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进忠：小爷我只爱权！》 第1章 玉殒1 避雷！进忠会真香，确实爱权，但是更爱婉婉！极度不喜欢婉婉的姐妹可以走了。 避雷！是以进忠和视角为主，婉婉视角为辅的文，不喜离。 避雷！两个人很好，但是不是时时刻刻谈恋爱这种，喜欢工业糖的离！ 好了，开始吧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被绳子勒着的，本来一身矜贵不像个太监的进忠公公好听诱人又温柔的声音，此时一点也不好听。 魏嬿婉听着进忠被压瘪的嗓音，以及因为憋气而走了音调的话语，眼中全是不甘，屈辱和愤怒，魏嬿婉拿着进忠当初给她的金簪子，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胸口。 本来没有什么力气的女子，因为心中的恨意却将磨得光滑又圆钝的簪子，生生地，刺穿进忠繁杂贵气的蟒袍狠狠地刺入了进忠的胸膛。 进忠其实不疼的...... 他...... 或者说，他肉体上的苦和疼，半点比不上心里的酸涨麻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茶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也砸在了他的心上，他不反抗了，静静地，接受了炩主儿给他判的死刑。 炩主儿让他死，那他还是死吧。 毕竟，炩主儿的心意，他已经习惯性的不打折扣的完全满足了，只是这一次是要他死而已。 他只恨自己不能再陪着炩主儿向上爬，不能看到炩主儿坐上后宫最宝贵的位置，不能看着炩主儿的孩子们都有个好出路，不能看着炩主儿扫清一切障碍...... 进忠双手垂下不再反抗，王蟾第一个察觉，王蟾知道进忠公公还没有死，却不再反抗，他居然...再一次，如了他们主子的愿。 王蟾自认做不到如进忠一般对主子的心意，他可以理解进忠公公对主子的情感，却觉得如果没有他们主子，进忠公公可能会走得更远更好。 进忠终于死了。 王蟾和澜翠两人相顾无言，但是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忍和一丝钦佩。他们不忍进忠公公，一个御前正侍，五品官职的御前行走，大总管不在时可以全权处理一切事务的人，就这样，死在了他们手中，死在了他们主子的手里。除了不忍，二人还生出许多唏嘘之感。 还有钦佩，他们佩服一个人能为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到这种地步，什么都付出了，可是主子她...算了不提了，还是眼前的事要紧。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各自都想着“狡兔死，走狗烹”六个字，主子的路好似越来越顺了，他们这些一路跟着主子走到现在的人，哪一个手中没有几件脏事儿，最为主子着想，对主子最好的进忠公公尚且落得个让主子亲手处决的下场，那他们又能是个怎么样的下场呢？ 澜翠想着：不会的，进忠公公是因为贪恋主子美色，虽然进忠公公向来谨慎，可是她们贴身伺候主子的人，多多少少还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进忠公公对主子比对皇上都好，再说皇上都比不上进忠公公对主子上心，但是主子不喜欢。 澜翠知道每次见过进忠公公之后主子的心情都很差，一开始还会更衣洗漱，不拘是洗手，净面还是沐浴，由此她就知道进忠公公美丽的手落到了主子身上哪里......澜翠摇摇头赶紧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甩掉，追随主子去了。 而王蟾没有，他留下善后了。王蟾喊来两个小太监与他一起将进忠公公的尸体拖下去，因是皇上下旨处死的，所以进忠公公没有棺材，只得草席一卷往乱葬岗一扔就完。 第2章 玉殒2 进忠死了。 从炩主儿将他送的簪子插在了他的胸口的一瞬间就死了。 是心死了。 心死了，人还能活着么？ 于是进忠没有反抗王蟾接下来的动作，虽有不甘但是还是接受了炩主儿给他安排的路——死路。 进忠的身体轻飘飘的在紫禁城游荡，他看到了王蟾和澜翠眼中的不忍。 他想，这两个人虽然憨傻，但是却是宫里少有的有人情味的人，他想在这宫里，有情感的人总是命不长的，只希望他们的主子能让他们多活一阵吧，别像他这样，完完整整的一颗真心掏了出去，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进忠看着澜翠不敢再看一眼自己的尸体，匆匆跟上他们主子的步伐追赶而去，看见了王蟾招呼着小太监抬自己的尸体。 进忠也去过乱葬岗，他也是从最低等的洒扫小太监一步步爬上来的，不，在洒扫太监里，属抬尸体的太监和倒恭桶的太监最为低贱，他都做过。 本来倒恭桶的活是由那些割完漏尿身上有味道的太监做，但是当时他人小力弱长得并没有现在白净不说还不爱说话，于是人人都欺负他，抢他的饭菜，对他拳打脚踢，除了当值还让他伺候同舍房其他的太监，进忠就这么熬着。 宫里的太监如他所说，“不值钱，打死也没什么的”。除了让贵人们打杀，太监之间的公斗可比娘娘们三言两语吵架来的凶险，终于进忠公公十一岁的时候突然抽条了，身子长大了加上这两三年间不断从事的体力活把力气练的越来越大，眼珠子秃噜秃噜一转就把之前欺负他的人一个一个算计了下去，此后渐渐也混出来了个人样。 进忠飘在自己尸体旁边，一边想着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跟着王蟾，想看看王蟾要往哪儿安顿自己。 死人，或者是说鬼魂因着没有心，所以情绪起伏是不大的。进忠的惊，怒，惧，悔，恨一团团的情绪在他近乎透明的身体里打着转，但是没有半点表现，他的身体只随着他一点点的念头飘着，他没见过自己死，于是新奇的想看看，就跟了来，就这么简单。 进忠一路飘着跟着小太监，两人终于到了乱葬岗，但是还是从乱葬岗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树下，将进忠的尸体放在一边。 一边放一边嘟囔：“进忠公公啊，奴才们奉命办事，只能给您放到这里了哈，这树荫虽然没什么作用但是好歹别让您的身体见着光，再给您晒坏了，您金尊玉贵一个人儿，下辈子全全乎乎的投个好胎当阿哥去吧，可别再去那吃人的地方去了。” “进忠公公，奴才们这就走了，宫里面还等着奴才复命呢，您可一定安息吧！”说完两个小太监鬼撵一样的跑了。 “嗤”进忠一看这两个小太监怕自己诈尸的样子笑出了声，看来这两个小太监没怎么干过这事。他那时候从来不信这些，更不怕恶鬼，因为那些欺负他的公公可比恶鬼可怕，于是他从来不求神拜佛，抬尸体也不会害怕更不会祈祷什么。 看完了热闹进忠又跟着他们回宫，看看他们要向谁复命，究竟是谁在要他的命。是的，进忠从来不信炩主儿说的皇上下旨，即使是皇上下旨，也有受人撺掇和自己下旨两种不同的情况，毕竟他五品正侍的位置，惦记的人还是不少的，搞掉他才有机会晋升。 第3章 玉殒3 因为进忠不信神佛，所以他尸骨是否完好他也不在乎，更不相信必须和几百年前就不在自己身上的那二两肉一起下葬才能投好胎这件事。 进忠想着，如果世间都是这么苦的话，他干嘛要一直进轮回呢？ 人生百味他这一世已经尝了个遍。 酸，除了被欺负时的心酸，炩主儿死活舍不得凌云彻死的这件事让他泡在陈醋里，比那山西的老陈醋还要酸... 甜，从第一眼看见炩主儿那时起，炩主儿的一举一动，除了为了凌云彻和他吵架以及杀了他以外，每一次和他的互动他心里都像冒着蜜汁子一样甜... 苦，从他记事起就开始吃苦，吃过的苦比吃过的饭还多，进忠没有对父母亲人的任何记忆，自打他记事起就是人牙子手底下讨生活，挨饿挨打是家常便饭，进忠不记得他身边死了多少从水患的地方收罗过来的孩子，被打死，饿死，冻死，发病死的各种样子他都见过了，还有更恶心的，被玩虐死的，还好他小时候不白净不讨喜还又瘦又小，总是冷眼看着你，让人看了就讨厌，逃过一劫，后来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活不下去，狠心来一刀进宫，除了能吃上饭，别的也没改变什么。后来遇到炩主儿，情场的苦更是让他吃了大半辈子，最后死在自己最心爱的人手上... 辣，他从倒恭桶，抬尸体，普通的洒扫太监一步一步走到皇帝面前，走到五品正侍的位置，每一次得脸，每一次晋升都是冒了粉身碎骨的风险，后来为了炩主儿谋算各种事情更是惊险刺激不断... 咸，当他成为李玉的徒弟，其实他是李玉的挂名徒弟，李玉更喜欢忠正耿直没心眼的进保，且进保是李玉自己选的徒弟，用继后娘娘的话来说，是嫡传弟子。而进忠，是皇上提拔的，皇上不可能允许自己的身边全是李玉的人，万一李玉叛变，皇上的安危无人保障。所以从和李玉没有半分关系的人中挑中了进忠，名义上是李玉的徒弟，其实心并不完完全全向着李玉。进忠爬到正侍位置到遇见炩主儿之前的一段时光总是很平静，好似自己的路一直都这么平坦，熬死李玉他就是御前第一人... 进忠一点点回忆着在顾着炩主儿时候忽略的事情，一点一滴，慢慢流过他的心尖，不，鬼魂没有心，那就是从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慢慢的他又飘到了王蟾身边。 王蟾是不用跟着出宫扔人的，但是他去了进忠公公之前住的庑房，一点点收着进忠公公的东西，抹除他存在于世的痕迹。 王蟾走到进忠公公的庑房，是一个只有一床一桌和一个破柜子的单间，就这样的待遇还是御前第二人的上上荣宠。 王蟾将进忠公公的灰色棉布被褥全部抱走，桌子上什么都没有，打开进忠公公的柜子，是一身叠放整齐的蓝色蟒袍和三五身里衣，里衣是锦缎的，和他们主子的一样。 第4章 玉殒4 有一个小锦盒放在蟒袍上面，王蟾打开一看，是一枚红宝石戒指，里面什么样式都没有，王蟾知道，进忠公公心心念念想把凌云彻给主子的那个破戒指换下来，可是主子怎么都不肯。王蟾不知道这红宝石戒指是进忠亲自挑选的一大块红宝石块，选了颜色最均匀最衬炩主儿肤色的那一点，亲自割了，一点点打磨好，又亲自镶在了银戒指圈上。 进忠看着戒指想起来了，这种戒指他做了两个，并不是存了他和炩主儿一人一个的心思，而是金银各一个。本来银子不如金子值钱，炩主儿完全可以戴金的，但是当时凌云彻太穷了，就连银子做的也是细细小小的银子镶着一块并不纯正的杂红色石头罢了，偏炩主儿爱得沐浴都舍不得摘。 作为御前二把手的大太监，进忠当然在宫外是有宅子的，王蟾收好了进忠公公庑房内的东西，急匆匆拿着令牌出了宫。虽说用令牌出宫须得主子吩咐或旨意，但是皇贵妃身边的总管太监的脸还是管用的。 “替主子办差”总是错不了的，没有几个人非得问到皇贵妃头上，是否真的让王蟾出宫办事，并且王蟾资历熬到现在，不可能放着前途不要当逃奴去，要知道皇宫逃奴可是要诛九族的。 王蟾是知道进忠公公宫外的宅子在哪的，是在一家很大的戏园子旁边，皇上爱听曲儿，炩主儿会唱曲儿，影响的他也爱听个响器。 进忠看着“梨园”这座大戏楼，他回忆起来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听曲儿的。他有时间有精力培养个兴趣爱好的时候，已经是七品执守侍了，能偶尔出现在御前了。各路妃子求见皇上之前，总会和他们打听皇上跟前是否有别人。大臣们也总会想知道皇帝召见自己时有没有同时召见别人，于是一来二往，倒也让进忠攒下来一笔钱。 将宅子落在戏园子跟前也有旁的考虑，自己羡慕过别的有钱人总是听戏唱戏捧角儿，那些角儿可都是销金窟，却有很多纨绔追捧。进忠想着自己应该也会越来越有钱，守着戏园子总有能和别人一样捧角儿的时候。 进忠想着这些就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他在嘲笑自己，后来他就变了，变得喜欢看那些名角儿将那些纨绔玩弄在股掌之间，也挺有意思的。 进忠想着他们这样的人，总是在观察别人，于是哪些角儿打心里讨厌谁喜欢谁，喜欢他们的人还是喜欢他们的钱权势，进忠都瞧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可惜这一套放在炩主儿身上是什么都行不通了... 进忠哪里没注意到每次触碰时炩主儿的嫌弃躲避，眼神中有时还会露出厌恶与憎恨；进忠哪里没听到过他一走炩主儿的折腾；进忠哪里不知道每次炩主儿好言相对时都是要他付出许多代价为她办事；进忠哪里不知道自将炩主儿推上龙榻他就是赌上了所有身家性命... 进忠只是心里将这些忽略不计了，一头扎在了自己给自己营造的爱的漩涡里，最终让这个漩涡把自己所有都带走了... 第5章 玉殒5 王蟾将进忠公公的东西分为几份，黄白之物除外，那是硬通货，除了孝敬李玉，自己吃点回扣，都得给了主子用。 余下的物件分别是：上交皇上私库的，上交主子私库的，其他的。 进忠看着王蟾瓜分自己的财务，暗自笑王蟾是个实心的，若是他，除了自己的便是主子的，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没有往回收的，最后全便宜了李玉，还不如都分给自己，进忠正这样想着，就见王蟾又拿出来一个锦盒。 旁的都不说，王蟾打开这个锦盒，里面是九支金发簪，图样皆是格式各样的凌霄花，只是金簪的工艺越来越复杂，所用的金子分量也越来越足。 九支，算上主子手里那一支，一共十支，进忠公公刚好认识主子十年，一年一支，可进忠公公做好了为什么不送呢？ “金簪...”王蟾想起来了，第一年的时候进忠公公送的那支主子现如今还戴着，只是第二年的时候进忠公公再送，主子就扔在首饰盒箱笼里压箱底了，这应该是进忠公公想法子拿出来的，真是一片真心啊。 后来，进忠公公再也没送过主子首饰头面，除了吃的用的东西，就是给主子递消息了，进忠公公他应该也伤心了吧，王蟾这样想着，这簪子...他还是想个稳妥的办法处理了吧。 王蟾收拾好东西找到了看门的哑老头，带着他去安葬了进忠公公。没错，王蟾不仅花钱给进忠公公买了寿材，棺材底铺了厚厚的棉被，进忠公公穿惯了的衣服，用惯了的物件都在，也给进忠公公换了完好的蟒袍，甚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进忠公公的宝贝都赎回来了，也放在了进忠公公身侧。 做完这些，王蟾小心翼翼的将那九支簪子放在了进忠公公身上，给进忠公公口中也含了玉。 最后看一眼万无一失让人盖了棺，又亲自将金纸贴满进忠公公的棺身，时间来不及停灵，赶紧让人封棺下葬。贴完金纸王蟾就狠狠的给进忠公公烧纸钱、纸人、车马、宅子、美女都有。 王蟾的一系列操作看的进忠在旁边从心里感觉又熨帖又无奈，这个傻子，他又享受不到！再说了他压根不在乎这个，不过王蟾不让他曝尸荒野，这本身就值得进忠高看他一眼，进忠自问没有这样的善心，尤其是他自己对王蟾...挺一般的。 进忠想着：王蟾傻，自己当时有点嫌弃他，所以对他除了提点就是打压，希望王蟾在炩主儿身边更得用一些。 进忠调教人从不磋磨，他是真正的体面稳妥，所以他磋磨人都是故意的。没想到王蟾这个实心的竟然领悟了他的心思，因而结了善缘，这倒让进忠没想到。 眼看着宫门要下钥了，再不回去赶不及就坏事了，王蟾对着进忠公公的坟包一个头实实在在地磕到地上，“进忠公公，奴才听从主子吩咐办事，请您不要怨恨我，也不要怨恨主子，她也没法子，您也知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只求您早登极乐，下辈子逍遥快活，我王蟾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赔罪。” 说着从怀里贴身的衣服里掏出来那枚红宝石戒指，继续道：“进忠公公，奴才知道您对主子的心，这枚戒指，奴才如果有机会替您转交，如果没机会，那奴才也会想办法将凌云彻手里那个换出来，好歹不连累主子，也全了您的心意。” 进忠看着王蟾噌一把抹了脸上的涕泪，起身拍拍土头也不回的返回宫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他想：王蟾是个好的，虽然自己死于他的手，但是他只是听命办事，炩主儿的言辞与行为才是杀死他的真正武器，不然进忠摸爬滚打到现在不至于让一个小太监两三个女人制服，毕竟炩主儿一见到他让他吃点东西时就已经起了杀心，他如何不知呢？只是没有防备炩主儿真的恨他到能手刃了他。 第6章 香消 进忠原谅了王蟾之后继续在宫里游荡，他并不是真的不恨炩主儿，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又替炩主儿办过多少不该办不好办不能办的杀头的事儿，到头来自己却是那样的结局，搁谁谁也不会甘心，即使再爱炩主儿，他也被炩主儿彻底寒了心。 鬼魂的时间与人间不同，进忠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他的炩主儿亲手送走了春婵，澜翠，王蟾... 眼见着炩主儿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眼见着炩主儿趁皇上昏睡想要动密盒，眼见着珂里叶特海兰那个贱人告发，眼见着炩主儿看着那些经幡崩溃大哭，眼见着他们押着炩主儿的头给经幡上的人磕头... 进忠瞅了瞅，“富贵儿”都在上头，真是过分，让炩主儿给狗磕头，呵。 进忠飘到自己的经幡后面，跪好，他许久没有跪过别人了。御前伺候的人，只需要颔首低眉，最多打个千儿顶天了。 进忠的眼神一直在炩主儿身上，马上到他了，只见炩主儿哭的梨花带雨，发丝凌乱，旗头也歪了，珠翠钗环也散了，只被他们按着，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夫妻对拜！”进忠自己也一个头磕在地上，因着进忠是经幡最后一个，在他之后就没人了，所以押着炩皇贵妃的嬷嬷们终于放开了她。 “礼成！”还没等进忠看清楚他的炩主儿抱着双膝哭的如何悲痛时，他眼前一团光亮将他笼住，后面他就没有任何知觉了。 进忠不知道，他看到的炩主儿被经幡吓得魂不守舍崩溃大哭的样子，其实炩皇贵妃是看到他们一个个的离他而去的悲哀，被她了结的人她根本不害怕，甚至有些人都没有见过，为何要怕，那些因她而死的人，不是阻碍她的路就是曾经欺负过她，她凭什么要愧疚。 只是后悔，孤独，她太累了，尤其是看到进忠公公的名字时，她完全放松了心神，她只委屈得哭，想把进忠走后遭遇到的事儿都哭诉给他听。 炩皇贵妃心想：进忠，你为什么离开本宫那么早呢？你知不知道本宫这几年过得有多艰难！没有你在本宫身边，本宫做什么都不会称心如意，处处掣肘。眼看着后宫马上就要是本宫一人掌控了，可是为什么珂里叶特海兰突然出现！她儿子死了她一点不伤心还在为她的好姐姐卖命！ 还有春婵，他们设计春婵，让本宫对她下手，又使人除了澜翠和王蟾，本宫的身边什么都没有了，孩子们也都被抱走，得用的人被处理，就连皇上也不再怜惜本宫... 炩皇贵妃太累了，可皇上对她的惩罚还没有结束，那个蕈菇汤一日日的灌下去，她疯魔又痴傻，每日只有夜半时清醒不到半个时辰... 后来，珂里叶特海兰告诉她，璟妧死了，死于难产，并不清醒的魏嬿婉，一头白发摔在地上，眼泪无声划过没入发间。 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她拼死生下来的女儿，被颖妃教坏了的女儿，最后还是死了，她没来得及疼爱这个女儿一天，她再也没有机会了，虽然本来璟妧就不认她，但是人活着总有希望，但是现在人死了。 什么都来不及了... 其实珂里叶特海兰根本没有给魏嬿婉带砒霜，这种让人喝了就立刻去死的好药是比较金贵的，只是日日来说诛心话罢了。 这一日的蕈菇汤来了以后，魏嬿婉决然一饮而尽，这一次没有什么幻影，也没有谁来她面前，她的身影轰然倒塌，再也没起来。 魏嬿婉终于知道进忠死时是什么感受了，心死了，身体迅速衰败，只用片刻就毙命，原来死是这么简单的事... 第7章 尽忠 “尽忠，你怎么了？快起来，不然一会儿王公公又要发落咱们了！”尽力看着尽忠不肯醒来又满头大汗，眼看着就得起来当值的人还是不醒，急得他团团转。 “嗯？尽力？怎么事你？”进忠终于醒来，他只记得与炩主儿一个头磕到地上以后他只来得及喊一句“礼成！”就再也不记得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尽力。 尽力在进忠爬到御前，简在帝心时就死了，他在一个雨夜领着差事送东西，结果回来就烧起来了，两天不到人就没了，也算对得起他的名字，一辈子为紫禁城尽力了。 尽力看到尽忠醒了，赶忙搭话，“不是我尽力还能是谁，你快起身吧，不然王公公来了咱俩可就惨了！” 在尽力的催促下进忠匆忙起身，但是二十多年御前伺候的人手脚不是一般麻利，三两下一个干净利落的小太监尽忠就去了值房领差事。 直到他跟着王公公去了花房去挑拣花来装点养心殿时才知道，自己没有死，或者说是...又活了一世，此时他还没有成为李玉的徒弟，甚至他匆匆掠过养心殿龙椅上的人都还是先帝。 此时他还叫尽忠，进忠是后来成了执守侍以后被皇上挑中，放到李玉手下时才改了“进”字。 进忠目前还是个无品的随侍太监，只比洒扫太监强一截，不过他机灵，分到了御前，这宫里伺候皇帝的总比伺候其他主子的高贵些，也好过些。 进忠和尽力的干爹就是王公公，这个王公公可不是王钦，而是目前雍正帝总管太监苏培盛的徒弟小厦子的干儿子，名单字一个“喜”，原来是伺候皇帝的爱犬的，后来年龄大了跟不上狗跑跳了，就调到养心殿，管理一些陈设摆件擦洗的事。 公公之间认干亲不问年龄，并不是非得差出十几岁才能认师傅拜干爹，差七八岁浑够了。王公公挑他俩做干儿子也有考量，尽力实在，等他老了更孝敬他；尽忠机灵，日后能有大造化，等他老了能给他荣宠和体面。二人性格不同还能相互扶持，有他压着，即使二人性格不同，也不至于反目。 改名字也巧，尽力实在，王公公希望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办差事尽力而为就好；尽忠则是机灵有成算，王公公怕他走歪，仗着小聪明把自己的命搭出去，所以希望他为皇上尽忠，也别背叛自己，总归记住忠心总是少些祸事。 进忠想着前世早已因为炩主儿忘记的事，走了神，前面王公公领着人已经站定，只有他抱着一盆黄月季一下踩到了尽力脚后跟上，“哎呦！”尽力没忍住出声，反应过来连忙闭嘴，但是王公公还是听见了。 “怎么回事儿啊？”王公公看了一眼队尾的两个干儿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尽忠，你来说！” “回王公公的话，奴才手滑，这黄月季差点被奴才摔到了地上，所幸反应过来又抱稳了，只是慌乱中...”进忠还是挺想这两个人的，他想着还是和尽力好好伺候干爹，让他多活两年，于是起了心思逗他，因此说到这里不说话了。 “怎么了？”王公公等着尽忠的下文，进忠看着这一队的小太监都竖起耳朵听着呢，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原来十来岁的小太监还挺好玩，那可不得小爷陪他们好好玩玩。 第8章 受罚 “这...奴才慌乱中踩了尽力一脚，想来尽力实在没忍住，所以出声了...”进忠拿捏着语速语调和语气，等他说完这句话就看见王公公大步流星向他走来。 “你个小兔崽子，毛手毛脚，端盆花你都端不稳，你还能干什么？！”王公公瞪着眼骂他，手里拂尘的把儿把他的帽子敲得吭吭作响，“还有你，被人踩一脚好悬都没跳起来，你能不能沉住气？能不能稳着点？！这要是贵人在跟前，你也跳起来要惊了贵人么？！！” 王公公说完不解气，又一人踹了他们一脚，两个人挨了踹，端着花的手也不敢松开，抱着花缓缓跪地。 “王公公您消消气，咱们还得办差呢，您要罚奴才们，也得把活干完了再罚，到时候奴才给您搬张椅子放好了点心茶水，您坐着亲自看奴才领罚给您解气，您看如何？” 进忠公公前世哄他炩主儿的话说过多少，随便那两句出来哄干爹，不说效果立竿见影，也得让他先消了气，进忠看王公公面色缓和，又接着说： “王公公，您现在罚奴才也没什么的，只是少了两人干活，您的差事稍微办的慢了那么一两分，别的也就罢了，那刘公公可不得又要恶心您了不是？” 刘公公是王公公的对头，两人既是干兄弟，又是死对头，因为他俩都想继承小厦子的衣钵，王刘二位公公斗法可是连皇帝都略有耳闻，两人一个管养心殿，一个管御膳房，虽说职位没有交集，可两人比的就是谁更得圣心，谁更得脸。 如果刘公公的御膳房得了赏，王公公能气得三天吃不下饭，嘴里直起燎泡；反之若是王公公春风得意，刘公公就使出浑身解数给皇上做好吃的，什么时候皇上赏了御膳房，把王公公气着了，刘公公心里才舒坦。 王公公听尽忠提起刘公公那还了得？心里暗骂：让那个老厨子得了笑话，杂家八辈子的体面都没了，两个小崽子办错了事等我回头收拾他们，尽忠虽说是为了逃避惩罚，但是他考虑的不错，先办差，不能让那老厨子抓了杂家把柄！ “得了，小崽子们，走吧，”又转过身狠狠地白了两人一眼，“别嘚瑟，回去再罚你们！若是再办不好差，一块发落！” 若是有人看见，就能见到面色不虞地王公公带着一溜面带微笑的小太监风驰电掣的进了养心殿前院开始布置。 晚间，王公公当真就让尽力和尽忠准备了椅子和茶水，看着他俩抱着月季花跪在他面前，王公公有意磨磨两人的性子。 尽力太实在，但是还不算沉稳，不然被谁踩了也该不动声色才好；尽忠太活，以为用刘公公扯幌子，自己就不会罚他，犯错就得挨罚，他自己心疼干儿子一次两次不罚，下次尽忠可能犯得就是掉脑袋的事儿了，这不是疼他，是害他。 进忠跪在干爹王公公面前，不动声色，心里琢磨开了，他虽然许久不被责罚，但是他九岁进宫，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从倒恭桶抬尸体的小太监，爬到了御前伺候的位子，这条路就不会是好走的，罚跪已经算是很轻的责罚了。 进忠其实很想这个干爹的，王公公除了和宫里所有太监一样贪财外，真的在进忠成长路上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也教了他很多很多有用的东西。 王喜公公真的是把自己所有的心得都交给了两个干儿子，也是真心指望两人为自己养老送终的，不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王公公只依据两人的性格多加调教罢了，两人走的路不同，所以经常是一件事可以教给两个人两种不同的处事原则。 进忠由衷地钦佩以及感念王喜公公的栽培，否则他应该真的走不到前世的位置，更别说为炩主儿出谋划策以求更多了。 第9章 噩梦 “啊！！！！！” “怎么了怎么了？嬿婉你没事吧？”睡在魏嬿婉旁边的春婵，看着魏嬿婉尖叫着从被窝坐了起来，此时月上中天，魏嬿婉头上大汗淋漓，映着月光晶莹剔透，眼睛却是红红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不敢发出声音，眼泪汹涌得像刚下过雨的排水龙头一样呼呼得流。 “我...我做噩梦了...梦里...梦里...”魏嬿婉哆哆嗦嗦磕磕巴巴的说着。 “梦里到底怎么了？”春婵用衣袖帮魏嬿婉擦干头上的汗，又耐心地安抚着问她。 “梦里...梦里有个人要杀我！他说要让我不得好死...可我...根本都不认识他，他的眼神太凶狠了，好像就要把我杀了一样...” “没事的，噩梦说出来就不怕了，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再说了梦里的人没有脸，你怎么独独记住了他的眼神呢？一定是今天被福嬷嬷骂的时候吓着了...”春婵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安慰魏嬿婉。 “大半夜的不睡觉鬼叫什么！” “就是，你不睡别人还睡呢，再说滚出去！” “再不安静，小心明天我们告诉福嬷嬷让她罚你们！” 魏嬿婉和春婵对了一个眼神，默默重新躺好，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呼吸声再打扰到别人。 这一群不满十岁的小姑娘都是刚入宫还没一个月的，年龄太小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让嬷嬷拘着学规矩，平时干个跑腿传话的活，等过一二年，她们识得了眉眼高低，就开始送往各处做三等宫女，往后就靠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魏嬿婉今年八岁，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叫佐禄，爹爹魏清泰原来也是内务府的管事，只是犯了错被杀了，就连他们家也都成了包衣，母亲寡母带着她和弟弟不好做活也养不活她俩，于是将魏嬿婉送进宫，起码能剩下来一个人的口粮。 魏嬿婉对于母亲也说不上怨恨，只是母亲偏心，重男轻女只对弟弟好总归是让她寒心的。本来魏嬿婉可以等到十二岁再进宫当差，二十五岁放出宫再婚嫁就好了，可母亲为了让弟弟吃得更好一些，生生提前了四年让她进宫。 进宫她就遇到了春婵，春婵是被人牙子倒手几次卖进宫的，这样一来春婵的生活经验就比魏嬿婉强上很多，毕竟魏嬿婉原来在家只受偏心吃不饱的苦，而春婵则是随时冒着生命危险几经周折才进了宫。 春婵比魏嬿婉想得更多，察言观色的能力更好，看得也更现实。春婵不知道自己是几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生日，只听春婵春婵，应当是生在春天的。 魏嬿婉从来都不天真，她一直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深深的院墙之内容不得她半点天真。她是很喜欢春婵，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春婵会的比她多，尤其在察言观色方面，她要跟着春婵学一学，日后哪怕是只会看福嬷嬷的脸色，也能少挨些罚。 同样，春婵内心也很喜欢身旁这个小姑娘，虽然说她娘偏心，但是总归是有娘的人，你看看有娘疼的人是多么娇美，都看不懂嬷嬷何时恼怒的。 她羡慕魏嬿婉有人疼，起码之前有人疼，被人疼着长大的孩子应该是她这样的吧。而且魏嬿婉很美，说不准哪一天就有了大造化，和她在一起说不定还能得了好处，再不济，深宫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何况自己还挺喜欢她的。 第10章 帝崩 进忠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了别人梦里，还把一个小姑娘吓得痛哭流涕，当然知道了他也没办法，他也没办法控梦不是。 日子在进忠捉弄尽力，孝顺王喜公公间匆匆流过；也在魏嬿婉和小姐妹春婵笑笑闹闹各自长大间不留痕迹。 然而历史的车轮随着时间推进，这一天还是来了，好似提前也有预兆。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日，雍正帝偶感违和，仍照常听政，并召见臣工。 二十一日，病情加重，照常理政。大学士张廷玉每日进见，未尝间断。皇四子宝亲王弘历、皇五子和亲王弘昼等，御榻之侧，朝夕奉侍。 二十二日，病情恶化，太医抢救。 二十三日子时，进药无效，龙驭上宾。 山陵崩，举国哀。 这是进忠第三次经历国丧，前世的世宗皇帝驾崩，孝贤皇后仙逝，重活一世又要经历一次世宗皇帝离世的国丧。 比起上一世十三岁时的懵懵懂懂，经过了一世他才真切感受到一个人的离去到底意味着什么。 大清朝的皇帝，这座紫禁城的最高统治者，他身死，也是什么都没有了。别提什么死后的仪式有多大，也别管什么身份的葬礼，反正人是没了，高贵如皇帝，低贱如他，死了都是一样的。 进忠不看重身后事，所以在他眼里，死后活着的人为死了的人做的事没什么用，更何况死人是一点也享受不了，就如他上一世时王蟾为他做的事，到底这一世他还是个太监，也没改变什么。 皇权的交接总是很简单，但是皇位的交接却不简单，礼部和内务府为了登基大典忙的团团转，宫里许多人都被紧急抽调到了内务府，专管皇帝登基和大行皇帝丧礼。 准皇帝宝亲王弘历也被诸事烦忧忙的脚不沾地，最后他大手一挥，把他的五弟和亲王弘昼喊来让他负责老爹丧仪，总归他熟悉那一套，虽然没办过，但是圣祖皇帝大行他也参加过，让他来总是错不了。 再者说，皇阿玛留下来的圣旨也让他们兄友弟恭相互扶持来着，现在当哥哥的这么忙，当弟弟的来帮帮忙不是很正常么。 宝亲王弘历又把自己老爹最惦记的两位皇叔，庄亲王和果亲王请来帮他理顺登基大典，还让张廷玉和鄂尔泰二位坐镇军机处，不论是满人汉人，不论是皇城内外有事都有人去处理了，宝亲王弘历才可以暂缓一下歇一口气了。 弘历在养心殿偏殿的榻上闭目养神，只听得王钦通传，说熹贵妃请他去一趟永寿宫，左右离得近也睡不着，弘历起身就去了。 不去不知道，去了才明白后宫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解决，大行皇帝的皇后乌拉那拉氏并未废后，自己的养母熹贵妃还未封太后，他还有私心想给自己生母一些体面，事情堆在一起，让弘历心烦意乱，他只得推脱着说回去想想。 “皇上，您从昨夜到现在还未合眼，身子怎么受得住啊？奴才求您歇歇吧！”王钦双腿跪地哀求弘历。 “...嗯...也好，一会儿朕歇下了，你去将琅嬅请进宫来，朕明天睁眼就要见到琅嬅，让她人先来，东西另着人去收拾，朕有事与她商量。” “嗻。” 第11章 嘱托 翌日晨起。 进忠当值时见到了琅嬅，前世的这位孝贤皇后手握一把好牌却打得稀烂，只是不知这一世会如何，进忠办差时匆匆略过一眼赶紧离开，毕竟目前这个人不与他有关。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富察琅嬅并没有行普通的问安礼，而是郑重地给皇上行了跪拜礼。 富察琅嬅知道自己的夫君，从自己嫁进宝亲王府时就知道，他剑指皇位，因此从不敢行差踏错，生怕妨碍夫君的大事。 自己并不受宠，不过亲王正妃不需要受宠，争宠是妾室的事，正室只需要和夫君站在一处，处理王府事务，量她们谁也越不过自己去。 唯独有一人！她恨不能生饮其血，生啖其肉！——贱人乌拉那拉青樱！ 富察琅嬅，皇上找这位孝贤皇后说了什么进忠不知道，左不过是吩咐她去忙后宫的事务罢了，或者是照顾乌拉那拉青樱，这与进忠毫不相关，他现在有一桩事沉沉地坠着他的心。 王喜公公要出宫荣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喜公公虽然是只管殿内事务的总管太监，但是毕竟是属于雍正帝的奴才，等大行皇帝入了皇陵，这偌大的紫禁城便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毕竟他不想再被发配回内务府，去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熬着，要不然就是伺候那些太妃，对于王喜公公这种身份来说，这无疑都是让他们降低身份，因此只剩了出宫一条路。 新皇登基，为显孝道会大赦天下，像王喜公公这样的旧朝老人，新帝一般也愿意给个恩典，全了彼此的脸面。 其实进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他清楚的记得世宗皇帝何时大行，于是早就计算了自己与干爹相处的时间，但是最终走到了这一步，他依旧是不舍的。 以进忠公公的能力，他早就能顶替王喜公公更进一步了，但是他不愿，他更希望干爹能功成身退。 “尽忠！你在想什么？”尽力看尽忠沉默不语，眼睛微眯，便知道尽忠又在想事情了，于是偷偷问他一句。 进忠听见尽力喊他，思绪飘回眼前，“没什么，咱俩赶紧把差事办完，下值之后一起去干爹那，干爹有话对咱们说。” “哦。”尽力虽然没听见过干爹让他们过去，但是自己脑子一直不如进忠聪明，因此习惯了听他的话，反正“赶紧办差”是本来就要做的事，不然迟了贵人怪罪不说，下值了都没有热乎的饭菜了。 至于去找干爹，他本来要去钟粹宫外收集树叶子，他新发现的叶子，非常漂亮！ 既然要去找干爹，那就改天再去吧，反正一两日也不会落得一叶都没有，再不济还有来年！ 昏暗的灯光下，王喜公公脱了蟒袍，正在被进忠伺候着洗脚，而尽力在榻上给他松肩颈的筋骨。 “行了，别忙了，收拾好你俩在进来，干爹有几句话和你们说。”王喜公公叫停，放松的神情挂上了一抹微笑与郑重。 第12章 尝试 “尽力，你性子经过这几年的打磨，比当初好多了，干爹看着你一点点改变到如今也能领着小队去办差了，不错，很有长进！以后干爹不在，要是尽忠一直带着你，你就多多听他的话，他有多大的造化你都别羡慕他，更别嫉妒他，揣摩心思，拿捏人性上，你不如他，他以后的位置给了你你坐不住。” “啊？干爹，您要去哪啊？”尽力第一次听到干爹要离开，之前从来没想过干爹会离开， 所以反应比较大。 王喜公公没有搭话，只对他笑了笑，目光移动，看着跪的笔直又好看的进忠，暗自想着，这通身的气派，早就该顶了自己的位置，他没有这么做，看来对自己这个干爹还算念着情分。 王喜公公这么想着心里一边满意，一边也对尽忠进行嘱托： “尽忠，干爹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日后必定能走到最高的位置上，但是你也应该知晓你的毛病，工于心计总是失了人情味，这世上的人，活着的时候能有几分情意念着，那才算有些温暖，以后对人办事，多留些情分，让人念着你的好，别把事做绝了。” “别把事做绝了...”进忠听到这几个字脑子里想的全是他的炩主儿，炩主儿不就是把事做绝了嘛？到头来每次炩主儿落难时总没人帮衬，好，这句话他记着了。 “再有就是尽力，你应该能看出来他对你挺不错的，干爹真心希望你们之间能有几分亲兄弟的情意在，他碍不着你的路，更不会拖你后腿，如果日后你有心就带着他，若是我不在了你两人反目，还希望你能念着些在我跟前的情意，别闹的你死我活。” “是，干爹！”进忠双眼对上王喜公公的眼神，郑重其事地承诺着。 “是，干爹，我肯定和尽忠相互扶持，更会多多去看您，给您带好东西！”尽力也想明白了，看来干爹要出宫去了，他只是脑子没有尽忠转得快，却不是个莽撞无脑的，许多事情只比尽忠多转个弯儿就想到了。 王喜公公离宫是在尽力进忠二人当差的时候，所以他们都没时间去送，只能交替着抽时间去尽孝。 这一日傍晚，天空漆黑，没有一点月光，狂风呼呼作响，尽力领了差事要去奉先殿送皇上抄的《地藏经》。 进忠把他拦下来了，悄悄使了银子，让小禄子去送的，因为进忠知道，如果今天尽力去送，他很可能死在这个雨夜，而他出手就是想知道上一世的事情是否能改变。 如果上一世的事能改，那他得知先机，能好好运作，事半功倍让他爬到最高的位置；如果上一世的事不能改变，那么得知先机，能在事情发生之前控制得更有利于自己，也便于他夺取更多权力。 “尽忠，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送经书啊，还花了银子让别人去，那银子给我不好吗？”尽力虽然乖乖和进忠回了庑房，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第13章 规划 进忠看了尽力一眼没开口，眼珠子一转又去想别的了。 半晌冒出了一句，“我昨夜做梦你去送经书，结果回来起了高热，烧死了。” “......”尽力低头不说话，打开锦盒，开始摩挲自己心爱的树叶子去了，尽忠从来不信神佛，这样说起码证明他其实还是想告诉我原因，只是事实确实不能让自己知道，罢了，这世上的事情比树叶子的经络还多，自己还是不去刨根问底了，问了他也不会说，还不如好好欣赏树叶子呢。 看着尽力没有追问，进忠很自然的从尽力怀里掏了两块莲子糖，放进了嘴里，随后脱了外裳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尽忠公公，小的回来了，经书已经交给那边的李公公，供在灵位前了。” “差事办的好，下次还叫你，小禄子是吧？小爷记得你了，回去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别下次找你你都病的不在了，去吧。” “诶，尽忠公公您这是疼我呢，奴才记着了，奴才这就去换，一定保重着身子留着给您办差！尽忠公公奴才告退。” 小禄子转头跑了，进忠左边嘴角浮起来一抹笑。成了，事儿办了，尽力没死，小禄子也没事，看来有得图谋啊。 上一世自己二十六岁遇到二十二岁的樱儿，彼时已经当了两年的正侍。这一世自己目前十三岁，如果不做改变他当上正侍还得熬整整十一年。如果进忠想，这十一年的时间可以大大缩短，但是他不想，他想一步一个脚印，不留隐患的爬上去。 这时候职位高低不在话下，重活一世的进忠拿捏人性的能力没人能比得上。但是打通人脉，结合上一世的大事联合各个关键的小人物是他这一世要做的事。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一世他要用自己亲手经营的人脉掌握整个紫禁城的动向。这是一个大胆又宏伟的理想，到那时，穿不穿那一身蟒袍倒在其次，对整个紫禁城的掌控力才更吸引他。 上辈子因为遇见炩主儿而中道崩殂的计划，这一世可以继续实现了。 刚刚的小禄子，就是上一世让皇上连失两个龙子，导致娴妃入冷宫的关键人物之一，此时他还未去御膳房当差。 他知道这一世也有一个魏嬿婉，此时也并未出现，但是那不是他的炩主儿，他的炩主儿和他一起死在了“礼成”之后。 “这一世，小爷我只爱权！” 进忠愤愤地想着，他自认为已经过了情关，他轰轰烈烈的爱过他的炩主儿，虽然炩主儿并不爱他罢了，但是那又怎样？ 炩主儿的夫君，炩主儿只把他当主子； 炩主儿的竹马，移情别恋还当了太监； 炩主儿的奴才，他进忠才是唯一陪着炩主儿经历无数风风雨雨的人！ 陷入自我世界的进忠公公完全忽略了上一世炩皇贵妃身边还有春婵、澜翠和王蟾几人，不过即使想起来他也会主动忽视，毕竟他们哪儿比得上自己得用！ 尽力欣赏完手中的树叶，每一片他都爱若珍宝，小心翼翼的全部放好以后就看见尽忠在榻上忽明忽暗的脸色，他不知道这么一会子的功夫，自己的人生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第14章 春婵 很显然进忠公公自认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规划中，并没有遇到婉婉之后如何应对，但是这不并不妨碍进忠公公的仕途，更不影响他扩展人脉。 渐渐的，各个要紧的宫里都有了一个两个能在进忠公公面前说话的人，而四执库，进忠公公找了两个人，一个是管事芬姑姑，一个是春婵。 为什么不找魏嬿婉？ 因为进忠公公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一世的魏嬿婉，说恨吧，这一世的小姑娘都没见过他，他恨不起来；说喜欢吧，他的全部的爱都给了炩主儿，如今这心中还剩几分温情呢？何况这一世的魏嬿婉不是上一世的炩主儿，于是他没有找她。 为什么找春婵和芬姑姑呢？ 进忠公公是想把上一世二位对炩主儿的恩情都还在她们身上，搭上御前的人，消息待遇总会更好一些。 “春婵～你去哪儿啦？”这一日春婵照例借送衣服的差事去见了尽忠公公，回来就看见魏嬿婉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向她飞奔而来了。 “我去给养心殿送衣服呀，芬姑姑派差事时你不是在跟前嘛？” “才怪！”魏嬿婉嗔了春婵一句，拉起春婵的手，悄悄地继续问，“我也去过养心殿多次，最近一段时间，每次你去养心殿的时间都比以前长半刻钟！你去哪儿了？” 春婵暗自心惊，既惊讶于魏嬿婉的细心和对她的关注，又觉得害怕，魏嬿婉都能察觉她去的时间长了，别的有心人一定也能发现，看来最近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再去了，不动声色才好，可眼前怎么解决呢？ “我...我绕了路，所以路上耽搁了，下次我还是走原来的路吧，你都发现了，再被别人发现了，以为我去躲懒那我可冤死了。” “啊，这样啊，那好吧，那我们去熏衣服吧，顺便让咱们身上也香香的。”魏嬿婉没有再问春婵为什么要绕路，这宫里每个人身上都有许多秘密，她并不想做收集秘密的人，知道的太多会惹祸。 两个小姑娘一边看着熏衣服，一边小声说着话，嘀嘀咕咕的，春婵还从荷包里掏出来两小块莲子糖，自己和魏嬿婉一人一块放在嘴巴里，糖块小小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她们在偷吃。 “嗯，清甜的口味有一丝丝回苦，春婵，你怎么喜欢这么奇怪的糖啊？”魏嬿婉咂么着滋味问春婵。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去送衣服的时候，一位御前的公公给我的，想来他也是得了别人的赏分给我的罢。”春婵说了实话，心里不太明白，为什么尽忠公公这么喜欢莲子糖，每次除了赏铜板，还会分给她几块莲子糖，难道尽忠公公心里很苦嘛？ 还是说这莲子糖是要提醒他常记辛苦，不要日子有了一点点起色，就忘记了之前受的苦日子？这么一想，尽忠公公可真是个令人敬佩的人啊，能不安于现状，奋发向上，她以尽忠公公为榜样，一定要做得和他一样好！ 这莲子糖给了她，那就是尽忠公公也想让她回忆起自己的苦日子来，现在这一点安逸算得了什么？四执库罢了，与衣服不打交道，只比浣衣局强上一些，她要向上爬，一定也要让人尊称一句“春婵姑娘”“春婵姑姑”，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得好好办差，也得给尽忠公公好好传信！ 第15章 亲人1 春婵暗自下定决心，而魏嬿婉也迎来了她的麻烦事。 这天一大早，魏嬿婉刚被派了差事，正在准备将皇上洗好的衣服进行熨烫，就听见春婵急急忙忙闯进门找她。 “嬿婉，你的家人托门口的侍卫大哥给你带信，你们家出了大事，着急用银子，你快去一趟吧！” “啊？”这是魏嬿婉第一次听到家里人的消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春婵上去拉她。 “你快去啊，带好银子，我先替你一会儿，快去啊！”春婵面带焦急的将魏嬿婉送走，一边回去帮魏嬿婉烫衣服，一边想起来进忠公公的话... “春婵，如果魏嬿婉的家人来寻她要银子，你务必把消息带到，让魏嬿婉的身边留不下一两银子。而且，你得让她知道，好的出身好的家人能给她带来助益，而坏的家人只会扯她的后腿给她带来不幸，明白了吗？” 春婵回忆着尽忠公公直抵人心的目光，她知道尽忠公公知道她没明白，但是她照做就是了，总觉得尽忠公公在筹备一件很要紧的事，就是不知道嬿婉在这里扮演一种怎样的角色... 不管了，尽忠公公应该都没有见过嬿婉，如果他俩有矛盾，自己还是尽量调和一些吧，毕竟一头是自己的事业，一头是自己的友情啊，她两头都不想舍弃，所以暗自祷告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魏嬿婉拿着银子疾步往最日常递消息的王蟾那里走，王蟾的师傅赵公公是内务府管采买的太监，皇宫内外消息传递查得极严，但是他仍能稳坐总管太监宝座，为人和手段可见一斑。 魏嬿婉一路上都在想，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母亲和弟弟不知道是否安好，家中急事又是什么？为什么非得银子呢？因为心中有事又走的极快，所以没一会儿魏嬿婉就见到了王蟾。 王蟾是专等着魏嬿婉来的，他也得了和春婵差不多的指令。虽说同为御前副侍的子弟，他不觉得尽忠比自己强多少，但是毕竟他还给了银子不是。 何况，后续他只需要把魏嬿婉给出去的银子数额报给尽忠，银子能得多少全看他自己，只是苦了魏嬿婉的家人，落在他们手里的银子很可能所剩无几了，也不知道魏嬿婉怎么得罪尽忠公公了，不过这都与他没什么关系罢了。 “嬿婉姑娘，你可来了，你母亲说你弟弟赌光了钱，现在人被压着，等着你的银子去赎人呢，晚了人可能都不全乎了！” 不是王蟾非要说得这么吓人，只是魏夫人的的确确是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和他师父哭诉的，再加上他得了尽忠的指示，想尽可能的掏出魏嬿婉全部的银钱来。 “敢问王蟾公公，佐禄他欠了多少？！” “哎呦，嬿婉姑娘，奴才我可上哪儿知道去啊，只是魏夫人急得直哭，想来家中的钱全贴上也不够了吧？” “可我...可我只攒了二十两，怎么能够呢？佐禄怎么办啊？”魏嬿婉一听也急了，双目含泪，豆大的泪珠儿从面颊滚落，王蟾好像听到“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要不这样，我先帮你把这二十两送出去，若是不够只能让魏夫人自己想想办法了，你也刚在四执库当差没多久，没银子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别哭了，我这就去。” 王蟾拿着魏嬿婉的银子转过身就跑了，没别的，王蟾心虚，他好像也确实不忍面对魏嬿婉。 第16章 思考 魏嬿婉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四执库，春婵见了赶忙问她：“嬿婉，你还好吧？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呢？怎么消息就这么急急的递进宫了呢？” “我弟弟佐禄赌钱赌输了，我母亲急着找我要钱给他赎身呢...”魏嬿婉还在为弟弟着急，还在心疼自己的母亲，不禁骂出了声，“这个佐禄，怎么一点儿也不省心，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赌钱！还得累母亲为他操劳悬心！” “啊？这...这样的急事啊，只是如今你弟弟到了这步田地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先赎身出来再好好教了。” “春婵，你说我弟弟佐禄还能学好吗？” “这...我没有弟妹，没有家人，我这也不知道啊。”春婵皱着眉头，转了转眼珠子回答魏嬿婉的话，“只是没想到，我这种没有亲人的人倒比你如今这般好上一些，起码不用为了他们发愁悬心啊。” “对不起春婵，是我不好，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只是心里太慌乱了。对了，还得谢谢你刚刚替我给皇上烫衣服呢，不然差事赶不及我得挨罚了，那你自己的差事要紧吗？要不我先帮你把进度赶回来？”魏嬿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连忙找补。 “没事，只是...魏夫人身子如何？有没有提起你？有没有给你带东西啊？”春婵带着半分故意，又有半分期待和羡慕的眼神望着魏嬿婉。 只是魏嬿婉听了春婵的话，眼神都变得直愣愣的，顿时泪流如注，一语不发，却又一个劲的擦眼泪，但是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看来确实是没有了，春婵为着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了一丝愧疚，后来又想着，如果是这样的“亲人”，嬿婉早些认清楚事实也好，免得日后再出岔子，那样更伤心，说不得还会惹出大祸事。 春婵在魏嬿婉有心回避那个问题的情况下三言两语将她哄好，魏嬿婉为表感谢要给她缝个带着“蝉”的荷包不提。 这边进忠公公看着眼前的王蟾不卑不亢的告知他，魏嬿婉舍了全部的身家，二十两银子，随后飘飘然走了。若不是看到王蟾眼底的心虚，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王蟾也来了。 “魏嬿婉啊魏嬿婉，还真是重情啊，为这一个二个的只把你当摇钱树的母亲和弟弟，舍出了自己全部的身家，真是单纯。” 进忠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划过一丝酸涩和不忍，又想着，“小爷的前途已经规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需要稍加操作，取代李玉，御前大总管的位置唾手可得。” “只是这日子这般过下去着实无聊了一些，那么，小爷能不能把上一世没有完成的事再尝试一遍呢？这一次小爷又不会为了魏嬿婉那个小小的姑娘迷住，做事顾头不顾尾，漏出来一大把小辫子，最后没得个好，徐徐图之，再加上小爷小心谨慎些，想来还是能将那小姑娘送上后位的。” “毕竟上一世，小爷扶持炩主儿又不是真的为了接着炩主儿往上爬，他距离李玉只有一步之遥，犯不着捧一个没有根基的人，那全是因为想给炩主儿一条出路罢了。” “只是这样一来，小爷得先把权力收拢收拢，早日先得了七品执守侍的位子，期间也得对魏嬿婉那小丫头的性子好好梳理一番，把可能留下的隐患全断了，至于凌云彻那小子...留着扳倒继后用，再让春婵多讲讲他的坏话也就得了。” 进忠从不小看小姐妹之间的情意，他上一世看得多了，许多事别人讲不管用，小姐妹一撺掇就有。 第17章 亲人2 不管魏嬿婉多么心焦，不管魏嬿婉听了春婵的话，想起母亲的行为让她多么寒心，日子总得一天天往后过。 只不过领差事时经过冷宫，看到了一个人，魏嬿婉觉得，弟弟可能还有救！ 当天晚上魏嬿婉等在凌云彻下值的路上，让他帮忙去看看弟弟佐禄怎么样了，毕竟在宫里她只认识这么一个能出皇宫的同乡。为了求凌云彻答应，魏嬿婉还亲手给他带了一块红薯。 “云彻哥哥，我有事请你帮忙，求你一定要帮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魏嬿婉只说了一句“云彻哥哥”，后面好似见了亲人一般委屈全涌出来了，边哭边说，哭得凌云彻方寸大乱，内心还不禁感叹，真是梨花带雨，好美的姑娘！ “啊？你先说什么事，别哭，慢慢说，我要是能帮你，一定帮！” “云彻哥哥...我弟弟佐禄...赌钱被人...关起来了...我母亲递话进来...让我给她银子帮弟弟...赎身，只是...如今不知道怎样了...麻烦你去帮我看看好吗？”魏嬿婉抽泣着说出来自己的请求，还把红薯拿给凌云彻。 “你父亲去世，你们家不是过得紧紧巴巴么？怎么你弟弟还有钱去赌呢？行了别哭了啊，我明天不当值的时候帮你去看看，顺便劝劝他。还有你别哭了，好好的小姑娘哭成这样了，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快别哭了，天黑了你快回去吧，我明儿就去！” 送走凌云彻，魏嬿婉转过头来擦干眼泪往回走，躲在暗处的尽忠看见魏嬿婉眼中哪里还有半分委屈和伤心，看来这个小丫头早早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拿捏人心了呢，那看来前世炩主儿对凌云彻应该也是借力，利用凌云彻让自己走得更顺，过得更好罢了，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这宫里的人呐，每一个都不能小瞧。 一路目送魏嬿婉进了宫女休息的地方，进忠也离开了，其实魏佐禄赌的不大，毕竟年龄还小，没怎么见过银子，赌输了五两银子以为是天大的事情，躲着不敢回家，想等魏夫人帮他打发了要债的人再回家。 可魏夫人看儿子跟眼珠子似的，儿子没回家，可不就是被赌坊的人扣住了嘛，情急之下想到了大闺女在宫里当差，想来是有银子的，也正好把闺女的银子拿回来，就当她孝顺自己了。 可真当宫里面的人把五两银子放在她手里的时候，却又暗骂魏嬿婉不懂得节省，不知道帮衬自己补贴家里。又觉得魏嬿婉肯定攒了很多钱，就是不给她花，想到这一点魏夫人的心口就疼，她得想个法子让魏嬿婉把手里的银钱都掏出来！ 魏夫人攥着五两银子还了债，魏佐禄一直偷偷观察着自己的娘，看清楚了自己母亲的路线就回了家，有看到母亲和出来买东西的太监的脸，心想着，原来还能直接去找亲姐，下次去再去试试。 等到凌云彻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魏夫人给消失了一天的魏佐禄做好吃的，他进去略坐了坐，问清了只欠五两银子已经还了，又嘱咐了几句不让魏佐禄再去赌，就离开了。 第18章 酥糖 “云彻哥哥，怎么样了？” 几天后，魏嬿婉偷偷的跑去冷宫附近找凌云彻，想问一问家里的情况，也不知道凌云彻是否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不知道人家到底去没去，去了，她感谢他，没去，也不能怪他，毕竟事不关他。 “哦，是嬿婉姑娘啊，转过天我就去了，你弟弟欠了五两银子，你母亲已经还了银子了，没事了啊，别担心了。”凌云彻毫不在意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魏嬿婉变了的脸色。 “...五两...五两？”魏嬿婉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啊？” “哦，没什么，没什么，多谢你帮我去看看他们，真是麻烦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魏嬿婉赶忙换了一副感恩戴德的微笑面孔，好像凌云彻帮了她天大的忙一样。 凌云彻嘿嘿一笑看着魏嬿婉，这个小姑娘的笑可真明媚啊，让人看了真开心。 “云彻哥哥，那我先走了啊，等我有空再来看你。”魏嬿婉得到了消息，看着谁去差不多了就和凌云彻告辞。 “...啊？哦，好的好的，下次有什么事还可以来找我，我虽然人微言轻，但是好歹大你几岁能给你出出主意。” 凌云彻虽然没看够，但是冷宫附近毕竟不适合有人待，让人看见了两人都会吃罪，还是让她多来吧。 魏嬿婉快速穿过紫禁城的大片建筑，往四执库走，越走越心烦，等她见到春婵以后，“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春婵，你说得对，我母亲心里压根就没有我！” “怎么了怎么了？你不是去找凌云彻问家里的情况了嘛？怎么还问哭了？” “佐禄只欠了五两银子，可我母亲使计策要走了我全部的身家！她从来不体谅我在宫里，如果没有银钱傍身，万一我有个三病两痛的，没有银钱打点太医院的大夫，我可能会死的啊！她一点都不考虑我，她只一心在佐禄身上！为什么，春婵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魏嬿婉心里恨得厉害，一时嚎得上气不接下气，春婵没办法安慰，索性让她哭个痛快，将她扶到椅子上，自己去打了一盆井水，浸了面巾准备给她眼睛消肿。 宫女可没有煮鸡蛋给她们消肿，只能用凉帕子，毕竟不能肿着眼睛去当差呀。在这个档口，春婵看到了尽忠公公刚好来四执库送皇上的衣服，春婵将尽忠公公让进茶水间，左右相顾无人，和他禀报了这件事。 “你做的好，魏嬿婉哭得越狠，后面对家人的牵挂就越少，再有这么两次估计也能和家里断了来往，”说着把一个小纸包给了春婵，“这是下面进上来的酥糖，许多品相不好，碎了的我得了一些，这是给你的，去吧，我还有差事。” 进忠没有提让春婵把糖给魏嬿婉吃，因为他知道春婵这个小姑娘，一定会把糖分享给自己的好姐妹的。 “哼，看你哭得那么狠，这点子糖算哄哄你吧，毕竟咱俩素不相识，小爷却设计你哭得这么惨，就当小爷给你道过歉了。” 进忠这么想着溜溜达达回了养心殿。在他不知不觉中，将成为执守侍这一目标的时间提到了眼前。 第19章 露脸 进忠虽然目前只是八品侍监，平时只做着打扫卫生、烹饪食物、送取物品、传递信息等差事，但是偶尔是可以得见天颜的。 今日又轮到进忠在殿内打扫，他一边一寸寸的抹着养心殿的地板，一边时不时瞥一眼龙椅上的皇帝，心里泛起了嘀咕。 进忠不理解，进忠不明白。 他不理解为什么当今圣上和先帝如此不同，他看似对谁都温和却又对谁都冷清冷脸，他不明白为什么当了皇帝还会怕一个小小妃嫔，哦，可能那不是怕，那叫...权衡利弊吧。 就像当初给娴妃定封号时，皇上让富察琅嬅去请示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本就对乌拉那拉氏颇有微词，大笔一挥困了乌拉那拉青樱在潜邸多待了三年。 还有后来的贬入冷宫，对了，算了算时间，那位乌拉那拉氏过些时日就该进冷宫了，那他尽忠在此前也该把握机会，一举当上执守侍。到时候皇上金口玉言让他改名字去给李玉当徒弟，那时再往上爬也容易。进忠，还是两个字比较顺耳！ 虽然说尽忠和进忠叫出来完全一样吧，但是代表了进忠不同的人生阶段，再说他已经叫了一辈子“进忠”，他也不想再碰到魏嬿婉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侍监“尽忠”。 进忠看着富察琅嬅来了养心殿，没说两句什么，就听见皇上指着他说，“你，别忙了，去延禧宫请娴妃来一趟。” “嗻。”进忠没有多的话，回禀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只是出门子之前被王钦叫住，“你叫什么？” “回王公公的话，奴才尽忠，尽心尽力的尽，忠心耿耿的忠。” “行了你先去吧。”王钦端详了尽忠两眼，心里琢磨开了，这小崽子必有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入了皇上的眼，李玉那小子总想越过自己去，明里暗里给皇上献殷勤，不如给他找个乐子。 延禧宫中，乌拉那拉青樱正在与珂里叶特海兰说话，进忠并没有见到她们，他直接去找了三宝，“三宝公公，奴才来传皇上口谕，让娴妃娘娘尽快去一趟养心殿呢，您看娴妃娘娘是否得空，咱们得紧着些，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这位娴妃娘娘向来磨叽，即便是以后收拾完毕，整理手上的护甲也得多待一刻，更别说路上走得懒懒的步伐了，他可不想第一次给皇上办差就给办砸了，因此说得紧急。 不过他也不是在诓骗娴妃娘娘，总不好让皇上和皇后专等着她一位吧，帝后同坐，却又请了旁的人，这分明就是有话要讲，所以这趟差是要紧。御前伺候的人，上头的吩咐总是不明确的，这样才能显得出他们是否会办差，得会揣摩上意。 进忠暗自琢磨的这一会儿功夫，娴妃娘娘已经出来了。进忠悄悄瞥了一眼，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看不惯这位娘娘的装扮，长得不如他们炩主儿水灵漂亮也就罢了，搭配总是...那么别致。 进忠想到了这是皇上的青梅竹马，看来这皇上年少时，要么是口味独特，要么就是也是没怎么见过顺溜人物，青樱格格就这么闯进了皇上年幼的心里？ 不应该啊，宫里的皇子到了年岁出了精，就会有嬷嬷回禀皇上和他们的额娘，上头就会指下来人事姑姑和几位姑娘，一般都比阿哥们大一两岁，伺候他们经人事。纯妃娘娘就是当初被指下来的姑娘之一，想来是伺候的好留下来了，如今也是熬出头了。 一路上进忠都在瞎琢磨，时间过得也快，不一会儿到了养心殿，他一个激灵就不敢再琢磨了。 第20章 晋升 一过养心殿大门的，就见李玉，他上一世的，给了他一巴掌的，背地里给他使了无数绊子的好师父，笔直的跪在瓦片上。 进忠忽的笑了一下，又赶忙收敛了情绪，跑到王钦面前回话，“王钦公公，娴妃娘娘来了。” 王钦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好小子，竟然比平常请娴妃娘娘来所用的时辰早了一刻钟！“既然是皇上让你去的，你自己去回禀皇上吧。” 差事办的好，回禀皇上这是一个巧宗，请娴妃过来需要用多长时间皇上心里也有个数，王钦大可以自己揽了好处去回禀，只是要给李玉找个乐子，那就须得皇上亲口下旨，才能让李玉没得话说，还不敢明面上欺负的狠了，乐子才能更可乐。 “启禀皇上，娴妃娘娘来了，正在殿外候着，您看是现在请娴妃娘娘进来吗？”进忠低眉顺眼，如上一世回禀过无数次那样回禀皇上。 皇上惊讶于这小太监居然能让如懿比平日来得快一刻钟，又见他低眉顺眼，不谄媚不倨傲的姿态，想着刚刚不过是见这小太监擦地时手上活细致，动作好看又不拖泥带水，擦完地地又光亮又没有水印，才想着让他去请人。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王钦手底下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皇上想到王钦和李玉斗得乌眼儿鸡一样，目前虽说王钦还凭着官职和师父的身份压得住李玉，只是李玉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眼看着就要越过王钦抢他的体面了。 不如...再添一把柴，皇上乐得让手底下的人斗起来，他们要是一条心才是真可怕，如果有事瞒着他，一条心的奴才能让他变成聋子，瞎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贱名尽忠。”进忠一个字都没有多回，他知道皇上喜欢问，所以他留了口子。 “哪两个字？” 果然！进忠就知道皇上忍不住，就像上一世皇上初见炩主儿那时一样，也是出声问了炩主儿名讳是哪几个字。 “尽心尽力，忠心耿耿。便是奴才的名字了。” “好名字，尽心尽力，不如把忠心进献给朕，以后你改尽心的尽为进献的进，就给...”皇上看了一眼门外廊下跪着的李玉，看了一眼门口和娴妃说话的王钦，接着说，“给李玉当徒弟吧，他还有个徒弟叫进保，你俩一起办差去吧。” “奴才叩谢皇上天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定当把全部的忠心都进献给您，奴才告退！” “嗯，你去吧，让王钦带娴妃进来，你再去找进保，让他告诉你御前怎么当差。” “嗻。” 养心殿门口，娴妃正在询问王钦为何罚李玉，进忠也想起来了。 上一世不是他去请的娴妃，因此来龙去脉都看得清。并非全是王钦和娴妃娘娘说得那般，因为李玉上的茶烫了皇上，这只是个由头，王钦早就想打压李玉，刚好今日犯到了他手上。 当时应该如上一世一样，李玉给皇上上茶，皇上呷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最后抬眼看了一眼王钦，没有说话，翻开了折子瞧。那这还了得，王钦立时就发作了李玉，随后自己重新端了一盏茶来，皇上喝了几口继续批折子。 第21章 尽力1 这一世再回想这件事，他暗自嘲讽，这位皇上脾气可真算不上好，后期可以说是暴躁，因此现在只因一盏茶就罚人还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后续桩桩件件可真是越来越随心，越来越...肆无忌惮。 进忠不由得想起来他听说过的一件历史事件，宋朝的仁宗皇帝上朝时，群臣奏对，议论朝政。 年轻的皇帝坐在上首，想喝盏茶的时候，看见伺候的小宫女因为起得早，又听着朝臣议论无比安神催眠，悄悄地站着睡着了，皇上看见了却没有发作她。 终于挨到散朝后，仁宗皇帝赶去皇后宫中整整饮下一壶茶水，却还是没有提小宫女的失职，后来还是近身伺候的大监私下里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体谅下人也没有怪罪，只是让教习姑姑多教了她三个月规矩。 这件事成为了他们奴才中经久不衰的传言，同样是做奴才，谁都想伺候一位温和又体谅下人的主子，哪怕脾气不好，起码赏罚分明一些也能有个出头之日，跟着这样的主子，只要不出错总还少受磋磨的。 思绪回到眼前，进忠跟着进保去了庑房，弄清楚自己睡的地方，当时就把行李收拾了来，嗯，还是一模一样的位置，窗边。 窗边这个位置虽然采光不好，但是还漏风啊。真是...挺绝的，进忠自嘲的想着。 进忠之前和尽力住一起，两人睡干爹之前的庑房，虽然小些，但是床榻并不挨着窗户，更不似如今这般的通铺。 “小爷这到底是晋升还是被贬啊！算了，且有的熬呢！好歹现在品职高了能跟着御驾行走了，也不必再擦洗烹煮了” 进忠是真不想见到魏嬿婉那小丫头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股子柴火味儿，虽然目前还没见，但是算算日子，好似眼前这两件事结束，魏嬿婉那小丫头就该找法子去伺候大阿哥永璜了。 想到这里，进忠觉得花房应该得有说得上话的人了，钟粹宫倒是不必，纯妃娘娘宽厚，御下不严，钟粹宫那里就跟个筛子一样，使银子就能问出话来。 进忠又感到不明白了，上一世他不明白的少，这一世他感觉这座紫禁城处处透着古怪。皇上不像皇上，像个和亲工具，妃子不像妃子，像是街上的泼妇。 貌似谁劝一句皇上，都能把皇上劝得意动，好像谁都能做得了皇上的主，前朝后宫都是漏勺，恐怕御前奏对的臣子连皇上昨晚叫了几次水都清楚。 进忠一边想一边去找尽力，一推门，尽力毫无意外的在制树叶签子。“尽力，别忙了，我有话和你说。” “进忠，你说吧，我把这个弄完。” 进忠见尽力眼皮子都不抬，起了坏心思逗他，“哎呀，干爹前些日子说想你了，你说他老人家啥时候接你去宫外呀？你去了外面伺候干爹也好，就是这沓子树叶子没人伺候了，我也不懂这些，想必最后只能...扔了吧，除了你谁还把它们当个玩意儿呢？” 第22章 尽力2 “啊？干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等等，你别骗我了！就算我要出宫，我把我的宝贝们带着不就得了，难道这些树叶子是御赐的不能带出宫去不成！” “你自己升了官，搬走了把我丢下也就罢了，你还来奚落我，真是...你懂个屁！” 尽力越说越来劲，进忠看着尽力真的有些恼了，赶忙说软话： “怎么，我升迁没带着你，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就是你根本不懂我为什么爱这些树叶，你还笑话我，你和别人一样，觉得我喜欢摆弄树叶子没出息！对不对？” 尽力弄好手中的签子，小心翼翼的放好，随后“嘭”的一声把盖子合上，抱起锦盒就放在了自己衣橱柜子里，又麻利地上了锁。 “没有，只是我找你真的有事，看你制签子入迷存了心想逗你罢了，怨我怨我了行吧？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啊？” 尽力倒也没有多生气，就是有点不开心，进忠一说他就有了兴趣，“什么主意？你别是又要坑我吧？” “哪能坑你呢？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这样，我心想着，你说花叶子和花瓣能不能做签子啊？好不好看啊？或者一整朵的花儿能不能？一整支呢？” 进忠好笑地看着自己每多说一句，尽力的眼睛就亮一下，笑眯眯的不再多说。 “好进忠，好哥哥，你是怎么想到的？虽然我没试过，但是我觉得一定好看，说不定制成的签子还有花香味儿呢！”尽力兴奋地神色飞扬。 “可是我，总不能每天去御花园摘花吧，那不得挨罚呀，我可不敢。”尽力皱眉看着进忠，脑瓜子一转接着说，“进忠，你是不是有办法帮我！我就知道你有了好事不会忘了我的！” “我倒是可以安排你去花房，做个太监的小领头，只是我最近这嘴里总是少一抹滋味儿啊...”进忠斜着眼看尽力。 “哎呀！好进忠，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赶明儿就去御膳房找刘公公给你拿莲子糖！还有麦芽糖！不，我一会儿就去，我现在就去！你啥时候安排我进花房？” 得了，搞定！ 进忠心里暗想着，这尽力啊，脑子也不慢，就是这心思都在树叶子上面，不过他也是真好奇尽力为什么这么喜欢树叶子，于是也就问出了声，“这个不忙，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树叶子吗？以前也没见你多喜欢啊，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 “这个啊...晚上吧，晚上下了值，我去御膳房弄盘子菜，给你找刘公公要了糖，那时候慢慢和你说。”说起这个尽力有点不好意思，进忠也没抓着他不放。 说起这个刘公公，还是那个爱和进忠尽力的干爹王喜公公斗的刘公公，只是王喜公公出宫荣养了，刘公公却没出宫，只是找了个稍微闲一些的差事当着，眼前也还有小徒弟伺候着。 有时贵人想起来先帝爱吃的食物，现任的御膳房总管太监做不太出来那种味道，就还得刘公公亲自操刀，日子过得也是非常滋润，刘公公就等着哪位阿哥或者亲王开府把他要过去，那时候再出宫也是个好出路。 第23章 坦白 是日夜间，尽力早早备好了饭菜，等着进忠下值回来，他们明天都还有差事就不能喝酒，于是没有备酒。 “进忠，你回来了，快来，我掐着你下值的时间去取的，饭菜刚好还热乎呢！”尽力看进忠推门进来了，赶忙招呼他。 进忠给了他一个微笑，不待任何旁的情感的微笑，他就是觉得心里很熨帖，上一世他只顾着往上爬，再加上不能未卜先知，这么一个好兄弟居然就那么在雨夜发高热烧死了，还好这一世有的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怎么不说话啊？那个李玉怎么样？为难你没有，我可听说了，李玉公公和王钦公公斗得可狠了，他当你的师父有没有为难你啊？”尽力看进忠没说话又接着问。 “没什么，他啊，小心眼儿，今日顾不上我却还老是瞪我，说不定以后还得找由头收拾我呢。”进忠说着就笑了，上一世春婵评价他的那一句“进忠公公小心眼儿”，没想到有一天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评价了别人，可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的。 尽力一听就急了，“那你还笑啊？那他收拾你的时候可怎么办啊？我也帮不上你，你只能自己小心了，要不这样，那个李玉公公要是想罚你了，你就躲到花房去？我帮你遮掩。” 进忠一边吃东西一边漫不经心道，“嘁，小爷还会怕了他吗？有本事让他放马过来，小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陪他玩儿。” 傲娇的进忠说完这一句，看了看尽力，又补了一句，“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吗？要是真到了那步田地，我就去投靠你，所以啊，尽力为了我的日后，你可得在花房好好混啊！”说完歪嘴笑了半分，又低下头开始吃菜，今日尽力拿了一道酸甜口的菜他特别爱吃，多夹了几筷子。 “这道叫糖醋藕合，刘公公新得的方子，从民间传进来，他老人家又研究了一番做成了御膳，还没进上去呢，你的嘴可真叼啊，就爱吃皇上没吃过的，”尽力看进忠一直夹那道菜就解释了一句，别的菜他都知道，这道没见过就多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得了吧，你快别打趣我了，你得告诉我，你派我去花房图的是什么？”尽力解释完菜品又嗔他一句。 尽力心想：进忠哪儿都好，就是做什么都不爱告诉他最终目的，他问十回得有七回不说，今儿他非要知道目的，不然这花房他不去也罢！ “你确定要知道？” “当然！” “哪怕这个目的惊世骇俗？” “...我要知道！” “好吧，那就告诉你，我为了...一件杀头的事儿，日后你就知道了，只是目前还没有做足准备，两年后你那会去一个小姑娘，她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的目的就是她。” 进忠还是把话和尽力说明白了，他不怕尽力背叛了他，重活一世，他有这个自信掌控自己身边的一切。 “啊？你！你怎么就存了这样的心思？紫禁城的女人都是为皇上准备的，你这可真真是要掉脑袋啊！”尽力又急又气，说话还不忘压低了声音。 只见对面这个该死的要掉脑袋的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气得尽力端起碗就狠狠拌饭。 “臭进忠，你真是要害死我了！”尽力心里暗暗想着，最后连去花房玩花草的兴奋都被冲淡了，连着一个月，他见到进忠就垂头丧气的。 尽力老用一种“看一眼就少一眼”的眼神望着进忠，好几次进忠让他逗得差点殿前失仪，后来好多了，他顾不上了，因为接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第24章 白花丹1 说回这一日日间，进忠刚被提到执手监的位置上，站在殿前一边当差，一边看着李玉受罚，一边听着大殿里的动静。 心想着，上一世他可没有这个闲心听热闹，一门心思得想要办好差事好往上走，这一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福气在后头，便也不着急表现了。 不过眼前这个乐子可让他心情非常好，李玉还跪着呢！当然进忠偷看不可能让李玉发现，他可不想刚来就刺激这个小心眼儿的“师父”。 哦，刚刚娴妃娘娘怎么说的来着？“都是下人，又有谁和谁不同呢？”进忠心想着，那您娴妃还是皇上的下人呢，您怎么这么要体面呢？李玉公公，他可怜的师父，跪完瓦片子还得一步步挪到延禧宫去上药...这娴妃娘娘对李玉公公到底是罚还是赏呢？ 不知怎么，进忠就想起了那一句“本宫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上一世进忠并没有如今这么多的人脉，也没有特意去探听各宫消息，可是这句“名言”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可见继后娘娘聪慧。 进忠低眉顺眼，不再看李玉，他是在怕笑出声来，解气啊！进忠目光看着地面，他越看越觉得今天这个地板真是又漂亮又顺滑，整洁美观！ 殿内传来富察琅嬅的声音，“皇上，玫答应找到臣妾，让臣妾看了她的脸，竟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评判，臣妾看了是在心疼，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玫答应进殿，低着头缓缓揭开了面纱，半低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皇上，皇上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惊！玫答应也不想让皇上嫌弃她，赶忙又戴上了面纱。 “玫答应，你脸上的伤为何越来越严重了呢？是不是没有忌口，没有谨遵太医的话啊？”皇上发问。 “这断不是掌掴造成的，定是用错了什么东西，当日是娴妃妹妹送玫嫔回去的，所以臣妾刚刚请您把娴妃妹妹召来，也是想若有什么误会尽早解开，若无误会，也让娴妃妹妹帮着想想法子。”皇后娘娘插了一句。 进忠心想，这上一世怎么没发现皇后娘娘见缝插针的本事这样高啊？还附带着给娴妃娘娘穿小鞋，看来这后宫乐子可是不少，早知道小爷就早点升上来了！ “回皇上，嫔妾本来爱惜容颜，可如今容颜有损，愧对皇上。得罪了贵妃娘娘是臣嫔妾的错，嫔妾甘愿受罚，只是嫔妾忌了口也按时用药，可脸上总也不好，实在是没有法子才来求您和皇后娘娘做主！”玫答应说着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先起来吧，你用的什么药？”皇上突然发问。 “是从太医院拿的药，”玫答应看着皇上的眼睛回禀，好似又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看向娴妃说，“嫔妾想起来了！那日娴妃娘娘曾在嫔妾之前打开过药膏！” “本宫打开药膏是好心帮你确认是否是消肿祛瘀的药，而且还是你让本宫留下来帮你查看的。”娴妃娘娘语气平淡冷漠，听不出起伏。 “敢问娴妃娘娘，除了您还有别人有机会碰嫔妾的药吗？嫔妾知道自蒙皇上恩宠就被人觊觎，时时刻刻怕人陷害，不曾想，连和皇上青梅竹马的娴妃娘娘也会这般！” “玫答应，本宫当日做了什么你看得清清楚楚，你要是这样诬陷本宫，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位娘娘唇枪舌剑，门外的进忠心里乐开了花，好好好，娴妃娘娘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您得接着反驳啊，不然这和认了罪有什么分别？上一世炩主儿就栽在这样一个废物点心手里了？不会吧？小爷得再看看，万一这次是娴妃娘娘在顾及皇上心中的形象呢？ 第25章 白花丹2 “还请皇上明查！”事情到了这般，已经没法子再继续了，几位娘娘起身一起请皇上裁度。 “皇后虽有过失，却错不在你，先起来坐着吧。”皇上暂未表态，但先把皇后叫了起来。 皇后接着就要让慎刑司介入调查，还未等皇上做出反应，这时候珂里叶特海兰一瘸一拐的就要往进闯。 进忠如上一世一样拦了一下，却没有立刻跟着她进去请罪，而是直到听见娴妃娘娘答应了皇后娘娘让慎刑司询问之后，才有所动作。 “皇上，这件事不可能是娴妃姐姐做的！”海贵人一进门就不顾病体扑在地上，进忠赶忙跪下请罪，“皇上，海贵人求见，奴才拦了一下没拦住，请皇上责罚。” 皇上给进忠了一个眼神让他起来，端着茶碗看着海贵人，就听她继续哭诉，“内务府的人苛待娴妃姐姐，姐姐宫里的白花丹已经不顶用了，是嫔妾用自己宫里的血藤粉代替了白花丹，才让姐姐不必苦于湿气。姐姐没有白花丹，不可能害人！” “谁知道是不是娴妃娘娘是把自己的白花丹用在了别处，所以才只能用海贵人的血藤粉的？”玫答应不服气继续出声。 “行了，朕相信如懿不会做这样的事，玫答应回去吧，这一次朕让齐汝给你好好医治。进忠啊，你去朕的私库里寻一把琵琶赏给玫贵人，你亲自送玫贵人回去。行了，都散了吧。” 皇上金口玉言给事情做了了结，玫答应升了位份成了玫贵人，还受了赏赐，因着海贵人作证，如懿没有任何损失。只是皇上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富察琅嬅，进忠看见皇后娘娘显然神色慌张了一瞬。 进忠腹诽：皇后娘娘诶，您可是不能慌啊，您一慌，皇上还以为这局是您做的呢！无论是不是您，您都得表现的云淡风轻，这一点您得和娴妃娘娘学学！ 进忠得了旨意去寻了琵琶给玫贵人送去，只是折返路上，远远地瞧见了李玉一瘸一拐地往延禧宫去，进忠恶趣味地跟了半路，就为多看看李玉的笑话，只是不小心让他听见了一些别的事。 进忠听见娴妃娘娘说教李玉公公也就罢了，李玉公公对娴妃娘娘可比富贵儿对嘉贵妃都亲，不打紧，要紧的是后面。 娴妃娘娘说玫贵人告发的白花丹事件，连着红箩炭，是设给她桩桩件件的连环套，只是红箩炭不是冲着珂里叶特海兰那个贱人吗？李玉走了，进忠也不好多待也离去了。 进忠走了当然见不到娴妃娘娘坐在门槛上独自望着天空抹泪，不过即使进忠看见了也没办法理解娴妃娘娘在哭什么，这两件事儿可是一点儿都没挨上娴妃娘娘，甚至晚上皇上就来了延禧宫。 进忠回到养心殿回禀差事，随后退在廊下继续值守，等皇上午休，他们轮班用饭时，看到了太后宫里的小盛子，他来只给进忠传了一句话：午膳后玫贵人悄悄去了慈宁宫，待了一刻钟就走了。 进忠了然，把手里的菜包子赏给了他，眼神示意他退下了，虽说御前当差不能口中有味，给他们的都是素包子，但是进忠公公的素包子是炒鸡蛋和豆腐馅儿的，香着呢！ 进忠一边扒着菜，一边又从御膳房刘公公的徒弟小柴子手里拿了一个包子吃。眼神一转便明白了，这玫贵人可是有高人指点呐！原来这么早的时候太后娘娘就对玫贵人如此抬举了，只是皇上还是信娴妃娘娘多一些，太后搅乱后宫的指望算是落空了。 第26章 太后 进忠不理解太后娘娘，他好似谁都不理解，这一点让他非常不理解！ 太后娘娘不是说么，她老人家眼里容不得脏东西，所以就亲自下场搅弄风云，自己当这座皇宫的“脏东西”？不对，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皇宫里的“脏东西”可真多，太后娘娘四处添乱的手段算是其中之一吧。 寒冬凛冽，可延禧宫却多了清香。 尽力告诉进忠，皇上为娴妃娘娘寻了绿梅，让他送去了延禧宫以备娴妃娘娘赏玩。尽力只可惜自己花费大力气侍弄的梅花，就这么落到了娘娘宫里，他往后再看可难了！ 进忠安慰了尽力两句，就去当差了，回头让人寻了野梅花枝给尽力送去。抛开进忠想要收买人心的想法，他对待身边的人，都还挺厚道的，哦，李玉除外！ 那个进保也除外！进保虽然不如李玉可恶，但是他的身份天然就和李玉站一边的，他俩不相互使绊子就不错了。 这一日，皇上虽然把绿梅赏给了娴妃娘娘，可自己却去看玫贵人了，进忠让皇上这一手“身在曹营心在汉”逗得直发笑，只是哪一边是曹营，哪一边是汉只有皇上自己心里清楚了。 进忠想着，这玫贵人和上一世的炩主儿走的是差不多的路子，只是后面玫贵人因为生产，身子不便，断了恩宠，她这温柔小意哄着皇上开心的路数才让炩主儿得了去。好在岁数上差着，也不碍着以后魏嬿婉那小丫头的路，便这样就好。 进忠心里暗自咂么，玫贵人有句对皇上说的话得特别好：“历来要做皇上的女人，非要出身高贵，才算名正言顺吗？略微低贱些就要受人欺负？嫔妾不服！” 进忠笑笑，听着了吧？“受欺负”这几个字都被玫贵人点出来了，皇上两大兴致，一是救人于水火，二来就是调教人了。上一世的炩主儿这两样都有，可不是得得宠？这一世魏嬿婉应该还是得走这个路子，那小爷就得想想怎么既让她受了欺负，又不至于伤了身子又矮了心性。 玫贵人在宫里感谢太后指点进忠不管，皇后给太后进献了华贵的衣物进忠也不管，听闻阿箬在延禧宫欺负宫女儿进忠乐了，有意思的来了！不过他随后就将几个受欺负的宫女儿赏了银子，嘴皮子上下翻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她们收到麾下。 听闻太后娘娘又在教训皇后娘娘，进忠颠儿颠儿的就来了，不过面上什么都不显，也找好了要来的由头，李玉公公交给他的差事办完了，怕师父误了皇上的事，特意前来回禀。 进忠听着太后娘娘左一句右一句，什么“命妇大臣朝见的时候不能看着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主子穿的不如他们。” 进忠心想着这道不会，什么衣服能比得上龙袍？凤袍？再说了哪有奴才敢笑话主子的，不要命了才敢这样想。太后娘娘也出身大族啊，不应该是因为总没有底气才会想着被命妇看笑话吧？或者是因为太有底气了，曾经太后母族就这样想过？ 进忠突然瞪大了眼睛，让自己心里的鬼热闹散了个干净，自己真是不要命了，什么都敢想啊！那可是太后！ 进忠的注意力从太后娘娘的话转到了地上的影子，时间在影子里流逝。进忠脑子里划过一道灵光... 第27章 永璜 上一世白花丹过后没多久，就闹出来大阿哥永璜受嬷嬷苛待的事，贵妃娘娘自己生不出皇子就想养大阿哥，可最后大阿哥选了娴妃娘娘当养母。 嗯...大阿哥眼光独到！进忠得意地笑。 那这一世...就让纯嫔娘娘早些养大阿哥，也早点让魏嬿婉去大阿哥身边伺候，多识些字，多读些书吧。 那么，如何才能让纯嫔娘娘抚养大阿哥呢？大阿哥受苛待这个事肯定得发，不然就没有皇上要为大阿哥选择一位养母的急迫。 贵妃那边也得接着争取，越是这样，皇上才越不能让贵妃抚养大阿哥，长子出身高些，皇上龙腚底下的龙椅可想多坐些年呢！ 那么就只能让娴妃娘娘放弃养大阿哥了，只要她不愿，谁都改变不了她的心意，圣旨她都不怕。 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怎样让娴妃娘娘不愿呢？ 养大阿哥有什么坏处？ 让娴妃娘娘相信一个假传闻不就得了。 那谁去告诉娴妃娘娘最好呢？ 当然是李玉！ 那这个坏处是什么呢？ 养了大阿哥就不会轻易有亲生的孩子！ 进忠神游天际，因上一世总这么用，这一世也如上一世一般，三转两转眼珠子就想出来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惢心可不知道进忠已经打定了主意让纯嫔娘娘养大阿哥，这一日她带着食盒往回赶，就见一个比她肩膀高一些的一个男孩子和她迎面撞来。惢心看到是大阿哥跑出来就赶忙去行礼。 “这是什么？”大阿哥指着食盒问惢心。 “这是延禧宫新做的点心，奴婢准备拿去撷芳殿给三阿哥的。”惢心笑着和大阿哥解释，可她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娘娘不给大阿哥吃，一样的点心，一样的撷芳殿，小孩子能吃掉多少？均分了又如何呢？可是娘娘这么吩咐的她也只能这么做。 “三弟什么好吃的都有，吃也吃不完...可我却...”大阿哥低下了头。 “大阿哥，您怎么了？要不一会儿您和奴婢一会儿去延禧宫吃吧。” 惢心可能猜到大阿哥的处境了，没了娘的孩子，就算尊贵如阿哥也是可怜呐。 惢心哄好了大阿哥，又独自去送糕点，还加快了脚步怕大阿哥等急了，只是她没看到有人瞧见了，她好心安慰大阿哥，却惹出了一些旁的事。 不过宫里总是事事不断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贵妃高曦月因着掌掴玫贵人被皇上罚了三月不能见驾。如今三月已过，贵妃简直扬眉吐气。 贵妃高曦月好不容易能继续伴驾，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甜言蜜语哄着皇上，想让皇上多去她的宫里。 这一日清晨，她刚将皇上送走，提膳的茉心就来汇报，说她看见了惢心偷偷摸摸地接触大阿哥。 “好她个娴妃！又打的什么歪主意！怎么连皇子的事儿都开始插手了？她要是真和本宫一样喜爱小孩子也就罢了，偏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起了歹意！”贵妃的脸上已经带了薄怒，从乌拉那拉氏还是青樱格格时她就讨厌，现在的娴妃，她更讨厌了！ 茉心一边摆膳一边给自家主子出主意，“不如您用过膳去拜见皇后娘娘吧，兴许皇后娘娘能猜到娴妃娘娘什么主意。” 茉心为了贵妃真是操碎了心，一直病弱的人儿，从家里就开始娇惯，到了皇宫，皇上宠爱日子也并不十分难过，竟长成了孩子般的脾气，喜怒形于色。她真担心哪一天自己的好主子就会被人算计了去，还是多亲近皇后娘娘吧，有皇后娘娘护着，应该也没什么要命的事儿吧。 第28章 养母1 二月初十，娴妃娘娘生日。 进保发现，每次进忠去延禧宫当差的时候，都很...兴奋，或者说是开心。 其实进忠的表情不多，只是眼神就能传达出很多信息，进保就是从进忠的眼神中看到了他没有掩饰干净的一丝笑意。 难道说...延禧宫里面，有进忠喜欢的宫女？！！！ 进保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那他要不要把他的猜测告诉师父啊？ 进忠肯定是完全不知道进保已经误会了，他专心地在延禧宫廊下当差，听着里面皇上和娴妃娘娘时不时漏出来的几句话语。 这时门帘响动，刚摆完膳的惢心和李玉先后而出，进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两人的眼神官司... 嗯，惢心很客气。 哦？师父很兴奋？ 看来李玉是很早就看上了惢心，但是惢心一直不喜欢李玉。 这不是废话么！谁会喜欢一个太监！ 说着想起了自己，不觉又垮了个脸。 里面响起来娴妃娘娘的话，“贵妃娘娘身体不适，皇上陪她是应该的。” “贵妃虽然身子不适，可自己还有心闹呢，吵着要抚养大阿哥永璜，真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要学人家养孩子。”皇上笑着和如懿控诉昨夜贵妃的行为。 “膝下无子，贵妃怕是寂寞。”如懿不知惢心给大阿哥吃点心让茉心误会了，随口就接了一句。 “那你呢？”皇上突然发问。 “臣妾想有自己的孩子，顺其自然吧。” 进忠听了心里泛起花儿来，真想着怎么让您相信养子不如亲子好，您自己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那这不是巧了么？ 只是时间还不对，得先让其他各方都准备起来。魏嬿婉，等着吧，照着这样的发展这一世小爷一定将你送上后位，只是你可得听话啊！不然...小爷的手段可多着呢。 进忠找了咸福宫的洒扫太监小茄子，让他找双喜公公禀报一件事。 “双喜公公，奴才是小茄子，前日奴才在办差时见了奴才的干哥哥小豆子，他说延禧宫的惢心姑娘总是偷偷给大阿哥点心吃，有时还偷偷的把大阿哥接回延禧宫，伺候大阿哥用了膳再送回撷芳殿。” 小茄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顿了顿又看了看双喜公公，接着说，“奴才没见识，只是娘娘最近总去看大阿哥，怕耽误了事，叫娘娘伤了心，赶紧禀告。” “你叫小茄子？你先退下，若是你的消息得用就不用继续扫地了，给我当儿子来吧。”双喜挥手打发小茄子离去，又找茉心商量对策。 “这样，你找人在惢心常出入的地方，偷偷的说，皇上不会轻易让大阿哥的养母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怕养母有了亲子大阿哥养不好。” “着啊，茉心姑娘，还得是您呐！奴才就没想出来这个主意，我这就去办！”双喜心满意足离去做事。 茉心回头就禀告了贵妃娘娘，而贵妃娘娘却福至心灵，说了一句，“这事儿还得靠皇后娘娘出力，让皇后娘娘拦一拦，哪怕本宫不养，也不能让娴妃养了大阿哥！走，咱们去长春宫。” 时间过了没多久，果然大阿哥被嬷嬷苛待事发，恰好帝后与娴妃贵妃几位要紧的主子都在一处，皇上随口就说了要给大阿哥找养母的事儿。 第29章 养母2 “皇上，让臣妾养大阿哥吧，臣妾很喜欢大阿哥，也经常去撷芳殿看他，想来他也喜欢臣妾，也想让臣妾养他的。”贵妃先发制人，第一句就求皇上成全。 “永璜的年纪正是爱跑跳闹人的时候，你身子不好，怎么能再为小孩子费心呢？” “皇上～” “行了，永璜的年纪也能分得清好坏了，不如让他自己选吧。”皇上没有理会贵妃的撒娇，提出让大阿哥自己选养母的办法。 皇上心想，自己不就是当初在圆明园一眼就相中了当时还是莞嫔的皇额娘，最后他和皇额娘相互借力，都回了宫。只是皇额娘不知道是老糊涂了，还是当了太后无聊，总是插手自己的后宫，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不好么？再不济，礼礼佛也是好的！ “进忠，你去将安华殿的经书，挑十本最好的给皇额娘送去。” “嗻”本想继续瞧热闹的进忠赶忙收了心，领着差事去了慈宁宫，路上进忠一脸肃穆，不仅是为着不能亲眼看看那场闹剧，不能亲自检验自己办事的成果。 还为了太后娘娘也是位难缠的贵人主子！这去了慈宁宫是个什么光景他还不知道呢，最坏...最坏可能得挨顿打吧。 心里这样想，进忠脚底下可是不敢耽误半点儿，优雅的步子走的袍子两角都要起飞了，挺着胸膛一步是一步的先走到安华殿去挑经书。 薄的厚的，汉文的满文的蒙文的梵文的，世人熟知的不熟知的都有。 又迈着最恰好的步伐，面上带着最合适的恭敬、谄媚、优雅与讨好的微笑，走到了慈宁宫的大门口。 进忠停下脚步，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里面出来一个小太监就往进迎他。 “进忠公公，怎么是您啊？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小盛子对着进忠殷勤。 “是小盛子啊，没什么的，奴才按照皇上的旨意给太后娘娘送点经书，你快去找你福珈姑姑通传去吧。”进忠端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敢在太后的慈宁宫里露出半点儿端倪。 “皇上别的可有话说？”太后娘娘睥睨进忠一眼。 “回太后娘娘的话，并无。只让奴才挑十本经书给您。” “那皇帝现在在干什么？” 进忠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太后娘娘，奴才不敢妄言，请太后娘娘恕罪！”进忠装作汗都要下来了，伏在地上不敢动。 太后一个眼神让福珈姑姑带着下人出去了，“说——！”太后端了茶碗，拖着长长的尾音，进忠便就坡下驴说了。 “皇上在为大阿哥择养母。” “选择养母，行了，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心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进忠出了慈宁宫的门，往养心殿赶，明明只有一点点路程，可进忠走得可是大汗淋漓，不为别的，他这次是真知道了件大事。 他这一世因为多伺候了干爹王喜公公一些时日，就在这比上一世多出来的时日中，干爹曾经说过太后是皇上的养母，太后是从宫外回来的...... 进忠忽然觉得脖子凉凉的，这种宫闱秘史知道了是真的会被杀头的！ 第30章 养母3 知道了一件秘史却不能宣之于口，让进忠抓心挠肝，脑子忍不住在想，怪不得太后娘娘看起来如此年轻，原来皇上不是太后亲子啊？那太后娘娘年轻时为何要出宫？又因为什么回宫？ 这么想着进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养心殿，没成想，殿里刚好焦灼到了极点。 “臣妾不愿意养大阿哥！”娴妃娘娘的语气坚定又不容质疑，“臣妾当以伺候皇上为第一要务，实在是分不出多的心思教养大阿哥，恐辜负了您的期望。况且臣妾常伴圣驾，说不准那天就有了自己的皇子，到时恐怕更不利于永璜成长，请皇上收回成命！” 进忠若是能看到殿内的情况，他肯定会看到娴妃娘娘低头颔首，坐在椅子上给皇上回话。大阿哥永璜眼含热泪，一个滚圆的泪珠子要掉不掉，看看娴妃娘娘又看看皇上，手足无措。 皇后娘娘适时开口，“本来以为大阿哥选了娴妃妹妹，还想着要嘱咐娴妃妹妹好生教养大阿哥，既然娴妃妹妹不愿，那皇上不如让...” 皇后这里停了一下，看了看高贵妃，高贵妃也期待地看着皇后娘娘，嘴角已经忍不住翘起来了，大阿哥她势在必得。 “就让纯嫔妹妹养大阿哥吧，纯嫔妹妹性情淑嘉，待孩子们最是温和，想来很喜欢孩子们，或许带孩子也有经验，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选了一个身份地位恩宠都不好的纯嫔，想来大阿哥这里就不会有事。再者说纯嫔以后也许会有自己亲生的儿子，再喜欢大阿哥也有亲疏之分，母子有嫌隙她日后也好拿捏。 皇上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如懿，片刻后开了金口：“皇后所言极是，纯嫔既要抚养皇子，那便晋一晋位份，就晋为妃位，封号不变。册封之日让内务府给皇后过目后选定，朕还有事，你们散了吧。” 皇上从头至尾没有给大阿哥一个多余的眼神，大阿哥看着自己的皇阿玛冷清冷脸，心生悲哀，又在出去的时候看了看娴妃娘娘的背影，真是体面尊贵，罢了，是他高攀不上，日后便也少些来往！ 进忠没想到自己的安排如此顺利！ 娴妃娘娘一开始当然不会顺顺利利地说出内心的想法，是李玉公公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地跑去延禧宫，和娴妃娘娘透露了皇上要给大阿哥选养母的事。当然连进忠特意让人告诉李玉，皇上不太想让大阿哥的养母有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也说了。这才让娴妃娘娘下定决心，向皇上陈情。 最后不知道几人如何商讨，就呈现了今天的结果，进忠注意到了大阿哥眼中的悲痛与决绝，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只是这样一来，还真得让魏嬿婉也提早去钟粹宫了。这小丫头，算起来他们还没正式见过面呢，上一世遇上炩主儿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长成了，受了启祥宫五年的磋磨还能那样水灵，那样貌美动人，可见他的炩主儿是从小美到大的。 也不知道那样一个美人，那玉氏的贡女金玉妍是怎么狠得下心欺负她的。许是嫉妒炩主儿的美貌，许是羡慕炩主儿年轻，许是宫女美貌在她眼里本就是有罪，许是炩主儿焕发的生机让她怕得心慌。 第31章 戒指 回到长春宫的贵妃和皇后撒娇，“皇后娘娘，您怎么不帮臣妾争取呢？倒是便宜了纯妃。” “你亲自争取了，皇上让永璜自己选，本宫之前也多次帮你提过，可皇上就是不松口，今日可见皇上本就属意娴妃，”贵妃扶着皇后娘娘坐下，皇后娘娘接着说，“可娴妃竟还不愿，一心想着抚养自己的孩子，本宫只能顺着形式让纯妃养了。” “一来纯妃是汉女，养在她名下大阿哥身份不会更尊贵，对咱们没有影响；二来纯妃日后还能生养，生了皇嗣，纯妃势必把精力都放在自己的亲生的孩子身上，他们母子必有嫌隙，这样一来纯妃若有别的心思咱们也好拿捏；最后，纯妃家世、宠爱、身份样样比不上你，你喜欢永璜多去看看他就行，想来纯妃也不敢多话。这样你可明白本宫的心了？” 皇后说了许多话，口渴得紧，说完就端起茶就喝了一口，又连着喝了两口才放下。 “臣妾受教了，皇后娘娘您也累了臣妾改日再来找您说话，臣妾告退。”贵妃说完便离开了，这时素练上前伺候，“娘娘您再喝两口吧。” “嗯，每次和贵妃说话总免不了多费口舌，还好她没再闹了。以她的家世若是养了大阿哥，日后免不了会对永琏有妨碍，还是纯妃那个汉人养着好些。” 素练扶着皇后歇下，这边进忠刚好不当值，正在庑房吃着莲子糖想事，这时一个小太监推门而入： “进忠公公，出大事儿啦！” 进忠斜了他一眼，心里暗呲他没规矩，“慌什么，慢慢说。” “您不是让我盯着嬿婉姑娘嘛？今日有个侍卫单独把嬿婉姑娘叫了出去，两人大概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期间那个侍卫还给了嬿婉姑娘一件东西，奴才没用，因着离得远看不见是什么，只奴才瞧见婉婉姑娘回去的时候捂着胸口喜笑颜开...” 进忠“噌”地一下站起来，起来得太快椅子都歪倒在一边，突然起来的进忠吓了小太监一跳，他连忙抹了一把汗。 “当真？！！！” 令堂的！凌云彻你还是不是人！魏嬿婉现在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你个老不羞的一穷二白想骗小姑娘跟了你也就罢了，可你找谁不好偏偏找嬿婉！ 小太监看着进忠要吃人的表情，吓得有点哆嗦，“当...当真，奴才见嬿婉姑娘走了以后就跟着那个侍卫，想看看他是何人，好来给您回话，结果一路跟到了冷宫，一打听才知道他是...” “冷宫三等侍卫，凌云彻！”进忠抢先一句回答了小太监没说完的话，之间他微眯着眼，漂亮的卧蚕现在看着很是凶狠，因为咬牙切齿，磨后槽牙的动作在他精瘦的脸上特别明显，嘴里面的莲子糖让他嚼得“嘎嘣嘎嘣”响。 因为那一幕太过可怕，导致小太监总觉得进忠公公好像嚼得是那凌云彻的骨头...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怎么离开进忠公公的庑房的，就感觉怀里多了包莲子糖和一个荷包，里面是银锭子。 小太监走后进忠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再次睁眼，他还是那个冷静优雅矜贵自持的御前执守侍进忠。 好好好，凌云彻，小爷不管你，你还是跳的这么欢，那就端看这魏嬿婉怎么选择了，如果她敢和上一世一样选择相信你爱你不顾一切要救你，那就别怪小爷心狠，让你们两个的脑袋当了小爷向上爬的梯子！ 第32章 喜事1 “如懿啊，这些日子朕没来看你，你最近如何？心里怎么想啊？” “皇上是觉得臣妾自以为是吧，只是臣妾以为，或许皇上不懂娴妃的心，但是弘历会懂青樱的心，”娴妃娘娘笑着看向皇上，“臣妾想和皇上有自己的孩子，不想养旁人的孩子。” 皇上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的不自然，毕竟皇帝的名讳久不被提起，先帝崩逝之后更不会被除了太后以外的人提起。只是眼前的人是如懿，皇上还是没有出言训斥。 转过天来这一日夜间，皇后娘娘给皇上进言：“皇上，臣妾想替底下的人求您一个恩典。这王钦对莲心有意不是一日两日了，再说莲心也没有了父母，底下又有一堆弟弟妹妹仰仗着她当差过活。若是能配给王钦，也可以继续在长春宫伺候，也倒是成全了她想继续服侍臣妾的心意。请您开恩。” 皇上倒是准了皇后的请求，只是帝后的下人结合，若是帝后心意相合倒没什么，若是帝后离心，他们二人定然得不了好。 进忠给李玉出主意，“师父，这王钦公公和莲心姑娘若是在一处，为了避嫌，是不是皇上更乐意用您了呀？这下可好了，这是二人的喜事，更是师父您的喜事啊！” 进忠一句话说得李玉心花怒放，却又故做深沉，“别浑说，皇上爱用谁还是你说了算的？当你的差去！” 进忠笑着跑了，心里却在想上一世因为王钦公公和莲心的事儿，导致宫女太监对食让皇上深恶痛绝，若不是因为他们，说不定炩主儿当时就同意跟了小爷呢！小爷不给你使绊子那可是不能够，不过李玉也不是的好的，小爷再去王钦公公那提两句吧。 “爷爷，孙儿给您道喜啦！您和莲心姑娘可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啊，您的好亲事孙儿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王钦正在置办成亲用的东西，亲自挑选自己成亲时要穿衣服样式，听着进忠奉承也是对他笑了笑，“是你小进忠啊，好好当差，以后说不定也能求个恩典。” “好嘞，爷爷孙儿全听您的，只是孙儿有一点小想法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也是我见识短浅，说不得在您看来根本不叫事儿，没得给您添堵。” “说吧，你也算是我提上来的，怎么还怕我数落你啊？” “是这样的，孙儿最近总看着师父心情愉悦，本来孙儿想着可能就是觉得爷爷您成亲他替您开心罢了，可孙儿方才偷偷听见师父和进保说...” “说什么？”王钦停下摩挲布料的手郑重地看着进忠。 “...爷爷恕罪，师父他老人家说，您和莲心结了亲，在皇上心里可能就把您归到长春宫去了，御前要紧的差事就会落到师父身上，这就正是师父的出头之日了...”进忠说完低下头一副不敢看王钦，专等着他发落的意思。 半晌，王钦缓缓说：“嗯，这事儿我知道了，好孙子，爷爷没白疼你，日后有你的好处。这个玉扳指赏你了，你先去吧。” “孙儿谢爷爷赏，孙儿告退！”进忠拿着那玉扳指就麻溜地走了。 第33章 喜事2 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进忠从来没忘记，他没有亲人，这些称谓对他来说只是名头罢了。上一世他在意的是炩主儿，这一世他在意的是权势，这些伏低做小都是日后高高在上的手段，他并不放在心上。反而为自己高高在上多年，如今还能如此顺滑地伏倒在地感到骄傲。 只要自己不轻贱自己，为了办成想办的事儿做些不顾脸面的行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看不信日后当上了御前大总管，有谁敢提他给别人做小伏低的事儿！ 宫里的奴才不值钱，御前大总管王钦都要落幕了，何况他目前还是个小小的执守侍。他要做，就做李辅国！掌管兵马，达官贵人都十分敬重的李辅国！ 王钦和李玉的争斗没工夫波及到进忠和进保，他们也为着王钦的婚事忙的团团转，奴才成婚倒不用多喜庆吉利的日子，各方没有妨碍，不是不能成婚的日子已经可以了，因此王钦和莲心的婚事很快完成。 进忠办差时，频繁地请示皇后娘娘和王钦，也多次问过莲心的意见，只是在见到莲心时，十次有十一次莲心都在哭，哭得进忠心软，于是在二人成亲之前，进忠给莲心了一支打磨得足够尖的簪子。 是的，这一世进忠还是爱做簪子，只是这支簪子是他费心思弄来的，铜簪子，外面镀了金。金子硬度不够，一不必中很可能会被反制。 莲心错愕地看着进忠手里的簪子，她不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进忠的意思，进忠好像明白她的问题，“奴才羡慕王钦爷爷能娶亲，私心提前讨好未来的奶奶。” 进忠说的假话，可莲心听明白了，是进忠自己的意思。如果能选，同样是太监，莲心宁愿选择眼前这个还没有她大的进忠公公，这才是会疼人的！ “好，那我就收下了，你的好意我记着了，若有来日...”莲心误会了簪子的用法，她以为进忠是让她熬不下去的时候了结自己性命的。 “莲心姑娘误会了，这簪子是奴才亲自挑的，必不会伤了莲心姑娘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进忠坚定的目光盯着莲心。 “...你是说...”原来是让她刺王钦的！莲心就说御前的太监没一个好相与的，这进忠定是为了自己的师父李玉除去王钦这个障碍的。但不论为了什么，这个情莲心领了，毕竟这防身的东西还是送到了她的手上。 进忠看莲心误会了也没解释，解释什么，所有人都误会他和李玉是一伙儿的那才好呢！日子还早，他现在只是一个无欲无求只想好好当差的小太监罢了！ 王钦和莲心结亲之后没人关注他们过得怎么样，紫禁城贵人主子那么多，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人们没时间关注小小的两个奴才的事儿。 玫贵人有孕了，有望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进忠虽觉得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也比较重要，但是好似没有娘娘们说的那么重要吧？ 登基后的第一子，不就能证明皇帝年轻力壮，龙体安康，还能多子多福，预示大清还能绵延万年么？还能证明什么？ 进忠不明白，进忠不理解。他虽年岁少，见识短，但是也知道大清朝立太子，从没有立嫡立长的传统，皇后娘娘为什么忌惮大阿哥？为什么总以自己的嫡子为傲？娘娘们为什么要争登基后第一子这个贵子的名头？什么子都没有用！这全得看皇上的心意啊！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这条路还是等着魏嬿婉这小丫头走吧，果然小爷看中的人才是最优解！ 第34章 大阿哥 那天大阿哥失魂落魄地被送到纯妃娘娘的钟粹宫，他忘记了是怎样走路的，也忘了都见了谁，忘了做了什么，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直到过了一个月，他才从被皇上和娴妃娘娘抛弃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儿臣给纯娘娘请安，纯娘娘万福金安。”这日大阿哥下学回来，照例给纯妃请安，纯妃看着这个便宜儿子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大阿哥来了她的钟粹宫，皇上也时不时能来看看她。 “大阿哥，这一个月来，在臣妾这里还住得惯吗？身边的人还得用吗？需不需要添置？可有不听你管教的奴才？”纯妃看着大阿哥缓过来了才问他，这一个月一个小孩子不笑不闹，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一点生机，真是让她担心，这要是好好的大阿哥被她养坏了，那她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纯娘娘喊儿臣名字便好，娘娘安排的人都不错，没有不听话的。” “好，永璜，那我给你安排一个管事宫女吧，你身边的内务都让她帮你看着，比你大一点还能照顾得更加细致。也不用我身边的人，着人从宫里各处挑吧。” “儿臣谢过额娘。”大阿哥接受了纯娘娘的好意，也第一次感受到有娘疼是什么感觉，也愿意反馈给纯娘娘一些好意。 纯妃听了大阿哥愿意接纳自己额娘这个身份，会心一笑，“那好，最晚后天额娘就把人给你送过去，若是不好了咱们随时再换。你既叫了我额娘，那有些话额娘便与你说清楚。” 纯妃把大阿哥搂到身边，细声细语地说着，“额娘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你的生母哲悯皇贵妃，额娘也绝对不会在意，她本就是你的亲额娘。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是处出来的，不是一个称谓改变的。额娘知道你今日只是愿意喊我额娘了，但是日后额娘会慢慢与你培养母子情分的。额娘不求你日后把我当亲娘一样亲密无间，但求咱们母子相处问心无愧，不生嫌隙。” “你也渐渐大了，亲生的尚且有‘儿大不由娘’的说法，更遑论咱们这样的母子。若是以后有不顺心了，或者对额娘办的事有别的意见，你要是自己不好说的，就让底下的奴才来回话，好歹让额娘知道你的心意咱们再做调整。可千万不能任性赌气，让外人看了咱们母子的笑话不说，要是他们心声歹意怕是要让咱们做出一些让彼此悔恨的错事来，你明白了吗？” 纯妃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大阿哥的肩膀，温情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永璜的目光，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儿臣明白...”永璜再也没忍住扑在纯妃怀里哭，他也顾不上颜面了，不过纯妃慈爱地摸着他的头，一个眼神就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奴婢魏嬿婉给大阿哥请安！” “抬起头来，额娘选了你吗？” “启禀大阿哥，确实是纯妃娘娘让奴婢来伺候您的，日后您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奴婢，奴婢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阿哥了然，这是额娘单给他的人，额娘以后也不会插手她的事。嗯了一声让魏嬿婉伺候宽衣了。 第35章 日前 纯妃娘娘自从和大阿哥深谈之后，马上就派人去把魏嬿婉接了来。 纯妃娘娘说给大阿哥寻伺候的人，可不是当天说当天选，是从大阿哥去了钟粹宫就开始四处挑选，直到人寻好了，恰好大阿哥的心情缓和些了才开的口。 进忠得了纯妃娘娘要给大阿哥选宫人的信儿就让春婵和芬姑姑都动了起来。 “嬿婉，你银子凑足了吗？”春婵看魏嬿婉正得空就问她。 “我打听过了，说花一百两能去嘉嫔娘娘宫里伺候，花八十两能去玫贵人那里伺候，花五十两能去纯妃娘娘那里伺候大阿哥。可我凑来凑去，才只有三十五两啊！” 魏嬿婉在发愁，春婵催她，“那你可得快点凑银子了，我听说芳菲已经凑足了银子去玫嫔娘娘宫里伺候了。” “啊？都是额娘，要不是上次她找我要银子，我早就能攒够钱去别处伺候了。” “那你再想想办法啊...”春婵话还没说完就被芬姑姑打断了，芬姑姑和春婵对了一个眼神，就让魏嬿婉进去说话了。 “你跟我来，”芬姑姑一边让魏嬿婉进门，一边把屋子里干活的人都哄了出去，“嬿婉，这钱不够有不够的法子，纯妃娘娘的想给大阿哥找个大宫女，你可愿意去？” “当然愿意，可我的银子没攒够啊...” “诶，你要是真想去，四十辆我也让你去了。丫头啊，你的心不在这儿，留在这四执库也干不好差事。” “可是纯妃娘娘不得宠啊。” “哎呦傻丫头，今日不得宠，未必明日还不得宠。纯妃娘娘可是有阿哥在身旁呢！这当阿玛的哪有不想儿子的？” “...今日不得宠，未必明日还不得宠...”魏嬿婉眼睛一亮，露出笑容，“多谢芬姑姑指点！多谢您！” “春婵！春婵！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怎么了嬿婉？” 魏嬿婉压低了声音说，“芬姑姑让我出四十两就安排我去伺候大阿哥！” “那可是好事儿啊！可你还差着一些银子怎么办呢？”春婵听魏嬿婉说的话，看来芬姑姑已经抛出饵了。 “对啊，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去找云彻哥哥借吧？” “诶，别忙！” “怎么了？”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姑且一听吧。其一，咱说那个凌云彻他自己就是个冷宫的侍卫，月奉银子和咱们差不多的，可他城外还有个家，不当值时还得自己想法子用饭，说不得还没有咱们攒下来的银子多呢；其二，我听说他们侍卫之间经常彼此请客吃饭的，有些人还爱喝酒赌钱什么的，若是那凌云彻没有这些爱好也就罢了，若是有其中之一那也是烧银子的兴致；其三，我知道你和凌云彻要好，可毕竟咱们的身份不同，宫女名义上都是皇上的人，你们两人还没什么，若是因为借银子让人传了闲话，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那...” “这样，我陪你去找凌云彻，但是咱们先在暗处观察一下他们的日常活动，你看如何？” “好，我们这就去，这个时间正好是换班轮值的时候，刚好还能说几句话。” 第36章 阿箬1 魏嬿婉带着春婵轻车熟路地找到凌云彻经常当值的地方，只是她还未开口，就看见了凌云彻和他的同班，谈论下值要去喝酒，还要去喝花酒，气得魏嬿婉两眼通红，扭头就走。 春婵对着早在暗处安排了这一切的进忠点了点头就追魏嬿婉去了。 春婵自掏腰包借给了魏嬿婉十两银子，春婵的贴身银子虽然从来不拿出来用，但是为了好姐妹的出路，还是狠了狠心拿了出来。 春婵知道魏嬿婉非池中之物，她的眼里有野心，也有勃勃生机，她不会安于现状，更不会逆来顺受。再者，进忠公公对嬿婉的态度暧昧，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掌控又爱重的感觉。春婵有一种直觉，只要魏嬿婉过得好了，她就也能过得很好！ 进忠得知魏嬿婉成功跟着大阿哥伺候了，便松了一口气。小爷计划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只是启祥宫应该还是免不了要去的，正好也得看看这一世的魏嬿婉到底有没有向上的勇气和不屈不挠的性子，当然小爷肯定会着人护着她便是了。 进忠想起来上一世和炩主儿第一次见过面之后，就派人好好打听了一番她的遭遇，那真是...进忠深吸一口气，比他当底下的杂役小太监是好不了多少。 珂里叶特海兰！金玉妍！你们且等着！ 因着娴妃娘娘还未曾入冷宫，海贵人也没有受人欺负，因此魏嬿婉还是安全的。他有意安排魏嬿婉提前两年伺候大阿哥，也是想让她多跟着大阿哥学学读书写字方面，别的才艺都好说，当了娘娘有的是时间学习，读书写字他进忠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正经的学问、道理也只有皇子们能学，他们做奴才的，识字就已经是顶天儿了，更别说教别人读书写字了。 进忠如愿将魏嬿婉安排在大阿哥身边伺候，在宫塞人是最寻常的事，因此没什么水花。可是惹贵妃娘娘生气必然阖宫不得安宁，就如娴妃娘娘身边的阿箬不就被罚跪在螽斯门下了么？ 事情是这样的，仪贵人有喜，阿箬看着给仪贵人送赏的宫人和那些赏赐出神，就碰上了请安回来路过她身边的嘉贵人。 阿箬和嘉贵人说话，“给嘉贵人请安，奴婢是觉得仪贵人有喜，景阳宫真是热闹，所以想过来看看。” 嘉贵人面带嘲讽，“是啊，仪贵人从前不过是侍奉皇后的侍女，玫贵人以前更是南府的琵琶伎，一旦承宠就飞黄腾达，多少人羡慕啊～” 嘉贵人眉毛一挑，继续撺掇阿箬，“其实都是奴才，阿箬你比仪贵人美貌，阿玛又能为皇上办事，指不定哪天也有这样的好运呢！” 阿箬和嘉贵人客气了几句就回延禧宫了，路上“遇见”了她手下的小丫头春儿奉承她，“阿箬姐姐，奴婢刚刚路过景阳宫都看到了，奴婢觉得嘉贵人说的对。您样貌家世都比玫贵人和仪贵人好，您若是得了恩宠，肯定比她们强！” “只是...”说着，春儿面露难色。 “怎么了？接着说啊？说个话都费劲，怎么伺候娴妃娘娘？” “是，阿箬姐姐教训的是，只是奴婢觉得，仪贵人有皇后娘娘那样的好主子举荐才得了恩宠，您可能差个机会呢！嘉贵人也过分，娴妃娘娘怎么防着您了，娘娘对阿箬姐姐可是最好了，奴婢们羡慕得紧呢！” “那是自然。”阿箬白了她一眼快步走了，娴妃娘娘对她是真好还是假好，她能不知道么？只是没必要让个小丫头知道。 第37章 阿箬2 阿箬回延禧宫的路上一直在想嘉贵人的话，“瞧你青春年少的，打扮起来谁不喜欢呀？” “皇上英俊风流，这宫里多少人巴望着能侍奉皇上？” “你家世容貌都比仪贵人好，说不定哪天也有这样的好运气！” 嘉贵人的话反反复复在阿箬脑子里打转，正逢自己的阿玛升官，她就起了一些别的心思，她更爱打扮了。 只是不知怎么，娴妃娘娘开始冷落她了，说话也只跟惢心说。 这一天阿箬又被娴妃娘娘赶出门外，小福子前来奉承她，只是这小福子的话却让阿箬听的不是滋味，自己的阿玛是官员，怎么自己还得在宫里伺候呢？但是她现在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没在意。 皇上在延禧宫时夸华阴县的知县很有能力，治水也得用，说了想要给他封为知府。阿箬就看着娴妃娘娘本来笑眯眯的看着她，一下子就拉下了嘴角，她不为我开心吗？我阿玛封官就让她这么不开心？ 但是阿箬当做没看见，还是立马跪谢皇恩，皇上才知道阿箬是华阴知县桂铎的女儿，于是看她也顺眼起来。 “你阿玛在外头替朕尽心，你在后宫好好伺候着，自己也能熬出个眉目来的。”阿箬听了皇上的话，心里觉得这个“眉目”或许可以是...承宠吧？ 只是没想到娴妃娘娘的话打碎了她的幻想：“那皇上的意思是会替阿箬许一个好人家？那臣妾先替阿箬谢过皇上了。” 正在门外的进忠听了，没忍住抬头看了娴妃娘娘一眼。又来了，这不是娴妃娘娘的老传统了吗？但凡是皇上对哪个宫女稍微侧目一点，她就急急忙忙跳出来给这宫女“许个婚，配个侍卫什么的”。这么爱配侍卫您进什么宫当什么娴妃娘娘啊？您自己去配侍卫啊！哦，您还真配了侍卫，后来还配了太监，是奴才的不是。您配了凌云彻，后来成了小凌子... 进忠想到凌云彻不禁心里暗自呸了一口，真是晦气。阿箬不知道进忠在想什么，可进忠却看见了阿箬看着娴妃娘娘的眼神，充满了伤心和震惊，但还是顺势谢恩了。 “奴婢一定尽心伺候！”阿箬眼睛亮亮的看着皇上，她真心感激皇上，也对未来充满期待。她听出来皇上是有一些想纳她的意思的，只是阿玛现在地位不够，娴妃娘娘也不举荐她，还得等她得个机会。 阿箬嘴不饶人，在长街上就调侃给娴妃娘娘送帕子的莲心，结果被贵妃娘娘听到了。贵妃娘娘觉得莲心代表了长春宫的脸面，阿箬这样就是冒犯皇后娘娘，尤其是当着如懿的面，贵妃娘娘一点没惯着她们。 “出言不逊，嘲笑宫人，无视中宫，冒犯祖宗，本宫不得不责罚你，以敬列祖列宗！” “双喜，掌嘴！给本宫好好打这个目无法纪之人！” 双喜的巴掌是打惯了人的，也挨过不少打，自是知道怎么打又疼又不会肿，几下巴掌已经扇在了阿箬脸上。 这时娴妃娘娘“噌”一下站起身来，“贵妃娘娘，就算阿箬有错您也不能这么打她。” 第38章 阿箬3 “娴妃，本宫还没罚你管教不严之过，怎么你到给她求起情来？教而不善，本宫就替你管教！” “贵妃娘娘责罚臣妾和阿箬不敢有怨言，只是阿箬明天还要当差，打伤了谁也不好看。” 阿箬听着娴妃娘娘的话暗自皱眉，什么要打伤了不好看？难道打不伤的就随便打么？这是求情还是落井下石？ 果然就听见贵妃娘娘一个转身，就罚了她跪在螽斯门下思过六个时辰。 “娘娘，六个时辰下去阿箬的腿可能会废，您看若不就跪晕为止吧？”茉心拦了一句，阿箬的腿废了也就废了，只是贵妃娘娘的名声不能因为一个贱婢给败坏了。 “好，双喜，仔细着别让她装晕躲了惩罚。至于娴妃，抄写佛母经百遍，什么时候抄写完了什么时候再接阿箬回宫吧，阿箬跪晕了可得在本宫这里养好了再走，别让人说本宫苛待宫女！茉心咱们走！” 经茉心的提醒，贵妃娘娘也注意到了，责罚宫人也不能落人口实，尤其是更不能如懿这个贱人抓了她的把柄！ 茉心临走前给了双喜一个眼神，双喜了然。果然在娴妃娘娘离开之后就给阿箬埋下主仆离心的种子。 “阿箬，你可真是好命，受了罚还能得我们茉心姐姐的求情。咱们贵妃娘娘心软还真同意了，就是这娴妃娘娘，你可是惹了娘娘不开心？” 阿箬没有说话，她在罚跪，全身心的力量都在对抗膝盖传来的剧痛。 “如若不然，怎么还能建议贵妃娘娘用个见不得人的法子惩罚你呢？只是咱们娘娘心肠好，并不知道那些腌臜刑罚，所以才只罚你跪在这里。依着奴才说啊，你以后在娴妃娘娘身边当差，可得小心着，一不留神可能就没了性命呐～” 双喜看地上的人没反应，却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说了两句就走了。 