的变化的。 “极乐教那边一点进展都没有，自从方玖离进了那个地方后，遗忘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他们好像不是很在意武夏冥，聊了一会，百里云才说：“让炙斜城的人撤退，估计是遇上慈面鬼了。” 因为蒙宇轩在寒域，那么在东域的只有嬿。 “那两个地方的封印真的存在吗？” 之前武夏冥和温雪肇不止一次的怀疑，莒河还在屏障也还在，封印也还在。 “谁知道呢……” 完全没有头绪，慈面鬼嬿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了，这里已经被她炸出一个巨坑，每一块石碑都被她砸的稀碎。 简单粗暴，完全没有一点想要找方法的意思。这里除了灵力波动大以外，完全不像是有封印的样子。武夏冥他们在这片沙漠寻了十四年，清楚的知道这里原来没有这片绿洲的。 “要不然……再等等？” 她已经告诉蒙宇轩这件事了，至于怎么做，他也不知道。 不仅仅是她，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封印的是谁。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她，将头上的烈日挡住。嬿一时间僵住但这个黑影没有对她作出什么事，反倒是折了她旁边的一段树枝，在地上那块被嬿薅秃的黑土上写了一个字“门”。 她不懂，能不能写多点，就一个字谁懂啊。有意要留她自己想，黑影不多理会，直接淡化消失。 在她自己安静的思考一段时间后，脑袋灵光一现。 “门！” 回头看到半弧石墙的口，那是门，进门有讲究吗？如果是……那她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朱沥规。一个执着着立规则的人，一生都被困在规则之中，白祁都是哪里找的奇葩。就如同之前猜测的那样，他们这些人除了强大，根本就没有一丝共同点，到底是因为哪种条件让他达成了目的，他真的脱离了这个世界吗？ 遗忘城有他的一魂，是因为带不走吗？甚至有时候会怀疑，那个人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才会给他们封印了，为的是看乐子。 她走了出去，随后绕了石墙走了几圈，完全没有头绪啊，就很普通。接着她又坐了回去，开始想别的事。 刚刚那个是游灵吧，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出现给她提示的？白祁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好蠢啊……有人在想。六千年过去，她的脑子变迟钝了，别人大多数时候是清醒，而嬿的精神力比别人强上太多，完全可以无视封印的某些作用，睡死过去，所以她这六千年是过得最轻松的，就只是睡了一觉，而且这觉不影响她的寿命和实力。 有笨蛋美人的即视感，但这位笨蛋美人却是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 坐了没一会，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口。 她合上眼睛，心里幻想着不存在的门，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九步，伸出手，朝着空气作出敲门的手势。 听到了，是木门被敲响的声音。之后是“吱呀——”一声，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再次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鸟语花香的景象。 声音从身后传来，一道极其磁性理智的声音在说：“原来是你啊……” 回头看去，男人端庄严肃的脸没有变化，一丝不苟的模样也是他所熟悉的，衣服永远都是青衫。 “他是给你许了片地吗？” 自愿合作能得到最大的自由，许瑞是，程莉雪是，蒙宇轩是，朱沥规是，她更是。其他全是被迫的，所以全程保持清醒。 “嗯，他还告诉我说你要来，让我拖住你十年。” 最后一句话让嬿无话可说。 ……她果然中计了。 第134章 就他也配? 从外界看，这块绿洲已经消失了，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事实上它一直在。 “咚～” “咚～” “咚～” …… 连续不停的敲钟声悠扬，回荡在宁静的空气中，每一次敲击都像是时间的脚步，清晰而有力。它们从远处传来，逐渐变得响亮，然后又渐渐消散。 匆忙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楚云泽身边的呓语声比以前更具诱惑力。前期的时候，每当他想放松下来，那些声音就会出现，而现在……无孔不入。 “你终将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一生……” 他摇了摇睡昏胀的脑袋，但那些声音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师尊，明日的比试我不想参加。” 刚缓过来，陶沐蓉就过来了，站在他面前，双手局促不安的握紧衣袖。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楚云泽耐心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对手是方羌舞……” 不战而败，听起来就不光彩，还没开始就已经怯战，这可不是凌衡宗弟子应该干的事。 “不战而败，你以后该让别人如何看你。” 好歹是他的弟子，他倒是不介意别人说他什么，但这种事会影响她自己，总不能每次遇上比自己强的对手就逃吧。 “我本来就打不过她，既然都打不过，那为什么还打呢？” “你……” 楚云泽刚想说她两句，结果陶沐蓉打断他的话说：“师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定是“要是每回都遇上比自己强的对手，你也要一直逃避吗？”哎呀，师尊～比试是比试，实战是实战，你不是说过嘛，要是真遇上比自己强的敌人要量力而行，能跑则跑。” 楚云泽苦恼的用手中的竹简轻轻敲着她的头，劈头盖脸给她一顿说：“那只是在确定对方要你命的情况下能跑则跑，不是给你怯战的理由。” “明日一定要去，你也只是听说方羌舞很强，自己还没见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如她？据我所知你不比她差到哪。” 他这么一说，陶沐蓉瞬间自信起来，高兴问：“真的？” 见楚云泽点了点头，她一下子蹦起来，攥着手掌自信道：“哼，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如传闻中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既然师尊这么说，那……也就五五开吧。” 看她自信起来了，楚云泽只是笑而不语，手边的茶凉了都有她殷勤的替换。正将茶沏好，无聊一问：“师尊，之前鬼族就是和方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吧，但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多人加入了鹤云祝呢？” 楚云泽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将目光投到文字上。 “知道的事又何必多问。” 她知道，知道方家的人从不在意这种恩怨情仇，但鬼族呢？很愉快就接受他们了。 “那鬼族就不介意吗？” 刚开始她以为，那些人不会被鬼族接受，可后来看非但如此，反而鹤云祝还将大部分的资源都倾注在了他们身上，那些方家的人天赋也如他们想的那样，每一个都是天骄。 原来他们的家族实力，是自己家族培养在府内，很少有在外学习术法的。所以那些方家的人身上也有他们想要得到的术法，是不被任何书记录，而是言传身教的术法。 “不介意。” 之前的苦大深仇被一笔勾销，因为已经还清了，所以他们谁也不欠谁，完完全全是对优秀弟子的态度。 “哦……” 她没什么特别想聊的，这些明知故问的问题也不是她想说出口的。宗主说，师尊近来的状态不对，让她没事就多和他聊聊天。 偷偷的瞥了一眼，楚云泽知道她的目光，无奈叹口气：“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似乎尴尬了，她有些不安的说：“师尊……还是因为方师兄的事吗？命牌完好，师兄不会有事的。” 她的话是多余的，楚云泽见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放下手中的竹简，看着她惶恐不安的的眼睛，温声细语道：“为师知道，已经没以前担忧了，你们也不必如此。” 他看得出来，这些年里，他的弟子过的小心翼翼，都怕说错话，那种关心让他觉得可怜，他不需要被别人可怜！ 突然来的刺痛让他捂紧了头，玉手插入浓密的墨发中，手中的竹简握不住掉到了地上。 “师尊！” 陶沐蓉刚想扶住他倾斜的身体，还没碰到就被推开。 “出去！” “师……” “我让你出去！” 吓得陶沐蓉一激灵，漂亮的眼眸中含着泪光，几番纠结下匆匆跑了出去。她不知道楚云泽为什么会这样，但她知道这个人得了心病，长此以往，怕是会滋生心魔。 “好可怜啊……人人都把你当病患照顾呢……” 那个声音变得清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悲伤。自从他在竹城那一战后，旧伤的复发直接让他濒临崩溃，每个人都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看着他，又或者带着不屑。 明明是为了他们的啊，明明是按照他们的意愿去做的啊，拯救苍生……拯救苍生…… “为什么总是做这种小孩子的梦啊？人人都让你拯救苍生，可没人去做啊，都是为了自己，等哪一天你就会像方家一样，拯救苍生，把自己给作没了。” 他的话再简单不过了，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将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每次抬起头，看到面前说话的人，想骂人的话就卡在咽喉中，不上不下，连宣泄都做不到。 “师尊，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道吗？” 你看到了吗？那些人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说，可暗地里的话你是听到的呀。 如今的云泽尊可不是五域第一了，百里云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有那远荒时期的人，哪个不比他强，还有脸对我们指手画脚？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他没那么觉得那些话有问题，但后面越来越过分了。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五域第一，那是他们自己给他扣上的帽子，不是他要戴的！ 被那些人打得那么惨，看现在他实力才天境，怎么跟极境的打，还保护苍生，保护苍生……我呸，就他也配！ 第135章 告病不出 那些声音一直环绕在他耳边，他感觉自己要疯了，想要那些声音消失，可他每次都在克制自己，又怎么能有好转。 “师尊……你可以偷偷躲起来，偷懒一下也可以的呀。” 方玖离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现如今他想到的也是他的话。头疼被缓解了很多，直起腰来，抬头看着面前的幻像，心情莫名就好起来了。 “师尊，休息一下吧，就说你身体不舒服。” 还真是像他会出的主意，好像是见他没答应，幻像就直接坐到他旁边，将他的脸掰过来，看着他严肃的说：“师尊，快说好～” 适当的放松是好事，之前也给自己放松来着，但每一次的放松，他总是不自觉的想到外面乱糟糟的事情，根本就属于无效放松。 可他看着面前这乖巧的孩子，心里忍不住发苦，愣愣的回答：“好……” 面前的少年展露笑容，如沐春风般，让人心里暖暖的，他不自觉的问：“你要何时回来？” 他不该问这句话，既是心魔，又怎会好心安慰。只见面前的人双目流下两行血泪，脖颈上的红线流出血来。楚云泽僵硬的看着，移不开视线，也无法逃避这个画面 “师尊……难道你不想杀了他们吗？师尊，好疼啊……我不要做灵器，好疼……” 好疼啊，他初次撞见方玖离发病的时候，对方连身子都直不起，蜷缩成一团，眼泪打湿被褥，指甲陷进肉里，抓得整个手心都是血。他还知道的是，那个人一次又一次的将刀子送进自己身体，那种痛都不如那种病造成的痛更剧烈。 “什么是大义，大义就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去牺牲少数人的小利，如果牺牲我，他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了……可是，凭什么？” 楚云泽看着面前越发凄惨的人，一剑斩了过去，地上是一条深壑，面前的幻象消失了。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精疲力尽的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不一会，捂着脸，笑得很是悲凄。 是了……最近这些天他一有想放松的念头，就会出现这样一个画面，有些乏了，却每次都很痛苦。 过了好久，他才从地上站起来，就这样目光呆滞的离开，走向幽阁。 很长时间没有去了，因为那里没有人生活过得痕迹，所以自从竹城那次之后也就来过这一次，之后就贴了几张净尘符在四个角。今日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是真的想休息一下。 幽阁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很安静，因为一直在青羽峰的深处，平时也没人来。至于为什么没有成为约会圣地，估计是因为它晚上比较阴森。 吱呀一声，许久无人光顾的幽阁门确实是老了。将门关上后，他自顾自的躺到床上，只觉得莫名的困。 他睡着了，这是他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睡的好觉，一夜无梦便是好觉。 他是睡好了，找他的人就苦了。 “师尊呢？” 宴席青挠着脑袋，半天想不到自己家的师尊去哪了，今日两宗比试，本应该在高台上坐着的云泽尊迟迟没有出现。 “昨天师尊好像不太对劲，本来以为他缓缓就好了，但现在……殿内也找不到。” 他没有多着急，师尊那么大一个人了，想必也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想来是因为什么事给耽误了，反正主持比试的也不是师尊，来不来比试都会继续。 “算了，反正是在宗门内，师尊是不会出事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住了。对了，小师妹，你运气不好，第一场就遇到方羌舞，要小心啊。” 这何止运气不好，简直是倒大霉了，本来可以冲到前十来着，现在连前一百都岌岌可危。 “哦……” 她心不在焉的回答，很快就踏着小碎步离开。 陶沐蓉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烦恼，因为昨天楚云泽吼了她，这是她第一次被师尊吼，虽然不是他第一次失态，但她明显能感觉到楚云泽的状态越来越差了，甚至有时候莫名对着空气说话。 蓝衣弟子是裁判，大声说：“第一场：凌衡宗陶沐蓉对战鹤云祝方羌舞。” 观众台上的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已经有人在下赌注了，大多数人压方羌舞赢，其他压陶沐蓉的是从心底支持她的。 “咦，不会亏本吧。” 黄衣中年男人看着赌注的比例，心里一阵慌，他心里支持着陶沐蓉，希望他赢，这样他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台上那两人，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穿暗紫色的劲袍，极其礼貌的和对方问好。 “久仰陶姑娘大名了。” 不是她夸大了，而是陶沐蓉确实有名，身为云泽尊的亲传弟子，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她的家世也是极好，六大家族之一的陶家，资源是数不胜数的，天赋也是出类拔萃。可依旧没人觉得她是方羌舞的对手，因为方羌舞姓方…… “方姑娘言重了，应该是沐蓉仰慕你才对。” 话不多说，电光火石间，陶沐蓉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境界在她之上，但高出不了多少。可陶沐蓉已经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她们两个同龄，在修为上对方已经领先她一个小境。 她如今半步天境，对方是天境初期，甚至隐隐有到天境中期的前兆。 灵动的身法让她的每一次攻击都无能为力，方羌舞预测她的每一次攻击方式，速度快得不像话。身姿如轻燕一样，灵活快速。 或许不是很想让她输得难看，在几次可以有机会将她击下台的时候，她没有这么做，仿佛是在照顾她的面子。 可就是这样，她又怯场了。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剑阵起。 可还是被破了，对方得心应手，完全没有一副很难的样子，她就知道……知道这个人很强。 然后她输了，没有悬念的输。但还好输的不是特别难看，是方羌舞特地做的样子。 下台前，方羌舞还想特地拉了她一把。 “没事吧？” 陶沐蓉失神了一会，反应过来后脸蹭得一下就红了，急忙站起来跑了下去。 啊！啊！啊！啊！她怎么那么好看！不仅修为高！还漂亮！ 没人听到她的内心话，就连方羌舞不知道她为什么跑了。 第136章 什么目的 “小师妹，你在那干嘛？” 见方羌舞要拉她一把来着，结果她一个激灵直接跑下台了，直直躲到柱子后面。 “师兄！没……没干嘛？” 宴席青走近，通红的脸看得一清二楚，他笑道：“没关系的，下次我们赢回来。” 陶沐蓉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没好气地说：“怎么可能办到嘛，哼，我要去找师尊，不理你了。” 眼见她错开视线，走出一段距离后，宴席青说：“师尊不在，你要去哪找？” 陶沐蓉脚步一顿，回头凝望着他，疑惑地问：“还没出现吗？会不会是在净思崖？” 答案是否定的，净思崖没人。 房间有一条很深的剑痕，他能看出来剑痕的制造者就是他师尊，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争斗的痕迹。 如此，她只能作罢。 “师尊……师尊……快醒醒，院子的槐花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一句话，在睡梦中就已经闻到这淡淡的花香。神情恍惚的站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后，推开对门那无人打理的院子。以往他竟不知，原来这幽阁也种上了槐树。 这院子还算宽阔，就是没人打理，有不少盆栽里的花木早没了绿叶，只剩下枯木插在废土中。长得茂盛的又太过杂乱，盆栽里的杂草生得极好，反倒是名贵的花木容易死。院子里乱糟糟的景象把枝叶茂密的槐树衬得出众，满枝头的白花散发迷人的香味。 三十年的树，就在这偏僻的地方默默长大。楚云泽忍不住扶额，近年来头疼的厉害，左手稍微撑着树木，摆了摆头，缓解过来后喃喃自语：“怪事，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在乎你……” 幽阁清冷，却莫名的让他心安，或许是没人来这里，自然也不会担心被发现。 在他无意间的一瞥，见角落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他走过去，探出手去拿那个闪光的东西。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瞳孔猛得收缩。随后视若珍宝的紧握在怀里，可笑着说：“找了将近三十年，原来你一直在这啊……” “啧！” 方玖离给花修枝，突然脑袋一疼。手上动作一个不稳，直接把整朵花都给剪了下来。 “什么东西？” 稍微想了一下，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手上的剪刀一摊，直接丢在台上。 不远处在椅子上坐着的人，好奇的打量着他：“怎么了？你跟一坛花置什么气。” 他又不是真的跟花置气，只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有些难受了，总感觉他忘了什么，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灵魂拆分过太多次，他也不能保证他真的回收完了，而刚刚的疼痛就是出现在灵魂上。 “应该是回收完了的……吧？” 白祁轻笑一声：“你自己做的事情都没把握啊？” 方玖离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还是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遗漏的，才说：“我不记得了。你又删改我的记忆了？” 因为实在是想不到，他直接将怀疑的目标对准白祁，后者一脸无辜的说：“你可别污蔑我，就删改过那一次，其他的我可没动。” 话完，他收回目光，继续拿起剪刀裁枝。 凌衡宗内，楚云泽告诉自己的弟子：“席青，我要闭关一段时间，所有事物你凭自己的判断决定。” 宴席青懵懵懂懂的问：“师尊，你今日好像很开心。” 不是说他心情好宴席青会不好，脸上不自觉出现一抹笑意，又怕楚云泽误解连忙解释说：“不，弟子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觉得今日师尊很开心，想来是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反正，师尊变好了就行。” 连楚云泽自己都发现了，今日确实碰到了好事，心情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仿佛之前的事情都如同烟云消散了一样。 “嗯，若没什么事为师就先走了。” 宴席青点了点头，恭送楚云泽离开，但那人又折返回来，说：“代为师向沐蓉说声抱歉，昨日不是为师有意的。” 宴席青当然知道昨天的事，很乖巧的答应了下来。 楚云泽闭关，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不知道会弄多久，但是想来用不了多久，材料有限，整个凌衡宗也只有这点材料，可以临时做一个应付，下次收集材料多了就重新做一个。可是……本体还是在遗忘城，但他也没有因此忧愁起来。 “原来你也没那么绝情啊……” “灵泽尊心情不错啊。” 许瑞的声音突然在宴席青旁边响起，宴席青一惊，有些谨慎的往旁边挪了一步。他可没忘记这位大爷可是将楚云泽弄成这样的最大因素之一。 “你这么谨慎做什么？我又不什么坏人。” 许瑞调皮一笑，觉得无趣，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但宴席青很早之前就想知道楚云泽为什么会得癔症，人人都说是因为那个弟子，可他隐隐约约觉得没那么简单。 “许前辈请留步。” 许瑞就是故意的，假装跨出去的脚又反了回来，他说：“你想知道。”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宴席青点了点头说：“师尊的病真的是因为小师弟吗？” 许瑞神神秘秘的将人带到湖边的凉亭中，这里是安静的地方，视野开阔，有人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看到。 “当然～不是。” 他还特地转折了一番，但宴席青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东西，许瑞原原本本的说给他了。没人知道楚云泽的内心世界，甚至连心魔的事情都告诉他，方玖离不是真正的原因，而是一种另类的救赎，当然这个救赎在许瑞看来并不是件好事。 “你师尊的心病可能很早之前就有了，甚至可能是他幼年的时候产生的。当然了，他那不是癔症，是心魔。” 宴席青承认这一刻他慌了，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家师尊的心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我应该怎么做？” 他看出来了，许瑞借着今日会比的机会来到凌衡宗，又特地来找他，想必就是要解决这件事。 聪明，看出他的目的就好。 第137章 智灵木 “你……暂时不需要做什么，但是今天我对你说的话，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 原本他是打算做一些事的，但看到楚云泽那抹笑容的时候，他知道那人可能是遇上和方玖离相关的事情了。虽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在自我情绪消化或者安慰成功，总之那个计划还用不上，白做准备了。 “我明白了，前辈。但……为什么？” 为什么？之前你们像是宿敌一样，现如今他要帮楚云泽，这让他不得不打起一百分精神来，万一中计了呢？ 许瑞知道他在问什么，笑着回答说：“他作用大着呢，到时候别成了敌人，麻烦着呢。要不然……你也舍不得你师尊死吧。” 后面的话急转直下，语气的严肃和冷漠让宴席青不自觉升起一股寒意。直到许瑞离开，他才放松下来。 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楚云泽完全被心魔掌控的话，这些人的做法绝对会是杀死他，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也不是许瑞更不是那个人想看到的。 放在现代，许瑞的身份相当于他们的心理医生啊，当然不是特别称职，也没有那个义务。 果然，表面看起来平易近人，不是真的没威慑力，也不是真的没气场，只是没表现出来。 然后他去找了陶沐蓉，认真的传达了师尊的意思，她原本抑郁的心情瞬间好转，果然是开心了，主要是之前的事情给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不小心碰到了师尊的雷点吗？还好不是。 “师尊又闭关了吗？哦，那也好吧。伤应该养好，毕竟师尊已经好久都这样颓废了，今天终于好转起来。” 他记得有一个内门弟子说，灵泽尊是从幽阁那个方向过来的。他知道那个地方好像就是小师弟的住处，同时他也记得的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能在那里遇到什么好事？ 陶沐蓉泄气道“唉，又要好久才能见到师尊了。” 宴席青此时又在云山外，陶沐蓉皱着眉看他日常发呆，连唤了好几声的不答应，她觉得这种发呆的症状会传染，默默的离远了些。 又有人来找师尊了，她听到大门处传来的一些声音，是憧悦尊的声音。近年来师尊都与她有交集的，不仅仅是教务上的事情。 “她也来了。。。” 今天来找师尊的人很多啊，甚至在会比的时候也有人问，以至于他用了这个词。陶沐蓉见他回过神来，也瞬间反应过来，怄气道：“大师兄，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啊！” 宴席青点了点头，笑嘻嘻道：“刚刚在想一些事，再说了小师妹也没什么事，留点时间给师兄我吧。” 提到时间，陶沐蓉立马就有底气：“大师兄，你还没二师兄忙呢！” 林子阳忙得脚不沾地，到处跑上跑下，前几日在荒域，现如今在眀都，整个人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想借着玉简传信聊天，那人根本就没有时间，除非十万火急的事，不然他看不见也不会回。 “你们师尊在吗？” 一道是温和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这时他们才正了正自己的仪容仪表，打打闹闹瞬间收了回去。 礼貌问好：“见过憧悦尊，师尊他刚闭关，也就半个时辰前的事情，憧悦尊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还是不习惯别人这么称呼她，更何况这两位又是那个人是师兄妹。 古馨悦尴尬的咳了一声，略微的委婉说：“其实……你们可以不用这么称呼我，我们年纪相仿，这么称呼我其实我也不太习惯。唤我馨悦就行，随便怎么说。” 不仅仅是年纪，更多的是她不希望自己和他们这么疏离，要是亲近一些就更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陶沐蓉笑着回应，再次提醒道：“馨悦姐姐，师尊不在。” 古馨悦点了点头，说：“灵泽尊有说过什么出关吗？” 宴席青摇了摇头，他忘记问了，但是看师尊的样子想来也不会闭关太久，具体的不知道。一般情况下，要是闭关久了的，那些青羽峰的事务就会落在宗主身上，而不是让他来管。 “应该不需要很久，可能几个月就出关了吧。” 对于楚云泽这些基本的行为规律，宴席青还是知道的，毕竟相处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做了他四十年的弟子。在楚云泽元境的时候，宴席青就已经是他的弟子了，只能说当时的两人还十分年轻。楚云泽不爱讲话，大多数时候宴席青都是自己一个人看书，学习剑法。 他天赋不差，楚云泽就站在一旁看他练剑，做错的时候会提醒他。本以为后面会慢慢熟络起来，想到了就算不会亲如兄弟，好歹也能做好友啊，结果四十年的光阴过去，关系不进分毫。 所以他对楚云泽还是恭敬如宾，丝毫不敢逾越，纯粹是那个人太冷了，生人勿近的感觉。当时楚云泽之所以收他做弟子，完全是因为宗主闭关，宗主怕他一个人寂寞，就做主给他收了个弟子。 “啊～这样啊，那我改日再来，记得让灵泽尊联系我哦。” 古馨悦道了别，自己来找人的事情结束后，她又赶去东域看那边的情况。她知道了鹤云祝武夏冥身陨的消息，知道那边的人可能是天乐教的慈面鬼，所以百里云让程梨雪跟她一同前往东域看看。 又目送一个人远去，宴席青凑到陶沐蓉边上问：“今天都有事，小师妹要不要猜猜一会谁来？” “嗯——宗主？” “云泽呢？” 嘿，说来就来。宴席青和陶沐蓉相互对视，看出了双方眼里的狂喜还有一丝诧异。 “师尊闭关了，几个月后出来吧，宗主有什么事吗？到时候传达给师尊。” 慕楠璟看着这两个乖巧的孩子，忍不住夸赞道：“今天云泽心情不错，是不是和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有关啊？” 不好意思，没关系。宴席青心里想着。 “师尊应该是遇上什么好事了，所以才开心。宗主呢？” 慕楠璟拿着应该空间锦囊说：“这是今日云泽要的智灵木。” 第138章 怯弱的柳大少 智灵木？这东西千金难买，其木只选分枝以下主干的上半部分。那可是做木偶最好的料子，与其他木头不同，智灵木做出来的东西容易产生灵智，就像方家的那两个木偶人，耗费了大约百来棵智灵木。 智灵木生长速度慢，千百年下来才正常成人大腿粗，因此木偶人不是谁家都有。也不是谁家木偶都会有成人形态。但慕楠璟带来的智灵木也不是特别多，全都给楚云泽了。 “你直接给云泽吧，他好像是因为这种事才闭关的。” “哦，好的。” 慕楠璟看着楚云泽闭关的方向，转头对宴席青和陶沐蓉夸赞几句，夸完才离开。宴席青看着那人离去，心里一阵苦闷。 “据说宗主早年的时候还有三个亲传弟子，只不过……” 陶沐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宴席青表示但说无妨，反正宗主又听不到。 “大师兄，你在宗门里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 她露出鄙夷的目光，宴席青僵着脸说：“不是很清楚。” 慕楠璟之前收的弟子里面，楚云泽是最后一个，在之前他的那些弟子都默默无闻，却都是天资卓越的孩子，只是死得早。 “传言说宗主的那些弟子全是被本源强行扯断命运线……” 她的声音压的极低，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引起了不少人的短暂驻留。 五域不可言说之一，鸿叶测命。因为影响不到凡人，而且也不一定是真的，当时又被下令禁止讨论这件事，私下讨论的人也少了，以至于到现在没多少人知道。举个例子，如果方玖离还在，他那诡士之论如果不被澄清，就会成为不可言，跟慕楠璟的事是一个性质的。 “到了师尊这里，就被苏君絮给影响了命格，不，说不定是三师兄影响的。哎呀，不重要了，了。但我觉得，宗主不像那样的人。” 确实不像，那些不实的谣言大部分被歪曲的吧，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宗主没伤害过师尊，师尊也肯定是知道这个传言的。 宴席青只想了解一下，在听完她的话后，提醒道：“乱说拉出去斩了。” 陶沐蓉大惊失色，撇撇嘴说：“不是你想听的嘛……” “开个玩笑而已，行了，我们去找师尊。” 就给个东西，并没有见到，估计是在准备材料来着。走回来的路上，陶沐蓉问：“师尊要做灵偶？” “看样子应该是。” 想到师尊莫名的好心情，两个人默不作声，师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荒域浇皖城—— 几道黑影匆匆而过，躲在矮墙下的有两个小孩，其中一个稍微小些的男孩紧紧的捂住另一个人的嘴。惊恐的眼神直直的目视前方，直到地上的影子走开。 柳元颂才将手放下，手很湿，这是柳夏致的眼泪，他眼里透出嫌恶，完全不理解这柳家的大少爷怎么这般软弱。 得到喘息的柳下致猛得喘气，险些被捂死。浑浑噩噩的想回头看身后的人，却猛得被人拉起来跑。 “等……等等！” 已经跑到墙边了，柳元颂几个跃步，直接跳到了墙上，伸手向下方的柳夏致，面色冷淡道：“我拉你上来。” 柳夏致犹豫着，想着他身手怎么那么好。墙上的柳元颂有些急了，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再次压低声音催促道：“想死就别上来。” 话都说清了，柳夏致抓住他的手，脚上一蹬，整个人就被提了上去。没有任何停留，抱着人跳了下去，踩到草地上发出细小的声音不会有人察觉。 柳元颂带着人七拐八拐，明明是生活了十几年的浇皖，柳夏致却不认识这里。拐的路太多，直到出现在一个破旧的木门前。柳元颂一把将人推了进去，门没锁，于是他被门槛绊倒了。 见此情景，柳元颂皱眉道：“这么弱？” 他没想到柳家的大少爷竟然是这么羸弱的人，跑上几步就喘。见他手肘磕破了，柳元颂无奈叹气。 “抱歉，我帮你擦药。” 柳夏致受了些伤，磕到哪里他大概也知道，就是以后的日子苦了他，要不是为了生活，他还真不想去趟柳家这浑水，没办法，人家给的钱太多了。他当时也是急了，当时那种场景，要是还留着他发愣，今晚他们是必死无疑。 柳家的女主人在府中设立地下室的事情被监察寮发现，狗急跳墙之下要杀了自己的亲人献祭，据说这样成功的概率高。本来监察寮在集齐人手，第二日要将柳府的那位抓获，结果信息被泄露，气急之下乱拐小孩，柳元颂就是混入其中的那个。这时的监察寮应该正在去柳府的路上，不管有没有准备好，必须赶在献祭成功前赶到。 但他们估计来不及了，因为献祭早已经开始，要不然柳夏致也不会吓成这样。 将人安顿好后，柳元颂要出门，按着他的肩膀说说：“待在这里别动，我要出去一趟。” “那你还会回来吗？” 柳夏致这切切诺诺的模样，真让柳元颂吃惊，这柳家的大少爷原来有这么怯懦吗？虽然在这次行动中已经看到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吃惊，这都什么啊。一个人待着也怕啊？ “不回来我住哪？这可是我家。” 说完就提着伞走了，柳夏致看着人离开欲言又止。 而柳元颂此时心里想的是：钱钱钱，我的钱来了。 拿了定金，该来尾款了。 小巷里的路四通八达，乍一看没有区别，但是从小生活在这片区域的柳元颂却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一间看起来就很阴森的房子。 敲了三声，门打开了。他很快的闪身进去。 “二爷，柳夏致在我那，还活着。” 被叫二爷的那位神情不悦的看着他，倒不是因为他任务完成的很好而不开心，而是这小子的嘴啊。 “不知道还以为你来要挟我，你小子，能改改说话的习惯吗？” 将一兜的灵石给他后，柳元颂开心坏了，好奇的问：“二爷，你怎么知道柳家今晚出事？” 第139章 保护好金疙瘩 他也不是多嘴，每次任务结束二爷都会告诉他的，今天也不例外。 “不知道啊，有人让我告诉你让你去做这个任务。” 二爷从桌子下拉开院子里唯一的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之前也想过，给那么多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不过也无所谓，他们就是刀子上舔血的人，当时来人的意思是让他们今天太阳落下后的一个时辰内将柳夏致带出来。 柳元颂坐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今晚的柳府真是惊险，差点就死了。” 