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术师》 第一章——凌一之死 创世之神羲和将这世间分为四海九洲。 中洲,神洲,幽洲,离洲位于南海; 昆仑洲,大泽洲位于西海; 朔方洲,蓬莱洲位于北海,羲和洲位于东海。 神族世代居于东海羲和洲,神族由天象幻化而成,根据风系,火系,水系,雷系,土系的神力属性,逐渐形成了五派神族。而三千年前,神族与魑祟之主魔罗爆发了一场大战,羲和洲沦为废墟之地,神族全体迁徙至北海的朔方洲,以及蓬莱洲。 灵族居于西海,灵族乃世间草本花木吸收天地灵气,逐渐长出灵核,成为具有生命的灵体。灵族至善至诚,受神族相护。 妖族,又称为魑祟,吞人魂,嗜人血。隐藏在九洲之内,无人知晓妖族巢穴在何处,亦不知妖族为何产生,人族屡屡受到妖族侵害。 人族居于南海四洲内,由人族君王统治。五百多年来人族由李氏家族统治,李氏家族励精图治,几代君王虚心纳谏,擅用贤能志士,人族由此逐渐兴旺发达。 其中在南海人族中,有一周氏家族。 周氏擅血术,有补魂之力,是人族中唯一能将妖族消灭的群体。因其施法之时,均需要用到鲜血,故世人称成为血术师,也称为魂师,有关于周氏血术师的记录,亦是从三千年前开始,也有人称周氏为神使。 周氏宗家三百余人,分家三千余人,外家五千余人。 无论宗家,分家,外家,凡周氏子弟,自出生起,均会登记在册,生平记录详尽。周氏族人自十岁开灵眼,父母便会将其送往诸钩,开始学习血术。 周氏祖先因灭妖有功,特被人族君王赏赐离洲一处名为诸钩的岛屿给周氏祖先,至此,诸钩成为了周氏宗家之地,南海四洲若有妖族伤人之事,该地便会向诸钩传信,请求周氏血术师前来灭妖。 而这本书就是讲述这群血术师的故事… 盛夏晌午时分,诸钩岛西北方向事务房内, “阿易,小云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 平时负责给血术师派发任务的利叔,疑惑地看着本该昨天就该外出,现在却坐在事务房内发呆的两个人。 利叔,周氏外家人,51岁,事务房主管,负责日常的驱妖安排,每天都穿着一件洗到发灰的黑色长袍,里面却是斜襟短衫,裤腿卷起到膝盖,穿着一双草鞋,脚上沾着黄泥。利叔平时总喜欢捣鼓诸钩西边的几处水田,总说等自己再老一些,就回乡种田去了。 利叔看着屋内斜靠在椅子上,穿着锦缎白边鸦青深衣的男子。男子名叫周云,23岁,小麦肤色,下巴有一道小时侯顽皮打闹留下的疤。周云抱着事务房里面的猫,像是没骨头一样,坐没坐像,懒洋洋地斜靠坐在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中那只老态龙钟,毛色都有些发白的黑猫。 跟周云同岁,穿着棉布黑边靛蓝深衣的阿易坐在旁边,看着周云怀里闭目养神的猫。回答道: “利叔,我们昨天到了渡口,说是已经没船了,得十天之后才有船回。我们这边来你这报备一下。” 利叔把捧着的一垛调查帖子放到桌面上,有些疑惑看着二人,皱了皱眉,从桌面的一垛册子中,抽出一本明黄色封皮的册子,翻看了一下。 喃喃道:“不对呀,昨日应该还有二十多艘调查船在渡口。怎么就没有船了?” “我们也不知道为何,去了渡口,问了渡口的人,他们说昨天凌晨全部的船都出航了,我们问是何事,渡口的人也不说。”周云站起身,抱着猫,把猫放到椅子上,走到利叔旁边。 “利叔你给我们标注一下呗,等船到了我们两个就出任务了。”周云从怀中把船券拿了出来,向阿易示意,把船券给利叔。 既然渡口没有船,他们两个也出不了岛,更别说出任务了,只是连自己不知道渡口的船居然全部出航了。利叔顿了顿说道:“好吧,我这边给你们更换一下。“ 血术师从诸钩出发,必须手持船券才可离开诸钩。无船券之人,不得进入诸钩,也不得离开诸钩。所以周云两人不得不一定要去找利叔更换船券。 阿易无奈叹口气,心想着本来还想着昨天再多外出一单,然后这一年出任务的任务金可以在父亲生辰之前,给父亲造一副新的魂臂。父亲之前用的那副魂臂,时间有些长久了,魂力逐渐散去,一天一半以上的时间无法使用,很多时候都不听使唤。 谁知昨日无法正常出发,还得十天之后才有船回。父亲生辰日估计是赶不上了。 周易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发愁。 两人把新的船券收好之后,两人一起走出事务房。 周云神神秘秘地说道:“阿易,走,去我家,上月我大哥给我带了一套人族的书,我保证你从来没有看过,巨多奇闻轶事!” 说完拉着阿易往家里走。阿易想要拒绝,无奈被周云架着,只能跟他一起了。 周云很多时候没个正型,经常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小就经常调皮捣蛋,经常把族里的长老气得半死,周云小时侯不知道做了什么,被周云父亲五花大绑,吊在宗祠门口,吊了三天三夜,命都快没了,才被放下来,之后周云比以前老实许多。 不过周云生在周氏宗家,爷爷是族里的长老,从小不愁吃穿,上头又有个大哥罩着,就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两人一起到周云家,刚进门,就看到了周云母亲拿着鞭子,怒气冲冲地向周云走过来。大怒道:“周云,你趁着你爹跟你爷爷这几日不在家,是翻了天了是吧,绝影马找不回来,腿我都给你打断!“ 这时,周云见状马上躲到阿易身后,嬉皮笑脸地说道:“母亲,母亲,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生气多了,就容易老。那绝影马我哪知道一放缰绳,它就自己跑没影了,反正都是在岛上的,它出不了岛的。母亲消消气。我已经让鹤风去找马了。“ 周云母亲周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外家的鹤风瘦瘦小小,怎么驾驭得了那绝影马,况且万一马儿伤到了人,可不好了。 绝影马是自己当年陪嫁过来的绝影马的后代,今年刚好成年,是匹纯血马,这小子一天到晚盯着这马,趁着自己不注意,就把马给牵出去了,马给跑了,这绝影马是专门给大儿子周凌一的,待他这次出完任务回来,就让马儿认主。就越想越气,举起鞭子要揍周云,无奈周云把周易挡在前面,也怕误伤了周易。 阿易被夹在二人中间,周云庆幸自己聪明,提前把阿易叫了过来,今天可以免遭一顿鞭子。阿易实在尴尬狼狈。只能安抚周云母亲,说道:“雪姨消消气,您消消气。“ 三人纠缠了一会儿,周云母亲周雪当年生周云伤了身体,至今未养好。几个来回下来,周云母亲也有些气喘吁吁。 周云母亲最后说道:“你要是有阿易的十分之一懂事,你两同岁,看看人家阿易比你懂事多少?!等你父亲回来自然好好收拾你。“说完把鞭子扔在了地上。 然后交代了身边的两个伙计,多找点人出去寻马,保护好鹤风,那鹤风瘦瘦小小的,被绝影马踢一下,怕都是要躺床上几个月。 见母亲不再想打自己,周云连忙上前哄母亲,等周云母亲气消后。周云母亲喜欢阿易这孩子,懂事又听话,今天也刚好到家里,连忙让厨房开始备晚餐,今晚留阿易下来吃饭。 阿易推脱不了,于是答应留下来吃饭。书房内,两人一同看着周凌一带回来的书,书内讲述着奇闻异事,两人看得十分入迷。看到后面,周云说道:“有朝一日,我要把这些书里面写过的地方都走一遭。然后写本书,卖他个10金。比那皇帝还要有钱。“ 阿易无奈笑,周云永远是那么不着调。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派人来传话,去前厅吃饭。 这几日周云的父亲以及爷爷一直在宗祠内,两人常年经常在宗祠几日不回家,周云也习惯了。他从小是周凌一带大的,大哥这五年出任务出得频繁,也是很少见到大哥了,家里面也只有他跟母亲,以及偶尔过来蹭饭的鹤风。 三人吃完饭,周云母亲回了屋,周云让阿易一起去趟自己的屋子,说有东西要送给他。一位小厮从外边进来,说鹤风已经找到绝影马了。 过了一会儿,瘦瘦小小的鹤风全身脏兮兮地走了过来,头发上,脸上,腿上都是结块的泥巴,周云看到鹤风这个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大笑,说道:“你这跑哪儿去了,是跌到泥巴堆里面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易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说道:“他不是给你去找马了吗?你这罪魁祸首还在这里笑呵呵。” 周云突然意识到是自己闯祸,让鹤风去擦屁股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忙拿起水盆,准备给鹤风打盆水洗洗脸。 然而鹤风有些神情有些异常,在周云旁边说道:“云哥,绝影马已经找到了,已经拴好在马厩了,先进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周云看到鹤风神色异常,绝对是有什么独家消息,不由得兴奋起来,但是也不急于那么一时半会儿。 说道:“你还是先洗把脸吧,像个泥猴子。” 鹤风摆摆手,说道:“云哥,咱们先进去吧,晚些我回家再洗也不迟。” 周云见鹤风有些奇怪,于是转身进入了里屋,鹤风跟阿易跟了进来。 到了里屋,鹤风刚想说话,周云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摆摆手,说到:“等下,我先给东西给阿易,免得我总是打忘记。” 周云在自己床头旁边的一个大樟木箱子里面翻翻找找,转过身。 周云递给阿易一个五尺长,两尺宽的盒子, 说道:“这是上次你救我的谢礼,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权当两清了。” 上次阿易跟周云外出遇险,阿易搭救了周云,周云不想欠下人情。趁着今天把谢礼给阿易。 阿易觉得这没什么,想要推脱,周云有些不耐烦,说道:“哎呀!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叫你收下便收下就好了。你回到家后再打开即可,咱们兄弟之间还说这个。” 就直接把盒子丢给了周易。 周易担心盒子掉地上,连忙接住,便收下了。 “好了,到底什么事?“ 周云斜坐在罗汉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鹤风。周云有些止不住的兴奋,昨天渡口的船一下子全部出航了,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但是昨天他跟阿易,找人打听了半天,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凌一大哥死了。”鹤风压低了声量,说道。 “你胡说什么!”周云周易两人同时惊呼道,周云直接站了起来,手中茶杯捏得粉碎。 脸上尽是愤怒之色,鹤风这家伙,从哪里听到的这胡言乱语。其他的玩笑自己都可以,但是唯独这种玩笑,他可接受不了。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是假的吧,这世间,谁还能伤得了他?