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进忠的诰命夫人魏嬿婉》 第1章 还在四执库的小嬿婉 永寿宫中,进忠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魏嬿婉,被春蝉和王蟾按着灌鹤顶红时,迷迷糊糊唤出了那个名字。 “进忠,进忠救我!” 春蝉和王蟾灌药的手一顿,他们也想起了那个带他们爬上云梯的大太监。 春蝉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令主儿,你还有脸提他? 我们几人对你忠心耿耿,当时你不痛下杀手,依照我们对您的衷心,哪怕您说一句,我们的存在对您有威胁,我们几人也会毫不犹豫的自行了断。” 沉默半晌的王蟾叹了一口气,“嗐、说那干嘛,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听得懂吗?赶紧把药灌下去,赶紧离开这吧,这也算她脱离痛苦享福了。” 说完,他与春蝉二人合力再次按住魏嬿婉,就要往她嘴里灌药。 这时进忠看着眼泪汪汪痛苦不已的魏嬿婉,再也按耐不住的伸出手去阻拦。 “够了,不要再灌了。” 奈何进忠的手并不能碰到他们,而是径直穿过。 他死了,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被魏嬿婉勒死了。 他原本以为人死如灯灭,亦或者死后会有黑白无常来带他去投胎。 可万没想到,他不仅没被带走,反而被迫一直跟在魏嬿婉身边。 他看着魏嬿婉在自己死后继续当着他的皇贵妃。 他恨! 恨不得化成厉鬼现身掐死她。 后来他又看着魏嬿婉倒台,被罚每日一碗蕈菇汤。 他本以为自己会痛快。 可不知为何,他望着魏嬿婉那痛苦的样子,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想,可能是因为并不是自己亲手报仇的缘故。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陪在魏嬿婉的身边,直到今天,魏嬿婉再次叫出他的名字,他才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她倒台却一点也不开心。 他的确恨她,可他的爱比恨更深。 即使是被魏嬿婉害死,可他还是希望他的令主能活得好。 这下进忠崩溃了,他发疯般的去阻拦春蝉二人,可鹤顶红还是被一滴不剩的灌进魏嬿婉的嘴里。 进忠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因为是鬼,想哭却又没有眼泪。 春蝉二人灌下药后,最后牢牢地看了一眼魏嬿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进忠。” 魏嬿婉难受的吐出一口黑血,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她看向床边蹲着的进忠,伸出手召唤。 进忠不敢置信的抬头,“你、你能看到我?” 魏嬿婉想露出一个微笑,可剧烈的疼痛让她失败了。 “能看到,从第一次喝蕈菇汤后就能看到。” 说完她又吐出比上一口还要多的黑血,进忠连忙上前,想抓住她的手,可却是徒劳无功。 “你既然能看到我,怎么从不与我说话?” 魏嬿婉被毒血呛到咳嗽,“咳、咳......我怕,我怕你知道我能看到你,你就不陪我了。 即使你恨我,看我笑话,我也不想你离开我。” 进忠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嘴唇轻颤。 “进忠,如果、如果在四执库时,我先认识的是你该多好 。” 魏嬿婉在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地看了进忠一眼,就撒手人寰。 进忠缓缓闭上眼睛,竟然有一滴血泪自眼角流出。 他从没这么清楚的意识到,原来自己对魏嬿婉的爱,早已深入骨髓。 就在血泪滴落下的一瞬间,在虚空之中,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他吸了进去。 启祥宫。 “进忠公公,这是我们主儿感谢您辛苦跑这一趟,请您喝点茶,还千万别嫌少啊。” 进忠一脸恍惚的拿着贞淑给他的赏钱。 贞淑?她不是因为残害皇嗣被遣送回玉氏了吗? “进忠公公,进忠公公...你瞧我这脑子,我们主儿给了两个,我忘拿出来了,这还有一个,你可别嫌弃。” 贞淑看着进忠呆愣愣看着装着金瓜子的荷包,还以为他是嫌弃给的打赏少了。 虽然心里暗骂进忠贪心,可好歹他是御前的人,虽然不及李玉,但也是二把手了,真得罪不起。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李玉已经投靠如懿,凭什么自家主子就不能有个御前红人当亲信。 这样想着,贞淑的金瓜子掏的更痛快了。 进忠被贞淑的第二个金瓜子荷包,唤回心神。 他隐约明白,自己应该是碰到奇遇,回到过去某一时间点了。 他稳定心神,在还没回忆起自己是因为什么来到启祥宫时,只能谨慎行事。 “贞淑姑姑误会了,嘉贵人一贯大方,进忠又怎么能不识好歹的嫌少呢?只是想起我有一个相熟的小宫女,名叫魏嬿婉,不知是否在启祥宫?” 贞淑一听进忠原来不是为了钱,顿时失望了一瞬,看来进忠并不像其他人嘴里传的那样贪财。 失望之余,贞淑努力回想了一下,接着摇头,“进忠公公,启祥宫并没有一个叫魏嬿婉的宫女。” 进忠了然,他见贞淑的表情不似作伪,是真没听到过魏嬿婉这个名字,便知道,他这是回到了魏嬿婉还没到启祥宫的时候。 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干净利落的告退。 走在回御书房复命的路上,他梳理起前世今生。 争权一世,到头来竟又回到原点。 想到前世,他摸向脖子上并不存在的勒痕,再想到魏嬿婉死前的样子。 进忠轻笑摇头,不禁感慨。 一切不能全怨魏嬿婉,前世他为了权势,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送给皇上。 只不过是想借助她的力为自己复仇。 可到头来他与嬿婉双双殒命在这深宫里。 自己也真是贱,都已经被她害死一次,如今想起那娇俏的人儿,竟还是心潮澎湃,小鹿乱撞。 罢了,今生一切随缘吧,自己不再强求魏嬿婉登上高位。 也会护着她不受磋磨,若到时她还是想要承宠,那自己有前世这一遭也能帮她规避风险,更上一层楼。 若她不愿...那他也能多攒些银钱,到25岁出宫时,也能多给她出些嫁妆。 况且他也有一份私心,魏嬿婉在临死前曾说过,若是当初在四执库遇到的是他,会不会不一样。 那么他这一世不再着急,而是一步步循序渐进,是否能得到心爱女子的一份真心? 又是否能保护她一尘不染,天真烂漫? 至于如懿,他可没有广阔的胸襟,今生嬿婉不记得,但不代表他进忠不记得。 前世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今生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看自己这身深蓝蟒袍,算算时间,现在嬿婉应该还在四执库受磋磨,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她,先护起来以免被人欺负。 深夜,四执库之外。 魏嬿婉捂着被砸伤的脚踝,无助的坐在地上,身旁还有一个碎花盆。 第2章 御前副总管 魏嬿婉前不久刚入宫,由于父亲犯错被贬,一时想不开没多久就病故了,额娘又总是把好的东西先尽着弟弟用,没钱给她打点,于是就被分到了四执库。 在这深宫中,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只要摊上‘没钱’‘汉人’两个词儿,便是被打下了好欺负的烙印。 初来四执库的她,也是被可着劲的欺负。 每天干着最重的活,却连饭都吃不饱,弄不好还会管事姑姑惩罚。 今天也是,一个裁布料的宫女,把长春宫赏赐给掌事姑姑做衣服的布料剪坏了一块,为了不受罚,干脆将错全部推到了魏嬿婉身上。 四执库里是个人都知道,像裁剪布料这样轻巧的活是轮不到她的。 可管事李姑姑还是处罚了她,罚她不许吃饭,并且在四执库大门外顶一夜花盆。 但白天她已经干了一天搬布料的活,实在是又累又饿困到不行, 恍惚之下,魏嬿婉只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向一旁栽歪一下,可没想到沉重的花盆,竟然连盆带土从头顶掉下来,重重砸在她的脚踝上。 一时间疼得她喘不上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她便看到碎了一地花盆。 一想到等天亮李姑姑看到花盆碎了,指不定怎么磋磨自己,吓的她连脚踝的疼痛都顾不上。 可偏偏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捂着红肿流血的脚踝,默默流泪哭泣。 进忠由于冷不防重生回过去,下值后又开始梳理起前世,结果导致脑子太乱半夜失眠了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干脆就别睡了。 此时王钦刚刚倒台,他也才坐上副总管的位置。 于是他便仗着御前副总管的身份,大半夜出了庑房,一个人七拐八拐的走着小路散心。 结果这一走,无意识间竟然来到了四执库外。 他原本是想着,今天回来时就已经是傍晚,等下了值,正是所有宫人都休息的时间。 于是便等着第二天一早再亲自来四执库找魏嬿婉。 可谁能想到,他溜溜达达的大半夜就来了。 进忠自嘲的摇摇头,抬眼看向四执库,竟隐约看见四执库门口正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正对着破花盆哭泣。 进忠了然,可能是哪个犯了错的宫女,在受罚。 本不想理会的进忠,正打算转身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小宫女的脸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月光之下。 “呦,还别说——”进忠转过身,嘟囔道:“这小宫女长得还挺像嬿——婉——?” 进忠猛地顿住身形,他怎么就给忘了,嬿婉21岁承宠。 在大阿哥处呆了一年,之后又在启祥宫还遭了五年罪,现如今在四执库,可不就十三四岁左右嘛! 都怪自己脑海里有关嬿婉的形象,一直都是20多岁以后的。 进忠气恼的锤了自己一下,然后连忙往回返。 随着脚步渐渐走近,他开始认真端详起魏嬿婉。 此时的她,虽不似二十多岁时那般美艳精致。 却也是灵动可人,脸颊带着些许婴儿肥,即便单看五官,也能看出是个顶尖的美人坯子。 只是随着进忠看清她的全身,他的一双剑眉便越皱越深。 婉婉也太瘦了,明明已经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左右。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魏嬿婉正捂着脚踝,手下还有血隐隐透过雪白的袜子。 “你可是受伤了?”进忠蹲下身焦急的询问。 这边连疼带怕的魏嬿婉,根本没发现身边什么时候来人了。 待她听到一道满含着关心的清朗声音响起时,才双眼含泪的惊慌抬头。 一眼万年。 最是眼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1。 魏嬿婉在此刻终于明白这句诗的含义了。 前几天她曾听过,一同当值宫女说过这句诗。 虽然她没文化,但她听字面的意思,应该就是看到一双充满柔情的眼睛,恍然觉得这是前世就认识的人吧? 那一刻,那双眼睛,那个人,在往后的岁月,一直到她垂垂老矣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还像初见一般萦绕在眼前。 而另一边的进忠看着那惊慌如小鹿一样,怯怯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只觉得即使现在嬿婉想要自己的心拿来下酒,自己都得亲自剜出来炒个四菜一汤外加烙一锅大饼。 魏嬿婉透过眼眶里的泪珠,看见一张清俊无比的帅脸正关心的看着她。 她用力将眼睛里的泪珠眨掉,这下那张帅脸更清晰了。 她原本就是颜控,生下来就喜欢好看的人。 要不然同乡那么多,她怎么就对凌云彻有印象呢。 魏嬿婉先是被进忠的眼睛晃了下神,等回过心神她才看到进忠身上穿的深蓝蟒袍。 这是最近刚上位的御前副总管,她曾远远的瞧见过一次,或者说这后宫中没有不认这位副总管的。 待认出人后,吓得魏嬿婉连忙转坐为跪连连求饶。 “进忠公公,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打破花盆的。” 随着她把手从脚踝拿开,进忠更加能看清她的伤处。 “先别说那么多了,先跟我去太医院,治疗脚踝要紧。” 单纯的小嬿婉被吓得脑袋空空,根本反应不过来进忠在说些什么,“啊?” 进忠看着哭的像个小花猫的魏嬿婉,再次心疼不已,叹口气,干脆凑近伸手直接扶她起来,语气温和。 “我说,你的脚受伤了,需要医治,我带你去。” 魏嬿婉终是明白眼前的御前副总管,并不是来惩罚自己的。 松了一口气的她,再次被进忠凑近的脸吸引住全部注意力。 她迷迷糊糊顺着胳膊上的力道站起,可受伤的左脚刚一挨着地,就疼的失去力气,向一旁倒去。 进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看着魏嬿婉根本走不了路,进忠干脆将冠帽摘下递给小姑娘,然后一转身,单膝跪地背对着她,“上来,我背你。” 魏嬿婉瞪大眼睛,咬着唇连连拒绝。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然眼前的人是个太监,但他的身形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样,再怎么也不能被他背着。 “谢谢进忠公公的好意,您能允许奴婢去太医院,奴婢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么能让您背奴婢呢? 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注1:真正的意思是,眼眸相对的那一瞬间,心中激起无限爱意,就像在前生就已经相识一样。 第3章 男女授受不亲??? 这点进忠倒是疏忽了,谁让他没事就牵牵嬿婉的小手,嗅嗅她的气味,早就已经习惯了,更何况这后宫上下,又有几个人能把他一个阉人当男人看呢? 但对于嬿婉他可是太了解了,尤其她现在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那还不手拿把掐吗。 思及此,进忠自嘲一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太监,又有谁能把我当男人。” 这话说的魏嬿婉一阵自责,刚要安慰他,可谁知进忠话锋一转,“更何况,你这脚看起来很是严重,要是不及时医治,拖久了恐怕会落下个残疾,到时你只能被谴出宫了。” 魏嬿婉一听,残疾?出宫?这还了得,到时额娘肯定会为了聘礼,将她随意嫁出去做童养媳的。 她犹豫了一下,看进忠还半跪在她面前,只能咬咬牙,压下羞怯拿着进忠的冠帽,俯身趴到他的背上。 此时的魏嬿婉,真的很轻很瘦。 进忠轻巧的站起身,稳稳的向太医院走去。 他并没有唐突的将手覆盖在魏嬿婉的腿上,而是由小臂搪着她的腿,将双手握拳,凌空架在自己的腰间。 如此,魏嬿婉才没那么害羞,放松下来。 但她的心跳还是如同擂鼓般跳个不停。 进忠感受着背上真实的体温,这才有了重生的真实感。 一时间他感动想哭,他不停地在心里感谢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魏嬿婉趴在进忠宽阔的背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额、虽然他不算一整个,但也算是半个男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鼻间全是身下人的清冽的气息。 他不似其他太监一般,身上充满着奇怪的骚臭味,而是一种干净清新的味道。 距离她不到一指的耳垂,仿佛只要自己张嘴,就能含在口中。 魏嬿婉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一跳,她赶紧摇摇头将心里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感觉到进忠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她赶紧主动出声岔开话题,带着她天生温柔的嗓音说轻轻道: “今天真是感谢进忠公公了,您这么晚还没休息,可是有什么抓紧要办的吗?千万别因为奴婢耽误了正事。” “没有,就只是睡不着打算出来走走。”进忠同样柔和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知道我叫进忠,难道你认识我?” 进忠美滋滋,难道说在这之前,嬿婉就已经注意到自己了吗? “奴婢叫魏嬿婉,之前前往各宫送衣服的时候,曾远远见到过进忠公公。” 而且这张脸,自己想忘也难,魏嬿婉对美好的事物向来喜爱有加。 进忠闻言稍稍失望一瞬,但很快就振作起来,现在人都在背上了,还在乎之前吗? 于是他再接再厉,“光说我,你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 魏嬿婉闻言身子一僵,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奴、奴婢做错了事,所以被掌事姑姑惩罚了。” 说完她咬紧下唇,进忠公公不会讨厌自己吧?可要让她说出实情,她又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 只能寄希望于,进忠公公不会直接将她丢下去。 进忠一听就知道,他家小姑娘这是又被欺负了。 他咬牙,这些个狗奴才,真是皮痒了,连他的人都敢动。 至于那些人知不知道魏嬿婉是他的人? 哼,谁在乎那些!欺负嬿婉就是不行! 很快两人来到太医院,好在每天这里都会有太医当值。 今天当值的刚好是他前世的老熟人,江与彬。 此时的江与彬还是个小太医,见到进忠背着个小宫女过来,连忙起身相迎。 “进忠公公,这是怎么了?” 进忠轻轻地将魏嬿婉放在椅子上,眯了下狐狸眼睛,然后扭过头担忧地说道: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不小心被花盆砸伤了脚踝,还劳烦江太医帮忙给看看。” 江与彬闻言也不怠慢连忙查看起来。 “脚踝没什么大事,就是被砸中抻到了筋,扭伤了。表皮被划了一个小口子,只是看着血多,只要多加休息,按时涂些伤药,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个彻底。” 魏嬿婉和进忠听到脚还能好,这才齐齐放松下来。 进忠眼珠一转,这江与彬医术高超,又因为惢心的关系,对如懿极度忠心,前世也算是如懿的一大助力。 如若想离间她们,就必须从惢心入手。 因为不知道这辈子令主儿会不会也回来,他必须提前把这些毒瘤拔出。 思及此,他跟随着去取药的江与彬身后,来到药房。 进忠从钱袋里掏出一把贞淑给的金瓜子,递到江与彬面前。 有些为难的开口,“江太医,这次就多谢你了,这是药费,剩下的是辛苦费,还要劳烦你这几日多加照顾一下我这位朋友。” 当然这番话也是进忠的真实想法。 江与彬还是第一次见到进忠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他不禁猜测。 若是普通的小宫女,必不会让进忠大半夜亲自背着来太医院。 想到前段时间王钦因为对莲心做那种肮脏事,使的皇上大怒,废除太监宫女之间对食一事,他心下了然。 看来这还是一对被殃及池鱼的苦命鸳鸯,由己度人,他可太了解这般滋味了。 但没想到,这御前副总管大太监,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宫女动了心。 至于魏嬿婉看起来才十几岁,那根本不是事,要知道只是皇宫要求宫女必须做满25岁才能出宫,这才能看到一大批单身未婚的老姑娘。 这要是在宫外,十四岁都有嫁人做母亲的了。 江·全皇宫第一个看透真相·与彬,感同身受的点点头,“你放心,医者父母心,既然我今天为这宫女看了诊,必会负责到底。” “——” 进忠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同道中人表情的江与彬,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又拐哪去了。 但他还是按照计划说道: “要是如此,那进忠便在此多谢江太医了,我在这宫中也算有几分薄面,若江太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必定义不容辞。” 这便是进忠的阳谋,依照他前世对江与彬的了解,他对惢心是一心一意,那可是捧在手心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得了自己主动承诺的一个人情,他以后必定会托自己帮着照顾冷宫里的惢心。 毕竟想要维持好一段紧密的联系,就是要你欠我人情,我欠你人情。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江与彬便不会怀疑自己接近他的目的。 算起来,马上如懿该进冷宫了。 他要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离间惢心江与彬二人与如懿的关系。 果然,江与彬听到进忠的话后眼前一亮。 他刚与惢心相认,正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时候,虽然还有御前红人李玉的照顾,但很明显李玉对惢心也是心怀爱慕的。 再加上最近出了王钦的事,让他不得不防备着李玉。 如果自己与进忠公公交好,以后李玉有什么动向,或惢心有什么危险,自己也好及时出现。 江与彬想到这,连忙将进忠手里的金瓜子推了回去,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这药钱便算了,我垫上就行了。” 进忠一见有戏,于是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江太医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太医赚的不也是辛苦钱吗?我又怎么占你的便宜,这钱快收下。” 江与彬一看进忠这一身正气,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也不是想要药钱,只是有一个人想要进忠公公关照一二。” “当然没问题,是哪个宫的小宫女还是小太监,你且与我说来,明儿我就去打个招呼,再给他安排个好去处,量也不会有人去为难他。”进忠拍着胸脯保证。 “不知,进忠公公可否认识惢心?” 听到江与彬果然说出这个名字,进忠“嘶~”了一声,紧接着他四面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你说的可是娴妃身边的大宫女?但如果可以,你还是尽量不要与后宫嫔妃沾边的好。” 第4章 金玉妍误会 江与彬闻言,虽然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但还是有些难掩失望。 “不瞒公公,在下并不是要与娴妃攀关系,只是那惢心乃是我同乡亦心仪之人,我也知道这番嘱托会让您为难,那便算了,药钱还是我付。” 进忠假装为难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就用左手握拳砸在右手心,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嗨,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与外间的宫女是何种关系,你费尽心力帮她瞧伤便也是我进忠的恩人。 这样吧,惢心的那边就交给我吧,还请江太医千万不要对外说出今夜我二人来治伤的事。” 就算说出来,又没证据,谁能信呢? 进忠这是用一个算不上威胁的秘密,充当把柄递到江与彬手里,以便他更好的相信自己。 但单纯的江与彬并不知道进忠所想,他听到进忠的话顿时开心不已,连连保证绝不会外露今夜之事。 很快进忠就跟着江与彬拿药回来,魏嬿婉还眨巴着大眼睛东瞅西望呢。 等脚踝包扎好,她赶紧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那个不算太鼓的荷包。 这可是她背着额娘偷偷攒下,用来买通掌事姑姑将自己调离四执库的。 魏嬿婉一脸肉痛的拿出银子递给江与彬,“多谢这位太医,这是我的药费。” 江与彬先前已经说好不要钱,又怎么能要魏嬿婉的,“哎,快收起来,有进忠公公在,这点小事,哪能要钱呢。” 进忠挑眉,江与彬这话说的有水平,既表明了他的大方,又在嬿婉面前帮自己赚了面子。 看来他也并不是迂腐死脑筋的人,这倒是可以利用,而且自己还是很想得到来自嬿婉的崇拜目光的。 看吧,本公公就是这么有人脉。 而另一边,魏嬿婉闻言慌张的看向进忠,她听懂这位太医的意思了。 之所以不收她钱,是因为看了进忠公公的面子,可她们二人今天才认识,而且只说了几句话,自己可不能因为进忠公公善良,就去占他便宜让他四处欠人情。 她坚持要自己给医药费,进忠略一思考就知道魏嬿婉在想什么。 我的主儿在没被启祥宫磋磨之前,竟然这么善良惹人怜惜。 进忠装作不以为然,“让你收起来就收起来吧,这点小事还用不上你自己掏钱。” 说完他便用眼角暗戳戳的观察起魏嬿婉的神情。 果然,魏嬿婉在得知进忠连太医院都得给他面子后,立马眼睛亮晶晶充满崇拜的看着他。 得到崇拜的进忠,强忍着没翘尾巴,又把魏嬿婉背到背上准备离开。 江与彬连忙走到二人身前帮忙开门,边开边问,“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在哪当值,等明天我还得去换药。” “我们从四执库来的,她叫魏嬿婉。” “四执库?”江与彬惊讶的愣了一下,“那可不近啊,从四执库到太医院,轻手利脚的走还得两刻钟,进忠公公这又是背着人,又得避嫌东拐西拐的走小路,到这儿竟还脸不红气不喘。 这体质,怕是很多侍卫都比不上吧,这要是会武,还不得把御前侍卫比下去。” 江与彬这话说的虽然有恭维的嫌疑,但还是给了进忠一个提醒,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找个机会学学武艺? 打定主意后,进忠对江与彬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背着心尖尖儿进入了夜色之中。 背后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实话,被当成了恭维的江与彬,还在惊叹于进忠的体力。 小道上,进忠在细细感受自己此刻体力流失的速度,发现果然极其缓慢。 前世他也发现,这一天不管有多忙,他从早走到晚,也从没像其他小太监一样累到气喘吁吁。 原本他还以为那些太监都在装腔作势的偷懒,可现在仔细一回想才发现,自己与其他人确实不一样。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被李玉看中提拔到御前的原因,他根本不觉得累,自然干的就比别人多,比别人有耐力还细心。 “进忠公公,今天真是麻烦您了,您可真是个好人。” 一声软糯甜美的声音打断他深思,背后的小姑娘仿佛是怕自己向后仰会累到身下的人。 于是乖乖的拿着冠帽,趴在进忠的背上,将两条纤纤玉臂,虚虚垂落在进忠颈侧两边。 我的主儿现在正在我的背上呢。 一想到这,进忠的心都暖洋洋满满的。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等一会我去跟李娟说一声,这几天你就先别干活了,把伤养好再说。” 李娟就是今天惩罚魏嬿婉的管事姑姑。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还要时刻警醒躲避巡逻侍卫,倒也不是进忠怕他们,只是如果被人看到一个太监与一个貌美的小宫女,大半夜不睡觉背着到处走,对魏嬿婉的名声不好。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二人终于回到了花房。 进忠再次将人轻轻放下,魏嬿婉一蹦一跳的叩响了四执库的大门。 在等人来的间隙,魏嬿婉也被进忠平淡的表情震撼到了。 “进忠公公,刚刚江太医说的真对,您的体力真是太好了。” 进忠谦虚,“是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些才好。” “远道没轻载,奴婢再轻,可您也走了好久。” 就在这时,有人骂骂咧咧的来开门了。 “你个小蹄子,姑姑不是都罚你了吗?你竟然还敢敲......进忠公公?” 开门的宫女自动略过前面的魏嬿婉,心神都被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吸引住,只见那身着深蓝蟒袍的大太监,一脸阴森嗜血的看着她。 顿时她被吓到腿软,顾不得别的,惨叫一声踉踉跄跄的往李娟的庑房跑去。 “姑姑、姑姑,进忠公公来了。” 这帮欺软怕硬的狗奴才,在背地里竟敢如此辱骂主儿,真是找死。 魏嬿婉看着连滚带爬的宫女,疑惑的回头。 进忠则在她回头的瞬间,立马将表情变回亲切和蔼,“怎么了?” 魏嬿婉摇头,进忠公公这不是挺好的吗?刚那人害怕什么? 哦,明白了,肯定是她见到进忠公公还以为是皇上有吩咐呢。 自认想明白的魏嬿婉摇摇头,“进忠公公,既然奴婢已经回来了,您也早点回去睡吧,等一会奴婢会向姑姑解释的。” 就在说话的空档,李姑姑也披着外衣赶紧跑出来。 进忠见魏嬿婉转过头对李姑姑行礼,他又用阴森的眼神看向来人,但嘴里的嘱托却是温和至极,“李姑姑,嬿婉的脚受伤了,麻烦未来几天安排她多休息。” 这极致的反差,使的李娟更加害怕,差点跪下,哪里敢不应下。 进忠在分别前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已经走到门内的二人。 进忠看着魏嬿婉,话却是对李娟说的: “你今晚没吃东西吧?还劳烦李姑姑帮着做点吃食。” 在告别了进忠后,李姑姑亲自扶着魏嬿婉回庑房,这让她受宠若惊。 吃光一碗热汤面,魏嬿婉躺在床上在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她心里还在想着进忠公公真是好人,好人长命百岁,一顿能吃上十八个大肘子。 另一边,启祥宫。 同样因为大半夜睡不着的金玉妍,正听着贞淑的汇报,露出一脸疑惑,“你是说进忠向你打听一个叫魏嬿婉的宫女?什么意思啊?” 贞淑思索半晌,最终眼前一亮,“主儿,进忠这是有意投诚啊。” “哦?”金玉妍听到贞淑的分析,有些意动。 “主儿,您想啊,他在奴婢面前提这个小宫女,是真的不记得她在哪吗?”贞淑条条梳理,“那必定不是啊,这个魏嬿婉十有八九是进忠看上的人。 他这是在隐晦的提示,想要咱们把人藏到启祥宫,别被人发现,以及托咱们对其加以照顾啊,这不是投诚是什么?他怎么不着别的人,偏找奴婢?说明他信得着咱们。” 金玉妍闻言,有道理啊! 这进忠是大内副总管,是仅次于李玉的御前红人。 李玉收买不了,她就不能收买进忠吗? 她开心握住贞淑的手嘱咐,“你明天去内务府查查,这个魏嬿婉在哪个宫里,见着人先探探口风,别再是进忠讨厌的人,如果他俩真的有一腿,你务必把人调到启祥宫。” 第5章 凌云彻他就是想骗你 第二日一早,李姑姑便亲自来到魏嬿婉的庑房交代。 “你看你这孩子,认识进忠公公怎么不早说?” 魏嬿婉平日里最怕的就是她,闻言只能怯怯的解释,“姑姑,不是嬿婉瞒着您,实在是我们也相识不久。” 李姑姑了然,看来这是进忠公公单方面看上她了,虽然皇上已经明令禁止太监宫女对食,但各宫那些稍有实力的太监,哪个不是在背地里有那么一两个相好。 李姑姑想通,不再纠结,在嘱咐一番,又留下两包点心后便去忙了。 这是魏嬿婉来到四执库第一次这么清闲,她坐起身,决定绣个香囊来感谢进忠公公的帮助。 但仔细一想还是算了,毕竟送香囊这件事不大妥当,太亲密了,进忠公公经常在御前当差,万一被发现当成私相授受,不就给他添麻烦了吗? 犹豫半晌,她看到李姑姑拿来的点心,顿时有了主意。 干脆等脚好了,自己掏腰包做点精致的小点心送给进忠公公,到时吃光光,也就不会留下证据啦。 感觉自己解决了一个大事的魏嬿婉,松一口气躺下养伤。 就在她红着脸天马行空的回忆着昨夜,进忠那宽肩窄腰的身材时。 房门被打开了,魏嬿婉抬头看去,发现是春蝉。 她开心的连忙坐起,向床里面挪了挪,然后拍着床边热情招呼,“春蝉,你怎么来啦?今天你不忙吗?” 春蝉从怀里小心的掏出魏嬿婉最爱吃的豌豆黄,顺势坐在床边,“我这不是听说你扭伤了脚吗?实在放心不下,就请了半天假,买了你最爱吃的零嘴来看看。” 说着又掏出一个大鸡腿,“这是澜翠托我给你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我要是请假,她就没法请。 但她还是惦记你,说让我给你买个大鸡腿,吃啥补啥。等晚上下值了她再过来。” 魏嬿婉哭笑不得的接过那个比脸还大的鸡腿,“我扭伤的是脚,真要以形补形,该啃鸡爪子才是。” 春蝉也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二人笑了一会,春蝉突然正色道: “嬿婉,你跟进忠公公是怎么回事?” 魏嬿婉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跟进忠公公的事?” “你当我是聋子吗?昨天半夜,我听见是进忠公公送你回来的,还为了你将兰花吓病了。” 回想起昨天,魏嬿婉又想起进忠身上凌冽的清香味。 顿时脸红的快要冒烟了,双眼中都羞的水汪汪的。 春蝉见她这样哪还猜不出,这俩人是真有事。 “嬿婉,我可太了解你了,看见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 但你可别忘了,进忠公公再像个男人,他也还是太监,咱们25岁就可以出宫嫁人,可太监一辈子都得住在宫里。 我也不是看不起太监,可你们要是在一起,会有很多艰难险阻的,远的不说,就说皇上可不允许对食。” 魏嬿婉被她这么一说,又羞又恼,整个人都红了,可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无论是焦急还是生气,声音都是温柔软糯。 只听她气急了也还是糯糯的辩解道: “哎呀,你可小声些,别瞎说,进忠公公那就是他人好帮了我一把而已。” “你可快拉倒吧”春蝉撇嘴,“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还人好?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有哪个是同情心泛滥的。 再瞧你提到进忠时那小模样,分明就是春心荡漾。” “怎、怎么会呢?”魏嬿婉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昨天晚上才认识,以后还会不会见面都不清楚呢。 再说了凌云彻前两天还说心悦我呢,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他。” 春蝉看她那副自欺欺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年你们相识时,你还小才十二岁,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孺慕之情,什么男女之情。 可凌云彻那时都十七八了,他能不懂吗?十七八在宫外都是做阿玛几年的人了,偏他竟然还屡屡招惹你,现在竟还敢对你表心意,他图的是什么? 不就看你好骗嘛!他自己不上进,怕到年纪娶不上媳妇,就趁年纪小先骗一个回来。 他是真心喜欢你吗?我看未必,他要是真心喜欢你,至于每次见你都贬低你吗?他给你买过什么?做过什么? 嬿婉,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魏嬿婉被春蝉这一连串问题砸到头脑发蒙,还没来得及思考,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魏嬿婉,可是睡了?启祥宫的贞淑姑姑来看你了,现在可方便啊?” 魏嬿婉和春蝉对视一眼,是李姑姑。 春蝉一听是启祥宫来人,便知道她在留在这里不合适了,于是小声提醒道: “嬿婉,你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托人找我。” 魏嬿婉赶忙点头,然后出声,“没睡呢姑姑,方便进来的。” 闻言李姑姑恭敬地打开庑房门,将身后的贞淑请进去后便离开了。 春蝉也在这时对贞淑行了礼,然后退出门外。 贞淑看到魏嬿婉的第一眼,便眼前一亮。 还真是个俊俏的丫头。 当下就对进忠可能看上她这件事信了三分。 接着贞淑见魏嬿婉打算起床下来行礼,连忙按住她,柔和的开口,“不用多礼,你可是魏嬿婉?” 贞淑是北国玉氏金玉妍的陪嫁侍女,气质自然有一种异域风情。 并且她医术精湛,饱读医书,身上又带了一股其他宫女所没有的诗书气。 再加上她原本就长得浓眉大眼,这下直接让颜控的魏嬿婉看直了眼,嘴里不自觉的回答起贞淑的话: “回答贞淑姑姑,奴婢正是魏嬿婉。”忍了忍,她还是没忍住夸赞,“贞淑姑姑,您真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姑。” 贞淑哪里被这么直白的夸过好看,毕竟在这人均绝色的紫禁城,她这种的顶多算中等。 可偏偏魏嬿婉这话说的认真无比,一看就是打心底里这样认为的。 “哎呦,你这小丫头嘴可真甜,用这话哄过多少姑姑了?” 第6章 金玉妍心花怒放 魏嬿婉眨眼,这怎么能叫哄呢?她说的是实话,不然她早就去哄李姑姑,好叫自己少受罪了。 “奴婢发誓,这话真的只对贞淑姑姑说过,奴婢是真的觉得贞淑姑姑好看。” 魏嬿婉这不算说假话,贞淑是第一个被她夸奖的掌事姑姑。 这下贞淑可就真的心花怒放了,她拉住魏嬿婉的手,亲切的坐在她床边,越看魏嬿婉越喜欢。 心里对进忠喜爱她的事已经确信了六分,毕竟谁不喜欢真诚嘴甜,还貌美的小姑娘呢? 但她还是没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甚至想到,如果真是自己误会了,那也得把魏嬿婉调去启祥宫。 “丫头,你可认识进忠公公?” 魏嬿婉猛地瞪大眼睛,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来问有关进忠公公的事。 她有心不承认,但那一听进忠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般的,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以及双眼含水的模样,又怎么能瞒得过人精贞淑呢。 她顿时心下了然,关于进忠与魏嬿婉的关系,已经被贞淑直接定死了。 魏嬿婉还在结结巴巴的否认,“奴婢、奴婢与进忠公公并不相熟。” 贞淑看着她那心虚的样子,跟本就没信,“是吗?也对,当公公的身上都有股奇怪的味道,像你这么美的小美人,怎么可能相中他?” 魏嬿婉闻言,怎么能让人诋毁自己的恩人呢,连忙出声帮进忠澄清,“不是的,进忠公公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根本没有怪味......” 进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贞淑笑眯眯的看着被自己诈出实话的魏嬿婉,忍俊不禁,都能贴身闻到人家的味道,还说不熟。 没错,她这样说就是在诈魏嬿婉,又不是刚来宫里的新人,哪能不知道能在御前行走的公公怎么可能有味道。 魏嬿婉自知说漏了嘴,懊恼的在被子底下掐自己的腿。 这个贞淑姑姑好鸡贼。 但好在她看起来没有恶意,魏嬿婉才没着急的哭出来。 贞淑见状,已经不用问了,板上钉钉了。 她又拍了拍魏嬿婉的手,怜爱的看了她一眼受伤的脚,便起身离开了庑房。 还没等魏嬿婉松一口气,紧接着李娟跟在贞淑身后进来了,同样笑眯眯的开口: “嬿婉啊,真是好福气,嘉贵人亲自安排贞淑姑姑调你进启祥宫,还安排了人手送你过去。” 看着呆愣愣的魏嬿婉,李娟恨铁不成钢,虽然她刚来时自己喜欢欺负她,但有机会能离开这,是多少宫女梦寐以求的。 她可不想这么个年纪小小的丫头,就耽误在自己这,更何况这贞淑一看就是奔着进忠公公的面子上来要人的,她要是真不走,自己这一得罪,就是两个有实权的人啊。 思及此,李娟焦急的开口,“魏嬿婉,还不赶快谢恩。” 回过神的魏嬿婉,知道自己这次是不去不行了,毕竟不管什么原因,一个皇上的宠妃来要自己,无论什么原因,自己都推脱不得。 再看一眼微笑着看她的贞淑,魏嬿婉只能谢恩,跟着贞淑离去,连包袱都没拿。 她想着,等到启祥宫,嘉贵人知道自己找错了人,她还得回来。 —— 另一边,进忠拿着皇上赏的精致糕点,乐呵呵来到了四执库。 他已经打算好了,决定先把嬿婉调到一个离他近又清闲的地方,当掌事姑姑,再徐徐图之,把她调到御前。 毕竟现在皇上还不喜欢年纪太小的女子,等到嬿婉长大了,想要承宠,还能近水楼台。 怀揣着这种心思,他来到了四执库。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幕,进忠站在四执库门口,一脸的抓狂。 人呢?! 我的小心肝呢?! 我那个水灵灵、娇嫩嫩的大宝贝呢?! 在惊恐不已的李娟嘴里得知,魏嬿婉又被要进启祥宫后,进忠顾不上找李娟的麻烦。 转身飞快的向启祥宫跑去。 与此同时,启祥宫内。 金玉妍看着跪在下首的魏嬿婉,侧过头对着贞淑低语,“她就是进忠提的那个人?确定进忠不是讨厌她啊?” 贞淑想起今天与魏嬿婉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回答道: “确认了,进忠不是讨厌她,相反他俩关系匪浅,这丫头嘴还甜,特别讨人喜欢。” 金玉妍这么一听来了兴趣,对跪着的魏嬿婉命令道: “抬起头来,看着我。” 魏嬿婉跪在离金玉妍不远的地方,原本心里还在打鼓,听到嘉贵人让抬起头后,便怯怯的抬头看向金玉妍。 就这一眼,便直接让魏嬿婉看愣住了。 再早先,她曾远远地看过嘉贵人一次,可那时距离太远,并没有看得太清。 这下近距离看见金玉妍的盛世美颜,使她的大脑都有些停滞转动了。 也不怪魏嬿婉看直眼,要知道玉氏本就出美人,金玉妍又是千挑万选的美人中的美人,可见她颜值对于颜控的魏嬿婉冲击得有多大。 金玉妍看着直愣愣小宫女,疑惑的低声询问贞淑,“这孩子什么毛病?” 贞淑已经经历过一遭了,她当然知道魏嬿婉是怎么了,她捂嘴低笑,“主儿,奴婢打听了,这姑娘最喜欢美人,看她这样,是被您的美貌吸引了全部心神。” 金玉妍这下可美坏了,这么多年来,夸她貌美的人数不胜数,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见到,有人看她的美貌看直了。 而且还是个姿色不错小姑娘,这可比迷住那些臭男人更有成就感。 可饶是自信如金玉妍,她还是被魏嬿婉直勾勾的眼神看到有点害羞。 她轻咳一声,开口,“咳、你这小宫女,看什么呢?” 魏嬿婉听到问话,在看到金玉妍精致大气的五官,肤若凝脂的脸蛋,以及丰满性感的红唇,不由脱口而出,“您是敦煌壁画上飞天的神女吗?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哎呦~哎呦~这孩子,这小嘴真甜,可太讨人喜欢了。”金玉妍被夸的心花怒放。 她想在魏嬿婉脸上找到一丝哄她的意味,可她发现,魏嬿婉这话说得真极了,那认真的小眼神,仿佛真的在问为什么金玉妍作为神女,不在仙界而降落人间。 金玉妍更开心了,她连忙让人扶魏嬿婉起来。 “你这小丫头,本主儿喜欢极了,贞淑,赏。” 见贞淑应下,又想起她的脚,再次出声嘱咐,“魏嬿婉是吧?你的脚听说受伤了,这几日先不要做事,就先养着月钱照给,她的一应用品,全部备齐。” 魏嬿婉被金玉妍的美貌,惊艳到大脑昏昏沉沉,就这么被其他宫女带到了庑房。 等来到了庑房,回过神来的魏嬿婉懊恼捶头,嘴里止不住的嘟囔,“美色误事、美色误事。” 等魏嬿婉下去后,金玉妍还在开心叽叽喳喳,“贞淑,我真这么美吗?” 贞淑宠溺的一笑,“美,您是真的美,是奴婢迄今为止见过最美的女子。” 金玉妍拿起铜镜左右照着,美滋滋的开口,“贞淑,那丫头是真的被我迷住了吗?还是说她演技太好,叫咱们都没发现破绽?” 贞淑摇头否认,“这丫头从不拿美色一事撒谎,她要是这么会骗人,之前怎么不多夸夸李娟,好让自己在四执库少受些磋磨?” 金玉妍一听也是,就在她想再传御膳房做一碗养颜的燕窝时,就听进忠来了。 金玉妍与贞淑对视一眼,这才想起她调魏嬿婉来启祥宫的理由。 金玉妍轻咳一声,唔...都怪那小丫头的嘴太甜,才叫她忘了初衷。 嗯没错,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太自恋! 第7章 比脸大的鸡腿 进忠这一路上都在后悔,昨晚怎么就没直接把人留下来。 前世金玉妍是因为如懿的一句,二人长得像,便进入启祥宫磋磨虐待五年。 前世那几年自己并不认识嬿婉,无法改变已经过去的事,但老天既然让他重新回来,那自己必定要在一切还没发生时,改变一切。 很快,进忠来到启祥宫,在见到金玉妍后先是打个千,“嘉贵人吉祥。”接着开门见山,“奴才有个朋友,叫魏嬿婉,听说是被贞淑姑姑调到启祥宫来了,这......” 金玉妍一听魏嬿婉的名字,就止不住笑意,“呦,你说那丫头啊,你放心吧,在我这呢,可真是个讨人喜欢姑娘,本宫不能亏待了她。” 进忠一头雾水,见多了前世魏嬿婉被欺凌的样子,怎么今生金玉妍是这个态度呢? 金玉妍一看进忠的表情,还以为他是不想将他投靠启祥宫的事曝光,于是她给了进忠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你放心,除了你我贞淑三人,没人知道魏嬿婉是进忠公公亲自托付进来的,对外我会说,她是因为嘴甜勤快,得了本主儿的眼,才被调过来的,四执库那边也打招呼了。” 进忠听金玉妍话里的意思,并不是为了为难嬿婉才要的她,反而是为了讨好自己才把人接来照顾。 进忠细细回想着,他什么时候表达过这个意思。 思索再三,他忽然想起昨天他刚重生回来时,曾向贞淑打听过魏嬿婉在不在启祥宫。 所以她们不会是以为自己要投诚,拿嬿婉当筏子吧? 猜到真相的进忠感到无语,要知道金玉妍可是他重生回来要报复的人之一,怎么可能向她投诚? 可嬿婉已经进来了,他要是强行将人要回去,这不就摆明了要与她交恶吗?先不说金玉妍知道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后,会不会恼羞成怒。 单说,她要是知道自己并没有投诚的意图,却让她暴露了妄想收买御前之人的野心,那必定会对自己和嬿婉展开报复。 自己一条贱命,死就死了。可嬿婉不行!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她出意外。 思及此,进忠只能按耐住心中的火,温和一笑弯身行礼,“那就多谢嘉贵人了,不知可否让奴才见魏嬿婉一面。” 金玉妍自无不可,贞淑亲自带路,将进忠带到魏嬿婉的庑房。 魏嬿婉的庑房,虽不像贞淑一个人住单间的那么豪华,但好歹也是两人间。 并且另一个床并没有住人,总体算下来,与单间没区别。 贞淑将人带到,便很有眼力的离开。 庑房里,魏嬿婉正战战兢兢老实的坐在椅子上。 她一见到进忠,不知为何当即心就安定下来。 她连忙起身,解释: “进忠公公,奴婢不知道嘉贵人娘娘为什么非要我留下,奴婢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进忠看着全须全尾的魏嬿婉,也松了一口气,看来金玉妍是不会为难嬿婉的了。 他上前扶着魏嬿婉坐下,见她眼神中里的清澈单纯,决定那些污糟的事,还是别污了她的耳朵,左右有自己呢。 他当即安慰道:“哪来的麻烦,这里怎么说也比四执库好,你先在这待着,刚刚你们都说了什么,一字不差讲给我听行吗?” 魏嬿婉把刚刚从见到贞淑,到夸奖金玉妍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进忠听。 当进忠听到魏嬿婉如何用一句话,哄得金玉妍心花怒放后,不禁感慨。 真是傻人有傻福,果然真诚能打败一切。 但他随即又想到前世,原来前世嬿婉进启祥宫之前,甚至进花房之前,原来竟是这样一个既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能变成后来的样子,全都是因为那几年被磋磨的。 进忠暗暗发誓,今生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继续单纯清澈下去 。 她想入后宫,那自己就要帮她打点好一切,干干净净的登上最高位。 她若不想承宠,那自己也要让她得到不比后宫妃嫔差的风光与荣耀! 在得到进忠让她安心在启祥宫当值的话后,魏嬿婉欲言又止的看向进忠。 刚在心里立下豪情壮志的进忠,见她这样顿时被可爱的五迷三道。 连语气都越发轻柔,“怎么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魏嬿婉沉默一会,终于鼓足勇气,“进忠公公,能麻烦您帮奴婢,把四执库那边庑房里的大鸡腿和豌豆黄拿回来吗?毕竟那是我两个好朋友的一片心。” 说完,魏嬿婉又觉得这太麻烦人了,“啊,太麻烦了,进忠公公算了,您就当我没说吧。” 进忠一听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现在的主儿真是太可爱了。 魏嬿婉又被进忠的笑晃了下眼睛,她迷迷糊糊的只觉进忠公公真是越看越好看。 等她回过神时,进忠已经离开去取鸡腿和豌豆黄了。 意识到自己又被美色所迷,魏嬿婉嘤咛一声,捂着脸倒在床上。 而另一边,在知道进忠去而复返,只为给魏嬿婉送一个脸大的鸡腿,和一包豌豆黄的金玉妍不禁调侃,“这进忠看来是当真栽倒在魏嬿婉的身上了,怎么本宫还能饿到那丫头不成?” 看着他们二人,金玉妍又不免想起远在玉氏的王爷,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我没来大清,是不是与王爷也会这般浓情蜜意?” 贞淑见自家主儿又想起伤心事,连忙岔开话题。 “进忠公公哪是怕主儿会饿到魏嬿婉,只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爱吃的年纪,哪有不贪嘴的?进忠公公这是想方设法的讨好她呢。” 金玉妍果然被嘴又甜又贪嘴的魏嬿婉逗笑了。 从那以后,金玉妍总想着给魏嬿婉送些美味的吃食,感动的魏嬿婉总把感谢的话挂在嘴边,夸起金玉妍更卖力了。 而金玉妍也更加喜欢魏嬿婉,走哪都带在身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进忠暂时安顿好魏嬿婉后,他现在急切的想找到一个人。 一个能让他更上一层楼的人。 皇宫外,进忠被李玉指使,出宫去寻找些新鲜玩意儿送给如懿。 进忠刚出了珍宝阁的门口,就听到不远处的大街上吵吵嚷嚷的。 向那里看去,就见一位打扮朴素的妇人,正抓着一个衣着华贵的清俊男子纠缠。 “那发簪是我的,请还给我。”朴素夫人气愤的说道。 清俊男子不耐烦地撇嘴,他手里此刻正拿着一根墨玉簪,虽然那玉簪没有多余的装饰,但从种水上能看出来,这根玉簪价格不菲,甚至可以说有市无价。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我明明就是我花大价钱托人求来,给我家娘子的。 再说看看你那穷酸样,怎么可能戴得起这么贵的玉簪。” 第8章 苏培盛与崔槿汐 男子说的有理有据,周围看热闹的人闻言,也一边倒的让妇人放手。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先皇驾崩后,便自请离宫,的崔槿汐。 她与同样出宫养老的苏培盛成婚后,一起游山玩水。 时隔几年,他们再次回到京城,打算探望一下住在京城的故人,以及申请进宫探望一下当年的熹贵妃,如今的太后甄嬛。 他们把行李放在客栈,想着出来逛逛,再顺便买一些崔槿汐喜爱的吃食。 刚刚路过新开业的田记枣糕时,香甜的味道十分吸引人,苏培盛一看排队的人已经多到二十几个,疼老婆的他,立马表示自己去排队买枣糕,让崔槿汐先回客栈。 崔槿汐自是不能真的回客栈,她便依照之前的记忆,打算去隔壁一条街上,买一份冰酪给苏培盛解暑。 可谁知刚来到这条街上,她就被一个男子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就发现头上那根墨玉发簪不见了,那是太后在她离宫前所赐。 她连忙回头,就看见刚刚撞她的男子,正拿着她的发簪仔细端详。 崔槿汐赶紧追上去拉住他,于是就出现了刚刚进忠看见的一幕。 崔槿汐见男子大言不惭的质问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跟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自然不是软柿子,当即就说出这发簪的真实来历。 可就在她刚要开口时,就听一道清亮且儒雅的声音响起,“如果在下看的没错,这根发簪怕不仅仅是墨玉簪这么简单吧?” 崔槿汐闻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长身玉立气质矜贵的男子。 进忠缓缓走到两人之间,说道:“在下对玉石颇有研究,刚观其质地,发现这与其说是玉簪,倒不如说是翡翠簪。 翡翠乃是玉中极品,而翡翠中的极品便是冰种,如果我看的没错,这根便是冰种墨翡雕刻成的簪子。” 那男子一听顿时趾高气昂,举着簪子得意的对看热闹的人群炫耀,“这位仁兄好眼力,这簪子这么贵重,怎么可能是这穷酸婆子买得起的?” 崔槿汐一看周围的人已经成功被那可恶的贼子蒙蔽,开始指责自己,就在她有口难辩焦急不已的时候,进忠不疾不徐的接着说道: “可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极品冰种墨玉翡翠百年难得一见,一经现世必须进贡。 而在近二十年里,这极品墨翡,仅出现过一次,刚一现世,便被进献给先帝。 后由先帝亲自下旨制成十二件首饰,赏赐给当年得宠的后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以及太妃们每人两件。 这位兄台,你若说这簪子是宫里哪位娘娘赏赐的,我还能信。 但你说这是你花钱买来送给妻子的,在下可要质疑一下了,事关皇家赏赐之物,要不还是请二位与我到衙门去调查清楚吧。 也还请各位围观的父老乡亲,一同前去做个证人。” 周围的人一听这墨玉簪竟然来自宫里瞬间哗然,纷纷后退几步,怕惹上官司,尤其是刚刚叫嚷最欢的几人,赶紧掉头挤出人群跑走,连热闹都不看了。 那男子闻言,原本还在得意洋洋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惊恐。 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将墨玉簪交到崔槿汐的手上,嘴里还连连辩解: “那什么,仔细一看这根墨玉簪的确比我那根好多了,是我看错了。 我媳妇儿还在生孩子,我还着急去请稳婆,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进忠还想着去追,却被崔槿汐拦下,她看这个帮自己讨回玉簪的年轻人,是越看越顺眼。 见他疑惑的看向自己,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让自己去追,便笑着解释: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先别管他的话有几分是假,但这里有一分是真,便是耽误两条性命。” 进忠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苏培盛也拿着枣糕赶了过来。 他在另一条街就听说,有个男子与妇人在争抢一根墨玉簪子,他就直觉不好。 紧赶慢赶找到崔槿汐,却也还是晚了一步。 崔槿汐见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培盛,赶紧扶住心疼的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苏培盛只听说崔槿汐与一个男子起了争执,还以为那人是站在一旁的进忠,于是气还没喘匀,就横眉冷对的看着他。 崔槿汐颇感好笑,但还是感动于苏培盛的维护。 她轻抚苏培盛的后背,帮他喘匀气,然后柔和的解释道: “相公,正是这位公子相助,为妻才能将簪子要回来。” 苏培盛闻言,这才仔细打量起进忠的样貌神色。 在眼神划过进忠光洁白皙的下巴时,眼睛不动声色的微眯了起来。 但他却还是稳下情绪,热情的拉住进忠,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饭作为感谢。 崔槿汐也很喜欢这个小伙子,便也热情的邀请他。 进忠见推脱不得,只能跟着夫妻二人来到一家酒楼。 在等菜期间,崔槿汐又将刚刚的事包括对话,原原本本的讲给苏培盛听。 苏培盛听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不动声色的问:“这位小兄弟真是好见识,可你又是怎么认出这墨玉就是宫里赏赐之物呢? 要知道极品冰种墨翡虽然罕见,但普通墨玉可不算稀奇呢。” 进忠听到苏培盛的问话,不由得憨憨挠挠头解释,“我曾在一位贵人那看见过一块同等材质的玉佩。” 苏培盛与崔槿汐闻言,对视一眼心里顿时就明白,他口中‘贵人’应该就是当今太后甄嬛。 崔槿汐没想那么多,只是因为能在宫外碰到熟悉太后的人感到开心。 而苏培盛想的就比较多,毕竟作为能在皇宫里生活几十年,不仅做到大内总管太监、宫殿监督领侍,最终还能风风光光的离开皇宫,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已经离开京城几年了,刚回来第一天就碰到一个帮助了他们的小太监,怎么能不叫他多想。 但他又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胡乱怀疑无辜之人,思索一番,他决定试探一番,叫破这个一身正气、气质矜贵的年轻人‘太监’的身份。 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那他突然叫破他的身份,无论是在慌乱之下,还是早有准备存心遮盖,他肯定会在神色里暴露一二。 苏培盛做下决定准备试探,也不过两息之间。 他放下茶杯看向进忠,冷不防问道:“毕竟涉及皇家赏赐之物,如有丢失便是抄家灭族之罪。 大恩不言谢,这位公公不知姓甚名谁,待日后有机会,苏某必将竭力相报。” 果然,不出苏培盛所料,对面的年轻人在听到他叫破其公公身份后,有了反应,但这反应却让他始料未及。 第9章 长春宫请安 只见进忠双眼一厉、死死地看向苏培盛,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骇人的气势,语气柔和,但不知怎么的偏能听出一股子嗜血的气息: “你是何人?又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在宫里浸淫几十年的苏培盛与崔槿汐,看到进忠这时所散发的气势,立马就明白,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太监,应该已经是御前数一数二的首领太监了。 苏培盛也从他的反应里明白,看来今天他们相遇的确是巧合。 见状不禁对进忠升起一丝欣赏,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就能证明这个人有能力有手腕,并且今天能挺身而出帮助崔槿汐,就说明他还有一股子正义之气。 这边崔槿汐见苏培盛问完话后,就一脸欣赏的看着帮助自己的年轻人。瞬间就明白苏培盛的意思,看来这个小伙子刚刚是被考验了。 于是她便开口解释,“公公不要误会,我们没恶意,是我之前在宫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宫女,所以才看出来。 想来这个时间你能出现在这里,是奉了皇命,你放心我们绝不打听别的事,只是想知道恩人的大名。” 进忠闻言这才松一口气,但饭显然是不能再吃下去了,他便起身对两人告辞。 “哪有什么恩情,当时我想着,既然能被皇家所信任赏赐之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至于名字,举手之劳而已,就算了。” 说完,进忠也不等二人挽留,径直离开了酒楼。 “这孩子的性子还挺直,也不知道在那吃人的后宫,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 见帮了自己的年轻人被苏培盛一句话问跑了,他还在那吐槽人家性子直。 气的崔槿汐锤了他一下肩膀,“性子直怎么了?性子直地位还不低,正是说明人家办事能力强!都怪你,吓得人家连饭都没吃。” 苏培盛顾不得被锤的地方,连忙安慰,“没事没事,咱们明天不是还要入宫见太后嘛,以我的人脉,还能不打听不到他是谁?到时我再找人帮衬他一下,你放心吧。” 崔槿汐这才被哄好。 这边进忠离开酒楼后,又在附近逛了几圈,确定身后并没有人跟着,于是就来到了一条极其隐蔽的小巷子里。 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那人见到进忠后,连忙点头哈腰的请安问好,“大人,您来啦。” 那人虽然五官长得陌生,但声音却与刚刚跟崔槿汐发生冲突的男子一模一样。 是的,刚刚与崔槿汐发生冲突的男子,正是眼前这个人易容假扮的,今天的一切都是进忠策划好的。 他之前所说能助他平步青云的人正是——苏培盛。 在两天前得知苏培盛即将回京,他便提前策划好了一切。 目的就是能与这夫妻二人搭上线,就连性子直都是他做出的表象,正是为了降低苏培盛的警惕心。 而且刚刚在酒楼时,即使苏培盛不点出他是公公,进忠也不打算在那吃饭。 笑话,这可是他费尽心思才搭上的,要是被他们请吃一顿饭,就抹平了人情,能对得起他费劲巴力的策划吗? 在扔给那人一块银锭后,便不再耽搁立马回了宫。 将一个雕着梅花,通体花里胡哨的红珊瑚玲珑球交给了李玉。 李玉的眼睛都亮了,当即对着进忠大夸特夸,让他赶紧去歇息,然后拿着玲珑球去皇上那交差。 进忠看着李玉的背影,在心里止不住的感叹,李玉,他的师父,人如其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即使到了前世后期,自己对他已无半点尊重,他也不曾对自己有过半点恨意没害过自己。 与别处不同,在这后宫之中,太监收徒,相当于认下干儿子。 虽然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相差几岁,但李玉在收下自己当徒弟的那一刻起,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子女一般疼的,自己给他养老也不为过。 今天出宫给如懿买东西的活,其实李玉是交代给别人的,但今天刚好是苏培盛回来的日子,他才主动揽下,径直出宫去买了这个玲珑球。 他前世就没少干这事,太知道如懿的喜好了,她就喜欢那种华而不实,又必须得带着高雅意味的玩意。 在交好差事后,他就有了半天的休假。 婉婉,我来了。 但进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今早出宫后,魏嬿婉就跟着金玉妍来到长春宫请安。 长春宫。 众多嫔妃陆续到来,依位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要知道能入后宫做嫔妃的,哪怕是最普通的答应,也要比寻常女子强上不少。 魏嬿婉跟在金玉妍的身后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如此多貌美如花的嫔妃。 待众嫔妃坐定后,皇后富察琅嬅才缓缓而来,一举一动之间尽显端庄雍容。 富察琅嬅落座后看着下方或是清丽、或是美艳的女子们,全部都打扮的光鲜亮丽,连带着她的心情都明媚许多。 可当她看向穿着深色衣服的如懿时,只觉得那人老气横秋,表情死板,连那处的空气都阴暗不少。 她原本的好心情,顿时下落。 但她好歹是一国之母,还不至于把这点小心思放在明面上。 整理好心情,富察琅嬅便开口叮嘱起各宫事宜,众嫔妃无一不点头应下,偏偏如懿不一样,她以手撑着头,竟华丽丽的打起瞌睡。 富察琅嬅忍了又忍,毕竟她知道如懿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别说是在请安时打瞌睡,即使她做了更可恶的事,在皇上那也只是轻飘飘口头警告而已。 思及此,富察琅嬛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满。 坐在下首的高曦月,看见皇后娘娘在看向如懿后便皱起了眉。 她顺着看过去,竟发现如懿在请安时睡觉,她自打进入宝亲王府做了侧福晋后,便一直拿富察琅嬅当亲姐姐一样对待。 在她心里,富察琅嬅最是温柔慈爱,即使当了皇后,也因为皇上异常宠爱如懿,而过的如履薄冰,于是她自觉不能让好姐妹受委屈,于是开口呵斥: “娴妃,你还懂不懂规矩,竟然在给皇后娘娘请安时打瞌睡!” 被高曦月厉声惊醒的不只有如懿,还有魏嬿婉。 她倒不是害怕,此时她正被满屋美色迷的晕晕乎乎,冷不防被一道即使严厉却还是难掩娇俏的声音唤回心神。 魏嬿婉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出声之人,这一看她又被传闻中的高慧贵妃吸引住了目光。 她见惯了金玉妍这位极品美女,还不至于看见一个美女,就能看直眼。 其实吸引她的,除了高曦月的美貌及气质,还有她的传闻。 这高慧贵妃,她在四执库不止一次听到她的传闻,据说因为家世好一直以来横行霸道、飞扬跋扈。 今日一见,倒是没想到她竟然长的这么美。 这样想着,魏嬿婉便直直的盯着高曦月,忘了遮掩。 这边如懿也被高曦月的呵斥声惊醒,她一醒来就知道不好,不是她非要搞特立独行,实在是昨夜皇上不知怎么了,原本说不来后宫,可在后半夜突然来到她的延禧宫。 就这样她才没睡好,可这话说出来就太有炫耀的嫌疑。 这帮嫔妃本就嫉妒她与皇上两小无猜、墙头马上的情谊,这下她在皇后面前打瞌睡,看来今天这关可不好过了。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辩解时,就见高曦月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这边,而是瞪着一双杏眼,疑惑的四处寻找着什么。 如懿纳闷的没吱声,一旁的海兰都快紧张死了,生怕自己的好姐姐被为难,她都已经准备好随时跪下为姐姐求情。 现在见高曦月的注意力没在如懿身上,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如懿纳闷,高曦月比她还纳闷呢。 因为就在刚刚她的话出口,便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射向自己。 她本不想理会,可那道目光炙热的让她无法忽视。 没办法,她只能先找到目光来源,万一是哪个小浪蹄子在对自己不满呢。 很快她就看到金玉妍身后的一个眼生的小宫女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不知怎么的,她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这要是哪个太监敢这么看自己,她早就下令直接杖毙了。 可偏偏这么看着自己的,是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宫女。 她只能掩饰般的干咳一声,微红着脸,指着魏嬿婉质问: “你这小宫女,直勾勾看着本宫做什么?可是对本宫出声呵斥娴妃感到不满?” 第10章 高曦月的橄榄枝 金玉妍原本还在看如懿的热闹,可没想到高曦月竟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等听清高曦月是对着自己身后说话,略一思索,就知道肯定又是魏嬿婉这个小丫头犯花痴了,哼哼,还说自己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美人呢,这么快又看高贵妃看入迷了。 这时其他听到高曦月说话的嫔妃,纷纷好奇的看向金玉妍身后。 魏嬿婉万万没想到,高曦月对目光的感知竟这么强,她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就被察觉。 在听到高慧贵妃的话后,顿时被吓的一激灵,她连忙跪下请罪,“奴婢不敢。” 高曦月扬着秀气的下巴,想起刚刚这小宫女的眼神,语气略带傲娇的说道: “哼,不敢?本宫看你敢的很,过来,跪到中间来,说说你老看本宫是什么意思?” 其实别看高曦月话说的严厉,但明眼人都能听出慧贵妃的语气里并没有真的不满,富察琅嬅和金玉妍也不例外。 富察琅嬅本就是温和善良之人,原本她看那小宫女年纪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还想拦一下高曦月。 但一听她的语气并没有真的动怒,以及金玉妍要笑不笑的样子,就知道要有趣事发生了,她便没加以阻拦。 魏嬿婉自知犯了错,也没脸找金玉妍求助,只能低着头吭哧吭哧的跪到众人中间。 见状高曦月又问了一遍,“本宫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老是看着本宫做什么?可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好好说实话,不然本宫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杖毙!” 众多嫔妃也带着好奇,打量着她和金玉妍。 魏嬿婉知道自己好美色这个性子有些丢人,但慧贵妃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以外,地位最高的人。 她问的话,即使自己再不好意思,也只能回答。 但她也不傻,肯定不能说自己看她是感觉她长的如此美貌与传闻中性格不符,才看她看直眼了。 她决定避重就轻。 于是魏嬿婉强忍着羞意,用糯糯的声音回答,“奴婢名叫魏嬿婉,奴婢是看贵妃娘娘太好看,所以才看入迷了。” 众人里除了笑意越来越浓的金玉妍,全都没想过这小宫女会这样说。 高曦月也一样,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你说什么?” 魏嬿婉以为慧贵妃没听清,于是干脆心一横,闭着眼睛大声回答: “奴婢、奴婢说,慧贵妃明眸如波、精致美丽,声音也清脆动听,好像碧波仙子一样,奴婢一时看呆了!” 高曦月这次可听清了,她不是没被人夸过貌美,可那都是私下里。 这还是第一次让一个可爱的小宫女看呆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像仙女,于是她的脸一下子就布满红霞。 “你、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油嘴滑舌,别以为这么说本宫就会相信你!” 金玉妍的眼神在魏嬿婉和高曦月双双红透的脸颊,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小丫头没撒谎,她是真的天生爱美人,见到好看的人就迈不动步。 也从不在这方面撒谎,臣妾是实在喜欢她,这不寻思着,这满后宫哪里还能比早上请安时的长春宫美人多呢,所以带她来见识见识。 再来之前臣妾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别闹笑话,可谁能想到这小色迷,到底还是暴露本性了,可见贵妃娘娘有多美。” 富察琅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傲娇的高曦月这么害羞,不由得对跪在下方的‘罪魁祸首’魏嬿婉产生些许好感。 况且听金玉妍话里明显的维护之意,想来也是不希望这小姑娘被为难。 于是富察琅嬅柔声开口:“行了,起来吧,魏嬿婉是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用害怕,但你若是因为美色误了正事,可就别怪主子们罚你。” 魏嬿婉见皇后娘娘没打算罚她,慧贵妃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回到金玉妍身后。 金玉妍哭笑不得的用手指戳了下魏嬿婉的脑门,低声笑骂:“你这小色鬼等回去再找你算账。” 众嫔妃见到这一幕,纷纷觉得有趣。 高曦月也被这一打岔,搅得忘记找如懿麻烦。 如懿与海兰见状也都对魏嬿婉投去感激的目光。 魏嬿婉也没想到高曦月竟这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她这哪里是横行霸道,飞扬跋扈? 她分明像只高傲的猫咪,对于喜欢的人,就任其顺毛抚摸,明明舒服的直打呼噜,还偏偏假装是在给你面子,勉强让你摸一把。 对于不喜欢的人,就会毫不客气的伸出爪子狠狠抓你一下。 魏嬿婉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只觉得自己被高慧贵妃可爱到了。 在富察琅嬅简单的交代几句话后,众嫔妃便离开了长春宫。 长街上,金玉妍带着魏嬿婉与众嫔妃一一打招呼告别。 就连一直自诩人淡如菊的如懿,和除了姐姐眼里没别人的海兰也来打招呼。 这让金玉妍很是感到诧异,虽然她平时因为摆出心直口快的人设,使得她人缘还不错,但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个贵人,平时可没这么多人对她和颜悦色。 茉心在这时也从后面赶了上来,叫住金玉妍主仆二人。 “嘉贵人,贵妃娘娘有请。” 金玉妍眼珠一转,瞬间就明白,这是高曦月给自己抛来了橄榄枝。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想并入皇后贵妃一派,先别管心诚不诚,加入她们可是目前对自己来说最稳妥的一步。 可她这几年,无论她怎么努力,也不得其门路。 没想到今天就因为她一时心血来潮,没让贞淑跟着,带了魏嬿婉过来,竟有这么大的收获。 金玉妍暗暗沉思,看来这汉人常说的‘抬手不打笑脸人、好话一句三春暖’是真有道理的。 她看着还傻乎盯着茉心的魏嬿婉,不由感慨,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这嘴甜小丫头真是自己的小福星,看来自己以后也要学着嘴甜说好话了。 咸福宫主殿外。 因为高曦月与金玉妍在说些不能被外人听的话,便叫魏嬿婉和茉心在外面守着,不让其他人靠近。 茉心原本还一脸严肃的看向前方,可架不住来自身旁人的目光,这也导致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最终,她忍不下去了,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小宫女,“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 魏嬿婉回过神知道自己又犯病了,她不好意思咬了咬下唇道歉,“对、对不起茉心姐姐,奴婢只是看您这发髻梳的真巧,衬的您特别好看还精致干练。” 茉心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骄傲,这丫头真有眼光,她可是整个后宫里梳发髻梳的最好的宫女。 魏嬿婉的话还没说完,她继续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茉心,“奴婢见贵妃娘娘的发髻,是整个后宫中最漂亮的,想必也是茉心姐姐的手笔吧。” 第11章 但我能装啊! 茉心对魏嬿婉的崇拜很是受用,跟着高曦月这个单纯耿直的主子,茉心自然也没什么坏心,颇为单纯。 “那是自然。”茉心得意地挺了挺胸。 魏嬿婉继续赞叹道:“怪不得呢,茉心姐姐真是又好看又能干。” 茉心被魏嬿婉哄得开心,态度也越发亲和起来:“你这小嘴儿还真是甜,怪不得能讨贵妃喜欢。” “不是嘴甜,是茉心姐姐真的棒,真的很厉害!”魏嬿婉一脸崇拜眨着星星眼看向茉心。 那小眼神,看的茉心心都化了,也让她想起了自己已经夭折的妹妹。 她十岁进入宝亲王府,在那之前,她同样乖巧可爱的妹妹还没死,总跟在她身后姐姐长姐姐短,总认为自己的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可就在进入王府一年后,妹妹突然感染恶疾不治身亡。 想来如果妹妹还活着,也得有魏嬿婉这么大了。 想到妹妹,茉心不仅对魏嬿婉更添几分好感,她捏了捏魏嬿婉左侧的包子脸。 “你啊,真是哄死人不偿命,这梳妆的手艺,也不算难,你可要学学?不过我平日里也忙,只能偶尔教你一些。” 魏嬿婉没想到茉心人这么好,当即开心的应了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高曦月和金玉妍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魏嬿婉和茉心相谈甚欢,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高曦月出声问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见嬿婉心灵手巧,想着奴婢这梳妆的手艺,她定也是能学好的,便商量着有空教教她。”茉心笑着回答。 “哦?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爱学的,那就让茉心多教教你。”高曦月看着魏嬿婉说道。 得了高曦月的首肯,这事就算是过了明路。 “谢贵妃娘娘,谢茉心姐姐。”魏嬿婉高兴地回答。 “好了,本宫也乏了,茉心,本宫喜欢这小宫女,赏吧。” 高曦月原本身体就不好,在咳嗽两声后,就感到浑身无力,打算歇息一下。 金玉妍很有眼色的提出告辞,在茉心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来到咸福宫门口。 茉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不比当初贞淑给进忠小的荷包,里面装了满满一口袋金叶子,笑眯眯递给魏嬿婉。 魏嬿婉为难的看向金玉妍,要知道在后宫中,奴婢私自接受别家主子的赏赐,是大忌。 魏嬿婉此刻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金玉妍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她能看出来,高曦月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人心思单纯向来赏罚分明,赏赐这袋金叶子,只不过是真的喜欢魏嬿婉。 刚刚自己也被她送了很多东西,这一袋金叶子还不至于让她多想。 于是金玉妍笑着让魏嬿婉收下那袋金叶子。 在回去的路上,金玉妍哭笑不得的看向捧着金叶子傻乐的魏嬿婉,那副财迷的小样子活像一只捧着硕大玉米的小老鼠,可爱的想让人捏一捏。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伸出手捏住魏嬿婉的右脸颊。 那手感又嫩又滑。 魏嬿婉迷茫的捂住小脸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捏她的脸? 进忠偷偷来到启祥宫找到魏嬿婉时,她正坐在庑房的桌子旁,一遍一遍数着金叶子。 “嬿婉,你在做什么?”进忠好笑的问道。 魏嬿婉一听进忠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全脸布满红晕,连站起来行礼都忘了。 “进、进忠公公,您来啦。” 进忠都要爱死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了, 缓步走到魏嬿婉身后,俯下身撑在她两侧。 天知道他此刻多想低下头,吻上面前的姑娘,但他又怕吓到自己的婉婉,于是只能压低声音再次问道:“这是数钱呢?” 鼻间全部是进忠身上清冽的气息,魏嬿婉只感觉心脏狂跳,马上就要蹦出胸膛似的。 单纯的她哪经历过这种情况,她不由得想起春蝉之前说过的那个词‘春心荡漾’。 这使她羞到不能自拔,抬起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进忠。 毫不意外,魏嬿婉瞬间被进忠那俊秀的脸吸引住了全部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魏燕婉就是觉得,进忠这张脸仿佛天生是为她长的,不仅是五官脸型,就连每一个棱角都长在了她的心坎上。 “嗯……嗯,对。” 魏嬿婉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将在长春宫发生的事以及茉心教她梳妆,慧贵妃赏赐她金叶子的事讲了一遍。 进忠爱怜的看着开心不已的婉婉,前世别说这一小袋金叶子,自己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全都送给令主儿。 哪像现在这样,就因为一小袋金叶子便满足不已。 看来得回去算算,自己有多少身家,干脆全都换成金子送给婉婉吧。 不,不行,一次性全送了,只能开心一次,还是多分几次送吧,以后收到的孝敬也全都交给婉婉。 打定主意的进忠,为了不使魏嬿婉感到厌烦,待了一会后,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启祥宫。 魏嬿婉送别了进忠后,便再也数不下去了,她一数金叶子,就能想起进忠的声音和味道。 这让她脸上的红晕就一直没下去,思来想去,她干脆起身找到贞淑,领了许多活计,干活去了。 另一边金玉妍可没空管那么多,她正在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 在这个小丫头身上,她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真诚打败一切,正是因为她心灵纯洁美好,才总能发现身边人的优点,从而真诚的夸奖别人,让人由心底里不觉得她在溜须拍马。 自己虽然做不到真诚的夸奖别人,但她能装啊! 都说奴似主人形,但谁又规定了,主子不能学习奴婢身上的特质呢? 一般宫女太监在外面什么样,就代表了主子在背地里什么样,这也是为什么今天那些嫔妃主动与自己一个小贵人说话的原因。 毕竟谁不喜欢单纯耿直,一眼就能看到她们身上美好性质的人呢? 就这么办! 自打金玉妍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这后宫中从此又多了一个嘴甜人缘好的人。 时间就在魏嬿婉红着脸干活、进忠盘点家当、金玉妍练习如何真诚夸人时悄然过去... 第二日一早,慈宁宫。 甄嬛对着大门翘首以盼,半晌过后,福珈终于一脸激动的进来禀报: “太后娘娘,槿汐姑姑和苏总管来了!” 第12章 同病相怜的师徒俩 养心殿外,李玉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咂吧咂吧嘴,又看一眼。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进忠这小子他了解,由于是从最底下爬上来的,能走到他的面前,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不休息,一直干活,自己的活干,别人的活也干,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看中进忠的原因。 但他也知道,进忠当初吃得苦太多,导致身上常年萦绕着阴郁,可今天不知为什么,这小子身上的阴郁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明朗和——荡漾? 李玉决定弄清楚,他掸了下拂尘,随后缓步来到进忠的身边站定,小小声问道: “进忠,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进忠之所以荡漾,那必然是因为魏嬿婉,据昨天他们相处来看,婉婉一点都不讨厌他,果然循序渐进是有效的。 想来前世之所被令主儿讨厌,一是因为令主儿已经先与凌云彻相恋,二是自己太着急了,刚见面第一天,就摸了令主儿的小手,惹得她厌烦。 这辈子,自己回来得早,令主儿还没喜欢上凌云彻,自己对她又是足够尊重,果然有了好结果。 至于进忠为什么显得明朗?他装得! 他现在要营造自己是一个单纯耿直的性格,这样才更能获取别人的好感,以及降低他人的防备心。 所以面对李玉的询问,因为是在御前站岗,不方便行礼,进忠只能憨厚一笑,也用小小声回答道: “回师父,最近徒弟是碰到了好事,您当上了大总管,徒弟成了副统管,咱们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怎么不算好事?” 李玉想了想,也对,怎么不算好事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拿着拂尘轻轻抽了进忠一下小腿。 “你小子还瞒着咱家,咱们被不被欺负,与你这一脸荡漾有什么关系?说,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宫女了?最近你老是往启祥宫跑,那宫女怕不是启祥宫的人吧?” 说完李玉的目光就紧盯着进忠的脸,他这么说也是有自己的意思。 最近进忠无缘无故去了好几次启祥宫,他想要试探出进忠到底是投靠了金玉妍、打算扶持她,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目的。 进忠闻言在没人看见的袖子里,猛地掐住自己的胳膊,才努力使自己表面上没露出马脚。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玉在这宫里的眼线竟然这么广,也对,现在还不是前世,自己的人手还没发展起来,也只能让李玉一家独大。 进忠适时的使自己的脸爆红,“师、师父...”他支支吾吾又带着不好意思,“徒弟、徒弟没有...” 见他这样李玉哪还有不明白的,他自己还心系惢心呢,看来这小子是看上启祥宫的小宫女了,并不是有野心要扶持嫔妃上位。 放心之余,他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苦恋,他到底是真心疼进忠进保这两个小徒弟的,于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养心殿,示意进保站好岗,机灵点。 便拉着进忠来到一个背人的角落,语重心长的教导: “进忠,你不是不知道,咱们爷三个是怎么上来的,因为王钦的事,皇上亲自下令废除对食一事,你这算可是顶风作案!” 进忠已经看出来了,李玉早就对他的行动一清二楚,在瞒着已经毫无意义。 还不如在此时承认,他清楚李玉的人品,即使知道自己对婉婉的心思,他不仅不会告发,还会帮自己遮掩,对婉婉加以照顾。 但他不能乱说婉婉与自己两情相悦,毕竟谁也不知未来婉婉会不会想要当后妃,自己不能在此时将把柄暴露给任何人。 打定主意,进忠咬紧牙‘咕咚’一跪,他声音带着颤抖, “师父,既然您已经发现,徒弟就不满您了,没错徒弟是心悦启祥宫宫女魏嬿婉。 可她却不知我的心意,徒弟自知是个没根之人,与她在一起只能是耽误她,所以没野心想要与她长相厮守,只是想着能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她。” 进忠知道此刻将自己说的越可怜,贬得越低,就越能引起李玉产生同感。 果然,进忠猜的没错,李玉因为暗恋惢心,所以他太理解进忠此刻的心情了。 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与他同病相怜,就连想法都别无二致,这人还是他的徒弟,这难道就是他们爷俩的命? 李玉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将进忠扶起,“你呀,怎么这么傻?就没想过这么一直单方面付出,最终会落得个人财两空?” 进忠随着李玉的力道站起身,他的眼神也越发坚定,“师父,徒弟对她好,是没想过要回报的,她若一直对徒弟无感,到了年纪出宫,徒弟便给她存一份丰厚的嫁妆。 若徒弟有幸得婉婉真心,那徒弟便是将每一寸骨血喂给她,也心甘情愿,徒弟即使赴汤蹈火,也要护她周全。” 李玉见进忠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亦被他话里的决心感动。 还真是个痴情的人,罢了,自己亦是如此,何必为难另一个痴情人。 李玉沉思半晌,最终说道:“进忠,既然你已下定决心,为师便不再阻挠你。 但你那心上的宫女,再留在启祥宫,你老是去找她,被人看见终是不妥。 这样吧,为师帮你留意,若有好机会,还是将她调到一个于后宫嫔妃都没有利害关系的地方吧。” 这下进忠是真的诧异了,他万没想到李玉竟肯为自己费心考虑这么多,不由升起一丝感动。 李玉拍拍进忠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一番,便转身回到御前。 进忠紧随其后,刚站到岗位,便看见李玉一脸担忧的看向傻呵呵的进保。 进忠忍不住嘴角抽搐,李玉这是在担忧进保也走他们的老路吧? 午后,慈宁宫。 崔槿汐与苏培盛陪着甄嬛一同用了午饭。 苏培盛心里还在挂念昨天对他们有恩的小太监,便看向甄嬛欲言又止。 甄嬛可是人精,她怎么又看不出苏培盛有话要说,她好奇询问: “培盛可是有话要说?” 这就是甄嬛聪明的地方,她并没有叫苏培盛、苏公公。 而是叫了他的名字,毕竟苏培盛已经出宫与崔槿汐成亲,二人与寻常夫妻无异,她也就没必要非得强调他太监的身份。 崔槿汐知道苏培盛要说的是什么,她率先一步笑着问道: “太后娘娘,您可知道在御前行走的大太监都有谁?” 第13章 嫔妾已有身孕 这个问题,问的甄嬛来了兴致,“怎么?你们什么时候对御前行走的太监感兴趣?” 崔槿汐笑着与苏培盛对视一眼,将昨天遇到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甄嬛听着崔槿汐讲到她赏赐的玉簪差点被人讹去,不禁气道: “这贼子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皇城脚下偷盗!” 当甄嬛听到一个年轻的太监帮了他们后,第一反应与苏培盛一样,是不是那人做的局。 等她听到那小太监在得知自己身份暴露时的状态后,当即放松下来。 “既如此,看来那小太监的确是无意间帮了你们,听你们的描述,能同时兼备俊美与善心的御前大太监,就只有大内总管太监李玉了。 但据你们所说,后来那人所散发的气势,又不太像李玉,李玉此人最是温文尔雅。 那除了李玉之外,就只剩一人,同样面容俊美,但气势惊人。 那便是大内副统领、李玉的徒弟——进忠。” 甄嬛略微思考一下,“你们可要见见此人?” 甄嬛可不是突发善心,要帮崔槿汐夫妇找到恩人。 她是想着御前三个太监,没一个是她的人,若能找到机会收买其中一人,在距离皇上身边最近的地方安插一个钉子,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崔槿汐与苏培盛在雍正死后,立马就出了皇宫,哪能知道甄嬛与乾隆之间的龃龉。 他们只知道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就麻烦太后呢? 可甄嬛可不给他们推辞的机会,当即叫来福珈说道: “你去找皇上,说几日不见,哀家甚是想念皇上,想要请他晚上一起用膳,问问皇上方不方便。” 福珈点头应是,很快就离开慈宁宫,前往御书房。 崔槿汐和苏培盛被太后雷厉风行的做法,感动到了,毕竟到时不管皇上有没有空来吃饭,都会派御前最得力的太监来回禀。 不是大内总管,就是副总管,到时就能用排除法了。 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就有宫人来报。 “太后娘娘,御前副总管进忠来报。” 甄嬛与崔槿汐夫妻对视一眼挑眉,看吧?人来了。 崔槿汐二人没敢出声,只是笑着退到屏风后,偷偷向外看。 甄嬛见二人已藏妥当,说道: “快让人进来吧。” 甄嬛的话音落下,须臾,一道身穿深蓝蟒袍,高大挺拔的身影便缓步走进主殿。 “奴才进忠拜见太后娘娘。” 进忠一进来,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撩起前摆,干脆利落的下跪磕头。 甄嬛慈祥说道: “起来吧,皇上怎么说。” 进忠挺直腰背,站起身,双手抱拳打千,“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说今晚会来慈宁宫与太后娘娘用膳。” 甄嬛打量着进忠那不卑不亢的样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的身边竟然还有如此好气质的太监。 甄嬛笑着夸道: “进忠公公,还真是好气度啊。” 苏培盛赞赏的看着进忠,早在进忠一进来时,就已经认出,这就是昨天帮助他们的太监。 想当初他当值时,也最喜爱这般干净利落又有气度的徒弟。 这边进忠得到夸奖后,也没得意忘形,态度依旧恭敬疏离,“谢太后夸奖。” 甄嬛知道想要收买一个人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 “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嗻!奴才告退。” 进忠再次利落下跪,动作之间充满潇洒,却没有一丝不合规范。 行完礼,进忠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待进忠走后,甄嬛唤出崔槿汐二人。 “可是他?” 崔槿汐点头,“太后娘娘,没错就是他。” 另一边走远的进忠,回头看向慈宁宫的大门,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几日后,长春宫长街外。 金玉妍照旧带着魏嬿婉来长春宫请安,这几日,凭借着魏嬿婉的小嘴,金玉妍已经获得后宫中大部分人的好感。 今天她刚来到长街上,就刚好碰到白蕊姬,一脸笑意的带着俗云迎面而来。 不知为何,今天魏嬿婉就是感觉白蕊姬很漂亮,有一种朦胧的慈爱。 由于这段时间经常看美人,她已经不会再直愣愣的看入迷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凑到金玉妍身边,夸奖起白蕊姬,“主儿,今天玫常在好美啊。” 金玉妍早就习惯魏嬿婉这小色迷的德行,只能无奈的伸出手指戳下她的脑门。 这时白蕊姬已到近前,看着正说笑的主仆俩,她对这主仆二人的感观还是挺好的。 再加上今天有喜事发生,于是笑着加入。 “嘉贵人这是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金玉妍娇嗔的瞪了一眼魏嬿婉,“还能说什么?这小丫头又发花痴了,这不刚刚对着我夸你,说玫常在今天好美。” 白蕊姬当然知道魏嬿婉这个小宫女的爱好,听到她夸自己,虽然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嘴上还是要谦虚的。 “小丫头净夸张,嫔妾哪里漂亮了,这后宫里有谁还能漂亮的过嘉贵人。” 金玉妍笑着捂嘴,但眼神偷偷看向魏嬿婉,示意继续夸。 魏嬿婉也是从不拿美色撒谎的,当即为自己正名,“玫常在就是美的,奴婢从不在此事上撒谎,尤其是今天,玫常在真的特别特别美。” 白蕊姬当下被夸的喜笑颜开,心里更加喜欢这对主仆俩,有心交好,当即拔下头上的一根发钗,递给魏嬿婉。 “拿着,本主儿喜欢你,这是赏你的。” 在魏嬿婉请示过金玉妍,收下发钗后,有亲昵的揽住金玉妍的胳膊,边向长春宫走去,边笑着说道: “玉妍姐姐,妹妹怕热,前几天皇上特意赏赐了四个金丝楠木的冰鉴。 想来姐姐也是怕热的,过会儿,妹妹差人送两个过去,还有妹妹特意寻来的乌沉香冰片,夏天撒上去更是清凉无比。” 金玉妍闻言也没推辞,笑着应下。 来到长春宫,等众嫔妃一一落座,富察琅嬅叮嘱好各宫事宜后,白蕊姬缓缓站起,在众嫔妃诧异的目光中,一脸幸福的捂着小腹说道: “皇后娘娘,嫔妾已有身孕,两月有余。” 第14章 怀男还是怀女? “这么快!”高曦月不敢置信。 白蕊姬瞟了她一眼,意外的并没有回怼。 她今天原本是想坐轿撵去碰瓷高曦月的,但没想到碰到了金玉妍主仆这两个小糖豆儿,算了,今天心情好就放过她吧。 但‘好心’放过高曦月的白蕊姬,却没发现,自己口中的小甜心金玉妍,竟在暗中捏紧了帕子。 也没看见就在如懿身后,阿箬那一闪而过的愤恨。 回去的路上,金玉妍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魏嬿婉虽然颜控,但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金玉妍此刻的失落。 但对于一个才满十四岁的少女来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久久不曾有孕的已婚女子。 魏嬿婉欲言又止,金玉妍也罕见的没发现身边人的异样。 由于魏嬿婉做的糕点,深得金玉妍喜欢,以至于她一有空便泡在小厨房琢磨些新式糕点。 所以为了安慰金玉妍,魏嬿婉一回启祥宫,第一时间就去拿美味的糕点,打算借美食好好安慰一下嘉主子。 与此同时,金玉妍挥退其他宫人后,对着不明所以的贞淑说道: “贞淑,你今日没去长春宫,可知白蕊姬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贞淑不由‘嘶~’了一声。 “皇上当初说过,”金玉妍恨恨的扯着帕子,“他登上皇位后的第一个阿哥,是贵子,现在竟被白蕊姬抢了先。” 贞淑见状,凑近一步,“主儿可要奴婢......” 贞淑话虽没说完,但她却做了一个手刀向下切的动作。 主仆多年,金玉妍瞬间就明白,贞淑这意思是‘要不要斩草除根’的意思。 金玉妍愣了一下,然后捏了捏眉心嗤笑一声,真是与魏嬿婉那小色迷在一起时间长了,竟然在贞淑提出斩草除根的那一刻,最先想到的是白蕊姬那巴掌大白嫩精致的小脸蛋,然后是对即将伤害白蕊姬的抗拒。 轻叹口气,“你可有什么办法,让白蕊姬的孩子有问题,却让太医看不出来......” 金玉妍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外响起一声花盆破碎的声音。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不好!有人偷听! 贞淑怒喝:“谁在外面!” 可没想到的是,贞淑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太监的禀报: “小主儿,玫常在派宫人给主儿送来两个金丝楠木的冰鉴,和一包乌沉香冰片。” 屋内主仆俩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刚刚的声音,是小太监着急禀报,才不小心踢碎了花盆。 看着桌上白蕊姬送来的冰鉴和冰片,金玉妍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算了,暂时先别轻举妄动,等等再说吧。” 庑房内,魏嬿婉靠着房门,捂着狂跳的心脏一脸惊恐。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嘉主儿在想办法害玫常在的孩子?! 就在刚刚,她一回来就进了厨房,所以并没有听到贞淑吩咐所有宫人不得靠前的指令。 于是在拿了一份去长春宫请安之前就做好的金丝卷后,便来到了寝宫外,结果就听到了金玉妍主仆二人的对话。 谋害皇嗣,可是要诛九族的,更别说他们这些做奴婢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满门抄斩! 魏嬿婉急的快哭出来了,有心想寻个出路,可嘉主儿虽然想害别人,但她是真心对她手下的奴婢们好的,况且还那么美,她实在是不忍心举报。 她又摸到头上的发钗,但白蕊姬和她腹中的孩子更是无辜啊。 魏嬿婉大脑疯狂思考,只觉得脑浆子都要泄汤了。 突然,她眼前一亮,既然不能眼看着玫常在被害,又不能举报嘉主儿,那干脆让嘉主儿自己放弃伤害玫常在不就好了! 听意思,嘉主儿是怕玫常在生下贵子,才想要害她,那万一玫常在怀的是个公主,不就不会引起嘉主儿的防备了吗? 当然她还有一半的几率是阿哥,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总归还有一半的几率让嘉主儿放弃害她,总比百分百强。 打定主意,魏嬿婉抹了一把脸,将白蕊姬赏赐的发钗摘下,换上以前一直戴的银钗后,拿着金丝卷再次来到了金玉妍寝宫。 “小主儿,奴婢做了点您最喜欢的金丝卷,您要不要尝尝?” 贞淑见金玉妍一直在为白蕊姬的事烦恼,现在一听小开心果来了,赶忙让人进来。 “主儿,嬿婉拿来了金丝卷,您吃点吧。”贞淑劝道。 金玉妍抬头看向魏嬿婉,发现她的头上并没有佩戴白蕊姬送的发钗,而是一根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银钗。 便好奇的问:“嬿婉,你怎么没带玫常在赏的钗呢?不喜欢?” 魏嬿婉之所以没戴,就是为了让金玉妍顺理成章的自己聊到白蕊姬这个人,不然她上来就冒冒失失的提玫常在,多突兀啊,一看就有鬼。 魏嬿婉不好意思的挠头,“奴婢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贵重了,奴婢自认还不够格。” 要知道在这后宫,仗着有几分姿色想往上爬的女人有的是,所以金玉妍对她的安分守己很满意,。 魏嬿婉见时机已成熟,接着说道:“怪不得今天奴婢看玫常在比平时美许多,原来是有孕了。” 金玉妍闻言来了兴致,“哦?怎么有孕时还能变美?这本主儿可头一次听说。” 魏嬿婉用力点头,“奴婢娘亲在怀弟弟的时候,就满脸长痘变丑了。 当时娘亲还说,怀女儿变美,怀儿子变丑,果然后来娘亲生了个男孩。 想来玫常在变美,应当是怀了个公主。” 金玉妍闻言眼睛都亮了,她看向懂医术的贞淑,“贞淑可真的有这种说法?” 贞淑也瞬间就明白金玉妍的意思,思索这脑中的医学知识,半晌同样眼前一亮,“没错,是有这种说法,据医书中记载,孕妇怀男孩时,女子的血气会与腹中男胎的血气相克,便会变丑。 相反怀女胎时,会与孕妇的血气相合,就会变美。” 金玉妍这才想起,是啊,白蕊姬肚子里很有可能是个构不成威胁的公主啊。 她倒是没天真到,靠白蕊姬变美还是变丑,来判断出她的肚子里是男胎还是女胎。 但好歹这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她倒不如先买通一个太医,查查她肚子里的究竟是不是公主,再来决定要不要害她。 金玉妍不再纠结,暗下决心,白蕊姬如果你怀的是公主还则罢了,自己还能少些暴露的危险。 若你怀的是个阿哥,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这一切都是天意。 魏嬿婉看着金玉妍变幻莫测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是成了,自己的小命有一半几率是安全的了。 自觉解决掉一个心事的金玉妍,越看魏嬿婉越喜欢,这可真是个小福豆。 干脆拍拍手,轻捏一下魏嬿婉的肉脸,“你呀,真是本主儿的福豆,主子我开心,放你半天假,找你情哥哥进忠去吧!” 第15章 李玉:我还能指望他俩养老? 魏嬿婉闹了个大红脸,被调笑到同手同脚离开了金玉妍寝宫。 金玉妍则是在魏嬿婉离开后,立马吩咐贞淑在最短的时间内,务必弄清白蕊姬肚子里怀的是男还是女。 魏嬿婉涨红着脸回到庑房后,想起金玉妍的话,真的开始思考起要不要去悄悄的看一眼进忠公公。 思来想去,她想起自己当初还想着做一份糕点送给进忠公公以示感谢。 干脆就今天吧,就是不知道进忠公公有没有空。 没多时,魏嬿婉便做好一份绿豆糕,将其包好捧在怀里,来到距离御书房稍微远些的地方,探头探脑的向门口看去。 此时进忠并没有在御前当值,而是又出宫办差去了。 魏嬿婉自然扑了个空,就在她垂头丧气正要扭头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质问: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可是哪位主儿有什么话来要你传达?” 进保一早就看见角落里这个小宫女了,一直犹豫徘徊,像这种的,一般不是仗着有几分美色,意图来这偶遇皇上,就是哪个宫里的嫔妃派人来给皇上传话送东西的。 但皇上一贯喜欢成熟女人,这小宫女的年纪又不大,想来是被主子派来的。 见她那副怯怯的样子,可怜巴巴,进保便想着干脆帮她一次。 魏嬿婉被问得一愣,回过身,便看见一个同样穿着深蓝蟒袍的清秀公公不知在何时已走到她身后。 “奴婢、奴婢不是来见皇上的...” 进保虽然疑惑,但看她已经被吓的眼泪汪汪,再配上巴掌大的精致脸庞,还是忍不住放软声音,“那你是来干嘛的?” “她是来找进忠的。” 魏嬿婉与进保同时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深红蟒袍容貌俊美的大太监,缓步来到他们身旁。 “你就是魏嬿婉吧?进忠出宫办差去了,咱家是进忠师父李玉,他是进忠的师弟进保。 你找他有什么急事可以先对我们说,若是没急事,便等一等,出宫办差的人,回来都有半天假。” 魏嬿婉当然认识总管太监李玉,以及御前三人之一的进保。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仅是偷偷来给进忠公公送一回吃的,就被撞了个正着。 虽然这二人也同样是俊美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看这二人感到害怕,也没有进忠顺眼。 魏嬿婉抱着绿豆糕,一步步向后退摇头,支支吾吾的解释: “没、没急事的。” 李玉早在进忠对他坦白喜欢魏嬿婉时,就调查了这个小宫女。 不为别的,只是担心她是不是个好的,会不会给进忠带来麻烦。 在得知她才十四岁时,不由得感叹自己那个大她整整六岁的徒弟老牛吃嫩草。 随着深入调查,再加上那日在长春宫魏嬿婉看慧贵妃入迷的事已经传遍后宫,他也知道了这个小丫头极度喜爱美人。 再想想徒弟进忠的脸,嗯,还是有希望的。 可有一点,就在进忠对这丫头一见钟情的第二天,启祥宫就把人调走,无不说明,启祥宫怕是已经盯上自己那个蠢徒弟了。 他自认看人准确,现下亲眼见到魏嬿婉,不出意外,这就是个既颜控又单纯的小姑娘。 所以再确认人没问题后,现在尽快让她远离启祥宫是重中之重,他可不想有人将手伸向自己的身边。 李玉真是为徒弟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进保则是惊讶的瞪大眼睛,眼睛不住的往魏嬿婉与李玉身上瞟,“她、她就是进忠的那个...” “咳!” 随着李玉的一声干咳警告,成功的把进保接下来的‘姘头’二字堵在了嘴里。 “嬿婉?你怎么来了?” 随着进忠一声带着惊喜的疑问,魏嬿婉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放松下来。 李玉见进忠已经回来了,便开口问道: “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嗯,师父,都办妥了。” 进忠边说边上前,看似不动声色的将人护在身后。 李玉嘴角抽了抽,他这蠢徒弟是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这算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娘?啊呸!忘了爹? 亏他以前还有意无意防着进忠,以为当初自己看走眼,找了个阴郁不安分的当徒弟。 结果就这几天观察来看,这就是个有把子力气没处用,一根筋的傻小子。 罢了,这样更好,自己不就是喜欢这样没什么坏心的人当徒弟吗?蠢就蠢了点,左右一切有自己照看着呢。 知道自己任重道远的李玉,叹了一口气,“行了,办妥了就好,快去洗漱歇息吧。” 说完招呼着进保,“走吧,皇上刚传旨,晋玫常在为玫贵人,晚上要去玫贵人的永和宫用膳。” 进保‘哦’了一声,随后傻兮兮的笑道:“那徒弟中午可要少吃点,晚上的伙食肯定很好。” 李玉无语的看着进保,得!这也是个傻的,自己这是什么命啊?怎么收了两个徒弟都这样,自己难道真要指他俩养老? 算了还是找两个靠谱的儿媳妇吧! 思及此,李玉回头看向魏嬿婉,一脸慈爱,以后可要对儿媳妇好点。 待李玉带着进保走后,进忠立马转换一身的傻气,变成又温柔又可靠的模样。 没错,刚刚进忠在李玉面前的傻,都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心。 魏嬿婉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只觉得进忠公公从刚刚的接地气,一下子就变成让人挪不开眼的帅气。 她脸红着掏出绿豆糕,糯糯的说道: “进忠公公,这是奴婢亲手做的绿豆糕,里面放了些许桂花和果干,希望您喜欢。” 进忠喜欢,他可太喜欢了。 宝贝似的抱着糕点,进忠连忙带着魏嬿婉向庑房走去。 “你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咱们是朋友,平等的,直接称你我便好。你也别叫我进忠公公,直接叫我进忠也行。” 是朋友?我和进忠公公是朋友耶! 魏嬿婉此时还不明白男女之事,只觉得能和进忠公公成为朋友真好。 “嗯嗯,我们是朋友,那以后我就叫你进忠。” 其实进忠更想说的是,你是我的主子,是爱的人,叫我什么都行。 可他不想像前世一般吓到她,只能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寻了个朋友说法。 很快他们来到了进忠的庑房。 第16章 婉婉激动到流鼻血? 进忠的庑房是他与进保两个人同住的。 进忠住左侧,进保住右侧。 属于进忠的那一侧,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很干净很整洁,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箱子,一套茶具外加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以前他还没觉得这样极简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可待他领着魏嬿婉进门的那一刻,突然感觉有些窘迫。 看着魏嬿婉因为只有一把椅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无所适从的样子,他暗道不好。 糟了,婉婉会不会觉得我很穷而嫌弃我啊? 虽然心里已经慌得一批,但进忠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稳如老狗的样子。 然后不动声色的来到进保这边,拿起垫着软垫的凳子放到魏嬿婉的身边,又倒了杯茶水。 “坐吧,我平常大部分时间在当差,回来就只是睡个觉,所以就没把钱花在置办家具上,没想到今天让你见笑了。” 说完进忠暗戳戳挺起胸膛,骄傲的等着夸奖。 看吧,婉婉,我多会过日子。 可魏嬿婉却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现在的注意力都被进忠这个人所吸引。 原本刺眼的阳光,透过白纸糊的窗,照在进忠的侧脸上,显得如此棱角分明,还有一部分阳光,调皮想要顺着进忠的领口向内探去。 挺直劲瘦的身影,罩在深蓝蟒袍下,变得侵略感十足。 此刻他们坐的是如此的近,就连进忠因为喝茶而滚动的喉结,都清晰可见。 轰。 魏嬿婉只觉得脸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快,就连鼻子都痒痒的。这种感觉,是魏嬿婉在看到那些大美女时所不曾拥有的。 “婉婉你流鼻血了!快捏住鼻根!” 进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喝口水的功夫,放下茶杯就刚好看见婉婉的鼻血流下来。 进忠着急忙慌的掏出手帕,让魏嬿婉擦拭鼻血,自己则是快步出门打水。 魏嬿婉则是一脸懵圈的感受着,进忠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一手沾凉水拍她脑门。 但由于进忠凑得太近,魏嬿婉甚至能闻到进忠呼出来的气息。 这使得她再一次鼻血迸发。 “这是怎么了,可是天热上火了?” 进忠边拍,边焦急的询问。 年轻的魏嬿婉,也想不通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流鼻血,思考下,觉得有可能,于是乖乖点头。 就这样两人华丽丽的错过第一次互表心意的机会,等进忠后来偶然得知,魏嬿婉竟然会对他流鼻血时,回想起今天这一幕,懊恼的直跺脚。 等一切收拾妥当,魏嬿婉才想起她此次来的目的。 “进忠公公,天热,那绿豆糕放不住,你要快些吃了才好。” “还叫进忠公公,不是说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若你实在想要在进忠后面加些后缀,那你便叫我进忠哥哥吧。” 进忠说这些,本意是开个小玩笑,以此来拉近二人的距离,他是没想过魏嬿婉称呼他,会像是称呼凌云彻那样,为云彻哥哥。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魏嬿婉那含羞带怯的声音响起: “进忠哥哥...” 说完,还不等进忠反应,便捂着脸跑出庑房,“进忠哥哥别送了,我、我要回去照顾嘉主儿了。” 进忠只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连外面恼人的蝉叫声,都变成了喜庆的唢呐声。 等进保下值回来,看到的就是进忠对着一盘绿豆糕傻笑的样子。 进保挠挠脸,不解的上前,“师哥,绿豆糕里是长金子了吗?你对着它笑什么?” 说着,他伸手就要拿一块。 进忠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住,然后美滋滋的拿出一两银子扔到他手里。 “去,想吃自己买去。” 进保放了个白眼,“我是在乎那一两银子的人吗?”嘴上这么说着,进保手上却乐呵呵的把银子揣进口袋。 好吧,我是! 绿豆糕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幸运物。 另一边,魏嬿婉离开进忠庑房后,捂着脸匆匆往回走。 却在转角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宫女。 那宫女被撞的一趔趄,怀里的油纸包也被撞落在地。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 魏嬿婉连声道歉,蹲下身打算帮那宫女把纸包捡起来。 可那宫女却抢先一步一把将纸包捡起,塞进怀中。 魏嬿婉好奇的抬头看去,“阿箬姐姐?” 阿箬慌乱的抬起头,她也没想到刚刚撞到自己的人竟然是启祥宫魏嬿婉。 之所以慌乱,是因为她怀里的纸包正是要害白蕊姬的朱砂。 她恨白蕊姬,也恨如懿。 就在昨天,白蕊姬与如懿发生口角,她是为了如懿出头,结果再次被罚跪在御花园两个时辰。 这已经是第二次,如懿没有为她说话求情。 上一次是高曦月罚跪,这次是白蕊姬。 阿箬本是如懿的陪嫁丫头,对她忠心耿耿,由于如懿太过窝囊,阿箬为了不叫主子受欺负,便自愿做了她的舌头。 在外时,阿箬从不怕得罪人,总是替如懿说些她不好说的话,做些她不好做的事。 如懿若真不喜欢阿箬的做法,大可早早制止。 但偏偏如懿一边享受着阿箬争抢来的好处,一边在阿箬得罪人时,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指责她牙尖嘴利,得到的惩罚也是咎由自取。 这怎么能不叫阿箬心寒?怎么能不叫她愤恨? 于是在今早得知白蕊姬有孕后,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她早在孩童时便遇见过一个被休弃的妾室。 据她所说,她当初是因为由于长时间涂抹带有朱砂的口脂,结果产下怪婴才被休的。 她当时听那人提起过,朱砂中毒,诊脉是诊不出来的。 由于那女子当时的情况极惨,致使她至今无法忘怀。 没想到如今却让她有了害人的办法。 于是她托人在宫外买了一包朱砂,可她刚拿到手,还没想好该怎么让白蕊姬接触到,就被人撞了个正着。 在赶紧将掉落的朱砂收起来后,就听到撞自己那人竟热情的叫自己‘阿箬姐姐’。 阿箬抬头看去,原来是嘉贵人身边的色迷小宫女,魏嬿婉。 “阿箬姐姐,我叫魏嬿婉,是嘉贵人宫里的宫女,没想能到在这碰到你。” 阿箬不欲与她纠缠,胡乱的点头想要赶紧离开。 可回启祥宫和延禧宫的路,竟有一段的重叠。 没办法,阿箬只能忍受着魏嬿婉叽叽喳喳的话音。 “阿箬姐姐,我老早前就注意到你了。” “阿箬姐姐,你的头发真黑亮,腰真细。” “阿箬姐姐......” “停!”阿箬实在受够了魏嬿婉的聒噪,烦躁的打断她,“丫头,你的嘴是借来的吗?着急还吗?怎么那么多话?” 魏嬿婉对美人向来是有耐心的,她并没有因为阿箬的不耐感到生气,只是有点失落。 她委屈巴巴对着手指,“奴婢只是、只是觉得阿箬姐姐是奴婢见过的最美的掌事宫女,所以才忍不住接近姐姐。” 阿箬本也不是极恶毒的人,之所以害人,也是因为被压抑的太久了。 现在见魏嬿婉可怜巴巴的小样,再加上她夸自己美,顿时气消了一大半。 “好了,你这丫头,之前就知道你嘴甜,肚子里那点蜜,就留着哄各位主子吧。” 第17章 阿箬命运的分岔岭 魏嬿婉一听她这是不相信自己,满腔的颜控之魂顿时觉醒。 “阿箬姐姐,您怎么就不相信奴婢的话呢?奴婢是见过很多气质好长相佳的掌事姑姑姐姐,但那都不一样。 贞淑姑姑的美,是美在气质,她有一股一看就很有文化的美。 茉心姐姐的美,是美在眼神,她的眼神清亮灵动。 可阿箬姐姐的美,是美在整个人,您的身材好,长得也好,不比后宫大部分小主差。 而且你的身上,又有一股积极向上不屈不挠的气息,真的是美极了!” 眼见魏嬿婉越说越激动,阿箬不由得相信,她是真觉得自己美,没说假话。 她停下脚步,回想着魏嬿婉的话‘您的身材好,长得也好,不比后宫大部分小主差。’ 是啊,我并不比后宫的嫔妃们差,为什么她们能伺候皇上成为主子,我就不能? 阿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如果她也能成为嫔妃,到时以她的手段爬上去,处处压如懿一头,看着她想要干掉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岂不是更爽! 如懿总是自诩与皇上青梅竹马,难道自己不是吗? 她与皇上仅有的几次见面,自己哪次没跟着? 并且成为嫔妃报复如懿这个办法,比自己亲自去下朱砂来的安全。 就这么干! 阿箬激动的拉住一脸茫然的魏嬿婉,“谢谢嬿婉妹妹今日夸奖我,若日后我有出息那天,必不会忘你的。” 说完,她们已经来到分岔路,于是阿箬就在魏嬿婉懵逼的注视下,快步跑开了。 回到延禧宫的阿箬,掏出朱砂,一股脑倒进刚刚挖的坑里。 就这样,阿箬在魏嬿婉的夸奖中,机缘巧合的改写了未来的命运。 几日后,弘历带着进忠进保二人前往延禧宫,李玉则是被他留在养心殿做事。 想要去延禧宫,必须经过御花园,以往弘历都是径直路过,可今天他的目光却被御花园里采花的俏丽身影所吸引。 弘历制止了进忠想要出声的打算,轻手轻脚的来到佳人身后,声音低沉充满磁性的开口: “你是哪个宫里的?在这做什么?” 那身影乍一听声音,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回望,却脚一崴跌坐在地,疼得她双眼含泪。 缓缓抬头—— 是阿箬呀。 阿箬今天真美,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弘历被阿箬那双盈盈泪目吸引住全部心神,他不由伸出手将人扶起,温和开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箬温柔的半蹲行礼,“回皇上,我们主儿见最近金光菊开得正旺,便让奴婢采一些回去,做成花茶等皇上来时喝。” 弘历满意极了,“好好好,真是个忠心的,怎么样?脚还能不能走?能走便一起回延禧宫吧!” 进忠疑惑的看着走在前面的皇上,以及落后一步与皇上谈笑甚欢的阿箬。 前世没这回事啊,他还想着如懿即将被阿箬陷害进冷宫,便没着急出手,但现在这情况是闹哪样? 皇上这副色眯眯的样子,分明是动了要将人纳进后宫的心思啊。 难道是自己重生引起的连锁反应? 不得不说进忠真相了。 这边如懿在听到宫人报皇上来时,开心的用戴着护甲的小胖手拎着裙子,从屋里快步迎出门外。 可在看见跟在进忠进保身后回来的阿箬,便直觉有些不好。 她瞪向临近延禧宫时,故意落到队伍尾端的阿箬半晌,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只能作罢。 回过头笑着跟在皇上身后进入寝殿。 当晚,皇上留宿延禧宫这个消息传遍了各宫。 依照皇上对如懿宠爱的程度,这个消息并不算意外。 可第二天一早,皇上晋阿箬为襄答应分宫别住这一消息,却像是炸药一般,炸响了整个后宫。 延禧宫。 如懿看着跪倒在她身前的阿箬,失望至极。 “阿箬,本宫待你不薄,拿你当亲姐妹对待,万万没想到,你竟背叛我。” 阿箬嘤嘤哭泣,在听到如懿的指责后,张了张嘴,仿佛什么都说不出来一般,流着泪摇头否认。 如懿微闭着眼,“阿箬,我知你心高气傲,不甘心在本宫身边当一个普通的宫女,你已到年纪,可要出宫嫁人?若你想出去,本宫定会帮你去皇上那求情放你出宫,再给你找个有前途的夫君成亲。” 阿箬还是捂着嘴摇头哭泣,可在背地里早已将如懿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知道自己早已到年纪可以出宫了,早寻思什么来着? 也不想想,下旨封她为答应的是皇上,她不怪皇上,反而来怪自己心高气傲。 再有,她说去皇上那求情,她怎么不想想,什么叫天子一怒浮尸百里,自己的阿玛还在任职,自己若在宫里真的得罪了皇上,阿玛未来又会如何?她一家又会如何? 如懿,呵、永远都是这样,自私且伪善。 惢心虽然对如懿忠心耿耿,但她还是更能同情同样作为奴婢的阿箬。 像她们这样的婢女,生死只在主子一念之间,更何况是这全天下的主子——皇上。 主子去求情放阿箬出宫,主子当然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可作为奴婢的阿箬,定会惹恼皇上。 轻则上行下效,这事若传出宫外,阿箬的阿玛定会遭到排挤前途尽毁。 重则皇上直接恼怒,定阿箬个抗旨不遵,全家抄斩。 善良的惢心开口帮阿箬打掩护,“主儿,这事是李玉公公亲自来传旨的,想来皇上已下定决心。 若真是阿箬姐姐有心攀附,李玉肯定会早早提醒您多加防范的。” 惢心说的没错,但她没想到的是,李玉是真不知道阿箬昨天在御花园勾引皇上。 进忠没告诉李玉是因为,阿箬成了嫔妃能给如懿添堵,他乐见其成。 进保则是压根没看出来阿箬在勾引皇上。 阿箬昨天做的事太巧妙了,除了人精进忠看出来了,别说进保,就连被勾引的弘历都没察觉出阿箬的小心思。 他还以为是自己慧眼识珠,又发掘出一个妙人呢。 如懿闻言再次叹气,闭着眼背过身随意一摆手,意思是让阿箬赶快离开。 阿箬在假模假样的给如懿磕了三个头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延禧宫。 来到了延禧宫外,被分配给阿箬的宫人轿辇正在等她。 上了轿辇,阿箬最后一次看向延禧宫的大门,冷笑一声。 如懿,从今天起,你的好日子可要结束了! 第18章 小子,吓傻了吧? 可能是觉得抬了阿箬为答应,挺对不起如懿的。 弘历便把阿箬分配到了启祥宫,又由于金玉妍是贵人,还不是一宫主位,阿箬再进去实在是不太妥当。 于是他干脆大手一挥,直接将金玉妍晋为嫔位,为启祥宫之主。 金玉妍可没想到,阿箬被封答应,自己还能捡漏晋升。 为此她对阿箬属实没什么恶意。 而阿箬则是无所谓,只要不是如懿晋升,谁升都无所谓。 就这样,阿箬在启祥宫偏殿相安无事的住了下来。 魏嬿婉也没想到,前一天还凑在一起聊天的阿箬,第二天就变成后宫嫔妃了。 为此,她见到阿箬时直接变成星星眼。 魏嬿婉是奉金玉妍的命令,去询问阿箬是否有哪里住的不习惯。 在一板一眼传达过金玉妍的意思后,魏嬿婉欲言又止的看向阿箬。 阿箬微微一笑,向她招招手,“嬿婉,在我这没那么大的规矩,过来坐。” 说着阿箬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魏嬿婉此时还没经历过前世那几年非人的折磨,现在还处在天真单纯的状态。 但她虽然单纯,可她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只是今生被保护的太好,没机会历练而已。 她深知在这后宫中,只要成为皇上的女人,无论位份大小,那都是他们这群奴才的主子,自然要小心,不能托大。 魏嬿婉并没有坐在处于与阿箬平等位置的凳子上,而是像个乖巧的小猫咪一样,似是处于弱势,又似是在最信任的姐姐面前毫无顾忌一般,一屁股坐在阿箬的脚边。 魏嬿婉坐下后,又觉得不够近,悄悄的往阿箬腿边挪了挪,然后仰起脸,满眼星星的看向上方的女人。 阿箬自然是看见她的小动作,只觉得这时的魏嬿婉可爱极了,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魏嬿婉圆鼓鼓的脸蛋。 “你呀,地上多凉啊,我不是让你坐到椅子上吗?” 魏嬿婉摇头,“那可不行,您现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哪有下人与主子坐一起的?” 阿箬闻言捏脸的动作一顿,半晌幽幽的叹口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成为皇上的女人是在攀龙附凤,背信弃义、自甘堕落?” 阿箬说完,边死死盯着魏嬿婉的神情,若魏嬿婉敢有一点、哪怕是一丝迟疑,她都会将人赶出去,然后断绝往来。 可没想到的是,魏嬿婉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一脸严肃反问,“是有人当着您的面嚼舌根了吗?” 然后见阿箬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阿箬姐姐,请恕奴婢再叫您一次姐姐,奴婢敢发誓,我魏嬿婉从没有这么想过。 奴婢十二岁就进宫,自然是知道这后宫的女人想不想、能不能成为后妃,从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是皇上。 奴婢不理解什么叫自甘堕落,难道皇上下令让您入后宫,您能抗旨不成? 攀龙附凤?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难道努力上进求一个好前程是可耻的吗? 错了,只有那些自己不上进,还要求其他人一同颓废的人才是可耻的。 阿箬姐姐,您不可耻,相反,您能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努力拼搏才是最光荣的。” 魏嬿婉的这一番话,直接说到了阿箬的心坎里。 她的内心此刻无比舒爽,恨不得将这段话昭告全天下,告诉如懿,她阿箬能成为嫔妃,是光荣的,不可耻! 心情舒畅的阿箬,很痛快的将皇上所赏赐的珠宝,挑一些没有印款的,全部赏赐给了魏嬿婉。 抱着珠宝离开偏殿的魏嬿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真是好险啊,其实从刚刚她一进入偏殿便看出阿箬此刻的情绪不对,正处于黑化的边缘。 弄不好一个小小的火花,就能将她点燃,然后第一个烧的就是她魏嬿婉。 自己不傻,昨天自己刚夸完阿箬不比后宫嫔妃差,今天她就成了答应,傻子都知道是自己点醒了阿箬成为后妃,成为了别人口中攀龙附凤的存在。 今天若自己再表现出嫌弃她的样子,还要不要命了? 还好自己机智,挑了一些阿箬现下最想听的话说,果然成功蒙混过关。 魏嬿婉捧着珠宝先来到金玉妍额主殿回复,金玉妍如何让她收下这些珠宝暂且不提。 另一边进忠却碰到了一个难得一遇的机会,他可以秘密的跟着太傅傅恒学武艺了。 事情的起因是,今日弘历突然说起皇爷爷康熙帝微服私访的趣事。 不禁感叹,怎么皇爷爷就可以带着四五个人,有事没事的就出宫私访,自己怎么就不行。 李玉笑笑,适时地给弘历换一盏温度适中的茶。 “皇上,那是因为圣祖爷身边的四五个人都有着不凡的武艺,自是不怕,可您看奴才们,没有一个是会武的。” 经过李玉这样一说,弘历也立马就反应过来,当年皇爷爷身边的三德子和法印,可不就是刀枪剑戟手脚功夫精通嘛。 自己身边怎么就没这般人才呢? 弘历有些不甘心,“李玉,朕记得朕身边经常出现的太监有两三个来着,你都叫过来,朕要亲自问问。” “嗻。” 李玉恭敬的弯下腰后退出养心殿,叫来一直在殿外伺候的进忠进保。 “你们俩跟我走,皇上要见你们。” 进忠进保有些不解,但还是跟在李玉身后向养心殿内走去。 李玉侧头看向跟在右后侧的进忠,那拂尘轻扫他一下,意味不明的提醒道: “皇上刚刚提起圣祖爷身边,三德子前辈会武的事,这可能是个好机会。” 进保没听懂李玉的话,呆呆挠头,“啊?” 可进忠却听懂了,他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的师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学武的呢? 李玉余光看着进忠那吃惊的模样,得意的暗想: 小子,吓傻了吧?就凭你一下值便捧着一本练武的书比划,以及拼着二十多岁的身子骨天天练习下腰,不是要学武术,难不成还是要学习跳舞吗? 哎——儿子,为父只能帮你到这了。 还没等进忠想明白,三人便来到了御前。 在三人依次跪下后,弘历一眼便看见恭敬跪在下方的进忠,不为别的,只是进忠最近练得那宽肩窄腰、劲瘦的身材,以及凛冽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会武艺的人。 他迫不及待指着进忠问: “进忠,以前朕没问过你,你可会武啊?” 进忠闻言弯下直挺的脊背,以头碰地答道: “回皇上,奴才不会武。” 弘历早就知道凡是御前太监会各种技艺的,都会提前报备,所以倒也没太失望,只是笑着夸奖道: “还别说,以前没发现,你这奴才倒是有着一身的好气度。” 第19章 李玉他没毛病! 在又询问了进保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弘历只能悻悻作罢。 挥挥手将人赶出去,弘历坐在龙椅上嘟囔,“怎么朕的身边就没有会武的人才呢?” 这时李玉又适时递话,“要不奴才这就秘密挑一批四五岁、正是好学年纪的小崽子们加紧学武,等学成后跟在皇上身边保护,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李玉的话点醒了弘历,他说的对,自己身边确实要有一些深藏不露的高手隐藏保护,这样既能让反贼们掉以轻心,又能出其不意解决掉刺杀之人。 并且还能陪自己出去微服私访,一箭三雕。 但他还是有些着急,“你这个主意不错,此事就交给你了。 但现调教小太监,等他们长大到能在御前伺候的年纪,最少也得十年。 时间太长了,也太惹人瞩目了。” 李玉眼珠一转,状似恍然大悟,“皇上说的对,是奴才考虑不周了。” 话音落下,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弘历一想到微服私访之日就在眼前,急的他是抓心挠肝。 李玉见状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压低声音说道: “皇上,奴才有一个法子,可使皇上等待的时间会缩短一些。” 那模样要多奸臣有多奸臣。 可偏偏弘历被吊起了胃口,“哦?你说说看。” 李玉向四外看了眼,然后神神秘秘的说:“既然皇上觉得新选的小太监需要十几年才能来御前伺候,那不如再挑一个御前太监,一起学武。 这样既能边学武边在御前伺候,又因为其他人都知道奴才这帮人没有半点武艺,而不加防备。” 弘历:李玉没毛病! “你说得有道理,可你也知道,学武这件事,宜早不宜迟,都是童子功,从娃娃时起便开始学最好。 你们御前几人,最小的都得十八九了吧?纵使现在学习,还能有成效不成?” 李玉见弘历的态度已有松动,赶紧趁热打铁,“皇上,若是其他已成年的人,再学武或许不行,但奴才有一个徒弟,虽然不怎么精通武艺,但多少有些底子。 并且他天生有一把子力气无处使,还不知疲倦,若让他去尝试学习一下,虽然奴才不敢保证他有十分把握成才,但好歹有一半的几率。” 李玉一说完,弘历的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刚刚那道挺拔的身影,“你说的可是进忠?” “回皇上,正是进忠。” “宣进忠。” 进忠再次被宣进殿,弘历瞧着跪在下方的人,眯着眼语气莫测的说道: “进忠,你打个拳给朕看看。” 进忠没有推辞,干脆利落的起身打了一套自学的基础拳法。 每一个皇子从小都会有太傅教其武艺齐射,弘历自是亦然。 因此他很轻易的能看出进忠的拳法虽然基础、稚嫩,但却没有一丝错乱。 待进忠打完后,弘历猛地一拍桌子,厉喝一声:“大胆奴才,你竟敢欺君。” 李玉一听坏了,之前进忠曾提过自己不会武,可谁能知道皇上上来就让进忠打拳。 他还没来的及提醒,这傻小子的脑筋连弯都不会转,竟真的完完整整打完一套拳。 李玉连忙跪下请罪,“皇上赎罪,进忠他、” “李玉你闭嘴。” 弘历喝止住李玉的话,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进忠,“朕在问你,你可知罪?” 这要是换了一般人,被皇上这么质问,早都战战兢兢了,可谁知,进忠不仅不怕,竟然还再次强调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没撒谎,奴才的确不会武。” 弘历都被进忠嘴硬的样子气笑了,“你说你不会,就不会?那你刚刚打的是什么?霓裳羽衣舞?” 进忠仿佛并没有听出皇上的调笑,耿直解释道:“回皇上,奴才没跳舞,是在打拳。 之所以皇上头一次问奴才会不会武,奴才否认,是因为这套拳是奴才自己按照书里学的。 还不知道学的对不对,打得好不好,所以才回答奴才不会。” 弘历被进忠一板一眼的回答引起了兴趣,“哦?你说刚刚打的那套拳,是自学的?那你倒真是有点天赋。 就连性子也耿直的像个武将,朕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李玉暗想,何止是您啊,奴才也刚发现。 进忠打蛇随棍上,直接再次叩首,“谢皇上夸奖。” 弘历嘴角抽了抽,谁夸你了,朕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但想到进忠自学都能颇具成效,那要是找个好老师,真有可能出现第二个三德子。 到那时,朕不就能出去玩了?不,是微服出巡体察民情! 思及此,弘历兴奋极了,“咳,朕问你,你可要学武?但你可要想好,因为让你学武得秘密进行,是为了私下里保护朕,给刺客反贼以措手不及的。 因此你不仅要在下值时学武,还要每日正常当值。 如此,你可做得到啊?” 进忠再次叩首,“奴才万死不辞。” 于是,弘历当天就下了一道密旨交给傅恒。 并不知道皇上只是为了出去玩的傅恒,在合上密旨后摸着下巴,皇上这难道是要秘密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暗卫军?唔、暗卫太监军? 兹事体大,既然皇上如此信任臣,臣必当拼尽全力! 就这样,傅恒便成了进忠以及一群懵懂小豆丁的老师。 学武无岁月,进忠自打学武后,是忙的脚不沾地。 白日里要当值,晚上还要跟着傅恒学武。 纵使他天生不知疲倦,也累到每日沾枕头就睡着,就连魏嬿婉那里,他去的次数都变少了。 不过好在,皇上取消了他值夜,并且在出宫办差后,也允许他休息半日。 白日里,因为是奉皇命学武,弘历自然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经过接触弘历发现,这个进忠,虽然脑袋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可他却能很有眼力的将自己照顾的妥妥帖帖。 以往在不知道他的性格时,只以为这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周全人。 可现在在得知进忠是个既单纯又直肠子的人后,他就知道这人有多难能可贵。 这得对他多忠心,把他看得有多高,才能让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时刻关注他,照顾他的一举一动。 弘历的想法要是被李玉进保知道,估计他们都得哭晕在御前。 哪个奴才在皇上面前不这样啊?! 这就是进忠打造耿直人设的好处,有反差才会有对比。 就在进忠,学武、御前、看婉婉三头跑一段时间后,后宫里几件大喜事同时发生。 玫贵人白蕊姬生了,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与此同时,襄答应索绰伦·阿箬与仪贵人同时有孕,分别被晋为,襄常在与仪嫔。 第20章 四处讨银子过活 这半年来后宫发生了很多事。 例如白蕊姬已被确定怀的是个女孩,这让金玉妍与魏嬿婉齐齐松了口气。 在等待生产的这段时间,白蕊姬很意外的消停下来,不再折腾,足以见得她对这个孩子的喜爱和看重。 由于她的不作为,太后也逐渐对她失去了耐心,疏于照顾。 反倒是金玉妍念在她当初送的冰鉴,以及她肚子里的公主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从而对她多加关照。 皇后富察琅嬅也很有国母风范,各种补品赏赐如同流水一般进入她的永和宫。 这也让白蕊姬看清太后对她不过是利用,有用就招呼她来身边说两句话,没用就踹到一边自生自灭。 于是她便开始逐渐疏远太后,又因为金玉妍与她关系不错,所以隐隐有站队富察琅嬅一方的趋势。 如懿则是因为当初弘历宠幸了阿箬,很是对他发了一顿脾气,被弘历罚了禁足。 直到白蕊姬生产前几天才被解禁。 延禧宫。 如懿被禁足这几个月,依旧没能过的了爱人奴婢双背叛这道坎。 天天抓着惢心,墙头马上摇香菇摇香菇的。 这套话语,惢心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可她还是每次都给满了情绪价值。 直到这天,江与彬来到了延喜宫请平安脉。 是的,江与彬地位上升了,他现在可以帮妃位的人请脉了 早在给如懿请脉时,他就发现惢心的脸色不对。 等请完脉,如懿见江与彬欲言又止的神情,便了然一笑。 大方的表示让惢心去送送江太医。 二人一同往外走,在确定四周没人后,江与彬关切的开口问道 “惢心,你最近怎么样?” “我这边一切都好,不缺吃不少穿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惢心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好。 起因是内务府看如懿被禁足,以为她不受宠了,竟然开始克扣延禧宫的炭火,以及其他的一些供应。 几次惢心想要去找秦立理论,可都被如懿劝住。 按照她的话来说,去内务府为了一点炭火争执,就会被其他人看了笑话,那可是会失了体面的。 惢心性格软弱,又忠心,是以如懿不让她去理论,她便真的没去。 而如懿这边见惢心竟真的没去帮她出气,竟不由有些不满。 这惢心还不如白眼狼阿箬呢,当初阿箬在的时候,延禧宫可没这么窘迫过。 所以,现在的惢心原本就不富裕的日子,又因为主子明里暗里的不待见,过得更加艰难。 江与彬虽然是个大男人,可他却有一颗敏锐的心。 他见惢心虽然涂了些桃红色口脂,显得有些气色,可那苍白的脸蛋,却将她此刻的状况暴露无遗。 再加上她还穿着前几年的旧款冬装。因为经常清洗都已经磨薄了,根本架不住严寒,江与彬很轻易就猜出惢心在骗自己,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惢心,你这个月就已年满25,可以出宫了,娴妃娘娘可有说什么时候放你出宫?” 惢心愣了一下摇头,江与彬叹气,“我本就不指望娴妃娘娘能为你添什么嫁妆,只是希望她能放你出宫,换了别的宫里,不说立马放宫女出宫,好歹也得问一声这宫女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留下。 现在这娴妃娘娘不提不念,是闹的那样?” 惢心连忙为如懿解释,“兴许是忘了,再加上主子这段时间被禁足,正是低谷期,我若此时出宫主子该更加难过了。” 江与彬无言以对,他当初喜欢上惢心不就是因为她的这份善良吗? 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看向低头不敢看他的惢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递过去,“我知你心善,但你好歹也可怜可怜我,我等着盼着你出宫好久了,我做梦都是娶你回家。 这钱你先拿着,先给自己置办一套厚实的冬衣,千万别冻病了。” 惢心赶紧推辞,“不行,我不能要这钱,我有冬衣,你攒钱也不易,快自己留着吧。” 江与彬却不由分说,直接将钱包塞进惢心手里,快步离开了。 惢心低下头看向手心里的钱包,吸吸鼻子,满脑子都是江与彬刚刚说的话。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如懿的寝宫。 可没想她刚一进屋,就听到如懿那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惢心,跟着本宫你是不是觉得吃苦了?” 惢心猛的抬头看去,直接被如懿那阴气沉沉的死人脸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跪下告罪,“奴婢、奴婢没有那么想过。” 如懿还是用凌厉的目光看着惢心,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边说,边炸起带着护甲的小胖手,端起茶杯。 “本宫看见刚刚你收了江太医的银子。 咱们现在是落魄了些,可本宫相信要不了多久,弘历哥哥定会发现咱们被欺负,为本宫讨说法的。 你这般四处讨钱,知道的是你们感情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已经沦落到身边的宫女靠男人养才能过活。 这般行为,真是太不体面了。” 惢心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可如懿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用她那特有的烟嗓说道: “好了,我知道你没那意思,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说起来你也有25了吧?可有想过出宫啊?” 惢心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离宫的,毕竟她放心不下如懿。 可之前江与彬的话,和她此时此刻被吓软的双腿,使她内心竟有了一丝动摇。 还要留在宫里吗?继续过着这种战战兢兢的生活? 可还没等她表态,这边如懿有些坐不住了。 她本就没打算让惢心现在就出宫,毕竟惢心虽然不堪大用,但她一个人就能使一个太医、一个大内总管为自己所用,简直不要太划算! 她刚刚的话,也不过是为了展现她的仁慈才随意问问的,她有信心惢心不会同意出宫的。 可现在她竟然迟疑了?!惢心竟然要走!她果然也是个白眼狼! 不行,惢心走了,还有谁能帮自己笼络李玉江与彬了呢? 思及此,如懿当即变了一个态度,只见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开始诉起苦。 “惢心啊,本宫身边可信的就剩你自己了,想当初本宫那么相信阿箬,可她却行那狐媚之事,勾引皇上背叛本宫。 这奴婢就是奴婢,一定要安分守己。 攀高枝儿也要看清自己的身份,她以为勾引了皇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能获得皇上的宠爱了? 她也不想想本宫之所以受宠,是因为皇上与本宫是青梅竹马。 她现在东施效颦,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再怎么穿金戴银也高贵不起来。” 第21章 邪门的女人 如懿没察觉她的话题越说越偏,竟将自己对阿箬的不满与牢骚说了出来。 惢心这边是越听心越寒,娴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一日为奴婢,终身为奴婢吗? 什么叫再怎么穿金戴银都高贵不起来?作为奴婢就一定要过得凄惨,身穿麻衣才算安分守己吗? 如懿说到这儿,终于反应过来跑题了,她干咳一声,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惢心,本宫现在是孤家寡人,希望你能在这宫里陪陪本宫,你可愿意?” 惢心这下懂了,刚刚如懿说的,什么攀高枝,什么奴婢就是奴婢,什么贻笑大方,都是为了不放她出宫,说给她听的。 惢心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如懿这就是在警告她,一日是她如懿的奴婢,终身是她的奴婢。 她是铁了心不想让自己出宫了。 还询问自己愿意不愿意,若她真的想放自己出宫,就不会有刚刚的询问。 惢心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奴婢愿意陪着主子。” 主儿,即使你不说那段话警告奴婢,奴婢也不会离开你。 可现在,您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另一边江与彬放因为实在下不下惢心,便找到了进忠。 自打上次为魏嬿婉治疗过脚伤之后,二人有空经常一起喝点小酒,相谈甚欢。 并且他之前因为没背景被人欺负,一直在学徒位置上待了几年的事,也因为进忠的关系成功解决,晋升为太医了。 所以江与彬他现在对进忠极为崇拜,俨然是他的小迷弟了。 “进忠公公,您可知、您的腿怎么了?” 江与彬一见进忠,就被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吓一跳。 进忠哪能说这是学武时与傅恒对练,被他摔的,只能含糊道:“那什么,是当差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江与彬立马焦急地上前检查,进忠立马拦住他,要知道他身上可不止这一处伤,他现在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紫。 再有,若是...被江与彬看到,到时想解释都难了。 “没事,就是青了一小块,对了,你来养心殿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江与彬这才放下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起来这的目的: “是这样的,我今天去给延禧宫请每月一次的平安脉,结果发现惢心还穿着前几年已经洗到变薄的冬衣,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我便想着是不是有人克扣了惢心的份例补给,所以想要求进忠公公帮着照看下惢心。” 江与彬能没看出来被克扣的是整个延禧宫,而不止惢心吗? 但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若他直接说被克扣的是延禧宫,那对于进忠来说多少是个麻烦。 可若单独拜托进忠照顾一下惢心一个宫女,那对于大内副统领来说则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轻而易举。 进忠闻言立马就明白原委了,原本他看李玉也对惢心有意,正为了惢心多方替如懿周旋呢,所以他就没管惢心这一摊子。 可谁想到,李玉光想着让如懿复宠,却忘了这些细节方面。 进忠一想到这就忍不住一头黑线,自己这个师父总嫌这个蠢那个笨的,怎么一到自己头上还不如三岁小孩呢。 他关注的总与别人不同,别人想要帮喜欢的人——多照顾爱人本人。 而李玉想要帮喜欢的人——多照顾爱人的主子,让爱人的主子帮自己照顾爱人...... 这脑回路,进忠佩服。 进忠想明白缘由也不过一瞬间,他一拍脑门,“哎呦,这几日太忙了,把惢心那边忘了,你放心,我一有空便立马去内务府叮嘱,你放心吧与彬。” 江与彬的一颗心顿时落回原处,他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已经非常了解眼前这位的为人了。 那可真是一诺千金,又不擅长撒谎,他说一会去内务府叮嘱,那必定会帮这个忙。 他说前几天忙,他也是有目共睹的,每天他去给各宫主子请脉的时候,都能碰见忙到团团转的进忠。 就连他们偶尔的小聚都停止了。 一想到这么忙还答应帮他的忙,江与彬更感动了,恨不得当即就拉着进忠拜把子。 不过他还是有些理智的,在对着进忠各种感谢后,便不再打扰,径直回到了太医院。 进忠也如约来到内务府,询问起秦立延禧宫是怎么个事。 经过这几天弘历时不时提起如懿来看,这邪门的女人马上又要复宠了。 前世就是这样,无论她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化险为夷,收获一大帮捧臭脚的。 重生回来到现在,之所以自己没抓紧收拾了她,一是因为婉婉今生过得还算顺遂,二是自己实在是太忙了,学武的事已经将他的时间占满了,暂时没精力对付她。 三就是如懿身上的邪门之处,只要是粘上她的人,都会变得异常喜欢她,没有自我。 即使偶尔有不受她吸引的,都会莫名其妙的智力下降,不停作死。 并且无论多么精妙绝伦的算计,都会被她以可笑的方式化解,并完成反杀。 唔...自己和令主儿就是例子。 所以他需要再多观察一下,在没有找到能一击必杀的方法之前,他要小心,再小心。 再有,其实这次进忠之所心甘情愿的帮江与彬跑这一趟,还因为另一件事。 秦立是他进忠的人,内务府也是他进忠的地盘。 眼看着如懿又要活蹦乱跳的解禁,若这时秦立还给她小鞋穿,被收拾了,最后吃亏的可是自己啊。 于是,很快延禧宫的份例补给全都补上了。 如懿还在洋洋得意的想着,肯定是自己的弘历哥哥,察觉到她在受苦,帮自己出气了。 既是如此,那便原谅弘历哥哥吧。 而惢心早在当天就从江与彬那得知,他求人求到了大内副统领进忠公公头上。 如今延禧宫能这么快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惢心明白,一定是进忠公公出手了,心里对进忠和江与彬很是感激。 几日后。 进忠想的果然没错,弘历实在忍不住想念,下令解禁如懿,并在当天就留宿延禧宫。 就这样,如懿复宠了。 第22章 你的规矩都喂了狗吗? 如懿这几天很是春风得意,再加上这几日来请安时,阿箬因为不舒服而告了病假,这使得如懿开心极了。 这日在晨起到长春宫请安时,如懿竟又开始昏昏欲睡。 被问起原因,她竟然说是皇上日日都来延禧宫,折腾的她睡不好。 听到这么荒唐的原因,竟被如懿这般大咧咧得当说出来,富察琅嬅厌恶的直皱眉。 “娴妃慎言,你平日里的体面呢?这殿上还有许多未出阁的宫女,你这般言论让她们如何让自处。” 被富察琅嬅严厉的呵斥后,如懿无辜的眨眨眼,她没说错啊,皇上这几日很忙,每天都是后半夜来她的延禧宫,虽然到了就马上歇息,但她还是得起床伺候皇上洗漱就寝,因此累到没精神。 怎么到皇后的嘴里就成了失体面呢?唔...难道是嫉妒? 没错了,肯定就是嫉妒! 但她又不能明着顶撞皇后,只能懒洋洋的告罪,“是,是臣妾言辞无状,臣妾知错了。 但臣妾说的是实话,公道自在人心,臣妾到不知,这长春宫竟是连实话都说不得了。” 富察琅嬅被如懿的话气得一晃,高曦月见皇后被欺负到如此,当即指着如懿厉喝: “如懿你作死!竟然敢对皇后这么说话,今日即便要闹到皇上面前,本宫也要治你的罪!” 海兰早在皇后叱责如懿时,就已经急得团团转。 等如懿说完那段堪称以下犯上的话,以及高曦月要闹到皇上面前后,海兰的眼前更是一黑又一黑。 她连忙下跪,为如懿求情。 “娴妃姐姐她、她无意冒犯,嫔妾愿意替娴妃姐姐受罚,还请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赎罪,。” 高曦月都被海兰的话气笑了,“无意冒犯?冒犯还分什么无意不无意的?这话不是她脑子想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吗?” 打从海兰说话,魏嬿婉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 魏嬿婉很是不理解,这个海贵人明明有着一等一的容貌,却毫无存在感。 若不是今天为娴妃出头,就连她这个颜控都没注意到海贵人。 并且让她感到有意思的是,即使海贵人为娴妃万般求情,甚至要替她受罚。 可娴妃还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既没有去扶海贵人起来,也没有为了海贵人放下身段服软。 反而是毫无感激之情,心安理得的让她跪在那为自己出头。 魏嬿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看来这娴妃对海贵人并没有外人以为的深情厚谊啊。 这边高曦月看着跪在地上卑微的海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海常在,你在本宫宫里这么久,本宫何时亏待过你? 何时见你如此向着本宫? 你可知若你犯了错受罚,摊责任的可是本宫这一宫之主。 你这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宫对你再好也不能捂化你的心吗? 罢了,从今日起,海兰你便搬出咸福宫,是搬去找姐姐也好,还是找妹妹也罢,总之在天黑之前,不要再让本宫看见你!” 其实这辈子,高曦月对海兰还真不错。 原因是进忠曾有意无意的提醒过金玉妍,海兰是如懿身边最忠实的跟班,若将她们之间的关系分化,如懿便会失去一个有力的左膀右臂 。 金玉妍一想有道理啊,她回头便兴冲冲的找到高曦月,毕竟如今海兰是住在咸福宫的。 高曦月一听金玉妍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依照计划对海兰颇为照顾。 谁能想到即便如此,海兰还是向着如懿。 这叫高曦月怎么能容忍,既然决定对海兰好,又哪能不付出真心? 可海兰到底是辜负了她。 海兰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高曦月,她没想过背叛高曦月。 毕竟高曦月是这个后宫里,唯二对她好的人。 她把如懿当做亲姐姐,可她也同样将高曦月视作亲姐妹。 这段时间她一直遗憾,为什么如懿与高曦月就不能和平共处。 就在长春宫一片混乱时,宫外突然有人来报,白蕊姬临盆了。 这时间赶得真巧,刚好所有嫔妃都在。 于是这帮人又呼呼啦啦的前往永和宫。 永和宫内。 白蕊姬凄厉的叫声,传到了寝殿内外。 此时皇上也下了早朝,来到这里。 这里有生产经验的除了皇后,就只剩纯嫔苏绿筠。 其他嫔妃都因为没生育过,被白蕊姬的惨叫声吓到颤抖。 苏绿筠只能挨个安抚。 弘历也被这个场面刺激的心神不安,此次跟来的正是最近颇受宠信的进忠。 他见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正在生产的白蕊姬所吸引,便悄悄的来到同样被吓到小脸惨白的魏嬿婉身边。 也不顾会不会被讨厌,借宽大的袖子做遮掩,用自己最近练武磨出厚茧的手掌,握紧魏嬿婉的娇嫩小手。 魏嬿婉从没想过女子生产会这样凄惨,当年娘亲生产时并没有让她进门,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生小孩。 在感受到握着她的温热大手,魏嬿婉立马用力回握过去。 此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要经历生育这一痛苦,若是没有男子能接受,她甘愿孤独一世。 此时还不知道魏嬿婉因为白蕊姬生孩子,距离自己又近了一步的进忠,正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寻个机会带婉婉到宫外散散心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金玉妍在一旁看到这二人又凑在一起,很有默契的向前跨了一步,将二人当了个严严实实。 处于人群最前面的弘历,脸色也惨白白的。 富察琅嬅还没有说话,如懿率先上前安慰起来,“皇上,您也别着急了,女人生孩子都一样要经历这一遭,这些都是正常的。” 原本就因为海兰而生闷气的高曦月,再一听如懿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上前狠狠地甩了如懿两个大嘴巴。 “你个没心没肺的蠢东西,明儿本宫就把你的言论告诉你额娘,让她知道知道自己居然生了个丝毫不心疼自己生育之苦的白眼狼!” 海兰此刻还在伤心高曦月不要自己了,因此没来及拉开如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懿挨了两个大嘴巴。 如懿则是捂着脸怔愣的看着高曦月,嘴里喃喃道: “本宫没有,本宫只是在安抚皇上而已。对,本宫在安抚皇上,你凭什么打我!” 高曦月还没完,她指着如懿大骂,“你跟谁本宫本宫的?你的规矩都喂了狗吗?你要在本宫面前自称臣妾!” 第23章 你看是不是这么个事? 弘历原本就心神不宁,这下被吵的更是心烦。 他出声呵斥,“都给朕闭嘴!走,都走,除了皇后,高贵妃和嘉嫔几个与玫贵人交好的外,其他人都走!” 如懿不敢置信,“皇上,高慧贵妃打臣妾,您却要赶臣妾走?” “不然呢?你当朕没听到吗?是你先抹去女子生产的难处,贵妃才会打你的。 朕现在没处罚你,就让你离开,你还不知足。 既然如此,朕就罚你每日跪在佛堂前抄写一遍佛经,直到玫贵人出月。” 眼见如懿还要再继续辩论,海兰顾不得其他,赶紧扯着如懿离开。 在离开前,海兰回头看向高曦月,可发现高曦月此刻连一眼都不看她,海兰只能失望的离开。 其实海兰经过刚刚的闹剧,也明白过来,如懿那时说的话确实很过分。 在这后宫之中,每个嫔妃无一例外的想要个孩子傍身。 想要孩子,便要有人经历生子之痛。 而如懿刚刚的话,直接将已经生产过的嫔妃,以及未来即将经历生产的嫔妃所经历的痛苦直接抹平。 就在她伤心高贵妃赶自己出咸福宫的时候,如懿突然出声道: “海兰,你刚刚怎么不拦着慧贵妃?就这么任由她打向本宫?还拉着本宫离开,怎么这么没骨气,一点体面都没有。” 海兰不敢置信的看向如懿。 刚刚自己不拉着她离开,难道还要让她与皇上吵架吗? 到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她吗? 海兰虽然在心里这么想,但她在如懿面前弱势惯了,只能呐呐的解释:“回姐姐的话,刚刚嫔妾没反应过来。至于拉姐姐离开是因为怕姐姐在被罚。” 如懿一脸失望的看着海兰,“本宫又没错,皇上又怎么会真罚本宫?就是因为刚刚你拉本宫离开,导致本宫不得不接受惩罚。 还是说你也认为本宫错了?” 海兰不敢承认,只能迟疑的欲言又止。 谁知如懿竟然火了,她直接撇下海兰离开,只留下一句,“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惢心跟在如懿身后,回头看一眼怔在原地的海兰,心里泛起无限同情。 海贵人之前已明确的因为主子被高贵妃赶出咸福宫了,现在主子抛下海兰,就没想过她会面临着什么吗? 唉...... 海兰也没想到如懿竟真的离开了,她这么多年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所依赖信任的姐姐,到底值不值得自己付出一切。 永和宫 再次经过了三个时辰,白蕊姬终于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 弘历大喜,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孩,但却是非常健康惹人喜欢。 弘历也不吝啬,直接赐名四公主为璟窈。 “璟窈意为‘窈窕淑女’,这个成语是用来形容女子端庄美丽。因此,朕将“窈”字作为这孩子的名字,不仅寓意着她将来会成长为窈窕佳人,还表达了她将会拥有美好的品德和优雅的气质。” 弘历对着虚弱的白蕊姬解释起‘璟窈’这个名字的由来。 白蕊姬现在是有女万事足,她听着自己女儿的名字,竟然包含了这么好的寓意,当即感动的想要下床叩谢。 弘历立马拦住,待了一会儿后,就因为养心殿还有事要忙,便要离开,临行前,他还嘱咐道: “皇后、贵妃、和嘉嫔与你最好,她们还没走,现在正好,就让她们陪你聊聊吧。” 说完弘历便离开永和宫。 被留下的几人,纷纷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人家刚生完孩子,累的不行,你还让我们在这打扰人家休息。 这几个人很要有眼色的说了几句恭喜,便赶紧让白蕊姬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便也相继离开了。 当晚,弘历又发下一道圣旨,晋白蕊姬为玫嫔。 高曦月回到咸福宫时,天已经黑了。 她意外于偏殿此刻竟还是灯火通明。 她问起茉心,“怎么?海贵人没搬走找她的好姐姐吗?” 茉心也不知道,她一直跟在高曦月身边,也是才回来。 听到主子的问话,茉心转身去偏殿查看。 现在是初春,正是冻人不冻水的时候,高曦月回到寝殿第一时间,就把还带着凉气的衣服换下。 手边还放着戴了一天的暖手筒,这是刚入冬时,海兰知道高曦月怕冷,特意用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上好火狐皮做的。 高曦月稀罕吧叉的戴了一冬天,现在一想起海兰竟然因为如懿那个贱人背叛自己,高曦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拿起暖手筒就扔向门外,正正好扔到了来请罪的海兰身上。 海兰自知此次彻底惹毛了高曦月,她看到自己的心血被扔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暖手筒跪在了高曦月的脚边。 高曦月现在根本不想见到海兰,她气哼哼的坐在椅子上,把脸扭向一边,等着海兰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可坐了能有半刻钟,海兰还是规规矩矩的跪着,没有说话。 又是半刻钟过去,反倒是高曦月率先忍不住,毕竟现在地上凉,一直这么跪下去也不是个事。 “起来吧,本宫不是说让你去找你的好姐姐吗?跑来本宫面前跪着作甚?” 海兰深知高曦月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并没有起来,而是继续跪着说道: “嫔妾自知今天说错了话,让贵妃娘娘伤心了,还请贵妃娘娘责罚,但还请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赶嫔妾出去。” 说完海兰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高曦月此刻很是不解,她不明白如懿之前是给海兰下了什么迷魂汤,也没看到如懿那吝啬鬼对海兰有多好,怎么海兰就对她这么维护? 这么想,高曦月也这么问了。 海兰沉思片刻,将当初自己被还是王爷的皇上强行临幸,是如懿帮她说话,才让皇上纳她进府的。 高曦月听后陷入了深深沉默,半晌过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说海兰,你看是不是这么个事?当初皇上醉酒宠幸了你,事后因为当时醉得太厉害,就把你忘了。 经过这么些年的接触下来,皇上就算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但只要美丽的女子求欢,皇上基本上都纳进了后宫。 你看就像阿箬,白蕊姬。 所以当时以你的姿色,在事后去找皇上,他应该会乐不得的纳你为妾。 根本不用如懿所谓的费尽心思帮你说话吧?” 海兰闻言一怔,她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可她还是感念如懿的好,“说到底,当年也是因为嫔妾太过胆小,不敢找皇上要名分,若不是娴妃娘娘帮嫔妾,可能嫔妾此时只会是一个嬷嬷吧。” 高曦月叹气,“起来吧,地上凉。” 见海兰乖乖站起来,她继续说道:“你怎么就不信如懿这个人,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善良,那般与世无争呢? 你要是在不信,那你便配合本宫演一出戏,若如懿真的愿意不顾一切也要救你,那本宫无话可说,以后不叫你为难,与她从此握手言和! 你不是花了大价钱给如懿买了一匣子珍珠吗......” 第24章 认清人品珍珠计 鼓打三更天。 延禧宫里,如懿正睡得香甜,却突然被惢心叫醒了。 如懿不满的嘟起厚唇,“什么事啊,惢心?” 惢心掌起灯,“主儿,叶心哭着求见。” 如懿很意外,她这时才想起海兰被高曦月赶出宫的事,“可是海兰让叶心来向本宫求助找个地方住?” 惢心支支吾吾,“主儿,您还是自己问问她吧。” 如懿皱眉,怎么还神神秘秘的,但好歹让叶心进来见她。 谁料叶心刚一见到她,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娴妃娘娘,求您救救我家主儿吧。” 如懿明白,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叶心,你慢慢说,海兰到底怎么了?” 叶心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哭哭啼啼的说道:“我家主儿前几日见娴妃娘娘气色不好,便自己掏钱买了一匣子珍珠磨碎,做成珍珠粉打算送给您。 可今天主儿因为您得罪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在赶主儿出咸福宫的时候,见到了珍珠粉,贵妃娘娘便说那珍珠粉是她之前丢失的拳头大的珍珠所制。 现在正要压着主儿去慎刑司呢。” 如懿一听海兰为了给自己做珍珠粉,而被为难,当即穿上衣服化起了妆。 按照她的话来说,“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体面,不然会被对手看笑话的。” 这一化就化了两刻钟,终于在叶心快急哭时,她终于起身赶往咸福宫。 此时咸福宫的主殿里,海兰正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地上。 高曦月则坐在主位,面色冰冷的喝着茶。 如懿刚一到,高曦月便讽刺的看向她。 “娴妃的消息真是灵通啊,本宫这边正打算将海兰送往慎刑司,你 ‘梳妆整齐’ 的就来了?” 高曦月特意在‘梳妆整齐’这四个字上做了重点。 如懿没理会她的嘲讽在海兰身边站定,见她没有受伤,当即松了一口气。 “慧贵妃,你无缘无故凭什么随意处置宫妃?” “哼,无缘无故?海兰偷了本宫的珍珠磨成粉,被本宫捉了个正着,本宫乃一宫之主,是贵妃,难道连处置一个偷东西的贵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如懿拧起超长的眉,用她特有的沙哑嗓音说道: “慧贵妃,你说海兰偷了珍珠,你可有证据?” 高曦月仿佛知道她会这样问一般,拍拍手。 茉心很有默契的上前,拿出她们口中的一盒子珍珠粉,捧到如懿面前。 “娴妃娘娘,您可要看好这盒珍珠粉,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紫色珍珠磨碎制成的。 可依照宫里贵人的月例,想要制成这么多珍珠粉,最起码要省吃俭用15年。 可恰好在近期,我们贵妃娘娘丢失了一颗婴儿拳头大小、价值连城的极品紫珍珠。 您说,贵妃娘娘怀疑海贵人算不算有理有据?” 如懿听到茉心的话,狠狠皱起了眉,她不由得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海兰。 海兰被她的目光刺痛,她狠狠咬了下最唇,为自己辩解,“姐姐,您要相信嫔妾,这些珍珠的确是嫔妾自己攒钱买的,虽然贵人的月例不多。 但是嫔妾在王府成为格格之前,做了几年绣娘攒下了些银子,并且在皇上登基时,曾大赏后宫。 所赏赐的银钱,嫔妾也没舍得用,此次见姐姐气色不好,所以拿出大部分银子来买珍珠送给姐姐。” 如懿不相信,海兰能对自己这么好。她此刻是真的怀疑海兰偷拿了高曦月的珍珠。 见如懿还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海兰心如刀绞,她伸出三根手指来,指向苍天。 “姐姐,嫔妾敢发誓,这盒珍珠的确是嫔妾花大部分积蓄买的。 如若嫔妾说假话,便叫嫔妾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看海兰急到发誓,如懿这才相信海兰竟真的拿出大部分积蓄来买珍珠送给自己。 感动之余,她转过头,义正言辞的对高曦月说: “慧贵妃,你也看到了,海兰已经向苍天发誓了。 这下你可以相信她没偷珍珠了吧?” 就在如懿以为高曦月会放过海兰时,却没想到她竟嗤笑了一声: “发誓?开什么玩笑?只要简简单单发个誓就可以昧下本宫的极品珍珠,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 如果发誓有用,那还要衙门干什么? 本宫还是觉得要送她进慎行司才能得知真相。 嗯...让本宫想想,之前海兰口口声声说她要将这盒珍珠粉送给娴妃你。 莫非——是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偷本宫的珍珠?” 如懿,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她连忙为自己开脱,“慧贵妃可不要血口喷人,臣妾岂是那种会为了一颗珍珠,而行偷窃之事的人?” 高曦月伸出纤细的手,指点着下巴,“空口白牙,没得凭证。 看来只有将你们二人中的一人扭送至慎刑司,经过慎刑司的几日严格审讯,到时还没有改口,本宫才能相信你们的确不是偷珍珠之人。” “慧贵妃若这么想,臣妾无言以对,但公道自在人心。” 海兰跪在地上,疑惑的看向如懿,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言以对?不辩解了吗? 岂料在下一刻,她便看到如懿将头扭向自己,只见那红艳的厚唇开开合合,说出的话,却让她脊背发凉。 “海兰既然慧贵妃不相信咱们,你便去一趟慎行司吧,本宫相信你绝对能挺过慎行司的刑讯。 你只要体面的去,体面的回来,定会证明你我姐妹二人问心无愧。” 海兰不敢置信的看向如懿,她就这么放弃自己了,她就这么连辩解都没有的放弃自己了! 好一个无言以对,好一个体面的去,体面的回。她难道不知道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吗? 无论是谁,只要进去那地方,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如懿不是已经知道,自己遭遇如此横祸,是因为想要给她补身子才买的珍珠吗? 自己本也不指望她如何赴汤蹈火的救自己,可连辩解都没有一下,就直接将自己送进慎刑司,这真的是好姐妹所为吗? 海兰越想越觉得伤心,她难过到瘫软,直接坐在地上。 如懿等了半天,也不见高曦月下令将海兰送往慎行司,她竟然还催促道: “不是说去往慎行司就能还我们姐妹清白吗?慧贵妃怎么还不动手?” 高曦月冷笑的看着如懿,嘿哟,她还急上了。 第25章 阿箬有孕 高曦月冷笑一声,直接挥手叫来两个粗壮的嬷嬷,一人架起海兰一条胳膊,就要向宫门口走去。 在路过如懿时,她竟然还向旁边让了让。 海兰这下是更死心了。 高曦月见海兰已经被刺激的差不多了,便向身后不动声色的一挥手。 茉心看见手势,直接端着一颗硕大的紫珍珠,从殿内快步走出。 嘴里连声禀报,显得颇为激动,“主子,紫珍珠找到了。原来是在宫人打扫时不小心碰到,滚到角落里了。” 如懿见状,立马大喊,“这下你们该放人了吧?” 高曦月也顺势挥挥手,让嬷嬷们退下。 此刻,海兰已经站立不住,在嬷嬷们松手后,她便颓然坐在地上。 如懿立马上前,状似关心的扶住她。 然后恨恨的看向高曦月,“慧贵妃,你冤枉了人,就这么算了吗?” 高曦月有些哭笑不得,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我这边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上前来帮着讨公道,如懿你真不应该当妃嫔,应该去做生意才对。 “谁说本宫就这么算了?既然本宫冤枉了海贵人,那这颗极品紫珍珠便赏赐给你做补偿吧,快来人将海贵人扶进偏殿休息。 行了,本宫也乏了,娴妃你若没事,便回去吧,慢走,不送。” 说完,高曦月扭头就走。 院内只剩下如懿和被叶心以及嬷嬷搀扶着的海兰。 如懿语气颇为心疼,“海兰,没想到你在这咸福宫过的是这种日子,走吧,从今天开始你便搬去本宫的延禧宫住吧。” 如懿本以为自己这话一说出口,海兰会感恩戴德的扑向自己。 可没想到,海兰却表情淡淡的摇头拒绝,若真想让自己去延禧宫早做什么去了? “不用了,姐姐,嫔妾住在咸福宫挺好,就不麻烦姐姐了。” 说完,海兰便在二人的搀扶下,头也没回的前往偏殿。 如懿不明所以,转念一想海兰应该是今日受到刺激太大,身心俱疲,想要马上休息。 看这时辰,马上就要天亮了,如此说来,的确不应该再折腾搬家。 思及此,如懿冲着海兰后背喊道: “想来妹妹应该是累了,那你便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天亮再说。” 离开咸福宫,如懿看着规规矩矩跟在身后的惢心,不满的嘟起嘴,“惢心,你真是越来越不伶俐了,刚刚你怎么不偷偷跑去找皇上? 害的本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高曦月狠狠的落了面子。” 惢心张张嘴欲言又止,半晌才怯懦的解释道: “回主儿的话,奴婢去了,可刚到咸福宫门口,便被几个嬷嬷拦了下来。” 如懿闻言倒也没为难惢心,只是“哼”一声,然后乍起带着护甲的小胖手,拎着裙摆快步向延禧宫走去。 咸福宫偏殿,海兰正失神的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床上。 高曦月进来时,就看到海兰这可怜巴巴的模样。 见她进来,海兰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行礼。 高曦月连忙拦住她,“行了,刚才闹这么一通,你也怪冷的,就躺在床上暖和暖和吧。” 海兰委屈的低着头,不敢看高曦月。 高曦月好笑的拍拍海兰的头,“你不会以为,本宫这次来是要对你说教的吧?” 海兰吸吸鼻子抬头,那小模样明显写着几个字——难道不是吗? 高曦月撇撇嘴,“本宫可没那么喜欢落井下石,既然你已经看透如懿的为人,那还用我说什么? 本宫这次来是给你送珍珠的。” 说完茉心就将放着紫珍珠的木盘子交给叶心。 海兰连忙拒绝,“贵妃娘娘,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不是说好了只是拿这颗珍珠演戏吗? 况且嫔妾的珍珠粉也没给如懿啊,嫔妾根本不缺珍珠的。” 谁知高曦月大方的一挥手,“说给你就是给你,本宫是差这一个珍珠的人吗? 你之前没眼光,把什么人都当姐妹,现在明白过来你就把那盒珍珠粉留着,补身子吧。 本宫这颗,你是想卖了换些银钱也好,还是做个首饰也罢,就当是回报你给我做的暖手筒和荷包了。” 海兰感动的无以复加,原来有来有往才是真姐妹的相处之道,而不是自己一味的付出。 其实早该明白的,自己做给曦月姐姐的暖手筒,她非常珍惜的用了一冬天。 而给如懿做的任何东西,都没见她用过,只是全部丢在一边。 曦月姐姐还动不动就给自己送来一大堆补品珠宝。 可如懿呢?自己夸她的鞋子好看,她竟然给自己送了一个鞋样子。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海兰暗暗发誓,从今日起,高曦月便是她海兰唯一的姐姐。 从这天之后,海兰便有意疏远如懿。 如懿一开始还毫无察觉,但时间久了,她每次叫住海兰,打算炫耀自己与皇上的感情时,海兰都会找各种借口离开。 可回头就跟在高曦月身后嘘寒问暖,傻子也明白,海兰这是不想与她交好了。 即便这时,如懿也没有反思自己,她依旧在痛心疾首的指责海兰,见利忘义攀高枝。 竟然为了利益,去巴结羞辱过她的敌人。 真是太不体面了。 就这样如懿在失去小跟班海兰后,只觉得哪哪都不顺心。 可她不知道的是,更不顺心的日子还在后头。 几日后,长春宫。 这是阿箬病了几天后,第一次来请安。 如懿挑起细长的眉毛,阴阳怪气道: “呦,阿箬这是身体好了?本宫怎么瞧着你这脸色还是煞白一片,怕不是压不住这精心求来的富贵吧?”, 这几日海兰不再理她,致使她憋了一肚子气。 现下正好,阿箬这同样背信弃义的贱婢来了,如懿便将矛头指向了她。 想要泄泄心头的邪火,出出气。 这要是以往,阿箬早就阴阳怪气的回怼过去。 可今日阿箬却没搭话,并且委屈到嘤嘤哭泣,如懿还以为自己戳到阿箬的痛处,使她无言以对,而在那洋洋得意呢。 富察琅嬅见如懿几句话就将阿箬说哭,很是不满的皱起眉。 这如懿也太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了,阿箬即使是奴婢出身,但她现在入了后宫,成了皇上的女人,便是这天下最好命的那批人。 什么叫压不住这富贵命? 于是富察琅嬅出声呵斥,“娴妃慎言,都是皇上的女人,哪儿来的命好命不好? 襄答应,别哭了,小心哭坏身子。” 如懿强忍着没翻白眼,她哪说错了?这阿箬就是天生的奴婢命,真以为勾引了皇上,被封为答应就一步登天了? 谁料,富察琅嬅的话音刚落,阿箬便流着泪,委屈跪倒。 “皇后娘娘,嫔妾哭不是为了自己委屈,嫔妾是奴婢出身,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嫔妾只是在哭,这肚子里的阿哥,有一个随意任人奚落的额娘,以后该怎么在这后宫生存?” 如懿瞪大双眼,面目狰狞看向阿箬。 “阿箬,你怀孕了?还是阿哥?!” 第26章 如懿都要憋屈死了 启祥宫。 金玉妍气的狠狠扫落桌上的茶杯。 贞淑连忙上前查看金玉妍的手有没有划伤,见没有任何伤痕后,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问道: “嬿婉,怎么回事?今儿主子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生这么大的气?” 魏嬿婉当然知道金玉妍为什么生气,之前白蕊姬有孕时,她也是这样发了一顿火。 这次再发火,必定是因为襄答应与仪贵人同时有孕。 没错,仪贵人也在阿箬自曝怀有阿哥之后,站出来说自己也有身了孕。 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魏嬿婉知道,但她不能说,就在她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好在金玉妍忍不住率先说话了。 “贞淑,你今日不在,可知仪贵人与偏殿的阿箬竟同时有孕了。 本宫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得知白蕊姬肚子里的是公主,现在又来了两个……” 金玉妍话还没说完,便被贞淑打断。 “主子慎言!” 说完,贞淑的眼睛瞟向魏燕婉。 金玉妍可不在乎这么多,毕竟她在白蕊姬这件事上什么也没做。 再加上这半年来,与魏嬿婉一起经历大大小小的事,早将她当成了可信任的自己人。 虽然如此,但她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要害人,只是称自己羡慕。 “嬿婉不是外人听也就听了,我就是羡慕阿箬与仪贵人。 当初是皇上亲口承诺,在他登基后所生下的第一个皇子为贵子。 可现在后宫中有孕的嫔妃,是一个接着一个,怎么本宫就一胎也没有呢?” 贞淑见金玉妍还算是有理智,并没有将所有心事全部抖露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听着金玉妍发自内心的焦急,她也颇为心疼,只能耐心劝导。 “主儿,孩子这事儿急不来的,若为了要孩子强行受孕,不仅对孩子不好,就连母体也会受损,影响寿命。 奴婢每日为您请脉检查身体,您放心好了,绝对是极为健康的。” 金玉妍哪能是这么简单就哄好的,半晌过后,就在她着急上火时,就听到魏嬿婉弱弱的声音传来。 “主儿,您为什么生气呀?襄答应有孕对您来说不算是坏事呀。” 金玉妍听的一愣,不解问道: “这话怎么说?” 魏嬿婉挠挠脸,奇怪的反问。 “襄答应这难道不是为您怀一个孩子吗? 襄答应即便诞下阿哥,连升两级也只是个贵人,还需要住在您的偏殿。 咱这后宫一直以来不都是位份低的嫔妃,不允许将孩子养在身边吗? 那襄答应住在您的偏殿,若您对她好些,使她彻底忠心于您。 到时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见你们二人交好,也必定不会出面与您抢孩子。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就应该送到您这抚养呀。 即是如此,襄答应生的孩子与您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换句话说,您不用承受生育之苦,就多了一个孩子傍身,这多好呀。” 金玉妍闻言恍然大悟,对呀,这阿箬生的孩子十有八九是送到她这抚养,这是好事啊。 还真是小瞧了魏嬿婉,这丫头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碰到任何事,都能一下子看到本质。 若是没有她提醒,自己很有可能一时情急将阿箬肚子里的孩子除掉。 现在非但不能除掉,还要好吃好喝的供养她。 而且,阿箬此时已有三个月身孕,仪贵人才一个月出头。 即使仪贵人也是男胎,阿箬的孩子也会先出生成为贵子。 现在唯一就差在阿箬的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 就在金玉妍沉思时,阿箬突然前来请安。 这半年多,是阿箬这辈子活的最憋屈的半年。 虽然她成了皇上的女人,但她却只是个答应。 而且因为她曾经是如懿的婢女,皇上因为劳什子墙头马上、青梅竹马的情谊,从来不敢明目张胆的宠爱她。 归根结底就是怕如懿生气,呵!你要真是这样想,当初别纳自己进后宫啊。 这就是男人! 这半年来,即使如懿被禁足,可她还是过得谨小慎微,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不稳。 有这个假惺惺自诩人淡如菊的如懿做对比,若她太过张扬,那必定会引起皇上的厌恶。 但现在不同了,她蛰伏了半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有了身孕,地位稳了。 但她知道,在这后宫中,想要一个嫔妃生孩子难,但想要一个嫔妃没孩子就太简单了。 尤其是她还有如懿这个明显的敌人,所有人都知道如懿是皇上的心头爱。 若有人为了巴结她来害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一些为了贵子头衔的人,想要不择手段的来害她的孩子,那也是防不胜防。 所以,她现在只能找一个靠山。 而住在主殿的金玉妍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没有子女,身后还站着皇后与贵妃,若她答应护着自己,那自己的安全性会大大增加。 并且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即使再不愿,最后十有八九也会落到皇后战队名下。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选择她们中的金玉妍来抚养孩子,最起码离自己近些。 就这样两个人竟奇异地对上了脑电波。 一个想要抚养对方的孩子,一个想让对方抚养自己的孩子。 阿箬想到便去做,她当即起身来到金玉妍的寝宫。 刚一见面,阿箬就盈盈跪倒在地哭泣不止。 金玉妍见状与贞淑对视一眼,贞淑便心领神会的带着魏燕婉离开,并贴心的关上房门。 半个时辰后,阿箬心满意足的回到偏殿。 随后,金玉妍如流水般的赏赐,送到了阿箬住处。 甚至将会医术的贞淑都临时派了过去,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与此同时,刚下朝的弘历也得到消息,阿箬有了贵子,仪贵人也怀有身孕,只是月份太小不知男女。 弘历开心极了,当即下令晋阿箬为襄常在,仪贵人晋为仪嫔。 接着又是一大批赏赐送到二人的住处。 皇后也不甘示弱,送来各种补品珍宝,以示重视。 整个后宫在表面上都因为此事,看起来喜气洋洋。 只有一人非常不痛快,那便是如懿。 她岂止是不痛快,是简直要憋屈死了。 第27章 为师没白教你 一想到今天早上还在被她挖苦的阿箬,转瞬间变成了有孕的嫔妃,怀的还是贵子。 这让如懿,恨不得呕出一口黑血来。 别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非得是阿箬? 在得知弘历晚上在探望完阿箬,直接留宿金玉妍宫里时,如懿更是气得一夜未睡。 先不管后宫此时如何的鸡飞狗跳,这边进忠终于找到机会带魏嬿婉出宫玩。 照例是上午由进忠出宫办差,又正好赶上魏嬿婉与一同当差的宫女,奉金玉妍的命令,出宫到祥和记买阿箬最喜欢的杏脯。 这几日阿箬害喜严重,不吃这家的杏脯,便整日呕酸水。 金玉妍是务必要满足阿箬这一个小小嗜好的。 当然,魏嬿婉能与进忠同一天出宫办差,并不是巧合。 原本买杏脯一人去便足矣了,可谁让头一天晚上进忠特意找到金玉妍,让她派魏嬿婉出宫办差。 金玉妍自无不可,于是在买杏脯的人中塞进一个魏嬿婉。 第二日一早,三人便在宫门口会合。 由于另一个宫女提早得到了金玉妍的交代,于是很贴心的提议。 由她去祥和记买杏脯,就让魏嬿婉跟着进忠公公好好玩一玩。 原本魏嬿婉还觉得这么做不好,两个人出来办差,哪能把活全都堆在人家头上。 可那宫女无论好说歹说,也非要让魏燕婉跟着进忠去玩,最后还是进忠说出了实情了。 “其实是我昨天求到了嘉嫔娘娘的头上,请求她放你出宫玩一天的。” 魏嬿婉一听,这才作罢,兴致冲冲的跟着进忠屁颠屁颠走了。 这还是魏嬿婉自打12岁进宫以来,第一次出宫。 她新奇的跟在进忠身旁,东瞅瞅西望望。 进忠则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这二人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俊美,一个娇小伶俐精致可爱,怎么看怎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走在一起还是很惹眼的,很快就吸引了馄饨摊旁两个人的注意。 崔槿汐碰碰身旁的正在吃馄饨的苏培盛,“哎,培盛,你看那是不是进忠呀?” 苏培盛抬起头,定眼一看,“可不是嘛,他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呢。 瞧那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小宫女。 啧啧,怕不是这小子的对食吧?” 崔槿汐与苏培盛原本就对进忠很有好感,现在在得知他也有对食的情况下,瞬间就联想到自己二人,能走到一起所经历的险阻,因此对他的好感更胜从前。 一想到之前他帮过自己,可到现在为止,还没报恩,崔槿汐便拉着苏培盛的袖子说道: “培盛叫他二人过来吃碗馄饨吧。” 另一边进忠看魏嬿婉对糖炒栗子很感兴趣,二话不说买了一包。 先是帮魏嬿婉剥好栗子,然后细心的吹凉,接着才递给她。 就在魏嬿婉不好意思的接下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进忠。 进忠当然也听到了,回头看去,发现竟是苏培盛与崔槿汐。 能遇到他们,显然在进忠的预料之外。 这半年来他倒与这二人没什么联系,早在半年前他们进宫看了太后,之后便离开了京城。 他还一度认为自己当时的计划泡汤了,没想到这二人在半年后居然又回来了。 苏培盛叫完进忠,见他已经看了过来,便挥手招呼他们过来。 进忠面色一转,一脸谨慎的带着魏嬿婉走向二人。 走到近处,崔槿汐热情的招呼二人一起坐。 可进忠却没有坐下,他将魏嬿婉拢在身后,压低声音,语气冰冷又夹杂着些许疑惑的问道: “二位又见面了,上次你们说因为在宫里做过宫女,才能看出我的身份。 这次你们又是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魏燕婉藏在进忠身后,伸出挂着同样戒备的小脑袋,看向这对奇怪的夫妻。 崔槿汐与苏培盛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刚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就被突然逃窜进馄饨摊的几个身穿红衣之人打断了。 那几人一进馄饨摊,就直奔摊主的工作台而去。 那里不仅摆放着摊主用来剁馅的刀具,还放着一口装满开水的大锅。 进忠见情况不对,第一反应就是将苏培盛与崔槿汐从桌子上拽起,甩向身后。 接着一脚将木头餐桌踢向几人。 苏培盛二人一脸懵圈的向后看,发现正是进忠这一脚将桌子踢起,挡住了那几个人,泼向他们的开水。 二人一阵后怕,若是没有进忠,他们此次定会让开水泼到毁容。 进忠可没管他们,第一时间检查起魏嬿婉有没有被开水淋到。 好在魏嬿婉只是吓了一跳,并没有受伤。 进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推三人,让他们赶紧去报官。 苏培盛二人知道他们留下也是拖后腿,赶紧拉着担心不已的魏燕婉,向官府方向跑去。 摊主也聪明,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跑。 见三人乖乖跑去报官,进忠转过头,表情阴狠的看向刚刚闯进来的那几个人。 那几人显然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是将开水泼到几人身上,造成骚乱以阻挡身后追赶他们之人的脚步。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仅耽误了他们逃跑的进度,还指使同伴去报官。 那几个红衣人也不做纠缠,见没造成骚乱,就要赶紧离开。 可没想到,却被进忠拦在身前。 进忠猩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看向他们。 一想到刚刚婉婉,差一点被这几个人用开水兜头浇下。 他就控制不住想要杀人,之所以让魏嬿婉她们去报官,也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狰狞的表情。 那几人见进忠敢拦着他们,当即抄起菜刀向他砍去。 进忠并没有躲,他正好检验一下这段时间学武的成果。 好在只有一把菜刀,其余人也都是赤手空拳。 粗略数了一下,大约有六七人。 擒贼先擒王,进忠本就是有一身的力气,现在更是在傅恒的调教下,将力气开发到了极致。 于是,他先是一脚将拿菜刀的红衣人踹飞,那人被他一记窝心脚踹的呕出一口鲜血,随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然后三下五除二又打倒两人,就在他想要解决剩下几人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以及男人铿锵有力的大喝道,“大胆红花会,胆敢在逃跑途中行凶伤人,还不束手就擒! 众将士听令,速速将那几个反贼拿下!” “是!” 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一大批身穿盔甲的士兵上前捉拿红衣人。 接着那男人话锋一转,开始夸奖起进忠,“老远就看着帮忙捉拿反贼的人眼熟,没想到是你啊进忠,看来这段时间,为师没白教你。” 第28章 复姓北野 进忠闻言立马双手作揖,深深向那男人拜下,“见过太傅。” 没错,自称为师的人正是一直教导进忠武艺的富察傅恒。 别看现在傅恒对进忠态度好,有说有笑的。 但一开始时,他并没有瞧得起进忠。 他本以为皇上是让他教导一批小太监,来打造未来的太监暗卫军。 可谁能想到,这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年满20的大龄太监,而且还是御前副统领。 倒不是他思想陈旧,看不起太监。 而是作为习武之人,实在看不的男人扭扭捏捏,在他看来,太监群体更是扭捏的重灾区。 小孩子还好说,只要打下基础慢慢调教,未必不能充满阳刚之气。 可你现在直接给我送来一个已经长成的大人,这怎么能让傅恒接受? 但他又不能直接拒绝皇上,所以为了让进忠主动提出离开,傅恒直接放弃对进忠训练的循序渐进,干脆上来就加到了双倍训练量。 那训练强度比军中将士更甚,可让傅恒感到意外的是,进忠非但没有抱怨习武苦,反而不顾一身伤痛,每日一丝不苟的完成自己的训练。 而且他也发现进忠的体质很特殊,属于那种精力极其充沛,肌肉不明显,但却力大如牛的那种。 于是傅恒被彻底勾起了兴趣,他想要看看进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他从拳脚到骑射,再到兵器,全部教了个遍。 可进忠就像是没有瓶颈一般,疯狂的学习着各种技能。 就连排兵布阵也是一点就透。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以成为进忠的师父为骄傲。 傅恒时常惋惜,以进忠正直的性子,习武的天赋,以及敏锐的战争嗅觉,若他当时没有进宫当太监,而是转投军营,那他的前途绝对一片璀璨。 傅恒越看自己的这半个弟子,越是满意。 他来到进忠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进忠垂着眼眸压下眼底刚刚交战时激出来的嗜血,转瞬间便恢复如常。 他抬起头,疑惑问道:“太傅,这是怎么回事?” 傅恒不满的捶了他一下,“说了多少次,你要叫我师父。” 进忠惶恐拒绝,“这可使不得,太傅的学生无不是皇子以及皇亲国戚,奴才只是个下人,万万当不得太傅的一句学生。” 进忠见四周人多眼杂不好提自己的身份,便用下人代替太监一词。 傅恒欣赏的看着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人,又拍了他一下,“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着?你还想赖账不成? 我说你是我学生,你就是我学生,往后只要出门在外,你只管说是我傅恒的嫡传弟子,看还有哪个能欺负得了你?” 进忠知道傅恒这是在用他的家世,在为自己撑腰。 便也不再推辞,“学生拜见老师,谢老师一直以来的教导” 心中不由感叹,这富察傅恒才是真正拥有赤子之心的人,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耿直正义,无不是在模仿傅恒。 傅恒美滋滋的接受完进忠的行礼后,将他扶起才继续说起关于红花会的事。 “前几日为师得到消息,说京城郊外村庄里来了一伙儿红花会反贼,每日昼伏夜出,应该是在谋划些什么? 在经过部署后,决定在今天将其抓捕。 可不知道他们在哪得知了消息,我们刚到门口,他们就破窗逃跑了。 还好有你阻拦了一下,不然这伙人真有可能逃走。” 就在这时,魏燕婉三人带着大理寺的捕快衙役赶到。 傅恒看到苏培盛、崔槿汐十分惊讶,“不知您二位可是……” 苏培盛笑着点头,“没错,本人正是苏培盛,这位是在下的夫人崔槿汐。” 进忠也装作十分惊讶的看着苏培盛二人。 傅恒在得到二人的肯定回答后,十分意外进忠与这二人为何有联系。 进忠也不隐瞒,三两句话便将他与苏培盛二人的渊源讲清。 傅恒了然点头,由于他有要事在身,不再多聊,转身押着反贼来到官差的面前。 在经过简单交接后,这群红花会反贼交由大理寺带走。 而傅恒也要跟着全程参与审讯。 在傅恒离开后,看着馄饨摊的一地狼藉,几人又转身来到上次他们去的酒楼,与第一次不同,这次他们来到了二楼包厢。 “真没想到您二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苏总管、崔姑姑。” 进忠先是给苏培盛夫妇,以及魏燕婉三人倒杯茶后,面带敬佩的说道。 边说手下的动作不停,不动声色的抓一把果盘里的炒花生,放到魏燕婉面前。 苏培盛二人见状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 忙乎这一大上午,魏嬿婉早都饿了,她正饿着肚子,翘首以盼刚刚点的饭菜。 就见进忠贴心的抓一把花生递给自己,感动的魏嬿婉一口一个花生米。 进忠见魏燕婉吃的开心,便继续问起: “只是不知二位如何知道在下的名字?” “上次我们进宫时,在太后那处刚好看见了你。” 苏培盛笑着解释,“我们就是从太后那里得知你叫进忠。” 进忠恍然大悟,正好此时菜来了,几人停下话题,打算先吃饭再说。 之前在馄饨摊时,苏培盛夫妇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现在真正饿的也只有进忠和魏嬿婉。 看着他们大口吃饭的样子,苏培盛与崔槿汐二人眼里的慈爱快要溢了出来。 他们这辈子注定与子女无缘,不然以他们的年纪,现在孩子也差不多与进忠他们一样大。 等几人吃到酒足饭饱,看着救了自己两次的进忠,苏培盛突然升起一个想法。 “进忠,你几岁入的宫?可有本名?老家是哪儿的?父母可还健在?” 面对苏培盛这查户口一般的盘问,进忠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耐心的一一作答。 “晚辈七岁时,因父母双亡后被人卖入宫中,依稀记得,晚辈复姓北野,单名一个战字。” 苏培盛在听到进忠父母双亡时,满意的点头,但在听到进忠原名复姓北野时,忍不住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北野……不知你祖上可是帮着成吉思汗一统蒙古的,契丹奚部首领——石抹·也先?” 进忠点头,“晚辈父亲还在世时,的确提到过‘石抹·也先 ’便是我们的先祖。” 苏培盛更加不可思议,“既然你姓北野,那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你们北野姓氏在蒙古部一直以来都是颇受敬重,又怎么会被卖进宫当奴才呢?” 第29章 你们在做什么! 魏嬿婉好奇看着进忠,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进忠哥哥的本名呢。 不过也是,进忠进保,一听就是后起的名字。 进忠咬紧牙,即使舌尖已被咬烂,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表面上毫无波澜。 想起前世,他之所以想借着婉婉要努力往上爬,除了他对婉婉一见钟情不舍得让她受苦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促使他不得不站到最高点,那就是——复仇。 进忠将嘴里的血咽下,语气平淡的说道:“晚辈那时年纪还小,对这些事也不太清楚。” 苏培盛可惜的叹口气,突然话锋一转。 “进忠,既然你从小入宫,无父无母,并且你也知道,我这辈子与你崔姑姑也不可能有子女。 