可他没有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反而兴致勃勃的和二爷聊天，果然是财迷。 “说说，柳府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很少接到城内的活，一般都是城外的活。自从城外出现亡灵草后，就出现了他们这种专门在外活动的亡命之徒，要想躲过亡灵草的伏击，首先就是屏蔽他们身上的人气，刚开始他没钱的时候只能让自己身上充满臭水味，那味道……像放十天的臭鸡蛋加了鲱鱼罐头一样。对于他来说，钱摆在第一位，命嘛……等价代换喽，要想钱，就得把脑袋挂裤腰袋上。 像他们这种刀子上舔血的人，柳元颂真的算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但是干活很机灵。大多数时候动脑子，身手上也能跟。大人伙都很乐意带着他，谁让这小子聪明呢。 柳元颂是被二爷捡回来的，很早之前就跟着二爷东跑西跑，这个小房子就是二爷的窝，柳元颂还没房子的时候是二爷带着身边的。后来跟着二爷学到了本领，自己也在外边弄到了一个小房子，虽然很简陋吧。 “就是那什么……额……对！就是那些叫什么天乐教的……” 将自己遇到的事情都告知了出去，二爷又惆怅了几分，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半点月色都透不进来。 “二爷，那小子怎么办，总不能在我那不吃不喝吧。” 早就想问了，这时二爷神秘一笑：“那些钱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吧。” 柳元颂顿感不妙，连忙站起来，大声问道：“让我养？” 他连忙摆头：“那大少爷娇贵的很，能跟我这种人待一起？不行！” 想都不用想，直接哒咩。 “开玩笑的，你只需要送他去鹤云祝的入门考，我记得你今年十二，刚好到年纪，你还年轻，跟我们这些人待一起，会浪费你的时间。” 二爷笑眯眯的说，一提到这个，柳元颂又苦恼起来。他确实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但他舍不得二爷他们，他们是真的把他当亲儿子养，什么事都对他上心。 “二爷……” 二爷可不跟他煽情，笑话他说：“你不是说想报恩嘛，报恩你就去鹤云祝，那地方好啊，到时候指不定被哪个长老看上，随便弄个真传当当，说出去我也有脸。” 他孜孜不倦的谈论柳元颂的未来，柳元颂鼻子一酸，背过身去，说：“我知道了二爷，等柳家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带他离开。” “呐，还有这些钱，刚刚你来之前，他又让人送钱过来了，送到鹤云祝，就都是你的啦。” 看到又是那么多钱，同时也说明柳夏致可能没他们想象的那样一般，柳元颂刚刚说的全是柳府的危机，但是带柳夏致出来的时候却是很顺利，不算太难，现在又有人给他花钱，让他一个孩子带着另一个孩子出门。先不说他们什么关系，但这个金疙瘩他护定了。 二爷拿出一袋用锦囊装起来的灵石，柳元颂眼睛直了，连忙接手拿过，笑眯眯的说：“早说嘛。不过……二爷，这柳大少，不会是有问题吧。” “柳夏致这个人没问题，他背后的人就不知道了，但他们给出了一条可信的暗报，所以我们才放心交给你来做。” 柳元颂每一个任务都有他们亲自把关，可不会让人暗算他。不算是过度保护，有时候他们还让他体验了一把背刺，提前告诉他有些人就是人面兽心，万不能再发生之前的事了。 这一笔钱被他拿到手上，灵识探了一下，心里一阵温暖，这里面不止赏金吧。不想让二爷看他眼眶红红的样子，还稍微背了过去些。 二爷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真期待你能给我们报仇来着。” 很早之前柳元颂就知道二爷他们原来是在荒域的各个角落跑的，他面貌不算老，就是皱纹也是很少的，花白的头发是早年遭遇的变故导致，不然修士怎么会轻易变了容貌。 很多次，他们都知道柳元颂想报他们的恩情，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嘲笑这小娃娃，可后面发生的事情都在刷新他们的认知。尽管他安稳的待在他们身边一辈子，那个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因为五域的所有势力都对付他，他们坚信总有一天天乐教会亡，那个人也会死。 “二爷，我走了，早点休息，快下雨了，别给你这老骨头吹出病来。” “嘿！你这小子，嘴巴怎么就这么不讨喜呢！” 柳元颂跑走了，大晚上的，就柳府那一片还是亮堂着。刚出门，这雨如豆粒打下来。还好之前带伞出来了，撑开伞后原路返回，泥土的味道很清新，有些细小的雨水被风吹来，柳元颂慢慢悠悠的走，回到自己的小窝。 打开房门就看到敞开的窗被风雨吹的吱吱作响，柳元颂脸一黑：“下雨呢，没看到啊？” 连忙跑过去，将靠在窗边的柳夏致扯离窗子，自己探了一下头，不慌不忙的将窗关好。 柳元颂没好气的问他：“刚刚看什么呢？” 对方睁着无辜的眼睛，说：“我在想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不回来。” 柳元颂没多想，而是在心里说：金疙瘩可别淋坏了。 “去见我二爷了，对了，你……没事吧？” 自己母亲要杀他，换谁不难受。他此时还有心情关心和安慰他，顺便问问这人对修炼的想法。 柳夏致笑着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在柳元颂看来，这人是在强颜欢笑。 第140章 拆城大队任务完成 “你想去鹤云祝吗？”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在等柳夏致回答，他打定主意，就算他不想去，柳元颂也会把他绑过去。现在柳家形势不明，以天乐教那群人的手段，估计好不到哪去。 “你也要去吗？” 柳夏致反问他，见后者点了点头，他立即回答，连连点头道：“那我也去。” 见他同意，柳元颂就放下心了，至少他不需要费口舌去叨扰，如果还是不行 直接绑过去。柳夏致比他大上一岁，可是对灵气的运用一窍不通。 柳元颂忍不住质疑：“你平时不修炼吗？” 见人摇了摇头，柳元颂欲哭无泪的背过身去，心里想着：这人绝对不是柳家的大少爷，太菜了吧……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姓柳，名夏致，夏天的夏，致远的致。” 柳夏致的声音弱弱的，在说自己的名字时候就轻快了很多，并且很详细，生怕这人不知道。 “我叫柳元颂。你饿吗？” 柳元颂突然这样一问，其实是他饿了，忙活那么久，他早就饿了，从被抓进柳府开始，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那些人还没给他吃过东西，虐待小孩。 柳夏致点头。然后柳元颂做了两个人的饭，桌上的家常菜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吃过后的柳夏致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好好吃！” 他好像没吃过一样，狼吞虎咽的又吃了几碗。柳元颂有些咂舌，看着如此瘦小的柳夏致，他还以为吃不了多少，还好他平时饭量就多，也给了他准备一样的饭量，就算当时柳夏致吃不完，他也可以多吃，但幸好没浪费。 这让柳元颂好奇了，他觉得自己也没做的多好吃吧，而且这些菜都很普通，便问：“柳家的人亏待你？” 柳夏致拿筷子的手一顿，点了点头，再次把自己口中的空间塞满。 在他对面坐的柳元颂眼神暗沉，对柳家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也没打算问。 “收拾一下，洗洗再睡。” 柳元颂很讨厌这一身的半湿不干的衣服，自从他臭过以后，整个人就变得极为洁癖，就算这个小屋再怎么简陋，可依旧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整洁。因此他也要求柳夏致干净点。 柳夏致吃得快，看到柳元颂吃完放下了碗，他连忙收拾，衔接快得不像话，好像很熟练了一样。 柳元颂也不管他，自己去捣鼓了有一会时间的符箓，等他回头，发现柳夏致躺在床上对着他，睡了有一会了。洗了个干净，自己便自顾自爬到柳夏致留出的空位。 伴随着雨声，两个少年睡得安详，等破晓之时，柳元颂醒了，发现旁边的柳夏致还在睡，反正自己睡外面，轻手轻脚的离开，没吵到柳夏致。 他习惯了这个作息，天边出现一抹白线时，他就该醒了，睡得不算很多。大约是两个半的时辰，他也不是没事，现在要去找徐姐。 相比较二爷和他住的地方，徐姐住得就好很多，院子宽敞，房子更大地段也更好。 “小颂来了。” 见到柳元颂，徐梅善眉开眼笑，迎着人就往里带。 “徐姐，柳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徐梅善在监察寮有熟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找来的信息。徐梅善也大概知道是柳夏致那小子的问题，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是告诉他细节也没事。 “造孽啊，伤亡惨重，大多数死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肖涵韵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所以她的献祭很成功，消息是封锁的，也就是以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 成功的有多少他们不知道，被抓现行的有很多，成功阻止到的也不少，可剩下那些成功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柳元颂藏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对天乐教的怨恨又重了几分。 “听说你过几天要带着柳家那小子离开？” 想必是二爷告诉她的，于是点头称是。徐梅善抱了抱他，说：“不必勉强，小心点，要不然可没人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养老。” 他们救过的人数不胜数，其中只有少数自己出门闯荡的人还活着，剩下的全在锦州，也只能留在了锦州。 徐梅善声音很闷，柳元颂说不清那种酸楚，徐姐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细腻，不然这种打探情报的事情怎么会交给她做呢。可柳元颂不知道的是，徐梅善以前可不负责这个工作，和二爷范弋江一样，站在队伍的前头。 她松开柳元颂，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来，徐姐我带你去买好东西，上个月不是看中了万宝阁的那把灵剑嘛，二爷不给你买，今天你徐姐就去给你买回来。” 柳元颂连忙摆手，有些被徐梅善的热情吓到，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安。 “不不不，徐姐，我有钱了，我可以自己买。” “唉，别客气，你徐姐我有钱，养你这么久了，给你买点东西怎么了？” 在徐梅善的热情下，柳元颂还是得到了那把灵剑。四阶灵剑，他第一次用这么好的剑，抱着宝剑爱不释手。徐梅善见他喜欢，也乐了。 “你小子，喜欢什么直说，今天我给你买单。” 柳元颂笑眼弯弯，由衷感叹这就是榜上富婆的快乐吗。 “徐老板！” 有人在叫徐梅善，是她在监察寮的那位朋友，听说这人在追他徐姐。 徐梅善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赶紧张望过去，轻轻笑道：“你来了。” “呦，小颂也在啊。” 柳元颂还比较矮，在人群中确实不容易看到他，柳元颂打招呼说：“蒋哥早上好。” 对二爷就没那么客气了，那反倒是他们关系密切的原因。 蒋一行走过来，左手一个“请”的动作，压低声音说：“借一步说话。” 大人说话小孩要跟着吗？当然跟着。反正蒋一行已经习惯了柳元颂时不时在徐梅善身边听他们谈事。 等他们坐下来后，蒋一行的脸才微微放松，语气凝重道：“这座城，可能保不住了。” 第141章 通知跑路 柳元颂好想把桌子抓烂啊。但是这桌子是别人的，看起来不便宜，抓烂了他不想赔。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沉默，很显然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于是蒋一行继续讲：“肖涵韵动了浇皖城的灵脉，过不了多久，亡灵草就会突破城界。” 他们已经有了具体的撤离安排，显然，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原来的荒域有三百多座城，现如今仅有两百多一半，有些小城甚至都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消失。那些村镇更不用提，有手段的可以不入主城，没手段的将就活在主城准备的棚屋，自从亡灵草随处可见后，城池的扩建相比以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原来有灵脉的时候，阵法还有用，现在等它能量用完，那些亡灵草就会蜂拥而至。 柳元颂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他本来就是要走的，于是问他们：“你们打算去哪？” 徐梅善还没决定好，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应该会跟着柳元颂一段时间。而蒋一行去哪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不过他可以选。 “肖涵韵恨柳杰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 蒋一行提了这一嘴，他并不知道柳夏致被救走了，误以为和柳杰一样，被肖涵韵献祭，虽然她真的要那么做。 关于柳夏致的事情，柳元颂觉得有必要问一嘴。 “他娘为什么恨他爹？” 蒋一行以为他也开始八卦了，然后跟他们细细道来：“虽然柳夏致是柳家的大公子，但依旧改不了她母亲不受宠的情况，尽管人家是大家闺秀，可柳杰根本就不爱她。” 当然肖涵韵也不爱柳杰，两个人之所以能在一起完全是家族联姻。后来也很狗血，在官场上，柳家背刺肖家，肖家被满门抄斩，本来就没有好感的人，如今直接反目成仇，更是连带自己的亲儿子都讨厌上了。 大致了解了一下，柳元颂突然笑出声，知道缘由的徐梅善没有问，蒋一行疑惑道：“怎么了嘛？”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柳夏致这个人真就表面上的那样吗？” 其实他之前还想问柳夏致是不是柳杰的亲儿子，但既然肖涵韵都那么讨厌了，那肯定是亲生的无疑。 “这……为何这么问？你见过他？” “嗯，被我救回来了，没死成。” 瞧瞧这话说的，真性情啊孩子。 蒋一行也不知道，现在也查不到这个人的底细。到底是谁要救柳夏致？又为什么让他来救？昨晚来见柳夏致的人是谁？ 他可不是傻子，别人进他窝了他能不知道？ 之后柳元颂又去了几个地方，把该买的都买了。在他回去的途中，告示出来了。公告栏前一群人乱糟糟的，柳元颂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也就没再管。回去的路上还听了些东西，这次同样跟以前一样，分人去不同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小窝，便看到柳夏致在等了，从明天起全城撤离，他们也不例外。 “柳夏致，你家没了，从今往后就跟我过。” 他还真是直言不讳，好在柳夏致的表情管理还在，要不然要真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嘞。 欲言又止的柳夏致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说：“我想回家一趟。” 那里的记忆并不美好，但他有的东西还在柳家，回去拿完东西就走。柳元颂也同意他去，现在的柳家很安全，只剩下监察寮的人了，能不安全吗。对柳家那地方没有一点留恋，只想快点走。 “哦，早去早回。” 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一直在忙活着手里的事，新买的东西在看看，有没有缺的。见此，柳夏致也没有打扰他，慢悠悠的离开。 “通往寒域的城，选哪个呢？” 他在纠结这件事，地图放在桌子上，他的手指指点点，在考虑要走哪条路。现在的屏蔽没以前强，只要钱给到位了，黄境都能给人送过去。 “寄频近，但是风险大，庄邱还好，但风险也就比寄频小一点，屯附风险倒是小，可是太远了。” “啊～要是锦州还在就好了。” 离这里最近，风险忽略吧，要不是蒙宇轩搞出那件事，说不定锦州是最优选择。 “嗯？集业？差点忘了这个地方。” 因为那里是灰色通道，很少人能想到集业这地方。又近又安全……应该安全吧。 柳元颂心满意足的收起地图，转身进屋里，该收拾一下东西了。在这期间不由的感叹：这空间锦囊是哪个天才做出来的，用处太大了。 其他人买不起的只能大包小包搬，短短半日，那些有钱人就已经搬家走人了。可怜这些好不容易撑起来的产业，如今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搬家这人，从头再来。 “元颂！” 敲门声很响亮，柳元颂知道来的人是谁，疑惑道：“门没锁，你就不能直接进来吗？” 嘿，那人尝试推了一下，嘿，真没锁，但是刚刚怎么推不开啊。没有多想，立即走进屋内，搂着柳元颂的肩问：“小颂啊，听说你要去清域，参加鹤云祝的入门考？” 柳元颂还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将那些小物件装进一个箱子里，一边整理一边回答说：“对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很早之前他就有说过加入凌衡或者鹤云祝这两个其中一个宗门，因为任务对象是要送往鹤云祝，所以他干脆也去鹤云祝喽。 “这个宗门的入门考很严格诶，要不要给你塞柒染堂去，我有路子。” 柳元颂抖了抖肩，把田邱的手甩下去，说：“我要试试能不能进鹤云祝，拥有九个，啊不，现在是八个了。” 他说的是极境的强者，毕竟那宗门很强，棠艺和凌衡宗合并的那个也很强，但在怎么说这两个宗门还是融合的不够完整，两个派系还需要融合。金益权直接干脆下台，当一个很闲的长老玩玩，名字都懒得改，直接就叫凌衡宗。 “你小子，行，那你小心点，鹤云祝那个入门考可是会死人的。” 这个柳元颂知道，但风险越大，收获越大。就是不知道柳夏致那家伙能不能通过，无所谓，反正就送到鹤云祝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接这个任务，换别人去，就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答应喽。 第142章 争风吃醋 四个月过去。此时的鹤云祝内，他们在张罗着入门考试，再有一个月后就是了。 “你说这能行嘛？” 正在说话的那个弟子撞了一下旁边那人的肩，好奇着问这些。 “看到山门铺的那块幻像石，入门即考试，还好我当时没有这项。” 另一个人附和道：“今年来鹤云祝的人数加了这个数。” 说着还拿出五根手指手比划了一下，增量巨大。 “嘿，凌衡宗那边前几个月招生爆满，现如今要靠那些师兄师姐来教。估计我们也差不多。” 那些人在宗门内待那么久，确实有能力教新生。鹤云祝还只是个新建立不久的宗门，一些入门考试的杀伤力极大，尤其是最后一个，简直要了人的老命，要不要来自己决定，他们并不强迫人来。想来鹤云祝的人大部分都是来求命的，愿意拼的人很多。 “我们都在宗门待这么久了，为何还没拿到长生法。” 另外一个人拍了他的脑袋，说：“你要赚资源啊，咱宗门那么穷，学费都自己掏，前所未闻啊。” 当时人们知道鹤云祝是要自己掏学费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地铁大爷。从来没见过那个宗门还需要交学费，倒反天罡，一直以来都是宗门给弟子发月钱。 因为宗内弟子出任务时或多或少会赚到一些钱，向宗门发出请求时，会收取少量的费用。有时候宗门在民间还有一些产业，同时向外售卖灵药灵器的时候也同样会赚到钱，完全不需要收弟子的学费，反倒是靠这些弟子才能维持宗门的经济，只有极少数人才不需要交。 但鹤云祝实在是太穷了，虽然是在方家的地盘上，却一分钱都没有，前期为了填那个巨坑，耗了挺多的。在短时间内建立一个大的宗门，他们又花了不少钱，到处借了不少，借得最多的就是凌衡宗。现如今靠着一众弟子的学费慢慢还债。 “前几个月凌衡宗招生，为什么不去参加呢？” 柳元颂和柳夏致在梵荆城的一家客店，柳夏致问的是之前凌衡宗的入门考试，因为他们来了清域才知道，原来鹤云祝要交学费，是不是太穷了点，他想着他们没多少钱。 但是柳元颂回答他：“因为我专一，就想进鹤云祝。” “哦……” 似乎听出他的一丝不悦，柳元颂问他：“你不喜欢这个宗门？” 柳夏致只是笑笑说：“里面天才那么多，万一我们入门考过了，会不会碰上那种一言不合就欺负人的家伙。” 他的顾虑柳元颂可没想过，这算不上问题，他们是他们，关自己什么事啊？就算有这种人他就不信宗门长老不管，他看就是因为柳夏致童年过得太凄惨，才杞人忧天。 “那我保护你，不过，小爷我肯定是能过的，就是你……不一定成功吧。” 不是他瞧不起柳夏致，而是这小子太弱了，干什么都病殃殃的样子。柳夏致听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笑道：“我一定能过。” 他语气中有柳元颂极为少听到的坚定，所以他听了，也只是笑笑道：“还有一个月，我们还能在这梵荆玩玩。” 这梵荆可是全五域里鬼族和人族生活最融洽的城，刚开始的时候还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事，但都被新任的城主妥善解决了，之后更是在一系列的策划下，两个种族间彼此接受，才发现原来都是差不多的人，除了鬼族眼睛会变红以外，没什么差别。所以梵荆城也成了许多人再次向往的城地。 鹤云祝大门的那片幻像石，陈怀笙站在上面，布灵石，绘符阵。准备着招生考试的内容，不远处的柱子旁，靠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静静的等待。 “姐姐。” 方羌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探出个脑袋，下巴抵在方莲儿肩膀上，姿态慵懒的环抱方莲儿的腰。对方早就习惯了，跟小时候的习惯一样，还喜欢黏着她。 “有事？” 她的声音冷冷的，但方羌舞不在乎，看着陈怀笙问她：“姐姐每天都在看他，能不能多看看我们啊？” 她撒娇的语气让方莲儿很不好受，挣脱她的怀抱，转头将人整洁的头发撸乱，说：“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方羌舞有在思考，但很快就摇头：“唉，当年姐姐为了他，连家都不顾了。” 做完事的陈怀笙，看到那两人亲密的接触，双眼微眯，走过去还要笑吟吟的问：“方羌舞，还在呢？” 按他的意思来说，方羌舞此时应该在泰乔城，上午的那批人已经去了，可偏偏方羌舞还在宗内。 “师尊让我明天要去一趟烟城，所以泰乔那里就不需要我了。” “哦，是嘛，那你还挺闲的，烟城离这里不远。” 陈怀笙每次都要提防方羌舞这人，因为每回她都在方莲儿面前说她坏话，不是背后说，当面也能说。他是真担心自己印象在方莲儿这边给跌了，但索幸方莲儿只是和她玩玩，并没有疏离他的意思，久而久之两个人也时不时就暗地较劲。 “你们两个，要不再打一架吧。” 方莲儿十分头疼的推开这两个离自己极近的家伙，没好气地数落他们。这两个像争风吃醋一样，让方莲儿总感觉自己是个重宝，都想争一争。 每回都是方羌舞先退下，这次也不例外：“姐姐，我去找秋慈了，告诉他明天要回凌衡的事，拜拜咯！” 她的步子很欢快，一蹦一跳的，去找那位早已经长大的小朋友。方秋慈是凌衡宗的，但经常跑来鹤云祝找方羌舞，现如今也是在鹤云祝，明天正好去烟城，干脆就送他回去咯。 第143章 好眼熟 凌衡宗的全员上下都认识方羌舞，她来的太频繁，又在会比上拿了第一，谁都记得这个首榜。 方羌舞和方秋慈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妈妈带孩子的感觉，虽然方秋慈比方羌舞高出半个头，却像个孩子一样围绕着方羌舞说话。 “羌舞姐，我就不能陪你多待会吗？烟城我熟……唉？” 脑袋被奖励了个呱嘣，方羌舞佯装生气说：“一天到晚在外边玩是吧，来凌衡宗是你自己选的，现如今又没好好修炼，你说你想干嘛？” “唉，我有在好好修炼。只是我愚钝，修炼得慢。” 路人听到忍不住鄙夷，就你还慢？那我们算什么。 “可你说是来鹤云祝找我修炼，结果自己在鹤云祝玩了一个月，全宗门都认识你。” 两个人日常的斗嘴，方羌舞来这里是协助烟城本宗门弟子的任务，说是遇到麻烦，让她过去推一把。 轱辘～ 一颗竹片编织的球滚到方秋慈脚边，他弯下腰捡起来，疑惑的询问：“谁的？” 物的主人没有出现，反倒是几个凌衡宗的弟子从一旁的草丛中穿出来，看到方秋慈手中拿着球，同时也认出面前的人，连忙打招呼：“方师兄好！” “这是你们的？” 有一点点疑惑，他竟然不知道现在的师兄弟已经流行玩这种东西了？果然是他离开太久了。 “不不不，这不是我们的，这是小玖的。” 小玖？不是他认识的人，还回去吧。 “谢谢师兄。” 他们拿着球就要离开，方羌舞连忙叫住：“是哪位长老的孩子？” 球很小，他们一个手掌就能遮盖完全，并且重量极轻，如果有哪个弟子要玩的话是不需要这种弹性差的球，弹性大的才玩得带劲，反而这种小球是为小朋友做的一样。 如果他们口中说的小玖是同龄人的话，就不会一起嬉笑着过来，争先恐后的抢这一个球。而那个叫小玖的却没来捡，说明他们只是陪同，陪这个球的主人玩，并且还很开心。 “小玖？哈，我们只知道是灵泽尊带着他，但是小玖唤灵泽尊为师尊。” “这么小，我觉得是宴师兄他们那样叫太多次了，所以小玖听到也那样叫。” “其实我怀疑孩子是灵泽尊的。” “什么啊？那孩子一点都不像灵泽尊。” 是玩笑话，但这群人很明显玩得特别尽兴，那头的人见他们还没回来，在那边呼唤道：“球怎么还没来？” 反应过来的四人组，连忙跑去，方羌舞挺好奇的，于是也跟着过去。 “羌舞姐？” 仿佛被横刀夺爱了，方秋慈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 “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慢？” “嗐，刚刚碰上了方师兄还有鹤云祝的首席大弟子。别催啊，这不是来了吗？” “来来来，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 “小玖，先选一个。” 琳琅满目的玩具摆在地上，被围在中心的那个小孩。 好眼熟。方羌舞和方秋慈对视一眼，皆是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意思。空气中是一种淡淡的甜味，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 小玖的声音软糯糯的，在一群蹲着的人当中，站起来的他很小一只。 “这个，我想要这个。” 一只小鸟模样的木雕，这是他游戏胜利的奖励。那小孩最明显的外貌特征，就是琥珀色的眼瞳，雪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生出这样极具有好感的外貌，说实话，她也是第一次见。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明明纯真无邪的，却让她汗毛耸立，一种虚假感直接烙在她心头上。可这些弟子被他哄得团团转，令她下意识将手放到剑柄上。 方秋慈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正要拍她肩的时候，那孩子好奇的看着他们说：“你们也要一起吗？” 新一轮游戏要开始了，可这时候，楚云泽出现，那孩子看到了，这些弟子立马避开，让条路给他出去。 “啊～时间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 “好可爱，好想生一个。” 那小孩短腿短手的模样，跑起来就很萌，一瞬间又被捕获芳心了。 “师尊！” 小玖还没扑过去，就被楚云泽一把捞起来，挂在手臂上。他的眼睛还在看方家那两人，他问：“师尊，我想要灵鹤。” 他手中抓的那个木雕就是鸟鹤的形状，楚云泽一脸溺爱的说：“好，回去就让人给你送来。” 他知道他的要求都会被同意，也没有表露的很惊喜，只是很高兴的说：“谢谢师尊。” 方秋慈再次定睛一看，呢喃道：“长得好像家主……” 在他还在想的时候，方羌舞走过去，微微俯身后问：“灵泽尊，这……” 楚云泽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说：“过来吧。” 他们随着面前这个清瘦的白影走到了幽阁，事实上，从他造出这个木偶人开始，就一直在幽阁生活，这里清静。他也能看出来，方玖离并不喜欢和那些弟子玩。但他当时有事要做，所以他自己跑到外面，没想到那些没见过娃的弟子争先恐后的逗他玩，久而久之总有人时不时的来问：“小玖在吗？” 他将小孩放到地上，不同其他小孩那样，被人放下来就着急乱跑，他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楚云泽脚边，双眼圆溜溜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用智灵木造出来的木偶人，但灵魂是他的。” 小部分灵魂也是魂。原本关节处会有明显的衔接痕迹，但楚云泽用符箓把关节的痕迹隐藏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人一样。 那个玖字就是方玖离的玖，所以方羌舞也猜出来了，只不过面前的这个小孩没有任何记忆。但天生的怪异气场让方羌舞十分不舒服，就好像以前见过。 “好……我知道了，那他……” “就待在我身边，他不喜欢接触外人，留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楚云泽连忙说，尽管他知道方羌舞不会将这小孩带走，但方玖离就不一定了。 方秋慈蹲下身来，想伸手摸小孩的头，那小孩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露出不符合他这五岁的笑容，温柔的说：“哥哥要给糖果才能摸哦。” “哈？刚刚他们给你很多了吧，小孩子少吃糖。” “不，我是木偶，我不吃糖。” “那你要糖果做什么？” “嗯……我不知道啊，反正我喜欢糖果的气味。” 他们一前一后的说，楚云泽和方羌舞就在一旁看着。套话没用，这孩子没有任何记忆。 第144章 用命搏 “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看起来就好乖。” 方秋慈夸他乖，方羌舞暗暗地心里给这小孩又上了一道墙，关于这个记忆中的遗忘者，这些记得的人对他褒贬不一，在她这里，就是极强的违和感，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不得不融入的人。 “乖？” 小孩疑惑的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楚云泽打断：“小玖……” 小玖抬头看他，立刻就闭口不言了。 见此，方羌舞也知道，他们该离开了，留在这里没什么用，灵泽尊应该会处理的，或许现在不适合暴露这些。 等他们彻底离开后，小玖说：“他们很信任你。” 之所以和那些人玩的原因，是为了套话，没有直接问出自己的问题，而是旁敲侧推，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像是刚刚的情况。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群人当中的位置，消失的遗忘者。如今发生的事情都和自己本体所在的遗忘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尽管如此，他们没有很强硬的来逼问自己什么，对楚云泽是那种“他这样做有他的道理。”仿佛交给他做的事情都会很有保证，原因是他们觉得这人一定不会做出偏离他们轨道的事情，这是一定的，他们很确定。如果刚刚站在对面角度的是他，他可不会信任这位清风道骨的师尊，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人完全托放在这。很显然刚才那两人已经不打算将他的事情说出去了，也就是默不作声的向楚云泽保证不会泄露信息。 可他不记得，他没有一点记忆，过少的信息让他极度的没安全感，他对谁都没有安全感，也不会有任何信任感，他只信自己的判断。因此他再次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 原先楚云泽知道他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就只想把他当普通小孩子养，却发现这人有着过强的侦查力和推理能力，一点小的细节他就能知道这人的性格，或许还有更多的东西。 “师尊，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小玖拉着他的袖子，一张纯真的脸蛋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楚云泽是不太愿意带他出去玩的，方玖离的性格本身就很招人喜欢，带出去都不知道有多引人注意。 “师尊～” 回过神的楚云泽将他抱起来，面前的张着小手，似乎想索要拥抱，真要依了他了。 将人抱在怀里，声音温柔的说：“好，明天带你出去。” “我想去金台城。” 那地方景美，乐子也多。可是有名的歌舞城，只是方玖离不论是哪辈子，都没有特地为了寻开心去这些地方。 “好，明天就去。” 不管他说什么，只要他稍微撒娇一下，楚云泽总会答应的。 “师尊，我的灵鹤……” “好，马上就送来。” 小孩子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在喋喋不休，他想要这个想要那个，楚云泽都一一答应。如果想要月亮呢……嗯……也许他只想要会发光的东西，但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摘下来给他。 灵鹤送过来了，送灵鹤过来的那个弟子，看到小孩爬到灵鹤背上，眼睛亮晶晶的抚摸灵鹤的头，并且灵鹤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来它也喜欢这个孩子。 “灵鹤很喜欢你啊～” 跟小孩子说话话，语气都变了。再看看一旁的灵泽尊，灵泽尊带娃了。近几天老听说这个孩子的事情，却没真正见到，如今见来，不仅招人喜欢，还招鸟喜欢。 小玖很认真的回答他：“因为我也喜欢灵鹤啊。” 听说灵鹤肉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虽然他吃不了东西。此时的两位并不知道小玖内心的想法，专门饲养灵鹤的弟子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该有的无奈啊。 “小玖，下来吧。” 没等他说话，楚云泽就将人从灵鹤背上抱了下来，撸着他脑袋说：“又盯上这东西了，刚刚你还说要洗澡来着。” 他知道这人又要玩，说不定时间要很久，便提醒他洗澡的事。注意到一旁的弟子，于是说道：“你先回去吧。” 那弟子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温柔的灵泽尊，以前只要是在远处看，都感觉被冻住了。哇哦～养了娃的男人变温柔了。 “好的，灵泽尊再见，小玖再见！” “哥哥再见！” 那弟子瞬间红了脸，心花怒放的感觉，好可爱，头发毛茸茸的，好想摸，但是灵泽尊抱着。他只能转身离开，明明也没跟他说多少话，就有莫名的好感，试问谁见到这种乖巧的孩子不喜欢。 “看来你确实很招东西喜欢，连那些东西也出来了。” 楚云泽的眼睛看向林子暗处，那些蠕动的黑影早已经蠢蠢欲动很久了，那弟子当然没察觉到，因为这是游灵。小玖歪头看着它们，对着游灵说：“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那些游灵没有反应，只是在暗处手舞足蹈，好像在商量什么，完全看不懂。 听到这句话，楚云泽下意识抓紧了他，小玖也能感觉到，只是抱着楚云泽，不再看那些游灵，对楚云泽小声说：“他们一直都在。” 等楚云泽再看过去，那些游灵已经不见了。他不由得这次抱紧这人，拍了拍他的背说：“没事的，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 “可是师尊你受伤了……” 楚云泽眼神暗了几分，带他回房间，笑道：“所以小玖要听师尊的话啊，不然师尊又要受伤了。” 他承认他变了，现在的他不想为别人做事，只想带着这个孩子出去玩，要是谁来跟他抢的话，他不介意用命来搏。 第145章 为师忧 “灵泽尊好像带小玖出门了！” “去哪了去哪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带出去玩吧。” 