“阿易拉住有些生气的周云,害怕他下一秒要揍鹤风了,重新再向鹤风确认。 周凌一,是除了宗祠那群长老外,血封术最强之人,他是五岁便开了灵眼,比宗谱中记录得所有血术师都要早开灵眼,正常来说,血术师基本都是到10岁左右开灵眼。开了灵眼,便有了魂力,就可以开始修炼血封之术。凌一今年29岁,就已经是四阶血术师,其他四阶血术师都是到了六十多岁才到的四阶,而最高阶是五阶,迄今为止也只有一位族长到过,这一位是周氏第一任族长。然而就是这样的他,死了。这样的消息谁人会信。 鹤风有些胆怯,缩着脖子,目光不敢看周云,仿佛求助的眼光看着阿易。 周云冷静了下来,鹤风应该也不会乱传关于凌一大哥的一些事情。坐了下来,示意鹤风继续。 鹤风吞了吞口水,说道: “云哥,真的不是我诅咒凌一大哥,是千真万确。前日有只渡鸦,死在了诸钩东池边,渡鸦喙里含一个封觉戒,被我们外家的几个刚开了灵眼的孩童捡到,他们拿给年长一些的人,就认出是凌一大哥的封觉戒了,现在族长那边不给对外说。我今天找马,去了东池那边,然后跟几个外家的小孩聊天,就听说了这事。” 人死后,生魂湮灭,原魂入轮回,觉魂归入尘世间,觉魂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而周氏死后,为避免觉魂被妖族利用,血术师的觉魂会被周氏特有的封觉戒封印在戒内,由渡鸦带回。 封觉戒是在周氏族人开灵眼后,若决定成为血术师,则会切下左手无名指,再取其一缕头发,融入陨铁铁水之中,由周氏工匠打造成一枚戒指,待左手无名指生长出青色魂指后,带上这枚戒指,自此封觉戒便有归属,从此戒不离身。血术师死后,封觉戒自动将其觉魂封印,封觉戒由棕色变为血红色。 渡鸦将封觉戒带回诸钩,血术师开灵眼即可确认封觉戒的主人是谁,根据渡鸦指示,亦可知该血术师于何处死亡。 “你确认那戒指里有了凌一大哥的觉魂?”阿易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是不是凌一大哥的戒指丢了,或者只是受了伤。 鹤风偷偷看了几眼周云,看周云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便继续说道: “是确认封印了凌一大哥的觉魂。那几个孩童捡到之时,确认了那戒指是血红色,是有封印了觉魂的。能进入凌一大哥的封觉戒里面,只有凌一大哥自己的觉魂了。 是的,只有本人的觉魂才能被本人的封觉戒封印,难道凌一大哥真的遭遇不测了? 阿易不再说话,周云呆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鹤风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宗祠被偷了,祠堂中门那个的钥匙,被人偷了去。现在到处都在查是谁拿去了。” 第二章——老爷子坐化 “宗祠中门钥匙被偷?”阿易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宗祠乃是整个诸钩保卫最森严的地方,因所有去世的血术师的封觉戒均会保存在宗祠祭祀堂内。宗祠自前堂内外总计十九道封印。祠堂中门常年不开,钥匙一般存放于祭祀堂内。若想进入祭祀堂,得过那19道封印。 何人竟如此历害,可以进入祭祀堂内,拿走中门钥匙。 但中门钥匙除开能开宗祠中门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用处?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这两个消息,一下子让人实在是摸不到头脑。阿易转头看旁边的周云。 此时的周云,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抽离出来,人呆在椅子上。 屋内安静得只听得到屋外的风声,夏日夜晚的蝉鸣,此时听得有些尖锐刺耳。 阿易看了眼鹤风,鹤风小心翼翼瞟了了一下周云,有些手足无措地扣着自己衣服身上已经干掉的泥巴,又不敢扔在地上,只好攥在手中。 半晌之后,周云抬起头,看着鹤风,认真说道: “鹤风,阿易,我请求你们件事,这几日,你们切不可在我母亲面前提起今天的事情,半个字都不可以。” 周云站起身来,说道: “如果说凌一大哥真的出事了,我父亲跟爷爷不会不知道,这几日父亲与爷爷一直在宗祠,不曾回家,母亲估计也不知晓,估计是父亲有意瞒着母亲。“ 鹤风跟阿易点了点头。 天色渐晚,鹤风跟阿易向周云告辞后,准备回家。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向山下走去,一路两人无话。 诸钩岛地势自南向北逐渐升高,北面是临海峭壁,南面房屋依地势而建,宗族之人,居于诸钩岛山腰处,分家人居于诸钩岛南面平地之中。周云是周氏宗家人,居于在山腰中部,而分家的阿易居于南面平地之中,外家的鹤风借住在表兄家。 回家的路上,阿易的手有些颤抖,内心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害怕,带着隐隐的恐惧。之后自己外出任务,如果遇到连凌一大哥都不是对手的妖,又如何是好呢? 周凌一是周氏血术师之中的翘楚,许多四阶魂师都还无法掌握的静默施术,他都已经修得。周凌一是整个周氏分家以及外家的骄傲,亦是自己崇拜之人。三千年来,周氏分家地位低下,远不如宗家,分家只出了不到100位四阶魂师。在以实力说话的周氏家族中,分家与外家,处处低宗家一头。 自己小时侯就听闻,当年周凌一的父亲被人陷害,调换了血桶,将施术用的鸡血换为了人血,在使用血封术时被反噬而亡。周凌一母亲生他时,难产血崩而死。凌一自出生起,就由周云父亲周挚抚养教导,虽然进入了宗家族谱,但实际还是分家人。 凌一大哥也仅仅只比自己大6岁,然而现在的自己仅仅只是二阶血术师。 但是这样强大的人,会被何人所害?阿易想不到答案,也没有答案。 鹤风跟周易生住不同方向,告别之后就分开走了。 阿易回到家,父亲跟母亲正在院子里乘凉。看到阿易回来,母亲连忙起身准备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 阿易连忙说道:“母亲,我在小云家已经吃过了,雪姨留我下来吃饭了,我先进屋了。“ 说完阿易便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外,阿易母亲说道:“那你肚子饿的话,跟娘说啊,娘给你热饭菜。” 屋内阿易回答道:“好的。多谢母亲。“ 阿易将周云送的盒子放在桌上,躺在床上,有些心绪不宁。想了想,即使有大事发生,跟自己这二阶师也没什么关系。叹了口气,看到桌子上周云给的盒子,于是坐起身。 阿易打开周云给的盒子,里面竟是一只魂臂。 周氏工匠有一门独家技艺,工匠将木头经过切割,雕琢成为魂肢。因伤而被迫截肢的血术师,接上魂肢,一年时间后,这魂肢便会与人体结合,再经过工匠第二次雕琢打造出关节,手指等,使用起来,基本与原生肢体无差。由于是木质的,使用时间长后,难免会出现磨损或是其他问题,就需要更换新的魂肢。 魂肢根据材料的不同,价格也是不同的,盒子里面这个魂臂,看材质应该是用青龙木打造的。至少价值1500金。自己至少得出50次以上的任务,才能赚回。虽说上次的确是搭救了他,这份谢礼实在太过于贵重了。 上次只不过在周云面前无意提了一嘴想给父亲换魂臂的事儿,没想到周云竟然送了这般贵重的东西。 阿易将盒子关上,放到了柜子里,明天去周云家,将这东西送回给周云。阿易叹了口气,人与人之间,差异竟如此之大。 周云为宗家长老之一周重晋之孙,父亲周挚是四阶血术师,未来也是会成为长老,周云的母亲是上任族长之女,年轻时早早就成为了三阶血术师,后因生周云伤了身体,就从血术师队伍中退了下来,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而自己,只是分家人,父亲以前只是普通的二阶血术师,后外出被妖族截了一条胳膊后,便不做血术师了,母亲也只是普通的东山人族船家女子,自己愚钝又不聪明,但是相信勤能补拙。 阿易叹了口气,便准备再练习一下上月师兄们教的一招定魂法。 深夜,睡不着的周云在床上辗转反侧。在记忆里,大哥只有在三年前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只记得当时几位血术师抬着满身是血的大哥,父亲专门请了药谷谷主到诸钩为大哥疗伤,之后大哥足足在家养伤了半年。当时问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大哥说当时也不记得到底是谁了,那一段的记忆仿佛缺失了一般。父亲也一直想要知道当时到底是何人将大哥伤得那么重。 回忆间,周云突然听到外边有动静,周云连忙起身,家里的小厮跑过来小声说,大爷爷回来了。周云迅速起身准备去找父亲跟爷爷。 周云急急走到前厅,只看到看到一脸憔悴的父亲周挚扶着头发花白的爷爷周重晋坐下。 平时老爷子精神矍铄,一点儿不像是七十多岁的人,平时揍周云,手劲大得很,一巴掌下去,周云背后肿得老高,以至于周云一看到老爷子扬起巴掌,都有些慌。 然而就是这样的老爷子,现在齁着背,坐在椅子上,银发散乱,束发用的银笄已经快要掉落,两只干枯的手拄着拐杖,很疲惫的样子,低着头不说话。 周云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说道:“父亲,爷爷。“ 父亲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周云,周云看到父亲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想必这几日都没怎么睡,鬓角也多了几丝白发。 “小云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周挚问道。 周云抠着手上的封觉戒,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问父亲。 周挚看着周云,叹了口气,说道:“早点去休息吧。“周云深吸一口气,看着父亲问道:“父亲,大哥他… 周挚皱起了眉头,盯着周云,小云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么?那雪儿是不是也知晓了? “我只是听说有人捡到了大哥的封觉戒。”周云小声的解释。周云虽平时顽劣,但是非常怕父亲。父亲周挚平时管教自己非常严格,经常棍棒伺候。小时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被父亲吊在宗祠门口三天三夜,直到命快没了,才被放下。 周挚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爷子缓缓开口道:“的确是有人捡到了凌一的封觉戒,但封觉戒只封印了一小部分凌一的觉魂。已经安排了很多血术师出去找凌一了。