茉心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只是他不知道主仆离心种子早已发芽，经过这雨夜的浇灌，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突然能长成参天大树。 进忠听着延禧宫的小福子回来将经过说与他听，他为着自己没能看到这盛况而遗憾。不过这小福子也是个人才，这场面让他描绘的就像身临其境一般，进忠一高兴就把王钦赏给他的玉扳指给了这个小福子。 “会说多说，日后凡事你看到的类似这样的大场面，都说与小爷听，好处少不了你的！只一样，时刻谨慎着海贵人，她眼睛毒，但凡你让他察觉一次，日后就别亲自来，找人来报我。” “是，海贵人？她可是不声不响啊。” “会咬人的狗不叫。”进忠轻蔑出声。 过几天进忠就听到了后续，因为娴妃娘娘不觉得自己当日行为有失，所以不想受罚。连带着阿箬已经在贵妃娘娘的宫里待了好几天了，还是等不到娴妃娘娘来接自己回延禧宫。 贵妃娘娘见她总在自己面前晃，便笑话她，“呦，你不是娴妃的大宫女吗？怎么她还不来接你啊？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想要你呢？”贵妃娘娘一边喂孔雀，一边又对茉心说，“茉心，让她别在本宫眼前晃，给她指个差事做，别让她出去。” 第39章 阿箬4 再说阿箬这边，她在晕过去之前，看到了一个人来救她，是嘉贵人。 雨下得真大呀，跪在冰冷的甬道上是真的冷，阿箬又觉得很委屈，刚刚嚎啕大哭过后，现在默默的流泪，只是下着雨看不到罢了，这时一双漂亮的宝蓝色花盆底出现在她面前。 阿箬顺着花盆底往上看，慢慢的看到了喜上梅梢的下摆，再往上是与那花盆底同色系的宝蓝色旗装。 一只带着两个金色护甲并戒指的丰腴的手伸向了她，阿箬本能地伸出自己的手向那只丰腴手探过去，没想到，那人的手一把将自己握住，还扶了自己起身。 阿箬对嘉贵人前所未有的感激，她不懂那是一种什么异样的感情，她也没空去琢磨，只记得嘉贵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她就被带进了咸福宫。 与她预想的不一样，贵妃娘娘虽然骄横，但是她不折磨人，知道她进了咸福宫也没搭理她。贵妃没有继续惩罚她，这对一个有错的被罚过的宫女来说就是最大的恩典了，阿箬也不敢奢望贵妃娘娘如何，只希望娴妃娘娘能早日接她回去。 自己洗漱好钻到被窝取暖的阿箬不禁想，贵妃娘娘不是罚她跪到晕厥吗？怎么又给她弄回来了？大约是贵妃娘娘气消了，又见下了大雨，怕她病死了吧。 嘉贵人今日帮了她，因此嘉贵人之前对她说的话她更加信服，又想起娴妃娘娘的种种表现，又怀疑娴妃娘娘到底还要不要她，不知不觉间主仆二人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只等一个机会爆发了。 过了几天，娴妃娘娘终于带着抄好的《佛母经》来赎她了，只是当晚她不经意间听到娴妃娘娘和惢心的对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彻底击碎了她对娴妃娘娘最后的一点幻想和希望。 “...阿箬这个脾气留在宫里会害了她自己，不如趁着青春年少，出宫嫁人。” “主儿不是说要给她找个御前侍卫吗？”惢心接话。 “原想指个御前侍卫总有出头之日，可是她这个脾气要是跟宫里再有瓜葛，必定是麻烦。等哪天额娘进宫来看我，我让额娘给她寻个好人家。” 阿箬听见了躲得远远的，什么叫“再和宫里有瓜葛必定麻烦”？她一个知县的女儿，若是在外面也是能正常选秀做秀女的，怎么在娴妃娘娘眼里自己连个御前侍卫都不配了？ 还要让承恩公夫人来选，她乌拉那拉家朝堂上连个能说的上话的人都没有，能选上什么好的？再说了，我阿箬身材相貌家世样样不差，都是伺候人，凭什么不去伺候皇上？你看不上我，我偏要让你不如我！ “做得好啊小福子，你这润物细无声的法子属实不错！” “哎呦，进忠公公您客气了，这不是您教得好吗？小的以后的路全仰仗着您呐！” 这边小福子一看见阿箬急急地从娴妃娘娘寝殿门前离开，他七拐八拐就跑去找进忠公公汇报了。 “这样吧，旁的你目前也不缺，我给你一句话，你要是信我就听着，若是不信全当我瞎说，这银子依旧是你的。” “瞧您这话说的，小的求之不得！” “寻法子给自己留后路，若是娴妃倒了，你得有去处，这事可以缓办。” “您是说...” 进忠睨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小的什么也没听见，小的告退。” 第40章 安胎 “启禀太后娘娘，听说玫贵人这一胎怀的辛苦，身子接连不适呢。” “没事，头胎反应大是正常的。这样，你去寻一些好东西赏赐给她，让她好好安胎，就说安心养胎，哀家等她生皇孙。” 这边小福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从进忠公公的话，再不济只为进忠公公办事也能活在宫中有滋有味。 后来他发现嘉贵人的身边的大宫女总是接近他，他便也就顺势倒向了嘉贵人。也顺利依着她的指示让贵妃娘娘解了他的“困境”，自己也好有机会向她“报答”。 小福子摇头，这宫里可真是复杂，如今他已经穿了三层甲了，只是这三份银子可不好拿，日后多悬着些心吧。 “主儿，这是松鼠鳜鱼，这是油焖大虾，您尝尝。”永和宫的玫贵人正在用膳，依照她的吩咐一桌子都是鱼和虾，最近一些时日都是如此。 只是没过几日，玫贵人便病的厉害了，众位娘娘都来看她，进忠也提着心留意，以免皇上突然问起，御前没一个知道的。 “纯妃娘娘，这都一个多月了，嫔妾每每夜不能寐，醒来又觉得头昏脑涨，现如今手也开始发抖了，”玫贵人说着怀孕的不如意，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娴妃娘娘，接了一句“莫不是上次有毒的白花丹导致的吧？您说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玫贵人真是这么说的？”养心殿这边皇上刚好问起，进忠就把探听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上，他可没有乱说一句话，只是语气方面有些让人听不出来的阴阳之感，但对于皇上来说他一个小太监没得向着哪位宫妃，权当是真的。 “皇上明鉴，奴才不敢妄言。” “嗯，再去打听，朕要知道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反应每一句话，你可清楚？” “嗻，奴才明白。” 永和宫这边纯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干巴巴的让她好好听太医的话。而娴妃娘娘则是盯着玫贵人，一字一句道：“玫贵人，本宫念你怀孕辛苦特意前来探望，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言语间还要冒犯本宫，若不是你怀着皇嗣，本宫定要让皇上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纯妃安坐，本宫先行告退。”说完娴妃娘娘起身就离开了。 玫贵人白了如懿一眼，转头接着和纯妃娘娘说话，“纯妃娘娘您看她，嫔妾不过说了一句，娴妃娘娘气性竟这样大，嫔妾只是为了皇嗣担心罢了！” “呃...玫贵人你现在什么都别放在心上，好好安胎要紧，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听说你吃不下东西，那可不行，本宫会一两道酸甜可口的汤羹，你叫你宫里的人去学，改天做给你尝尝，说不得就开了胃口吃得下了呢！” “哎呀，那可真是多谢纯妃姐姐了，还是您人美心善，又不与她们一般嫌弃嫔妾出身，还心疼嫔妾，嫔妾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了。” “没事的，大家都是姐妹，你怀着龙胎辛苦，难道本宫还能干看着不成，行了你先休息吧，本宫也先走了，永璜也该回来了，本宫改天再来看你。” “你别起身了，快歇着。”纯妃娘娘按住了玫贵人要起身的手，不敢劳动她相送，自己便走了。 第41章 端倪 “娘娘！有人落水了！” 惢心抢先一步，“快去救人啊，还愣着做什么？” “怎么是莲心姑姑？”惢心看到被侍卫救上来的是莲心，转头又喊了娴妃娘娘过来，“娘娘您快来看，是莲心姑姑。” 娴妃娘娘刚从众人的忙乱中清醒过来，“快把莲心送到惢心那去，洗漱一番换件干净衣服。” 惢心补充道：“其他人散了吧，侍卫大哥麻烦你去长春宫禀告一声，让皇后娘娘着人来接莲心姑姑回去，莲心姑姑这样怕是着了凉，没什么力气走回去了。” 侍卫倒是没什么意见，这样他们还能去长春宫领赏钱，莲心姑姑毕竟是在长春宫伺候的人。 “怎么回事？”进忠盯着摸着黑来见他的小福子，“莲心姑姑怎么回事？” 小福子只当是进忠公公孝顺这位新“奶奶”，听不得莲心受苦呢。 “您别急，侍卫已经将莲心姑姑救上来了，现在人在延禧宫，侍卫们去了长春工禀报，让她们接人回去。” 进忠给了他一脚，“你懂个屁！你怎么不等着事情全部结束再来，现在我问你娴妃娘娘单独和莲心姑姑说了什么你还知道吗？啊？给小爷滚回去，若是莲心姑姑出了事儿小爷拿你是问！” “是是是，进忠公公您别生气，奴才这就去，这就去。”说着小福子就往回跑，他觉得用上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往延禧宫跑，他头一次觉得延禧宫离着养心殿是真远啊！是的，进忠公公今晚守夜，他偷偷来养心殿找的进忠。 “啪”小福子自己给自己了一巴掌，心里暗骂自己：你真是飘了，进忠公公吩咐的差事都做不好还敢去养心殿卖弄，这回可等着进忠公公收拾你吧，真是完蛋！ 好不容易回到延禧宫，小福子用尽力气平复自己，让人看不出端倪了才又去殿前伺候着，随时注意动向。 “宫女自戕是重罪，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去寻死？” “奴婢不是寻死，是...失足。” “自戕可是会祸及家人的，你的父母弟妹，还有王钦...” “若是奴婢死了能拉她下地狱，奴婢愿意死上千百回！”说着莲心露出来自己胳膊的伤，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娴妃娘娘也没说什么，很快皇后娘娘宫里来人将莲心接走了，天晚了倒是没送到王钦那边，让她在长春宫之前自己住的下人房安置了。 小福子这次来禀报进忠，低眉顺眼，一点不敢张扬。进忠看了他一眼让他走了，也没罚他，小福子临出门前，进忠公公开口说了三个字：“尽快吧...” 小福子鞠了一躬，匆匆离去。 什么事儿尽快？ 当然是给自己找后路！ 小福子不清楚进忠公公的消息来源，只是御前的人总比他接触面要广，更何况说不准也是圣意... 进忠在榻上坐着，算算日子，玫贵人就要发动了，莲心这个钉子也随时能动了，拉下王钦也指日可待，延禧宫那位也快了，魏嬿婉也不知道学得如何了，海贵人也该受磋磨了... 罢了，事情一桩桩来吧，王钦公公可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第42章 开端 “启禀皇上，永和宫来报，玫贵人胎像忽动，怕是要生了！”王钦急急忙忙前来禀告皇上。 这一日进忠并不在御前伺候，他昨晚值夜，今日不当值，但是这不并不耽误他瞧热闹，这宫里处处都是要人命的鬼热闹。 “闹吧，闹起来乱起来才好...” “进忠你今日歇息啊？我刚才回来看到人们匆匆地往永和宫赶呢，发生了什么？”进忠不当值的时候都会去尽力这里坐坐，来看看他，他在宫里没什么朋友，只有这个干亲，在他面前不用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这让他很放松。 永和宫门前 “这玫贵人叫声过于凄厉了...” “皇上过于忧虑了，这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吗？”惢心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娴妃娘娘说出这句话，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闯鬼门关，皇上担心也是应当的，主子为何只为皇上宽心，不顾玫贵人死活呢？这样不妥吧？不过她不懂也不敢多嘴，毕竟主子才是皇上的妃子，自己只是个伺候人的... 众人都急切玫贵人发情况，同为女人，玫贵人八月突发早产，定然是有问题的，还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才好。 “什么？你再说一遍？” “奴才斗胆请皇上不要看小阿哥...” 齐汝与王钦都说玫贵人的孩子身形有异，生下来便气绝身亡，只是皇上不信，亲自瞧了一眼。 只一眼皇上就跌坐在绣墩上，不敢在看，让王钦即刻处理了。 皇上一连几日伤心难过不曾踏入后宫，娘娘们倒也还安静，没办法，皇上不进后宫她们想争也没人看呐。 “皇上，皇后娘娘着人来传话，仪贵人身子不适。”进忠将长春宫宫人的话禀告给皇上听。 “仪贵人身子也不适了？让皇后多费心吧，太医院和内务府你也去盯着些，万事以皇嗣为重，别让仪贵人受了委屈。” “嗻。”进忠退了出来起身准备走一趟太医院和内务府。一边走一边感叹，看来当娘娘的也不一定比他这当奴才的容易啊，若想让皇上多多疼惜，还得靠着怀龙胎，否则皇上事情那么多，哪能想得起来你受不受委屈受不受挤兑呢？ “说什么呢？” “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知罪，求进忠公公您千万别让人知道。” “也行，把你们刚刚说的偷偷告诉小爷，小爷就不计较你们躲懒不好好办差了。” 这就是不计较了，奴才们之间传闲话可是重罪，可不积极办差只是小错，最多挨顿骂，两个小太监喜笑颜开，嘀嘀咕咕就把刚才的话和盘托出了。 “这不是永和宫那边嘛，奴才听说玫贵人生了个妖孽，还说玫贵人就是被妖孽吸了精气才会早产，怀孕时还百般不适呢！” “还有还有，说妖孽生下来本来还想继续吸人精气，只是皇上龙气护体，妖孽反被龙气逼得气绝了。” “对对，有人还说妖孽身形有异，身上不似寻常婴儿那般发红，反而身上大片青紫，嘴唇都是紫色呢！” “行了！进忠看着差不多了，立马叫停，“这事儿入了我耳就打住了，你们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没听过，否则他日事发你们吃了瓜落可别怨小爷没提醒你们，滚回去当你们的差，小爷还有事！” “是是，奴才告退，多谢进忠公公。” 第43章 流言1 上一世进忠只知道宫里人们只说玫贵人的孩子是妖孽，倒是没有这么直观地听到这些真正的流言。 不过他听完也明白了，玫贵人应该是遭了算计，生下来的孩子那样应该是中毒的迹象。这朱砂这么毒，上一世珂里叶特海兰那个贱人还真是疯啊，为了救冷宫里的娘娘连这个都敢用！ 流言四起了，进忠既没有推波助澜，也没有从中阻拦，他知道这世间的事儿会照着上一世一样往癫狂去发展。 终于，这一日皇上和几位娘娘也来看玫贵人，玫贵人本是伤心惊梦，却悄悄自缢了。席间众人在安慰玫贵人时，高贵妃说了一句话，这下可炸了油锅。 “好好的孩子没了就没了，还要被人传成是不祥妖孽，哪个额娘能受得了？！” 玫贵人垂死病中惊坐起，是真的垂死病中惊坐起，她眼睛都瞪大了，因为旁人瞒得紧，没人敢告诉她流言的事儿，乍一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从哪里听来这等昏话？”皇上怒道。 “现在满宫私底下传的到处都是呢。”高贵妃蛮不在意地狡辩。 “既然是私底下传的你是如何得知？又如何得知满宫都在传？”皇上问完贵妃，又把头转向皇后，“皇后，这就是你管理的后宫？” “臣妾知罪。”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双双请罪，皇上看了她们一眼没再责罚。 “皇上～您告诉嫔妾，嫔妾生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妖孽？所以您厌弃了嫔妾，从那日开始就从未看嫔妾一眼，皇上，求您告诉嫔妾一句实话罢！”玫贵人拖着病弱的身子爬到皇上面前哭求。 “你别信这等胡话，朕不来是想让你安心养身子，再者朕看到你看想起来那个可怜的孩子，心中哀恸，不想再惹你伤心落泪，因此才没来看你，等你养好了身子，还会有孩子。”皇上到底宠了玫贵人多时，还是不忍心原本娇滴滴明媚可爱的女人变得如枯萎的花儿一样，因此哄了两句。 “王钦，即刻去查是谁散播谣言，一旦查到，立刻送到慎刑司发落！” 王钦风风火火地去查流言之事，而进忠则是领了差事将玫贵人挪去了安华殿。 因着贵妃娘娘进言，玫贵人生了那样的孩子有碍大清祥瑞，又寻死觅活，不如成全了她。娴妃娘娘便答玫贵人胡闹是因为流言害怕，眼看着两人吵嘴，皇后娘娘只能出来调和，最后还是皇上出言，让玫贵人挪去安华殿，说是临近佛音，清净心神。 待进忠领命而去，皇上便和皇后娘娘与娴妃娘娘谈论当夜知道详情的只有在场三人与齐汝，并一个王钦。 皇上怀疑王钦，但皇后娘娘因为莲心的缘故很是相信王钦，还断言王钦办事应该不会有错漏。皇上愤然离去，而皇后娘娘则是看了两眼娴妃娘娘。 “皇后娘娘您看臣妾做什么？臣妾可什么都没做。”娴妃娘娘的话脱口而出。 得了，幕后凶手找到了。 皇后娘娘没说话，也转身离开了，只是让人盯死了如懿。素练在旁边提醒，“娘娘，上一次可是娴妃娘娘救了莲心，说不得这王钦公公对您的心就会偏上一点半点，毕竟太监可是最爱名利的。您可一定小心防范着他们夫妻二人与娴妃娘娘！” 第44章 流言2 “佛祖，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我们母子啊～”玫贵人跪坐在佛前苦苦祈求，泪如泉涌。 “我一世的荣华与期盼，都随我那苦命的孩儿去了...” 玫贵人突然发觉身后有人，回头才发现是太后娘娘，赶忙行礼问安。 “你若还在永和宫，见你也不方便，皇上的意思也没错。你这般伤心，这般悲戚，在这里听听佛音对你也好。” “太后娘娘，宫里人都说嫔妾的孩儿是妖孽，可嫔妾怎会生出那样的孩子，定然是有人加害嫔妾，求太后娘娘为嫔妾做主！” “玫贵人，当日哀家并未亲眼得见你的孩子，也无从辨认，只是皇上不愿意再提及，你这样折磨自己岂不是让旁人白白看了你的笑话？哀家听闻贵妃向皇上进言，让你去陪你的孩子，这次皇上对你还有几分情意，没有听从，那下次呢？” “嫔妾受教，太后娘娘说的对，嫔妾应当振作起来，找出谋害嫔妾的真凶，为孩儿报仇。劳主子惦念，嫔妾已经知晓该怎么做了，定当尽心尽力为您做事！”玫贵人一个头磕在地上，带着决然与坚定。 太后娘娘离开，玫贵人让人服侍她沐浴焚香，开始好好诵经。 “孩子，这宫里除了额娘没人会记得你，也没人会惦念着你，额娘是个没用的，没能护住你...” “但是，额娘以性命发誓，日后定找出所有加害咱们母子的凶手，每一个都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包括...”太后娘娘和帝后。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无辜，皇上身为天子，天下的主宰，却防不住自己宫里的意外，还能让人亲手害死自己的女人和儿子；皇后娘娘统管六宫，却四处漏风，出了这样的岔子，在其位谋其政，德不配位就早些退位让贤！最后，太后娘娘作为自己的主子，连自己这颗有大作用的棋子都护不住，也不知道怎么斗倒先帝众位嫔妃当上太后的，总不会是因为有个好儿子吧？ 别人不知道，她白蕊姬可知道当今圣上是太后养子，是先帝为了迎她回宫特意给她找了个儿子，找了完美的借口。 过了几日进忠就知道了玫贵人在安华殿日日焚香祝祷，而且身子也并未像上一世那般每况愈下，而是挣扎着焕发出一股异样的生机，像一朵长在尸山腐骨上的彼岸花，妖艳绝美又致命。 进忠有些奇怪，这一世的人好像与上一世都稍有不同，好像...更加随心，也更有自己的思想了。只是这样的变化不知道是否于他的青云路有多大的影响，只能靠自己好好经营，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了。 若是玫贵人开始插手差这个事，那么，他得早些准备替小禄子的人，小禄子已经去了御膳房当差，上一世给贵妃娘娘出主意的人依旧是他，小禄子免不了一死。 进忠好好回想了一番，确实没让小禄子做过什么要紧的事，左不过就是总去找他拿一些零嘴，或者是让他偷偷给尽力添些吃食罢了。 “尽力，御膳房的小禄子，你和他没什么瓜葛吧？如果有就尽早处理了。” 第45章 流言3 “小禄子？没啊，他怎么了？”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迟早得被人查着，你从你这边给刘公公推荐一个新的，准备顶替小禄子的位置，日后为咱们办事。放心，脏事我不经你的手办，我自己做。” “还是进忠你疼我，就小叶子吧，他干净，不爱说话，也不打眼。”尽力“嘿嘿”一笑，进忠总是这样，和他一处时总不让他办脏事儿。 “别，小爷那是不放心你！”进忠哼一声就走了，没有理会后面准备给他掏莲子糖的尽力，还有薄荷糖，这个进忠没吃过。 “罢了，让小叶子给他捎过去吧，卖他个好，日后进了御膳房还给我拿好吃的。” “齐汝啊，你跟了朕多久了？” 这一日皇上突然盯着刚请完平安脉的齐太医发问。 面对皇上无端责问，历经三朝的老太医可是半点儿端倪都没露，“回皇上的话，十年有余。” “宫里的传言你可有听到？” “臣略有耳闻，只是臣自知身份，只敢为您办差，看顾您的龙体，已经占了老臣全部的精力，旁的事就力不从心了。” “嗯，朕谅你也不敢乱说，别辜负了朕对你的看重，太医院有的是医术高明的太医，你可明白？” “是，臣谨遵圣意。微臣告退。” 齐汝缓慢起身告退，皇上喊了进忠进来，“你去盯几日齐太医，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 “嗻！”进忠领命而去，这不是他第一次领到类似的差事了，他在御前挂名，却比不上王钦和李玉这两个御前的大红人，所以行走比他们方便一些。 再说王钦和李玉走出去一人代表了长春宫，一人代表了延禧宫，总让人看着心偏了去，所以他这个三不沾就得了妙处。 进忠差事办的多麻利多漂亮呢？ 他找毓瑚姑姑列了一个清单，没办法他不会写字。其实他上一世已经学会了，但是以他这一世的身份年龄地位不合适现在就露出来，一是不好解释，二是李玉知道了当时就得弄死他。 清单上左边一列是时辰，右侧是对应的事儿，就连齐汝看过的方子他都让太医院誊了一份带了来，标好数字附在后面。 于是皇上就看到了下面这些： 辰时一刻 整理方子 壹贰叁 归档 辰时三刻 开方子 肆 钟粹宫 清热降火 ...... 一时龙心大悦，“进忠啊，你差事办的好，赏！” “奴才多谢皇上赏赐，奴才不敢欺瞒，因着不会写字，请了毓瑚姑姑帮忙，这都是毓瑚姑姑的功劳。”进忠不敢当着李玉的面打眼，也确实有毓瑚姑姑的帮忙，因此也照实说了。 毓瑚姑姑也在御前，“皇上，奴婢只是负责写字，这法子是进忠自己想的。” “好，都赏！”皇上只说赏，却不说赏什么赏多少，这都得看是谁当总管，多一分少一分可是完全不一样。 还好皇上赏人还轮不到李玉做主，王钦对他这个孙儿还算过得去，总不会比李玉小气。可进忠出门时还是看见了李玉阴着一张脸瞪他，他赶忙赔着笑脸紧走几步离开。 倒也不是怕了他，就是看着恶心人，暂时还动不了，再说皇上也不允许他爬得那么快，只能忍着了。 进忠几天的跟踪调查洗清了齐汝的嫌疑，皇上的心也就宽了一会儿，排除了齐汝，那就都是他身边或者枕边人做的了，这就让皇上气愤异常。 第46章 解局 “给娴主儿请安，皇上您请往养心殿一趟，闲人勿带。”李玉领旨来延禧宫请娴妃娘娘速去养心殿。 娴妃娘娘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李玉“是什么事这么急？” “奴才不知，只王钦进去陈情了一番。不知是何事，皇上也请了皇后娘娘前去，现在只等着您了。” 若是进忠在，肯定在心里吐槽，瞧他的好师父，叫着自己师父的名字，连个敬称都没有，直接就指名道姓，哪怕说句“王钦公公”也不愿。可见欺师灭祖都在根儿上，小爷只是有样学样罢了，日后还得感谢你李玉以身作则呢！ 养心殿内，皇上让王钦把方才汇报的事又说了一遍，还带上来传闲话的几个小太监作认证。 “奴才最早是经过延禧宫的时候听说的。” 皇后娘娘发问：“最早？最早是什么时候？” “回娘娘的话，是玫贵人生产当夜。” “那就是皇上和本宫与娴妃离开之后就有了闲话？” 娴妃娘娘盯着这个回话的小太监问：“听延禧宫的谁说的？说的什么？” “奴才对延禧宫不熟悉，但确实是经过延禧宫的时候听见的。” “你这话说得无凭无据不清不楚，焉知是不是旁人指使，”娴妃娘娘看了一眼皇后娘娘，意味分明。又转过头向皇上陈情，“皇上，臣妾并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一字半句。”...李玉除外。 王钦眼波转了几圈，“这就奇了，他们都说是从延禧宫传出，可娴妃娘娘却说只字未漏...” “王钦！”皇上气愤王钦竟敢当着他的面攀咬如懿。 “王钦，你口口声声咬住本宫是何用意？”娴妃娘娘又看了一眼皇后娘娘。 这时皇后娘娘来劝：“皇上切勿动气，臣妾也觉得娴妃不会有意而为，只是此事涉及到了娴妃，不如在事情查清之前不要让她出门了，免得遇到什么烦心。” 皇上没有听清皇后所说“不是有意而为”，也开了口，“朕也觉得不会是如懿，朕相信她，不必禁足。” “皇上，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愿意自请禁足，相信皇上能还臣妾清白。” 进忠听得心里一阵气闷，他不知后世有个词叫无语。这皇上处处为了娴妃娘娘着想，只是娴妃娘娘每一次都自己站在大义上对抗皇上，把皇上对她的偏爱推在自己的名声之后，推着推着就把皇上推到了别人身边，最后她再吃醋挑事。 当初皇上和太后对峙，她请太后赐名；皇上让她养大阿哥，她以想养亲子推脱；皇上想免了她的禁足，她说皇后娘娘说的对。后面还会有皇上想要让她降位保全，她自请去冷宫躲清静；皇上不想亲女儿远嫁，她去帮太后让和敬公主抚蒙... 流言的事儿以娴妃娘娘禁足告终，进忠心里却琢磨开了，此事对皇后娘娘不利，怕是王钦，齐汝和娴妃都有可能。 王钦路上说不准碰上了谁露了端倪...贵妃！王钦刚走贵妃就进门了；齐汝三姓家奴，也听命于太后，若是太后娘娘想搅弄风云说不得也会出手；娴妃娘娘，不一定是她，只是她宫里那个贱人就说不准了，也许是海贵人和旁人议论时刚好被听到也未可知，毕竟海贵人可最会造谣传闲话了。 第47章 事发 启祥宫琴声阵阵，这是嘉贵人在给皇上弹琴，她穿了玉氏的服饰，做了玉氏的装扮，让看惯了后宫清一色旗头旗装的皇上眼前一亮。 就连王钦前来回禀慎刑司审问结果都没有多在意，金玉妍恰好就捧着红参茶让皇上喝，喝完了两人就歇了。 贵妃娘娘总在延禧宫门外晃，她就是来看着娴妃在延禧宫坐困愁城心生快意，希望娴妃再也出不来呢！ 但是贵妃的愿望一定是落空了，因为皇上想如懿了，于是让人下了延禧宫的锁，只能进不能出，皇上和别的娘娘能去看望她，但她不能出延禧宫。 只是这几日皇上却顾不上旁人了，出了大事了。 王钦受了伤，冲撞了娴妃娘娘。 原本娴妃娘娘让李玉前来和莲心商量，想要帮莲心除掉王钦，那就要让王钦犯在一个要紧的人身上，这才能彻底让皇上恼了他，发落了王钦，莲心才有出路。 莲心应下，把李玉送走自己想着这件事有几分把握。 既然是李玉公公前来传达娴妃娘娘的意思，那李玉必定就站在娴妃娘娘身边，若是照着娴妃娘娘的办法，贵妃娘娘忠心皇后娘娘，那她不但背了主，还给皇后娘娘树立了一个强劲的敌人，她不能这么做！ 莲心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今夜王钦不当差，因为流言忙了许久，莲心也清闲了许久，这就代表晚上她躲不过去了！ “既然要犯到要紧的人身上，那么如何不能是娴妃娘娘？皇上偏爱娴妃娘娘，可不是比贵妃还要紧？”莲心心一横就打定了主意，只是如何取信于她呢？ 有了！ “娘娘，莲心姑娘说，为报答您的大恩，她请您今晚在延禧宫门口看一出大戏。” “本宫不愿去看戏，只是莲心诚心相邀，本宫不好不去，只是门口，想来无妨。”娴妃娘娘还是这样聪慧。 “莲心妹妹，我来了～” “王钦公公你先等等，今日咱们玩点别的，你什么时候抓着我，咱们什么时候在好好亲热啊？” “好～那你可不能跑得久了，我当了一天的差身上可乏累了！”王钦本就想了莲心很久，这吃了药更让他眼神发直，脑子不能思考，浑身都靠着本能动作。 太监去了势，可体力还是比宫女强，不到一刻钟莲心就被紧紧抱住，莲心忍着恶心让王钦脱了自己外衣只剩下肚兜，正当王钦要下手之际，莲心拔下簪子狠狠扎向了王钦的眼，登时血流如注，王钦鬼哭狼嚎。 虽然疼痛让王钦清醒不少，但是因为想了许久，这次的药也是足足的分量，一时半刻身上的火热散不掉，独眼王钦捂着眼睛只见莲心往门外跑，他也跌跌撞撞地跟。 莲心跑到了庑房之外，王钦并不疑惑，因为之前莲心也总往外面跑，一两次他就放过去了，这一次他却追了出去。 夜色朦胧，王钦药性发作又少一只眼，再加上今晚莲心特意穿了和娴妃娘娘一样眼神的青绿色，于是扶着海贵人的手前来看热闹的娴妃娘娘被王钦抱了个满怀。 第48章 闹剧1 此时王钦身上药力最足，也顾不得眼睛上的疼了，撒开了捂着眼睛的手，死死扒着娴妃娘娘的衣服，延禧宫门口看守的太监七手八脚用力扯王钦的时候，娴妃娘娘的盘口都被王钦拽开了，王钦眼睛上的血蹭上了娴妃娘娘的里衣。 几个太监看到这一幕吓得面如金纸，深觉项上人头不保，一边下了死力气扒开王钦，死死按住他，跟着自己的头也死死地底下，恨不得藏在裤裆里。 海贵人见状跑回延禧宫给娴妃娘娘拿了一个披风，还没给娴妃娘娘披上就见贵妃来了“这是怎么了？娴妃怎么衣衫不整，身上还有血？” 海贵人顾不上给贵妃娘娘请安，连忙把披风给娴妃娘娘披上。 “怎么是你，王钦？” 茉心上前护着贵妃娘娘，“娘娘当心，王钦公公应该不太对劲！” “来人押下去，海贵人扶着娴妃，咱们去找皇上做主！” “贵妃娘娘，娴妃姐姐这样面圣怕是不妥，不如让娴妃姐姐先去更衣？” “怎么，你还要做本宫的主了？还愣着干什么，快走！等会儿去晚了皇上歇下了你们去叫起吗？” 站着的伺候人的宫女太监和看守的太监听着贵妃娘娘的话赶紧跟着走，没人理会海贵人的担心和娴妃娘娘的震惊与呆滞。 “贵妃娘娘难道来看臣妾的笑话吗？”娴妃娘娘路上突然出声，她不明白，为什么变成了她，明明该是贵妃落魄，是哪里出了错？是莲心搞不定王钦？还是本宫比贵妃更貌美动人一些？ “笑话！你有什么笑话还能让本宫亲自来看？”贵妃倒是没有多解释，一会儿去了御前自有分辩，就是赶巧了遇上这么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皇上要是看见娴妃这个样子，就知道王钦占了她的便宜，日后每次承宠必定想起这一幕。 “皇上～王钦这个奴才大胆，做下滔天祸事，请您快快处置了他！”贵妃娘娘人还没到，声音先来了。 伺候皇上茶水的进忠手一顿，嗯？事发了？ 再看已经进了养心殿大门的贵妃娘娘，体体面面。 嗯？事情还变得有趣了？那王钦冒犯了谁？该不会是... “给皇上请安！”众人来给皇上请安，进忠就看见了目光呆滞的娴妃娘娘披着大氅，海贵人一脸关切，他还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更有意思了，还见血了！ “说吧怎么回事！”皇上显然也发现了不寻常，眉头皱起，不耐烦地问。 “皇上，臣妾奉皇后娘娘旨意去景阳宫看望仪贵人，她今日精神尚好，臣妾手痒还弹了琵琶给小阿哥听，还陪她用了膳，所以回咸福宫晚了些。谁知刚出景阳宫的大门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场闹剧，可把臣妾吓坏了！” 贵妃先娴妃娘娘和海贵人一步对着皇上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只是进忠看见皇上听了脸色越来越黑。 “伤着了吗？朕看看。” 皇上起身将娴妃娘娘身上的大氅脱下，就看见她盘扣早就脱落，里面洁白的寝衣点点腥红。皇上后悔了，他不如不看，不看就不会知道他心里完美无瑕的如懿碎了，变得和普通人一般了。 贵妃娘娘本来看着皇上关心娴妃还有些气闷，只是看到皇上只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还是心情愉悦。 第49章 闹剧2 贵妃娘娘不会想到若是自己这般，皇上嫌弃时她会如何难过，她只知道今日对于娴妃来说永生难忘。 进忠觉得玫贵人上一世说得很好，“一报还一报”，娴妃娘娘一开始设计贵妃的时候，也不会知道被一个太监死死搂住是如何地生气，震惊与无助，这一世也换她来尝尝。进忠扫了一眼海贵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好姐妹怎么没替她挡一挡。 “把王钦押过来！”皇上只能把气撒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王钦被几个太监押着，嘴里骂骂咧咧“放开我，你们敢动我？我可是皇上的总管太监！一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爷爷迟早处置了你们！” “拖出去清醒清醒再押进来，会不会办差？”皇上生气，进忠看了一眼李玉，这事是李玉办的，李玉顿时觉得面上无光。 因为王钦是总管太监，他们拿不准皇上还用不用他，一时不敢直接用冰水泼了，万一王钦东山再起，李玉没事，他们这些小太监可是会被磋磨的，如今得了皇令再下手也有个说法。 “进忠去传太医来看看王钦有什么古怪，其他人退出去吧，若是露出去半点儿...” “奴才们不敢，奴才们告退。” 皇上让贵妃娴妃和海兰坐下说话，贵妃第一句便问了关键：“娴妃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当时出了延禧宫的宫门？” 海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急开口：“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姐姐她思念皇上情不自禁，想去找皇上，这才踏出了延禧宫宫门，还未踏出几步那王钦就忽的扑上前来，求皇上替姐姐做主！” “思念皇上就能不顾禁足擅自踏出宫门吗？海贵人真是一张巧嘴！” “行了，朕本来就没让如懿禁足，是她自请闭宫的。”皇上出声打断，不想追究如懿的过失。 “皇上明鉴，嫔妾本与娴妃娘娘聊话本，正是《墙头马上》，姐姐读到‘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时情起，对皇上思念情难自禁，这才出了宫门，并不是有意违反宫规，门口的值守太监也拦了姐姐，姐姐正要回去就被...就被......” “皇上，齐太医带到，王钦公公也清醒了。”进忠回来打断了海兰说话。 这时李玉也进来传话，“皇上，莲心来了，说是找王钦。” “都带进来。” 齐汝为王钦诊治，莲心开始回话。 “皇上，奴婢知道，迟早有一天王钦就会闯出大祸事来，今日可是发了疯，冲撞了人？。” “你这样问就是知道王钦为何发疯了？”贵妃娘娘开口。 莲心还没有来得及接话，旁边的齐汝就行了礼开了口：“皇上，王公公不是醉酒，是服用了过量的阿肌苏丸，眼上的伤是利器所刺。” “何为阿肌苏丸？” “回皇上的话，此物是坊间的秘药，历来为宫中所禁...” 李玉开口：“皇上，想来这是王公公从宫外所得。” 海兰起身就把莲心扑倒，口中怒吼：“王钦吃这种东西，定然是为了你，你们二人还真是蛇鼠一窝！” “海贵人这是要杀人灭口么？”贵妃娘娘轻飘飘一句话就解救了莲心。 李玉领命去搜查王钦的庑房，齐汝带着王钦下去敷眼睛，也给他开了清醒的药。 第50章 上位 屋里的莲心继续回话：“皇上，皇后娘娘本是好心，希望奴婢在宫里有所依靠，才将奴婢赐给王钦。谁知王钦连畜生都不如，每次吃了那药就对奴婢肆意打骂凌辱，”莲心顿了一下，将自己胳膊上的伤处翻给皇上等贵人主子看。 “可是若你有苦楚，为何不去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定然会为你撑腰啊，再不济也可以来寻本宫，或者去求皇上。”贵妃娘娘本不知莲心嫁给王钦会这样受苦。 “这样的事奴婢怎有脸对外人去说，更怕污了皇后娘娘清听，王钦还威胁奴婢，只要敢吐露半个字，就让奴婢生不如死。”莲心顾不得在皇上面前，脱了外衣，露出满是咬痕，烫痕的肩头。贵妃娘娘哪里看过这些，当时惊得差点跳起。 “茉心，快！” 茉心领命一把将莲心的身子挡住，进忠也寻了一件普通的披风递给了茉心。随后看了一眼莲心，目光中含了一丝不忍与怜悯，最后对着皇上行了一礼就退出去了。 进忠不懂他总是怜惜这些苦命女孩子的动作，在宫女眼中有多耀眼，莲心不记得别的事，就记得进忠他光芒万丈，替她刺穿了被王钦折辱的黑暗。 是了，保命的簪子还是进忠给的。 “那今日呢？” 莲心攥着身上的披风，稳了稳心神继续回话：“王钦知晓今日奴婢与他都不当值，一会到庑房就服药，服了药就在天还没擦黑时凌辱奴婢，奴婢虽然自知命贱，但是也有几分自尊，于是拼死胡乱扎了他一下，想着他疼了就会放开奴婢，不想正中眼睛，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发了狂。奴婢只能往门外躲，但是他发狂往外跑，奴婢赶忙回去把衣服穿好就赶来寻他，哪知道不过半刻他就创了如此大祸...皇上恕罪，娴妃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道他会这样。” 李玉再次开口：“启禀皇上，进忠从王钦庑房里搜出一盒药丸，刚刚拿给齐太医看了，正是阿肌苏丸。” 进忠出去就是为了这个，他得借着这个由头升职啊！ 进忠捧着药盒看李玉给王钦泼脏水：“皇上，自王钦成亲以来一直与奴才们炫耀娶妻之事，原来是靠这种污秽的东西！” “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娴妃娘娘听到这里时已经清醒了，整个晚上她对着皇上也只说了这一句话。 皇上看如懿失态，吩咐道：“让人割了王钦的舌头，重打五十大板轰出宫去！” 海贵人不依不饶：“皇上，王钦罪无可恕，打死都不为过，请皇上从重发落！” “海贵人看着柔柔弱弱，一张嘴便是喊打喊杀呀，仪贵人怀孕，宫里见不得血腥气，你可有为皇嗣考虑？” “皇上，臣妾觉得您处置得当，还有莲心的亲事请您开恩...” “就此作罢，今夜所有人都不得乱嚼舌根，若是再有流言...就不用慎刑司了，通通拉去辕门斩首示众，朕说的是，所有人！”皇上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海贵人身上。 “如懿好好养养精神，等过了颁金节朕再去看你。海贵人，你与娴妃同住延禧宫，可要好好照顾娴妃。” 众人离开，皇上金口玉言，在龙榻上让李玉晋升为新的御前总管，进忠顶了李玉的位置。这就意味着，如果李玉没了，进忠就能顶上。 第51章 陈情 莲心回长春宫的路上，回想起皇上的话：“你若是想出宫朕也可以放你出去。”莲心当然不愿出宫，她家中弟妹无所依靠，只是皇后娘娘那里还是得去交代。 皇上还说“你倒是不怪皇后。”当然不，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知道白日里人模狗样的御前大总管，夜里是个龌龊猥琐的恶鬼，只是她命不好遇见了。 “皇后娘娘，奴婢有罪，请您责罚！” “昨夜本宫睡得早，今早才知道了你的事，那王钦那样，你怎么不和本宫说呀？” “皇后娘娘，奴婢自作主张，请您责罚，奴婢斗胆请您听完奴婢的话。” 皇后让伺候的人都下去，素练是娘娘陪嫁，便留下了。“说吧。” “奴婢一直都受王钦骚扰，不敢禀告娘娘，让娘娘误会王钦是个好的，给奴婢赐婚，此罪一也；赐婚后奴婢不能与王钦相处融洽，不利于王钦给娘娘办差，此罪二也；奴婢遭受凌辱也不敢与娘娘说，打乱了娘娘的计划，此罪三也；奴婢不堪受辱，自戕跳水差点连累娘娘，此罪四也；娴妃娘娘救了奴婢之后总是拉拢奴婢，奴婢从未回禀，此罪五也；后来奴婢发现了李玉公公和娴妃娘娘亲密也不曾回禀，此罪六也...” “什么？李玉竟然暗中投靠了娴妃？！怪不得李玉来本宫这里总是颐指气使，原来是有皇后和娴妃给他的胆子！” “是，昨夜李玉让奴婢设计陷害王钦与贵妃，奴婢自作主张，表面应下却暗渡陈仓让娴妃娘娘受辱，此罪七也；皇上传奴婢问话，奴婢谎话连篇，此罪八也；冒险将贵妃娘娘牵扯其中，此罪九也；奴婢求皇上解除与王钦的婚事，辜负娘娘的好意，此罪十也。” 莲心每列一项自己的罪名就在地上磕一个头，最后十条讲完，摇摇欲坠却还是坚定地说了最后一句：“凡此十项罪名，莲心任由娘娘发落，不论生死，绝无怨言，求娘娘责罚！” 素练一声断喝：“莲心你好大的胆子！背着娘娘做了如此多的祸事，如此不忠，你对得住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沉默良久，“罢了，其情可悯，其行可原。莲心你起来吧，只是如今这般宫里也不好留你，这样，本宫去回禀皇上，等下次额娘进宫带你出去吧，你去富察府上伺候额娘吧。” “素练，不必如此，你去陪莲心瞧瞧她身上的伤，她不便上药的地方你帮她一下。” “莲心，下月初额娘就会进宫，这段日子你就养好身子，把手头的事情交给旁人，再与宫中相好的姐妹辞别一番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这辈子下辈子奴婢给您当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莲心激愤，可她折腾一晚上，又加上身上的伤，说完话便晕了，还是素练喊了人来把莲心送了回去。 等到夜间，素练回到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时，再不说严惩莲心的话了。“娘娘，莲心身上...难为她为了您生生熬了这么久，也怪奴婢粗心，莲心白日当差时竟没看出来半分不对。” “素练，你说本宫把莲心许配给王钦是不是做错了？” “不是的娘娘，都怪那个王钦自己，娘娘怎知他是那样的人！退一万步来讲，是谁给您提的建议让您给王钦塞人的，都是嘉贵人...”素练讲到这里，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第52章 复盘 莲心嫁王钦，是嘉贵人一手促成的！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这嘉贵人当真只一心为了皇后娘娘？ 富察琅嬅猛然发觉，自己对这个玉氏贡女居然毫无防备！就连贵妃和娴妃都有镯子，对她金玉妍居然就什么都没有防备！ “娘娘，若是...嘉贵人早就知道王钦的毛病...” “那她撺掇本宫嫁莲心，就是想让本宫失去左膀右臂，当初本宫还有意把你许配给王钦，不论是你俩哪一个，对本宫来说，都是折损！” 素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恕罪，是嘉贵人找了奴婢，奴婢顺势求嘉贵人劝您把莲心嫁出去，可奴婢当时想着，娘娘身边就剩奴婢一个陪嫁了，奴婢实在不想离开您才出此下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嘉贵人找你？她是想拉拢你？她都找你做过什么？” “嘉贵人总是说，娘娘金尊玉贵，有些事得奴婢想在您前头...” “她这是撺掇着你打着本宫的旗号替她扫除障碍！你不会听了吧？”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没有！” “这样，你假意与之前一样，若是她在于你单独说了什么，你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本宫，切不可自作主张，否则你就是在替她当扎向本宫的刀！你可记住了？” “是，奴婢谢娘娘宽宏大量，奴婢知道了，绝不会再让嘉贵人得逞！” “嗯，莲心在宫里没多少时日了，你与她好好相处，她也是命不好，你也劝劝她，告诉她本宫也是受了小人撺掇，更不知道王钦是那样的人，才给她求赐婚的恩典的。” “奴婢明白的，娘娘宽心，莲心也是这般想的，对娘娘没有半分怨言。” “这就好，过几日额娘来了，就说莲心的丈夫去了，皇上开恩解了她的婚事，赐给富察府做仆人了，莫要和额娘多说，你回头也叮嘱莲心，让她别说漏了嘴...” 长春宫主仆谈心，延禧宫就是胡乱分析，怨天尤人了。 “姐姐，为何会如此，是谁让您走出延禧宫的？” “是莲心，她说为了报答本宫的救命之恩，请本宫在延禧宫门前看戏。原本想着本宫救了她的命，她不至于害本宫就信了她的话...” “姐姐，这是陷阱啊！她本来就想要引王钦冲着姐姐去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本宫让李玉去传话，想帮她脱离苦海，不曾想她居然会让王钦...” “姐姐仁慈，才想着要救她，至于贵妃娘娘，专横跋扈，合该让她吃个教训的，姐姐做得对。只是这莲心可恶，她毕竟是长春宫的奴婢，贵妃向着皇后，她就将主意打在了您身上，如此恩将仇报，日后定然会遭了报应！”海兰义愤填膺，深深地为娴妃娘娘打抱不平。 “海兰，这宫里总是如此多的是非，如今不出去，也不是坏事。” 海贵人心里不认同姐姐的话，却也没有反驳，姐姐今日受辱本就难过，不能让禁足的日子再扰了姐姐心神，还是她想法子让外面通融一下吧。 这边换过天来，进忠摸着熟悉的蟒袍，五品正侍，这就得了！ 不过莲心来找过他，让他帮忙去办一件事。皇后娘娘还是要把她送出宫，她再也不想回王钦那个狗窝了，拜托他把那些晦气东西一收，直接一把火烧掉。 第53章 相见 别人不知道，进忠公公可明白，王钦为了成亲，屋子里的东西可都是新置办的，要不就是皇上赏的。这莲心姑娘虽然家里贫穷，却是个人穷志不短的，不错，小爷没救错人！ 进忠麻利地做好那事，开开心心抱着蟒袍试衣服去了。他宽肩窄腰翘臀，当然穿什么都好看！进忠当上执守侍第一天晚上，魏嬿婉就做了噩梦。 还是同上次一样的噩梦，梦里那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在她脑海里久久回荡，而这一次，她还看见了一张脸，阴鸷，睿智，犀利，直逼人心的目光，他浑身的气质像一条毒蛇，面庞清瘦，干干净净，棱角分明的尖脸，配着流苏整整齐齐的凉帽，俊丽无比。 只是，这张脸...她不认识啊！ “春婵，我又做噩梦了，这一次我居然梦见了他的脸！”魏嬿婉第二天碰到回四执库的春婵没忍住和她诉说着。 “谁的脸啊？做梦还能梦到脸？你不会被魇住了吧？不如得空我陪你去趟安华殿？” “我不知道，就是那个梦里要杀了我的那个人的脸。你说的有理，那等下次我不当值时咱们早去早回，晚上我害怕。” “嬿婉，师傅给我布置的功课你放在哪儿了？” “回大阿哥，奴婢给您放在书桌上了。” “你去帮我拿过来，我现在就要写。还有，我想吃豆腐皮儿包子了！” “春婵我先走了啊，后日早上见！”魏嬿婉回话间隙和春婵告别了一句。 “好嘞，奴婢伺候您写完功课就给您做，明儿一早就能吃到了！” “嗯，嬿婉，你对我真好，我明天告诉额娘，让她赏你。” “这是奴婢的本分，不值得您特意为奴婢求赏的，您快写功课吧，不然熬得晚了，明日上课该走神了。” “嗯，你给我磨墨吧。” 这日清晨，魏嬿婉值完了夜，伺候大阿哥去了尚书房，就见春婵已经收拾好等着她了，两人手挽手去了安华殿。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一位身穿蟒袍的公公正在说话：“玫贵人，钦天监来报天象正吉，您今日身子和精神也好多了，皇上派奴才来接您回永和宫。” 魏嬿婉听见这个声音就开始发抖，紧紧地抓着春婵的胳膊，春婵当然发现了魏嬿婉的异样。“嬿婉，你怎么了？” “是他，就是这个声音，梦里就是这个声音要杀我！”魏嬿婉轻声急促地和春婵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玫贵人您先收拾着，奴才在殿外等候，您慢慢收拾，皇上的意思是紧着您的身子来，今日能搬回去就成。” 进忠说完就往外面退去，“进忠公公！”春婵向进忠行了一个屈膝礼，进忠也向春婵点了点头，只是眼睛死死盯着魏嬿婉。 她在害怕？为什么她这么害怕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些，进忠给了春婵一个眼神，春婵了然，准备把嬿婉送回去就去回话。 进忠没有停留退到殿外，魏嬿婉看那人没有搭理自己，也缓缓放松下来，跪在佛前虔诚祷告：希望梦里的事不要成真，自己千万不要被杀，自己青春正好，还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千万不能死了！ 春婵去见进忠，“嬿婉做噩梦了，她刚进宫的时候做过几次噩梦，都说梦里有人要杀她，喊的是让她不得好死的话。前两日她更是梦见了想杀他的人的脸，奴婢以为她魇住了，就陪她去了安华殿，今日那情形...看样子，她梦里那人的脸应该是与进忠公公您有几分相似的...” 第54章 永琏 春婵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嬿婉应该没有见过进忠公公，她也知道，一处地方不可能有几个钉子，太浪费不说人多了消息一致也没有用。当初四执库有她和芬姑姑就够了，钟粹宫应该也有自己的人，不会再有一个嬿婉。 进忠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恐怕不是相似，魏嬿婉应该是梦到了自己的整张脸，也记住了自己当初的声音，因此才怕的浑身发抖... 进忠重生到如今短短不过几年，每次只有思考后宫娘娘们那些官司时才会想起来上一世的事，距离他死时的情形与心情已经很久不曾想起了，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魏嬿婉的梦里。 “无妨，你把你的身份透给她，告诉她我并不认识她，让她放心。记住，若是不能打消她对我的害怕，再来回我。” “是。”春婵暗自松了一口气，进忠公公和嬿婉不是真的有仇就好，她也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进忠公公已经从执守侍一跃成为了五品正侍，头顶上也就一个御前大总了，真真是晋升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这是半包薄荷糖，你分一半给她，就说我赏她的，薄荷醒脑，让她清醒些看看小爷会不会让她不得好死。” “您定然不会的，进忠公公心善，奴婢告退。”春婵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对着进忠，她是真的觉得进忠公公面冷心热。 春婵是个小可爱，她可不知道进忠上一世为了炩主儿都做过什么。 春婵是如何安抚魏嬿婉的，进忠顾不上细打听，他只要结果，因为这两天二阿哥永琏病了，帝后日日焦灼，他全身心地伺候皇上有事还会被责罚，还得时刻担心，躲开李玉给他使得绊子。 只在片刻歇息的间隙听春婵说，魏嬿婉已经不再那般害怕于他，只是仍不敢到他面前谢恩。 “让她不必谢恩，小爷又不为着她一句谢，更是和她没有瓜葛，无事别让她来！我吩咐你的任何事都不必让她知晓，她不能做我的眼线，你可明白？” “是，嬿婉惧怕您，当着其他人的面怕是会露出端倪，误了事就不妥了。” 进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让春婵退下了。喝了口茶，略垫了两块点心，转身又回去伺候皇上了。 “皇上，钟粹宫的人来传话，纯妃娘娘生了个阿哥。” “嗯，赐名永璋，让纯妃好好坐月子，养育皇子，等永琏病好了，朕再一并赏赐！”李玉回禀了皇上，又领命前去传旨，留进忠守在门外。李玉还嘚瑟得看了进忠一眼，进忠装作低眉顺眼没看到，气得李玉冷哼一声大步走开。 这时齐汝回话：“回皇上，皇后娘娘，二阿哥此次病的凶险，怕是不太好，就算是好了，奴才斗胆，日后怕是会有哮症，须得精细调养，否则寿数难长。” “朕的嫡子向来康健，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会让他的了哮症？是不是你没有好好医治？！” “微臣不敢。” “永琏！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啊！本宫和富察氏的荣宠如今还能仰仗谁呢？我的儿啊～” “皇后，你振作些，永琏他会好起来的，朕让太医院好好医治，你再精心养护，说不定来年春天永琏就彻底好了！” “对对，是臣妾失态，臣妾想求您恩典，让臣妾把永琏接回长春宫。” “嗯，这半年就先这样吧，想来永琏知道了咱们的心意，也会快快好起来的。” 第55章 永璋1 “恭喜娘娘喜得麟儿！” “都起来吧，眼下二阿哥抱恙，咱们在自己宫里乐一乐也就罢了，可不敢带了出去惹眼，皇上的赏赐怕是得过几日，本宫先用自己的银子赏你们，银子不多，你们沾沾喜气，可心，你去办。” 可心得了纯妃娘娘的意思，拿了银子先打点了接生姥姥，又给钟粹宫的宫女太监都赏了一个月月银。 伺候的人都知道娘娘虽在妃位，但是宠爱不多，紧着份例过日子，因此傍身银子也不多，他们多得了一个月月钱已经知足，再说皇上皇后和太后的赏还没到呢。 “额娘，额娘我回来了，您还好吗？我能看看弟弟吗？”大阿哥风火轮似的一路小跑进了钟粹宫，若不是可心拦着就闯进纯妃坐月子的偏殿去了。 “大阿哥留神，您站一站，换了衣裳再来，娘娘坐月子不能受风，您刚从外面回来正好也擦擦汗，洗漱一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陪娘娘说话如何？”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嬿婉，快帮我打水，我收拾好了要和额娘说话，别让额娘等急了。” “是，奴婢已经齐备了东西，您回去便可以开始沐浴。”魏嬿婉听着大阿哥的话觉得好笑得，忍着回着话。 哪里是怕纯妃娘娘等急了，是大阿哥自己等不及想去看三阿哥呢！纯妃听着门口的动静却没听清，叫了可心进去回话，可心原原本本学了一遍，让纯妃也笑了一下。 “可心，一会儿你看着永璜去瞧永璋，永璋身边一刻都不能离开人。永璜去瞧永璋的时候你去喊嬿婉过来，我有几句话得嘱咐嘱咐她。”可心领命而去。 “奴婢拜见娘娘，恭喜娘娘喜得麟儿。” “起来吧，嬿婉，你伺候大阿哥伺候得好，贴心稳重又周到，本宫很放心。听闻你还有寡母和弟弟要养，旁的可不赏你了，一会儿找可心去领二十两银子。” “伺候大阿哥是奴婢本分，劳娘娘记挂，奴婢万死莫辞。” “嗯，叫你来是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如今本宫生了永璋，他年纪小，本宫的精力怕是要放在永璋身上多些，永璜也大了，日子久了心里难免有疙瘩，你该如何？” “奴婢会和大阿哥讲清楚养育孩子的不易，体谅娘娘的辛苦；让大阿哥多去看三阿哥，与三阿哥多培养兄弟之情；最后奴婢会和大阿哥讲明娘娘您对大阿哥用心良苦，相信大阿哥一定会感念您的教养之恩。” “好！不愧是本宫亲自选出来的人，日后本宫教养大阿哥就多靠你从旁协助了。现在永璋年纪还小，不会与大阿哥争什么，你也须得和大阿哥讲清楚，不论外人如何挑拨，在这宫里，本宫与他母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希望他时时刻刻谨记，你也一样，时时提醒着永璜。” “奴婢不敢当‘协助’二字，是娘娘本就对大阿哥用心良苦，奴婢只防着小人挑拨才时常与大阿哥提起罢了，您不嫌弃奴婢自作主张便好，娘娘您安心修养，奴婢知晓分寸，奴婢告退。” “嗯，好好当差，大阿哥开府有你的好处，你出去伺候吧，把永璜喊进来。” 第56章 永璋2 “额娘，弟弟好小啊！”永璜一进门就兴奋地和纯妃说着永璋。 他不是没有见过弟弟，二阿哥与只差几岁，又是皇上嫡子，身边伺候的人一大堆，和他仅仅是认识而已，况且他们年纪差着，课业也不同，在尚书房也是跟着各自的师傅学习不同的内容，也不怎么打交道，一点都不如额娘新生的弟弟好玩！ “嗯，永璋还小，永璜你是长子，要爱护他，不能欺负他，帮额娘照顾他可以吗？” “嗯嗯。” “永璜，永璋出生，你会不会对额娘有所顾虑？会不会担心额娘以后就不疼你了？” 大阿哥看着纯妃娘娘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 “来额娘这里，”纯妃娘娘把大阿哥搂在身边，温柔得和他说着，“没关系的永璜，这不是你的错，你能想到以后证明你目光长远，你能想到我对你的态度，是你成长的表现，额娘替你高兴！” “额娘不说虚话，你也看了，永璋那么小一点点，额娘把他养育到和你一样大得花费额娘绝大部分的精力，到时候必定会冷落你，不如现在这般面面俱到。但是额娘要和你说，这是没办法的事，额娘私心肯定也不想忽略了永璜的。” “额娘不说养育孩子有多辛苦，只说额娘对不住你，以后可能额娘不能及时发现永璜的变化，永璜的成长与进步了，但是额娘一有时间就会如现在这般关注你，更会补偿你，你觉得如何？” 大阿哥表情肃穆，在他眼里，额娘生了弟弟本就是大事，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纯娘娘没有自己亲生孩子才会对自己这么好，现在弟弟出生，额娘势必会更关注他的。 只是他没想到额娘会因为这个和他道歉，更没想到一开始额娘就想到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还愿意补偿他，其实纯娘娘就此放开，对他不管不顾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毕竟自己都这么大了。 “额娘照顾弟弟辛苦，儿臣不能那样不孝，还让额娘替我担心，儿臣愿意和额娘一起照顾三弟。” “到底是和额娘生分了，都自称儿臣了，不过没事，你迟早会长大的，只是额娘希望你慢一些长大，多一些童真与快乐。” “儿臣，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了弟弟自己就长大了，应该学着更像一个兄长，给三弟做榜样。” “离你三弟长成还得好些年呢！不过额娘还是提永璋谢谢你，额娘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好兄长的，好了，快去做功课吧，多听嬿婉的话，她比你年长，照顾你也周到，额娘顾不上的你多和她说，她是个心里明白的，定能为你出谋划策。” “嗯嗯，她是额娘给儿臣选的，她不错证明额娘您的眼光好！额娘休息吧，儿臣告退，明日再来看弟弟。” “好，这个时候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正是好玩的时候，你做好了功课可以常来，他在厢房，不用先来见我，你可以直接过去看他，正好帮额娘看着那些奴才伺候永璋尽心不尽心。” “是！”大阿哥领着替额娘盯着嬷嬷们的差事兴奋离去。 “娘娘，您和大阿哥说了这么多话快养养神吧，月子里可得仔细。”可心送走大阿哥转回头伺候纯妃歇下。 第57章 惊蛰1 “促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 “大阿哥，您念得真好听！” “嬿婉，这是五柳先生的诗，是讲惊蛰的，今日正是惊蛰呢！” “是，奴婢受教。正好奴婢备了驱虫的香包，今日便给您带上。” 魏嬿婉帮大阿哥收拾好就和小乐子一起送大阿哥去尚书房，大阿哥大了，魏嬿婉隔几日送一次，有小乐子守着，她总在钟粹宫为大阿哥忙活。 路上就遇到了从延禧宫出发，风头正盛的娴妃娘娘。 “给娴娘娘请安。”大阿哥面无表情给娴妃娘娘请安，魏嬿婉行过礼也跟着大阿哥快速走开，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喜欢和娴妃娘娘多待。 “嬿婉，娴妃娘娘如今能出来了？” “回大阿哥的话，过了颁金节就出来了，前些日子皇上亲口让娴妃娘娘协理六宫呢，就连咱们纯妃娘娘都没有这样的荣宠，咱们还是避着些吧。” “嗯，娴妃娘娘与我并无瓜葛，自然是避开，你可要看紧了家里，别让额娘和弟弟受了她协理六宫的辖制。” “是，奴婢回去就和娘娘禀报。” 景阳宫仪贵人所住的偏殿正在粉刷，小太监在高台上擦擦抹抹，下面的管事连声嘱咐“轻点！”“慢点！”“别毛手毛脚得惊了仪贵人！” 嘉贵人在请安时给仪贵人求得恩典，说把景阳宫粉刷得鲜亮一些，仪贵人看了心情愉悦，有利于安胎。 进忠不信，皇上信了。仪贵人自己也不曾反驳，只是皇后稍稍有些疑惑，不知道嘉贵人为何替仪贵人操心这些，于是只让人仔细留心粉刷的用具和干活的人。 “娘娘，方才是大阿哥，他好像与您生分了。”惢心悄声和娴妃娘娘说。 “想来大阿哥心情不好吧，再说本宫本就与大阿哥没什么情分，如今他养在纯妃身边，咱们也远着些。” 惢心没再说话，道了声“是”，扶着娴妃娘娘一步步走到了景阳宫，景阳宫的小太监就迎了上来。 刚问清楚仪贵人正在偏殿休息，就听见仪贵人惊声尖叫。 众人冲进屋子，仪贵人见有人进来连忙呼救：“娴妃娘娘，快救救嫔妾！娴妃娘娘救命！” “娘娘当心，有蛇！”惢心紧紧护着娴妃娘娘不让她往前一步。 “这蛇有毒！奴才去取雄黄粉！”景阳宫的小太监转身就往外跑，还喊了两个小太监分别去找皇上和皇后娘娘报信。 “仪贵人如何？！”不一会儿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起匆匆赶来，皇上一进门就开口问。 “皇上，毒蛇被宫人捉走了，仪贵人受了些惊吓。”娴妃娘娘刚要行礼问安就被皇上扶起，只得开口直接回话。 皇后娘娘看着娴妃面色不虞，不知道是连日照顾二阿哥熬的，被仪贵人遇蛇惊的，还是被娴妃没有给她行礼气的。 进忠看得清楚瞧得明白，皇后娘娘就是让娴妃娘娘气的！皇后娘娘对于别人是否行礼都不在意，唯独对于娴妃娘娘，非得完完全全不打半分折扣把礼行全乎了皇后娘娘心里才稍稍熨帖。 无他，当初皇上属意娴妃当福晋，若不是先帝太后不同意，再加上孝敬皇后的事儿，这些年早该皇后娘娘向娴妃娘娘行礼呢！然后进忠瞧了一眼李玉，不得了，他担心娴妃娘娘比皇上还多。 “仪贵人宫中为何会有毒蛇！”皇上一上坐就把桌子敲得天响。 第58章 惊蛰2 “皇上，嫔妾的肚子好疼，快，您帮帮嫔妾。”这是仪贵人突发腹痛，娴妃娘娘让阿箬出去请太医。 当然不用娴妃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去太医院跑一趟，阿箬出门就指使了刚刚去请皇上的小太监去了，自己只在景阳宫门口迎着，等一会儿把太医迎进门，就算差事完成。 屋里皇后娘娘开口：“皇上，这仪贵人好端端的又是遇蛇又是牵动胎气，臣妾听着心慌啊！娴妃妹妹你在此处多时，快与皇上说说来龙去脉。” 进忠偷偷一笑，皇后娘娘语言的艺术他得学啊，就是婉婉见不了皇后娘娘几面，不然也得让她多学学，看看这暗戳戳指娴妃知道前因后果，这是说娴妃与仪贵人遇蛇脱不了干系呢，就是不知道在场的有几个人听出来了。娴妃？嘉贵人？皇上？ “回皇上，仪贵人在暖阁休息，梁上掉下来一条毒蛇，臣妾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仪贵人尖叫。” “臣妾与景阳宫的宫人进来就看见地上却有一条毒蛇，臣妾就让那小太监去拿雄黄粉了，刚把毒蛇弄走，臣妾与仪贵人还没说两句话，皇上就来了。” 惢心和仪贵人看了一眼娴妃娘娘，但是没有说话，只是雄黄粉是那小太监自己拿的，并不是娴妃娘娘吩咐的。进忠把两人眼神官司看在眼里，决定回去以后问问当时的情形，看来娴妃娘娘...没说实话呀。 阿箬领着太医进门，太医为仪贵人开了安胎药，阿箬帮着给仪贵人服下，让她在暖阁休息，众人去了正殿继续说话。 “阿箬脚程倒快，太医来得及时，不错。”出门时皇上夸了一句阿箬，阿箬眼睛亮晶晶的，娴妃不动声色地恼了。 “俗话说，惊蛰到蛇出洞。今儿是惊蛰，遇蛇也是有的。”嘉贵人说了一句。 “仪贵人有孕不适，如今又遇蛇腹痛，朕实在是怕她动了胎气。” “皇上，景阳宫靠近玄穹门，地气潮湿，若是往后再有蛇虫鼠蚁惊扰了龙胎可就大事不妙。正逢景阳宫翻修，不如让仪贵人移居别宫。” “移居别宫？可若这一时间再重新打扫出一间宫室仪贵人怕也是住不惯呐。” “皇上，若非娴妃娘娘，恐怕仪贵人凶多吉少，且娴妃娘娘协理六宫，不如让娴妃娘娘照顾？”嘉贵人突然出声撺掇皇上让娴妃娘娘帮仪贵人安胎。 “娴妃意下如何？” “回皇上，臣妾未曾生育，怕是不能照顾有孕的嫔妃。” “娴妃娘娘可是嫌弃仪贵人之前失礼与您？您规矩大，只是为了皇嗣还请您宽心吧，若不是皇后娘娘要照顾二阿哥，嫔妾身份不够，想来用不着劳烦您的。” 原来嘉贵人这是在继续添油加醋，把娴妃娘娘架住了，若是不答应，便是认下了规矩大，不为皇嗣着想；若是此时再答应，也有推脱不掉，勉强之嫌，若日后仪贵人好，是皇上省心决断，若是不好，就全是娴妃娘娘的过错，光是照顾不周，就会让她失了协理六宫之权。 皇后娘娘也帮腔：“怕是只能劳动娴妃妹妹了，妹妹还是怜惜仪贵人一二吧。” “皇上，臣妾即刻回去将偏殿收拾出来供仪贵人居住，等她醒来就搬过去。”进忠看见娴妃娘娘果真不情不愿地领旨回去，嘿，还真入套了，您不入冷宫谁入冷宫！ 第59章 坐胎药 皇后娘娘看了嘉贵人一眼，嘉贵人只觉得是皇后娘娘赞赏她机智，将仪贵人那个烫手山芋送到了娴妃手上。 其实富察琅嬅在赞赏嘉贵人之余，也开始忌惮她了。一个低贱的贡女，小小的贵人之位就敢搅弄风云，皇上依着她，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倒是让她得逞多回。回去之后皇后娘娘就让宫里所有人都把嘉贵人在长春宫的任何言行都上报给她，事无巨细，凡事能探听到的，都报给她。 “娘娘，奴才有事起奏。” “赵一泰？你不是去盯着景阳宫粉刷之事了？” “是，奴才要回禀之事正是景阳宫之事。”赵一泰眼珠子一转，皇后娘娘就让伺候的人下去了，只留了素练，莲心走了提上来一个宫女，赐名叫荷心，还没混到皇后娘娘的心腹这一步。 “娘娘，因您吩咐，奴才着意每日都查粉刷用的颜料，今日仪贵人的事发，奴才就让太医去看了，结果...颜料里有蛇莓汁！” “娘娘，仪贵人果然是被人所害！这蛇莓汁...” “素练姑娘，这蛇莓汁并不能引来毒蛇。皇后娘娘，奴才特意问过太医，蛇莓性寒，医者用它来清热解毒治疗胃火的，孕妇也不能用。只是不知是哪个笨贼人，将它抹在墙上如何能害得了仪贵人呢？” “原来是这样，娘娘恕罪，奴婢无知莽撞，让您笑话了。” “无妨，你我不懂医理，不知蛇莓用处也就罢了...等等，懂医理！” “娘娘，贞淑就通医理！嘉贵人她想要害仪贵人？结果却让旁人放了毒蛇，歪打正着惊了仪贵人的胎。可是奴婢愚钝，想不出嘉贵人想图什么。” “图什么？若是颜料事发，皇上和太后不会管蛇莓的功效，只会觉得本宫管理不当；太后本就对后宫子嗣不丰对本宫多有为难，若仪贵人落胎，本宫的后位怕是要悬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到别人身上呢！” “嘉贵人竟是这般心思，真是心肠狠毒，恩将仇报！亏得娘娘还总庇佑她，若非如此，嘉贵人一个玉氏贡女，如何能走到皇上面前？” “她要做什么本宫不管，也管不了，只你们必须得把长春宫守牢，本宫的永琏再经不起半点折腾，不论是谁，一定仔细，谁也别信，哪怕是皇上和太后，本宫只信你俩，明白了吗？记住，除了永琏，旁的谁都不要紧，包括本宫！” “奴才（婢）遵命！” “进忠公公！奴才给您请安啦！” 进忠斜了小福子一眼，爱搭不理，他最恨自作主张的蠢货，这货不蠢，就是有些嘚瑟，可不能给他好脸子。 “进忠公公，海贵人把坐胎药倒了。” 进忠一抬下巴让小福子滚了，自从他成了正侍太监，多的是上赶着给他递消息巴结的，自己越是这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们就越卖力。瞧啊，奴才就是奴才，贱皮贱骨头啊～ 呸！把自己骂进去了。 进忠一闭眼，让自己蠢到了。不过海贵人不喝坐胎药，倒是可以和皇上漏几句，只是不能明着来。 这一日皇上从延禧宫出来，恰好碰上小福子提着坐胎药往延禧宫走。 “皇上，皇后娘娘真是贤德，您看这坐胎药往各宫送得可勤了，日后您定然如圣祖一般多子多福呢！只是坐胎药味大难喝，不知道娘娘们喝不喝得惯。” 第60章 双殇 “怎么？你还操心这个？” “奴才不敢，想来娘娘们为了绵延子嗣，会喝得下坐胎药的，都是奴才浑说的，皇上您别见怪。” 皇上想起来似乎如懿也不爱喝坐胎药，贵妃也曾直言过坐胎药难喝，说起来那药也确实味道大的很，延禧宫里的坐胎药的那个味儿，怕不是被如懿喝了，就说是她倒了都有人信...倒了？他就说怎么别的宫里没有那么大的气味。 进忠看着皇上面露不虞之色，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敢再说，默默服侍。 ... “娴妃娘娘娘娘，不好了！我们家主儿出了大红了！” “快！去请太医！去通知皇上皇后！去！快去！” ... “娘娘！龙胎在仪贵人腹中没了动静！” “娴妃娘娘，如今之计，微臣只能用药将仪贵人腹中的死胎催下，以免留在母体中仪贵人也保不住。” ... “主儿，眼下仪贵人落胎，现在扳倒娴妃要紧，您在皇上面前一定要稳住！” “是，你去办吧。” ... 皇后娘娘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冲着太医大发雷霆，二阿哥不好，仪贵人附中龙胎是皇后娘娘的指望，皇上在延禧宫她不好发作娴妃，只能对着太医指桑骂槐：“龙胎为何不保？本宫和皇上要你们有何用？！” “皇后娘娘容禀！臣等已经催下龙胎，看得出是已经成型的男胎，只是脐带到龙胎都发着青黑，显然是中毒所致！” 娴妃娘娘跳起来反驳：“怎会是中毒？本宫和海兰与仪贵人每日一同进食，为何本宫和海兰无事，偏偏仪贵人有事？” “你去给娴妃和海贵人看看。” 皇上让回话的许太医给娴妃娘娘和海贵人诊了脉，二人都并未中毒，“娴妃娘娘有些上火，海贵人有些体寒，皇上放心，两位主子都未中毒。” “细查！” “皇帝，皇嗣接连出事，后宫都成了污糟之地了！” 众人给太后请安，太后安坐之后皇后娘娘接着回话。 “儿臣失职，皇额娘说的是。皇上方才说细查，各宫都在查，只是得分个主次，仪贵人在延禧宫出事，娴妃妹妹怕是有对皇嗣照顾不周之责。” “皇后说的是，就从延禧宫查，就算仪贵人普通滑胎如懿都难逃罪责，更别说是中毒！哀家这么些年走过来，从不相信皇嗣一个个接连损伤会是巧合！皇帝，你想想先帝的皇后！” 这话就说得极重了，这话原本指的就是皇后娘娘和乌拉那拉如懿，只是皇后自己的二阿哥已经病倒，太后娘娘话中的机锋就都对准了娴妃娘娘。 这番话刺激了一个皇帝的心，此刻皇上不仅是痛失孩子的阿玛，他还是帝王。于是皇上瞬间就想起来自己被先皇后乌拉那拉氏毒死的乳母，那是在认识皇额娘之前就唯一对他好的人。他也还记得皇阿玛说过，乌拉那拉氏，一个毒妇！ “查！就先从延禧宫开始，里里外外都查，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娴妃娘娘有些委屈，但是又想着，自己的延禧宫里有仪贵人，皇上也许是为了仪贵人也得好好查，只是仪贵人恰好住在延禧宫罢了，若是住在长春宫，那时定然也是这般搜查的。这么一想，娴妃娘娘很快又把自己哄好了。 进忠看着李玉亲自盯着，连伺候皇上都顾不上了，生怕下面的人打砸坏了延禧宫的物件，不由耻笑。真是顾头不顾腚的蠢货！ 第61章 起势 “这是什么？” “是仪贵人怕冷用的炭盆，里面是炭灰，还有一些未烧完的炭。” “都留着。”赵一泰一草一木都不敢放过，生怕误了大事。 “妹妹！你可是孕中也生了痈疮？每日困倦乏累，百般不适？”玫贵人听闻仪贵人落胎急急赶来，看到了仪贵人嘴边的痈疮，居然和自己那会儿这般相似。 “是，是！玫贵人说的极是，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可怜的孩儿啊！咱们姐妹同是被人害了啊！这是叫人下了一样的毒，所以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你的孩子也早早夭折...” “是谁？！我在宫中人微言轻，谨小慎微地度日，到底是碍了谁的路？” “不是碍了谁的路，妹妹你想，若是你我的孩子生下来，占了什么名头？” “贵子，是贵子！可咱们家世一般，背景不好，生了贵子也不会妨碍谁啊！” “对，家世显赫的高位娘娘也许不稀得动手，可若是同样如咱们这般没什么家世，甚至家世还不如咱们的呢？如果她想要生出贵子，可不是得把前头的妨碍都除了？” “玫姐姐说的对，纯妃娘娘所生的三阿哥是在刚出先帝孝期时所怀，时间较为暧昧，因此为着皇上的名声只能把三阿哥齿序排得早些。所以才有了咱们姐妹的祸事，若非如此，怎的纯妃娘娘安稳产子，咱们反而不行了？” “那么妹妹你猜谁可能下手呢？” “嘉贵人来自玉氏，身份不如咱们，海贵人倒是与咱们不相上下，旁的似乎...” “还有娴妃娘娘！乌拉那拉氏家族可没有什么得用的人，因为孝敬皇后的事，他们在朝中无人，只有一个承恩公的空壳子，看似荣耀，实则就是个花架子，她着急也是有的！” “玫姐姐说的是，海贵人一向依附娴妃娘娘，若是二人联手...莫不是毒蛇也是她们放的？就是为了接我来这虎狼窝？”仪贵人越说越觉得心惊，觉得这延禧宫处处都透着可怕，外面全是延禧宫的宫人，她也不敢高声，只能低低哭泣。 “皇后娘娘请四位主儿即刻往长春宫！”赵一泰传旨的声音吓了仪贵人一跳。还是玫贵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喊人来服侍她起身，众人赶去长春宫，只见除了嘉贵人都到齐了，皇上和太后也在上首坐着。 “怎么嘉贵人还没到？”皇后见仪贵人这个产后虚弱的人都来了，嘉贵人迟迟不来，不禁不满意地问。 “娘娘，若不然奴婢去看看？”素练正准备出去。 “给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安。嫔妾方才起身起得猛了，一时晕厥，刚缓过来就忙往过赶，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见谅。”嘉贵人这时正好进门，抢先开口问安请罪。 皇后娘娘看了看太后和皇上的脸上，不欲多追究，便出声让她坐下了。 皇后娘娘见众人到齐，转头向太后禀告：“启禀皇额娘，今日劳动您前来，是因为仪贵人之事有了眉目，只是须得当着大家的面问清，若有内情，当即便查清了，以免冤枉了好人，也放过了小人。” “嗯，皇后有话便说吧，哀家正要过问此事。” 第62章 当局1 “皇额娘，仪贵人夭于腹中的龙胎，是受了水银的毒害。”皇后娘娘一句话将气氛拉到最低，说完这句她便让许太医和包太医前来回话。 进忠看了一眼上一世的老熟人包太医，这人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医术高明，也心狠手辣，什么钱都敢赚。照眼前看，应该还是干净的。 “回主子的话，微臣等在赵公公带来的炭火渣子中发现了朱砂烧过的痕迹。” 赵一泰站了出来接着说：“奴才发现事情不一般，就把所有的炭灰都送去让许太医查看，果然每一盆都有，想来是日日都烧的。” “可这朱砂与龙胎何干？”皇上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回皇上，水银有毒，可水银就出自朱砂。若将朱砂焚烧，必定会析出水银，水银经过烧制烘烤便会随呼吸进入人体，进而使人中毒。” 众人已经觉得此法恶毒，可皇后娘娘又说了一句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话：“皇上，仪贵人中毒甚深，是有服用朱砂的迹象。” “可是皇后娘娘，朱砂又不是普通的膳食，仪贵人怀孕更是谨慎，怎会服用？”纯妃娘娘疑惑。 “此事也和纯妃有些关系呢！赵一泰你来说。”皇后顺势敲打了纯妃一下。 “嗻，奴才听闻玫贵人和仪贵人遇喜时都喜食鱼虾，一打听才知道是听了纯妃娘娘说多吃鱼虾生的皇子比较聪慧。” 纯妃娘娘吓得赶紧跪地求饶：“娘娘，不关臣妾的事啊，您知道臣妾的，而且当初臣妾怀永璋时自己也吃了许多鱼虾，那日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曾撺掇着两位妹妹也吃啊，求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明鉴！” “起来吧，纯妃不是那样的人。赵一泰你接着说，那鱼虾可有不妥？”皇上将纯妃叫起。 “回皇上，御膳房那些供给仪贵人的鱼虾都死了，幸好有个小太监嘴馋心疼东西，挑了一些刚死的鱼虾偷偷藏起来了。奴才赶忙送去太医院查问，只那些鱼虾本身无事，但却被足量的朱砂水泡过，腌制后的鱼虾清水冲掉浮色与无毒的一模一样。” “放肆！是谁有如此多的歹毒心思！给朕查！搜宫，一寸一寸地搜！不许声张，进忠你亲自去。” “皇上，臣妾唤众位妹妹前来事就已经让人挨宫搜查了，想来马上就会有结果了，请您稍耐片刻。” “皇后周全，进忠你去催催。” “嗻。”进忠一掀帘子，正好看见素练姑娘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脚步生风，整个人春风得意，面带怒容就进来了。进忠遂跟在她身后回到皇上身边。 “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在一位主子的妆台屉子底下找到了一包藏的本来严严实实的朱砂。奴婢将证物带来，请娘娘处置。” “为防止有人说本宫陷害别人，还是先请太后，皇上和太医们分辨吧。” “有一股香味...”太后只让福珈姑姑端着瞧了一眼那盒子，“太医瞧瞧。” “启禀太后，这是朱砂，只是...有沉水香的气味长久熏过。” “如懿，宫中只有你用沉水香。”皇上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奴婢正是在娴妃娘娘处搜到的，当时娴妃娘娘的婢女阿箬百般阻拦，奴婢怕其中有误会便带来她来，正在殿外候着。” “传！” 第63章 当局2 “先将阿箬的嘴巴堵上别让她出声，以免串供，问过这几个小太监再作区处。”皇后没来得及阻止皇上，也不好反驳，只能先如此行事，依着她的想法合该先问罪娴妃，再听阿箬分辩。 “娴妃，你可看清楚地上几个太监有几个是你认识的？” “小福子是伺候臣妾的，小禄子是御膳房专给仪贵人送鱼虾的，另外一个臣妾不认识。” “那个是小安子，一会儿自己陈述罪行，小禄子，是谁吩咐你给鱼虾浸泡朱砂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娴妃娘娘让奴才这么做的！” 娴妃质问：“本宫与你只有一面之缘，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本宫？” 小禄子自知活不成了，一时财迷心窍给贵妃娘娘献了主意，没成想事发了，不过好在贵妃娘娘已经答应好好照顾小福子了。 “娴妃娘娘，您说奴才不做也要杀了奴才，再让小福子做，他可是奴才的亲弟弟，奴才这才不得不听您的。” 贵妃开口：“那小福子，娴妃娘娘对你如何啊？” 小福子老老实实不敢抬头就回话：“娴妃娘娘用奴才兄弟的性命威胁彼此，一个不准说出去，一个必须照着娴妃娘娘的吩咐做事，奴才贱命一条，实在没办法啊，求各位主子饶命！” “对了，娴妃娘娘让奴才给仪贵人的炭火里也下了朱砂，所以仪贵人才会这么早落胎的。” “那小安子做了什么？你与他们兄弟也有瓜葛？” “没有没有，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内务府的，玫贵人当初有孕不久，娴妃娘娘就和奴才要了不少朱砂，说是要做经幡，抄经文祈福用，若非今日事发，奴才一直以为娴妃娘娘是为了皇上子嗣着想，还觉得娴妃娘娘心善呢！皇上恕罪，奴才偏听偏信，一时不察酿成祸事，还望皇上饶命啊！” “姐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姐姐没有这个心思的！皇上明鉴！” “海贵人，别说你不信了，就连嫔妾也不信呐，只是娴妃娘娘本就一直喜欢做经幡，若真当初为着好心要了朱砂，后来起了心思你也未可知啊。”嘉贵人向来喜欢搅和，惯会添油加醋的。 “皇额娘，皇上，臣妾查到的便是这些了，臣妾虽也不愿相信娴妃如此，只是证据确凿，还请皇上圣心裁决。” “皇上，臣妾就觉得说不定正是娴妃做的，您想，仪贵人遇蛇偏是她所救，后来怎么就恰好让仪贵人搬进了延禧宫，正好对仪贵人方便下手？” “贵妃慎言，若是臣妾做的，臣妾就该离仪贵人远远的，怎会接到延禧宫亲自照顾？” “是啊！一开始嘉贵人提议仪贵人搬进延禧宫时娴妃你可不就是百般阻挠么？还是皇后娘娘劝了又劝你才勉强同意啊？再说了，此招虽险，胜算却大！说不定你心里还打着事发在延禧宫，以不可能如此明显为由拜托嫌疑的打算呢！” 一句“此招虽险，胜算却大”拨动了太后娘娘的心弦，“好，果然没有埋没了乌拉那拉氏这个姓氏，你居然你姑母的狠毒如出一辙！先帝为何子嗣凋零，如今惨剧竟要重现了？皇帝，你还要沉默不语包庇她吗？当初哀家就不愿意她做你的福晋，如今看来，还好先帝圣心独断呐！” 第64章 当局3 “皇额娘，只有三个人的证词，不能做数，再说了这些小太监被人收买了也未可知啊。” “好，你既然如此护着她，那就解了阿箬的口封，让她说！从小伺候她的宫人，不会被人收买了吧？别告诉哀家，她连这点子御下能力也没有！若是如此，她御下不严，纵奴行凶就直接处置了吧！” 进忠听得眼前一亮啊！原来还可以这样！先顺着皇上的话，认下了证词太少不可信，那阿箬这个贴身宫女的话总可信了吧？若是阿箬认下了，皇上不得不因谋害皇嗣处置娴妃；若是阿箬不认，皇上也得因为御下不严处置娴妃，果然高啊！ “说吧，为何拦着不让搜宫？” “奴婢伺候主儿，自然得为主儿费心周全，护着主儿。” “你周全了什么？” “奴婢伺候主儿多年，眼看着主儿自从被太后娘娘禁足潜邸三年，后来又多年无孕无子，前一阵子还发生了王钦...” “住口！”皇上一声将阿箬未说完的话喝断，王钦的事太丢人，绝不能再提。 “那样的事谁能受得了呢？自那以后主儿就心怀怨恨，日渐乖戾，上次皇上夸了奴婢的阿玛，主儿就再也没让奴婢在皇上去延禧宫时出来伺候，这些原本没什么，奴婢本就不敢奢望其他，只想着好好伺候主儿，可主儿还逼迫奴婢做一些奴婢不愿意做的事！” “你都做过何事？” 阿箬没有回答皇上的问话，反而转过身来先朝娴妃娘娘一拜，“主儿，奴婢已经为您做了太多有损阴德之事，今时今日奴婢再也背不动了，请恕奴婢不忠！” “回皇上的话，主子自己没有皇子，自然嫉妒宫里有孕的玫贵人和仪贵人，于是就指使小福子和小禄子作恶。” “主儿让奴婢在景阳宫的油彩混进蛇莓汁，本不会招引毒蛇，但是乍春时节没有食物，蛇莓的气味便招引蛇虫，再加上仪贵人炭火足，便引得毒蛇进了屋中。” “主子本想趁仪贵人发困，毒蛇不知不觉要了她们母子性命，可仪贵人当日竟然清醒，还嚷了出来，于是主子只能顺势救了她，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事。” “本宫当日就觉得心慌，让赵一泰查了油彩，没想到竟是娴妃指使你放的！”皇后娘娘蹙眉，“皇上，永琏身子弱，若是让娴妃还如此行事，哪天臣妾的永琏会被她害了也未可知啊！皇上，臣妾求你，看在咱们可怜的永琏的份上，不要再心慈手软了。” “娴妃娘娘您有皇上宠爱自然还有底气坐在这里，但是奴才虽然人微命贱，但是奴才没脸见皇上，奴才手上沾了两位阿哥的血，奴才这就下去恕罪！”小禄子看娴妃不动声色，突然站起来撞了香炉。 “哥！毒妇，你自己谋害阿哥不说，还害死了我哥，你不得好死！你怎么有脸安心坐在那里的！毒妇！” “啪！”玫贵人看娴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娴妃娘娘脸上，千钧一发之际，进忠逮着机会下了场。 第65章 当局4 进忠看似着急忙慌地上去阻拦，可是却死死地挡住了扑过去的海贵人，让娴妃左右开弓生生多挨了好几个巴掌，进忠心里一松，露出缝隙让海贵人挤进来，他又稳稳地把玫贵人扶到了一边，没让她挨着海贵人和惢心的推搡。 这可是唯一一个能肆意殴打娴妃的人，可不能让她受一点损伤！进忠看了，刚刚那几巴掌可比上一世狠多了，无他，这一世玫贵人身子好，一心就想着为孩子复仇却从不忽略保养身子，她坚信报仇可是漫长的过程，只有好身子才能多谋划，好算计，慢慢为孩子报仇！ 玫贵人伤心欲绝，又悲愤交加：“若非是你，小禄子至于用一条命害你吗？他是御膳房的执守侍，再有一级就能当总管了，什么样的荣华富贵值得他送命？” 玫贵人出身不好，深知太监们晋升多么不易，若不是真心话，小禄子后半辈子无尽荣华，为何要去送死？皇上都没有发落他们，只是受了刑罚罢了，他们犯得可是谋害皇嗣的罪名！ 这时阿箬也哭着开口：“奴婢自知如今怕是没有活路了，但是奴婢也是人，也有良心，加上如今事发应该也是天意，这才斗胆背主将实话说了出来。” “若非皇上圣明，奴婢阿玛也正给皇上办差，奴婢实在良心难安，即便不事发，奴婢也会了结自己，奴婢愧对天恩，更无颜见阿玛，只能如此行事。” “娴妃...” “臣妾百口莫辩，只能请皇上明查。” “朕相信娴妃不是这样的人...” “皇帝，有人用命来告发娴妃谋害皇嗣，你就真的不在意？你睁眼看看你的皇后，仪贵人玫贵人，看看其他嫔妃，你真的不怕你处事不公她们寒心？此时闹得沸沸扬扬，明日上朝你真的不怕群臣当面弹劾，背后议论你迷恋后宫昏庸无能？如果你真的都不考虑，那哀家无话可说。” “皇额娘，儿子知错。娴妃照顾仪贵人不周，致使龙胎夭折，降为答应，幽禁延禧宫，无旨不得出入。” “皇上～乌拉那拉氏都降为答应了，还要封号以示恩宠吗？”贵妃不满意，悄悄进言，不过皇后也是这个意思。 “日后称如答应便是，不过一个冷宫答应，你们还是少提及，少惹是非。”太后可不管皇上如何，直接夺了她的封号，还不许众人提起，皇上事多，没人提起的人便是一年都想不起来。 太后看皇上没心思处理烂摊子，便继续下旨：“仪贵人挪回景阳宫好好修养，阿箬送入慎刑司，好好问问如答应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此事告一段落，只是进忠耻笑海贵人，不是说好的姐妹情深，怎么一听见如答应幽禁延禧宫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还是怕连累自己罢了，装得一副姐妹情深的好样子魅惑皇上！ 别急，娴妃倒了，下一个就是你了，珂里叶特海兰，小爷会送你一份大礼的！可惜了小禄子，爷去送送他吧。 对了，玫贵人那里，下次送赏时给她选点好的，趁手的物件吧，比如说...鞭子！ 第66章 泄愤 “皇上，毓瑚姑姑来了。” “近来宫中接连出事，皇嗣损伤，涉及后宫众人，你是局外人，看事清楚，这件事朕希望你来查。” 慎刑司中阿箬正在受刑，但是她咬死了不改口，只说是如答应做的。只因当初被罚跪在大雨中时如答应的漠视，在皇上面前的打压，没来由怀疑她的忠心，一桩桩一件件都将她心中的背主之愧击碎。 事已至此，就算是出不去这慎刑司，也得把如答应拉下水，只有这样，阿玛在贵妃娘娘的阿玛手下才能节节高升，仕途通顺！ “回禀皇上，有人在慎刑司想要阿箬的命，请皇上定夺。”过了几日毓瑚姑姑突然来报。 “此事古怪，还是将她保下吧，慎刑司不能待了，进忠，你去将阿箬带到朕跟前来，近身伺候吧。” “嗻。”进忠领命，欺负海贵人的人这就来了！他异常兴奋，于是替她准备了御前宫女的服饰，让她收拾装扮好，伤口上过药才带到了皇上面前。不过他可没有提点阿箬，不是谁都有他炩主儿那个福分，能得他亲口提点的！ 延禧宫门外，玫贵人让俗云给了银子，“你们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今日没人来过延禧宫，明白了吗？” 守着延禧宫的小太监还想再拦，小福子带头背过身去了。自娴妃成了如答应，小福子就求了皇后娘娘，让他亲自守着延禧宫的大门，断不会让如答应出了延禧宫的门，以告慰哥哥在天之灵。皇后娘娘考虑到他的身份和与如答应的恩怨答应了。 还算顺利进门的玫贵人一进门就从腰间抽出一根漆黑的鞭子，拖着鞭子一步步往如懿的寝殿走去。 “奴婢已经打听过了，海贵人不在。” “好，也省的与她纠缠不清，你守好了门，里面有我自己就够了。” 玫贵人一把推开偏殿大门，恰好如懿就坐在梳妆台前，玫贵人一句话不说，一鞭子抽在了如答应身上，恰好妆台上那半盒绿梅粉也被带到地上。 “毒妇，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东西！你就该去死！怎么样？是不是一点都不疼？比起我孩儿的痛苦，这点鞭子算得了什么！你就该日日夜夜受此酷刑，才能稍稍减去我心中半分愤恨！”玫贵人步步紧逼，脚踩绿梅粉，鞭打如懿身。 “这是怎么了？”惢心端着茶水进来，看到屋里乱糟糟的，一时慌了神。俗云一把将惢心推了出去，挡着门不让她进去给玫贵人捣乱。主子自从生下来那个可怜的小阿哥，心里日日煎熬不痛快，如今能让主子好好出口恶气，俗云求之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玫贵人终于力竭，惢心也终于从门口搬了救兵，俗云见状也顺势开了门，扶着玫贵人走了。 长春宫兵荒马乱，因为二阿哥又发哮症了，但是皇上并不知道皇后娘娘有多心焦，他正陪着嘉贵人说话。 嘉贵人遇喜三月，龙心大悦，嘉贵人又借担心龙胎，求皇上让她住在珍祥馆安胎，皇上自然答应了。 进忠一笑，贵子来了！只是为了让海贵人受苦，这些人一个个的就先蹦跶些时日吧，阿箬，玫贵人，嘉贵人，贵妃，纯妃，在婉婉没出现之前，这些人得照着他的安排轮番欺负海贵人才好！ 珂里叶特海兰，小爷倒要看看你这一世受这么多苦，还能不能怀上五阿哥，还能不能用朱砂将如答应救出冷宫！ 第67章 逼迫1 因为玫贵人鞭打了如答应在宫里连个水花儿都没有，因此嘉贵人巴巴地去找仪贵人撺掇了，一句“人证物证俱在，皇上都不处置她，嫔妾真是怕仪贵人你的丧子之痛就这么不了了之啊...”让仪贵人发了狠。 当夜穿着一身白就出现在如答应寝殿窗外，她没有说话，忽然转过身来恰好一道闪电劈过，照的她的脸一明一暗，非常渗人。 而如答应猛然看到有人在外面，吓了一跳，这个反应让仪贵人更加肯定了如答应就是心里有鬼！ 惢心并不在内，海贵人陪着如答应在床上说话，很好，惢心做惯了事，力气大，若是她在，自己绝对不能得逞，只有两位主子那还有得一搏。 仪贵人想到了自己夭折的孩子，那是一个成型的男胎！想到了自己孕中起的痈疮，想到了自己满怀期待等待孩子降生，想到了遇到毒蛇时看到娴妃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想到了那日众人面前对质时如答应那句“百口莫辩”，这是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仗着皇上的宠爱为所欲为，搅乱后宫，对皇嗣痛下毒手，简直不配为人！ 儿啊，额娘为你报仇来了！ 仪贵人慢慢走到二人面前，也不说话，海贵人疑惑，但是体谅她失了孩子，只出声问了一句：“仪贵人这是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海贵人话音没落地，就见仪贵人猛地向如答应扑过来，手上的簪子狠狠地扎在了如答应肩头。 海贵人见状赶忙拦腰抱住仪贵人，推搡间拔出来的簪子尖一下将如答应颈间喇了一道，不深不浅，顿时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惢心听到动静三步并作两步闯进殿门，她头皮发麻，怎么又来？她费劲将仪贵人拦住，又让人去请太医，过门外的小太监没人听她的话，只能海贵人出去自己吩咐。 仪贵人昏厥，让人抬回了景阳宫，所幸离得不远，太医先去看了仪贵人，又来诊治如答应，没办法，品级在这里摆着，何况如答应颈间的血已经止住了。 嫔妃相斗是丑闻，何况还见了血，这一下就把皇上和皇后娘娘惊动了。皇上和皇后陪着二阿哥熬了大半宿，皇上心疼皇后衣不解带，听闻了进忠回禀就自己去处理了。 海贵人跪着和皇上哭诉：“皇上，姐姐无端遭玫贵人鞭打，现在又遭仪贵人行刺，还望皇上为姐姐做主！” 皇上皱着眉头，本就让二阿哥哮症频发焦头烂额，一回养心殿就看见海贵人笔直地跪在门口：“如答应位份不如你，你何必一口一个姐姐？今夜又是怎么回事？” “姐姐是遭人陷害才被降了位份，在嫔妾心里，姐姐一直是最好的姐姐！前几日玫贵人闯入延禧宫，二话不说就鞭打姐姐，嫔妾恰好不在，惢心一个人没拦住，让姐姐生受了无妄之灾；今日仪贵人突然出现在延禧宫，嫔妾本体谅她产后虚弱未曾为难，可她突然扑上去狠狠地扎在了姐姐肩头，还划伤了姐姐的脖颈。太医说簪子被仪贵人浸了牛膝红花汤，姐姐身上必得留下疤痕，求皇上开恩救救姐姐！” 第68章 逼迫2 皇上听到牛膝红花汤面带疑惑，进忠适时解惑：“皇上，牛膝红花汤是给仪贵人打下腹中残留的汤药，也有驱逐朱砂之毒的功效，每日三碗地喝着。”看见李玉忧心忡忡，进忠说完就退下了，后面的事不用他，李玉必得亲自去办才放心。 “既然这样，惢心护主不力去内务府领二十鞭子...”皇上还没说完就见进保进门，皇上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先说。 进保匆匆来报：“启禀皇上，景阳宫来报，仪贵人殁了。” “怎么回事？” “回皇上，太医说，仪贵人产后虚弱，牛膝红花汤虽治病但是也是猛药，再加上今日劳动，心脉衰竭，力尽而亡。” “仪贵人是皇后调教的，也有过皇嗣，如此凄惨，终究是宫里对不住她，就按嫔位葬了吧，让贵妃去做，不必劳动皇后。仪贵人这般去了，朕必须表态，那如懿就挪去冷宫，冷宫清净，外人也进不去，就让她好好安养。” “皇上，姐姐不能去冷宫，皇上，求皇上开恩！”海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玉本就因为海贵人提了惢心，让她平白受罚心里不痛快，皇上前脚进了内殿，他后脚就将海贵人挡了回去。 “海贵人您请回吧，如今惢心受罚，如答应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伺候，您还不赶紧去照顾如答应？别让别的奴才伺候不力，再怠慢了如答应！皇上明日还有早朝，您还是体谅些吧！” 赶走了海贵人的李玉迅速进了内殿，贴身伺候皇上宽衣更衣的事如今都是他，若是他不在，进忠那个惯会钻营的必定要独占了贴身伺候的位置。 “皇上，如答应一朝去了冷宫怕是会受苦，您要不要打点一番？” “嗯，朕正有此意，你去冷宫侍卫处寻一个人，让他看顾着些如懿，不过此事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不然若有人诚心对付如懿就能轻易绕过他去。” 进忠手上动作不变，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像是个没有没有思想只会伺候人的木偶。其实进忠在皇上面前就是这般，不爱说话，只给李玉查漏补缺，也不曾给过任何建议，更不会议论别人。 皇上对于谁伺候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只是一个做事干净利落，动作赏心悦目又从不多话的奴才总是贴心的。 嗯，对了，他还会说话，马屁拍得皇上心里舒坦，总是不动声色地让皇上舒心，若非他是个奴才，不能在床上伺候皇上，皇上都要动了封他为妃的心思。 李玉去侍卫处寻到了凌云彻，没错，只要进忠不加干涉，这一世的事情与上一世别无二致，会照着某一个固定的模式继续推进，因此凌云彻还是被李玉选中了。 办完差事的李玉顺道去冷宫看了看如答应，打的是“好给皇上回话”的名头，其实皇上事多，吩咐完的事没人提起不会自己想起来，李玉就是私心罢了。 “奴才给娴主儿请安。” 等李玉给如答应行完了全礼她才出声：“我已经不是娴妃了，你不必如此。” “主儿您须得受苦了，皇上心里还是记挂您的，这边已经派人多看顾您了。您就安心在此处避避风头吧。” 如懿含笑看着李玉没说话。 李玉又和惢心说：“此次都是海贵人在皇上面前提了你的名字，这才领了这顿鞭子，日后伺候如答应，你可得上心，再有，也防着点海贵人，她太过担心如答应了，如今这般你也躲着她些。” 惢心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刚受完刑身上还是疼，原来是海贵人，可她当时并不在眼前伺候，后来那次海贵人就在眼前主子却受了更重的伤，还有脸说她。 第69章 点心 皇上一句“朕喜欢听你说话”就将阿箬收了，索绰伦氏阿箬摇身一变晋升为慎常在，一时风头两无。 慎常在住在了嘉嫔的启祥宫，嘉嫔升位还是借了慎常在的缘故，一时说不清是谁帮了谁，反正面上一团和气。 这一日小豆子来找进忠：“进忠公公，奴才小豆子给您请安，慎常在让人以御膳房的名义给如答应送点心。” “嗯，你上来了如何？可还压得住人？”进忠知道这是尽力给他找的顶替小禄子的人，只是这么问并非关心，而是看他能否胜任这小管事。 “劳您惦记，奴才已经将小禄子的差事尽数熟悉了个遍，断不会误了进忠公公的事，”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包东西捧给进忠，“这是尽力公公特意给您找的薄荷糖，这阵子您一直在忙小的不敢贸然打扰，如今这是求了刘公公新做的。” “嗯，你刘爷爷可好？这次的糖与上次的有何不同？” “刘爷爷身子还是硬朗，给您再做十年糖不成问题！奴才特意问了这次的薄荷糖，是刘爷爷找了太医院要了药用的野薄荷，药劲儿强一些，比上一回的更清凉，又加了味胖大海败火。” “嗯，你有心了，好好干，不出五年小爷保你更进一步。只是别学小禄子，净给人出主意。慎常在那你别沾，就当不知道，仔细留着证据，眼下先好好巴结着，等什么时候海贵人倒了，你再冷着些。” “奴才感谢进忠公公提点，定当照您吩咐行事。” “错了，你从未见过小爷，只一句，海贵人小爷是要弄死的，你可明白轻重了？” “是是是，奴才明白。自然是所有不利于海贵人的事都帮着些，谁去难为海贵人奴才就去巴结谁。” “去吧，做事小心些，还是不如小禄子老练，那就先学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爷推你上来可不是添乱的。” “小权子，你去把冷宫那盘子点心截下来，换成足量猪油做的甜点心。”小权子是进忠的徒弟，性子像他，人如其名，满心满眼都是野心和对权力的渴望。 进忠看见他就看见了自己当初的样子，也许王喜公公看他便是这般吧，不过进忠从来不怕他翻出花儿来。有野心的人用着顺手，他会琢磨掌权人的心思。 “嗻。”小权子领命而去。 这一日是几位主子的册封礼，进忠刚向皇上回禀，出来后就看见了小权子。 “师父，太后身边的福珈姑姑把那道点心截了。”进忠了然，他就知道会这样，上一世慎常在送的是有毒的点心，太后截了拿这个劝皇上处置乌拉那拉氏，如今已经处置过了，点心多此一举，正好为他所用。 一来冷宫那位吃多了猪油点心，身材臃肿皮肤油光满面，让人看着恶心；二来太后拦了去，慎常在还能狡辩说自己见如答应吃不饱才掏银子让御膳房送道点心以全主仆情意，海贵人还没倒，慎常在必须周全些。 只是进忠还听说了一件事，惢心进了冷宫后，把李玉当初送给她的绒花还给他了。怪不得这几日李玉心情不好，总是蔫蔫的，不知怎么进忠没有笑，他想起来上一世他送炩主儿的金簪了。 第70章 侍寝 进忠知道慎常在的册封礼之后就是独宠，只是慎常在并未真的侍寝，只是伴驾。为了慎常在的底气，为了海贵人受的苦足够多，进忠让人告诉慎常在皇上心软。 于是第一夜慎常在不用跪在床头。 第二夜可以睡在皇上身侧。 第三夜皇上没忍住。 进忠听着里面的动静微微一笑，这才对嘛，一个男人，看着温润软玉睡在身侧却没有任何动作那才不正常，何况这个男人是坐拥天下的皇上。 俏丽水嫩的女人一呼一吸间都是勾引人的，身姿曼妙，腰肢细软，声音甜美，皇上可以不爱，但是宠还是有的。 李玉看着如日中天的慎常在也缓过劲来了，“恭送慎常在。”面带微笑，低眉顺眼。进忠看了只摇头，“低眉顺眼”这个词真的很少出现在李玉身上，如今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对着把如答应送进冷宫的慎常在低下了头，有意思啊。 慎常在刚伺候完皇上，身上酸软难受，结果被抬轿子的小太监颠得七荤八素，不由得来了脾气，“该死的奴才，没吃饭吗？连个轿子也不会抬了？” 慎常在给了小太监一脚让他们滚回去，小太监连连告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实在是海贵人突然出现，奴才们躲闪不及这才颠了您，求您恕罪。”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海贵人！你不在延禧宫好好待着，出门又想去讨谁的晦气？” 叶心扶着海贵人，想要躲着慎常在赶紧离去，只是没想到慎常在出手极快，一个巴掌扇在了海贵人脸上，“我不打你，你眼里便没有我这个人了吗？我和你说话，你敢当没听到？” “你是常在我是贵人，见面也该是你向我行礼，为何这样无礼？” “谁叫你冲撞了我的轿子？害得我腰酸背痛，今晚上伺候不好皇上你担当得起吗？再说了，你这副晦气模样我看了就烦心，打你又如何？你去皇上面前告我啊？” “主儿您多虑了，海贵人怕是连皇上见都见不到呢。” “这样吧，新燕你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海贵人违抗圣旨想要擅闯冷宫，被我撞见，请皇后娘娘裁决。想来皇后娘娘是要罚跪的，不如海贵人你现在就跪着？” 慎常在话音刚落地，自然有巴结的小太监上赶着帮忙按着海贵人，慎常在扶着新燕扭着腰肢走了，还轻飘飘留下了一句话:“无宠就是低贱！” 皇后娘娘的懿旨来的快:海贵人罚跪两个时辰，每日抄写宫规一遍。罚跪是有时限的，抄写宫规虽每日只有一遍，这这个没有时限，罚到什么时候全看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想起来给她免了。 “阿箬，宫中重尊卑，你今日行事莽撞了，海贵人那边罚了，你这边本宫也不能不罚，罚你三个月月银你可服气？” “多谢皇后娘娘周全，嫔妾心服口服。多谢贵妃娘娘替嫔妾在皇上面前美言。嫔妾就是看不惯那如答应都去了冷宫，海贵人还一心巴巴地向着她，嫔妾实在气不过居然有人向着那个毒妇！” “行了，去吧。”皇后娘娘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海贵人胆大包天，受了罚当夜就去了冷宫。 第71章 牵线 “姐姐我来了姐姐，姐姐你在哪？” 海兰被罚跪之后就回去准备去冷宫的东西，她并没有开始抄写佛经，而是趁着天黑去了冷宫。好不容易等了一会儿等到冷宫侍卫换班，她得了空半开着门就冲里面喊。 “这儿呢，低声些！”如答应听见海兰喊她的声音，扶着惢心就出来了。 “姐姐，我好担心你，你在里面好不好，我听说冷宫里面特别阴冷，带来好些衣物给你。” “你脸上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叶心抢先开口:“是慎常在。” “阿箬恨我，势必迁怒于你，阿箬爱折磨人，顶多就是使些小手段，必不会叫你受太重的伤或者死了，你且忍一忍，过段时间她就放过你了，阿箬就是那样的性子。” 惢心看着眼前的主子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海贵人在冷宫外为主子忙前忙后，还挨了挤兑，主子不安慰也就算了，还劝海贵人忍一忍，阿箬什么性子主子当真不清楚吗？她们是怎么到的冷宫呢？ “谁在那！”凌云彻隐约看着冷宫门口有人，不敢疏忽，连忙开口。 “侍卫大哥，这是延禧宫的海贵人。”叶心生怕主子被侍卫冒犯，只是这一世门内的惢心可没有开口求情。 “给海贵人请安，只是冷宫这地方您可千万别来了，别让我为难，您快回去吧。” 如答应从门内伸出来一只簪子:“这个给你！” “这可不成，别人还以为我偷的呢！” 海贵人一下子抓住了凌云彻话中的重点，让叶心给了碎银子。 “您以后要是有什么想带的，您给我，我偷偷的送，千万别自个儿来了！” “你愿意帮忙？”如答应惊讶地发问。 进忠听小福子说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呲”地一声笑了出来，你给银子他送东西，有什么不愿意帮忙的，只要银子给的足，什么都有。 “接着说吧...”进忠平复了一下，让小福子继续了。 “其实也没什么了，凌云彻报了自己的名字给两位主子，就听见有人喊他，赶忙跑回去了。”小福子回话一句就结尾了。 “没人告诉她们绣帕子、打络子能换银子？还是说她们没觉得冷宫没什么不好？” “哪儿啊，惢心姑娘头一天就吃坏了肚子，大概是时机未到吧。” “嗯，等她们和这条线搭上以后，不论是谁给她们办这事，都告诉她们，李老头与吉太嫔那里要价比她们这边低一层，能得的银子更多些。” 小权子送小福子出去，还未出门，就递给他十两银子，“福公公稍等，您拿着这银子去御膳房整几个小菜，去见一见李公公，借了李公公的名头怎么也得和他老人家打声招呼不是。” 小福子拿了银子默不作声就走了，几个小菜肯定花不了十两，这是给他和李老头的好处费，这小权子跟着进忠公公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到底有个好师父比什么都强啊。 “师父，奴才让福公公去孝敬李公公去了。只是奴才有一事不明，求师父解惑。” 第72章 谈心 进忠知道小权子指使不动小福子，这个“让福公公去”肯定是掏了银子的。 他这里没有徒弟的银子师父得占一半的规矩，他一直觉得人有多大本事就捞多少钱，能享多大富贵就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数和手段。 “问。”进忠闭着眼，解了头发靠在榻上，嘴里又含了莲子糖。小福子是外人，所以进忠在小福子面前再随意也会保持体面顾及身份，小权子是他徒弟，懒得与他做表面文章，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师父，您为什么那么讨厌如答应和海贵人？” “因为她们都是贱人，一个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毒妇，一个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贱婢。”进忠轻飘飘的语气中说出了心中所想，上一辈子明明恨得牙根痒痒，现如今竟然也能平心静气了。 小权子知道师父答非所问了，他想知道的是师父如何与这二人结怨的，师父答的是二人如何可恶。不过不要紧了，他心里有个数就行了，看样子师父与这二位是不死不休的，那他想要往上走可不能挨着这二人一丁半点儿。 转过天来，凌云彻刚把消息透给如答应和惢心，定好了两边五五分成，远远地就看见魏嬿婉向他跑过来。凌云彻两句话结束了与如答应的交谈，“嘭”的一声就把冷宫门上的小洞关上了。 “云彻哥哥～” “慢点跑，别摔着。” “云彻哥哥，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嗯...还好吧，你伺候大阿哥如何了？大阿哥还淘气吗？” “大阿哥很懂事的，从来不为难我们当下人的，今日他去皇上跟前了不用我伺候，我就偷偷来看看你。” “你在阿哥身边当差，难免会遇见圣驾，你可得小心啊，冷宫里刚来那位，曾经可是皇上的娴妃娘娘呢！她都入了冷宫，可见差事不好当啊。” “嗯，我会小心的。” “不过话说回来，嬿婉，你的母亲和弟弟像个无底洞，他们总托我给你捎话要银子，你的银子大部分都给了他们了，这以后我们若是成亲，你的银子还得给他们吗？” “我也没有办法啊，他们毕竟是我的母亲和弟弟啊，我也不想他们多受苦的。” “可我见着他们并未受苦，反倒是你，伺候大阿哥日日费心不说还得操心家里，人都瘦了，你还在长身体，自己多留点银子傍身吧。” “我也想在阿哥面前得脸，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你有了出息，母亲也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了，只是眼前还是没有办法啊。” 魏嬿婉眉头一皱，一筹莫展，“好了，不说这些了，下次我再来看你吧，我得赶紧回去了，万一大阿哥找我我不在就不好了。” 一时想不到办法就先放着，总会有主意解决的，大阿哥说过，这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来去匆匆，在凌云彻心里划过一道又一道的印记，让他心里酥酥麻麻的，不知是开心还是激动。 魏嬿婉回钟粹宫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御花园，今日她不用当差，也想好好逛逛。御花园的花不能摘，但是不妨碍她能看呀！ 想到娘娘们也是如此这般赏花，赏的花与她赏的一样，魏嬿婉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只是她半日的好心情被一桩事吓得一干二净。 第73章 风筝 魏嬿婉正在御花园寻找凌霄花，她也不知道御花园有没有，就是想找一找。 凌霄花喜欢攀附，她就往茂密处走去，参天大树靠着连廊，上面满是各种青藤，是避暑和藏人的好去处。 魏嬿婉正好找到了一丛凌霄花，确实正在花期，从连廊上垂下来，橙红橙红的颜色让她看了欢喜不已，只是她听到了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躲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 “太好了，风筝终于飞起来了！” “冷宫在那儿，你往那边飞！姐姐看见了就知道我在外面一切安好，也希望姐姐在里面平平安安的。” 这时候突然又许多人来了，魏嬿婉更不敢动了，只得细细听着。 “是谁？脏心烂肺，二阿哥病着，在这寻欢作乐放起风筝来了？”就听见慎常在的声音。慎常在之前是娴妃娘娘的宫女，魏嬿婉也见过几次，因此能听出来她的声音。 “请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安。” “二阿哥病重，你竟然在这里欢天喜地地放风筝？” “简直是全无心肝！”皇后娘娘忍无可忍，她为了永琏遍求诸天神佛，刚从安华殿出来居然看见有人放风筝。 慎常在火上浇油:“皇后娘娘别生气，海贵人向来和冷宫的如答应亲近，她定是要幸灾乐祸放个风筝，让冷宫里的如答应也看笑话呢！” “嫔妾不知二阿哥病重，绝对不是故意在此幸灾乐祸的。” 慎常在一把扯掉海贵人的香囊，海贵人赶忙上去扑，“海贵人日日带着和如答应一对儿的香囊，如此姐妹情深，竟然连皇子病重都顾不得了呢。” “看来海贵人对如答应真情实意，对咱们二阿哥倒是冷心冷肺！” 皇后娘娘本就厌恶如答应，慎常在和贵妃的一番话正戳中她的逆鳞，“你既然如此喜欢在御花园放风筝，那就跪在这里思过！正好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想要洗洗你这肮脏的心肠！” “慎常在，你找人盯着她，什么雨停了什么时候再让她回去。” 躲在凌霄花后的魏嬿婉听完惊呆了，这就是皇上的海贵人？怪不得没有圣宠，居然是如此蠢笨，身边人也没有得用的。 放风筝完全可以说，听闻民间放风筝可以放走病痛，这是为二阿哥祈福啊！就算之前不知道二阿哥病重，从几位主子口中也听到了啊！怎么可能说出“不是故意幸灾乐祸”这种话的？ 算了，这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天要下雨了，她得赶紧回钟粹宫了。 魏嬿婉雨前就跑回了钟粹宫，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但是进忠一直盯着，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一世慎常在是真得了宠，底气足，就当真等着雨停才让海贵人起身。大雨下到了后半夜，跌跌撞撞跑去冷宫的海贵人自然没有见到如答应，被扶回延禧宫后就起了高热。 因为李玉和江与彬说过惢心受鞭刑是因为海贵人多嘴的缘故，因此叶心来太医院请江与彬时他躲出去了，叶心也请不动别的太医，只能让小药童给带了普通散热的药。 海贵人烧的说胡话，一直喊:“姐姐。”就这么喝着药拖了三五日才不再起高热。进忠让小权子给海贵人的饭里加了虾粉。 “师父，这虾粉金贵，为何要给了这海贵人？” 第74章 蜕变 “不懂了吧，”进忠歪嘴一笑，“这虾粉能让强健骨骼，让骨头变得更结实。” “可这是好东西啊！” 进忠看小权子还没明白也不再多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还是上一世和包太医混熟了，包太医告诉他的法子。 虾粉是强健骨头，但是对于有孕的女子来说算不得好东西，骨头变硬势必没有韧性，磕了碰了都会骨裂或者骨折，等到临盆之时，宫口也难开。 生孩子确实勉强还能生出来，只是过程会极其痛苦，女子髋部会被使劲掰开，才能娩下婴儿。生产之后也难以恢复，走路甚至都会受影响，花盆底轻易碰不得，会摔。 若是对平明百姓还好，下地劳作不影响，也就是髋部大一些，可对群芳争艳的后宫娘娘来说，就是致命打击了。 小权子知道师父不会再说了，但是他听话，尤其是不懂的时候照着师父的吩咐办，没有出过错，这就是他虽然一心想往上爬却不恨自己的师父，也没想过要搞掉师父自己上的原因。无他，他没师父的眼界和能力。 小爷没记错的话，这场大雨之后你就该争宠了吧？嗯，婉婉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听说冷宫里都种上了凌霄花，如答应和惢心还捣了花敷手，以解酸痛呢，我们炩主儿最爱的花你们也敢沾？ “小权子，你想法子让冷宫的凌霄花活不成了吧，总是便宜那些贱人。” “回师父的话，奴才让尽力公公想想办法，把冷宫的凌霄花换成菟丝草就成了，凌霄花好好儿的不该为旁人受罪。” “你说得对，去给尽力带些册子去，他惯爱制签子，怎么也没见他给我一个，你去找他挑个好的送来。” 这边魏嬿婉这几日总在钟粹宫看见海贵人，心里郁闷，也没办法只能躲着。她不喜欢和蠢人待在一处... 海贵人总是黏着纯妃娘娘，总撺掇着纯妃娘娘去撷芳殿看望二阿哥，纯妃娘娘耳根子软，这一日便去了，谁知恰好遇见皇上。 本来纯妃娘娘看见皇上满心欢喜，只是皇上看到海贵人换了装束就问了几句。 “在延禧宫还住得惯吗？” “惯也不惯，从前有姐姐相伴，现如今只有嫔妾一人。” 皇上没说话走了，纯妃娘娘立马拉下了脸色:“皇上好不容易与你说句话，你提如答应做什么？平白惹皇上生气！” 纯妃娘娘回了钟粹宫，还吩咐若是海贵人再来就拦一拦，这个海贵人也真是的，自己连皇上眉眼都还没看清呢，结果一句话给皇上气走了，她海兰是不在意恩宠，可纯妃娘娘巴不得见见皇上呢！ 没想到过几日发生的事情让纯妃气愤不已，海贵人承宠了！ 她居然借着重阳节，皇上要为太后制新衣，特意去绣房卖弄，结果得了皇上另眼相待，真是气人！ 海贵人如何争宠，纯妃如何生气进忠每一样都看着，正是到了要紧处，万万不能错漏了什么。 进忠听闻尽力说，海贵人要了许多芦花便知道，海贵人的狠毒半点不让上一世，一出手就是对着最弱小的二阿哥。 这一日是九九重阳节，魏嬿婉特意给自己头上别了一只红色的绒花，只是藏在旗头后面，并不敢惹眼。 “嬿婉，你今日为何带了绒花？” “回大阿哥的话，今日是奴婢生辰。” “嬿婉，你来一下。” “怎么了春婵？” “进忠公公说二阿哥病重你别戴红，这是他送给你的金簪子，说是祝你生辰愉快呢！我帮你换了。” “进忠公公？哦，好，是我没想到。好春婵你帮我谢谢进忠公公，改日我得了好东西孝敬他。” 第75章 皇嗣 “启禀皇上，二阿哥夭折了！”李玉连滚带爬进来回话。 “永琏！永琏！永琏...”皇上失魂落魄从延禧宫往长春宫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海贵人的异样，她眼里满是大仇得报的爽快以及冷漠疯癫。 乾隆三年十月十二日，皇次子永琏薨，追封为太子，谥号端慧。 “都是臣妾不好，想着节省开销，将伺候永琏的人减半，这才让永琏着了芦花的道，若是当初臣妾没有将人员减半，是不是门窗被风吹开就有人发现了？永琏会不会就躲过这一劫？皇上，都怪臣妾。” “好了，琅嬅，这不是你的错，你当初为朕开源节流，如何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宫里的孩子难养，朕与你一般伤心，只是永琏已经走了，咱们也得放宽心啊，好歹他去了另一边不会为哮症所困，定是个健康快乐的孩子呢。” 长春宫皇上安慰皇后娘娘，冷宫这边倒是真“幸灾乐祸”了。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可怜自作孽之人，都是她们害得姐姐如此，她们这是遭了报应！” “我只是可怜孩子。” “我只担心姐姐！” 宫里的孩子不好养，长到十几岁忽然去了的也大有人在，于是除了皇后娘娘伤心难过缠绵病榻之外，端慧太子丧事过后就没有几个人提起他了。 就连皇上也不愿提起，说是怕自己伤心，然后转头就去给嘉嫔的孩子做满月礼了。 四阿哥名讳永珹，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儿子，经历了连丧三子之痛，皇上格外喜欢这个贵子，隔三差五就要去启祥宫看一看，忙不过来时也要着人去问一问。 “四阿哥来的真是时候，免得皇上总是沉溺在失去二阿哥的悲痛中呢！”进忠夸了一句，刚从启祥宫回来的皇上听得龙心大悦，也赏了他。满月礼皇上带的是李玉，他留在养心殿了。 上次纯妃娘娘与海贵人恼了，但是不妨碍她还是从长春宫下手找到机会将芦花塞进了二阿哥的枕头中。 二阿哥没了，嘉嫔产子，她倒是又来启祥宫巴结纯妃娘娘了，这几日又劝纯妃娘娘带着三阿哥去给嘉嫔贺喜呢，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纯妃娘娘又被劝得意动，带了三阿哥去启祥宫，恰好碰见皇上，皇上心情愉悦夸赞了三阿哥两句，纯妃娘娘也得了赏赐。 纯妃娘娘是高兴了，魏嬿婉替着大阿哥不值，“大阿哥，您听听海贵人撺掇得娘娘都做了什么？即便去见皇上，也是带了您和三阿哥同去，怎好只带着三阿哥一个？” “嬿婉，不许再说了，纯娘娘有自己的考虑，我已经长大了，等我开府以后纯娘娘还得依仗我呢。” “是，奴婢也只是觉得海贵人不厚道罢了，纯妃娘娘良善，总受小人嗦摆。” “嗯，面上不必露出来，免得纯娘娘伤心，皇阿玛夸奖三弟，我也开心的。” 魏嬿婉答应了大阿哥不再提起，可当夜就去面见了纯妃娘娘。 “奴婢有事禀报，求娘娘饶恕奴婢僭越之罪！”魏嬿婉一进门先叩头。 第76章 面圣 “是嬿婉啊，这么晚了你来是有要紧事吗？是永璜怎么了吗？” “回娘娘的话，大阿哥无事，只是奴婢替大阿哥委屈，大阿哥懂事不想告诉您，让您为这些事烦忧，可奴婢怕此事影响了您和大阿哥的母子情分，不敢不来禀报。” “何事如此严重？你说说看。” “娘娘，您今日带三阿哥面圣，三阿哥得皇上夸奖，大阿哥和奴婢都为您和三阿哥高兴...只是敢问娘娘您是如何想起来去启祥宫的？” “皇上夸永璋身子强健，一看就是有力气的，对永璋寄予厚望。至于去启祥宫，是海贵人建议本宫作为育有皇子的妃嫔该有的姿态来，去关心关心嘉嫔母子。” “奴婢再斗胆问一句，日间皇上可提起了大阿哥？” “皇上是问了一句，只是嬿婉，你问了这么多，你想说什么？” “娘娘！奴婢求您防着些海贵人吧！若非海贵人建议您只带三阿哥去皇上面前，皇上怎会突然提起大阿哥？只是不知您这无心的举动，在皇上眼里是否是偏心亲子，慢待养子呢？” 纯妃娘娘“噌”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是了...皇上问起永璜时确实神色有异，永璜不要紧吧？本宫真的是无心的，恰好他课业繁忙，本宫也没想到真的会遇上皇上，若是没遇到皇上，平白耽误了他做功课的时间，这才没带他去的。” “是，娘娘良善，大阿哥和奴婢一直知道您的心，只是奴婢求您，不论为着什么，您都得防着海贵人些！她可以不动声色的让您在皇上心里有慢待养子的嫌疑，就可以潜移默化地离间您和大阿哥的情分。” “好嬿婉，快起来，若非是你，本宫都没想到这一层，可是你是如何得知海贵人的心思？” “娘娘，奴婢当然不知海贵人的心思，只是根据海贵人的行为推断出来的，奴婢还知道一件没有根据的事，只是希望娘娘您万不可声张！” “什么事？” “端慧太子薨逝之前，奴婢曾亲眼见过叶心捧着一大束芦苇花进了延禧宫！” “你是说...”纯妃娘娘惊得捂着嘴不敢再说下去。 “奴婢什么都没说，无凭无据，奴婢只是觉得海贵人心思深沉，您还是多加防范，若那事真是她做的，前一阵子她与您交好，会不会嫁祸给您也未可知。这是奴婢私信的蠢念头，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纯妃娘娘摆手让魏嬿婉退下，自己在榻上坐了半夜，只觉得后背发凉。她是得小心与海贵人来往了，此番若是突然冷了她，难免让她另起心思，还是慢慢地虚与委蛇好了，正好瞧瞧她有什么心思。 想通了一切的纯妃安寝了，不过好事连连，第二日皇上就来她的钟粹宫了。 钟粹宫院子里，魏嬿婉和小乐子正在陪大阿哥和三阿哥玩耍，魏嬿婉在前面挡住小乐子的进攻，后面大阿哥护着三阿哥跑来跑去，嬷嬷们在旁边围着，生怕阿哥们磕了碰了。 进忠一句:“皇上驾到～”打断了众人的欢笑，话毕他看了一眼魏嬿婉，躲开了她的行礼。 婉婉要跪小爷，可不是在此时此地跪。 第77章 得赏 “这钟粹宫就是热闹，朕听了就心生欢喜，海贵人也在啊？” “皇上，海贵人常来看永璜和永璋的，想来也是喜爱孩子。” “嗯，朕也希望海贵人有个自己的孩子。不过热闹归热闹，永璋也已经三岁了，也该准备着启蒙识字了，不能一味贪玩儿，不然连带得永璜也不读书了。” 魏嬿婉一听皇上误会了，那还了得，赶紧开口:“回皇上话，大阿哥为了增进兄弟之情，每日读书温课时，三阿哥也在一旁听着呢，大阿哥读一句，三阿哥就跟一句，三阿哥如今也能跟着读许多句了。” “哦？三阿哥会跟读了？来，永璋读两句给皇阿玛听听。” 三阿哥扭头看了看大阿哥，大阿哥开口:“三弟跟大哥读，天地玄黄...” 三阿哥立马接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哈哈哈不错不错，永璜很有大哥风范，永璋年幼好学，都是好孩子！” 皇上目光转到魏嬿婉身上：“之前没怎么见过你，你是伺候纯妃的？”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伺候大阿哥的，寻常不出门走动，所以今日才得幸见到天颜。” “是挺机灵的，纯妃选的好，用心伺候大阿哥吧，”说完皇上就转向了大阿哥和三阿哥。 “走，再给皇阿玛读两句，”皇上一手牵着一个阿哥进了钟粹宫大殿。 海贵人顺着皇上的目光看了看魏嬿婉，魏嬿婉正让她看得发毛，又不能给主子甩脸子，憋着难受，就听见海贵人开口了:“纯妃姐姐，你得赏这位宫女，若不是她说的话，皇上还不会如此夸奖三阿哥。” 魏嬿婉听得气恼，明明是纯妃娘娘教得好，两个孩子友爱又好学，海贵人一句话怎么就成了她两句话的功劳？这让她一个小小宫女怎么受得起，若是纯妃娘娘心宽也就罢了，若是碰到心窄了，这一句话就能让她离了大阿哥身边！ 还好纯妃娘娘没有多想，反而开开心心地赏了魏嬿婉糖蒸酥酪，魏嬿婉谢恩时赶忙说了是纯妃娘娘和皇子们自己优秀的话，纯妃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大阿哥有你，本宫很放心，日后多看顾着些。” 这是让她彻底跟了大阿哥的明话，只等大阿哥开府，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大阿哥后院，宫女做到这份儿上除了做皇上的女人，这是最好的出路了。 魏嬿婉和进忠将主子们让进大殿没有再跟，进忠将刚才从进门时起，魏嬿婉的所有动作神情看了个仔细，这时方才开口。 “嬿婉姑娘，奴才得问您一些大阿哥身边的事，好给皇上回话，请您移步随奴才来一下。” 魏嬿婉端着酥酪就把进忠公公让到大阿哥书房的外间，顺手将纯妃娘娘刚才赏的酥酪放在桌上，示意进忠公公享用。 “怎么，讨厌海贵人？”进忠没有吃酥酪，御前伺候，吃这种掉渣的东西还得收拾，他只过来说两句话，就不麻烦了。 “奴婢总觉得海贵人没安好心。” 进忠倒是没想到魏嬿婉这么敏锐，“你可知她是什么出身？” “当然不知，进忠公公可愿相告？” “她原是潜邸的绣娘，皇上一时醉酒强要了她。” 魏嬿婉大大的眼睛充满大大的疑惑，看了看进忠，她莫名地很相信进忠公公，也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进忠公公对她青睐有加。 第78章 断情 纯妃娘娘赏的酥酪真好吃，不过她还是与大阿哥分享了，大阿哥吃完她才吃的。 好心情持续了几天，这天正巧她送了大阿哥从尚书房回来，路过御花园想再看看凌霄花，结果遇到了圣驾。 “怎么是你啊？” “奴婢不是有意惊扰圣驾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魏，名嬿婉。” “嬿婉好啊，南朝有句诗说得便是‘亭亭似月，嬿婉如春’。” “皇上的诗念得真好听，奴婢得皇上尊口呼唤，三生有幸。” “你是哪一旗的包衣？” “奴婢满洲正黄旗包衣。” “你虽是汉姓，可出身上三旗，身份不算低。” “可奴婢阿玛没得早，也没有争气的兄弟，实在算不上好门第。” “门第高低，长辈留下来的不算，自己挣的才做数。要靠自己努力，挣出一副好门第来。” “可奴婢一个弱女子，如何去挣？奴婢真的可以吗？” 皇上留下了一句“当然可以！”转身潇洒离去，只是魏嬿婉没有看见躲躲藏藏不出来见驾的海贵人，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转头就向纯妃娘娘告状了。 魏嬿婉回钟粹宫的路上，一直在想，她确实不能如此了，凌云彻现在还是冷宫的三等侍卫，而自己不论是跟了大阿哥还是跟了皇上，都比跟着他强上万倍，那么为了母亲弟弟，为了自己，她也得搏一把了。 回去之后她就找凌云彻送给她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枚成色很差的红宝石戒指，她拿着就去找凌云彻了。 “云彻哥哥，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嬿婉，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母亲是不是又逼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你是男人，你可以慢慢熬资历，哪怕一辈子混在宫里也有饭吃，可是我不行，我二十五岁就要出宫了，在这之前没有机会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可是我们将来...” “不，我们没有将来，我们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奴才，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我当奴才不要紧，可我不想我的母亲弟弟，我以后的孩子都是奴才。这个还给你，咱们一拍两散吧！”魏嬿婉一口气说完，把戒指也塞到了凌云彻手上，转身就跑了。 魏嬿婉刚从冷宫跑回钟粹宫，进忠这边就听到了小福子的禀报。 “好好好，今日小爷高兴，小权子，你去给冷宫的侍卫和太监多加三道菜，不准给凌云彻吃，记住了。” 转过头赏了小福子一个大大的银锭子，“我再交给你一件事，这件事办不好，你的银子小爷全数掏净了不说，你这个人小爷也得活刮了你。” “但凭进忠公公吩咐。” “你去想法子把凌云彻怀里那枚戒指搞到手，然后你亲自熔了，那红宝石给爷把它砸碎了磨成粉扬了，凌云彻也不能发觉是你做的，如此可办得到？” “奴才定不辱使命，进忠公公您就安心等着奴才的消息就是。办不成奴才再不敢来见您。” 小福子走了，但是进忠的好心情没走。两辈子了，小爷这口气终于算是狠狠地出了！嬿婉，不，婉婉你真不错，不愧是小爷选的人，眼光也是这么好！ 第79章 回击 钟粹宫的海贵人刚和纯妃娘娘告完了状，正巧看见魏嬿婉心不在焉的回来。 “纯妃姐姐你瞧瞧，这心野的，还怎么伺候大阿哥？纯妃姐姐，您熬到妃位不容易，千万要小心这个宫女。” “只是若是皇上喜欢，本宫又能怎么样呢？皇后病着，嘉嫔刚生养完，玫嫔久不面圣，后宫里也确实没有什么伺候皇上的新面孔了。” “就算要纳新人，也不能出自您宫里啊，若是嬿婉得宠，旁人都会以为是您捧着她帮三阿哥争宠呢！” 纯妃娘娘对海贵人已经有了防备，但是听了这话还是心里有些打晃，也正好顺着海贵人的话说，想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那你说该如何？” “纯妃姐姐，您就照我说的说给她听。” 可心把魏嬿婉带到二位主子面前请过安，纯妃就张了口:“嬿婉，你伺候大阿哥伺候得好，永璜也常夸你，只是今日本宫让钦天监来给永璜算流年，就把你的八字也让他们瞧了瞧，不成想你的八字不仅和永璜相克，还和皇上犯冲...” 海贵人接着纯妃娘娘的话就说:“为了皇上和永璜，你得避的远远的，你人比花娇，不如去花房伺候花草吧。” “回海贵人的话，奴婢的八字是否真的与皇上和大阿哥犯冲您心里清楚。宫女进宫之前，八字都是找钦天监算过的，若是真的不合，在小选时就被刷下了，若真妨碍得厉害，命都没了，怎么可能让奴婢进宫伺候了这么久。” “再说了皇上与大阿哥得上天庇佑，是什么样的八字能克得了真龙天子与龙子？奴婢命贱，当不得您的污蔑。您这般弄虚作假挑拨离间，不怕皇上知道了恼怒您吗？” 魏嬿婉真是忍无可忍，本来她与凌云彻分开心里就不好受，回来还要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又知道了海贵人出身还不如她，凭什么她一个无宠无子的贵人在她面前就抖起来了？因此妙语连珠，打得海贵人措手不及，但是没等两位主子开口，魏嬿婉又一个头磕在地上，继续说: “奴婢不知什么事惹了海贵人的眼，也不知您是怎么巧舌如簧说动了纯妃娘娘赶奴婢走，只是既然纯妃娘娘开了口，奴婢遵命便是。求娘娘开恩，让奴婢再给大阿哥包一次金针菇豆腐皮的包子再走。” 纯妃娘娘一时语塞，顿了半刻，“罢了，你起来吧，就依你。” 纯妃打发走了海贵人，没再和她多说一句话，“可心，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事？” “娘娘，都是海贵人，她两口一张，就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嬿婉是不是真的勾引了皇上还未可知呢，这是见您有得用的人就来离间，让您和嬿婉离心。” “好一个珂里叶特海兰，一个小小的绣娘出身，本宫真是小瞧她了！本宫明明心里有了防备，可还是被她那句‘以为是本宫推荐去给永璋争宠’的话给吓到了。” “娘娘您心善，怎么会往最坏处琢磨人心呢？海贵人话说得诛心，当初的仪嫔不是皇后娘娘举荐的吗？怎么没人说是为了给端慧太子争宠的？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海贵人就是个脏心烂肺的，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呢，您以后还是少和她往来。” “嗯，嬿婉那里你帮她收拾收拾，她去了花房你也得空看看她。” 第80章 计深远 回到房间的魏嬿婉还是很伤心的，她不只伤心自己花银子买来的职位被上位者轻易调动；不只伤心离了纯妃娘娘和大阿哥这样好性儿不磋磨下人的主子；不只伤心与凌云彻相识几年，就这般分开；还伤心她本来可以走得很好的，进大阿哥后院的这条路生生被海贵人折断。 “嬿婉，你怎么了？是纯娘娘责罚你了吗？没事的，你改了就好了。”大阿哥真的很暖心，他看到了魏嬿婉心情不好，还主动关心她。 “大阿哥，奴婢以后不能伺候您了，您日后一个人一定要当心，若是纯妃娘娘再受人挑拨，做了让您心里不痛快的事，您就写个字条让小乐子递给娘娘，她都是无心的，您在后宫长到这么大实在是不容易，纯妃娘娘为人和善，在您开府之前千万不要失了这个依仗！” “什么？为什么啊？” “是海贵人，您先听奴婢说完，等您开府之后，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劝您做这个做那个，您若信得过奴婢，您就学您的皇叔们，您看看哪位王爷最自在，日子最潇洒最痛快您就学哪位。在您不确定自己能走上那个位置之前，保命要紧，您是哲悯皇贵妃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奴婢求您日后不论到了哪步田地，都以您的性命为先！奴婢原想着好好伺候您，日后跟着您也有个出路，只是现在被海贵人作梗，奴婢只能另寻出路了，若奴婢有日后，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您，若是奴婢没福气，那奴婢就在天上替您孝顺哲悯皇贵妃。” 魏嬿婉一番言辞情深义重，说完重重地给大阿哥磕了个头，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心里的委屈，压抑与痛苦借着这股劲儿都哭了出来。 恰好刚伺候完纯妃娘娘安寝的可心出来，本想着魏嬿婉替娘娘说说话，就听见了她为大阿哥考虑的一切，不由得感动地热泪盈眶。可心想着，即便真的是魏嬿婉勾引皇上，想要爬上龙床，这样一个一心为着旧主考虑，体谅娘娘难处的人当了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伺候皇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多一个魏嬿婉总比多一个海贵人强啊。 可心默默退了出去，没有打扰大阿哥主仆，回去便找空把魏嬿婉的打算说与纯妃娘娘听了。 “终究是我对不住嬿婉，也是我们主仆缘分浅，日后见了对她好些。” “尽力啊，我的计划要完成一半了，人明天就来了。”进忠突然来到花房，看着满院子的花，一张口就给尽力扔下来一个晴天霹雳。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这杀头的差事怎么还在继续？我原以为你当了正侍也该歇了那心思了，没想到你还推了一把？” “没有，怎么能是我推的呢？你可不能冤枉我，你不信问问你这院子里的花，这件事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屁，我的花自然向着我，就算是它们知道是你做的，也不能说话来告诉我啊，去去去，看见你就心烦，那事儿我记着了。” “诶，别介，你光记着没用啊，只让她受苦力就得了，不能打骂，饭管够，只是菜不必，眼泪拌饭她吃得下。”进忠叹息一声，吩咐完尽力自己就走了，尽力也懒得理他，旁人巴结他这个御前正侍太监，他尽力嗤之以鼻！尽给他找事儿！ 魏嬿婉仍然由可心亲自送往花房，接待她的是尽力。 第81章 受苦 话说当日魏嬿婉对海贵人咄咄逼人，海贵人一时无法反驳，后面纯妃娘娘也不曾与她交谈就让她走了，心里一直憋着气。 “这个魏嬿婉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小小宫女就敢反驳与我，他日让她得了恩宠那还了得？” “主子说的是，奴婢看她就是伶牙俐齿，牙尖嘴利的，也不知是怎么就恨上了您，居然那样不给您留面子。” “叶心，你去花房，让人好好教教她规矩，不懂规矩的人，花草也伺候不好。”海贵人恨恨地说，她最讨厌别人反驳她的话，她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的，怎么容得下别人反驳？那魏嬿婉真是贱婢！ 若是魏嬿婉知道海贵人心里所想，定是要反问一句:“‘不是故意幸灾乐祸的’这种话也是深思熟虑说出来的？” 只是她现在没有时间想别的，她来花房之前就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不容易受伤，只是全是力气活，与泥土打交道，手上肯定是保养不成了，臂膀还得练的梆硬，这让她后面成为皇上的女人会更加困难。 是的，进入大阿哥后院这条路被生生折断之后，她选择了皇上，海贵人那样的身份还能伺候皇上，她凭什么不能，只是如今到了花房是有诸多不便了。 魏嬿婉这边在给花培土，换土，搬花盆，而冷宫这边的凌云彻在与如答应推心置腹喝酒聊天。 小福子趁着凌云彻喝多了，顺手就把进忠公公交代的事儿给办了，后面凌云彻醒来也没有办法，他喝多了也确实不知道把东西掉在哪儿了。 又想起来如答应安慰他的话:“若是一个女人与你同甘共苦，不得已离你而去，你才有理由为她伤心难过；若是一个女人对你有所图谋，又嫌弃你的出身离你而去，换做是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想来魏嬿婉应该是第二种吧，这样想让他好受很多。 凌云彻从来不想他给魏嬿婉带来了什么，只有一个让别人知道了就害得她身败名裂的名头！ 魏嬿婉日日受苦，春婵偶尔去找她给她改善一下吃食打打牙祭，日子就这样磨磨蹭蹭地过去了。魏嬿婉熬过了最难熬的前三个月，练出了一把子力气，后面再搬花盆弄花草没那么费力了，日子也好过起来，端花盆的手稳了之后，也开始跟着尽力给各宫送新鲜花草了。 进忠也来偷偷瞧过魏嬿婉，看她如今端着花盆还能露出笑来，不禁感叹她的韧劲儿，怨不得炩主儿喜欢凌霄花，到底是比凌霄花还能活！不论怎样的境地都能为自己争出一方天地，开出最美最艳的花儿来！ 因此也让尽力照常给魏嬿婉提供饭食了，没苦不能硬吃不是？不过只说之前是海贵人的吩咐罢了，反正海贵人也使了银子让他们磋磨魏嬿婉，因为进忠的缘故只是不给好菜，尽力落得个两方差事都算办妥。 冷宫这边，江与彬终于使了计策进了冷宫为如答应和惢心医治。他们托海贵人带话，风湿病已经缠上他们很久了，江与彬之前只敢给药，如今也是终于能进来亲眼看看惢心了。 “如答应无大碍，只是惢心你怎么风湿如此严重？”江与彬看着身形胖了一圈的如答应和瘦的厉害的惢心不禁发问。 “冷宫就是如此，还请你帮我们医治一番，风湿疼痛难忍，干不了活我们就得挨饿受冻了。” 第82章 毒蛇 “微臣早就想来为您诊治，只是海贵人说，不能冒险，免得连累了您，一拖就拖到了今日才来。” 这日凌云彻依旧喝得醉醺醺的，海贵人特意前来看望如答应，告诉如答应慎常在因为阿玛治水有功，要被封为贵人了。 没说两句就被醉酒的凌云彻赶走了，只是不知为何，如答应出过王钦那样的事，海贵人对着醉酒的侍卫竟然一点都不怕，慢吞吞地走了。 进忠听着回禀并不理解，那可是个侍卫，是个男人啊！又不像王钦那样，虽然膈应，但是好歹太监算不得男人，皇上也只是一时恶心，可若是被侍卫碰上了，不论是谁都非得被赐自尽不可。 当夜的热闹并没有结束，夜半一声尖叫把凌云彻吓得酒醒了一半，听着情况不对，夺门而入，就看见如答应寝殿内一地的蛇。 凌云彻拿着刀又砍又劈，只是蛇太多了还会躲避，他一时情急想起来自己身上的是雄黄酒，赶忙含在口中喷向那些毒蛇，一会儿功夫毒蛇就四散而去了。 “冷宫有毒蛇了啊？有意思。她们的事儿你一点儿别沾，瞧仔细了热闹来说与我听便是。冷宫那位邪门儿，爷可不想再折了你进去。你也着意培养个人上来，预备着等你出宫后好接替你，那位本事可大着呢，若有出头之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是，奴才兄长的身后事全靠您周全，奴才一定对您死心塌地。若是她出不来 奴才为您盯她一辈子，若是出得来，蒙进忠公公不弃，奴才在宫外任您差遣。” 小福子顶礼膜拜，他们兄弟二人是亲兄弟，命苦，一起进了宫，也没有拜干爹认师父，因此没人看顾他们，有幸先后得了进忠公公的赏识才觉得活得像个人了，没想到小禄子却死了，只留他一个人。他不论如何都得活着，仇人不死就报仇，仇人死了就报恩，报进忠公公的恩，连他带哥哥的一起。 冷宫的毒蛇是谁放的进忠不关心，对于那位，他是有热闹就瞧热闹，没有热闹就给她找点热闹。他关心的人在花房，哦不，他关心的是他的宏图大业！ “尽力啊，最近嬿婉如何？” “不就是那样吗？花房是苦差事，只要熬出来力气也就不怎么费事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自个儿看！最近牡丹花开了，我忙着呢！真是不让人省心，我还不一定能看多久了呢...”进忠没有听尽力的絮叨，直接就来到院子里看见正在学着抚鬓礼的魏嬿婉，一走一动，如弱柳扶风，脚步又稳又轻，煞是好看。瞧啊，认真活着的人多美啊！ “嬿婉，你干嘛呢？”春婵难得有差事来花房，不是单独来看她，一进门就看见她走几步路又行了个礼，不远处进忠公公看着她，但是进忠公公敏锐，示意她别露了进忠公公的身影。 “诶，春婵，你怎么来了？” “芬姑姑让我来选花，熏衣裳用！” “那你看这盆金边瑞香怎么样？” 春婵看都没看那花儿一眼，“行行行，就它了！” 春婵从进忠公公对嬿婉的态度里琢磨出点事，就逗她:“你那个侍卫哥哥呢？不如求他帮帮忙？” “哎呀，我和他前些日子就不联系了。” 第83章 送花 春婵一听，赶忙借口差事要紧，端着花就跑了，她怕再多待一刻，她就会被进忠公公灭口。 “胆大妄为的丫头，算你跑得快！”进忠小声嘟囔，不过魏嬿婉的回答他还算满意也就没多计较。虽然说这一世他不会爱魏嬿婉这丫头吧，但是他就是单纯地厌恶凌云彻！ 不过日前小福子传来话，凌云彻赶跑了毒蛇，救了如答应，却在班房门口挨了一顿毒打，真是活该！不过倒是得了如答应亲手缝的鞋垫子。嗯...这么亲密的物件都还了，看来救命之后还不知道做了什么偿还呢。 “怎么？想学礼仪？”进忠走了出来问魏嬿婉话。 “没，没有。”魏嬿婉不敢说实话，再说了心里的念头也只是发了个苗头。 “这个我可没办法帮你，我学得是奴才的规矩，宫女什么规矩，秀女什么规矩我一概不知啊。” “啊？那怎么办？难道我一直偷师不成？我也不能天天去慈宁宫啊。” “原来是瞧见了福珈姑姑给格格们传授礼仪，我有个主意你可愿一听？” “进忠公公请说！”魏嬿婉眼睛亮亮地看着进忠，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袖子上轻轻晃动，婉婉对他撒娇！ “你呀，多看看别人怎么行礼，你觉得谁最好看就学谁，学上个三五样，再往后你就参照着你这张脸，看看谁的礼更适合你通身的气质，最后...你知道宫里谁最会调教人吗？” “是皇后娘娘吗？” “是皇上。”进忠轻轻地在魏嬿婉耳边说出这三个字，一颔首就走了。 “原来...皇上爱调教人呐！” “魏嬿婉，送花去了！” “诶，来了来了，尽力公公。” “尽力公公，今日咱们去哪送花呀？” “今日是庆常在的好日子，咱们去储秀宫给她送些茉莉花去贺一贺。” “还是尽力公公周到，七月里茉莉花开得正好呢！” “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走吧。” 七月里过了七夕便是中元节了，宫里面最忌讳焚香、上供和烧纸，只是今年中元节前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皇后娘娘的伯父，富察氏的族长去世；另一件则是乌拉那拉氏的承恩公在巡查河道时不幸被卷入洪流过身了。 这便让宫中的宫人们更加惧怕和忌惮中元节，只求自己平安度过。 七月十五当夜，魏嬿婉正在对着月亮述说自己对父亲的思念，就看见太后的仪仗一行人匆匆往冷宫方向去了，她不敢多待赶忙跑回自己房间去。 第二天便听说了太后差点儿被行刺，太后娘娘还发落了成翰公公。果然是发生了大事，她想，若是进忠公公在，一定知道来龙去脉，可惜他跟着去圆明园伺候了。 魏嬿婉显然小瞧了进忠公公，他不在宫里也知道事情的原委。是皇后使人借了海贵人的名义给冷宫送了纸钱，又让太后的成翰公公告发，谁知是如答应虚晃一枪烧的是六字真言，告发不成却被吉太嫔伺机寻到机会刺杀太后。 如答应好不容易因为烧六字真言为太后祝祷，加上为太后挡了吉太嫔得了救驾的巧宗，可吉太嫔被凌云彻押下却又为吉太嫔求情，白白把能出冷宫的好机会浪费了。 小福子却偷偷藏下了几张纸钱，又把如答应烧完纸钱的灰收了起来，一起包了准备供进忠公公查用。 第84章 重阳宴 “如答应边烧纸钱，边说‘请阿玛保佑女儿早出冷宫吧’。”小福子差人来禀报进忠。 “真是乌拉那拉家的好女儿啊。你福公公这件事办的好，回去就说我记得了。你传话回去给福公公，海贵人遇喜了，让他尽快准备着。” 进忠没有告诉小太监圣驾即将回鸾的事儿，泄露皇上行踪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不信这小太监。 又是一年重阳节，进忠今年是亲自来送魏嬿婉簪子。 “生辰愉快，嬿婉姑娘。” “进忠公公客气，只是奴婢无功不受禄，敢问进忠公公为何对我这么好？” 进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今可还怕我？”见魏嬿婉也没有回话，进忠便又问了一个问题:“礼仪学得如何了？” “皇上与众位娘娘去了圆明园，奴婢最近观察了一些宫中的老嬷嬷和管事姑姑们，她们的礼比较恭敬，奴婢想着有用就学了，其他的还未曾学习。” “你不用管我做什么，给你什么你就拿什么便罢，日后你就会明白我这么做的目的了，眼前还不是时候。总归...不会是为了让你不得好死的。”进忠说到最后还是逗了她一句，也没有顾及今日是她生辰就说了“死”，伺候主子的奴才们还不配忌讳生死。 “行了，今日也夜宴，我还得去伺候皇上，你去找尽力要些好吃的，他多着呢。” 魏嬿婉哪敢去找尽力要好吃的，平日里还得多帮他盯着哪里的花儿叶儿好看，留着让尽力公公亲自摘了做签子呢！不过这金簪子也确实漂亮，用料实诚却不显眼，正适合她这种小宫女戴，美美地插着簪子去侍弄花儿了。要是进忠迟走一步，一定能看见人比花娇这一幕啊！ 进忠公公在门外杀了个回马枪，见魏嬿婉戴了他的簪子，才勾唇一笑离开了。 圣驾回銮，太后召开夜宴，进忠靠着太后这边的尊位站着伺候，如上一世一样，开宴先领着恒媞长公主坐在一处，又敲打了皇后一番。 进忠感叹，真是老传统了。太后娘娘是后宫有事她掺和，后宫无事她就挑皇后的刺儿，然后皇后娘娘为了证明自己，后宫就会有事，太后就又能掺和进来了。 这一次宴会的主题便是推叶赫那拉氏上位，进忠又一次近距离欣赏了舞姬们的歌舞，衣袖飘飘，香气阵阵，他很喜欢。 再一次听了叶赫那拉氏的《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她一边唱，进忠心里一边默念，只是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上一世炩主儿在南巡时跳红梅舞的身影来。 皇上依旧在满天烟花中，因为叶赫那拉氏的一句话，说出了那句“你说话很让朕舒心，便赐封号为舒，赐居储秀宫吧”。进忠只觉得这漫天的烟花，魏嬿婉看了一定也同他一样心生欢喜吧。 不论是炩主儿，还是魏嬿婉，奴才都希望你们能平安，能快乐，看看这烟花，咱们也定要活得和烟花一样灿烂夺目！ 第85章 起祸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冷宫走水了！”进保慌里慌张哭丧着脸就来了。 皇上听闻立刻摆驾冷宫，等到众人赶到时，凌云彻刚把如答应抱出来放在门槛上，看圣驾来了赶忙转回头去救火了。 “冷宫走水，人员都没事吧？”皇后娘娘也赶到了，赶忙询问管事太监。 “回娘娘发话，万幸无人伤亡。” 皇上将身上的披风给如答应盖在了身上，随后扭头走了，如答应也没有再看皇上一眼。而进忠却知道，皇上刚走，如答应就把皇上的披风拽下，扔下没管。还是惢心碍于带着龙纹的衣袍要紧，事后捡起来浆洗好又让江与彬带回去还给皇上了。 这包袱不可能直接递到皇上手上，皇上的衣物被别人穿过就不可能再要了，因此落到进忠手里就算完。进忠暂且将衣袍按下，等着日后出了那件事再用。 进忠看出来了，冷宫频频出事，本就让皇上不放心如答应去冷宫，现在想接她出来的心更是达到顶峰，距离接如答应出冷宫，只需要一个名头了。若是救了太后凤驾的事没被她自己为吉太嫔求情毁了，说不准人已经出了冷宫了。 “进忠公公，江太医给延禧宫送了一剂药，未说是什么，只说药剂不可差了分毫。齐太医给舒贵人配了一剂坐胎药。” “哦，你倒是眼生啊，你叫什么？在哪儿当差？谁让你来的？” “奴才小辛子，在太医院当差，是权公公让奴才来直接给您回话的。” “小辛，性温味辛，用于风寒。好名字，最重要的是，带有微毒。谁给你起的名字？” “回进忠公公的话，是包太医起的，奴才就是伺候包太医的。” “好，包商陆是个人才。小爷记住你了，小辛子。回去吧，摸准江与彬给药的时机，想办法让齐汝发现，剩下的别插手。” 皇上是需要个理由接如答应出来，可小爷倒要看看你珂里叶特海兰谋害皇嗣，还能不能有出路，五阿哥还能不能健康落地！ “皇上，您来了？您快看一看海贵人，她与嫔妾当初时的症状一模一样！可乌拉那拉氏已经进了冷宫，您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玫贵人看皇上来了请过安就赶忙与皇上诉说着海贵人的异样。 “先让齐汝瞧瞧。”皇上进来就让齐太医给海贵人诊治了。 “禀皇上，从海贵人的脉象来看，微沉缓涩，脉若葱叶，由表而中空，却没有什么大异。似乎是与玫嫔娘娘与仪嫔娘娘当年那般，只是微臣没有实据不敢妄言。” 海贵人哭得梨花带雨:“皇上，究竟是谁要害我们母子啊？求皇上做主。” 皇上安慰了海贵人两句，表明定会查探清楚就走了，只是齐汝过了一刻就跟过来求见皇上。 “皇上，微臣有事禀报。” “说吧。” “此事可能与海贵人遇害有关，请皇上恕罪。微臣前些日子撞见了江与彬偷偷地给延禧宫送汤药，微臣查探过，那汤药并非是安胎药，而是固本培元的药。” 齐汝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皇上神色接着说，“这本无可厚非，臣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今日发觉若是海贵人中了朱砂之毒，那先前开的汤药倒是可以帮海贵人护住龙胎不被朱砂打下...” “你是说，这海贵人给自己腹中龙胎下朱砂？那她图什么？” “微臣不知。” “行了你退下吧，李玉你去送。” 第86章 再查 “进忠，你说，若是海贵人不顾自己腹中龙胎吞食朱砂，是为了什么？”皇上特意支开李玉问进忠。 “奴才不敢妄言，”进忠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盯着他让他说，“奴才愚钝，想来只是...海贵人与您哭诉时求得什么便是什么吧？” “海贵人求的什么？她倒是没求什么求朕替她做主，问朕是谁要谋害皇子，玫贵人还说是如懿，她立刻就反驳了...”她求的是如懿！皇上明白了，这是给他台阶，让他接如懿出宫。 如懿本就为着毒害皇嗣进的冷宫，如今一模一样的手法在如懿进了冷宫之后再次出现，这就证明了不是如懿做的。可也只能证明不是她做的，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此事还得接着查呀！ 进忠出去换了毓瑚姑姑进去伺候。一盏茶之后，毓瑚姑姑出来了，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后面放出风来，说是要重查当年朱砂之事。 只是皇上以为海贵人的胎无碍，可进忠知道，海贵人这胎必定深受影响。 “进忠公公，请您快去通禀一声，冷宫如答应中毒垂危！” “进忠公公，延禧宫海贵人的安息香中又被加了朱砂！” 冷宫侍卫和延禧宫的泽枝同时来报，进忠面上不显，让他们稍后，自己匆匆进殿门去与李玉悄声说了。 慎贵人正在伴驾，皇上安歇，她在外间给皇上准备茶点。李玉刚要进去，就被慎贵人拦了一下，也从他口中得知了消息。 慎贵人再要开口，进忠睇了她一眼，她就闭嘴了。对于这个给她卖过好的人，她愿意相信，于是只请安恭送皇上离去。 皇上要去冷宫自然是李玉伺候，进忠不必跟着，于是他低眉顺眼将慎贵人送出养心殿，什么也没说，仿佛他什么都没做过。 慎贵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进忠，难道他也是贵妃娘娘的人？不会，贵妃不可能有这个脑子收服进忠，那进忠为何要拦她一下，皇上走了直接去的冷宫，她也反应过来，若是当时再开口，定然惹皇上不快，所以进忠这是救了自己一次。 那...便只能是那个原因了。慎贵人做宫女时，听说过一个传闻，据说进忠公公总会怜惜一些遭遇悲惨的宫女，或给银子，或行方便，不起眼也不动声色，也不求回报，只当没做过。 慎贵人跟着贵妃娘娘也学了一句半句的学问，这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慎贵人当然误会进忠了，宫女们之间的传闻进忠也必然不知道。只是进忠第一次帮了莲心，第二次给了婉婉簪子，第三次便是拦了慎贵人一句，没想到就有了这样的传闻，由此可见深宫里，许别人半分好处都是难能可贵。 其实进忠每一次出手都有原因，帮莲心是因为他要用莲心，帮婉婉是为了私心，帮慎贵人是他想慎贵人多蹦跶些日子别给如答应和海贵人好日子过。 不过既然有传闻，想必是收服各宫宫人宫女时，先给好处再办事让他有了些威信吧，他又是一个周到体面的人，因此替他办事的人几乎都是心愿诚服。 第87章 复位 “冷宫里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上，据江太医回禀，冷宫里的饭菜被人下了砒霜，还好如答应和惢心用得不多，所以救回来了。除了江太医，奴才还派了两个太医一同去盯着，以防不测。” 瞧瞧，一沾着如答应，李玉多殷勤，多周到，伺候皇上都没这么细心过。进忠摇头，回去为皇上准备了当初娴妃娘娘爱喝的雨前龙井了，想来皇上一定喜欢。如答应要出来了，他才要更得圣心，以求来日！ “如懿，朕来迟了。”冷宫里皇上握着在榻上昏睡的如答应的手，诉说着对她的思念，还承诺等如答应身子能走动了就把她接出冷宫。 慎贵人在启祥宫听到皇上亲呼娴妃，还要接她出冷宫，急得团团转，无能为力只能砸些瓷器出气，皇上也愈发不待见慎贵人，这一日还让李玉去启祥宫训斥。 皇后娘娘也不怎么护着她，心里总怀疑是她下毒，结果弄巧成拙让娴妃解了困境。 皇上申斥，她自然得去养心殿跪求皇上饶恕，可恰好天降瑞雪，她跪在雪地里整整一个下晌皇上都没理她。 “慎贵人，皇上要安歇了，您请回吧。”又是进忠赶她走，走就走吧。慎贵人只觉得自己命苦，从前当奴婢，跪来跪去，如今当了嫔妃还得跪。 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总是怀疑自己下手，可谁下手不会下死手？那砒霜可是有色有味的，如何就被如答应吃下去了？难道还有人自己强塞吗？再不济还能是自己吃下去的？慎贵人灵光一闪，通了！ “走，去长春宫找皇后娘娘！” “可是主儿，您的腿...”新燕担心慎贵人跪在雪地里得久了受冻。 “顾不得了，快走！”慎贵人不顾膝盖的异样，她知道定是跪伤了，得来年夏天三伏天才能养好。但是如果不让皇后娘娘早做防范，娴妃出来成了气候她就不用担心腿伤了，连命都得没了！ “皇后娘娘，乌拉那拉氏一定是自服毒药，为的就是嫁祸给咱们，好出冷宫！她联合海兰那个贱人双管齐下，让咱们相互生疑，她们再钻了空子让皇上心疼，由此才出得冷宫！” 一进长春宫的殿门，慎贵人就张口，等到皇后娘娘看见她人的时候，她脸色煞白，双颊通红，半靠在新燕身上往皇后娘娘身边挪步。 “你这是怎么了？对了你方才说什么？” “娘娘，奴婢不打紧，不过是被皇上罚跪，只是娘娘您细想，毒药难吃，混在饭菜里如何能下咽？怎的就让她们主仆吃了？若真是有人下手，何不下了足量的药？真下了死手，那饭菜沾着就死，怎么还能救得活呢！娘娘，当务之急是查冷宫的饭菜，饭菜中毒药的含量就能说明问题！” “赵一泰，去把收拾冷宫的太监那里把那些饭菜拦下！若实在不行，你就跟着李玉，他那里和太医院定有饭菜存样，光明正大的查，让太医直接禀报毒药剂量，本宫要让阖宫都看她乌拉那拉氏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心意已决，翊坤宫早已收拾完毕她早就知道，只是不给乌拉那拉氏使点绊子，让她顺利出了冷宫是万万不能的！出来也好，不放在皇上眼前，如何一步步瓦解她在皇上心里的形象。 第88章 感谢 “娘娘，这是特意为您做的吃食，李玉公公怕人做手脚，让微臣亲自给您送过来。恭喜娘娘！” “同喜！你不是也少了本宫这个麻烦嘛？你在冷宫护我周全，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所以做了一双靴子送给你。” “多谢娘娘！” “这里面的云纹，一是含了你的名讳，二是希望你平步青云！” “微臣有一事相求，求您把微臣调离冷宫。微臣这么多年在冷宫一直受人冷眼相待，如今有机会调离，还望娘娘成全。” “本该如此，只是你亲自求了，本宫更为你开心，你终于肯为自己想想了。” “进忠公公，这便是二人全部的对话了，之后便是李玉公公去接娴妃娘娘去翊坤宫，奴才不敢上前，就来向您禀报了。” 进忠点了点头，娴妃出冷宫是挡不住的。“这娴妃娘娘说得好似凌云彻多为旁人着想，都顾不上自己了一样，分明是凌云彻从来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混日子罢了。罢了，出来就出来吧。小福子，今日你便出宫吧，你的徒弟小末子安排进延禧宫，出了宫先去伺候我干爹，我有事自会找你。” 送走小福子，小权子进门，“师父，还好皇上派了进保公公跟着李玉公公去接娴妃娘娘，若不然师父您去了，今日晚饭又该吃不下了。” “糊涂东西，爷去了能多进一碗！你懂什么，那位可是大乐子。”进忠脸上的笑没收住，白净的脸上两道法令纹形成两个漂亮的弧度。 “是是是，奴才不懂，还是您有见识。” “走吧，收拾好了，咱们伺候皇上去翊坤宫等着娴妃娘娘，乐子有的是。” 皇上处理完朝政就摆驾翊坤宫了，他看着自己一寸寸装点的宫室，想象着如懿看见了该有多开心。 只是娴妃娘娘第一句话就冲着皇上发脾气来的，皇上亲切地问娴妃娘娘:“你回来了。” 可娴妃娘娘却生气了。 “皇上如此说，好似臣妾只是去了御花园一般。” “朕只是觉得你一直在身边，从未离去过。”说着就要帮娴妃娘娘接下披风，可是娴妃娘娘却躲过了。 “真知道你受委屈了。” “皇上知道臣妾受委屈了还是把臣妾送入了冷宫！” “事关两位皇嗣，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可有证据自证清白？你让朕怎么办？” “所以比起前朝和后宫的稳固，臣妾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如懿啊，你的夫君不是平民百姓，是一个皇帝，是这天下之主，朕别无选择。” 进忠听着摇摇头，这陷入温柔乡的男人呐，高贵如皇上，在真心人面前也得低三下四，伏小做低呀。 最后皇上用新法子制的绿梅粉哄好了娴妃娘娘，只因新制的绿梅粉用了一味笃搙香，娴妃娘娘认为是华贵之物，受宠若惊。 “你放心，如懿，从今往后，朕绝对不会让你陷入绝境内。” 但是您会亲自把娴妃娘娘推入绝境的，皇上，奴才上一世就瞧过了。这一世有了奴才，怕是娴妃娘娘的绝境会来得更早，更绝望！ 第89章 局破 “皇上，皇后娘娘说赵一泰查到了点东西，事关娴妃娘娘中毒，请您得空去一趟长春宫。”这一日皇上刚从翊坤宫回来，进忠迎上来就回禀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嗯，朕歇了午觉再去，你去回话吧，就说朕下晌就去。” “是。”进忠出去给荷心交代了皇上的意思，又转回去和李玉一起伺候皇上。白嫩修长的手指在皇上盘扣上翻飞，三两下就解开了皇上的外裳，捧着出去挂好。李玉伺候皇上脱掉龙靴，盖上锦被，又放下幔子才退了出去。 长春宫 “皇上午睡起了，先喝盏茶润润吧。” “还是皇后贴心，你说查到一些东西，现在就说与朕听吧。” 皇后娘娘不急着回禀，看皇上饮了一口清茶，方才开口。 “皇上，臣妾本想着查查娴妃妹妹中毒时的饭菜，谁知冷宫那边盘子里剩下的菜，已经被小太监倒了。于是臣妾只能去找李玉与太医院。” “太医院回禀，饭菜中的的确确有砒霜...” “你说的朕都知道，说些朕不知道的。”皇上有些不耐烦。 “是，只是这用毒分量上...太少了些。若是真有贼人想害娴妃妹妹，必得用足了剂量，如今只怕是另有隐情了。”说着皇后娘娘跪了下来。 “臣妾身为您的妻子本不该臆测后妃，只是臣妾也身为中宫皇后，只能把推测说给皇上听，娴妃妹妹中毒，怕是想法子让您接她出宫的计策。内中情由臣妾不知，只是臣妾管理后宫，怕是得肃一肃这砒霜的来源了，还望皇上允准。” “皇后！如懿不是这样的人！”皇上恼怒，又觉得和皇后娘娘说不通，遂闭上了眼，良久出声，“不过宫里的确不能随意有药流传，砒霜和朱砂都查一遍吧，太医院所有需要朱砂的药方全部用其他替换，砒霜更是不能在有。” 皇上起身离开，素练把皇后娘娘扶起来，“娘娘，您无事吧。” “无事，本宫无错，皇上不能无故废了本宫，本宫在世一日，她如懿就是个名头好听的妾！去，让人盯着江与彬，找由头下了他给后妃诊治的权力。” 进忠无所谓皇上对皇后娘娘的话信了几分，总归他喜欢也慢慢消磨皇上对娴妃的偏宠，王钦一次，坐胎药一次，海贵人食朱砂一次，砒霜又一次。潜邸的情分还能剩下多少，娴妃娘娘出来了可是个闲不住的，不愁没法子让皇上厌弃。 立冬宴上众嫔妃为皇上包了各色饺子，而娴妃娘娘单独进了一壶玫瑰醋。进忠没去立冬宴当差，他不当值，正在庑房和尽力吃饺子，澄皮羊肉胡萝卜饺子，一口一个，他和尽力抢着吃的。 “小权子，这饺子哪儿来的？改天再给我弄份儿来，你接着说宴会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尽力成功抢到最后一个饺子，一口塞到嘴里，对着回来禀报师父的小权子说。 “回师叔，这是奴才找小柴子特意做的，他今日跟着刘公公学的，别人都不会，改天奴才替您和师父再去要来。” “至于宴会，自然是皇上偏帮着娴妃娘娘，众位娘娘跟着奚落慎嫔，也看从前那二位主仆的笑话，没意思得紧。只是慎嫔娘娘打了丽心，嘉嫔娘娘又打了慎嫔娘娘。” “哦，狗咬狗，一嘴毛啊。”进忠用帕子擦了擦嘴，扔在了一边。尽力一看，帕子是自己新买的，白了他一眼。 第90章 再见 这一世皇后娘娘肃清后宫与太医院，江与彬失去给嫔妃看诊资格，自然没有人为海贵人细心安胎。 因此海贵人吃得肚子极大，也无人发现是安胎药中被下了开胃的山楂。只是从七月开始，每次为海贵人请脉的太医都会叮嘱海贵人少吃。但海贵人总是腹中饥饿，怕饿着龙胎，总偷偷的吃，就吃成了那副模样。 “小权子，去将虾粉停了，那边全部办妥，咱们一点儿不沾她们。接下来，等着瞧热闹就得了。对了，你去...罢了，紧要关头还是别去了，事儿了了再去。” “是。奴才必不让嬿婉姑娘那边出事。” “嬿婉的名字也是你叫的？爷就表现得这么明显？” “是魏姑娘，奴才不敢，若是您的人手可靠，必然不会漏出去，只怕亲近您和魏姑娘的几人，她们都知道了。” “可你也知道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你说呢小权子。” “师父，小权子与您生死同担。不论师父想做什么，奴才都陪着您！” “小权子，你与小爷我一样爱权，小爷一直知道，只是你要知道，在我没有到那个位置之前，你若是背叛我，得不了好。再者，你知晓我要做的是掉脑袋的事儿，日后必定不会妨碍了你的路，等那位有了成就，爷自会功成身退，御前总管的位子迟早是你的，只是你得放机灵点儿，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候小爷还得费心再调教个徒弟不说，你的小命儿也得提前交代喽。” “奴才明白，师父，奴才一定好好孝顺您，也会替您好好看着有没有不要命的奴才想背叛您。您呐就安心，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瞧这宫里的乐子，好好看顾魏姑娘就成，旁的都有奴才呢！” “得了，滚吧，爷要休息了，有事就来回我，不必顾及我是否安睡。” 坤宁宫外，凌云彻已经从冷宫调到了坤宁宫当差，刚刚听过领头训话，轮值下班，准备回班房休息。 “姑姑，真不是我偷懒，松枝太高了，奴婢实在够不到才摘了这么点。” “你还敢和我顶嘴？”花房的高嬷嬷可是不好惹，上手就拧了魏嬿婉一把，“自打你进了花房就心不在焉，怎么着，有尽力公公看顾你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魏嬿婉一时疼痛难忍，只能哭着求饶，但是高嬷嬷没有半分不忍，“你若是拣不好松枝，晚饭就别吃了！” 魏嬿婉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哭，这一幕刚好被凌云彻看了个仔细，上去递了一块帕子给她。 “云彻哥哥，我没脸见你！我落在花房当差，所有人都欺负我——”憋了很久的委屈终于在凌云彻突如其来的关心下，剧烈爆发，魏嬿婉嚎啕大哭，手里攥着凌云彻的帕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很快眼睛就肿成了核桃。 “这样吧，我替你折松枝。” “你都听到了？谢谢你，云彻哥哥，如今你不在冷宫当差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我能不能求你，让我离了这花房，哪怕回四执库也好，我再也不起别的心思了。” “我...不太好麻烦娴妃娘娘，这样，我试试吧。”凌云彻面露难色，突然看到了她的手，冻得通红，满手冻疮，“你的手...” “谁把我的手当手啊...不提这个了，咱们赶快去折松枝吧，一会儿高嬷嬷又要责罚我了。” 第91章 求救 凌云彻如此态度，自然是求不成的，何况娴妃娘娘本就不喜魏嬿婉，只说凌云彻自己刚有起色就来求，她一跟你诉苦你就把她抛弃你的事儿全忘了？可见她是个攀附权贵之人，不必理她。 “...眼下花房要往各宫送花，必定缺不了人手，不如等开春了本宫再给她调去一个好地方。” “嬿婉，这就是凌云彻捧着红梅去娴妃娘娘面前求来的结果。尽力，你告诉嬿婉，花房缺人手吗？离了她魏嬿婉花房就无法运转了？” 尽力恰好在进忠找魏嬿婉说话的时候路过，听见进忠的话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手里捧着白梅红梅和绿梅，小心翼翼的拿回自己房间急着插瓶赏玩呢，顾不上回答进忠这么无聊的问题。 “多谢进忠公公告知，只是凌云彻指望不上，不然奴婢指望指望您？”魏嬿婉发现，只要她在进忠公公面前喊凌云彻“云彻哥哥”，进忠公公就面如锅底，喊凌云彻就好一些。 “不是谁都能让爷收入麾下的，你有什么？你能给小爷带来什么？小爷只知道你宫外的那对母子可是个大麻烦，时时刻刻等着生吞你的血肉呢！小爷我不喜欢麻烦，因此，你可是愿意割舍下他们了？” “没...进忠公公说笑了，奴婢的母亲和弟弟不是大麻烦，他们...”魏嬿婉说不下去了，母亲和弟弟毫无节制地向她要钱，她省吃俭用省出来的银钱被他们拿出去挥霍，她的心里也痛，可是那可是血脉亲人... 进忠看着魏嬿婉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下定决心，恰好现在也太早，他本不想这么早就让她受自己的庇护，这样出了事她自己扛不住，这样的人根本走不到后位。 “行了，小爷告诉你凌云彻的事儿，是想让你打消从他身上想办法的念头，他是个废物不得用，娴妃娘娘那边更是讨厌你，记住了，可不能与娴妃沾上半点，我走了，你好生保重吧。” 进忠走了，留下来一包姜糖，魏嬿婉偷偷分了一半给春婵，春婵却没要，她在四执库，比不上魏嬿婉在花房手要经常受冻。 魏嬿婉靠着凌云彻时不时的帮忙以及进忠公公的姜糖挨过了冬日，春日很快来临，她还是对着春天有些期待，万一娴妃娘娘真的把她调离花房了呢？ 春日宴，进忠大喜。 进忠最喜欢这种阖宫都参加的大宴了，他不用伺候，只站在一边也就罢了，宴会上歌舞升平不提，散宴了总有赏菜，最最重要的是，娘娘们总是喜欢在宴会上做乐子给他瞧，因此他与进保领着一众提膳的小太监进了宴会大厅就站定，以一个优雅笔挺好看的姿势立侍，准备瞧乐子。 进忠刚站定，皇上赏了众位娘娘珍珠，大家正在摩挲着珍珠瞧呢，就见慎嫔惊呼一声把礼物锦盒都扔了。 嘉嫔挨着慎嫔，“咱们收到的都是东海明珠，慎嫔的锦盒内红红的是什么？” “慎嫔啊，朕送你的礼，你可喜欢？” 玫嫔在慎嫔下首，站起身来一眼就认出了锦盒内的东西，“皇上，这是朱砂！” “皇上，朱砂有毒，您赐臣妾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拿错了吧？” 第92章 春日宴 皇上没有回答慎嫔的问题，让毓瑚姑姑说了这些天查探的结果。进忠听了只觉得还是无力，不能证明娴妃无罪，也不能证明慎嫔有罪，都是证词没有证物，人言多变，如何取信。 “慎嫔，朕让你将当年你告发之事再说一遍，不许错了一个字！” 慎嫔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只说了朱砂下在鱼虾和炭火中了，倒是海贵人不顾孕肚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帮慎嫔补充了当年的事。 “若不是阿箬阻拦，如何在娴妃宫里妆台屉子下发现朱砂？若非阿箬，还有谁能将朱砂放在娴妃的妆台下还不被人察觉？若是姐姐做的，怎么可能做的如此明显？” “海贵人还真是血口喷人！当时臣妾就说过，拦着素练姑姑是臣妾当时为了娴妃周全，至于为何做的如此明显，安知不是为了以此脱罪？” 舒贵人不知何时与娴妃走到一起，她居然帮腔:“看来除了慎嫔，也没有旁人能够做到了吧？” 进忠及其欣赏地看着爆发的慎嫔，她又把矛头对准舒贵人:“舒贵人，当年事发之事您在何处？怎么连远在叶赫那拉部的舒贵人都知道了娴妃娘娘谋害两位皇嗣之事？叶赫部还真是消息灵通！”舒贵人被说得不敢再言，皇上也抬眼看了一眼舒贵人。 慎嫔借机继续说:“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小禄子可是当众碰死在长春宫的香炉之上，他一个御膳房的执手监，凭什么听当时只是奴婢的臣妾的话的？又有谁能让他用命去告发娴妃娘娘？” “如今臣妾也不怕皇上厌弃，若真是臣妾做的，臣妾必定斩草除根，别说小福子小安子，以臣妾这几年的恩宠，怕是御膳房的主管太监们都得换上一波血！” 慎嫔气势一时强过一时，自己的阿玛死了，家族复起无望，娴妃出了冷宫，身后荣宠也没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如今只有烂命一条，她怕什么！ “皇上，三年前您宠幸臣妾，臣妾以为您是怜惜臣妾有了背主的名声，又怕臣妾死在慎刑司。后来臣妾阿玛得用，臣妾也越来越受宠，臣妾日日铭记在心，一心想要好好侍奉您，可是您呢？如今臣妾的阿玛过身不过百日！您就急着为了娴妃娘娘发落臣妾，臣妾阿玛可是为您效力死在任上！就算您铁了心要冤枉臣妾，让臣妾替娴妃娘娘背这谋害两位皇子的骂名与罪过，那也请您，在阿玛出了热孝，安息之后吧皇上！” “放肆！” “慎嫔慎言！” 帝后同时出声，但是慎嫔的话依旧在宴会厅回荡，传遍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听清了皇上对慎嫔做的事，心里忍不住想若有朝一日自己犯了错，是不是皇上也会不顾自己家族功劳，着急发落？半点旧情也不念？ 宴会上良久无言，皇后娘娘暗自赞赏慎嫔，没想到小小奴婢，居然有这样的魄力。 玫嫔出来一个巴掌扇在慎嫔脸上，“无论此事是否冤了你，本宫的孩儿没了，你借此事获宠多年，这一巴掌也是该受的！”扇完之后给皇上行了个礼又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好，仿佛刚刚的巴掌不是她打的。 “好了，把她拖下去关到养心殿偏殿，找人看着，不许死了也不能给食物。” 进忠看着居然无人应答，李玉正在满足于给娴妃娘娘出了恶气，一点儿搭话的意思都没有，于是自己出声“嗻”。 慎嫔心死如灰，听到是进忠公公领命办差到松了半口气，进忠公公体面，不会在皇上发落她之前磋磨她。 第93章 对质 “皇上一早就等着娘娘了。”一大早，皇上散了朝就在等娴妃娘娘来，好不容易等来了娴妃娘娘，进忠赶紧把她让了进去。 “阿箬，如今只有朕和娴妃在此，有什么话便说了吧。”娴妃一来皇上就迫不及待开口了。 这一世进忠办差，没有让阿箬提前换粗布衣衫，只是她一夜未眠，身上的装扮还是昨日的，人有些憔悴，仪容有些不整。 “皇上恕罪，臣妾昨日已经将事情讲得分明。您若是执意认为是臣妾冤枉了娴妃娘娘，臣妾也无他法，任您处置便是。” “那你这是承认了？你一个人能做什么，本宫和皇上心里有数，哪些事不是你做的，又是谁在背后指使的你？” 慎嫔苦涩一笑，“皇上，您听听，就连娴妃娘娘自己都不信这都是臣妾做的，若非是她自己作孽，臣妾哪有本事谋害皇嗣？” 她又掉转过头对着娴妃说:“娴妃娘娘，您这话的意思，不但臣妾得给您当替罪羊，还要攀扯一个人出来一同给您担罪责才行吗？您说吧，您想让臣妾说出谁的名字来？是皇后娘娘？是贵妃娘娘？还是育有两位皇子的纯妃娘娘？或者是贵子生母嘉嫔娘娘？您刚出冷宫根基未稳就逼着奴才随意拉下一位高位娘娘好给您腾位置？” 慎嫔倒是死不认罪到底了，可皇上还是要问，“谋害皇嗣须得株连九族，你愿意替别人担着就担着。朕再来问你，娴妃在冷宫的饮食，是谁放的砒霜？” “皇上明知故问，那砒霜味大，有谁能撬开娴妃娘娘的口把砒霜塞进去呢？至于株连九族的重罪，当日娴妃娘娘获罪都未曾发落，今日我索绰伦家为皇上尽力治水的阿玛去世，您后脚就诛我们九族，您不怕天下人指摘就尽管杀吧。左右天下是您的天下，我们索绰伦氏身为天家奴才，活该为主子卖命赴死再被赶尽杀绝！” “事已至此，您是天子，您要是想把一桩罪责按在臣子身上，怎么会做不到呢？左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皇上，您辜负了臣妾母族对您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的期盼，也辜负了臣妾对您的爱慕之心，若有来世，臣妾死都不愿意再碰到您。” 说完慎嫔爬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死死地盯着娴妃，“明明我从小伺候你，我聪明伶俐事事为你着想，你却凡事都压着我，皇上给我阿玛升官你不开心，皇上与我说话你下一次就不再让我面圣。明明我有望伺候皇上，可你就非要把我许出去，凭什么？我也是正经官家小姐，怎么你就没有皇后娘娘的气量，举荐一下我？小肚鸡肠，薄情寡义，自私虚伪，心肠歹毒，不惜让海贵人以腹中龙胎的安危为赌注救你出冷宫，我说的桩桩件件哪一样冤枉了你？！” “放肆！你背主求荣，自取其辱，还敢污蔑娴妃！” “皇上，您在龙榻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喜欢我说话，您喜欢我的声音，您心疼我怜惜我，才有了臣妾三年盛宠不衰啊！皇上竟为了娴妃连这个都不敢承认了吗？天子一言，臣妾断不敢忘，绝对不会为了别的就扭曲事实，臣妾不是您哄娴妃宽心的物件，臣妾是活生生的人！” 慎嫔血溅当场，一头碰死在香炉上，目光死死盯着娴妃娘娘，一如当日的小禄子，这一幕对皇上的冲击很大，朱砂之事以慎嫔之死不了了之。 “皇上，嫔妃自戕可是重罪...” 第94章 永琪1 “启禀皇上，延禧宫传来消息，海贵人胎气大动，应该是要生了，您要去看看吗？” 进忠来回话，即刻打断了娴妃娘娘的话，他向来体面，从不打断贵人话语，除了娴妃。听听，慎嫔都死了，可怜见儿的，她还要揪着慎嫔自戕，想要罚她的族人，难道皇上还能真不顾及桂铎大人的治水之功了？真到了那时候，别说索绰伦家不愿意，就是黄河以南的难民们都不愿意！ “什么？阿箬真就这么死了？”消息随着新燕传回长春宫，恰好贵妃娘娘也在。 皇后闭了闭眼，“罢了，没想到慎嫔是个有骨气的，贵妃，你看顾着些她的家人，别因为她和她阿玛死了就让人欺负他们。” “是，娘娘，只是看皇上的意思，还是咬死了要让阿箬替娴妃背黑锅，咱们日后该当如何？” “无法。走吧，海贵人要生产了，咱们也去看看。” 进忠随皇上一路赶来延禧宫，李玉也在前头跟着，一进延禧宫的门皇上就开口了:“里头是谁在伺候？” 延禧宫的五福回话:“回皇上，是太医院的许太医和李太医。” “如何了？” “许太医说是海贵人孕中吃得多了，皇嗣长得大，有些难产。” 不一会儿，娴妃娘娘在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之后匆匆赶来，进忠见了，拦了一句:“娴妃娘娘莫要过分担心，这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的，您说呢？” 进忠虽然说了这一句，但是心里直嘬牙花子。这样恶毒的话他若不是为了恶心娴妃和海贵人，断断不会说出口。女子生产本就凶险，他再讨厌海贵人也不会希望她在生产时艰难，他宁愿亲手杀了海贵人，而不是在她生产时说这些风凉话。但是没办法，这原是娴妃娘娘在玫嫔生产时说过的他，他实在忍不住替玫嫔回一句。 谁知娴妃娘娘听了，竟然真的止了要闯进产房的脚步，悻悻地坐在贵妃娘娘下首一起等着，也没再开口过问海贵人的身子与产程，更没有关心皇嗣。 进忠心里狠狠呸她一口，就连他这个仇人听着海贵人的惨叫声都心里忍不住直发酸，这素来以好姐妹相称的娴妃倒是半分不担心。珂里叶特氏怎么就瞎了眼为了这么个人搭进去自己和五阿哥的命了？ “回皇上，海贵人母弱胎大，宫口难开，微臣请求皇上示下，是否让接生嬷嬷下力气帮助海贵人开宫口？” “当然要啊，这还用来问？” “是是，只是若此番开宫口，必定损伤海贵人母体，日后怕是髋骨比旁人宽些，恐伺候皇上不便，因此前来请旨。” 皇后娘娘在边上插话:“皇上，眼下海贵人若是宫口还不开，再拖下去要伤及皇子了，皇上还是先紧着皇嗣来，海贵人若是日后身材不便，也是为了生育皇嗣，向来定然不会怪罪您如此处置。” “皇后说的是，务必以龙胎和海贵人性命为先。速去！” 太医领命而去，进忠紧紧盯着，他心里也不舒服，说到底这事儿也是他做的，原本只想着宫口难开海贵人遭些罪，没想到这一世无人指出海贵人孕中多食，胎儿长得太大，倒危及她的性命了。进忠并不是心疼海贵人的性命，只是她那条贱命还是不要折在生育上，否则过错全无，在皇上眼里就剩功绩了，他可怎么出恶气。 第95章 永琪2 产房内女子的呼喊声更加凄厉，伴随着“海贵人忍着些，奴婢为您开宫口”“来，咱们一同使劲，海贵人也蓄力，奴婢一压您的腿，您就使劲！” 如此几番下来，终于传出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朕的孩子中，数他的哭声最响亮，定然是个身体强健的孩子！”皇上十分欣喜，只是见许太医出来面色并不好看。 “启禀皇上，微臣为小阿哥诊脉，发现小阿哥身子受朱砂余毒影响，刚生下来就伴有手臂抽搐的症状...” “怎会？五阿哥哭声洪亮，许太医你莫是诊错了。”皇后娘娘身为中宫，后宫的子嗣都是她的孩子，因此还是很关心皇嗣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五阿哥是身体强壮，但是是受朱砂影响，手臂会抽搐，后续还可能会出现腹痛腹泻，肾气衰弱的症状。五阿哥须得精细养护，因为腹痛腹泻是朱砂之毒带去的影响，五阿哥体内并无症候，因此也不能用药，只能靠五阿哥自己扛着。” 贵妃娘娘听懂了，“那就是说，本来五阿哥好好一个孩子，因为海贵人自己用朱砂，结果导致孩子生下来就手臂抽搐，还会时不时腹痛腹泻？” “贵妃不许胡说，只是这肾气衰弱会如何？”皇上的高兴散去大半。 “回禀皇上，肾气衰弱会时常水肿，恶心呕吐，食欲不振，于五阿哥来讲，将来甚至可能影响子嗣。” “啊？这岂不是说本来强健的五阿哥，会随着这些症状越来越虚弱？”贵妃娘娘没有孩子，听见这样的事不由得心疼。 “皇上，海贵人不好了，产程太长海贵人流血不止啊！怕是有血崩之象。”接生嬷嬷跑出来就跪在皇上面前，许太医听完话向皇上鞠了躬就往偏殿跑，人命关天，海贵人身子都盖着也顾不上男女大防就进了产房，直接搁着手帕就诊脉。 众位太医与接生嬷嬷忙活好半天，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搁着屏风与海贵人说话，终于把海贵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海贵人生产五阿哥辛苦，着晋为嫔位，赐封号为愉，五阿哥赐名永琪，好生养着，前朝还有事，朕先走了。” 皇上离去，进忠却被留下了，他得知道皇后娘娘如何安排，好回禀皇上。 皇后深吸一口气，随后吩咐:“五阿哥出生是喜事，延禧宫阖宫赏一月月钱。接生嬷嬷辛苦，每人再多赏二十两，许太医李太医救治愉嫔辛苦，另赏三十两。” “娴妃一向与愉嫔交好，以姐妹相称，向来定然愿意好好照顾愉嫔和五阿哥的，那么延禧宫的事本宫就交给你了，娴妃聪慧，定然不会辜负皇上和本宫的期望。” “臣妾听皇后娘娘的。”惢心只觉得娴妃娘娘答应得痛快，完全不想延禧宫和翊坤宫相隔多远，娴妃娘娘自然不会亲自照顾愉嫔娘娘，到时候受累的只有自己。 “本宫也乏了，想来贵妃也是，那就与本宫一道走吧，不打扰娴妃与愉嫔互诉姐妹之情了。” “娴妃娘娘，奴才也得给皇上回话去了，奴才告退。”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离开后，进忠给娴妃打了个千儿也麻溜地走了。 第96章 花朝 “原以为她们二人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抱负呢，结果自作孽，好好的孩子让她们作践成那个样子！真是该死！”贵妃一边伴着皇后娘娘走一边抱怨。 “谁说不是呢，只是五阿哥命苦，摊上个那样的亲娘，养娘更是不靠谱。”皇后娘娘已经明白，五阿哥定然是要被娴妃和愉嫔养了，只是这样的孩子，长到多大算是一程啊，真是可怜。 “嬿婉，我做错一件事，你能不能...算了，你能帮我做什么呢，我自己做的事你也替不了我。” “进忠公公，不若你说说？说不准能帮你排解排解呢？” “罢了，这些脏事儿你不能知道，我不过一时没转过来和你提一句，你好好当差吧，小爷提醒你一句，当差时少提娴妃。” 五阿哥从健康到如今这般光景，进忠有点愧疚，只是五阿哥的症状全是朱砂所导致的，他做得只是让海贵人身材走样，想通了也没再纠结，他这是怎么了？上一世见多了炩主儿生产，如今看见有人生产就忍不住心疼了吗？ 猛地他想起来自己干爹，王喜公公就是希望他有一丝人味儿，可能这就是干爹期盼的？想来这样是受他影响吧。 “春婵！” “嬿婉，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春婵，今日是二月十二，花朝节。咱们一起去赏红，扑蝶过节吧！还可以采些鲜花来做百花糕。” “嗯嗯，只是得避着点尽力公公，他最爱惜花木了，要是看见咱们采花肯定会数落咱们的！” 两个小姑娘欢欢喜喜往花房走去，御花园的花她们不敢动，花房正在培育的小苗，或者那些多的不太好的花枝都可以供她们采摘的。 “春婵，你说你年年都没有个生日，不如就把这生日定在花朝节，我每年都给你做花糕，咱们年年来赏红好不好？” “啊？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啊，又没有忌讳说不可以，正好你肯定是春天生的，这花朝节正是春花烂漫的时候，多美啊！就今天吧！” “也好也好，日后也能有个由头让你陪我乐一乐呢！” “嗯嗯，咱们现在就去剪红纸，然后摘花瓣，做百花糕。” “好，百花糕还得给尽力公公和进忠公公一些呢！” “你说得对！”魏嬿婉很高兴自己的小姐妹有个生日，花朝节还是她伺候大阿哥时从大阿哥书上得知的呢！只是人们现在不重视花朝节，节日都冷寂了。 “生辰愉快！春婵，愿你差事轻松，不被任何主子责骂，还要越来越漂亮！” “好嬿婉，此后我也有生日了！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原来竟然是这般开心，怪不得人人都想过生辰呢！” “春婵，今年临时起意，我没有来得及给你好好准备生辰礼，以后每年都会有！今年的生辰礼我过几日再送给你吧。”魏嬿婉准备给春婵做一个兔子玩偶，春婵最喜欢玩偶了。 “好，谢谢你，那咱们就过几天再见啦，我得去给进忠公公送百花糕啦！”魏嬿婉和春婵已经混了半日了，宫里这样闲的日子不多，她们也不敢多放肆。 “这百花糕是小爷我独有的，还是尽力也有？” 第97章 闹鬼 春婵一笑，“自然是您和尽力公公都有的。” “哼。”进忠不再看那百花糕，还白了春婵一眼。 “只是您这一份是嬿婉做的，尽力公公那份是奴婢做的。”春婵越说，进忠压不住得嘴角上扬地越大，但是春婵不敢笑得太明显，只是看着进忠公公的眸中全是喜色。 进忠公公好可爱啊～ “嗯，就说小爷知道她的心意了，你回去吧...等等，这个给你，生辰愉快。”进忠话说了半句想起来是魏嬿婉给春婵定了生日，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沉木簪子给她。 给嬿婉的就是金簪子，给自己就是木簪子，进忠公公真是一视同仁！ “谢进忠公公赏，奴婢告退。”春婵面上不显，其实她也是开心的，第一次收到生辰礼呢！不论是什么，都无比珍贵。 愉嫔娘娘生下五阿哥不久，皇上就出宫去山西巡查，出巡之前留下了旨意，将纯妃娘娘的远亲伊拉里氏指给了大阿哥永璜做福晋。这一世倒是没有纯妃娘娘极力劝说，只是伊拉里氏来信让纯妃娘娘举荐，纯妃娘娘顾及母族，倒是无可无不可地提了一句，没成想皇上就应允了。 随圣驾离开的自然有李玉携进忠进保三人，再加一些其他宫女太监随侍，小权子让进忠留下来了，他不在，宫里的动静得由小权子揽总查看。自师徒二人上次“推心置腹”之后，进忠给小权子放了一些权。 四月初四文殊菩萨圣诞，是个好日子，这一天也是圣驾回銮的日子。 “师父，这一个月您不在宫里，那可是一大损失，宫里的热闹可是闹翻了天！”小权子远远地就把进忠迎回庑房。 没办法，本来圣驾回鸾，皇上想先去长春宫看看皇后，可惜半路被娴妃娘娘截胡，圣驾去了翊坤宫，李玉让他回来收拾东西。这都是因为进保，他觉得进忠去娴妃娘娘那总是很开心，以为他看上了谁，就和李玉说了，李玉当然不能让他如意，每次圣驾去翊坤宫都把进忠撵走。 “这么开心，你小子定然瞧了个满眼，亲自去看过？” “师父英明神武，奴才自然得亲自看看那场面才好给师父您原模原样的学啊。” 小权子扶着进忠公公进门，帮他把凉帽摘了，蟒袍脱了挂好，这才继续开口。 “您是不知道，这宫里啊，闹鬼呢！还不止一处闹鬼。” “闹鬼？”进忠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宫里闹鬼的人还少啊！” “师父说的是，这事儿啊是翊坤宫先发的，皇上圣驾刚走，慎嫔娘娘五七，当夜翊坤宫就闹鬼了。娴妃娘娘宫里所有人都说看见了鬼火，娴妃娘娘吓的不轻，不敢出门，让安华殿请了萨满跳大神呢！那几日真是，翊坤宫烧得符纸，点的香，都把皇后娘娘熏病了呢。所有宫人都躲着翊坤宫走，一来呛人得紧，二来万一沾上气味，宫里主子们都嫌晦气呢。” “先发在翊坤宫，别的地方也有？那后来呢？” 第98章 闹鬼儿 “是，贵妃娘娘听说翊坤宫闹鬼，晚上就吓病了，夜不能寐，噩梦连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窝凹陷，看谁都像鬼，状若疯癫。” “瞧这点儿胆子，慎嫔当着娴妃的面儿赴死，娴妃都没吓病，贵妃娘娘怎么听说了就吓病了。” “师父您说的是呢，奴才也纳闷，所以找由头亲自去咸福宫看了。咸福宫挂满了经幡，经文，绸子，所有镜子能照人的都蒙起来了，贵妃寝殿围着厚厚的帘子不敢见光。奴才问了，贵妃娘娘说阿箬总在餐桌旁，因此也不敢吃饭，就用米粥和参汤吊着，看着疯疯癫癫的。” “这倒像是用了迷幻的药。” “师父您真是一语中的！贵妃体寒，一直用着驱寒的艾叶酒和汤药，奴才取了药渣和艾叶酒给包太医看了，确实被下了迷幻药，还查出来点别的...”小权子看了一眼师父，好像师父并不疑惑，难道师父知道？ “包太医查出来，贵妃治疗寒症的药有些问题，是个雪上加霜的法子。看着越来越好，实则体内寒气更胜，夏日里还会畏热贪凉，凉气会再次淤在体内，循环往复，贵妃娘娘怕是活不久了。” “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更不是咱们能插手的，知道贵妃被下了迷幻药就成，让小辛子在齐太医面前念叨两句，救不救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小权子领命而去，进忠却想着，这事不在要不要救贵妃上，是要让皇上看到，为了让皇上相信是贵妃指使慎嫔，娴妃娘娘是会给人下迷幻药的。如此不堪，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眼前的娴妃娘娘还是皇上心中的青樱格格吗？ 信任与真心，就是这样一点点分崩离析的，宫里的女人谁也逃不过被皇上厌弃的命，只是如今让皇上厌恶娴妃更加迅速，更加心无愧疚罢了。 翊坤宫内，“去把双喜给朕带来。” 双喜被进保押着，一进翊坤宫的门就被李玉按着打了一顿板子，随后被丢进了慎刑司，毓瑚姑姑亲自盯着行刑。说是招认了一些事，冷宫里的毒蛇是他放的，当时还让御膳房把娴妃的饭菜都换成干干净净但是不利于治疗风湿的样式。 “砒霜之事呢？” “没认，奴婢瞧着不像说谎。” 晚上皇上还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若是皇上不给皇后娘娘面子，皇后娘娘管理后宫不便，与后宫安定无益。 但是进忠知道，自皇上把娴妃从冷宫里接出来，二人还没行过周公之礼，即使睡在一张榻上，也是两床锦被，没有多余动作。 无他，皇上看着娴妃娘娘丰腴的身子心里起不来涟漪，还有粗糙的手摸着皇上的身子，皇上觉得如砂纸一般，因此就不爱贴身亲近了。如此甚好，也不枉小爷三年来日日想法子给你喂猪油！ 帝后歇息之前，皇后娘娘说贵妃娘娘病重，近几日都不认人了，只认得茉心和双喜。皇上听得不忍，贵妃陪伴他多年，他还记得皇额娘一句“照顾你的高氏温柔贤淑”，贵妃就成了他的女人。 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再顾及贵妃阿玛前朝的势力，对于高曦月本人，皇上还是真心喜爱过宠过的。 “进忠，你去慎刑司把双喜捞出来，让他收拾好了再去伺候贵妃，朕许他日后给贵妃陪葬。” 第99章 贵妃 进忠领命出门，让进保守着皇上，他匆匆去了慎刑司。 那种地方，迟一步可能就没命了，皇上让他捞人，他还是紧着些去吧，他向来不喜欢办那种不利索的差事。若是皇上吩咐他没做好，不用皇上斥责，李玉发落，他自己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住手！皇上有令，让双喜回去伺候贵妃娘娘！”进忠来的时候精奇嬷嬷正要用脏水把双喜泼醒，他三步并作两步一脚把脏桶踹翻，洒了精奇嬷嬷一身。 这一幕不知怎么，进忠就想起来上一世炩主儿因为娴妃陷害进了慎刑司的事儿。她们说炩主儿母亲行巫蛊之术，因此炩主儿拼死生下的七公主交给了对头颖嫔抚养，可怜炩主儿为求自保，不顾月子里就下水救了庆佑世子，这才得和敬公主怜惜。 当时皇上要亲自问炩主儿话，他几乎是飞奔到慎刑司，让他看到了至今想起来都心碎的一幕，炩主儿被绑在老虎凳上，精奇嬷嬷用细鞭子抽打炩主儿的脚心，身上还有被脏水泼过的痕迹。 若不是娴妃和愉嫔，他的炩主儿怎能遭逢如此大罪！若非此般遭罪，炩主儿如何会因生产患上心悸之症！一桩桩一件件，把那两个贱人活活刮了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精奇嬷嬷不知一瞬间进忠公公就想了许多事，只是不敢与他对上，虽然被脏水泼了一身，但是还是得陪着笑问:“进忠公公您怎么来啦？” “放人吧，皇上仁慈，让他回去伺候贵妃娘娘呢。” 出了慎刑司大门，双喜不顾病弱，不顾身形体胖深深地给进忠鞠了一个躬。 “进忠公公仁慈。”一句话，二人心知肚明。去慎刑司放人这种事，进忠完全可以第二天皇上上朝之后他再去办，但是进忠没有，还喝止了即将泼水的精奇嬷嬷。身上的伤口沾了脏水就难好了，进忠公公一句话给他省去半月疼痛。 “贵妃娘娘怕是不太好，皇上口谕，许你给贵妃娘娘陪葬。你...好好伺候贵妃娘娘吧，听说贵妃已经不认人了，只记得你和茉心姑娘了。” “是，奴才遵命。进忠公公，你的大恩大德我记住了，只怕是无以为报了，若我死前有命帮你，你就尽管吩咐吧。” “不敢，双喜公公可知您和贵妃是遭了毒手的？”进忠漏了一句口风给双喜，恰好已经到了咸福宫，他就没进去，转身走了。 都是一把手的太监，只需一句话双喜就明白事情该怎么办了。他就说自家娘娘并不是个胆小之人，怎就被一件事吓成这样，原是被小人陷害！反正自己烂命一条就等着去地下接着伺候贵妃娘娘，那么谁做的这事儿，也该尝尝娘娘受的苦了！ 进忠没有管双喜后续都做了什么，到时候事发就都明白了，只是到时候不知道娴妃会面对什么呢？他真是好奇一个将死之人如何回报娴妃娘娘的算计。 咸福宫闹鬼，宫里人心惶惶，皇后娘娘只说贵妃娘娘病了，病中多思，并非有鬼，皇上也派齐汝去给贵妃看诊了。 “启禀皇上，贵妃的艾叶酒和驱寒的汤药中有曼珠沙华，此物可以治疗痈疮，但是有毒，致幻。” “宫里怎会有此毒物？” “回皇上，此物本是民间花卉，民间称其为彼岸花，性耐寒，除了太医院的成药，新鲜花卉也就冷宫里会有，因为生长习性难以除根，冷宫里草木没人修剪，因此年年都有，微臣就曾亲眼得见，宫里有一小太监在冷宫摘过此花。” “毓瑚，你去查查是谁去冷宫摘过曼珠沙华，此物有毒，用心险恶！” 第100章 曼珠沙华 “进忠公公，出大事儿啦！” “何事惊慌？慢慢说！” “贵妃娘娘的汤药里有致幻的曼珠沙华，此物只有冷宫里有，皇上让毓瑚姑姑去查谁曾摘过此花，不想查到了尽力公公头上，此刻人已经被进保公公押走了！” 进忠一边往外走一边骂人，“这个尽力，还真惹出事儿来了！真是不给爷省心！爷要将他那些破树叶子都扔了！”袍子被进忠公公走路的风带的飞起，四片布料都向外微翻，小权子跟在后面一路低头小跑。 尽力是进忠的干亲，这个不用问皇上就得知道，贵妃这件事他进忠绝对没插手，怎样才能把他俩摘出来还让娴妃的嫌疑做得更实呢？ “小权子！” “奴才在！” “你去尽力那把他的宝贝锦盒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搬过来，快去！爷的身家性命全看你这一趟腿儿快慢了。” 小权子一溜烟儿就跑了，进忠脑子里主意想得飞起，一瞬间就满脑门子的汗。 首先，他和尽力的干亲他不能否，也不可能否，那他和尽力就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尽力做的就相当于他做的。 其次，皇上必定生气，不过皇上本就不想贵妃康健，否则也不会给贵妃医治得越来越重，所以就算皇上误会尽力真做了，致幻和致死也有着分别，大概率是扔去慎刑司褪一层皮。 只是尽力的位置最好别动，婉婉虽然马上就要被嘉嫔要走，但是事情还没发，说不准还得在花房待一段时间。而且要是尽力被扔去慎刑司，自己这仕途也到头了，不过这是最差的结果，未必真就如此。 想到最差也就是仕途不顺，一人领一顿皮肉之苦，进忠也就不慌了，脚步慢慢也就平稳了。走到养心殿前，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进殿他还是那个矜贵自持又体面的正侍太监。 “奴才给皇上请安。”进忠是尽力的干亲 就算他不出现，皇上也会传唤，不如他自己来，反正也干干净净坦坦荡荡。 “进忠啊，朕听说这尽力是你的干亲？” “回皇上，是的，奴才与尽力都是前养心殿总管苏培盛苏老祖的孙子，王喜公公的干儿子。” 皇上对王喜没什么印象，看了看李玉，李玉回了一句:“王喜公公早些年是伺候先帝御犬的，百福和造化都是他照顾的。” “嗯，尽力在冷宫摘曼珠沙华，可是你指使的？” “回皇上，不是，奴才刚知道尽力被进保押来养心殿就匆匆赶来，并不知他为的什么。不知这曼珠沙华可是有什么要紧？奴才只知道民间叫它彼岸花，还有许多传说。” “尽力，你来告诉朕，你去摘曼珠沙华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进忠，或者是旁人？” “回禀皇上，无人指使，奴才只是觉得它开的好看...” “到了御前还敢弄鬼儿，看着好看便去摘，你怎么不摘旁的，只摘曼珠沙华？” 李玉急得跳脚，“冷宫里”“曼珠沙华”这两条放在一起就听着对娴妃娘娘不利，谋害娴妃娘娘的线索一直处于中断状态，好不容易有了尽力这条线索，他得死死咬住。 “师父说的是，奴才已经让小权子去取一样物证了，他随后就到，到时候就见分晓，皇上恕罪，请您宁耐片刻。” “皇上，小权子求见。”正说着话，门外的进保恰好来禀报。 第101章 签子 “奴才小权子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你师父说你去取要紧的物件了 可取到了？”皇上并不气恼，反而端起茶呷了一口。 “是，师父让奴才取的东西奴才全带来了，请皇上过目。” “是什么？” “小权子，你把我的宝贝都带过来做什么！”尽力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东西，赶紧扑在前面挡着，生怕李玉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的宝贝砸了。 进忠皱着眉，把尽力的锦盒拿了过来，膝行向前，捧着给皇上看，示意皇上亲自打开，李玉在旁边一脸“皇上小心”的表情。 皇上不惧，进忠不可能对他怎样，随手翻开了锦盒盖子，里面是一张张不同树叶制成的签子，都别在了折子一般的册子里。 “你还会制签子？用树叶制签子倒是别致啊。” “皇上，这儿还有。”尽力没吱声，这句话不用他答，进忠又捧了一个更大的来。 “这还是树叶签吗？哦，是鲜花签，难为你想出这样的法子...凌霄花？狗尾草？牡丹花？你竟然不论贵贱不论品种都制了签子？哈哈哈好啊，没想到花房还出了这样的人才！” 进忠这时候回话了，“回皇上，尽力这小子别的不爱，打小就喜欢收集树叶子，后来长大了不知道和谁学了制签子的法子，从此再收集的树叶就都让他制成了签子。奴才干爹没出宫以前，没少因为他为了捡树叶耽误差事打骂他，可他是个死脑筋的，挨打挨罚还是要去。” 进忠顿了一下，看了看皇上神色，皇上还在翻尽力的花签子。 “后来奴才得您赏识，就求爷爷告奶奶让他去了花房当差，好歹里树叶子近些，没成想他把主意打在了花儿上...” “皇上，进忠说的是，奴才去冷宫也不止摘了曼珠沙华，还摘了菟丝子和凌霄花，奴才不知曼珠沙华要紧，只想把传说中神秘无比的彼岸花制成花签。” “皇上，这些签子误事，您尽可都处理了，再责罚他一顿，想来他也愿意的。”进忠再次进言。 可尽力一百万个不愿意，“皇上，不知这曼珠沙华有何要紧，奴才只不过摘来制花签，并无旁的事，只为了奴才摘了冷宫的花就要处理了这签子和奴才，恕奴才斗胆，奴才不服，奴才愿意为了这些签子受罚，但求皇上明示。”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一看就是心爱花草的人，如何能做出那样的事啊，再说了尽力素来与贵妃无冤无仇，除了给后宫送花儿也没有旁的事。签子无辜，就不罚了吧。只是你制签子的手艺不错，不如来伺候朕啊，朕还能给你的签子上印上御章。” “奴才替尽力谢皇上恩典！”进忠二话不说就谢恩，只要我谢恩谢得快皇上您就没有机会反悔！ 尽力也反应过来了，保住小命要紧，有命在多的是时间制签子！“奴才谢皇上天恩，奴才一定尽心尽力给您多制签子！” 皇上一挥手让他们出来了，进忠带着尽力出门，对视一眼，向花房走去。 “你啊你，就会给我惹事儿！” “你的事儿要是出来了，咱俩都得没命，你还有脸说我！我制签子怎么了？！” 第102章 手段 “尽力不知曼珠沙华作用，更不知病的是贵妃，看来齐汝也是偶然看到了他摘花。至于进忠，他与后妃无冤无仇，犯不上指使尽力做这个。李玉啊，你说究竟是谁呢？” “奴才不知，总归不是娴主儿自己吓唬自己，然后贵妃恰好就被吓病了吧。” 皇上看了李玉一眼没说话，自己吓自己？慎嫔去世前说过砒霜味大，不可能被人投毒还不被察觉；皇后查出来饭菜的分量对不上；双喜进了一趟慎刑司也没说过半点砒霜的事儿，难道真是如懿... 愉嫔愚昧，用了朱砂给如懿出冷宫铺了路，如懿会不会也是如此为自己出冷宫添一把助力？罢了，即便如此，朕也不想怪罪娴妃，是朕把她关进去，她含冤三年，想出来也是正常的。 没错，皇上先后经过三人的事已经把砒霜的事安在娴妃身上了，真心依然有，但是“会使手段”已经当娴妃变得和其他后妃一样了，处处算计，对着皇上没有几分真情。她们爱的只是皇权罢了。 各部族来贺，嘉嫔被晋为嘉妃。 “金氏范秉柔嘉，性成谦慎，兹仰承太后慈谕，册封为嘉妃。” “娘娘，听说贵妃突发昏厥，咱们这边散了就去看看吧。” 丽心在册封礼间隙前来禀报，嘉妃闭眼表示听到了，继续受封。 贵妃娘娘来养心殿求见皇上，可李玉在外面挡着，说双喜招认了许多事情，贵妃不惊吓，一时跌倒在地，昏厥过去。 “皇上，内务府来报，惢心姑娘曾和内务府要过一些磷粉。”进忠趁着李玉和进保不在，把内务府报上来的事说了。 “嗯，不必理会，让内务府不必声张。” 娴妃一再示意皇上贵妃生病，就是让阿箬吓得，可见心虚，又直指贵妃无此心机，定然是皇后娘娘主使，一直要求皇上惩处皇后娘娘，还有对贵妃重处。 可没有直接证据指向皇后，贵妃又病得都快死了还要怎么重处？ 心烦意乱的皇上，趁着嘉妃晋升，连连招她侍寝，也躲着些娴妃。 进忠无所谓嘉妃如何，左右婉婉还没进启祥宫，不过这些日子嘉妃接连侍寝，只是为何当初生八阿哥隔了五年之久？ 嘉妃再次生产之时，就是上一世炩主儿与他初见之时，进忠心里起了一丝波澜。这一世你敢欺负婉婉，小爷定让你永生难忘！ 这一日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愉嫔出了月子也有些时日了，嘉妃晋位接连承宠，皇上给的恩宠已然够了，于是想起了愉嫔，想见见她，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皇子，这次不用她犯险，应该能生出来康健有力的阿哥。 只是愉嫔被凤鸾春恩车带进养心殿，洗漱包裹好出现在龙榻之上，她却瑟瑟缩缩，不敢伺候皇上。 皇上正疑惑，皇子都生了，不至于如此羞赧，何况伺候皇上本就是后妃职责所在。 “怎么回事？你怕朕？还是不舒服？” “臣妾羞见天颜，产后恢复尚未完全，臣妾身上...” “身上如何？”皇上说着掀开了包裹愉嫔的锦被，只见她双手死死捂着肚子，肚子上几条遮不住的斑纹。 皇上本对此无感，生育皇子留下的疤痕是怀过皇嗣的荣誉，女人生产过后身子更成熟，肚子更软，床榻之上男女欢好并不妨碍。之上愉嫔如此小家子气败坏皇上兴致，再加上生育不顺被拉宽的髋骨，显得她下身又肥又宽，偏她死死捂住肚子，没得让皇上厌烦，因此原封不动又抬回了延禧宫。 第103章 落难 “进忠，愉嫔不肯侍寝，你怎么看？” “回皇上，本不该轮到奴才对愉嫔娘娘说三道四，只是皇上问话奴才也不敢不回。奴才斗胆，这愉嫔娘娘也是，当初喝坐胎药时就不肯喝，后来怀了五阿哥还用朱砂，现在更是如此...避宠，奴才愚钝，实在是想不通愉嫔娘娘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这般行事是为了什么。” 进忠已经接到了小权子递过来的消息，那边凌云彻护送魏嬿婉送花儿已经被娴妃娘娘碰见了，距离去启祥宫就剩一步之遥了。因此他给愉嫔下了一剂猛药，省的他看顾魏嬿婉的时候忙不过来收拾愉嫔，让她早早失了圣心也好，等日后五阿哥没了她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真的很美呢！”娴妃娘娘本来要带着五阿哥给皇上请安，碰到了为魏嬿婉撑伞的凌云彻，二人给娴妃娘娘请安后，娴妃娘娘对着凌云彻夸了一句，好似魏嬿婉就是凌云彻的囊中之物。 “主儿，这魏嬿婉眉眼之间和主儿有些相似呢～”惢心这句话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是说凌云彻看上魏嬿婉是因为长得像娴妃娘娘，所以凌云彻其实喜欢的是娴妃娘娘的长相吗？ 魏嬿婉内心中吐槽无数，但是还是恭恭敬敬，不顾大雨地面湿滑就跪在地上，手里还捧着花。 “奴婢卑微，不敢与娴妃娘娘相似！” “起来吧，你手上的洛阳名种，姚黄牡丹，你要送去哪儿？” “回娴妃娘娘的话，奴婢奉命去长春宫，牡丹天姿国色，正适合皇后娘娘呢！”哼，让你说我和你长得像，谁不知道你巴巴的盯着后位，气死你气死你！ 果然娴妃一听就没了继续和她交谈的心思，只让她快去办差，凌云彻便也随魏嬿婉离开了。 “呦，这不是五阿哥吗？”嘉妃正在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起身看了看五阿哥，夸了句气色不错。 “皇后娘娘，齐太医说了，五阿哥若是平安养到十二岁，再仔细调养一番肾气，往后便与旁人无碍了。” “这是好事啊，可见你养五阿哥也尽心。”皇后娘娘随意夸了一句，谁照顾的还不一定呢。 “这五阿哥虽然不是娴妃娘娘生的，可娴妃娘娘心疼的紧呢！”嘉妃与娴妃同为妃位，自然是不必再向从前那般顾及身份，平日里也是不饶人的，眼下更是往娴妃娘娘身上使刀子。 “几位娘娘寒暄之后就依次落座了，刚坐定，嘉妃娘娘就发现娴妃娘娘身上用了皇后才能用的姚黄牡丹花色，娴妃娘娘称说不是，还要回去脱下让皇后娘娘处置那件衣裳。” “处置衣裳？怎么不处置娴妃娘娘？” “进忠公公说的是，娴妃娘娘不肯认罢了，后来魏嬿婉恰好捧了姚黄牡丹进门，此番一遭好好的花儿被皇后娘娘嫌弃，魏嬿婉急忙就捧了花要出去...” 荷心说到这里不敢再说，顿了一下，挨了进忠一记白眼才又接着说。 “可谁知...赵一泰刚好进门进得急，这就撞上了，花儿也摔了，魏嬿婉还被赵一泰打了几巴掌...”荷心看着进忠虽然表情不变，但是目光却像是一道火光，她偷偷瞥了一眼觉得要被那眸中的怒火吞灭，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继续。” 第104章 樱儿 “哪儿来的蠢丫头？笨手笨脚的连捧盆花都端不稳？”嘉妃首先出声呵斥。 “赵一泰，把她拉出去重重地掌嘴！” “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都是娴妃娘娘让奴婢跟来的，奴婢本来是在娴妃娘娘之前要给您送花，结果娴妃娘娘叫住了奴婢，说奴婢第一次来长春宫，怕是不懂规矩，就要奴婢跟着娴妃娘娘来。可奴婢本就在花房当差，各宫各处都送过花，缘何需要娴妃娘娘引路？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奴婢人微言轻，不敢不听从娴妃娘娘的话，求皇后娘娘息怒，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日后绕着娴妃娘娘走。” “小嘴儿巴巴的，看着就是个顽劣的贱婢！犯了错就不该宽纵！合该被活活打死！”嘉妃张嘴就是打杀。 “这宫里没有犯了点儿错就打死人的规矩，她不过是摔了盆花，罪不至此。虽然犯了错但是脑子还算清楚，你叫什么名字？”皇后娘娘仁慈，不满嘉妃如此做派，就拦了一下。 “奴婢魏嬿婉，阿玛魏清泰，原是内管领，可惜犯了错已经不在了。” “嬿婉？妖里妖气的名字，既然你此番挨打受罚是因为娴妃，那就改名叫樱儿吧，樱花的樱。”嘉妃惯会作践人，这名字可是直指娴妃闺名。 皇后娘娘让嘉妃如此行事逗得一乐，“你给她改了名字，难道，还想做她的主子不成？” “是，这丫头不懂规矩，牙尖嘴利，臣妾定会好好调教她，不教皇后娘娘生气。” 随后嘉妃就将改名为樱儿的魏嬿婉带回了启祥宫。 “奴婢樱儿，请嘉妃娘娘安。”魏嬿婉换好了衣服，被丽心带着拜见嘉妃娘娘，她原以为嘉妃娘娘只是嘴巴厉害，没想到，从她踏进启祥宫的大门之时，一切都是曾经注定的灾难。 “你倒是乖觉，知道本宫为什么叫你樱儿吗？” 当然是因为娴妃闺名青樱！但是魏嬿婉不能说，“奴婢愚钝。” “你呀，去送花不错，送的是姚黄牡丹更不是错，错就错在你居然跟着娴妃去的，还在皇后娘娘生气的时候反复提起娴妃，你说你是不是蠢笨如猪！” “樱儿，以后你就是启祥宫的人了，你给我好好伺候主儿，若是敢有半点不尽心，看我怎么收拾你！”丽心急巴巴地给樱儿立规矩。 “今儿的香点的好，是苏合香吧？就是放的远了点，樱儿你去端来。” “不许放下，跪着，捧高点！”贞淑是玉氏来的人，最了解嘉妃娘娘的心意。 嘉妃面露满意之色，扶着丽心的手进寝殿休息去了，临走还说:“记着，以后樱儿就这么伺候！” 魏嬿婉高高地举着香炉，眼泪忍不住往下流。都怪娴妃，你没事打扰我办差做什么！皇后娘娘也是，连个妃子都压不住真是无能！最可恶的就是眼前的嘉妃，这么会折磨人，在玉氏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吧！我的命可真苦啊！ 魏嬿婉虽然在花房练了臂膀上的力气，可是捧着花盆与举着香炉并不相同，还是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歪倒在一旁。 贞淑在挑干果，准备替嘉妃给皇上熬汤，见状上去就是打骂。 她越打骂魏嬿婉就越哭，贞淑一见越打骂魏嬿婉声音越大，怕扰了嘉妃休息，也不再打骂，只让她继续举着香炉。 第105章 开窍 “呦，这是谁在这哭呢？”进忠听着荷心禀报，心里着急得紧，于是魏嬿婉第一天来启祥宫的夜里，进忠就偷偷跑去看她了。 “进忠公公，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不过是送了盆花，我不过是想过上好日子，怎么老天就偏偏和我作对？” 进忠抬手给魏嬿婉擦了擦眼泪，“别哭了，这是被嘉妃娘娘给欺负狠了？心里的心气儿都散了？你还要活得出彩，还要活得自在得意吗？这些都忘了？” “可惜，我每次反抗命运都会让我的处境更加艰难，进忠公公，我真的还能翻身吗？” “不就是个玉氏贡女，她有何依仗让你怕成这样？皇后娘娘？四阿哥？圣宠？皇后娘娘怎会真心信任一个异族女子？四阿哥身上有一半玉氏血统，嘉妃的孩子生下来就不可能继承大统，至于皇上，只当她是个玩意儿罢了，等你见过她如何侍寝便知晓。” 进忠不敢多留，看着听了他的话呆呆愣愣的魏嬿婉，又给她抹了抹眼泪，趁机魏嬿婉的摸摸小脸儿，就走了。 是啊，一个异族女子，她凭借什么在宫里耀武扬威，论其出身，她魏嬿婉都比嘉妃强，她可是上三旗的在旗女子！ 不就是欺负人吗？本姑娘最不怕的就是被欺负，欺负不死我的你就等着本姑娘卷土重来！本姑娘倒要看看你一个小小贡女还有什么花样！ 转过天来，纯妃娘娘来启祥宫转转，二人在院子里散步，可巧魏嬿婉被要求提水。她挎着木桶卖力得提着，看见两位主子赶忙行礼。 “永璋也去尚书房了，我一个人在钟粹宫左右无事，就来你这里瞧瞧。”纯妃娘娘正和嘉妃说话呢。 “嬿婉？她怎么来你的启祥宫了？” “怎么，姐姐认识樱儿？” “她原来在我那里伺候永璜，伺候得好，可惜我们缘分浅，让她去了花房了，没想到又让你要到身边。她照顾人细致入微，贴心得紧，嘉妃妹妹好好待她。” “她从前是叫嬿婉，在花房当差得罪了皇后娘娘，在我这里受调教的，只是不知竟是个会伺候的？那妹妹可要留心观察观察，好好敲打一番自己用了。”嘉妃笑眯眯地把纯妃打发走，可心里却更加不屑。一个宫女，还能翻出花儿来，得娴妃另眼相看不说，连纯妃也替她说话，她倒要看看这樱儿有几分本事几分能耐！ “贞淑～你去！” 贞淑一下就领悟到嘉妃的意思，一时拧着魏嬿婉的耳朵将她提到嘉妃面前来了。 嘉妃特意叫来了启祥宫所有宫人，让魏嬿婉跪在地上听训:“以后启祥宫上下谁都可以调教樱儿，只是不许伤了脸，不许给她好衣服穿，不许好吃好喝，更不许皇上见了她！” 一句话就让魏嬿婉本就水深火热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本来只受嘉妃一个人欺负，其他宫女太监最多不待见她，躲着她孤立她，现在倒好，嘉妃娘娘让满宫的宫人都去欺负她。 好好好，你个玉氏贡女，来这套是吧？真当我是娇养大的？那你就尽管试试吧！ 第106章 调教1 “去，洗完娘娘的衣服再把我们的衣服洗了！洗不完不许吃饭！” “还有这些，快洗！” “姐姐们别着急，实在来不及我把衣服送去浣衣局去洗。”魏嬿婉没有着急发落她们这些人。 “这一来一去得费多少功夫？这些粗贱的活计就该你这种贱婢来做！” 魏嬿婉没有搭理她，洗就洗，不就是洗衣服么，现在还是夏日里，等到了冬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看看到时候谁遭殃！ 其实魏嬿婉一开始没有发作，一来是刚开始，不好露头，自己也还受得住；二来也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没到了山穷水尽要人命的地步她也不想求救旁人，也不想开始就放弃。再说了，进忠公公说的法子并非万无一失，如果嘉妃娘娘气急了，先把她打杀了，进忠公公也拦不住。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日，魏嬿婉觉得日子还行，就是比旁人多做一些脏活累活，她在花房一开始不也是这样吗？还不是熬过来了，正当她以为日子可能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嘉妃娘娘又开始作妖了。 “本宫的足美吗？” 魏嬿婉正在为嘉妃娘娘进行足浴，没有说话。 “本宫问你话呢！你敢不说话？” 魏嬿婉忍无可忍，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给你洗脚就罢了，本姑娘也不嫌臭，伺候人嘛，你一个劲儿问什么问！“回娘娘的话，恕奴婢眼拙，实在看不出来您的足有何美感。您的足干枯扁平，也不白嫩，形状也不似我们汉人的周正，奴婢无能，对着这样的足实在夸不出口。” “大胆！小小贱婢，只配伺候本宫的足，你还敢在这大放厥词！”嘉妃娘娘一脚将足浴盆踹翻，她的洗脚水满满当当泼了魏嬿婉一身。 魏嬿婉闭了闭眼没说话。 “举着蜡烛，今晚守夜！”贞淑是嘉妃娘娘的另一张嘴，这也是嘉妃娘娘的意思。 好，守夜。 魏嬿婉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洗脚水，捧了一个烛台，高高地举过头顶，前半夜面上委委屈屈，也是真的心里不痛快。 后半夜，所有人都睡了，贞淑也睡了，只有魏嬿婉，半分睡意也无。 蜡烛上的蜡油顺着烛台流到了魏嬿婉手上，这样不是第一次被烫到了，其实手上也有冷却的蜡，并无感觉，但是这一次，“不知怎的”她身子一歪，烛台摔在地上蜡烛也还没灭。 “嘭”地一声巨响，陶瓷烛台被摔掉一角，地上印着玉氏特有纹样的地毯正中央，被未灭的蜡烛燎了一个黑黑的焦焦的大洞。 “什么动静？外面怎么回事？贞淑！”嘉妃被巨响惊醒，贞淑也听见了，赶忙穿着里衣出来瞧。 只见魏嬿婉歪倒在一旁，捂着手在那哭，看着地上的地毯已经着起来了也不管。贞淑目眦欲裂，这可是玉氏王爷送来的地毯，娘娘心爱着呢！所以铺在地上日日瞧着，没想到被一个贱婢毁了！ 贞淑抄起桌子上的茶壶，赶忙把地上的火苗浇灭，直接就上脚踹魏嬿婉，“你个贱婢，连个烛台都端不好，好好的地毯让你烧成这样，你也不管，怎么你还想放火烧了启祥宫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被蜡油烫了手，一时没拿稳，贞淑姐姐饶了我吧。” 第107章 调教2 尽管贞淑气得火冒三丈，但是她还真不敢把魏嬿婉怎么样，又踹了几脚，打骂了几下就回去伺候嘉妃娘娘安寝了。 安寝安寝，我看看你心爱的王爷送的东西一样样被毁，你还能不能安寝！ “嘶～”贞淑那个老妖婆，打起人来还真疼，天儿也凉了，看来日后我得多穿些，任她打骂也穿不透我的衣衫！ 夜深人静，贞淑和嘉妃也不敢再让魏嬿婉守夜，给她撵出来了。 魏嬿婉回到自己住处，外面井边只有一碗冷饭，里面都是最差的土豆子和菜汤。魏嬿婉坐在台阶上，一边吃饭一边就不知不觉想起来凌云彻。抛开凌云彻的办事能力不提，这几年和她在一处的时候总是开心的，凌云彻会陪她说话聊天，会给她带母亲和弟弟的消息，会给她出主意，也会听她诉苦。前一阵还是因为下雨，凌云彻才打伞送她给长春宫送花，没想到被娴妃娘娘搞砸了。 云彻哥哥，我如今在启祥宫受苦，半点不由人，你到底在哪儿啊？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和娴妃娘娘亲近为什么不求她救救我呢？她不是说要把我调出花房吗？怎么如今都来了启祥宫，她还是没有动静呢？那天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就可以先提一提啊，她为什么不提呢？ 如果娴妃娘娘把她调离花房，去伺候娴妃娘娘，这样就能多多见你了；就算是回到四执库，我也能常常见春婵，芬姑姑也不为难我，怎么还会受如今的苦楚呢？ 魏嬿婉的眼泪一颗一颗掉进了饭里，眼泪拌饭又得吃了，只是不知这一次她得吃多久。魏嬿婉擦了擦眼泪还是把这碗冷饭吃了，没办法，一天没吃东西了，一直被人磋磨，不吃她饿啊！ “哭什么哭？起来擦地去，难不成还委屈你了？”就连这眼泪拌饭也容不得魏嬿婉吃完，她又被叫去擦地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云彻终于看见魏嬿婉了。她在一队抱着衣服的宫女后面走着，抱着一个硕大的木盆，里面满满的是衣服，手臂上被打得淤青和红痕特别明显，人也萎靡憔悴了很多。 他使计策从领头的宫女口中问出来这是启祥宫的宫人，心里默默记下，不敢多做什么，准备再找机会去启祥宫找魏嬿婉。 在去启祥宫之前，凌云彻先见了惢心，把魏嬿婉的事儿和惢心说了，希望娴妃娘娘帮他救一救魏嬿婉。 “娴妃娘娘听说了你的事儿，只说了一句‘改了名字，还爱欺负她，怕是冲我来的’就没有后文了，也没说要救你。”小福子推上来的小豆子顶了他以前的差事，在翊坤宫当差，得了进忠公公的命令特意前来将此事告知魏嬿婉。 “多谢豆公公，奴婢无以为报，若有来日，必定重谢。” “不必如此，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嬿婉姑娘当做不认识奴才便好。” 魏嬿婉就知道凌云彻靠不住，果然转过天来，凌云彻找到他就让她忍一忍。忍？你能忍？ “启祥宫爱折磨嬿婉，必不会让她受太重的伤，或是死了，你且让凌云彻先等一等，等咱们找到机会就把她从启祥宫救出来。” 这不是主子当初劝愉嫔的话吗？难道在主儿心里魏嬿婉和愉嫔地位相同吗？惢心没说话，但是她心里疑问越来越大，那自己呢？ 第108章 调教3 “你知道为什么凌云彻让你等一等吗？想不想知道娴妃娘娘让惢心给她传的什么话？”进忠再次听到了上一世那句震惊紫禁城的话，特意前来告知魏嬿婉。 “啊？” “日后，你就会知道这句话有多可笑，行了，嬿婉，这膏药给你，身上不轻易被人看见的地方还是抹一抹，总归少疼一些，那些能露出来的地方还是忍忍疼别抹了，省的她们看见了还得再打你。” 进忠实在不忍心看魏嬿婉受伤，但是这才刚开始，时机不到他也没办法，这苦日子她还得再受一段时间。 “哦，行吧，眼看就要入冬了，我还是只能如此吗？” “那你说该如何呢？凌云彻不顶事儿啊，瞧瞧他挑中的人，娴妃娘娘是个只顾自己的，如何劝得动让她救你啊？” 其实进忠也不是不能救她，就是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突然出面救了她，太显眼了，于他日后仕途不利，他走不顺，魏嬿婉就没有好日子过，所以还是得受罪。 入冬之后，启祥宫的宫女依旧让魏嬿婉给她们洗衣服，只是魏嬿婉最后一次给她们洗衣服，看着满满一院子湿淋淋的衣服，魏嬿婉会心一笑。 这都上冻了，一点儿心眼也不长，这衣服干不了，你们穿什么去当差！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冬日欺负本姑娘！ 三日之后，人们来找魏嬿婉拿衣服，魏嬿婉一伸手让她们往院内看去，只见衣服冻得梆硬，根本没办法穿，她们只能各自拿回去细细用炭火烤着，又多忍了三天才穿上干净衣服。魏嬿婉轻松一笑，不枉她日日往那些衣服上泼水，再让我冬日给你们洗衣裳，让你们脏衣服穿到来年开春！ 启祥宫的宫女如今已经知道，欺负得狠了魏嬿婉会发疯，到时候谁也好不了，所以也就小打小闹，她还受得住。再说冬日里处罚宫人，一不留神是会真的冻死人的，嘉妃不敢，她们更不敢。 日子好一天歹一天的过，平日里贞淑想起来就欺负欺负魏嬿婉，或打或骂，只要嘉妃不生气，她的日子倒还过得去。 时间转瞬即逝，虽然魏嬿婉的日子难过，但是中秋，颁金节，春日宴，也都挨过来了，今年花朝她没有时间陪春婵过生日，只是抽空给她送了一个荷包过去。花朝节也就过完了。 紧接着五月端午，长春宫热闹非凡。皇后娘娘给各宫嫔妃赏赐了五毒香囊，又分发了五毒饼让大家尝鲜。 赵一泰得了命令去养心殿送五毒饼，进忠眸色深深，这赵一泰可是扇了魏嬿婉好几个巴掌，可算是让小爷逮到机会发落你了！长春宫的总管太监又如何？到了御前一样得受皇上辖制！ 进忠听闻皇后娘娘开始制五毒饼就准备收拾赵一泰了，皇上今日忙于广东征粮的事，端午必然不会去长春宫，一定是让赵一泰把五毒饼送到养心殿。 端午节当天，进忠当值时特意泡了松烟香，这是一味红茶，红茶味道香美，只是在解渴这方面弱一些，喝完的总有口干舌燥之感，但是这个口感可以根据茶的浓淡来调整，御前的人都有泡茶的好手艺，什么茶都不会让皇上喝得口感不适。 但凡事都有例外，皇上怎么能想到，进忠会为了一个挨了赵一泰巴掌的宫女，让他这个堂堂九五之尊口干舌燥呢？ 第109章 热闹 “皇上，赵一泰替皇后娘娘来送五毒饼了。”进忠噙着笑意上前通报。 “今儿是端午？” “皇上说的是，您接连几日为国事操劳，日子过得快，今儿确实是端午佳节。” “好，让他进来吧。”皇上停了批折子的御笔，端起松烟香喝了一口，“今日的茶不错，谁泡的？” “回皇上，是奴才，这是刚进上来上好的松烟香，这会子正是品红茶是好时节呢。” “给皇上请安，皇后娘娘亲制五毒饼分送给各宫娘娘，这一份是您的，皇后娘娘让奴才送来请您品尝。” 赵一泰恭恭敬敬地端着一盘五毒饼，由进忠捧到御案前，皇上拿了一块尝了一口，干涩坚硬，但是碍于面子还是吞了 之后又饮了一口茶，愈发觉得口干。 皇上皱眉，“皇后好意朕心领了，只是你这脚程不行，五福饼呈到朕面前的时候都冷了，你让朕怎么享用！” 赵一泰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他是从长春宫小厨房亲自端过来的，一刻也不敢耽搁 不知怎的就凉了，也不能质疑皇上口感有问题，只能跪地求饶。 “皇上，奴才再为您添一盏茶，您再润润。”进忠赶忙上前把那一盏松烟香换了，其实一壶的茶，只有这一盏是欠火候的。进忠换了一盏清茶，皇上饮了漱口，又重新端起刚沏好的松烟香品了一口。 “朕看你是伺候皇后久了，不做跑腿的差事，都快忘了如何办差了吧？拖下去，打五十板子长长记性！”皇上事务繁忙，发落了他就继续与大臣议事了。赵一泰被拖下去打板子也不敢出声，只得死死忍住。 进忠亲自监刑，“皇上在里头听着，赵公公，得罪了。”他装的一副十分抱歉的样子，却给掌刑太监使了个眼色。 哦，打重点，使巧劲打身体里子，别让看出来，伤痛时间长一些。 掌刑太监一贯看御前公公们的眼色，毕竟他们可不知道皇上喜怒，与御前的公公互通有无，彼此方便。 板子打在赵一泰身上的“噗噗”声，进忠听着悦耳极了，看着赵一泰咬着破布头子满头大汗咬紧牙关的样子，心底的恶气狠狠地出了一口。 五十板很快打完，进忠公公深吸一口气，面带几分不忍将他送出养心殿，还让小权子亲自把赵一泰扶回长春宫。 长春宫总管太监挨了打，皇后娘娘面子有碍，得着人和皇后娘娘说一声为的什么。于是赵一泰回去的时候正好众人还没散。 小权子扶赵一泰回了长春宫立侍在门外，只听了嘉妃娘娘一句话，就觉得这趟差事该师父亲自来的。 “这樱儿是本宫的宫女，奴婢嘛，本就是伺候人的，你说是不是啊娴妃。” 魏嬿婉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嘉妃娘娘面前，双手将五毒饼捧过头顶，“奴婢恭请嘉妃娘娘用五毒饼。” 心里暗自骂道:老妖婆！又在作妖，又在作妖！虽然你想借着本姑娘踩娴妃，但是你这也是在用娴妃踩本姑娘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但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还得恭恭敬敬的，柔柔顺顺的才好。 第110章 文章 娴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生气，又不知道怎么辩驳，只能耷拉着脸不再看嘉妃。又想起凌云彻的嘱托，看来今日是求不成了，这魏嬿婉还得再等等，说不准嘉妃不新鲜了就会饶了她。 皇后娘娘还是叫停了这场闹剧，刚要让众人散去，就见荷心进来在素练身边附耳低语，素练给了皇后娘娘一个眼神，先不能散，有事。 “荷心，何事？” “回娘娘，赵公公在养心殿挨了打，现在被进忠公公的徒弟小权子送回来了，就在门外。” 众位嫔妃震惊不已，帝后二人一向相敬如宾，这次怎么会打了皇后娘娘的脸？ “让他进来自己说。” 小权子扶着赵一泰一瘸一拐地进来，赵一泰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五体投地没脸说，还是小权子说的。 小权子上前打了个千儿，“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回皇后娘娘的话，赵公公去送五毒饼脚程太慢，皇上御口进食差点噎着，因此责罚了赵公公。此番是赵公公自己不会当差，与娘娘无关，娘娘宽心，皇上忙于朝政，并未怪罪于您。” 不愧是进忠调教出来的人，一举一动都有进忠的影子，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也从不因为在御前伺候就高高在上。 总之，很有奴才样儿。 “本宫知道了，荷心你去送送小权子。” 这事确实得当着阖宫的面儿说，不然后妃误会帝后不和，皇后娘娘威严扫地，不便管理后宫。紫禁城里奴大欺主的事儿多着呢，若非这些年帝后相宜，以皇后娘娘的恩宠，怕是皇后娘娘的份例都会被克扣。 纯妃娘娘又生了个阿哥，皇上给六阿哥赐名为永瑢，六阿哥与上一世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倒是魏嬿婉偷偷去看了一趟大阿哥，只带了进忠公公给她的薄荷糖，她现在也没空做别的。 大阿哥早已开府，也娶了伊拉里氏，这次是带着福晋进宫给皇上太后请安，顺便给纯妃娘娘道喜的。 “这位是谁？” “这是之前伺候我的大宫女，后来遭人算计落了难，她叫魏嬿婉，是一个真心为着我的人。” “是，臣妾明白。”伊拉里氏只是好奇大阿哥为何会接受一个小宫女的东西，那东西还不值钱，所以随口问了一句，知道了原委也不再追究，她的确如纯妃娘娘所说，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随着纯妃娘娘生产水涨船高，大阿哥也被人们谈论起来，宫里渐渐有了些流言。不知道是谁起了歹心，想要挑拨大阿哥与皇后娘娘的关系，说当年哲悯皇贵妃的死与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纯妃平安产子，皇后娘娘想起来膝下无子孤苦，于是将齐汝给开的坐胎药加倍服用，平日里又常食人参，阿胶和鹿茸。听闻素练说宫中哲悯皇贵妃的传闻，一时气血上涌，流了鼻血。 长春宫兵荒马乱，赵一泰上次被打得狠了，好全了也留了病根儿，平日里没什么，一跑起来尾骨那里就疼得厉害。这不皇后娘娘有恙，他一路小跑去太医院请太医，只是越快越疼，只好连蹦带跳地捂着屁股跟着太医往回跑。 第111章 月落1 “娘娘无碍，只是把那过量的坐胎药停了，温补的药也别再用了就是。” “本宫年纪大了，生怕不好遇喜，因此才心急了些，齐太医见笑了。” 众人听着皇后娘娘无碍也松了一口气，不过皇后娘娘倒是把她们挥退，问了一件要紧事。 “贵妃如何了？” “皇上不许给贵妃娘娘诊治，只是微臣也知道，依着贵妃娘娘的身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真是可怜...罢了，你退下吧。”贵妃从潜邸就与皇后娘娘相伴，虽然有些跋扈，但是也从来不忤逆自己，皇上宠爱青樱时，就是她们姐妹相伴，相扶度日的。 “素练，你替我去瞧瞧贵妃吧，贵妃虽然日前病糊涂了，可是终归姐妹一场，她怕是不太好了，你将冬日里许用的东西给她带些，内务府肯定薄待她，贵妃临终之前，开销就从咱们这边出吧。” 皇后娘娘也没法子，她何尝不知贵妃是皇上和太后相争的牺牲品，也是因为高斌家世显赫，皇上和太后才更加容不下她。 “来世，莫在做高门大户的人了，本宫祝你能嫁到寻常人家，生儿育女，与夫君白头偕老。”皇后娘娘喃喃道。 咸福宫 “主儿，您醒啦？” “茉心，我冷，我冷。” “今岁雪大天寒 是难熬了些，皇后娘娘让素练送了好些红螺炭，奴婢让她们再点几个端进来，还有姜汤，娘娘您用一些。” 茉心絮絮叨叨，眼泪不住得往下掉，娘娘已经半月未曾清醒，今日清醒，还有力气与她说了话，只怕是...只怕是回光返照啊！ 茉心解了衣衫，在炭盆边把自己身上、脸上、手脚烤得热热的，“奴婢僭越，奴婢搂着您，搂着您您就不冷了。” 说着茉心爬上了榻，将贵妃娘娘紧紧搂在怀里，“去，把咸福宫所有能披能盖的东西都取来，快去！走之前炭盆端的近些。” 茉心顾不上擦眼泪，紧紧抱着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病了多日，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华贵洁白的锦缎里衣早就换成了她亲手缝制的棉布里衣，只因锦缎触体生凉，她不想娘娘受半点儿凉气。 茉心抱着贵妃娘娘给她暖手暖脚，身上不断有锦被狐裘披上，她把贵妃娘娘扶起来，半靠着，喂了两口热热的姜汤，期间一直陪贵妃娘娘说话，生怕她再次睡过去，这一睡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皇上...还没来看我吗？” “娘娘，皇上政务繁忙，有奴婢在你身边呢啊，您不急，安心养好了身子，皇上不来，咱们找皇上去！”茉心笑着温声哄着贵妃娘娘，只是眼泪一颗一颗的掉。这话说出来贵妃都不相信，但是她还是这么说，愿意哄着贵妃。 病了这么久其实贵妃娘娘早就想明白了，她胆子小，因为阿箬的阿玛在自己阿玛手底下办事，告发娴妃也确实是自己指使的，因此当时阿箬死的时候自己就挺害怕的。后来娴妃宫里闹鬼，自己就更怕慎嫔来找她，她愧对慎嫔。 第112章 月落2 “本宫...好不了了。只是不死心罢了。”贵妃娘娘问出口的时候就知道答案了，皇上并不想她活着，自己阿玛得用，若是自己再得宠，皇上圣心不安，先帝的敦肃皇贵妃不就如此嘛？昔日的年大将军可比自己阿玛还要风光，最后还不是凄惨离世。 “好了娘娘，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了，奴婢和星璇会一直陪着您的。” 贵妃娘娘精神不济，很快再次昏睡，茉心细细地为贵妃娘娘擦了擦脸，通了头发，整理好了衣衫，在一层一层地把被子盖好，自己下了榻。 贵妃娘娘是从内而外的体寒，昏睡过去是不觉得冷的，她一个奴婢也不能一直在娘娘榻上。娘娘睡着了，她要把别的差事办完，然后给贵妃娘娘去采些梅花回来，寝殿里死气沉沉的不吉利，她还要去花房再寻两盆花，等娘娘醒来看见花心情也好些。 “星璇，你去小厨房 随时准备着为娘娘做红糖荷包蛋，娘娘下次醒来得让她用一些，不然身子撑不住。”茉心好像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心情，好像娘娘只是小小的风寒一般，星璇看着茉心的样子反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茉心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就越是证明贵妃娘娘真的不好了。 可惜未等贵妃娘娘离世，咸福宫先闹起了疥疮，星璇就死在了染上疥疮的第三日，晚上起了烧没人发现，活活烧死了。 为了阖宫安危，内务府把咸福宫得过疥疮的宫人用的东西都挪出去了，咸福宫上下只剩一个茉心日日照顾贵妃娘娘。 皇上得知贵妃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要见他，从小长起来的情分此时盖过了高斌和太后给他的威胁，最终还是移步去了咸福宫。 进忠倒是没去，他知道此番是为了什么，他还让包太医给他开了强身健体的药，偷偷给自己和小权子喝了。 “你来做什么？”贵妃娘娘没等到皇上，等来了娴妃。 “贵妃娘娘怎么坐在地上？” 贵妃不想理娴妃，她挣扎着站起来，“这一路走来，你处处低本宫一等，本宫的的确确是要死了，但是我高氏满门荣耀，本宫也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你呢？你自诩皇上青梅竹马，太后禁足你让你待在潜邸三年，皇上不敢给你晋封高位，王钦羞辱过你，冷宫里日子也不好过吧？如今好不容易使了手段出来，却是寸封未进，怎么如今到来我面前想要耀武扬威了？” “都是宫里的可怜人，谁又能真的耀武扬威呢？” “可怜？本宫到了什么地步轮得上让你可怜？有话就快说！” “咱们在宫里处处小心，可是却活在别人的算计里。我被你们算计进了冷宫，你如今这个样子也是被人算计。” “还不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皇上让齐汝给你医治却越治越病，不过还有一件你应该更想知道，皇后娘娘赏赐的镯子里，藏了足量的零陵香，是会让女子无孕的。” 贵妃难得没有息怒形于色，也是到了临终时候，面上已经带不起大的情绪了。“哼，此事我早就知道了，皇后娘娘如此是为了本宫身子不便有孕，怕有孕会要了本宫性命，至于你，本宫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不让你有孕！” 第113章 月落3 “行了，你要是来看笑话的，本宫也活不久了，如此病容你也都看到了；你要是来说诛心的话的，那就滚吧，本宫一句也不想听，也一句都不会信！” 茉心强硬地把娴妃娘娘请了出去，反正贵妃娘娘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何况一个无宠的娴妃而已，不足为惧，还真当皇上稀罕她不成！ 娴妃的话其实贵妃听进去了，那镯子也让茉心拆了，确实有药。主仆二人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与愤怒，但是贵妃先从伤心中抽离出来，“茉心，你去，去告诉素练，就说娴妃早已知晓零陵香的事，让皇后娘娘早做决断。” “眼下已经来不及伤心愤恨了，还是得指望皇后娘娘能多压一压娴妃，本宫活不成了，那就让娴妃以后的日子处处受治才好！茉心，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本宫，亲眼看看娴妃的下场！” “好好，奴婢遵命，娘娘，奴婢扶您回去歇一歇，奴婢这就去，咱们得养好了精神，还得见皇上呢！”茉心一心想着贵妃的身子，自然把她的话奉为圭臬。 这一日，得知皇上终于要来，贵妃娘娘早早起身装扮，让茉心把自己盛装打扮，免得病容让皇上看了厌烦。她就要离世，还是想给皇上留一个不怎么狼狈的形象。 “臣妾给皇上请安...”贵妃等了整整一天，终于把皇上等来了。起身行礼可却直接瘫软在地，声音也有气无力。 皇上看了不忍，亲自扶起，双方对坐，只是皇上坐在了桌子边上的绣墩上，而贵妃坐在了面对高椅上，两人的距离不过三步，可心里却隔着十万八千里。 “自迎春家宴以来，我们已经有三年十个月未见面了。臣妾容色衰败，本不该以此面目求见皇上，可是臣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顾不上此番不敬，还是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无事，朕并不在意。朕这不是来了吗？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如此盛装，岂不耗费你的体力心神？” “臣妾看起这衣衫首饰，就想起皇上往昔对臣妾的爱护，心中感激，不觉得耗费心神。皇上来是有事要问臣妾吧，趁着臣妾还有精神，您就问吧。” “身为妃子，应以恭顺忠孝为己任，这些你都做到了吗？你在朕的背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 “哈哈哈...皇上，这是娴妃让您来问臣妾的吧？臣妾何时对您不恭不顺？何时对皇上皇后不忠，何时对太后娘娘不孝？您为了娴妃一面之词，不怜惜臣妾病得要死了，臣妾怕是都见不到明日的初阳，您就来和臣妾说这些？” 贵妃怒极反笑，“好，您想听什么？端慧太子是臣妾害死的？玫贵人仪贵人的朱砂是臣妾下的？仪贵人遇蛇是臣妾做的？冷宫里的饭菜是臣妾做的手脚？毒蛇是臣妾放的？冷宫失火是臣妾放的？还有什么？阿箬也是臣妾杀的？哦，还有愉嫔的朱砂，冷宫的砒霜，都是臣妾做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臣妾都认，什么都认，这紫禁城所有的脏事烂事都是臣妾一个人做的，只要臣妾死了，后宫里就一片清明，半点污遭也没有了哈哈哈哈哈...” “那你为何被阿箬吓得病成这样？这难道不是你心虚吗？” 第114章 月落4 “阿箬？吓得？皇上，臣妾不愿提起，臣妾的病真的是被阿箬吓的？是，开始臣妾是害怕，是因为臣妾胆子小，阿箬死了，她的阿玛本就在臣妾阿玛手下办差，臣妾怕您误会一切都是臣妾指使！” “事情开始不就是翊坤宫闹鬼吗？若非娴妃心里有鬼，怎会遇到阿箬！后来，后来您不是都知道了吗？有人给臣妾的艾叶酒和驱寒汤药里下曼珠沙华，那东西只有冷宫里有，可您就是不愿相信，此事就不了了之了，所以臣妾才病得几近疯魔。” “臣妾到了如今的地步，全是拜您的纵容所赐。您还别说，臣妾如今都要死了，本来给彼此留着颜面不想追究，只是齐汝为臣妾治病为何越治越病？臣妾在家中时郎中都说过，只要臣妾不遇喜，平日里多保暖不贪凉，活到半百不成问题，缘何能病倒如此呢？臣妾年方三十！” “贵妃慎言，娴妃如何你不必多说！朕待你如何你也不必多说！朕让齐汝为你调养身子，是不想你受气虚血瘀之苦！” “好，您如此说，臣妾就这般信。臣妾记得臣妾进宫选福晋时，三人之中您就没提到臣妾，若非先帝与太后，臣妾根本不会入您后宫！那样也不会让臣妾从一个娇俏明媚的少女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皇上感觉和贵妃无法沟通，也没再理她，“罢了，你去世之后朕会给你一个谥号，保住你身后的荣耀。你歇息吧，朕走了。”说罢起身离开。 “茉心，快去把那垫子烧了！快去！不论是不是皇上做的，此番皇上也该尝尝我吃过的病痛之苦。反正我在这宫里遭遇这些，都是拜皇上偏心包庇虚伪懦弱所赐！” 皇上从咸福宫出去，直接去了翊坤宫，旨意从翊坤宫传出，贵妃晋为皇贵妃，娴妃纯妃晋为贵妃，愉嫔晋为愉妃。 京城下了第一场大雪的时候，皇上病了，是疥疮。这一日咸福宫安安静静，皇贵妃娘娘从昏睡中醒来，忽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这么些年来从未如此轻松，看漫天的雪景，她真想好好赏一赏雪啊。 这么些年来，她一直畏寒，冬日保暖，从未好好赏雪，更别说走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了，她可真是羡慕的紧。 “茉心，你扶我在院子里走走吧。” “好，娘娘今日气色不错呢。” “我好没睡这么踏实了，我还梦见了阿玛和额娘，他们说念着我，让我病好了 就赶快回家。后面还梦到了他们在家等着我，我一进院门就看见他们坐在正堂椅子上，看见我进门赶忙起身迎接。我还带了好多好多东西给他们，阿玛和额娘围着我说笑。” “娘娘，奴婢帮您把披风披上，咱们这就出去吧，外面的雪景正美呢！”茉心知道娘娘就在这两日了，最后的时光也顾不得别的，只依着娘娘的心意行事。 “我在古董房给你安排了个差事，到时候会有人传你。” “孔雀啊孔雀，我从没问过你们愿不愿意待在这里。你们原本是有翅膀的，但为了让人观赏你们被剪断了翅膀。若有来生，就做一只普通的鸟吧，至少可以自由飞翔。” 皇贵妃支开了茉心，一个人躺在了挂满风铃的雪地里，带着微笑合上了眼。 “月落乌啼霜满天...皇贵妃娘娘您一路走好。”进忠对着咸福宫唏嘘了一句，像皇贵妃这样高傲娇俏的美人就这样走得悄无声息，可惜了。 第115章 侍疾 “这雪是越下越大了...” “春秋亭外风雪暴，何处悲声破寂寥...”进忠看了一眼小权子，随口就唱了一句，“小权子，你去咸福宫替我给慧贤皇贵妃敬一炷香。” “是。”小权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提了一句下雪，师父就感慨颇深还唱了起来，还让他去咸福宫烧香，可能是师父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 “自慧贤皇贵妃离世以来，皇上哀思，再也未曾进过臣妾的长春宫，皇上可是怪罪臣妾当初未照顾好贵妃？” “皇贵妃去世之前与朕说了许多肺腑之言，朕每每想起就心痛不已。” 皇后娘娘不顾娴贵妃也在下首坐着，起身给皇上行了跪拜之礼。 “皇上明鉴，臣妾当年成为皇上的福晋，并非皇上本意，自然战战兢兢，恰逢皇额娘赏赐一对金镯，言明让臣妾赏赐给两位侧福晋，这么多年臣妾也不敢与您言讲。臣妾虽然不知那镯子有何蹊跷，只是这么多年皇贵妃与娴贵妃未曾遇喜，臣妾也猜到了些端倪，但是皇贵妃身弱，本就不应遇喜，臣妾就与皇贵妃言明，只是娴贵妃向来与臣妾有心结，臣妾每每想说都无从提起，因此才耽搁了这许久。” “皇上，太后娘娘至今对臣妾多有提点您也知道，臣妾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啊皇上，若不是日前娴妃与皇贵妃说了镯子有端倪，皇贵妃派人与臣妾讲明，臣妾至今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啊皇上。”皇后不顾颜面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皇上本就不愿相信中宫皇后是如此阴险下作的人，皇后此番哭诉，倒也让皇上接受了这个说辞。 没错，皇宫里最不看重的就是真相，真相如何都比不上颜面重要，此事翻开就是巨大的丑闻，皇贵妃已死，镯子的事在场三人心中都有数，到此为止。只是娴贵妃...居然早就知道镯子的关窍，可她为何早不言明？反而是在皇贵妃死前告诉她真相？若不是皇贵妃早就知晓，她那身子只怕等不到面圣就一命呜呼了。 “皇后娘娘，奴婢听闻皇上与娴贵妃身子不适，好几日未曾出入后宫了。” “走，陪本宫去找皇额娘，皇额娘定然有办法见到皇上。” ... “齐汝，皇上病得如何了？”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话，皇上的病是会过人的，是染上了疥疮，此病在咸福宫最先发现，皇上去过咸福宫，不知是否是那时染上的。只是皇上多日隐忍不发，如今是脓包迭起，破流脂水，拖到今时今日是有些严重。” “近日是谁侍寝？” “儿臣查过记档，除了纯贵妃和舒嫔各侍寝一次，其余的都是娴贵妃。” “如懿？纯贵妃再度遇喜，得好好安养，不宜侍疾，如懿如何了？” 李玉生怕太后娘娘怪罪娴贵妃，赶忙开口:“娴贵妃侍疾辛苦，得了与皇上一样的症候，如今在偏殿养着。” 太后娘娘还是带着皇后娘娘进了养心殿，要先见过皇上的病症再说，皇后娘娘见皇上病成这样，哭得不能自已，跪求亲自照顾皇上。 太后娘娘感念皇后情深义重，允准了皇后之请。皇后娘娘如愿，最开心的不是皇后，是进忠，皇后娘娘来了，可算是能让他们歇口气了！ 第116章 遇喜 无他，娴贵妃娘娘那不叫侍疾，她就坐在桌边看着他们忙活，不帮忙就算了，有时给皇上擦洗，端着水盆进出的宫人们还得避着娴贵妃，好在她也终于病倒了，好歹不帮忙也没人碍事不是。 “皇上，要不民间说患难夫妻呢，还得是皇后娘娘亲自给您侍疾，照顾您的手艺奴才们拍马都赶不上呢，您瞧您这气色，和平日里一样好呢！” 皇后娘娘伺候得好，进忠赶忙趁着皇上醒来拍了个马屁，舒嫔在外面求见皇后娘娘，他听着似乎不大对，但是没有出声，谁也不能扰了皇上养病不是。 “皇后娘娘好生辛劳，独自守着皇上，却忘了自己还有和敬公主需要照顾，倒不比臣妾这样无儿无女的毫无牵挂，想来侍奉皇上更为方便吧？” “舒嫔，你还年轻，若是得了疥疮伤了容颜，那日后还如何能侍奉皇上呢？” “皇后娘娘真是贤惠啊，独自照顾皇上，臣妾等人想见皇上一面都不能。” “放肆，舒嫔娘娘慎言，娘娘仁心想着各位娘娘日后还得侍寝，若是因为疥疮伤了容颜多有不便，这才不顾凤体亲自侍疾，怎得在舒嫔娘娘眼中，娘娘此番好心倒成了霸占皇上独占恩宠了？”素练可不惯着舒嫔这般阴阳怪气的言论。 “舒嫔娘娘请回吧，恕奴婢僭越提醒您一句，妾室才需要争宠，皇后娘娘是皇上发妻，断不会做出那等自降身份的事儿来，还望舒嫔娘娘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时间飞逝，草长莺飞，等到皇上终于龙体无恙之后，便只召见皇后娘娘与舒嫔二人常伴圣驾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中宫遇喜，皇上开怀，他又满心期待皇后娘娘的龙胎了。 “皇后娘娘，您的年纪也不小了，您这一胎若不能保证母子平安，往后咱们富察氏还指望什么呢？” “富察夫人真是这么说的？” “是。”荷心是个木头性子，也不爱说笑，不知怎么就被素练选中了。 “哈哈哈哈，嗯，今儿差事办的好，小权子，给荷心姑娘拿一朵绒花戴上。”进忠笑得见牙不见眼。 “嗻，”小权子拿了藏蓝色绒花给了荷心，又将她送了出去才转回身来笑着说，“奴才愚钝，不知马齐、傅恒、福隆安、福康安几位都不在了，富察氏的荣耀居然要托付给一个尚在娘胎的孩子身上。” “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编排皇后娘娘了，也不怕掉脑袋！”进忠呵斥小权子，但是眉眼里还都是笑意。 “这样才配做您的徒弟不是，您的胆子不也是天上有地上无嘛。” 进忠白了小权子一眼没说话，懒得搭理他，含了一块莲子糖，美滋滋地当差去了。 皇后娘娘怀相不好，有孕三月就开始烧艾保胎，皇上时常探望。倒是嘉妃娘娘敢直接在皇上去长春宫的路上用北琴拦了皇上，皇上中途折去启祥宫，没过多久嘉妃娘娘也再度遇喜了。 第117章 永琮 纯贵妃生下了四公主璟妍，皇上的公主少，四公主也颇得皇上宠爱。纯贵妃娘娘儿女双全，看着四公主还算受宠，心中也宽慰许多，她一直担心皇后有了嫡子，皇上眼中就再也没有庶子。 前些日子魏嬿婉来了一趟钟粹宫，给她与四公主贺喜，宽解了她一番，“娘娘宽心，庶子也是子，没有庶子嫡子孤立难支。再说了，奴婢说句杀头的话，您想想皇上出身，况且咱们只图阿哥公主平安长大，皇后娘娘在上，咱们还能图别的不成？” 是啊，孩子们康健比什么都强，于是纯贵妃便安安心心坐月子，娇宠着小女儿，希望她快快长大！ “娘娘，嘉妃遇喜两月了。” “都是好事啊，去按照份例赏了纯贵妃母女，再告诉嘉妃好好安胎。”皇后娘娘自遇喜以来柔和不少，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母性的光辉，就连皇上也爱来长春宫坐坐，他觉得现在的皇后才是他想象中皇后的样子。 “皇额娘，您来看看我的画！看看我画的好不好。”