如此,我们老两口想要收你为义子,你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会拿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别人家子女有的,你会有,别人家子女没有的,你也会有。 不知,你可愿意?” 眼下的发展,可是进忠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他原本只是想要取得苏培盛的信任,然后收拢他前半辈子布置在宫中的各条暗线。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培盛会想将自己收为义子。 不是徒弟,而是像亲生儿子一般的义子。 进忠目瞪口呆,他无措的看向魏嬿婉。 显然,魏嬿婉乍一见这奇怪的走向,也有点发懵,但通透如她,一下子就看出进忠的无措,魏嬿婉用鼓励语气说道: “进忠哥哥,你不用紧张,也不用为难,遵从你内心的选择就好。” 苏培盛与崔槿汐也不催促,只是微笑着用隐含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进忠从没有想过此生还会再有父母,半晌,他深吸几口气,然后颤抖着双手倒了两杯茶。 随后拿起其中一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爹娘在上,”进忠此时声音不大,但语气极为坚定,“请受儿子一拜。” 说完,便将茶举到苏培盛面前,“爹,请喝茶。” 苏培盛坐在原位挺直腰板,笑着接过茶抿了一口,“哎,好儿子。” 敬完第一杯,进忠没有起来,紧接着拿起下一杯茶,举到崔槿汐面前,“娘,请喝茶。” 崔槿汐笑的见牙不见眼,慈爱之意溢于言表,接过茶后,同样轻抿一口,连声道: “好好好,我的好儿子。” 等苏培盛将进忠扶起来坐下后,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说道: “好儿子,爹这次出来,身上没带什么见面礼,这样你把这个扳指拿着。” 说着,苏培盛将大拇指上的扳指摘下递到进忠手里,“这是爹调动宫里暗线的信物,你收着。以后若有些不方便做的事,就拿着这个扳指,到敬事房找到管事黄岐,让他帮你做。” 进忠没想到,苏培盛的第一份礼竟然这么大! 而崔槿汐笑着摸了一圈,发现她更是什么也没带,最终她想了想,竟将头上那根甄嬛赐的极品墨玉发簪摘下,对着魏嬿婉招招手。 “儿媳妇你过来,这次娘出来确实身上什么也没带,只有这根太后赏赐的墨玉簪,进忠戴着不合适,便送给你吧。” 魏嬿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看个热闹,这儿媳妇是哪来的? 进忠一下子就明白,这老两口是误会了他与魏嬿婉的关系。 见魏嬿婉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试图解释他们的关系,就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婉婉还没开窍。 任重道远,还得慢慢来呀。 “爹娘,我与婉婉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 再说这是太后赏赐给您的,您拿来送人会不会留下话柄?” 聪明的崔槿汐苏培盛再次对视一眼,‘现在还不是’,那未来就是了呗? 合着这小子现在还处在追求中啊,况且看小姑娘的样子对进忠不是没意思。 她也乐得撮合撮合两人。 “没关系,”崔槿汐说道:“你是我儿子,原本我死后,这些东西也是留给你的。 现在给你也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别而已。 虽然嬿婉‘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儿,那这根簪子也交由你吧,等方便的时候你再给她。” 腾—— 魏燕婉的脸再次爆红,她张张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进忠闻言,笑着将簪子接过,揣入怀中。 四个人一下午都在京城周边游玩,进忠与魏燕婉掐着点儿,在宫门关闭的前一刻才大包小包的回了宫。 走在长街上,魏燕婉才想起进忠的任务好像还没办,她一拍脑门哎呀一声。 拉着进忠就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她压低声音悄悄的问: “糟了,进忠哥哥,你出宫的任务做完了吗?” 进忠还以为什么事呢,他宠溺伸出手,整理下魏嬿婉耳边的碎发,“放心吧,早就办好了,婉婉,今天进忠哥哥对不起你,本想带你好好玩玩的,结果发生了这么多事。” 魏嬿婉抬头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只觉得他此刻耀眼极了,比皇上好看,比富察傅恒有男人味。 魏嬿婉红着脸,用力摇摇头,“今天玩得就很好啊,进忠哥哥有了亲人。 而且苏总管与崔姑姑平易近人,会玩,还疼我,还给我买了这么多礼物。 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送我礼物呢,今天我可开心了。 如果能一直呆在宫外,不回来就好了。” 进忠的手还没放下,他用大拇指摩擦着魏嬿婉的脸,声音低沉带着诱人的气息,徐徐问道: “你不喜欢回宫吗?” 魏嬿婉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充满了进忠身上的凛冽气息。 她深吸几口气,试图赶走这诱人的气味,但却是徒劳无功,反而吸进几口这引人遐想的味道。 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回答,“嗯,不想回宫,这、这后宫里除了不得不留在宫里,一辈子都出不去的后妃,又有几个心甘情愿,想要留在这一小块四方天地里一辈子呢?” 一张口才发现连声音都变得颤抖娇嗔。 进忠在听到魏嬿婉的回答后,眼神突然变得既危险又认真。 进忠向前一步靠近魏嬿婉,低下头问道:“婉婉,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不想做后妃,不想被皇上宠爱,获得权利,甚至是有机会成为皇后,你也不想?”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便不再控制自己的感情,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投入其中。 魏嬿婉被进忠强烈的荷尔蒙,刺激到双腿发软,不由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做支撑,才使自己不至于瘫软在地。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句不想回宫,会让进忠哥哥变得这般——诱惑? 虽然想不通,但她还是认真点头,颤声道:“当然是真的,这天底下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一个拥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妻妾的男人,即使他是皇上。” 进忠强压内心的激动,再次靠前,盯着魏嬿婉的眼睛继续问道:“婉婉,你会讨厌我吗?” 魏嬿婉用力摇头,“不会,我可以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讨厌进忠哥哥。” 进忠低笑出声,他从没这么痛快过,两辈子了,他终于把压在内心的大山移除。 笑了一会,进忠上身突然再次弯腰逼近,整个人将魏嬿婉牢牢地罩住,接着不动声色的向后一步。 在确定现在的距离不会出现意外后,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缓缓贴近魏嬿婉的朱唇。 “若我这样呢?你会讨厌我吗?” 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眼前越来越近的脸,吸引住全部心神,一时间忘了反应,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地。 就在两个人的唇即将接触到的时候,一声突兀带着愤怒的质问打断了这暧昧的气氛。 “嬿婉!你们在做什么?怪不得你拒绝了我,就是因为你勾搭上了哪个娘娘宫里的总管太监了是不是!” 第30章 凌云彻 进忠懊恼的被魏嬿婉慌乱推开。 他眼神带着不满,向声源处看去。 是凌云彻?! 这下慌乱的人变成了进忠,他知道就是这个人,让他们上一辈子功亏一篑。 今生不一样,今生不一样。 进忠在心里不断默念,这才使他强撑着镇定下来。 然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挡住魏嬿婉,厉声呵斥,“嬿婉也是你能叫的!” 魏嬿婉只记得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刚刚的意乱情迷,连内容都没有听清,更加没发现说话的人是凌云彻。 由于魏嬿婉与进忠此刻站在阴影里,只有一点月光斜着照在二人的脸上。 因此,凌云彻只能依稀辨认出进忠身上穿着深蓝色太监服,并没有看清上面的花纹。 凌云彻看着刚刚还拥抱在一起接吻的两个人,愤怒之情直冲天灵。 凌云彻知道自己的性格,喜欢安逸,没有奋斗之心只想过平稳的日子。 所以才会一直在冷宫当护卫,与他一同看守冷宫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批,只有他稳稳当当的留在原地。 就这样过了几年,突然,他发现自己这样在宫外,是娶不到媳妇儿的,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干脆在宫里勾搭一个宫女做媳妇儿。 他原本以为自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在宫里骗一个小宫女还不手到擒来。 但年纪大的又太精,只能挑年纪小的下手。 在新入宫的小宫女中,他一眼就相中了长相最精致漂亮、性格最单纯,又是颜控的魏嬿婉。 他自信以自己这张脸绝对会吸引到她。 于是平常懒出屁的凌云彻,开始对着魏嬿婉大献殷勤。 直到半年前,他觉得差不多该收网了,便精心编了一束野花,向魏嬿婉表白。 虽然魏嬿婉没当即表示同意,说是要再考虑几天。 但看她那股子娇羞劲儿,凌云彻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可就在他等了三天后,突然收到魏燕婉的拒绝。 不解之下,他来到四执库,想找魏嬿婉问明白。 却发现魏嬿婉被调走了,问遍了四执库,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不敢相信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凌云彻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四处打点,最终经过多方打听得知,魏燕婉竟然进了启祥宫。 他曾在启祥宫外堵到过魏嬿婉一回,可无论他怎么问,魏嬿婉都是一句话—— 我一直以来都是拿你当哥哥一样看待。 回到冷宫后,凌云彻捶胸顿足十分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失败呢? 可今天他看着挡在魏嬿婉身前,穿着深蓝太监服,容貌俊美的太监时,瞬间让他有了答案。 魏嬿婉拒绝他,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太监! 凌云彻颤抖的指向魏嬿婉,“我说你怎么拒绝我拒绝的那么痛快?原来你早就勾搭上了哪个宫里的总管太监。” 进忠惊喜的回头看一向婉婉,她竟然拒绝了凌云彻! 不同于进忠的惊喜,凌云彻可对魏燕婉失望到了极点,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比不过一个阉人? 凌云彻痛心疾首的质问:“魏嬿婉,没想到你是这种贪慕虚荣的人,竟然为了攀高枝宁可委身于一个太监,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进忠的惊喜全部转换为担忧,他怕婉婉被凌云彻点醒,真的会觉得他恶心。 “婉婉,我……”进忠欲言又止,想为自己辩解,但奈何凌云彻说的是事实。 他的确是太监,很多宫女虽然在宫里为了寻求一个庇护,会与太监对食,但在背地里绝大多数,都会觉得恶心。 就如同前世的婉婉一样,为了让自己能够帮助她,而不得不对自己虚以委蛇。 他急切的希望在魏燕婉的脸上,看到她此刻在想什么。 可魏嬿婉却一反常态的面无表情。 进忠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的婉婉。 可没想到,手刚抬起就被魏嬿婉抓住并拍了拍,并留下一句,“进忠哥哥放心,交给我吧。” 接着不顾进忠瞬间亮起的眼神,绕过他来到了凌云彻的面前。 凌云彻还以为魏嬿婉受到自己挑拨,觉得跟着太监丢人,从而回过头来找自己。 凌云彻得意洋洋继续说着诋毁的话,“我就知道你跟他是为了权势,一个阉人能给你什么幸福?到25岁出宫不好吗?在哪当奴才不一样? 他把你弄到启祥宫,你就以为得到便宜了?以为皇上的嫔妃那么好伺候呢?登的高,摔得狠。 还有现在你后悔想要再来找我也来不及了,除非好好求求我,不然我可嫌你脏——” “阉人?” 啪! 凌云彻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魏嬿婉,你敢打我?” “我脏?” 啪啪! 又是两个大嘴巴。 凌云彻激动的想要还手,结果手被进忠一把攥住。 啪啪啪! 这下彻底把凌云彻扇蒙了。 魏嬿婉甩甩打疼的手,进忠见状急忙拉起她的手仔细检查并吹了吹。 “凌云彻,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你比进忠哥哥强。 贪图享乐,又懒又馋,不求上进,混吃等死。 说到脏,你比所有人都脏,你自己生活在腐臭的泥潭里,却看不得身边的人过得比你好,老是想把人拉到你的泥潭,与你共沉沦一同腐烂。 进忠哥哥努力上进,坚韧正义,勤劳善良,比你干净不知多少倍。 你真令人恶心,我以当初认你当兄长为耻!” 说完便不顾被骂到狗血淋头的凌云彻,拉着进忠离开。 魏嬿婉气呼呼的快步在前面走,进忠乖乖的被拉着手走在后面。 凌云彻失神的看着魏嬿婉离开的方向,却看到进忠一边平稳的走着,一边回过头,用口型无声的说着: “凌云彻,阉人,你等着。” 越说进忠脸上的笑容越大,凌云彻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由于魏嬿婉与进忠从阴影走出,进忠那身深蓝色蟒袍,也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 御前副统领! 魏嬿婉勾搭的竟然是御前副统领! 凌云彻跌坐在地,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他竟然说御前副统领是阉人! 且不说凌云彻如何战战兢兢回到冷宫庑房。 另一边,被魏嬿婉拉着走的进忠却是美滋滋。 如果不是怕崩坏自己的形象,他真想唱一首小曲来表达自己此刻内心的欢愉。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魏嬿婉一直拉着进忠的手走了很久,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羞,不好意思。 进忠仿佛察觉了什么,手下一个用力,拽停魏嬿婉。 停顿一下,酝酿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31章 谋害皇嗣 他双手扶着心爱姑娘的肩膀,语气郑重的说道,“婉婉,我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对你来说太过突然,但那时我是真心想要吻你的。 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我是个阉人,本就不配想这些,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为你心动。 你可能会觉得我卑鄙,在你才15岁的时候就对你说这些。 但我等不及了,我怕我再不说出自己的感情,你就会立马被别人抢走。 不过你不用着急回应我,我可以等你长大。 这样说,你会觉得恶心吗?” 魏燕婉闻言,先是怔愣了一下,其实她对于进忠喜欢她这件事,已经有所察觉。 毕竟如果不是喜欢,谁会有事没事跑去看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 如果不是喜欢,进忠又怎么会一有好的东西,第一时间赶过来送给自己。 而且今天崔姑姑送发簪时,说自己是进忠哥哥的小媳妇儿,进忠哥哥却没有反驳,只是说现在不是。 现在不是,那便是未来是。 细细想来,自己在第一次得知进忠哥哥喜欢自己时,心情有复杂的,有害羞,有激动。 唯独没有厌恶。 思及此,魏燕婉同样郑重的摇头,“进忠哥哥,我一点也没觉得恶心,相反,我很开心。 我也很谢谢进忠哥哥能等我长大,给我时间考虑,而不是在我还不确定自己感情时,逼迫我做出不负责任的承诺。” 得到想要的答案,一时竟有些无措。 原来进忠的愿望一直很简单,只是想要在魏魏嬿婉得知他感情时不厌恶他,讨厌他,觉得他恶心。 在得到魏嬿婉亲口说出的不讨厌时,进忠激动的眼眶竟微微有些发热。 直到他们分别,回到庑房时,进忠竟还在激动。 由于今天晚上傅恒在处理红花会反贼的事宜,所以取消了今日份的课时。 可进忠还是激动的做了200个俯卧撑,100个引体向上,又打了一套拳。 看的进保一愣一愣的,默默的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桃木剑,抱着睡了一宿。 就这样,日子在进忠激动,魏燕婉害羞,进保继续抱着桃木剑睡时悄然溜走。 时间来到一个月后。 后宫里发生了惊天大事。 阿箬仪嫔接连流产,白蕊姬所诞下的景窈公主因为中毒,变的奄奄一息。 仪嫔因为才两个多月,还看不出来,可阿箬已经四个月了,留下来的孩子已经很明显,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启祥宫内,江与彬给昏迷的阿箬号完脉后,一脸凝重的向弘历禀报。 “启禀皇上,景窈公主,襄常在与仪嫔症状完全相同。 同为嘴角生疮,口腔内侧充血、水肿、坏死、齿龈肿痛、溢血、溃烂,上腹部有烧灼感。 据微臣推测,公主与二位娘娘均是中了朱砂之毒。” 弘历大怒,下令由进忠毓瑚负责彻查此事。 进忠领命后,跟在毓瑚身后搜查各宫。 他有些想不通,前世也有朱砂之局,可那却是金玉妍撺掇阿箬,用来陷害如懿而用在白蕊姬身上的。 原本这一世,进忠见白蕊姬平安无事生下了公主。 而阿箬也成了嫔妃,身怀贵子,他还以为在没有朱砂这一茬了。 可没想到,不仅朱砂局还在,而且还变本加厉,不仅伤害了刚出生的公主,还杀死两个未出世的孩子。 就是不知这一世的朱砂局,是单纯的想要害三个皇子,还是想要一箭双雕,就像前世如意被陷害一般,目的是后宫中的哪一个妃子。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儿还与如懿有关。 可偏偏在如懿的延喜宫没发现朱砂,反而在金玉妍的启祥宫,却发现了。 启祥宫的一个洒扫太监,也被查出曾经在宫外买过大量朱砂,并且他最近这段时间贿赂过御膳房负责养殖鱼虾的太监。 进忠与毓瑚当即将人拿下,送往慎刑司严加审问。 三日后,那个小太监终于招认,是金玉妍身边的贞淑姑姑以他的家人为要挟,让他买来朱砂下在襄常在、仪嫔、以及公主乳母所食的鱼虾中。 并且经过调查发现,贞淑竟会医术且水平不低,堪比太医院的太医们。 此事事关魏嬿婉所在的启祥宫,进忠越查越觉得麻爪,到最后,他甚至有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可与他一起查案的毓瑚,一直在他身边虎视眈眈,让他不好下手。 并且在启祥宫发现朱砂的那一刻,毓瑚便已经派人将所有有关启祥宫的人,全部看管起来。 不过好在毓瑚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大刑的人,除了那个被押进慎行司的小太监外,其余人都看管在启祥宫内。 而阿箬也暂时住进仪嫔宫中,二人同时坐小月子。 长春宫。 除了还在照顾女儿的白蕊姬外,皇上皇后,以及所有后宫嫔妃,全部到场。 金玉妍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贞淑,哭的梨花带雨。 她跪行两步扑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辩解,“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没有做过啊!” 弘历却不相信,他狠狠的给了金玉妍一个大耳光,直接将金玉妍抽倒在地。 “你这个毒妇,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还不如实招来!” 金玉妍还是摇着头,否认自己下毒坑害皇嗣一事。 在白蕊姬有孕时,她的确是想过,想一个法子,除掉白蕊姬肚子里的孩子。 可她到底还没有实施,到底是谁在陷害她,想要置她于死地。 可弘历不欲听她辩解,直接大手一挥,怒道,“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来人,将人证带上来。” 与此同时,启祥宫内。 魏嬿婉急得团团转。 早在魏嬿婉见金玉妍与贞淑被侍卫押走,甚至贞淑还被粗鲁地捆了起来时。 就知道大事不妙,那时情急之下,她甚至想跟着金玉妍一起面见皇上。 结果却被进忠一把拉住,金玉妍与贞淑也暗暗对她使眼色, 阻止她一起前往。 她们二人深知,这次恐怕是有人针对她们,这次一去生死难料,对于这个一直哄她们开心的小姑娘,二人在最后一刻能护一把是一把。 见到这一幕,进忠心里五味杂陈。 他早已将这二人,列入今生必除掉的名单之中,可没想到前世对婉婉凌虐欺辱的这对主仆,在今生却对婉婉极尽爱护。 进忠对她们的恨意,在此刻也消减不少。 前脚金玉妍与贞淑被带走,后脚进忠就拉着魏嬿婉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仔细叮嘱。 “婉婉,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此次谋害皇嗣一事,现下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嘉嫔。 这次金玉妍十有八九要折了,我一定会拼死护住你,也会尽力保住启祥宫里其他的宫人。 此时若你要是跟着,即使最后查出没有你的事,皇上也会连带的处置你。 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听话!” 说完,进忠便转身离开,指挥着侍卫押着金玉妍主仆二人前往长春宫。 第32章 茅坑里的证据 魏嬿婉自打金玉妍被带走后,就急得团团转。 她复盘起之前的一切,明明她已经很努力的使金玉妍放弃谋害皇嗣。 可为什么还能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不,不对,嘉嫔是被陷害的。 如果说之前她阻止金玉妍谋害白蕊姬,是害怕东窗事发连累自己,那她阻止金玉妍谋害阿箬,那就是单纯的盼望金玉妍好。 她早已将金玉妍与贞淑当做自己的亲姐姐。 即使最开始她知道金玉妍他们对她好,是看在进忠的面子上。 可魏嬿婉却能清晰的分辨出,后来她们对她好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真心换真心,她是人,不是畜牲,怎么可能不感动? 自己要救她们! 此刻,魏嬿婉无比清楚自己的想法。 想做便去做,她快步跑到小太监谢权的庑房里,打算寻找些能够证明金玉妍清白的证据。 可在她之前,进忠已经带着御前侍卫来搜查过一遍,若真有蹊跷他们也会发现,可见这里真的没什么。 魏嬿婉的大脑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她狠狠的掐自己胳膊上的软肉一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接着,她召集起启祥宫内所有的宫人,言辞恳切的祈求道: “各位哥哥姐姐们,平日里主儿对咱们不薄,赏赐也大方。 有好东西想着咱们,现在主儿被人陷害,即将被皇上定罪。 在这里,妹妹想求求哥哥姐姐们,好好想回忆一下,谢权之前有什么异常,或者是常去的地方常做的事。 若能找到新的线索,或许能救主儿一命。 嬿婉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魏嬿婉刚要跪下,便被这些宫人们七手八脚的拦住。 纷纷说道:“嬿婉姑娘,这是我们为主儿,应该做的,哪能让你下跪。” “是啊,嬿婉姑娘你说的对,平日里主儿对咱们不薄,如今,主儿有难,我们必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嬿婉姑娘放心,我好好想想。” 魏嬿婉见状,感动的眼泪汪汪。 大家一起回想着平日里谢权的举动,可都是一些他勤勤恳恳干活以及少言寡语的回忆。 突然一个与他有过几句话之缘的小太监想起一件事,“啊!嬿婉姑娘,我想起来了。 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去茅房,曾见过谢权鬼鬼祟祟的从茅房出来,可奇怪的是我进去后发现里面的土地上,有被翻过的痕迹。 当时我困到迷迷瞪瞪的没有在意,过后便忘了,今日你让我回想有关谢权的事,我才想起来。” 魏嬿婉腾的一下冲上前去,抓住那个小太监问道:“那是哪天?在哪间茅房?” “就在上个月十五那天,”小太监努力回想道:“我还记得那天的月亮非常圆,非常亮,这才让我看清茅房地面有被翻动的痕迹。 哦,对了,在茅房北数第二个隔间!” 说到上个月十五,宫女小草想起来一件事。 “上个月十五的清晨,我看见谢权与延禧宫的菱枝站在一起说过话,仿佛还争执些什么?。” 魏嬿婉听罢,也理不出头绪,但好歹可以算作一条线索。 “行,我记下了,这应该是一条有用的线索。” 紧接着她连忙向茅房跑去,边跑边说: “大家伙,咱们赶紧先去挖茅房。”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一刻钟后,小太监口中的那个茅房的地面,已被大家伙刨了个底儿朝天。 终于在半米深的地方,刨出了一个木头匣子。 魏燕婉不顾木匣子散发出的气味,激动的将匣子打开。 发现里面有几封信,虽然她识不得几个字。 但依稀能认出里面写的‘朱’和‘如’两个字。 她直觉找对了,连忙找识字的人帮她看一看。 可问了一圈周围的宫女太监,发现在这之中竟没有一个能够完整把信读出来的人。 魏燕婉急得都快哭了,这下她终于明白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她狠狠的捶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他恨自己为什么来到启祥宫后不多学几个字。 就在这时,她突然灵机一动,想起守在启祥宫门口的侍卫。 要知道能当上侍卫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皇亲国戚,上三旗的人,那么肯定每个人都识字。 他们一伙人就这么七手八脚的,又跑来大门口。 魏嬿婉不敢将门开的太大,生怕门口的侍卫不讲理,见她开门一刀劈下来的话,她来不及反应。 在露出一个小缝缝,方便她与外界沟通后,便大声呼喊起来。 “关于我们嘉嫔娘娘谋害皇嗣一事,现如今找到新证据了,可我们不识字,希望有哪位好心的侍卫大哥来帮我们看一看!” 喊了一遍,没人理她。 魏嬿婉不气馁,又喊了一遍。 还是没人理她,那几个侍卫就像门神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启祥宫里的宫人们,见状一起跟着魏嬿婉喊叫。 终于,侍卫长听不下去,上前询问道:“你们喊什么?什么新证据?若是指认嘉嫔的,即便不递交也无妨,现有证据也已经能定嘉嫔的罪。” 魏嬿婉急忙解释,“是这样的,我们不识字,但我们找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应该是与真正的主谋是谁有关。 所以无论这封信是不是指认嘉嫔娘娘的,还请侍卫大哥帮我们看一眼内容,若真凶不是嘉嫔娘娘,这对于您来说也算是大功一件。” 那个侍卫长不知是明白兹事体大,还是被魏燕婉的大功一件说服,总之,他同意看一眼信里的内容。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惊得侍卫长一身冷汗。 他慌张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对两个下属说道: “你们两个跟着我,护送这位姑娘见驾。” 魏嬿婉就这么一脸懵逼的被侍卫长薅出启祥宫。 但她也明白,能让侍卫长如此惊慌,那么这封信一定是记录了真正的凶手,能证明金玉妍的清白。 果不其然,在前往长春宫的路上,那位侍卫长对她简短的讲述了信上记录的内容。 原来金玉妍真的不是谋害皇嗣的凶手。 真正用朱砂谋害皇嗣的人,竟然是娴妃——乌拉那拉.如懿。 第33章 你就是一个供品 长春宫。 谢权在弘历的一声令下后被带了上来。 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被扔在众人面前。 金玉妍一见这个不算熟悉的小太监,立马指着他大骂道: “谢权,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敢联合他人如此这般陷害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午夜梦回时做噩梦吗?” 谁知谢权竟然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嘉嫔娘娘,不是您说嫉妒宫里的嫔妃有孕吗? 朱砂也是您交给奴才,下到仪嫔、襄常在、以及公主所食用的鱼虾里。 以确保您能怀上贵子,到时有望扶贵子上位,您当皇后啊。” 金玉妍内心深处最隐蔽的心思被人这么直直道出,明明投朱砂一事是被冤枉的,可偏偏谢权所说都是他曾经想过的,她想反驳,也找不到理由。 弘历一听金玉妍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残害皇嗣,当即怒不可遏。 富察琅嬅见状,立即上前劝解,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金玉妍会做出这样的事,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金玉妍的人品还是有目共睹的,一个大大咧咧,直来直去,喜欢与美人贴贴的傻大姐,能有什么坏心思? “皇上息怒!仅凭着小太监的一面之词,便处置一个嫔妃实在是太过草率了,并且臣妾也相信嘉嫔并不是这般心思恶毒之人。” 金玉妍学着魏嬿婉所营造的好人缘,在此刻体现出来了。 在场大部分嫔妃都不相信,金玉妍会是谢权口中所述的那般人。 纷纷上前为其说好话,这其中,每一个人都被金玉妍以喜欢貌美为由贴贴过。 她们还曾笑着说,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怪不得魏嬿婉那么喜欢美人,原来根在这儿呢。 就连高曦月也带着海兰上前劝慰。 弘历接连失去两个孩子,还有一个正在鬼门关口徘徊,他怎么能不生气? 他猛地一挥手,竟直接将高曦月海兰二人挥倒在地。 苏绿筠连忙战战兢兢的上前将二人扶起,“皇上息怒。” 此时如懿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一直让她视为耻辱的阿箬,前几天还在耀武扬威,没想到这么快,孩子就没了。 哈,真是苍天有眼呐! 她才不在乎金玉妍是不是被冤枉的,只知道金玉妍之前一直护着阿箬,对阿箬好就是与她作对。 此刻,金玉妍倒霉,她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人品高洁了。 如果金玉妍真的被认定为,致使阿箬流产的凶手,那更刺痛阿箬,也更能证明阿箬离开自己,什么也不是。 况且自己与弘历哥哥夫妻同心,弘历哥哥失去孩子就是自己失去孩子。 这么说来,自己更应该想皇上之所想,急皇上之所急,不仅不能求情,还要站在弘历哥哥同一战线斥责金玉妍。 想到这,如懿不顾惢心的示意,甩开她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皇后娘娘慧贵妃,作为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两个后妃,你们竟如此意气用事。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居然还在为凶手金玉妍辩解,此举置皇上于何地,置被害的皇嗣于何地? 金玉妍作为玉氏贡女,不想着为皇上开枝散叶,竟然还一举害死皇上两个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公主危在旦夕。 你们居然还在袒护她,纵使你们不是这三个皇嗣的亲生母亲,也该稍微有一点对幼小生命的慈爱之意。” 如懿的话说的不可谓不扎心,不仅将富察琅嬅与高曦月头上扣上一顶不慈爱的大帽子,还成功的打碎弘历的理智。 只见他弯下腰,伸手捏住金玉妍,秀气的下颌,目光阴沉又狠辣的说道: “你一个玉氏送来的一个贡品,别说你没孩子,还觊觎后位,纵使有皇嗣朕也绝不会让有着玉氏血统的孩子来继承朕的江山。 你嫁给了朕做妾室,便是朕的人。 你以为你一心为玉氏考虑,经常帮他们说好话,他们会感念你吗? 你可知你的母亲与妹妹,在玉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若不是朕宠爱你,特别下令务必善待她们,恐怕你妹妹早已被玉氏王族抢做情妇,你母亲也早就化成一捧枯骨了。” 金玉妍跌坐在地,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母亲和妹妹在玉氏竟然被欺辱至此。 王爷呢?王爷不是答应过自己要照顾好她们吗? 自己对王爷一片情深,为了他才放弃正妻之位,来到这大清成为妾室。 金玉妍捂着耳朵不敢置信,“不会的,不会的,王爷说过他会照顾好我母亲和妹妹的。” 弘历残忍的扯下金玉妍的手,逼迫她听听自己接下来的话。 “你们玉氏王爷,就是一出尔反尔的小人。 若不是他将你献给朕,朕怎么会又会让他当王爷? 你处处为玉氏考虑,你可知代朕传圣旨的使者到达玉氏时,刚巧碰到他正强抢你妹妹入府。 若不是朕,你妹妹早就投江了。” 强撑着金玉妍一直以来的信念,彻底崩塌。 那个口口声声爱自己的男人,竟然在将自己送进皇宫换取王位后,他竟然还要凌辱妹妹,迫害母亲。 金玉妍的眼神逐渐黯淡无光,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让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加在自己头上。 不然到时轻则会被遣送回玉氏,重则一杯毒酒,直接赐死,无论哪种情况,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也都不会有好结果。 金玉妍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继续为自己辩解。 “皇上,臣妾绝对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贵子,也没妄想过登上后位。 这一切都是谢权的诬陷,空口白牙任谁都能乱说一气。 若让臣妾说,臣妾还认为他是红花会的人,意图搅乱后宫,以便浑水摸鱼谋反呢。” 如懿见弘历的神情有所松动,眼睛一眯毫无情感波动的再次说道: “皇上,这谢权可是经过慎行司三天的严刑拷问,依然未改变说法。 可见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力,若嘉嫔实在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便只有将她们主仆二人,也送进慎行司严刑拷问一番,若到时他们依然没松口,才能证明其清白。” 一旁被五花大绑堵着嘴的贞淑闻言,极力的扭动自己身躯,示意有话要说。 第34章 钮祜禄.善保 在弘历示意下,贞淑嘴里的布条被放开。 贞淑扭动着身躯,用头砰砰撞地。 “皇上若进慎行司,能证明清白,那便让奴婢自己一人去便可。 嘉嫔娘娘细皮嫩肉,经过慎刑司一遭定会殒命的,到时即使证明了清白,嘉嫔娘娘也没命了。” 金玉妍知道贞淑忠心耿耿,即使将她送入慎刑司,也不会改变口供。 可她却做不出来,将贞淑置于险地的事。 就在她想要开口求皇上时,一直跪在一旁的谢权,突然开口说道: “奴才知道皇上并不相信奴才所说的话,唯有一死来指证嘉嫔了,还请皇上在奴才死后放过奴才家人。” 说完谢权便一头撞向柱子。 离他最近的进忠经过这段时间训练,五感早已超出常人。 早在谢权刚一动作时,便迅速出手一把扯住他的领子。 谢权只觉得脖子一窒,紧接着,一股怪力袭来直接被带倒在地。 所有人都没想到,进忠的反应竟如此快,就连弘历这个知道他去习武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进忠将人捆上后,一甩拂尘,立马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向弘历请罪。 “启禀皇上,奴才是见谢权突然暴起,唯恐他伤了皇上,一时情急之下不知怎么的竟真将人拦下,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弘历立马明白进忠这是在隐藏自己会武的事,于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念你护主心切,一时情急之下,有心可原,朕恕你无罪。” “皇上,”如懿见弘历为刚才的事一打岔,态度已经缓和,不满的嘟起红唇,提醒道: “这谢权都以死明志了,还不能证明他说的是实话吗?臣妾——” 如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进来的侍卫禀报声打断。 “启禀皇上,启祥宫宫女魏嬿婉,找到了关于谋害皇嗣一案的关键性证据。 现已被侍卫长——钮祜禄.善保,带来长春宫,现正在殿外听宣。” 进忠一听到魏嬿婉的名字,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他猛地抓紧手里的拂尘,双腿控制不住的,想要冲到外面将人带走。 李玉自是明白自己这个蠢徒弟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后退,来到进忠身边,狠狠捏住他腰侧软肉。 李玉嘴角不动,保持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你给我冷静一点,咱们都知道那丫头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既然已经来了,你只能相信她。” 进忠咬紧牙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找回理智,“我知道了,师父。” 这边弘历一听,竟然有关键性证据,当即宣魏嬿婉进殿。 金玉妍和贞淑一听魏嬿婉带着证据来救她们了,眼睛瞬间亮起,看向殿外。 魏燕婉低着头,手捧着那封信,走进大殿正中央,利落一跪,“奴婢魏嬿婉,拜见皇上。” 弘历眯着眼,语气不善,“魏嬿婉,朕听说你找到了关键性证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在主子嘉嫔娘娘被带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嘉嫔娘娘平日里最是喜欢小孩子,有事没事便去玫嫔娘娘宫里看望小公主。 并且在得知襄常在有孕后,更是开心的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珍贵补品,都送到了偏殿。 这样的主子又怎么会做出残害皇嗣的事? 奴婢便仔细回忆起谢权在平日里有没有可疑之处。 启祥宫里所有的宫人也感念主子以往的恩情,纷纷一起回想。 终于小太监阿山想起在上个月十五那日曾看见谢权在茅房里埋了什么。 宫女小草也回忆就在同一日,她曾见过谢权与人有过争执。 待我们这些奴才们挖开茅房,果然发现一封信,上面竟详细记载了谢权如何获取朱砂、如何投毒、如何陷害嘉嫔娘娘一事。 奴婢不识字,还好有侍卫长帮着看信。” 魏嬿婉聪明的没有说出,那日与谢权发生争执的是延禧宫的菱枝。 这样做是因为,她不想将自己放在任何人的对立面,如果是由她亲口说出如懿就是凶手,那如懿一党的人,会把自己当做靶子。 她干脆将侍卫长也拉进来,帮她共同分担火力。 果然,弘历一听魏嬿婉不识字,第一反应是叫侍卫长——钮祜禄.善保,进来回话。 在听到信是从茅房里挖出来时,弘历立马歇了想要亲自看看这封信的心思,示意李玉去看信。 可不料李玉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善保一进来,顿时让弘历眼前一亮。 这个侍卫长,长的也实在过于俊美了一些。 只见他宽肩窄腰,气宇轩昂,面若好女不说,眉心竟还有一颗红痣。 善保走到魏嬿婉身边,帅气一跪。 “奴才钮祜禄.善保,参见皇上。” 弘历被善保晃了一下眼睛后,心情也没有刚刚那么烦躁,竟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魏嬿婉说她不识字,信是你看的,那你来说说这里面讲了什么?” 善保也不含糊,直接挑最重点的说道:“回皇上,这信上说投朱砂之毒,谋害皇嗣的是延禧宫娴妃娘娘。” “什么?!放肆!钮祜禄.善保,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陷害嫔妃该当何罪?” 善保重重磕了一个头,“回皇上奴才只是按信里所说陈述事实,并没有撒谎。” 在娴妃娘娘的名头一出来时,在场的人齐齐目瞪口呆看向如懿。 如懿也被惊的后退一步,指向善保,“你胡说!” 然后回头看着弘历跪倒在地,“请皇上明鉴,臣妾没有做过。” 弘历在私心里并不希望这件事真是如懿做的,他压下怒意直接点名李玉。 “李玉,你还没看完吗?!信上怎么说?” 李玉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启禀皇上,这、这信上说……” 弘历见李玉支支吾吾不肯说下去,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也顾不得什么茅房不茅房了,当即快步走下去,一把夺过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越看弘历怒意越盛,看到最后连眼睛都红了。 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最爱的女人,竟然有如此狠毒心肠。 弘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吓得富察琅嬅以及在场的众人脸色剧变,还好,离他最近的李玉一把将人扶住。 弘历在缓过来后,他决定再给如懿一个机会。 “来人,将菱枝押过来。” 第35章 臣妾,无言以对 如懿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传菱枝,但很快菱枝被押上来。 弘历已被富察琅嬅搀扶着坐到了主位上。 弘历一见菱枝,并恶狠狠的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到她脸上。 富察琅嬅知道此时弘历状态不稳,接下来的审问只能由自己来,她厉喝道: “大胆菱枝,竟敢谋害皇嗣,你身后是否有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菱枝面无表情的打开信纸,一目三行的看完后,她突然一抖,仿佛是因为证据确凿,而放弃抵抗一般,惨然一笑。 “娴妃娘娘,奴婢尽力了。” 如懿瞪大眼睛看向菱枝,“你说什么?!” 富察琅嬅也逼问道:“菱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菱枝深深磕了一个头,悲怆道:“奴婢招,奴婢都招。 是娴妃娘娘指使奴婢残害皇嗣的,可自打奴婢知道襄常在与仪贵人流产,以及小公主危在旦夕后,奴婢便没有一天睡得安稳。 奴婢知道这些都是报应,娴妃娘娘您快说实话吧,不然您就不怕两位小皇子来找你索命吗?” 如懿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上一刻,她还在义正言辞的指责金玉妍,这一刻,没想到被指责的竟成了自己。 如懿来来回回的还是那句话,“你胡说,皇上臣妾没有。” 菱枝的眼神变为凶狠,“主子,您交给奴婢朱砂时,明明说过服下它并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孩子痴傻一些。 奴婢这才答应帮您害人的,可奴婢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是在骗奴婢,使奴婢手上平白沾染了两条性命!” 一旁的谢权见菱枝已经招认,知道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便也认命般说出事实。 “奴才也招,这朱砂的确与嘉嫔娘娘无关,是菱枝交给奴才的,那时,菱枝也提到过是娴妃娘娘指使她做的,其余的奴才真不知道了。” 李玉一听这个案件竟然牵扯到如懿,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作为如懿贴身大宫女的惢心自然逃不了。 他一时情急,竟然想要开口为如懿辩解。 却被进忠一把拉住,这师徒与刚刚的情况完全反转过来,这次是进忠将他拉到后面,捂住他的嘴,趁没人在意这边悄声说道: “师父冷静,徒弟知道你着急惢心姑娘,但若这时你贸然替娴妃娘娘开口,非但不能帮她们,反而会让皇上怀疑你与延禧宫勾结。 到时即使证明娴妃娘娘是无辜的,您也会被皇上猜忌,凶多吉少。 此刻,您更要冷静,惢心姑娘那边一切有徒弟照顾,还请放心。” 听到进忠情真意切的劝告,李玉这才逐渐冷静下来,细细思索一番,觉得进忠说的有理。 他拍拍徒弟的手,示意他已经想明白,进忠这才放开李玉,悄悄回到原来的位置 弘历看着一脸怔然的如懿,想她或许能为自己辩解一二,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女人,决定给她这个机会。 弘历冷声道:“娴妃,你还有何话说?” 如懿难以置信的看着弘历,她从来没有听到过弘历哥哥对自己这么冷淡的说话,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弘历哥哥,你这般对我说话是不相信我吗? 公道自在人心,既然如此,臣妾无言以对,百口莫辩。” 惢心绝望的闭上眼睛,又是这样,又是毫不辩解的无言以对。 她难道就不知道,主子的随意一句话,遭殃的永远是奴才吗? 果不其然,弘历在听到如懿的话后,终于死心,“好好好,来人呐,将菱枝、谢权、惢心送入慎刑司。 进忠你去亲自跟进,查清前因后果。 将乌拉那拉.如懿囚禁延禧宫,待拿到完整口供后再行发落。” 进忠领命,“嗻!” 如懿在听到弘历如此决断后,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像一只斗胜的孔雀一般高高的昂着头颅,连礼都没有行,径直转身离去。 惢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一脸木然的被人拖出殿外。 李玉紧张的直用指甲扣拂尘杆,直到收到进忠递来的一个隐晦的‘放心’眼神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徒弟他知道,吐口唾沫就是钉,说出的事一定会做到,将惢心交给他必然不会受伤。 这边弘历知道自己冤枉金玉妍了,并且刚刚还说了那么刻薄的话,还打了她。 这让他对金玉妍的愧疚,成功压下了对如懿的不舍。 弘历亲自来到金玉妍面前将人扶起,抚摸着她被自己打红的脸颊,轻声哄道: “朕的嘉嫔这番受委屈了。” 金玉妍虽然此刻已经看透这个天下之主,但更令她痛心的是,玉氏王爷的所作所为。 她终于明白了,在进入后宫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性命以及自己家人的性命全部掌握在面前的皇帝手中。 即使此刻她再难过,再占理也要装作大方,不能斤斤计较。 金玉妍依偎在弘历怀里,仰起头,以恰到好处的角度,让弘历看见自己的泪水,自眼颊流下。 然后哽咽的开口,“臣妾知错了,臣妾原本一心想着玉氏,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过好生活。 可没想到,玉氏王爷竟然阳奉阴违,虐待我母亲妹妹,多亏了皇上宠爱臣妾,不然臣妾的家人此刻不知在遭受着什么呢。 以后臣妾一定一心想着皇上,想着大清!” 富察琅嬅也适时开口,“皇上,说到底嘉嫔也是受了委屈,不如您下令将嘉嫔的家人,接来咱们京城好生将养起来吧。 以免咱们大清的宫妃,竟然会受制一个小小的王爷。” 弘历一想有道理,直接大手一挥下令将金玉妍的家人全部接来京城,赐府邸、赏金银。 金玉妍在解决母亲和妹妹的安置问题后,回头就看见还在被捆着的贞淑,以及傻呵呵满心满眼看着她的魏嬿婉。 当即决定机会难得,说什么她也要为这两个好姐妹讨要一份好处。 “皇上,这次臣妾能洗刷冤屈,真是全靠了魏嬿婉这丫头,贞淑也是臣妾的陪嫁宫女,与臣妾一起受了这冤屈。 皇上可以好好的补偿她们呀。” 金玉妍这话说的很巧妙,她用的是补偿,而不是赏赐。 补偿的意思是,弘历亏欠她们。 赏赐的意思仅仅是奖赏。 这人一旦有了亏欠,便会想着多多的回报来填平歉意。 而奖赏,却是可以多也可以少。 第36章 他就是个卖羊肉串的 金玉妍这套话术的确起了作用,弘历一听立马表示先将贞淑松绑。 “忠仆贞淑赏赐黄金五十两,月例翻两倍。 至于护主有功的魏燕婉——” 弘历说到魏嬿婉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他细咂摸咂摸嘴,终于想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魏嬿婉?是不是那个喜欢看美人,结果看朕的慧贵妃看入迷的那个小宫女?” 魏嬿婉没想到自己的事迹已经传到了皇上耳中,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善保也诧异的看向魏嬿婉,似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惊人的事迹。 高曦月被皇上提醒这一下,也想起那日的趣事,“没错,皇上,就是她。” 弘历觉得有趣,这个小插曲竟意外的,使他原本沉重的内心轻松了一些。 “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这样朕赏你黄金百两月例翻三倍。” 魏嬿婉与贞淑一脸感激的跪地谢恩。 弘历赏赐还没完,“嘉嫔受委屈了,晋嘉妃,你与贵妃、海贵人去朕的库房随便挑。” 在赏赐完后宫嫔妃后,弘历又看向跪在地上眉心一颗红痣的俊秀身影。 “你叫善保是吧,此次你也为查明真相贡献了一份力,从今日起,你便调到御前做侍卫长吧。” 善保利落的叩首谢恩。 出了长春宫,来到长街上,众嫔妃在低声道贺金玉妍摆脱陷害后,便各自回宫。 魏嬿婉跟在金玉妍的步辇旁,美滋滋的打算回启祥宫。 却被一道声音叫住,“嬿婉姑娘请留步。” 魏嬿婉回头看去,发现叫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刚刚一直护送她来长春宫的善保。 魏嬿婉这才想起还没对人家道谢,便对金玉妍说道:“主儿,刚刚要不是他帮奴婢看信,奴婢也不能这么及时赶过去,为您洗脱冤屈。” 金玉妍早在刚刚就已经听出事情大概,她朝善保点点头,“多谢侍卫长了。” 善保也从善如流回答,“回嘉妃娘娘,一切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娘娘不必挂怀。 只是不知奴才可否与嬿婉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金玉妍了然,看来这小丫头的优秀又吸引了一个优秀的人呀,进忠公公这下可得有危机感了呢。 金玉妍看向魏嬿婉,决定尊重她的意见。 魏嬿婉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宫女单独见外男不太好,虽然他长的很好看。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呗,我们主儿也不是外人。” 这下不止善保,就连金玉妍也是一头黑线,这孩子真是只对进忠开窍啊。 没办法,善保见魏嬿婉坚持,只能说道:“我是来谢谢嬿婉姑娘的,如果没有嬿婉姑娘给这个机会,我也不能被调到御前当侍卫长。” 魏嬿婉闻言,豪爽的挥挥手,“嗨,这有什么可谢的,咱们属于互惠互利,不用放在心上的,是吧主儿。” 金玉妍只能无奈的点头,而后,带着所有人离开。 回到启祥宫的三人组,很快就将这一插曲忘在脑后,她们三人手拉手的坐在寝宫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三人掌心出汗,这才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金玉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抱着魏嬿婉与贞淑哭了好久。 等她好不容易平复心情,便将自己与玉氏王爷之间的事全部告诉给魏嬿婉。 魏燕婉听完后,恨的牙根直痒痒,“也就是说当年玉氏的世子利用您对他的感情,以及对家人的关心,将您诱骗至大清,助他登上王位。 结果在背地里还要虐待您的家人? 时不时的还写信来威胁您?” 金玉妍抽泣着点头。 魏嬿婉大怒,“这混账王八羔子,他怎么敢的? 他就没想过如今,主子您已经是皇帝的嫔妃,生下的皇子未来可是亲王,在不济也是个郡王。 哪里是他这个世袭的偏门王爷能比的?他竟然敢虐待王爷的外祖母!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金玉妍听到她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 “是啊,本宫可是这天下之主的嫔妃,生的皇子在未来,可是王爷,他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对我的家人! 现在想想,本宫真是鬼迷日眼了,在这后宫里,皇上、进忠、李玉,包括刚刚的钮钴禄.善保,哪个不比那个卖羊肉串的长的好? 所以当初我到底图他什么?” 魏嬿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卖羊肉串的?不是在说玉氏王爷吗?” 贞淑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嗯……主子说的意思是玉氏王爷长的颇有些异域风情,长的就挺像那些来咱们京中卖羊肉串的西域人。” 魏嬿婉回忆着那日与进忠出去玩时碰到的西域人,袒胸露乳,一巴掌宽的护心毛,还留着大胡子。 顿时嫌弃的‘咦’了一声,接着用惨不忍睹的目光看向金玉妍,意思很明显——原来你爱这款? 金玉妍也不理解自己那时为什么会被猪油蒙了心,不过她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决定未来的日子,就守着嬿婉和贞淑过。 母亲和妹妹也即将来到京城,以后再也不用挂念玉氏了。 当天,金玉妍该赏的赏,又给启祥宫里所有的人分发了一个月的月例,使整个启祥宫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差一点被偷家的进忠,押着惢心三人来到了慎刑司。 三个人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刑房。 进忠当着惢心的面嘱咐起精奇嬷嬷,“这个宫女只负责问话,不用上刑。” 精奇嬷嬷闻言立马恭敬的点头应是。 能不恭敬吗?因为这慎刑司从上到下,包括这些精奇嬷嬷都是他进忠的人。 惢心本以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可没想到,竟然又被进忠公公救了下来。 惢心连忙就要下跪,感谢进忠。 进忠立马拦下,“你不用谢我,在来之前,我师傅李玉特意交代我要照顾好你。 再加上我与江与彬的关系,再怎么也不能让你在这里受委屈。” 惢心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李玉与江与彬,像进忠公公这样的御前红人,犯不上来特意关照她一个小宫女。 但她并不是拎不清的人,不管进忠是为了谁?救了自己就是救了自己,总归是进忠公公出了力气。 惢心泪流不止,她默默地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待到有朝一日需要她时,她必当万死不辞回报进忠公公。 进忠在离开惢心的刑房后,率先来到了谢权这里。 第37章 真相 进忠先来他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谢权已经经受过三天的大刑。 若再用刑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他,他必须得先来他这里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情况。 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故事走向,让他有一种即将破茧的感觉。 虽然说结局都是指向如懿,可这当中诸多不同的细节,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自己是不是能摆脱上一世的结局?今生自己的努力到底有没有用?还是如同这件事一般,无论过程多么曲折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看着还未动刑就已经浑身是伤的谢权,进忠神经质的舔了下嘴唇,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五天后随着菱枝再一次被折磨到晕厥,这场恐怖的刑讯暂时告一段落 谢权早在第二天的时候便承受不住一命呜呼了。 在江与彬及时的救治下,濒死的菱芝再次被救回来。 进忠踏着满地掺杂着鲜血的辣椒水,一步一步走向刑台上靠坐着的血人。 在挥退包括江与彬在内的所有人后,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她面前。 看着菱芝凄惨的模样,进忠悠悠叹了一口气,温柔的掏出手帕擦拭起她脸上的血水。 “说吧。”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让菱芝丢盔弃甲。 “我、我说。是我陷害如懿的。” 进忠感兴趣的问道:“哦?那你们二人有何深仇大恨呢?” 随着菱芝断断续续的讲述,进忠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线。 原来在阿箬侍寝后,惢心便顶在了阿箬的位置上,而她则顶在了惢心的位置上。 离主子越近,她便越能感受到主子有多自私自利。 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想过背叛如懿。 直到有一天,她唯一的亲人,独自拉扯她长大的父亲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 由于如懿并不像其他嫔妃那般大方,从来不赏赐他们这些下人,致使她入宫这么久,手里也没攒下多少银钱。 实在掏不起医药费,菱芝只能向如懿借钱,可谁知如懿不仅没借,还狠狠的批评了她一番。 “您知道吗?如懿她竟然对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阿玛生这场大病,本是天意如此,即使强求,也只能是人财两空。 随后她竟然自以为大发慈悲般,给了我一本手抄的佛经。” 进忠点头,这确实像如懿能做出来的事。 但进忠还是有些不解,“所以就因为她没借你钱,你便伤害皇嗣?” 菱枝摇头,咳了一口鲜血后继续说道: “怎么可能?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或许我就被她说动了,我阿玛的病的确是天意。 您知道吗?就在上个月,我借遍了所有人东拼西凑的凑到了二十两,交给我阿玛去看病后。 她竟然拿出50两,给了一个冷宫的侍卫。” 冷宫的侍卫?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进忠抱着胳膊颇有些好笑的想着。 “那侍卫与娴妃很熟?” 菱芝哈哈大笑,“不,他们不熟,甚至只是第一次见。 原因只是因为,如懿半夜睡不着,来到花园赏花时碰到了一个瘸腿侍卫。 据那侍卫说,他平日里在冷宫当值。 那几日因为爱人抛弃了他,所以为解烦闷喝醉了酒,等醒来时,腿便已经断了。 想来是醉的太严重,踩空了台阶摔断的。 可由于没有钱医治,只能拖着伤腿当值。 我那善良的主子,二话没说,当即拿出50两与那个陌生的侍卫。” 进忠眼神一闪,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菱芝继续说道:“奴婢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襄常在阿箬给了奴婢一大笔钱,让奴婢给阿玛治病。 虽然阿玛还是死了,但奴婢就是心里恨,这么多年我伺候如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懿她送钱给那个侍卫,就是不浪费。 借钱给我阿玛治病就是浪费!” “于是你便设计残害皇嗣,陷害如懿?” “是襄常在,那一日我因为这世上已没有一个亲人,而选择自杀时,襄常在找到了我。 她说她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她要让这个孩子死得其所。 阿箬知道我同样恨如懿,她便让我帮她……” 半个时辰后,进忠才从刑房里出来,江与彬也刚探望完惢心回来,见状,便想进牢房再去诊治菱枝。 却见进忠掏出手帕,仔细的擦着手上的鲜血,“她死了。” 随后他一指负责记录口供的精奇嬷嬷。 “我说,你记。” 呵,如懿…… 不久后,便有侍卫在延禧宫后院的树下挖出一大包朱砂。 接着,弘历便下了一道圣旨—— 如懿胆敢残害皇嗣,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贬至冷宫,不可带人进去伺候, 乌拉那拉一族,再不可入朝为官。 当天夜里,启祥宫偏殿。 早在查出金玉妍是无辜的那天,阿箬便搬了回来。 阿箬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站在门边的挺拔身影。 “进忠公公你来了,可是菱枝托你给我什么话了?” 进忠略微一勾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没错,菱枝什么都告诉我了。” “可如懿还是被贬进冷宫。”阿箬语气不明。 进忠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缓缓讲述起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阿箬在如厕时,不小心滑倒,意外的发现了血迹。 她立马想到之前,贞淑曾说过,阿箬这一胎来的实在凶险,一定要小心翼翼好好静养,一点点轻易的磕碰都不能有。 她当即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聪明的阿箬,立马便想到要借这个孩子扳倒如懿。 第二天,阿箬找借口拒绝了贞淑的请脉,找到正要自杀的菱枝说出全部计划。 以及当初在延禧宫埋下朱砂的位置。 菱芝又从宫外买回几副虎狼之药,至使阿箬的脉象显得平稳无虞,成功瞒过了贞淑。 再找到启祥宫里曾对其有恩的小太监谢权,让他协助自己。 就这样,一切都按照阿箬的计划进行着。 可她万没想到,菱枝在给她所食用的鱼虾里下了大量朱砂后。 御膳房的厨子竟然图省事儿,鱼虾并没有单独烹制。 而是将她的鱼虾、仪嫔与公主奶娘的鱼虾一锅烹制出来。 致使仪嫔与公主一同中毒。 而阿箬之所以先把矛头指向金玉妍,那只是意外。 原因是阿箬怕自己的月份太大,仅仅是鱼虾里的朱砂不至于让她流产,她便单独服用了一些,可没想到尾巴没处理干净。 这才让金玉妍吃了瓜落。 而谢权之所以一口咬定是金玉妍指使,也是因为在启祥宫里搜出朱砂,皇上能怀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金玉妍,第二个就是阿箬。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的恩人陷于危难,没办法,只能攀咬金玉妍。 “我也没想到,仪嫔与公主受了这无妄之灾。” 阿箬后悔不已,她虚弱的咳嗽几声,“我知道,我有罪,谋害皇嗣,难逃一死,不知进忠公公可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的补偿仪嫔与玫嫔还有小公主,再将我交给皇上。” 第38章 茅厕里的宝宝 谁料,进忠却邪邪的笑了起来,“谁说奴才要举报襄常在了。 既然奴才把如懿送进了冷宫,便是要保下襄常在。 如此,奴才问您,您可要当奴才的刀,平步青云向上爬呀?” 阿箬眼神闪烁,浑身发抖。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被进忠掌握在股掌之中。 就连菱枝的死,都很有可能是他干的。 他太可怕了! 这个认知一升起来,便让阿箬恐惧到不敢呼吸。 她颤颤巍巍的爬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由自主用臣服的语气说道: “奴婢,奴婢愿意做进忠公公的那把刀。” 进忠眯起眼睛,笑得开怀,可嘴里却说着,“哎呀呀,这可使不得,您是常在,我是奴才,怎可让您跪奴才,自称奴婢呀?”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进忠却丝毫没动毫无压力的受了阿箬一拜。 等阿箬拜完后,进忠一甩拂尘,扭头留下一句,“奴才就不打扰襄常在休息了,先行告退。” 说完,便起身离开。 偏殿外,进忠侧头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又露出一个邪气的微笑。 装惯了,已经让所有人都忘了,我,进忠,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离开偏殿,来到了金玉妍的主殿。 刚一走到门口,魏嬿婉便看到了来人。她开心的奔向进忠,“进忠哥哥你来啦!” 吓的进忠立马弯腰去接,生怕她因为跑的太快,摔倒。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可慢点,这青砖地磕一下,可是要流血的。” 金玉妍也笑眯眯的跟在魏嬿婉身后走出来,“进忠公公,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进忠温和的行礼,“嘉妃娘娘吉祥,已经办好了。” “这么晚了,想来进忠公公已经下值了,你可快来帮帮嬿婉这丫头吧。” 金玉妍调笑道。 进忠顿时来了兴趣,“这是怎么了?” “她呀,正在那数刚才皇上送来的赏赐呢,冷不防看见那么多黄金,怎么数都数不过来,正好进忠公公来了,就劳烦你跟她一起数吧。” 魏嬿婉被臊的直跺脚,进忠看着她此刻幸福的样子,笑着揉揉她的头。 这也是为什么他并没有选择金玉妍为扶持对象。 要知道他今生要办的事,可是要掉脑袋的,弄不好也会像前世一般,被赐死。 若他选择金玉妍,就凭前几日婉婉冒死也要救金玉妍的架势。 到那时自己一个失败,与金玉妍同时死了,婉婉该多伤心啊。 进忠拿着不知从何时变粗了很多的拂尘,笑着跟魏嬿婉进去数钱。 另一边,如懿在冷宫的日子很不好过。 她还坚持戴着象征体面的护甲,由于这次是弘历亲自下令,不许带人进去伺候,所以这次如懿是自己进冷宫的。 在临行那天,李玉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曾劝导过她,一定多带些金银。 可如懿偏觉得即使是自己进入冷宫也要保持体面,金银那些俗物自己又怎么能沾染? 于是她就独身一人,带着几副护甲,穿着花盆底儿的鞋,昂首挺胸的,来到了冷宫。 刚开始进冷宫时,她还挺乐观的。 可随着冷宫的大门一落锁,她便察觉出不对。 即使她的延禧宫在后宫中算是比较简陋破败的,但在她在这个的精心布置下,怎么着也比这冷宫好上百倍。 漏风的门窗,长满荒草的院子,仔细看,阴影里的老鼠竟然已经不背人了,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跑出来。 如懿扎扎着戴着护甲的小胖手,一手捏着小包袱,一手提着裙角,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 这时一个身穿旗装的身影吸引了她。 那女人头发花白,双手合起,将手里的东西捂得严严实实。 随后将手指悄悄打开一条缝,接着一脸郑重神秘的向缝里看去。 如懿有些好奇,她凑上前去问道: “这位太妃,您在看什么呀?” 那个老妪,抬头看了一眼如懿,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近她,“你想知道?” 如懿觉得这老太有点可爱,而且她这时好奇心已经彻底被勾起,在听到老妪的问话后,边笑着点点头,“想知道”。 老妪也不小气,将手递到如懿面前,“那好吧,借你看看吧。” 如懿也学着老妪那样,仔细向那个缝里看。 如懿只觉得她手里白花花一片,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并且伴随着一股异味。 老妪问道:“你看清了吗?” 如懿老实回答,“没有。” 老妪将手里的缝开的大些,再次问道:“这次呢?” 如懿还是没有看清,只觉得异味更重了,“还是没有。” 突然,老妪嘿嘿一笑,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甩在如懿的脸上。 如懿只来得及看见是一大把白色颗粒状东西,被老妪扔向自己。 那东西砸在脸上,恶臭难当,还好,巧不巧有这颗掉在如懿的头发上。 更可怕的是,那东西竟然还在动。 如懿崩溃大叫,“这是什么东西?” 老妪拍着巴掌笑得更开心了,“没啥,这是本宫在茅坑里抓的蛆宝宝,还带尾巴的呢!”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震跑了,房上的乌鸦。 如懿一边干呕,一边赶紧去抓头上的蛆。 可她还带着两个护甲,只能用前三根手指捏来捏去,一不小心还抓破一个。 如懿更崩溃了,她不顾此时还有些冷的天气,踩着花盆底咯哒咯哒的跑到井边,准备打一盆水来清洗一下。 可此时,她的护甲再一次成了阻碍,由于两只手上的护甲太长,根本握不住井把。 所以还是只能用三根手指打水,这也导致了她打一次水,水桶便滑落一次。 终于在双手被磨起好几个水泡后,才堪堪打上来半桶水。 如懿已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头埋进水桶里。 在一阵鸡飞狗跳后,终于将头发和脸清洗干净。 如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头去看刚刚捉弄她的老妪。 结果那人早就已经跑了。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新来的,你说你招惹佩太嫔做什么? 她一个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第39章 进冷宫也要体面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如懿赶紧扭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身穿一套老旧的宫装,一脸褶子抽抽的吓人。 如懿委屈的嘟嘴,但一想到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初来乍到,这里什么情况也不懂,还是压下委屈强扯出一个笑容回道: “是,晚辈记住了,不知这位前辈该怎么称呼您?” 那人的思维清明,对答如流,“你叫我吉太嫔就是。不知怎么称呼你?” “吉太嫔叫我如懿便是。” “如懿?”吉太嫔有些疑惑,“没有封号?” 如懿有些尴尬,但还是回答道:“没有封号。” 吉太嫔诧异的看一眼如懿,“没有封号,那便是庶人了。 哦,看来是犯错进来的。” 说完,吉太嫔便不感兴趣的拍拍手转身离开。 但在离开前还是好心的提醒一句: “在这里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现在夜里寒凉,你若想要平安的度过,今晚还是赶紧找一个宫殿打扫出来住进去吧。” 说完又看了一眼如懿的护甲,“在冷宫还戴着护甲,有种,祝你好运。” 如懿看着吉太嫔逐渐远去的背影,此时恰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冷宫里显得尤为阴森恐怖。 如懿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抱着他的小包袱找了一个空殿进去。 进去后如懿才发现这里面比外面还要破烂。 她习惯性的想要叫惢心帮她打扫,可话刚到嘴边,她才想起,惢心并没有跟她进来。 如懿顿时有些不满,“这惢心看来也是个势利眼,见本宫落魄了,她便立马离开。 虽然自己不方便要求她留下,但她可以主动提出来跟本宫进冷宫啊,何苦本宫现在要自己干活?” 如懿在说这些话时,从来没想过不让人跟进来伺候的圣旨是皇上下的,惢心作为一个奴婢,怎么可能违抗圣旨跟她进来。 如懿把冷宫想的太简单了,这次进来连被褥都没有带。 房间里只有一个破木板床,以及一个瘸了腿的桌子。 体面人如懿,怎么可能住在这么脏乱的屋子里? 没办法,她又返回院内打了半桶水,幸运的是她在房间内找到一个豁牙露齿的破木盆。 可没有抹布,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干脆一咬牙,直接将一件冬装的里子撕下,做抹布,开始自己动手打扫卫生。 即使在这时,她还是没有摘下护甲。 平时养尊处优的还好说,但现在她可是在擦洗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人住过的房间。 一抹布下去,连泥带土,再放水盆里这么一洗,那一盆底的水,直接变成黢黑泥汤子。 她再一使劲拧干抹布,泥汤子就顺着护甲往里灌。 可就算察觉到了又怎样?摘下护甲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这可是如懿保持体面的重要道具。 如懿就这么踩着花盆底,扎扎着护甲,一直干活干到后半夜,房间里才将将整理干净一些。 累的如懿也顾不上体面,直接将包袱里仅有的一套冬衣,一套夏装,全部套在身上,往硬木板上一躺就这么睡了过去。 凌云彻这几天倒霉极了,先是因为在魏嬿婉那里被一个太监比了下去,所以一时郁闷之下喝醉了酒。 而后又不知是醉倒时摔下了台阶,还是被那天那个总管太监教训了。 总之,在酒醒后,他便断了一条腿。 平日里,他又从不喜欢攒钱,每次发了月例第一件事,不是找一同当值的人喝酒,就是买些小菜自斟自饮。 所以,他手里并没有多少钱,用来治腿。 好在他当值的地方是冷宫,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过来,也没什么重活。 这才让他瘸着一条腿,一直当值。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一瘸一拐,经过御花园时,碰到了娴妃娘娘。 没想到娴妃竟然主动问他的腿,然后在得知他没有钱治病后,又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这可真是个善良的女人呢,比魏嬿婉那个趋炎附势的小蹄子强多了。 他原本想着治腿只需要三十两,现下他有五十两,剩下的二十两他完全可以拿去买酒喝。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第二天花二十两买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以及一些熟食小菜后,钱竟然丢了。 他一时情急,拖着瘸腿原路返回,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银子。 谁能想到,不知在哪,突然窜出一条大狼狗,先是撞了他一下,结果酒没拿住,摔在地上全洒了,肉也被大狼狗叼走了。 就这样,整整五十两,他什么也没剩下。 凌云彻晦气的都想要去寺庙里拜拜佛,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没了钱也没治好腿的,他只能一瘸一拐的再次回到冷宫当值。 但这一肚子怨气,总要有地方发泄。 于是他照例将冷宫的饭菜,克扣一部分,再送到冷宫。 以往冷宫里都没有什么质疑,可今天却不同。 就在凌云彻将一盆泛黄的粗面馒头,一盆炒青菜,送进冷宫的小窗口里,不多时,一道暗哑的声音传来。 “这位侍卫大哥,饭菜只有这些吗?这也太简陋了。” 凌云彻顿时一愣,这道声音不就是前几天给自己银子的娴妃娘娘吗?她怎么在这? 凌云彻立马跑到冷宫的窗口前向里观望。 如懿此刻真是欲哭无泪,她昨天白天滴水未进,晚上又擦洗到后半夜。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这冷宫里又不能随时想吃,就随时找小厨房要。 这里一天只有一顿饭,她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了开饭的时候。 却发现竟然只有一盆泛着诡异黄色的馒头,以及一盆全是老帮子带黄叶的炒青菜。 如懿顿时不满的发出了质疑。 可就在她说话的间隙,一大帮,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嫔妃,一哄而上将食物抢了个干干净净。 突然,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娴妃娘娘?里面的人可是娴妃娘娘?” 如懿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立马跑到小窗口回应: “是我,你是?” 凌云彻这下才完完全全确定,那个昔日里善良优雅又体面的娴妃娘娘,竟然被关进了冷宫。 第40章 冷宫生活 “娴妃娘娘,微臣是凌云彻呀,一个月前您还给过微臣五十两银子,你怎么进冷宫了?” 如懿在凌云彻的提醒下,也想起一个月前曾给过一个瘸腿侍卫五十两银子。 紧接着她苦笑一声,“原来是你啊,要说我为何进这冷宫,那可真是说来话长了。” 在如懿讲述了一遍自己进冷宫的经过后,凌云彻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背后指责皇上,只能安慰道: “没事的娴妃娘娘,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早晚有一天会查到真相,放您出去的。” 凌云彻本以为如懿会被他安慰到,可谁能想到,如懿竟然一脸的幸福。 “你说的没错,皇上一定会为本宫查明真相。想当初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墙头马上遥相顾……” 如懿又趁机将她与皇上的情谊叙述了一遍,然后补充了一句: “皇上将我送到冷宫,定是怕我在外面会受到别人的伤害。” 这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如懿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因为那50两银子。 还在那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甚欢,而如懿在熟人面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正在饿肚子。 毕竟那样多不体面。 就这样如懿又饿了一天。 等到了半夜时,如懿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到井边打半桶井水喝下,这才勉强又过了一晚。 等第二天再次开饭时,如懿已经学乖,她不再抱怨饭菜简陋。 见今天当值的并不是凌云彻后,她直接上前拿起一个黄馒头。 又用好不容易找到的破碗,盛了一筷头的青菜,踩着花盆底咯哒咯哒的来到井边,翘起护甲,用自以为优雅的姿势吃了起来。 就在她扯着嗓子将粗馒头咽下时,冷宫门上的小窗子又打开了,从外面递过来一份虽然算不上精致,却也是有荤有素有精米白饭的饭菜。 如懿眼睛都看直了,就在这时,吉太嫔优雅的从她的寝殿里走出来接过饭菜。 如懿疑惑不解,“吉太嫔,为什么你的饭菜跟我们不一样呢?” 吉太嫔瞥了她一眼,语气也算和善的说道:“自然是用钱买的。” “在冷宫里还可以用钱?” 吉太嫔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向如懿。 “自然是能用的,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可以用钱,你该不会一文钱都没有带来吧?这可是后宫女人的常识。” 如懿被噎的张张嘴,她可不就是一文没带嘛,想起李玉曾经好心提醒过她多带些金银珠宝,可她却还在那儿嘲笑李玉庸俗。 现在想想,她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吉太嫔见如懿的神情有异,就知道她竟然真的没带。 沉默良久,吉太嫔还是决定提点她一下。 “在冷宫里,你可以绣一些手帕,绺子之类的,托侍卫拿出去卖。” 说完后,吉太嫔端着饭菜径直回了寝宫。 如懿思考片刻,还是放弃了,因为她现在手上除了这几副护甲之外,没有任何银钱用来购买丝线与帕子。 至于卖护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这样,在挺了半个月后,如懿终于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这里的饭菜,受不了这里洗头洗脸没有皂角,也受不了这里没有头油没有面脂。 就在她打算卖掉一对护甲时,大门上的窗口竟然被打开了。 “娴妃娘娘可在。” 如懿奇怪的望去,今天不是凌云彻当值的日子,那又是谁找自己呢。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回应道: “我在。” “娴妃娘娘,奴才偶然得知,您在这里过的不好,故来探望。” 看着窗口后那道挺拔俊秀的身影,如懿一阵恍惚…… 养心殿弘历惊讶的看着毓瑚,“你说你要收徒?” “回皇上的话,也不算是收徒,就是奴婢年纪大了,早晚会退下去。 所以要提前培养出一个能在未来,同样可以代替皇上行‘ 寻事出之由判六宫是非 ’的人。” 弘历看着这个从小带自己长大的奶娘,竟在她的头上发现几缕白发。 猛然惊觉,毓瑚姑姑也老了,自己确实不应该让她老人家再继续操劳了。 弘历叹了一口气,妥协的问道:“朕准了,不过毓瑚姑姑在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回皇上,奴婢心中已有人选,正是前几日为嘉嫔娘娘洗刷冤屈的宫女魏嬿婉。” 其实说起来让毓瑚教导魏嬿婉这件事,还是李玉先提出来的。 还记得那天,如懿进入冷宫后,李玉为了感念进忠在慎刑司对惢心的照顾。 以及正是因为进忠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嘴,如懿身边的大宫女惢心,被证实并没有参与到谋害皇嗣一案中,若将她也送进冷宫中是否不太合适? 皇上当时正处在对如懿的极大怒气中,当即说道: “一个被贬进冷宫的庶人,何德何能还需要一个宫女来伺候她?她是去赎罪的,还是去享福的?” 就这样惢心顺势被留在了冷宫外。 李玉感动的无以复加,这徒弟没白收,有事真上。 为了回报进忠,他当即放弃之前将魏嬿婉送进御膳房当掌事姑姑的想法。 毕竟哪里的掌事姑姑也没有当御前掌事姑姑来的风光。 于是在一日他单独遇见毓瑚时,便凑上前,暗戳戳的问道: “毓瑚姑姑,你可有收徒的打算?” 毓瑚被李玉问的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玉立马挂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来,“毓瑚姑姑,奴才也是为了皇上考虑。 说句不好听的,您的年纪已经大了,可皇上还年轻。 若有一天您到年纪颐养天年了,那皇上这御前可就没有像您一样替皇上查案断是非之人了。” 李玉特别了解毓瑚,她对皇上可谓是忠心耿耿,一门心思的为皇上考虑。 若她在劝毓瑚时,将皇上抬出来,这事便十有八九能成。 果不其然,在李玉说完后,毓瑚开始顺着他的话思考起来。 半晌,毓瑚迟疑的问道:“收徒说的简单,可又要去哪里寻着合适的人呢?” 李玉并没有直接说出魏嬿婉的名字,只是拐弯抹角的提醒道: “倒也是,这个人选可不好找,既要年轻好调教,还要聪明伶俐,有一颗甘愿为主子赴汤蹈火的心,又得有洞察真相的能力。 最近这段时间咱们遇到过这样的人吗?” 第41章 毓瑚收徒 毓瑚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收弟子就应该收这样的人才。 但要说到最近碰到的……毓瑚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日在长春宫时,那个名叫魏嬿婉的小姑娘,机智过人,舍身救主的样子。 毓瑚顿时有了主意,“李玉,你可记得那日在长春宫的小宫女魏嬿婉?” 李玉眼珠一转,这不就上道了吗? “魏嬿婉?可是启祥宫的那个找到证据的小宫女?” 毓瑚点头,虽然想到她,但还是有些迟疑。 李玉见她犹豫的样子,当即明白她在迟疑什么,便率先说道: “可这魏嬿婉好是好,先不说她愿不愿意来咱们御前,就说她那忠心耿耿的劲儿,谁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品,对每一个主子都尽心尽力,还是只单认嘉妃这一个主子?” 李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毓瑚是个极为护短的人。 他果然想的没错,毓瑚骤然听到自己心仪的人选被李玉否定,当即连脑筋都没拐,直接维护道: “忠心耿耿,还不好?之前调查启祥宫的时候,我就已经查过这姑娘,并不是嘉妃的陪嫁,原本就是咱们宫里亲自从民间选上来的人。 她对嘉妃忠心,只是因为嘉妃对她好。 可要说好,咱们皇上更是仁慈,好好调教一番,她未必不能对皇上也如此忠心。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年纪小,皇上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皇上喜欢更加成熟妩媚的,我看这姑娘五官精致,长大后也一定是个美人胚子,若她在别处很有可能生出勾引皇上的心思。 可她在御前伺候的话,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长大,皇上必定不会对她动心思。” 李玉真是太佩服自己了,但此时还是不能大意,只能继续泼凉水。 “毓瑚姑姑的话说的有道理,但这人具体能不能用,还是得仔细考察一番。 这样吧,一会儿没什么事的时候我亲自去一趟,将人叫过来。 到时这人得由咱俩一同考验。” 毓瑚被李玉气到无语,“还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你这是怕我见到魏嬿婉,在背后提点她吧?” 李玉嘿嘿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因为真正要在背后提点魏嬿婉的人是他。 毓瑚暗骂一声小狐狸,随后同意了他的说法,“行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皇上,你去提人吧。” 启祥宫。 魏嬿婉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李玉,“李玉公公,可是进忠哥哥有什么事吗?” 李玉态度甚是温和,“嬿婉,你先在这等我一下,你们主子嘉妃呢?” 魏嬿婉乖乖的向寝殿方向一指,“我们主儿在那呢。” 李玉被她乖巧的小模样萌到了,到底还是个刚满15岁的孩子,即使再聪颖,也免不了单纯活泼。 啧,话说回来,小姑娘才15岁,自己那个蠢徒弟已经20了。 真是作孽呀! 他也不想想,也就在皇城内宫女25岁才出宫嫁人,20多岁以上没成亲的姑娘比比皆是。 可在宫外的姑娘,大部分15岁及笄,然后就可以成亲了,16岁连娃都生了两个的,也不是没有。 也就是弘历三观正,就喜欢成熟的女子,不然这后宫中十四五岁的嫔妃也定是有的。 李玉来到金玉妍面前,不知说了什么,总之二人再出来时全部都笑容满面。 金玉妍招招手,就见魏嬿婉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主儿,您叫我啊?” 金玉妍满腔慈爱的摸摸她的头,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嬿婉,李玉公公此次前来是想调你去御前,跟在毓瑚姑姑身边学习查案。这可是天大的机缘,你定要好好学习,万不能辜负李玉公公进忠公公的栽培。” 其实最开始李玉说想要调魏嬿婉去御前时,金玉妍的第一反应是不舍,然后是担心。 御前虽然看着比别处风光,但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这地方是机遇与危险并存的。 但李玉有句话说的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嬿婉若一直在她的启祥宫,这辈子撑死也就是个掌事姑姑。 可如果她在毓瑚姑姑的手下完成教导,到时毓瑚一旦退下,那嬿婉将会成为这后宫除了皇上外,没人敢惹的存在。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担心就葬送了嬿婉的前途。 并且御前不仅有李玉罩着她,最重要的是嬿婉还有一个情郎哥哥进忠在那,又怎么会让她吃亏呢? 而且她相信,以嬿婉那讨喜的性格,必定能在御前混的风生水起。 想明白的金玉妍,只得忍痛放手。 魏嬿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主儿,你不要我啦! 不是,奴婢也没做错什么呀?难道是昨天我偷吃了两个鸡腿被您发现了? 还是说昨天给富贵儿扎小辫子,结果不小心扯下两撮毛,它跟您告状了。” 金玉妍嘴角抽动,她就说昨天富贵的脑袋上怎么突然有两块秃秃的地方,合着是这小丫头干的。 无语的金玉妍狠狠的给了魏嬿婉一个脑瓜崩,“富贵又不会说话,它怎么跟我告状? 本宫这是为了你好,去御前是多少宫女太监梦寐以求的事。 况且你不想日日与你的进忠哥哥见面吗?” 说到进忠,魏嬿婉捂着脑袋,脸红红的闭嘴了,过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说道: “即使如此,奴婢也不——额……倒也、倒也不是不行。” 金玉妍笑骂,“去去去,快走,你个见色忘义的小色胚。” 就连李玉都被魏嬿婉的古灵精怪逗笑了,“好了,嬿婉,你真得跟咱家走了,毓瑚姑姑还等着呢。” 很快,魏嬿婉便跟在李玉的身后出了启祥宫。 在看不见双方人影的那一刻,主仆二人双双落泪。 因为她们知道,此次一分别,这二人便再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亲密无间,日日粘在一起了。 李玉好笑的看着哭到一抽一抽的魏嬿婉,调侃道:“哟,这么难过呀?要不然咱家换个人到御前与你的进忠哥哥日日相对?” 魏嬿婉吸吸鼻子,“倒也不用,奴婢知道主儿放奴婢走,是想让奴婢有个好的未来。 而奴婢也想能挣出个好成绩,在以后能给主儿做后盾。” 李玉点头,进忠的眼光真不错,这丫头与惢心一样,都是重情重义的。 不过该提点的他还是要提点,“你的意思我能理解,但嬿婉你要记着,一会儿在毓瑚姑姑面前你定不要表现出对金玉妍的忠心,你要表现的是对整个皇家,尤其对是皇上的忠心。” 第42章 钮钴禄.善保vs和珅 “还有一点,既然你到御前伺候,那便是皇上手下的人,所忠之人,只有皇上,也只能是皇上。 这点来说,进忠做的就不错。 以后千万不要让我再听到你刚刚为嘉妃娘娘而奋斗的之类话,皇上最忌讳这一点,不然我与进忠加起来也护不住你。” 李玉说这话时,表情极为严肃。 使得魏嬿婉也不由一怔,她很聪明,当即就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然后便郑重点头承诺,“多谢李玉公公提醒,奴婢记下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还有,”李玉又紧跟着补充一句,“在毓瑚面前,千万不要表现出咱们二人熟稔。” 见魏嬿婉点头应是,李玉这才放心下来,带着人前往养心殿。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毓瑚面前。 这时的李玉已经变为面无表情,对魏嬿婉的态度也很是冷淡,仿佛真是从未见过一般。 “毓瑚姑姑,人我可给您带来了,这行与不行咱们可得好好考验考验,不然咱们可不放心,是不?” 毓瑚递给李玉一个眼神,意思是,这还用你说? 然后转过头来,用和蔼的语气对魏嬿婉问道: “小姑娘,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叫魏嬿婉吧?” 魏嬿婉瞪着圆圆的猫眼,乖乖点头然后糯糯回答道,“是的,奴婢是叫魏嬿婉。不知毓瑚姑姑叫奴婢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毓瑚闻言立马瞪了李玉一眼,合着你叫人来,竟然防备到连来这的目的都不说。 也够小心眼的了,不过好歹是为皇上办事,谨慎一些也挺好。 毓瑚见魏嬿婉那可爱的小模样,一改往日里严肃的神情,再次柔声问道: “我是见上次你在长春宫时,舍身救主很是勇敢,便想着再见见你这小姑娘,那日情况那么危险,你就不怕吗?。” 魏嬿婉谨记李玉的教诲,大义凛然地回答道: “回姑姑的话,奴婢为主子分忧是理所应当的。” 毓瑚满意的点头,但还是隐晦的问,“看来你对嘉妃娘娘很是忠心呢” 魏嬿婉仿佛没有听出毓瑚话里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连连点头,“嗯,作为奴婢,对主子忠心不是应该的嘛? 刚入宫时,教导嬷嬷就已经明确的告诉过奴婢,谁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就要对谁一片赤诚,肝脑涂地。 要说忠心,这次嘉妃娘娘出事,启祥宫上下都很尽心尽力呢。” 魏嬿婉这话,聪明的将上次忠心救主的功劳,分摊给所有启祥宫的宫人们,并且将自己的行为成功合理化。 以此让自己舍身救主的行为不那么突出。 毓瑚对她的回答也很是满意,看来这丫头并不是破死命的只忠心金玉妍一人。 而是作为一个奴婢,忠心护主的正常现象。 换句话说,那就是谁是她的主子,她便忠心维护谁。 到底是小姑娘,心思纯净,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牢牢记得刚入宫时的初心。 这样的孩子最好教导。 李玉见魏嬿婉回答的十分完美,便也放下心来。 语气中带着些许赞同,“这宫女说的不错,还行,是个好的。” 毓瑚也觉得很不错,当即问道: “魏嬿婉,你可要到我手下学习做事,在这御前伺候?” 魏嬿婉挠挠脸,“啊?回毓瑚姑姑,因为奴婢说的不算,上面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毓瑚更加满意她的态度,当即决定到皇上那去讨一个旨意,毕竟这普天之下,谁说话也没有皇上说话好用。 于是出现了之前一幕。 弘历摸着下巴,“哦,毓瑚姑姑说的是那个孩子呀,既然毓瑚姑姑喜欢,那便收下吧。” 说到一半,弘历突然又想起那日,与魏嬿婉一同见驾的侍卫长善保。 觉得毓瑚姑姑这查案的技巧,不能只限于后宫,于是便打算在毓瑚身边再塞一个人。 “来人呐,御前侍卫长善保可在?” 就在大家一头雾水时,善保进来见驾。 “毓瑚姑姑,你这查案的手段仅传于后宫,实在是可惜,朕现在将侍卫长也交给你调教,到时或许能有大用。” 毓瑚一直对弘历言听计从,他说让自己多教一个,自己便多教一个呗。 “善保,你全名叫什么来着?” 善保对于弘历让他跟一个后宫里的姑姑学查案一事,并没有半点异议。 态度恭敬地回答道:“奴才原名钮钴禄.善保,但奴才的老师曾给奴才取名为和珅。 所以奴才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叫奴才和珅。” 弘历点头,“好,毕竟技多不压身,从现在起,钮钴禄.和珅、魏嬿婉二人,便跟着毓瑚姑姑身边接受教导。” 等进忠办完差回来,便发现自己的小心肝与另一个男人一同在养心殿当差。 进忠:……我心里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刻他不方便去找婉婉询问情况。 进忠只能有些崩溃的找到李玉,“所以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也有些懊恼,“唉,说来话长,总之是为师好心办了坏事,原本想着让嬿婉来御前跟着毓瑚学习。 好等毓瑚退位后,她来接管掌事姑姑一职。 可谁能想到,皇上竟然将钮钴禄.和珅也安排进去了,这下孤男寡女一起学习万一相处出感情该怎么办? 为师对不起你啊。” 进忠也相信李玉没有坏心,于是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师傅,你为什么又想着让嬿婉来御前当掌事姑姑呢?” 李玉理所应当的说道: “当然是想着让你们二人日日相对呀,这不是好事吗?” 进忠叹了一口气,“师父,这几日惢心已年满二十五岁,就要出宫了。 不如徒弟将她强行留下,与您作对食如何?” 李玉立马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敢! 惢心是个好姑娘,她又那么喜欢孩子,怎可与我这没根之人日夜相对,那岂不是委屈了她……” 李玉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进忠的意思。 如果魏嬿婉当了御前的掌事姑姑,便很有可能像毓瑚一样在宫里待一辈子。 进忠何尝不是与他想的一样?都希望自己心爱的姑娘幸福。 但李玉还是想挣扎一番,于是辩解道:“你、你们与我们的情况怎么能一样?嬿婉姑娘与你是两情相悦,而我只是单相思。 你是不知道,小嬿婉原本还不怎么同意到御前,可一听说能与你朝夕相对,立马点头同意。” 第43章 奴才看她长的好看 谁料进忠却摇摇头,“师父,嬿婉还太小了,只考虑眼前,还没到能为以后打算的年纪。 前几日我连与她表白,都没敢让她现在就给徒弟答案。 她喜欢宫外的生活,徒弟一辈子都出不去皇宫。 徒弟就怕她将来长大时会后悔。” 李玉闻言更加愧疚了,“那、那怎么办?皇上已经下旨了。” 进忠没想让李玉为难,于是尽可能的安慰道: “没事师父,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徒弟多努努力,让婉婉在未来的一辈子里都不会后悔选择了徒弟。 再奢望一下,兴许徒弟哪次立了大功,能得到个恩典,带着婉婉出宫衣锦还乡呢。” 办完差回来的进忠,前往弘历身边禀告时,魏嬿婉就站在不远处等着毓瑚吩咐。 平日里和珅与魏嬿婉各司其职,该伺候皇上的伺候皇上,该当差的当差。 只有后宫里出现事端,需要毓瑚出面调查的,才会一同将他们二人带在身后学习。 这还是魏嬿婉第一次见进忠如此正式一板一眼的向皇上汇报工作。 他们二人就这么一眼接着一眼的偷看对方。 急的李玉都想不顾皇上在,直接上前去踹自己那蠢徒弟一脚。 另一边,毓瑚也发现自己新收的小丫头,老是看向大殿下跪着的进忠。 想起这小丫头的传闻,不由得低声调笑道: “嬿婉,进忠好看吗?” 魏嬿婉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口水,在听到毓瑚的问话后,头也不回的脱口而出: “嘿嘿,好看。” 说完,她才惊觉不好,怯生生的回头看向毓瑚,心想该怎么解释才好。 好在毓瑚并没有多想,只是在知道她的小爱好后有点担心。 在毓瑚看来,这天底下最俊朗的人就是当今圣上。 她怕这小姑娘再喜欢上皇上,于是试探道: “你觉得皇上好看吗?” 自打魏嬿婉喜欢上进忠后,在他眼里,其他的男子都不及进忠好看。 但听毓瑚姑姑这么问了,她只能含糊其辞的回答道: “还、唔……还好吧?好、好看的。” 原本魏嬿婉想说没有进忠好看的,但好歹那是皇上,又不得不给面子,只能咬咬牙说好看。 毓瑚接着问道: “那你说进忠好看,还是皇上好看?” 嘶~没想到毓瑚姑姑表面看起来端庄严肃,没想到背地里这么八卦,竟然还讨论起谁比谁好看的问题。 但人家好歹是自己现在的师父,不回答也不好,魏嬿婉只能再次含糊的回答。 “唔……还是进忠看起来更……哦,不对,是皇上、皇上更好看?” 毓瑚看着魏嬿婉说皇上好看时,那副为难的样子,当即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喜欢进忠那模样的,那就好办了。 只要她不主动去勾引皇上,皇上就不会对一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感兴趣。 嗯,该怎么杜绝呢?要不……撮合撮合她与进忠? 毓瑚在宫中这么多年,早就不在意什么对食不对食的。 她只知道,在这后宫中,一个好的知冷知热的太监,比外面那些三妻四妾,动不动就打媳妇儿的臭男人强。 但一想到现在皇上已经明令禁止宫女与太监对食,毓瑚就颇为头疼。 还是算了吧,看看什么时候皇上收回成命再说,而且万一人家进忠不喜欢嬿婉这款的呢? 龙椅上,正听着进忠汇报的弘历,发现往日里成熟稳重的进忠难得的分了神,一眼接着一眼的看向一旁。 弘历顺着进忠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处正站着,今日刚来的小宫女魏嬿婉。 弘历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这个平日里脑袋一根筋、耿直到动不动就把他噎到无语的家伙。 “进忠,你看什么呢?” 进忠还是那副直肠子的模样,立马答道: “回皇上,奴才在看新来的宫女。” 弘历又被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进忠竟然直接承认了他在看宫女。 他还以为进忠会感到不好意思,进而为自己的行为遮掩。 不死心的弘历再次问道:“哦,你在看魏嬿婉啊,那你看出什么了?” 谁知进忠再次毫无遮掩的直接回答: “回皇上,奴才看出来她长的好看。” 弘历:………………这个进忠真不好玩。 “哦,即是如此,那你就站她身边继续看吧。” 进忠耿直的磕了一个头,“嗻!” 然后起身坚定的走到了魏嬿婉的身旁,盯着她看。 弘历好笑的看着魏嬿婉爆红的脸,以及进忠的目不转睛的样子。 嘿!你还别说,平日里就进忠自己时不怎么有趣,这怎么一加上新来的小宫女后,顿时变得这么好玩了。 不过还是别让人家小姑娘为难了,任谁被一个人直勾勾的盯着,能好意思? 于是弘历大发慈悲都饶过了她们,“行了,进忠,瞅你那傻样,朕逗你呢。” 进忠、魏嬿婉:唉~可惜了。 弘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发现进忠是个既耿直又单纯的性子后,就特别愿意逗他。 虽然每次都以自己被噎住为结尾,但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能让自己暂时放松下来的小太监。 他甚至突然能够共情皇爷爷康熙皇帝,在年少时会那么宠信一个叫韦小宝的小太监。 甚至后来还为他遮掩太监身份,并且让其带兵出使沙俄。 并不知道韦小宝是假太监的弘历,还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共情康熙了。 此刻,除了知道真相,而没眼看俩人的李玉外,弘历和毓瑚依旧被蒙在鼓里。 弘历今晚是在高贵妃的宫里就寝,由进保陪着。 于是毓瑚便带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前去请李玉与进忠吃饭。 在去的路上,毓瑚提到今天皇上让进忠看魏嬿婉的事。 “嬿婉,今天被吓坏了吧?” “没有,姑姑,奴婢能感觉到进忠公公没恶意。” 毓瑚语气颇为赞同,“嗯,进忠是不错,稳重耿直,为人还正直大气。 李玉这师徒三人,常年在御前行走,是可以信赖的人。 今天姑姑带着你去请他们师徒吃饭,将你正式介绍给他们,往后的日子,你若有什么危险或什么困难,在找不到姑姑的情况下,你就去找他们。 以这三人的人品,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尤其是进忠,此人一言九鼎,若你能得到他的一诺,日后,他绝对会赴汤蹈火也要兑现。” 魏燕婉没想到进忠哥哥在外面的评价竟然这么高,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隐秘自豪感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御膳房最隐蔽的小房间里。 第44章 战事起 来到小厨房时,进忠与李玉已经先一步到达这里喝着茶。 毓瑚别看平时严肃万分,但却十分懂得人情世故。 一来便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哎呦呦,二位公公的脚步是快,我们娘俩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李玉自认是他们师徒中最会左右逢源的人,再加上他是进忠的师父,于是顺势接过话茬,“不晚,不晚,我们也是才到。” 毓瑚也不过多寒暄,直接带着魏嬿婉去小灶上端提前吩咐过留下的菜肴,以及她自掏腰包托人出宫买来的美酒小菜。 等酒菜上齐,毓瑚示意魏燕婉给进忠李玉倒酒。 待四人全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毓瑚便向李玉进忠介绍起了魏嬿婉。 其实主要是进忠,因为在毓瑚看来,李玉已经认识了魏嬿婉,现在只剩进忠不熟悉。 “二位公公,这是我手下新来的小宫女,刚来御前不懂规矩,若是有什么错处,还请二位多多教导,搭把手。” 别看毓瑚说的简单,可这‘多多教导’与‘搭把手’可是两件事。 多多教导的意思,顾名思义,是希望这二人在毓瑚注意不到的细节方面,提前叮嘱魏嬿婉一下,教教她如何在御前做事滴水不漏。 而搭把手的意思,就隐蔽很多了,说的是如果魏嬿婉已经在御前出了差错,希望这二人多多美言几句,救魏嬿婉一把。 在场的四人中,除了魏嬿婉这个还没经历多少人情世故的新人外,其余三人哪个不是人精? 毓瑚即使说的隐蔽,进忠二人也听明白了。 他们知道,毓瑚作为皇上的乳母,对皇上可谓是忠心耿耿,别看她收下魏嬿婉后对其是爱护有加。 但也不妨碍她在知道魏嬿婉与进忠的关系后,会治他们二人抗旨之罪,以及李玉的知情不报得罪过。 再严重一点,她甚至能连同进保在内,统统定个罪犯欺君。 于是李玉选择不接茬,低头闷声夹着花生米。 而进忠则一脸的正气加不明所以。 毓瑚看着李玉明明已经听懂自己的意思,却还是装作沉默不语。 而进忠好像是真没听懂,依旧乐呵呵的喝着酒。 毓瑚叹口气,一个小狐狸,外加一个没头脑。 看来只能逐个击破了,实在不行,直接套路进忠,让他答应护着魏嬿婉。 毓瑚打定主意后,给魏嬿婉使了一个眼色。 接着她笑着让魏嬿婉给他们敬酒。 魏嬿婉有些无奈,但还是以防被毓瑚看出来,不停的给二人敬酒。 不一会儿,不胜酒力的李玉便率先醉倒了。 只剩下进忠还在苦苦支撑。 毓瑚见时机成熟,连忙让魏嬿婉端着酒壶,来到进忠身边给他倒酒。 毓瑚语气略带诱哄,“进忠公公,我新收这姑娘怎么样?” 进忠闻言仔仔细细的看了魏嬿婉半晌,最终极为肯定的点头。 “她很好。” 毓瑚假意叹气道:“唉,这丫头真是哪都好,唯有一点让我操心,就是她小小年纪就来到御前伺候,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很容易做错事啊,若是……” 毓瑚说到这,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进忠摇摇晃晃的举着酒杯,仿佛没察觉她话里的套路,顺着她的话好奇的问道: “若是什么?” 毓瑚见他上钩,便继续说下去“若是能有一个在皇上面前得脸的公公,帮帮护着这丫头,能平安长大,接替我的位置。” 进忠依旧一副没头脑的样子,醉眼朦胧的大声保证道: “这有何难?将她交给我吧,我必会护她周全。” 这话说的魏燕婉脸都红透了,暗自懊恼自己不应该给他喝这么多。 毓瑚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废话也不多说,不知从哪儿竟然拿出一套笔纸递给进忠。 “进忠公公嘴上说的不算,若你真这样想,干脆写下来吧。” 进忠也不含糊,拿起毛笔毫不犹豫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我进忠对魏嬿婉好一辈子。 落款:进忠。 写完后等墨迹晾干,还不等毓瑚察觉出这句话哪里不对。 进忠就迅速将纸折好,然后恭恭敬敬的交给毓瑚。 那动作干净利落的,一点都不像喝醉了酒。 在交完纸后,进忠也像承受不住酒力一般,直接醉倒在桌子上。 而毓瑚被这一打岔,直接忘了质疑进忠这话写的有毛病。 她连忙安排两个小太监将进忠二人搀扶回庑房。 等她再想起来时,又觉得这样写没什么不好。 毕竟进忠已经上过一次当了,稀里糊涂的写了这保证,再之后,她绝对找不到借口让进忠再写一个了。 被扶回庑房的进忠: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婉婉好了。 第二天一早,毓瑚就拿着进忠写的保证书,找到进忠,让其从现在开始兑现。 进忠装作一脸茫然的拿过保证书,再次耿直开口: “这是我写的?我怎么不记得?” 毓瑚就防他这一点呢,一把将保证书夺过来后,质问道: “进忠公公不会赖账吧?你应该能认识出自己的字吧?呶,这还有你的印呢。” 进忠闻言,在假装仔细端详过上面印有进忠二字的印章后,只能无奈认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于是从那以后,进忠就可以直接在毓瑚面前对魏嬿婉嘘寒问暖。 毓瑚见到后还在感慨,这进忠当真是如同传闻中一样,是个一言九鼎、说到做到的大丈夫。 这天,进忠去各个嫔妃宫殿传旨,不在养心殿。 弘历因为在征讨金川一战上,继主帅张广泗接连失利,后被派去的讷亲又大败于金川一事,在前朝发了好大一通火。 只觉得身心俱疲眼冒金星。 然后又连续与傅恒一伙子军机大臣商讨了两天两夜,也没商量出对策。 弘历一动弹都觉得天旋地转,他真怕自己一时被气死。 于是在挥退大臣后,便回到养心殿稍作休息。 他站在御案前,沉思片刻,决定画一幅画来使自己心神放松。 接着提笔刷刷刷,飞走游龙的画好一幅泰山风水图。 越端详这画越完美,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终于,弘历恍然大悟,于是他直接掏出几十枚印章,砰砰砰,一个都不落的,全部印了上去。 嗯,这下满意了。 弘历自己欣赏还不够,偏偏还要叫其他人欣赏。 他挥挥手,将御前伺候的几人全部叫来欣赏自己的大作。 “毓瑚、李玉、进保、嬿婉。你们都过来看朕画的怎么样?” 几人闻言,纷纷上前观画,只见一幅精美的画作之上,被乱码七糟的印了几十个印章。 顿时觉得这幅画,就像是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脸上长了一大堆麻子一般。 众人半晌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幅画,他们知道此时皇上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致,稍有刺激就有可能崩断。 便全都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要么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毓瑚板着一张脸说道:“皇上的画,真是完美至极。” 她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无形中为自己的话语增加了几分信服力。 李玉恍然大悟,有样学样,“皇上的画,无论是色彩还是力道都堪称完美。” 初来乍到的魏嬿婉,只感觉这幅画有些辣眼睛,但她还是聪明的选择夸皇上。 这副和谐的画面,直到进忠回来。 弘历乐呵呵的将人叫到御案前问道: “进忠,你快过来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进忠走上前来,无视毓瑚,李玉二人疯狂给他打的眼色,直接回道。 “回皇上,不好看。” 第45章 金川之役 毓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李玉: ……完了,完了,真想把我的脑子给他一半…… 进保: ……忠哥勇猛…… 魏嬿婉: ……进忠哥哥顶撞了皇上?!他竟然敢说皇上的画不好看?!不过好帅…… 弘历: …………啧,进忠真不可爱…… 李玉声音都哆嗦了,“大~大胆进忠!竟然敢说这画不好看,该当何罪?” 他聪明的没敢当着进忠的面说,这被他说不好看的画是皇上画的 谁知弘历在李玉话音落下后,淡定的摆摆手,“行了,他这一根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都习惯了,不知者无罪。” 进忠早在李玉说要治他罪时,就跪倒在地。 弘历虽然说原谅了他,但还是有些气不过,他哼哼两声问道: “朕想听听,你说它不好看,它究竟差在哪了?” 进忠仿佛真没有头脑一般,皇上敢问他就敢答: “回皇上,印章太多了,把画师原本极佳的画技给淹没了。” 弘历: …………嘶,朕真不知道该治他个以下犯上之罪,还是该奖励他有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画技好。 虽然在心里如此吐槽,但弘历还就喜欢进忠这傻乎乎的样子。 往往越是这心思单纯之人,越能看破迷局。 他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唯独留下进忠。 只有在进忠面前,他才能够彻底的放松心情。 进忠见皇上拿起攻打金川奏折看起来。 他便很有眼力端着盛放朱砂的砚台,来到弘历身旁放下。 以便让皇上批阅。 其实不只是弘历拿边疆束手无策,自始皇帝统一华夏以来,朝廷对边疆始终是以名义上‘册封’为主。 他们‘贡赋版籍多不上户部’,名曰‘羁縻统治’,意思就是名义上听朝廷招呼,实际并不交 粮纳税。 根据《史记司马相如传 》所引解释说,‘羁’马骆头也,‘縻’,牛蚓也,四夷如牛马一样之‘受朝廷羁縻也’,唐朝是羁縻的巅峰,册封州县大约八百多个。 宋朝疆域大幅缩水,册封主要在西南,蒙元领土有空前扩张,册封了大量世袭宣尉司,史称为‘土司’。 明朝则发现羁縻的弊端,开始‘改土归流 ’,对土司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歼灭战,比如灭‘思州土司’设置贵州省,灭‘播州土司 ’设置了遵义府,平定‘水东之乱’设置开州。 清承明制,清军入关后,继续推行改土归流,清军与土司之间爆发了多次惨烈的战争,其频度和烈度远远超过了历朝历代。 清军在‘瞻对土司之役 ’后草草收场,导致大金川土司''莎罗奔''看轻清军战斗力。 不光夺取了小金川,还攻打明正土司,攻维清军驻地''霍尔章谷''。 千总''''向朝选''''阵亡,游击将军''''罗于朝''''重伤。 弘历震怒,决定对金川进行改土归流。 任命平定苗疆的''''张广泗''''为川陕总督,各地抽调3万陆营兵精锐装备,配腰刀和火枪,以及多种口径的火炮,张广泗采用当初平定苗疆所用的办法进川西。 但和苗疆不同,金川地区山高地险,山顶积雪,得穿厚实的裘衣,山脚却极为酷热又得穿轻薄的纱衣。 金川兵生性好斗,擅长山地战,能负重,体能好。 而且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战碉,金川兵还能在战斗间歇快速修复战碉。 一旦发现清军用火炮射击时,他们就立马躲到较低矮民居中,那战碉很是难缠。 火炮即使将它上面打的稀碎,可等火炮过去后,敌人还又完好无损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用弘历的话来说,那就是烦死了 清军进剿之初进展顺利,可很快在大金川漫山遍野的碉堡面前,清军很快就束手无策了。 无论是掘地道、挖墙孔、断水路、大炮轰击等种种办法均不能奏效。 金川兵反而主动出击,攻占江岸的清军''''噶固碉卡'''',并四处攻击清军''''卡伦'''',打死游击将军''''孟辰'''',缴获了大量火枪火炮。 张广泗无奈主动撤退到了''''孙克宗''''碉寨,清军首次出击,彻底崩溃。 弘历初次收到这个消息时,是在早朝之上。 气的他当即下令,要赐死张广泗,还是讷亲拦下弘历,直言愿亲自前往金川,如坐战败,愿提头来见。 可谁能想到他刚到那不足一月,便真的又战败了。 傅恒一直自请领兵前往,可弘历到底是心疼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舅子。 在听到傅恒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法,只是说到现场再做打算后,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放人走。 可偏偏前线战事吃紧,傅恒不上战场又不行。 气的弘历昨日直接下了一道圣旨,以延误军机为由,赐死张广泗。 就在他憋了一肚子气,继续看奏折时,弘历突然想起傅恒曾对他说过,这进忠在军事上堪称天才,有着敏锐的战争嗅觉。 于是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的,拿着攻打金川的折子对进忠问道: “进忠,你可清楚此次攻打金川一战?” 进忠没有丝毫遮掩,“回皇上,奴才知道。” 弘历一皱眉,“嗯?你怎么知道的?后宫不得干政,你不知道吗?” 这要是换了旁人,见弘历皱眉,再加上这样问早就被吓破胆了。 可进忠却没有丝毫胆颤,依旧实话实说道: “奴才是跟着傅恒大人学习时,曾听他说过。” 果然,弘历并没有真的生气,而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想必你也知道,此次金川一战,咱们清军接连战败。 那金川一带实在是艰苦,士兵们,作战既要背着棉衣,也要背着沙衣,上山作战,若更换衣物不及时,便有可能中暑,或冻伤,唉…… 现如今,前朝军机大臣们半点办法都没有,你可有何良策呀?” 问完弘历自己都笑了,真是病急乱投医,前朝一大帮军机处的都没办法,自己却来问一个小太监有没有何良策,真是昏了头了。 可谁料,这边弘历话音落下,进忠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半晌进忠恭敬的上前询问: “皇上,可否让奴才看一看金川的地图?” 第46章 我只想要他活着! 弘历被他那副郑重的模样,拐带的也开始认真起来。 他直接将御案上面摆放的金川地图展开,向旁边让了一步,“那,就在这,你看看吧。” 进忠上前一步站在地图前面,仔细查看起来。 这场战役进忠在上一辈子便有所耳闻,但那时因为后宫不得干政,他并不了解其中的细节。 但他隐约记得,在这场战役里,之前平定苗疆的功臣张广泗被以失误军机之罪赐死。 讷亲因为战败竟然抛弃大军,意图逃回京城,结果被弘历派去的人半路截到,直接将其祖父遏必隆的遗刀交给他,命他自尽。 最终还是傅恒带兵前往,才使得金川一役大获全胜。 但那时,前两次派往金川的将士们已阵亡大半。 所以这次如果他能尽一份绵薄之力,拯救那些士兵,哪怕仅是一人,他也要拼尽全力。 进忠看了许久,久到弘历以为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对策时,进忠突然开口指着金川地图说道: “皇上,金川兵能阻挡咱们清兵火炮,是因为这无数的战碉。 若我们放弃攻占战碉,擒贼先擒王。 派一队身手极好的精兵,背着干粮长驱直入,直接攻击''''莎罗奔''''驻地勒乌围官寨,实施斩首战术,便可将其土崩瓦解。” 砰! 弘历激动的打翻茶杯,对呀,既然碉堡难攻,为什么还要费劲巴力的去攻占碉堡? 直接轻装上阵,直奔莎罗奔老巢杀他个措手不及,不就简单多了吗? 弘历感觉萦绕在心头多日的乌云,被进忠一句话给驱散了。 他当即下令招傅恒觐见。 回头忍不住拍着进忠的肩膀,赞赏道: “不愧是傅恒口中的战争奇才,进忠,此次你立了大功,造福了无数将士,待得胜归来,朕一定要赏你,重重的赏你。” 待傅恒前来一听这斩首战术,当即眼前一亮,赶紧追问,“这战术谁提出来的?真是个天才!” 弘历得意一笑,指向进忠,“是进忠提出来的,多亏了朕慧眼识珠,将他交于你教导,这才能发掘出他的作战天赋。” 进忠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被问到为何如此淡定时。 “回皇上,回太傅,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傅恒嘴角抽搐,“都说了要叫师父。” 就这样,皇上拉着傅恒与进忠又商讨了一天一夜。 在傅恒离宫时,对着送他的进忠欲言又止。 进忠不由疑惑道: “怎么了太傅,可是有话要对奴才说?” 傅恒正色道:“都说了要叫师父,为师想要带你去战场,你可愿意?” “不行!” 京城一处宅邸内,苏培盛猛地摔了手里的茶杯,指向傅恒。 “老夫不允许进忠去上战场!别以为你是皇上的小舅子,我就怕你。 虽然我在皇宫内当了几十年的奴才,可我现在既然出宫,便是平民。 你若实在强迫我儿上战场,大不了老夫去敲登文鼓告状。” 崔槿汐魏嬿婉连忙扶着苏培盛,虽然替他拍着后背,但她们二人还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进忠。 傅恒坐在苏培盛旁边的椅子上,温和的解释道: “你的担心晚辈都知道,但苏老,大丈夫建功立业这不仅是为了当官为了钱财,也是为了光耀门楣。” 苏培盛气急,“你放——” “老爷,慎言!”苏培盛的话刚说一半,就吓得崔槿汐连忙打断他,开什么玩笑,傅恒再年轻,他好歹也是皇亲国戚。 最终,苏培盛到底是把那个‘屁’字咽了下去。 “你胡说,我不要求我儿有什么大出息。 你可知,我与槿汐这一辈子无儿无女,无法享受这天伦之乐。 好不容易老了老了,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儿子,你却要拉他上战场。 我不用他光耀门楣,我只需要他平安的活着! 有没有出息又有什么关系?他都是我苏培盛的儿子! 你将他送上战场,就是想要我们老两口的命!” 傅恒年轻气盛,与苏培盛的想法并不一致,他厉声说道: “苏老,这只是你的想法,你问过进忠的意愿吗? 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进忠只要在这后宫之中生活一天,他便是一天的奴才,哪个人想天生下来就当奴才? 现下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机会,错过了,您就不觉得可惜吗?!” 苏培盛这辈子都没这么激动过,他将桌子拍得哐哐的,反驳道: “活着有什么不好?一个人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光环都是在活着的时候才能享受得到。 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我是他师父,他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得意的一个弟子,难道我还能害他不成?” 傅恒也激动起来,“我就不心疼他吗?你可知他为了能被皇上看到他的天赋,付出了多少?准备了多久? 他今年二十岁了,原本学武、学战术都已经过了年龄,可他为了能到达今天的成就,吃苦都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努力,那是在用命拼搏。 你以为你将他留下,是为了让他活着。 可你知道就算是他活着,在未来那也只能是个活死人,一辈子让人看不起戳脊梁骨的奴才。 我要让他是个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魏嬿婉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进忠哥哥在背后竟然做了这么多事,他的能力被皇上看到,被军机处大臣傅恒看到。 显然,今天他们所说的一切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认知,魏嬿婉死死的咬着唇不发一声,任由眼泪从脸颊滴落。 她太心疼进忠哥哥了,作为一个太监,不同于宫女,他的路早在进宫的那一刻,便被一道无形的宫墙封死。 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硬生生靠着自己的血肉,爬上了宫墙,站在墙头。 现在只差一步,他就可以越出那道墙。 魏嬿婉闭了闭眼睛,虽然她十分不舍,但还是迈步来到进忠身边跪下。 “苏伯伯,您就让进忠哥哥去吧,奴婢太了解他了。 进忠哥哥有着比常人还要高的心气儿,却在这后宫中变成了处处低人一等的奴才。 他心里苦,却没处倾诉。 他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伏地做小。 苏伯伯,奴婢知道您心疼他,可若能让他换一种活法,才是进忠哥哥当前最需要的。 况且上战场也并不一定会死,进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完好无缺的回来的。” 进忠跪在地上,看着房间内处处为他着想的几人,他伸手握住魏燕婉,缓缓闭上眼睛。 这辈子没白回来。 第47章 副将苏战 魏嬿婉的话很明显被苏培盛听了进去,他脱力的坐在椅子上。 闭上眼,不再看众人。 许久过后,苏培盛慢慢睁开眼,睛看向眼角湿润的进忠,语气不再那么极端的问道: “忠儿,爹老了,做事竟也开始瞻前顾后。 你师父与嬿婉说的有理,是爹想的太少。 但归根结底也得看你的意见,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有表达出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爹听你的。” 进忠闻言当即磕了三个响头,语气极为坚定地回答道: “爹,娘,儿子要去。” 苏培盛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行了,你们走吧,人老了觉多,到点睡午觉了。” 说完,苏培盛便拒绝了崔槿汐的搀扶,独自一人一步一顿的缓慢向寝房内走去。 崔槿汐虽然担心,但她还是放不下儿子。 在送出三人到大门口后,崔槿汐摸着进忠的脸,泪眼婆娑的叮嘱道: “儿子,娘的好孩子,娘从不图意你什么,只要你活着回来。” 说完,她又看向魏嬿婉,“嬿婉等忠儿走后,你若有空,可要时常来看看我们老两口。” 在得到魏嬿婉哭的惨兮兮的承诺后,又对傅恒说道: “富察大人,还请你对我儿多加照顾,崔槿汐在这里给您行礼了。” 进忠是真的被苏培盛,崔槿汐老两口感动了,如果一开始他答应做这二人的义子是有所图谋。 但从苏培盛为了他,对傅恒据理力争开始,他便将这二人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 进忠上前轻柔的抱住崔槿汐,“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崔槿汐再也控制不住此时的难过,连声应道: “好好好,我儿一定要回来。” 说完便擦着眼泪转身走回宅邸。 傅恒忍不住感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该说不说,这苏老夫妇二人,倒是真的疼爱你。” 说完,又转头看向魏嬿婉,“额……你也是他长辈?姑姑?小姨?” 顿时魏嬿婉的愁绪被冲的烟消云散,甚至想要翻个白眼,自己已经口口声声叫了进忠哥哥这么多遍,他是怎么认为自己是进忠哥哥的小姨的? 显然,傅恒也想起来这一茬,他尴尬的看着进忠与魏嬿婉。 “啊……哦,我想起来了,你叫他进忠哥哥,显然不能是他长辈。 哦~原来你是——唔、嘶~你俩胆挺大呀?” 眼看着魏燕婉被臊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进忠赶紧救场。 “好了,师父,您就别逗她了,咱们还是看看什么时候走吧?” “进忠,你小子终于乖乖叫我师父了!什么时候走?”傅恒摸摸下巴,“行,我这就跟皇上请示,看看能不能让你跟我一起走?” 听到她的话,进忠与魏嬿婉全部瞪大了眼睛,“合着我们在这儿争论了这么久,皇上还不一定放不放进忠哥哥与您一起上战场呢?” 傅恒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咳,能不能去,这不就一句话的事嘛,毕竟这个作战计划是进忠提出来的,由他去跟进,理所应当。 那什么,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进忠带着你小媳妇儿赶紧到处逛一逛。 为师去见皇上讨个圣旨。” 说完,傅恒转身就走,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留在原地。 “走吧,婉婉,太傅说的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咱们去逛逛吧。” 说完,进忠拉起魏嬿婉向人群走去。 就这么二人心不在焉的溜达了一下午,要是赶在宫门关闭前才回到宫里。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这次还是魏嬿婉将进忠拉进小巷子里。 “进忠哥哥,等你从战场上回来,我便给你答复。” 进忠开心极了,“真的吗?” 魏嬿婉肯定的回答道:“嗯,是真的,我一定会给你答复的,还有苏伯伯、崔姑姑那边,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时间,我就一定会去看他们的。 你千万可要小心,平平安安的回来。” 进忠激动的抱住了魏嬿婉。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巷子口,魏嬿婉不明所以的看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进忠哥哥怎么了?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进忠摇头,“没有,就是好担心,突然会有一个人冲出来大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魏嬿婉显然也是想起了上一次,他们就是在这儿碰到了凌云彻。 逗得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压抑的气氛也被进忠故意制造的这个小插曲打散。 当天晚上,弘历便接连下了两道密旨。 第一道:由傅恒为主将前往金川征夷。 第二道:抽调300名八旗骁骑营精锐和480名索伦兵,与傅恒一同前往执行斩首计划。 第二日一早,傅恒带着众将士秘密出发,与此同时,在他的身边多了一名叫做苏战的副将。 这位苏副将勇猛无比,上阵杀敌时,犹如砍瓜切菜,不仅如此,他还有极高的指挥天赋。 又与傅恒默契十足,仅仅到达金川一个月,便已经接连斩杀金川将领十余人。 弘历得知后,龙颜大悦,即使在得知他们阻拦了即将被监斩官斩首的张广泗,以及刚要自尽的讷亲也没有丝毫动怒。 反而顺势放过这二人。 冷宫里,最近这段时间如懿过的非常不好。 那人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他带来的凌霄花种子也已经开了。 说好了花开时会送给他,结果却再没见过他。 原本还没有感觉,可当他不再过来了,反而会经常想起他。 而且上次送来的银子也早就花光了,自己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也过了半个月,就连护甲都被自己卖掉了一副。 唉,他什么时候能过来呢? 最近这段时间,后宫里除了冷宫外,到处喜气洋洋的。 金玉妍、海兰接连有孕,前线战事接连取得进展。 接连传来的胜利,也让魏嬿婉稍微松了一口气。 弘历一高兴,打开私库大赏后宫。 就在这满宫欢庆的时候,偏偏有人上来浇一盆冷水。 二阿哥,永琏本就有哮喘,可偏偏不知被谁在屋里洒满了芦花,差一点就被芦花堵住气道窒息而死。 如果不是魏燕婉替皇上去送赏赐,及时救下永琏,恐怕现在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弘历的好心情,在此刻转化为震怒,当即指派毓瑚带领魏燕婉和珅调查此事。 就这样,魏嬿婉与和珅来到御前的第一个案子就此展开。 第48章 送你老娘改嫁 金川战线上的一处山坳里。 进忠正被手下的士兵撕开衣服,露出前肩窝处十几个深可见骨的圆形伤口。 那些伤口十分不规则,仔细看去,里面竟然都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碎石块。 “苏副统领,你这皮肤可真白真滑呀!” 手下骁骑营精锐、郭洛罗.固骥一边帮进忠撕衣服,一边感叹道。 另一个骁骑营士兵高佳舒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将自己身上的酒解下递给进忠。 “你没话了是吧?副统领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看他皮肤好不好?” 进忠没有理会他们,面无表情的掏出刀,撒上一些白酒消毒,然后递给固骥。 “把石头抠出来,动作要快。 那边几个受伤严重的,怎么样?” 另一边,一个士兵悄悄挪过来禀报: “副统领,张强好像不行了。” 进忠狠狠的闭了下眼睛,他没想到这次情况竟然这么惨烈。 自打来到金川后,他们已经成功实行斩首计划击杀十余名敌军将领。 从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即使在这深山里奔跑也如履平地。 原本他们这次是由傅恒、进忠分别带领一队左右包抄,来夹击金川军主帅莎罗奔。 可没想到的是,莎罗奔竟然有一门火炮。 这门火炮是讷亲在逃跑前的那场战役中丢失的。 讷亲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害怕皇上得知他竟然丢失了一门火炮后,会再次下令斩了他,于是他便隐瞒不报。 而毫不知情的进忠就这么带着一队兵,来到了火炮的射程范围内。 火炮被埋伏在这里的金川军,伪装在一处山坡上,不走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 还好,进忠心细提前发现异常,不然他们这一伙人绝对会被炸个粉身碎骨。 在一阵东躲西藏后,确定了他们已经跑出火炮射程之外,进忠一伙人这才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山坳处理伤口。 固骥听到张强不行了,气的他吐了一口血唾沫,手上动作不停,一刀一个口子,然后将里面的石头碎块挑出。 “妈的,狗杂碎!狗娘养的讷亲,丢失火炮这么大的事,竟然隐瞒不报。 等我回去,非要宰了他!” 进忠用没有受伤的手,拍拍他的肩膀。 然后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向着张强走去。 固骥小声喊道:“苏副统领,你身体里的石头子还没全抠出来呢。” 这边张强的腹部被炮弹碎片,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见到进忠一身是血的向他走来,立马气若游丝的拉住他的手。 “苏副统领,属下这次是不行了,但属下在京城还有一个妹妹,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 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还请苏副统领代为照顾,有她一口饭吃就行。” 说完,张强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每一口咳嗽都会带出一大股血。 眼看着他这一口气就要咽了下去,谁料进忠张口来了一句,“帮不了。” 嗯??? 众人包括张强在内,全部目瞪口呆,就连那口血都被他咽了下去。 这什么情况? 正常来说苏战不应该为了让张强,能死得瞑目而痛快答应下来吗? 进忠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说道: “她一个大姑娘,你交给我一个男人照顾,你就不怕她碰到危险吗? 反正我将话撂这,你如果将妹妹交给我,那我就先收她为外室,然后生他十个八个的小崽子。 接着趁她还年轻,包括你妹妹在内,女的全部卖进青楼为妓。 我还不要钱,就等着她们赚钱。我与老鸨五五分。 接着男的全部卖进皇宫当太监,他们赚的钱还得给我养老。” 进忠这番话,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副统领平日里不是对待兄弟最仗义了吗?不然张强也不会想着把妹妹托付给他呀! 这炮弹威力这么大吗?直接将人性格都改啦! 进忠看着四周手下震惊不已的样子,感觉效果达到了预期,然后继续说道: “所以你的妹妹你就留着自己照顾,努力活下来,不然交给谁都有可能发生像我说的这种情况。 别指望我,我可没开玩笑,我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说了张强,就别以为我没说你们,你们也一样,只要你们谁不珍惜生命,不想着坚持活下去你们的家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听清楚了吗?” 四周的将士们脊背一阵发凉,是啊,自己留着命保护好家人才是最稳妥的。 他们也都清楚,苏副统领,这是在激励他们活下去。 想明白的众人,就连正在吐血的张强也,郑重回答: “是!努力活下去!” 在得到众将士的保证后,进忠又看到另一边,还有一个同样被炮弹碎片崩到的士兵。 “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个老娘?” 那个士兵连忙捂着伤口,挣扎着坐起来,“那什么,副统领,属下没事,属下还活的好好的呢。再说了,我娘岁数大了,都50啦,没有妓院肯要的。” 进忠冷笑一声,“那我就送你娘去改嫁!” 那士兵被刺激的连咳嗽好几声,好不容易压下去,就赶紧保证道: “属下肯定能活着,不仅活着,属下还能长命百岁呢!” 就这样,原本必死的两个将士,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凭借着一口气儿活了下来。 即使在以后的战争中,进忠手下的将士也是所有将士中死亡率最低的。 因为他们全部坚信,只有自己才能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毕竟谁也不想50岁的老娘改嫁。 见这两个人已经被自己激起了活下去的念头,进忠这才让固骥继续为自己取石头碎片。 待包扎好后,进忠直接套上铠甲拿起剑,站在众人前严阵以待,并回头嘱咐道: “伤口已经处理好的,赶紧准备,游击将军富察大人要到了。” 众将士面面相觑,这附近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副统领怎么就能确定,将军要到了? 但副统领已经下达命令,基于对苏战(进忠)的信任,他们还是整装待发。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他们便听到先锋队独有的暗号。 富察傅恒真的来了。 第49章 丢失的火炮 傅恒另一边包抄时,突然听到火炮的声音。 心顿时沉入了谷底,他早在刚入营时便清点过火枪与火炮的数量。 那时他便发现少了一门火炮,可讷亲却说,那门火炮坏了,正通过水路运回京城。 由于死无对证,进忠还非要保下他,便想着回京再看看有没有这门火炮再说。 其实讷亲想的很简单,毕竟走水路,翻个船,掉落个火炮什么的很正常。 皇上顶多将自己贬为庶人,自己终归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如果皇上知道自己将火炮丢了,那便是死路一条。 傅恒在听到火炮声时,立马放弃行动,赶紧带兵跑到另一路支援。 好在,他在进忠行驶的路线上,发现了他们留下暗号。 这证明进忠这批人还活着。 在悄无声息的仔细找寻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一处山坳里找到了整装待发的他们。 傅恒在见到进忠的第一眼,就发现他铠甲下少了半边的袖子。 立马焦急地上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检查着,“徒弟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进忠淡定回复,“没事师父,就是被炮弹崩起来的石头子炸了一下。 我这里有几个受伤严重的,咱们快些回去,至于莎罗奔只能从长计议了。” 好在金川军只有一门火炮,剩余那些普通金川军,对于这一伙子几百人的骁骑营来说,平安回到营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到军营的第一件事,傅恒便薅起讷亲的领子,拽到进忠面前给他出气。 砰! 进忠一拳打向讷亲的腮帮子,直接将他的几颗牙震飞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脚,进忠这一脚可不比其他人,他可是天生神力。 讷亲直接被踹飞了出去,径直砸到几米外供战马吃的草垛上。 不然,他若撞到墙上,直接就摔死了。 但讷亲如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肋骨被踹断了好几根,连喘气都能带出血沫子。 跟着进忠出生入死的那些将士们全部拍手叫好。 固骥与高佳舒望甚至将只剩一口气的张强抬了出来,让他也解解恨。 讷亲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见这一伙人狼狈的回来,还以为他们吃了败仗,拿自己出气呢。 躺在地上断断续续的呵斥道:“放肆!你们放肆,自己吃了败仗,竟然敢拿朝廷命官撒气,本将军一定要上奏朝廷将你们革职问罪。” 傅恒用嘴说都已经不解恨了,他干脆脱下自己的靴子,拿鞋底子抽讷亲大嘴巴子。 边抽边骂,“将军?你算哪门子狗屁将军?别他妈以为你捡回一条命,就是皇上开恩放过你。 是老子与徒弟苏战以你熟悉金川一带为由,先斩后奏,拦下你自尽,后禀报皇上战事需要你,才将你从鬼门关抢了出来。 结果你他妈坑我们,丢火炮这么大的事,还敢隐瞒? 早知道真应该让你爷爷的刀送你一程。” 讷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莎罗奔用从他这里抢去的火炮,让这一帮子活阎王吃亏了。 这下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自己恐怕真要被他们打死了。 吓得他连忙捂着痛到不行的胸口,朝进忠求救,“进——” 啪! “进你妈呀进!” 又一大鞋底子扇到他脸上,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傅恒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警告,“你要是敢多一句嘴,透露出他的名字,老子就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当泡踩。” 讷亲立马闭嘴,但又想到不能坐以待毙,决定说出自己背后的人,这次他聪明的换了一个名字。 “苏战大人,本将——呸,微臣有话要对您说请您过来。” 进忠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向他提起太后。 因为这次,他之所以救下讷亲,就是受了太后的嘱托。 在前朝讷亲一直是甄嬛的人,皇上也知道,但并没有因此而放弃重用他。 可他却辜负了甄嬛与弘历的信任,竟然临阵脱逃。 于是为了前朝有助力的甄嬛找到了苏培盛夫妇。 他们二人在雍正时期,就是坚定的甄嬛党。 虽然他们已经退出后宫,可昔日的情分依然在。 没办法,只能牵线搭桥,让进忠去见太后。 但还是细心嘱咐,若太后的请求实在太为难直接拒绝便是。 毕竟他们对甄嬛很是了解,知道她虽然足智多谋,算计着皇上,但也只是为了自己与女儿在后宫的日子会好些,避免再次发生亲生女儿远嫁的命运。 她本质上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即使进忠真的拒绝了甄嬛的请求,她看在苏培盛与崔槿汐的面子上,也绝对不会为难进忠。 但进忠还是答应了太后,救下讷亲。 因为太后绝对会是他未来复仇路上的一大助力。 因为太后的女儿长公主恒娖,当年嫁的准噶尔正是进忠家族北野氏的灭族仇人。 如果他记得没错,前世恒娖长公主的第一任丈夫在叛乱中被杀死后,又为了大清被迫嫁给杀夫仇人达瓦齐。 到时护女心切的太后,为了不让恒娖再嫁,绝对会支持进忠提前覆灭准噶尔。 这也是为什么进忠执意要学武,并且进入军中获取战功。 其实,他完全可以等到未来,弘历实在忍受不了准噶尔部的得寸进尺,去收复他们。 但进忠不甘心,因为收复与覆灭不同。 前世弘历虽然打了胜仗,却为了稳定准噶尔,只斩杀了达瓦齐。 而进忠要的却是,整个准噶尔王族的命。 平民他可以不杀,但王族内无论大小,一个都不能留! 进忠回忆着对甄嬛的承诺,如果在此处杀了讷亲,到时太后未必会相信自己能救出她的女儿。 进忠的脑海里已刮起狂风暴雨,但他的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淡定的走到讷亲身边。 傅恒也穿上鞋站起身远离这里,他知道讷亲绝对有话对进忠说。 他还知道讷亲是太后的人,而作为在宫里出来的进忠理应当是皇上的人。 但尽管此时讷亲选择对进忠密语,可傅恒还是选择相信进忠,相信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而这边讷亲早在进忠与傅恒救下他时,就知道进忠与他一样,是太后的人。 毕竟总不能是皇上的小舅子傅恒吧。 于是他将进忠叫过来后,伸出带血的手,一把抓住进忠的前摆。 在四周将士集体高喊,''''杀了他,杀了他''''时,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知你是太后的人,我也是,你不能杀我!” 第50章 永琏被害案 谁料,讷亲的话音刚落下,进忠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缓缓蹲下身,轻轻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很抱歉,咱家——谁的面子都不给。” 说完进忠便以迅雷不及之势,一把掐住讷亲的脖子,只听 ''''咔嚓'''' 一声,便将其脖子扭断了。 这次讷亲是真的触碰到进忠的底线了。 他答应过婉婉一定要活着回去,那手下那些士兵也绝对都答应过家人会活着回去。 可讷亲却差点让他死了,呵!真是不可原谅。 四周,随着讷亲的断气,士兵的欢呼声直接冲破云霄。 进忠站起身,抬手示意众将士安静下来。 众将士也非常听话的,立马收声。 一旁的傅恒见进忠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便满意的一背手,留下一句: “做得好苏总兵,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只给你两刻钟,做好一切带着张广泗来找我。” 说完便向营帐走去。 被一句话升官的进忠,双手抱拳。 “是!总兵苏战,领命!” 被留下的进忠,对着已经被革职,充当挂名参将的张广泗说道: “张参将,讷亲投敌,竟然将一门火炮送给了莎罗奔,现被富察将军发现,并就地格杀,你可明白?” 张广泗虽然被革了军职,但自打傅恒与苏战救下他后,便对这二人忠心耿耿。 既然苏战这么说,那事实真相便就是如此。 况且大炮丢了,他张广泗也难辞其咎,现在苏统领的话就已经直接将他摘除出去,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驳他。 当即抱拳朗声应道:“是,苏总兵,属下这就回去写一个折子上报朝廷。” 接着,进忠又慰问了一遍周围的士兵,然后也顾不得休息,拖着伤体与张广泗来到了傅恒的营帐里,与他再次商议起关于莎罗奔有大炮这件事。 同一时间,皇城内,魏嬿婉也忙到脚打后脑勺。 她先是跟着毓瑚前往永琏的阿哥房四处搜寻可疑的痕迹。 由于这里是阿哥住所,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四处搜寻,便由和珅动手检查,毓瑚在一旁教导他们,魏嬿婉则是用笔记录。 而换到宫妃的寝宫时,又换成了魏嬿婉进去检查,和珅在宫门外等着记录。 就这样,他们每日休息不足两个时辰,忙了好几天,才有了一丝线索。 阿哥所。 毓瑚叫来魏嬿婉与和珅,指着木窗的角落问道: “这里你们看出什么了?” 二人伸头仔细看去,发现那里有一个凸起的毛刺,上面仅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布料。 和珅一个大男人,既不会绣花,也不会补衣裳,对布料更是一窍不通。 于是他老实的摇头,“对不起,毓瑚姑姑这布料对于晚辈来说太过陌生。” 毓瑚听罢,严厉的教育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认为自己不会绣花,所以不认识各种丝线布料就天经地义。 但你要知道,查案,总会有你不熟悉的领域。 不懂你就要多学多看各种事物,多去观察自己平日里注意不到的细节。 我不要求你精通,最起码遇到任何线索时,你不至于说完全两眼一抹黑。” 见和珅虚心受教。 毓瑚又问起魏嬿婉,“你知道块布料的细节吗?” 魏嬿婉恭敬的回答道: “奴婢侥幸在四执库当过值,所以对丝线布料一类的认识一二,不过其他的可能就没有和珅知道的多了。” 毓瑚对魏嬿婉的谦虚很满意,于是对他点头说道: “知道自己的短处就好,切记日后要多学习,多看书,多增长些见识,对破案也有好处。 这次便由你来说说这布料是怎么回事。” 魏嬿婉恭顺应是,接着她拿起这块布料,仔细端详起来。 “如果奴婢看的没错,这应该是桑蚕丝织成的锦缎。” 和珅挠挠头,虚心请教,“嬿婉姑娘,可否仔细讲讲?” 魏嬿婉也不藏私,大方的讲起关于布料的知识。 “所谓的绫罗绸缎其实就是日常生活中对丝织品的通称。 丝织品种有绢、纱、绮、绫、罗、锦、缎、缂丝等。 其中绫,是斜纹或变形斜纹,地起斜纹花的织物,分为素绫和纹绫。战国、秦汉时的丝织物中已有这一品种。 罗,则是采用绞经组织使经线形成明显绞转的丝织物,形成椒形绞纱孔隙。 纱,是表面有均匀方形孔眼的纱组织丝织物。 而绢,则是对质地紧密轻薄、细腻平挺的平纹类丝织物的通称。 至于我刚刚说的锦缎,是自从唐初创造了纬锦,织纹从平纹变化的经线双面组织变为经斜纹地上起纬斜纹花。外观光亮平滑,是极其富丽华美的高级丝织品种。 而要说到锦,其实就是多彩提花熟丝织物。” 说到这,魏嬿婉顿了一下,让和珅慢慢消化一下这里面的知识。 见和珅理解的差不多了,她才又继续说道: “锦,是用彩色丝线以重组织织成的多彩显花织物,是丝织品中结构最为复杂、变化最为丰富的一种。 织锦始于西周,唐以前主要采用以经线显花的经锦。 还有两种比较昂贵的,只有皇室才能使用。 一种是织金,绫罗绸缎里再织入金线的织物,出现于唐代,流行于宋元。 另一种就是妆花,采用挖梭工艺织入彩色丝线的提花织物。 妆花始于唐宋,盛于明清,是丝织品最高水平的代表。 这块布料,很明显就是锦缎,上面仅剩的一小块刺绣,属于汴绣。 虽然它不如织金与妆花那样名贵,后宫嫔妃们不屑于用它,但它也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也不是普通宫女太监能用得起的。” 和珅举一反三,他立马联想到里面的关键,“也就是说,这块布料属于各个宫殿里某个得脸的掌事姑姑或大宫女的。 汴绣又是什么?很难吗?” 魏嬿婉点点头,“没错, 汴绣长于绣制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等传统题材,同时也精于摹绣名画。 其绣作形象逼真传神,针法严谨工致,技艺精巧细腻,色彩古朴典雅,是刺绣艺苑中不可多得的珍品。 会这个手法的人,除了专业的汴绣绣娘,其余人会它的寥寥无几。” 和珅兴奋道: “如果能找到会汴绣的宫女,那不就找到凶手了?” 谁知魏嬿婉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那也不一定。” 第51章 那是桃 “侍卫长可能有所不知,在这后宫中能穿的起锦缎的,可不止一人,会汴绣的除了凶手,还有绣娘。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这块布料是从宫外进来的。 不过好在可以缩小嫌疑人范围。” 毓瑚接着魏嬿婉的话说道。 三人在明确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后,就开始了分头行动。 魏嬿婉去调查各个宫里会汴绣的宫女。 毓瑚去调查秀坊以及四执库。 和珅则是前去宫门守备那里调查,因为那里详细的记录着每个进出宫人所携带的物品。 魏嬿婉这边先是从地位低的嫔妃开始查起,可连查几个宫都一无所获。 也是,地位低的嫔妃,手底下怎么可能有穿得起锦绸的宫女。 在查完仪嫔的延禧宫,没错,自打如懿进入冷宫后,弘历就让仪嫔迁居延禧宫。 再忙活好一阵后,终于魏嬿婉松了一口气,因为下一个接受检查的就是金玉妍的启祥宫了。 其实她在这里生活这么久,当然知道启祥宫里并没有什么会汴绣的人,并且能用得起锦绸的除了金玉妍与阿箬,就只有贞淑了。 可贞淑是玉氏人,整个玉氏擅长精细刺绣的都少,更别提贞淑年少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医术上,就更不会什么汴绣了。 所以魏嬿婉屁颠屁颠的来启祥宫,单纯是为了看看大家伙儿。 她甚至都能想到金玉妍见她第一面的反应,肯定是阴阳怪气儿的来一句,“呦~这不是大忙人嘛。” 果不其然,金玉妍一见到她就真的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呦~这不是我们的御前大忙人儿嘛,都这么久不见了,本宫还以为你把我们这一帮子人都忘了呢~” 说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是真想魏嬿婉了,可这没良心的小丫头,自打走了一趟也没回来过。 刚巧阿箬也来给金玉妍请安,听到金玉妍的调侃,她连忙替魏嬿婉辩解: “哎呀姐姐,嬿婉可不是那没良心的人,她这么做呀肯定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咱们好。” 魏嬿婉连忙上前撒娇,抱住金玉妍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蹭来蹭去,打算以此来沾沾极品美人的气息。 “娘娘,襄常在说得对,奴婢可想死你们了,偷偷在半夜里哭过好几次呢。 要不是为了避嫌,早一听说您有孕了,奴婢就溜过来了。 再晚来一天,就又要想哭了。” 金玉妍笑着摸摸魏嬿婉的头,“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关系好,襄常在这话里话外都是维护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几个人又嘻嘻哈哈的笑闹了一会儿,金玉妍才问道: “说吧,你今天回来是干什么来了?本宫可不相信,正处在二阿哥被害的风口浪尖上,你还敢跑来启祥宫?” 魏嬿婉这才叹了一口气,将她在阿哥所发现的布料说了出来。 当她说到那布料是一小块橙粉色锦绸,上面还隐约能看出汴绣痕迹的图案时,阿箬嘶了一声。 魏嬿婉敏锐的发觉阿箬应该知道些什么,于是赶紧问道: “襄常在,您可是有这块布料的线索?” 阿箬沉思片刻,犹豫地说道: “你说的那块布料,我倒是觉得有些熟悉,但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当初嫔妾跟在如懿身边时,曾一度口无遮拦。 那时曾嘲讽过皇后身边的莲心,当时被慧贵妃娘娘罚跪,还碰巧赶上了下雨。 还是嘉妃娘娘为嫔妾打了一把伞,从那以后,嫔妾便时时关注莲心。 还记得莲心与王钦成亲的第三日,他便穿了一件由王钦亲手送的橙粉色衣裙。 但没有细看,上面的图案究竟是不是汴绣。” 魏嬿婉一听到莲心的名字,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她完全有动机来伤害二阿哥的。 但也不能这么武断的下定论,毕竟就连皇后都能将她信任的继续留在身边,至于是不是她做的,还真不好说。 不过好歹得到了一些线索,魏嬿婉着急忙慌的对阿箬道谢,然后匆匆打了一个招呼,就要往外走。 金玉妍在后面送别,“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不留下吃个饭?” 魏嬿婉回头俏皮的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嘉妃娘娘,襄常在,奴婢要尽早将案子捋清,找到凶手后再悄悄的找你们好好的玩一天。 我会想你们哒,不用送了!” 然后摆摆手向宫门口走去,身后金玉妍与阿箬,都用像是看自家亲妹妹一样的眼神,目送魏嬿婉离开。 贞淑则是耽误了一会儿,然后才急匆匆的赶上来,一路送魏嬿婉到大门口,随后看看左右无人,魏嬿婉带来的人也还在询问宫人。 便从口袋里拿出两个荷包,塞进魏嬿婉的手里。 “嬿婉你拿着,如今你在御前行走,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危险与机遇并存。 少不得四处打点,这钱你手收下,这包宝蓝色的是襄常在给你的。 这包绿色的,是主儿给你的,也有贞淑姑姑我给你添的。 不够花了再回来拿,你要记着,在这宫里,你并不是孤立无援,还有我们启祥宫这批亲人给你做后盾呢。” 魏嬿婉感动不已,虽然这心意她领了,但钱可不能要,她连忙推辞。 “姑姑,这钱嬿婉可不能要,嘉妃娘娘虽为一宫之主,但月例却不怎么高。 还有襄常在体虚要补身子,嘉妃娘娘现在也有了身孕,正是用钱的时候。” 见魏嬿婉推辞,贞淑将钱袋再次塞进魏嬿婉的手心里。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难道离了这启祥宫,你还与我们生分、见外了吗?” 听到贞淑这么说,魏嬿婉也只好将钱收下。 魏嬿婉眼含泪光的摩擦着两个钱袋。 阿箬的那袋,宝蓝色的布料上绣着一朵粉嫩的荷花,一看就水灵灵的。 可金玉妍的那袋上,却在绿布料上绣了一头大蒜,这让魏嬿婉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她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眼泪收回去,顺势问道: “姑姑,怎么最近嘉妃娘娘的爱好这么奇怪,喜欢在荷包上绣大蒜?” 闻言贞淑嘴角一阵抽搐,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那不是大蒜,那是主儿亲自绣的桃子。” 第52章 双面绣 魏嬿婉在阿箬那里知晓了,莲心有一套粉橙色衣服后,便想着先去皇后宫里找莲心。 可走到一半,魏嬿婉却迟疑了。 毕竟仅靠一件同颜色的衣裙就草率的捉人,先不说证据充不充足,单说皇后母仪天下,她又怎么会任由其他人放肆,仅靠一个猜测就随意在长春宫里拿人? 魏嬿婉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 于是她还是带着人依次检查剩下的嫔妃宫殿。 在检查完苏绿筠后,一身疲惫的魏嬿婉带着人来到了高曦月的咸福宫。 早就接到信儿的高曦月带着海兰正等着她们呢。 一来,高曦月便看到,这个讨自己喜欢的小丫头,那一脸疲惫的样子。 她赶紧吩咐茉心,上一杯参茶。 也不怪高曦月这么隆重,要知道现在魏嬿婉可不只是她较为喜欢的小宫女,还是未来要继承毓瑚位置的御前红人。 茉心也不含糊,参茶本就味道奇怪,有些苦,她还细心的在里面放了几块冰糖,中和苦味。 她与魏嬿婉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个小妹妹没事就来她这学习,怎么梳好看的发髻。 再加上她与自己死去的妹妹年纪相当,所以茉心对她更是多了几分亲切。 现在知道她去了御前当差,心里也很是为她高兴。 魏嬿婉在假意推辞了几番后,便端过参茶牛饮起来。 她是真渴了,昨天就检查了一整天。 今天又忙到了下午,中午也是随意吃了一口,从启祥宫出来就再也没喝过一口水。 这下她总算逮着了水,可要喝个痛快。 在连喝了三杯后,魏嬿婉才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告罪, “贵妃娘娘,海贵人,奴婢这般丢人,让你们见笑了。” 高曦月爽朗道,“没事,不就是几口水嘛,本宫这有一口井呢,想喝多少都有。” 海兰也温柔的笑着摇摇头,“没事,不丢人,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二位娘娘也不用担心,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不知二位娘娘可知道这宫里谁会汴绣?” “汴绣?”高曦月与海兰对视一眼不解的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可是查案要用?” 魏嬿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头称是。 谁知高曦月一拍巴掌,对魏嬿婉说道: “关于刺绣,这你可找对人了,海贵人在这方面,可是专家呢。” 海兰也不扭捏,直接说道:“我在进入王府之前,便是绣娘,的确关于刺绣方面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尽管来问我。” 魏嬿婉眼睛一亮,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大惊喜。 她激动到结结巴巴的,“海贵人那真是太好了,您、您等等奴婢。” 说完都来不及等高曦月与海兰反应过来,直接跑到宫人的庑房,找到与自己一同前来的一个小太监。 “你去找毓瑚姑姑,将发现的证物取来,就说这有刺绣方面的专家。” 那小太监知道事情轻重,连忙用跑的去找毓瑚拿物证。 魏嬿婉又赶紧跑回主殿,向高曦月二人说起了在阿哥所发现的布料。 不是魏嬿婉太过单纯,随意的就相信了高曦月二人。 是因为她早在金玉妍那儿就已经知道了,高曦月是坚定的皇后一党,拿皇后当亲姐姐,又怎么会害她的儿子? 而海兰都是满心满眼的都是高曦月,如果不是她在许久之后,竟然再次侍寝,魏嬿婉都要以为海兰暗恋高曦月呢。 在了解事情经过后,高曦月立马表示,一定要帮助他们捉到凶手。 海兰见高曦月这么积极,便也义不容辞的表示一定会帮忙。 很快,布料便被那个小太监取了过来。 海兰不愧是专家,仅凭一小块小指甲盖大小的布块,便分析出了很多内容。 “虽然这块布料很小,但凭着几个为数不多的线头,也可以看出这的确是汴绣,嬿婉姑娘的确好眼力。” 海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可看着针脚走向,这显然是一副双面绣。 除去这一面,背面应该还有一幅绣画。 据我所知咱们这皇宫内没有人会着双面绣。 而这全京城内,只有我还是学童时,教我刺绣的老师会双面绣。” 魏嬿婉没想到海兰会提供这么大的线索,连忙追问: “海贵人,请问您的老师在哪里?又姓甚名谁?” “我当年的老师姓何,是个30出头的夫人,直到我入宫前,她开了一家何记秀坊。” 魏嬿婉得到消息,立马就要告知毓瑚出宫调查。 在临行前,作为投桃报李,她留下一条重要的信息。 “贵妃娘娘,大阿哥在庶人如懿进冷宫后又变成没有额娘的孩子,最近这几天,皇上正在为她寻一个养母。 目前皇上最看好的是纯嫔,但如果您能提前与大阿哥打好关系,皇上改变主意,不是不可能。 言尽于此,奴婢告辞。” 不提咸福宫高曦月得到这条消息后,有多么的欣喜若狂。 这边魏嬿婉将这条重要的消息,带给了毓瑚与和珅。 毓瑚本身就有遣宫人出宫调查的权利,于是她在跟皇上汇报后,当即派魏嬿婉带着侍卫前往何记绣坊。 与此同时,金川这边经过傅恒几人的商讨。 决定派出四个身手敏捷矫健,又胆大心细的士兵,前去毁了那门火炮。 “将军,这次的任务只能由我带队。” 傅恒想也没想的拒绝了进忠。 “不行,你还受着伤,如果一个不留神,你的伤口感染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即使不感染,你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在随意活动下去弄不好这条胳膊都会废了。 这个任务由我去。” 傅恒的话一说出来,没料到进忠竟然反对的更加激烈。 “那更不行了将军,你是金川这一战中的最高指挥官,前往敌营炸火炮是极其危险的事。 你若出了事,咱们这算什么?千里送人头吗? 到时都不用打,咱们清军直接就败了,到时咱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傅恒与进忠谁也说服不了谁? 半晌过后,一直沉默的张广泗突然开口道: “将军,这次炸火炮的任务,只有苏统领去才最有可能完成任务,如果您要是不放心,末将愿一同跟随苏统领前往!” 第53章 一滴泪 今天,是自己来到金川的第四十天。 婉婉,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进忠仰躺在山坡的一处空地上,腹部被一根树枝贯穿。 四周尽是包围而来的金川军。 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一抹橘色的光芒划过。 在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后,进忠掏出了匕首挥向自己…… 京城内。 魏嬿婉毫无预兆的流下一滴眼泪,崔槿汐连忙关心的问道: “怎么了孩子?” 苏培盛也担忧的看了过来。 魏嬿婉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沉重。 但她怕老两口担心,强撑着尽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表示: “伯父伯母没事的,可能是这两日睡得太少,有些困了。” 崔槿汐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两日都忙成这样了,竟然还抽空来看我们,有空就好好休息休息。” “我已经办完事了,找到了该找的人,也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嬿婉才能抽空过来看你们一眼,不过也不能久留,宫门关闭前就得走。” 魏嬿婉是在今早奉命出宫,寻找海兰口中那位刺绣老师。 好在这位老夫人很配合,在得知魏嬿婉的来意后,立马掏出账本。 原来,由于近几年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也导致她的眼睛大不如从前。 只能在白天偶尔感觉状态还不错时,半个时辰的双面绣。 这也导致了它的出货量极少,一衣难求。 这三年来,也仅仅有两匹锦绸的布料,做成的成衣被绣上了双面绣。只有一匹是橙粉色的。 一匹布可以做两套成衣。 这两套分别在城南与城东两间何氏刺绣坊卖出。 但由于不是何老夫人亲自卖出去,只能去这两家刺绣坊找当时卖衣服的伙计。 魏嬿婉在得到消息后,立马动身。 在城东时,由于这件衣服对于普通来说相对贵重,所以刚好是掌柜负责售卖。 再经过仔细的询问后,买衣服的人西域的一个富商。 人已经出发回西域了。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城南的刺绣坊。 魏嬿婉不敢耽搁,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城南。 卖衣服的也同样是掌柜,而且这个掌柜对当初买衣服的顾客印象极深。 “那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可不知怎么着,说话阴阳怪气的。 长相虽然颇为俊美,但一提到新婚妻子那股子猥琐劲顿时就浮现出来。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他预订衣服时留下的契据呢。” 掌柜一听是宫里来人调查,连忙如实汇报。 “快将其拿过来。” 魏嬿婉一听连忙说道。 掌柜也不拖沓,立马翻出契据。 上面的落款正是大大的两个字——王钦。 刚一回宫,魏嬿婉便立马找到毓瑚,将证据呈上。 毓瑚一见带有王钦名字的契据,当即称赞道:“做的不错嬿婉,咱们现在也算是有证据提人了。” 长春宫。 “你说什么?莲心有可能是害我儿的凶手?”富察琅嬅激动的说道:“怎么可能?莲心可是自打潜邸时便跟在本宫身边的,永琏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么会害他呢?” 魏嬿婉这次是独自带着几个嬷嬷,进来来拿人的。 和珅毕竟属于外男,除了一宫主位犯错,否则为了一个小宫女,即使是侍卫长,也不允许随便闯进后妃的寝宫。 所以他带着侍卫们在长春宫门口等待魏嬿婉将莲心带出来。 魏嬿婉在听到富察琅嬅的疑问后,并没立马接话。 而是让几个嬷嬷去捉拿莲心。 富察琅嬅见状,知道她对自己有话说。 对于这个救了永琏的姑娘,她很是感激,而且她是从金玉妍宫中出来的,金玉妍又是自己一派的人。 所以她相信魏嬿婉不会害自己,于是她也挥退宫人,然后对魏嬿婉说道: “嬿婉,你可是对本宫有话说?” “皇后娘娘,您可忘了王钦?” 富察琅嬅闻言倒抽一口凉气,“王钦?难道莲心她是因为这事才……” 魏嬿婉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也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挑唆,再者,事情究竟是不是她做的还不一定呢。” “皇后娘娘——这几日奴婢查到一些事情,毓瑚姑姑让奴婢来提醒您……” 看着欲言又止的魏嬿婉,富察琅嬅顿时生出几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魏嬿婉继续说道:“毓瑚姑姑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切不可做一些会使帝后不和的事情。 还希望皇后娘娘尽早收手,不然她会直接告诉皇上。” 富察琅嬅听完后,双腿一软,直接坐在椅子上。 虽然已经失态到如此地步,但她还是嘴硬,“毓瑚、毓瑚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与本宫说这些话?” 魏嬿婉看着极度不安的富察琅嬅,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富察皇后为人温和大气,自打皇上登基以来,一直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后。 可偏偏这样的人,却被一句莫名的‘公道自在人心’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 魏嬿婉对她很是敬佩,这个后宫中,三宫六院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太监的吃穿用度。 每逢年节的赏赐,各宫之间的关系,都需要皇后来协调,且从未出错。 见一直雍容华贵的皇后,被一句话逼到这种程度,魏燕婉忍不住提醒道: “皇后娘娘,奴婢有些不该说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富察琅嬅此时早已六神无主,见魏嬿婉原因多说,立马承诺。 “嬿婉姑娘,但讲无妨,本宫不会生气的。” 按理来说作为皇后本就不应该被一个御前掌事姑姑警告,可她太害怕皇上对自己失望了。 在这么多年来,如懿的刺激下,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后位不稳,即使再尽心尽力,她也难免生活在战战兢兢中。 魏嬿婉自然看得出来,于是她忍不住问出一直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 “皇后娘娘,您到底在怕什么? 作为皇后,是咱们大清除了皇上外最尊贵的一个人。 无论手下的嫔妃家族地位再高,也影响不到您啊。 况且富察一族正值鼎盛时期,上有马齐大人,下有傅恒大人。 您还有嫡子二阿哥,所以您到底为什么会以为高贵妃庶人如懿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第54章 莲心已死 富察琅嬅犹如醍醐灌顶,是啊,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一直蒙蔽住心神的奇怪感觉,就像照在脸上的那一层朦胧细纱,平日里不耽误看世间万物,可就是让你朦朦胧胧的。 可现在魏嬿婉的一席话,就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细纱掀开,让她的心神顿时清明无比。 依照富察氏的地位,永琏嫡子的身份,以及这么多年来自己战战兢兢,从没有丝毫错处的行事。 皇后之位还能由谁来坐?只有自己,只能是自己来做。 高曦月的家族虽然同样不低,但却没有富察氏地位高,而且她却视自己为亲姐妹,从未想过与自己争后位。 所以自己到底在防她什么?以至于在他的手镯中放入零陵香,致使她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孩子,身体也变差许多。 想到这富察琅嬅后悔不已。 “嬿婉姑娘,是本宫想岔了,今日多谢你的提醒,待来日,本宫必将答谢。 也请告诉毓瑚姑姑,本宫明日便会将慧贵妃的手镯取回来。” 魏嬿婉见皇后想明白了,就不再多言。 早在前几日毓瑚姑姑在得知自己查到,慧贵妃的手镯里有零陵香时,极为震怒。 当即表示,这与谋害皇嗣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皇上知晓,必定会与皇后心生嫌隙。 帝后不和是国家大忌,为了避免这一情况,毓瑚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告诉弘历。 而是让自己代为警告,如果皇后再执迷不悟,她定要将此事捅到弘历面前。 不过好在皇后迷途知返,只要将此事压下,富察皇后就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国母。 就在这边两人谈话告一段落之时,前去捉拿莲心的其中一位嬷嬷匆匆跑了进来,一见到二人立马跪地禀报。 “启禀皇后娘娘,大宫女莲心已经自戕于庑房内。” “什么?” “什么?莲心死了?” 魏嬿婉与富察琅嬅同时震惊道。 与此同时,平日里寂静的冷宫,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被饿到没有力气动弹,坐在角落里,数着凌霄花的如懿,惊喜的扭头,“你来了?” 结果进来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而是一个拿着鞭子的俏丽身影。 白蕊姬看着如懿火冒三丈。 她原本脾气就不好,可自打有了公主,便时刻隐忍着脾气,生怕得罪了哪宫娘娘让自己的孩子受伤害。 可她都已经这么忍着让着,偏偏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还要来伤害景窈。 这几个月之所以没来收拾如懿,完全是因为她在照顾景窈,分不出心神来。 就在昨天,景窈公主终于被太医下论断,朱砂之毒已被完全拔除,从此完全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 白蕊姬这才有时间来收拾这个毒妇。 她拿着鞭子渐渐逼近如懿,如懿也一步步的向角落退去。 直到退无可退,白蕊姬的鞭子也如狂风暴雨般抽了下来。 “你个毒妇,敢害我白蕊姬的女儿,看我不抽烂你的脸!” 如懿饿的没力气反抗,只能抬起带着护甲的小胖手遮住脸,以防被真的抽烂。 白蕊姬越抽越来气,嘴里不停地叫骂着,以发泄这些天来殚精竭虑所受的怨气。 “你这个贱人,我的景窈还不满一岁,却要日日针灸扎满全身,疼得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不仅如此,还要每日都被灌三大碗解毒药,每日服下药后,她连奶都喝不下。 今天我这个当额娘的,一定要为她报仇。” 如懿虚弱的为自己辩解,“没有,不是我做的。” 白蕊姬可不听她的狡辩,继续抽的起劲。 “哎呦~这是做什么呢?赵九霄,你是怎么当的差呀~,还不快将人拉开。” 这道声音刚落,白蕊姬便被赵九霄拦下,“娘娘还请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白蕊姬见有人拦着,刚刚也正是这个侍卫放自己进来,她虽然脾气不好,但胜在一个为人仗义。 她也不欲让放她进来的赵九霄为难,于是在狠狠的踹了一脚如懿后,翻着白眼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待白蕊姬走的无影无踪后,刚刚出声让赵九霄救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九霄,进忠公公吩咐你照顾人,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今儿个多亏咱家来了,不然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进忠公公交代?” 坐在角落里的如懿,在听到进忠的名字后,立马放下被抽到鲜血淋漓的胳膊,看向来人。 随即失望的发现,那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进忠,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在训完赵九霄后,便掏出一块手帕,连忙上前为如懿擦拭。 如懿还在惦记进忠,“这位公公,请问进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久没来看我?” 那小太监叹了一口气,再探头观望一下,并没有人注意这边后,这才小声的说道: “进忠公公与傅恒将军上战场了,临行前吩咐奴才时常来探望您,可这段时间二阿哥遇害,后宫里查的太严,奴才直到今天才找到机会来探望您。” 如懿不顾自身的伤痛,一把抓住小太监担忧的询问,“进忠上战场了?他不是公公吗?公公怎么上战场?” 那小太监神神秘秘的再次将声音降低,“谁知道呢?不过听说呀,进忠公公是为了一个女人,他出生入死就是为了回来时向皇上讨一个恩典。” “一个恩典……”如懿重复着小太监的话,突然眼前一亮,难道他上战场厮杀是为了我? 如懿顿时被自己的想法感动到了,她捂着嘴边流泪边摇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心里只有皇上,他即使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呀。” 小太监暗中翻了个白眼,随后掏出怀中带来的一小把散碎的银子,交给如懿。 “娘娘,快收着,这是进忠公公临行前交给奴才的,只为了让您在冷宫里生活的好些,您可要省着点花。” 如懿感动的收下,此刻,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进忠,甚至一次都没提过皇上。 临行前,小太监又交代道:“你可千万要小心凌云彻,他是皇后的人,据说他是皇后派来负责勾引你的,到时若您上钩了,皇后就要到皇上面前告您的状。” 见如懿乖乖点头,小太监满意离开。 当冷宫门再次关闭后,小太监露出一丝冷笑。 这如懿的确与进忠公公说的一样,蠢钝如猪,满脑子情情爱爱,只要给她一点似是而非的信息,即使不用真的对她好,她也会坚信,世间上所有的男人都会心仪于她。 看来进忠公公交给自己的任务,应该非常容易的就能完成了。 随后,他将手中刚刚替如懿擦过的帕子,嫌弃的递给了赵九霄。 “赵哥,这里就交给你了,快麻烦您帮我把这帕子扔了。” 赵九霄呵呵笑着应下了。 门里,如懿不顾浑身伤痛,怀揣着小太监送来的银子,回到了寝宫内。 然后带着对进忠满心愧疚与思念,躺在了硬板床上。 第55章 亥时一刻 听到莲心已死,这下不仅和珅、毓瑚就连弘历都被惊动了。 长春宫。 弘历坐在最上首,“这么说来,莲心就是畏罪自杀了?” 毓瑚知道这个案子变得麻烦了,如果不在短时间内给出答案,他们这几个人也难辞其咎。 但没办法,她还是要实话实说:“回皇上,虽然这莲心的确死于自戕,以及种种证据表明,她与二阿哥被害一事确实有关。 但并不代表她背后没有人指使。” 弘历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不明,“你的意思是,永琏被害一事成了无头悬案?” 别说直面着弘历的毓瑚,魏嬿婉三人,就连一旁的李玉都被皇上的骇人气势震慑到了。 李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进忠走了之后,皇上就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不,应该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这段时间皇上只要在进忠身边,脾气便会收敛,开朗许多。 说到进忠,啧,自己这个蠢徒弟到底去哪了?那日进忠突然来告别,说是被皇上派出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可到现在为止,一点消息都没有。 唉,也是个让人操心的,进忠你可快点回来吧,这样的皇上可太让人心惊胆战了。 这边,毓瑚顶着极大的压力,开口说道:“回皇上,请再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弘历盯着手中的佛珠,连眼睛都没抬,淡淡的说道: “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毓瑚恭敬的跪拜下去,“是!” 说完后,毓瑚带着魏嬿婉离开,和珅则是被弘历留下,带去了养心殿。 等出了长春宫,刚刚被皇上震慑到,大气都不敢出的魏嬿婉,这才敢问出口。 “毓瑚姑姑,怎么办?咱们只有三天的时间,确定能查出真相吗?” 毓瑚并没有接话,而是反问她,“你可知这莲心为何会被判定为自戕?” 魏嬿婉思考一番,然后回答道: “因为奴婢在《洗冤录》上曾经看到过,关于自戕的讲解。 莲心颈间的痕迹,很明显,深浅不一,最浅的也仅仅是划破了外面一层皮。 这说明她在犹豫,初步试探用刀自戕时会不会疼。 而且她伤口的角度,也符合自己用刀抹脖子的角度。” 毓瑚满意的夸赞,“说的不错,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你的确有用心看书。 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什么了?” 魏嬿婉被夸奖后信心大增,越回答越顺溜,“奴婢在莲心到房间内的铜盆里,发现了一抹纸张被烧过后的灰烬。 奴婢去的时候,那个铜盆还是热的? 这说明了莲心是在看完这封信后,才会自杀的。 所以毓瑚姑姑才会说莲心背后有人。” 毓瑚点头,“孺子可教,走吧,咱们去慎行司看看那几个负责照顾二阿哥的宫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走到一半时,魏嬿婉突然一顿,她仿佛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当时莲心的尸体旁,除了自戕用的匕首外,还有一条手帕。 突然,一条细如蛛丝的线索,自她脑海中划过。 是什么呢? 毓瑚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怎么了嬿婉,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但由于魏嬿婉并没有抓住那是灵感,便只能当做是自己的错觉,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就这样,二人很快来到了慎刑司。 一进门口就被掌事太监迎了进去。 “哎呦,奴才路政见过毓瑚姑姑和嬿婉姐姐。” 这个掌事太监虽然年轻,但怎么看都比魏嬿婉年纪要大。 如果如懿在这,她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太监正是之前替进忠送钱的那个。 魏嬿婉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笑了。 倒是毓瑚见怪不怪,谁让魏嬿婉小小年纪就到自己手底下学习,摆明了是接替自己的位置。 既是这样,在直接叫她名字就不合适了。 可自己这个师父又在上面顶着个姑姑头衔,她自然又不能被称为姑姑。 稍有些聪明的,直接叫她嬿婉姐姐,也正常。 毓瑚没过多寒暄,直奔主题。 “前几日阿哥所送来的人在哪?” 路政连忙给她们带路。 “那几个嬷嬷可交代了什么?” “她们什么也没说。” 随着毓瑚与路政的一问一答,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刑房。 路政将人带到后,识趣的退了出去,只是在路过魏嬿婉时,他不动声色将一张纸条塞进魏嬿婉的手里。 魏嬿婉并没有声张,面上丝毫不显将手中的纸条塞进袖子更深处。 很显然,这三个嬷嬷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毓瑚这次来也是毫无所获。 但好在她们来时也没抱什么希望,所以走时也不至于失望。 等远离了慎行司后,魏嬿婉借口肚子疼独自离开来到茅厕,打开了路政塞给她的纸条。 深夜亥时一刻,慎刑司。 魏嬿婉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走进来,路政就在里面背对她站着。 “你神神秘秘的叫我来,有什么事?” 魏嬿婉警惕的问道。 几个时辰前她在茅厕打开路纸条,发现上面只写着九个字——亥时一刻、慎行司、进忠。 虽然魏嬿婉很怕,这是某个陷阱,但事关进忠哥哥,她又不得不来。 “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非要大半夜的找我过来,还有你写的进忠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嬿婉的话,虽然说的铿锵有力,丝毫不见胆怯,可心里到底有多虚,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在她问完话后,路政动了。 只见路岐一个转身,双膝跪地向魏嬿婉直接磕了一个响头。 “师娘在上,请受徒弟路政一拜” “你别,你快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政这一举动,吓得魏嬿婉连连后退。 路政磕完头站起身,拉开一旁的椅子说道: “师娘请坐,容徒弟慢慢说来。” 魏嬿婉仔细的看向路政,发现他眉宇间竟没有一丝轻慢之意,有的也只是恭敬与顺从。 便暂时按下慌乱的心跳,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颇为镇定。 她顺着路政的动作坐在了椅子上,而路政见她坐定开始缓缓说道: “师娘,进忠公公是我师父,在这后宫中,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与师父便是师娘你了。” 魏嬿婉不理解,“这又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吗?还叫我半夜来相见。” “师娘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路政一脸郑重的说道。 “师娘,我是师父秘密收下的徒弟,为的就是帮他在暗中做事。 早在上战场之前,师父就与徒弟有过约定,每三天他会发来一封飞鸽传书报平安。 如果在某一天断了联系,就让徒弟找到师娘将师傅在后宫中的所有一切交给您。” 第56章 留在树下 魏嬿婉闻言,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那你现在找我是什么意思?啊?说话!” 路政抿了下唇,艰难的开口道:“如今师父,已经六天没有消息了。” 魏嬿婉闻言犹如五雷轰顶,顿时,双腿失去力气,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路政见状,吓得他连忙给魏嬿婉倒了一杯水,然后安慰道: “师娘您也别担心,虽然师父失联了六天,但也不一定是出事了。 也有可能是信鸽在半路中被老鹰叼走了,也有可能是被哪个嘴馋的孩子打下来烧了吃了。” 其实这话只是在安慰魏嬿婉罢了,因为每次以防万一,都是师父单方面写信交代他情况,而他只是将飞回来的信鸽喂饱后再次放飞出去便可。 目的就是怕军中有人误收信鸽。 而进忠每次给路政报平安时,都会放三到四只信鸽,就是防止信鸽在半途当中出现意外。 这样做,即使死了一两只,也能确保信安全无误的送到路政手中。 魏嬿婉被他这么一安慰,到底是缓了过来,不再像刚才一般心痛到快要窒息。 路政见魏嬿婉缓了过来,赶紧交给魏燕婉一沓厚厚的信封,以及一枚玉扳指。 魏嬿婉颤抖的接过扳指,发现这竟是当初苏培盛送给进忠用来调遣宫中势力的信物。 “他连这都留下了?” 路政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说道: “师娘,徒弟不瞒您,师父在临行前交代给徒弟...两件事,是有关您的。 现在徒弟觉得应该要对您说了。” “你说。”魏嬿婉深深吐出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安。 “第一件事,是师父交代的,如果他得胜归来,会在大军开拔之前,给徒弟一个信儿,然后把手里这些信交给您。 说是您之前答应他考虑的那件事,不着急,在看过这些信后再给他答案。无论您做什么决定,他都会尊重您。 第二件事,便是徒弟刚才说的,如果他断了联系,便将师父在宫中这么多年所攒下的与人脉全都交给您……” 没等路政说完,魏嬿婉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 信的内容是进忠亲笔所写,上面的第一句便是—— 婉婉,进忠哥哥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 信中详细的记载了这么多年,进忠的所作所为。 包括杀了菱枝,保下阿箬收为己用。 为一己私仇,陷害如懿进冷宫,以及朱砂案的真相。 他又是怎么在皇上面前伪装成耿直正义的模样。 又是怎么算计苏培盛与崔槿汐,包括后来他是如何被苏培盛夫妇所感动,正式将他们当为亲生父母。 他并没有提自己重生一世,也没有提为什么与如懿有仇。 信里,进忠将自己心里的伤口全部剖开,鲜血淋漓的将自己的阴暗面尽数抖落在魏嬿婉的面前。 他将自己说的极为不堪,却又带着一丝丝可怜的希望在信的最后祈求道—— 婉婉,进忠哥哥不奢望你能接受这样肮脏的我,你也可以拿着这封信到皇上面前告发我。 但请婉婉不要剥夺我继续爱你的权利。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接受我这一切,请在京城外的那棵枣树上绑上一条黄丝绸。 进忠哥哥便活着进京。 如果婉婉接受不了,便绑一条绿丝绸。 进忠哥哥便自此远离婉婉,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你成亲生子。 若婉婉觉得进忠哥哥十恶不赦,想要将信交给皇上,便绑一条红丝绸。 进忠哥哥便再也不用进京了,直接留在树下。 看完这封信,魏嬿婉早已泪流满面。 路政并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他只知道魏嬿婉边看边流泪,甚至在最后呜咽出声。 魏嬿婉将信狠狠的抓在手心里揉成一团,然后将脸埋在手臂上,无声的哭泣着。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抬头,将信展开再次阅读了一遍。 路政看着魏嬿婉闭上眼睛,沉默了几息。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眼睛里的单纯柔和,被坚定与执拗所代替。 她拿起信,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送到蜡烛面前毫不犹豫的将其烧掉。 眼看着信被烧的一干二净,接着抬头看向路政,“与我说说在我遇到进忠哥哥之前,他都经历过什么。” 回庑房的路上,魏嬿婉连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是她这前半辈子,乃至后半生中最难走的一段。 她从没想过在自己面前一直正直温柔的进忠哥哥,在这后宫中竟然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也从没想过进忠哥哥之前会过得这么苦,如果换的是自己经历这一切,会不会比他黑化的更彻底? 但她对所爱之人印象的颠覆,终是被得知进忠失踪的消息所淹没。 她现在极其痛苦,却没有丝毫办法。 只能在回去的路上抬头看向天空,默默的祈求老天让进忠哥哥平安回来。 魏嬿婉站定脚步双手合十,对着满月祈祷: “进忠哥哥,若你能平安回来,我便不再计较你之前隐瞒我的事……” 第二天,魏嬿婉来到了莲心尸体停放的地方。 将证物盘里,莲心死时身边放着的一条手帕,换成自己带去的那一条。 她将莲心的手帕带走后,来到庑房掏出了一个荷包。 在细细比对之后,魏嬿婉一把火将手帕烧了个一干二净。 接着,下午时,毓瑚再次来到停尸房检查物证时,突然灵光一闪,将证物手帕与莲心自己平时用的手帕做对比。 果不其然,二者的针脚并不相同。 毓瑚立刻下令,将宫中所有女人用的手帕集体收上来,比对针脚。 可令她失望的是,并没有人的针脚与之相符。 很快,三天时间已到,毓瑚还是没有头绪,最终在皇权的压力下,她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草草结案。 对皇上汇报的是——谋害二阿哥,完全是连莲心自己的想法,并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起因是她记恨皇后,将她许配给王钦,所以她欲害死二阿哥来报复皇后。 就此,二阿哥被害一案就此了结。 虽然案子已经了结,可进忠却还是没有消息。 第57章 进忠身世 魏嬿婉心情复杂的来到了敬事房,找到了掌事太监黄岐。 在见到魏嬿婉的那一刻,他便露出了一个仿佛看到熟人一般温和的笑容。 “嬿婉姑娘,你来了。” 魏嬿婉对着这个并不比苏培盛年轻多少老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黄公公,你认识我?” 黄岐点点头,还是微笑的看着她。 “好孩子,你是来打听进忠的吧?” 魏嬿婉也不隐瞒,“是。” “坐着听吧,他的故事可能有点长。”黄岐在魏燕婉坐下后,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在这里,她又听到了进忠不为人知的另一个故事。 只见黄岐仰起头思考了一会儿,仿佛理清头绪一般开始娓娓道来。 “我第一次见到进忠,他那时才七岁,还说着一口流利的蒙语。 他是被人卖进来的。 你别看他小,可他却有着一双狼一般的眼睛。 进来这里的人无论大小,哪个不是战战兢兢,亦或者痛哭流涕? 可他不一样,他没有害怕,甚至我将他抱到刑案上时,他也没有丝毫反抗。 但我知道,他那并不是认命放弃抵抗。 给他净身的人是我,即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扯开了他嘴里堵着的布,他也不发一言死死的咬着下唇。 只有在一切都结束了,也分不清他是疼的,还是难过的,才掉了一滴眼泪。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个孩子如果能活下来,定会在这后宫里出人头地。 于是想着种善因结善果,我便出言提醒了他一句,净完身之后,不要怕疼只是躺着。 一定要多走,这才能有一个好的身形,才不会漏尿。 于是他每日里,即使疼得满头虚汗,鲜血从腿间流到脚下,也咬着牙坚持正常行动。 他在敬事房这三个月里,又将蒙语说官话时,特有的口音一一去除改正。 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如此拼命,但他眼神里的不甘,让我知道他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大秘密。 我看着他从洗恭桶到辛者库,他从最底层一点一点挣扎着向上爬。 可随着他慢慢长大,他也长得越来越漂亮,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雌雄不分的时候。 他也因此吸引了许多变态恶心的老太监的注意。 