凌一这孩子血封术已经是在我之上,一般人是无法伤到他,应该是出了一些事,应该也不会伤及性命。小云你也不用太担心。” 老爷子揉了揉脖子后面,接连几天没有睡觉,脖子后面有些酸痛。说道:“我头有些疼,我先回屋休息了,小云啊,不要跟你母亲说这件事,免得她担心,她身体不好,你也少让她操心。等我们找到凌一,就知道了的。” 周云点点头。既然爷爷都认为凌一大哥还活着,那应该凌一大哥是受了些伤,只要找回来,就好了。周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父亲扶着爷爷去了东院,周云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安心下来之后也马上入眠了。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周云被小厮急急叫醒,说赶紧去看老爷子,老爷子出事了。 周云从床上惊起,随便披了件袍子,便急急飞奔到东院,还未到爷爷的院子,就传来了隐隐哭声,周云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一进屋,就看到爷爷披着白发,保持着莲花坐盘坐在罗汉床上,闭着双眼,神色安详。 父亲扶着母亲,母亲捂着脸哭泣着。周云瞬间心脏漏了一拍,爷爷坐化了。 可是明明昨日爷爷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坐化了? 周云呆在原地,久久未能回过神。 第三章——下蛊 中午时分,族长跟其他长老到来,将周重晋老爷子的封觉戒脱了下来。他们几人检查后,确认周重晋老爷子是坐化,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周云跟着父亲送走族长跟长老之后,回到爷爷的房间,看着盘坐在床上安详闭眼的老爷子。一下子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这样看着老爷子。 周云不知所措地看着,父亲周挚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鬓角又新增了许多白发。 周挚突然反应过来周云就在旁边,不想在孩子面前流露软弱,便站起身, 说道:“小云,你去看看你母亲。这里我在就好了。” 说完便将周云推出了房门,将门关了起来。周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只好去看看母亲。 周氏的传统是人死后第三日就要起棺下葬,周云跟着父亲以及母亲一起处理老爷子的后事。 过了两日,阿易跟着父母前去周云家吊丧。 阿易心想着,之前见过几次,老人家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走了。阿易父母前两日听到周重晋长老坐化仙去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周重晋长老是目前周氏十大长老中,年纪最小的了,怎么他就先走了,听闻周云母亲雪姨也病倒了。 阿易跟着父亲母亲走入大堂,只见周云跪坐在棺材旁边,阿易走过去,说道:“小云,节哀。”周云抬起头,看着阿易,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这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颤颤悠悠地走了进来,周云父亲周挚急忙过去搀扶。说道: “霖姨,辛苦您来送我父亲了。“ 这位被周挚称为霖姨的老妇人,周氏外家人,住在东山渡口,前日听闻周重晋坐化,马上动身坐船到诸钩。年轻的时候跟周重晋是同一辈的血术师,今年已经七十一了。由于年轻的时候,受过比较多的伤,所以腿脚有些不方便。 霖姨没有说话,她只是颤颤悠悠走到棺材边,霖姨将盖在周重晋脸上的白布掀开。周挚走上前,不解地问道: “霖姨,您这是要?” 霖姨没有答话,而是仔细地观察着棺材里面人的面容。盯了几秒后,霖姨径直伸出了手,准备去摸遗体的后颈。旁边的人马上阻止她,“霖姨,你这是!” 由于周重晋躺在棺材里,霖姨触摸不到,只好收回手,说道:“我觉得他脸色有些不对劲。” 周挚疑惑,说道:“霖姨,我父亲已经坐化了。怎么看出他脸色不对劲呢?“ 霖姨将拐杖放到旁边,半个身子攀着棺材边,伸出双手,想把遗体的头往左边转,但是遗体还是有些僵硬,霖姨手没力,说道:“小挚,把你父亲的头转过去一些。“ 周挚估计觉得霖姨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于是帮忙将遗体的头转了过去,脖子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只见霖姨,在周重晋遗体的脖子后面用力按了几下,只见从脖子后方印出两颗芝麻大小的黑点。 霖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竟如此狠毒。罢了。小挚你去取根针给我,还有一管鸡血给我。以及让他们都出去。” 周挚不知霖姨要做何,顺从地找了一根银针以及一根装有鸡血的三寸长拇指粗细的竹管给霖姨,再将灵堂内的人请出了灵堂,周云留了下来。 只见霖姨将竹管打开,用银针戳了一下左手食指,滴了一滴血进竹管内。摇了摇竹管,正准备施术,周挚见状大惊,连忙拦住霖姨。说道:“血封术用人血乃禁忌,施术之人必遭反噬,霖姨不可。” 霖姨推开周挚,说道:“下毒之人阴险狡诈,知我族禁忌,你父亲之死没那么简单。我自有分寸,就一滴罢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挚说什么都不肯霖姨施法,霖姨与父亲同岁,如今年岁已高,这但凡一点血噬,对于霖姨都是致命的。要么就自己来。 霖姨烦躁,呵斥道:“你懂是何法术让你父亲中毒么?你又不懂,怎知破解之法,又拦着我,再晚一些,这毒物可就散了,就查不到了。“于是直接拿起拐杖用力打了几下周挚的腿。 霖姨叫周云跟周挚将遗体从棺材中搬出来,周云扶着遗体坐下。 霖姨盘坐在尸体后,将竹管的血倒出一些,站在手指上,将血抹在眼皮上,闭上眼睛,凝结魂力,大喝一声“开!“,霖姨再次睁开双眼时,双眸由之前的黑瞳变为了金瞳,只见霖姨用手在尸体后颈处按了两下,然后霖姨将竹管向空中一抛,掌心向上合十后迅速向上打开,只见竹管内的血尽数落于霖姨手掌,血液四溅,右掌向遗体后颈用力一拍,四溅的血液如受到吸引一般,迅速回流到霖姨掌心之中。 而后,右手迅速在后颈上用双指写上一个显字,显字由血红色变为金色,右手再用力一掌将魂咒击入遗体。 就瞬间功夫,遗体开始逐渐变黑,变干,突然霖姨吃痛叫了一声,迅速抽回右手手掌,只见一条七八寸,通体血红色的虫,在霖姨手上扭动,不过一会儿功夫,这虫变黑,变干,然后就成了灰。 霖姨说道:“你父亲生前在调查一些事,曾告知我,如若他遇不测,就让我到诸钩来。” 霖姨将手上的灰擦掉,缓缓说道:“就是这个东西害死了你父亲,不用人血是无法引它出来的,它在体内,大夫也好,血术师也罢,都察觉不到有这个东西的。“ 霖姨话音未落,就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上,周挚连忙扶着霖姨。 周重晋老爷子,这几年一直都在诸钩,从未出过岛,会是何人想要害他。难道是周氏之中的人?以及竟然能让族长跟长老都无法查到。 以及这血噬的威力,仅仅一滴,霖姨作为四阶血术师,都扛不住。下蛊之人是明知道周氏血术师禁忌,难不成真的是周氏家族中的人害的父亲? 周挚让周云先送霖姨去偏厢房休息,自己先处理剩下的事情。照霖姨所说的话,父亲不是坐化,而是被害,谁人竟然这么历害,连族长跟长老都无法查到。这跟凌一被害是不是有关联。 周挚一想到这个,后背有些隐隐发凉。把老爷子的尸身重新放入棺材后,周挚叹了口气,重新打开灵堂大门。外边的人都十分惊讶,围着追问周挚发生了什么事,周挚说怀疑老爷子是被人下蛊,待稍晚族长等人过来。 周云扶着霖姨去偏厢房休息,安顿好之后,周云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疑问,问道: “霖奶奶,您知道我爷爷生前在调查什么事情么?以及他是被何人所害?前几日族长跟长老前去查看都没有发现什么。“ 霖姨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爷爷在查什么,你爷爷只是跟我说倘若他出事,就让我过来。对了,凌一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凌一?” 周云把前几日发现凌一封觉戒的事情告知了霖姨,说道:“爷爷说前几日已经派人去寻大哥了。” 霖姨听闻后大惊。 “凌一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这边可知凌一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 周云摇摇头,估计只有利叔知道了。 “这下蛊之人好生了得,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霖姨叹了口气。 周云有些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霖姨说道:“害死你爷爷的那个东西叫做血芝草,虽然叫做草,实际是虫类。平时是以草的样子伪装生活在草丛里,进入人体内后,就会迅速吸收人的精血,十天内,人必死,但是从外表来看,人仿佛如同没事一般。但是基本上来说,是无毒的。“ “那它怎么…周云忍不住问道,既然无毒又为何会害死爷爷? “因为它只生活在药谷,但凡它从药谷被带了出来,它就会死亡。无论你是连着土还是整片田地一起移植,或者你体内有它,只要出了药谷,它就会死。如果被他寄生,只要走出药谷,就会自愈。“ “可是,我们方才还看到那虫是活的。“周云刚才也看到那只活的血芝草。 “是的,但是我不知道有何能人,可让这血芝草活着出药谷,并且到我们这诸钩岛下蛊。“霖奶奶叹了口气说道。 霖姨沉默了许久,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世间有这个能力的人,准确来说不是人,神族或是灵族,以及魑祟之主魔罗,他们是有这个能力将血芝草活着带出药谷。 但魔罗自三千年那场之战后,便不知所踪。神族与我周氏向来无恩怨,灵族至善至诚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那究竟是何人? 周云将霖姨安顿之后,准备回灵堂。回灵堂的路上,路过凌一的房间。周云走进周凌一房内,房内父亲之前翻找了一次,想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一无所获。利叔说近期没有给周凌一派任务,所以周凌一去了哪里,利叔也不知晓,因为凌一已经是四阶血术师,有了属于他自己的船,基本可以随意出入诸钩。 