他们已经成那小孩的舔狗了，但这件事并没有传的很开，毕竟小玖只是出现了几天而已。 “大师兄，师尊带着那孩子走了。” 陶沐蓉真想滚地上，自从楚云泽出关以后，就没怎么搭理他们，每次过去都有那个孩子。宗门上下只有他们两个和宗主知道那小孩是木偶人，再加一个方秋慈。 “师尊变开心了，不是吗？” 宴席青的关注点和她不一样的，只要师尊高兴就好，哪怕是造出一个和小师弟一样的木偶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也比走火入魔强。 “哇～大师兄，我们失宠了。” 陶沐蓉可怜巴巴的看着宴席青，而宴席青专注的挥剑，在找那种感觉，他的剑只有形没有神。以前楚云泽就说过他不适合练剑，让他换其他的，他不信，他只喜欢灵剑，可他在这方面确实算不上强。 楚云泽后来也没在劝他，因为他喜欢，只是有点愚钝罢了，总有一天会练出神来。他在练剑方面比平常人都要努力，每天都要坚持挥剑上百上千次。 “唉～其实我也好想跟小玖玩啊。可是师尊看的那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抢走呢。” 宴席青停了下来，看着一旁的木桩，回头问：“你有没有觉得小玖很眼熟啊？” 陶沐蓉挂树上，树枝交错，正好撑起她的背，她把玩着手中的玉牌，听到宴席青的问题，她回答说：“没有吧，师兄要是觉得眼熟，肯定是原来三师兄的模样啊，大师兄不是和三师兄一起玩过嘛，觉得眼熟也很正常吧。” 沉思了一会后，她放下手中的玉牌，看着蓝天说：“那木偶……也太灵活了吧。” 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师尊的手艺精湛，所以能做出这种精致又动起来毫无违和感的木偶人，但再想想，智灵木生出的魂不会这么快的，那是……三师兄的魂。 宴席青站在那里，看着倒挂的陶沐蓉，好笑的说：“你才发现啊？” 听到宴席青这语气，陶沐蓉立即从树上跳下，迅速靠近宴席青，抓着他的衣领问：“大师兄你原来早就知道那就是三师兄了？” “这不是告诉你了嘛。” 他还好心提醒了，问她眼熟吗？可是他也不知道得是，陶沐蓉还真没见过方玖离，更不会想到小玖的身份。 接着她松开宴席青的衣领，又苦恼起来：“那现在这么办，感觉师尊怕人跑了，更怕被人抱走。” 她第一次看到楚云泽这样，她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宴席青没觉得不好，反倒是另一件事压在他心头上，导致他最近都没敢在楚云泽面前多聊。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师尊这样正常吗？” 大悲大喜的，不会出问题吧。 “师尊现在很好啊，师尊开心就行。” 宴席青还是那句话，听得陶沐蓉心里一阵堵。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她问了，宴席青最近的表现他也看到，每次面对楚云泽的时候都极为不正常，想说话却又顾及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小师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他莫名就煽情了，导致陶沐蓉看他的眼神又变得更加古怪了。 “算了，你不是我也想知道。我现在想去找师尊，我也想出去玩。” 宴席青不解，像他们这样的人不是说走就走吗？ “宗门也没限制你的自由啊？” 陶沐蓉瞥了他一眼，自顾自靠在树上，半合着眼睛，问一个极为重要的事：“不说出去真的行吗？憧悦尊不是一直在等三师兄吗？江家的那些人，鹤云祝，甚至是天乐教，没一个人是不盯着遗忘城的三师兄，大师兄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要闭口不言呢，大师兄顾虑的事情到底又是什么呢？” “你也看到了，小玖只是个孩子，没有记忆，对那些人肯定是没用的。” “但是憧悦尊不在乎，江家也不在乎，所以师尊怕了，他怕三师兄又离开，怕再次失去他。” 她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事，这短短的瞬间她想了很多。 “师尊那已经不是心病了吧，而是心魔，心魔是三师兄。” 宴席青惊讶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了。陶家在玩计谋这方面，一向很有建树，陶家的那位可是有响当当的大名，作为陶家的人，陶沐蓉真不差到哪去。 更何况楚云泽每次情绪失控的时候她都在场，久而久之她就已经知道不对劲了，结合最近的事情，她也直接猜了出来。 宴席青摇了摇头：“不是小师弟，但你姑且把师尊的心魔当成小师弟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让其他人知道小玖的身份。” 好在小玖最近接触的人并不多，就算传出去了也只是被别人说是一个替身。 “唉唉唉唉唉唉唉！怎么这样，三师兄回来了，却没有记忆。” “你觉得小师弟回来了？” “难道不是吗？师尊的心思全扑三师兄身上了。” “说的也是。” 安静了一会，陶沐蓉又问：“三师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许长老说他很危险，鹤云祝那些人也说他很危险，但是憧悦尊和师尊都很喜欢三师兄。” “啊啊啊！为什么我们一点记忆也没有！” 越想越崩溃，陶沐蓉又重新爬树，把自己挂树上吧。不想了，这不是她要操心的事。 “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喊了几声，宴席青还是没答应，陶沐蓉慢慢的翻了个白眼，她的命啊，好苦。等过了很久以后，宴席青才开口说：“我想错了一件事。” 说着他急冲冲的要离开，陶沐蓉翻身下去，拦住他，问：“大师兄你要去哪？” “找许长老。” 他要找许瑞，在听陶沐蓉的话后，再想到许瑞之前的话，他反倒不觉得楚云泽的病减轻了，反倒是变得偏执。他无法想象如果有谁要想从他手上带着小玖，师尊会做出什么事，所以他现在才急着去找许瑞，也不知道人在不在。 看着陶沐蓉疑惑的表情，他又说：“你说对了，师尊变成这样确实不好，你想想，要是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小玖就是小师弟，师尊会疯的……” 语气很沉重，他们都能看出师尊对小玖的控制欲，分开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半炷香，而小玖也看出楚云泽的心理，从没反驳楚云泽对他的控制，反倒是利用这点，什么要求都敢提。 “哇～我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为师尊担心和别人私奔而招到全世界的追杀。” 陶沐蓉再一次崩溃。 第146章 好无语的故事 站在金台城城墙上的小玖，看着城墙底下的亡灵草，此时的它们静悄悄的，完全不像夺人性命的鬼物，倒是这被风带动的嫩芽莫名的喜人。估计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觉得这亡灵草看着就不寒而栗吧。 “师尊师尊，那些东西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 楚云泽看他，眼神闪过莫名的杀意，转瞬即逝了。回答他说：“嗯，很危险，不要靠近它们。” 小玖笑了一下，抓着他的衣角说：“师尊不喜欢它们，那小玖也不喜欢它们。” 嗐～ 楚云泽叹了口气，牵着他的手走下城墙去。到金台城有名的藤戏楼，楚云泽有钱，带着孩子上了包厢，台上戏子咿呀呀的唱，小玖看的津津有味。 小玖趴在栏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楚云泽也不拦着他，因为他知道小玖不会摔出去，也就任由他挂那了。 “师尊，那里有东西。” 小玖突然回头，指着幕布后要是一闪而过的黑影，估计谁也没察觉到，因为没人察觉到，所以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楚云泽一把将人捞过来，问他：“你觉得如何？” 在问他对游灵的想法吗？ “它们要带我走吗？可是我不想离开师尊。” 说着从他身上跳下来，走近栏边，一句话也没说，就盯着某个地方看，不一会，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身边。楚云泽连忙将人拉过来，那些游灵就看着。 被抱着的小玖十分不舒服，但没有表现出来，对着这些游灵问：“你是来还我记忆的吗？” 当然不会还，因为它没有那东西。它没有眼睛，却好像又盯着他们。楚云泽握紧手中的剑，还没拔出半毫，小玖又说：“他让你来看我吗？” 没有，只是发现附近有很熟悉的气息。 看来什么都没有啊，那他最近提心吊胆什么呢。 “哦，那你少出现在我面前。等等……告诉遗忘城的那位，算了……我也不记得他。” 说完，游灵浑身颤抖，紧接着不见了。 “你能跟他们沟通？” 楚云泽重新将他放下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以啊，就是他们也不爱说话。师尊……你不是说不管那些事情了吗？” 明明他有说过的，以后就陪着他玩了，对于那些大义，能不管就不管。 “没，说陪你就陪你。” 所以游灵的事情也就不多问了。可他心底有一个压在他心里的声音在问他：“解决亡灵草的办法就摆在你眼前，真的不问吗？你对不起苍生啊……” “不，他不知道的，他没有任何记忆，他怎么可能知道亡灵草怎么解决。” “你在骗自己吗？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些亡灵草多安静，就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君王，王在上，它们哪敢轻举妄动。” “将他推下去，推下去……你当时就该将他推下去，那些亡灵草不会伤害他的……” “快救救我们！苍生啊……你说过要拯救苍生的！” “你怎么配？灵泽尊境界都跌下来多久了，还用这个灵尊的称呼吗？” “苍生不配！他们不配，都让他们死！” “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将这些，那些，一个月后必须牢记完全。” 在他捂着头，脸色苍白的时候，突然间这清澈的童声的响起来：“师尊……你心乱了。” 楚云泽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堵着一块，莫名的难受。他好像得到了这个人却总是在担心他的离去，如果大义和自己私心必须选一个，他这次想选他要的。 可是别人呢，他们经历的困苦可能只需要牺牲他的私心就能解决了，这样只有我难过而已，别人会过得好好的，就不会饱受亲人离去的苦，就不用再担心随时被亡灵夺去生命。 “师尊并不想救他们，我也不想，但是如果师尊会好受点的话……” “你觉得他们该救吗？” “师尊你怨恨宗门，所以连带宗门的人也讨厌了。” 是……他讨厌宗门的人，讨厌宗主，讨厌他的师尊，甚至有些埋怨他。 “师尊……要不然你去死吧……” 小玖的眼神很认真，仿佛刚才说出来的话无足轻重，他又说：“你也觉得活着很痛苦吗？我一直都觉得啊……” 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楚云泽也不例外。除了他刻意装出来的气场，在没有任何掩饰的情况下，整个人是很低迷的状态。 “小玖……” 突然间，小玖笑了，他说：“我开玩笑的，这不寻思逗你开心嘛。” “你不是在开玩笑，你真的来自遗忘城，对吗？” 对于这个问题，小玖只能回答：“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楚云泽头疼的坐回凳子上，拿起一旁的凉茶，喝了下去。半晌，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被他雕刻得极其精致好看的人，他不禁想起许瑞他们对方玖离的话。 “师尊，戏不好看吗？你只需要看戏就好了啊，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找开心，不是在这里想东想西的，这明明是你答应我的。” 没有声音回应，他突然睡下了，小玖就站在那里看着，良久才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好烦啊，就知道你不对劲，还好下了药。” 在他的潜意识，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最好让他多睡，睡醒了意识就会恍惚，有时候会清醒一点。 他的细胳膊细腿，完全抬不动这个人，于是他只能继续看戏，反正天还早，他可以看一天，直到楚云泽醒来。 台下的戏还在进行，就是某些视线落他身上。那些人还是知道他的存在了吗，那倒也是，挺多人盯着他师尊的，身边突然出现他这一号人，不起疑心才怪。 只是他不在乎，除了极少数人的恶意，大多数人都是带着探查的目的来的。 咚咚咚！ 门被敲了，小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胆大的走过去，开门。 就直直的望着面前的大人，好奇道：“叔叔是来送点心的吗？我们不需要诶……” 说着还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敲门的那个人眼皮子跳了跳，很意外这个孩子直接打开了门。 紧接着眼神变得凌厉，张着手就朝他抓去。可他抓不到了，随着视线向下掉，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脖颈的切口是一片黑雾，一道黑影就静静的站在他后面，刚收回触手。 “哈～看来没人能杀得了我。” 一直在观察这里的人已经知道人死了，但由于察觉不到游灵的存在，所以他们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众人瞬间心头一紧，这风声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感觉马上又掀起一直腥风血雨。 “哇～我是不是该走了。” 他转头看这个黑乎乎的影子，问：“你能将我们弄走吗？” 好像是可以的，但是他回头才走了半步，又收回脚来。 “凭什么是我走，我是来看戏的，他们是来看我的……” 理顺了主次关系，他对游灵说：“谁靠近杀了谁。” 语气很平静，甚至是冷漠到极点的人。生命对他来说好像什么都不是，这不仅仅是说给游灵听的更是说给那些监视他的人听的。 戏台下并没有那么平静，很躁动，可没人轻举妄动。刚刚的试探才刚刚开始就停止了，他们派过去的人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人，在他们当中也是十分厉害的角色。 “怎么办啊？这人……很厉害。” 一旁的老者用力的敲打了他的头，语气阴森森的说：“回去禀告教主。” 凌衡宗有他们的人，有什么风声都该听到了，其他人也不例外。 所以他一整天都没人来打扰，闲到楚云泽醒过来。小玖察觉到这个人醒了，没有动一下，目光还是落在台上的人身上。他好像格外的喜欢看，以前也有个人喜欢看，那是他唯一的放松时间，所以他也喜欢看戏。 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姿窈窕，身上的装饰随着她的摇晃而晃动，灵巧又活泼。她爱上一个男子，在那人难过的时候出现在他的世界。后来这样那样，他们在一起了，还为他生了个孩子，那个孩子很聪明，本应该是合家欢乐的局面，所以硬要出一个白月光。嗯……所以后面什么剧情都知道了，男人跟白月光跑了，女人郁郁而终，孩子成了孤儿。 “真没意思。” “什么才有意思。” 小玖回头看着说话的人，问他：“冷静下来了？” 楚云泽看了他好久，十分无奈道：“这是你本性？你早就恢复记忆了，还是一直都有。”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那些人该怎么处理，看了下面的好几场戏后，我感觉更烦了，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师尊，我要是在他们手上我会死吗？” 很熟悉的问题，在更早的时候，方玖离也问过这个问题，他们会杀了他吗？ “以前的事情记不起来就不想了。” 小玖低着头，看着被用心雕刻得很仔细的手指，又问他：“那你呢？你自己都不打算忘了。” “这不一样……” “一样的，所有事情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你过不去的是自己，你放不过的是自己，师尊，死亡是一种一劳永逸的方法，但也是最蠢的方法，嗯……反正我后悔了。” 他说的莫名其妙，但其实他想告诉楚云泽的是：“师尊，为自己活着不是逃避一切，更不是杀戮，我知道一个方法……”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楚云泽，说：“我们出城，现在立刻马上。” 他们跑了，甚至连监视他们的人都猝不及防，他们还在等那个方法呢，转头人就直接飞出去了。 如他想的一样，那些亡灵草没有碰他们，反而让出一条道。他们很顺利，也很快的穿过丛林。日落的光透过树叶，那些斑斑点点的光很温柔。在一片湖前，他们停下来，一片黄叶落到小玖手上，他说：“归隐很好，我……可能是在很久试过，那时候应该是快乐一阵的。” “师尊，我想问你……你见过他们的笑容吗？” 他好像记起来那些星星点点的画面，那些人追崇他那些笑容很美好，是真心实意的在感谢他。可他只觉得刺眼，他很不开心，因为他们的快乐是用他的自由换的。 小玖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突然跳下水。岸上的楚云泽心一惊，也跟着跳下去，可是他在湖里找了好久，没人，他开始慌乱了起来。他似乎忘了，小玖不需要呼吸，以木偶人形态存在的他是不会死的。 在寻了一会后，他才从湖面出来，看到岸边的那个人笑眯眯的看着他，缓缓的开口说：“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喜欢讲故事。” 好神经，故意让跳水，找了他半天，结果在岸上，也怪他心乱了，完全没想起来他能用灵识探查周围的情况。所以他还是好神经啊，这个时候给他讲故事。 但是楚云泽也恼不起来，仿佛所有的情绪到了这人面前就荡然无存了。所以他回到岸上，想认真听他说故事。 “据说有一个村落，他们那里常年没外人进入，自己自给自足，他们活得很快乐，因为他们不需要接触外界，以至于将那片小村落当成一个世界，那是他们的世界。” “然后有人误打误撞闯进了村子，那个人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到了桃源仙境。村子里的人看到他这个外来者，感到很好奇，那人也很好奇这个桃源之地，便想着了解这个地方。” “就如他想的那样，这里的人相处的其乐融融，当他问起时间时，那些人说不上来，感觉自己活得很久了，但是没什么印象，他们不需要时间这个东西，他们也没有记时间到习惯。” “在不断的相处过程中，他渐渐融入村民，似乎忘记自己不属于这里，然后他死了……” 嗯？ “没了？” “没了。” 此时的楚云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这个故事，他好无语啊……这什么故事。 但是他还在疑惑的时候，小玖噗的一下就笑出声来。 第147章 快进了嘿 “很无厘头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语。” 小玖的眼睛很亮，属于木偶人的机械感笑容没有表现出来，像真的人一样。他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楚云泽蛮无语的，还以为要讲出什么治愈人心灵的话，这一瞬间就突然没了兴趣。 “朋友之间不都是这样聊天吗？故意逗你玩的。” 楚云泽看着这人湿漉漉的，一把将他的头按下，随后提起他的领子，直接丢进湖中。 没一会，小玖露出半个头来，看着岸上的人，眼里包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起来并不狼狈，他还挺喜欢在水里的，所以上辈子他是溺死的。 眼见那人要没有上岸的意思，还在那湖中漂浮。楚云泽打算下水将人捞上来，刚开始水才没过腰，突然间的失重感袭来，索性摔进水里。 被水鬼往深处拉去，直到那人发出坏笑，楚云泽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于是问他。 他说：“我以为你会喜欢。不过你好像不是很开心，这也无所谓，反正我开心就好。” “以前的你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他满不在乎的回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因为没了之前的记忆，所以他多半不会像以前一样心事重重，就是那些潜意识的东西没有改变。 “上岸吧，天黑了。” 小玖不需要休息，但想到有旧疾的楚云泽，还是同意了。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动的意思，也就任由楚云泽将他拉上岸。小玖像块浮尸飘在水面上，而楚云泽则是抓住他的衣领，带他上岸。 离岸还有些距离，小玖问他：“你觉得什么才是自由？” “你既没有喜欢，你又没有想要的，活着就得按部就班。” “师尊……他们都很关心你，你听到的是少数人的话，那些感谢你的人有千千万，关心你的也是一样。” “别整天怨气冲天的，你其实很喜欢这个世界，这也是你一直以来要保护的东西。” 和讨厌凌衡宗不同，他喜欢这个世界，所以还愿意留下来，要不是对这世界还有期待，他就不会等这里。 “你需要的不是我，是一个能读懂你的人，是一个能劝你回头的人。” 像赌气一样，小玖只是挑明了而已。楚云泽也停了下来，他说话很少，喋喋不休的是小玖。因为他没什么想讲的，也没什么要反驳的。 他总是和自己过不去，总是给自己设定过高的目标，然后又因为达不到这些目标而感到沮丧。他总是告诉自己要做得更好，要更加努力，但有时候，他也会感到疲惫和无力。他知道他需要给自己一些宽容和理解，但别人不会体谅他。所有人都对他太过苛刻，总是希望他能做得更好，甚至理应做到最好。次数多了，他也会感到极度的迷茫和困惑。 他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和空间，但别人不会给他机会。所以他总是和自己过不去，总是给自己设定过高的目标，然后又因为达不到这些目标而感到愧疚。别人总是告诉他要做得更好，要更加努力，但很多时候，他会感到疲惫和无趣。别人不会看到他的努力，跌倒了就被人踩，没人会扶起他。 他需要给自己一些宽容和理解，虽然他总是做不到。希望他能做得更好，但有时候，我也会感到迷茫和困惑。 “你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和空间。” “嗯，我知道了。” 短时间是解决不了他的心病的，但是没关系，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一个月，一年十年都可以。 之后楚云泽带着小玖游山玩水，期间也有人来找过他们，但是楚云泽和小玖基本上都置之不理。他也是叛逆起来了，慕楠璟来都没用。 后来他们玩累了，玩腻了，玩傻了，玩到什么都没了才懂得回来。因为小玖不能吃东西，所以楚云泽也没有吃，这一路上他们只有玩的花钱，没有吃的用钱。不过这倒无所谓，反正楚云泽也不缺钱。 清域玩一点，东域玩一点，每个地方都跑一个遍。是有人认识他们的，却也没人敢打扰。保密工作做得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陪在楚云泽身边的木偶人，只觉得他的病又严重了，没人会往那个人身上想。之前的观察好像是多此一举的，因为那个木偶人就跟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玩了很久，世态炎凉全看了，如今这个世道没有好到哪去，能有多少快乐事？ 看到了疾苦的人生，楚云泽的心结也再一点点解开，只需要做他力所能及的事就够了，心病好了，身体也就好了。当初鬼族那些敌人变成现在的队友，是令人难以想象。 打又打不了，但在这一点上的小玖说：“打不得还骂不了吗？你就逮在他面前使劲骂他，不，我觉得这样你会被打，所以我们阴阳怪气他。” 你还真别说，失去记忆的方玖离，比以前更有人情味，至少在对待世间的冷暖不会永远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们在外边玩了七年，回到凌衡宗的时候，那些人看他们的目光是诡异的，唯有许瑞嘻嘻哈哈的拍了拍楚云泽的肩，然后再看这个小孩。 “哎呀，你要走了？” “啊～它们来接我了。” 他们之所以一路平安，一部分的原因是游灵在他们身边，当然它们的目的已经变了，是来带小玖走的。 渐渐的，楚云泽就放任他去了，毕竟这只是那个人的一部分，分出来的魂太久，会影响那个人的。反正他已经占有这部分太久了，也是时候还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多人都看着他，可他只是木偶，没有记忆的木偶，他怎么知道什么出来呢。 “我不知道啊，但我隐隐约约感觉那部分精神有点问题，不建议深交。” 小玖很认真的回答，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绝不会像以前的本体那样，冷漠无情。 后来小玖走了，走得悄无声息。在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鹤云泽和凌衡宗的关系一度僵硬。 第148章 回归了 刀光剑影中，陶沐蓉险些命丧黄泉。在危机时刻，一直观战的人出手了。 “阁下，好生厉害。” 齐韩有些艰难的说道，下意识的再退开半步，捂住胸口压制住乱窜的灵流，脑子里一直搜索面前这个人的信息，最后确定了，不认识，不知道，没有这个人。 “一般吧，比不上你这股狠劲。” 冒着被剑穿的风险也要把她挟持，只可惜面前的人很像是熟悉他的作风，一掌把他拍飞，将陶沐蓉拉过身后。本来一点胜算的没有，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齐韩轻笑一声微笑道：“哈，有这一优点，你愿意放过我吗？” “没说有杀你啊，只是觉得你把她杀了的话师尊会难过，所以才出手的。” 当提到师尊这一词，齐韩立马皱起眉头，连陶沐蓉疑惑，这个人是认识他们的。但……为什么不杀他。 “还不出来？” 突生异变，四周的枝叶作响，刮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百里云从暗处走出，微笑道：“初次见面，方家主，别来无恙。” 齐韩并不知道百里云在这里，但很快反应过来退至他身后，恍然大悟后脸色凝重的看着方玖离，躲在后头的陶沐蓉瞪大了眼睛，对百里云的话明显是不可思议的。方家被灭了门，家主都埋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便语气惊疑：“方……方家主？” “方家都没了，谈何家主，鬼王说笑了。” 百里云摇头道：“是在下失礼，唐突了。” 见他走近，陶沐蓉下意识收紧手指，拽着方玖离的衣袖，紧张的蜷缩在他身后。可百里云没别的意思，手伸过去，拿掉了他脸上的面具，嘴角上扬道：“跟你父亲很像，就是性子上却大相径庭。” 方玖离没说话，他只不过一个极境初期，哪比得过一个在极境巅峰待了千百年的人。可百里云也不敢动他，所以方玖离也不怕他做什么。 “既然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后会有期。” 百里云和齐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一言不发，早在以前百里云告诉他们就不要招惹这个棘手的人，很麻烦。 直到离开了一定范围，陶沐蓉才敢看方玖离，方叔的话到嘴边卡住，看清了容貌，很年轻，似乎连成年都没有。原来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木偶人长开了会这么好看。而方玖离知道她的疑惑，没有过多解释，先问她：“师尊近来可好？” “前辈，你是？” “你师兄，方玖离。” 陶沐蓉愣住原地走不动路，原来师尊一直等的人就是他！ “师尊一直等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忘记师兄，但师尊一直都记着，师尊……师尊一直等你。” 方玖离已经走出去有一段距离，转身回头微笑道：“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面前的人那一笑，看起来有些破碎。肌肤雪白，明眸皓齿，一副要消散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真实存在的人，方玖离厌烈阳，所以走出树荫后就戴上了斗笠。想不到，她师兄竟然是这样的神人。 “他刚刚说你是方家家主？” 知道方玖离的身份，问的也就更加胆大，她跟在那人身后，听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当过一段时间，后来进遗忘城了，哪成想居然被大部分人忘了。” “那你是？” “我父亲方澈，母亲江熙瑶，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身份。” 这对于陶沐蓉来说是十分意外，因为在他们变化的记忆里都不是这样的，但随着他的出现，开始有一些记忆碎片，只是平常她也没和这个人接触过，想到的也没多少。 “那我们快回去找师尊吧！” 正欲拉走这人，却不进分毫。陶沐蓉回头迷茫问：“不走吗？” “对我来说，前不久才见过，急什么，反正如今没人知道我回来，倒不如先玩会。还有此次你来渝中是干什么？” 陶沐蓉带有几分犹豫之色，想了想，还是先给楚云泽传音，先告知他这件事，方玖离看着她的动作，没有阻止，陶沐蓉做完才说：“渝中离莒河并不远，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亡灵草的踪迹，所以这里可能会有能抑制亡灵草的东西。” “除了你和师尊，还有谁？” “棠艺宗二长老亲传弟子挽鸿尊古馨悦，还有三个侠士。” 听到熟悉的名字，方玖离表情微妙起来，又未表现明显。渝中城是一块难得的净土，人也是熙熙攘攘，不乏有一些乱子。 碎了一地的瓷片混着淡绿色的液体险些碰到陶沐蓉，前面的人摔的，是因为某些事情打了起来。 三个大汉围着一个青年大展拳脚，只见他没了反抗的力气，蜷缩着护着脑袋。周围看热闹的并不想多管闲事，偶然有人发散良心为那个青年辩解几句。 “再怎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见陶沐蓉要上前去，就有人先站了出来，速度极快的将那三个大汉击退。 “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听此番话，一个面色红润的大叔推开面前的人墙走进来道：“颜姑娘，此人在我店里鬼鬼祟祟，看起来就不怀好意，让我家孩子看见了他偷东西想趁机溜走，这才出手惩戒了一番。” 接着他目光向下一瞟，叹气道：“既然药已经毁，人也罚，宫某就不计较了，诸位都散了吧。” 这老板看起来挺和善，丝毫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自然人也就散了。那女子蹲下身子想看看这青年怎么样了，只见他怀里还捂着什么，想必他偷了不止一瓶。 青年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他怕这位正义的女士会将他绳之以法。也不知是为了谁偷的药，总之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内脏就在刚才被踢错了位，甚至有些已经破裂，可以说现在已经身负重伤。女子沉默不语，他便踉踉跄跄的爬起身来，不顾身体的疼痛一瘸一拐的从旁边的小巷跑去。 那个青年不是别人，而是原城主府的少城主，只是如今他这副落魄样，没人认出来。他爹私通鬼族，作为儿子的自然也被牵扯，若不是他也是局外人，早就被仙门百家斩首。 陶沐蓉早被方玖离拉过一旁的凉铺坐着，看那人跑了之后才说：“那青年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啊。” “如何见得？” 方玖离解释说：“他灵丹碎得彻底，但不难看出之前他的修为至少达到了玄境。那三个打手修为都有黄境，并且刚才打他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就这样还不死，说明肉身也是十分强大，想必先前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 所以那老板是知道这个人是谁的，只是没想要落井下石，他又没那种恶趣味。 “这怎么能看出来？” “嗯……看不出来。” 本来陶沐蓉满脑子都是问号，现在只剩下无语。 “可是，灵丹碎了不就说明这个人快死了吗？” “及时医治也是能活的，就是不知道谁给他治的，可能是他自己，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灵丹碎了及时补救的措施也不少，就是很少有修士去学，毕竟不是哪个修士都那么轻易碎丹的，有那个能力去碎丹，恐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留着他的命。更何况这人还那么年轻，想来天资是不错，就是这丹药磕的有点多。 “诶！师兄！你要去哪？” 陶沐蓉见他站起身来立马就走，进入着人群。方玖离回头看她，语气平淡道：“去干坏事，你先回去吧，有个东西让你给师尊，放你手边了哈，记得不要偷看，很重要的，所以你现在就去。” 眨眼间那人就消失不见了，陶沐蓉看了看手边的小木盒，心里疑惑，虽然但是……他应该会回来吧。 本来应该传音过去了才对，可现在没一点动静，想到的另一种可能就是楚云泽在忙，于是她立即抓起来往城中心走了。 循着他的踪迹来到一个破庙，那个女子也跟踪他，现在的人就是无聊，和他一样。角落里有一个鼓起来的包，很明显的能看出是一个孩童蜷缩在那里。 京羽摸着她还发烫的脑袋，顿时心酸不已，给她喂下药后自己便靠在一旁的休息。 “都跟到这里了，还要继续躲着吗？” 话落，颜临才从梁上跳下。疑惑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京羽指了指地上的小水坑，倒影虽然模糊，可却能看到梁上的她。 “我不是故意跟过来的，只是我觉得你身上的伤再不治的话恐怕会死。” 突然嗤笑一声，对方摇头无奈道：“早就该死了，怎么敢劳烦颜大小姐您关心啊。” “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前城主的死还和颜家有关，只不过关系不大，但总归是有份的。在颜临看来，他说的那个早就该死就像玩笑一样，因为她察觉不到这人溃散的灵力，更感觉不到这人受了多重的内伤。 “颜姑娘说笑了，谁不知道您啊。” 颜临看他这副苦笑，心里丝毫生不起欣悦，反倒是颇有些心累的看着他。 “你就是为了这孩子偷药的？” 一想到颜家，京羽就有些不耐烦说：“明知故问。” 颜临并不在乎这个人的态度如何，将有些疗伤治病的药瓶丢给他后说：“这孩子需要依靠，我好人做到底，日后就不见了。” 颜临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京羽呆愣的看着手中的药瓶，其实她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但风评一向很好的颜家人或许真的就这样吧。只不过这些伤药他是用不上了。 “兰兰啊，我该把你托付给谁，或许我应该让你跟那个姐姐的。” “自己带着不好吗？难道你想她醒来谁都没有？”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他浑身一激灵，但想到自己早就没什么可怕了也就平静下来。抬头看去，那人坐在断了头的石像边，石台足够高，所以他的脚是一晃一晃的。 “你是什么人？” “可以救你的人。” 京羽看着他有一瞬间愣了神，看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嘲笑：“救我？我这条烂命还有谁能救吗？” 方玖离早已经将头上戴的东西摘去，露出一张青稚的脸，只见他努了努嘴，叹息一声：“要是成了，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本来已经笑到五脏六腑都疼的那种，现在一下子又止住了。 “若是真的能成了，无论做什么，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都是可以的。只不过，你觉得我一个灵丹都废了的人，能帮你什么？” “不，我觉得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是，我可以帮你修复灵丹。” 此话一出，京羽立马绷直身体，惊讶又严肃的问他：“当真？” “没必要骗你。” “好，只要你能说到做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么他就可以报仇了，他始终不相信他爹是鬼族的走狗，就算是，那些人也不该将府内近三百的无辜人杀死。 “没那么夸张，只需要做一件小事就行。” 话虽如此，这人要如何治还不知道呢。 “你要怎么修复灵丹，据我所知，这世上能真正做到修复损坏的灵丹的不超过三个吧。” 方玖离已经拿出一些东西了，京羽是越看越心惊，这友人什么东西都有，那些有价无市的宝贝就那么往边上一放，看都不看一眼，现在他倒是有几分相信这个人了。 “这些应该够了，找不到现成的丹药，一会炼就差不多了。” 可他目光已经在寻些什么，时而落在京羽身上，又落那孩子身上，最后终不得果又叹气：“我去抓个修士回来放放血。” “啊？喂，你要做什么？” 眼见他真的走了急忙问，倒也不是担心他跑路，毕竟那么多药草还在一旁放着，根本就没要拿走的意思。 “我需要修士的血，你不行，没灵丹，体内的血没灵气，这小孩当然也不行。” 京羽感觉很莫名其妙。 “你的？” “怕你暴毙，我的血对你来说就是毒药，承受不住的，用了你就可以提前说再见了。” 这下，是把人给唬住了。冷汗挂在额头上，这忍得难受，看到的人将丹药递给他，吃下去之后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是！百转丹！” 京羽细细感受身体内的变化，损坏的内脏被在以极快的速度修复，虽然只来得及看一眼，但他们同样清楚这丹药的珍贵。既是九阶丹药，又是精品，可谓弥足珍贵。 “就这一粒，没多的了，见效快，到时候帮你补丹成功的概率会高些。” 他哪是这个意思，能有百转丹的无一不是那几个，还不一定有精品的。 “这是前辈炼的？” “不是。” “可是……” “安静，先运气。” 运不了气的吧，可方玖离将掌心贴于他后背，瞬间就感觉自己回到灵丹碎裂之前，不多说，连忙打坐运气。也不知多长时间，睁眼便看见他与京兰一同玩耍。方玖离手上提着线，手指细长灵活，那只小巧又精美的木偶人被他耍的生动活泼。 “哇！好厉害！” 见到京兰难得笑的那么开心，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你哥哥醒了，快，先去看看你哥哥。” 经他这一提醒，京兰才回过头了，看到京羽展露笑颜的那一刻，激动的小跑过去，开心的抱住京羽。 “哥哥哥哥，你终于醒了。” 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京羽心都快化了，他连死后的计算好了，现如今这反转对他们两个来说是极大的幸运。京兰不过才六岁，左右他是怎么都放不下的。 “哥哥睡了多久，怎么见兰兰都和这位小哥哥玩上了。” 京兰抬起头来，撇嘴道：“哥哥你睡了好久，都是漂亮哥哥带我玩的，还有糖葫芦吃。” 听完她说的话，京羽看向方玖离，那眼神像是要哭了一样，十分感激的看着他。方玖离一手抓着木偶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我的灵丹修复好了？” 方玖离一脸狐疑，随后笑道：“怎么可能，都说了要寻修士的血，前几日才拿到，就等你醒过来，在这期间我炼了不少丹，你全吃了。” 什么丹需要修士的血，京羽满脸疑惑的接过他抛过来的玉盒，打开一看，全是精品丹药。浓郁的香气四溢，就连京兰都忍不住惊呼。 “好香啊，我要吃我要吃！” 京羽拦下她乱挥舞的手，惊讶的看着方玖离，取修士的血，他取的是精血，那可是修士的“命”啊。 第149章 新加一徒 怕他误会，顺便加了句：“放心啦，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相比较于这个，他更关心的是一下子吃那么多，不会暴毙？方玖离早在周围布下法阵，在结束之前应该都不会出什么情况，不是什么具有攻击效果的法阵，就是平平无奇的隐藏法阵。 “就这样吃下去不会出什么事吗？” 方玖离蹲在他面前，认真的看着他，再看看他手中的丹药，开口说：“那就先不吃了吧，到饭点了，带着你们出去吃，你手中的那些有一半是糖丸，药苦，混着它们吃你会好受些。” “糖丸？” 京羽看他的眼神变得感觉古怪疑惑，从来没听过哪个修士吃丹药还需混着糖丸吃的，一般人都是直接咽下去，没什么感觉才是。 “哈啊，好像是不用呢……毕竟不是汤药，确实没用……” 说不清是不是失落，眼见他要拿回去，京羽连忙抓出几颗糖丸，塞进嘴里，在方玖离惊愕的目光下猛烈的咳起来。 眼角的眼泪都咳出来了，果然对正常人来说是很甜的东西嘛。 浓郁的甜味从他口中溢出来，闻着味的京兰扑向京羽，嚷嚷道：“好香，哥哥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方玖离看两个抱在一起孩子，伸手把缩小过的木偶放到京兰面前，哄骗她说：“兰兰，那东西是苦的，咱不吃，哥哥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木偶人一放她面前，便欢喜的移不开眼，拿在手上也是欢喜的。很懂事的京兰从京羽身上爬起来，京羽也不咳了，只是刚刚太急，不小心呛到而已。 “好，出去喽。” 刚从京羽身上爬起来，就牵着他的手就是蹦蹦跳跳，着急的想让他也一块去。 “哥哥，我们快和漂亮哥哥出去吃饭，你个大懒虫，都好久不吃东西了。” 她指的久，是过去的半月。京兰很听话，很懂事，已经很久没有展露悲伤的情绪，更多的是担心这位努力保护她的京羽。 “你需不需要换身衣服？” “啊？” 京兰倒是被方玖离收拾的干净，和从前一样没多大变化。看着他衣衫褴褛的模样，方玖离好心给他套衣服，顺便用净诀帮他去了污秽。 “这，怎么合适？” 他还以为方玖离给他的是自己的衣服，毕竟他比方玖离高，觉得不合适，正想推回去他推回去，对方又说：“合你身型的，毕竟我要常常变换其他模样，自然是什么衣服都有。” “那你现在这个模样也是变的？” “不是啊，我原来就长这样，能不往脸上贴东西就尽量不往上贴，感觉不是很舒服。”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呢？哦，我叫京羽，我妹妹京兰。” “笨蛋哥哥，我早就和漂亮哥哥说过了。” 他现在才想起来告诉名字，而京兰一见到方玖离就说了。 “怎么称呼？呃……我好像姓方，虽然我不确定要不要继续用这个名字。” “好像？前辈你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木木，漂亮哥哥叫木木。” 木木？可方玖离分明告诉她那个木偶人才叫木木啊。俩人同时看向京兰，一副认真的样子，还真是单纯。 “方木？是我想的那个方吗？” 没听说过他这个人，但他那么强大，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那个方。 “哈，一个名字而已，现在嘛，叫我大叔。” 方玖离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大叔的样子，拉碴的胡子再换身朴素的土黄色外衣，谁还能认出他原来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哇～漂亮哥哥变成丑大叔了！不要，漂亮哥哥你快变回来。” 方玖离弯腰嘘声道：“兰兰，在外面不能喊漂亮哥哥哦，不然哥哥被坏人带走兰兰就再也吃不到冰糖葫芦了。” “嘤，大叔别走，兰兰要吃冰糖葫芦。” 方玖离毫不吝啬的夸赞：“改口真快。” 几句话就被死死拿捏，京羽又忍不住把这个人的形象在心里抬高了一节。 “你们应该没被通缉吧？” “没有，外人并不知道京兰的存在，我的话……他们觉得已经构不上威胁了吧。” 听得出来话语中有几分讽刺，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躲躲藏藏，反正认识他的也没几个。 咕～ 没人说话，显得这个声音更加尴尬，京兰抱紧京羽，小声说：“饿……” 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将人抱起。 “好，我们去吃饭。” ………… “几位客官，需要来点什么？” “你们的招牌。” “好嘞，几位客官你们稍作片刻。” 那小二才走，苗隐鑫便发牢骚。 “我的老天爷，那位少爷真能跑，从十二岁就一直在被搜寻的路上，几十年过去了，好不容易出现，又跑了！” 木盒刚打开，看到只有一张纸条的时候楚云泽便知道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打开一看，只有一句话“及时行乐，有缘再见。”后头还加了个笑脸。 “师父他还是个孩子嘛，喜欢游山玩水很正常。” “石靖，你倒是挺能为他狡辩，要不是他，方家都不一定会灭门，说不定那些鬼族现在还在鬼域待着呢。” 何顺出言制止：“隐鑫，慎言。” “方家灭门是他的原因吗？是方家本身就有问题，缺了我师父就不行了？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太废吗？” 前几年闹起来的，天乐教终于知道方家那件事也有百里云他们参与，原本就是要将方家除掉，却没想到帮了他们大忙，自己什么都得不到，反而亏了一半的人进去，换谁都想出一口恶气。 方家那些人可以忍，但其他人可忍不了，以前两方不对付的时候他们就死了不少人，本来就对鬼族不满，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直接爆发出来。以至于出现陶沐蓉和齐韩对打的画面。 而从方玖离屡次出逃和暴揍方家长老那些事情来看，他与方家之间并不和谐。何顺说完这个又拦这个，眼看他要破口大骂，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也一样，闭嘴。” 何顺暗中给他们使眼色，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隔墙有耳的道理他们也不是不懂，所以他觉得管着这两个人好累。 “隔壁什么东西？那么大一股酒味。” 酒坛子撒了，可他确确实实要喝来着。 “大叔臭臭，喝那么多酒。” 酒是京兰不小心推倒的，从进来那一刻起这人就不停的在喝，现已经晕乎乎的。第一次看到这种酒量，京羽不得不佩服。 “前辈你一向这么能喝？” 说起来有些犹豫，很明显这个人是在躲什么人，不仅是样貌变了，连浑身的气质也是变了，他深知这样的人是很恐怖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知道对自己没坏处就行。 “嗯……我想想，我上一次喝酒是在陵边城，只喝了一点点，哦……好像就那一次，这是第二次。” 京羽把京兰嘴边的油渍擦干净，安静的看她摆弄木偶人的四肢，终于才发现她手中的木偶的样子。这木偶人比他们人穿的都要华丽，头发仿佛真人发丝，细软真实，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看起来就像是有钱人家的玩具，又或者说这东西根本就不是玩具。 京羽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看向一旁的人，却发现他早已经呼呼睡去。隔壁的人吵完还顺带提了一嘴，而这酒气味属实有些大，两桌之间只有几根木杆隔开，两两相望也不觉得尴尬。 嘭！！！ 顶上被砸了个大洞，三楼的客人被砸到二楼来了，正砸在石靖他们那一桌，而他们有所察觉，早一步闪到隔壁。刀剑无眼，见隔壁还有小孩，石靖便将她捞起，顺便将她旁边的醉汉一起打包，在京羽猝不及防的目光下，何顺也一道抓过，几人迅速敏捷的跳到对面二楼的廊道。这些都是凡人，要是没人救，都不知道怎么死。 木板被掀得稀碎，他们原来的地方塌坏，有眼力见的早离得远远了。可怜的掌柜无奈远观，不知是否有意，那人都被打到苗隐鑫那边了，被她那巧手一接，便出现两个修士跃到前头手段凌厉一斩。 几人修为差距不大，但对面的身手明显更加灵活，出手招招致命，是些很专业的杀手。开始苗隐鑫就落了下风，石靖俩人见状上前帮忙，没一会把人击退了对方才停下手，俩人相互对视，便朝着刚才那个人的方向追去。 本来目标就不是他们，加上他们跟苗隐鑫打起来的时候，那个人毫不犹豫就跑走，差点没把苗隐鑫气得半死。 “苗姐姐！” 听到楼下有人唤她，于是低头看去，陶沐蓉身旁还挂着一个伤患，奇怪道：“你这又是哪里找的野男人？” 对她这种说话不着边的人，陶沐蓉就是尽量不放心上，没当回事。见她翻下来，又问：“你不是和灵泽尊吗？怎么在这里？” “师尊他也在附近，有别的事，自然就没过来看。” “这人是谁？” “渝中梁家梁化誊。” 听到这人名字，在上面的几人也下来，何顺把梁化誊从陶沐蓉手中接过，这人伤的不重，这也是趁那些人走了才敢出来。 “他们追的人呢？” 那人蒙着面，看不清原样。因为梁家前不久得了鬼冥花，传说那是能医白骨，活死人的顶级灵药 ，当传说走进现实，就一定引起一些动静，这应该算是很正常的现象了。 “那个人抢走了鬼冥花，追他的是登番阁的人，目的都是为了抢那棵灵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是至宝为什么一开始就不用掉呢，又或者不让别人知道。” 陶沐蓉看向刚才说话的苗隐鑫，不自觉的叹气：“江家花重金买下来了，但前去接应的人被打致重伤，好不容易才逃了一命。其中登番阁里面有一个元境巅峰，本来是势在必得的东西，现在被那个不知名的人趁机偷走了。” 还挺厉害的，那人修为也不低，但是被元境巅峰的那个打残之后就一直跑了，至于他为什么没跟上来，主要是为了趁火打劫梁家的其他东西。 “那场景绝对好看。” 完全不顾梁家主的脸面，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那表情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京羽毕竟是被他们救了，方玖离的手被他搭在颈后，一步一步的把人搀扶下楼，见他们都在下面，很诚挚的向他们道谢。 “各位侠士，多谢你们刚才出手相救。” 何顺笑的就很温柔：“应该的。” “谢谢哥哥姐姐，这是冰糖葫芦，送给漂亮哥哥和漂亮姐姐。” 京兰的声音糯糯的，小手抓着几串不知道从哪来的冰糖葫芦，热情的伸到他们面前。何顺微笑着接过，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那哥哥们就先谢谢你了。” 梁化誉用被打得鼻青脸肿后奇怪的目光盯着京羽，本来就贼眉鼠眼，现在看起来又有几分猥琐。眼见他们要走，连忙叫道：“你是前少城主，京羽。” 以为他要说什么好话，在京羽面无表情的目光下他又说：“你为什么还没死？” 听这话，一旁的苗隐鑫看到京兰惊慌的表情，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京羽也不看他，笑着转身就要走。梁化誉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京羽面门，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止于一拳之距。 “这刀，可不能乱指人啊。” 刹那间整个刀身尽数碎裂，吓得梁化誉忍不住后退几步，这人突然大叫，叫的很是凄厉，不出片刻便双目充血，七窍流血而亡。 方玖离站稳身子，没事人一样说：“对不住了，不小心弄死一个。” 整个过程的发生快得令人瞠目结舌，陶沐蓉等人不自觉的握紧剑柄，谁心里都明白，这个人，恐怕谁都打不过。 “前辈，你没醉？” “困了就睡，有问题吗？” “大叔，他为什么睡地上。” 方玖离刚才有意屏蔽了她的视觉和听觉，才解开不久，删了这一段的记忆，毕竟这孩子刚才就一直拉着他的手，很好下手的。 “可能是太困了。” “哦” 其他几人神情古怪，没一个人敢说实话， “我们没有恶意，前辈是……” “他们大叔，护着他们很正常吧，灭门之仇，于情于理，这仇都应该报，几位不必担心，在下不是什么生性滥杀之人” 方玖离打断京羽的话，知道原因的几人，没一会就告别了。 “那男人的修为……” “他很强。要知道，梁化誉手中的那把匕首，是六阶灵器。” 六阶灵器？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匕首，什么作用都没发挥就碎了。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何顺耐心解释：“毕竟是灵器榜上排名嗯……刚好两百位，在硬度上那把匕首已经强到了一定程度，勉强算六阶，虽然只是次级的六阶，但也不应该随随便便就能被弄碎。” 能看得出来男人没什么恶意，这样强大的人他们愣是想不起来是谁，所以他们的话题很快就不再是他。留着梁化誉的尸体在大街上也不好，总之他们家的很快就来收拾遗体了。 京羽脸色有些阴沉，幽幽的看着梁化誉说：“前辈……你修为，到底有多高？” 不光是震碎匕首，还有梁化誉看不出外伤的内震而亡，都表明眼前这个人的实力深不见底。 “极境初期。” 方玖离回答的很干脆，在这残破的小巷里，很沉闷的跪地声，原本京兰是牵着他的手的，此时看着自家哥哥不知所措起来，甚至眼眶还红了。 “前辈，求你收我为徒……” 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说完就是一声叩头的闷声。梁化誉的尸体就在旁边，这样做不太好。他前几个月才过完十五岁的生辰来着，本来就有三个不认识他的徒弟，现在又多一个徒弟啦？ “你不介意就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京羽猛得抬起头，他以为会很难，刚刚准备好到说辞用不上了。以后方玖离要利用他来达成某件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教。 他半天说不出话，也不站起来，方玖离就只能轻轻拉过京兰的小手说：“我们今晚就不睡破庙了，去住大房子，好不好。” 京兰揉了揉眼睛，乖乖的点头，随后轻轻叫了一声：“好。” 接着方玖看向京羽，幽声道：“还不起？” 第150章 夜里来客多 “哇！好漂亮的房子！” 毕竟是城里最好的地段，种的花草都是极为珍贵，布置也很讲究。 京兰跑了一圈，回到房间里直扑软床，方玖离见她那么开心，转头看神游的京羽道：“明天帮你补丹，今天就先休息吧。” 他恍然回神，身旁的人早已经离去。不光是修为，就算是财力也是富得流油的存在，可以前就是没听说过这号人。 “你们还打算跟到什么时候呢？不去你们主子边伺候他，来我这，是知道我缺人呢，才送你们过来？” 几道黑影翻下身来，单膝下跪道：“鬼王令我等听候大人差遣。” 方玖离冷笑道：“真不把我当外人啊？你们可知……我是谁？” “属下不知。” 这属下的称呼都给自己安上了，正愁找不到人使唤呢。 “我问你，净舟尊……是不是在你们那。” 这已经不是问了，而是直接肯定。暗卫先是一愣，随后说：“灵智已失，一直关押在地牢。” “哪个地牢？” “梵荆城蔷匀府地牢。” 方玖离没回去过，知道原来的方府早已经换了名，梵荆城早已经被鬼族占去，原本方家隐世那段时间住的府邸现如今成鹤云祝。 他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很吓人，至少人在他面前已经不敢抬起头来。生怕他下一秒就将人撕碎，沉默了良久，气氛才一下子松了下来：“退下吧。” “是。” “那人是……” 京羽的声音从一面传来，方玖离侧身看他，随意说：“一个人送的，你也可以使唤……应该吧？” 最后那个疑惑是真的，他不确定这些人会不会听从别人的安排，看大概率是可以的。 “师……师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他说话有些忐忑，甚至头都有些微微往下低，小心的瞥眼看他，这眼神满是羞涩和尴尬。 “你和你师兄性格完全是相反啊，那时我都没收他，自己连称呼都变了。你就是收了现在还问。” 方玖离就是欣赏石靖那个厚脸皮的，唯一不好的就是那人有些舔，逮着他就是天花乱坠的夸，现在谁都知道他有一个特别牛逼的师父，就是不知道说谁。他这个几十年不出现的人都知道，一出来就听到这些流言蜚语。 “师兄？” “嗯。” “我还有师兄？” “嗯。” 得到两个连续的肯定回答，在想要问什么时，方玖离又说：“不过他很久没见过我了，你不是有两个师兄，而是两个，还有一个师姐。但是不熟……” 京羽眉头都皱成川字了，你徒弟，不熟，挂名的。 “不熟？那他们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我让他自行修炼到玄境便来寻我，但那段时间他没能找我，而是我去找他。可那时候他认不出我，如今那三个都天境了。” “所以这才是不熟的原因？” “嗯。” “为什么？” “嗯……因为我有点厉害。” 他嘴巴惊讶的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没见过那么草率的人，说拜师就拜师，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气氛正松着，方玖离便让人去拿一壶茶水来，听话的京羽立马就去。方玖离无奈叹气，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大人，这是鬼王送您的，说……要不要，您自己就能定夺。” 同样是单膝跪在石地上，头没抬起来，双手举起的长木盒高过脑袋，心里的疑惑早从心底滋生蔓延，却不敢轻视面前这个人。 手上的重量一轻，随后听到他笑了一声：“你能帮我传句话给蔷匀府的人吗？” 那信卫稍微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头说：“可以的。” “告诉蔷匀府的人，过几日，我要亲自登门拜访。” “这……” “不行？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听他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仿佛无形之间加了层胁迫。 “属下只是个传话送物的，还做不到帮大人进入蔷匀府。” 就连他们这样的人也只是在外接头，做不到直接入府，而这里就例外了，面前这个人还没有接线人，想来位置也高不到哪去。但却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应对起来还是要多些警惕。 “你潜伏了多久？” 方玖离这句话说出来，面前这个人很明显的颤了一下，紧接着是僵硬，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哪里暴露了。强忍着恐惧回答说：“大人可别冤枉我这个小人物了。” 谁知方玖离很认真的说：“我见过你，你是……凌衡宗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恐惧了，从方玖离说见过，再到凌衡宗那一刻起，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旋涡里，压抑的喘不过气。那一字一顿的凌衡宗，代表这个人真的知道他。他本应该逃跑，可这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将他固定在原位一动不敢动。大滴冷汗落下，胸膛起伏一上一下，可就是呼吸不上。 “你很紧张吗？再不呼吸你就断气了。” 刹那间，身体周围的压迫感顷一刻全部散去，他抓住机会，提身就要跑，可还没等他完全站起来，方玖离便掐死他的脖子，那人抽出腰间的短刀，刺过去的时候却在一寸处停下了，根本无法伤到他。任他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力量的悬殊就好像在他脖子上加了个无法撼动的铁钳。他脚尖离地，涨红的脸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在他意识即将溃散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跌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在他脑子供不上氧的时候，方玖离摆手说：“哈，开玩笑的，就不为难你了，我自己跟他们说去吧。很抱歉伤到你，今天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时勇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还是一个极其矛盾的疯子！ “你不杀我！” “你完全可以放心走的，我们刚刚说的话没人听到哦，我也不会暴露你的身份，毕竟你这个位置往上还有好多层呢，慢慢爬，我看好你哦。” “……为什么？” “因为我在凌衡宗见过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回他听懂了，麻溜的离开。再等了一会，京羽才带着他泡好的茶过来，见那突然出现在桌上的木盒问：“这什么？” “不知道，别人送的。” 京羽的眼神又古怪起来，这看似清冷的小门府还真是热闹。 ………… 梁化誉的尸体已经僵硬，被拖至城主府，一人说道：“陈兄，那鬼冥花，到手了吗？” 陈仕坐于高台，左手撑着脸，神情冷峻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得意什么，都是要交差的，找不到鬼冥花，你能比我好到哪去。” “反正城门已经关上，这人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就怕人在花不在，你若是觉得闲，就去把梁家处理了。” “陈兄，用完就丢，对你的信誉不好吧，这以后谁还敢给你办事。过河拆桥，杀驴卸磨这种事，还是少做些好。” 说到这个，颜坂泉做的不比他少，京家上下几百条人命，说杀就杀，那京翰城直到最后一刻还相信他是好人。可京家的事，他参与了全程。 “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你，颜坂泉，做人做到这份上，你也是能耐。” “陈兄过奖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那些尾巴清扫清扫。” 陈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把柄在他手上，多说一句都是风险。 “陈兄……慢走不送。” 颜坂泉那双月牙弯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每时每刻都在思考些什么，但最后总是一笑而过，一副耐人寻味，深不可测的模样。 门口处一小厮小步快跑过来，弯腰说：“老爷，姓京那小子似乎找了个靠山。” “很厉害吗？” “好像是的，我们的人在胡口看到，梁化誉就是被他杀了。当时太远，并未看到全貌，但确确实实是那个人杀的。” “现在他们在何处。” 在无疑是问到了小厮最想说的，急忙回答道：“在城中买了一处地段最好的府邸。那男人出手阔绰，看起来是相当的富裕。” “但想前去进一步观察却消失了，不出意外是全被发现。” “呵，传出去，就说梁家主被叛徒前少城主等余孽杀害。” “小的这就去办。” 第151章 挖土 “吃了，全吃了。” 方玖离重新把那些丹药倒出来，盯着人把所有药都吃下去，将近二十颗的样子，每种颜色都有些差异，看着这些吃下去可能会爆体的丹药，京羽那不信任的眼神望向方玖离，那人却很肯定的点头。 一鼓作气，几口全闷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做什么都要大量丹药，又不能全都吸收，绝大部分都被这人引导排出去，最后就是全浪费了那些药性。 “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你忍着吧。” 以防万一，他在周围下了结界，怕他嗷嗷叫，吵到别人。刚开始还能忍，之后一针扎他百会穴后，便是怎么都忍不住了，杀猪的叫声也不过如此。嘿～给他提提神。 方玖离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保持着打坐姿势昏迷的人，觉得心累，这人经脉受损，刚才做的只不过是准备工作，最后的补丹全程都由他来的。 附近的灵气汇聚至他的丹田，周身多余的药力流入他的体内，不一会便形成一小块金粒。方玖离单手附于他背部，淡蓝色的灵力如清泉融入他的身体，四肢流走的灵力冲刷他之前因为灵丹破碎而导致的灵力堵塞。 也不知道是耗了多少力，总之补完丹的时候方玖离已经感觉到自身亏了大半的灵力，就为了补一颗灵丹。那小子该笑死，自爆时候的威力肯定不亚于元境强者。 刚走出门口，便看见京兰抱着木偶在院子里抓蝴蝶。看见方玖离后笑着打招呼：“漂亮哥哥，这蝴蝶好漂亮！” 那蝴蝶的翅膀在阳光下就是蓝宝石的亮颜色，她抓不到，便继续喊他：“哥哥快来抓蝴蝶。” 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只是他一走过去，那蝴蝶便飞出了墙外。京兰眼巴巴的看着它飞走，嘟囔道：“飞走了。” 眼见没什么好看的，眼睛滴溜一转，想到了一些东西。于是乎她跑到方玖离跟前，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漂亮哥哥，我们偷偷回城主府好不好，漂亮哥哥那么厉害，一定能偷偷进去不被发现。” 知晓她心思的方玖离问：“兰兰是有什么东西忘在那里了？” 她露出意味深长的苦笑，小心翼翼的拉着他，让他蹲下来，靠在他耳边说：“娘亲生前给兰兰留下的。” 随后这两个人不再密谋，京兰说：“那东西很重要，非常重要。” 不管是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他还是觉得应该去一趟，反正也是闲着，可他现在还没恢复完全。想了一下，便兴高采烈的带着小朋友一起出去。 带一个小朋友翻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京兰指哪里，他就去哪里，她自己也不大记得位置，总是走错，方玖离没有责怪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期间好几次差点撞上人，都被躲了过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京兰牵着他到处走，快碰上人时就抱着她要么翻墙，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有方玖离在，她就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永远都有耐心等她找到对的方向。 看到墙上熟悉的涂鸦，她脚步慢了下来，随后加快，再加快。终于眼前不再是墙，而是一个小院落，只有一棵树，一间房，以及石台。这里没人，估计还没发现这个地方，除非在上空看，要不然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利用整个府邸的布局挤出一些空间，这空间差足够造出一个小院。 树下，她好像在找什么，摸索一番，便勾手示意方玖离：“哥哥，在这里。” 方玖离走过去，看到她没什么工具的用手挖了一会后问：“哥哥，快来挖。” 灵器刚掏出来，京兰就连忙拦住他，摇头小声说：“会吓跑它的。” 这个理由就可以说服他了，拿开她的手，让她在一旁看着。方玖离继续扒，没多深，不一会就摸到一颗绿色的珠子，拿出来时大小也差不多一只手掌就能握住了。 “哥哥！哥哥！就是这个。” 看到他脏兮兮满是泥巴地手，好心的用裙角给他擦了擦，虽然没擦干净，但方玖离还是很开心的回了她一个笑容。 “东西拿到了，还要拿别的东西吗？” 京兰看着手中方玖离递给她的珠子，点了点头，于是又将绿珠还给他，自己则跑进房间里，在倒腾一些东西。方玖离拿着珠子通过阳光，里面不含任何杂质，就是一个很漂亮的深绿色，他倒是没想到这东西那么平平无奇。 她没叫他，那他便不进去了，不管怎么说，女孩子的闺房他这个外人不太想进去，哪怕她已经不需要了。 没一会就见她失魂落魄的出来，多了一样东西，怀里抱着一个白色包袱，她不说话，眼睛泛红的看着方玖离，自觉的伸手放在方玖离的手心。 “娘亲，现在山上寺庙的桃花才开，今年我们还可以再看一次桃花。” 京夫人低声笑道：“那你要问兰兰去不去，没人陪兰兰怎么办。” “要去要去，兰兰也要去。” 一个属于孩童的声音响起，京夫人笑的更好看了。 “让你父亲安排行程。” 两道赞同的声音响起：“好！” 是要安排行程的，京兰出去的次数也不过三次，每次出去都要保证没有外人，只有他们几个，相当于清场。 …… “兰兰，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躲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除了哥哥，哥哥会来找兰兰的。” 她还是儒雅的京夫人，谎话却张口就来。京兰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尽管很远，但那些声音实在是太惨烈了。 见她没动，也不说话，又说：“兰兰，躲起来，带着它躲起来……” 那枚绿色的珠子放她手中，就一直闪烁光芒，眼前的人渐渐模糊，直到有人唤她。 哥哥为什么在哭，外面不吵了，安静的恐怖。逐渐清晰的视线，她看清了满身污血的京羽，他突然冲过来抱住她，可她没出什么事，哥哥为什么要哭成这样，她也跟着哭了，哥哥要带着她从密道跑出去。可是哥哥啊，你的灵丹碎了，我感知不到你的灵力，我感知不到，哥哥就快死了。 哥哥指了那条幽暗的密道，大抵是鲜血涌上了咽喉，说话都含糊不清。 “走……离开……” 京兰笑道：“哥哥，一起走吧。” 第152章 红月领域 “将她送回去。” 思绪拉回来，这小院里又出现两个人，灰衣蒙面，安分的听方玖离的话。 京兰是一步三回头，先是顿了一下脚步，然后问：“哥哥，你……到底是谁？” “我啊，一个稍微厉害的普通人。” 用最真诚的笑来说最真实的谎话，这是人人都看得见的。府中来了人，正大摆宴席，招待那些贵客，方玖离也在其中，应了礼，来此处。 “大人，宴会已经开始，还请随我进厅落座。” 有人早早等待，只不过是看他亮出极字令牌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就是他们要等的人。最近听说出了个极境的大人，就是他，不知名的身份，突然蹦出来横插一脚。 众目睽睽之下若无其事的走进来，坐到被安排好的位置，两边的人……诡士？记得信上是说，稍微看着点就行。他们手底下的人早就不稳，本来百里云就没有管人的习惯，手底下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因为和人族的关系紧张，所以请他顺便清理一下这里。他光是往那一坐，便是形成了威，虽然是给人当棋子用，但……装逼真的很爽。 陈仕都要敬重几分，但他能做到的只是微笑，都不认识这个人，加之这人又迟到，还能怎么样。 “恭喜陈城主，贺喜陈城主喜得重宝！” 喜得什么珍宝，得了有屁用，还不是跟臣子一样拿去贡了。 “只可惜那梁化誉，有好东西不呈上来，反倒是想卖给江家，趁机赚笔大钱。” “好在东西还是得手了。” 现在的六大家族都这么没威慑力了？一个个的全骑头上，这江家也不行啊。 陈仕见方玖离一直发呆，忍不住问：“大人，酒菜不合口味？”， 方玖离回过神来，摇头说：“自辟谷之后就再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若你有好酒，便拿上来。” 他像是抓到机会一样，立马让人拿出最好的佳酿“美人销”，那美酒的香甜令人神往，这么好的酒也只有这一小坛。 “这酒……挺好的。” 得到这夸赞，陈仕不免得松了口气，随后勾唇一笑：“大人，今日不仅有美酒，还有好肉。” 听到关键词，侍女小步进殿，托着他们说的好肉，他旁边站着的那人进一步介绍说：“这肉啊，可是从肌肤最为娇嫩的女修士身上剥下来的，里面蕴含的灵力丰富，不仅对修炼有大好的帮助，其味道更是令人魂牵梦萦，各位，何不试试。” 他笑的狡猾，目光落在那些肉上，听到他的介绍，并没有人觉得惊讶，反倒是夸赞，仿佛这已经是常态了。 “陈城主大方啊，这肉来之不易，这丹刨的都能如此完美无缺，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哈哈哈哈。” 白盘中的肉片薄如翼，同花瓣一样摆盘，中间的灵丹是活生生从人体中刨出来的。方玖离面前的灵丹是罕见的淡红色，想必这个修士的灵技也一定很漂亮。这场宴会其乐融融，方玖离的沉默与其格格不入。看来这种事情百里云也是知道的，甚至他们都能毫不避讳的说“吃人”，另外人族盯得紧，也难怪百里云要从下至上全都清洗一遍，而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方玖离手指把玩着那枚灵丹，旁边的人见他迟迟不入口，心生疑问：“大人，这可是好东西，你不吃？” “我在想，那位那完整刨出灵丹的人……手肯定很巧。” “确实，能刨出完整灵丹的几率不超千分之一，而这里就有二十多颗，这陈仕不简单啊。” 方玖离眼珠一转，笑道：“应该夸夸厨子，若非手艺高超，那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见方玖离笑颜，这氛围瞬间不知道好上多少。于是有人壮着胆问：“在下孟应旬，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封号灵朝。” 师唤灵泽，承名灵朝。有师门者师封，无师门者家封，无师无家者自封。 “灵朝？原来大人竟是极境的强者！失礼失礼。” “无碍无碍。” 两人客气极了，这一瞧，这位高冷的大人着实不太冷，反倒是有点侠客之风。 “大人哪人？未曾听过大人名讳，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倍感可惜，与大人今日相识，只恨相见晚。” “云游四海，谈何哪来。” 观他表情不似说假，继续笑道：“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吃着人肉谈笑风生，这画面着实令人不寒而栗。