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我偶尔遇见他时。 他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阴沉,手段也越来越狠辣。 原本我们二人没什么交集。 直到有一次,我刚巧碰到他正死死的咬着辛者库掌事老太监老狗的脖子。 那老狗平日里玩的最花,最喜欢凌辱一些漂亮的小太监。 可那日,无论那老狗怎么踢打他,他都没松口。 直到他狠狠的咬穿了老狗的喉咙。 那时我想着既然我与这小子这么有缘,我便将宝压在他身上吧。 是我帮他处理了老狗的尸体,又花了前半辈子的所有积蓄,将他送进了慎刑司。 在那里,他又被李玉看中,收做了徒弟,正式由小北改名进忠。 也是我告诉他,我是苏培盛的人,让他找到苏培盛,取得能调动苏培盛离宫时所留下的暗桩的权利。 他果然如我所料,一步步登上了权力的顶点,可他也越来越不像个人,倒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傀儡。 直到有一日,他遇到了你,我便知道——他活了!” 听到这里,魏嬿婉早已泪流满面,黄岐看着透过窗照进来的阳光,他长出一口气。 “他从碰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有人气儿。 他的笑容不再是阴森冰冷的,开始有了温度。 他做事,也开始有了善念。 虽然我不知道他这次被皇上派出去做什么任务,但我也知道这次出去,他是九死一生。 他在这次离宫前,曾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神采飞扬的找到了我。 他兴奋的对我说,他终于有了一个光明正大娶你的机会。 虽然前路艰难,但他愿意护在你身前,披荆斩棘。 他说他要走出后宫,他要让你得到不输于后宫嫔妃的荣耀。 他要将这后宫这么多年来钻营的一切都交于你,他为你铺好了前进的道路。 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你25岁出宫时,他愿意放弃过去所有的仇恨,跟你远走高飞。 他还说,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希望你能带着他交给你的一切,好好的活下去。 他知道你会来找我,于是他拜托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在他死后拿着找你养老。” 黄岐说完,便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捧出一个木头箱子,放到了魏嬿婉的面前。 待魏嬿婉打开箱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里面是进忠所有的身家地契,甚至还有十一个零散的铜板。 然而,最上面的却是一张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油纸,和一根墨玉发簪。 魏嬿婉颤抖的打开那张纸,顿时放声大哭。 我的进忠哥哥是在拿命来疼我。 那张被珍而重之叠起来的油纸,正是她第一次送给进忠哥哥的礼物,是用来包裹着桂花绿豆糕的裹纸。 “傻瓜,一张纸而已,这么喜欢绿豆糕,你倒是回来呀,我做给你吃……” 魏嬿婉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自己何德何能被进忠哥哥如此爱护。 魏嬿婉失魂落魄的抱着箱子离开敬事房,她擦干净眼泪,回到了庑房。 然后郑重的将箱子放到了最隐蔽的地方。 进忠哥哥在战场上,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做这么多,为的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娶她,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好好的活。 等着进忠哥哥回来,她一定要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嫁给进忠哥哥。 魏嬿婉突然想起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饿坏了怎么能行? 到时让进忠哥哥看到这么丑的自己,他会心疼的。 “要吃东西。” 魏嬿婉拿起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几天的糕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囫囵个的塞进口中,大口的咀嚼。 可她嚼着嚼着,突然狠狠捏住胸口的衣服,眼泪再次奔涌而出。 “怎么回事?今天的糕点怎么这么苦啊? 进忠哥哥,这糕点苦的婉婉心好疼啊。 你快回来好不好?婉婉想你了……” 第58章 不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金川军阵营中,堆放粮草的仓库内。 进忠咬着一根木棍,任由张广泗将随身携带的烈酒喷到腹部的伤口处。 是的他还活着! 张广泗在握住贯穿进忠腹部的树枝后,猛地往外一拽。 一大股鲜血伴随着脓液,顺着伤口喷涌而出。 张广泗拔除树枝后,先是将伤口处的腐烂肉剔除,然后掏出自己用来保命的伤药一分为二,一半喂进了了进忠的嘴里,另一半为进忠敷在了伤口上。 边敷还边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苏统领,要不是你救过我一命,我都舍不得拿这个药给你。” 进忠此时疼的已经满头是汗,但他还是努力的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这么小气?” 张广泗撇嘴,“你懂什么?这药可是我花了全部身家重金求来的,你不要小看它,这可是能活死人生白骨的。” 进忠靠在背后的草垛上,任由他将自己捆扎好,“这么贵重呢?待我回去赔你便是。” “可拉倒吧,我差你这点钱?”张广泗生怕进忠昏迷过去,继续寻找话题。 由于他并不是京官,所以根本不认识进忠,于是他问道: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在老家娶亲了没?要是没有,我帮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爷我有媳妇儿了。” 张广泗诧异道:“你都成亲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进忠强忍疼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之前我犯了点小错,生怕她为此恼了我。算算日子,这几天她应该就能原谅我了。 再有她年纪还小,是我未婚妻,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等她到年纪再成亲。” 进忠在心里暗自加了一句,希望路政那小子把事情办的漂亮。 他在信里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也确实是那么想的。 他实在是不想欺骗婉婉,隐藏自己的为人。 可信里却有两点做了隐瞒,一点是重生,他之所以不说,只不过是因为今生婉婉过的太好了,他不想让婉婉知道前辈子受过的苦。 如果她知道了上辈子金玉妍对她的所作所为,绝对会崩溃的。 第二点便是接近如懿,因为他发现凡事与如懿对着干的全都不得善果,所以他今生要试一试,营造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氛围,使如懿相信自己对她有情。 看看能不能破了关于这女人的邪门之处。 这边张广泗闻言,更是一头雾水,“你未婚妻还不满15啊?那你先找个通房呗,这多正常。” 进忠听他让自己找通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找个屁的通房,连这点忠诚都办不到,还娶他娘的什么媳妇,跟只会发情的动物有什么区别? 还有我媳妇儿今年已经15了,再有一年,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在军营与一大帮糙汉子待了这几十天,进忠也学会了爆粗口。 张广泗被进忠训的愣眉愣眼的,嘶——他说的好有道理,让我无言以对。 他眨巴眨巴眼,不过这苏战就目前看来,倒是个少见的正直之人。 只不过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最容易遭人暗算。 看来以后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少不得让自己操心了。 等张广泗将进忠的伤处理好,二人这才并排坐在一起,稍作休息。 进忠看着坐在身旁,因为蹲时间久了,脚麻到龇牙咧嘴的人。 不由得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征战沙场已久的大将军,竟然这般接地气。 说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实也不准确,只是那时他与傅恒刚来金川,对此地并不熟悉,对莎罗奔也是不甚了解。 只有将被赐死的张广泗救下,这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了解金川军。 更何况之前他被金川军包围时,也是张广泗救了他,几经辗转,才藏到这里。 这么说来,他们谁也不欠谁,可偏偏他竟然将他用来保命的伤药,给自己用了。 这下,他进忠反倒欠人家人情了。 其实他之所以受这么重的伤,完全是能预料到的。 他们这次炸火炮的计划,便是用进忠这个游击军第二大指挥将领来吸引火力,让莎罗奔暴露火炮的位置。 趁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进忠身上,傅恒在带人绕到其背后捣毁火炮。 可纵使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们还是低估了火炮的威力。 往日里都是看着火炮击打敌人,这次火炮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其伤害力。 进忠由于离火炮最近,虽然没被炮弹击中,但整个人还是被掀飞,竟重重的摔在一根竖直向上的树枝上。 一个寸劲下去,树枝竟然没断,就那么直直的贯穿进忠的腹部。 也算进忠幸运,那根树枝头部不尖,在穿过他身体时并没有碰伤脏腑。 不然现在别说伤药,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 不过经过这么一夜的奔波,进忠的伤口已经化脓发炎。 即使已经处理好伤口,他还是突然发起高烧。 进忠只感觉浑身一阵冷一阵热,之前被树枝贯穿时的那种濒死感又席卷了回来。 “咳咳……婉婉、婉婉黄丝带...” 张广泗见进忠开始发烧,急得额头直冒汗,他现在连水都没有也没办法帮进忠降温。 只能在嘴里胡乱地应和着,“啊啊啊,对,不晚不晚,广泗在呢。” 要不撒泡尿浸湿布条给他敷敷? 那他醒了不得杀了自己啊? 啊对了!酒能降温。 不过张广泗的酒已经用光了,于是他开始在进忠身上翻找。 正当他翻找到进忠的裤腰带时,却被人一把狠狠的攥住。 张广泗抬头望去,发现进忠正用一种极为血腥的目光看向他,“你在做什么?” 张广泗低头看一眼自己放在裤腰带上的手,再看一眼进忠光溜溜的上身。 啧,嘶——怎么看怎么让人误会自己趁人之危呀! 完全理解错进忠意思的张广泗,尴尬到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套四进的院子。 他连忙放开手支支吾吾的解释,“苏统领,您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解你腰带的。 卑职,卑职有媳妇儿,卑职喜欢的是女人。 您长的是好看,哎,不对,就算你长的再好看,也不对……” 进忠被他越说越乱的话弄到无语。 “停,直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广泗听到他的问话,这才捋清该怎么说。 “嗨,我这不是被你吓的吗,我是在找你身上预备的酒,这才摸摸你裤腰,可没想着解啊。” “给你。”进忠松了一口气,痛快的解下掖在侧腰的酒壶。 张广泗接过酒壶,有些怕进忠不信自己摸他只是为了找酒,还想着再解释解释。 可此时进忠早已虚弱的闭上眼睛,靠在一边休息,甚至都没过问他要酒干什么。 张广泗见状,只能作罢。 他在自己的衣摆处撕了一大块布料,然后倒上酒,为进忠擦拭额头与后背。 进忠冷不防被凉酒触碰,皱了一下眉,然后就明白了他是在救自己,便任由他擦拭。 待一壶高度酒被擦拭干净后,进忠果然也退下烧来。 时间悄然来到后半夜。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音,然后是一阵轻微的地动。 已经退烧的进忠,猛地睁开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喧哗。 依稀还能听到炸膛了、快救火等声音。 进忠与张广泗便知道,傅恒成了,他已经按照计划将散火药,趁着所有人都追捕进忠时,塞进了火炮筒。 只要火炮再次发射,就一定会炸膛,到时火炮自然便会损坏。 听刚刚的声响,估计是莎罗奔怕火炮被他们损坏,然后自作聪明的将其搬运回老巢。 可没想到,正是因为搬动火炮时,炮膛里散火药的摩擦,使其发生了爆炸。 进忠利落的翻身站起,不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戴整齐。 然后转头对张广泗说道: “烧了这里!” 第59章 准噶尔内乱 闻言张广泗眼睛一亮,利落的拿出火折子将粮草仓库点燃。 然后二人趁着金川军大乱,随意敲晕了两名士兵,换上他们的铠甲,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跑出了军营。 两人全凭着一口气奔回清军大营,在见到傅恒的那一刻,进忠知道他真的安全了,剩下来的事只能听天由命了,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傅恒也的确如进忠预料般的那样,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为他擦洗上药。 不过为了给进忠留下最后一丝尊严,他并没有解开进忠的裤子。 第二日,进忠再次醒来时,已是临近中午。 身上无论是肩伤还是腹部的伤口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就在他强撑着坐起来时,傅恒撩开门帘端着一碗肉汤钻了进来。 一见他醒来,连忙放下肉汤来到他身边,扶他坐起。 “你呀,真是胡闹,你怎么敢甩开手下将士独自一人跑去吸引火力,此次若不是张广泗,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进忠只是笑笑,熟练的转移话题,“这次多亏了张广泗,不然依皇上口谕死也不能被人发现我太监的身份。 早在我被金川军包围时,我便划烂自己的身体自杀了。 那时我刀都架在身上了,不知被哪窜出来的张广泗拦下,又拖着我杀出重围。 该说,不愧是收复苗疆的功臣吗?” 傅恒闻言也在后怕,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傻呀,皇上那句话是让你务必隐瞒身份,但也没说让你一被发现就自杀呀。” 谁知进忠却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皇上说死也不能叫人发现,我便用生命来保守这个秘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时自己真的只是想将肚子上支出来太长的树枝斩断。 毕竟能要他命的人只有婉婉。 但好话谁不会说呢?借此在这表表忠心也好。 傅恒被他对皇上的忠心震撼到了,也不知道他这般忠心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进忠见傅恒神色有些别扭,便再次转移话题。 “将军,现在火炮被毁,是不是就可以举兵捉拿莎罗奔了?” 谁知,傅恒却沉默下来,“恐怕,咱们捉拿不了莎罗奔了,咱们要走了?” 进忠闻言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收到飞鸽传书,粘杆处的探子从西域传来一个惊人消息。 准噶尔的第三任大汗''''噶尔丹策零''''去世,其12岁的次子''''策旺多尔吉.那穆占''''继承汗位,汗国爆发大规模内乱。 哈萨克汗国已经趁乱占领了准噶尔的塔什干和七河等地。 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进忠极为严肃的说道: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吞并西域的机会,如果换了是我,我一定会找到机会出兵攻打哈萨克。” 傅恒满意的点头,“没错,你千万不要低估皇上的能力,别看皇上年轻,但他在政治上极为成熟老辣。 咱们能想到,皇上一定能想到,依照我这么多年对皇上的了解,他一定会壮士断腕,放弃这边即将得胜的机会。 转而派咱们去攻打哈萨克。” 果然,傅恒预料的没错,还没等他们集结将士攻打莎罗奔时,便收到了皇上下的诏书—— 派遣游击将军傅恒、携总兵苏战、副将张广泗,前往准噶尔协助其击退哈萨克。 由岳钟琪率十三骑深入''''勒乌围官寨''''与莎罗奔谈判。 另有密旨,若准噶尔内战已经平定,便保存兵力,助其击退哈萨克便返回。 若准噶尔内战未止便一举收复西域。 颁布圣旨的人,正是岳钟琪。 岳钟琪是一个非常威严的老人,由于他也是常年征战在外,所以并不熟悉生活在宫里的进忠。 他只是在听说傅恒与苏战二人,在金川战役中频频得胜,就十分欣赏这两个年轻人。 尤其是在得知进忠这几日刚满21岁,他更是欣赏这个战争天才。 他一见到傅恒与进忠,便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拍拍两个年轻人的后背。 虽然在岳钟琪看来是轻拍,但离着他们十几米远的人都听到,进忠他们的后背被拍到砰砰响。 “哎呀,真是后生可畏呀,要不是老夫年纪大了,皇上怕老夫一时激动再死在战场上。 说什么老夫也要与你们一同前来征战沙场。” 进忠被拍的忍不住咳嗽几声,岳钟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不由得担心问道: “哎呀,这是怎么了?” 傅恒苦笑道:“还不是因为讷亲叛变,偷偷送给莎罗奔的那一门火炮。 苏战一时不察,被火炮崩了两次。 第二次更是连腹部都被贯穿了,好在他命大这才能活到现在。” 岳钟琪闻言,瞪大了眼睛,“嗨呀,你们怎么不早说?早说老夫就不能拍你了,那可是两炮,这都能挺过来,你这小子不错!” 感叹完,他又转头骂起讷亲,“狗娘养的玩意,要是老夫在这,绝对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傅恒看着进忠的脸着实苍白,心疼的赶紧让他下去休息。 待进忠乖乖退下后,他这才担忧的问起岳钟琪。 “岳老将军,虽然这沙罗奔暂时被我们打怕了,但您只带十三骑进入勒乌围,会不会有危险?” 岳钟琪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哈哈一笑,“怕啥?那个小兔崽子,当年老夫攻打青海时,他曾在老夫手下当过差。 比谁都了解老夫的手段,再加上这次被你们打的这么惨,连粮草都烧了。 想必他们已经知道朝廷为了攻下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此时咱们去诏安,他们还不赶紧痛痛快快的俯首称臣。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你们要转战去准噶尔,肯定会生怕投降晚了,你们就灭了他。 这也是皇上派老夫来的原因。” 傅恒听到岳钟琪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 由于西域这场战役时机来的太紧凑,他们也等不得进忠养好伤,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准噶尔。 好在张广泗当年掏空家底买下的神药够给力,这才让进忠在奔袭途中渐渐养好伤势,没留下任何病根。 等他们来到准噶尔时,他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进忠时隔14年再次踏进蒙古境内,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 呵!准噶尔,我回来了。 另一边,皇城内。 路政终于眼含热泪的,收到了进忠报平安的信鸽。 他在第一时间内找到了魏嬿婉。 魏嬿婉又哭又笑的缓了半天,松开了一直提起的那口气。 但知道皇上又将他们派去准噶尔后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这个皇上,这是要逮住蛤蟆攥出尿来吗? 怎么尽可自己的进忠哥哥霍霍起来没完? 真是的! 不过好在进忠哥哥有消息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随后的几日,果然又每隔三天,进忠便来一次飞鸽传书报平安。 这天她刚从路政那里回来,进入庑房,就收到了皇后有请的消息。 她又整理好心情,连忙前往长春宫。 刚一进入长春宫,一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像炮弹一般冲向她。 “嘿!嬿婉姐姐,你来了。” 嬿婉无奈的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璟瑟公主,奴婢说了多少次,咱们关系再好,您也不能叫奴婢为姐姐,不然您会被人笑没规矩的。” 第60章 毒害高曦月 自打魏嬿婉救了二阿哥永琏后,璟瑟这个小丫头便粘上了她。 天天叫她来长春宫,姐姐长姐姐短的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 “我不嘛,就要叫你姐姐,快走吧,嬿婉姐姐,二哥已经在里面等着,感谢你呢。” 璟瑟说完就拉着魏燕婉往长春宫里走。 “哎呀,公主,您可慢点,小心摔了。” 魏嬿婉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这公主要是摔了被罚的可是她呀。 二人很快来到了富察琅嬅的寝殿。 刚一到门口,璟瑟就向里面嚷嚷起来,“额娘,二哥,嬿婉姐姐来了。” 富察琅嬅和蔼的招招手,“嬿婉快进来坐,璟瑟瞧你那毛毛躁躁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小姑娘。” 魏嬿婉推脱着坐下不合规矩,结果被璟瑟一把按下,“哎呀,额娘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让你坐你就坐,难道现在让你坐,等过后还能找你小辫子啊?” 富察琅嬅温柔地看着两个笑闹的小姑娘,魏燕婉的年纪只比璟瑟大一两岁,在她面前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待魏嬿婉坐下后,一直红着脸,沉默不语的二阿哥永琏,终于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站起身来,向她鞠了一躬。 “永琏谢过嬿婉姑娘的救命之恩,说多了都太虚,大恩不言谢。 永琏欠你一个承诺,若日后嬿婉姑娘有用得着永琏的地方,尽管提,永琏必当竭尽全力。” 说完永琏又红着脸坐了下去。 魏嬿婉眨眨眼睛,有点搞不清状况,合着她只是发现二阿哥有危险时,将他鼻孔处的芦花清理干净,就得到了未来储君的一个承诺? 她有点儿诚惶诚恐,当即推辞道: “这,二阿哥言重了,这真的只是奴婢的举手之劳,怎么当得起二阿哥,如此郑重的一个承诺。” 富察琅嬅温和的将一盘精致的糕点推向魏嬿婉,“嬿婉,这是本宫去小厨房亲手新做的,快尝尝看。 永琏要感谢你,就让他感谢,男子汉大丈夫就要知恩图报,这才不负皇子的身份。 而且不只是他,本宫也要谢你,曦月的镯子本宫已经换下来了。 若不是那日你的及时提醒,恐怕现在本宫与皇上早已离心离德了。” 魏嬿婉在看见糕点时眼睛都亮了,她直直的盯着糕点,在这后宫中,谁不知道皇后的芙蓉酥做的最好吃。 可平日里只有二阿哥与公主还有皇上能吃到,只有偶尔有剩下的,长春宫的宫人才能得到一些赏赐。 魏嬿婉曾有幸吃到过一次,顿时念念不忘了好几日。 她笑得像个贪吃的小老鼠一样,心满意足的拿过糕点,大大的咬了一口。 等她十分幸福地将糕点咽下去后,还是不忘了谦虚,“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这些都是小事。 谁让奴婢特别喜欢娘娘您呢。” 尤其是糕点。 富察琅嬅被她的小模样可爱到了,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左脸颊。 璟瑟也不甘示弱,啊呜一口吸住了她的右脸颊,然后向外拉发出“啵~”的一声。 魏嬿婉的脸蛋被她吸的都微微泛红了,即使如此,她也没放弃手里的糕点。 再将剩余的糕点全部塞进嘴里,吃光一块后,才倒出空来控诉道: “公主,奴婢的脸都被你吸肿了,下次还是换成亲亲吧。” 那小模样,嘴上挂着糕点残渣,脸上还涂着亮晶晶的口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萌得富察琅嬅与璟瑟心都化了。 等到魏嬿婉吃饱喝足,富察琅嬅才一脸郑重的收起笑容,挥挥手,让宫人将餐盘撤下。 接着让璟瑟与永琏暂时出去,“你们先出去玩会儿,额娘与嬿婉有话要说。” 见额娘有正事,璟瑟与永琏乖乖的行礼退出寝宫外。 魏嬿婉一看富察琅嬅的神色,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小不了。 果然,等所有人退下后,富察琅嬅才说出一直压在她心里的事。 “嬿婉,前几日本宫将高贵妃的手镯换了回来。 原想着怕零陵香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留下后遗症,所以派了信得着的太医给她做了检查。 却发现曦月她中毒了,而且是长久以来的慢性中毒。 这让本宫很担心,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她?怪不得当年她刚入潜邸时,明明身体还不错,虽然畏寒怕冷,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虚弱。 所以经过这几日,本宫的调查,发现问题出在曦月平日里所补身子的汤药里。 而曦月的补药一直都是太医院配给的。 本宫这次召你来,是想要托你帮本宫调查这件事。” 魏嬿婉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复杂,她正色道: “坑害后宫嫔妃,这事可不小,兹事体大,咱们要不要禀告皇上?” 富察琅嬅当即反对道: “不行,还不能告诉皇上。 因为还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皇上做的,所以本宫绕过毓瑚,直接来拜托你。 本宫的人全都在明处,太显眼了,现在只有你能帮助本宫了。” 魏嬿婉一听这里还有皇上的事,顿时被惊得捂住嘴巴,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 “娘娘,您为什么会怀疑皇上?” “因为能让太医院在几年里坚持不懈的,给曦月下毒,除了皇上也没有几人了。 这么多年来,本宫对不起曦月,这次若能救下她,本宫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还望嬿婉,帮本宫这一次。”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魏嬿婉已经吃了人家皇后这么多糕点,再加上她也没少在高曦月的咸福宫蹭吃蹭喝,这件事她还非管不可了。 但她也知道,蚍蜉难以撼树,什么事只要牵扯到了皇上,她也不敢打保票,能搞定。 于是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皇后娘娘,您和贵妃娘娘这么疼奴婢,奴婢心里清楚。 这件事奴婢定当尽心竭力赴汤蹈火,但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宫女,能做到多少,真的不好说呀。” 富察琅嬅抓紧魏嬿婉的手,“不,嬿婉,今天你能答应本宫参与进来,本宫已经很感动了。 即使到最后什么也改变不了,本宫与曦月也会感激你的。” 魏嬿婉离开长春宫后,便径直来到了太医院,找到了已经与惢心成婚的江与彬。 可没想到的是,江与彬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 “嬿婉姑娘,你终于来找我了。 从现在起,江与彬便为你所用。” 魏嬿婉微微闭上眼睛,捂上心口。 进忠哥哥…… 第61章 北野.战契努 魏嬿婉一想到进忠哥哥在临行前,竟然在后宫中,将她未来的路全部铺好,心里就无比的感动。 她轻轻用手背蹭了下湿润的眼角,然后低声问道: “江太医,你可能找到慧贵妃的脉案与开出来的药方子?” 江与彬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能找到,不过慧贵妃一直是由太医院院首齐汝诊治的,其脉案也被他单独保存。 我需要一点时间。” 魏嬿婉自无不可,她看着江与彬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江太医,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查慧贵妃的脉案吗?” 谁知江与彬却摇摇头,“我不在乎,我只要知道你是进忠公公最信任的人,就够了。” “江太医,请问进忠哥哥临行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江与彬长出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事。 “他说,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你来找我帮忙,那便代表着他将这后宫的一切交给了你。 从那一刻起,他将不再参与这后宫之事。” 魏嬿婉问道:“即使他从宫外回来?” “即使他从宫外回来。”江与彬肯定的回答。 魏嬿婉心情复杂的离开了太医院。 第二日一早,魏嬿婉便请了一天假,来到宫外。 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布庄,买了一匹黄色的棉布。 哼!都是黄色的,什么布不行? 绸缎多贵呀,这男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还是得多攒些钱。 买完布与剪刀,魏嬿婉又雇了一辆马车,来到京城郊外,找到了进忠口里的那棵枣树。 然后小心的裁下一条黄色的布料,费劲巴力的在离她最近的一个枝芽上绑好。 退开两步,嗯,系的真漂亮。 随后,魏燕婉抱着剩余的布料与剪刀上了马车往回返。 结果走了不到十米,魏嬿婉透过马车的缝隙,看向那个布条。 啧,怎么回事?这也太不明显了。 想了想,她叫停马车,又屁颠屁颠的抱着布与剪刀回到了树旁…… 西域、准噶尔部。 傅恒坐在主营帐王座的左边,进忠则身穿铠甲大马金刀的坐在傅恒的左手边。 而他的左手边则坐着张广泗。 进忠看似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陪坐的准噶尔王族众人。 但在那半眯起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嗜血与杀意。 如果在此时有胆大的人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进忠的一双白眼仁早已猩红一片。 “蒙古四十九部”是指明朝时期蒙古地区的蒙颂梁古族诸部,可随着时间的推演,许多部落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现在仅剩的部落包括,准噶尔部、科尔沁部、扎赉特部、杜尔伯特部、郭尔罗斯部、敖汉部、奈曼部、巴林部、扎鲁特部、阿鲁科尔沁部、翁牛特部、克什克腾部、喀尔喀左翼部、喀喇枣渗沁部、土默特部、乌珠穆沁部、浩齐特部、苏尼特部、阿巴噶部、阿巴哈纳尔部、四子部、茂明安部、乌喇特部、喀尔喀右翼部、鄂凳樱脊尔多斯部等。 蒙古四十九部是排名以实力排名,现如今第一的便是准噶尔部,第二的则是科尔沁部。 可在25年前,蒙古第一部其实是北野氏——汪古部。 汪古部坐落于现在的''''敖伦苏木城'''',可当年因在黑水河北岸,被称为''''黑水新驿''''。 在北野氏被灭族后,''''黑水新驿''''便正式改名为''''敖伦苏木城''''。 那时的汪古部民风彪悍,男人女人生下来便有着一身好战的基因。 但与其实力不同的是,北野氏无论男女全部长了一副不同于草原其他部落的俊秀好皮囊。 这也导致了北野氏的族人,被俘后没有一个人落得了好下场。 而进忠的父亲''''北野.巴勒泰'''',则是汪古部最小的六王子。 当年整个北野王族被准噶尔大汗''''噶尔丹.策零''''暗算,即将灭族时,''''北野.巴勒泰''''被北野王以及几个哥哥拼死送出黑水新泽。 后改名换姓,在草原上四处躲避追捕。 在二十一年前,进忠诞生,被取名北野.战契努,有着能战胜草原狼的寓意。 由于进忠的母亲是汉人,所以战字便用了汉语意思,契努则是用了蒙古语,狼的意思。 十四年前,北野.巴勒泰一家人的躲藏之地被''''噶尔丹.策零''''发现。 一番追捕之下,一家三口被捕。 进忠的父母被凌虐致死,进忠则是被噶尔丹.策零扔到了草原狼群经常出没的地方,供其取乐。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进忠在躲避狼群时意外躲进一伙到西域做生意的商人队伍里。 小小的进忠就那么蜷缩在装着货物的马车里,饿了就生啃几口兽皮,渴了就只能挺着,再趁半夜出来寻找水喝。 就这么一路摇摇晃晃来到了京城,进忠趁着夜色,再次从马车里跑了出来。 人生地不熟的小进忠,碰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一个叫程今亮的人贩子。 一两银子,仅仅一两银子,进忠就被卖进了宫,成了太监。 傅恒听着坐在王座上的,新继任准噶尔大汗,也就是恒娖长公主的额驸——策旺多尔吉.那穆占,的诉说战况时,敏锐的感觉到了进忠情绪有些不对。 不过他倒也没多想,毕竟此刻不只是进忠,就连他的情绪也十分的暴躁。 合着他们千里奔袭,赶到这时,准噶尔的内乱已经平定。 也就是说,他们来这儿不仅没能收复准噶尔,还得帮他们击退哈萨克部。 换了谁,谁都得恼火。 不过这也从侧面看出,恒娖长公主的这个额驸并不是一般人。 策旺多尔吉.那穆占不知道为什么,这清军主将他倒没留下什么印象,反倒是一旁那个长相清俊秀气的统兵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换了一个坐姿,以免被别人看出什么。 待三人一肚子火的听完准噶尔部下的汇报后,齐齐生出一个念头。 反正准噶尔王族都在这,要不直接团灭了他们吧! 不过这个念头他们也只是想想。 毕竟他们这次虽然带了骁骑营与索伦兵,能击退哈萨克部,但不代表他们能成功的逃出整个准噶尔的誓死反扑。 当然,如果准噶尔内乱,另当别论。 进忠也深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只能按压下内心的杀意,选择按兵不动。 那穆占见这三人听完他的汇报,依旧是脸色不善,还以为他们是这一路上快马加鞭赶来这里累的。 于是连忙止住话茬,说道: “几位将军,想必你们也累了,要不咱们先歇息一下,吃点东西。 小王,还听说王妃与富察将军是亲戚,此次你们可要好好叙叙旧。” 进忠眯着眼睛。 胧月、恒娖长公主,自己复仇之路上的助力…… 第62章 恒娖vs胧月 傅恒一行人包括将士们,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来,是要好好的吃一顿了。 对于那穆占的提议自无不可,就在众人起身将要离开营帐时。 那穆占突然看着进忠的背影说道:“这位苏总兵,小王见您有些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敢问咱们是在哪见过吗?” 进忠早在在站起身时,顺手将刀把握在手中。 随着那穆占的问话,进忠下意识反应就想要抽刀转身砍过去,还好被张广泗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按住。 回过神来的进忠,感受着手背上张广泗的手汗,嫌弃的将手抽出,在衣服上蹭了好几下。 张广泗也明白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搞得好像谁乐意抓你手似的。 好在他们这番动作,并没有被身后的那穆占看到。 而在他们前面的准噶尔人,甚至都没理解张广泗突然按住进忠手是什么原因。 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进忠,按下心里的杀意,转过身利落的行了一个军礼。 “王爷说笑了,微臣从小便生活在京中,从没来过草原,又怎么会与王爷相熟。” 那穆占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总之他哈哈一笑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是我记差了吧。 王妃已将酒菜准备好,各位请。”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就在那穆占看见第一眼看见进忠时,眼底出现了震惊,又在转瞬间变成了玩味。 看着进忠宽肩窄腰的背影,他神经质的舔了一下下唇。 ———— 这是恒娖嫁过来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京城里的熟人,她还是颇为激动的。 早早就备好了酒菜,等着傅恒他们过来。 再简单的叙旧后,他们便开始了边吃边聊。 聊现如今京中的风土人情,聊太后如今过得如何,聊恒娖和亲到草原过的怎么样?甚至聊皇上又生了哪个孩子。 恒娖和亲时还是雍正时期,所以她并不熟悉进忠这个后来居上的御前红人。 原本她只当进忠是个普通的游击总兵,可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恒娖突然看见进忠腰间的墨玉玉佩。 这块玉佩便是与崔槿汐那根墨玉簪是同一块玉石上雕刻下来的。 当时说是雕刻成了12个首饰,分给了六个雍正宠爱的嫔妃。 但其实当初除了这12个首饰,还有一个大佛牌。 当时雍正为了向甄嬛表示宠爱,便将这个佛牌赏赐给了她。 但那时乌拉那拉氏还在,怕他又开始唠叨雍正偏颇,于是这块佛牌便由雍正偷偷的亲手送给甄嬛。 所以在这前朝后宫,除了甄嬛一党最亲近的那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这块佛牌的来由。 恒娖在看清这块佛牌后,浑身一震,然后不动声色的拿起马奶酒饮下一大口。 接着便将话题转移到了进忠身上,“这位小将军好年轻呀!可是咱们八旗子弟?” 傅恒没想那么多,“哦,他是汉人。” 恒娖颇感兴趣的问道:“哦?不知小将军姓甚名谁呀?” 进忠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回长公主,末将姓苏,名战。” 好一个长公主,恒娖听的顺耳极了。 她明白进忠这是作为娘家人,在给她长脸撑腰,在提醒这帮准噶尔的男人们,自己的身后还有整个大清王朝做后盾。 在这个草原上,无论是谁都叫她王妃,都把她放在一个男人附属品的位置上。 可她是谁?她是大清的长公主,是恒娖,也是大魔王胧月! 胧月压下狂跳的心脏,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态度和蔼的继续说道: “姓苏呀,真巧,之前在宫里有一个对本公主极其照顾的公公,就姓苏,名叫苏培盛。” 进忠再次饱含深意的恭敬答道:“回公主,正是同一个苏。” 胧月深吸一口气,她终于确定了,这个苏战是母后的人。 那穆占见自己的王妃与苏总兵说的有来有往,当即有些不爽起来,但他又不敢说些什么。 毕竟这几人可是他亲自向清朝廷求来的。 他只能憋了一肚子闷气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就连隐蔽看向进忠的眼神也充满了侵略感。 傅恒倒是没注意那穆占的眼神,只是注意到了他猛灌酒的动作。 当即给进忠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差不多行了,一会儿那穆占就要给自己灌死了。 很快,二人便不再有交集。 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吃完这顿饭后。 傅恒带着众将士在那穆占提供的住所休息下来。 深夜,喝醉酒的那穆占早已留宿在妾室的营帐里。 他原本以为派在胧月身边的老嬷嬷,会帮他监视胧月,便放心大胆的让胧月单独留在营帐。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早在胧月嫁过来的第二年,便将这老嬷嬷收为己用。 胧月见整个草原都已经静下来,便使了一个眼色,老嬷嬷开始脱衣服。 两刻钟后,胧月穿着老嬷嬷的衣服来到了进忠的营帐外。 在得到他的允许,胧月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进忠的营帐里。 “苏总兵,可是额娘托你给本宫带话了?” 进忠老实的回答:“回公主,没有。” 胧月不敢置信,“没有?” 随后,她又焦急的问道:“那可是额娘出了什么问题?” 进忠再次否认,“也没有。” 饶是胧月再聪明,此刻也一头雾水。 “啊?” 进忠只能说到这是个误会,将他是苏培盛的义子,以及太后托他救下讷亲后,讷亲由于投敌又被斩杀。 他们并没有回京,在得知准噶尔内乱后,皇上直接将他们派了过来,整件事情的经过讲了个一清二楚。 胧月这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在她眼里苏培盛的义子,手里还有额娘的信物的进忠便是可信的自己人。 她匆匆的将自己写好的信件交于进忠,托他帮自己带给太后。 其实她与太后经常有书信往来,可那些都是在那穆占的监视下,一些私密的东西根本发不出来。 现下进忠的到来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这也是进忠露出玉佩的目的,他要让恒娖公主相信自己。 即使这次没有收获,那么,在准噶尔二次内乱达瓦齐要强娶恒娖时,有了她的相助,那自己覆灭准噶尔王室,便能轻松一些。 胧月将信交给进忠后,突然一顿,然后压低声音,郑重说道:“苏总兵,接下来本宫要说的事,只能口述,不能留信物。” 第63章 胧月与雍正的约定 进忠闻言也不由自主的挺直脊背,压低声音,“公主请说。” “当年先帝将我嫁来准噶尔,其一是为了和亲,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还有其二。 这其二便是引得他们准噶尔内乱,好使大清成功找到突破口,横刀直入,收复西域。 本宫受国家供养自当为大清赴汤蹈火,可没想到父皇竟然这么早就过世了。 现如今是皇兄继位,本宫已成功搅的准噶尔内乱。 可苦于那穆占看的太紧,并不能提前给你们消息,所以才让他得到可乘之机,及时平复内乱。 我现在想让你做的就是连接我与皇兄的联系,请皇兄务必打通我与他联系的通道,下次再有这种机会本宫好提前告知,好让皇兄提前准备,一举拿下准噶尔收复西域。” 进忠被胧月的这一段话震惊到深吸了几口气,他努力的消化这一大段信息。 胧月也不催仔细的让他思考。 也就是说当年先帝雍正之所以将自己最爱的公主远嫁准噶尔,就是因为对她的重视,看中她的聪明才智才让他过来搅乱准噶尔内部。 进忠也有一些恍然大悟,怪不得雍正帝在位虽然不久,但却励精图治为人也文韬武略,却憋屈的将自己最爱的女儿远嫁准噶尔。 原来,其用意在这,可他们父女两个谁也没想到,雍正帝竟然会突然猝死。 便将这个消息隐藏了下来,这也导致了被那穆占看的很紧的胧月,迟迟找不到机会联系清朝廷。 这次内乱,便是胧月做的,可直到那穆占平定内乱,她也没找到机会将消息传递出来。 进忠再次想到前世,怪不得达瓦齐篡位后,执意要迎娶胧月,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做。 众人只以为他是在挑衅大清,但谁也没想过作为一个刚刚登上王位的部落大汗,他又有什么底气对抗大清。 原来原因就出在这,是胧月挑唆他们内战,又或者说是胧月故意勾引了达瓦齐。 可乾隆帝不知道,当胧月再次发出消息失败后,乾隆帝为了节省兵力,竟然直接将胧月许配给了达瓦齐。 如果今生他没来过蒙古一次,那么是不是胧月再次经历前一世的悲剧? 进忠佩服于胧月舍身为国的精神,当即对着她深深的施下一礼。 “公主大义,巾帼不让须眉,苏战定当竭尽全力为大清,为公主与皇上建立联系。” 胧月长舒一口气,自打父皇死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但进忠还是有些疑惑。 “公主为何不将这话告知富察将军呢?” “如果没碰到你,本宫自然会告诉他,可现在有你在,你是额娘的人,更值得信任。” 待胧月走后,进忠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时间不那么准确,但前世傅恒也是来到西域帮助准噶尔击退哈萨克。 但前世恒娖公主,为什么没有想到告知傅恒呢? 这到底差在哪里? 前世与今生截然不同的状况,让进忠有些茫然。 难道是自己重生引发的连锁反应? 但不应该呀,恒娖公主和亲准噶尔时,自己还没有重生,可她那时便已经领了搅乱准噶尔的任务。 究竟差在哪儿了呢?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进忠一夜没睡好。 由于他们今天是秘密前来准噶尔,打算把哈萨克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昨天也只是准噶尔王族的那几个人知道清军的到来。 再休整一夜后,傅恒便带领着一伙精神满满的将士,直接突袭哈萨克军队。 在埋伏时,进忠忍不住对傅恒问道: “将军,若此次支援准噶尔,末将没来,您与现在会有什么不同?” 傅恒被他问的一愣,“啊?你这是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同?” 傅恒隔着头盔挠了挠头,感觉不解痒,这才想起头盔没摘,这才将手放下。 再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如果没有你的话,为师可能就不会与那劳什子那穆占唠叨那么久了。” 进忠不解的反问,“为什么?” “看他们已经平定了内乱,还得帮他们击退哈萨克,烦都烦死,谁要与他们聊天? 当然是直接带着将士们吃饱喝足打完就走啊。” 进忠还是有些不解,“那为什么带着我就不一样了?” 傅恒理所应当的回答道:“因为我心疼你啊,你的伤刚好没多久,又跟着大部队奔波到准噶尔,可不得,好好休息休息嘛。 尽量能吃好喝好休息好,才最重要。 自然少不得与那穆占有交集了呗。” 进忠再次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世胧月没法与傅恒取得联系。 压根是傅恒就没给那穆占面子,也导致了胧月失去了说出真相的机会。 合着这辈子改变,还是因为自己,果然是连锁反应。 放下心来的进忠,再次想到傅恒为自己做的,感动不已。 自己虽然从没正式的拜傅恒为师,可他却真拿自己当亲传弟子在照顾。 原本自己还觉得傅恒没大自己几岁,叫他师傅很别扭,现在看来,傅恒的这声师傅当之无愧。 该说不说,自己的师父、义父还真不少。 关键是,每一个都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疼爱有加,看来以后需要自己养老的人都能凑满一四合院了。 果然还是需要多赚些钱交给婉婉,她会过日子,能攒下钱来。 这边进忠正跟着傅恒、张广泗伏击哈萨克兵。 另一边,魏嬿婉在京城却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她的弟弟带着她娘竟然来找她了。 魏嬿婉看着十二三岁便已经开始嬉皮笑脸,没正形的弟弟,深吸一口气,颇感无奈。 而魏母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指责她,“贱蹄子,没想到你已经在御前当值了,连月例都已经涨了好几倍,可你才给我们这么点? 你让我怎么能养好你弟弟?” 魏嬿婉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了, 她已经在毓瑚手下锻炼的颇有气势。 只见她圆目一睁,反驳道:“额娘,可女儿给您的钱也涨了好几倍呀,我五天前不是已经给过你这个月的钱了吗?怎么还要?” 魏母哪里想到,魏嬿婉竟然敢出声顶撞她,当即骂骂咧咧道: “那给的也少,给我们的钱对比你的月钱才那么小一部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留那么多钱做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有吃有穿,这衣服这料子多好呀,你再看看我们穿的什么?” 魏母说着还不解气,还有上手去拉扯魏嬿婉。 “住手!放开我妹妹!” 第64章 遭遇危险 魏母被这一声厉喝,吓到停住了手。 她畏畏缩缩向声音来源看去,在看到那人长相时,顿时眼前一亮。 和珅这几日忙到脚不沾地,被皇上委以重任的他,已经接连几日没有回御前当差。 皇上也曾暗示过,如果他将手里的事办好,便有机会升任副都统。 就在向皇上汇报完出宫准备好好休息时,竟然发现魏嬿婉在宫门口被一个老太婆纠缠。 他当即出声制止,并插入两人之间,将魏嬿婉护在身后。 “你是何人?竟然敢在皇城外公然纠缠御前大宫女,不要命了是不是?” 魏母看着眼前的俊俏侍卫护着魏燕婉的那股劲,眼神一闪。 这侍卫不仅容貌气度不凡,身上穿的衣服也与普通侍卫不同,想来家境应该不错,也是个有出息的。 妹妹? 这该不会是这个死丫头在宫里傍上的情哥哥吧? 这里可得好好操作一番。 要知道能在这皇宫里当侍卫的哪个不是八旗子弟,更有是有些皇亲国戚直接将儿子送进宫里,为的就是镀得一身光环。 如果这赔钱货有幸嫁与这官爷做妾,亦或者她再出息一些,能直接攀上正妻之位。 那可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连带着他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和·家道中落·珅,就这么被魏母华丽丽的扣上一顶金龟婿的大帽子。 为了不在未来的‘女婿’面前拖魏嬿婉的后腿,魏母竟然连钱都不要了,结结巴巴的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旁人,我是嬿婉她额娘。 今天来只是来看看她过的好不好,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聊。” 和珅一头雾水的看着,自称是魏嬿婉母亲的老太太,眼睛亮晶晶的扯着一个还在撒泼的一个小男孩转身离开。 那男孩儿不愿意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质问道: “额娘,你不是说找那赔钱货要钱给我买烤鸭的吗?怎么不要了?我要吃烤鸭,我要吃烤鸭。” 结果一把被魏母捂住嘴,边扯着走边警告,“低声些,别坏了你姐姐的好事。” “她是你额娘?”和珅一脸懵逼的问道。 魏嬿婉不想再多谈自己这个母亲和弟弟,于是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和珅看出来这母女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只能尴尬的挠挠头,“哦,你们不是很像哈,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有什么麻烦的话,师妹你再来找我。” 魏嬿婉心烦的点点头,“知道了,你快走吧。” 说完后,魏嬿婉烦躁的转身离开。 和珅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只是笑呵呵的抻了一个懒腰后,转身回家去补觉。 可他们谁也没看见,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处,一双眼睛正盯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再看到魏嬿婉独自回宫后,便转身向魏母离开的方向走去。 紧接着,魏嬿婉在第四日便收到了魏母抛下她带着弟弟改嫁的消息。 看来以后自己就是孤家寡人。 可还不等她难过多久。 第五日她便收到进忠的来信,里面在对她嘘寒问暖一番后,又说明自己已经击退哈萨克部,不日即将返回。 最后的最后他特地指出,小心身边心怀不轨的人。 进忠的信冲淡了魏嬿婉的伤感,是啊,没了额娘和弟弟,她还有宫里这么多姐妹还有进忠哥哥以及他的长辈们。 自己一点也不孤独。 直到魏嬿婉满心欢喜的将信收进自己的小宝箱里,她还是没想明白,那个心怀不轨的人是谁。 另一边进忠再放走几只信鸽后,便返回自己的营帐。 一进营帐,他便察觉出不对劲。 呼吸声太多了,还有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呜咽声。 正当他要快速退出去时,一道声音将他拦住。 “北野.战契努,你要去哪里呀?” 突然,营帐里的烛火同时被点燃。 之前在黑暗中隐藏的那些呼吸声也全部显露出来。 就在进忠的正对面,那穆占坐在主位上,而他左手边正坐着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胧月。 而四周也埋伏了几个人。 进忠手握刀柄,厉声呵斥,“那穆占你竟敢对我大清长公主不敬,该当何罪?” 那穆占哈哈一笑,“该当何罪?今天过后,我准噶尔就没有什么大清长公主王妃了,有的只是与你这小白脸私通的娼妇!” 进忠缓缓的抽出一长一短两把刀,“你怎么知道北野.战契努的名字?” 那穆占玩味的看向进忠,眼神自带出一股子下流,“怪不得父王临死前还念念不忘北野氏族人的妙处,今日一见果然值得好好揉捏狎玩一番。” 进忠拿着刀的双手开始出现颤抖,就连双唇也逐渐泛白,那穆占无论是眼神还是话语,都让他想起当初在辛者库的日子。 那些老太监们也说过同样的话语,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渐渐逼近。 此时那些老太监的脸竟然与现在的那穆占开始重合。 进忠因为过于激动,声音都出现了颤抖。 “那穆占,你找死!” 胧月的脸上出现了震惊,即使她再聪明她也从未想过与她同床共枕的人,竟然对男人有着特殊癖好。 那穆占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表情还带着回味般的说道: “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认出你是北野.战契努吗? 因为你阿父的画像还收藏在父王的宝库里。 你跟你阿父长的真是一模一样,想知道那画上画的是什么吗?” 说完那穆占再次露出下流的表情。 进忠再也受不了,提刀砍杀过去。 镪! 进忠的刀突然被一个巨锤拦下,由于他刚刚使了十分力,所以被拦下的那一刻,他径直被震得后退十几步。 进忠震惊的看向,拿着巨锤拦下他的大汉。 只见那人身高足有两米多,浑身肌肉已经涨鼓到恐怖的地步,身形也足有进忠三个那么宽,往那里一站,像小山一样。 放眼望去,这样的人竟然有四个! 进忠不敢大意,收住刀护在胸前警惕的看向那四个人。 可偏偏那穆占还在刺激着进忠,“你可知当年北野氏被俘后,每一个人都被捆住手脚,割掉舌头,当成妓子一般供我准噶尔的男人享乐了许久。” 进忠的双眼已经开始充血,他此刻恨意滔天,再也控制不住的冲向那穆占。 第65章 进忠昏迷 由于此刻进忠的心神动荡,他的这奋力一击,又被刚刚那个人一锤拦下。 在进忠的刀被拦下同时,他又快速伸出短刀划向那人的喉咙。 可那四人配合却极为默契,眼见进忠双手攻击,腹部与胸膛暴露在外。 另一个手拿流星锤的汉子,正快速向他袭来。 但此刻进忠的心中极为杂乱,根本躲闪不及,竟然被这一锤打中,倒飞了出去。 进忠能感觉到这一锤直接砸裂了他的几根肋骨。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在落地的第一时间,他便立马翻身单膝跪地举刀护住前胸,然后死死的看向那穆占。 那穆占看见这一幕,更加兴奋了,他对一旁担忧不止的胧月说道。 “对对对,看见了吗?就是这个眼神,如果将拥有这样眼神的男人压在身下,你知道得多有成就感吗?” 胧月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愤怒地发出呜呜声。 那穆占看着进忠此刻的样子,越看越兴奋,连忙招呼那四个人。 “打到不能动弹就行,可千万别打死,打死就不好玩了。” 进忠闻言,又吐出一口鲜血。 接着他一抹嘴角的血迹,再次不要命的冲向那穆占。 不出意外,进忠再次被拦下。 如果说这四人每一个单拎出来,进忠都能打败他,可这四个人天衣无缝的合在一起,他就完全不是对手了,只能被压着打。 进忠一时不察,被两个大汉一人控制住了一只手,就连武器也被打掉。 第三个人见状,默契的立马上前拦腰抱住进忠,举过头顶,眼瞅着就要狠狠向下摔去。 进忠见双手已被放开,接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度扭过腰,狠狠的用拳头砸向抱着他那个汉子的太阳穴。 汉子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竟然还有反抗的能力,被砸中太阳穴的同时,也将进忠狠狠的掼在地上。 进忠当即便失去了意识,而那个大汉也轰然倒下。 仔细看去,进忠这一击竟然直接将那汉子打死了! 可那穆占并不在意死掉的男人,反倒是哈哈大笑,带着一脸得意,走向正处在昏迷中的进忠。 接着一把将他的外袍脱下,只剩里衣,然后将其抱到胧月旁的宽大王座上。 做完这一切后,那穆占又扭头看向被捆绑在凳子上的胧月,手里还猥琐的抚摸着进忠的脸。 “看见了吗?他叫北野.战契努,将会是伴随你遗臭万年的情夫!” 说完,他病态般的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那些清军会来救你们吧? 放心吧,本王早在他们的饮食中下了大量的蒙汗药,最少两天才能起来。 到那时,你早就已经因为与他私通被本王处死。” 看着胧月绝望的眼神,那穆占再次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捏住胧月的脸颊。 “大清的公主又怎么样?我们准噶尔的男人哪个不是女人成群,女人在我们眼里就像货物一般,肆意践踏。 可偏偏本王因为娶了你,却要日日对你装作相敬如宾,凭什么? 凭什么你要跟本王平起平坐? 凭什么本王要看你的脸色? 前几天你进了他的营帐吧?你们做了什么?让本王想想…… 呀~你们不会真的通奸了吧? 啊?你个贱人。 但本王告诉你,别看他长的高高大大,可他们北野氏天生就是供我们准噶尔玩乐的发泄物! 今天我就要在你的面前,好好品尝品尝你的情夫!” “呜呜呜……”胧月绝望的直跺脚。 这边那穆占已经将进忠的上衣,一把扯开,露出里面结实俊秀的胸肌。 再往下扯去,八块结实的腹肌人鱼线也暴露在人前。 那穆占看着身下充满力量的完美身体,身体如同着了火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进忠裸露的身体。 他戏谑的对剩下的三个大汉说道: “等我玩完了,就赏给你们,北野氏的人,你们一定要尝尝。” 说完,他的手便向进忠的裤腰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破空声突然从帐外袭来。 那穆占敏锐的向后一躲,就看见一把短刀,径直擦过他的脸颊,深深的扎进木椅的椅背里。 那穆占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他刚才没有及时躲避,那么,这一刀直接扎的便是他的太阳穴。 他惊恐的向帐门口看去。 只见傅恒与张广泗正摇摇晃晃的站在营帐外,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竖——子——尔——敢!” 傅恒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今晚吃饭时,进忠突然说要写信回京城报平安,他便放人离开了。 可没想到这饭他是越吃越困,越吃越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喝醉了酒,并没有在意。 可那穆占没料到的是,傅恒家世显赫,从小接受的便是精英的锻炼,对于迷药这类的东西,早已有抵抗力。 因此,喝完带有蒙汗药的酒后,迟迟没有醉倒,眼见着手下的将士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栽倒过去,傅恒也察觉出不对。 当即掏出随身携带的百毒丸服下。 但无奈这药劲太大,解毒丸的药性也不能发挥的那么快,他也只能不甘的倒下。 当他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这一众昏迷的将士里竟然没有进忠。 他便立马判断出进忠遇到了危险,或者说这一顿带有蒙汗药的酒菜,就是为了进忠而设的。 他当即连抽十几个大嘴巴子,将张广泗强行唤醒,然后将解毒丸喂给他一颗。 来不及救所有人,他们只能先行去寻找进忠。 在他们二人一路躲藏,跌跌撞撞的来到距离进忠营帐不足十米处时,竟然听见那穆占说,等凌辱完进忠再将其赐给手下玩乐的那句话。 二人当即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帐前,顾不得反应,傅恒第一时间抽出短刀甩向正在撕扯进忠衣服的那穆占。 还好、还好来得及时。 张广泗指着那穆占怒骂,“竟敢公然捆绑大清长公主,凌辱朝廷命官,那穆占你这是要反了我们清廷!” 这时二人的蒙汗药劲已经过去,便纷纷抽刀冲向那穆占。 就在这时,那三个像小山一般的男人也冲上前来与傅恒二人战斗到一团。 而就在他们谁也没看见的地方,一把匕首被悄悄的重新插进靴子里…… 再怎么说,傅恒也是进忠的师父,并且身经百战。 而张广泗也在军营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满是杀招的好武艺。 他们二人一时间竟与那三个大汉战斗个平分秋色。 就在这时,进忠也悠悠转醒。 一醒来,他便发现自己大敞四开的衣襟。 顿时愤怒战胜理智,眼角在瞄到椅背上的短刀后,一把将其抽出挥向那穆占。 可谁能想到那穆占,竟然深藏不露。 在进忠挥出刀的那一刻,他竟然能及时反应过来,并抽出随身佩刀进行抵抗。 进忠由于刚刚受伤不轻,再加上此刻身处下方,不好发力。 这一刀竟然被那穆占截下,并将短刀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那穆占回手便将佩刀压在了进忠的脖子上,如果不是进忠双手快速抵住他的胳膊。 恐怕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第66章 舒望与固骥 此刻,那穆占已经起了杀心。 如果说之前他敢对进忠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他早已想到解决办法,只要将进忠与胧月说成是奸夫淫妇偷情被杀,即使是大清的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或许他们还会对准噶尔加以补偿用作安抚。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次过来的清朝游击军三个将领,都在这个帐中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他们便一个都不能留,如若不然,等着他们准噶尔的便是灭族之灾。 思及此,那穆占下手越发狠辣,他死死的向下压刀。 可进忠也在拼命抵抗,一时间,那穆占竟奈何不得。 于是他又开始刺激身下的人,“北野.战契努,你可知在那画中的你阿父是以何姿态面对众人?” 进忠艰难的嘶吼出,“我要杀了你!” 而正在战斗的傅恒二人,在听到那穆占叫进忠为北野.战契努的时候,纷纷一愣。 他们是听说过北野氏被灭族这一事的,但那时,准噶尔还与大清并不亲密,所以并不知道关于此事的内情。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进忠竟然是北野氏的人。 那这么说整个准噶尔部竟然是进忠的灭族仇人,那么他在踏进这的的那一刻去心里该有多痛。 他还要为准噶尔抗击哈萨克部,想想都觉得窒息。 就在分神这一瞬间,二人便被对手找到了破绽,纷纷被击倒在地。 而宽大的王座上,那穆占正将刀一点点向下压去。 他的话还没结束,继续刺激着拼死抵抗的进忠,“画上画着你阿父被十几个准噶尔男人包围,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啧啧啧,还汪古部六王子呢,那腰真细呀,长着与你如出一辙的脸,就那么躺在男人身下……” 进忠被他气的当即再次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一时间竟脱了力。 那穆占也借此再次将刀压向进忠的脖子,只不过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刀真真的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进忠的脖子已经开始流血,他本就身受重伤,那口一直提着的气,一旦放下来,便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两道怒喝同时响起, “狗贼,拿命来!” 正与三个大汉缠斗的傅恒二人,顺着声音望去,惊喜的发现竟然是郭络罗.固骥与高佳舒望。 这二人也是高门子弟,当然,也对这些下三滥的迷药之物有抵抗。 高佳舒望不是别人,正是慧贵妃高佳曦月的弟弟。 而郭络罗.固骥则是康熙帝最宠爱的妃子,宜妃郭络罗.纳兰珠的亲侄孙。 他们二人一来,便提刀砍向那穆占。 那穆占及时向后一躲,顺势一咕噜,便远离了进忠。 但此刻,进忠的脖子上的皮肉已被锋利的刀刃划开,鲜血不停的流出。 不过好在距离血管还有不到几张纸的厚度,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边,高佳舒望与固骥一上前,就看见进忠的外衣已被脱去,上半身的里衣也被解开,袒露着胸膛。 自小见惯了京中那些纨绔子弟做派的二人,当即就明白进忠刚刚遭遇了什么。 二人的怒气直接爆表,一齐举刀向那穆占砍去。 进忠顾不得伤口,挣扎着站起来,在第一时间解开了捆绑胧月的绳索。 即使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还是面无表情的叮嘱道: “公主快躲起来。” 说完,他便踉踉跄跄的再次拿起刀向那穆占走去。 在场的人,谁也没料到那穆占竟然有着绝高的武艺,他一人对抗高佳舒望固骥二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还隐隐有反超的趋势。 但随着进忠的加入,情况立马就不同了起来。 虽然他浑身是血,但他拼着不要命的打法,即使受伤也在所不惜,真就这么硬生生的将那穆占压制下来。 另一边,傅恒二人也解决完那三个大汉。 也冲向那穆占,顷刻间他就被几人打趴下。 就在这时,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服输,“你们胜之不武,这么多人,竟然打我一个。” 趁着高佳舒望将他捆上的间隙,傅恒狠狠的揍了那穆占几拳,直接将他的眼睛揍到睁不开了。 “我他妈让你发浪,敢碰我的徒弟,你想好了把你的家伙事儿喂哪条狗了吗?” 在打完后又赶紧去扶住进忠,以防他摔倒。 张广泗也赶紧拿来衣服,为他披上。 几个人纷纷心疼的直跺脚,恨不得现在就将那穆占大卸八块。 可那穆占不仅不怕,反而继续挑衅道: “你现在叫苏战?果然是那玩物的儿子,连自己的姓氏都抛弃了,是吧?北野.战契努。” 除了已经知道的傅恒与张广泗,高佳舒望二人皆是震惊的看向进忠。 原来苏总兵竟然是20多年前,被灭族的北野氏后人! “你阿父北野.巴勒泰的腰间是不是还有一个雄鹰的图腾呀?” 这时,进忠的眼神有了变化,他一把揪住那穆占的领子,恶狠狠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那穆占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在骗你吧? 你阿父被我父王带人凌辱时,真的被画下来了。 我从小看着那些画长大,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想把你压在身下?” 傅恒怒吼一声,“够了,你这个杂种,给我闭嘴!” 张广泗也连忙凑到进忠身边,扯下一块里衣帮进忠捂住脖子上的伤口。 进忠一把将他挥开,猩红着双眼到一旁拿起刀,然后一步步的向那穆占走去。 这时那穆占才有点相信,进忠真的敢杀了他。 这下他着急了,“你不能杀我,本王可是你们大清公主的额驸,我要死了,她便会守寡。 在你们大清,寡妇可是被人看不起的,即使是公主也不例外。” 谁料这时胧月站在他们身后,冷冷的看着他,“呵,没关系,本宫不在乎守寡。” 胧月话音刚落,进忠便高高的举起刀,向下劈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那穆占灵光一闪,突然大声说道: “你今天要是杀了本王的话,那我部落这些人必定会拼死反扑,到时你们这几百人绝对走不出我们蒙古草原。 你想因为你的私事连累你所有的将士们吗? ” 第67章 为了大清 那穆占的话,成功让进忠的刀堪堪停在他的头皮上。 他眸光一闪,是啊,自己不能死,婉婉还在等着我,我不能死在这。 况且,几百号将士与自己出生入死这么久,自己又怎么可能置他们于不顾? 思及此,进忠缓缓闭上双眼,狠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这口气,是不咽也得咽。 看出了他的犹豫,傅恒抽出自己的腰刀,同样向那穆占劈去。 可令谁也没想到的是,傅恒的刀竟然被进忠一刀挑飞。 “徒弟不用想那么多,直接杀了他便是。” 张广泗也劝道:“苏老弟,你不用管我们,今天这狗杂碎不除,难解心头之恨呐。” 舒望与固骥也纷纷开口,“就是啊,战哥,只要咱这几百号兄弟,有一人逃出去回到京城,皇上必定会下令踏平这准噶尔。” 此时进忠此时双眼猩红站在那,还是一言不发。 那穆占见状确实有用,他继续循循善诱。 “苏战是吧?你现在不能杀我,如果此次你放了我,本王一定会平安放你们离开,然后会上书一封给大清皇帝,承诺助他收复科尔沁,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傅恒眼看着进忠缓缓放下刀,焦急万分,他生怕自己这个一根筋的傻徒弟在心里憋出问题。 他连忙握住进忠的手,再次将刀放在那穆占的头顶。 “徒弟,你不要听他的话,即使没有他那穆占的协助,咱大清收复科尔沁也是轻而易举的。” 就在这时,实在看不下去的胧月捡起短刀上前就要捅向那穆占。 结果还是被进忠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 “公主不可冲动。” 进忠深吸几口气,低下头颤抖着双手胡乱的系着衣服上的带子。 嘴里还仿佛在劝解众人,也在仿佛安慰自己般说道: “他不能死,为了大清,为了兄弟们,他不能死。” 为了我的婉婉,我不能死,我得回去。 在场的几人心疼的看着进忠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傅恒走上前,接替他系带子的手,帮他把衣服穿好。 接着一把搂过进忠的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用仅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 “徒弟,你太委屈了。” 进忠死死的撑着,不让眼泪落下,他机械地咬着下唇,又因为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片刻过后,进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虚弱的只能发出气音。 “师父,徒弟是低贱之人,太监受委屈、是应该的。” 傅恒的眼泪流了下来,“不,你一点都不低贱,从你跟着我那一刻起,你就不只是太监了。” “师父,咱们这几百将士,每一个都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他们一定都要活着回去。” 最终,傅恒妥协。 他站直身体擦了一把眼泪,对众人说道: “今天的事当没有发生,咱们走,恒娖公主,从现在开始,你与我们清军住在一起,待明日咱们班师回朝,你跟我们一起走。” 张广泗明白了他们的顾虑,可舒望与固骥二人到底年轻,他们可不能看着自己最敬重的大哥被人如此凌辱。 还想要为进忠讨说法,结果被傅恒暴力镇压,一人狠狠给了一拳。 “闭上你们的嘴,你以为苏战不想报仇吗?还不是为了你们!今天这件事你们给老子烂在肚子里,我再说一次,咱们走!” 进忠第一个向外走去,此时的他,虽然衣服穿的严严实实,却已经被血液浸透,草原的风一吹过,冰凉的触感仿佛赤裸着一样。 他仰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此时天空已经破晓,万丈光芒拔地而起,第一缕晨光温和的照在他脸上。 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是在这温暖的阳光中滑落了一滴。 傅恒几人难过的看着他,进忠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但就在他踏入营帐的最后一刻,进忠嘲讽的回过头看向那穆占的营帐,露出一抹极为阴郁邪气的笑容。 这一夜过后,进忠把自己关在帐篷里整整三日不吃不喝。 在这期间,他想了许多,他想到了灭族的仇,父亲的死,以及外面那些并不知原因但依旧很关心他的将士们。 还有他的婉婉,他现在全凭一股子思念吊着心气。 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事的几人,担忧不已。 任何一个男人遇到那种事都会受不住。 更何况苏战这个人心气儿高,还有着极强的自尊心。 上阵杀敌时从不含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他竟然为了这帮兄弟与大清,硬生生的咽下了所有委屈。 终于在第三日时,傅恒来到了他的帐篷。 一进来他便说起外面的情况,“徒弟,你别听那狗杂碎瞎说,我们去库房里看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画像,你放心吧。” 闻言低沉了几日的进忠,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眼睛仿佛在那一瞬间有了光,“真的吗?” 傅恒语气装作轻松愉快的样子,“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三天没过来?这几日我们把他库房翻了个底朝天,他自己也说了就是在刺激你。” 说完他将被烟熏黑的手放到身后,使劲的摩擦。 “行了,咱们下午就走,你赶紧好好吃饭,不然的话,这一路上承受不住。 好好想想京中的亲人吧,我已经上书朝廷,相信皇上会为你讨公道的。” 进忠在傅恒的劝说下,这才勉强的吃了几口东西。 很快来到临别时。 让所有人意外,胧月并没有跟着清军走。 面对进忠的不解,她将人拉到偏僻处,解释道: “并非本宫不想回去,只是本宫不甘心,凭什么他能好好的活着? 你放心,他现在不敢把我怎么样,这边一切交给我,再说了本宫还要看着他遵守诺言,助朝廷收复科尔沁。” 进忠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矜贵的模样。 “还请公主务必留他一命,微臣一定要亲手取他性命。” 说完后进忠转身来到马前,翻身上马。 而傅恒再次劝胧月,“公主,您真的不跟微臣走吗?” 胧月背对着准噶尔众人,极度危险的眯起眼睛。 傅恒挑眉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再多加劝解。 那穆占毕竟是准噶尔的大汗,竟然也在送他们一行人之中。 他邪气的看向进忠,在看到进忠看过来时,他竟然又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然后用大拇指划过送进嘴里。 高佳舒望看见了这一幕,气的他当即就要跳下马,不管不顾的砍死这个恶心的狗杂种 结果被进忠拦住,进忠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盯了那穆占一会儿,接着调转马头看向傅恒,在得到可以走的指令后,高声唤道: “我们走!” 那穆占…… 第68章 管的着嘛 在回京的这一路上,有傅恒带着张广泗还有两个小的舒望与固骥插科打浑,倒时让进忠的心情有些许放松。 一行将士们浩浩荡荡的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京郊。 刚一到京郊,张广泗便开始忙碌起来。 傅恒没好气儿的唤住他,“张广泗!你干嘛呢?骑着马到处东游西逛的?” 谁知张广泗嘿嘿一笑,解释道: “我这不是问问谁有剃头刀嘛,这不眼瞅着就要进城了吗?可不得打扮打扮嘛,让老百姓们看见咱们的军容军貌。 你们没见上次末将打败青海回来时,那大姑娘,小媳妇的,全向末将扔花了。 如果这次咱们弄这么寒碜,到时候百姓不得笑话咱们吗? 额……不过苏总兵,你怎么连胡茬子都这么秀气呢?” 进忠一愣,难得的接了一句话,“我乐意,管着吗你?” 说完进忠不动声色的看了傅恒一眼,便下马去方便。 而傅恒则是完全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摸着长满胡茬的下巴思考着。 以往他们这些将士在进京之前的确会梳洗打扮一番,以求用最好的面貌面对老百姓。 但这次…… 傅恒看向远去进忠的挺直的脊背。 这小子这段时间出生入死又受了那么多伤,还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不能让他白伤白委屈呀! 想通的傅恒,一拍巴掌叫停所有将士。 “张广泗,传令下去,命所有将士不得梳洗打扮,不得刮头刮胡子。” “啊,为什么呀?” “就是啊,将军为什么呀?” “是啊将军,我这脸上直痒痒。” 众将士在听到这个命令后,十分不解的向傅恒抱怨。 傅恒一挥手,这些人便整齐划一的安静下来。 只见傅恒朗声道:“你们是不是傻?打扮的那么干净,难道是想让皇上和那些稳坐朝堂的大臣们,以为咱们这仗打的很容易吗? 既然百姓与皇上都已经知道咱们胜了,寒碜点又有什么关系? 让皇上和百姓看着舒服,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们看着心疼,懂吗?” 众将士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么操作?!真是长见识了! 见众人都已经明白,傅恒又挥手一指刚回来的进忠,“你这脸不行,太干净了,这怎么能行? 哎,对了,你去抓一把土扬脸上,显得咱们风尘仆仆。” 进忠一听要把土扬脸上,便极度抗拒,拒不合作。 知道他极爱干净的傅恒,见他拒绝的彻底,只能将目光瞄准张广泗。 没办法,还在戴罪立功的张广泗只能抓了两把细沙子,扬在脸上,还不小心扔到了进忠嘴里点。 气的进忠追着张广泗就要打,见张广泗撒丫子跑远后,只能就这么呸呸呸的来到了傅恒身边,禀报道: “将军——呸、末将想要——呸呸、先行一步,就在京郊城外去确认点事儿——he—tui~。” 傅恒见进忠难得的狼狈样子,大方的放人,“嗯,去吧,别忘了办完事在城外等着咱们一起进城哈。” 进忠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上马后深深的看了傅恒与张广泗一眼,挥挥手扯出一抹笑容。 “知道了,师父。” 他没说等与不等,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结局。 进忠一路上快马加鞭,只感觉胃都快从嘴里颠出来了。 不多时,他便提前来到了京郊城外。 离老远,他就看到自己说的那棵枣树。 可远远看去,并没有黄绸带系在上面。 进忠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别慌,遇事别慌进忠,或许是离得太远,绸带又太细呢? 抚着胸口,进忠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下马,缓缓向枣树走去。 可随着越走越近,进忠的心也越来越凉。 终于他看清了,枣树上的确有一条细细的布条。 不过不是黄色,而是红色。 进忠只觉天都塌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他这一路上能撑到这,全凭着要亲眼看到黄布条这一信念。 可现在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条红布,这坚持一路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定定的看了红布条良久,最终苦笑一声。 然后毫不犹豫拔刀自刎。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石头子打开了横在颈间的腰刀。 “苏战,你在做什么?!” 进忠扭头看去,竟然是张广泗。 原来在进忠走后,傅恒总觉得进忠临别前的状态不对,他让进忠办完事在城门口等他们一起进城。 可进忠却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知道了,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并不像进忠直来直去的性子。 最最重要的是,进忠竟然无缘无故叫他师父! 傅恒原本就担心进忠的心理状态,现在瞧着进忠远去的背影,直觉告诉他,他这一去很可能有去无回。 他从来不小看自己的直觉,正是因为这种直觉,让他在战场上逃过了不知多少次必死的结局。 越想越不对,于是他干脆派出张广泗在后面偷偷跟着进忠。 若他没危险,便回来,若有危险就帮他一把。 虽然张广泗来得及时,可进忠脖子上的伤口,还是被碰开,鲜血瞬间打湿了衣领。 见此情景,张广泗激动的怒吼,“苏战!你他娘的疯了吗?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咱们出生入死这么久,你那么恨那穆占都没杀他。 为的就是咱们这些人能一起活着回京。 现在到好,竟然在距离京城仅一步之遥的地方自刎! 苏战啊苏战,你可好得很啊! 你是不是早就有此想法了?你就是想着亲自把我们送回来,然后了结生命,对不对?” 进忠没有理会张广泗,他现在只知道婉婉想要他的命。 他通红着双眼,不发一言的捡起腰刀,再次向颈边划去。 张广泗的急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上前阻拦。 结果被进忠一拳击退十几步,等再次冲上前来时,已经晚了。 进忠的刀第三次狠狠的向自己的脖子砍去。 张广泗崩溃的大吼,“苏战!难道你真的要自刎在这梨树之下吗?” 猛地,进忠的刀就停在了距离脖子一指的地方。 他的脑袋仿佛生锈的发条一般,咔、咔、咔的转向张广泗,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树?” 第69章 这是谁干娘? 张广泗见他好不容易停下自刎的动作,生怕再次刺激到他。 在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口水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额……这是、这是梨树。” 进忠听到张广泗的回答,不敢置信的指向梨树,“你管它叫梨树?” 张广泗被他问懵了,“不是梨树还能是什么?飞出你这个傻鸟的梧桐树吗?” 进忠不跟他计较,一把拉住他,“那你说说哪颗是枣树?” 张广泗四处瞅了一眼,然后指着距离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说道: “呐,那边那颗树,就是枣树。” 进忠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那边正树立着一棵缠满了黄色布条的大树。 进忠一时间又哭又笑,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棵枣树。 合着自己一直把梨树当成枣树,再加上他来的时候太过紧张,只盯着自己以为的‘枣树’。 根本没注意不远处挂满了黄布条的枣树。 结果他差点就冤死在这了。 看着挂满枝丫的布条,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他的婉婉是怎样翘着小脚费劲巴力的将布条一条条的系到树上。 这他倒是想错了,他的婉婉是站在马车上系的。 张广泗惊恐的看着进忠带着一脖子血,抱着枣树又哭又笑。 这小子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想到这,张广泗打了个冷战,顿时觉得四周阴风阵阵。 进忠走着走着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那这棵树寄的是黄布条,但那棵树系了一个红布条是什么意思? 这么想他也这么问了出来,张广泗看了眼身边的梨树,“哦,这个呀?这是有哪个人认这棵树当干娘了。” 进忠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差点在人家干娘下面自尽了。 真是的,没事乱认什么干娘。 张广泗小心翼翼的问道:“看来你现在很开心?” 进忠弯起眉眼笑眯眯的回答,“开心,开心极了!” 张广泗盯着他那一脖子血,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颤抖着继续发问: “难道你喜欢……”自尽? 进忠没理解他话外的意思,还以为他在问喜不喜欢这些黄布条。 于是他大方的回应道:“对呀,很喜欢。” 张广泗此时心情复杂极了,这是个什么爱好? 喜欢自尽? 唔……还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但也就是说,现在自己不仅得防着耿直的苏战被别人陷害,还要看住爱自尽的他别真把自己玩死了。 ''啧,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让皇上把自己斩了呢! 从这以后,只要进忠出现在张广泗的身边,他都会不错,眼珠的盯着进忠。 搞得进忠还以为张广泗有断袖之癖呢,甚至还闹出了不少乌龙。 但这都是后话。 看着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张广泗沉默的解开几个黄布条。 在倒上半壶烈酒消毒后,直接用黄布条给进忠包扎伤口,边包扎还边在心里吐槽。 好么,他就说这树上怎么系了这么多黄布条,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待一切都处理好后,进忠这才一脸怀疑人生的看向挂满黄布的树,难道是自己信里写错了? 这时傅恒也带着大部队从后面赶了上来。 虽然整个脖子已被黄布条包得严严实实,但还是有一些血迹渗出布条。 第一眼便看见进忠脖子上又渗血的傅恒,当即怒不可遏,“苏战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 进忠咬着唇,想了半天实在是没脸说出自己因为认错了树,差点自刎死在这。 但这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就在进忠犹豫了半天,无法张口时。 还好有张广泗主动帮他解围,不过这围还不如不解。 他凑上前来,低声替进忠解释道: “是这样的,苏总兵在拉屎的时候,腿蹲麻了,站起来不小心一脚踩到了屎,结果抻到了。” 傅恒显然被这个回答震惊到了,他的嘴张开开合合好几次,最终问道: “苏总兵,情况是这样吗?” 进忠深吸几口气,没办法,最终只能咬牙承认道: “是的,将军,是我不小心踩到了屎,抻到了。” 傅恒诡异的沉默了半晌,最终弱弱的问,“额……你刷鞋了吗?” “刷——了!” 许是知道了进忠的尴尬,途中整个傅恒即使憋的满脸通红,也没笑出声来。 张广泗却是越想自己这个借口,越搞笑。 但又不能在众将士面前失去身份。 他只能在进忠那想要杀人的目光里,一会儿抽一下,一会抽一下。 现在知道尴尬了,早干什么去了?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紫禁城外,将一众将士留下后,傅恒与进忠这两个主将与副将,便进宫面圣。 此时弘历正带着文武百官迎接他们。 在看到这二人要么风尘仆仆,要么胡子拉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所有人都懵逼了。 这是啥意思?咋造的这么惨捏? 尤其是在看到进忠脖子上沾血的布条时,文武百官齐齐噤声。 看来这一仗打的是真不容易啊! 进忠与傅恒可没管那么多,挺直脊背干脆利落的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武将礼。 弘历看着狼狈的二人,以及进忠颈间的伤,又想起之前傅恒送来的战报。 那穆占这个狗东西!你真是好样的! 他亲自走下台阶来到二人面前,扶起为首的傅恒,哽咽道:“爱卿真是辛苦了。” 然后又转头扶起进忠,关切的问:“这伤怎么这么重?” 就在他们寒暄完,弘历回到龙椅上坐下时,突然有大臣认出了进忠。 他指着进忠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你你、你不是进忠公公吗?你居然出宫跟随军队打仗去了?” 随着他的一句话,越来越多的大臣认出了进忠。 鄂尔泰更是吹胡子瞪眼,“胡闹,怎么能让太监去领兵打仗?皇上,这可是有违祖训呢!” 就在傅恒要带头争吵时,就听弘历缓缓说道: “都吵什么?谁说殿下站着的人是进忠,这是傅恒推荐给朕的亲传弟子,苏战,苏总兵。” 就算您是皇上,也不能信口开河吧? 这天底下竟然还能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 文武百官听到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这么说的时候,忍不住集体在心里吐槽。 站在皇上后侧方的李玉,在看见一身连血带土的进忠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个被我养的水灵灵白嫩嫩的徒弟,就这么在外面逛了一圈,竟然带了一身伤回来了。 还被抹了脖子?! 第70章 苏战vs进忠 李玉不敢置信,这小子竟然敢瞒自己这么大的事。 而且听他们这意思,还是去打仗了?疯了吗? 进忠那凄惨的小模样,心疼的李玉直挠拂尘杆,可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什么。 谁让皇上已经说了,这不是进忠,是苏战。 大殿之下,进忠沉默不语。 而傅恒一听皇上都发话了,当即挺直腰杆指着众大臣的鼻子,嚣张的介绍道: “看见没?这是我徒弟,年仅21岁就能跟着本将军四处征战,拼得一身伤,毁了敌人的一门火炮,诏安莎罗奔,击退哈萨克部。 看见他的脖子没?这伤再深一点,他就死了,可换来了准噶尔的相助! 他是个真男人,纯爷们,他叫苏战!” 说完,他就后悔了,准噶尔不提也罢。 傅恒一挥手,“来苏战,将你脖子上的伤露出来,让他们看看你为了咱们大清付出了多少?。” 众大臣闻言顿时激动起来,而弘历也并不比他们早知道多长时间。 因为进忠催的急,以至于他们大部队与传令兵并没有相差多远,一前一后到达京城。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特意让这些大臣亲自迎接傅恒二人。 此刻,无语已经不能足以形容进忠的内心了。 这君臣两个在干什么?明明自己心里有鬼,嘴上还一个比一个叫嚣的厉害。 再说了脖子上的伤怎么露?是解开布条,让他们看伤口吗? 其实傅恒只是让他抬抬脖子,让人看看布条外侧就行。 显然会错意的进忠,以为傅恒让他露伤口。 于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径直将外面包裹的黄布条一一解下。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几天好不容易长好点的伤口,又被之前的自刎之举再次划开。 而随着布条被扯下,好不容易凝结的血块,也被布条带了下去。 于是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条长长的两边皮肉正向外翻开,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时伤口失去阻挡,顿时又开始流血。吓得众多没见过血腥的文臣,脸色已经开始泛白,腿发抖。 就连弘历的瞳孔也是一缩,如果换了旁人,肯定会被治个殿前失仪冲撞圣驾之罪,可现如今,这受伤流血的可是他最信任最宠信的人。 看的弘历心里顿时一揪。 李玉更是腿脚一软,心疼的他不要不要的。 傅恒看着众人的表现,终于察觉出不对。 他猛地回头看向进忠的脖子,这才看到那条狰狞的伤口。 傅恒呼吸一滞,他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向进忠。 你在搞什么??谁让你解开伤口了? 进忠看出傅恒眼神里的意思,显然是自己会错意,于是他看鞋看地板,就是不看傅恒。 这时,有人哆哆嗦嗦的站出来,指出这伤口不对,“这伤口还在冒血,分明是新伤,你们从西域往回赶,多说十几天,少说也得七八天。 这要真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见好。” 傅恒狠狠的刮了一眼,刚才说话的大臣,反驳道: “脖子原本就是经常活动的区域,受伤原本就不爱好,一动便会扯开伤口。 再加上我们这一路来策马颠簸,伤口怎么可能那么快长好? 如果你硬是要质疑,这么的吧,我给你割一条同样的伤口,允许你从这坐马车前往准噶尔,咱们再看能不能长好?如何?” 那文臣被傅恒怼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他干巴巴的‘你’、‘你’、个没完。 就在这时弘历发话了,“好了,不要再吵了,正常人又怎么会拿要命的伤来骗人,是真是假,恒娖长公主已在奏折里提到过。 李玉快去请太医来,给苏战治伤。” 李玉立马躬身应道:“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此时进忠的伤口流血已经停止,傅恒则是后悔极了,早知道他傻到解布条的话,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展示了。 片刻后,大殿外便听李玉的声音响起,“启禀皇上,太医院江与彬江太医前来问诊。” “宣!” 江与彬刚一上殿,就被进忠的脖子闪了一下眼睛,二话不说,当即为他检查。 再仔细检查一番后,江与彬回头禀报, “启禀皇上,苏总兵脖子上的伤太深,需要立即缝合,还请皇上允许苏总兵与臣一起回到太医院,为其麻醉后再进行缝合。” 弘历立马同意,“准!” 进忠也不推脱,在谢恩后,便跟着江与彬前往太医院。 大殿上独留下傅恒为进忠争功劳。 “皇上,您可能不知,这苏战其实是当年被准噶尔灭族的北野氏后裔。 他为了完成皇上下达的命令,不顾个人恩怨,忍痛帮准噶尔击退哈萨克部。 几度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即使这样他也从不叫苦,不叫累。 讷亲叛变时曾交与莎罗奔一门火炮,也是由苏战舍身吸引火力,才将火炮毁掉。 还顺带烧了莎罗奔的粮草,这才迫使他们不得不接受招安。 接连两场战役,苏战功不可没,还请皇上一定要重重奖赏他。” 傅恒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反对,“皇上不可,自大清建国以来,从没有过太监封将的先例。 而且太监也属后宫之人,圣祖帝曾说过,后宫不得干政,此次让他去参战已是破例,若再提拔他封将,实在违背祖训。 还请皇上三思。” 傅恒一脸不耐的看向说话的人,那人正是镶蓝旗满洲都统——章佳.阿克敦。 翻了个白眼,傅恒刚要怒怼回去,就见他们富察氏一族领军人物之一的——富察.福敏,开口反驳道: “阿克敦大人,这话说的不对,刚刚苏总兵的伤大家伙都看到了,你这上嘴皮子一搭下嘴皮子,就将人家的功劳全都抹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呀? 再说了,皇上刚才可说了,他就是苏战,并不是什么进忠,你多大的脑袋,敢违抗圣旨。” 弘历:我什么时候下的圣旨? 傅恒见自家长辈力挺自己,当即又支棱起来了,“就是,福敏大人说的对,苏战就是苏战,他是蒙古北野氏。 而进忠是汉人,哪能一样?” 阿克敦想要再次反驳,直接被弘历打断。 开什么玩笑?进忠受了这么多苦,封他个官,怎么了? 于是弘历再次宣布道: “从今天开始苏战就是苏战,进忠就是进忠。 谁再将二人混为一谈,便是抗旨。 至于封赏的事,朕下朝后自会斟酌。 好了,退朝吧。” 随着李玉的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 这大清便多了一名叫做苏战的将领,但奇怪的是从没有人在军营或皇宫以外的地方见过他。 第71章 进魏相见 来到太医院的进忠,由于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他顿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江与彬刚要给他上麻佛散,就听他说了到这以来的第一句话。 “婉婉,最近怎么样?” 第二句话。 “不要告诉婉婉我的伤。” 第三句话。 “这宫里没有人欺负婉婉吧?” 第四句话。 “这段时间婉婉当值时没受罚吧?” 江与彬翻了个白眼,“一进来你就婉婉、婉婉的,你怎么不问问与彬好不好?” 进忠露出了几天以来,第一个笑容,“好,我问,与彬近来可好?婉婉最近可找你了?” 我就知道! 江与彬此时已经将麻佛散洒在了进忠的伤口上,正准备缝合。 望着进忠狰狞的伤口,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嬿婉姑娘最近很得圣上看重,这点你放心,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看重,是看中她的办事能力。 她最近这段时间接连破获二阿哥被害一案,慧贵妃被慢性投毒一案,已经被封为御前掌事大宫女。 与彬近来也不错,与彬他媳妇儿怀孕了,又等到了好朋友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这不正给他缝合伤口呢吗?” 进忠这才放下心来。 看他那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江与彬虽然理解他的心情,但一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是气进忠,而是气替他包扎的那个军医,这么深的伤口,尤其是在脖子上,竟然不缝合,还让他这么大大咧咧的,骑马颠簸一路。 其实倒也不能怪军医,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再加上那段时间进忠根本不能让任何男人近身。 现在之所以能让江与彬给他缝合伤口,还多亏了这几天傅恒的脱敏治疗。 按照他的话说,作为军人,常年接触男人是必要的,不然就只能放弃他好不容易拼命换来的军功,再回到宫里,当他的奴才。 另一边,魏嬿婉也收到了进忠一回来就进了太医院的消息。 她迫不及待的来太医院找人。 好在这时伤口已经缝合完毕,包扎好了,在外表看不出任何血迹。 进忠这边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找婉婉,然后给她一个惊喜,紧接着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道朝思暮想的声音。 “进忠哥哥,你回来了——” 进忠不敢置信的站起身,转身望去。 只见消瘦了不少的婉婉,睁双眼含泪的跑向他,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进忠哥哥,婉婉好想你。 进忠哥哥,前两天婉婉做梦了,梦到你向我求救,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不过没关系,婉婉帮你哭了。” 江与彬已经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进忠二人。 由于进忠比魏燕婉高太多,刚刚又哭的泪眼朦胧,她此刻抬头才看见进忠脖子上缠着的白色绷带。 吓得她连忙翘脚去看那处伤口,“进忠哥哥,你受伤了。 怎么回事?怎么伤到脖子了?快让我看看。” 进忠在魏嬿婉冲进怀里时,满心伤痕顿时被抹平了。 突然,魏嬿婉捧着进忠的脸,仔细望进他的眼中,她能清楚的看见里面蕴藏着浓重的哀伤。 一滴泪水顺着魏嬿婉的脸颊流而下。 “进忠哥哥,你受委屈了,是吗?” 进忠温柔的看着婉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一把扯过心爱的姑娘,不由分说的用唇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进忠一只手托着魏嬿婉的后脑,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间轻轻一提,然后顺势坐在椅子上,使得魏嬿婉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即使这样大的动作,他的唇也没离开魏嬿婉,但也仅仅是贴着,他不敢贸然行动,怕吓到怀里的姑娘。 一开始没经历过这些的婉婉,还有些懵懂,等反应过来进忠在做什么后,她先是害羞到大脑一片空白,等到意识回笼,她鼓起勇气青涩地张开了嘴。 小巧微凉的舌尖,就那么轻轻的舔了进忠一下。 进忠猛地感受到了唇齿间的湿润,先是一愣,然后狂风暴雨般的吮吸起了婉婉的唇舌。 一时间房内的水渍声啧啧作响,婉婉被堵着嘴再次流泪,不过这次是被亲的。 直到二人的双唇微感刺痛,这才短暂的分开。 婉婉此时已经被亲到气喘吁吁,浑身瘫软。 可是一分开,婉婉就迫不及待的去解开进忠的衣服。 进忠喘着粗气,抓住婉婉作乱的手,一下一下爱怜的亲着婉婉的小嘴,声音暗哑,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乖婉婉,这里不行,等回去好吗?” 婉婉原本只是想看看进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可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想必是这太医院人来人往,贸然敞开衣襟不太好。 于是她乖乖点头。 看着她那乖巧的模样,进忠再次控制不住的再次吸吮上了她的唇舌,恨不得马上拆吃入腹。 在即将擦枪走火的那一刻,进忠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放开婉婉。 他双手托着婉婉,使她在自己腿上平稳的坐着,不至于掉下去。 接着轻轻吻去,婉婉脸上的泪珠。 进忠任由魏嬿婉心疼的抚摸着他脖子上的绷带,心满意足的看着怀里的人儿,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是我爱了两世的姑娘,这是我两世的一切,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得与婉婉生生世世在一起。 婉婉突然左右扭了两下,进忠连忙按住她,低声问:“你干嘛?” 婉婉委屈巴巴,“你的拂尘没放好,硌到我了。” 进忠沉默了两息,最终选择道歉,“对不起,我没放好它。” 这时魏嬿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羞涩的问道: “进忠哥哥,你可看见我绑在枣树上的黄布条了?” 一提起枣树,进忠就联想到梨树。 想起自己闹的乌龙,还是颇感无语。 但他可不能对婉婉说自己差一点就自尽了,于是他根本没提梨树这一茬,只单说起枣树。 “嗯,看到了,所以婉婉你是答应与我在一起了,是吗?” 魏嬿婉羞涩不已,她将脸埋在进忠的肩膀上,半晌才抬起头,捧住进忠的脸,对着他的嘴吧唧一口。 然后软软糯糯的说道: “是的,婉婉要与进忠哥哥永远在一起,可以成亲的那种,婉婉要嫁给进忠哥哥。” 进忠惊喜的环抱住婉婉,再次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泪光。 只听他略带鼻音的郑重说道: “嗯,成亲!” 看吧,我这一世的确没有白回来! 第72章 还生气呢? 二人刚温存不久,太医院外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玉仿佛是知道房间内发生了什么,隔着门咬牙切齿的大声喊道: “苏战,苏总兵,皇上口谕,包扎好伤口,速速前往御书房。” 听到皇上下达口谕,魏嬿婉立马手忙脚乱的,就要从进忠身上下来。 进忠脸色奇怪的单手托住婉婉的屁股,一个起身站定,婉婉就像小孩一样,被抱在怀里。 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将魏嬿婉平稳放下。 由于无论是皇上的口谕还是诏书,都算是圣旨的一种,因此只能跪下听旨。 此时进忠还穿着军装,他也只能行军礼,在抚平身上的褶皱后,与婉婉一前一后来到李玉面前。 接着一甩双袖,利落的单膝跪地,以军礼的姿态接旨,“末将苏战接旨。” 那干练帅气的模样,迷的婉婉不要不要的。 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李玉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走,进忠一脸笑意的跟在后面。 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自己商量,真是翅膀长硬了。 这次无论他怎么哄自己,自己也不能轻易的原谅他。 进忠见李玉气哼哼的样子,知道这次是彻底把自己这个师父惹毛了。 他眼睛四下里没人,于是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李玉的袖子轻轻拽了拽。 李玉一把扯回袖子,径直往前走。 进忠见这招也不好使,只能拿出杀手锏。 他快走两步,来到李玉身旁揽住他的肩膀,撒娇道:“哎呀~师父怎么还生气呢?” 这要是换了旁人,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身边撒娇,肯定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可偏偏李玉还就吃这一套,别看他只比进忠进保大几岁,但他是真拿这俩人当孩子看。 试想一下,自己带大的孩子在向自己撒娇,能不心软吗? 眼见李玉表情有松动,进忠再接再厉。 “师傅,你快帮徒弟看看这脖子上是不是又流血了?疼死了。” “哪个是你师父?”李玉站住脚步,瞪了他一眼,“我的大徒弟叫进忠,二徒弟叫进保,咱家怎么不记得还有一个三徒弟叫苏战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李玉还是仔仔细细的帮进忠看了一眼脖子。 很好,没出血,又被这个混小子给骗了。 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进忠干脆放赖,他一把揽住李玉的肩膀,向御书房走去。 “好了,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骗您了,成不?” “这不是骗不骗我的问题。”其实李玉早就消气了,他只不过是在担心而已。 “你可知道咱家在你十几岁时就领到身边养育,好不容易从瘦的像小猫一样,养到高高壮壮,品貌出众,有多不容易? 你再瞧瞧你出去这一趟回来,又是被抹脖子,又是被炮轰,你让为师怎么不担心?” 进忠当然知道他是因为关心自己,他继续揽着李玉向前走。 “师父,您也知道咱们太监想要出头不容易,徒弟也是想挣个好前程,到时接您出宫养老。 这次的确是徒弟考虑不周了,我发誓,下次再有这种事,我绝对会跟您商量,您看行吗?” 李玉伸手糊撸了一把进忠的脑袋,叹了一口气。 “当初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不安分的,果然,为师没看走眼,你就是个让我操心的。”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养心殿的范围内,他们也从刚刚的随意变为一前一后的陌生状态。 来到御书房,里面只有弘历一人。 关上大门,进忠双膝跪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请安。 “奴才进忠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看着地上跪着的青年,不知为何,自他走后心里那影影绰绰的异样感,瞬间消失了大半。 他也没叫起,进忠也没想起。 主仆二人就这么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弘历打破了沉默。 “那穆占的事,你可觉得委屈?” 进忠没想到皇上叫他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 他深深地低着头,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天的遭遇,嗓子里仿佛堵了一团棉花。 再深呼吸几下后,他努力压制情绪,但声音止不住颤抖的回答: “奴才——不委屈。” 谁知弘历听到他的回答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红着双眼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进忠身前将人一把拉起。 使进忠不得不直视他湿润的眼睛。 “朕没问苏战委不委屈,朕问的是进忠是北野.战契努委不委屈!” 进忠想努力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可怎么也实现不了。 最终,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咬着牙极为认真的说道:“为了大清,为了将士们少些牺牲,北野.战契努——不——委——屈!” 弘历二话没说,直接将进忠抱在怀里,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颈间,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 “在朕面前,你可以委屈,朕绝对会为你讨公道。 即使不是现在,也将是不远的以后。 朕,替大清众将士谢谢你。” 要知道能得到九五至尊的一声谢谢,有多不容易。 进忠伏在皇上的肩头从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低声抽泣,再到最后的放声痛哭。 弘历就这么抱着他一下一下的安抚着,直到后来进忠哭到脱力昏了过去,弘历这才连忙托住怀中软倒的身体,赶紧叫人找太医。 御书房专供皇上休息的偏殿内。 进忠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江与彬在给进忠号完脉后,长舒一口气。 对着一旁焦急的弘历与李玉说道: “进忠公公——” 弘历打断他,“他叫苏战。” 江与彬从善如流的改口,“苏总兵他近段时间郁结于心,仿佛有过极为强烈的情绪波动,伤及心神。 再加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太多,腹部有贯穿伤,就连肋骨处也有几处裂缝。 能挺到现在已是不容易,不过好在他体内有一股阳气,想来应该是他吃了什么难得的天材地宝,这才护住他的心脉。 不然依照公公残缺的身体,必定挺不过这关。 而且从脉象上来看,他已经有好几日不曾休息过了。 但好在此次他将郁结的情绪发泄出来,使他的伤,不至于再次加重,现在他并不是昏迷,而是骤然放松心神,昏睡了过去。 好生将养,定能恢复如初。” 弘历闻言这才想起,进忠还吃了人家张广泗一颗保命药呢,干脆一会儿一起补上。 李玉没想到进忠的情况这么糟糕,不过好在江与彬说好好养一养就能康复。 这才让他放心下来。 待江与彬走后,弘历由于政务太多,他不得不离开去批奏折。 便派李玉在此照顾,李玉打湿一条干净的手帕,替进忠擦脸。 越擦越觉得这孩子瘦了,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出去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准备鸡汤,打算给进忠补补。 但就在李玉走后,刚刚还昏睡不醒的进忠猛地悄然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 第73章 那不重要 等进忠在养心殿再出来时,皇城内外已经灯火通明。 此时城门已关闭的紫禁城内,显然不允许有穿军服的男人四处闲逛。 所以他是穿着自己那件深蓝蟒袍出来的。 今日在大殿上所发生的事,已经闹得后宫人尽皆知。 在进忠路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在行侧目礼。 个别胆小的看见他颈间的包扎处时,竟然吓到脸色发白的赶紧低下头。 毕竟这可是真正上过战场杀敌的人,别说在这后宫中,就在这大清历史上,也是头一份。 从战场上蜕变归来,进忠那一身矜贵的王爷气,凭空增添了一分肃杀。 他还是拿着比其他人要粗长的拂尘,信步走在宫内。 虽然他面上波澜不惊,但仔细看去他的脚步逐渐加快。 不为别的,今晚他要去找婉婉。 自打魏嬿婉成为御前掌事大宫女后,便有了一间单独的卧房。 离着卧房越来越近,进忠心里开始犯嘀咕。 会不会太早了?这还没成亲呢,万一以后婉婉后悔了怎么办? 再有,若是她……在这宫里,会不会出问题。 随着他越想,心跳越快。 但好歹他还记得,不能径直闯进婉婉的房间,被别人看到不好。 在东拐西拐绕过小道后,四周仔细观察一下,并没有看到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翻窗而入。 魏嬿婉目瞪口呆的看着从窗户外翻进来的进忠。 “额……进忠哥哥,有门不走,你为什么要翻窗呀?” 进忠红着脸用拳头抵着嘴咳嗽一声,含糊不清的回答: “这不是不能被人看见嘛。” 反正既然已经来了,魏嬿婉也就不管他是从哪进来的。 她开心的拉过进忠来到床边,二话不说开始解进忠的衣服。 进忠整个人都红了,他呆愣的坐在床上,说出来的话都结结巴巴的。 “婉、婉婉,这么急吗?没有、前戏吗?会不会太快了?” 魏嬿婉手下动作不停,随口回答,“当然急了,都等你一下午了,还要什么前戏?” 说完,婉婉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是前戏?” 进忠脸色爆红,这东西怎么解释? 还是实践吧。 进忠咽了口口水,哆嗦着手就要伸向魏嬿婉领口的扣子。 谁料手还没抬多高,就听魏燕婉恍然大悟般说道: “难不成进忠哥哥是害羞了?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你自己脱吧。” 进忠做好心理建设后,开始缓缓伸向自己的领口。 可原本想着只是检查进忠受了哪些伤的婉婉,随着进忠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解开颈肩的扣子,解开腰带,脱下外衣。 她的脸色开始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直到进忠脱掉了里衣,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十几天前,在准噶尔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凡是有骨裂的肋骨外,全部是骇人的黑紫。 肩膀上被火炮轰出的疤痕,腹部和腰间的贯穿伤。 无一不证明进忠在战场上遭遇了哪些要命的凶险? 婉婉轻轻抚上,心疼到泪水涟涟。 “进忠哥哥,是不是好疼?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知道,你在外面是不是受委屈了?” 她生怕弄疼进忠,手指轻轻在那些疤痕上划过。 从肩膀到肋间,在到腹部,再到人鱼线。 她的手还在惯性的向下滑,却猛地被进忠攥住手。 婉婉被吓一跳,她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进忠。 却不知她刚刚的轻抚与现在的梨花带雨对男人来说,刺激有多大? 进忠危险的眯起眼睛,声音极度暗哑有磁性,“可以了婉婉,不要再往下了。” 婉婉很听劝,当即放弃了人鱼线之下,又转身来到进忠的后背,细细抚摸起结实有弹性的肌肤。 婉婉强忍着泪水,心痛的从背后猛地搂住进忠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 “进忠哥哥……” 只简简单单四个字,便让进忠的理智彻底崩坏。 他回过身一把将婉婉打横抱起,来到灯前,将其吹灭,然后轻柔的将人放在床上。 接着俯身而上,一只手就禁锢住晚晚的两条纤细手腕,另一只手灵巧的解开婉婉的腰带。 然后迫不及待的吻了下去。 现在正值十五,明亮的月光照在床上,不比蜡烛发出的火光暗多少。 婉婉的腿突然感觉到有个东西一触即离, 就在她打算起身查看时,却再次被进忠抓住双手举过头顶。 “妹妹,别乱动——” 一阵狂风暴雨过后,二人吻得气喘吁吁,暧昧的银丝在两人分离时若隐若现。 进忠忍了又忍,终于在手伸向婉婉亵裤时停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低声问,“好妹妹,你可知哥哥接下来要做的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婉婉虽然懵懂,但还是点点头。 进忠看着她懵懂的眼神,狠狠地咬了她的小嘴一口,“小笨蛋,你根本不懂。” 然后翻身坐起,来到花瓶前,将里面满满一瓶凉水倒在头上。 倒完犹嫌不够,又喝了满满两杯冷茶后,才在婉婉的疑惑里拿起毛巾擦拭起来。 进忠就这么穿着一条被打湿的亵裤,赤裸着上身点燃了烛火。 都说灯下看美人,但灯下看帅哥的效果也不差。 婉婉直愣愣的盯着一颗水珠,这进忠的胸膛滑落,隐没于人鱼线。 咦?那是什么?唔……算了不重要! 因为魏嬿婉只觉得现在的身体比刚刚还要热,就连嗓子都口渴难耐,急需什么来湿润一下喉咙。 轰—— 魏嬿婉脑袋一晕,又流鼻血了。 进忠: …………婉婉对着我流鼻血? 但很明显,现在不是研究这件事的时候,进忠吓的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连里衣都没穿,连忙披上蟒袍出去打水。 很快水打回来,就在替婉婉擦洗时,进忠突然想起之前在他庑房,婉婉也对着他流过鼻血。 难道那时,婉婉就对自己动了情? 可那时发生了什么呢?哦,对了,是自己用上火一事替这傻姑娘找了理由。 如果在那时,自己不多嘴,他们可能早就互表心意了。 思及此,进忠后悔的直跺脚。 等一切收拾好,进忠也离开了婉婉的卧房往自己住处走去。 就在快到门口时,进忠突然反应过来,婉婉都看着自己流鼻血了,这不就说明已通晓人事了吗? 那自己在干嘛?婉婉好不容易主动找自己,自己就这么溜溜达达的回来了? 唉—— 进忠再次懊恼的抠墙。 算了,她还小,还是等成亲那天吧。 第74章 误会大了 但他与魏嬿婉都没有发现的是,就在进忠披着蟒袍出来打水时,一个身影正隐藏在暗处,看着他。 毓瑚都要气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半夜里起夜上茅房,竟然碰到了这样一幕。 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被猪拱了! 她回到房间,越想越气,这进忠平时看着人五人六的,竟然敢吃窝边草,还是她毓瑚的草! 不可原谅! 不过还得搞清楚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是不是他们早就在一起,从而联合起来蒙骗自己调来御前的? 于是她穿好衣服再次返回,这时,进忠已经离开了。 而魏嬿婉一看毓瑚突然闯进来,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擦过鼻血的毛巾藏起来。 然后结结巴巴的问,“干娘,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早在二阿哥被害一案结束后,毓瑚便收了魏嬿婉做干女儿。 魏嬿婉现在满心满眼的想着,可不能被干娘知道,自己看进忠看到流鼻血,这太丢人了。 而毓瑚一见她的动作,就知道这里有猫腻。 她并没有作答,而是上前一步直接将魏嬿婉,手里的毛巾夺下。 在看到上面血迹的一刻,毓瑚天都塌了。 再看魏嬿婉那红肿的双唇,这还查什么啊?这分明是两人刚刚勾搭上的呀! 而魏嬿婉则是因为自己的鼻血被人发现,羞到捂住脸。 毓瑚看到她这个样子,气的肺都要炸了。 转过身,赶紧将门关严。 然后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姑娘大了很正常—— 正常个屁!毓瑚越想越气,气的她上前戳了一下魏嬿婉的脑袋。 “你是不是傻?你与他还不是对食,你就让他……” 接下来的话,毓瑚怎么也说不出口。 魏嬿婉则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将进忠哥哥邀请进房间内这件事,于是乖乖低头认错。 “对不起,干娘,是嬿婉考虑不周到了。” 魏嬿婉很理解毓瑚此时为何生气,毕竟没名没分的,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 这要是放到古代,可是要浸猪笼的。 毓瑚拼命压下自己的暴躁,尽量心平气和的坐在魏嬿婉身边,问道: “是不是进忠凭借着军功强迫你的?” 魏嬿婉老实摇头,“不是,是女儿亲自邀请他来的。” 毓瑚的心瞬间落到了谷底,合着是她主动勾引的进忠。 “你、你。” 毓瑚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明白嬿婉这小姑娘并不是那浪荡的人,她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 再细细思索一番后,毓瑚豁然开朗,她甚至都要佩服起魏嬿婉此时的果断。 进忠现在是什么人?虽然皇上明令禁止不准谈论他的身份,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现在可是有着另一重身份,即将封将的潜力股。 现在宫里的人虽然都怕他,但过段时间当这些人,尤其是宫女们反应过来后,一定会前赴后继的扑上去。 别说现在,就是过去进忠还没上战场前,每日都要不知打发多少意图勾引的宫女。 谁让他在宫里位高权重,人品尚佳,长的又好。 过了今夜,这样的人只多不少,谁让进忠现在还有了另一个身份,若谁要是真嫁给他做对食,弄不好以后会成为将军夫人。 而嬿婉这小丫头竟然在进忠回来的当夜,就将人拿下,也是不可多得的果断。 但虽然理解了她的想法,可毓瑚还是不赞同她这样做。 她语重心长的提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这样做太过冒险了。 你这样毫无保留的对他,若等明天他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你还能到处嚷嚷吗?况且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样做若被人知道该有损你的清誉了。 到时若进忠真反悔了,你该怎么嫁人?” 虽然两个人想的驴唇不对马嘴,但话题却诡异的能唠到一块去,就见魏嬿婉十分认真的说道: “不会的,进忠哥哥他说过要娶我的,他不会反悔。” 这男人在床上的话能信吗? 毓瑚看着魏嬿婉被进忠的花言巧语迷惑的模样,恨铁不成钢。 想到这,她决定自己亲自出手,帮嬿婉去进忠那里要个名分。 但由于现在天色太晚,她一个年纪大的老姑姑,贸然去人家年轻太监的庑房不好。 她便决定第二日再去找进忠,她可不怕劳什子杀人如麻,难不成他还敢在宫里一刀砍了自己不成? 拿定主意,毓瑚拿起沾血的毛巾说道: “这个我先带走,明天咱们一起去找进忠,你还是太单纯了。” 就这样,魏燕婉一脸懵逼的看着毓瑚姑姑,拿走自己擦过鼻血的毛巾。 她拿那玩意儿干嘛?帮自己洗? 顿时,魏嬿婉被感动到眼泪汪汪,还得是自家干娘,真宠自己。 于是,第二日魏嬿婉一脸凌乱的,看着毓瑚拿着沾血毛巾举到进忠面前讨说法。 由于弘历特许进忠休息几日,所以今天他并没有去当值。 毓瑚也很轻易的在他房间里堵到了他。 现如今,他早已与进保分开别住,因此,房间内现在只有他一人。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然后一条沾血的毛巾扔到他的面前。 抬眼望去,是毓瑚,后面还跟着婉婉。 他拿起毛巾仔细打量,终于终于想起了什么,“这不是婉婉——” “闭嘴!”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毓瑚打断。 “你们半夜私会的事,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 进忠了然,原来昨天他去婉婉房间里,居然被毓瑚撞见了。 但就像她说的那样,虽然他们两个并没有做到最后,但既然在深夜私会,传出去都不好听。 于是进忠大方的认错,“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太冲动了。” “你承认就好!”毓瑚瞥他一眼,继续问道: “既然你承认了,那我问你,你昨晚去嬿婉房间的时候,是以进忠的身份去的,还是以苏战的身份去的?” 要知道这两个身份代表的意义可不同。 如果是以进忠这个太监身份去的,那他就是把嬿婉单纯的当成普通的对食。 可若是他是以苏战的身份进入嬿婉的房间,意义将会彻底改变。 那他就是以男人的身份进入女子房间,若他承认这段关系,那便是下定决心要娶嬿婉,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官夫人机会。 第75章 老东西,真能编 进忠这个人精一下子就明白了毓瑚的想法,这是来给婉婉要名分来了。 他哭笑不得,这还用要? 进忠摆正态度,毕竟这可是能代替丈母娘接受高堂叩拜的人,他立刻行了一个站式的军礼,“苏战见过毓瑚姑姑。” 你别说进忠冷不丁来这一下,还挺唬人的。 唬的毓瑚都快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这的目的。 再想到进忠刚刚的话,顿时惊喜不已。 “这么说,你是愿意给她名分了?” “是。” “可是正妻之位?” “正妻之位。” “好好好,但口说无凭,我需要你。苏战亲手写下婚书。” 进忠二话不说,提笔就写,写完后在落款处工工整整的写下苏战二字。 又掏出两个章,砰砰两声,将苏战与进忠的名字全部印上。 进忠拿起婚书交给毓瑚,很郑重的叮嘱道: “毓瑚姑姑,这份求婚帖先交于你,不过这是白纸所写太过草率,等稍后我便出宫找个位高权重的人,用红纸来写。 到时求婚帖、订婚单、结婚单,必定完完整整全部送到。” 于是毓瑚揣着那白纸写的求婚帖,心满意足的走了。 只留下魏嬿婉一脸懵懂的看着进忠,她怎么也没想到,就随着这二人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将自己的婚事决定好了。 倒不是说不愿意,关键是这也太突然了。 但她还是有些顾虑,“进忠哥哥,你怎么能轻易写下婚书呢?” 进忠一听,眼神当即一暗,当即拉住她的手搂进怀里,对准小嘴亲了下去。 一触即离,然后将下巴放在魏嬿婉的头上,尽量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此时的进忠,眼中正酝酿着暴风骤雨。 难道婉婉后悔了?那她真后悔了,我该怎么办?要放手吗? 呵!怎么可能,这辈子死也不会放手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的语气却极为温柔生怕吓到他怀里的宝贝。 “怎么了,婉婉?是后悔要嫁给进忠哥哥吗?” 魏嬿婉正舒服的将脸埋在进忠的胸前,闻言,她又用左右脸颊蹭了蹭,再深深吸了一口进忠身上那股子诱惑人的味道后。 这才回答道:“当然不后悔呀。” 进忠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只要不是后悔便好,剩下其他一切的阻碍,都有操作的余地。 他温柔地抚摸着魏嬿婉的脑袋,轻轻地问道: “那怎么不让哥哥写婚书呢?” “因为皇上禁止对食呀,虽然你是以苏战的身份写的,但谁知道皇上怎么想呢,别到时候再连累到你。” 进忠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没事,大不了进忠哥哥再拼几次命,到时用所有战功换取咱俩成亲的机会。” 进忠话音落下,魏嬿婉便抬头翘起脚,主动的亲了进忠一下。 “进忠哥哥,这样做不值得,即使咱们没办婚礼,没有三媒六聘,婉婉也会跟你一辈子的。” 说完还不等进忠表示,魏嬿婉便抚摸着进忠的脸,心疼道: “进忠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知道你在宫内所遭遇的事。” 进忠疑惑的问道:“我在宫内发生的事?什么事?” “就你之前洗恭桶的时候,还有你在辛者库当值的时候啊。” 进忠更疑惑了,“我?洗恭桶?谁跟你说的?” 这下换成魏嬿婉疑惑了,“就是敬事房的老太监黄岐呀!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进忠好奇的问道。 “他还说你的净身是他做的,他还说是他提醒你站直身体以防漏尿的。” 进忠嘬着牙花子,这个老东西。 他回过神,对魏嬿婉温和一笑,“没事,他就那样,说什么都爱夸张。婉婉能讲一讲,他都对你说了什么吗?” 二人正说到一半,魏嬿婉突然想起她今日还要当值,不过好在毓瑚应该能帮她遮掩。 于是在匆匆亲了进忠一口后,赶紧去往弘历身边当值。 而被留下的进忠,都被黄岐气笑了。 他来到镜子前,左右照了一下,然后一甩拂尘,直奔敬事房。 敬事房里,黄岐正就着小菜喝着小酒。 一口酒刚下肚,就听面前的桌上‘哐当’一声被扔了一个拂尘。 他顺着拂尘向上看去,就看到进忠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吓得他连忙站起,弓着身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开什么玩笑?这位杀神,怎么到这来了? 进忠可没管他那套,这老东西就爱扮可怜。 进忠径直坐下,拿空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也没让他直起身,在将一杯酒缓缓喝下肚后,他才状似惊讶的开口说道: “呦~好酒呀,你这老东西倒真会享受啊。” 被称作老东西的黄岐,丝毫没有不满,只是被吓的汗液,随着脸颊直往下滴。 进忠在连喝了三杯酒后,才大发慈悲的挑眉对他说道: “站直回话吧,毕竟我小的时候也是你教我站直的嘛。” 黄岐被他吓得一哆嗦,他小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带着谄媚的笑容恭维起进忠。 “进忠公公可真是厉害,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声名赫赫,这次回来定能加官进爵。” 谁料他话音刚落,进忠便厉声质问,“我看你是不希望我能活着回来吧,嗯?” 然后他猛地一拍桌子,那脆弱的小桌子就这么华丽丽的散架了。 拂尘也掉落在黄岐脚边,可就在接触地的一瞬间,竟然发出一声强烈的金属音。 黄岐注意到了,他立马弯腰,打算将拂尘捡起还给进忠,可意外的发现,进忠这根拂尘竟然有普通拂尘十几倍之重。 但此刻他已经自身难保,哪还管什么声音不声音,重不重的呢? 进忠这边完全没想到这破桌子这么烂,也就没想到拂尘会掉在黄岐脚边。 就在他想要去捡起来时,黄岐竟然已经先他一步将拂尘捡起。 “谁让你捡的?” 接着进忠不顾已经快被吓尿裤子的老太监,一把夺过拂尘。 在检查一番,发现并没有任何异样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接着他一个转身来到软椅前,然后顺势一歪,斜斜的靠在椅背上,用眼角瞥向黄岐嘴角还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邪笑。 “说说吧,你跟小爷我的姑娘,都胡说了些什么?” 黄岐哪里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他如何编瞎话,欺骗魏嬿婉的事说了出来。 在听到黄岐说他在婉婉面前说自己刷过恭桶时,进忠嗤笑一声,打断他。 “爷我进宫的第一个差事可是直接去守了皇陵的。 还刷恭桶,你怎么不说小爷去倒夜香呢?” 原本黄岐就人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再加上他喝了点酒。 在经过进忠这么一吓,这下黄岐终于忍不住尿了裤子。 进忠嫌弃的直扇鼻子,没好气的呵斥。 “快说完,爷我可没时间在这陪你。” 没办法,黄岐只能战战兢兢的继续讲起来。 “我还说了,您在辛者库当值,还有在那儿经常被变态老太监欺负。” 进忠都要佩服死这个老东西了,“你这么能编瞎话,你怎么不写话本去呢? 我是在刚去辛者库时被老狗围堵过,也咬穿了老狗的喉咙,可你遇到我杀人时,不是不想多管闲事吗? 需要我跟你说说老狗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吗?” 黄岐唯唯诺诺,“奴才这不是想要把您形容的惨一些,然后好让嬿婉姑娘心疼您嘛。” 进忠一脚将附近的椅子碎屑踢向黄岐,“别他妈废话,继续给爷讲!” 听到最后进忠都要怀疑人生了,甚至开始回忆起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这么惨过。 “进忠公公,奴才、奴才都讲完了,真的就只编了这些。” 进忠仰起下巴舔了下嘴唇,最终撂下一句,“以后你就按你编的这样说吧,记着,谁问你都要说它是真的。 至于证据的事就交给我。” 第76章 婚书 在回去的路上,进忠回忆起黄岐编的瞎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谎撒的可真够完善的的,他是在辛者库险些被人欺负,也确实进了慎行司。 但这跟黄岐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见自己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便编些瞎话,骗取婉婉的同情,到时好为自己找一个养老的人。 不过好在当初自己离宫时放了他与路政互相管制。 所以他没敢私吞自己的财产,不然现在自己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是真扒的那种。 其实他当初之所以将财产交给黄岐,只不过是不想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 毕竟他已经把掌握宫里所有暗线的信物交给了路政,再把财产交给他肯定是不妥的。 倒是没想到,这黄岐编瞎话的水平还真挺高。 如果他不是故事中的主角,他冷不丁听这么一个故事,也会当真。 其实他七岁之后的事并没有想象中的艰苦。 他七岁被卖入宫,接着就顶替了一个不愿意去皇陵的小太监,冒充他在皇陵待了四年。 回来又在辛者库一年半,接着,他又去到慎行司,在那里又遇到了李玉。 一直以来过的还行,虽然不算很轻松,但对于他来说,那些活都不算事,也就没觉得多苦。 有一点那老东西倒是没说错,婉婉的确更心疼自己了。 越想越美的进忠,一时间竟然忘了人设。 不再是端端正正的走路,而是走的分外随性洒脱,又有一种邪魅狂倦之感。 挑眉抬眸之中又带着几分轻佻与算计。 虽然没有迈着四方步那么有压迫感,但却也是仪态挺拔,气场十足。 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股子风流味。 他就这么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永和宫门口。 老远他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 “哎呦,小公主,您可慢点,别摔了。” “奶娘快拦住她,别让公主跑出门。” 就在进忠纳闷时,突然一个摇摇晃晃的小女孩,从永和宫里跑了出来。 后面还有几个宫女奶娘追着她,白蕊姬也焦急的跟着她跑。 “前面的公公快拦住公主!” 可小女孩已经来到进忠面前,再抬头看清他的脸后,她竟然一下子抱住进忠的腿,奶声奶气的要他抱。 这时跟在后面的白蕊姬众人才看清,被璟窈抱着腿的公公,竟然是近几日,后宫中讨论最多的杀神进忠。 昨天在朝堂上的事,早已绘声绘色的悄悄传遍了整个后宫。 尤其是进忠脖子上的绷带,吓的几个宫女和奶娘立定站住,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 这时璟窈还在嘟嘟囔囔的要抱抱。 进忠眼神一闪,他仿佛透过璟窈看到了另一个小姑娘,同样跌跌撞撞的跑向他,要抱抱。 想到这,进忠爱怜的抱起璟窈。 白蕊姬一开始也被吓一跳,但看到进忠慈爱的表情,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璟窈自打不用再吃苦药后,吃什么都觉得美味。 因此没多久,体重便直线上升,现在她长的圆滚滚、白嫩嫩,就好像一个小糯米团子。 进忠熟练的抱着孩子,向白蕊姬问安,“玫嫔吉祥。” 白蕊姬也一改之前的浮躁,充满了慈母光辉,她温和点头道: “进忠公公别来无恙。” 进忠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小姑娘,心里越发思念那个孩子。 只是重来一世,这么多变故,不知她与自己还有没有缘,还能不能顺利的来到这世上。 这时,永和宫的宫女与奶娘们,见进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便壮着胆子上前,打算接过璟窈。 可小公主说什么都要赖在进忠怀里,嘴里还一个劲的说道:“睡觉觉,睡觉觉…”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想让进忠哄她睡觉。 眼看连白蕊姬都接不下来,进忠只能抱着小公主哄她入睡。 在拒绝了奶娘,让他进房间的邀请后,径直来到院内阴凉处。 就那么悠悠晃晃,不一会儿,竟真的将小姑娘哄睡了。 再把她交给奶娘后,进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打算离开。 白蕊姬也颇为不好意思的,让宫女递给进忠一个大大的荷包,作为答谢。 进忠也没推辞,干净利落的收下红包,毕竟他还要养家呢。 算算时间,婉婉应该也快用饭了。 刚好今早托付给傅恒的东西,现在应该已经送到。 干脆,取完东西,去找她吧。 养心殿。 魏燕婉出来进去的,正在指挥其他宫女将边边角角打扫干净。 突然,她一抬头,就看见进忠满脸笑意的站在她身后,不知看了多久。 魏嬿婉十分惊喜,她一蹦一跳的跑过来。 “进忠哥哥,你来啦?”语气甜到让人沉醉。 进忠陶醉的闭上眼睛,咋这么好听呢? 他睁开眼,嘴角噙着笑意,“乖,再叫一声。” “进忠哥哥,进忠哥哥,婉婉最喜欢进忠哥哥了!” 进忠被这一连串的进忠哥哥哄的神魂颠倒。 他用宽大的袖子遮挡,牵着魏嬿婉的手来到一处角落。 站定后,进忠从怀里掏出刚刚白蕊姬给他的荷包。 “给你。” 魏嬿婉看着钱,这才想起进忠那一箱子财产,还在自己这呢。 “啊,对了,进忠哥哥,你的财产和地契今晚给你送过去吧!” 谁料进忠摊开魏嬿婉的手,直接将荷包放进手心。 “你拿着,以后我的钱都放你那,你想花就花,不用替哥哥省,哥哥有的是钱。” 就在魏嬿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进忠又像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张鲜红的婚书,以及一枚水头极足的冰种红翡戒指。 进忠记着,在前一世他也在一处廊下,对那时的炩主儿表露过心意。 “这戒指是我出宫前便准备好的,今作为订婚信物,送与婉婉。 婚书是我托傅恒师父,求了八十八岁的富察.马齐大人,亲手写下的。” 他拉过魏嬿婉空着的手,一点点将戒指戴上。 随着戒指的缓缓推进,进忠想起前世表露心意时,二人说过的话—— ——进忠,本宫只能指望你了。 “进忠哥哥,好漂亮,但会不会太破费了?我是真心实意跟你过日子的,可不能再这样败家了,咱们还得留着钱过一辈子呢。” ——别介,您指望我,奴才我还指望你呢。 “看,婉婉,这婚书上写的,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吾妻婉婉,从今之后,汝喜为吾喜,汝悲为吾悲,尽吾之所能,求汝展眉欢。 ” ——你说过,你心里是有本宫的。 “吾夫进忠,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奴才心里是有您,可奴才终究只是奴才。 “婉婉,哥哥心悦你,愿我们此生,生则同室,死则同穴——” 今生终可共白头。 第77章 一等奉恩将军 当天下午,傅恒亲自进宫,将进忠接到京郊骁骑营。 傍晚,皇上下旨封将。 封傅恒为保和殿大学士、正二品领班军机大臣,衔太保,授一等忠勇公。 封苏战从三品包衣骁骑参领,一等奉恩将军。 并让张广泗戴罪立功,从正一品大将军,被编制正四品副骁骑参领。 听到苏战仅仅被封为从三品,傅恒当即有些不满。 更别提一等奉恩将军了,仅仅相当于四品武将。 但圣旨已下,傅恒与进忠谁也不能抗旨。 只能乖乖跪下谢恩。 待宣旨的人走后,傅恒立马就要拉着进忠去找皇上抗议。 但开什么玩笑?他傅恒是皇上的小舅子,可自己是什么人? 一向最善于审时度势的进忠,立马拉住傅恒,劝慰道: “师父冷静些。” 傅恒很是不满,凭什么自己的徒弟出生入死,又受了那么大委屈,才被封了一个从三品? 眼见傅恒还是很生气,进忠知道他在为自己抱不平,于是细细为他讲解这其中的利害: “师父,徒弟,原本就是太监封将,纵观整个历史上,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再加上即使徒弟是普通人,初次被封,就已经官至从三品,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混不到四品以上。” “那能一样吗?你说的是文官,他们原本就位高权重,手里掌握的全都是国家实权。 武官地位本来就低,同品级的官员,武将永远都要低文官一头。 封你个正三品,怎么了?” 进忠再次安抚道:“没关系的,师父,皇上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一个做奴才的,必须得为皇上分忧。 徒弟也相信,皇上也是疼爱奴才的。” 傅恒听到进忠的分析,也明白过来,皇上这样做肯定有他的考量。 便也按耐住心情,轻轻踢了进忠小腿一下,笑骂,“去去去,你个没出息的,出门在外,可别提你是我徒弟啊!” 进忠也笑着跳起躲开这一脚,顶嘴道: “那能行吗?我还非得把您是我师父这件事,挂在嘴边,到处嚷嚷。” 在关闭城门的前一刻,回到了紫禁城,因为他得赶快去谢恩。 当他来到御书房时,弘历还在处理政事。 弘历见他回来,放下奏折招招手,“回来了,过来。” 进忠温顺的弯下腰,缓步走上前来。 弘历看他那样,不满的‘啧’了一声。 “直起腰来,卑躬屈膝的像什么样子?” 进忠率性一笑,“回皇上,这怎么能叫卑躬屈膝呢?奴才在皇上身边就喜欢这样。” 弘历拿起手边的奏折轻轻敲了一下进忠的帽檐,“朕说是就是,以后你在朕面前就不要再如此卑微了。” 进忠诚惶诚恐的跪下,“皇上可是奴才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 弘历见他还是对自己一如往常,内心不禁感慨,要说忠心,这进忠绝对不比傅恒他们差一点半点,就是太过自卑。 他托住进忠的胳膊,进忠也随着他的力气顺势站起来。 “朕没说你不好,现在你可是一等奉恩将军,怎么能如此卑躬屈膝?” 进忠还是像个鹌鹑一样垂着头,“皇上,那不合规矩。” 弘历被他的冥顽不灵颇感无奈,“朕说的就是规矩,规矩现在就是你应该在朕持宠而娇,挺起胸膛。” 进忠装作被吓一跳的样子,猛地抬头看向弘历,然后再次低下头,双膝跪地。 “皇上,奴才永远都是皇上的奴才,作为太监恃宠而骄、趾高气昂,若被外人听到,会给皇上添麻烦的。” 其他人是外人,那朕就是自己人呗? 弘历被这个想法逗得一笑,这进忠还是这么耿直。 但反应过来,他还是一口一个太监太监的,弄的弘历都快不认识太监俩字咋写了。 最终弘历妥协,“行,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以后你在朕面前或者是以将军身份出现时,你一定要气宇轩昂的挺直腰杆。 等你在外人面前是进忠身份时,你再点头哈腰也不迟。” 进忠明白,皇上这是在努力的给他抬身份,看来自己离彻底出宫已经不远了。 想明白后,当即叩谢圣恩。 弘历见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也挺感动。 “起来吧,别跪着了,进忠朕问你,对这次封赏你可有何不满?会不会觉得朕对你提拔的太低了?” 进忠此刻正垂着头,站起身。 他听到弘历的问话,眼神一暗,接着立马摆出一副没脑筋的样子小心回道: “回皇上,不会呀,因为奴才要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伺候,所以苏战的身份是高还是低,对奴才来说都无所谓。” 弘历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但对他的话确是不赞同。 “说什么傻话?你有功就该论功行赏,怎么能因为你在朕身边伺候,就不管苏战如何。 再有你既然有这么高的作战天赋,总不能一直在宫里当太监,如此只能埋没了你这个人才。 还有你怎么又唯唯诺诺的了?” 一般来说,在皇上身边,如果说错了话,而皇上又没怪罪的情况下。 其他太监都是拿手俏皮的,轻轻掌两下自己的嘴,以示惩戒。 但进忠不同,他啪啪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吓的弘历连忙拉住他,“干嘛呢?不疼啊!” 进忠则是傻呵呵的回答,“回皇上,奴才说错了话,自当掌嘴。” 这两个大嘴巴子听的弘历是龇牙咧嘴的。 他又有些好笑,有进忠这么个直来直去,没有一点心眼的人在一起,真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趁着进忠去倒茶的功夫,弘历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最终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在奏折下面抽出一张纸。 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九门提督。 弘历点点头,拿红笔绕着这四个字打了一个圈。 “战功还是不够啊……” 今天不是进忠的夜班,他开开心心的下值,准备去找婉婉讨几个亲亲。 结果刚走出御书房不远的地方,就被人叫住。 进忠回头看去,发现叫住他的人竟然是太后身边的福珈。 只见她恭敬的施了一礼。 “苏将军,太后娘娘有请。” 第78章 你可愿为我做事 进忠跟在福珈身后前往慈宁宫。 这一路上,虽然进忠走的矜贵潇洒,但他此刻内心却极为杂乱。 他想了很多,他隐约能知道太后叫他去是什么事,但他又不敢保证胧月在信里都说了什么。 自己前往慈宁宫,皇上会不会知道? 皇上素来与太后互相猜忌,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再晚一点去找婉婉,她会不会就睡了? 不知婉婉今日有没有好好用饭? 晚上会不会梦到自己? 慈宁宫。 昨日,太后泪眼朦胧的看着胧月的信。 她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才导致自己的胧月在准噶尔遭了这么久的罪。 在信里胧月详细的描写了,她与雍正如何商议从内部瓦解准噶尔。 以及进忠为了救她,差一点被那穆占抹了脖子。 她并没有在信里写进忠受辱,只是写到进忠是北野氏族人,可他却心甘情愿的为大清前往准噶尔抗击哈萨克。 这让太后感动不已,她放下信想要立马见到进忠道谢。 但那时进忠还在皇上那昏迷呢。 结果今天进忠先是去敬事房,又去找魏嬿婉,下午更是出宫了。 直到现在,福珈才堵着人。 来到慈宁宫,太后正翘首以盼。 进忠缓步迈入,单手拿着拂尘,另一只手一撩蟒袍下摆,以手碰地,干净利落的行了一个单膝礼。 “奴才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慈祥笑着,“快起来,快起来,以后到哀家这来,不用行此大礼。” 进忠这个人精,哪能相信太后这话,毕竟人家只是客气客气,以后再来慈宁宫,该行礼还是得行礼。 甄嬛在进忠进来时,一眼便看见他脖子上的绷带,她还听说这伤口再深一点进忠就不能活着站在这,但也缝了好多针的。 她温和的挥手,叫进忠到跟前来说话。 进忠也不推辞,从善如流的来到太后面前。 往那一站,长身玉立的仿佛一个王爷。 她疼惜的看着进忠缠着厚厚绷带的脖子。 “好孩子,你的情况,恒娖已经跟哀家说了,你这伤是为了救她才受的。 哀家在这儿,谢谢你。” 进忠一听便知道胧月并没有把当时的真实情况告诉太后,他在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到现在为止,他连婉婉都没有告诉。 进忠再次跪下行礼,“奴才惶恐,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当不得太后一句谢。” 太后连忙将进忠拉起,并让福珈赐座。 “其余的事哀家也知道了,讷亲留给莎罗奔的火炮,也差点将你害死,可哀家竟然还让你去救讷亲。 纵使如此,你竟然还大度的在准噶尔救了胧月,这如何能让哀家不感激你?” 进忠将墨玉佛牌掏出,恭敬地还给太后。 “太后也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奴才又怎么会怪太后娘娘? 既然讷亲已死,这佛牌就还给太后娘娘吧。” 谁料甄嬛却没有收下佛牌,只是一脸慈祥的看着进忠,但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苏将军,既然你出宫用的是苏战的名字,如此便说明了你已将苏培盛当做亲生父亲。 再加上你救了恒娖,现在无论在谁看来,你都已经是哀家的人了。 哀家也很欣赏你,既然如此,不如你收下这佛牌,如何? 知道你对皇上有情有义,哀家也不逼你做任何危害皇上的事,你仅需要在皇上有任何针对哀家与两个公主的意向时,通知哀家一声就可以了。 仅仅只需要做这点事,你便可凭着这佛牌,让哀家手下的人全部听令于你。 到时哀家重掌后宫,保你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甄嬛此时是真的非常欣赏进忠,自打苏培盛与崔槿汐两个得力干将一齐离宫后,手下的人便越来越不顶用。 而有些事自己作为太后,根本就不方便露面,这也导致在雍正时期风光一时,大权在握的甄嬛,落得个即将被乾隆架空的下场。 她现在急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在背后帮她执掌着一切,就如同当年的苏培盛夫妇一般。 于是她便看中了有勇有谋,却赤诚单纯的进忠。 凭借着一直以来对进忠的观察了解,只要他肯收下这块佛牌,必定会肝脑涂地不顾一切的帮自己做事。 太后这话说的意思非常明显,进忠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太后这话说的极有诱惑力,但他还是将佛牌恭敬的双手奉上。 “谢太后娘娘的赏识,不过奴才这个人脑子里只有一根筋,认准了一个主子,便不会再换。 所以还请太后娘娘将佛牌收回,另找一个比奴才强的人来接管这一切。” 太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动怒,而是在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你跟着福珈来到慈宁宫,只要哀家放出风去,你觉得皇上还会再信任你吗? 到时你也必定会被皇上所防备,既然如此,你还不如直接跟了哀家。” 好嘛,在这等着我呢! 太后这一计用的妙啊,她用了替恒娖公主道谢的由头将自己叫来,那么自己便推脱不得。 可只要自己的一只脚踏入这慈宁宫,太后这条船便不上也得上了。 可进忠是那种会被人逼入死角的人吗? 当然不是,除了婉婉。 于是他悠悠叹了一口气,“嗐……奴才不知我这副呆样子,究竟是哪里让太后娘娘如此看重? 虽然进忠是个没根的太监,但也知道奴不侍二主,所以奴才无论是在今日还是在以后也不会为除了皇上外的任何人做事。 即使皇上为此事介怀,奴才也绝不会背叛皇上。 况且,奴才相信皇上绝对会信任进忠。” 说完,进忠对着太后深深施了一礼,“既然太后没有其他事了,那么奴才告辞。” 说完后,转身便向外走去。 “站住!” 听到太后的话,福珈立马上前拦住即将离开的进忠。 进忠没有丝毫不耐烦,依旧举止大气,恭敬有加的转身再次行礼,“不知太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甄嬛定定的看了进忠许久,最终露出一个温和慈祥的笑容,无奈的说道: “你呀,是个好样的! 福珈,把哀家给进忠公公准备的赏赐拿出来吧。” 福珈得令,转身从屏风后端出一大托盘的金银珠宝,以及银票。 看着进忠继续想要推脱的样子,甄嬛柔和的解释: “收下吧,这只是哀家单纯的想要,谢谢你救了胧月。” 进忠闻言,这才跪下谢恩,然后端着托盘倒退着迈出宫殿,然后才站直身体转身离去。 甄嬛看着进忠的背影,无不遗憾的感慨,“这样的人,怎么就不是自己身边的呢?” 另一边,就在他们并没有发现的角落里,一个人影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看在眼里,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慈宁宫。 第79章 记不住了 进忠从太后那里得到了一大托盘赏赐后,径直将东西端着来到了弘历常住的养心殿。 今晚当值的是进保,于是进忠得到了,皇上已经睡下的消息。 进保见他托着一盘子珠宝,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连忙来到弘历住的寝殿外,轻声敲了敲门。 “皇上,皇上可还睡着?进忠托着一盘子珠宝,有要事禀报。” 而此时,弘历并没有睡,而是正在里面接受他安排在太后身旁的暗线汇报。 进忠与他前后脚到达。 弘历听到进保的声音,抬手示意那个那个暗线不要出声,然后语气平稳的对门外说道: “知道了,让他等着吧。” 等进保退去,弘历一抬下巴,示意那个暗线继续说。 “是,皇上。 进忠公公接着说,虽然他是个没根的太监,但也知道奴不侍二主,所以他无论是在今日还是在以后,也不会为除了皇上外的任何人做事。 ” “他真是这样说?”弘历语气意味不明的问道。 没错立马应到,“没错,皇上,进忠公公就是这样说的,一字不差。 他还说,他相信皇上绝对会信任他。” 听到这弘历还是面无表情,然后挥手让暗线离开。 待暗线彻底离开后,弘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好小子,朕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背叛朕的,看来朕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然后这才披上外袍走出寝殿,来到御案前。 对着早已等在那里的进保说道: “让他进来吧。” 养心殿外,进忠在听到进保说让他在殿外等候,但并没有说等多久时,进忠瞳孔一缩。 看来暗线到的挺快呀,还好自己没有半点犹豫,来的及时。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进忠面上丝毫不显,依旧是恭敬的托着一整盘珠宝,站在殿外等候,无论是姿势还是表情,没有丝毫错处。 不多时,进保便出来再报,说皇上让他进去。 进忠一进养心殿内,并看见弘历坐在御案后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进忠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金银珠宝?” 哪儿来的?您还不知道吗?还用在这问? “回皇上,这些珠宝是太后娘娘送与奴才的。” 弘历假模假样的说道:“哦,这想必是皇额娘为了答谢你,救公主这一举动吧。 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还拿到朕这来做什么?炫耀你有钱了?” 我敢不拿这来吗?前脚刚离开慈宁宫,脚不沾地儿的赶到这,结果暗线比自己还快一步,可见这暗线的轻功该有多绝。 虽然在心里吐槽,但现实中也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进忠耿直的回答,“回皇上,这钱原本也没想着给您。 奴才这次来,是为了向您汇报太后拉拢微臣一事。 等奴才走的时候,这些金银珠宝还得拿走呢!” 弘历无语…… 我差你这点钱?搞得好像我要将这些财宝昧下一样。 弘历被进忠的耿直噎到都忘记要说什么了,半晌,他才找回话题。 “知道了,你这个吝啬的小子。 那你就将刚刚太后如何拉拢你,你又是如何回答的,讲给朕听吧。” 进忠皱着眉,努力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太后说让微臣帮她做事,奴才没同意。” 接着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没啦?” 弘历惊讶脸。 “是的,皇上,没了。” 进忠理所应当。 弘历面对进忠的老实,总是有一种无力感。 这么好邀功的机会,你倒是说呀,将你在太后面前对朕表的忠心说出来呀。 不然朕怎么给你奖赏? 弘历不死心,“就、没有什么细节吗?” 进忠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回皇上,记不住了。” “刚发生的事,你转头就忘啦?!” 谁知进忠还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啊,对呀,奴才当时头脑一热,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出来的话,奴才也记不清呀。” 看着进忠还是一副没头脑的样子,弘历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好笑,颇为宠溺的说道: “你呀,这么好的邀功机会都抓不住,也就是碰到了朕,要是碰到了其他人,就依你这性子早都被埋没了。 好了,这都是小事,回去睡觉吧。” 说完,又转头吩咐进保,“你去朕的私库,把当年皇爷爷送给朕的腕刀取来,让进忠一并带走。” 等进保离开后,弘历又转过头对进忠说: “这腕刀可不比别的刀刃兵器,你回去好好练练,如果练成,将会是近战格杀的顶级厉器。” 康熙亲赐给弘历的腕刀,可想而知他给进忠的这个赏赐有多重。 一刻钟后,进忠一手端着珠宝,一手拿拂尘,怀里还揣着腕刀,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看着他明显比平时要欢快的背影,皇上与进保对视一眼,纷纷摇头笑了起来。 而离开养心殿范围的进忠,眼神里也恢复了以往的算计与运筹帷幄。 看看时间,这个点婉婉已经睡了,这些珠宝等明天再拿给她吧。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亮的圆月照耀着紫禁城,也照亮了进忠的路…… 刚一回到庑房,就看见里面正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个人。 那人在房间里连蜡烛也没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黑暗里。 在看到进忠回来后,那人利落的下跪磕头,“徒弟路政给师父磕头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进忠秘密收下的徒弟路政。 进忠早在进入庑房之前,便已经发现里面有人。 他握紧手里的浮尘,刚要踹门而入,就发现路政留在门口的记号。 进忠这才放下心来,踏入房间内。 “起来吧。” 同样没有开灯,师徒二人就在这黑暗中对话。 “师父,师娘的额娘已经跟着改嫁那户人家搬离了京城。 冷宫那边已经断钱半个月了,想来已经是极限,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听到路政说冷宫,进忠厌恶的皱眉。 但没有办法,为了计划,他还得做做样子。 算起来,再过不久就是如懿前世出冷宫的日子。 如懿最开始进冷宫那几天,为了不让这个祸害再出来让人堵心,他想着干脆直接在冷宫弄死她得了。 结果一次两次全都失败了,如果再继续动手肯定会暴露,无奈只能收手。 进忠恨的牙痒痒,可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最后还是凌云彻那个衰仔提醒了他。 前世他都把人阉了,弄得跟个大虾米一样。 可偏偏就因为他是如懿的人,竟然被气运眷顾到,都死了还能扳倒炩主儿。 至于为什么前世凌云彻都已经那么惨了,自己还说他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 完全是因为,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依照自己的行事与谋划。 早在自己知道炩主儿身边有个凌云彻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自己剁碎喂狗了。 可偏偏前世一直让他蹦哒了那么久,最后还留了全尸,哦,也不算,但也留了大半全尸。 至于如懿,那就是个无论她过的有多惨,永远都能使周围的人,比她过的还要惨的存在。 哎呀……进忠痛苦捂脸。 咋办呢? 突然,凌云彻那打不死的蟑螂样提醒了他。 既然与如懿作对不成,那便让她以为自己也心悦她不就得了? 虽然有点恶心,但万一有效呢? 再加上皇上不知怎的,就是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万一哪一天她真的出了冷宫。 凭借着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她也不能突然转头对付自己。 到时再徐徐图之,早晚能弄死她。 “师父,徒弟要禀报的,只有这些,若师父没什么事,徒弟便先行告退。” 进忠平静的倒了一杯冷茶,“嗯。” 在前一脚即将踏出门时,路政突然回头问道: “师父,我们现在应该听谁的?” 进忠喝了一口茶水,语气理所应当。 “见你师娘如同见我,如果我们两个发生冲突,听你师娘的。” 第80章 谁来救救我? 有的时候我也挺无助的,真想仰头问苍天,谁能来救救我? 进忠此时,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开始刮衣服了。 他看着比自己大七八岁的如懿,正对着自己嘟嘴扮娇羞。 啧,真想问问,皇上的爱好就这么不一样吗? 他之所以选择半夜来看如懿,一是因为半夜容易隐藏自己,不容易被人发现。 二是因为据路政说,她已经开始寻摸着要卖一对护甲买帕子绣,用来换钱。 若真被她找到了挣钱的路子,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她将不会再依赖进忠。 就像上一世那样,她与惢心在这冷宫里过的也挺好。 人就是这样,当你给她无尽的绝望,在冷不防给她一丁点希望,那么她一定会无法自拔的爱上给予她希望的人。 当然,进忠可不指望她爱上自己,那样太恶心了。 只要她不会觉得自己是敌人就行。 这一世,进忠只是隔三差五的派赵九霄给她送点银子,要么是路政去宫外买一些便宜的糕点交给赵九霄,让他送给如懿。 当然这些都是打着进忠亲自做的名头,用来告诉如懿,有一个人对她心心念念,即使落魄了也愿意帮助她,对她不离不弃。 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他才会亲自露面。 就好比第一次来见如懿,以及这一次从战场归来,他要是不亲自来一趟,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如懿一听到动静,连忙兴高采烈的来到门口,隔着小窗子向外观望。 果然,大门外正站着一个矜贵挺拔的身影。 “进忠,你来了?”如懿极其开心的说道。 进忠弯下腰小声回答,“是的娴妃娘娘,奴才来了。”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如懿看到他脖子上的绷带。 如懿立马心疼的把手伸出小窗子,想要去摸进忠的脖子。 “怎么伤的这么重?” 进忠下意识的一躲,使得如懿一把摸了个空。 “怎么了,进忠?” 进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现在这个行为不符合人设。 怎么办?进忠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他立马憋了一口气,使脸颊涨红,接着将表情转换为害羞。 然后他不好意思的捂住脖子,“娴妃娘娘……” 如懿顿时被他这种纯情的表情击中,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进忠,竟然长的这般俊俏。 像这么纯情的表情,是怎么也不会在身经百战的弘历身上看到的。 尤其是他的眼睛波光粼粼的看向自己时,仿佛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我呀。 如果进忠此时知道她的想法,都得恨不得从来没来过。 天知道他的眼睛之所以有波光,那是因为差一点被如懿触碰到,从而升起的条件反射般的厌恶,这才导致了他的眼睛里有水光。 那是难受的。 这边如懿已经被进忠带的也开始娇羞起来。 只见她伸出戴着护甲的小胖手捂住脸,然后转身靠在大门上,语气娇嗔地说道: “进忠,你太傻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进忠:……?我做什么了? 如懿的话还在继续,“你是公公,我是弘历哥哥的嫔妃,且不说公公与嫔妃能不能在一起? 就说我心里一直喜欢的人是弘历哥哥,所以,我不可能给你任何回应。” 进忠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大半夜不睡觉,来这找什么罪受呢? 这是自己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胃疼。 我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人物呢? 站在她的对立面,难受,可站在她同一阵营,更难受。 当初凌云彻面对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那自己倒是挺佩服他的了,他可真是什么都吃得下呀。 但如懿的这番话,倒是让他有了离开的理由。 进忠趁她还没转过来,便用着最可怜兮兮嫩生生的语气说道: “既是如此,那么的确是奴才奢望了。” 那声音如果不看他面无表情的脸,真仿佛是要哭出来一样。 接着他将手里头拎的一大包炉果塞进小窗口。 “娘娘,这是奴才给您带的点心,如果保存得当,它能多吃段时间。 如此,奴才、奴才就走了。” 说完还不等如懿反应,直接转过身落荒而逃。 如懿则是趴在小窗口处看着进忠狼狈的身影,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慨。 看来他真的很伤心啊。 等进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里,如懿才抱着炉果往回走。 走到一半,她才懊恼的想起,忘记问进忠关于用军功换她的事。 不过算了,就现在进忠对她的感情来看,不用自己问,他也一定会去跟皇上提的。 另一边,离开冷宫的进忠,他都感觉自己已经脏了。 恶心的他大半夜连忙去烧水洗澡。 顺便又点了一把香,绕着自己周身好几圈,去去晦气。 就这样,进忠折腾了差不多快一宿才睡下。 第二天,他又顶着一双兔子眼,去上值。 妈的,真他m折磨人! 弘历不知为何从今早上起就心神不宁,他昨晚梦到如懿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弘历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感情,很久没有想起过她。 可谁知就在昨晚的梦中,他竟然梦到了当年那个墙头马上的青樱。 那种心间的悸动,让他恍然明白自己心里还是对如懿有着很深的感情。 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早朝。 依旧是李玉在一旁伺候,坐在龙椅上,弘历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极度烦躁。 这样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有着清冽气息的小子。 趁大殿下,那些文武百官又开始因为一件小事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的展开辩论。 弘历侧过头,悄悄问李玉,“进忠呢?” 李玉立马靠近小声回答: “回皇上,进忠正在养心殿候着呢。” 在听到李玉的回话后,弘历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早朝终于结束。 弘历也回到了养心殿。 可还没等他在进忠身边放松放松,就被进忠那双,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这眼睛怎么了?” 进忠伸出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皮,妄图让它水润一些,可还是徒劳。 “回皇上,奴才昨夜拿到腕刀后比较兴奋,拿着比划到后半夜,眼睛红可能是因为没睡好吧。” 如此,弘历就算是再不舍,他也不能再继续让进忠这么熬着。 于是他干脆大发慈悲的放了进忠一天假,让他好好回去睡一觉,休息休息。 就在进忠走后,依旧心神不宁的弘历,连政事都没有处理,而是径直来到御案前开始画画。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走神的情况下画出了如懿的肖像。 弘历看着画像一愣,难得的没有拿出章在上面扣戳。 “原来自己这么想念如懿吗?那要不要放她出来?” 就在他这么想的同时,瞬间感觉从今早开始的暴躁感竟然奇迹般的被压了下去…… 第81章 妞,这是哥哥打下来的江山 这边被放假的进忠,他能休息吗? 必然是不能,他还得去找婉婉呢。 魏嬿婉初见进忠,也是被他的状态吓一跳。 她从没见过进忠有如此疲惫的时候,仿佛憔悴到一碰就要破碎了。 进忠有苦说不出,他哪知道如懿的威力这么大。 那种让你身心俱疲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进忠现在并不是身体上累,而是心理上累。 魏嬿婉赶紧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关切地说道: “好哥哥,既然皇上都放你假了,你赶紧回去睡一觉吧。” 进忠被这一声好哥哥,一刺激,已经空的血槽顿时恢复半管。 果然呐,我的婉婉就是治疗如懿所带来伤害的的良药。 他温柔的将婉婉抱在怀里,将下巴放到她的头上,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哎呀,真是幸福呢。 魏嬿婉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然后想起自己还在当值,纵使再不舍,也得从进忠怀里退出来。 她翘脚捧住进忠的脸,嘴了一个,然后害羞的跑开了。 边跑还边回头嘱咐,“进忠哥哥,婉婉去当值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这下好了,进忠满血复活了! 他就这么傻呵呵的摸着自己的嘴,这还睡什么觉啊,躁动起来呀! 他当即颠颠颠的回到住处,将那一大盘子珠宝稀里哗啦的倒到一个口袋里。 等魏嬿婉吃完午饭回来休息时,就看到进忠扛着一个包裹,像一个土匪头子一样‘哐当’一声放到她面前。 然后弯下腰,一手抬起她下巴,邪魅狂倦说道: “妞,这是哥哥给你打下的江山,快收好,留着以后过日子用。” 魏燕婉被他这一耍宝,顿时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等她打开口袋后,里面的珠宝顿时吓她一跳。 “哥,这是哪来的?你打劫了哪个宫啊?” 进忠见婉婉连哥哥都不叫了,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赶紧乖乖的坐到她身边讲起了这次出去打仗的经历。 一切都是报喜不报忧,可多少还是有些炫耀的嫌疑。 “这事还得从哥哥在金川剿灭了敌人的一门大炮,开始说起……” 但他聪明,前世能与他平分秋色的魏嬿婉也不差。 当进忠说到火炮在自己身边炸响时,她立马想到进忠身上那些不规则的疤痕,一定就是在那时留下的。 当进忠说到他被炮弹乍响的气浪掀飞了出去,她立马就联想到进忠贯穿腹部的伤口。 直到最后他说完自己的身世,以及是怎么帮助胧月与太后皇上重新建立沟通关系后,他回头看向婉婉,觉得她一定在崇拜的看着自己。 可没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婉婉那那哭红的双眼。 心疼的进忠立马收住声,赶紧将婉婉抱在怀里安抚。 “没事的,没事的,好妹妹都已经过去了。” 魏嬿婉回抱住他,啜泣的说道:“哥哥你原本应该是王子,可现在成了公公,你一定很痛苦吧,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分忧什么。” 进忠亲亲婉婉的额头,“能在宫里遇见你,哥哥便不再痛苦了。” 说完,进忠决定转移话题,不能再让婉婉跟着自己伤心了。 他帮婉婉擦干净眼泪。 “婉婉你下午有空吗?咱俩去看看爹娘吧,今天已经是回来的第三日,再不去看他们,老两口不得把哥哥扫地出门啊。” 魏嬿婉哭的一抽一抽的,她有心想让进忠好好休息一下,但一想到出宫能让进忠哥哥散散心,便点头道: “我下午应该可以出去,只要跟干娘说一声就行了。” 宫外。 长街上热闹的景象,冲淡了魏嬿婉的坏心情。 虽然她现在地位有所提升,也偶尔能出宫办差。 可宫外的烟火气息,是宫里怎么也比不了的。 她古灵精怪的四处观望,但骨子里养成的规矩不能让她随意蹦跳,依旧乖乖的跟在进忠身边。 关键是进忠现在这副模样太好认了,前几日,他们一行人被皇上批准骑马入京。 在肃清了一条街后,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入京城,来到宫门下。 为首的三人均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傅恒的痞帅,进忠的矜贵,张广泗的埋汰。 尤其是进忠,战损感直接拉满。 俊俏的容颜,苍白的脸庞,沾染着血迹的衣领,气质又孤又傲,眼神中又自带几分破碎感,简直绝了。 就连他脖子上的绷带,都让人感觉那是一条飒爽英姿的装饰品。 当然也不能怪张广泗弄得太脏,还不是因为傅恒下的命令,让他往脸上扬了几把细土。 还好没让这些老百姓看见进忠嘴里进土呸呸呸的样子,不然男神滤镜直接破碎。 当时就有不知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向进忠与傅恒二人扔花和手帕。 所以这次进忠一上街,有些路人就立马认出了他。 不过好在京城的老百姓哪天不见几个大官? 只不过现在进忠与傅恒风头正盛,这才会引起大家的好奇与注意。 到时过不了两日,百姓们就会安静下来,毕竟谁家都需要开门过日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看帅哥。 但此时他们的目光,却让进忠与魏嬿婉二人十分不自在。 甚至有一些热情的摊主,直接将手中贩卖的货品塞到进忠的怀里。 就连魏嬿婉因为与进忠走在一起,都被一些卖小零碎首饰的摊主塞了不少东西。 魏嬿婉怎么也没想到,进忠哥哥会这么受欢迎。 她刚刚想要偷偷溜走,结果被进忠一把拽了回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二人进入了一条死胡同内就再也没出来。 有好奇的人进去寻找,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原来是进忠拉着魏燕婉来到胡同里的围墙下,单手揽着魏嬿婉的腰往肩上一扛,接着一蹬墙,剩余的那只手迅速攀上墙头使劲一拉,二人就这么华丽丽的翻墙而过。 片刻过后,一家成衣店内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头戴帷帽的人。 很快,这二人便敲响了苏府的大门。 第82章 太后找你了? “谁啊?” “娘,是我。” “是忠儿!”崔槿汐听到这朝思暮想的声音,连忙开门,“培盛,快来,忠儿回来了!” “我的好儿子,你都瘦了,这脖子可好一些了?”崔槿汐抚摸着进忠的脸,眼眶微红。 进忠没有选择实话实说。 “好多了娘,就是表皮划了一个小口子,看着吓人,其实过两天就好了。” 崔槿汐这才放心下来。 “娘,你和爹近来可好?” “好好好,一切都好,嬿婉经常来看我们老两口,缺什么少什么,也都不用我和你爹提,等下次嬿婉一来一准就带过来。” 进忠心里美极了,不愧是我找的媳妇,又漂亮又孝顺,又温柔又聪明。 崔槿汐说完,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魏嬿婉,然后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嬿婉,热不热?姑姑早上刚做好的冰镇绿豆汤,快来一碗。” 进忠哭笑不得的跟在身后,“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呀?” 崔槿汐调笑的说,“你那皮糙肉厚的,能跟嬿婉比吗?” 进忠跟着朗笑起来,回手就要关上大门。 谁知崔槿汐阻拦道:“儿子,先别关。” 进忠茫然,“怎么了?” 魏嬿婉却了然一笑,“是不是东巷的那几位伯伯又来找苏伯伯下棋了?” 进忠不太知情,“什么伯伯?” 魏嬿婉想起那几个人就止不住笑,边走边给进忠解释。 “那几个伯伯呀,虽然家境不是高门显贵,但每个人都是儿孙孝顺,家族兴旺的。 他们经常来找苏伯伯下棋,可每当输了这几个老爷子就会拌嘴。 这不,苏伯伯就经常被几个老朋友笑话,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孙子都没有。 在得知就你这一个儿子,都已经20多了还没成亲,更是有事没事在吵架的时候,拿出来气苏伯伯。” 崔槿汐也是笑着回答,“他们呐,就是几个老顽童。 你爹知道你这两天要回来,这不,忍气压气的连着好几天请他们过来下棋。 就指望着你这一次给他长长脸呢。”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里面急匆匆的传来好几个脚步声。 苏培盛一马当先,见到进忠的那一刻,直接就抱了上来,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关切的询问,“好孩子让爹看看你这脖子怎么样了?” 就在苏培盛仔细检查着进忠的时候,身后那几个老伯伯全都惊呼出声。 “老苏!这这这,苏将军是你的儿子?” 苏培盛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天,在这一刻,终于扬眉吐气。 他骄傲的一拍进忠的肩膀向前一推,“去儿子,给了几个老不死的,问个好!” 进忠哭笑不得,但他还是乖乖抱拳上前。 “各位伯父好,多谢各位平日里,对家父家母的照顾。 苏战在这里给各位鞠躬了,不知各位伯父如何称呼?” 这几个小老头都傻了,虽然京城当官的非常多,但更多的还是平头老百姓。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行军打仗的将军。 要知道前两天军队回城的时候,他们还去看热闹来着。 但即使如此,在听到进忠提问后,几个小老头还是很热情的自我介绍起来。 “老头儿我姓赵。” “老头子,姓李。” “姓何。” “我姓齐。” 这四个小老头通通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这让进忠颇感意外。 因为这代表了他们并不是那种巴结权贵之人。 即使知道苏培盛的儿子是这两天风头正盛的苏战,在他们看来,与他们有交情的,依旧是那个下棋耍无赖的老苏。 在几个人如此自我介绍后,进忠当即对这几个虽然穿着朴素的老爷子们高看一眼。 他们此时看进忠的眼神,真的仿佛像看老友有出息的孩子一样充满了欣慰。 进忠再次行礼。 “感谢赵伯父,李伯父,何伯父,齐伯父对家父的照顾。” 还没等几个人,谦虚一下,就听苏培盛接口道: “他们照顾个六啊,成天下棋耍无赖!” 他们并不知道,进忠不是苏培盛的亲儿子,于是赵老头当即反驳道: “去去去,说的好像你不耍赖似的。 真不知道你这臭棋篓子,怎么生出这么优秀的大儿子,真是歹竹出好笋。 我看呐,还真多亏了你家我大嫂,不然哼哼……” 苏培盛气不打一处来,你哼哼个鬼呀,不过他还真没法反驳。 谁让进忠的优秀的确跟自己没关系。 见苏培盛被自己一句话给噎到干瞪眼,赵老头欢快的大笑起来。 其余几个老头也纷纷开怀大笑。 “那行,既然你家苏将军回来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就不叨扰了,这就告辞。” 崔槿汐也赶紧拿出女主人的架势邀请几人,“各位,晚上就别回去了,在这吃吧!” 几个人很有人情世故的纷纷拒绝。 “这苏将军平日里这么忙,好不容易回来,你们一家几口人赶紧吃顿团圆饭吧,我们几个老家伙凑什么热闹。” 说完,几人起身要走,进忠魏嬿婉连忙要送他们出门。 结果被几个人拦下,“哎!苏将军可千万别送我们老哥几个,还带着伤呢,赶紧好好休养休养。 让你爹送送我们就行。” 进忠在看到苏培盛示意他留下后,便也不再强求。 就看着几个老头边走边抬杠。 “听说你家苏将军还没成亲?” 苏培盛骄傲的向后一指,“看着后面那姑娘没?对,就是嬿婉。 谁说她是我女儿?她是我儿媳妇!孝顺吧,漂亮吧? 你们没机会了,让你们家那些臭小子离我儿媳妇远点。 还有我儿子不纳妾!” “谁跟你说纳妾的事了?你要不要脸?” 片刻后,苏培盛将几个老伙伴送出门外,回手便将大门关严。 然后一脸严肃的回到进忠身边,“太后可找你了?” 进忠点头,“嗯,就在昨晚。” 苏培盛悠悠叹了一口气,“唉……儿子,随爹过来。 槿汐带着嬿婉去喝碗绿豆汤,吃点小零嘴,晚上我做饭。” 魏嬿婉抬头看了一眼进忠,见进忠朝她点头后,这才跟着崔槿汐前往厨房。 随后,进忠便跟着苏培盛来到书房。 待二人坐下后,苏培盛率先发问: “你是怎么想的?” 进忠坦言道:“我拒绝了。” 苏培盛了然点头,“这一步走的对,现如今很明显,皇上已经崛起,无论是这朝堂还是后宫说是一家独大,也不为过。” “儿子知道。” “太后这边让你为难了。”苏培盛倒了一杯茶水推给进忠,“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太后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进忠接过茶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太后也找您了吧?” “嗯,不只是我,还有你娘。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说实话,即使进忠再聪慧,此刻独自面对聪明至极的甄嬛,也有些束手无策。 毕竟打不得,骂不得,威胁不得,更杀不得。 即使自己手中现在暗线已经遍布整个皇宫,但他还是没有自信对抗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这个太后身份,已经成为了压制进忠所有对策的保护伞。 如果他反抗的太激烈,做的太过,纵使是皇上也救不了他。 进忠看了一眼苏培盛的脸色,神色不明的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实在不行,便只能妥协。” 苏培盛盯着手中的茶杯,一口否定: “不行,你绝不能站到太后一派,换句话说,你就不应该触碰一点他们母子之间的事。 你只要打打仗便可。 不然你绝对会成为他们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因为,以你的能力,你绝对会步步高升,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 如果你参与进去,便将是他们母子之间决胜的关键。 所以到时无论你站哪一边,另一边一旦发现你在里面起到的作用这么大,率先对付的肯定是你。” 进忠见苏培盛态度如此坚决,便放下心来,缓缓说道: “爹,如今,儿子还有一计,能在这场夺权之战中全身而退,但却需要您的帮助……” 准噶尔,那穆占,终于要结束了。 一个月后,宫里同时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嘉妃即将临盆。 第二件事,便是科尔沁部求娶大清嫡公主。 第83章 求娶嫡公主 金銮殿。 弘历重重合上科尔沁部呈上来的折子。 他揉着眉心,看向正站在殿下的一众大臣,里面还包括穿着朝服的进忠。 而进忠之所以能站在这,就已经代表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科尔沁上折子,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咱们要与准噶尔联合攻打他们。 这次他们之所以要求娶嫡公主,就是防止此事。 因为在他们看来,咱们会与准噶尔联合,就是因为恒娖长公主嫁给了那穆占。 所以他们也要娶一个嫡公主,并保证,只要把嫡公主嫁去后,他们会配合咱们大清拿下蒙古四十九部之首准噶尔。 这事你们怎么看?” 皇上的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众大臣都被事情的复杂程度,震惊到沉默。 半晌,阿克敦突然出来说话。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恒娖长公主既然已经在准噶尔部,以免节外生枝,还是依原计划执行,不需要再嫁嫡公主到蒙古草原。” 阿克顿的话音刚落,朝堂上几乎有一半的人全部支持他的说法。 这时对准噶尔有着深深敌意的傅恒站出来说话。 “阿克敦大人此话说的不妥,既要歼灭,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一定要先歼灭最大的部落,才对大清帮助最大。 更何况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擒贼先擒王,四十九部之首被歼灭,排名第二的科尔沁与大清联姻,还怕其他四十几个小部落吗?” 傅恒的话音落下,剩下的一半,大臣几乎全都站在了他这边。 弘历看着下方吵吵嚷嚷,如菜市场一般的朝堂,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时,他突然看见站在武官行列的进忠,正垂着头一言不发。 “苏战,你本身也是蒙古人,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弘历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想听听进忠的看法,他这个人总能看破一切表象点透主题,在混乱中抓到重点。 就是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能不能给自己一点启发。 果然,进忠听到皇上点名后,向身侧跨出一步,单膝跪地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回皇上,微臣没有看法,皇上怎么说臣就怎么做。 但有一点,希望各位同僚知晓。 科尔沁现如今已经知道大清要与准噶尔联合剿灭他们,他们定会多加防备。 如果微臣没有猜错,此时,科尔沁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是大清将公主嫁去科尔沁,那他们便将联合大清剿灭准噶尔。 二是大清并没有将公主嫁去,那就说明咱们还是选择与准噶尔合作。 据臣所知,科尔沁之所以能成为蒙古四十九部排名第二的部落,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它与很多小部落交好。 甚至可以说,以科尔沁部为首已经形成了另一个小联盟。 别小看这个小联盟,它都是由底层的小部落组合而成,可架不住数量多,整合在一起,也将是一大股力量。 倒时兵戎相向,虽然可以肯定大清不会输,但也定会劳民伤财。 而准噶尔部却不知道这一切,也不会对咱们有所防备。” 刚刚还在争吵的大臣,这时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并没有选择了,只能嫁公主。 长春宫。 “什么?嫁公主!本宫不同意。 我的璟瑟今年才14岁,性子单纯耿直,聪明有余,计谋不足。 这么小就让她远嫁,这一辈子恐怕我们娘俩都见不了几面了。” 富察琅嬅听着素练带回来的信息,勃然大怒。 “不是还有已经成年的恒媞吗?” 素练忧心忡忡的回答,“可是奴婢听说,皇上体恤太后已将恒娖公主远嫁,不忍见太后再嫁另一个女儿。 剩下的就只有咱们璟瑟公主了。 况且奴婢还听说……” 富察琅嬅焦急的询问,“还听说了什么?” 素练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 “奴婢听说,科尔沁之所以求娶公主,就是为了要个人质,以此来胁迫大清与他们合作对付准噶尔。” 皇后急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撅过去,素练连忙为她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富察琅嬅起身便前往养心殿去找皇上讨说法。 另一边,慈宁宫。 甄嬛猛地扫落桌子上的茶具。 “什么?又要嫁公主!” 福珈连忙给小太监使眼色,将碎裂的茶具收走。 “是的,太后娘娘,千真万确消息是从前朝传来的,不会有假。 并且听说皇上有意嫁咱们恒提公主。” 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凭什么?哀家已经有一个女儿远嫁蒙古,而且还嫁了个那么个玩意儿。 难道他现在还要让我的另一个女儿嫁去蒙古受罪吗?” 福珈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听说是因为璟瑟公主年纪太小,怕嫁到蒙古会受欺负。 并且奴婢还听说,科尔沁娶完咱大清的嫡公主后,便要去攻打准噶尔,弄不好公主的夫君便会战死沙场。” 太后被气的直咳嗽,“璟瑟年纪小?当年哀家的胧月嫁出去时也不大呀!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哀家的恒媞刚嫁过去就得守寡! 哀家不管,你赶紧去让前朝给皇帝施加压力,让他务必嫁璟瑟。” 慎行司,进忠背着手站在最角落的刑房里,看着房梁上的蜘蛛网。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直到刑房门口才停下。 那人很显然在门口喘了一会儿气,等气喘匀才推门而入。 见到进忠,便是恭敬的一行礼,“师父,徒弟已将两段不同的话传给太后与皇后。 请问师父,还有什么需要徒弟去做的?” 路政一脸崇拜的看向师父,在他眼里,师父就是那些话本子里说的,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神人。 每次师父布完局,见到成果后,路政都会复盘一下这里面师父都做了哪些决策。 结果令人震惊的是,进忠所安排下来的每一个指令,全部是有效指令。 并且他为达目的,每次都做几条计划,这些计划随意拎出来一个,都完美无缺。 因此每次在帮进忠做事时,路政都会十分兴奋,他觉得自己就是神人手底下那个最重要的喽啰。 进忠慢条斯理的转过身,轻声说道: “你去把当年王钦用的药找一份给我。” 路政也不问为什么,激动的立马应下。 “还有,找人将这儿的蜘蛛网打扫一下。” 第84章 不愧是我的主儿 交代好路政,接下来要做的事后,进忠犹豫的来到了魏嬿婉的庑房。 这时,魏嬿婉也才刚休息一会儿。 看到进忠过来,立马冲进他的怀里撒娇。 “进忠哥哥,今天一整天没见面,婉婉都要想死你啦!” 进忠难得的沉默,他一把将魏嬿婉抱在怀里,然后来到桌子旁坐下,顺势把魏嬿婉放到自己的腿上。 魏嬿婉怕摔倒,双手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那一侧,十指交叉,从进忠的脖子后揽住他。 “怎么了?进忠哥哥,你今天不高兴?” 进忠认真的盯了魏嬿婉一会,然后犹豫的开口。 “婉婉……进忠哥哥、可能要再上战场了……” 魏嬿婉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她收回自己的手,用头轻轻的靠在进忠的胸前。 “进忠哥哥说的可是科尔沁求娶嫡公主的事?” 进忠胸膛传来轻微的震动,“嗯。” 魏嬿婉抿了下唇,半晌,犹豫着开口。 “哥哥,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或者说是你为了报灭族之仇,特意筹划的这一切吗?” 进忠毫不犹豫,“是!但也不全是,不只是为了剿灭准噶尔才做出这样的谋划。” 进忠用手勾起魏嬿婉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婉婉,”顿了一下,“你可会觉得哥哥,心机深沉,太过可怕?” 谁知魏嬿婉非但没怕,反而照着进忠的嘴轻吻过去。 一吻即离。 “进忠哥哥,你仿佛对我也有误会,婉婉也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 我人性的阴暗面也有很多,我会记仇,我会冷眼旁观,我也做过一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 在这后宫里,你不算计人,别人就会算计你。 是什么让哥哥觉得,婉婉会因为所谓的正义而放弃自己心爱的人? 我又不是那些义薄云天的侠女。 在我这儿,永远都是进忠哥哥排第一位,所有人都要靠后。 无论进忠哥哥做什么,都是对的,婉婉都会无条件支持。” 这是进忠两世以来,心神最动荡的时刻。 他定定的看了魏嬿婉一会儿,接着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直朗笑出声。 这才是他的主儿,他以前的脑子是被猪油糊住了吗? 为什么会以为他的主儿是一颗需要依附别人的菟丝花? 她是一棵树苗,初时看起来弱不禁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疯狂的吸收养分,越长越高,直到最后她能超越所有人,俯视着他们。 她聪慧强大有野心,这也是上一世他会无可自拔的爱上婉婉的原因。 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将她圈养起来,过度的保护只会让她埋没了才华。 魏嬿婉被进忠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的脸红心跳。 她举起小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进忠的胸口,“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是不是就不喜欢这样的我了?” 进忠抓过她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看来是时候教她一些事了。 前世我的主儿独自成长,都能打败自己。 若今生,由自己亲自教导,那么我的主儿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真的好期待! 于是,进忠抱着怀里的心尖尖儿,将自己如何谋划科尔沁求娶嫡公主,又为什么这样做,未来又该如何解决这件事,详细说给了魏嬿婉听。 