一套黑色的常服挂在周凌一的卧房内,一件很普通的黑色棉质深衣,这件衣裳据说是凌一亲生父亲的衣服,由凌一大哥亲生母亲缝制的。而大哥视若珍宝,平时从未穿过这套衣服出门。 周云环顾房间,小的时候,自己经常在这屋内玩耍,大哥就跟在自己后面,怕自己挨摔了。 “大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周云喃喃道。 第四章—出发药谷 周云回到灵堂,只见父亲周挚将其他人皆送了出去,然后关闭灵堂大门。 周云跪在父亲旁边,看着父亲将散落的纸钱放入火盆中。然后父亲问道:“霖姨可有对你说些什么?” 周云点点头,说道:“霖姨说那个是血芝草,以及… “以及什么?“周挚看着周云。 “她说大哥应该凶多吉少了。“周云低下头,现今爷爷去世,大哥凶多吉少,让人觉得有些隐隐不安,这些事情仿佛都是针对着他们这家人而来。 周挚没有说话,拍了拍周云的肩膀,安慰道:“你大哥的魂力,血封术都皆在为父之上,你这边也放宽心。另外等会族长他们过来,你就不要参与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族长跟其他九位长老赶来。他们听闻周重晋竟然是被人下蛊而死,皆一惊。何人竟然能给周氏长老下蛊,而其他人都无法发现。 众人聚集在灵堂之内,族长周雷问道:“小挚,你们是如何发现重晋是被下蛊的?” 周挚解释到,是霖姨发现,并将那蛊虫从老爷子体内吸引了出来,那蛊虫离开人体后,便化成了灰。 族长周雷环顾灵堂内,没有看到阿霖的身影,便问道:“阿霖,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周挚皱了皱眉,抬眼看了一眼族长周雷,答道:“她目前正在偏厢房休息,霖姨她受了血噬才将那蛊虫从我父亲体内吸引出来。” 族长周雷若有所思,说道:“既然她受了血噬,那就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旁边的几位长老,仔细端详了一下周重晋老爷子的遗体,前几日检查之时,还是正常坐化模样,今天遗体竟然已经缩成干尸一般的模样,问道:“这是什么蛊虫,竟然如此历害?“ 周挚摇摇头,说道:“霖姨未说,我只看到那虫通身血红色。“ 几位长老皱了皱眉头,细细回想,他们也从来未听闻过这类事情。 众人讨论了许久,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既然已经确定重晋长老是被人下蛊,这蛊虫也已死,还是让重晋长老入土为安吧。“族长周雷开口道。 其他众人点头。 等忙完老爷子周重晋的葬礼,已是十日之后了。 阿易想着这几日无事,把那魂臂还给周云,这谢礼过于贵重,让自己收得不心安。于是提着那装魂臂的盒子,准备上山去周云家。 阿易在半途遇上了鹤风,周云这几日都在家中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看到今日天气好,鹤风特意买了甜果子,去探望一下周云母亲雪姨。 阿易跟鹤风去到周云家时,周云父亲周挚正在屋外跟郎中说着话,见两人过来,便招呼道:“来找周云的吧。周云正在里屋给他母亲喂药,你们进去便好。“叫了一个小厮领他们二人进屋。 二人跟在小厮身后,阿易说道:“我们两个人不太方便进雪姨屋子吧?“ 鹤风点点头,说道:“我们在屋外问问安就好了。“ 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一个院子外,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草药的味道,小厮叫他们两人在此等候。然后走进去跟雪姨通报一下。 小厮进去没多久,便出来说道:“雪姨说你们可以进去了。“ 二人从院子里面走了进去,只见从一个屋子里面飘出阵阵烟雾,里面熏着艾草,烟雾缭绕,床榻上,周云的母亲雪姨正靠着床,与前几日看到的,竟瘦脱了相,脸色苍白,两颊凹陷,眼眶瘦得凹了下去。 周云正端着一碗汤药,喂给母亲喝。 鹤风说道:“雪姨,我见今天天气好,今日东池那边刚好来了一批甜果子,特别好吃,我专门买了一些给你,我放桌子上了啊。” 阿易有些慌张,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除开父母之外,其他长辈的屋子。有些不知所措,说道:“雪姨,你身体好些了么?” 床榻上的雪姨刚想说话,刚开口,就剧烈咳嗽。周云连忙给母亲拍拍后背,顺顺气。 雪姨终于缓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谢谢你们来看我,最近小云一直在照顾我,也没时间出任务,阿易,你这边要不最近找找其他血术师跟你组队吧。” 阿易连忙说道:“雪姨,不碍事的。” 鹤风说道:“那雪姨,您先好好养病,我跟阿易先出去了哈。” 雪姨点了点头,示意周云送一下他们两人。 阿易离开前,将装着魂臂的盒子,放在了周云母亲屋子的桌上。 鹤风跟阿易从周云家离开后,在路上碰到了两位刚外出回来的血术师,那两位回来的血术师说昨日东山渡口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位老太太一下船,就化成了灰。 鹤风跟阿易对视一眼,现在奇怪的事情可是越来越多了。 阿易回到家,看到母亲正在收拾行囊,有些好奇,问道:“母亲,您这是准备出远门么?” 阿易的母亲看到儿子回来了,便说道:“东山那边有个亲戚去世了,我跟你父亲打算明天坐船回东山,这几日我们不在诸钩,你这边自己照顾好自己哈。” 阿易点点头,母亲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她死得也蹊跷,听说刚下船,就化成了灰。风一吹,连灰都没有了。“ “啊?“阿易想到刚才路上听到的,于是问道:”我今天回来的路上也听说了。“ “你也听说了?哎,那个霖奶奶还抱过你呢。“阿易母亲把行囊紧了紧,放到了旁边桌子上。 “霖奶奶?“阿易有些印象,她不是前段时间来诸钩,去了周云爷爷灵堂上么? “对,她以前还抱过你。以前年轻的时候太拼,一身的伤痛,腿脚也不怎么方便了,也没有孩子,一直都是东山的亲戚们照顾着她。“阿易母亲坐了下来,心想着阿易也23岁了,也该成家了。刚好跟他聊一下这些事。 阿易站起身,霖奶奶是发现重晋长老中蛊之人,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被灭了口。一想到这,阿易想到周云他们一家。急忙跟母亲说道:“母亲,我这边去趟周云家。“ 话未说完,阿易就已经飞奔到了门口。 阿易到周云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周云父亲即将出门,周挚看到阿易又来,问道:“阿易,你这边有什么事找小云么?“ 阿易将刚才母亲说的事,说给了周挚听,说道:“挚伯伯,感觉是冲着你们家而来的。“ 周挚叹了口气,说道:“要变天了。“ 阿易进到周云屋子里的时候,看到周云正在收拾行李,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周云边收拾行李,边答道:“药谷,霖奶奶离开诸钩之前,让我务必去一趟药谷。“ 阿易没作声,之时看着周云收拾行李。问道:“那你何时出发?” 周云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道:“估计过几日,等父亲那边的通知。” 然后周云转过身,将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递给阿易。说道:“这个就是给伯父买的,没办法退回的。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你救我一命,我送你一支魂臂,两清。“ 阿易摇头:“这东西太贵重了。” 周云没了耐心,啧了一声,皱起眉头把盒子直接扔到阿易怀里。:“叫你收下,你便收下就好了,哪来的那么多啰里啰唆的。“ 阿易抱着盒子,也不知道说啥。问道:“你们几个人去药谷。“ 周云答道:“三人,我跟鹤风,还有周苍奕。“ “周苍奕?“阿易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在脑海中思索着。 “你没见过的。他是我父亲的徒弟,已经是三阶血术师了。这几年基本都在中洲,很少回诸钩。这次父亲特意让他从中洲回来。”周云解释道。 “哦哦。”阿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噢了两声,便不再说话。 沉默了许久,阿易说道:“我这边是否能跟你们一起同行?” 周云把刚收拾好的行囊放下,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跟我们去作甚?“ “我这边,从来没去过药谷,也想去看看。“阿易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少见,你周易居然对药谷有兴趣。“周云大笑起来,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阿易这人,平时除开出任务的地点,其他地方,他一律不会去,今日居然对药谷有了兴趣。 阿易讪笑,答道:“药谷我也只在书上看到过,从未去过,听说那里有各种草药,可医治三族。” “还是算了吧,你还是多出一些任务,多赚一些钱娶媳妇吧。”周云笑道。 “我想说,就是,这段时间出了挺多事的,我有种感觉,就是,很多事情是冲着你们家来的。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阿易解释。 “哎,就是我想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虽然我血封术一般,但是也能出一份力的。”阿易想着,毕竟收了周云那么贵重的一份礼,在周云旁边做个保镖,也算是偿还了这个人情。 周云想了想,说道:“行吧。“ 十日后,周云,阿易,鹤风,还有周苍奕,四人从诸钩岛出发,前往幽洲药谷。 第五章—周云遇袭 药谷又名百草谷,位于幽洲蓬鹊山山谷之中,那里世代居住着卢氏一族,卢氏世代为医,医术高明,救死扶伤,卢氏自称为卢医。 周云,阿易,鹤风,苍奕四人需要先到离洲东山渡口,后再坐四日的船,到幽洲再坐两日马车,走一日的山路才能到这蓬鹊山。 周云阿易四人坐船到了东山渡口下船,计划先在渡口边的船家小店吃个便饭之后休整一晚,等第二日早上去幽洲的船。 东山渡口是去诸钩唯一的渡口,所以这里也汇聚了非常多的周氏族人,也恰逢几位血术师准备回诸钩,也在这个小店吃饭,其中有两位看到了鹤风,便走过来打招呼。 “欸,祝鸡翁,今天不祝鸡,居然来出任务了?” “飞燔,人家祝鸡翁也是开了灵眼的,只不过开了9年都还是一阶呢,哈哈哈哈哈。” 其中被唤作飞燔的高个子的人,跟旁边另两个男子带着嘲意,笑着鹤风,夸张地在那里笑着。 