和敬公主提着一张画纸就来到皇后娘娘榻前。 “这么大的人了，都要当大姐姐了，还是这样的小性儿，好，那额娘就看看你的画儿如何了。” 长春宫因为皇后娘娘遇喜上下都洋溢着和乐的氛围，但是养心殿这边皇上忧心忡忡，娴贵妃端着热了三回的参汤让皇上喝下，可皇上为着今春播种时节无雨，愁的人都瘦了，哪有心思喝参汤。 “皇上，长春宫来报，皇后娘娘发动了。”进忠面带急色，顾不得让李玉带传，自己进去就把话回禀了，当然惹了李玉几个白眼。 “皇后如今只有八月，怎会提前生产？太医去了吗？” “奴才不知，荷心姑娘说她来的时候素练已经请了齐太医去长春宫...皇上您慢着点，龙体要紧啊！”进忠话说了一半，皇上起身要去长春宫，起的猛了一时晕眩，他一把握住了皇上的手，稳稳扶住了。 “皇上，传轿撵吧。” “什么时候了还传轿撵，朕走着去还快些，快走！”皇上看了一眼李玉，也没说他不懂事，只是不够贴心不懂圣心罢了，怎么这李玉越用越不顺手了？ 太后娘娘带着后宫嫔妃在安华殿祈雨，皇上也从外面行祈雨仪式回来，刚刚坐下歇息片刻就听闻中宫发动，赶忙又去了长春宫，和敬公主急得团团乱转，想要往产房闯，赵一泰捂着后腰马上就要拦不住了，一抬眼看到了明黄色的一角，一下就觉得有救了，“奴才给皇上请安，请您劝劝公主，产房血腥，实在是进不得啊！” “连个公主都拦不住，你如今怎么越来越不中用了？璟瑟来皇阿玛这里，皇阿玛陪你等着你皇额娘平安产子。” “皇阿玛，儿臣担心皇额娘。”和敬公主看到皇上，眼泪夺眶而出，心里的着急委屈与惊慌失措一时都有了发泄之处。 皇上搂着和敬公主温声安慰着，“无事，有朕在，你皇额娘一定母子平安，咱们安心等着就是，快别哭了啊。” “太后娘娘，中宫喜得麟儿！” “那是大喜啊！佛祖庇佑，中宫喜得嫡子，哀家去看看。” “太后娘娘，您听是雷声！七阿哥果真是带着福报来的！” “七阿哥降生，喜得天公作美，当即天降甘霖，可见是天佑我大清的吉兆！传令，七阿哥甚得朕心，赐名永琮！今年各地赋税减免一成，为七阿哥积福。” 第118章 命运1 “婴儿娇嫩，须得精细养护，若能养过十岁，便无碍了。” “那十岁之前岂不是险之又险？” 七阿哥身子娇弱，养了三月居然得了两次风寒，这一日恰巧富察夫人入宫请安，就把齐太医叫过来问了问七阿哥的身子，得了这样的回话，皇后娘娘心神焦悴，而富察夫人则是又询问起来皇后娘娘可还能生育... “真是...没有人味儿啊～这富察夫人倒比旁人更适合入宫。”进忠公公看不上富察夫人这般不心疼女儿只在乎自己家族荣耀的女儿，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在富察夫人眼里也不过是为家族添力的女子罢了，比不上男儿有用。 那炩主儿当初，母亲那样偏心似乎也说的过去，但是理解归理解，谁动他的炩主儿谁就得死！ 转眼就是七夕，皇后娘娘一边调养身子一边不错眼珠子地照顾七阿哥，倒也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这一日翊坤宫，进忠不在，小权子在。七夕节皇上当然是陪着娴贵妃过的，搂着娴贵妃坐在院中赏夜色星空。 “皇后产后体虚，朕想让你协理六宫。” “皇上，臣妾做事不仔细，可否让纯贵妃一同管理？” “哦，无事，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纯贵妃和嘉妃一起帮着皇后吧，她们也是做惯了的，向来定能帮皇后分忧。” 日子很快就到了中元节，七月十五，进忠记了一辈子的日子，并不是因为是盂兰盆节，而是因为，与炩主儿初见！那天的雨下得真大啊... “春秋亭外风雨暴...” 小权子纳闷，今儿可是大太阳啊哪儿来的风雨？ 启祥宫 “今儿是中元节，大家都忌讳着点儿，把这门好好擦擦，每次都擦不干净，说你呢！出入照水盆儿，都麻利着点！” 刚过了下晌，乌云密布风雨欲来，小权子看着自己师父脸上晦暗不明，神色难测。师父他老人家功力又深厚了，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啊，看来自己且得熬呢！ 七阿哥让雷声吓得哭闹不止，皇后娘娘亲自抱着，丽心派人来报，嘉妃发动，稍有难产，想请皇后娘娘坐镇，可是七阿哥哭闹，皇后娘娘如何顾得上旁人。 “嘉妃又不是第一次生产，让太医和接生嬷嬷好生伺候就是了！永琮离不开本宫，丽心你快回去陪着嘉妃生产吧！”皇后娘娘话音刚落，赵一泰就拦着往外请丽心。 丽心没法子只能回转启祥宫，她都跑了长春宫一趟，嘉妃娘娘还是没生下来，记得她也满地乱转，一掀帘子看见樱儿鬼鬼祟祟躲在柱子后面，气不打一处来。 “娘娘就要生了，还不去请皇上！樱儿，樱儿，死哪儿去了，快去请皇上！” 魏嬿婉缩做一团，嘴里喃喃“疼死她疼死她”，魏嬿婉虽然被如此折磨，但是心里只想让嘉妃娘娘多受一些疼，她不诅咒皇嗣如何，也不说嘉妃难产，只想着多让嘉妃疼一会儿，如此单纯的女子，在这宫里果然该受她们那些豺狼虎豹折磨啊。 魏嬿婉没有法子，抄起地上的斗笠不顾大雨跑了出去。 第119章 命运2 魏嬿婉跌跌撞撞不记得摔了几次才冒着秋日的大雨跑到养心殿，好不容易顶着斗笠来到殿门外，却被一声训斥喝止住了。 “站住！你干嘛的？”这是进保的声音。 进忠看着院子里被雨淋湿透了身子的小姑娘，她是那么可怜，那么无助，脸上的雨水还在往下淌，可她是那么美丽，那么惹人心疼！ 进忠眼睛一闭，这在上一世日日思念，这一世反复重演过的一幕，再次摆到他眼时，他依旧没有法子不动心。 罢了，就算是再死上一次，就算再重新来过千次万次，我还是坚定不移选择站在你的身边。 雨夜遮住了进忠眼里的热泪，雨声盖住了他颤抖的声音:“你是哪个宫的？” “我，奴婢是启祥宫宫女樱儿，李公公，嘉妃娘娘生产不顺，可否请皇上去看看？” “啊？呦，皇上正和高斌大人议事呢，吩咐了不许打扰的。这样吧，登高大人一出来，我立刻去禀报。都淋湿了吧，进忠，你送樱儿回启祥宫。” 进忠自打魏嬿婉来养心殿，目光就一直在魏嬿婉身上，从未移动过分毫，她还是这样的楚楚可怜，像一只小兔子。被雨淋过，又像是冷宫里失了母猫看护的小猫崽子，湿哒哒脏兮兮的，惹人心疼。 听到李玉喊自己，他眼含热泪面带微笑，连忙转回眼神，从执守侍手中接来油纸伞，一手撑伞，一手扶着魏嬿婉的肩送她往启祥宫走。 进忠像一个木偶般机械着重复上一世的话语，他一时不知前世是梦还是今生是梦，“樱儿，在启祥宫受人欺负了吧？否则这风里来雨里去的苦差事不会轮得到你。” 魏嬿婉被大雨浇得有些发懵，她没有理会进忠公公的失常，她在启祥宫受欺负这事儿进忠公公一直都知道啊。 而且进忠公公您是不是也在养心殿受欺负了啊？这“风里来雨里去的苦差事”您不是正在做吗？还是为了我。 进忠一张油纸伞完完全全地为魏嬿婉打着，自己身上的蟒袍湿的一块好地方都没有，蟒袍不比宫装，湿了之后有黏又有分量，打理不当一整件满绣的蟒袍就毁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没在了启祥宫。” “进忠公公，我只是一个最卑贱的宫女，但是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这么暖心的话了。” 魏嬿婉话音刚落，进忠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到一边，整把伞跟着她移动，“小心水。”原来是前面有个小水坑，可自己早就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哪里还在乎小小的水坑，可进忠公公在乎。 “卑贱不卑贱，得看是谁。自从王钦作孽，宫里就止了宫女和太监的婚配，可暗地里哪个宫女和太监不相互找个慰藉？”进忠如上一世一样，顿了脚步，修长漂亮的手沾满了雨水，搁着衣服摩挲着魏嬿婉的胳膊。 只是魏嬿婉没有甩开他，只是疑惑地看着进忠公公，进忠公公今日真的不对劲。 进忠自顾自继续说:“我师父李玉一路靠的是娴贵妃爬到现在的位置，樱儿，你这张脸，敢不敢赌一赌？我若帮你把事情办成了，你在皇上跟前做我向上爬的梯子，若是不成，你跟了我，谅来以后也无人敢再欺负了你去，如何？” 第120章 倾伞 进忠说完话死死盯着魏嬿婉，他也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他的炩主儿还是今时今日的魏嬿婉，他只想听一个答案。 魏嬿婉其实早就想求进忠公公帮忙，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前些日子中宫有了嫡出的皇子，洗三和满月时阖宫大赏，她有了银钱，总算能吃到一口好饭了，可是母亲和弟弟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让凌云彻帮着将自己的赏钱全部带出了宫。 今日冒雨来养心殿说不得又要生病，风寒的药草还没银钱买，没有请皇上去启祥宫怕是还得被贞淑打骂。 虽然她时常反抗，普通宫女太监一般不敢惹她，但是嘉妃娘娘和身边贞淑、丽心是不怕的，她越反抗身上的伤越多。 眼下，母亲指望不上，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下一次就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了，一咬牙一狠心，魏嬿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进忠公公，求您疼我，让我赌一回吧！” 随着她话音落地，进忠心里一片了然，举着的雨伞全部倾向她。这伞一偏，进忠的心也偏了一辈子。 魏嬿婉的苦日子从今夜淋雨结束，可上一世进忠的苦日子却从今夜淋雨开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八个字对于进忠来说可不只是两个成语，他把这两句话当做使命！他时时刻刻，每时每刻都在践行这件事，为他的炩主儿做了无数事情。 能做的不能做的，好的坏的，损阴德积德的，炩主儿的事就是他的事！这一世，他又要折在魏嬿婉手上了，好在这一世他手上人脉多，魏嬿婉的性子又与炩主儿有些不同，也许大概可能...他不用死在魏嬿婉的金簪下了吧？他不知道，但是他不后悔。 让他再死千次万次，他也依旧会对雨夜这个楚楚可怜又貌美如花惹人心疼的小宫女心动。 只是魏嬿婉被进忠公公扶起身之后，还求了一件事。“进忠公公，奴婢求您帮帮奴婢，奴婢不想再受家中连累，求你想个法子为我周全！母亲心里都是弟弟，她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她的女儿，我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个能给她们银子的苦劳力罢了。我再也不想这样了！” “好，我给你想办法。嬿婉，只是你的弟弟要受苦了，只有辖制住你弟弟，你母亲才能安分，你觉得怎么样？” “但凭进忠公公处置，奴婢知道，若非有您，奴婢这条贱命早就折在别人手上了，根本顾不上旁人了，只有我好了，他们才有可能好。” “好！走吧，回去了机灵着点儿，嘉妃娘娘生孩子 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收拾你，等皇嗣落地，又要忙活洗三，这几日你还有安生日子，往后就等着我的信儿。只一样，身上的伤，别再抹药了，若是挨了打先受着些，你越惨，皇上才会恼了嘉妃娘娘，对你越心疼，才会越宠你。” 嘉妃娘娘还是如愿产下皇子，八阿哥满月皇后皇后和太后娘娘按着份例赏赐，嘉妃娘娘不乐意，又抱怨起八阿哥的名字永璇是内阁拟定，并非皇上亲口赐名。 第121章 对视 丽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嘉妃娘娘抱怨，就把外头的传言也说出来，本想给八阿哥打抱不平，结果说的却是“他们说七阿哥是佛祖诞辰生的，咱们八阿哥是中元鬼节生的，一鬼一佛...” 话没说完就狠狠地挨了嘉妃娘娘一拳，“外头人巴结皇后娘娘说说也就罢了，怎么你也敢这么说！” 正在气头上的嘉妃娘娘一眼看见了门口端着水盆的魏嬿婉，“樱儿！还不滚进来，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 “回娘娘的话，太医说您刚出了月子 ，要用滚烫的姜水来擦洗身子，才不会让寒气入体，这是奴婢刚烧得水。” “八阿哥出生那晚，你怎么没把皇上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嘉妃娘娘站起身来，一脚踹在盆上。 魏嬿婉看着嘉妃娘娘起身就预备着可能会踹盆，于是端着盆的手随时准备撒开。这不刚挨上嘉妃娘娘的脚，一盆水的重量就都压在嘉妃娘娘身上。 踹出去的脚没办法收了力度 只因为端着盆的手提前松开，一整盆地水不只洒了魏嬿婉一身，也有半盆浇到了嘉妃自己腿脚上，贞淑和丽心赶忙去扶嘉妃。 嘉妃怕产后着凉赶忙去寝殿换衣服，嘴上骂骂咧咧要收拾魏嬿婉 ，可魏嬿婉此次并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难过，眼神死死盯着嘉妃娘娘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也去换衣服了。 哼，走着瞧！ 八阿哥满月，皇上还是比较顾及金氏颜面，晚上还是翻了启祥宫的牌子。魏嬿婉随嘉妃侧立在寝殿门前恭迎圣驾，而进忠也随着圣驾来到启祥宫。 皇上扶起请安的嘉妃伸出的纤纤玉手，“今日是中秋，也是永璇满月，自然要来看看你们。” 魏嬿婉为帝妃二人掀帘子，进忠没有跟进去，就站在魏嬿婉身侧，二人不动声色地偏转回头，眼神碰撞，彼此眸中都是志在必得的戾气。 眼神一对，坏水翻倍！ 进忠已经让人把再次拖欠赌资的魏佐禄扣在了自己干爹王喜公公那，赌场的庄家押了人要给他卖到岭南去，进忠拦下来了，派人通知了魏夫人。 人在他手里，但是具体在哪是不可能告诉魏夫人的，要想魏佐禄好好活着，那就乖乖听话，安安生生做个魏夫人，也别想着偷偷告诉了谁，否则他可不能保证魏佐禄的命是否还在。 不过收服人也不能只威胁，若是魏夫人做得好了，自然会让魏佐禄成亲，有了亲孙子会送到魏夫人手下养着的。进忠还去富察府找了莲心，让她盯着些魏夫人，别让她办坏了事。 莲心因进忠公公的簪子脱离苦海，至今那根簪子都在莲心头上。如今莲心已经是富察府的莲心姑姑了，掌管富察府内院厨房的采买，手里也有些权力。 如今好不容易恩人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她浑身充满了干劲，自然是找了一群小乞丐和魏府附近的一个小摊贩盯着魏夫人。 “奴婢的命是您救下的，您的事就是我莲心的事。” “莲心姑姑不必如此，救您于水火的可是您自个儿。得了，既然如此，日后魏夫人就有劳莲心姑姑了。”二人相对行礼，各自转头离去。 其实进忠不止做了这些，他还解救了一个在慎刑司失手将犯人致死的精奇嬷嬷，让她出宫好好“伺候”魏夫人，时时提点，不让她犯糊涂。 第122章 花娇 春日里，百花争艳，后宫的娘娘们亦是如此。 “御花园的玉簪花要开了，咱们去长春宫请安时间还早，正好去瞧瞧。” “请贵妃安～” 嘉妃娘娘在御花园与娴贵妃相遇，两位娘娘站着聊天，娴贵妃还夸赞八阿哥养得好，只是苦了魏嬿婉，她得给嘉妃娘娘打扇。嘉妃看见娴贵妃就想欺负樱儿，“樱儿，这么热的天气，扇个扇子都偷懒！好吃懒做的，你是想作死吗？” 说着就上手拧了魏嬿婉的脸，娴贵妃娘娘又来火上浇油:“一个宫女干活不利索，何必大动肝火？” 你才干活不利索，你们全家都干活不利索！不过确实也不利索！魏嬿婉心里暗骂，指望不上就罢了还来添油加醋，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姑娘干活不利索了！要不是晦气遇见了你，今日的差事本姑娘就能这么做下去，怎么可能挨嘉妃的拧！ 进忠公公一句“皇上驾到～”就见贞淑一把手把魏嬿婉拉在自己和丽心身后，还肩并肩死死得把她挡住。这点子心眼，当谁看不清呢？你如此做派反而引起皇上注意，蠢货！不过也正好为嬿婉添力。 皇上与娴贵妃寒暄的间隙，魏嬿婉看见了进忠公公，主心骨来了，她半真半假的一声娇呼，“哎呀～” “什么声音啊？” “回皇上，好像是哪个宫女挨了打，脸上受不住疼呢。”进忠公公的声音同往日一样温柔。 “是臣妾管教不严，由得人叨扰了圣驾，”嘉妃抢先出声，偏过头咬着牙对樱儿吩咐“闭嘴！”魏嬿婉唯唯诺诺道了一声是。 “朕与皇后一向宽仁待下，从来没听说过打宫女受不住疼的，进忠，带上来瞧瞧。” “嗻。”进忠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应声，走到贞淑和丽心面前，一手一个将她们推到两边，扶着魏嬿婉的胳膊就架到了皇上面前，魏嬿婉另一只手捂着被嘉妃拧过的脸蛋，一副不敢看皇上的样子。 “皇上，便是她了。”进忠公公的声音轻得怕是只比气声多一两分，好像怕惊到了魏嬿婉一般。 皇上从上到下把魏嬿婉打量了一遍，“生的倒是挺伶俐的，站在这凌霄花下，到有几分...”皇上说了一半没在说了，因为目光移到娴贵妃身上，春日里她还未瘦下来，发福的面庞确实与这宫女半点儿都不像。 “皇上，奴才说句不知轻重的话，这宫女是有福气，眉眼间还真有几分娴贵妃娘娘当年的样子，只是无论怎么都比不上娘娘的端贵之气。”进忠听到皇上说了一半的话，心里的笑都从面上带了出来。他这番话说出来，比起上一世的奉承娴贵妃，倒有几分讽刺之意。 “当年的”娘娘与如今的“端贵之气”，差在哪儿了？不就差在年龄上了嘛！尤其是这脸蛋儿这身段儿，如今的娴贵妃如何能比！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皇上请安？” “奴婢启祥宫宫女樱儿，给皇上请安。” “樱儿，那个樱啊？” “奴婢姓魏，本名嬿婉，便是良时嬿婉的嬿婉。樱儿，是主儿赐奴婢的名字，用的是樱花的樱。” 第123章 御前 魏嬿婉低头不看直视圣颜，只是进忠在皇上后面看得清楚，皇上狠狠瞪了嘉妃一眼，又看了一眼娴贵妃，随后才把目光重新放到魏嬿婉脸上。 “这脸上红一块，是被拧的吧？” 皇上话音刚落，魏嬿婉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嘉妃娘娘，“不...主儿下手轻，是奴婢的皮肤爱发红。” “不安分的丫头，本宫不过是看你蠢笨不会伺候，才轻轻拧了你一下，你平白做出这副样子来想给谁看？”嘉妃娘娘不知怎么说着说着樱儿，目光不由自主向着娴贵妃看了一眼。 可皇上一把抓住了魏嬿婉的手腕，上面红肿青紫，“这手上的伤也是轻轻一拧拧出来的？” “皇上～臣妾知罪了，臣妾不过是孕中急躁，才...才动手打了她。” “这新伤旧伤相叠，不只是有孕时才动的手吧？”进忠在后面听着，没忍住偷偷白了嘉妃一眼。 “是嘉妃赐你名字叫樱儿？” “主儿赐奴婢名儿，是对奴婢的厚爱。” “放肆！这是娴贵妃的闺名，以后你不必叫樱儿了，叫回你的本名嬿婉，也不必再回启祥宫了。” 魏嬿婉欢欢喜喜的答应，但是进忠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娴贵妃会来阻拦。 “皇上，嬿婉这个年纪，离宫归家也是好的，要不然皇上再给嬿婉许个婚，像侍卫什么的。也好安慰她这些年在宫里受的苦楚。” 您知道她受过苦啊？进忠嗤笑。 “朕瞧她还算是伶俐，可带到御前当个宫女。” “不如皇上问问嬿婉姑娘？”娴贵妃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魏嬿婉，只是眸中并无温柔的神色，有的只是威胁与忌惮。 “回皇上，奴婢家中靠奴婢劳作生存，奴婢不愿出宫，奴婢愿终生侍奉皇上左右，还望皇上恩准！”魏嬿婉的话中气十足掷地有声，不仅听得皇上心里舒坦，就连进忠也十分满意！ 皇上最烦别人扫他的兴，魏嬿婉如此识时务，简在帝心！ 魏嬿婉没有因为凌云彻而迟疑，也没有因为家人而犹豫，进忠满意！ “好，进忠，将宫人魏嬿婉到御前，好好教她规矩。” “嗻。”事儿成了，嬿婉如此听话如此利落，进忠十分高兴，美滋滋地带着魏嬿婉辞别皇上就走了。 进忠把魏嬿婉带到偏殿，亲自去寻了一套御前宫女的服饰，这衣服自打一月前就备好了，一直放在他庑房的衣箱里。 “方才娴贵妃问你，你为何那么坚定？” “没什么，本来就讨厌她罢了，我这五年的磋磨都拜她所赐！现在跑来假惺惺地要给我许婚，早干嘛去了？她又不是第一日知道我在启祥宫受苦，整整五年，她视而不见，今日又来装好人！” “好啦好啦，不生气了。皇上喜欢你，这御前宫女的衣裳换上吧。”说着进忠坐在了椅子上看魏嬿婉，背着光的他脸上幽暗，目光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直击人心。 魏嬿婉觉得噩梦中的那个感觉又来了，打了个哆嗦，不过她知道进忠公公不会把她怎样，只是有些难为情。 “啊？进忠公公...我...这不好吧？” 第124章 提点 进忠见魏嬿婉误会了，笑出了声，“不必如此，你一会儿换就行，小爷不是那样儿的人，你放心吧。”说着掏出来一块薄荷糖，给魏嬿婉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块。 “进忠公公，如今我进了养心殿，那我到底算什么呀？”魏嬿婉吃着薄荷糖，像个小兔子一样瞪大眼睛问进忠公公。 “算什么...那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想想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如现在就跟了我？”进忠起身走到魏嬿婉身后，嗅一嗅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蛊惑她。 “你的青云路才走了半步，可别从云头上怎么摔下来。”得到满足的进忠回到座位上，崭新利落的蟒袍随着他笔直好看的身形晃动，进忠胳膊支着桌子，漂亮白嫩的手摩挲着桌子上的宫女服饰。 “进忠公公，求您好歹教教我吧！”魏嬿婉最懂得眉眼高低，进忠公公说完这话还没转身离去，本就是要点拨她的，自己还不得赶紧递台阶好让进忠公公开尊口啊。 “你就算进了养心殿，也还只是个宫女，没什么出息。只有皇上册封你为妃嫔了，才有一条好路等着你走，明白了吗？” 进忠从一开始，为魏嬿婉打造的只有这一条路，只是“对食”这条路，他不忍亲手折断，哪怕说一说，起码让他的心迹表露一番也是好的。 进忠一直知道，对于魏嬿婉来说，只有成为皇上的妃子他才能打破已有的困境。自己就算是顶天了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也只是个奴才，若想让她彻底摆脱奴婢命，彻底洗去罪人后代的身份，只有成为皇妃这一条路可走。 开始了啊，我的嬿婉，这一世希望你能随心一些，少受些磋磨，我会尽全力来为你保驾护航。 魏嬿婉听了进忠公公的话表示自己明白了，现在就是要想办法让皇上对自己感兴趣，那她得想想，如何让皇上对自己感兴趣，正在琢磨的时候，进忠公公又开口了。 “换了衣裳好好打扮一下，给皇上敬茶谢恩去吧！”进忠起身要走，走到一半看着魏嬿婉在自己面前，加了半句，“皇上喜欢救人于水火。” 魏嬿婉听了以后圆润润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满是震惊与兴奋！ 她震惊于进忠公公对于圣意的把控，兴奋于进忠公公愿意与自己分享这至关重要的信息！ 进忠亲自把打扮好的魏嬿婉一路护送到养心殿正殿，魏嬿婉手里还捧着一束凌霄花。皇上夸她在凌霄花下好看，且她与皇上都喜欢凌霄花，那就摆来看看，说不准还能博皇上一笑。 “我能为你做的可就都做了，往后的路什么样儿，可就看你的本事了。”进忠爱怜地为魏嬿婉重新整理了衣装，头上的发饰与耳边的珠环也都正了正，他只是想在亲近亲近魏嬿婉罢了。 他一个去势之人，即便是再喜欢魏嬿婉，她也得成为皇上的女人，这是他终生遗憾，但是也是他们二人的机缘。 若非如此，怕是此生都难相见。 只是进忠这心里又忐忑又心酸，不知不觉面上带了出来，小权子看见了躲得飞快，生怕触了霉头，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 师父，生着气呢！ 第125章 答应 魏嬿婉捧着花儿，进了皇上的养心殿正堂，是皇上办公的地方。 皇上不在，她将花儿放下细细打量室内陈设，目光不由地被一个机关玩意儿所吸引，笑意吟吟，目光中带着探究之色。 “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多谢皇上天恩肯搭救奴婢，怜惜奴婢。” “朕不过是见不得有宫女被打成这样罢了，怎么样，身上可还疼？” “回皇上，奴婢已经习惯了，不疼的，不过进忠公公给奴婢找了一些跌打的药酒，奴婢已经涂过了。只是...怕身上的药酒味儿大熏着了皇上...” “无妨，朕小时候练布库总有磕碰，也常用这药酒。你说你已经习惯了，可是受苦多日啊？” “回皇上的话，奴婢在启祥宫伺候嘉妃娘娘五年有余...” 这就是说，从开始伺候嘉妃就挨打，到如今都五年了，五年！一个小姑娘居然在宫里挨了五年的打，嘉妃真是好样儿的！ 皇上眸色变深，只是隐忍未发。 “你说自己的名字是良时嬿婉的嬿婉，你读过书？” “是，奴婢之前在纯贵妃娘娘的钟粹宫伺候大阿哥，跟着读了一些。奴婢今日还以为您是认出了奴婢才救奴婢于水火之中的，原来是您仁慈心善，见不得有人受苦呢！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上天恩浩荡！” “你伺候过永璜？” “是，奴婢从四执库出来就去了钟粹宫伺候大阿哥，当初您还夸过奴婢，后来和奴婢在御花园说过话。” “什么话？” “您说奴婢的名字极好，如《丽人赋》中所言，‘亭亭似月，嬿婉如春’，您还提点奴婢不要妄自菲薄，要努力靠自己挣出一片好门第。奴婢不才，一直记得您的教诲，因此才熬过这么些年，最终得见天颜，走到您面前，奴婢三生有幸！” 皇上轻松一笑，“原来是你啊，朕想起来了，当日你送永璜从尚书房回来，只顾着看凌霄花，没看见朕的那个小宫女啊。” “是，正是奴婢，奴婢当时冲撞圣驾，您也未降罪于奴婢，奴婢铭感腑内。只是请皇上恕奴婢多嘴，奴婢第一日来御前，第一次仔细打量您，就发现您日夜为国事操劳，衣裳都松了，可见您是造福万民的好君主。可奴婢替万民请求您多多爱惜您的身子。” “你说你第一次仔细打量朕，那如何得知朕的衣裳松了？”皇上并不相信魏嬿婉 这个马屁拍得有点假。 “皇上明鉴，奴婢是在四执库伺候了您的衣服几年时间，怎会不知您的身量。又的您金口提点，更是时时牵挂，不敢忘记，如今一见着您，可不是就知道您累瘦了。” “既然衣裳松了，那就重新量过吧，你亲自来，用手量。”皇上眉眼带笑，看着听他话音刚落时有些局促地小宫女，似乎暗自下了决心才敢伸出手走到他面前环住他的腰，这小手还真是又白又软。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进忠公公忍着心里那一丝涩意，端着一盘糕点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赶忙跪地请罪。 “你来的正好，传朕旨意，封宫人魏嬿婉为答应，赐居永寿宫，今晚侍寝，再拨两个宫女给她。” “嗻，奴才这就带魏答应去永寿宫！”进忠的笑意十分真心，重来一遭，我们嬿婉还是这么有魅力，他就不信，嬿婉的小手摸了御腰，那滋味那感觉，皇上还能放过她。 第126章 春恩 “进忠公公，我成了！我成了！”魏嬿婉一出养心殿的大殿，在拐向永寿宫的甬道上兴奋不已，双手拽着进忠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激动地说着。 “是，我也替你高兴，走吧，先去永寿宫让下头的人按照你的吩咐，把偏殿收拾好，咱们再去挑宫女去。你是想去内务府还是有相熟的都可以找来，还得再找一个总管太监，帮你管着你的永寿宫。” “进忠公公，我...我这就成主子啦？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魏嬿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搭在进忠公公手腕上，进忠笑意吟吟，他只觉得手腕上热的发烫。 “当然是真的，您今晚侍寝之后就成了真正的主子，咱们奴才们所有人都得喊你一句主儿。” “不敢不敢，进忠公公，以后人前喊就行，没有旁人你就随意喊啊，我能有今日全仰仗你。” 魏嬿婉扶着进忠公公的手一步一步走到永寿宫，看着内务府的人给她装扮偏殿，随意挑了几样儿自己喜欢的改了，就扶着进忠去了四执库。 “走吧进忠公公，咱们去接春婵和澜翠！不过，春婵若是来我这里，会不会与你有所妨碍？” “无碍，你放心。今后无论何时，你都只需要按照你的心意行事即可，若有不妥我会出面阻止。” “进忠公公，你真好。”魏嬿婉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染得进忠也是眉开眼笑。 进忠带着魏嬿婉把春婵和澜翠领回永寿宫，又亲自去内务府把王蟾要了去，安顿好魏嬿婉，这才回养心殿复命。 夜幕降临，月色大好。魏嬿婉走在去往养心殿甬道上。 “按照规矩，主儿侍寝是应该坐凤鸾春恩车去养心殿的，怎么您想着要走着去？” “做宫女的时候走习惯了，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去养心殿，心里会踏实些。春婵，内务府今日送来的赏赐，你挑最好的去送给进忠公公。” “是，主儿顾念旧情，不忘提携奴婢和澜翠，我们定当忠心主儿，至死不忘。” 魏嬿婉不禁陷入沉思:是啊，自己小小一个答应，被封当天就能把四执库的春婵和澜翠捞出来，怎么当初自己在启祥宫整整五年，身在高位的娴贵妃怎么就捞不动她呢？不过是娴贵妃高高在上惯了，不在意自己一个宫女的死活罢了。 “凌云彻？你怎么在这儿？”魏嬿婉示意春婵她们躲开些她们二人，“我要去侍寝了，你要想说什么就说吧。” “是不是有人逼你？” “是，是有人逼我还不止一个！我的母亲和弟弟逼我，你帮着他们；娴贵妃逼我忍气吞声，你劝着我；你一直不来求娶我，我等了你整整五年！我再不想法子，我还能留着命在这儿看见你？！” “当日你在花房受苦，你说你还愿意回来和我再在一起，你是不是在骗我？” “骗你？从咱俩相识开始，你说要娶我，要为我负责，要给我好的生活，可结果呢？说的比做的好听多了！我在花房受苦你说做奴婢就该被打骂，我在启祥宫日日眼泪拌饭，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你说让我忍忍，好，我忍了，忍了整整五年，如今我要发达了，你却来这拦着我？今日我走着来的，可以停下与你交谈，若是我按规矩坐着凤鸾春恩车，你是不是要当街拦驾？你就见不得我一点儿好？” “不是...” 第127章 常在 “别说了，我只求你以后别碍了我的青云路！你好自为之吧。” “主儿，侍寝的时辰快到了，您快别和他说了，一个下五旗不知上进没有家世的小侍卫罢了，他当初见您穷困，这才来撩拨，事后也不负责，现在您富贵了，巴巴地跑过来说些有的没的...” “春婵，咱们走，不说这些了，往后我们就当不认识他...” 凌云彻看着魏嬿婉走了，他没想到魏嬿婉竟然是这样的人，她曾经不是说过富贵了要拉他一把吗？怎么他还没开口，魏嬿婉就如此咄咄逼人，这宫里的女人变坏的速度可真快！ “春婵，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走着去吗？”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在我第一天侍寝这个日子，用自己的脚去丈量一下，从一个宫婢到来日的宠妃，这条路还有多远。” “主儿好志气！咱们跟着主儿一定一路辉煌，绝不给主儿拖后腿。您这么想就对了！奴婢听说过一句话‘将军要打胜仗，官员要务民生，妃嫔自是争圣宠。不争宠为什么要进宫’奴婢觉得说的极是呢！” “哦？这话是谁说的？真真是至理名言呢！不像有些人，既想要圣宠，又端着不肯讨好皇上，难道要等着皇上巴巴地去宠幸她吗？真是好笑，又叫人觉得恶心。” 正说着话，养心殿就到了。 进忠看着魏嬿婉小脸儿红红，不像气得也不像热的，更不像是羞的，算了，一会儿问问春婵。 进忠看着魏嬿婉穿着粉色旗装，水灵灵得走到养心殿前，面上全是温和的笑和满意之色。 “魏答应，去围房更衣吧。皇上已经在寝殿等着您了。” 进忠护着魏嬿婉去围房，又带人把她亲手送上龙床。拉上帷幔，起身退下，他就在门外守着。 魏嬿婉，我再一次把你送上龙床，希望你今夜不要害怕，不要胆怯，能得皇上欢心，日后也能顺利一些，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护着你，直到我死。 龙帐内，“你说你之前伺候大阿哥，是怎么辗转到了启祥宫的？你自己求的？” “回皇上的话，此事啊，说来话长...” 皇上并不着急床笫之事，就要听她说，魏嬿婉只能接着说，“奴婢在四执库的时候，听闻纯妃娘娘给大阿哥找伺候宫人，嫔妾就想法子去了。本来嫔妾伺候得大阿哥已经心满意足，纯妃娘娘与大阿哥对嫔妾也还算满意，可是自从上次您对嫔妾说过话，不知怎的被愉妃娘娘听见了。” “得愉妃娘娘一句‘人比花娇’的夸赞，嫔妾就被送去了花房。后来奴婢去长春宫送花，不小心被赵一泰撞翻了花盆，皇后娘娘本来要宽恕嫔妾，可嘉妃娘娘自请替皇后娘娘调教嫔妾，嫔妾这才去了启祥宫。” 皇上听完眼珠转了转，掀开被子看到了她身上的伤痕，“你这身上...不要紧吧？” “嘶...皇上，不，不要紧，嫔妾...嫔妾有些冷...”魏嬿婉有些害羞，拽着被子角，可怜巴巴地望着皇上，想要把身子往被子底下藏，可皇上哪能让她如愿。 “冷？让朕来看看你有多冷。” “皇上～” 翌日清晨，皇上一边换朝服一边下旨: “魏答应伺候的好，晋为常在。愉妃照顾皇子不利，降为嫔位，嘉妃禁足三月，嘉妃禁足期间，贞淑和丽心每日去慎刑司各领十鞭，启祥宫所有宫人罚俸一年。” 第128章 书灵1 魏嬿婉已然侍寝，一朝成为常在，进忠喜笑颜开，不过他昨夜守夜，今日吃过早饭就歇下了。 迷迷蒙蒙中，进忠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他看到了许多人，还听到了两个穿着蟒袍的男子对话，是的，是正常男子，他们对于正常男子的声音分辨从未错过。 “雪鸣，我可能得真打，你得受着些。” “没事儿，宥明哥，我有准备，来吧。” 这是做什么？ “开始！” “啪”就见红色蟒袍男子反手抽了蓝色蟒袍男子一巴掌，“进忠，你小子如今竟敢弄鬼儿了，那炩主儿的事儿可是你安排的？” 什么？怎么会有小爷和炩主儿的事儿？这蓝衣男子...等等，进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蟒袍，这是他和李玉？ 进忠不理解，但是默不作声看完了整场，应该是戏剧吧，毕竟有角色和人物，众人散了，只有那个蓝衣蟒袍的男子未换下戏服，自己的衣着应该对于他们来说是戏服，因为他看见男男女女衣着暴露，彼此之间却习以为常，死过一次的他并未有什么惊慌，只是有些疑惑。 “雪鸣，你不要紧吧？” “没事儿，宥明哥你先走，我等会儿再走，明天还有几句词儿不熟。” “好，改天一起吃饭！” 时光错乱，光怪陆离，进忠一会儿看到片场，一会儿又是雪鸣自己。 当时雪鸣倒并没有真实因为台词不熟，只是他对于身上的蟒袍有些不舍，目送李玉公公扮演者离开后，一抬头，看见了一个与自己身上蟒袍一样的男子，但是他身上的气质绝非普通人所有，只一眼，雪鸣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身上的蟒袍好似在隐隐发热，不知是他比较激动引起的还是别的原因。好像是看错了，因为立马消失不见。 直至今日，那部剧已经上映整整六年，他又在半梦之间看到了那一抹蓝色身影，是他时常想起的那一件自己最不舍的戏服。 “进...进忠公公？” “你能看到我？你叫什么名字？” “蒋雪鸣。” “能告诉我你们...是在做什么吗？为何会有我的名字与炩主儿的名字？”进忠只字不提李玉。 “哦，我们是在拍戏，就是...演戏，怎么和你解释呢？算是一种剧目吧。”雪鸣确定，那天在片场确实是看到了进忠公公，并非他看花了眼。 “嗯，看出来了。你在扮演我？我是谁？或者说，我的名字也被史官所记？” “没有没有，我们是按照戏本子拍的，你们都是虚构的人物...也不是吧，有历史人物原型，比如你的炩主儿，皇上，太后，皇后，继后等妃子，以及皇子公主的生母都是有原型的。像一般下人就没有了，雍正帝身边有个苏培盛，乾隆帝也就有个李玉。” “那我...是虚构的人物？可我为何会有生命？” “什么？你有生命？我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有生命...民间有一种传闻，书中的角色若是被广大读者或者观众熟知并喜爱，行成的愿力能让角色成为书灵，难道你就是书灵？” 第129章 书灵2 “我？你说读者会喜欢我？我一个奴才，有什么好喜欢的？”进忠并不理解为何会如此，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讨喜的角色。 “蒋老师，您快看这条视频！热度都三百多万了！你要火出圈了！”这时候进来一个工作人员让雪鸣不知道看什么东西，进忠知道只有雪鸣能看见自己也没说话也没动。 “我看看，也许答案就在里面。”雪鸣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进忠说的，于是进忠也移步到雪鸣身后。 视频是一位博主剪辑的炩皇贵妃受困于愉妃的经幡，被按着向经幡磕头，雪鸣看得眉头皱起，当时他就讨厌这里，但是紧接着一个镜头，他饰演的进忠公公与原剧中的炩主儿对着磕头，屏幕中传出一句“拜天呀～” 进忠在跟前一句“夫妻对拜！”雪鸣回头看进忠，进忠已经满脸泪痕。 看来这就是原因，他有生命，他能重来一遭的原因就在此处。 “爱能让人疯狂长出血肉...”雪鸣喃喃道，他看着进忠公公，也是感同身受的悲戚与异样的欢喜，在旁人看不到的世界里，冥婚怎么不算成婚呢？进忠公公的遗憾得以满足，他对角色的诠释也得以圆满。 平复了心情的进忠公公又问了雪鸣一个问题，“你说我爱炩主儿吗？” “爱！爱是常觉亏欠，你是不是总觉得自己很没用，给不了她最好的？是不是看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是不是看到好东西都想带给她？是不是只要她好，你怎样都可以？是不是为了她死也无怨？” “是...怪不得你演得戏让观众喜爱，你对于我情感的把控十分到位。那你觉得炩主儿对我呢？” “魏嬿婉她不懂爱，或者说，她爱而不自知，她是一个缺爱的小姑娘，从小爹不疼妈不爱，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拖后腿，所以她会本能地抓住每一个对她施舍过一点点好处的人，春婵，凌云彻，纯妃，婉嫔，若非得已她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进忠死死盯着雪鸣，但是雪鸣气场不输分毫，“对于你，一开始她把你当做救命稻草，自然仰仗，后来她身居高位，越来越瞧不满意自己被一个...奴才觊觎，她觉醒了自尊，是你的爱让她重新觉得自己并非命贱如草，她也配获得高位，她也配拥有别人拥有的一切，金钱，权力，人脉，宠爱！” “其实你如何不懂自己难逃一死呢？你只是不甘心，想多陪陪她罢了，随着她的青云路越走越好，你也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配觊觎她，你也觉得自己恶心，可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心，最终...” 雪鸣不忍说出剧中进忠与魏嬿婉的结局，他又点开了一个东西，“其实，观众都觉得她是被迫的，你看看这个，你，春婵，澜翠，王蟾，每一个走的时候她都如此不舍，她应该是有苦衷的。” “不必，即使炩主儿真心想要我的命，我也甘之如饴，你真的很不错，希望你以后能成名角儿。” 进忠公公画风一转，“不过你的胡子...为何刮得这般干净？” “喂！没必要这样吧！我完完整整一个大男子汉，胡子刮得干净不能是因为我剃须刀好吗？” 进忠一笑，“行了，我该走了，你的福气在后头。” “常来～”进忠不知道他走后，雪鸣一滴泪滑入枕间。 第130章 赏赐 “什么时辰了？” “回师父的话，未时一刻了。” “嗯，你去提膳吧，我自己收拾就行，一会儿把魏常在送来的赏赐整理一下。” 小权子伺候进忠用完了饭，小权子把魏常在给进忠的孝敬都拿了来，内务府的赏赐换来换去就那几样，进忠并不稀罕，只是这些是魏嬿婉给的。 “就这些了？行了，好好收着，你去把我准备的那些回礼拿出来，一会儿我去给魏常在请安去。” 进忠带着常在和贵人能用的穿的戴的东西，手里捧着，怀里揣着一个最要紧的东西就去了永寿宫。 “奴才给魏常在请安，魏常在金安。”进忠手里捧着锦盒，一进门就行了个礼，干净利落，煞是好看。 “是进忠公公，快快请起，春婵，你让他们走远些，给进忠公公看茶。” “不必了，奴才与您说几句话就走。日前您让春婵赏赐奴才的东西奴才收着了，这是奴才给您的孝敬。”进忠微笑着，眼神示意春婵把东西带走，他要与魏嬿婉独处。 春婵端着沉甸甸的锦盒走了，她看进忠公公捧着那么轻松，自己一上手好悬没栽个跟头，幸好进忠公公没撒手，进忠公公真是厉害！ 进忠看着春婵把门带上了，“嬿婉，你很好，第一夜侍寝就封了常在，有前途！” “是进忠公公眼光好。”魏嬿婉骄傲得扬起笑脸。 进忠从怀里掏出一枚红宝石戒指，掐丝金边的，“这是我送你一点小礼物，希望你能收下。日后，奴才还望未来的宠妃娘娘多多指教。” “呀，是红宝石戒指，比我之前的那一枚品质好的多，还是金的。”魏嬿婉接过戒指就端详，她并不觉得接受进忠公公的礼物有什么不妥，进忠公公从认识她开始就每年送金簪子。 小小戒指虽然金贵，但是还不如他亲手打的金簪子有心意，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当了皇上的女人，她也开始学着宫里的女人们在进忠公公面前开始拿乔，也不是有意，就是在逗他罢了。 “进忠公公，那你为嫔妾戴上吧～”魏嬿婉圆碌碌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笑意望着进忠，进忠有点五味杂陈，上一世炩主儿至死都没戴上他的戒指，这一世居然如此顺利，还让他亲手为她戴上。 进忠捧起魏嬿婉的手，如珍宝一般缓缓将戒指推入指根，末了，顺着魏嬿婉的手指从指根摸到指尖。 魏嬿婉深吸了一口气，她如今不是刚入宫的小姑娘，经过昨夜侍寝，她更清楚男女之间的不可言说的情意。 进忠公公...似乎... “礼物送到，我走了，多多努力，早早儿地当上一宫主位，别怕，我在你身后。”进忠出声打断了魏嬿婉的思考，永寿宫离养心殿太近了，既方便他来，也方便皇上来，要是撞上可就是死路一条。 “主儿，方才奴婢看过，进忠公公送回来的礼，比咱们送给他的还多出一倍，正是您当用的好东西，您看...” “无事，他送来咱们就用，你去换上。进忠公公常在御前，他选中的东西必定得皇上喜欢。” 魏嬿婉从秋日承宠以来，皇上不忙于朝政之时，侍寝的人员名单上总会轮到她，直到秋日，她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养好，整个人也长开了，皇上时不时赏赐，进忠公公时不时补贴，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第131章 痘疫 “日后你见了高大人，和他说茉心无能，没能给贵妃娘娘报仇。去吧，别再来了，我活不成了。” 昏暗的房间里，霉味混杂着破脓流水的味道和苦津津的药味，茉心搁着窗户交代后事，那个小宫女听话跑了。 当年慧贤皇贵妃薨逝之后将她安排在古董房，高大人联系过她，二人一对便知，慧贤皇贵妃的仇得找娴贵妃，愉嫔和太后娘娘报，太后娘娘不好动，娴贵妃和愉嫔这些年也总吃暗亏。不过总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伤过她们筋骨。 双喜殉葬之前，也拼死想法子给娴贵妃过了疥疮，只是双喜已死，竟然让娴贵妃挺过来了，因为发病之后在养心殿偏殿，竟然也没给愉嫔过了疥疮，娴贵妃脸上也没有留疤，真真是可惜。 如今，可算是让茉心逮住了机会。自己得了痘疫，活不成了，明明白白告诉娴贵妃自己要找她陈情，来不来全看娴贵妃心意。不过茉心知道，以娴贵妃的性子，她必定会来，那是个想来只想知道真相什么都不顾的人，只要用这个吊着她，一准儿来。 这边儿进忠忙的脚不落地，却还是抽空来了永寿宫，“嬿婉，最近一段时间一定减少外出，不论谁邀请你去哪儿你都别去，不论看见什么也都别关注别问，想知道了就事后问我，我告诉你。娴贵妃和愉嫔那更是万万少沾，明白了吗？” “好，我明白了，你瞧你，跑得一脑袋汗也不知道擦擦，左右都来了这儿了，让王蟾伺候你净面吧。” 进忠出门就去找王蟾了，他也确忙，当着魏嬿婉的面儿也不用顾忌什么，民间痘疫四起，宫里七阿哥五阿哥病弱，各处防痘疫都忙疯了。 进忠不知道，自打他这一遭以后，王蟾房里就常备湿面巾子，进忠来了总能擦擦脸净了手再走。 魏嬿婉也从不熏香，也不许在她寝殿熏香，她怕进忠公公来得勤了沾上气味，御前的人没一个简单的，要是进忠公公漏了半点儿，他们两个人的青云路就都断了。 宫里各处都防备上了，各宫请安还没恢复，但是隔些时日皇后娘娘会通传，各位主子去长春宫拜见娘娘，说说话，也说说宫里的事。 这一日请安结束，魏嬿婉扶着澜翠就要去咸福宫，碰巧遇上了娴贵妃，魏嬿婉请安之后见娴贵妃没搭理她就走了。 “主儿，这娴贵妃为何对您这般？咱们与她又不相干。”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见我就想起来我在启祥宫受苦的日子吧，觉得丢人。不管了，咱们去找纯贵妃娘娘说说话，再看看四公主去。” 魏嬿婉怎么能想得到，娴贵妃不待见她是因为正在为凌云彻打抱不平呢？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嬿婉，快来，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多虚礼，当日我受愉嫔蛊惑，冤枉了你勾引皇上，害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真是对不住了。如今好了，你我同为后妃，咱们可以常在一处说话呢！你可千万不要记恨我当初做过的错事才好。” “娘娘说笑了，那事怎么能怪到您的头上，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嫔妾来就是想和您说说话，再看看咱们的四公主如今长得如何了，是不是和娘娘您一样肤白貌美，玉雪可爱？” “快去把璟妍带过来，就说魏娘娘来看她了。” 第132章 阴谋 当日茉心引着娴贵妃前来，说了些有的没的，足足拖了半个时辰，又借着行大礼，搭上了娴贵妃的手。 深情并茂假意向娴贵妃忏悔，得了娴贵妃五十两赏赐，又着意吐露了一些“实情”，依着娴贵妃和愉嫔的心意咬了几个人罢了，自然也说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是在对不住慧贤皇贵妃，倒也不算冤枉她。 茉心还约见了玫嫔娘娘，再次坐实了娴贵妃的嫌疑，不过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也逃不了干系，只是茉心不知玫嫔娘娘是太后的人，断断不可能对太后下手。 茉心做了什么魏常在一概不知，她见惯了纯贵妃儿女双全，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于是让澜翠关注舒嫔用了什么坐胎药，准备伺机捡了药渣，自己也偷着喝一喝。 二人回到永寿宫，叫来春婵一商量，春婵不同意，“主儿，咱们要不要问问进忠公公的意见？” 春婵是进忠公公的人，她习惯了有事就请示进忠公公，但是魏嬿婉不是，她有自己的自主思想，“他不是说，我做什么随我心意就好了嘛？没事你先去做，完了告诉他一声，他若是觉得不妥，自会来找咱们。” “奴才给魏常在请安～” 果然，春婵和澜翠刚得了药方子，进忠就从小辛子那儿知道了。 “奴才有几句话想和魏常在单独说说。” 春婵熟练地带着澜翠下去，守在门外，不让别人打扰，也不让人看出来端倪。 “嬿婉，听我一句，现在这个时候，你不宜有孕。” “为什么？”魏嬿婉没抬头，端详着自己的指甲，她就是看着纯贵妃的孩子眼馋，想着自己应该趁着年轻貌美好好生上几个。 “你在四执库多久？在花房多久？在启祥宫又待了多久？而你承宠有多久？” 魏嬿婉疑惑抬头，这和是否要有孕有什么关系？进忠看着魏嬿婉没想明白又说了一句，“你的身子可好了？你做宫女过得什么日子你清楚，你看看后宫里的娘娘，除了纯贵妃和嘉妃，哪个是想遇喜便遇喜了的？” 进忠软着声音哄着魏嬿婉:“嬿婉，日日娇养的娘娘们尚且不易有孕，就算有孕，皇嗣也容易体弱，你还年轻，咱们不着急遇喜，养好了身子，每生一个皇嗣都能养的住，这样才管用！否则你急急忙忙有孕，若是你的身子或者是皇嗣的身子不好了，那我可就要心疼死了。” “好，那我听你的，那舒嫔的坐胎药...” “你让春婵托宫外的小福子去查查就知道了，记住，查着了千万别声张，那是掉脑袋的事儿。行了，我是要去启祥宫一趟，先来你这儿了，还有差事要办我就先走了。” 魏嬿婉乖巧点头，目送进忠公公离开。 茉心死了，但是玫嫔谋划的计策却在悄悄孕育。转眼就快到小年了，进忠早就换上了暖帽，衬得他更像个王爷了。 魏嬿婉得了进忠的指示也没有纠结于现在能不能遇喜，把心思放在了争宠固宠上，进忠也让春婵请包太医给她调养身子，要把身体里的暗疾都拔除，以免日后有碍生育。 第133章 贵人 到了小年这一日，皇上请了娴贵妃在养心殿一同用膳，魏嬿婉带着亲手挑好的燕窝炖的汤羹来养心殿，想要讨皇上欢心。 只是在进养心殿前，刚好看到了凌云彻当值，他装作不认识魏嬿婉的样子，目视前方，好似刚正不阿，认真办差。 魏嬿婉对于这个曾经给过自己温暖的人，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她感谢他当初对自己伸以援手，也怒其不争，不能给她幸福，生气于自己受苦他无动于衷，又替他高兴如今终于混到了御前。 因此多看了他好几眼，这对于从她出现就一直盯着的进忠来说，可不算是件好事，凌云彻是他今日特意叫来的，他就想知道魏嬿婉对于凌云彻是不是还放不下，这一瞧，果然！ “魏常在来了？皇上在里头用膳呢。” “那就劳烦进忠公公替我通传一下。” “嗻，您先随我进来吧。”进忠面带微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特别在意魏嬿婉刚刚一直盯着凌云彻。 这一次进忠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凌云彻，不用看他就知道凌云彻端着一张死人脸，以为所有人都欠他的样子。 “嫔妾给皇上，娴贵妃娘娘请安，今日是小年，嫔妾愿皇上在新岁平安康健，喜乐无忧！” “朕正好和娴贵妃提起你呢，你就来了，朕准备给你晋封为贵人，赐封号为炩，你觉得如何？” “嫔妾叩谢皇上隆恩！敢问皇上是哪一个字？” “即将枯灭的火种之中重新燃烧起的火光，炩，火光的意思。” “多谢皇上，皇上英明，炩字很适合嫔妾。您从绝境救嫔妾于水火，嫔妾有幸得您恩宠，正是给了嫔妾新生，嫔妾定当如火光一般光彩火热！” 魏嬿婉与皇上二人你来我往，没有给娴贵妃插话的机会，她不高兴，但是也没说话就享用御膳。 “皇上，嫔妾今日恰好用新法子给您炖了燕窝请您尝尝呢！如今得了您的晋封，正是应景呢，您现在可要享用？” “嗯，朕先看看你的手艺，若做的不好，朕肯定不吃！”皇上和魏嬿婉在一起的时候忍不住会变得活泼起来，和娴贵妃倒是不会，娴贵妃规矩大。 “这是绿豆制成的粉丝，嫔妾用鸽蛋和金针煨了，再配三两燕窝炖制浇上，还请您尝个新鲜。” 皇上和娴贵妃各盛了一碗，皇上尝了一口点点头，“你炖的燕窝细粉素白一碗，燕窝挑的干净，也色美味鲜，还算不错。” 娴贵妃没吃，用汤匙搅弄两下，看了一眼皇上就说出了心中所想，“燕窝是华贵之物，你用了足足三两，还把许多食材堆放在一起，贪多贪足反而失了其美味。” “嫔妾谢皇上夸赞，谢娴贵妃娘娘指点。只是嫔妾愚钝，竟然不知燕窝如此华贵，嫔妾给皇上炖汤羹只用了三两便是贪多，嫔妾日后得了燕窝一定全孝敬了娴贵妃娘娘，这华贵之物也只有您能消受。” “嬿婉，不得无理！” “皇上～嫔妾知错了嘛～嫔妾再也不敢了，日后再也不炖燕窝了。” 皇上让魏嬿婉跪着撒娇，阴阳怪气得请罪的样子逗得想要发笑，可是碍于娴贵妃在，还是忍住了。 “罢了，你先下去吧。”皇上用目光嗔了她一眼。 第134章 黄莲茶 “嫔妾告退！”魏嬿婉一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欢喜地起身准备离去。 只是起的有些急了，一不小心碰倒了香炉，可她多年当宫女练的手脚麻利，立刻又扶住了，香炉一点儿没磕着。 “炩贵人当心碰坏了皇上的甜白釉香炉，这是皇上刚得的，仔细些！” 魏嬿婉本来觉得自己眼疾手快，还在为挽救了小香炉而高兴，一听娴贵妃的话，一松手，“哗啦”一声香炉结结实实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皇上抬眼看着她，就见她故意的，“哎呀！”一声，皱着眉噘着嘴低着头，还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是嫔妾不好，摔坏了您的心爱之物，您罚嫔妾吧。” “啧...”皇上闭眼，不知道是让魏嬿婉这做派闹的，还是然后娴贵妃这扫兴的性子气得，他今儿刚摆的甜白釉，还没多看两眼呢，就这么被砸了？ “去去去，回你的永寿宫待着去！”最终皇上摆手，魏嬿婉一溜烟儿就跑了。 出门的时候进忠看着她笑意盈盈，脸上一副“干得漂亮”的表情，送了两步，魏嬿婉就听到了一个蛊惑人心的气声，“晚上准备侍寝，皇上一准儿去。” 魏嬿婉这个小模样皇上许久没在宫里见过了，上一个如此活泼，胆大又不失恭敬的还是玫嫔。 夜间，皇上以“日后再去翊坤宫看你”打发走了娴贵妃，匆匆去往永寿宫，永寿宫离的也近，一抬腿就到了。 皇上到的时候就见桌子上摆着满满的燕窝，都在红色盘子里，还用红布盖了，像是要给谁送去。 “炩贵人，你还敢再闹！” “皇上～嫔妾哪里闹了！明明是娴贵妃娘娘嫌弃嫔妾出身寒微，用不得那燕窝，就连炖了给皇上用，娴贵妃娘娘都不依呢，嫔妾还不得赶忙把永寿宫的燕窝都找出来给她送去！” “好了不提这个了，朕爱吃你炖的燕窝，日后内务府得了燕窝先给你送来行不行？别闹了，快把燕窝收了吧，朕都没地方饮茶了。” “才不呢！嫔妾再不炖燕窝了，您想喝去找娴贵妃娘娘喝吧，嫔妾不会炖燕窝，不如娴贵妃甚矣！” “还跟朕拽起文词儿了，朕还没怪你砸了朕的甜白釉呢！” “一个白瓷香炉而已，您什么没见过，怎得还让嫔妾赔呢？嫔妾哪有那新鲜玩意儿，那不是您新得的吗？” 魏嬿婉看燕窝那事差不多了也不再提了，一挥手让春婵和澜翠把桌上的燕窝都端下去了。 进忠接过王蟾端上来的新茶，为两位主子上了，只是面带微笑，一来是皇上和炩贵人调笑，他们做奴才的也得跟着笑，二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魏嬿婉这样活泼可爱的样子，这样才像是一个宠妃该有的样子啊！ “进忠啊，去给你炩主儿上一盏黄莲茶来，朕看她火气大得很，得败一败呢！”皇上端着茶盏，看着炩贵人可心得紧，只想多逗一逗。 “嗻～”进忠转身就去找黄莲茶，他也想看看魏嬿婉被苦得小脸儿发皱的样子。 “喝！”不一会儿一盏水温适口的黄莲茶就在魏嬿婉手中了，她知道这是皇上有心捉弄她，也是责罚她对娴贵妃不敬，还砸了白瓷香炉，这茶无论如何都得喝了。 “皇上～嫔妾没有火气，就不喝了吧...” “快喝！” 魏嬿婉苦得眼泪汪汪，吃了进忠公公特意准备的蜜饯也没缓和，最后皇上抱着可怜巴巴的炩贵人去帐子里面哄了。 第135章 再殇1 燕窝之事告一段落，只是进忠却没有让魏嬿婉放松警惕。 “皇上如今觉得你娇俏可人，不会用传统法子炖燕窝也没什么的，只是嬿婉，咱可以不炖，但是得知道怎么炖，明白了吗？” “是，进忠公公，我如今青春正盛，娴贵妃懂的，我就慢慢学着，总有一日，我一定会懂，而且我要做的比她还好！” “炩贵人一定得偿所愿，奴才告退。” 进忠公公走后春婵就进来了，面色不虞，魏嬿婉和澜翠对视一眼，让王蟾守着门，主仆三人低声说着话。 “主儿，奴婢日前托福公公去帮咱们查探了那药渣子，发现了这个，您看。”春婵将袖子里的药方递了上去。 “这...怎么会这样！舒嫔如此得圣宠，怎么会吃的是避孕的药！春婵，这方子可流出去了？” “回主儿，福公公亲自去问的，除了大夫和福公公的手，谁的也没沾，还托了几个大族的名头，每一个大夫知道的都是不同的信儿。” 魏嬿婉攥着手里这几张纸，久久不能平复，这就是皇权，这就是掌握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上。 她以为皇上总是威严的，是活泼的，是喜欢和她一起说话聊天赏花玩乐的，“天子威严”四个字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具象化地出现在她面前，赤裸裸地真相狠狠地当头给她来了一棒。 不，她一定要笼络住皇上的心，即便现在没法子有孕，那也要一步步爬上高位，如果有机会再掌些宫权，这样日后万一失宠也不会活不下去。 还有，曾经欺负过她的那些人，愉嫔，嘉妃，娴贵妃，皇后！一个一个，或轻或重，都得等着她一件件报复回去，首当其冲就是愉嫔！ 不过她尚在贵人之位，还不是一宫主位，目前她就得当上嫔主子，与愉嫔平起平坐才好，那时二人同在嫔位，一个有宠一个无宠，自然好拿捏，也不会占个无礼犯上的名头。 “皇上！不好了皇上！” 赵一泰扶着后腰一瘸一拐跑来养心殿，嘴里喊着就要往进闯。 “放肆！圣体安康，你好好回话！”进忠瞪了赵一泰一眼，随后呵斥。 李玉在里间守着，进忠在外间，今日本该李玉值夜，皇上歇息了进忠和进保就能去休息了，好第二天接替李玉。 “越发没规矩，何事？” “回皇上，七阿哥让乳母传染了痘疫了！您快去看看吧皇上。” 赵一泰话音落地，进忠就去取了大氅，皇上刚准备安寝，听闻这种事肯定要去看看，此时再穿外衣已经来不及了，不如披大氅方便。 “皇上，愉嫔娘娘和五阿哥染上痘疫了！”皇上还未出养心殿大门，延禧宫的叶心也前来禀报。 “怎会如此？宫里不是已经做了防护了吗？怎么会有如此疏漏，竟有三位主子同时染上了痘疫？！” 皇上步履匆匆还是去了长春宫，临走前吩咐李玉，“李玉，你去看看愉嫔和五阿哥的情况，让人仔细伺候着！” 第136章 再殇2 “皇上，谁都不能带走永琮，谁都不能带走永琮啊皇上，臣妾求您了。”皇后娘娘看到皇上进了院子，拽着皇上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后，朕只能保证永琮不离宫，太医们尽心医治，剩下的只能靠咱们永琮自己挺过去了。” “皇上，求您让臣妾去照顾永琮吧，求您了，他还那么小，从未离开过臣妾，皇上咱们的永琮该怎么办啊...”皇后哭倒在皇上怀里，她也明白的，这病只能永琮自己熬，做父母的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皇上，愉嫔娘娘起了痘印已经几日了，都发出来了，五阿哥稍晚一些，也有了症候。”李玉去过延禧宫后前来回禀。 “进忠，去将延禧宫封禁，任何人任何物都不得出入，将五阿哥挪去撷芳殿和七阿哥隔开医治，让太医院的太医有一个算一个全关在撷芳殿伺候，什么时候两位阿哥好了什么时候他们出来！” “皇上，如此不妥，宫中旁人若身染微恙岂不是无人医治，还有皇额娘在呢。”皇后娘娘虽然心疼儿子，但是身为皇后也不得不为阖宫考虑。 “罢了，太医院去一半即可，让齐汝带着人进去。” “嗻。”进忠领命而去，后面小权子为进忠递上了雨伞，进忠手中的雨伞交由李玉为皇上撑着。 “春婵，听说延禧宫那里出了痘疫？” “回主儿，正是呢，进忠公公亲自带人去封禁的，这下愉嫔娘娘的痘印何时能好，得自己熬着了。太医院的太医都紧着撷芳殿呢，皇后娘娘日夜心焦也是凤体不安，谁能顾得上她们。” “愉嫔这个年纪出了痘，肯定是死不了人的，只是若我不想让她好呢？” 机会来了！魏嬿婉让春婵给延禧宫的膳食加了花椒油，花椒味儿重，用的是特意去了气味儿的花椒做得油。 晚上魏嬿婉让春婵给进忠公公送了一道油煎嫩羊肉，用的就是花椒油，春婵什么都没说，可进忠一尝就知道，“这法子是炩贵人想出来的？” “是，主儿听说了那边的事儿就吩咐奴婢做了。” “无妨，你去吧，和炩贵人说，羊肉不错，只是别上了火。” 永和宫叫了太医，因为江与彬已经失去了行医资格，现在只能混在太医院抓药配药煎药，不能进后宫，也不能给任何人看病，因此包商陆顶替了他的位置，这不玫嫔娘娘身子不适就是包太医去瞧的。 “娘娘，恕微臣直言，您不可...情绪太过激动，有碍身子调养。”包商陆冷汗津津，这玫嫔娘娘分明是大喜过望，笑得伤了肺腑，宫里都闹翻天了，这可不合适，他更是不敢说。只敢开了舒心顺气的药，匆匆离开，临走前细细嘱咐了玫嫔娘娘伺候的人，不敢再让娘娘如此。 撷芳殿门口，“素练，你说永琮今日会好吗？” “会好的，娘娘，明日就是除夕了，新的一年，什么都会好的。” 素练话音落地，也是赶巧，里面一声哀呼:“七阿哥薨了～” 消息传到奉先殿，皇上已经为七阿哥和五阿哥在此跪了许久，乍一听七阿哥离世，一时昏厥。 “师父，撷芳殿那边又传来消息，说五阿哥也薨了，您快拿个主意啊！”进忠领着消息去见李玉，皇上晕了，五阿哥又传来噩耗，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137章 嫔 紫禁城一下子没了两个阿哥，魏嬿婉让春婵把自己的鲜艳衣裳都收起来了，发间也只带着进忠公公给的金簪子，没有戴旁的绒花点翠和玉石。 “春婵，咱们为两位阿哥抄些经书吧，小小年纪，竟然都没熬过痘疫，可怜见儿的，希望他们下辈子投生一副好身体吧。” “主儿心善，奴婢这就为您备纸。您可要沐浴焚香？” “在心不在形，不必如此。咱们就用普通的宣纸抄写即可，最近一月我的膳食比别上荤腥了。” 春婵起身离开，魏嬿婉喊来澜翠，“澜翠，你去熬米粥，用承德的小米，熬得浓浓的，撇去米油，这一月每日不间断送去皇上、皇后、太后处。主子们喝不喝的，也算尽了我一点心意。” “这个炩贵人倒是有心了，不愧是宫女出身，最会体贴人。”最先提起这事的是太后娘娘，作为经历了先帝一朝的老人，最先从失去皇孙的悲痛中走出来，自然也注意到了每日夜间饭桌上的一碗黄澄澄的米粥。 “太后娘娘说的是，这米粥养人，您为两位阿哥伤心，食欲不佳，总喝参汤身子也受不住，配着这米粥也强上许多。奴婢听说，这炩贵人还给皇上和皇后送去了呢。”福珈姑姑伺候太后娘娘用膳，对于炩贵人的米粥自然打听清楚了。 “何人在此？” “回皇上，奴婢是永寿宫的宫女春婵，奉命来安华殿把我们主儿亲自抄写的《地藏经》供奉到佛前，希望两位阿哥下辈子能得个康健的身子，平安喜乐度过一生。” “炩贵人有心了，你去吧。” 皇上从安华殿出来就去了长春宫，皇后自七阿哥病逝就缠绵病榻，接连几日滴水未进，只有皇上去了她才勉强陪着皇上用几口膳，皇上不忍皇后如此，近日常来看她。 “娘娘，这是炩贵人进的米粥，奴婢看了香浓味美，您总是吃不下东西，用一些米粥也好。”素练捧着一个洁白的小碗儿，里面是今日澜翠刚送来的米粥。 “怎么炩贵人也给长春宫送了米粥？” 进忠上前一步，“回皇上，炩贵人给太后娘娘，您和皇后娘娘这里都进了米粥，每日都是早上现熬的，熬够足足三个时辰，因此都是晚膳时候送来。” “皇后，炩贵人这米粥不错的，朕前日用了，正适合你喝，你也尝尝吧。” “既然皇上说这米粥好，那臣妾也试试，是臣妾不好，不该让您国事繁忙之余还得记挂臣妾的身子。” “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只是这炩贵人有心，朕今日还见了她为永琮和永琪抄录佛经供奉到了安华殿，朕有意择日给她晋封，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娘娘尝了一口米粥，确实软糯香浓，胃里几日没什么东西，不能吃刺激的，这温和的口感让她腹中十分舒服，听了皇上的话，也觉得这炩贵人是个好的。 “臣妾觉得皇上说的是，臣妾日前还因为一点小错差点责罚了她，如今想想，当时也是旁人的错，既然她如此有心，皇上是该赏罚分明，臣妾也会照拂她。” “嗯，只是愉嫔...若非她发了痘印隐忍不说，怎么会过给永琪，实在该死！念在她生育永琪的份儿上，那就褫夺封号，贬为贵人，无旨不得出。” 第138章 东巡 “奴才给炩嫔娘娘请安，炩嫔娘娘万福金安！” “进忠公公，你怎么来了？” “奴才给炩嫔娘娘道喜啊，您伺候皇上不足一年，就从答应到了嫔位，成了一宫主位，阖宫上下谁能比得上您的晋升速度呢？奴才也替您是高兴。” “那是，也不看是谁相中的人。只是如今后宫里一片哀色，皇上也不大进后宫，我也不好在这种关节是争圣宠啊。” “无事，您升的快了就得稳一稳步伐，如今这样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眼下的大事是东巡，您想法子跟了去才好。不过您前日的法子不错，宫里最要紧的三位主子对您都还算满意，这便很好。” 进忠一边说一边帮魏嬿婉整理发饰，他拆了一个玉簪子，从袖子里里掏出一个攒金步摇为她簪上。 “呀，真好看，不像是内务府的样式。” “是内务府新得了一位学艺于民间的工匠，为娘娘们打新首饰呢。这一只是我托人从他家里淘的，皇上见了你只管说是得了样子使人去打的。” “我也是真的可怜那两个孩子，顺便做些表面功夫罢了。” “炩嫔娘娘心善，皇后娘娘当初可是要责罚你呢，怎么你原谅他了？” “那事儿都怪赵一泰，再说了皇后娘娘是为着娴贵妃生气，又被嘉妃挑拨了，皇后娘娘还是比较公正的，对我们低位嫔妃也还算不错，从前当宫人时也知道娘娘德行。” “明白了。你去长春宫，多请安，少说话，其他什么也别表态，让皇后娘娘知道你心里向着她，敬着她就行，明白了吗？” “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进忠对于魏嬿婉的敏感度非常满意，此事很快就要阖宫皆知，告诉她也无妨。 “科尔沁求娶嫡出公主，折子已经在皇上案头了。” 魏嬿婉猛地回头看进忠公公，新戴的步摇好悬没甩在进忠脸上，不过他敏捷，一错身躲开了。 “这种事儿你也敢告诉我？这可是要杀头的！后宫不能干政！” “你舍不得我被杀头？” “我舍不得我自己！我还没活够呢！” “好啦好啦，此事很快就会传开，不必如此惊慌。再说了，黄泉路上也有我护着你，你怕什么？” 魏嬿婉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跪安吧，今儿的烤红薯没有你的份儿！” “嗻，奴才告退。”进忠轻笑一声走了，红薯而已，他若没有，王蟾的也不必吃了，小爷权倾六宫，还能吃不上一块烤红薯？！ 圣旨下，纯贵妃，娴贵妃，嘉妃，玫嫔，炩嫔伴驾，随帝后东巡。 “听说皇后娘娘凤体有恙，却坚持东巡，可是真的？” “嗯，所以你最近少去打扰，大家都在的时候你在就行，多找玫嫔说说话，她应该对你的遭遇感同身受许多。” “玫嫔？她自从没了孩子就深居简出了，我去找她，说什么啊？进忠公公，你把话说清楚嘛。” “当然就可以说说娴贵妃有何不堪喽，你当初因为什么进的启祥宫？”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你是说，玫嫔也讨厌娴贵妃？” “何止，她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与玫嫔交往的。” 第139章 和亲 “玫嫔姐姐万安，我得了御膳房新制的点心，清甜爽口，想带来给姐姐尝尝，还望姐姐不要嫌我无礼。” 玫嫔有些疑惑，炩嫔为什么要来找她，“你我同为嫔位，你又比我得宠，我当不得你一声姐姐。” “哎呀，姐姐承宠比我早，在嫔位多时，妹妹自然以姐姐相称。妹妹今日来的唐突，只是近来无事，想与姐姐一起说说话罢了。这宫里的娘娘们总是嫌弃我从前是伺候人的，言语间总是奚落我，只有姐姐从不说这种话，我自然就来找姐姐了。” “哼，伺候过人怎么了，她们不也都是伺候皇上的？你无需自轻，论起出身来，我还是南府乐姬呢，不照样和她们一样伺候皇上？” “姐姐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好受多了，同为后妃伺候皇上，咱们凭什么就比她们低贱呢？她们不过仗着家里的好门第罢了，真到了如咱们二人的处境，她们未必比咱们做得好，不，是一定不如咱们。” 玫嫔看了两眼魏嬿婉，这炩嫔的心气儿倒是和她当初别无二致，只是生下孩儿之后她也总不得圣宠了，往后也只能苦挨着，好在太后没忘了她，时时看顾，若非如此，她一个无宠的后妃只怕要在宫里活不下去。 “听说你之前伺候嘉妃？” “姐姐，此事说来话长啊，说起来这个，还真是与娴贵妃娘娘脱不了干系呢！”魏嬿婉把话题引到了娴贵妃身上，成功勾住了玫嫔，玫嫔对于多一个宠妃与自己交好，利大于弊也无可厚非，于是二人就这么越处关系越好。 这一日二人照常在玫嫔处聊天，不在炩嫔处是因为她住得离皇上近，怕二人说话有妨碍。 “姐姐，你是说，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想让对方的女儿嫁到科尔沁？” “嘘！”玫嫔赶紧捂魏嬿婉的嘴，“这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我不过才说了半句你就如此，我还怎么敢继续说下去！” “是是是，我不敢了，你继续说吧。” “这太后娘娘身边的福珈姑姑和皇后娘娘身边的素练姑姑，可都紧锣密鼓的筹备首饰呢，这总不能是给自己的女儿备嫁妆吧？” “啊？那都是为了对方的女儿准备的？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位娘娘竟然因为小小的科尔沁部，如此剑拔弩张？” “说的是呢，咱们在这行宫可得处处小心，别触了娘娘们的霉头。” 这次与玫嫔聊天之后，魏嬿婉深感玫嫔的势力，南府出身，自然认识许多宫人，这些人都能让她拢在手里，也难怪无宠还活的有滋有味。 当了几天缩头乌龟的魏嬿婉，就听说纯贵妃和娴贵妃得了皇命，去劝和敬公主远嫁科尔沁部。 “春婵，从前我只觉得自己当宫女苦，看来这嫡出的尊贵的和敬公主也并不比我好过多少啊，她得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孤苦无依，这辈子有没有命回来还两说呢。” “是啊，奴婢只盼着您日后多生几位阿哥，还是别生公主了，恕奴婢僭越，咱们大清朝的公主可没几个好命的。” “你说得对，这次回京，咱们应该也能着手准备遇喜了。希望我日后能生个身体康健的皇子吧，这样我后半生也有了依靠。” “主儿说的是。” 第140章 落凤1 “主儿，出大事儿了！” 魏嬿婉正在船上摆首饰呢，她最喜欢金簪子了，当初母亲把她送进宫，就额外得了一只金簪，她已经忘记了那金簪是什么样子，只是喜欢金簪。 魏嬿婉不知道，其实她内心深处喜欢的不是金簪，是对母亲的期盼，八岁的她只以为，如果她有好多金簪，是不是母亲节不会这么将给她送进宫，是不是会对她好一些。 如今她已经成为一宫主位，已然忘了为什么会喜欢金簪子，只是喜欢就多戴着，进忠公公也常送，只除了每年她生辰时亲手做，其他的都是进忠公公从各处搜罗来的。 “怎么了？”魏嬿婉顾不上头上的簪子只插了一半，回头看着春婵，她一向稳重，若非出了大事不会如此惊慌。 “皇后娘娘落水，怕是不太好，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春婵说着，一边上手帮魏嬿婉把金簪子插好，顾不得装扮其他，还好旗装未脱，赶忙去了青雀舫。 到了青雀舫外，进忠公公和进保守着门，皇上太后和众位娘娘在船舱内，进忠和魏嬿婉相顾无言，进忠轻微摇了摇头。 魏嬿婉明白了，这是让她不动声色，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回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怕是到了弥留之际...” “胡说！皇额娘青春正盛，怎么就会到了弥留之际，一定是你们医治不尽心！” “璟瑟，来哀家这里，”太后握着璟瑟的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转头向皇帝说，“皇帝，皇后如此，得传令让内务府准备着，得拿喜木冲一冲。” “皇额娘说的是，皇后病重，近日纯贵妃与嘉妃多看顾着些。行了，都散了吧，别打扰皇后养病。” 魏嬿婉与众人都未得见凤颜就被赶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魏嬿婉也不想看一个将死之人的容颜，她怕会做噩梦，不过她还是希望皇后娘娘能渡过这一劫。 她可不想换一位皇后，起码现在的皇后娘娘还算公正，不得宠的低位嫔妃也有机会得见天颜，若是换一位，什么脾气秉性可都未可知了。若是如纯贵妃娘娘那般温和好性儿还好，若是如娴贵妃那样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死活的那可就不妙了。 众人散了，纯贵妃娘娘走在前面，脚下一软，头上一支珠钗掉落在地，贞淑刚要捡，被魏嬿婉一声叫破，“纯贵妃娘娘，您的珠花掉了，留神被旁人捡了去，”又对可心说，“皇后娘娘落水蹊跷，如此紧要的关头，你可一定看好了娘娘的东西，别被歹人得了去。” “炩嫔，你嘴里不干不净的想说什么？” “嫔妾可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可心好好服侍纯贵妃娘娘，这也有错？嘉妃娘娘未免也太霸道了，嫔妾一宫主位，难道还不能和一个伺候的宫人说句话了？” 可心利落地捡回了珠花，对着炩嫔恭敬福身，扶着纯贵妃走了。 “嘉妃娘娘，嫔妾身子乏累，先行告退，您自己慢慢儿走吧！” 魏嬿婉不知道一个举动救了纯贵妃娘娘，但是在外面守着的进忠看了个满眼，真是有意思的紧，嘉妃，看你这一世如何嫁祸旁人！ 第141章 落凤2 “皇后，你醒了？” “皇上，臣妾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您，臣妾心里高兴。虽然自知经此一难，时日无多，但是可以的您如此关切，臣妾死也瞑目了。” “皇后，别这样说，你只是落水惊着了，养一养就好了，咱们还得一起回去送璟瑟出嫁呢。” 近二十年的结发夫妻，如今皇后即将离世，皇上如何不伤怀呢？ “皇上，您可还记得臣妾的闺名？您每次喊娴贵妃如懿，喊炩嫔嬿婉的时候，臣妾无比羡慕，从臣妾嫁到王府中，臣妾就没有了姓名，只有一个身份了，从前是福晋，如今是皇后。” “当然记得，你名富察琅嬅，琅嬛福地，女中光华，是个好名字啊。朕确实不常以闺名唤你。只是朕想着中宫威严，以闺名称呼你是否有损你的凤仪，因此才不曾如此唤你，你赶快好起来，朕往后都唤你琅嬅，如何？” 皇后娘娘悲惨一笑，“好，好，臣妾在，多谢皇上成全。只是臣妾清醒的时日不多，怕是如今就得求您两件事。” “你说。” “一则，臣妾不知哪一日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希望您恩准璟瑟不要为臣妾守孝，让她趁热孝出嫁科尔沁吧。” 皇后娘娘顿了一下，喘了口气，接着说，“二则，臣妾恳求您，不论选谁当继后，只是别将娴贵妃扶正。她出身乌拉那拉氏，孝敬皇后对您和太后娘娘当初如何，不必臣妾多说。娴贵妃如何都不要紧，只是她身后是乌拉那拉氏真的就不记恨您让承恩公治水丢了性命？真的不恨您和太后娘娘没让孝敬皇后与先帝同葬？退一万步讲，他们从孝敬皇后薨逝，就死了要推举乌拉那拉氏的女子当太后的心？” 皇后娘娘情绪激动，不顾病容死死盯着皇上的眼睛，让皇上避无可避。 “...快躺下，皇后不必为此事烦忧，眼下你应该好好养着身子。只是...你方才昏睡中为何说了‘一报还一报’的话？你背着朕可做过什么？” “呵呵...皇上，您觉得臣妾做过什么？臣妾自从选福晋时就知道，臣妾不是您心中的妻子人选，因此从进王府的第一天就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当时您守着身子不与臣妾行周公之礼，您知道臣妾的心有多么耻辱吗？臣妾每每恪守本分，尽职尽责，不敢越雷池半步，就因为您一碗水端不平，府里嫡庶尊卑颠倒，她们当着臣妾的面笑意吟吟，背后里哪一个不嚼舌根。您以为您瞒得紧，其实从府里到宫里谁人不知我只是个挂名的妻子？” 皇后娘娘任由眼泪划过枕间，不再看皇上，自顾自继续说，“可是臣妾从未向您诉苦，好歹熬着也有了儿女，臣妾以为这辈子就能这么过下去了。到后来成了您的皇后，可永琏没了，永琮没了，璟瑟也要远嫁，一桩桩一件件，臣妾连哀痛都得夜半时分，卸下皇后的担子默默流泪，这些您也不知道吧？您只知道娴贵妃受屈受辱受欺负，从来不知您的结发妻子如此辛苦。” “臣妾这一辈子如痴梦一般，愧对家族，愧对儿女，愧对自己。臣妾只需向一个人忏悔，那就是慧贤皇贵妃，她其实死前才知道镯子里有零陵香，是她不甘心娴贵妃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才故意说早已知晓，现在臣妾马上就要解脱了，臣妾会在天上给慧贤皇贵妃好好赔罪的，至于其他，皇上您大可把这个问题问一问您心爱的娴贵妃。” 皇后娘娘说完便再次昏睡，皇上看问不出什么只好离开。 “皇后娘娘薨逝了～” 第142章 丧仪 进忠深吸一口气，他的心情也挺复杂的，他再一次经历皇后离世，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依旧什么都没做，相当于眼睁睁看着皇后再次因为落水惊惧离世。 “皇后娘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睁眼看着娴贵妃的下场，奴才做不了旁的，总归不会饶了她去！”进忠在无人处，暗自对着天空的明月祝祷了一句。 “皇后娘娘竟没熬过当夜？” “是啊主儿，咱们赶紧换好衣裳去皇后娘娘灵前吧。” “你去把姜汤带上一碗，先给进忠公公喝了，再让他分给夜间伺候的人们。” “是，奴婢这就让澜翠去准备。” “进忠公公的那份加党参。”魏嬿婉嘱咐了一句，夜凉天寒的，忙活一夜，可别给进忠公公冻坏了身子。 魏嬿婉扶着春婵的手到了青雀舫时，就见嘉妃正在和纯贵妃说话，“自我以下，莫敢不从，一切听纯贵妃娘娘吩咐。” “嫔妾给纯贵妃娘娘请安，给嘉妃娘娘请安。”魏嬿婉提高声音，惊动二人，嘉妃这话听着让她觉得不舒服，一时没能察觉出来为什么，但是她必须打断一下。 “炩嫔一大早来了，可见对大行皇后的恭敬之心。”纯贵妃接了一句。 魏嬿婉上前握着纯贵妃娘娘的手，把嘉妃挤开站到了纯贵妃身前与她说话，“皇后娘娘怎么走得这么急，皇后娘娘恩泽后宫，嫔妾多有受益，可嫔妾还没好好服侍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竟然就去了...” 魏嬿婉的话说出了纯贵妃娘娘的心声，二人相顾流泪，嘉妃在一旁也不能不陪着哭，只是纯贵妃心善，“嘉妃妹妹有孕，还是别哭了吧，小心伤了身子，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是，只是臣妾这心里难受，眼泪更是忍不住地掉，想来腹中皇嗣也是为着嫡母伤心落泪吧。”嘉妃半真半假地说着。 “娘娘，您该喝坐胎药了，您再为大行皇后伤神，也得保着龙胎要紧呐。”贞淑见缝插针说了一句，嘉妃顺势跟着贞淑离开。 魏嬿婉眼见嘉妃离开，终于想明白方才嘉妃的意思，这是挑拨纯贵妃剑指中宫，这事儿可容不得她们置喙！ “娘娘！”魏嬿婉稍稍用力捏了一下纯贵妃的手，示意她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二人移步，魏嬿婉才继续开口，“娘娘，嘉妃可是劝您在此事摆出后宫表率的样子来？好得了圣心，以求后位？” 纯贵妃的心思被戳破，不由得眼神一缩，魏嬿婉一看就明白了，“嫔妾说句不中听的，皇后娘娘落水之事尚未查明，您觉得此时是出头的好时机吗？嫔妾当然也是属意您当继后，可是您总有千好万好，您觉得皇上该如何力破众议，立一位汉人女子做中宫皇后？” 魏嬿婉说着便跪了下来，“嫔妾僭越，满人的天下，恐怕由不得咱们汉人女子做他们的国母。嫔妾求您，徐徐图之，千万不要在此时强出头，嘉妃劝您如此是害了您，‘后宫表率’可不是普通妃子能用的！” 纯贵妃被魏嬿婉说得眼泪也掉了下来，把地上跪着的魏燕青扶了起来，魏嬿婉知道纯贵妃听进去了。 “我近日不知为何，像是着了魔，她们奉承我，地底下的人都听我吩咐，竟然浑忘了这些...嬿婉，多亏你，本宫差点被她害得死无葬身之地。” 第143章 殉葬 “娘娘，您言重了，您不怪嫔妾多嘴就好了，嫔妾在这宫里，您是头一个对嫔妾和颜悦色的主子，嫔妾希望您能健康和乐，长长久久地与嫔妾在这深宫中作伴呢。” “好，嬿婉，以后本宫就拿你当亲妹妹，你我姐妹二人，相互扶持，相互陪伴。不过妹妹你呀，还有皇上相伴呢！” “娘娘别说了，咱们都一样罢了。” 进忠对于魏嬿婉捞了一把纯贵妃的事不置可否，这一世有嬿婉自己的改变，纯贵妃也不似上一世的蠢笨还不分好赖，如此长久些也无妨的，反正也不碍着嬿婉之后的路。 “皇上，仵作验过了素练的尸身，说是自己撞柱而死也行，不小心磕在了台阶上也行，被人暗害也有可能。” “无用！进忠，让直隶总督来见朕，这么大一个直隶，就没有一个得用的仵作吗？他的衙门就是靠着这些人办差断案的？” “嗻。”皇上动怒，进忠撩起袍子走的飞快，一溜烟就跑去找人了，这位直隶总督有意思，是位山西人，却在山东做总督。 人叫来了，皇上劈头盖脸的骂，“孙嘉淦，你这个总督是怎么当上来的？哦，朕忘了，是从吏部尚书被调过来的，你堂堂一个封疆大吏，从吏部走出来，难道连个官员都选不出来吗？幸好朕把你调离吏部，否则朕岂不是白白让你搜罗一些酒囊饭袋出来？！” “微臣知罪，请皇上息怒，还请皇上明鉴，微臣被内侍叫醒时尚在梦中，懵然不知，还请皇上开恩，给微臣一句明言。”孙嘉淦年岁已高，花甲之年颤颤巍巍给皇上行礼，皇上还是有些不忍，斜眼看了一眼进忠，进忠对他说明了缘由。 “孙大人，随御驾出行的宫人之中有一位死得不明不白，皇上让仵作查验，可您的仵作查验之后给了三种可能，无法判断真实情况。”好听的嗓音带着一丝郑重，节奏不快不慢，逻辑清晰，三两句说明了事情。 “皇上恕罪，仵作大多乃是家传，他们的手艺也参差不一，是微臣不查才让龙颜大怒，请皇上降罪。” “罢了，你可知唐朝狄公的《案经》，你可知宋朝宋慈的《洗冤录集》？有空多看看吧，让仵作进修一番，孙大人年事已高，此时你差人去办就行，朕回京之后要看到你的折子，去吧。” 进忠搀着孙大人起身，亲自送回了行馆。“孙大人，奴才今日多有得罪，只是您看见了，皇上喊的急，奴才也没法子。” “进忠公公言重了，进忠公公留步，微臣告辞了。” 素练已死，皇后娘娘的事也只能问荷心，只是荷心本就不是心腹，不过关于素练的死，她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事都是素练姑姑负责，奴婢是在莲心姑姑之后伺候的，并不得娘娘宠信。方才素练姑姑离开之前，和奴婢说，是嘉妃娘娘说皇后娘娘落水的事儿有了眉目，让她前去商议。” “嘉妃？她不是有孕在身吗？怎么会夤夜面见素练？” 第144章 挑拨 “奴婢不知。” “行了，你下去吧，等皇后丧仪一过，你就出宫去吧。” “奴婢谢皇上恩典，奴婢告退。” “毓瑚，此事涉及嘉妃，嘉妃有孕，此事暂且按下不提，等嘉妃平安生产之后，再一并查明，这期间你先盯着她些。” 毓瑚姑姑领命走后皇上自己陷入沉思，皇后的话他不是没听进去，如懿虽然与自己有情义，但是这么多年，这份情义还剩下几分他一眼就看透了，何况孝敬皇后当年确实恶毒，若非如此，先帝何至于只有六位皇子出世，活下来长成人的更是屈指可数。 皇后，贵妃，慎嫔都是至死不认曾陷害如懿，此事真相如何，应当只有她们本人知晓了，看皇后去前言辞激烈，想来哲悯皇贵妃的死也与她无关，都是出身于富察氏，应当不至于如此，富察氏也不会允许的。 只是这么多年，皇后竟然如此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是皇上没想到的，想想离他而去的大公主，永琏，永琮，皇后，还有即将远嫁的璟瑟，皇上心里不是滋味。确实皇上如今也觉得这么多年宠爱如懿，把如懿捧得太高是对发妻的伤害。 想到此处悲从中来，于是听从皇后娘娘生前遗愿，赐谥号孝贤，还为孝贤皇后举办了最隆重的葬礼，举国哀痛，皇上罢朝三日，每每念及孝贤皇后就食不下咽，因此没几日就瘦的龙袍开始打晃了。 李玉吓得魂不守舍，赶忙去请太后娘娘和娴贵妃娘娘前来劝皇上保养自身。 “嬿婉，你可来了，方才大福晋对我说，有个小宫女看见嘉妃去了哲悯皇贵妃灵前了，与永璜撞个正着，她还告诉永璜是孝贤皇后害哲悯皇贵妃难产而逝。永璜现在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只会默默流泪，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纯贵妃急得眼泪直掉，也顾不上皇后丧仪的事儿了。 “给贵妃娘娘请安，可心，你去请嘉妃支应这仪典之事，再叫人去皇上那里给大阿哥告假，就说大阿哥至诚至孝，接连守孝连日忙碌，又往返于皇子府与皇宫，身子已然累病了，还望皇上恩准大阿哥先行养病。” 魏嬿婉听闻事情，两眼一转就直接吩咐了可心办事，还一把握住了纯贵妃的手，“娘娘，眼下嘉妃有孕，怕是轻易动不得，空口无凭也没办法指认她，当务之急是让大阿哥恢复过来，好好为孝贤皇后尽孝！娘娘，大阿哥如此您必得牢牢锁住消息，在大阿哥恢复之前，只让大福晋贴身伺候吧。” “好，还是嬿婉你有主意，快，咱们快去看看永璜，你也开解开解他。”二人携手进了里间，魏嬿婉看到床上的大阿哥果然如纯贵妃所说如木偶一般只会流泪。 “大阿哥我来看你了，我是你炩娘娘，你怎么被嘉妃一句话唬得到了如此地步？你可还记得，当初伺候你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无论到了何种地步，万望以自己的身子为重，你是哲悯皇贵妃留在这世间的唯一血脉，只有你能证明她曾存在于世间！” 大阿哥听到“哲悯皇贵妃”眼神逐渐清明，目光开始聚焦，落在魏嬿婉身上，一句“炩娘娘～”，身为人父的大阿哥嚎啕大哭，惹得屋子里哭声不断，三阿哥的一句话就打断了这悲痛的气氛。 “额娘，儿臣听到有人说谁能在皇额娘祭礼上不哭，就会让皇阿玛欣赏他是个坚强可靠的皇子，额娘，您说我若是也这样，会不会我也得到皇阿玛赏识？” 第145章 寂静 “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 屋内三人齐齐出声，这分明就是冲着纯贵妃娘娘来的，嘉妃挑拨，是要毁了大阿哥，有人故意把话说给三阿哥听，这是要毁了三阿哥。纯贵妃若是两位皇子都受到皇上斥责，那她再无辜也是大错。 两件事连在一起看，倒是让纯贵妃明白了这事的险恶，“我倒没想争后位，这便有人要推我进火坑了，孝贤皇后原来过得竟是如此艰难的日子吗？罢了，永璋，你去把永瑢和璟妍叫来，额娘有话要对你们说。” 魏嬿婉见状告辞了，纯贵妃想清楚就好了，守着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她的地位本就该是后宫最无人撼动的。 趁着没有旁人在，纯贵妃拂过大阿哥的肩膀，“永璜，你可还记得你额娘的模样？” 纯贵妃知道，哲悯皇贵妃去世时永璜也是个不记事的小娃娃，不可能记得，“所以当年的事，嘉妃不过还是个格格，又是外族人，在府里人手有限，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呢？不过是混骗你罢了。” “你这么大了，也应该知道孝贤皇后的性子，除了翊坤宫那位，谁能真正碍了她的眼呢？你虽是长子，但是也是庶子，说句不该说的，我朝立太子，不看嫡长，只看贤德，之所以嫡子要争太子之位，是因为嫡子如果不是太子，新帝登基他必死无疑。而你，只需要孝顺长辈，看顾好弟妹，庇护好你的妻儿，做一个好儿子，好兄长，好夫君好父亲就是了。” “额娘说的是，我额娘当时真的只是因为难产去世，没有旁的原因吗？” “女子生产都是半截身子进了鬼门关，别说你额娘当时只是王府侍妾，你想想圣祖的元后，一国之母，一样不是拼死生下了儿子就撒手人寰了吗？就说眼前愉嫔当初生五阿哥不也是难产？嘉妃生八阿哥也是九死一生，你额娘当初应该也是如此，只是她体弱没撑过来罢了。” “是，女子生产不易，儿臣一定好好孝顺您，好好对福晋。儿臣向您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人以额娘的离世伤害儿臣，今后谁都不能再拿这种事情伤害到儿臣！” 母子谈心总是温情，纯贵妃是这宫里难得的儿女双全之人，经此一遭她再没为后位，为太子之位烦忧过，她知道，一切全凭圣心决断，她自认与儿女们都不得圣心，自然也就看开了。 孝贤皇后丧仪已经结束，但是宫里的肃穆之气没有消散，听闻娴贵妃劝舒嫔少喝坐胎药，魏嬿婉心里知道，这怕是娴贵妃也知道了那事儿，只是也不明说，那她更得捂紧了不能声张。 “进忠公公，你说，孝贤皇后薨逝，国丧期间，舒嫔一碗碗坐胎药喝着，她动的是什么心思？” “可不就是想得到皇上恩宠吗？” “蠢货，这是想让皇上孝期出丑，可是对孝贤皇后大大的不敬啊，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该让皇上知道？” “炩嫔娘娘聪慧，只是舒嫔是太后娘娘举荐的人，这事儿你别动手，我让人从进保那儿下手。” “进忠公公，我可就全都指望你了。” “奴才告退。” 第146章 汤羹 “太后娘娘，舒嫔娘娘被皇上罚了闭门思过，为孝贤皇后抄经祈福呢。” “哦？好好儿的因为什么？” “回太后，是舒嫔娘娘求子心情，坐胎药喝得勤了，惹了皇上不喜。” “糊涂！她求子心切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孝贤皇后去世，皇上三月不会进后宫，她白喝了坐胎药岂不是对孝贤皇后不敬！罢了，不中用，让她思过也好，满脑子情爱，如何为哀家出力。” “太后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吩咐人，不必让人过分关照舒嫔娘娘了。” “嗯，午后你去养心殿把皇帝请来，中宫之位空悬，前朝后宫都盯着，得让皇帝早做决定。” 后宫之中确实人心浮躁，不过魏嬿婉除了担心新后苛责她，旁的也不操心，这不是她一个小小嫔位该考虑的事儿。 “去，把这嫩豆腐炖的汤带上，咱们去给纯贵妃娘娘送一碗，宫里治丧，膳食中不见荤腥，恐怕娘娘也是嘴里没味儿。” 魏嬿婉扶着春婵，带着羹汤就去了钟粹宫，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自从孝贤皇后灵柩出宫，纯贵妃就闭门不出许久了。 “罢了，咱们回去吧，这豆腐羹...”魏嬿婉一笑，起了坏心眼，“端给进忠公公去吧，特意告诉他今日我吃了闭门羹，看看他怎么说，你亲自去，回来细细给我学了。” 出乎魏嬿婉的意料，压根不用春婵回来转述，春婵把豆腐羹送到，进忠看了一眼就让她带着来了永寿宫，“奴才给炩嫔娘娘请安，春婵，把汤留下，你先下去吧。” 进忠端着汤羹，盛了一碗递到魏嬿婉面前，“这么好的豆腐汤，奴才哪里有福消受，还是奴才伺候您用吧。”说着就把汤匙送到魏嬿婉嘴边。 魏嬿婉偏过头，“我不喝，这是我特意让春婵给你带的！” “怎么？就这么想看我吃剩饭呐？” “胡说，明明都没人享用，怎么就成了剩饭了？” “这都去了一趟钟粹宫了，再送一趟去庑房，此时已经是辗转第三手了，你也敢说不是剩饭！”进忠一笑，手里的汤不动分毫，“还是你尝尝吧，说不定味道更好了？” “不喝不喝！你怎么这样小心眼儿！” “好啦好啦，这是我让春婵换了新的，刚得的，快喝吧，都凉了。” 进忠败下阵来，就着进忠公公白嫩的手喝了两口就罢了。进忠端起魏嬿婉剩下的小半碗儿汤羹抬头一饮而尽，“咕咚”一声，只见喉结上的朝珠随着喉结上下滑动。 进忠从小去势，喉结不大，但是这样仰头时还是能看出来，魏嬿婉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一幕，皇上持重，定然不会做这样的动作，她也没见过凌云彻喝酒的样子，所以喉结若隐若现的样子还是在进忠公公身上头一遭看到的。 不，她一定是疯了，一个太监而已，这有什么好看的！ 可魏嬿婉的眼神如此灼热，进忠当然察觉到了，他不觉眼中带笑，“嬿婉，下次炖汤可以给皇上送去，当初七阿哥薨逝的时候不是做的很好吗？你多送些，我们这些伺候的也能跟着沾光。” “不妥，你想喝随时来我这儿喝现做的多好，等皇上用完了赏给你们的时候都凉了，喝坏了身子怎么办？” “还是你想得周到，告辞！下次再给我拿剩的，我可都得喂到你嘴里！” 魏嬿婉没忍住摔了个茶盏，进忠躲着就跑了。 第147章 苏绣 这一日，魏嬿婉照例想去钟粹宫碰碰运气，宫里的日子无聊，现在又不能寻欢作乐，与高位嫔妃交好总是没错的。 娴贵妃讨厌她，她便躲着翊坤宫走，没得让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再说了现在协理六宫的可是纯贵妃和嘉妃，嘉妃那她不可能去，就算是拜山门也是常去钟粹宫。 只是说来也巧，魏嬿婉越是不想看见嘉妃，却偏偏遇上嘉妃的轿撵。 “嫔妾给嘉妃娘娘请安。” “是炩嫔啊，起来吧。”嘉妃头也没抬。 “呦，这炩嫔请安的样子，奴婢瞧着和之前伺候咱们主儿时一模一样呢。”丽心迫不及待地出言讽刺，都是因为炩嫔，自己才挨了三个月的鞭刑，还被罚了一年俸禄。 “这是又去找纯贵妃了？纯贵妃可见你了？” “纯贵妃娘娘并未见嫔妾。” “是吗？本宫还以为你那样巴结纯贵妃，在纯贵妃眼里你可有不同呢，没想到和咱们一样进不去钟粹宫。” “娘娘，您的新鞋被燕子泥弄脏了，奴婢为您擦擦。” “丽心，你忙什么？这种事不是从前樱儿做惯了的吗？”嘉妃直直地盯着魏嬿婉，如今纯贵妃闭门不出，协理六宫的人只剩下嘉妃一人，魏嬿婉是进退两难。 这时春婵出面解围，“回娘娘的话，奴婢近日没有给我们主儿修剪指甲，仔细弄坏了您的苏绣鞋面，还是奴婢来吧。” 嘉妃一脚把春婵蹬倒在一边，“不是谁都能伺候本宫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怎么，炩嫔不愿吗？那本宫可走了。” “别，我擦。” 魏嬿婉拿起春婵的手绢，跪倒在地，她拿的手绢是进忠公公给的，是要紧好看的图案，她舍不得。魏嬿婉用手绢按着燕子泥，忍住那恶心的手感，狠狠地把那集中一点胡乱擦遍整个鞋面。 “不好意思了嘉妃娘娘，嫔妾久不做这样的事，弄坏了您的新鞋，改日奏明了皇上赔您一双吧。”说完起身就走了，擦完鞋的手绢还扔到了丽心脚下，丽心嫌弃得一个健步就退得老远。 “哎呀，魏嬿婉，你给本宫等着！快，回启祥宫，本宫肚子疼，快去请皇上过来，就说本宫让炩嫔气得动了胎气。”嘉妃确实气急了，肚子隐隐作痛，她也不敢拿皇嗣开玩笑，捂着肚子让人赶忙回宫。 “主儿，您这样得罪嘉妃，若是皇上怪罪该如何是好？” “走，咱们去养心殿门口跪着，先行请罪，就说，把嘉妃娘娘的鞋面弄脏了，求皇上再赐半匹苏绣，给嘉妃娘娘赔罪。你再去和进忠通个气，我到要看看，咱们谁的脚程快！走，狼狈些也不打紧，这样皇上看了才会心疼嘉妃欺负我。” 形容狼狈的魏嬿婉一进养心殿大门就把进忠吓了一跳，皇上不在此处去了慈宁宫，他留守了。问清缘由之后觉得魏嬿婉做得对，交代了一声自己就去找皇上了。 无他，这个小鞋得先一步给嘉妃穿上，否则皇上先入为主信了嘉妃的说辞，炩嫔这边就该受罚了。受罚事小，别失了皇上的宠爱才是要紧的。 第148章 皇贵妃 慈宁宫 “皇帝，孝贤皇后走了已有数月，纯贵妃闭门不出，嘉妃月份也大了，你准备让谁替你管理六宫事宜啊？” “皇额娘说的是，朕还未决定。” “高位嫔妃里，娴贵妃与你有情义，可出身乌拉那拉氏；纯贵妃温柔和顺，又养育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却是个汉人；余下的嘉妃受宠也多子，却是个玉氏贡女，身份上不足以匹配后位。哀家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前朝后宫都盯着那个位子，早一天定下来，就早一天稳住人心啊。” “是，朕也是这样想的，如皇额娘所说，只怕是如懿还合适些，就是她如今的性子，愈发地随意起来，朕也怕她当不好这个皇后啊。” “那你可想过再从满蒙大族之中再选一个品行端方的女子入主中宫？” “皇后也是朕的发妻，儿臣不愿选一个品性未知之人，还是选旧人吧。” “嗯，看来也只能选如懿了，她无子嗣，倒是省了皇子们庶子变嫡子的身份转变，没得让皇子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谨遵皇额娘懿旨，那便先封娴贵妃为皇贵妃，再另择吉日进行封后吧。” “宫里其他伺候久了的也该一并晋了位份才好，庆常在就伺候许久了。” “是，那就低位嫔妃都晋一级吧。婉贵人晋婉嫔，庆常在晋庆贵人，其余几个得了宠幸的宫人都晋为答应。” 天下最尊贵的两人商议完毕，饮茶歇息，李玉领命而去，与刚进慈宁宫的进忠打了个照面，进忠看着李玉笑得和花儿一样的脸，就知道怕是那位封了皇贵妃了，这也是挡不住的事儿，随她吧。 他这趟来可是有要紧的事儿呢，再说了，皇后不也有独守空闺，只有名头没有权势宠爱的皇后么？孝敬皇后临终前是什么日子阖宫没一个不知道的，有他在，以那位的品行和脑子还能翻出花儿来？ “皇上，”进忠请安后看了一眼太后娘娘，好似有些难为情。 “何事？” “回皇上话，适才奴才来的时候炩嫔娘娘形容狼狈地跪在养心殿门口，说是得罪了嘉妃娘娘，求您责罚，再开恩赏赐半匹苏绣让她去给嘉妃娘娘赔罪呢。奴才不敢自作主张，这就来回禀皇上了。” “嘉妃？她不好好安胎，又跑去欺负炩嫔做什么？炩嫔如今都是一宫主位了，嘉妃还当她是之前的宫女呢？” “皇上说的是，奴才不知，只是从奴才得了信儿赶过来到现在，算起来炩嫔娘娘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您看...” 皇上起身就和太后娘娘请辞，太后懒得管皇帝后宫女人们的官司，她要的是权力，不是女人们之间争风吃醋要的那点儿东西。 刚把嘉妃娘娘送回宫的贞淑这时也刚好赶到养心殿，一进门就跪着哭求，“皇上，皇上求您去看看我们主儿吧，她被炩嫔气坏了身子，动了胎气，现在疼得满头大汗呢皇上，奴婢求您去看看吧。” 魏嬿婉接着贞淑的话就辩解，“皇上，都是嫔妾不好，嫔妾久未做那等差事，弄坏了嘉妃娘娘的苏绣新鞋，不想嘉妃娘娘竟气得动了胎气。皇上，您责罚嫔妾吧。” 皇上眉头一皱，“先一同去看看嘉妃，进保，你去传太医。” 魏嬿婉赶忙起身，“是。”小鸟依人，低眉顺眼跟在皇上身后一同去了启祥宫。 第149章 养胎 “皇上，您可来了皇上...臣妾...臣妾的肚子好疼，您快救救臣妾的孩子吧。”嘉妃一见皇上明黄色的衣角就开始哭诉，没看见跟在后面的魏嬿婉。 “安心，朕已经带了齐汝过来，你放松些，让太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太医在里面诊治，魏嬿婉和进忠两个人在角落里默默看了对方一眼，这事儿还没过呢，不过很显然进忠脚程比贞淑快多了，办事也靠谱多了。 “回皇上，嘉妃娘娘无大碍，只是情绪激动，宫体震动，龙胎在腹中有所感应，微臣给娘娘开个稳固胎像的汤药，想来也就无碍了。” 丽心引着齐太医出去拟方子熬药，魏嬿婉和进忠也上前了两步，魏嬿婉一脸关切和愧意地看着嘉妃。 “情绪激动？嘉妃，你因何事情绪激动？炩嫔做了什么让你气得胎气大动？” 嘉妃看着魏嬿婉，刚散了一半的火气“腾”一下又蹿上来，“皇上...她拦着臣妾的轿撵，故意弄坏了臣妾的新鞋！”嘉妃在孕中本就脑子时好时坏，此时看看魏嬿婉又来气，所以属于昏头状态。 魏嬿婉赶忙跪下请罪，“娘娘息怒啊娘娘，嫔妾这就勤加练习，来日常常为您擦鞋，再也不会弄坏了您的新鞋，您为了龙胎好歹消消气吧。您不是说嫔妾无福，不配拥有皇嗣么，皇上绵延后嗣全指望着您呢，那您可一定要好好安胎，千万别动怒！” 魏嬿婉说完就以头抢地，伏着不敢起身，一副任由嘉妃处置的样子。 “你一个只配给本宫提鞋的贱婢，当然不配孕育皇嗣！本宫不过是让你擦擦鞋，这不是你日前做惯了的差事么？一定是你故意如此，弄坏了本宫的新鞋，你这是对本宫大不敬！” “嘉妃！炩嫔已经是一宫主位，不再是从前伺候你的宫女，她是朕的妃嫔，你不该如此轻贱于她！既然炩嫔出现就让你大动干戈，那日后有你在的地方炩嫔都可以不去，你去哪儿也让人提前知会她一声，别让她冲撞了你。” 皇上忍无可忍白了嘉妃一眼，“朕本来觉得你为朕孕育皇嗣辛苦，趁着如懿晋封为皇贵妃，也提你做贵妃，但是你情绪如此多变，无法为低位嫔妃做表率，那便把协理六宫的权力也放一放，安心养胎吧。” “皇上，皇上不要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一定对炩嫔和颜悦色的，也会好好养胎，做六宫表率，求您不要夺了臣妾协理六宫之权。” “进忠，你去钟粹宫请纯贵妃主理六宫之事，如懿准备晋封大典辛苦，就先让纯贵妃多劳累吧，让她别在自己宫里躲懒，嘉妃都劳动得动了胎气，也该她出力了。” “嗻。”事情的走向有点出乎进忠的预料，上一世因为大阿哥和三阿哥对孝贤皇后不敬，连带着纯贵妃也受了皇上训斥，又接连病了些时日，如今魏嬿婉帮了她两把，现在倒是比皇贵妃都强了。 名位哪有实打实的宫权重要，皇上说心疼皇贵妃，可什么时候归还宫权皇上可是半点儿没漏。 倒是嘉妃，没有得封贵妃之位，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还胎气大动，惹得皇上不快，嬿婉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错不错。 第150章 坏水 “呦，这小脸儿垮的，谁惹你生气了？”进忠一来永寿宫，就看见魏嬿婉一个人坐在那生闷气呢。 “还不是嘉妃，天天捧着个肚子在宫里招摇过市的，我哪儿也去不了，在这永寿宫憋闷得很！” “嗨，嘉妃确实多子多福，人家又要生了，你却连个公主都没有。” 魏嬿婉狠狠推了一把靠的太近的进忠，“你还说呢！我刚承宠没多久，你说我身子不好不宜有孕；好不容易能跟着东巡又遇上嫡公主和亲之事，皇上无心女色；再往后又是孝贤皇后的孝期，孝期过了皇上又哀思孝贤皇后许久，后宫没几个人被召见；接着又是继后风波，好不容易现在有了机会，前朝又有了战事。” 魏嬿婉没看见被推了一把的进忠，低头看着胸前被那双嫩手捂过的地方，自己把手抚了上去，她站起身来继续说，“皇上一心都在前朝的战事上，连永寿宫的门都不进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呀，我捧了你上来可不是看你发愁的。你看人家纯贵妃就知道，恩宠不多不要紧，能生就行了。” 进忠说到生孩子，散了故意气魏嬿婉的心思，“可这生孩子的事儿 还得你自个儿想办法，除了你自个儿谁都帮不上啊。” “生孩子生孩子！我想生就能生吗？” “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我方才看见师父急匆匆地去派人押解玉氏的新王爷入京了。” “是嘉妃母族的新王爷？他犯了什么事儿？怎么还被押进京城？” “就是他，我细细打听了，这玉氏的新王爷逼得发妻自裁，皇上龙颜大怒，如今只瞒住了嘉妃，怕她惊动了胎气。” “可玉氏王爷被押入京城，这事儿可瞒不住啊！”魏嬿婉听了神采飞扬，“她要是临产前知道她母族王爷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你说她会怎么样？” “炩嫔娘娘聪慧，只是由谁来做这个好心人告诉她一声呢？” 魏嬿婉眼珠子一转，“当然是我的好姐妹玫嫔了！她可是阖宫里胆子最大，皇上最宽纵的人了，又是个快言快语爱说长道短的，由她不经意流出去的话，最合适了。” 魏嬿婉拿起桌上的玉米粥给进忠，“说起来，咱们好像忘了一个人呐。” 进忠把粥端起来先盛了一勺给魏嬿婉，她扭头不喝，进忠就自己喝了，又是拿起勺子一饮而尽，魏嬿婉这里的所有汤水都是适口的，因为她看出来进忠公公有这个毛病，可能是着急当差的缘故。所以她不敢放烫的凉的，怕烫坏了嗓子凉坏了肚子。 “谁？哦，是海贵人啊，还活着呢。就是和浣衣局的宫女差不多，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吓人得紧，你可千万别被她盯上，做事辗转着些，那是个疯子，不顾一切的。” “如今皇贵妃也即将封后，想来她应该会缓和些？” “皇后之位有了，那位可没有嫡子，恐怕那疯子会更疯。前些日子，你托我打听三阿哥那儿听到的话，就是她让叶心收买了送饭的宫人，故意说给三阿哥听的。为的就是除去纯贵妃，给皇贵妃当皇后铺路呢！” “无缘无故的，这海贵人真是个祸害，要是能了结她就好了。” “可别，再不堪她也是从潜邸伺候的，突然死了太打眼，说不得皇贵妃也盯着呢。” “行吧，那就先让她熬着。” “奴才还得送糕点，先告辞了。” 第151章 不成 “云彻哥哥，你来了。”魏嬿婉站在层层帷幔纱帐之后，隐隐约约的露着香肩，只着了肚兜和亵裤。 永寿宫的偏殿不知何时被装点得香艳无比，桌台上的红色蜡烛，洒满花瓣的浴桶，还有摆在香案正中央的铜炉里飘出袅袅青烟，最引人瞩目的是浴缸里两条金鱼。 “鱼水之欢”不过如是。 魏嬿婉自顾自地诉说着委屈，“云彻哥哥，你还在怪我那天夜里说的话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又即将侍寝，我只能对你冷言冷语，否则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更会连累你啊。” “我虽然现在是一宫主位，可是我没有母族支持，连嘉妃一个外族女子也时时欺负我，更别说别的娘娘了，云彻哥哥，你心疼心疼我，给我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我的地位就固若金汤了，我也会用我的所有权利帮助你飞黄腾达，不比你现在做个御前侍卫好吗？” “云彻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云彻哥...”魏嬿婉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就见哪里有凌云彻的身影？那分明是，本该与皇上一起准备阖宫为金川战事祝祷的进忠公公！ “好，好得很呐！”进忠上去一把手捏住魏嬿婉的下巴，目光像是淬了毒，狠狠地盯着魏嬿婉，“小爷费劲捧上来的人，一心一意想着别的男人，你还为了他青云直上，那你自己的青云路可走好了？” 进忠公公的眼神直击魏嬿婉的心灵，曾经梦里让她害怕得发抖的眼神与现在她所看到的眼神完全重合，她怕的忘记了呼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嘴里哆哆嗦嗦也说不出话来。 进忠捏着她的脸往浴桶里一甩，魏嬿婉整个人跪倒在地，双手撑着浴桶，想支撑起发软的身子逃离进忠公公的控制。 大口的呼吸让她的胸口也剧烈起伏，进忠紧紧靠着魏嬿婉的身子，从后面双手支着浴桶再次把魏嬿婉禁锢在方寸之间，魏嬿婉哪里还敢乱动，只怕的浑身发抖。 “我...我错了。” 魏嬿婉认错的话一出，就感觉到背后的进忠公公长出了一口气，把她搀到床榻上，一把掀开锦被把她严严实实得裹好，一个用力把她抱起，从这乌烟瘴气的偏殿把她送到原来侍寝的主位寝殿。 门口的春婵看见进忠公公把魏嬿婉从偏殿抱出来进了正殿的时候，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她已经从澜翠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真真是出了要命的事儿！她不过是去钟粹宫听训，看看祝祷时各宫嫔妃如何安排站位，如何安排贡品和其他事宜，怎么刚回了永寿宫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大事儿！ “嬿婉，别惹我生气，我怕我会忍不住要了你，我不管你心里有谁没谁，给我好好儿藏住了，别漏出来半分，更别做错了糊涂事，小爷的命可比你的值钱！” “进忠公公您消消气，主儿刚刚说的都是假话，她只是太想要个孩子了，所以昏了头出此下策，主儿心里早就没有那个不求上进的浪荡子了，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哄他那样配合罢了，主儿已经知错了，您平日也不似今日这般，您别吓坏了主儿。” “他那样低贱的人如何配碰嬿婉的身子？！再说了我要的是正经皇嗣，不是这种歪门邪道的心思！” 第152章 奴才 “罢了，你去看看你们主儿，也是我气急了，待我把身上的味儿洗了再来哄她。”魏嬿婉点的迷香不是对进忠没有效果，他只是去了势，但是对于药物刺激还是会让他头昏脑涨，面颊和身上都发烫。 进忠去找王蟾洗漱了，王蟾和澜翠哪里敢惹这尊阎王，自然恭恭敬敬，就等着进忠公公收拾好了发落他们。 “主儿，您怎么不和奴婢商量一声呢？也是进忠公公逼得紧了，没有皇嗣也怨不得您啊，您可再也不敢出这种骇人的事儿了，奴婢回来都快吓傻了。” “春婵...春婵...他...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我刚刚差点儿就死了！”魏嬿婉看到春婵就抱着她痛哭，进忠公公刚才真的太吓人了，那眼神吓得她连呼吸都不敢，感觉自己活着就是个错误，如果知道进忠公公这么生气，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了，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春婵拍着魏嬿婉的背轻声哄着，“主儿，不会的不会的，进忠公公怎么会杀您呢？他还得靠着您呢，今儿他是气急了，可是您的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或者谁露出半点儿风声，咱们可就都全完了，进忠公公也是又急又怕，所以才凶了一点，您想想，平日里不都是进忠公公哄着您吗？还时时给您递消息送东西的。” 魏嬿婉的哭声逐渐小了，心情也平复下来，她不是个软弱的人，刚刚也真的是被吓着了，现在理智回归，也没那么害怕了。 “炩嫔娘娘，奴才能进来吗？”进忠公公已经收拾好了，衣裳和情绪是。 “进...进来吧。”魏嬿婉是沐浴过了的，现在春婵已经给魏嬿婉换好了寝衣，进忠公公一个太监，也没注意男女大防，毕竟严格来讲，他算不得男人。 “奴才向炩嫔娘娘请罪。”进忠一进来就给魏嬿婉跪了下来，低着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魏嬿婉惧怕他的眼神，所以也不敢直视她，就怕再吓得她做了噩梦。 “是我的错，你说我应该有个皇嗣，可是皇上忙碌怎么也不来永寿宫，不知怎的我就想起了凌云彻，就让澜翠以这么多年的情分去请他过来，现在想想真是漏洞百出。” 进忠依旧没有起身，“娘娘放心，那边奴才已经拦下来了，若非如此，奴才也不会知道您的计划，本来是特意前来劝阻，没想到您把奴才当成了他。” “恕奴才直言，那是滩烂泥，您金尊玉贵的人儿，半点儿也不该沾上，就算是心里惦记，也不该如此行事，您别忘了，延禧宫还有条疯狗盯着呢，您体面周全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把这么大的把柄送到她手上？” 这时候进忠缓缓抬头，眸中没有半分情感，没有怒，也没有情，只是柔柔地看着魏嬿婉，“算我求你，在你走到一人之下的位子之前，万万不能动了可怜旁人的心思，你先可怜可怜自己吧，他靠着皇贵妃甚至比你还强些，明白了吗？” “从我侍寝开始，我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今日是我糊涂了，并非对他有旧...” “奴才告退，您好好歇着吧，安神汤已经给您熬好了，好好儿睡一觉，千万别发了噩梦，春婵今晚守夜多看着点，要是炩嫔娘娘梦魇就去通知我，咱们给娘娘告假，不去那劳什子祝祷会。” 进忠不想和魏嬿婉纠结这个问题，提起凌云彻他就心烦。 第153章 拉扯 春婵只能称“是”，亲自送走进忠公公后，她把王蟾和澜翠都叫到魏嬿婉面前。 “主儿，奴婢知道自己是进忠公公的人，有些时候您更相信澜翠和王蟾一些，可是进忠公公他不是个坏人，起码他对于这紫禁城的生存之道比咱们强上很多，您再不喜，也还是先交好着些。” “春婵，我没有这样，就是...本能地觉着进忠公公他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但是不试试我心里又不甘心，这才做了糊涂事。现在清醒过来，还好来的是进忠。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强，就算日后事发，进忠来最多算个与我交好，我们俩被皇上厌弃，可是若是来的是凌云彻，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主儿，您明白就好，奴婢虽然是进忠公公的人，但是奴婢与您一同入宫，一起长大的情分总比外人强啊，不是奴婢心里向着进忠公公，只是奴婢命苦，在宫外的遭遇让奴婢本能地远离潜在的危险，进忠公公也不容易，他的敏锐程度更是无人能及，因此有些事儿奴婢所以才劝着您的。” 魏嬿婉被进忠一吓，彻底清醒了，在这宫里，情感是最不要紧的东西，甚至还能害人失去理智，她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再不重蹈覆辙，一个男人罢了，在权力地位和荣华富贵面前，小小男人也不值一提。 “澜翠，你是怎么被进忠公公发现的？你可见着了凌云彻？” “没有，奴婢一到御前，就被权公公带到进忠公公面前了，您也知道进忠公公的威严，奴婢就全招了，回来也不敢说，进忠公公就在奴婢前头走着。” “那就好，一切都被进忠公公扼杀在摇篮内，主儿，您什么把柄也没留下。咱们往后可不能着急，皇嗣也得徐徐图之，再说了这样是靠缘分的，您看皇贵妃伴驾比您多了多久，照样不是没有孩子？” 春婵问完了话，让澜翠和王蟾出去了，伺候魏嬿婉把安神汤喝了就坐在脚踏上守夜，默默回想着今天的事。 其实照她来看，进忠公公和主儿两个人，真的是...怎么说呢，有情而不自知啊。进忠公公在偏殿待了许久，那药熏得他眼睛都红了，可是他一点儿都没有碰主儿，进忠公公对魏嬿婉的情感，可是从她开始给进忠公公做事她就瞧出来了。 而主儿呢？明明生活里处处惦记进忠公公，心疼他当差，怕他坏了身子坏了胃，好吃好喝的，自己和进忠公公两人都是对半分的。刚刚那么害怕，进忠公公再次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怪罪他，还一直在解释自己并非对凌云彻有情，可若是对进忠公公没有情，为何要在意他是否生气，为何要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呢？ 进忠公公也是，一直知道主儿喜欢金簪，就不要钱地送，主儿妆奁里面的金簪子戴到明年春日宴都不重样。刚刚气急了，“要了你”的话都说出口了，却是把主儿裹得严严实实，只是嘴上厉害罢了。知道主儿害怕他，一口一个“奴才”跪着哄，进忠公公何时如此卑微过？ 哎，都是深情之人呐。 第154章 冷战 进忠公公自那日走后再没进过永寿宫，也是皇上带着妃位以上的所有后妃都在为金川之事祝祷，还请了安吉大师来诵经祈福。 进忠公公每日事忙，他还得着准备接下来要发生是大事儿，乌拉那拉氏私通安吉大师的事儿，他得盯着李玉和凌云彻，千万别出了岔子，别让事情发生改变。 其实魏嬿婉知道进忠公公还是恼了自己，否则当初孝贤皇后丧仪的时候都能抽空来永寿宫，如今怎么不成了呢？就连澜翠去送的东西，也都被小权子挡了回来，直说“炩嫔娘娘心善，只是师父说了，这样不合规矩，还是请娘娘自己享用，他不过一个奴才，无福消受这样的好东西。” “春婵，进忠公公真的恼了我，他何时对我说过如此生分的话！”魏嬿婉的眼里的眼泪都在打转儿。 “主儿，不会的，进忠公公只是事忙，可能前头人多眼杂，进忠公公怕出来疏漏，这才不敢接受您的好意吧。” “真的吗？行吧 那咱们先去找玫嫔说说话吧，咱们之前定了的事儿还没办呢。” “是，奴婢这就带了玫嫔娘娘爱用的点心和汤羹，玫嫔娘娘说话有趣，您是该多去找她聊聊天。”是的没错，玫嫔那尖酸刻薄的小嘴儿，春婵最喜欢了，说出了她们这些宫人不敢说的心声。 “今儿是八阿哥的生辰呢，也不知道嘉妃有没有心思给他过生辰。” “哦，是了，中元节，是八阿哥生辰，听说嘉妃这一胎怀得辛苦，常常不适，太医都请得勤了呢。” “是啊，就是脾气也更坏了，听说冰室有个宫女儿给她送冰，她看人家不顺眼，罚了那宫女在太阳底下跪了半日，还不许给吃喝呢，也是那宫女命大，没得了暑气，倒是躲过一劫呢。” “她竟然还这么不知收敛吗？真是不拿伺候的人当人呐。对了，听说安吉大师品貌端庄，宫里不当差的宫人们都去安华殿看安吉大师去了呢，连那些姑姑嬷嬷们都去了看热闹了。” “是啊，也不知若是嘉妃知道了玉氏王爷现在还在京城押着，她还能不能这么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你说那安吉大师真有那么好看？我看不见得，再好看也是个出家人，还能有皇上圣颜有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对啊，这玉氏王爷还在京里呢，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号人了，那要不，咱们好心把这消息告诉嘉妃？” “别啊姐姐，眼前她肚子里的皇嗣要紧宫里都盯着呢，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在皇上面前露了端倪，得找机会悄悄告诉她。” “说的是，我啊，就是瞧不上她那副高高在上是样子，她一个外族女子凭什么看不起咱们，又凭什么总是跟伺候的人过不去？还不是她狭隘又狠毒，自己出身微贱，得了恩宠就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我偏不如她的意！让她好好栽个跟头才好。” “姐姐，你说当初朱砂的事儿，会不会她也有份？姐姐你想，她惯会做一些阴私手段，当初她与慧贤皇贵妃都亲近孝贤皇后，说不得那法子还是她偷偷告诉阿箬的呢，只是此事到底如何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如今活着的只剩嘉妃一人，她就算不是主谋也不可能不知情。” “那我就更不可能放过她了。” 第155章 预谋 “主儿，那炩嫔娘娘可是挑拨您与嘉妃娘娘的关系，想让您对付嘉妃娘娘呢。”俗云送走魏嬿婉，回来就和玫嫔说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当然知道她是在撺掇我为她报嘉妃足足凌辱她五年之仇，只是害了我孩儿的人也确实只剩了她一人，我本来就不可能放过她，与其说替炩嫔出手，不如说是为了我的孩儿不放过她罢了。” 玫嫔笑得灿烂，只是目光渗人，“再说了，除了舒嫔，最得宠的就是她，我为她向嘉妃出手，日后她也能记着我的好，我这辈子怕是难再有宠，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我也得多找一条路子以保全自身啊。” “主儿说的是，是奴婢粗浅了，那您打算如何出手？奴婢好提前准备着。” “不必，只等一个机会我亲自去她面前亲口告诉她，不亲眼看看她绝望无助的眼神，如何对得起我早逝的孩儿呢？” “是，方才奴婢听说了两件要紧事，安吉大师与皇贵妃频繁接触，似有不妥，而安吉大师的徒弟安多大师，则送了冰室的宫女一串念珠。” “冰室？是给嘉妃送冰被责罚那个宫女？”玫嫔敏锐地察觉了事情的有趣之处。 “是，她叫艾儿，今日她被宫人挤得跌倒在甬道上，是安多大师亲手扶起来的，还抚顶下降了恩泽于她。” “有趣极了，嘉妃肯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她的野心，不可能不利用此事对付皇贵妃，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永寿宫 “奴才给炩嫔娘娘请安，奴才路过御花园瞧着凌霄花开得极好，就去花房让尽力给您送了几支插瓶，供您赏玩。” “进忠公公？”天刚擦黑，魏嬿婉就扶着春婵回到了永寿宫，一进门就见一人站在院子里等着，旁边是一队小太监分侍两侧，捧着六瓶插好的凌霄花，暖橙色鲜艳娇媚的花衬得那一身蓝色蟒袍颜色更加鲜艳动人。 动人的哪里是花儿和衣裳，明明是那个她在意了许久的人啊！ 魏嬿婉让春婵领着小太监去摆花儿，自己扶着进忠公公的手进了正堂，“你今儿怎么来了？前面安吉大师今日是第一天诵经，肯定忙的紧。” “今儿是七月十五。”是他两辈子最重要的日子，是他与魏嬿婉一拍即合，志趣相投，签订契约的日子。 “哦，是啊，那年七月十五还是个雨夜呢，那天的雨真的很冷，只是我的心因为你的话暖了许久呢。你今日来，可是不恼我了？我给你送东西都不收，我还以为日后都不能指望你了呢。” “我怕吓着你，当日我确实是气狠了，口不择言，没吓坏吧？脸还疼吗？” “吓着了，差点儿就吓坏了！你差点就失去向上爬的梯子了！疼，疼死我了，我现在还疼着呢！”魏嬿婉气鼓鼓地缓过身子不再看进忠公公。 “那...奴才给您揉揉？”说着就假装要去摸魏嬿婉的脸。 魏嬿婉一把打开他的手，“有个奴才样儿！” “是是，我来是告诉你，宫里又要出大事儿了，勤盯着点儿皇贵妃和嘉妃，有大乐子瞧呢！” “好，我今日也去了永和宫，玫嫔愿意出手，我还告诉她嘉妃可能与朱砂有关。” “嗯，做得很好，玫嫔脑子清楚又是个胆子大的，她应该已经明白你的意图了，事后咱们也给她些实在好处。” “让秦立那松松手也就是了。” 第156章 私通 “你说什么？皇贵妃与安吉大师私通？！！！你没说错吧？” “哎呦我的婉婉，我打听的清清楚楚，不但有安吉大师亲手制的供香，常用的香炉，还有贞淑亲眼得见安吉大师把一串七宝手串戴在皇贵妃手腕上，侍卫们还在巡查时见到一块方胜，用的是翊坤宫特供的洒金红梅笺，上面写了淫词艳曲呢。” “哦？原想着翊坤宫闹刺客，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两天夜里都是两倍的宫人给我守夜，还安排了小太监们在永寿宫巡逻，生怕再撞见什么登徒子，不曾想，翊坤宫竟然如此热闹？嘉妃也是胆子大，这倒开始对付皇贵妃了？” “是啊，嘉妃娘娘趁着肚子里怀着皇嗣，而皇贵妃一个子嗣也无，这野心可不就大了？再加上她只知道玉氏新王爷继位，可不知道被训斥，想来心里更是飘飘然呢。” “进忠公公，你说...这皇贵妃和安吉大师，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那我可不知道，只是阖宫祝祷要数皇贵妃去安华殿去得勤了，别的娘娘们都是让宫女代替自己祝祷，皇贵妃娘娘可是日日亲去呢，想来就算是不曾做过什么，也是起了观赏安吉大师容颜的心思。” “她不是自诩与皇上青梅竹马吗？怎么来了个稍有姿色的，就如此按耐不住了？” “嬿婉，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安吉大师？宫里的小宫女可是排着班都去过了呢，你就一点儿也不心向往之？” “嘁，一个和尚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我可不信神佛，他降下的福泽可帮不了我，我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宫权，可不是祈求来生平安康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就更不能去安华殿惹是非了，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撺掇我进泥坑呢？” “奴才不敢，奴才还得去清查宫里是否有人行为不检点呢，奴才告退。” “你给我回来！” 