在此期间,每当进忠说到下一步计划时,他都会特意停下,引导魏嬿婉让她说一说,如果换成她该怎么做。 如果魏嬿婉说的与他的计划一致,或者是一种很新奇但有效的思路,他则会大夸特夸。 如果不一致,他便会将魏嬿婉计划中的漏洞一一点明,然后再讲解如何去弥补。 这一场谈话下来,魏嬿婉只觉得自己重新长了脑子。 她从没想过进忠哥哥会这样聪明,跟他一对比,自己就仿佛是峨眉山上未开智的猴子。 而进忠则是对魏嬿婉惊艳到了。 婉婉还有不到一个月才年满16岁,竟然在他为这场战役所准备的计划中,说出了好几步与他相同思路的策略。 不愧是我的主儿。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彻底放心离开后宫,走向朝堂。 二人就这么说着说着,突然不知从谁开始突然没了声音。 暧昧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他们彼此的视线开始交缠,从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开始,愈演愈烈。 就在进忠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时,魏燕婉突然喘着粗气推开他,一脸惊慌的跳起来。 “糟了,进忠哥哥!干娘说茅厕里没有草纸了,让我送点过去,一看到你来,我就给忘了。” 说完,不顾进忠的反应,赶紧跑出去找草纸送往茅厕。 此时,茅厕里已经蹲到腿麻的毓瑚: …………这丫头是现去内务府申请草纸去了吗?怎么还不来? 而被抛下的进忠,看着狼狈的自己摇头苦笑,然后再次灌下几大杯冷茶消火。 第二日,朝堂之上,众位大臣又开始因为送哪个公主去和亲一事开始激烈的争吵。 太后一党的人有理有据,直接以孝字压人。 “皇上,太后已经将长公主远嫁,现如今,再让她嫁仅剩下的公主,是否太过残忍? 皇上,此举是否太过偏颇?天下百姓也会认为皇上不孝。” 而另一批人则是以富察家为首,力挺恒媞出嫁。 给出的理由同样有力。 “璟瑟公主年纪太小,还没到稳重成熟的年纪。若嫁往科尔沁,先不说她会不会受委屈。 就说她不能很好的为科尔沁与大清之间做沟通这件事,就有待考量。 而恒媞公主一是已经成年,二是她天资聪颖,为人沉稳,还颇有计谋。 这样的公主才能更好的生活在科尔沁。” 今天的早朝,还是没有争论出结果。 弘历又点了几个肱骨之臣,前往养心殿继续商议。 由于这件事关嫁公主,对于苏战这个武官来说,确实不怎么好张口。 再加上他刚刚还穿着朝服,站在朝堂上开早朝。 又不能转眼间又换了一身蟒袍,站在皇上身边伺候。 于是皇上直接大手一挥,让他休息半日,去宫里四处溜达溜达。 于是进忠刚换完蟒袍,准备去看婉婉时,就被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找上门。 “进忠公公,我们主子有请。” 第85章 你太神了 长春宫。 “进忠公公,本宫听说皇上有意将璟瑟嫁去科尔沁。” 富察琅嬅都要急坏了,昨日她就想去找皇上讨说法,可皇上连见都不见她,这更加让她确定了皇上想要嫁的公主是璟瑟。 实在无计可施之下,她找到了进忠。 关键是,这进忠不仅是最近最得皇上宠信的将军,也是皇上身边的御前副统领。 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在皇上面前进言,他都有一席之地。 “皇后娘娘,这个奴才不好说,这是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怎么着也轮不到奴才一个小太监来插嘴。” 富察琅嬅急到不行,“可你不仅是太监呀,你还是从三品的官员啊!” “皇后慎言!奴才就是太监,进忠也只是进忠。 皇上曾亲口下令,不允许后宫乃至前朝谈论此事,皇后这样说实属不妥。” 话虽然说的严厉,但进忠的态度还是恭恭敬敬。 富察琅嬅当然知道,可是她实在是太着急了,这才不管不顾直接当着进忠的面说起他另一个身份。 她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并且还有求于进忠,态度当即软和下来。 “进忠公公,本宫只是太过心急,才会一时失言。 这些东西是本宫的心意,你拿着,敢问皇上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着素练便拿出了十张一千两的银票,恭敬的端到进忠面前。 谁知进忠看都没看一眼,便拒绝道: “皇后娘娘,请您不要再为难奴才了,奴才是绝对不会透露关于皇上一点消息的。 若皇后娘娘没有其他吩咐,奴才告退。” 进忠刚要转身走,就听到外面一阵抽噎的哭声,以及熟悉的劝慰声传来。 进忠抬头望去,只见魏嬿婉扶着眼睛都已经哭肿的璟瑟,迈步进来。 璟瑟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她见到富察琅嬅的一瞬间便扑到她怀里委屈道: “皇额娘,女儿不想嫁入蒙古,女儿想一直陪着您。” 富察琅嬅也心疼的眼泪汪汪,抚摸着璟瑟的头顶。 见是魏嬿婉送她过来的,还以为皇上有什么口谕传达,立马担忧的询问。 “嬿婉,可是、可是皇上有什么口谕?” “奴婢魏嬿婉参见皇后娘娘,刚刚奴婢路过长春宫,听见璟瑟公主在哭,实在不放心这才送她进来的。 哎?进忠哥哥你怎么在这?” 说完魏嬿婉自知失言,立马心虚的捂住了嘴。 进忠则是看了富察琅嬅一眼,然后不慌不忙的为其遮掩道: “嬿婉姑娘,知道的是你担心公主,才导致嘴瓢。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两个人有什么猫腻呢。” 魏嬿婉立马点头道: “对对对,是奴婢嘴瓢了,养心殿那边还有事,皇后娘娘,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富察琅嬅倒是没什么表示,态度温和的让魏嬿婉有事就去忙。 待魏嬿婉走后,进忠也告退。 富察琅嬅眯着眼睛看向二人离去的背影,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傍晚,魏嬿婉一下值便被富察琅嬅叫到了长春宫。 富察琅嬅再给魏嬿婉上了一杯茶后,开门见山,“嬿婉,你与那进忠……” 她故意将话说一半留一半,为的就是诈一诈这个小姑娘。 果然,魏嬿婉一听进忠的名字,竟然心虚的连茶杯都打翻了。 但魏嬿婉还是低头咬死了牙,不承认,“嬿婉与进忠公公没有任何关系。” “哦?”富察琅嬅继续诈她,“你们没关系?那本宫怎么接到消息,说前几天有人看见进忠在半夜时,从你的庑房里走出来。” 富察琅嬅话音一落,魏嬿婉抖的更加严重,小脸都白了,但她还是嘴硬,仿佛是吃准了她没有证据。 “皇后娘娘,那人定是看错了,不然您将那人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富察琅嬅当然叫不来那个人,因为压根就没有。 但她却从魏嬿婉的反应上看出,原来进忠真的半夜去过她庑房。 看来自己没猜错,这二人绝对是对食。 见魏嬿婉还在嘴硬,她当即掏出杀手锏。 “好啊,你还敢嘴硬,再不老实交代,本宫就让素练好好检查检查,你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她也是从莲心这一事上明白,太监虽然没根但也有欲望,她就不信进忠在半夜里都已经进了魏嬿婉的卧房,还能忍住不碰这丫头。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魏嬿婉就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求饶。 “娘娘,娘娘是奴婢错了,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下如此羞耻之事。” 富察琅嬅弯腰将人扶起,擦拭着她脸上的泪,“你看你这丫头,既然你与进忠有这层关系,你就算直接与本宫说又有何妨? 本宫还能拆散你们不成?” 但令富察琅嬅没想到的是,即使魏嬿婉已经承认自己不是完璧之身,却还是在维护进忠。 “回皇后娘娘,那人、那人根本不是进忠公公。 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 富察琅嬅冷笑一声,放开魏嬿婉,“那嬿婉,你说说是哪个小太监?” 魏嬿婉再次跪跪下叩首,“奴婢不能说。” 富察琅嬅已经没有耐心了,她一拍桌子厉声呵斥。 “你这丫头,竟然在皇上明令禁止对食的情况下,还敢与太监勾搭。 并且拒不交代奸夫,看来你是想到慎刑司走一趟了。” 原本她还以为经过自己这一番吓后,魏嬿婉会害怕到说出进忠的名字,可谁能想到她还是态度坚硬的维护进忠。 “皇后娘娘,奴婢就是死,也不会说出那人。” 就在魏嬿婉以为自己真的要进一次慎刑司时,富察琅嬅的态度突然软化下来,她再次扶起魏嬿婉坐在凳子上。 开始打起感情牌,“嬿婉,对不起,本宫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实在是本宫没有别的办法了。 璟瑟出嫁在即,现在正需要一个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帮璟瑟讲情。 这个人非进忠莫属,所以在本宫得知你们二人的关系后,这才想要逼你承认,然后让你帮本宫牵线搭桥。 你放心,本宫没有任何想要害他的意思。” 果然,富察琅嬅这番话一说出来,就见魏嬿婉的表情开始出现了松动。 原来这丫头吃软不吃硬,于是她再接再厉的说道: “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能帮本宫牵线,本宫绝对不会告发你们。 况且你与璟瑟就像亲姐妹一般,你忍心看她小小年纪就远嫁科尔沁吗?” 魏嬿婉被戳中了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她紧咬着下唇沉默不语,仿佛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她终于松口说道:“皇后娘娘,为了璟瑟公主,奴婢尽力一试吧。” 出了长春宫。 魏嬿婉虽然见身后没有人跟着,但还是小心的东拐西拐,一刻钟之后才来到了进忠的住处。 一进门,她就一把抱住进忠的腰,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进忠哥哥,你太神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跟你预料的分毫不差。 就连皇后娘娘说的话,都与你说的一模一样。” 第86章 一箭三雕 第二天一早。 富察琅嬅便由魏嬿婉牵线搭桥见到了进忠。 这时璟瑟也在。 一见面进忠便开门见山道: “皇后娘娘,事情婉婉已经跟我说了。 但你也知道当今的局势,太后仅仅靠一个恒娖长公主远嫁准噶尔,便可与皇上分庭抗礼。 若太后再将恒媞嫁进科尔沁,即使到时准噶尔覆灭,可太后手上还有一个蒙古靠山做后盾。 不知奴才这样说,您明不明白?” 富察琅嬅,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些? 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哪怕说璟瑟如今已年满18,她都不会这样激烈的反抗。 可璟瑟才14,这么小就嫁人,心智还未完全成熟,未来会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但可以保证的是,她大概率过的不会很好。 作为一个母亲,又怎么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进火坑? 其实她也明白,皇上恐怕也是想明白进忠说的这些事了,不然他不会想要璟瑟出嫁。 可她还是想为自己的女儿做最后一次努力。 “进忠公公,你说的这些本宫都知道,本宫为什么舍不得嫁璟瑟想必你也清楚。 本宫绝不为难你,只要你在皇上身边多多替璟瑟美言几句,或许真的能改变皇上的主意。” 见进忠还是摇头拒绝,富察琅嬅立马给璟瑟使了一个眼色。 璟瑟会意,立马扑进魏嬿婉的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 果不其然,魏嬿婉到底是年轻,竟然真的心软了。 她期期艾艾的来到进忠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哀求道: “进忠哥哥,求你帮帮公主吧!” 进忠的表情松动一瞬。 魏嬿婉再接再厉。 “进忠哥哥,婉婉与公主情同姐妹,实在不忍心看她嫁去科尔沁,这一分别,恐怕婉婉再也见不到她了。” 进忠见状叹了一口气,不顾皇后公主在场,伸手擦去魏嬿婉脸上的泪珠。 “婉婉真的那么想璟瑟公主留下吗?” 魏嬿婉泪眼朦胧的连连点头。 进忠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扭头对皇后说道: “罢了,奴才看在婉婉的份上,就帮璟瑟公主一次吧。 还请皇后娘娘让公主与婉婉出去,咱们单独说话。” 差不多两盏茶的时间过去,进忠才从殿里走出来。 他爱怜的抚摸了魏嬿婉的脸颊,与其道别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长春宫。 只留下富察琅嬅将魏嬿婉唤进殿内。 一进去,皇后就拉住魏嬿婉的手,一脸愧疚的向其保证 。 “嬿婉,多亏了你,进忠公公已经答应本宫帮助璟瑟了。 本宫欠你一个人情,从今以后,本宫也会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见皇后的语气不对,魏嬿婉焦急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皇后为了自己的女儿,坚决不肯说出刚才他们的对话。 魏嬿婉此刻充满了懊悔,只能失魂落魄的出了长春宫。 进忠庑房内。 进忠抱着怀里的姑娘,心里美滋滋。 自打他与婉婉互通心意后,他有事没事就能得到一个爱的抱抱。 魏嬿婉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进忠哥哥,你好神呀,皇后果然从我这边入手来找你解决此事。” 原来从昨天被皇后发现他们二人的关系,到今天长春宫谈话,这一切都是进忠与魏嬿婉做的局。 这个局可谓是一箭三雕。 一是为了摆脱太后。 太后之所以现在对进忠纠缠不休,只不过是因为太后为了保护自家女儿,而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 前世也有嫁嫡公主这一幕,只不过是在未来几年后。 前世也是在璟瑟嫁去科尔沁,恒媞也成婚了,太后才消停下来,安心养老的。 所以,进忠让这件事提前,也好让太后提前歇一歇。 二是,替魏嬿婉铺路,讨富察琅嬅的一个人情。 原因是,进忠压根就没想让任何一个公主嫁到草原。 无论皇上他们讨论出让哪个公主去,进忠到最后也一定出来请战。 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同时剿灭两个部落,就可以完美解决了嫁不嫁公主这件事?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后也会来找自己。 所以还不如借此向太后和皇后各讨一份人情。 三则是,他也可以借此光明正大的去剿灭准噶尔。 果不其然,同一天傍晚,进忠也同样被叫到了慈宁宫。 进忠再次踏入这里,心里还不由得发出了一丝感慨。 又是需要斗智斗勇的一天呢。 来到太后面前,恭敬行礼,“请太后娘娘安。 不知太后娘娘此次叫进忠前来所为何事?” “哀家听说,皇上有意远嫁恒媞,可有其事?” 太后许是知道事情紧急,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问进忠。 但她也没真的指望进忠会回答自己,毕竟通过上次的谈话,看来他目前对皇上还是忠心耿耿的。 果然在听到她的问话后,进忠依旧滴水不漏的回答。 “回太后娘娘,不知您从何听来的消息,作为奴才又怎么敢私自揣测圣意,恕进忠无可奉告。” 太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她知道进忠这个人忠心到有点死心眼。 此次远嫁嫡公主一事,自己只要站在皇上的角度替他考虑,进忠这边应该会有松动。 自以为掌握进忠弱点的太后,开始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进忠,哀家知道你对皇上忠心耿耿,什么事都替他考虑。 所以哀家接下来这番话,希望你能好好的思考一下。” 果然,进忠一听事关皇上,语气也不再强硬,“太后娘娘,请说。” “都知道咱们大清礼重蒙古,尤其是准噶尔与科尔沁。 能有这两个蒙古部落做后盾,肯定会是一大助力。 况且你也知道现在哀家与皇上是什么关系。 所以你就没想过,如果哀家的恒媞嫁往科尔沁。 到时就算是准噶尔被剿灭,胧月回京,可哀家手里还有科尔沁相助,还是能与皇上分庭抗礼。 而且不止如此,你就不怕,哀家到时会叮嘱恒媞多吹枕头风,让科尔沁给咱们的皇上多找点事做吗?” 随着太后越说,进忠的表情愈加沉重。 进忠并不懂这里的弯弯绕绕,但见太后说的如此真实,顿时,他的表情开始出现慌张。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所以呢?太后这是在威胁皇上,还是借着皇上威胁我一个奴才?” 见他那副样子,太后在心里想道: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再怎么强做镇定也还是这么容易被看出破绽。 眼看进忠已经听进去自己的话,太后继续说道: “进忠,此次若你能说服皇上,将璟瑟嫁过去,情况便立马不同。 哀家的恒娖会回京,而皇上又得到了科尔沁的助力。 实话跟你交个底吧,哀家之所以与皇上作对,都是为了两个女儿做打算,怕的就是哪天皇上会与先皇一样,让恒媞和亲。 所以如果璟瑟嫁到科尔沁,恒娖与恒媞又在哀家身边,那么,哀家便别无所求。 从此以后安心当我的太后,好好养老,绝不在与皇上作对。如何?” 进忠一脸凝重的离开慈宁宫时,暗线早已先一步将二人的一番对话,传达给了弘历。 就连弘历都不得不感叹,太后所描述的一切真的非常诱人。 别说进忠这个一根筋,就连他都已经被说服。 就在这时,李玉来禀报,进忠求见。 第87章 只要五十人 弘历还以为进忠又是来跟他告状的,可没想到,进忠进来后,却并没有跟他提太后的事。 这让弘历暗自挑眉,这小子竟然敢瞒着朕了,胆肥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进忠已经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为弘历倒了一杯温度正合适的茶。 弘历满心复杂的接过茶杯,饮了一口。 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进忠有事瞒着他,如果就连他都与自己藏心眼。 那么,在这后宫之中,他便再也没有了能让他安心的人。 虽然这么想,弘历还是觉得应该给进忠一个机会。 看他是会为朕着想,听从太后的话劝朕嫁璟瑟。 还是丝毫不顾这里的关系利害,依旧没头脑的让朕随心意肆意妄为。 弘历靠在椅子上捂住眼睛,他并不想让进忠看见他此时的表情。 这还是弘历第一次如此佩服太后的智谋。 其实此刻,无论进忠选择哪一条,自己必定都会对进忠产生隔阂。 如果他听从太后的话,劝自己嫁璟瑟。 那么就说明,太后已经成功掌握了进忠的弱点,有一便有二,太后从此之后绝对会以这种方法,来诱哄进忠帮她做事。 可以想象,如果他没有在太后宫里安插眼线,那么,进忠就绝对会是太后在自己身边,放下的最大的棋子。 可若进忠还是没头脑,不管不顾地听从自己的话,那么他以后的前途,最高也只能是从三品。 三品以上的武官,包括九门提督这一职位,绝对不能交给一个头脑单纯只会打仗的莽夫。 弘历痛苦的皱眉,这进忠恐怕是要废了呀。 不过这倒不影响自己喜欢他,只能说他的前途也就到这了。 顶多也就是出宫打打仗,再回宫陪自己解解闷。 唉…… 这边进忠见弘历靠在椅背上,用手捂着脸,许久没有出声。 便轻声开口,只是他说的却与弘历想的不同,他说: “皇上,您舍得璟瑟公主远嫁吗?” 说起这个,弘历放下捂脸的手,真心实意的摇摇头。 “朕,当然不舍,她是朕最喜欢的女儿,从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一直长到现在亭亭玉立。 朕又怎么会舍得一直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嫁到蒙古那风吹日晒的地方?” 随着弘历的话说完,进忠竟奇异的沉默下去。 弘历不愿见他沉默,同样轻声问道: “进忠,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进忠却真的隐瞒下太后对他说的事。 “回皇上,奴才没有要说的了。” 在进忠走后,弘历可惜地看着他的背影。 多好的臣子呀,对朕忠心耿耿,为人还耿直正派,可惜了。 而离开养心殿的进忠,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看来自己又能在皇上这儿,讨一份人情了。 弘历就这么可惜了一晚上,觉都没睡好。 谁料,第二天一早,进忠却给了他一个极其意外又惊喜的答复。 弘历批着奏折,里面全都是众位大臣上书,争论嫁哪个公主才好。 就在弘历正要下旨宣布远嫁之人是璟瑟时,他却突然批到了进忠的折子。 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皇上,奴才愿领兵前往蒙古草原,同时收复准噶尔与科尔沁! 如若不成,提头来见!” 砰,弘历失手打翻了茶杯。 养心殿。 傅恒与进忠相对而站。 “进忠,此事万万不可,你还小没考虑过这里的关系厉害,这不是简单的直接用武力镇压就能解决的。 别说是两个部落,同时剿灭,即使是一个,那也绝对是劳民伤财。 这也是为什么先皇要将恒娖公主嫁去准噶尔的原因。 况且就算是皇上同意让你带兵前往,你若是战败了,可怎么办呀?” 这一大段话的重点,其实就在最后一句。 到时输了劳民伤财不说,还得提头来见! 提头来见!都他妈提头了,还能来见了吗? 弘历对于这个总是给自己惊喜的进忠,总是很有耐心。 他态度温和的问道: “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同时剿灭两个部落?” 进忠恭敬的双手握拳施礼,“回皇上,因为您舍不得璟瑟公主。” 弘历瞬间就明白了进忠的意思。 怪不得昨晚他要问自己,舍不舍得璟瑟出嫁。 可傅恒有点转不过来弯,他急吼吼的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舍不得璟瑟就要同时攻打科尔沁与准噶尔?” 进忠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因为璟瑟公主不出嫁,那么,出嫁的便将是恒媞公主。 这样的话 ,科尔沁必将成为太后的后盾。 只有直接将科尔沁灭了,这样才能两全其美。 皇上留住了女儿,太后失去了后盾。” 傅恒有点理解了,但他又不明白为什么要同时灭准噶尔。 这次是弘历替他解答。 “因为科尔沁一旦被灭,那么,准噶尔将会一家独大,它会疯狂的吸收周围的部落,到时准噶尔就更难剿灭了。” 虽然如此,可傅恒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纵使再多理由,也不行。 光是派兵这一项,就是大问题。 想要同时剿灭这两个部落,差不多,需要咱们大清兵力七成倾巢而出。 此举风险太大,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弘历也在思考这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出兵去攻打他们,可真的是像傅恒所说,牵一发而动全身,牵扯太大,以至于让他不得不束手束脚。 但看进忠那平静的样子,弘历又觉得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于是他对着进忠问道: “你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说说看你的计划是什么?需要多少人?” “回皇上,臣只需要五十人,至于计划微臣不便细说,不过在事成之后,臣会上一个折子给皇上过目。” 弘历与傅恒更加惊讶了,异口同声的问:“你说什么?五十人?” 进忠郑重说道:“没错,微臣只需要五十人便可瓦解准噶尔与科尔沁战斗力。 不过到后期还需要皇上派少数兵力收拾残局。 而且这五十人臣要亲自挑选。” 自那日之后,后宫中所传闻的嫁嫡公主到科尔沁一事,竟然安静了下来。 而御前红人进忠公公,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可令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当进忠再次回来,竟直接官拜——九门提督。 第88章 炩贵人——般若 自打进忠走后,魏嬿婉便依照计划每日强颜欢笑,闷闷不乐。 只要有人问起,通通推脱为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但知道内情的皇后,却对此愧疚不已。 她利用了魏嬿婉对璟瑟的感情,迫使人家的爱人远赴战场。 为此,她对魏嬿婉更加愧疚,包括璟瑟也是,无论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分魏嬿婉一份。 拿她更是当亲姐姐一样看待。 就连二阿哥永琏在得知此事后,也愧疚到送了一大堆名贵的珠宝字画。 而另一边,太后也不得不佩服进忠对皇上的忠心。 他为了不让皇上为难,竟冒险同时攻打两个部落。 这时太后还不知道,进忠此去只带了五十人。 可无论进忠为了谁,最终还是保下了恒媞。 这个人情她不能不念。 虽然魏嬿婉的演技不如进忠那么好,但好歹也没让魏嬿婉装太久,一件事的到来,让她怎么也装不下去了。 ——金玉妍要生了。 由于弘历对这一胎还是很重视的,所以每天都会派人到启祥宫关照一番。 这个活被魏嬿婉当仁不让的揽了下来。 于是她每天都屁颠屁颠的跑去启祥宫,陪一会儿金玉妍。 看着金玉妍慈爱的抚摸着肚子,浑身充满了母性光辉,魏嬿婉很是疑惑。 “嘉主儿,眼看您就要临盆了,生孩子多遭罪呀,您怎么就这么喜欢肚子里的宝宝呢?您不怕疼吗?” 金玉妍看着越发成熟标致的小丫头,宠溺的捏了一下她滑嫩的脸蛋。 不知从何时起,她在魏嬿婉面前从来不再自称本宫,而是以你我相称。 她为这个懵懂的小妹妹做出解释。 “你呀还小,还不懂这些。 没错,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明面上看是为皇室传宗接代。 可反过来,你得这么想,她也是我在这世上生命的延续呀。 只要一想到未来会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宝宝,她身体里留着我一半的血液,一蹦一跳的来到我身边,喊着额娘,你让我怎么能不爱她?” 魏嬿婉的三观被打碎重组,孩子是一个人生命的延续? 可是生孩子这件事,弄不好是要丢掉性命的。 “奴婢是不懂,可是奴婢知道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闯一遭,多疼啊。 您忘了吗?当初玫嫔在生小公主时,痛了多久,嗓子都喊哑了。” 谁知道金玉妍却一脸向往的说。 “疼我也要生,还要多生。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欺负。 你可知在咱们这个朝代,本就讲究多子多福。 女子有和没有娘家兄弟姐妹做后盾,差别有多大? 在民间,哪家如果子女少,亦或者没有男孩,是要被欺负和吃绝户的。 即使招了倒插门,子孙在几代之后还是会被改回男方的姓。 这不是另一种吃绝户吗? 我时常就在想,如果我有四五个亲兄弟,是不是就不会被玉氏王爷欺骗,我妹妹是不是也不会受委屈? 即使没有兄弟,我要有她七八个姐妹,也不会被人欺负。” 魏嬿婉愣愣的听着金玉妍的讲述。 她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与弟弟关系也不好,所以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金玉妍的话。 但她却听过一件事。 在她老家,有一个寡妇,她丈夫还活着的时候,两人一共孕育了六个孩子,四儿两女。 直到丈夫意外猝死,孤儿寡母的便成了街坊四邻欺负的对象,尤其以一户屠户的欺负的最严重。 寡妇忍辱偷生将六个孩子全部拉扯长大后,终于有一天,将她四个儿子聚在一起。 让他们来抽签,抽中的那个人便去弄死屠户一家,其余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则照常结婚生子。 当然,最后抽中签的那个儿子也没有去砍死屠户。 因为这件事不知被谁偷偷摸摸瞧了去,告知给了屠户一家。 当天晚上屠户便扛了一头猪过来跪地道歉。 魏嬿婉想,这可能就是金玉妍想要多生孩子的原因吧。 有事真上啊,死一个孩子,还有好几个孩子传宗接代。 金玉妍还在那里大大咧咧,说个没完,“我这辈子无论男女,最少得生三个,总有一人会孝顺我吧。 等到老的那一天,就不会有人欺负我这老太婆了。 到时嬿婉你帮我——” 猛的,金玉妍止住话题,她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魏嬿婉的心上人是个太监,这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自己偏偏在她面前,孩子、孩子的说个没完,真是没长脑子。 魏嬿婉倒没想那么多 ,但她也看出了金玉妍的尴尬,连忙反过来安慰。 “奴婢这辈子没孩子,已经是事实了,还考虑那么多干嘛? 没孩子更好,多攒些钱就行呗!” 金玉妍一听魏燕婉并没有因此事伤心,于是连忙赞同道: “没错,这年头,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 你就与进忠多多攒钱,实在喜欢孩子,就去抱养,到那时想养几个都成。 什么八仙过海,十三太保,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随你养。 再说了,到时还有我呢,我肯定会让肚子里这个小崽子一起养活咱们仨,哦,不对,还有进忠,是养活咱们四个。” 金玉妍说完,姐妹俩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金玉妍突然哎呀一声,吓得魏嬿婉立马冲到她身边,扶住她,“嘉主儿,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金玉妍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咬紧嘴唇,点头示意。 很快,启祥宫便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接生。 金玉妍这一胎,既有贞淑的时时照顾,又有江与彬保驾护航,还有阿箬天天督促她运动。 所以生产的时间,还是比较短的,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平安生下一个阿哥。 弘历见金玉妍如此痛快就生下一个强壮的孩子,一高兴,在场的人全部大赏特赏。 并且当晚便留宿阿箬的偏殿。 一是因为他留宿这里,第二天一早,就能看到四阿哥。 二则是,皇上最近太迷恋她了,阿箬被进忠留下的人调教过后,此时已判若两人。 什么吟诗作对,插花作画,唱曲跳舞全部手拿把掐。 尤其是昆曲唱的尤为动听,为人也变得温柔小意,还极度崇拜弘历。 于是弘历一高兴,直接让阿箬无子晋封,先是赐名为般若,是佛语里“聪慧”的意思。 接着弘历为其赐号为“令”,意思是,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但又因为阿若的性格特质,又改其为“炩”。 意为即将枯灭的火种里面又重新燃烧起新的火光,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意思。 于是,阿箬从此成为了索绰罗.般若,晋封——炩贵人。 第89章 如懿被蛇咬 启祥宫,魏嬿婉好奇的戳戳四阿哥永珹的脸。 可永珹非但没哭,反倒条件反射般的拿小嘴去嘬魏嬿婉的手指。 还好她反应快,及时将手撤回,不过还是萌的她眼冒爱心。 她激动的直跺脚,“呀~嘉主儿,四阿哥太可爱!” 金玉妍好笑的看着,被萌到小脸红扑扑的魏嬿婉。 抱起怀里的孩子,递给她,“呐,给你抱抱。” 魏嬿婉连忙拒绝,“不行不行,奴婢粗手粗脚的在碰伤小阿哥。” 但她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宝宝。 金玉妍一把将孩子塞进魏嬿婉的怀里,“没事的,我就不信你没抱过你弟弟,就像抱他一样。” 魏嬿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抱稳怀里的宝宝。 她的确抱过弟弟,但那时她还小,再加上等她能抱动弟弟时,弟弟也有个两三岁了。 她还是头一次抱,这样热腾腾软乎乎的小宝宝。 真是太可爱了! 虽然有点皱巴巴的,但看璟窈公主的成长史,用不了多久四阿哥就会白白嫩嫩,到时肯定会更可爱。 就在这时,贞淑进来汇报,“主子,玉氏王爷知道您生了小主子,送来贺礼。 他还说,要您务必在皇上面前多多替玉氏美言。” 金玉妍撇撇嘴,拿起玉氏送来的贺礼单子,边看边骂道: “我美言他姥姥个爪,贞淑你去回复他这人参送少了。 就说本宫此次生产身体亏空太多,需要人参进补,再加上在这宫里钻营,还需要四处打点,再让他多拿点钱。” 贞淑喜滋滋的接过礼品单子,痛快应下,“是,主子!” “姐姐,妹妹熬了些鸡汤,专门为您补身子。” 说话间阿箬带人端着鸡汤走了进来。 虽然她已经改名为般若,但熟悉的人还是习惯叫她阿若,若即若离的若。 打开食盒,阿若从里面端出两碗鸡汤,一碗递给金玉妍,另一碗却给了魏嬿婉。 魏嬿婉惊喜的接过,“呀,这里还有奴婢的呢!” 阿若温柔地笑起来,“给玉妍姐姐熬鸡汤,每顿都需要新鲜现熬。 可姐姐每次都只能喝下一碗。 剩下的汤不喝就浪费了,我便也跟着顿顿喝起了鸡汤,可你没发现我这段时间都已经胖了好多嘛。 所以我知道你来,正好想着你帮我分担分担。 快喝吧,别凉了。” 在看见金玉妍也笑眯眯的让她喝汤后,魏嬿婉便不再推辞,拿起碗试试温度,发现刚好入口。 她麻利的喝了一大口,鲜美的滋味,直冲天灵盖。 “妈呀,这也太好喝了!炩贵人,您的手艺可太好了!” 魏嬿婉眼睛亮晶晶的夸赞道。 金玉妍也附和起来,“没错,确实好喝,要不然这几日本宫也不会天天喝,也没喝腻。” 阿若此时的性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温婉大气。 她拿着手帕捂嘴一笑,“嗯,这可是嫔妾特意去学的,皇上也爱喝。” 金玉妍将汤喝光,放下碗后便开始了劝导。 “阿若,你现在身体已经养好了,怎么还不抓紧要一个小公主或者小阿哥? 作为嫔妃,还是有孩子傍身为好。” 阿若听罢柔柔的笑了笑,“嗯,阿若会抓紧的。”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魏嬿婉与阿若便离开了金玉妍的寝殿。 毕竟她才刚生产完没几天,身体还是有些发虚,动不动就昏昏欲睡。 因此,为了让金玉妍多休息,她们每次来都是待一小会儿就赶紧离开。 离开了金玉妍寝殿后,阿若温和的向魏嬿婉招手。 “嬿婉,来我的偏殿坐坐吧。” 魏嬿婉自无不可,跟在阿若身后,便来到了偏殿。 一进去,阿若便立刻恢复原状。 她扭扭已经僵硬的脖子,回头对魏嬿婉亲昵的说道: “哎呀嬿婉,可累死我了,这大家闺秀可真不好装。” 魏嬿婉笑着对她说:“小声些,我的炩贵人。 你是想要让有心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回头转告给皇上吗?” 阿若闻言,立马捂嘴噤声,然后热情的拉住魏燕婉,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嬿婉,可是进忠公公有什么吩咐?” 魏嬿婉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 “嗯,进忠哥哥说,如懿马上就要从冷宫里出来了,让您赶紧怀孕呢!” 阿若的瞳孔一缩,这个如懿是属蚰蜒的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都已经进冷宫了,竟然还能出来蹦哒。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进忠所说的任何话。 因为她早就见识过进忠的可怕与残忍。 他明面上耿直单纯,但其实此人智多近乎妖,策无遗算。 这样聪明的人,偏偏还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于是乎,阿若十分相信进忠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让自己练昆曲,自己就练。 他说让自己临摹皇上的画,只需像三四分便好。 自己便只学像皇上的三四分。 他说让自己改变行事作风,无论何时,都要夸奖崇拜皇上。 自己便如实照做,结果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在无子的情况下,被晋封为贵人。 最令她感到害怕的是,进忠曾经无意中说过,自己会被赐号为炩。 结果自己就真的成了炩贵人。 要知道,进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他第一次离宫之前。 可自己被封为炩贵人的时候,却是在他离宫之后。 这期间跨度整整有几个月,他在几个月之前便能算出,皇上所赐给自己的封号。 天知道,自己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心里有多震惊。 这也让她每次面对进忠时都胆战心惊,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换成魏嬿婉来与自己对接,她也能稍微放松些。 阿若郑重的应下,“好的,这几天我想想办法,让皇上多来我这偏殿。” 谁知魏嬿婉在听到她的话后,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拍拍手。 “你切记不要轻举妄动,至于让皇上来偏殿这件事,交给我。” 说完后,魏嬿婉又喝了一杯茶,冲下嘴里的残渣后,才与阿若打了一声招呼,转身离开。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皇上,有十二天天来到启祥宫偏殿。 一个月后,阿若有孕,如懿在冷宫被蛇咬伤。 第90章 感谢上辈子的婉婉 西域,蒙古。 进忠带着50人马,悄然接近准噶尔部。 距离准噶尔还有一日路程时,整队找了一个避风的巨大岩石,在阴凉处吃起干粮。 进忠刚咬一口干粮,突然感觉旁边有一道目光正直直的看向自己。 进忠回过头去,发现那里正坐着张广泗。 可奇怪的是,张广泗看天看地就是没看进忠。 进忠迟疑的回过头继续啃干饼,可他刚一回头就发现那道目光又朝他射来。 进忠再次回头,可还是没有人看他。 他直觉这里有事,于是再次假装转过头,接着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这下,张广泗偷看他的事,直接被抓包。 张广泗发现自己已经被进忠察觉,连忙尴尬一笑,“啊哈哈,那什么,苏参领,卑职是想要看看你吃那么干,会不会口渴,我这有水。” 进忠狐疑地看向张广泗,有些无语的拒绝道: “我才吃一口。” 意思就是不用喝水呗?张广泗了然。 于是低下头开始啃自己的干饼。 被这么一闹,进忠也吃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然后迈步就要向避风的岩石后走去。 张广泗见状,连忙问道:“苏参领你干嘛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忠发现,自打从京城出来后,这张广泗无时无刻不跟着自己。 偏他还不阻拦着进忠做任何事,就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我要去出恭。”进忠如此回答。 张广泗继续追问,“大的小的?” 进忠忍了又忍,一想到自己这次来,就带了50人,少了哪个都会不方便。 他便压下想打人的冲动,继续耐心的回答:“小的。” “哦,那正好,我也想去。” 进忠拒绝道:“你是找不到路吗? 一个一个去。” 说完,进忠便率先走向岩石后。 解开裤子,放水,一气呵成。 结果刚一回头,就发现张广泗正探头探脑的向这边看过来。 张广泗发誓,他这辈子除了差点被砍头那次,就只有现在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死神在招手。 只见进忠恶狠狠地用手肘,抵住张广泗的脖子压在岩石上。 然后语气冰冷毫无起伏地问道: “你偷看我?” 张广泗顿时被吓出一头冷汗,自己是傻瓜吗?原本苏战就因为那穆占的事有过一段时间应激反应。 在那段时间,任何靠近苏战的男人都会被他无差别攻击。 可现在自己竟然偷偷来看他方便,这不是找死嘛。 他顾不得擦汗,连忙结结巴巴的回应。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实在憋不住了,这才跟着你到这来一起出恭。” 进忠听他这样说,再次确认: “你确定?” 张广泗此时哪里敢否认,只能连连承诺。 “我确定,真的是憋不住了才来的。” 见他不像撒谎,进忠这才放过他。 他可不想在这个仅仅只有50人的小队里,出现有龙阳之好的人。 毕竟这里可有两个他特意精挑细选来的阵眼。 他所有的计划都是围绕着这两个人进行的。 与其说剩下的48人是与他来一起瓦解科尔沁与准噶尔的。 还不如说那48人就是来保护这二人的。 进忠转身往回走,“憋不住了,就赶紧拉。 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一起出恭。” 回到原来的地方,进忠闭着眼睛靠在岩石上休息。 这时高佳舒望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他看向队伍中两个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的男人,不解的问: “战哥,那两个人是干嘛的?怎么这么神秘啊? 看他们不是很能打的样子,你确定他俩是取胜的关键吗?” 进忠不愿多说,只是应付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让你拿的包裹拿好了吗?” “拿好了。”说完,高佳舒望将一天12时辰都背在身上的包裹展露出来。 不一会儿,张广泗也回来继续吃他的干粮。 不过他这次可不敢再盯着进忠瞅了。 天知道他有多委屈,他之所以无时无刻不跟着进忠,就是怕他什么时候突然犯病,想要玩一玩“自尽游戏”。 可他不仅不理解,还这样对自己。 张广泗心里哭唧唧。 等众人休息到差不多的时候,进忠拍拍手,招呼起那两个黑袍人。 “可以了,就在这吧。” 那两个人闻言站起身来到进忠身边,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的身高与身材,竟与进忠极其相似。 那二人来到进忠身边后,便一把将斗笠掀开。 众人愕然发现,这二人不仅身形与进忠相似,就连斗笠下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都与进忠还有着六分相像。 原来这两个人是双胞胎。 这二人虽然与进忠长得像,但气质却大不相同,进忠往那一站便矜贵的如王爷一般。 而这二人的眉宇间,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尘气。 众将士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而进忠则是朝高佳舒望伸出手,说道: “包裹给我。” 高佳舒望乖乖将包裹解下,递给进忠。 他非常好奇,这包裹里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让进忠如此重视。 只见进忠缓缓打开包裹,里面居然是一整套胭脂水粉。 进忠拿起胭脂二话不说,开始给两个黑袍男人化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之前于进忠六分相似的脸,经过进忠本人的精心雕琢,竟然与他有了八分相似。 这时那四十八人还不明白苏参将到底要干什么? 感谢前世的炩主儿,都是为了给她化妆,自己才练就了一手极佳的化妆手艺。 接着进忠又向另一个人要来包裹,拿出里面的两套与进忠风格类似的衣服。 在扔给那两人后,刚要说让他们换上,可他再看了一眼张广泗后,竟然指挥道: “你们两个去岩石后面换。” 张广泗: ……不是,他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他看就看呗,为啥还要让那俩人去岩石后面换衣服?啊?啥意思啊? 进忠可没管他想什么,只是垂着眸双手抱胸,等在原地。 等那俩人一回来,瞬间震惊到众人张大嘴巴。 天呐!这二人简直太像参领苏战了。 进忠也没说他要做什么,只是继续带着懵逼的众人骑马向前。 一直到离准噶尔还有一里地时,自他们迎面而来了一个身穿蒙古袍的女人。 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恒娖长公主。 胧月一见那对双胞胎,顿时眼前一亮,嘴里连连赞叹,“像,真是太像了,苏将军,你是在哪找来这么一对宝贝? 那畜牲见到,肯定高兴坏了。” 进忠语气平淡的说道: “回公主,这是我从小倌馆里赎来的,现如今也是平民,良家男子。 您可千万要注意,别让那畜牲欺负了去。” 在得到胧月的承诺后,进忠随手指了一人说道:“你去准噶尔。” 那人点头应是,来到胧月面前做起自我介绍。 “草民周桐瑜,参见公主殿下” 第91章 哲里木盟 待周桐瑜自我介绍后,进忠又将其余四十八人分开组队。 分别由高佳舒望与张广泗带队,并把张广泗那一队留在准噶尔。 “张广泗,从现在开始一切听公主指挥。” 张广泗虽然怕进忠再次玩“自尽游戏”,但他也知道事情紧急,干脆利落的接下军令。 “副参领张广泗接令!” 随后进忠并没有多逗留,便带着双胞胎中的另一个,与高佳舒望一队人马,前往科尔沁。 走在半路上,高佳舒望才恍然大悟,“哦~战哥,你是想用美人计?搞暗杀吗?” 进忠耐心的解释,“是也不是,咱们这次过来是为了瓦解两个部落,并不只是让两个部落换大汗。” 舒望还是有些不解,他凑近进忠压低声音说道: “战哥,你对那穆占使用美人计,哦,不对美男计有用。 但对科尔沁的大汗——''''博尔济吉特.额日乐''''能有用吗?” 进忠听到他的问话,将目光看向草原的最远方,不知想到些什么? 然后声音低沉却又有些飘忽的说道: “我对他用的不是美男计。” 很快,他们远远便看到了一个繁华又奇怪的部落。 繁华很好理解,但要说它奇怪,确是因为这个部落的名字。 ——哲里木盟。 看到部落最外面那个大大的旗帜上的四个字,进忠一抬手让所有人停下。 “舒望、路政、周桐柏,你们三人跟我走,剩下的人原地待命。” 是的,路政也跟来了,一开始进忠让他跟着上战场时,他除了惊讶兴奋之外,还有一丝不解。 唯独没有害怕与逃避。 询问起师父原因时,师父却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他是这样说的。 “能让你跟为师去,肯定是有用的,不止有用,还有大用。 放心吧,为师能将你带出去,也能将你带回来。” 关于这一点,路政倒是不担心,他就算是战死沙场又如何?师父都能以太监之身出去打仗,自己怎么就不行了? 想到这,路政就美滋滋的跟着进忠前往了草原。 他们这50人,除了那对双胞胎与路政,剩下的每一个都是由进忠从骁骑营里选拔的。 所以这一路上,舒望对这三人十分好奇,现在双胞胎的身份已经明了,就差路政了。 他仔细观察着路政,竟然惊奇的发现此人的容貌气度,均是上乘。 气质又与苏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那般矜贵高傲,斜眼看人时又带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当然,这是在外人面前,如果在战哥面前他就会收敛一身的刺,变得温顺无比。 他的想法要是被进忠知道了,肯定也会赞同他的话,毕竟路政可是从慎刑司过来的,手下的人命不说一百,也有八十。 更别提还有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太监宫女。 出宫后路政肯定不能再用自己在宫里常用的名字,这样太容易暴露自己,也太容易暴露进忠。 于是他叫回了进宫前的本名——鄂尔多。 舒望凑近路政,妄图搭话。 “鄂尔多,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看你这样子,手下应该有不少人命啊,难道是索伦兵?” 路政斜眼瞥了他一下,不欲多聊,继续沉默的骑马向前。 即使如此,舒望也没敢表达出任何不满。 妈蛋,这鄂尔多也太邪性了,靠近他就仿佛靠近了战哥,他都不用出言威胁,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生不出任何反抗心理。 舒望在路政这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又调转马头靠近进忠。 “战哥,这鄂尔多什么来头?” 进忠听他这么问,便用不大不小,刚好四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嫡亲徒弟。” 舒望恍然大悟,怪不得鄂尔多给他的感觉这么像战哥,原来是师徒。 路政则骄傲的悄悄抬起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他们走着走着,舒望就又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战哥,这哲里木盟是哪个部落?以前怎么没听过? 这也不是蒙古四十九部的啊,但它却如此繁华,不合常理。” 进忠看着越来越近的哲里木盟,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哲里木便是科尔沁组织的小联盟统称,而这个集市,是由哲里木联联盟里,所有部落联合建的。 就类似于咱们京城繁华路段的市场。” 舒望点头表示明白了。 哲里木盟里都是一个个蒙古包,但里面的经营模式,却是在模仿中原人做买卖的场景。 这里聚集着各个小部落的生意人,蒙古包里就类似于商店。 而外面还有很多小摊子,用来卖一些生活用品。 进忠给周桐柏扣了一顶斗笠,他还不想让周桐柏这么早就暴露在人前。 自打进入哲里木盟集市后,进忠便靠近周桐柏,一直对他教导着什么。 而路政则是将舒望有意无意的隔到一边,使他不能听清进忠与周桐柏的对话。 在认清所有路线后,他们四人又在一个一个蒙古包内买了一些肉干与几壶奶茶,然后回到了刚刚的地点。 直到夜幕降临,进忠再次前往哲里木盟。 只不过这次他只带了路政一人。 夜晚的哲里木盟也很热闹繁华,天黑之后四周便点起了篝火,照亮了每一个来这消遣的客人。 与白天不同,白天这里是做生意的,晚上却是草原男人的欢乐天堂。 这里出来进去的男人,大部分是草原人,但也有像进忠路政这样穿着中原服饰的人来这里消遣。 他们一般是将中原物品运过来贩卖的商人。 所以进忠二人出现在这里也不算太突兀。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之前卖肉干的帐篷,这里已经从卖肉干的,变成载歌载舞的娱乐场所。 圆形的蒙古包四周摆放着十几个小桌子,有的桌子旁已经坐了来看跳舞的人。 进忠带着路政,就这么坐在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旁。 二人就这么喝着马奶酒,吃着烤肉,看着跳舞。 期间还有一些客人迫不及待的冲到中央的舞池里,拽起一个他相中的女人快步走出帐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从帐外突然走进来两个蒙古大汉,在环视四周后,又回首将一个四五十岁中年男人迎进来。 那男人原本是想往里走,可在路过门口时瞥见了进忠一眼,他的动作就这么突然顿住。 进忠面上带着一丝不解看向他,那男人也知道自己这么看人,有些不礼貌,便略感歉意的点头一笑。 然后径直路过进忠的桌子,向里面走去。 但不知为什么,他这次并没有坐到以往专属的位子上。 而是坐在了与进忠相隔一个桌子的地方。 进忠与路政并没有理会这几人,而是继续吃着烤肉,聊着天。 可那男人的心思仿佛并没有在舞池里的舞女身上,而是有意无意的听着进忠二人的交谈。 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很令他意外的姓氏——北野。 第92章 故人之姿 那个男人在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猛然回头看向进忠。 眼神从最开始的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怀念。 他仔细观察着进忠的一举一动,发现与20多年前的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他仿佛是怕吓到进忠一般,慢慢的来到进忠身旁,轻声问道: “敢问这位小兄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进忠则是目光充满警惕的看向男人,半晌再确定他没有恶意后,才回答道: “苏战。”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男人失望了一瞬,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只见他压低声音,再次询问,“苏战?可是大清的一等奉恩将军,苏将军?” 进忠眯起眼睛看向男人,半晌,才缓缓点头,“正是在下,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那人捋着胡须,爽朗一笑,“我叫博尔济吉特.额日乐。 即是苏将军到来,想必是大清皇帝有旨意下达,咱们移步到本王的营帐细聊。” 进忠自无不可,只是前往额日乐营帐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有意无意的盯着进忠的举动。 真是越看越像那个人。 营帐内,额日乐端坐在王位上,语气不明。 “大清皇帝到现在都没有给本王一个回复,要不要嫁公主过来。 这意思就是要与准噶尔联合与科尔沁做对了,是吗?” 进忠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皇上之所以没答应将公主嫁过来,只是因为舍不得公主,而将我派过来则已经是对您表明态度。 大清要与科尔沁联合剿灭准噶尔。” 额日乐被提起了兴趣,“哦?你有什么不一样?觉得只要你来,就能让本王相信大清的诚意?” 额日乐话音刚落,就听进忠一句如同惊雷的话语,在他耳边炸响。 “因为,我的本名叫北野.战契努。 不知这个理由够不够?” 额日乐不顾形象,猛地站起,冲到进忠身边握住他的两个臂膀,不敢置信。“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北野.战契努。” 额日乐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颤抖,“你、你与北野.巴勒泰是什么关系?” 进忠语气毫无起伏,“他是我阿父。” 额日乐闻言瞬间激动起来,他一把将进忠死死的抱进怀里。 “你是巴勒泰的儿子,你竟然是巴勒泰的儿子,我找了你十几年。 怪不得,怪不得找不到你,原来你去了大清。” 就在额日乐激动不已时,突然,一阵杀意袭来。 额日乐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蒙古大汗,当即推开进忠立马后退几步,然后抽出弯刀防御在身前。 他大喝,“战契努!你要做什么?!” 可随即额日乐突然发觉出进忠状况有些不对。 只见进忠双眼通红,浑身杀气爆满。 就连他的随从上前阻拦时,都被他一拳击退好几步。 这让额日乐更加疑惑,连忙问路政,“这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怎么好像在无差别攻击啊?” 路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语气焦急的回道: “大汗,这你不能怪我们将军,末将还未等提醒您,您竟然直接抱他。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控制住将军。” 额日乐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是抱了一下,就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当机立断,扔下手里的佩刀,赤手空拳与进忠战斗在一起。 该说不愧是北野氏吗?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战斗力十足。 他使出全力才能与他打个平分秋色。 就在他挨了进忠几拳后,路政终于找到机会,一手刀将进忠砍晕。 帐篷内,进忠还在昏迷当中。 帐篷外,路政正对额日乐说起进忠在准噶尔受辱的经过。 “就是如此,事件发生后的三天,只要有男人进入苏将军的营帐内,都会被无差别攻击。 直到后来,富察大人的脱敏疗法,才让苏将军可以控制自己,但还是不能与男人有皮肤上的接触。” 额日乐听到这,愤怒直冲天灵,他一拳竟然将帐篷外竖着的旗杆打断。 “那穆占!你竟敢如此放肆!” 路政继续说道:“凌辱之仇,灭族杀父之恨。 目前最想让准噶尔灭亡的就一定是苏将军,可皇上还是将他派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皇上是诚心实意与科尔沁联合剿灭准噶尔的。” 额日乐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虽然大清皇帝没将嫡公主嫁过来,但这的确是另一种诚意。 就在这时,进忠在帐篷内缓缓醒来,听到动静的二人连忙入内。 进忠捂着额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二人。 “我不是在回答大汗的问话吗?怎么突然会躺在这里?” 路政悠悠叹了一口气,“苏将军,您刚才又犯病了。” 进忠闻言,痛苦的捂住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 额日乐心疼的安慰,“这不是你的错,那穆占那个畜牲,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进忠似乎是没想到额日乐会安慰自己,他又想起昏迷之前二人的对话。 “不知大汗为何知道我阿父的名字?” 额日乐看着与昔日好友如出一辙的脸,他有心想拍拍进忠的肩膀,但又怕再次刺激他发病。 只能尴尬的将手悬在半空,又收了回来,然后缓缓讲起他与进忠阿父的渊源。 原来当年北野氏被灭族后,北野.巴勒泰便被秘密的送到科尔沁部。 他是在这里长大的,与额日乐从小一起长大,二人的感情比亲兄弟还像亲兄弟。 直到北野.巴勒泰在15岁那一年,爱上了一个汉人女孩。 尽管额日乐极力反对,北野.巴勒泰还是跟那个女孩离开了。 没错,那个女孩就是进忠的阿母。 等到额日乐再收到好兄弟的消息时,就是他的死讯。 “本王真不知道他竟然死在了准噶尔人的手里。 我得到的消息是巴勒泰一家三口遭遇了狼群,被吃的尸骨无存。” 看着进忠那与好兄弟一模一样的长相神态,甚至连一些小动作都十分相似。 让额日乐想起了一句话。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是故人之子。 第93章 那穆占捡个人 “战契努,这次你来带了多少人来?” 进忠这才恍然大悟般想起还等在原地的将士们。 “您还是叫我苏战吧,我这次来只带了25人,还停留在原地等候我的命令,我这就将他们带回来。” 进忠带着路政与高佳舒望一队人马碰面后,直接下达一个指令。 “所有人,将包裹里的面具带上。” 众人虽然不解,除了进忠与路政,但还是乖乖听话,将相同制式的恶鬼面具戴上。 其实进忠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不想让周桐柏的长相暴露在人前。 但只有他一个人戴面具,实在是太突兀了,所以干脆让所有将士全部戴上面具。 此次他们前来并没有穿戴军用盔甲,反而是集体一身黑色劲装。 面具在这么一戴,还颇为唬人。 最起码进忠再说到这些人是暗卫军时,额日乐并没有任何怀疑。 进忠假模假样的说起作战计划,“皇上之所以派我来的目的,想必大汗你已经知道了。 这次准噶尔做的太过分了,凌辱朝廷命官,还妄图以通奸之名陷害长公主。 但圣上又实在不想劳民伤财,所以就派了这二十多人与我一同前来。 别看人少,可这20多人全部是死士,个顶个是暗杀好手。 他们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暗杀准噶尔部所有的王族。 到时准噶尔群龙无首,还请科尔沁部出兵接手准噶尔部。 圣上承诺,只将长公主带走,准噶尔部所有的一切都交与科尔沁部打理。 大汗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当然是同意啊!有这好事,还能不同意? 额日乐当即表态,将全力配合朝廷剿灭叛部准噶尔。 于是经过商议,二人决定就在半个月后,蒙古四十九部的摔跤节上刺杀准噶尔王室。 另一边,准噶尔。 那穆占捡到了一个人。 起初,他远远的看到有一个人晕倒在准噶尔部落的边缘处。 他原本对救人这种事不感兴趣,于是让他手下的蒙古兵去看一眼,如果还活着就直接拉回部落当奴隶,如果是死人,直接丢到一边喂狼。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蒙古兵在看清那人的脸时,突然惊呼出声。 “苏将军?” 那穆占猛的抬头看向那处。 苏战?怎么可能? 他带着疑惑走近地上躺着的男人。 接着他瞳孔一缩,真是苏战! 不,不对,这个男人只是与苏战长得像而已。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个男人产生兴趣。 于是他便让手下的蒙古兵,将人带回部落。 经过蒙医检查,发现他只是饿昏了。 那穆占见人没事,挥挥手,让蒙医退下,又吩咐下人熬一些中原人常吃的米粥拿过来。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那穆占伸出手抚摸起昏迷男人的脸,最终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邪笑。 男人彻底苏醒,是在一个时辰后。 当他一睁眼睛,就惊艳了那穆占。 这人长着苏战的脸,却有着苏战没有的柔和沉静。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晕倒在我们部落周围?” 听到那穆占的问话,那男人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温柔清亮。 “在下姓周名桐瑜,是与哥哥一同前往哲里木盟做生意的,可在前几天不幸碰到了狼群,就此,我们兄弟二人走散。 我在这草原上已经走了好几日,由于身上没带粮食,所以才会晕倒在地。 是您救了我吧?从现在起,您就是我周某的恩人。 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那穆占看着眼前儒雅的男人,与画本子里的温柔书生别无二致。 再加上他还长着苏战那张极具性张力的脸,就仿佛是北野.战契努在他面前扶低做小一般。 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可明说的快感。 他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介绍道: “你叫我阿穆就行,我是准噶尔兵的兵长。” 周桐瑜连忙站起身,双手拱起行了一个书生礼,向其道谢。 “多谢阿穆兄救桐瑜一条性命,日后桐瑜定会赴汤蹈火的报答你。 你说往东桐瑜不敢往西。” 接下来的日子,那穆占走哪都要将周桐瑜带在身边。 即使周桐瑜洗掉了进忠所画的妆容,但由于第一印象在那,那穆占还是越看他越像进忠。 他们一起骑马去看日出,一起去部落周围猎兔子。 每当那穆占一箭射中兔子时,周桐瑜便会非常崇拜的看着他。 偶尔,周桐瑜也会谈论起自己的未婚妻,只是每当这时,那穆占便会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 二人日日形影不离,渐渐的,周桐瑜的身影逐渐取代了苏战在那穆占心里的位置。 可以想象,一张从他懵懂时期便充满幻想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与他有说有笑,对他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他们也曾经遇见过胧月,没想到胧月一看见她身边跟着一个与苏战长得相似的人,便厌恶的皱眉。 可还没等她开口辱骂,那穆占便给手下的人使眼色,强行将胧月带到帐篷里关起来。 周桐瑜则是非常疑惑的询问,“阿穆,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 那穆占并没有选择说实话,而是隐瞒道:“她是我们部落的王妃,脑筋有点不清楚,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没关系,只要将她关起来就好。” 二人的感情就在这十天内迅速升温,周桐瑜也越来越少提及自己的未婚妻。 但二人还是兄弟关系,因为那穆占很享受现在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 直到这天深夜,那穆占被胧月叫到帐篷内,二人因为周桐瑜这个替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就在那穆占踏出胧月帐篷时,却愕然发现,周桐瑜正在不远处难过地看着他。 那穆占有心解释,可周桐瑜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转身就走。 那穆占连忙追上前去,直到他们来到了边界处。 他这才反应过来,周桐瑜这是要离开准噶尔。 一时情急之下,那穆占冲上前去拉住周桐瑜的手。 “桐瑜,你听我解释——” 可没想到,周桐瑜却打断了他,“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知道你在大半夜去王妃的营帐里做什么。 我现在只想走,我想回大清。” 说完,周桐瑜抽出自己的手,再次向夜色中走去。 一想到周桐瑜将会永远离开自己,那穆占的心,仿佛被一刀刺中。 他红着双眼一把从背后抱住周桐瑜,贴着他的耳朵恳求道: “桐瑜,我心悦于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第94章 齐人之福 周桐瑜惊讶的甩开他,“你、你在说什么?我们都是男人,况且我还有未婚妻…” 那穆占打断他,“男人又如何?我心悦你,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我。 不然你看我从王妃的帐篷里走出来,生气什么?难过什么?” “阿穆,我……”周桐瑜的话再次被那穆占打断。 “别叫我阿穆,叫我那穆占。我就是这准噶尔的大汗。” 周桐瑜仿佛更加震惊了,“你是大汗?那那个王妃不就是你的妻子吗? 你已经有妻子了,居然还敢跟我说什么,心悦不心悦? 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说完,周桐瑜再次甩开那穆占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那穆占再次从后面追上他,将他抱在怀里。 “桐瑜,你冷静点,我承认她的确是我的妻子,但我们真的没有感情。 不然我们也不会成婚多年都没有孩子,我一直喜欢的是男人。” 周桐瑜泪流满面的痛苦说道: “即使你喜欢男人又如何?你是这准噶尔的王,作为王,又怎么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那穆占此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竟然保证道: “只要你答应我,一切的事由我处理,如果部落里的人实在接受不了,我就带你走,咱们两个浪迹天涯,如何?” 周桐瑜这才软化了态度,他从那穆占的怀里挣脱开。 认真的看着那穆占,态度极其郑重地说道: “谢谢你对我的感情,由于我之前没有接触过男人之间的爱恋。 并且我在家乡还有一个未婚妻,所以即使我的确对你有好感,但我还是需要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与你在一起。 这样好了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给你答复。”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好歹周桐瑜并没有一口拒绝他,而是非常认真的说要考虑几天。 这让那穆占舒了一口气。 二人就这样再次回到了部落。 那穆占满心欢喜的等了三天,一想到马上就能得到那个男人,他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三天一到,那穆占急吼吼的想要找周桐瑜要答案。 却没想到,周桐瑜却再次犹豫了。 那穆占焦急的询问到底为什么? 可周桐瑜说的话却让他无法反驳。 “我还是不能给你答案,因为我的哥哥现在还生死不明。 可我却在这与你谈情说爱,说真的,我做不到。” 那穆占一听是这个原因,当即表示要帮他寻找哥哥。 “好吧,我理解你,这样吧,你哥哥长什么样,我帮你一起找。” 周桐瑜感动不已,连忙说道: “我哥哥很好认,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我们两个是双胞胎。 他叫周桐柏。” 那穆占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惊喜,同样的美人竟然有两个,说不定到时还能享齐人之福。 于是他对于找人更热心了。 “那行,你说说他的性格如何?可有什么特征?” “我哥哥为人清冷孤傲,气质矜贵。 至于特征…我哥哥他从小习武可能身材会比我健硕些。” 一听到周通瑜的描述,那穆占的心顿时活络了起来。 看来那个没见过面的周桐柏,应该更加符合自己的心意。 不过周桐瑜也不错,这兄弟俩,一个温柔儒雅,另一个像那个男人一般,清冷高贵还会武艺。 那穆占眯起眼睛,舔了一下嘴唇,这两个人我全都要。 “你也不用着急,按照你的话说,你哥哥他会武艺,现如今应该不会有危险。 两天后我们蒙古草原会有一个摔跤节,就在哲里木盟举办。 到时四十九部,所有的摔跤高手都会聚集在一起。 他若想找你,也一定会去摔跤节。 到时咱们去那碰碰运气。” 周桐瑜开心不已,连连点头赞同。 就这样,时间很快来到了两天后 进忠特意穿起高领衣服,遮盖住脖子上的痕迹。 根据这十几天他与额日乐的部署,决定在摔跤节当天,那穆占回去的路上进行刺杀。 而那穆占也迫不及待的一大早就带着周桐瑜前往哲里木盟。 经过一天激烈的角逐,就在傍晚时,摔跤手们终于决出了胜负。 让那穆占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周桐柏。 只能遗憾的准备返回准噶尔。 可就在他们动身的前一刻,那穆占的余光竟然瞟到了苏战。 他猛地一个激灵,不顾身后的周桐瑜,连忙追上前去。 那人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与苏战一模一样。 那人的步伐很快,那穆占一直追到远离哲里木盟的地方,终于将人追上。 那穆占一把将人拽住狠狠压在一棵树上。 那人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发现竟然是一个表情邪气的汉子。 那穆占在看清他的面孔后,当即认定这就是苏战,他一把掐住苏战的脸,缓缓逼近,用如同恶魔一般的低语说道: “苏将军,你竟然还敢单枪匹马的来蒙古? 怎么?你是想献身于我吗?” 结果没想到他的话,却引来了那人的激烈反抗。 “放肆!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我! 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穆占听到他话里的内容后一愣,可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 身下的男人趁机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扬起下巴一脸厌恶的看着他。 这副神情,这个样貌,怎么可能不是北野.战契努! 他欲打算再次上前,将人捉住。 可那人却''唰''的一下,抽出一把剑。 这下那穆占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来,苏战用的是刀才对,要知道,习武之人一般不会随意改变兵器。 他迟疑的问道:“你不是苏战?” 那人仿佛知道他认错了人,当即舒了一口气,但还是矜贵的看着他,自我介绍。 “在下周桐柏,想必这位仁兄是认错了人吧!” 那穆占这下惊喜极了,原来这人就是周桐瑜口中的哥哥。 没想到见到真人,他竟然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像苏战。 但那穆占可没那么傻,他说自己就信。 他再次以极快的身形,逼向矜贵的男人。 结果竟一下将人扣住,见他的武艺比苏战差那么多,那穆占当即就相信了一半。 在二人一番撕打后,那穆占竟然从背后将人抱住,压制在了刚刚那棵树上。 当他伸出手扯开矜贵男人的衣领后,这才敢真正确定这个人并不是苏战。 只见身下男人的脖子上,一点伤疤都没有,十分光洁白皙。 那穆占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气,竟然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 然后将人放开,待周桐柏不堪受辱,即将找他拼命时。 那穆占连忙挂起一丝和善的笑意,“桐柏你先别急,我认识你弟弟周桐瑜,他在我那。 他曾跟我说过,你们小的时候曾经一起被狗咬过。” 周桐柏这才放下戒心,也不能说是完全放下,毕竟弟弟最重要,他只能跟在那穆占身后,向准噶尔队伍走去。 可就在众人没有发现的地方,额日乐突然看见了二人,并且不动声色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第95章 画下来 周桐柏跟在那穆占身后,很快来到了准噶尔部的聚集地。 一到这,周桐瑜便惊喜的跑到他身边, “大哥竟然真的找到你了!这几天我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 那穆占见状,知道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 当即就下令返回准噶尔。 原本他可以等到第二天再出发,可一想到两个美人在怀,他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这二人。 于是便决定当夜出发。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行至半途,突然冲出一伙人直奔那穆占以及同行的王室们。 准噶尔部的将士原本就因为半夜赶路,人困马乏。 突然冲出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却个个身手矫健。 眼看那伙人就要对王室动手时,准噶尔部突然杀出一帮人数相当的蒙古兵。 双方战的有来有回,很快,那帮刺客便纷纷死于刀下。 那20几个蒙古兵,赶紧催促那穆占带王室们先走,他们在后面吸引火力。 就这样,那穆占一行人仓皇跑出了许久,确定身后没有敌人追上来,这才放松。 原本需要两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们缩短了半个时辰。 等他们到了部落,这才发现,刚刚冲出的二十几个蒙古兵,竟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这让准噶尔的王室们纷纷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他们跑得快,不然死的就是他们。 可即使是这样,那穆占还是贼心不死。 就在后半夜所有人都休息后,他偷偷的来到了兄弟俩的营帐内。 巧的是,这兄弟俩正坐在一起喝着马奶酒,诉说着这两天分别时各自发生的趣事。 那穆占一进来,就丝毫不见外的加入其中。 兄弟两人也不抗拒,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马奶酒。 很快,他们就不胜酒力东倒西歪,那穆占见时机成熟,趁兄弟二人不注意,在他们的酒杯里放入了合欢散。 尤其是在见到他们痛快饮下后,那穆占更是心神激荡。 慢慢的,他浑身开始燥热,眼前的场景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一直让他垂涎三尺的周桐柏,竟然也笑颜如花的扯着他的腰带。 另一边额日乐在意外发现,苏战竟然与准噶尔的那穆占走在一起。 这让他当即提起了防备,额日乐就那么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 由于距离太远,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令他讶异的是,那穆占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与苏战有着六七分相像的男子。 这让他非常摸不着头脑,于是为了搞清缘由,只能继续跟踪。 一直跟到半路上,苏战的暗卫与他安排监督暗卫行动的人,一齐冲出来刺杀准噶尔王室。 见状,他还以为事情已经稳了,可没想到准噶尔部落竟然有身手极高的一批蒙古兵。 竟然直接将清朝廷派来的暗卫全部斩杀于马下。 这令额日乐不敢再轻举妄动。 直到那些蒙古兵,将被杀的暗卫一一拖走,看样子是处理尸体去了。 他这才敢继续跟着那穆占和苏战他们前往准噶尔。 他也有过犹豫,想要回科尔沁从长计议。 可苏战竟然与那穆占走在一起这件事,令他十分在意,他不怕别的,就怕这是准噶尔与清朝廷联合布的局,目的还是歼灭科尔沁。 于是他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准噶尔部落防备空虚时,他找到一个换岗间隙,溜进部落内。 很快,在一片漆黑的蒙古包当中,一个明亮的营帐出现在眼前。 里面那穆占、苏战,还有那个长的与他相似的男子,正在喝酒。 他这时才注意到那个所谓的苏战,脖子上并没有那道骇人的刀疤。 他又想到鄂尔多说过,那穆占曾妄图强行侵犯苏战。 额日乐恍然大悟,这二人想必是那穆占找的禁脔替身。 弄明白事情真相后,额日乐便想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但就在这时,异象发生。 营帐内的篝火蜡烛竟然全部熄灭,导致他的视野突然出现盲点。 就在他来不及反应时,一把刀突然划破营帐,接着一只大手伸向他的领子,直接将他拽进营帐里。 营帐里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慌乱中,他被人强行喂了几口酒。 恍惚间,他心跳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热。 就在这时,一道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额日乐,这么多年,你就不想见我吗?” 额日乐此刻脑袋里面浑浑噩噩,他只能顺着本心回答: “我好想你,是我错了,这十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如果当年不是我一时冲动,向准噶尔举报了你,你也不会被凌辱致死。” 只见那道声音突然顿住,再猛喘了几口气后,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是你举报的,现在我回来了,额日乐,我回来找你了。” 紧接着一具温热健壮的身体,向他扑过来,顿时让额日乐理智瞬间全无。 不多时,营帐的蜡烛被点燃。 进忠神色冰冷的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然后朝营帐外打了一个响指。 这时路政背着装有笔墨纸砚的包袱,进到营帐内。 进忠之所以点名让路政随军一起出征,正是因为他除了打的一手出神入化的通背拳之外,还有着一手极强的速写能力。 在慎行司时,通常是受刑人这边说到哪,路政立马就能记到哪。 包括画像也是,也就是凭着这两样,才获得进忠另眼相看,收为徒弟,并将其提拔为慎刑司掌事太监。 进忠看着二人,露出魔鬼般的笑容。 “好徒儿,把他俩这副鬼样子画下来,画的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那穆占,你不是喜欢吗? 第96章 那穆占 二人就这么纠缠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因为有胧月的帮助,这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扰。 “你若看不惯,就先出去吧。” 这话是进忠对周桐瑜说的,谁料周桐瑜却摇摇头表示不想离开,“将军,我们兄弟俩在小倌馆的时候,什么没见过? 我现在看他们只有痛快,这些日我真是受够了那穆占那恶心的眼神,他每次触碰我,我都想把他的爪子砍掉。 你是不知道当草民提到哥哥时,他眼睛里的淫邪都已经快漾出来了。” 进忠见他不想出去,便也无所谓了。 他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到最后路政都快吐了,二人才堪堪分开。 一个手刀下去,额日乐彻底昏迷。 在将那穆占五花大绑的捆上后,进忠一个大嘴巴子就将人抽醒。 那穆占一睁眼睛就看见自己的一身狼藉,以及旁边浑身赤裸的老男人。 他的眼神从惊慌变为厌恶,这时,他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进忠几人。 他看到进忠的眼神,当即明白这就是本人。 “原来你真的是北野.战契努,不,不可能。 我明明已经检查过你的脖子,你怎么会是他?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吗?” 进忠先是没说话,直接将脖子上的一层假皮肤撕下。 那穆占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上当了。 进忠扭头看向周桐瑜,周桐瑜心领神会般走出了帐篷。 只留下进忠、路政二人面对那穆占。 看着那穆占还是一脸桀骜的样子,进忠突然笑出声,那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他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接着他朝路政一扬下巴。 “路政,把你刚才画的拿过来给他看一看。” 一听,进忠竟然还派人画了画,那穆占当即就要暴起。 可他全身被绑着,只能徒劳的挣扎。 路政就这么拿着十几张他与额日乐纠缠的画像走到他面前,一一展示给他看。 那穆占满眼通红的看着师徒二人,刚要竭力的嘶吼,就被路政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团手帕进嘴里。 进忠此刻才彻底暴露他的本性,只见他周身萦绕着一种阴郁诡谲的气息。 优雅又轻挑的走近那穆占,斜眼挑眉,缓缓问道: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相信没有画像这件事吧? 我不仅知道,我还见过。” 那穆占不敢置信,那些画像他藏的有多隐蔽,后来还是傅恒将刀架在他脖子上,才把画像拿出来,全部烧毁。 他又是怎么看的画像的? 进忠嘴唇轻勾,“很疑惑是吗?你以为咱们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那种恍然、下流的眼神,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那天晚上,我就跟着你去了库房。” 听到这时那穆占的表情开始变为复杂,进忠伸出纤长的手指,将手帕从他嘴里拽出。 一被放开,那穆占仿佛知道自己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救他。 于是他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画像的事,为什么不防备我?还会任由我凌辱?!” 谁知听到他的疑问后,进忠却再次大笑起来。 “就凭你那四个行动缓慢,蠢笨如猪的手下,便妄图控制住我? 你应该多谢我师父,我原本没想到他与张广泗四人竟能摆脱蒙汗药的控制,并在第一时间赶来救我。 不然早在你近距离解我衣服的时候,我就用靴子里藏的刀将你胯间的二两肉割下来。 想必即使这样,有长公主的作证,你也不敢声张。” 那穆占被进忠这一段话惊到,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在那天晚上任他拿捏的进忠会有如此计谋。 “不,不可能,你只是为了事后找补而已。 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算到,我的下一步行动? 更何况你与我准噶尔部有着血海深仇,得到机会杀了我,又怎么会轻易让我活着离开?” 进忠听到他的疑问,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向他,仿佛在疑惑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不杀你当然是为了第二次立功啊,在那次就杀了你,我只能立一次军功。 现在我杀了你,就会再立军功。 况且额日乐还活着,当然是将你们两个一起除掉才过瘾。 再加上你说的对,当时我手下还带着几百号兄弟,如果折在了这草原,确实不好对他们的家人交代。 所以我这次来才带了几十人,唔……是轻功极佳的几十人。 即使我失败了他们也不会被你捉住。” 路政站在一旁,听着师父侃侃而谈: ……好吧,我也是那个蠢笨的人。 那穆占知道自己这次是惹错了人,他惊恐到浑身颤抖。 “这么说,你之前的应激反应也是装的?” “那倒不是,你确实让我恶心了几天,只不过没那么严重罢了。 啧,真是可惜,你不能亲眼看见准噶尔被覆灭的一刻。” 说完,进忠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再次将那穆占的嘴堵起来,然后侧头嘱咐路政。 “飞鸽传书给皇上,收到信后的第三日可以派人过来收拾烂摊子了。” 接着他抽出额日乐随身佩戴的短刀,手起刀落直接将那穆占的命根子割下来。 在欣赏够了那穆占的痛苦表情后,他又再次干净利落的一刀将那穆占的头斩下。 紧接着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接着将刀塞进额日乐的手中。 然后解开那穆占身上的绳子,将其扔给路政打包带走。 三人趁着夜色快速来到一处早就约定好的地点,与之前假装战斗的将士们会合。 原来阻止“死士”暗杀准噶尔王室的那批蒙古兵,正是被胧月安排进蒙古军队的张广泗一伙人。 双方假装战斗的十分激烈,然后纷纷撤退,躲起来。 众人汇合后,高佳舒望十分不解,“战哥,属下不理解,之前如果您不安排人拦着我们。 兄弟们早就将准噶尔一族的王室全部斩杀殆尽,何苦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进忠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黎明,再次勾起嘴角,幽幽的说道: “这种事怎么能由你们来冒险?自然是让科尔沁他们来呀。” 很快朝阳升起,橘色的阳光洒满了地平线。 额日乐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他迷蒙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一张兽皮中间。 而在他旁边,正是被割下头颅的那穆占,手中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随着侍女的尖叫声,整个准噶尔仿佛活了一般,开始骚动起来。 胧月也带着人马及时赶到,看着帐篷里的一幕她恶心的干呕一声。 接着指向额日乐,大声喝道: “大胆额日乐,竟然敢孤身一人闯进准噶尔刺杀大王。 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第97章 顶级阳谋 额日乐不顾自己此刻正赤身裸体,他拿着刀仓皇从帐篷的一处破洞处逃出。 每跑一步,他都仿佛像被凌迟一般。 他这么大年纪,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在东躲西藏躲过了准噶尔兵后,他来到了一处岩石下休息。 额日乐用长草随意制作了一个草裙扎在腰间。 他喘着粗气,开始复盘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昨天先是看见苏战跟在那穆占身后,让他起了疑心,这才独自前往准噶尔。 关于昨晚他最后的记忆,就是被人灌的那几口酒。 接着,他就再也没有了记忆。 难道说是因为那穆占为了宠幸两个禁脔,所以吃了助兴的药。 结果他一时激动之下,发现了自己,然后自己才吃的瓜落? 而自己即使在无意识状态,身体依然保留着战斗本能,所以才将其反杀?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猫腻? 额日乐匆匆回到部落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水洗澡,他既羞耻又愤怒的洗干净那处。 待整理干净后,他强忍着毁天灭地的心,叫来昨日监督那些暗卫的手下。 “昨日刺杀准噶尔王室时,苏战可在?” 那手下斩钉截铁的回答:“在,绝对在,昨夜我亲眼见他站在后方指挥的。 只不过在战斗结束后便不见了踪影,想来怕不是被那些蒙古兵杀死,拖走了吧?” 额日乐听到苏战的死讯后,又想起他那张与巴勒泰如出一辙的脸,可惜的闭上眼睛。 接着,他想到自己昨天受到的凌辱,想必马上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草原。 到时无论这件事里有没有阴谋,是真是假?他额日乐绝对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那么自己还怎么当着科尔沁的王? 于是他决定要赶在其他部落都知道这件事的之前,直接摧毁准噶尔部。 于是他当即下令,全民皆兵杀向准噶尔,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与此同时,胧月也在动员准噶尔的将士们,为那穆占复仇。 经过这一上午的政权交替,她以雷霆之势将准噶尔的兵权尽数掌握在掌中。 面对集结在一处的众将士们,胧月声情并茂的鼓动他们。 “本王妃已经让蒙医检查了大汗的遗体,经检查,大汗竟然被额日乐凌辱了。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嚣张到斩下大汗的头颅! 实在是欺人太甚,为了我们部落的颜面,我们要怎么做?” 众将士齐声呐喊。 “杀!” “杀!” “杀!” 双方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额日乐即将下达军令出发战斗时。 进忠一身整齐的行头,就这么闲庭信步的来到他身边。 额日乐眯着眼睛看向进忠,半晌,他突然发出一阵苦笑。 “好一个顶级阳谋啊……” 进忠也不反驳,就这么老神在在的看着他。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包括你我的相见,说出你被那穆占凌辱的事,让我相信你,以及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都是你策划的,对吗?” 额日乐的声音不大,只有进忠能听见。 进忠没承认,也没否认,“那又如何?” 额日乐无奈的仰头长叹一口气,是啊,那又如何? 之所以是顶级阳谋,就是因为就算他知道了事情真相,可两个部落的战争却无法停止。 就连眼前之人他也无法斩杀。 此刻,准噶尔已经正式向科尔沁宣战,若他在此刻杀了骁骑营正参将苏战,大清必将不惜一切代价血洗蒙古草原。 进忠勾起一侧嘴角,挑眉戏谑的看向额日乐,“这仗,你是打还是不打?” “打,不打也不行了,在所有人看来那穆占就是赤身裸体的死在我身边。 而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科尔沁陷入战争。” 待额日乐说出这句话后,进忠笑得格外开心,“额日乐叔叔,凡事都要往好的地方想,万一被灭族的不是科尔沁,而是准噶尔呢?”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我纵横草原40年,就从没输的如此之惨。 你一个毛头小儿竟然兵不血刃,直接让蒙古四十九部,头两部全力交战,不死不休。 此等计谋,若当年北野氏不被灭族,那么,统一蒙古的,必将是你。” 进忠伸出手,仔细的查看起修剪圆润的指甲。 看似随意,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额日乐叔叔,或许我阿父看不懂,但我却能看懂。 当年准噶尔之所以能灭族北野氏,恐怕少不了科尔沁从旁协助吧? 还有,当年我阿父之所以与你们恩断义绝,跟随我阿母浪迹天涯,恐怕不只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让我想想,是不是您老人家当年也对我阿父心怀不轨? 你见我阿父竟然爱上了一个汉族女子,于是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得不到的人也不让别人得到。 于是你假意以兄弟之情相邀,诱骗我们一家三口前来相见。 接着你回头就将这一消息通知给了噶尔丹.策零。 ” 额日乐猛地看向进忠,“你怎么知道?” 进忠勾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因为我阿父被捕之时就已经猜到了一切。” 额日乐听到这句话,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最终他也没有选择道歉,而是仰望着天空认命的说道: “罢了,一切都是报应。 我害了巴勒泰,而巴勒泰的儿子,如今也报复回了我。 这叫什么?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但战契努,做错事的是我一个人,与我部落的人无关,还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可谁知,进忠却用手指点着嘴唇,佯装思考了一番后,摇了摇头。 “你们部落的人下场会怎样,我说了不算,得看人家准噶尔,怎么抉择? 哦,对了,你还不快率兵迎战,想来用不到半日,准噶尔士兵将兵临你们科尔沁。” 说完,进忠也不顾额日乐的反应,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额日乐却叫住了进忠。 “战契努,昨晚我听见的声音,是你吗?” 进忠脚步不停,直接扔下一句,“你觉得呢?还有,不要叫我战契努,你不配。”然后径直离开。 半日后,俩部落战争正式打响。 由于准噶尔兵强马壮,而科尔沁联盟众多,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 七日后,所有参战人员战死六成。 第98章 厄音珠 进忠带着五十人人小队,就这么躲在准噶尔的大后方每日闲逛。 有胧月保驾护航,他们每日也不用担心危险。 进忠则是稍微有一点忙碌,他在背后指挥着胧月如何攻打科尔沁。 傍晚,进忠坐在草原上,眼神空洞的面向绝美的夕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身边人的到来,唤回了进忠的心神。 只见胧月拿着两牛皮袋马奶酒,自己留下一袋,剩下一袋递给进忠。 在痛快的饮下半袋酒后,她才发现,进忠的酒一口未动。 “你怎么不喝酒?” 胧月好奇的询问。 进忠将手里的酒还给胧月,丝毫不怜香惜玉的说道: “微臣在外从不与女人喝酒。” 胧月开怀大笑,“媳妇儿管的严?” 进忠想起临行前,婉婉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看上草原上的任何女人。 然后点头应到:“嗯,媳妇儿不让。” 胧月也不强求,她同样看向夕阳,脸上是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轻松与如释重负。 她现在心情十分复杂,就想找一个明白人聊聊天。 可进忠却丝毫面子都不给她,撂下一句,“公主,你我孤男寡女坐在一起影响不好,微臣先行告退。” 胧月无语的看着四周无聊到薅草的50人。 你管这叫孤男寡女? 算了,他说什么是什么吧?老娘今儿高兴。 站起来没走两步,进忠突然回头询问道: “请问公主?准噶尔部落现在剩几成士兵?” “不足五成。” “那科尔沁呢?” 由于不是自己部落的人,胧月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将近四成。” 进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是时候结束了。” 说完他来到马前,翻身上马直奔科尔沁。 额日乐听着手下的伤亡报告,绝望的闭上眼睛。 在挥退所有人后,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原本想着准噶尔群龙无首,就算他们骁勇善战,但自己这边人数众多,收复他们也是迟早的事。 可万万没想到,这帮准噶尔士兵仿佛在背后有高人指点,并不是以往打仗全靠勇猛向前。 相反,在此次战争中,他们进退有度,各种战术层出不穷,数次扭转必输的战局,竟然以少胜多,将他们哲里木联盟的士兵打到落荒而逃。 要知道,哲里木联盟士兵可是准噶尔的2倍。 额日乐想到这时,脑袋里突然浮现出进忠那张神似故人的脸。 不用说,肯定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突然,额日乐的营帐被人掀开。 进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抱着一堆画走进来。 砰! 进忠重重的将画像撂在额日乐面前,然后一扬下巴示意他看看。 额日乐不明所以,他现在只感觉十分心累。 他缓缓拿起一张画,可随着他看清画上的内容后,额日乐的双眼竟如同被血浸染了一般赤红。 “这是什么?” 进忠可不怕他,“是什么?你看不见吗?” “战契努你不要太过分,就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吗?” 进忠不慌不忙的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现在你们与准噶尔,双方战力加起来,也不够原来兵力的四成。 而且再打下去,想必你也应该预见结果,那就是科尔沁被歼灭。 所以作为晚辈,我不能看着不管。 这么着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你带着科尔沁士兵继续战斗,不过明天,我就会将这些画全部散到你们科尔沁军中。 二是,你自我了断!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死了,我便能让准噶尔撤兵。 保住你科尔沁,剩下这四成老弱病残。 如何?” 说完进忠也不等额日乐的答复,径直转身离开。 额日乐看着面前的十几张画,出神良久。 最终,他认命般的闭上眼睛,自嘲一笑。 可嘴上虽然笑着,额日乐的眼睛里却滚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掉在画作上。 第二一早,两军便收到了额日乐自尽的消息。 一时间,群龙无首的从准噶尔变成了科尔沁。 进忠果然信守承诺,让胧月撤了兵。 可额日乐一死,并不代表着战争结束。 他的死正是另一场战争的开端。 那便是哲里木联盟的蠢蠢欲动。 此时清军还未到,当然,进忠也根本不想让清军参与到这里,毕竟劳民伤财的活,还是留给草原内部自己消化吧。 进忠与胧月临时接管了两个部落,他们将部落暂时组合,形成一股较大的力量。 但人家胧月好歹是准噶尔的王妃,可进忠却是大清的将军,接管科尔沁也只是临时的。 在成功击退一波小部落的偷袭后,进忠直接指派博尔济吉特.根敦,为科尔沁的新大汗。 要说这根敦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上任大汗后,基本不用进忠插手,便能数次将那些小部落的偷袭以及进攻,尽数击退。 原本进忠还以为,是根敦指挥有度。 直到有一次,他发现,真正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竟然是他的独生女,也就是未来的豫嫔——博尔济吉特.厄音珠。 进忠看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走向,再看看眼前充满活力,肆意张扬的厄音珠。 进忠不禁有些犯嘀咕,自己这是不是在无形中改变了大清的历史? 进忠搓搓脸,不要急,进忠你行的。 或许她虽然在此时带兵打仗,但应该不耽误她日后进宫。 虽然科尔沁兵力已不足,原先的四成,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也能抵挡住那些小部落接二连三的骚扰。 可那些小部落虽然小,但人家也不傻,很快,便集结在一起,发起了一次大规模进攻。 进忠肯定是舍不得自己手下那五十人加入战场。 而胧月你让她在后方出谋划策行,若让她上前线打仗,绝对是在开玩笑。 于是他便将眼光瞄准了博尔济吉特父女。 在得到进忠的委任后,厄音珠爽快利落的答应下来。 反倒是她父亲,老是觉得女孩子上阵杀敌,不像样子,原本她就已经克死两个未婚夫了。 再这样继续杀下去,未来肯定不会有人敢娶她。 可谁知厄音珠却在这场战役里,彻底明白自己内心所向。 她在接下进忠要她带兵的命令后,第一时间不是转身出去备战。 而是直接行了一个男子军礼,语气无不严肃,郑重的对进忠说道: “苏将军,若此次厄音珠得胜归来,可否答应小女子一个小小的请求?” 进忠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厄音珠接下来的话彻底震惊在场众人。 “厄音珠将发誓此生不再嫁,还希望苏将军能在皇上面前帮我请功。 我博尔济吉特.厄音珠,要带兵封将,哪怕从最底层做起,也要成为这天下第一的女将军!” 第99章 娘子军 金銮殿。 就这么巧,进忠的飞鸽传书,正在弘历开早朝的时候到了 弘历坐在龙椅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开那一张小小的纸条。 看清信上的内容后,弘历拍手大笑。 “好好好,这个苏战真是给朕长脸呐!” 底下众多大臣面面相觑,想不明白,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弘历也不藏着掖着,这可是长面子的好时候,让这些迂腐的老臣们看看自己挑的将军到底如何? 皇上将信交给李玉,待李玉看清信的内容后,同样激动万分,朗声将信念了出来。 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苏战将军传来捷报。 事成,无一人伤亡,战报后达,望皇上收信后第三日,派兵前往草原接收——科、准二部。” 殿下哗然。 “什么无一人伤亡?他什么时候带人去的?” “不应该呀,无论是骁骑营、索伦兵,还是驻扎在境内的禁军,都没有派兵的痕迹。 他是怎么做到同时收复两个部落还不伤一兵一卒的?” 傅恒则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但他就乐意看这些老迂腐们震惊的脸。 也不做解释,就站在那与皇上对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 这时富察福敏就看见他与皇上的眼神互动,连忙询问: “傅恒,这是怎么回事?” 傅恒一看是自家的长辈询问,便也不再隐瞒。 “我徒弟,对,就是苏战。 半月前亲自请战,带50人前往西域草原剿灭二部。 这不,算上路程才过去半月,胜利的消息已经传来了。” 这下众人更加震惊了,尤其是以当初反对他太监封将的章佳.阿克敦,反应尤为激烈。 “什么?50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要说他带去五万、十万、二十万,能同时歼灭二部得胜归来,我还得佩服他用兵如神。 可现在你告诉我,他只带了50人去,还无一人伤亡,就轻松拿下科、准二部。 傅恒,这战报一事可不容撒谎啊!” 这下不止傅恒翻白眼,就连弘历都没眼看他。 “朕的话,还有假吗?说他带了50人,就是带了50人。 你们这一帮子文臣自称饱读诗书。 结果这么久都拿准、科二部没有办法。 最后却让一个武将用五十人就剿灭了。 你们不跟着愧疚,竟然还在这质疑。” 骂完,不顾众大臣的反应,弘历直接下旨。 “傅恒,你率五万骁骑营将士,二万索伦兵前往西域草原,接收准、科二部。” 傅恒利落应下,“是!微臣领命。” 草原上。 进忠看着得胜归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厄音珠。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能找人填补上婉婉炩主儿这一空缺,他已是煞费苦心,现在,若再加上厄音珠豫妃这个空缺,他不得熬到掉头发吗? 可就在进忠想破脑袋,该怎么为厄音珠找个替身时。 新任科尔沁大汗,厄音珠的亲爹却持反对意见。 “苏将军,厄音珠虽然有些带兵打仗的天赋,可她终究是个女子,若真要成将,将来怎么与那些男兵同吃同住?” 进忠一愣,这还真是个问题。 可谁知厄音珠当即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 接着,她朝门外一拍手。 门外竟然整齐划一的走出十几位身穿男装的蒙古士兵,但若仔细观察过去就会发现,这些男兵全部清丽异常。 身高虽然与中原士兵差不太多,但却与蒙古将士们矮了差不多半头。 厄音珠呲着大牙笑得畅快,“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早就预料到父王会这么说。 你以为我这几日得胜,带的兵是你们蒙古草原那些男兵吗? 错了,她们全部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兵! 父王,经过这段时间真刀真枪的打下去,您还会以为我们女人行军打仗会比男人差吗?” 进忠听到这话,当即对这一支女子组成的娘子军升起万分佩服。 她们想要行军打仗,甚至比自己这太监封将还要难。 可偏偏她们不信命,女子又如何?她们偏要为自己的命运,拼死奋斗。 进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承诺道: “厄音珠公主,待处理好草原一切,请您带着您这一队娘子军,与我一同进京面见圣驾。” 说完,不理会根敦的反应,直接对厄音珠说道。 “走吧,让本将军看看你这对娘子军又有哪些强于男兵的地方。 到时好好筹谋一番,你这支娘子军未必不能成为大清的尖刀。” 虽然来时进忠曾说过,他们这批人绝不参战。 可为了厄音珠的梦想,他还是与这一群娘子军上了战场。 经过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进忠竟然发现这群娘子军竟意外的有着高杀伤力。 进忠了然,原来,这批娘子军并不是以正面对抗的方式战斗。 这里的每一个女子都比男将士们心思细腻,她们有着女孩子之间独有的默契。 正是如此,这群娘子军最大的优势竟然是奇袭与刺杀。 再加上厄音珠十分有领军的天赋,竟然自创了一套专用的手势与旗语。 凭借着这两样,她们不用费尽心思传达作战指令,只要一抬手所有人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进忠大赞! 这天在又一次解决了一个小冲突后,进忠回到营帐对根敦说道: “还请大汗务必再收一个女儿吧,现在你这个女儿是将才,千万不能埋没了。 我们班师回朝的时候,会将她带走。” 根敦: ……女儿是那么好收的吗?又不是填萝卜坑,走一个,我还得赶紧找一个填上吗? 三日后,傅恒率领清朝大军赶到时,刚好看到进忠带着一帮女人冲锋陷阵。 有了傅恒的加入,三下五除二,便将这波小部落组成的队伍尽数歼灭。 傅恒看着这一对娘子军,表情复杂,他悄悄拉过进忠。 “徒弟,你不会真的将准、科二部的男人全部玩儿死了吧? 怎么现在就连女人都上战场了?!” 第100章 恪嫔 由于进忠和傅恒秉持着将损伤降到最低,所以并没有着急去收复剩下的40几个小部落。 单单同时收复准、科二部这一点,就直接让清廷占据了草原的半壁江山。 又因为收复的空地太大,资源太多,二部剩下的归顺人员太少。 为防止他们这些军队撤离后,其他小部落联合起来反扑。 弘历直接将生活条件艰苦,但骁勇善战索伦部中的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三族抽调至准、科二部。 处理好这一切,进忠终于在离京四个月后重返京城。 同时也带走了厄音珠与她的娘子军。 临行前,进忠千叮咛万嘱咐要根敦收养一个女儿。 最好与厄音珠一样,生性开朗,热情似火,不拘小节的女孩子。 就在进忠与根敦说话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貌美的女子。 她不顾众人的阻拦,满脸泪水冲到高佳舒望面前,将自己的信物,一柄颜色艳丽的牛角梳,塞进他手里 “舒望,此次一别,你可能信守承诺回来娶我?” 高佳舒望竟然也满脸不舍,他收下牛角梳,郑重的向女子承诺。 “沉邑,你放心,等我回去告知我阿玛后,定当带足聘礼将你娶回家。 你一定要等我!” 进忠: …………一觉醒来,天塌了怎么办? 这人果然不能太闲吗?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现在我不止弄丢了皇上的豫妃,就连皇上的恪嫔也让我连带着弄没了。 没错,这个叫沉邑的女孩子,正是未来皇上的恪嫔——拜尔果斯氏.沉邑。 进忠: 我特码_%~@*~# 回来这一路上,进忠都试图劝高佳舒望放弃拜尔果斯氏。 但他又不好明着说,这姑娘是皇上未来的嫔妃,所以只能从侧面下手。 “舒望,你娶蒙古部的女人做福晋,你阿玛可会同意?” 谁知高佳舒望斩钉截铁的回答,“会的,我阿玛曾经说过,我上面有哥哥继承家业,有姐姐在宫里当贵妃。 只要我不作奸犯科,贪赃枉法,无论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我开心顺遂的过一生就好。” 眼见劝导失败,进忠又开始从另一方面入手。 “可蒙古女子到底与咱们大清女子不一样,她们性格豪爽,不拘小节。 你确定你们成婚后还能如现在一般满心满眼都是她,对她好吗?” 高佳舒望一听这话,当即就误会进忠是在为沉邑以后的生活担忧。 他当即保证道:“参领,我知道您尊重女性,所以一直在警示我。 不过您放心,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也不纳妾,无论她好与坏,就她一人了。” 进忠一看,得!皇上注定要少一个喜欢吃烤羊肉的嫔妃了。 我这费劲巴力的,好不容易给婉婉找一个替身,又给厄音珠找了一个,当然,厄音珠这个还不准成。 毕竟谁也不知道,根墩能不能按照自己说的要求去做? 现在又多了一个恪嫔。 真是头都大了,不然就这么着吧。 刚好就拿这件事来说,看看后宫里少一个嫔妃,对这辈子有什么影响。 思及此,他也不再劝,任由他们自由发展。 很快,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班师回朝—— 进忠又火了。 他再一次得胜归来,并且只带了50人就收复准、科二部的事迹已广为流传。 苏培盛的脸上更有光了。 他与崔槿汐站在人群里,看着进忠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来。 在一众,邻居老头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昂首挺胸的站在人群中。 正巧这时,进忠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培盛夫妇。 他在给傅恒打了一声招呼后,当即下马来到苏培盛面前。 “爹娘,我回来了,你们近来可好?” 苏培盛能不好嘛?他都好极了! 此刻,他感觉他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所有人都知道了收复准、科二部的大功臣是他儿子。 “好儿子,爹娘都很好,倒是你都瘦了。” 进忠摸了摸与之前别无二致的下巴,好吧,他老人家说我瘦了,那我就瘦了。 在两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后,进忠一看傅恒竟然停下所有人的脚步,等着他。 他连忙对苏培盛说道: “爹娘,先不说了,儿子要着急进宫面圣,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回来看你们。” 说完他又赶紧回到队伍里,不让队伍耽误时间。 他坐在马上侧头对傅恒说道: “师父,您怎么还停下来等我了,徒弟自会赶上的。” 谁知傅恒听到他的话后,满脸尽是与有容焉的得意。 “那能行吗?我徒弟可是这场战役里的主角,等你怎么了?你应得的!我看谁敢瞎逼逼?” 很快,一行人来到紫禁城门外。 这次进宫面圣的,除了进忠与傅恒之外,还多了高佳舒望与张广泗。 弘历看着大殿下站着的那道俊秀挺拔、气宇轩昂的身影不由得在心里默念—— 哟吼,朕的九门提督回来了! 同样的慰问形式,与以往其他将领打胜仗回来,没什么不同。 也不像上次进忠回来时,那么多人起争执。 这次进忠的能力有目共睹,再加上皇上已经下旨封口,当时在场所有的官员没有一个回到家后,敢说起进忠的身份。 这就是皇权。 弘历先是看向这次的生面孔。 也不算生面孔,毕竟这小子之前在潜邸时没少来他的王府蹭吃蹭喝。 只不过是在弘历登上皇位,住进紫禁城后,这才不怎么见面了。 这也是高佳舒望不认识进忠的原因。 弘历看着之前的小豆丁,现在已经成长为能替大清出征的俊秀少年,很是欣慰。 当然比他更欣慰的,就属高佳曦月、高佳舒望的父亲高斌,也就是现在的高佳斌。 他面带笑意地问:“高佳舒望,此次出征,你也算立下汗马功劳。 可有什么想要的?朕额外赏你。” 果然不出进忠预料,舒望在听到皇上的允诺后,当即喜上眉梢,毫不客气的开口道: “回皇上,舒望在蒙古部落喜欢上一个女子,希望皇上能下旨赐婚。 当然,如果可以在多多赏些银钱,供我们过日子也好。” 弘历自无不可。 “你这小子,不就是一个赐婚嘛,朕允了,至于银钱等过后会有专门的封赏圣旨到你府上。” 进忠在心里小声蛐蛐—— 还''''不就是一个赐婚嘛~'''' 您可知道,您已经将自己的女人一不小心赐了出去啊,我的皇上! 第101章 回礼 同上一次一样,封赏的圣旨并没有当天下达。 进忠也回到了后宫。 他先回到庑房,利落的换上自己那身深蓝蟒袍后拿起拂尘,一路小跑的来到养心殿找婉婉。 魏嬿婉早就翘首以盼,再看见进忠的那一刻,她都想不顾旁人在场,径直冲到进忠的怀里狠狠亲亲他。 可好在她还是有理智的,在毓瑚无奈的表情中,拉着进忠往外走。 进忠跟在她身后,美滋滋的看着她,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终于,二人走到了一处背人的小胡同。 进忠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把将魏嬿婉拉进小胡同,将人抱在怀里不由分说的吻住她。 魏嬿婉同样回抱住他的腰,二人就在这里忘情的接吻。 一吻毕。 进忠死死抱住魏嬿婉,仿佛要将她融到骨血里一般。 “婉婉。”进忠喘着粗气,仔细听声音还略带些别种意味。 魏嬿婉此时羞涩的脸蛋,粉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嗯,我在。” “婉婉,你可是年满16了?” 魏嬿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有问必答。 “满了,三个月前就满16了。” 进忠心脏狂跳,他抚摸着婉婉脸蛋,手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努力平复着心跳,可还是徒劳无功。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的,毕竟现在条件不允许。 于是,进忠决定转移话题。 “婉婉,你16岁生日时,进忠哥哥不在,我让黄岐给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说起这个,魏嬿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极度的羞涩,却让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深呼吸了几下,给自己升起些许勇气后,魏嬿婉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拿手指娇嫩嫩的戳向进忠的胸膛。 “你、你还说呢?你送我的是些什么呀?还想让我回礼,你、你怎么好意思呢?” 进忠被她的话说的有些蒙圈,生日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那可是自己亲手雕刻的一对鸳鸯扣,打算在婉婉过生日时送给她,然后让她帮忙编织一对平安结做装饰,当做二人的定情信物。 所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婉婉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二人亲都亲了,还能因为一个平安结让婉婉感到不好意思? 见进忠不说话,魏嬿婉实在承受不住这滔天的羞意。 她咬着唇,一跺脚,从怀里掏出一块粉嫩的手帕一样的东西,塞到进忠的手里。 在这一刻,她的羞怯到达了顶峰。 她捂着脸,声音都因为害羞而变得异常诱人。 “你个不知羞的,这是、这是婉婉给你个回礼,快收好,别让人看到。” 说完,魏嬿婉转身就跑,丝毫不给进忠回话的余地。 进忠莫名其妙的打开小布包。 腾! 进忠第一次知道激动到流鼻血是什么感觉。 婉婉交给他的那块粉色的布,竟然是一条绣着鸳鸯的肚兜。 一时间,进忠竟然感觉世界都绽放了烟花,砰砰作响、色彩斑斓。 他鼻子一热,吓得他赶紧去摸,还好没流鼻血。 不过肚兜上那股柔香,竟然与魏嬿婉身上的如出一辙。 这竟然还是婉婉穿过的! 进忠由于心跳过快,腿都软了,他实在支持不住找一个石墩子坐在上面。 他将肚兜捂在脸上,开始头脑风暴。 这是什么意思? 婉婉送我肚兜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难道是…… 可是我不都已经决定了,要在新婚夜吗? 想到这,进忠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没出息的,婉婉都已经暗示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想着新婚夜、新婚夜的,新婚夜到底有谁呀?就让你这么惦记! 说到底,还得是让婉婉开心比较好。 还有是不是应该去找江与彬配一些药,给自己喝? 万一婉婉……怎么办? 进忠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坐在石墩子上好一会儿,他才逐渐恢复了心跳,他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四下无人,然后暗戳戳的将那条肚兜塞到了怀里。 回到住处后,他开始做起了计划。 要不然这次皇上的封赏就推了,直接换取一个八抬大轿娶婉婉的机会。 可要是婉婉等不及了,怎么办? 不行,还得好好策划策划。 这种事情不能草率。 突然,他反应过来,婉婉之前说自己送她的礼物,让她很害羞,这又是怎么回事? 感觉事不好的进忠,连忙来到装有礼物的柜子前。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礼物的盒子,就那么华丽丽的掉在了角落里。 而放在最外面的一套里衣,与他写的信竟然不见了! !!! 那老东西竟然把自己的里衣,当做礼物送给了婉婉! 怪不得婉婉要回礼个肚兜呢! 信上面写什么来着?哦,对了! 上面说——希望可以将这个礼物当做咱们的定情信物。 谁他妈正常人会用里衣当定情信物啊!! “黄岐!!!” 夭寿啦,衰仔! 不过好在婉婉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还送给自己一条肚兜。 啧……这老东西办的事,是罚也不对,不罚也不对。 另一边,黄岐正美滋滋的喝着小酒。 听外面这么热闹,想必是进忠老大回来了。 也不知道嬿婉那丫头有没有给他回礼? 该说不说,老大不愧是老大,上来就送里衣。 这小年轻玩的东西,就是有激情。 就在进忠拿着婉婉的肚兜,呵呵傻笑时,另一边,弘历却在皇室秘辛上发现了大瓜。 嘶…… 圣祖皇爷爷的宠臣,韦小宝竟然真不是太监! 据皇爷爷亲笔所书的秘辛上记载,韦小宝是被海大富捉进宫的,他并没有真的净身,而是完完整整的男人! 什么?!!!这个秘辛这么炸裂的吗? 但是怎么可能?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装太监,装了几年之久…… 等会……男人装太监……? 第102章 吃不了兜着走 这天晚上,进忠不知为何,总是心神不宁。 除去婉婉带来的悸动,竟然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不安感。 他拿着拂尘来到养心殿外面,刚好碰到了师父李玉。 李玉一看见他就开始责怪,“你这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赶紧休息。 出来瞎跑什么?别以为自己年纪轻就不顾身体!” 进忠乐呵呵的听着师父的唠叨,待李玉停下话茬。 进忠这才询问起关于皇上的事,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得提前了解皇上最近的动向,好做出不同的应对。 李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最近皇上的喜好。 “最近啊,皇上不知怎么着,突然迷恋起了皇家秘辛。 没事就拿着秘辛看起来没完。 这不,最近已经看到了圣祖康熙大帝的秘辛了,你是不知道,就那薄薄的小册,皇上整整看了一天。” 在得知了皇上最近的消息后,进忠没发现什么不妥。 于是便跟李玉打了声招呼,再次前往住处。 回到住处后,进忠便看起了他曾经找机会所誊抄的皇家秘辛。 之所以要看,只是因为以防在皇上问到有关这类问题时,他能以最快时间找到回应的对策。 很快,他将书翻到康熙帝那一页。 康熙帝能有什么秘辛呢?值得皇上看这么久? 康熙帝…… 宜妃…… 三德子…… 韦小宝!! 糟了!!! 进忠现在心里是一团乱麻。 他没想到,康熙帝秘辛里头竟然记录了这样敏感的话题。 进忠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皇上面前有没有过破绽。 可越是着急,他回忆的细节越是不清晰。 急得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 进忠努力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起对策。 这是他两辈子以来最紧张的时刻, 怎么办……怎么办?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无解!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黄岐阴差阳错留下的定情信物,鸳鸯扣。 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他拿出纸笔开始了推演。 各种细节各种走向,他全都推演一遍。 勾勾画画,直到半夜。 与此同时,弘历看完了康熙的全部秘辛。 放下书后刚要休息,可不知怎么着,他就是觉得关于韦小宝的行事作风,怎么看,怎么熟悉。 他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干脆觉也不睡,立刻叫出身边的暗探。 “你们去,将进忠、李玉、进保从小到大,所有的资料统统找出来拿给我。” 另一边,进忠也完成了推演。 在他的推演中,只有一条计划能有一半的几率保下他一命。 而其余的全部都是十死无生。 拿着那张记有一半几率成功的纸,进忠在桌子旁来回走了十几遍。 最终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就这么干! 他当即不再犹豫,立马冲向敬事房,到那儿一把拽起黄岐。 强行将他弄清醒后,开始交代,“若有人向你打听起我,实话实说,切忌不可隐瞒。 别再编什么漏不漏尿的事了,也不是你给我净的身,记住了吗?” 黄岐也从他话语里的紧张,察觉出一丝不好的苗头。 连连点头应是。 进忠要做的事还没完,再撂下一句,“这件事你要是再给我随便编,办砸了,我死前也会拉你当垫背!”后,匆忙离开。 第二站进忠来到了慎刑司,找到还在休息的路政。 路政揉着迷蒙的双眼,含糊不清的问道: “怎么了?师傅是有什么情况发生吗?” 进忠开门见山,“皇上可能怀疑我的身份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已经下令开始调查我。” 路政猛地瞪大了眼睛,困意顿时消退的无影无踪。“怀疑您的身份?怎么会呢?能确定吗?” “没有十分也有八分已经开始怀疑了。” 路政有些麻爪了,他连忙问道: “那接下来需要徒弟怎么做?” “我需要你将前段时间做好的假证据全部销毁。 一定要将原貌展现出来!” 路政愕然:“包括失火的事?” 进忠点头:“包括失火的事,全部展现出来。” 路政从不质疑师父的任何决策,在听进忠这么说后,他便立马起身去执行命令。 回去的路上,进忠抬头望向月亮。 他一直信奉人定胜天,这还是他第一次有种无法决定命运的挫败感。 如果我失败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婉婉了? 如果我真的死了,还能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进忠一夜无眠。 弘历这一夜也不好过,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听风就是雨。 怎么看个皇爷爷的秘辛,就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有假冒太监的人。 但他还是在密报送来的第一时间,仔细查看起来。 再看李玉和进保时,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直到他看到进忠的生平,惊得他猛地站起身。 他竟然、竟然、与朕的御前大宫女是对食! 要不是有人看见他俩在角落里卿卿我我,这事还瞒着呢! 哈!臭小子,不可原谅,这二人是从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呢? 哦,朕记得这小子第一次见到魏嬿婉时就夸她好看来着,下手真快呀! 不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是进忠他净身的时候,敬事房走水了! 给他净身的太监还被烧死了,这不就成了死无对证了嘛! 弘历双手开始颤抖,他怎么也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种巧合,单单一个走水就能在后宫里留下一个真男人。 可他若真是男人,这么多年又会不会祸乱后宫? 弘历越想越觉得可怕,当即冷汗浸湿后背。 再仔细看看他到后宫多少年了。 唔……七岁前往皇陵,不用在意,那时他还小。 十一岁回到紫禁城,就又去了辛者库,很好,那里接触不到后妃。 十三岁前往慎刑司,直到17岁。嗯,慎刑司更接触不到多少人,能去那里的人都是罪人,需要重点关注的犯人。 更何况那时还是皇阿玛在位,皇阿玛的手段可是有目共睹的。 17岁往后,被李玉调到御前,21岁被人看见与魏嬿婉亲嘴儿…… 弘历一把合上暗报,还想那么多干嘛? 直接将人捉来,扒光不就知道了! 如果他真的骗朕,朕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103章 你给我回来 由于一会儿还要上早朝,弘历没有马上发作。 他只是让进保通知进忠,如果他前来养心殿,务必将他留下。 这一个早朝,上的是没滋没味的。 弘历心里一直惦记着进忠的事。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朝,他第一时间往回赶。 这时进忠已经在这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一如往常的忙碌着各种小杂事。 弘历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进忠的背影。 不过他没看多久,进忠便回头发现了他。 进忠当即就展露了一个大大的充满阳光的笑容,又有点像一只得到了肉骨头的大狗一样,欢快地朝他走来。 直到来到他面前,恭敬的行完礼后,这才站起身说话。 “皇上,听进保说您找奴才?” 弘历此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 接着绕过进忠向养心殿寝殿走去。 进忠还是没头脑的跟在他后面,仿佛丝毫不怕弘历突然下令要杖杀他一样。 来到房间内,弘历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 独留下进忠与他单独相处。 其实弘历有想过直接派出几人,将进忠拿下扒光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看着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伙子,他却怎么也下不出这个命令。 弘历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再给进忠一次机会,不是说放过他,而是再观察观察他。 看他是如何在自己面前行事的,如果他真是男人,想要隐瞒自己身份的话,必定会露出马脚。 正在等着铡刀落下来的进忠,却没想到皇上竟然提都没提这件事。 不是说好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吗? 这是干嘛?换一种方式折磨自己? 不过再怎么说,都要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于是弘历这一天什么也没干,就暗戳戳观察进忠。 先看他的举止,步伐铿锵有力,迈的步子也大。啧,果然还是年轻,这么快就被朕发现了马脚。 再听他的声音,虽然不像军中大汉那般浑厚低沉,也不似从小就净身的太监那般尖细娇柔。 这他妈压根就是个正常男人的声音啊!! 这还有什么好观察的?哪哪都是漏洞,应该说,进忠在自己面前压根就没遮掩过。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呀? 这么猖狂吗? 终于憋不下去的弘历,念在进忠在战场上立下的汗马功劳,决定亲自上手检查。 他将进忠叫到了无人的偏殿,在示意进忠把门关严后,二话不说,直接上手。 …………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你、你怎么不躲呢?” 进忠疑问脸,“奴才为什么要躲?” 弘历:“因为你心虚啊!” 进忠更加疑惑:“奴才,为什么心虚?” 弘历:你这语气问的,好像说心虚的该是朕一样。 进忠忍了又忍,但还是决定开口。 “皇上,能撒手吗?疼…” 弘历闻言,唰的一下脸就红了。 他尴尬的收回手,组织了半天语言,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他有心想要叫侍卫将进忠拖出去治罪,可一想到这小子全心全意的信赖自己,就连自己突然袭击他,他连躲都不躲,仿佛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伤害他一样。 所以他这是在跟朕变相的坦白吗? 怎么办?为什么朕会摊上这样的事? 当年皇爷爷是怎么处理的? 好吧,皇爷爷压根没处理,还给他升官了! 所以皇爷爷是疯了吗?就那么喜欢那个韦小宝?若当时皇爷爷处理了韦小宝,朕是不是可以有前车之鉴了? 弘历犹豫了半晌,他决定还是想要搞清楚,进忠到底是怎么平安无事这么多年的。 “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与其他的小太监一起沐浴过吗?” 进忠思索了一番后,肯定能回答道: “从来没有过。” 弘历:?? “怎么可能?” 进忠继续老实的回答,“奴才入宫后的第一个差事,就是去守皇陵。 虽然那里人少,但是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房间,独立的浴桶,所以奴才一直都是自己洗的。” 弘历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然后继续问道:“那辛者库呢?” 一提到辛者库,进忠沉默了一瞬,然后艰难的开口: “在辛者库时,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两个老太监,喜欢对奴才有言语上的轻薄。 于是每次洗澡的时候,奴才都会背着人自己洗。” 弘历皱眉,辛者库还有这样的老变态!真是反了! 进忠的话还没完,“接着就是前往慎刑司,那里的待遇与皇陵差不多。 因为经常接触血腥,所以每个人都会配有单独的庑房和浴桶。 再然后就是到师父手下做事,虽然与进保住同一房间,用同一个浴室,但就俩人,错开洗澡很正常。 所以奴才到现在为止,从来没与人共浴过。” 弘历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妈蛋!这小子命这么好吗? 那也不对呀,宫里每四年都会检查一次,稍有不对,会再次割掉,这小子是怎么躲过去的? “那你是怎么躲过太监四年一次的检查的?” 进忠一脸无辜,“皇上,奴才没躲。 奴才从皇陵回来那年,刚好是四年一检查的第二年。 等第二次检查时,又刚好赶上先皇驾崩,由于皇位交替。 那段时间是慎行司最忙的时候,所以检查一事,直接跳过了慎行司。 再然后就是,奴才被师父收养,在御前做事,自然就没人敢检查我们。” 弘历:…………啧。 简直没有丝毫漏洞啊,我的天! 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合着他自认为没有错呗? “你的意思是你没做错?难道你就没察觉自己与其他太监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要隐瞒?” 进忠发誓他说的都是实话,真就这么巧。 他还是在慎行司时才知道男人与太监的区别。 “皇上,奴才与其他太监是一样的啊,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顿了一下,进忠仿佛想起了什么,立马心虚道:“啊,难道皇上说的是,奴才逃避了这几次的检查一事?” 进忠抓抓下巴,当即磕了一个头,“是奴才疏忽,还希望皇上能给奴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奴才现在就去把这几次的检查补上!” 说完,进忠当即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你给我回来——” 第104章 真理之巅 弘历一脸懵逼的看着进忠,“你刚刚说什么?” 进忠再一次重复道:“奴才说要去做检查呀!” 弘历捂嘴:唔……好像哪里不对?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哦,奴才说,微臣与其他太监没有不同。” 听到这,弘历都气笑了,“哈!进忠,你在跟朕开玩笑吗?你与其他太监没什么不同? 朕都抓到了——等会,你说你与其他太监没什么不同?” 弘历仿佛抓到了华点,“你这——唔——嘶~ 嗯……进忠,你就从来没见过其他太监的身体吗?” 进忠老实摇头,“回皇上,奴才从来没见过。 关键是看那玩意儿干啥?” 弘历还是不相信,“你在慎行司给太监上刑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吗?” “回皇上,慎行司上刑也都是穿着衣服的啊,再加上奴才是负责记录口供的,并不需要亲自上刑。” 弘历沉默了一会,他突然起身,拽着进忠的手腕来到寝殿。 看四下没人,然后在最角落的一个小暗格子里,掏出一本画册。 指着里面不同页上选出的两个男人图画,艰难开口询问: “这俩哪个是太监?” 进忠看着春宫册上的两个男人,诡异的陷入了沉思。 最终,他迟疑地指向其中一个男人,“这个?” 弘历:………… “你确定是这个?” 进忠再次迟疑地将手指转向另一个男人,“那,是这个?” 弘历抓狂:那里头就他妈没有太监! 怎么可能呢?再无知,他也应该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吧? 不对,进忠不是不知道男人什么样,他是不知道太监什么样。 弘历看着正捧着画册看的津津有味的进忠,一把夺过,“哎呀,行了,别看了。 朕问你,在你眼里太监是怎么净身的?” 进忠思考了一会,说出了上辈子还是小孩时,所推断出的理论: “太监净身当然是拿小刀划破肚子里的器官啊! 从而让男人没有生育能力。” 弘历深吸一口气,“谁告诉你的?” “回皇上,这还用告诉么?奴才就是这么净身的。” 进忠说着拉开腰带,露出肚皮上一道小小的伤口。 “当年奴才净身时,还刚好赶上净事房走水,主刀的老太监将刀扎进肚子里后,连伤口都不管,直接跑了。 最后还是奴才自己将刀拔出来的,该说不说,净身真的是九死一生。” 弘历无力吐槽:那是在给你净身吗?那是因为走水,那老太监一时害怕将刀掉你肚子上了吧? 所以这傻小子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太监,这才能问心无愧的在朕身旁伺候这么多年? 这么说来,他没有淫乱后宫—— 当朕也是傻子吗?他说朕就信吗? 怎么办?怎么能证实他与后宫无染? 后宫那么多嫔妃,他总不能一个个扒拉问,你有没有跟进忠有染过? 等等,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魏嬿婉与进忠是对食啊! 妈蛋,俩人都亲嘴儿了,如果进忠知道自己是男人,他能忍着不下手? 这男人要是真能忍住,自己后宫那么多嫔妃是做什么的? 弘历想到这,立马来到门口让人找来后宫有经验的嬷嬷。 很快,专门帮后宫嫔妃接生的老嬷嬷——田嬷嬷,被人带了过来。 弘历不理会进忠疑惑的神情,将田嬷嬷叫到近前耳语一番。 在田嬷嬷诧异的目光中,弘历尴尬咳嗽一声。 完了,朕肯定会被误会成变态了。 田嬷嬷倒是没多想,她还以为皇上看中了魏嬿婉,要抬她当嫔妃呢。 这么想着,田嬷嬷赶紧点头应下。 一刻钟后,田嬷嬷回来低声禀报。 “回皇上,嬿婉姑娘的守宫砂还在,还是完璧之身。” 弘历挥手让人退下。 突然,弘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越笑越大。 “这天底下还真有你这么傻的人!” 说到这,弘历突然顿住,进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 而自己还急需要他在身边,这个事情还是最好不要说破。 但让他就这么进后宫,终究是不妥。 最终,弘历直接拍板,“进忠,从现在开始,没有朕的命令不可进后宫。 无论与嫔妃还是宫女都要最少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 原本弘历还以为进忠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没想到他竟然露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弘历眼睛一厉,难道这进忠真的跟后宫不清不楚? 刚这么想完,弘历就听到进忠支支吾吾的问道: “那养心殿的宫女呢?” 弘历:……出息!到这时竟然还想着魏嬿婉。 “除了魏嬿婉,任何女人都不可以接近。” 说完,弘历就看进忠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也没问皇上为什么下这种奇怪的旨意,十分干脆的跪下行礼。 “奴才遵旨!” 很快进忠就离开养心殿,去忙杂事去了 在走出养心殿范围后,进忠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 皇上是真的相信自己了吗? 未必! 皇上一直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交代。 这就是他这次绝地逢生的计划——装傻! 无论皇上说什么,自己都要一口咬定自己并不清楚太监与男人的区别。 只要自己给出的答案,能说得过去,无论它再离奇,再不符合常理,皇上也能想尽办法相信自己。 所以,人无论在何时,都要有独一无二的价值。 另一边,弘历眯着眼睛看向进忠离开的背影。 要说他完全相信进忠的话了吗? 他信也不信。 但无论怎么说,据他今天的态度与魏嬿婉的完璧之身来看,进忠要么是像他说的那样,什么也不懂,要么就是一个极其有底线的人。 就连自己心爱的女孩在身边,他也可以忍住不动,又怎么可能去淫乱后宫? 其实就凭他对大清做的贡献,别说是一个御前大宫女,即使今天他跪在这说喜欢后宫里某一个嫔妃,除了皇后,剩下的人,自己都能给他赐婚。 一个后宫的女人,和一个对大清有着汗马功劳的男人,孰轻孰重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别说什么皇室尊严不尊严的,朕只相信一句话——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进忠今天所受到的优待,都是他真刀实枪自己赚回来的。 这样的人他也必将帮着朕,将大清带上世界真理之巅! 第105章 九门提督 临近封赏前夕,还是老规矩,傅恒亲自进宫接人。 二人来到骁骑营不到半个时辰,圣旨便下达。 由于傅恒此次只是前去清扫战场,所以没什么奖赏。 张广泗则是由副参领,升为正参领。 高佳舒望由白百户长升至千户长,并赐婚拜尔果斯.沉邑,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最令人意外的竟然是进忠,竟然直接被皇上封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三营统领。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九门提督'''',并赐九门提督府。 办公地点也由骁骑营,移步至步军统领衙门。 至于厄音珠及其部下,则是由第二天早朝面圣后再定。 进忠站在原地,一脸懵圈的拿着圣旨。 这是哪跟哪啊? 怎么好好的从军队一下子转到禁卫军了? 九门提督,可是很忙的,这以后还有机会回去见婉婉了吗? 傅恒对于皇上这次的封赏,可是满意极了。 但看见进忠摆着一副苦瓜脸,还以为他不了解这其中利害。 “徒弟,你还不满意?这九门提督听着不像大官,但它可是实打实的正二品。 能坐上此位者,无不是皇上最为信任器重之人。 当然也得是对皇上最忠心的人,毕竟他掌管着京都命脉。 它之所以叫三军统领,就是因为它掌管着''''京师绿营的马步兵'''', ''''还有 满、蒙、汉的步兵营'''',还有''''京师巡捕营''''。 可谓是号令十万大军也不为过,从今以后你就是禁军之首呢。” 进忠说的是这事吗?他这辈子努力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跟婉婉在一起吗? 现在皇上直接把自己安排出宫外,那还怎么见婉婉啊! 再说了,从打这个职位存在以来,就没听说过九门提督的媳妇儿封过诰命。 不封诰命,还怎么让婉婉风光!? 不行得去见皇上。 弘历怎么也没想到,上次给进忠封个小官,他没来找自己。 这次给他个九门提督,他却来劲了。 “朕是不是太宠你了?九门提督你都不满足,还在想怎么样?” 进忠咣当一声磕了一个头,“皇上,当了九门提督,就得离开皇宫。 奴才舍不得,也不放心。” 弘历看着满脸认真赤诚的进忠,不由得有些感动。 这傻小子竟然为了留在朕的身边,不惜推拒九门提督一职。 这从侧面也能证明,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太监。 不然正常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好不容易可以出宫,既能防止自己身份暴露,又能到外面花天酒地暴露本性,何乐而不为? 可偏偏进忠却因为放心不下朕,不肯出宫。 “好了,看你那点出息,知道你关心朕,但九门提督一职十分重要,朕只能交给最信任的人。 原本朕是属意傅恒的,但现在傅恒的官职太多,很多政务根本忙不过来。 恰巧这时你又出现了,刚好可以顶上这个空位。 以后这话不可再说。 你小子,也就遇上了朕,换了旁人定是要因为你这话恼了,以后再也不肯重用你。” 说完,弘历见进忠,还是一脸的不开心,摇头一笑。 “你呀,朕知道你忠心,呐,这个给你。” 说着,弘历自腰间取下一块刻有龙纹的令牌,直接扔给进忠。 “拿着它,你便可随时出入紫禁城。 到时你政务处理完了,要是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 要是不想回来,你就留在九门提督府住下。” 进忠拿着这块堪称是意外之喜的令牌,知道不能再提其他要求了。 现如今,能随时出入紫禁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于是进忠收下令牌后,欢天喜地的跪别皇上,出去看婉婉。 毕竟已经在皇上面前过明路了,自己时常来看看她,不算毛病。 冷宫。 凌云彻愤恨的拿剑鞘打外面的花草。 他现在嫉妒的发疯。 凭什么一个太监竟然能封将,而自己一个健全的男人,却要窝在冷宫里当侍卫。 凭什么魏嬿婉在离开自己后,越来越好,还进入御前当值,现在又成为了御前大宫女。 都说太监因为身体残缺,内心都会或多或少的偏激变态。 一开始他还想着看魏嬿婉的笑话,让进忠这个太监好好的折磨折磨她。 可谁能想到,他们现在还是平平安安,恩恩爱爱。 不行,自己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有了!干脆这样做…… 如懿在冷宫里听着外面凌云彻弄出的响动,一点想去看看的意思都没有。 她现在饿的直打晃,上次那个小太监送来的钱已经被花光十几日了。 也挨饿好几日了,她实在是吃不下这里的粗茶淡饭。 自打进冷宫以来,进忠便三五不时的,让赵九霄带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或者是一点点散碎的银子。 保持着她饿不死,但也吃不饱的状态。 每当她快要饿到崩溃,想要靠自己劳动力换取银钱时,进忠的善意便会出现,给她带一些廉价但在冷宫里,难得的小甜点。 亦或者是一朵两朵开的正艳的野花。 当然,这些都是进忠吩咐手下去做的,他所做的只不过是下令让其送到冷宫。 因为在他眼里,如懿还配不上他,弯一次腰去摘花。 如懿就这样被他折磨的,越来越依恋他。 毕竟这事关吃饱饭,就像是小猫小狗被训练到条件反射一样。 每次如懿吃着粗陋的饭菜,亦或者挨饿时,她都会想起进忠对她的好。 如懿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冷宫院里的廊下,想念着他她少年郎,以及那个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伸出援手的进忠。 可没想到,凌云彻发出的声音不仅没停,还愈演愈烈。 念在他是进忠不在时,唯一与她聊天的人,偶尔,他也会给自己带一些可口的饭菜。 再加上前段时间被毒蛇咬伤,还是凌云彻帮她吸的毒。 如懿决定还是去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还是记得进忠的警告,从不与凌云彻过多交谈。 她走到门前,趴在缝隙里向外询问,“凌云彻,你怎么了?还是宫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凌云彻惊喜于如懿主动跟他说话。 连忙跑上前来,蹲下身子与如懿说道: “娴妃娘娘,微臣没什么事,要说最近宫里发生的大事,倒是真有一件。” 如懿一听,宫里果然发生了事,他连忙好奇的询问,“这宫里还能发生什么大事?难道是哪个宫妃又有孕了?” 凌云澈知道如懿对皇上的情谊,每次听到宫妃有孕时都会非常失落。 于是他连忙否认,把进忠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消息说给如懿听。 “还不是因为那个御前太监进忠,他不知什么时候出宫,带五十人去上了战场,结果成功收复准、科二部得胜归来了。” 如懿一听进忠竟然回来了,连忙追问,“进忠回来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凌云彻有些纳闷,“娴妃娘娘,您与进忠很熟吗?怎么想起打听他来了?” 第106章 要出冷宫了 如懿当然不能说进忠经常托人来看自己,并给自己钱。 于是她打个哈哈,“这不是在冷宫里无聊吗?毕竟公公能上战场,这不是少有的嘛,所以好奇一些。” 凌云彻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于是他直接跟如懿讲起了八卦,当然,他也不能说什么好话。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进忠也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 之前就已经上过一次战场,还被封为了一等奉恩将军。 您听听,一个太监被封为了将军,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这次据说这次又带了50人前往蒙古,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复了准、科二部。 据说皇上还要封赏他,升他的官。 这可能吗? 据说他去了草原半个月之后,皇上又让傅恒大人带几万精兵前去蒙古。 想来呀,这军功根本就不是他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让皇上和傅恒大人竟然把军功算在他的头上。” 如懿虽然脑回路有些特殊,但她又不傻。 凌云彻这话分明是在讽刺进忠所有的军功,都是靠着男色勾引皇上和傅恒所得来的。 且不说当初进忠来看自己的时候,那脖子上的伤历历在目。 就说他为了救自己出冷宫,远赴战场与敌人殊死拼搏,自己又怎么能容忍凌云彻在背后这么诋毁进忠。 如懿嘟着红唇,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用特有的公鸭嗓指责道: “凌侍卫,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进忠公公上阵杀敌,乃是为了咱们朝廷,为了大清。 你守在这皇宫里,悠闲自得,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这样说,对朝廷有功的功臣。 罢了,本宫不屑与你这样的人,再多说一句。 真是太不体面了!” 说完,如懿转头就走,独留凌云彻在原地发愣。 “这么人美心善的娴妃娘娘,居然因为那个死太监,责备于我。 魏嬿婉也因为你弃我不顾! 进忠,我跟你没完!” 另一边,回到冷宫院子里的如懿,正盘算着进忠已经第二次上战场了,这回弘历哥哥应该让自己出冷宫了吧!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出冷宫了,趁此机会,还是多慰问一下,那些永远都出不去的老太妃们吧。 于是她扎扎着小胖手,提着裙摆,来到了这里唯一清醒的吉太嫔身边。 此刻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直接坐在吉太嫔身边的台阶上。 吉太嫔则是很诧异的看了如懿一眼,不明白她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你这人可真奇怪,都在冷宫了,竟然还这样眉飞色舞,难不成还有什么高兴的事?” 如懿都起厚厚的红唇,哦,对了,这血红的口脂还是路政出去买的。 当然也被如懿归功到进忠身上,在收到赵九霄转交的口脂后,还曾一脸感动地将抱口脂在胸前,连声说还是他懂我。 如懿嘟着红唇,娇俏地说道: “在冷宫里时间久了,也就放平常心了,这里又与外界有什么不同?” 吉太嫔嗤笑一声,若你真放了平常心,何苦还让别人在外面捎来凌霄花? 不就是寄托于凌霄花生长出墙头,替你去看一眼外界吗? 既然如此,你还不如种一树红杏呢。 当然,吉太嫔这话只是在心里腹诽,并没有直接说出口。 见吉太嫔,没有接话的意思,如懿自顾自的送起了温暖。 “在这冷宫里,确实不比外面,您以后可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再胡吃海喝。 绣的帕子换了钱后一定要多攒下来,等哪天您绣不动的时候,有些银钱才好度日。” 吉太嫔翻了个白眼,平常饭一荤一素就叫胡吃海喝了? 你是住冷宫住到穷怕了吧?还是说这如懿压根就是寻常家女子,根本就没有富贵过,好不容易进宫当了嫔妃,还被贬为庶人,送来了冷宫。 如懿哪想到自己好心的一番话,竟然被眼前的老太太误会。 吉太嫔看着她明明没有高贵的底子,偏要装作高贵的样子。 顿时对她的身世有了些许好奇。 “你进来这么久,老太婆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女儿?” 说到这个,如懿可就自豪了。 “晚辈是满洲八大姓之一,乌拉那拉氏的女儿。” 吉太嫔不明白如懿都进冷宫了,还有什么可自豪的? 你就算是姓爱新觉罗,现在也只是个庶人,自豪个屁! 想到这,吉太嫔突然顿住,“你说你是乌拉那拉氏?” 如懿嘟着唇傻傻点头,“是啊!” 吉太嫔仔细端详起如懿,接着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 要知道先皇废后乌拉那拉.宜修,那可是搅动了整个紫禁城的女人。 包括纯元皇后,那也整整勾住了先皇几十年。 你怎么这么落魄?竟然被贬至冷宫?” 如懿见她不信,连忙打保票: “我当然是乌拉那拉氏,先皇后还是我亲姑母呢?” 吉太嫔闻言,没有反驳,在确定了她的确是乌拉那拉氏后,深深的看了如懿一眼,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寝殿。 而如懿见整个冷宫,唯一一个能与自己聊天的太妃离开后,便也无趣的止住话题,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很快来到第二日。 早朝。 这是厄音珠第一次来到京城,也是第一次面见圣上。 况且她还是大清有史以来,第一位带女兵打仗的女将领。 所以她多少有些紧张。 由于她是由进忠力荐,这第一次进殿,便是由进忠引领进来的。 一见这个英姿飒爽的蒙古女人,弘历当即感兴趣的向厄音珠询问。 “殿下跪着的,可是博尔济吉特.厄音珠?” 厄音珠因为紧张,声音不自觉的开始有些发抖,但好歹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女子。 只见她声音洪亮,干脆利落的说道: “回皇上,小女正是博尔济吉特.厄音珠。” 她这一说话,顿时让弘历眼前一亮,他的后宫还没有如此英姿飒爽的嫔妃。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皇阿玛当年最宠爱的华妃。 于是,弘历摸着下巴,问出了第二句话: “厄音珠,你可要入朕的后宫当嫔妃?” 第107章 大嫂~文~学~ 听到弘历的问话,整个朝堂之上都沉默了一瞬。 就连进忠都诧异的看向弘历。 在接触到进忠的眼神后,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儿过。 赶紧往回找补:“啊哈哈,朕只是开一个玩笑,各位爱卿,别放在心上。” 文武百官:我们不放在心上,主要是人家姑娘不放在心上就行。 待弘历说完,然后立马正色道: “厄音珠,朕听闻你手下有一队擅长奇袭的尖刀部队,并且还是由女子组成,可确有其事啊?” 虽然厄音珠被刚才弘历的话吓到有些不敢动,但听到皇上问话,她还是得回答: “回黄鳝,小女手下确实有一队草原女兵。” 弘历:……听到她的口音,怎么感觉有些牙疼? 还好没纳进后宫,要不然朕连物种都改变了。 听她只简短的说了这么一句,进忠当即开口帮她补充。 “启禀皇上,在此次收复准、科二部战役中,厄音珠与她的娘子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微臣曾近距离观察过娘子军的作战,发现她们配合极为默契,并且心思细腻,在战场上有着男兵无法取代的作用。 故,微臣不忍见如此将才与这般优秀的娘子军被埋没。 所以将她们带回京师,肯请皇上封她们为名正言顺的大清军队。 相信这支娘子军必将成为大清一把利刃。” 进忠的话音刚落下,又有人跳出来反对。 “苏都督此言差矣。” 一听这仨字,进忠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肯定是个文官,当即在心里就翻了个白眼。 只有文臣才会称自己为苏都督,一般武将或者是三营之中的将士们,都会称自己为苏都统。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咱们大清建国以来就没有女子挂帅的先例。 咱们都知女子本身就与男人体力差距甚大,又容易感情用事。 并且女子每月都会有不舒服的情况,这若到了战场上,恰巧一队中有一半的女子赶上不爽利,这战役怎么打?” 剩余的文臣皆是赞同,刚刚那人说的话。 其实不止文臣,就连武将也有很多人是这么想的。 不是说他们瞧不起女人,而是女人无论在力量还是身体素质方面都比男人差。 要知道,战争可不是儿戏,只要上了战场,敌人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我照样会将你一劈两半。 就在这时,傅恒站出来为进忠说话。 毕竟在他眼里,徒弟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大人此言差矣,本官曾与厄音珠这支娘子军协同作战过。 所以本官才最有发言权,旁的不说,单说与娘子军合作后,作战效率显着提高。 人员伤亡也大大减少,女子原本就比男人心思细腻,在战场上她们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同伴的需求。 以及能最快的判断出战场上的形势。 况且别看她们是群大姑娘,可别忘了,她们是蒙古草原上的姑娘! 蒙古四十九部,哦,不对,现在是四十八部,全民皆兵,女子也不比咱们大清的男子差。 所以还望皇上能将这支娘子军正式编入大清军队。” 傅恒的话说完,当即,又有大臣出来反对。 就在这朝堂之上,他们吵的你来我往。 最终还是进忠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段话,“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这支娘子军,原本数量就不多,微臣将他们带回大清,也根本不是为了让她们与寻常男子一样正面作战。 皇上也已经说了,这群娘子军擅长奇袭刺杀,彼此之间配合默契。 这还是她们私下训练的结果,如果再让她们有系统的训练下去,必将成为清军作战之中神秘的王牌之师。” 进忠聪明的没有将厄音珠她们自创手势一事说出来。 因为这将是她们这支娘子军的保命技能。 一定要捂的死死的。 弘历听过进忠的话后,觉得有道理。 当即拍板决定,“苏爱卿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朕暂时将厄音珠这支娘子军编入你''''三营''''之内。 由你亲自训练她们,如何?” 进忠:……如何?不如何!自己这不又给自己找了个事干嘛! 原本就忙到不行,连看婉婉的时间都少了。 现在还得训练女兵,若让婉婉知道了,万一吃醋了怎么办? 可皇上的旨意已经下达,只见弘历继续说道: “厄音珠,朕念你在收复准、科二部上有功,再加上你确实有将帅之才。 因此朕封你为娘子军总兵。 你可有异议?” 厄音珠能有异议吗?她都要被这巨大的馅饼砸蒙了,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率兵打仗。 所以在听到皇上的册封后,当即磕头谢恩,“末将厄音珠,领旨谢恩,谢黄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每次听她叫黄鳝,嘴角都忍不住一阵抽搐。 事情已了,赶紧下朝才是正理。 午后,进忠带着厄音珠来到新办公地点——步军统领衙门。 与想象中的新官上任被为难不同,都统衙门里的大小官员对进忠十分信服。 毕竟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全部都是皇上心腹,再加上接连两场战役,进忠都完成的极为出色。 使这些官员们生不出反抗之心。 果然,实力还是硬道理! 在衙门吃了一顿饭后,进忠赶紧带着厄音珠来到宫门前。 开什么玩笑?如果自己平日里总带着个女将招摇过市,这让婉婉知道了还了得? 所以得先让婉婉掌掌眼。 二人就往宫门口一站,也不说话,任由大太阳在那晒着。 厄音珠被晒了一会,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还没问首领大人带自己站这做什么? “老大,咱们来这是有什么任务吗?” 进忠瞥了她一眼,“叫我都统。” 厄音珠从善如流,“兜桶,咱们来这儿是有什么任务吗?” 进忠:“……算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带你来,是让你见见我媳妇儿。 要不是带着你,我早进宫了!” 一听老大的媳妇儿,那不就是大嫂吗? 厄音珠顿时来了兴趣。 就在他们正等着魏嬿婉出来的时候,进忠突然想起答应魏嬿婉的胭脂没买。 他浑身上下摸了一圈,最终他朝厄音珠伸出手。 “借我点钱,等我媳妇儿出来再还你。” 厄音珠痛快的掏钱,但还是有些好奇,“老大,你出门一点钱都不拿呀?” “嗯,钱都放我媳妇那,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花光了。” 进忠理直气壮的说完,拿起钱转身去买胭脂。 厄音珠就自己在宫门口等着。 由于太阳又大又热,厄音珠等了一会儿,就被晒出一脸汗。 于是她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继续蹲着。 就在这时,一条带着香气的精致手帕递到她面前,她顺着手帕向上看去。 顿时眼前一亮,一个面容精致,不同于蒙古女子的娇嫩姑娘,正逆着阳光,举着手帕,微笑的看着她。 厄音珠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春天到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她对这个陌生的姑娘一见钟情了! 如果换了,旁人肯定会怀疑人生。 但厄音珠是谁?她原本就是草原人,性格豪放,大大咧咧,并且她可是大清史上第一位女将领,敢想敢干。 于是在确定对面的女孩,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后,她当机立断的就决定主动出击。 厄音珠下意识的整理下头发,然后站起身,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这位姑娘,不知你有没有婚配?要是没有,你要不要考虑与我一起生活互相照应啊?” 第108章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还没等那姑娘说话,厄音珠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幻想起以后。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在草原还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 不然你来我娘子军吧,放心,你这般娇嫩,我肯定不会让你一同训练。 你只要常伴我身边就行,啊,你不用害怕,我们草原女子就这样,直爽。” 厄音珠越说脸越红,而那个姑娘也没有任何嘲笑她的意思,只是温温柔柔的看着她笑。 就在那姑娘刚要说话时,进忠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婉婉,你出来了?她就是我跟你说的女将士,厄音珠,现在已被封为总兵了。 对了,刚刚我在她那借了点钱,婉婉先帮哥哥还上,从我下个月零花钱里扣。” 厄音珠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大,与自己刚刚一见钟情的姑娘聊着零花钱的事。 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她、她、她是你媳妇儿?!” 进忠有些莫名其妙,“是啊。” 厄音珠又转头看向魏嬿婉,“你就是大嫂?” 其实也不能怪厄音珠认错人,谁让进忠老是媳妇儿媳妇儿的叫,她还以为两人已经成亲了呢。 所以以为大嫂就应该是妇人打扮,可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是少女打扮。 她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搭讪的。 魏嬿婉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大嫂,又被说成是进忠哥哥的媳妇儿,顿时红着脸躲到进忠身后。 看到这一幕,厄音珠的心更加痛了,这不都实锤了吗? 妈蛋,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臭男人有什么好! 进忠看着突然晴转多云的厄音珠,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们认识?” 不应该啊,重生一世,她们二人应该从来没有交集过才对。 难道,厄音珠也是重生的? 谁知道他刚对厄音珠产生怀疑,就听婉婉在他身后走出,站在厄音珠面前糯糯的说道: “厄音珠总兵你好,我叫魏嬿婉。 你也可以叫我嬿婉或者婉婉,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在御前做事,25岁之前没有皇命,是不可以出宫的。 即使能出宫办事,晚间也必须回宫里住。” 进忠听到喜欢这个词,顿时警铃大作。 他猛地看向厄音珠,正好发现厄音珠正对着他的婉婉犯花痴。 婉婉单纯不了解这些,进忠可太清楚了。 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竟然是引狼入室。 毕竟婉婉可不是那种会在意男女相恋、阴阳调和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接受身为太监的自己。 如果不将这两人隔离,弄不好婉婉真的会移情别恋,喜欢上这个异域风格的女人。 想到这,进忠赶紧堵住厄音珠接下来的话,“婉婉,咱们还是赶快把钱还给厄音珠吧。 咱们还有事呢!” 魏嬿婉一听,赶紧痛快的往外掏钱。 进忠见厄音珠还想推拒,连忙说道: “厄音珠,你还有事要做呢,赶紧把钱收下,然后去找娘子军给她们安排住处。” 厄音珠被他一顿抢白,当即就把接下来的话堵在嘴里。 可进忠说的,却又有理有据,她只能恋恋不舍的收下钱,一步三回头的,根据来时的路线,返回皇上新批给娘子军的大营。 这边好不容易摆脱了厄音珠的进忠,带着魏嬿婉就要前往苏培盛夫妇府上。 就在他们打算买一些零食糕点时,正好路过一家高门大户正在办丧事。 进忠有些好奇的发问,“这是谁家的办丧事?看这府邸官职应该不低呀?怎么这么寒酸? 连个像样的礼乐都没有,单就挂了几尺白布?” 死的是谁,怎么自己就没听说过呢? 魏嬿婉看了一眼,“这是庶人乌拉那拉.如懿的娘家。” 进忠脚步一顿,如懿的娘家?难道是乌拉那拉·讷尔布死了? 前世也有过这么一遭,进忠站在原地思考一会,然后拉起魏嬿婉的手,走到一旁细细叮嘱。 不多时,乌拉那拉府上便走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一进来便直奔这里的女主人——郎佳氏。 待一见到人便开门见山的说,“奴婢是宫里过来的,奉进忠公公的命令,来送一些微薄的礼金。” 郎佳氏一听是宫里来的人,她下意识的以为是皇上交代的。 她连忙问道:“可是皇上原谅了如懿,才安排进忠公公送来礼金?” 谁知魏嬿婉却摇摇头,“不是皇上……只是进忠公公的吩咐,他与庶人如懿是旧识。 所以实在不忍见讷尔布大人走得如此凄凉寒酸,所以这才将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80两全部拿出来的。” 郎佳氏一听并不是皇上派人过来,当即就有些失望,但一听是进忠公公特意送来的钱,她又立马表示感谢。 因为进忠与苏战的身份,只有前朝那些大臣,以及后宫的人知道。 其他人,包括这些大臣和嫔妃的亲属们也都不甚了解,所以郎佳氏只以为进忠是个普通太监。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份心,而且是全部积蓄都送来为讷尔布操办葬礼,这还是让她很感动的。 更何况宫里的公公,怎么着也能照顾一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想到女儿,虽然她害的乌拉那拉氏一族不能入朝为官,但好歹这又是她的亲生骨肉。 家族里其他人能恨她,可自己作为母亲,却不能恨她。 她又赶紧询问起魏嬿婉。 “这位姑娘,请问我女儿如懿,她在冷宫里,过得如何?” 魏嬿婉将进忠所教的话一一复述一遍,“如懿在冷宫里有进忠公公照顾,所以一切安好,还请您老放心。” 等魏嬿婉再踏出乌拉那拉氏的府门,已是两刻钟之后。 此时,进忠正在不远处的大树旁等着她。 可魏嬿婉就仿佛没有瞧见进忠一般,径直略过他。 进忠一瞧,这还了得,婉婉,这不是生气了嘛! 他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魏嬿婉的手,焦急询问: “婉婉怎么了?可是讷尔布他家那婆娘给你气受了? 走,咱们找她去!反了天了,看今天我不把他们乌拉那拉氏搅个底朝天!” 魏嬿婉见他如此着急,心里的气也算平顺了一些,但她还是没给进忠好脸子。 “跟人家有什么关系?让我生气的是你。 咱们还没成亲呢,我就得帮你去安慰外面的莺莺燕燕,这要是成亲了我还不得帮你管理后院那十个八个的小妾呀!” 进忠当即明白,婉婉这是吃醋了,吓得他立马拉住婉婉的手道歉,“哪有小妾?我这辈子,你自己我都爱不过来,还有心思娶小妾? 而且关于如懿的事,进忠哥哥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啊。 对不起,为夫错了,为夫再也不理什么如懿如八的了,好不好嘛~” 第109章 搞一票大的 魏嬿婉被进忠一口一个为夫弄了个大红脸。 她娇嗔的一跺脚,“你是谁的夫?你臭不要脸! ” 说完,魏嬿婉便跑开了,只留下进忠在原地傻笑。 嗯,不过,是时候去找一下江与彬了。 太医院。 魏嬿婉与进忠一起看望过苏培盛夫妇后,就回到御前当值。 而进忠则来了太医院找到江与彬。 “与彬,惢心生了吗?” 江与彬一谈论起妻子,就开始滔滔不绝。 “快了,就这两天的事,你是不知道,惢心这次怀的是个香香软软的女儿。 她未来一定长的跟惢心一样美!” 进忠由衷的道喜,“那恭喜你啊,你们刚成亲时,不就天天叨咕着要女儿要女儿的吗? 这回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说完,进忠又说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与彬,我来这不是与你唠家常来了。 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江与彬闻言也正色道,“只要你说,与彬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进忠尴尬的挠挠脸,“啊,那倒也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想问你,这男子该如何避孕呢?” 江与彬闻言颇为诧异,他左右看了一眼,此时太医院并没有旁人。 然后他拉着进忠鬼鬼祟祟的,来到最角落的房间内。 在确定关好门窗后,他这才回头询问。 “兄弟,莫不是你要搞一票大的?” 进忠摸不着头脑,“什么、搞一票大的?” 江与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 “咱们这后宫中,需要避孕的男子,除了皇上,还有谁? 你问这话,莫不是想给皇上……” 进忠:这误会不就大了嘛。 就在江与彬已经做好掉脑袋的准备,想要挺进忠到底的时候,就听进忠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想多了,那个,不是皇上,是我一个朋友。 他不希望妻子受生育之苦,但又怕妻子喝避孕药伤身。 这才想着弄点药,自己喝。” 江与彬这才恍然大悟,合着自己刚才白升起那么多壮志豪情了。 “嗨……就这事儿啊?当然有了,但你得让那人亲自到我面前来给他诊脉。 这样才能根据他的身体配药,不然这种药就算是男人乱吃,也是伤身的。 弄不好会不举……” 进忠心情复杂的走出太医院。 他倒是想让江与彬把脉,可条件根本不允许啊。 关键是这药还不能乱吃,这可怎么办? 突然,他灵光一闪,既然宫里不能把脉。 那他干脆到宫外去开药不就得了。 想到就去做,进忠立马拿着腰牌出了皇城。 京中最大的医馆内。 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要求。 “你说,你想配一副能让男子绝育,但又不能影响健康的药?” 对面头戴斗笠的男子,坚定的点头道: “是的,我不想要孩子,请您老帮帮忙。” 老大夫思考了一会儿,捋着胡须说道: “我说苏都督,您这不是为难人嘛! 是药三分毒,哪有喝完,完全不影响其他功能的绝育药?” “你等会!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进忠一把掀开斗笠,十分惊讶的反问。 那老大夫捋一把胡子,笑呵呵的回答: “苏都督,前几天您回城的时候,老朽就在人群里看着。 当时还在想您脖子上这个伤口缝的可真漂亮,这不刚才您行动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点伤疤,我这才认出您的。” 进忠吓得一把捂住老头的嘴,看左右没有人在意这边,这才低声嘱咐。 “你可小声些,难道光彩吗?就完全没有什么办法吗?” 老大夫想了想,又转身翻出一本厚厚的医书,开始翻找起来。 终于过了半晌,老大夫突然抬头说道: “找到了,呐这记载着呢。 此方甚是温和,每次行房前一个时辰,饮下便可使男子避孕。 而且如果想要彻底绝育,只需要日日服用,连喝一年半,便可使男子再也无法有子,且不影响房事。” 进忠闻言,当即拍板,“就它了!先给我开它一个月的,等一个月喝没之后我再来开。” 那老大夫闻言,翻书的手一顿。 “苏都督,您可确定?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 人们又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今天这样草率做决定倒无所谓。 是,您这样做的确是为了您妻子好,老夫理解。 可你有想过,您的父亲母亲即将要在您这一脉绝户。 倒不是老夫有钱不挣,只是想再劝劝您,您是这国家的功臣。 老夫实在不想您未来后悔,既然你不希望妻子受生育之苦,为何不纳几个妾室生下孩子后交给妻子抚养? 这样一举两得,不是吗?” 说到父母,进忠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看向屋顶沉默不语。 老大夫也不催促他,任他自己想清楚。 其实倒不是进忠在犹豫要不要纳妾的事,也不是在犹豫要不要绝育的问题。 他只是在想,如果他在九泉之下碰到阿父阿母,该怎么说才不会挨揍。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到时就算阿父阿母要打人,不对,是要打鬼。 自己挡在婉婉身前,不让她挨打不就好了。 大不了拽着婉婉就跑呗! 想通这一切,进忠低下头,认真的看向胡子花白的老大夫。 “我这辈子只有我妻子一个人,死都不会纳妾。 至于父母,那有我挡着,就不劳您老操心了。 给我开药吧!” 老大夫见他心意已决,也无所谓再劝,反正不是他儿子,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在收下钱后,很痛快的开了一个月的药。 临走之前,老大夫千叮咛万嘱咐的说道: “苏都督,这药务必每日都要喝。 在彻底绝育之前,如果连续停药五天,之前的药就全白喝了。 你就还得重喝,记住了吗?” 进忠有些无语,“您老叫我苏都督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苏战要绝育了吗?” 老大夫笑呵呵的捋着胡须耸肩,“好,知道了,苏都督。” 从这天以后,进忠每天都要喝一碗汤药,雷打不动。 第110章 拂尘之下 赵九霄今天又来四执库暗戳戳的看澜翠了。 自打魏嬿婉来到御前,成为了御前掌事宫女后。 就将昔日的好姐妹,澜翠与春蝉分别提拔为四执库与花房的掌事姑姑。 别看这两个地方不起眼,普通的宫女和太监到这儿就是挨累,但掌事姑姑不一样,挣得多干的少,不需要做力气活,只需调度分配就可以。 所以春蝉和澜翠对魏嬿婉很是感激。 三个小姐妹没事就凑在一起吃吃喝喝。 这不今天魏嬿婉有空,再加上进忠出宫去步兵衙门办差了,她便来到四执库,找昔日的小姐妹们叙叙旧。 三人正吃着喝着,突然春蝉扯了扯澜翠的衣服,向外示意一下,“呐、你家那大胡子又来看你了!” 澜翠有些不明所以,她顺着春蝉的目光看去。 竟真的在那儿看到了一抹衣角。 澜翠有些受不了魏嬿婉与春婵的调笑,于是便在她们揶揄的目光中,没好气的向着赵九霄走去。 可没想到的是,赵九霄见澜翠向他走来,竟然转身撒腿就跑。 气的澜翠在他身后大喊: “喂!你个胆小鬼,有本事过来扒门缝,有本事说你自己叫什么呀?!” 赵九霄那满脸胡子都遮不住他脸上的爆红,只见他头也没回边跑边喊道: “我,我叫赵九霄!我不是胆小鬼,我冷宫还有事呢,先走了!” 澜翠看赵九霄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真是个傻蛋! 回到冷宫。 赵九霄靠在墙上,嘿嘿傻笑。 今天有进步诶,我居然跟澜翠姑姑说上话了,她还问了我名字! 这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我们有缘? 傻笑了一会,赵九霄突然想起他还有任务没做。 其实他之所以路过四执库,正是因为进忠公公有任务给他。 想到任务,赵九霄来到冷宫的小窗旁,悄悄向里头看一眼,发现如懿正坐在水井边正想着什么? 于是他小声召唤道: “娴妃娘娘——” 如懿一听有人叫她,连忙来到小窗旁。 “赵九霄?可是进忠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自打上次自己狠狠拒绝了进忠后,这个小太监就再也没来看过自己。 但他却依然托赵九霄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让如懿明白,进忠并没有因此生自己的气,他只是在尊重自己的选择。 傻瓜,他就是这样,宁可自己委屈,也从不让本宫为难。 赵九霄连忙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娴妃娘娘,那倒不是,是微臣偶然听说讷尔大人查巡堤坝时失足落水,溺毙了” “什么?!不可能,你绝对听错了,本宫阿玛那么年轻,怎么会去世了呢?” 赵九霄当即表示,“这个微臣也不知道呀,只是听说,您先别激动。 待微臣下值后亲自出宫,替您询问一番。” 如懿就算是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赵九霄,“那就麻烦你了。” 等赵九霄走后,如懿茫然的看着天空,双眼泛红,但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吉太嫔一直观察着这边,发现如懿状态有些不对后,便凑上前来好奇的询问: “你怎么了?” 如懿茫然的看向吉太嫔,“刚刚赵九霄说妾身的阿玛,在查巡堤坝时落水溺毙身亡了。” 吉太嫔听闻不忍的劝慰道: “你也先不用着急,很多消息都是以讹传讹,做不的真。 刚刚我听赵九霄是要帮你再去打听打听,或许消息是假的呢?” 如懿闻言,自觉有被安慰到。 她一边撞树,一边在树上摩擦,“没错,我就在这等他,我一定要等到答案。” 吉太嫔刚想劝慰她,不要哭了。 结果抬头一看,如懿一滴眼泪都没掉,这让吉太嫔劝慰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 这如懿好像与正常人不太相同呢? 算了,还是不要理她了,看她此时异常的反应,别到时暴起伤人。 如懿就这么边蹭边等,结果真的等来了赵九霄的消息。 她的阿玛真死了,今日才举办葬礼。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明明已经很痛很痛,但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她伸出带着护甲的手,贴在小窗上,痛苦的询问:“赵九霄,我阿玛是何时死的?为何今日才举办葬礼?” 赵九霄疑惑的看向如懿,你阿玛都死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破案呢? 但他还是如实说道:“您阿玛死在十天前,遗体四天前才回京。 之所以今天才办葬礼,是因为您家自您进入冷宫后,已经落魄到连葬礼钱都拿不出来了。 还是进忠公公送去了仅有的八十两,才让您阿玛得以举办正经的葬礼。” 如懿痛苦的闭眼,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进入冷宫,竟然害的阿玛落魄至此。 多亏了有进忠,不行,自己一定要出冷宫! 她向着赵九霄恳求道:“赵侍卫,不知你可否给本宫带一些黄纸,本宫不图别的,只想给阿玛烧一些往生咒,以求安慰。” 开玩笑呢?宫内,尤其是冷宫内,点明火烧纸,这可是重罪。 赵九霄怎么可能答应她。 见赵九霄拒绝了她的请求,她便将目光瞄向了凌云彻。 没想到的是,凌云澈竟然真的给她弄了一大捆黄纸。 讷尔布尾七这天,半夜如懿正在烧纸钱时,冷宫大门突然被打开。 如懿扭头看去,发现来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太后。 太后在慈宁宫接到密报,说冷宫里有人在烧纸行诅咒之事。 要知道,今日恰巧是太后请大师进宫,为胧月祈福的日子。 竟然还敢有人顶风作案! 而且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宜修的亲侄女如懿。 于是太后决定亲自去看看,同为乌拉那拉氏的女人,如懿又能作出什么妖? 可当太后来到如懿面前兴师问罪时,如懿竟然一脸无辜的说道: “回太后娘娘,妾身偶然听说今日太后在宫中请了大师,开坛祝祷。 所以亲手抄写了六字真言,愿随大师念诵焚化。 祝太后添福添寿。” 甄嬛嘴角扯出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如懿。 就在这时,异像突变。 吉太嫔拿着一根,不知在何时磨尖的簪子,直直向太后刺去。 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 “甄嬛,你这贱妇,看我不杀了你。” 一旁如懿见时机成熟,纵身向前一跃,就想冲在太后面前,帮她挡住这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破空声袭来。 一杆拂尘从侧面伸出,径直打掉吉太嫔手里的簪子。 顺着拂尘,向其主人看去。 只见进忠穿着深蓝蟒袍,一手拿着浮尘,一手举着圣旨,长腿一跨,优雅挺拔的挡在她们身前。 吉太嫔被打掉簪子还不罢休,她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反应过来,再次捡起簪子冲向太后。 只见进忠脚步未动,手上将浮尘用力一甩。 拂尘的外壳便被顺势甩飞出去。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那杆拂尘之下,竟然是一柄冒着寒光的利剑。 剑芒闪过,人头落地。 要说这一剑招有多快,待吉太嫔人头砸在地上之后,她断颈之处才有血液喷出。 在一众女人惊恐的目光里,进忠面无表情的挽出一个剑花,将剑上的血甩的一干二净。 接着转过身来,依旧是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拿着剑,弯腰向太后请罪。 “奴才救驾来迟,请太后娘娘恕罪。” 第111章 天佑之子 噗通、噗通、噗通…… 如懿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剧烈的跳动过,她分不清是被这血腥的一幕吓的跳动,还是为眼前这个小太监而跳动。 这边,进忠在向太后告罪后,毫不意外的取得了谅解。 而太后因为惊吓过度,四肢发软,赶紧被福珈扶上步辇,回慈宁宫休息。 进忠见太后已经回去,便忍着心痛不去看已经碎掉的拂尘一眼,开始一本正经的宣读圣旨。 “庶人如懿接旨。” 如懿刚从被进忠震撼到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恍惚间跪下接旨。 “民女如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念其庶人——乌拉那拉氏.如懿,年少时嫁与朕为妾室。 今乃其亡父头七,特赦如懿明日出宫为其亡父悼念三日。 三日后再回冷宫受罚。 钦此。” 念完圣旨后,进忠隔着老远将圣旨递出。 如懿再看到进忠心疼的眼神后,有心靠近他说说话,可没想到,进忠却像是躲瘟疫一样,唰唰唰、赶紧退后几步,立定行礼。 “乌拉那拉氏,恕进忠不能靠近您。” 如懿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情急之下,她又上前几步。 进忠又连忙后退,到最后是在退无可退,眼看都要退出冷宫了,如懿还没有接圣旨,进忠又不能跑。 没办法,进忠只能咕咚一声双膝跪地,将上身俯的低低的,双手却依旧高举圣旨,口中高声念道: “还请乌拉那拉氏接旨。” “进忠你……” “还请乌拉那拉氏接旨!” 我的老天爷呀,皇上曾亲自下旨,让我离后宫的女人五米远。 可现在偏偏又让我来冷宫颁布圣旨,这如懿接旨时能不靠近吗?这不是为难人呢么? 还有我的拂尘,怎么就坏了呢? 这边进忠想尽办法远离如懿,可偏偏在如懿眼中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弘历哥哥,因为进忠的军功终于有了台阶下,眼看就要赦免自己了。 进忠却为了不耽误自己的前途,选择将痛苦一个人承受,默默与自己保持距离。 如懿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将所有话语咽下。 她木然地接过圣旨,恍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进忠见如懿已经将圣旨拿走,赶紧站起身,拿起剑与破碎的拂尘杆,跑出冷宫。 如懿渐进忠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知为何,一直淡如菊的心,突然掀起波澜,狠狠揪在一起。 而这边装完哔——的进忠,在出冷宫后,原本坚毅的表情,立马变成皱巴巴的。 嘤嘤嘤,我的拂尘!我最喜欢的拂尘!!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这杆拂尘,可谁又能想到它是一次性的呀! 现在外壳没了,自己又不能拿着剑在御前行走。 再以后就只能用普通拂尘了! 皇上赏自己的时候,他也没说呀,早知道就不拔剑了。 果然每次靠近如懿都没有好事发生!! 进忠脆弱的抱着已经摔裂的拂尘杆,摇摇晃晃,朝着庑房走去。 直到第二天早晨,进忠还在想办法修复它。 当魏嬿婉再次见到进忠时,他正一脸木然的抱着一杆缠满了白色绷带的浮尘。 在看到婉婉的第一时间,进忠便委屈的凑上去求安慰。 但无论魏嬿婉怎样安抚,进忠还是用不惯普通拂尘。 于是就导致了,进忠一看见魏嬿婉就跟正常人一样。 但魏嬿婉一离开,他马上又变回阴雨连绵的样子,就差蹲在墙角长蘑菇了。 最后还是弘历实在看不下去,让造办处连夜再次做出一杆相同制式的拂尘给他。 进忠这才由阴转晴,变得正常起来。 而另一边,出了冷宫的如懿,却并没有回娘家给父亲做悼念。 反而是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已经破败的延禧宫。 她不想再进冷宫了,她要为自己找到被陷害的证据…… 然而,就在如懿出冷宫的第二天,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海兰在宫外生了一个天佑之子。 原本这天海兰肚子便有些不适,但由于弘历提前半个月便已经决定好,今天去广济寺,为四阿哥永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上香祈福。 再加上距离她的生产日期还有半个月。 海兰便想着应该是孩子在肚子里面太闹腾,就没有声张,照常跟着弘历来到了广济寺。 由于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广济寺四周都被围成了铁桶。 当然,这件事肯定是要由身为九门提督的进忠来办。 而御前大宫女魏嬿婉,自然也得跟随。 这趟出行,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全部到齐。 有孩子的为孩子祈福,没孩子的为有孩子的姐妹祈福。 作为弘历最贴心的侍女,在众人下轿的那一刻,她便在第一时间来到了海兰身边,扶稳她。 众人就这么缓缓来到佛堂前,诚心跪拜祈祷。 弘历率先在蒲团上跪拜祈祷完,接着是由高位到低位,各位嫔妃跪拜祈福。 到这时,还并无异常发生。 直到海兰挺着大肚子跪在佛前,巨大佛像下的供果,不知为何突然掉落,正巧砸在海兰的肚子上。 原本海兰的肚子就不怎么舒服,结果被那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一砸,当即就被吓了一跳,''哎呦''了一声。 吓得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开始发白。 魏嬿婉更是赶紧扶着海兰站起来,仔细检查她肚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海兰在这时其实就已经感觉到肚皮有些发紧,可由于是第一胎没有经验,肚子也没疼,所以她还以为是孕晚期的正常现象。 所以她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异常 这时住持也不知是因为怕伤到龙子担责任,还是海兰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天佑之子。 住持在进忠已经将刀拔出来的情况下,当机立断跪下道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位娘娘肚子里想必为有佛缘的天佑之子。 这才引得佛祖降下仙果,以保佑此皇子平安降生。” 弘历原本还在责怪寺庙里的贡果摆放不稳,导致他此刻面沉似水。 而在听到住持这一番话后,当即,龙颜大悦喜笑颜开,“方丈说的可是真的?海贵人这一子真的是天佑之子?” 第112章 咱们两个有儿子了 住持听到弘历的问话,不慌不忙摆了一个合掌礼。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狂语,这定是佛祖极为喜欢这位皇子,这才赐下佛果,还请这位娘娘将此果吃下,以保皇子,平安降生。” 其实海兰这时并不太想吃东西,但一听说这是佛祖赐给孩儿的,她便毫不犹豫的接过苹果大大咬了一口。 这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去后,弘历便与住持一道前往禅房参禅。 独留下一众嫔妃在广济寺院内走走看看,四处拜佛。 可海兰却不知为什么,肚子竟然不似往常一样,被小孩踢到发紧后,缓一会儿就好。 相反这次却越来越严重,直到海兰突然听到自己体内竟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啪!’ 接着一股暖流,顺势而下。 肚子也紧跟着有规律的抽疼了起来。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魏嬿婉,立马就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 就想着赶紧扶海兰坐下,可才走一步,她就发现海兰的鞋袜已经被羊水打湿。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明显是要生了呀! 这时海兰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一声‘啪!’竟然是破羊水的声音。 魏嬿婉扶着已经站不稳的海兰,立马叫喊起来。 “快来人呐,海贵人要生了。” 进忠好歹是见识过前世婉婉的生产场面,还算临危不乱,立马指挥手下的将士们,严阵以待,守好各个出口。 谨防有人在此时对皇室成员不利。 原本还在与住持参禅的弘历,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打断思路。 他仔细一听内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这可不比宫里,既没有稳婆,也不具备生产的环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紧冲出房门。 富察琅嬅与此同时也正与高曦月从偏殿赶来。 高曦月懊恼的直掐自己,她只想着把海兰留在原地,不折腾她会好一些。 然后她就与皇后去偏殿送子观音那里,为海兰求得一个聪明健康的孩子。 谁能想到她在这儿就发动了。 几个人就这么着急忙慌的碰到了一起,又一同前往海兰身边。 此时海兰坐在石凳上,已经疼到满头大汗。 还好,富察琅嬅虽然只生了两个孩子,但她却见识过很多嫔妃生产。 她知道头次生产的女人,不会那么快将孩子生下来。 于是她立马下令,“这里到皇宫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咱们赶快回宫。 嘉妃、纯妃,你们二人有生产经验,就跟在海贵人身边照顾她。 魏嬿婉这里你最机灵,你也上海贵人的马车,从旁协助。” 就在这时高曦月也立马发话,“皇后娘娘,臣妾也要跟在海兰身边,她没有我会害怕的。” 从海兰察觉出阵痛,到富察琅嬅指挥众人赶紧备马回宫,也仅仅过了一刻钟。 可见富察琅嬅这个一国之母当的有多称职。 弘历自知女人生孩子这件事,他帮不上忙,于是他便放权给富察琅嬅,她怎么说弘历就这么做。 由于反应及时,再加上进忠这个九门提督,又因为之前在宫里时,掌握了十分丰富的调度经验。 所以整个军队的撤离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 马车上。 海兰满头大汗,痛不欲生。 她的指甲甚至在无意识情况下,深深扎进了高曦月的手里。 可高曦月却浑然不觉,只是满含泪水的看着海兰,并给她加油打气。 金玉妍虽然生育过孩子,可到底没有皇后和苏绿筠有经验,她也只能在旁安慰。 魏嬿婉则是在一旁协助帮其擦拭脸上的汗水。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女人生孩子。 紧张的气氛暂时让她忘记了害怕,看着海兰即使疼到直掉眼泪,却依然坚强的面孔。 使魏嬿婉大受震撼。 不知是海兰的胎位十分正当,还是那一颗佛祖赐的苹果真的起了效果。 海兰竟然在马车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顺利生下五阿哥,而此时距离她最开始发动的那一刻,仅仅过去半个时辰。 这是什么概念?别说海兰这是头胎,纵使已经生产过的女子,再次分娩也要比这时间长。 而在听到孩子啼哭的那一刻,海兰心满意足的抓着高曦月的手,示意她低下头。 就在高曦月俯耳倾听的那一刻,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姐姐,咱们两个有儿子了!” 高曦月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她抱住海兰的头一遍一遍说着谢谢。 