周氏宗家,分家或者是外家,孩童开灵眼后,有心想要学习血封术,父母便会将其送到诸钩炼心堂去修炼,虽然叫做炼心堂,实际上是诸钩岛南边的一处畜鸡场,因血封术需要用到大量新鲜的动物血液,而鸡血正合适,所以修血封术的第一步是学习养鸡,供修炼血封术所用,所以一阶血术师也被戏称为祝鸡翁。 从开灵眼,到一阶血术师,大概2-3年,而一阶血术师到二阶血术师一般需要5年左右,成为二阶血术师后就可以跟随三阶血术师外出灭妖。而鹤风如今已经是开眼第9年了,依然还是一阶血术师,还在炼心堂养鸡,与他同年开灵眼的飞燔等人,已经是成为二阶魂师。鹤风倒也不是不努力,是实在无天资,又不肯放弃,被人嘲笑,也要呆在诸钩。 鹤风脸色一阵白,没想到在这里都还遇到飞燔他们。飞燔从在炼心堂的时候,仗着宗家人的身份,就各种欺负身为外家的自己,但是自己又无可奈何,打又打不过,别人都比自己高一个头。后来飞燔他们成为了二阶血术师,就不再来炼心堂之后,自己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阿易有些生气,但是又不敢作声。不想得罪这两个宗家人,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分家的人。以及现在不是在诸钩,旁边也有许多普通人族,在普通人族面前,周氏血术师内部争执起来,不好看。 苍奕看着飞燔的行为,有些气愤,但是又碍于飞燔是宗家人。苍奕看了一眼,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依然还在安静吃饭的周云。 周氏分为宗家,分家,外家,宗家人也被称为主家人,宗家立长为尊。而分家人是次子或是外姓入赘周氏。外家人是周氏女外嫁后生的小孩,不随周姓。宗家为周家主事人,分家或者外家想要成为宗家,只有一种可能,成为四阶血术师。成为四阶血术师后,可自己选择入宗家,或者不入宗家。只有周凌一是例外,周凌一从出生起就被宗家收养,出生起就纳入宗谱。在周氏,宗家比分家,外家地位高出许多,大家都不想得罪宗家人。 飞燔两人继续嘲讽着鹤风,问他祝鸡翁现在养了多少只鸡,够不够别人用啊什么的。鹤风不想理会,任由着被他两人奚落。两人将鹤风夹在中间,推来推去。鹤风手上的饭碗也被摔在了地上。 苍奕有些生气,但是旁边的人族都在看着这边,低声说道:“飞燔,这里是东山,不是诸钩!” 飞燔笑起来,看着苍奕,说道:“哎哟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分家若不是仗着那周凌一有点儿出息,近几年才敢出点儿声,十几年前你们分家人是个什么东西,不好意思,我跟你们说,周凌一他死了,死了活该,啊呸分…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掠过,只听到一声哎哟,飞燔被周云撂倒,飞燔趴在了地上,周云的左腿膝盖抵在飞燔后颈处,手掌压着飞燔左脸,右手拿着筷子,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直接用筷子往飞燔的右手扎了上去,顿时一声哀嚎。下一秒从地上捡起另一根筷子,将筷子从飞燔的左脸直接贯穿到右脸。飞燔的右手手掌被筷子扎透,定死在地上,另一根筷子从左脸直接穿到了右脸,飞燔满脸是血。 “狗东西,开口闭口宗家分家,你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件事拿得出手?还敢扯到我大哥头上。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好歹。” 周云正拔出腰间短刀,苍奕跟阿易还有鹤风终于反应过来了,三人连忙把周云扶起大力拉开,挚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看好周云。这几日周云没有怎么说话,都一下子忘记了周云是个暴脾气。 旁人将飞燔右手的筷子折断,扶起飞燔。 此刻飞燔暴怒,将手上的筷子,以及脸上的筷子直接拔出,血涌了出来。飞燔准备冲过来,被旁边两人死死拉住,旁边两人急急说道:“是周云,是周云,飞燔,是周云。“ 飞燔从暴怒中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是周云,一下子没了脾气。 飞燔虽然是宗家人,但是对比周云,他也不是正统的宗家人。周云,自太祖那一代便是宗家人,爷爷是长老周重晋,周云的父亲周挚未来也会成为长老,周云的母亲是上任族长之女。周云从小性子顽劣暴躁,天不怕地不怕,在周氏无人敢惹。 其他人连忙把飞燔拉走,阿易跟苍奕,还有鹤风死死拉着周云,生怕他再冲上去。 三人将周云拉回到座位坐下,周云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拉着我作甚,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吃点苦头。“ “是是是,不跟那人一般见识。“鹤风跟阿易安抚着周云。 苍奕打量着比自己小了差不多十岁的周云,心中惊异万分。周云刚才那几下,动作快到自己都无法反应过来,更何况是飞燔。 “晦气。“周云有些生气,手上都是飞燔的血,看了都觉得脏。于是走到外边,用清水,洗了洗手。 回到店里面,周云让店小二给他重新拿双筷子,多打了一碗饭,就继续吃饭了。 鹤风,阿易,还有苍奕,三人面面相觑,吃完饭后,各自回客栈的房间内休息,等第二日去幽洲的船。 在船上颠簸了四日,风急浪高,虽之前经常乘船来往于诸钩跟东山之间,但阿易与周云,之前也未离开过离洲。东山与诸钩一日便可来回,不像此次这般。阿易,鹤风,周云多少有些不适应,都晕了船,四日众人皆躺于船舱中的客房中。鹤风吐得昏天暗地。苍奕已经习惯了船上颠簸,没什么事。 终于第五日的早上到达了幽洲的沂城渡口,四人下船,刚下船的鹤风感慨:“能脚踏在地上的感觉,真的让人心安急了。“话未说完,一股酸水涌上,鹤风又得找地方吐了。 沂城,又被称之为珍珠城,位于幽洲东部,沂水自西向东,在沂城汇入大海。沂城人,居住在以蚝壳垒墙的屋子中,称之为蚝屋, 一百年前,沂城人发现可人工养殖母贝,从此沂城多产珍珠,沂城产出的珍珠圆润,高泽度极高,瑕疵少,而备受欢迎。因此沂城也成为了幽洲数一数二的富庶城市。 四人计划在沂城的客栈休整了一天,第二日再出发。四人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事,皆装扮做普通收珠商贩模样。 鹤风想着,既然难得来一次沂城,想去逛逛这里的珠市。阿易也想着要不给母亲带一条珍珠链子吧,周云因前几天在船上未睡好,到了客栈便早早睡下。于是阿易跟鹤风二人便出了客栈。 苍奕出门先去找马车,还有两日马车路程。周氏血术师在各洲各城,本均有驿站,驿站可提供暂住,以及马车等。但师父交代,此次外出,切勿暴露周氏血术师身份。虽不知为何如此交代,还是按照师父的要求行事。所以得去马市那边看看是否有马夫。 苍奕本是周氏分家之人,因拜师得早,有幸成为周云父亲周挚为数不多的弟子,五年前跟中洲人族女子成婚后,就一直住在中洲。 之前在诸钩,以及其他人口中也听闻过不少关于周云顽劣的事迹。这几日下来,苍奕对周云有较大的改观。周云性格直爽,不拘小节,能与分家的阿易,外家的鹤风很好的相处,从不把自己宗家身份拿出来压人,似乎跟传闻中那个诸钩小霸王完全不一样。 客栈内,周云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轻声唤道:“小云,醒醒。小云,醒醒。”这男子的声音如此熟悉,是谁?周云努力回想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蓦然之间,想起这是大哥的声音,周云猛地睁眼,只见一滴墨绿色液体在周云眼前,凭空滴下,周云急忙翻身,单膝跪地,左手撑在地上,右手摸出腰间随身携带的金竹血桶,立刻打开。只见那墨绿色液体滴落在周云刚躺的地方,瞬间化为了透明水渍。 周云手指蘸血,抹于眼皮,闭眼凝结魂力,大喝一声:“开!” 只见周云瞳色由黑瞳变为棕瞳,四遭暗灰一片,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周云拔出短刀,用力向上划开,只听到一阵割肉之声,那黑影吃痛,盘缩到角落之处,这黑影竟看不到手脚,周云有些惊异,低头看那短刀也未见血液。突然从角落发出,一阵嘶嘶声,周云顿时明白,这黑影竟是一条蛇妖。 只见周云蘸取血桶内血液,涂抹在短刀之上,嘴巴将短刀柄咬住,双手做手决,眼睛死死盯着角落之处的黑影 “行!列!前!阵!”只见抹了鲜血的短刀,发出红光,周云握住短刀,准备将其诛灭。 然而还没等周云下一步动作,只见那盘缩在角落的黑影,竟然燃烧化为了一道烟尘。四周逐渐明亮了起来。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即将落山。 周云警觉地四处观察,已不见蛇妖踪影。只有那角落的黑色灰烬,证明了刚才不是梦境。 第六章—初识花冉 苍奕租好马车之后,回到客栈已经是天黑了,阿易与鹤风也逛完了珠市,回到了客栈。 吃饭时,鹤风与周云说道那珠市里,尽是各类珍珠,流光溢彩。最神奇的还得数那夜明珠,听那老板讲到,沂城城主那里有一颗差不多如人头大小的玄珠,据说那是可是从极之渊里面打捞上来的。从极之渊,乃是北海神族之地,由水神无夷统治,是鲛人领地。 旁人均道:“你可见过这玄珠?”老板摇摇头,这玄珠岂是常人所能看到的。旁人皆道老板乱吹牛,那从极之渊可是人族能去的地方? 四人在客栈一楼吃完饭后,就各自回到客房。 苍奕正准备休息,只听到敲门声,周云在外说道:“苍奕大哥,我这边有些事想问一下你。“ 苍奕打开门,只见周云站在门外。于是将周云请了进来。 周云坐下后,将傍晚时分遇到的事情,说给了苍奕听。苍奕听到大惊。 “你确认是那水是墨绿色?”苍奕认真地看着周云。 周云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是的,我确认。另外我睁眼之时,四下暗灰。即使我开了瞳术,也无法看清那蛇妖模样。“ “那是王蛇,王蛇是蛇灵一族,通体金黄,可施幻术,那王蛇将你带入了幻境之中,那黑色灰烬只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苍奕突然内心有些不安,这一路上,也未遇到任何一条王蛇,而且周氏与王蛇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为何王蛇会攻击周云? 苍奕担心王蛇会继续攻击周云,让周云回到房间后,他在周云屋外布下结界。但凡结界被破,他就在隔壁客房,也会马上赶来。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日一早,四人便乘坐马车去往蓬鹊山。 马车已经行驶了一天了,估摸着还有一日,就差不多要到蓬鹊山界了,鹤风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马车,羸弱的身体实在有些扛不住,从上马车开始,就一直头痛不舒服,甚至吐了几次。