进忠当然没回来，转身走得干脆利索，春婵见进忠走了赶紧出来伺候魏嬿婉，“主儿，进忠公公与您玩笑呢，咱们要不要做点儿什么？宫里这么乱，奴婢心里怕的紧。” “吩咐下去，咱们永寿宫先自己清查一番，看有没有常去安华殿的，仔细询问了，若是没有变好，若真有动了心思的直接送到进忠公公面前让他处置，这种时候万不能留情面，若是知情不报，不论事情查没查到她，只要让我知道了，那我亲自秉明皇上，送她去慎刑司！” “主儿说的是，这种事情，必须矫枉过正，否则一旦被旁人翻出来那就是无数的脏水泼向咱们永寿宫了，奴婢这就去查。” 没多久，宫里查出来一个宫女叫艾儿的，得了安多大师的手串被送到了慎刑司。宫女起了心思本不要紧，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打发出宫去，可皇上要杀鸡儆猴，就判了这艾儿鞭刑一百，还让所有宫人去观刑。 这艾儿不知得了谁的指点，行刑之前当着阖宫下人的面儿嚷出了安吉大师与皇贵妃私通的话来，这下皇上费劲为皇贵妃蒙上的遮羞布被一把扯了下来。 艾儿是活不成了，可宫里都是等着看皇贵妃笑话儿的人。 第157章 惢心 “请皇贵妃娘娘安，太后请精奇嬷嬷们伺候您，惢心，奴才得带走。”进忠带着两个太监四个嬷嬷心情舒畅地走进翊坤宫。 “为何？” “冰室的宫女艾儿私藏安吉大师徒弟的佛珠，行刑的时候喊出了您与大师有私情，这件事情闹开了，只好请惢心姑娘去慎刑司一趟，查问当夜翊坤宫闹刺客之事。” “本宫根本不认识这个艾儿，凭她一人胡乱攀扯就能带走本宫的贴身侍女吗？” 进忠不卑不亢，“当夜巡值的侍卫们都已经被送进去查问，惢心姑娘自然也不能回避。”说完低眉顺眼不再看皇贵妃，反正皇贵妃也不能违抗皇命，只不过是磨蹭些罢了，皇贵妃一向磨蹭，进忠都做好准备了。 惢心这时出声了，“为证主儿清白，奴婢得去。”可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娘娘微乎极微地笑了笑，好像很满意自己为了娘娘豁出性命，后面也只说了两句“本宫会尽快接你出来”的场面话就让进忠把她带走了。 出了翊坤宫大门的惢心，看见侍卫们把翊坤宫大门上了锁，忽然一时恍惚，怎么娘娘到了哪儿，哪儿就会被封宫呢？延禧宫是这样，冷宫自不必说，现在都成了皇贵妃了，可翊坤宫依旧被封。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她是伺候人的宫女，但是不代表她就想老死病死被折磨死在皇宫，她必须要想办法出去！ 之前娘娘说出了冷宫给她和江与彬求赐婚，可现在江与彬都沦为太医院的药童了，娘娘好像忘记这件事了。她能不能从慎刑司出来嗨不一定呢，不如... “进忠公公，奴婢进慎刑司之前，想求见皇上一面，还望进忠公公通融一番。” “惢心姑娘言重了，姑娘既然要求见皇上，必定是要紧事，咱们这就往养心殿去吧，只是皇上是否得空见姑娘，奴才可是说不准。” “多谢进忠公公。” 皇上心里还是不相信皇贵妃会与安吉大师有私情，只是如今流言四起，他不得不明着查探此事，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因此得惢心求见以为是如懿给他带了什么话，就见了见。 “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有一事相求，奴婢愿进慎刑司以证娘娘清白，只是慎刑司那地方特殊，奴婢不知是否还有命能活着出来再侍奉娘娘，因此此时就来求见。” “嗯，你是此事唯一的人证，只是得委屈你了。” “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为证娘娘清白定当万死莫辞，只是请皇上开恩，无论奴婢出慎刑司时是否还有命在，请您恩准奴婢或奴婢的尸身出宫。” 皇上沉吟，惢心若是走了，皇贵妃身边就没有更贴心的人了，只是惢心说得也是，她再出慎刑司时怕是身子不便，不能再伺候如懿了，罢了，到时候再让如懿自己挑个好的伺候就是了。 “嗯，你从潜邸开始伺候如懿，到如今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这样吧，不论你是否活着，只要证明了皇贵妃的清白，朕准你出宫，再赐白银一百两，全家脱了奴籍，以慰藉你用心当差。” “奴婢谢皇上天恩！” 第158章 万寿节 惢心倒是要提前出宫了，这是等不及皇贵妃请求把她和江与彬赐婚了。也是，这一世江与彬是个无能的，皇贵妃自然想不起来，她又向来自私，当然不会考虑惢心的处境和感受。 进忠觉得惢心能有这一遭，想必也是被皇贵妃的所作所为寒了心，看来这一世的人们真的很随心随性，比那位的戏剧本子里要强很多，人们都有自己的考虑，是一个个鲜活的人，而不是没有思想的物件儿。 惢心在慎刑司关了多日，说不受苦那是假的，只是因为是皇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李玉公公又时不时暗示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因此在万寿节当天的时候，皇上问起进忠来，惢心还没有被动刑。 “回皇上，当日巡查的侍卫都说看见了僧跑刺客，只有惢心不曾招认，因为顾及惢心的身份，还没有动刑。” “动刑吧，不动刑可不行。”不动刑没人相信皇贵妃的清白啊，这一幕让皇上想起来当日先帝的瓜尔佳氏说过的话:“人是贱皮贱肉，不用刑如何肯招，若真能把慎刑司七十二道刑法一一受遍还不改口，那就有几分可信了。” 世人皆是如此认为，因此惢心必得受刑，这也是当日惢心进慎刑司之前非要求个恩典的原因，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熬刑到什么时候。 进忠得了领和李玉两个人给皇上更了衣，他去慎刑司吩咐了才折回万寿节宴会，他脚程快，御辇却不敢走快了颠了皇上，倒是与御驾一起到的。 席间皇上频频看向本该皇贵妃坐的地方，那儿空无一人，进忠默默注意着李玉和凌云彻的动向。 这一世海贵人还在延禧宫关着呢，他不知道皇贵妃的点心会送到谁的手上代为转达，也不知除了海贵人还有没有人明白皇贵妃的意思。 宴会开始没多久，进忠注意到忽然舒嫔起身离开宴席。哦？是她？ 只是他没想到，舒嫔把那点心盒子给了他，舒嫔不知道李玉与皇贵妃交好，李玉随侍在皇上身边也不好离开，她就让人递消息给进忠了。 进忠提着食盒，心想着，这可是好东西啊，只是他该怎么提醒李玉，那寿桃里有东西呢？有了！ “师父，这是皇贵妃托了舒嫔娘娘进上来的点心，说是给皇上祝寿，奴才不敢瞒您，您看如何处置？” “娴主儿？” “是，皇贵妃娘娘还有一句话，说是请师傅呈给皇上之前，再仔细检查一番那寿桃可被碰坏了，这食盒上贴着封条，奴才也没敢擅自打开。” “行了给我吧，管好你的嘴，不可声张！”进忠看着李玉应该是听明白了，道理了声“是”就赶紧进去伺候皇上了。 事儿李玉还是冒险去做了，因为他依旧以“太后娘娘似是喝多了，奴才去送送”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离开皇上的视线。 只是接下来嘛，魏嬿婉这次可没有给娴贵妃求情，凌云彻是个不中用的，因此时间上李玉就更加匆忙，皇上踏进养心殿大门时，李玉从储物阁里出来，还拿了一件披风，皇上思绪万千，一时没注意到李玉有什么问题。 “还是师父厉害，能从储物阁拿出披风来，那件衣裳奴才没记错的话应该在您的寝殿内，想来是奴才记错了。” 第159章 手串 “皇上恕罪，奴才提前回来就是想去慎刑司看看惢心姑娘，因为没和您请示因此不敢让您知道，这才...” 李玉也顾不上瞪进忠了，随着天子威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求饶。皇上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信没信，没理他就进殿内了，那一眼看得李玉不敢起身，就在那跪着。 皇上手里摩挲着皇贵妃送来的糕点上面的一张字条，写着“寿”字。进忠在一旁安静如鸡，“惢心招了吗？” “回皇上的话，未曾。” “罢了，你下去吧，朕自己待会儿。” 进忠出去就让魏嬿婉来给皇贵妃求情了，虽然这一世魏嬿婉想开了懒得巴结皇贵妃，但是皇上的心已经动摇，马上就要封后了。魏嬿婉得出来求个情，让皇上念着炩嫔虽然与皇贵妃有过不快，但那都是小事，在大事面前炩嫔既懂事又公正。 “摆驾翊坤宫～”到底皇上还是没有责怪李玉，因此去翊坤宫还是李玉跟着，养心殿门口魏嬿婉得了进忠的信儿早就跪好了等着皇上呢，只见皇上出来就为皇贵妃求情，直言皇贵妃是清白的。 皇上侧目，“炩嫔有心了，回去吧，此事朕自有决断。” 皇上走后进忠公公亲自把魏嬿婉扶起来，恭恭敬敬地送回了永寿宫。 “跪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为了圣心，我也是豁出去了，但愿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吧。不行，我还是位份太低了，说话也没有分量，在皇上心里我也只是个普通伺候他的女人。我得向纯贵妃那样多子多福，儿女双全才好，皇上有什么也会顾及我是皇嗣之母，说话也更有底气。” “会的，一定会的，我会扶着你的手稳稳得让你坐上中宫的宝座，以皇贵妃那性子，皇上与她离心是迟早的事儿，你可比她年轻十几岁呢，咱们不急。” 进忠不敢多待，一刻钟之后就回养心殿了，皇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不能不在。 不过半日功夫，进忠就听着李玉领命去启祥宫，让所有宫人书写七宝名称，当着嘉妃的面儿就带走了贞淑，说是查问一番。 “皇帝，哀家听闻这事儿有了新线索？” “是，皇额娘，只是这贞淑自己并不与如懿相似，李玉去寻了玉氏家书对比过也不曾有错。朕也让人试过了，嘉妃与贞淑都识得红玉髓。” “可越是没有差错，就越是最大的差错，宫里流言纷纷，这个锅是她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否则事情愈演愈烈，于你的圣誉有碍。” “皇额娘与朕所想一致，只能这样处置了嘉妃，再让如懿即刻封后，怕是才能止了这流言。” “玉氏势小，想来也不敢反抗，再说了他们新王爷还在京里扣着呢，让他们多背一条罪名也无所谓，反正皇帝不会处置他们，朝臣们还得感念你圣心宽厚。” 皇宫就是如此，不重真相，只看利益，上位者权衡利弊，只把事态降到最低平息了也就是了，无人会关心嘉妃和贞淑是否冤枉，更不会有人体谅四阿哥和八阿哥。 人们只要一个结果，一个对她们一点儿也不重要的结果，只是心里把事情做个了结，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第160章 遣返 贞淑进了慎刑司，把惢心换了出来，惢心出来是直接被送回了宫外家中，江与彬和太医院告假了一个月，专心为惢心诊治。 太医院有没有江与彬都一样，他请假了自然有别的人顶上，就是能不能回来就两说了，照进忠看，应该是回不来了。 贞淑被带走，最慌得就是嘉妃，但是她仔仔细细地想过了，确实没有半点儿疏漏，那就是皇上要让她顶罪了。看李玉那样上心的样子，这个主意八成就是皇贵妃出的，李玉从中也做出了力，如今脱罪不成还不能让她拉几个垫背的吗？ 反正经此一事，皇上在世她被封后的事儿也没了着落，她还有儿子，而且不止一个，只能徐徐图之，以待来日。这事儿说来也巧，顶罪的人恰好是罪魁祸首。 “皇上有旨，‘嘉妃肆意妄为，不敬皇贵妃，降为嫔位，禁足于启祥宫思过，四阿哥与八阿哥即刻挪去撷芳殿！’嘉嫔娘娘，您可一定在启祥宫好好思过，别辜负了皇上一番好意。” 李玉小人得志的样子没来由得让嘉嫔直犯恶心，恶心是憋不住的，于是她对着李玉就呕，李玉气得眉毛挑的老高，一挥手就让人带走两位阿哥。 “李玉你放肆！你不过是个奴才，怎敢如此对本宫讲话对皇子如此无礼？！本宫又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责罚？” “娘娘，您还是保重身子，等您肚子里的龙胎一落地，还是得送去撷芳殿呢！再说了，您就算护得了阿哥们，您能护得了贞淑吗？她即刻就会被遣送回玉氏，您想想等待她的是什么？” 欺负一个孕妇是进忠最不齿的事儿，没想到李玉一句顶过一句，一刀一刀得往嘉嫔身上扎，可怜嘉嫔都被气的昏厥了。 “别拦着本宫，本宫要去见皇上！”嘉嫔娘娘一醒来就要去养心殿，被守门的侍卫死死拦住，但是也不敢近身。 “你们若是敢拦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刀下！” 嘉嫔扶着丽心的手，捧着肚子一步步往养心殿挪，在通往御花园的角落被玫嫔截住了。 “呦，这是谁呀？这么狼狈？原来是嘉嫔娘娘，怎么，你这是急匆匆的要去养心殿面见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吗？”玫嫔把“嘉嫔”两个字咬的极重。 嘉嫔本来不打算理玫嫔，只是玫嫔接下来的话让她挪不动脚步，“要我说啊，这贞淑倒也不必记着回玉氏，这玉氏的王爷还在京押着呢，到时候一起回去也就罢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王爷被押着？” “这玉氏新王爷刚继位没多久，就逼得发妻自裁，皇上早就让人把他押解进京准备问责呢，这贞淑的事儿一出，想来这责罚很快也就降临到玉氏王爷身上了吧？” 玫嫔俯身，“嘉嫔，当初朱砂之事本宫不清楚你做过什么，总归你撇不清干系，你若有命活着就给本宫好好儿忏悔，本宫也会时时照拂你，若是你没熬过去，那就亲自去天上给本宫的孩儿赎罪去吧。” 第161章 产子 养心殿，皇上一个人正在作画，进忠在旁伺候笔墨，李玉去晓谕六宫，去内务府忙皇贵妃封后之事了。 别看现在皇上面色平静，其实进忠知道，之前在翊坤宫皇上和皇贵妃并不愉快，皇贵妃胆子倒是愈发大了，埋怨皇上为了面子非要对惢心动刑。现在虽然洗清了她的嫌疑，但是惢心被送出宫，她身边没有得力的宫人伺候了。 皇上是越来越觉得无法和皇贵妃交流，自己是当朝天子，在意名声有何不妥？别说惢心伤了腿被送出宫，就说玉氏一族不都得给皇上遮羞吗？ 自己不愿意计较如懿言行有失也就罢了，进忠提到过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让皇上起了心思，于是皇上就私下派人让安吉大师以佛祖的名义发愿，说他当夜没出过安华殿，但安吉大师并没有如皇上所说，只是推说“出家人不管在家事，贫僧来是为国祈福”就不再出言。 只是眼下为了圣誉，也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皇贵妃只能封后，告诉世人“这都是误会，朕不但查清了流言，还十分信任皇贵妃，这就给她最尊贵的后位”，皇上此时心里想的是先帝，他好像有点儿理解先帝对孝敬皇后的态度了，不见最好！ “皇上，王爷他行为有失，但是他不是故意的，求皇上饶了王爷吧！” “外头是谁？” “回皇上，是嘉嫔娘娘为玉氏王爷求情呢。”进忠他不用听就知道是嘉嫔娘娘，只是他也不能表现得先知，装作辨认了一下才回话。 “她不是在禁足吗？是谁告诉她玉氏王爷的事儿的？” “想来嘉嫔娘娘怀着身孕，侍卫们也不敢硬拦着，近来内务府事忙，人员走动频繁，玉氏王爷进京这事儿瞒不住。” “怀着身孕如此胡闹，你去告诉她，再吵闹就降为贵人，再闹就再降！” 进忠刚一出去嘉嫔娘娘就动了胎气晕过去了，进忠赶忙让人把嘉嫔娘娘送回启祥宫，还找了几个姑姑嬷嬷，省的嘉嫔娘娘再闹的时候侍卫们不敢近身，没人拦着。 “启禀皇上，启祥宫刚刚传来话，嘉嫔娘娘生了半夜，好不容易生下来九阿哥，可九阿哥落地就没了气息。皇上您节哀。”进忠自然不必亲自守着嘉嫔生产，他今日早上当差，刚得了消息就来回禀了。 “唉，也是个福薄的孩子，去让安华殿诵经一月为九阿哥积福，你下去吧。” “毓瑚，嘉嫔生产完毕，有些事也该有个了断了，你亲自去问她，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说得好了，朕允许她为玉氏王爷和贞淑送行，若说的不好...” “是，奴婢明白。” 毓瑚来去匆匆，半日功夫就回养心殿来回话了，“皇上，嘉嫔娘娘说，素练是她让贞淑杀了的，只因早年间在潜邸当格格时素练仗着自己是福晋身边的掌事姑姑，看不起她这个外族女子，常常克扣羞辱不说，还曾经辱骂过玉氏，东巡时得了孝贤皇后去世的空子把她弄死了。” “朱砂之事她只根据前因后果猜到了点儿端倪，不知具体事宜，这七宝手串...她不认，她与贞淑都识得玛瑙和红玉髓，嘉嫔娘娘说，若是她做的必定做得滴水不漏，不会心疼东西给人留把柄。” 第162章 分别 嘉嫔到底还是得了皇上准许，去见了母族的王爷，不过当着满满当当围着的下人，她不敢露出痴情，只借着舍不得贞淑的由头哭得肝肠寸断。 玉氏王爷受责，贞淑被遣返，启祥宫难得收起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借着坐月子的名头，当起了缩头乌龟，继后还未册封，嘉嫔出了月子也没有出门，缩在宫里养身子韬光养晦呢。 进忠和魏嬿婉都明白，这嘉嫔的韧劲儿大，且扳不倒呢，尤其能忍气吞声，厚积薄发，只要一朝得宠就可能有孕，有了身孕，她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嫔妃。 “主儿，有件事儿，奴婢得和您说一说，您千万别生气。”春婵的“千万别生气”可是对着进忠公公说的，春婵真的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你说吧，我倒要听听，还能有什么事儿能让我生气的。” 春婵看了看进忠公公的目光，示意她继续说，“主儿，奴婢听说，上次皇后娘娘从养心殿回宫，皇上让凌侍卫去送的。” “好好儿的提他做什么？送就送了呗，他在御前当差，皇上有吩咐也正常。” “主儿说的是，可小豆子说，凌侍卫与皇后娘娘举止亲密，不顾翊坤宫伺候的人就和凌云彻并肩走在甬道上，分别时二人还相互行礼，言语中还提到了您的名字。” “什么？怎么会？！！！”魏嬿婉一脸的不可置信，春婵看着进忠盯着魏嬿婉的动静又要发火了，她都看到进忠公公咬着后槽牙了，亲娘老爷啊，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小小的春婵处在这风暴的中心啊！春婵感觉整个屋子里的氛围都奇怪极了。 主儿正在为凌云彻和皇后娘娘有私情的事儿上震惊不已，而进忠公公则误会了主儿还对凌云彻有旧，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春婵缩缩脑袋退回内殿了。 “嬿婉，你在想什么？还惦记着凌云彻呢？”进忠似笑非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 “不是...凌云彻怎么会和皇后有旧情呢？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魏嬿婉没注意到进忠的神色，陷入一种自我怀疑里，她自顾自说着，“他们最早接触是在冷宫，言语间提到我就只可能是我第一次与凌云彻划清界限的时候，难道那时候冷宫的如答应就趁虚而入了？” 魏嬿婉的目光逐渐清明，缓缓落到进忠脸上，“进忠公公，你怎么了？”魏嬿婉眯了眯眼，“我说怎么每次让他求娴妃帮我他都不肯，我说他怎么对我受苦视而不见，我说怎么当日娴贵妃对我爱答不理！原来一切的症结都在于二人早有私情，怪不得如此不待见我！”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心里还有他？” “当然没有！我可以发誓！” “别那么快否认嘛，那你刚刚为何那样伤心难过？”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凭什么我和凌云彻说得上是青梅竹马，却比不过她三言两语？明明我才是他一直真心爱护的人，凭什么就换成了她？她有什么？我比她差到哪儿了？我比她年轻比她美貌，他凭什么？” “好了好了，瞧你的手，多嫩啊，再没个人心疼可就太可惜了。既然知道他们二人有私情，那就不愁没机会除掉他们，瞧着吧，这二人胆子可大着呢。” 第163章 萤火 “这宫里哪里来的流萤啊？” “回皇上，听闻炩嫔娘娘喜欢萤火，常命人捕捉，皇上今日为前朝之事烦忧，可要往永寿宫走走？” “朕去瞧瞧。” “起驾～” 永寿宫里魏嬿婉主仆四人放流萤，整个永寿宫的院子里都是点点荧光，进忠公公一句异于旁人无比好听的“皇上驾到～”让众人纷纷前来请安。 “湘簟月华浮，萤傍藕花流。今夜的永寿宫果然是别有趣致。” “嫔妾恭迎皇上。” “这是你的主意？” “皇上，您在前朝日理万机那么辛苦，不会怪罪嫔妾在后宫只懂玩乐吧？” “怎会，朕忙了一天，出来看到流萤纷纷，心情也舒畅许多啊。方才一进永寿宫大门，觉得院内风流雅致，甚好！” “皇上瞧着舒心，也不枉奴婢辛苦捕捉了，这秋日的流萤很是难寻呢！不过恕嫔妾僭越，您在前面为天下事操心，不就是为了嫔妾在后宫无忧无虑嘛？您是嫔妾的夫君，这本来就应该您这个做夫君的为嫔妾遮风挡雨呢！嫔妾什么都不懂，只负责哄您开心就好了。” 魏嬿婉挽着皇上的手臂，一步步走入寝殿，进忠没有进去伺候，立侍在门外。魏嬿婉这招流萤用得妙啊，也不枉他今夜递出来“皇上今夜可能不会在养心殿安寝”的消息。 皇上因为朝事待在养心殿已经许久了，这不手头的事儿告一段落了就想进后宫散散心，炩嫔的流萤来得正是时候呢！ 屋内皇上接着炩嫔刚刚的话继续说，“炩嫔这句话说的甚得朕心啊，若是朕都不能为你们遮风挡雨，那如何做得天下人的君父啊？” “是，您是天下人的君父，不若，嫔妾也来唤您一声‘皇阿玛’？” “好啊你，竟敢调侃朕比你大，你别跑，看朕怎么收拾你！” “嫔妾没有！皇上，皇上你别追嫔妾了，嫔妾跑不动了，嫔妾错了还不行嘛...” 魏嬿婉侍寝的机会其实也不少，只是可能是身子没养好，还是其他的原因，机缘巧合一直也没孩子。不过经过上次那一遭，魏嬿婉也不纠结了，她得先往上爬，地位稳固些也好为日后的孩子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随时为迎接皇嗣来临做准备。 “嬿婉，你可知舒嫔是太后娘娘举荐的？” “当然，她怎么了？” “今日皇上龙颜大怒，当着舒嫔的面要砍了讷亲的脑袋，可舒嫔就在边儿上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国事啊，皇上为何在舒嫔面前提起这个？” “皇上说，讷亲是太后娘娘族亲，杀他得顾及太后娘娘的颜面，这也算家事，就询问了舒嫔。可舒嫔，一个字也没提，只说皇上做主便是。” “呦，看来这舒嫔还是个忘恩负义的，太后娘娘举荐之恩，都不足以让她替讷亲说两句装模作样的话，圣心当然不可以忖度，可她一点儿不担心太后娘娘的意思，不知道会不会让皇上觉得她薄情寡恩呢！” “说的是呢，这情深一片只对着皇上，却对旁人无情，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了，想来那真心，也是她自己的执念罢了。”进忠好像在说舒嫔，又像是在说曾经凌云彻对魏嬿婉的态度，不知怎么又想到了自己身上。 是执念还是真心？谁会需要他这样一个烂人的真心？ 第164章 容佩 “小权子，内务府从圆明园调回皇宫伺候的宫人，什么时候送回来？” “回师父，就在今天了，一大早赵全才赵公公就忙活接人去了。” “走吧，爷带你瞧乐子去。” 翊坤宫外，皇贵妃的轿辇往外走，赵全才领着一队宫人贴着墙根儿分差事。 “香黛，到花园别院；白娟，到厢房...” 这时一个宫女看到了半副皇后的仪仗，知道是皇贵妃娘娘来了，就响起了自己尖酸的声音，“赵公公！凭什么你把收了银子的，都拨到东西六宫伺候？咱们几个没钱使银子给你的，便拨到浣衣局当差，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是哪儿来的葱啊？空口白牙张嘴就说洒家收了银子？怎么派差事不满意你早说啊！洒家辛辛苦苦都安排好了你才跳起来说不愿意，你有什么不愿意的？”赵全才当然不可能惯着这个刺儿头，他也不是没看见皇贵妃的仪仗，人他先打了再说！ “赵全才！皇贵妃娘娘在此，你也敢造次！”三宝得了皇贵妃的意思来阻止，赵全才也顺势停了手给皇贵妃请安。 “皇贵妃娘娘吩咐，赵全才专横跋扈，自己去慎刑司领五十大棍！从今儿往后，就不必在内务府当差了。” “娘娘恕罪，您责骂奴才奴才认了，可您让奴才去慎刑司，恕奴才难以从命！且不说您目前只是皇贵妃，还不是皇后，还没有掌六宫之事，不能轻易发落了奴才。敢问奴才做错了什么就要去慎刑司？请您指出来，奴才自己去纯贵妃娘娘那里分辩。” “大胆！一个小小的内务府管事，娘娘还发落不了你吗？你收受贿银、贪赃枉法、以公谋私、唯利是图，桩桩件件哪一样冤枉了你！”皇贵妃和三宝都没说话，容佩却在旁边跳出来就指着赵全才骂。 “三宝，把那宫女带过来。”皇贵妃也自知自己没有宫权不能发落内务府的人，只说带了容佩过来。 “三宝，你去钟粹宫，让纯贵妃敲打敲打内务府，让他们做事公正些，这个赵全才让纯贵妃看着发落吧。” “多谢皇贵妃娘娘主持公道！”容佩抢着皇贵妃说话的气口就拍马屁，这一遭无论如何她都要逃离浣衣局！ “你是个直性子，胆子也大，只是把话都说出来了不怕吃亏吗？” “奴婢吃亏不要紧，不能让没钱的姐妹都吃了亏。” “是啊，皇贵妃娘娘，求您开恩给我们找一个好出路吧！”其他几个宫人看着容佩攀高枝儿还借着她们的名义，心里恨得牙痒痒，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于是一同出声。 “本宫记着，花房总是缺人手，你们就先去花房吧。” “倒是你，是个有主意的，来翊坤宫当差吧。” “多谢皇贵妃！”容佩和其他几个宫人一起跪谢皇贵妃恩典。容佩起身后就跟着皇贵妃的轿辇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走吧小权子，咱们去找你师叔玩会儿去，皇贵妃娘娘可给他找了个好差事啊。” “是，师父，奴才正带着尚书房那边新筛下来的册子呢！正好给尽力师叔送去。” 花房乌泱泱来了七八个人，都说是皇贵妃娘娘指派过来的，尽力只好让她们等着，自己去钟粹宫请旨，一出门就看见了进忠师徒二人面带笑意朝他走过来。 第165章 搅事 “你们爷儿俩一起过来做什么？少打我的主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进忠见尽力这个样子先笑出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坑过他多少回呢。 “师叔您误会了，我们是顺路过来的，正好给您送新册子。”小权子说罢从怀里掏出崭新的册子双手奉上。 “行了册子也送到了，都走吧，今儿有事儿没空搭理你们。我还得赶着去钟粹宫请旨呢，皇贵妃给我派了七八个人，我都没地方打点。” “说的是呢，派活没有这么派的，圆明园送来的人都进了花房，别的地方干等着用人可不行。”进忠笑完接了一句，他就是来瞧瞧尽力的脸色，后续的事儿自然有钟粹宫的人来回他。 “师叔，我们就告辞了，您快去办差吧！”小权子跟着进忠的步伐就跑了。 说回钟粹宫这边，纯贵妃听着三宝的话并不相信，内务府怎么说也在她的管理之下，管事的收银子都是不成文的，她不相信这个赵全才这么蠢收银子的时候就让皇贵妃看见了。 “三宝，这事儿本宫知道了，你去回了皇贵妃娘娘，说本宫这就处置。”三宝走了，纯贵妃让人去找了秦立来。 “秦公公，秦公公您可得为奴才说句公道话，奴才办差不敢说尽善尽美，可也是尽心尽力，那圆明园的宫女容佩，本就起了攀高枝儿的心思，看见皇贵妃娘娘就污蔑奴才，蛊惑得皇贵妃娘娘要处置奴才啊！” 赵全才这话是说给纯贵妃和秦立听的，就是说皇贵妃是顺势要走了容佩，没有证据证明他收银子，是容佩自己品行低劣，为了向上爬拉踩他。 “回娘娘，这赵全才跟了我很多年了，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想来是皇贵妃娘娘听信了谗言。依奴才愚见，您不如意思意思罚赵全才几个钱，也算全了皇贵妃娘娘的面子，您说呢？” “嗯，此法甚好，赵全才，本宫罚你三个月俸禄，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多谢娘娘开恩！” “奴才花房总管尽力，给贵妃娘娘请安！”正在赵全才磕头的时候，尽力来了，他心里疑惑今日钟粹宫怎么这么多人？难道皇贵妃也给内务府派人了？ “尽力？你来何事啊？” “回娘娘的话，皇贵妃把圆明园调来的宫女都派到了花房，奴才那儿用不了那么多人，还请娘娘裁夺。” “全拨去了花房？！这可真是...” “娘娘！”可心在旁提醒了一下纯贵妃，纯贵妃才把嘴边那句“荒唐”咽了回去，辱骂皇贵妃可是大不敬。 “既然不安分，那就都去浣衣局，告诉她们，她们最终都去了浣衣局做苦差事都是因为谁！” 纯贵妃让众人散去，自己回了内殿，“这皇贵妃不管事也就罢了，总是仗着自己的位份给本宫找事儿，本宫真是...真是觉得无比劳累！” “娘娘，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好在皇贵妃娘娘不能掌宫权，下头人们做事还算有章程，否则真让皇贵妃管事，那宫里才真的是...暗无天日了。” “说的也是，罢了，去吧嬿婉带来的燕窝细粉端上来，本宫也要好好保养，才有力气给皇贵妃收拾烂摊子。” 进忠听了小权子收回来的消息，转头就对魏嬿婉说了，魏嬿婉听闻只说了三个字:“搅事精！”逗得进忠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166章 会面 秦立带赵全才回去的时候听她说了一箩筐好话，又听了一箩筐那个容佩如何如何不堪，如何如何目中无人，如何如何自私自利，踩着别人上位。听得他厌烦，不过心里也起了想要会会这个容佩的心思。 宫人调动是赵全才负责，秦立不管这些，他只管发放份例，给各宫娘娘送皇上的赏赐这些事。有些是御前的人来直接带着东西去，有些是皇上吩咐下来，他亲自挑好再送到某位娘娘那里。 这一日，皇上吩咐内务府给皇贵妃送些衣服料子，秦立得令就去库房挑东西了，都是色彩艳丽花样大气的好料子。 皇上虽然嘴里没说，可进忠心里知道，皇上这是嫌弃皇贵妃打扮的老气，就连毓瑚姑姑和福珈姑姑的衣裳料子都比皇贵妃身上的好看，皇贵妃身上的衣服料子像谁呢？ 哦！是死在冷宫的吉太嫔！她就喜欢这种料子，可吉太嫔若是活着比太后还大几岁呢！天知道皇贵妃学她做什么！ “皇贵妃娘娘可在里头？奴才给皇贵妃送东西来了，还望姑姑通禀啊。”秦立大摇大摆地带着挑好的贡缎进了翊坤宫的大门，恰好就是容佩守在殿外。 秦立一打量是个新面孔，又是个岁数年长的女宫人，大概就猜出来她就是让赵全才栽跟头的容佩了。 “在的，主儿就在里头。”容佩的声音冷冷的，秦立哪儿受过这样的冷待？自从他当上内务府的总管太监，走到哪儿不是被热情笼络的？就连娘娘们和他说话也都是温声细语的，怎么到了这翊坤宫就是这种境况？ “奴才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为您送上贡的彩缎来了！”秦立也收了笑容，神色肃穆，站在殿前就回话。 “送回去吧！这样鲜艳的彩缎皇贵妃娘娘不会喜欢的。”容佩看了一眼贡缎就出声阻止了秦立。 “这位姑姑是...”秦立故意这样问，意思是你哪里有资格替皇贵妃娘娘做决定。 “我是翊坤宫新当差的容佩。”这容佩好像听不出来秦立的话外音一样，就当正经话来回。 “哦，原来是新来的，我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皇贵妃娘娘都没开口，你一不通禀二不回话，张口就替娘娘做决定了？这些彩缎可是供封后之前裁衣的，只能在封后大典之前穿，你就这么替皇贵妃挡了回去，可是要皇贵妃娘娘不顾体面，还穿皇贵妃时候的旧衣吗？” 秦立一句“体面”就将等在帘子后面的皇贵妃娘娘急得出声阻止了，“容佩！”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既然娘娘不喜欢这些贡缎，那奴才拿回去便是，省的碍了皇贵妃娘娘的眼，奴才告退。” “赶紧着点儿！没听见皇贵妃娘娘不喜欢颜色艳丽的贡缎吗？你们磨磨蹭蹭不肯走就不怕惹了皇贵妃娘娘的厌烦？”临走前秦立还踢了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小太监一脚。 捧着贡缎的众人听了秦立的话，一溜烟儿就把贡缎送回了库房，一刻不敢耽搁。 皇贵妃被容佩气得不行，却不能明着说自己是为了那贡缎，只能用别的说她，“你可知你刚刚顶撞的是何人？！” “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 “知道你还说！原想着你是个心直口快的，却不想是个不顾大局的！去廊下跪六个时辰！” 第167章 妃 皇上册立新后，特意召远嫁科尔沁部的和敬公主回宫观礼。 趁着即将举行的封后大典，不知道怎么皇上想起来炩嫔了，特意下旨也封了炩妃，玉氏的事情过去许久，嘉嫔在皇上眼里毕竟是被冤枉的，也复位嘉妃了。 长春宫中，皇上与和敬公主，对着孝贤皇后的画像分坐在餐桌旁，好像他们还是一家三口，只是在一起吃饭一般。 “皇阿玛，儿臣听闻皇额娘举荐的继后，不是如今的皇贵妃啊。” “嗯，你皇额娘当初说的也不算错，只是纯贵妃到底是汉人有所不妥，前朝也不会同意的，真闹起来于你三弟六弟他们也无益，所以朕还是选了满洲大姓乌拉那拉氏为继后，让你纯娘娘掌管六宫，这样也算全了你皇额娘的意愿。” “是儿臣想岔了，没理解您的苦心。不过话说回来，娴娘娘没有子嗣，前朝也无甚助力，她当继后，倒是与前朝后宫都得宜，既不会改变现有的格局，也不会打乱您的计划，与您施政没妨碍。” “璟瑟长大了，看来这两年你在边部与额附共同处理政务颇有长进呐！”皇上欣慰得笑，嫁了人，璟瑟也是科尔沁部的主母了，与额附平分权力，因此并不觉得他的女儿提起政务有何不妥。 得封妃位才有机会面见太后娘娘，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没得让太后娘娘总是见一些低位嫔妃，太后娘娘乏累不说，低位嫔妃比较没什么地位脸面，也不好总来太后娘娘这里打秋风。 因为封妃仪式不能抢了封后大典的风头，于是炩妃匆匆行过封妃礼就算，而嘉妃更是复位，一道口谕就复位了。二人结伴来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面前嘉妃不敢多言语，她知道太后娘娘看不上她，只是做出恭敬柔顺的样子来。 没一会儿嘉妃就先起身告退了，炩妃却让春婵把早就煨好的燕窝细粉端了进来。 “太后娘娘，臣妾一直仰慕您的恩泽，只是之前一直人微言轻，不好来拜见，今日近距离一见，您的气派和威严果然让臣妾折服，请您受臣妾大礼参拜！” 说着和春婵两个人行了跪礼，口中高呼“太后娘娘千岁”，太后许久不见如此活泼的人，虽然知道这炩妃是在讨巧，可胜在愿意哄自己开心的心意。 “好，炩妃起来吧，哀家早就说过你是个柔顺知礼的，宫女出身也不打紧，那不是伺候皇帝更贴心吗？不用妄自菲薄，往后得空常来哀家这里。” “是，谢太后娘娘，这是臣妾自己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您尝尝，”炩妃想要亲自服侍太后，却被福珈姑姑悄无声息的挡了回去也没恼，“臣妾不知太后娘娘口味，不知您是和皇上口味相似，还是与皇贵妃娘娘口味相似。” 太后娘娘让福珈姑姑把羹汤呈上来，捏着汤匙盛了一小勺尝了一口，也没说味道如何，只是先问了一句，“为何这样讲？” 第168章 教导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早些时候也给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进献了此羹，只是皇上觉得口味新奇，龙心大悦；而皇贵妃娘娘当时却觉得臣妾的燕窝用得多，贪多贪足失了美味了。” “那你觉得这个皇宫谁说了算？也就是说你想要荣华富贵最需要讨好谁？” “当然是太后娘娘您啊！” “少拍马，好好说！” “是，自然是皇上和太后娘娘您。” “那宫里现在又是谁掌宫权？” “是纯贵妃姐姐，可能还会有嘉妃，如今嘉妃复位，纯贵妃姐姐自己一个人也太累了，皇上应该会体谅姐姐，给她找个帮手。而嘉妃经过降位，再得了宫权她也会更加尽心尽力办事。” “不错，那你说...皇贵妃对你的指点可有用？”太后含笑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宫女出身，眼光却毒辣，不由得让她想起来玫嫔，只是玫嫔更泼辣些。 魏嬿婉抬头看着这个目光看似慈祥却暗藏锋芒的高位者，想了想，她必须得好好回答，太后娘娘可是后宫争斗的胜利者，得她一句提点自己一定受益匪浅。 “回娘娘的话，皇贵妃娘娘对臣妾的提点，臣妾自然放在心上，但臣妾是皇上的后妃，自然事事以皇上的心意为先，皇贵妃娘娘的指点臣妾听着就是。” “嗯，如懿跟哀家说，她不在意皇后之位，在意的是和皇上的情意，这话你怎么看呐？”太后一口一口地吃着魏嬿婉进献的燕窝细粉，鲜香爽口，味道不错。 “回太后娘娘，臣妾从不敢奢望帝王的真心，臣妾顾念皇上救臣妾于水火的恩情，时时刻刻都把皇上当恩人。如今只求皇上能怜惜臣妾，保臣妾在宫里衣食无忧，臣妾也能时时得见天颜，能侍奉在您的膝下，除此以外，臣妾别无他求。” “嗯，你倒是个明白的，真心是好，但是这宫里最值钱的和最不值钱的都是真心，帝王的真心更是不可强求，迷没有执着于此，这就很好，哀家也从不奢求先帝的真心，可你看，如今做太后的是哀家。” 太后娘娘露出了笑容，心里逐渐开始喜欢这个炩妃了。她扶持的人很多，舒嫔得宠却太过痴情，也不向着她；玫嫔出身低，皇帝新鲜劲儿过去觉得她粗俗；庆贵人不得宠，也无计可施。 倒是这个炩妃，出身不高却眼光独到，活得也通透，听说还很爱学，是个懂上进的，被其他嫔妃嘲笑没见识以后，就求了圣旨让宫里的老嬷嬷提点她教导她，如今也算是熬到了妃位。 太后刚刚让炩妃常来慈宁宫，就是起了想要扶持她的心，魏嬿婉也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个靠山，于是也就来得勤些。 “怎么样，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了？” “太后历经三朝，可是我轻易就能讨了欢心的？” “那她老人家怎么说？” “太后说，要我放弃真心，皇帝的真心不可求，让我不必在意皇贵妃的提点，分清宫里谁做主，还让我时时去慈宁宫。” “呦，这可是好事儿啊，你常去，太后娘娘有了好事儿自然想起你来，这不正合了咱们的意吗？您无子封妃，根基薄弱，正得找个好靠山呢！” “说的是，皇贵妃与皇后之位就差一个典礼，我们之间的龃龉，以她的心胸必定难为我，我若是常去慈宁宫，她看着太后娘娘的面子也不敢太过分。” “无事，就算没有太后，你还有我。” 第169章 封后 不知道是不是在敲打皇贵妃，皇上竟然让富察傅恒做继后的册封使。这继后本就在元后面前抬不起头来，元后族人给她做册封使，进忠感觉乌拉那拉氏那头上的凤冠都轻了二两呢，继后威严不够啊！ 哦不，是不够体面！ 继后的封后大典十分隆重，若是忽略仪典上皇后娘娘面对富察傅恒时的那一丝不甘和心虚的话就完美了。 魏嬿婉也穿着妃位朝服，看着皇后一步步走到皇上身边，接受百官朝拜，她并不羡慕她能走到皇上身边，她羡慕的是皇后带来的家族荣光，以及惠及子孙的利益，万民朝拜的权利，傲视后宫的底气。 “封后大典累坏了吧？”帝后安置了，李玉亲自守着，进忠得了空就去了永寿宫，亲自给魏嬿婉捏肩揉腿。 “我第一次见立后大典呢，真是热闹宏大呀。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 察觉到魏嬿婉心情一般，进忠出声安慰，“嬿婉，你的路还长远着呢，将来一定会青云直上。” “青云直上？我这辈子，怕是没指望成为皇后，若能做个皇贵妃，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样，母亲就不会看不起我了吧？” 你一定会的！上一世没有如今局面好你都能稳坐皇贵妃的位子，这一世就更别说了，你只会比上一世做得更好！ “魏夫人如今已经变化很多了，我给她亲孙子带过去让她哄着，她也没再说要魏佐禄如何了，有嬷嬷仔细叮嘱着，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影响着，还有莲心时不时盯着，她不再像之前那么糊涂了。” “是吗？进忠公公，说起这个我还要多谢你，否则以母亲和佐禄的性子不等我爬到如今的位置就被他们拉下去了。既然母亲变好了，那你也帮我给她带点东西，好歹是我的心意。” “随你喽～夜深了，咱们安寝吧？” “去你的！春婵，咱们走！王蟾，把进忠给我撵出去！” 春婵扶着魏嬿婉就进了里间，王蟾哪敢真的撵进忠公公，就在门口陪着笑等他。 第二日是阖宫参拜继后的日子，参拜过皇后各自落座，刚坐下就听见舒嫔开口，“嘉妃娘娘为了贺皇后娘娘正位中宫之喜，打扮得可真是娇艳啊！” “舒嫔这话说的，皇后娘娘封后难道不是喜事吗？臣妾穿的娇艳是有什么不妥吗？难道要穿的素净一片才好？不若本宫现在就回去换？” “臣妾等穿戴再好也是博皇后娘娘一笑罢了，你说是吧，嘉妃姐姐。”魏嬿婉借着皇后恶心了一句嘉妃。 “倒是这身衣裳，好像与皇后娘娘的衣裳颜色相近呐，不知是否也是内务府送错了衣裳，你随意一穿的？”魏嬿婉也没放过皇后就是了，当日因为乌拉那拉氏穿了姚黄牡丹，才惹得孝贤皇后不快，迁怒于她，时至今日她历历在目，没有忘记分毫。 “炩妃说错了，本宫只是记得皇上喜欢臣妾穿红色，于是时常穿着罢了，并没有内务府的事儿，更不会僭越中宫。毕竟后宫之主自在人心。”嘉妃虽然讨厌炩妃做派，却也不喜欢皇后，倒是在言语间连皇后和对方一起踩。 第170章 立威 “本宫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皇后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吧？”嘉妃好像刚想起来这是在翊坤宫。 “本宫与皇上一体同心，嘉妃惦记着皇上等同于惦记着本宫。” 笑死人了，谁惦记你啊？嘉妃心里白眼翻上了天也不敢露出来，“皇后娘娘您虽然是继后，可也是中宫，怎么现在住的还是旧殿？翊坤宫，意为辅佐坤宁宫，只怕是不太妥当啊。” “嘉妃虽在妃位，却胸怀六宫啊。本宫是皇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不论住在哪里，都是皇上的正妻。”皇后挑眉看着嘉妃。 “虽说是正妻，可民间怎么说的？您这叫扶正啊。于嫡妻总是不同，您若九泉之下见了孝贤皇后，怕是还得执妾礼呢！” “哪里用的上九泉之后，昨日皇后娘娘的册封大典上，对着孝贤皇后的画像时可不就执妾礼吗？怎么嘉妃记性不好？” “你无礼！” “放肆！” 嘉妃和皇后娘娘同时出声，嘉妃看皇后张口也没再说话了。 “嘉妃说话如此刻薄，炩妃也是不遑多让，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认错。”魏嬿婉立马低头认错，但是嘉妃没有，有嘉妃比着，皇后还是没有和魏嬿婉计较。 “刻薄归刻薄，可本宫和炩妃说的都是实话。” “嘉妃须得明白，无论是不是你说的扶正，如今是本宫坐在后位上，嘉妃未曾坐过后位，想来也是不大会明白的。”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哪有那个福气入主中宫啊？若是臣妾做了皇后，自然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这么着吧，本宫昨日封后大喜，今儿也高兴，既然嘉妃如此在意名分，本宫就复你贵妃之位。” 不是，她有病吧？顶撞你的人你给位份？那我要不要也起来顶撞一番？魏嬿婉表情肃穆，内心无比愤恨。 “臣妾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嘉妃复位之事还是臣妾先回了皇上，看皇上的意思再办吧。” 嘉妃谢恩的声音和纯贵妃的阻止声同时响起，场面一度很诡异，但是嘉妃还不敢和掌握宫权的纯贵妃对上，于是起身坐下了。 “也好，纯贵妃，你是后宫资历最深的，从今往后也要助本宫约束众人，谨记宫规。” 该谨记宫规的人现在正在上首坐着呢！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容佩，去吧本宫赏赐给纯贵妃和嘉贵妃的耳坠呈上来。”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只是现在换上会失礼，臣妾还是改日回宫再换吧。”纯贵妃微笑着收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左不过一件在库房里吃灰的东西罢了。 “嘉妃娘娘，奴婢还是伺候您现在就换上吧，皇后娘娘还等着看呢！” “仔细你的手爪子弄疼了本宫！” “嘉妃娘娘，虽说这耳针粗了些，可是想来娘娘还是能忍受这一点疼吧？您若是不让奴婢伺候，倒是真心对皇后娘娘不敬了。”容佩说着就用那比寻常耳饰粗了两倍的针往嘉妃耳洞上穿。 “嘶...” “啪！”嘉妃一个响彻内殿的巴掌就扇在了容佩脸上，“大胆贱婢，如此毛手毛脚，平日里也是这么伺候皇后娘娘的？本宫今日就替皇后娘娘教训教训你这个贱婢！” 第171章 混乱 陡生变故，谁也没反应过来，容佩结结实实挨了嘉妃一个巴掌，嘉妃气急，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手上的护甲还给容佩脸上刮了一道红痕，将破不破的样子。 场面一度混乱，玫嫔就见魏嬿婉朝自己使眼色，“玫嫔快来这边，这儿看得清楚！” 玫嫔见状立马贴着炩妃站了，两个娇媚的小姑娘就在那嘀嘀咕咕的看热闹。 不多时皇后娘娘还是平息了这场混乱，因为皇上来了。 “皇上，您看臣妾的耳朵，都是这个贱婢给扯的，您一定给臣妾做主啊。”嘉妃看着皇上来了就赶紧请求皇上主持公道。 “都先起来吧，看看这翊坤宫像什么样子，朕来的时候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皇上教训的是，臣妾有事回禀，方才皇后娘娘要复嘉妃贵妃之位，不知皇上意下如何？”纯贵妃告了罪就开始解决问题，没办法，皇后娘娘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往外抛，她在后面一个一个接，还得帮着解决。 “复位？丽心先给你们主子止血，容佩目无法纪去院子里跪着，”皇上吩咐了以后又对着纯贵妃说，“朕本来想着复嘉妃宫权，好帮衬着你，既然是皇后的建议，复位就复位吧，宫权就免了，你今日辛苦朕也知道，就让...炩妃帮你吧。” “谢皇上隆恩！”纯贵妃和炩妃双双谢恩，欣喜万分，只是嘉贵妃不情不愿的也谢了恩。 本来复位是好事儿，只是宫权才是实打实的，位份只是个名头！嘉贵妃心里气闷，愈发不待见皇后了，都是因为她！ “皇后娘娘，你就看着你的奴才欺凌臣妾吗？” “这是赏赐，不是责罚。” “皇后是拿着赏赐之名来拿臣妾立威呢！可是皇后娘娘，敢问臣妾有何过错？臣妾不服！” “本宫是皇后，坐在了你最想坐的凤位上，所以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就像皇上对逼死发妻的玉氏王爷是一样的。” “臣妾母族王爷的过错皇上已然责罚，臣妾和母族也无异议，只是倒是劳烦皇后娘娘惦记，时时提起。” 别以为玉氏这次是替你乌拉那拉氏背锅本宫不知道，你还有脸在本宫面前提责罚！ “皇后！够了！”皇上出声打断，头疼不已，这个如懿如此不分好赖，事情才过去多久这就浑忘了？真是不省心，还好掌宫之权没有给她。 “皇上，臣妾只是想提醒嘉贵妃，她的错处都会牵连到她的两位皇子，想让她谨言慎行罢了。” “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以臣妾的孩子为要挟，让臣妾任由皇后娘娘摆布啊，皇上您可都亲耳听到了，臣妾的孩子还在撷芳殿，不在臣妾眼前，皇后娘娘这样说，如何让臣妾放心的下啊皇上！您忘了，端慧太子就是在撷芳殿突然薨逝的。” 嘉贵妃膝行向前，抱着皇上的靴子哭诉，“皇上，臣妾求皇上开恩，臣妾宁愿不要这贵妃之位，臣妾只求能把孩子接回臣妾身边，皇上，求您开恩呐！” 皇上瞪了一眼皇后，“永珹已经大了，在撷芳殿去尚书房更近些，永璇你今日就接回去吧。” “皇后，注意你的言行！” 第172章 出巡 “哎呦，这场闹剧可算是结束了，我看着嘉贵妃那耳朵都觉得疼得慌！”众人终于散了，玫嫔很快与炩妃走在一处。 “是啊，虽然她嚣张跋扈，但是看着她那样被容佩凌辱，还是觉得有些惨呢，真是血淋淋的。” “对了，还没恭喜炩妃娘娘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呢！” “行了，你别打趣我了，走吧，我那儿离得近，先去永寿宫歇歇脚，咱们再聊会儿。我今儿得了豌豆黄儿，给你尝尝。” 皇上万寿节将至，却不在宫里好好过寿，带着继后去谒陵祭祖，巡幸嵩洛了。皇上外出自然是御前几人都跟着，进忠也走了，魏嬿婉闲来无事每天不是去纯贵妃的钟粹宫，就是让玫嫔来自己的永寿宫。 “炩妃娘娘你知道吗？咱们帝后看着新婚燕尔，其实啊...同床异梦呢！” “唉？怎么回事儿？你又知道了，快说快说啊！春婵，去，给你玫主子上一壶最好的茶来，让她好好儿给咱们说道说道。” “那是，要是喝不到好茶，我还不给你说呢！还有好点心！” 摆好了茶点，魏嬿婉让王蟾守着门，澜翠站在外间，她和玫嫔带着贴身的宫女在里间就嘀咕起来。 “要说这谒陵祭祖啊，是封后的老传统了，不仅如此，新皇登基，封后，立太子都得去祭祖，以昭告天下，在列祖列宗面前过了明路的意思。” “嗯嗯，这我知道，否则光凭圣旨，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没有被祖宗承认嘛。” “乌拉那拉氏是个光有外表的，这培养出来的女儿，可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你知道当初皇后娘娘也去选了先帝三子的福晋吧？可知她是如何进了皇上的后院的？” “这种消息我倒是不如你，你从小在宫里长大，我到底比你入宫迟。是怎么进的？难道还是使了腌臜手段？可她怎么躲得过当时的皇三子的选秀的？” 先帝的三子被削了宗籍，不太好称呼，魏嬿婉也只能这么称呼他。 “腌臜？这词儿用的好啊，她啊，当时在皇三子选福晋的仪式上，出虚恭！哎呦，我有个同乡正好在她跟前伺候，熏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是还得忍着。可苦坏了其他秀女，忍着恶臭还得装的端庄娴静的姿态，生怕惹了上头的人不快。” “出...出虚恭！她怎么这么...不顾体面，粗俗恶心！呕～” “诶！你怎么了？你不会有了吧？” 魏嬿婉喝了口茶水，“有什么有，就是想起来那个场面觉得恶心罢了。再说了...我都半年没承宠了，上哪儿有啊！” “你不是时常伴驾嘛？” “那皇上不乐意，我还能用强不成？” “...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敢！” “说什么呢你！那可是皇上，你啊你，真是什么都敢想！说回祭祖，她怎么了？” “哦，她礼仪学得一塌糊涂，行礼时惹得守陵的族亲、下人和侍卫们纷纷侧目，皇上的脸面都让她给丢尽了！” “她平日里最喜别人给她行礼，日日看怎么半点儿长进也没有呢？” 第173章 折腾 “嗨，她只是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罢了，可能觉得只有咱们下等人才得好好学礼仪呢！” “也是，看你意犹未尽，看来还有旁的事，喝口茶接着说。” “后来啊，巡幸嵩洛，本来大好的风光看得皇上龙心大悦，她巴巴的跑去和皇上说，要骑马同游。” “这倒是也行，要是我出去了，我也想在那么美的地方和皇上独处呢！” “可是她马上功夫不行，她骑着马，马屁股一扭她也跟着一扭，歪七扭八的皇上又觉得好笑又觉得丢脸。偏偏她还不自知，拉着皇上的手，说什么‘皇上带臣妾一个人出来不合规矩吧’这样的话，想着皇上能哄她两句。” “那皇上怎么说？” “出来是因为你封后要祭祖顺便游览，不带着你难道带着别人？不如朕多封两个皇后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此言...甚是有理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原来皇上气急了是这样的！” “唉，皇上本来就是选无可选，让她当了皇后，现在心里说不定怎么后悔呢，你看宫权可不还在纯贵妃和你手上吗？” “我只不过给纯贵妃姐姐打打下手罢了，我离家早，母亲什么都没教过我，倒是只能和纯贵妃多学学了。” “你也是好学之人，听说你的月琴已经弹奏得不错了？不如我让俗云把我的琵琶拿来，趁现在没人管，咱们好好享乐一番？” “闲来无事罢了，再说了以色侍人总不长久，我也得时时进益，皇上才能想起来我这个人呢！我刚刚能弹奏成曲，怕是要污了你的好琵琶。” “不打紧，你会什么我跟着你来就行，正好宫里没几个会乐器的，以往我只能自己独奏，现在有了你，我也再尝尝久违的合奏的滋味。” 宫里面炩妃和玫嫔玩得开心，二人合奏得渐渐有了默契，还去给太后娘娘弹奏，有炩妃带着，玫嫔也能常常去慈宁宫请安了。 只是魏嬿婉不知道玫嫔本就能单独面见太后，因为进忠公公还没有把这事儿告诉她，他觉得，等到要用的时候再说不迟。 可嵩洛这边，进忠眉头皱成了一团，这个皇后娘娘 做什么事都不够搅和的！ 行宫里用水不方便，她非要沐浴，不沐浴就不就寝，他还得大半夜给皇后娘娘烧水洗澡；在外面吃的总是一些野味，或烤或熏，皇后娘娘嫌熏的味儿大，烤的上火，他只能从远处的庄子上找人给皇后娘娘采买瓜果蔬菜；她自己不吃烤肉也就罢了，皇上用匕首直接从整架的烤全羊上割肉吃，她说那样不体面，有损天子颜面。 天子颜面可不就是您皇后娘娘给丢尽的吗？圣祖打天下之时都是马背上生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无比快活，怎么到了皇后娘娘这里就不体面了？这是学汉人的规矩学傻了吧？汉人进忠也接触过，他们很尊重别的民族的习俗，他们自己含蓄但是也不会说别人的习俗不好啊！ 苍天呐，诸天神佛，快显个神通收了这作怪的皇后吧！ 进忠不知道，皇上现在内心所想和他别无二致，这皇后封得，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了... 第174章 恩典 皇上回宫之后就让承恩公夫人进了宫，他本意是想让承恩公夫人看看自己的女儿如何荒唐，也好劝谏一番，也不知道承恩公夫人能不能意会。 “皇上，承恩公夫人离宫了。” “承恩公夫人与皇后面色如何？” “承恩公夫人与皇后娘娘都觉得皇恩浩荡，承恩公夫人能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是乌拉那拉氏的荣宠。” “罢了。”这是没理解，母女俩都是蠢得，怪不得能教导出皇后这样的女子，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什么就看中了她呢？是因为皇额娘说过的“你三哥不要的你要，更显得你胸怀宽广”，后来他就被封了宝亲王，三哥犯错被削了籍，他成了继位第一人。 难道是自己把能继位的好处归到了当时的青樱头上？也许吧，不重要了，给了她后位是对她最大的恩典了，再有旁的，乌拉那拉氏和她的家族也别再想了。 “既然皇后清高，那承恩公就不再袭爵，你去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皇后娘娘特意为他们求的。朕准了皇后所请，希望乌拉那拉氏的好男儿能靠着自己打拼一份好家业，挣出一份好门第，朕等着他们再创辉煌，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 真是烦死了，出一趟门丢了八辈子的脸面，这口恶气不出真是难消朕心头之恨！ “什么事儿啊这么开心？” “今儿郎世宁给帝后作画，皇上半分笑容也无，还频频催郎大人快些作画呢。” “哦？皇上对皇后娘娘可是越来越没耐心了，支撑着他们二人的，也只有一些帝后的体面了。” “谁家皇后做成她那副模样？” “孝敬皇后？” “孝敬皇后可是执掌宫权大半辈子，最后折在了立储之事，哪里似她那样的？” “说的也是，最近这好消息接连不断呐，我这心情可也是好多了，这几日你留意着，我什么时候给皇上弹曲子合适，我时时准备着。” “嬿婉，你这么有上进心，我自然不会拖你后腿，等着吧。把最好看的衣裳准备好，再戴上我新准备的夜明簪，咱们傍晚去弹，说不准还能留宿养心殿。” 夜明簪，其实材质不值钱，是吸了光才会在夜间发出丁点儿微光，只不过此物新巧，还未曾有人将它做成首饰。 “皇上，炩妃娘娘新学了月琴，想为您弹奏，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呢！” “让她进来吧。”皇后和舒嫔陪着皇上，只是说话用膳，也无趣，现在炩妃来了也活泼些。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给炩妃娘娘请安。” 各自行礼本没什么，只是舒嫔起身时晃了一下身子，“舒嫔妹妹可是起猛了，快坐吧，皇上，臣妾如今刚能弹奏完整的曲子，还望您不要笑话臣妾。” “嗯，你又不是专门弹奏的师傅，陶冶情操罢了，你弹吧。” 一曲《彩云追月》优美动听，恰好接近十五，今夜月色也好，曲目和景致也相称，皇上连连叫好，皇后难得没有扫兴，只是“呕～”一声打断了这和谐的氛围。 “舒嫔这是何故？” 第175章 有喜 “呀？莫不是臣妾弹得太过难听，让舒嫔妹妹犯了恶心？” “炩妃娘娘恕罪，我们主儿近日肠胃总是不适，昨儿傍晚吃了半个冻梨，恶心了半夜，适才应该又是肠胃犯了病，不是有意冲撞您的。” “无事无事，那...这是遇喜了？” “不会。”皇后娘娘脱口而出，皇上和舒嫔都盯着她看。 “舒嫔身弱，若是轻易有了身孕也不会白白等了这么多年。”皇后找补了一句，但是并没有打消皇上的疑心，倒是舒嫔信了。 “传齐汝。” 齐太医来的快，把脉之后面带喜色恭喜皇上又添喜事。 “嗯，你在嫔位多年，如今有子，就晋为妃位吧。” “恭喜皇上，恭喜舒妃妹妹！臣妾也想沾沾舒妃妹妹的喜气呢！”魏嬿婉小嘴儿巴巴的甜的很，身后进忠也随着宫人一起行礼，恭敬又好看。 魏嬿婉总有一种感觉，太监于进忠公公来说只是一个身份，别看他表面上对谁都恭恭敬敬的，其实心里并不自轻自贱，他不觉得自己是奴才，就算是奴才他也要做地位最高，最受敬重的奴才。 因此魏嬿婉从来都不敢以上位者自居，她还当不了进忠公公的主子，能让进忠心甘情愿臣服的，怕是只有皇上一人，那是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魏嬿婉可不知道，还有一人在进忠公公心里的位置比皇上还要重，是她，也不是她，是进忠上一辈子的炩主儿。 “舒妃为何会有孕？” “回皇上，臣的方子并无疏漏，想来舒妃娘娘自己不再指望，没有按时喝药，这才有了身孕。” “罢了，既然舒妃有孕你就好好照顾吧，这么多年也是朕对不住她，记得管好你自己的嘴。” 齐汝退下去以后，皇上责罚了进保，三十棍结结实实打下去，进保得老老实实躺半个月才能起身。 “进忠公公，皇上为何突然责罚进保？” “舒妃的坐胎药你可知道了？”进忠先问了魏嬿婉一个问题，魏嬿婉点点头，他就继续说了，“舒妃的坐胎药是进保负责让她用的，出了疏漏自然找他。” “进忠公公，我想...我想帮舒妃一把，同为女子被灌了这么多年那药，必须得事事小心才有可能保住龙胎，她盼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她因为疏忽白白失了孩子。” “也行，只是如今是齐汝帮她安胎，你恐怕不好下手啊，再说你如何向她解释你早就得知了真相？” “这个不难，就说我羡慕皇上亲赐她坐胎药，近日终于得了她的方子，却不敢贸然用，托人去宫外看了，那夜皇后娘娘神色有异，更是多起了个心眼儿，这不宫人刚回禀就赶忙去知会她一声。至于目的嘛...我没有子嗣，又照顾过大阿哥，自然心疼皇子，只是看不得皇嗣受损才冒着疏不间亲的风险告知她，信不信的全在她自己。” “嬿婉，你如今越来越有长进了，看来我没有白白为你寻那些宫里的老嬷嬷教导你，日后娘娘飞黄腾达，可千万别忘了奴才～”进忠说着说着就作怪，又作揖又行礼。 “本宫要是发达了，第一个饶不了你！” 进忠目光一缩，“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春婵看着进忠面色不虞出门，问出了心中疑惑，“主儿，进忠公公怎么了？” “本宫也不知道，我不过说了一句寻常玩笑话，他就恼了。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难伺候得紧！不管他，咱们去咸福宫。” 第176章 真相 “给舒妃妹妹道喜！” “炩妃娘娘昨日不是道过喜了吗？怎么今日...”舒妃因为比较相信皇后娘娘，所以和魏嬿婉不甚交好，甚至隐隐有些交恶的意思，如今二人同为妃位，说话并不客气。 “本宫今日得知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也顾不上交浅言深了，特此前来告知与你，事关你的皇嗣，听与不听全都在你。”魏嬿婉轻声说着，就怕这咸福宫有旁人的眼线。 舒妃盯着魏嬿婉看了片刻，让伺候的人都出去了，今日若是炩妃前脚出了咸福宫她后脚就出了事，炩妃也跑不了。 “说吧。” 春婵刚刚也跟着出去了，在外面望风。荷惜很纳闷，春婵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这宫里除了炩妃和嘉贵妃，还有谁要害她们主儿呢？ “本宫一直眼馋皇上亲赏你的坐胎药，一直想偷了方子自己抓来喝，也好早日有孕，可手底下的人愚钝，直到封后大典时才趁人们忙乱讨到了方子。” 魏嬿婉换了个姿势，摩挲着茶碗继续说，“我是个生性多疑的，并不知晓这药是否妥当，并不敢直接用，就派人从宫外打听了，今儿午后方给我回了消息，你猜你每每承宠之后喝的坐胎药是什么？” “要说便直说。” “那是预防女子有孕的药！只是性子温和，又添了补身子的药，所以你才这么多年有宠无子，却在月事上半分也不显！”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不信！” “舒妃妹妹当心身子！我本来想缓缓告知与你，只是你有了身孕，之前喝了那么多药肯定会伤了根本，我实在是怕你的身子孕育不了皇嗣才匆匆赶来告知，如今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一定要处处小心，着意让齐太医给你好好调养安胎，但愿能把这些年的亏空都补上来...” “你胡说！你看我有孕嫉妒，故意说了这些来刺激我，你真是恶毒！” “好好好，我恶毒，只是让你小心安胎总不是坏话吧？还有你还是小心皇后娘娘，她...应该比我早知道此事...你细想想当日，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是的，舒妃出身叶赫那拉，她从来都不是愚蠢的人，只是被皇上的好迷了双眼，当听到那坐胎药是避子汤时，就想起了那晚皇后的异样，当时不觉得，现在若非炩妃说的是真话，皇后怎会那般笃定她不会有孕？ “舒妃妹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务之急你一定保重身子，好好的安胎，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话我已经说完了，我不是有意刺激你，是怕你还当自己身子强健，没有时时刻刻注意防范，一个疏忽会让你悲痛万分。” “荷惜，快进来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本宫要回去了。” “炩妃娘娘还请留步，待奴婢确认过我们主儿无事您再离开，否则出了事，两边都说不清了。” “你去吧，本宫就在这等你。” “荷惜，不得无礼，替我送炩妃娘娘出去，记得高兴些。” “是，奴婢给炩妃娘娘赔罪。” “无碍，走吧，舒妃有孕，你一定睁大了眼，谁也别轻易相信，好好陪她安胎。”魏嬿婉还是又嘱咐了两句。 第177章 恩断 “主儿，这样能行吗？” “但愿她能平平安安产子吧，那么多伤身的药当好东西喝下去，本宫想想就替她觉得恶心，真是难为她了。” “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皇上很是心狠，还好皇上对您多有宠爱。” “宠爱？舒妃难道就无宠吗？本宫至今都没有孩子，说不定也是皇上授意不肯给本宫一个皇子傍身呢。” “主儿，您别这样想，若真是这样，进忠公公肯定一早就察觉了。” “他？再厉害他也只是个凡人，没有神通啊，不能在这宫里手眼通天的，不管了，谁知道呢？本宫好心帮她一把，一来是离间她和皇后的关系，让皇后孤立无援；二来，本宫得知这样的事同为女子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至于她信不信，后面怎么做，本宫就不管了。” “是，主儿，这是不是就叫‘尽人事，听天命’？” “不错不错，春婵现在也很厉害了嘛！走吧，咱们回去邀请玫嫔来弹曲子听。” “是，主儿上次弹奏的曲子皇上就很喜欢，您多练几曲也讨皇上欢心。听说您上次弹奏之后让皇上想起来当初与玫嫔谈论琵琶技艺之事，前几日还召见了玫嫔娘娘呢。” “是啊，玫嫔和我说过，她与皇上缘起于‘曲有误，周郎顾’也算得上佳话呢！” “主儿真厉害，奴婢不懂这些，看来奴婢还得继续向您学习呢！” “好，我的春婵乖乖，咱们一起努力，一起上进！” 咸福宫，送完炩妃回去的荷惜，就看见舒妃双目无神，整个人就像枯萎的茉莉花儿，吓得荷惜面色苍白。 “主儿，您这是怎么了？炩妃娘娘对您说了什么？奴婢这就找她问个清楚！” “别去，”舒妃豆大的泪珠滚落，“和她没有关系，我对皇上这么多年的情分算是辜负了，以后我只有你了荷惜。” “是，主儿，奴婢会一直陪着您，陪着小阿哥，咱们得养好身子，您现在怀着孕可不能哭。” “你说得对，等我哭完这一场，以后除了我的孩儿，我再也不会为这宫里的任何人落泪。” 舒妃紧紧握着荷惜的手，荷惜觉得娘娘的手和冰一样冷，可是娘娘接下来的话，也让她如坠冰窟，“荷惜你知道吗？我喝了这么多年的坐胎药，里面是足量的避子汤药，皇后娘娘早就知晓，可这么多年她并未与我提过半句！” “娘娘！天呐，我的娘娘，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您的命怎么这么苦...”荷惜胡乱擦了把眼泪，“不过娘娘，咱们还有小阿哥，咱们还有来日，奴婢与您相依为命，咱们抚养小阿哥长大，日后您也有了指望，炩妃娘娘说的对，奴婢一定睁大眼睛，除了奴婢自己，谁也不信，好好和您一起安胎。” “好好，荷惜，以后齐汝给我开的方子你先找人出宫看好了再拿回来给我用，再去求了太后，咱们从太医院找个懂得药量药剂的药童，帮咱们抓药，我安胎期间不能错了半分！走，趁着时间还早，你去打水伺候我净面，咱们这就去慈宁宫！” 第178章 南巡 “自去岁以来，朝中一切安定，边地虽曾有骚乱，但迅速平定，如今政通人和，朕打算奉太后南巡江浙，沿途体察民情。你们都说天下富庶安定，朕可要亲眼看看你们奏折上所写是否属实！” 南巡圣旨已下，魏嬿婉也是激动无比，上次陪皇上东巡，这次陪皇上南巡，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江南呢！ 六宫嫔妃除了舒妃有孕，主位娘娘都去，庆贵人有太后特许，也跟去了。可紫禁城不能让舒妃一个人待着，她又有了身孕 如何能料理后宫？ 进忠给皇上出了个主意，让毓瑚姑姑与李玉同留在紫禁城，想来宫里宫外都能妥当，“想来只有师父资历深厚，也做惯了总管之事，再让毓瑚姑姑照看着舒妃娘娘的胎，想来也可保宫中无虞。” “糊涂东西，”李玉骂了一句进忠，又向皇上进言，“圣驾出巡，奴才怎可不在您身边伺候？他们毛手毛脚的您定然用不惯，还是奴才跟着您，让进忠留下吧。”笑话，南巡这样的好事，他怎么可能不跟着！ “进忠说的对，你在朕身边许久，进忠留下来怕是没有你的威严，有些乱子他压不住。至于你说的伺候不好，你是他们的师父， 他们伺候得不好，可不是你没用心教的缘故？” “奴才不敢，奴才遵旨。”李玉不敢再说，显然皇上已经被进忠蛊惑，他只敢狠狠地剜进忠几眼，后面又寻由头罚跪他，可皇上又让进忠去送东西，只好作罢。 “嬿婉，还没休息吧？我给你带的好吃的可都尝过了？” “这帝后出游，我和进保在后面付钱提东西，我让小权子都单独给你另买了一份，味道怎么样？” “吃个新鲜吧，难为咱们御前的大红人，还能想着我。” “哎呦，这李玉不在，进保又是个大条的，我这就差连轴转了，你不心疼我，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 “行了行了快去歇歇，你的那一份的都给你留出来了，就在这吃吧，正好陪我说说话。外面好玩吗？听说还有杂耍，还有会喷火的人呢！” 进忠看着魏嬿婉被困在在深深的宫规之下，连寻常百姓都见过的街头杂耍她都没见过，心里也是酸涩不已，手里的东西怎么也不香了。 他收拾好情绪，尽量把街上的热闹都描绘得让人身临其境，心里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让你亲眼得见，这四方宫墙之外的景象！ “今儿月色好，咱们去外头赏月吧！” “可是去了外头，让人看见了你与我一处可是不妥啊。”魏嬿婉也想和进忠公公一起散散心，可是苦恼于二人身份。 “不打紧，咱们去皇上的寝殿那边，我让小权子守着，若是真被人看见了，炩妃娘娘思念皇上在这里等着皇上，奴才只不过劝娘娘早些回去罢了。” “诶！你怎么这么聪明！春婵，看看炉子上有什么汤带上一碗，咱们去皇上寝殿恭迎皇上去！” “嬿婉，这样的景致你可喜欢？” “喜欢！本宫还想看春桃、夏荷、秋菊、冬梅，还有凌霄、月季、牡丹，不知进忠公公可愿与本宫同赏？” “我愿意！” 第179章 献舞 帝后出游本来就是皇上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在百姓和官员面前给自己添几个“夫妻和睦”“帝后同心”的美名，他心里还惦记着上次祭祖时皇后给他的没脸。 万幸南巡对于皇后来说，只是游玩，没有需要行大礼的地方，官员女眷们朝拜也都是远远的，宫里的也都知道皇后几斤几两，如此这般，皇上的颜面算是保住了。 可太后一个举动就结束了皇上与皇后相伴的痛苦，进忠感慨这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啊，太后娘娘不愧是最终赢家，搁着这么远琢磨圣意，一出手就比自己强多了，自己还是得学啊！ “福珈，你安排下去，哀家要请皇上看一场歌舞。” 魏嬿婉从玫嫔和进忠公公这里得到了一样的消息，太后看不惯皇后受皇上独宠，要安排后宫的人给皇上献歌舞。 魏嬿婉头一个就去找太后娘娘递了投名状，“难为你一宫主位还能放下身段再学这些。” “太后娘娘，臣妾的一切都是您和皇上给的，学舞罢了，若是能博您和皇上一笑，臣妾愿意日日学天天练呢！” 好不容易到了皇上夜宴群臣的时候，“皇额娘属意曲院景色，可惜风荷未见，着实遗憾呐！” “哀家承皇帝孝心，六十天龄还能一睹江南风光，只是哀家想，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瞧一瞧荷花再走啊。” “皇额娘说笑了，春日里哪来的荷花。”皇上忘了，当年先帝派果郡王引温泉水进池塘，让还是熹贵妃的太后，在冬日里就看到了荷花盛开。 太后娘娘但笑不语，示意福珈姑姑可以安排表演给皇帝看了。 “太后娘娘妙思，看荷花里的人跟花蕊一般！”纯贵妃看着荷花船上献唱的两位姐妹，出声夸赞，太后娘娘欣慰。 “纯贵妃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取巧的玩意儿罢了。”皇后娘娘倒是不稀罕这样式，更不屑于奉承太后娘娘。 曲罢，船上的两位佳人拜见，皇上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是玫嫔和庆贵人，你如今终于走出了失去孩子的阴影，朕替你宽心，赐座吧。”皇上到底还是更喜欢玫嫔一些，因此只和她说了话。 这时一只装点得当的彩船进入人们眼帘，从船尖出现，进忠的眼就不曾注意过旁的事物，什么皇上，什么权势，什么野心，通通忘了，只剩下满心满眼的红衣女子。 身段优美，一支红梅舞让她演绎得深入人心，手上的一枝红梅与她的舞相得益彰，肌肤似雪，在红衣下白得发亮，昏暗的灯光和朦胧的夜色也不曾掩盖她的美貌分毫。 “今儿晚上可真够乏味的，除了歌儿就是舞的，即便是费劲心思想争宠，也要学点儿别的吧？非要把自己弄得跟个歌舞乐伎似的，也不嫌丢人。”嘉贵妃看着她们一个个争宠献艺，后悔自己怎么没准备才艺，白白失了这样的机会，只能酸两句。 “吃也堵不上你的嘴！”玫嫔根本不怕嘉贵妃，所以也不可能听她出言讽刺无动于衷，当时就嚷出来了，庆贵人没有玫嫔胆子大，但也在后面狠狠白了嘉贵妃一眼。 第180章 讽刺 “嘉贵妃倒是有脸说旁人，想当年你不也是长鼓舞，扇子舞，短箫北琴样样都要给皇上表演？怎么你能做别人就不能做？真是乌鸦站在了煤堆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娘娘，可不能这么说，神鸦会怪罪的！”玫嫔笑了一声，接着纯贵妃的话接着奚落嘉贵妃。 “是是神鸦莫怪，臣妾有口无心，不该冒犯神鸦。”纯贵妃配合着还念叨了两声，让神鸦莫怪，气得嘉贵妃面如菜色。 “炩妃，过来吧！”皇上看得欢喜，直接就让炩妃坐到自己下首。 “玫嫔和庆贵人弹琴唱曲，炩妃能借着西湖景色一舞，真是别出心裁啊！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臣妾等微末技艺，博皇上一笑罢了。” “皇后喜欢梅花，炩妃这一舞，皇后一定十分欢喜吧？” “炩妃不会也喜欢梅花了吧？” “臣妾独爱凌霄花，少年时最爱，现在也不曾更改！只是皇后娘娘喜欢梅花，这天下所有的梅花也都只能供皇后娘娘赏玩？难道梅花也是华贵之物，除了皇后娘娘，天下无人再配得上喜欢梅花？” “炩妃，不得无礼，来朕身边坐下，皇后你少说两句，炩妃好心献梅给你，你既不喜欢，不予理会就是了，做什么要如此行事，没得让人笑话！” “皇后刚刚与炩妃说笑，梅花乃四君子之一，天下所有人皆可喜爱梅花。不仅梅花，天下万事万物，都有权利被每个人喜欢，也不能因上位者的喜恶就随意评判，众位卿家共勉！” “皇上圣明，臣等敬皇上！” “皇上圣明，臣妾等敬皇上！” 皇上两句话挽回了差点又让皇后弄丢的面子，还引得宴会进入高潮，他无比满意，也更满意炩妃。 “炩妃，如今贵妃之位已满，且你刚封了妃位不久，朕也不好再封，不如，朕赐一个字给你？” “臣妾讨皇上欢心是本分，不用您如此赏赐的，只是您若是真的赐字，臣妾肯定欣喜万分！” “进忠，去取笔墨来！”李玉不在，皇上现在喊进忠比喊李玉顺口多了，进忠从不忤逆他。 “仪？乾为天，仪为地，皇上，炩妃当不得此字！”皇后不顾群臣和后妃，拍案而起，想要阻止皇上。 “皇后！一个字罢了，何必如此？进保，皇后醉了，你去将她好好儿送回去，再请个太医好好瞧瞧，哀家看她怕是不止醉酒那么简单，别是身子不适。” 太后娘娘也看不过皇后如此不顾脸面失了体统了，这个如懿可有半分当年孝敬皇后的仪态气度！这就是乌拉那拉氏嫡女的教养？当年先帝也是喜欢纯元皇后这样的性子？太后不敢恭维，还是把她塞回去吧。 进保得了太后的旨意，看了看皇上也并无异议，只能不情不愿地扶着皇后娘娘离开了夜宴。进忠贴着魏嬿婉这一侧伺候，他看着凌云彻也跟了过去，赶紧示意皇上身边的魏嬿婉看这一幕。 魏嬿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这就是她当初喜欢的人？命都不要了一心就想着皇后娘娘？ 第181章 赐字 “臣妾谢皇上赐字，无论您赐什么字臣妾都喜欢，若是皇后娘娘不喜，不如您再换一个？” “不必！”皇上抿嘴，他就不该对如懿如今的状态抱有幻想，他也实在是懒得琢磨皇后的心思，他并不似先帝那般执着于发妻与真爱。有人伺候他，有人讨他欢心，有人管理后宫，有人教养皇嗣，有人摆在皇后的位置上堵住前朝后宫的嘴，这样分工明确没什么不好的。 “那您的墨宝臣妾就收下了，臣妾一定把它裱起来，挂在永寿宫正中央，日日瞧着您的心意！” 魏嬿婉笑意盈盈，看了看下首的众位嫔妃，继续撒娇，“皇上，您赐了臣妾一个大字，不如也给各位姐妹写个小字？” “朕来江南是游玩的，偏你给朕布置课业，罢了，今日朕高兴，你说朕应该给她们写个什么呢？” “皇上～不如，就写众位姐妹的封号吧！” “写小字的话独字不美，不如朕再加上一个？”皇上提笔，进忠赶紧将裁好的小字帖子铺好，刷刷点点。 自上而下，皇上记得的都有份: 纯贵妃是“纯善”； 嘉贵妃是“嘉慧”； 炩妃是“炩仪”； 舒妃是“舒雅”； 玫嫔是“玫愔”； 婉嫔是“婉怡”； 庆贵人是“庆阳”。 众人纷纷起身叩谢皇恩，皇后没有，但是没有人提起皇后，皇上今夜让炩妃侍寝，夜宴也就散了。 “主儿，小瑞子来了，方才奴婢看他去了皇后娘娘那儿。” “去了皇后那儿？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奴婢不知。” “你去打听打听，不过想来也没什么要紧，否则李玉直接就递到御前了，想来是后宫的事儿，打听不出来就去问进忠公公。” 接连几日皇上不是召见朝臣，就是体察民情，魏嬿婉也伴驾，只是大多数都不侍寝，说来也怪，魏嬿婉还是没有孕，她虽然现在不着急，但是到底心里盼着。 “炩妃娘娘金安～奴才来瞧瞧皇上赐您的墨宝，也来沾沾光。” “墨宝不就在外间那挂着么？你进来做什么？你要看墨宝就出去吧。” “怎么，这两天没来看你，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随皇上出去体察民情，整天早出晚归的，我能不知道吗？一会儿走的时候去找王蟾，他那儿有参汤和莲子羹，你用点儿再回去。” “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参汤味儿大，我一会儿还是得贴身伺候，不好现在就喝的，万一让旁人察觉就不好了。” “无妨，先喝参汤，再拿莲子羹压一压，最后再把你那薄荷糖嚼两块，想来也就无碍了。要不是看你连轴转，我才不会给你喝那好东西呢！” “是是是，嬿婉最心善，最体谅下人，最善解人意了。” “去！没个正形，你这会儿来是做什么？” “小瑞子前几天来是向皇后禀报，舒妃遇喜接连不适，脸上还因为肾气不足起了黄斑，李玉没办法只好让人来再请个得力的太医回去照顾舒妃。” 两人眼神一对，异口同声: “包商陆！” 第182章 祥瑞 “主儿，进忠公公让咱们去花园拜见皇上呢。” “说了什么事儿吗？” “进忠公公只说...让您顺着钦天监的大人说话就成，若有不理解的，他日后再和您解释。” “...既然是进忠公公安排的，那咱们就走吧，带上一碗红枣姜汤，咱们就说字已经裱好了，看见皇上墨宝，每每感念皇恩，特此前来叩谢皇上隆恩。 “是，主儿周到。” 倩影轻挪就到了水榭外面，“奴才给炩妃娘娘请安～” 在魏嬿婉和进忠擦肩而过时，进忠提醒了一句，“皇后娘娘也在里头。” 魏嬿婉更疑惑了，皇上不是不喜皇后娘娘吗？怎么还是时常召见？而且这和进忠公公喊她前来的事儿有什么关联吗？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炩妃来了？赐座。” 进忠的手里刚好被皇上塞了一个桔子，他正替皇上剥桔子，只好示意别的小太监给炩妃娘娘搬了座。 “你来也是闲来无事想看看这水榭风光？还是来喂锦鲤的？这鱼朕和皇后已经喂过了，你就不用喂了。” 魏嬿婉轻笑一声，眉眼弯弯看着皇上，“臣妾不知道皇后娘娘也在，只带了一碗红枣姜汤，臣妾...臣妾是来喂您的...” “胡闹！怎可将锦鲤与朕相提并论，真是愈发没大没小！” “皇上，臣妾错了，还不是您自己问的嘛...再说了，臣妾觉得您比锦鲤可灵多了，您能帮臣妾实现锦鲤实现不了的愿望！” “皇上，钦天监监正求见。”进忠看着魏嬿婉和皇上相处极好，她一来就没有皇后插嘴的份儿，心里那叫一个满意，不自觉嘴角带起来笑都不知道。 “钦天监骤然求见，不知所为何事啊。” “皇上，一定是您南巡恩泽江南，天降祥瑞啊！”进忠公公和魏嬿婉说过，皇上最在意祥瑞，要帮着钦天监，可不就得用这个说话。 “皇上，臣妾倒以为，钦天监来得匆忙，说不定是出了差错。” 看吧看吧，皇后娘娘不扫兴就不是皇后娘娘，一个祥瑞一个差错，皇上现在不想看见皇后，却也不能轰她走，只能当没听见。 “让他进来吧。” “皇上，今日微臣见紫微星周有小星相冲，有刑克之象，微臣惶恐，特来禀告。” 皇后娘娘最信神佛和灵异之说，听不得“相冲”“刑克”这几个字眼，当即就出声，“皇上，紫微星乃帝星，若小星刑克，那是克着皇上啊。”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皇上乃天子，龙气护体，命数更是最为祥瑞，如何能被刑克？只是天象有碍，也烦请大人给个破解之法，免得损耗皇上龙气。” “此小星不详，且是从紫微星中分离而出，似主皇嗣降生，果真如此，乃指父子相克呀！如炩妃娘娘所言，虽然于皇上无碍，可紫微星势必要压倒此小星，恐对皇嗣不利，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依你之言，如何破解？” “皇嗣不与您相见，长到十二岁之后也就无碍了。且照顾皇嗣之人最好也是命格金贵，主柔和之气，就会化解您与皇嗣之间的刑克之象。” “那刑克之像是如何相克？有何体现？” “轻则抱病，重则丧命。” 第183章 破解 “监正所说，莫非是舒妃腹中皇嗣？” “皇后，那是朕的皇嗣，他都还未出生，你不能这么说他！进忠，送皇后回去，钦天监留下，若真是舒妃，那朕和炩妃在商议一番如何处置他们母子。” 皇后娘娘走后，钦天监又现场掐算了一番，魏嬿婉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她不信这些，于是只是尊重他们的职业，并不指望这些，奈何皇上信，信得厉害。 “回皇上，确是舒妃娘娘无疑，敢问舒妃娘娘可是已经出现了孕中不适？” “是，炩妃，你说朕应该如何处置？舒妃对朕一片深情，为朕孕育皇嗣也辛苦，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朕也很为难。” “钦天监方才所言，命格金贵之人抚养舒妃的皇嗣即可，那后宫之中最金贵的莫过于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了，您看...” “那就只好劳烦皇额娘了，恰好舒妃也是皇额娘举荐给朕的，皇额娘亲自抚养，舒妃也能宽心些。” “皇上说得极是，这样等舒妃妹妹坐完月子，仍旧还能伴驾，与您也无碍的，皇嗣那边您不能相见，但是舒妃可以见啊，不能常常见那就偶尔见，再让福珈姑姑时常与您说说皇嗣近况，也就两相得宜了。” “不错不错，你才跟着纯贵妃协理六宫几日，竟然这般会处事了，可见聪慧无比啊！” “皇上，钦天监的大人还在呢～” “皇上，微臣告退。”钦天监监正一看这情景，赶忙告退，反正进忠公公托他的事儿已经办好了。 “您对臣妾予以厚望，臣妾不敢不用心学的，怎可辜负您的宠爱？” “哦，那就是勤勉异常。不愧是朕自己提拔的人。” “皇上，您是在夸臣妾，还是在夸自己啊！臣妾听着您都在夸自己呢！” “就你话多，你不是带了姜汤吗？怎么想起来给朕送这个？” 还不是因为进忠公公喊得急，炉子上只有给进忠公公驱寒用的姜汤！ “臣妾想着，这杭州风景好是好，只是地处潮湿，怕您身上觉得凉津津的，不利于您养生啊，喝了姜汤去一去寒气，咱们接着欣赏江南美景。” 魏嬿婉端着汤碗，一勺一勺得喂皇上喝，“臣妾听闻，咱们还要去江宁，臣妾见识短浅，觉得杭州的景色已经是美不胜收了，也不知道江宁是何等风光呢！” “好，你喜欢咱们就多停留几日，咱们玩儿好了再回去。” “是，臣妾多谢皇上厚爱，一定多多欣赏美景。” 才怪！魏嬿婉才没有天真到相信自己的喜好能影响御驾行程呢，肯定是皇上本来就打算多留几日，还要哄得她觉得自己多被偏宠一样！不过美景还是要多看的，不看白不看。 到时候和玫嫔一起，对了，刚刚皇后娘娘难得大发慈悲还给庆贵人升了嫔位，那就带着她一起玩！ “微臣给炩妃娘娘请安。” “上官大人，您怎么在这？” “微臣夜观天象，知道您是大富大贵的命数，特来向您请安，还望娘娘日后多多照拂。” “大富大贵？如今本宫是妃位，已然富贵，你知道本宫不信这些，不用在本宫身上浪费心思。” “非也非也，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184章 解释 “罢了，你既然是进忠公公的人...春婵，赏了上官大人吧。” 钦天监监正一听这话，目光一缩，好家伙的，敢情...进忠公公是炩妃娘娘的人？这手眼通天的本事，怪不得以后做皇后呢！ 等等...方才炩妃娘娘说的是“进忠公公”，难道... 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念头——或者说，炩妃娘娘是进忠公公的人！ 妈呀！他这是搭上了什么样的贼船！上官大人带着春婵的赏赐落荒而逃，留下原地的二人一脸疑惑。 “他怎么了？本宫很怕人吗？” “当然不是，奴婢也不知道，许是...上官大人内急？” “管他呢！咱们回去，你去弄一碗浓浓的黄莲茶来，本宫今夜要刑讯逼供！” 春婵一笑，也沏了黄莲茶，只是她知道这黄莲茶不一定要进谁的口，也就没敢熬得太浓。 “说！” 进忠公公晚上一进魏嬿婉的寝殿，就听见一个好听又强势的女声对着他喊。魏嬿婉坐在上首，旁边和春婵，魏嬿婉虎视眈眈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真可爱，春婵在边上一边忍着笑，一边装作假装狐假虎威的样子。 “是是，炩妃娘娘听奴才细讲。”进忠也愿意陪着她玩儿，走到跟前，轻盈得跪在地上，一副认错的模样，他已经闻到了桌子上黄莲茶的味道，看了一眼春婵，春婵对他笑了笑。 好，这就是没沏得没多苦，闹着玩儿的，还是春婵了解他。 魏嬿婉骄傲的扬起小下巴看着进忠，她也心虚，她哪里在进忠公公面前摆主子谱儿，但是既然进忠公公没恼，那她就还得撑下去。 小眼珠子一转，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捏着进忠公公的下巴，意思是“说的不好的了，随时让你喝苦汤子！”春婵在一边看得两眼放光，到底魏嬿婉能做主子，打死她都不敢捏进忠公公的下巴！ “舒妃有孕，她与你同在妃位，若她平安生下皇嗣，以她的圣宠怕是会与皇上的情感更进一步，这便会碍了你的路。” “那她的脸，可是你做的？” “不是，小爷最恨拿孕妇的身子做文章的人，当然不会如此！你最好也别动这样的心思！” “本宫当然不会，你对本宫无礼，春婵给我按住他，本宫亲自把这黄莲茶灌了他去！”说着魏嬿婉起了身就要灌，可进忠比她还快，一手就夺了茶碗，从背后捏住了魏嬿婉的脸。 “诶，这么好的茶，还是奴才伺候炩妃娘娘用吧～” 魏嬿婉拗不过，黄莲茶下去了半碗，她气得直跳脚，可是力气却没有进忠公公的大，还挣扎不开。 “好了好了我错了。”魏嬿婉认命低头，春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她们主儿，又菜又爱玩，每次都被辖制，每次都不长记性。 进忠笑得眼睛眯起来，“其实，这也是舒妃自己的意思，她到底因为那事和皇上离了心，想出来这个办法好远了皇上，正好求到上官星那儿，我自然就顺水推舟咯～” “嗯，舒妃的孩子让太后抚养，就断了继位的可能，未雨绸缪，我比不上你。”魏嬿婉擦了擦嘴说。 “春婵，再上一碗来。” “我不喝了！我都认错了！” “我喝，我陪你喝，小爷不能让你一个人吃苦。” 春婵满眼都是崇拜，进忠公公真男人！ 第185章 道贺 “呦，这不是凌侍卫吗？” “停轿～”王蟾正与魏嬿婉说江宁织造送了新鲜贡缎来，就见凌云彻路过，也不避让，也不行礼。主儿出声叫住了他，王蟾好让抬轿子的人停了脚步。 “自本宫得封妃位以来，还未曾得凌侍卫一声道贺。” “微臣贺过炩妃娘娘。” “这就是你与本宫说话的语气？见到本宫为何不停下行礼？” “回炩妃娘娘，微臣有差事在身，不便行礼。” “好一个不便行礼，你分明是见不得我身居高位，不想向我低头罢了！王蟾，去找御前侍卫头领，就说凌云彻冲撞本宫，对本宫不敬，让他看着办吧。” “炩妃！你别太过分！” “都看见了，凌云彻对本宫是怎样讲话的，本宫可冤枉了他？” “回炩妃娘娘的话，臣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凌云彻确实对您不敬。” 御前侍卫都是上三旗，本就对这个靠着关系走后门进来的下五旗的人不满，只是平日里凌云彻是个逆来顺受的缩头乌龟，他们也总不好做得过分，让皇上瞧出来。现在有了机会可不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他，再说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还真敢对皇上的妃子不敬！ “走吧，一出门就遇到这个晦气东西，春婵，你陪本宫四处走走吧。” 这一走就走到了凉亭，魏嬿婉正气恼凌云彻凭什么看不起自己，在和春婵抱怨，“春婵，你说他凭什么看不起我！就他也配给我甩脸子！我不过让他对我低低头罢了，他就那么为难？” “奴才给炩妃娘娘请安～” “啊～进忠公公，你怎么在这儿？” “奴才去庆嫔娘娘处传旨，远远儿地看见炩妃娘娘和凌侍卫叙旧不敢上前打扰。这不是只能在这儿候着您。”进忠咬着牙，“叙旧”两个字咬得极重。 “你...你看错了！” “别瞒了，你和凌云彻的旧情我一早就知道，看你刚才的样子，怕是心里还惦念着他呢吧？” “我有什么好惦记他的？” “不惦记你在意他做什么？一个奴才不顶用，当即就扭送到御前去打板子，用得着拐弯抹角地再让人收拾他？” “我只是想看他和我低头！” “他日日在皇上跟前当差，经过这一遭，他若是心怀怨恨，再加上当初是你先抛下了他，你说他要是在皇上面前漏上那么一两句，那我可是怎么也替你兜不住...” 进忠看魏嬿婉没说话，给她下了一剂猛药，“万全之策，还是除了他为妙...” “他不敢！” “瞧你，我不过才说了半句，你就急成了这样...你能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他，他就不能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你？别忘了，他现在可是皇后的人！” “我劝你一句，扎心窝子的刀啊，从来都不在敌人的手里，而是你在最亲近最心爱的人那儿。”进忠一句又一句，他现在像是疯魔了一般，只想把心里的怒气对着魏嬿婉全发出来，上辈子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 “进忠公公，你别逼我！” 第186章 心声 “你别逼我了...”魏嬿婉被进忠公公的眼神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委屈得很，进忠公公的眼神再也不似和她玩乐时那样柔和，也不似之前看着自己那样带着一点点暧昧的暖意。 现在的他，目光冰冷，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丝人的情感...不，不像是陌生人，更像是看着一个小丑，一步步走向深渊，他也不愿再拉一把，只是嘲弄地看着。上一次是生气，眼神里冒火，这一次好像是彻底放弃了她，再也不管她了，她又成了那个在宫里无依无靠，谁也不会帮她，谁也不会和她说一句暖心话的宫人魏嬿婉了，这样的感觉让她害怕，后背发凉。 “我...我只是每次看见他就觉得不甘心，我不甘心他早早地把我放弃，他凭什么看不上我，凭什么！我比不上皇后哪一点？为什么他对着皇后就能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为什么对着皇后他什么好听话也会说了，什么漂亮事儿也会办了？我从进宫就认识他，我一颗真心围着他，他让我忍，我忍了五年就等着他来娶我，可是这五年他在和皇后谈天说地卿卿我我？那我算什么？进忠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 进忠平静地看着魏嬿婉掉眼泪，看着她拽着自己的衣袍一动不动，他是真的累了，凌云彻是横在他俩之间的一根刺，上辈子就扎得他疼了大半辈子，这一世他不想再试了。什么后位，没有魏嬿婉自己依旧能踢了李玉当上大内总管，这一世自己只是平白给自己的晋升之路找个乐子，定了一个附加的目标罢了，只要权势到手，这额外的乐趣再寻也就是了。 “算什么？这得问你自己，你把自己当什么，就是什么，我捧着你这么久，不是让你看见一个贱奴就心生自卑的，魏嬿婉，你如今有点儿让我失望了，你再这么下去，我恐怕会提前结束这个约定。” “难道我就不能在你面前表露自己的心迹做自己吗？难道我时时刻刻防着你，不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就满意了？我这么多年真心付之东流，心有不甘有什么错？你不过也是个奴才，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我是人，我不是机器，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啊！难道我不想看见他就当没看见一样走开吗？只是心里想问就非得问出口罢了，你有脸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吗？但凡看见我和凌云彻有接触你就控制不住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招你了？你就非要来咬我一口，你要提前结束就结束吧，我也不想伺候你了，我真是惹不起，那我躲着总行了吧！” “...皇上都比你好伺候！春婵我们走！” 直到魏嬿婉已经回了住处，进忠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许久，他陷在了魏嬿婉的话语中，其实他想想，魏嬿婉说得也没错，魏嬿婉控制不住自己和凌云彻交谈，自己不也控制不住地生气吗？ 都是执念罢了，自己不是过了情关吗？怎得还是这样暴躁？实在是不该啊...话说回来，魏嬿婉其实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她不甘心，自己不也是不甘心才和她闹吗？ “啪！”进忠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作孽！” 第187章 冰霜1 自凉亭交谈以后进忠和魏嬿婉已经很久没有交谈没有接触了，就算魏嬿婉伴驾，两人也似不熟一般再没有眼神交流，更别说私下里的谈话。 进忠的心还是乱的，他搞不清楚自己是太在意，还是真的魏嬿婉不值得他如此偏帮，自己所图的是什么他有点儿分不清了。 难得春婵这一次什么都没说，这两位还真的得自己想清楚以后的路怎么走，以后的关系怎么处。 如果进忠公公真的毁约，自己大概率是会被调到别处当差，因为魏嬿婉不可能再容得下她，而进忠公公肯定也不允许自己手下有废棋。 如果两人还要继续，那么接下来的相处模式会不会改变，进忠公公还是不是上位，横在他们之间的凌云彻到底该怎么对待，这必须是达成一致的内容，否则往后也还是会争吵不断，甚至还会留下隐患。 这个该死的凌云彻！当初就应该听澜翠的，一剂耗子药弄死了事！ “主儿，凌侍卫出事儿了。” “他怎么了？” “进忠公公在他的庑房里找到了嘉贵妃的肚兜，人现在正在被进忠公公捆着打呢！咱们要去看看吗？” “去，咱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事儿和进忠公公脱不了干系。” 后宫出了乱子皇后娘娘自然是第一个赶到的，她来的时候嘉贵妃正扶着皇上哭呢，“臣妾不活了！” “你才不会呢！” 皇后震惊，原来皇上和嘉贵妃私下里是这样相处的？ “皇后你来了？” “是，嘉贵妃，这肚兜是你的吗？” “自然是，皇上喜欢臣妾穿这个颜色...” “皇上，臣妾觉得此事看似严丝合缝，细细想来却有怪异之处，您不能因为这个处死凌云彻，他是您身边得用的人。” “皇后娘娘自己都说人赃俱获严丝合缝，怎得不能处置？难不成您自己提拔的人就如此金贵，犯下如此淫乱犯上之事也能躲了去？” “皇上，此事蹊跷，还得细查！” “皇后娘娘是来为那个浪荡之徒求情吗？臣妾就活该受此大辱吗？”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安。” “炩妃也来了？是来看本宫的笑话的？” “臣妾不敢，臣妾离嘉贵妃住得近，听着哄乱，特此来瞧瞧，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凌侍卫被进忠公公用刑，想着既然来了不来请安也不太好。” “炩妃协理六宫的确该来，那就一起听听吧，嘉贵妃执意处死凌云彻，皇后一力劝阻，说是证据不足。” 魏嬿婉看了看桌上的肚兜，想来是人赃并获，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用刑，她心里怪怪的，倒不是心疼凌云彻，反而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还觉得他被打得有点惨，自己有点不忍心看，实在矛盾。 “炩妃刚刚说凌侍卫，怎么炩妃与那浪荡子是旧相识？”还是嘉贵妃敏锐，察觉到了魏嬿婉话中的细节。 “回皇上，臣妾与凌云彻相识之时，他还是冷宫侍卫，臣妾也还在四执库当差，当时臣妾母亲托人带话说臣妾的弟弟出了事急需用钱，臣妾就托凌侍卫给他们带了去，还让他帮臣妾看了看弟弟出了什么事。” “还真是旧相识？” 第188章 冰霜2 “皇上，臣妾打听过他是臣妾同乡，当时走投无路才求到他头上，之后臣妾用攒的俸禄银子重谢过他之后也就没了联系，直到前一阵子伴驾时在御前看见了他，才知道他已经是御前侍卫了。”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啊？” “既然嘉贵妃说证据确凿，那就不能轻易放了他，可皇后娘娘却说有怪异之处，那也不能即刻杀了他...不如流放如何？等回京之后再流放，这期间皇后娘娘若是能找出证据证明他是被陷害，那么就能救他一命，反之若是嘉贵妃查实了的确是他所为，那就不用流放直接改判为死刑。” “炩妃所言极是，这样既保住了嘉贵妃的颜面，也不至于在朕南巡时闹出人命来，于你们两人所求也都相宜，朕觉得炩妃此法甚好。” “臣妾谢皇上夸奖，嘉贵妃今夜受惊，您还是陪着她早些安寝吧，臣妾告退。” 皇后娘娘在魏嬿婉之后也只好告退，进忠在门外把魏嬿婉的处置方法听了个清清楚楚，瞧瞧，他就知道魏嬿婉压根不想杀了凌云彻！ 处理了凌云彻之后，趁着皇上已经歇下，进忠就去了魏嬿婉的住处。这是他们二人吵架以来他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主儿，您没有建议皇上处死凌云彻，进忠公公一定会恼了您。” “一个...本宫还怕他？！” 魏嬿婉没有说出口的两个字，进忠已经知道了，上一世炩主儿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别人这么骂他他心里一点儿涟漪都不起，可炩主儿说一句，他这心里就像被钝刀子割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除了你谁还想让他死？”魏嬿婉明明想说的是，“这么做这么危险你不知道吗？”不知道说出口的就成了另一句。 进忠撩了她一眼，“我是想他死，可是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不配！”上辈子试过了，这条路行不通，他当然不会再做，事发之后他就查清楚了是御前其他侍卫联合起来要搞死凌云彻。 “嬿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凌云彻，断了与我的往来？他就那么重要？比你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都重要？” “我何时这样说过？” “那你方才怎么不让皇上处死他？还是舍不得？” “是，我就是不想他死，怎么了？！” “魏嬿婉！注意你的言行！你真是翅膀硬了，敢顶嘴了，别忘了，没有我你哪来的如今的荣宠？” 春婵看着两人愈演愈烈的样子，赶忙冲出来打岔，“主儿，您怎么说话只说半句呢！您方才还跟奴婢说看着凌云彻受刑心里无比畅快呢！” “进忠公公，主儿的意思是，不想让他这么轻易的死了，主儿要看着凌云彻一点点低下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在主儿面前摇尾乞怜，奉承示好呢。” 魏嬿婉没说话，她就是话赶话说出来了，这会儿正气恼自己口无遮拦呢，都怪进忠公公，他怎么那么大的气性！ 第189章 破冰1 “魏嬿婉，我这些日子没来，还以为你有所长进，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是御前其他侍卫联合做下的，为的就是把他搞掉，他们嫌弃凌云彻的出身，以他为耻。” 进忠还是压了压自己的脾气，他怕自己还是因为执念的缘故说出不可转圜的话来，“消息带到，我还有差事，先走一步。” “诶，他就这么走了？” 这段时间她和进忠公公闹矛盾，心情很是郁闷，以往都是进忠公公来哄着她，或者和她一起说话解闷，要不然就是后宫谁的秘事，进忠公公都会和她分享，生活有滋有味的。 现在的日子真是寡淡如水，她心里也不舒服，但是不知道怎么缓解两个人的关系，她也还没有彻底放下对凌云彻的执念，就是不甘心，她宁愿凌云彻死了，而不是他爱上了别人。 水深火热的日子就这么到了圣驾回銮，知道她人已经在永寿宫坐着了，还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皇后娘娘到底是没有找到新的证据，凌云彻被判流放木兰围场，做最低等的杂役。听说临走之前，皇后娘娘送了凌云彻一匣子无患子。 “无患子？皇后娘娘是嫌凌云彻脏吗？不过他确实挺脏的，一点儿都不如进......罢了，今日炉子上有什么？给我端一碗来，我想喝点儿热热的。” 春婵知道魏嬿婉这是想进忠公公了，这两个明明心里都有对方，为什么要相互折磨呢？主儿想喝热热的，这分明是心里冷，才觉得身上冷！ “师父，大事不好了，炩妃娘娘让太后娘娘急召去了慈宁宫！” 太后与魏嬿婉关系还好，小权子既然这样说，那必定是此次情况特殊，“仔细讲讲！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奴才亲眼看见福珈姑姑带了六个嬷嬷进了永寿宫，不到半刻炩妃娘娘就跟着她们走了，若是太后娘娘寻常叙话，何必让几个嬷嬷跟着福珈姑姑去永寿宫请人呢？” 进忠“腾”一下站起身来，“小权子你做的好，此事确实非比寻常，咱们...请皇上出马！你去，看看永寿宫炉子上做了什么，不拘什么汤端一碗来，皇上下午马上就要用点心，正好上这个。” 小权子飞速离去取回了汤，皇上喝着熟悉的汤，果然问起炩妃来，“炩妃在做什么？” “回皇上，听说下晌时福珈姑姑请了炩妃娘娘去慈宁宫，这会儿还没回呢！” “嗯，也不知道皇额娘回来安顿的如何了，正好今日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去给皇额娘请安去。” “嗻。” 一行人去了慈宁宫，也不远，只是进了殿内皇上就看见炩妃跪在地上，太后娘娘自顾自抽着水烟袋，也不理炩妃，也不理皇上，福珈和炩妃看见皇上纷纷行礼。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昨日回来安顿地晚了就没问皇额娘如何，怎么样，皇额娘从船上下来可还适应？” “嗯，无事。” “炩妃想来也跪累了，有什么事，起来坐着回话吧。” “慢着！” 第190章 破冰2 太后出声打断，魏嬿婉也就不敢起来，“皇帝你回来可曾看过舒妃？” “回皇额娘的话，未曾，听说她腹中皇嗣还好，只是肾气亏损，朕昨日已经让包商陆好好为她医治了。” “自齐汝不幸跌入江水之中，太医院得用的太医也就是包商陆了，这样处置也还算妥当，前些日子你与哀家说的天象哀家也信，因此才格外看顾舒妃，可是，你问问你的好炩妃做了什么！” 福珈姑姑适时把盒子拿了出来，里面是一包一包的小药包。 “这是下在舒妃饮食里的东西，炩妃，你日日给舒妃下这个，想来也知道它是什么，这样，你给哀家吃了它，哀家就不计较了。” 魏嬿婉跪在地上，想来这就是令人肾气衰竭的药了，这事不是她做的，她原来以为是怀孕所致，没想到是有人下手，只是如今还是得破局啊！ 魏嬿婉眼珠一转心一横，大不了就是脸上长斑，过了这一关再治好也就是了，最重要的是打消太后和皇上的疑心。 “回太后，皇上，臣妾发誓，从未对舒妃和她的孩子动过手，不过既然太后娘娘查到臣妾这里，定然是有证据，既然您说了只要臣妾吃了这个，您就不计较，臣妾愿意以身试毒，以证清白，等来日定当查出真凶为舒妃妹妹报仇！” 说完魏嬿婉拿起一包药，拆开了，一仰头就将纸包里的东西送入口中。 “炩妃！” “快！阻止她！” 皇上和太后娘娘同时出声，进忠也是急得一脑门子汗，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舒妃是一点点加在饮食里，慢慢显化毒性的，魏嬿婉一口吃下去，这可是会出大事儿的！ “皇上，太后娘娘，奴才去请包太医！” “去，快去！春婵，快！快给你家主子催吐！” 包商陆来的路上就知道了缘由，打了一路腹稿，进了慈宁宫就开始写方子催吐，再写方子为炩妃巩固肾气。 等魏嬿婉喝了药平静了下来，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求您怜惜臣妾，告诉臣妾是什么样的证据让您觉得是臣妾做的。” 太后让炩妃闹得也是有些难为情，她原本只想诈一诈炩妃，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她，没想到炩妃是个不受辱的，这倒让她想起来曾经那位独爱菊花高傲的故人。 “是你宫里的一个叫菱角的宫女，福珈查到了她日日投毒就扣了下来，可她受了刑说是你让她做的。哀家这才想诈你，看你是否知情，哪知道你竟然是个这样莽撞的性子，若是福珈给你的是毒药，你也一口吞了？” “谢太后娘娘告知，只是...臣妾...虽然出身寒微...但是从未...被人...如此诬陷过，臣妾死不足惜...可臣妾不想...背着骂名离世。” “好了，这件事是哀家对不住你。” “不，是您疼爱...舒妃和她的孩子的缘故，这也是...您对...皇上的...疼惜之情...臣妾没什么的...” “皇额娘，此事朕亲自查，先让进忠把炩妃送回永寿宫吧，您也不必太过自责，是那宫女空口白牙诬陷主子。” “也好...也好...”太后方才想起来故人，突然像老了十岁，也没再说什么就让众人退下了。 第191章 心疼 “进忠，你将炩妃送回永寿宫后再盯一会儿，等炩妃安寝了你再去查那个菱角，明天天亮以前，朕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先去，一会儿毓瑚会协助你。” 魏嬿婉走着出了永寿宫，却是被轿子抬了回去，王蟾吓得忘记了呼吸，澜翠也是满脸泪痕，“主儿这是怎么了？” “主儿可遭了大罪了，你们过来，我与你们细说，里面让进忠公公守着吧。” 三个人守在外间，春婵轻声细语说着魏嬿婉的遭遇，里面进忠哭得不能自抑，一手紧紧握着魏嬿婉，一手为她掖好被角。 “嬿婉，嬿婉你怎么那么傻，破局的方法那么多你怎么用了那么危险的一种？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我？” “我当时真的要吓死了，太后娘娘若真的给了你毒药，这辈子你让我怎么熬的下去！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是你本来就想要抛下我了？” 这样的进忠公公才是魏嬿婉熟悉的样子，她抬起手一点点为进忠公公抹去脸上的泪，可是越擦越多。 “可是你说，你不想...扶持我了，你想要提前...结束契约，我...还能指望你吗？我只能...靠我自己了。” “都是骗你的，那都是我的气话，是我不好，我没脸说你。”进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想要再打却被魏嬿婉握住了手。 “好好说话...不必如此。” “好，我好好说，其实我是自己的执念，你一提起凌云彻我心里就忍不住犯了心病，我也是觉得为什么你看不到我为你做的一切，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是你总是为他侧目，咱们能不能不要理他？” “我和你说了的...我只想看他落魄...看他...求饶，我想打碎他的自尊，告诉他，是他错了...他的选择就是错的，仅此而已...这不是惦记，更不是爱！” “是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已经理解了你和我一样的想法，只是我比你还想弄死他，而你只想折磨他，咱们以后不提他了，你别说话了养养神，听我说。” “那个叫菱角的，多半是那个疯子的人，宫里面除了她就是舒妃，舒妃不可能害自己只能是她，所以因为皇后没有孩子，她就要把所有皇子都害死，她更疯了。所以咱们之间一定不能再出岔子，一定要先把她按住了，明白了吗？你放心，你这一遭痛苦不会白受，明日我就让她亲自偿还！” “好...好...进忠公公...我不想被人抛弃，我曾经被母亲抛弃，被凌...被他抛弃，如果...连你也抛弃我...我怕我会活不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今天就是我请了皇上去太后那里救你的，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我知道你不信神佛，我也一样，那我就用我这一辈子来发誓，如果我进忠抛弃了魏嬿婉，那就让我失去一切权力地位，还得让凌云彻时时欺凌！” “好...进忠公公...你能...能不能搂着我睡...我已经忘记了母亲搂我...是什么感觉了，皇上又不可能搂我...可我真的想...被人搂一搂...哄一哄...” “好...好...” 第192章 菱角 进忠很无措，因为他发现魏嬿婉其实比他看到的脆弱得多，她表现出来的坚强勇敢，都是被逼无奈，如果她不拼命，她就会死的，就这样一次次让她挺了过来。 “进忠...你会唱曲吗？” 曲子？上辈子会的，这辈子没唱过，也不知道还找不找得着调，但是魏嬿婉有要求，他就唱了，“奴家我一条身守空家，怎知那侍妾她忙摘花～” “好听...好听的...”魏嬿婉伤了身子昏睡得快，只是她突然睡去吓坏了进忠，他忙探了探魏嬿婉的鼻息，还好！还是有气息的！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进忠从榻上下来穿戴好，又抚平了魏嬿婉皱着的眉头，轻轻落下一吻转身出了门。 “进忠公公，主儿怎么样了？” “睡下了，这段时间一定好好伺候，明白了吗？” 三人齐齐称“是”，只有春婵知道，进忠公公和主儿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看样子应该是和好如初了，只是不知道凌云彻那事儿是怎么商议的。 不，是有了新的东西在他们之间出现，是一种令人着迷的又极具危险的东西...真情！不过这都不要紧，出了这种事当务之急是照顾好主儿的身子，剩下的就是揪出菱角的真正主子。 说起来他们也有失察之责，进忠公公没有罚他们也是看了主儿的面子，但是他们也必须把永寿宫剩下的人再仔仔细细清查一遍，否则主儿的处境堪忧。 慎刑司 “说吧，爷没时间和你废话，扎齐是你什么人？” 菱角一听进忠公公的话眼神一缩，旁边的毓瑚姑姑不解地看了一眼进忠，扎齐？海贵人的侄子？她怎么没想到是海贵人？ “别以为你一口咬住了炩妃娘娘你就万事大吉，谋害皇嗣可是灭九族的罪过，扎齐能保的下你？” “让咱们一起来想一想，你是...扎齐的相好？不对，宫女入宫是需要保人的；那扎齐是你的旧相识？” “看来是旧相识，只是未必有情，反而是...有仇？扎齐抓了谁？你阿玛还是你弟弟？看来是阿玛。” “你阿玛...” “够了！进忠公公，我说！”菱角到底是受不了进忠公公像毒蛇一样的目光，好像随时都能置她于死地，却不知道何时下手，而且这样一点点丝丝缕缕的分析，竟然丝毫不差，自己就像被人一层一层扒开了衣服，她痛恨这样煎熬的感觉。 “是扎齐那个畜生，因为我阿玛冲撞了喝醉酒的他，他就带着一棒混混把我阿玛打得命悬一线，从那以后就盯上了我们家，我弟弟才八岁，现在就在他的手上，阿玛快不行了，我必须保住我们家最后一丝血脉，奴婢死不足惜，求进忠公公救救我弟弟，奴婢愿意出面指认扎齐，出面指认海贵人。” “你是何时开始做了永寿宫的叛徒的？” “奴婢...奴婢对不起炩妃娘娘，主儿对我们真的很不错，她特别体谅我们，若非扎齐和海贵人紧紧相逼，奴婢宁愿自己死了，可他们说奴婢要是死了就送奴婢全家下去和奴婢团聚！” “进忠公公，是...是娘娘去南巡的时候，舒妃娘娘不管事，宫里没有主子，因此消息来的快。” 第193章 反击 事情查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进忠让人把菱角关回大牢，让人给她打了盆水，送了干净衣裳，收拾好了还让她吃了半个窝头，进忠写好供状，让她签字画押了。 “进忠...她一个死刑犯，你倒是心善。” “毓瑚姑姑，您也是女子，难道就忍心看着这么年轻娇嫩的女子，就那么蓬头垢面不体面的死去吗？” 毓瑚姑姑沉默，进忠让她有点看不懂了，之前只当他如进保一样，在李玉的扶持下走到御前的人，现在看来...倒是未必。 她也在反思自己，难道是因为替皇上脏事儿办多了，所以自己才冷心冷情，对着如此可怜的女子，也没想过给她一个体面，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初的样子... 很显然进忠的办事能力比李玉和毓瑚强出一大截，之前他隐忍，他不敢显露，现在本就是李玉失职，自己也没必要再隐藏锋芒，明显这趟南巡自己比李玉得用很多，也更得圣心，是时候和他针锋相对了！ 进忠很快把供状摆在皇上案头，皇上还在休息，他转身就去了延禧宫。那药他早早就和福珈姑姑要了来，今夜他本就没打算要睡，他一步一步走到延禧宫，看守的侍卫不等他说话就开了门。 废话，这是御前的人，查案子呢！耽误了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进忠顺利在众多经幡后面找到了海贵人，他就静静的坐在她对面，死死盯着她。 被人盯着是会有感觉的，因此半刻钟之后海贵人就醒了，“你？你来做什么？放肆！你一个奴才为何要进本宫寝殿！” “本宫？海贵人还当自己是愉妃呢？五阿哥已死，您呐，现在就是个海贵人！这还是皇上看着你有过皇嗣的面子！不过这点儿面子，也随你日前做下的事给消磨干净了。今日嘛，我来就是给你送样儿东西。” 进忠懒得对她用敬称，一个贱人，不配他用“奴才”两个字。 “瞧瞧吧，珂里叶特氏，这东西你一定熟悉吧？”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么好的东西，你懂得给别人吃，怎么不懂得自己享用呢？” “你敢滥用私刑！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省省吧，你还指望她呢，她自私自利从来看不到别人的付出，除了凌云彻，你见她对谁有过笑脸？来吧，别废话了，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帮你？” “绝不可能！你休想动我！叶心，叶心！快来！” 进忠哪里给她机会，趁着海兰喊叶心，把早就拆好了的药包给她灌了下去，怕她吃不下去还贴心准备了一壶冷水，顺顺不就下去了？ 一包，两包，三包，四包，五包！ 整整五包，进忠问过包商陆，这个药极限就在五包，过量会致死，他可不想珂里叶特氏这个贱人这么早就去世，他得时时瞧着，让她生不如死！ 这五包药会彻底毁了海贵人的肾脏，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无休止的水肿，失眠，尿失禁，还伴随时时刻刻的腰疼，进忠就不信，珂里叶特氏会平静地看着自己频繁失禁。 想想那药的药性，进忠又去了一趟永寿宫，他确实放心不下。 第194章 秘密 此时已经是凌晨，魏嬿婉身子不舒服，她所以现在就醒了。进忠来永寿宫是不需要通禀的，他原想着在寝殿外面看看魏嬿婉就回去，没想到听到了一些别的事。 “主儿，您醒了？还难受吗？奴婢喂您喝口水接着睡吧，时间还早呢。” “春婵，进忠公公...总算是回心转意了，也不枉我遭这么大的罪...” 屏风外的进忠听了瞳孔地震，春婵也是如此，“主儿，您...您为何要这么做？您的身子要紧啊！进忠公公他...他日后也会回心转意的，您不必急在一时。” 魏嬿婉没回答她的话，“不这么着，我还听不到进忠给我唱曲呢，他还抱了我，你不知道他的怀抱有多暖...” “主儿，您别说了，可您伤了身子也是实实在在的啊！”春婵一抬头看见进忠进来了，她知道进忠全都听见了，擦了眼泪退了出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进忠公公这就生气了？从我看见你跟着皇上进慈宁宫的大门，我就在酝酿这件事，正好若非如此也过不了太后和皇上的那一关，如此我只需身体遭罪，但是却能让皇上疑心消除，让太后对我愧疚，让你心疼，从而回心转意，一箭三雕，怎么样？” “你确实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还要狠，尤其是对自己。嬿婉，不得不承认你成长得很好。” “那你还会恼了我吗？” “我何时恼过你？我只是恼了我自己，恼了自己不够优秀，不够有魅力，不能早点遇上你，让凌云彻先在你心里扎了根...” 进忠确实是无措的，他回来这么早，依旧阻止不了魏嬿婉先对凌云彻有情，看着魏嬿婉痛苦他心里也酸涩得紧，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这样的情绪。 “进忠...我腰疼...” 进忠就知道会这样，把手伸进锦被替她捋着后腰，里衣很薄，两个人透过薄薄的布料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各自红了脸。 “进忠...你揉的好舒服，我都有点困了...进忠，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嗯，这是做奴才的本分，没有这样的本事怎么走到御前？” “我要是皇上，我就收了你！又能伺候人，又能暖床...” “胡说！你不知道那些事有多腌臜，别乱说。” “行吧行吧，那你...算了我不问了。” “会，我知道怎么伺候女子...不说这个了，我和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能生气。” “说吧，我看情况而定。” 进忠把被子给魏嬿婉重新盖好，郑重的跪在床榻之前，魏嬿婉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不是小事。 “我让小权子给你下了避孕的药，至于原因...你现在可以理解为我想控制你，但是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原因，现在...不能说。” “那你计划我应该什么时候有孕？” “皇上有了嫡子之后。” “帝后不和，他们还会有嫡子？你不是想我一辈子不生吧！” “不会，”进忠盯着魏嬿婉的眼睛，“你信我，我不会害你，不过现在你伤了身子我没想到的，这下彻底不用避孕了，养身子要紧。”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刚刚我腰不疼...” 借着月色和烛火，魏嬿婉看到了进忠的脸“腾”一下红透了。 “奴...奴才告退！” 第195章 话本 “昨日玫嫔来看我，说她做了一个梦，我觉得特别奇幻，想说给你听听。” “什么梦？”进忠手里捧着魏嬿婉刚刚放下的茶碗。 “她说，她梦见自己喝了皇后娘娘端给她的毒酒死了。你说皇后为什么要端给她毒酒啊？难道是因为玫嫔曾经鞭打她？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一直没发作，平时言语间也不见皇后娘娘对她如何啊。” “她是什么时候做的梦？” “就前几日吧，啊，是中元节！” “她就没说别的什么？” 进忠帮魏嬿婉换了个姿势靠着，魏嬿婉扶着进忠的手臂艰难动作，她身子太虚了，腰也痛得厉害，身子大部分的力量都靠在进忠手臂上才能松快一些。 “哦，她还说，自己给庆嫔下了一碗牛膝草乌汤，恰逢梦里的庆嫔月事期间，这下可害惨了她，腹痛不止，还再也不能有孕呢。她说自从做完那个梦以后，看见庆嫔就怪怪的。”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就当是为了这个梦续写的一个话本子。” “你还会这个？我能让春婵一起听吗？” 进忠点头，魏嬿婉喊了春婵进来，给进忠搬了一个绣墩，就见进忠公公坐了半个屁股，腰板儿挺直十分好看。 “从前有一户大户人家的老太太有个很有出息的儿子，是个有权有势的大老爷，老太太为了能够及时探听自己儿子的动向，就不断的安排侍妾伺候大老爷。大老爷却不想老太太插手自己的事，对于老太太举荐的人十分防备，不是并不宠爱，就是下了避子汤。大老爷宠爱的是自己出门偶遇的，一手提拔的小侍女。” 魏嬿婉和春婵觉得这个话本子哪里有点怪怪的，却没有多想。 “大老爷宠爱的小侍女先后经历了受宠，有孕，落胎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她觉得是大老爷的正室害了她的孩子，于是就拼死设计了正室，大老爷正妻之位旁落，老太太自然想要推自己的人上去，可是大老爷哪里同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小侍女做的事最终还是被继夫人翻了出来，小侍女被扭送到大老爷面前，眼看生存无望，小侍女对着大老爷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她看似是大老爷自己选的人，实则他们偶遇都是老太太一手策划的，她也是老太太的人，只是还没等到为老太太出力，她就出事了。” “大老爷是个心狠的，怎么可能饶了她，小侍女只求自己家人平安，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为大老爷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作为交换。后来，老太太举荐的那个无宠的侍妾就再也不能有孕了。” “最后，这个小侍女，被继夫人一碗毒药送下了地狱。” “...