然而这一幕除了离海兰最近的魏嬿婉,其他人都没有听清海兰说了什么。 魏嬿婉怔愣地看着姐妹二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敬畏生命。 此刻,她再想反驳,也不得不承认,海兰是幸福的。 她为自己与最在意的姐姐有了一个孩子,而由心感到幸福。 她好像有点理解金玉妍当初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但还不等她细想,马车已经来到了咸福宫门口。 而弘历在听闻,海兰正是在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生下的五阿哥,并且前后没超过半个时辰后。 当即便认定,五阿哥就是天佑之子。 回养心殿的路上,魏嬿婉难得没有拉着进忠撒娇。 进忠立马就明白,婉婉这是被海兰分娩的一幕吓到了。 此时,由于弘历已经去处理政务,其他嫔妃也都在慰问后纷纷离开,留下海兰在咸福宫里休息。 所以只有善后的御前大宫女魏嬿婉,以及先一步策马回来安排诸多事宜的,御前大太监进忠。 二人走在一起显得登对极了。 进忠轻轻抓起魏嬿婉的手,轻声安慰道: “婉婉,今天吓坏了吧?不过你放心,进忠哥哥不会让你经历今天这一遭的。” 魏嬿婉没理解进忠话里的意思,她反倒开始害怕进忠多想,赶紧反过来安慰。 “进忠哥哥婉婉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怎么会因为女子分娩而被吓到。 我只是在感慨生命的伟大,以及信念带给人的力量。 啊!婉婉没有别的意思,我跟你在一起没有孩子也很好呀! 等到咱们老的那一天,也收养许多个徒弟义子,到时也能享天伦之乐的。” 魏嬿婉的话音刚落,进忠脚步猛然顿住,他低垂着头,使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婉婉,你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第113章 亡魂附体申冤案 魏嬿婉生怕进忠误会,赶紧连忙否认。 “没有呀,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花子满街走。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婉婉只要跟进忠哥哥在一起就什么也不在意。 况且嘉主儿也说了,喜欢孩子,大不了多抱养几个呗。 现如今咱们两个多攒钱才是硬道理!” 进忠在听到魏嬿婉的话后,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抱住,仿佛要将她融进骨血里一样。 接着,进忠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的说道:“婉婉,别生孩子,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 进忠将魏嬿婉送回住处后,他并没有立即回庑房,而是来到了永寿宫门前。 此时的永寿宫里,并没有人居住,可进忠还是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用手捂住脸,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他不想与婉婉有自己的孩子吗?他想,他做梦都想。 他想了整整两辈子! 可他怕,上辈子整整六次,他经历了六次婉婉分娩。 他亲眼看见婉婉在第一次难产落下病根后,身体迅速衰落。 每一次的有孕到分娩,都是她在拿命来供给。 天知道,上辈子有多少次,他都差一点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强行占有婉婉,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哪怕一个也好。 可自己还是忍下了,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让婉婉那副破败不堪的身体再度雪上加霜。 所以今生,无论婉婉怨自己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也好,恨自己也罢。 他也不能让婉婉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去换一个小崽子降生的机会。 婉婉请原谅进忠哥哥的自私吧,在我心里谁也没有你重要! 在海兰生下五阿哥永琪后的第二天,如懿再次进了冷宫。 虽然她想要找到自己被陷害的证据,可让她失望了,她并没有找到证据。 要知道这件事,可是进忠亲自处理的,怎么可能会露出任何破绽? 于是如懿因为并没有遵旨去为亡父悼念,反而四处游逛,彻底惹怒了弘历。 所以三天假期还没到,如懿便被迫销假,再次被关进了冷宫里。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去,转眼来到了乾隆五年七月十四。 就在鬼节这天,京城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诡案。 ——亡魂附体申冤案。 起因是京城官库内,不知何时,竟有一枚玉质平安扣丢失。 原本这不是一件大事,可偏偏这枚平安扣,乃是上个月已过世的富察.马齐大人,在临死前所捐赠充当军费的遗物。 平安扣事小,但意义重大。 再加上这是出自京城,天子脚下,便不容马虎。 于是官吏们,便对住在官库附近的园林工人们,逐一审问。 就在审问到一个叫做常明的工人时,还没问两句,他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对,不仅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嘴角竟然还抽搐了几下。 就在审问他的官吏们以为有了收获时,只见嫌疑人常明,忽然发出一种只有稚嫩童子才能发出的声音说: “玉器不是常明偷的,但人却是他杀的,我就是那个被他杀死的人的冤魂!” 官吏吓坏了,两旁的衙役也一片大乱。 毕竟那是个每个人心上跑鬼神的年代,居然真的看到冤魂附体,都哗然起来。 主审官好不容易才稳定住局面,觉得这等诡案,自己这衙门万万办理不了,于是立刻移送刑部。 由于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负责此案件的刑部尚书——纪容舒,将此事写成折子直达御案。 弘历十分震惊,直接指派负责管理京城九门治安的九门提督——进忠,与纪容舒一同查清此案。 并派遣乾清门副统兵——和珅,从旁协助。 进忠不知为何,一看和珅那张俊脸,他就烦。 这次皇上派他们一起共事,进忠原还想着给和珅一点冷暴力尝尝。 可偏偏和珅一见他就自来熟的打起招呼,“嗨!妹夫,好久没见呀!” 哼!这个和珅,别以为他装成自己人,我就会理他! “嗯,好久不见。” 和珅上来就一把揽住进忠的肩膀,用自家人一般的语气熟稔的寒暄: “妹夫,都是自家人,我跟嬿婉拜了一个干娘。 从那天开始,她就是我亲妹子,你就是我亲妹夫 有什么棘手的需要办的事,你交给哥,就放心吧妹夫!” 进忠逐渐在这一声声妹夫中迷失自我,从一开始打好主意,冷暴力和珅。 到现在肩膀都让人搂上了,却也没将人推开。 二人就这么聊了一路,虽然大部分是和珅在说,进忠在听,但也算相处融洽。 很快,二人来到刑部,与纪容舒碰面。 废话不多说,三人当即提审了常明。 只见快四十岁的常明,依旧用稚嫩的童子声调讲述了一件恐怖离奇的凶杀案。 ——“我名叫二格,今年十四岁,家住在海淀,父亲名叫李星望。 五年前的上元节(正月十五),我去街上观花灯,路遇邻居常明。 他跟我一同玩乐,夜深人静的时候相伴回家,在路上,常明突然开始调戏我,并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一边抗拒,一边叱骂他,并告诉他回到家要把他对我做的事情告诉我父亲。 常明一听,顿时目露凶光,把我拖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用衣带将我勒死,埋在河岸下面。 父亲找不到我,十分着急,打听到观花灯时常明曾经与我在一起,怀疑是常明把我绑架藏起来了。 于是就向巡城御史告状,连刑部都惊动了,派出人仔细查访,却没有结果,只好以缺乏证据,查不到真凶来搁置此案。 我有一姐姐在宫中当宫女,我父亲为了不让姐姐担心,特意隐瞒起我失踪一事。 可父亲为找寻我,接连几年日夜操劳,结果生了一场重病。 需要一大笔银子,没有办法,他只能找到我宫里的姐姐,可没想到,我姐姐竟然为了凑够银子救我父亲。 受奸人指使陷害一个妃子,污蔑她导致别人流产,最终被处死在宫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常明 三位大人可要替我伸冤报仇啊!” 说着那人啼哭起来,哭声依旧是个没开嗓的童子音。 第114章 天不亡她 早在这个常明,开口说自己叫二格时。 进忠就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懿这个邪门的女人,看来真的是天不亡她。 这次她真的要从冷宫出来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李二格便是菱芝的亲弟弟。 李星望便是菱枝的父亲! 难不成这如懿是这世界的主角不成? 为了救她出冷宫,竟然安排了这样一场惊悚骇人的借尸还魂一案。 另一边纪容舒与和珅,依然不敢相信''''常明''''所说的话。 纪容舒略一沉思后厉声问道: “你先别哭! 倘若你所言不虚,本官自然会为你做主。 可既然是五年前的案子,那么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告状呢?” 听到纪容舒的问话,''''常明''''竟然开始讲述其死后的经历: “大人明鉴,我含冤在身,无处投胎。 变成了孤魂野鬼,便日日跟着常明。 但从没想过害他性命,只是想附在他身上,然后投奔衙门告状。 但每次到离他四五尺的地方,就觉得炽热好像烈焰烧烤一般,不得接近。 后来热量稍微减轻了一些,我能接近他二三尺左右了,慢慢地又渐近到一尺左右……昨天突然发现他身上热力全消。 又赶巧衙门审玉器失踪的案子,他自己站在公堂前,我正好附身于他。 ” 看着''''常明''''说的煞有介事,可和珅还是不敢相信,问道: “那你还记得五年前你被害后,刑部根据你爹的举报,提审常明的日期吗?” ''''常明''''立刻说出了一个日期。 “就在五年前的正月二十。” 和珅与纪容舒闻言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进忠。 进忠有什么办法?只能点头同意,让他们去查阅旧档案。 但由于五年前的卷宗压的太深,翻找需要一段时间。 三人便决定,将''''常明''''再次押到大牢,等案卷找到后再进行审问。 看时间也不早了,该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纪容舒捋着胡须,对进忠与和珅邀请道: “苏都督,和统兵,纪某宅邸离此处不远,不知二位可否赏光到寒舍用饭?” 进忠与和珅一看,这纪容舒年纪已过五旬,却将姿态放到这么低,态度温和的让他们这些年轻人不好意思拒绝。 于是只能点头同意。 在前往纪府的路上,纪容舒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起进忠。 他来京城做官不足三个月,所以并没有经历朝堂之上的进忠封将的名场面。 等他来时,皇上已经亲口下令,不让任何人谈论起苏战的身份。 于是纪容舒只知道这位苏战苏都督,凭一己之力收复准、科二部这一光辉事迹。 就因如此,他十分推崇进忠,在他眼里,进忠就是那种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才子。 说真的,他竟然还是当初支持厄音珠当女将的那一小部分官员之一。 不为别的,就因为在他眼里,进忠说的全是对的。 这下二人好不容易私下碰面,他是可着劲儿的夸进忠。 这还是进忠第一次被一个老头夸到脸红。 他甚至还可惜道:“唉……真可惜,我家那个是的儿子,如果她是女儿,下官一定要攀这个高枝,将她嫁给苏都督,哪怕是做妾!” 进忠:“倒也不用,我有未婚妻,并且此生就娶她一人,绝不纳妾。” 闻言纪容舒更加来劲了,天呐,这是多么完美的孩子呀,有本事不说,他还忠诚! 我怎么就生了一个只会抽烟袋锅的秃小子呢? 还不如生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呢! 和珅:……好好好,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吧?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纪府。 说是简单吃一口,就真是简单的吃一口。 和珅看着桌上的土豆丝,炒鸡蛋,与虎皮尖椒,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先不说菜色素不素,就说这个量,他也不像是三个大老爷们,哪够吃的呀! 纪容舒则尴尬一笑,他请这二人吃饭,真的是临时起意。 实在是他见到进忠后,就控制不住想要拉人回家吃饭,却忘了提前告诉家里多做些饭菜。 进忠看到这倒也没说什么,反正桌上不还有一碟咸菜吗? 别管吃什么,好在米饭管够,能吃饱就行。 纪容舒见进忠如此淡定的夹咸菜吃饭,更加高看他一眼。 就在三人默默吃饭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纪容舒一听声音就知道自家儿子过来了,当即,对进忠与和绅笑着说道: “这来人便是犬子——” 纪容舒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道身材纤瘦,温文尔雅的男子从餐厅外跨步而入。 可仔细看去,他的身后却别着一杆与温文尔雅气质截然相反的大烟枪。 纪昀原本进餐厅时,没想过里面会有人。 冷不防见三个人正坐在饭桌旁,顿时吓得他一激灵。 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才发现,原来那三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还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纪容舒笑呵呵的给三个年轻人做介绍。 “苏都督,和统兵,这便是犬子,纪昀。 他呀,别的能耐没有,就是看书识字,做文章是一把好手。” 进忠看着纪昀挑眉,嚯,这位可了不得。 他可是前世赫赫有名,专门为穷苦百姓谋福利的大清官。 想到这,他又看了身旁的和珅一眼,这二位在他临死前还都是欢喜冤家呢。 每天见面就吵,不见面就想,谁也奈不何不了谁。 现如今又在这见面了,谁能想到,纪容舒竟然是他父亲。 看来这二人渊源真是相当不浅呐。 纪容舒在介绍完自己的儿子后,又给纪昀介绍起进忠二人。 “昀儿,这位便是你一直念叨着的苏战苏都督。 而这位便是乾清门副统兵钮钴禄.和珅。” 纪昀一听说仅凭五十人便收复准、科二部的苏战就在眼前,当即兴奋到不知所措。 他语无伦次的开始自我介绍。 “苏、苏大人,草民姓纪、单名昀,字晓岚。 明年打算参加恩科,不用考太好,中进士便可——” “停!” 纪容舒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自我介绍。 见纪昀一脸的意犹未尽,纪容舒深知自家儿子一碰到想要交谈的人,便会滔滔不绝,一直说个没头。 尤其是现在偶像就在正对面,你就是让他说到明天早上,他也能找到话题。 于是当即表示他们接下来还有事要做,这就要离开。 纪昀这才遗憾的放弃与偶像沟通,并约好以后再见,这才悻悻坐下吃饭,额、还有仅剩的咸菜。 很快,进忠三人又回到刑部。 “按所言月日,果检得旧案”。 这一下,进忠他们不相信也不行了。 当即提审''''常明'''',现在应该叫李二格了。 问其尸骸所葬何处。 李二格很快就说出了,藏尸地点。 “就在河岸,东数第十棵柳树旁。” 很快,被派去的衙役便在那棵柳树旁,挖掘出了一个少年的尸体。 可令人惊奇的是,时隔五年少年的尸身,竟然还没有完全腐烂。 第115章 被发现了 魏嬿婉最近发现进忠很不对劲。 他每天出工办理政务之前,都会喝一碗黑漆漆黏腻腻的苦药。 问他是什么,他也不说。 这让魏嬿婉很是担心,难道是之前在战场上受的伤,一直没有痊愈吗? 他为什么没跟自己说呢? 对了,他一定是怕自己担心,所以瞒着自己。 担心不已的魏嬿婉又怕误会了进忠,万一这只是调养身体的药呢。 于是这天魏嬿婉在进忠走后,特意来到他倒药渣的地点。 将药渣包起来,拿到了太医院。 江与彬看后,觉得这个药方太过陌生了,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调理身体的补药或者疗伤的伤药。 江与彬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对魏嬿婉说道: “嬿婉姑娘,这个药方确实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现如今能认出它的,满京城可能只有一人。” 魏嬿婉赶紧焦急的询问,“是谁?” 江与彬拿出笔唰唰写下一个地址,“那就是这,你到这儿找这个医馆的馆长——江振。 他是我爹!” 魏嬿婉怀着忐忑的心情,在与毓瑚匆匆告假后,便抱着药渣,来到江与彬口中的医馆门前。 在这,她刚巧碰到江振正在给即将临盆的惢心号脉。 惢心一见到魏嬿婉,立马亲切的站起身招呼她。 “是嬿婉!哎呀,我好想你啊,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回头对公爹介绍起魏嬿婉,“爹,这位就是儿媳经常提起的魏嬿婉。 她与她未婚夫对我们夫妻二人帮助很大。” 说完,又转过头对魏嬿婉介绍起江振,“嬿婉,这位是与彬早年失散的父亲,前几年刚好在京城相遇。” 魏嬿婉听到介绍立马恭敬的打招呼。 “江伯伯好,晚辈叫魏嬿婉,您叫我嬿婉就行。” 江振一听,原来这就是在宫里帮着照顾自家俩孩子的恩人呐。 江振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他捋着胡须站起身,对已经上前招呼的伙计一挥手。 “你们下去吧,这位姑娘有老夫亲自接待。” 魏嬿婉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惢心。 看着惢心硕大的肚子,赶紧上前关心的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江振捋着胡须,来到魏嬿婉身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然后温和的问道:“不知嬿婉姑娘到这医馆里来,可是有身体哪里不舒服?” 说到这魏嬿婉突然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她立马掏出装着药渣的油纸包。 “江伯伯,您能帮我看看这副药是做什么的吗?在宫里,我已经找了江与彬,可没想到的是,依他的医术竟然也不认识这副药。 于是晚辈这才在他的推荐下,找到了您。” 江振也不推辞,当即拿过油纸包打开来看。 在看到药渣的那一刻,江振一顿。 嘶~这药怎么这么熟悉啊? “敢问嬿婉姑娘,九门提督苏战苏大人,是您什么人?” 一听这话,以魏嬿婉的聪明劲儿,立马猜出这副药就是面前这个老爷子开给苏战也就是进忠的。 她轻轻抓了惢心手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对江振说道: “他是我丈夫,不知道这药可有何讲究?” 江振一听说魏嬿婉竟然是苏战的妻子,立马明白,苏战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才喝的药。 他有心告诉魏嬿婉,进忠为她做的事,但医者的教养告诉他,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真实情况。 魏嬿婉看到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实话,还以为进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吓得她都快哭了。 惢心知道这些医者们的禁忌,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信息。 但却没有规定说,大夫不能说出药渣的功效。 “这样,爹,您不用告诉嬿婉关于苏大人的情况,您就当不知道嬿婉的身份。 只要告诉她这副药是做什么用的,不就得了?” 见江振还有些犹豫,惢心再次补充道: “爹,今天您别说来咨询的人,是不是嬿婉。 就算今天来的人是一个陌生人,他拿着一包,不知是不是害人的药渣来向您询问,您是不是也得告诉他这药渣的功效?” 江振一听有道理啊! 于是他低声对魏嬿婉说道: “如此,我便告诉你,此事不能被我儿媳听见,你跟我来。” 说罢,他便率先走到隔间,魏嬿婉紧随其后。 一进去,江振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副药是让男子绝育的药,长期喝上一年半,他便会永久绝育。” 魏嬿婉听完脑袋当即就嗡的一声,他不敢置信的问道: “江伯伯,您确定?这可是苏战喝的,他在喝绝育药?” 江振点头,“没错,这副药还是老夫亲手开出去的。” 魏嬿婉此时头都炸了,这是怎么回事?进忠哥哥不是太监吗?他怎么喝起了绝育药? “您给苏战号脉的时候,就没发现他与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吗?” 江振捋着胡须,仔细回想了一下。 “有什么不同?没有啊,就是正常男人的脉象啊,哦,对了! 有一处不同,那就是元阳之身还在……” 说完,江振猛地看向魏嬿婉,“你不是他妻子吗?他也曾经说过是为了妻子不受生育之苦,才喝的绝育药。 怎么他的元阳还在?” 魏嬿婉一听顿时闹个大红脸,“江伯伯此事说来话长,那是我们的私事,您老,还是别打听了。” 出了医馆的魏嬿婉只感觉现在自己是一脑袋浆糊,江振的话,她每一个字都能听懂。 但合到一起,她却不理解什么意思? 什么叫进忠哥哥与正常男人没什么不同? 什么叫他为了妻子不受生育之苦,甘愿绝育? 又是什么叫元阳之身未泄…… 额……最后一点不重要。 突然,魏嬿婉想起那日在宫里,进忠突然死死抱住她,十分难过的说,让自己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 那时他就已经在喝着药了吗? 难道?他根本不是太监?!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想到这个答案,魏嬿婉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天呐!这可是欺君之罪! 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他没有净身,那他是怎么在宫里平安度过这么多年的? 就在这时,她又想起那天田婆婆,突然一脸严肃的来到她身边,要检查自己的守宫砂。 原本她还以为是正常的例行检查,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天,进忠哥哥在皇上身边暴露了。 所以依靠她来辨别进忠哥哥,有没有淫乱后宫。 但现在看来,进忠哥哥依然在御前做事,就说明皇上根本就没有怪罪他。 想到这,魏嬿婉松了一口气。 但转念一想,他凭什么不跟自己孕育子嗣? 他凭什么自己偷偷做主就喝了那绝育药?! 越想越气愤的魏嬿婉,甚至已经决定好进宫之后,坚决不理进忠了! 可走着走着,魏嬿婉的脚步猛然顿住。 她想起来了,是她自己在玫嫔分娩过后,曾经跟进忠哥哥说过,这辈子也不要生孩子。 第116章 淤泥 所以,他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我当初那句话才毅然决然的喝下绝育药? 想到这魏嬿婉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进忠哥哥,做这一决定的时候该有多么痛苦,多么挣扎。 他明明是个正常男人,即使因为听了当初她那番话后,不舍得让她生育。 进忠哥哥也完全可以纳几个妾帮他传宗接代,可是他没有。 他也可以让自己在事后喝下避子汤,可他还是没有。 魏嬿婉在这一刻,再一次重新认识了进忠对她的爱。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牺牲。 拿定主意的魏嬿婉赶紧又返回医馆,找到江振。 “江伯伯,请问这药可有破解之法?” 江振斩钉截铁的回答,“这,老夫可不能告诉你,毕竟这可是病人的隐私。” 就在魏嬿婉失望不已时,江振继续说道: “但我可以将这副药的功效与作用告诉你。” 魏嬿婉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你听我说,这副药因为温和,所以见效很慢,要雷打不动日日喝,一年半才会见效。 停药五天,便前功尽弃。 并且在这期间,只有在行房前一个时辰内喝下,才会在当天产生效果……” 另一边,进忠三人在刑部验尸房里,正看仵作,在对李二格的尸体做着详细检查。 由于还魂告状的李二格还在旁边看着,吓的仵作哆哆嗦嗦的说出检查结果。 “唔……这具尸体,哦,不对。 这位苦主的遗体,衣着整齐,没有明显被侵犯过的痕迹,无外伤。 就目前看来,致命伤在颈部,应该是被勒死的。” 李二格当即满眼泪花的说道: “大人们,草民说的真是实话呀,草民就是被这常明活生生勒死的!” 纪容舒闻言点点头,看这冤魂所述不假,这常明的确是杀了他。 和珅则是挠挠嘴巴不发一言,在一切没有定论之前,说什么都是白费。 进忠则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对。 他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但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具体是哪里不对呢? 突然,他抬头看见捂着嘴沉默不语的和珅。 “和总兵,你已经拜师毓瑚姑姑,想必对这验尸查案的手段颇有一些见解,你来说说看。” 谁知和珅竟然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我那就是个挂名,没错,我是在干娘身边学了几天,可后来又得皇上看中去做旁的事了,再回来就变成这前厅门的副总兵。 就更没有时间跟着干娘学习了。” 说着,和珅突然灵光一闪,“既然你已经问到这了,那你怎么不直接将干娘和我妹子找来检查一遍,不就好了?” 进忠一听有道理! 于是他向紫禁城方向跑去,打算进宫将毓瑚与嬿婉借出来查案。 慎刑司。 路政看着师娘魏嬿婉,听到她要的东西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毕竟师父曾经说过,若他与师娘发生冲突,便一切都听师娘的。 这边交代完一切的魏嬿婉,刚回到养心殿,就就接到了皇上的旨意。 由于毓瑚前几日在宫里办差时不小心扭伤了脚。 所以弘历在听说进忠进宫是来借人的,二话不说便直接指派魏嬿婉跟他一起出去验尸。 魏嬿婉早就听说了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借尸还魂事件。 知道事情紧急,当即接旨跟在进忠身后出宫。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不小心撞了魏嬿婉一下。 然后连连道歉,赶紧跑开了。 进忠心疼的当即就想要帮魏嬿婉揉胳膊,可没想到却被她躲开了。 就在进忠委屈巴巴想要牵她另一只手时,并没有发现,魏嬿婉刚刚被撞到的手心里,藏着一个小油纸包。 为了防止婉婉被累到,进忠在进宫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马车。 该说不说马车就是比走路快,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刑部衙门。 进忠拉着魏嬿婉来到纪容舒面前,自豪的开始介绍,“这位便是宫中替皇上''寻事出之由判六宫是非''的毓瑚姑姑的亲传弟子,魏嬿婉'''' 接着,他又暗戳戳的补充了一句,“没错,也是我未婚妻。” 和珅:谁问你了? 纪容舒早就听说过毓瑚的大名,他可是在先皇在世时便有名的女仵作。 后来不知为何竟然进宫,帮现在的乾隆帝查后宫是非恩怨去了。 现在一听说魏嬿婉竟然是毓瑚的亲传弟子,当即不敢怠慢。 后一听说她竟然还是苏战的未婚妻,更是热情的打起招呼。 很快,验尸工作正式展开。 以往都是干娘跟在身边帮忙指导,这还是魏嬿婉第一次独立操作。 所以她检查的颇为仔细。 此时李二格早已让人带了下去,留在身旁的,只有之前被亡魂吓到战战兢兢的仵作。 再仔细看了一遍李二格的口供后。 魏嬿婉戴好羊肠手套,开始对尸体进行仔细检查。 在检查到指尖时,魏嬿婉突然惊讶的咦了一声。 进忠几人连忙看过去,“怎么了婉婉?” 魏嬿婉将尸体指甲缝里的泥土,拿银针全部一一挑出。 接着她又碾开,仔细观看里面的东西,然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受害人真是在巷子里被勒死的吗?” 进忠几人当即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这里有情况。 还是进忠开口问道:“婉婉你为何这样说?” “因为据口供记载,李二格是被常明拖到巷子里勒死的。 可你看被害者指甲缝里却有着河道边的特有的淤泥。” 这个发现是之前那位仵作所忽略的。 其实之前他也发现了死者指甲里的泥土,但他根据经验推断,这应该是死者死前挣扎时四处乱抓所留下的痕迹。 所以他并没有详细检查。 现在听到魏嬿婉这么说,他连忙询问: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的指甲盖里有淤泥,就说明他不是在巷子里被勒死的?” 魏嬿婉耐心的为在场几人讲解,“因为人指甲缝里的泥只有在生前才能留下。 也就是说,他到河边之前还是活着的。 那他又怎么先在巷子里被勒死,然后又活着到河边的? 况且我看李二格的证词上,并没有说他在遇害前去过河边。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你们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第117章 软筋散 魏嬿婉的话,仿佛打开了众人的新思路。 是啊,既然李二格在巷子里被勒死的,又是怎么活着前往河道边抓了满满十个指甲的泥土呢? 这时,和珅提出了一个新想法。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在河道旁拖行尸体时,由于死者双手触地,所以才滑进去的泥土。” 可魏嬿婉还是摇头否认了他的说法。 “不一样的,痕迹不一样。如果是拖行当中塞进指甲缝里泥土的话,大拇指指甲里是不可能满满一圈都是泥土的。 不信你试一下,把手放松,向上拖去去,你会发现大拇指指甲的着力点,只有一半。 想要在大拇指指甲里全部灌满泥土,只有他自己随意乱抓能做到。 所以可以断定他去河道之前应该是活着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进忠对验尸一事不甚了解,于是他询问道: “婉婉,那他有没有可能是被活埋在河道旁的柳树下?” 这一点,不用等魏嬿婉发话,之前的仵作便开口做出了解释。 “不会的,如果是被活埋的话,他的鼻腔口腔里应该会有土,可据现在的检查来看,死者的鼻腔,口腔干干净净。 所以可以判断出他在被埋之前已经死亡。” 听到这话,众人集体长叹了一口气。 死者亲口说自己是被勒死在巷子里。 而现有证据又显示,他是在河道旁被杀。 原本还以为已经有怪力乱神之事出现,死者还魂告状,就连凶手都已经被指认出来,只差一点这个案子便能结案。 可没想到,经过尸检,事情却再次出现了转折。 直觉告诉他们搞不好这起案件,只是冰山一角,这个后面应该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但这些人并没有休息的打算。 纪容舒连夜提审李二格。 在得知李二格在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去过河道后。 众人便知道这下麻烦了。 但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点一点做。 众人在审问完李二格后,便纷纷道别回家休息。 而进忠则是带着魏嬿婉来到了九门提督府。 在叩响大门,等待小厮开门的间隙里,进忠向魏嬿婉解释道: “婉婉,今天就先委屈你住在提督府吧。 明日下午,你还需要跟我去再详细检查被害者尸体一遍,最好能找出他为什么五年不腐。” 魏嬿婉虽然嘴上贴心的点头应是,但她的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观察起四周。 很快,小厮便将大门打开,热情地将二人迎进去。 “老爷夫人回来了,快里面请,晚上可用饭了? 用不用奴才去通知厨房,再做一顿宵夜给老爷夫人垫垫肚子?” 进忠刚要说晚上已经吃过了,可谁知,魏嬿婉却打断了他。 “刚好我有些饿了,你准备一些酒菜,不用太麻烦,简单一些便好。 对了,你叫他老爷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叫我夫人呀? 你认识我?” 那小厮嘿嘿一笑,“夫人,您有所不知,老爷在见我们这些奴才的第一面,便将您的画像给我们看。 让奴才们必须记住您的样子,免得哪天老爷不在府里时,您回提督府,我们这些奴才怠慢了您。” 魏嬿婉诧异的看向一旁微笑看着她的进忠。 进忠哥哥总是这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护。 思及此,魏嬿婉的态度更加坚定了起来。 来到院内,进忠指挥着下人,将他平常不回宫时所住房间的隔壁打扫出来。 然后回头对魏嬿婉说道: “婉婉,一会儿吃完饭你就住在这,如果你觉得新打扫的房间,住不习惯的话,咱们两个换。” 魏嬿婉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很快,酒菜便端了上来。 魏嬿婉则是很贴心的让所有下人全部去休息,如果吃完饭有需要的话,会叫他们。 来到席间,两人并排而坐,魏嬿婉很贴心的给进忠倒了一杯酒,状似无意的询问起。 “你只说让我明日下午去检查被害人尸体,那上午你要去做什么?” 进忠想了一下,回答道:“其实明天上午也没什么事,勘察现场有和珅与纪容舒去。 我主要想带你出去逛逛,买点胭脂水粉,衣服什么的。 这个月你给我的零花钱,我还攒着没花呢。” 魏嬿婉闻言,松了一口气。 “那刚好,今晚咱们喝点酒,也不耽误事。” 进忠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颇有些好奇,“婉婉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喝酒?” 魏嬿婉脸红红的回道: “我这不是发觉,咱们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没有单独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过。 所以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与你好好痛饮一番。” 进忠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看着面如桃花的婉婉,不由得心跳加快。 他真的很想亲一亲自己的这个心尖尖。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进忠缓缓靠近魏嬿婉,正打算一亲芳泽的时候。 魏嬿婉突然将他挡住,只见她结结巴巴的说道: “进忠哥哥,我,我想喝那个汤,可是刚才汤匙被我碰到地上,你能帮我去再取一个新的吗?” 进忠自无不可,当即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等他再回来时,魏嬿婉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 进忠不疑有他,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便捧起婉婉的脸亲了下去。 很快,二人便气喘吁吁,进忠自知时机不成熟,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 就在这时,进忠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感扑面而来。 接着他咣当一声扑倒在了桌子上。 当他再醒来时,人已经被脱到只剩一身里衣躺在床上。 魏嬿婉则是满面红晕,眼含秋水的坐在他身边,手还缓缓的向他探去。 而自己却瘫软无力,进忠当即明白自己这是中了软筋散! 见到他醒来,魏嬿婉当即就像再也忍不住羞意一般,捂住脸嘤咛一声,躲到床尾,嘴里还糯糯地说道: “不行了,不行了,太羞人,我得缓一会儿。” 进忠知道事不好,自己应该是暴露了。 一想到江振当时的嘱咐,他连忙开口劝说: “婉婉、婉婉,先等一会儿,咱们不着急,等明天好吗? 你先把解药喂给进忠哥哥,乖。” 第118章 九门提督府 魏嬿婉闻言,态度好像有所松动。 只见她表情犹豫,缓缓的从床尾爬了过来。 就在进忠,刚要松一口气时,腰间的软肉便被狠狠的捏了一把。 只见刚刚还软糯的婉婉,此刻,正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你竟然敢骗我,你根本就不是太监,对不对?” 进忠知道这件事对不住婉婉,赶紧连声道歉。 “对不起婉婉,我真的没想过要骗你,可是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原想着成亲时再说的,可没想到你现在就发现了。” 魏嬿婉可不听他辩解,开始亲自上手。 进忠赶紧用语言阻拦,“婉婉,你先停下来,这样,你把解药给进忠哥哥,我、唔……” 猛地,魏嬿婉被进忠的变化吓哭了,“进忠哥哥,你怎么了?我、我去找大夫。” 进忠一听这还了得,赶紧叫住正要出去穿衣服的魏嬿婉。 “婉婉不要,你千万别去,哥哥没事,这是正常现象。” 真要是因为这种原因,把大夫叫来,这可就得让人笑掉大牙。 进忠喘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生怕吓到已经六神无主的婉婉,语气极为柔和的询问道: “婉婉,你是怎么知道进忠哥哥不是太监的?” 魏嬿婉仔细观察了一下进忠,但他的确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他并没有说谎话,当即放下心来。 可一听到他这么问,肚子里的火怎么也压制不住。 她气愤的又掐了两把进忠的腰,“你还说!你这个坏蛋,要不是接连几天,我发现你在早上的时候都会偷偷喝一种药。 然后一时情急之下拿着药渣去找到了江太医他爹,还不知道你竟然为了我想要绝育! 我说过我不想要孩子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进忠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自己做的确实是对不住婉婉。 “婉婉,我知道这件事对不起你,但你知道每个女子分娩时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就连一国之母皇后也不例外,我不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子嗣,便不顾你性命,赌你们能母子平安,你懂吗?” 魏嬿婉听到他的话,当即就哭了出来。 “我懂,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也知道,哪个男人不希望有一个流着自己骨血的孩子? 咱们两个之间是平等的,在你为我付出的同时,我也应该为你付出。 我不能眼看着你为我牺牲这么多!” 可令魏嬿婉没想到的是,她都已经这么说了,进忠还是无动于衷。 “婉婉,你听话,这是要命的事!一个弄不好,即使产妇活了下来,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身体开始出现衰败。 我想跟你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我不想你因为什么狗屁的传宗接代,而早早离开我。” 魏嬿婉当即反驳道: “你也说那只是有可能,在我身边那么多生过孩子的嫔妃,包括嘉主子,玫嫔,海贵人哪个不是生完孩子也健健康康的?” 进忠狠狠的闭上眼,他此刻很想说出前世发生的一切,来让婉婉打消生孩子的念头。 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忍了下来。 见他说不过自己,却还是一脸倔强。 魏嬿婉这下可真生气了,她一把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开始用出最后一招——激将法。 “进忠,你可知这孩子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他身体里面也会有我一半的骨血。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我生的问题,是我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既然你不想跟我生,那我就去找别人,想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说完,魏嬿婉就要下床离开。 可就在她的脚,马上就要接触地面时,突然感觉到手臂被一只大手抓住。 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时,躺在床上的已经换成了她。 唔……激将法好像有用,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有些不妙呢? 与此同时,进忠已经整个人都覆了上来,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语气妖冶又危险,“我的婉婉,你刚刚说什么?” 魏嬿婉见此情景,哪还敢再说第二遍? 见婉婉此刻因为心虚而不敢说话,进忠的眼神从她眼睛缓缓滑向她的嘴唇、下巴、衣领,顿住,然后又再次危险的看向她的眼睛。 不知为何,魏嬿婉只感觉进忠这一刻有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侵略性,她就像是一个被食肉动物盯住的兔子。 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魏嬿婉颤巍巍,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地转移话题: “你不是中了软筋散吗?怎么还能动?” 进忠不知在何时,声音已经变得暗哑异常,“这种软筋散,还是我交给路政的。 婉婉猜猜看,我对它会不会有抵抗性?” 这时魏嬿婉再次感觉有东西狠狠的抵在了腿上,她依旧不舒服的想要伸手弄下去。 可被进忠再一次抓住双手举到头顶,只见他凑到魏嬿婉的耳边缓缓说道: “进忠哥哥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妹妹,别乱动。” 说完进忠开始一下一下轻吻着魏嬿婉的耳朵,脸颊。 魏嬿婉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瘫软,没有半点力气。 这时她恍惚中听到进忠的一声轻笑,然后就听他邪气的问道: “妹妹,你可知接下来的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次魏嬿婉直觉不对,她满脸通红的咬着唇连连摇头。 可这次进忠却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起身离开,而是咬住魏嬿婉的耳垂,轻轻一吸。 魏嬿婉顿时心如擂鼓,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羞人的声音。 接着,那道如同魅魔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知道怕了?晚了……” 有时还能听见女子低低啜泣的求饶声。 偶尔会有一只纤纤玉手伸出床幔外,紧紧抓住被褥,可下一秒,就会有另一只大手,将它翻过来十指紧扣,再次拖回床幔里。 第119章 天塌了 清晨进忠蹑手蹑脚的起床,再吩咐府里的小厮煮一些饭食备上,便又返回床上躺下。 悄悄用了一个巧劲,将背对着他的魏嬿婉轻巧的翻一个身,搂在自己怀里。 他低下头看着婉婉睡到红扑扑的小脸,爱怜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热。 整整两辈子,跨历了生死,婉婉终于睡在他的床上了。 虽然昨晚没做到最后,但其他该做的也都做了。 当魏嬿婉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进忠抱着她正哭的稀里哗啦的。 不解的揉揉昨晚已经哭红的眼睛,魏嬿婉又感受了一下身上肌肉的疼痛,没好气的再次掐了进忠一把。 “怎么了?后悔啦!不然你哭什么?” 进忠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能有多久?咱们才认识了两三年。” 魏嬿婉感受着被磨破皮的大腿内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进忠再次将魏嬿婉搂进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柔香,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魏嬿婉仿佛想到了什么,再次转过身来,伸出小手擦干进忠脸上的泪水,然后轻吻一下他的唇,颇有些激动的问道: “那进忠哥哥,婉婉现在是不是就可以生小孩了?” 进忠有被她的话可爱到,他轻抚着魏嬿婉的头。 昨晚是婉婉的一时冲动,可自己作为男人,不能任由她胡来。 但转念一想,如果现在告诉她真相,她难保不会一根筋走到底,若到那时自己真控制不住,肯定会伤了她。 这种事还是等婉婉再长大一些吧。 想到这进忠决定瞒着婉婉,于是他顺着魏嬿婉的话往下说: “哪有那么快?” 别说现在并没有做到底,纵使是前世婉婉21岁承宠,也是在几年之后才怀上第一胎。 魏嬿婉一听立马不干了,“什么?我遭了这么大的罪,腿都破了,竟然还不能马上有小孩?” “婉婉,首先你还小,知道为什么皇上的嫔妃都是在20多岁才开始陆续有身孕的吗? 因为20岁之后有宝宝才能更好的保证母子安全。 再有就是很多夫妻成亲几年才会有孕,这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咱们还没有成亲,如果你现在就有孕的话,对你来说影响不太好。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属于咱们两个的孩子,再等一等,好吗?” 魏嬿婉一听才明白,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门道,自己昨夜是有些冲动了。 魏嬿婉还有个小小的疑问,她仰起精致的脸蛋,委屈的看着进忠。 “那以后想要有孕,是不是都要像昨晚那样?” 进忠温柔的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魏嬿婉将脸埋他的怀里: “还可以,就是大腿疼,手也酸。” 进忠被她天真无邪的话,刺激的差一点再次覆身而上,不过好在他忍住了。 昨晚婉婉也累到了,不好太频繁,他只能按捺下狂跳的心脏,一下一下轻拍着魏嬿婉的后背,安慰道: “没事的,以后进忠哥哥注意。 饿了吗?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魏嬿婉蔫蔫的点了点头,得到指令的进忠立马起床。 回过头再伺候魏燕婉穿衣洗漱,然后再将一碗放了青菜肉糜的粥端在床前,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了下去。 喝完粥后,进忠又将魏嬿婉抱起,放在了铺有软垫的椅子上。 再亲手将一片狼藉的被子换下,看上面那惨烈的程度,别说魏嬿婉了,就连进忠都闹了个大红脸。 昨夜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待铺好床铺,进忠又耐心的将魏嬿婉抱回去,很快她又再次沉沉睡下。 而进忠则是神清气爽的在院子里耍起刀法。 就在这时,小厮突然来报,厄音珠找上门来了。 一提起这个女人,进忠头都要炸了。 她总是贼心不死,动不动就明里暗里的打听婉婉,甚至有时候更直言说她自己才更适合与婉婉在一起。 进忠没好气儿的回复,“就说我不在,快让她走!” 可谁料厄音珠好像已经知道了进忠的反应一般,只听小厮说道: “老爷,厄总兵说她有军中政务禀报。” 没办法,这个借口实在是太高明了,进忠只能收回剑让她进来。 谁料,厄音珠一进来就大步流星的直奔后宅,边走还边高声询问,“老大,我听说你今天上午请了半天假,是不是婉婉来了?” 进忠:我就知道! “婉婉也是你叫的?叫嫂子!” 厄音珠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不是还没成亲吗?只要没成亲,我就有机会。 或许以后还要叫亲亲媳妇儿,心肝宝贝呢! 话说婉婉人呢?” 进忠真想一刀把厄音珠抽回蒙古。 “你小点声,她还在睡。” 厄音珠闻言立马静音,接着,她在提督府就开启了连吃带喝模式。 进忠耍一套刀法,厄音珠就守在魏嬿婉门口,吃。 进忠又练了一套拳法,厄音珠守在魏嬿婉门口,喝。 进忠坐在阴凉处的太师椅上边喝茶边看书,厄音珠继续守在魏嬿婉门口,吃喝…… 最终,进忠看不下去,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厄音珠、厄音珠、难不成你真是属猪的吗? 一天早上你就啃了六个馒头,吃了两斤牛肉,一只烧鸡,还喝了三壶花雕酒。 我可不想明天从提督府上传出,大清第一女总兵在我这撑死的消息。 最关键的是,你老守在婉婉的门前吃什么? 我这有餐厅!” 厄音珠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将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刚要反驳,就听身后的房门里传来一声沙哑但难掩娇俏的呼唤。 “是厄音珠来了吗?怎么坐在门口,快进来!” 厄音珠立马山花烂漫,“唉!来啦!” 在推门进屋之前,她竟然还挑衅的看了进忠一眼。 气的进忠咬牙切齿,但又拿她无可奈何,只能紧跟着她的脚步进到房间里。 一进房间厄音珠就察觉出不对,亲爱的婉婉明明已经穿戴整齐,却还是虚弱的半靠在床上。 再仔细看去,她的眼睛还肿的像个桃一样。 厄音珠立马焦急的来到魏嬿婉身边,“婉婉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魏嬿婉脸红红的,对于自己没能起身迎接厄音珠感到十分的歉意。 “抱歉,珠珠,我今天身子有些不爽利,这才没起来迎接你,让你见笑了。” 厄音珠乍一听魏嬿婉叫自己珠珠,还挺激动,刚要应下这个称呼,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猛地顿住。 接着,在魏嬿婉和进忠不解的目光中,将鼻子凑近魏嬿婉嗅了起来。 就在进忠忍不下去,想要薅住她领子扔出去时,厄音珠唰了一下,站起身,不敢置信的退后几步。 她伸出手,颤抖的指着进忠,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婉婉身上有你的气味?” 说完,厄音珠才注意到房间的情况,这分明是个男人的房间。 也就是说,婉婉昨天是与这个臭男人住在一起的! 一时间,厄音珠的天塌了…… 第120章 第二具尸体 看着一脸大受打击的厄音珠,进忠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婉婉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了,我看你怎么抢? 魏嬿婉有些疑惑厄音珠这是怎么了,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听厄音珠失魂落魄的对她说: “婉婉,如果哪天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珠珠带你回草原!” 说完,厄音珠就转身跑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魏嬿婉,以及一脸一言难尽的进忠。 待厄音珠走后,进忠立马上前扶起魏嬿婉。 “婉婉,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魏嬿婉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别的还好,就是浑身跟扛了一天麻袋一样,酸疼酸疼的。 再有就是,大腿内侧破的地方还没长好,不过休息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好,不会耽误下午的验尸。” 进忠黑线,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验尸? “你先休息吧,下午我去衙门说一声,让他们用冰块将尸体先镇着,等明天你身体好一点再说。” 魏嬿婉觉得有些道理,凭自己现在这个情况,站都站不住,还怎么验尸。 但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进忠哥哥,那你现在还要喝那个绝育药吗?” 进忠宠溺的捏捏她的脸,“不喝了。” 魏嬿婉这才放下心来。 在都督府休息一天后,第二天一早,魏嬿婉便到了衙门,开始给李二格尸体做进一步检查。 魏嬿婉没想到做这事的后遗症竟然这么大,这都第二天了,她还是在行动间感觉肌肉酸疼。 但好在她能站的稳当些了,经过这次的剖尸,魏嬿婉又有了新发现。 她叫来一众有关人员,指着李二格的肝脏说道: “李二格死前中毒了,但他的器官里,除了肝脏发黑外,其他的内脏并没有变化,也就说明这个毒不是致死量。 就目前来看,尸体为何不腐,或许与这个毒有关,也或许是尸体被人用什么秘药泡制过,才会导致尸体五年不腐。” 进忠三人又再次提审李二格,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否认自己在死前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发生。 到目前为止,案件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超预期。 就在魏嬿婉将尸体所有的一切都检查一遍后,便决定起身回宫。 依旧是进忠安排马车,将她送回宫内。 但又因为案子太过紧急,进忠只是将魏嬿婉送到住处,便匆匆离开了。 另一边,听说干女儿已经回来的毓瑚,赶紧从御前回来看望。 在看清她此时的状态后,顿时心疼不已。 人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得脚步虚浮了? “唉……都怪老太婆没用,让你去受这累。 怎么说验尸这个活,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能干的。” 魏嬿婉此刻颇有些心虚,赶紧开解道:“没事的,干娘。我是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应该的,总不能活在您老人家的羽翼下一辈子吧?” 毓瑚闻言也有道理,便给魏嬿婉又放了半天假。 “乖女儿,你说的对,你再休息半日,好好睡一觉,皇上那里由我去说明日你再到御前答复就行。” 魏嬿婉这一下午睡得昏天暗地,但同一时刻,刑部衙门却又收到了另一件诡异的凶杀案。 有人在京郊废弃的宅院内,竟然发现了一具被锁在荷花池里的尸体。 “锁在荷花池底?” 进忠看着已经被打捞出来的新鲜尸体,侧头向一边的和珅询问道。 “怎么发现的?” 和珅查了一下口供,然后肯定的回答: “没错,据目击者描述,这具尸体的确是被锁在荷花池底的。 发现这具尸体的是几个四处疯玩的半大小子,他们在踢蹴鞠时,不小心将球踢到了院内。 于是几个人一合计便翻墙而入。 就在这院里,他们看到了荷花池里的尸体。 不过说起来,这极其清澈的池水,有些不太一样,他好像比普通水要粘稠一些。” 进忠奇怪的看向尸体,泡在水里,怎么没涨大呢?难道说他刚死没多久? 还有这么大一池水,竟然没有丝毫杂质,还有些粘稠? 越想越头疼,进忠低声嘱咐和珅,“去问问附近看热闹的村民,有没有认识死者的?” 和珅领命去四周盘问,结果竟然真的有一个老头认出死者的身份。 和珅将人带到进忠面前,进忠开门见山,“你认识死者?” 那老头连连点头,“认识认识,他是我们村赵寡妇家的二儿子,不过他三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谁能想到,竟然被人发现死在了这。” 得到线索,纪容舒立马带人去调查。 而魏嬿婉在第二天又被请了回来。 原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具尸体竟然在水里泡了三年,同样不腐。 “死了三年?还是被泡在水里?” 魏嬿婉惊讶地看着尸体,只见他宛如刚死没几个时辰。 进忠开始为其解释“嗯,没错,之所以说他已经死了三年,是因为绑在他身上的铁链已经被荷花池浸泡到锈迹斑斑。 他身上的衣服以及皮肤都已经被红铁锈染到变色,这绝对不可能是短时间之内造成的。” “乖乖,之前李二格的尸体好歹被蛇虫鼠蚁啃咬过,现在这具泡在水里三年的尸体,由于没有虫害,竟然比李二格保存的还要完好。” 魏嬿婉在惊叹过后,废话不多说,又开始了验尸。 原本看着没有丝毫关系的两起凶杀案,在经过魏嬿婉的仔细检查后,竟然发现了相同之处。 “看他的肝脏,他与李二格应该是中了同一种毒,就连肝脏黑的颜色,以及其他内脏并没有发现毒素的情况也一模一样。 从他鼻腔处干净的程度来看,他不是被淹死的。 我刚才按了一下,发现他的肌肉里也与李二格一样,每次按压都会流出透明胶质防腐液体。 因此,现在可以判定他们是同一个凶手作为。” 进忠听得直挠头,早知道断案这么辛苦,他还不如行军打仗呢。 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个死亡方式毫不相干的受害者竟然是同一个凶手所杀。 第121章 五行 就在第二具尸体赵小米被发现的第二天,城南、城东又分别发现了两具死状怪异的尸体。 第三具尸体名叫李四,是在城南发现,他死亡的过程更是离奇。 他死在一年前,据说那天温度很高,突然,他的嘴里发出阵阵浓烟。 不多时,五官也全部有黑烟冒出。 还不等周围人有所反应,李四便倒地身亡。 经过仵作的调查,证明他是因为体内突然自燃,内脏尽毁而亡。 由于实在找不到原因,便只能以鬼怪之说结案。 没办法,李四匆匆下葬,但就在前几天,死者的妻子也因为悲伤过度而去世。 族里人便想着将两人合葬,但没想到,打开棺材的那一刻才发现,李四竟然完全没有腐败。 开棺那人是京城里有名的风水先生,他突然想起这两天衙门接连发现两具未腐败的尸体,不知为何,他就觉得现在的李四,应该也与这个案子有关。 于是这位阴阳先生便报了官。 而第四具尸体名叫刘浩,他则是在七年前失踪。 最可怕的是,他的尸体里竟然长出一棵槐树,这也导致整具尸体与大树紧紧长在一起。 同样,即使尸体已经被树根扎到残破不堪,却依旧没有腐败,依然能清晰看清他的长相。 进忠、和珅与纪容舒三人根据这四具尸体的情况,开始整理线索。 魏嬿婉作为验尸的仵作,肯定也得参与其中。 她率先开口:“这四具尸体我都检查了,除了那个自燃的李四,其余三具尸体的肝脏里都有轻微毒素。 并且这四具尸体也都用同一种药液浸泡过,所以才会导致尸体不腐。” 进忠看着手下四个尸体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他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绝对是有什么联系,可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他看到关于第三具尸体的报案者,一个阴阳先生。 进忠突然灵光一闪,他将四人生前的资料全部摆在一起。 居然发现,他们四人竟然全都是七月十五也就是鬼节出生的。 进忠拿着卷宗越看越激动,他发现,这其中的关联了。 “你们看,这四人的死法分别对应,土、水、火、木,五行在年份里,每两年一换。 距现在为止,死亡时间最远的是第四具尸体,也就是刘浩。 他是死在七年前,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年木兔年,他死于城东树木之下,东在五行之中,又代表着木。 接下来是第一具尸体,李二格,他死于五年前,土蛇年,尸体被埋在土中,又在城中小河边发现,中又对应着土。 再往下是第二具尸体,赵小米,他死于三年前,水羊年,尸体被锁于水中,又是在城北发现的尸体,北对应着水。 最后是第三局尸体李四,他死于一年前,这一年是火鸡年,死因是自燃,城南发现,南对应着火。 若我推理的没错,凶手是按照五行杀人的。 既然如此,九年前应该还有一人被害,死因与金有关,尸体应该就在城西。” 听到进忠的推理后,几个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智力?包青天转世吗?这都能被他看出联系? 和珅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的说道: “妹夫,你这样聪明,显得我们很呆呀,你推理的竟然毫无破绽。” 谁料进忠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推理道: “你们拿着这四人的生辰八字,去找道观里的道长算一下,看看他们除了在七月十五出生之外,是否还对应着五行。” 和珅有些不理解,“既然他们都是七月十五的生辰,那五行应该没什么不同吧?” 这时见多识广的纪容舒开口解释道: “不一样的,即使日子相同,但不同的年份与不同的时辰出生,就会导致每个人八字中五行的不同。” 和珅听罢恍然大悟,连忙拿着四个人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相看。 进忠说完自己的推理后,一回头就看见魏嬿婉正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进忠被那崇拜的小眼神一看,顿时自豪的挺起胸膛。 看吧,哥哥就是这么厉害! 骄傲了一瞬后,进忠又交待纪容舒,“纪大人,还有件事麻烦你,我希望你能发下公告 告示里的内容就写,凡是能提供——身边有九年前失踪,生辰为七月十五的男性。这条线索的人,通通有赏。” 纪容舒闻言立马应下,转身出去张罗。 此时天色已晚,进忠便带着魏嬿婉出了刑部衙门,往提督府走去。 魏嬿婉一见前进的路线,便有些踌躇不前。 进忠不解的问,“怎么了,婉婉?天色已晚,咱们该回去休息了。 现在回宫折腾一会儿,睡不了多久,你明天就又得出宫,今晚还是到提督府休息一晚吧。” 谁知魏嬿婉却红着脸颊,凑在他耳边糯糯的说道: “进忠哥哥,婉婉不能再去提督府啦,上次结束后,我腿疼了三天才好。 再来,我可就承受不住了。” 进忠被她直白的话语说的眼神一暗,原本他还没什么想法,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食髓知味的感觉。 但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小姑娘,他还是决定尊重婉婉。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揉揉魏嬿婉的脑袋说道: “放心吧,去提督府只是休息一晚,进忠哥哥什么也不做。” 魏嬿婉闻言在确定了进忠并没有唬她后,这才高高兴兴的向提督府走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进忠,开始暗自懊恼。 当初是他没考虑到位,婉婉的皮肤太过娇嫩,早知道就不那么过分了,弄得现在婉婉已经出现了心理阴影。 啧……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再等过两年,她长大一点? 现在婉婉才16岁,嗯,接触这些东西还是太早。 况且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肯定会有一天忍不住的… 第122章 死佛 不出意料,这一夜什么也没发生。 当天夜里,新写的告示便张贴在衙门外。 谁也没想到,线索来的这么快,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接告示,说是有线索要提供。 揭告示的人是一个老翁。 进忠他们也是刚到衙门,还来不及细聊便匆匆将人叫过来问话。 谁料,那老翁一上来便跪下喊冤。 经过了解,原来他有一个独孙,正是七月十五出生,在九年前失踪到如今也不见踪影。 他曾经也报过官,可是经过衙役们一番走访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再加上无论是京城还是别的地方,每个城市中每年都有从外地迁籍而来或远走他乡的流动性人口。 所以少个把人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此人口失踪案便被压下。 那老翁已经苦苦找寻孙子已九年,今天在路过刑部衙门时,突然看见衙门门口张贴的告示。 在看到告示里写的内容后,这老翁当即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进忠赶紧将老人扶起,由于这不是过堂,见老翁已年过八旬,便让他坐下说话。 原来老翁姓钱,他孙子名为钱多。 “大人,您有所不知,草民儿子与儿媳死的早,家里原本就剩我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后来因为我孙儿要娶媳妇儿,便经常进山去捕一些猎物,拿到集市上贩卖。 直到九年前的那天,我孙儿突然对草民说,他要去做一笔大买卖,等赚到了钱就够娶媳妇了。 谁知他这一走便杳无音讯,草民我整整找了他九年,也毫无线索。 前几日夜里我孙儿给我托梦,说他已经被害,尸体就在城西,可草民在城西找了好几日,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草民并没有撒谎,还望大人多派些人到城西搜寻一番,老朽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说完,钱老翁再次给进忠磕头。 进忠直觉这钱老翁的孙子便是那第五人。 当即询问道:“敢问钱老伯,您孙子钱多的生辰八字在五行中属什么命?” 钱老翁丝毫没有犹豫,张口便答:“草民孙儿乃是金火命。” 就在这时,和珅也回来了,果然,如进忠所预料,“死的那四人,生辰八字分别对应木水火土。” 进忠听闻此消息,拍案而起,当即吩咐下去,“纪大人,您带一队衙役去城西寻钱多。 婉婉,你与我进宫面圣。 和珅,你拿着我的令牌,到骁骑营请张广泗带兵到宫门口集合。” 在场几人纷纷被进忠严肃的表情及话语吓住,赶紧问怎么了? 只见进忠极其郑重地说道: “这个案子涉及邪术巫蛊之事。 此事必须上报给皇上,耽误不得!” 进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上辈子在宫里曾听闻过一件事。 前朝余孽红花会里,有一个堂主,为求长生,用时十年,接连虐杀五人,向死佛进贡。 前世这个堂主被发现时,明明是60岁的年纪,却有着二三十岁的脸。 该说不说,这件事真是太邪门。 饶是智多近乎妖的进忠,一细想这背后的弯弯绕绕,都觉得脊背发凉。 只是前世案子被爆出时,却是在他死后,那时他都已经成了整日飘荡的鬼魂,所以对这些事多少有些信服。 再加上就这么巧,发现的第一个死者,竟然与如懿有关系,李二格已经亲口说出,菱枝为了救他父亲,曾陷害过嫔妃。 这说的不就是如懿嘛!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除掉如懿。 他原本想着,既然如懿怎么也杀不死,那么就一直将她关在冷宫里也是个法子。 可没想到,这股无形的力量,竟然为了放如懿出冷宫,将十几年后的惊天大案,这么早就爆了出来。 现在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案子身上,可待案件了结后,那么,这些人就会反应过来,李二格说的陷害嫔妃一事。 到时就是再不想让如懿出来,她也得出来了。 进忠狠狠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满目坚毅。 就算有天道帮助又怎样? 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如懿,你——我除定了! 另一边,住在冷宫里的如懿,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她的生活水平骤然上升。 先是每日饭菜不用自己出银子买,都会有一荤一素、两菜一汤。 路政来给她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当然都是以进忠的名义送来。 偶尔趁凌云彻不在的时候,他还会进来陪如懿说说话。 很快,两个人便成了闺中密友,甚至颇有一些无话不谈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路政突然说漏嘴,“娴妃娘娘,想来您最近应该要出去了吧?进忠公公已经找到证明您清白的证据了。 就在昨天,他为了这个证据竟然把红花会在京城的分堂都给掀了。 据说他还亲自跳到井里,在里面发现了一尊死佛,太可怕了。” 如懿一时间大受震撼。 待她想要继续追问时,路政却仿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说什么也闭口不谈,只是留下一句。 “娴妃娘娘您可要当做什么也没听过,这件事要是暴露出去,不仅进忠公公,就连你我都性命不保啊!” 说完便匆匆离去。 而被留在冷宫里的如懿,直到后半夜也没有睡着,她一直回想着路政的话。 为什么进忠会对自己这么好? 我不是已经明确拒绝他了吗? 如懿突然为进忠感觉到心疼,这种默默的付出,如果不是有人告诉她,那进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会被隐藏一辈子? 他怎么这么傻? 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代表着已经开始爱上他了。 如懿捂着狂跳的心脏,突然明白了自己早已移情别恋。 弘历虽然与她是青梅竹马,但他的爱分散的太多,留给她的只有一丝丝。 而进忠不同,他满心满眼只有自己,能给自己独一无二的宠爱。 可自己即使出了冷宫又如何?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如懿这一晚彻底失眠,直到凌晨才缓缓睡去。 与此同时,过来换值的凌云彻却在冷宫门口,发现了一双绣有如意云纹的靴子。 旁边还有一封信,上面的字不多,只有两句话。 ——多谢云彻对本宫的照顾,这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这话说的好暧昧,但凌云彻好喜欢。 他拿起靴子细细摩挲起上面的如意云纹。 心里竟泛起丝丝甜蜜。 第123章 梵钟 进忠虚弱的从床上坐起,拿起草纸擤了一下鼻涕。 算算时间,凌云彻应该已经收到了靴子。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弘历带着李玉从外面进来。 乍一见到进忠虚弱的样子,顿时吓他们一跳。 进忠一见,皇上来了,连忙就要下床行礼。 他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皇上,您怎么来了?奴才咳咳咳……这次病的还挺重咳咳咳咳……可别传染给您。” 弘历一看他这样,哪能让他起来,赶紧把他按了回去。 在贴心的为进忠掖好了被角后,当即安慰道: “朕听闻你生病了,能不过来看看吗? 朕已经问过江与彬,你这是阴邪入体,不传染人。 唉……怎么病的这般严重?你也是,怎么就那么冒失?明知道那带有死佛的井水邪门,你还敢往里跳,不要命了,是不是?” 说到这个,进忠还委屈呢,他哪知道那井里的情况这样复杂? 将视线带回到七日前—— ——第一日。 由于在天子脚下接连发现怪异尸体,此时,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整个刑部衙门以及进忠这个九门提督身上。 如果不尽快将这个案件破获,若造成百姓恐慌,那么,天子威严将不复存在。 安排完所有人接下来的事后,进忠连忙带着魏嬿婉进宫面圣。 在见到弘历后,进忠将这几天所调查出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推断全部说的一清二楚。 “皇上,臣以前看过一些杂记,上面曾记载过供养死佛窃取气运这件事。 但那只是小型做法,目的是为了窃取某个''''人''''的气运。 可现在就目前来看,凶手竟然以整个京城为法阵,来供养死佛山。 这无一不证明了,他的目的,竟然是在窃取皇上的气运,更甚者他很有可能在争夺大清的气运。” 进忠并没有说关于长生不老这件事,因为他深刻知道作为帝王,在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后,接下来穷极一生的追求便是长生。 为了长生,一个小小的红花会堂主都能策划十年,做出如此惊天大案。 若他将长生不老,这一事说给皇上听,可想而知,作为一国之君,他若动心将会做出什么? 虽然他很愿意相信弘历不会这样做,但他从来不敢去赌人性。 前世这个案件爆发时,是在十几年之后,或许那时的皇上会不被这些邪术所诱惑。 但难保现在这个年轻的弘历不会被诱惑。 再加上,如果他记得没错,弘历是在25岁时登基,乾隆四十年炩主儿被毒杀,自己也是从那时重生回来。 算起来那时弘历已经有65岁了,自己曾远远的瞧见过他一次。 还记得那时自己还在感慨,都说人到70古来稀。 可这皇上长的可真年轻,65岁的人,看起来也仅仅只有30出头的样子… 弘历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灵异案子,竟然能牵扯这么大。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进忠的话还没说完。 “皇上,这件事牵连甚广,若其中牵扯部分官员怎么办?” 弘历一愣,但他转念一想,既然有人敢窃取国运,那么有官员牵连其中也不是绝无可能。 于是他当即下令,这个案件交由进忠全权处理,由于事态紧急,允许其在京城纵马,必要时可代替天子,先斩后奏。 并将魏嬿婉一同派给进忠,从旁协助,案件了结之前可以不必回宫。 知道事情紧急的进忠立即领命,带着魏嬿婉同骑一匹马,赶往城西。 与此同时,纪容舒带着衙役在城西地毯式搜寻,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第五具尸体,也就是死者钱多。 毕竟在他们看来,所谓的死于金属器具之下,无非就是刀枪剑戟这些武器,再不济也得是斧头,锤子,柴刀这些农用器具。 可他们一二百人找了大半天,都快走出郊区了,也没发现可疑尸体。 倒是把一对正在偷腥的野鸳鸯逮了个正着。 这边正忙着呢,那边还有人捣乱,气的纪容舒直接让他们交了一大笔罚款,才放人离开。 直到进忠魏嬿婉二人骑马赶到时,一行人还是一无所获。 魏嬿婉一看这城西这么大,就算有一二百人一同寻找,也总有遗漏的地方。 于是她便再次询问起钱老翁关于梦中的细节。 此时,钱老翁早已六神无主,他既想要找到孙儿的尸骨,又害怕死的人真是他。 他甚至想,只要孙儿活着,哪怕他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也是好的。 在听到魏嬿婉问话后,钱老翁努力回想起梦中的细节。 可该说的都说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突然就在这时,天空中飘来一声飘渺悠远的钟声。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发现声音来自之前,他们搜查过的一个废弃的寺庙。 纪容舒有些奇怪,“那里怎么会有钟声传来?之前我们搜查时,那个寺院里早已破败不堪,没有一个人,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进忠朝那处看一眼,随手抽出腰间的腰刀,率先向那处走去。 “什么情况,去看看就知道了。” 就这样,一行人又再次回到他们检查过的寺庙。 可奇怪的是,这里还是空无一人。 就连寺庙里唯一的梵钟,也是扣在地上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被敲响的可能。 进忠绕着这一人多高的钟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下令他们再次搜索一遍整个寺庙,包括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地道暗格。 可无论他们怎么寻找,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尸体的线索。 直到魏嬿婉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扎到了脚底,导致她下意识的向一旁的大钟栽去—— “嘶~” 听到声音,正在别处搜寻线索的进忠,立马跑回来查看。 “怎么了?婉婉。手怎么流血了?” 没错,就在刚刚,魏嬿婉栽倒时,手下意识的扶到梵钟上,结果没想到却被一条不起眼的裂缝旁凸起的小铁屑,扎到了手。 不过好在没出血,只有一个深深的印子。 魏嬿婉甩甩手,指着刚刚扎她的铁血,解释道:“没事儿,就是被这扎了一下。” 顺着她的手望去,进忠突然察觉到了这梵钟的不对。 再检查一番后,最终发现这座梵钟竟然是两块拼接而成。 第124章 池水 进忠连忙对四周喊道:“所有人都过来! 将这口钟给我打开!” 衙役们一头雾水的赶到进忠身边,在发现这口钟竟然有裂缝后,纷纷激动的上前打算开启它。 这些人连番上阵,刀尖剑刃齐上,都没能将这口钟打开。 最后还是在回刑部衙门取来专业工具后,众人齐心协力,直到天黑连火把都点上了,这才将这口大钟完全开启。 在钟打开的那一瞬间,里面的惨状顿时让将近一半的衙役跑到一边狂吐。 只见梵钟两侧竟然全部是手指粗的铁刺,而这些铁刺正中间竟然穿插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那尸体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都被铁刺贯穿,而尸体中所流出的鲜血,已经在这九年之内全部氧化发黑。 很明显,死者在生前的最后一刻,被人放在一半梵钟上,而由于重力原因,当时死者还没有被贯穿,直到另一半梵钟扣上,才彻底将人杀死。 对比其他衙役,魏嬿婉还好一些,因为就在梵钟内部被展露的那一刻,进忠在第一时间捂住了婉婉的眼睛。 这也使得魏嬿婉还没来得及看清之前的一幕,就被进忠赶紧带离现场。 而钱老翁顾不得恶心与害怕,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去,仔细辨别着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终于,他在尸体的的手上发现了一节已经长好的断指。 钱老翁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众人又七手八脚的将钱老翁率先送回城中。 可尸体发现了,怎么运回去又是个麻烦。 如果就这么大咧咧的运回去,肯定会给老百姓造成恐慌。 可你若再将它合上,这……显然不道德,况且尸体也不能再遭受二次损害。 而且普通的马车也做不到,在不破坏尸体的情况下,将这一人多高的梵钟载回刑部衙门。 最后直到后半夜,实在没办法的进忠,派人去军中借来了专门拉粮草的马车,以及三匹战马,才堪堪将梵钟装上马车运回刑部。 由于已经接近凌晨,一伙人又匆匆睡了一个时辰补觉,又集体在天刚亮时返回衙门。 ——第二日。 由于还得验尸,此时再想保护婉婉已经是不可能的,进忠只能提前数次给魏嬿婉打好招呼,做好心理准备。 饶是如此,魏嬿婉还是被这一场景吓哭了。 进忠连忙抱着她,又是好一顿安抚。 “婉婉,不行就让毓瑚姑姑来吧,这个尸体确实是太血腥了。” 魏嬿婉闻言赶紧擦干眼泪,拒绝道: “我在干娘身边学了这么久,如果连这点状况都接受不了,岂不是愧对于干娘对我的悉心教导吗? 进忠哥哥你放心,我没事的,就是刚刚没有心理准备,现在好了!” 说完,魏嬿婉鼓起勇气向尸体走去。 此时尸体还穿在梵钟内的铁刺上,再检查一番后,发现尸体是死在铁刺贯穿心脏的那一刻。 这个消息稍微让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死者死的还算干脆,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般被贯穿后还要忍痛将血液流光后才死亡。 第二步,便是将尸体从铁刺上取下来。 在几名衙役的通力合作中,尸体被完整取下。 魏嬿婉伸手按去,发现尸体的肌肤时隔九年竟然还有弹性。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尸体时隔九年不腐?” 和珅惊奇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暗自沉思的进忠,突然一拍他肩膀,然后往他怀里扔了一枚虎符。 “和珅听令,本都统现命你拿着虎符秘密前往八旗步兵营和京师绿营,各调遣500人,守住京城所有出入口。 不仅包括交通要道,凡事能供人行走的茅道,就连城门下的狗洞你也要带人堵死。 每组人马必须要有两个营的人同时在,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微臣领命!” 说完,和珅立马拿着虎符去执行任务。 不是进忠太过小心,而是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他现在除了婉婉,任何人都不相信。 保不齐红花会的人会渗透到哪个角落,所以使他不得不小心。 现在五具尸体已经全部找齐,魏嬿婉来到处理尸体的地方,仔细观察着他们。 就在这时,魏嬿婉突然发觉有些不对。 她连忙叫来进忠与纪容舒。 “进忠哥哥纪大人,你们快来看!” 进忠二人连忙走到她身边,只见魏嬿婉指着赵小米的头发惊慌的说道: “赵小米的头发都已经两天了,竟然还没干!” 进忠他们上前一看,果然,赵小米的头发竟然还如同刚出水那时一样,湿漉漉的。 可奇怪的是,却并没有水珠滴落在地。 进忠小心的撸下一点赵小米头发上的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粘稠无比。 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了一眼,当即明白浸泡着赵小米尸体的荷花池水有猫腻。 纪容舒连忙派人去将当初在池子里灌的水拿过来。 咱们齐齐向罐子内看去,发现这灌水虽然没有赵小米头上的那些粘稠,可却比在池子里时要粘上一些。 魏嬿婉突然想起这几具尸体的肌肤,每一个按压下去都会有奇怪的粘液流出。 她当即灵光一闪,“进忠哥哥,你快派人去找几块肉干,不要腌制熏过的那种,就是普通晒的肉干。 然后再找几只活鸡过来。” 进忠二话不说,当即派人去找寻这些东西。 很快,肉干与鸡全部拿了过来。 魏嬿婉先将罐里的水分别喂给了几只鸡,不同的量。 然后又将剩下的水全部倒进装有肉干的瓦罐里。 等忙完这些,又到了傍晚。 与之前一样,魏嬿婉还是同进忠回到了提督府。 ——第三日。 魏嬿婉早早便与进忠来到衙门。 果然不出预料,被池水浸泡的肉干,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弹性。 虽然不如新鲜猪肉那样水润,但却与刚晒了几天的鲜肉,一般别无二致。 而那些被喂了池水的鸡,竟然全部假死了过去。 是的,假死。 这些鸡没有呼吸,没有意识,但却有极其微弱心跳。 这也证实了为什么李二格明明在被埋之前是活的,可他的口鼻内却没有土的原因。 因为李二格在此前就被人喂了这种池水,进入了假死状态。 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 他们终于找对了调查方向。 第125章 户部 这一天他们找了很多方法,试图让鸡复活。 可无论怎么做这几只鸡都处于假死状态。 甚至那些鸡,从喂食池水最少的那只开始,陆续出现死亡。 直到剩最后一只时,魏嬿婉死马当活马医,直接拿一根空心的麦秆,从鸡嘴一直捅到胃里。 接着拿漏斗,直接将池水灌了进去。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半个时辰后,那只鸡竟然真的复活了。 见此情景在场的人都很兴奋,接着,魏嬿婉将已经死掉的鸡解剖,发现所有的鸡肝竟然全部变成了黑色。 这点再次证实了这五具怪异的尸体,正是在生前被喂食的池水。 ——第四日。 进忠再次提审李二格。 此时,李二格还在常明的身体里。 被问起当天他被杀的细节时,一开始,李二格还坚决指认常明是凶手。 可在听到进忠问起死前有没有喝过什么奇怪的液体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当时常明再将他勒到窒息倒地不起时,他并没有真正死亡。 而是由于他当时处在窒息的状态,虽然有意识,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在迷迷糊糊中,好像确实有人往他的嘴里灌进过奇怪的粘稠液体。 这种液体滑下肚后,李二格便再也没有了印象。 等他再次有意识时,尸体便已经被埋在了土里。 进忠闻言立马明白这段话里所隐藏的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 一种是,常明如果就是给李二格灌池水的人,那么就是说常明就是红花会的人。 即使他不是主谋,那也必定是知情者。 而另一种则是,常明不是给他灌池水的人。 如果当时常明将李二格勒晕后,以为他死了,便被吓得弃尸逃跑。 而在他跑后,又来一个灌池水的人。 是这个人将李二格活埋的,那么常明便是故意杀人、未遂。 他完全对红花会一事毫不知情。 但现在他却奈何不了常明,因为此时在他体内的是李二格的''''亡魂''''。 即使上刑,就算把他打死,也提取不到有用的线索。 再将李二格带下去后,进忠开始陷入了沉思。 他在仔细的回忆着前世,有关这个案子的全部细节。 他那时是孤魂野鬼,虽然离不开炩主儿身边太远,但他曾听春婵与王蟾聊天时提起过这件事。 他只模糊记得,他们好像说过什么诡异尸体,什么红花会堂主为了长生供养死佛。 现在尸体找到了,可那堂主与死佛在哪里? 十年...这个人从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说明他已经住在京城很久了。 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生辰八字的呢? 阴阳先生、萨满、算卦的?不,不对,不是每个人都信怪力乱神一说。 那又能是什么职业,能知道所有人的生辰八字呢? 户籍——户部! 想到这,进忠拍案而起。 径直来到刑部衙门大院内,高声道: “张广泗何在!” 另一边,闲出屁的张广泗正在与手下捉蛐蛐,在听到进忠的召唤后,便知道来活了。 当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进忠面前,双手抱拳行军礼。 “末将在!” “整队,限你在半盏茶之内,让所有将士们在此处集合!” “末将遵命!” 其实,随着进忠对张广泗的一声令下,在院里待命的将士们也同时听到了。 但进忠并没有选择直接与他们对话,而是找了他们的领头上司张广泗,要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越级下达命令亦或者越级上报都是大忌。 所以张广泗对四下里的将士们又重复了一遍进忠的命令。 很快将士们集合完毕,进忠开始下达指令,“张广泗,你带着兄弟们乔装打扮,盯紧户部里掌管户籍那一支的所有官员。 无论是谁,只要有异常,都要记录下来,及时上报。” 下达完命令后,进忠又开始了行动前的动员工作。 当然,动员工作与下达命令不一样,这样的话由最高领导人说出来,效果会更好。 “兄弟们,现在能让我苏战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了,众位兄弟还请务必小心。 若有危险,及时撤,不用管什么任务,你们的性命最重要。 听清楚了吗!” 进忠的一番话说的将士们既感动又斗志昂扬。 只听所有人齐声回答:“回将军,听清楚了!” 进忠被这一声声将军,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只见他振臂一挥,“出发!” 一行人领命,呼呼啦啦的离开了刑部衙门。 待骁骑营的将士们走后,进忠一回头就看见魏燕婉一脸崇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进忠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拉起她一起走进府衙内。 魏嬿婉牵着进忠的手,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进忠哥哥,是户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此时纪容舒已经出去办差了,府衙里只有他们二人。 进忠坐在椅子上,再次将魏嬿婉抱在怀里。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进忠忍不住发出一道满足的叹息。 随后开始缓缓为魏嬿婉讲解这一系列的事。 “嗯,婉婉说的对,刚刚我就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将这八竿子打不到一撇的五个人了解的这么详细。 竟然连生辰八字这样私密的信息都了如指掌。 我想这满京城,除了户部那些个掌管户籍的人之外,再没有人会知道这些。” 魏嬿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然后将头枕在他的肩窝,继续问道: “那进忠哥哥,你既然已经是巡抚三营的统帅,为什么你这次行动不完全用三营的人? 竟然还将骁骑营的将士们调过来一批?” 进忠一只手环着魏嬿婉的腰,另一只手把玩着婉婉的手,继续开口讲解道: “因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打从我在进宫面圣前,便有预感,这个案子里面一定会牵扯出某些官员。 如果只叫一个营的人,亦或者是只叫巡抚三营的人。 难保不会有与涉事官员有关联的,所以我才让张广泗带人来。 这样三方面的将士同时执行任务,就可以避免相互勾结。” 第126章 男狐狸精 魏嬿婉此刻是真的觉得,进忠哥哥怕不是已经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妖精。 因为只有活了那么多年,才会有如此高的智慧。 想到这,魏嬿婉用她绒乎乎的脑袋瓜左右蹭着进忠的脖子,声音软糯娇气,“快说快说,我的进忠哥哥是不是修炼了上千年的男狐狸精? 不然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捏?” 进忠被他蹭的直痒痒,连眼睛都笑得弯弯的,他一手抬起魏嬿婉的下巴,嘴了一个。 此刻一股无以言表的幸福之感,萦绕在二人之间…… ——第五日。 骁骑营那边传来了消息,一名掌管户籍的小吏,竟然能在私下里约见钦天监正使——季惟生。 他们此次见面的地点很巧妙,是一个视野开阔的酒楼包间。 这包间里的隔音还十分完善,这也导致了跟着他们的人,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聊什么。 但就在他们进入包间两刻钟后,二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在言语间,恍惚听他们提到了撤离逃走之类的话。 进忠直觉这里有猫腻,便派人转而跟踪季惟生。 ——第六日。 季惟生偷偷来到了京郊一处庄子内。 进忠身穿战甲,佩戴腰刀,坐在刑部衙门的桌子旁。 他看着手里关于这处庄子的详细信息,手指一点一点的敲击着桌面。 此时除了还在继续盯着那处庄子的士兵们,其余所有人都已经悄无声息的聚集到刑部衙门内外。 半晌,进忠眯起眼睛,语气不明的自言自语: “这处庄子建在十年前,庄子的主人姓李。 平日里没有人知道他以何为生,靠什么赚钱。 却能供养得起那么大一个庄子。 平日里主人足不出户,却总有陌生人前来拜访……” 张广泗和珅正翘首以盼的看着进忠。 突然,进忠停止敲击桌子,抬起头,他一把将记录着宅子信息的纸攥在手里。 “抓!” “末将得令!” “微臣领命!” 随着张广泗与和珅接令,进忠站起身,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可刚走到门口,突然就被身后的魏嬿婉叫住。 进忠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魏嬿婉,语气柔和道:“婉婉不用担心,乖乖在这等哥哥回来。” 魏嬿婉闻言摇摇头,她小步跑上前来,掏出昨晚连夜编上平安结的鸳鸯扣。 “进忠哥哥,这个鸳鸯扣带上吧,我在这等你,一定要小心。” 进忠深深看了一眼魏嬿婉,接过鸳鸯扣揣进怀里,没再言语,转身带着和珅张广泗出了刑部衙门。 一出门口,三人便默契的兵分三路。 和珅带着八旗步兵营的人直奔户部拿人。 张广泗带着骁骑营的人前往钦天监捉拿季惟生。 而进忠则是带着京师绿营的人前往京郊,捉拿红花会堂主。 京郊。 进忠带着一队人马,悄悄来到了那座庄子的周围。 他没有做声,只是站在队伍最前面,朝后打了一个手势。 一半士兵们便极有默契的包围了整个庄子。 而进忠则带着另一半士兵,径直来到大门前,抬脚就踹。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他就这么华丽丽的一脚,竟然直接将面前的红木大门踹倒。 可奇怪的是,进忠他在大门前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庄子里却依旧寂静无声。 不敢掉以轻心,进忠指挥着士兵们,呈扇形分散开,小心翼翼的检查起庄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但无论他们怎么搜寻,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这时,一个副总兵疑惑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跑了?” 进忠也很纳闷,但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扭头吩咐,“切记不可掉以轻心,表面上没有人不代表背地里没人,好好搜寻各个角落,有没有暗道密室之类的。” 众士兵领命,开始了地毯式搜寻。 进忠并没有与他们一起仔细搜索,而是来到了那间正对着的大厅。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招待宾客的地方,可不知为什么,这里竟然被改造成了一座佛堂。 进忠缓步走进去,发现里面供着的佛像,竟然盖着一块巨大的红布。 进忠围绕着佛像下面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道。 他又转头看向了放有贡果的桌子。 那桌子上面除了两盘正常的果子外,竟然还有一盘放着鲜血淋漓的内脏,从外表看,分不清是猪内脏还是人内脏。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桌子上竟然一左一右各摆放了两个酒杯。 进忠端起酒杯闻了一下,意外的发现,里面的液体竟然是无色无味的。 他伸出手指蘸了一下,发现这竟然是两杯极为粘腻的液体。 除了浓稠度不同外,其他的都与泡着尸体的莲花池水一模一样。 进忠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放下酒杯后,他又在四周找了起来,还是一无所获,终于,他把目光放在了佛像上。 随着红布缓缓滑落,红布下面的佛像也缓缓展露出祂的样子。 进忠赫然发现,这座被香火贡品环绕的大佛竟然无头!! 那佛身上不知是鲜血还是红漆的红色物质,看起来颇为骇人。 就连进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吓得倒退一步。 定定神,进忠轻轻一跃便跳上桌案。 他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敲击起佛身。 进忠这才发现,雕刻这座大佛的材质,他竟然从没见过,手感分不清是泥塑,已经烘烤过的陶器。 但那冰凉的触感,却又像是石头一般。 可随着敲击,进忠分明能感觉出这座石像里面是空的。 虽然很怪异,但他并没有放弃,直到他敲到了大佛肩膀的褶皱处。 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那块褶皱竟然凹了进去。 与此同时,随着褶皱凹陷,一阵石门被打开的声音自佛像下缓缓传来。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进忠背后直直向他射来。 听到破空声,进忠连忙抽刀回身劈砍。 可就在他劈落第一箭的同时,第二箭也随之而来。 进忠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支箭便正中他的胸膛…… 第127章 发面馒头 一箭射来,进忠来不及躲闪,就那么直奔胸口。 突然只听''''当''''的一声,一道清脆的声响骤然而起。 进忠顾不上许多,第一时间冲向放冷箭的方向。 凶手:这么勇吗?难道不应该先找个掩体躲起来吗? 凶手见位置已经暴露,立马转身逃跑。 进忠这一动作,立马引得士兵们的注意,他们也注意到了正在仓皇而逃的人。 立马形成包围之势,将那人困在其中。 就在此时,院内不知在何处竟然冲出二十几个身穿红衣的人。 满院士兵:真当我们是吃素的是吧? 不多时,这二十几人统统被拿下。 进忠缓步走到为首的那个男人面前,他就是刚刚放冷箭的人。 如果不是婉婉临行前送的鸳鸯扣,现在自己的尸体可能都已经凉了。 他一只手抬起那个男人的脸,另一只手仔细抚摸了起来。 周围的士兵纷纷看的龇牙咧嘴,表情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这也太恶心了! 不为别的,他们觉得恶心是因为一种急剧的反差。 进忠的长相不算那种极致的精美,但却自有一种凌厉俊雅之感。 可现如今他仔细抚摸的人,却长得像一个胖头肿脸的发面馒头。 没错,发面馒头,还是那种刚出锅被蒸到蹭光瓦亮的馒头。 进忠也很好奇,这人的脸怎么这么奇怪? 好像各处都被填充过,没有一丝褶皱与皱纹,按下去还挺水润,细细抚摸之下,竟发觉这触感竟然比婴儿的肌肤还要滑嫩。 不知想到了什么,进忠掏出短刀划向他的脸。 那人开始激烈反抗,两个士兵都差点按不住他,要不是嘴被堵住了,他此刻恐怕早已脏话连篇。 进忠没理会他的挣扎,直接用刀在他的脸上划开一个小口子。 果不其然,在伤口处,除了血液之外,还有一种粘稠的液体伴随着血液缓缓流出。 明白状况的进忠,直起身,面无表情的将短刀上粘到的液体,在那男人衣服上蹭干净。 这时,一个眼尖的士兵不知从哪搬来一个太师椅。 进忠也不推辞,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后,转身坐了上去。 他老神在在的看着那个发面馒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绵羊放了山羊的屁,既骚气又洋气。 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爱美,你怕不是生错了性别吧?” 进忠嘲讽的话语,刺激的那人双眼通红,被堵住的嘴里还不断的发出呜呜声。 见他如此,进忠眯起一双狐狸眼,一摆手,让人把他嘴里的布拽出来。 那人的嘴刚一被放开,便开始了无尽的咒骂。 “苏战!你个满清皇帝的走狗!你他娘的是不是做奴才做惯了,别忘了你是被谁阉的,要不是满清的狗皇帝,你现在还是个正常男人吧! 哈哈哈,你们这群杂兵,知不知道现在率领你们的人竟然是个太监! 我都替你们感到晦气!” 周围的士兵全都震惊的看向进忠,他们听到了什么? 步兵统帅是太监? 不过虽然如此,但这些士兵没有一人露出嫌弃厌恶的表情,只是通通一副吃到了大瓜的样子。 毕竟苏战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们认可苏战为统帅,又不是因为他有没有那二两肉,而是认可他这个人。 不理会那些士兵,看向他的诧异目光,进忠丝毫没怕,甚至还老神在在的伸出纤长的食指,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嘴角。 “哟,这你都知道?看来季惟生什么都告诉你了?想必这供养死佛的邪术,也是他告诉你的吧?” 发面馒头惊疑的看向进忠,他怎么也没想到,进忠能知道死佛的事。 一看他的眼神,进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只知道死佛的事,我还知道是一种粘液,让你保持青春,而这种粘液喝一次就会假死,喝两次才能复活。 说说吧,你接连虐杀五人,用五行之法供养死佛,除了想要长生不老,还有什么其他别的目的? 这其中牵扯到的官员除了季维生,还有谁?” 发面馒头没想到进忠居然知道这么多,也明白此次他已经难逃一死,于是他决定以死,来保守住这个秘密。 但进忠可是慎行司进修出来的,对付他这种人办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种。 就在发面馒头,想要咬舌自尽时,进忠飞快上前一把卸了他的下巴。 他随处看了一眼,最终指向一半块青砖,对刚才给他搬椅子的士兵说道: “去把它拿来。” 那个士兵当即应是,一路小跑的将那块砖取了过来。 只是在交给进忠青砖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向进忠那里看了一眼。 进忠没好气的接过砖头,翻了一个白眼,对着四周同样好奇的士兵说道: “都他妈看什么呢?这么好奇?要不要本都统掏出来给你们看看?” 一听这话,周围的士兵当即放下心来,很显然,进忠还有心思拿这事开玩笑,就说明这发面馒头说的完全是谎话。 如果他要真是太监的话,肯定会对此话题避之不及。 进忠掂了掂手里的砖,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他对着发面馒头,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把他的手给我按到地上。” 很快,发面馒头的双手被展平按在地上。 进忠面无表情的拿起砖砸向了发面馒头的食指尖。 都说十指连心,就这一下发面馒头的冷汗边顺额头流下。 偏他还被卸了下巴,想要呼喊也没有声音,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奇怪的''''嗬嗬''''声。 进忠见他砸的这一下,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不满意的皱起眉。 接着,他举起砖向刚刚被砸裂的指尖,再次狠狠连砸四五下。 当砖再次抬起时,那人的指尖已经彻底变为烂肉。 进忠这才满意的看向即将昏死过去的发面馒头。 他恶狠狠的掐住发面馒头的脖子,用极其冰冷诡异的语调说道: “这你就受不了了?那被你虐杀的五人,哪个不比你无辜,哪个不比你痛苦?” 而且我差一点就因为你,见不到婉婉了! 这话一出,原本刚刚还有些不忍,觉得太过残忍的士兵们,顿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是啊,那五个被虐杀的只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被这恶人无端端的取了性命? 想到这,他们顿时觉得进忠所做的一点也不过分,甚至觉得给予这恶人的惩罚还不够狠。 进忠也不废话,拿着砖对着发面馒头的十根手指,一寸一寸的向上砸去,每一寸都砸成肉泥。 一时间发面馒头疼到哀嚎不止,涕泪横流。 每砸一根,他都会抬头询问: “招吗?说话!不说我可继续了!” 见发面馒头没有说话,进忠便向下一根砸去。 发面馒头:……你倒是把我下巴接上啊! 第128章 佛头 直到进忠砸了第八根手指时,发面馒头像是终于想起来一般,如捣蒜一般,狠狠点头。 见他如此,进忠意犹未尽的''''啧''''了一声。 但好歹他还记得正事,把手里的砖一扔,再次坐回椅子上。 他因为嫌弃发面馒头下巴上的哈喇子,所以让手下的士兵帮他接上下巴。 发面馒头早已被进忠折磨的没了心气,嘴刚能说话,便痛哭起来。 进忠不耐烦的怒喝,''''闭嘴!'''' 闻言,发面馒头赶紧浑身颤抖的闭上嘴。 ''''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 随着发面馒头的讲述,整个五行杀人案的真相缓缓浮出水面。 原来这发面馒头姓李,叫李自达。 他不只是红花会的一个堂主,他还是总舵的一个长老。 十二年前,他在无意间得到了供养死佛窃取他人气运以供自己延寿的邪术。 这时他灵光一闪,既然一个小法阵就可以借走其他人的气运寿命。 那么若以城为法阵大阵,是不是就可以窃取整座城的气运? 更甚者,若将法阵移至京城,是否便可窃取大清龙脉的气运?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堂主,在将这个邪术以及想法献给红花会总舵主后,当即就受到了红花会上下的极度重视。 因此,他被升为长老,来到京城,全权负责此事。 但想要布下法阵,必须得有懂得此事的人来操办。 于是,他便将目光盯向了钦天监的主使,季惟生。 在以家人为威胁,以及重利诱惑之下,季惟生很快就妥协了。 接着,李自达又用两年的时间,在金川一带找到一座被人遗弃,不明材质的死佛运回京城。 再然后在季惟生的策划下,他们又找上了户部掌管户籍的小吏,让他找出五个符合献祭要求的百姓。 当一切准备就绪,献祭开始。 接下来的事就是进忠所查到的,五个人的五种死法。 听到这,进忠眼神一暗。 他不动声色地捏紧椅子扶手,语气不明的缓缓问道: “你是说这个法阵若成了,便能窃取龙脉气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自达闻言赶紧交代: “罪民,罪民也不知道,但是据季惟生说,此阵法一旦练成,便可窃取身怀龙气之人的性命,那人也就活不长久了。” 进忠细细思索着李自达的话,在对比着今生与前世所有的不同,突然,进忠后背一阵发凉。 身怀龙气之人,不就是意味着皇上,以及能坐上那个位置的皇子吗? 前世最开始去世的是二阿哥永琏,如果他还在世,那么继承皇位的必定是他。 再然后就是皇后的第二个嫡子,一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的永琮!没几岁便夭折了。 接下来是五阿哥永琪,在二阿哥去世后,他是最出彩的皇子,也是当初弘历心中最优秀的继承人。 可是他也去世了。 接下来,就是大阿哥,的确,在那时所有出彩年长的阿哥都去世后,他也有一定的几率坐上皇位。 最终他也死了。 这几个去世的皇子,曾全都有一段时间身负龙气,也都是有机会坐在皇位之上的。 虽然这几位皇子死因各不相同,但他们的确都死了。 也就是说,前世,这个阵法——成了。 可能如果后期这个案子不被暴露出来,那么,炩主儿所生的十五阿哥,也难逃一死,根本撑不到坐上皇位的那一刻。 真是细思极恐啊! 不过乾隆怎么没事? 难道他八字就这么硬? 在了解一切后,进忠又问起那粘稠的液体是怎么回事。 李自达赶紧将所有事一一道出: “罪民也不太清楚,在十年前,因为保管不当,这作死佛被雨淋湿了。 罪民便用抹布将死佛擦干净。 接着罪民就把抹布随便一撇,一直没察觉到,竟然直接撇到了一块干肉上。 可奇怪的是那块干肉竟然奇迹般恢复了新鲜。 于是罪民就发现了,只要是浸泡过死佛的水,都有重塑肉体,返老还童的功效。 于是罪民便把佛头浸泡在了井里,供自己饮用,果不其然,再喝下井里的水后。 罪民脸上一条褶子都没了,这简直就是长生不老药啊!” 李自达越说越激动,但他没发现的是,就在被进忠砸碎的手指断节处,开始向外渗着粘稠透明的液体。 他没发现,但进忠发现了,他立马察觉到这东西不对劲。 进忠快步走上前,拽起李自达一只手,挥刀斩下。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断手处流出来的竟然不全是血液,有大半是那种粘稠液体。 这下不止进忠,就连四周的士兵们也都接连后退几步。 李自达的身体内的血液,竟然有一大半被这种粘稠液体所替换。 不,应该说不止血液,就连肌肤里都是这种液体。 进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顾正在哀嚎的李自达,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将他拽起,厉声喝道: “那装有佛头的井在哪?” 李自达颤颤巍巍的说道: “那井就在供桌之下。” 进忠立刻了然,原来他刚刚按到佛身上褶皱时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幻听,而是藏有佛头的井被打开,发出的声音。 他连忙带人冲到佛堂内,一脚将供桌掀飞。 果不其然,一口直径一米的井口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由于屋里光线暗,所以进忠便让人点起火把向井内照去,就在这时,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粘稠的井水在见到火光的一刻,竟然开始向一旁躲去。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井水竟然是活的! 站在井上方,还能隐隐看到水下的佛头。 进忠知道这井里的怪异粘液,正是这个佛头所产出的。 这东西必须销毁! 但怎么将佛头取出也是个问题,必须得有人下井,将绳子系在佛头之上,才能使众人将佛头拉出。 见状,当即就有一个水性好的士兵,不顾自身安危,自觉脱下铠甲后,就想要跳入水中。 可没想到,却被进忠一把拦住。 进忠将火把递给那名士兵,接着开始托起自己的铠甲,只见他表情坚毅的说道: “你们都退后,我来!” 说完,进忠便扯下腰带,牢牢的在嘴上缠了好几圈,然后拿起绳子的一头直接跳入了井中…… 第129章 胡子 乍一进入到井中,进忠就发现这些会动的粘液,不是一般的冰冷。 那种寒冷深入骨髓。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一头扎进粘液里,打算将绳子捆在佛头之上。 可由于佛头是圆的,再加上粘液滑溜溜的。 进忠出来进去换了好几遍气,这才将绳子牢牢捆在佛头之上。 因为这个粘液的阻力极其大,所以从井里被捞出来时,进忠已几近脱力。 当他将嘴上的布条一点点揭开后。 这时士兵们才发现,进忠早已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一旁的士兵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进忠身上,并立马抱住他,为他取暖。 刚刚如果不是苏都统拦了他一下,那么此刻在这发抖的人便会是他。 但很显然,一件衣服不能阻挡寒气,那名士兵在抱住进忠的那一刻,便被他身上的森冷激得一抖。 见状,有更多的士兵将衣服脱下,纷纷表示,“我这有衣服,快披上。” 这些衣服全部递给了那名抱着进忠的士兵。 那士兵也不推辞,接过衣服全围在二人身上。 之所以单独给进忠披上,是因为他贴身抱着进忠,会使温度相互传递,更能为进忠取暖。 而和珅与纪容舒的传令兵也接连已赶到,他们带来消息,季维生与那个户部小吏已被抓住。 听到这个消息后,进忠再也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就此,五行杀人案彻底告破! 视线回到宫里。 弘历看着虚弱的进忠,心疼不已。 “进忠,你这次又为朕解决一大隐患。 你上来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没想到红花会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用如此邪来窃取龙脉气运。 朕与阿哥们真的应该感谢你。 不过这么大的功绩,却不能明着奖赏你,毕竟事关皇室与龙脉,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这个案子只能以李自达为求长生采用邪术害人一事来遮掩过去。 不过你对皇室的恩惠,朕已将他记在心里,你放心,若以后有机会,朕一定双倍加赏于你。 这个案子剩余的小零碎,就由纪容舒去处理,你在此安心养病就好。” 进忠再次拿过一张草纸擤下鼻涕,他理解弘历的意思。 毕竟事关皇上的威严,如果换了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没事的,皇上。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既然是分内之事,还要什么奖赏?” 弘历从没觉得这么安心过,作为这天下君主,要知道身边能有一个全心全意互相信任,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心腹,有多不容易。 不过好在自己是幸运的,有进忠在身边,无论何时,自己都敢将后背暴露给他,还不怕他在背后插自己一刀。 进忠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个佛头,他便问起这起案件是如何收尾的。 “皇上,奴才想问问,这个案子到底如何结案的?” 弘历耐心的为他讲解后续。 首先,这个案子的起因,是由李二格借尸还魂,举报常明为杀人凶手而展开的。 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最后,这场借尸还魂事件,被定性为常明自以为杀了人,寝食难安,极度愧疚之下得了失心疯。 既然如此,那么李二格说自己姐姐菱枝陷害嫔妃一事,便只能当做疯话处理。 但按照弘历的意思,既然如懿真的没有做过,那么过几天就找个由头将她放出冷宫恢复妃位即可。 再说关于佛头与粘液的事,弘历已经派了,太医院的人去仔细检查了。 那粘液正是出自佛头,那尊死佛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雕刻而成,里面竟然隐藏了无数芝麻大小,正在休眠的半透明小虫子。 这些小虫子遇水则醒,接着就会马上产出全透明的卵。 那些会移动的粘液,便是这些卵孵化而出的小虫子,之所以是全透明的,因为这还是幼虫,成虫便会像佛像里那些一样,成为半透明的。 经过仔细检查,这些肉眼难辨的小虫子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而是这些数以万计的小虫子,在进入体内后,会疯狂繁殖,从而将已经干瘪的皮肤重新填满。 不过好在这种粘液只有通过嘴进入到肚子里才有效果,不然就昨天进忠贸然跳进井中一事,他早都让这些虫子寄生了。 现如今,那佛头与佛身已相继被毁,那一口全是寄生虫的井,也已被填满封死。 进忠听到这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也就是说,李自强身体里的那些粘液竟然都是虫子。 关于这些粘液,只能用通过嘴来进入人体,他早在婉婉拿鸡做实验时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跳入井中之前将嘴捂的严严实实。 说到这,弘历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你嫌那粘液恶心,歪打正着将嘴堵住,今天的你早就被虫子寄生了。 以后再有这事,让手下人去不行吗? 不要怪朕狠心,说句不好听的,朕手下的将士无数,死一个,还有成千上万个。 但你不同,你只有一个! 那些人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朕说的话,你记没记住? 以后再有这种危险的事,先让手下来,保住你自己的命才是硬道理。” 进忠知道圣上这是对自己有真感情了,他也挺感动于弘历对他的爱护。 只见他挠挠头,“嗯,皇上,奴才记住了。 奴才这不是怕那些士兵遇到危险嘛……” 看到弘历在听到他的话后,怒气又提升了一个台阶,进忠立马服软。 “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弘历闻言这才放过他。 突然,弘历紧盯着进忠看了一会,接着,一挥手让同样担忧不已的李玉先退出去。 待李玉走后,弘历这才伸出手摸了进忠下巴一把,然后''''嘶''''了一声。 “我说进忠,你是不是长大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胡茬子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进忠有些心虚,那是以前没发现吗? 那是他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一根一根将冒出来的胡子拔掉,才让他外表与寻常太监无二。 不然光靠剃刀刮胡子,不说旁人,就说当初苏培盛在见到他第一眼时,便能从他的胡茬子里看出破绽。 这次他不是病了嘛,早上也就没起来拔胡子。 这才让弘历逮个正着。 弘历还天真的以为,之前他没发现进忠长胡子,只是因为进忠命好,正巧体毛轻,胡子长的晚。 现在冷不防看见进忠长了胡子,他还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他拍拍进忠的肩膀,像个父亲一样教导道: “你啊,得学学刮胡子了,不然你再穿这身蟒袍像什么样子? 你没看其他太监,脸上都刮的干干净净吗?” 进忠闻言,暗自吐槽——太监哪有刮胡子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弘历竟然还在骗他,可见他是真的相信了进忠不知道自己与太监的区别。 还在那细心的守护着这个小秘密。 进忠虽然在心里吐槽,但表面上还是乖乖的应下: “奴才知道了,谢皇上提点。” 弘历满意的点头,接着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你快些将病养好,等你好了,朕带你南下私访!” 第130章 如懿出冷宫 等弘历走后,李玉又进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徒弟。 “你呀,真不让人省心,现在可有哪里感觉难受?” 进忠看着眼前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俊美太监,不知为何,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爹味。 一碰到这样的李玉,进忠语气就不自觉的充满了亲近。 “咳咳咳……徒弟哪儿都不舒服,头也晕,嗓子也疼,浑身难受,没有你亲手熬的鸡汤,这病是好不了了……” 李玉乍一听进忠说浑身都不舒服,立马急到不行。 可一听进忠后面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这小子是在跟他撒娇要鸡汤呢。 当即有些哭笑不得的戳了一下进忠的脑门,“还有心思让我熬鸡汤,我看你好的很,没事,死不了!” 李玉说完,转身就走。 进忠还以为自己把人惹急了,连忙出声,“师傅,您干嘛去?” 谁知道李玉头也不回的说道:“熬鸡汤去!” 独留下进忠在后面笑的眯眯眼。 这种好心情一直等魏嬿婉进来,就更上了一层台阶。 “进忠哥哥,你醒了,刚我远远的看见皇上和李玉公公从你房间走出去。” 他连忙起身,往里挪了挪,给魏嬿婉让了一个地方。 “婉婉,过来陪进忠哥哥躺一会儿吧。” 魏嬿婉从善如流的钻进了进忠的被窝。 抱住怀里的婉婉,进忠深深吸了一口怀里姑娘身上的柔香。 然后才回答刚刚魏嬿婉的话: “嗯,他们就是来看看我。” 就在这时,魏嬿婉枕在他胳膊上抬起头,表情严肃的小声说道: “进忠哥哥,就在刚刚,有人来查我守宫砂了。” 进忠闻言一顿,“你是说……” “没错,提督府有皇上的人。” 他们前脚刚在提督府胡闹了一夜,后脚就有人来查魏嬿婉的守宫砂。 这无一不证明了,皇上在提督府里安插了眼线。 不过好在,那天进忠守住了底线,不然依照弘历的聪颖,他恐怕一下就能猜出进忠是能分清男人与太监的区别。 即使他不会对进忠做什么,那么信任,一旦崩塌,日后的祸患将无穷无尽。 魏嬿婉小小声的询问,“那个眼线怎么办?需不需要想个办法赶走他?” 谁料进忠却说道:“不,不用,既然眼线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只要找到他是谁,便可以反向利用。 况且你赶走了一个,还会再有第二个。 你信吗?不只是我,这朝堂之上,所有的重臣府里,都会有皇上的眼线。 这是皇帝通有的疑心病,倒不是说针对谁,他能在提督府里安插眼线,就说明我已经在皇上眼里属于朝中重臣了。 与其让他猜忌,倒不如留着眼线,让自己正大光明的站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魏嬿婉受教的点点头,那毛茸茸的脑袋蹭的进忠心里直痒痒。 突然,魏嬿婉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 进忠十分耐心的询问道: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我的守宫砂还在?” “咳咳咳咳咳……” 完了,出现纰漏了!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婉婉真相? 可告诉她,婉婉不就知道自己那天在骗她了吗? 如果她知道真相,要是再来一次那天的举动,自己百分之一万都挺不住,肯定会当场要了婉婉。 可要是不说,守宫砂该怎么解释呢? 进忠突然的剧烈咳嗽,吓得魏嬿婉赶紧帮他拍后背。 等好不容易进忠缓过劲来,他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婉婉,其实那天——” 进忠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就被魏嬿婉打断了。 只见她恍然大悟般说道: “啊!我知道了,肯定是我的守宫砂出了问题,咱们这才逃过一劫。” 婉婉聪慧!!! 进忠当即就坡下驴,“额……原来是这样,咱们运气真好,啊哈哈哈! 那个什么,先别说这些了,进忠哥哥好困,咱们两个睡一觉吧——” 另一边弘历看着手里暗线传回来的报告。 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这进忠还是太单纯了,连这点事都不明白,俩人都在一个床上睡了一夜,竟然什么也没发生。 看来等他未来有机会成亲时,自己得送他一份大礼…… 进忠这一病就是半个月,直到半个月之后,他才彻底好利索。 就在进忠出宫前往步兵衙门处理政务的第二天,弘历宣布要在半个月后,带着进忠南下微服出巡。 第三天,后宫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如懿复宠了。 说是复宠也不算很准确,她只是从冷宫被放了出来,却奇怪的没有恢复妃位。 据说是如懿亲自申请的,她不仅拒绝了皇上要恢复她妃位的想法。 甚至连弘历为了补偿让她住进翊坤宫,都被拒绝了。 只见已经从冷宫里出来,并已经梳洗干净的如懿,跪在地上人淡如菊的说道: “皇上,昨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须臾期。 您可听说过兰因絮果。” 弘历诧异的看着许久未见的如懿。 不知为什么?这次她从冷宫回来后,竟然变得冷淡了许多。 弘历自知是亏欠了如懿,他上前打算将如懿扶起,可没想到,如懿再次拒绝了弘历。 “皇上,还请您收回成命,什么妃位,什么翊坤宫,对嫔妾来说都无所谓。 您只要让如懿还住在延禧宫,做一个小小的嫔位,成为这一宫之主便可。” 弘历一听,''''嘶~''''朕这姿态已经摆的够低了,这如懿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他还以为如懿是嫌自己给的赏赐太少,当即有些不满。 但他也知道自己确实亏欠了如懿,于是他忍着脾气说道: “如懿,这件事是朕冤枉了你,但妃位已经不低了。 难不成你还想要朕无缘无故将慧贵妃贬了,扶你上贵妃之位? 还是说你想要当皇贵妃?” 如懿不满的嘟起嘴,这就是他以前心心念念的弘历哥哥吗? 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只会争名逐利。 果然,这么一对比,还是进忠最懂自己。 最近这段时间,她每日都会在冷宫大门的小窗口下捡到一束野花,亦或者是一朵手工的绢花。 不用想,肯定是进忠送的。 虽然她们二人一直没有碰面,但这种小暧昧,却让如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被弘历这番话伤到。 但这次她不在意了,她之所以推辞了妃位,与翊坤宫的居住权,就已经证明了,她现在并不想再去争宠。 哪怕她再次成为嫔妃,哪怕她与进忠再无可能,她也想住在离皇上最远的延禧宫里,想着她最干净最独一无二的小少年。 第131章 月光里的少年 虽然话说的好听,但如懿最终还是被恢复到了嫔位。 她也的确没有住进翊坤宫,而是继续住在偏僻的延禧宫。 不知道弘历是因为对她还是有情,亦或者是想要杀一杀她之前摆出的那副目空一切的锐气。 当天晚上弘历便传了如懿侍寝。 半夜,弘历正在呼呼大睡。 如懿却穿上衣服,来到了御花园。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此刻内心对弘历产生了无比的愧疚。 自己与弘历哥哥有着墙头马上的情谊,并且能看出来他还是非常爱自己的,可现在自己却心系另一个人。 虽然愧疚,但转念一想,他得不到自己的心,却得到了自己的人,又怎么不算是另一种补偿呢? 而自己与那少年明明有情,却终其一生只能遥遥相望,说到底,最伤心的还是自己与进忠。 想到这,她对弘历的愧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御花园里传来了响动,吓的如懿,连忙出声追问。 “谁?谁在那里?”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就戛然而止,如懿壮着胆子向那处走去,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人。 她刚要离开,结果一低头,却看到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束野花。 如懿心头狠狠一跳,她捡起野花拿在手中,向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结果没跑两步,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进忠。 月光下,进忠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收回的笑意。 在看到如懿的那一刻,又立马将笑意收回。 如懿心里顿时一痛,这个小傻瓜在背后偷偷的看着自己,就这么开心吗? 如果今天自己不及时追来,他是不是又默默的放下花就跑走了? 她现在十分想要上前与进忠说说话,想要告诉他今晚的侍寝并不是自己所愿意的,那人是皇上,自己抵抗不了。 可她每向前一步,进忠就会后退一步。 如懿猛然顿住,这短短五米的距离,仿佛已经成为了两人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二人就这么站着静静的对望,终于如懿忍不住开口了。 “这次本宫能出冷宫,还多亏了你找到的证据。” 进忠皱着眉垂下头,仿佛是在思考为什么如懿会知道这件事。 两息后,进忠一手撩起蟒袍前摆,一手拿着拂尘缓缓跪下,可嘴里说的话却令如懿泪流不止。 “奴才进忠,拜见娴嫔娘娘,恭喜娴嫔娘娘获得自由。 还请娘娘从今以后多保重。” 清冷的月光下,一人站一人跪。 说完后,进忠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独留下在原地抱着那束野花,痛哭不止的如懿。 我的少年,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背后默默付出,就为了成全自己的前路。 当然,这是如懿的视角。 这边,进忠在离开后,快步来到了无人的角落。 他骂骂咧咧的掸了掸膝盖上的土。 妈的,晦气!这奴才的活真不好干,看来是时候要抓紧时间,彻底离开后宫了。 这如懿也真是的,大半夜不睡觉,躲御花园干嘛? 害得自己刚从婉婉那里回来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 而另一边,凌云彻一边往冷宫走,一边抬起头看着月亮傻笑。 想必娴嫔娘娘已经收到了自己的花吧,她一定很开心。 在冷宫这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他在收到如懿的靴子后,总会时不时的弄一些有新意的小玩意儿,顺着冷宫大门的小窗口塞进去。 但他也知道即使如懿现在人在冷宫,但她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人,不是自己一个小侍卫能觊觎的。 即使如懿对自己有情,那他也不敢暴露于人前。 于是在每次偷偷送完东西后,他都会躲在一旁,顺着大门的缝隙向里面查看。 毫不意外的,每次如懿收到小礼物后都会笑得一脸甜蜜。 这更加印证了,凌云彻对于如懿同样喜欢他这件事。 一想到就连皇上的女人都喜欢自己,凌云彻不由得在心里升起了一阵隐秘的快感。 可他刚开心没多久,就又咬牙切齿的叹了一口。 自打上次他决心要报复进忠与魏嬿婉后,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注意着这二人,想要找出他们秘密对食的证据告发他们。 可偏偏无论怎么找,他都找不到这二人私通的把柄。 就仿佛他们真没有这层关系一样。 亦或者整个后宫都是他们的帮凶,所有人都在帮他们隐瞒这层关系。 但那怎么可能?一个太监,一个小宫女,怎么可能让全后宫的人都在帮他们呢? 果然还是他们之间的事太过隐蔽,看来还得更加仔细的盯着他们才能找到证据。 依照凌云彻那不求上进的脑袋,怎么可能想象得到,这二人一个身后有皇上做支持,一个身后有皇后做帮衬,可不就是整个后宫都在为二人做遮掩吗。 第二日,对于整个紫禁城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原因是胧月终于处理好准噶尔的所有事宜,从草原回到了京城。 由于这一世,胧月并没有被二嫁达瓦齐,所以她对于弘历的恨还没有那么浓。 再次穿回旗装的胧月,英姿飒爽对着弘历一跪。 “皇上万福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迎接胧月的阵仗,虽然没有那些进忠他们回来时那般隆重,但也差不了哪去。 只见他赶紧快步上前,将胧月从地上扶起。 “胧月,你受苦了,这番能这么轻松收复准、科二部,除了苏战就只有你的功劳最大。 皇兄,一定要重重奖赏你。” 胧月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也同样寒暄道:“这是臣妹应该做的。” 待兄妹二人寒暄完,胧月又将目光转向了进忠,轻轻一点头算打了招呼。 由于太后不能随意抛头露面,所以甄嬛一直等在宫里翘首以盼。 但也没用她等多久,弘历知道自己的这位皇额娘满心满眼都是为这两个女儿。 现在这两个女儿都没有了远嫁的风险,太后便也歇了与他作对的打算。 这段时间母子二人相处的非常融洽,弘历也久违的再次尝到母爱的感觉。 此刻,他知道太后指不定这么着急呢,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让胧月去看望太后。 慈宁宫。 甄嬛等待了无数日月,终于盼回了自己的大女儿,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抱住胧月失声痛哭。 第133章 体面一点怎么了? 太后抱着胧月,二人狠狠的哭了一番后,这才擦干净眼泪,坐下说说贴心话。 胧月说着这么些年在草原上的生活,当然是报喜不报忧。 说到最后,她又说起进忠这次所用的计谋。 听完后太后无比震惊,“他竟然有如此计谋?难道说他并不像表现中的那般单纯耿直?” 胧月想了想,“有计谋与单纯耿直不发生冲突吧?这里面用的美人计反间计不都是兵法上的吗? 如此,也只能说明他用兵如神,兵法好而已。” 说到这,胧月又想起进忠,丝毫不给自己这个长公主面子,当着50多人的面,就敢拍拍屁股走人这件事,当即嘴角抽搐了一下。 “反正就女儿这段时间与苏战共事来看,他要是不耿直,这天底下就没有耿直的了。” 太后一听,倒也是。 于是这母女两个再一次错过了,知道进忠真面目的机会。 这边听到胧月管进忠叫苏战,太后这才想起胧月还不知道进忠的真实身份。 “什么苏战?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子其实是这后宫里的大内副总管,进忠,他是个太监。” 胧月听到皇额娘这么说,震惊到茶杯都打翻了,她细细回想起来,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嗨,皇额娘不可能,苏战怎么可能是太监呢? 那天那穆占意图侵犯苏战时,里衣都被扯开了,若他真没有那个,近距离的那穆占第一个就能发现。 就凭他那个人渣,苏战要真是太监,他早就嚷到人尽皆知了。” 听完胧月的话,这下换成太后惊讶了,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难不成,难不成进忠他没有净身? 就在这时,胧月已反应了过来,这种事皇额娘没必要骗她,可苏战真的不是太监呀。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傍晚时分,太后在与胧月吃了顿晚饭后,便安排她赶紧进偏殿休息,毕竟这大半个月一直风尘仆仆的赶路来着,也确实是劳累。 等胧月睡着后,太后才穿戴好,来到了养心殿找到弘历。 自打她决定不与弘历作对后,便又开始事事关心这个便宜儿子。 弘历乍一听皇额娘找自己,便立马放下手头的政务,将人迎进来。 正巧进忠并没有在宫里,他出宫去处理属于九门提督的事务了。 一到这,太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皇上,你可知进忠不是太监?他并没有净身!” 弘历没想到太后能知道这件事,他先是慌乱了一瞬,然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皇额娘,您先别急,朕知道。” 太后这下更为震惊了,要知道,作为这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她有权利与义务保证这后宫的宁静。 “胡闹!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可是罪犯欺君,你还不赶紧将他……” 弘历知道太后话力未尽的意思,要么就将他赶出宫,要么就真的让他成为太监。 弘历抿了下唇,接着郑重的开口说道: “皇额娘,进忠是朕的人,他是朕特意安排在身边的暗卫,职责就是假扮太监贴身保护朕的安全。 至于放一个男人进后宫这件事,确实是朕没考虑周全,不过还请皇额娘将这件事揭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太后闭上眼睛,静静的消化起这段话。 要知道当年雍正还在世时,后宫都能发生孙答应与侍卫私通这件事。 那侍卫一职还算是远离后宫嫔妃的呢,何况是这太监,更是日日都与嫔妃有近距离接触。 这如何能让她安心? “皇上,你这么做哀家理解,毕竟身为皇帝,自身安全大过于天。 可这进忠在后宫里已不下十年,若他有一点浪荡之心,你还能确定你的嫔妃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了吗?” 弘历闻言并没有着急反驳,而是亲手给太后倒了一杯茶水。 太后见状也只能压下火气,端起茶杯饮下一口。 见太后已冷静下来,弘历开始循循善诱。 “皇额娘,您不用担心,朕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朕的事。 进忠的人品想必不用儿臣说,您也能清楚。 这小子从不屑于撒谎,从来都是有底线,有准则的。 而且您可以仔细回忆一下,进忠是不是很少参与后宫之事,也很少接触后宫嫔妃?” 太后一想,还真是。 想到这,即使她还是有些顾虑,怎奈何她确实欣赏进忠这个人才。 但他是个真男人,就这么死巴巴的守在后宫一辈子,也确实是对不起他。 “可皇上,这……能行吗?既然他不是太监,你难道还能让他在后宫守一辈子?” 弘历闻言,立马明白太后话语里深层次的意思,这是怕自己耽误了进忠这个人才。 知道太后这关算是过去了,弘历哈哈一笑,“皇额娘,您不用担心,这小子已经有未婚妻了,就是魏嬿婉那丫头。 过段时间朕要带着他们下江南,等回来,关于进忠的事,朕另有安排。 到了合适的时间,朕会给他们二人赐婚。 您放心,绝对不会让进忠屈于后宫的。” 太后闻言,仔细想了一下,毕竟自己还欠着进忠的人情,而且自己也相信他的人品。 既然皇上已经这么说了,那便只能让他再在这后宫里待上一段时间。 说完话后,太后就起身回到慈宁宫。 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角落里,正摆着一盘白玉糕。 延禧宫。 如懿在挥退所有宫人后,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床上。 她捂着狂跳的心脏与布满红晕的脸颊,喘着粗气。 她是一路从养心殿里跑回来的,但由于她跑的太及时,只听到了皇上承认进忠的确不是太监,是他隐藏在身边的暗卫,这段话。 所以并没有听到后面弘历说进忠已有未婚妻这件事。 如懿坐在床上,回想起刚刚弘历的话,顿时心如擂鼓。 她听到了什么? 进忠原来不是太监,怪不得,怪不得他能以太监之身前往前线作战。 怪不得他还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拥有七情六欲,喜欢着自己。 但转念一想,如懿的脸色又苍白了下去。 即使他不是太监又如何?说到底,自己还是皇上的嫔妃,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如懿越想越觉得伤悲,忍不住泪水涟涟。 有好多次她在擦眼泪的时候被自己的护甲戳到眼睛,但她也不在意,毕竟这是自己的体面,自己都已经这么惨了,稍微体面一点,怎么了? 且不提,这天如懿是如何从天黑一直哭到天亮的。 时间很快来到半个月后,弘历终于准备妥当,要南下微服出巡了! 第134章 此路是我栽 这次出行,弘历暂定了进忠、魏嬿婉、和珅、李玉跟随。 进忠不用说了,此次南行没有他根本就成不了。 弘历带着魏嬿婉,则是为了进忠。 这次出去玩...咳!这次出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带她一起去,进忠这小子肯定会不开心。 带着李玉就更好解释了,作为御前大总管,弘历的所有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操办,自然要带在身边。 至于为什么带和珅……单纯是为了养眼。 但为什么说暂定呢?因为弘历觉得,一行人之中只有一个魏嬿婉姑娘,着实有点不太方便。 于是他又把毓瑚加了进来,至于进保就留在宫中打点后宫的一切。 进保:呜呜呜……我就知道,出去玩肯定不会带我。 就这样一行六人开始了微服南下之旅。 几个人一番乔装打扮,弘历、毓瑚、魏嬿婉坐着马车,李玉驾车,进忠则与和珅在外面骑着马。 几个人走走停停,边看风景边赶路。 这还是魏嬿婉长这么大,第一次出京城,她对什么都很好奇,一直掀起马车的窗帘向外看。 但进忠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旁边,使得魏嬿婉的眼神总是看一会儿风景,接着就不自觉的溜向进忠。 而进忠的心思也没在看风景上,这一路他都盯着窗子里那张精致的小脸看,二人时不时四目相对,然后互相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弘历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这一对小情侣有意思,干脆大手一挥,直接让魏嬿婉出去与进忠一起去骑马。 这次出行的人,每一个都对他俩的关系心知肚明,倒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这样,魏嬿婉便坐在了进忠的前面,二人同乘一匹马。 由于这次出来就是玩,弘历也不拘着他们。 偶尔和珅看见有野兔路过,便会搭弓射箭,射到的野兔直接加餐。 而进忠抱着怀里的婉婉,偶尔双腿一夹马肚子,任由马儿载着他们肆意疯跑一会。 偶尔则是远离马车,凑在婉婉耳边说起悄悄话。 由于进忠与魏嬿婉是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小的,所以其余几人对他俩也颇为宠爱。 进忠只觉得他活到现在,从来没这么肆意过。 偶尔弘历也会想要骑马跑一会,便会与魏嬿婉进忠换一下,他们二人便会去坐马车。 很快,他们游游逛逛行驶了四天,就来到了直隶省。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群山环绕的地带。 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这路越走越僻静,抬眼望向四周的大山,进忠眯起眼睛,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拦下马车,接着把魏嬿婉放下,让她进马车里。 然后对弘历说道: “老爷,此处地势险峻,恐有危险发生,请您先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有意外我与和珅垫后,你们先走。” 马车里的几人一听这话,当即就紧张起来。 说完,进忠便打头走到最前面,看似随意,实则暗中警惕。 果然,进忠的直觉从来不会有错。 就在他提醒完几人不到一刻钟后,他们便听见一声怒吼: “站住!”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十几个手拿刀枪棍棒的土匪,便从侧面树丛里冲出拦在众人面前。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藏的,真的是毫无预兆的就冲了出来。 进忠连忙勒紧缰绳,“吁——” 看着差一点点就被马踩死的土匪们,进忠颇为不解。 这些人是没长脑子吗?打劫不知道离远点冲出来,这要是自己不勒紧缰绳,就直接将这几人踩死了。 那些土匪显然也被吓到腿软,也不说话就挡在马前,一动不动的看着进忠。 进忠都被这几个人蠢笑了,有些无奈的问道: “我说,你们干嘛的?” 这时那几个土匪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打劫的,只见从这群土匪中走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他甩了甩刚才被吓软的手,然后举起手里的柴刀,指着进忠大声说道: “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打这过,留下买路财!我不要男人,不要女人,就要钱!” 络腮胡话音刚落,他侧后方便有一个小弟小声提醒道: “大当家的,说反了!” “是吗?” 那大汉回忆了一下,想了想,又再次说了一遍: “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我要男人,也要女人,就不要钱!” 说完,络腮胡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那小弟一听,当即捂住眼睛,“是这个反了吗?……算了……,您高兴就好……” 此时,进忠骑马站在最前方,中间是弘历的马车,最后则是和珅。 刚刚两个土匪的对话,成功逗笑了马车里的所有人,而处在最后方的和珅,更是笑的趴在了马背上。 这普天之下的土匪要都像这伙人一般,那大清将再也没有匪患。 进忠也不与他们废话,当即下马,面带笑意的将十几个人踹翻在地。 就在进忠想要将他们捆吧捆吧扭送官府时,那几个土匪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不只是哭,还哭的十分伤心。 进忠有些好笑的踹了络腮胡屁股一脚,“大老爷们,哭什么哭?” 他们的哭声成功将弘历与魏嬿婉她们从马车里吸引了出来。 弘历几人也觉得有些搞笑,看他们哭的那样子,好像被打劫的不是自己这伙人,而是他们。 魏嬿婉到底是年轻,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被打劫的是我们,你们哭什么?” 谁料那络腮胡没人问还好,一有人问,当即便委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抽噎的说道: “我那寨里的几十个老弱妇孺,都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我们几人要是被抓走,他们只能等着被饿死了。 你说我能不哭吗?” 弘历听到他的话,气的牙根直痒痒,当即恨铁不成钢的训斥起了他们。 “这么多大男人,非要打劫才能养活起自己的亲人,你们也不嫌丢人,还有脸在这哭。 即使没有钱做生意,就不能好好卖力气种田吗?” 谁料,弘历的话音刚落,便听那络腮胡反驳道: “你说的轻巧,我们在当土匪之前也是普通的庄稼人,我们也想种田啊。 可我们这已经连续两年大旱,庄稼原本就已经减产五成。 谁能想到官府没有补贴不说,竟然还要继续征收粮税,并且还要比往年多加两成。 你说我们继续种田还有活路吗?” 第135章 我被糕点打了 郎房县,最大的酒楼里。 进忠一行人面露不忍的看着,赵大河赵大山兄弟二人狼吞虎咽吃着面前的饭菜。 赵大河便是之前的络腮胡,而赵大山则是提醒他话说反了的那个手下。 他们二人是亲兄弟,在赵大河嘴里知道直隶省的粮产有作假的嫌疑后,他们一行几人便改道来到了赵大河的老家郎房县,决定深入调查一番。 而赵大河兄弟二人之所以跟着,是因为进忠跟着他们去了一趟所谓的山寨后,确定他们没有撒谎,的确有一帮老弱妇孺等着吃饭。 于是作为一国之君的弘历,怎么可能看着老百姓被活生生饿死,于是便带着赵大河兄弟来县城,先买一些粮食运回去。 等这边的事调查清楚,弘历自会下发救济粮来帮助灾民们度过荒年。 兄弟二人作为庄稼人,别说饥荒之年,就连丰收年景也没吃过这样的好菜。 他们边哭边吃,泪水就着米饭馒头一口口咽下。 一直生活在皇城里,进忠他们一伙人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格外难受。 不多时,这兄弟二人吃饱喝足,他们擦一把眼泪,当场就要下跪。 李玉眼疾手快,将他们托住,毕竟他们是出门在外,这样的举动太过扎眼。 待赵大河他们坐下后,进忠与弘历对视一眼,便开口询问起他们。 “像你们这样,因为饥荒而被逼落草的人多吗?” 赵大河实话实说,“多,像我们这样一个族百十人凑在一起的,算是小山寨。 就在咱们相遇的地方,再往前走十里,就有一个四龙寨。 他那里人多,差不多有将近一千五百多人,有九成都是因为饥荒而投奔他们落草的。 就像我们这种小山寨没有八十也有五十” 弘历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小小的郎房县竟然有这么多土匪! 假以时日,绝对会成为令朝廷也要头疼的匪患。 再了解差不多后,弘历一行人带着赵大河兄弟订购了几大车粮食,拉回他们的山寨。 而留在县城的几个人,却因为如何探查事实真相犯了难。 最终决定,弘历李玉回到客栈等待结果。 进忠魏嬿婉一组,前往戏园茶馆这一些人员密集,消息灵通的地方查探。 而和珅与毓瑚则是换了一套朴素的衣服,前往市集查探,毕竟这里的小商小贩全都因为做生意,消息会比一般人灵通。 茶馆。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最近新崛起的九门提督苏战的事迹。 “话说那苏战以项上人头担保,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只要50人便能拿下准、科二部,如若不成提头来见!” 说着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台下的观众一片叫好。 作为当事人的进忠,此刻尴尬到脚趾抠地。 早知道就不来茶馆了,这些人是没事干了吗?怎么什么事都能编成书? 就在他尴尬的想要起身逃跑时,结果一回头就看见魏嬿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崇拜的看着他。 顿时,进忠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不就是听书吗?有什么可尴尬的,反正这里除了婉婉,没人知道自己是谁。 那说书先生还在唾沫横飞的讲述着关于苏战的故事。 “据说那苏战,本名不叫这个,他是个孤儿,就连现在的父母,也都是养父养母。 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也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就这么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人前,成为了富察傅恒的副将……” 进忠听到这松了一口气,好在当时弘历下达了禁口令,不然他这点隐私家底都得被抖落出去。 像这种所有底细都被扒的一清二楚的情况,会令他这种喜欢躲藏在暗处,悄悄观察别人的人来说,缺乏安全感。 听到精彩处,魏嬿婉开心的鼓起掌,然后捏起桌上的点心小小的咬了一口。 但没想到,这点心比京城里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甜腻齁人。 仅这一小口,就噎的魏嬿婉咳嗽了起来。 吓的进忠立马轻拍她后背,又赶紧给她喂了一杯茶水。 魏嬿婉眼角都噎红了,在咕咚咕咚喝下一整杯水后,立马指着糕点控诉。 “进忠哥哥,婉婉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被糕点打了! 这也太难吃了!” 与此同时,就在魏嬿婉说出进忠哥哥这句话后,坐在他们斜前方那一桌的两个人猛地回头看向进忠他们这桌。 他们的表情先是惊讶,接着再看清进忠的长相后,转换为不可置信,再然后便是惊喜交加。 进忠也从余光注意到这二人的反常, 但他并没有躲闪,反而举起茶杯,对着那二人微笑示意,接着便聚精会神的听起说书。 那说书人还在继续,“彼时还是总兵的苏战,就那么顶着脖子上的伤一路奔波,回到京城。 据说那伤离血管仅仅有两张纸的厚度,朋友们,你们想想,两张纸,那得有多薄?真真是差一点,这人就折在了战场上。 据京城的人回忆,那日见到苏战时,他已经虚弱无比,再配上他秀气的面庞,那可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台底下的人一听说书先生将苏战比作西施,当即就有人反驳起来。 “可拉倒吧,你们家西施能直接上阵砍杀敌人,咋的?西施这边浣完纱,回头就倒拔垂杨柳啊?” 这人的话说完,茶馆里哄堂大笑。 魏嬿婉也被这有趣的说法,逗得咯咯直笑。 而进忠在听到脖子受伤时,默默拉起衣领,将颈间的伤疤遮盖住。 这时,说书先生已将今天的书说完,只留下台下的观众喝着茶讨论起刚刚书里的内容。 魏嬿婉见状,刚要打算趁这时找个面善的人打探情况。 可没想到,进忠却拉住她轻轻摇头,示意不要乱走。 就在魏嬿婉疑惑不解释时,之前回头看进忠的那两个男子,居然离开自己的座位,来到他们身边轻声询问道: “不知二位可否方便让我们兄弟一同落座?” 第136章 落草为寇 面对这两个陌生男人,魏嬿婉则是很警惕的搬着凳子靠向进忠身边。 进忠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两个男人,只见他们五官英挺,肤色偏深,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些江湖儿女的飒爽之气。 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完两人后,进忠扬起一张温和的笑脸,“不介意的,请坐。” 待那二人坐下,其中一名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率先向进忠问道: “不知这位仁兄,你可姓靳?” 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一眼,意见迅速达成一致,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面带疑惑地反问。 “在下进忠,不知这名字哪里引得二位好奇?” 那二人闻言同样对视一眼,接着,他们便豪爽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在下靳广道,这位是我三弟靳广仁。 刚刚听这位姑娘叫你靳忠哥哥,我们兄弟一听这不是本家的吗? 原本姓靳的就少,兴许咱们往上倒几辈还是同族的。” 进忠仔细盯着他们的眼神,发现这二人的确没有恶意,便也没有计较那么多。 但显然,这茶馆已经不是能够打探消息的地方,于是他拉起魏嬿婉说道: “不好意思二位仁兄,可能是你们误会了,进忠没有什么同族。 我们二人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告辞。” 说完,进忠便与魏嬿婉一同离开茶馆。 而就在他们踏出茶馆的那一刻,迎面而来一个书生气很重的男子迈步走向茶馆内。 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进忠与他四目相对,那男子竟然猛地顿住。 进忠不欲与这里的人做纠缠,即使内心再疑惑,但他还是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在点头示意后,牵着魏嬿婉离开了茶馆。 只是在他们走后,刚刚那名书生竟然径直走到了靳广道兄弟二人面前,只见他指着进忠的背影说道: “大哥,三弟,你们不觉得刚刚那个年轻人有点眼熟吗?” 靳士道点了下头,同样看着进忠远去的方向缓缓说道: “他姓靳,叫靳忠。” 刚刚那书生闻言猛地抬头,“大哥,你是说……” “十有八九。”细听起来,靳士道的语气竟然有些愉快。 书生一听,当即就有些急了,“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把人留下?” “广德,不用急,这人来的时机太过凑巧,况且咱们来这儿的目的,你忘了?此事必须要仔细斟酌一番……” 离开茶馆的进忠与魏嬿婉,二人并没有选择回去,而是转头又来到了戏园。 这里的人流量也很大,他们找到了最角落也是最靠近店小二的地方坐了下来。 台上的花旦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京剧。 底下的各路票友也都听得认真,而店小二由于天天在这听,早就听腻了。 他正百无聊赖的站在最角落,等待着哪桌客人需要点心茶水,他好上前伺候。 就在他摇摇晃晃站着就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一声清脆软糯的呼唤。 “这位小二哥,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在我们这坐一会儿歇一歇吧。” 店小二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刚刚说话的人,竟然是一个精致灵动的妙龄少女。 见他看过去,那少女还对他温柔一笑。 这一笑哄的他是心花怒放,再加上他的确是有些累了,于是便从善如流的坐在了桌子旁。 直到坐下,他才看到少女旁边,竟然还坐着一个英俊矜贵的男人。 那男人也是非常有礼貌的对他点头示意。 看着二人的衣着,在这小县城里可不多见,想来应该是州里哪个大户人家的小两口出来玩儿罢了。 单看他们的态度彬彬有礼,不像是那种蛮横之人,于是店小二便也小声且热情的打起招呼。 “看你们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由于店小二是外男,攀谈工作交给魏嬿婉不合适,所以便由进忠接过话茬: “嗯我们来自京城。” 店小二一听,来自京城,那地方可都是有权有势的人。 他语气中颇为向往的说道: “京城啊,那地方可真是寸土寸金,相当富庶呢!” “我看你们郎房县也不错,我们二人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乞丐。 就连身着补丁的农户都没见过,可见你们这也是很富庶的地方。” 那店小二一听当即露出一副不屑的嘴脸,“我呸!什么富庶,狗屁!” 进忠听店小二这话,就知道他找对人了。 于是他假装好奇地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看到的都是假的不成?” 店小二四面瞅了一眼,看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戏。 他这才将脑袋凑近进忠,语气也越压越低,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起自己所知道的事。 “你可知道为什么这县城里没有乞丐,也没有身穿补丁的农户? 那是因为他们都被县令与陈家逼上山当土匪去了! 不瞒你们说,我有一个表哥就在陈家当账房。 据他所说我们这郎房知县,今年就要到任了,为了他的政绩不被影响,他竟然向朝廷虚报年景。 我们这儿明明干旱两年,他不仅不向朝廷申请救济粮,反倒要多收农户两成粮税。 那两成粮税去哪了?还不是被县令与陈家瓜分了! 你们是不知道,从去年到今年那些土里刨食的庄稼人饿死了多少? 这不,剩下的农户实在受不了了,纷纷上山当土匪去了!” 果然!进忠与魏嬿婉闻言心头一震,赵大河没撒谎。 可这里头怎么又出了一个陈家? 店小二的话还没有完,“这些农户大部分都投奔四龙寨了,但据说四龙寨的三位当家,无恶不作。 经常打家劫舍,这不前两天他们不仅下山抢劫了这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善人,竟然还将他们家的女眷全都抢上山当压寨夫人了!” 店小二刚说完,那边就有人伸手叫茶水,店小二也顾不得再聊下去,立马拿起茶壶给人家添水。 等他再回过头看向刚刚那桌时,发现那里早已不见人影。 进忠与魏嬿婉在得到消息后,立马回到客栈,与弘历汇合。 “什么?反了他们了!” 弘历在收到进忠与和珅两组人的汇报后,当即气的扫落了桌上的茶杯。 众人见状,吓的齐齐一跪。 “你们跪下干什么?该跪的是那些无良的狗官,看朕这就下旨革去他们的顶戴花翎。” 结果还没等弘历动笔写密诏回京,就被进忠拦了下来。 “皇上,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据那店小二说,那些农户是被官府与陈家逼上山落草为寇。 这陈家又是怎么回事?竟然敢抢县令的一成粮税,想必他后面还有更大的靠山。 若皇上在此时下圣旨来调查此事,难免他们会沆瀣一气,串通起来,随便找一个替罪羊,便将此事草草处置。 所以越是到这种时候,越要稳住,拔出萝卜带出泥,咱们一定要一击必中。 将直隶省里的蛀虫一网打尽。” 第137章 解腕尖刀 从第二日开始,还是那两组人外出探查。 只不过他们今日的任务是探查陈家是什么来头。 进忠与魏嬿婉二人长的太过惹眼,走在一起,活脱脱的是一对璧人。 这也使得他们只要保持一副笑脸,到哪个摊上或者是哪家店里随意一搭话,即使不买东西也可以哄的人多说两句。 在这些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进忠与魏嬿婉很快就了解个大概。 没想到这陈家背后竟然真的有一个大靠山。 现任直隶省总督孙家淦的母亲,乃是陈家家主的亲姑姑。 平日里,陈家风评极差,什么欺男霸女,霸占别人产业都是家常便饭。 就在两人了解的差不多,决定打道回府时,突然,人群中引起了骚乱。 进忠连忙护住身边的魏嬿婉,将人护进怀里后,这才看向骚乱的源头。 原来竟然是一个油头粉面笑容猥琐的男子,带着七八个护卫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间。 而其他人全部都避之唯恐不及,更有甚者连生意都不做了,随意划拉划拉直接挑起扁担收摊逃走。 进忠直觉这将是个大麻烦,他刚要带着魏嬿婉离开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站住!就说你们俩呢,抱着小娘子那个!” 进忠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正是那个油头粉面的猥琐男。 猥琐男此刻,正用淫邪的目光看着他怀里的魏嬿婉。 紧接着他一摆手,那七八个护卫直接将进忠二人围住。 魏嬿婉哪见过这阵仗,吓到她双手紧紧抓住进忠胸前的衣服。 接着猥琐男缓缓走上前来,眼神更是肆无忌惮的从上到下打量起魏嬿婉。 “哎呦,这小娘子长的可真标致,少爷我长这么大见过的美人也不在少数,可长的这么灵动惹人爱的,还真就你一个。 只要你跟了我,我回去马上就休妻抬你做正房,怎么样?”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猥琐男,说着竟然还要伸出手去抚摸魏嬿婉的脸。 结果被进忠一把将猥琐男的手打下。 这一番话下来,魏嬿婉的身上都恶心的起鸡皮疙瘩了。 突然,她发觉手下的身体竟然开始发抖。 她抬头看向进忠的脸,当即就被进忠此刻的样子吓了一跳。 原来进忠的发抖并不是害怕,而是极致的愤怒与嗜血。 他双眼血红并冒着杀意,目光极为阴毒的看向那个猥琐男。 那猥琐男也被此刻的进忠吓到退后几步,直接退出了护卫的包围圈。 即使如此,他还是声音发虚的恐吓道: “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告诉你,你最好乖乖将怀里的女人交给爷,爷我可是陈家三少爷陈宇。 你最好不要得罪我,不然我让你活着走不出这郎房!” 进忠早已经听不见他说什么了,早在陈宇用淫邪的目光看向婉婉时,他就已经理智全无。 他现在的脑海里只萦绕着一句话——我守护了两世的宝贝,竟然被这个人调戏了,杀了他! 进忠现在有一腔的杀意,即将喷涌而出。 仅凭最后一丝理智,他将魏嬿婉轻轻揽在身后。 接着在进忠回头的那一刻,只听''''唰''''的一声,一柄腕刀不知从何时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而这柄腕刀正是弘历所赏赐的那一把。 说是腕刀它的全称其实叫解腕尖刀。 一般的腕刀尖长且直、刃薄、柄短,类似匕首,单刃。 而进忠的这一柄不同,这柄解腕尖刀不长,并且略带弧形。 刀柄处还有一指环,用于套在食指上,使腕刀不易甩落。 那些护院一见这架势,立马明白眼前的人肯定有两把刷子,脚步顿时停止不前。 可陈宇不知是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还是今天非要得到魏嬿婉不可,他竟然直接指挥着护卫们上前抢人。 进忠自然不惯着他们,凭借着在战场上厮杀的经验,直接对着离他最近的护卫就是一记上撩刀。 所有人都没想过进忠出手这么快,且狠辣,居然直接一刀穿透那护卫的下巴,一击毙命。 这些人瞬间被吓得顿住脚,但虽然他们停下来了,可有人停不下来。 只见进忠在击杀一个护卫后,飞速冲向下一个,挥刀勾切,一刀封喉。 就在所有人还处在震惊中时,进忠又直奔第三人,这第三人便是为首的陈宇。 看那架势是想要将这几人全部灭口。 陈宇平日里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当即吓得大喊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快去报官!” 来不及躲闪,进忠的第三招已挥臂使出,一记前勾刺,竟然直接将刚刚还嚣张跋扈的陈宇,掼喉斩杀。 就在进忠挥刀冲向下一个人时,突然冲出两个人伸手就要阻拦他。 杀红眼的进忠,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战场上的杀招挥向那二人。 那二人显然也招架不住进忠的打法,他们连忙用语言劝导: “靳忠,快停下来!已经有人报官了,你当街杀了陈家三少爷以及两名护卫,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一直被护在进忠身后的魏嬿婉,正急的团团转,显然她也听到了那二人的话,如果此时来了官兵,那么,等着进忠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击杀官府衙役,哪一样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魏嬿婉焦急的呼喊起进忠,“进忠哥哥,快停下,那两个人说的对,咱们快走,先离开这!” 这两个与进忠对战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油盐不进杀红眼的男人,竟然在这个小姑娘的呼唤中逐渐恢复了理智。 进忠在恍惚中听到了魏嬿婉在呼唤他,一下子就回过神来,等完全恢复理智后,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惹祸了。 但来不及想太多,他一把拉住魏嬿婉就要跑走离开此处。 这时就听到那两个人对着他们招手,“快跟我们走!” 进忠顾不得想那么多,拉着魏嬿婉就跟着二人身后跑了起来。 魏嬿婉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但好在他们刚跑过拐角,那里就已经有人带着两匹马接应他们。 几人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很快就跑出了县城,但这里显然并不安全,几人又快马加鞭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群山内。 直到感觉彻底安全了,几个人这才停下来。 为首的那人也就是之前跟进忠对战的两人之一,突然哈哈大笑。 “好好好,不愧是我们靳家人,竟然敢当街斩杀陈家三太子,真他娘的痛快!” 原来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茶馆里的靳广道三兄弟…… 第138章 我的傻妹妹 “小兄弟,你这刀法不错。 抬手起势之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出手就是杀招。” 靳广道欣赏的看着进忠。 进忠此时不欲与他们纠缠,他知道自己当街斩杀陈宇一行人,会对以后的行动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他现在急需与众人汇合好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进忠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靳广道,“这匹马算我们买你的,今天的事多谢了,小弟还有事,日后有缘咱们再聚。” 说完进忠调转码头就要离开。 这时负责接应他们的靳广德,也就是靳老二开口说道: “且慢,你们现在这样回去不妥,那陈家乃是这郎房的土皇帝。 就连县令都要看他们的脸色,你直接将他们最受宠的三太子杀了,你觉得你们现在回去有好吗?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当为你身边的姑娘想一想吧?” 进忠闻言直接勒住缰绳,他说的对,自己倒无所谓,可若是回去,那么怀里的婉婉将会陷入危险境地。 即使他是九门提督,那也不是当街杀人的保护罩。 到时就连皇上也保不住他。 再有都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自己失手被抓住也就算了,可婉婉若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看出进忠的犹豫,靳老二继续说道: “这样,靳忠兄弟如若不嫌弃,可与我们一同回家躲藏一段时间,如何?” 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一眼,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只有跟着三人走才是最优选择。 “既然如此,我们夫妻二人便打扰三位兄台了。” 于是五人就这么向山里行进。 靳家三兄弟中有属靳老三——靳广仁,最为活泼。 这一路上他叽叽喳喳的嘴就没停过,仿佛对进忠与魏嬿婉充满了好奇,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靳忠兄弟,你多大了?” “我今年21。” “嚯,才21你就有这身手?我们21的时候,还天天挨老爹揍呢。 看样子,你不会上过战场吧?” 靳老三一听说进忠才21岁,就有这么凌厉的刀法,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上过战场。” 进忠无所谓的回答。 “21了……那你们现在有孩子了吗?” 靳老三此话一问出,顿时惊的魏嬿婉一阵咳嗽。 进忠继续胡诌,“没呢,不过快了。” 听到进忠的回答后,靳老三咂吧咂吧嘴,继续攀谈。 “我说你爹娘是哪的人?同姓靳,咱们或许真是同族的。” 进忠抱着怀里的魏嬿婉,稍稍向后挪了一点,好让婉婉能更好的放松下来,靠在自己胸膛上。 在听到靳老三的问话后,随口回答。 “我是孤儿,没有族人,我现在的爹娘是养父母。”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靳老三连声道歉,在得到进忠一句''''没事儿''''的谅解后,他的话匣子还没关上。 “那你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你自己的老家是哪的?” 进忠闻言,勒着缰绳的手一顿,接着他云淡风轻的表示。 “不记得了。” 听闻此言,靳老三失望的哦了一声,这才终于止住了话匣子。 接下来的路程,便在进忠时不时的询问魏燕婉累不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中度过的。 大约骑马走了一个时辰,几个人才终于到达了靳家三兄弟口中所谓的''''家''''。 只见在他们面前那硕大的门楼上,写着三个大字——四龙寨。 进忠诧异的看向兄弟三人,原来他们就是那个店小二,口中无恶不作的四龙寨三个土匪头子。 还不等进忠有所反应,就有山寨里的哨兵,在他们刚露头时,就发现了他们。 等他们到了山寨门口时,已经有100多人出门迎接。 这些人分工非常明确,上前牵马的牵马,抱大腿的抱大腿。 额,当然,抱着兄弟三人大腿的,是几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 进忠他们拘谨的站在门口,看着靳老大他们将腿上的小孩举起抱在怀里。 这时有人好奇的看向进忠他们,“大当家的他们是谁?” 靳老大哈哈一笑,指着进忠引以为傲的介绍道: “这位叫靳忠,没错,也姓靳,就在刚刚的郎房县里,当街斩杀了陈家三太子! 这不,老大我惜才,把人请回来了,以后他就是我兄弟,你们切记不可怠慢,听到了吗? 他身边那位是他媳妇儿,两人恩爱着呢。” 这些山寨里的人,有八成是被陈家逼上山当土匪的。 在听到靳忠竟然杀了陈宇那个恶魔,立马欢呼起来。 进忠就这样毫无阻拦的成为了山寨的自己人。 几人就这么一直被人群包围着来到了聚义厅。 靳老二站在人群里,一挥手所有人便井然有序的安静下来。 进忠与魏嬿婉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里一跳,这山寨竟然如此训练有素。 看来其实力不容小觑。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靳老二便开始下达指令。 “去通知厨房,山寨里来新人了,今天晚上做点干的吃,别喝粥了。 石头,带着我靳忠兄弟找一间最干净最舒服的房间!” 随着话音落下,进忠与魏嬿婉又被人带着去挑选住处。 其实住在哪里,进忠倒无所谓,只是婉婉细皮嫩肉的,住的地方太差,她该遭罪了。 就这样,进忠也没有推辞,就这么挑挑选选,最终选定了一间床上有着厚厚被褥最上面还铺有毛毯的房间。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折腾了一天的魏嬿婉再也支撑不住,浑身瘫软的趴在大床上。 “进忠哥哥,我不行了,屁股都颠疼了,你快来帮我揉揉,我够不到。” 进忠没想到魏嬿婉能这么直白,这巨大的好事砸在头上,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见他红着脸磨磨蹭蹭来到床边,“这、这不好吧!” 谁料魏嬿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老夫老妻了,怕什么? 又不是没坦诚相见过。” 进忠捂脸,我的傻妹妹,在你那边是老夫老妻,在进忠哥哥这边你是新的不能再新了。 这不是诱人犯错吗? 第139章 把皇上忘了 但眼看着婉婉正在那等着,进忠也不好推辞。 于是他伸出僵硬的双手,轻轻覆盖在魏嬿婉那充满弹性的地方。 “进忠哥哥,你在那糊撸什么呢?用点力呀!” 一时间,进忠的心砰砰跳,他干咳一声,加大手上的力度。 这下魏嬿婉满意了,她舒服的趴在床上,享受着进忠哥哥的按摩服务。 可揉着揉着,魏嬿婉便感觉有些不对,与其说进忠在揉,倒不如说他是在抚摸。 她疑惑的看向身后的进忠,这才发现,进忠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了。 而视线往下,咳…… 进忠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尴尬的唰一下站起身来,手脚僵硬的来到茶壶前,倒了一杯凉开水灌下。 魏嬿婉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只感觉自己浑身也烧了起来。 她轻微咬了一下下唇,眼含春水的说道: “进忠哥哥,现在是白天,想这些会不会不太好呀?” 进忠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唐突了,他刚要道歉,就听婉婉含羞带怯的说道: “要不,你再等一等,等晚上吧。” 进忠的理智瞬间被魏嬿婉的这句话炸没,之前婉婉被调戏,他的怒火还没彻底释放出来,此时想想还有些后怕。 他现在急需做点什么,来确认婉婉平平安安的在自己身边。 进忠快步上前,直接将魏嬿婉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床里。 然后回手将床幔放下,接着开始迫不及待的脱起了两人的衣服。 魏嬿婉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目瞪口呆,此刻进忠整个人都已经覆到她身上,并且在她耳边说道: “既然婉婉同意,就别等晚上了。” 说完,进忠便张口含住魏嬿婉的柔嫩…… 半个时辰之后,有人来敲门,提示他们该出去吃饭了。 结果只听里面传来一道隐忍的男声: “没空!” 一个时辰之后,那人再次来敲门。 “靳英雄,再不吃饭就凉了。” 还是那道隐忍的男声: “那你们就先吃!” 声音落下时,还伴随着女子小声的啜泣。 这下那个人终于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了。 这边等了进忠他们一个时辰的靳老大,终于等来了手下的传信。 只见那个手下趴在靳老大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后,靳老大哈哈一笑,然后对着众人挥手说道: “那什么,靳英雄杀完敌太累了,他与他夫人已经睡着了。 让他们休息,咱们先吃,告诉厨房饭菜都热着,等他们醒了再吃。” 当进忠一身清爽的出现在靳老大面前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靳老大看着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不禁咂吧下嘴,然后拍了拍进忠的肩膀无比感叹。 “还得是年轻人啊!” 进忠除了在面对魏嬿婉的时候,在别的地方就没有过不好意思这种情绪,只见他略微一点头,面色如常的说道: “多谢夸奖,请问能否为我们夫妻二人准备些吃食。”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进忠便坐下等待饭食。 就在这时靳老大突然指着进忠的脖子说道: “哎?你这脖子怎么还绑着绷带呀?是受伤了吗?” 进忠摸上颈间,这绷带下面其实是江与彬制作的祛疤药。 一想到这,他又在心里痛骂了那穆占好几遍。 但他能大咧咧的说自己脖子上有伤吗?于是他随意找了个借口。 “不是受伤,是脖子上长了个痘,碰破感染成疮了。” 靳老大这才哦了一声,揭过这茬。 当进忠端着饭菜回到房间时,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大枕头。 进忠略微一偏头,躲过偷袭,颇有些心虚的端着饭菜来到床边。 魏嬿婉见一击未中,气哼哼的翻过身面朝里,不再理会进忠。 进忠连忙赔着笑脸,将人从床上扶着坐起来。 “对不起,婉婉,是进忠哥哥的错。你先吃点东西好吗?” 魏嬿婉通红着眼角,仿佛下一刻又有眼泪要流出来。 她捶打了一下进忠的肩膀,然后声音沙哑略带哭腔的控诉道: “我都说我不要了,不要了,你顾好自己就行,可你偏不听,偏要撩拨我。 现在好了,出门在外,把人家床弄脏了……丢死人了!” 进忠见自己这次是真把人惹急了,赶紧抓住魏嬿婉的手,将人抱在怀里。 接着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语气温和的哄着她。 “别怕婉婉,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没有人会笑话的,进忠哥哥下次注意好不好?” 闻言,魏嬿婉这才顶着一双兔子眼怯生生的看向进忠。 “真的?没有人会笑话我?” 进忠吻了一下魏嬿婉的额头。 “当然没有。” 因为此时魏嬿婉手脚酸软,所以这顿饭还是由进忠喂给她吃的。 吃完饭后,进忠边给魏嬿婉涂药,边说起正事。 “咱们突然消失,主子肯定会担心,看来得找个机会与他们通下气。” 突然,魏嬿婉想到了一个问题,她不顾腿上的伤猛地坐起,结果破皮处冷不防被扯到,直接疼的她眼泪汪汪。 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带着鼻音仓皇的说出他们一直遗漏的信息。 “咱们与主子他们是一起来到郎房县的。 那陈家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找主子麻烦?” 进忠一拍脑门,之前光顾着婉婉了,将皇上都给忘了。 他连忙将魏嬿婉按倒,赶紧将药涂好后,站起身,对魏嬿婉说道: “看那靳家三兄弟,应该不像传说中那般无恶不作。 你不用担心,且先在这休息,进忠哥哥这就去问问他们能不能把主子也收留了,如若不成咱们直接带着主子转移阵地。” 出了房间后,进忠丝毫不敢耽搁的来到靳家三兄弟面前,直接开门见山。 “三位当家的,我主子还有同伴都在郎房。 这次我杀了陈家人,想必他们一定会找我主子麻烦,不知三位可否收留他们一下,人不多就四个。 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们夫妻二人,这就去找主子,转移到别的地方。” 靳家三兄弟被进忠这一口一个主子说的直皱眉。 他们没想到以进忠这个身手这个气度,竟然还管别人叫主子。 但他们在老爹回来之前,真就不能放进忠去别处躲藏。 于是靳老大大方的说道: “没事,你将他们都带来就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用不用我们兄弟三人陪你一趟?” 进忠赶紧拒绝,笑话,自己还有很多事要跟皇上汇报,让这三人听到算怎么回事? “不用了,只要三位当家的,借我几匹马就行!” 于是在进忠得到他们肯接收弘历的意愿后,便快马加鞭赶往郎房,争取在陈家查到弘历他们之前,将人接到四龙寨。 第140章 真特么帅 陈家。 陈天荣看着自己三儿子的尸体,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陈宇乃是他最喜欢的小妾所生的孩子,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对他极其宠爱。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郎房县内,他的地盘上,自己的三儿子竟然被人杀害,真是不想活了。 陈天荣砰的一声,砸碎了手中的佛珠。 一旁郎房县令于重则是被吓到,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悄悄用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于县令,此事还用我多言吗?给我查,我要那凶手全家人的命!” 突然有衙役来报,“报!陈老爷、于县令,查到那凶手一行六人,正住在悦来客栈!” 于重偷偷瞟了一眼陈天荣,接着拍案而起,“既然已经找到凶手的位置,那就赶紧带人去啊! 不用捉回来了,就地直接格杀!” 弘历几人此时正在客栈里急得团团转,由于进忠与魏嬿婉突然失去消息,他们便出去打探了一番。 结果他们这才知道,县城里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土皇帝陈家的三太子竟然被一男一女杀死在大街上。 经过一番打探,他们确定杀人的一男一女正是进忠二人。 但他们也知道,进忠绝对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必定是那所谓的陈家三太子有错在先,触碰到了进忠的底线。 可据说,进忠带着魏嬿婉跟着别人跑了,这让他们担忧不已。 他们此刻正在客栈的二楼,就在他们焦头烂额时,突然听见一楼传来了骚乱喧哗声。 几人对视一眼,全部安静下来,和珅悄悄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 正巧看到一大批官兵衙役从客栈门外闯了进来。 和珅立马知道事不好,他连忙回头轻声说道: “是官兵衙役,看那样来者不善,所有人都手拿钢刀,并没有带枷锁铁链。 想必是要将咱们就地格杀。” 李玉与毓瑚他们一听,顿时紧张不已。 和珅与弘历皆有武艺,想要逃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他们二人却什么也不会,只能拖后腿。 略一思索,二人当即表示愿留下拖住官兵,让和珅保护着弘历先走。 弘历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土皇帝地头蛇,他不敢相信普天之下竟然有如此行事作风的官府。 他们这些人又不是凶手,不可能连问也不问上来就杀。 他还在劝慰着李玉二人,“没事的,咱们不是凶手,官兵衙役来这顶多是带咱们回去询问调查。 又怎么会上来就滥杀无辜?” 弘历没想到打脸时刻这么快就到来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下,房门便被一脚踹开。 那些衙役们冲进房间里二话不说,见人就砍。 还是和珅反应及时,将劈向毓瑚的那一刀拦下。 弘历这才相信,竟然真的会有人不顾王法。 就这样,他也加入了战斗中。 但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这边会武的只有两人,还要保护两个不会武的。 在他们辛辛苦苦打倒四五个人,一回头才发现竟然还有二三十人包围着他们。 就在他们渐渐招架不住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屋里的人不由自主地向门外看去。 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弘历眼前一亮。 没错,来人正是进忠。 进忠已经将一手腕刀练到出神入化,再加上这过道窄小,那些衙役们使用的全是长刀,根本挥砍不开。 这也使得进忠用腕刀近战,取得了极大的优势。 基本上是一刀一个全部封喉,其实进忠也想要留他们一命,但怎奈何,他在战场上练会的招式全部都是下死手。 再加上原本就是以寡敌众,如果不一击将他们毙命,待他们缓过神再次攻上来,到那时没命的就是自己。 对战时,尤其是在生死存亡之际,每一丝多余的心软,都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进忠凭一己之力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了弘历身边。 此时,进忠身上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浸满。 这骇人的一幕,吓得房间内仅存的几个衙役动也不敢动。 这还是弘历他们第一次看见进忠作战时的样子。 弘历此刻只觉得——进忠真特么帅,自己不是女人,自己要是女人不嫁给他都很难收场。 进忠看那几个衙役停下手里的动作,瑟瑟发抖,便也不再理会他们,对弘历几人招呼道: “快走,我外面备了马。” 弘历他们闻言也不敢怠慢,连忙跟着进忠跑出客栈,翻身上马。 进忠就这样凭借着记忆将四人带回四龙寨。 此时,四龙寨里已灯火通明,靳家三兄弟正翘首以盼进忠的归来。 见进忠一身血,带着几个陌生人回来后,急得立马上前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走在最后的弘历四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们立马发现了这几人对进忠的态度,有些不对。 当即在心里暗生警惕。 这时魏嬿婉一瘸一拐的跑出来扑进进忠怀里,“进忠哥哥怎么这么多血?你是不是受伤了?” 进忠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抱住魏嬿婉,而是小心翼翼的提醒她,“婉婉小心些,哥哥身上脏。” 魏嬿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皇上他们还在身边呢,自己居然没有先行礼。 想到这,吓得魏嬿婉连忙松开进忠,来到弘历面前问安。 “主子,您怎么样?可有受伤?” 弘历原本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并没有计较太多。 在知道弘历没有受伤后,她又赶紧问毓瑚几人怎么样? 在得到所有人都没有受伤的消息后,她松了一口气。 接着进忠八面玲珑的开始为双方介绍。 “主子,这三位便是四龙寨里的三位当家的。 靳广道,靳广德,靳广仁。” 这时,靳家三兄弟的目光已经从进忠,转移到了弘历身上。 心里不约而同的想起一句话——原来他就是进忠的主子啊。 介绍完靳家三兄弟后,又介绍起弘历一行人。 “这位是我的主子,姓艾,叫艾历。” 艾历这个名字是他们出宫前就定下的。 接着他又依次介绍起毓瑚李玉和和珅。 “这位是我岳母,这位是抚养我长大的师父,这是我大舅哥。” 靳家三兄弟一听,好家伙,这靳忠一家子都为那个叫艾历的做事。 弘历听到进忠的介绍,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委屈,他们几个都是进忠的亲人,就朕是主子,这还差一层呢! 不过进忠这么介绍也对,总不能直接跟人介绍这是我爹吧! 互相介绍完后,几个人并没有多说废话,靳家三兄弟就赶紧让人带着弘历他们挑房间。 又安排人去烧水,让进忠好好洗一洗身上已凝固的血液。 从进忠这一身暗红色就能看出,刚才他肯定又经历了一场恶战。 于是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压下心中的小九九,决定先休息一晚再说。 可就在众人选好房间后,进忠突然走到李玉身边,轻声说道: “师父,今晚先别睡,徒弟找您有点事。” 第141章 进忠的由来 就在整个山寨都陷入沉睡后,进忠却悄然来到了李玉的房间。 李玉此时也遵守诺言等着他呢。 一见他进来,李玉便用他特有的温柔嗓音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是为师能帮的上忙的吗?” 进忠摇摇头,示意李玉坐下说。 待两人都坐下后,进忠这才开口问道: “师父,徒弟有件事想问您。 当初您为什么给我和师弟取名进忠进保呢?” 进忠之所以这样问,实在是有些不理解靳家三兄弟对他的态度。 按理说他的进,与姓靳的靳,只是读音相同,可写法却天差地别。 可靳家三兄弟在得知他也姓''''靳''''后,对他的态度并不像是遇见普通同姓人的感觉。 反倒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人一般。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当初李玉给他取名字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还是只是因为凑巧了。 谁知李玉听到他的问话后,竟然反问道: “那你还记得你娘姓什么不?” 进忠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答,“我娘姓金啊。” 听到他的回答,李玉当即就露出一副,这不就得了的表情。 接着他开始娓娓道来关于进忠进保这两个名字的由来。 “为师最开始见到你时,你还在慎刑司当值。 当时你瘦的跟个小猫一样,可偏偏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好看的不得了。 再加上你有一把子力气,干活从不偷懒。 所以为师便从刚收下你与进保时开始,就最喜欢你。 但你之前的名字,就不是个人名,就跟那些个阿猫阿狗一样粗糙。 为师便想着给你们改个名字,原本是想用你父亲那边的姓氏取名字。 可你却怎么也不肯说出你父亲姓什么。 于是为师就又问了你母亲的姓氏,好在这次你说了你母亲姓金。 就这样,为师便给你取名金忠,可这金忠金忠的,有点拗口,后来才拍板决定叫你进忠的。 至于进保,他无父无母,所以名字就打你这捎带过去的。” 进忠一听原来自己的名字,还有这般寓意,不由得深受感动。 不过这么看来,靳家三兄弟的确是认错人了,毕竟自己的父亲姓北野,母亲姓金,与靳字毫不沾边。 在得到答案后,进忠便告辞回房休息。 此时魏嬿婉由于一天的劳累,早已困的直打晃,可她还在傻乎乎的躺在床上硬撑等进忠回来。 进忠一进房间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心都被融化了。 这可是他上辈子做梦都没敢想过的画面,可如今就这么切切实实的摆在眼前。 进忠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来到床前脱下外袍,在吹灭蜡烛后,将已经困到直点头的魏嬿婉抱在怀里躺下。 魏嬿婉原本就是在强撑,在感到熟悉的怀抱以及最喜欢的味道后,干脆连眼睛都不睁了,直接将头埋在进忠的肩窝里蹭了两下,然后沉沉睡去。 进忠这一觉睡得香极了,就连模模糊糊的梦中都是被沁人心脾的柔香环绕。 所以第二天一觉睡醒,进忠与魏嬿婉两人,全部都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进忠见此情景,不由得又得意起来。 看吧,我与婉婉果然是最契合的,就连抱在一起睡觉都比往常睡得香! 等众人全部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后,就开始讨论起关于陈家的事。 这时靳老二才说出,他们兄弟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郎房。 “原本我们四龙寨是没有这么大规模的,之前我们这里顶多只有500人。 可自打这两年大旱,这些在地里刨食的农户们本就吃不饱肚子,偏还被那无良的县令与陈家吸血。 慢慢的这些农户被逼上山当土匪,我们这四龙寨也越来越大。 可说实话,别看我们这里说是山寨,其实我们平日里也都在山里开垦种田,自给自足。 不然哪有那么多有钱人供我们打劫? 总之,当土匪种田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交税。 可既然当了土匪,就要想办法保住自己,不让官兵来剿匪。 于是我们平常对寨子里的人,管控的非常严格,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下山打劫的。 但不知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谣言四起。 到处都在说我们四龙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可我敢保证我们四龙寨里的人绝对没有出去打劫。 于是经过我们的一番调查,发现有一伙不明势力,正在冒充四龙寨的人打家劫舍。 更让人恶心的是,他们竟然打着四龙寨的名头,将郎房县里最良善的大善人——周炳桐、周老一家给洗劫一空。 这都不算,他们竟然还强抢周家女眷,将这罪名同样甩到了四龙寨头上。 于是我们兄弟三人才想着进县城查探一番,结果竟真让我们查到了真凶……” 说到这靳老二顿了一下,和珅顺着他的话问道: “真凶是谁?” “正是陈家!” 所有人一听这事是陈家做的,竟然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和珅了然的点头,“果然是他们做的,他们冒充四龙寨打家劫舍,还真是一箭双雕啊! 既可以抢钱抢女人收为己用,又可以将自己甩干净。” 谁料这时进忠突然开口说道: “不只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四雕。’”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进忠,面露疑问。 只见进忠用手指蘸着凉白开,在桌上边写边说道: “这前两雕,就是像和珅所说的那样。 既能将钱收入囊中,又能将罪名甩脱出去。 这第三雕,则是借着四龙寨的名头,将所有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或家族,乃至官员一一除去。 而这第四雕,便是这郎房县令于重,即将到任。 他想要往上升一升,就需要政绩。 而你们这无恶不作的四龙寨,便是他的踏脚石。 只要在他走之前,派兵将你们剿灭,这便是他履历上的光辉一笔。” 听到这,弘历与魏嬿婉两个同样看透一切的人,其他人全部倒吸一口凉气。 而靳家三兄弟在反应过来后,纷纷用看自家有出息的晚辈的眼神看向进忠。 进忠并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继续说道: “所以,四龙寨眼下当务之急是做好官兵剿匪的应对之策。” 紧接着,就在进忠的话音刚落下时,聚义厅外突然有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 “人在哪呢?快快让我看看!” 第142章 靳秀珠 来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 进忠回头看去,只见那老汉头发黑亮,眉毛浓密,双眼炯炯有神,又长着一脸连鬓络腮胡子。 再配上他那高大健壮的身躯,活脱脱一个水浒英雄现世。 只见那大汉一进入聚义厅,靳家三兄弟立马起身快步来到他身边,恭敬地喊道: “爹,您回来了!” 爹?! 进忠一伙人听到这个称呼,全部瞪大了眼睛。 这靳老大看起来都得30多了,竟然管这大汉叫爹? 那大汉看到周围人的目光,捋着胡子哈哈一笑,而靳老大则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开口解释。 “这是我们兄弟三人的亲爹——靳承岩,今年都60多了。” 嚯,这老爷子长的可真年轻! 都60多了,头上竟然没有一根白发! 老爷子虽然喜欢别人夸他年轻,但显然,他还有正事要办。 只见他目光在人群里一扫,眼睛立马就锁定矜贵俊美的进忠。 靳承岩没有犹豫,大步来到进忠面前,想要摸摸他的头,但又觉得唐突,便将大掌收回,转而拍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你娘叫什么?” 他上来就问人家娘叫什么,真的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进忠此刻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年轻的老人。 魏嬿婉他们都知道进忠的父母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他的血脉亲人,还是他深入骨髓的痛。 