跟鹤风同车的阿易建议休整一下,让鹤风出马车透透气,跟马夫说了一下,于是众人下车,休整一下。 三辆马车停在山路边,旁边以一个缓坡,缓坡下是一片密林。两边山林遮天蔽日,虫鸣鸟叫,明明入了盛夏,在这里反而有一丝寒意。路沿着山体九曲八弯,延绵向上,但是路面修整得十分平整,沿途一直有马车来来往往,来药谷的寻医的人,络绎不绝。 鹤风一下马车,就吐得稀里哗啦,脸色苍白,一直在说:“苍奕大哥,真的是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话还未说完,又开始呕吐。 苍奕跟阿易下了马车,阿易也有些不太舒服,但是觉得尚能忍住。过了好一会儿,苍奕看到鹤风貌似不再呕吐了,于是走了过去问鹤风,身体是否好一些了,鹤风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打紧,刚说完,又开始吐了。 周云坐在马车内,并没有下来。阿易看着鹤风惨白的脸,心里想还要走一日山路,不知他扛不扛得住。鹤风自知拖大家后腿,强忍着不适,决定先赶路。就是这时阿易发现车夫不见了。 此时,突然听到一阵马的嘶鸣,从后方突然窜出一辆三架马车直奔向他们三人而来,车上也不见车夫,阿易,鹤风,苍奕三人急忙躲闪,看着那辆马车朝着周云的马车直奔而去,苍奕发现不对劲,飞奔过去,也是在那一瞬间,周云的马车,就被那半路冲出来的马车,连人带马一起被撞了出去,马车在树林中滚了几圈,散了架,幸好坡下是密林,挡住了继续下落的马车。 苍奕,阿易,鹤风三人连忙奔下山坡,只见周云从林子间走过来,左手提着一只死去的黑狸,周云的衣服下摆沾了些血迹,说道:“那三个车夫是妖族魑祟,我只抓到一只。剩下两个跑了。能给妖族做人皮子,还能瞒得过我们几个,想必是个极为历害的角色。“ 苍奕想到昨日找马夫之时,也未见那三个马夫的不妥之处。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三个妖族。 四人重新休整一下,还剩下两辆马车,鹤风说自己好了许多,可以赶路了。阿易让鹤风不要逞强,鹤风表示的确现在头也不疼了。苍奕观察了一下四周:“赶路吧,此地不太安全了。” 于是周云跟阿易一辆马车,苍奕跟鹤风一辆马车。 正在赶马的阿易,问马车内的周云,是何时发现异常的。 周云揉着太阳穴,说道:“鹤风准确算起来,是第一次出到非周氏范围的地方,他对妖族会非常敏感,也就是说明离最近的车夫就是妖,只是最后没想到三个都是。”说完,周云闭上眼睛休息了。 阿易不仅感慨,大家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一直以为是鹤风体质弱的问题。 四人到蓬鹊山山界下的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完全落山了。 四人决定在此休息一晚上,明日再走山路进入药谷。无奈却发现,山脚下的客栈全部都住满了,店外都挂起了满客的牌子。 终于看到了一家还没挂牌子的客栈,四人刚走进客栈,只见店小二一脸歉意搓着手走了过来,说道:“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呀,住店的话不好意思,今日本客栈客房全部都住满了。实在是没有客房了。” 阿易生内心感慨,这药谷果然是名不虚传,前来求医之人都能将这山脚几十间客栈住满。 苍奕从背包里面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说道:“店家,我们四人就在您这吃顿饭,吃完饭便走。” 店小二接过钱,开心说道:“好嘞,客官,这边请。” 四人入座,因为时间比较晚了,这一楼吃饭的仅仅只有他们这一桌。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就将菜齐了,另外还附送了一道叫做计数菜的凉菜。 周云听到这个菜名,皱了皱眉,没说话。看了一眼苍奕,苍奕抬了抬眉头,略带坏笑。 鹤风有些好奇,这看似嫩姜一般切成薄片的凉菜,为什么会取名为计数菜呢? 苍奕笑着说:“你们试试便知了,味道还挺不错的。” 于是鹤风跟阿易各用筷子夹了一小片,尝了尝,有种嫩姜的味道,略微有些辣嘴,酸酸甜甜,味道还挺不错的。于是鹤风又夹起几片放进嘴里,这口感真不错。 然后这时鹤风发现阿易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鹤风皱了皱眉头,问:“你为何这个眼神看我??” 然后鹤风看到阿易的脸,慢慢的从脖子部位开始,整张脸慢慢变为青色,渐渐感觉到有些肿胀,仿佛充气一般,鹤风急忙摸了一把的脸。阿易也瞪着眼睛看着鹤风慢慢变青的脸。 两人顿时慌张起来,说道:“这菜有毒!小二你怎么给我们下毒!” 苍奕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拦着要找小二算账的鹤风,笑道:“这计数菜,全名青脸姜,是有毒的,吃的人脸色就会变为青色。“ 鹤风被吓到了,有些结巴起来:“那..这..这个要..要怎么解毒啊。“ 周云佯装平静地夹了一块肉放到自己碗里,说道:“再多吃一片就可以解毒了。“ 鹤风连忙赶紧多夹了两片到嘴里,急忙吞下。阿易也赶紧夹了一片吃下肚。阿易脸上的青色慢慢消退了下去。而鹤风脸上的青色依然还在,鹤风急得,说怎么自己还是青色啊。 周云看到鹤风的那个样子,实在是憋不住笑了,鹤风脑袋仿佛像是一个超大的青李,又肿又青,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计数菜啊,单数为有毒,双数为解毒,是要计数着吃的,你刚才多吃了一片,还差一片解毒呀。“说完,苍奕跟周云两人止不住大笑。 鹤风连忙又夹了一片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脸上的青色渐渐消了下去,也在渐渐消肿,鹤风忿忿地说道:“这是个什么鬼破菜。“ 苍奕擦了擦眼角的笑泪:“每个第一次来到药谷的人,都会被这个菜给毒一次。” 吃完饭后,四人正准备离开,此时客栈进来两位青年男子,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大概25岁左右的男子着花色深衣,外搭一件薄如蝉翼的丝质大氅,长相极为俊美,简单用一枚玉扣束起头发。另一位男子,肤色略黑,剑眉大眼,带着深色抹额,着黑色深衣,也是用玉扣束起头发。带抹额的男子问店家:“房间是否打扫完毕?“ 店小二赶紧殷勤地走过去,说道:“早已将房间为您打扫完毕。“ 周云等四人起身准备离开,那两男子准备上楼。突然花色衣服男子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周云的背影,开口说道:“周氏血术师请留步。” 周云四人有些愣住,停下了脚步。此次外出,他们一没有着周氏徽服,二也未曾用到周氏驿站马车,而是寻常商人装扮。这人是如何一眼看出的。 苍奕跟周云对视一眼,不想在此惹上麻烦,于是准备离开。 只见身后声音响起:“周云,覃鹤风,周易,周苍奕,四位血术师,请留步。” 四人皆大惊,同时转过身,右手已打开腰间金竹血桶。一时间剑拔弩张。 花衣男子作揖,说道:“在下花冉,络城少城主,在下并无恶意。还请四位赏个脸,在本小店住下。在下也有一些事想要问诸位血术师。“ 说完,这个叫做花冉的男子给了一个眼神给那店小二,店小二马上明白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识四位周氏血术师,我这就马上去收拾客房。” 络城,又名机关城,位于中洲东北方向,由6个小岛跟1个大岛组成。是由三十多代络城城主打造,整个城市布满无数机关,外族人进入若无本城人带领,则会迷失在机关内。络城有一处楼阁,名为通天阁,号称收纳天下所有奇闻轶事。 这络城少城主,来着药谷何事?以及是如何认出我们这四人。周云跟阿易等四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七章—花冉未名 “还请四位血术师,移驾三楼。”花冉邀请四人一同上楼。 两位小二马上掌灯在前面带路。 苍奕看了看周云,周云点点头,四人便一同上了三楼的一个包间门外,等待小二把屋内的油灯点燃。屋内逐渐明亮了起来,苍奕跟鹤风不由得啧出了声。 原来这客栈外边看起来平平无奇,这内里的包间着实奢华至极。 一张七尺直径的一整块羊脂白玉圆桌摆在正中,配上六个白玉圆凳,桌子中间,是一套茶具,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想必也是极为珍贵的。 左边巨大的玉屏风隔开内室,右边的屋子内摆着一个一人高,将近一丈长的巨大血珊瑚。 整个包厢内全部家具都是黄花梨木制成,屋内的几个角落,竟然都摆放着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着包房的角落。 阿易想到那沂城一颗荔枝大小的珠子就要两万金,这珠子岂不是十几万金以上?阿易不由得感叹出声,问道:“这是你的店?”花冉点点头。 周云最后进来之后环顾了四周,虽说早就听闻络城城主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几人落座,周云坐下后,问道:“络城少城主,你如何知晓我们四人身份。” 花冉坐下后,看着问话的周云,说道:“你们隐藏得很好,我络城的暗探均不知周氏血术师来到了这药谷。只是我进来之时,看到了这位兄弟腰间的血桶,我便知你们四人乃周氏血术师了。“说完指着鹤风腰间的血桶。 鹤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把血桶藏进衣摆。 “那你是如何知晓我四人的?“周云继续问道。先不说苍奕,常年在中洲,有人识得他是正常,但自己与阿易,鹤风乃第一次到这幽洲,尤其鹤风是第一次外出任务,他络城少城主是如何识得。 花冉看着周云,示意他身旁那位带着抹额的男子。 那带着抹额的男子,看着周云说道: “周云,二阶血术师,二十三岁,周挚之子,母亲为宗家周雪。十岁开灵眼。十一岁被人推下诸钩瀑布,由周易救回。下巴有一处两寸长的疤痕。“ “覃鹤风,一阶血术师,十九岁,周氏外家人覃天仁之子。十岁开灵眼,右眉峰有三颗连痣。“ “周易,二阶血术师,二十三岁,周麟之子,母亲为东山人。十岁开灵眼,十一岁因救周云,左脚掌只有… “够了!“周云打断了那带抹额男子的话。 花冉示意那男子停下。 缓缓说道:“所以我认出了你四人。” “你找我们何事?”周云有些不悦。 “这位是未名,我随身护卫。“。花冉介绍那头戴抹额的男子。 “听闻周重晋长老坐化仙去,我想知道当时的细节。“花冉看着周云。 周云有些疑惑,皱了皱眉,说道:“虽感谢今日花少城主提供住处,但属我周氏机密,无可奉告。“ “实不相瞒,未名如今也受了血芝草之毒,今日已经第七天,还有三天便会身亡。血芝草之毒,络城通天阁也无法解。所以我们才来这药谷,寻一线生机,刚巧能遇到各位。算是未名有幸。” 