看他如此好说，这些人有意识的去套近乎，完全没人发现到不对劲。 这会已经不需要美酒笙歌，直接在方玖离那拼出四块桌，开赌。 “不许耍赖，输一局喝一坛，游戏规则如下……” 赌结果，骰子两个，数字相加大于六点为正，等于或小于六的为负。这是极为简单的玩法，三岁小孩都会。 每人十坛酒，十坛输完，就以十根手指做赌注，游戏期间可退出。 听到这个规则，有人说：“什么游戏还要手指，大人，等我十坛输完就直接退出，哪用着出手指，不得不得，这游戏有漏洞。” 方玖离意味深长一笑，他还没说完，这人就给了他机会，于是继续说道：“最后酒坛数量最多的十人可以拿走一件七阶灵器哦~” 此话一出，众人呼吸一滞，随后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十个人，也就是说，他们这里面会有差不多一半的人拿到灵器，纷纷激动的询问他：“此话当真！” “七阶灵器！那可是七阶灵器啊！” “放眼五域，七阶灵器也不过百来件。” 一瞬间吵吵嚷嚷，方玖离左手一挥，十件不同样式的七阶灵器腾空而起，把有钱表现的淋漓尽致。众人眼里流露出的炙热，死死盯着半空中的灵器，却没人敢瞎想方玖离的纳戒，谁敢想，敢想就敢死。 有人催促道：“那赶快开始吧！” 看着这些被勾起兴趣的人，方玖离补充道：“我想了想，毕竟是七阶灵器，回去免不了被那位大人批评。” 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接着他又说：“这样吧，如果有人退出，那么灵器的数量也会随之减少，各位……如何？” 还以为是什么事，肯定不会有人退出啊，就十根手指，事后只要及时肯定还能接上，哪里比得上七阶灵器。 “开始吧开始吧，老夫我奉陪到底！” “我也是……” …… 都没意见，没人问什么时候结束，很好，也不用问谁不参加了，都来玩。他们见方玖离的笑容实在是好看，却不想这笑是什么意思。 “那么，开始了……” 盖子合上，方玖离随意摇了摇，突然扣下桌，缓缓开口道：“各位，猜吧。” 都不是什么老实人，都说了不许耍手段，可那二十二道灵识还是要试图窥探里面的骰子，只是让他们失望了。第一轮嘛，谁都没有压力，随便说。 一轮：八正十四负，点数十一，正。 二轮：十九正三负，点数七，正。 三轮：二十二正零负，点数二，负。 霎时间哀声怨道，方玖离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摇。 “诸位，继续猜。” 很快来到第十轮，已经有人紧张了。独眼那家伙，正犹豫要不要说负，其他人也看着他，从第六轮开始就有人发现了，这人就是他们的挂，于是各怀鬼胎，安稳的猜中四轮。心想这个兄弟是真的背，不管如何，只要跟他反着来就好。 于是他牙咬道：“正。” 其余二十人齐声道：“负！” 独眼人差点背过气：“你……你们！” “你什么你，你注定是拿不到灵器的。” “是啊，老兄，你运气也太背了吧。” 此时陈仕轻轻一道：“正。” 十轮：二正二十负，点数九，正。 霎时间没人说话，独眼松了口气，发了疯笑道：“哈哈哈哈，让你们嘚瑟！” “笑个集贸！你就猜对一次。” “继续继续……” 没人问什么时候结束，都着了魔一样，这游戏看似自愿，实际上如何，这不是明摆的吗。 第十一轮的时候，独眼又猜对了，第十二十三轮时他还是对了，自然而然的，其他人也不再以他为指示，各凭运气。 “正，我赌正。” 陈仕深深的看了独眼一眼，再看笑眯眯的方玖离，毫不犹豫的选负。 十四轮：十五正七负，点数五，负。 有唏嘘声，也有欢呼声，独眼早已经上了头，一把抓起身后最后一坛酒，猛灌下去，等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没酒时，下意识要喊停，可第十五轮已经开始了。 正正负负正负正正负负正正负负正正负负正正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仿佛他不选就要活剥了他，下意识说：“负……” “十五轮，十一正十一负，点数十一，正……” “啊！！！啊！！！” 尖锐的叫声响彻大厅，有人鄙夷的看着独眼，不就是断指嘛，这点痛都忍不了，他是怎么走到这的。 独眼早已经疼的蜷缩成一团，眼泪鼻涕一起流下，这疼痛已经直击他灵识，似乎还在灼烧，越来越严重。这疼痛让他瞬间清醒，恐惧的看着那微笑的人，才想起来，能坐上他这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怎么可能是好人！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好人！ 独眼在地上挪蹭脚步，试图远离他，嘴里支吾道：“我……我……我退出！我退出！” 但他似乎又忘了，退出一人，灵器减一。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这灵……” “独眼已经死了，没退出，他还没走出这里。” 如他所料，为了这七阶灵器，他们杀了独眼。 “不，已经退出了，灵器减一。” 其他人一听，脸色微变，随他们怎么想，游戏继续。 到后面，有人反应过来，他们仅剩的酒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灵器，想退出也根本不能退出，硬着头皮继续，等游戏结束。游戏结束，就是那九个人至少还剩一坛酒。 直到他们体验到断指之痛，直到他们发现这断指非寻常断指，再看方玖离时，眼神变了。 最后有四人视线对上，突然向四个方向逃去，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壁垒，生生打碎他们唯一的希望。 不到一刻钟，游戏结束了。 有的人在独眼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而有的，从第六轮，甚至是更早的时候就发现了。 “不愧是做城主的，果然比这些人聪明些。” 方玖离注视着他，陈仕回笑道：“不及大人一分。” 一开始的谨慎是对的，这人，绝非善类。一地的狼藉，有不少尸体，那些站在两侧的婢女被误杀，命大的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看方玖离好像看鬼一样。 剩下这九人，各怀鬼胎，有运气好的，也有真正厉害的。 “你们要吧，自己看着拿。” 都已经玩到最后了，没人会再打起来，尽管拿到不适合自己的灵器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可是七阶灵器，正儿八经的七阶灵器，不亏。 没人会说方玖离什么，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是一样的，而从现在开始，他们才真正认识这位灵朝尊。 他们没急着走，先是在这个一片狼藉的地方，慷慨道谢。 “多谢大人灵器，这七阶的灵器，老夫还是平生第一次摸，此行不虚啊。” …… “大人，这重宝交与你，也不怕被抢走了。” 陈仕双手奉上，方玖离打开盒子一看，又合上了。鬼冥花啊，见过，传说夸张了，但也差不到哪去。 等他将鬼冥花交到对方手上，才拿的最后的那件被人挑剩下的灵器。看来黑红色的伞不受人喜欢，但就剩下它了。 手里有掂，有点重量，伞柄一转。整个伞面就是它的剑鞘，直接抽出剑身来，可他抽出来也就后悔了。剑身的底部赫然是前六大家族之首方家图腾，将近六十年未出现的……竹秋伞。 他猛的看向其他人手中的灵器，碧霞剑、缚骨弯刀、枯屿扇、浦申塔……方家历任家主纳戒里才会有的东西。 可方澈死了之后就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鬼族也不会有的！他们没看，没看那些灵器上面是否有印记，直接就上手了！ 陈仕僵硬的回头，看向方玖离，那人依旧笑着，只是在陈仕看来多了很多东西，就比如，杀意。 他想跑，但是无论如何脚都僵硬的不像话，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不对劲，正兴致勃勃的使用他们的灵器。 “大人，陈城主，今晚就不打扰了。” 有人要走了，这一片空间突然变化，以说话那人为中心扩散，形成一片红色潮水之地，红月高挂，这是极境强者憧悦尊的领域。 孟应旬反应过来，问道：“大人，你这是？” 他们下意识以为是他，更是认为这个人反悔了。只见方玖离摇头道：“不是我，看不出来吗？你们看清楚，这是红月领域。” 第153章 这在等着 对上古馨悦，他们唯一的逃生可能只有方玖离。面对他们求救的目光他置若罔闻。 “看什么看，她中后期，我才刚踏入极境多久，能自保就不错了。” “陈仕，在哪？” 哟，领域的主人来了。虽说是点名道姓的找人，但她的目光直接落在方玖离身上，十个人里就他显眼，所有人都是踩在水中，就他离水面一寸高。 “喂，找你的。” 陈仕紧皱眉头，看着他们指他。硬着头皮说：“不知憧悦尊所为何事。” “你……炼人的丹炉，在哪？” 她语气平淡，可任意一个人都知道她生气了，强忍怒火问候。话刚问完，极其强大的灵压直冲天灵盖，除了方玖离，全趴了。 “啧。” “你还炼人啊？什么丹炉，让我也瞧瞧。” 陈仕很无辜并且很茫然的回答：“不是我炼的！” 见他们还聊，古鑫悦一剑斩了过去，这实力的分层一下子就出来了。浅浅的水面被掀起一道水墙，方玖离无奈向后退去，险之又险的避开剑刃，薄薄的水墙被横切断开，两人在水面上打的有来有回，丝毫看不出那个极境初期的男人和极境中期的憧悦尊差距在哪。 双方都没有用全力，相互之间试探，尽管如此，也不难看出方玖离依旧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半点水都不曾沾到他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方玖离也给自己开了领域，只不过在自己脚下，范围很小，足够他来去自如，谁都知道，在别人的领域中，受限会很大。 如果足够强的话，可以自己用自己的领域去破开别人的领域，境界比别人低的话，是可以偷偷在别人的领域里开一个自己的领域，就看领主自己对操控灵力的能力细不细微，否则会被反噬。 方玖离趁其不备，将原本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灵压抵消，笑道：“如果你们谁可以在她手下撑过十个回合，我就带谁离开，怎样，你们可以联手哦~” 就算是在她的领域，也无法彻底将人牵制住，方玖离与他们对话，无疑是在挑衅，但她丝毫不慌，这让方玖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也就是外面，可能还有别的人在，就算摆脱她了还有别的人。 当灵力被催动到一定程度时，他的瞳色会被染红，因此也极易让人对他身份产生误解。这一下，对方出手就更加狠厉，一招打退那些人几十米远。明明水没多少，却能形成通天的水柱，就算他不想被弄湿，也不得不湿。 那几人果然选择了联合起来，可是这些人啊，也是太弱了，不出几个回合便被杀了四个。最后有人忍不住喊在一旁闲住的方玖离：“要是我们都死了你拿什么跟鬼王交代！” 不帮忙，他有点打不过，给他们那么好的灵器，到最后用都不会用，方玖离悻悻回收。而陈仕一半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那些灵器上的印记并未抹除，只有方家的人才能直接操控。 方玖离不在意的问：“孟应旬，你觉得呢？” 孟应旬累的连气都喘不上，从一开始就被这个人耍得团团转，到现在也被逼无奈。他是临时插进来的，上头的人对他的态度就是两个字“随他”。 这说话的间隙，那些水刃无差别攻击，又死两个，不到十个回合，就剩陈仕一个，有意留他性命，只是这些人，最后看的方向，那怨恨，直指方玖离啊。 陈仕倒向一边，离方玖离近的很，现在古馨悦还没有要对付方玖离的心，总觉得这个人太怪了，反正他也逃不了，先留着又何妨。 “带路。” 冷冰冰的一句话，硬生生的戳他心窝，陈仕偏头看去，忍住剧痛说：“我知道你是谁。” 他本以为能威胁到他，哪怕之前听说他和憧悦尊关系好，他也敢威胁，因为这人一看就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结果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整个脑袋就被切成两半了。那些被打脱手的灵器早就一件又一件的被他拿走。 紧接着又是灵巧的躲过古馨悦愤怒的一剑，上百道水刃围着他让他无处可逃。无奈的他叹口气，轻声道：“破……” 周围的领域瞬间支零破碎，待那水雾消失，原本在中心的人早已经跃出界外。看了一眼陈仕那面目全非的尸体，心里的怒火一下又涌上来，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肯定会让对方跑走，可是这里又不止她。 刚出水圈，又来剑阵，这小小的地方都快被他们三个夷平了，上百只剑影围着他转，跟玩似的，有些实在是躲不开的就任由它刺过来。 方玖离铺开几十张符篆，将四周的剑影弹开，自己趁机跳出攻击范围。随后险些被楚云泽切了脑袋，弯腰一避开，连忙举手说道：“我投降！” 见楚云泽那张清冷的脸，再看看被拦住的古馨悦。 噫，少女，冷静点。 “我可以带你们去陈仕炼丹的地方。你要留他性命不就是为了去那里吗。” “不需要。” 猝不及防的一击，方玖离抬手格挡，直接被打出墙外，断了一条腿，嘴角还溢出血来。下一秒，全身都感应不到灵力，便知道自己被缚灵术给捆了，证明他还有用，死不了。 楚云泽终于是说了句话：“带路。” 可方玖离也不知道地方在哪啊，只能厚着脸皮说：“他尸体还热乎着，能……能探灵识……” 这尴尬的小眼神仿佛在说，我不知道在哪，我只是惜命。 “脑袋都被你劈了，你想怎么探！”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能笑出来，神色自若道：“只要肉身还在，不是超过一个时辰的，都可以探查灵识。” 那两人相互对视，紧接着落在他的眼神突然就不正常起来，方玖离奇怪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先摸清楚事情在出手，结果来了个先斩后奏，在渝中城的城主才刚换下去没多久，你们这样做……恐怕不合适吧。” “做对了就行。” 也是，从鬼族的人进入四域，他们的行动早该这样了。 方玖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走到那尸体面前，回头问楚云泽：“解开了呗，一会再绑起来。” 如他所愿，一松开，他也乖乖的探灵，地上出现淡蓝色的符阵，飘零的雪珠从陈仕身上汇聚的他合实在掌心中，待符阵消散后他才睁开眼。 “在那片林子上，有一座塔，塔下的人和东西就是你们要找的，不过……” “不过什么。” “那里有一个人，很厉害的一个人。而且没有令牌的话强行闯进去只会打草惊蛇。” “你们知道我说的令牌是什么，这件事情比较麻烦，反正不是一个陈仕就能弄出来的，他还做不到。” 所谓的令牌就是鬼族那几个千年老妖的东西，这些事现如今是给他们接手了。古馨悦听他这么一说，再把他绑一遍。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抄京家，抢灵草，炼人丹，那些失踪的修士，都去哪了？” 方玖离头都大了，这些事他上哪知道，鬼点子一通，立马说：“那塔下有你们要知道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件事我没参与过，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前些日子得知方玖离出现的消息，这人便按捺不住，楚云泽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肩，示意让他来问。 楚云泽看得出来，这个人灵力在之前就消耗太多了，要不然有很大的可能跑走，人比较老实，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使坏，看样子也确实不知道。 “你说塔里的那个人是谁。” “你觉得呢。” 方玖离有些无地自容，在陈仕的记忆里那个人的级别很高，他知自己的级别就是上限，可这个级别的有多少人，有谁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 “走。” “欸！干嘛！别拎我领子，衣服是捡的，质量不好。” 说什么质量不好，明明可以拎起来。估计是第一次被别人在空中拎着，感觉甚妙。 “你在他们那，是什么级别。” 对方稍微思考了一下，才说：“我不管事的，今天只是过来蹭顿饭，哪曾想遇到这事。” 楚云泽不依不饶，继续问：“什么级别。” “要不……你猜猜？” 楚云泽向下看他一眼，那眼神当真是用清澈形容，没有其他人那种邪性。 “到了。” 方玖离狼狈的扑腾跪地，扑棱盖都磨破了，手脚不方便的站起来，哀怨道：“苍天啊！这饭我就不该吃。” 他们两个隔了好远，说什么他听不到，多半是在说他。 “万一是陷阱……” “这人性格古怪，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老实。” “我知道，就怕下面有埋伏。” 两人一齐走来，方玖离纳闷道：“怕我？放心好了，下面那个人我不认识，估计他也不认识我。” 知道他们心生戒备，所以乖乖走在前头，塔内什么都没有，方玖离走到石墙前，眼神示意他们，就是这块砖。 古馨悦摸索一番，其中一块松动的不正常，按下后地中间出现了道阶梯，三人一起进去，走一步那烛火便亮一节。 方玖离突然停下，嘘声说：“忘了告诉你们，有守卫。” 古馨悦脸一黑，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到现在才提醒他们的。 楚云泽淡然道：“不用你说，这种地方没守卫才奇怪。” 这地宫大的很，饶是有陈仕的记忆也有绕好久，躲着那些守卫，尽管被封了灵脉，这个人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开那些人，这人的修为已然是大能，却未曾听过，很大的可能是刚从鬼域出来的。 正当她以为这人故意带他们绕路时，突然他又停下了。 “前面就到了，有两个守卫，直接处理了吧，那道门我可以开。” 他说需要令牌，他有，本就不需要用蛮力打开。 “什……” 方玖离探头出来，竖起大拇指：“厉害啊！” 人家才说一个字，连人都没看清就死了，下手真是快准狠。古馨悦眼神冰冷，似乎不耐烦，无奈，方玖离在她的注视下缓缓走到门前。 抬起只能动手指轻触石门，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灰，似乎是很久没人动过这门了，不是这里，或许这里并不是那个门。 楚云泽看着他问：“这门……太久没用了，确定是这里？” 方玖离摇头道：“不是这里，却也是这里。” 地面上拖拽的痕迹不是最近留下的，而是日积月累形成的，但是到了门前，就什么都不见了，灵识探进去也只是一片虚无。 古馨悦环手置于胸前，慢条斯理地说：“发挥你的作用啊。” 曾经的哭包怎么就成这样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将人活剥生吞。 方玖离指着身上捆的东西，示意她解开。 “别耍花招。” 说完之后就解开了，活动这僵硬的手臂，下一步将左手掌附上门，百里云送的那块令牌飘浮于门前，禁闭双眼半天没动静。 他是眼睛闭上了，专心自己的事，不敢多出心去探查那两位的动静，但想必也知道会出什么事，那令牌光明正大的摆在他们面前，看不到才怪。 明晃晃写着一个“极”字，据他们所知的，拥有这块令牌的人不超过十个。于是不自觉的将剑拽紧了。 静悄悄一片，突然间灵力从石门冲出，两人快速倒退，塑起一道灵墙来抵挡，本以为是那人故意做的，却发现他在门前呕血。石门裂开一道缝隙，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这门，算是找到了，就是这人不知如何。 方玖离站直，抹着嘴边那一片猩红，笑的有几分勉强：“找到了。” 楚云泽瞬息间到他身旁，抓起手摸上脉搏，这灵识一探进去全是横冲直撞的灵力，刚才那灵力几乎将他本就亏空的灵丹炸开，强行灌入来路不明的灵力，若不是自身修为足够强硬，绝对会死的。 “你……” “就不该信那老东西……” 紧接着背过身去，避开楚云泽那身白衣，不受控制的咳血。这副场景似曾相识，很久以前的事。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加重了他的担心。 有所缓解后，声音沙哑道：“加了静音术，里面应该没发现，可以进去。” 古馨悦抬起来的手在万般纠结下还是放了下去，方玖离自然是看得见，靠着墙无力的滑下去，仿佛下一刻便身死道消。她现在说不出耍花招类似的话，丢下一句：“等着。” 他的身份还有大用，不能放过。方玖离给了他们一个放宽心的眼神，表示：你们可以走了。 楚云泽尝试着能不能将乱窜的灵力压制，一时半会儿竟压不下来。方玖离甩开他的手，笑道：“白费力气，你又不是这灵力的主人，压不住的。” 如此看来，他知道是谁做的，于是在进去前将古馨悦没做的事给做了，体谅他是个伤患，比第一次捆的轻多了，本来也就解不开，前面的完全出于个人习惯。 “在这里等着。” 第154章 林家的新家主 “这是……凤辕天炉。” 听到这个炉的名字，古馨悦一愣。摆在中心位置的那尊丹炉，是早已经被灭门方家的九阶丹炉，在过去的千年里一直被方家奉为至宝的凤辕天炉。千年下来，那丹炉早已经诞生自我意识，药香溶入丹体，原本集天地灵气，现如今却沾满怨念，千年的药性被短短的几十年血腥毁于一旦。 不光如此，这地底下还囚禁那么多的修士。血腥味混着恶臭，没有十年都散不去。一时间疑问涌上心头，鹤云祝真的和天乐教勾结了吗？ “两位，不请自来啊？这可不是好习惯。” 典更从地牢深处走出，步子悠闲，很是安然自若，对这两个不速之客不甚在意。 “你们这丹炉，用得好啊！” 她不自觉的咬起牙关，但俊俏的脸蛋显现的怒容看起来并不可怕。所以典更就更加不在意，他说：“这丹炉炼制的延寿丹……可不是你们需要的嘛。” 现在的人都忙着延寿，而他是按着药方做的，和那些正派耗尽天灵地宝相比，找这些品行败坏的修士来得更容易，当然也不全是坏人。 “所以你们拿人命去添寿？” 重要的是，凤辕天炉是被天乐教抢走了的，而如今却和鹤云祝有关。这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的人竟然有极境的实力。 “这有什么不行，灵兽的命是命，和人命一样，不也是说杀就杀。” “这怎么能一样！” 典更掏了掏耳朵，眼神轻蔑。自从亡灵草出现后，那些灵兽难寻的很，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在他看来，这些东西还真没什么区别。 他惜命，主动退出一步：“人给你们，丹炉也给你们。” 消息灵通的都知道那家伙回来了，人回来了这丹炉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态度突然好得让人骂不起来，有种让狗改吃屎的无力感。 “站住！” 这地牢的深处肯定还有出口，曲更直接来了个闪现，古馨悦正要追上去，一道蓝屏拔地而起，硬生生将她拦在原地。 看着那些从暗处走来的活死人，她脸色一阵苍白，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虽然能解决这些东西，但曲更也一定是跑远了。 方玖离就站在门口看着，没能力也没想过帮忙，他们能解决。拿了陈仕的部分记忆，只大概知道刚才的人很强，却忘了他们两个本也是实力顶尖的强者。 虚弱的他靠在门框边，眼睛半阂，眨也不眨一下，仿佛假人。 看别人打打杀杀不算是一件享受的事，但看到那两个配合的十分完美，又觉得能看的下去。而楚云泽本就是五域第一的剑修，主要出名在他的剑式如白蝶一样轻盈华丽，却又如冰雪那般孤冷凌厉。 古馨悦则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动作干净利落，就没怎么改过这一点，葛诺是怎么用力怎么来，因为体质的缘故，她们大多数时候是没必要省力的。但对上这种人海战术，这无疑很好的方法。 随着最后一个活死人倒下，古馨悦才看向地牢中的这些人。这些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却没有被救到的欣喜，一部分是因为被折磨累了，更多的是他们本身就是罪大恶极的人，就算被救走了，也一定生不如死。 隐道的人处理后事，只是在他们回到石门的位置时，发现方玖离早走了。不是缚灵术没用，而是人被带走了。 古馨悦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刚刚那个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楚云泽眸色暗了下来，可方玖离的眼睛不是红色，那人明显就是鬼族，虽然他应该还在城中的，但······他不想出现又有谁能找到他呢。 “百里云和天乐教之间应该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反倒是他们内部矛盾越来越严重了。” 很明显的分成三个派别，一派是百里云自己的，还有就是想独立出去的“田园派”和勾结天乐的反党。 楚云泽没顺着她的话说，而是提起鬼族的事情。对于刚才那位，他们已经认为是百里云那一派的，因此没过多追究。 “师尊！” 陶沐蓉避开脚下的尸体，朝楚云泽跑来。 “师尊师尊，大事不好了！二师兄那边出事了！” 楚云泽面无表情的说：“林家的事情最好不要多管。” 一旁的古馨悦默不作声，她也知道林家内部出了一些事情，目前家主生命垂危，一些人为争家主位对自家人大打出手，对于这件事情，他们本是见怪不怪，可奇怪的就是林家这次闹得有些大了。 “缺心眼林玗成了林家新家主！” 第155章 变数 “晓晓，你看这个喜不喜欢？” 林玗拿着一个木盘，在林晓晓面前晃着。她猛地抱住面前的人，激动得脚不着地。她想要这一套饰品很久了，但那殷家的人好像处处和她作对，不，是和整个林家都不对付，要不然怎么老找她茬，这套饰品明明是她更配一点，天生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殷寺思她怎么敢预订的。 那粉白的首饰在红布上格外清亮透彻，林晓晓爱不释手的捧在手心上，脸上乐开了花。就在昨日，林玗摇身一变，成了林家的家主。 “谢谢爹爹。” 林玗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般欣喜，以家主事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开。全府上下，不服气的人多着呢。 林玗身后的一个随从瞥了一眼林晓晓，在她注意到那股视线的时候，再抬起头时，那名随从早已移开视线。无事发生，她便向侍女分享着自己的欣喜。 “看好她。” “遵。” 他对林晓晓并没有那么放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关心林晓晓的举动，只有林玗的心腹才知道林晓晓对林玗的“重要性”。 “乱了乱了，全乱套了。” 还没进门呢，就搁外边听到某人的哀嚎。但在林玗进来前便停止大叫，装出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模样，只得林玗亲自问出了什么事。 林肆说：“你不知道？” 在大多数时候，林玗都挺讨厌给他卖关子的人，挑着眉毛好笑的问：“你觉得呢？” 最近的林玗忙着衔接各种家事，很多消息没来得及接收。 “呦，事可多了。” 林肆龇牙咧嘴的笑着，语气略带鄙夷，他知道林玗还没正式衔接上晓生堂的人，自然而然的会晚点知道那些信息。 “方家的凤辕天炉找到了，但是已经完完全全废掉。” “并且啊，方家的那位好像回来了。” 林肆走过时，用力的撞开挡路的林玗，带着一众人离开。林玗身边的随从本想上前争辩什么，却被自家主子拦住。 “别惹事。” 主子都发话了，他哪敢动手。抱打不平说：“主子，你可是林家家主，林肆这样过于目无尊长了。今日不敲打，日后必出麻烦。” “算了吧，若不是使了些手段，这家主本该是他的。” 尽管如此说，他自己始终没放下拳头。 ······················ “慢点慢点，脑浆都给你晃匀了。” 方玖离一阵难受，这游灵扛起他来就是狂奔，细细想来这坐骑也太差劲了。直到狂奔到住处后，这游灵才将他放到地面上。乖巧的蹲在他面前，他敢肯定，这玩意要是有尾巴，指定摇的比狗还欢。 摆摆手让他离开，在游灵淡出视野后，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住宅，方玖离悄咪咪的翻墙。在树上蹲着的暗卫一阵汗颜，心里感叹这位爷终于是回来了，只不过这偷鸡摸狗的架势怎么感觉他回到的地方是别人家呢？ “师父？” 方玖离一惊，面色如常的问：“怎么还不睡？不知道你身体才刚恢复吗？难道你想让我白费功夫？好不容易给你修理好身体，就这么胡来，信不信我给你打废。” 不管怎样，先入为主。 “可是······” “可是什么？回去睡觉。” 京羽一步两步三回头，看到方玖离他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被凉风吹瑟，难为他经过一番苦战还能说那么多话。院子里清冷，皎白的月光尽数落在方玖离身上，显得孤独可怜。 “师父，先前你说过这副模样才是你原来的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 何止是不大，这怕是连成年都没有。方玖离侧头看去，答非所问：“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啊？” 京羽又走近，知道方玖离不想提今天的事，而他自己也不太能睡着，认真回答说：“比先前要好的多。” “嗯，我知道了。” 他从京兰那里知道，今日他们去了城主府，于是多嘴问：“师父没什么想问的吗？” 方玖离看向别处，目光呆滞，平静道：“我大概能猜出一二，也不必说。” “倒是你们两个，要和我一起走吗？” 他还没学到什么，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学就放任这么厉害的强者走了。 “弟子愿随师父一起修行。” 情理之中，方玖离又说：“过两天我们去梵荆吧。” 心里咯噔一下，半天没反应，紧接着又听见方玖离问：“怎么？” 反应过来连忙完：“师父去梵荆城做什么？” “找人。” “找谁？” “你不认识。” 说完方玖离便要回房，正要留下一句“早点休息”。 在京羽出生前，方家早就灭门了，虽然知道这个家族存在过，可他未必知道那些人。梵荆城被鬼族占去，如今那梵荆城里的两族关系最为融洽，明眼人都知道，鬼族是在拿梵荆城来告诉他们，两族其实没必要打打杀杀也能正常生活在一起。 “师父。你……是方家的吗？” 心里深处的疑问还是说了出来，方玖离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说：“是啊，梵荆城方家，不过……和你的遭遇不一样。” 京羽好半天说不出话，在迟疑之际，方玖离指着外墙说：“京家灭门的案子和鬼族没太大干系，你可以自己查或者找他们问，如果你信得过的话。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两族之争，而是派别之间的争斗。” 之所以这么说是怕他有所顾忌，因为京家是因为被扣上私通鬼族的罪名才被抄斩的。而方家灭门时，那些个活下来的嫡子加入了自己的仇敌，这是令人耻笑的。而如今他怕也是认为方玖离是鹤云祝的人。 “我都知道，多谢师父关心，只不过，师父，你们……不恨吗？” 方玖离反过来问他：“教人的方式不一样，方家教的，是让我们断情绝爱，自古以来，报仇这种事，方家就是不建议，但······请随意。” 看得出来他有些惊讶：“为什么？” 方玖离不在意的说：“看个人吧，大多数方家嫡子对方家其实没有多少感情，虽然管理方式没有家主严格，但……自由也没多少。” 京羽反问道：“可是……这也不是你们加入仇家的理由啊！” 稍微迟疑后，方玖离才说：“他们有一种药，名为浑神丹，服用者会被心魔吞噬，若是在记忆上做些改变，那这个人会完全改变性子，所以他们加入鹤云祝也不奇怪。” 他们？浑神丹？京羽的疑问越来越重，从未听说过还有激发心魔的丹药。 “这世上有这种丹药？” “有的，要不然怎么说你们和那些千年老妖差距那么大呢，方家藏书馆也放了不少断层前的古书，残缺的很多，但有记载。” “师父就一定知道他们是吃了那种药吗？” “不然呢，就算他们再不正常也不至于加入鹤云祝，除了陈怀笙身边那个，她是完全自愿的。” 安静了一下，京羽问：“那你呢？师父……” 方玖离笑的很无奈，尽管这些都是胡扯的。 “第一枚浑神丹是我吃的，但那枚显然加错料了，而我没有心魔，所以没用。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我，知晓他们做的那些都没用，于是给了个鹤云祝长老的位置，要不要这个身份无所谓，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第156章 人间百事通 他带着自己的目的来，是为了五域的合并，不是为了斩鬼，站在鹤云祝这边对他来说更方便。方家的事搁一边去，若他真的为了方家去讨这个债，那么都挺遭罪的。百里云……一个无限接近于虚无境的家伙，和他打起来，又没有胜算。 肉眼可见面前的人有多么无奈，京羽心想，看来许多事情也非他所愿，一些他没说出来的话可能是有些不能言的苦衷。 或许他的痛苦并没有自己看到的这样轻松，突然间京羽像是开窍了一样，十分心疼的看着他。 “师……我不该怀疑师父的。” 方玖离脚下踉跄，扶着墙停下来，弯下腰的下一刻就剧烈咳嗽，殷红的血从指缝间流出。 “师父！” 见到这一幕的京羽连忙搀扶着他，粗布之下是冰冷刺骨的肌肤，冷得不似人。 “不碍事，过会就好了。” “我不信。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假的蠢话，我爹娘是，师父……你也是？” 方玖离脑子宕机了一会，盯着他好一阵才说：“我死的时候你都没出生呢？担心我，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的好徒儿。” 见他要走，京羽立刻抓着他的手腕，一副势必要问出来的模样。 “你我非亲非故，左右不过是刚收的弟子，骗你作甚。”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京羽手松下去，头撇一边，眼神闪躲的去看别的东西。 方玖离回屋前，语气温柔道：“早点休息。放心，不会死，你也是。” 他步子轻，动作也轻，门也是轻轻合上的。但好在刚才的话没有上一句那样冰冷，接着里面又传来话：“如果次日一早有人来，别拦。” 京羽知道，外面是出事了，但具体什么事不知道。 天边鱼皮肚，大门就被人叩响，开门的是京羽，见来人是穿着黑金服监察寮的几人，他问：“几位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搜查令。” 仅仅只是通知，亮完令牌就收回去，没等京羽反应过来，一伙人就要进去。 “等……” 刀刃抵着他的咽喉，他想，只要他再说一个字，他的喉咙绝对会被割破。 “抱歉，小兄弟，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不会伤害普通人。” 见此，京羽松了口气，说：“我家人还在睡，能不能……” “我们需要核对身份。” 在他们转身就要走近时，一旁的门被打开，方玖离站在门内惊讶道：“大早上的还挺热闹，啊？你们好。” 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自带的亲和力令京羽暗暗惊讶，他师父又换脸了，声音没变，可能是怕他认不出。 “例行公事，还望见谅。” “当然。” 方玖离默默走到京羽旁边，见着那些人进了他的屋子，一间一间搜查完，在京兰那个房间只是看了一眼便退出来了，大早上急急忙忙敲门进来，一会又走了，看起来一无所获，京兰也没被吵醒。 “师父，他们这是……在找谁啊？” 他们两个悠闲的晃到大门边，看着那些人一户一户的搜查过去，方玖离说道：“一个身残志坚的修士吧。” “这样查有用吗？” 看起来效率不高。方玖离瞥了一眼京羽，自然是知道他想什么的，于是他问：“是你，你会怎么做？” “什么情况？” “城主死了，独峰塔下被查出炼人的丹炉。啧，跟你说什么劲，不如出去喝茶。走，去喝茶。” 方玖离侧过头来，笑着看脸色苍白的京羽，又问：“他死了，你不应该高兴吗？这一副死人脸算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的京羽迟暮的抬头看他，声音微颤的问：“师父，是你吗？” “人是我杀的，但事不是我干的。走吧。” 逐渐接受事实的京羽跟上他，然后想起自己的妹妹，停下脚步要折回去。在他转身的时候方玖离拉住他的领口将人拖走，对空气说话。 “照顾好那小孩。” 一阵树影婆娑后，四周归于平静。 离得近的春茶馆早有人落座，早茶，人还不少。十套旧桌板围着不算新的讲台，每张桌都有人，方玖离走近仅有一人的桌，在征得同意后坐了下来。 “诶，你听说了没有，这渝中的城主又出事了。” 这话一听就不是本地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可不是嘛，大早上的就来搜人，诶，你都知道些啥，说来听听。” 方玖离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那人神神秘秘，一双眼珠子到处看，压低了声音说：“这我哪知道，这不是来讲古场了嘛，要我说，全渝中的人都不及老王灵通。” “年少时就听说王百事的本领，今日还是第一次来见识。” 一旁的京羽插上话来，很明显，整个渝中家喻户晓的王百事名头大的很，就连方玖离听了这风声才在这一块住下。这也是为什么这里那么破旧，却有源源不断的客人，还得是奔着王百事来。 “你也没多大啊，说什么年少时？” 那人听到方玖离这么说，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弟弟可真有意思。” “让你见笑了，我弟弟就这样，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 热心的市民给俩人倒茶，大早上起来没喝水的京羽喉结一滚就讲茶咽了下去，但很快他就后悔了，苦味一瞬间回过头来，他招架不住的在想找水冲淡这种苦味。 方玖离却是早有准备的将糖果塞入他口中，自己则慢慢品尝这凉茶。周围人看到少年这初次喝这茶的糗样，忍不住低笑，不礼貌的直接就笑喷了。 “我喝不惯，换盏茶吧。” 那人摆了摆手，这的人都接收到这个信号。 见此，店家的小二利落的将茶带离开，与此一起离开的还有除他们三人以外的所有人。意识到不对的京羽正要起身，结果对方的扇子往他肩膀一压，整个人便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做不到。而对方还在风轻云淡的说话。 “话说，你是哪里人，京少爷我知道，你呢？我可不记得他有个哥哥，你是杀了那谁的人吧，怎么换张脸就敢明目张胆的在外面晃了？是因为他们找的人是你？所以才换脸的。” 那人手撑着桌子，身体离桌面远了一些，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人。 被揭穿的方玖离也不慌，唇角抿然，开口道。 “我是应该叫你王百事，还是称呼你为王～堂～主～” 第157章 爆炸式分裂 晓生堂里的每个人都是一群闲云野鹤的隐士，全门上下不过百人，个个都是埋名隐姓的好手，能和他们直接搭上线的也就排榜前二十名的顶尖势力。 地图那么大，这些人也不知是生了多少只眼睛和耳朵，全世界的八卦都被他们听了过去，这也就给别人营造一种假象，晓生堂人很多，全世界仅有几个人知道真正的晓生堂是什么样。 “年纪轻轻一把年纪，你也很适用啊，嘿，不如我现在退位给你当堂主如何。” 晓生堂独立方家之外自主活动，方家还在时，他们的工资是方家发的，避世之后分出一些地皮给了他们。但只要方家的人想，这晓生堂一直是他们的，毕竟个个都是悠然自在的俗人，他们的第一任堂主就是隐士，血脉就摆在那里，某人就让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下来，后来因为实在是太穷了，难活，所以就弄了这么一个组织好让金主发钱。 还以为是什么危险，见到那两个人好像还能聊，虽然他什么也听不见，刚才王百事拍他那一下给他的世界点了静音，但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毕竟方玖离给他的感觉就是被人四处查的嫌疑人。 “我要通关碟，谁要你这位置了。” “青鸾，凌衡，祝云鹤，哪个令牌没通关碟好使。” “我敢用他们就敢拦我，干嘛费那么大劲给自己找麻烦。” 王百事盯着他的眸子，无奈道：“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现如今除了天乐教，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你以前也是这般苦口婆心？” 方玖离神情忧伤，拧着眉看他，王百事突然松口淡笑。 “行了，通关碟明天给你，自己来拿哈。” 事情聊完了，方玖离站起来，告别道：“如此，那就多谢你了王叔。” 他一把手提起僵在位置上的京羽，招手告别，在他们踏出门槛时，王百事突然问：“你小时候我是不是抱过你啊？” 听起来很像长辈说的话。何止抱过，差点就抱走了。 “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固执的。” 他没问方玖离要通关碟出城去哪，也没问方玖离和遗忘城什么关系，更不会阻止他下一个计划的实施。直到那片衣角消失，他还盯着那个方向。等其他人回来，看到的就是他的失了魂的模样。 度过平静两天，三人便一起到了西城门，路上京兰嘟囔着嘴：“那么漂亮的房子，为什么不多住几天……” 因为不方便，客栈怕是他们查的最严的地方，自古以来都是。 “请出示出关公牒。” 出城还算简单，进城就不一定了，除非你是正儿八经的某大势力。但有了通关碟就不一样了，无门无派还能居于高位的象征。但是，昨天又出了一档事，导致今日全城封锁。 “今日封城，请择他日出城。” “莫名其妙，不让出城还查什么通关碟。” 方玖离听到京羽的小声吐槽，只是轻笑一声，便没在意出城的事。 突然间，黑鸟过境，成片的黑鸟乌压压的掠过渝中城的上空，在街上行走的路人抬头看去，无一不是惊讶的，一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场面。 “这是，书上说的鸟！！？” 还没等他看清，视线便被一把油纸伞挡住了视线，那截白藕的玉手一把扯回京兰探出去脑袋。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异乡里时，天降祥瑞。 “挖槽，是屎！！！” 直到能看到蓝天，但谩骂声不绝于耳。这个城突然就闹哄哄了，鸟屎不臭，但没人会想被砸中。 “师父？” “回去，静观其变。” 他也说不清出来什么事，这些鸟飞得不是很高，想是从渝中城附近起飞的，于是越飞越高，罢了，回去便唤一些游灵来问。 这伞面全是鸟屎，方玖离拿过京羽的手正要将伞给他握，但没一会又拿开了，伞身轻微颤抖，仅一刻便被压制回去。 “师父，一会我带它去洗洗。” 事实上，他刚才是这么想的。但这时的伞没收回去，正举着原路返回。 方玖离随意回了句：“我直接丢水池里。” “唉？” “哥哥，小伞生气了。” 京兰摇了摇京羽牵着她的那只手，这时的京羽才好好看这把伞，方玖离握着伞的那只手格外的用力，好像在压制着什么东西，压制着那只伞灵，好吧，他对这个师父的财力物力及势力都已经不敢恭维了。 “所以要丢进池里。” 暴残天物啊…… 要是能用净诀多好啊，可是……灵器不能直接施法，也怪不得别人说灵器要细细养护。 刚才那些鸟？自从亡灵草出现后，就很少有人在外界看到活的生灵了，尸体也是没有的，大多数人都当成是被那些草吃掉了，就像是那些死掉的人，因为修士管控凡人的力度变强，导致它们很少有能吃的食物，以此只能寻那些以前看不上的死尸来当食物。 刚死的城主已经无人在意，每个人都在谈论那些鸟，监察寮的反应也是快速，派人出城，没多远就看到外面的已经疯长到渝中城的地界上，没人敢靠近。 消息传回渝中，这个城都惶惶不安，要知道，渝中城本就是沿河城唯一幸存的城池，本以为这百年都会相安无事。 在那群鸟飞离的方向，城外的土地上，全是不能消化的羽毛，看得出来，它们已经饿疯了。 “撤离吗？” “撤，孩童和妇女优先。” 他们就像是待宰的羊，已经被困住了。除非乘坐飞舟，只要飞得够高，就不会被发现。但是，城中有上千万的人啊，不可能都能及时撤离，也不是所有飞舟都能飞到亡灵草够不到的距离。 监察寮的议事厅气氛无比沉重，他们的飞舟仅有三艘可用，还要等其他势力来救援。但每艘最多只能载一千人，不然飞不高。 “先去探那些东西的攻击高度。” “不是已经……” “那些东西已经饿疯了，就怕再出什么变故。” 这点醒了他们，立刻就派人去了，不久，全城撤离的消息传遍，谁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攻进城里，此时城门更是封死，但现在也没人敢出去。 现在城里全是鬼哭狼嚎的声音，都怕这次见面是最后一次。 “没问题，刚刚试过了，那个高度它们没反应。”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都在等上舟的机会。不久，第一批飞舟升起，带着底下人们的期望起飞。 “所有人，戒备。” 在经过澡红色世界的上空时，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没人敢大喘气，平时闹腾的小孩也没再作死。 那些鸟死了，后面，有东西。当轻松通过第一关时总觉得自己第二关也能一次性通过，却不曾想第一关只是试玩，所以栽了。 见飞舟平安无事的经过，舟上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放松，突然间锋利的剑气破空而来，与红色根茎下落的还有一支飞舟，瞬间生满根系，整支飞舟半个呼吸间成了他们的盘中餐，像是被野兽争先恐后的分食，在他们的眼皮子下，快速消失。 “不要！！！” 城墙上的人看到了，城内的人听到他们的声音，便知道出了事。恐惧，变成了绝望。 “该死，那些东西耍诈！卑鄙！” 楚云泽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倒不如说他从来没放松过，见那些亡灵草拔地而起，迅速就斩断触根，可是那澡红色的根茎哪怕是断了，也在触碰到船底的瞬间突然爆炸式的分裂，然后失去作用的飞舟坠入红色的海洋。 他没时间思考，便继续阻挡那些要冲上来的鬼物，直到另外两艘飞舟离开红澡的范围，庆幸，飞舟够快。可是……下面的那些人，楚云泽眼眸愈发阴沉，瞬息之间回到了城墙之上。 第158章 主菜 “灵泽尊……” 他抬手制止那人要说的关心话，冷冰冰的吩咐道：“今日让憧悦君守城，另外，先暂停撤离，安抚人心。” “是。” 最开始那一击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斩过去时的阻力他最清楚，不然最远的那支飞舟不会落下的。得知城外出事的古馨悦立马赶到，为后续的撤离找合适的人。 “这座城里究竟还有多少极境，王百事算一个，前天他不是拿了通关碟吗？是早预料到了？” “让他本人亲自过来一趟。” 楚云泽现在很生气，她能明显感受到，城中悲哀的气息越来越重，他要寻人，要寻近日要离开的人。他们被困在城中，根本无法到外界探索信息，也许这些人中就有那个人。 “你不出手吗？” 王百事喝着别人的茶，问着茶主人不太乐意回答的问题。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什么很强的人吗？” “那我换个说法，这个城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他问的太直接，这个多少人，问的轻飘飘，没有重量。 “服了你们，都想拿我做棋。” “不，你是棋盘，我们是棋，每空出一格就多一条路。” “可还是要看下棋人，不吃怎么空出格，吃了就代表有牺牲。” “但若是棋盘不愿做棋盘，想成为下棋人呢？就随时掀了盘，棋盘比下棋的人和棋子更了解路怎么走，一切有利有弊的路线都是棋盘提供的。” “真有意思，棋盘怎么能自己掀。” 只见方玖离轻笑一声，苦笑道：“那亡灵草的事可不是我干的，它们来自遗忘城，而现如今遗忘城已经关闭，他们想打开遗忘城，找到亡灵草的源头，可里面的亡灵草比这里的亡灵草更加恐怖。” “他们来找我了。” “……” “放心，我没说你的事情，那些事都扣我身上了。” “……” “刚才城中颁布一道法令，有能力的人可自行决定去留，门开了，你随时可以走。” 王百事要留下来，他要见证渝中城的结局。不会走，这件事方玖离清楚，他知道王百事期待他能留下来，他始终觉得方玖离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方玖离接下来的回答令他大失所望。 “明日我便离开。” 见他的手轻颤，方玖离无情道：“怎么？你觉得我会成为那个救世主？做什么梦？” “你师尊……” “他们觉得我是好人？还是觉得我会自不量力的去救那些毫无用处的凡人？” 这回轮到王百事沉默。 “你们两个，一边玩去，少听大人说话。” 京兰和京羽躲在角落处，将这些话全盘接收，突然听到方玖离那一唤，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犹豫了片刻，没走。 “师父。” “木木哥哥。” 接下来的事情方玖离已经可以预想到了，扶额道： “怎么，你们两个要造反啊？” “不是，师父，茶凉了，我给你们换一壶。” “不需要，退下。” 方玖离第一次这严词拒绝的命令他们，见此，王百事疏远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唠叨方公子，告辞。” 院子突然只剩他一个，有时候就是这样，以为自己走出枷锁的范围，结果到关键是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涌上来。 “你可想清楚了，这一走，便再也回不来了，不过也好，正合你意，不是吗，陆小青。” 离开遗忘城前白祁对他说的，有时候沉浸温柔乡的他是会动摇死亡的念头的。 “果然只有死人，才不会想这么多。” 在他们还在决定好要继续撤离时，城外的亡灵草又出现异动，离城池越来越近，城卫也立刻汇报。撤离继续，这次来了更多的飞舟，但这意味着留在渝中城强者的压力越来越大，在护送的同时还要应对那些愈发急躁的亡灵草，很疲惫。 原本以为撤离开始的第二天就走了，结果方玖离硬是静壁了几天，半点动静都没有，担心出事的京羽敲了敲他的房门，里面没有声音传出，但他知道，这人还在里面。 “师父……” “哥……哥。” 京兰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口，眼眶湿润通红。 “哥，我好难受，漂亮哥哥好疼，疼……” 意识到不对的京羽一脚想踹开门，结果被门上的禁制反弹跌了出去。 “挖槽。”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看到狼狈的京羽，方玖离笑道：“你又在整什么东西？” “师父！你没事！” 与京羽的跌倒不同，当京兰看到门内的方玖离时，整个人忍不住颤抖，控制不住的往后摔去，还没碰到地面，便被方玖离用灵力拖住。 “这么怕我，还敢把那东西放我这里。” 京羽听得云里雾里，他师父不对劲，自己的妹妹也不对劲。 “因为漂亮哥哥是好人！！！” 京兰大声的说，几乎是吼出来的。方玖离笑容一滞，将京兰抱起来，对还在地上躺的人说：“走吧，我们出城。” “那个谁？你出来一下。” 嗖的一下，黑衣人出现，他的直觉没错，方玖离又让他带娃了。 “北门等我。” “兰兰，拿好你的东西。” 他交代的事情很少，但都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就此分成两路。 又一支飞舟，可按这样的速度，最快也要几个月才撤离完，所以注定要有人来陪葬吗？。 “那支飞舟？青鸾图！” 有人一眼就能认出，包括楚云泽他们。 那是方玖离自己私人的，但也足够容纳上千人。那支飞舟上，一道身影直直的坠落到红海正上方，极其近，那些红色亡灵草远比先前疯狂，争先恐后的要将那孤狼吞噬，一时间其他飞舟得到了空隙。 “真丑……” 方玖离不满的皱着眉，脸上的表情嫌弃至极。 “万寂踪灭，泯。” 方圆百里，亡灵草都被强光吞没，他好像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话，仅此而已。强光过后，他们看着面前寸草不生的景境，被泯成灰的亡灵草在空气中漂浮着，他们只觉得这是幻象，但确实是幻象。 “方玖离！躲开！” 方玖离并不需要远处的人提醒，因为他知道，它们就在地下，地下这些，才是主菜，前菜不是什么好菜，只能先硬啃着。 第159章 意识画禁 不过是断了根的碎屑，在最后一刻还能爆发惊人的力量，疯狂分裂枝干，半空中是一场烁丽的烟火，像颜料落入盐水中的扩散，又像菌子拼命向外生长的倔强，尽管如此，还是被强大的灵力冲碎了。 星星点点的，从空中掉落，是被腐蚀掉的痕迹，底下的亡灵草同样没反应过来被瞬息泯灭的事情，唬人是唬人，但所有人都知道，亡灵草的生长只能拖延，他们也没人敢上来就开大，所以方玖离这一行为难免会遭人吐槽。 “呸，还天才呢！我看是蠢才！” 厉芈禾不适时的惊叹道： “方玖离，这就是他们说的……妖孽。” 楚云泽喊的那一嗓子谁都听得见，曾经活着的都知道这个人的赫名。 见他唇齿微张，声音淡淡的说：“你们，都不许跨出这道城墙，这是忠告。” 意识到不对劲的楚云泽立马吼道：“方玖离，本尊命令你过来！” 他不来，那他们就过去，一直在楚云泽旁边的古馨悦从始至终都没说话，愣愣的看着远处的人，在楚云泽说完那句话后，瞬间出现在方玖离面前。 长剑封喉，仅是划出一道血痕，便被楚云泽挡在前面。 可方玖离现如今的身体状况，仅仅是一道血痕都不能立刻止住。 “最少一个月，尽量将人转移……。” 没等他说完，古馨悦突然骂道： “你说过，只要我比你强，你就会听我的，让我保护你！这是你亲口说的！” 城边的人还很纳闷，怎么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他们看不到，从一开始，城外就同步绘制了上千道禁制，直到现在也没停止。 “你想死我成全你好了！让开，我要杀了他。” “你要是舍得早就下手了。” 楚云泽很轻松就推开她的剑，他们两个身上是不同程度的疲惫，而古馨悦却还能气势汹汹的拿剑指他。 古馨悦红了眼眶，是气的，一闪而过的惊慌被楚云泽捕抓到，她没用多少力就能推开楚云泽，朝着那人的领口抓去，却被对方灵活的躲过。 “我让你停下。” 紧急避险的楚云泽退开，那俩人成功打起来了。但在看到方玖离眼眶不断溢出的鲜血时，他毫不犹豫的去帮古馨悦。 灵识绘图，连接的眼睛，是窗口。以前没有人能做到用灵识负压到能把眼睛弄瞎，现在他们见到了。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诶！” 正要去帮忙的王百事被绘制完成的禁制拦住，在这一个禁制后面，还有无数道禁制。以一敌二，围观的群众没一个不吃惊，这几天他们看憧悦尊打法很是轻柔，现如今是不要命的残暴打法，灵泽尊也差不到哪去，一副要将人杀死的模样。 “这什么？禁制哪来的？” 城下是蓄势待发的亡灵草，面前是跨不过去的城墙，王百事扶着屏障，苦笑道：“这还算人嘛。” 可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方玖离便停下来，见不打算反击的人，他们两个立刻收起攻势，想将人打晕带回去，却被不知从何时准备好的传送阵吸入。 在他的眼眶里，他们只看到彻底失了真的眼睛，以及那小人得逞的笑容。诱惑很大吧，他们在上面打得难舍难分，地下的亡灵草疯长，个个都是要将他拉入深渊的触手。 而他的脚底之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禁制，在亡灵草的偷袭下全都显现出来。五彩斑斓的禁制是他们几辈子都不会见到的场景，而这些禁制的绘制者，是他们面前的妖孽。 “缠……” 不是他们的错觉，禁制之下是经脉撕裂的声音，这种痛苦甚至会共情到每个人。 “静……” 方玖离再也吐不出清晰的字来，失焦的眼睛看着底下那些怎么都突不破禁制的亡灵草，他笑不出来。 啊！啊！啊！啊—— 亡灵草，亡灵被困住上千年甚至万年的亡灵，其怨念无人能抵……直击灵魂的声音，哪怕是被隔离开，没能他们直接听到那声音，也有人遭不住，从而导致七窍流血，昏迷过去。 一张张扭曲的脸从藤蔓中生出，动物的，人的，畸形的，漂亮的，在数万张脸里，一道熟悉的气息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禁制，贴近他。他看不清，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他的视线是血红的，此刻的他如没有灵魂的木偶，连眼皮都没颤动过。 他逐渐失去力气，握不住的长剑脱手而去，整个身躯掉落到另一个身躯中，被包裹被蚕食干净。 失焦的眼神看向城墙，那里的人，看着他的身躯被红色的怪躯吞噬。在吞噬完全后，那些红色的怪物陷入了沉睡，整个渝中城也陷入到了沉睡。 有人在低声哭泣，他隐隐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可惜他瞎了，也没一点精力去分心关注他们，没看到被传送回城的他们一副要剖了他又悲痛欲绝的样子。 第160章 短暂的平静 此时的血林一动不动，仿佛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陷入沉睡。有的想移动半点，也会被身上浮现的禁制纹路压制。 通体碧玉色的灵剑半截入土，附着在剑柄上的是静止的亡灵草，无声的吸食剑柄上残留的血液。 密密麻麻的红林中，仅剩碧霞剑，没有她要寻的人。 “一次又一次，方玖离……你个混蛋！” 她徒手抓碎缠绕在剑身上的红藤，夺过碧霞剑，这把剑她觉得眼熟，最近见过。手指捏着剑柄捏到发青都没一刻松过，若是她还能预知，那么当时就能认出。 无处发泄的怒气，她只能抱着灵剑呆呆的坐着，在心里骂了千遍万遍。而楚云泽从始至终都在她身后，难过归难过，工作还是要做的。方圆几十里都被禁制包裹，在没有使用外力的前提下，这里是安然无恙的。再往后飞舟的速度已经达到最快，那些亡灵草反应不及，自然就没有防御的必要。 “继续撤离，除了从地面经过红林，任何方式离开都可以，其他飞舟可以使用。” 可身边跟着的人看到古馨悦失魂落魄的抱着那灵剑，更多的是关心她。 “憧悦尊……” “让她一个人冷静。” 楚云泽心里不比她难受，但他毕竟是这些人的主心骨，没理由放着一大堆事不管。他怕归怕，就怕方玖离没死，又跑了。但刚刚的那个人是他没错，可当年的亡灵草可不是这么对他的。 “又是一场戏吗？” ………… “死了？怎么可能？” 百里云质疑这个情报的真实性，齐韩竖起手指发誓道：“有目共睹的，只剩下碧霞剑，被古馨悦拿走了。” 他当时就在飞舟上，下面全是亡灵草，看那三个人大战，都没人能插手进去。 “那个少年强得不像是这世间的人，一个人意识画禁，强行绘制上万个禁制，硬生生将那些没有沉睡过得鬼东西哄睡着了。放眼整个五域，有谁能做到。不说绘制那种数量的禁制，我们就连是什么禁制的都不知道。” 见百里云不说话，他又说：“头一回见有人的灵识比自己的肉体强大，可惜啊。” 能在百里云旁边絮絮叨叨的人也就只有齐韩了。 “他可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你最近的话有点密，自己去寒洞冷静冷静。” 他打断了齐韩的絮絮叨叨，又好心提醒他。但齐韩清楚的知道，这人就是不接受方玖离舍己为人的牺牲，他还很肯定的认为那个人还活着，以后一定会出现，但既然他说没死那就是没死。 “那我去找蓝禾。” 齐韩悠悠摇头，想起那麻烦的人，滴溜溜的就要出门。这时的百里云突然想起来，撕开前不久到桌上的密信，缓缓说道：“说不定他就能治好她呢。” 那人脚下一顿，看外头的天气挺好，便摇摇摆摆的走出去。 “蓝禾……你说奇不奇怪，全世界都围着那一个人转，你喜欢的那个人，他的遗孤竟然与他本人有七分相似。诶，毕竟是父子。” “净心戒欲……轮回摆渡……神游物外……仙历世间……凡修……心境……” 齐韩撑着脑袋，对一个只会打坐吟句的人说话，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 “我说，蓝禾，你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啊？你是不是在梦里一直醒不来啊？睁眼说瞎话，絮絮叨叨什么呢？” “我领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蓝禾没残，但现在跟残了差不多，所以齐韩是推着轮椅带她出去晒太阳的。修士就算是冥想打坐个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不需要他这么照顾。 “方玖离，姓方的。就是一个传奇，若是真给你找到了他治好你这痴傻，你清醒后是更多的是感谢我还是关注他。” “今天都已经第七天了，好不容易撂下渝中城的担子过来陪你的，要是没你，这些任务谁陪我出啊。” …… “师父，该换药了。” 一身青衫，一身病骨，藏于暗处，难于见日。说是北门见，是夜晚的北门，这人遮得严严实实，黑布蒙着眼睛，凭着记忆来到空旷的北门。 “只有你们两个，对吗？现在就走，步行，这附近几十里都不会有危险，慢点走。” 他看不见，但他估摸着那个人去探情况了，毕竟他那么久不来。 “师父，你怎么了。他去找你了，不等他吗？” “不等了，趁着现在还乱，得赶紧离开。” 他能明显感觉到方玖离身体状况，比凡人还虚弱，或者说他现在更像是身患重病的凡人。 “好，师父，我背你。” “好徒弟，看出为师父快死了。” 不该问的不问，反正对他来说方玖离现在是自己的师父。 “兰兰，我们走。” “哥……” 她小声的唤京羽，眼睛却一直在方玖离身上。 “怎么了？兰兰？” “没……没什么。” 虽然疑惑，但现在的京羽更多担心方玖离。 “师父，我还是快些走吧。” “听我的，我没时间解释了。” 方玖离说话有气无力，似乎在说完这一句后就没了动静，如此，京羽只能照做。 灵识也用不了，全凭着京羽背出去，方玖离整个人沉沉睡过去，他记得这人说要去梵荆城，他便往那个方向去。 路过一间旧庙，早知道亡灵草没动静的他们进里面歇脚，慢悠悠走了一晚上，快午时的时间却不见天日，背后的人悠悠说道：“快下雨了，我记得前边有旧庙。” 他来渝中时，在附近荡了一圈，知道渝中城北门有座废弃的古庙，在山上。照他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到这了。 京羽和京兰也知道，京兰拽着京羽的衣角更紧了一些，俩人走上石阶，两边也早已经不是桃花，而是红彤彤一片的亡灵草。 第161章 两碗肉汤面 古庙里的石像断了头，也不知是谁在这里当差。细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思绪还在门外红景的京羽回头一看，便看到方玖离拿着短刀削木皮，京兰则靠着他坐。这画面看得怪异，京羽连忙夺过他手中的东西，生怕他伤到自己。 “做什么？伤好了嘛你就玩刀？” 话说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他想着拆一些木板过来生火，风吹着，没一会就夹着春雨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空气中亡灵草的气息比以往的重。 “那你帮我削，纯手削，敢用灵力你就完了。”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提这个醒，但方玖离如今的情况他不能多说。 “这个灵囊给你，里面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我们？师父，你早预料到了？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亡灵草突然这样是和你有关？对吧？” 一种无名火自燃而起，知道方玖离在做了什么事明知后果还要去做的气。他手上戴的那个纳戒貌似用不了了，先不说他能不能用灵力，光是人往那一站，不用想都像是病重的凡人。 “挺好的啊，暂时封锁它们，这样的话城中的人也都有时间跑走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自己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为什么要跑？明明师父做了好事啊？” “我有一件不得不隐藏身份去做的事，在那之前，我不能被他们带回去。” 京兰抱着方玖离的胳膊，困倦的说： “哥哥，好黑，火，冷。” 方玖离的黑斗篷看起来很大很暖和，于是她扯来撇后边去的衣角，整个人被拢在方玖离的黑斗篷里，窝在方玖离怀里就露出一个脑袋。 走了快一天了，因为京羽要背着方玖离，所以京兰一直都是自己走的，一路上都没闹。见此，京羽去找了几条碎木皮来，灵囊里的东西很多，火折子点火后，总算是有点温度了。 昏黄的火光映在三人的脸上，京羽看着方玖离靠在柱子上没动静，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迟疑了一些，自己也慢吞吞坐过去，学着方玖离削的薄木皮。 淅淅沥沥的雨声很像是哭泣声，不明的心悸席卷而来，京羽睁开眼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了过去，没人看的篝火也仅剩温热的红炭。 风声雨声夹在一块，四周传来各种奇怪的爬虫声，像某个怪物即将迎来苏醒。 “京羽？” 旁边冷不丁防的冒出声音，惊得他一下炸了毛。 小心翼翼的说：“师父，好像有东西……” “没事哒，只是下雨而已，这时候它们的灵力会更强一些，但不会脱离这禁制的范畴。” “把火生起来，削完的木皮和灵囊的的那些草药熬在一起，分十次量，一天一次，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取出，将白绸放入，放凉后给我敷眼睛上。” 如此他就放心不少，方玖离说话声很轻，轻到他还以为是幽灵在说话，却又让他听得那么清楚。没一会他又没了动静，大概是他又睡过去了。 因为没人跟他聊天，自己时不时犯困，时间过了多久自己也没概念。 “时间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方玖离却能准时的叫醒他，京羽连忙把药壶从火架上取出，等凉了后给方玖离敷上。乌漆麻黑的汤药浸满白布，拿出来没一会就氧化发黑了。 摘掉眼睛上的黑布，昏暗的火光映在方玖离脸上，银白色的瞳孔比以前的瞳孔更加浅淡，只是没有聚焦。 “会好吗？” “不能，但是用了之后能见光。” …… “有可能治好吗？” “不知道。” …… 第二天早上有了光，才继续赶路，但没多久他们就被迫停下，因为他们来到禁制的边界，再往前那些东西可就活起来了。 “师父，怎么办？” 对方玖离来说，有京兰，在遍地是亡灵草的地方随意行走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他们三个没一个能飞的。京兰年纪小，几乎没有修为，京羽才修复灵丹，自己更是一个废人，这徒步要多久才到梵荆城啊。 “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哪个？” “渝中城附近的城池都没了，最近的是三百多公里的骁溪。” “？？？” 难怪他们撤离得那么慢，总不能所有人都放在骁溪吧。 “哥哥，木哥哥，兰儿想吃面了。” 禁制的边界就在脚下，要走过去看似是轻而易举的事，但那些蠢蠢欲动的亡灵草他们切切实实的看在眼里。可亡灵草之间还是有差别的，方玖离下意识挑开眼罩要用眼睛看，却被微弱的光刺伤。 “啧！那些亡灵草什么颜色？” 短暂的刺痛并没让旁人察觉，京羽老实回答道：“黑紫色。” “直接跑吧。” “啊？可是……” “你抱着京兰，觑屏珠能隐藏我们的气息，虽然它的作用已经很微弱了，但我们速度快点还是有可能通过这片林子的。” “师父，你的眼睛？” “稍微恢复了一些，短距离内能避开障碍。” 他的话不容置疑，倒数三个数后，两个人像脱了弦的箭，快速在林中穿行。相比较京羽带着京兰在地上狂奔，不如方玖离借着木藤的弹性往前冲容易。方玖离是个病号，用的力不多却总需要缓停，没一会那些木藤便朝着他移动。 这片的木藤生长趋势朝向他们，哪怕是短暂的移动，他都可能随时晕厥过去。 “兰兰，觑屏珠。” 觑屏珠的作用一直发挥着，先前支撑着整个渝中城，作用发挥几十年快没了灵力，渝中城才因此遭了罪，最后被方玖离借出部分灵力进行禁制的压制作用。 最后一次了，龟裂纹从内到外的蔓延开来，一道蓝色异光之后，只剩下紫木藤维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要扑向那空旷的地方。 黑红色的伞一转，伞面的颜色便慢慢化成银白，正巧接住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莫名其妙的大雨一落，这条街的人慌慌忙忙的进店避雨，来不及收摊的商贩都要骂娘。 “老板，来两碗肉汤面。” 第162章 谁利用不是利用 “木哥哥，你不吃吗？” “我要睡一觉，灵囊里有钱，记得把今天的房钱付了。” 今天？ 京羽看着方玖离上楼，爽快的要将钱付好。就在刚刚，他们从那些亡灵草中死里逃生，传送地点就在骁溪城。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传送来的，要知道，传送阵早在四十五年前就不能在城与城或者亡灵草地界内使用了，现如今被亡灵草阻断的传送阵又怎么能被使用。 “两颗下品灵珠！！！你们抢劫呢？” 最近避难的来了，有些地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一间房就有十几个人住，也得亏云廷间足够强势，价格就算是这么高也有人住。 “不是，你们不会不仅想吃霸王餐还想住霸王店吧？你们运气好，刚刚有人住不起房才轮到你们来的。” 他们是看三人穿着打扮判断不是缺钱的主，才让他们点了两碗寒酸的汤面。至于付不起房钱的人，他可不知道去哪了。 方玖离听到动静，朝着楼下的京羽说：“其他店太吵了，所以才来这里的。” 京羽不确定他们有多少钱，只知道灵囊里就算是有灵珠也不会很多，先前在渝中城买的宅子就花了很多钱。 一脸难受的拿钱，在摸索着，付钱的时的一脸古怪让店家小二全看了去。 “师？” 知道他要干嘛的方玖离笑道：“我不知道我要睡到什么时候，记得给我换药就行。” 京兰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嗦面，对自己身处什么环境完全不担忧，倒是旁人问：“诶，你哥哥的眼睛？” 那人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京兰鼓着腮帮子，嘴里满满当当都是面，含糊其辞，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 “兰兰，你先吃着，哥哥上去看看。” 京兰抬头，目送他上去，脚步匆匆，上去快，下来也快，还沾了一身的血。 “麻烦你准备一盆温水，拜托快点！！！” 刚才那人一副病态，怕不是染了什么病，但和另外两个那么亲密的样子，应该不是病。顾客是上帝，那厮很快就去安排了。柳元颂偷偷凑过去，搭着他的肩。 “你的那位师兄看起来有点不太妙。给点钱，帮你看看。” 江湖骗子多，在京羽不信任的目光下，他要自证清白。 “不需要。” “真不需要？这骁溪城的郎中可不是那么好找了，都在忙着接待你们这些来自渝中城的客人呢。” 他一语道破来历，在他犹豫时，京兰咽下那口面后，抑制不住的困意让她沉沉睡过，发现她仅仅只是睡着了而已。京羽察觉到事情不对的，等回头看时，才发现云廷间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你们在找我们。” 冷剑横在两人之间，在云廷间周围来了一批人，冰冷的雨水砸到他们身上，一个个的都没发出声音。 “你们鹤云祝是什么狗皮膏药吗？怎么甩都甩不掉。本以为要等上一天呢，你倒是心急，日日夜夜不做别的事，就等我入城？看得出来你真的挺急啊，齐韩。” “方长老不也要回梵荆，正巧宗主念叨你，这不是派在下来接你了。” “百里云那老不死的东西，利用人的时候挺好气，用完后火急火燎收回来，期间绊子还使不少，这恶心的招数用的愈发炉火纯青了不是，还是说他当真以为自己举世无双，没人能治他。” 本已经进到卧房的方玖离不知何时出现到二楼走廊，这还是京羽第一次见有人语气平平还能骂出这么难听的话。他嘴角还挂着血，青衫挂着几滴血渍，反倒是苍白的手沾了一片红，虚握在楼梯扶手上。 云廷间静得出奇，从来没人敢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骂百里云，尤其是当真鹤云祝的人面前，就连直呼名字也不敢。 “骂够了？骂够了就走吧，不然你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这里吧。” “沈临渊？” 柳元颂被方玖离的口出狂言震惊，没管也没必要管箭步冲上去的京羽。似乎是在沈临渊发出声音的那一刻，那人的眼罩就不停的在溢血，发白的嘴唇也被止不住的鲜血淹没。 “师父！” 准备的温水没人敢送上来，被京羽松开的眼罩下，是方玖离直达灵魂深处的凝视。但那双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却是恐怖的令人发指。还没等他擦拭，沈临渊评价说。 “这眼神，和你父亲生前如出一辙。”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柄紫色长剑就横在沈临渊脖颈前，可如今他这状态，沈临渊不费吹灰之力就抵挡住了。他有意要激怒他，哪怕是灭了全族上下，也还是没解气，看到这双眼睛，又想起那位故人。 他生气了吗？可在这无果的一击后，那仅出现一刻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仿佛没有存在过。 “罢了，我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什么东西要拿就拿吧，也落个清静……” 这算什么，一伙人逼迫一个少年，看得柳元颂肝疼。 越过沈临渊，京羽连忙下楼，抱起京兰再给方玖离撑伞。身边没一个能哭诉的，从始至终一直如此，说到底，还是他没敢信过任何一个人。 一声令下，云廷间再没活口。 他们将人遮挡，看着神秘，总有人好奇的要探头去看中间的人。可被术法糊一脸，又有沈临渊这巨头当道，任谁都不敢惹，好奇劲也憋了回去。 “这一走，便再也回不来了。” 脚下突然一顿，耳边尽是这句话，雨下得更大了，伴随着闪电。游灵一直藏身于暗处，乖巧的看自己主人被带走。方玖离脸上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笑，他本就乐子人，谁利用不是利用。 第163章 金丝笼 “怎么，救不了？” “救不了，反倒是更严重了。不过，我暂时给他续了命。他这种情况，要找凡医的，碰上一点带灵性的东西都得要他命。休执吧，荒域那位。” 说到凡医，可不就是现在名声最大的凡医圣手休执。在他们医者之间流传的神奇人物，横空出世的天才，能不引人注目？ 在齐韩一个眼神的示意下，身后的两个下属立刻就行动了。但不是离开，而是先把要走的李宜郡拦住。 