看着进忠这么被人冒犯,魏嬿婉立马拉住他的手将他带离原地,挡在身后。 就连弘历李玉几人也纷纷站起身,挡在两个孩子面前,目光不善的看着靳承岩。 就这样,一行人里武力值最高的进忠,竟然被同伴护在了最后面。 靳家父子四个,看这架势,立马明白事情不简单。 好像这个少年的母亲对他来说是一种禁忌。 靳承岩当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孩子,老头我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你长的挺像我女婿,所以才想问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听完这话,挡在进忠前面的几个人回头看向他,心里不约而同但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老头不会真是进忠的母家人吧? 进忠看着身前婉婉的娇小身躯,以及弘历他们的关切眼神,知道他们是在为他担心,怕贸然提起他的父母,会引起他的伤心事。 但其实他们是真的多虑了,毕竟人活着总要向前看,况且他已经为父母报仇了,所以这没什么不可说的。 想到这,进忠拉起魏嬿婉的手,给了众人一个放心的眼神。 接着回答起靳承岩的问题。 “想必老寨主是认错人了,我娘不姓靳,她姓金,叫金秀珠。”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靳承岩突然激动起来,只见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偏要向进忠身边冲去。 看着弘历李玉他们一行人的戒备眼神,靳家三兄弟虽然也很激动,但还是连忙拦住了父亲。 被拦住的靳承岩,激动的大声说道: “不对!你娘姓靳!你娘叫靳秀珠,你是蒙古人,对不对? 战儿!我是你外公!” 听到靳承岩的话,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进忠。 而进忠则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靳家四口人。 靳家人一看进忠他们一伙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他们努力压下激动,尽量心平气和的让众人坐下说话。 待众人坐下后,靳承岩则开始缓缓讲起当年所发生的事—— 靳承岩以前是开镖局的,这一辈子只有一个结发妻子,先前已经为他生了三个儿子,就是靳家三兄弟。 结果就在生靳秀珠时,遭遇难产撒手人寰。 所以靳承岩对靳秀珠百般宠爱,恨不得连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女儿。 直到24年前,靳承岩的镖局接了一趟去往西域蒙古以物换物的镖。 原本他只带了三个儿子去,想让女儿在家里等他们。 可靳秀珠说什么都要跟着,爱女心切的靳承岩实在拗不过女儿,只能将其一起带去。 原本去时一切都很顺利,可没想到的是,碰上了对方黑吃黑。 在抢了靳承岩的镖后,还妄图杀人灭口。 一时间毫无防备的靳家镖局伤亡惨重,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靳秀珠便是在这时走失的。 靳家父子曾在草原上寻找多日,结果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他们,又遭遇了几次狼群。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离开草原。 可他们为了这趟标,弄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不仅把镖丢了,还把女儿也给丢了。 虽然他们也是受害者,靳家人却还是担起了责任,将全部身家赔付了出去。 实在没有活路的他们,又遇上贪官当道,最终只能落草为寇。 但他们还是一直想方设法的打探靳秀珠的消息。 直到14年前,他们终于在以前的老镖局那,收到了靳秀珠的来信。 信中说,她在草原已经成亲,丈夫叫北野.巴勒泰,他们还有了一个七岁的儿子。 蒙古名为北野.战契努,而汉名则叫靳战。 并且还附带了一幅一家三口的画像。 喜极而泣的靳承岩,很快便与女儿取得了联系,他们约定好那年的八月初六,在蒙古草原边界碰面,接靳秀珠一家三口人回四龙寨生活。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一直从初六等到了十五,也没等来靳秀珠一家人。 事感不妙的他们,再次进入草原深处探查。 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北野.巴勒泰一家人就在八月初五那天,遭遇了狼群,被狼分食了。 说到这靳承岩早已泪流满面。 进忠在听到八月初五这个日子时,瞳孔猛然一缩,接着掩饰般的闭上了双眼。 这下魏嬿婉他们几个,可以无比确定这靳家人就是进忠的外祖家。 他们纷纷心疼的扭过头去看进忠的反应,可没想到的是进忠却早已恢复了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很冷漠。 这冷淡的表情,让他们一愣。 不过他们虽然不解,可基于对进忠的信任,他们也都没有说话。 但魏嬿婉却在进忠死死抓着自己手的行为里,知道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如果仔细看去,进忠颈间的绷带下,早已暴起根根青筋。 靳家父子见进忠如此平淡,还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靳承岩当即表示道:“孩子,如果你还不相信,外公这还有你们一家三口的画像!” 第143章 画像 听到靳承岩这么说,靳老三连忙去将妹妹妹夫的画像抱了出来。 随着画像的缓缓展开,一家三口人灵动的面庞呈现在众人面前。 在看到画上那个英俊男子的面庞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进忠竟然与画像中的男子长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进忠可能是因为有汉人的血统,所以脸型稍微柔和一些。 而男人身边站着的女子,则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是那样的娇俏玲珑,甜美动人。 更令人惊奇的是,靳秀珠乍一看上去,给人的感觉竟然与魏嬿婉十分相似。 而男人怀里抱着的小男孩,简直就是他的缩小版。 也可以说是进忠的缩小版。 这下真的是证据确凿了。 进忠仔仔细细的看着画像上的夫妻,他伸出手轻抚着他们的面庞。 他都已经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阿父阿母带着他画的画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与靳家人认亲时,却只见他缓缓合上画像,然后啪的一下将画像扣在了卷轴盒里。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 “抱歉,你们认错人了,我叫进忠,进是进来的进,忠是忠诚的忠。 根本就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北野,什么靳战。” 说完,他便牵起魏嬿婉的手,转头对弘历恭敬的说道: “主子,这只是一场乌龙,您累了吗?咱们回去先休息吧。” 作为进忠身边最亲密的几个人,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出,进忠此刻的不对劲。 但弘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气势十足的站在那里,为进忠撑腰。 “既然进忠说,你们认错人了,那便真的是认错人了。 现在我们也累了,想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告辞。” 说完,弘历丝毫没有在别人地盘做客的自觉,打头而出,不顾此刻正伤心欲绝的靳家人,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聚义厅。 很快,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弘历的房间里。 一进屋,和珅便率先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说妹夫,你怎么了?听那老寨主的话,他们分明就是你的外祖家,你怎么不认呢?” 其他人闻言也纳闷的看向进忠。 谁知进忠却缓慢且坚定的说道: “不行,我不能认。” “为什么?” 就连魏嬿婉都有些不解,“进忠哥哥,为什么不能认?你在这世间有血缘亲人难道不好吗?” “因为他们知道我的蒙古名字。 在朝中,知道北野.战契努是苏战的人有很多。 即使皇上下了封口令,但不代表丝毫没有传出去的可能。 如果我承认了我就是北野.战契努,那跟承认我是苏战有什么区别? 那么问题来了,九门提督的主子是谁? 我不能拿皇上的安危开玩笑,认亲什么的都是其次。 即使有一丝隐患能伤及皇上的安危,那我都必须将其掐灭在摇篮里。” 进忠这话丝毫没有作伪,他是真这么想的。 都说人心换人心,这一直以来,弘历对他的维护、宠信,他全部看在眼里。 进忠这个人心很小,能走进他心里的人也很少。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能让他放在心里的人只有婉婉。 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伪装自己,隐藏自己,他也可以站在最高处冰冷地俯视着一切。 可现在不同了,经过这一世的治愈,他的心已经慢慢的有了一丝血肉。 而面前这些人,就这么硬生生凭借着这一丝血肉闯进了他的心里。 当然,婉婉是不同的,她已经从心里融进了骨髓里。 弘历没想到使进忠拒绝认亲的,竟然是这个理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一时间,他大受震撼,有好几次他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并没有任何话语能表达出他现在的心情。 所有人都被他的忠心所打动。 魏嬿婉听到他的话后,紧紧攥住了进忠的手,即使很心疼,但皇上还在这,她也只能无条件的尊重进忠的选择。 这天晚上,进忠在哄睡魏嬿婉后,就拿着从库房顺来的几壶酒,来到了四龙寨周围最高的山顶上。 在这里没有树木阻挡,可以尽情的看着四周的景色,就连天上的月亮都比平时显得大了许多。 进忠找了一个较为平坦的大石头坐下。 他仰头喝下一口酒,然后沉默地看着月亮,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 在喝下最后一口酒后,他意犹未尽的翻过酒壶,向外控了控。 但他发现酒的确已经被喝光了,便叹了一口气,将酒壶放在身旁的地上。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进忠低头看去,发现那只手里正拿着一个同款酒壶。 进忠轻笑了一声,接过酒壶看向来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弘历。 弘历也不废话,拿着另一壶酒坐在他身边。 这还是弘历登上皇位以来,第一次这么放肆。 他整整比进忠大十岁,一直以来,他对进忠的爱护,就像是三国志里那些君主,对待忠心的谋士一般,虽然好,但总隔着一层。 但就在今天,就在此刻,他突然想如同一个最亲近的长辈一般与进忠好好说说话。 他打开酒壶喝了一口酒,发现这酒烈的很,但的确能让人将心里的不快全部抒发出去。 他一把搂住进忠的肩膀,轻声问道: “孩子,值得吗?” 其实弘历一直都明白,作为一个臣子——所有人,包括傅恒在内,对待他这个皇帝的态度都一样,那就是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觉得可以了,够意思了。 没有人会说这样的臣子有什么不对,包括他这个皇帝。 可进忠不一样,他可以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可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进忠同样喝下一口酒,靠在弘历的肩上醉眼朦胧的重重点了一下头。 “值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直接击的弘历溃不成军。 他默默的搂着进忠的肩膀,两人一口接着一口的喝光了所有的酒。 扔了手中的酒壶,弘历弯下腰,将已经醉到不行,完全睡着的进忠背到背上,一个起身站定,接着,他扭过头轻声说道: “走吧,阿父带你回去。” 说完弘历背着进忠稳稳的向山下走去。 第144章 替天行道 第二日,进忠揉着酸胀的额角醒来,这才发现他昨夜竟然留宿在了弘历的房间内,就连身上也都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魏嬿婉端着早饭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他醒来连忙上前扶住他。 “进忠哥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进忠不明所以的看着魏嬿婉,“婉婉,我怎么睡在这儿?主子呢?” 魏嬿婉拿过温热的稀饭,喂向的嘴边,边喂边说道: “你还说呢?今天一早我一醒来,发现你不在,吓我一跳。 出来找你时,刚好碰到主子出来倒洗脸水。 从主子那得知你昨晚是在这睡的,就连给你换衣服擦脸,都是主子做的。 可把我惊讶坏了。 想必京城里那些小主子们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进忠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最后的印象只记得有人在他喝光酒之后,又递给他一瓶。 难道这个人是皇上?糟了,昨晚自己喝醉了,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吧? 还有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总不能是皇上背回来的吧? 但再想这些都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生,无论什么结果,自己都得面对。 进忠就着魏嬿婉的手,一口一口将那碗粥喝下。 就在魏嬿婉将碗筷拿出去时,弘历也回来了。 而进忠见到弘历的第一反应,便是下跪告罪。 “奴才在您面前失仪,罪该万死,还请主子恕罪。” 弘历连忙走上前就要将人扶起,“快起来,你以后在我面前免跪。” 就在进忠诧异的抬头看向弘历时,一声怒喝,从门外传来。 “战儿,他竟敢让你下跪!” 进忠与弘历二人同时向门外看去,就发现靳承岩正站在门口,一脸怒意的看着弘历。 在发现进忠的目光后,靳承岩便立马心疼地冲进屋里,一屁股将弘历拱到一边,然后将进忠扶了起来。 他边打扫进忠腿上的灰尘,一边说道: “我的好外孙,昨夜外公回去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认我们。 是不是你在怪外公没保护好你们? 外公道歉,从今开始,咱不当那劳什子护卫了。 外公给你赎身,你就带着你小媳妇在咱们四龙寨住下。 你放心,以后外公的所有家产都是你的! 包括你那几个舅舅的家产,也都留给你。” 进忠龇牙咧嘴地看着大清皇帝,被自己那还没相认的外公一屁股挤到了一边。 好在皇上没有发怒。 他吓得直挠脸,连忙躲开身,来到了弘历身边。 “主子,你没事吧?” 一见他这样,靳承岩看弘历更加不爽了。 自己的好外孙,这是被这小白脸压迫成什么样了? 弘·小白脸·历,则有些无语的看着像个老母鸡护崽子一样的靳承岩。 你外孙子不跟着我当九门提督,留下跟着你当土匪是吧? 再说了,哪个是你外孙子?没看进忠都没认你们吗?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朕在他心里就比你们重要!!! 弘历不欲与靳承岩这个大老粗计较,他径直对进忠说道: “忠儿,先不着急,你把衣服穿好,咱们一会儿计划一下关于陈家与郎房县令的事。” 说完,弘历便踏步走出了房间。 忠儿……进忠摸着被弘历酸倒的牙齿,这哪来的称呼? 靳承岩建弘历已经彻底离开,他突然回过头拉住进忠的手,小声问道: “战儿,这个艾历身份不一般吧? 你之所以不认我们,是不是跟他也有关系?” 进忠没想到靳老爷子竟然这么聪明,一下子就能直击重点。 但他能实话实说吗?必然是不能! 就在他刚要反驳时,就听靳承岩接着说道: “看他这气质,以及你这一个护卫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来看。 莫不是他是哪个邪教的教主?而你是他身边的暗卫? 再结合你不敢认我们,难道你们要做的事是造反不成? 是不是怕连累到我们?” 这是自梨干娘下自尽一事之后,他第二次感到这般无语。 要说老爷子聪明,他猜想的东西能歪到天边去,驴唇不对马嘴。 要说他不聪明,他一下就能看出弘历的身份不简单。 进忠闭着眼睛揉了揉额头,接着耐心的说道: “靳老寨主,您是真误会,很抱歉,我真不是您外孙。 好了,先不说了,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对陈家以及接下来的剿匪做出应对。 容我先去穿衣服好吗?” 靳承岩这才反应过来进忠此刻只穿着里衣在与他们对话。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只穿里衣与光膀子上街没什么区别。 靳承岩直接忽略了进忠不承认自己身份的话,他尴尬一笑,“啊,是外公疏忽了,你穿你穿,外公在聚义厅等你哈!”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进忠叹了一口气,这才消消停停的穿起衣服。 聚义厅。 靳家一家人,与进忠一伙人正坐在一张桌上剑拔弩张。 起因是,靳承岩在谈论到应对朝廷剿匪时,说道: “你以为这两天老头子我没在山寨干嘛去了? 我已经走遍了这群山里所有大大小小的土匪窝子。 如果这次朝廷敢派兵剿匪,老头子我就直接反了他们!” 此话一出,除了靳家三兄弟,其他所有人的心里都猛然一跳。 尤其是弘历,这不属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造自己的反吗? 他们这些土匪林林总总加起来恐怕得有上万人,如果集结成功,真是一波不小的战力。 但他也知道,靳承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被逼的。 更何况他还是进忠的亲外公,在这个场合下,进忠说什么都不合适。 于是他只能亲自上阵劝解道: “朝廷有几十万大军,你想要反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就没想过招安吗?” 谁知听到这句话后,靳承岩以及靳家三兄弟纷纷露出一抹嘲笑。 “招安?说什么笑话?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可换来了是什么? 老爷子我死了两个儿媳,死了两个孙子,还傻了一个! 如果那么好招安,我们又何苦窝在这深山里头,当一辈子土匪? 又有哪个生来愿意做草寇?脸上印有两行金印,一生被世人耻笑。 无非是恶霸当道,残害百姓,我们才被逼上山,不得不反,割为义士,为的就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 第145章 靳武 陈家。 陈天荣猛然捏碎手中的茶杯,他指着于重破口大骂。 “你当的什么他妈狗屁县令?现在不是已经有人看到了杀害我儿的凶手跟四龙寨的土匪跑了。 你不剿匪还在等什么?等着到关键时候给你充政绩吗? 老子告诉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惹老子不高兴,老子现在就让你光屁股滚蛋! 还他妈当县令?还想高升?我让你死都没有棺椁加身!” 四龙寨。 因为上次一事,几人不欢而散后。 靳承岩一伙人直接无视了弘历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 这天进忠看着四龙寨的地图,观察这里的地势。 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缓慢且弱小的疑问。 “你是我哥哥吗?” 进忠抬头向声源处看去,发现那里正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那少年逆着光,身上虽然穿着整齐,但却在膝盖手肘处布满了泥土。 他瞪着大眼睛咬着手指看向进忠,仿佛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进忠立马就想靳老寨主曾说过,他有一个已经傻了的孙子。 难不成就是他? 进忠不是没想过去打探一下,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认靳家人,所以也不好贸然去打探人家的孙子。 进忠朝那孩子招招手。 那孩子见状立马乐颠颠的跑了过来,在进忠面前站定。 “你叫什么名字?” 进忠温和的问道。 “我叫靳武,我听爹说姑姑家的哥哥回来了,所以我来看看,你就是哥哥吗?” 果然是他。 进忠揉了一把他的头,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将他手指从嘴里拽出来,然后掏出手帕温柔的将他嘴角以及手指上的口水擦干。 靳武仿佛没有得到答案誓不罢休一般,再次问道: “你是姑姑家的哥哥吗?” 进忠弯下腰看着他极为干净透彻的眼睛,极轻极轻的说了句,“是,不过这是咱俩的秘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和爷爷。” 靳武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高兴的欢呼,“好耶!” 说完后他才想起哥哥要自己保密,赶紧将黑乎乎的小手捂在嘴上,向进忠示意自己不会泄密。 进忠温和的拉起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拍去他膝盖上的土,轻声询问。 “小武的身上怎么这么多土?是摔倒了吗?” 靳武闻言开朗一笑,“不是哒,小武跟二壮他们去树上掏鸟蛋啦,是在树上蹭的!” 进忠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快乐。 靳武看着眼前温柔的大哥哥,不禁升起亲近之感,他拽着进忠的袖子含糊不清的问道: “哥哥,那姑姑没回来吗?” “姑姑已经不在了,走吧我带你去洗洗手。” 进忠十分耐心的带着靳武打水洗手,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温馨。 整个一下午靳武都跟在进忠身边。 直到进忠看到了魏嬿婉,他颠颠的跑到魏嬿婉身边。 靳武见状也立马凑了上来。 “进忠哥哥,这位是?” 进忠拉过魏嬿婉的小手,边抚摸边解释: “他是靳大当家的儿子,叫靳武。” 靳武十分懂事的站在进忠,后面打招呼,“姐姐好。” “叫嫂子。”进忠提醒。 “嫂子好!”靳武乖乖改口。 进忠满意了,接着他先是打发靳武去找小朋友玩,然后对嬿婉说起下一步的计划。 “婉婉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于重派兵剿匪,以及阻止四龙寨谋反。 这事的破局之处,你觉得在哪?” 魏嬿婉想了想,“其实我也一直想这件事,目前想要破局其实也简单。 那就是在他们出兵剿匪之前,让靳老寨主带领这山中所有的土匪接受招安。 咱们这边有主子在,招安简单。 可就现在老寨主的表现来看,他对招安充满了敌意。 所以只要做通他的工作,那么,这件事便迎刃而解。 至于陈家与于重那边,就要尽快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还有陈家与孙嘉淦之间的关联。” 进忠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劝服老寨主接受招安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走,咱们先去找主子。” 弘历一听进忠能劝服四龙寨接受招安,自然没什么好犹豫的,当即写了一封亲笔密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章扣在上面。 去传令这件事必须得抓紧,说是日夜兼程也不为过,在这里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进忠与和珅二人。 可进忠还得留下劝服靳承岩接受招安,所以这件事只能落在和珅的头上。 和珅也当仁不让的接下了任务,就在他接过密函出发前,进忠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给了和珅,“你拿着令牌去找傅恒大人,请他借一支上过战场的将士与你一起回来。” 和珅痛快的接过令牌揣进怀里,但他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欲言又止的看着进忠。 进忠直觉他有话要问,“有什么事吗?” 和珅吭哧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带有疑惑的问道: “进忠,你那怀里和腰带里都藏了些什么呀?怎么什么都能掏出来? 到现在为止,你给过我的信物,就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进忠一脸震惊的看着和珅,他没想到临了临了,疑惑的竟然是这个。 他现在十分想踹和珅一脚,但和珅的话不仅引起了弘历他们的好奇,甚至连魏嬿婉都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于是进忠一脸黑线的开始掏起怀里以及腰带里的东西,一一将其放在桌上。 众人看着桌子上的各种印章令牌,甚至还有虎符,集体失声。 弘历这还是头一次意识到,皇爷爷为了防止有人步鳌拜的后尘拥兵自重,而所设计的一营一符计划有多臃肿。 一营一符,顾名思义,京师三大营、外加绿营军、索伦兵、以及九门提督麾下的八旗步军营、巡抚五营。 每一步兵营,都有单独的调令符。 弘历有些哑然,“你平常出门都带这么多令牌吗?” 进忠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弘历,“步兵营认符不认人,正所谓符在人在,奴才又怎么能把命交到别人手里? 之前奴才还一直在想,为什么傅恒大人走在哪里身上都叮铃咣啷的,现在这叮铃咣啷的声音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怎么回事。” 弘历有些尴尬,毕竟皇帝都是下令一时爽,从来不考过这些细节问题。 别说皇爷爷,就连他之前也没想过,会有人能收集这么多令牌。 当然,这不也侧面证明了自己信任进忠嘛。 这么看起来,除了京师三大营之外,其余的步兵营指挥权,进忠差不多都掌握了。 弘历摸着下巴想道,看来是时候回去调整一下虎符制度了。 第146章 孙嘉淦 和珅走后,进忠便去找到了靳承岩。 一开始,靳承岩还十分开心进忠能来找他。 可没想到进忠上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寨主,我是来劝你诏安的。” “其他的都好说,诏安的事免谈。” 被这么断然拒绝,进忠也不着急,他缓慢而又平和的问道: “能说一说当年的事吗?” 靳承岩犹豫了一下后,决定说起这段往事。 “事情很简单,就是招安不成反被骗的事。 六年前,在这里当县令的还是孙家淦。 那时的四龙寨还不在这,人数也有将近1000人。 总的来说也算是一股不小的战斗力。 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谁又生下来愿意落草为寇? 于是在孙家淦提出招安时,我们天真的就答应了。 并且还将之前山寨的具体位置暴露给了官府。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我们迎接朝廷的招安时,孙家淦却反悔了。 也不知道他原本就是在骗我们,还是有什么事使他改变了想法。 不过没区别,那就是我们等到了一大批绿营军。 在那场浩劫里,四龙寨损失了九成人马。 老大媳妇儿与靳文被官兵砍死,靳武也被这一幕吓傻了。 老二媳妇儿也因为即将临盆,来不及跑,摔了一个跟头难产,逃亡过程中大小都没保住,哦,对了是个男孩。 咱们靳家人就这样,心眼小一辈子就只能爱上一个女人,这不你大舅舅二舅舅从那之后再也没提过娶亲续弦。 战儿,你告诉外公,这种情况我怎么还能同意招安?” 进忠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这么曲折! 自己那三个从没见过面的亲人以及一个没有出世的小弟弟就这么死了。 不得不说,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也十分理解老爷子的想法。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无论如何与朝廷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此刻并不是站在所谓的朝廷那边,而是切实站在靳家人的角度上考虑这件事。 “靳老寨主,造反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不是这么一两千人就能反的起来的。 四周的小山寨说的好听会与你们一起反,但他们也都是普通农户,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 但我可以保证,这次的招安绝对是真的,关于孙家淦的仇交给我,我来复。” 靳承岩定定的看着这个刚见面没几天,还没有彻底相认的外孙,他突然有点看不透这小子。 说到底,他即使再想疼爱进忠,但也没有完全相信他。 只见他眼睛微眯,那表情竟然与进忠如出一辙。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是我外孙?” 进忠知道是时候拿出杀手锏,他慢慢的解下脖子上的绷带,指着上面的伤疤说道: “就凭我能带着50人到蒙古剿灭准、科二部,为我阿父阿母报仇。” 靳承岩看着进忠的脖子瞳孔一缩,显然他也听过新任九门提督只身带50人闯蒙古的故事。 但他很快被进忠话里的意思所吸引了注意力。 “你说为阿父阿母报仇,是什么意思?” 于是进忠就缓缓讲起了,当年的八月初五,他们一家三口是如何被准噶尔追赶捕捉,父母被杀的经历。 但他并没有说父母被虐杀的细节,只是说他们被乱刀砍死,自己死里逃生。 听完进忠的话后,靳承岩捂面痛哭。 “初五,初六,就差一天!就差一天,咱们就可以团聚了。” 进忠轻拍着一瞬间被抽去了精气神的老人的后背。 是啊,就差一天。 哭了一通的靳承岩,不愧是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还能屹立不倒的真男人。 只见他擦干眼泪,伸出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砰!砰!拍向进忠的后背,连声夸奖。 “好小子,你可比老爷子我强多了,同样吃了这么大的亏,你却能复仇成功。 而老头子我还猫在这深山里当土匪。 好好好,逆境中翻盘,还能当上这九门提督……等会,你就是九门提督苏战? 那你的主子是……” 那个被自己一屁股拱到一边的艾历是…… 他话音刚落,就见进忠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发出一个气音。 “嘘……” 靳承岩一时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进忠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主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总之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把他当艾历就行。” 靳承岩这才恢复镇静,他试探着问道: “那我……” 进忠点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靳承岩沉思片刻,一拍大腿,“行吧,既然战儿都这样说了,那外公就信你一次。 如果朝廷再次下来招安,外公就同意了。” 在解决完招安一事后,进忠又快步跑回到了弘历身边。 弘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进忠,就感觉特别舒服。 尤其是看他那种不顾一切奔向自己的劲儿,每次都让他心里软软的。 在看见进忠一进屋,端起茶杯就要喝时,连忙制止。 “哎呀,快停下,等气喘匀了再喝。” 进忠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个乖乖的笑容,“好,知道了主子。” 然后放下茶杯,来到弘历身边站定。 直到进忠将气喘匀,弘历亲自递给他一杯水,看着他喝下。 接着弘历自己也倒了一杯水,边喝边问起事情办的怎么样。 谁知进忠一听他这么问,当即就红了眼眶,他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但还是忍不住委屈的张口说道: “主子,我两个舅妈和两个弟弟都让孙家淦给害死了。” “噗——咳咳咳” 弘历不敢置信的看向进忠,“啊?你说什么?” “直隶总督孙家淦,诱骗我外公招安,结果骗到山寨的布防与准确位置后,派兵攻打四龙寨。 导致我两个舅妈,两个弟弟惨死。” 进忠说完这些后,末了十分委屈又痛苦的加了一句话。 “主子,我要报仇! 我一定要找到他的犯罪记录,将他绳之以法!” 弘历感动于进忠在自己面前这种毫不避讳,毫不隐藏的态度。 但要说报仇,那好歹是个直隶总督啊! 那可是边疆总督之首。 这的确让弘历感到些许为难,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把人撸下来啊,总得寻找点什么错处吧…… 进忠原本也没打算让弘历插手这件事,他要的就是弘历这个态度。 只要他没当场严厉地阻止自己,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有余地。 如果这件事没将孙家淦扳倒,那么自己将来一定会找机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自己在现在这个节骨眼,跟弘历表明自己要复仇的决心是最适合的。 如果现在不说,弘历这个作为一国之君的人,等过段时间冷静下来后,必定会以大局出发。 如果孙家淦暂时有用,那么自己再出手对付他,弘历绝对会认为自己没有大局观,为了一己私仇动摇国之根本。 可如果自己现在就跟弘历打好招呼,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那么自己未来如何针对孙家淦,那都是情有可原,况且自己也表示了,不用阴招,要光明正大的找到他犯罪的错处。 所以,孙家淦,你准备好了吗? 第147章 你们干嘛呢? “战儿,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就这么直接去县城里找证据? 会不会太危险了?” 靳广德看着乔装打扮的进忠魏嬿婉与毓瑚,不禁担忧的问道。 是的,这就是进忠他们的第二步。 直接去县城里找线索。 关键是就这么死巴巴的守在深山里,这些人勾结的证据也不能凭空飞到眼前啊。 思来想去,只有进入县城才有机会得到证据。 所以他们三人才会乔装打扮。 之所以带毓瑚一是因为她上了年纪,容易降低人的戒备心,再一个就是她探案的手段。 这老太太可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要聪明的多。 她也是最好乔装的,直接找一个农妇的衣服换上,将头发染的花白,涂上厚厚的大红唇,再在脸上粘一颗长有黑毛的大黑痣就可以了。 难的是,进忠与魏嬿婉。 一是这二人长的太过出众,二是他们已经在县城露过脸了。 于是乎,为了保险起见,进忠特意在魏嬿婉脸上点了很多大麻子。 为了报复,魏嬿婉也想在进忠脸上鼓捣点什么,可奈何自己脸上已经有麻子了,总不能进忠脸上也全是麻子吧。 这样出去会让人害怕,误以为是麻风村出来的。 最后,魏嬿婉想了想,直接给他脸上涂黑,然后粘上一层连鬓络腮胡子。 三人就这么面目全非的站在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看了他们都忍不住捂住脸。 太泥马辣眼睛了。 看着毓瑚的大红唇,弘历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最后还是李玉说出了这三人装扮的缺点。 “你们这丑的也太乍眼了,一进城肯定会第一时间吸引很多目光,到时你们想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 三人一听,恍然大悟。 他们又赶紧卸妆,重新画。 这次他们只是略微改变脸上的一些小细节,就像原本的样貌变得平平无奇,放在人堆里都找不着的那一种。 就这样,一行人将他们送出四龙寨大门。 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一幕,靳广德看着他们担忧的问道: “会不会太危险?” 结果还没等进忠他们回答,靳承岩就先一步一反常态的支持道: “唉,怕什么?别的不说,有战儿在,他们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弘历惊讶于靳承岩对进忠的信任,“靳老寨主竟然没哭着喊着让进忠留下来,真是稀奇呀。” 靳承岩按照以往一定会怒怼回去,可现在一想起艾历是皇上,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了。 但又想起进忠告诉他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于是他还是略带心虚的开口说道:“那是,这可是我靳承岩的外孙!” 进忠见靳承岩表现的还不错,并没有露馅,于是便放心大胆的带着魏嬿婉与毓瑚前往县城。 一到县城,他们就发现如今这郎房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四处都有巡逻搜查的官兵,他们人手一份画像,并且见人就拽,再仔细比对一番后,再将人放开。 三人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他们将妆化得平平无奇,要不然就三人的那副丑样子,一定会引得人好奇,说不定就会被拆穿。 三人尽量佝偻着身躯,让人一看就是那种畏畏缩缩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 这期间也有官兵拦住他们,在发现他们长的十分不起眼后,便很快将他们放走。 于是这几人便假装游游逛逛的在县城里逛了几圈,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那就是陈府现在正在买奴仆。 因为据说陈家三太子被刺杀后,陈天荣很是打杀了一批奴仆护院。 所以现在陈府很缺人,但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必须是得经过知根知底的熟人介绍的奴仆,他们才收。 嚯,还挺严谨。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钱能使鬼推磨! 于是进忠用了20两,便成功的与魏嬿婉代替了原本即将被卖入陈府的一对兄妹。 又给了牙婆20两买通她,将他们二人带到陈府。 毓瑚年纪大了,没能进去,便找了一间客栈,住下等着他们的好消息。 原本一切计划都好好的,进忠与魏嬿婉跟着牙婆来到了陈府。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买身份的这俩人竟然是冀州省的。 但麻烦的是进忠他们并不会冀州话。 陈府管家看着他们,用一口流利的冀州话问道:“哦,是冀州人啊,我老家也是冀州的,你们是冀州哪里的?” 面对陈府管家的询问,别说进忠魏嬿婉了,就连与他们串通一气的牙婆都急得一脑门汗。 最终还是魏嬿婉灵机一动,突然打起手语,阿巴阿巴的指着自己与进忠的嘴,比划了起来。 牙婆在这时也明白了魏嬿婉的意思,她从善如流的介绍道: “嗨,这兄妹二人是哑巴,这不是你们说的嘛,要找一批嘴严的老实的。 这不,我特意寻摸了俩人,这嘴够严吧? 我可告诉你,你可别瞧不起这哑巴,看这小伙子没,一身的牛劲没处使,一人能顶仨。 这姑娘心思玲珑,虽然不会说话,可手脚麻利干活痛快。 您都不知道,我为了这两人费了多少口舌,花了多大的价钱,这才将人同时买下。” 管家原本听这二人是哑巴,还不大情愿。 可到最后一听这牙婆说的还挺有道理。 “你确定他们二人像你说的那么好?” 牙婆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当然了,骗你干什么?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要是货不对版,您将他们带回去,要是有一点不可心,你就来找我!” 于是管家再给了牙婆30两后,将两人带到了陈府。 刚进去的头一天,进忠与魏嬿婉按兵不动,老老实实的干活。 经过这一天的观察,管家也终于相信,这兄妹二人的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也的确是聋哑人。 这才放心的将他们二人留在府里。 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第二天晚上,整个府里都休息下后,进忠才与魏嬿婉碰面。 他们二人来到花园的假山后,开始交流起今天所得到的线索。 魏嬿婉最先说道: “我今日在传菜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陈天荣,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大胖子。 我偷听厨房那帮人的谈话,知道那个胖子应该就是县令于重。 经过我的观察,他们吃完饭后便一起去了书房待了一下午。 想必重要的线索应该就在书房里。” 进忠刚要说话,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句厉喝。 “你们干嘛呢?!” 第148章 也不是不可以…… 进忠魏嬿婉抬眼看去,发现来人是比他们早到几天的护院。 他们不确定这个人有没有听到魏嬿婉讲话。 此时他俩的姿态确实不太好,两个人站在假山后,靠的很近,那样子就像是在一起说悄悄话一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兄妹俩是聋哑人,若是凑到一起说悄悄话,那必然有问题。 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将魏嬿婉耳朵上的小耳坠扯下,一个扔到一边。 魏嬿婉瞬间就明白进忠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当即回过头看向那个护院。 先是指向空着的耳朵,然后又指向另一个带着耳坠的耳朵。 又捂上眼睛,意思是不见了。 好在那个护院离着太远,并没有听清他们说话。 在魏嬿婉一顿比划后,他终于明白原来是这个小丫鬟的耳坠丢了,这兄妹俩在这找耳坠呢。 那个护院也是热心肠,当即帮他们一起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在草丛里找到了进忠刚刚扔下的那个耳坠。 在将耳坠交给魏嬿婉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这个小丫鬟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 再加上魏嬿婉接过耳坠时下意识朝他一笑,那个护院顿时感觉心如擂鼓,脸都烧了起来。 他当即就对这个小丫鬟挺有好感的。 于是他露出一排大白牙憨厚的笑了起来,抓抓头开始自我介绍。 “那个春草姑娘,我叫郭嘉,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事找我就好了。” 进忠在一边咬牙切齿的看着郭嘉,这是明目张胆的撬墙角啊。 他立马上前拉住魏嬿婉的手腕,往身后一带,目光警惕的看向还算帅气的郭嘉。 郭嘉一看春草大哥那戒备的眼神,当即明白自己未来的路任重道远。 在将二人送回去的这一路上,郭嘉一直在絮絮叨叨,企图跟魏嬿婉说话。 但架不住进忠的死亡凝视,送到一半,他便逃也似的赶紧去巡逻了。 虽然魏嬿婉不明白郭嘉的意思,但进忠同为男人他却知道,那个护卫绝对是看上了婉婉。 他现在好想杀人,但条件根本不允许,他们现在还在陈府内,如果真将郭嘉杀了,他们也绝对逃不出这个地方。 进忠只能按捺住躁动的心,伸手牵住婉婉的手以求安慰。 就在二人走在一个僻静处时,一直思考着寻找证据的魏嬿婉,恍惚间她抬头看见进忠。 正看见进忠的面庞,被清亮的月光照的格外诱人。 一瞬间魏嬿婉大脑宕机,她直勾勾的盯着进忠的嘴,下意识脱口而出,“进忠哥哥,你看起来好好亲的样子。” 原本还躁动不已的进忠,闻言一愣,转而他缓缓露出一个妖冶的笑容。 他好像找到了留住婉婉不变心的密码。 只见他伸出鲜红的舌尖,缓缓划过双唇之间。 然后轻声问道:“嗯?婉婉在说什么?” 魏嬿婉看着他灵动的舌尖,瞬间想起往日那些刺激的画面,顿时被眼前的景色勾的猛喘两口气。 这边进忠还没完,只见他轻轻用牙齿轻轻叼住已被浸湿的下唇,慢慢凑近魏嬿婉的耳朵。 魏嬿婉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没有跌倒。 猛的,她听见进忠在她耳边,发出了一声只有在床上才能听见,极为色气的喘息。 魏嬿婉再也支撑不住双腿软倒在地,进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 就在这时,进忠突然发现魏嬿婉又流鼻血了。 进忠心疼之余,又有一些小得意,看来自己对婉婉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目前婉婉暂时不会被别人勾引走。 他席地而坐,将魏嬿婉放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掏出手帕,擦干魏嬿婉的鼻血。 这时魏嬿婉才从美色中回过神,她已经反应过来进忠这是在故意勾引她。 气的她狠狠在进忠的嘴上咬了一口,进忠被咬的闷哼了一声,但他并没有躲,而是眼含笑意的承受着这一小小的疼痛。 接着他反客为主,按住魏嬿婉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等魏嬿婉好不容易被松开,看着进忠已经被自己咬破的嘴角,再次有鼻血迸发的趋势。 偏偏进忠又再次在她耳边色气的轻声说道:“婉婉别着急,这里不方便,等回去的好吗?” 魏嬿婉羞的用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捶了进忠胸口一下,“谁要跟你回去那个?!” 进忠轻轻握住怀里姑娘的腰,看了一眼四周,“唔,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魏嬿婉感受着屁股下的触感,她的鼻血又再次流了出来。 进忠知道不能再逗她了,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将婉婉就地正法。 他喘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帮婉婉又一次擦干鼻血后,二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回到各自的住处。 时间迫在眉睫,第二日一早,进忠魏嬿婉二人便开始寻找机会如何进入书房。 直到晚上,他们才在护院换岗时找到机会。 由于这项任务十分考验身手,所以是由进忠单独进入书房,魏嬿婉在外照应。 进忠没想到他能如此轻松的进入书房,这让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陈天荣故意设下的陷阱。 可就目前种种迹象来看,他还没有发现哪里有人埋伏的痕迹。 于是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始搜索起房间里的属书信。 但他却什么也没翻着,就连密道暗格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书房不是陈天荣,存放证据的地方吗? 还是说他真的天真到将所有证据都销毁了吗? 进忠想着想着,突然将目光瞟向了房间内两个硕大一人多高的古董花瓶。 他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个玩意儿特别的别扭。 有一个还偏处在拐角处,不仅碍事,还显得房间布局异常混乱。 进忠皱眉,思考了一下,随即,他拿起一把椅子踩在上面,向花瓶内看去。 果不其然,他竟然真的在花瓶底看到了些许书信以及印章样的东西。 他刚要将花瓶撂倒,就突然听见魏嬿婉发出的猫叫信号声。 来不及躲藏,进忠忙把椅子恢复原位,顺手擦了一把上面的鞋印。 接着他使劲一蹬柱子,向上一跃,直接跳上了房梁。 就在他刚躲好的那一瞬,书房的门被人悄悄打开。 一道身影快速闪进书房内。 第149章 肘子引发的血案 进忠躲在房梁上定睛一看,发现进来的人竟然是郭嘉。 同一套流程,郭嘉在四处翻找一遍之后,什么也没发现。 接着一脸纳闷的转身离开。 进忠得意的哼了一声,就是没有小爷我聪明。 那么明显的大花瓶他都没发现,就这脑筋,还想追求婉婉? 婉婉聪明才智都能甩他八条街! 进忠见人走后,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放倒。 等他查看其里面书信时,果然,这些就是陈家与县令于重,直隶总督孙家淦之间所有的来往证据。 突然,他竟然看到里面有一个账本。 翻开一看,赫然发现这竟然是陈家这么多年所获取的不义之财,以及他们冒充四龙寨烧杀抢掠所得的记录。 进忠轻轻擦拭了一下花瓶的沿口,发现上面的灰尘已经沉积了不少。 便知道,陈天荣,平时只是往里扔证据,很少将它放倒,将证据拿出来查看。 于是他便放心的将账本以及一些敏感的书信揣进怀里。 现在证据确凿,他们应该找借口离开陈府了。 进忠魏嬿婉二人顺利汇合,从书房到他们住的地方,这条路上会路过一趟不起眼的柴房。 起初他们二人还不太在意,可就在他们即将要离开时,突然听到最角落的柴房里传来一声闷响。 进忠与魏嬿婉二人,直觉这里有事。 于是他们便小心翼翼走向那里,可奇怪的是,这明明是一间最普通的柴房,却被一道大锁紧紧锁住。 这时,柴房里的声音已经销声匿迹。 进忠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根铁丝,捅在锁眼里拨弄了一阵。 就听''''咔''''的一声,锁竟然真的被打开了。 他们悄悄推开柴房门,向里看一眼。 出人意料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进忠二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正打算将柴房锁上时,又一阵闷响,从里面传来。 他们对视一眼,猛地推开柴房门走了进去。 不出意料,这里还是那般空旷,二人略一思考,便开始搜索起这房间内有没有密道。 果然就在他们将屋子里为数不多的柴火搬到一边后,底下有一个暗门。 进忠将魏嬿婉挡在身后,接着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将暗门打开。 没想到那暗门下面竟然是一个类似地窖的巨大空间。 不仅如此,这里面竟然还设置有烛台。 进忠小心翼翼的拿出火折子,将烛台点燃向里面走去。 魏嬿婉则是依旧在上面放风,防止有人突然闯进将地窖门锁死。 进忠拿着烛台缓步走下梯子,直到落地,他这才发现梯子的最下方竟然躺着一个少妇。 他刚刚差一点没一脚踩上去。 他探一下鼻息,发现那个妇人还活着。 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站起身,继续向地窖内走去。 进忠惊讶于这里的四通八达,每一条路的末尾都连接着一个被锁住的房间。 进忠轻轻走到这些个房间门前,向里看去。 他赫然发现,这些房间里竟然都住着一个或者两个年轻女子。 并且在房间里,一应设施基本具备,正在被点燃的蜡烛,浴桶,恭桶,被褥。 细细数起来,这里竟然关押了20多个女子。 其中一个房间门被打开,里面是空的。 想来它的主人就是刚刚梯子下方晕倒的那个妇人。 根据这些蜡烛燃烧的情况来看,想必每天都会有人来给他们定时定点投喂食物,以及点燃灯光。 想到这,进忠眼珠一转,顿时明白这些妇女应该就是传说中被四龙寨抢走,做压寨夫人的女子。 原来她们竟然被关押在这。 在知道她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为了不打草惊蛇,进忠毫不犹豫的往回返。 只要他尽快将怀里的证据交给皇上,再等和珅带兵前来,就可以将她们救出去了。 可在路过那个昏迷的妇人,进忠思考了一下,便拿出手帕垫在那个女人的手腕上,直接将她拖回了房门大开的房间内。 倒也不是进忠没有同情心,只是他不想在这几天内,有人在无故牺牲。 设想一下,当陈天荣的人再次进来送饭时,看到有人已经跑出来,那么不用想,必定会受到惩罚。 既然如此,进忠还不如直接把她丢回房间里。 做好一切后,他又回到地面上,边与魏嬿婉将现场恢复原状,边给他讲解起这下面都有什么。 在魏嬿婉听到下面竟然有20多个女子时,顿时心疼的直皱眉。 可没办法,进忠说的的确有道理,凭他俩现在还不能救走这么多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他们两个要寻一些错事,好离开陈府。 就在他们苦思冥想时,机会就这么意外的撞了上来。 翌日。 魏嬿婉端着一大盘酱肘子,咽了口口水,她在心里犹豫,是把它弄掉罪过大,还是偷吃了它罪过大。 就在这时郭嘉笑眯眯的拿来一个同款酱肘子,递到了魏嬿婉面前。 魏嬿婉奇怪的抬头看去比划着——“你给我肘子干嘛?” 郭嘉一看魏嬿婉那馋样,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出去买的,我看你总是对肘子流口水,想来你应该爱吃,所以买来给你解解馋。” 魏嬿婉是那种大馋丫头吗?当然不是! 这叫什么?这叫嗟来之食,你当我魏嬿婉不知道吗?这小子肯定在嘲笑自己! 就在她刚想狠狠拒绝时,一只大手突然伸出来,将肘子狠狠打翻。 接着,就是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打向了郭嘉。 进忠原本还在愁要犯什么错,才能被退回人牙子那里。 结果抬头就看见郭嘉挡在魏嬿婉面前送她肘子。 这小子身上的谜团还没解开,他居然还来撩拨婉婉。 哎呀,这不是瞌睡了就来送枕头吗? 这必须得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啊,不对,这必须得好好利用一下。 于是进忠上前就是一顿王八拳,虽然郭嘉是护院,会些武艺。 但现在进忠的人设是虽然不会武,但力大如牛。 所以基本上是他压着郭嘉在打。 第150章 我不介意 很快,他们二人的打斗,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压制,吸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 就连管家都来了,他赶紧让几个家丁将二人分开。 他看着哭红眼睛的魏嬿婉,以及即使被拉开,依然气鼓鼓的进忠,和鼻青脸肿的郭嘉。 连忙将三人叫到一边呵斥,“你们干嘛呢?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打斗,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魏嬿婉连忙装作焦急的样子,比比划划。 可奈何管家看不懂,他见进忠原本就不会说话,此时还耿耿个脖,根本没法沟通,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郭嘉。 这三个人里,唯有他会''''说话''''。 原本进忠还以为他会落井下石,但没想到他竟然丝毫没有欺负他们是聋哑人,反而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我买了个肘子,打算追求春草姑娘,可能是太过孟浪了,让秋树大哥误会,所以才挨了打。” 如果不是他在装作聋哑人,进忠真想翻个白眼,谁是你大哥? 况且我用你帮我说话吗?这要是走不了,怎么办? 不过还好,管家一听事情经过,当即觉得进忠脾气不好,就要找牙婆退人。 可魏嬿婉一看管家放进忠走了,她还在这呢。 于是她狠狠心,伸手给了郭嘉两个大嘴巴子。 郭嘉都被打蒙了,但一想也情有可原,因为自己人家大哥都被赶走了,可不得挨打吗? 这边管家一看这小丫鬟的脾气也不小,干脆兄妹俩一起都退回去吧。 郭嘉一看到这不干了,妈蛋!就送个肘子,结果连喜欢的姑娘都要被赶走了。 他当即也提出辞呈,毕竟他是做护院的,并不是买来的奴仆,只要不要这几天的工钱,他可以随时离开。 就这样,他一路跟着管家进忠魏嬿婉三人来到牙婆的牙行,将进忠他们退了回去,牙婆也不推辞,痛快的拿出30两交给管家。 反正回头这俩人也得补上,她不心疼。 原本进忠与魏嬿婉想要直接离开去找毓瑚。 可怎奈何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到最后还是进忠扛着魏嬿婉翻墙才成功逃跑。 而将人跟丢的郭嘉,则是一脸懊恼的坐在巷子口,抚摸着脸上被魏嬿婉抽出的两个红印子,祭奠起自己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而另一边进忠与魏嬿婉向着毓瑚住的客栈走去。 进忠看着前面人娇俏的背影,欲言又止。 半晌,他才鼓起勇气询问道: “婉婉,你觉得郭嘉怎么样?”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在陈府时看见了婉婉在郭嘉出现的那一刻,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 面对他的主儿,进忠永远都是自卑的。 婉婉那么完美,在他眼里,无异于是仙女一般的存在。 他前世即使再爱也没敢染指过,因为他觉得他心爱的姑娘,只有这天下身份最高的男人才配得上。 然而到了今生,纵使他们已经确定了在一起,可他时常还会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与婉婉结为夫妻。 不是婉婉没有给他安全感,而是他总觉得自己不配,一个凡人又怎么配得上一个仙女? 他甚至有的时候会想,这一世的种种是不是他在魂飞魄散前的幻想? 亦或者是他前世不得不扮成太监时的一场梦,等梦醒了,婉婉,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炩主儿,而自己还是那个躲在暗处,卑微到淤泥里的进忠。 魏·看见肘子眼睛才亮·嬿婉,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问的一愣。 由于她走在前面并没有看见进忠的表情,于是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下。 她刚刚抽了郭嘉两个大嘴巴,郭嘉也没生气,以及他明知道自己与进忠哥哥不会说话,却还是没有撒谎强词夺理。 “还行,脾气挺好的,人品也不错。” 待魏嬿婉说完,进忠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已经开始酝酿起无尽的风暴。 无尽的自卑使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恨不得想将魏嬿婉完全藏起来,就像那些地窖里的女人一样,一辈子只面对他一个人。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抓向了魏嬿婉…… 魏嬿婉看着自己被轻轻牵起来的手,好奇的看向进忠,就这一眼,她便知道了自己这个情郎有心事。 她轻轻回握住进忠的手,询问道: “怎么了,进忠哥哥,是有什么心事吗?” 进忠到底是没舍得伤害自己的姑娘,他只是轻轻拉着魏嬿婉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般,极为痛苦的说道: “婉婉,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不介意——我不介意咱们三个生活在一起。 前提是我不会退出,当然,他也得能接受,不接受就不能怪我了。” 魏嬿婉被他话里的内容震惊到表情失去了管理。 “这都是哪跟哪啊?什么叫你不介意三个人生活在一起? 那个人是谁?你要纳妾啊? 不对,你不退出?你要当妾呀?也不对! 不是,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合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突然,魏嬿婉结合到上下文,进忠刚刚问她对郭嘉的印象怎么样? 所以那第三个人是郭嘉! 魏嬿婉真的是被气笑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没给进忠哥哥安全感,让他误以为自己会爱上一个见过没两面的陌生人。 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能让进忠这样的男子在他们的感情里患得患失,一定是自己这个未婚妻没做到位。 看来是时候表示一下了!!! 想到这,魏嬿婉当即咬牙切齿的伸出手揪住进忠的耳朵狠狠一扭。 “好啊你,胆肥啦!还没等成亲呢,你就打算把姑奶奶我推给另一个男人。 你心可真够大的呀!姑奶奶告诉你,这辈子我就你一个男人了,再让我听到这样倒反天罡的话,小心我把你耳朵揪下来! 哼!!!” 说完,独留下即使被揪耳朵也还呲着大牙傻笑的进忠,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背对着进忠,魏嬿婉捂着发烫的脸,在心里嘤嘤嘤。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进忠撒泼,真是太羞人了,但没想到进忠哥哥喜欢这个调调。 算了,以后没事搞搞这种小情趣,也是可以的,谁让她善解人意呢? 与毓瑚成功汇合后,他们三人便向城外走去。 可就在他们刚踏出城门,就看见外面整装待发的一批绿营军士兵。 他们见状,知道事不好,毓瑚连忙拽住一旁正在看热闹的老妇人询问。 “哎,这位老姐姐,这怎么聚集了这么多官兵啊?” 那老妇人一见有人跟她打听八卦,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这你都不知道,这不是要出兵剿匪四龙寨嘛! 要我说呀,这县太爷上任三年以来,就做了这一件好事。” 进忠他们闻言,顾不得说太多,立马来到他们几天前存放马匹的村庄。 趁着官兵还没出发,他们先一步快马加鞭向四龙寨跑去。 而此时,四龙寨里众人还在翘首以盼进忠他们与和珅的大部队呢。 丝毫不知道马上就要兵临城下。 第151章 这该死的仪式感 进忠三人丝毫不敢歇息,一路疾驰,终于赶在绿营军到达之前,回到了四龙寨。 到达山寨的第一件事,进忠就率先赶紧向弘历跑去。 弘历他们此时正与靳家人再聚义厅。 猛地看见进忠神色紧张地跑进来,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他们的心头。 果不其然,进忠来到弘历面前,在进家三兄弟的惊讶中,单膝一跪,将怀中的册子以及书信交到弘历手中。 靳承岩:看破不说破…… “主子,这就是陈家与直隶总督孙家淦、郎房县令于重所勾结的所有证据。 还有,孙家淦已经派兵攻打四龙寨了。”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还在因为进忠在弘历面前行如此大礼而惊讶靳家人,瞬间站直了身子。 弘历接过证据,连忙将进忠扶起,“消息可准确?” “是我们亲眼看到的。”随后赶来的毓瑚接口道。 就在他们商量对策时,突然有哨兵来报。 “禀寨主,山下突然有大量官兵涌上山来,是否要召集咱们寨的人拼死抵抗?” 靳承岩砰的拍响桌子,“抵抗!都他娘的打上山了,还不拼死抵抗,等着掉脑袋吗?咱们反……” 靳承岩刚想说反了,突然他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位的皇帝,皇帝身边还有一个他当九门提督的外孙。 于是他当即话锋一转,“咱们反正还有后手,别怕,那个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听靳忠的吧,他比我有经验。” 说完后,靳承岩开始复盘自己刚刚的话,像不像要造反?应该没有吧? 没事,就算像的话,也有外孙子帮自己撑腰。 想到这,他当时就挺直了腰杆,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于是进忠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拿下了四龙寨的指挥权。 关键是四龙寨地势险要,虽然易守难攻,但首山的所有机关还得是靳家人了解,进忠莫名其妙的被委以重任,他都有一些懵。 但一想到和珅也要带着兵马赶来,可千万别误伤了友军。 于是他问那个哨兵,“那些士兵都穿什么样的衣服?” 要知道进忠这样问,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这次请和珅去调的兵,乃是京中的八旗骁骑营。 骁骑营是有八旗颜色所对应的正式甲胄的,而汉军旗绿营军则是普通军服。 那人略一回想便回答道:“那批官兵们身穿黄色战甲,带有红边。” 进忠他们一听当即放下心来,这来人分明就是镶黄旗的骁骑营将士。 也就是说,和珅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和珅风风火火的穿着军装,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拿着一柄剑,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从外面冲了进来。 在场的靳家人除了靳承岩,其余都被和珅这一身装扮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是个官啊! 靳家三兄弟看着胸有成竹的老爹,连忙凑上去问道: “爹,这是怎么回事?” 靳承岩缓缓的捋着胡子,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瞧你们三个毛毛躁躁的样子,不用急,一会儿还有更惊讶的呢!” 这边和珅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想对着弘历下跪。 结果被弘历一个眼神制止,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不能承认自己皇上的身份,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和珅见状,瞬间了然,他又转头面向进忠下跪。 既然弘历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目前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只能是九门提督进忠。 “末将来迟,望苏都统恕罪!” 进忠一抿嘴,净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起来吧!” 和珅站起来后,连忙将手里的东西以及包袱交给进忠。 “都统,这是傅恒大人让我拿给您的。 这是你官服,这是圣旨,这是代天子斩贪官的尚方宝剑。” 等会,尚方宝剑? 皇上还在这呢,搁哪弄的尚方宝剑? 进忠看向同样摸着下巴,正在疑惑的弘历。 这不是朕平常练着玩的那把剑吗?傅恒真是胆肥了,连尚方宝剑都敢冒充。 进忠看弘历缓缓点了下头,便也明白这是皇上默认了尚方宝剑这一说法。 于是他接过宝剑,又接过圣旨,当然这是一道空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弘历随便填写内容。 进忠又一脸黑线的接过官服,形式感这么重干嘛? 我不有官印嘛,难不成还会有人认为官印也能作假? 仿佛是看出了进忠的疑惑,和珅为其解答了起来。 “傅恒大人说了,官服与官印不一样。 官印你得现掏,万一碰到高手还没来得及掏出来,你就被砍死了。 官服直接穿身上,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人碰不得。” 进忠疑问脸,“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被砍死的人吗?” 但虽然这么说,可进忠还是与弘历一起前往住处换衣服。 当然,弘历是为了写圣旨。 这边的靳家兄弟都傻了。 靳老三拽着靳承岩衣袖,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这这,爹,刚刚那和珅管战儿叫什么? 苏都统?!!! 九门提督——苏战?!!!” 靳承岩还是老神在在的捋着胡须,“没错,我靳承岩的外孙,就是新上任的九门提督。” 这时,靳老二也反应过来,“那、那战儿的主子是——” 这时魏嬿婉突然打断他的话,“二当家的慎言,艾老爷谁也不是,那位就是单纯的艾老爷。” 眼看着平日里一脸和善的魏嬿婉都如此严肃的警告,靳家三兄弟立马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利害。 当即就把嘴闭得严严实实。 很快进忠换好官服,跟在弘历身后来到了众人面前。 现在弘历因为身份的原因,直接放权给了进忠。 于是进忠带着和珅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四龙寨的操场。 这里已经聚集了所有的四龙寨人,虽然他们人多,但还是被刚刚和珅带来的将士们围在操场中央。 进忠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让人搬了把椅子,拿着新出炉的'' 尚方宝剑 ''便直接坐了上去。 而和珅则是拿着圣旨,穿着军装站在他身后 四龙寨的人哪见过这个阵仗? 虽然他们不知道进忠的官职是什么,但有眼尖的已经看到他官服上绣的麒麟补子。 这时便有有见识的人当即惊呼道: “是一品武官!咱们寨主的外孙子是一品武官!” 其实九门提督乃是二品,但为了表达重视,特许旗官服上绣有一品才能绣的麒麟。 进忠也不说话就任由他们讨论。 “天呐!既然寨主的外孙是一品官,那是不是说明咱们就不用怕剿匪了?! 咱们有这背景,还怕什么啊!” “可是咱们周围现在这么多官兵,这靳英雄、呸!这靳将军是不是来诏安的?” 第152章 血缘关系 此时,靳家人也在操场上,所有寨众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们,想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猫腻来。 可这一家四口人,却显得格外淡定。 只见他们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来到进忠面前齐齐一跪。 “草民靳承岩/靳广道/靳广德/靳广仁,参见九门提督大人。” 这一下直接把四龙寨的寨众吓得鸦雀无声。 随后,他们也反应过来迅速的跪下拜见。 “草民拜见九门提督大人!” 因为自己是官,靳承岩他们是民,所以这一下不跪也得跪。 但他们是长辈,自己是晚辈,所以在所有人都被震慑到后,进忠连忙上前扶起靳承岩。 等所有人都站定后,进忠并没有马上宣读圣旨,而是再度回到座位上,不知在等着什么。 就在这时,靳武突然从人群里跑了出来,一下子就扑到了进忠怀里。 他用着毛茸茸的小脑瓜,在进忠怀里开心的拱来拱去。 “哇,哥哥好帅,哥哥好威武!” 进忠则是温和的摸摸他的头,轻拍他后背,轻声说道: “乖小武,哥哥还在等人,先起来,站在和珅哥哥边上好吗?” 靳武闻言,乖乖的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到和珅身边站住。 和珅同样揉了揉靳武的头,感觉这小子挺可爱,又掐了掐他的脸蛋。 靳武则是一脸乖巧的任他蹂躏。 四龙寨众人经过刚刚的震慑,再加上进忠现在又如此随和,不由得在心里对他更加信服。 他们就这样毫无怨言的站在操场里等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众人便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从寨子外传来。 于是孙家淦与于重他们经过重重关卡,好不容易来到四龙寨大营后,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大批镶黄旗骁骑营将士。 再往里便是一千多平民打扮的寨众。 此刻,他们正整齐划一的分开两侧,齐齐看向他们。 而就在队伍的尽头,一个身穿麒麟补子官服的英俊男子,正靠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军服,面若好女的男人,眼神凶狠的望向这里。 由于孙家淦是外派官所以他并不知道进忠是谁。 但看其官服应该是一品武将。 孙家淦虽为正二品,但他既是武将,也兼任文臣。 他自认自己这个正二品不比一品武将差,于是抬手制止身后的官兵们向前,只是带了四五个人拿出官架子缓步走到了进忠面前。 没有行礼,孙家淦居高临下的直接问道: “不知这位同僚是哪位?现在坐在这儿,又是否想要阻碍本都督剿匪?” 进忠歪着身子,一只手拿着尚方宝剑,一只手肘撑着椅子扶手,纤长的手指在嘴角处一点一点的。 一股子霸气狂捐之感扑面而来,虽然他坐着,但却丝毫不比孙家淦站着的气势差。 进忠挑眉,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般缓缓吐出两个字: “苏战。” 没有多余的自我介绍,仅仅两个字便让孙家淦皱起眉头 而跟在他身后的于重,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不禁脱口而出道: “是九门提督!天子近臣!” 这边靳家人在看到孙家淦的那一刻,纷纷眼球充血,想要冲上前来与之拼命。 但好在理智压制住了他们,因为他们知道能为他们做主的人已经到了。 而靳武看到孙家淦之后,突然想起自己娘亲与哥哥被砍杀的画面。 当即就要发疯一般冲向孙家淦。 和珅在他身旁,发现他不对劲,当即便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将人拦腰抱住。 进忠听见变故,回头淡淡瞟了一眼,就这一眼便让靳武安静下来。 因为别人没看到,可他看得清清楚楚,进忠这一个眼神中包含了满满的安慰,以及一切交给我放心的意思。 虽然他的智商只有七八岁,但并不代表他真的傻透气,面对他信任的人时,还是很听话的。 就这样靳武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孙家淦见进忠同为二品官,此刻竟然还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再怎么说自己年纪也在这,还能被一个毛头小子这样无视? 于是他便指着进忠怒斥,“好个狂妄的小儿,不要以为你是天子近臣便可以目无礼法! 我还在站着,你竟然坐得安安稳稳,本都督一定要上报皇上,治你个狂妄之罪!” 进忠看着他义正言辞的狂喷唾沫星子,用手指挖了下耳朵,然后利落的站起身,缓步走到孙家淦的面前。 但由于进忠比孙家淦要高出半个头,两人贴近后,进忠就这么低垂着眼睛俯视他。 此举竟然使得他的压迫感更强了。 两个身穿高位官服的男人相视而立,此刻谁退缩谁就率先输了一层。 进忠看着面前脸色开始发白的孙家淦,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声音阴冷的说道。 “要不您老人家去坐坐?” 孙家淦仰头看向进忠,原本还想着想要用眼神震慑一下对方,可没想到他自己反倒被进忠的那股子阴阳怪气,逼得退后了一步 可他退一步,进忠便进一步,直到退后两三步后,孙家淦的心神才从那股子骇人的气势中挣脱出来。 进忠见状,无趣的一耸肩,转身离开,不再正眼看孙家淦一眼。 靳家人在看到这一幕时,顿时就明白,进忠这是在为他们找场子。 当即心里一暖,他们知道这次真是复仇有望了。 孙嘉淦被羞辱至此,但他却拿进忠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气急败坏的厉声质问起进忠。 “好好好,苏战,算你厉害,看你今天的态度,难不成是要阻止我剿灭这四龙寨? 莫不是你早已私通悍匪,与这土匪窝有勾结?” 谁料,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进忠背对着他,侧过头没有丝毫犹豫的承认道: “你说对了,我不仅与这土匪窝有勾结,还与他们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一时间孙家淦大为震惊,他连忙后退几步哆嗦着手指指向靳家人,“你是说,你与这靳家……” 怎料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进忠唰的一下抽出尚方宝剑,一个转身,剑尖直指孙家淦,一字一顿的阴狠说道: “没错,你当年所害死的,正是我的两位亲舅母与弟弟们!” 第153章 接旨吧! 见总督被剑尖指着,那些被他带来的官兵们齐齐抽出长刀,就要冲上前来救人。 但进忠可不惯着那一套,只见他将长剑向前一送,直接抵在孙家淦的心口处。 接着霸气的喝道:“这是皇上亲赐尚方宝剑,我看你们谁敢动!” 与此同时,骁骑营的将士们也纷纷抽出刀指向绿营军。 不看别的,单看双方所穿的战甲,与配的刀具,便能看出差距。 再加上这些将士全部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回来的。 所以,虽然骁骑营的人数少,但比起绿营军却丝毫不落下风。 而四龙寨的寨众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拿起手里的镰刀锄头指向绿营军。 那意思很明显,只要他们一动,这一千多寨众便会不顾死活拼杀上前。 靳家人从来没想过,在他们这小小的四龙山寨里,竟然会有如此大场面的持械对峙。 一时间绿营军被这场面所撼,只能灰溜溜的将刀收回。 弘历虽然不方便出面,但他还是躲在一旁偷看。 当他看见进忠拔剑指向孙家淦时,真真让他急了一瞬。 不为别的,他就怕进忠这小子心眼太直,当着众人的面将人杀了。 因为不管怎么说,现有证据,只能证明孙家淦受贿,但一日没在他府里搜出这些银钱,他便有可能摆脱罪名。 万一人家留了个心眼,将所受贿的银钱全部打包封装,到时孙家淦反口说自己这是诱敌深入,假装受贿怎么办? 当然,有很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但这里只要有一丝可能性,就能让孙家淦绝地翻盘。 到时随意斩杀无辜正二品朝廷命官这个罪名,便能让进忠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他想着宁可暴露身份,也要保下进忠时。 大寨外突然又冲进来一大批官兵。 而带队的正是弘历亲自任命的八府巡抚——郭其善。 弘历见状,立马停住了脚步,继续观望起来。 而这边进忠眯起眼睛看向不速之客,之前他曾远远的看过这个人。 所以进忠便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郭其善。 也是这次弘历降旨命其暂替直隶总督一职的人。 虽然认出了来人是谁,但进忠的剑并没有收回,还是直直的指向孙家淦纹丝未动。 郭其善是来阻止孙家淦剿匪的。 因为他知道这些所谓的土匪,其实都是普通老百姓被逼上山,落草为寇。 但郭其善紧赶慢赶的还是来晚了一步,原本他刚一进来时,还以为只能看到满目疮痍。 但没想到的是,他一进来便看见一操场的将士平民,拿着武器正对着他们。 吓得他赶紧叫停后面的官兵,生怕官兵过来刺激到这些人,再引起战斗。 郭其善视线向着最前面的主位看去,那场景顿时惊得他瞳孔一缩。 这怎么个意思?两个朝廷大员正刀剑相向? 不应该说是单方面碾压。 郭其善认识孙家淦,但他不认识进忠,只能大声喊道: “那位拿剑的大人,冷静一下!” 说着,他不顾自身安危,带着身后一名小将径直穿过人群,来到两人面前。 进忠注意到那小将的脸,顿时在心里暗骂: ——真他娘的阴魂不散,怎么哪都有他? 原来那小将不是别人,正是郭其善的儿子——郭嘉。 他当初进入陈府,也是为了找到陈天荣与于重、孙家淦勾结的证据。 由于郭嘉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所以郭其善还不能任由直隶总督,就这么血溅当场。 他连忙陪着笑脸,劝道: “这位大人,您冷静冷静,就贸然杀死正二品朝廷命官,纵使您是一品,也够喝一壶的了。” 进忠瞥了一眼郭其善,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痛快的收回宝剑,将其插进剑鞘后。 义正言辞的说道: “谁说本官要斩杀他?他不是来剿匪吗? 好啊!和珅将圣旨拿来!” 闻言和珅恭敬地将圣旨递到进忠手里。 只见进忠接过圣旨,朗声说道: “四龙寨寨主靳承岩、协同四龙寨众人接旨!” 听到苏战竟然拿出皇上的圣旨,孙家淦瞳孔一缩顿感不妙。 靳承岩听到进忠的召唤,稳步上前在恶狠狠的瞪了孙家淦一眼后,跪下说道: “草民靳承岩接旨。” 随着他的跪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呼啦啦的对着圣旨下跪。 在屋里偷看的魏嬿婉几个人当即也要跪下,结果弘历一摆手,“这么远了,你们不用跪!” 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又站了起来。 因为刺激太过,孙家淦一时忘了反应,在所有人都跪下后,只有他站着。 进忠一看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当即给了和珅一个眼神,和珅会意,直接上前对着孙家淦的腿弯狠狠的踹了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 “妈的,宣布圣旨你都不跪,你找死是不是?” 孙家淦被踹的,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但疼得他龇牙咧嘴,也还是没敢有脾气,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原地听旨。 在踹完人后和珅也利落的下跪,见所有人都跪下后,进忠便开始宣纸。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公赏罚以定干戈,求贤未尝少怠,爱民如恐不及,遐迩赤子,咸知朕心。 切念靳承岩、靳广道等,素怀忠义,不施暴虐,归顺之心已久,报效之志凛然。 虽犯罪恶,各有所由,察其衷情,深可怜悯。 朕今特差九门提督苏战捧诏书,亲到四龙山寨,将靳承岩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行赦免。 给降金牌一面、红锦一疋,赐与靳承岩。 头领银牌三面、绿锦三疋,赐与靳承岩部下头目。 赦书到日,莫负朕心,早早归顺,必当重用。故兹诏敕,想宜悉知。 钦此!” 听到这,孙家淦当场便流下一头冷汗,他没想到,四龙山寨竟然真的被招安了。 还是皇上亲自下旨招安,难道说,皇上是看在苏战的面子上吗? 如果是这样,六年前的那场招安,必然会引出巨大的麻烦。 就在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有一些麻烦时,根本没料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进忠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宣布完圣旨后,并没有让众人起来。 而是继续说道: “奉皇上口谕,孙家淦,于重勾结刁民,冒充土匪肆意烧杀抢掠。 谎报年景,私自上调粮税,并将粮税贪污。 朕现命乾清门副统兵和珅,率骁骑营将孙家淦、于重、陈天荣等人,押回京城,容后发落! 另命,八府巡抚郭其善,暂代直隶总督一职,并查清此案上报朝廷。” 在说完口谕后,进忠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瘫倒的孙家淦等人,邪气的笑道。 “几位,还等什么呢?接旨吧!” 第154章 大明湖畔 不理会瘫软在地的孙家淦等人,进忠将圣旨交到靳承岩手中后,将人扶起。 “快将圣旨收好吧,外公。” 靳承岩没想到苦苦等待许久的一声外公,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在耳边响起。 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嗓子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靳广道三兄弟,则是双眼泛红的一人拍了进忠肩膀一下。 “你小子好样的。” “战儿,可以呀!” “你这21岁可比我那时强多了!” 进忠在接受完三个舅舅的夸赞后,他转向靳承岩这边,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怀抱将这个年轻的老人抱住,轻轻在他耳边说道: “外公,别来无恙……” 靳承岩回抱住怀里的外孙,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好孩子,我这有你爹娘的衣冠冢,一会儿带着你媳妇去拜拜吧。” 进忠一直以来遗憾于没给父母立碑,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外公这里竟然有父母的衣冠冢。 “好,一会儿我们就去。” 魏嬿婉见这边的骚乱已经平息下来,连忙与李玉毓瑚他们跑上前来关心他。 而弘历则是因为郭其善在这,没办法露面,所以一直留在后面。 “进忠哥哥,你没事吧?” 进忠原本还沉浸在伤感的思绪中,结果被魏嬿婉这么一叫,一下子就回过了神。 糟了,郭嘉还在这呢! 这小子连婉婉做完易容后都能喜欢上她,就现在看到婉婉的真实面貌,不得像个苍蝇一样贴上来吗? 急的进忠连忙抓住魏嬿婉的手,就想向山寨后方走去。 这时孙家淦于重一干人等已被和珅押走,郭其善也紧随其后去调查此案。 可本应该跟郭其善走的郭嘉,突然觉得进忠与刚来的魏嬿婉怎么看怎么眼熟。 于是他站住脚步,顶着一张青紫的脸巴巴的凑到二人面前,欲言又止。 进忠本想无视他,带着婉婉赶紧走,但已经晚了,魏嬿婉已经注意到了郭嘉。 “哎?进忠哥哥,他不是……” 郭嘉听到魏嬿婉的话,顿时眼前一亮,“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魏嬿婉看着他青紫的眼眶以及红肿的嘴角,有些心虚的否认道: “没,不认识,哈哈哈,我们怎么能认识你呢?” 说完,她反而主动拉起进忠的手,直接逃跑。 在祭拜完进忠父母的衣冠冢后。 一行人就要离开四龙寨了。 不提靳家人多么依依惜别,总之六个人的旅程,现在变成了五个人继续南下。 经过孙家淦这个案件,剩下的路程竟然无比顺畅。 很快,他们来到了山东省济南府。 但由于弘历计算的日子,阿若应该快生了,所以济南府便是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 大明湖。 进忠他们在大明湖整整玩了四天。 这里风景优美,景色宜人。 进忠与魏嬿婉手牵手漫步在湖边,微风吹来让人感觉无比的幸福。 二人走在一起,什么也不用说,岁月静好一词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在第二天,几人外出游玩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霎时间,豆大的雨点向众人兜头砸下。 避无可避,他们便就近找到了一座宅子,决定到这里避避雨。 砰砰砰! 进忠走上前来,敲响宅子大门。 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一道清丽的少女声传来。 “谁呀?” 进忠听到竟然是一个女子说话,下意识觉得不妥,便想要皱眉离开。 可他一回头就看到婉婉几人虽然穿着蓑衣但裤脚鞋子还是被淋湿,如果再不赶紧找到地方避雨,肯定会染上风寒。 没办法,进忠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我们是外地来游大明湖的旅人,突遇大雨还望主人家能让我们进去避避雨。” 进忠话音落下,就听大门被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只见开门的是一个面容秀丽精致的姑娘。 就在那姑娘的眼睛接触到进忠的那一刻,瞬间亮了,直勾勾的盯着进忠看了起来。 进忠直觉这里会是个麻烦,但他左右看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人家,只有这里。 无奈,进忠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再次开口。 “这位姑娘不知可否让我与家人们进去避避雨?” 听到进忠再次说话,那姑娘才仿佛回过神来。 她的脸瞬间便布满了红霞,她结结巴巴的回应。 “我也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去问问爹娘。” 说完连大门也没关严,赶紧向里面跑去。 进忠再次无奈的,伸出手将大门缓缓合上。 在这空档进忠赶紧叫几人到檐下避雨。 他扯着袖子,小心翼翼的擦干魏燕婉脸上被崩到的雨珠。 然后向众人解释起当前情况。 “刚刚开门的,应该是这家的女儿,让咱们进去,她做不了主,所以去请示父母了。” 弘历理解的点头。 很快,大门再次从里面打开,这次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只见他打量了众人一眼。 瞬间,就从蓑衣缝隙中看到这几人穿着华贵,并且发现弘历的扇子坠更是价值不菲后,便喜笑颜开的将大门打开。 “刚刚听我女儿说你们是来避雨寄宿的吧? 快进来吧,可别感染上风寒。” 进忠听到他的话,皱起眉反驳道: “我刚刚说的是避雨,并没有提过借宿一事,等雨停了,我们便走。” 谁知道听到进忠的话后,那中年男人竟然哈哈一笑,“那个不着急,一会儿再说,快进来吧,怪冷的!” 说完,中年男人便带着众人往里走,边走他边做起自我介绍。 “本人名叫夏舟,就在这大明湖旁做了点小生意,刚刚给你们开门的是我的独生女,夏雨荷!” 夏舟虽然嘴里说着话,但脚下的速度却没耽误。 不多时,便将他们带到了客房,并且还准备了干净的衣服。 待所有人换洗完毕,夏舟又热情的将他们带到大厅。 这里竟然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一眼,好家伙,这手脚够麻利的。 而此时夏雨荷与她的母亲夏郑氏早已等在这里。 眼看着主人家这么热情,弘历也没多想,只觉得不好推辞,便干脆利落地坐下准备开吃。 进忠皱着眉看着同样落座的夏雨荷,在他们大清,作为未出阁的女子,就这么贸然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外男一桌吃饭,显然这并不算很有家教。 这也是为什么他出门在外,一直与婉婉以夫妻相称的原因。 第155章 雨越下越大 席间,夏舟率先倒满一杯酒敬向弘历他们。 “哎呀,咱们都坐到一桌吃饭了,夏某还不知道几位该怎么称呼?” 进忠他们这才想起,还没有自我介绍。 好家伙,这夏家人的心也是够大的了,他们一行人虽然有男有女,可说到底有三个男人在里面,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开始生火做饭,请人吃喝。 不知道为什么,进忠越看这夏家人,越觉得不靠谱。 听到夏舟的问话,弘历开口依次做起了介绍,“在下姓艾,叫艾鑫。 这个年轻人是我侄子艾忠,他旁边坐的是他妻子嬿婉。 这位是我的管家,李玉。 这位是嬿婉的母亲,也就是我侄子的岳母毓瑚。” 弘历因为在四龙寨时已经暴露了假名字,于是只能再重新取一个,这次干脆叫艾鑫 这边一听到进忠竟然有了妻子,夏雨荷原本亮晶晶的眼神,当即就黯淡了下来。 魏嬿婉瞬间就察觉到了夏雨荷情绪上的不对,她一眯眼睛便知道,这夏雨荷恐怕是对进忠哥哥有意思。 但虽然别人看不出来,可她却能感觉得到,进忠似乎对这一家人并没有好感。 如此,魏嬿婉便放心了,但她可不是那种大度的女人,面对喜欢自己未婚夫的女人依旧保持无动于衷。 于是她灵机一动,立马伸出筷子给进忠夹菜剥虾,尽显恩爱。 夏雨荷看见这一幕,刺眼极了,虽然她与艾忠没接触过多久,但她在开门的那一刻,早已一见钟情。 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已经成亲,并且还在自己面前大秀恩爱。 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于是在一次失神中,她的筷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就在她弯腰去捡的时候,魏嬿婉眼珠一转,立马用脚勾住进忠的小腿,轻轻摩擦。 进忠顿时被她蹭的眼神一暗,立马伸出右手按住温嬿婉,不让她乱动。 但魏嬿婉并没有罢休,顺势将自己的左手与进忠的右手十指相扣,继续用自己的金莲摩擦着进忠的小腿。 作为未出阁的女子,夏雨荷哪见过这种调情? 当即就臊的她双颊泛红,她立马起身看向进忠二人。 可偏偏在桌子下面暗通取款的二人,明面上却无比正经。 甚至因为进忠的右手被扣住,魏嬿婉竟然还将饭菜喂到进忠的嘴边。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调笑起二人感情好,真真是蜜里调油。 看着二人脸上的幸福笑意,夏雨荷更是气的连饭都没怎么吃,直到散席,她还在暗自生气。 这边饭都已经吃完了,可雨还是没停,于是夏舟提议让他们住下,等第二天再走。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进忠他们还真走不了了,只能住下。 同样的,由于知道进忠与魏嬿婉是小夫妻俩,所以他们还是住在同一间客房。 其余人则是一人一间。 一进到房间内,进忠立马从身后抱住魏嬿婉,接着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轻声问。 “婉婉,你刚才在饭桌上干嘛呢?” 魏嬿婉脸蛋红红的转过身,推开进忠,“你想做什么?今天可不行……” 进忠一算日子,嗯,今天的确不行。 便也息了心思,直接抱着魏嬿婉直接睡下。 可他们睡下了,还有人没睡着。 夏雨荷看着房间内的父母二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们说什么?让我去谁的房间?” 夏舟给夏郑氏递了一个眼色,夏郑氏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家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于是他只能听从丈夫的话语,劝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半夜去闯男人的房间。 “雨荷,你就听你爹的吧,他总归不能害你…” 夏雨荷闻言,激动地打断母亲的话,“不能害我?让亲生女儿半夜私闯男人房间,这叫不能害我? 况且你们没看那艾鑫都已经30多了,而女儿今年才16岁! 他都快能生下我了!” 夏雨荷的话成功堵住了夏郑氏的嘴,她也不知该怎么劝女儿了。 见此夏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妻子一眼,接着开始分析利弊。 “你懂什么?你以为那是个普通的30岁男人吗? 你们就没看到艾鑫腰上挂的玉佩吗? 那可是只有皇室才能佩戴,当年我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曾见过某个王爷戴过差不多的,因此才能认识。 艾鑫艾鑫,爱新觉罗! 这也就代表,只要雨荷能嫁给他,咱们便也是皇亲国戚了,就不再是人人看轻的商户。 你们想想这是多大的荣耀!” 夏雨荷一时间被说的有些意动, 她因为是小商人的女儿,从小便被人看轻,受过不知多少气。 但弘历虽然长相英俊,可再怎么说他的年纪,也让夏雨荷有些犹豫,她还想继续挣扎。 “既是如此,那艾忠是艾鑫的侄子,那同样也是皇亲国戚啊,而且还年轻,怎么就不能是他呢?” 夏雨荷的话直接把夏舟气了个倒仰,他指着夏雨荷大骂。 “你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没看虽然艾忠是艾鑫的侄子,但他们言语间,艾忠却对艾鑫毕恭毕敬。 这就证明了艾鑫的地位远高于艾忠! 再加上他现在与妻子一个房间,你怎么进去?” 夏雨荷闻言当即失望的垂下眼眸,是啊,人家还与妻子浓情蜜意呢,自己怎么能有机会? 如此能选择的只有艾鑫了。 夏雨荷深呼吸了几口,终于下定决心,按父亲说的办。 可在临行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爹,既然那艾鑫是皇亲国戚,很有可能是王爷之类的。 那身边美人肯定无数,不说别的,就说艾忠的妻子,那模样真真是俊俏无双。 有那样的美人,天天在眼前转悠,即使是侄媳妇,那也够养眼的了,女儿与她相比,丝毫没有优势。 你又怎么能保证女儿会被艾鑫看上?” 听到这,夏舟突然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女儿有所不知,早在那艾鑫用饭之际,为父便已经将这合欢散涂抹在他的碗底。 此药无色无味,若没有女子撩拨倒也无事,但你只要进去……” 这一家三口人策划的非常好,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弘历虽然是出门在外,但他身边的人对他的饮食起居都非常细心。 所以李玉与弘历的碗对调了。 第156章 塞外舞者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总之第二天一早,弘历便带着进忠他们离开了夏家。 进忠很是奇怪,他一向的直觉都很准,这种直觉甚至帮他躲过了很多大麻烦。 可他昨天明明都已经感觉到不安了,可这一夜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进忠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状态,发现没什么不同。 但唯有一点,李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萎靡不振。 李玉还纳闷呢,昨天这一夜怎么睡得这么热? 下雨天,他光穿里衣睡,竟然还被汗浸透了。 这一天,他们同样是在外面吃吃喝喝,四处游玩一直到了晚上。 魏嬿婉与毓瑚毕竟是女子,无论到了哪里胭脂水粉是必看的。 就这样五个人分成了两组,毓瑚与魏嬿婉手拉着手来到了胭脂铺,而进忠则是跟在她们身后,保护她们。 弘历与李玉他们对胭脂不感兴趣,便去了这里最大的茶馆喝茶听书。 魏嬿婉他们所去的这家胭脂铺,是济南城里最大的那一家,当然,客流量也非常丰富。 可就在她们挑选胭脂时,突然看见铺子里的女性顾客竟然纷纷放下手里的胭脂,离开铺子。 魏嬿婉好奇的询问起掌柜,“掌柜,她们为什么都走了呀?” 结果那掌柜神神秘秘的问道: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魏嬿婉三人颇为不解,“这跟她们走有什么关系吗?” 那老板听到魏嬿婉的反问,哈哈一笑。 “嗨,跟你们是哪的人没关系,是因为只有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最大的酒楼,近半个月从塞外请来了会跳胡旋舞的几个男舞者。 你别说,那几个塞外人,长的是金发碧眼,面容俊朗。 尤其是跳舞时,啧啧啧迷死个人!不论男人女人都爱看。 他们是戌时准时跳舞,一跳就是一个时辰,这不到点了,这爱看热闹的年轻人,就都去那了。” 魏嬿婉与毓瑚一听,瞬间来了兴趣。 她们在宫里这么多年,一直看的都是舞姬跳舞,还没见过男子跳舞呢。 于是纷纷看向进忠,想让他带着他们两个去茶楼看跳舞。 原本进忠在听老板讲述,有金发碧眼、面容俊朗的男子跳舞时,就直觉不好。 结果不出他所料,婉婉她们果然要去。 进忠有心想要阻拦,但一看婉婉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立马心软。 于是三人便很快就来到了济南城里最大的茶楼。 他们一到这,便看到一楼围满了乌泱泱的人群。 而二楼好的包厢早就被订了出去,看着明显挤不进去的茶楼,进忠刚要松一口气,便看到李玉正在二楼栏杆处向他们摆手。 进忠无奈,自己这个师父出来的,真是时候。 但魏嬿婉她们也已经看到了李玉,没办法,进忠只能在前面开路,护着身后的魏嬿婉与毓瑚来到二楼。 原来弘历在与他们分别之后,就带着李玉来到了这座茶楼,刚好定下了二楼视野,最好的包间。 进忠他们到的时候,时间刚好,那些男舞者刚刚站在舞台上。 很快,随着带有塞外风的音乐响起,几个男舞者开始舞动起来。 这几个男人,穿着塞外服装,略微有些暴露。 虽然不至于达到袒胸露乳的状态,但也能在动作间依稀看到衣服里那若隐若现的肌肉。 只见他们时而旋转,时而有节奏的扭起腰臀。 这样的动作,在民风还算保守的大清,已经是非常出格的存在了。 不仅是女子,就连弘历这个见多识广的一国之君,都看的津津有味。 进忠吃味的看着魏嬿婉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 时不时还拍手叫好,就连最爱吃的零食都不吃了。 就这样塞外舞者跳了一个时辰,魏嬿婉就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个时辰。 就在舞蹈的末尾,那些舞者又做了一个非常性感撩人的动作,茶楼所有的观众们集体惊呼出声,继而拍手叫好。 就连魏嬿婉这般含蓄内敛,温柔如水的女子,都夸张的捂住胸口,脸颊泛红。 等一众人散场后,在回客栈的路上,一向庄重的毓瑚,还在与魏嬿婉悄咪咪的讨论着今天那些塞外舞者。 进忠走在最后,看着魏嬿婉欢快的背影,思考了半晌,最终他咬着下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摸向怀里的银票。 就在这天半夜,在魏嬿婉一行人熟睡后,进忠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 两刻钟后,茶楼跳舞最好的舞者房门被人敲响。 等门打开后,进忠在舞者疑惑的目光里,掏出了厚厚一沓银票,然后他不知道对那男舞者说了什么,接着,男舞者向旁边让了一步,进忠紧跟其后,进到了房间里。 不多时,就听房间内传来塞外舞者的声音,很意外,他的官话说的非常不错。 “身材不错啊!” “我警告你,你离我远点!” “好吧好吧,来,扭腰摆胯——左——右,抬手摸臀向上划——摸胸——脖子——脸、咬唇、踢腿站直,一脚踏在椅子上、打开—— 你穿的太多了,动作会臃肿……” “你要再敢摸我,我就把你手扭断!” 在这的第三天、第四天夜晚,进忠接连两天没在客栈。 第五天,他们启程原路回京。 在他们回去路过四龙寨时,进忠将靳武带回京城,毕竟京城里的看病问诊,要比这县城好得多。 回程这一路上非常顺利,从山东济南到京城这一路走了将近两个月。 到京城弘历魏嬿婉四人先行回宫,进忠则是把靳武安排到提督府后,才回宫处理善后事宜。 这时,阿若已经怀胎十月,再有几天即将临盆。 慈宁宫。 太后放下书信,侧头向福珈询问道: “关于叶赫那拉家姑娘给哀家写信,想要进宫这件事,你怎么看?” 福珈温和回应,“回太后的话,这些事太后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过这叶赫那拉家的姑娘,倒是真心爱慕皇上。” 太后一听,也是啊,这姑娘为了嫁给皇上,都已经求到哀家头上,也是一个痴情女子。 不如就帮她一次吧。 第157章 进忠——苏战 弘历回宫后不久,便是重阳节,再加上他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心情很是不错。 于是便决定在重阳节当天举办一场晚宴,届时,不仅后宫嫔妃,王公大臣也要携妻带子,一同参加。 很快,来到了重阳节当天。 众位大臣早早便拖家带口进宫,等晚宴开始。 傅恒一来便看见进忠独自一人坐在相应的位置上,于是赶紧凑了过去。 自打进忠从外面回来,便一直忙着处理政务,以及与路政交接宫里的事务, 所以这还是他们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碰面。 “徒弟,你怎么自己在这?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啊?我听说你找到亲人了,还把弟弟接到了自己府里?” 傅恒这一顿炮雨连珠,连气都没喘的问了一大堆。 原本还心不在焉的进忠,在看见傅恒后也很高兴。 “师父,好久不见,嗯,徒弟找到了亲人,有一个表弟身体不太好,所以进京调养。” 傅恒点头,接着开始关心起徒弟的终身大事。 “你跟嬿婉什么时候成亲啊?用不用为师帮你去讨一封赐婚圣旨?” “还不急,婉婉年纪还小,想着等她20岁再成亲也不迟。 况且徒弟现在还不够格娶她。 亦或者,徒弟若能提前为她挣下诰命,到那时便提前娶她。” 傅恒一听,顿时对他的真诚佩服万分。 “你小子都已经是九门提督了,娶一个宫女,竟然还觉得自己不够格。 我看你已经被嬿婉拿捏的死死的了。” 就在二人低声说话时,身边来了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这俩个外国人不是别人,正是为皇帝画像的郎世宁,以及刚来大清没多久的助手tony。 由于朗世宁是外国人,他在宫里也仅仅是皇上的御用画师,所以他与在座的大臣们不熟悉。 他带着助手扫视一圈,突然发现,有一个大官竟然长的如此面善,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能没见过吗?因为一般给弘历画像,由于时间太长,所以都是弘历穿着龙袍坐在椅子上,让郎世宁画个脸。 接着便由宠信的太监穿上龙袍,坐在原位,继续画像。 就在去年,进忠还代替过弘历坐在那里画像。 不过好在,就像中国人看外国人长的都差不多一样。 外国人看中国人也分不太清。 所以经过一年没见,郎世宁只是觉得进忠有些熟悉,并没有将他与太监联系在一起。 很快,几人便寒暄了起来。 进忠看着多出来的陌生老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所以他态度温和的向朗诗宁询问。 “这位是?” 结果还没等朗世宁回话,tony便用蹩脚的官话,一脸傲慢的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tony,我来自意大利的皇室。” 进忠与傅恒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眼神中的含义。 只听傅恒噗嗤一声笑道:“还皇室呢,这都什么名啊?掏泥……一听就干净不到哪去。”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掏泥汉话竟然非常不错,他一下子就听出傅恒话里的讽刺。 当即便用英语叫骂: “what the fuck!” 听到这话,郎世宁当即一皱眉,拉了掏泥一把。 进忠听后不动声色的看了掏泥一眼,进而微笑着问,“可否敢问二位,这王德发是什么意思?” 谁知就在朗世宁无法回答时,掏泥竟然哈哈一笑,“what the fuck的意思是祝你幸福安康!” 进忠闻言一挑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很快,所有王公大臣都已经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接着太后率领两位公主、皇后以及后宫嫔妃也缓缓而来。 带他们落座后,身为一国之君的弘历,最后一个到场。 可随着弘历缓缓走上龙椅,他身后跟着的人,却让所有知情的文武百官,集体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弘历身后跟着的太监,不是李玉,竟然是进忠! 他们不约而同的集体揉起眼睛,先是看了一眼弘历身后的''''进忠''''。 再看一眼,坐在官员席位上,一脸冷漠的九门提督''''苏战''''。 他们是眼花了吗?还是说这进忠有分身术? 其实不只是这些文武百官,就连作为师父的傅恒也感觉脊背发凉。 即使每个大臣的桌子都有些距离,可他还是悄悄的将凳子挪远离了进忠一些。 坐在龙椅上,弘历看着殿下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不动声色的勾起了唇角。 接着,他仿佛是嫌这个场面不够震撼一般,略带笑意的叫道: “苏战。” ''''奴才在。'''' 弘历满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战'''',满脸笑意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你呀,自打参军以来,大伤小伤不断。 看来是得找东西压一压了,这佛珠是由大师开过光的,朕从登基那天起便一直带在身边,多少沾染了点龙气。 今天就赏赐给你吧,进忠你去亲自戴到苏提督手上吧。” 弘历说完,便将佛珠递给''''进忠'''' “嗻。” ''''进忠''''在接过皇上手中的佛珠后,毕恭毕敬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来到''''苏战''''面前。 不到现场的人,根本想象不出这一幕有多震撼,两个并无血缘关系却一模一样的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四周鸦雀无声,全都静静的看着''''进忠''''将佛珠戴在''''苏战''''手上,然后毫无差错的鞠躬行礼转身回到皇上身边。 这时,他们不由得在心里产生另一种疑问,难道说自己真的认错人了? 苏战和进忠原本就是两个人? 弘历在心里大笑不止,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没错,跟在他身边的''''进忠''''其实的确是假的,这个人就是在收复准、科二部一役上起到关键作用的周桐柏。 原本周桐柏就因为从小习武,在气质上,与进忠颇为相似。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与弟弟周桐瑜一起进入军中历练,使得他的身体更加结实有型,身上那股风尘气也消失不见。 现在的他即使在不化妆的情况下,单单是站在那里,背对着众人,便足以以假乱真。 更别提他原本长相就与进忠有七分相似,经过一化妆,二人无论从外貌还是体型上,竟然惊人的一致。 因此,弘历才想出来这一招,直接将进忠与苏战彻底分离开。 当然,周桐柏并不会真的留在宫里,在这一次事件后,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再怀疑进忠与苏战是同一个人了。 第158章 王德发 坐在嫔妃席中靠近末尾那一端的如懿,也被这一模一样的二人惊到张大嘴巴。 她甚至在惊慌中打翻了茶杯,不过好在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真假进忠所吸引,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这边,周桐柏将佛珠戴在进忠的手上后,便回到弘历身边站定。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背后一紧,好像被什么嗜血的动物盯上一样。 他顺着感觉看去,发现此刻进忠正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周桐柏一头问号,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都统吗? 就在周桐柏不明所以时,他看到进忠用眼神示意他向左看。 结果他向左一侧头,便发现,自己此刻正与魏嬿婉并排站在一起。 周桐柏见状,试探着向右迈了一步,果不其然,进忠的眼神瞬间就缓和了下来。 周桐柏:…… 这边,弘历见自己的计划已经展现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便直接大手一挥——开宴! 很快,早就准备好的一道道菜肴被宫女呈上。 说实话,宫宴里的菜肴好吃是好吃,但并不会有人真的去吃很多。 因为御膳房为了使这些菜肴在开宴时,全部上齐,所以会提前将菜做好。 其实像重阳节还好,菜基本上凉不到哪去,即使凉了也能多少吃得下去。 可这要是到了冬天,基本上只要是荤菜都会冰冷凝固,如果要是在宴席上吃了很多,不说会被人笑没有见过世面,也会因为吃太多凉的东西而生病。 因此说是宫宴,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歌姬乐姬跳舞演奏。 可进忠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大殿中央,而是一直在瞟向魏嬿婉方向。 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让弘历颇为好笑。 他便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进忠,于是趁着节目的间隙他对进忠问道: “苏爱卿,朕在刚来时看见你与朗世宁在闲谈,朕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对英语感兴趣?” 原本弘历真的只是想没话找话,打乱进忠偷偷摸摸看向魏嬿婉的节奏。 可没想到,进忠竟然很认真的解释道: “回皇上,不是奴才对英语感兴趣,而是郎世宁身旁的那位掏泥公子,正在给奴才和傅恒大人科普英语呢。” 话音刚落,便引起了弘历的兴趣。 “哦,那他都给你科普了什么?” 进忠极其耿直的回答道: “这位掏泥公子说,在英语里,王德发便是幸福安康的意思。” 该说不说,弘历对英语还是有所研究的,他一听这个词,便皱起了眉头。 这个老外,竟然敢如此欺骗进忠,辱骂他不说,还颠倒意思让单纯的进忠就这么吃了哑巴亏,真是太可恶了。 就在弘历想要发脾气治那个外国人罪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露出了意思不易察觉的冷笑。 “掏泥?这是什么名字?听起来又脏又难听的,既然来了大清,那就入乡随俗,你便与郎世宁一样起,一个汉语名字吧。” 原本tony在听到进忠将他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给皇上时,他还有些担心这大清的皇帝会不会治他的罪。 但没想到这个皇帝竟然没有丝毫动怒,还要给他起一个汉名,看来与传闻中的一样,大清还真是一个礼仪之邦。 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很痛快的同意让大清皇帝给他赐一个汉名。 谁料,弘历竟然直接将起名字的权利交给了进忠。 就这样,弘历善解人意般的说道: “既然你刚刚与苏战相谈甚欢,那么朕便把给你起汉名的任务交给他吧。” 要知道,无论是满汉还是蒙,能给人取名字的,一般默认都是长辈。 所以弘历原本只是想暗戳戳的让进忠当一把长辈,替他找回点场子。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直肠子进忠,竟然误打误撞的又给了他一点惊喜。 只见进忠并没有推辞,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状。 “啊,皇上,奴才想到了,不然就给他赐名王德发吧! 这寓意多好呀,幸福安康,既能发财还不缺德!” 弘历这么多年第一次做不到表情管理。 他为了不在众多王公大臣面前有失威严,他只能用手捂住嘴,闭上眼睛,在那一抖一抖的。 不只是弘历,在场所有略微懂些英语的人,全都失控了。 原本他们听这个外国人竟然敢公然侮辱大清功臣,使他们非常愤怒。 可没想到,苏战回头一个王德发,瞬间将局势逆转,使那个老外不得不吞下这个哑巴亏。 就这样,这批专门研究英语的文臣,竟意外的对进忠产生了很大的好感。 掏泥、哦,不对,是王德发。 王德发这次真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嗨说出的脏话,竟成了砸向自己的回旋镖。 也就是说,他从此以后,只要在大清境内一天,便会每天都有人冲着他说,王德发,王德发。 好在弘历见进忠在无意之间为自己出完气后,便也好心的放过了这个王德发。 这边因为听不懂英语,所以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暗潮涌动的太后,见此刻弘历的心情这么好,于是便说道: “皇上,今天哀家给你引荐一个新人。” 说完不等弘历反应,太后便对着殿下啪啪一拍手,接着一段优美的音乐便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秀丽轻盈的身影缓步从殿外翩然而出。 进忠一看,总算是有与上一世没有差别的嫔妃出现了。 今生可能是因为他重生的缘故,进忠总感觉这后宫里的女人全都不一样了,这让他有点毛毛的。 这次叶赫那拉氏的出现,总算让进忠放下一点心。 当然,他这心放的有点早,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进忠向弘历看去,果不其然,弘历被突然出现的意欢勾住了心神。 意欢也争气,一曲《醉花阴》,那优美的舞姿直接将弘历调成了翘嘴。 你别说哈,自打与皇额娘和好后,额娘办的每一件事都深得朕心! 第159章 拥抱 就这样,一舞毕,意欢成功被封为了舒贵人。 直到宫宴结束,如懿也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带着宫女浑浑噩噩的走向延禧宫。 今天的冲击对她来说有些大,她一直以为进忠之所以上战场,成为九门提督都是为了她。 可今天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让她有些分辨不出自己所了解的进忠是不是真实的?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假的,说不定是为了隐藏身份才这样做的! 一直到半夜,她还没睡着。 越想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她决定去找自己的少年问清楚。 这边,周桐柏还是在御前伺候,没办法,谁让进忠跟随着大臣们一起出了宫。 为了在后宫嫔妃面前装装样子,他还是做着以往进忠应该做的事。 当然,放这么个大活人进后宫,弘历虽然承担着风险,但好在也只有这一个晚上。 就这样,弘历指派进保在周桐柏身边盯着他。 进保与周桐柏站在一起,颇有压力,他一会儿偷偷的看身边人一眼,一会儿又看一眼。 周桐柏被他看的有些哭笑不得,由于他比进忠大了好几岁,所以就算他们长的再像,但声音却比进忠低沉很多。 在进保再一次偷偷看向他时,周桐柏便将脸大大方方的转向进保。 接着用他那低哑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好奇,你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吧,不用这么鬼祟。” 进保这么多年,一直在宫里,除了皇上以外,还没碰见过真男人。 当然进忠不算,进忠也才21岁,声音还是很清亮的。 所以进保冷不防听到这么低沉浑厚,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让他的耳朵瞬间都酥麻了一阵。 进保揉了揉耳朵,脸颊有些泛红,“没,谁看你了?” 周桐柏抿唇一笑,“好,你没看我。” 进保被他调笑的语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揣着手手向旁边挪了两步。 “喂,我警告你哦!别用我师哥的脸笑得这么开怀,他除了面对嬿婉的时候,根本就没这么笑过。小心露馅了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进宝还是悄咪咪的捂住了心口,妈蛋!第一次知道师哥的脸,要是露出这样的笑容,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啧,嬿婉那小丫头吃的真好。 此刻,他们正站在乾清宫大殿外,李玉正在里面伺候。 因此,如懿一来,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进忠''''。 她侧过脸向身边的宫女示意,“菊霜,去将进忠公公叫来,但不许透露是我叫的。” 这边正与进保聊天的周桐柏,突然听到有人叫进忠公公,他差一点下意识的去四处寻找。 还好进保一把拉住了他,这才让他想起自己现在就是''''进忠公公''''。 进保靠在周桐柏身边小声提醒,“这是娴嫔身边的宫女菊霜。” 周桐柏了然,他回过身尽力模仿着进忠的表情和声音。 “呦,是菊霜姑娘啊,可是娴嫔娘娘派你来找皇上?” 菊霜看着面前矜贵帅气的进忠,突然红了脸,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唔,进忠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桐柏悄悄回头看了进保一眼,关键是进宝不知道进忠与皇上的五米约定。 于是他便轻轻点了点头,就这样,周桐柏跟在菊霜身后离开了。 结果没想到,跟着菊霜来到一个偏僻处后,竟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穿着旗装的女人。 周桐柏都麻了,这个穿着灰暗的女人不会是皇上的嫔妃吧? 那她大半夜不睡觉到这儿来找进忠做什么? 难不成他俩……可苏提督不是已经有了魏姑娘了吗? 他能看上眼前这个老姐姐吗? 可万一他们真有什么怎么办?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会不会暴露身份? 早知道不来好了。 就在他分神这一小会儿功夫,如懿便已经激动的来到了他面前。 “进忠自打你从宫外回来,咱们还没见过。” 周桐柏一听,完了这俩人绝对有事啊! 如懿越说越靠近,周桐柏看着她那鲜艳的红唇,不知为什么,就是想逃离这里。 可一想到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他只能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脚步定在原地。 如懿见这次进忠并没有远离自己,便将菊霜打发走,接着难掩开心的一把抓住周桐柏的手。 开始倾诉衷肠:“进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一个是假的,对吧? 啊,我知道了,既然皇上能让你留在宫里,那就说明那个九门提督是假的,你是真的对吗? 他是不是你为了掩人耳目的替身?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太监,是皇上安排在身边的暗卫。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还有,你托人送到我宫门口的花,每一束我都将它放到花瓶里,悉心照顾” 周桐柏:我现在跑来得及吗?这种皇室秘辛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让我知道好吗?苏提督的口味就这么独特吗?我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如懿还在这拉着周桐柏的手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发现这个''''进忠''''自打他们见面开始,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说到激动处,如懿又开始哭了起来,“我知道咱们这样见面是不对的,你不要再为我做傻事了,我已经是皇上的嫔妃,即使咱们两个再相爱,可我们今生注定无缘。” 周桐柏:…… 如懿越说越伤心,越说越觉得他们二人真的太苦了,完完全全就是画本子里所写的那些虐恋。 她伸出带着护甲的手,缓缓摸上周桐柏的脸,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摸一摸自己心里的少年。 周桐柏看着一指长的护甲,一时间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最后只能干巴巴的站在原地任由如懿抚摸着他的脸。 煎熬呀! 终于,如懿像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一般,收回手又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然后恋恋不舍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周桐柏以为所有都已经结束时,如懿突然向着他冲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略带哭腔的说道:“这个拥抱,是这辈子我唯一能付出给你的。” 周桐柏大受震撼,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如懿,可就在他手还没有接触到怀里的人时,如懿便率先放开了他,转身离开。 第160章 甜杏香 “你是说,娴嫔抱了你,是吗?” 周桐柏听着进忠毫无情感波动的问话,瞬间冷汗直冒。 他僵硬着,脖子点点头。 “她还说什么了?” 周桐柏不敢有一丝隐瞒的回答,“他还说你每日送她的花,她都悉心照顾。 并且还说她已经知道了你不是公公的事。” 听到这,进忠猛地抬头看向周桐柏,“你说什么?她说她知道我不是公公?” 周桐柏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也不敢隐瞒,直接将当时如懿当时说的话一一重复出来。 接着,便是无尽的沉默。 进忠闭着眼睛,用纤长的手指在自己的唇角一点一点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半晌过后,进忠突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极为恶劣的笑容。 只见他缓缓走到周桐柏身边,然后将鼻子凑近他的脖颈处,细细嗅了起来。 是甜杏味。 进忠转身坐回椅子上,悠悠的询问道: “你用熏香了?” 熏香?周桐柏诧异的闻了闻身上。 “回都统,您是说我身上这股甜杏味吗? 这的确是熏香,但卑职并不是为了爱美才点的,而是这两天卑职失眠,所以才点的药用熏香。” “没事,熏香而已,不用报备。 你这个熏香在哪买的?写一个地址,我挺喜欢的。 哦,对了,你记着,我跟娴嫔没什么关系。” 转天,凌云彻照旧往延禧宫门口送花回到冷宫后,竟然发现自己休息的地方,不知被谁放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他左右看了一下,并没有人,便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只见最上方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云彻亲启: 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助眠的熏香,也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我希望这个味道出现在你的身上。 落款是一个如意云纹。 看到这个熟悉的符号,凌云彻瞬间就明白,这个熏香肯定是娴嫔娘娘送的。 于是从这天起,凌云彻日日用这个熏香助眠,并且在每次快用光的时候,他都能收到一盒新的熏香……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重阳节过后的第三天,阿若生了。 自打重阳节过后,弘历便连续两天住宿在舒贵人意欢的寝殿里。 阿若发动的时候,刚好是早上,弘历与意欢正在睡觉。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弘历连早朝都顾不得上,第一时间赶去启祥宫。 此时的意欢满心满眼都是弘历,现在听说弘历的孩子即将出生,她也同样爱屋及乌关心这个孩子。 于是她便跟在弘历身后一同前往启祥宫。 由于因为启祥宫里已经诞生过一个皇子,所以这次阿若生产,所有人都有了经验,全部都有条不紊。 由于阿若这一胎养的非常好,所以胎头偏大,使得她生产起来比较困难。 那痛苦的惨叫声,都已经顺着门缝传到了产房之外。 同当初魏嬿婉一样,第一次见女人生产的意欢,同样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产房内的阿若身上。 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就在她腿软到即将站不住时。 一只纤长有力的手突然将她扶住。 意欢转头看去,发现扶助她的人正是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李玉。 这时日出刚好照在李玉侧脸上,这一明一暗在霎那间形成强烈的冲击。 显得他以往俊秀温和的面庞,增添了许多凌厉感。 意欢微微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李玉。 李玉还以为她被吓坏了,温声安慰。 “舒贵人,若您实在不舒服的话,可以跟皇上告假,先行离开。” 意欢眼神一闪,很快恢复了心神。 由于还是有些腿软,李玉见状,便没有放手,而是扶着她的胳膊缓缓来到弘历面前。 此时,阿若的惨叫声还是不绝于耳,吓的意欢张了张嘴,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李玉之所以到现在还能稳稳的坐到这个位置,其中最重要一条,那就是不多管闲事,明哲保身。 可他现在感受着手里正在颤抖的胳膊,不知为何,竟然动了恻隐之心,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能让这般冷傲的女子,不顾颜面瑟瑟发抖,想来她真是害怕极了。 “皇上,奴才看舒贵人好像有些不舒服,连站着都费劲了。 您看……” 弘历此刻全身心都扑在产房内,并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何异常,直到李玉出言提醒,他这才发现意欢已被吓到面色苍白,微微发抖。 想来也有情可原,意欢刚入宫承欢没两天,就经历女子生产,害怕也是正常的。 于是弘历痛快放人,“意欢害怕了吧? 你还没经历过生产,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先回去吧。 李玉,你去送送。” “嗻!” “嫔妾,谢皇上体恤。” 意欢坐在步辇上,看向走在一旁手拿拂尘,身形挺拔的李玉,不知为何突然想与他闲谈两句。 意欢本就随性,她虽孤傲淡漠,却率性直爽,再加上她此时也不过十几岁,属于后宫嫔妃中年纪最小的那一批,所以她通常是想到就去做。 她想与李玉聊天,便张口就聊。 “李玉公公,你可知在这宫里,你我二人并不是第一次相见。” 李玉并不太了解这个刚入宫没两天的''''小嫔妃'''',他只知道这位舒贵人是太后亲荐,其余的还真不太清楚,现在听意欢这么一说,还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舒贵人的意思是咱们在宫外也见过吗?” 咱们…… 意欢不知为何,很喜欢这个词。 她常年冷淡的表情上,就因为这个词竟然露出一抹笑意。 “你还记得两年前,你跟着皇上去佛寺上香吗? 我曾远远看见过你,也是在那时,我便对皇上……” 说到这,意欢突然停住了话语。 但李玉也已经明白她未尽的意思,原来这位舒贵人是对皇上一见钟情了。 也直到此刻,李玉突然反应过来,他与舒贵人有对话开始,舒贵人就从来没对他自称过尊称,而是一直都以你我相称。 这样平等的对话,让李玉对意欢平添了几分好感。 还没等李玉回话,储秀宫就在眼前。 李玉连忙伸手将意欢从轿辇上扶下来。 就在意欢还在遗憾,没能等到李玉的回复时,突然听到李玉在她身边轻轻说了一句。 “那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说完,李玉便面带微笑的深施一礼,转身离开。 独留意欢心如擂鼓,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当年,佛寺门前,似乎并不止皇上一人…… 第161章 璟妧 阿若,这一生便是一小天。 直到太阳快落山时,产房内终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紧接着,田婆婆便出来报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炩贵人生了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这时,在场众人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弘历与其他皇帝不同,不讲究什么抱子不抱孙,他非常喜欢孩子。 在田婆婆手中接过这个皱巴巴的小姑娘后,慈爱的将其抱在怀里。 阿若,这次生产,很多与她交好的嫔妃都在这等着。 尤其是金玉妍,她自己生了一个儿子,所以特别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女孩,这下阿若生的小公主可将她萌化了。 她已经暗下决心,自己也要生个公主,如果实在没有,那么,便将阿若的女儿当做亲生的来养,总之不管,自己一定要有一个贴心小棉袄。 抱着孩子当场赐名,“朕希望这个女儿天生丽质、辉煌灿烂。 如此便赐名璟妧吧!” 不仅如此,弘历更是高兴的直接将阿若与海兰一同册封。 阿若晋炩嫔,赐居翊坤宫。 海兰赐封号愉,晋愉嫔,赐居永寿宫 进忠在听到璟妧这个名字时,不禁一愣。 就算阿若成功的顶替了婉婉的人生,但算算时间,璟妧来的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按捺不住好奇,进忠还是在魏嬿婉的陪同下,悄悄来到了启祥宫偏殿。 当然在名义上是以魏嬿婉想要看宝宝为由过来的。 进忠在看到璟妧第一眼时,不由得笑了出来。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并不是那个上辈子被自己抱着长大的小姑娘。 想想之前婉婉为那个小白眼狼痛苦忧愁,进忠便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炩嫔,这个孩子不错,你自己好好养着,可千万别让他人养了去。 平时多教她点什么礼仪孝道,哦,对了,皇上最喜欢这样的孩子,听我的,没错。” 阿若连忙应下,等进忠他们走后,阿若轻哄着怀里的女儿,心里却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午夜梦回时,总能梦到自己跪在皇上床前。 也能梦到如懿在出冷宫后是如何对付自己的。 这也导致每次梦醒后,她都会无比庆幸自己并没有像梦里那样糟糕。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现在的好日子全都是进忠带来的。 这也让她在无形中对进忠更加信任,甚至已经达到了,即使现在进忠突然冲进来抱起女儿摔死,说这就是个妖孽,她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质疑。 更别提进忠现在只是让她教导孩子礼仪孝道,所以她必须严格遵守。 但她还有一种担心,这如懿,是不是有点太消停了? 从自己有孕一直到生产,都没见她到自己面前冷嘲热讽,这也不是她性格啊? 所以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而被她念叨的如懿,已经彻底没有了与弘历后宫这些嫔妃争风吃醋的念头。 此刻她正拿着一束鲜花仔细修剪。 可修剪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拿起鲜花嗅了嗅。 除了花朵本身的清香味,毫不意外的在上面闻到了些许甜杏味。 如懿美滋滋,这花果然是进忠送的。 自打阿若生完公主后,后宫里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整整大半年,紫禁城里没有一点风波。 进忠也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在宫里住过了。 由于九门提督的事太多,每天处理完都已经是午夜时分,所以进忠一般不会去打扰婉婉休息。 实在想的紧了,也只是在半夜里悄无声息的站在婉婉床边看她一会儿。 就连魏嬿婉17岁的生日,还是她强撑着不睡觉,一直等到进忠回来,二人这才见上一面。 为此,进忠甚至委屈的在魏嬿婉面前红了眼眶。 魏嬿婉哭笑不得,只能抱住进忠的头轻声安慰。 可他们这样含情脉脉的相处时间,也没多久。 因为二人第二天必须得当值,所以必须得尽早休息。 就这样,进忠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魏嬿婉的庑房。 但要说这大半年时间里什么也没发生,也不太准确。 在这期间大理寺少卿之女陆沐萍进宫,被封为庆常在。 意欢在短暂的得宠后,又迅速失宠。 储秀宫。 “主儿,皇上已经许久没有翻您的牌子了,您怎么还在绣荷包呢?” 荷惜端着茶杯,轻轻递到意欢手边。 意欢手下不停,直到将最后一针绣完,这才回道: “不急,皇上这样做自有他的安排。对了荷惜,最近你可有见到李玉公公?” 荷惜歪头想了一下,“没有,皇上不过来,自然也见不到李玉公公。” 意欢听罢,默默将荷包放下,轻轻叹口气。 她不知与李玉的关系怎么会弄成今天这样。 “无妨,我让你找的香草呢?” “主儿,在这呢。”荷惜将怀里的一小包香草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意欢轻柔拿起来,将其塞到荷包里。 接着她柔声吩咐道:“荷惜,你今日再去请一请李玉公公吧。” 荷惜欲言又止,可看着意欢郁郁寡欢的样子,她还是轻轻点头出了门。 今天是进忠好不容易能休息半天的日子。 他自然是来到御前找婉婉。 可刚一到这,他便发现自己的师父李玉情况不对。 平日里那么温润如玉的人,此刻不知为何变得沉默寡言,情绪低沉。 进忠见状觉得不能放任不管,他蹑手蹑脚的来到李玉身后,然后调皮的从身后抱住李玉。 李玉起初被抱住时的确慌乱了一阵,等回过头发现是进忠后,他便无奈地用浮尘轻轻敲了进忠的头一下。 进忠被敲头也不恼,他放开李玉与他并排站在一处,“师父,你最近心里是有什么事吗?” 李玉一愣,随即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为什么这么问?” 此时临近过年,天空正飘着落雪洋洋洒洒。 “因为我看出您不开心,你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惢心与江与彬成亲那天。” 李玉没想到进忠会这么说,自己现在的状态与惢心成亲那天一样? 就在他沉思时,突然,他眼角瞟到了一个身影,于是他顾不得多说,连忙迎上去。 “荷惜,可是舒主儿出了什么事?” 荷惜看着距离他们不远的进忠,不肯多说。 李玉轻叹,“你跟我来吧!” 进忠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眯起眼睛。 李玉与荷惜二人就这么来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李玉公公,舒主儿想要邀您来储秀宫一趟。” 第162章 意欢李玉 “今天还有事,我就不去了。” 李玉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荷惜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李玉决绝的背影,最终选择将话语咽下。 储秀宫。 意欢在等待许久后,终于盼回荷惜。 “怎么样?他怎么说?” 荷惜并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的摇摇头。 意欢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在看到结果后,情绪还是低落了下来。 荷惜见她这样连忙扯开话题,“主儿到用饭的时间了,您看您想吃点什么,我让小厨房准备。” 意欢露出一抹苦笑,“不了,我今天没胃口,不吃了。” 她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淡漠轻柔,可表情却充满悲伤。 轻轻拿起装满香草的荷包,意欢强撑着,将其放到一个木桶里。 而那里早已装满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荷包。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年前这场雪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整整下了七日。 整个紫禁城在这七日内,变得寂静。 各个宫里的人全部闭门不出,就连弘历也有好几日没翻牌子了。 他看着一片一片缓缓落下的雪花,突然诗性大发,随笔写下一首关于落雪的诗。 可不管怎么写,都觉得差点意思。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这后宫中文采最好的舒贵人,好像好久没去她宫里了。 想到这,他立马起身,“李玉,摆驾储秀宫!” 储秀宫里,意欢为弘历添酒,弘历痛快饮下。 其实最初时弘历对意欢还是颇为宠爱的,可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弘历开始觉得意欢的性子太过冷淡,就如同白开水一般了然无趣。 相比起来,他还是最喜欢金玉妍,高曦月与阿若那里,所以渐渐冷淡了这边。 但今天可能是因为下雪的缘故,他突然觉得意欢这冷冷清清的样子,很应景。 于是再饮下最后一口酒后,弘历一把抱起意欢,向寝殿走去。 意欢被弘历横抱在怀里,透过缝隙,她无声看向站在最后的李玉。 李玉也同样沉默的看着她,此刻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在想什么。 很快,寝殿的烛火被熄灭,李玉僵硬着身子,转身走出大殿外。 他慢慢来到柱子旁,仿佛失去力气般倚着柱子缓缓坐下。 这是他跟在弘历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动作。 他靠在柱子上,抬头看向天空飘下的雪花很久很久。 但他不知道的是,不多时,一个单薄的身影就站距离他最近的那扇门之后,同样望着他很久很久…… 这天后,意欢病了。 整个人高烧不止,就连意识也不甚清醒。 江与彬在看诊后,得出结论。 舒贵人郁结于心,再加上感染风寒,这次恐怕是够呛了。 弘历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自己在大雪夜来找意欢才导致她感染风寒。 于是充满愧疚的弘历,直接将她由贵人升至嫔位。 各种补品赏赐也全部送往储秀宫。 子时,弘历处理完政务后,在养心殿直接睡下。 等他彻底睡熟,一道身影急匆匆的从养心殿往储秀宫方向奔去。 李玉这一路上不记得摔了几个跟头,只知道他到达储秀宫时,裤子鞋袜全部湿透。 开门的是荷惜,她看到李玉的那一刻,喜极而泣。 “李玉公公,你快来看看我家主儿吧,她恐怕不行了。” 李玉闻言直接一个踉跄,顾不得许多,站直身子,他连忙冲进意欢的寝殿。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李玉强忍着没有落泪。 他走上前,坐在意欢床边,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主儿,我来了,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不知意欢是不是感觉到他的到来,竟然真的微微掀起眼帘,轻声呼唤,“李玉……” 李玉连忙凑近,“哎,我在……” 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在叫完他名字后,意欢又陷入了昏迷。 看见这一幕,荷惜再也忍不住哭着将意欢储存荷包的盒子捧了出来。 “李玉公公,这些全部都是主儿亲自为你绣的,她每绣好一个,都会去邀您一次。 您要是不来,主儿就会将荷包扔进这个盒子里。” 李玉抱着盒子,双手颤抖着拿起一个,轻轻抚摸。 终于,强忍已久的泪水,在此刻夺眶而出。 荷惜见状擦干眼泪,轻轻退出,将最后这段时间留给二人。 李玉拿起最上面那个荷包,将它放进意欢的手里,然后用力握住。 “意欢,我错了,醒醒好不好?我错了……” 就在李玉痛哭流涕时,意欢突然开始浑身颤抖,嘴里也止不住的喊冷。 李玉知道这是高热的一种表现,他犹豫片刻,接着他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扯开衣服,全身只留下一条亵裤。 接着,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颤抖不止的意欢牢牢抱在怀里。 就这样,他抱了意欢整整一夜,这一夜,他不停的在意欢耳边诉说爱意,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不知是因为李玉的诚意感动了上天,还是因为早已丧失心气儿的意欢,在昏迷中听到了李玉的召唤,这一夜,她竟然真的挺了过来。 待到黎明时,高烧几天的意欢奇迹般退烧。 此时也已经到了李玉当值的时间,他悄无声息的起床,在确定意欢已经彻底退烧后,快速穿好衣服,打算离开这。 可就在离开前,他突然看见那个装荷包的盒子。 他想了想,拿起一个荷包打开,又拿起剪刀在他与意欢的发尾处,各自剪下一缕头发,装进荷包。 再将荷包揣进怀里后,李玉咬着唇,来到床前仔细用目光描绘着意欢的面容。 半晌轻叹,“我的主儿,李玉配不上您。” 说完,他退后三步,恭敬的跪在地上轻轻叩首。 接着便站直,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开门的那一刻,他与床上的女子同时落下眼泪…… 第163章 避子汤 李玉揣着荷包失魂落魄的往养心殿方向走去。 就在路过一处拐角时,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那处传来。 “师父,你从哪里回来?” 李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他连忙顺着声音看去,在看到说话的人后,当即松一口气。 原来说话的人正是进忠。 进忠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略显沉默的来到李玉身边递给他一把伞,“走吧,师父,我觉得咱们应该聊聊了。” 李玉苦笑一声,接过伞与他并排前行,“有什么好聊的。” 进忠抬眼望向茫茫大雪,“聊一聊你与舒嫔的事。” 李玉闻言,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向前走去,只听他缓缓说起他与意欢的故事…… 与此同时,荷惜见这一夜寝殿内并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当下便放松了一些。 在清晨时发现李玉匆匆离开后,荷惜隐隐有些预感,主子应该是醒了,她连忙进入寝殿。 果不其然,已经昏迷多日的意欢,竟然真的在李玉走后清醒。 只是令荷惜没有预料的是,意欢此刻并不见好转,反而更加死气沉沉。 只见她靠坐在床头,面色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脸颊上还挂着盈盈泪珠。 荷惜心疼极了,她来到意欢身边,握住她双手妄图给她一些力量。 “主儿……”荷惜轻声唤道。 意欢听到召唤后,抬眼看向荷惜眼神空洞,泪水止不住向下滴落。 “荷惜……”意欢的声音充满死气与虚弱,“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进宫? 我是不是,天生不值得被爱?” 荷惜瞬间红了眼眶,“主儿,您不要这么说。” “那为什么?我爱的人,一个两个都来伤害我? 遥想我第一次在佛寺门口看到他们时,我便觉得我是对皇上一见倾心。 于是我想方设法进宫献舞,还记得我与皇上的第一次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名为意欢,有心意欢沉之意,臣女平生最喜''''相见欢''''一词。 ——那朕便是与你相见欢了。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我终于得到了倾心之人的垂爱。 我做梦都没有想过会靠他这么近,还觉得能在皇上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原来年少绮梦,都是镜花水月。 而今才道当时是错,都是错……” 荷惜心疼的痛哭流涕,“主儿,您不要这样想。” 长街外。 “我与她,本没什么交集,唯一的接触可能就是那碗避子汤吧……” 李玉的声音很轻,很悠长,却也显得格外无力。 可能是出于上位者的疑心,虽然弘历与太后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但曾经的背叛,让他多少对太后有些不信任。 所以无论是防止太后也好,还是因为意欢年纪小也罢,总之弘历每次都会让人送避子汤给意欢喝下,美其名曰是坐胎药。 其实李玉一直都知道,因为这件事还是他亲自安排下去的。 他明白皇上为何这么做,可理解归理解,但每次当他看着意欢满眼爱意的望向皇上时,他都会有一些不忍。 李玉知道,他只是一个奴才,这些事本不应该是他考虑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每次见到意欢时,总会莫名有些心虚。 尤其是意欢对皇上越是迷恋,李玉便越是愧疚。 所以每当皇上有赏赐到储秀宫时,李玉便会不由自主的多提点几句。 就这样一来二去,他们二人竟熟悉起来。 “就在为师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娴嫔不知从哪得知了避子药的真相。 她对舒嫔说了实话。” 进忠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顿时生出些许不妙。 李玉的故事还在继续。 那日,李玉在御前当值,突然听到送避子汤的小太监来报。 说舒嫔将避子汤摔了,李玉便知不好。 他大着胆子,并没有上报皇上,而是找到机会只身前往储秀宫。 他来到储秀宫后顿时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意欢发髻也没梳背对门,不哭不闹的,将手中为弘历所抄写的字画诗句,一张一张放在铜盆内焚烧。 而荷惜则是被意欢拦在门外,不让进去。 李玉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他只能轻轻唤道: “舒贵人,您这是做什么?” 意欢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烧着手中的诗画,语气意味不明。 “李玉,我拿你当朋友,如今我只想听你一句实话。 避子汤的事,你是否知情?” 李玉能说什么?是否认?还是辩解? 纵使内心思绪万千,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知情。” 听到这,一直高傲淡漠的意欢,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压抑一般,一把将正在燃烧的铜盆挥翻。 “我叶赫那拉.意欢,是什么很卑贱的人吗? 既然不喜欢我,既然防备着我,为什么还要让我进宫? 你给我送着避子汤时,一边看我愚蠢的爱慕着皇上,一边假装与我成朋友,很开心,是不是? 可你们又凭什么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李玉看着激动的意欢,是该作何解释。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把那些飞出来的火星扑灭。 等他手忙脚乱的做好一切后,才发现意欢不知在何时,将一把剪刀拿在手上表情决绝。 “是我愚蠢,才会让你们如此这般羞辱于我。 我谁也不怨,因为每一条路都是我自己走的,现在也一样,我愿剃发为尼,此后余生青灯古佛。” 说完,意欢抓起自己的头发,便要剪下去。 李玉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上前将意欢抱住,意图抢下她手中的剪刀。 “舒主儿,使不得!” 见状荷惜想要上前帮忙,可李玉抬头一看他们的争执,已经将其他宫人引来。 没办法,他赶紧喝止住荷惜,让她将门关上,避免房间内状况暴露。 就在他好不容易将剪刀夺下来后,骤然失去心气神儿的意欢,再也支持不住,渐渐失去了力气跪坐在地上。 怕她跌伤,李玉不敢放手,只能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 这时意欢仿佛发泄够了,她满脸泪水抓住李玉胸前的衣襟,仰头绝望控诉。 “我虽为太后举荐进宫,可这段时间以来,为了避嫌我从未帮太后说过一句话。 即便如此,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到底成了他们母子心有嫌隙的牺牲品……” 第164章 女儿红 李玉知道,虽然是皇上下令,但在避子汤一事上,他的确对不起真心拿他当朋友的意欢。 所以此刻他只能静静的听着意欢内心的痛苦。 意欢仰头望着他泪水涟涟。 “我总以为,只要自己一心待皇上,皇上待我也总能有几分真心。 原以为进了宫,就能与心爱之人相守,谁曾想?到头来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李玉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从未有过这般心疼。 是的,他对一个自己绝不能染指的女子产生了心疼。 或许是李玉对朋友的愧疚,亦或许是此刻的氛围太让人感性。 他竟然想要伸手将意欢的眼泪擦去,可手就在即将接触到意欢脸颊时,李玉终究还是停下了。 他放下手,一遍一遍对着意欢说对不起。 人就是这样,受委屈时没人安慰还好,如果有人安慰,便会觉得自己承受了天大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 意欢在他的一声声对不起中,彻底抛弃原有的淡漠,将脸埋在李玉的胸前失声痛哭。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能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吧,弘历根本没有察觉,从那日后意欢对他是越来越冷淡。 即使他去储秀宫,意欢也很难维持之前的温柔小意,虽然避子药会照常喝,但她同时也变得淡漠异常。 慢慢的弘历便不再自讨无趣,甚少翻她的牌子了。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弘历虽然不再去储秀宫,可李玉却与储秀宫之间的联系愈加亲密。 李玉会三五不时的去看望意欢,陪她解闷。 他也会时常会拿着一些从宫外带过来的书籍,送往储秀宫。 意欢也在他的照顾下,逐渐摆脱阴霾,变回之前那般温柔淡雅。 原本正常来说,他们这种友谊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直到三个月前,一场意外,使他们之间发生了质的改变。 那天,是意欢的生辰,如果按照以往在宫外时,她的额娘与阿玛早就会热热闹闹的为她举办生辰礼。 可现在她在这深宫之中,除了荷惜外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辰。 此时正值初秋,看着院内落叶飘零,意欢敏感多愁的心也仿佛这落叶一般落下。 她拒绝了荷惜要为她办生辰宴的主意,这一天,她都静静坐在门外看着枯叶飘落。 直到傍晚,意欢终于坐够了,打算起身回寝殿。 可就在这时储秀宫的大门被人轻轻敲响,意欢顺着声音看去。 一道温润俊秀的身影从门外进来,缓缓向她靠近。 意欢只觉得这人的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了自己心坎上。 只见李玉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一坛酒就这么在她身边站定。 李玉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奴才来晚了,舒主儿。” 意欢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当年在佛寺门前令自己心仪的男子,并不是皇上。 李玉看着意欢难得的呆样,笑意逐渐加深,“怎么?以为今天没人给你过生日?” 李玉也不客气,拎着东西率先一步进到大殿内。 然后温声说道,语气略带得意: “还没吃饭吧?您可真有口福,这食盒里的吃食,乃是我前几日特意出宫找您的奶娘学来的。 她老人家说呀,您每次生辰最爱吃的就是这几道菜。 还有这酒,也是您出生那年,您阿玛亲手埋在树下的女儿红。 本意是想等您成亲时挖出来宴客的。 可谁曾想您直接进宫了,不过现在喝也不算晚。” 看着意欢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李玉很期待的问,“怎么样?” 意欢闻言笑得开心,“嗯,好吃。” 李玉这才放下心来,二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女儿红。 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都喝到醉醺醺的。 意欢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她摇摇晃晃拿着杯子,伸手去戳李玉分化出来的第二个脑袋。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竟然是真的,他一下子戳到了李玉脸上。 李玉被戳的呵呵一笑,他酒量本就不好,此刻并没有比意欢强到哪去。 因此,在脸颊被戳中后,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个作乱的柔荑。 就这一下,两个人顿时酒醒了大半。 意欢瞪大眼睛,感受着手上的温度。 而李玉在怔片刻后,立马撒开手。 他连忙站起身支支吾吾开始道歉,“舒主儿,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我……” 谁知意欢却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李玉。” 意欢随之也站起身子。 可能是因为酒精作祟,也可能是意欢本就是随性之人,她缓缓贴近李玉。 二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一拳之隔,李玉慌乱的想向后退去,可被意欢一把拽住,令他动弹不得。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李玉有些呼吸不稳。 “舒嫔娘娘……” “叫我意欢可好?”说着,意欢的唇离他越来越近。 李玉震惊的紧紧抓住身侧的蟒袍。 “李玉,我心悦于你…” 可就在二人的唇即将触碰到一起时,李玉突然反应过来,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直以来,在意欢面前挺直的身姿,在这一刻不知怎的竟然弯了下来。 李玉双手抱拳,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个头,接着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意欢知道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继而又倒了满满一杯女儿红,将其饮下。 可不知为何,刚刚还醇香可口的美酒,此刻却比汤药还要苦涩。 她明白自己这次是冲动了,但她不后悔,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心,这一次,她绝不要放手。 另一边,李玉在离开储秀宫后,慌乱的跑回庑房。 他关上房门,背靠在门上。 回想着刚才的事,他伸出手捂住眼睛许久未动,最终苦笑一声。 没人知道这一声苦笑背后,究竟蕴藏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与遗憾…… 第165章 我懂 进忠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李玉的故事。 良久,进忠看着前方轻声询问: “所以,您决定放弃她了?” 李玉缓缓说道:“你不懂,她是叶赫那拉氏,是大清后妃,而我只是个太监。 我配不上她,就像当初惢心一样,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她过的幸福就好。 况且我与她之间,放不放弃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进忠与李玉走在这漫无尽头的长街上,思绪万千。 他想起前世,又回忆起今生。 最终所有话语都化为两个字——“我懂。”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冬去春来,百花盛开。 原本寂静的御花园,因为春天到来,又开始生机勃勃。 各宫嫔妃也都趁着天气暖和,出来赏花。 这天在储秀宫闷了一冬天的意欢,被不放心的荷惜,生拉硬拽来到御花园散散心。 入宫这么久,她早已将荷惜当成了亲妹妹一样看待,所以不存在什么越矩之类的说法。 结果刚一到这,突然就吹来一阵冷风。 由于她大病初愈,所以荷惜怕她冻着,赶忙回去取披肩。 可就在荷惜走了没多久,她便听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 意欢双脚霎时被牢牢钉在原地,她透过树枝,一眼就锁定了那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自打她生了那场大病后,他们就一面没见过。 此时,李玉正在树的那头指挥着小太监做事。 他穿着一身深红蟒袍,显得那样白皙秀气。 看着看着,一滴泪猝不及防从意欢的眼睛里落下。 太久了,他们太久没见了。 其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李玉经常会站在大门外,偷偷看她。 与此同时李玉似有所感,他猛地转回身,看向这边。 二人就这么遥遥相望,他们之间短短几米的距离,就仿佛天堑一般,无论再怎么努力,也跨不到对岸。 李玉率先回过神,他眨着湿润的眼睛,勉强勾出一个笑容,向着意欢缓缓施礼。 “奴才李玉,参见舒嫔娘娘。” 意欢虽然眼角含泪,可却笑得开怀,终于,终于听到他对自己说话了。 意欢伸手轻抬,“免礼,不用顾及本宫,去做你的事吧……” 你不用管我,就按你的意愿来吧。 李玉听出了意欢话里的意思,他狠狠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转身离开。 意欢知道自己在外面不能露出任何异常,她强装镇定打算回宫。 可就在她转身时,突然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就站在距离她不远处。 意欢一眼就认出,这个面容精致灵动可人的女子,正是御前大宫女魏嬿婉。 她们二人没什么交集,所以对彼此印象不深。 意欢并不欲与其多交谈,于是在魏嬿婉还没有行礼之前,便率先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接着就要离开。 可就在她们擦肩而过时,意欢突然听到魏嬿婉轻轻说了一句,“舒嫔娘娘,您是不是喜欢我师父李玉?” 意欢猛地顿住脚步,她诧异的看向魏嬿婉。 “你在说什么?本宫可是皇上的嫔妃!” 魏嬿婉看着眼神躲闪的意欢,直接点出重点。 “可您没否认您喜欢我师父。” 意欢抬头仔细看向魏嬿婉双瞳,发现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你叫他师父?你是他徒弟吗?” 魏嬿婉诚实的回答,“不是,但他是奴婢未婚夫的师父,那便也是奴婢的师父。” “你的未婚夫?” 魏嬿婉一提起进忠便开心笑了起来,“没错,我未婚夫是进忠。我们是互交了婚书哒!” 意欢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进忠?是那个御前副总管吗?真好,你们能在一起真好……”,语气里不乏羡慕。 “没错,就是他!” 魏嬿婉这副活泼灵动的样子,意外的让意欢感到一丝轻松。 但紧接着,她就听魏嬿婉说道: “舒嫔娘娘,奴婢不会害师父的,刚刚我一直在一旁看着你们,奴婢能看出来你们很难过。 您能与我说说您与师父的故事吗?或许奴婢能帮到你们呢?” 不知是被魏嬿婉的真诚所打动,还是觉得他们的爱人同样是太监而有了共感,意欢竟真的拉着魏嬿婉,向储秀宫走去。 在半路上,她们还遇到了拿着披风的荷惜。 见主子带着御前大宫女回来,她也没有任何质疑,只是跟在她们身后再次返回。 储秀宫。 荷惜再给魏嬿婉倒了一杯茶后,便自觉起身离开,并且关上房门。 意欢本还有些犹豫,但看着魏嬿婉那真诚的表情,她竟然真放下戒心,对魏嬿婉产生了十分的信任。 于是她慢慢道出自己与李玉的故事。 这天,魏嬿婉是哭着离开储秀宫的。 不知为什么?她听着李玉与意欢的故事,总觉得异常难过。 好像同样的事,在她身上发生过一样。 她好难受,好心疼,她甚至在联想,如果这个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换成她与进忠哥哥会怎么样? 那便是痛到无法呼吸! 魏嬿婉在此时,发疯一般想念进忠。 她直接请了半天假,出宫去找进忠。 当进忠在步兵衙门收到婉婉在提督府等他时,他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坐上马车赶回提督府。 进忠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秀丽的身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他怀里。 进忠连忙抱住怀里的姑娘。 “进忠哥哥……” 进忠原本还很开心,可一听到婉婉的声音竟然略带哭腔,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他将魏嬿婉的脸抬起,关切询问。 “怎么了,婉婉?在宫里是受欺负了吗?” 魏嬿婉抿唇摇头,将意欢与李玉的故事原原本本讲给了进忠。 原本她还以为进忠能够跟她一样与之共情。 但没想到的是,进忠却沉默了。 魏嬿婉很是惊讶,“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进忠不想隐瞒,“是,早在几个月之前我就知道了。” 魏嬿婉更加诧异,“那你就没想过帮帮他们吗?” 进忠沉声说道: “这件事,咱们谁都帮不了。” “为什么?”魏嬿婉突然激动起来。 一想到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与进忠哥哥之间,她就心如刀割。 “为什么不能帮帮他们?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你我之间,你会怎么办?” 进忠听到婉婉的问话后,定定看她一会儿,然后语气极为坚定的回答。 “如果我说,换了是我,我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会选择帮你在皇上面前争宠,然后将你推上最高位。 婉婉,如果我真这样做了,你会怎么想?” 魏嬿婉被进忠问的一愣,她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这种可能。 只见她用同样认真的语气答道: “那么我会恨你,我会顺着你的意愿委身于自己不爱的男人,努力坐上高位。 接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你,一边痛心,一边解气的看着你爱而不得。 然后在你最爱我,也是我最爱你的时候,杀了你!” 进忠在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后,先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抬手揉了揉魏嬿婉的脑袋,猛地,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怔愣在原地颇有些不敢置信,渐渐的他眼眶越来越红,浑身开始颤抖。 就在魏嬿婉还来不及反应时,进忠一把将魏嬿婉死死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原来前世,你同样爱我…… 第166章 倭国 倭子国,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摄于武威……故而,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 ————《康熙起居注》 弘历合上皇爷爷的起居注,神情莫测。 他伸手将一旁的奏折扔向进忠。 此刻,进忠以九门提督身份站在大殿之下,他打开奏折一看,便知弘历此举是为何。 原来是倭国日本,屡次三番骚扰大清附属国琉球,最近更是隐隐有攻占的趋势。 无奈,琉球只能求助于大清。 在倭国知道大清虽为大国,但行军打仗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大概率不会为他与琉球之间小打小闹而派兵讨伐。 毕竟琉球这个小国家,即使全部收复纳入大清版图,所带来的收益也不足一次,大军开拔的费用。 但他们又不敢去赌那一丝可能性,万一大清真派兵来干预他们。 于是,倭国便协同高丽,这个惯于捧臭脚的国家,一同上书要遣使者来大清交流学习。 弘历见进忠看完折子,便靠在椅子上沉声问。 “这件事你怎么看?” 进忠并没有及时作答,而是身穿官服,走到一旁做着太监应该做的事。 只见他态度恭敬,动作轻柔,行云流水般倒一杯温度合宜的热茶送到弘历面前。 “回皇上,既然倭国与高丽一同上书,便说明了这二者之间已达成某种共识。 大概率是他们要联合出兵攻占琉球。 想必他们这次来,交流学习是假,刺探虚实是真。 他们在看,看咱们大清是否有实力开拔。 亦或者即使有实力开拔,会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琉球而大动干戈。 况且奴才以为,单凭倭国与高丽,不足以有这么大胆子与咱们清廷为敌。 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不知在何时与边疆狼狈为奸。” 弘历不置可否,他拿起茶杯,面无表情饮下一口,“所以你觉得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进忠眼睛虽然盯着那本康熙起居注, 但注意力却并没有在上面。 他眯起狐狸眼,对着弘历露出一抹极为单纯亮眼的笑意。 “大清是他们随意想来就来的吗?既然如此,不如将周边所有附属国一同叫来加以震慑,哦,不,皇上,奴才说错了。 是将他们叫来施以恩泽。” 弘历听到进忠的话,轻笑一声,“没错,是应该让这些人长长记性了。” 当天下午,弘历接连下达20道圣旨,其中,19道送往大清附属国,一道送往倭国。 另有三道圣旨,分别送往蒙古、金川、西藏。 其内容便是''''请''''他们各国王爷与大汗,来大清''''交流学习''''。 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后的中元节。 什么?那是鬼节? 无所谓。 至于一个月时间,偏远国家能否准时赶到? 谁在乎。 随着时间推移,半月之后一些邻近小国的君王已陆续到达。 从这时起,进忠这个九门提督便处于高压之下。 因为整个京城内外所有的安保调度全归他负责。 京城里也开始出现大批番邦之人,但前期总体来说,还算安然无恙。 由于这次弘历点名要求各国君主前来大清交流。 所以为了体面,这些人还算安分守己。 金川土司莎罗奔,与蒙古科尔沁大汗博尔济吉特.根敦同一天抵达京城。 如今的厄音珠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将领,她每日带着娘子军与进忠所率领的八旗步兵营联合行动。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京城治安直接拔升到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于是根敦来到北京城墙外,便看到这样一幕。 一群威风凛凛的大清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在城门外迎接他们。 为首的便是九门提督进忠,而他左侧则是新一任奉恩将军张广泗,而右侧便是他的女儿,正三品火器营副将——厄音珠。 没错,现如今娘子军已被正式编入火器营,当然,火器营还是被进忠接管。 见到女儿身后背着火铳,尽显威风,这也使得根蹲那颗一直悬挂的心,终于落在原处。 他再也压抑不住思念,连忙上前关心起女儿。 而另一边,进忠则是看向与根敦同时抵达的莎罗奔。 莎罗奔也同样看着进忠,他们仿佛不用自我介绍,便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是谁。 与想象中的不同,莎罗奔并不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 反而是挺拔健硕,五官深邃,在气质上更有些放荡不羁、肆意张狂之感。 莎罗奔仿佛也没想到,当年使他功亏一篑的火烧连营,始作俑者竟然这么年轻。 二人骑在马上遥相对望,最终还是莎罗奔率先行动,他双腿一夹马肚,胯下的马儿便十分默契向前缓慢移动。 直到行进至进忠面前,莎罗奔才堪堪停下。 “苏总兵,久仰大名。” 莎罗奔依旧用着当年金川之役时,进忠所担任的官职。 进忠展颜一笑,“久仰,莎罗奔。” 进忠直呼其名的行为,成功引起莎罗奔的兴趣。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进忠根本不给他机会,“京城内,驿馆已经准备好,苏战还有要事,恕不能相送。 请!” 这一套下来,进忠骑在马上,连腰都没弯一下,更别提下马。 当然,进忠在接待所有附属国君主时,同样如此。 既然站在这城门口,他代表的便是这大清颜面,面对附属国,岂有弯腰之理? 直到中元节前一天上午,倭国与高丽才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离大清最近的国家之一,却偏偏要在约定时间的最后一天才到,这就足以证明他们心野了。 其他比他们远的附属国,都已经率先到达。 当然比他们更晚的也有,那便是西藏郡王——颇罗鼐。 要说西藏,一直以来是大清除准噶尔外最想达成结盟的一方。 因为大清若想达到长治久安,这两个地方的助力尤为重要。 原本在进忠收复准噶尔之前,西藏还颇为消停,甚至准噶尔已经开始逐渐吞并西藏。 前世时,进忠记得还是在几年后准噶尔与西藏的战争才大面积爆发。 那时,弘历为了不使准噶尔一家独大,便派兵到西藏增援,也就是“驱准保藏”战役。 虽然那次作战以清军胜利而告终,但人员伤亡不计其数。 同样,准噶尔也是,胧月便是趁着那穆占休养生息之时,成功勾引达瓦齐,叛乱成功。 而这一世,由于进忠提前收复准噶尔,使得西藏并没有遭受准噶尔铁蹄的践踏。 进忠神情莫测。 西藏啊,怪不得倭国与高丽敢如此挑衅大清,原来是你…… 第167章 颇罗鼐 颇罗鼐的车队,缓缓来到城门下。 进忠依旧没有多说废话,“原来是颇罗鼐郡王,这一路辛苦,城中已备好驿站,请前往歇息吧。” 颇罗鼐是一个年近五旬,须发略微有些发白的汉子。 在他听到进忠这样说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痛快进城。 他嗤笑一声,向一旁吐了口唾沫,然后用马鞭指着进忠怒骂态度极其张狂。 “黄口小儿,你算个什么东西?见本郡王竟然不下马?大清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失礼吗?” 说完,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颇罗鼐以迅雷之势扬起马鞭,狠狠抽向进忠。 进忠在他扬马鞭之际,便已将手握在刀把上,可到最后不知为何他没有抽刀,而是硬生生停下这一鞭。 这一鞭下去,进忠后背瞬间皮开肉绽。 可进忠却仿佛并没有挨打一般,无论是身姿还是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厄音珠一见自己老大被打,她也是草原儿女,能怕哪个? 当即率领身后火器营,端着火铳就要给颇罗鼐一梭子。 不过,说真的,颇罗鼐真不怕这一套,他知道大清不敢伤他,因为他知道清朝的皇帝不是傻子。 想必早就已经猜出与各附属国所联合的正是他们西藏。 若他在京城少了一根汗毛,这些附属国便会一同起兵,攻打大清边界。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身着一品武将官服的年轻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只见进忠一抬手,刚刚还剑拔弩张的火器营,瞬间熄火,齐刷刷将火铳放下,没有丝毫犹豫与质疑。 颇罗鼐见状,心头顿时一紧,他明白这个人不简单。 就在他想要抽下第二鞭为自己长士气时,就见进忠展颜一笑,接着从容下马,向他深施一礼。 “是苏战考虑不周,怠慢了郡王。 还请郡王到城内休息。” 说完,进忠又是一挥手,所有清兵整齐划一,分至两边让开道路。 颇罗鼐骑马路过进忠时,直觉这个人将会是他未来的大麻烦。 就在颇罗鼐进城后,厄音珠立马来到进忠身边,关切询问。 “老大,你怎么不让我崩了他?看你伤的,婉婉知道该心疼了。” 进忠没有理会她,而是再次翻身上马等在城门口。 厄音珠纳闷不已,“老大,最后一个郡王已经进城,你还在这等什么呢?” 谁料进忠看向远方,语气悠长说道: “不急,还有一个。” 这么一等,便等到了傍晚,进忠还是稳如泰山般骑马在城门口等待。 直至太阳落山之前,进忠等的那个人终于到来。 他就是西藏七世大喇嘛——格桑加措。 他与其他骑马坐轿的君主郡王不同,格桑加措坐着由几十小喇嘛合力抬起的步辇,一路步行而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晚来的原因。 双方见面后,进忠不疾不徐,双手合十,态度温和,轻施一合掌礼。 “大师一路奔波,辛苦了,城内已备好驿站,还请尽早歇息,请。” 格桑加措也面带祥和笑意,对进忠回礼。 “多谢。” 说完,格桑加措继续转动着手里的转经轮。 然而,就在二人擦肩而过时,格桑加措的转经轮突然发出一阵嗡鸣。 进忠也同时听到声响,他好奇低头看去。 与此同时格桑加措也叫停步辇。 二人此刻四目相对,刹那间,进忠只感觉脑中清澈无比,仿佛重生以来压抑在他身体里的躁动瞬间被平息。 格桑加措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怔愣一下,接着他再次双手合十,展颜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这位施主,既来之则安之,不用在意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切自有天意,唵嘛呢叭咪吽,祝您安康。” 说完,不等格桑加措出声,小喇嘛们便配合默契的向城中走去。 养心殿偏殿。 弘历亲自为进忠后背涂药。 “你是不是傻?见马鞭袭来,为何不躲?” 进忠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这西藏便是倭国与高丽等附属国背后的势力。 若我当时躲过这一鞭,颇罗鼐肯定会誓不罢休,到时定会在城门口起争执。 当时的情况,火器营在那儿,击杀他们也不是难事。 可咱们这次之所以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便是要当着他们的面做到威慑。 所以最好的时机应是中元节晚宴上。” 弘历沉默下来,将药涂好后轻拍进忠肩头,“委屈你了,好样的。” 原本定下的晚宴是在第二天,可不知为什么,弘历突然改变了主意,把晚宴定在七天之后。 于是这七天里,由弘历派人带着各位君主郡王极尽玩乐,放松心神。 大清的繁华使他们乐不思蜀,甚至已经沉浸在这美妙之中。 但时间过得很快,即使再没玩够,七日后的晚宴也如约而至。 养心殿。 弘历坐在龙椅上。 他的左手边是大清文武百官,右边则是各个藩属国的君主郡王,他们每个人都带有几个随从。 这其中又以西藏、倭国的随从最为健硕。 令人意外的是,最靠近弘历并不是那些小国的一国之君,竟然是西藏郡王颇罗鼐。 而大喇嘛格桑加措,不知为何,却没有出现。 随着弘历大手一挥,晚宴正式开始。 先是华丽的歌舞,接着是各种新奇的节目。 看的人目不暇接。 这幅景象令这些人误以为他们还在宫外时一样,慢慢放下戒心。 他们甚至一度产生一种错觉,是不是只要推翻了清朝廷,他们便也可以享受这奢华的人生。 很快一个美轮美奂的歌舞结束。 在这些蛮夷贪婪的目光中,舞姬们一一撤去。 弘历与进忠对视一眼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舞姬退下之后,便有人率先开口发难。 而这个人竟然不是颇罗鼐,而是倭国君主——平城。 只见他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 “尊敬的大清帝王,您邀请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交流学习。 可您却一直让我们看这些歌舞,难道大清能学习的只有这歌舞吗?” 那些附属国仿佛没想到,倭国上来就这般言辞犀利,但在反应过来后,他们就好像提前串通好一样纷纷附和起来。 尤其以高丽附和声最大。 这其中,只有颇罗鼐没有出声,可他的表情却最是玩味。 弘历知道他们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今天如果不能给他们绝对的震慑,那么想必等待大清的将是这些小国的围攻蚕食。 第168章 鄂尔多 弘历好整以暇的看向平城,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交流学习?好啊,你说你想学点什么?” 平城被弘历的话一噎,什么叫他想学点什么? 他这是挑衅,没看出来吗? 虽然平城很不满,但一想到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便只能按捺下不满的心,继续说起他的计划。 只见他向身后一拍手,便走出三个身材魁梧肌肉扎实的两米壮汉。 “我这三个不争气的随从,别看长的人高马大,但性子耿直,就喜欢与强者比武。 本王早就听说大清人才济济,总不能连打败我这三个小小随从的人都没有吧?” 进忠皱眉看向这三人,他们并不像整个国家都是矬子的倭国人,反而更像是西域边疆人。 不只是进忠,在场的明眼人全都能看出来,这三人并不是倭国的。 弘历看着这三人就知道来者不善,但他自幼熟读兵法,知道什么叫借力打力。 于是弘历哈哈一笑。 “既然是交流学习,那也不能就指咱们两国交流,在场的众位君主是不是也应该派出人来交流一下? 你说是吧,颇罗鼐、李成桂?” 李成桂便是这高丽之君,他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冷不防被弘历直接点名,他心里多少有些发虚,刚想要拒绝,可没想到,却被颇罗鼐打断话头。 “好啊,既然大清皇帝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咱们都交流一下吧。” 他竟然直接代表了所有附属国,可见他气质有多嚣张,也从侧面证明大部分附属国都已经与西藏私下勾结。 见状,那些原本还想拒绝的附属国们,也只能同意''''交流''''。 只有这次晚宴的起因国家,琉球君主尚思绍恭敬说道: “这参不参与交流,我们琉球作为附属国,愿与大清共进退。” 进忠挑眉看向琉球君主,他没想到如今琉球即将处于战火之中,可他竟然还是对大清忠心耿耿,这令他很意外。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弘历还没有任何表示时,平城突然嗤笑出声: “尚思绍,莫不是你们琉球没人怕了吧?” 此话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分明是激将法,尚思绍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竟成功被激怒了。 只见他不顾尚思绍的阻拦,长腿一迈,来到大殿中央向弘历抱拳行礼。 “请大清皇帝安,琉球尚忠不才愿迎战。” 听到这个名字,傅恒噗的一声,将口中酒喷出,然后侧过头小声对进忠逼逼,“徒弟,你俩挺有缘呢。” 进忠颇有些无奈,忠这个字又不是他专属,别人叫这个名字很正常。 平城原想着与大清将领战斗一番,好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可如今,琉球已经出来应战,岂有不战之理? 很快比武开始,那大汉用的是一把大刀,而尚忠则用的是一根长枪。 那大汉虽然身高两米,可行动间却潇洒自如,丝毫不显笨重。 这也导致,正常身高的尚忠直接被压着打。 眼看尚忠这局已是必输的命运,他直接用长枪逼退大汉,痛快认输。 但没想到异象突变,那大汉在听到尚忠认输后竟然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砍向他。 尚忠到底是年轻,他被这一幕惊呆了,竟然拿手去挡刀。 结果这一刀下去,他的手腕竟然被齐根砍断。 那大汉此番做法成功,引起所有人的不满,傅恒更是拍案而起,指着大汉怒喝,“卑鄙小人,比武就应该点到为止,对方已经认输,你竟然还痛下杀手!” 没想到的是,听到傅恒这番话,平城竟然露出一抹怪笑,他继续用着蹩脚的汉语狡辩。 “这位大人,咱们比武之前什么时候说点到为止了?” 傅恒被噎到一愣,这还用说出来吗?既然是比武,尤其是在这大殿之上,不就应该点到为止吗? 见傅恒被自己堵到说不出话,平城极其嚣张。 “我这几个随从天生好斗,性子耿直,只要一战斗便停不下来,所以各位如果你们要是怕了,那就直接让平城取胜不就得了。” 这时尚忠已被人带去太医院治伤,而尚思绍虽然心疼,但他知道此时不能退,这场晚宴关乎他们琉球的未来存亡。 这时颇罗鼐突然接口说道: “皇上,既然有比试,那便有输赢,这很正常。” 听他这么说,其他刚刚还有些不满的附属国,又开始纷纷应和。 见此情景,弘历并没有多说,而是继续意味不明的笑着,轻轻点头同意他这番说法。 这下平城更加猖狂,他开始直接点名这些附属小国与那个大汉一战。 当然,被点名的全都是拒绝与西藏联合的国家。 几轮比试下来,整个大殿血肉横飞。 无一例外,与那个大汉比试的人,全部缺胳膊少腿,受伤最轻的还是之前被砍掉手腕的尚忠。 可纵使如此,那人竟然连大气都没喘,其他两人更是连场都没上,仅他一人就砍残十余人。 见这些附属小国都已经惧怕没人敢出来应战,平城又将目光瞄向清廷的官员席。 “大清这是怎么了?怎么到现在为止,像个鹌鹑一样一人不出,莫不是怕了?” 这话直接气的傅恒血气翻涌,就在他刚要起身应战时,却被进忠一把按住。 只见他朗声说道:“既然你的随从,这么喜欢战斗,那么刚好我也有一个喜欢战斗的副将,不如让他们比试一下吧。” 说完,他便侧头对一直沉默站在他身后的''''侍卫''''说道,语气极为兴奋: “鄂尔多,你去陪他们玩玩,哦,对了,记着按他们的规则来!” 一直站在弘历身旁伺候的魏嬿婉,早已被满殿的血腥吓到有些腿软。 可她作为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在这时也从侧面代表了弘历的颜面,所以她只能强装镇定,依旧华贵大气的看向下方。 可在她见到鄂尔多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他们的嫡亲儿徒,路政吗?! 什么时候又成副将了?还要与那三个恶魔对战? 就在魏嬿婉为自家徒弟担忧不已时,这边路政已经与一个大汉战斗起来。 随着比试越来越激烈,路政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通臂拳,竟然真的将那大汉逼入绝境。 看到这,不仅是席间大臣,就连弘历也眼前一亮,这人的身手气度竟然与进忠这般相似。 还没等众人欣赏完路政的通背拳,就只见他一个闪身躲过大汉垂死挣扎的一刀。 接着一拳就将那大汉的胳膊打断,那惨烈程度竟然直接让断骨破肉而出。 第169章 杀气略重 路政一拳将那大汉的骨头打出来后,还没停手,继续向他的腿用力。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全场可闻。 在路政收回手后,他们便看到那大汉的大腿竟然,竟然怪异的扭成了三折。 众人再一次被路政的手段所震撼。 见那大汉实在没有战斗力了,路政便扬起一个笑脸向进忠走来,边走还边欢快的说道: “师父,打他太好玩了,难得碰到能随便打的人,我能再玩一个吗?” 路政的话再次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进忠则是欣慰的递给他一块手帕,“乖,听话,剩下的也得给别人留着玩玩。” 进忠的话成功惹怒了平城,只见他站起身,指着进忠对弘历控诉。 “大清皇帝,您的手下竟然这么侮辱我们,您难道真的要坐视不理吗?” 谁料弘历一挑眉,语气略带安抚的说道: “还请平城王不要见怪,他们师徒二人年纪还小性子直,难免张狂了些。 朕知道你素来心胸宽广,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跟俩小孩计较吧?” 弘历这话说的可有点毒了。 说他们年纪小一是有维护之意,二是年纪这么小,就将你所谓的高手打败,还是这师徒二人中的徒弟,所以,你们也不过如此。 说他们性子直,便说他们本意就是拿这些人当玩物,压根就没看得起他们这帮人。 说他们张狂,是在给这些人做个预防,之后要发生的事,肯定会比现在还要过分,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弘历又给平城戴了个高帽,说他是一国之君,又心胸宽广,使得平城再想与进忠他们计较,肯定会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弘历这短短几句话包含的东西,这些人细一思索,便也明白了个大概。 无奈平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而另一边的清廷大臣们谁也没想过苏战竟然还有一个徒弟,身手如此之好,在震惊过后,他们又立马挺直腰杆,面对这些附属国君主。 看见了吗?就这些你们所谓眼中的高手,在我们大清这边就是玩物,关键是皇上他还支持,我看你们谁敢有异议? 不服来战,额……不服就去找九门提督他们师徒战! 很快,有人将那第一个大汉抬下去之后,第二个稍微瘦弱一些的大汉走上大殿中央。 虽然他照第一个稍微瘦弱一些,但身高却丝毫不矮,只见他在场中央双手抱拳,沉声说道: “在下强巴,想与大清将领讨教一番。” 进忠一听这个名字就笑了,这分明在藏语里就是弥勒佛的意思。 这三个人果然是西藏那边借给倭国来大清砸场子的。 强巴这话说时,他的眼睛是盯着进忠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挑战的人是进忠。 进忠看他这副样子,自然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他便要起身应战。 可就在他刚要站起来时,却被傅恒一把按下。 只见傅恒缓缓抽出腰刀,眼睛虽然笑眯眯的看着强巴,可嘴里的话,却是对进忠所说。 “乖徒儿,徒孙已经玩过了,这个便留给为师玩玩吧。” 进忠自无不可,他又老老实实坐回到原处。 那强巴见进忠又坐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同样斯文瘦弱的小白脸。 这让他十分不满,于是他便将怒火转移到了傅恒身上,提刀便砍。 傅恒虽然表面从容不迫,接下这一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多震撼。 因为就这一下,竟然将他的虎口直接震裂。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在这儿迎接这一刀的是舒望或者固骥这两个跳脱的小伙子,会是什么下场。 虽然傅恒力量不及强巴,但他的招式却极为灵动二人同样打的有来有往。 而这边平城与李成桂却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在来这之前,他们已经测试过这三人的实力。 别说排名第二的强巴,就连排第三的那个大汉,也能凭一人之力砍杀他们二三十士兵,即使这样还脸不红气不喘。 可没想到大清这边一个毛头小儿就将排名第三的大汉打废。 而排名第二的强巴竟也与大清的一名将领打到难舍难分。 就在强巴一个抬刀再次劈下时,挥刀反击成功的傅恒终于找到机会,齐根砍下强巴的右手臂。 这下不止平城傻眼了,同样傻眼的还有在场的所有附属国君主。 要知道他们能带到这儿来的侍从,在他们各自的国家,无一例外是高手中的高手,可在那个大汉面前却还是不堪一击。 而现在,大清竟然接连出了两个年轻的小将,就将这二人打败,可见大清其实力之强。 在强巴战败后,很快这三人中的最后一人,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人缓步来到了大殿中央。 在两个兄弟接连被打残后,这人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同样双手抱拳,语气平稳的自我介绍。 “甲央前来赐教。” 这边还没等清廷这边说要派谁,颇罗鼐竟然率先开口直接点名。 “既然作为徒弟的小将军身手都这么好,那么作为他师父,想必苏战苏提督身手会更好吧。 可否让我们这些人长长眼呢?” 而这边弘历听到他的话后,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般,发出一声嗤笑,接着开始不受控制的低笑出声。 弘历这诡异的笑容令他们这些附属国的人,不知为何开始有些胆寒。 颇罗鼐直觉有些不妙,但话已说出口,便不能再反悔。 这边弘历好不容易笑够了,只见他随意倚在龙椅上慵懒的说道: “苏战,既然如此,你就陪他们耍耍吧。” 谁知听到弘历的话后,进忠却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语气颇为诚恳地说道: “皇上,奴才拳脚杀气略重,这……” 弘历闻言,当即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碍,朕叫你耍你就耍。 别被这瑞雪丰年的好光景所迷惑,消磨了心智,也让诸位大臣国看看,我们满清第一武将的风采!” 进忠脸上笑容随着弘历的话语落下,越扯越大。 最终他整个人都呈现了一种极度兴奋张狂的模样。 只见他伸出猩红的舌头,病态般舔了下嘴唇。 “ 是,微臣领命,奴才就献丑了。” 第170章 彩头 别说那些附属国的人,就连他们大清自己这边都没见过进忠这副样子。 而站在皇上身边的魏嬿婉眨眨眼睛,用手悄悄捂住心口,我的老天爷,进忠哥哥好帅! 进忠话音落下,便轻巧一跃来到了甲央的面前。 就在他们即将动手时,平城突然开口说道: “咱们这样干打也没什么意思?不然加点彩头吧。” 颇罗鼐此刻也同样说道: “没错,还是有点彩头的比试更有趣。” 谁料进忠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怀好意,大气的说道: “想要彩头啊,可以,一会儿无论你输还是赢,这个彩头苏战必定双手奉上。” 说完,进忠便不再理会他们,面向甲央抽出武器。 他的武器依旧是那把康熙大帝留下的腕刀。 因为进忠早就看出来,这三人虽然行动灵敏爆发力惊人,但再怎么说,两米的身高,使得他们在行动间也会有些许滞塞。 所以进忠带着腕刀选择贴身肉搏。 甲央所持兵器为爪刀,长约20厘米,刀身弯曲形似利爪。 