花冉面色诚恳,阿易看着这张极为俊美的脸,说不出的怪异,这人明明是个男的,怎么长得一副美女子的面孔。若不是那低沉的嗓音,阿易甚至觉得他们是在跟一个女子对话。 “我不想说。”周云依然面无表情答道。 花冉俊美的脸,一下子由诚恳神色变为冷漠,冷冷说道:“那既然各位血术师不愿配合,今日客栈客满,无客房供各位留宿,四位请走吧。” 周云看了一眼花冉说道:“既然有客房,那我就非住不可了。“ “送客。“花冉下令,一时间剑拔弩张,未名拔出腰间佩刀,阿易,周苍奕已经握住腰间血桶,鹤风一时间愣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咋就翻脸了? 周云抬眼看了看花冉,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看着花冉说道:“你觉得你们二人能打得过我们四人?“ “周氏血术师,有不得伤害人族之训。“花冉冷冷说道。 “但有自保与控制之训。“周云戏谑地看着花冉。阿易听到周云说出这话,不由得想笑,周云,果然是你。 再看那花冉,花冉俊美的脸被气得有些变形,手指捏得嘎嘎作响。这周云果然如传言中所说,就是个不讲理得小霸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想不到自己堂堂的络城少城主,居然被血术师给威胁了。二人的确不敌四人。 半晌沉默,花冉示意未名收回佩刀。假笑道:“做生意嘛,就没有赶客的道理。“ 周云笑道:“对嘛,多谢少城主的好意。那我们就先行回屋休息了。” 说完,就拉着三人去找小二了。 第二日一早,四人便出发步行进入药谷。 出发前,周云让小二给他们四人准备了四份干粮。小二本不想,周云说道:“一人50金。“ 小二一听,有钱不赚王八蛋,于是立马给他们四人准备好了路上的干粮。 阿易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疑问,问周云:”昨晚,你为何敢赌那花少城主打不过我们?其实我们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我看这客栈中,似乎有众多他们络城的暗探。” 周云哈哈哈哈大笑,说道:“我赌他是不会对我们动手的,因为他那侍卫的毒,只有周氏血术师能解,他是不会想与周氏交恶的。“ 说完,四人便向着药谷出发了。 进入药谷的人实在太多,窄窄的山路上挤满了人,阿易终于明白为何说要走一日的山路了,其实路并不长,但是由于人多,只能缓慢移动,有些病重之人,靠着两个人扛着,自然就慢了许多。 从早晨,到晌午,四人跟着人群缓慢移动,终于到了傍晚时分,终于进入了药谷。 这药谷内,不是一个谷,而是蓬鹊山的山坳,山坳中一条蜿蜒小河自西向东流过,干栏式的吊脚楼沿河而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屋上盖以小青瓦,家家户户点起了灯笼,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阿易产生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第八章—进入浣魂界 四人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点着几根长明烛。烛光摇曳,屋内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床边打着瞌睡,头发随意用一根细木枝盘起,仿佛像个头发凌乱的道士头发,床上躺着一个人。 老妇人走上前去,轻声说道:“谷主,周氏来人了。” 只见那中年男子揉了揉眼睛,脸上满是疲惫,疑惑道:“嗯?” 老妇人轻声重复了一遍:“谷主,周氏来人了。”说完,指向站在屋内的四人。 中年男子听闻,看着周云等人,眼睛突然亮了,连忙站起身,疾步走了过来,说道:“快,快,救救我儿。” 中年男子仿佛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苍奕的衣袖。 中年男子名叫卢圣广,乃是这蓬鹊山药谷谷主。床上躺着的正是他唯一的儿子卢佑禹。 众人有些疑惑,中年男子连忙带着四人走到床前。 只见躺在床上的孩童,脸色惨白,已经消瘦得仿佛只剩下了骨头,气若游丝,只有那微弱起伏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估摸十岁左右的模样,睁着双眼,眼神空洞。 “这肯定是误入浣魂界了。“苍奕说道。 浣魂界为生间与死域的混沌地带,偶尔会有人误入,活人不能在浣魂界长时间停留,觉魂会被转化为焦魄,但是生魂依然还在肉体内,肉体保持着生气,俗称活死人。只有将焦魄从浣魂界带回,以锁灵术将焦魄重新植入肉体,焦魄会转回为觉魂,待一年半载之后,人会逐渐恢复。 这对苍奕来说,一桩小事罢了。于是让卢圣广去准备等会要用的东西:一件孩童平时穿着的衣裳,一张黄纸,毛笔一只,一个砚台。 不一会儿,卢圣广便准备好了。苍奕抽出随身带的血桶,一根七寸长,三指粗的金竹血桶,倒了一些鸡血在砚台中,叫卢圣广蘸取鸡血在黄纸上写下孩童的大名:卢佑禹。 待卢圣广写好之后,苍奕站在床前,手指蘸取血液,抹于眼皮上,闭上眼睛,凝结魂力,瞬间猛得睁开双眼,双眸由之前黑瞳变为赤瞳。 而周云和阿易亦双眼抹血,凝结魂力,开眼后,双眸由黑瞳变为棕瞳,两人将孩童扶起,在孩童身后,用手指蘸血,手指做诀,口中默念道:“浣魂川。”然后在空中划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圆形,只见圆圈中一片雾白,苍奕手持着那张写了孩童名字的黄纸,以及孩童衣裳,步入雾中。 周云和阿易本想一同进入,苍奕表示他们二人在外等候即可,一刻钟内他便会回来,因为血术师也只能在里面呆一刻钟,超过后,血术师也会变为焦魄。 卢圣广这边看着突然消失的苍奕,以及扶着自己儿子突然站着不动的二人,过了一会儿,见人还未动,有难免有些心急,于是走上前去想问一下。这刚走进,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力量将卢圣广一把推开,卢圣广被弹开直接撞上了旁边的木窗,墙面上的沙砾迅速波动起来。 卢圣广自嘲笑道,自己忘记了血术师施术之时,人族是无法靠近的。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周云和阿易看着孩童身后的一片混沌雾白,想着,这已经快一刻钟了,为何苍奕还未回来。刚想着,便隐隐从雾中听到一声快过来帮忙。 周云让阿易扶好孩子肉身,一个转身,进入雾中。周云进入雾中,一片白茫茫,白色的雾气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脚下是一片白色鹅卵石河滩,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漫过小腿,也不知要去何处,隐隐约约只见前面有两个人的身影,急忙趟水冲了过去。周云到了两人近处才发现,苍奕满身是血的抱着一个孩子,孩子披着那件衣裳,昏迷不醒。苍奕的左手臂扭曲成一个怪异的样子,正不停地往下滴着血,血滴入水中,不散不化,就是一滴一滴在水中,甚是怪异。 周云连忙抱过孩子,两人向着白雾的出口奔去,身后只听到一声声尖锐的笑声,越来越近。周云听到这个笑声,内心想着这是个什么妖怪,笑得这么变态。 此时圆圈渐渐缩小,时间快到了。阿易在外急得大喊:“快,封线快关了。” 苍奕一个飞身,从雾中回到现世,周云与孩子一同从雾中翻滚出来,随之立马将那孩童觉魂一掌击入孩童肉体,同时拔出腰间血桶,将血淋在孩童头顶,手指做诀,大喊一声:“锁!“ 而跟随周云同时出来的还有一团雾气,只听这团雾气中传来一声声尖锐的笑声,阿易低头查看,谁知一瞬间,从雾气中射出数十条冰锥,阿易朝身侧一跃,避开了冰锥。这些冰锥竟将墙生生扎出了数十个洞,墙上的沙砾瞬间炸开,露出原本的白色墙体,仿佛躲闪这冰锥,然后这团雾气在地上化成了一滩水后就迅速消散。 三人闭了灵眼后,卢圣广看到苍奕浑身是血,尤其左手手臂被活活拧碎一般,立马叫人前来将苍奕送去了医馆。 周云留下,交代了剩下的注意事项。卢圣广向周云道谢,周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这是家父给伯父的手信。“ 卢圣广接过后,抽出信纸,摸了一下信纸的右下角,扯出一根银白色丝线,卢圣广将丝线放于蜡烛上燃烧,只见一缕红烟飘起,确认是周挚的信件。细细看了信。过了一会儿,放下信。 严肃地对周云说到:“那血芝草是你亲眼所见从晋长老身体中抽出的?” 周云点点头。 卢圣广说道:“络城的少城主也来找我了,他的随身护卫未名也中了这血芝草之毒,前来需求解毒之法,相传这世间魔罗,神族,以及灵族,都能做到让血芝草在谷外还能存活。只是我从未见过血芝草离开药谷后还能存活的病例,医术上也未有记载这血芝草在谷外有生长的记录。这血芝草虽必定是从药谷出去的,但是… 卢圣广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跟旁边老妇人交代了几句,只见那老妇人便走了出去。 周云继续问道:“但是什么呢?” 卢圣广摇摇头,说:“等会儿便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屋外一个年轻的药僮捧着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铁盒走了进来,说道:“谷主,这是您交代要的。”说完便退下了。 卢圣广将盒子放在桌面,几人围着桌子,想要看看这盒子里面是什么。卢圣广打开铁盖,只见罐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二根两寸长,筷子粗细,通体橘黄色的,每一根的顶端上都有两条细细的长须,长须最末端有一颗像黑芝麻一样的东西。周云看到这像芝麻一样的东西,马上想起来爷爷脖子后面那两颗芝麻大小的黑点。 “这就是血芝草,这黄色的是虫身,虫须是其根系,黑点是血芝草的种子。血芝草虫身生长在土内,根系在外。这血芝草平时以植物状态生长在药谷一些溪流旁,有动物或者人从血芝草旁走过,血芝草的种子就会黏在活物身上,然后迅速生长,虫体进入人体后,吸食人体精血,十日后,寄生之人便会被吸干精血而亡。但是只要出药谷,这血芝草会自己消亡,因血芝草的子株不能远离母株,远离母株后,子株便会消亡。历年来,血芝草所有的十二个母株全部在我这,重晋长老跟未名身上,除非是母株,才有可能在谷外。” “如何分清楚母株跟子株?“周云继续问道 卢圣广将铁盒盖好,说道:“母株为通体黄色,而子株为通体红色。但是根据信上所描述,是子株。” 阿易看到卢圣广如此随意将这血芝草母株收起来,便问道:“卢谷主,这血芝草母株如此重要之物,怎么就一个小铁盒装着?” 卢圣广笑笑:“这母株是休眠状态,如何唤醒母株,只有我们历任药谷谷主知晓,即使他人偷了去,这血芝草母株也是无用之物。只是这子株如何在谷外生长,我实在不得而知。