你是说...玫嫔是太后的人？！！！” “这只是个话本子，庆嫔不是好好儿的吗？” “但是，玫嫔真的是太后的人！”魏嬿婉抓住了进忠公公话里隐含的意思。 春婵和魏嬿婉对视了一眼，“主儿，怪不得玫嫔敢殴打其他妃嫔，怪不得她之前无宠都能在宫里活下去，原来背后竟然有太后这个靠山。” “这事儿皇上知道吗？” 进忠摇摇头，在场的三个人有了共同要紧的秘密，说出去就是个死。 第196章 十阿哥 “皇上大喜！皇后娘娘大喜！舒妃娘娘生了，是个阿哥。”李玉满脸笑容进来回禀。 进忠心里啐了李玉一口，好歹说一句“恭喜皇上喜得麟儿”这样的好听话啊，连报喜的差事也不会办了，怪不得现在皇上越用自己越顺手。 “按规矩赏赐吧，你去告诉舒妃，说朕得空就去瞧她。” “皇上不可！” “皇后有什么异议？” “皇上您忘了，天象有异，您不能去见舒妃和十阿哥。” “李玉，你去，就这么说。” “皇后，朕知道此事，但是朕与炩妃商议过了，将十阿哥挪去慈宁宫，让皇额娘照顾也就是了。至于舒妃，她都要坐月子了，你就不能让她听两句好听的安安心？行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朕还有事，让进保送你回翊坤宫吧。” 得了，又开始了，皇上时时让皇后伴驾，每次都能因为皇后的言语惹得皇上不快，然后皇上再把皇后赶出养心殿。进忠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喜欢皇后说话还是要这样做，是习惯了皇后在侧，所以想找个人陪着第一时间就想起来皇后了？ 许是进忠的眼神太过明显，皇上又闲来无事，就替他解答了疑惑。 “你是不是觉得朕与皇后之间太过怪异啊？” “奴才该死，奴才不敢！奴才一个太监，怎么能理解得了正常男女之间的情感呢？况且您是天子，奴才就更不敢妄自揣测圣意了。” “无事，告诉你也无妨，朕是觉得皇后是难得敢与朕一较高下，挑战皇权的人，又是个脾气硬的，因此时时用皇后磨炼意志，看看朕能容得下多么过分的事。” “皇上宽宏大量，自然无人能及，奴才谢皇上为奴才解惑。方才师父来报舒妃娘娘顺利诞下龙子之事，奴才请旨，是否提前知会太后娘娘？” 并不是说太后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说皇上亲自派人去说一声，皇上亲自过问显得皇恩浩荡，天家母子关系亲厚的意思。 “嗯，你跟着朕南巡了一趟，大有长进啊！那等李玉回来你亲自去一趟慈宁宫，就说皇额娘替朕费心了。再去一趟纯贵妃那里知会她，十阿哥一满月酒挪去慈宁宫，让她多看顾着舒妃的身子，也多劝劝她，别太想孩子。” “嗻，”进忠看了一眼外头，“皇上，玫嫔娘娘昨日就说求见，想来现在已经到了。” “那就让她进来吧，对了提起玫嫔，炩妃如何了？” “回皇上，奴才上次奉命前去永寿宫是半月前，那时候炩妃娘娘精神尚好，只是依旧时时腰肢酸痛难忍，近来奴才未曾去过，故不知炩妃娘娘近况。” “这个珂里叶特氏真是可恶，朕之前如何处罚她来着？” “回皇上，皇上仁慈，还未处置。” “朕想起来了，皇后来一打岔就给忘了，后面状子应该是让李玉收起来了，罢了，现在一并处置也行。” “传旨，珂里叶特氏谋害皇嗣，罪不容诛，念在曾生养过五阿哥，她本人废为庶人，即刻挪去冷宫，叶心丢到浣衣局去，珂里叶特氏夷三族。” “嗻。”领命出去的进忠与进养心殿大门的玫嫔匆匆对了一个眼神，什么情绪也无。 第197章 田姥姥 “福珈，你去好好赏赐昨夜给舒妃接生的嬷嬷和太医。” 进忠去慈宁宫的时候正好太后娘娘让福珈姑姑出去赏人，如果没有偏差，应该赏赐的是田姥姥和包商陆，进忠就没再管，先办自己的差事了。 田姥姥已经凭借自己的手艺在宫里小有名气了，寻常人都不敢得罪她，后宫嫔妃们也盼望着自己能有朝一日得田姥姥亲自接生。而包商陆因为安胎有功也得了宫里最尊贵的二人赏赐，在太医院也算得上头一号人物。 “主儿。昨夜舒妃平安产子，十阿哥满月后就会挪去慈宁宫了。” “好歹没白费我的心意，也算是一桩喜事，你去把皇上赏我的玉镯子取出来一对儿，再找找实心小金锁带上一个给舒妃母子送过去，说两句吉祥话就行了。”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 “奴才给炩妃娘娘请安，炩妃娘娘万福金安。” “进忠公公来了，有事吗？” “奴才奉旨来询问炩妃娘娘近况。” 进忠一边说着奴才的话，一边不做奴才的事，扶着魏嬿婉让她重新坐回榻上，自己也坐了榻边。 “今日如何了？” “好多了，春婵扶着我在地上走了几圈，身子没那么虚弱了，腰也不怎么疼了，嘶～”魏嬿婉没想到进忠会上手摸她的腰，没留神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还骗我，在我跟前儿逞什么能啊？” “我不想你担心，再说了也快好了，你要是不按就不疼的，你恰好按住了痛点。” “痛则不通，这熟地枸杞汤得当水一样的喝，可以让包商陆给你汤药里面加杜仲了，早点补起来，早点养好身子好孕育皇嗣的。” “怎么想起来这个？你不是说时机不对吗？” “是，我碰见接生的田姥姥了，包商陆和咱们是老相识，可是这头号接生姥姥咱们也得早早笼络！” “可我现在都见不到她...这样你先查查这田姥姥最需要什么吧，笼络人得从最需要的事儿上出发，锦上添花比不过雪中送炭呐，现在她得了赏不显，等她需要了咱们再施以援手吧。” 进忠不置可否，田姥姥最需要什么他早就知道，就等着时机到了告诉她就好。当然进忠早就让小权子核实过了，这一世没有什么变化，田芸角依旧病歪歪的。 “炩妃娘娘聪慧，只是如今您见不到田姥姥，一切也只能由奴才代劳。”进忠谄媚道。 魏嬿婉知道进忠公公又在作怪了，平日里相处总是时不时拿腔作调的，既然如此，魏嬿婉也端起来宠妃的架势。 “那就辛苦进忠公公了，待我日后发达了，定好好感谢公公。”魏嬿婉还学着皇后娘娘给太监行礼的样子给进忠欠了欠身。 “哎呦呦可别！我看见你这样膈应得慌。” “那你平白无故的作什么怪！” “说起来这田姥姥确实是个能人，昨夜舒妃生产遇上险情，多亏那田姥姥经验老到才让舒妃娘娘顺利娩下胞衣，否则若等着接生姥姥伸手帮她剥下，那可就有血崩的风险了，即便是没躲过这一遭，日后恢复也比现在舒妃娘娘自己娩下要困难得多。” 第198章 问答 “进忠公公说得这么血淋淋的，也不怕吓着我们主儿。”春婵其实一直在一边，只是为方便他们二人交谈特意站在了不显眼的地方，这时听见这个没忍住出声打断了进忠公公。 进忠看了一眼春婵，倒也没生气，接着对魏嬿婉说：“我不是为着吓唬你，只是告诉你，女人生孩子不容易，我是心疼你，所以才不想你早早儿就有了身孕，咱们可千万得养好了身子，你说呢？” 进忠的话让屋子里两个女人心生触动，进忠公公竟然能如此体谅女子的不易，就连她们自己，为了能地位稳固就想早些有孕，刻意忽略了生子的危险与艰难，仔细想想，这世间有多少女子都是在大好的年华折在这上头。 “进忠公公。”春婵送进忠出来的时候喊住了他，她有一句话实在忍不住想对进忠公公说。 “进忠公公，你真的想好了——” “是！” “你本不必如此，以你的权势地位和如今的圣宠，何必——” “我乐意！我当然知道如果没有魏嬿婉我能走得更快更好，可是我心里不舒坦，没有她我的人生毫无意义，不过是蓝袍上添了刺绣，不过是蓝袍变成了红袍，不过是在皇上面前谨小慎微，在外人面前耀武扬威。这样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不够刺激~” 进忠走了，没有再看春婵，两世为人他当然知道春婵对他是不一样的，春婵比进忠自己还要在乎他仕途是否走得顺畅，但是也仅限于此。 春婵对于进忠，是一种纯粹的崇拜，崇拜他小小年纪就能洞察人心，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不靠李玉不靠干爹，当然更不是靠魏嬿婉。进忠的一切，他的气质，他的声音，他的处事风格，他的脾气秉性每一样都是春婵努力的方向，春婵有魏嬿婉的上进心，更有进忠的理智和敏锐。 春婵是个通透的，从小的遭遇就让她对男人深恶痛绝，若非伺候魏嬿婉要常常见到皇上，否则她真的很想远离每一个男人。 就这样在春婵很小的时候进忠公公就走进了她的心里，春婵知道那算不得什么，因为她看到进忠公公对魏嬿婉的种种，她内心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就是可惜进忠公公的仕途，恐怕不会是一片坦途了，这路上的荆棘还是他自个儿寻的。 得了进忠公公的准话，春婵感叹了一声“造孽啊~”也就没多在意了，反正她这辈子的念想就是当一个有脸面的姑姑，就像福珈姑姑那样，这可得魏嬿婉当了太后才能实现，她现在好好伺候主儿，陪着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人一起一步步走到皇权之巅。 “春婵！” “主儿，奴婢在。” “你去把我的汤药，多煎一碗，入了夜给进忠公公送去。”魏嬿婉又想捉弄进忠公公了，眉眼弯弯，笑得特别好看。 “是，主儿，今晚进忠公公守夜，熬夜最是伤肾呢，奴婢到时候一定送到。”春婵看着魏嬿婉的眉目面庞，心想着，阖宫妃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魏嬿婉的美貌，又明媚又活泼，宠妃合该是这副模样的！ 也难怪进忠公公都愿意为了魏嬿婉这张脸大费周章，这是我们嬿婉该得的！ 第199章 汤药 滋补肾气的药到底还是端到了进忠公公面前，进忠公公和春婵同时盯着这碗汤药，半盏茶之后，进忠端起来一饮而尽。 “罢了，也是好东西。” 春婵盯着进忠公公用自己白嫩的手擦掉嘴角上药汁，她掏出来手帕递给进忠公公想让他擦手，但是进忠没收，拿了自己深蓝色的帕子擦了擦扔给了小权子，小权子又递上一块新的给进忠。 “去吧，就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让她好好养病，皇上也惦记着呢。” 春婵领而去，这是说魏嬿婉并未失宠，上次在慈宁宫冒险做下的事到底还是打消了皇上疑心，还惹得皇上怜惜。只要她养好了身子，随时都能侍寝，皇上也想她了。 小权子看了看春婵，看了看自己的师父，他的目光进忠当然看见了，没恼，小权子就说话了，“别人来回事，对师父你要不是臣服，要不是谄媚巴结，可这春婵姑娘，倒像是从心底崇拜您的，可见您的魅力足以让天下女子倾倒。” 进忠白了他一眼，“不必多说，春婵同你一样是一心想要上进的，她崇拜我，是因为我如今的位置人脉让她艳羡，若你哪天得了势，一样有宫女太监真心崇拜。” 小权子道了声“是”，只是真崇拜还是真爱慕，也只有春婵自己心里清楚了，不过这都没什么要紧，春婵是个惜命的，她可不会像师父和那位炩妃娘娘一般疯魔，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一个为了荣宠不要性命。 不多时，魏嬿婉身子大好，包太医来诊脉时说:“近一年腰上别受凉，别吃伤肾的膳食，明年此时就大好了，期间承宠也可，有孕也可，都不妨碍，另外汤药接着喝，只是时间改为十日一贴。” “包太医，本宫家中有位妹妹，从小身子不好，求医问药总不见好，如今你为本宫医治身子大好，可见是个医术高明的，不知包太医可愿将这病人的情况病症一观？” 魏嬿婉一个眼神，春婵先递了五十两银票给包太医，包太医不动声色收了，这就是愿意了，于是将两张纸递给他看。 春婵端了笔墨来，示意包太医随时可以拟方子。 “包太医，此事不能出了永寿宫的门。” “微臣明白，微臣今日只为炩妃娘娘复诊，旁的什么都没做。” 春婵送了包太医走，澜翠就带着田姥姥进了永寿宫大门，两厢没错开，“正好”遇上了，田姥姥看了一眼包太医。自己也不是没去太医院求过，可太医只为天家看诊，谁也不愿意替她一个接生姥姥冒风险。 “田姥姥，快坐，本宫今日请你来，是知道你是宫里接生姥姥第一人，本宫前日身子有恙，请你来看看，本宫如今身子如果有孕，是否对孩子有碍。” “炩妃娘娘客气了，方才想来包太医已经为您诊治，奴婢不敢卖弄。” 魏嬿婉看了一眼澜翠，澜翠点点头，这是让田姥姥看清楚了人。 “是，不过本宫这里有一张方子，怕是对你有些用处，不知田姥姥可愿意一看。” 第200章 笼络 “是...是什么样的方子？” “以你的手艺和人脉，加上宫中的赏赐，应该不必活得如此艰辛，不知为何如此...简朴？听说...你有一个女儿？” 魏嬿婉没搭茬，上下打量了一眼田姥姥的衣着和首饰。是进宫面圣，面见主子的最低配置，再少就是大不敬，多一件都没有。 田姥姥听见炩妃娘娘提起自己的女儿，震惊地不成样子，又觉得人家炩妃娘娘一个宠妃，犯不上对自己病殃殃的女儿过不去。想起女儿的样子，如炩妃娘娘一样美貌，若她是个康健的，一定也如炩妃娘娘一样焕发着生机，活泼又明媚吧。 想到此处也顾不得失态，泪珠儿一颗颗往外掉，“是，奴婢前头嫁过人，生了个女儿叫芸角，可奴婢命苦，前头的夫君家里都身染怪病，瞧着各个健壮，可都活不过三十，奴婢的女儿怕是也染上那样的病。” “奴婢一个女人没法子，又嫁了人生了子，可这个夫君也是个短命的，扔下奴婢也去了，奴婢养着小儿子，又顾着女儿的病，为她求医问药，银子都花在她身上了，可总也不见好...” “哎呦，真是可怜，难道就没有人劝过你，抛下她，带着儿子好好生活吗？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魏嬿婉眼圈儿含着泪，眼里映着烛火的光，一跳一跳的。 “怎么没有，可是当娘的，若有一线生机，怎么忍心抛下自己的女儿？她才那么小，又生得那么漂亮懂事，每次叫奴婢‘额娘’的时候都娇娇弱弱的，听得奴婢心里百般不舍滋味。” “可她是个女儿...” “女儿也是奴婢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魏嬿婉听得动容，用帕子擦着泪水，让澜翠给田姥姥上了一道甜食。 “本宫要是有你这样的母亲就好了...罢了，不提这些，咱们吃点儿甜的，心里苦，就多吃点甜的缓和缓和吧。这冰豆香薷饮是皇上吩咐给本宫尝尝鲜的，本宫身子才好只能吃两勺，你替本宫多吃一些。” “不敢不敢，谢炩妃娘娘赏赐。”田姥姥听清楚了炩妃娘娘哪一句“要是有你这样的母亲就好了”，看着炩妃娘娘的目光从不知所措和敬畏，变成了同情慈爱和心疼，看着高高在上的娘娘，竟然也是个可怜人。 看来高贵如娘娘的母亲，也免不了与其他民间仆妇一般重男轻女，只是她不理解，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忍心不管自己女儿的。 “这两张方子...是本宫方才托包太医拟了，不如你用着试试。” 田姥姥打开药房看了两眼，里面还包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方子上确有常用的药材，她知晓炩妃娘娘没有骗她。 “这...这可...奴婢不敢无功受禄。” “收下吧，就当是本宫全了你的爱女之心，本宫没有好母亲为本宫打算，就让芸角姑娘替本宫好好享受额娘的关怀吧。” “田姥姥不必惊慌，主儿年轻又得宠，自然会有用到您的一天，再说了，你女儿的病要紧，上次太后娘娘赏赐的一百两，都用了几个月了，快收着吧。” “是，奴婢叩谢娘娘大恩！” 第201章 兔儿 “主儿，方才田姥姥悄悄和奴婢说，舒妃不能生产了。” 魏嬿婉抬眼看了一眼春婵，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 “珂里叶特氏下的药和皇上赏赐的坐胎药相冲，伤了她的宫体，田姥姥说了，舒妃娘娘此番生产过后宫体太薄，往后应该是怀不住皇嗣了，即便能怀上，月份一大，胎儿就自己落了。” “那个毒妇！真是害人不浅！我本来想着，天象只说让舒妃失了圣心，没了恩宠也就是了，不想她更狠绝，你说她是否知晓舒妃坐胎药之事？” “她不知。” “进忠公公？” “是，奴才给炩妃娘娘请安，春婵你先下去吧。” “她不知，但是不耽误她狠毒，本就是个疯子，为了皇后无子，无差别毒害所有皇嗣，嬿婉，日后你有了身孕，一应物事都得仔仔细细。” “嗯，如今我大好了，可能有孕了？” “若你信我就再等等，我图谋的事情...与皇嗣的齿序有关。” “齿序？你...”魏嬿婉猛的抬头盯着进忠公公，他竟然想一步到位扶她做太后！ “怎么，不敢？”进忠表情严肃，十分认真地发问，若是魏嬿婉不敢...那他就放缓一些，让她慢慢接受这件事，总归是要搞掉头上的这座大山的。 “那倒也没有，就是这也太早了吧，...还正值壮年呢。”魏嬿婉没站起来，眼睛盯着逐渐靠近的进忠公公，像个小兔子。 “你来做什么？” “来谢炩妃娘娘赏的汤药。” 魏嬿婉一个侧身就想往后躲，这是算账来的，“那不是好东西么！不许碰我！” “好好，不碰不碰，我没说要怎样啊，就是来谢谢你，我长这么大都没喝过那汤药，不过有这一回也够了。” 进忠贴着魏嬿婉坐在脚踏上，手里摆弄着她的衣裙，趁机摸摸她的手。 魏嬿婉将进忠公公手中自己的手抽出来放在他面前，“本宫的手好看吗？” “怎么不好看了，又白又嫩。”进忠上前握住，丰厚的唇贴了贴手背，落下一个吻。 进忠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等把魏嬿婉的手放回去的时候，耳尖都红透了，魏嬿婉也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去。 “...皇上今晚召你侍寝，早些准备吧。我回养心殿等你，今晚我守夜。”魏嬿婉点了点头，依旧没好意思回头看他。 “主儿，怎么了？您和进忠公公不会生气了吧？怎么都......奴婢失言，咱们速去准备吧。” 春婵刚想说“脸红”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应该是进忠公公做了什么，结果俩人都不好意思了。 “王蟾，你拿了什么？” “回主儿，是进忠公公前日特意从御膳房挑的兔子，奴才收拾干净了给您拿来，供您赏玩。” 魏嬿婉从吃药之后心就变得狠多了，对于天家母子，她表面越来越恭敬，其实暗地里越来越不齿这对母子的行为。 跟进忠公公关系突飞猛进，许多事她也清楚了缘由，比如对嘉妃当初的处置，对玫嫔的安排，对孝贤皇后的情感... 大概是进忠公公怕她过于阴郁了，才找来这么一对儿玩物开解她。 “既收拾好了，那就抱过来吧，本宫正好想摸摸它。” 第202章 七夕 “进忠公公，我们主儿来问，您今儿能脱得开身吗？” “...应该不能，近日皇上为黄河决堤之事烦忧经常头疼，总是唤我伺候。” “行，那奴婢告退。” “小权子，你去趟太医院，让包太医将十阿哥的脉案准备好，求见皇上，把十阿哥的病报上去。” “是，师父，那您...” “机灵着点儿，我去趟永寿宫，炩妃娘娘惦记皇上身子，喊了我去问问。” “嗻。”小权子不敢吱声，更不敢笑出来，什么关心皇上身子，皇上龙体不安只有御前的人和皇后知道，炩妃娘娘从哪儿知道去？别以为他不知道春婵是来做什么。 “怎么样？” “进忠公公说皇上头痛不止，进忠公公得随侍在旁。” “御前除了进忠公公就没有能给皇上缓解头疼会按摩的人了吗？”魏嬿婉不开心，七夕是汉人女儿乞巧的节日，是女儿节，虽然他已经是皇上的妃子，算不得女儿了，但是她就想寻个由头见一见进忠公公。 “炩妃娘娘找奴才？” 进忠一进门就看见魏嬿婉眼睛亮了一下，“你看，这是我给你打的络子，等你挂荷包用。我不敢做针线，怕人看出来端倪，只能打络子了。” “是，今儿是七夕，确是女儿家做女红的日子，劳你费心惦着我。这络子就很好，络子打来打去就那么几个样子，也不怕有什么差错，我很喜欢，回去就换上。” “嗯，对了，你是怎么想起来送我小兔子的？” 进忠笑容满面，“因为...它可人啊，我看见就觉得心生欢喜。”进忠看着魏嬿婉说的，也不知道说的是兔子还是魏嬿婉，反正他是红了脸。 “春婵说皇上身体有恙，要紧吗？” “这人呐，到了年纪就得服老，皇上接连为黄河决堤之事操劳，又夜不能寐，可不就身体熬不住了？” “哎呀，这到底是...可我还没有怀孕，不会...皇上已经不能让女子有孕了吧？” 自从二人打开心结以后，魏嬿婉当着进忠的面提起这个，她总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倒不会，”进忠凑近了魏嬿婉悄声说，“小豆子说，翊坤宫那边这个月停了换洗...恐怕是中了。” “真的？” “这是好事儿啊，此次黄河决堤，后宫一定会祈福祝祷，皇上也身子不好，等这段时间过了，你就...”进忠看了看魏嬿婉，从上到下，“殷勤着点儿伺候皇上，到时候自然...心想事成。” “好。皇上身子不适，脾气一定也不好，你在前头当心。” “放心，既然炩妃娘娘对皇上圣体已经有所了解，那么奴才告退，奴才一定向皇上转告您对皇上的关心。” 进忠出门就去找王蟾，让他帮自己把那络子换上了。 “好好伺候你们主子，你之前做的事儿就一笔勾销，爷不会告诉炩妃的。” 王蟾捣头如蒜，进忠公公经常嘱咐这一句，他都要倒背如流了，自己是有多不让进忠公公放心，见了就叮嘱一句？ “春婵，你的主意好，进忠公公说很喜欢呢，你去把我梳妆台上那一对儿耳环拿去戴吧。” “是主儿手巧，奴婢多谢主儿赏赐。” 第203章 有恙 “皇上，包太医求见。”小权子还没有权力通传，报给了进保。 “这个时候并非请平安脉的时间，他来做什么？罢了，这折子看的朕头疼，先歇一歇。李玉，你去传他进来。” “微臣给皇上请安。” “罢了，你来有何事？” “微臣有罪，请皇上恕臣不遵懿旨之罪微臣才能开口。” “朕恕你无罪，说吧。” “谢皇上，皇上，十阿哥有恙已经半月有余，断断续续总不见好，太后娘娘知道你们为前朝之事烦忧，严令微臣不得将此事告知于您，可微臣也是做父亲的，自然知道，孩子有恙，当父亲的不可能不想第一时间知道孩子的消息，因此斗胆前来禀报。” “十阿哥有恙？他生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会有恙？是下人伺候不周？” “回皇上，是娘胎里带的弱症，需得时时精心养护，否则一点儿风吹草动怕是十阿哥就不好了。” “胡说！”皇上不肯相信，正好进忠捧着一碗雪梨汤呈给皇上打了岔，皇上也就饮了一口。 “皇上说的是，当初舒妃娘娘一碗碗坐胎药喝着，身子早就被补好了，这才为皇上养育了十阿哥。怎么可能是娘胎里带的症候？一定是下头的人伺候得不仔细，您别为着这个生气伤身，伺候得不好换了会伺候的来也就是了。”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包商陆留下。”皇上喝完了雪梨汤，就让御前伺候的人都出去了，进忠知道这是知道了十阿哥不好，是那作孽的坐胎药的缘故，如今齐汝已死，死无对证，皇上现在后悔也能把错归到齐汝头上，留下包商陆怕是要和盘托出，让他好好为十阿哥医治了。 “进忠公公，这舒妃的十阿哥...还能治好吗？” “嬿婉，不必为他烦忧，人生下来命运皆有定数，咱们不去害他就是在这深宫里，对他最大的善意了。其他的咱们帮不了，全看他自个儿。” “也是，宫里的孩子不好养，但愿日后我能生个身强体健的，不拘男女，起码得好好活下来啊。” “正是呢，我听说嘉贵妃又被皇后责罚了？为了什么？” “哪儿有什么缘由？皇后娘娘想罚一个人，多的是理由。嘉贵妃从请安坐在那开始，不论她说什么，皇后娘娘都挑她的不是。最终因为她提到了孝贤皇后的七阿哥，被皇后娘娘认为是对孝贤皇后和七阿哥大不敬，被罚抄经了。” “好好儿的提孝贤皇后和七阿哥做什么？” “还不是嘉贵妃说十阿哥如今病歪歪的，叮嘱舒妃好好看顾，说十阿哥可别像七阿哥那样染了病就去了。你说她提这个做什么？明知道十阿哥是养在太后膝下，舒妃寻常也不得见的。” “那倒不算冤了她，往日嘉贵妃城府深，还懂得韬光养晦，现如今当了贵妃也算是抖起来了，说话越发放肆了。” “对了，当初永璜说是嘉贵妃挑拨，告诉他哲悯皇贵妃的死与孝贤皇后有关，后面她撺掇玫嫔害死孝贤皇后，她生九阿哥之时二人反目，后来又毒死了玫嫔的鹦鹉，这些事儿咱们怎么用？” “先留着，等皇上想要对玉氏下手之时，会让皇后娘娘发作的。” 二人对视一笑，皇后娘娘可真是一张很好用的牌，只要踩一踩她的痛处，立马就有反应会跳起来，完全不会顾及前朝后宫的格局，更不会考虑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有皇后的位子顶着，她怎么出格都不会轻易废后，怪不得皇上和太后总是宽纵她。 第204章 固宠 “进忠公公，这皇上...近日身子乏累，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今儿听春婵说，看见启祥宫的丽心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偷偷去太医院要了保胎的汤药。” “皇后有了，嘉贵妃有了，就我还没有，你不是说我能有孕了吗？” 进忠看着面前的人儿抓着自己的手臂急得团团乱转。 “好好，奴才为您想办法，”进忠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这皇上力不从心，咱们得从这方面下手啊，你是盛京人，你就想想，怎么能为皇上补补身子呢？” “盛京？鹿血酒！” “主聪慧，可不就是那鹿血酒？可是咱先说好了，这鹿血酒虽然能为皇上调养身子，你说太医院为何不敢进献？” 进忠拿起旁边的贡桔就剥了一个给魏嬿婉。贡桔这东西，虽然可口，但是剥皮的时候总会沾染橙黄色汁液，魏嬿婉寻常不愿意吃，因为她也舍不得春婵为了给她剥桔子指甲沾了黄色变丑，还有点嫌弃王蟾，看着...就没有进忠公公干净。 魏嬿婉直接就着进忠公公的手，一口含住了进忠递上来的桔子瓣儿，不经意舔了一下进忠的手指，两人默契地都不动声色，只有心里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悸动。 “因为...太医怕皇上虚不受补？”魏嬿婉一扬下巴，示意她还要吃，进忠本就有意接着亲手再喂她吃，继续优雅好看，不疾不徐地剥着桔子。 “这只是其一，还有就是他们费尽心思为皇上调养了这么久皇帝都不见好，若鹿血酒真有奇效，岂不是让皇上觉得他们之前伺候得不尽心？” “我进献的话就不会有这个问题，我本是盛京人，当然会调制鹿血酒，想为皇上补好身子，只是宫里也并非我一个盛京人，为何没人出头？” “因为皇后娘娘盯着，让李玉给皇上喝安神茶，谁敢和皇后娘娘对上？” “所以，我真正的对手是皇后？” “能不能成功固宠，端看你顶不顶得住皇后娘娘给你施加的威严了，她毕竟是中宫，身份地位上你都矮了她一截，若是皇上不为你撑腰...怕是你又得受苦。” “哼...皇上不就如此吗？好处享受了，错处别人背，这一点还真是和皇后如出一辙，怪不得选了她当皇后。” “诶～不能这么说，小心落人口实呐，我的娘娘。”进忠说着又递上一块桔子，魏嬿婉瞧着，进忠面上哪有“小心”的神色，分明写满了嘲弄与讽刺。 魏嬿婉嘴巴凑到进忠手指尖前，叼着那桔子，一把手就拽住了进忠的衣襟，进忠没防备，两个人的鼻尖差点撞到一起。 魏嬿婉将口中的桔子送到进忠唇边，眼神询问他“吃？还是不吃？” 结果显而易见，魏嬿婉对于自己终于调戏了一把这个高高在上的大总管很是高兴，“春婵！带着人去鹿苑割了鹿血来，大大方方的割，再去御膳房让人送些好酒来。” “澜翠，你去永和宫和储秀宫一趟，把玫嫔和庆嫔请来，就说本宫请她们喝酒弹曲赏秋景。” 言毕，魏嬿婉看着进忠公公通红的脸，嘴里的桔子都忘了嚼。 “去吧，还愣着做什么？一会儿皇上闻着味儿就来了。” “是...是，奴才告退。”进忠回过神来胡乱将口中的桔子嚼了一下吞下肚，起身告退，魏嬿婉看着进忠公公慌乱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 第205章 败兴 “给炩妃娘娘请安。” “免礼，快来快来，尝尝我新得的桔子，鲜甜爽口呢。” “是，可是这秋日里哪有什么景儿给我们赏？你不是寻个由头拿我们开心吧？” “不是不是，王蟾，你去找尽力，让他给本宫送些花期长的花儿来，菊花和桂花参半，颜色各异的！本宫今儿要搭一个台子唱大戏！” 不一会儿，永寿宫偏殿就被装点完毕，玫嫔和炩妃各自抱着琵琶和月琴坐在花中，二人弹琴，庆嫔在边上唱曲。 中间澜翠小心看着炉子上热酒地火候，春婵已经将祛除腥味的鹿血酒分好，准备在热酒温度最佳时加入，调制好的新鲜美酒被摆到三位主子面前，还配了下酒的小菜和解腻的水果。 “皇上驾到～” 屋内的欢声笑语被一声优美动听又贯彻大殿的声音打断，众人纷纷起身出来给皇上请安，进忠跟着进了偏殿，也不知道是被屋内的热气烘的，还是和魏嬿婉对视了一眼，就觉得脸上发燥，赶紧退了出去，在院子里凉一凉。 “进忠公公，您怎么不进去伺候？” “有三位娘娘在，主子们有事，奴才再进去伺候。” 进忠能说什么？他能说刚刚被魏嬿婉调戏了，现在看见她就不好意思，怕旁人瞧出来吗？他不能，只能在秋日凉风习习的院子里回忆刚刚发生地一切，默默消化了。 这几日皇上都是批一上午折子，午睡醒来，下晌去永寿宫陪着她们玩乐，不知道是和炩妃一处比较放松，还是饮了鹿血酒，除了有酒气，总感觉身上有劲儿多了。 “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她一定会责罚臣妾的，臣妾求您庇护。” “她是皇后你是妃子，她训斥你两句也是应该的，等她气消了就好了。你去告诉皇后让她回去吧，就说朕有空就去看她。” 魏嬿婉和进忠对视，看皇上闭着眼睛，魏嬿婉直接白了皇上一眼，这人还是一国之君的，她就知道这人靠不住！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呢？” “皇上酒醉，在寝殿歇下了。” “是你割了鹿血酒让皇上喝下的？” “皇后娘娘，皇上一心想补好身子，臣妾恰好调制了鹿血酒，于是皇上就饮了，可是有何不妥？” “你倒是会推脱。” 魏嬿婉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她都承认了，哪里推脱了？ “你若是劝不住皇上大可以来告诉本宫和太后，你一味纵着皇上的性子乱来就是肆意隐瞒居心不良！” 魏嬿婉“噌”一下站起身来，永寿宫的宫人也随着魏嬿婉站了起来，“皇后娘娘！臣妾为龙体着想，为何要劝皇上？臣妾当皇上是天，自然皇上说什么臣妾就做什么，臣妾没有皇后娘娘凤仪威严，不敢不听从皇令！再者说了，臣妾让春婵去割鹿血，去御膳房要好酒都没有背着旁人，何来肆意隐瞒之说？更遑论居心不良？” “你！” “您从一进到现在，从未关心过一句皇上龙体是否安康，您也不在意皇上饮了鹿血酒是否好受些，您只在意皇上是否饮了臣妾的鹿血酒，是否妨碍了您中宫的威严与体面，臣妾替皇上问一句，您居心何在？” 第206章 冲突 “炩妃娘娘对皇后娘娘大不敬，奴才就替皇上和皇后娘娘教训教训...” “放肆，贱奴，你当朕是死了？何时轮到你来替朕教训朕的妃子？” 魏嬿婉刚想着要躲，她已经看见容佩要出手了，当宫女时下意识的感觉她没忘。就见进忠扶着皇上出来了，还好皇上呵止了容佩，否则还真不好说她能否躲得过。 “皇上酒醉伤身倦于朝政，你们却不思劝谏，献媚讨好，魅惑主上的罪你们担得起吗？” “魅惑主上，皇后是说朕昏聩无能，连身边人好赖都分不清了？是谁给你地胆子这样同朕讲话？！” “臣妾就知道皇上会这么说！臣妾侍奉皇上多年，从未见过皇上白日酗酒。” “朕也从未见过顶撞君王的妇人！” “皇上要轻纵她们吗？她们为图一时之效给您进了鹿血酒，会让龙体损伤的！” “皇后如此不依不饶是听不懂朕的话吗？怪不得她们如此畏惧你！” 魏嬿婉给玫嫔庆嫔使了眼色，几人调转回头赶紧请罪，“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有罪，您别和皇后娘娘置气啊！” 几位娘娘低着头，却悄悄都面上带笑，那个蠢货皇后，居然敢不听皇上的话，此事还不知道要闹成哪样才能收尾呢！ “娘娘，三宝拿了醒酒饮，让皇上赶紧喝了吧。” 进忠听了容佩的话也没忍住笑，笑意从眼睛冒了出来，“赶紧喝了”是皇后娘娘的人惯会用的语气语调，皇后如此，李玉如此，容佩也如此。 几人抬头眼看着皇后端了汤碗，一步一步走到皇上面前，直直地盯着皇上，“皇上方才饮了酒，确实该喝点儿醒酒汤，缓和缓和...” 永寿宫整个院子里弥漫着诡异的氛围，魏嬿婉几个不动神色往边上挪了挪，她总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朕说了不喝！” 果然，皇上本就身体不好，气儿不顺，好不容易在永寿宫松快松快，结果皇后一来，一句接着一句地顶撞皇上，皇上的情绪此刻终于爆发了，他一巴掌打翻了汤碗，也不管皇后如何就进了永寿宫。 魏嬿婉她们几个赶紧散了，爬起来去伺候皇上。废话，能跟着皇上谁愿意看皇后那张脸！ “皇上，皇后娘娘还在外面跪着呢。” “既然愿意跪就让她回宫跪着，别在朕眼前惹人心烦，让她回宫把《女则》《女训》《女诫》都抄上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出翊坤宫！” “嗻。”进忠皱着眉头似有不忍和为难出了寝殿，对着皇后娘娘更是如此表现。 “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气头上不愿意见您，让您回翊坤宫跪着，将《女则》《女训》《女诫》抄上百遍，抄完了您就能出翊坤宫了，奴才送您回去，等皇上气消了您再来，您说呢？” “你敢！本宫不信这是皇上说的话，进忠假传圣旨你该当何罪！” “哎呦皇后娘娘，您就算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假传圣旨啊，这就是皇上的意思，奴才就是个传话的，您别为难奴才啊...皇后娘娘！” 进忠眼看着他话音刚落，皇后娘娘就晕过去了。 “该死！还是晕在这儿了！” 心里暗骂一句不敢再说，也顾不上行礼 起身就去请太医了，他只有一个念头：别让皇后在永寿宫出事儿！ 第207章 孕事 “皇上大喜！方才翊坤宫来报，皇后娘娘有喜了！” “皇上，启祥宫来报，嘉贵妃有喜三月，请求解了禁足安胎。” “好，都是喜事，让皇后和嘉贵妃都好好安胎，嘉贵妃之请允了。” “皇上大喜！还说您身子不好，奴才看着您身子正好呢！身子不好能让后宫的娘娘有孕吗？现如今后宫两位娘娘有孕，正说明了您龙精虎猛，身子极好！” 同样是报喜，同样是领旨回话，李玉和进忠就差着，进忠就懂得多夸一句，让皇上宽心，李玉就冷冰冰的，不能想皇上所想，喜皇上所喜，也难怪进忠越来越得皇上喜欢，李玉越来越不被待见。 “皇上，皇后娘娘请旨让江与彬回来为皇后娘娘安胎，另外皇后娘娘请求处罚炩妃娘娘、玫嫔娘娘和庆嫔娘娘以正宫规。”李玉没走，趁着进忠哄皇上开心，他来为皇后娘娘争取好处来了。 “江与彬？就是那个庸医？皇后怎么想起他来了？太医院的太医就这么不得皇后看重，一个也挑不出来？” “回皇上，这是容佩的建议。”李玉才不背锅，好处他领着，皇上责罚他就推出一个人来，况且本来就是容佩举荐的。 “这个贱奴，朕倒忘了她了，你去告诉她，皇后生产之前让她好好伺候，若龙胎有个不好，朕活刮了她！江与彬那你去寻来，让他单独跟着许太医为皇后安胎，依旧不得看诊，皇后这胎落地就送他出去。” “至于炩妃她们...就说在皇后皇嗣落地之前朕不会召幸她们，让皇后安心，再有旁的要求她就不必再出翊坤宫了！别忘了顶撞忤逆之事朕还没发落她，让她好自为之！” 进忠在旁边偷着笑，这一世比上一世强得多，魏嬿婉不似那般被动，稳居妃位已久，即使短时间没有皇上宠幸，也不会落魄。况且皇上说了不会召幸，那皇上自己去永寿宫，也没人拦得住不是？ “进忠公公不好了，炩妃娘娘昏厥了！” “怎么回事？请太医了不曾？” “请了包太医，进忠公公，能否请皇上去看看我们主儿？” “奴才这就去禀报。” 皇上被皇后折腾乏了，本就饮了酒，身子松乏困倦，经此一遭已经歇下了，听了进忠回禀，只说让进忠帮他看看炩妃如何，说了句好好养着之类的话就睡去了。 进忠出了养心殿就疾走而去，“怎么样？”他风风火火闯到炩妃娘娘寝殿，但是在场的人没一个觉得不合适的。 “进忠公公，微臣无能...” “你好好说话！怎么回事！”进忠听了半句以为魏嬿婉不行了，急得目眦欲裂，伸手就攥住了包商陆的衣领。 “是是，进忠公公误会了，你别动气，炩妃娘娘脉象上看无任何不妥，微臣实在不知因何会昏厥不醒。” “没用的东西！” “哎呦包太医您没事儿吧，奴才扶着您，进忠公公也是急得口不择言。”王蟾看进忠公公一把放开包太医，包太医因为脱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赶紧上前搀扶。 这可是如今太医院第一人，可不敢得罪了，虽然进忠公公权势大，但是外人眼里看来怎么着他也只是个奴才，不该如此对待太医的。 “是我的不是，太医院可还有旁人？王蟾你去请几个来一同给炩妃娘娘瞧瞧。” 进忠向包商陆颔首，为自己方才的鲁莽致歉，包商陆当然也不会计较，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全仰仗进忠公公举荐。 第208章 新人 “本宫这是怎么了？” “炩妃娘娘醒了！” “去！再给炩妃娘娘瞧瞧！” 魏嬿婉看着站了一地的人，还有包太医和进忠公公，但是她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了床上的。 “无事，脉象依旧。”进忠让包太医退下，王蟾亲自去送。春婵挥退了其他伺候的人，屋里只留她伺候。 “怎么突然晕厥了？你身上可有不适？”进忠的语气都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声音大了吓坏了魏嬿婉。 “没有啊，我记得送走皇上我就往回走，醒来就看见你了。” “主儿没事就好，方才进忠公公吓得魂儿都要没了，也是包太医不会回话，好好儿的说什么‘微臣无能’，我们都以为您...” “都以为我要死了？怎会！我还没有孩子，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呢！我还要一步步做贵妃，皇贵妃乃至皇后，太后呢！放心吧，我没事儿。” 进忠在回养心殿的路上心想，世间最美好的四个字莫过于“有惊无险”，万幸万幸！ 宫里两位后妃有孕，恰逢太后马上就过要六十大寿，皇上大手一挥开始选秀。 “进忠公公近日陪着皇上选秀，三千秀女入宫，可是看不上小女子蒲柳之姿了？这都多久没登永寿宫的门了？” “这几日没来看你，生气了？” “皇上选秀，把你高兴坏了吧？” “他选秀我高兴什么？秀女又不是只有长得漂亮的。” “所以你还是看了不少漂亮秀女了？” “是是是，皇上留了三个秀女，给大阿哥指了两个侍妾。拜尔果斯氏来自蒙古，封了恪贵人，剩下两个是恭常在和禧常在。明儿你就见着了。” 转过天来，果然三位新人在翊坤宫拜见皇后，“妹妹们果然娇俏可人，往后在一块儿也得趣儿。” 魏嬿婉不爱皇上，对新人没什么感觉，皇上本就不会属于谁，选秀进新人是迟早的事儿，对着年轻的面庞起了怜悯之心，想着她们快点融入宫里的生活，就说了一句“恪贵人，别拘束。这是上好的龙井，你们都快尝尝。”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不识好歹的！ 恪贵人掀开茶碗盖子一瞧，也顾不得这么多高位嫔妃在这坐着，说了句“臣妾喝奶茶喝惯了。”随后就撅着个嘴挎着个脸不做声了。 “放肆！本宫好意让你尽快与姐妹们相熟，你不知趣就罢了，还说什么‘喝奶茶喝惯了’，是谁教你的规矩如此奏对？难道你伺候皇上之时也如此说话？” “看来拜尔果斯部王爷并不重视此次选秀，都不肯好好请人教你规矩呢，说起来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呐～” “哎呀，看来炩妃是白替她们操心了，好心好意为她们着想，没想到人家不领情呢！真是好笑。” 魏嬿婉白了嘉贵妃一眼懒得理她，现在嘉贵妃怀着身孕，自然有皇后和她对上，犯不着自己出头。 “皇后娘娘，臣妾请您责罚恪贵人对臣妾出言不逊！” “炩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她们方才入宫，不懂规矩慢慢也就会了，再说了她说的也是实话，有何不妥之处？都散了吧，本宫也乏了。” 呸，大事轻轻放过，小事穷追不舍，这皇后让你当得也是绝无仅有，空前绝后！ 魏嬿婉扶着春婵就回了永寿宫，心里还是气闷，正想着让进忠公公给恪贵人上点儿眼药，这机会马上就来了。 第209章 烤肉 “主儿，进忠公公让御膳房送了好些野味儿呢！您看这野鸡多肥啊！主儿您说咱们怎么吃？” “春婵，去请玫嫔庆嫔和那两个新的常在过来，就说本宫请她们吃烤肉！” “主儿，您请玫嫔庆嫔奴婢理解，可为何要带上那两个常在？合该是她们来巴结咱们主儿的。” “这新人入宫本宫也得拉拢拉拢看看，别再出一个恪贵人这样不懂规矩的。再说了一顿肉而已，野鸡子又不是什么华贵之物，吃烤肉，还是人多些热闹有趣。” 魏嬿婉指挥了人将椅子摆成她想要的样子，围炉烤肉，还备了果酒。 “王蟾，你现在支炉子开始烤，野鸡子烤好了给进忠公公送过去一只，随后请他去咸福宫向皇上请旨，问本宫能不能宰一头鹿，若是皇上允准，问问皇上那需不需要送去半扇。” 魏嬿婉想起来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进忠公公，没办法，好东西进忠公公不缺啊，自己还得靠他补贴，只能在吃喝上下功夫弥补他。 至于吃喝了有没有身上带味儿，那就让进忠公公自己解决吧，听说他已经找了包商陆给他配置了清口糖，还让尽力给他寻了吸味道的花草在庑房养着备用。 “皇上，炩妃娘娘请旨，问永寿宫能不能宰一头鹿。” “这好好儿的，炩妃要鹿做什么？” “回皇上，奴才听闻炩妃娘娘请了几位娘娘小主在永寿宫围炉烤肉，弹琴唱曲喝酒赏雪呢。” 不仅听说了，奴才我还替你吃过了，味道不错呢！ “她倒是会热闹，一惯是个闲不住的，听说她今日也开始学曲子了？学的什么？” “奴才不知，只听得半句‘一见知君即断肠’什么的，想来是个悲伤的曲儿。” “哈哈哈，那是《墙头马上》讲的是李千金与裴少俊的情爱之事，你一个太监难为你不清楚。” “是是是，奴才不懂这个，皇上见笑了。那炩妃娘娘所请？” “允了。” “皇上，炩妃娘娘还有一言，说您若是准了，问您这里是否需要炩妃娘娘进献半扇鹿肉？” “不用，你就说，朕去永寿宫吃。” “嗻。” 进忠去永寿宫复命，因为宫里宰鹿需要皇上允准，所以炩妃端的是让人去请皇上，结果皇上不在，进忠只好出来寻的样子。 如今回事自然是得提了宰好的鹿肉，去永寿宫通传，让炩妃等人做好准备接驾。 “皇上，您不能走，您今日翻了臣妾的牌子，臣妾还要给您堆雪人儿呢！” “无妨，朕到时候让人接你去养心殿，一样不耽误。这永寿宫你若是去，就陪朕一起，不去就罢了。” 恪贵人自然还想和皇上继续相处，耷拉个脸跟着皇上去了永寿宫。 “臣妾等恭迎圣驾！皇上，酒也温好了，肉也齐备了，琴弦也调好了，曲儿是新学的，就等您来了！” 皇上一进门就被炩妃几个人的笑容感染，回头看着恪贵人一副谁都欠着她的样子，越看越别扭，这模样性子像谁呢？ 炩妃的“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一起，他想起来了，还能有谁？皇后啊！ 第210章 酸杏 “传旨，恪贵人以下犯上，让教习嬷嬷去教教她规矩，什么时候知道分寸了，什么时候再出来！恭常在和禧常在懂分寸知进退识大体，都晋为贵人。” 两道圣旨已下，后宫风向都变了，合着皇上的意思是与炩妃交好就是识大体，不和炩妃交好就是没规矩！ “进忠公公，皇上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儿，自己忙着宠幸新人去了！” “我的炩妃娘娘，奴才也只是奴才，奴才有什么法子呢？不过无事，风口浪尖儿最多让别的娘娘酸你两句，有我在，谁还能真的算计了你去？” “那倒也是，嘉贵妃这两天每每看着我，都恨不得吃了我，可见被皇上这样行事气得不轻，气死她才好呢！” “又说胡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被活活气死的。” “不说这些了，方才你说承恩公夫人进宫陪产了？” “是，谁陪产也管不了她犯蠢呐～” “哦？怎么回事？具体的快说说！” “咱们皇后娘娘为了腹中龙胎安稳，想了一个主意防着别人。” “怎么防？若是有用我也学学。” “别急，你听完我说的以后你再决定。你知不知道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酸儿辣女的？” “知道，这是说怀有身孕的妇人口味多变又刁钻，有人喜食酸的，有人喜食辣的，各不相同。” “可咱们皇后娘娘认定了，说是怀了女儿就喜食辣，怀了男儿就喜食酸。” “所以她时时进食酸味膳食？” “哪儿啊，恰恰相反，她命御膳房为她调制‘鲜香刮辣’的菜式，一日三顿的吃着，就连陪产的承恩公夫人都瞒着，可怜承恩公夫人一把年纪，日日吃辣，上火上得一嘴燎泡。” “可见皇后也是个又蠢又狠的，就算她为了混淆龙胎性别自己日日吃辣，怎得不能让御膳房单独为承恩公夫人准备一份正常膳食呢？” “这...这是什么道理？龙胎尚未降生，若真有居心不良的人要加害她，还会管她腹中是男是女？一并弄死了事！再说了她日日吃辣，若是有人效仿当年朱砂之事，把毒物下在辣椒之中，她又该如何应对？” “那奴才可就不知喽～” “诶，对了，这事儿皇后连她亲额娘都瞒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是这样，本来嘉贵妃孕中食难下咽，命丽心去御膳房制了可口的酸杏时常用，又送了一碟子给皇后，可皇后死撑着要死了自己只爱吃辣不爱吃酸，给推拒了。” “到了夜间啊，容佩再去御膳房偷偷的拿，一两日不显，时间长了御膳房账目对不上就报上来了，一查就查着了。皇上没发话，他们也只能多制一些任由容佩去拿。到此间，只有皇后和容佩二人觉得自己的局做得天衣无缝呢！”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真是天衣无缝！她这样不是为了混淆视听嘛？那咱们可得把宫中的言论好好利用起来，皇后娘娘白日吃辣晚上吃酸，怕不是怀的是双生胎呢！” “她哪里有太后娘娘的好福气！对了，珂里叶特氏不行了。” “那可千万告诉她，皇后怀的是个公主，若非她作死，五阿哥要是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如今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总归啊，别让她好走！” “是，我会告诉她，是她的命数克了皇后，若非她执意与皇后亲近，皇后早该是皇后，相信她会认真思量的。” 第211章 生子 “主儿，方才权公公传来消息，珂里叶特氏没了。” “死了？那挺好啊。那个叶心呢？” “她归内务府，进忠公公让让跟着她去浣衣局了，已经着人仔细盯着了。” 这边避人的角落，小豆子正在向进忠公公回事。 “...皇后娘娘说吃了辣的胃里烧得慌，容佩就拿了酸杏给皇后娘娘吃，娘娘吃着还嫌不够酸呢！” “就没人告诉她们可以大大方方的吃？阖宫只有她们两个人觉得天衣无缝？” “自然是没有的，承恩公夫人都不愿意和皇后娘娘一起用膳，都是每次陪皇后娘娘进膳之后，自己去御膳房单点。” “蠢货，吃辣的胃烧，吃酸的胃更烧，但凡她有点子聪慧，都不会说出这么傻的话来。” “进忠公公说的是，自从嘉贵妃生了一个阿哥，皇后娘娘就像疯魔了一样，拼命让人给龙胎准备粉色衣物，生怕别人觉得她有一丝可能怀了嫡子。” “做的不错，回去继续盯着。” 嫡子？嫡女？皇上早就知晓皇后娘娘腹中是个嫡子了，当着皇上的面儿没一个敢欺君的，江与彬更是战战兢兢，皇后娘娘高高在上害人不浅，他只想在民间做个普通行医问诊的大夫，惢心刚生产不久他还想时时照顾呢，就被捞到宫里了。 这还不算，皇后娘娘还让他帮助皇后娘娘瞒着皇上，说怀的是女胎，当着这么多太医的面儿，他哪敢欺君？只要是别的太医一搭脉就知道的事儿，皇后娘娘还真敢吩咐！ 这种事情自然是瞒着皇后娘娘了，没见宫里人人都等着皇后娘娘的龙胎降临，不敢不顺着她吗？ 皇上大大方方表示了自己对皇子的喜爱，十一阿哥永瑆就时常被抱到养心殿让皇上逗弄，平日里也是赏赐不断，赏儿子也赏儿子的额娘。 先前皇后娘娘和嘉贵妃有孕，后宫嫔妃们都不敢打搅，自从皇上处罚了恪贵人，晋了新人位份，后宫的风向一度都变了。 永寿宫每天都热闹得紧，虽然魏嬿婉自己明面上不能侍寝，但是寻常她也是可以见皇上的，而她趁着这一股风头与后宫姐妹打好了关系。 就连婉嫔都经不住自己宫女的劝去了一趟永寿宫，结果当夜就被皇上翻了牌子，喜得婉嫔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了。 但是十一阿哥降生以后就打破了这一局面，人们也愿意去嘉贵妃那边奉承，希望在皇上看十一阿哥的时候看看她们。 魏嬿婉对于人情冷暖本就看得淡，她还不能侍寝，就等着皇后娘娘赶紧生呢，生了以后她就能光明正大的与皇上一起出现在人们眼前了，最近顾及着皇后娘娘的颜面和龙胎，都时时刻刻防备着，倒让两个人生出一点异样的情愫出来。 “嬿婉，你这是...和皇上偷情呢！妾不如偷，皇上可不是喜爱得心肝儿颤？” “去，少打趣我，皇后娘娘生了一天一夜了，你不去皇上跟前守着来我这儿做什么？” “我守着他做什么，李玉恨不得跑断了腿呢...” “主儿，皇后娘娘生了，是位嫡子！皇上说了，十二阿哥赐名永璂，即刻挪去撷芳殿，因为是嫡子要从小培养性情，免得过于亲近嫡母，性子太软。” 进忠和魏嬿婉相视一笑，“皇上圣明！” 第212章 遇刺 “嬿婉，这次皇上在木兰围场遇刺，疑心大作，咱们可得小心着点，躲着些吧。” “可我好躲，你日日在御前怎么躲？” “别管我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凌云彻回来了，身上挨了几脚马踹，断了两根肋骨，皇上封他为御前二等侍卫，让他伤好了就去当差。” “什么？嘉贵妃就这么放过他了？没再提起江宁行宫之事？” “怎么没有？可什么事儿能比得上皇上圣体重要？皇上岁数大了，实在惜命得紧，若非凌云彻现如今起来不来身，他现在就得在养心殿前站岗。” “御前行刺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关咱的事儿。我只和你说我知道的，那就是木兰围场出现一匹野马，皇上满心欢喜去追野马，没带侍卫就进了林子，身旁只有四阿哥和大阿哥在，后来回来就是凌云彻受伤，大阿哥勒马时闪着了胳膊，皇上中了箭被四阿哥扶着出了林子。” “那查的怎么样了？” “这就有意思了，傅恒大人查到的凶手已经毙命，其余的没查出什么来。” “依傅恒大人的才干，不应该啊，你说他是发现了什么不敢说，还是因为孝贤皇后之事...不想说？” 进忠一笑没有说话，其实上一世他就怀疑是这样，不过上一世有那“剧本”影响，怕是傅恒真的查不到什么。如今傅恒得出来和上一世一样的结论...那就是真有猫腻，他也真与皇上离心。 说的也是，若非皇上对不住孝贤皇后，孝贤皇后怎会年纪轻轻就崩逝，否则富察氏至今还是后族。而且谁对着一个伤害了自己亲人的人能全心全意为了他着想呢？ 进忠看着魏嬿婉，没有因为自己提起凌云彻有什么异样情绪，满意极了，溜溜达达就回了养心殿伺候。 “主儿，听凌侍卫在木兰围场撞见了嘉贵妃，还被四阿哥狠狠抽了一顿呢！”春婵来和魏嬿婉说了一些关于凌云彻的小道消息，她觉得魏嬿婉应该想听的。 毕竟心心念念一个人那么久，怎么会说放下就放下呢？主儿顾及进忠公公的情绪不敢提起，她就得想主子所想。 不得不说春婵确实得力，魏嬿婉确实也想知道凌云彻是怎么回来的，但是又没必要主动提起来让人去查。 “那后来怎么样了？喏，这是澜翠刚做好的菌菇豆腐汤，你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春婵谢了恩，捧着汤碗就和魏嬿婉接着说，“四阿哥正打得起劲呢，就被皇后娘娘叫住了，说四阿哥亲自动手打一个奴才不体面，敷衍了两句就让嘉贵妃母子离开了。” “主儿，这汤真鲜，谢主儿赏赐！后来皇后娘娘和凌侍卫就在木兰围场当着所有人的面，并肩散步，凌云彻牵着马与皇后娘娘有说有笑的呢！” “哦？皇上竟然也不管？她还有脸说四阿哥不体面，她体面？她体面和奴才并肩散步？也不嫌丢人！还好本宫这次没去木兰围场，不然要是看见了，本宫不小心吐出来殿前失仪可怎么好？” 第213章 赐婚 “主儿，凌侍卫回来当差了，他一回来就去了翊坤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小豆子说，皇后娘娘看见凌侍卫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就连看见皇上都不曾那么笑过呢。” “他们竟然都不避着人吗？” “奴婢不知，但是确实没避着人，听小豆子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觉得自己和凌侍卫之间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如今皇上养伤，没空处置，倒是宫里也没什么流言，大家都顾及皇上的颜面当做看不见的样子。” “也是，毕竟若是有什么，别的倒在其次，皇上的颜面首当其冲，没人敢触霉头。没看安吉大师现在都销声匿迹了吗？皇上岂会容得下？” “主儿说的是。” “对了，皇上的伤太医时时看顾，大阿哥的伤怎么样了？” “应该无碍，奴婢看纯贵妃那边也没那么焦急，不过今日大阿哥携大福晋进宫，主儿可要去钟粹宫问问？” “也好，带着我准备好的补品一起，正好让大福晋带回去。” 养心殿 “永璜，你说刺客之事如何处置？”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涉及皇家颜面不宜声张，须得暗暗查访；其次明面上的刺客已死，皇阿玛不如将计就计，只有让真正的凶手以为您信了死的就是刺客，真正的凶手才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最后，皇阿玛龙体最重要，想来那个把宵小也成不了气候，皇阿玛得上天庇佑，不必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养伤要紧。” “嗯，果然当了阿玛人也沉稳多了，说的不错，但是还是没说具体处置办法，无妨，你去瞧瞧你额娘吧。” “嗻，儿臣告退。”大阿哥走出养心殿疾步就往钟粹宫去了，皇阿玛逐渐年长，殿前奏对越来越困难，他太过聪明惹皇阿玛疑心，太过平庸又会被皇阿玛厌弃，分寸实难拿捏。 好在今日奏对得当，他既懂得事情怎么处理，又没有具体到某位臣子身上，否则又要被皇上疑心他越俎代庖，是起了想取而代之的心思了。 “...傅恒说得不错，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木兰围场的首领撸了换人，所有领队都杖责五十，当日值守的侍卫领五十鞭子，罚俸一年。大阿哥永璜纯孝感人，以身护驾，封为贝勒，赐封号为谦，再赏白银一万两，黄金一百两。” “至于凌云彻...你的职位起起落落，也是心不定的缘故，这样，朕给你赐个婚，御前宫女茂倩是个满洲格格，也快到了年纪能出宫了，家里就剩她自己，与你年纪也相仿，择日完婚吧！” 进忠看着凌云彻愣在原地，特意挪动了一点身子让皇上注意，因此顺着视线也看到了凌云彻脸上的错愕。 “怎么？不满意？”皇上显然恼了，皇上做什么决定也是你一个奴才敢质疑的？再得宠也只不过是个奴才，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愿！ “凌大人这是欢喜傻了吧？您快点儿谢恩呐～”进忠满脸笑容看着凌云彻，他可不觉得凌云彻是欢喜傻了。 “臣...不敢，只是觉得配不上茂倩格格，臣领旨谢恩。” 第214章 提醒 “皇上给凌云彻赐婚了？” “是的主儿，奴婢也是刚知道消息。” “你去御前找个宫女去参加茂倩的婚礼，去给茂倩送份儿大礼，给她提个醒。” “主儿...” “此事不必背着进忠公公，就和茂倩说，这凌云彻听到皇上赐婚时不是欣喜而是呆滞，让茂倩守好自己的家业，别被凌云彻吃了绝户！以茂倩的能力，这点儿提醒足以让她想清楚，别的也就不用咱们担心了。” 凌云彻走了这么长的时间，魏嬿婉那点儿不甘早就淡了，再说大病一场她也看开了许多事，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谁也没有权利谈情说爱。 高贵如皇帝，还不是为了权势放弃了青樱，选择了琅嬅。她小小一个妃嫔，有什么资格说情爱如何？再说了成了皇上的人，难道还能指望和皇上有真情？ 要论起来，长这么大，最疼她的人，除了记忆中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进忠公公了，其次就是皇上。 父亲给她为时不多的童年生活带去了一点点甜蜜，进忠公公是她在皇宫水深火热生活中的一道光，皇上则是给了她体面地位，又教了她如何做一个人上人。 “你说，为什么皇上近日都不喜欢我了？我好久都没侍寝了。” “这...花无百日红，嬿婉，咱们平心而论，你得宠时间已经够久了。” “但是我还没孩子啊，我能不着急么？你快想想办法啊！” “好好好，我给你想办法...不如你...再学学昆曲儿？总听一两曲那谁也腻，咱们先学着预备好，下次侍寝不就能用了吗？一折戏有好几个曲目，皇上听了上段儿还能不想听下段儿？一来二去的恩宠不就回来了？” “行，我学！如今我身子大好了，不仅能学唱腔，也能学身段儿的。宫里不常传戏，这个确实得用，而且此非一日之功，无聊时自己唱唱也能打发时间。” “进忠，你是怎么想到的？” 自然是上一世炩主儿学了常唱来着，听说是春婵建议炩主儿学的，不得不说春婵确实是个伺候得好的。 “主儿，中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再度遇喜！” 进忠和魏嬿婉相视一眼，魏嬿婉眉头皱起，“怎么我还未有身孕，她倒又有了！进忠，你不是说皇上不喜皇后吗？” “不喜欢...也不妨碍皇上让皇后侍寝啊，再说侍寝的时候又不用说话，也许是皇上习惯了皇后伺候呢？” “你说的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皇后这一胎还让江与彬伺候吗？” “没有，奴婢听小豆子说了，十二阿哥满月之后江与彬叩请皇后娘娘准许他好好照顾惢心，不再进皇宫，否则他就带着妻儿老小回老家去。” “原也是，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不用，非用一个犯过错的人，那惢心因为皇后进过慎刑司，她怎么想的还敢用惢心的夫君？真不怕江与彬给她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 “不必管她，咱们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是是，本宫身上甚是乏累，不知是否有人能给本宫按按？” “奴才伺候您～” 第215章 笑话 “进忠公公！出大事儿啦！” “你能不能每次来别咋咋呼呼的？又怎么了？出事儿了你还能笑得跟朵烂菊花儿一样？” 小叶子本来是小禄子推举给进忠公公的，后来那个缺让小豆子顶了一段时间，进忠公公觉得小豆子还是适合跟着皇后，就把二人差事换回来了。 如今小叶子是御膳房的人，皇宫里不论高低贵贱都得吃饭呐，因此御膳房就是信息汇聚地。 “昨儿不是凌侍卫成婚吗？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了新娘子，大半夜就闹腾起来了，有人看见那灯火通明的，吵吵嚷嚷都惊动了街坊四邻呢！” “那凌府说白了其实都是茂倩的产业，咱们满洲的姑奶奶能惯着他吗？当即就给他撵出了府，凌云彻没地方去，在宫门口冻了一夜，宫门一开就溜进班房取暖了。” “知道因为什么闹起来的吗？” “不知道。” “去查查，然后让他在皇宫内外都出出名儿。” 小叶子走了，小权子进来听进忠吩咐：“去让小禄子使几个银子，找几个会写话本子的，把凌云彻的事儿写得香艳一点儿，投到茶楼饭馆儿去，别漏了名字。” 对于能搞凌云彻的一切机会，进忠公公都不会放过，没有机会还可以创造机会。 “嬿婉，你知道皇后娘娘做了什么吗？”进忠面带微笑看着魏嬿婉，自从剥桔子被魏嬿婉调戏以后他就不再剥了。 总是喂她汤水，那娇嫩的小口，一张一合看的他身上直发紧，忍不住吞口水，但是依旧爱看，于是就接着喂。 “做了什么？她都怀孕了还不消停？” “正因为有孕才折腾呢！江与彬不是和皇后娘娘请辞了吗？现在皇后娘娘不指望江与彬了，她直接让惢心为她收集穷苦人家的碎布头，让惢心给她的孩子缝百福被呢。” “百幅被？这...谁的福气能有托生在宫里的皇嗣身上大？这穷苦人家每一片布头都是有用的，她让惢心去收集只能是惢心找东西换，她一定没给银子吧？” “给什么给？咱们的皇后娘娘想要碎布头，天下万民都得双手奉上呢，她怎么会觉得碎布头需要换取？” “惢心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给皇后当牛做马的？” 进忠摇了摇头，他只知上一世是受到影响，这一世怕是惢心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皇后娘娘月份也大了，天气渐热，皇上有意去圆明园避暑，说是会住到皇后娘娘生产满了百日。” “呦，那可不是一口气就住到了颁金节？圆明园地势开阔，确实是好去处呢。那我得把我的月琴带上，到时候好好玩乐一番。” “是，只是圆明园地方大，那儿规矩小，不若你多制些行头，等着给皇上唱你新学的昆曲儿？” “你就懂得催我上进！” “是是是，我也是心疼你，你不是说没孩子着急吗？我急你所急怎么也有错了？” “你还狡辩！” “好，不说了，都依着你，你乐意玩乐就玩乐，乐意上进就上进，如何？” “这还像句人话。” 羹汤喂完了，进忠抿嘴一笑走了，魏嬿婉虽然嘴上抱怨，可还是让澜翠托人去置办行头了。 固宠到底还是要紧的，再说了她自己唱着乐呵，有行头也比没有行头更有感觉，权当是为自己开心。 第216章 体弱 “皇上，长春仙馆来报，十阿哥病情反复，舒妃娘娘自请不再面圣，想要亲自照顾十阿哥。” “皇上，钦天监监正求见。” “舒妃爱子心切，准了所请，李玉送皇后回去，进忠带上官星进来。” “朕正要问你，十阿哥养到现在，按理说应该越来越好，怎么反而病情反复？” “回皇上，距离十阿哥降生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日，天象早已大变，微臣此来正是想向您禀报。” “天象如何？” “自十阿哥被太后娘娘亲自教养，紫薇星周泛着祥和之气，之前的刑克之象已经解除。然微臣最近发现月芒孱弱，天厄星反而光芒见长，月主后宫之主，不知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是否安康？” “十阿哥病情反复，太后自是着急万分，你说该如何化解？” “回皇上，本来太后娘娘的柔和之气用来化解了您与十阿哥相克之事，因此太后娘娘的月盈已经亏损，庇护不了十阿哥，再加上皇后娘娘有孕，月华自然是照拂皇后娘娘多些，因此十阿哥才病痛反复。” “微臣斗胆，随着皇后娘娘月份日渐增长，十阿哥只会越来越弱，而皇后娘娘身上的月华主威严，并不能庇佑十阿哥，此天象...无解。” “难道朕只能眼睁睁看着？” “微臣该死，若想十阿哥好转，只有皇后娘娘将月华归还给太后娘娘，但是龙胎尚在腹中，臣不敢做那等大不韪之事！” “你的意思是，皇后有孕，腹中皇嗣会吸收月华，因此除非皇后出了意外，天象只能愈演愈烈，毫无转圜可能？” “皇上恕罪。”钦天监监正哪敢抬头，只敢跪地求饶，“倒是有一法子或可缓解，只是功效如何微臣不敢保障。” “啰嗦什么？说来听听！” “阖宫上下为十阿哥祈福，或可暂保十阿哥再拖延些时日，说不准就能捱到皇后娘娘龙胎落地。” 皇上心情复杂，一个眼神让进忠送上官星离开了。 “做得好啊，上官大人～” “进忠公公折煞微臣了，您瞅瞅微臣这衣襟子都湿透了，一个不留神，微臣就再也不能为进忠公公效力了。” “上官大人多虑了，您说的又不全是假话，那十阿哥式微可不是您自个儿掐算出来的？” “是是，您这么一说，微臣心里踏实多了，您留步吧，微臣告退。” 进忠一扬头，一个回身，美滋滋的就去绾春轩了，“嬿婉，事儿成了。” “十阿哥病了，可不能白白受罪，也得为我出力才好。若非我去提醒，他都不一定能被生出来呢，就当是他对我的报答罢了，我也只是借一借他的名头而已。” “你好像越来越坏了。” “跟谁学谁嘛，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奴才不是东西，奴才是您的奴才～” 魏嬿婉身上每一处都香香的，每次和她说话，进忠都恨不得狠狠吸一吸她身上的气味，若是能尝一尝...就更好了。 “又作怪，你走吧！我要去学昆曲儿了，你可别被人看见了。” “那怎么了，皇后和凌云彻都能不避外人并肩散步了，奴才只是个太监怕得什么？” “你不要命了？” “若是为心爱之人，舍了命又如何？” 第217章 主意 “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 “主儿，您先别唱了，出大事儿了！” “女先生慢走，本宫改日再学。”魏嬿婉对着教她唱戏的女戏子行了一个弟子礼，而那女戏子也不敢拿乔，恭敬地回了一个福礼退下了。 “怎么你也是这一句？我听进忠公公说小豆子就爱这么回事儿，进忠公公听得他那一句‘进忠公公，出大事儿啦！’听得脑袋疼，如今你也学了来要折磨我了？” “哎呀我的主儿，真的出大事儿啦！十阿哥没熬过那一场风寒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昨夜，皇上特许十阿哥以郡王礼下葬在端慧太子园陵了，还在圆明园的佛堂为十阿哥设了牌位。” “怎么这么突然？” “主儿说的是呢，十阿哥从去岁就陆续生病，时好时坏，自从皇后娘娘此番有孕更是一日都不见好，奴婢觉得那天象之说也并非上官大人胡说的，八成他是算出来什么，才会这么配合咱们！” “那本宫确实不能再唱戏了，快，咱们回绾春轩，换了素净的头面，看看能不能去开解开解舒妃。” “主儿！”春婵一把拉住了魏嬿婉，“您先听奴婢说完，进忠公公走不开，方才让小权子递了消息来，皇上要让端淑长公主再蘸，嫁于那杀了额附的新头领达瓦齐，天家母子怄气，还是太后娘娘那处要紧！” “嫡公主再蘸，这可是极大的丑闻呐！太后娘娘一定气坏了，容本宫想想...咱们先回去换了装扮再说。” 魏嬿婉回去将戏服换了，带着春婵直奔长春仙馆而去。 “太后，炩妃娘娘求见。” “不见不见，哀家看见谁都心烦！让她回去好生待着！” “炩妃娘娘说...她有个主意，或许能为您分担一二...” “那就听听，让她长话短说，哀家不想听那些虚的。” 福珈请了魏嬿婉进去，魏嬿婉在外面已经听见了太后娘娘的要求，自然一进门就直奔主题。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您心疼心急如焚，臣妾斗胆不与您虚礼，这就与您说说臣妾的一点儿思量。” 魏嬿婉进去行了一个福礼就起了身，能站着谁还愿意跪着不是，太后果然也没计较她这个，只让她快说。 “太后娘娘您细想，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都未曾进您的长春仙馆宽慰一二，您说皇上是没拿定主意，还是拿定了主意不敢面对您？” 太后闻言才细看了看魏嬿婉，就见她装扮素净，身上不见一点儿亮色，是啊，十阿哥都去了，皇上还躲在九州清晏不见人，这分明是打定了主意就要再嫁恒娖！ 魏嬿婉见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已经想到了，就接着说“既然皇上已经打定了主意，太后您暂且放一放伤心，得趁此机会为端淑长公主争取更多利益才好。” “哀家的女儿都要嫁给杀夫仇人了，她还能有什么利益可争取！哀家只想迎回女儿！” “太后娘娘，臣妾说句不中听的，咱们大清朝嫁出去和亲的公主，婚姻幸福早就荡然无存，此番长公主再嫁您最担心的可不就是她的安危？您大可以让皇上派一支亲卫，只听从长公主号令，以保全长公主。” “二来您可以让皇上再派一位您信得过的使臣替您敲打敲打新女婿，这一点说破天您也占着理，到时候旨意使臣，什么时候您觉得放心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回京复命，这样咱们也能多一股势力扎在准噶尔内部，以待来日！” “再者，既然达瓦齐请求和亲，他们必然也是打不起的，自然畏惧咱们大清，您派钦差替您送女出嫁，既是恩典又是威慑，端淑长公主的安危想来也就无虞了。” 第218章 要求 魏嬿婉一口气说完了心中所想，太后听了良久回神，徐徐长出了一口气。 再说话时面上已经带了笑意，愁云尽散，“哀家倒是小瞧你了，你是如何想到这样的主意的？层层递进，处处占着理，能让皇上和前朝大臣都没法拒绝哀家的要求？” 自然是进忠公公教得好，他日日在御前听着看着朝臣奏对处事，去了永寿宫，彼此戏弄之余就是分析这些大臣们的处事方法，还会猜想后续发展以及皇上的态度，而猜想的结果进忠也会时时跟进和她复盘。 这么多年一直猜着，二人时对时错的也都有所长进，否则如何把握圣心呢？ “臣妾只是站在一个额娘的角度出发，想着若臣妾的女儿再嫁，臣妾能为她争取到什么，就想到这些了。既然结局已定，不如为这个结局多加一些于咱们有利的好处，再不济也能让端淑长公主活得自在些，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啊！” “是个有心的，你还未当额娘就如此会替子女打算了，他日定然是个好额娘。” “臣妾谢太后娘娘夸奖，若臣妾有了孩子，一定会教导他好好孝顺太后娘娘，长大了也多多护着两位长公主的。” “嗯，你的心哀家记下了，你去吧，哀家要见皇帝，你在这不合适。” 太后让福珈送走了魏嬿婉就让人去请皇上，皇上也刚好鼓足了勇气对太后坦白。 “皇帝这是决心已定？” “恒娖妹妹还年轻，朕不舍她守寡，达瓦齐骁勇善战，也算是不错的人选。” “行了，不用这样说，你又将恒娖卖了一个好价钱罢了！” “皇额娘不用说得如此难听，朕也是没法子。” “好了，哀家不会出言阻拦，也不会用孝道压你，但是你得答应哀家一个要求。” “皇额娘请讲。” “第一，哀家不论你用什么办法，给恒娖一支亲卫，只听命于恒娖一人，用来保护她的安危。” “第二，哀家要让兆惠做哀家的使臣，替哀家送恒娖出嫁，哀家什么时候放心了，什么时候让他回来。” 太后提第二个要求的时候目光如炬，死盯着皇上的眼睛，皇上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这倒不失为一个震慑达瓦齐的好法子，皇额娘一个后宫妇人，竟然先于前朝臣子想出了这个主意。 不愧是在先帝后宫杀出一片天的人，也不愧自己当初慧眼，选了这么一位好额娘。 “皇额娘好计策！朕这就与他们商议，达瓦齐无礼，也确实不能一位纵容，应该恩威并施，恒娖妹妹再嫁确实是个提要求的好机会...” “行了，若非哀家心疼女儿，才懒得操心你这些事。你放心，后宫不得干政，哀家明白的，哀家只会为了女儿操心，希望皇帝还是能多多庇护她们。” “皇额娘教训的是。” “十阿哥去了，你也节哀，你们父子缘浅，也别太难过了，有时间还是安慰安慰舒妃，哀家怕她走不出来。” “是，忙完恒娖妹妹的事儿，朕就去看看舒妃。” 第219章 舒妃 “主儿，炩妃娘娘来看您了。”荷惜带着魏嬿婉进门，但是舒妃没有任何动作，保持着一个姿势，手上拍打着摇篮上的枕头，似是在哄睡。 可魏嬿婉知道，舒妃并没有真的相信，她眼角的眼泪如柱，这样地动作只是哄自己宽心罢了。 “舒妃，你还好吧...让荷惜给你弄点吃的再哄吧，你身子会熬不住的。” “炩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刚赏赐的野鸡崽子汤，主儿看都没看一眼。” “野鸡崽子？去倒了，这是拿刀子扎你主子的心呢，你还捧到她眼前去？” “...是是是，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处理了这脏东西！” 荷惜愣神了一瞬，默念着“野鸡崽子”想通了，小跑着出去就把汤倒了，原本只觉得皇后娘娘是个心冷的，早知道那事也不告诉主儿，现在送了这汤来，没想到是个黑心的，主儿刚没了十阿哥，她的“野鸡崽子”是指谁呢！ “舒妃...” “炩妃可以叫我意欢，上次之事，多谢你提醒，否则我恐怕连我孩儿的面都见不到，只是到底因为我被情爱迷了眼，没看清他的真面目，着了道，才伤了我的身子，我的孩儿才会如此体弱，一场风寒就去了...” “要索命就来索我的命啊！为什么要索他的命？他还那么小，都没来得及长大，没来得及读书识字，没见过四方城墙外的民生百态，没见过世间种种...” “意欢，你别这样想，只要你养好了身子，总会再有孩子的，再说了十阿哥虽然年幼，肯定也疼惜你这个做额娘的，你这样意志消沉，他在天上看着也心疼啊。” “不必再说，我本就身子弱，喝了那么多药才有了十阿哥，往后怕是也不可能再生了，包太医为我产后调养的时候我就问过，宫体受损，子嗣艰难。” “至于我那孩儿，我也希望他现在已经去了天上，不用再受病痛折磨...” “炩妃，你说...他周岁以前身子一直都不错，怎么突然，突然就病得反反复复总不见好了呢？是不是有人害他？” “意欢，你也可以喊我的名字。你说的我也想过，只是太后娘娘那应该还算防备森严，做手脚的可能不大，倒是...” “你想说什么？” “这事儿不太好讲，只当是为了开解你，出得我口进得你耳，再不能有旁人知晓，你可一定帮我保守秘密！” “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听御前的人说，钦天监监正曾向皇上进言，天象有异，本来十阿哥与太后刑克之象已经化解，却因为中宫有孕，妨碍了十阿哥，皇后娘娘月份越大，对十阿哥威胁越甚！” “只是也不能对嫡子下手，皇上只能让阖宫为十阿哥祈福以缓解天象的险境...但是十阿哥到底还是没能熬到皇后娘娘龙胎落地，若是能熬到皇嗣出生，天象也就解了，嫡子对十阿哥也不再有威胁...” “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如此？皇后的孩子克了我的孩子？凭什么？十阿哥已经活生生地长到这么大，皇后肚子里那还只是一块肉！皇上为什么不能为了十阿哥牺牲一点？皇后已有嫡子，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好好好...真是好极了！怪不得我祖上有言，要踏平...唔唔”不等舒妃说完，魏嬿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慎言！我要回去了，你好好的，知道该向谁报仇就行了！徐徐图之，别做傻事！你的孩子还在天上看着你呢！” 第220章 焚诗 “主儿，炩妃娘娘有没有可能是在骗您？她一向和皇后娘娘关系一般的。” “是真是假，咱们探查一番也就是了，本宫能信你吗？” “奴婢从被指给了您那一天起，就是您的人了，但凭娘娘吩咐！” “本宫的玛法有个学生，在京城做事，你托人去找他，就说本宫让他问问近半年以来，钦天监测算的天象如何。” “是。您用了这参汤以后奴婢就去。” 钦天监的事不好查问，但是上官星也有家室仆人，跟几天寻了最紧要的人出来，给些银子灌了酒怎么也能漏出来一二。 于舒妃想知道的事儿来说，只字片语也能验证真伪。 “你去吧，本宫想再去抄一抄皇上的御诗...” “主儿，您抄那些做什么，平白熬着自己的身子...” “也不是怀念皇上，就是怀念当初满心情爱与欢愉的自己罢了，当初的我，可真天真，那样的日子也是真美啊...” 荷惜不再劝，准备了东西由着舒妃抄抄写写，这样也好，起码不用时时对着十阿哥的物件哭了，怀念当初就怀念吧，总比娘娘一个人自苦强。 舒妃一直都在抄皇上的御诗，尤其是悼念孝贤皇后的诗，一遍抄完再从头再来，一句一句，一首一首，一张一张，一摞一摞。 抄到了十阿哥三七之夜，“主儿，那边传来消息，炩妃娘娘说的是真的...” “好，真好啊...” “我待皇上一片深情，皇上给我赐避子汤说是坐胎药。” “我待皇后从来恭敬，皇后隐瞒真相，送汤讽刺，她的孩子还克了我的孩子。” “太后送我进宫以来，一直逼我替她探听皇上的消息，我的孩子出了事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阿玛和额娘一直不同意我进宫，是我一意孤行，念着皇上的好非要来，可如今你看看我坚持到了什么...” “主儿，您别这样，奴婢陪着您...” “你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荷惜以为舒妃娘娘要悼念十阿哥，于是也就退下了，可是事情总是出乎她的预料。 “来人呐！走水了！快来人！救救舒妃娘娘！救救我们主儿！” 荷惜走后舒妃取下气死风灯的灯罩，就着烛火，一张一张点燃了那些御诗，告别天真，告别情爱，告别对皇上的倾慕，告别对这座皇宫的向往。 一边烧一边落泪的舒妃，泪眼朦胧之间没看到有一张纸的一角没有染尽，落下来点燃了旁边的一摞纸。 开始舒妃并没有在意，烧了好啊，她好像在那熊熊火光中看到了十阿哥和她招手，她伸出了手，指尖却被火苗烫了一下。 等她回神的时候，火苗已经顺着窗帘和帷幔已经烧到了房顶，她躲在角落已经冲不出去了，她觉得，好像这样死了也挺好的，毕竟她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她不能！ “快！把门踹开！” “火是从里面烧起来都怎么救啊？” 瞧瞧，皇后娘娘让御前大总管救她，她不值得大总管放弃自己的荣华冒险一试，这就要让她活活被烧死呢！ “王蟾，你去！” 舒妃就看到一个太监披着打湿了的盖毯撞开了门，出现在她眼前，可是她走不了了，她的腿被烧着的断木砸中了。 第221章 五公主 “再进来几个！舒妃娘娘被断木砸中了，一起抬一下！” 荷惜跟着就冲了进来，湿毯子就盖在了舒妃身上，时刻准备扶着她出去，背着人的时候，荷惜对着舒妃点了点头。 “多谢炩妃相救。” “先别说这些虚言，快让太医给你治腿伤，快去！”魏嬿婉一脸担心，她这几天一直提着心呢，没想到还真出了事。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娘娘要生了，快回天地一家亲！舒妃今夜先安置到本宫那里！”魏嬿婉看着皇后娘娘身子就要往下坐，这分明是没劲儿了，找机会把她塞回去才好。 “炩妃，多谢你。” “可是还是晚了，你的腿...” “没事儿，我最想做的事已经做成了，现在心愿已了，明日我会向太后请旨回宫养伤，日后...也不会在接驾了。” “你想好了？不必避宠，如今你腿上不方便，有宠会好过一些。” 舒妃没有再说话，心意已决，魏嬿婉也没再劝，本就关系一般，她们的关系处到这样也就可以了。 “皇上，皇后娘娘发动了。” “皇后还未足月，为何就要生了？” “春雨舒和馆走水了，皇后娘娘亲去处理，想来是心里着急这才胎气大动。” 进忠才不会说是人多手杂，皇后怕是被撞到了，这个时候不能给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身上揽祸，皇后娘娘只能是着急舒妃娘娘才动了胎气。 “舒妃如何了？” “舒妃娘娘被大火困在了房中，幸得炩妃娘娘顾及人命关天，一时情急破了皇后娘娘下的禁足令，带着人冲进火场救了舒妃娘娘，只是舒妃娘娘被断木砸中了腿，日后怕是不良于行。” “舒妃也是个苦命的，让她好好养着吧，倒是炩妃什么时候被禁足了？” “回皇上，就是昨日，皇后娘娘散步到了前些日子炩妃娘娘学昆曲的地方，说炩妃娘娘不顾十阿哥新丧，唱一些欢词糜曲，皇后娘娘让炩妃娘娘在十阿哥排位前罚跪。” “糊涂！皇后孕中记忆混乱也就罢了，怎么身边的人没一个提醒她，炩妃不是在十阿哥丧期之前学的昆曲吗？此事朕都知道，他们能不知道？” “罢了，等皇后生产完毕，将容佩和三宝打发去慎刑司，好好长长长记性！免了炩妃的责罚，让她暂时别在皇后眼前晃。” “嗻！皇上可要去天地一家春？” “摆驾吧。” 经过一夜辛苦生产，皇后娘娘诞下了五公主，皇上当即就封了“和宜公主”，嘱咐太医为五公主瞧瞧是否身体康健。 “微臣有事禀报，五公主面色紫涨，呼吸短促，心跳极慢，只怕是患有心症。” “一定是...舒妃，她想要自戕，这是大不敬，这才把这份不详带给了...” “皇后慎言，朕念你生产辛苦不欲追究，你别乱了分寸！舒妃是无心的，且她不利于行已经受了苦楚，朕不许任何人再攀扯舒妃。” “至于五公主，朕本不想多言，安知不是你冲进火场受了冲撞的原因！行了，朕都不想追究，你好生养着吧，前面还有事，朕先走了。” 皇上在前面走，进忠在后面提人，“皇上口谕：容佩和三宝不能规劝皇后，使得皇后记错了日期责罚了炩妃，那就让他俩去慎刑司长长记性！皇上的意思是尽快，两位这就随奴才走吧。” 第222章 积福 “各位接生姥姥，各位太医接生有功，公主出生本该好好赏赐，可五公主身患心疾，南方又有水患，皇后懿旨，此次赏赐一律减半，为五公主积福。” 好一个积福！ 魏嬿婉听说皇后为五公主积福，结果还是赏赐减半，她都被皇后的行事蠢笑了。 “春婵，本宫记得距离上次给打点田姥姥已经过去许久了。” “主儿记得清楚，想来田姥姥正缺银子，恰逢皇后娘娘赏赐减半，正是给主儿拉拢田姥姥创造时机呢！” “去吧，不用多，就五十两，正解她燃眉之急又不会让她乍富，这样时用时缺，缺了银子才会想起本宫的好。” “是，奴婢会好好儿向田姥姥阐明您的好意。” 这边长春仙馆，太后在上次舒妃向她求助的时候，就明白了舒妃也知道了坐胎药之事。只是舒妃有了十阿哥，太后以为慢慢的她心里应该也不会再怪罪皇帝了，但是十阿哥竟然就这么去了，现在舒妃定然时时刻刻都会想是因为皇帝才让她失去了儿子。 舒妃对皇上的失望与恨意，她也不是没体会过，情爱与时光被辜负的感受记忆犹新，于是顺利同意了她回宫养伤，还嘱咐了福珈跟着回去一趟安顿舒妃。 “师父，今儿颖嫔入宫。” “颖嫔，巴林部送上来的女子？是巴林部亲王的女儿吧？” “是，师父。听说她总是自诩巴林部的小公主，可是奴才记着巴林部王爷并未给女儿请封，她至今还是白身。” “一个格格，端的什么公主架子？听说她住在玉露阁，当了恪贵人的主位？” “师父说得极是，同样是蒙古妃嫔，一个进宫至今还在学规矩，一个进来就是嫔位，往后玉露阁可是要热闹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要是恪贵人得宠颖嫔不得宠那才更有的闹，当初慎嫔和慧贤皇贵妃不就如此？高位者不如低位者得宠，盛宠和位份之争才更是寸步不让。 “春婵，你去找进忠公公，让人给恪贵人传话，皇上跟前只会有一位蒙古妃嫔得宠，本宫倒要看看一来就是一宫主位的颖嫔，坐不坐的稳她的位置！” 魏嬿婉从答应到妃，一步一步走来花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怎么可能看着轻易被许出去的高位无动于衷。 进忠一听春婵的话就乐了，什么叫不谋而合，什么叫心有灵犀！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转告你们主儿，皇上不久后要去木兰，应该只会带和敬公主和两位蒙古妃嫔。让她早些准备，若是她有意跟着，我就提早安排，若是无意，就守好自己的门。” 春婵回去的时候远远瞧见了圣驾，就从旁边草木缝隙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女子在扑蝶，婢女大呼小叫，她大惊小怪，说是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蝴蝶。还差点一扇子扇在皇上脸上，还好被李玉挡了一下。 春婵看到这儿就走了，她没去过草原都知道草原上草木丰美的时候，蝴蝶会比京里大得多也漂亮得多，颖嫔无端做出这副小家子气来给皇上看，估计皇上也就是图个新鲜，日后就会嫌她咋咋呼呼不稳重，还没见过世面。 第223章 趣志 “...主儿，进忠公公说的，您怎么想？咱们要不要冒险一去？还是守好门庭，反正皇上月寻就回来了。” “容本宫想想...” “其实应该也不止蒙古妃嫔和和敬公主，还会有大阿哥三阿哥哥四阿哥，因此纯贵妃和嘉贵妃也会去，两个陪儿子，两个是蒙古的脸面，正缺一个本宫这样得宠又能哄皇上开心的！你去回话，本宫去！” “主儿，可擅自出宫是大罪，您怎么出去呢？再说了，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您怎么吃得消啊？” “既然不好求皇上，那就...去找太后娘娘！不论是替谁做事，本宫一定要将圣心牢牢抓住，才能走得更远更好！走，带上甜汤，咱们现在就去拜访太后娘娘。” “主儿思虑周全，这若是皇上还未定谁伴驾，您现在常去太后娘娘那，也能被美言几句；若是皇上已经决定由谁伴驾，那您从现在就去讨好太后娘娘，倒时提起来也有这几日的好处在，不会显得太无礼太生硬。” 魏嬿婉这几日去长春仙馆去的殷勤，太后早有准备，怕是炩妃想做什么事求到她面前了，但是炩妃一直规规矩矩，并未开口，她就更不会问起。 进忠根据上一世的记忆，觉得让魏嬿婉迟于圣驾几日日再追过去比较好。皇上每天见的是蒙古人，吃的是蒙古饮食，住的是蒙古特色的建筑，就连就寝都是蒙古妃子伺候，没两日就会厌烦，这时候魏嬿婉再去效果更佳。 “皇上，您骑马一天累了，身上酸乏得很，汤泉那儿已经伺候好了。” “嗯，照旧。” 进忠只回了一句话，接着陪皇上下棋了。说是下棋，其实是皇上自己和自己下，进忠在边上帮着收被吃了的棋子儿。 若说进忠真不会下也不可能，他对棋没有研究怎么伺候得好皇上，总归各种棋的规则是清楚的。 魏嬿婉那边儿今儿已经接回来了，还是太后有法子，疏通了关系，一辆马车就把魏嬿婉送了来，听说沿途都是住驿站，身上有太后给发的令牌，驿丞还会派人想送，打着“太后思念皇上，派人去看一眼”的幌子也没什么人敢阻拦。 “怎么回事？手没劲儿的话换别人来！”皇上一回头就把魏嬿婉闪到了一边，婉婉差点被甩到温泉池子里，没忍住呼声“哎呀～” “炩妃？怎么是你？” “皇上，您嫌弃臣妾力道小，臣妾这就去换了有力气的仆妇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朕不是让你在圆明园修养吗？” “臣妾一直惦念皇上，想着如果不能见皇上一面，若是有了万一，臣妾岂不是终身抱憾？” “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皇上，先前您在圆明园时，臣妾即便不伴驾，想到与您同处一片天地，心里也是甜的，可是您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臣妾实在是...实在是思念得紧，没法子才求了太后娘娘允准臣妾来看您一眼，臣妾自知不合规矩，如今也见到您了，您嫌弃臣妾，就发落了臣妾吧！” 第224章 挨打 “谁说朕嫌弃你了？” 皇上一把抓住了炩妃的手，转过身来给炩妃擦了一把眼泪，“你自己没力气还要冒充按摩的师傅，你一上手朕就感觉出来了，还能怨得了朕？” “皇上～” “哼，作怪闹朕，下来吧你！”皇上一个用力就把魏嬿婉拽下了水，在水中帮着她褪去了蒙古的服饰，洁白娇嫩的身子让皇上耳尖都泛红，却没有更进一步。 魏嬿婉当然懂得皇上这是顾及面子，不想在自己面前丢了份，让自己说他是个急色之人，这个时候须得自己前去“勾引”，皇上才好顺坡下驴。 “皇上，臣妾新学了一曲，请皇上品鉴...花繁 秾艳想容颜 云想衣裳光璨...” “好，精进不少！” 汤泉之后皇上与炩妃同往御帐走去，“今夜月色极好，疏影横斜，想来宫里的凌霄花在夜色下也暗香浮动。” “臣妾记得您救护臣妾时，凌霄花开得极好，那一幕臣妾毕生难忘。” 二人说着略过了凌云彻面前，谁也没给他一个正眼就走了，这边李玉正在发火，他觉得炩妃能得宠一定是进忠安排的，不论是否是进忠，李玉的巴掌已经扇在了进忠脸上，进忠早有准备，不过依旧如上一世一样不服就是了。 “进忠，如今你竟然敢弄鬼儿了，那炩妃的事儿是你安排的？” “汤泉外守门的是进保，伺候汤泉的人是您安排的，怎么炩妃娘娘混进去了您就过来打我？” “少狡辩！不是你还能有谁？” “哎呦，您这话说的，宫里面手眼通天的人多着呢！” 李玉没再说话，点了点他转身走了。进忠当然大大的送了他一个白眼，“蠢货！连个门都看不住，皇后要你何用！” 魏嬿婉来了木兰围场，皇上终于不用对着颖嫔和恪贵人两个人给她们判官司了，今儿颖嫔说恪贵人抢了她的烤羊腿，明儿恪贵人说颖嫔跋扈不让她骑马，顾着蒙古的面子皇上也懒得因为这些事儿发火。 如今好了，炩妃伴驾，那两位爱怎么闹怎么闹，进忠往那一站她们就是见不到皇上，不知道替皇上省了多少心，皇上也知道是进忠顶着李玉的压力在扛着，也是时时让他在皇上跟前守着，不让李玉有机会收拾他。 “主儿，进忠公公挨了打...” “他挨打了？谁打的他？李玉？” “是，李玉公公觉得是进忠公公安排您面圣的，于是一怒之下扇了进忠公公一巴掌，就在您第一夜侍寝的时候。” “好你个李玉！进忠的脸本宫都没打过，他凭什么动进忠！李玉没长半个脑子在身上吗？进忠若是有这样手眼通天的能力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主儿，那您...” “容我想个法子，打回来就是了。你近几日给本宫准备些趁手的护甲来，扇人巴掌不会掉的，不精致的短一些的都无妨，最主要的是打人得疼。” “那您用什么由头处罚李玉公公呢？那可是御前的人，是皇上的大总管。” “你忘了，本宫当日在长春宫是怎么挨的打？”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明儿您伴驾就能用上。” 第225章 同游 木兰围场与蒙古草原接壤，地域辽阔，水草丰美，森林茂密。金黄的树叶和红色的枫叶交相辉映，形成一片绚丽多彩的景象，宁静而又神秘。 魏嬿婉换好了蒙古族的服饰，同颖嫔恪贵人一起陪皇上骑马射箭玩。 颖嫔和恪贵人知道炩妃娘娘以来就把她们二人的恩宠全抢了去，竟然出奇一致地选择合作，共同对付炩妃。 “颖嫔姐姐骑射俱佳，不知...炩妃娘娘如何？” “臣妾不善射箭，恐怕惹得皇上笑话。” “无妨，既然都来了木兰，就试试吧。” 魏嬿婉只能拉起弓，射了一箭，倒也能射出去，就是软绵绵的，没有射到靶上就落地了，进忠再次看到了如此可爱的魏嬿婉。 这一次他没有担心没有焦急，反而同皇上一般露出宠溺的笑容，嬿婉真可爱！ 皇上到底还是因为炩妃不会射箭，午后让颖嫔和恪贵人跟着了，就在御驾离开靶场之时，魏嬿婉瞅准了时机，一个错身就撞在了李玉身上，因为她手上拿着弓箭，这么一撞，弓弦一下子勒到了魏嬿婉地手掌。 “啪！”魏嬿婉另一只手抡圆了给了李玉一巴掌，只是女子力气小，怕是不能替进忠彻底出了恶气，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李玉被打也算是丢尽了脸。 “炩妃娘娘，您凭什么打奴才？奴才纵有再大的错处也得皇上亲自发落！” “李玉公公好大的威风，走路就不能避开本宫么？你看看本宫地手里拿着什么也敢不管不顾地撞上来，你瞧瞧本宫的手！” 因为皇上看着，所以魏嬿婉大大方方伸出了手，眼泪汪汪地看着皇上，果然掌心一道红痕，魏嬿婉皮肤白，因此红痕在日照之下特别显眼。 皇上看李玉的目光一下变得十分凌厉，李玉赶忙跪下，魏嬿婉乘胜追击，“臣妾无礼，不该处罚李玉公公，只是臣妾意思疼痛难忍，李玉公公的衣角还勾着弓箭的一端，臣妾一时情急只能如此来阻止李玉公公前进，免得臣妾的手被弓弦勒坏...” “朕瞧瞧，果然是勒的狠了，一会儿让进忠带太医给你瞧瞧，抹了药就不疼了，等你好了朕还带你去骑马游玩。” “是，臣妾谢过皇上。” “李玉，你就跪在这好好反省，朕什么时候回来呢什么时候起！” 魏嬿婉下意识得用伤了的手想擦眼泪，可是一抬手疼的直皱眉，只能换另一个手擦，惹得皇上一阵怜惜。 皇上走后，进忠扶着魏嬿婉回了她的帐篷，春婵早就拿好了药等着。 “你知道了？” “谁也不能动你，除了我。” “可是你伤了手，怎么陪皇上骑马？那缰绳可是不好牵。” “这点子伤算什么，比起当初在启祥宫的日子，不知强了多少，一会儿让春婵给我抹了药，下晌就散了。再说皮都没破，就是被勒了一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身上爱发红...” 魏嬿婉话赶话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味儿了，好像他们有过什么一样，脸红扑扑的。 进忠轻笑，“是，你皮肤娇嫩，哪儿哪儿受了力都发红，所以皇上才格外疼惜你，不是吗？” “去你的，污言秽语的像什么样子，有个奴才样儿！” “是是是。” 见魏嬿婉的确没事儿，进忠就回去伺候皇上了，他心里美滋滋的，任谁被护着心里都会发热吧！ 第226章 庇护 “你怎么在这？” “回皇上，奴婢给主儿上完药，没一会儿主儿就要出来练箭，把手上的皮都磨破了，奴婢怎么都劝不住。” “为何这么逞强？不会射箭的嫔妃又不止你一个。” “臣妾不善射箭就不便侍奉皇上，作为妃妾，这是臣妾的不足，臣妾一定要将箭术练得炉火纯青！” “好，朕教你！”皇上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的自己，并非天资聪颖，都靠人后日日勤能补拙，当初三哥几遍就能背会的文章他得花去半日才能熟记，炩妃这个坚韧又上进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他。 自从被皇上罚跪之后，李玉就递消息回京，向皇后娘娘禀报炩妃已在木兰围场伴驾之事了。 皇后娘娘自然是怒不可遏，准备等魏嬿婉回宫之后好好处罚她。 “炩妃明知宫规还要私自去木兰围场，那就是明知故犯，皇后娘娘懿旨，从今日起半个月，炩妃每日行版着之罚两个时辰。” 魏嬿婉刚从养心殿带了赏赐回永寿宫，下一刻容佩就已经登门。 “皇上今日召臣妾伴驾，皇后娘娘的刑法还是明日再开始吧！王蟾，送客！” 容佩被推推搡搡出了永寿宫，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就回了翊坤宫，又向皇后娘娘告了炩妃一状，可皇后娘娘只觉得容佩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她想责罚个宫妃都办不到，只让容佩去请皇上主持公道。 魏嬿婉得了容佩传的口谕就去了慈宁宫，她可是领了命去的木兰围场。 “启禀太后，臣妾不负众望，在木兰围场，多番辗转，打听到了端淑长公主的近况，长公主虽然嫁人之后情绪不高，可是其他部族的子民都说，端淑长公主的亲卫很是威武，护着长公主未曾受到半分委屈。” “好，好啊！不枉哀家费心思送你去木兰，得知恒娖没受委屈就好，哀家这心也能稍稍放下。” “臣妾无能，刚刚臣妾来慈宁宫之前刚被容佩姑姑传了话，皇后娘娘要罚臣妾每日版着之刑两个时辰，责罚半月，求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太后，版着之刑极为伤身，原本是责罚犯错宫女的，皇后娘娘这番确实不妥。”福珈姑姑为太后解释了版着之刑。 “这有何难，你今夜不是侍寝吗？” 魏嬿婉眼神一缩，太后稳坐慈宁宫，却连皇上翻了谁的牌子都即刻知晓，看来御前还有太后娘娘的人，她和进忠公公以后行事也得更加小心才是。 “臣妾愚钝，皇上并不一定会护着臣妾...还望太后娘娘教教臣妾。” “使小性儿穿小鞋你都不会了？！要是这点事儿都摆不平，日后也别再说给哀家办事了，哀家手下没有这么蠢的人！” “臣妾谢太后娘娘指点，臣妾告退！” 魏嬿婉走后福珈姑姑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炩妃娘娘不像这样的人...” “她这是不想强出头，让哀家觉得她精于算计，这才装傻充愣！别小瞧她，她能提前那么早知道皇上要去木兰围场之事，日日到哀家面前献殷勤，为的就是求哀家助她出宫，她能不知道怎么对付皇后？” “是，奴婢还以为炩妃娘娘时而聪慧，时而...还是太后慧眼如炬，奴婢就被炩妃娘娘蒙混过去了。” “哀家不管这些，哀家如今只想照顾好哀家的孩子们。” 第227章 夺位 “皇上，臣妾今日后怕是不能伴驾了。” 皇上一来魏嬿婉就搂着皇上，趴在皇上肩上娇娇弱弱地说着。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是不是上次的后遗症？进忠...” “不是，皇上误会了，是皇后娘娘...她罚臣妾每日版着之刑两个时辰，臣妾怕身子受不住就那么去了，臣妾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不过幸好死前去了木兰围场，否则臣妾就真的终身抱憾了...” “版着之刑？那不是罚宫女的吗？是谁告诉皇后这样的刑罚的？” “回皇上，许是当初...冷宫的人荤素不忌，让皇后娘娘知道了许多残酷的责罚。” “进忠，你现在就去翊坤宫，让皇后亲自把那刑罚一试，两个时辰，你去盯着她，丁点儿都不能少，倒了就扶起来接着罚。她若是还坚持责罚炩妃，那就让她日日陪刑，容佩不知劝诫，言行无礼冒犯炩妃，去打五十大棍！” “嗻～”进忠临走前与魏嬿婉目光一对，躲过去了！还有额外的惊喜，皇后竟然要亲自试刑，还让进忠盯着，进忠觉得怎么这秋天好好儿的刮起了暖风，身上热乎乎的，步伐怎么就那么轻盈，小权子进保李玉都顺眼多了！ 皇后娘娘到底还是知道难受的，于是没有再闹着要罚炩妃。 日子匆匆流过，期间皇子争宠都不关魏嬿婉的事，皇上开心了，她就跟着开心，皇上不开心了她就想法子哄皇上开心。 每次到了请安的时候，不是刺两句嘉贵妃，就是顶两句皇后，有时候也会被责罚，抄书罚跪也都有来有回，正当魏嬿婉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下去的时候，四阿哥被皇上要求出宫开府了。 “嬿婉，容我提醒你一句，嘉贵妃马上就要倒台，你审时度势报了仇也就得了，她的脏事儿可别被沾到你身上，咱们和她不一样，日子还长着呢！” “你怎么知道？她以前也失过宠，后来不都起来了吗？” “你尽管往后看便是，皇上今日心情不佳，躲着些吧。这达瓦齐还未被收服，四阿哥又想得太子之位心切，这会儿谁撞上去谁倒霉。” 没过几天魏嬿婉就知道进忠公公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这一次嘉贵妃的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养了五只狗在启祥宫，总觉得别人要害她。 “她呀，应该是恶事做多了才会这么害怕，我呀还给她加了点料。” “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又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了？”魏嬿婉已经对玫嫔想大胆见怪不怪了。 “她那些狗，我在它们狗食盆儿里加了些糖，狗吃了甜的容易亢奋，所以那些狗才会日夜叫唤，你说她日日都睡不好，会不会更疯呢？” “我听说五公主被狗叫吓着了，已经传过太医了，你不怕被发现吗？” “皇上被准噶尔之事绊住，皇后忙着照顾五公主，纯贵妃有了亲孙子以后也不爱管事了，嘉贵妃现在也疯了，你不说，谁还能查到我头上？” “也是，不过是收拾了几只畜生罢了，还能因为狗责罚了你这一宫主位？” “不过这后宫怕是轻易不能平静了，咱们最近都谨慎些，别被沾上了。” 庆嫔难得不咋呼，在她们二人肆无忌惮之时提出来要小心行事。 第228章 头面 “臣妾绝无夺嫡生乱之心...” 魏嬿婉跟着纯贵妃同宫里其他妃嫔一起高呼这两句话，心里无比讽刺。 因为众人聊起来嘉贵妃越来越疯了，整天抱着一条叫富贵儿的狗嚷着有人害她，连门也不敢出。 皇后娘娘就说是嘉贵妃和四阿哥贪心不足，颖嫔跳出来说十二阿哥年幼，希望其他阿哥老实本分，可千万别想嘉贵妃母子那样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最终皇上被厌烦。 还率先起誓绝不夺嫡，皇后什么性子大家心里清楚，不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起身哄着皇后娘娘开心，说两句话就能让她消停，何乐而不为。 “主儿，今儿是您的生辰，皇上一大早就送了银丝面，皇上今儿晚上一定会来咱们永寿宫！” “皇上为准噶尔战事烦忧已久，也就前些日子五公主心症发作进了一次后宫，其余的都在前头忙政事，谁也不见，也不知皇上晚上会不会来。” “主儿，进忠公公送了一套金头面，随皇上的赏赐一起送过来的，奴婢已经另外收好了。” “澜翠去把山茶花香囊挂在寝殿，皇上喜欢。王蟾去把库里皇上新赏的瓷器换上。春婵你随我来。” 魏嬿婉吩咐完事儿就带着春婵进了里间，“今年没有金簪？” “有，进忠公公说今晚上随皇上一起来的时候亲自给您簪。” “嗯，你去把我新制的行头拿出来，咱们今儿晚上给皇上唱一出《长生殿》。” “主儿勤勉，您生辰还得伺候皇上，讨皇上欢心。” “也就你能体谅我了，若是依着我，生辰这一日就该吃吃喝喝，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围着我，我坐在各处送的礼品堆里拆物件儿，谁来也不见。” “进忠公公也不见？” “不见不见！” “主儿辛苦了，奴婢现在把行头取出来陪您练两遍吧，那昆曲儿唱腔本就难，别晚上在皇上面前有个崩瓜掉字儿的，显得您学艺不精。” “嗯，晚上记得把进忠送的头面取出来，到时候带上给他瞧瞧。” “是！”春婵心想，得亏进忠公公周全，送的东西都不怕戴在人前，就算皇上质问都没什么，否则主儿这样行事就是作死，她都能想到生死簿上他们几人的名字忽明忽暗的样子，打了个冷颤赶紧退出去了。 晚上魏嬿婉一曲终了，得了皇上夸赞就要退下，“皇上，这戏服难得，臣妾先去换下，回来再陪您喝两杯。” “皇上，酒没了，奴才去再去取一壶来。”进忠恰如其分得在魏嬿婉一曲的时间倒空了一壶酒，就等着和她一起退出去好为她簪上金簪。 “嬿婉，喜欢吗？如今我已经学会了制金凤，等你能戴的时候我为你簪上。” “嗯，好看，与你挑的头面很相配！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你快去伺候皇上吧，王蟾盯不住。” 进忠取回来的好酒当然是永寿宫提前准备的，魏嬿婉等进忠走了以后过了一刻才回到席间，皇上已经微醺了。 “这一套头面不错，很衬你！朕眼光不错吧？” “是，多谢皇上赏赐，臣妾才能有银子让内务府打造，皇上皇恩浩荡，臣妾铭记于心。” 皇上已经醉了，魏嬿婉能说这是进忠挑的进忠送的吗？不能，所以只能是她自己打的，还得是因为皇上的赏。 皇上第二日酒醒之后，想起来自己说的话，一时羞愤，命内务府给魏嬿婉打了五套头面，进忠带着赏赐走得轻快，好心情是藏不住的，嘴巴不小眼睛里也带笑。 第229章 下手 “主儿，方才咸福宫传来消息，颖嫔有喜了。” “什么？！” 魏嬿婉站起身来惊呼一声，结果眼前一黑又没了知觉，吓得春婵赶紧喊澜翠进来把魏嬿婉扶到床上，王蟾见状一溜小跑去请了太医。 “师父，永寿宫传太医了！” “这颖嫔有了身孕是因为头晕发现的，难道炩妃娘娘也...？你盯着，我去看一眼就回来，李玉喊我你就说我去御膳房给皇上提膳了。” 进忠再次踏入永寿宫魏嬿婉的寝殿，“怎么回事？” “奴婢刚刚与主儿说颖嫔有了身孕，主儿猛的站起身后就晕了。” “进忠公公，炩妃娘娘脉象与上次昏厥时一般无二，没有病症，只能等炩妃娘娘自己醒来。” “此事捂好了不能声张，太医院那里你就说炩妃娘娘腰疼，担心旧疾复发才来让你诊脉，前头有事我先走了，春婵和澜翠往后寸步不离跟着炩妃娘娘。” 进忠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包太医等到魏嬿婉悠悠转醒才离开，都照着进忠公公的吩咐做的事。 “我又晕了？” “是，主儿，您可一定别动气啊，颖嫔不就是有孕了嘛，咱们也一定能生的。” “我只是震惊，倒不是生气，皇上不怎么待见她，就是因为巴林部对战准噶尔出了力才给她几分面子留宿几次，没想到就这么有了身孕。” “主儿可还有哪儿不适？进忠公公让奴婢和澜翠今后寸步不离地跟着您，怕您忽然昏厥磕着了。” “嗯，那就听他的吧，确实我晕之前都没有任何预兆，也怪吓人的。” 颖嫔安胎，魏嬿婉怕自己昏厥也很少出门，但是时刻注意好像也没哪里不舒服，好像那两次昏厥都是梦一样。 “主儿，方才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 “嘉贵妃的富贵儿挣脱了绳索，跑到皇后娘娘和颖嫔娘娘面前了。” “咬上了？” “那倒没有，颖嫔娘娘吓到了就冲着嘉贵妃喊，还出言讽刺了嘉贵妃母子惹怒了皇上。容佩看着皇后娘娘的脸色，上去就打了嘉贵妃一巴掌，嘉贵妃也没饶了容佩，回了她一巴掌哭哭啼啼去养心殿告状了。” “呦，这颖嫔仗着身孕就敢和嘉贵妃叫板了，再说这嘉贵妃无养心殿哭有用么？皇上正为端淑长公主地事儿烦心呢，她这么顶上去不怕被斥责么？” “颖嫔到底怀有身孕，嘉贵妃再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而嘉贵妃得了疯病已久，想来皇上不会计较的。” “那嘉贵妃可被这些人气狠了，你说她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主儿是想推一把？” “嘉贵妃和我是老恩怨了，那颖嫔也不是个好的，总是看不起我的出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对我多次不敬你也看见了，若是让她得意，怕是要蹬鼻子上脸！既然她们二人有恩怨，我何不助她们一臂之力？” “主儿，不如您拉着玫嫔娘娘一起？她出身南府，她的人脉比咱们还隐晦。” “也好，下晌你请她来，我先问问她对这二人什么意见，再见机行事。” 下午玫嫔不请自来，刚一坐下就开门见山，说她已经寻好了机会让嘉贵妃再出点儿事儿，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一个朝嘉贵妃下手，一个朝颖嫔下手。 第230章 落马 “皇上赏了八阿哥一匹小马，让八阿哥即刻去南苑学习骑马。” “永璇，骑马时小心些。” “嗯，额娘我去了。” 嘉贵妃送走八阿哥之后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只能抱着富贵儿不撒手，看着富贵儿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才稍稍安心。 “进忠公公，出大事儿啦！” “你是不是也找抽啊？” “哎呀，进忠公公，奴才怎么敢和您取乐呢？是真出大事儿了，八阿哥坠马，皇上龙颜大怒，李玉公公和凌大人已经奉命去查案了，御前当值的太监宫女已经被皇上责罚了好几个了，奴才没法子只能请进忠公公出面了，进忠公公救命啊！救救奴才们吧！只有您才能伺候得了盛怒的皇上啊！” “起开！路上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是是，奴才们多谢进忠公公搭救之恩，奴才们没齿难忘，来日肝脑涂地...” “你是闲的？赶紧着吧！” “是这样的，皇上兴起，赏了八阿哥一匹马，想要亲自教八阿哥骑射，可谁知八阿哥的师父们在跟前的时候马好好儿的，皇上看八阿哥练的不错让师父们撒手，这一撒手就出事儿了，马发了狂把八阿哥甩了下来。现在伺候的人和师父们都被按在南苑打板子了，八阿哥挪回了启祥宫，皇上现在也在那儿，八阿哥情况如何奴才还不知。” “您去了得劝皇上换了骑射的衣袍，皇上都急出汗了，就怕着了风。” “知道了，你先去取一方热帕子来，再把皇上衣服准备好，我这就进去。” 就见进忠公公捧着热帕子进了门，头也没抬，就这么双手把帕子举过头顶，低着头走到皇上面前，皇上拿起帕子擦了把脸，跟着进忠公公去就去换衣服了。 小太监眼睛都看直了，啧啧称奇，这就是御前总管太监的能力？怨不得他们这些人进去一个被罚出来一个，压根是因为出了这样地事，皇上看见他们这些不熟悉的人就感觉伺候得别扭，而进忠公公进去以后皇上是放松的。 “皇上您先别太忧心了有包太医在，八阿哥一定会没事儿的，再说师父和凌侍卫已经去追查，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朕也是一时兴起才亲自教永璇骑射，怎么就坠马了呢？是不是朕不教他，他也就没有这样发祸事了？” “皇上宽心，若是真有人要害八阿哥想来也是蓄谋已久，与您无关，且奴才觉得您英明神武又善待天下子民，应该不是有人要害您的孩子，而是意外呢！” “你说得对，朕也是被永璇这样吓着了，待包商陆给他医治完毕，朕就回前头去歇一歇。” “嗻。” 不就是给皇上顺毛么？进忠两辈子加起来这样的事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他一点儿也不害怕，他只害怕未知。 这次的事儿他知道些东西，看来是颖嫔先得手，那么嘉贵妃这儿肯定也不会拖了，若是她之前犹豫，那现在肯定下定了决心。 进忠转头就吩咐小权子再去扫一遍尾，看看各处有没有什么缺漏别被李玉翻出来。虽然进忠并不觉得这两个人能查出什么来，但是李玉能做到总管也不是个蠢货。 第231章 断腿 “八阿哥的腿怎么样了？” 颖嫔跟着皇后娘娘一同进了撷芳殿，颖嫔不进来还好，她一进来嘉贵妃就疯了一样的冲到她面前，狠狠推了颖嫔一把，“你也是要生养的人，你怎么不给你肚子里那块肉积半点福气！” 还好颖嫔的宫女一直注意着嘉贵妃的动向及时扶住了她，否则可了不得。 “快去拦住嘉贵妃！” “...你有什么冲本宫来啊！不论是言语羞辱还是再扇巴掌你冲着本宫啊！永璇他还是个孩子，他才多大！你竟然下得去手算计他！你还有没有心？你根本不配做人母，不如就让本宫送你的孩子早日投...” “娘娘！娘娘您这是让八阿哥的腿伤气糊涂了，您缓着些，皇上还在呢！”丽心吓坏了，赶忙大声提醒皇上在跟前，呵止了嘉贵妃的半句话。 “成何体统！永璇又今日都是你不好好教导的缘故！像个疯妇一般，嘉贵妃你如何能做好一个皇子的额娘！” 皇上本就心情不好，见嘉贵妃这般，立马就将自己对八阿哥的愧疚转移到了对嘉贵妃的愤怒上。 “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求您让臣妾留着撷芳殿照顾永璇，臣妾再也不敢了，您怎么处罚臣妾都行，千万别让永璇离开臣妾身边！”嘉贵妃一听皇上的话吓坏了，赶忙跪下抱着皇上的腿哭求。 皇上没理嘉贵妃，看了颖嫔没事儿以后就盯着太医，“回皇上，八阿哥腿骨已断，微臣正在为八阿哥接骨，只是接骨时疼痛难忍，若是有您陪伴应该会好些。” “永璇，来，握着皇阿玛的手，咱们忍着些，骨头接好了才能好，来，皇阿玛牵着你，陪着你。” 嘉贵妃看着八阿哥疼了一脑门子汗，泣不成声，“皇上，永璇这样，您就怜惜怜惜臣妾母子，给永珹找个好福晋，好多看顾永璇，永璇也大了，日后出宫开府也得有个人看着他呀皇上...” “行吧，你所请之事朕准了。嘉贵妃冲撞皇后，降为嫔位，以后好好照顾永璇，日后不可再生妄念。” “臣妾遵旨。” 不就是嫔位，她又不是没降过，只要儿子在，定能东山再起。 “主儿，嘉嫔和皇后娘娘又杠上了。” “怎么说？” “皇后娘娘去给八阿哥送续骨的骨头汤，嘉嫔一巴掌就打翻了，声称怕再次被人害了，颖嫔势单力薄，怎么能做得下这样的事，皇后娘娘这样面上关心，心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她们母子呢。” “嘉嫔这话倒也不错，皇后确实心思深沉，虽然她被降位，但是咱们也先别在她面前晃，得让她死盯着颖嫔才好。你去吹吹风，这几日各宫嫔妃都去看望了八阿哥，只有颖嫔没去，说起来是有孕不便，还是心里有鬼不敢去呢？” “是。” 这边养心殿殿外，“嘉嫔还没动静？” “是师父，不过奴才听说今日皇后娘娘给八阿哥送了骨头汤，说不准嘉嫔娘娘正在下手呢！” “盯着些，若是皇后与颖嫔一起外出，及时告诉嘉嫔，给启祥宫放些活蹦乱跳的鸟儿去，嘉嫔时时看着，怎会不想起来八阿哥的病痛？” “师父，论诛心，还得是您！” 第232章 失子 “师父，今儿茂倩递了信儿，凌云彻让赵九霄把八阿哥那日骑马用的马鞍子偷带出了宫。” “还说其他的了吗？” “席间赵九霄说惦记着澜翠，但是澜翠从不正眼瞧他，凌云彻说赵九霄想法与他一样，她好就行。” “她？凌云彻和李玉这样瞒着，怕是认定了这是皇后下手，在给皇后善后呢。” “去把咱们准备的身强力壮，面貌中上的那些仆人小厮送进凌府。告诉茂倩，赵九霄喜欢澜翠，若是她想拉凌云彻下马，赵九霄是个好人选。” “嗻，想来凌夫人看见那些好男子，也不会舍不得凌侍卫了。” “嘉嫔那儿如何了？” “八阿哥才好些，嘉嫔娘娘打发启祥宫的宫人大肆寻找，说是富贵儿丢了。” “丢了好，懂得反击也省的小爷再费心思挑拨，趁着自己有疯病得好好利用啊。” 永寿宫这边，魏嬿婉已经知道了赵九霄惦记澜翠，于是把澜翠叫来问了问。 “澜翠，对于这个赵九霄你是怎么想的？你能受得了他那络腮胡？” “让他剃了就行了...不是不是，奴婢是说，奴婢对他没什么想法！” “你不是二十五岁就能出宫了吗？要不本宫替你求求皇上？” “主儿，奴婢出宫也不是只有嫁给他一条路啊！到时候再说吧，奴婢离出宫还得还几年呢，奴婢现在只想好好伺候主儿。” “本宫明白了，就是嫁不嫁都行，真嫁了他，你也不反对，是吧？那就让他好好当差，有出息了自己来求娶，咱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主儿...” “主儿，出大事儿了，五公主在御花园被富贵儿咬了，颖嫔受惊现在已经小产了，现在帝后和太医都在翊坤宫，咱们赶紧过去吧！” “这么快？澜翠你去门口守着，咱们等等玫嫔，别让她在御前露了什么。” 这边皇上匆匆赶来，进忠公公都走出了虚影，魏嬿婉和玫嫔庆嫔来了以后就安静在院内等着。 “炩妃姐姐，五公主今日穿的好像是臣妾送的衣服，这可怎么办才好？” “衣服料子不是嘉嫔还是嘉贵妃的时候赏的么？你记得及时说出来就行，千万别藏着掖着。” 嘱咐完庆嫔，魏嬿婉和玫嫔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很镇静，随后魏嬿婉看了一眼进忠，没什么反应，那就是无事。 自从魏嬿婉知道御前还有太后发眼线之后，她和进忠公公在人前就更谨慎了，轻易不会对视和交流。 没一会儿嘉嫔就在院子里请罪，富贵儿已死，进忠看着嘉嫔，不知道她哭的是八阿哥的腿，四阿哥的前途，自己的荣华还是富贵儿的命，也许都有吧。 三宝禀报之后，皇上从殿内冲出来一巴掌就把嘉嫔扇倒在地，不论嘉嫔怎么哭求都是不理。 “微臣无能，五公主薨了。” 顿时院内一片哀嚎，皇上让进忠即刻将嘉嫔押回启祥宫。 “嘉嫔谋害皇嗣，剥去贵妃服制，敕夺封号降为答应，伺候的人一个不留，日日受鞭刑，不许轻易死了。” 恪贵人出声，“皇上，五公主今日穿的衣服是庆嫔娘娘送的。” “衣服料子是金答应之前赏的，皇上一问便知！”庆嫔连忙把最重要的话说了出来，皇上动怒谁敢废话。 “庆嫔降为贵人，去安华殿为五公主祈福一月。” “臣妾遵旨。” “皇上，颖嫔娘娘龙胎没保住，是个公主，皇上节哀。” 这李玉，真是丧门星！他嘴里没几件好事儿！ 第233章 恒娖 “进忠...五公主...她死了。颖嫔也滑胎了，你说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此次为了扳倒嘉贵妃，确实也是不择手段了一些，但是若不是你坚韧，若不是你顽强，你早就在皇后和嘉贵妃手下死了十遍不止。” “五公主咱们确实对不住她，只是也是皇后自己作的，才让五公主生下来就有心症。若是五公主向来康健，也不过是被狗扑倒，下头人迅速就把富贵儿处置了。” “至于颖嫔...是她自己没站稳，富贵儿不曾碰到她，也是她有着身孕还到处乱逛，难免还是不够仔细。” “进忠公公，若不是你一直劝我，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午夜梦回，我越来越怕黑了。” “紫禁城的风水咬人，你若不自保，只能做死鬼，她们死还是你死？” “...那还是我活着吧。五公主和颖嫔的六公主，我替她们抄几卷经。我虽无心害她们，可她们到底因我而死。” “死道友不死贫道，舍出别人保自己啊，你先得好好儿活下去，才能有时间有闲心去可怜她们。” “嗯，听说准噶尔之战要打完了？” “战事焦灼，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让皇上忙了一下午，连五公主五七祭礼都没去。” 说到这儿魏嬿婉突然回头盯着进忠，“我看见凌云彻低头去捡皇后掉在地上的白花儿了，一朵小白花儿都那么在意...我看着这心里真是恨呐...” “你想说什么？” “就是看见了心烦，心里憋屈得慌。” 进忠没告诉魏嬿婉他做的事，等事发了她自然知道，这一次必定万无一失，一击即中，得让皇上、皇后和魏嬿婉都无话可说。 “捷报！捷报！” “朕在这里！” 皇上接过了刘统勋的折子，达瓦齐兵败，准噶尔之战大获全胜！ 皇上命押解达瓦齐亲眷入京，以固伦长公主仪仗迎回端淑长公主，达瓦齐软禁在京，终生不得北归。 此后几十年，达瓦齐这蒙古亲王被皇上指使了一生，什么差事都交给他办，既是爱重也是时刻看着不让他闲下来生了歹心。 “儿臣拜见皇额娘！” “快起来，你我母女不必如此，哀家盼了你二十年，终于在入土之前又见你一面，今后住在京城，一定要时时进宫陪哀家。” “太后，奴婢不许您说那些不吉利的，您一定长长寿寿的。再说了，端淑长公主已有五月身孕，您好歹避讳着点。” “福珈说的是，哀家都高兴糊涂了，恒娖快来额娘这里，让额娘好好看看。” 天家母女近二十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出嫁抚蒙发公主能活着回京的一把手都能数得过来，各中苦楚自不必说，因此福珈姑姑退下以后，母女二人相顾无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终牢牢抱在一起，各自流泪。 但是长公主到底嫁了人，在宫里住了几日就得回公主府了。 “臣妇拜见皇上万岁。” “恒娖为何对朕生疏至此，皇兄带了你最喜爱的蝈蝈笼子。” “皇上说的臣妇已然忘记，臣妇身子不便想先行告退，望皇上恩准。” 皇上在御辇上看了恒娖良久，最后摆手让她退下了，他知道，这个妹妹再不会认他了，她口口声声称的是“臣妇”，这是记恨自己让她抚蒙，让她再嫁达瓦齐。 恒娖如何不恨，从前三哥最疼胧月，可登上皇位的是四哥，四哥只会让她嫁人保江山，何时顾及过她的死活！ 第234章 讨伐 金玉妍受了大半年的鞭刑，准噶尔之战胜利，各族来贺，皇上为了玉氏使者的脸面将金答应复位嘉嫔，没两日嘉嫔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娘娘了。 “有个得力的母族就是好啊，不论犯了什么错，只要母族得力，总能起复。” “所以，嬿婉你一定得一步一步走得稳稳的，你可没有那么得力的母族替你撑腰，也没有皇嗣让皇上看顾面子。” “这嘉嫔贼心不死，还起了心思让玉氏使者进言，说四阿哥可以出嗣为孝贤皇后的儿子。” 进忠日常蹲在脚踏边与坐着的魏嬿婉谈论局势。 “这可是明晃晃的夺嫡之心呐，四阿哥出嗣孝贤皇后就有了嫡子的名头，他本就是贵子，再加上嫡子...这样一来玉氏母族出身倒也不起眼了。” “所以啊，咱们都能看出来，更别说皇上了，皇上现在一是顾念玉氏送粮草有功，隐忍不发，二来也想看看玉氏和嘉嫔为了太子之位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人家都开始夺嫡了，可我连个孩子都没有，我就是现在生也来不及了啊！” 进忠拍了拍魏嬿婉的手，安抚道，“不会不会，你信我。”因为下一个有孕的就该是你了，怎么说七公主也都该来了。 天气渐渐热了，人们也懒怠了，除了日常给皇后请安，也都不大出门了。只是魏嬿婉依旧会毫无预兆的晕厥。 “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天儿虽热但总觉得身上凉浸浸的，大概身子也是真的虚了吧。” 皇后娘娘说了这么一句，想的是有人反驳她，奉承她，说句“皇后娘娘千秋万代，不会如此云云”，可惜接话的是嘉嫔。 “岁月催人老，谁不想多留时光，留住青春美貌呢？” “谁还没有老的那天。”一直默不作声的纯贵妃突然发话，她年纪稍长，又生育了三个皇嗣，抚养过大阿哥，大部分宫权还掌在她手中，自然是日日忙碌，最近倒是总觉得体力不济。 “听说嘉嫔每日要妆扮数个时辰才肯出门，这大半夜的还要用人参玫瑰水浸手泡脚，敢问炩妃娘娘当初在启祥宫时也是这么伺候的？” 颖嫔失了孩子以后愈发刻薄，皇上礼重蒙古倒是抬了恪贵人的位份成了恪嫔，她更是几近癫狂，这不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本宫从前在启祥宫时如何伺候就不劳颖嫔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儿的荣宠吧，恪嫔妹妹最近规矩学得不错，越来越受皇上喜爱了呢。”魏嬿婉不会与嘉嫔并肩作战，更不由着颖嫔放肆。 “颖嫔倒是操心本宫，你既然羡慕炩妃从前的日子，那不如今日就来启祥宫，自然就知道如何伺候了。正好皇上也不待见你，你也得闲。” “再说一个后妃若是连自己的脸面都不顾了，不懂得收拾打扮，如何能伺候好皇上？怨不得皇上看见你就烦。” “嘉嫔倒是心宽，四阿哥至今没有嫡妻没有爵位，八阿哥腿也还未好全，听说十一阿哥又那么小，你还能整日想着打扮自己，咱们可真是学不会。” “皇子岂是你能议论的！”魏嬿婉纯看不惯颖嫔这么放肆而皇后无动于衷，于是就拿当日皇后说她的话说了颖嫔。 第235章 发誓 “永珹一时受小人陷害，连着永璇也坠马受伤，可他们毕竟是皇上的儿子，到底还是凤子龙孙，用不着你这个连胎都保不住的废物多言。” “嫔妃之中嘉嫔子嗣最多确实让人羡慕，但是话又说回来，永璜纯孝，永璋敦厚，永瑢活泼，各个都是皇上的好儿子，生子应当如此。你的孩子如此，嘉嫔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你这个做额娘的是否称职？” “皇后娘娘说的是，圣祖的八阿哥九阿哥，哪一个不是凤子龙孙，可后来一个叫阿其那，一个叫塞思黑，嘉嫔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争夺太子之位么？嘉嫔之心人尽皆知，只期望四阿哥好好儿一个孩子别被她带累了。”玫嫔出声接着魏嬿婉的话就说，方才嘉嫔那句“保不住胎”也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原想着嘉嫔日日受鞭刑总会有熬不住的时候，没想到玉氏有功竟然又让她复位了。 “你们是拿圣祖的八阿哥和本宫的八阿哥相比？” “嘉嫔如此多心，是说皇上也会有这样的儿子？” “本宫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一个个非要曲解，这样大不敬的帽子休想往本宫头上扣！只是本宫的儿子一个行四一个行八，安知没有来日？” “皇上有十二阿哥这个嫡子在，嘉嫔未免想太多了吧？” “我大清向来立贤，不看出身！” “你！” 魏嬿婉一句挑拨就让利欲熏心的嘉嫔没忍住将心里话讲了出来，皇后娘娘哪听得了这个，呼一下站起身来正要斥责嘉嫔，可不想身子一晃竟然昏厥了。 皇后昏厥自然惊动了皇上，本来是口舌之争，这下小事化大，阖宫都跑不了，只得等着皇后转醒。 “皇后是喜脉，现在已经无碍。你们方才说到什么？永珹行四永璇行八的好福气，嘉嫔你还想怎么用？不如你再来说说，朕都听了你的去！” “皇上，臣妾失言，是颖嫔玫嫔和炩妃处处紧逼，臣妾才说出了非本心之言，皇上千万不能偏听一方。” “玉氏使者向朕进言要立永珹为孝贤皇后嗣子也是她们逼着玉氏做的？” “是啊皇上，这么一来四阿哥就有了嫡出身份，嘉嫔和玉氏所图不小啊。”颖嫔抓住一切空子打压嘉嫔。 “回皇上，臣妾只是闲聊，言语中并未逼迫嘉嫔，您知道臣妾的，臣妾因从前之事从不敢在嘉嫔面前如何。” 这个时候魏嬿婉当然要扮可怜远离是非了。果然皇上看炩妃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起来当日在嘉嫔手下救出魏嬿婉的样子，也是如今这般无辜无措又令人心疼，于是看着嘉嫔的目光更加凌冽。 “臣妾绝无夺嫡之心，是她们一个一个站在干岸上对臣妾落井下石！” 颖嫔站起身来就发誓，“苍天在上，我巴林眉若如有害陷害嘉嫔，落井下石之心便不得好死，全族无后而终！” “嘉嫔，你口口声声说别人对你落井下石，别人陷害你的孩子，那么你呢？你敢发誓吗？你敢发誓你没害了我的孩子么？” 颖嫔说完玫嫔也站起身来，“你敢发誓没有害了我和我的孩子，没有害了孝贤皇后母子，没有挑拨大阿哥与孝贤皇后情分，没有在我的膳食里下毒吗？你敢用玉氏全族起誓吗？” 第236章 昏厥 “说起来，孝贤皇后、玫嫔、怡嫔、慎嫔，大阿哥、二阿哥、七阿哥，五公主、六公主，说的上来的这几位，桩桩件件都有嘉嫔的影子。” 纯贵妃倒是没有起身，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钉死了嘉嫔，让她不敢动弹。 “这些你敢发誓吗？还有慧贤皇贵妃，这些人你都没有害过的话，你就用你母族的荣耀和你孩子的性命发誓啊！” “颖嫔放肆！皇子岂可用来发誓！” “皇上，看来嘉嫔不敢发誓，臣妾斗胆，从前当差时听见过嘉嫔说心里只有玉氏王爷，没有皇上您。如今她此番做派，怕是看重玉氏荣耀高过您对她的期许...” 当着皇上面，魏嬿婉总是柔顺的，但是又像个小辣椒，若是想拿捏她，总会让人刺痛一下，她说的是不敢对嘉嫔如何，但是言语间也没饶了她。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魏嬿婉，心想这小辣椒又在刺别人了，她还真是成长得越来越旺盛，就像御花园里一簇簇的凌霄花，火热又张扬。 “我若有所作为，必遭报应！” “誓言不够毒啊，这样你跟我说，我金玉妍要是害过这些人，就让玉氏灭族，我和我的孩子全都不得好死！” “你个贱人敢诅咒我们母族，我定叫你先一步尝尝不得好死是什么滋味！”嘉嫔爬起来就将颖嫔扑倒在地，死死掐着她地脖子，眼睛通红好似着了魔。 “放肆！快拉开！” 皇上都没来得及训斥颖嫔，就见眼前地人被嘉嫔骑着肚子死命掐着，赶忙让李玉将她们二人拉开。 若是进忠在还好，可皇上来翊坤宫都只让李玉和进保跟着，李玉是个不得力的，等他和进保七手八脚把二人拉开时，颖嫔已经奄奄一息，太医诊治过后说是伤了嗓子，日后说话都只能用气声，否则嘶哑难听还出不来声音。 “传朕旨意，封永珹为贝勒，娶和硕额附僧额之女为嫡福晋，成婚后出嗣为履亲王之后。” “金氏拖回启祥宫，贬为庶人，囚禁至死。记住别轻易死了，若是活不到永璇开府，李玉你就跟着去下面伺候金氏，再别回来了！” “皇上息怒。”天子一怒，众人不敢安坐，纷纷求皇上保重龙体。 “主儿，主儿您...您别晕在这儿啊，咱们还没从翊坤宫回去呢，您醒醒啊！” “炩妃怎么回事？” “回皇上，我们主儿毫无预兆的晕眩已经快两年了，最近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今日又晕在这儿了。” “炩妃不会也有身孕了吧？”婉嫔福至心灵，好歹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句话，这让她在心里激动了很久。 “进保去传太医，让太医直接去永寿宫，李玉去传朕的御辇来。”而皇上只看了她一眼。 “皇上，炩妃娘娘不能乘坐御辇啊，只有皇后娘娘才能...” “啰嗦什么，快去！” 启祥宫一片悲戚，凌云彻亲自带着侍卫将嘉嫔送回启祥宫，因为废为庶人了，所以正殿已经落锁，超出规制的东西早就搬走了，她只能在偏殿过活。 好在四阿哥推开凌云彻与她见了一面，不过最终母子不欢而散，因为直到此时，金玉妍心里想的还是辜负了王爷，其次才是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第237章 胎象 魏嬿婉醒来，皇上一脸关切，只是她并未有孕，是如往常一样的晕眩。 皇上仔细问过包太医，又让太医院所有叫的上名号的太医都来为炩妃请脉，得出一致的结论:脉象无碍，没有身孕，只能等炩妃娘娘自己醒来。 皇后又有了身孕，于是如往日有孕时一样处处胡闹，又因正位中宫，后妃们不敢违抗，阖宫都被她折腾得不轻。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包太医递了消息，皇后这一胎又是男胎，只是皇后年纪大了身子虚，若是胎儿不足月，还好生一些，若是过分追求胎儿足月，怕是要难产。 进忠一直盯着各处的消息，有了信儿先给了魏嬿婉，只是好似舒妃那儿也得了，应该是太后那边的人递给她的。 “又是皇子？皇子好啊，这可真是天降祥瑞，你害了我的孩子还想全须全尾再生一个好儿子，怕是不能了！” “荷惜，去见见钦天监监正，看看是不是个能用财帛打动的。” 舒妃的动作很快就让进忠得知，上官星得了消息立马就报给了进忠公公，他可不敢擅自做主，万一破坏了进忠公公的计划，他自个儿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他算过，进忠公公是大富大贵的命，只是命中似有一劫，他也和进忠公公禀报过，进忠公公毫不在意，只听见说他是大富大贵时笑得开怀。 “皇上，钦天监监正求见。” 进忠当然允了，只让上官星做好准备跑路，这一次把一个早夭的胎象说成祥瑞到底还是太过冒险。 即便已经想好了到时怎么应对，皇上的态度也是不好琢磨，因此上官星准备干完这一票大的就告老还乡，拿着炩妃娘娘和舒妃娘娘给的银子，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当个摆摊算命的先生安度晚年。 倒也不是银子不够，只是他孤身一人在外，银子总得有个来处，否则被洗劫一空看不妙了。 皇上传唤，上官星赶紧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开，把早已滚瓜烂熟的说辞提到嘴边，就等着皇上问话。 “皇上，微臣夜观天象，见天上紫微星泛出紫光，乃祥瑞之兆。恰逢皇后娘娘有孕五月，微臣算得皇后娘娘这一胎必定是上承天心，下安宗兆的祥瑞之胎，贵不可言。” “若真灵验的话，朕重重有赏。” 皇上陪着太后散步，皇后娘娘挺着肚子跟着，听了钦天监监正的话笑得见牙不见眼，最信天象的人，听了天降祥瑞可不得乐出花儿来。 咸福宫，“娘娘，事成了。” “成了就好。” “娘娘，入了秋，您的腿总隐隐作痛，别为十阿哥跪经了，菩萨都知道的，您坐着抄也是一样。奴婢陪您一起诵经，您就听奴婢的吧。” 被困在宫里的何止金玉妍一人，这满宫妃嫔算上太后，谁都不敢说自己真正的快活自在。 “进忠公公，今儿是四贝勒和福晋进宫磕头的日子吧？” “是，只是皇上事务繁忙，未曾亲见，四贝勒和福晋在养心殿门外磕了头就去翊坤坤宫了。” “他就没想着去见见亲娘？” “四贝勒自己心里还有气，正好福晋也不愿拜见庶人，夫妻二人只在启祥宫门口站了站就回府了。” “行吧，进忠，我从上次醒来，这腰上就总是酸痛，你说我会不会真有了后遗症？” “那我让包商陆再给你瞧瞧？” “让春婵去请吧，你再给我...揉揉。” 魏嬿婉虽然有点害羞，但是还是想让进忠公公给她按，进忠的手好看，又有劲儿，比春婵和澜翠按得舒服。 第238章 大喜 “奴婢田氏拜见炩妃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奴婢自知本不该提出如此无礼的请求，可是奴婢的女儿又开始发病，奴婢见不到包太医，只好来求您了。” “哦，这样啊，可是本宫眼下有件烦心事儿，顾不上你呢。” “万事请娘娘吩咐，奴婢万死不辞，一定给您办好，只求您救救奴婢的女儿。”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说两句话罢了。你记着，若有朝一日祸事临头，你就将一切错都推到母克子上头，本宫保你性命无忧，还会让包太医替你拟了新方子。” “娘娘大恩，奴婢和奴婢的女儿永生不忘，来日给您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行了，快去吧，别被人看见，春婵去送送。” 春婵把田姥姥送出去，田姥姥交给了春婵一张纸，上面写了田芸角新的病症。她不是不知道炩妃娘娘在图谋什么，只是女儿性命堪忧，实在是容不得她慷他人之慨。再说皇后娘娘刻薄，怨不得她有所疏漏，反正干好了活儿，反而会赏赐减半。 翊坤宫颖嫔在和皇后娘娘说话。 “钦天监所说这一胎是祥瑞之胎，定是个阿哥。” “皇上倒是对钦天监深信不疑，本宫觉得，姑且听听，不可轻信。”皇后话虽这么说，可脸上的笑是怎么也藏不住。 “师父大喜，师父大喜啊！炩妃娘娘有了身孕了！” “真的？！” “千真万确，包太医亲自给炩妃娘娘诊脉，两边都递了消息来。” “我去看看，不对，我还在当值...这样你把我攒下的那些补身子的药徐徐地掺在皇上的赏赐里，全送过去。” 进忠激动得来回踱步，“还有什么...皇后的赏赐务必提防，千万别近她的身，还有...各宫里的礼品也都放着，除了我的和皇上的，别人的通通不能用！” “师父，师父您都高兴糊涂了，您得给皇上报喜啊！” “去，敢调侃爷了！是是是，确实是我没想起来，我这就去，这就去。” 进忠一路小跑到了养心殿，面上的笑容根本不用准备，嘴角压都压不住。 “皇上，皇上大喜！方才永寿宫来报，炩妃娘娘有身孕了！包太医亲自诊脉，说炩妃娘娘胎象安稳，十分妥帖，皇上可要去永寿宫看看炩妃娘娘？” “真的？看来炩妃身子大好了，她有个孩子也算有个依靠，朕每每看见她倔强不服输的样子就可怜她没个好母族。朕后妃这么多，也只有她无根无基，这下好了，她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皇上说的是，奴才听说炩妃娘娘也盼着能有皇嗣很多年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也是皇上爱重炩妃娘娘的缘故。” “说的不错，去库房里挑点儿得用的给永寿宫送去。皇后的祥瑞之胎果然不错，还能再给朕带来一个孩子，钦天监也有赏！” 皇上还是喜欢炩妃的，毕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从一个无知宫女到现在得封妃位，又怀有龙胎，一步步走来她每次带给自己的都是惊喜。 他不是不知道初学新事物有多难，可是每次炩妃都能克服困难，学得极好，让皇上不禁想到自己年幼时的倔劲儿与上进心，因此总是不由自主格外疼惜她。 皇上不知他疼惜魏嬿婉，其实是疼惜小时候的自己，人穷极一生都在弥补童年的缺憾，帝王也不例外。 第239章 玉减 “进忠公公，我真的有喜了？” “千真万确，今日你都问了我十五遍了，半点错也没有！” “我就是难以置信嘛，今儿去安华殿还愿的时候都感觉轻飘飘的。” “说起来你还去还愿，可阖宫里最信神佛的那个，确实不怕忌讳，亲自去启祥宫送金玉妍归西了呢！” “啊？你是说皇后？你知道我的～”魏嬿婉搂着进忠的胳膊，不想让他话只说一半，“快细讲讲，喏，茶水给你喝。” “你有了身孕不能饮茶，永寿宫的好茶可就都归了我，你少糊弄我了。” “那我让澜翠给你做好吃的。” “皇后听闻太医院禀报，说金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进忠扶好了魏嬿婉，让她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好，还放了靠枕让她靠着肚子，虽然现在还没显怀，但是上一世伺候炩主儿的习惯没忘。 “呦，是皇后啊，你不是都快生了吗？还挺着肚子来看我的笑话。” “本宫有话问你。” “我偏不告诉你，你这样抓心挠肝却偏不知道真相才让我高兴。” “你不高兴，所以你不吃不喝不医治，自暴自弃寻死。你还不知道玉氏王爷不要你了吧？” 皇后说着将密折递给金玉妍，随后坐下来就开始问话。 “璟兕是不是你害的？” “是，都是我做的，不什么事都是我做的，那天颖嫔问的所有，都是我做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半辈子背井离乡，在宫里处处谨慎如履薄冰只为王爷一抹笑，连儿子都赔进去了，结果他却如此凉薄！” “你怎么不问了，你接着问啊！璟兕，颖嫔，玫嫔，怡嫔，慎嫔，慧贤皇贵妃，孝贤皇后都是我！还有二阿哥五阿哥七阿哥！这样你就能把你的罪孽安心的算到我头上。” “二阿哥体弱，是海兰送的芦苇花棉被，七阿哥出痘是海兰送茉心的衣服给他的乳母，孝贤皇后和慧贤皇贵妃与阿箬都是因你朱砂之事受牵连，尤其是五阿哥，他是因为海兰为了救你吃了朱砂才煎熬致死！” “你接着问啊？还有什么我一并告诉你！你在潜邸耀武扬威和皇上卿卿我我的时候想过我们其他人的感受吗？所有人都在笑话嫡福晋是在你之后和皇上圆房，你以为这事儿瞒得住？” “你还记得皇上有一阵不得圣心战战兢兢的日子吗？哦，你肯定是忘了，那是因为先帝不满他色令智昏，要赐死你！是皇上苦苦哀求，差点搭上了前途才替你挡了去！” “还有谁，哦，还有你亲阿玛，是因为你自请去冷宫，所以乌拉那拉氏才会没落，否则检修河道，治理水患这么危险的差事怎么会轮到你阿玛？都是你在后宫肆意妄为，才害了他！” “这宫里一切争斗都是因为谁啊？你两眼一闭就当看不见是吗？做妾时你说能当嫡妻谁愿意做妾；当了皇后你又说只看重皇上对你的情意，不在乎后位，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你不在乎后位我在乎啊，后位你可以给我啊！惺惺作态无比恶心！也不知道皇上喜欢你什么？居然能让你三番五次有孕。” “你...你竟然这么说本宫...” “娘娘，娘娘您流血了，快，来人呐！快回翊坤宫！” 第240章 克子1 “就这样，皇后就动了胎气？” “是啊，你说她为什么会找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对质呢？若我是金玉妍，反正都要死了，玉氏王爷也撇清了，儿子也出嗣了，一头撞在她肚子上来个同归于尽多好。” “咦，谁能有进忠公公心狠呐。” “诶，炩妃娘娘也不遑多让。” “主儿，金氏没了。听说她送走皇后娘娘以后就开始为自己梳妆打扮，穿戴整齐，去得很平静。以至于伺候的人晚上去送膳食时才发现她早没了气息。” 进忠听的眸中恨意四起，就连金玉妍这个害了无数人的贱妇都能死的这么体面，他的炩主儿何至于死状凄惨！ 是的，进忠其实并不知道炩主儿是怎么死的，只是在与炩主儿对拜的一瞬间看到了令他再次心碎的一幕，炩主儿头发干枯花白，身上衣不蔽体，脏兮兮得摔在榻下，蜷缩着没了气，死不瞑目，炩主儿那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儿竟然死不瞑目！ 春婵不知道为何进忠公公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如此可怕，主儿现在怀有身孕不得闪失，于是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魏嬿婉中间。可是还不等她询问进忠公公，就见面前的女子身子往下滑。 “主儿，主儿又晕了，进忠公公请您搭把手将主儿扶到榻上。” 进忠从沉思和哀痛中抽离 一把将魏嬿婉抱起，轻轻放到榻上，静静等着她醒来。 “进忠公公，皇后娘娘那儿惊动了，怕是要生，您还是赶紧回御前伺候吧！” “行我先回去，这儿仔细些。” 翊坤宫皇后娘娘频频胎动，包太医早就有言说皇后娘娘会早产，果不其然夜里就发动了。 皇上在正殿急得团团转，因为这一胎是祥瑞之胎，因此格外重视。太医院和钦天监监正都在御前陪着皇上，进忠到的时候颖嫔娘娘也在跟前。 李玉不敢在皇上面前晃，因为金玉妍死了他身上还担着处分呢，说不定一个不留神皇上就真送他下去伺候金氏去了。 进忠觉得继海兰之后，颖嫔弥补了海兰的空缺，对皇后娘娘愈发狗腿起来，尤其是她失了六公主之后，时而发疯，时而看着正常。只是平白说一句话就要刺痛好几个人，皇上看见她尖酸刻薄的样子也不再怜惜她丧女之痛，不怎么召见了。 “皇上，不如臣妾去看看。” “颖嫔娘娘，皇后娘娘此胎极为祥瑞，人多了怕是冲撞了。” “皇上，不如奴才唤个人来回话吧。” “嗯，进忠你去，找个端水的小宫女替下来一个，朕问问情况，否则朕这心里实在是不安宁。” 那小宫女正说着，皇后娘娘因是早产，听接生的姥姥说产道还未开，所以娘娘生产还得一会儿。 “皇上，皇后娘娘有些难产，胎位不正，龙胎卡在宫口出不来啊。”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生产过两次了，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会顺顺利利产下一个小阿哥的。” 进忠听着李玉的话盯了他许久，这儿都报难产了你还说顺利...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产程不顺，折腾许久才诞下一位小阿哥，可小阿哥落地时就没了气息...” “你不是说皇后这是祥瑞之胎么？为什么生下来没了气息！”皇上一脚踹在了上官星身上。 “皇上息怒，微臣夜观星象这一胎确实是皇子，至于为何会夭折...”上官星看了一眼田姥姥，“微臣不敢说。” 第241章 克子2 “皇上，恕奴婢大胆，民间有个说法，说女子生产，若孩子没了便是母亲命硬克了孩子。” 田姥姥接收到了钦天监的眼神，想起来自己的女儿，发病时百般疼痛，皇后娘娘当初是怎么忍心克扣她的赏钱！若非炩妃娘娘相助，女儿怕是早就没命了。如今是十三阿哥又不是她弄死的，不过是开脱罪行，有什么不敢说的。 “是，皇上，民间确实有此说法，子亡母活是母克子，子活母亡是子克母。这便是微臣不敢说的原因，本来皇后娘娘与祥瑞之胎都应该是福泽深厚，没想到皇后娘娘命格太硬，竟然克死了祥瑞之胎。” 既然提出来必定得咬死，进忠公公说了，要不定死了皇后娘娘克子，要不他自己赴死，他当然选前者！ “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皇后娘娘可还在里面躺着呢！竟敢妄言皇后娘娘克子！皇上，您一定要重重处罚他们！” “皇后如何？” “回皇上，微臣给娘娘服了参汤，只能好好养着，不可惊动，也不能劳心，否则身下淋漓不尽...痛苦万分。” “包商陆你下去吧，好好给皇后调养身子，另外炩妃那也常去看，她总昏厥也不是办法，看看有什么办法治一治。” “上官星胡言乱语，逐出宫去，你既然喜欢民间就去民间待着吧。” “田姥姥和其他接生姥姥都拖去慎刑司问话，皇后生了一夜，产程这么长安知不是故意拖延，进忠你亲自去盯着。不可出了人命，更不可问不出话来。” “十三阿哥，朕心之所爱，然天不假年，不能全父子缘分，追赠十三阿哥为悼瑞皇子，葬于端慧太子园寝。” “颖嫔留下来侍奉皇后吧，十三阿哥的事等皇后行了缓缓告诉她。” 皇上怀着兴奋而来，结果伤心败兴而归，皇后克子，膝下只剩十二阿哥一个嫡子，还好当初挪了出来，少沾染皇后果然还是有用。 “告诉炩妃不必再去向皇后请安，好好安胎，另，皇宫里有皇嗣的妃嫔一律不准常去翊坤宫！” 永寿宫 “俺这里吉凶未可知，她，她那里生死亦难料～” “主儿您喝口茶润润吧。” “皇后那边儿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生了一夜，憋的久了，十三阿哥生下来就没了气息。包太医只说无能为力，田姥姥和上官大人都说是因为皇后娘娘克子的缘故。现下上官大人已经被逐出宫，田姥姥和其他接生姥姥进了慎刑司。” “淑嘉皇贵妃到底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给了皇后一击，皇后娘娘早产，除了她自身年龄大身子虚以外，何尝没有淑嘉皇贵妃的手笔？皇上选的谥号可真好啊！淑嘉皇贵妃一辈子都没‘淑’过，这和慧贤皇贵妃的谥号异曲同工啊。” “主儿说的是，皇上还说了，后宫里有皇子的后妃都不得常去翊坤宫，更提了您万万别去呢！” “这倒是好事儿，也省得她们吵嚷，本宫看着她们皮笑肉不笑还勾心斗角的就心烦。” “不过...淑嘉皇贵妃已死，皇后的十三阿哥也薨了，但是八阿哥的腿可是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四阿哥已经得封四贝勒，咱们可得好好帮他向皇后娘娘讨公道啊。” “主儿说的是，四福晋出身高贵，怕是她也不想时时进宫只为看顾八阿哥，造成她如此辛劳的罪魁祸首，可是皇后娘娘。” “春婵最得我心！快去吧。” 第242章 报信 伊拉里氏可是满洲大姓，若是他们不满意后族处处挤兑，怕是皇上也拦不住，何况乌拉那拉氏早就没人了，皇上也更加不会管这些闲事。 四贝勒和四福晋一合计，于是共同向乌拉那拉氏族人下手，一时间乌拉那拉氏族人纷纷跑到承恩公夫人面前哭诉，只是承恩公夫人也没法子，自己的儿子最近也是处处被排挤，走投无路，求告无门。 知女莫若母，承恩公夫人也没想着递牌子进宫，因为她知道皇后不会管的，还会说“那正好远离朝堂纷争”这类的话，可是远离朝堂如何在京城活下去呢？ 本来承恩公夫人早年丧夫，身子就大不如前，这样一来竟是一病不起，而宫里的皇后娘娘正在坐月子，谁也不敢把这事儿告诉她，唯有颖嫔。 “皇后娘娘醒了！” “孩子呢？抱给我看看。” 翊坤宫寝殿现在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有动作只看着皇后娘娘。 “颖嫔，怎么了？” “皇后娘娘，十三阿哥和你缘薄，先一步走了。” “颖嫔娘娘说得这么急，皇后娘娘哪儿受得住啊！”容佩眼含热泪猛的回头训斥着颖嫔。 “皇后娘娘迟早要知道，是难产，您生了一夜，力竭把十三阿哥生生憋死在腹中了，十三阿哥一落地就没了气息。” 颖嫔得了皇上的吩咐，自然要仔仔细细告诉皇后娘娘来龙去脉，至于皇后娘娘伤心与否，是不是在坐月子她才不在乎，反正她也没做过月子，自然懒得替皇后周全。 “皇后娘娘胎位不正，您年纪又大了，产程太久，您和十三阿哥都遭罪，好在您母体康健，所以只有十三阿哥没保住，您无大碍，养好身子出了月子就无碍了。” 容佩见阻止不了颖嫔也没再多话，她年纪也不小了，皇上一次次赏的板子让她有了病根儿，身上的酸痛总会提醒她少言少语。 “钦...钦天监不是说这一胎是祥瑞之胎吗？怎么刚一落地面都没见就没了？” “钦天监一会儿说皇后娘娘这胎祥瑞，一会儿又说您自己克了自己的孩子他们的话根本不可信。” “是啊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将钦天监监正革职了，您不必理会他们。眼下您得顾好您的身子，您说最近怎么都这么苦啊，五公主没了，好不容易来了祥瑞之胎，可十三阿哥落地就没了，承恩公夫人也起不来身了，真是...” “容佩你说什么？本宫的额娘怎么了？” “是奴婢失言，只是承恩公夫人不大好了，一直瞒着您，怕您惊动胎气，不想被奴婢说漏嘴了，奴婢该死。”容佩其实也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她也怕若是承恩公夫人真的去了，日后皇后娘娘想起来是她瞒着不说定然怪罪，如今颖嫔已经说了许多，还不如一股脑都说出来，皇后娘娘一并伤心过了也就罢了。 “怎么！怎么会！为什么本宫如此不顺，如此不顺！” 皇后娘娘一时气血上涌险些血崩，包太医诊治过后向皇上报了上去，皇后娘娘产后虚弱，得了心悸之症。 皇上知道了来龙去脉，没有发落容佩，只是把颖嫔降为颖贵人，这下咸福宫主位变成了恪嫔，二人身份对调，又有得闹了。 第243章 喂汤 “主儿，包太医传来一件喜事，八阿哥的腿能治好了！只要忍住疼痛日日练习，再让专业的大夫试试按摩，八阿哥的腿有望恢复如旧。” “这是好事啊！可本宫觉得...皇后一倒霉，八阿哥的腿就能治好了，你说会不会真的是皇后命格有问题，会伤子妨夫啊？” “奴婢不知，但是不妨碍咱们可以让皇上这样想。” “还是你懂我，去见一见进忠公公吧，这一包薄荷糖是我找御膳房亲制的，问问他口味如何。” 自从魏嬿婉怀孕之后就经常去安华殿，也不为别的什么，她就是觉得待在那儿心静，心安，所以时常就会去。 去得勤了难免也会参拜，“信女魏嬿婉求佛祖保佑，能顺利诞下一名皇子，荣耀自身，福延万代。” “主儿一定所得皆所愿！”澜翠跟着魏嬿婉，听到她的期盼暗自点头。 回到永寿宫，魏嬿婉刚坐好，春婵不在，澜翠贴身伺候魏嬿婉没出去，是其他小宫女给魏嬿婉捧了一盏茶来。 “你想烫死本宫吗？！”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 魏嬿婉看着蠢笨如猪的丫头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孕期脾气急躁易怒，本想好好责罚这个宫女，可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淑嘉皇贵妃来了，她这样是不是和当初启祥宫的那位一模一样？ “罢了，你出去吧。” “主儿，进忠公公来了。” “进来吧。”听见进忠公公来了，魏嬿婉不知道怎么那小嘴儿就撅起来了，脸上明明白白写了“不开心”“不满意”几个大字。 “刚熬的红枣燕窝汤，奴才伺候炩妃娘娘用。” “不喝！”魏嬿婉看着喂到嘴边的汤匙，看了看进忠一脸期待的目光，依旧狠心拒绝。她根本就不饿，再加上气不顺，进忠公公也不哄哄就让她喝，她才不想喝那没用的汤水呢！ “皇上这两天没来瞧你，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皇后的祥瑞之胎都没了，皇上哪里还顾得上我这里。”魏嬿婉说着，白了进忠一眼，还是不喝。 “啧...奴才求您了，为了龙胎和奴才，您好歹喝一口。” “就...一口。” “诶～再来一口，主儿。” 魏嬿婉被进忠公公哄着喝了好几口，最后剩的一些，依旧还是进了进忠公公自己的肚子。 “我喂你喝两口就得回去伺候皇上了，皇上为着十三阿哥的事儿伤心着呢！” 魏嬿婉凑近进忠，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田姥姥如何？” 魏嬿婉的气声弄得进忠耳朵痒痒，但是依旧得好好回话，“田姥姥还能受得住，只是须得下死手才能救她了。” “田芸角难得有个好额娘，你把田姥姥救出去以后把她们母女安顿好。如果可以，让田芸角进宫伺候我一阵，我不信田姥姥的看家本领一样都不传给她的宝贝女儿。” “嬿婉，还是你思虑周全，就连皇后的胎都难保万无一失，咱们也是该多方面准备着，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现在到了即将临盆的时候，更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第244章 救人 “主儿，有人给奴婢捎了信儿，有个自称是奴婢姑母的妇人，奴婢想出宫去认一认。” “你去吧，若是个品行端正的，即便不是亲姑母，也可认个干亲，人生在世有个亲人相互扶持总是不一样的。” 春婵独自活到这么大，突然有人自称是她姑母，她第一个反应是新奇，第二个反应是，该不会有人要通过她害主子吧？ 不过只要她处处提防，宫里的事儿什么也不漏，若是个好的，就时时看顾，若不是个好的，禀报了进忠公公早做决断。 慎刑司 “为什么要关我们？这和我们没关系啊！冤枉啊！放外面出去啊！” “田姥姥，你得为我们说话呀！你可是主事儿的，咱们都拖家带口的，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养家呀！” “诶，田姥姥，你可不能放弃啊，你怎么坐下了？” 田姥姥从开始为皇后接生就明白会有这么一遭，皇后娘娘做事遭人恨，又正位中宫，德不配位有的是想让她倒霉的人，可不论是谁得手，她们这些人都得受牵连。 “田姥姥，您想明白了吗？是招还是不招？” “知道的我都说了。”田姥姥已经受了一遍刑罚，奄奄一息了。 “可您说的不尽实啊，太医说了，皇后娘娘怀胎时是有早产之象，可是早产应该是落地很快，就算胎位不正也不会难产到如此地步。于是咱们就怀疑，皇后娘娘是被人故意拖延成难产，乃致十三阿哥夭折。” 进忠站在那里，袖着手，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声音好听极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与田姥姥是旧识。 “这...我哪儿知道...” “好，您若再不招啊，打您也没用，只好把您的家人请来，所有的刑罚都用在他身上。听说...您有个儿子...” “别，别动我儿子！” “他是在京城住着吧？您若再不招可由不得您了...来人！” “我招！我招...” 田姥姥接读懂了了进忠公公的暗示，可以“招了”，后面的事儿她也明白了。 “呦，既然您开口了，就吐个干净吧。” “奴婢...是为了泄愤。奴婢推了皇后娘娘的肚子，让她的胎位继续不正。看奴婢没有想害死十三阿哥，只想让她没有那么快地生出来，让她多疼一会儿。” “也是皇后娘娘年长早产，身子已经不适宜生养了，所以...十三阿哥他才会那么虚弱。不过，不是钦天监也说，皇后娘娘的命相太硬，是她！是她自己克死了十三阿哥，这事...也不能只怪我们！” “好，您胆子倒真大！这明摆着掉脑袋的事儿都敢干！你害皇后娘娘，是否有人指使？”进忠公公身旁就是监刑的官员，所以“是否”两字咬的极重。 “是我跟皇后娘娘的私怨，无人指使，”田姥姥低眉顺眼，谁也不看，自顾自说着，“五公主难产，我拼死拼活帮皇后娘娘生产，可是她不说另外赏赐也就罢了，居然还赏赐减半！五十两银子够我一家几年的嚼用你知道吗？你们不知！我的女儿，就因为继续用钱治病，没等上这五十两银子生生去了！你叫我如何不恨？你添了女儿就不管我女儿的死活了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进忠公公，都说您心善，求您放我儿子一条生路吧！” 第245章 质问 “皇上，田姥姥交代的也就这些了，谋害皇嗣按律得诛九族，可是田姥姥独剩一个五岁的儿子，您看...” “五岁...和永璂一样大，罢了，送去寺庙过活吧，让他余生好好为他额娘恕罪。” “嗻，皇上心善，此举一定能为十二阿哥积福。” 进忠看了一眼皇上，转身而去，他得送田姥姥走，彻底送走。 翊坤宫 “田氏的事如何了？”皇后娘娘面无表情，皇上来了她都不曾侧目，只冷冷地质问着皇上，好像皇上欠她的，好像是皇上害死了她的孩子。 “田氏心性狠毒，你别再管这些事了，养好自己要紧。” “她为何要这么做？” “田氏死前说你苛待她，害死了她的女儿。所以心存怨恨，在接生的时候起了歹念，想要拖延产程让你受苦，结果却害死了永璟。” “臣妾什么时候苛待过她？” “璟兕出生之时，正逢舒妃出事，又有水灾，当时你为了给璟兕积福，将赏赐减半，但当时田氏的女儿正缺银子治病，减免了赏赐她女儿就被活活拖死了。所以永璟出生的时候，她恶向胆边生，报复泄愤。” “皇上，臣妾不相信一个接生的姥姥会为了几十两银子谋害皇嗣。这背后必定还有什么...” “几十两银子？你可知她们母子几人一年的嚼用才五两银子！几十两银子够他们生活十几年！” “而且朕本以为你是冷静自持，却原来冷心冷肺毫无心肝！田氏活生生一个女儿都让你赏赐减半失去了性命，你竟只字不提？朕的皇后就这么视人命为草芥吗？你的孩子是孩子，天下万民地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你竟然没有半分母仪天下的气度，你哪里比得上孝贤皇后分毫？” “田氏固然该死，可永璟之事也并非全然与你无关，永璟是朕期盼已久的祥瑞之子，结果却因紫微星与你命数不合，最终母存子亡。” “皇上的意思是臣妾如钦天监所言那般克死了自己的孩子？” “否则，还有别的解释吗？真是...朕看钦天监所言丝毫不差，妨夫克子你是样样不落，朕以后还是少来你这翊坤宫！” 皇上本是体恤皇后辛苦，想来安慰安慰皇后丧子之痛，也将田姥姥之事和皇后有个交代，没想到皇后又是这样，她只觉得有人要害她，就非要逼出一个凶手来。 之前阿箬如此，金玉妍也是如此，现在又非要让田氏咬出来一个人吗？可田氏都死了还能怎么攀扯别人？ 真是不可理喻！ 皇上从翊坤宫出去以后再没进去过，有子嗣的后妃不用去请安，没有子嗣的嫔妃去走个过场就离开了，生怕多待一刻钟都会沾上晦气。 因为高位嫔妃都有子嗣，所以去翊坤宫请安的就以婉嫔打头，玫嫔恪嫔带着几个贵人随后。起初人们都如往常一样规规矩矩的等着皇后娘娘训话，直到有一次皇后娘娘想延迟一会儿露面，抖抖中宫的威风，可玫嫔哪里会买账。 “看来今日皇后娘娘有事，臣妾就不打扰了，臣妾告退。”说完福了个身转头就走了，最后只剩下婉嫔这个老实本分的和颖贵人这个愣的。 第246章 不敬 低位妃嫔都等着皇后娘娘对玫嫔的惩罚，可是过了几日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这下大家都放心了，每次请安在院子里福个身就走，一点儿不耽误事儿。 其实也不是皇后娘娘转了性子，只是她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容佩肯听她的话，而容佩早早就看明白了宫中的风向，只在皇后娘娘面前出言维护她的面子，私下里连翊坤宫的门都不敢出。 容佩的靠山就是皇后，皇后娘娘倒了，她出门就会被套麻袋。至于皇后娘娘的吩咐，罚玫嫔抄经，罚跪等等，她都只说已经告知玫嫔，只是人家不肯听，她一个做奴婢的也没法子。 如此两三回，皇后娘娘也就不再强求，她年纪大了身上也越来越容易酸乏，精神短，总是睡得昏昏沉沉的。 皇后娘娘这样，翊坤宫所有伺候的人都拍手称快，精神短好啊，精神短不折腾人啊！于是都悄咪咪地猫着，混吃等死。 再说秦立，自打皇上憋了一肚子气离开了翊坤宫，他闻着味儿就来了。 “皇上说了，皇后娘娘须得静养，一些不合时宜的物件儿都搬走，千万别扰了皇后娘娘清净！” “说你呢！那白瓷瓶若是不小心碎了，让皇后娘娘犯了心悸之症可怎么好？快搬走快搬走！” “还有这个！琉璃花樽日头一照就那么多颜色，晃了皇后娘娘的眼可不得了，拿走拿走！” 进忠当然听说了，带着小权子溜溜达达就去了翊坤宫瞧热闹，那场面怎么说呢？秦立走后，翊坤宫如蝗虫过境，若不是墙皮揭不下来，墙皮都能抠走。 当然了秦立办事不可能那么不体面，那些不好搬的大水缸、华柱，皇后娘娘用过的桌椅板凳、屏风床榻，还有一些不值钱的帷幔窗帘，那不是都留着了嘛。 官道上，小禄子赶着一辆马车扬长而去，马车里是改了装扮的田姥姥和她女儿田芸角。 “大娘，今后您就只能是我的大娘了，芸角妹妹和您一起得换个姓儿，进忠公公说了，赐奴才一个好姓儿，福，福气的福。” “全听恩人安排。”田芸角改姓成了福芸角，田姥姥也成了福大娘。 “进忠公公说了，这苦日子过到头了，今后就都是福气了，我单名一个禄字，进忠公公就赐了福为姓，这可真是觉得妙极了。” “劳烦禄公公...” “还叫我这个？” “是，福禄大哥，我弟弟他...” “哦，寄在白马寺了，那是个皇家寺院，是有人看着的，等过个十来年儿‘病故’也就是了。” 小禄子看着欲言又止的母女二人又说了一句，本来进忠公公嘱咐他，等被磨得受不了再说，可是一个两个的可怜巴巴的眼神，谁受得住。 “若是想看他，福大娘不能出面，芸角妹妹可以去。此后芸角妹妹就做妇人模样，就说丈夫在军中，河南府的府军中有位小将军，他会帮你。” “这位将军...” “他在京城有家室，我只能说他志不在此，一心想着调回京城。芸角妹妹，不是我说，你切不可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进忠公公说了，希望你自由自在地活着，好好替炩妃娘娘享受她不曾享受过的福大娘这般真挚的母爱。” “是...”福芸角眼泪扑噜噜地掉，她知道都是因为她的病，额娘才铤而走险... “对了，记得改口，此后咱们都是汉人，明白了？” 第247章 护送 “进忠公公来了？她们如何了？” “都妥了，送到了河南。” “那田芸角不是要来伺候我吗？” “咱不用她们，我已经让小禄子把不是她们的东西都收回来了，包商陆给的新方子能根治，她们自己背熟了走的。至于生产经嘛，自然已经有人抄录好了送来。” “那...她们怎么过活？都是女人家，立世不易啊。” 进忠摸摸魏嬿婉高高隆起的肚子，仔细得扶着她在永寿宫散步，快生了得多走动才好，母体强健才好生养。 “河南府兵有个前些年从御前被贬过去的，他若想回京还得靠我。至于你说的田芸角，现在已经姓福了。” “福？确实是个好姓氏，希望她余生都有福气吧。” “她会做妇人装扮，与那将军扮作夫妻。开一间杂货铺子，也给人接生。没钱请大夫的独身孕妇已经寻好，到时候有人为她造势，名声有了自然不愁没人找她。” “你真有善心，办事也极为妥帖，你说的小禄子是不是还跟去送了？” “是，我让他跟着待两年再回来。” “你怎么...比皇上还像个君父？” “这话可不能瞎说！” “这怕什么的，哎呀，他动了，你摸摸。”魏嬿婉毫不在意，抓着进忠公公的手就往自己肚子上放。 “是是，是动了。” “我就说你是个好阿玛...”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对了，宫里流言四起，都说皇后娘娘是天煞孤星的命，先克子女，再克夫君，她好日子到头了。” “我还听说秦立都欺负到她头上去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皇后娘娘向来都勤俭，从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是是是！”魏嬿婉的笑散发着淡淡的母性光辉，看得进忠一时入了迷。 “走吧，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去，这几日还没见过皇上呢。” 二人自然是不能一起去养心殿的，只好进忠先走，魏嬿婉带着春婵澜翠和四个宫女并两个嬷嬷，浩浩荡荡去了养心殿。 自从十三阿哥去了，魏嬿婉又有眩晕之症。所以出行都是走着，一伙人围着，前面有开路的，后面有断后的，围得严严实实。 养心殿正好十二阿哥给皇上请安，五岁的小孩子看得魏嬿婉眼热，露出的笑容柔和又温暖，皇上不自觉多看了几眼，进忠则是一直盯着。 “你有身孕，快过来坐。” “皇上在和十二阿哥说什么？” “永璂说想去看看皇后，朕还在考虑。” “十二阿哥与皇后娘娘向来少见，今日虽下了雪，可是日头不错，不如让十二阿哥去看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精神不济了就将十二阿哥送回撷芳殿如何？” “多谢炩娘娘！” “你个小鬼头，那就去吧，让凌云彻护送你去吧，早去早回，不能打扰你皇额娘休息，她身子不好，你得多体谅她。” 大人之间的龌龊不好告诉天真烂漫的孩子，皇上防的严实，亲自挑选伺候十二阿哥的人没一个敢说的，于是只说皇后身子不好，但愿皇后不会发疯吧。 第248章 要生 “皇阿玛，儿臣还想去御花园折梅花。” “去吧。凌云彻你仔细着。” “微臣遵旨。” 凌云彻自从成亲之后越来越端着了。进忠和魏嬿婉听了凌云彻回事，对视一眼，各自对他嗤之以鼻。 “哎呀！” “怎么了？！” “没事，皇上，肚子里的龙胎刚刚动了一下，皇上您摸摸，他喜欢听您说话呢。” 魏嬿婉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回收，没人在意凌云彻，他只好行礼退下。 “师父，凌侍卫在翊坤宫多待了一刻钟，想来说了要紧的话，小豆子已经等着您了。” “让他回去，提膳的时候去庑房等我。” 听了禀报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对田氏之死仍然心存疑虑，让凌云彻这几日日出宫查访。进忠防的就是皇后这一手，田氏的邻居那儿留了一点证据给他，让他恰好顾不上给魏嬿婉添堵也是好的。 其他的就是皇后娘娘和凌侍卫互诉衷肠了，他听了好给魏嬿婉当笑话儿讲。现在魏嬿婉已经不把凌云彻放在心上了，他更是只把凌云彻当个死人。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死人”，还真让他翻出花儿来了。 “皇上，钦天监监正一出宫就死了，当日炩妃的宫女春婵，也出宫了！请皇上传唤炩妃，当面对质！” “炩妃有孕，何必如此。皇后手里有证据吗？先呈上来给朕瞧瞧。” “凌云彻。” “是，回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奉皇后娘娘之命出宫探查田姥姥，但是田姥姥那边还未曾有进展，就发现前钦天监监正上官星离奇死在客栈。” “他死了？怎么回事？” “微臣正赶上衙门出差，问了一句才知道是上官星死在客栈之中。于是微臣就亮明身份跟着去现场看了一眼。仵作说上官星是中毒而死，微臣觉得事关重大，就禀告了皇后娘娘。” “臣妾听到凌云彻回禀之后，就喊了李玉，让他去钟粹宫问了纯贵妃，查了册子才知只有炩妃的宫女叫春婵的，告了探亲假出宫，可据臣妾所知春婵是孤儿，她何来亲人！这探亲假着实蹊跷，皇上不传炩妃，还不能传唤春婵吗？” “进保去把春婵叫来，不许惊了炩妃，否则仔细你的脑袋！” 进保是个楞的，他不太明白如何把春婵叫来还不能惊了炩妃娘娘的胎，春婵是炩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皇上单独要问话肯定是出了事，这...算了还是硬着头皮上吧，到时候语气轻柔一些。 “传皇上口谕，带春婵去养心殿问话，炩妃娘娘千万别担心，万万不能动了胎气。”进保用自以为最温柔的语气传了话，一挥手就带走了春婵。 本来魏嬿婉也说，没事没事，春婵什么事都没做，李玉和凌云彻又不得力，不可能查出来别的什么，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进忠出不去别人进不来，魏嬿婉到底还是去了养心殿。 进忠扶着魏嬿婉进来的时候和她说了情况，皇后没有实证能证明上官星的死和春婵有关系，只是恰巧了，正常回禀就是了。 “皇上，不知春婵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皇上，求您看在臣妾的薄面上宽恕了她吧。” “炩妃怎么来了？” “皇上，臣妾生产在即，求您让春婵将功赎罪，臣妾着实用惯了春婵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她，求皇上垂怜...” “也不是犯了错...” “主儿！主儿流血了！求皇后娘娘改日再问，我们主儿怕是要生了！” “进忠，快，送回永寿宫盯着！” “嗻！”进忠转身，汗都下来了。 第249章 出事 “炩妃娘娘，炩妃娘娘不要紧吧？快些快些！” 进忠在人前没办法说别的，只能一个劲儿催脚夫。 “稳当点儿，千万别颠了炩妃娘娘！” “进忠公公，我疼！”魏嬿婉不知道自己其实宫口正在开，所以疼痛一阵一阵涌向全身，她已经顾不上人前人后了，一把抓住了进忠的胳膊，死命捏着。 进忠吃痛，但是他更心疼魏嬿婉，而且他得阻止魏嬿婉再喊出别的来，“炩妃娘娘您抓着奴才，您得撑住啊！您还得为皇上顺利诞下小阿哥呢！” 他只能不断强调“炩妃娘娘”和“奴才”等字眼提醒魏嬿婉不能放松，一切都得忍到了永寿宫再说。 好不容易回了永寿宫，进忠把魏嬿婉扶进提前布置好地产房，但是按照规矩他不能待着，于是出门把御前的人和永寿宫其他伺候的人都赶到外间围着。 想起上一世的事，他特意嘱咐了不能放进任何人来，除了皇上来了就通传，其他人来了，就算是脑袋掉了身子也得挡在外面。 “嬿婉，嬿婉你怎么样了？” “进忠公公，王姥姥吃坏了肚子，她可是给主儿接生的主事姥姥，这可怎么办啊！” “果然还是出事了，王蟾去把王姥姥捆起来，搜查她的住处，等娘娘生产完了交给皇上发落。” “春婵你去把福姥姥带过来，让她主事，其余的姥姥只许从旁协助，不听号令擅自作主的一起丢出来捆着，快去！” 半月前小禄子就把福芸角带回来了，进忠思来想去还是得接她进宫，于是福芸角就跟着王姥姥进了宫。 这不刚一出事，福芸角就换上了早就备好的接生姥姥的服饰接手了王姥姥的事，“所有人现在去换上我带来的衣服，再洗一遍手脚，若是谁不想配合尽早出去！” 福芸角身子没那么弱了之后底气也足了，气势也有了，虽然面嫩，但是精干利落，看着就是个厉害的。 几位接生姥姥不敢言语，反正出了事都是主事的顶过，她们也就是打打下手白得赏赐，于是纷纷配合。 “春婵...春婵你没事吧？” “奴婢无事，您去的正好，奴婢正要回来呢，皇上只是问了问奴婢当日出宫探亲之事，您好好生产，奴婢以后和您细说。” 哪里没事，皇后娘娘的办事风格一向是没有证据先送去慎刑司受刑，只要皇后娘娘认为是，那就是，不论清白只认死理。 若非魏嬿婉出声打断，皇后娘娘下一个命令就是“将春婵押入慎刑司严刑拷打”，但是春婵肯定不会如实禀告，主儿生产在即，定要让她安心。 “好，没事就好...啊...好疼...” “奴婢陪着您，您抓着奴婢。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醒醒！” “进忠公公不好了，主儿又昏厥了，奴婢怎么都喊不醒，小阿哥在肚子里很危险！” “你去找福姥姥，再不行就先别管身子损伤了，掐人中也使得，银针刺穴也使得，快进去！” 第250章 参见 众人一通忙活，终于把魏嬿婉唤醒。 “进忠，进忠！” “主儿，进忠公公在外头，您现在还在生产，咱们生完了再说啊。”春婵看着魏嬿婉转醒之后有些发懵，赶忙出言提示。 “春婵？春婵，你去叫进忠进来。” “主儿，进忠公公不能进产房啊！” “快去！进忠！你个狗奴才，你给本宫滚进来！” 春婵看着产床上的魏嬿婉眼神愈发疑惑，魏嬿婉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除了二人胡闹之时，从不轻易自称“本宫”，更不会喊进忠公公“狗奴才”。 但是春婵无法只得出门向进忠公公回禀，“进忠公公，主儿醒过来了，可是一醒来就要见你，主儿都疼昏了，要是说了什么还望进忠公公不要介意。” “嬿婉...嬿婉我在这...你怎么样了？你...” “奴才给炩主儿请安。” 进忠一进门，看到床上的“魏嬿婉”的目光就了然，他的炩主儿...终于，还是来了。 “进忠，还能看见你真好...” 春婵见状赶忙叫停，把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为他们争取一刻钟的时间。床上的人并不是她的好姐妹魏嬿婉，而是...进忠公公口中的“炩主儿”。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近身伺候的人，尤其是她和魏嬿婉从进宫就认识，她敢确定这一定不是魏嬿婉。 而且，进忠公公从来不会喊魏嬿婉“炩主儿”，春婵观察进忠公公一进门的状态，满脸担忧，当进忠公公的目光碰到“炩主儿”的时候，他瞬间热泪盈眶，低下头称了一句“炩主儿”，虽然他没抬头，但是春婵感受到了进忠公公浑身散发着臣服的气息。 这不是她认识的进忠公公，进忠公公与魏嬿婉是相互疼惜，相互爱护，彼此如朋友亲人一般，进忠公公对魏嬿婉绝对不会“臣服”，而如今，床上的炩主儿威严也盛，她都有点不敢近前。 “炩主儿，您生产在即还是先把皇嗣生下来吧。” “如今...” “您是头胎，难免艰难些。” “我母亲...” “魏夫人好好儿的，前钦天监监正死了，皇后押着春婵去问话，您追去了养心殿，这才动了胎气。” 她本来是皇贵妃，被珂里叶特氏害死，刚醒过来还搞不清楚情势，现在身下一阵阵想阵痛让她逐渐回神。 进忠也回来了！而且根据刚才的话，她正在生璟妧，这个可怜的孩子，但愿这一次她能好好长大，千万别折在生产上头。 “巴林氏如何？” “是个贵人，不碍事，婉嫔或可托付。” “不，婉嫔性子软，不能跟她！” “那就玫嫔，您最喜欢她地性子，也定然不会吃亏！” “好，你出去吧。春婵把接生姥姥叫回来，本宫这次真的要生了。” 春婵一直处于震惊中，但是听了娘娘这样吩咐，她赶忙跑出去喊人，确实耽误不得了，若是龙胎有所闪失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跑不了。 于是也顾不上进忠公公和娘娘那些奇怪的言论了，生产要紧。 第251章 璟妧 永寿宫中，女人的痛呼声夹杂着接生姥姥催产的声音，偏殿大门前的人来来往往，进忠在回廊前来回踱步。 这炩主儿都回来了，按理来说生产应该比上一世顺利得多呀！ 但是进忠忽略了一件事：炩主儿回来虽然知道怎么生，但是魏嬿婉的身子还是头一胎，宫口难开，因此与上一次没有分别。 “进忠公公，娘娘有些难产，这可怎么办呐？” “头一胎是难，往后就好了。” “往后？娘娘要是生不下来哪儿还有什么往后！” “哎呀你快进去伺候炩主儿吧！用参茶，参茶早些饮下！” “是是。”春婵也没经历过生产，确实也被娘娘生孩子的惨状吓坏了，出来和进忠公公说了两句感觉自己重新找到了方向。 她得好好服侍娘娘，等娘娘好了还得问问她可怜的魏嬿婉还在不在，虽然她也不知道她敢不敢问得出口，但是只要娘娘在一天，她就有机会。 “菩萨佛祖老天爷...我求求你们了，都睁开眼睛救救我们炩主儿吧！” “保...保佑她顺利生产，求求你们了，奴才求求你们...” “进忠公公，还是生不下来啊！” “你总跑出来做什么！炩主儿一定会没事儿的！快去，马上就能生了，你去给炩主儿鼓劲儿，盯着些别的接生嬷嬷，福芸角和包商陆顾不上，别让人钻了空子！” 进忠不信神佛，却因为炩主儿生产，再次在永寿宫廊下遍求满天神佛。 原想着会顺利些，结果命中注定，七公主依旧是踏着清晨的朝霞而来。 “进忠公公，您都等了一晚上了，您喝口茶歇歇吧！”王蟾看着进忠公公守在产房门口，来来回回得走了一夜 心疼他今日还得当差 就劝了一句。 “边儿去！” 进忠正呵斥王蟾，忽然听到产房里传来一阵啼哭。 “生了！” “炩主儿生了！”进忠抓着王蟾，满眼希冀与兴奋，也是真心感到高兴。 “嬷嬷，炩主儿怎么样了？” “炩妃娘娘生产艰难，还是伤了身子，往后两年，若是调养不好怕是不能生了。” “怎么还伤了身子？炩主儿生的是位公主还是位阿哥？”进忠不自觉把公主放到阿哥之前，按照道理来说，炩主儿生的应该就是七公主。 “是公主。” “公主也好，公主也好！嬷嬷您快进去好好儿伺候炩主儿，一切都拜托您了。” 依旧是公主，只是这一世绝对不能让七公主被养成那副模样！他这就得去养心殿回话了，还得想法子保下春婵，如炩主儿的愿让玫嫔养了七公主。 进忠转身离开眸中无泪，眼泪已经在昨晚陪产的时候流尽了，炩主儿在里面受苦，他在外面心肺肠子被搅得天翻地覆，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炩主儿的哭喊声与上一世炩主儿赐死他的场景重合，痛彻心扉的感受一阵阵袭来，可进忠还是忍不住为炩主儿心疼。 “皇上，炩妃娘娘生产了一夜，终于在今日清晨诞下一位小公主。七公主长得玉雪可爱，您可要去永寿宫看看？” “不必，永寿宫宫女出宫的时间确实巧，炩妃也确有勾结钦天监和田姥姥谋害皇嗣的嫌疑。传令，炩妃贬为贵人闭门思过，七公主就...” “皇上，玫嫔娘娘求见。” “就让玫嫔养着七公主吧，赐名璟妧，即刻挪去永和宫。” “皇上，什么七公主？” “玫嫔娘娘，炩贵人于清晨诞下了七公主，皇上让您教养。” “这是好事儿啊，臣妾谢过皇上！一定尽心尽力教养璟妧。” 第252章 求见 炩妃降位，皇上将春婵的事儿扣在了炩妃头上，也就没有另罚春婵，只是进忠不愿意再踏进永寿宫，去传旨的太监是李玉。 李玉言语刻薄刁钻，但是回来的皇贵妃并不会因为李玉的言论伤心难过，重获新生的她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从她生产过后，进忠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春婵，你来一下。” “娘娘。” “进忠还是不愿意见本宫么？你...你再去问问，还有什么旁的事儿发生吗？” “回娘娘，奴婢现在见不到进忠公公。” 炩主儿想起来产后第一次让春婵去请进忠时他的话，“炩主儿，您要求的事儿奴才已经为您办好，往后的路就看您自个儿了。奴才真心希望炩主儿以后遇上的人，遇上的事儿，攀登的高位，都值得您放弃奴才。” 这是怨恨炩主儿上一世亲手杀了他。 “他的人手你还能联系到吗？” 春婵摇摇头，现在她认识的进忠公公的人都当她是陌生人，进忠公公权力收缩，没有再给永寿宫多少特权，只是不让秦立亏待了炩主儿。 “你去告诉他，他要是不来，本宫立时就去死！” “娘娘，您不能这么说，这多不吉利。” 炩主儿没再说话，只看着春婵，春婵受不了这样的威压，还是跑去求见进忠公公了。小权子已经在养心殿外拦过好几次了，可是春婵确实不敢走，她摸不准娘娘的性子，怕娘娘真的想不开。 “权公公，奴婢求您给进忠公公传句话，娘娘...娘娘现在毫无生气，奴婢真的怕娘娘做出什么来。” “哎哟，可不敢，春婵姑娘，师父确实是忙着呢，而且师父是御前的人，没有皇上口谕，怎么好贸然去永寿宫呢？” “奴婢知道，只是奴婢求您，您去通传一声，只说这一句，否则奴婢不敢回去见娘娘，奴婢求您了。” 春婵好悬没给小权子跪下，当进忠公公收回对她们的优待之后，她才明白和御前的人交好有多难，能得他们一句客气体面和一丝照拂周全有多难！ 不过进忠早就看见了春婵一直在求小权子，他心里也复杂得很。好说歹说的，小权子最终还是告诉了进忠公公春婵的来意，依着进忠对炩主儿的了解，她定有话对他说。 “炩主儿原话说给爷听。” “‘你去告诉他，他要是不来，本宫立时就去死！’这便是娘娘原话了，所以奴婢不敢怠慢，娘娘现在都像个木偶，不吃不喝的，奴婢看着就担心。” “进忠公公求您好歹去一趟，好也罢歹也罢，和娘娘仔细分说一番，就当全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就当您疼惜我。” “今夜给我留门。” 春婵走了，她从进忠眼里看到了冷漠疏离，这与当初和魏嬿婉生气时不一样的，没有在乎，没有压着怒气，只有冷漠。这次是真的要划清界限，真的要一拍两散了吗？ “奴才给炩主儿请安。” “你不是要做鬼都不放过本宫么？怎么，现在连见都不敢见本宫了？躲在屏风后面做什么！” “春婵你...” “春婵留下，其他人都出去！”炩主儿打断了进忠的吩咐。 “行，她在就在吧。炩主儿，奴才不是说了么？您的事儿奴才都给您办了，日后如何得全靠您自己了。” 进忠从屏风后面出来，二人四目相对，眸中的情绪多得春婵压根都看不清楚。 良久，炩主儿败下阵来，低头说了一句：“进忠，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就像我第一次去养心殿那天一样...” “那时的你一心想要向上爬，那时的你只希望有人救你出泥潭，那时的你不曾厌恶我半分，那时的你也没有亲手杀了我！” “进忠...” 第253章 诉衷肠1 进忠深吸一口气，把心里一直以来最在意地事都翻了出来：“不是炩主儿厌恶奴才，恶心奴才吗？不是奴才每一次触碰都让您觉得无比恶心吗？不是您比所有人都恨奴才吗？” 进忠无疑是把心里隐藏最深的伤疤一把掀开，鲜血淋漓，泪珠儿滚落，眼眶都是红的，春婵从没见过这样的进忠公公。 “所以您一回来奴才就躲得远远儿的，难道这样也还是让您觉得浑身恶心，还要沐浴更衣，恨不得把手皮都搓破吗？！” “你...你都知道？” “我！御前第二把手的替补总管，宫里什么事儿能瞒得了我？是我一直在你面前做奴做仆，才让你觉得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那些事我只当是不知道罢了，没想到最后你对我的恨都能让你亲手杀了我！” 进忠不甘心呐，凭什么，凭什么他处处讨好，一心为了炩主儿，殚精竭力不敢有丝毫差错，一颗心整整地都向着炩主儿，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是他在雨夜看见了那个受人欺负的樱儿，是他不惜冒着和王钦一样下场的风险将她送到皇上眼前，是他一盘点心助力她成了皇上的女人，是他将御前的消息源源不断递到永寿宫，是他帮她邀宠、固宠、复宠... 是他手把手教她如何在宫里生存，是他一步一步出谋划策将她送上了皇贵妃的高位，可是她，亲手用他亲自打的金簪子插进了他的心脏... “进忠...没想到你如此恨我，”炩主儿笑容惨淡，面上没有丝毫血色，“如果说，当初我是另有苦衷，你信吗？” 炩主儿见进忠没说话，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就知道他愿意听一听，“我当初拼尽全力，还是没能将你送出那个是非黑白颠倒的恐怖漩涡，我其实已经察觉有些时候自己根本不受控制，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我杀了你，你心里一定恨极了我吧，没事你恨吧，这样起码不会忘了我，不论怎么样，你都不许忘了我！” 进忠闭眼，他以为自己的泪都流尽了，可是听到炩主儿那句“不许忘了我”还是深受触动，炩主儿分明是...爱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再也不想回到这里了，进忠，我想离开...可我还是害怕，我怕再回到这里，又怕去的地方没有你，怕你恨我，更怕你忘了我......”炩主儿状若癫狂，房间里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敢有旁的动作，怕刺激了炩主儿。 “罢了，这都是我选的路，我是被你惯得怕这怕那，其实我什么都不怕，真的。进忠你接着恨我吧，只是别忘了我就好...你走吧...我也...我休息一会儿。” 炩主儿背过身不再看进忠，可是进忠哪里敢走！ 炩主儿一向是个心狠的，尤其是对自己，启祥宫五年的折磨都让她扛下来了，后面恩宠起起落落受了多少罪，当初在月子里就敢为了救世子跳进冰水里，现在更是白赚来的日子有什么不敢抛下的。 进忠就怕他前脚踏出永寿宫的大门 后脚春婵就来报丧！那样他会悔死的，因此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儿委屈，既然说开了，就把所有想法都说个透彻！ 第254章 诉衷肠2 “可是你可知当初我早就做好了为你赴死的准备，被关着那几日，我一个人都见不到，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条贱命是走到头儿了。可为什么偏偏是你亲自动手？你叫我如何甘心？” “当初你放下凌云彻之后都受不了他的背叛，那我呢？我从始至终从头到尾都为了你，我是升官了还是发财了？甚至你，都嫌弃我的触碰！我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你亲手用我给你做的簪子杀了我！” 进忠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平复了半刻时间，声音逐渐平静，“你可知我是如何回来的？是一个叫蒋雪鸣的男子，若不是他的精彩演绎，喜爱他的观众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至今还是一个游荡在紫禁城的孤魂野鬼，连个坟头都没有...” 炩主儿也明白了进忠心里最在意的其实就是自己对他的厌恶，其实她当时说的也并非是真心话。 “我当然知道，可你知道我是如何能来吗？也是因为进忠公公你！是他们对你的爱，她们想让我后悔，想让我重来一次能对你好些，再好一些...” “可进忠，我不能骗你。你我可以当朋友，当亲人，当搭档，当什么都好，可我心里对你生不出半分爱的涟漪。我知道，最你不需要的就是欺骗，我真的没办法照着她们想的那样爱你啊！” “我当然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你死前我就察觉到了异样，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那天我本想和你用个饭，好好告别一番再安静地送你走，可你发觉了，你没吃那东西，后面...就彻底来不及了。” “春婵也是，她的口脂是我一点点亲手抹上去的！她可是我进宫遇到的第一个朋友，这么多年早就是我的亲人了，可我没办法...我只能那么做。” “娘娘...您...”春婵没想到还有她的事儿，她听得糊里糊涂，但是如果把进忠公公和娘娘的对话当做一个故事听，不难听出来事情原委。 “你是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她们没有办法改动已经设定好的事！你我身处其间也是如此！可是如今这一世，难道我们还要受她们摆布吗？” “我当时不知，后来死了以后知道了，那是一个戏本子，没人改的了故事的结局，也没人改得了早就被安排好的命运...” 进忠软了下来，那些话说出来，胸口就不堵了，原来炩主儿真的是迫不得已，从他知道那是个戏本子之后就开始体谅炩主儿的做法。 “是奴才的错，奴才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奴才死之前想说的也只是，往后的路您自个儿好好保重...” 其实进忠不知道他心里本来就不怪炩主儿，就是...就是不满意炩主儿嫌弃他，他觉得委屈，他不是为了身死而难过，他是为自己的真心叫屈。 “罢了，也许您和奴才都并不懂情爱，咱们这样的人也不需要情爱。无所谓了，只是，奴才真心问您一句，如今您还愿意和奴才...好好的吗？” 进忠小心翼翼接着解释，“只要对方好，再也不说那些酸话，也不论是何关系，只是在这重活一回的时光不留遗憾，问心无愧，也不必理会旁的事...” “进忠...我愿意，再赌一回！” “真的？” “真的，”炩主儿也擦完了眼泪，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美丽的笑容，“我不信她们，我只信你，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坠入深渊的，不是吗？” 第255章 诉衷肠3 “放心吧，她们不会的。奴才已经试过了，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很随心，虽然会照着本来的事情发展，但是只要有心就能改变，奴才的干亲，花房的尽力就是被奴才使计策捞回来的。” 进忠试探着起身，如往日一般蹲在脚踏边，想摸摸炩主儿的手，见炩主儿仍旧微笑着看他，他也放松了下来。 “比如玫嫔还活着，纯贵妃还活着，大阿哥还活着，而五阿哥早夭，珂里叶特氏已经被我折磨致死！” “她们还真是足够爱你...” “炩主儿，她们只希望我们在这个世上好好活着，不会干预我们的人生，您就放心吧，往后奴才还接着疼您。” “好，进忠，本宫也会...试着好好与你一起。”炩主儿双手搭住了进忠的手臂，其实她不知道她的身体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排斥进忠，反而很熟悉。 毕竟...每次进忠扶着她的手的时候都很稳，甚至会双手扶。虽然知道她花盆底已经走得非常稳了，但是那种下意识的珍视早就刻在心尖。 每次扶着的手，每次整理好的衣服，每次簪的花，每次梳的发，每次配的首饰...点点滴滴桩桩件件早就融在了她的生活中，只是她丝毫未察觉罢了。 “炩主儿，您可知...” “什么？” “罢了，奴才说不出口。” “说！” “奴才是想问，您可知...奴才当时就在经幡后头跪着...”进忠说完红了脸。 “你是说...对...对拜？你死了以后在紫禁城飘了多久？” “就...就到您对着奴才的名字磕头的时候，奴才在经幡后面也对着您磕，后面就来到了这里...”还喊了一句“夫妻对拜”，进忠是没脸说出口的，心里暗自笑开了花儿。 “嗯，挺好的，前面还有事吗？你平复一下回养心殿吧，别被李玉捉住把柄。” “无事，李玉那个蠢货随时都能被奴才取代，这一世他不成，那身红皮子奴才还不想穿，就让他蹦跶着吧。有他顶着，奴才还能多来一趟永寿宫。” 两个人相视，眼里都是珍视，此刻心结已解，春婵感觉永寿宫的冰雪都消融了，于是默默退了出去，安排王蟾给进忠公公和娘娘备水净面。 进忠擦了把脸，平复了心情回了前面，他感觉自己好像重获新生，炩主儿也回来了，他还能再见到炩主儿真好！ “师父，炩贵人那边...” “咱们往日怎么对待，往后依旧，不过咱们小心些，给永寿宫的东西，多辗转一些，不能再出半分岔子，这次凌云彻查出来的事儿虽小，但是还是让炩主儿降了位，凌云彻那小子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吩咐下去，下一阶段的任务，搞掉凌云彻！” “嗻。” 夜凉如水，皇上已经安寝，他不值夜现在也可以休息了，于是带着心结打开的舒畅，带着对未来生活的希冀，带着对那个年轻男艺人的感激，带着对炩主儿复苏了的爱进入了梦乡。 只是梦到的事，依旧让他心碎。 第256章 梦香消 “进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这个世界的尊卑是非黑白都颠倒了，她要杀你，我不想你死在她手里，我宁愿你恨我，你也要记得我，除了你，我还得把她们都送走，死在我手里你们起码还有个全尸，最后剩下我自己，就随她们去吧......” 是的，进忠梦到的是炩主儿的自言自语，各种片段闪过，他只能拼拼凑凑得听，整合在一起看。 “这个世界的规则容不下我们，与其被抹杀，或者被他们凌辱，还不如我将你们送走......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没事，来不及自尽那我就好好受着，你们总是为了我，这一次 换我为你们争取时间！” 炩主儿原来...一个个送走他们，是不想被她理解的那个世间的规则所害，只是他进忠是第一个，所以炩主儿没来得及做得更周全。 “进忠，我明明为你准备好了饭菜，想着趁我还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好好与你吃顿饭，告个别，顺便让你没有知觉没有痛苦的死去。可你一眼就知道了那饭菜有问题，我们穿过连廊时我多想你离我远一点，远一点我起码不受控制的时候不会马上让你受伤，可你...” 怪不得，炩主儿突然变得他一点儿都不认识了，那样冰冷，那样无情。 “你一直稳稳扶着我，紧紧跟着我，我向前走到了极限，身体不受控制让我猛然回头，让王蟾勒死你，这不是我的本意，这是他们想让你这样痛苦的死去。可我已经没办法阻止了。” “至于那些诛心的话，亲手扎你的簪子...那都是这个世界惩罚我反抗的结果。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也没能给你一个痛快体面的死法。” 进忠看着胡乱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炩主儿，心里揪疼。 “你是，春婵是，澜翠是，王蟾也是，我对不住你们...若有来生，我愿意亲自恕罪，我这就去找你们！” “别！”睡梦中进忠都忍不住出声，他们伺候人的下人从小就训练过不能说梦话，否则守夜的时候会吓着主子。只是进忠确实着急，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实生活也出了声。好在进忠身旁睡着的是小权子，不会漏了出去惹麻烦。 最后一个场景，是珂里叶特海兰对着炩主儿说七公主难产的死讯，怒急攻心，炩主儿说完那一句就去了，活活气竭而死。 十年，炩主儿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竟然被规则惩罚了整整十年！ 那蕈菇汤，不但使人产生幻觉，还会让毒进入脏腑，最终中毒而死却不像其他快效毒药那般迅速。 真的是一点点被折磨致死，进忠觉得珂里叶特氏死得还是太便宜了，早知道炩主儿这么苦，他一定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不过还好，海兰死了，那不是还剩着一个吗？一个都跑不了！ 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进忠公公对皇后娘娘更加恭敬，众人虽然疑惑但是却没人问，因为讨好高位是宫里人们的日常，只不过进忠公公如今更明显一些罢了。 第257章 问嬿 春婵已经知晓，这二位...原来都是又活了一世的人，怪不得进忠公公的眼界与旁人不同，这次权力被回收，她才真正意识到进忠公公的势力已经发展到怎样可怖的地步。 只是她的嬿婉...到底还在不在人世呢？ “春婵。” “娘娘。” “我现在只是个贵人，你不用喊我娘娘，怎么不喊我主儿？更不喊我嬿婉了？” “您是主子，奴婢不敢僭越。” “你是想问魏嬿婉吧？” 春婵眼含热泪看着炩主儿，她不敢问，但是确实想知道。 炩主儿一把拉住春婵的手，“春婵，其实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不...”春婵只说了一个字就眼泪涟涟，“不一样的，奴婢与她从小到大的情分，奴婢分辨得出。” “这么跟你说吧，我只是多得了一世的记忆与阅历，就像八岁的我与十八岁，二十八岁的我，都是我，只是我不再稚嫩，不再青涩而已，尤其经历了那样的事，我知道现在整个人都是暮气沉沉的，与你之前见到的魏嬿婉不同。” “可是...奴婢斗胆，您上一世...寿数几何？” “四十五岁整。” 春婵沉默，没想到她竟然过得这么苦，被折磨了整十年才是四十五岁，那就是说三十五岁的时候就是皇贵妃了，这么一个金尊玉贵的皇贵妃就这么没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是个六七十的老太太，怪不得你不愿意与我亲近。”魏嬿婉笑笑，她已经被上一世的事折磨得身心俱疲，心力皆无，现在就是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状态。 “不是这样的，您...有十年不见天日，顶天了也就是三十几岁的妇人。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 春婵心情复杂，她没想到这不是单纯的魏嬿婉在与不在地事，而是魏嬿婉的心性提前成长到了三四十岁，她却还是个二十几岁地丫头，她得努力跟上娘娘的见识。 “您要相信进忠公公，奴婢听您二位的描述发现，咱们现在生活地地方并不如您上一世那么艰辛。皇后无宫权，只是爱折腾，您与纯贵妃交好，玫嫔庆贵人也时常在您身边...您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的，我的好春婵，我真的就是魏嬿婉，只不过是老了十几岁，刚醒来的时候只有‘她’的记忆，这两天我安寝的时候都在整理思路，现在已经理清了。” 魏嬿婉看着春婵复杂的眼神，她想着自己这样半死不活的也不是事儿，既然答应了进忠要再赌一回，那就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儿的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春婵，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吧。” “主儿您说。” “帮我找回青春，上一世我的大好时光都浪费在了凌云彻和争宠上，这一世才活的像个人像，我也不想这样暮气沉沉的，我需要你帮我，我要迅速找回你心中，乃至皇上心中的魏嬿婉的样子。” “好，好！主儿，奴婢给您想办法！眼下您还在月子里，您得养好身子。包太医说了，您这头胎有些难产，若是养不好，怕是两年之内都不能生了。” “好，我听你的，好好养身子，你去让澜翠把库房那些好东西都用上，我要好好享受一把，试试这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 “主儿，玫嫔娘娘来看您了。” 第258章 交心 “嬿婉，你怎么在地上？春婵，你就是这么伺候你们主儿的？她刚生产完，怎么能下地，快扶回去！” “玫嫔娘娘说的是，是奴婢疏忽了。” “无妨，是我躺的酸乏，也就站了不到一刻，我这就回榻上躺着。” “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好女儿，她生的雪白，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我被皇上责罚，降位成了贵人，你来了大半日我还没给你见礼呢。” “别，我刚去了慈宁宫，来你这儿转一圈儿就走，不过...你日后复位，不会跟我抢女儿吧？” 玫嫔一向快言快语，七公主从生下来就抱给她养，虽然只养了几日，但是她觉得那就是她亲生的孩子，谁也不能抢了去！ “那你会把她教得顽劣不堪，不敬我这个生母吗？” “你质疑我的人品？” “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不会！”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她的养母吗？本来按照资历应该选婉嫔的。” “自然是因为我有才情。” 魏嬿婉笑了一下，“除了这个，最重要的是你的性子。我生产之前让上官星给腹中的龙胎算过一卦，她命中有一劫，二十岁之前暂时无法破解，因此我想到了你。” “你的性子是个不吃亏的，所以我想让她跟着你，不论命数何解，只要把你身上凡事不吃亏的性子学上一半，再加上公主的身份，那她的人生定然也会有所不同。” “起码...不会如咱们一般任人宰割！”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起复之时如果需要我就开口，有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不过...有他在，你应该用不上我。” 听到玫嫔的话，魏嬿婉和春婵二人瞬间紧张，死死盯着玫嫔。 “不用这么紧张，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他看你的眼神，分明不是一个奴才看着主子的样子。浓情蜜意的都要溢出来了，嬿婉你可真是好福气～” 魏嬿婉与春婵对视了一眼，春婵倒是觉得玫嫔娘娘说的不错，魏嬿婉一个眼神春婵就下去了。 “这么明显？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也不是吧，是我从细微处观察到的，你们两个人前做得不错，就是普通宠妃和御前伺候的人那种熟悉感，但是他扶你的时候那种恭敬和亲密是旁人没有的，而且...” “他从不亲自扶旁人，除了皇上。” “对！看来你清楚得很嘛。你们是什么时候...算了我不问了，你活得自在便好，这宫里无趣，多个乐子给我瞧才好。” “玫嫔娘娘，这是澜翠刚做的排骨汤，您尝尝，这些是奴婢刚从御膳房拿的新制的果子点心。” “好好好，这是拿吃的喝的堵我的嘴来了，放心吧，我不会和任何人讲，再说了以他的能力，只要在皇上面前不漏，谁能奈何得了你们？” “他...从我还是启祥宫的樱儿的时候就认识我了，是他助我走出泥潭，逃出生天，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哦...一见钟情呐！”玫嫔轻笑，用完了排骨汤就走了，她还得回家看女儿！女儿香香软软的，女儿的亲妈还有这么大的乐子给她瞧，日后她养女儿，看乐子，后半生的生活很滋润嘛！ 第259章 茂倩 “赵爷，我们福晋有请。” “凌大哥不在，我去不好吧？” 面庞清秀的小厮盯着赵九霄没说话，但是赵九霄知道这位看着瘦弱，其实是会功夫的，他若是不去不太好。 只是这已经是凌夫人第三次找他了，回回都为了同一件事，凌夫人想把凌云彻的官职搞掉，在家里仰她的鼻息讨生活。 凌夫人说过，凌云彻没有那个能力封妻荫子，还以公务繁忙为由总是不回家，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赵九霄心想，这满洲的姑奶奶就是厉害，汉人女子断断不敢把这种话宣之于口的，偏偏凌夫人是个正儿八经的满洲人，是姓乌雅的。 乌雅氏祖上也出过太后，辉煌过一阵子，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这般早就没了当日的辉煌，但是当时的底蕴依旧在。 乌雅氏还没落的原因有二：一是乌雅氏专出美女，这些美女被送到各个王宫贵族府上，乌雅氏也就有了各种势力扶持；二是，乌雅氏得女子都能生，只看当初的仁寿皇太后不就多子多福么？乌雅氏是包衣奴才起家，各府的奴才里头都有姓乌雅的，虽然现在前朝后宫都没人，可是只要有人领头就是一股巨大的势力。 茂倩虽说是仁寿皇太后的远枝，她本来被安排到御前就是打算走仁寿皇太后的老路，只是皇上没收，把她指给了凌云彻这个废物。 自从新婚之夜知道了凌云彻心里有别人，茂倩就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只是皇上赐婚，他们闹得太过皇上面子也不好看，于是后面进忠公公把一些水灵俊美又有力量的人安排进了凌府，茂倩略一思索就收用了一个，反正日子怎么过也是过！ 府里奴才们不是她母族的人，就是签了死契的，不怕谁会说出去什么。 最得脸的就是伊总管，也就是来请赵九霄的这位管事。 “那...那我就随伊总管去见见凌夫人。”赵九霄还是畏惧这位嫂夫人的势力，他一介莽夫，还是个汉人，无根无基，怎么抵抗的了，再说了凌夫人说的事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就这么，心事重重的赵九霄再次被请进凌府大门。 “九霄兄弟，怎么样，想好了没？” 茂倩并不看赵九霄，只和他身后的伊总管打眼神官司，亲昵无间，但是伊总管对茂倩更尊敬一些。 “凌云彻可是我的好兄弟，这我实在是不好做啊。” “我来问你，你从冷宫到了坤宁宫多久了？” “从凌云彻第一次到了御前伺候就拉了我一把，直到现在。” “好，他都被贬过一次回来了，你还在坤宁宫，你就没想这是因为什么？你能力人才武功身手，办事的细致周到可不比他差！九霄兄弟，你把他当兄弟，可他一直防着你，不想让你在御前露脸啊。” “凌云彻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那我再问你，那马鞍子可是宫里的物件，你拿出来若是被发现了就是个死罪，而他只说不知此事就能摆脱干系，你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见赵九霄动摇，茂倩乘胜追击，“我再问你，澜翠姑娘还能等你几年？炩贵人虽然此番被责罚，可是皇上宠了多年的人，复位只需一个机会，她身边的大宫女，怎么可能嫁给你这么一个白身的侍卫？” “是，奴才听说澜翠姑娘说了，非将军不嫁的。而且炩贵人说了，若是赵爷想娶，只能自己求娶，炩贵人不会出面。” 第260章 赵九霄 伊知恩的话让赵九霄不禁着急起来，确实澜翠的影子就在自己面前晃，旁的他都可以不在意，可是心爱的女子非将军不嫁，他就心急如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吧！ “九霄兄弟，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能把凌云彻拉下来，他的位子由你来坐，日后随着皇上西征南巡，不愁没机会当将军！” 是的，大清朝的将军其实大部分是头衔，除了正经打仗的钦差，如兆惠将军那般，身上是有钦差大臣的仪仗在，在军中才会被称为将军，民间还是喊大人。而除了领兵的将军，还有一些品秩，是嘉奖王公子弟和得力的侍卫的。 “奴才给炩主儿请安～” “进忠来了，说吧什么事？” “奴才去办差，路过永寿宫，就想着来看看您最近几日如何了。怎么样，您身上可还疼？福姥姥留下来的法子可管用？奴才听说会疼些，但是对您身材恢复很有帮助。” “无事，我捱得住，春婵学得很好，很得力，肚子已经下去一半，就是身上依旧无力，走不了几步就得歇歇。” 进忠眼见着炩主儿和上次见面时的不同，好像慢慢变得鲜活了起来，那种要死不活，毫无生气的样子再也没见了，现在脸上只有平静，和产后虚弱的柔美。 进忠上前一步握住炩主儿的手，很自然地扶着她慢慢走，炩主儿整个身子大半都压在手臂上，可进忠如往常一样扶的稳稳的。 “炩主儿，您这一遭被人陷害，打算就这么轻轻地放过去？” “当然不。” “炩主儿打算怎么安排？” “凌云彻留不得了。” “那...奴才就要下死手了。您不会又反悔吧？” “我什么时候反悔过？他确实惹人厌烦，尽早除去吧。” “若是我想细细折磨他呢？” “随你，你知道的，我心里早就没有凌云彻这个人了。” 进忠抬眸，仔细分辨了，炩主儿眸中确实没有闪避的意思，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凌府，赵九霄在凌云彻和澜翠之间选择了澜翠。凌云彻再好，也不能给他当福晋，但是澜翠可以，况且如果茂倩说得是真的，那凌云彻并没有那么好。 赵九霄心想，可以有很多好兄弟，可澜翠却只有一个，凌云彻即使没了差事，回到家也可以靠着茂倩过活，可是自己如果在不努力上进，澜翠出宫嫁人，那可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凌夫人，我答应！但是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澜翠嫁给我。” “好！九霄兄弟还算是个明白人，为了那么一个两面三刀自私自利的人失去澜翠这样的好姑娘，根本不值得，你等等我有东西交给你，到时候这些东西怎么用，你等伊总管通知你。” 伊知恩抬眼看到了夫人的眼神，又看了一眼赵九霄就出去了，不一会儿领着两个小厮把一个大木箱子抬了出来。 “凌云彻心里一直都有别人，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这些事都与他心里的那个人有关。” “是...炩贵人吗？” “不是，你回去拆看便知。知恩，送九霄兄弟回去，顺便帮他辨一辨他不认识的东西，说一说咱们凌大人都说过什么话。” 伊知恩一笑就随赵九霄出去了。 小禄子挑人的时候，总是会多注意几眼身上有进忠公公某一气质的人，而伊知恩则是冷笑的时候与进忠公公如出一辙。 第261章 喜事 “夫人。”伊知恩这句“夫人”叫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称呼自家主母，还是夫君称呼自己的妻子。 “你回来了？” “是，赵九霄心思还不太坚定，等箱子一打开，看见那双靴子的时候眼神突然看坚定了。” “那是自然，凌云彻自己靠着大树好乘凉，却丝毫没想起来他的好兄弟赵九霄。这让他看见了自然明白凌云彻对他不是真心，否则那位轻轻一抬手，有的是好去处。” “您日后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做凌夫人不好么？” “是，可若是皇上不免除赐婚，您也只能这样，那...” “证据都给出去了，凌云彻应该没两天好日子了，我也可以把喜讯宣布出去了，否则再晚可就对不上了。” “是，老爷上次频繁出宫的时候是半年前，可孩子才...” “他两个月前不是回来喝了一次酒么？” “是，若非老爷不省人事，奴才也无福伺候您。” “说起来那还是第一次，到底还是你这样身强力壮的人有出息，我今日出门让大夫看了，确是两月的身孕。” “恭喜夫人，凌家有后了。”伊知恩恭喜的是茂倩，可自己脸上的笑却是收也收不住，一来他在世上独身一人终于有了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二来凌云彻的活王八当得可真是令人心情舒畅。 当晚伊知恩就去宫门口找人传话，递了消息告诉凌云彻，“夫人有喜，望老爷得空尽快回府看望一二。” 众人听了话都在恭喜凌云彻，虽然他们看不清凌云彻发出身，但是添人口确实是喜事。再说了，表面上的和气最容易维持，左不过是耍耍嘴皮子，面带笑意让皇上看了舒心罢了。 打发走寒暄的人，凌云彻暗自纳闷，他不记得最近回过家啊，怎么会有了身孕？哦对了，上次同僚约着喝酒来着，就是那次回的家，半醉半醒的，好像确实与夫人同床共枕来着，不过不重要，难道家里还能有别人不成！ 想清楚的凌云彻异常兴奋，他凌家终于有后了！希望茂倩能生个儿子，若不是儿子就让她再生！ “进忠，咱们已经蛰伏够久了，你去宫外寻春婵的姑母来，先把这一层撇清，再去探查一下上官星到底死于什么毒，凌云彻和李玉查的事儿一定漏洞百出，你得亲自去看看，我倒是觉得说不定上官星就是他们为了嫁祸我杀的，毕竟我从没下这个指令。” “奴才也没有，那确实就剩他们了，不过您忘了，还有一人...” “舒妃！她的十阿哥就是死于天象，皇后娘娘的祥瑞之胎也是她安排的，若说怕上官星暴露就下死手倒也说得过去。” “可咱们不必牵扯出她来，专心对付一个就好...” “凌云彻！” “凌云彻！” 二人异口同声，这宫里脑子最好用的两个人朝一个方向使劲儿，同时给一个人下套，那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扒一层皮，何况凌云彻只是个窝囊废！ 第262章 巫蛊 “主儿，魏夫人想递牌子进宫，说是家里出了不得了的要命地东西。” “母亲？这些年进忠监管得力，我这里也从来不会缺了她银子花，佐禄的儿子都能上学堂了，母亲从未有过这样的请求，那一定是要紧事。” “春婵，你去禀告皇上，看看皇上什么时候准见，就说...我月子里思念孩子，茶饭不思，身子马上都要熬不住了。听闻七公主被玫嫔娘娘养得好，我也不方便见，若是见见魏夫人可能会宽慰一二。” “是，奴婢这就去。”春婵出门前还搓了搓脸和眼睛，在院子里跑了两圈，才疾步走向养心殿，一进门吓了进忠一跳，以为炩主儿出事儿了，在看春婵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才知道不是。 一番哭诉惹得皇上心软，让小权子亲自接魏夫人进宫与炩贵人相见。 其实本来皇上给魏嬿婉降位后就后悔了，只是没机会再起复。进忠给了建议先暗暗赏赐着，让魏嬿婉养好身子再出来的主意皇上采纳了，现在就等一个机会给她复位。 “民妇拜见炩贵人。” “母亲快快请起，我刚出月子身子虚乏不能给母亲见礼，还望母亲不要见怪。” “炩贵人折煞民妇了。今日贸然求见，确实是有要紧的事，请您屏退左右。” “春婵留下，其他人外面守着，谁来都不准进。” 见人们都退下去了，魏夫人慢慢解着自己的衣襟，进宫门是要搜身的，她忍着膈应把那些东西绑在了要紧的地方才带了进来。 这么多年经过那个精奇嬷嬷的教导，她已经知道这种事情必须证物齐全，所以冒死送了进来。 魏杨氏确实爱儿子，但是她更爱荣华富贵，现在能给她荣华富贵的人就在她面前，她必须一心向着她才能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这是被人埋在府中四角的厌胜之物，上面的生辰我并不知晓，只是看年月应当是...当今皇后。” 魏嬿婉早就知道应该是巫蛊娃娃，因此并没有多少惊讶。 “嗯，这些我会好好留着，母亲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你当真不能放你弟弟回家？” “您知道他的性子，他若是回去，您傍身的银子都会被他哄了去，再欠一身赌债，这样的儿子您真的想要？就算您不在乎，可是承泽呢？他需要这样一个烂赌的父亲给他添麻烦吗？他不要前途了？” “唉...也罢，我就当他是死了。” “母亲不必如此奚落我，等承泽长成，能够顶立门户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佐禄回去，只是您还是得看好了他，若是到时候他再给我添麻烦，那就不能怪我为了魏家，为了承泽对他下手了。” “他是你的亲弟弟！” “您还是我您娘呢，我八岁进宫的时候您换金簪子的时候拿我当您女儿了吗？” “女儿哪有儿子重要！” “可我不是您怀胎十月辛苦生产，不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吗？您就这么忍心把只有八岁的我推进这吃人的皇宫？” “否则哪有你现在的荣宠！” “荣宠！您是说随时被陷害随时被降位随时把自己当孩子给别人养的荣宠吗？！” “我不是没见过待女儿好的夫人，您不疼我就是不疼，不用找借口，所以我对您这些年的赡养也是仁至义尽！母亲，您好自为之！否则我可拦不住进忠公公，您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儿的人。” “民妇告退！”魏夫人运气，敷衍地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第263章 告发 “微臣坤宁宫侍卫赵九霄，有要事求见圣上，烦请进忠公公通禀。” “赵侍卫稍候，奴才这就去。” 进忠公公进去以后，小权子在台阶下与赵九霄闲聊了一句，“赵侍卫刮了胡子果然英气逼人，看着也干净利落多了。” 本是句奉承的好话，可赵九霄听了面色更加阴沉。无他，当初蓄胡子是凌云彻说他这样显得特别，有男子气概。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让他遮掩真实容貌，还能显得他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真是心机深沉！ 若非他使银子向王蟾公公打听澜翠地喜好，他也不会因为澜翠喜欢而刮了胡子。却原来凌云彻一直都防着他，早早就给他埋了坑，断了他的青云之路，真是可恨！ “你说有事启奏，什么事啊？” “微臣在宫外偶然听到了一些事，然后细细探查了一番，发现事情与凌云彻与皇后娘娘，事关宫闱不敢不来回禀。” “说吧。” “此事与凌云彻和皇后娘娘有关，微臣宫外有个箱子里面是证物，烦请皇上派人去取了来，里头的东西如何您还是亲自看一眼比较好。” 不一会儿进忠亲自带了人把那个黑箱子带了回来，打开箱子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马鞍子和一双靴子。 “回皇上，微臣暗暗问过，此马鞍是八阿哥坠马之时当时那匹幼马所佩戴，凌云彻用了旁的替换。您请看这个小盒子，里面是两根银针，您在看马鞍内侧是有两个相应的空洞的。” 皇上正纳闷凌云彻为什么会冒险偷一个马鞍出去，而赵九霄则拿起了下一样。 “这双靴子是凌云彻接皇后娘娘出冷宫时候带回庑房的，靴子里面绣了如意云纹。” “这是无患子，凌云彻被贬出宫时什么都没带，就托微臣一定要收好这一匣子无患子，后来微臣得知是容佩奉命送给凌云彻的，里面的无患子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希望他无忧无患。” “最后一件最要紧的，就是茂倩与凌云彻不合，因为他新婚之夜就抱着这箱子怀旧，后面茂倩有孕时回去看望 结果夜间安睡时口呼‘如懿’二字，声音清晰洪亮，被下人听到传了出去。后面被说书的编成了话本子，那话本子香烟，隐去了人物身份，微臣也是因为认识凌云彻才猜出来话本子说的是谁，于是暗暗查探未敢声张。” “这些东西是从凌府带回来的，茂倩有孕大动肝火，那夜之后就要把这些东西扔了，被微臣拦了下来。微臣未知全貌不敢听过见过，凌云彻与皇后娘娘如何，一切由皇上决断。” “微臣不敢拿皇上名誉冒险，因此冒死进言，请皇上责罚。” 皇上沉吟许久，竟然...竟然是凌云彻和如懿的奸情！ “进忠你去把皇后叫来，李玉去把凌云彻叫进来。” 凌云彻进门看到赵九霄刮了胡子震惊得愣了一瞬，又看见自己的东西被翻到了御前，一时冷汗连连，赶忙跪着没说话。 他不知道赵九霄说了多少，皇上知道多少，因此不能先出声暴露了心迹。 第264章 清白 不一会儿皇后进门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先和皇上见了礼，歪歪扭扭极其敷衍，皇上也习惯了懒得与她计较。 就见转身坐到皇上身侧的皇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凌云彻，“凌侍卫也在啊～”一个嘴巴突出来故作娇俏的样子让皇上看得十分不适，但是皇上顿悟，他的皇后这是在和凌云彻撒娇！ “看来赵九霄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啊。” 皇上一句话，伺候得人纷纷下跪叩首，“皇上息怒。” “起来吧，除了进忠和毓瑚，伺候的人都出去！” 皇后在上首既没有起身，更没有行礼，“皇上，发生何事？” “你先看看箱子里的东西，你可认识？” “认识，皇上，臣妾和凌云彻是清白的，臣妾相信凌云彻是无辜的，我们都是被歹人所害。” “我们？皇后与他倒是叫的亲密。” “皇上，凌云彻曾多次救助于臣妾，他不该受此冤屈！若说有私情也应当是炩贵人与他有过私情，而非臣妾！” “去传炩贵人问话。” “嫔妾参见皇上。” “皇后说你与凌云彻有私情，你可有辩解？” 魏嬿婉一来，所有人都盯着她，尤其是凌云彻，他特别想知道这个曾经喜欢过他的人怎么说。 “嫔妾出身寒微，与凌侍卫是同乡，嫔妾之前也确实托他帮嫔妾看顾过母亲与弟弟，这一点嫔妾不敢反驳。” “那炩贵人这是承认与凌云彻有私情了？” “皇后莫急，”皇上倒是坐下来，好似没什么的样子，只是魏嬿婉和进忠知道，皇上已经动怒了，“你倒是敢跟朕说实话。” “皇上明鉴，自从皇后娘娘出了冷宫，嫔妾去了花房又落到启祥宫，就与凌侍卫形同陌路了。后来有幸得您救助，出了火坑，一路就到了现在。嫔妾不知皇后娘娘所言‘私情’二字指的是什么，若是同乡之谊，那曾经确实有过；若是旁的...嫔妾万死不敢有此念头！” “可你手上戴的还是凌云彻送你的戒指！”皇后跳起来指着魏嬿婉，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一点了，魏嬿婉凭什么得到过凌云彻的喜欢！ 魏嬿婉与进忠对视一眼，慢吞吞摘下那枚红宝石戒指，如懿和凌云彻都期待地看着她，在他们眼里，魏嬿婉这就是心里有鬼才磨磨唧唧不敢呈上去的。 进忠捧着戒指，背着人和魏嬿婉笑了一下，魏嬿婉手指尖落在进忠掌心，挠得他心里酥酥的。 皇后拿起戒指看了一眼，只觉得质地有些眼熟，皇上知道炩贵人很喜欢这个戒指，几乎不曾摘下。 “皇后说这戒指是凌云彻送给炩贵人的，空口无凭，有何为证？” 如懿哪有什么证据！她觉得是就是，所以没办法回话就瞪着皇上。 地上跪着的凌云彻忘了，魏嬿婉早就把他的戒指扔给他了，是他自己醉酒弄丢了。后来不知道怎么，他再次见到魏嬿婉的时候就还是觉得魏嬿婉戴的是他送的戒指。 “回皇上，当初那红宝石上刻了云纹和燕子，暗含了微臣和炩贵人的名讳。”凌云彻觉得皇上的两个女人都和他牵扯不清，虽然是杀头的大罪，但是心里还有一些奇异的舒爽之感，想也没想就替皇后娘娘回了话。 “你自己看！” 皇上将戒指狠狠丢到凌云彻脸上，砸到了眼睛，但是他不敢捂着，只能生忍着疼，还得爬着去捡滚落在地的戒指看。 “不可能...怎会！明明是我亲手刻的...” 第265章 梦呓 “凌云彻，怎么了？” “回皇后娘娘，这戒指上素白一片，什么痕迹也无...” “皇上～您看这个凌侍卫，他还要污蔑嫔妾！这红宝石可是您亲自赏给嫔妾的，嫔妾感念皇恩日日戴在手上，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他送的了！” “朕说怎么一上手就觉得熟悉。” 您可不是得熟悉么？进忠的好东西从哪儿来的，旁人不知，魏嬿婉可是心知肚明！ “皇上，旁的臭男人碰过的东西嫔妾不要！您得再赏嫔妾一个～” “好好，等朕处理完这些腌臜事，你身子不好快起来，坐到朕身边。” “嫔妾谢恩，”魏嬿婉扭着腰肢，以最好看的姿势乖乖巧巧坐在皇上身侧，似是才注意到这个大箱子，“皇上...这些是何物啊？” “那就得问皇后了，皇后你说炩贵人与凌云彻有私情，她已经解释清楚，现在轮到你自己了。说吧，一件件说。” 听了皇上的话，进忠贴心地把那物件捧到皇后娘娘面前，看着靴子被翻折下去，露出的如意云纹，皇后忍不住上手摩挲，神色轻松。 “皇上，这...这是臣妾感念凌侍卫在冷宫时的救命之恩做的，那可是救命之恩，臣妾不觉得有什么。” 进忠又把装有无患子的匣子打开，那无患子都发霉了，但是众人竟然从皇后娘娘面上看出了笑意，“皇上，这个当时凌云彻被冤枉，就要去木兰围场了，臣妾就想着他毕竟在御前得力，想替您宽慰他一番。” “这马鞍...臣妾不识。”皇后看见马鞍子，眼神一缩，这事不是她做的，可是颖贵人当时的动作没有瞒过容佩，所以她知道八阿哥的腿是怎么伤的，心里有鬼自然不敢看那证物。 “皇上，微臣往日送醉酒的凌云彻回府时，偶然听得凌夫人念叨，凌云彻不在夫人身旁，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可心心念念的竟然全是皇后娘娘一人！” “赵九霄！这是在御前，你绝对不可以污蔑中宫，更不可以有辱皇上圣听！” “呀，凌侍卫为何如此情急啊，莫非赵九霄说的都是真的？还是说赵九霄知道一些旁的事，你威胁他不让他说？” “皇上，这是凌夫人所记录的凌云彻梦呓之话与时辰，请您过目。” “好好好，璟兕夭亡之日，永璟夭亡次日，还有一日，平白就说了？” “皇上，那一日是凌云彻与凌夫人成婚的纪念之日。” “好你个凌云彻！还真是与皇后悲喜相通！” “皇上！凌云彻他冤枉！他在御前伺候，一定是忧您之忧，臣妾的孩子夭折了，可他们也是您的孩子！” 皇后娘娘一沾到为凌云彻辩白狡辩的时候头脑异常清晰。 “是他忠心护主还是僭越犯上皇后你一清二楚！皇后到现在还在咄咄逼人为他开脱，他就那么讨你欢心？！” “皇上，是您疑心深重！凌云彻于臣妾而言是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着实不该被人污蔑至此！” “您若是这么认为臣妾不知道要说什么，臣妾自请禁足，这就回翊坤宫待着，等您查清楚了再来告诉臣妾。” 皇后起身就走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行礼，屋里的人哪里敢看，跪着的纷纷把头抢地，站着的人恨不得缩成一团，魏嬿婉只敢低头喝茶。 第266章 小凌子 “行了，赵九霄你是首告之人，虽说是为了朕的清誉，可朕也不能饶了你，罚你去京畿当的大头兵你可愿意？”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定当衷心办差，不该微臣知道的微臣什么都不知道，再谢皇上不杀之恩！” 到京畿当兵很不错的，虽说只是个大头兵，可是自己的身手能力都不差，又是从宫里外调的，应该不难熬出头。 再说了有进忠公公在，何愁不能早日得封将军！最重要的是出宫置办宅子娶澜翠！赵九霄决定了，紧紧抱住进忠公公的大腿！ “皇上，嫔妾求您做主。”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回话吧。” “嫔妾所说之事骇人，因此不敢起身，澜翠。” 澜翠捧着一个托盘就进来跪在魏嬿婉和凌云彻中间，那托盘被放在地上，一掀开就让皇上不想再看。 “这是日前嫔妾母亲进宫时告知，嫔妾家中四角都被埋了这个，上面是皇后娘娘和您的生辰八字，可是嫔妾母亲从来都不可能知道这些，如何做得出来这些事！” “您知道的，嫔妾母亲偏疼儿子，从来不与嫔妾亲近，嫔妾之前在孕期，后面在月子里，根本没时间与母亲联系，最重要的是，只有嫡妻才知道您的八字，嫔妾更是不可能知晓，所以嫔妾推断是有人要谋害嫔妾，求您明查！” 魏嬿婉所说直指皇后，但是确实也是除了中宫和太后，没人有权利知道皇上具体八字，皇上目光转向凌云彻。 是了，他连马鞍都敢偷出宫去，埋几个小人确实简单，且上一次只是查到了炩贵人身边的春婵头上，具体还没查问炩贵人就发动了。 “那个春婵当初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春婵和她的姑母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嫔妾委屈，一直对皇后娘娘恭敬有加，可皇后娘娘却处处针对，一见到嫔妾有宠，就会降下各种惩罚，还好有您怜惜，否则此事若是提前发了，嫔妾可就活不成了！皇后娘娘这是要置嫔妾于死地。” 皇上传了春婵和她姑母问话，确实证实了只是时间巧合，她们与上官星之死毫无干系，心下稍安。只是看了凌云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传令，让京兆尹查封赵九霄所说的茶楼，让他找个好听的名头，惹了什么流言让他提头来见！” “传令，茂倩与凌云彻赐婚作废，准茂倩自立女户，享九品孺人俸禄。” “传朕口谕：皇后身乏体虚，朕怜惜皇后身子，不忍其受俗世打扰，特下此令。着皇宫内外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后，任何人无旨不得出入翊坤宫，为求皇后清净，翊坤宫只留容佩和三宝二人伺候，其余人都放出宫去，只当是为皇后积福。” “传令炩贵人生产有功，朕心甚慰，晋位嫔位，赐红宝石一块，白银一百两，黄金一百两，燕窝一盒，人参一对。” 魏嬿婉谢了皇上赏赐，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记得红宝石之事！ 皇上一把揽住魏嬿婉的身子，对着她说，“凌云彻让你如此受辱，你觉得如何处置好啊？” “回皇上，既然凌侍卫心系皇后娘娘，那不如让他日日伺候？”魏嬿婉说着，示意皇上看向进忠，进忠恭恭敬敬低眉顺眼，心里乐出了声。 他才不怕炩主儿说他是太监呢，他本来就是太监！ 能让凌云彻再次变成小凌子，进忠恨不得亲自观刑！ 当然那种地方他是不会去的，进忠有自己地底线，还是等凌云彻养好了伤出来再折磨他吧。 第267章 欢喜笑纳 “进忠，有件事朕交由你去办。”皇上打发了所有人，自己静坐了半晌，终于发话。 “嗻。” 翊坤宫 “容佩，你能不能打听得到凌云彻的消息？” 容佩在边上避无可避，翊坤宫只剩下容佩和三宝两个人，什么活儿都得他俩做，皇后娘娘当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头一份了。 不过皇后娘娘还懵然不知，一个劲儿地问凌云彻呢。 “奴婢提膳时听人说凌侍卫与茂倩和离，一气之下当了和尚，还有人说他触怒了皇上，被赶出宫去了，也有人说他被流放给披甲人为奴了。” “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出宫！去，你去给我打听！三宝，三宝你也去！” 正在皇后娘娘发疯似的大吼大叫之时，翊坤宫的门开了。 进忠带着一队小太监，捧着些不紧不要的礼盒赏赐，绕着皇宫走了一大圈，最终昂首挺胸地走到了目的地，翊坤宫。 “娘娘，进忠来了。” “叫他进来吧。”皇后娘娘平复了一下心绪，不知怎的，她在进忠面前就特别不想丢脸，不想失了体面。 “皇后娘娘万安～”进忠这次行礼，不知怎的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像是尊重皇后，又像是嘲讽她。 “皇后娘娘，皇上让奴才带一些礼物给皇后娘娘。” “皇上赐皇后娘娘珍珠龙华一领，甜白瓷葫芦瓶一个，玛瑙领旨如意件一个，同心结一个。” 送礼没有送当单数的，尤其这还是一个！皇上这赏赐选的好，真是皇后娘娘的话“赏也是罚，罚也是赏”。进忠真想回头给皇上好好磕一个，论膈应人，皇上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娘娘，这可都是成双成对儿的好东西呢！”您猜这么好的东西为啥只给一个！“劳烦姑姑。” “皇后娘娘，除了这些物件儿之外皇上还赐予皇后娘娘另外一件礼物。” 进忠笑着转头，一句“进来吧！”声音嫌弃又凌厉。 “皇上赐凌云彻为翊坤宫太监，即日起入侍皇后，还请娘娘欢喜笑纳！” “太监”二字进忠咬得极重，听着就让他十分解气。“欢喜笑纳”进忠说得极为欢喜，只是看着皇后倒欢喜不起来了。 “小凌子，还不赶紧给主子请安！” “微臣请皇后娘娘安...” 话音未落，进忠狠狠踢了凌云彻一脚，单腿跪地改为双腿。 “什么微臣，还当自己是御前侍卫呢？得自称奴才！” 身子晃动让他某处疼得厉害，但是又不敢不听从，“奴才凌云彻，请皇后娘娘安。” “小凌子，从前你是伺候皇上的，现如今伺候皇后娘娘。皇上与皇后体同一心，你可别生了轻慢之心，一定好生伺候，尽奴才的本分。” “皇后娘娘，小凌子不懂规矩，劳您费心调教了。这宫里的太监可不比宫女尊贵，打死也没什么的。” “进忠，你这话说的，诛心。别忘了你也是个太监。” “这是自然。容佩姑姑冤枉奴才了，奴才只不过说句实话，怎么就诛心了？皇后娘娘不是说过，这话只要是实话便好么？” “皇后娘娘，奴才告退。” 进忠离开，全程皇后没说一句话，只是进忠一走，皇后就看着跪在地上的凌云彻哭得撕心裂肺。 “是本宫...连累了你...” 第268章 和敬 钟粹宫，纯贵妃在给秦立派事，“和敬公主马上就要回京，你们仔细着。她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她的脾气你也知道。” 和敬公主携子回京可是头等大事，魏嬿婉这边也知道了。魏嬿婉自然知道这是个得力的帮手，一早就备好了礼准备早点结交。 这次跟着回来的额附犯了事，往后也不会回蒙古，自然带了许多族人。皇上为保全自己颜面，让后宫嫔妃恢复请安。 养心殿前是李玉亲自去接，天家父女见面，自然是好一番叙说思念之情。 见过皇上之后照例是拜见皇后，于是和敬公主浩浩荡荡就去了翊坤宫。 皇上虽然解了皇后禁足，还恢复请安，只是仍然不许皇后见皇嗣，有皇嗣的妃子也可不去翊坤宫。但是和敬公主回宫是大事，大家也都不敢与这位嫡出公主有龃龉，于是倒是来得齐全。 “和敬公主此次回来，宫里添了许多新人你还未曾见过吧。” “在这儿一坐，发现额娘在时的旧人不多了，真是感慨。怎么不见愉妃？” 和敬公主一张口就往皇后心上扎，只是她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除了自己和凌云彻谁也不心疼，她是个没有心的人。 “愉妃已经不在了。” “此次回宫，额娘在时的俭朴气象竟都改了，宫中风气越来越靡费。” “盛世气象，海晏河清，自然和皇上刚登基的时候不能相比了。” “是吗？皇后娘娘是说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并非盛世，天下大乱吗？”和敬公主上下打量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方才说海晏河清，前些日子准噶尔叛乱刚平，科尔沁又生内乱，你管这叫海晏河清？本宫看着你身上这一身都够科尔沁部半年的军费了！” “您自个儿奢华靡费，还不让人说了吗？少给皇阿玛身上扣帽子。宫里如今这番做派，不过是人走茶凉罢了。” “嘭”一声，和敬公主把茶碗摔在桌子上，“既然已经拜见过皇后娘娘，那儿臣就先回长春宫了，告辞！” 和敬公主走后人们也纷纷散去，翊坤宫这么晦气的地方她们一刻也不想多待。 “进忠，你说这嫡公主是不一样啊，便是在皇后跟前都不敢回嘴。” “那是，一个继后，还是小妾扶正，和敬公主是嫡公主，她哪里敢在和敬公主面前摆几分皇后的架子？” “是啊，和敬公主最记恨皇后了，她一直觉得就是因为皇后劝她远嫁科尔沁，导致孝贤皇后又急又气才会失足落水。” “只是炩主儿，您打算怎么结交和敬公主？” “自然还是从庆佑身上下手。” “这回您可别亲自救了吧？” “不会，只是难免要...”魏嬿婉和进忠的目光同时看向为他们摆茶点的春婵身上。 “她能乐意吗？” “本宫给她银子吧？” “她不会为了这个心甘情愿的。” “那就再加一麻袋玩偶娃娃！” “这个主意好，就是别累了您的手。” 魏嬿婉白了进忠一眼，进忠心里甜滋滋的，这白眼翻到了他心坎儿上，多美呢！ 第269章 救命 “皇上，有人看见王蟾抱着富贵儿去火场了，永璟一定是炩嫔所害！” “你怎么一出来就开始给朕找事！宫里的猫狗多的是，火场那种地方荒无人烟，怎么偏让人看见了那么要紧的事！” “皇上，请您把王蟾带进慎刑司好好查问，定能问出东西来。” “皇后这是要要屈打成招？你是皇后 你就不能顾全大局吗？动不动就进慎刑司像什么样子，要不你也去试试那七十二道刑罚？再说炩嫔，你没有证据就空口白牙命令朕，你要朕找根绳子勒死她吗？” “皇上！”皇后娘娘咬牙又跺脚，声音还胡乱颤动。 “滚回你的翊坤宫，你要是觉得禁足的滋味好受你就常禁！” 皇后自然不想禁足，于是走了，但是她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就等着什么时候再来告发一次。 “来抓我呀来抓我呀～你们快来，你们根本抓不到我！”科尔沁亲王之孙，和敬公主嫡子庆佑正抱着彩球满御花园乱跑。 草原上的嬷嬷们不熟悉御花园的路，假山景观又挡的严实，一时没追上乱跑的小世子，只能跟在后面一边呼喊一边跑，“世子，您别乱跑，您等等奴婢，世子！” 魏嬿婉和春婵早就等在了回廊，备好了礼品，装作正要往长春宫去拜见和敬公主的样子。 如上一世一般，庆佑世子还是跑到了水池边，用石子儿扔进去听响，“主儿，世子还这么小，不会掉到水里吧？” 春婵在旁发问，因为魏嬿婉只和她说了庆佑“有可能”会掉到水里，一旦落水就请春婵去救，只让世子的衣袍沾一沾池塘的水。 果然，小庆佑甩石子儿太用力，一不小心把自己甩到了水里，春婵一直盯着，见世子落水，二话不说就往里跳。 “来人，快来人，有个孩子落水了！快救人呐！”与此同时，魏嬿婉一看见庆佑落水立马高声呼救，附近的小太监都到了，跟着世子的嬷嬷们也到了。 看见小世子在水里扑腾，吓得差点三魂失了六魄，又见世子被人捞了上来，腿一软纷纷向春婵跪谢救命之恩。 “嫔妾是永寿宫的炩嫔，救人的是嫔妾的贴身婢女。” “是是，主儿大恩大德，奴婢一定如实禀报，奴婢告退。”嬷嬷急忙追着护送世子的人就去了。 “走走走，快回永寿宫换衣服，你还能受得住吧？” 魏嬿婉上一世受过这早春的冰水之冻，自然知道那是如何彻骨的寒凉。身上特意披好的披风解了下来给春婵披上，主仆二人匆匆回了宫。 宫里澜翠早就备好了热水和姜汤给春婵祛寒，魏嬿婉也捧了一碗姜汤一饮而尽。不知不觉中，魏嬿婉也学会了进忠那一饮而尽的喝法。 “春婵你受苦了，这是五十两银子，你一定收好，需要什么就自己采买一些。为了我得事你遭这么大的罪，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咱们在宫里生存，还未斗倒皇后，只能步步向前，把所有的事都谋划得于咱们有利才好。” “主儿...奴婢明白的...奴婢...缓缓就好了，您先回寝殿吧。” 第270章 感恩 “皇上，庆佑世子在御花园落水了。” “那么多奴才跟着，庆佑怎么会落水！” “回皇上，公主身边的崔嬷嬷是带人跟着的，但是世子顽皮一时没有看住...不过好在炩嫔娘娘当时就在附近，正好遇见，炩嫔娘娘的贴身宫女救了世子上来。” “炩嫔？” “是，炩嫔娘娘原是想去长春宫拜访和敬公主，见到世子落水本想亲自去救，春婵心疼炩嫔娘娘生产后不久，死命拦了下来，自己去救了世子。” “庆佑如何？” “太医正在看，公主急得直哭。” 皇上赶忙去了长春宫，一路疾走没有传轿辇，一进门就看见庆佑躺在榻上，璟瑟坐在榻边抹眼泪。 “幸亏庆佑有惊无险，朕和你这个做额娘的也可以安心了。” “皇阿玛，那个救庆佑的炩嫔娘娘是什么人？儿臣想亲自谢谢她和她那个宫女。” 炩嫔的人救的，其实都算是炩嫔救的，毕竟当时炩嫔就在场。 “她原本是宫女 出身寒微，当初差点在启祥宫被打骂得受不住，后被朕搭救。如今也是生养过的人了，你七妹妹的生母就是炩嫔。” “哦，是这样，儿臣说，怎么她就这么有心疼爱孩子。儿臣听崔嬷嬷说了，她本来并不顺路，只是看到庆佑一个人跑到水边怕有危险就跟着了，没想到还真救了庆佑。如此慈母心肠，一定会是个好额娘。” “嗯，她产后体虚，朕想让她好好调养才把七公主挪到玫嫔宫里的，再说了她与玫嫔关系好，养在玫嫔那里她也时常去看。” 皇上不可能承认是因为他自己嫌麻烦，听了皇后的话才挪走了炩嫔的孩子。皇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天下万民都得供养皇上，何况这只是改了个由头罢了。 “皇阿玛想来赏罚分明，这炩嫔娘娘这么好的性子，还是该养个孩子在自己身边的。儿臣改日也会去面谢她们主仆二人救了庆佑之事。” 魏嬿婉其实没有第一时间就去与和敬公主结交，反而等事情发酵了月余，庆佑世子早就好得活蹦乱跳了，魏嬿婉才带着礼品和小孩子的玩具去了长春宫。 “你救了我的庆佑，我就尊你一句炩娘娘，多谢你和你的宫女了。” “孩子无事便好，嫔妾当时只见他一个人跑着就往水边去了，想也没想就跟着了，还好有惊无险。” “你怎么不早来寻我，是等着我上门拜谢救命之恩吗？” “嫔妾不敢，是皇后娘娘非要说王蟾抱着伤了五公主的狗去了火场，要拉着嫔妾去慎刑司呢，嫔妾实在不敢出现在人前，免得大家议论。” “这动不动就拉嫔妃去慎刑司，额娘在时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已经听说了，自从你在杭州行宫得宠，皇后娘娘就不喜欢你，后面又去了木兰围场，皇后更是想用版着之刑。这不是嫉妒是什么？一个皇后没有半点容人之心，还做得这样明显。” “皇后娘娘对嫔妾动则掌嘴，罚跪，施刑，嫔妾碍于位份实在是无奈。” “我就奇怪了，你说你既没家世，也没子嗣，究竟是哪一点出挑了，让皇后如此针对与你？” “因为...嫔妾做奴婢的时候伺候过孝贤皇后。这就是皇后娘娘讨厌嫔妾的最根本原因了，说不得哪一天嫔妾就会被皇后娘娘寻了由头处置了。” “那她可没那么容易！” 第271章 帮倒忙 “请皇上翻牌子。” 李玉看着皇上翻了婉嫔的牌子，夸了一句，“皇上可真是长情之人啊，您是有段时间没见婉嫔娘娘了。” 皇上看了李玉一眼，婉嫔？婉？婉嫔许久未见，嬿婉更是许久未见！“慢着，去换炩嫔过来，自从她生产过后，朕都许久未见她了。” 李玉的脸瞬间变得和苦瓜一样，进忠在外间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瞧了个满眼。 皇上都忘了上次在养心殿炩主儿与皇后跟凌云彻对质的事儿了，就想着没怎么见过炩主儿，而婉嫔自然不可能比炩主儿面圣的时间多，但是婉嫔不得宠，皇上都不怎么想得起来她。 李玉守夜，进忠自然是要休息的，第二日听进保抱怨，昨夜养心殿叫了三次水。进忠听着都与有荣焉，好似昨晚侍寝的是他自己一样自豪。 “进忠公公，主儿有喜了！包太医刚诊出来的！不过主儿不想现在就让阖宫都知道，所以小心瞒着呢，最近您让皇上别主动提起主儿。” “好，这是好事儿啊！去，小权子你去庑房把我准备好的东西带上去给炩主儿贺喜去！记得隐晦着点儿！” “春婵，晚上皇上安寝之后我亲自去瞧瞧炩主儿，你先别告诉炩主儿，省的她等着我，到时候你看着时辰记得给我开门。” 进忠虽然知道，生了七公主之后宫里只有炩主儿一个人接连有孕的，但是得知了喜讯还是很兴奋。 “进忠，你今儿吃了什么？怎么这么乐？说出来让朕也高兴高兴啊。” 进忠不自觉的笑意皇上一抬头就看见了，正纳闷儿进忠平时挺严肃一个人，怎么就如此喜怒形于色了？ “回皇上话，今儿奴才捡到银子了！再加上方才小权子来报，茂倩生了个儿子，奴才正替茂倩高兴呢！” 这确实值得高兴，孩子一落地，凌云彻的王八壳子就背在身上再也摘不下来了。 “凌云彻有后了？” “奴才斗胆，本来不敢禀告皇上，恐污了您圣听...”皇上隐隐有要发怒的迹象，凌云彻那个奴才，与皇后不清不楚，怎配让茂倩给他生孩子！ “茂倩府上有一管家名叫伊知恩，与茂倩...关系极好。”进忠说了一半就见皇上眉头舒展，几乎要喜笑颜开了，但是又觉得不太合适，又忍住。 “伊知恩？倒是个人才，赏茂倩五十两银子，赐这个伊知恩马褂一件。” “奴才替他们谢恩，这就去办。” 永寿宫 “和敬公主怎么亲自来了？庆佑世子近来可好？” “我来看看你，你这倒是瞒得紧，若非昨夜皇阿玛来看你，如何能发现你有了四个月身孕，怕是你要揣到生产才让人们知道你有晕呢！” “嫔妾只是胆小罢了，这宫里有孕的妃子最容易受到暗害，再说了，上一胎嫔妾怀得顺利，可是生产时还是伤了身子，说到底还是有人记恨的缘故，自然不敢再张扬。” 和敬公主回宫许久，自然知道了炩嫔当日为何早产，剩下七公主又是为何送到了旁的嫔妃那里养着，还不是皇后胡搅蛮缠！ “说的是，我生庆佑时也是差点丢了性命，此后也不能生产了，额附与我情薄，日后我也只能靠着庆佑生活。” “和敬公主还有皇上这个阿玛，还有咱们，若是嫔妾能生个皇子，也一定让他好好善待长姐！” 第272章 永璐 “皇上大喜！永寿宫炩嫔娘娘顺利诞下皇子！奴才恭喜您再添麟儿！” “好，好啊！皇子序十四，就叫永璐吧，朕这就去看看朕的十四阿哥。” 皇上很高兴，他都中年了，宫里其他嫔妃都没有身孕，他心里隐隐觉得自己身子不太好，怕是很难让女子有孕了，这一遭炩嫔有孕让他重拾信心！ “进忠啊，之前炩嫔一直未曾有孕，朕还以为她与皇嗣无缘，没想到现在生了两胎都很康健，看来是身子长开了适合养育皇嗣了，这样很好！” “是是，想来之前也是在启祥宫受得磋磨多了，身子方才养到适宜生养的状态就接连为您诞下两位皇嗣，这都是您福泽庇佑的缘故呢！” “说的好！赏，永寿宫上下赏三月月钱，你独赏一百两银子，炩嫔晋炩妃，赏赐你看着给她挑些。” “嗻！”降位的嫔妃多的是，复位的时候还能再得封赏的，阖宫加起来也就只有炩主儿一人了。 皇上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小儿子，他一度以为永璐就是他最小的儿子了，因此格外疼爱。 永璐一天天长大，魏嬿婉哄着孩子时间过得也快，玫嫔时不时带着七公主来永寿宫，庆嫔也终于在永璐满月时，因为给七公主和永璐做得肚兜好看的了皇上夸奖，从庆贵人复位庆嫔了。 三个人逗弄着两个孩子，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冬天了。 “炩主儿，皇上又要选秀了。” “选吧，算算时间，这次豫嫔就能进宫了吧？” “炩主儿说的不错，科尔沁部的厄音珠格格确在选秀名单之中，皇上应该还是会礼重科尔沁部，封个嫔位的。” “她可是个有意思的人，如今小凌子已经在皇后跟前伺候了，那件事就用不上她了，但是她进宫，应当还是会带那些东西，到时候再推皇后一把，这一世让她早些离世才好。” “是，您怎么说，奴才就怎么做。” “对了，新人进宫，照例旧人得提位份了，纯贵妃姐姐身子不大好了，我得帮忙分担着，这就拟折子吧。” 于是在新人进宫之前，皇上大封六宫，纯贵妃晋皇贵妃，炩妃晋炩贵妃，玫嫔晋玫妃，庆嫔晋庆妃，婉嫔晋婉妃，恪嫔晋恪妃，皇上不想颖贵人当主位，于是就忘了她，至今还跟着恪妃住着。 “朕的和敬嫁到了科尔沁，科尔沁部又给朕送来了你，满蒙联姻扣的紧紧的，这才是亲密无间的好气象！” “是啊皇上，臣妾能进宫伺候您，真是三生有幸！” 豫嫔得宠，是因为皇上觉得身子成熟的女人容易有孕，也放得开些，因此时常宠幸，惹得颖贵人时常与皇后骂豫嫔。 “臣妾给炩贵妃请安，给和敬公主请安。” “妹妹快起，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永寿宫了？妹妹近日受宠，怕是脱不开身吧？” “贵妃娘娘别打趣臣妾了，臣妾是想拜访和敬公主，结果听奴才们说和敬公主在您这里，这不是臣妾就追过来了，您不会嫌臣妾唐突吧？” “无事，咱们人多热闹，本宫正与和敬公主学习怎么做马奶酒呢！你这个土生土长的蒙古人，快来指点指点我们。” “臣妾不敢，不过这马奶酒和奶茶，臣妾还是拿得出手的。” 第273章 秘药 “豫嫔妹妹一进宫就是主位，这是皇上对科尔沁部的看重呢！” “是啊，豫娘娘可要好好伺候皇上，为咱们科尔沁部争气！” “是，臣妾就想着好好伺候皇上，为皇上诞下留着咱们科尔沁部血脉的皇嗣！臣妾看着贵妃娘娘的儿女就羡慕得紧。” “不急不急，本宫也是伺候了皇上许久才有了身孕，你可万事当心，别让人抓住了你想早点有孕的心思给坑害了。” “多谢贵妃娘娘指点，臣妾记下了。” 皇贵妃逐渐体弱 宫权一点点移交给了炩贵妃，重活一世的魏嬿婉管理后宫手段强硬，倒是没有让宫里传出豫嫔侍寝时的闲话，只有颖贵人无状，背后辱骂豫嫔时被魏嬿婉逮了个正着。 魏嬿婉二话没说就去回禀了皇上，让恪妃好好管教颖贵人，什么时候调教好了，什么时候二人再出门。 魏嬿婉既没有动刑罚，也没有训斥，只一句“调教”就困住了两个人。本来恪妃看着豫嫔眼热，仗着位份总拉着豫嫔一起 想要分得一点宠爱，但是魏嬿婉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命令一下，恪妃和颖贵人两个人就掐在了一起。 关起门来，谁管你是不是主位，都是蒙古本部的掌上明珠，疯起来自然鞭子耳光扯头发样样不落。 “到底是恪妃没有生产过，身子还好，第三次颖贵人就被恪妃压制了，现在服服帖帖，跟恪妃地奴才没什么两样了。” “进忠，本宫曾经在启祥宫的事儿你可清楚？” “奴才明白了，这就让恪妃娘娘学起来，颖贵人怕是心里不服气，皇上看见了肯定不喜，必须好好调教！” 现在魏嬿婉对巴林眉若下手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了，若不是进忠及时出手，若不是进忠经营得当，这辈子她依然得被这贱人磋磨！ “豫嫔妹妹，今日本宫特意前来是有事问你。” 魏嬿婉让小权子押了一个太监进来，豫嫔一看见御前的人吓得面无血色。 “你敢给皇上用药！这是灭九族的重罪！你还敢探听圣意！这可是欺君之罪！” “贵妃娘娘饶命，您听臣妾解释。臣妾是看皇上身体疲倦，臣妾知道一种药，可以为皇上进补身子，只是估计皇上颜面才不敢声张，贵妃娘娘明鉴，这都是好药，您可以让太医细查！” 魏嬿婉让小权子出去，“你起来吧，本宫之所以直接来找你，而非直接禀明皇上，自然是因为本宫已经派人查过，确实如你所说是好药了。” “但是你做事不妥，若是让旁人得知，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臣妾谢贵妃娘娘高抬贵手，请您为臣妾指一条明路，臣妾一定为您肝脑涂地！不，还有我阿布，我可以劝阿布，让他也为您鞍前马后！” “本宫倒不是为了这个，这样，你只要把这药在太医院过了明路，只说是包太医开出来的方子，悄悄的继续给皇上用。” 看着豫嫔没明白，魏嬿婉又接着说，“你就这样做，到时候自然有想要害你的人上钩，那时你再镇定自若地将事情真相告诉皇上。这样可不是给皇上落下一个为圣体康健操碎了心的好印象？” “还能顺便把要害臣妾的人拉下马！” “豫嫔聪慧，往后会有你的好日子过。” “臣妾恭送贵妃娘娘！” 第274章 揭发 “皇上，后宫妃位只有四个，如今已满，您不能这样不顾规矩礼法！” “你这样对朕大吼大叫是哪里的礼法？” “皇上，且不说妃位人数的事，豫嫔她根本不配伺候皇上。皇上她给您用药，这是太医院的奴才，他知道！” “进忠，去传豫嫔过来。” 事发了，皇后再有一次两次的，估计也能上路了，因此步伐轻快地很。 倒是跟着的豫嫔，难得这么郑重，面上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惹得进忠多看了两眼，到底年岁在这，起誓还是挺唬人的。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知道此番是为着什么，因此已经自作主张拜托进忠公公去请包太医了，请您稍后片刻。” “豫嫔你可别再狡辩了！人证物证俱在，你就认了吧！” 豫嫔没想到想害她的居然是皇后娘娘，身为中宫，谁得宠她就向谁下手。这事儿她早就听贵妃娘娘说过，没想到今日倒让她亲身体会了。 “微臣给皇上请安。” “臣妾瞒着您给您用药是罪该万死，但是只是臣妾见您身子容易虚乏，平日睡眠也不太好，所以才心疼您。臣妾知道一种药就是针对此种症状，所以特意求了太医院的包太医，看看能不能研制出来方子给您用。” “没想到包太医医术高明，倒是配出来了，所以臣妾才敢用。” “你大可以向朕陈情，为何不说？” “皇上，您是大清的天子，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不想让您知道您身子乏累，惹您神伤，臣妾只想日日看到您龙精虎猛。再说了此事本来是微恙，只是说出来不雅，臣妾自然不好言明。” “回皇上，豫嫔娘娘说得是真，微臣带了太医院的记档，请您过目。”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皇后嫉妒惹出来的事。 “不必看了，李玉送皇后回去，无旨不得出。豫嫔晋位愉妃，旨意即刻下达，都出去吧。” “皇上，包太医都来了，您是否还是请个平安脉？” “嗯，包商陆留下吧。”圣体自然无恙，豫妃没了心事又得封妃位，当然开心自在。