甲央在自信的做了一个舞花的动作后,以格斗式持刀向前突进,右手为持械手用于进攻,左手为辅助手,用于防御及协助控制。 只见他直冲上前对着进忠就是一记上撩刀。 甲央的爪刀同样只在内侧开刃,外弧是刀背,并没有杀伤力,所以进忠可以从容闪避。 接着甲央右下路横切,进忠擒臂阻截。 进忠又顺势挥刀前刺,一击不成又转为附身下刺,进忠的这两记防守反击非常漂亮。 甲央当即探臂阻挡,他本想借机挥刀勾切,但被进忠抬臂格挡。 甲央见状迅速前顶,以另一只手擒腕。 他是想腾出持刀手进攻,可进忠并没有给他机会,当即以左手下拉破刀、下滑刀。 甲央立马回手前钩刺,反手横切。 可他的这一刀动作幅度太大,竟然露出了腋下空门。 进忠在后闪的一刹立刻前刺,却不料被甲央及时收招避开,进忠又再次探手前刺,在被躲开后,又擒腕下刺。 一向冷酷无情的甲央此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的爪刀竟完全攻不进去,而此刻进忠仍紧紧盯着他的手。 实际上在单刀的对决中,另一只空出的手也同样重要,动作是否精准有效,很大程度取决于空手的配合。 进忠就这样死死用空手缠住甲央的空手,使他用爪刀时失去灵活度。 二人就这样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缠斗许久。 生死存亡的搏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武器,哪有规则可言? 在又一次甲央躲闪进忠攻击时,因为体力不支,再加上身形庞大的缘故,心窝处暴露在进忠面前。 进忠瞬间抓住时机,一个肘击怼上他心窝,甲央当即失去力气,跪在地上。 进忠瞬间翻身绕到他身后,一脚踩在甲央膝窝处,使他站立不起来。 然后一只手勒住甲央的脖颈裸绞使他窒息。 就在甲央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时,他突然听见一道邪气疯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乖,听话,一会儿就不疼了。” 接着,进忠就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拿着小腕刀,捧着甲央的头,一刀一刀割开他的脖子。 霎时间鲜血四溅,崩在了进忠脸上,他也毫不在意。 直至甲央整个头颅被进忠一刀刀割下,他这才站起身,犹如修罗般拎着那颗头颅来到平城面前死死盯着他。 就在平城被着一变故吓到双手开始发抖时,进忠突然仰天大笑,随后他将头颅扔到了平城的怀里。 “拿着吧,这就是我承诺给你的''''彩头''''。” 说完不顾已经被吓尿的平城,又来到了颇罗鼐的面前,“你是不是也想要来着?” 颇罗鼐看着进忠满脸满身是血的样子,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进忠可没有管他说不说话。 只见他摸着下巴,那手上的鲜血瞬间又沾染到下巴上。 “唔……彩头,我看看送谁的好。” 说到这,突然,他将目光瞄向了高丽君主李成桂。 就这一眼,李成桂当场吓破胆,哆哆嗦嗦跪爬到大殿中央向弘历磕头。 不怪他胆小辱没君主身份,实在是刚才进忠看向他时,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死物。 可即使他磕头了,进忠也没有放过他。 只见他闲庭信步的来到了李成桂身边,没有给他反抗的余地,便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在他的剧烈挣扎中挥刀割下。 这血腥的一幕,刺激着在场众人。 很快,李成桂的头颅也被进忠拿在手中。 他又肆意狂笑着来到了颇罗鼐面前,将头颅向前一抵,“这个彩头给你吧,可别说我偏心。” 颇罗鼐不动,进忠也不动,就这么举着头颅在他面前,非常认真的问: “你不喜欢?要不我再换一个,怎么样?暹罗?缅甸?亦或者廓尔喀 ?” 被念叨这几个名字的君主,统统被吓到瘫软在地,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杀神是真敢将他们的头颅割下。 颇罗鼐面色苍白的看着进忠,他说的这几个附属国,全部都是与他私下有联络的。 他现在犹如被猛虎逼到角落,再怎么不甘也因为害怕而不得不服从,于是他只能双手颤抖接过李成桂的头颅。 见他接过,进忠这才耸耸肩,向大殿中央走去。 可当他路过李成桂尸体时,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湿漉漉的双手,略微一皱眉,然后病态般将手上鲜血擦在尸体华贵的衣襟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施施然向弘历行礼。 没想到刚刚还犹如地狱罗刹一般的人物,在开口与弘历说话时,竟然又变成一个乖巧的孩子。 “启禀皇上,奴才手重了,还请皇上责罚。” 谁知弘历的注意力却不在罚不罚他上面,纵使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斩杀了一国之君,可弘历的第一句话却是。 “苏爱卿,朕看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疼不疼?” 第171章 吾皇万岁 进忠看向被划伤的手,委委屈屈,“回皇上,疼死了。” 另一边颇罗鼐受此屈辱,他当然不甘心,于是他只能强装镇定开始挑拨离间。 只见他将头颅扔在一边,然后站起身大声控诉。 “皇上,微臣可是大清郡王,这苏战竟然当着您的面,竟猖狂到刺杀附属国君主,羞辱您亲封的郡王,您若不杀了他,难免会成为第二个拥兵自重的鳌拜。” 弘历听到这话,笑得更加开怀。 “哈?鳌拜?”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转头看向进忠,“苏战,他说你能成为鳌拜?” “奴才不会,奴才一生只会效忠您一人。” 听到进忠的回答,颇罗鼐直接否定,“你说你不会成为鳌拜,就不会成为鳌拜吗?谁能证明?” 弘历好整以暇地看着颇罗鼐,“哦?你不信? 那好啊,苏战你展示一个给他们看看。” 进忠闻言二话不说,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抬起腕刀,直向心口刺去。 就在刀尖已经刺破衣服贴到皮肉的那一刻,弘历突然出声。 “停!” 进忠的面无表情的将刀停在胸口之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所有人为之一震。 尤其是那些附属国君主们,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像这般嗜血的疯子,竟然会对大清皇帝忠诚至此。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像苏战这般人物,如果出现在他们的国家,必定会举兵谋反夺得皇位。 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这样的疯子,对大清皇帝唯命是从。 他们甚至可以想象,只要大清皇帝一声令下,这个修罗杀神,一定会不顾一切,踏平他们的国家。 这里唯有两个人不仅没露出丝毫害怕的神情,反而在大清出了这样一个修罗后激动不已。 他们便是琉球郡王尚思绍,以及金川郡王莎罗奔。 尚思绍一直是为弘历马首是瞻,现如今,见进忠凭一己之力将所有附属国震慑住,他当然激动不已。 不仅如此,进忠他们师徒也算是为自家儿子报仇雪恨。 于是,就在进忠不知道的地方,他又多了一个一国之君的狂热老迷弟。 至于莎罗奔,则是露出一个极其欣赏的表情,他也同样目光狂热的看向进忠,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弘历不动声色扫视一圈,将所有人表情尽收眼底,然后他对颇罗鼐温和问道: “如此,你对我大清的第一武将,还有什么看法吗?” 弘历问完颇罗鼐后,又用同样温和的语气向四周众君主发问,“如此,你们对我大清可还有什么看法吗?” 此时所有附属国君主都已经明白,其实疯狂的不只是苏战一个人,弘历也不遑多让。 这君臣二人,是绝对绝对不能与之抗衡的。 原本他们已经被颇罗鼐劝说活络的心思,在此时又悄无声息归于寂静。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就在所有君主装鹌鹑时,琉球尚思绍突然恭敬起身,面朝弘历跪下,接着以头抢地,嘴里高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被尚思绍唤回心神,连忙同样跪到地上,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自这些君主的口中响起,一遍又一遍,直至飘出大殿外。 弘历闭着眼睛听这些人呼唤万岁,接着他开始低笑,声音不大,可在他笑的那一刻,所有人全部噤声大气也不敢喘。 弘历与进忠第二次对视,皆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这次的事成了! 很快,弘历收回笑意,一撑龙椅扶手站起,转身迈步就走,丝毫没给这些人一个眼色,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大殿之中。 ——“尔等退下吧,慢走,不送。” 就这样,无论文武百官还是附属国各位君主,全都毫无怨言静悄悄的撤出去。 而就在颇罗鼐与平城也即将离开之际,进忠突然指着地上的两颗人头,用口型示意。 ——别忘了你们的''''彩头''''。 ''''说''''完后,进忠便率先离开大殿。 而不论这两人再怎么咬牙切齿,最终在走的时候竟真的一人抱着一颗人头。 直到宫女太监们打扫大殿时,赫然发现,有一些君主的座位上竟然有一大片黄色尿渍。 啧啧啧,原来真的有人被两颗人头吓到尿了裤子。 养心殿,魏嬿婉眼泪汪汪的帮进忠包扎手上的伤口。 以往像这种伤口,进忠是不敢让婉婉知道的,就好比前两天的鞭伤。 可这次不同他手被划伤,是在婉婉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想瞒也没用。 这边刚包扎完,那边弘历就叫他过去谈话。 魏嬿婉识趣的拿起包扎用具,起身离开,因为她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这个小宫女可以听的。 别说她现在只是进忠的未婚妻,即使二人已经成亲,朝中之事也不是她可以听的。 魏嬿婉离开后,进忠便跟着弘历来到养心殿书房。 见左右没人,弘历第一句话便是问道: “胸前可有受伤?” 进忠摇摇头,笑容开朗明媚,“奴才没受伤,我这里头穿着皇上赏的金丝软甲呢。” 弘历这才放心下来。 原来之前进忠挥刀刺向自己表忠心这一幕,是他们精心策划好的,为的就是能更好震慑这些附属国。 弘历又怎么能真舍得让进忠受伤,于是他拿出极其珍贵的金丝软甲赐予进忠。 弘历原本复杂的心情,被进忠这一个笑容治愈了。 他走上前戳了进忠脑门一下,调侃道: “你呀,刚才那酷炫王霸拽呢?那多威武,帅气。 瞧你现在一放松就又变回之前的傻小子了。” 进忠笑得极为单纯,“奴才那不是装的嘛,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变态的人?” 说完,他又带着一丝后怕,委屈巴巴的控诉道: “皇上,您都不知道,奴才割那两个人头时都快吐了。 东西都到了嗓子眼,又让我硬硬生生咽回去了。” 弘历被他形容的同样有点恶心,“哎,别说了,怪恶心的。 咱们这不也是为了大清嘛,朕都能想象的到,史书上如果记下这一幕,在未来朕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子?” 君臣二人闲谈了一会儿,开始聊起正事。 “皇上,如今,我在大殿之上当场斩杀高丽君主,接下来又该如何?” 第172章 演武场 平城病了,自打他捧着那颗人头回到驿馆后,就病了。 他吃不下,睡不着,整整一夜时间他没有合过眼睛。 他是真怕了。 自打他上位以来就从没有接触过清朝皇帝。 在他眼里,大清皇帝就应该如同他父王所形容的雍正那样,虽然不怒自威,但却冷静克制。 他从没想过,乾隆帝竟然如此难以琢磨。 他那睥睨天下遥看众生的气势,将他们这些边陲小国衬得宛如蝼蚁。 他从晚宴回来后,无论洗几遍澡,那股血腥黏腻感都挥之不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疯子,就是乾隆帝口中的大清第一武将——苏战。 怪不得是第一武将,怪不得他说自己手巧杀气重。 那种癫狂嗜血,肆虐与残暴,无一不让他们这些小国君主胆寒。 他们甚至都能想到,如果有一天这位名叫苏战的疯子率兵打到他们国土,他们的国家将会遭遇什么。 可偏偏那可怕的杀神,才25岁。 偏偏唯一能控制住他的人,这大清乾隆帝,也才35岁。 他们是如此的年轻,他们未来的路不可限量。 平城开始后悔,后悔与西藏勾结来大清找麻烦。 后悔在第一次听到苏战仅凭50人收复准、科二部的事迹时,没有相信,反而觉得这是夸大其词,继续轻视他。 平城有种预感,他这次恐怕离不开大清境内了。 同样的想法不止产生在平城心里,所有附属国君主在这一夜集体失眠,再也升不起反叛之心。 被吓病的也不只是平城,还有暹罗,缅甸,廓尔喀这三国的君主。 晚宴的第二日,便是由弘历安排的校场演武。 可纵使他们称病不想去,弘历也没有放过他们。 由进忠亲自出马,带人恭恭敬敬将这些君主一个不落的全部''''请''''到了演武场。 这次参加演武的,除了八旗精英的骁骑营,骁勇善战的索伦兵之外。 驻京四大营也抽调人手参与其中。 他们分别是,丰台大营、西山锐健营、昌平蓝靛厂火器营和通州兵营。 丰台大营:南方门户的坚守者。 西山锐健营:西部要地的精锐之师。 昌平蓝靛厂火器营:北方利剑的火力支援。 通州兵营:东部重镇的战略前哨。 这其中,又以丰台大营为重。 蓝靛厂火器营则是厄音珠那批娘子军所在的地方。 弘历这一手玩的不可谓不妙。 他前一天以晚宴为由,让这些附属国君主直面血腥,心生惧意。 紧接着,第二日便在他们面前进行武力恐吓,令他们再也不敢生出反叛之心。 演武场。 弘历依旧坐在最高处的龙椅上,那些君主坐在他的右手边,朝臣们坐在他的左手边。 向下望去,从面色上可以看出,那几个称病的并没有骗人。 与昨日不同,这些人脸上的傲气早已被胆怯所取代。 很快,演武开始。 此次演武是由进忠为统帅,张广泗为主将,和珅、高佳舒望、郭络罗.固骥、厄音珠四人为副将。 随着进忠一声令下,所有将士们都展露出了极为狂热的状态。 令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热血沸腾,但与他们相反的是那些附属国,全部噤若寒蝉。 战鼓声声,最先进行演武的是步兵,接着是骑兵,再然后就是厄音珠的火器营。 原本那些杀红眼的将士,就已经够让那些附属国们胆战心惊。 可随着厄音珠的女兵上场,直接浇灭了他们仅剩的奢望。 他们都没想过,大清竟然男女皆兵,纵使女兵在体力方面没有男兵那么强,可这些女兵们却能熟练使用火器。 再加上她们心思细腻,身法灵活多变,成功弥补了与男人作战时的体力差距。 这也成功让他们明白,未来的大清战力绝对要更上一层楼。 就在这些君主被这一场演武所震慑时,另一边正拿着木枪对战的固骥与舒望正小声蛐蛐。 固骥在挡下舒望的一枪后,嘴角不动含糊问道:“咱们这样表现够疯狂不?” 舒望一记回马枪,有些迟疑的回答,“唔……可能不够吧?战哥不说了嘛,咱们得要多狂有多狂,要多疯有多疯。 最好像个嗜血的变态一样,你看我像变态吗?” 固骥趁着分开之际,仔细观察了舒望一眼,“你还不够变态,来吧老弟,躁动起来!” 说完,固骥振臂一挥,大吼一声,“将士们,跟我杀!” 舒望也不甘示弱,同样挥枪大喊,“杀!” 闻言,所有拼杀的将士们一起用尽全力喊道: “杀杀杀!” 这些将士们虽然没有伤亡,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拼尽全力在这场演武中表现。 直到最后,这场演武是由二十门红衣大炮同时发射炮弹为结尾。 看到这场演武后,这些附属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虎狼之师。 其震撼,足以让他们在百年之内不敢骚扰大清。 但大清侵不侵犯他们,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颇罗鼐直到这时也明白了,什么叫大势已去。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有一些不甘心。 于是在演武结束后,即使有些心虚,但他还是率先发难。 “皇上,既然这演武已经看完了,那么关于大清将领当众斩杀高丽国君主一事,是不是应该有个说法? 纵使高丽是大清的附属国,也不至于羞辱他们至此吧?” 颇罗鼐这个切入点找的很好。 再怎么说,李成桂也是一国之君,来大清后竟然说被杀就被杀了,这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好交代。 一时间,这校场上如同菜市场一般商讨起来。 就在众人讨论到热火朝天时,突然就听到一阵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有什么好商讨的?直接请皇上再给他们指一位郡王不就得了。 不服也得挺着,他们要战便战,由我亲自带兵出征,怕什么?” 众人随声音望去,想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口出狂言。 结果一看说话那人是苏战,好吧,那没事了,这的确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眼见那些附属国君主集体失声,原本还因为李成桂死在大清而有些心虚的大臣们,瞬间有了底气。 不可否认,昨晚进忠那疯狂的举动,同样给这些大臣们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在无形之中,进忠也因为这一战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也隐隐成为着大清的脊梁。 第173章 赐婚 第三日,这是附属国君主们在京的最后一天。 除了琉球太子尚忠伤的太重,需要留京休养好再走外,其他人在参加过最后一顿饯行宴后,便必须离京。 这场饯行宴,是在中午举行。 所有附属国君主在此时已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显得无比乖顺。 但与上次不同,这次的饯行宴,西藏大喇嘛——格桑加措,竟然出席。 颇罗鼐震惊的看着坐在他上首,通身淡然、一脸慈祥的格桑加措,呐呐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在西藏,喇嘛的地位绝对高于一切。 虽然他们不理世事,不参与党派纷争,但在西藏只要这位大喇嘛发话,绝对会是一呼百应的存在。 就连他这个所谓的郡王,也不及格桑加措在西藏人民心目中的地位。 他不知道格桑加措是什么时候到达京城,又是什么时候与大清有联系的。 但他知道,自己败了,彻底失败了。 这还是弘历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这位七世活佛。 说实话,他原本不信这些。 但经过上次,有人竟然能够借用五行之法窃取龙气,这让他不得不对鬼神之事,稍加敬畏。 因此,他对西藏这位活佛,还是很尊敬的。 开宴后,他第一个与之对话的便是格桑加措。 “朕早就听闻格仓加措仁波切大名,此次仁波切受邀前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想必是辛苦了。 不知这几日在京中可还习惯?” 其实弘历之所以将格桑加措请来,依旧使用的是借力打力这一招。 因为他知道格桑加措在西藏的地位有多高,只要能将他请来,无论他会不会与大清保持友好沟通。 都代表着颇罗鼐地位即将被颠覆。 原本弘历还想着,格桑加措专心修习佛法不问世事,自己贸然写圣旨邀请他来京,他会不会过来。 纵使他不过来,依照他在西藏的地位,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可没想到,这位还真给面子,竟然真的不远万里来到京城。 格桑加措此人很年轻,看外表仅仅20多岁不到30的样子,可不知为何,他眼神中所流露的沉稳与智慧,却像是经历了世间无数岁月的洗礼,仿佛能看透一切。 只见他听到弘历的话后,淡然一笑,双手合十行佛礼。 “一切还好,多谢乾隆帝关怀。” 直到上次在城门口见过一面,进忠便再也没见过格桑加措。 他到此时还记得,他们对视时脑海中那片刻清明,以及格桑加措所留下的那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 进忠甚至有预感,格桑加措知道自己重生一事。 与此同时,弘历与格桑加措的对话还在继续。 他知道,与这位通透的大师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直来直去是最佳沟通方式。 于是弘历便直接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任波切,虽然是朕亲自发的邀请,但朕还是很好奇,一直不问世事的仁波切,此次为何会接受朕的邀请来京?” 这边,正在胡思乱想的进忠,怎么也没想到格桑加措在听到弘历的疑问后,竟将目光看向自己。 “嗡嘛呢呗咪吽,因为贫僧感知到此次来京必有缘法。” 进忠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他说的缘法就是自己。 弘历对格桑加措嘴里的缘法很是好奇,可当他再深问时,却只得到了格桑加措的一句—— “一切缘法都来自于天意,顺其自然便好。” 进忠猛地瞪大双眼,看向格桑嘉措。 他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进忠自打重生以来,并在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不知重来的这一世,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逆转时间。 所以他一直在担忧,他这一世所做出的改变究竟是对还是错。 可刚刚格桑加措的话令他醍醐灌顶。 一切自有天意,一切自有定数。 那么他重生归来所做的这些改变,也未必不是天意! 想通一切,进忠颇为感激的双手合十悄悄向格桑嘉措施一佛礼。 龙椅上,因为弘历坐的高,所以他将格桑加措与进忠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 这让他心里莫名一紧,这格桑加措怕不是奔着进忠来的吧? 难不成他想要让进忠皈依佛门?! 这不行啊!天知道,进忠是他付出了多少感情与心血所培养出来的! 可千万不能让他被格桑加措骗走! 想到这,弘历眼珠一转,立马回头对魏嬿婉说道: “嬿婉,你去给苏战倒杯酒。” 魏嬿婉虽然很诧异弘历这个决定,但他一听是给进忠哥哥倒酒,也没多想,便乐颠颠的来到进忠身边。 进忠原本还思绪万千,结果魏嬿婉一来,他的眼睛立马就粘了上去。 嘴角弯弯等着婉婉倒酒。 弘历见状,哼,小样,我还拿捏不了你! 但他还是觉得不把握,于是他灵机一动,有了! 只见有了主意的弘历,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各附属国君主的面,直接开口: “苏战。” 进忠正在这美滋滋的喝着婉婉倒的酒,突然听到皇上唤他,还以为弘历有什么要事交代,立马起身站定。 “奴才在。” 谁料接下来弘历竟然直接问道: “你觉得你身边的魏嬿婉怎么样?” 进忠与魏嬿婉没想到弘历会这么问,他二人纳闷的对视一眼,然后由进忠回答。 “回皇上,魏嬿婉非常好!” 弘历闻言哈哈一笑,“那好,既然你觉得她好,那朕便为你们赐婚如何?” 这个炸弹一扔出,不只是进忠魏嬿婉二人,在场所有人全部瞪大眼睛看向皇上。 他们不敢置信,就进忠这样朝中重臣,即使娶个郡主也绰绰有余,皇上竟然直接给他赐婚一个宫女? 他能甘心?能同意? 可偏偏进忠不仅同意,他还十分惊喜的磕磕巴巴确认一遍。 “皇上,您、您说的可是真的?!您真要将魏嬿婉赐婚给我?!” 第174章 封侯or如懿 弘历看他那傻样,不禁有些发笑,“当然,朕乃一国之君,还会因为这点小事骗你不成?” 此刻,进忠就仿佛被从天而降的聚宝盆砸蒙了一样,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好了。 他连忙回头看向已经羞红脸的魏嬿婉,看她没有任何不情愿的迹象后,也不管那么多了。 一把拉住魏嬿婉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殿中央,接着二话不说,咕咚一跪。 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后,连声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谢主隆恩。” 魏嬿婉也随他的动作跪下,含羞带怯的磕头谢恩。 在场的众人此刻内心是这样的:……就这么忠心吗? 连皇上让他娶一个宫女,他都能心甘情愿的乐成这样? 而那些有女儿的大臣们则是后悔到无以复加,早知道皇上会给苏战赐婚一个宫女,那当初他们还不如早早将自己的女儿直接嫁给他呢。 弘历似乎看出他们在想什么,在当着格桑加措的面亲自给进忠赐婚后,犹嫌不够。 他又贴脸开大,直接问格桑加措,“任波切,你觉得这桩婚事怎么样?” 格桑加措本也没想着要让进忠皈依佛门,他还以为弘历是真心询问他的看法。 于是他仔仔细细瞧了魏嬿婉一眼,就这一眼,他便愣住。 因为在他眼里,魏嬿婉的头顶竟然隐隐泛有金光。 这说明此女命格极为金贵,按理来说,这样的命格一般只出现在皇亲国戚身上。 这令格桑加措有些不解,可尽管有些好奇,他还是如实说道: “此女命格极为尊贵,与苏大人着实相配。” 弘历知道这些人在暗自嘲笑进忠,自己给他赐婚宫女。 他偏不让这些人如意,于是再听到格桑加措的话后,直接进行册封。 “既然格桑加措仁波切亲口所讲,魏燕婉命格极为尊贵,那么他天生应为皇家之人。 顾朕现在收她为义女,封和硕郡主,赐封号——长乐,享亲王之女待遇。 即刻搬进长春宫,由皇后亲自教导,满20岁时便与苏战完婚。” 魏嬿婉惊呆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小小宫女,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竟然成了皇上的义女。 这一天的惊喜实在太多了,反而显得她有些愣愣的。 还是在进忠提醒后,他才反应过来领旨谢恩。 可弘历的封赏还没结束,指听他继续说道: “苏战听封,因其参军以来骁勇善战、战功累累,又忠心不二。 故,朕念其为大清所作出的贡献,特封世袭忠勇侯,抬入满军镶黄旗。” 这两道封赏可谓是平地惊雷。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被封为忠勇侯是什么概念,侯爵虽然没有公爵贵重,可他却是世袭呀! 也就是说,他以后的长子嫡孙生下来就是侯爵。 但他们虽然羡慕,可没有一人觉得进忠当不得这一赏赐。 而封赏完二人的弘历则是得意的看向格桑加措。 看吧,我的忠儿在我这儿又有媳妇儿又有家,还怎么跟你去劳什子西藏当喇嘛! 很快,饯行宴结束后,各附属国君主郡王全部离京返乡。 就在他们回到故土的那一刻,苏战的名字彻底响彻诸国。 而弘历与苏战这对君臣则因为张狂,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一场晚宴又被后世称为''''彩头宴''''。 倭国君主平城回国后,因为又惊又吓,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 倭国再也没有胆量敢骚扰攻打琉球。 而高丽国,即使君主在大清被人割下头颅,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被迫接受弘历降下另立君主的圣旨。 颇罗鼐自打从京城回西藏后,因为七世活佛格桑加措竟然接受了大清皇帝的邀请,前往京城。 所以他在军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因为在西藏人民包括将士们的眼里,活佛站在那边支持谁,他们便支持谁。 剩下那些附属小国也全部都老老实实龟缩在原地。 但他们老实了,可有人却不满足于此。 养心殿。 弘历看着大清与周围附属小国的版图,用朱砂笔将其全部围住,然后轻声说道: “你们都将是我的……” 延禧宫。 如懿听到弘历给进忠赐婚的消息,仿佛天都塌了。 自打她知道进忠爱慕自己后,就从没想过他会娶亲。 甚至在她知道进忠痛快将婚事应下时,竟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如懿觉得进忠一定是被迫的,因为她正在与不爱的人做夫妻,所以她能体会到这种与不爱之人在一起有多痛苦。 不行,自己一定要去问问进忠是不是自愿的。 如果进忠是自愿的,那么她会祝福他。 但如果他不是自愿的,那么如懿便决定不顾一切帮他推掉婚约。 这般想着,如懿便不顾一切的冲出延禧宫。 可快到养心殿时,她才想起,如今进忠因为身兼数职,所以不常留在宫中,他即使到养心殿,也未必能碰到他。 没办法,如懿只能失望地转身离开。 可她刚走两步,突然想起既然进忠找不到,那便去找魏嬿婉吧。 在她的印象里,魏嬿婉是一个非常聪慧善良的宫女。 如懿要去问问魏嬿婉,他是不是真心想要嫁给进忠的,如果她恰巧也不爱进忠,那么自己更应该帮助他们了。 于是如懿一个人也没带,就这么向着长春宫走去。 可来到距离长春宫不远的拐角处时,她突然又有些胆怯。 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与情敌见面的感觉。 恰巧在这时,刚搬到长春宫的魏嬿婉,正带着自请来当她婢女的春蝉与澜翠走出宫门。 如懿站在拐角处偷偷看向魏嬿婉,这还是她出了冷宫以来,第一次好好端详当年那个爱美人的小宫女。 就这么细看之下,如懿突然顿住,这魏嬿婉竟然越长越像自己! 她扶住墙,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妙,进忠真有可能是心甘情愿答应这个婚约的。 毕竟他那么爱自己,在不能与自己相守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长的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姑娘,他一定会动心的。 这么一想,虽然如懿对于进忠可能会心甘情愿接受赐婚这一事感到伤心。 可又一方面,她又升起一丝莫名的快意,你魏嬿婉即使嫁给进忠,终究不过是我如懿的一个替身。 不行,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魏嬿婉年纪还这么小,她有权知道替身真相,她即使嫁给进忠也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如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感。 她一定要告诉魏嬿婉真相! 想到这,如懿整理好表情,快步上前叫住了魏嬿婉…… 第175章 替身文学 “长乐郡主,等一下。” 如懿出声叫魏嬿婉。 魏嬿婉三人有说有笑,向前走,没回头。 如懿:……再叫一次吧,她可能没听到。 “长乐郡主,请等一下。” 魏嬿婉三人继续有说有笑,没回头。 如懿嘟起鲜红的厚唇,她是故意的吗? 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她必须要跟魏嬿婉说明情况。 于是她连忙踩着花盆底向前跑,又叫了一遍,“长乐郡主,请等一下!” 这时,春婵才反应过来,她拉了一下魏嬿婉的袖子,“婉婉,刚才有人叫长乐郡主,是不是在叫你啊?” 魏嬿婉这才恍然大悟:“啊?啊!对对对,我是长乐!谁叫我?” 如懿:合着魏嬿婉不是没听到,她是以为自己叫长乐郡主,是在叫别人。 如懿来到近前,看了一眼澜翠与春蝉,“长乐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嬿婉温柔一笑,“娴嫔娘娘叫我嬿婉就好,您有话要对我说? 春蝉澜翠,你们二人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二人很快便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如懿嘟着唇,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她这样,魏嬿婉轻声询问,“娴嫔娘娘,有话您不妨直说。” 如懿听到她这么说,这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 “嬿婉……你没发觉咱们二人长的很像吗?” 魏嬿婉:??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如懿开始讲起她与''''进忠''''的故事。 从一开始她没有注意到进忠,进忠却早已喜欢上她。 到进入冷宫后,所有人都在欺辱她,只有进忠伸出援手,托人给她送钱送护甲。 再到进忠为了她上战场厮杀,为了帮她出冷宫跳死佛井,寻找证据。 “嬿婉,你可知当日在大殿上进忠为何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娶你? 完全是因为你,我二人长得相像。 我没有恶意,只不过不想你蒙在鼓里,成为我的替身,那样对你不公平。 如果你有什么委屈难受的地方,可以跟我说,当然,如果你不想成亲嫁给他,我也可以帮助你们到皇上面前去说一声,取消婚约便是。” 魏嬿婉的心,随着如懿的话越来越沉。 “你说什么?我是替身?我是你的替身?” 魏嬿婉恍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进忠哥哥就仿佛对她颇有好感,很是照顾。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如懿吗? 一直以来,进忠哥哥对自己好的没有任何理由,原来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他暗恋的人。 哈,自己竟然是替身?! 魏嬿婉不敢置信的狠狠咬住下唇,眼泪如串珠般落下。 那他们一直以来所有甜蜜的相处,进忠哥哥都在透过自己看别人吗? 魏嬿婉越想越绝望,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现在急需找到进忠讨要说法。 于是并没有理会如懿暗戳戳让她悔婚的提示,转身就跑。 如懿被留在原地,见魏嬿婉虽然没有提出悔婚,但看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也是很满意的。 唔……当然,这份满意是因为自己让魏嬿婉得知了真相,可没什么不好的想法。 这边,魏嬿婉哭着回到长春宫,与富察琅嬅告假后,径直出宫来到提督府等待进忠下值。 而进忠下职后收到婉婉在提督府等他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回到提督府。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只见他刚迈进提督府后院,就听房间里面正在摔摔打打。 进忠立马便知道,婉婉这是受欺负了,顾不得多想,他连忙来到魏嬿婉所在的房间。 一推开房门,便看见里面一片狼藉,而婉婉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进忠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他刚打算抱住魏嬿婉询问情况,然后帮她报仇。 结果没想到,以往每次受到委屈都会躲到他怀里,嘤嘤哭泣的婉婉,此时却指着他鼻子大骂。 “进忠!你个混蛋!我要退婚,我不嫁给你了!” 一时间,进忠天都塌了。 他声音都在颤抖,“婉婉……是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退婚? 是进忠哥哥,哪里做的不好吗?” 我等了这么久,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光明正大的娶到婉婉,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她又喜欢上了凌云彻?! 进忠抬起胳膊,想要去握住魏嬿婉的手。 可没想到,却被魏嬿婉一把打开,“你个混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魏嬿婉就要向外跑去,可她并没有看见进忠此刻眼中所涌起的黑暗。 就在她毫无准备的路过进忠时,突然感觉到腰间一阵大力袭来。 当她再有所感觉时,她已经被狠狠的摔在了床上。 这一下,直接让她眼冒金星。 倒不是摔得有多重,有多疼,而是由于动作太快,才导致她眩晕眼前发黑 当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时,就见进忠早已将房门插上,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进忠边走,同时手上动作不断,他先是解开护腕,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脱下外袍后,又继续解起腰带。 虽然此刻进忠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让魏嬿婉心跳加速呼吸加快。 天啊!进忠哥哥还是第一次对自己释放出这种威压,这种感觉…… 真是太帅,太令人上头了! 管她什么如懿,什么替身,现在进忠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了! 此时,进忠已经将自己脱到只剩里衣,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让婉婉怀上自己的孩子,那样她就不会再去找凌云彻了。 自己要借子上位! 就在进忠想要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时,就见自己的婉婉双颊泛红眼含秋水,开始脱起衣服。 进忠:……怎么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难道这是婉婉的小情趣?故意惹怒自己,然后…… 咳…… 婉婉……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入夜,魏嬿婉软软的躺在床上,进忠依旧给她擦药。 由于进忠以为魏嬿婉是在跟他调情,所以自觉解除危机后,他还是没有突破底线。 进忠边擦药边扫视着四周被打砸的狼藉,颇感无奈。 倒不是心疼钱,这万一婉婉在摔瓷器时,被碎瓷片溅到受伤怎么办? “婉婉,你是不是看了什么画本子?这多危险呀?” 魏嬿婉一听这么说,就想起如懿的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抬起酸软的手,狠狠扭了进忠大腿内侧一下。 “什么画本子!你竟然敢拿我当替身,还不允许我砸点东西吗!” 第176章 慎刑司 “什么替身?” 进忠抹药的手一顿,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魏嬿婉。 一提到这个,魏嬿婉就委屈。 当即眼圈又红了,她脸上挂着泪,偏还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我不管,我不管什么替身,我就知道你是我男人,我死也要扒着你不放!” 那奶凶奶凶的小模样,迷的进忠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但看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又开始心疼起来。 他连忙俯身,将魏嬿婉抱进怀里,一下一下亲着婉婉额头,爱怜的发誓。 “没有,进忠哥哥没有什么其他人,你绝对不是替身。 我发誓,如果我拿你当替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死后下18层地狱! 所以婉婉你能告诉进忠哥哥,你这是在哪听来的说法吗?” 魏嬿婉被进忠这样安慰,这才冷静下来,怎么自己只听了如懿一面之词就来进忠哥哥这里胡闹呢? 于是她把如懿找到自己所说的事,原原本本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进忠一听是如懿,就知道事不好。 果然随着魏燕婉讲述,进忠的神情越来越尴尬。 虽然如懿说的这些都是假的,但作为第三方来看,又说自己不深爱如懿,那都没人信。 这如懿太会脑补了! 末了,魏嬿婉靠在进忠怀里,委委屈屈开口说道:“这不能怪我误会吧,她说的那样真真切切,有理有据。 再加上你我初见时,你就莫名其妙的对我好。 这怎么能不让我误会?” 进忠抱着婉婉咬牙切齿,这个如懿真是扫把星,前世害了婉婉一生,今生竟然还敢惹婉婉哭泣,看来计划要抓紧提前了。 他轻抚着魏嬿婉后背安慰。 “婉婉,你就没想过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吗? 我从打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不可自拔的陷了进去。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再说了,你与那老女人哪像了? 你又善良又漂亮,青春灵动,甜美可人,温柔软糯香甜… 你再看看如懿……我是恋母吗?我不喜欢你喜欢她?” 魏嬿婉:……倒也不用这么决绝啦。 “那如懿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忠从不会骗魏嬿婉,他可以选择不说,但他不能说谎话。 于是他将自己对如懿所做的一切全盘托出。 但被问到他为什么针对如懿时,进忠却选择沉默,他知道婉婉不会因为他沉默而生气。 果然魏嬿婉见进忠不说便也不再多问,她知道进忠哥哥不对她说,肯定是时机不成熟。 她相信,如果时机成熟时,进忠哥哥绝对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于是二人又依偎在一起聊了会天,直到魏嬿婉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 进忠这才将她放下,转身穿衣,在叫人放轻手脚打扫房间后,直接进宫。 如懿,得尽快解决了。 慎刑司。 进忠找到路政。 由于上次路政已经在皇上面前露过脸,他走的也是当初进忠走过的路。 在外是风光无限的八旗步兵营副统兵鄂尔多,在宫里又变成慎行司掌事太监路政。 路政对进忠可谓是极其崇拜,见师父来找他,虽然脸上表情天生不多,但那亮晶晶的小眼神一看就很开心。 “师父,您找我?” 进忠也不客气,用脚勾过一个椅子直接坐下。 “我要王钦的药。 给如懿和凌云彻用上。” 路政也不多问,“是师父,什么时候用?” 进忠露出一抹邪笑,“明天。” 如懿,凌云彻,好戏就要上演了…… 交代完一切,进忠便来到了慎刑司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那里住着一个无名无姓的疯子,每当进忠不痛快时,他都会来到这里,也不动手打骂,就这么坐在门口,静静的透过一条缝隙看向里面。 这间牢房很奇怪,里面没有窗户,墙壁也是纯黑色的,不见一丝光亮,就连门都是漆黑的大铁门。 里面的人在听到小门被拉开后,疯了一般向这边挣扎,嘴里还嘟囔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可以看得出来,这人在平日里就生活在这种状态下,没有声音,没有光亮,只有在每日一次的送饭中,小门才会被拉开,他才能听到一点声音。 也只有在进忠来时才会点上蜡烛。 里面的人此刻非常非常激动,他被铁链拴在墙上,平日里可以躺下,但绝对走不出五步之外。 是以他再激动也走不到进忠面前。 进忠也不说话,就这么心满意足的看着他。 这可是他前世今生找了七八年的人——程今亮。 他已经将人关进来几年了,进忠平日里不打他,不骂他,只是让他周遭的一切全部一片漆黑。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生活在黑暗里,他却可以站在阳光下? 所以前世每次进忠在宫里挺不住时,他都会来这里看一看程今亮。 但自打进忠重生以来,这一世,他来这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一世活的肆意痛快,也让进忠对程金亮的恶意小了许多。 进忠在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后,突然起身下令,''''以后就在他的牢房里点支蜡烛吧。'''' 说完,不顾牢房里激动到痛哭流涕的程今亮,进忠抬步离开慎刑司。 今晚他还得回提督府呢,可在这宫里耽误不得。 再晚些就来不及帮婉婉准备早饭了。 第二日入夜,延禧宫。 如懿正在修剪今天早上收到的野花。 她甚至还美滋滋的想,看吧,纵使进忠要成亲了,他还是放不下本宫。 每日的野花或者小礼物从不间断,魏嬿婉你纵使与进忠成亲又如何? 他的心不还是在本宫这吗? 她边修剪野花边暗自得意,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今日的熏香甜腻异常。 就在这么想着,突然,她听到自己寝殿的窗户被人敲响。 不知为何,她隐隐有种预感。 如懿连忙放下剪刀,轻手轻脚来到窗户边,打开一条缝。 果不其然,站在窗户后的身影,让她心中猛然一跳。 第177章 延禧宫 如懿打开窗户缝后,竟然看到自己的少年就站在那里,含情脉脉的看向自己。 如懿压下狂跳的心脏,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回头看了一下像紧闭的房门,然后压低声音轻声对进忠询问。 “你可要进来?” 进忠仿佛没想过她会这么说一般,先是一愣,然后像是很惊喜一般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 “嗯,要的。” 如懿这个年纪,真的很爱进忠身上这股子青涩劲。 她侧过身,让开窗口的位置,进忠二话不说翻身进入。 由于这房间一共也就五米宽,所以二人的距离被缩短。 进忠一进来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扬起一个大大笑容。 “娴嫔娘娘,好久不见。” 这还是如懿自上一次拥抱过后,第二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进忠,更别提这还是单独相处。 一时间,脸上竟也布满红霞。 如懿嘟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不能就一直在这两两相望吧。 于是她率先开口,“这么晚了,你、你进来做什么?” 进忠眼睛偷瞄了一下如懿后,又赶紧转向一边,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奴才、奴才,晚上路过这,所以想来看看娴嫔娘娘。” 如懿被进忠直白的话语,说到有些害羞,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人就这样在奇异的气氛中沉默下来。 最终还是如懿先开口,“听说你要成亲了?” 进忠表情略带犹豫,张张嘴,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如懿原本还羞涩的心顿时沉寂下来。 半晌,她状似大度又一本正经的教育道: “进忠,既然你要与人家成亲,就好好对人家,你半夜到我这来是不对的,” 进忠闻言,立马摆出一副焦急想要辩驳的意思,“娴嫔娘娘,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就这么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偏偏让如懿听出不一般。 她自动将进忠未说完的话补全,“进忠你为本宫做的事,本宫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可说到底,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不能再这样记挂本宫了。” 进忠听到她的话,当即失落的垂下肩头。 他欲言又止,“娴嫔娘娘,难道您心里就从来没有过……” “进忠!”进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如懿打断。 只见她痛苦的说道:“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你走吧,我们是不可能的!” 谁知听到她的话后,进忠不仅没走,反而一步步向她走来。 不知为何,她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进忠,竟开始再次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此刻她才真正看清进忠,原来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已经成长成如今这副宽肩窄腰的俊伟男子。 一股扑面而来的成熟男子气息,直面袭上了如懿。 一想到眼前这个身穿太监服的人,竟然是个健全男子,如此巨大的反差,以及背德感,竟让如懿有些腿脚发软。 但即使发软,她就是不想后退。 此时,进忠咬紧牙,死死盯着如懿,向她靠近。 他现在用全部的毅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转身而逃。 这太煎熬了,凌云彻怎么还没来? 进忠缓缓来到如懿面前后,低下头声音暗哑的再次问道: “娴嫔娘娘,你心里真的从来没有过奴才吗?” 如懿被进忠一逼问,竟然心虚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她退一步进忠便进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如懿一下跌坐在床上。 此时,如懿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她的鼻间现在只能闻到那股进忠身上特有的甜杏香。 如懿呼吸急促,眼含春水,她觉得自己被迷惑了,被眼前这个男人所迷惑。 她从来不知,她竟然能有一日这样渴望进忠的触碰。 但尽管如此,一直以来的克制,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 她伸出手,软绵绵的推向进忠。 可还没接触到进忠的胸膛时,就被进忠一把拉住手腕。 就这简单的一个触碰,如懿竟然浑身一颤。 出口的呵斥,也已经变成娇嗔。 “进忠,你这样太大胆了,别~” 听她这样说,进忠轻声一笑,将唇缓缓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娴嫔娘娘,奴才更想您叫奴才相公。” 就这一句话,成功击破了如懿的防线。 只见她双颊泛红,眼神迷离,竟然直接发出一声娇喘。 “相公~” 见她如此,进忠见时机成熟,便从怀里掏出一条黑色绑带,缓缓系在如懿的眼睛上。 在做完一切后,进忠突然听到外面也传来了三长两短五声野猫叫。 他快步走到灯前,将其吹灭,使整个屋子都陷入黑暗中。 接着他一个闪身,躲在窗户后的一个角落。 借着月色,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从窗户翻身而入。 凌云彻此时大脑并不清醒,他只记得今天傍晚再点燃安眠香后,不知为何竟觉得往日惯常用的甜杏香,奇异的有些甜腻。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人敲响房门。 等他开门的时候,门口就只剩下一封信,人不知在何时跑走了。 凌云彻将信拿回房间,一看内容,竟然是邀他今晚戌时前往延禧宫寝殿。 到时会给他留窗供他翻入。 这信直白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凌云澈心里先是狠狠一动,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如懿可是皇帝的妃子。 这赤裸裸的邀约,分明是想与他共赴巫山。 可他实在是怕后果,万一皇上发现怎么办?这可是凌迟的罪呀! 但又转念一想,他与如懿二人两情相悦这么久,每日只能依靠野花传达情意,着实太过痛苦。 如今,娴嫔娘娘实在是顶不住这样的痛苦,想要先迈出一步,若自己这时退缩,岂不是对不起她? 于是这两种思想在凌云彻的脑海里开始激战。 直到时间快接近戌时时,越想越感到浑身燥热的凌云彻,满脑子只剩下去找如懿。 他只觉得此刻,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什么皇上?什么宫规?都比不上如懿。 他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延禧宫,可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嫔妃寝宫,在今日却不见一人值守。 但凌云彻此时已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见如懿。 就这样,他凭借着仅存的理智翻窗而入。 凭借着月光,他看见如懿此刻正坐在床上,双眼被蒙住。 偏偏这时,如懿因为眼睛被挡住,进忠又离开了她的身边。 无助彷徨之感,让她想要寻找进忠。 如懿刚想叫进忠的名字,可猛地,她突然想起刚刚进忠让自己呼唤她为相公。 这样平凡朴实的爱人称呼,彻底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只听她娇软又充满情欲的声音响起。 “相公,快过来……” 第178章 菜市口 看着床上已经意乱情迷的二人,进忠翻窗而出。 在外面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计算着时间应该够了。 进忠又跳回房间内,忍着恶心来到床边,将赤身裸体的凌云彻打晕,悄无声息将他扛起扔出窗外。 接着,他又发出一声暗号,很快从角落里钻出一个人将凌云彻带走。 完成所有任务后,进忠这才整理好蟒袍准备出宫。 可就在离宫门还有不到一盏茶的路程时,进忠突然被人从后叫住。 “周桐柏?你怎么在这?” ''''进忠''''闻言立马停住脚步,低笑一声,旋即扭头: “你怎么看出是我的?” 进保扬起笑脸,露出一排大白牙,而弯弯的眉眼尽显古灵精怪。 “当然呀!这还不简单?” 周桐柏宠溺一笑,也不着急出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望远镜,递给进保。 “喏,送你的。” 进保惊喜的接过望远镜,“呀,这东西可矜贵了,你从哪弄的?” “上次你不是说很羡慕都统送给长乐郡主的望远镜吗? 他那有两个,我特意向都统求来的。” 周桐柏说的如此风淡云轻,就好像求来这一个望远镜很轻松不足挂齿一样。 但其实这背后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原本这两个望远镜是一对,进忠与魏嬿婉一人一个。 可架不住周桐柏三番两次的求进忠,再加上他今天的任务的确非常恶心。 为了弥补他精神上的创伤,进忠最终选择忍痛割爱,将望远镜送给周桐柏以作弥补。 进保稀罕的拿着望远镜左看右看,在看到周通柏含笑的嘴角时,进保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想到这望远镜这么贵重,进保便有些不好意思,他将望远镜还给周桐柏。 “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哪成想你竟记到现在……” 周桐柏笑着将望远镜推了回去,“给你,你就拿着,送人的礼物,哪有往回要的道理。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得马上出宫,记着,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到今晚见过我。” 说完,周桐柏不顾进保推拒,转身挥挥手,赶紧向宫门处跑去。 只留下进保在原地手拿望远镜,对着他的背影傻笑。 提督府。 周桐柏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向进忠讲述一遍。 进忠听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满意的点点头。 “那信呢?可给二人留下了?” 周桐柏利落应道: “留下了。” “好。” 待第二日两人苏醒后,各自在身边发现一封信。 如懿这边的信写的是——不愿让您为难,故提前离开。 落款只有''''为夫''''二字,加一个如意云纹。 如懿摩挲着云纹,回想起昨晚的疯狂顿时羞红了脸颊,她只注意到云纹上的如意图案,却并没有深究为何如意图案要与云纹相结合。 毕竟她这一世对凌云彻的印象实在太浅,冷不防看到云纹,根本就没有往凌云彻身上想。 而另一边,凌云彻在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庑房。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突然发现就在自己手边放了一封信,信里写着: ——虽不舍,但此举太过危险,不能在我这久留,故送你回来,望以后我夫都要尽早离开。 落款是——汝妻,外加一个如意云纹。 正是因为这两封信,在这之后,每次如懿与凌云彻半夜幽会,结束后凌云彻都会立马离开,而如懿也从没怀疑过。 再加上提前有周桐柏的铺垫,每次这个二人私会都以相公吾妻相称,这二人私会许久,竟都没发现破绽。 当然,他们的每一次私会都有进忠在背后一手策划,使得更加万无一失。 就在''''彩头''''宴过去没多久,孙家淦一伙人的罪行终于调查完成。 陈天荣及其家族男丁全部被判秋后问斩,其余女眷流放宁古塔。 前直隶总督孙家淦、郎房县令于重被判秋后问斩,家眷流放。 然而,就在流放的途中,这些人竟遭遇土匪作乱,全部死于非命,无一人生还。 九月十六,菜市口。 由于今天有犯人即将问斩,所以很多百姓提前就来到这里看热闹。 可他们意外发现今日的刽子手竟然有四个生面孔。 要知道,刽子手这一行当一般都是子承父业,家族传承。 所以每年也都是些固定人选。 可今年不一样,一换竟然换了四个! 进忠也带着靳武来看仇人问斩。 靳武一看那四个刽子手,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他拽着进忠的袖子,兴奋开口,“哥哥,你快看,那是……” 谁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进忠捂住了嘴。 只听进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嘘……靳武乖,不要出声。” 靳武闻言,乖乖点头,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哥哥不会害他, 所以哥哥的话他得听 以往那些刽子手只是把砍头作为工作,在行刑时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而这四个新人不同,他们盯着面前的犯人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监斩官看一眼时辰,午时已到,直接将斩首令一扔,行刑。 孙嘉淦陈天荣一伙人嘴里皆被堵着,他们此时跪着面朝前,并不能看见身后站着是谁。 然而就在监斩官喊出''''行刑''''二字后,他们原本就恐惧异常的心,再次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低语声吓到暂停。 只听那人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难掩兴奋激动。 “老哥几个,别来无恙,今儿由我们父子几个送你们上路,也算死得其所了。”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孙家淦战战兢兢向后回头望去,这一看,差点将他直接吓死。 只见他们身后并排站着的四人,正是靳家父子。 原来就在进忠回京后,第一时间便将四龙寨原地解散,想要接受招安的便进入绿营军当兵,想要回家种田的便拿着一笔安置费回到原有家中。 而靳家父子则是被进忠接到了京城,等候孙家淦他们的最终判决。 直到他们被判秋后问斩,进忠直接将靳家父子四人安排进刽子手行列。 为的就是今天手刃仇人这一幕。 第179章 红花会分舵 孙家淦由于嘴被堵着,他想喊也喊不出来,就在他绝望的回过头等死时,突然看见人群里进忠兄弟。 进忠看孙家淦望过来,朝他恶劣一笑。 孙家淦顿时明白,今日他就算是死,也不会那么痛快了。 果不其然,正常来说,刽子手在听到行刑二字后,第一件事应该是喝一口酒,喷到砍刀之上。 其目的就是增加润滑度,让砍刀能一刀斩下死者头颅。 可靳家父子动作整齐划一,喝一口酒,直接喷到孙家淦于重一行人的脖子上…… 监斩官都蒙了,他嘴张了又张,最终憋出一句,“你们……喷刀啊,喷他们干嘛?” 谁知靳承岩理直气壮的回道: “喷啥不是喷?一样!” 监斩官:……你在逗我? 可还没等监斩官继续说些什么,靳家父子的砍刀已经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噗! …… 在场死一般的寂静。 不只是监斩官,就连在场的群众都无语凝噎。 他们无语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看杀头这么些年,第一次看见刽子手的刀,卡在了犯人的脖子上…… 监斩官:……哈!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卡住了? 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刀砍头砍进脖子一半集体卡住后,又再次整齐划一的抬脚对着手下的犯人一踹。 只听于重他们咚的一声,齐齐栽歪到一边。 这些人也不知道神经反射,还是根本没有死透。 他们竟然躺在地上抽搐不止。 靳家父子见状没有丝毫怜惜,四人动作一致的走上前,再次挥刀向下剁去。 这下好了,那个犯人的头终于被剁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这是什么鬼热闹? 监斩官气的嘴角直抽抽,辞退,就四个人,必须辞退! 而大仇得报的靳家父子,有了进忠这层关系在,以后再也不用当土匪。 他们与皇家合作,成立了皇家镖局,专门用来秘密帮皇圈商圈押运货物。 直到最后,他们成为了大清除粘杆处外第二大情报机构。 对此,弘历不得不表示,不愧与进忠是一家人,全都是人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来到了三个月之后。 再有几个月婉婉就满20岁了,也该到了,他们二人成婚的日子。 最近这段时间,进忠忙里偷闲,开始准备起成亲事宜。 后宫中,纯妃有孕,金玉妍封妃。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这时进忠收到线报,红花会竟然胆敢在京郊山里修建分舵。 不仅如此,据线人所述,那红花会分舵里布满陷阱炸药,若外人想要硬闯,必定有来无回。 雾灵山腹地。 “大山里面有座坟,坟上还按个石头门,门口戳着四个汉,其中一个没夫人。” 没夫人的路政,用杀人的目光看向张广泗。 高佳舒望被张广泗逗的哈哈直笑。 “泗哥你这诗作的不错呀,没想到你还有这才华呢?” 进忠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次将张广泗与舒望带来是对还是错,不过终归是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此刻,他们四人乔装打扮后,就站在红花会分舵的大门前。 说是大门,但其实是一个由五米多高的大石板挡住的拱形山洞。 离远了,看真像一个大坟包。 恐怕这分舵的位置,应该是穿过这个山洞才对。 张广泗与高佳舒望的对话还在继续。 张广泗看了一眼四周的风水,不由得摸摸下巴,感慨道: “你们还别说,这坟包所处的位置挺好啊,背靠山面朝水,如果说现在原地去世,绝对能旺后人” 路政都被张广泗气笑了,他这个人天生一本正经,可每当遇到张广泗时,都会忍不住破防,就好像这个人是天生来克他的一样。 只听路政没好气的说道: “师父带你来是剿灭红花会的,不是来埋你张广泗的。” 张广泗听到路政的话,笑得无比灿烂。 进忠适时将话题引回到原处,“好了,别闹了,咱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将红花会的人骗出来杀。 张广泗,骂人你最在行,你上,将他们都骂出来!” 进忠话音刚落,张广泗便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吧都统,这事好办,你们先离远点,这边就交给我吧!” 说完,张广泗就将他们带来的炸药放在石头门面前点燃。 只听轰的一声,五米高的大石门瞬间坍塌。 然后张广泗就站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等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后便叉着腰,站在石头门前破口大骂。 “里面的人都给爷爷我轱辘出来!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爷几个有多狠! 我们杀人无数,茹毛饮血! 你们竟然敢抢我家祖坟?!倒反天罡!! 你们也不向附近的村民,打听打听,方圆十里,哪个敢惹怒我,他家鸡蛋我都得摇散黄了,门口路过的狗我都得扇俩大逼兜。 就你们这些个小牲口,等爷爷我抓住你们,都插稻田地里头让你们装那二两母!” 红花会分舵舵主在听到大门那传来爆炸声后,连忙带着手下前往声源处。 可还没走到地方便,听到外面有人破口大骂。 那骂的内容是不堪入耳! 听的他是怒气冲冲,带着一大批手下冲出石门外两米处,与进忠四人对峙起来。 他们之所以不往远走,是因为这山洞后面,是一片空旷的山谷。 里面就是他们所修建的分舵基地。 这里面地势险要,布满了陷阱。 如果外面有人埋伏,他们离门近些,便能更好更快的退回山洞内,只要埋伏的人敢跟着他们冲进山谷里,就必定有来无回。 这分舵舵主胡其是一个30多岁的中年汉子,看起来浑身肌肉扎实,是个练武的一把好手,可偏偏他的身高仅有五尺。 张广泗见状,直接贴脸开大,“去去去,我不跟小孩谈,把你家大人叫来!” 胡其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身高开玩笑。 听到张广泗如此辱骂他,他再也不想忍耐,提刀便要杀上前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小弟凑到他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舵主,不可冲动,小心有诈!” 胡其听罢,眼珠一转,当即便放软了态度。 “在下胡其,这里的掌事人,不知在下如何得罪了四位,才引得你们在门口如此叫骂。” 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见胡其态度这么好,张广泗…… 骂的更起劲了! “呦!瞧你年纪不大吧?十岁就出来当土匪,家境挺贫寒吧? 你瞧你们这一帮小地豆子,放人贩子那,十文钱买仨,还得赠两斤高粱米!” 第180章 有孕 “欺人太甚!” 胡其从来没有这么被骂过,他差一点就失去了理智。 当即派出几个手下打算上前去砍了张广泗他们,可谁料就那几个人,还没等走到远处进忠三人的面前,就被稍微近一点的张广泗一人所打倒。 将人打倒后,张广泗继续叫骂。 “小孩家家不学好,成天在这犬吠! 这个事你解决不了,叔叔都说了,叫你家大人过来!” 张广泗边骂边不动声色向后退,一直来到进忠三人身边。 眼看胡其理智全无,就差一把火,他就能带人杀出来,张广泗继续开大。 “你瞅你那十岁的身高,脸就得占一半,你犁地都不用锄头吧? 趴地上让人拽俩脚,你这下巴都能犁地一尺深!” 士可忍孰不可忍,胡其再也忍耐不住带着手下冲上前来,要将这四人乱刀砍死。 可就在他带着人离开山洞十米远时,突然不知在何处冲出一大伙官兵,将他们后路切断。 就这样……红花会分舵,被剿灭了…… 弘历无语的看着手中关于红花会分舵被剿灭的奏折,然后又抬头看向大殿下,站着的张广泗。 “你……额…………朕……如此,你也算是个人才,以后,咱们大清出兵征讨时,你就上阵叫骂吧,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张广泗被弘历如此''''夸奖'''',还有点美滋滋的。 汇报完有关红花会的事宜后,进忠四人便向宫外走去。 途中舒望忽然想起,这张广泗来到京中已有两年之久,却从未听过他有家人前来。 好奇之余,便开口询问: “张广泗,听说你已经娶亲,可为何不见你将妻儿接到京中?” 张广泗闻言一顿,然后刚刚还高涨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了起来。 “死了,我夫人几年前生孩子难产,都死了。” 进忠他们几人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由于话题是舒望引起的,这也导致他有些尴尬。 见他们如此,进忠便主动引开话题。 “舒望,你的婚期也就在这几日了吧?拜尔果斯氏可到达了京城?” 舒望见进忠扯开话题,当即松了一口气。 “是的,属下婚期定在半月之后,沉邑已经到了。” 听到舒望的话,张广泗这个爱热闹的也从悲伤中脱离开来。 “就剩半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要说起来都统再有几个月也要成亲了。” 进忠感慨,是啊,再有八九个月,婉婉就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而就在他们闲聊时,另一边红花会总舵,已经收到胡其被杀的消息。 陈家洛拍案而起,而紧随其后飞奔过来的方世玉在得到消息后,泪流满面,发誓一定要为胡其报仇。 时间过得很快,半月后,高家舒望毫无波澜的举行完婚礼。 三个月后,正在步兵衙门当值的进忠突然收到宫内消息。 如懿要见他。 延禧宫。 由于这段时间进忠又安排了凌云彻与如懿私会了两次,自感心满意足的如懿,从没有提出过主动见进忠。 所以此次如懿突然要见他,这让进忠很是好奇,于是他便亲自来到延禧宫,直面如懿,看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这段时间,如懿与凌云彻私会都是在午夜黑暗中,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灯光下的进忠。 乍一见进忠,如懿激动的就要上前抱住他。 可却被进忠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进忠还是那副害羞的样子,那清纯的模样,迷的如懿心花怒放。 “午夜时你不是很热情吗?怎么还这般害羞?” 进忠挑眉,看来凌云彻玩的很花呀! 可说到底,这个问题进忠不好回答,他只能开门见山的问道: “娴嫔娘娘,您这么早叫奴才来,可是有事要交代?” 如懿对他称呼中的疏远感,稍微有些不满,但此刻,她的内心已被另一件事所填满,所以并没有计较这么多。 只见她听到进忠问话后,满脸害羞的坐在凳子上,用帕子捂着脸,用她特有的公鸭嗓,甜蜜中又带着些许惊慌的,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进忠,本宫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进忠:哦,她怀孕了……什么?!她怀孕了!? 进忠惊讶的瞪大双眼,看向如懿。 这么快吗?他怎么记得上一世如懿还是在几年之后登上后位才有孕的,这一世这怎么这么早? 不是,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呀! 可即使心中有无数个草泥马奔腾,但表面上,进忠还是毫无破绽。 他先是很惊讶,然后又表现的欣喜异常。 “您说真的吗?您真的有孕了?” 如懿轻轻点头,“嗯。” 进忠看她那样子摸不准她是怎么想的? 于是试探着问道: “娴嫔娘娘,您对于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还有,您是怎么发现的?您让太医院的太医来检查了?” 谁知如懿听到他的话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本宫最早发现,是因为这个月的月信没来。 当时还以为是正常推迟不以为然,后来突然有一天,本宫非常想吃酸的。 本宫这才有所怀疑,然后本宫买通了一个太医,请他来诊脉,这才发现本宫已有一月身孕。 至于这个孩子,进忠,本宫想生下他。 这还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孕,而且她还是你的孩子,这对我来说意义不同。 进忠,我想嫁你为妻,咱们出宫吧,咱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好不好?” 进忠闭着眼睛听她说,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如懿说完话后,见进忠如此沉默,还以为他并不想负责任。 但一想到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绝对不是那种人。 他此刻沉默,应该是在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于是她满怀期待地看向进忠。 果然,进忠没有让她失望,在沉默片刻后,他突然睁开眼,满目笑意回应道: “好,娴嫔娘娘,您一定要保重好肚子里的孩子,等奴才回去策划一下,咱们出宫!” 然而,就在进忠离开延禧宫两个时辰后,一封关于延禧宫的密信被探子送到弘历的御案前…… 第181章 信任 弘历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竟然被戴了绿帽子。 自打如懿出冷宫以来,他就碰过她一次,可如懿现在却怀孕了! 弘历的第一反应,这个奸夫不是进忠。 虽然能随意出入后宫的男人只有他,但他还是不想怀疑到进忠头上。 他了解进忠,这个孩子单纯热忱有底线,对他又忠心耿耿。 任何人都能对不起他,唯有进忠不会。 可转念一想,就是因为单纯才更容易受骗。 他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个太监,对那事一窍不通,所以有心人才更容易引导他。 不行,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弘历不希望他们二人之间有任何隔阂。 又是半个时辰后,进忠来到养心殿。 弘历看着殿下干干净净坦坦荡荡回望他的进忠,内心的慌乱彻底放下。 直到这时,弘历才恍然发觉,比起如懿,他更在意的是进忠会不会背叛他。 他对于进忠的信任,不知在何时起,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那些儿子虽然表面不显,但他们没有一个不盼望着自己早死,盼望着坐到这个位置上。 只有进忠,他希望自己活着,他对自己的忠诚没有任何杂念。 此刻,进忠正双眼放光,笑眯眯看向弘历,那副全身心信赖的样子,让他的心一软再软。 “皇上,这么晚了,招奴才过来是有什么新指示吗?” 弘历想努力扯开一个笑意,但最终失败了。 他该怎么说?他被年少时的青梅竹马所背叛?还是说他被戴了绿帽子? 思绪良久,最终化为一声苦笑。 弘历斟酌开口。 “进忠,你对朕说实话,除了魏嬿婉外,这天底下你还有没有另一个心仪的女子? 只要你开口,朕就会为你赐婚,包括后宫里除了皇后外的任何女人。” 只要你开口,朕就会为你赐婚,但不要背叛朕。 进忠,你千万不要背叛朕。 结果不出所料,进忠在听完他的话后,被惊的瞪大了双眼,然后连声拒绝。 “不不不不,谢皇上的好意,可奴才这辈子,只要婉婉一人,从没有过二心。” 果然不是他! 弘历不动声色舒了一口气。 作为皇帝,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贵为一国之君,他也想找人倾诉。 但眼前这个孩子太过单纯,这些脏事不应该过他的耳朵。 思及此弘历再次开口,“进忠,你也快成亲了。 朕问你,你可对这桩婚事有什么想法?你可会懊恼自己太监之身?” 进忠闻言憨厚一笑,然后发自内心道:“皇上不瞒您说,对于这件婚事,奴才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婉婉那般完美,能嫁与我这个太监做对食,奴才已是烧高香了。 说实话,奴才甚至对婉婉说过,如果她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奴才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生活。 不过好在被婉婉教训了,奴才才放弃这个念头。 至于太监之身,已是事实无法改变,奴才只有尽力对她好,弥补她,让她此生不后悔嫁给奴才来报答她了。” 进忠这一番真假参半的话,彻底震惊了弘历。 他没想到在这二人之间,进忠竟然自卑到如此程度。 什么叫不介意三人生活?进忠他……为何总是如此纯粹? 在这一刻,弘历好心疼这个依旧笑容明亮的孩子。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告诉进忠他是男人的真相。 就在他刚想张口告知时,突然顿住。 不急,马上距离进忠他们二人成亲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反正自己已经准备好他的新婚礼物。 到时让他自己探索,岂不更妙? 心疼归心疼,但通过进忠的话语可以确定,如懿并没有诱拐他。 所以让如懿怀孕的另有其人。 既然他要调查,进忠留在这儿就不那么方便了。 于是弘历挥手让进忠离开。 而进忠也没有丝毫疑问,也没有探究皇上将他大半夜从提督府召唤进宫,只是为了问他对婚姻的看法这一事的合理性。 只是屁颠屁颠的离开大殿。 弘历看着进忠的背影,轻声低笑,这个傻小子。 短暂笑过后,他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他挥手叫过暗探,语气意味不明的说了三个字。 ——“给朕查。” 另一边进忠离开养心殿,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径直来到进保身边。 他先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玉佩,交给进保。 “拿去吧,这是周桐柏托我带给你的。” 进保惊讶极了,“哎?他送我玉佩做什么?” 进忠:……榆木疙瘩,做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先收下吧,你要是不喜欢,等有机会你们二人见面时亲自还他。” 进保美滋滋接过玉佩,“喜欢喜欢,这玉佩成色还不错呢。 想必周桐柏是拿我当最好的朋友了,唔,礼尚往来,看来我也应该找一些宝贝送给周桐柏。” 进忠:……这才是真正的傻小子。 进保拿着如此贵重的玉佩,自然不能随意揣在怀里。 他当即拿着玉佩就要送回庑房。 进忠随口问道:“这里怎么就你自己?咱们师父呢?” 进保不以为意的回答,“师父啊?不知道,他没说呀,可能是去茅房了吧?” 进忠有些犹疑,他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直到进忠出宫回到提督府,他这才猛然想起李玉与意欢的事。 知道事情不好,进忠立马起身向紫禁城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李玉听闻意欢感染风寒许久未好,万分焦急之下,失去了理智。 他竟然趁着夜色偷偷来到储秀宫门口向内张望,以便知道意欢的近况。 而就在他不远处,一双眼睛正看着这一切…… 第182章 你骗我 现在正是丑时,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又恰逢阴天,进忠心内的不安尤为强烈。 刚到宫门口,一道惊雷,响破天际,照着从宫里出来的人脸色晦暗难明。 进忠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和珅,紧抿双唇。 “苏大人,您来的正巧,皇上有令,派微臣去请苏大人即刻进宫。” 进忠面无表情,拱手应道: “苏战遵旨。” 进忠深吸一口气,缓步踏入宫门,从这一刻起他便不再是皇上信任的进忠,而是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将领。 和珅在前面带路,进忠跟在他后面,这一路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养心殿,和珅并没有进入,而是拱手请进忠入内后,径自转身离开。 此刻,养心殿灯火通明。 进忠一进去,便看见李玉被人押着,堵着嘴跪在大殿中央。 他的心当即沉了下去。 弘历定定看向进忠,语气极为冰冷的下令。 “打!” 押着李玉的侍卫,抄起庭杖便打向李玉。 就在庭杖即将打到李玉身上时,却被弘历突然叫住。 “停!” 顿了一下,弘历指向进忠,“进忠,你打!” 进忠狠狠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嗻。” 进忠拿起庭杖,毫不迟疑,打向李玉。 这一下进忠打的毫不留情,仅仅一杖,不会武的李玉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进忠欲停下手,去弘历的话再次响起。 “继续打!” 这次进忠并没有动手,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皇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玉是奴才的师父,就是奴才的父亲。 父亲犯错,儿子代罚也不为过,还请皇上罚进忠吧。” 如果说刚才那毫不留手的一杖,是进忠对弘历的忠心。 那么,此刻代李玉受罚,就是进忠对于孝道的诠释。 弘历先是盯着进忠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轻轻点头,“好,打。” 刚刚的侍卫拿起庭杖,二话不说打在进忠的后背上。 在侍卫打到第二杖时,弘历朝屏风后一挥手。 同样被五花大绑堵着嘴的魏嬿婉了与意欢,被人从屏风后拽了出来。 经过弘历的示意,堵着魏嬿婉嘴的毛巾被扯下。 此刻,魏嬿婉早已心疼到无法呼吸,她极力的向进忠方向挣扎,可奈何抓着她的侍卫力气并不是她能抗衡的。 弘历眼眶通红,他看着进忠与魏嬿婉二人。 只听他语气中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冷声问道: “魏嬿婉!只要你说实话,我就放了你进忠哥哥。 你说,李玉与叶赫那拉.意欢究竟有没有暗中苟且?” 魏嬿婉流着眼泪,用尽全身力气摇头,“没有,皇上,李玉与舒嫔真的没有。” 弘历发出一声嗤笑,对着已经停下的侍卫说道: “继续打!” 于是手腕粗的庭杖,再次在魏嬿婉的尖叫声中打向进忠。 砰、砰、 又是两下,进忠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留下鲜血。 弘历再次厉声问道:“魏嬿婉,只要你说实话,朕就饶了进忠!” 魏嬿婉此刻已经陷入崩溃,她死死咬住下唇,浑身颤抖,但还是一口咬定,李玉与意欢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此时,意欢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奈何她被堵着嘴,只能任由眼泪疯狂涌出。 就在那侍卫将庭杖举起,再次要打在进忠身上时。 李玉挣扎着爬起身,挡在进忠身后,向弘历求饶。 “皇上,所有的错都是奴才一人所为,与进忠没有任何关系,他毫不知情。 皇上,您就打死奴才吧!” 而站在一旁本可明哲保身的进保,此时也冲到众人身边,对弘历连连磕头。 “皇上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师哥就要被打废了。 皇上,你打奴才吧,奴才废人一个,死就死了!” 弘历看着殿下的众人,通红着双眼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他缓缓走下台阶,并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径直来到进忠面前。 他弯下腰捏住进忠的下巴抬起,迫使进忠看向他的眼睛。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进忠嘴角轻颤,半晌,吐露出一个字。 “是!” “好一个伉俪情深,好一个师徒兄弟之情。 那朕呢?你将朕置于何处? 你骗我?! 进忠!你为了他们,骗我!” 弘历的声音愈加疯狂,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进忠面前用我这个字。 啪嗒…… 一滴泪,从弘历眼中滴落,掉在了进忠的脸上。 进忠抿起嘴角,同样任由自己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下。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皇上。” 他知道,其实弘历打的这几杖,并不是真的让他代师受过。 而是在宣泄自己的伤心,他伤心于进忠在李玉与他之间选择了李玉。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魏嬿婉那么请求进忠帮助李玉与意欢时,他会拒绝的主要原因。 因为他不能对不起弘历! 进忠一直都知道弘历对他的信任,虽然一直以来他面对弘历时性格有所隐藏,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弘历。 弘历委屈极了,甩开进忠的下巴。 走到御案前,背对着众人。 “来人,将李玉,进忠压入慎刑司。 查清李玉是否秽乱宫闱,进忠是否知情参与其中。 叶赫那拉.意欢囚禁于储秀宫,撤销一切嫔妃供应。 将长乐郡主送回长春宫,由皇后严加教导,无令不得外出!” 进忠自知理亏,只能跪地磕头。 “奴才领旨!” 纵使魏嬿婉再挣扎,她还是被强制送回长春宫。 而进忠与李玉则是进入慎行司受刑。 路政十分担忧的看向师父。 纵使他已经学了进忠的五成,可遇到这种问题,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知道刚刚送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师父,也是这慎刑司的幕后主人。 另一个则是他师爷,是他师父真心尊敬的人。 “师父,这……可要徒弟安排一下?” 进忠靠在刑台上,闭眼摇头。 “不用了,给你师爷用一些看起来惨但不伤根底的刑罚。 我的话……正常上刑,见血。” 三日后,被打到奄奄一息的进忠,抬头看向房顶的那个角落。 早知道,当初就不让路政把那个蜘蛛网扫走了,之前是为了防止有犯人借助蜘蛛网转移注意力扛过大刑。 结果没想到现在是自己坐在这受刑,想要转移注意力都难了,呵呵,这就是报应吗?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逐渐消散时,一道身影缓缓从刑房外走到他身边。 那道身影看着他良久,最终仿佛认命般摸摸进忠的头,叹了一口气。 “嗐……带走吧。” 第183章 断发 这是这么多年,弘历第一次踏入慎刑司。 他好像在进忠身上破例过很多次。 这次也一样,整整三天,这三天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弘历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原本是想查如懿与她的情夫,结果没想到却意外查出李玉与舒嫔相互爱慕的事。 说真的,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进忠知不知情? 他不敢想,如果进忠真的宁可看自己被戴绿帽,也要护着李玉,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于是他亲自设下局,想要试探一下进忠。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进忠竟然真的知情。 这让弘历接受不了,于是他亲自下令将进忠送往慎刑司。 他第一次如此相信一个人,却被这样辜负,他难过极了,甚至难过到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可偏偏在第二日,他年少时的青梅如懿,背叛他的证据被暗线放到眼前。 短短几天之内,弘历经历了多重背叛。 他甚至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劲,竟然引得所有人背叛自己。 他现在急需一个发泄口,来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差。 于是他亲自来到延禧宫,找到如懿。 此时,如懿正在房间内描眉打扮。 在听到有人推开门的那一刻,如懿惊喜回头,“你怎么……” 结果发现来人是弘历,如懿当即顿住,脸上原本欣喜的表情也不受控制,转为慌张。 弘历压抑住怒气,尽量使自己语气平淡,“你刚刚在与谁说话?” 如懿有些僵硬的扯了扯鲜红的厚唇。 “没,嫔妾没与谁说话。” 弘历挥退所有宫人,然后转身关上房门,向如懿靠近。 可随着他渐渐逼近,如懿表情开始变为慌张。 “皇上,您、您关门干什么?” 弘历盯着如懿的眼睛,假意说道: “关门自然是想找你侍寝啊。” 如懿听到弘历这样说,立马嘟起红唇慌张推辞, “皇上,嫔妾身体最近不适,所以不能侍寝,还请皇上找其他的姐妹吧。” “哦?身体不适?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弘历追问。 “嫔妾最近偶感风寒,恐怕会传染,所以还请皇上尽早离开吧。” 听到如懿如此撒谎,弘历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抓住如懿的手腕。 “偶感风寒?什么风寒能让你无宠自孕? 如懿亏的你总把''墙头马上遥相顾''挂在嘴边,你就是这样践踏咱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你对得起朕吗?” 如懿原本听弘历戳破她已有身孕时,还颇为慌乱。 可当她听到弘历提到墙头马上时,她的慌乱顿时演化成理直气壮。 只见如懿狠狠甩掉弘历的手,讽刺道: “原来您还记得墙头马上啊? 可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为了嫁给你,不惜舍弃名声,在三阿哥选秀时出虚恭,成为世家们口中的笑柄。 可你呢?你还是会见一个爱一个,且不说各族进献的美女和几年大选的秀女,就宫中弹琵琶的宫女啊、我身边的侍女,你都一一收纳。 你又将我置于何处? 当初我被人陷害,你丝毫不曾犹豫,就将我打入冷宫,那么多年,你从未照顾我一点。 若不是……” 说到这,如懿自知失言,当即转移话题,继续控诉道: “即使我被证明是被冤枉的,你也只是把我放出冷宫,从没想过给我一个交代,这就是你所谓的青梅竹马?” 弘历被她的话气到眼前发黑。 “你为了嫁给朕,不惜失去颜面,也要在三阿哥的选秀宴上出虚恭? 那朕呢?当初先皇后乌拉那拉氏残害皇室被贬,皇阿玛亲口说出不许你参加选秀。 你可知朕又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劝得皇阿玛,允许朕娶你? 你没了颜面,难道朕娶了你这个当众出虚恭的女人,朕就有颜面了吗? 你说朕不相信你,可你在被陷害时,你可曾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当时证据确凿,你让朕怎么维护你? 至于你出冷宫,朕曾想过补偿你,是你自己推拒了! 此事又事关大清龙脉,怪力乱神,你让朕怎么给你交代?” 弘历说了这么多如意的关注点,只在于弘历说娶她失了颜面。 只见如懿不敢置信的看向弘历,“你的意思娶我让你有失颜面了?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既断肠!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我嫁给你做妾,你竟然说我让你有失颜面? 既然如此,你当初不要娶我呀!” 弘历不欲与她多加辩驳,“如懿,你不用说这么多,既然你已经背叛朕,还怀了奸夫的孽种,你包括你整个家族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今日,只要你说出奸夫是谁,朕便放过你的家人。 不然朕定要诛你九族!” 原本弘历以为以九族为筹码,如懿定会说出那奸夫是谁。 可偏偏如懿不按套路出牌,她不仅没说出奸夫,反而还倒打一耙的指责起弘历。 “好,既然你觉得娶了我有失颜面,那么咱们墙头马上的情谊也不复存在!” 说着如懿边径直走向剪刀,只见他拆下发髻捏起一缕头发,狠狠剪下,同时决绝的说道: “皇上与臣妾曾经结发为夫妻,如今臣妾,断发为祭,给去了曾经的青樱和弘历!” 断发为祭,断发为祭! 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没有国丧不可断发。 这一旦断发等于是诅咒皇帝、诅咒国家,属于大逆不道。 如懿如今为了那个奸夫,竟然断发诅咒朕! 弘历被气到气血翻涌,他指着如懿咬牙切齿,“好好好!如懿,你真是好样的!” 说完,弘历摔门而去。 回到养心殿,弘历当即卸下旨意,要赐如懿,三尺白绫,诛九族! 可就在圣旨写完即将盖上玉玺时,弘历突然顿住。 此刻,他只感觉大脑里有无数蜂鸣声席卷而来,针刺一般的痛感让他冷汗直冒。 当他再次回过神时,那道圣旨已经被他画乱。 此刻,他这才意识到,不知是何种力量,竟然阻止他杀如懿! 难道是类似于之前五行案中那种神秘的力量?如懿她在背后搞巫蛊? 被疼痛刺激到冷静下来的弘历,只觉得头脑无比清醒。 他试探性想了几种如懿的死法,可无一例外,全部头痛欲裂。 于是他转换思路,之前他也让如懿进到冷宫里受苦那么久。 那么是不是说明,只要让她活着,即使让她生不如死也可以? 第184章 求情 果然,这个念头出现,弘历的头也没再疼。 他冷笑一声,然后细细回忆起自己与如懿的对话。 突然想起,如懿曾经说过,她在冷宫里过得苦,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难道在冷宫里有人照顾她? 是谁?既然是在冷宫里……那么能接触到的,恐怕只有冷宫侍卫…… 冷宫侍卫! “来人,冷宫侍卫有多少?挨个查!” 在决定了调查方向后,弘历再也没有心思看奏折。 他眼前总能浮现出进忠的身影,这小子的一颦一笑,都已经深深刻进弘历的心里。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进忠,人们都说天家无父子,所以他对自己的孩子都没办法给足全部信任。 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的全部信任与情感都交给了进忠,可现在他竟然如此瞒着自己,这怎么不叫他难过?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初自己质问进忠时,只要他说他对此事不知情,那么自己也有理由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他为什么就不肯骗骗朕呢? 他为什么不骗朕呢……? 越想心里越乱,弘历干脆唤出替补小太监。 “进忠与李玉可是招了?” 小太监利落跪地,“回皇上,没有,总管与副总管,即使经过大刑也没有招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在与如懿这个淫妇大吵一架后,他甚至都觉得,李玉与意欢这点小事真的是芝麻绿豆大小。 如懿这边因为私心竟敢勾结侍卫,暗怀孽种,而自己这边却想杀也杀不得。 这么一对比,李玉与意欢看起来有情,却没有越过雷池一步的态度,反而让弘历心里好受了一点。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皇后求见。 富察琅嬅此时也焦急万分,但纵使再着急,她还是将所有礼节全部做足。 在行完礼后,富察琅嬅开门见山,直接询问道: “皇上,听说进忠公公被关进了慎刑司?” 弘历在心里虽然对富察琅嬅还是很尊重的,但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以及自己的绿帽问题,他还是冷声回道: “是又如何?可是魏嬿婉那丫头让你来求情的?” 富察琅嬅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满满的担忧,“并没有,皇上,只是嬿婉自打回到长春宫便不吃不喝,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现在。 臣妾知道这件事确实有失皇家颜面,您惩罚李玉无可厚非。 可是您将进忠也关进慎行司,却有些不妥。” 弘历本就心烦意乱,没想到现在就连皇后都来为进忠求情,这让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朕怎么不知道,进忠什么时候与你们后宫走的这么近?” 还不知道如懿有孕这件事的富察琅嬅,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在这后宫之中,出现李玉与意欢这件事,本就是她这个皇后失职,如果此时选择沉默不管,倒也能置身事外。 可如果她一旦求了情,就会被默认为她也卷入其中。 到时弘历的怒火很有可能直接转移到她这个一国之母身上。 可为了嬿婉与进忠这两个于她有恩的人,此事她不能不管。 于是富察琅嬅不再隐瞒,径自将自己所想讲述给弘历听。 “皇上,臣妾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进忠,我与他甚至是整个后宫与他都不算太熟。 臣妾来是为了嬿婉,自打她救下永琏后,臣妾便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就连璟瑟永琏也拿她当亲姐妹,如今她不吃不喝,臣妾又怎么坐视不理?” 听到富察琅嬅是为此事前来,弘历心里这才顺当一些。 紧接着富察琅嬅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皇上,魏嬿婉当初是如何及时救下永琏咱们心知肚明。 再说到进忠,他为了大清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他破获得五行案,又间接保下多少凤子龙孙? 在此事上,他隐瞒虽有不妥,但皇上若真是恼了他,大不了降他官级,亦或者打一顿板子便是。 总好过您这样直接将他送进慎刑司呀。” 弘历被富察琅嬅的话说到有些许动摇。 但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回过头隐瞒自己这一关。 于是他烦躁一挥手,“皇后无需多言,此事朕自有定夺,若你来,只为这件事。那便回去吧。” 富察琅嬅被弘历下了逐客令,无奈只能转身离去。 但就在富察琅嬅走后没多久,殿外又有人来报,胧月前来面圣。 弘历直觉她也是为进忠而来,有心想要不见,可到底这是对大清有功的亲妹妹,直接将她赶出去也不好。 于是只能让她进来见驾。 胧月在得到弘历让她进养心殿面圣的消息后,便大步流星风风火火的冲入殿内。 人未至,声先到,“皇兄,臣妹听说您将进忠关进慎刑司了?” 弘历知道胧月与进忠在蒙古一同作战过,所以她来求情也是在意料之中。 但令他疑惑的是,胧月是怎么知道进忠被关进慎刑司的。 感到疑惑,弘历便问了出来。 谁知胧月却给出了一个他完全没想过的理由。 “臣妹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臣妹许久未见皇额娘,心里想念的紧便在今天进宫看望。 结果刚好碰到太医江与彬在给皇额娘诊脉。 就在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小太监找江太医凑到他耳边说起悄悄话。 可皇兄,您不知道臣妹会唇语吗? 于是臣妹就在那小太监嘴里看到——进忠公公在慎行司命悬一线,请江太医前去诊治。 所以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大动干戈,竟将前朝官员送到宫里的慎刑司差点打死?” 弘历乍一听进忠在慎刑司命悬一线,他脑袋里面直接发出一声嗡鸣。 再加上他已经将近两天一夜没有合眼,这一下,直接导致他眼前一黑,连忙扶住桌子。 他不敢置信的叫来替补小太监,连声质问,“你们到底给他用了多大的刑?为何会命悬一线?他现在如何了?!” 第185章 情感支配 那小太监闻言也不敢隐瞒,赶紧跪倒在地,说起慎刑司的情况。 “回皇上,副总管的心脏的确一度停止跳动。 已被江太医及时救回,现已无生命之忧。 至于动大刑……” 小太监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弘历在这时已失去耐心,直接呵斥道: “怎么着!快说!” 那小太监仿佛承受不住弘历的威压,四肢瘫软跪趴在地,颤声回道: “动大刑不是奴才们让的,是进忠副总管亲口嘱咐。 他说、他对不起皇上,必须要用重刑才能向皇上请罪。” “动重刑……可他不是才挨了四庭杖吗? 再动重刑,他是不想活了吗? 不对,这一定是为了朕能原谅他而演的苦肉计!” 弘历心疼到开始否认起进忠真的命悬一线。 可一旁胧月却狠心戳穿弘历的自欺欺人。 “苦肉计?!皇兄,如果今天不是臣妹进宫,如果不是臣妹恰巧会唇语。 这几天他就算被打死了,您也不知道啊! 皇兄,你知道进忠有多信任你吗?在草原的时候,他每天念叨最多的两个人,除了魏嬿婉就是你! 他碰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或者有意思的事都想着记下来,回来告诉你们两个。 难道说从几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演苦肉计了吗?” 听闻此言弘历的心猛地揪在一起,二人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越想越觉得难受。 作为一国之君,他不愿意将自己软弱一面暴露在人前,他不再多说直接将胧月赶出殿外。 殿内独留弘历自己盯着手里的佛珠串,陷入沉思。 这串佛珠并不是他送给进忠的那串。 而是进忠在格桑加措那儿求来的。 这么多年,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番国朝贡,地方献宝,每年生辰时后宫嫔妃文武百官,每一个人都花样百出献出各种宝物。 但唯有这个佛珠串,被他一直拿在手中。 弘历还记得进忠送他佛珠时,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 他拿着佛珠,眼睛亮晶晶满面笑意的来到御前。 没有任何仪式感,也没有任何距离感,就这么双手捧着向前一送,清亮的嗓音带着些许雀跃。 “皇上,这是奴才送您的礼物……” 回想到这,弘历猛地将脸抬起看向屋顶,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接着,他对还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下令,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 “你去,告诉慎刑司,暂停刑讯。” 小太监立马应下转身离去。 弘历站在原地良久,不知在思考什么。 半晌过后,他轻轻唤道: “和珅。” 和珅沉默上前,行礼,“奴才在。” 弘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停顿下来。 几息过后,弘历开口,“和珅,你说……朕那么信任进忠。 可他遇事却隐瞒着朕,朕与李玉之间,他选择了李玉! 和珅,你说朕该怎么办?” 和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起自己对这君臣二人的所见所感。 “皇上,奴才虽然不知道您与进忠还有李玉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奴才看到了、奴才看到当初在四龙山崖顶的进忠。 不瞒皇上说,其实那天晚上,奴才也拿着酒去那里找他了。 他坐在崖顶,明明亲人就在身边,可他的背影却显得那样苍凉孤单,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 直到您的出现,进忠才如同找到亲人一样,靠着皇上撒娇,对您表现信任,说出那句''值得''。 皇上,进忠可以为了您,放弃与近在咫尺的血亲相认,所以他一定不会因为李玉而欺瞒您。 这里或许会有误会也说不定。” 和珅说完后,二人便沉默下来。 弘历挥挥手,让和珅退下。 和珅轻叹,信任一旦崩塌,便很难建立。 看着陷入痛苦中的弘历,再想到愧疚到对自己使用重刑而濒死的进忠。 和珅只能衷心祝愿,希望这君臣二人能解开误会冰释前嫌,不然他不敢想象,这二人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 弘历僵硬着身子来到御案后坐下,双手撑着下巴一直沉默。 就连宫女进来掌灯,也被他挥退出去。 他就这么坐在黑暗中直视前方,直到太后甄嬛的到来。 甄嬛扶着福珈缓步进入殿内,好不容易在昏暗中看清弘历此时的样子,她同样深叹一口气。 在示意宫女将灯点燃后,甄嬛来到弘历面前,轻声问道: “皇上,您与进忠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因为哀家举荐的叶赫那拉氏?” 弘历听到甄嬛的话,这才恍然回神,沉默点头。 “是哀家的错,当初哀家真没有恶意,只是看这小姑娘对你一片痴心,世上真情难得,便想着帮她一把。 结果真应了那句话,他们叶赫那拉氏只剩一个女人,也要灭建州女真。 哀家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叶赫那拉氏,虽然没有覆灭大清。 可却也害得你们这对原本可以名传千古的君臣,分崩离析。” 弘历被甄嬛说的一愣,“皇额娘,一个叶赫那拉氏的女人,还不至于让朕受到如此大的影响。” 甄嬛闻言,不再顾忌,大声怒斥。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几个月前,你们君臣二人还联合在一起办''彩头宴''震慑周围藩帮诸国。 结果没多久,你们君臣便离心离德,你们这样做算什么? 亲者痛,仇者快吗? 见你们如此,最痛快的人必定是那些对大清虎视眈眈的国家!” 甄嬛这话直接逊的弘历,眼神闪烁,面红耳赤。 见状,甄嬛知道弘历这是听进去了。 于是她继续说道: “皇上,进忠对你有多忠心,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哀家在与你不和这些年,曾不止一次威逼利诱进忠,让他帮哀家做事。 可他没有一次,哪怕是一点点动心,每一次他都坚定的站在你身边。 儿啊,真心不是说出来的,真心是做出来的,您不能因为他不辩解,您就真的不去倾听他沉默下的缘由。 所以,皇上,您何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听一听他如此做的理由呢?” 说完这话后,甄嬛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将空间留给弘历,让他自己想通。 都知道皇家无真心,尤其是他这个九五之尊,更不应该感情用事。 弘历的理智也在告诉他,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可偏偏这一次,他并不想听从理智,他甘愿被情感支配一回。 第186章 假死出宫 弘历来到储秀宫,已是凌晨,此刻,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 他现在精神无比亢奋,因为他要弄清一切,为什么意欢会喜欢上李玉。 为什么进忠在得知真实情况后隐瞒自己? 意欢在储秀宫寝殿,没有任何神采的侧躺在床上。 由于她大病未愈,此时脸色苍白如纸。 弘历这次来没有带任何人,他只想跟意欢好好聊一聊,就如同他与如懿那般。 弘历来到意欢面前,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意欢连头也没有抬,只是僵硬的扯一下嘴角,接着她声音冰冷异常,没有丝毫起伏的说道: “皇上,您来了。” 弘历见她如此,也并没有责怪,而是冷声问起,她与李玉之间发生的事。 “舒嫔,李玉在慎刑司已经招供,他说,此事与你无关。 是他起了歹念,单方面钟情于你,你可有话说?” 意欢听到李玉的话后,神情才有些变化,她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无力的抬起头,反问。 “皇上,李玉可还有活路?” 弘历摇头实话实说,“没有,自打他被关进慎刑司的那一刻,朕就没想着让他活着出来。” 意欢轻轻点头,然后又躺回床上。 接着她毫无保留的,从自己当年在佛门前见到弘历与李玉二人开始讲起。 到她在阿若产房外惊恐万分,李玉及时出现。 以及自己发现避子汤后如何崩溃,是李玉安慰她活下来。 她如何向李玉表白,而李玉如何拒绝她,通通说了一遍。 她唯独没提起自己将一切告知了魏嬿婉。 弘历听着意欢用如死水一般的语气,缓缓说起她进宫以来所遭遇的一切。 原来一切的开始,竟是那一碗避子汤。 亦或者,是当年在佛寺门前的惊鸿一瞥。 这种宿命感压的弘历喘不上气。 末了意欢没有同如懿一般大喊大叫,而是如她本人一样,轻柔而有力的说道: “或许,当年在佛寺前,意欢所钟情的压根就不是皇上,而是那个清秀温柔的首领太监,也未可知。” 弘历轻轻转动手中佛珠,并没有对意欢的故事多做点评。 他只是轻声问道: “你可知,在你对朕说出这番话后,你将同样没有活路,既是如此,你不后悔吗? 如果你一直装傻,顺着李玉的话说,说他单方面觊觎你,你毫不知情,你便可以躲过一劫,继续当你的嫔妃。 如此,你还要这般说吗?” 谁知意欢在听到他的话后,轻笑一声淡然说道: “李玉若死,意欢绝不可能独活。皇上,意欢早在爱上李玉的那一天,便已写下决裂书。 也就从那一刻开始,意欢便不再是叶赫那拉家的人。 所以请您赐死意欢时,千万不要祸及叶赫那拉一族。” 弘历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时,他侧过头对身后道: “如你所愿。” 弘历回到养心殿,回想着意欢的话,心里复杂极了。 原来意欢对他的感情全部来源于一场误会。 可她到底成了自己的女人,又如何能让别人来染指。 不过好在让他欣慰的一点是,这二人从没有过越矩。 可越是这样,就越衬得如懿越发恶心。 恰巧在这时,前去搜查冷宫侍卫的人已经回来复命。 “启禀皇上,奴才在冷宫侍卫凌云彻庑房里,发现大量带有如意云纹图案的东西。 据凌云彻交代,这如意云纹便是他们的定情图案。 娴嫔所送给他的东西上必有如意云纹。 并且他已经承认曾几次与娴嫔半夜私会,共赴云雨。 据与他一同当值的侍卫所交代,距离最近一次凌云彻半夜外出的时间,也与娴嫔有孕的时间相符。 并且奴才还搜出一叠娴嫔写给他的信,其中谈到了有孕一事,以及他们已经约定好如何假死出宫,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故可以推测,娴嫔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凌云彻的。” 弘历震怒。 直接下令,将凌云彻押上来。 此时凌云彻已被动过大刑,四肢瘫软,鲜血淋漓的被带到养心殿。 弘历并没有立刻理会他,而是一张一张翻看着如懿写给凌云彻的信。 先看字迹,没错,就是如懿的。 接着看内容。 送熏香、送花、相公、有孕、假死出逃。 一张张看过去,弘历从最开始的愤怒,到看到相公二字后,直接起了杀心。 但没想到的是,他杀心刚起,脑中便又开始响起刺耳的嗡鸣。 弘历咬紧牙,死死压制这种痛感,使他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抱头痛呼,丢尽颜面。 可纵使如此,等他终于缓过来时,他已是面色惨白,一身冷汗。 弘历用深呼吸来调节自身痛意。 可这痛意仿佛与他杠上了一样,他的杀念不消,头疼便一直在。 最终,弘历为了不使自己疼晕过去,只能放弃杀如懿。 果然,在他放下杀意的那一刻,头马上不疼了。 经历过如此痛楚,弘历阴恻恻的看向凌云彻。 想要男耕女织?想要假死出宫? 好啊,既是如此,那不如让事情来得更好玩一些。 只见弘历不顾脸上的汗水,露出血腥一笑,“凌云彻是吧?敢碰朕的女人,很好。 来人,即刻将凌云彻即净身、打断他四肢、戳破耳膜再将其毒哑。 如懿不是要跟他的亲亲相公出宫去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吗? 一个月后,安排如懿假死,就让她与这个残废相公,在最穷困的地方,度过余生!” 在交代完如懿的事后,已经是第三天,天已经放亮。 弘历不顾凌云彻哀嚎求饶,率先一步离开养心殿,向慎刑司走去。 慎刑司。 这是弘历从不曾踏足的地方,这里恐怖阴森、压抑又令人窒息。 迈步而入,就会发现,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地面便变得黏腻黝黑。 就连周围的空气里,都四处萦绕着极为浓郁的血腥气。 弘历不敢置信,进忠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挺过三天大刑? 他带着人快步来到进忠的刑房,就在他看见人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进忠已经死了。 此时,失去进忠的恐慌,成功压倒了弘历对于进忠背叛的怒火。 弘历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向进忠鼻子下方探去。 呼——还好,他还活着! 弘历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此时已经离死不远的进忠,弘历实在忍不住妥协。 什么他妈的隐瞒?首先得让人活着! 于是弘历悠悠叹了一口气,心疼的伸出手揉了揉进忠头顶。 接着侧过头对身后说道: “带走吧。” 第187章 乌龙? 进忠苏醒时,看到明黄色床帐还有一些发懵。 他愣愣转头看向床外侧,却发现弘历正坐在不远处的茶几旁边喝茶边看书。 进忠的眼泪唰一下子就淌了出来。 弘历说是在看书,其实正在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进忠。 却发现进忠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委屈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抿起唇默默流泪,弘历顿时也没有心思喝茶了。 他叹一口气,放下书,猛然发觉这几日他叹的气比以往一年都多。 “哭什么?挺大个男人,也不嫌丢人!” 进忠带着重重鼻音,嗓音沙哑的回道: “奴才、奴才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活着,见到皇上。” 弘历此刻不知该做何回应,这几日宛如锥心一般的疼痛,使他下意识逃避有关进忠隐瞒他的话题。 “睡了这么久,可是口渴了?” 进忠委屈巴巴,“嗯,渴了。” 弘历看他那样,一直堵在心里的一口气,顿时松动一些。 “渴了就起来喝水呀,难道还要朕喂你不成?” 进忠瘪瘪嘴,强撑着身子坐起。 可就连这样一个小动作,也疼得进忠汗流浃背,更别提让他下床,自己倒水喝。 弘历再次叹一口气,伸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站起身来到进忠身边。 进忠也没抬手接,只是把嘴凑到茶杯边缘。 弘历见他在此刻依旧如往常一样,毫无隔阂的与他撒娇,眼神中就连几日来的暗沉也明亮几分。 他并没有躲,而是顺势伸过手,将进忠扶着坐起,然后将手里的茶水喂给进忠。 喝完满满一整杯茶后,进忠这才仿佛活过来一样,眼神再次变得亮晶晶,充满着孺慕的看向弘历。 弘历将茶杯送回去,然后又坐回进忠床边。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为他们二人之间的一根刺。 如果不及时解决,那么,自己将再也无法信任进忠。 也就是说,他不能再逃避,只能直面这个问题。 于是弘历不再遮掩,单刀直入—— “进忠,朕自问待你不薄,这次你为何帮着李玉欺瞒于朕?” 进忠听到弘历问话后,愧疚的低下头。 就在弘历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赫然发现进忠的眼泪竟然一滴接一滴的掉落在被子上。 弘历这才反应过来,进忠他哭了! 随着眼泪越滴越多,进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就连声音都哭的断断续续。 “皇上、嗝,奴才、对不起、嗝、您…… 奴才、嗝、不是有意、嗝、欺瞒您的。嗝~呜……” 弘历当即被他哭的手足无措,他有心安慰,可进忠哭的太过悲痛,使他插不上话。 没办法,只能任由进忠继续哭的肝肠寸断。 “皇上,奴才、嗝……还以为您不要奴才了!嗝、嗝呜……” 弘历听出他这是在发泄恐惧,但没想到,进忠所恐惧的竟然是自己不要他。 他的心当即一软再软,朕上辈子是欠了这小子的吗? 明明是他犯了错,朕还要哄他! 弘历心里虽然这样吐槽,可手上动作不断,他一只手抬起进忠的脸,另一只手拿起手帕帮他擦眼泪。 与此同时,嘴里还不断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大小伙子,怎么说哭就哭? 赶紧缓一缓,哭的太厉害,人眼前会泛黑的。” 进忠任由弘历擦眼泪,这才缓缓恢复了心情。 半晌后,终于冷静下来的进忠,双眼通红,声音还带着刚哭完的颤抖小奶音,解释起为什么要瞒着弘历有关意欢李玉的事。 “奴才不是有意隐瞒您奴才师父扶持舒嫔上位的事。 只是,当时想着舒嫔本就是师父的好友,又爱慕皇上,所以就觉着舒嫔登上高位,没什么不好。 但、但终归是瞒了皇上,奴才错了,还请皇上责罚…” 说着进忠又要哭,弘历见状,立马拦下他。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进忠的话怎么让弘历有些听不懂? 弘历不敢置信的重复一遍,“进忠你是说,你所隐瞒朕的事,就只是李玉想要扶持舒嫔争宠这件事……对吗?” 其实进忠之所以这么说,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脱罪。 而是他知道,关于别说皇帝,只要是个男人被戴绿帽,这件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死穴。 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皇家秘辛。 如果他真的表现出,他已经知道弘历被戴了绿帽子的事,那么即使他当初对弘历坦白,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天长日久,谁也不想让一个知道自己被绿的人,成天在眼前瞎逛。 那么等待他的必将是疏远,而疏远到最后,信任也不复存在。 所以他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装作不知此事,而且他相信李玉与意欢二人,绝对不会出卖他和婉婉。 弘历难得沉默:……哈?你挨了三天大刑命悬一线,朕为了你背叛而伤心到三天三夜没睡。 合着弄了半天,你并不知道李玉与意欢两情相悦…… 进忠!你在干嘛?! 弘历上位多年,第一次感到语无伦次,他皱着眉,几度想要张口,可又有些词穷。 他不敢相信,就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进忠差点被打死!? 不敢置信的弘历,开始回想起当时混乱的场面。 当时进忠进到养心殿,自己直接让他打李玉。 然后他替李玉挨打,自己捏着进忠的下巴,问他为什么骗自己? 接着进忠流泪道歉。 弘历越想越无语,原来竟然真的从那天见到进忠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一个人对进忠说过朕为什么捉拿李玉意欢问罪! 弘历抬眼看向即使伤痕累累,依旧满眼信任的进忠,突然感到有些无力。 这天底下真会有这么大的乌龙吗? 不,朕不相信,绝对是进忠在忽悠朕! 想到这,弘历立马起身走到殿外,吩咐起和珅。 “你去长春宫,将魏嬿婉带来!” 不多时,魏嬿婉来到殿前。 看着魏嬿婉消瘦而苍白的面庞,弘历难得有些愧疚。 但事实如何,还需要仔细问过才知道。 只见弘历冷声询问: “魏嬿婉,进忠此刻在慎刑司奄奄一息,他已经被打到心跳停止一次,只不过被及时救治,这才活了过来。 如今,你再不交代舒嫔与李玉之间的事,那么进忠绝对活不过今晚!” 魏嬿婉乍一听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随即等她缓过神来,连忙跪爬向弘历,声泪俱下。 “皇上,皇上,奴婢说奴婢全说。 奴婢的确知道李玉公公意图扶持舒嫔登上高位! 皇上,奴婢所知道的只有这些,奴婢全都招了,还请您放过进忠吧!” 第188章 '\'扶'\' 早在之前,魏嬿婉正在长春宫里禁足时,突然收到一个小太监,偷偷递过来的纸条。 而那上面只有一个字——扶。 魏嬿婉看到这个字,立马就认出这是进忠所写。 经过他这么多年的教导,魏嬿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女孩。 可以说,在这后宫里,即使没有进忠,她只要想,便能搅得天翻地覆。 只不过,她这一世在后宫中,过得极为顺遂,所以她才甘愿单纯下去。 所以依照魏嬿婉的智谋,仅仅这一个字,她便推测出,这是进忠交给她的破局之法。 再将纸条吃到肚子里后,魏嬿婉开始分析这个''扶''字的含义。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进忠在找她串供。 事情因李玉与意欢而起,那么,这个字必将跟他俩有关系。 扶、有相互扶持之意,难道说……进忠哥哥要与她串供的是,李玉扶持意欢上位? 所以不管皇上调查出的结论是什么,她与进忠哥哥只能一口咬定他们所了解的真相,是李玉亦图扶持意欢登上高位。 就目前来说,也只有这样说,才能有机会将自己与进忠哥哥摘出这个事件。 只要他们出去,这件事便还有转还的余地,一切都还好说。 但这个''扶''字仅仅只是简单的串供吗? 还有没有其他的含义? 扶…… 扶持…… !!! 找人相助!! 那么,都有谁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呢?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恒娖长公主! 早在自己知道李玉与舒嫔这件事时,进忠哥哥仿佛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 他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因为李玉的事进入慎刑司,那么就找这三人帮忙求情。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不用说,她一定会去皇上面前帮进忠哥哥求情。 怎么让太后娘娘她们知道呢? 江与彬! 就目前为止,只有江与彬能与外界联系! 于是魏嬿婉便假装昏倒,等太医前来诊治。 此时,江与彬正在探医院里当值,由于弘历这件事不怎么光彩,所以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但作为太医,常年在各个宫里行走,江与彬对于后宫也算是了如指掌。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现如今的后宫到处飘散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所以在听到魏嬿婉晕倒在长春宫,江与彬立马知道,此事必定涉及进忠。 于是他立马背起药箱,亲自前往。 等来到长春宫,见到魏嬿婉时,真把江与彬吓了一跳。 因为魏嬿婉的状态根本就不像是装的。 她已经两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此时脸色苍白如纸。 吓的江与彬还以为进忠已经遭遇了不测。 接着他想了一个借口,支走身边所有的人。 就在那些宫人退下后,魏嬿婉立马睁开眼睛看向江与彬。 魏嬿婉只是嘴动,身体姿势丝毫未动,轻声讲述起这两天所发生的事。 但她并没有说自己与进忠知道所有事情真相。 只是将他们已经串供好的说辞讲给江与彬听。 不为别的,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江与彬一听好兄弟有难,立马二话不说,表示帮忙。 走出长春宫,江与彬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路政,二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互相一点头,便知道彼此的意思。 两刻钟后,太医院便收到消息,进忠公公在慎刑司被打到濒死。 于是江与彬前去诊治。 在慎刑司里,江与彬见到进忠的那一刻,心不由得跌入谷底。 此刻,进忠浑身是血,凄惨异常。 江与彬不敢耽搁,连忙为其把脉,在得知进忠的伤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没有伤到根本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一番折腾过后,进忠也成功醒来。 就在他睁眼见到江与彬的那一刻,进忠竟然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 因为他知道自己与魏嬿婉已经成功对接。 果然是我的婉婉,仅凭一个字就能理解出自己所有的意思不说,还能精准做出一系列正确指令。 于是进忠轻声将胧月会唇语这件事告诉给了江与彬。 就这样,江与彬在回到太医院后,突然想起今天家里还有要事未办,于是他告假两个时辰离开了紫禁城。 再然后,就在江与彬去父亲药铺时,刚好''路过''恒娖公主府。 又''刚好''碰到胧月出府。 不用江与彬多言,胧月立马认出这是宫里太医院首席。 于是她便想在江与彬这打听打听皇额娘的情况。 谁料,江与彬竟然支支吾吾的说道: “太后娘娘……倒也没什么,就是近来休息不好,整夜整夜睡不踏实。 想来应该是思念二位公主的缘故。” 江与彬这倒也不算说谎话,因为这人一上了年纪,身体与精神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济。 他只是夸张一些而已。 胧月一听这还得了! 立马连门也不出了,赶紧回府收拾东西,打算进宫陪皇额娘一段时间。 江与彬也不再多言,再来到江振的药铺点个卯后,又赶紧向宫内返去。 就这样,胧月风风火火来到慈宁宫,看望太后甄嬛。 在得知甄嬛的确有休息不好的毛病后,又立马派人将江与彬叫来为其诊脉。 就在这时,慎行司的小太监竟然焦急的到慈宁宫里找江与彬为进忠诊治。 接着胧月就''看见''进忠在慎刑司命悬一线的一幕。 胧月知道就意味着太后也会知道。 于是就出现了皇后、胧月与太后三人轮番劝弘历,给进忠一个机会的事。 魏嬿婉在江与彬走后,便一直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既然进忠哥哥要与自己串供,那么说明皇上定还有再次审问自己这一举动。 果不其然,第三天傍晚,魏嬿婉再一次被和珅带来养心殿! 第189章 暹罗猫的魅力 弘历在听到魏嬿婉的回话后,脸色顿时变得青青白白。 就连魏嬿婉也这么说,难不成自己是真的误会了进忠!? 魏嬿婉看弘历神情开始变换,就知道自己与进忠哥哥所串供的没出差错。 然后她焦急的跪行两步,顺势为进忠求情。 “皇上,求您了,饶了进忠哥哥吧!” 弘历被魏嬿婉唤回心神,强烈的愧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一想起进忠那凄惨的样子,弘历就不知该怎么跟魏嬿婉说出真相,只能呐呐站起身的说道: “进忠在养心殿偏殿,你可要跟我过来看看他?” 魏嬿婉看着弘历面有愧色,顿时直觉不好。 她迈着虚弱的步伐,跟在弘历身后,来到偏殿。 恰巧此时,进忠正因为刚受过大刑,身体极度疲乏,再次昏睡过去。 于是魏嬿婉一进偏殿,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进忠身上规规整整的盖着被子,面色惨白,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魏嬿婉只觉得天都塌了,进忠哥哥这是被打死了吗?怪不得皇上面露愧疚! 一时承受不了打击,魏嬿婉眼前一黑,当场就晕厥过去。 这边的骚乱,也使得进忠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他一睁眼,便看见自己心爱的婉婉昏倒在地。 顿时惊得他不顾身上的伤,掀开被子,下地就想往魏嬿婉身边冲,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伤势。 他脚刚一落地,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向前摔倒。 情侣两个就这么双双扑街…… 当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养心殿才再次恢复平静。 清醒过来的魏嬿婉,抱着伤痕累累的进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进忠极力安慰,但他们二人知道此事已经彻底被揭过去。 现在只差李玉与意欢他们二人该如何处理了。 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弘历颇为尴尬。 但也不由得为此庆幸,多亏他听从了皇额娘的话,看看这里是不是有误会,不然他真的会抱憾终生。 但是话又说回来,现在怎么办?误会已经产生,人打也打了,伤也伤了。 自己可是皇上诶?难道还要朕亲口道歉? 关键是,如果自己道歉了,那不就证明李玉跟舒嫔的关系就不只是相互扶持了。 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进忠,自己最不想的就是让他知道,看来如今只能从别的地方弥补了。 …… …… …… “咳……,进忠,嬿婉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还是赶紧让她去吃点东西吧。”弘历率先打破尴尬。 进忠一听魏嬿婉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赶紧心疼的捧住婉婉的脸细细查看。 果然瘦了,眼圈青黑,脸色苍白。 “婉婉快去吃饭,乖,身体熬坏了该怎么办?” 魏嬿婉还是舍不得离开,她现在一步也不想离开进忠哥哥。 最后还是弘历下令,命令魏嬿婉吃饱饱睡香香再来找进忠。 接到命令的魏嬿婉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吃东西补觉。 进忠半靠在床上,目送婉婉离开。 好不容易等他回过神,就听弘历问道: “进忠,你与嬿婉的婚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进忠闻言眼睛亮晶晶的回答。 “刚刚开始准备,所以皇上,您是原谅奴才了吗?” 弘历看着进忠毫无隔阂,满是信任的眼神,更加愧疚心虚了。 “唔……你虽然对朕有所隐瞒,但念在你平日里忠心耿耿的份上,朕就原谅了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除了这一件事隐瞒朕,其他的可还有隐瞒?” 弘历这样问原本只是转移话题,可谁料他话音刚落,就见进忠的神色,竟真的开始变得躲闪了起来。 弘历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敢置信道: “你还真有!?” 进忠被弘历吓到立马下跪。 “奴才、奴才知错了。” “说!” 就在弘历正在想着进忠到底哪里隐瞒他时,接着就听见进忠磕磕绊绊的坦白。 “皇上,您还记得前两个月番邦进贡的暹罗猫吗?” 弘历细一回想,便从犄角旮旯里翻出这只黑脸暹罗猫的记忆。 不过这跟进忠隐瞒他有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他就见进忠抿抿嘴,接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闭着眼睛心虚坦白道: “其实、其实那只猫,它不是自己跑的,是奴才看它太过可爱,所以打开笼子想抱抱。 结果……就、跑了…… 奴才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实在是那只猫乖巧可爱的样子,太像婉婉了…… 弘历:…………“你说的所隐瞒的事,就是这个?再没别的了?” 进忠坚定摇头,“再没别的了!” 弘历定定看了没头脑的进忠半晌,最终他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揉揉他的头。 “朕就说,那猫怎么可能自己打开笼子跑了,原来是你小子干的。” 还好,还好你始终没有背叛朕。 只有经历过这三天,自己才真正认清进忠对自己的重要性。 还好,这一切都是乌龙。 进忠,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除了皇位,朕什么都能给你…… 揉完进忠的头后,弘历温和的将进忠拉回床上。 “行了,猫的事念在你对朕坦诚的份上,就算了。 包括这次的事,也算给你个教训。 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得及时告诉朕,再不可有一丝隐瞒,听到了吗?” 进忠躺在床上乖乖点头。 弘历没忍住再次揉了下进忠,接着嘱咐道: “你先好好休息吧,你与嬿婉的婚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会朕下道旨意,一切交由礼部操办,就依照阿哥同等规格来。” 进忠猛地看向弘历,他语无伦次的推辞。 “皇上,这可使不得!” 弘历一瞪眼,“有什么使不得的?朕说使得,便使得!” 说完后,弘历便不再听进忠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来到前殿。 弘历在拟下给礼部的圣旨后,又想了想。 接着提笔又给暹罗写下一道圣旨,命他们再进贡两只暹罗猫进京。 于是,当暹罗国王在战战兢兢的得知,乾隆帝不远万里下达圣旨,只是为了要两只猫后。 暹罗国王:………… 这猫——魅力这么大吗? 第190章 金饭碗 当天下午魏嬿婉在休息过后,便来到偏殿照顾进忠。 魏嬿婉也没想到进忠会伤到这种程度。 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就连指甲都被钢针扎过。 魏嬿婉这下可真受不了了,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就算她已经知道这是进忠亲自下的命令,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握住进忠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进忠哥哥,你这得多疼啊,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进忠不想让她难过,但又怕隔墙有耳,于是他只能轻轻将婉婉抱在怀里,贴在他耳边轻轻安慰。 “婉婉这件事情上原本就是咱们的错,如果我不对自己狠一点,咱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不过你放心,这些刑罚只是看着重,但都是一些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魏嬿婉还是委委屈屈。 进忠抱着怀里的宝贝,心满意足。 这下在皇上这边应该没什么弱点了。 师父与舒嫔的事应该也快要出结果,该怎么让他们二人活下来平安离宫呢? 想到这儿,他轻声询问。 “婉婉,这两日你可有师父与舒嫔的消息?” 魏嬿婉闻言先是谨慎的看了眼周围,然后再度将头靠在进忠胸前,小小声回道: “舒嫔一直被禁足在储秀宫,我已经将储秀宫送饭的人换成了咱们自己人。 据他所说,舒嫔近来不好,原本就风寒未愈,现在又不吃不喝,再这么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至于师父,自打你出了慎刑司后,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就连路政我也没有见到。” 进忠胸腔发出轻微颤动,“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应该是最近皇上盯着慎刑司太严,所以路政不好与你接触。 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你在宫里先照看好舒嫔,没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接近储秀宫,保住你自己。 我会找机会见一见路政,或者向他要点东西,以保证舒嫔能活下去。” 魏嬿婉轻点进忠手背,表示知道了。 进忠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可能要出宫养伤,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出现在紫禁城里。 所以宫里的一切将都由她来打理,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其他人都靠后。 果不其然,就算弘历再宠信进忠,也不能让他在龙床上住太久。 不然一定会传出什么龙阳断袖的绯闻。 但宫里太监所住的庑房条件又太差,所以只能让他回到提督府养伤。 原本弘历是想让魏嬿婉出宫照顾进忠的。 可却被进忠拦了下来,按照她的话说就是—— 婉婉这几天也折腾狠了,再让她出宫照顾自己身体会受不了的,就让她在宫里休息休息。 弘历一听忍不住笑道:“你呀,这哪是娶媳妇?简直就是娶了一个小祖宗。” 进忠憨厚一笑,“这不是还没过门嘛…” 弘历挑眉,“哦?你的意思是只要过了门就不对她这么好了?” 进忠被弘历调侃到脸色通红,只听他小小声,又格外认真的回答。 “过了门的确不能当小祖宗,要当活菩萨一样供着。” 弘历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然后对着屏风后一招手。 “嬿婉,他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进忠这时是真没想到,婉婉竟然在旁边听着。 魏嬿婉同样红着脸从屏风后走出来,心里不由得吐槽,皇上怎么这么鸡贼。 明知道自己在屏风后,不告诉进忠哥哥不说,还套他话。 进忠哥哥也是,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偷说心里话,被当事人抓包,进忠还是头一次这么不好意思。 弘历越看这对小情侣越觉得有趣,干脆一挥手,让他们出去说话。 进忠拉着魏嬿婉来到无人的角落。 先是递给她一张纸,那上面是李玉写的''意欢''二字。 在魏嬿婉乖乖收下后,进忠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金碗。 “婉婉拿着,这是我从皇上那薅来的……” 魏嬿婉都蒙了,她就说进忠哥哥的怀里怎么鼓鼓囊囊的合着一个大金碗在里面能不鼓嘛。 进忠笑着说道: “你可别小瞧这个金碗,这可代表着咱未来,哪怕成了乞丐要饭,也可保衣食无忧。 毕竟皇上赏的金饭碗,谁敢让咱们饿着?” 魏嬿婉一听,立马将金碗抱在怀里,连连保证。 “好好好,进忠哥哥你放心,我这就将它放好!” 之后的一个月,弘历仿佛将李玉忘在了慎刑司。 并且由于之前,他下旨不再动刑时,也没说清是谁,所以李玉与进忠的刑罚同时免了。 再加上有路政的照顾,李玉在慎刑司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反而将伤势养的七七八八。 而意欢原本已经心存死志,不吃不喝。 可没想到,她竟然收到了李玉亲笔写的意欢二字,这直接让她的求生意志直接拉满。 就这样他们仅凭着对对方的思念,硬生生挺过了一个月。 直到一个月后,凌云彻的伤彻底养好,弘历这才仿佛想起了他们一样。 弘历看着殿下像个大虾米一样跪着,又聋又哑的凌云彻,嗤笑一声。 如懿啊如懿,这就是你心爱的男人。 凌云彻此时不仅是个又聋又哑的太监,他的四肢还被弘历下令打断,再派人将其接好。 虽然现在还能行动,但都说伤筋动骨100天,再加上这一个月内他也没用什么好药。 所以他现在基本上是走两步道,就会感受到四肢钻心的疼痛。 他的四肢从今以后,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如懿这边,她在幽禁期间,收到了,魏嬿婉安排的传信,让她知道进忠已经进入慎刑司并被折磨到奄奄一息。 于是这更加使她相信进忠对她的真心。 所以当她收到弘历命令凌云彻给她写信,安排她假死出宫这一消息时,丝毫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她还天真的以为与她私奔出宫的是进忠。 终于到了,约定好的那天。 如懿依照约定,在延禧宫放了一把火,然后趁着夜色所有人救火时,她装扮成丫鬟悄悄带着金银细软,踏上出宫之路。 如懿简单的心思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压根没有怀疑,为什么从延禧宫到宫门这一段路如此顺利。 尤其是到达宫门时,刚好赶上两拨侍卫换值。 她又趁着间隙成功偷溜出宫。 按照信上所说,她出宫门后,直走来到第一个胡同口,那正等着一辆马车。 虽然马车上空无一人,但如懿看各种暗号已经对上,便二话不说,直接爬上马车。 第191章 定居 直到她坐定,这才有人坐到马车前赶马车出城。 如懿甚至还打开车门帘,悄悄看了赶车那人的背影一眼。 只见那人身穿一身破麻布衣服,佝偻着身子背对着她。 但那人身上熟悉的甜杏香,加上在黑暗之中略微熟悉的身形,是她并没有再去怀疑这人是谁。 她甚至还想,进忠真是谨慎,不仅特意乔装打扮,甚至连话也不多说,唯恐被人发现。 就这样,二人趁着夜色一路赶马车向南行进。 这一夜,他们走了很远。 由于如懿原本就怀有身孕,再加上她是深夜逃跑,更是没有休息好。 所以她迷迷糊糊的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 又渴又饿的她,是被颠醒的。 这一觉虽然睡的时间长,可一点都不解乏,浑身酸疼。 她想停下休息一会儿,便朝着车外喊道: “进忠,停一下!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可没想到,车前的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话,还是朝前驾驶的马车。 渐渐的,如懿开始感觉出不对。 她强忍颠簸,撩开车门帘,去拍驾车的男人。 可当那人一回头,如懿便吓了一跳。 这人根本就不是进忠! 只见驾车那人满脸惨白,脸颊瘦的已经凹了进去,再配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顿时吓的如懿尖叫一声,向车内退去。 这边凌云彻因为又聋又哑,所以并没有听见如懿召唤他。 但如懿拍他这一下,他可感受出来了,于是欣喜的回头看去。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看见如懿满心欢喜,反而是害怕的向车内躲去。 凌云彻不解的一拉缰绳,将车停住转身回到车里。 而如懿在此时也认出来,这个人竟然就是冷宫侍卫凌云彻。 “你是谁!进忠呢!?” 由于凌云彻不会唇语,所以他并不知道如懿在说什么。 可依照她现在的表情来看,想必是在怕自己。 凌云彻赶紧手舞足蹈的解释自己不会伤害她。 可如懿又怎么会认真看他比划?况且就算是认真看,她也未必能看懂。 如懿一直退到车厢角落,她崩溃大哭,“进忠呢?你把进忠怎么了?!” 凌云彻见她如此激动,虽然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还是想要上前安慰她。 可他越靠近如懿便越崩溃,她疯狂踢打着凌云彻。 凌云彻此时旧伤未愈,哪经受得住她如此踢打? 就这样,在一时失神之际,如懿抓紧机会推开他跑出马车。 此时被抛下的凌云彻这才骤然醒悟,原来如懿是在嫌弃他。 可他为了与如懿在一起,四肢被皇上打断,变得又聋又哑不说,就连命根子也被割掉。 而导致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懿,却为此嫌弃他! 想到这,凌云彻心里顿时恨意滔天。 凭什么?她凭什么敢嫌弃自己? 凌云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强忍着四肢疼痛,跳下马车向如懿追去。 而如懿此时也才有孕两个多月,刚刚被凌云车这么一吓,再加上惊慌奔逃,以至于她现在小腹坠痛,逃跑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很快,凌云彻便追上了她的步伐。 凌云彻就这么狠狠一拽,如懿当即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从如懿的小腹处传来,接着,一股暖流自下流出。 原本凌云彻已经起了杀心,他捡起一旁的大石头,想要狠狠砸死如懿。 可就在他将石头高高举起时,他突然看见如懿痛苦的捂着小腹,裙子下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凌云彻这才惊觉,如今如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他唯一的子嗣了。 这个孩子不能出事! 想通这一切,凌云彻当即一瘸一拐的返回到马车旁,将马车赶到如懿身旁。 此时,他的四肢还没长好,但为了孩子,凌云彻拼着断骨之痛,将痛到即将昏迷的如懿搬上马车。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距离最近的医馆。 经过一番救治,孩子竟然有希望能保住。 他们在医馆附近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凌云车寸步不离的守着如懿。 甚至为了防止如懿伤害孩子,凌云彻竟然将她绑在床上整15天。 这15天里,如懿除了排便,就连吃饭也是在床上进行的。 值得庆幸的是,孩子成功保住了。 但此举也花光了如懿从宫里带出来的盘缠。 此时,一穷二白的凌云彻如懿二人,被客栈老板赶了出来。 此时,凌云彻已几近疯魔,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如懿,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再加上当初弘历曾下令,让他带着如懿跑的越远越好。 于是凌云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驾着马车毫无目的的随意奔走,妄图找一个角落,将如懿藏起来,让他这辈子只守着自己一个人,烂也要烂在一起。 直到一个月后,凌云彻终于找到一个极为偏僻的乡村在此定居安家。 由于这一路上,如懿都是被绑着的,每日除了睡就是吃,这也导致了她胖了一大圈不止。 这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基本上坐稳了,她又开始思考着逃跑,她要回京找进忠。 她要离开凌云彻这个恶魔,想必此刻进忠已经找她找疯了吧。 可没想到就在她跑到村子里,向人求助后,竟被村子里的人又送回给凌云彻。 原来,凌云彻在这里定居的头一天,就已经对所有人写过,他的妻子是个疯子智力不足,说什么都是假的。 村里人看凌云彻是个又聋又哑,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残疾人,再加上他还带着个疯妻子,这使得他们更加同情凌云彻了。 所以在看到如懿跑出来后,他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将人送回到凌云彻身边。 被凌云彻抓住手腕的如懿,大声呼喊自己并不是凌云彻的妻子,而是九门提督夫人。 这让原本还有些迟疑的村民,当即断定,这就是个疯子。 就在这时,凌云彻也将弘历给如懿准备的户籍证明拿了出来,向在场人证实,这就是他的妻子——青樱。 经此一事,原本还看不惯凌云彻整日将如懿锁在院子里的村民,彻底没了意见。 而自打这次逃跑,凌云彻被彻底惹怒,他直接打了一条铁链,将如懿锁在柴房里,直到生产。 六个月后,如懿成功诞下一名男婴取名——凌志杰。 第192章 互相折磨 而忠勇侯九门提督苏战与长乐郡主魏嬿婉的婚事已昭告全国。 据说场面其盛大,不亚于任何一位皇子皇孙。 而如懿在听到这一消息时,还没出月子。 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回京寻找进忠,并将所有希望都交托给儿子。 她整日给儿子灌输他才是苏战的长子,他们之所以在这过这种苦日子,就是因为凌云彻从中作梗。 而凌云彻因为又聋又哑,并不知道她对孩子说了什么。 这也导致了凌志杰一直对凌云彻怨恨至极。 甚至还发生了凌志杰上京认爹的故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此期间,由于当初凌云彻为了保下孩子,强行动用受伤的手臂拖拽如懿,这也导致了凌云彻这一辈子都无法干重活。 只能终日以抄写书信为生,可不知为什么? 每当他想要好好生活,想办法努力赚钱时,都会发生一些意外,将他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打灭。 就这样周而复始,渐渐的,凌云彻也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开始酗酒,并且学会了赌博。 而没了护甲的如懿,也不复往日的体面。 甚至为了养活孩子,开始没日没夜的刺绣卖手帕。 可每当她攒下一点钱,凌云彻便会想方设法的搜刮走,如果不给,便是一顿毒打。 没了钱,只能接着刺绣。 如懿甚至为了好过一些,还想过勾引凌云彻,再为他生一个亲生的孩子,可能境遇还好一些。 想必进忠是不会怪罪自己的,毕竟自己都是为了好好活下去,养大他们的孩子。 可没想到的是,凌云彻怎么也不愿碰她。 没有办法,如懿只能走偏门。 她将花了所有积蓄买的了合欢散,下到凌云彻饭菜里后,这才发现凌云彻原来是个太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像当初王钦一样,凌云彻虽然没了根,但他还是有欲望的。 可能是当初她在背后嘲笑莲心的报应,凌云彻对待她,就如同王钦对待莲心一样,对她极尽折磨,令她生不如死。 如懿则为了报复,四处勾引男人回家苟且。 甚至欺负凌云彻是个聋子,如意竟敢带着男人就在距离他一墙之隔的房间内翻云覆雨。 即使被凌云彻发现,她也不怕,毕竟她带回来的那些男人,每一个都比凌云彻这个病秧子太监强,他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终此余生,凌云彻与如懿二人互相折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另一边,就在如懿假死的同一天。 储秀宫迎来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那人身穿深红蟒袍,身后跟着三个侍卫,其中一人手里还端着一碗牵机药,迈步走来。 意欢看到来人,苦涩一笑,认命般闭上眼睛,接过药,一饮而尽。 那人深叹一口气,任由三个侍卫检查其是否死透。 在他们一致认为意欢已中毒身亡后,便有一人立马转身向皇上汇报。 而就在那个侍卫前脚刚离开,后脚红袍太监对着虚空一挥手,转身带着剩下二人向慎刑司走去…… 进忠站在慎刑司门口,颇有些不适应扯扯身上的深红蟒袍。 没错,之前前往储秀宫给意欢送药的人,正是进忠。 他从没想过这辈子竟然还有穿上这身红蟒袍的一天。 唉…… 进忠缓步来到关押李玉的牢房。 李玉在见到进忠穿着深红蟒袍进来的那一刻,便轻笑一声。 没有说话,他轻轻朝进忠招手。 进忠也同样没有言语,摘下帽子走到李玉面前,乖乖低下头。 李玉像往常一样伸出手,糊撸了一把进忠的脑袋。 然后拍拍他肩膀,夸赞道: “我的徒弟,果然穿这身红袍最好看。” 进忠站直身子,看向李玉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李玉一顿,轻声问,“意欢可是已经……” 进忠迟疑点头,“舒嫔已经服下皇上赐的牵机药,她先您一步已经走了。” 李玉都眼泪瞬间流下,他捂着脸呜咽出声,几息过后,他又恢复平静。 擦干眼泪,李玉朝进忠伸出手,“拿来吧。” 进忠仿佛再也忍受不了离别一般,在亲手将牵机药递到李玉手中后,便红着眼眶转身快步离开慎刑司。 一刻钟后,那两名侍卫在确定李玉已死后,便向着养心殿走去。 弘历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侍卫,冷声询问,“他们喝下牵机药时,可是心甘情愿,心中又是否抱有怨怼?” 那三个侍卫异口同声,“回皇上,二人皆心甘情愿服下牵机药,此前没有任何怨怼。” 弘历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进忠可有何表现?” 其中一位侍卫回答,“进忠公公在舒嫔死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反倒是在李玉死前,红了眼眶,将药送到李玉手中后,并没有等药效发作,便提前离开。” 弘历点点头,这个结果他是预料到的,进忠这个人重感情,做出此举动才是正常的。 在听完汇报后,弘历挥手让三人撤下。 待三人走后,弘历打算批阅奏折,可不知怎么着,他看着奏折里的内容,却怎么也入不了眼。 手里的笔就这么无意识的写写画画,当他回过神来,看到奏折上被自己写下的几个字后,弘历顿时气恼的将朱砂笔扔出几米远。 心烦意乱之下,弘历决定到阿若宫里散散心。 那本被写坏的奏折也被弘历扔到垃圾桶里。 如果这时有人打开这本奏折,就会发现,弘历无意识写下这几个字,正是 ——李玉、意欢。 紫禁城传出消息,储秀宫舒嫔——叶赫那拉.意欢,因为在后宫中拉帮结派,觊觎后位,其心可诛,被一碗牵机药赐死。 幸而皇帝仁慈,在罪妇意欢临死前,让其脱离九族,故没有牵连叶赫那拉氏。 大内总管李玉,与其勾结,同样赐牵机药一碗…… 第193章 永璜 最近,金玉妍与阿若同时有孕。 阖宫上下皆是喜气洋洋。 魏嬿婉奉皇后旨意,每天前往两宫看望两位有孕的嫔妃。 在金玉妍处用过午膳,魏嬿婉又向阿若的翊坤宫走去。 行至半途,竟遇到大阿哥永璜。 此时永璜已年满18,已迎娶伊拉里氏为福晋。 同年弘历下旨,着内库拨十万两白银给内务府大臣安排大阿哥永璜分府。 早年间,永璜曾被养在如懿名下,由于他并没有享受过多少母爱,所以,如懿只是对他稍加以好颜色,他便将如懿当为亲生母亲。 正因如此,如懿在进入冷宫后,高曦月曾意图收养他,但因为如懿一直向他灌输过,皇后贵妃一派,与她不和并且皆阴险狡诈。 所以,面对高曦月的收养,永璜直接认定其心怀鬼胎,一直也没对她的示好有过回应。 见他如此冷淡,再加上海兰有孕,高曦月便也歇了收养他的心思。 就这样永璜被弘历指给已经晋为纯妃苏绿筠抚养。 最开始,苏绿筠对他还算关爱有加,可随着她自己的孩子越生越多,便再也没有闲心抽出时间来关心永璜。 但好在,对于这个长子,弘历还算是寄予厚望,时常派魏嬿婉前去关照一番。 就连他的嫡福晋,也是弘历考量过后亲自指婚。 他为永璜挑选的嫡福晋''伊拉里氏'',虽然算不得太过显赫 但伊拉里氏的曾祖父阿岱,原本承袭的是骑都尉的世职,后凭战功而晋为二等轻车都尉 其祖父阿晋泰,承袭二等轻车都尉的世职。 其父德海,承袭二等轻车都尉,位至佐领。 伊拉里氏的兄弟玛清阿,降袭骑都尉的世职,位至三等侍卫。 再加上,伊拉里氏的姐姐,则是嫁给了辅国将军阿敏图为妻,阿敏图的伯父富增娶了佐领讷尔布的女儿,也就是如懿的亲姐姐为妻。 当然,那时的如懿也才刚刚进入宝亲王府为侧福晋。 而弘历为其指婚时,如懿还是娴嫔,还并没有做出为弘历戴绿帽子这件事。 况且如懿即使假死出宫,弘历为了皇家颜面,也只是称她死在那场大火中。 如此看来伊拉里氏虽然不是勋贵世家出身,但家族有世职,而且同皇家多次联姻,也比一般的世家要显贵的多。 可见弘历对这个长子还是非常关心的。 早在一年前,弘历就将他派往江南巡视,头一天刚回京城,今天便来入宫见驾。 魏嬿婉由于要去阿若宫里,所以双手拿着她最爱吃的小零嘴。 此时见到大阿哥,魏嬿婉赶紧手忙脚乱就要将东西放下行礼。 永璜并没有计较那么多,在看到魏嬿婉后,神色不明快步走到魏嬿婉面前。 “是嬿婉姑娘,免礼免礼,你拿这么多好吃的,去哪啊?” 魏嬿婉由于经常奉皇上命令去阿哥所送东西,所以对永璜还算熟悉。 听到他问话,魏嬿婉微微一笑,“奴婢奉皇后命令,前往翊坤宫探望炩嫔。” 永璜听到她的自称,同样扬起一抹笑意,“嬿婉,咱们一年没见,我刚一回来,便听说父皇已给你赐婚,并将你收为义女, 你现在可是皇阿玛亲封的长乐郡主,怎么能自称奴婢呢? 以后咱们二人之间称你我便可。” 说完后,还不等魏嬿婉出言推辞,永璜便从怀里掏出一根精致秀丽的发钗。 “嬿婉,这是弟弟前往江南办差时碰到的,一见到这根钗,我就想着它肯定适合你,于是便买来送你。 现如今刚好当做你成为郡主的礼物,别客气,拿着吧。” 魏嬿婉虽然聪明伶俐,但由于常年呆在宫里,没有接触过男子,再加上被进忠保护的太好,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追求她。 所以就算直觉永璜此时态度不对,但她并没有往男女方向猜想。 但尽管如此,魏嬿婉也知道,大阿哥送自己这根钗于理不合。 有心拒绝,可这毕竟是皇子,她又不好言辞太过激烈。 只能借口推脱,“谢大阿哥好意,奴婢心领了。 奴婢手里还拿着东西,实在不好收下,况且这钗这么贵重,奴婢配不上,您还是拿回去送给福晋吧。” 魏嬿婉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拒绝之意已经相当明显了。 可谁料,永璜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太过热情,他竟然拿着钗十分热情洋溢的向魏嬿婉靠近。 “没手拿,不要紧,我帮你戴上不就得了。” 随着永璜逐渐接近自己的安全距离,这让魏嬿婉十分不适,她甚至想拔腿就跑。 奈何她现在已是郡主,在宫中需要穿花盆底绣鞋,根本跑不了。 于是,随着永璜渐渐靠近,她也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大阿哥不用了,奴婢有很多钗,您这个还是拿回去给福晋吧,奴婢不要!” 可纵使魏嬿婉已经严词拒绝,永璜还是一步步靠近,偏要给她戴上这根钗。 急得魏嬿婉左右找寻春蝉与澜翠去哪了,可往日里总粘着她的两个好朋友,偏偏在此刻无影无踪。 她已被逼至背靠宫墙,而永璜的钗也即将落在她头上。 永璜这一举动令魏嬿婉感到无比恐惧,她不明白平日里温柔和善的大阿哥怎么突然变得压迫感极强? 就在她想要不管不顾将手中糕点砸到永璜头上时。 一道天籁之声,自不远处响起解救她于危难。 “大阿哥,您想对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魏嬿婉当即眼前一亮,是进忠哥哥来救她了! 她顾不得穿花盆底会不会摔倒,连忙推开大阿哥,踉踉跄跄向进忠跑去。 就在她即将摔倒的前一秒,进忠长腿一迈快步来到她身前,将她捞起拢在怀中。 魏嬿婉紧紧抓住眼前的深红蟒袍,努力平复心跳。 以至于并没有发现正抱着她的进忠,正与永璜遥遥相望。 永璜将还在保持抬起状态的手放下,眼神清澈又无辜。 “进忠公公,你这话是不是有些放肆? 嬿婉是皇阿玛亲封的长乐郡主,而她的未婚夫可是忠勇侯苏战。 你只不过是一个御前的小小太监,竟然敢称郡主为未婚妻,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第194章 因果不解惑 进忠并没有回话,他一只手轻拍魏燕婉后背加以安抚,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向永璜,仿佛并没有人站在不远处。 死寂、压抑、无尽的沉默席卷向永璜。 一时间,阴郁诡谲的气氛使得永璜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此刻,他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始终提不起勇气。 直到魏嬿婉喘匀气,不再害怕。 永璜才听到进忠慢悠悠的开口。 “大阿哥,请问——您刚刚说什么?奴才没有听清。 能否再说一遍……” ………… 几息过后,进忠见永璜许久没有复述刚刚的话语。 他径直看向永璜眼睛,缓慢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回见。” 在留下这二字后,进忠揽着魏嬿婉,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长街,只留下身后狂喘的永璜。 等终于回过神来,永璜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进、忠……” 那语气,再配合上狰狞的表情,仿佛想要生吞活剥了进忠一般。 进忠亲自将魏嬿婉送到翊坤宫门口。 还有些后怕的婉婉,与进忠说起刚才的事。 “进忠哥哥,大阿哥到底怎么了?这次从江南回来,怎么会变得这么诡异? 他质问你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而进忠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在听到魏嬿婉的话后,立马回过神来,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求安慰。 “是啊,大阿哥怎么那么凶?刚刚都要吓死我了。” “唉~?进忠哥哥,你经常也会害怕吗?” 进忠扁扁嘴,眼眶红红。 “当然啦,大阿哥可是皇子,他刚刚那么凶,要是惩罚我的话,我也只能受着。” 看他难得露出委屈的样子,魏嬿婉心疼坏了,她垫起脚想要摸摸进忠的头安慰。 可进忠哪舍得让她垫脚?当即摘下帽子弯腰让婉婉摸头。 魏嬿婉声音软糯的安抚他,“乖啦乖啦,不怕不怕,大阿哥是个坏人,咱们以后再也不理他,见到也要躲着走。” 说完,魏嬿婉又顺势掐了掐进忠的脸,“你最乖,等我从翊坤宫回来给你做桂花糕吃!” 进忠像个小狗一般,眼睛亮晶晶,乖乖应下。 待魏嬿婉进入翊坤宫后,春蝉和澜翠才姗姗来迟。 此时,进忠已然恢复面无表情,他对着二人轻声询问: “为何这么晚才来?” 春蝉二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连忙解释,“回进忠公公,刚刚奴婢们与郡主一同出门后,突然想起郡主亲手为炩嫔绣的暖手筒没拿,于是奴婢便返回去取。 可没想到,回来时却被几个小宫女绊住了脚,所以来晚了。” 进忠在她回完话后,并没有立马说些什么。 而是定定看向两人,在沉默几息之后,才毫无起伏开口,“为何要两个人去?” 春蝉和澜翠被他意味不明的语气吓到,双腿瘫软跪倒在地,连忙磕头认错。 “进忠公公,是奴婢们错了,还请饶了我们吧。” 进忠眯起眼,仿佛在观察着什么一样,瞧了她们半晌,直到两个人快被他看哭了,这才大发慈悲的一抬下巴。 “嗯,进去吧。” 春蝉二人如释重负般,连忙起身,互相搀扶着跑向翊坤宫。 进忠留在原地看向自己的掌心,接着长指一划死死握拳。 大阿哥……皇子…… 三日后,正在步兵衙门带路政的进忠,突然听到手下来报。 皇上派大阿哥永璜来步兵衙门历练。 进忠知道,虽然弘历本意的确是让自己这个儿子学一些本领。 但再怎么说永璜也是一个皇子,他来到这步兵衙门,便是空降了一位最高长官。 一进门,永璜便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满面笑意拱手向进忠施礼。 “苏大人,皇阿玛让我跟着您学习,从今日起,您便是我的老师。 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进忠站起身,仿佛当日在宫里的太监与他真是两人一般,热情上前扶住永璜。 “这可使不得,您是皇子,微臣是臣子,要拜也是微臣拜您。 只是不知皇上派大阿哥此次前来,是要学些什么呢?” 永璜爽朗一笑,“不是皇阿玛派我前来的。 是我主动要求来到步兵衙门的。” 进忠闻言一挑眉做恍然大悟状,“啊……原来是这样,如此甚好。” 接着,唤人前来,“来人,赶紧带大阿哥去寻一个单独办公的房间。” 待永璜跟人去挑选房间后,路政来到进忠身边轻轻说道: “师父,这大阿哥恐怕来者不善呢。” 谁料进忠却压根就不甚在意。 “这大阿哥来这,未必不是好事。 你既已踏入这官场,想要搞权谋,以下克上,那么为师便教你一句话。 ——因果不解惑,对错不可说。” 看着路政疑惑不解的样子,进忠微微勾起唇角。 “永璜此人看似单纯热情,实则心机深沉。 骨子里的自卑,让他不得不强撑着自己那股傲气。 又因为身份高贵,不屑于观察人心,目光狭窄,只顾眼前之利。 在这种人手下做事,既难也简单。 既然他是皇子,那一切便由他做主即可。 至于对错,可不是我们这一界小官能评判的。” 路政瞬间就明白了进忠话里的意思,“师父的意思是欲要其灭亡,必使其疯狂,对吗?” “也不准确。”进忠神情淡漠,看向庭院里的天空。 “这高堂之上,犹如棋局,你我皆是棋子。 你所见所闻之事,皆是执棋之人想让你见、让你闻的。 正因为你是棋子,所以因果是否解惑,与你无关。 执棋人的对错,也不需你评论长短。 既然做不了这执棋人,便只能安分守己、蛰伏装傻,不闻窗外之事,一心做好本职。 不要在你弱小时,妄图猜测因果真相,去管一些你能力之外的麻烦。 只待有朝一日,你窥得一丝天机,抓住机会,翻身成为这执棋之人,才有权利执掌风云。 因而初接触权谋之人,只能牢记这句话。 ——因果不解惑,对错不可说。” 第195章 庄治州 路政不愧是进忠亲自挑选的徒弟,一点就透。 仅仅是须臾之间,路政便明白进忠话里的意思。 他双手抱拳,恭敬拜下,因为他明白进忠这番话,将直接奠定他未来的权臣之路。 进忠负手而立,当之无愧接下路政这一拜。 待路政起身后,他还是有些疑惑,想要询问进忠。 “师父,据你所说,这大阿哥心思深沉。 可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做出僭越之事?” 进忠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 “想要拯救一个人不容易,可要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疯狂,还不简单吗? 排斥的最高境界——热情大方一问三不知。 伤人的最高境界——否定一个人所有的想法。 悔辱的最高境界——不是辱骂,也不是嘲笑,而是直接无视他。” 路政听得目瞪口呆,“可是、师父,那咱们这样不配合,大皇子不会到皇上面前告状吗?” 进忠听到他这样说,低声笑的开怀,“谁说咱们不配合了?为师不是讲过了吗? ''对错不可说'',只要他拿出皇子的身份压人,他想做什么咱们就去配合呀。 让他尝到身份带来的好处,权利带来的美妙,他一定会深陷其中,到最后觊觎最高位。 可你要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皇上还年轻,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至于他会不会到皇上面前告状? 我怕他不去。” 觊觎婉婉者,必诛之。 说完后,进忠瞬间将表情转换为热情开朗,向着永璜方向走去 而被留下的路政一愣,是啊,怕他不去。 只要他去告状,就证明自己能力不行,不能服众。 他不去告状,就只能默默承受,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这便是赤裸裸的阳谋,你永璜,钻也得钻,不钻也得钻。 想明白的路政,眼睛越来越亮,他此时,对师父的崇拜已到达顶峰。 于是,从一日开始,整个步兵衙门对永璜全部都是热情有加,可等他一想要详细打听点什么,却都一问三不知。 他在办公时所写出的所有建议与计划,都会被几个能做决策的人,委婉否定。 日常里,更是被无视个彻底,倒也不是那种没有礼貌的无视。 所有人见到他都会热情行礼,可就是不与他共事。 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形单影只,无人说话。 直到半个月后。 这日,张广泗在给进忠汇报军营事务时。 突然发现其副将庄治州,面露难色。 说起庄治州,他就是破获五行案时,为进忠搬凳子的那个士兵。 由于他的机灵懂事,成功进入进忠视线。 在之后,进忠发现他不仅机灵,办事还颇为稳妥。 于是便将他的官职一升再升,直至步兵营副参将,也就是张广泗的副手。 进忠与张广泗见他面色不对,便询问起原因。 庄治州也不藏着掖着,如实向进忠二人说起自己的难处。 “都统、将军,卑职想要请一个月假。” 由于掌管京城治安,步兵衙门也十分繁忙,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平日里,即使有官员告假,最多也就三天。 可庄治州上来就请一个月,这让进忠他们有些好奇。 “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进忠放下手里的卷宗,态度温和问道。 谁知就这么简单一问,庄治州却红了眼眶。 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说起自家遇到的糟心事。 “卑职自小无父无母,没有亲戚肯养育我。 只有在老家的一个表叔将我抚养长大,原本卑职在京城站稳脚后,想将表叔接到这里与我一起生活。 可表叔却怕打扰我与妻子,说什么也不肯过来。 但没想到,前几天表叔他突然不远万里来到京城,找到卑职申冤。 原来是卑职的表弟是一个大夫,经常出入各家。 然而就在上个月他被人冤枉与一女病人通奸,杀了其丈夫。 可明明已经有足够人证,证明表弟当时不在现场,可那女病人的大伯哥竟然为了独占家产,想要害死弟媳。 所以污蔑他们二人通奸。 又因为他大伯哥是当地知府的女婿,是以他们沆瀣一气,屈打成招,强行判定我表弟行凶杀人,秋后问斩。 表叔,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京城找卑职回去周旋。 由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个月。” 进忠听到这,眉头微皱,轻声询问道: “我记得你是陕西省汉中府人士?” 庄治州没想到进忠作为九门提督,竟然还记得他这个小小副将的籍贯,当即有些感动。 “回都统,没错。”庄治州连连点头,“卑职家的确是陕西汉中的。” 进忠思考良久后,竟然直言阻止他回家乡为家人申冤。 “庄治州,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汉中知府应该是严如熤。 你此番回去与他直接对上不妥。” 张广泗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他很是不解。 “老大,为何不妥?他汉中知府四品,可咱们步兵营副参将也是四品。 怕他做甚?” 庄治州此时也眨巴着眼睛不解的看向进忠。 进忠叹一口气,耐心为他们解释。 “这严如熤乃是——''章佳.伊继善''的得意门生。 章佳大人,你们是知道的,最是护短。 你此番回去与严如熤对上,纵使是他的错,但撕破脸之后,章佳大人也会记上你一笔。 依照他在朝中的势力,若他看一个人不顺眼,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在他手下全须全尾的走一番。” 庄治州一听,当时眼前一黑,他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张广泗也替他着急,“老大,那怎么办?难道还真的要让庄治州的表弟平白无故被冤死吗?” 进忠深叹一口气,陷入沉思。 张广泗二人知道此刻不能打搅进忠思考,他们相信老大不会不管这件事,此刻庄治州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大身上了。 果不其然,进忠大约思考了一盏茶时间后,突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只见他用指尖有节奏的轻点茶几,语气颇为愉悦的说道: “既然咱们不能直接对上严如熤,那么咱们找一个出头鸟,替咱们怼上不就好了? 何为谋略?便是以利他的角度,完成自己的布局……” 第196章 珠钗 养心殿。 永璜进宫向弘历汇报步兵衙门诸多事宜。 果然不出进忠所料,他并没有对皇上说出他近日来的遭遇。 因为他并不傻,自然明白进忠所说的那些。 永璜并不想让皇阿玛认为他是一个无能之人。 弘历听完他的汇报,颇感欣慰。 “看来永璜的确长大了,处理政务竟然也井井有条。 以后继续努力。” 永璜得到夸奖十分激动的跪下磕头,“谢皇阿玛夸奖,儿臣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国家。” 永璜说完便在弘历的示意下站起身,起身后永璜便说起之前送魏嬿婉发簪的事。 “皇阿玛,最近怎么不见长乐郡主?” 弘历一听还有这事,立马感兴趣的问道: “你说嬿婉啊,你们二人又何时有了交集?” 永璜张口便开始颠倒是非黑白,“回皇阿玛,是这样的。 之前嬿婉姐姐经常奉您的命令,到阿哥所探望儿臣,一来二去,我们便熟悉了。 平日里,嬿婉姐姐也对儿臣颇为照顾。 因此,儿臣便想着送她一件礼物表示感谢。 所以这次儿臣南巡,便买了一只珠钗。 可谁知嬿婉姐姐觉得太贵重,说什么也不敢收下。” 永璜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他这一口一声姐姐的叫,言语间充满孺慕之情,任谁听到,也只以为他真的只是将魏嬿婉当做姐姐而已。 又避重就轻,大事化小,并没有说自己动作唐突吓到魏嬿婉,以及与进忠的对峙。 因为这样说可以成功降低皇上的警惕心,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不其然,弘历听到他的话,哈哈一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嗨,这丫头,一根珠钗而已有什么可贵重的,怕什么? 这样吧,你拿着珠钗再去送给嬿婉一次。 就说朕说的,她既然已经是郡主,这天底下的珠宝便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戴的,这根珠钗就让她安心的戴。” 得到口谕的永璜干脆应道: “是!皇阿玛。” 然而,弘历并没有看见,就在永璜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竟然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长春宫。 魏嬿婉看着永璜感到颇为头疼,永璜、永璜,我看他像是蚂蝗! 怎么吸住人就不放呢? 上次还让进忠哥哥受了委屈,他竟然还敢来找自己,真是不要脸! 魏嬿婉一想起进忠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着永璜气不打一处来。 “大阿哥,您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后宫本就禁止外男随意出入,就算您是皇子,也应该避嫌,老是找奴婢算怎么回事啊?” 原本魏嬿婉以为她的一顿呵斥,会让永璜知难而退。 可谁料,这次永璜却是有备而来,他将那根珠钗掏出,再次递到魏嬿婉面前。 “都说了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姐姐,这次我过来还是来给你送钗的。” 魏嬿婉不耐烦,“大阿哥!奴婢都说了,我不要,这太贵重了,您赶紧拿回去吧!” 永璜哈哈一笑,“弟弟我这次,可是奉了皇阿玛口谕来给姐姐送珠钗的!” 魏嬿婉闻言表情一僵,“你说什么?皇上口谕?” “没错,我是奉了皇阿玛命令来的。” 永璜极为得意,“皇阿玛说,你已为郡主,这天下珠宝就没有你不能戴的。 让你乖乖戴好这根钗。” 魏嬿婉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这么说?!” 永璜信誓旦旦,“姐姐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皇阿玛那里询问。” 永璜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因为他笃定魏嬿婉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去皇阿玛那里叨扰。 再有就算她去又怎么样?自己所复述的话,大部分都与皇阿玛所说的一致,自己只不过是悄悄改动两个字而已,到时就说忘了又能怎么样? 果然就如同他预料的一样,魏嬿婉听到此话后,根本就没有办法因为这一件小事去质疑皇上。 如此,她只能乖乖伸手去接发钗。 可没想到,永璜却躲开了。 魏嬿婉忍着怒气道: “大阿哥您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后悔又不想送了?那正好,您快回去吧。” 永璜又怎么能如她的意? 他得寸进尺的向前一步,“姐姐,皇阿玛的口谕,可是让您乖乖戴上。” 魏嬿婉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好,你给我,我自己戴上!” 永璜再次躲开,“今天这钗,必须我给你戴,不然我就不给你!” “你——” “大阿哥,这等小事还是由奴才来吧。” 进忠的出现,及时打断了魏嬿婉即将脱口而出的谩骂。 他拿着浮尘直接将永璜与魏嬿婉隔开。 趁着永璜退后一步时,进忠径直上前挡在二人中间。 两人相视而立,剑拔弩张。 进忠面无表情直视永璜,可嘴里的话却是另一种苦口婆心的样子。 “大阿哥,想必您从来没有给姑娘戴过钗吧。 没有经验的话,稍不注意会刮到郡主的头发。 所以还是由奴才来吧。” 说完,进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容,伸手便要去拿永璜手中的钗。 永璜被他这么一激,怒发冲冠直接叫骂。 “你这个狗奴才,本阿哥的事也容你插手! 这可是皇阿玛的口谕,命令魏嬿婉戴钗。 不想让本阿哥给她簪钗,你就把钗毁了呀!狗奴才在这儿叫的挺响,就看你敢不敢了!” 进忠笑容不变,依旧是不屑带着嘲讽,可他的眼神已经变得阴暗无比。 他缓缓将手伸到永璜手边,看似去拿钗,可实际却握住了永璜拿钗的手。 “大阿哥,您、您可别为难奴才了,奴才哪敢呢? 今日是奴才的错,可姑娘家的头发最是金贵,若被钗头缠住,可是要成缕被扯下来的。” 进忠边委屈巴巴的说着,一边手上加力。 永璜这边只感觉一阵剧痛,手骨仿佛被捏碎了,他很清晰地感知到,手中珠钗已被捏到变形。 永璜在剧烈疼痛之下,下意识就要反抗。 就在他面露凶光,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打向进忠时。 突然,一道雍容大气的声音传来。 “大阿哥,你今日进宫,为的就是特意来本宫门前打人的吗?” 永璜惊慌望去,赫然发现说话这人竟然是皇后——富察琅嬅。 第197章 相公 永璜在看到富察琅嬅的那一刻,心中暗道不好。 原来,富察琅嬅之所以出现在这,全都是因为魏嬿婉在长春宫里收到永璜要见她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皇后。 三两句就将上次她和进忠与永璜之间的矛盾,说了个一清二楚。 并且话里话外的暗示,自己有些害怕大阿哥。 但人家是皇子,又不好不见。 管理后宫这么多年,富察琅嬅可没有魏嬿婉这样单纯,她一下就听出大阿哥这是对嬿婉有意。 所以在魏嬿婉出来见永璜后,富察琅嬅怕魏嬿婉吃亏,便带着素练悄悄来到宫门口,想要看看永璜,是不是如她想象的一样。 果不其然,她一来到宫门处,便听见永璜与进忠对峙的画面。 虽然在之前,皇上让周桐柏假冒进忠,使得紫禁城内外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定进忠与苏战是两个人。 但作为皇室成员的永璜,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所有知情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弘历将魏嬿婉赐婚给苏战,便是赐婚给进忠。 也都默认魏嬿婉与进忠是一对。 可他现在竟然当着进忠的面,硬要给他未婚妻簪钗。 人家进忠19岁上阵杀敌,到如今,封忠勇侯坐九门基督之位,什么阵仗没见过? 偏因为大阿哥是皇子,所以处处忍让,可没想到却让永璜觉得他好欺负,一口一个狗奴才的骂着。 不仅如此,他还要打人! 即使往日里她再心疼永璜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富察琅嬅也终是看不下去他如此跋扈! 当即出言阻止永璜动粗。 富察琅嬅失望极了,她没想到当初那个温和聪慧的孩子变成今日这般。 “永璜,你当这长春宫是什么地方? 本宫虽非你亲生母亲,但好歹你也得叫本宫一声皇额娘,现如今你光天化日就来本宫门前撒野。 永璜你的孝道呢?你的忠孝仁义都白学了吗? 看来是要同你皇阿玛好好说一说你的光荣事迹了!” 一听说皇后要告到皇阿玛面前,永璜吓得当即跪倒在地,就连已经损坏的珠钗掉在地上,也浑然不知。 “皇额娘,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还请您千万不要告诉皇阿玛。 儿臣这就离开,叨扰皇后娘娘。” 说完永璜站起身,就要离开。 可没想到,进忠却叫住了他。 此刻进忠还是背对着皇后,他弯腰捡起那根已经变形的珠钗,缓步来到永璜面前,表情虽然极为蔑视,但语气却十分恭敬轻柔。 “大阿哥,您这钗……坏了。” 永璜差点被气到吐血,他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一把夺过珠钗,仓皇离开。 待永璜走远后,进忠才换了一种充满感激的表情,转身向富察琅嬅恭顺跪下。 “多谢皇后替奴才与嬿婉解围,不过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将大阿哥的所作所为告知皇上。 大阿哥年纪还小,冲动一些是难免的,若为此等小事失了皇上的信任,父子失和,对皇上与大阿哥都是一种损失。” 毕竟就算现在让皇上知道又如何? 此等小事,皇上也只会痛斥他一番,若要因此磨灭永璜刚升起来的气焰,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拉帮结派,那么自己又该怎么除掉他呢? 富察琅嬅深叹一口气,这进忠是傅恒的亲传弟子。 她也早在弟弟的话语,以及弘历时常与她谈心时所聊话题中,知道进忠是个极其忠心的人。 但那都是通过他们话语中了解到的。 今日她算是见识到,这进忠到底有多忠心。 他无论遇到任何事,第一项必然是考虑皇上的得失。 富察琅嬅内心无比感动,她连忙让人起来。 “快起来吧,知道你是个忠心的。 今日就依你,先饶过大阿哥一回,可今日之事,难免让你委屈,况且你即使做出如此让步,永璜也未必能感谢你。” 进忠扶着魏嬿婉站起身,恭敬回道: “皇后娘娘,只要皇上好,奴才怎样都不觉得委屈。” 富察琅嬅见他如此,再一次感叹其忠心。 干脆一摆手,直接让魏嬿婉跟进忠一起去玩。 于是进忠与魏嬿婉二人手牵手离开长春宫。 直到他们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进忠一把将婉婉抱起,抵在墙上,使其双腿挎在自己腰间,二人身体也紧密贴合在一起。 彼此靠近,进忠却并没有着急吻上去。 只听他声音暗哑,色气满满的说道: “婉婉,刚才进忠哥哥委屈坏了,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 婉婉被动承受着进忠浓烈荷尔蒙的肆虐,娇嗔掐了进忠胳膊一下: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虽然你话说的委屈。 但我们身后这些人可没看清你表情,想必在那时你正嘲讽的看着大阿哥也说不定。” 进忠没想到婉婉这么了解自己。 他低笑一声,将表情再次转换为委屈,可怜巴巴道: “纵使如此,婉婉就不安慰我了吗?” 婉婉感受到下面进忠的变化,还是鼓起勇气软糯询问,“那,那进忠哥哥想要什么安慰?” “叫我相公——” 与此同时,进忠视线扫向婉婉的唇,边说边向前逼近,仿佛一张口,就能触碰到一起。 婉婉被进忠如此强势带有侵略性的举动,挑逗到心猿意马、呼吸急促,此时如果不是进忠托着她,她的双腿早已软到跨不住进忠。 进忠见婉婉没有答话,再一次开口诱哄道,“婉婉,叫我相公好不好?” “相公——唔……” 随着婉婉那一声相公叫出口,话语未尽便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凉的舌滑入口中,属于她的气息被贪婪掠夺。 一吻毕,此时婉婉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脸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 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进忠再次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婉婉的唇瓣…… 第198章 酒后吐真言 当他们结束这个吻时,二人早已气喘吁吁。 等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进忠放下魏燕婉,拿出手帕帮她轻轻擦拭被吻花的口脂。 魏嬿婉却在这时想起正事。 “进忠哥哥,大阿哥说他是奉了皇上口谕来送珠钗。 皇上还说让我戴着,可现在珠钗已经坏了。 该怎么办呀?” 进忠边仔细替她擦拭,边耐心讲解。 “婉婉,珠钗坏了该着急的不是你我,而是他。 别忘了自始至终你我二人都没有碰过珠钗,东西可是在他手里损坏的。 关咱们什么事?” 魏嬿婉恍然大悟,“啊,怪不得你要捏他手!” “咳!婉婉,这怎么能叫捏他手呢?我只是拦住他,防止他暴起伤人而已。” 魏嬿婉连忙假意捂住自己的嘴,一双大眼睛带着笑意,“没错没错,进忠哥哥只是防止他打人,哪个看到你捏他了?” 进忠宠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子,然后轻声问道: “婉婉,刚刚皇后之所以出来,是你做的吧?” “嗯嗯!怎么样,我棒不棒?” 进忠将魏嬿婉抱进怀里,下巴放在她头顶,声音悠长且认真的夸赞。 “棒,我的婉婉呀,可是这天下最棒的女子……” 步兵衙门。 永璜这段时间在这里过的并不是很如意,他不明白步兵营的人都怎么了,竟然对进忠这个太监极其崇敬。 自己可是皇长子,这些人不应该上赶着巴结自己吗?为何他会被孤立?一定又是进忠这个狗奴才干的。 但若让他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他还不甘心,永璜当初之所以选择进入步兵衙门,就是为了来夺权的。 毕竟他抢走自己心爱的女孩,而自己夺走他的兵权,这很公平,不是吗? 可没想到,他来到这里已经整整半个月,却连一丝机会都没看到。 就在他想方设法妄图找到步兵衙门的漏洞时,机会就这么摆在他的眼前。 这天永璜照常来到步兵衙门当值,可他意外的发现,一个平常总是跟着张广泗的副将今日不知为何,竟然怒气冲冲的从进忠办公的地方走出。 永璜直觉这里有事,连忙追着那个副将身后走去。 直到跟着他来到一处僻静地点,永璜才出声将其叫住。 “庄副将,请留步!” 庄治州不耐烦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大阿哥,当即,恭敬地拱手行礼。 “请大阿哥安,如果没有事,末将还有事情处理,先告辞。” 永璜也不知是不是被这步兵衙门,折磨到有些受虐倾向,他听到庄治州这般冷淡的话语,心里竟然莫名升起一股——这么说话才是正常的感觉。 如果此时庄治州特别热情的与他搭话,他反倒要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这么想着永璜态度愈发亲和,“庄副将,本阿哥见你刚才情绪不稳,怕你遇见了什么困难,解决不了。 所以特地跟上前来询问询问,看有没有什么是本皇子能帮到你的。” 谁料,庄治州听到他的话后,竟然丝毫没有将自己所遇之事告知永璜的打算。 “谢大阿哥关心,末将没有任何困难事,既然您没有其他问题,那么末将就先去忙了,告辞。” 说完庄治州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他的这份态度更加让永璜坚信,这不是进忠所设下的局。 自觉已经找到攻破进忠这道坚固防线的利刃,永璜无比兴奋,他摸着下巴开始盘算起该如何利用庄治州来打压进忠。 于是在这天步兵衙门下值后,永璜并没有离去,而是守在庄治州回家途中一个必经角落里,等着目标走过。 很快庄治州就出现在他眼前,永璜连忙将人叫住。 “庄副将。” 庄治州态度依旧表面恭敬,实则疏离的施礼。 “见过大阿哥。” 永璜看四周无人,便直接开口邀请,语气颇为亲近,“庄副将,你与我不必如此见外,今日我见你神色不对,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样,左右我也没有事,你与我一同找个酒馆喝一杯,就当是找人倾诉一番,如何?” 庄治州仿佛像是压抑许久一般,犹豫一阵,最终还是答应与永璜一同饮酒。 二人来到酒馆,菜还没上来,酒先到。 庄治州也不管那么多,倒了满满一杯酒后一饮而尽。 永璜贴心的为他再斟满一杯,庄治州此刻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在饮下那杯酒后,逐渐对永璜卸下防备。 二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喝光一壶酒。 在要第二壶酒的间隙,永璜试探着询问起庄治州遇到了什么事。 这次庄治州并没有隐瞒,将自己表叔一家遇到的事全盘托出。 “事情就是这样,末将想请假一个月,与表叔一同回去周旋此事。 可没想到我们都统他……他竟然以步兵衙门太过繁忙,而我的职位又太过重要为由,拒绝批我假期。 可末将实在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我那弟弟就这么被人冤死吧。 嗐……这可怎么办呢?” 永璜一听,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他当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道: “这点小事,还有什么值得为难的? 这样,明日我亲自去见苏战,为你要来一个月假期,回家办事。” 谁知纵使他这么保证,可庄治州还是有些迟疑。 “大阿哥,我明白你的好意,可请假这一事恐怕并不会那么容易。我们都统他在步兵衙门向来说一不二,他说不放人,任谁去说情都不好用。” 永璜闻言哈哈一笑,“治州,你就放心吧,好歹本阿哥也是皇子,去向他要一个假期他总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没错,进忠真就没给他这个面子。 永璜气急,他拍着桌子怒斥。 “苏战!我知道你记恨那日你我在后宫之事,可我希望你搞清楚,庄治州这件事事关人命,今日你不得不放!”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也气势十足,若换了旁人恐怕也就妥协了。 可偏偏他遇上的是进忠。 只见进忠将手里的毛笔放下,斜斜靠在椅子上,抬眸凝视永璜。 “大阿哥慎言,”进忠似笑非笑语气中又夹杂着些许淡漠,“苏战作为外男,一个带兵打仗的将领,没事去后宫做什么? 你可不要诬陷我,一个弄不好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你莫要胡说。” 永璜被他的目光看的瑟缩一下,旋即回过神来,又挺起胸膛,他很想怒吼出,你进忠与苏战就是同一个人。 可没办法,当初皇阿玛的禁口令还在生效,他纵使是皇子,也不敢说出这句话。 他只能咽下这口气,调转话头说道: “那就是我记错了,并没有当日之事。 可庄治州的家人明明遭受到诬陷,再有几个月就要问斩,你竟然还扣押着人不放,是何道理? 作为九门提督,你就是这样对待下属对待咱们大清将士的吗?” 进忠听到他这么说,嗤笑一声站起身。 来到桌案前,拿起两本厚厚的册子扔到永璜身上,然后指着册子厉声说道: “大阿哥,你以为是我不想放人吗?庄治州作为副将,手下掌管整个城西所有的治安。 他熟悉城西所有的三教九流,贩夫走卒。 就在最近几天,城西接连出事,先是糕点铺子被投毒,毒死三四人,凶手还未被抓到,他是否会继续犯案,还有未可知。 再然后又有采花大盗出没,接连祸害良家女子,并且在行凶之后会拿走女子的贴身之物。 你可知?那些女子在被糟蹋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上山当姑子,二便是悬梁。 这两起案子全部都是由庄治州跟进,他可以一走了之,但这些百姓能等吗? 他的亲人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第199章 季仁和 永璜被进忠堵到哑口无言,由于他这段时间在步兵衙门被孤立,以至于对这些案件毫不知情。 其实这两起案件,就在这两天已被破获,之所以没有曝出来,就是为了在此刻有合理的借口堵住永璜的嘴。 永璜在进忠的连番逼问下,落荒而逃。 他一脸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房间。 里面,庄治州正在等待,一见永璜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前来。 “怎么样大阿哥?都统可是放我假了?” 庄治州的话问的永璜一阵尴尬,他不靳在心里暗骂——这个没眼力见的,没看见本皇子神色不对吗?还问! “额……治州,刚刚我在苏提督那里得知你的职责,真的很重,的确不适合离京。” “大阿哥,您当初可是拍着胸脯答应末将的。 当初都统也是这样说的,末将知道末将的责任重,可我弟弟不能不管啊!” 永璜连忙安抚,“你先别急,这样,我再给你想个别的办法,能让你即使不回老家,也能救你弟弟。” 庄治州听到他这么说,当即眼前一亮,赶紧拱手施礼,“那末将就先谢过大阿哥了。” 他这郑重一道谢,使得永璜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真的开始替他操办此事。 且不提他如何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了一整晚,就说进忠第二天早朝结束,回到步兵衙门上职时,竟突然收到永璜的邀请。 “苏提督,本皇子自打来到这提督衙门上任以来,就从没与你共饮过。 今日本皇子亲自来邀请你,请你今晚务必到我府上同饮。” 说完不等进忠拒绝,永璜转身便走。 进忠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勾。 就这样,当天晚上,进忠便如约而至,来到大阿哥府。 当他进入正厅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仔细看去,竟然全都是步兵营,与京城三大营的将领。 无一例外,全部二三品大员,最差也是四品以上。 进忠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与这几人打招呼。 当然张广泗这个正三品,也赫然在列。 进忠是最后一个到的,当他落座后,永璜便踩着点儿随之进入门内。 只见他颇有气势地坐在主位上,接着一拍手,一群丫鬟便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起初永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句后,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便预示着宴席开始。 见皇子也是主人,已经动筷,这些大员们便也跟着吃了起来。 进忠就好像与永璜丝毫没有隔阂一般,慢悠悠的一口菜,一口酒。 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永璜这才放下筷子,拿毛巾擦嘴。 见大皇子已经用完饭,在场众人,对视眼皆把筷子放下。 就连进忠也老老实实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永璜对这一幕满意极了,他当然知道众人此举并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而是看在他这个皇子的身份上。 