李宜郡都气笑了，只要是给里面这人治病的都不能走啊，但不是杀他就好，大费周章从药王谷把他绑来，再到这禁制重重，戒备森严的宫殿，三个极境把守。 将他请到偏殿，看到了老熟人。 “李宜郡！你也被关起来了。” “李晚归？你也？” “哈哈哈，我的好师兄，看到你也治不了我就放心了。” “还笑，那人谁啊？都快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鬼医，云栜。他也被关起来，可这人不是本来就是鹤云祝的人嘛。就他们要医治的人，他们都找不出病因，伤也没有，病也不是。百里云都亲自陪在一旁，看这重视程度，就怕他们是治好了要死，治不好更要死。 “不知道，百里云私生子？” “我家主子没有子嗣。” “你明明是百里云的亲信，却和我们一样被关在这里，他分明是不信任你。” “兹事体大，那少年的身份金贵，本就是谁都不可探究的。” “呦呵，说话文绉绉的，你们鬼族竟然也有你这么一个文人。” 李宜郡打断他们不正经的对话，问云栜：“说说你们都是怎么治的。” “我啊，我治不了，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我能治的。” 李晚归突然正经，板着脸说完。 “学医多年，你没看出是什么症状？” “没有。” “是魂体，魂体啊！” “我当然知道是魂体出了问题，床头挂着那两枚护神铃我又不是没看到，这不是让他们把你请过来了嘛！” 等等？请过来？ “好你个李晚归！” 师兄妹间的“爱恨情仇”，办正经事的李宜郡没和她争，看向云栜，让他把知道的说出来，只见这人皱着眉道：“查病没病，验伤没伤，连毒也没有，那五衰之症看起来没法治，治起来更没法好。” “他排斥所有的灵力，按修士的法治，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什么疑难杂症他们没治过，但偏偏那个人却让他们失了手段。所以李宜郡让他们去寻医治凡人的医者。 经过李宜郡的提醒，云栜才知道他为什么被关起来，在他的大力治疗下，那个人确实病得更重了，本以为是药不对，结果是那人根本用不得灵药。 “呵呵，这就是我不敢治的原因。” 他很快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这两位药王弟子待在一起，说不定能让他学到更多。 “在下受教了。” 李宜郡摆了摆手，叹气道：“要是师父他老人家还在，说不定能治。” 药王早期专研灵药的用法，到了后期神游世间，要寻凡药，医凡人。说不定还收了一些弟子，可那老人家已经好久没消息了，怕已经驾鹤西去。再者愿意学凡药的修士有没有不说，若都是凡人，照他老人家消失的时间，他那学凡药的弟子又能活几个。 “休大夫真是妙手回春，我这头疼的老毛病终于治好了。” 随着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医馆关上了门，风残影动，休执拂手问道：“各位来我这医馆可是有要事？” “早闻休大夫盛名，我家贵人重病，急寻休大夫去医治。” 这些人整装待发，领头的人竟然有天境的实力，他一个小小的医馆，招得什么怪人。 “可是凡人？” “不是。” “那我治不了，我这是医凡人的医馆。” “要的就是休大夫的医法，即刻出发。” 明晃晃的刀剑，指向他和他馆里的药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个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年纪最大的那个将小的护在身后，休执犹豫片刻，开口道：“敦素，我不在这段时间，看好医馆。” “我收拾东西就走。” “不必。” “呵，医凡人的治法和修士不同，东西你们未必齐全，我用的不是灵药，凡药还得等你们找吗？那人等不起吧。” 在得到默许，休执简单的拿完必要的东西后，再折回来问：“你们不会动这群孩子，对吧。” “当然，我们只要你。” “那就好。” 眼见着休执就要和这群看起来不像好人的人走，敦素跑了几步便被拦下。 “老师……” 休执回头看，笑着挥手：“很快回来。” 他们很急，急到寻个人都要来个极境，这是休执没想到的。或许他不认识休执，但休执可认识他，鹤云祝长老温雪肇。 “哈？元境中期，一个小医馆，居然有这实力。” 果然，境界一眼就被看破了。医者仁心，他还要多亏自己忍受威胁的耐力，换其他人来被刚才那伙人逼迫，说不定就出手了。 “救死扶伤罢了。” 温雪肇只是轻笑一声，俩人就再没交谈。跨越千里万里，从清域飞来荒域，就为了他这个人，若是没人介绍他可不信。 又回梵荆城，总耗时不过半天就把人找来，这种救命的急迫感让他不禁好奇这病人是谁，总不能是百里云吧。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防卫，休执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冒出，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不适，这哪来的不适，他也说不上来。 直达宫殿，高阶的禁制不再是防护作用，而是禁锢，一整个宫殿都禁锢之地，这里面到底是谁…… 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鹤云祝里竟然会有这种“金丝笼”。 第164章 一条贼船的人 再到里面，带路的便成了齐韩，火急火燎的速度，闯过满是禁制的廊道，进入殿内，杂乱的灵息随意穿梭，但就是没脱离这片地方。 高纱帐下，苍白的手死寂的搭在床沿边，整个宫殿内只有护神铃轻轻的响动。百里云站在床边，像一个等待默哀的死神。 休执无视一旁的人，急冲冲的握住那只苍白的手。无温无脉，死了？他一把掀开青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方潜？方澈……不，是…… “方玖离……” “认出来了。” 他全然忘了还有个百里云在，对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他还能活吗？” “我们方家，到底欠了你们什么！” 早听闻方家那位出现在渝中城的消息，却不曾想，再见是这幅场景。 休执，原名方止为，方家旁系，与方玖离同岁。原本那部分记忆是很模糊的，但他和方莲儿一样，对这个人的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脱口而出。 “没欠什么。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外面的人就行。” 在知道这个休执是方家的人后，百里云没有迟疑的离开。 眼睛沦为摆设，方玖离只知道床边趴了个人，至于是谁他不知道。 “我能出去走走吗？” 休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这些天他死马当活马医，没离开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救这个人。照着京羽给的那份药方，也仅仅是针对眼睛的，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治疗，因为他没事。 “应该不能。” “这样啊。” 不知道躺了几天，但应该足够久，久到这具身体连坐起来这简单的动作都要吱嘎作响，像破旧的发条木偶。 “你这身体看起来不像是人的，但还不错。” “是不错，但也用不了多久。” 脚落在地毯上，他并没有真实的触感，在他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是不会站起来的。 散落的黑发总给他添麻烦，等脚底的凉意传上来，他才真正的站起来，回绝休执的搀扶。 “现在是晚上吗？” “嗯。” “这是第几天了？” “七天。” “睡了那么久？” “还好。” …… “你叫什么名字？” 方玖离面对着他，消瘦的身形背对着烛火。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此刻的他眼眸就在注视着回答他问题的人。 “……休执，一个凡医。” “休执？不是你真名吧。” 这一刻，他又后悔没说真名了，可以后也没什么交涉，最好是不认识的好。他不想和鹤云祝扯上关系，而方玖离很明显的陷入进去。 “也是，反正不重要。” 所有话语全咽肚子里去，方止为好像有很多话说，却又无话可说。强忍着说不出名字的念头，咬牙道： “这几天我会给你熬药，将你身体调理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就离开。” “他们不会放你离开的。” “什么？” “我说，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放你离开。” 休执摇了摇头，下意识否定道：“我可以离开。” “因为你姓方吗？” 被他刻意隐瞒的名字就这样被说破，见方玖离淡淡的笑容，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被套了。因为只有对方玖离绝对无害的人才会被放出去，并且百分之百嘴硬的就是他自家人。 “你！我们之间果然是熟人吧。” “我好像记得你，叫……方止为。当年你说过要学医的，我还把藏书阁的钥匙借你了。” 四四方方的白墙困住方玖离，却控不住要进来的人，但很多人就算是路过也没敢进，方止为算是他那时的玩伴，在方玖离的怂恿下每天窃书。 休执的脸上有了惊讶，他就说自己身上哪来的钥匙，当时在方家的时候还总想着把书带给某个人，可自己死活记不起来要给谁。 “如果你需要那部分记忆我可以还给你。” “记忆？当年是你清除我们的记忆吗？” 方玖离耸了耸肩，回答说：“我没那个能耐，有些人的记忆是会慢慢浮现的，到一定程度我才能把那部分记忆恢复，就比如你。” “条件呢，你要我做什么。而我要那部分记忆又有什么用。” 无事不起早，他可不信方玖离会别无所求。 俩人静默无声，方玖离嘴唇一张一合，休执读懂了，恐惧的退开半步，猛然收缩的瞳孔迟迟不肯相信他的话。颤抖的嘴唇无力的回应刚才的话。 “难怪……难怪方家会亡，你们这群家主，个个都是疯子。” “你该出去了，让百里云来，短时间内我不想看见你。” “你！” “你什么你？难道你想听我们聊什么？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就留不住你啦。” 阻止他的语言输出，气得休执浑身发抖，走近方玖离看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又害怕的远离，最后气的夺门而出。 门一开，那些记忆就如猛虎一般侵占他的大脑，疼得他一跌咧，不得不扶着门框停下。身后传来方玖离轻笑的声音，那种笑声是他捉弄他人得逞的笑声。在记忆恢复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和这人一条贼船，不光他，还有她。 第165章 试探 “师尊，这是窨囵会的草拟名单。” 窨囵秘境，曾是鬼族骨龄不足二十岁精英的一场试炼，早年为寻求合作把进入秘境的名额分给了各门各派。而窨囵会也不是每次都开，因为有了新朋友的加入，要临时讨论决定一些事。 “这回你们会进入核心之地，不用勉强，能进则进，不能进就在外面等他。” “可方长老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至今还没有苏醒的征兆。” “他不会错过这次的秘境，实在不能赶上就算了。” 百里云每十年就收一个弟子，几乎所有弟子都死在了窨囵秘境的核心之地。当然那些还在的弟子不是没能进入窨囵，就是身残志坚的活过。为了寻那一样东西寻了上百年，那些天骄就跟消耗品一样，源源不断的填上那个窟窿。 “弟子明白。” “等他醒后，你去照顾他吧，他禁制玩的好，比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强。学点有用的，万一他以后不小心死了，他那一身本领可就失传了。” “可他有弟子，不至于失传。而且他会教我吗？” 草草看完名单，一旁冷落的宗卷是晓生堂送来的，他随意翻了一下便递给言本斯。 “太晚了，姓京那小子以前没学过，以后没时间跟他学。他这个人，很善良的。” 头一回有人夸方玖离善良，若是让他听去会很开心的。 百里云轻叹气道：“你也看见了，方玖离和蒙宇轩最大的差距就是……他容易死，而蒙宇轩不会。” 这些年蒙宇轩带给他们的麻烦很多，有时候他都怀疑这种人是不是挫骨扬灰都能再生，跟亡灵草一样没任何区别。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夜晚正在睡眠的灵鹤，齐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醒了，要见你。” 与此同时，休执被请到偏殿，和另外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言本斯观察百里云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对那个人有十足的了解，甚至知道那个人在醒后第一时间会找他。 百里云放下手中的薄本，立刻就要起身离开：“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位善人。” 稚气未脱的言本斯看齐韩悲哀的脸，不免好奇，好奇归好奇，他可不敢多问。百里云就没那么多顾忌，直言他心中的想法。 “你怕蓝禾见到他。” “不是，是温雪肇和他打起来了。” 齐韩一副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看着自家主子。难得看自己师尊这样，一旁的言本斯尴尬的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笑。 …… 温雪肇是想和他打得难舍难分，可这人一直在闪躲，根本没一点战意。 “你是怕了，之前不是挺牛的吗？” “多大的仇啊？封你的是他，又不是我。” “那我们换个话题聊，就比如谭司元，你在遗忘城见过他。” 四周被禁制封锁，他没处可逃，蛛网般的丝线彻底封锁他所有的逃生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丝线要将他切碎。 仅仅只是碰到他衣角的瞬间，丝线断裂成无数，比雪花还轻盈的飘落到地上。俩人立马就意识到是谁来了。见方玖离不慌不忙，完全是赌百里云能及时来。 “见到了，不过已经被吃了。” 被遗忘城吃的干干净净。温雪肇很明显知道这件事，可人就跟脑残一样不死心的问。 “就算是我再进去也是难逃一死的。” 温雪肇杵在原地，百里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滚出去。“金丝笼”并没有因为他们打架而受到损害，反倒是在不知情的时候自己悄然运作。 方玖离本意是想和百里云单独聊聊的，但看到他身后的少年时，欣喜的忍不住打招呼。 “晚上好。” “前辈好！” 言本斯没预料到方玖离会先给他问好，心欢喜悦的他立刻就回答，耳根上还染上薄红，见方玖离低笑，自己虽然不明所以，但心里突然就轻松了，因为这人根本不会像他想的那样是个难相处的人。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托你的福，差点没活。” “帮你脱身，不狠点他们怎么敢信。” 方玖离凑近言本斯，抓起他的手臂又捏又揉，冰冷的触感让言本斯一阵心悸。百里云没有理会，言本斯更是不敢不从，看着方玖离对他脖颈一顿摸索，百里云出言制止。 “差不多得了，这副身体不足够承载你的魂体。” 后知后觉的言本斯惊出一身冷汗，但在这两位的威逼利诱下又不得不好好站着。 方玖离笑道：“怎么？让我教他还不许我碰了？我得要看他脑子好不好使啊，不然怎么教？” 他没监听他们，但在方玖离看来这人确实适合学禁制，心思纯净，专注力力应该是不差的。其中原因还包括这殿堂的禁制，多多少少有他的手笔，一些毛病被修改过，百里云不会犯这种错来修补，最有可能就是他给弟子练练手。而今天又带他过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第166章 其言也善 “怕你饥不择食。” 不管他多想回嘴，在此刻都没了心情去斗嘴，一股寒流从咽喉窜上，心绞又随之而来。方玖离捂着心口，半步踉跄的向后退去，被床沿绊倒才坐下。 “你这副身体越发赢弱了，你自小吃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没见好过，反倒是随着你修为提升而变得严重，就比如现在，你这病……是无药可治了吧。” 枯黄的烛光打在方玖离脸上，无故平添衰竭的气色。 “说说看，你监视我多久了。” “不只是你。” 关于他，关于他父母，关于他的家族，百里云都清楚，可唯独不清楚方家人彼此之间的感情。 “也是……当年你是想让苏君絮进入窨囵的核心之地，却被方家搅了局，但方家又给你留了一线希望，便是杀了我就能让苏君絮重获新生。” “进入核心之地如果有极境的修为，那么拿到那东西的几率也有一半，可你没想到苏君絮会在秘境开启前被封印。” “于是你盯上了我，无论是天资还是身份，若是真成了，苏君絮不仅有顶级的灵器傍身，还能最快达到极境。” 那时方家的灵器无一不认同方玖离，哪怕他是不能修炼的活灵器，赤水府都没想过立其他人为家主，白白等了十年。 “可你也没想到经历多次暗杀的我居然还能活下来，于是你又开始重新审视我，因为你不确定苏君絮会不会为你所用，照当时的情况，你觉得如果苏君絮真用了这具身体，方家和江家绝对会杀了他的。可为什么柒染堂还敢暗杀我。” “是你把方玖离看得太重了，重到认为方家会在意方玖离这个少主的身份，重到你以为谁都那么了解方玖离这具身体的潜在的能力。若当时的方玖离死了，赤水府会再次选择新的家主，这个道理你在三十年前才知道，所以你毁了方家。” “是谁给你这种错误的判断？是方澈对江熙瑶的痴情？还是方琼倾对你的牺牲？” 提及谁的名字都没让百里云有反应，而方琼倾这个陌生的名字第一次让百里云慌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这个名字太遥远，远到他都已经不记得这人是他的谁。 “说够了吗。” 站在百里云身后的言本斯意识到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东西，正苦于如何脱身，方玖离的话像是天外之音。 “你先出去，我和你家师尊还有话要说。” 百里云是看不出异常，但正常人现在已经知道该走了。成功逃离这低压环境的言本斯忍不住松了口气，在看到门外站了一大堆长老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是出了龙潭又进虎穴。 上次牵动他情绪的人还是眼前这人的父亲，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当年是气不过还是什么都不重要，当方家真正一夜覆灭的时候，世人才知道方家人的感情多淡薄，一只狗养那么久都有感情，但方家的那些嫡系甚至都不会动容。 “你盯着方家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哪次不是想让方家的候选家主替你进入窨囵秘境，天才是有的，而且不少，但要找到又何其难。方家的家主不一样，他们是赤水府选的，那这些人就一定是天才。” 方玖离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真相全盘托出，他清楚，百里云更清楚。 “方琼倾的事情你又不是当事人，这种陈年往事没必要提了。跟现在的事情没关系，我想知道的，是遗忘城白祁的事情，包括最后一个封印的位置。” “白祁这人也是陈年往事，就没必要提了吧，包括封印，包括窨囵秘境，都是陈年往事，就没必要提了吧。” 方玖离一逮到机会就要挖苦他，连续说了那么多话也没喘气。 “方玖离，你没多少时间了，这你很了解。” 面前的人双目无神，身上的死气覆盖整个宫殿，附近的怨气一有机会就从缝隙窜进来，若是给它们一定机会，不敢想会将这人缠成什么样。 “那你想知道什么，我哪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对白祁这个人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唯一能解答的可能只有遗忘城，还有就是，最后一个封印之地在哪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白祁，怎么你们人人都把我当成他？” 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方玖离是会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封印的方法，渝中城的禁制，亡灵草的本质，遗忘城的和你的关系，包括……你是谁？要做什么？这些都不难回答吧。” 猜测终究是猜测，不能代表真相，前提是方玖离如实回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可是很重视方玖离的回答的。 第167章 鱼饵 天气雨蒙蒙，仅有几户人家亮了灯，到了梅雨季，这雨总是下不够， “少主，该启程了。” 江长乐从书堆中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人影离他越来越近，然后在他没及时反应过来的时人已经在飞舟上了。眼底的乌青在告诉所有人自己挑灯夜读了数个夜晚，不远处的殷莫和季晋赫皮笑肉不笑的观看。 “唉！江叔，叔叔，我的书啊！我没拿书，叔！叔啊！我的好叔叔啊！！！我的书……” 两个书童拉着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主子，直到江家从视线消失，江长乐才心如死灰的摊成一坨。 “哪个书？” “不知道。” 没了乐子，那两位回船舱内，实在是天公不作美，外面灰蒙蒙的，没什么可看。 “窨囵秘境还有半年多才开启，现在就去梵荆城未免太早了吧。” “谁说不是呢，窨囵会都要半年后开。” “鹤云祝那边临时决定的，谁知道他们要干嘛，好好的，修什么习啊，小爷我平生最讨厌上课了，看我不逃他个一节两节。” 用最豪横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殷莫习惯了季晋赫的口是心非，谁不知道季家卷，看似顽劣的季晋赫，实际是个炼丹卷人。 “给本少爷滚开，脏我眼。” 丘吾息咋呼呼的路过，被他甩开的人是他的护卫，四个身穿黑衣的人威武的站在门口，目光随着丘吾息而动，在那个人快消失前跟了上去。 “哇吼～这人排场比我们还大。改天让我爹也给我们安排几个。” 季晋赫调侃刚刚路过的丘吾息，没过一会，目光便被林淑晗占满。 “哇吼……” 那边的林淑晗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没有过去，只是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很快跟着自家长辈进了房舱。季晋赫一脸痴汉，完全没注意到江长乐像鬼一样出现在他旁边。 “怪事，各大势力的核心弟子都在一艘船上，我们被当成鱼饵了。” 除了陶家和梵荆附近的那几个门派的人，他们这些要进入窨囵秘境的人都在。 “是啊，好美。” “啥？” 殷莫和季晋赫听到的不是一个东西，在殷莫震惊的目光下，飞舟炸了。 “这鱼饵可真贵，要是谁出了个三长两短，我们鹤云祝可就完了。” 云参目不转睛的盯着上空，也不知道他们要等的飞舟什么时候来。 “他们真的在这里动手吗？” “这里亡灵草较为弱小，对他们和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好动手的地方。” “那万一他们提前动手呢？” “提前动手？那他们就死了呗。” 听得云参眼皮不停的突突跳，在这个人眼里那些天骄的命就跟路边的野草一样不值钱。 “对付几个小孩子而已，他们总不能出动极境的吧。” 肖重天一个五大三粗的巨人，狼狈的窝在石壁后，其他人正好能被凸起的石头遮全，而他要佝偻着身体，确保不露出头。看起来就属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 “你说的很对。” 方玖离附和他，他无时无刻不在附和别人的话，带符文的眼罩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他们三个领头的，看起来就属他最弱。 他们在这里窝半天了，没见到有其他人的影子，在方玖离不靠谱的言论下，云参甚至都怀疑那些人已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遭遇不测了。 方玖离突然说道：“有东西掉下来了。” “那不是东西，那是……盖了帽。” 肖重天脑袋冒问号：“哈？什么帽？” “该死啊，他们怎么做到的。” 在云参的抬手示意下，一伙人冲了出去。方玖离原封不动的待在原地，他是监工来着。 “这些人，那么急干嘛。” 这些富家子弟身边，哪个不是带着护卫，就算打不过，这时候冲出去也太急了点，拖拉一秒也可以啊。 从高空坠落的少男少女各有各的办法降落，反应迅速的已经御空而行。年纪摆在那，不是人人都有天境的实力，大部分靠灵器御空。 “什么情况？” 突然来的天上馅饼，令地下的亡灵草躁动不安，可它们都是极其短小的毒株，而且他们所有亡灵草都有毒，它们的这点毒根本不够看，在所有草草中它们是小辣鸡，攻击力和反应速度都很差，只能干巴巴的仰头看，希望能掉下早餐。 飞舟被炸毁的碎屑砸到亡灵草身上，整个身子仿佛是痛的蜷缩起来，在感受到空中的那股能量波动，它们一个个钻入地里，裸露的岩石和砂土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万箭穿云，无数支如雨一般的长箭从他们身边擦过， “什么准头？一箭没射到。” 丘吾息还有心情吐槽，反观被冷箭擦脸而过的陆都宿就没那么好笑。 江长欢顶着黑眼圈眯着眼看向冷箭下落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说：“这些冷箭下落的位置正好是一个护城级传送阵的位点。” 话音刚落，雨点静止，瞎人眼的白光笼罩整个峡谷。慢一步来的方玖离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手捻一缕沙土，混着雨水的气味，不祥的气息直指西南地区。 “真麻烦，虽说是传送阵，但和我的完全不一样，比我的高级多了。” 那日在渝中城外用的传送阵仅能传送两三个人，虽然两地的亡灵草强度不同，但为了那些孩子，这天乐教也太舍得了吧，果然很阔。 传送到慈面鬼的地盘，倒是个好想法。在此之前，那个放冷箭的人要不要解决还是个问题。 “不是让你们最近少出现嘛？万一被那群人发现又要被质问。” 游灵缩成一小坨，十几个环绕在方玖离脚边，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跳上了方玖离的肩。无声的交流中，游灵一个个散去，这一散就再也不会出现。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遗忘城真关闭了，他当时只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已经成真，亡灵草收不回去，只能带走游灵，这样一来，他就少了一群眼线，他也能接受，又不是事事都要知道的才好。 “哎呀，还好提前准备了。乖孩子，天上那个留给你们加餐了。” 遗忘城带出来的两只游灵，不同于其他游灵，这两只是单属于他自己的。 第168章 白莲城 神明偏爱白莲，圣洁的光撒在土地上。隔离阴沉的云雨，室外行街不见一人，他们每日在神庙里祷告，今天这么过明天这么过，一直这么过就永远在祷告，这是嬿的“奎城”。 “%#*+.#*#%⊙……” 对神所吟唱的期望，不光他们自己听不懂连嬿也听不懂，不觉得吵，有好听的旋律和同步的音调就足够了。魔音是蒙宇轩弄来的，那人仅仅是教了一遍，这些信徒便一直挂在嘴边，吃饭念着，睡觉念着，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在吟唱。 新来的客人不会唱，现在还在和自己的意识决斗，迟早得结束，反正都是要臣服的，不屈服的就拿去祭了。 嬿话少，因此内心戏很多。看着祭坛外围那些群魔乱舞的人，她又叹了口气。 将人骨完整剥出，皮做衣，肉即食，血可饮。数道嗜血的目光投向祭坛中心，说是野兽也不过如此。会有人一直清醒，但不会有清醒的人。 光影前一道道身影欢快跳动，耳边是朗朗上口的乐词，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就此展开。清心铃在此刻的作用极其微小，有人跟着唱，有人向他们靠近。 血花四溅，炼狱般的场景是他们断掉的肉体相连接，它们的血液就像是被赋予了神力，在与肉体分离后又爬了回去，可没有认主的概念。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大家的精神是一起的，肉体也理应是一体的。 “不死不灭……是永生……” 江长欢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在他们为数不多的生涯中，有些人甚至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景。身边的护卫为了他们要杀出一条路，正常人见到刀剑都是会躲开的，可是这些人非但没有，反而主动补齐空缺的位置。 人头攒动着，一眼看不到边的人头，连出口都不知道在哪。 “%#*+.#*#%⊙……” 他们粗略观察了周围，应该是在地下，被人工打磨过的石柱很粗糙，却是不规则的出现，若是人造的，那么不会是如此。 “他们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丘吾息脾气暴躁，但这种暴躁极易让他保持清醒的状态，若是连他也撑不住，其他人早完了。 那些人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怪异的笑容，越看越是奇怪。手牵着手，围着他们转圈跳舞。他们如同祭品，在祭祀正式开始前要跳一支令人欢愉的舞。他们的目光无一不是盯着他们的。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那我们呢？你们不是故意的吗？” 江长欢偏头，目光穿过其他人，落在后尾的肖重天身上。一时间众人看向他们，从飞舟上掉落的人不到百人，却个个都是来头不小。 前往鹤云祝修习的事情只有他们知道，但这是鹤云祝提前三天通知的，本应该分开前往，却要将他们集中起来。要不说，这暗地里也应该是经过家中长辈的同意才能允许的，前提要保证他们不被一锅端，只能是他们要有足够的底气才被允许这么做。 云参和肖重天的表情显然不对劲，他们带的人更不对劲，不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丘吾息最先吼道：“喂！你们鹤云祝在搞什么鬼！” 云参一脸苦相，齐韩让他们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副十拿九稳的神态，让他们当真以为事情很简单。本已经没用的传送阵却被敌人用了出去，传送到白莲城，这相当于判了死刑。 “再撑一会，那个人没来。” 可怜的是他们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寄希望于那个人会上报这件事。他们的任务原本只是活抓一个用禁术达到不死不灭的人，这种人也就虚极境，他们两个元境后期的努努力也就拿下了。可现如今的情况，是别人拿了宰牛的刀杀鸡。 “%#*+.#*#%⊙……” “不死不灭……永生……” 江长欢听到身边有人呢喃，一种情不自禁的情怀想要去吟唱，他的精神力在同龄人中算是很强了，自己的意识告诉他不能去吟唱，又一种感觉在诱惑他沉沦。 “杀出去！” 只要动作够快，只要超过他们血肉愈合的时间就能摆脱。事实上在他们这么做的同时，却忽略了有些人本身就留存生前的境界。 这堵密不透风的人墙，混杂着血和肉，那些来不及填补就胡乱拼凑起来的肉体让整个画面显得极其令人反胃。 于是他们愈合的越来越快，快到身体中生出的肉芽黏附在肖重天身上，好不容易摆脱中心圈，回头一看，那些人都没跟上来。全都畏惧的看着他，随他闯出去的是那些被同化的下属，肉连着肉，嘴角疯狂上扬，好似在嘲笑那不自量力的他。 肖重天裸露的胳膊和脸，由内而外连接着肉芽，血淋淋的一身不属于他的肉。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吐露出他听不懂的语言，而整个过程发生不到半刻钟。 嬿在石壁突出的一块平台上，安静的看着那些人从绝望到平静，一切都那么简单，简单到她什么都不需要做。甚至连祭坛都用不上，或许是真的是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了。 第169章 触摸真相的人 万众齐歌，突兀的脆铃声打断神圣的仪式，所有人空洞的眼神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护神铃阻断新客的沉沦的意识，身处困境意识中的人被狠狠的拉了一把，磕到地上时的疼痛把自己磕清醒了，昏昏沉沉的脑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得救了。 白巾遮住了那人的上半张脸，深紫色的衣服与这里只穿浅色衣服的人分得格外清楚。这里还算是比较亮的，方玖离用手指挑开眼罩，浅灰色的眼瞳注视着嬿。在感受到轻微不适后又蒙上了，里面的光线比外面的弱很多，可他还是没办法适应。 千年过去，这时嬿的心跳再次漏掉了一拍，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整个白莲城瞬间破碎，碎成规则的方形。漂浮在半空，笼罩在领域之中，零零散散的碎成一片。没有实心的着陆点，除了清醒的人，其他人都在下坠，但下坠的人并没有真的在下坠，不过是五感受到欺骗。 如果有人从外界看，绝对会被震惊到。近百年，极境强者间的对决，真正放开的也不过五个手指头能数。 他们引以为傲的祭坛在此刻泯成飞尘，纯白色的噬魂珠被拿在方玖离手上，当果子吃，顺带点评。 “味道还行，第一次尝到甜的。” 这个噬魂珠里的魂纯净，杂质被清除过，所有意识都是统一的，不再是那种杂七杂八乱掺一团的食物。纯粹的善也好，纯粹的恶也好，只要够纯粹，就不难吃。怨灵那种大量的复杂情绪杂糅一块，悔恨，愤怒，悲伤，色欲等等，成分复杂，味道复杂，光是闻着就知道不好吃 这白莲城，人的肉体成了空壳，至于没有魂体的肉体，在他的领域里，全都泯灭。如今的白莲城名存实亡，便是直接泯灭那些信徒他也没有任何负罪感。 嬿直勾勾的盯着他，俏丽细眉难得看出一丝怒气。 “我要的答案？” 眼睛很容易看出这人的心情，但方玖离目前没有眼睛。 “我又不认识你，管我要答案？” 嬿的俏眉一拧，对他的回答很意外，又不死心的问：“他说过会给我答案。” “我和他不熟。”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你的境界很模糊，你来自遗忘城，你认识他。” 被揭穿也没有丝毫表示，事实上他和白祁熟不熟他不知道，但嬿要的答案其实也没必要纠结给不给。他只要她的魂，像她这种那么多年还这么纯粹的魂只有在傻子身上才能看到，然而嬿不是傻子，拥有这么纯粹的灵魂单纯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一味的去追寻她认为的乐趣。与孩童无异，抛出一个问题让她等待她便照做。 强大又纯粹的魂，手到擒来。 “他们要结束的是痛苦，他们的痛苦结束了，但他们真正要的幸福你也没能给。” 其他如何他不知道，反正这白莲城是彻底废了，被领域割得支离破碎，这种荒凉末世的情景真实的在他面前上演，虽然他是始作俑者。 承接他们的平台被移动到边缘，层层叠叠的障碍物遮挡全貌，让本就看不清来者的人直接放弃观看，认命的闭上眼睛。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完全看运气。 嬿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打败他，听说了渝中城的事，无论是她还是蒙宇轩，都一口咬定这人还活着。出于对白祁的认识，他们都下意识把这人当成他的化身，亦或者继承他的精神。 她没有任何要打架的想法，她不想为蒙宇轩受伤，潜意识告诉她，这人一旦封印了她，那么她就彻底成为五域的养料。尤其是和朱沥规关的那十年，极境明明拥有毁天灭地的实力，却一直无法对自己所处的世界造成伤害，就像面前的人，一个领域就能将全城摧毁，哪怕这已经是比他们强上很多，不属于任何境界的方玖离都不能伤五域分毫，更别提他们，一直以来他们都错了。 “你们……没打算放过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 ……本就没人能赢过造物主。 方玖离一口含下淡黄色的魂珠，没咀嚼出什么味道，吃下后才慢慢回味……有些酸。 白莲城的状况在事后发现，哪还有什么白莲城，整个城池被连根拔起，成了拼凑不起来的废墟。不知名领域的作用还在持续，等它彻底消散时，这座城才有可能被重建。只是照它一天落不到百块碎石的速度，到了明年都未必落完，这残存的灵力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散去。 第170章 不是好东西 留影石记录的画面是白莲城现如今的情况，拔地而起的城池分崩离析，漂浮在高空星星点点的坠落一些碎片，是白莲城的残骸。 