因为永寿宫离养心殿近，她顺道就去给魏嬿婉磕了一个头。 “贵妃娘娘大恩，臣妾没齿难忘！” “快起来吧，本宫还没恭喜你得封妃位，本来妃位已满，你可是皇上额外晋封的，可见受宠程度。” “都是娘娘教得好，臣妾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皇后娘娘嫉妒生事。臣妾母族所有女子都不曾像皇后娘娘这般善妒，真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当了皇后。” 魏嬿婉也没阻止，也没多说话，就笑了笑，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当时后宫没人！ “进忠，皇贵妃如何了？” “不太好，大福晋和三福晋已经轮流进宫侍疾。” “皇贵妃姐姐操劳一辈子了，最后让人好好陪陪她吧，本宫这就请示皇上，让皇贵妃的孙子孙女都在撷芳殿住下，白日里时时陪伴吧。” “炩主儿心慈，您倒是不记恨她。” “她就是耳根子软，没有坏心的。” 第275章 含香 “炩主儿，您可知兆惠将军从寒部带回来一位女子？” “寒香见要来了？” “不，是寒部的公主叫含香，寒部女子不称姓。” “换人了？” “奴才不知，到时候咱们在阖宫宴会上一见便知。” 宴席上，进忠立侍在皇上左侧，与魏嬿婉相对。于是魏嬿婉就看着进忠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舞女欣赏舞蹈，白了他一眼。 魏嬿婉倒是不生气，就是心里暗自吐槽进忠幸亏是个太监，否则一定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纨绔。 席间兆惠将军还是引荐含香为皇上太后皇后一舞，宫里从未有过异域女子，皇上看得呆了。 面纱一摘，进忠和魏嬿婉对视了一眼，人没换，看来上一世，这寒部公主的名讳都由着人恶意篡改了。 这位含香公主倒是正常许多，她并没有做下行刺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更没有口出狂言，不顾九族性命。 就那么淡淡的，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没多抗拒，毕竟寒部战败，比起母族其他女孩子被清军肆意侵占，进宫给皇上当妃子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青梅竹马的寒企...战败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呢？ 只是皇上依旧对含香一见钟情，当即不顾太后和皇后的阻拦，赐居承乾宫，还让毓瑚亲自伺候香见公主入宫。 “皇上，承乾宫意为顺承乾坤，乃是非宠妃不得住的地方啊，不知您要给含香妹妹什么名分呢？” “炩贵妃倒是提醒朕了，只是含香路途遥远 奔波辛苦，先让她在那住着，朕回头拟好了封号定好了位份自有旨意。” “是，那臣妾就先恭喜含香妹妹了，恭喜皇上喜得佳人！” “恭喜皇上喜得佳人！” 皇贵妃身子不好没出面，魏嬿婉自然是宴会第一人，当然皇后在上首坐着只是撑场面罢了，人们自然知道风往哪儿刮。 这不听着炩贵妃恭喜皇上，后宫众人也纷纷起身道贺，太后看着龙心大悦也没再说什么，反正不是亲儿子，她拦一句是为了礼法，第二句就没必要了。于是也就丢开了手，只拉着恒娖的女儿悄悄说话。 无人异议，含香入宫十分顺利。 “皇后娘娘，皇上这样，一定会出大乱子的！” “本宫陪了皇上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皇上看一个女子的眼神如此意乱情迷。皇上一生胸怀大略，为何到了中年才这般意乱情迷，被个女子迷得神幻颠倒！” “那女子身上不会有异吧？皇后娘娘您最懂这些了，不如您悄悄查探 然后为民除害清君侧？” “这是本宫职责所在，你先回去吧，本宫是得好好查探。” 承乾宫 “奴婢席珀拜见公主。” “起来吧。” “公主，毓瑚姑姑送来了新宫装，奴婢伺候您换上。” “不必。” “是，那奴婢扶您去沐浴吧，只是沐浴过后您的衣服只能教奴婢怎么帮您穿。” 含香看着喜珀听话，并不逼迫于她，也还算满意，她人已经入了宫，那就绝不可能出去，趁着现在还得宠，皇上还能答应她的条件，挑几个得用的人最重要。 至于不换衣服，还是让皇上多稀罕稀罕她这一抹异域风采吧，换了宫装，怎么都会与旁人无异。 第276章 进言 “主儿，皇贵妃娘娘不太好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就去吧，趁着她精神还好，还能说话，脑子也还清楚，本宫再去看看她。当初她对我还算不错的。” 皇贵妃已经精神不济了，只是这段时间儿孙陪伴，她很满足，很平静。静静地等待死亡来临，现在什么药也不喝了，反而没有那么重的病气。 皇上正在为含香公主焦头烂额，因为不愿逼迫，含香至今还未侍寝，就连宫装都未换上，皇上自然顾不上皇贵妃病重，一心都在讨含香欢心上。 三阿哥永璋本来见不得皇上如此为情乱智，本想面圣理论，幸好被魏嬿婉拦下来了，带着他去了皇贵妃面前细说缘由。皇上正在幸头，谁去泼冷水都是个死，况且三阿哥还是小辈，更不能开口。 好说歹说得终于劝阻了，魏嬿婉赶紧给大阿哥递消息，千万别管皇上的任何事。 “皇上，含香公主入宫，本是其父要求，她心里伤心难过却又不得不来。若是有寒提手信一封，告诉她安心留在宫中，或许可以宽慰一二。” “好，好，这倒是个主意，进忠，立刻派人去办！” 没过多久，含香公主就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信中言明“自你入宫，边地平静，民生安定我寒部恩遇远胜诸部。你保重自身，安心于宫中侍奉，莫以阿爹与族人为念，切记切记。” 族中一切安好，含香也放心了，她冒死拿捏着皇上的心思许久，终于有了效果，接下来就是再抓住皇上的心，得封高位，往后在这牢笼里熬日子也就是了。 “含香那边办妥了？” “妥了，您怀着身孕，不必为她神伤，安心养胎要紧。” “说的是，这次该小九了吧，上一世小七不在身边，小九异常贴心，十分可爱。这一世小七在玫妃那养的好好儿的，永璐也大了，现在后面几个来了也都热闹些。” 魏嬿婉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她和进忠，虽然春婵大概知道他们的秘密，但是具体的事情还是别让她知晓了。 “只是十四身子一般，不如换个人养？” “炩主儿想让谁来养十四阿哥？” “你应该不知道，庆妃是个很长寿的人，就让她养咱们的永璐吧。” 一句“咱们的永璐”，让进忠笑得不能自抑，惹得魏嬿婉直笑话，“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魏嬿婉知道含香公主会受宠很久，于是进言一次不说，还进言第二次第三次。 让含香吃穿不愁，在宫里住得舒心，还有寒部的食物与下人。进忠带着人去给含香公主进献舞蹈的时候，含香其实挺疑惑的，因为她呢感觉到，能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绝对不是皇上这样一个上位者拥有的能力，一定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做的。 原本她以为是皇后安排，但是进忠公公看到含香公主与她们本部女子一起载歌载舞的时候说了一句，“含香公主如此开颜，也不枉炩主儿一番苦心”让含香明白，是炩贵妃对她照顾有加。 她进宫也有些时日，知道了皇后娘娘并不管事，宫权是炩贵妃所掌。她原以为宠妃掌权一定是小家子气飞扬跋扈的，但是这么看来，倒是颇有几分贤惠的样子。 也许，炩贵妃更像一位皇后呢！ 第277章 香·玉 “皇上，您何必日日去承乾宫碰壁，宫里有的是等着您宠幸的后妃。” “你懂什么！” 进忠在后面听着皇上和李玉的话，笑容都带出来了，这李玉不懂情爱，可进忠却理解皇上的心思。 心里惦记一个人，就只想看看她，盯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猜她的喜好，猜她的想法，若是猜中了，那感觉不比捡到银子的感觉差！ 何况她还貌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美丽的，可爱的，明媚的，张扬的，大气的，傲娇的，总之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怎么看都觉得内心软软，心尖儿颤颤！ “进忠公公，您今日可有要紧差事？主儿她...她...” 进忠陪着李玉和皇上去承乾宫碰了壁，又得了指令要想法子讨含香公主欢心，正晃晃悠悠往外走想法子呢，就见春婵跑过来神色有异。 “炩主儿怎么了？” “主儿没事，就是...就是...奴婢不知道怎么说，主儿应该是孕中烦躁，一会儿恼，一会儿笑，您要是得空还是去看一眼吧，您不在我们看着主儿那样害怕。” “行，你先去，我交代小权子点儿事儿就去永寿宫。” 皇上是不会翻牌子的，在承乾宫枯坐之后就会回养心殿批折子，批完了就安寝，作息十分规律，现在进忠领了差事可以大半日不出现在御前，到了晚间，今夜刚好不用他守夜。 也就是说，只要小权子替他把事儿办妥了，他今儿下午到晚间都能一直在永寿宫待着陪他炩主儿。 “奴才给炩主儿请安。” “进忠你来了？皇上还是只去承乾宫，不想来看本宫吗？” 魏嬿婉这话让进忠不忍心回，皇上确实心里除了含香公主谁都没了，但是看着魏嬿婉今日都未梳妆打扮，一张素白的小脸儿上水噜噜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上前两步坐在榻上，“炩主儿，皇上得了新人，一时新鲜也是有的，您大着肚子得好好安胎，咱不想那些了啊～” 进忠一边说一边捧着清鸡汤味魏嬿婉，可魏嬿婉偏过头不想喝，还难为他，“我不想喝！除非...你用这里喂我...”魏嬿婉的嫩手指尖摩挲着进忠公公丰厚迷人的唇。 “炩...炩主儿，您不能这样...” “哼！我就知道你连这点儿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我不喝了不喝了！你出去，你别坐我的榻！”魏嬿婉一顿胡搅蛮缠，差点一把手推翻了那碗汤，进忠身体反应快于脑子，站起身来稳稳端住了汤。 “好啊你！你竟然敢真的起身，你出去，我不要见你！” “炩主儿，炩主儿，我的祖宗，您别闹了！都是奴才不好，奴才这不是怕汤淋坏了您新制的锦被么？奴才喂您，奴才喂您。” 进忠看着言语哄不好炩主儿，端起汤碗含了半口，直接就送到了魏嬿婉嘴边。 “唔...”魏嬿婉瞬间安静下来，乖乖得咽下那半口汤，吮吸着那柔软的唇带来的极致触感。 进忠哪里尝过这滋味，鸡汤到底还是洒到了锦被上，但是二人谁都顾不上了。进忠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但是这一遭就是让他立刻死了也愿意。 第278章 玉·香 进忠是去势之人，所以亲吻只能带给他无限欢愉与兴奋，但是魏嬿婉确是完完整整一个女人，孕中本来就体热烦躁，两个人如此投入地亲吻让她身体由内而外得渗出一层渴望。 “进忠！”魏嬿婉一把将进忠推开。 进忠忽然从满满的幸福中抽离，看了一眼魏嬿婉，眼泪汪汪的跪下了。两辈子了，他以为他的生命就此走到了尽头，他不怕死，更不怕死在魏嬿婉手中，他只遗憾温存太短，两世的喜爱与渴求让他再不能甘心只尝到这一点甜头。 “进忠，你...伺候本宫宽衣吧。” 进忠猛的抬头，眸中的眼泪被甩落在衣袍上，但是他顾不得去管眼泪，只抬眸询问，炩主儿说的，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炩主儿还未平复的呼吸与双眸之中的情意让他看一眼都觉得火热，是了，这是真的！炩主儿让他伺候！ 进忠起身跪在榻上伺候魏嬿婉宽衣，两世给皇上宽衣无数次的进忠，在碰到魏嬿婉的里衣时竟然手都在抖！ 只剩下肚兜的魏嬿婉用指尖勾住了进忠的衣领让他脱力压在了自己身上，进忠反应过来时吓坏了，炩主儿还有身孕，可是不能压到了肚子！ 看着已经快要失智的炩主儿，他撑着胳膊，小小躲开炩主儿的腹部，歪着身子配合炩主儿的动作。 “进忠...本宫从未见过，蟒袍下面你的身子...本宫懒得动手你自己脱。” 进忠听话，侧躺着身子就把衣袍褪下一半，结实的胸膛，粗壮的臂膀，还有腹部线条沟壑，都让魏嬿婉摸了个遍。 “你...怎么比皇上身材还好啊？以后大方些，就这么伺候本宫。” “炩主儿，您可以稍用力些，您手劲儿太轻了，奴才身上痒痒。” 进忠是没办法有那种感觉，才会觉得痒痒，否则以魏嬿婉对男人的了解，她那样的手法就连人到中年的皇上都忍不了，更别说血气方刚的进忠了！ 想到这里，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魏嬿婉身子愈发软了下来。 “进忠...你好好伺候本宫，本宫难受...” 进忠结合他两辈子加起来的所有经验，想要真的伺候好炩主儿。 进忠看着他心爱了两辈子的人，如此娇媚，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舒爽，无比开怀。 进忠到底还是对女人的身子不够了解，他以为已经伺候好了炩主儿，正准备抽手离开，被魏嬿婉一把抓住。 只好继续，随后他就感受到了炩主儿身子的异样，紧接着炩主儿泄了力，他躺在旁边呆愣着举着个手不敢乱动。 “啪！”炩主儿转过头就给了进忠一个巴掌，“滚，滚出去！不想好好伺候就直说，本宫就是难受得死了也再不用你，滚！” 进忠不明所以，拿着干净帕子擦了手就穿戴好下了榻，对着魏嬿婉行了个礼就匆匆而去。 春婵进来看见榻上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虽然未经人事，但是服侍魏嬿婉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 好在锦被本来就洒了鸡汤，说出去两下里也有个遮掩，否则只能辛苦她偷偷处理干净了。 第279章 送汤 其实魏嬿婉冤枉进忠了，他没经过人事，怎么会清楚女子什么时候最舒适？只是当时情急没有想起来，只觉得进忠如往常一般在戏耍她捉弄她，故意让她在临界处卡着难受的，所以才在那之后给了进忠一下。 说回进忠，进忠从永寿宫出来浑浑噩噩的走到了自己庑房，小权子给他办事去了，他另找别人给他抬了水，要洗漱一番。 等他自己泡在浴桶，闭上眼睛回味刚刚发生的一切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炩主儿为什么打他。 他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你个蠢的！连伺候人都不会，活该被打！”没办法，学艺不精初次上手就在炩主儿面前丢了脸，他可真是没脸见炩主儿了。 不过这事儿...他也没办法精进手艺啊！ 就这样，进忠羞愧不敢见炩主儿，魏嬿婉生进忠的气不想喊他来，春婵一算时间，这二位竟然冷淡了月余！ “什么茶？朕喝不惯。” “这是您最爱的雨前龙井啊。”李玉惊呆了，这是他特意从翊坤宫取回来的，就想着皇上喝了茶能想起来皇后娘娘，早日把皇后娘娘放出来。 “进忠，去取朕的沙枣花茶来。” 李玉的失败让皇后娘娘愤怒到了极点，“沙枣花茶，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是出自寒部的饮品！好你个含香，本宫倒要看看你能笑多久！” “容佩三宝凌云彻李玉，你们去准备足足的无患子来，有多少要多少，本宫这里需要无患子！” 四人不知道为什么，却都应下了。只因这四人都未曾跟着皇后进过冷宫，若是惢心在，定然知晓，无患子平时只有清洁作用，但是若是与沙枣花茶同时服用，于女子有碍，会妨碍子嗣。 此后几日，翊坤宫弥漫着皂角的味道，皇后娘娘把他们收集来是所有无患子，捣碎了熬了足足一大锅，过滤后的汤汁有整整一盆，皇后又兑了梅花和荷花进去，添了水和匀收汁，浓缩成了一碗。 捧着那黑乎乎的汤药汁子，又添了点儿野薄荷捣碎的汁子，倒是有一股清香。 “皇上，皇后娘娘说她可以劝得动含香公主早日侍寝，您看可否要让皇后娘娘一试？” “皇后有什么法子？”皇上倒是不放心如懿那张嘴，不坏事儿就罢了，还要劝和？ “奴才不知。” “罢了，就让皇后一试吧，朕也没什么好法子。” 旨意传回翊坤宫，皇后娘娘捧着这碗精心调制的汤就去了承乾宫。 “给皇后娘娘请安。” “含香，本宫得了一碗上好的汤药，可解你心中郁气，疏解你未婚夫之死带给你的伤痛，不如试试吧。” 含香公主纳闷，皇后娘娘是为什么觉得她不侍寝，是因为那个早已死去的人？当然是有一点他的原因在，可是去了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活着的人也得活着呀，否则当初她就已经给寒企殉葬了。 “既然皇后娘娘真心劝诫，我也收下皇后娘娘的好意，一会儿我喝了您就走吧，这里不适合您待。” “本宫看着你喝才安心。” 皇后安的是什么心，等含香喝完汤以后就知道了。 腹痛难忍，几近昏厥，喜珀吓坏了赶忙去找皇上请太医。 第280章 杀心 “来人，给朕把皇后拿下，进忠你亲自去送，再派人日日去掌嘴，如此毒妇，实在不配为国母！” “皇上息怒，您三思，含香公主的身子要紧！您得顾及公主名誉，不能因为她处置皇后娘娘！” 魏嬿婉及时出声提醒，没办法，喜珀去的时候魏嬿婉正在陪着皇上，她许久没见皇上了，得去露露脸，让皇上想起来她还为皇上怀着皇嗣呢！ 虽然进忠和魏嬿婉许久未见，但是两人眼神一对还是能知道彼此心意，皇上急匆匆去了承乾宫魏嬿婉没跟着，她都要生了才懒得去管那些事，进忠跟着就去了，他确实不会轻易放过皇后的。 “回皇上，含香公主服用了大量提纯过的无患子与薄荷。” “无患子不是无毒么？” “皇上说的是，但是含香公主长在寒部，从小喝下的沙枣花茶不计其数，无患子与沙枣花茶相遇会有绝子之效，再加上大量薄荷汁，更是会放大药性，也会更加寒凉，彻底损了含香公主地身子。” “所以含香到底要不要紧？” “回皇上，含香公主以后不但不会有子嗣，就连每月月事也会艰难辛苦。” “好好医治，一定要调养回来！” 皇上嘱咐完包商陆，转身就给了站在那笑得解恨的如懿一把，将她打倒在地，皇上用了十成的力，进忠看着皇后的脸肿胀起来，嘴角更是渗出血。 “毒妇！朕恨不得生刮了你！若非顾及含香声誉，朕现在就废了你！千刀万剐都难解朕心头之恨！” “皇上息怒，您还得清查是谁告诉皇后娘娘这样害人的法子呢！” 进忠一句话把皇上的理智拉回笼，是啊，害人的法子能从冷宫里来，可是谁提醒了她，沙枣花茶在宫里并不常见... 沙枣花茶...李玉！这个吃里扒外的！ “李玉，朕之前只以为你得皇后恩惠，所以才稍稍向着翊坤宫，平日里朕也懒得计较，但是这一次，你竟然敢把手伸向朕的含香！是不是下一次你就敢为了皇后弑君！”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您千万别听信奸人谗言冤枉奴才！”李玉意思是进忠就是那个“奸人”。 “皇上，花房总管尽力求见。” “皇上，前些日子翊坤宫的容佩姑姑，三宝公公和小凌子分别在不同的时间托奴才帮他们从各处搜集无患子。哦，御前的李玉公公也寻过奴才，奴才当时未觉得有异，今日听说宫里发生了大事不敢瞒着，所以特来禀报。” “皇上，尽力和进忠是干亲，您别听他们一面之词！”李玉先皇上一步开口狡辩。 “进忠，把皇后好好儿请回翊坤宫，让李玉跟着小凌子一起伺候皇后吧。” “尽力你最熟悉花草，每日熬了不同的花草汁子给皇后服下，她不是爱给人喝汤吗？那就让她自己喝个够！” “毓瑚，你去慎刑司找个力气大的婆子，让她带上掌嘴的板子，日日去翊坤宫伺候。也不用多，每日掌嘴二十下，让她把握好了力气，不许皇后因为吃不下东西或是旁的原因死了。” “嗻。” “是。” 皇上动怒，却还能这么平静地下令，其实是气的狠了，但是别人不敢劝，进忠不愿意劝，皇上没必要活那么久，等十五阿哥长大成人就能去了，现在能气就多气一气。 第281章 璟妘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皇后娘娘！您对寒氏痴恋魔障，您如此为情乱智会伤了蒙古四十九部的心，会让咱们怀疑一直仰赖的天子是不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颖贵人一直看着皇后娘娘的动向，见皇后被带回了宫就知道坏事儿了，一时情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放肆！朕是不是英明的君主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还伤了四十九部的心，朕就是踏平你巴林部他们也绝无二话！” “传旨，巴林眉若欺君罔上，废为庶人，巴林部削爵流放至准格尔，巴林氏庶人，即刻绞杀！” “皇上，绞杀不太体面，恐污了含香公主的承乾宫，您看...” “拉下去拖到翊坤宫，当着皇后的面杖毙，她如此一心为了皇后，也该让皇后知道知道。” “嗻。” 进忠办完差事，洗去自己观刑事带的血腥味儿后终于去了永寿宫，只是一进门就看见他的心尖尖，他的炩主儿见他进门就掉金豆儿。 “皇上不来看本宫，连你也嫌弃本宫不来了吗？” 魏嬿婉已经混忘了那日的事，那好像只是进忠的一场梦。但是眼下可不管那是不是梦了，进忠赶紧掏出帕子为他的心肝擦眼泪。 “炩主儿，您可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您腹中的龙胎也该不高兴了。您可感觉到胎动了？” 魏嬿婉自然感受到了，她月份大了，进忠都能隔着衣服看到炩主儿腹部有隆起，她自然感觉更明显。 “哎呀，好了好了，额娘不哭了，小九乖一点啊！”魏嬿婉只好抚摸着那块隆起轻声安慰，神奇得是果然不动了。 魏嬿婉和进忠那一点点小矛盾不知不觉就被翻了篇，进忠也不敢提当日是自己不够熟悉才差点闹了笑话，魏嬿婉也不想提那日的荒唐。 污糟的事儿一丁点儿都传不进永寿宫的大门，第三次生产的魏嬿婉用了半日时间顺利生下一位公主。 “皇上您看，九公主多白嫩，一双大眼睛像极了皇上呢！”魏嬿婉抱着满月的小九给皇上看，进忠对着公主就夸，春婵觉得画面很美，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皇上，咱们小九还没名字呢！” “朕早就想好了，九公主就叫璟妘。”什么早就想好了，明明是进忠劝皇上，今日是九公主满月，他不去一趟不合适，这才在路上想了一个名字。 “臣妾替小九谢皇上赐名，只是臣妾年岁也大了，还有后宫之事要打理，可否求您一个恩典，让旁人帮臣妾养着永璐？” “哦？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就算要让别人养，朕也以为你是要让别人养小九，是怎么想起来让永璐去别人那里的？” “皇上您也知道，现在永璐大了，偶尔也会有个三病两痛的，臣妾就想着与臣妾相熟的姐妹帮臣妾养着，一来她们往后也有个依靠，二来我们常在一出也不会生分了，三来臣妾也能躲躲清闲，多陪陪您。” “你倒是会省事，那你想把永璐给谁养啊？” “庆妃妹妹一直无子，也服侍您多年，还与臣妾与玫嫔相熟，臣妾想让她替臣妾教养永璐。” “庆妃当初是皇额娘举荐，身份家世眼界心性都算不错，那朕就依你所请。今日天也不早了，含香还未恢复，朕去承乾宫看看，改日再来看你们母女。” “恭送皇上，臣妾预祝皇上早日抱得美人归。” 第282章 宝月楼 与上一世不同，含香公主在身子养好以后就准备侍寝了，只是她好面子，僵持了这么久总不好她开口提出自己要侍寝，于是就这么拖着，只等一个好机会。 “主儿，皇贵妃去了。” “走吧，去送送。对了，让宫里不用去祭礼的的阿哥公主们也都穿得素些，伺候的人仔细着别惹眼。” “要通报皇后娘娘吗？” “找个小太监去一趟就是了，听说最近小凌子和小李子斗得狠呢，皇后娘娘天天忙着给他们断官司，哪里顾得上旁人。” 乾隆二十五年，纯皇贵妃薨逝，赐谥号为惠，称纯惠皇贵妃。 一个后宫妃子离世根本不会让皇上伤心难过许久，何况他的心不在这里，所以只是略尽哀思就让内务府紧锣密鼓地修缮装扮宝月楼了。 “进忠，你说这含香为何一直迟迟不肯侍寝？难道是因为那个寒企？他不过是个普通男子啊。” “回皇上，您恕奴才直言，这含香公主也没见过什么奇伟男子，所以寒企仗着与公主同族认识的早，否则怎会如此？依奴才看，含香公主早就准备侍寝了，只是面皮薄，不好意思先提出来，只等一个机会就能与您同床共枕了。” 进忠正说着，进保来了，“皇上，您为含香公主定制的宫装已经做好了。” “机会来了，进忠，走吧，咱们去承乾宫走走。” 进忠穿着新制的红色蟒袍跟在皇上左侧，进保捧着衣服跟在右侧，身后还跟了一溜儿送礼品的小太监。 其中小权子就顶了之前进忠的位子，就等着师父退位他顶上。现在小权子也知道了，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师父就会去永寿宫伺候，那么他就是御前一把手了！ 至于进保，如果幸运的话，他会在现在这个位置待到死。 佳人换装美丽动人，与皇上一拍即合，皇上借着微醺的酒劲儿就要了含香，含香公主侍寝成功，皇上喜不自胜，以“九公主娇俏可爱甚得朕心，各宫赏印章一个。”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封赏和由头让宫里人们都知道了含香公主侍寝成功，这件事让皇上喜得发狂！ 看来皇上丝毫不介意不能生育，只想得到佳人芳心。 “给炩主儿请安，皇上口谕，请阖宫嫔妃到宝月楼赏景。” “是进忠啊，快起吧。阖宫？皇后娘娘也去吗？” “自然是不去的。” “好，本宫定准时到宝月楼赏景，你替本宫去回皇上话，就说本宫谢皇上恩典。” “嗻，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进忠公公别急着走啊，本宫还有话要说，你急什么？”魏嬿婉一个眼神屏退众人，只留了进忠在。 “炩主儿戏耍奴才，皇上口谕，奴才才刚到您这儿办了第一份差，后面还有些宫室都没去呢！” “喏，抱抱咱们的小九。” 因为那一日两人的荒唐，魏嬿婉这一句“咱们的小九”仿佛是真的一般，进忠红了耳尖，却小心翼翼地哄着怀里的九公主。 “九公主真是一天一个样儿，炩主儿养得极好，奴才见了都觉得心生欢喜。” “爱看就多来，反正皇上也不来，你来也是一样的。说起来还没恭喜你荣升大内总管第一人呢！” “炩主儿你们可别说了，自从小李子去伺候皇后，奴才被皇上指使得团团乱转，腿儿都要跑细了，就连永寿宫都更不方便来了呢！” “那你退位让贤啊～” “那还是奴才多受累吧，多谢炩主儿体恤，奴才真得走了。” 第283章 容贵人 宝月楼是一座以寒部风格装扮的新建筑，坐落在皇宫远离东西六宫之地。 魏嬿婉带着众嫔妃款动莲步，登上了宝月楼，走得格外小心，每一步都脚踏实地。寒部的纹饰确实新奇，人们一时都惊叹于内务府能工巧匠。 毓瑚带着含香出现，“给炩贵妃请安，给各位主儿请安。” “毓瑚姑姑快请起，含香公主虽然已经和咱们成了姐妹，但是还未定位份，咱们暂时还以公主相称吧。” “见过炩贵妃，见过各位娘娘小主。” “毓瑚姑姑，皇上让臣妾等来赏秋，怎么皇上还未来？” “皇上尚有要事。这宝月楼是皇上为含香公主所建，今日请各位主儿来赏景，也贺含香公主乔迁。各位请随奴婢来。” 毓瑚带着妃子们到了栏杆之前，魏嬿婉却退在最后，不再上前半步。不就是皇上换了寒部服饰的闹剧嘛，有什么好看的。 “封含香公主为容贵人，赐居宝月楼。” “臣妾恭喜皇上，恭喜容贵人。愿容贵人与皇上良心相许，珍重到老。” 魏嬿婉看着皇上兴头正好，与道贺过后就众人退下了，把宝月楼留给了皇上和容贵人。容贵人看着与家乡无二的装扮，皇上还特许她在宝月楼穿寒部服饰，吃着寒部的食物，跳着寒部的舞蹈，哄得皇上格外高兴。 反正容贵人早已不能有孕，根本不可能威胁到魏嬿婉的位子，她半点儿都不把容贵人放在心上。 “炩主儿，今日皇上请郎大人为皇上和容贵人作画了。” “哦，那皇后娘娘与皇上那幅画呢？” “早就被皇上取下来销毁了。现在皇后娘娘正和小凌子小李子快活着呢！” “呕...”魏嬿婉一阵恶心，“你说什么？” “就是您想的那样，如今那三人是什么也不顾了，确实是两个人一起伺候皇后娘娘，他俩还为了这个争破了头。” “呕...那，三宝和容佩呢？” “三宝受不了，自请去刷恭桶了，容佩好死不如赖活着，还在翊坤宫熬着等死呢。三人颠鸾倒凤之时，她躲得远远的浆洗自己的衣服，就当听不见罢了。” “呕...你别说了，进忠，本宫恶心，快去找春婵拿些酸杏来。” 进忠的目光从疑惑变为惊喜，“炩主儿，您...您又有了？” 魏嬿婉点点头，又摆摆手，进忠一路小跑亲自去取了酸杏，一粒一粒地喂她吃。 “其实皇上也知道了，正准备让毓瑚了结他们，只是皇上正因为容贵人开怀呢，毓瑚不敢去扫兴，那害人的东西早就准备妥了，就等皇上问起来就用。” “那你可千万别沾，这么大的事儿，沾上就是个死，咱们这一回，绝对不替皇上顶罪，而且他还得快点离去。” “奴才愚钝，上一世皇上活了多久？” “八十有九！” “啧...”进忠直嘬牙花子，皇上这岁数都够他活三辈子了，那是得早早让他去了，否则谁能熬得过他！ 第284章 永琰 “主儿，婉妃娘娘来看您了。” “婉妃？请进来吧。” 魏嬿婉知道婉妃来做什么，她许久没见皇上了，皇上现在一心在容贵人身上，就连魏嬿婉自己也是偶尔侍寝一次，正好有了身孕，否则她寻常也不得见皇上一面。 “婉妃来意我知晓，只是皇上的心意谁也拗不过啊，你得做好准备，过段时间，本宫给你寻个合适的机会。” “臣妾谢过贵妃娘娘，只是臣妾已经六年时间未伴驾，实在想念皇上，没有旁的法子，只能来求您，让您看笑话了。” “同为姐妹，不必如此，本宫身子不便，婉妃自便吧。” 婉妃顺势告退，春婵进来，“主儿，为什么要帮婉妃？她与咱们没什么交道。” “这宫里难得有一个没有坏心思的人，就当是本宫不想让老实人寒心。” 过了冬，舒妃身子不适，已经快要熬不住了，皇上也终于对容贵人稍有懈怠，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养心殿端详古画了。 “皇上，炩贵妃生产，是您的十五阿哥！您可要去永寿宫看看炩贵妃和十五阿哥？” “朕忙着呢，先不看了，等他们母子满月朕再去。炩贵妃接连生产，她生的几个孩子都十分康健可爱，可见有功。传令，璟妧封和硕和敬公主，璟妘封和硕和恪公主。” “嗻。” “等等，容贵人侍奉朕已久，从未行差踏错，这次就一起晋为嫔位。你去安排一下，等炩贵妃出了月子，一起晋封。” 公主有了封号就有食邑，与普通无封号的公主待遇大不相同。不过大清的公主命数一般，只希望炩主儿的公主不用去和亲。 “师父！十五阿哥真好看！” “炩主儿生的，谁不好看？” “是，但是十五阿哥最好看！” “去去去，轮得到你议论皇子？干活去！” “那也是十五阿哥最好看！”小权子一溜烟跑了，他跟着师父去看了炩贵妃和十五阿哥，他一眼就看到了炩贵妃怀里的十五阿哥，眼睛圆溜溜的，皮肤很白，面部天圆地方，头发长得极浓密。 师父不知道，就在他老人家和炩贵妃说话的间隙，十五阿哥看了他一眼！谁懂他内心的雀跃！那一眼让他觉得如沐春风，身上暖洋洋的，心里甜滋滋的，就算现在十五阿哥开口说话让死了他也愿意！ 其实他也好奇，炩主儿之前生的儿女他也都见过，没有哪一位让他打心眼儿里喜欢，一见着就感觉开心的。大都是普普通通的奴才对主子的敬重，再加一点对小孩子天真可爱的喜欢吧，唯独十五阿哥！ 他觉得自己像是炩贵妃与师父谈论过的一种鸟兽。渡鸦，一眼认主，一辈子不会叛主。他是真心实意想当十五阿哥的狗腿子，现在小权子心里十五阿哥已经和师父地位相同了！ 进忠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徒儿早就为自己择主了，就是觉得最近往永寿宫的差事，这兔崽子比自己跑得还勤快。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第285章 助宠 “还未恭喜你又得一个皇子呢。” “多谢和敬公主，公主能来本宫就已经很开心了，世子还好吧。” “他去学骑射了，”和敬公主看到璟妘在魏嬿婉身边待着看弟弟，一如她当日看永琮那般，“我额娘去世多年，宫中还有多少人记得她。” “旁人不知，本宫就记得孝贤皇后栽培，如今治理后宫，都是效仿孝贤皇后当年的样子才有了这一二分模样。还望公主不要笑话本宫东施效颦才好。” “炩娘娘的好，我当然知道。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九妹和十五弟。” 和敬公主是嫡出的公主，从小被娇养长大，又在科尔沁掌权多年，自然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因此做什么都是来去匆匆随心而动。 魏嬿婉目送和敬公主的背影，心里暗自羡慕，若他日小七和小九活得能有和敬公主一般洒脱她也就放心了。 “春婵，去告诉进忠，今日本宫身上酸乏，让他来给本宫好好儿按按。” 春婵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魏嬿婉又低下了头，“是。” 罢了，反正今日皇上翻得是容嫔的牌子，就由着这两位胡闹吧！主子无聊想玩儿命，他们伺候得能怎么办？ 当然是尽量不让主子把命玩儿丢了！ “进忠公公，我们主儿说身上酸乏，请您过去给我们主儿按按。” “入夜后，奴才我自会去伺候炩主儿。” 进忠其实没想到炩主儿自己翻篇儿了，他以为炩主儿从此对他失望，再也不用他伺候了... 不对，也许只是真的想让他去给炩主儿按按，毕竟炩主儿一直喜欢他的手劲儿，往日腰肢难受也是让他去按... 这到底是哪一种伺候呢？ “师父，您转得奴才眼晕...” “边儿去！” 进忠哪里管的上小权子晕不晕，他心里跟猫抓似的，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一会儿看看殿内，皇上什么动静儿都没有，一会儿看看西方，日头怎么还不落下去！ “澜翠，去请婉妃过来。”婉妃早有准备，澜翠有请，立刻就过来了。 “如今皇后无德，可和敬公主还在宫里，孝贤皇后的德行不能被遗忘。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嫡公主，只要她满意了，皇上必定召见你。” “贵妃娘娘说的是，皇上一直挂念孝贤皇后，才写了那么多悼念诗，臣妾皇上心意明白的。” “婉妃书画俱佳，正是在皇上面前得脸的好时机，不如着手准备吧，到时本宫自会相助。” “多谢贵妃娘娘出手相助。” 永寿宫那边魏嬿婉迎来送往，再陪陪孩子，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但是进忠自打知道炩主儿请他过去，就心焦了一下午。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移驾宝月楼，跟着伺候了皇上和娘娘安置，进忠一个转身，背着人一口气就跑到了永寿宫门前。 “进忠公公，您来了怎么不进门呐？”王蟾老远就看着进忠公公在门前踌躇，只能出声询问。 “你躲开我这儿！” 王蟾你懂什么！爷不能让炩主儿知道自己是着急地跑来的！否则他这两辈子的脸都要丢尽了！ 第286章 伺候 “进忠你来了，”魏嬿婉笑意盈盈看着他，“还记得上次是怎么伺候得么？” 进忠的脸“腾”一下就红透了，他皮肤白，哪里红一点儿都特别明显。 “奴才...自然记得，几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他第一次尝到那样的滋味，炩主儿欢愉，他更是兴奋不已。 不过既然都来了，自然不着急，他扶着魏嬿婉的手趴好，自己跪坐在床榻之上给魏嬿婉按肩背。 生产之后的魏嬿婉身体比上一次有孕时紧致许多，隔着里衣进忠也能感觉到，就这样进忠一边为炩主儿按摩，一边和魏嬿婉聊天，魏嬿婉一边享受进忠给自己放松身体，一边回话。 “听说您让婉妃娘娘整理皇上悼念孝贤皇后的御诗了？” “孝贤皇后虽有私心，但为人公允贤惠。总好过眼前这个吧，何况...哎呀...那儿再按按，疼得慌。” “是，您这里经脉不通，换个法子给您疏通疏通。” “何况皇上也惦念孝贤皇后，婉妃做这个刚好合适。” “是啊，总得让世人知晓，今日的皇后与当年的孝贤皇后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只是您不怕婉妃这一世，还会再来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不会，皇后已经倒了，就算她转头去巴结容嫔也不打紧，她们替本宫去伺候皇上，你来伺候本宫...如何？” “炩主儿真是心思过人。”进忠被魏嬿婉说得既兴奋又害羞，脸上的红根本褪不下来半分。 魏嬿婉被按得浑身舒畅，身上都暖了起来，侧过身就勾住了进忠迷人结白的脖颈。 “炩主儿...小心让奴才的衣服刮着您...” “那你还不赶紧把这碍事的扔了！” 魏嬿婉看着进忠的衣衫在自己面前一件件掉落，魏嬿婉伸出手勾住用力一挑，散落一地，远的近的，她自己却不看。 进忠跪坐在里侧正对着一地的衣服，心里又羞又臊又兴奋又激动，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就见美人头发出现在自己眼前，而脖子上已经感觉到了... 炩主儿在吻他几乎看不出来的喉结，进忠怕自己的下巴硌到炩主儿额头，于是用力往后面仰头。 魏嬿婉抓紧机会一把将进忠扳倒在床榻上，肩膀枕着枕头，后仰的额头让脖子上的喉结更加明显。 脖子是进忠为数不多的，能感觉到如正常男子那样异样兴奋的地方。没想到只和炩主儿一起过一次就被逮到了。 炩主儿的吻细细密密的，他觉得整颗心，整个人都被炩主儿握住了，“炩主儿...别...” 进忠这个样子魏嬿婉更是兴奋异常，继续进攻... 当然，这样疯狂的代价也不少，轮到魏嬿婉自己难受的时候，进忠也没放过她。上一次差点丢丑，进忠回去以后就下了死力气学习那些事。这段时间私下里日日勤加练习，就练用两个手指频繁击打水面之功。 “进忠...你放肆！” “奴才只想好好儿伺候炩主儿，您别言语，好好享受便是。” 第287章 木兰 等进忠离开，春婵进来的时候，她看着地上洒落一地的衣服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 真是两位祖宗，但求以后别这么疯狂，这可真是提着脑袋玩儿命啊！ “主儿，皇上让人将婉妃娘娘整理抄录的诗集册子督办抄印，分发后宫，这一本是咱们永寿宫的，请您过目。” “我看这些做什么，不过是些酸溜溜的话罢了，皇上和和敬公主满意就行。” “是，那奴婢就去收起来。” “找时间给咱们宫里的人读一遍，将皇上和和敬公主的意思传达到再收。” “主儿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安排。” 春婵去安排事情，澜翠进来了，“主儿，舒妃娘娘没了。” “通知内务府去安排就是了，让秦立问问皇上有没有什么恩赏。”魏嬿婉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想和皇上打交道，她看着皇上拿着御章往大家真迹上盖就心窝子疼。 十五阿哥永璐一转眼已经一岁多了，皇上也准备再去木兰围场。上一世凌云彻救了十二阿哥和皇后娘娘，举止亲密惹得皇上疑心大作，这一世皇后与小凌子小李子玩得乐不思蜀，木兰都不用去。 “炩主儿，奴才求您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请您想法子拖延一两日，单独去木兰，先不跟着皇上圣驾一起走。” “你有什么安排？” “请您容奴才保密。” “怪神秘的，行了，咱们就安排豫妃跟着伺候吧，皇上身边的事儿先让玫妃管着，她带着小七，手里有权好办事儿。” “您不怕她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最多就是带着璟妧跟着圣驾疯跑罢了，还能做什么呢？好好儿一个公主一点儿都不文静。” “无妨，咱们的公主怎么着都是好的，再说了和敬公主不也跟着呢嘛？长姐在前头比着，咱们的璟妧也不好落下风，骑马射箭怎么也得好好学起来。” “是是是，你就见不得本宫说他们一点儿不好！本宫才是那个坏额娘，你就是那个好阿玛！” “奴才不敢。奴才还得去准备皇上身边伺候的事儿，您走之后宫里就交给庆妃娘娘吧，她看着几位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也得给她们安排好了。” “行，你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本宫还能不懂这些！” 上次胡闹之后魏嬿婉和进忠就再也没有干过荒唐事，有些事浅尝辄止，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也够了，两人都是极为上进的人，不可能真的天天玩儿命的。 这让春婵安心许多，澜翠要出宫嫁人了，赵九霄已经节节高升，马上就能调回京城守备。 最近这段时间后宫几位太妃相继离世，舒妃与巴林氏也都没了，皇后宫里又是这样，为避免人多口杂闲人多事，魏嬿婉大手一挥放出三分之一伺候的宫女，澜翠也在这次恩赦范围内，一起出了宫。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魏嬿婉晚上就来了养心殿陪皇上用膳，看了一眼进忠就开口请恩典。 “何事啊？” “此次木兰秋猎，臣妾想晚几日再动身，到时候再快马加鞭追赶您的圣驾。” “是有什么事绊住你了吗？” “宫里太后娘娘年岁高了，臣妾得多嘱咐一番下人们；臣妾的孩子们臣妾放心不下，得多几日与庆妃妹妹交接；再有就是臣妾的宫女澜翠要嫁人，臣妾想在永寿宫给她送嫁。” 第288章 出宫 “哦，就是那个会做一手好汤水的宫女？她嫁给谁了？” “是个京城守备，二人早就相识，男方家里就等着澜翠到了年龄放出宫去成亲。” 没有必要让皇上知道澜翠嫁给了赵九霄，不是说瞒着皇上欺君，而是没必要自己提起来。虽然皇后与凌云彻确实不清不楚早有定论，但是如果澜翠嫁给了赵九霄，皇上难免会觉得是不是魏嬿婉算计皇后。所以此事谁都不会提起，皇上越晚知道越好。 “这倒是好事一桩。按理说后妃不得私自赶路，只是这些年你从未向朕提出过无礼要求，且澜翠从你刚开始伺候朕的时候就伺候你了，你想为她送嫁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细数着同意魏嬿婉请求的理由，魏嬿婉和进忠都不用开半句口，其实这就是多年经营的结果。 在皇上心里，魏嬿婉就是柔顺的，明理的，善解人意的，落落大方的，有上进心的，会生养的...总之一个后妃所需要的各种品质魏嬿婉都有，她还会唱昆曲，会弹月琴，这都是为了皇上悉心学来的！ “那朕就准你所请。这样吧，澜翠完婚之后，朕再特允她伴你左右，等咱们从木兰回来再让她归家。” “臣妾替澜翠谢皇上隆恩！” 没几日，魏嬿婉带着庆妃和其他妃位以下的嫔妃送皇上圣驾离开。等到城墙上看不到皇上仪仗，魏嬿婉就让众人就散了。 而自己换了衣袍，乘坐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离开了紫禁城。 “小权子，你师父留你下来是要做什么？” “回夫人的话，师父让奴才带着您逛一逛京城。” “京城有什么好逛的？”魏嬿婉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确实没逛过。很早之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她还小，即使逛过京城也是什么都不懂，更别说现在心境不同了，而稍微大点她就被母亲送进宫了。 “夫人您就瞧好吧，师父的安排包您满意的！” 就这样小权子一路带着魏嬿婉和春婵，逛了京城所有胭脂铺子、布匹庄子、成衣铺子、首饰铺子，也去了最繁荣的街巷，在茶楼点了一壶茶水，让魏嬿婉看了一下午这京城里各式各样的人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步履从容。 有买的有卖的，有说书的有唱戏的，有饮茶的有酗酒的，有赌博的有狎妓的，有变戏法的有杂耍的，有喷火的有顶缸的，有偷的有抢的，还有纵马狂奔的。 有学子有农民，有大商人有小商贩，有官员有百姓，有讨饭的有施粥的，有文官有武将，有男子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儿。 这就是百姓，这就是民生，也许还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在皇上的治理下，京城的人们还算是活的有滋有味千姿百态。 小权子一路带着魏嬿婉逛一路往圣驾的方向追去，等到最后一天晚上，她打开小权子说“师父准备的院子”，一棵硕大的石榴树映入眼帘。 树前面是一个很大的葡萄架，但是两边种的不是葡萄，而是凌霄花，凌霄花强有力的旺盛的暖橙色与石榴树上绿叶衬出来红通通的小石榴相映成趣。 树下面站着一位身姿修长好看的男子，听到了木门打开转过身来，暗色的披风被甩的飞起，披风下所有的萤火虫漫天飞舞。 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魏嬿婉心上... 第289章 篝火宴 进忠是奉皇上命来接应魏嬿婉的，其实皇上心里也早就习惯了魏嬿婉在侧，因此几日没见到炩贵妃就有点想的慌。 进忠一看皇上神色就明白了，“皇上，山高路远，炩主儿赶路辛苦，您看要不要着人接应一下？” “嗯，确实，朕正有此意，那你就亲自去接炩贵妃，把她接来安顿好了再来复命，即刻就去。” 就这么着，进忠就折返回来了。其实就算皇上不提，进忠也会主动想法子让皇上这么安排。 “进忠，谢谢你，这三天见到的事物本宫两辈子加起来见到的还要精彩。” “炩主儿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从那一年伴驾南巡，进忠知道了魏嬿婉没见过四方天外面的世界之后，他就一直寻找机会，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他也算了了自己的心愿。其实这一世在对炩主儿好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弥补上一世自己未曾做过的遗憾。 “那咱们明日就加快进程，与澜翠汇合，否则就该露馅了。” “您放心吧，在没见到您之前，奴才嘱咐了她不必露出行藏。” “好，那咱们就去皇上身边瞧乐子去。”魏嬿婉被进忠带坏了，没事儿就喜欢看热闹。如果所料不错，这乐子还得是皇后和十二阿哥的，皇后不在，看来是通过十二阿哥的事要让皇上想起来皇后了。 “恭喜皇上满载而归！” “好啊，炩贵妃来了，朕今日猎得一头熊，熊胆献给皇额娘，熊皮就赏给你做条褥子吧。” “皇上，都清点好了。皇上独得一只黑熊，两只狐狸；贝勒爷得的是三头鹿，两只野鸡；三阿哥得了两只大雁，两只野兔；六阿哥得了一头狍子，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一起射了一只梅花鹿，分别又射了几只鸽子和野鸭子。” “不错啊，把猎物抬走，每人给朕进献一只，剩下的你们们自己分配吧。” “儿臣多谢皇阿玛！” 公主不参与比拼，不过和敬公主骑射俱佳，也是收获颇丰。至于七公主，只顾着跟着玫妃跑马撒野了，她还射不中活物。 晚上篝火宴，进忠在御前伺候，为皇上片烤肉。魏嬿婉哀怨地看着皇上，她还没让进忠这么伺候过呢！皇上可真会享受，进忠的手那么白嫩，他片的烤肉看着就比寻常的好吃！ “主儿，奴婢的手虽然没有进忠公公的好看，但是好歹也算白嫩，您就凑合着吃吧！”春婵看着魏嬿婉的目光，捧了一片烤羊肉递到魏嬿婉嘴边。 “好春婵，本宫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皇阿玛，儿臣困了。” 十二阿哥到底年岁较小，白天骑马狩猎累着了，方才一杯甜酒下肚，只觉得困意难挡，都要趴在桌子上了。有心再熬一熬，实在是怕殿前失仪，又怕明天跟不上皇上的进度，只能提前告罪休息。 “好，让进保带着侍卫送你和嬷嬷回去吧，早些安置，你年纪小不打紧。” “儿臣多谢皇阿玛，儿臣告退。” 魏嬿婉看了一眼进忠，好戏即将拉开帷幕。这一世豫妃没有禁足，但是当初皇后想按着她用药的事儿害她得仇可是结下了。 第290章 行刺 “皇上不好了，十二阿哥遇刺！” “好好回话，皇上好着呢！” “奴才该死，十二阿哥被歹人挟持，求您想想法子！” 皇上匆匆赶到，刺客着满人服饰，口称自己是巴林部族人，不满皇上对巴林部首领夷三族之事，声称事情都是因皇后而起，他要杀了十二阿哥为族人报仇。 “皇阿玛救救儿臣！” 十二阿哥一看见那明黄色袍服就剧烈挣扎，刺客的刀在他脖子上割开了一个口子。 “挣扎吧，你得在我手上艰难死去，狗皇帝你别想着救你儿子，只要你敢上前，我就先了结了你儿子！” “侍卫上前！朕可不止一个儿子，但是你敢挟持皇子，冒犯天家威严，必死无疑！” 刺客看了一眼豫妃，见生存无望，恩人交代地事儿也没办完，为免牵连他人，一个用力踢在十二腿窝处，随后自尽了。 十二阿哥到底只是个九岁的孩子，看见皇阿玛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拿下刺客的样子惊惧万分，身子软软地倒下了。 “进忠，派人去送十二阿哥回帐子，传太医给他瞧瞧，开一副安神汤药。” “进保你去宣蒙古各部族长亲王来见，朕要踏平巴林部！” 因为有刺客行刺，皇上走后众人回自己住处赶紧紧闭门户不敢惊扰圣驾，魏嬿婉还让侍卫多加两班训轮，以安众人之心。 皇上习惯了只安排前朝大事，后宫一向都甩给魏嬿婉，魏嬿婉从来没有接不上的，这一点让皇上很舒心。这也是魏嬿婉只延迟三日追赶圣驾皇上就时时想起她的原因，就像现在 皇上身边没了谁都不能没有进忠和魏嬿婉。 一个熟悉他的起居习惯，处处贴心；一个帮他安排宫务，事事妥帖。 “皇上，您当真要此时发动对巴林部的进攻吗？最近他们一直很安分。”说话的是豫妃的阿布，此次行刺的人就是他安排的。 “巴林氏犯错，朕夷了他们三族，可朕听说他们的族人不服气的很呐！” “竟有此事？！”皇宫御刺是丢脸的事，虽然席上大家都在，可是现在谁都得当做不知道的样子，皇上是因为“听说”有人对皇上的决定不满意才要踏平巴林部，而不是因为皇子御刺。 “皇上，包太医回禀，十二阿哥外感时邪，突受惊恐，得了惊风之症。还有十二阿哥腿上的伤怕是会影响走路姿势。” 魏嬿婉看皇上处理完事务才来回禀，可怜十二阿哥小时候那样可爱，长大了却因为是皇后的儿子遭人暗算了。 “小小年纪倒是可怜，若是他有个得力的额娘，若是皇后不这么荒唐！” “可皇后娘娘到底还是皇后，为了圣誉您也不好废后啊。” “无妨，皇后永远都是皇后...朕要安置了你先回去吧。” 皇上这段时间不怎么愿意召寝，魏嬿婉心想怕不是皇上身体不太好了吧，又在出门的时候看到了身子极好的那位，红了耳尖，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毓瑚，朕之前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皇上，奴婢找到了一味毒蕈菇，做成菜肴味道鲜美，却是剧毒。人喝了会有幻影，在虚幻之中迅速让身体各处衰败，还会上瘾。” “好，即刻给皇后安排上，一日三餐都只许吃毒蕈菇做的菜品，就连水都给朕换成蕈菇汤。” “是。” 第291章 荒唐 “炩主儿，奴才有一件喜事和您说。” “什么喜事？” “茂倩又成婚了，新郎就是伊知恩，乌雅氏让伊知恩入赘了，凌小公子改了姓氏，跟着茂倩姓了乌雅。” “那确实是喜事啊！你告诉皇上了没？” “未曾。” “这样下晌本宫去养心殿见皇上，到时候你去禀报，咱们给茂倩来个喜上加喜！” “嗻。”进忠看着冒着坏水的炩主儿心里十分舒畅。 下午魏嬿婉哄着皇上，让皇上赐了茂倩一块“和睦”的匾额。说是乌雅氏能包容外来之人，是咱们满族包罗万象的好意头。 虽然说祖训说满汉不通婚，但是清兵入关这么些年，早就融合了。再说这人入了乌雅氏族谱不就是满人了嘛？况且伊知恩在这世上孤身一人，又不是世家大族，他没有根基，对局势没有影响。 皇上如此倒是让乌雅氏战战兢兢，但是茂倩却知道皇上的性子，更是知道事情来由。皇上这是知道了她和伊知恩的事儿，但是凌云彻更是荒唐，于是她这样对待凌云彻正给皇上出气。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薨了。” “怎么会如此之快？这毒蕈菇不是只吃了三年吗？” “皇上容禀，皇后娘娘薨时，小凌子正在...” “正在什么？” “正在...贴身伺候。皇后娘娘素来有心悸之症，女子愉悦之时会心跳过快，皇后娘娘是引发了心悸之症突然离世的。”饶是毓瑚一个一把年纪的人都将那腌臜场面说不出口，但是皇上问了她也不得不说。 “那就只说心悸发作去世即可。小凌子挖了心肝扔到皇后墓冢陪葬，容佩和三宝赐自尽，尸身拉去乱葬岗。” 前些日子...李玉已经死了，上报的是绞肠痧，但是几人都知道李玉是被皇后活活玩死的。 “奴婢请皇上旨，皇后娘娘谥号如何，葬于何处？” “传旨:诏乌拉那拉如懿以皇贵妃礼葬，不举行国孝三年，民间婚丧只停一月即可，棺椁葬入淑嘉皇贵妃地宫。” 到此时，乌拉那拉氏的死法实在是让皇上忍不住发飙，也顾不上颜面了。只要皇上未曾明旨废后，那就还有颜面在，但是生前是皇后死后却降位成皇贵妃的也是少见。 “呀，这淑嘉皇贵妃生前就从不服气继后，这到了地下没有皇上撑腰，乌拉那拉氏一定会被金氏压得死死的！” “炩主儿说的是，皇上安排得极妙。奴才是来恭喜娘娘，要不了多久，您就是皇贵妃了！咱们离后位又近一步。” 果然没过几天，魏嬿婉正在翊坤宫操持皇后的丧仪呢，进忠就追过来传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 召曰:咨尔令贵妃魏氏、早侍深宫，夙娴懿范，遂遂合族抬为满洲镶黄旗，赐姓魏佳。另，兹仰奉皇太后懿旨，以册宝晋封尔为皇贵妃，光昭壸德，永怀淑慎，钦哉。” “臣妾领旨谢恩。” “娘娘快快请起。” 只是一起身的时候，魏嬿婉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进忠身上，皇后灵前这么多人，进忠一把就扶稳了魏嬿婉。 “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去请太医给皇贵妃娘娘瞧瞧！” 魏嬿婉嫌翊坤宫晦气，坚持回到了永寿宫，众人哪里管得着死了的皇后如何，还是活着的副后皇贵妃最重要！于是都跟着去了永寿宫，这一去不要紧，魏嬿婉三个月的身孕阖宫都知道了。 第292章 帮手 “哎呀，皇贵妃竟然又有喜了！朕亲自去瞧瞧。” “是，只是皇贵妃娘娘有了身子，虽说如今已经是第五胎了，但是国母丧仪繁重，您看是不是再找一位得力的帮娘娘分担呢？” “进忠你这些年跟着朕果然长进了，你考虑得有理，朕去问问皇贵妃有没有合适人选吧。” “都是皇上教得好，奴才沾您的光只得了您半点儿智慧。” 虽然皇后死了，但是皇上心情愉悦，脸上就差露出大大的笑容了。但是皇宫里没一个敢乱说的，谁敢说皇上的不是，就算皇上真笑出了声，人们也只敢装作没听见没看见，这就是皇权。 进忠看着皇上，心里暗暗想着，如今皇上好像才会当皇上了。皇权至上，做什么都不敢有人直接触怒龙颜...哦，死了的皇后除外。但是皇上年轻时候畏惧玉氏，畏惧前朝后果不平衡，畏惧外戚专权，畏惧太后这让进忠很不理解，但是他懒得说。 “皇贵妃，你快躺着不必起身，这可真是给朕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皇上您来了，臣妾也没想到呢！只是皇后娘娘薨逝不过三日您就封臣妾为皇贵妃，这外头的人会不会议论您呀？” “谁敢！朕来你这，一则是瞧瞧你，二则你有了身孕操持丧仪不便，不如你举荐两个帮手？” “臣妾正想请示皇上呢，臣妾想请玫妃和豫妃与臣妾一同打理丧仪之事。” “进忠，传朕旨意，庆妃和豫妃晋为贵妃，协理六宫，万不可让皇贵妃过于劳累，旨意即刻晓谕六宫。” “皇上，臣妾举荐地是玫妃不是庆妃。” “朕知道，只是玫妃出身差一些，忙起皇后丧仪不如满人更得心应手，再说应付那些王宫贵族，还得是满洲正黄旗的庆妃和出自科尔沁部的豫妃。” “皇上思虑周全，臣妾望尘莫及。只是臣妾也无根基，这皇贵妃会不会不能服众呀？” “这怕什么，朕不是给你抬旗了吗？满洲镶黄旗所有人都得仰仗你的鼻息过活，那么那一旗都是你的族人你的底气，日后他们也都是永璐和永琰的母族。” 清朝皇子母族，既是助力，也是伺候的奴才，只不过旗中有人位高有人位地，说白了都是为皇权服务。 皇后的丧仪很快就举行完了，且有皇上圣旨下达，不用国丧规制，宫里宫外守孝一月即可。 日子过得飞快，四岁的十五阿哥永琰迈着小短腿在养心殿和永寿宫之间来回跑跳，永寿宫来来回回的宫人和养心殿进进出出的大臣都瞧见了多次，只是没一位敢说什么的，没见皇上第一纵着吗？ “奴才给十五阿哥请安。” “你是谁？”永琰背着一只小手，左手贴在胯边，不知道学得是谁的身姿。 “奴才养心殿太监小权子。” “小权子？可是为什么别人都叫你权公公？你姓权吗？” “奴才当不得您喊的一句‘权公公’您就叫奴才小权子就行，奴才没有姓。” “那怎么行...” 第293章 赐姓 魏嬿婉看永琰天资聪颖，就让人陪着他念念百家姓千字文磨耳，也练一练口齿。永璐生得口齿伶俐，两岁时候字字句句都能说得清，永琰就稍差一些，于是就多练练。 “奴才长这么大一直没有姓，不如您赐奴才一个？” “真的可以吗？姓不是出生之前就有了吗？像本皇子，就姓爱新觉罗，额娘姓魏佳，王蟾姓王。” “可是奴才像春婵姑姑与师父进忠公公一样没有姓啊。” “那也太可怜了。” “您说的是呢！” “这样吧，想让本皇子赐姓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来考考你，百家姓第一句是什么你可知道？” “奴才还真知道，是赵钱孙李，敢问十五阿哥奴才说得可对？” “果然是个可造之材，那本皇子就赐你赵姓如何？百家姓第一个姓，你做奴才也要做奴才里面的第一人！” “奴才谢十五阿哥赐姓，只是奴才里面第一人如今是进忠公公，您这话可别让师父他老人家听见了。” “可是进忠不老啊，你为什么说他老呢？他比皇阿玛年轻多了。皇阿玛都长胡子了，进忠一点胡子都没有！” 小权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十五阿哥您饶了奴才吧，您可千万别再了。” “行吧行吧，你们这些人真没意思，本皇子说两句你们就要跪。我走了，你记住下次就说自己叫赵权，听到了吗？” “奴才遵命，奴才恭送十五阿哥。” 早在边儿跟着十五阿哥的进忠偷偷听了个满真，颠儿颠儿的就跑去和魏嬿婉学了，七个月身孕的魏嬿婉边笑边顺气。 “这个小崽子，自己都大字不认识一箩筐，还敢给别人赐姓了。也就仗着自己的皇子身份没人敢反驳他，都是你惯的！” “是是，可是炩主儿，这皇子本就该如此无忧无虑，世间什么事儿值得他们去害怕去恐惧呢？” “就你有理，你就不怕他改天给你也赐个奇奇怪怪的姓氏？” “那奴才欣然接受，乐意之至。” “你就是存心气我，出去出去！” “好了好了，炩主儿您别气，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一定不让十五阿哥再给别人赐姓了好不好，您把心放肚子里好好安胎，奴才这就去寻十五阿哥。” 后续就是春婵说，进忠公公告诉十五阿哥，每个皇子一生都只能给一个人赐姓，是小权子哄着他把姓赐给了自己。 “谙达，那你呢？” “奴才不敢，奴才没有姓，名字还是皇上帮奴才改的呢！” “那皇阿玛也不能给别人赐姓了吗？不对啊，额娘说她以前姓魏，后来成了魏佳氏，这不是皇阿玛赐的吗？” 进忠眼珠子一转，“十五阿哥，皇贵妃娘娘那是抬旗，不算的。” “那要不我让皇阿玛给你也抬旗？” “奴才孤身一人，不用那么大的恩宠，只想好好儿伺候皇上和皇贵妃娘娘。” “你不伺候我？” “您不是有赵权了吗？您可以找他伺候的。” “哦，那好吧，以后我就让赵权抱我去慈宁宫折花。” 进忠噗呲一笑，“是是是，您这个主意真妙。”太后老了只爱花草，可是十五阿哥总想去摘，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小权子他很安心，就等着看他怎么被责罚呢！ 第294章 永? “皇上，皇贵妃娘娘诞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奴才恭喜您再添一位麟儿！” “皇子序十六，赐名永?。” “嗻。”皇上老来得子的喜悦已经过劲儿了，进忠回禀的时候皇上又在盖章，顾不得其他，进忠也没言语就退下了。 皇上喜爱不喜爱是缘分，不必强求，再说还有十五阿哥玉雪可爱，正得圣心宠爱，也不必让炩主儿所有皇子都一个劲儿地讨皇上欢心。 “师父，奴才想求您一件事。” “这不是赵权公公吗？你有什么事儿？” “奴才不敢，奴才想了许久，还是想去十五阿哥身边伺候。” “爷走了这一把手可就是你了，舍得这身红皮子吗？” “没什么舍不得的，奴才自从被十五阿哥赐了姓，就如同重获新生，而且十五阿哥与奴才聊天时会把奴才当成人看，奴才觉得受用极了。” “可十五阿哥还小，他现在对谁都这样，等他长大了，一样拿咱们当奴才的。你就不怕日后会后悔？” “师父，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咱们做奴才的更是命短，说不得奴才这辈子的阳寿已经过半了呢，但是奴才长这么大只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您，对奴才的提点受用终身；一个是十五阿哥，让奴才觉得没有白活在世上一场。” 其实魏嬿婉回来瞒着进忠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永琰会登上帝位。不过进忠本来就打算推十五阿哥上位，因为十四阿哥和十六阿哥身子有点弱。 十五阿哥虽然不如十四阿哥聪慧，不如十六阿哥貌美，不过好在玉雪可爱，人也机灵，身上有炩主儿的坚韧和皇上的威严，还有他自己的圆滑。 要不说谁教的孩子像谁呢！就是调皮捣蛋闯祸的本事见长，进忠和魏嬿婉时时刻刻准备去养心殿说和请罪。 “主儿，这是今日十五阿哥的闯祸清单 请您过目。” 魏嬿婉接过来一看: 一、薅秃了洒扫处的扫把 二、弄坏了尽力一册子书签 三、打落了没成熟的石榴十二颗 四、拔了一株凌霄花 五、从太后娘娘自己养的姚黄牡丹盆里掐了一朵花 “啪”魏嬿婉把纸狠狠一拍，“这个永琰，天天除了闯祸还能做什么！” “额娘，额娘，您看我问给您摘的花儿，您快簪上，可美了！” 魏嬿婉正生着气呢，就见一个只比桌子高一点点的小人儿，小小的双手捧着大大的姚黄牡丹花就进来了。 祖宗啊，您可别往气头上撞啊！春婵拼命给十五阿哥使眼色让他快走，奈何太晚了，魏嬿婉已经一把捞住了他。 “好，怪，额娘的好儿子，知道给额娘摘花戴了，可是你知道你摘的是什么花儿吗？那是你皇玛姆自己养的！” 魏嬿婉一把掐住了永琰的胳膊，把花儿好好的接着放到了桌子上，一把将他按在自己腿上就开始打屁股。 脱了裤子那种哦，不会魏嬿婉贴心的让所有人都退下了，“我看你还敢不敢祸害你皇玛姆的花！我看你还敢不敢招猫逗狗！还去打扫处薅扫把，我看你是闲的！” “啪”一声声清脆的巴掌扇在了永琰娇嫩的屁股上，都扇红了他也不哭，就是觉得火辣辣的。 赵权跪在旁边，“娘娘开恩，娘娘手下留情，您要打就打奴才吧，都怪奴才不会伺候，阿哥还小，您可别再打了。”一个个响头随着话语落下。 第295章 江南 “来人，把赵权给本宫拉下去，每次都来这一出，打量本宫心软呢！没见十五阿哥连声都不吭吗？本宫压根就没使劲儿！” 坏事儿了！永琰和赵权一对视，他和赵权商量的好计谋怎么这么快就不顶事了？ 随后魏嬿婉狠狠地打了永琰三下，永琰扯着嗓子就嚎。 “闭嘴！要是把你皇阿玛喊来，你知道本宫怎么收拾你！闯下大祸还不知悔改，难道等哪天犯到你皇阿玛头上才长记性吗？本宫告诉你，到时候就晚了！” 十五阿哥永琰瞬间收声，其实就和师傅打板子差不多的疼，他看额娘如此严肃，拉起裤子站好，准备听训。 “额娘不是怪你闯祸，说白了这些都不算什么，打不了额娘挨个儿去赔罪就是了，但是你现在还小，如果哪天你皇阿玛觉得你只会闯祸不堪大用恼了你怎么办？” “你可知道咱们是皇家，如果你生在民间，额娘每天撒银子让你闯祸也行，但是在宫里，你得为日后做准备。” “你想不想一直护着额娘，不像别的娘娘那样缺衣少食的被下人欺负？” “想！”永琰四处乱跑其实看到了宫里许多事儿，但是他没有说，魏嬿婉也不会主动提，宫里生存就是如此，一个君王得知道疾苦才有可能为他们造福。 “那你就得一步步靠近那个位置，现在额娘什么都不用你做，额娘都会帮你，但是额娘给你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每做一件事之前，问自己一句，这件事对自己能不能登上高位有没有影响？” “就这一句吗？” “是的，只要你闯祸之前能想到这句话就行，其他的还不打紧，等日后你的师傅们和你皇阿玛会亲自教你。” “是，儿子知道了，那儿子接着去玩了。” “这么快就要跑，你功课做完了吗？” “早就做完了！我去看看七姐姐，十四哥，再去看看庆佑。” “庆佑在宫外，这两天要选福晋了你别去添乱！” “那正好啊，我帮他掌掌眼！” “小鬼头，你才几岁还懂得掌眼了，去玩吧，看着点儿你大姐姐的脸色，她要是揍你，你皇阿玛和本宫可都救不了你。” “好勒好勒，您就放心吧！” “赵权，赵权，走了走了！先去永和宫，再去看庆佑，十四哥没什么好看的，改天再去。” 魏嬿婉在里间听得无语至极，有了热闹连他亲十四哥都不看了。 “炩主儿，旨意下来了，皇上要南巡，让您安排随侍人员。” “进忠，你失了赵权这么个人，以后谁继承你的衣钵？” “劳炩主儿记挂了，照着奴才想，咱们努努力，奴才活到新帝登基不成问题。至于日后谁当大总管，那不得看新帝是谁么，您说呢？” “那不就还是赵权？” “您这不是都知道吗？所以赵权现在在哪儿伺候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十五阿哥好好儿长大，然后...” 进忠没再说话，露出一个意味深明的笑，魏嬿婉倒是大大方方地笑。 “好好好，好一个忠心的狗奴才，好一个御前大总管！” “炩主儿谬赞了，奴才陪您去传旨，晓谕六宫。”进忠让炩主儿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扭着屁股扶着魏嬿婉到了永寿宫正堂。 第296章 管理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妹妹们快请起，想必皇上的旨意已经下达六宫，本宫请大家来就是想商议一番南巡随侍人员都有谁。豫贵妃你先来吧。” “是，娘娘，臣妾愿意去南巡，还可以继续为您分忧。” “庆贵妃。” “娘娘，臣妾就不去了，一则江南臣妾已经去过了，还是把机会留给年轻的姐妹；二则永璐最近身子有些不适，臣妾想陪着他；三来宫里的事也需要人照料，臣妾留下也合适。” “庆贵妃深明大义思虑周全，后宫姐妹们应当和她学习，和和睦睦的。玫妃呢？这次你还去吗？” “臣妾年纪大了，身上容易酸乏，受不了江南的潮湿之气，臣妾也不去了。” “恪妃没去过江南，这次就跟着吧，婉妃随侍时间少，这次也跟着。” “那就暂定本宫、豫贵妃、恪妃、婉妃，进忠你去回话吧。再去请示皇上要不要带别人，顺便提一提和敬公主，看看她能不能跟着去。庆佑大了，她一个人在公主府也是无趣。” “嗻，皇贵妃娘娘好心奴才一定带到，奴才还有差事这便告退了。” “嗯，庆贵妃和玫妃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跟着去江南的开始打点行装，不去的提前和内务府报备自己宫里需要什么，皇上一走宫里难免会接不上。” 众人告退，都觉得皇贵妃娘娘贴心得紧，什么事儿都帮她们想在前头。而宫里的老人则是会感慨一句“不愧是从最低贱处熬上来的”。 只有真的吃过苦的人才知道什么地方最容易受罪，因此魏嬿婉管理地后宫虽然不会大刀阔斧锋芒毕露地得罪人，但是总是在细微之处体现她的良心。 而且她最知道什么样的方式能真正帮助到受罪的那些人，不像继后那般异想天开。当初为了给凌云彻喝上一口热粥，阖宫发放八宝粥，用的好料子都让别人捞走了，等到洒扫的人喝的时候只剩清汤。 魏嬿婉则是改变了洒扫处的上值方式，按照时辰上值，两个时辰一轮换。打扫的面积也让管事太监把握准确，都是不偷懒的人勤勤恳恳刚好用两个时辰能扫完的大小。 掌权者的态度决定底层人民的命运，魏嬿婉吃过底层的苦，于是就不喜欢虐待宫人，所以宫里的风气比继后在位时好上千百倍，伺候的人精神好，主子们被伺候得舒坦，看见他们也和颜悦色，这样下人就更不会受苦。 良性循环一转起来，宫里死气沉沉的气氛不说一点儿没有，但是也是大有改观。 “娘娘...娘娘您留下咱们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魏嬿婉方才陷在了思绪中，庆贵妃一出声才想起来自己还留下来两位呢。 “没什么，就是托你照看永琰，本宫和皇上不在，宫里太后年岁大了更是压不住他，真是担心他闯大祸。” “娘娘担心这个啊？没事儿，有臣妾和璟妧在，他翻不出花儿来。” “对对对，本宫怎么忘了，玫妃你的性子最适合对付永琰这样性子的孩子！那本宫就把他托付给你了，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要不捅娄子怎么着都行！” “行，不过皇贵妃姐姐可得从江南给臣妾带些好玩意儿回来。”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对了庆贵妃，永?身子也一般，你千万别让永璐和他见面，一定记着这一点！” “臣妾谨遵懿旨。” 第297章 醉玲珑 “炩主儿，杭州已到，那水玲珑...” “上辈子咱们就是折在这事儿上头，这回咱们一句都别多说。找官员让他买处院子，然后让他巴结进保去，撺掇着进保让皇上暗访，访到这个水玲珑这里。” “只是如今太后不管事，也没有皇后在，炩主儿您可要揭发进保？” “方然不！让包商陆给皇上进点儿好药，务必能让水玲珑和她的姐妹们好好儿伺候皇上。” “那奴才去让她们荤素不忌一些。” “这样皇上才能真的伤了根本而毫无察觉，就算日后想起来也是进保撺掇的，和咱们没有半分关系。” “娘娘好计谋。” “公公好心性。” 从魏嬿婉生完十六阿哥之后，皇上就不怎么进后宫了，最多找人一起用膳。照魏嬿婉推测，皇上这不是不行了就是对她们已经不感兴趣了。也许两者都有，不过杭州的风景也美人也美，姑娘们更是嫩的能掐出来水，自然惹得皇上流连忘返。 因为进忠和魏嬿婉的提前安排，皇上一落地她们就着手准备，不等皇上看倦了江南景色就早早备好了。 只等皇上露个苗头，进保就会钻空子让皇上去水玲珑的暗庄。 豫贵妃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如今不得皇上喜爱，但是她身后是科尔沁部，皇上不可能让她晚年凄惨。 因此这一趟完全是来游玩的，但是她出不得行宫急得团团转，思来想去求到了魏嬿婉头上。 “娘娘，我还没有去好好看过呢，您帮帮臣妾，您想想法子。” “你真想出去？” “想，做梦都想！” “法子本宫是有一个，只是得委屈你，你可愿意？” “您先说说什么法子？” “本宫已经向皇上请旨可以出去游玩半日...你若是不嫌弃，可屈尊扮作伺候本宫的姑姑，这样也可出去一趟。” “这...行，娘娘您什么时候出发？臣妾这就去准备。” “嗯，去吧去吧，本宫下午再出发。” 豫贵妃走了以后魏嬿婉笑得直不起腰，“主儿您太坏了！明明请旨您和豫贵妃可以一起出去的，您非要戏耍她一下。” “谁让她这么好玩的！等咱们用过午膳你就去和豫贵妃说明，说皇上知道了，特允她与本宫一起出门。” “是，奴婢应该午膳前去，给豫贵妃多准备两道菜，替您赔罪！” “她不会恼的，她是个经得起玩笑的人。不过，她这样的好性子也确实值得打赏，去做吧。” 春婵正要往外走，魏嬿婉又叫住了她，“等等，去把那个炸汤圆并两道进忠爱吃的菜拿给...” “小孟子！” “是，他新收那个徒弟本宫总是记不住 让他得空改个名！” “娘娘！请您三思！” 春婵算是知道十五阿哥爱给人改名赐姓是因为什么了，主儿自己不就爱这样嘛！人家小孟子叫得好好儿的，主儿自己记不住非要改名。 魏嬿婉愣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上位者当久了忘记底层是什么滋味了吗？当初自己不就是被启祥宫那位改了名儿遭了罪吗？自己虽然与淑嘉皇贵妃改名初衷不同，但是这个行为和高高在上的姿态确实一样十足十得恶心人。 “好春婵，本宫的错，日后你一定多加提醒，本宫不想变成淑嘉皇贵妃那样。” 第298章 心思 留恋水玲珑温柔乡的皇上到底还是舍不得把这么一个美人儿丢在江南，正准备收回皇宫，因为圣驾已经停留许久，该返程了。 “皇上，不如将水姑娘封个玲贵人，您就可以带回宫了。” 进保揣度着圣意，提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妥当的想法，微笑着等着皇上夸赞呢。 “放肆！‘玲’字与皇贵妃封号字音相同，每叫一句都是对皇贵妃的大不敬，进保你有多大的胆子！”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 进忠正斥责进保呢，魏嬿婉就进来了。 “皇上不必烦忧，若封号不好，再想一个就是了，妹妹柔顺，不如封号为柔？或者容貌清丽，封号为丽？若是一位妹妹不够，您还能再带几个进宫。” “皇贵妃来了？不必如此，水玲珑随朕回京，赐封号为柔，就封个常在让她慢慢熬着就是了。” “那柔常在住哪儿？” “豫贵妃那儿不是空着嘛？就让她住那儿吧。豫贵妃性子爽快，她性子柔婉，应当不会起冲突。” 自然不会起冲突，这二位是日后掏空皇上身子的主力大军，何况水玲珑还是他们的人，根本不可能闹起来，他们也不会允许。 “进忠，你知道圣祖皇帝的身子，最先坏的是哪儿吗？” “奴才自然知道，是双目模糊。” “是，一个帝王，看不清东西的时候他最无助，到时候给他什么药说是治眼睛他都会信。” “所以咱们最先应该让皇上视力变差。” “肝主明目，只要肝脏坏了，那双目必定受影响。” “那就得让皇上长期夜夜笙歌加上大动肝火即可。” “夜夜笙歌好说，大动肝火...这谁来承受呢？” “没人敢承受帝王之怒，奴才还有一个法子...” “饮酒！” “饮酒！” 进忠和魏嬿婉总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二人思维同步，能迅速把对方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查漏补缺，一个毫无破绽，能顺利实施的诡计就这么形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进忠和魏嬿婉，再加上早就被进忠忽悠瘸了的进保，一起给皇上灌输了许多错误的养生方式。 虽然皇上自己也研究养生，但是进忠他们总是以民间真正长寿的法子来蛊惑皇上，什么“纸上得来终觉浅”，什么“现身说法才是真的”，什么“咱们大清朝环境如此，与书上不同”。 皇上老了耳根子软，再加上进忠和魏嬿婉联合整个紫禁城的人一起这么忽悠皇上，皇上自然也就信了。 就这么过了七八年，皇上真的身子不好了，传来包商陆一问诊，“皇上身子无碍，只是...您近来国事繁忙累着了。” 这样的话皇上听过许多，那是在他小时候进宫给皇玛法请安的时候。那时候圣祖皇帝眼睛因看不清东西了，谁都知道这是老了，但是谁都不敢说，皇上怎么可能老呢？皇上可是要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包商陆退下之后皇上也明白了，自己老了，于是着手让永琰开始处理政务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永琰来了？近日可有闯祸？” “皇阿玛，儿臣都要娶亲了，您怎么见到儿臣就是这句话，儿臣早都不闯祸了。现在都在跟着您做利国利民的好事呢！” 第299章 封皇后 “炩主儿，皇上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真的？这么快？” “炩主儿，七公主都成亲了。” “说的也是，宫里无趣得紧，每一日都是一样，怪不得本宫觉得日子过得快。” “也是您心情舒畅，含饴弄孙的，否则真像恪妃那么干熬着日子也难捱。” “咱们这就去养心殿吧，安排人去各宫传旨，宫外的王公贵族也都喊进来，别真有个什么倒是本宫拦着不让见了。” “那太后娘娘那边...” “罢了，你亲自去请太后娘娘，太后什么风雨没经历过，应当没什么事发生。何况这些年皇上身子不好咱们彼此心里都有数。” 因为旨意急，又是事关皇上的大事，因此一个时辰之内所有人齐聚养心殿皇上寝殿之前，按照和皇上的亲厚程度依次往外排开，静静等着。 “继承大统的圣旨朕已经写好，就在原来的地方。不论新君是谁，尔等务必好好效忠，为我大清延续百年荣耀。” “微臣\/奴才遵旨。” 先国事后家事，皇上吩咐完朝臣让他们出去候着，才把魏嬿婉为首的宫妃和以大贝勒与和敬公主为首的诸位皇子阿哥叫到眼前。 “皇贵妃，后宫无主，你做皇贵妃许久，委屈你了。” “臣妾能为皇上分忧就好，臣妾不委屈。”魏嬿婉上前握住皇上的手，依旧是柔顺体贴的，眸中似有非有的泪水蕴含，让皇上觉得她是在强忍着伤心，打起精神给自己回话。 “朕要封你为皇后，吉服朕早就命内务府备好了，明日就是个好日子，朕想看看你穿皇后朝服的样子，嬿婉你莫要嫌弃这册封礼仓促。朕还给你取了一个谥号，等你百年之后用，是‘孝仪’二字。” “怎会，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魏嬿婉见皇上不再看她，就往外边靠了靠，只是手还在皇上手里攥着她也不能起身。只能转过头去擦掉眼中的泪水。 皇上对着跪在地上的儿女们继续说，“朕过身后要与孝贤皇后同葬，孝仪皇后百年之后葬于朕和孝贤皇后旁边的地宫即可。” 因为储君没有明确，所以没人敢说一句“儿臣遵旨”，这是只有新帝才有的权力。皇上眼前的皇子皇孙们只敢哭泣，不敢多一言以对，因为这个时候多做多错。 皇上的目光在永琰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这个年轻的巴图鲁是这么鲜活，虽然哭得泣不成声，但是他却是那么富有生机，像他额娘。 又看了看进忠，瞬间屋子里有八个人紧张万分，进忠魏嬿婉和她的孩子们以及早已知情的玫妃，他们都怕皇上让进忠殉葬。 “进忠...” “奴才在。”进忠虽然也怕殉葬，但是依旧沉稳，还带着点儿“皇上要奴才殉葬是看重奴才”的意味。 “朕走后你好好儿伺候皇后，她根基浅，若是前朝后宫以及新帝有个不服气的，你一定要帮她压制些。” “奴才...遵旨！”进忠第一次直视君威，看着皇上的眼睛郑重承诺，眼睛里充满了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敬佩。 皇上一辈子经历多少事，进忠的这一眼让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但是他都要走了也无所谓了。倒是旁边的皇后，抱着皇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嬿婉对皇上不是没有感情，这个男人从火坑里讲自己救出来，一步步手把手教自己如何做一个上位者，如何做一个合格宫妃。平日里赏赐不断，现在更是将自己托付给了他最信任的人，可以说这个男人护了她大半辈子，现在他要走了，让她如何不痛心疾首！ 第300章 登基 “皇额娘，儿子不孝，要走到您前头了。儿子很开心有您当儿子的额娘。” “都下去吧。” 太后挥退所有人，房间里面只剩天家母子二人，魏嬿婉下去就准备明日的册封礼了，皇上封得急，好在她只需要熟悉一遍流程就行。 “皇帝，当年你在先帝后妃中独独选中了哀家，让哀家成了你的额娘。如今你我近当了一辈子的母子，你可后悔？” “不曾，从开始唤您莞娘娘时，儿子就知道，儿子心里的额娘就是您的模样。如您一般明眸皓齿，如您一般睿智聪慧，如您一般坚毅勇敢。” “哀家当不得皇帝如此称赞，你不曾后悔，哀家也不曾后悔。哀家自认对你这个儿子从没有亲疏之分，只是当初你让恒娖抚蒙，哀家的确怨过你，后来恒娖回来这份埋怨也就淡了。” “皇额娘，儿子有件事想问您。” “说吧，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还要带到地底下去？” “当年曦月和如懿还有零陵香的镯子真是您赏的？” 太后摇摇头，这事儿她知道，但是孝贤皇后向来恭敬，当年自己确实挑过她许多。但是也不介意替她背一两件事，尤其是对待高斌的女儿和乌拉那拉氏的女子。 “那便是琅嬅的私心了，其实儿子不在意，但是她愿意给儿子留一个好形象还是念着儿子的。” “皇帝还想问什么吗？” “没什么，儿子想和皇额娘好好聊聊天，以儿子和额娘的身份。” “好，哀家陪你。” 就这样，太后陪着皇上一直聊到深夜，皇上睡着以后，太后就歇在了养心殿偏殿。 “皇额娘，这样太委屈您了。” “回去才是折腾，就这样歇着吧，你别管哀家了，抓紧时间休息休息，天马上就要亮了，你的封后大典马上就开始了。” 尽管是简化过的流程，魏嬿婉还是用了半日时间把典礼走完，匆匆去了养心殿。 “嬿婉，这样的你真美，你早该如此的。” “皇上，臣妾只想多陪陪皇上。” “这样就很好，以后的路你要走得稳稳的，没有朕护着你难免有人给你气受，好在...好在朕把进忠留给你了。” “皇上，皇上您别这样，臣妾害怕，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别哭了，妆都花了，没有皇后的威严了，朕走后，好好替朕孝顺皇额娘...” “琅嬅...你来接朕了...还有皇阿玛...” 皇上提着一口气就等着看魏嬿婉着皇后朝服，终于看见了心愿已了，这便去了。 进忠让包商陆去探皇上鼻息，几个太医轮流试了一遍，又把了脉，最终确定，乾隆帝就此寿终正寝。 “皇上...龙驭宾天了！” 太后熟悉流程，先于魏嬿婉让军机大臣从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取出遗旨: “...皇十五子顒琰，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继朕登基。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 “儿臣接旨！” 后续一系列仪式都有规制，尊太后为太皇太后，尊魏嬿婉为太后，仍住永寿宫。其余太妃有子嗣的可出宫荣养，无子嗣的便在宫中继续熬着。 第301章 终章1 “炩主儿，咱们...成功了！” “是，咱们终于不用任人宰割了，你不用被我杀死，我也不用被折磨致死了！” “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就到了年底，新帝改年号乾隆为嘉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后宫纷争也即将开始。 “奴才拜见师父。” “这不是赵权公公吗？怎么有空到爷这儿来了？” “师父您又折煞奴才了，奴才走到哪儿都是您的徒弟小权子。这不是皇上小心，给太后娘娘送新鲜玩意儿了吗？” “送了什么？” “新制的叫‘地球仪’的物件，皇上说小时候记得太后娘娘对先帝养心殿的那个摆件情有独钟，这不让奴才连那个带新制的都送过来供太后娘娘赏玩。” “跟我来吧。” 等到了魏嬿婉跟前儿，进忠那酸溜溜的话就出来了，“炩主儿，您瞅瞅皇上多孝敬您，不像奴才，老了老了，连个惦记的人都没有。”说完还剜了赵权一眼。 “赵权，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皇上懂得孝敬本宫，你就不懂得孝敬孝敬你师父？瞧他酸得，哀家的永寿宫都能开醋坊了。” “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这就回去准备，不让您的永寿宫变醋坊。” “去去去，什么时候轮到你编排爷了，活儿干完了就滚吧！”进忠说着就一脚给赵权踹出了永寿宫。 这皇宫新晋大总管在哪儿都有面子，唯独到了永寿宫，什么时候都是个孙子样儿。 “主儿，咱们的和静公主要生了！” “进忠，璟妧，璟妧要生了，怎么办？她...” “是，奴才这就请旨出宫去盯着，您一定安心，奴才去去就回。”这一世从和静长公主嫁人就开始准备了。 接生姥姥就备了八个，更是把福芸角早早接到公主府伺候着，包商陆也奉皇命日日去公主府请平安脉。 终于在傍晚时分进忠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宫了，“炩主儿大喜，和静长公主于傍晚时分诞下一位小世子！” “好，好啊！璟妧也没事，璟妧也没有难产致死，咱们真的把在乎的人都救活了！进忠，我真开心！” “这是咱们该得的。” 璟妧没有难产而死，这对魏嬿婉来说非常重要，这是她最大的心结。如今璟妧也有了儿子，十四也有了长子，十六也正在议亲了，她的孩子们，她最在乎的进忠春婵澜翠都活了下来。 也许是心愿已了，也许是命运捉弄，反正等到和静长公主的孩子三岁生日之后的一个夜里，魏嬿婉永远沉睡，再也没醒过来。 第二天刚好是进忠休沐，只是他坐在院子里听隔壁戏楼的响器时，突然听到了丧钟，是国丧！ 什么？国丧！ 进忠楞登了一瞬，新帝年华正好，太皇太后于年前已然离世，国丧只能是...只能是...他的炩主儿！ 两辈子与炩主儿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瞬间，每一种情感情绪，每一件事都在他眼前划过。 这一世他的炩主儿，先一步离他而去！ 进忠匆匆进宫，所有人都不敢动太后的身后事，就连皇上都等着进忠来。 “炩主儿，奴才这辈子与您的相处已经觉得没有遗憾了，下辈子...您值得一个完整的男子对您付出全心全意的爱。恕奴才斗胆，这一回，不跟着您一起转世了...” 进忠一边给魏嬿婉整理遗容一边絮絮叨叨说着... 第302章 终章2 孝仪纯皇后子嗣众多，儿女都孝顺，又在后宫掌权十数年，惠及无数人，因此丧仪十分隆重。 只是不论多隆重，都会结束，等魏嬿婉灵位到了地宫当夜，进忠心脏骤停，死在宫外家中。 皇上知道了让赵权亲自操持，“进忠，侍奉三朝，忠勇无比，尽心尽力，特免除奴籍，赐忠勇公爵位置办丧仪。” “赵权，朕再给你一道秘旨，你务必亲自办好。” “请皇上吩咐。” “将亚父的棺椁送到母后地宫。” 赵权跪倒在地，“奴才替师父谢皇上隆恩，只是他老人家无论如何都当不得您一声‘亚父’，您交代地事奴才一定办好！” “进忠于朕而言，确如亚父一般，在皇阿玛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他，作为一个男子站在朕身后，教朕如何在后宫中生存，如何辨别奴才们的真心假意，如何拿捏人心，甚至是如何处理政务。” “师父他老人家会的东西，确实比奴才多得多，是奴才没用。” “亚父的才华世间能得几人？他虽身为下贱，但是从不认命，不觉得自己低贱，他看得起自己，也认得清自己，这一度让朕很受触动，所以赵权，他的身后事你一定替朕办好。” “是，奴才恳求皇上，万不可再在任何人面前称呼师父为亚父，这于您圣誉有碍，也会伤了您与师父昔日的情分。” “...你去吧，朕知道轻重。” 进忠死后以为自己会进轮回，可是并没有，一片雾蒙蒙的空地，传来一个声音，“进忠，你被赋予一个权利，你可以决定魏嬿婉下一世的转世所去的地方。” “奴才知道...炩主儿是有历史人物原型的对吧？” “是的，孝仪纯皇后被乾隆皇帝娇宠一生，并不像你们上一世那般。” “好，那就让炩主儿回归历史正轨吧。” “历史世界可没有你进忠公公，你真的舍得？” “这一世能和炩主儿如此圆满，奴才已经知足，就让炩主儿去享受一次，属于一个真正男子的爱吧。” “下一世你们可以做一对平凡夫妻，你也不愿？” “罢了，就按我说的安排吧。” “好，进忠公公你可以保持你的书灵状态存活于世，只是你只能在图书馆藏书阁这种书多地地方晃荡，世人仍旧看不到你。” “就送我去那一位身边吧...” “你是说...那个演员？” “嗯，他能看到我，说不定还会碰到。” 就这样，魏嬿婉的灵魂进入历史上的乾隆年间，进忠去了北京某个图书馆，每天都是观察图书馆里的各种人，琢磨他们的思想。不然就是去翻阅典籍，学习古今中外的各种知识。 “嗨，进忠。” “你来了，来看书？” “是，我得给自己‘充电’，作为演员不能脑袋空空。” 进忠已经来了几年时间，听懂了“充电”这样的新潮字眼，“你们这一辈人还挺努力，你们都没有生存压力，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因为...这是一个不努力就会被社会淘汰的时代。” “不打扰你看书了，常来。” “嗯。” ——全书完—— 番外1 春秋亭 “春婵，朕记得今日仿佛是什么日子。” 春婵从魏嬿婉走后就伺候嘉庆帝了，她姑母早死了，孤苦伶仃，不想出宫，皇上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挂个闲职荣养了。 只是春婵寻常总在皇上身边伺候，不用上夜，倒也不累人。 “回皇上，今日是中元节。” “不是这个...朕总记得，还有什么。” “皇上，七月十五...除了是八王爷的生辰，还是师父他老人家当初第一次见太后娘娘的日子。” “对对对，就是这个，朕记得每年七月十五，不论忠勇公当值不当值，总会去永寿宫看看。” 春婵看了一眼赵权，低头默默听着，这个她倒是不清楚具体时间，只知道后来她的好姐妹就成了先帝的嫔妃。 “赵权啊，你跟朕再说说忠勇公和皇额娘的事吧。” 两个伺候的人知道，皇上这是想太后娘娘了。遂二人侍奉移驾到了永寿宫，这个同属于他们的家。 “当年师父还在李玉手下讨生活，但是依然说一不二风生水起了，于是他就告诉尽力师叔一件事。”待皇上坐定，赵权开始把他知道的事娓娓道来。 “那是一件...任何人知道都能要了师父性命的事。”这件事春婵已经知道了，进忠公公是重活一世的人，定然不可能是在那年中元节才第一次与魏嬿婉会面。 “什么事？” “师父当时只告诉尽力师叔，要把他安排到花房，然后过段时间会送个人进去，要师叔不论如何都要好好照看。” “那个人就是皇额娘？” “正是，当年太后娘娘落魄，本来伺候大王爷好好的，被人陷害到了花房，又辗转到了启祥宫，淑嘉皇贵妃日日欺凌她，终于在八王爷降生那一日，太后娘娘被派去养心殿请皇上。” “那一夜的雨下得可真大啊，启祥宫阖宫没有人愿意去跑这一趟，因为皇上正在为治水之事烦忧。于是那些人就派了太后娘娘去，后来师父得李玉之命送当时还是启祥宫宫女樱儿的太后娘娘回宫。” “之后没多久，便是太后娘娘一路青云直上了。” “回皇上，其实那一夜并非初见，在奴婢和娘娘刚进宫的时候，太后娘娘噩梦连连，奴婢陪娘娘去安华殿礼佛，恰好遇上了进忠公公奉命接当时的玫嫔娘娘出去。” “玫娘娘？她怎么会在安华殿？” “当年玫太妃被先帝继后陷害，痛失皇子，连齿序都没排，一度伤心欲绝走不出来，先帝怕她有事，让她去安华殿住着听一听佛音静心。” “是这样，当年皇额娘吃了多少苦才走到太后的位置啊，真是苦了皇额娘了。可朕偏偏已经来不及好好孝顺她老人家了。” 见皇上陷入哀思，赵权赶紧另起话头，“皇上，师父在那一日一直唱着两句唱词，奴才还记得。” “哦？是什么？朕倒是没听过。”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好...好唱词啊，赵权你去让人排一出戏，就用这两句唱词，只是不许有男女情爱，让他们多排几出戏，朕看看哪一出最合适，以后传戏就唱这个。” 赵权领命而去，排了大半年，推翻了无数戏本子，最终选定了一位女先儿的本子，皇上亲赐《春秋亭》一名。 番外2 令仪 “好好写，怎的还想别的？” “是，奴婢是想您如此大恩，奴婢无以为报。” “不用这样，本宫教你你就好好学。” 魏嬿婉以为自己死后会再入轮回，或者是烟消云散，没想到来到了这里，她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只是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进忠，也没有那么癫狂的人性。 孝贤皇后富察氏十分贤惠心善，她魏嬿婉这一世没有名字只有姓氏，是被皇后娘娘赐名的宫女。 只是皇后娘娘不知道看重了她哪一点，亲自教养她读书习字，是按照宫妃的标准调教的，她知道自己以后也会是皇上的女人。 这一世的娴妃乌拉那拉氏魏嬿婉见过，那是一个心机深重但是苦命的女人，她身上背着家族荣耀，阿玛却早死，额娘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孝，因此一向很沉默。 高贵妃是个很高傲的人，一向看不起人，但是有一把好嗓子，也会着戏服哄皇上开心，到底是与皇上青梅竹马的情分，魏嬿婉倒并不羡慕。 这里的纯妃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并不和善，请安时魏嬿婉远远看见过一次就熄了和她打交道的心。 这个世界好像所有人都是正常人，没有目无法纪的人，没有顶撞皇上的人。君权就是君权，皇权就是皇权。 这里的孩子们养不活都是因为身子弱，皇帝对自己后宫的把控不允许有人把手伸向皇子，因此魏嬿婉看着孝贤皇后的孩子们一个个离去也是伤心不已。 皇宫里是压抑人性的几近疯狂变态的控制，什么都有规矩，就连皇上皇后一样都被规矩压制。 “祖宗礼法”是所有人的枷锁，但是就在这里，魏嬿婉感受到了比上一世更加轻松更加自在。 因为皇上宠幸她，她得到了一个完整男人的一丝真心。虽然她依旧不奢望帝王真心，但是当皇上和她在一起时，她的心感觉到了如上一世和进忠一起时的温馨熨帖。 不过她一晋封就是贵人，不用从答应常在慢慢熬，也是因为孝贤皇后教养的缘故。依旧如上一世一样无子封妃，后来送走了无比良善无比贤惠的孝贤皇后，依旧是乌拉那拉氏做继后。 继后的遭遇与孝贤皇后几乎如出一辙，接连有孕生儿育女，又陆续一个一个送孩子离开，终于受不了这压抑的皇宫，当着阖宫后妃与太后皇上的面断了发。 状若疯癫的继后被皇上关了起来，此后就一直是魏嬿婉掌宫权。因为皇上一直都心爱魏嬿婉，继后还未去世之前就封了皇贵妃。 其实魏嬿婉觉得，继后疯了与自己也有一些原因，继后地位比不上元后，乌拉那拉氏前朝没有支撑她坐后位并不安稳。再加上皇上宠爱她，早早封了皇贵妃，意思就是准皇后，只等继后被废或是死亡，这无疑加剧了继后发疯的速度。 魏嬿婉一开始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直到有一次做梦，梦到了进忠，他说自己应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送自己回到了历史世界，并且这一世之后自己不会再入轮回。 无所谓了，三世为人魏嬿婉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有些想念进忠，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回想上次托梦推测他应当不错。 再见，进忠。 期待再见。 番外3 永寿宫小分队 自从乾隆帝驾崩，进忠成了永寿宫大总管，他就把王蟾送出宫了。 其实王蟾能力确实不行，上一世熬不住刑罚在慎刑司把炩主儿的事儿吐了个干净，惹得炩主儿无比被动。 只是没什么错，也是一路跟着炩主儿上来的，进忠不好轻易动他，现在正好他做了总管，送王蟾出宫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进忠办事不可能不体面，给得赏赐都是足足的，王蟾也知道在进忠手底下讨不了好，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也就安心离去了。 澜翠倒是后面名副其实成了官太太，命妇朝拜时也常递牌子进宫，因为澜翠的关系，嘉庆帝倒是也常用赵九霄，他们夫妻二人一时成了新贵。 进忠到永寿宫当总管的时候，吓坏了很多人。他们不知道太后娘娘和进忠公公的关系，只知道人家是御前的人，是皇上特意留给太后娘娘震慑前朝后宫的。 尤其是进忠公公一来送走了王蟾，他们更是一点儿错都不敢再犯。 因为魏嬿婉是从低处走来，轻易不愿意因为小事处罚宫人，自从进忠公公来了，各自都改了坏毛病。 进忠公公侍奉太后娘娘多么用心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自然也跟着不敢不尽心。但是进忠还是把一些会耍滑的人全都清出了永寿宫，留下的不是尽心尽力有主意的，就是老实本分只懂得干活的。 太后娘娘去世之后，紧接着进忠公公也离世，皇上还封了忠勇公，阖宫所有伺候得人都打心眼儿里羡慕，做奴才做到这份儿上也是到了头了。 等皇上下旨遣散永寿宫宫人的时候，内务府可是大喜所望。 无他，经过进忠公公调教的人，无比好用，各宫还得打点着和他们要人。 春婵自太后薨世就去养心殿伺候皇帝了，“春婵，你觉得忠勇公最爱的是权还是别的？” “回皇上，奴婢年轻的时候一直觉得进忠公公只爱权。” “皇上，奴才也一直这么觉得，当初奴才也是因为这个才那么积极地跟了师父。” “你们都这么说？朕倒是觉得忠勇公不可能不爱权，否则也不会如此热衷于向上爬，而且还成功了。” “进忠公公从前是只爱权，直到太后娘娘生了和静长公主以后。他老人家就不再热衷于御前大总管的位子了。” “那时候先帝继后屡屡犯错，惹得先帝厌烦，而李玉却一直未继后说话，还联合旁人一起帮助继后坑害别的妃嫔。师父知道李玉长久不了，也就没再有动作除掉李玉。” 春婵和赵权两个人一句接着一句为皇上讲述进忠公公的过往，每次皇上想起太后娘娘的时候，记忆中总会出现忠勇公的身影，他倒是不在乎这些，皇额娘开心就好。 后来人到中年的嘉庆帝也明白了先帝当时留下进忠，一是为了照看皇额娘，二怕是皇阿玛也看出来忠勇公对皇额娘的心思。 可能当年皇阿玛年老心软，也可能觉得进忠一个太监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或许也是疼惜皇额娘此后只有一个人，也许进忠真的伺候得很好皇上也愿意成全他的心。 番外4 璟妧 璟妧从生下来就带了上一世的记忆，她难产而死也不甘心，但是她知道自己能再来一世是他们对自己的厌恶。 是他们要让自己重活一世给自己生母道歉，她凭什么要道歉！那么一个轻薄粗鄙的人如何当她的额娘！她的额娘只能是出身高贵的蒙古后妃！ 但是她没办法与人交流，生下来就被抱到玫妃那里养，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娘娘，自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地位，只是看恩宠应该不算多。 就这样她迷迷糊糊长到七岁多，终于搞清楚了她的额娘，比生母出身还要低贱，竟然是南府的琵琶伎！ 她一度恼了玫妃，不想说话不想吃饭。 “主儿，七公主不肯用膳。” “哦？知道为什么嘛？” “这...奴婢推断是公主今日出门，听说了一些关于您身世的风声。” “本宫出身南府很丢人吗？你把她给本宫叫过来，若是叫不过来就捆过来，带着几个婆子去！” 玫妃还不信了，活这么大还能让自己养大的女儿嫌弃了，别人说说也就算了，亲闺女也这么介意就是不对！ “老娘告诉你，不论你想干什么都没用，我就是你额娘，你就是我女儿，不论我出身如何你都得喊本宫额娘！” 璟妧只冷冷看着她不吱声，但是眼神里面写满了“你不是我额娘！” “你呀，倒是有这个上进心，可你托生在炩贵妃肚子里，又由本宫这个出身南府的额娘教养长大，你的出身一辈子都赶不上和敬公主！” “你就是这样的命，你想认谁当额娘？皇后？你知道他是怎么养公主的嘛？你五姐姐有心症，她带着你五姐姐去御花园，活活让狗给扑死了。” “什么？”璟妧还真动了这个心思，但是这个版本的真相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上一世额娘一直都说是她恶毒的生母害死了许多人，从来不知道皇后娘娘是这样的人。 “这样就要震惊了？看来你确实被人挑唆了。”玫妃把准备好的鞭子收了起来，彻夜长谈，将皇后作下的孽一一对璟妧说了一遍，璟妧听了更是愣噔了许久。 此后一月璟妧都未多说过一句话，但是却没有再闹绝食，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后来诸多方面的讯息都传入她的耳朵，她才知道上一世一直活在颖妃给她构造的虚幻世界中。 后来生母又有了其他皇子公主，她成了永寿宫的长姐，慢慢地疼爱弟妹，与生母相处，才发现炩贵妃真的一点儿都不粗俗，她上一世被颖妃骗了一辈子！ 后来璟妧出嫁生子，那一夜她看到了身为公主身为太后长女的恩宠。 皇上身边的人，太后身边的人，接生的人，太医院的人，寻常伺候的人所有人都齐心协力助她生产，她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公主该有的待遇。 原来，一个人能活成什么样子，和出身关系不大，全看自己能力。再者说，她出身再低也是公主，比街上百姓的生活过得不知好了多少。 还有就是...额娘的鞭子确实挺疼的，她小时候到底还是因为这个惹额娘伤心，被狠狠打了一顿。 额娘的身份鞭打公主却没有一个人敢置喙，这份底气都是自己挣的。 她也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番外5 告别 （百事相关 介意勿入） （百无禁忌 平平安安） “进忠！” “师父！” “进忠公公！” 当进忠换好衣服，浑浑噩噩地到了永寿宫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奴才给...皇上，皇后娘娘，各位主儿请安。” “奴才给炩主儿请安。” 一句“炩主儿”惹得皇上再次眼泪翻涌，除了进忠，没有人再喊皇额娘一句“炩主儿”了，这个称呼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应。 “炩主儿，奴才...奴才来晚了。”这是赵权第一次见师父哽咽。 皇上挥退旁人，太后娘娘身边只留下自己、皇后、进忠和春婵四人。 进忠平复心情之后十分冷静，“备水净面，奴才亲自给炩主儿换上寿衣。” 说罢自己先起身，向皇上行礼之后去净面净手，随后皇上和皇后娘娘避了出去，春婵辅助进忠，给魏嬿婉换衣服。 “炩主儿，奴才伺候您把衣服换了，咱得把身上的寝衣先去了，您配合着奴才，抬手...” 给死人更衣换服确实得嘴里不停念叨，且魏嬿婉是睡梦中去了的，身子已经开始发僵，若非进忠这种做事做惯了的，春婵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换得上去。 “炩主儿，这是皇后娘娘为您准备的新肚兜，奴才伺候您换上。”进忠先把新肚兜罩在魏嬿婉身体上，随后再把原本那个肚兜解下。全程春婵一直看着，进忠公公手法娴熟，一点儿都没让主儿费事，且什么都没有露出来，主儿从始至终都是体体面面。 “炩主儿，咱得抬一下手臂，奴才扶着您，慢点慢点...马上就穿好了您再坚持一下，诶～多谢您体谅奴才。” 就这样从内到外从上到下，进忠亲自一件件帮他的炩主儿换好了整套寿衣。 “炩主儿，奴才为您洁面上妆。”春婵捧着东西打下手，进忠拿着温度正好的湿帕子细细地为太后娘娘擦脸，随后胭脂水粉描眉画目样样不落。 “炩主儿，梳头得用专门的合过八字的嬷嬷，奴才福薄，没有那么好的命格，不过奴才陪着您。” 终于“睡着了”的魏嬿婉收拾完毕，穿的戴的，含的挂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等到装殓入棺，皇上亲自为太后娘娘盖上面巾，众人合棺之后，太后丧仪正式开始。 皇子日日都来，就连皇上也是每日都有半天时间待在灵前；后宫嫔妃，不论真心假意，各个儿哭得伤心；皇亲贵胄也不敢慢怠，日日都来哭灵。 唯有进忠一人，跪在灵前答谢众人。若是在民间，应该是由孝子贤孙做的事现在由进忠做了，反正奴才跪主子没什么可说的。 停灵，哭灵，祭奠大典，扶灵入地宫，每一样进忠都亲自参与，“师父，师父您歇一下吧，您方才都...犯了心悸之症。” “不必，走吧，陪炩主儿到最后一程。” 进忠捂着胸口扶着棺椁继续向前，赵权在旁边随时准备接住倒下的师父。可是进忠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终于，一切结束，赵权把进忠送回宫外家中，进忠挥手让他回去伺候皇上，自己慢慢走到院子的树下坐着。 看着墙边的那一大丛凌霄花，看着看着眼神恍惚了，他好像看到了那一晚炩主儿推门而入，他把早就捉了一大囊的萤火虫放出来，漫天萤火中炩主儿的脸和凌霄花相映成趣，他伸出手向前，却再也没有力气。 进忠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番外完结—— 写到后面 进忠这本书已经全部完结，我的意难平已经全部平了。 如很多人所说，书的内容和名字没啥关系，确实是，因为当初构思之初确实想让进忠只喜欢权利不喜欢女人，但是我发现这样的他并不完整，而且那样就不可能是蒋雪鸣演绎的完完整整的进忠。 于是我就调转思路让他“真香”了，其实这也是一种尝试，因为我自己有时候也是想的好好的，等到真遇上了还是会遵从本心最原始的想法。 感谢蒋雪鸣演绎了如此丰富多彩的进忠，让我有东西可扒。也感谢《如懿传》剧组，不论如何，没有他们，我就看不到如此多彩立体的“进忠”。 最后的最后 感谢大家陪伴 生活愉快 玩得开心 番外6 进忠1 （第一世的进忠） 我叫进忠，养心殿的一个小太监。 一开始，我没有名字没有姓，街边乞讨的孩子一大堆，我有幸没被打死饿死。 后来听人说只要挨一刀，进了宫就再也不用挨饿受冻，我便去了。也有年龄大的一些人劝我，说会失去子孙根，往后再不能给家族传宗接代，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家族，传个屁的后代，活下去要紧。 一开始牙行的老太监嫌我瘦小，长相不讨喜不想要我，但是我就在附近一直看着他们。也许是我这份儿决心倒是让牙行的人觉得可以一试，毕竟挨了一刀的人活下来不容易，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叫什么名字？” “...金，小金子。” 行刑之前居然还问我叫什么，我能叫个什么呢？无名无姓的人，但是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金子，进宫图的也是金子，就叫小金子！ “得嘞，又一位求富贵的，想好了，就进去吧～”那老爷慵懒的声音，半分不着急，也不拦着也不催促。 是的，要饭的时候叫谁都是老爷太太，不论身份。 行刑的老太监手法利落，和他一起来的有二十几个孩子，都养在一起。但是有的人当夜就起了高热，还没见着第二天的日光就没了，我有幸活了下来。 也许是这些年活得糙，身子不是一般的抗造，起了些高热但是自己挪着身子从井水里浸了凉帕子擦身，竟让我熬了过去。 高热退了接下来最大的挑战就是排解和身姿的改变。太监能不能荣华富贵，全看能不能近身伺候，而能否近身伺候，首先就得不漏尿，其次得体态好看。 前者是各人天赋，后者则是克服本能和疼痛的训练过程。 老太监随口一说的话我记在了心里，虽然已经成了这样，但是我一定得活出个名头！没有人看好我，没有人觉得我能行，甚至这人世间都没有人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在挣扎地活着，但是我在乎！ 我进宫就是为了做人上人，那样吃不饱穿不暖任人宰割人人喊打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所以，我不怕苦不怕疼，我就怕死，怕没有活路。 按照老太监教的法子，我日日勤加练习，确实那处总会鲜血淋漓，夜里结痂白日里撕裂，如此反复一月，终于好全。至于第一个大难关，老天爷爱重，我以后会是个干干净净的好奴才！ 难捱的八岁就这么过到了头，我开始在宫里东奔西走，处处碰壁也学一些东西，不过因为之前是讨饭的，宫里人眉眼高低谁好巴结谁看我不顺眼，我一眼便知。 就这样我摸摸索索一路向前，被一个小总管推荐到了养心殿。恰逢李玉公公被王钦挤兑，我凭着年龄的优势跪下就喊他师父，扶着他捧着他还给他出点子讨好王钦公公。他日子好过了，也就真心认下了我这个徒弟，哦对了，我还有个师弟。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叫小金子了，师父李玉给我和师弟赐了名字，进忠，进保。 应该算是好名字吧，反正读书识字这些我一知半解，靠着偷偷翻师父手记也认得些，但是我知道往后我一定要学得比他好！ 番外7 进忠2 也是巧了，王钦公公觉得我们在御前伺候，一个字不认得不方便，于是就让师父教我们，其实这也是变相的打压，我懂。 师父来教小太监识字，那他出现在御前的时间就短呐！这样王钦公公的地位就更稳呐！谁的荣华富贵想被别人抢去呢？ 当然跟着李玉也有一个坏处，王钦公公挤兑他的时候，我和进保也吃瓜落。 好在王钦比皇上年纪大些，他老了，师父比他年轻，皇上就更爱用些年轻漂亮的小太监，渐渐的师父和王钦公公伺候的机会就能对半分了，我也长到了十六岁上。 我成为了执守侍，但是有一个人给我的本就不易的当差生活添了一把火，养心殿里面几位娘娘正和皇上闹呢，海贵人一个劲儿往进冲！ 我头皮发麻死活拦不住啊，我又不像进保那样真敢碰妃嫔的身子！只得进去请罪，不过好歹还有师父在上头顶着，我要是有错她也有失职之责，就这么我第一次在皇上面前露脸是因为海贵人的莽撞。 好在皇上没有发落我，日子继续往前走，生活还是这样平平无奇。 王钦公公看着长起来的李玉对自己威胁太大，不经意间总是会给我们使绊子，然后师父给我们善后的时候也会挨皇上斥责。 直到有一次，王钦公公发现了我对师父并不是心服口服。那是一次天衣无缝地瞒天过海，如果没让王钦公公发现的话。 不过令我惊奇的是他并没有趁机发落我，反而从那以后都是从进保身上挑刺儿，对我一般都是不冷不热的。 我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要不然就是我和他一起扳倒师父，要不然就是借着我的把柄彻底把师父拉下来。 反正不论怎样李玉都得下台，那不如还是我早些和他合作，起码事成了我能活命。什么都比不得小爷的命重要！ 就这样，我总是会把师父对王钦公公的提防透露几分，而王钦公公每次成功发落了师父之后，就会偷偷赏我银子。 原想着我能靠他们两人微妙的平衡发一笔财，可是王钦公公太有种，竟然迎娶了皇后娘娘的大宫女，莲心姑娘。 我入宫近十年了，自然知道了一个女人嫁给了太监失去的是什么，可以说王钦公公除了钱，什么都给不了莲心。但是圣旨赐婚，无人敢置喙，我也只是在王钦公公新婚之时，跟着师父去喝了一杯喜酒。 只是我没想到，王钦公公老了老了却是个老来俏，竟然抓着莲心姑姑要行事。太监是不能如正常男人一般有反应，更不会舒爽，于是王钦公公就服了药，那药劲儿一上来，欲仙欲死的感觉仿佛应该就是那样的感觉吧？我不知道，也不在意，但是不妨碍王钦公公是这么以为的。 果不其然，这样大胆行事是会出事儿的，莲心受不住侮辱跳了水，却被娴妃娘娘身边的惢心发现，搭救回了延禧宫。 虽然说过了没多久就将莲心送回了长春宫，但是凭借皇后娘娘与娴妃不合，凭借师父和延禧宫的亲近和与王钦公公的龃龉，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果然这天晚上，皇上接连失去两位皇嗣心情十分不畅，王钦公公精啊，他不当值躲远了，把师父推到御前挨训。 好不容易皇上要安寝了，就听见贵妃娘娘扯着嗓子就哭进了养心殿，“皇上，您可得给臣妾做主～” 好家伙，原来王钦公公服了药，找不到莲心竟然跑出去扑到了贵妃娘娘，这下可好，他必死无疑了！ 那我必须助师父一举将他扳倒，不能藕断丝连的给王钦起复的机会。师父手底下的人办事想来不利索，还得靠我把那药翻出来，就这样哄闹的一夜过去后，师父晋升为御前大总管了！ 番外8 进忠3 王钦被打发了之后，他与莲心的婚事也得皇上金口玉言作罢了，就这样回了长春宫，听说再没近身伺候皇后娘娘。 “莲心呐莲心，好好的姑娘起这么个名儿，莲心不就是莲子芯儿吗？多苦啊，还好我叫进忠。只不过我会不会死在替皇上进忠的路上呢？” 不管了，在那之前，小爷一定要把能享受的荣华富贵都享受一遍！上次师父让我出宫办差路过一个新开的戏园子，那儿可真热闹！来来往往都是腰包鼓鼓的大爷，哪天我也一定进去享受享受！ 等我再攒攒，一定在那跟前买一座宅子，日日听戏！ 当了御前五品正侍的日子可真舒爽啊！ 我可不管后宫谁晋位谁落马，反正那年高斌大人进的烟花是真好看，那是我第一次在御前堂堂正正地欣赏烟花。 但是，冷宫居然落了火星子着起来了，我压根没放过烟火，但是我知道这里面定有文章。 冷宫离前面放烟花的广场得有多远？再大的烟花都够不着冷宫的边儿，要我说这不是有人陷害高贵妃，就是那位自己使苦肉计自救呢！ 但是我说了不算，皇上是深信不疑，他觉得有人要陷害他的如懿，于是没多久就接了出来。要我说...您这皇上当成这样，不如洗手让与他人吧，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真不是爷这个做奴才的看不起你～ 若是我有了女人...罢了，我没有这个机会，还是努力讨皇上欢心最重要，等师父没了我就是御前第一人！ 皇上的孩子没了一个接着一个，皇上一个凶手都查不出来，要我说这很明显就是“贵子”之争，日后谁能顺利生下“贵子”，谁就是凶手了。但是皇上不问我肯定不会说，说白了这也不是我们家事儿，没有必要替皇上操心。 只是没想到，日子一天天越来越顺心，老天爷待我不薄，居然有点想什么来什么的意思，就在那一个雨夜。皇上正为黄河决堤，治水困难之事担忧不已，招高斌觐见，商讨下一步治水事宜。 “站住！”进保一声喝止了要往养心殿闯的宫女，我就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宫的”，等她抬起了头回话的时候却没看我，我不怪她，她...没闯进养心殿，却闯进了我的心。 她的样子让我想起来刚进宫时的那个夏天，也是这样的大雨天，被老太监挤兑去办差，被老天爷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大抵就是她这样的惊慌失措又无助吧。 她竟然没有哭！师父的话其实是让她白跑了一趟的，好在回去的时候我可以送她，一路上我只有一个念头，帮她，帮她，不计一切后果地帮她！ 樱儿，不错的名字，确如樱花般娇嫩。 她竟然说在启祥宫没有受欺负，我随意说的两句话竟然能让她觉得暖心？ 好好好，这小姑娘受得苦可能比我还要多，那我必定帮她走出泥潭！她既然不愿跟了我，那我便以此作为赌注帮她走上属于她最好的那条路！ 于宫女而言，最顶级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成为妃嫔，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她有没有这份野心和决心！ 她竟然跪下来求我，这...谁受得住！ 樱儿你记得，你的苦难就此到头了，往后的路都有我在！ 番外9 进忠4 回去的路上我一步一顿慢慢悠悠，伞早就倾在一边也懒得管它，我内心好像有一团火，我的生命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之前一直以师父为目标奋勇向前，可是现在我好像有了别的目标...至于和樱儿说的，“在皇上面前做我向上爬的梯子”这种屁话也就骗骗她罢了，御前第二人的位置还怎么爬？她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面子搞死皇上的御前大总管？ “怎么都湿透了？快去换了，今儿不必当值了，明早上替我。” 正想着，一抬头差点撞师父身上，没想到他看见我浑身湿透了衣服黏在身上，打发我回庑房了。 我已经想好了，先去了解了解那个樱儿的情况再做打算。于是我拖着湿沉的衣服，亲自去了她待过的地方了解探查，最后落到了启祥宫，倒是没怎么费力就知道了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哎，可怜的丫头，这是一路被人陷害至此，一是因为长相，一是因为对人太不设防，这可不行啊，但是她，爷救定了！ 第一步就是先把她从启祥宫这个魔窟捞出来，我自己可说了不算，皇后本就恼了她，娴妃更是因为她的长相忌惮她，所以必须得让皇上金口玉言才能救得出来！ 待我操作一番，此前皇上刚好要去启祥宫过夜，正好与她商议。哦，没想到竟然是个伶俐的，不用开口 眼神一对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果然是个当宠妃的好苗子！ 我冒死用一盘点心让她成功变成皇上的女人，可是这位嬿婉姑娘啊，她有个打不死的心上人，还就在御前当差！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心痛的感觉，也许吧，也许就是心痛，毕竟师父可没教我这个。我可怜她，也更可怜自己。 我可怜她，那么个窝囊废还被她当个宝贝疙瘩，我可怜她明明是那窝囊废不求上进，还要指责炩主儿放弃他改投他人。 怎么，我们炩主儿只配跟着你受苦吗？何况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让人家小姑娘白跟着你吗？！ 我更可怜自己，我这样的身份本来就不容易有个知心人在乎，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还得送她上龙床。当然这一点我心甘情愿，毕竟是为了她的前程，只要她活得更好，我不在意她是谁的女人。 但是她惦记着那个窝囊废，这不但是要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毁于一旦，还要玩命儿！我理解但是不能接受，我懂那种看见一个人却不爱自己的难受与不甘心，也懂那一些想豁出命去就想问个清楚知道答案的冲动，但是炩主儿啊，咱真不能那么做，他，真的不值得！ 皇上新鲜劲儿过了就不爱召炩主儿侍寝了，此事她还只是个贵人，“进忠，你想想办法啊！” 心爱的女人遇到了困难求到你头上你该怎么办？ 当然是不顾一切想法子帮她了！ 好在炩主儿也聪慧，她知道自己失宠是因为娴贵妃珠玉在前，皇上嫌弃自己无知。但是她一个宫女上哪儿知道大家族养女儿的底蕴？所以我们一起找了经验老道的嬷嬷教她，炩主儿能吃苦学得快，连我眼见着就欣喜，更别说皇上了。 番外10 进忠5 “皇上，炩主儿新学了月琴，想弹奏给您听，现在正在外头候着～” 瞧瞧我们炩主儿，不但脱胎换骨摆脱了轻薄粗鄙的名头，还为皇上学了乐器，试问宫里谁这么勤奋好学？！可不就是我们炩主儿头一份儿！ 我就这么一直陪着炩主儿一路升上妃位，无子封妃可是本朝第一人，咱们炩主儿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可是，我与炩主儿第一次激烈争吵也在领主儿封妃之后。 上次她背着我偷偷找凌云彻的事儿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成事也就罢了，没想到这次凉亭里的告诫炩主儿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说，她竟然敢... 在我处心积虑好不容易能将凌云彻置于死的时候，她跑去皇上面前求情！ 不是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血，冒了多大的风险，但凡那个废物那个贱人敢攀咬了你出来，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个阉货...” 是啊，阉货！就是我这么一个阉货发现了你，愿意一路搭救你扶着你捧着你一心为了你！ 好好好，扎心窝子的刀确实从来都不在敌人手里，是在我最亲近心爱的人手里！ 但是我没说出口，那些苦难的日子她熬过去就不容易，我不愿意做那个揭人伤疤的人，我不愿再拿她的苦难去伤害她。 “你忘了当初在嘉贵妃那儿受的苦吗？” 是的她忘了，她现在满心满眼就是那个贱人。我深吸一口气，确实这个我管不了，并且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已经喜欢别人了，这一点我一直清清楚楚。 但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对你的爱意还是没有减退半分，所以我依旧愿意为你所用，甚至怕你受苦，我情绪不好也不愿意收回我做为御前二把手打点人给你的好处。 哪怕你是那么...嫌弃我的触碰，你全忘了，那个雨夜终究只有我一个人陷进去没再出来。 嬿婉啊，你是真的...不知好歹。 嬿婉啊，你是真的不值得我这么对你。 嬿婉啊，你是真的不怕我离开，罢了我也确实不会离开你，这便是我的爱赋予你糟践我真心的权力吧。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我心疼你的遭遇，你自己却不以为然，你真的觉得自己的荣华富贵来得容易吗？ 是不是我做错了，让你觉得所有妃子晋升都是这么容易？是不是我做错了，让你觉得所有御前的人都平易近人任你取用？是不是我做错了，让你觉得我只是一个身份低微任你拿捏的小太监？ 我...是随时能替代李玉的御前副总管太监啊，是我把你宠的不知好歹了，但是让我就此丢开手也是不可能的。 我这心里，一天不见到你就想的慌，我恨不得日日在你身旁伺候，你睡得好不好，进得香不香，心情如何，可有事情烦忧，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 我知道我这么着也太卑微太下贱了，可是谁让我自己愿意呢？痛并享受着这些痛苦，这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完完整整有血有肉的男人，所以有我在一天我都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哪怕...哪怕你如此嫌弃我。 其实你只是心里不舒服，身体没怎么抗拒我的触碰对吧？每次扶着你的时候你都是牢牢握紧，我感受得到的！ 呼～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那个窝囊废迟早有一天我能搞定他，下面先给炩主儿找个小玩意儿转移一下注意力。 就这么日子一天天的过，可是没想到我这一辈子竟然这样短。就在炩主儿好不容易熬到了炩贵妃，我们一起随皇上再次南巡。 皇上人到中年想玩儿点儿花的，我们自然依着皇上进献了几个民间女子，不想被皇后得知，我被押了起来，差点就被即刻绞杀了，忽然我看到我的炩主儿，我的靠山，她出现了！ “谁敢动进忠？！” “进忠的生死还由不得皇后做主！” 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容佩要扒水玲珑的衣服和领主儿说的这两句话。 后来听说皇后惹得皇后大怒遣送回京，我就知道我这条贱命算是走到头了。 “炩主儿您来了？” 当时我真的觉得有一线生机，炩主儿真的把我救了，可炩主儿让我吃点东西...那是什么？那是断头饭！ 哎，就这么...我被炩主儿亲手处决了。 我看到了炩主儿眉眼之中的不舍，她一皱眉我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如果她不杀我，皇上一定会对炩主儿起疑心，皇后已经倒了，炩主儿不能折在我身上。 于是，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炩主儿，奴才下辈子再伺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