何人所为,我这边也没有头绪。” 周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童,说:“恐怕令公子此次变为焦魄,也是有人故意而为。但是为什么对一个孩童下手,就不得而知了。“ 卢圣广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药谷来了几波人,那几波人也不是过来看病,来了之后都是问是否有王蛇胆,王蛇胆是禁物,药谷是没有的,无人敢卖。卢圣广便把这个情况说给周云听。周云疑惑,为何有人寻王蛇胆,便问道,这王蛇胆有何用处。 卢圣广说道:“据古籍中记载,王蛇是蛇主,从不出蛇墓,王蛇可统领这世间所有蛇类,而王蛇的蛇胆,具有延年益寿之效,据说能若普通人族食用后,可活上千岁。其他妖族食用,可直接幻化人形,可增加上千年修为。但… “但是什么?”三人连忙追问 “是必遭蛇类报复的。报复捕蛇人,杀蛇人,食蛇人,以及他们的血亲之人,不死不休。所以未有记载有人食用后活到上千岁,药谷也从未有人敢卖王蛇胆。“卢圣广也想不通为何有人要买这王蛇胆。 “这蛇报复心这么强?“周云有些疑惑,之前在诸钩,自己小时侯,也曾经误捕过几条蛇,虽然最后被大哥放生了。 一时间也找不到头绪,周云和阿易,鹤风三人,决定先去医馆看看苍奕伤情如何。 苍奕腹部被冰锥扎了一个洞,手臂被活生生拧碎,血是被止住了,暂时性命无忧。苍奕苦苦哀求面前的两位老卢医保住自己的左臂,卢医给了苍奕一碗麻沸散,苍奕便昏昏睡去。卢医抬着苍奕走入了内室。 周云三人过来之时,苍奕还未醒,只是苍奕那手臂没能保住。救治苍奕的卢医实在尽力,怎奈那手臂的骨头都尽数稀碎。 第二日,听闻苍奕醒了,三人连忙赶去。只见苍奕躺在床上,看到周云等人过来,准备起身,周云让苍奕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苍奕说道:“这次浣魂界实在异常,浣灵竟攻击我。浣魂川也异常流动,我原本早已经找到卢佑禹,但浣魂川几次将我推回,接下来就被浣灵攻击了。” 浣灵是浣魂界的灵体,浣魂界是清洗魂魄记忆的地方。人有三魂,生魂为寿命,觉魂为意识,原魂为轮回。当人死去后,生魂散灭,觉魂飘荡后逐渐消散,原魂进入浣魂界,在浣魂川中失去前世记忆,然后入轮回。浣灵则是浣魂川的凝结而成的灵体,正常是不会攻击人。 大家都沉默了,这近十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人有些甚是迷惑。 第九章—竟是大哥挚友 由于苍奕伤势过重,四人决定在药谷多呆上几日,在药谷谷主卢圣广的私人医馆内住下,待苍奕能下床行走之后,再回诸钩。周云将这几日的怪事,写在一张小纸条上。召唤渡鸦,让渡鸦传信回诸钩。 苍奕醒来当天,那络城少城主花冉一直想要登门拜访他们四人,连续来了两次,周云四人都觉得这人有些奇怪,络城与诸钩周氏向来无瓜葛,也向来不得结交。众人决定避开不见。 第二日一早,药谷谷主前来找周云,神色有些局促,支支吾吾,看出了卢谷主有事。 周云说道:“卢谷主,但说无妨。” 卢谷主说道:“那络城少城主,说是想要拜访在我家的四位血术师,四位前两日不见客,所以今日这帖子递到了我这儿,请四位血术师今晚赴宴。“ 鹤风一听,有些忿忿,吐槽道:“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云哥,我们血术师与络城向来不结交,这请帖拒了。“ 周云看了眼卢谷主的窘迫样子,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苍奕,叹了口气,说道:“行吧。我们今晚会准时赴宴。但是苍奕大哥暂时还在修养,鹤风需照顾苍奕大哥,我跟阿易两人过去。” 卢谷主愁眉一下子舒展看,拍掌一下道:“好的,我这就去回复络城少城主。” 待卢谷主走后,鹤风有些不解问道:“云哥,为何答应了呀,我们不去便是。“ “这蓬鹊山本是络城买下的地,后络城赠给了第一代卢医,卢医便世代在此居住,且有络城这么一个大背景在,山贼大盗,或是那些恶人,无人敢动药谷。只要络城不没落,药谷便安保无忧。你想他卢圣广好歹一代药谷谷主,一脸懦弱模样地来找我们,若不是那花冉威胁了,他能像刚才那样?” 周云解释道,不由得叹了口气。两边向来不结交,这花冉是为了身边侍卫的血芝草之毒而主动与周氏结交?络城城主对手下人如此关照?搞不懂。 到了晚上,周云跟阿易来到了花冉的下榻的医馆,说是医馆,实际上是个私人的宅子。 房子内跟日常其他吊脚楼医馆没有什么区别,走进去,上到二楼,打开房间的门,便看到穿着一袭紫色锦缎长袍的花冉面色不悦地坐在主位,不见之前那位侍卫,卢圣广坐在旁边,神色紧张。也不知二人之前聊了什么。 花冉看到周云二人来,扫去一脸阴霾,急忙站起身,走过来迎接周云二人。 周云与阿易坐下后,周云开口说道:“有何事,尽管说,饭就不必吃了。“ 花冉看着周云,叹了一口气,诚恳地说道:“我也就不弯弯绕绕了,前两日,我与你们遇到之时,已经是未名中那血芝草之毒的第七日,今日已是第九日。身中血芝草之毒,是活不过十日的。我仅仅是想知道,你们当时是如何将那血芝草引出体外的。既然你们周氏能将那血芝草引出体外,那未名是有救治的法子的。“ 周云叹了口气,问道:“卢谷主,这血芝草之毒,你们药谷可有解法?“ 卢圣广摇摇头,说道:“向来若中血芝草之毒,只需走出药谷,变可自愈。但花少城主侍卫的血芝草乃是谷外中毒,这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们药谷内也没有这样的记载。“ 阿易也有些好奇,因当日他与众人皆被请出灵堂,也不知晓在灵堂内发生了什么事,后面也听说了重晋长老是被人下蛊而死。 周云叹了口气说道:“并非我见死不救,实不相瞒,这血芝草之毒,我们也没有办法解毒。具体原因无法告知。“ 花冉看了眼周云,又看了一眼阿易,对卢谷主说道:“你这边出去一下,我有些事与两位周氏血术师单独聊一下。“ 卢谷主见状,便起身,走了出去。 周云与阿易二人心里有些发疑,不知这花冉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花冉看了一眼阿易,转头盯着周云,低声诚恳地说道:“小云,我直接与你说实话。我与你大哥周凌一,乃是十年好友,因前几日我们接到周凌一失踪的消息。故从络城出发,想去找寻他,他前几个月来过络城,貌似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让我在他失踪后,必要去寻得他的遗体。” “怎奈刚出发,便发现未名身中血芝草之毒,无奈只能转来药谷寻解救之法。在途中也知晓了重晋老爷子的事,但不知具体引出的法子。我只是想要知道如何引出那血芝草的法子。” 周云皱着眉头,这人现在怎么套近乎了?不像是一个堂堂络城少城主的作风啊。 见周云不说话,花冉无奈叹了口气,从手指上脱下一枚戒指,递给周云,说道:“这枚戒指是你凌一大哥十年前赠送给我的。” 周云接过石戒,眼神一惊,戒指的内壁歪歪斜斜雕刻着几个字,上面雕刻着四个字:“平平安安“最后一个安的那一撇特别的长,环绕着整个戒指内壁。 周云第一次出任务那天,凌一大哥送了一枚自己雕刻的石戒给他,希望他平平安安。 日后若是有另一个人也拿着这枚石戒,可以完全百分之百信任对方,若那人需要帮助,尽管帮助就好。 周云问为什么?凌一说:“那是我的第一位挚友。“ 周云的那枚一直存放在诸钩自己的屋子内,这枚也与自己那枚有些差异。 周云端详之后将戒指还给了花冉,还是有些疑虑说道:“可是周氏向来与络城不得结交,我大哥为何会与你结交为挚友?虽有这枚戒指,但也无法完全让我完全信任你。” “为何周氏与络城不得结交,皆因你我两族势力太大,皇族忌惮,而当年周氏与络城城主,不想被皇族猜忌,故下令不得与对方结交。周凌一,是我见过最坦荡之人。十年前,我流落于中洲,被迫成为乞丐。他于中洲救我一命,与我成为好友,哪怕我只是一个乞丐,身无分文。他送戒指给我之时,告知我,日后若无法生活下去,去诸钩,若他不在诸钩,他的弟弟也会帮助我的。后我回到络城,成为少城主,他也依然视我为好友。” 花冉说完,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当年父亲花洛澄突然发病发疯,叔叔夺了城主之位。自己被冤枉为害自己父亲之人,被赶到了中洲。流落街头,风餐露宿了整整五年。二十岁的那年冬天生了场大病,连自己都觉得可能熬不过那个雪夜了,一个路过的少年救了濒临死亡的自己,至今花冉都记得他清醒过来之时,那个少年大大的笑脸。 以及那颗一直被自己吐槽的左眼角的泪痣,男人长了颗泪痣,甚是少见。 周云跟阿易看着花冉一下子严肃一下子笑的表情,两人甚是迷惑。 周云咳嗽了一声,将花冉拉回了现实。 “小云,我真的只是想知道那血芝草你们是如何引出的,我只想救未名的性命。” 花冉看着周云,希望他能告知自己方法。 周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睁开眼看着花冉,犹豫了许久,说道: “这个我真的无法告知,我们只是二阶血术师,那术法等级乃是四阶血封术,我们在座之人是无法施术的。” 花冉无奈笑了笑,“我知你们血术师,虽说血封术有等级,但不会因血术师而无法施术。一阶血术师若能熟练掌握魂力以及血封术技巧,四阶的血封术亦是可以使用的。” 周云叹了口气,有些犹豫,是否要说出实话,但血噬乃周氏禁忌,不会被外人所知。花冉他既然是凌一大哥的挚友,说给他听也无妨。但仅凭那戒指,实在难以让人完全相信。 花冉看出了周云的犹豫,他大概猜出了原因。问道:“是因为会受到血噬吗?” 周云阿易一惊,他是怎知周氏血噬之事? 花冉看到二人的表情,已经得到了答案。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们回去吧。” 虽花冉想救未名,但他知血噬对周氏的伤害有多大。周凌一曾说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因血噬而亡,自己的养母,也就是周云的母亲也是因血噬而导致身体受损,常年卧病。 周云乃凌一的弟弟,凌一向来十分爱护这个弟弟,哪怕之前从未见过周云,在凌一的嘴里,周云的名字已经出现了十万八千次了。他也不想让周云冒这个风险。 待周云跟阿易二人走后,花冉坐在桌前久久发呆。 未名是自己流落街头之时,与自己共甘共苦的好兄弟。自己能回到络城,也有一部分他的功劳。这血芝草之毒,他已经查阅了所有资料古籍,书上根本没有在药谷之外的中毒的记录,他与未名也尝试了离开药谷,却发现毫无效果。 周云与阿易回去之后,阿易才从周云口中得知那日在灵堂发生的事。 阿易说道:“其实那霖奶奶施的是三阶的血封术,引魂术,但是需要用人血来施术,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 周云沉默不语。 各自回到房间后,周云思考了良久。如果是大哥,他会怎么做,周云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