齐韩将留影石收好，汇报那人的最新消息：“方玖离在白莲城的任务结束后就前往寒域，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白莲城的事情早已经被那些世家门派知道，毕竟要和他们商讨，才能给人不是吗。那些人没出事，他的人全折了。这次计划没有成功，他们没得到材料，那些人靠一根手指就能再生，所以常常导致他们活捉人后那些人选择原肉体枯亡，靠不知何处的某个部位完成全肉体的再生。 以前抓不到便不抓了，如今让方玖离去还是没成，是因为没有，还是办不到。 “他有说什么？” “没来得及。” 感觉被耍了，谁能让白莲城变成这样，借口没找到那些人是会找上门的。 “程梨雪离开鬼域了？” “昨日离开的。” 百里云点了点头，琢磨着用什么谎言，桌案上的纸写了这画了那。 “暂时没事的话去带带那群孩子。” 听到此话，齐韩撇了撇嘴，习惯这人的打发，便是不情愿也得去。 药堂内，清醒较快到丘吾息看向和他同时清醒的江长欢问：“你看到了吗？” “没看清。” 江长欢如实回答，眼神却呆呆的望向窗外。传话符传来江熙瑶的问候。 (欢儿，可有受伤？) (一切安好。） 那些大人果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他们很舍得，江长欢情绪忍不住低落，果然他没那么重要。 “喂喂喂，不是吧，你刚才是委屈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情绪外放，江长欢出门前还笑着说：“什么委屈，母亲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在白莲城吟唱的曲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不敢再想，哪怕是脱离险境也是后怕。摆了摆手，离开药堂，自己寻个凉快地。 说起来是他太贪婪，原本他就不是江熙瑶亲生的，幼年丧亲，又是江家血脉，便被江熙瑶收为义子，走了天大的狗屎运被立为江家少主。江熙辰没有子嗣，只宠江熙瑶一个妹妹。 路过礼篍殿，一眼便看到外层的禁制，只不过那禁制并不伤人，整个宫殿的外观比宗门内其他建筑要豪华，是哪位长老的住处？ 他还在思索时，看到一个小女孩兴冲冲的跑进去，明明是很普通的事，他就这么神使鬼差的跟上去。换平时，有人看守，他是不能进的。 “哥哥哥哥，他们说木哥哥过几天就回来。” 池子边的少年神采奕奕的挥舞手中的木剑，在听到京兰的声音后，随意抹掉额头上的细汗。回头看到京兰包括京兰身后的人。 “你是谁？这里不许外人进入。” 赶巧了，那些守卫正好换了，原先那些应该是去看管方玖离，让一群状态外的人看这礼篍殿。 “叨扰了，在下这就离开。” 真以为犯了禁忌的江长欢不敢留恋，转身就走。 “你真走？等等，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的请求没有机会说出，来寻江长欢的齐韩恰好到来。 “江少主，礼篍殿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江长欢立刻就下了定论，他们有事，不能让别人接触的事。在齐韩出现的一刻，京羽又若无其事的挥动木剑，江长欢却心不在焉的离开，几番回头，那女孩在池桥上，身边出现了看管他们的人。 京羽不能出礼篍，方玖离离开的那天只有休执走了，他们不知何时才能自由出入。误闯进来的江长欢很快就被送出去，无处不在的禁制有人守才配得上这宫殿。 他们都走出二里地了，齐韩还没有要把他送回斋房的意思。 “关于白莲城的事，你看到多少。” 因为是直接传送到的原因，他们并不知道那里是白莲城。他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在说完清醒前的事后，他问：“那位前辈不在吗？” “那人如何？很强大吧。” “当然。” 或许他应该当面见见那个人。 “他是谁？” 齐韩揉了揉酸胀的手指，从北边吹来的风撩动他的发丝，在他将糊在眼睛上的发丝撇开后回答说：“程梨雪，知道吧。” 脑子里闪过世人对那个女人的评价，如果是她的话倒也正常。 “那个礼篍殿……” “宗主弟子用来练习禁制的地方，乱进的话不小心就触发禁制，所以一般是不让人进去的，鹤云祝的弟子都知道。” 这个措辞在很久以前就准备了，因为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这个理由看起来很正常。 “那个少年是宗主的弟子？” “不算，是礼篍殿的弟子。” 京羽确实算礼篍殿的弟子，江长欢听过去的自然而然变成那人是看管礼篍殿的宗门弟子，而礼篍殿不是谁的住处。 “明日有课，可别睡过头了。” 齐韩看上去心情不错，但江长欢知道，这人以前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也不一定是，所以他得找个机会再次进入礼篍殿。 第171章 棺中人 白莲城一事在五域掀起惊涛骇浪，在白莲城的慈面鬼死无全尸，这消息是天乐教自己主动放出来，为的就是向世人宣告某人没死，冒着风险也要再搅一团稀泥。 一时间各门各派都在伸手要人，不仅如此，因为慈面鬼的死，让本就心不稳的古人动了逆反的心。 “你想杀我们！” 因为克制着愤怒，桌案上的手虽是紧绷着却未用力，他也忌惮面前的人。曾经他们也想过百里云会和方玖离联手，但他们不以为然。在他们眼里，方玖离就一个连他们零头都不到的小孩，平时在怎么谨慎对他也没敢想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会杀死嬿。 更何况他们有仇，方玖离却心甘情愿的给百里云当工具使。外忧内患，就连凌衡宗的人也找上门来了，百里云看着面前的几人，僵着握笔的手，沉默片刻后放下笔。 视线落到他们身后的门，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捉摸不透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边，从未变过，也没人察觉。 百里云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被齐韩捕捉去，转过头去，方玖离就站在他身后。似乎是在得知那件事之后就回来了，他们离得这般近他都未察觉到身边出现了个人，眼睛看到了，这人也不在这里，因为他没有任何能让人感受到的气息。 “天乐教只剩蒙宇轩和朱沥规，你是单要他们两个，还是都要。” 一只手搭在温雪肇肩上，不施加压力，连羽毛都比不上的重量。很显然百里云的问题是针对他旁边的人。 “我对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感兴趣。” 似乎是在这耳熟的声音出现后，从他们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如春笋般快速生长。 方玖离拿起百里云手边的书，随意翻了翻。 “其他的呢？书阁的第几层。” “顶楼。” 顶楼的书籍全是关于断层前的补录，其中的残本更是数不胜数，武夏冥还活着时候，一直都是由他们两个来补残本，几百年的时间，他能抄录复述的早已完成，多数为丹药医术，其中也包括延寿。 “那些史料都是你写的，算野史吗？” “不然你补？” 方玖离耸了耸肩：“那算了。” “眼睛好了？” “治不好，没看到我脸上带着什么吗？我瞎了难道你也瞎了。” 温雪肇低着头没反应，方玖离看了他和之前被他封印的女人，他们两个沉默着。许是觉得他越来越像那个人了，在意识深处反思自己。 “那三年，怎么回事？” 温雪肇压着声音叫住了要离开的方玖离，那三年指的是莫名其妙被封住的三年，他不信那毫无意义。 “负载了，把你们封进去调整一会，就跟嬿消失的那十年一样。” 他的解释够他们联想到其他事情，蒙宇轩解封，在察觉到这世界有崩溃的前兆，毫不犹豫就把谭司元引入遗忘城，然后遗忘城消除了这个人，至此到达平衡。 他们被困住的那三年，慈面鬼解封，在五域逐渐接受这突然出现的人后，他们脱困。东域的朱沥规实力更强，嬿杀了武夏冥又不足以补齐，那十年又在修补，十年后解封刚好到达平衡。换句话来说，亡灵草能长到这种地步也多亏他们。 而方玖离这回杀了慈面鬼，立马就去了寒域。一切都刚刚好，从来都不是巧合。方玖离又说：“莒河消失了，现在变成一条很普通的河，至于那位……程梨雪会带留影石回来。”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解决了那么多事，这人卷王。方玖离前脚刚走，程梨雪后脚便回到鹤云祝来复述情况。 “我不认识那人，一具空壳，甚至连灵力都没有。” 留影石成像出的人，一头短发，苍白的脖颈上一道血红的深壑，双目紧闭，没有呼吸也没有魂体，安安静静的躺在石棺中，明摆着就是一具尸体。 穿着是被别人精心挑选打扮的，像旧时代死去的帝皇穿着华丽的被葬在皇陵，其所在位置的建筑也同样辉煌，显而易见的被人厚葬，这个葬人的人是白祁，而这个被葬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庚玉国的皇陵。” 程梨雪认识这陵墓，却不认识这人。先不说这死人平凡，历代的庚玉国皇帝她看过画像，多多少少有些印象，庚玉国最后一个皇帝是白祁，在白祁之前没哪个皇帝这个年纪死去，其他人更不可能躺在他的皇陵里。 “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对白祁来说，所以才把他藏在了那里。程梨雪眼里的失落被他们看在眼里，一时间分不清谁更可怜。 “方玖离什么反应。” 画面中的方玖离惊愕了一瞬，再看了会后便用灵火将其烧得干干净净，自喃道：“一个死人？这次可真容易。” 烧干净后就到此结束了，他似乎真的在感叹这次任务的简单。 “还有一事，赵寻死了。方玖离回到梵荆城时先去了蔷匀府。” 破散的魂早就东奔西走，留他一命不过是给方玖离看的。在看到方玖离的时候，原本癫狂的人安静了下来，浑身的伤痕全是自己无意识的自残。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方家……” 方玖离把他抱在怀里，就像以前他抱着方玖离一样，任由这恢复最后一次清醒的人撕心裂肺的号啕。鲜血无声无息的染红他的衣裳，在这个人彻底安静下来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不欠方家。” 就算他再早几年出来也救不了他，赤水府的自毁没让他直接死亡说是他命大也不准，应该是可怜吧，这也说不准。 第172章 卷宗 先前在遗忘城的那四十几天，他不是没看过那些史料，但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禁制和术法上。平时和白祁的闲聊，聊的也是那时候的无聊事。 可他没想到，那个时代的事会牵扯到自己身上，若是当时多问几句，也不至于那么麻烦的在这里东翻西找了。更没想到，没想到白祁把他前世的身体带到了五域。 那原本的第十个人是谁？又或者那个人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他才是替身？可若是那样程梨雪又怎会不认识，要知道程梨雪可是庚玉国的国师，白祁身边什么人她能不清楚嘛。 时间也对不上，哪哪都对不上。若是他们的记忆都出了岔倒是有可能，可那时候的白祁并不能做到全更改他们记忆的程度。 “谢侯安……” 到底是什么人情能做到那种程度，他尝试翻找宗族名传，那些卷宗正好补录了很多，世人活着都是要听风说语的，这些内容也大差不差。 “金岚国皇族……安氏。” 他在这一块位置坐了许久，身边散落的书籍从庚玉国到金岚国的灭亡，各个氏族名门历史都有，部分缺失的地方他还得从别的书查。于是他做起了和百里云一样的事情，从一些细枝末节的信息中补录到其他书里。 程梨雪对他没有仇恨，自然而然成了他提问的首选，问了几个问题，在得到案后就再也没让她来过了。 “能拜托你给言本斯带句话吗？让他来一趟。” “可以。” 一连两个月都在书阁中，礼篍殿的人早就能自由出入，京羽每日来看方玖离，这人一直泡在书中，却还分了心神抽空几次教他剑术和阵法。一边忙着教言本斯禁制，一边又来教他剑术，但他沉于古籍的时间远比教他们的时间多很多。 外面因为他吵得惊涛骇浪，当事人却从未想过外面的事，全心投入古籍里。方玖离在这里，但那些人把鹤云祝这个地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因为他们全开灵识探查，这样是快没错，百里云就算知道方玖离在书阁顶层也无法探查到这人，更别提他们。对外说人暂时不在宗门内，他们便留下人来等。 用完的卷宗资料按位置放好，原本宽松的间隙被塞满，如此……便到此结束了。 京羽每日来，不是研墨就是送纸送药，期间碰上一些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江长欢每日偷了空闲就泡在书阁里，整日见那人席地而坐，散落张开的书籍时不时就被塞回原来书架，他不敢打扰，就像他也不喜欢在阅书或者抄书时被别人打扰一样。于是他每天按时上来，翻看那些被补齐的残本，这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但他总想见这个人，等哪天他做完手上的活了，就能结识一位书友。 某天京羽来得迟了些，正巧碰到上楼的江长欢，与其陪同来的言本斯也一阵惊讶。 “原来这顶层是谁都能上的吗？” 平日没人上去，因为术法功法全在楼下，顶楼大多数是残本和古籍，还是现在的人写的，未必准确，自然就没人看。这也导致了他们误以为顶层不能进外人。 似乎发觉这两位的疑惑，他解释：“我……每日都来。” 也就是说方玖离并没有赶人走，京羽和言本斯沉默不言，表面看着平静，实际上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出现一个想法。 他们被偷师了。 “不能来吗？” 江长欢挠了挠头，看着京羽手上端着碗汤药，上楼的脚步犹豫不决，京羽和言本斯相视一看，两个人冲上去左右两边架着人就往楼上跑。 许是方玖离嫌他们脚步声太沉了，刚放完书才睡下就被吵醒。怪他，明明知道这个点他们可能会碰上，还是不小心睡了过去。 以往他们来看，这乱糟糟一地的书此刻已经不见，反观书架被塞的极满，他们要找的人也看不见。 “你小子给我过来。” 在他们东张西望时，京羽被扼住命运的后颈，听到碗底被扣到桌上的声音，手上得了空，才肆无忌惮的挣扎起来。 跪在地上抱着方玖离的腿嚎啕：“师父！你又背着我收了别的弟子！” “你给陶沐蓉通风报信的事我还没算呢，你倒先来说我的不是。” “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丢不丢人，起来啊？你们几个来找我什么事？不说我可走了。” 拖着京羽都要走下楼，见此情景，一丘之貉的言本斯加入。 “长老～师尊让你辟辟风头。” 江长欢听到他们一前一后的称呼，才意识到他们不是一个辈分的。 “憧悦尊拿着大砍刀在外面等你呢，千万不能出去啊！” 京羽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又补一句：“师父你药没喝。” 方玖离一手一个，通通丢到了江长欢身后，砸倒的书架重重的压到他们身上。再一口闷下苦得发黑的汤药，转头看向江长欢。 “才知道我是谁？亏你日日来看，外边风声又大，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话说，你是不是应该唤我声哥啊？” 见江长欢迟迟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江熙瑶收她做义子，在他出现之前把他当亲儿子，却又在他出现后把他送上那支飞舟，估计也是听到一些风声，这义子便不是那么看重了。 “你……是方玖离。” “等我处理完当下的事，你带我去一趟江家。” 他并没有把江家当自己家，说话的用词也只是让主带客，就像是去什么别人家一样客气。 “别这么说，江家也是你家……哥。” 他并不觉得难以言齿，而是很快接受，江熙瑶收养他就已经算他天大的福气，实在没必要在多想别的东西，那本就不是他的位置。 那两人从书中挣扎起来，被方玖看到后，抬手就把书架浮空放好了，只是落了一地的书……他可不会为他们打理。 “你们两个在这里把书放回架子。” 江家他不感兴趣，就像他对方家一样也不感兴趣。 第173章 死无对证 方玖离拽下蒙眼的布，银灰色的眼睛被光刺得生疼，一想到后面要发生一系列的事就烦，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舍己为人了。 “江长欢，以后你得撑着江家。” 抛下这意味深长的话，回过神来哪还有人，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的站着，那两个蹲地上拾书，窃窃私语声传到江长欢耳边。 言：“我们没拦住。” 京：“本来就拦不住，我师父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那可是说一不二。” “别嘚了，憧悦尊刚才差点就拆了大殿，到时候用强的我们可就见不着人了，把你师父拐回凌衡宗有的你哭。” “可师父本来就是凌衡宗的人啊。” “那不一样，熟人身边想办个事还得束手束脚。” “那也不能一直躲着她啊，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是，在熟人身边不应该更放得开吗？” “你想想你师父干的事，放得开就有鬼了。” 他这么一说，京羽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放松的表情一下子紧绷。 “那就更应该和他们走。” “诶！你……你师父他……身体不好。” 快死了没说出口，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反正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死在凌衡宗，尤其是古馨悦面前。 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江长欢心烦，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升腾起来，来自方玖离的话，不安则是留给江家。 …… “他，人在寒域呢，你知道的，最后那个封印解除了，他得处理第十人的事。” 齐韩的苦口婆心在古馨悦面前编瞎话，但这人没一丝动容，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就在这。 “强行预知，你到底想干嘛。” 他看见那条红线从古馨悦的叶额蔓延到眉中，知道她强行动用本源天赋，这还不是别人能见的。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并不明显，甚至听到的人就那几个，齐韩都不需要回头，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谎话一下子崩盘了。 “和我回去。” 这一次她的剑不是指向他，而是她自己。所有惊喜和不满全藏到威胁里，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能带走这个人，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甚至连她的命也不敢保证有用。 “走啦，我们回凌衡宗。” 他们想象中的方玖离牙口很好，让他松口可能会费上一些时间，但这出乎意料的妥协摆在眼前，轻而易举的就达成了目的。 方玖离走近古馨悦，轻轻一掰就拿走了冷剑，几乎是冷剑回鞘的一刻，古馨悦早有打算的钳住他的手腕，跟扣上一把铁锁没区别。 手腕上传来强烈的灼烧感，两个人愣是一声不吭。黑色花卷纹缠绕在两个人手腕处，古馨悦这是要彻底将他困死的节奏啊。 “可以走了？” 两个人僵持不下，一副随时拔剑争锋的气势，害的其他人气都不敢大喘。仅仅是下印也不足够让她放心，在她心里，他就是个骗子。 熟知自己是什么人的方玖离在靠近她的时候犹豫了一秒，卑劣的想法对她是有用的，因此他也做了。 双唇上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指间冰凉的触感却迟迟不散。青绿色的眼睛装满了心上人的笑容，那双失了神的眼睛却此刻在透过皮囊看着她。 面前的人身着鹅黄色的衣裳，朝着门走去，连背影都散发着淡金色的光，不再是梦中越走越远的人，这回带着她一起离开，这次是她抓住了他。 可是面前的人，再回头时碎成了一片又一片，雪白的身体如被用力摔碎的白瓷，碎的没有预兆，碎的理所当然。 五官渐渐模糊，她将眼睛狠狠的揉开，再次浮现出的脸不是她所认识的，可是那充满悲情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这张笑脸上。 这些虚幻的梦被一阵铃声吹散，两行银线挂在眼底，成了断线的珍珠，无知无觉的浸湿衣衫。熟悉的噩梦卷土重来，比以前来的更加突然和惊恐，一步步搅碎她的心。 “就这么放他走了？” 百里云扶着护栏，在二楼隐蔽的廊道，看着这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你想如何？” “不如何。” “又看到那人的影子了？” 程梨雪不说话，他是说对了。百里云不干涉方玖离接下来的行动，那个人有自己的目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样子和古馨悦脱离不了关系。 “若他想要鸿叶本源，那古馨悦必死无疑，这样……你也不做什么吗？” 程梨雪瞳孔突然一震，反问道：“在你眼里，他是一个只追求利益的人？” “白祁应该许诺过给你什么吧。他给了吗？” “会给的。” “据我所知，你们想要的东西都没得到。” 百里云毫不留情的说出事实，他们这些自欺欺人的行为被看在眼里，总是怀着一种期望去等待，就连蒙宇轩为了那个交易，做事也不敢做绝。 “慈面鬼可能已经得到了。” “死无对证。” “……” 第174章 帮个忙 凌衡宗毕竟是万古宗门，里面的古书一定不少，而且更完整，就是想得到进入其中的资格很难，难到没有理由进去。 “帮个忙。” 方玖离的头靠在她肩颈上，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小鸟依人的姿态令旁人大吃一惊。 “小作坊下的猛料都是真的！！！” “你有话本？那玩意不是早被销毁了嘛！给我瞧瞧。” 他们的话传到听力极好的人耳边，古馨悦一记骇人的目光，便吓得四处奔波，都一副很忙的样子。 “什么忙？” “查一下桑泉的前任国师陆青，越详细越好，需要你亲自去，最好能见到人。” 因为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他又追加了一句：“如果是尸体也要，实在找不到……画像，我回头让人去找一份。” 发觉到身边人阴森森的目光，方玖离仰头看着她，手也不自觉的收紧：“拜托你了嘛，这件事只能你办到。” “你想把我支开？然后又趁机逃走。帮你这个忙也可以，但也不着急，等回凌衡宗我们好好聊聊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古馨悦掐着他的脸，带着七分压迫质问他，对方只是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哪想把你支开，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我依然在凌衡宗。” 只能她办到，他并不在乎她用什么方式，因为她只能用自己独有的东西去找那个人，就像找他一样。他就这样赤裸裸说出来，然后他也知道古馨悦会接受。 “方玖离，说谎的人要受拔舌之刑。” 这句对方玖离算不上恐吓的话恐吓不到他，只是在听到拔舌的时候口腔里那股熟悉的铁腥味呛满咽喉。偏偏是这个时候，方玖离只能心里吐槽：这破破烂烂的身体可真难用。 得不到回应的古馨悦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个人猛的向后转去，他没咳出血，咽不下的全从嘴里吐了出来，但好在这血立刻就制止了。 “方玖离！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他双手捧着血，一脸无辜的看着又急又气的人，刚才还说回去问的。 “渝中城那次受的伤，你们不会真以为那是做戏吧。” 方玖离的自嘲顿时让她心疼不已，沉默的将他唇边的血擦干净，连带着手心的血也一起擦去。他不说，她大概也知道这副身体什么情况。 “我会给你寻一条生路，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你又要做甚。” “药王在寒域廷嘉湾。” 比那些巫师占卜的还准，本就是要命的预测，为了个不要命的人不要命的测。 “谢谢。” 古馨悦震惊的抬起头看他，很意外这两个字会从他嘴里蹦出来。 “你是不是还在长身体。” “好像是。” “你现在十六岁。” “好像是。” “方玖离……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这是她第二次问，她不希望再是先前那玩笑的回答。 “没有。” 对方斩钉截铁的回答，没被绕进去，始终很认真的回答她的话。 “你说过，只要我问，都会给我答案，还作数吗？” 他确实说过，他还记得，只是当时的古馨悦盲目信任他，什么也没问。 “作数。” 外面人多眼杂，所以他们还是回了凌衡宗，面对自己的亲师众友，方玖离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琢磨接下来的谎话。 “和你父亲有七分像，可你们的性格差太多了。” 慕楠璟有意打破这份沉寂，可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方玖离不爽了，碍于现在的情形，他只能正常回话。 “他是我爹，我不像他难道像你啊。” “噗嗤～” 这低笑声是许瑞的，跑到角落看他笑话。慕楠璟没介意，这古灵精怪的性格他是第一次在方家的家主身上见到，进门就跪，在方家人身上他也没见过。 “地上凉，不起来吗？” 慕楠璟已经尽量正常的说话了，可身上那股死气不会假，老早前就有，现在怎么还活着。 在座的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熟的，跪只是个形势，在瞟了一眼楚云泽，从对方平静的脸上他自己解读出这人没生气，那就好。 可他站起来就没那么顺利，才撑起来一只脚，整个身体就不听使唤的往前倒去，一旁的古馨悦反应及时的拉住他的胳膊，在听到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脱臼声后又惊慌的将整个人环住。 “你这身体，死多少年了？” 看出其中门道的许瑞这金口一口，众人眼神又惊又恐。 “你是说借尸还魂？你倒是高看我。” 被扶正的身体在能独自站立后，方玖离松开了那只帮忙的手。两人手腕上相同的黑花藤印他们能看见，虽知道古馨悦对方玖离的感情他们都很明白，却没想到方玖离竟也同样如此？ “坐过来聊聊。” 慕楠璟敲了敲他旁边空位前的桌面，示意他坐到他旁边的位置。这一个不算很大的地方是幽阁，里面有的没的人林林总总也就二十几个。 “好。” 第175章 时刻准备 “暂时能控制住，不过要尽快控制，寒域产不了惰骷，要冒着风险去寻这草怕要折不少人。” 余关城隐敛城本是盛产珍稀灵药的地方，但早年前就随竹城被亡灵草淹没。 “算算日子，竹城的禁制该加固了，这次去竹城顺带把药找回来。” 先前在鹤云祝时，那位的病药本就是天价，他们都察觉到鹤云祝在四处寻药，就连黑石莲这种可能只有在秘境生长的东西都给寻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嘛……亡灵草一日不消失，他这药能把凌衡宗吃空，说不定根本就寻不到。” “吃空倒不可能，全域上下，谁不是盯着他一个人，鹤云祝为他大费周章寻药，灵泽尊，憧悦尊，宗主都围着他转，甚至这五域的僵局，都因他开始活了。” 五域的药材稀缺，早年地处寒凉的寒域人烟罕至，却在亡灵草出现后成为唯一一个没有被深入的地域。本以为抓住了亡灵草的弱点，却在实验后只能得出它们并不畏惧严寒，因此一年仅有三个月凉季的寒域成了其他四域的资源口袋。 “师尊，明日的药便断了吧。” 他听得见屋外人的话，那冯狄和邱伟弦已经是压低了声音，但对话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被屋里的两人听去。 “明天就进吗？古藏未必会开，药也早备好，等她寻回药王，你的身子能恢复的。” “古藏秘境我需要进去，一些事情没得到确认之前，我没把握对付他。况且，我不认为药王还活着。” 药沫撒了一地，紧闭的双唇蠕动，目光投到方玖离身上满是震惊和不解，缓缓上升的怒气逼他握紧了拳头，却不会挥向任何人。 寒域廷嘉湾，一座建在山崖边的白色城池，岁月静好是它万年不变的底色。 “宋疏伊，师父让你送药材，你送到厨房是几个意思。” 宋疏伊的嘴里还咀嚼着食物，与秦觅你依我侬的场景被梁茹甯看在眼里，张口就是调侃。 “师姐！你来的正好，正要给你端过去呢，我新做的，养容养颜，可好吃了。” 秦觅将瓷盘端到梁茹甯面前，期待着她尝试，自家小师妹，他们不宠谁宠。梁茹甯含了半口，眼睛明亮得点头，这紫酥很合她口味。 宋疏伊咽下那口紫酥，才得了空隙说话：“路过路过，我这就走。” 他提起包袱就赶忙逃走，临走前还不忘对秦觅眉目传情。这对情侣梁茹甯都看腻了，天天如此还不腻。 “师姐，那方玖离重病缠身，这药寻得没完没了，照他们这情况，怕不是要找上门来了。” 远离纷争，大可以随意谈论。 “所以师父让我们赶紧收拾，等疏伊回来我们就走。” “好嘞，时刻准备着。” 梁茹甯手指弹劾她脑门，转身就出门去。 “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我们去凌衡宗。” 跟在她身后的人顿了一下，吃惊的问：“不是说不参与吗？” “这由不得我们选择，若是被天乐教找到那便是生不如死的下场，去清域避避难，顺带见见你的其他师兄师姐，个个都拿他没办法，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病。” 对医道，梁茹甯是无止境的探索，同自家的师父一样，对疑难杂症有着无尽的探索欲，与自家师父已无差距。 “可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在哪，何必自己跳出来呢？” 在她看来，他们每一次都躲得极好，从未有人能寻上门来。 “怕就怕那些古人有的是手段。” 她的忧虑是有用的，平静的廷嘉湾底下在酝酿着一场惊涛骇浪的风波，有人要来推翻这座平静的小城，虎视眈眈的目光已经锁定这里，就是不知道何时来临。 他们当晚就收拾好东西，在此期间， “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来，不如自己出去。” 要跳出这个圈很容易，难就难在他们不知道未知的事情要如何发生，她提心吊胆了几天，这心始终安抚不下。 “我们会没事吗？” 活死人出现很久了，甚至连他们也能造出来，可他们不是蒙宇轩，只是在知道原因后果断寻找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方法。结果是否定的，他们做不到回魂，哪怕是使他们恢复到生前的状态。 “遗忘城的人能做到。” 一部分是因为私心，他们眼馋很久，那种传说中能让亡魂回归人间，修补残魂的方法。 “杜掌柜，你的东西，给你放桌子上了。” 从幕布后走出来的人并不是他认识的人，灰布擦拭在手指间的缝隙，宋疏伊本能的向后一退，但看到楼上下来的人是一头红发后突然就松了口气。 第176章 进入窨囵秘境 “方玖离几次将江家人拒之门外，闭门不见，他是和江家不和？” “他人又不在，怎么见。” 冯狄回了邱伟弦的话，两人站在回廊，一眼就能看到低处下的潭月湖船舫边的客人，隔得远，那边的人却依旧把目光投过来，药堂人忙里忙外，他们两个在那里站着很难不让人在意。 “他真开了古藏的门，据说他几月前在梵荆城写的书被复抄送了过来，这也过了半月，鹤云祝是自他离开起就马不停蹄的抄录，送到各派，你说他们抄的是什么？” “各个都憋着呢，看那些天骄一个个闭门不出，想都不用想，绝对是好东西。” “好东西为什么灵泽尊黑着脸，江家人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对劲。” “喂喂喂，灵泽尊不就一直是那张脸吗？江家人连方玖离都见不到，不得黑着脸吗？冯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邱伟弦抬臂压在到冯狄一肩，见他眉头是化不开的郁结，他不禁感叹：“哎呀，风雨欲来。” 细枝上的两只雀互啄，清池里的鱼嬉闹，独独地上的人无声无息的假寐，突如其来的争吵声一下子惊散了这短暂的宁静。 “你答应了百里云进入秘境？” “答应了。” “他要寻的东西在秘境核心之地，我不允许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他。” “你们需要，不单单是他需要。” “光是要清除亡灵草都要耗尽你的心力，天下人负不起，不是你负天下人，是你对不起你身边人。” “才多久没见，师尊当真换了心。” 当初的他为护天下而受尽蜚语，如今真成了清冷仙人反倒不如他的意，就连众口风声都变了。 “别给我扯这不想干的。” “师尊，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到目前为止，你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未曾让我省心。” “可我人还是让你挺省心的，不是吗？” 楚云泽哑了语，方玖离刚从古藏中出来，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得到了什么，一切定数都在他心中安了地。楚云泽过多的询问都被他一来绕去，不得其解。 “她遇上了一些事，可能还要晚点回到凌衡，但那江家的人……你要何时见？” 许瑞一来便看到这两人沉默，方玖离无用的眼睛此刻也是生了疲惫，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身体的病症，让这人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自他昨日从古藏出来，人就跟失了方向的茫人，盲目无谓的赖活。 “江家的人又来了。你一日不见他们便日日都来，你躲得清闲，偏苦了为你找借口的弟子。” “我哪有时间管这闲事，茶都没凉，又要做这做那。” 难得见到这么郁闷的方玖离，但他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自己走完。 “楚云泽，过来，我们出去溜达一圈。” 他又急又切的拉走楚云泽，才出一段距离，回头要偷瞄某人，却见他一头哐到柱子上，楚云泽一言不发，似乎是知道情况，这不免让许瑞好奇。 “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知道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身份了吧。” 楚云泽十分嫌弃的推开他，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迫使他发生转变的事情出现了，方玖离只觉得时间太紧，才在他们离开片刻，立马就走了出去，他要去见江家的人。 四目相对，万般思绪翻滚却堵在喉间。他知道江熙瑶自在，便是日日耗在凌衡宗也是等得起的。平日在凌衡宗弟子面前的强势一扫而光，饶是谁也没敢打破这份宁静。 “阿娘，等我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再回家可好。” 江熙瑶没有任何阻碍的成功拥抱住面前的人。少年清瘦，萦绕在鼻尖那淡淡的槐花香是她所熟悉的味道，这是她第一次如愿以偿，在她无数次的央求下上天终于给她回应。 “小玖，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如释重负的眼泪滴落到方玖离肩头，他眼神黯淡无光，麻木的笑容有几分勉强，江熙瑶想要将人带回家的心愿还没结束，两人唠了一整天，似乎在察觉方玖离又要离开后满脸不舍的离开凌衡宗，不顺路的鹤云祝也走了一遭。 秘境开启的时间接近了，进入窨囵，等下一次出口开启的时间是七天之后。任他们想，也不会知道方玖离会作为此次的带队长老进入窨囵。 在他们印象中，这个人很早就出现，加入到小辈的争夺中未免不合适。然而骨龄被公测出来后他们又惊又恐的看着他，才恍然记起方玖离也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一晃而过的四十多年对身处遗忘城的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月半。 看着这些青年俊才一个个进入秘境，走走最后一个的方玖离才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她抬脚踏入秘境前，所有人都提着心，在人彻底消失在视野后，现场瞬间吵闹。 “这是方澈的亲子！像！太像了！” 他们那惊才艳艳的故人生命短暂，转瞬即逝的天骄却给众人留下无法抹去的记忆，再看到故人之子，又该感叹那故人的命运。 “可惜啊，命运弄人，好好的一个方家就这样没了。” 他脸上看不到可惜，这样一个大家族突然分崩离析，带给他们的好处可不少。人才的流向和珍惜物品的获得都变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