但无所谓,只要这帮人能敬畏他,因为什么原因他不在乎,毕竟自己是当今圣上的长子,这一点无法改变,他们就算再不服,官做的再大,这一辈子也要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 就在此时此刻,永璜内心的虚荣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得意地朝门外叫道: “进来吧。” 众官员疑惑地看向门口,不知道大阿哥在跟谁说话。 很快,随着永璜的话音落下,门外便走进来一个40多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 这并不是进忠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因为他就是庄治州的表叔。 他们早已提前见过面,并且将此次计划稍微透露出一些,告知表叔。 而这次,庄治州之所以没来,还是永璜做的决定,因为按照他的话说,庄治州此人应该留在进忠麾下做眼线,才能体现他最大的作用。 庄治州表叔,姓季,名为季仁和。 此时,季仁和表现的仿佛丝毫不认识进忠一般,来到永璜身边。 这让进忠欣赏不已,庄治州这位表叔,本就气质不凡,现在看来此人并非池中之物。 等季仁和站定后,就听永璜仿佛唠家常一般,对着众人说道: “这位是本皇子的忘年交,用不了几日,他便要返回家乡,所以带过来让你们见一见。” 众位将领一头雾水,你的忘年交,让我们见什么? 永璜仿佛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哈哈一笑,对季仁和示意: “本皇子让你拿的东西带了吗?” 季仁和恭敬施礼,“回大皇子,草民带了。” “那就拿出来吧。” “是!” 随着季仁和的声音落下,他便将手中一只紧握的扇子打开。 只见那扇面上的左侧画了几根栩栩如生的竹子,而右侧则是空了一大片。 永璜指着那空白一侧道:“诸位,我这位老友十分欣赏你们这些为大清征战的将军们。 所以特意画了这幅竹子扇面,寓意着宁折不弯。 所以你们看,众位是否为我这老友签下姓名?” 进忠听到永璜的话,心里不由感慨,这大皇子果然有几分聪慧,如果他是自己手下的一员,那么自己一定会夸奖他。 要说他聪明在哪? 要知道他们这屋里的人可全是高官,虽然没有一品,可依照他们的官级在这大清也可以算是横着走。 只要他们这些人将名字墨宝留在这扇子上,即使庄治州不回去,季仁和拿着这扇子就可以震慑严如熤,让其放人。 如果说一两个三品武官签名,还不足以让严如熤惧怕,那签字的是七八个高官级的将军呢?再加上他这个正二品的九门提督呢? 那分量就不一样了。 况且他还避了嫌,他自己并没有留下墨宝,反而作为皇子,他发话,这点小事,他们这帮大老粗们也不得不从。 可要说他绝顶聪明,他还冒着傻气。 他能想到这个办法来帮助季仁和,可他却没有稍微用心调查一下严如熤的靠山是谁? 这边,众人听到永璜的话后面面相觑,合着这位皇子将他们聚到一起,就是为了给这个中年男人签名? 这帮人看似毫无关联,实则他们全部以进忠为首。 而进忠虽然看透他的想法,却没有立马动手签名。 他不动手,这些武官们便没有一个动手。 永璜见此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一拍桌子,满脸狞笑。 “我乃皇子!还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子! 本皇子仅仅是想让你们签个名,你们竟这般推脱。 真是好大的派头啊!” 进忠等的就是他以皇子身份压人。 于是就在永璜说出这句话后,进忠便咬牙切齿,佯装无奈的拿起笔在扇面上写下苏战二字。 永璜见他妥协,再一次知道了皇子身份的妙处,也明白了权力的滋味,虚荣心也因此极度膨胀。 就在进忠放下笔后,永璜又突然出声叫住进忠。 “苏提督,名都签了,若不印上私章,谁又能知道这签名是真是假?” 进忠皱起眉,眼底浮现出挣扎与不甘,最终都化为深深的无力。 他从怀里掏出私章,狠狠印在苏战二字之上。 周围将领,见进忠都已经签字印章,便也纷纷拿起笔,将自己名字写上去盖好章。 见到这一幕,永璜竟然有了病态般的满足。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不由冒出现一句话——原来这就是权利啊! 第200章 '\'灵兽'\' 最近京城出现了一件热闹事。 据说有两个来自长沙的男子,他们牵着一条大狗来到集市上。 这只狗犹如灵犬一般,不仅能开口说人话,还能唱歌吟诗,对答如流。 起初人们怀疑这并不是一条狗。 但很快人们就发现了,虽说这条狗身形要比普通狗大许多,但他浑身上下的确长满了狗毛,而且也有狗的尾巴。 就这样,人们才逐渐相信,这的确是一只狗。 于是人们看着稀奇就争着给钱,想听它唱一句歌或吟一句诗。 当时围观的人群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 而那两人,见这些观众对灵犬接受良好便在离开时透露,他们手底下的异兽不止这灵犬,他还有灵熊、人面蛇。 他们已经租下一座破庙,这些异兽就在破庙之中,想要进去观看,只需付一文钱即可。 五分钱就可让灵熊写字,灵犬作诗,人面蛇跳舞。 说完,这二人便带着灵犬离开。 在他们走后,人群瞬间哗然,因为这二人所说的动物他们闻所未闻,况且门票也不贵,仅一文钱。 于是很多人便跟在二人身后向破庙走去。 当众人来到破庙后,纷纷掏出一文钱进内参观。 等他们进入破庙后,立马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到合不拢嘴。 只见破庙内正摆放着三个巨大的笼子。 其中一个是空的,另外两个装的赫然就是二人所说的灵熊与人面蛇。 那灵熊长相奇特,并没有一般狗熊大小,身高约六尺五寸,身上的毛像箭一样,又直又密。 让人称奇的是,那关押狗熊的笼子外,竟竖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灵熊,会写字作诗。 而人面蛇,只见其比以往蛇类体型都要巨大,正在笼子内蛆动,整个蛇身上门有些许血迹,但细观蛇头,众人立马被吓得退了半步。 这哪是像那二人所说是人面,这就是一整颗完整人头! 而在他的笼子外,也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人面蛇,会跳舞。 再加上之前能口吐人言的大狗,众多买票进来的观众顿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此等异兽,他们也只是在书中听闻,哪在现实当中见过? 一些胆小的不顾已经花了一文钱,转身就跑。 那二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见此情景对视一眼,然后矮胖男子笑眯眯的向众人解释。 “大家伙不用怕,这三只灵兽可不是什么怪物,乃是我们兄弟二人在南海之巅所捕获,没有任何攻击力还十分通人性。 不信你们看着,我这就让灵熊写个诗。” 说完,矮胖男便从一旁拿起纸笔递给灵熊。 果然如矮胖男所说,那灵熊态度温顺地将纸笔接过。唰唰唰几下便在纸上写了一首唐诗。 见灵熊如此温顺有灵性,大家伙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同时,好奇心也被勾起,纷纷让人面蛇也展示一下才艺。 可这次兄弟二人却没有满足众人的愿望。 只见高瘦男上前一步,向众人拱手,“诸位!我们兄弟二人之前已在集市上说过,想要灵兽展示才艺,需得五文钱。”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他们兄弟的确说过这话,当即就有好奇的人们,掏出五文钱让人面蛇跳舞。 高瘦男收到钱后喜笑颜开,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对着人面蛇极其有规律的吹响。 而人面蛇听到哨声后,也开始随着节奏在地上扭动。 同时,只要矮胖男一敲锣,人面蛇便会吐出舌头。 众人看去,发现那舌头的颜色竟然与人类无二,只不过他是分叉的。 这一幕看的大家是啧啧称奇,就这样京郊破庙有灵兽这一消息,不出一天便传到了大街小巷。 而这三个灵兽不止在破庙表演,只要你出得起钱,他们还可以去你家表演。 这日,魏嬿婉出宫看望进忠,二人来到一间食肆吃饭。 吃饭间,邻桌便说起这事。 “一会你们吃完饭,可要到京郊破庙看灵兽表演?” “去呗,一会儿我也花五文钱,让那个灵犬唱首歌听听。” 进忠魏嬿婉听到他们对话是一头雾水。 灵犬唱歌?犬,唱歌? 这两个字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魏嬿婉伸手轻轻拽了拽进忠的衣服,好奇的询问,“进忠哥哥,什么是灵犬唱歌啊?” 进忠每日在步兵衙门忙到脚打后脑勺,也没有时间去了解这京城内有什么新鲜玩意出现。 于是他诚实摇头,“不知道。” 结果隔壁桌的人一听说他们连灵犬唱歌都不知道,立马搭茬为他们解惑。 “你们连灵犬唱歌都不知道?外地人吧? 我跟你们说,就在京郊破庙,来了两个能人,他们在南海之巅抓到三个精通人性的灵兽。 其中灵犬会说话会唱歌,灵熊会写字会作诗,人面蛇会跳舞,稀奇着呢!” !? “什么?还会有动物能唱歌会写字?” 魏嬿婉听到立马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她一把拉住进忠的手激动道: “进忠哥哥,一会儿咱们吃完饭也去看看好不好?” 进忠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温和一笑,“好,吃完饭咱们就去。” 什么公事?什么政务?通通靠边站! 自己都连续当值半个月了,休息半天,怎么了? 今天下午谁说也不行?我就是要陪婉婉! 很快,二人吃完饭后,便坐着马车来到京郊破庙。 一下车,他们便发现,这里人山人海,等候之人已经排到几十米远。 若是想要排到他们,就目前来看,最少也得一个时辰之后。 还不等他们没有考虑好是继续排队,等下去还是打道回府,就听身后传来一道让他们异常厌恶的声音。 “嬿婉姐姐,早在城中我就看见你了。 本想与你打招呼,可惜你上了马车,这不我跟了你们一路来到这里。 怎么你也是来看灵兽表演的?” 魏嬿婉毫无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他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肯定是那个蚂蝗大阿哥。 永璜话里话外直接将进忠忽略个彻底。 可进忠却还是得依礼,向永璜请安。 “见过大阿哥。” 但没想到的是,纵使进忠做的毫无破绽,永璜却还是能鸡蛋里出挑骨头。 “苏大人,出门在外,切记要低调,不可张扬。 你张口直呼本阿哥为大阿哥,在场的人不就都知道本阿哥是谁了吗? 真没想到你征战沙场多年,却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 魏嬿婉可听不得自家进忠哥哥受欺负,还没等进忠反击,她便先一步开口怒怼。 “你一口一个本阿哥本阿哥的,我也没看你低调到哪去啊? 再说了,京城一共这么大,你分府这么多年,平时出门也是从你大阿哥府正门走的。 百姓们也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你是谁吗? 低调?低调给谁看呀?真想低调,你别出门啊!” 第201章 于振海 魏嬿婉这话说的,毫不留情。 若要是旁人这样说,永璜定要恼了他。 可如今被魏嬿婉这样一说,他还反而有些开心,不为别的,只为今日嬿婉竟然对他说了这么多话。 进忠没想到一向守礼的婉婉, 竟然为了他顶撞大阿哥,顿时感动不已。 他非常享受这种婉婉护着他的感觉,进忠心情很好,以至于看永璜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永璜虽然热脸贴了个冷屁,但他还是非常热情的与魏嬿婉搭话。 “嬿婉姐姐,你看这儿的人太多,等排到咱们说不上要等多久。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说完,永璜向身后一摆手,自他身后,立马就走出来一个侍卫,像排队的队头走去走去。 也不知那侍卫对排在头一个的人说了什么,那个人竟然心甘情愿的让出位置。 永璜见状得意极了,“嬿婉姐姐,走吧,咱们现在就能进去了。” 魏嬿婉真的是好讨厌他,现在只要永璜一对她说话,她就会条件反射性的起鸡皮疙瘩。 魏燕婉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做派,当即息了看灵兽的心思。 她不耐地行了一个礼,“大阿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现在没有什么看灵兽的兴趣,就先回去了。 还有大阿哥,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看你长的一脸老褶子。” 说完,魏嬿婉便拉着进忠转身上了马车,径直离开。 这天,魏嬿婉并没有留宿,而是赶在天黑之前返回紫禁城。 而被魏嬿婉怒怼过的永璜,这一夜,都在因为魏嬿婉没有看到灵兽而辗转反侧。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便率先来到了京郊破庙。 看到寺庙门口的破石碑,永璜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寒。 这捉捕异兽的人也真是个倒霉催的,京郊这么多地方,他偏偏选中了当初五行案中金刑的案发地。 他们租下破庙时就没打听打听这里出过什么事吗? 又或者他们知道这里有人惨死过,但就是不在意? 永璜理不清头绪,还是迈步进入破庙中。 他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可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永璜直皱眉,不是怎么哪儿都有他呢?这个进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没错,比他更早到来的人,正是进忠。 其目的都一样,就是将灵兽团请到自己府中,让魏嬿婉不必在这排队就能看到。 进忠见到他,也同样皱眉,但还是乖乖给他行礼。 行完礼,进忠又转过头对高瘦男问道: “老板,定钱我已经交了,你可否让我看一眼这三个灵兽是何物? 又有什么才艺绝技?又是否会伤人?” 高瘦男摸着怀里的银子,还以为进忠与永璜是一起的,直接大方一挥手,“他们三个还没搬出来,走吧,我领你们去看看。” 乍一见到这三个异兽,进忠与永璜齐齐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 进忠越看越觉得诡异,但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天底下真的会有动物长成这样吗? 光是用肉眼看着,就让人感觉到些许不适。 这让他有些迟疑,这种东西要不要给婉婉观看。 但与进忠不同,在起初被这三个异兽吓了一跳后,永璜却反而越来越兴奋。 这三个异兽,他越看是越喜欢。 当即出言邀请,“老板,就今晚,你带着你的这三个灵兽,来我府上表演。” 高瘦男连连应道,“好好好,与您一起的这位公子,已经将定金交给在下了,今晚定会到您的府上表演。” 进忠虽然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婉婉看这个东西,但他一听永璜的话,就知道这小子绝对对这些个所谓的灵兽感兴趣。 眼珠一转,进忠立马出言否定,“哎,老板,可不要瞎说,我与这位可不是一起的。 既然你已收下定金,那么今晚一定要准时来到九门提督府。” 高瘦男一听,顿时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掌管京城治安的最高指挥官——九门提督。 永璜一听又是进忠,气的咬牙切齿,他非要把这三个灵兽拐到府中不可。 “苏大人,我还以为步兵衙门的事很多呢?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闲心看灵兽表演?” “大阿哥,你我同在步兵衙门,我忙,难道您就不忙?” 进忠反唇相讥。 这话说的好毒,永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触及到步兵衙门的最核心,成日无事可做,可不就不忙吗? 永璜气急,他指着瘦高男厉声问道: “你也听到了,这九门提督刚刚叫我什么? 吾乃是当朝大阿哥,现在本阿哥问你,我俩既然前后脚到这,那是不是应该价高者得?” 高瘦男一听,嚯,这位身份更高。 这可是皇子,他都这样问自己了,自己能说什么? 只能支支吾吾的表示,“唔……也有道理,那边价高者得吧?” 进忠知道是时候小坑一把永璜了。 他立马叫价,“既然如此,最开始你的表演费用是50两,现在我出价100两。” 永璜立马跟上,“我出价150两。” “我出200两!” “我出300两!” “我出350两!” “500两!” “成交!” 永璜傻眼,“你、你说什么?” 进忠笑得开心,“微臣说成交呀!现在今晚观看灵兽表演的权利交给您了! 微臣,明天再看!” !!! 对呀,还能明天再看! 永璜直觉自己当了一个冤大头,他有些迟疑的问进忠,“你,就这么放弃了,不加点价了。” 进忠一脸诚恳,“不了,既然您已经出价到五百两,那便说明您是真爱。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您这么喜欢,那微臣以后再看也不迟。” 高瘦男在听到永璜竟然出价五百两时,心脏激动的都快要跳出胸膛。 生怕永璜反悔,他立马跪地答谢。 “谢大阿哥抬爱,草民今晚必将准时到达大阿哥府。” 见状永璜也不好再改口说不看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可就在进忠为坑了永璜一把而感到开心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细小的呜咽声。 他眼睛微眯,不动声色扫视周围,竟然发现在角落里还有三个小笼子。 这三个小笼子被黑布牢牢罩住。 仔细辨别方向,进忠可以认定,之前那道细微的呜咽声就是从小笼子里发出来的。 进忠直觉不对,可那道声音实在太过短暂又细小,他也分辨不出像什么。 就在他思考时,瘦高男已经发现了进忠的视线。 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连忙挡到进忠面前。 见他如此,进忠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角落里那三个小笼子是什么?我听到里面好像有活物。” 高瘦男此时已经恢复镇静,他满脸堆着笑意解释,“哦,这三个,乃是我这三个灵兽所诞下的小灵兽。 由于太小,见不得光,所以用黑布所笼罩。” 进忠恍然大悟,起身就要离开,但在离开前他突然问起高瘦男的名字。 只听高瘦男态度极其谦卑的回复,“草民——于振海。” 第202章 采生折割 弘历看着预案前的几道折子,陷入沉思。 全国各地接连有灵兽现世,有些能口吐人言,有些竟然能舞文弄墨。 深吸一口气,弘历不知道这是祥瑞之兆还是灾难之前的预兆。 而因为过于担心灵兽现世一事,弘历在恍惚间忽略了一道,有关于大清境内,近期三岁以下儿童大量失踪的折子…… 京郊。 魏嬿婉奉富察琅嬅命令,代替她前往广济寺上香。 其实原本这种小事用不着魏嬿婉这个郡主去做。 可她想着再有几个月,自己与进忠哥哥就要成亲了,去广济寺求一道保姻缘的平安符也好。 于是便主动请缨,替富察琅嬅跑这一趟。 宫门一开,魏嬿婉便坐上马车前往广济寺上香。 上香的过程异常顺利,她也为自己与进忠个求了一道平安符。 可就在返回的中途,刚好路过有灵兽表演的破庙。 可奇怪的是,今天这里却并没有人排队。 由于昨天排队人数太多,再加上碰到了永璜,很遗憾,魏嬿婉并没有看到灵兽表演。 所以见此刻时间还早,再加上今天这里竟然没人排队,魏嬿婉叫停马车,来到破庙前,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看到灵兽表演。 可没想到,她刚一走到近前,便看见破庙的门上贴着纸条,上面大致写着,东家带着灵兽去贵人府上表演,今日不接客。 魏嬿婉有些失望,怪不得门前没有人排队,原来灵兽根本就不在。 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破庙内竟然有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几道痛苦至极的哽咽声从里面传来。 经常在宫里接触小皇子、小公主的魏嬿婉,听到这声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分明就是小孩子的声音! 为什么小孩子会出现在破庙里?而且听声音极为痛苦。 魏嬿婉当即查看门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打开进去一探究竟。 好在破庙的木门,由于太过老旧,门板早已溃败腐朽,上面新钉上的门栓,也摇摇欲坠。 微嬿婉在一旁找到一根粗树枝,用力插进门栓里,向下使劲一撬,竟然真把门栓整个撬掉。 魏嬿婉见门栓掉落,拿着手中的树枝护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推开木门进入破庙内。 就在这时里面的就在这时,里面的痛苦哽咽声戛然而止。 魏燕婉走到之前,停放着三个大灵兽笼子的空地,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四周扫视一圈,什么也没有看见。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她即将转身离开时,那到小孩子的痛呼声,再次从殿后传来。 魏嬿婉不知这里的情况如何,她又不敢贸然进入,只能站在原地,高声向里面询问。 “里面可是有人需要帮助?” 就在她话音落下后,那道孩童声,竟然再次响了起来,听声音,竟然比之前还要痛苦。 魏嬿婉明知道此时闯进后殿可能会有危险,可那痛苦的声音,让魏燕婉这个极为喜欢小孩子的人揪心不已。 当即顾不了许多,她直接闯进后殿。 可进入后殿内,里面的一幕竟然直接吓的魏嬿婉呆愣在原地。 只见后殿的角落里,并排倒下三个铁笼子。 而笼子里则是三个鲜血淋漓,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 中间那个笼子里,像是狗熊一样的生物,在看到魏嬿婉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使劲用手扯着自己的熊嘴,越扯越大,越扯越大。 魏嬿婉被这诡异的景象吓的退后几步,想要撒腿就跑。 可她刚要动身,就见那个狗熊竟然向她跪下磕头。 这充满人性的举动成功使魏嬿婉站住脚步。 那个''狗熊''见到魏嬿婉停下后,继续扯自己的嘴巴。 终于在整个狗熊嘴被扯裂后,魏嬿婉竟在里面看到了人的嘴! 吓!!! 魏嬿婉瞪大眼睛,嘴角张合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狗熊''在露出人嘴后,用熊爪指向自己的嘴,然后张开。 魏嬿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那嘴里的舌头竟然被人齐根斩断。 她惊恐的捂住嘴巴,再次想要转身逃跑。 可没想到,那狗熊竟然再次向她磕头,并且十分用力,砰砰作响。 魏嬿婉知道他这是有事在求自己,犹豫再三,她还是停下逃跑的脚步,来到''狗熊''面前。 直到她凑近,她这才发现,这狗熊的眼睛竟然是人眼。 要知道,在动物当中,只有人的眼睛有眼白。 魏嬿婉猛然发觉,这熊皮之下竟然是个大活人! 她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打开笼子,可没想到,那''狗熊''竟然一把拉住她,用手指向一个角落。 魏嬿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竟然有一沓厚厚的纸,还有笔墨。 当即明白这''狗熊''的意思,赶紧将笔墨拿来递给''狗熊''。 只见''狗熊''抓过笔墨,赶紧写道—— ——吾乃是秀才唐述,广东人士,被奸人''''采生折割''''成这副模样。之前的三个大灵兽,亦是被驯化过的人类。 ——我旁边这一犬一蛇,皆是小孩子,同样被奸人所害,如今奄奄一息,生命堪忧。 ——还望姑娘先救他们! 采生折割!!!天呐! 魏嬿婉被这一信息惊到不知所措,但她很快强制镇定下来,接过那张纸揣进怀里后,轻声安慰。 “你放心,我相公是九门提督,我这就去找他,肯定能将你们救出来!” 说完,在张斌感激的目光中,伸手去摸小人面蛇的额头。 果然烫的惊人! 魏嬿婉不敢耽搁,抓紧起身向外就跑。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就在她跑到外殿佛堂时,她竟然与匆匆赶回来的于振海与矮胖男撞个正着。 于振海见到她同样被吓了一跳,他当即抓住魏嬿婉的手臂,恨声问道: “庙门是你打开的?!你都看到了什么?!” 魏嬿婉哪敢说出自己知晓了全部,只是支吾这回答,“我什么也没看到。” 于振海也不是傻的,魏嬿婉竟然能撬门进来,还是从后殿跑出,就说明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思及此,于振海不再犹豫,抽刀就要砍杀魏嬿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寺庙外突然传来那个马车车夫的呼喊声。 “嬿婉姑娘?你在这里吗?嬿婉姑娘?” 于振海见状,立马捂住魏嬿婉的嘴。 掳着她向后殿跑去,矮胖男也紧随其后。 他们这次回来,其实是因为永璜在看过三个灵兽表演后,十分喜欢,当即决定让他们留在大阿哥府专供他一人观赏。 他甚至还在幻想着,将这灵兽献给弘历,以换取他的青睐。 于是于振海他们便回来取这三个''''小灵兽''''去大阿哥府。 没有听到里面的答复,那车夫直觉不妙。 既然他能被派给魏嬿婉,承担起此次接送魏嬿婉的职责,就说明他根本不是普通的车夫。 他就是,当初老娘差点改嫁的将士——何大柱。 所以在没有听到魏嬿婉的回答后,他便抽出腰间的佩刀破门而入。 在佛堂并没有发现人后,车夫一个转身直奔后殿…… 第203章 婉婉失踪了 何大柱刚一冲进后殿,就看到晕倒在地的魏嬿婉。 他刚要上前查看,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他连忙回头阻挡,结果却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紧接着,他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见何大柱昏倒后,矮胖男指着魏嬿婉二人问,“镇海,这二人可要杀了?” “大哥不急。”于振海捏起魏燕婉的脸仔细查看一番。 “这小妞的姿色实属极品,若将她倒手卖了,定能赚一大笔银子。 最不济,将她好好调教一番,送给总舵主,以她的姿色我就不信那人不动心? 只要他收了这姑娘……” 矮胖男,也就是于振海的哥哥于振天,闻言表示有道理,接着,他又指向何大柱。 “那这个呢?杀不杀?拿着刀,看起来应该有些拳脚。 想来应该是这个小妞的护卫,啧,看来这个小妞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于振海看着一身腱子肉的何大柱,露出一个极为邪恶的笑意,“既然会功夫,那便留着,正好咱们还缺一个会拳脚的猩猩。”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就在于振海捂住魏魏嬿婉的嘴,将其掳走时,魏嬿婉悄无声息的将新求来的姻缘符扔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这一天,进忠都心神不宁,自打今天早上从破庙回来后,他便隐约察觉这三个异兽有问题。 但他并不是魏嬿婉这种对人体构造极其熟悉的人,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几个异兽究竟哪里不对。 但直觉告诉他,那个于振海绝对有问题,要查。 进忠看着手上的卷宗,心里的不安逐渐加重。 昨晚他便收到消息,今天婉婉要出宫替皇后上香。 他也提前将何大柱安排到魏嬿婉身边接送他。 可不知为何,他此刻竟然对魏嬿婉的这次出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了眼时辰后,叫来下属吩咐道: “你去提督府,看一眼夫人回来了吗?” 那名属下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来到提督府。 一刻钟后,进忠便得到了魏嬿婉,并没有回来的消息。 进忠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必须要马上见到婉婉才行。 于是也顾不得城中不让纵马的规定,翻身上马,一路快马加鞭前往广济寺。 可就在半途中,他竟然发现了一辆空马车。 由于清晨需要上早朝,所以进忠并没有看到魏嬿婉坐的是哪辆马车。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勒缰绳向广济寺的方向奔去。 结果他竟然在广济寺得到魏嬿婉早已离开的消息。 进忠的心当即坠落深渊,因为这时他已经反应过来,刚刚的空马车很有可能就是婉婉的。 他又再次纵马来到马车旁,果然,他在空马车里闻到了婉婉特有的柔香。 进忠当即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他狠狠咬破舌尖,使自己冷静下来。 在深吸几口气之后,进忠终于找回思路。 他左右看去,想要找到些线索。 结果他发现就在马车的右侧,刚好能隐约看见有异兽表演的破庙。 进忠表情尤为难看,难道婉婉去了破庙? 毫不耽搁,心里一产生这个念头,进忠赶忙来到破庙前。 这里一切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大门也锁的很好。 进忠二话不说,一把将破烂的门锁扯下,踹门而入。 可奇怪的是,他里里外外找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找人这件事上,根本没有精力仔细找寻线索。 在搜查过寺庙没有人后,他当即上马,再次沿途找寻。 这一找,一直找到了傍晚。 这一路上只要碰到人他就询问,只要见到房屋,他就进。 可都没有魏嬿婉的痕迹。 进忠此时,痛苦的犹如困兽,他再次在城中纵马来到步兵衙门。 刚好堵住,正要下值的张广泗。 张广泗都面露不解的看着进忠。 他从来没有见过进忠有如此慌乱的表情。 进忠见张广泗站住脚步后,利落的翻身下马,结果没想到,他竟然双腿发软,向一边倒去。 还是张广泗眼疾手快将他扶住,这才使他不至于跪倒在地。 张广泗直觉进忠遇到了麻烦,果不其然,进忠抓着他的手臂,带着无尽痛苦的哽咽道: “哥,婉婉失踪,我该怎么办?” 张广泗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也被吓得心惊胆战,要知道魏嬿婉可是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说丢就丢了,其面临的危险可想而知。 他拉着即将崩溃的进忠来到一处角落,低声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仔细找过了?” 进忠说话间都带着哭腔。 “我找过了,她今日去广济寺上香,结果在半途中我发现了她的空马车。 这一路上我也都找了问了,根本就没有她的消息。” 张广泗听到晋进忠在半途中竟然找到了魏嬿婉的空马车,这下可以确定,魏嬿婉的确是失踪。 他明白,此时进忠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心骨,于是他便主动承担起这一职责。 “弟弟你先别慌,这件事可不是小事,首先说魏姑娘,她是郡主,郡主失踪算是国家大事。 你立马去找皇上,让皇上给你一个搜查的名头,这样你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城中搜寻魏姑娘。 我去找傅恒大人,这段时间你不在步兵衙门,就由他来此地震慑宵小! 还有,记着,此事事关女子的名节,切勿大张旗鼓弄到人尽皆知。” 进忠被张广泗镇静的话语,成功带回了理智。 他知道张广泗说的一点也没错,他向张广泗抱拳深施一礼,“如此,步兵衙门以及城中大小事物便托付给哥哥了!” 张广泗连忙将他扶起,“你这是干什么?咱俩的关系与亲兄弟又有什么差别? 这些都是哥应该做的。” 听到此话,进忠不再犹豫,直接上马直奔宫门。 守门的侍卫见进忠如此慌张,便知道他肯定是有要事禀报,便没有多加拦截,直接让他向宫内跑去。 此时弘历还在养心殿批改奏折,就在他刚要拿起朱砂笔批阅的那一刻,进保突然来报。 “皇上,忠勇侯前来见驾!” 弘历一听进保的话,顿时明白有大事发生,连忙宣进忠进来。 进忠一进来,弘历便发现他双眼通红,细看之下竟然连腿都轻微打颤。 弘历当即知道进忠遇到了大麻烦。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进忠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强忍泪水急切的说道: “皇上,婉婉她失踪了——” 第204章 律法 此时正值隆冬,天空已经开始洋洋洒洒飘起雪花。 进忠跪在大殿之下,仿佛整个人也如坠冰窖。 “皇上,婉婉不见了,奴才找了一路,并没有半点线索。 皇上……” 说完,进忠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接连滴落。 这还是弘历在进忠脸上第一次看到,除了有关自己事之外痛苦与慌张。 他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向自己寻求帮助。 弘历当然知道魏嬿婉对于进忠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立马站起身,快步来到进忠身边,将他扶起。 这一触碰之下才发现,进忠因为心急,出门找魏嬿婉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官服,此刻竟然浑身冰冷。 弘历立马吩咐进保取来斗篷,将其披在进忠身上保暖。 进忠已失去了理智,他一时慌乱之下双手竟然抓住了弘历的手臂,“皇上,奴才……” 弘历也不恼,他用空着的手,反握住进忠的手背借此给他一点力量。 他望向进忠那满是惊恐与依赖的眸子,并没有直接说出解决方案,而是沉声问道: “忠勇侯,朕——赏你的尚方宝剑呢?” 进忠听到弘历的问话,猛然顿住,他好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在深喘几口气后,进忠放开手后退一步跪倒在地,“谢,皇上!” “嗯,去吧!” 进忠出了宫门,翻身上马,飞奔至提督府拿上尚方宝剑后,又转身来到步兵营。 这时路政带着士兵已经整装待发。 随着进忠一声令下,士兵们井然有序地分成几组,各守住京城一道城门。 接着他又带着路政与一组人马又再次来到广济寺,将其团团围住。 广济寺住持是认识这位九门提督的,知道他并不是滥杀之人,于是在他围住寺庙后,住持也并没有慌张,而是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提督大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白日您来询问的那个姑娘?” 进忠双眼猩红,毫不遮掩此行的目的,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住持以及几个年岁大的方丈,所以他并不担心魏嬿婉失踪这个消息会外露。 “正是,搜!” 广济寺住持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也知道,面对眼前这位杀伐决断的天子近臣,气节风骨全都是不存在的。 为今之计便是配合他们搜查,以证明广济寺的清白。 另一边,就在进忠搜查广济寺的同时,魏嬿婉也在一个漆黑的环境里悠悠醒来。 此时,她的嘴被堵住,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 感受着脑中的眩晕,魏嬿婉很快就回忆起昏迷之前见到的情况。 吓得她立马在黑暗中瞪大眼睛。 采生折割! 她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原本是想要拿着唐述写下的证物,向进忠哥哥求救的。 可没想到,竟然被贼人掳获。 所谓采生折割,“采”就是采取,搜集;“生”是生坯、原料,一般是正在发育的幼童;“折割”即刀砍斧削。 简单地说,就是抓住正常的活人,特别是幼童,用刀砍斧削及其它方式把他变成形状奇怪残疾的怪物。 而大清也有专门的律法,用来处罚胆敢犯此罪者。 ——凡采生折割人者,不管受害人已死或受伤。 首犯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 从犯加功者斩首,但其财产、家口不在断付、应流之限;不加功者,依谋杀人律减等。 但律法中所说的那种采生折割与唐述遭遇的也不相同,甚至更加残忍,竟然将人与动物结合。 魏嬿婉一想到唐述与那两个小孩子,便有些浑身发凉,自己是不是也要变成那种怪物了?进忠哥哥,你在哪?快来救我! 魏嬿婉越想越绝望,激动之余,她无意间碰到了一个类似笼子的铁栅栏,发出一阵金属噪音。 可能是听到她醒了,片刻后,笼罩着魏嬿婉四周的黑布,被人从上方扯走。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魏嬿婉眼睛失明片刻,当回过神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躺在一个笼子里。 而掀开笼子黑布的人,也正是于振海。 于振海看着笼子里眼泪汪汪的魏嬿婉,露出满意的笑容。 向着于振天极为恶劣的对魏嬿婉评头论足。 “大哥,我说什么来着?她醒了果然比昏迷中还要漂亮。 看这小妞我见犹怜的样子,啧啧啧,就连我都动心了。 更别提总舵主了,她绝对绝对符合总舵主的审美。 等咱们离京后,找王三娘好好调教一番…… 大哥,大哥,我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于振海的询问声成功唤回于振天的心神。 于振天为人最是好色,他在广东时,不是没有见过柔弱貌美的,但却从没有一个像这个笼子里的女孩一样美丽动人。 她灵动娇俏有朝气,却并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反而身体里自带着一股子柔劲。 很难想象这两种性格特质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 魏嬿婉很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及进忠哥哥的官职来震慑他们,可怎奈何她的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阵阵毫无意义的呜咽。 于振天在听到弟弟的话后,立马收回自己色眯眯的眼神。 搓着手来到笼子边,“我说振海,既然咱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回广东也是未来的事。 不如就让我尝尝这小妞是什么滋味吧!” 魏嬿婉听到他的话,害怕的向着笼子角落缩去。 就在于振天的话音刚一落下,魏嬿婉一旁同样被黑布蒙着的小笼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撞击。 眼看着铁笼要被撞倒,于振海一把将黑布拽掉,举起铁棍就向笼子里恶狠狠捅去。 魏嬿婉费力的扭动身子,抬头看向那个笼子,原来那里关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唐述。 此时他的熊嘴已被再次缝合上。 唐述即使被铁棍戳破皮肤,可他还是恶狠狠的伸出熊爪,抓向于振天。 他现在愧疚极了,如果不是自己向这位姑娘求助,她也不会被抓到这里。 所以他纵使是死,也不能让这两个恶魔欺负这个姑娘。 他的举动成功引起了于振天的注意,“嘿!这狗东西是不是在阻止我碰这个妞?” 于振海闻言皱起眉,经过唐述这么一打岔,他也觉得于振天这样的行为不好。 倒不是他还有一丝人性,而是他觉得魏嬿婉既然是他选择用来迷惑总舵主的,自然是完璧之身最好。 于是他开口阻止了于振天,“大哥,你忘了这妞是用来做什么的了?等你回来广东,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于振天平时最怕他这个弟弟,既然弟弟发话了,他也只能作罢。 二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灵兽''''表演的时刻了。 赶紧将魏嬿婉与唐述的笼子蒙上后,便推着''''大灵兽'''',去给永璜表演。 第205章 美人计 两人全部离开后,这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由于刚才事情紧急,魏嬿婉并没有来得及观察房间内。 现在她的笼子又被黑布罩住,使得她的绝望再次加深。 她刚刚听到那两个人的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要将自己送给什么总舵主。 这该如何是好?自己得想办法自救。 就在她使劲儿挣脱着绳索时,突然在另一边传来一阵踢踹铁笼的声音。 聪明的嬿婉立马从这刚劲有力的踢踹声分析出,这个人肯定是个健壮的男人。 再结合她被昏迷前曾听到何大柱的声音,答案呼之欲出。 此时正在踹笼子的肯定就是何大柱。 于是她也赶紧用脚踹向笼子做回应。 虽然她的力气很小,踹笼子的声音也不大,但已成功引起何大柱的注意。 何大柱踢得更欢了。 可能是见他有些拳脚,所以关押何大柱的笼子,并不是他们这些小笼子。 于振海兄弟二人给唐述他们用小笼子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与那两个小孩子是刚刚被做成''灵兽''的,肉体与动物皮毛还没有融合,要尽量少动弹,所以才给他们用小笼子束缚住他们的动作。 而那三个所谓的''大灵兽''则是已经被他们完全磨灭了人性的成品。 所以他们就会被转移到大笼子。 由于魏嬿婉与何大柱的嘴全被堵住,所以他们并不能做到有效交流,只能从声音听出二人的情况,还算良好。 另一边在寺庙搜查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的进忠,当即带队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之前帮魏嬿婉在姻缘符上开光的大和尚,突然叫住进忠。 “苏大人,老衲这里有一条线索,不知会不会对你产生帮助?” 进忠闻言立马将态度摆得极为恭敬,“请讲。” “阿弥陀佛”大和尚知道此事事关女子名节,所以他来到进忠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苏大人,您打听的那位女施主曾在老衲这里求到过两道姻缘符。 虽然不知这算不算线索,但女施主遇见过老衲,便也算有缘,所以老衲提供的线索未必不是一种缘分。” 进忠并没有因为这一条无足轻重的线索,而怠慢了这位大和尚。 他赶紧双手合十行一个佛礼后,才转身离开寺庙。 既然广济寺没有,那么只能沿途再继续查下去。 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大阿哥府此时正歌舞升平,他宴请了许多与他有交情的世家子弟,来他府上观看''灵兽''表演。 随着于振海下达的各种命令,三个''灵兽''纷纷展示起各自的绝活。 一时间竟使得在场众人纷纷拍手叫绝。 由于于振海已经决定留着魏嬿婉好好调教,他觉得魏嬿婉此时的身材状态非常完美,胖一分不灵动,瘦一分没气色,所以他并不打算克扣魏嬿婉的伙食。 眼看着时间已经越来越晚,可永璜他们这批人却还是兴致勃勃不肯放''灵兽''离开。 没办法,他只能让于振天去给魏嬿婉送饭。 于振天对于给小美人送饭,非常积极,虽然碰不到人,但看看也总归是赏心悦目的。 就这样,他端着饭菜来到了关押着魏嬿婉的房间。 再将饭菜放到一边后,他先将黑布扯开,然后打开笼子,再将魏嬿婉嘴里的布扯出来。 嘴猛然被放开,魏嬿婉刚要张口大骂,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逃跑的好方法。 她知道这个于振天一直觊觎着自己,于是她用着自己独特的软糯声音,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说道: “这位哥哥,我手好疼呀,你能解开我的手吗?” 于振天没想到魏嬿婉的声音也这么好听,顿时被她甜美的声音迷到,骨头都酥了。 但他还算有所理智,略有迟疑的拒绝,“小美人,这不行吧,如果把你放开,你跑了怎么办?” 魏嬿婉一听他的状态已经有所软化,当即就明白自己这招管用。 于是她再接再厉,“好哥哥,你看你这么英明神武,一看就知道功夫好厉害的,妹妹我又怎么敢跑呢? 再说了,就算是我跑了,您长腿一跨,很快就能将我抓回来呀。” 于振海被她的一番哥哥妹妹说的心花怒放。 乐颠颠的将魏嬿婉绑在背后的双手放开。 魏嬿婉的手一被放开,她立马就去解脚上的绳子,可没想到,却被于振海拦住。 “诶,妹妹,这可不行,可不要得寸进尺哦,哥哥只是答应你解开手,可没答应你解开脚。” 闻言魏嬿婉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打草惊蛇。 于是她乖乖接过饭菜吃了起来,毕竟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如果不及时补充体力,一会儿真要逃跑的时候恐怕会后继无力。 不多时,魏嬿婉就填饱肚子,放下碗筷。 就在于振海想要将她的手再次绑住时,魏嬿婉却突然拉住他的手,娇滴滴的崇拜道: “呀!哥哥,之前离得远,看不太清。 这离近一看呀,妹妹才发现您竟然长得如此英俊威武。 与我梦想中的男儿一模一样。” “你可休要哄我,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绑你。”话虽然这么说,但于振海的嘴角却没放下来过。 魏嬿婉见状,再接再厉。 “哥哥~像你这般英武的男子,家里提亲的恐怕已经踏破门槛了吧? 您出门的时候真的没有,姑娘向您投掷手帕鲜花吗?” 于振海被她哄的都忘记了思考,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还不忘谦虚,“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魏嬿婉见他已放松了警惕,突然捂住脚踝,哎呦一声。 听到她痛呼,此时已满心满眼都是她于振海立马凑上前关心道: “怎么了,妹妹?是哪疼了?” 魏嬿婉闻言,嘟起樱桃小嘴,委屈巴巴的控诉。 “哥哥,我的脚踝疼,肯定是你们这绳子太粗糙了,将妹妹的脚都磨破了。” 于振海一听到自己的好妹妹,脚踝都被磨破了,连忙心疼的就要将绳子解开。 然而,就在他低下头将绳子解开的那一瞬间,魏嬿婉飞速拔下簪子,狠狠扎向于振海的脖子。 魏嬿婉不愧是半个女仵作,她找穴位是又快又准。 就这一下,竟然直接让于振海的半边身子彻底瘫痪。 魏嬿婉恶狠狠的将他踹到一边,拿到钥匙,飞快来到何大柱的笼子旁将锁打开。 再帮他解开绳子后,又转头到唐述的笼子前将他放出来。 魏嬿婉又转头放了两个小孩子,可这两个幼童由于病的太重,已经陷入昏迷,唐述与何大柱便一人抱着一个向外跑去。 由于魏嬿婉没有抱小孩儿,手脚轻快,所以由她打头阵,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一边指挥着后面的二人行动。 第206章 夜闯阿哥府 经过地毯式的搜寻,进忠最终确认了魏嬿婉自打进入京郊林子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此时,他的直觉告诉他,婉婉的失踪绝对与那个破庙有关系。 于是他带着路政再次回到寺庙仔细检查起每一个角落。 很快,进忠便在在拐角处找到了一枚姻缘符。 果然是他们,于振海! 当终于找到一丝线索后,进忠二话不说,一撩披风翻身上马,带着人转身向大阿哥府奔去。 由于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大阿哥府,所以他们三人的行动极为小心翼翼,生怕被敌人发现自己所藏之处。 他们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来到一处矮墙下,只要他们翻出去就安全了。 由于魏嬿婉身材娇小,不会爬墙所以由何大柱先爬上墙头,再将他们这些人一一拽上去。 可魏嬿婉却选择先将两个小孩送上墙头,让何大柱抱着送出去。 再然后是唐述,正当何大柱想要伸手去拉魏嬿婉时,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什么人在墙上?!” 这人的话音刚落,一支利箭,便破空而出,直射向何大柱。 何大柱一时躲闪不及,直接被射掉墙头。 原来是大阿哥府的护卫发现了墙头的何大柱,还以为他是翻墙要进府里的贼人,于是一箭射出。 魏嬿婉见状只能一矮身,躲到旁边的草丛内。 由于此时天色已完全放黑,所以并没有人发现草丛里的魏嬿婉。 那护卫只是在搜寻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影后,便赶紧转到墙外侧去找被射中的何大柱。 大阿哥府外。 进忠带着人将整个大阿哥府团团围住。 大阿哥府的门房见状,连忙转身跑向府内通风报信。 进忠此刻非常想直接踹门而入,可真奈何,永璜是皇子,即使心里再瞧不起他,但表面上也不能对皇族之人如此不敬。 不多时,大哥府的管家,便颐指气使的从府内缓步而出。 “何人敢在大阿哥府门外如此喧哗?” 进忠坐在马上,看都不看,管家一眼便厉声问道: “大阿哥何在?” 那管家一看自己的下马威并没有唬住进忠,当即又换了一番脸色笑道: “呦,原来是忠勇侯,怪小的眼拙,还望恕罪。 大阿哥,这个点已经睡了,若您要是有什么事,还请明天再来。” 进忠可没有时间跟他打哈哈,也不管永璜有没有出来,直接将尚方宝剑拿出。 “尚方宝剑在此,尔等还不下跪!苏战接到线报,大阿哥府新请来的两个驯兽师,疑似叛党,故前来捉拿!” 同一时间,魏嬿婉在草丛里也听到了府外的喧哗声。 虽然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她知道,这可能是她离开的机会。 于是她便偷偷的向着喧哗之处走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距离大门处不远的假山后。 在这里她刚好听到了管家说到大阿哥。 魏嬿婉这才知道,原来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大阿哥府。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进忠的声音。 魏嬿婉顿时惊喜极了,她刚要冲出假山高喊进忠。 结果就在下一刻,她被人打晕在地…… 与此同时,进忠也不管永璜出没出来,从马上跳下来,一挥手便带路政等人向阿哥府冲进去。 这管家哪见过这阵仗?毕竟永璜是皇子,从来也没有人敢欺负到他头上。 自此管家也不敢再阻拦,只能唯唯诺诺跟在进忠身后。 然而,就在进忠带着人来到阿哥府大厅时,永璜早已等候在那里。 与进忠料想的不同,永璜在得知进忠来搜府的理由后,竟没有横加阻碍,反而十分配合的让人带着路政前往于振海所在的园子内。 而他自己则是与进忠在大厅等候。 很快,路政便将一个矮胖的尸体拖到他们面前。 只见他皱着眉对进忠耳语道: “师父,里面并没有师娘,但却有五个空笼子。” 说完后,路政又朗声禀报道: “启禀大阿哥,都统,只找到这一名叛党的尸体,另一名不知所踪,留在原地的还有三只灵兽。” 进忠一听这两人竟然跑一个死一个,眼前一阵泛黑,他踉跄一下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的手指紧握成拳,一股杀气就像毒蛇一样悄然而上,让人心生寒意。 他双眼猩红凝视着永璜的眼睛,“大阿哥,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她在不在你这?!” 可谁知永璜却丝毫不怕直视的回去,声音充满疑惑的问道: “苏大人,你说的他是谁?是另一名叛党吗?可能他见有人来搜查,躲出去了吧?, 你若真的怀疑是我将人藏起来,那你便搜吧。” 进忠也不客气,对着路政说道: “搜遍全府!” “是!” 可纵使进忠再怀疑,在路政带着人又将全府搜查一遍后,还是没有找到人。 无奈进忠只能带着于振天的尸体与灵兽离开大阿哥府。 来到大门,进忠招来围住二哥府的将士问。 “大阿哥府里可有人逃出来?” 这是一个士兵来报,“回都统,并没有任何人跑出来,不过我们在大二哥府的一处矮墙下发现了新鲜的血迹。” 进忠听到这个消息后,亲自来到墙下检查。 一摸血迹,果然还是新鲜的。 进忠看着血滴消失的方向,眯起眼睛,“追!” 魏嬿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点满烛光的密室内。 她揉着酸胀的脖子,开始回忆起昏倒前的画面。 她听到了进忠哥哥的声音! 进忠哥哥! 可自己明明已经与进忠哥哥只仅有一步之遥,现在这又是在哪? 魏嬿婉焦急的寻找出口,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出口居然在上方,而地窖里并没有能供她攀爬的梯子。 魏嬿婉捂住眼睛讽刺一笑,然后对着头上大喊道: “大阿哥,是你把我关在这的吧!” 随着魏嬿婉的话音落下,头上的小铁门竟然真的缓缓被人从外面拉开。 紧接着,一架木梯缓缓从上面伸了下来。 第207章 不做外室 “姐姐,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 永璜边说边一步一步走下梯子。 魏嬿婉真是恨不得一脚踹翻梯子,摔死这个混账王八蛋! 这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膈应的人呢? 原来,之前魏嬿婉前脚带着何大柱他们离开,后脚于振海就带着三个''灵兽''回到他们住的别院。 一进房间便看见自家哥哥半身瘫痪,十分痛苦的躺在地上,魏燕婉二人以及小灵兽也全都不见。 于振海恨意滔天。 由于于振天半身瘫痪导致他失语,并不能更好的将真实情况,比划给于振海。 所以于振海将所有的账都记在了大阿哥永璜头上,因为他根本就不敢相信一个小姑娘竟然能救出所有人并完成反杀。 所以一定是永璜做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暴露,第一反应便是先跑。 带着半身瘫痪的哥哥,显然不方便逃出去。 思及此,于振海眼底划过一丝狠毒。 于振天来不及反应,便被自己的亲弟弟扭断脖子。 在杀了哥哥后,于振海竟然也来到了那处矮墙下翻墙而逃。 而就在他刚离开大阿哥府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进忠便带着人将阿哥府包围。 对于永璜来说,魏嬿婉能出现在自己的府里,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这个地下暗室,早在他出宫建府时就已经建好。 在那时他就想着要将魏嬿婉关进来,让她这辈子都只看见自己。 一直以来,他在后宫之中都是一个小透明。 他额娘死的早,从小就被奶嬷嬷虐待,好不容易留了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养母,结果没几天就被打入了冷宫。 而他的第二任养母,也就是纯妃,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孩子,很少在意他的感受。 这后宫中所有人都忽视他欺负他,原本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活下去的时候,魏嬿婉出现了。 虽然她是奉皇阿玛的命令来阿哥所探望所有皇子,可她却愿意为了自己出头,去惩罚怠慢自己的宫女。 而且每次来,魏嬿婉都会特意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受欺。 她会亲自叮嘱内务府,不要克扣自己的份例,会吩咐御膳房经常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这几年,魏嬿婉俨然就是永璜心中的一束光。 原本他还想着南下视察回来之时,就向皇阿玛请一道赐婚圣旨,将魏嬿婉指给自己当侧福晋。 可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回来时,竟然听说皇阿玛将嬿婉姐姐赐给了一个太监! 没人知道他在得知魏嬿婉被指婚的那天是怎么过来的,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夜没睡,疯狂地边喝酒边画着魏嬿婉的画像。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可以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对于现在这个福晋,他没有半分感情,要不是皇阿玛赐婚,他又怎么会娶这个无趣的女人? 永璜甚至还在想,等魏嬿婉入府后,并将管家之权,包括自己的私库钥匙全部交给嬿婉姐姐。 可如今一切美好的愿望都成了泡影,他恨他悔。 他恨的是进忠一个死太监,胆敢跟自己抢嬿婉。 他悔的是自己为何不在南下之前向嬿婉姐姐袒露心意。 那一夜,他在醉意朦胧间逐渐升起一个念头。 那就是,即使用抢的,也要将嬿婉姐姐留在身边! 如今,他的愿望竟然如此轻易的实现了。 他竟然真的将嬿婉关进了为她准备的密室。 永璜一步步靠近魏嬿婉。 魏嬿婉被他暴虐阴骘的眼神吓到,随着他前进的步伐,一步步后退。 “嬿婉姐姐,你为什么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死太监。为什么不多看看我?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 我是皇子,我哪里不比进忠那个没根的东西强?” 魏嬿婉听不得他诋毁进忠,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反唇相讥。 “你就算是个皇子又如何?你就是没有进忠哥哥好! 你现在的一切全都是皇上给你的,而进忠哥哥他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用命拼搏来的,你拿什么跟他比?” 永璜被魏嬿婉如此讽刺,面上当即闪过一丝怨毒。 他在魏嬿婉惊恐的目光中,扑向她。 魏嬿婉及时躲开,可这间密室本就没多大,不多时,她就被永璜从身后抱住。 “啊!进忠哥哥救我!” 永璜本就在气头上,现在一听魏嬿婉在危难时刻第一个想到的竟然还是进忠,怒气直接爆表。 他将魏嬿婉狠狠摔在密室中的床上。 然后覆身而上撕扯起魏嬿婉的衣服,“每次进忠那狗奴才都会来搅事,我就不信他这一次还能来救你!” 魏嬿婉被吓得尖叫,慌乱中她抓起永璜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永璜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惊到退后几步。 然而,就在他再次想要上前时,就听到魏嬿婉带着哭腔指责道: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难道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永璜被魏嬿婉脱口而出的指责,震惊在原地。 “嬿婉姐姐,我是真的爱你!” “够了!”魏嬿婉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带着哭腔打断他。 “你爱人的方式,就是连一个像样的婚礼都不给我吗? 我嫁给进忠,最起码是正室夫人,可你却想将我关在这密室之中! 你根本就不是爱我,你就是在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永璜从没想过会被心爱的女孩这样严厉责骂。 魏嬿婉说自己什么都行,就不能说自己不爱她。 于是他便想要证明自己,“嬿婉姐姐,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是真的爱你!” 魏嬿婉听到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与感动,不过片刻后她还是咬了下嘴唇,使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要骗我,你现在的做法根本就不像爱我。” 永璜将她脸上的细微变化看的一清二楚,再看出魏嬿婉所流露出的那一丝感动后,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于是激动的想要表现自己。 “那嬿婉姐姐,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魏嬿婉垂头思考了一会,然后仰起脸郑重说道: “即使我出不去,可我还是要红烛喜子,婚服、盖头、合卺酒,还要有婚书六礼! 我要堂堂正正的嫁给你,我可不想一辈子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永璜一听高兴坏了,立马答应下来。 听嬿婉姐姐的意思,她分明是想要真正的嫁给自己!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自己不仅要答应,还要做的比嬿婉姐姐说的更加好! 等永璜兴冲冲的出去准备婚礼后,魏嬿婉顿时吓的瘫在了床上。 她刚刚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缓和之计。 不过准备这些东西,依照一个阿哥来说,根本用不了多久,顶多也只能推迟几天。 所以进忠哥哥,婉婉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你了。 第207章 造兽术 进忠带人跟着血迹追踪而去。 可越追越觉得这条线路熟悉,直到他们来到了提督府。 进忠误以为是魏嬿婉,他顾不上身后的人,率先一步向府内奔去。 正巧这时府内管家英叔,刚要派人去找进忠,结果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爷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 他连忙上前禀报府里发生的情况。 “老爷,刚刚有一个名叫何大柱的将士,说是您的人,他胸前中箭,身边还带着三个类人的怪兽。 我已派人去请大夫了。” 进忠一听他话里的并没有提到魏嬿婉,心顿时凉透。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夫人可有一同回来?” 英叔被问得一愣,“夫人?没有啊。” 进忠闭上眼睛,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就向着何大柱所在的地方走去。 推开门,进忠便见到了英叔口中的何大柱以及三个‘怪物’。 他一看就皱起了眉,此时他们集体陷入了昏迷。 两个小‘灵兽’躺在床的最里侧,由于‘造兽术’才刚开始,所以进忠很轻易的就能认出,这两个鲜血淋漓的‘灵兽’竟然不到三岁的小孩子。 而在床的中间,则是一个与成人身高相等的‘狗熊’。 最外面便是胸前插着断箭的何大柱。 看这伤势,进忠更是心寒。 就连何大柱都伤的如此之重,那还不见消息的婉婉又该经历了什么? 他真的很想揪起何大柱,问他关于婉婉的情况。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冷静过后,进忠明白在大阿哥府旁找到的血迹,一定是何大柱的,那么就说明婉婉的失踪绝对与永璜脱不了干系。 他当即转身出了房间,先是叫来英叔,“你去安排一下,这么多人睡一张床,肯定不方便,再安排一个房间给他们。” 然后又叫来路政。 “安排人盯着大阿哥府。” “是,师父!”路政不敢耽搁,在领命后,便带着人出发。 就在路政离府后,英叔派去请大夫的人也带着江振回到了提督府。 这时进忠已经知道江振就是江与彬的父亲,他也经常跟江与彬去他家里吃饭,一来二去,江振便也拿进忠当自己晚辈一样照顾。 二人一见面,无需多言,江振就直接上手开始检查起几人。 虽然江振对床里的三人更感兴趣,但很显然何大柱更需要及时治疗。 这时英叔,已经又安排好三个房间,他带着人将两个孩子与唐述抱走,这个房间里只留下何大柱。 经过江振的治疗,何大柱胸前的断箭被成功取出,虽然他还在昏迷,但已是性命无忧。 江振又接着转去别的房间查看。 在看到这三人的情况,他的眉头紧皱,面露不忍,可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先紧着两个高热的孩童先行救治。 在给两个孩子开完药方后,他又来到唐述的房间。 进忠一直沉默的跟在江振身后。 都说医者父母心,在江振仔细的为唐述检查一番后,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竟然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 “恶魔,做这件事的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恶魔!” “江伯伯,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些动物,不,这些人,也不对,这些半人半兽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进忠竟然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他些所谓的''灵兽''。 江振擦了一把眼泪,从药箱里拿出锋利的小刀,边向唐述的熊嘴处划去,边向进忠解释。 “如果老夫看的没错,这人与刚刚那两个孩子一样,所遭受的正是''采生折割''中的最高邪术——''造兽术''。 造兽术是从五胡时期流传下来的,那时的贵族都不拿平民百姓当人看。 以虐杀折磨普通人为乐,于是便有那旁门左道的巫师,创造出了这泯灭人性的邪术。 他们惯常在破坏人类的身体构造后,在与动物的肢体嫁接,涂上秘药,使其生长在一起,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 进忠倒吸一口凉气,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如此丧心病狂的邪术。 “那为何这个狗熊是成年人,而那个人面蛇与灵犬却是幼童呢?” 听到进忠的问话,江振语气沉重地说出自己的见闻。 “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在南洋时曾接触过这类事。 他们这种造兽术一般分几类,分别是——犬、蛇、熊、猿。 犬的作用一般是用来唱歌,之所以选三岁以内的小孩子,是因为这些孩子的思想不成熟,可以随意控制其心智。 这样让''人造犬''唱歌的时候,他们才不会乱说话。 蛇的作用便是跳舞,也就是扭动,所以会将孩童砍其四肢,在划烂皮肤涂上秘药后,裹在蟒蛇皮里,让其与蛇皮长在一起。 为了使其更像蛇,他们会保留幼童的舌头,将其从中间剪开,长好后舌头便会像蛇一样分叉。 而熊与猿不同,熊的作用是写诗作画,猿是舞刀弄枪。 这些都需要童子功,如果从幼童开始教起,那么他们投入的本钱会很大。 所以一般这两种都会找已经学有所成的青少年。 再将舌头剪下后,加以虐待,磨其心志,使被改造的人逐渐泯灭人性,变成真的野兽。” 说到这,进忠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由内而外的惊恐。 还不等他想太多,这边江振已经将唐述的熊头从熊嘴处一分为二,露出里面光滑的人类肌肤。 看到这,进忠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与那两个孩子被改造的时间还很短,皮肤还没有与兽皮长在一起。 若真要等到半年之后,想要拆掉兽皮,就需要刮掉他们的一层皮肉了。 可纵使如此,想要全身无损,去掉兽皮,老夫还需要两个人的相助。” “是哪两个人?”进忠连忙追问。 “正是老夫的兄弟,先帝在位时的太医——江城江慎。” 进忠在听到江振的兄弟是谁时,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初首次知道胧月与雍正帝约定。 “……您说的可是,先帝时期的敦肃贵妃——年世兰,手下二位太医?” 江振点头,“正是!” 这二位还活着呢?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进忠在听到江振需要这二人相助后,立马派人拿着江振的亲笔信去请两位老太医出山。 进忠现在最在意的是何大柱什么时候能醒?他需要婉婉的准确信息。 他们出现在大阿哥府的墙根下,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们就是在那里逃出来。 “江伯伯,受箭伤那人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在他喝上药的六个时辰后,必醒。”江振言辞笃定。 六个时辰……婉婉,我该怎么才能救你? 第208章 一出奇闻 第二天上午,提督府。 就在进忠焦急等待何大柱醒来时,突然接到路政来报。 说大阿哥府突然派人出来采买成亲用品。 红烛喜被婚服。 此时,距离何大柱清醒,还有两个时辰。 进忠在听到这一消息后,闭上眼睛深深喘了几口气,再睁开眼睛时,他双目赤红,眸底已盛满无限疯狂与决绝。 “政儿!为师此次要做的事恐将杀头,待我死后,你师娘师爷他们便交托于你! 这私章也给你,待我杀头那日,写份断绝关系的文书,给你师爷,确保他们老两口安全无忧!” 谁料路政听到进忠的托付后,竟然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与其同样决绝的说道: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次徒弟必要跟您一同前去!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进忠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多说,只是握住路政的胳膊上一把将人拽起。 “走!” 乾隆十年冬月二十五日,京城里上演了一出奇闻。 九门提督苏战携副手鄂尔多,率兵将大阿哥府团团围住。 这大清子民就没有一个不知道苏战对皇上有多忠心的。 所以他这么一围阿哥府,不知道的,还以为大阿哥反了呢! 进忠手拿尚方宝剑,身披皇上御赐披风,连通报都没用,一脚踹开阿哥府大门,直接带兵冲进去。 府内,永璜还梦想着自己与燕婉姐姐成婚的那天。 结果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呼喊,苏战带兵闯进来了。 永璜并没有动,他就站在正厅门前,看着进忠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此时阿哥府的护院们也全部集结起来,抽刀挡在永璜身前,直面进忠。 进忠单手紧握腰刀,指节凸起,仿佛要将手中的刀柄捏碎一般。 在这一刻,进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意仿佛有了实质,它就像巨山一般重重压在所有护卫们的心头。 浓烈的杀气已经影响到了所有人,每当他向前走一步,护院们便向后退一步。 直到他们退至永璜的面前。 永璜低笑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开口。 “都闪开吧,就凭你们,也想拦住他?” 众护院听到大阿哥的话,陡然松了一口气,接着纷纷听话的向两边分退开。 “人在哪?”进忠并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目光阴冷锐利的盯着永璜。 永璜极为淫邪的扯开嘴角,凑到进忠耳边,“想要婉婉姐姐呀? 你来晚了,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进忠闻言一个踉跄,紧接着,滔天怒火涌上心头。 纵使他再想杀了永璜,可还是咬牙忍了下去,只听他一字一顿恨声问道: “人,在、哪?” “你说……你一个太监,娶什么妻?成什么家? 你能让婉婉体会到男人的快乐吗?你这个阉货,你知道婉婉跟了我有多快乐吗?” 进忠的理智瞬间消失。“我要杀了你!” 他一把拎起永璜的领子,将其摔倒在地。 可即使摔倒在地,永璜却并没有怕。 “就凭你这个狗奴才,也敢杀我?我可是皇子!” “呵……皇子,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此生唯有记挂皇上与婉婉。 我与婉婉还未成亲,她亦可再嫁,皇上没我还有无数将士为其抛头颅洒热血。 如今,我一个狗奴才一命换一命,换你这个皇子也值了!” 说完,进忠便举起腰刀就要向下劈去。 永璜在听到进忠的话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事实,他真的什么也不怕。 周围的护卫见大阿哥要被砍杀,知道他们同样活不了,于是纷纷举刀就要反击。 路政见状也不甘示弱,直接一声令下,全部士兵纷纷蓄势待发。 就在进忠的刀即将砍到永璜头上,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道不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忠,留他一命吧。” 就这一道轻轻的声音,便使得进忠的刀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稳稳停在永璜头上一寸处。 进忠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门外,就在这时,进保嘹亮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看到皇上竟然亲自来到大阿哥府,在场除了进忠与永璜外的所有人全部齐齐跪下。 进忠与永璜,一人拿刀直立,一人躺在地上。 永璜在看到弘历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他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向弘历寻求保护。 可弘历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过他来到进忠面前。 亲自动手将进忠手里的刀拿下来,再扔给一旁的路政后,弘历叹了一口气。 早在两刻钟之前,他还在宫里。 之所以出现在这,还是因为有线人来报,说是进忠居然带着部队杀向了大阿哥府。 再怎么说,永璜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自己还是不希望他死在自己前面的。 再有一点就是,他知道进忠这个人,冲动起来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制止得了他。 当众伤害皇室,可是重罪,更别提是杀了皇子,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将进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不想让进忠死。 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弘历当机立断摆驾出宫。 然而就在他们刚到门口时,恰好听见进忠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这辈子所记挂的只有朕与婉婉。 他说没了他,婉婉可以再嫁,也会有很多人为朕抛头颅洒热血。 就是这句话,让他原本对进忠私自带兵闯永璜府邸这件事,所产生的细小隔阂烟消云散。 甚至还让弘历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安全感。 看啊,就眼前这个人,他连临死前最后记挂的都是朕。 这天底下,能让进忠所忠心的主子只有朕一人,唯有朕一人! 即使那人是自己的血脉,进忠也都全不在乎。 这才是纯臣,一个只效忠于自己的纯臣,谁能不爱? 只要有他在,从此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弘历在拿下进忠手里的刀后,轻轻说道: “进忠,饶他一命吧,朕不想你死。” 进忠看向弘历的眼神里,充满委屈痛苦,可他还是缓缓闭上眼睛,无比坚定的回道: “是!皇上!” 弘历此刻真的很想昭告天下诸国,他乾隆竟有如此忠心的良将。 他知道,得此忠臣必不能让其寒心。 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进忠肩膀,“你放心,朕必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弘历便将头扭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永璜,声音冰冷刺骨。 “人在哪?” 从始至终,无论是进忠、永璜还是弘历都没有说出魏嬿婉这个名字。 可他们都知道,弘历问的是谁。 永璜认命般的指着院内一处角落说道: “在那处地下密室里。” 第209章 梯子呢 今天闯进阿哥府的将士们,并不知道都统因为什么要杀了大阿哥,他们只知道都统要杀,他们便杀。 所以当永璜指出密室的位置后,当即就有离得近的士兵上前想要打开密室。 可没想到却被皇上喝止住。 “除了苏战与大阿哥,所有人都出去!” 一国之君都发话了,所有人全部老老实实听令离开阿哥府内,还贴心的将大门也都关闭了。 此时,院内只有他们三人。 进忠飞快向那处奔去。 由于密室里并没有沙漏之类的计时器,所以魏嬿婉也记不清自己在密室待了多久。 她只知道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想进忠哥哥啊,他在干嘛?自己失踪了,他一定很着急吧? 会不会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这天儿这么冷,他有没有好好添衣裳? 他要是一辈子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魏嬿婉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的悲从中来,泪珠一滴一滴滑落脸颊。 就在她哭的正伤心时,头顶的密道入口突然被人打开。 只听一道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在洞口处响起。 “婉婉,婉婉你在吗?我是进忠哥哥!” 魏嬿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匆忙抹了一把眼泪,抬头回答。 “我在,我在!进忠哥哥,真的是你吗?!” 在听到魏嬿婉的声音后,进忠头脑一热,竟然直接跳进密室内。 他在跳下密室后,第一时间冲到魏嬿婉面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她有没有外伤? 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婉婉除了有些精神萎靡外,并没有任何异常,放下心来的他直接将魏嬿婉拉入怀中,死死抱住。 “婉婉,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刚要说出同样话的魏嬿婉哽住:……你咋把我的词说了? 虽然被哽了一下,魏嬿婉还是觉得很委屈,她刚要放声痛哭,结果就听到进忠肆无忌惮的哭声。 魏嬿婉:……突然觉得害怕与委屈都减少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被关了一晚的她还要反过来轻拍进忠的后背安慰他…… 然而,就在魏嬿婉颇感好笑的安抚着进忠时,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她连忙退出进忠的怀抱,又连忙制止住进忠想要再次粘上来的举动,缓声问道: “进忠哥哥,你下来,那梯子呢?” 进忠:……妈蛋!光顾着哭了,梯子忘放了! 就在二人集体无语时,一架木梯缓缓被人从上方放下。 弘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活。 他与永璜两个人将梯子放进地窖,很快进忠二人从里面爬了上来。 魏嬿婉在知道给自己递梯子的人竟然是皇上后,吓得她立马跪在地上道谢。 弘历知道是时候给进忠二人一个说法了。 “传朕旨意,大阿哥永璜无德无能,革去一切职务,出嗣端亲王为后。” 永璜一时间天都塌了,皇阿玛口中的端亲王,其实是弘历的大哥,在九岁时就已经去世。 现在皇阿玛将他出嗣给端亲王,那便是将他彻底放弃了。 永璜瘫倒在地,不知所措。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进忠这时却开口为他求情。 “皇上,对于大阿哥处罚太过严重了,奴才不想让外界说您父子不和,对您造成污点。 况且现在婉婉已经救出,若在大动干戈,必定会引起外人胡乱猜测。” 弘历一想确实有些道理,他转头看向魏嬿婉,毕竟这才是苦主。 “嬿婉,此次你才是受害人,对于进忠的话,你有何看法?” 魏嬿婉或许不了解前朝的弯弯绕绕,但她了解进忠,进忠哥哥绝对不是那种会眼看着自己吃亏的人。 他既然提出来永璜不能出嗣,那么肯定会有后手。 于是魏嬿婉同样善解人意的回答,“女儿一切都听从进忠哥哥的,况且进忠哥哥说的对,此事会让皇阿玛在外人面前有污点。 所以还是大事化小,不宜声张为好。” 弘历一看这小两口全都这般贴心,真恨不得他的亲生骨肉是这两人。 既然现在魏嬿婉也这么说了,弘历便改口道: “进忠一会儿传朕旨意,大阿哥永璜识人不清,竟然将乱臣贼子假扮的驯兽师,请到府中供养。 实属蠢笨,不堪大用,现革去他一切职务,幽禁在大哥府无召不在外出。”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为了防止外人看见魏燕婉从大阿哥府出去。 于是进忠将斗篷笼罩在魏嬿婉身上,与弘历告辞后,抱着她从矮墙处翻墙而出。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提督府。 房间内,进忠抱着失而复得的婉婉,久久不肯撒手。 他现在只想狠狠的吻住婉婉,可一想到之前婉婉刚受过惊吓,又怕她会抵触自己的触碰。 进忠强压下自己的欲望,将魏嬿婉抱在怀里,摸着爱人的脸。 仅仅一天一夜,魏嬿婉面色就苍白如纸。 进忠心疼不已,他干脆抱起婉婉坐在床上,一下一下吻着她的额头。 魏嬿婉知道进忠这两日一定被吓坏了,她捧住进忠的脸,轻轻将唇印到进忠的唇上。 进忠一愣,婉婉并没有怕自己,想到这他欣喜的加深了这一个吻。 一吻毕,两人早已气喘吁吁。 魏嬿婉靠在进忠胸前,体会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进忠问道: “对于刚刚进忠哥哥为那个王八蛋求情,你可有生我的气?” “并没有呀,因为我了解你,你绝对不会让我吃哑巴亏,那样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进忠满足的抱紧魏嬿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但他并不想让魏嬿婉蒙在鼓里,轻声解释起自己那样做的理由。 “进忠哥哥之所以这样做,恰恰不是为了放过他,仅仅是让他出嗣,真是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最得意的皇子身份,成为他的枷锁,一辈子生活在痛苦里,生不如死、长命百岁!” 魏嬿婉得意洋洋,果然自己是最了解进忠哥哥的。 但她还是有一点疑问。 “进忠哥哥,今天皇上到大阿哥府,也是你安排的吗?” 进忠没想到婉婉会问这个,他用双手捧起魏嬿婉的脸与她对视,目光深沉且认真。 “不是!我之所以带兵去阿哥府,就是想杀了永璜!” 第210章 添妆 魏嬿婉闻言,呼吸有些不稳,她猛地站起身,退后几步。 “你疯了吗?进忠哥哥!” 进忠没想到微嬿婉的反应竟然这么大,他的心慢慢沉入谷底,婉婉在反对我杀了大阿哥…… 面对进忠的沉默,魏嬿婉顿时气急: “你竟然真的想杀了他!” 进忠缓缓站起身,心痛的无法呼吸。 难道婉婉真的爱上了永璜?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脏,再次激烈跳动。 “没错,我就是想杀他!再知道他将你困在府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我唯一的想法只有杀了他! 谁也不能在我身边把你抢走!即使他是皇子! 婉婉,你别想离开我,纵使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这辈子你只能嫁给我!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将你关起来,一辈子只面对我一个人!” 进忠在说完这段话后,他已经做好随时抓住即将逃跑的婉婉。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婉婉在听到他这一番病态的言论后,并没有选择逃跑。 反而是一脸感动的向他冲过来,一下子把他压倒在床上。 魏嬿婉撑在忠上方,眼泪汪汪看着他。 “进忠哥哥,你怎么这么傻?杀了大阿哥,你也会死的,你给他偿命,不值得!” 原来、原来,婉婉并不是爱上了永璜。 她只是在担心自己会给大阿哥偿命! 进忠死寂的心顿时又活了起来。 而魏嬿婉也没想到进忠哥哥居然这么爱自己。 她感动极了,进忠一直以来都是冷静克制的,可他却能为了自己不顾性命不计后果。 这怎么能让她不感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话,永璜说起来就有一种病态。 而进忠哥哥所表达出来的那种浓浓占有欲真是让人——心花怒放! “进忠哥哥,我好喜欢你这样说!好喜欢你这样全心全意的爱我一个人! 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如果有一天咱们两个人有谁变心的话,另一个一定要杀死他,然后自杀,葬在一处,咱们一定要永生永世在一起!” 进忠被魏嬿婉这么一表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翻身而上……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进忠将于振海兄弟如何用采生折割''造兽术''制造所谓的''灵兽'',写成折子直接送到弘历面前。 弘历立马就将全国各地出现''灵兽''这一事,与之联系在一起。 “进忠?这件事你怎么看?” 进忠知道这里面定有巨大的阴谋,他斟酌一番开口,“皇上,据臣所知,这''造兽术''实施起来极为复杂。 经常百不存一,可想而知,这全国各地都出现了''灵兽''得有多少百姓遇害。 如此丧心病狂,大规模的害人,想必不是某个小组织为了赚黑心钱而做的。 如果奴才猜的没错,这件事想必与红花会,天地会,或是白莲教有关系,也有可能是他们联合起来做的。 其目的肯定是针对皇上的。” 弘历一想到这也颇为头疼,这三个教会全部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 他不是没有派兵前往剿灭,可这三个教会的总部极其隐蔽,人员也极其狡猾。 每次对他们清缴一番后,只要有一个叛党高层还活着,那他们便又会像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 现如今弘历作为一国之君,明知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等着自己,可他偏偏毫无办法,只能等在原地被阴谋套住。 “既然如此,进忠,你觉得朕该如何是好?” 弘历的这番问话,显然已经与之前进忠因为魏嬿婉丢失而进宫来焦急问他的情景,发生反转。 说实话,进忠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这件事涉猎太广,全国各地都有所谓的''灵兽''现世。 “皇上,为今之计,只有一个笨方法。 那就是皇上秘密派人前往全国各地清缴灵兽''。 这个方法虽然见效慢,但好在行为隐蔽。 总之现在咱们能做的是,在这个阴谋浮现之前能多消灭一个,是一个。” 弘历听到他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 然而这个秘密前往清剿的人选,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进忠。 可进忠马上就要成亲了,此时出去全国清缴''灵兽'',一定会耽误进忠的婚礼。 进忠在听到弘历的顾虑后,立马向他推荐了一个人选。 “皇上,奴才这里有一个人选,可以代替奴才执行此任务。” 弘历听他这么一说,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个一直跟在进忠身后,无论是办事能力,为人处世,还是气度武艺皆与进忠别无二致的鄂尔多。 “你说的可是你徒弟鄂尔多?” 进忠抱拳应是。 弘历沉默良久,他在思考这个鄂尔多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一任务。 毕竟他从没有单独吩咐过这个年轻人做事。 “他多大了?” 进忠知无不言,“回皇上鄂尔多20岁了。” 弘历一听这个年纪,心里顿时有了底。 当年进忠就是在20岁时,脱颖而出跟在傅恒身边上阵杀敌。 再加上进忠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说这个人能胜任此任务,那么鄂尔多就一定能胜任。 “如此,就让鄂尔多带人去清剿那些所谓的怪物!” 乾隆十年,鄂尔多便开始了为期两年的秘密清剿行动。 当他再回来时,进忠已升任至正一品绥远将军,而他则升任九门提督! 自打鄂尔多走后,时间便过得很快,冬去春来夏到秋。 再有一个月,就是进忠与魏嬿婉大婚的日子。 礼部已将婚礼所用全部备齐,金玉妍也顺利生下了皇七子永璇,阿若也生下皇八子永璐。 皇后也再度有孕。 由于进忠重生引发的连锁反应,原本皇七子应该是富察琅嬅所生,可没想到竟然被金玉妍抢了先。 永琮也变成了皇九子。 由于这一世,永琏被魏嬿婉救下,富察琅嬅也没有因此事落下病根。 所以这一胎怀象还是很好的。 金玉妍的宝宝,已经出生三个月了,平日里也有乳母带着,所以她决定亲自为嬿婉这个小妹妹缝制嫁衣。 得知这个消息的魏嬿婉:…………唔…………好吧毕竟是姐姐的一番心嘛。 原本这个活是富察琅嬅揽下的,可没想到她现在有了身孕,绣嫁衣这件事便交给了金玉妍。 而她则是为魏嬿婉准备了,不亚于璟瑟隆重的一份嫁妆。 全套赤金头面,是由财大气粗的高曦月准备的,海兰亲自为她绣了盖头。 而阿若则是神秘兮兮的递给她一盒小药丸,并且再三叮嘱,一定要在喝交杯酒时放在二人的酒杯里,说是喝了能让人放得开,还能改善女子体质。 相信她不会害自己,魏嬿婉大方将药丸收下。 而毓瑚则是将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魏嬿婉做添妆。 苏绿筠虽然与魏嬿婉的感情比不上其他妃嫔,但她们这些年的关系也十分融洽。 尤其是魏燕婉经常受皇上的旨意,前往阿哥所探望小阿哥们,一来二去她们二人之间便熟络了起来。 于是她也用心出了一份添妆。 魏嬿婉因为特别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小姑娘,所以经常去探望璟窈璟妧,也因此与白蕊姬熟络了起来,她同样为其添了妆。 由于婉婉这辈子在宫里人缘极好,所以其他添妆的人也数不胜数。 而太后与弘历、胧月没有添妆,是因为他们直接为进忠出了聘礼。 聘礼之丰厚,虽然比不上太子娶亲,却也比任何皇子都要隆重。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期盼下,终于到了大婚之日。 第211章 哦呦呦~ 魏嬿婉是准备在皇帝钦赐和硕郡主府出嫁的。 婚礼前一晚,由于魏嬿婉没有娘家人,弘历特许金玉妍、阿若跟着毓瑚出宫,前往郡主府为其送嫁。 这还是金玉妍来到大清,第一次出皇宫。 而阿若也在进宫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虽然她们出来也只能待在郡主府,但已经够她们开心了,再加上如今要成亲的是她们最爱的小妹妹,兴奋之情别提有多高涨。 魏嬿婉的临时房间内,三个小姐妹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谈论着有关成亲的趣事。 毓瑚就坐在一旁,满目含笑地看着她们。 金玉妍与阿若时常爆出的''经验''之谈常把魏嬿婉说的红了脸颊。 就在她们聊的正起劲时,金玉妍与阿若对视一眼,然后拉过魏嬿婉贼溜溜的问,“嬿婉,你跟姐姐们说实话,进忠与苏战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魏嬿婉不愿意瞒着她们,轻轻点头。 看到她承认,金玉妍阿若她们再次对视一眼,暧昧的“哦~”了一声。 接着金玉妍再次神秘兮兮凑近魏嬿婉,“那你家进忠哥哥,究竟是不是太监啊?” 魏嬿婉被她问个大红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为什么这么问?” 看她那羞答答的样子,阿若笑得眉眼弯弯,故意逗她,“之前他年纪小,还看不出来,近几年他已经长大成人,声音也从清亮变为低沉,你当我们后宫里的女人傻呀,这都看不出来? 净身过的太监,喉结就算能长一些,但他还能与寻常男人别无二致? 再加上他近两年还越来越少出现在后宫,这里头可不就有猫腻吗?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魏嬿婉当然知道进忠瞒不过这些人精,可皇上已经下过封口令,这事说出来不好吧。 就在魏嬿婉犹豫要不要承认时,毓瑚又来添砖加瓦。 “嬿婉,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皇上已经让你们成亲了,就意味着封口令已经结束。 再有,若他不是太监,等过两个月,你有孕了,想瞒也瞒不住。” 听到这儿,魏嬿婉觉得干娘说的有道理,皇上既然能赐婚,就说明已经没有什么封口令了,这种事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她含羞待怯的咬着唇,摇头道: “进忠哥哥,他的确不是太监……” 几个人闻言集体''''嚯''''了一声,她们原本是不确定的,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诈一诈魏嬿婉。 真是没想到,进忠竟然真的不是太监! 早已知道他们有肌肤之亲的毓瑚,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魏嬿婉亲口承认时,还是有些后怕。 她狠狠戳了一下魏嬿婉的脑袋,“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算你们运气好,几年也没闹出人命,不然你未婚先孕,看你怎么办?” 金玉妍二人一听未婚先孕,立马就知道这里有事啊! 二人同时“哦呦呦~” 金玉妍一向大大咧咧活泼直白,当即调笑起魏嬿婉,“呦~我们看似柔柔弱弱,乖乖巧巧的小妹妹,原来这么开放呀~” “嗨~早知道你们已经……我就多余给你那东西替你操心。”阿若拿手帕挡着嘴笑的开怀,过一会儿,她突然又想起什么。 “不对呀,嬿婉,几年啦!你竟然还没有孕,不会是你家进忠不行吧?!” 魏嬿婉此刻被她们臊的,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听阿若质疑进忠哥哥,还是下意识的为他反驳,“不是啦,进忠哥哥说过太早有孕会伤身体的。所以……” “哦~~~算他知道疼你。我跟你说啊,这闺房之乐可不止那一两种,我这有本书,你好好学学,等学会了定叫他欲罢不能~” 说着,还没等阿若将小册子掏出来,突然外面传来喜婆的声音。 “郡主,在吗?老奴来为您绞面了,这样明日上妆时才会更加服帖,显得皮肤也更加白嫩剔透。” “哎——来啦。”魏嬿婉受不了她们的调笑,连忙抛开她们起身去迎喜婆。 阿若一看人都跑了,顺手就把册子塞进了装有地契银票的陪嫁箱子里。 另一边,提督府里,进忠正在亲自监督着各项事宜。 一想到明日将八抬大轿正式迎娶婉婉进门,他就一身的牛劲使不完,恨不得原地跳几圈。 “鄂尔多,为师的龙凤书贴呢?还有为师的婚服可准备好了?” 路政因为师父大婚,所以暂时放下手头的公事,提前一段时间回来帮其忙碌成婚事宜。 在听到师父的呼喊后,路政赶紧回复道: “哎,师傅都在呢,都准备好了!” “喜婆呢?干果都撒好了吗?” 喜婆赶紧回答,“侯爷,都撒好了,枣生桂子全都有!” “哥!泗哥!这平安果怎么不对呀?” 进忠走了一圈,突然看见成婚当天,新娘子手里捧的平安果略有瑕疵。 张广泗一听这还了得,连忙跑过来查看,他举着苹果左看右看,实在没看出哪里不对。 “这苹果怎么了?” 进忠指着苹果,“这也不红啊!成亲这大喜庆的日子,弄个这么绿的苹果,这不是好兆头啊!” 这人啊,无语到了极点就想发笑。 张广泗叹了一口气,拍一拍进忠的肩膀。 “弟啊,你要没事就去睡一觉,别在这捣乱好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月份?那苹果熟了吗?我去哪给你弄红色的? 就这还矬子里拔大个,在一群没熟的苹果当中薅了一个最红的。” 进忠一听也是,于是便放下苹果溜溜达达的去厨房''叮嘱''起第二天婚宴的菜品。 听到这边动静,固骥看着进忠雀跃的背影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说,战哥这副样子真的很少见诶。” 刚成婚不久的高佳舒望对此颇有感触。 “你要成亲了,也这样。 不过战哥的确有些夸张了,我前一天虽然有些紧张,但好歹还能跟哥们聚一聚,喝喝酒。 哪像他一样,四处捣乱。” 进忠兴奋的在厨房指手画脚一番后,刚来到前厅就听到靳家人到了。 抓着一大把糖果吃的靳武,一听爷爷与爹爹回来了,开心的第一个冲上前抱住他们。 此时,靳武已经与进忠差不多高,身材也愈加孔武有力。 来到京城后,进忠一面托付江振为其医治神志,一面尽力开发靳武的特长。 他也不愧叫靳武,经过进忠的一番试探,发现靳武在武学方面有着常人难敌的天赋。 就连进忠这个有着北野氏好战基因的人,在面对靳武在学武时的成长速度,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而且这两年经过江振的治疗,靳武的心智也成熟了几分,勉强能维持在十岁左右。 据江振所说,他的心智会继续成长,但需要的时间可能会很久,最多也只能长到十四五岁。 不过,这对于靳家人来说已经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边,靳武长臂一展,直接将靳承岩与靳广道揽进怀里,“爷爷,爹,小武好想你们!” 第212章 大婚前夜 靳承岩二人冷不防被靳武这么一勒,顿时响起了接二连三的咳嗽声。 “小武、先、先放开、爹爹。” 靳武闻言听话的乖乖放开他们,靳承岩被勒到脸红脖子粗, 但他还不忘给足孙子情绪价值。 “嚯,我家小武越来越强壮了,看来用不了两年,爷爷和你爹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在他夸奖完靳武后,进忠紧随其后也来到他们面前。 “外公,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你们回来了。” 靳承岩上前抱住进忠,在他后背狠狠拍了几下,“好小子,想死外公了。你成亲外公当然要回来了!” 等靳承岩放开进忠后,靳家三位舅舅,也都上前拥抱进忠给予祝福。 等几人寒暄过后,靳承岩才说起正事。 “忠儿,这段时间外公与你舅舅们没少赚,我们把这段时间所有赚的钱包括地契珠宝都给你当结婚贺礼。 就连镖局,我与你舅舅们也划出四成商股到你名下。” 进忠连忙推辞,“外公,这可使不得,这镖局外孙是一点忙都没帮上,又怎么能将商股划到外孙名下呢?更何况还是四成!” 一旁,靳老三听到进忠的话后,直接开口,“啧,大外甥,给你你就拿着,跟舅舅们,你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当初要不是你,我们四龙寨早就被剿灭了,哪还能有今日?” 靳家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进忠听到他们都这么说的,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况且这还是自己的外公。 当外孙的,向外公要点钱怎么了? 所以他干脆利落的伸出手递到靳承岩的面前。 靳承岩:…… 进忠:…… “外孙,你干嘛呢?” 进忠毫不客气的反问,“啊?不是说好了,有金银地契吗? 还有那四成商股,就拿嘴说呀?字据呢?” “嗨,早说呀,我还以为你伸手到我面前,要跟我手拉手呢? 金银地契加空白字据,我直接派人送到外孙媳妇府上了。”靳承岩义正言辞,毫不心虚。 “反正你成亲之后,这些东西都得交给媳妇儿管,那我还费那事干嘛?直接交到外孙媳妇手上多好。” 进忠此刻颇有些无语,他咂咂嘴,“外公,话虽然这么说。 但您有没有想过?婉婉,她是要嫁到提督府的,所以她的东西得搬到这。 您就算是送去郡主府,她明天也得搬回来,到底哪个费事?” ………… 一阵诡异的沉默蔓延在靳家父子之间。 尴尬……无尽的尴尬…… 要么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最终还是靳承岩开口缓解了尴尬。 “这,这不是咱们靳家人的家风就是让媳妇管钱嘛,所以外公给忘了。 没事,送到郡主府就送到郡主府吧,就当是给外孙媳妇当嫁妆了。” 进忠:说的好有道理,我无言以对。 嫁妆就嫁妆吧,反正婉婉的钱是婉婉的,我的钱也是婉婉的,一回事。 同一时间,郡主府。 魏嬿婉看着院子里十几箱子珠宝,三匣子银票地契,还有一张未签署名的靳家镖局四成商股的文书,震惊到呼吸都快停止了。 别说魏嬿婉了,就连身为嫔妃的金玉妍与阿若也没见过这阵势。 那可是十几箱子金银珠宝,不是成亲用的花抬子笼箱,而是用红木所做实打实的大箱子,里面装满了珠宝。 那珍贵程度,随便拿出一个就够普通人家十年的吃喝。 现在就这么大咧咧的堆在一起,送到了魏嬿婉面前。 更何况还有银票地契商铺,整整三匣子。 以及那个未署名的空白文书…… 阿若颤巍巍的扯了扯魏嬿婉的袖子,“嬿婉这是怎么回事?” 魏嬿婉也有一些懵,虽然皇后给的嫁妆以及毓瑚和各位嫔妃的添妆,比这只多不少,但那些送到自己手里时,只有一张单子,并没有这珠宝金银放在眼前,这样来的震撼。 她连忙叫来门房,指着珠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院子里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珠宝?” “回郡主,据送东西的人说,郡马爷的外家差人送来的。” 毓瑚连忙追问,“那人可有留下什么话?” 门房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 这下毓瑚也弄不准了,主要是聘礼都已经下过了,这算什么? 最终还是金玉妍拍板,“既然是婚前送来的,还没说是聘礼,那送来干嘛?所以这明显就是你外公公送的添妆! 婉婉收好,赶紧让人清点,编进你的嫁妆单里!” 说完,金玉妍与阿若还怂恿魏嬿婉将空白文书填上她的名字。 可魏嬿婉想想,还是放弃了,毕竟这不是小事,还得需要跟进忠哥哥当面沟通一下。 然而,就在魏嬿婉毓瑚她们带着春蝉澜翠清点珠宝地契时,突然听下人来报,有个姑娘要见魏嬿婉。 厄音珠站在郡主府大门外凄凄艾艾,她难过极了。 在得到让她进去的回复后,厄音珠急速奔到魏嬿婉的面前。 魏嬿婉一看她就笑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珠珠呀!你来的正好,我这有好几个姐妹要介绍给你……” 可魏嬿婉的话还没说完,双手就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中被厄音珠一把拉住。 “婉婉——你真的决定嫁给苏战了吗?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魏嬿婉:……哈啊? 厄音珠还在循循善诱,“婉婉,你想想,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硬邦邦的还没女孩子细心,除了孩子,他能给你什么,我都能给你。 婉婉,你考虑考虑我吧,咱们去草原骑马,浪迹天涯……” 包括魏嬿婉在内,所有人都被厄音珠的突然告白震碎了三观。 唔……厄音珠对自己竟然有这个想法吗? 魏嬿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一直把当成好姐妹,她特别喜欢厄音珠大大咧咧的性格。 甚至她还想过,如果进忠哥哥有一天想要娶厄音珠为平妻,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结果现在,厄运珠告诉自己,她暗恋自己? 厄音珠还在那絮絮叨叨,“婉婉,你不知道,自打第一面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 按照中原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对,一见钟情……” 魏嬿婉打断她的话,只见她一脸严肃认真,语气又十分温和的回应起厄音珠的告白。 “珠珠,首先我很开心,你能喜欢我。 你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我想如果我在十几岁时先认识了你,或许我们会真的在一起,也说不定。 但现在,抱歉,我的心里已经被进忠哥哥填满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感情,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厄音珠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她感觉自己快要破碎了,但他还是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波。 “婉婉,你究竟看上了他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就在厄运珠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听金玉妍叫住她,“厄音珠将军!” 厄音珠泪眼婆娑的看向声源处。 只见金玉妍向院子里的金银珠宝一呶嘴,“呐,看见了吗?苏战外家送的……” 厄音珠转过头看着那十几大箱的珠宝,先是一愣,然后表情复杂,伤心欲绝的跑出门外。 妈的,这狗男人实力也太强了,嘤嘤嘤…… 第213章 十里红妆 乾隆十一年,八月十六。 进忠与魏嬿婉终于迎来大婚的日子。 新婚前的一夜,就这么在两边吵吵闹闹中安然度过。 时间很快就来到大婚之日的凌晨。 双方也赶紧起床,准备今日的结婚事宜。 说是起床,也不准确,这一对新人由于太过兴奋,差不多一夜没睡。 金玉妍与阿若也早早起来帮魏嬿婉穿嫁衣。 魏嬿婉看着金玉妍郑重的将嫁衣取出。 意外的,这套嫁衣的绣工竟然非常好,甚至与海兰绣的盖头不分上下。 金玉妍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开心,也有不舍。 她缓缓将嫁衣展开,穿在魏嬿婉身上,“嬿婉,我从几年前就开始学习绣花,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自打你找到证据为我洗刷谋害皇室的冤屈后,我就拿你当亲生妹妹。 所以在那时我便想着,一定要亲手为你绣一套嫁衣,可我的手实在太笨,所以这几年姐姐也没敢提这件事,生怕到时我还是学不会耽误了你的婚礼。 不过好在,姐姐现在绣的还可以。 嬿婉,如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玉妍姐姐祝你—— 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 阿若也将凤冠戴在魏嬿婉头上后,看着她的眼睛真挚的说道: “嬿婉,从今以后,咱们姐妹便不能随时相见了。 虽然不舍但姐姐希望你获得幸福,过得好。 所以阿若姐姐祝你——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魏嬿婉听这两位姐姐的祝福,眼泪猝不及防落下,纵使如此脸上却还是带着幸福的笑意。 与魏嬿婉这边姐妹依依惜别不同,进忠可是太高兴了。 提督府已经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从早上换婚服开始,进忠的嘴角就没落下过,一排大白牙一直龇在外面。 此时,他激动的已经仿佛没了自我意识,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总之能让他出门去迎接婉婉,即使让他当场跳个舞,他都干。 时间终于来到了迎亲的吉时,进忠穿着婚服,戴着红花,长腿一迈便跨上了高头大马。 厄音珠跟在迎亲的队伍里,看着进忠那快咧到耳根的嘴角,忍不住骂骂咧咧。 “狗男人,你要是敢不对婉婉好,即使你们成亲的,我也得把婉婉抢走! 妈的,狗男人,下手真快! 你何德何能,娶到天仙……” 一路上吹吹打打,迎亲的队伍也都是进忠的亲信将士。 不仅有凛然伟岸的男兵,还有英姿飒爽的女兵。 而一旁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感叹,还得是武将成亲,这迎亲队伍的精神气儿就是不一样! 迎亲队伍以旗、锣开道,起轿前礼乐队便开始奏乐,目的为剧烈驱邪。 进忠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中央。 而紧接着跟在进忠身后的是一顶高四米、宽两米、身长两米、净重一吨的十六抬双人喜轿 这顶轿身四周有窗,绢画为幕,所有立柱、隔板均精雕细刻,花鸟、龙凤皆有典故。 仅雕刻的各种古代人物就以千计,个个栩栩如生,神态活现,艺术设计巧夺天工,形态表现美轮美奂。 其整体俨然似一座移动的的豪华宫殿,喜轿的图纸乃是进忠亲手所画,所用的材料、雕刻的匠人也全是进忠亲自所寻,耗费工时更是长达一年之久。 就这进忠还不满意呢,如果不是怕被人参僭越,他都想用金箔贴满整个红木喜轿。 现在没办法,只能让婉婉委屈坐这红木轿子了。 由于郡主府与提督府相隔不远,所以进忠去迎亲时,先是绕城一周。 队里还安排了人一路撒铜钱喜糖,让所有人都沾沾喜气。 进忠迎亲的队伍走了一路,铜钱便散了一路,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无一不赞叹其阔绰。 此时郡主府也热闹非凡,和珅作为大舅哥带着一帮关系好的同僚充当娘家人,来为魏嬿婉撑场子,就连惢心也来为魏嬿婉送嫁。 毓瑚拉着魏嬿婉的手,红了眼眶。 “娘的乖女儿,你即将出嫁,今日过后,你便是外命妇,是侯爵夫人。 进宫也不那么方便了,咱们娘俩也不知道多久能见到一次,身边没有干娘撑腰,你若是受了委屈可怎么办呀!” 和珅想了想,接口道: “干娘别怕,嬿婉如果受了委屈,就去找我,我不是可以随时出宫嘛?” 毓瑚瞟他一眼,“你打得过进忠?” 和珅一时哽住。 阿若噗呲一声笑得开怀,“毓瑚姑姑,既然您怕嬿婉受委屈,那您就出宫颐养天年,去你女儿女婿家享享清福呗。” 毓瑚有些意动,可一想从小带到大的皇上,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唉,这不是放不下皇上嘛。” 话说着,外面便传来锣鼓喧天的声音。 原来是进忠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长长的聘礼队伍羡煞旁人。 在清朝,古代沿袭下来的六礼已经被简化为三礼,可进忠偏偏要六礼俱全以示重视。 所以之前由于六礼,进忠已经下过一次聘,这些人还记得当时那些聘礼从郡主府院内一直摆放到府外。 谁也没想到,就在娶亲这日,进忠又带着不逊于下聘时的聘礼,抬到郡主府。 要知道在已经下完聘礼后,接下来新郎官无论送多少礼品过来,都是要编进新娘的陪嫁中充当嫁妆的。 可这位忠勇侯明知这一点,却还是再次抬出一份''聘礼''。 再者,由于下聘时的聘礼早已放在女方家中,所以现在这些聘礼一看就是聘礼单之外的。 可见其对妻子的重视。 就这一点,让京城内多少未出阁的姑娘们羡慕到直咬手帕,怎么她们就没遇上这样的好夫婿?真是下手晚了! 到达郡主府,进忠被大舅子带着同僚好一通为难,但他还是一直耐心十足满面笑意。 好不容易过了大舅子那一关,进忠亲自进入郡主府将魏嬿婉抱起送入喜轿内。 那猴急的模样,引得众人大笑起哄。 可进忠根本不在乎,再亲手将平安果塞到魏嬿婉的手里后,又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馅饼递给婉婉。 “你肯定没吃饭吧?一会儿不用管妆花不花,反正他们也看不到。 你就在轿子里把这张饼吃完,不然等到了晚上该饿到胃疼了。” 魏嬿婉拿着饼,在盖头下笑得甜蜜,轻轻“嗯”了一声,进忠这才退出喜轿。 而魏嬿婉这边送嫁的众人也被这十六抬大喜轿所震惊到,可见这喜轿的奢华程度。 当进忠翻身上马后,长长的队伍再次绕城一周向提督府行进。 直到这时,魏嬿婉的嫁妆队伍也加入进迎亲队伍后,众人才知道原来,十里红妆并不是一个形容词,原来抬嫁妆的人真的可以排到十里开外。 第214章 二拜高堂 魏嬿婉的嫁妆是以红木床开路,黄花梨木棺材为结尾,大到金银珠宝,小到梳子碗筷,一应俱全,全部贴上红纸,系上红花。 再加上再早之前富察琅嬅已派人在提督府打了一口水井。 这寓意着——红床开路、棺材压阵、生死一世、十里尽显。 这十里红妆几乎包含了女子从生到死的一应所需。 它是在告诉男方,我家女儿从生到死,包括喝的每一口水都是自家出的,亦你不可欺我女,屈我女,辱我女。 这也是为女子撑腰的最强体现,同时代表了夫妻二人地位的绝对平等。 这一路上热闹非凡,轰动全城。 就在婚礼队伍路过一处高楼时,二楼一对气度华贵,面容俊美的夫妻正满面笑意,看向这下面的热闹景象。 那夫人扶着隆起的肚子,眼神里充满了对过往的回忆。 “夫君,想当年咱们二人成亲时,想必也这么热闹吧?” 男人哈哈一笑,点了一下夫人的鼻子,“说的好像与我成亲的人不是你一样。” 那夫人笑眯眯的回应,“我那时不是坐在轿子里盖着红盖头嘛,哪能像您一样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得见这么多。” 男人听罢便说起当年婚礼的盛况,语气颇为自豪。 “咱们成亲那时与之现在有过之无不及,只是碍于咱们的身份那些来参加婚礼的人都不敢随意笑闹。 这么多年了,真没想到宫外的婚礼竟然能热闹到这种程度。 走吧,咱们二人也该去凑凑热闹了。” 说完,男人便带着怀孕的妻子,在家丁的开路下坐上轿子,抄近路向提督府移去。 顺利绕城一周,婚礼队伍来便回到了提督府门。 进忠下马后,第一时间就来到轿前,亲手将魏嬿婉扶下。 那殷勤的模样,又引得众人一阵调笑,甚至有胆大的百姓直接大喊,“忠勇侯这般作为,恐怕将来是要怕媳妇啊!” 进忠闻言也不恼,甚至还向着声源那处大声说道: “我乐意!我就乐意怕媳妇儿!” 围观群众见忠勇侯如此放得开,气氛更加热烈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这也使得进忠那杀神的恐怖名头也悄然在民众心中转换为安全感。 而魏嬿婉听到他们的对话,以及外面的起哄声,直接让盖头下的脸羞得如桃花一般艳丽。 原本喜婆还想让夫妻二人手拿连接着红绸的绣球,结果进忠拽着魏嬿婉的手就不放。 他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弯下脊梁,稍微侧身双手托起魏嬿婉的小臂,扶着她跨过火盆。 在这一刻,不知是没睡好,还是被火盆熏的,总之在跨过火盆的那一刻,进忠红了眼眶—— 我的主儿,进忠终是扶着您的胳膊,成为了我的妻。 二人互相搀扶来到了正堂门外,但令进忠惊奇的是,原本应该坐在高堂之上的苏培盛与崔槿汐,却在门外笑眯眯的等着他们。 原本因为高堂之位靳家人与苏培盛夫妻还起过一些争执。 倒也不是抢着坐高堂,而是在互相谦让。 苏培盛是觉得,自己虽然认了进忠为义子,他也为自己取名为苏战,可那时不过是进忠身负血仇,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才不得以而为之。 现在进忠的仇也报了,他的父母虽然已死,可他的外祖家却在,让他在成亲时拜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无可厚非。 而靳家人却觉得,自家女儿女婿已经死了,即使让他们坐上高堂,也只是让进忠夫妻拜个牌位。 况且现在皇上点名赐婚的是苏战,也就是他苏培盛的儿子,所以高堂理应由苏培盛夫妻来坐。 双方就这么谦让了几天后,最终还是进忠发话—— 双方都拜! 到时义父义母亲自坐两边,亲父亲母牌位放中间。 所以现在苏培盛与崔槿汐,站在正堂之外让进忠十分意外。 还不仅如此,进忠仔细一瞅,就连亲生父母的牌位也被外公舅舅抱着站在外面。 ?? 进忠疑问脸,“您几位这是做什么呢?进去坐呀,马上就要拜堂了。” 谁知听完他的问话后,苏培盛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神秘的对他说道: “今天呀,高堂之位还真就不能由我们来坐。 你进去就知道了。” 进忠听到他这么说,只能疑惑的扶着魏嬿婉向正堂走去。 然而就在进忠与魏嬿婉跨过正常门槛后,立马就明白了苏培盛的意思,当即呆愣在原地。 跟在进忠身后参加婚礼的人群,也被这父子二人的对话弄的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正堂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唱报——“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第215章 欲罢不能 就这样,刚刚还疑惑的众人集体失声,忘记动作,等反应过来后,又齐齐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蒙着盖头的魏嬿婉,这才明白进忠哥哥为什么突然呆住。 进忠扶着她刚要下跪,就被正坐在高堂之位上的弘历拦住。 “二位新人就不用跪了,一会拜天地的时候再一起跪。” 其实也不怪他们的反应如此之大,要知道,弘历登基11年来,他只亲自莅临过两个人的婚礼。 一是亲儿子大阿哥永璜的婚礼,第二个便是嫡亲小舅子富察傅恒的婚礼。 况且这次皇上与皇后可是坐在高堂的位子上,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弘历看着进忠的傻样,难得起了玩笑之心。 “战儿,过来拜堂啊,怎么?吓傻了? 你们也都平身吧,今日是大喜之日,你们该笑笑,该闹闹,可不要怪朕破坏了你们的好心情。” 听到弘历的话,一大帮人同时回应,可没想到,却各说各的。 “奴才不敢。” “微臣不敢。” “草民&@#*……” 弘历:…………挺好的话,让你们说的稀碎。 “咳!行了,诸位,皇上发话了,你们也都起来吧。 婚礼照常进行下去,别耽误了吉时。” 这尴尬的场面还是苏培盛处理的得心应手,短短两句话就将场面再次拉回之前的氛围。 进忠拉着魏嬿婉向正堂内走去,可他却眼睛湿润的看向弘历。 都说真亦假时,假亦真。 从最开始进忠打算走只忠于皇帝的这一条路时,他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要忠心乾隆帝,只追随他一人,平日里唯恐有一丝疏忽。 这种催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已深入骨髓,他早已记不清自己忠心于弘历的最初目的。 现在的他,恐怕连睡梦中所喊的都是忠于皇上。 但那也仅是一个臣子对君王的效忠,所以进忠也理所应当的认为,弘历对自己的感情与一个君王看待忠心的臣子一般无二。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弘历,这个天下之主,竟然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坐于高堂任自己跪拜。 在此刻,他终于明白,弘历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了。 他们之间不是父子,却胜于父子。 随着喜婆的唱报声响起,进忠魏嬿婉也随之动作。 ——“一拜天地!” 感激上天,给我这重来一次的机会。 ——“二拜高堂!” 感念皇上,拿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夫妻对拜!” 感谢婉婉,两辈子同样爱我! 随着一声礼成,魏嬿婉便被送进洞房。 弘历与富察琅嬅仿佛是知道他们在这这些小年轻根本玩不起来,而他们到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接受进忠一拜一样。 在进忠拜完天地后,寒暄几句便双双离开。 待皇上皇后走后,宴席开始,一行人就拽着进忠灌酒。 进忠能怕这个?他早就安排了路政张广泗还有外公舅舅们这些个酒量好的帮他挡酒。 直到傍晚,傅恒终于从衙门下值来到提督府。 说起这个,傅恒就想嘤嘤嘤,自己的嫡亲徒弟成亲,他却要在步兵衙门坐镇。 毕竟这是掌管京中安全的部门,无论到何时都不能离开人掌握大局。 而目前能快速接手这个职位的,只有傅恒。 傅恒一见到进忠便送上两份大礼,一份是他亲手准备的。 而另一份却是今早皇上让他送过来的。 进忠很好奇,就皇上怎么送了两份聘礼过来? 第216章 新婚 早在他来参加婚礼时,就送了一份,现在又单独让傅恒送了一份。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进忠打开了那个小木匣子。 仅一眼,进忠刷的一下又把匣子合上。 唔……皇上……这礼物送的……深合臣心呢! 另一边,由于前厅宴会还未结束,魏嬿婉只能与春蝉和澜翠在婚房里等待。 由于头上一直顶着红盖头,魏嬿婉不便于行,只能在床上干巴巴坐着。 就在这百无聊赖之际,她突然想起阿若给她的小药丸,想了想,她觉得阿若不会害她。 于是便从怀里掏出药瓶,交给春婵,让其倒进酒壶,由于她没说倒多少,春婵就以为要全放进去,就这样一整瓶小药丸全部洒在了酒里。 做完这一切后,魏嬿婉又想起临出阁前,阿若曾说过,在她的地契匣子里放了一个好东西。 思及此,魏嬿婉抬手轻声召唤春蝉,“春蝉,你去将我的地契匣子拿过来。” 春蝉手脚麻利的将地气匣子找出,递到她手上。 随着匣子被缓缓打开,里面一本略薄的书籍展现在他们眼前。 春蝉与澜翠不识字,自然不知道这本书写的是什么。 可魏嬿婉认识啊,在她看清书上的字后,竟然吓得她直接将匣子都扔了出去。 “哎,郡主,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什么书呀?” 春蝉见她反应如此之大,赶紧去将散落一地的地契收于匣子里,要将书拿在手中好奇询问。 魏嬿婉能怎么说?说这是一本春宫册子? 这时她恍惚间想起阿若曾经说过,她有一本书能教自己如何让进忠哥哥欲罢不能…… 难不成就是这本? 魏嬿婉轻咬下唇,她是羞于看这种书的,可转过头一想,阿若说的对。 虽然今日是新婚之夜,可她与进忠哥哥已经做了几年的夫妻。 再不改变,恐怕进忠哥哥真要厌倦了。 想到这,魏嬿婉强忍羞意,朝春婵伸出手。 “没什么,就是一本普通的书,你拿来吧,我看看。” 深吸几口气,在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后,魏燕婉才鼓足勇气打开书。 因为阿若送的这本书,原本就是为给女子学习御夫之术,所以里面并没有那些玉体横陈的图画,只有汉字。 魏嬿婉透过盖头下的缝隙,开始逐句学习。 唔……喉结?手指?这是做什么?有用吗? 算了,书里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跟着学便是了。 与此同时,前厅,纵使进忠找了几个人帮着挡酒,却还是免不了被人连灌十几杯。 就这样,他毫无征兆的醉了。 众人一见新郎官都醉倒了,这洞房也没法闹啊,干脆在吃饱喝足后全都转身离开。 这边被小厮扶回洞房的进忠,在开门的那一刻,突然变得清醒异常。 小样,不弄点策略,今天定然不能全身而退。 进忠看着婉婉正坐在婚床上等自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有喜婆在一旁走流程,他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揭了盖头,进忠呼吸一窒。 第217章 还没完 只见婉婉,头戴凤冠,身着绣花红袍肩披霞被,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 她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中添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上金色的花钿,使得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大红的喜袍上,繁复的款式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脚边。 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就连一双柔荑都尽显千娇百媚。 而魏嬿婉也被进忠此时的样貌所吸引。 只见他头戴冠帽,身着一身大红喜服,腰间一抹黑色腰带,将其宽肩窄腰的身形暴露无遗。 向上望去,眼眸波光流转又盈满深情。 一对新人就这样静静凝望。 喜婆也愿意看见这样佳偶天成的新人,她喜笑颜开的走上前打断二人,“侯爷、夫人,知道您二位感情好,以后日子长着呢,留着慢慢看。 咱们现在呀,应该进行下一步了,喝合卺酒!” 随着二人胳膊互相交缠,一杯合卺酒下肚。 进忠咂吧咂吧嘴,今天这酒怎么有点苦? 在喜婆将二人的头发各剪下一束缠在一起后,便带着所有人退出婚房,将空间留给新婚夫妻。 进忠等了两辈子,终于看见婉婉身穿嫁衣嫁的样子,而且还是嫁给自己。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抓住魏嬿婉的手。 可魏嬿婉心里却想着书里教的内容,由于时间太短,她也只看到了前戏。 但她还是想试一下,毕竟新婚夜一定要有一些惊喜才好。 于是她在进忠诧异的目光里,抬手轻推,使进忠坐在椅子上。 又倒了一杯酒,鼓起勇气将这辛辣的液体含入口中。 接着莲步轻移,跨坐在进忠腿上,将口中酒全部渡进男人唇齿间,然后又蜻蜓点水般,用舌尖轻点其唇。 心暮地漏掉一拍,在将酒咽下后,进忠声音暗哑又满含欣喜,“婉婉,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此时,他的语气里已充满了欲 望,可偏偏魏嬿婉还毫无察觉,她轻轻坦白,“是阿若,她送我一本书,说是能让你欲罢不能。” 听着魏嬿婉软糯又蕴含无限羞涩的声音,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感从进忠尾椎升起直至布满整条脊柱。 进忠呼吸不稳,他强忍着翻身压倒怀里女子的渴望,对其进行诱哄,“婉婉,那能给为夫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吗?” 听到这话,原本婉婉还有些放不开。 可转念一想,他们二人已是老夫老妻,有肌肤之亲,已有几年之久,如此还害羞个什么劲? 想到这,婉婉便也放松下来。 只见她朱唇轻启,缓缓靠近进忠,在二人即将吻上那一刻,迅速躲开来到男人耳畔。 “相公既然这般说了,那娘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热又带着湿气直扑耳侧,激的男人后背瞬间紧绷。 这种既清纯正又妩媚的样子,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绝杀。 深喘一口气,进忠强压下所有举动,等待婉婉下一个举动。 果然婉婉没让他失望,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两条手帕,将其双手牢牢固定在椅子扶手上。 接着,婉婉再次将酒含进口里,上前堵住进忠的嘴。 她每喂一口,待进忠咽下后,就会加深一个吻。 第218章 未命名草稿 很快,一壶酒就被二人喝得干干净净。 婉婉此时越来越放松。 她当着进忠面,开始托起繁重复杂的婚服。 先摘凤冠,一头乌黑秀发随之倾泻而下。 再脱嫁衣,直至仅剩一条肚兜,一条亵裤。 进忠从没见过婉婉如此大胆,一时间,眼神不自觉便透露出满满的侵略感。 婉婉被他看的脸红心跳,轻咬朱唇,她拿起腰带,缓缓挡住进忠的眸子。 因为婉婉知道,如果不将这双眼睛蒙上,她迟早会融化在这炙热的目光里。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如果一个人失去视觉,那么,其他感官便会无限放大。 进忠就是如此,虽然视觉被蒙蔽,可他却能清晰闻到,婉婉身上愈来愈浓烈的柔香。 而自己身上大红婚服穿戴整齐,对比着婉婉一抹鲜红肚兜,这种极具对比性的反差感,使得进忠热血沸腾。 簌的,他感觉到喉结上,正有一只微凉的指尖轻轻滑动。 “相公~你是喜欢手,还是喜欢唇呀~” 她话音刚落,就听进忠不受控制的喘息一声。 婉婉不由暗自雀跃,原来书上所教真的有用。 她学习着书里的内容,手指轻移,解起进忠衣衫,缓慢而又有节奏。 进忠双手开始挣动,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想要直扑向新婚妻子,可怎奈何他双手被牢牢捆住。 很快,进忠衣衫从里到外全部被解开,露出白皙又布满疤痕的胸膛。 此时进忠兴奋到浑身发抖,手也死死握住椅子扶手,狠狠咬住下唇,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涂着红蔻丹的指甲,自嘴角到下巴,自喉结到胸膛,直至……。 “婉婉!”他喘了一声粗气,进忠声音暗哑又急促的叫起爱人名字。 他知道他马上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可偏偏婉婉还毫无所觉,她轻啧一声,然后嗔怪道: “相公不乖,没有经过奴家的允许,你怎么能随意说话呢? 不行,我得罚你!” 婉婉还不知危险即将来临,她仗着进忠眼睛看不见,竟然用一个鲜红色带有柔香的布料勒住了他的嘴。 进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甚至耳朵里已经开始出现嗡鸣。 婉婉还无知无觉的继续做着书中所教,她先是解开……露出端倪。 然后亲吻起进忠身上的伤疤。 仅一下,进忠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 亦是嘴角到喉结,胸膛腹部,再到…… “呜——” 被亲吻的进忠,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于崩断。 他一个用力就挣断了两条手帕,又一把摘下眼睛上腰带,独留嘴里的鲜红色没有解开。 他就这么被堵着嘴,打横抱起爱了两世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此时才刚到凌晨,而进忠的婚假却有三天。 一切才刚开始…… 当婉婉能被进忠扶着下床时,已经是第三日清晨。 她没好气的扭了一下进忠腰侧软肉,进忠也不躲就这么甘愿任妻子撒气。 他知道这次是自己过分了,可他一看见婉婉媚眼如丝的样子,就控制不了自己。 不过一想起,这两天的经历,进忠没事就开心傻乐。 而魏嬿婉一看他乐,就气不打一处来,倒也不是为了这两日被折腾的狠了。 毕竟她也隐约猜出进忠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失控,额……好吧,一切都是自找的。 她生气的点是,进忠竟然一直在骗她,而且这一骗就是几年,她还傻乎乎以为自己的守宫砂还在是因为出了问题。 想想就觉得可笑! 魏嬿婉被进忠扶着来院子里晒太阳,坐在软垫上她伸出小拳头,捶了一下男人的胸膛。 “你个坏蛋,说,这几年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瓜,一直在看我笑话?” 进忠一下子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无论出发点是什么,但怎么说也是骗了婉婉,心虚的他只能一个劲赔礼道歉。 最后,在进忠承诺一个月不碰她后,魏嬿婉这才将此事揭过。 二人就这样靠在一起享受着得之不易的幸福时刻,忽然,魏嬿婉想起一个事来。 她连忙拉着进忠就要向房里走去,可没想到她低估了自己的体力,刚一迈步就差点摔倒。 还是进忠眼疾手快,将她打横抱起来到房间内放在床上。 此刻魏嬿婉也不计较那么多,她连忙爬到床里侧暗格处,将地契箱子拿出来。 接着在进忠疑惑的目光里,打开箱子,抽出那张关于靳家四成商股的空白文书。 “进忠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第219章 平藏 这次魏嬿婉叫他进忠哥哥,进忠并没有纠正她。 因为他突然觉得,婉婉叫进忠哥哥的时候,颇有一种叫情哥哥的感觉。 顺手拿过文书,看清内容后,进忠哦了一声,“这是我外公为你添的嫁妆。” 魏嬿婉一听就要推拒,“不行,这应该是给你的新婚礼物才对,送给我这太贵重了。” 进忠再次感叹起婉婉的聪慧,但他怕婉婉收的不安心,况且外公已经亲口说将这四成商股送给婉婉做添妆。 于是他直接说道: “给你的就收着,这说明了外公对你这个外孙媳妇非常满意。” 可即使进忠这样说,魏嬿婉还是有些迟疑。 “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外公与舅舅他们的一番心血,就这样,白白送给了没有血缘的我会不会不太合适?” “给你与给我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还打算踹了我找别的男人?” 说着进忠竟然开始委屈起来,见他心情低落,魏嬿婉知道自己的进忠哥哥哪里都好,就是总没有安全感。 听他这么说,魏嬿婉的情绪价值必须拉满,“签!这就签,谁说我要找别的男人?咱们这辈子注定要捆绑在一起,臭也要臭一对儿。 笔呢?拿来,真是的,谁不喜欢钱呀?” 进忠闻言赶紧去拿笔,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脸得逞尽显。 在他们用完早饭后,就到了三日回门的时间。 由于魏嬿婉所有的熟人都在宫里,所以他们今日便回了宫看望大家。 由于进忠现在已是外男,所以他不便进入后宫。 而是来到养心殿去看望弘历。 弘历一见他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再加上提督府的暗线上报,这夫妻俩整整两日没出门,连饭都是端进卧房里吃的,就知道这小子开窍了,不由得调笑道: “看来你小子已经看懂朕送你的礼物了。” 进忠没想到弘历能这么直白就问出来,刷了一下,整张脸由发梢一直红到脖颈。 但还是控制不住傻笑,微微点头,“回皇上,看懂了。” 弘历看他难得的不好意思,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朕就祝你早生贵子!” 而另一边知道今日是魏嬿婉回门的日子,金玉妍与阿若早早来到长春宫等待。 等魏嬿婉来到长春宫向富察琅嬅请安完毕后。 她们立马不顾形象一人一边,就要拉住魏嬿婉前往启祥宫。 富察琅嬅看着贼兮兮的姐妹俩,以及魏嬿婉的满面红霞。 无奈笑道:“你们二人可不要吓到她,再怎么说也是刚成亲的新妇。” “放心吧皇后,我们不会吓到她的!” 启祥宫。 “什么?!你那日用了一整瓶!” 阿若惊讶的叫出声。 “是、是啊,有什么不对吗?”魏嬿婉含羞带怯的回道。 阿若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东西可是她在宫外花大价钱搞来的,一次用一颗就可以了。 这东西虽然不伤身,可那一瓶整整有十颗……怪不得今日见魏嬿婉脚步虚浮。 想到这,阿若突然想起是自己没有告诉魏燕婉这药的用法用量。 唔……总的来说都是自己的错,纠结片刻她还是没有勇气坦白。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话,“妹妹,这两日辛苦你了……” 金玉妍:……她在说什么? 魏嬿婉:……!!!阿若姐姐怎么知道的? 小两口就这样甜甜蜜蜜的来,全身红透的走。 时间很快,来到三个月后。 在这期间,小两口并没有因为骤然生活在一起而产生矛盾,反而更加蜜里调油。 然而就在这时,驻藏大臣''傅清'',突然传来消息—— 颇罗鼐病死,其次子''珠尔墨特'',杀兄夺爵,还软禁了''七世大喇嘛''格桑加措。 原本弘历是想要派四川总督“班第”带兵进藏收拾他,何曾奈远水解不了近渴,傅清已被珠尔墨特所困。 如果不及时将此事解决,不仅驻藏大臣会被杀,珠尔墨特也绝对会与廓尔喀所联合,对清廷造成巨大的危机。 况且,这位傅清不是别人,正是傅恒的亲二哥,也是皇后富察琅嬅的亲二哥。 而此时,皇后已临盆在即,若让她得知自己二哥死在西藏,也定会动了胎气,有生命危险。 原本傅恒在知道这一消息后,死活上见要亲自带兵前往西藏。 可弘历知道事关自己亲人,傅恒在出兵时绝对会投鼠忌器。 无奈之下,弘历只能将目光放在新婚不久的进忠身上。 进忠虽然在上朝时毫不犹豫接下军令。 可当他下值后却不知该怎么跟婉婉交代。 当他回府时,魏嬿婉正在忙着处理提督府大小事务。 她一见进忠回府,就开心的迎上前。 “进忠哥哥,你终于回家了!” 回家……真是个好词。 进忠丝毫不顾周围小厮丫鬟的目光,将魏嬿婉抱进怀里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一口气,幸福感油然而生。 哎……家……两辈子,我进忠终于有家了。 魏嬿婉被他闻的直痒痒,笑着从他怀里转了一个身,看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这里,便伸手捧住进忠的脸轻轻亲一口。 “mua~好啦好啦,都成亲三个月了,怎么还这么粘人? 我今天熬了参鸡汤,人参还是嘉妃送的贺礼,你先喝一些,饭菜马上就好。” 愈是这样温馨幸福的氛围,进忠愈是难说出自己即将西去平叛。 犹豫片刻,只能无奈叹气。 魏嬿婉敏锐的从这一句叹气中嗅出进忠绝对有心事。 “相公,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进忠听她问起,便也不再隐瞒。 “皇上派我去西藏平叛。” “何时启程?”魏嬿婉闻言顿了一下问道。 “三日后。” “这么急!那,那我可要给你准备什么?我没有经验,这次你可得好好教教我,免得以后……” 进忠及时吻住婉婉喋喋不休的小嘴,片刻后二人分离,只听他在妻子耳边轻轻说道: “什么东西也不用准备,你准备好就行。” 说完进忠不顾一众小厮丫鬟害羞的目光,打横将婉婉抱起直奔卧室。 又是一夜灯火未熄…… 第220章 打劫 乾隆十一年。 西藏叛乱,乾隆帝钦点九门提督苏战为绥远大将军,赴西平乱。 特赐亢龙锏,携此锏,可上打昏君,下斩诸侯。 有必要时便可用此锏诛杀西藏郡王! 自此进忠官至一品! 原本弘历想要两万人军队,随进忠入藏。 可谁知,却被他拒绝了。 “皇上,西藏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想直接带兵冲杀进去,绝对会损失惨重。 如今,傅清大人正在西藏,再加上大喇嘛格桑加措,若将这二人救出,想必拿到西藏的布防图也说不定。 所以请皇上先让奴才带少许人乔装进入西藏,去实施救援计划。 接着再让大部队紧随其后,当奴才一拿到布防图,便立马进攻,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弘历虽然知道这个办法很危险,但进忠既然能说出来,想必就一定有把握办成。 时间很快来到第三日。 进忠在提督府与魏嬿婉告别。 “进忠哥哥,一会儿你出了府,可要直接走?” “不,我要先去宫里见皇上,然后再带一部分将士先行出发,查看西藏内的情况,然后泗哥带着周桐柏,随骁骑营大部队出征。” 听闻此言,魏嬿婉眼珠一转,当即堆起一个灿烂如花的笑意。 “如此甚好,额……相公是这样的,嘉妃娘娘近日心情不好,想让我去陪陪她。 如此,一会儿到城门外时,我就不送你了,等回来我再给你举行接风宴,怎么样?” 进忠委屈巴巴,这是他们成亲以来自己第一次出远门,婉婉都不送我!嘤嘤嘤…… 虽然心里哭唧唧,但他还是善解人意道: “啊,不用送,不用送,你去忙吧!” 说完进忠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提督府,呜……婉婉真没送我…… 然而,就在他进宫见皇上时,魏嬿婉便带着春蝉与何大柱打算出门。 临行前,澜翠对她十分担忧,“郡主,这能行吗?可别出什么危险呀,如果您出了事,侯爷不得把我们皮都扒了。” “放心吧,没事,在干娘手底下学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行,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再说了这不还有何大柱嘛。” 说完,她就指挥着春蝉二人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直奔军营。 他们将马车停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后,等在原地。 直到一个时辰左右,就看见进忠带着十几人从城门出来。 他们乔装成商人,既有车马也有货物。 进忠难得脱下官袍,身着玄色常服,显得贵气逼人。 魏嬿婉躲在树丛后,透过缝隙看着自家相公。 吸溜~啊啊啊啊!这男人真帅! 当进忠一行人彻底消失在眼前后,魏嬿婉一挥手,对何大柱指挥道: “走,跟上他们,别太近,当然也别太远,安全!” 就在他们出发七天后。 皇宫内,弘历看着提督府的线报陷入沉思…… 人呢?进忠临行前特意求朕照顾的人呢? 该不会………… 虽然事态紧急,但进忠还没忘他此时的身份是个商人,所以他们假扮的商队行驶速度不算太快,魏嬿婉也能驾着马车,远远跟在身后。 而且由于已经有进忠他们这伙''有钱人''先行开路,所以魏嬿婉他们这一路走的是安安稳稳。 西藏。 傅清在传完最后一条消息后,便被珠尔墨特牢牢控制了起来,一点外界消息也收不到。 参将黄元龙欲言又止,“将军,皇上,能收到咱们的信吗? 咱们前脚刚放完信鸽,后脚就被关了起来,末将怕……” 傅清此人与傅恒有四分相似,不过由于常年驻扎在西藏,所以皮肤较为黝黑,也更为健硕。 其实早在被关押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在听到黄元龙问及此事,他微闭下眼睛,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一拍桌子。 “如果皇上没有收到信,珠尔墨特决定与廓尔喀相联合,左右咱们也活不了,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机会单独面见珠尔墨特,亲手将其诛杀!” 在奔波了二十几天后,进忠他们终于要到达西藏,但就在距离西藏还一日路程时。 进忠突然收到了一只信鸽,在看清信的内容后,突然瞪大眼睛,接着捂住脸思考着什么。 半晌后,他一抬手,叫停一行人。 固骥不明所以,“怎么了?将军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进忠咬牙切齿,“没有,你们跟我去执行一个任务!” 魏嬿婉三人坐着马车一路跟着进忠他们屁股后面前行,到达了相差仅仅半日路程的树林里。 就在她决定再行驶半日,就留在原地等待时,突然从四面窜出十几个手拿钢刀的劫匪。 他们全部身着黑衣,用黑布将头捂得严严实实。 何大柱连忙大喝,“你们是做什么的?光天化日,竟敢打劫!” 原本还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的魏嬿婉与春婵听到这话,立马惊醒。 二人不知所措的缩在车厢一个角落。 魏嬿婉轻声提醒,“大柱,他们要钱,你便给他,千万不要反抗。” 原本这声音压的很低,正常来说,外面人根本听不到。 可没想到这群劫匪的头领听力竟然远超常人,在他听到魏嬿婉出声那一刻,发出一声粗砺的低笑。 “呵,车里还有女人。” 车上三人一听这话,立马将心提到嗓子眼。 春蝉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护在魏嬿婉身前。 “郡主,一会儿如果有危险,奴婢拼死也要拽住他们,您赶紧趁乱逃跑,向前跑去找郡马爷!” 那匪首在说完这句话后,毫无顾忌地向马车走来。 何大柱见状抽出腰刀,做抵抗姿势。 “我再警告你一次,赶紧放我们离开,若你再敢向前,我必杀你!” “呵……” 匪首根本就拿他的话不当回事,何大柱忍不了一点,他举刀就砍。 可没想到,他拼尽全力的一刀,竟然被一旁的一个土匪喽啰轻松接下。 二人很快便战在一起。 可不知怎么着,何大柱越打越觉得这个人刀法熟悉。 咋回事呢?算了,不管了,砍死一个是一个! 这边那土匪喽啰见何大柱越打越上头,气的他一脚蹬在这傻子的屁股上。 这一脚踹的何大柱直接急了,妈蛋!士可杀不可辱,你杀我就杀我了,踹我屁股干什么? 进何大柱被气的红了眼眶,土匪喽啰无奈悄悄拉开面巾,何大柱立马瞬间在原地。 第221章 只要你 另一边,土匪首领已经来到马车前。 他刚想要撩开车帘,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后一挥手,一行土匪立马让到车两边,他撩车帘的手,也换成了刀。 果不其然,在车帘掀开的那一刻,三支强劲有力的袖箭,从车内直射而出。 只听啪啪啪三声,直插树干入木三分,看的一众土匪冷汗直冒。 魏嬿婉见一击不中,赶紧再次装填,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那匪首已经冲进马车,一手握住魏嬿婉的手腕,另一只手将袖箭抢走。 春蝉见状,赶紧护住魏嬿婉,对匪首连踢带打。 匪首无法,只能先退出车外。 紧接着就听到匪首那粗砺的声音响起,“赶紧出来,不然我杀了你的车夫。” 魏嬿婉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的冲动,她战战兢兢带着春婵下车,然后对着土匪们好说好商量。 “各位英雄好汉,我这里有银子,我可以都给你们,但请你放过我们三人好不好?” 可谁知,匪首根本就没打银子的主意,只见他缓缓走向魏嬿婉,伸手就要去捏她的下巴。 结果被春蝉一把打掉,“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主子可是郡主,我们姑爷可是大将军,你要敢乱来,姑爷不踏平了你们!” 这已经是万不得已才能用的方法,可没想到匪首听完后却哈哈大笑。 “郡主?将军?我这里山高皇帝远,纵使杀了你们,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又谈何踏平我们?” 闻言魏嬿婉主仆的心已跌落谷底,这时,匪首已不再废话,他上前就要抓起魏嬿婉的胳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春蝉竟然冒死,一头狠狠撞向匪首的肚子,接着同时对魏嬿婉大吼一声,“主子,快跑!再不跑我就白死了!” 魏嬿婉眼眶通红,满含泪水。 原本自己与春蝉澜翠三人就是好姐妹,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身份越来越高,与她们也渐渐拉开差距,但她们的情分从来没有过改变。 思及此,她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向地上一砸,很快,一股浓烟升起,呛的一众土匪直咳嗽。 魏嬿婉上前拉住春婵的手就跑,原本他还想找何大柱,可之前她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人,没办法,如今能跑一个是一个了。 匪首挥散面前烟雾,看着魏嬿婉二人逃跑的背影,面巾之下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但他并没有放过二人,而是随手指了一个土匪,说道: “你跟我来!” 那土匪也不犹豫,跟着就跑。 很快他们就追上了魏嬿婉主仆,匪首一把薅住春蝉的领子,将她甩给同伴。 “赏你了,不用管我,你们先走!” 匪首话音落下,那个土匪喽啰仿佛训练有素一般,得到指令,二话不说便一掌将人打晕,打横抱起往回走。 魏嬿婉见春蝉被抓,连忙想要跟上前帮忙。 结果被匪首抓住手腕扯回到眼前,只见他一手掐着魏嬿婉的下巴,一边压低声音,充满暗示的说道: “到这时,你还有心思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 魏嬿婉害怕极了,她想要挣扎,可无奈这土匪的手就像一把老虎钳一样,死死的抓着她,魏嬿婉极力挣扎。 匪首先是细细听着远处的动静,再确认一行人彻底离开后。 他一把拉过魏嬿婉从后背环抱住,抵在树上,使她抱住树干。 魏嬿婉被这一变故吓到不知所措,她看不到背后那人在做什么,但她隐隐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出声。 “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你信不信我相公知道了会杀了你!我相公是苏战!” 可能匪首听到后,并没停下动作。 魏嬿婉直接傻眼,她拼了命挣扎。 有好几次都被她挣开,无奈匪首只能抽出腰带将魏嬿婉的双手。 魏嬿婉挣扎不得,开始低声哭泣,“你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很多的钱。” 可身后的土匪不仅没有心动,反而十分恶劣的凑近她耳边,用自己原有的声线轻轻说道: “妹妹,我不要钱,只要你。” 说完,他直接…… 等结束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魏嬿婉的嗓子已经哑了。 她的双手早已被放开,整个人已昏昏欲睡,睁不开眼睛。 在将二人清理干净后,他背起已经完全熟睡的妻子,向来的地方走去。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正伏趴在他背上的魏嬿婉,此时却悄悄睁开眼睛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其实她早在下车时就认出这是进忠哥哥了。 可她知道自己偷偷跑来西藏,绝对会让进忠动怒。 既然他现在装土匪要吓唬自己,那么自己就假装被吓到,肯定会引起他的怜惜,到时就不会生气啦!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不过真的好刺激。 不消片刻,魏嬿婉便彻底撑不住在进忠背上沉沉睡去。 回到原地,马车被固骥他们贴心的留下,倒也没想过其他,只是想着将军夫人身娇体弱,留下马车会舒服一些。 这一点倒是方便了他们二人。 进忠将魏嬿婉轻轻放在车厢内一侧,然后在暗格里找出被褥,厚厚铺了一层,又将其抱起放在上面。 即使这么折腾,魏嬿婉也没有醒来,进忠爱怜的亲了她一口后,接着驾马车离开。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放眼望去她旁边还坐着满面红晕的春蝉。 魏嬿婉有些懵,还好春蝉主动为她解释。 “主子,咱们现在正跟着姑爷的商队在一起。 您已经睡两个时辰了。” 魏嬿婉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去了。 但看着眼神躲闪的春蝉,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脸红什么?” 春蝉闻言支支吾吾的指向她,“主、主子,你要不要拿镜子看看自己的脖子?” 魏嬿婉不明所以,可当她拿出铜镜照向脖子后,顿时,脸比春蝉还要红。 只见她脖子上有四五个大小不规则的吻痕。 进忠哥哥这个大坏蛋! 第222章 我要当爹了 在魏嬿婉醒后不久,马车便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紧接着进忠就钻了进来,此时他已经换回常服。 春蝉也很有眼力,下马车让出位置。 魏嬿婉一见进忠,就扑进他怀里撒娇,“进忠哥哥我好想你啊,今天可吓坏我了。” 进忠对她这一套很是受用,轻柔的将人抱进怀里,有心想要跟她说一些甜言蜜语。 但一想到她竟然胆敢跟着他身后来到西藏,就气不打一处来。 轻轻拍了魏嬿婉屁股一下,“你呀,真是胡闹!你可知我们这次的任务多危险?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敢的?” 魏嬿婉嘟起嘴,她也知道自己这次行动有些冒失,可她真没想过要进西藏,只是想着远远等待就好。 “可是,我并没有想跟着你们进去,只是想在远处等着,等你们出来第一时间能知道你的安危。” 越说魏嬿婉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你还吓唬我,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你还那样对我,你——” 进忠就受不了她这副模样,一见婉婉哭的梨花带雨,赶紧道歉哄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进忠哥哥不好,吓到你了,我该死,你打我吧!” 说着,进忠就拿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魏嬿婉破涕为笑。 看自己将人哄好,进忠又转回正事, “不过婉婉,我此行真的很危险,这样一会我安排两个人送你们回去,我们就在这分别吧。” “我不要!”如果他们没碰面还好,可现在他们不仅已经见到面,还发生了亲密接触,这让魏嬿婉怎么能忍受分别。 于是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进忠哥哥,既然咱们已经碰面,我也已经到这了,我就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经过这次观察,我发现你的队伍里存在重大漏洞,如果我不在,你们很有可能刚到西藏就被人发现破绽。” 魏嬿婉的话,让进忠着实有些在意,重大漏洞? “婉婉说说看。” “因为你们没有女人!”魏嬿婉语气十分郑重。 “没有女人?可出门在外经商,没有女人不也正常吗?” 进忠闻言有些不解,连忙追问。 “可进忠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西藏与大清现在关系势同水火。 你想想,如果换了是你,城中突然出现一伙有十几个男人组成的商队,你会不会起疑? 别说到时你们执行任务,恐怕就连你们日常行动都会被很多人盯梢。” 进忠瞬间被魏嬿婉的话惊出一身冷汗,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疏,他想到了所有,唯独忽略了这一点。 魏嬿婉见他已经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然后继续循循善诱,“所以进忠哥哥,你想啊,如果你的队伍中有我与春蝉的加入。 试问,谁又会怀疑,一个带着妻子与婢女的商人,会是大清派来执行重要任务的将军呢?” 进忠被她说的有些意动,但在他心里,什么任务,什么西藏,都不及婉婉在他心里的分量,他不能拿妻子安危来冒险。 然而就在他想严词拒绝时,魏嬿婉已经提前看出他的想法。 一时情急之下她还不等进忠开口,率先一步,抓住进忠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胡乱威胁道:“我已经有孕了,你若不让我跟着,我回去就喝一碗红花,把他流掉!” 进忠极速眨了几下眼睛,似乎在消化魏嬿婉话里的内容。 良久,进忠猛地抬起头,看向魏嬿婉。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为了跟在我身边而骗我?” 魏嬿婉有些心虚,自己就是在骗他,可话已经说出口,自己能承认吗?如果承认了,他不让自己去,怎么办?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骗你呢?” “你有孕了……我的……” 话落,进忠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两边扯起,弧度越来越大。 接着,他突然冲出马车,对着外面的十几个人高喊一声。 “我要当爹了!我媳妇儿怀孕了!” 魏嬿婉没想到进忠能直接跑出去告诉众人,想阻拦也晚了。 “真的!恭喜你啊掌柜!” “恭喜掌柜!这可真是大喜事!” 听到进忠的话,固骥等人显得比他还激动。 然而进忠这一声不仅惊动了同伴,就连从后而来刚到此处的另一伙人也被吓了一跳。 但在听清进忠的话后,也纷纷双手合十,面带善意的祝福他。 此时已临近傍晚,这伙人就在他们不远处安营扎寨。 进忠一看这个手势就知道这一批人是藏族人,因为他们信奉佛教喇嘛,所以即使不是佛门中人,在祝福时,也通常会双手合十。 他现在心情很好,再快速分析出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进忠便同样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再次转身回到马车里。 “婉婉,既然你怀有身孕,就更不能跟我们在一起奔波了,很容易胎向不稳。” 糟了,怎么忘这一点了?但没关系,魏嬿婉能圆回来。 “快四个月了,胎像已经稳了。” 进忠一听,开始算起日子,“那岂不是咱们初次——” “哎呀!你闭嘴!怎地就不知道羞呢?” 进忠看魏嬿婉害羞了,连忙哄道: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可是,婉婉纵使胎像稳了,可你跟着我来回奔波,还是有危险。 如果你实在担心,就让春蝉留下,让他假装固骥的妻子,你跟何大柱回去,可好?” 魏嬿婉编这瞎话,就是为了留在进忠身边,她现在要是回去了,那刚刚不就白说谎了嘛。 于是,魏嬿婉继续威胁道: “如果这次你不带我去,我回去一定会喝一大碗红花。 你也别想着把我打晕送回去,只要我不在你身边超过一天,后果你知道的!” 进忠这辈子第一次被如此狠狠拿捏,明知道前路非常危险,可他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怎么也想不出应对之法。 没办法,他只能妥协,“那你跟着我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点,如果有危险,你赶紧带我的小崽子离开,听到了吗?” “嗯嗯,放心吧,我会跑的,再说了,有你这般绝顶聪明的人在,总会护住我的。” 这马屁拍的进忠无比熨贴,就翘起了尾巴。 “咳,虽然如此,但你还是要小心。 哦,对了,之前我在树林里……不会对她有影响吧?” 魏嬿婉内心嘤嘤嘤,真是一个谎话,要用无数谎话来圆。 “不会……毕竟胎像稳了嘛,哈哈哈。” 这还是进忠两辈子第一次当父亲,说实话,他真有点不知所措,幸福之感已经快要溢出心脏。 一想到这世界上将会有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小东西到来,他就觉得人生圆满了。 “四个月,该显怀了吧?让我摸摸。” 说着,进忠就伸手摸向婉婉的小腹,魏嬿婉好想躲,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怀孕,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可就在魏嬿婉担忧不已时,就听进忠十分惊奇的说道: “啧啧啧,好神奇,真的鼓起来了!” 啊?!鼓起来了? 魏嬿婉也把手捂向小肚子了,捏捏。 ………… 呜呜……这么多天一直坐在马车上,吃完就睡睡完就吃,竟然胖了这么多…… 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瞒过了进忠哥哥。 第223章 扎西多吉 春蝉听闻魏嬿婉有孕,同样十分激动。 “郡主,你真的有孕了,太好了。可是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这一路上多有懈怠,多危险。” 魏嬿婉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说谎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越安全。 “额……啊哈哈,我也是才发现的……” 魏嬿婉越说越心虚,声音到最后几乎不可闻。 马车外进忠正在烧开水给婉婉喝,虽然这是在附近泉水源头打的,但他还是不放心,坚持要将水烧开才能喝。 进忠一边接受着固骥他们的道喜,眼神一边瞟向另一伙藏族人。 就这一眼,他便发现,这其中有一人有些眼熟。 略一思考,进忠趁水开间隙,拿着两坛美酒走近这伙人。 “各位,今日咱们在此处相聚,又刚好遇上我妻子有孕,相逢即是有缘,在下靳忠,我这儿恰好有美酒,便赠予各位一同沾沾喜气。” 为首的藏族人,也就是进忠看着眼熟的男人,在听到进忠的话后也不推辞,在接下两坛酒后,礼尚往来,竟然直接邀请进忠他们一同用餐。 “我叫扎西多吉,你说的没错,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咱们一起吃吧,还热闹些。” 进忠略一思考,他原本就带有试探之心,接近这伙人,现在扎西多吉提出一起吃东西,正合他意。 两伙人吃的东西都差不多,都是大锅炖肉。 毕竟现在已是深冬,不喝点热乎的,在这荒郊野外,根本就挺不住。 在得到双方头领的应允后,两伙人便穿插坐了起来,你吃点我的肉,我喝点你的酒,气氛一时间倒也是十分融洽。 此时,魏嬿婉抱着汤婆子,也被春蝉搀扶着来到火堆旁烤火。 扎西多吉在见到魏嬿婉后,顿时眼前一亮,“这位夫人便是靳忠兄弟的妻子吗?真是美丽的像格桑花一样。” 扎西多吉的赞美中不带丝毫恶意与欲望,纯粹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夸奖。 所以他们二人大大方方的道谢。 进忠看着身穿汉服的扎西多吉一行人,不动声色问道: “ 多吉大哥,看你的长相,应该是藏族人,却身穿汉服,这是从中原才回来吗?” 扎西多吉听到他问话后,情绪很明显就低落下来,再喝下一口酒后,说道: “没错,我是在吉林经商,最近收到父亲已故的消息,这才赶回来。” 仅仅凭进忠普通的一句问话,魏嬿婉便立马判断出他在试探这个藏族人。 由于两个陌生的男人之间突然说闲话家常,会让人觉得很奇怪,进忠要是继续试探着问下去,肯定会引起对面这个人的戒心。 魏嬿婉便自然而然,接过这个大任,只听她非常惊讶的疑问道: “哎?是我记错了吧?我怎么记得藏族人很少出藏行商的呀。” 由于女孩子好奇心通常比较重,所以魏嬿婉这样问倒没引起扎西多吉的警惕。 他再喝下一口酒后,接口说道。 “原本我也是不想的,可是家里的两个哥哥当初为了抢夺家产,吸引父亲的关注,将我陷害出藏,实在是……嗐…… 算了,不说我家那些糟心事了,说说你们吧,听你们官话说的不错,老家是哪的?三天就过年了,怎的不回家乡,还要进藏做生意?” 说起这个,进忠自然而然接过话茬,“哦,我们老家是河北郎房的,这不是路途遥远嘛,便想着就算回去也赶不上过年,还不如趁马上过年拉着酒水进藏小赚一笔。” 扎西多吉了然点头,“没错,我们确实很喜欢中原烈酒,眼看就快过年了酒水需求会更大。 刚刚我也喝了,的确是好酒,这样等进了藏区,你一定要给我留一车。” 双方吃吃喝喝,很快就结束了一餐。 接着同时起身准备进藏。 在放走一只信鸽后,进忠连马也不骑了,就坐进马车里,挨着魏嬿婉排排坐。 他盯着婉婉看,怎么也看不够,时不时还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一口。 看的春蝉直牙酸,怎么莫名其妙的好像被人强塞了一张饼一样。 实在受不了,春蝉也不顾寒冷,赶紧去外面骑马。 这一路上,进忠对魏嬿婉都是极尽照顾,喝水怕烫着,吃饭怕噎着,甚至用一大坛好酒,换了扎西多吉队伍里最后一把果干。 原本扎西多吉是不想要酒的,奈何人家进忠高兴硬要给。 看着进忠那副傻样,魏嬿婉扔一个果干进嘴里,唔……你还别说,这果干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终于经过他们日夜兼程,不停的赶路,终于在午夜时分,进入藏区。 第二天一早,进忠在留下春蝉与何大柱照顾还在熟睡的魏嬿婉后,就带着人去集市卖酒。 是真的卖酒。 他们摆了好几个摊子,每一个摊子只有两三个人,原本想借卖酒之由打探一些关于傅清与格桑加措的消息。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带来的酒竟然特别受欢迎,前来买的人大多十几二十坛的买。 当他们摆摊一天回到客栈后,在房间里看着桌子上的银子陷入沉思。 藏区民众这么有钱吗?他们这一天挣的钱加起来比他们一年的俸禄都多。 要知道他们这次来可是拉了整整十车好酒,为的就是因其价格贵,所以买的人少。 之所以拉了整十车,也是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的让战马驶入藏区,到时格桑加措与傅清被救出后,马车一扔,直接骑马就走。 而他就可以在藏区等待张广泗带大部队到来。 原本按照他们的预想,因为自己带的酒水非常贵,所以摆摊时会无人问津,留一两个人就可以应付,剩下的那一个人便可以在集市里四处摊位游逛打听消息。 可谁能想到,他们的酒竟然卖疯了。 来买的人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买20多坛,他们这一天什么也没干净,搬酒玩了。 魏嬿婉也被吓了一跳,“天啊,进忠哥哥,这里的人都这么有钱吗?” 谁知听到她的问话,进忠却表情沉重的摇摇头。 “不,别看咱们今天卖的好,但在这藏区,有钱且有权利买酒的人,十不存一。 他们这里的人有九成九是农奴与奴隶。” 第224章 农奴 “奴隶?奴隶制度不是早就废除了吗?还有农奴,农奴是什么?” 有人不解问出这个陌生的名词。 其实这个词,是他们清廷上层对于西藏管理心照不宣的默契。 亦或者说是自古以来所有统治阶级对于西藏管理的默契。 “由于西藏地势辽阔,易守难攻,所以这里从元朝开始,一直单独自治。 在这里分为上等人与下等人,上等人就是那些喇嘛和农奴主。 在西藏法典中规定:“下等人命价等一根草绳。” 农奴在农奴主眼里就是一个会说话牲畜,没有任何的人身权利。 农奴主在西藏,仅仅只有一成。可却掌握了所有耕地。 他们可以随便出卖转让或者处死农奴。 不过农奴还是可以获得一些贫瘠的土地来耕种,只不过赋税会极其高。 还有比他们更差的便是奴隶,在他们这些统治者的眼里,奴隶的价值不如牲口。” 魏嬿婉听完极其不忍,“人的价值还不如牲口?这些农奴怎么不反抗?他们人数众多,还能被压榨到这种程度?” 进忠叹了一口气,“因为从元朝开始,藏区佛教便给这些农奴奴隶洗脑。 使他们坚信,今世受的苦,是因为前世罪孽深重。 只要他们在今生将罪孽还清,来世便会享福。 这些奴隶农奴祖祖辈辈接受的都是这个教育,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觉得受罪才是常态,就不会反抗了。” 听到进忠的话,周围人大受震撼,他们在京城生活这么久,从没有想过就在大清的版图内,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魏嬿婉听到更是惊呼,“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因为不只是这些农奴主与喇嘛想看到这个场景,就连他们大清各代皇帝也都是幕后推手。 前世,乾隆16年,也就是五年后,弘历会下令命七世大喇嘛掌管西藏政务,而郡王与主教将由一人担任。 可格桑加措仁波切从来不理世俗之物。 也就是说,西藏的政权全部集中在郡王一人手里。 这也使得西藏的农奴制度在五年后到达巅峰。 如果他记得没错,在他死前,西藏这里的恐怖程度直逼地狱。 那时格桑加措已圆寂,在最后一任心善的大喇嘛不在后,佛教中人体法器更是层出不穷。 少女人皮鼓、腿骨号角、用108个的少女眉心骨所做的念珠。 最夸张的是,在清朝将西藏收复后,他们曾想向弘历敬献一件人骨袈裟,便是用400少女眉心骨所穿制而成。 不过被前世的弘历拒绝了。 进忠不想多说这些,毕竟婉婉现在还有身孕,不适宜听这些东西,于是他干脆转移话题,他一推桌上的银子,对手下的将士们说道: “不要说这些了,这些银子你们都分了吧?就算不白来这一趟。” 说完,他看一眼天色,察觉时间已经很晚了,并扶着魏嬿婉的胳膊起身,便返回房间休息。 临走前,他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压低声音说道: “这间客栈想必也是某个达官贵人的,所以你们说话一定要谨言慎行。” 回到房间,进忠照例摸着魏嬿婉的肚子,絮絮叨叨开始向往起未来。 “婉婉,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魏嬿婉:这不是应该我要问的吗? “婉婉,你要是像太后当年一样,是龙凤胎就好了。” 魏嬿婉:不好意思,我肚子里一个都没有。 “婉婉,你不会有了孩子就不爱我了吧?” 魏嬿婉:…………“你滚!闭嘴!” “不不不,我再说最后一句,为确保安全,回去之后,还是让江与彬制定一个孕期保养计划吧!” 这次对话以魏嬿婉再次心虚而告终。 由于这里的集市并不是每日都有,所以第二日进忠他们便带着小壶酒,到那些农奴主的所在地推销。 其实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能顺理成章的接近驻藏衙门。 因为珠尔墨特杀兄篡位是秘密进行,要不是傅清在第一时间便向大清发去了信函,此消息还会被一直隐瞒。 直到傍晚,进忠才带着人来到驻藏衙门,请求通报。 在衙门里等待一阵后,傅清便急匆匆亲自前来见他们。 仅一眼,傅清便看出进忠是这些人的首领,他压低声音问道: “这位小兄弟,你可是自京中而来?” 进忠刚要实话实说,可不知为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 于是他话到嘴边又转了一个弯,“这位大人,草民是河北郎房人,平日里做些小买卖,全国各地都跑。 此次是来藏区卖酒的,这不明天就过年了嘛,草民便想着您在此处驻扎已久,劳苦功高,所以带一些最近京城较为流行的美酒来,以解众位大人的思乡之情。” 傅清见进忠表情不似作伪,心下颇为失望,但见进忠一片好心,便也笑着道谢,甚至还想留他们一行人在衙门吃饭。 可进忠却没有心思留在这太久,他只想着赶紧离开,所以在寒暄几句寻常话后,便离开驻藏衙门。 离开驻藏衙门后,进忠对身后的将士们低声嘱咐,“快走,快离开这。” 然而纵使他再小心,在走出衙门不到百米的转弯处,还是被一伙有100多人组成的藏兵军队所拦截。 为首的是一个肤色黝黑,身材壮硕的汉子,看到他,进忠便想起自己在大殿之上亲手斩杀的甲央,倒不是说他们长得像,而是他们给人的感觉。 可以预料,这个汉子的身手绝对极好。 而达瓦在看到进忠的第一眼,便确定这个男人绝对是个高手。 想到郡王的命令,达瓦一挥手让手下的士兵将进忠,他们一行人包围起来。 “你是汉人?到驻藏衙门做什么?” 第225章 驻藏衙门 进忠的心猛然提起,看来自己预感并没有错,驻藏衙门果然有眼线。 他前脚刚从衙门出来,后脚就被100人的军队所包围,绝对不是巧合。 看来今天是不能回去见婉婉了。 纵使进忠心里已翻江倒海,可他表面上却如同一个真正的商人,在见到官员时所表现的一样。 既有对上位者的谄媚,也有四处闯荡见过世面的镇定。 “这位大人,草民是个商人,这次进藏就是为了卖点酒。 哦,至于为什么进驻藏衙门,这不明天就是新年 便想着满汉一家亲嘛,驻藏衙门里的官员在此处驻扎已久,所以带一些家乡美酒,来慰问他们一下。” 达瓦冷笑一下,似乎并没有相信进忠的说法。 “呵,好一个满汉一家亲,你来藏区做买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去驻藏衙门送酒。 动机恐怕不只是慰问吧?” 进忠闻言假装打个哈哈,“哎呦,您瞧我这脑子,大人别急,草民怎么可能只送驻藏衙门。 还有两车酒是专门孝敬给藏区高层的,这不想着明日一早便进献给大人。” 边说,他还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就要往达瓦怀里塞去。 可没想到,达瓦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所得到的命令就是调查近期所有进藏的满汉人员。 于是他下令直接将进忠等人全部带走。 在此期间,他一直防备进忠暴起,因为在他看来,进忠的身手绝对不低于自己,如果他想,绝对可以在他手下十几个人的保护中逃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让他感觉危险的家伙,竟然没逃,反而十分配合的跟着他们来到牢房。 之所以进忠没有反抗,是他明白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如果在此时将事情弄大,那么他此行就等于白来。 在这时他不禁开始庆幸,婉婉的到来,只要有她在,想必用不了一天,自己就可以出去。 但同时替婉婉担心,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婉婉怀有身孕受不得刺激,也不知道自己被捕的消息会不会让她出意外。 果不其然,当魏嬿婉在约定时间,并没有等到进忠后,她就知道进忠他们出意外了。 但她还是抱有一丝期望,派何大柱出门打探。 可何大柱却带回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有人看到有一伙十几个卖酒的汉族商人,被藏军带走,至于带去哪,没人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魏嬿婉眼前顿时一黑,紧接着,肚子就开始发紧有些钝痛。 吓的春蝉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但魏嬿婉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她现在要想办法知道进忠哥哥的位置。 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打定主意,她便带着春蝉何大柱直奔驻藏衙门。 来到衙门口,魏嬿婉也不进去,直接让何大柱叫门。 和大柱也不怯场,嗷嗷,两嗓子直接将衙门里的人全部叫了出来,包括傅清。 仅一眼,魏嬿婉就认出哪个是傅清。 但她不能表现的认识此人,于是她指着最前面的那个副将黄元龙就开始质问。 “你们把我相公藏哪去了?快把人交出来!” 黄元龙一脑袋问号,“你相公?你相公是谁?” 春蝉见魏嬿婉哭的真情实意,就知道她是真害怕了。心疼的扶住魏嬿婉,连声安慰。 “主子,您还怀着身孕呢,可千万要小心身体,不要动了胎气。” 说到动胎气,魏嬿婉只觉得肚子越来越难受。 但她还是没有当回事,毕竟什么也没有进忠哥哥重要。 这边春蝉脸色开始泛白,她也不是吃素的,不管魏嬿婉此举是有什么寓意,她只知道顺着主子的意思来绝对正确。 于是她也气势汹汹,开始指责道: “我家姑爷白日里刚给你们送完酒,结果晚上就不见了,你们还敢装不认识? 别以为你们是当官的就可以为所欲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如果今天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马上离开西藏,去京城告御状!” 听春蝉这么一说,傅清立马就想起白日里那个俊秀的年轻人。 难道说他为了给自己送酒,被珠尔墨特捉住了? 要真是这样,倒是自己连累了他。 想到这,傅清立马上前一步询问道: “这位夫人,你相公可是叫靳忠?” “没错,正是,我相公正叫靳忠,他在哪?”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而且全部都是大户人家的仆从,甚至零星还有些高层那些所谓的农奴主。 可人即使再多,魏嬿婉也不怕,她要的就是这一点。 傅清一听果然是那个年轻人,就知道坏了,不出意外,他已经被藏军所捉。 可他现在已是笼中之鸟,想要帮忙也做不到。 “这位夫人,这里人太多,可否进衙门,咱们详谈?” 魏嬿婉被搀扶着,她向四周扫视一眼,然后装作迫于无奈的样子,点点头,跟着傅清进了衙门。 在向衙门正厅走时,魏嬿婉仔细梳理着她与傅清的对话。 从傅清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显然,他对进忠哥哥不熟悉也不亲近。 可如果进忠哥哥来找他时,对他表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傅清怎么也不能是这个态度。 也就是说,进忠哥哥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可那又是为什么呢? 魏嬿婉抬头看向衙门正厅,突然,她灵光一闪,猛地瞪大了眼睛。 能使进忠哥哥有所顾虑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衙门里有奸细。 看来自己一会儿说话也要多加注意!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正厅,傅清念在魏嬿婉已怀有身孕,便让她坐下说话。 魏嬿婉也不客气,在坐下后率先一步开口。 “这位大人,如果您要知道我相公的下落,请务必告知,他是我们的顶梁柱,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 傅清决定实话实说,“如果本官猜的没错,你丈夫应该是被藏军抓进大牢了。” 魏嬿婉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只是现在被人直接挑破,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位大人,我丈夫可是犯了什么错,为何无缘无故的抓人呢?” 傅清没法跟一个普通的妇人解释西藏如今与大清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自己还要装作不知道珠尔墨特弑兄篡位。 “先不要管你丈夫犯了什么错,总之你得先找到他。” 第226章 三王子 魏嬿婉连忙站起身,哀求道: “大人,不瞒您说,我丈夫也是满人,作为同族,您可要给我们指条明路啊。” 关于这一点,魏嬿婉倒是没有撒谎,毕竟进忠现在是满军上三旗,说他是满人也不为过。 傅清一听靳忠是满人,倒也颇为亲切,毕竟在这西藏中,他们满族人真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靳忠也是因为给他们驻藏衙门送酒,才吃了瓜落。 “现如今,西藏的形势很紧张,想要在大牢里捞人出来,就必须有藏族上等人,也就是达官贵族做担保,你可有认识的人?” 魏嬿婉一听心都凉了,他们初进藏,去哪认识达官显贵? 就在她焦急不已时,突然想起个名字,“扎西多吉!” 听到这个名字傅清立马瞪大双眼,“你说谁?扎西多吉,你们怎么认识的?” 魏嬿婉也不隐瞒:“我与我丈夫进藏之前,在半路上遇到的,在一起喝过酒,吃过饭,他还说让我们给他留一车酒呢,怎么您也认识?” “他是前任西藏郡王的三王子,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出藏。 这样,我给你写个地址,你到那里去找他,看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魏嬿婉得知这个消息,当即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拿着傅清所写的地址,来到此处。 “靳夫人?刚我听下人来报说有人找,我还当谁呢,靳兄弟怎么没来? 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在你们那订的那车酒可是送来了?” 扎西多吉一见魏嬿婉就热情打起招呼。 谁料他话音刚落,魏嬿婉就哭起来,“给您留的酒,已经准备好,可我丈夫被人捉走下入大牢了” “被捉走了?”扎西多吉震惊:“他这是犯了什么事?” 魏嬿婉继续哭,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妇人样,“他只是往驻藏衙门送了点酒,出门口就被人捉了。 之前我去找衙门的驻藏将军要人,可他们说我丈夫是被藏军捉去的。 说是怀疑他是清廷派来执行任务的奸细。 可,可,您知道的,我们只是普通商人,有哪个间谍执行任务会拖家带口的?” “什么?藏军现在竟然无理到这种程度,竟敢随意当街抓人?”扎西多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是真的,所以我这次来就想请您帮我们作证,证明我们真的只是普通商人。” 魏嬿婉这样说,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没想到扎西多吉却一口答应下来,“走,我带你去找藏军首领,为你们作证!” 他答应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扎西多吉的爽快让魏嬿婉有些疑虑,可现在她已经顾不了许多。 纵使他有目的帮助他们夫妻二人,自己也只能寻求他的帮助,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很快,扎西多吉带着魏嬿婉与几个随从来到了藏军大营。 此时达瓦正在营帐里看书,在听到扎西多吉前来拜访,立马放下书态度极为热情的起身迎接。 他们二人仿佛很熟悉,一见面就来了一个拥抱。 “达瓦,几年不见你更壮实了。” 扎西多吉捏着达瓦的肱二头肌,熟稔说道。 “三王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通知臣,臣好给你办个接风宴。” “前日刚进藏,只想着这两日好好休息一下,等过了年再找你。” 二人寒暄一会,达瓦便看见扎西多吉身旁的美妇人。 不由开始调笑,“亏当年三王子离开藏区时,臣还为您担心,现在看来您有美娇娘在侧,日子想必也挺滋润吧。” 扎西多吉见他主动把话题引到魏燕婉身上,便也不客气,直言道: “这是我朋友的妻子,我朋友被你捉起来了,之所以现在就过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事。” 扎西多吉的话让达瓦一愣:“朋友?我什么时候捉你朋友了?” 魏嬿婉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汉人礼:“我的丈夫叫靳忠,正是今日您捉走的那批商人。” 一说商人,达瓦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靳忠的身影。 “那个人我有印象,不过我只负责捉,至于大牢,他们只听命于二皇子珠尔墨特。 如要放人,也必须得得到二皇子同意。” 另一边,也算进忠他们运气好,第二日就是大年夜,所以牢里狱卒们此时颇为懈怠,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刑讯。 只是在对他们依次进行问话后,就将其扔在这里放任不管,看样子是要等过完年再进行调查。 进忠坐在牢房里担忧不已。 也不知道婉婉在得知自己被捕的消息时,有没有吃晚饭? 依照她的性子,肯定会出门想办法,天这么冷穿少了肯定会受寒。 这外面滴水成冰,万一滑倒怎么办? 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着急而动了胎气? 进忠越想越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杀出一条血路跑了得了,什么他娘的狗屁任务,都没有婉婉重要! 就在他后悔的抓心挠肝时,老头突然来到他牢房前将门打开:“你跟我走,郡王要见你。” 郡王?颇罗鼐不是死了吗?那这个郡王是……珠尔墨特! 进忠被人粗鲁的推到牛车上,在经过一盏茶时间后,他被人带到了西藏最重要的政治场所——红山宫。 红山宫分为红宫与白宫,红宫是宗教场所,历世达赖喇嘛的灵塔全都供奉在红宫里。 白宫则是郡王用来处理政事的地方。 珠尔墨特在弑兄篡位后,为了彰显自己郡王身份,恨不得直接搬进白宫住在这里。 在远远看到红山宫身影时,进忠就知道婉婉已经找到方法救自己。 他被人带着一步步向最高处宫殿走去。 刚一进入大殿,就看到婉婉向自己跑来。 这一幕吓得进忠大惊失色,生怕人摔倒他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将人抱进怀里。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心点肚子。” 魏嬿婉刚要说没什么,可突然想起自己人设是个孕妇,于是赶紧站直身子装柔弱。 珠尔墨特看见这一幕,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等进忠向珠尔墨特行礼后,他才看向扎西多吉。 “我的三弟,你远走他乡多年,回来见到本王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这个人求情?” 第227章 苏战画像 扎西多吉没料到珠尔墨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然后支吾着解释: “二哥,不是三弟不想来见您,只是旅途劳累,想着好好休息两天等精神养足,明天再与您来一起过年。” 进忠抬头望去,对于扎西多吉出现在这里,他并不觉得诧异。 早在他们在一起喝酒时,他说是因为父亲去世才赶回来,他便想到扎西多吉恐怕就是颇罗鼐的第三子。 但令他意外的是珠尔墨特对扎西多吉的态度。 按照扎西多吉的话来讲,他当初是因为两个哥哥内斗被陷害才离开西藏。 可现在听珠尔墨特的语气似乎对扎西多吉颇为亲昵。 反而是扎西多吉较为疏离,看来这兄弟俩之间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这边多吉话音落下,墨特就神色莫名的看向进忠夫妻俩,可话却是对多吉说的 “我的弟弟,你说他们是你这两日刚认识的朋友,就敢为他们做担保。 你可知若他们是奸细,就是把二哥置于危险之中。” 多吉听到他这样说,立马为进忠他们说情。 “二哥,您相信我,我又怎么会让你置于危险之中呢? 要知道没有哪个奸细会带妻子婢女出来行动的。” 墨特为他的天真感到无力,“你就没想过这这两个女人也是训练有素的奸细吗? 亦或者他们两个就是幌子,就是为了他们行动所打的掩护?” “可是二哥,奸细可能会带着女人做掩护,但他绝对不会带一个怀孕的女人! 按照您的话来说,最近会有奸细混进来,对您图谋不轨。 那就说明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任务,一个奸细,又怎么可能带着拖后腿的孕妇进藏行动?” 墨特闻言一愣,这个女人怀孕了?看她刚才跑那么急,那么快,根本就不像有孕的样子。 “她说你就信?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说你有孕了,一胎十八个,还是我的。” “二哥!您说什么呢?这还有这么多人呢,怎可以胡说?! 您若不信,您就找医官替靳夫人检查一番不就真相大白了?” 墨特见多吉已经恼羞成怒,知道不能再逗他,再者,他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便顺着他话来。 “来人,去传医官过来。” 进忠听到兄弟二人的对话,再一次庆幸将婉婉留下来,如果婉婉没跟着,他们这次恐怕真的要折在这。 另一边魏嬿婉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办?自己根本就没怀孕,若要让医官来检查肯定会露馅的,到时她与进忠哥哥恐怕真得死在这里。 没办法,情急之下她只能轻拽进忠袖子,嘴角不动微微声坦白。 “进忠哥哥,我不能被检查。” 进忠同样微微声:“没事的,不用怕。” “我得怕,因为我根本就没怀孕,我是为了跟你进藏,骗你的。” 魏嬿婉坦白出这句话时,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进忠哥哥怒火。 可没想到,进忠却无比坚定的说道:“不,你怀孕了!” 完了,进忠哥哥这是魔障了! 进忠握住略微有些发抖的柔荑,给她力量。 而高台之上,多吉看着下方魏嬿婉有些慌乱的样子,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她不会真是装的吧?难道他们真是奸细? 如此,自己该怎么跟二哥交代? 不多时,医官便跟着侍者来到大殿。 在接受检查时,魏嬿婉十分抗拒,直到进忠,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相信我,没事的,让他检查。” 听到此话她竟然真的镇静下来,没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今天就算不让医官检查,他们也是死,干脆就相信进忠哥哥一次,万一出现奇迹了呢? 这个医官并不是藏医,他是汉族人,所以检查女子是否有孕用的是号脉。 只见医官伸出三指搭在魏嬿婉腕间,起初他还神情自若,可不多时,他的眉头竟然越皱越紧。 这下不止魏嬿婉与多吉,就连进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医官,敢问我妻子这胎是否有问题?” 魏嬿婉咬着唇等待宣判。 谁知那医官思考片刻后竟然愧疚道: “胎儿们倒是没事,就是在下学艺不精,月份太小才两个月左右,没摸出男女应该也算正常。” 胎儿…们? 进忠嘴角根本压不住,“两、两个?” 医官捋着胡须:“应该吧,毕竟这位夫人心跳太快,导致脉搏也有些杂乱,目前看应该是两个胎儿。” 魏嬿婉傻眼了,自己真的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进忠哥哥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早知道?! 且不管这边,魏嬿婉心情有多复杂。 另一边,多吉可是高兴坏了,仿佛怀孕的是他妻子一样。 他连忙扭过头对墨特炫耀:“看,没错吧,她怀孕了!” 墨特黑线:“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你的…” 进忠暗自翻个白眼:“王爷,现在既已查明我妻子的确怀有身孕,多吉大人说的对,并没有人会拿妻子与孩子来冒险,如此便可证明我们清白了吧?” 墨特还想说些什么,可在接触到多吉期望的目光后,只能妥协:“是本王误会你们了,你们走吧。” 进忠闻言总算松一口气,可就在他拉着还处于懵圈状态的魏嬿婉转身时,突然就听墨特却张口叫住他们。 “慢着!” 进忠脚步一顿,心里升起些许不妙感。 “靳忠是吧?转过头来,本王觉得你有些熟悉。” 进忠强行控制自己不要暴起。 他与魏嬿婉十指相扣,缓缓转身,低着头语气恭敬又疏离:“能让王爷感觉熟悉,是靳忠的荣幸。不过,草民此次进藏,乃是第一次,想必王爷是认错人了。” “是吗?倒不是说我见过你,而是你这周身气度,长相身材,都与我父王临终前描述的一位故人相似。” 听闻此言,进忠与魏嬿婉同时想起一个人。 颇罗鼐。 据说颇罗鼐当时离开京城回藏后,就缠绵病榻,仅一年左右就一命呜呼。 加上平城,现在外界已有传言,忠勇侯苏战在''彩头宴''上接连吓死两个郡王。 这边还不等进忠回答,就听墨特对多吉说道: “三弟,之前我托你带的苏战画像,可有拿来?” “没拿来,如果二哥要的话,弟弟可以这就派人去取。” 第228章 自剜双目 魏嬿婉在听到墨特的话后,手指猛然加力,在接连紧张过后,她只觉得小腹坠痛。 进忠当即就察觉到妻子细微变化。 他连忙将人扶住,“婉婉怎么了?” “我肚子有些疼。”魏嬿婉如实说。 进忠此刻也不管继续留在这里,会不会暴露,他只是一心想让魏嬿婉离开这里,以免待会儿自己身份暴露,会连累到婉婉。 只见他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向墨特哀求道: “王爷,草民的妻子为草民之事奔波了一天,她现在肚子痛,恐怕已经动了胎气。 还望您行行好,让我妻子尽早回去休息,如果您有什么疑问,草民留下便是。” 多吉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为其说好话: “二哥,您就让靳夫人先回去吧吧,毕竟要不是您,她也不会动胎气。” 可谁知墨特根本不想放人,毕竟在他看来,如果进忠真是他所想的那个人,那么此时他怀孕的妻子将会起到大作用。 “既然不舒服,靳夫人就先坐吧,医官给她检查一下。” 这摆明不放人的态度,进忠也无能为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他扶着魏嬿婉来到椅子前坐下,待魏嬿婉坐稳后医官闻言再次上前搭脉。 “您夫人这胎相非常不错,胎儿们也相当健康,之所以腹痛应该是与紧张有关系。 再加上妇人孕初期,由于胎儿生长迅速,小腹多少都会有些胀痛。 更何况您夫人肚子里还是两个孩子,胀痛恐怕会更加强烈一些,不打紧的。” 进忠与魏嬿婉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珠尔墨特明摆着已经对进忠起了疑心。 就在进忠绞尽脑汁想脱离之策时,被派去取画像的仆从已经拿着画像回来。 墨特接过画像,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死死盯着进忠看。 “希望你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说完墨特便缓缓打开画像。 然而,就在进忠已经提气,准备拼死护着婉婉杀出去时。 就见墨特哈哈一笑:“也不怪本王认错,实在是靳忠与这苏战气质太过相似。 不过好在你们二人长的不一样,不然本王定会将你拿下。” 然后莫特在进忠诧异的目光中将画像合上,然后露出一副亲和面容。 “是本王认错人了,如此,靳忠你便带着你妻子离开吧。” 直到魏嬿婉被进忠扶着离开红山宫,她还是没弄懂珠尔墨特是什么意思。 由于去面见珠尔墨特,所以魏嬿婉是孤身一人前往的。 所以当他们来到山脚下,何大柱与春蝉已经驾着马车在此等候。 来到车上,魏嬿婉迫不及待向进忠发问:“进忠哥哥,那个珠尔墨特是什么意思? 难道画像上画的不是你?” 进忠思考片刻也没有头绪,“有可能,也有可能是画师技艺不行。” 魏嬿婉恍然大悟,的确有可能是画师手法不行,画的根本不像进忠哥哥。 想到这,她也不再纠结,转而问起另一件让她在意的事。 “进忠哥哥,你怎么那么确定我有孕了? 我之前明明是在骗你的。” 进忠颇感无奈,他轻捏一下魏嬿婉的脸蛋。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月信的日子,我比你记得都准。 最开始你说你有孕时,我就算了一下,不说咱们二人分开这个月,你上个月的确没来月信。 当时我还特意注意了一下,后来西藏就传来消息颇罗鼐病死,皇上钦定我平叛,结果一忙起来就将这事忘了。 那日你一说,我算算日子便信了七八分。 可没想到你张口就敢说自己有孕四个月。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想要留下来,才谎报的月份。 谁知道你竟然是真不知自己有孕!” 魏嬿婉:嘤嘤嘤,怪不得进忠哥哥与春蝉都没有质疑自己有孕的消息,合着他们比自己还要早知道真相…… 这下知道自己有孕后,魏嬿婉再也不敢大大咧咧,虽然不至于万般小心,但好歹也知道注意行动与饮食。 第二日便是年,他们难得休息一日,再将一车酒水送给扎西多吉后,他们便在新租住的院落里度过新年。 说来也巧,其实藏族新年,与他们大清年因为算法不同,所以不是同一个,但日期接近。 今年更是巧,竟然是同一天过年。 就在他们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家乡菜,准备庆祝时。 突然听到客栈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固骥与进忠对视一眼,在得到一个眼神的暗示后,他便的起身来到门禁闭的大门处,打开一条缝偷听。 这一开门,门外声音便清晰传了进来。 只听一道极为卑微恐惧的声音传来:“这位大人,请您饶了我们吧,贱民不是故意抬头瞧您的。” 这段话音落下,接着一个平静稚嫩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就饶你一命,剜了那双眼睛吧。” 那声音冷静到仿佛剜一个人的眼睛,就像杀只鸡一样简单。 屋子里进忠一伙人听不下去,全部起身来到门外。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华贵干净的藏族少年,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高大的护卫。 而就在他脚边,还跪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奴隶。 而那个奴隶在听到少年让他自剜双眼后,竟然还砰砰磕头,感谢其仁善。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位贵人也算是留了自己一命。 魏嬿婉看不下去,最先发话,“这位小公子,我们在屋里听到外面吵闹,请问是发生了什么嘛?” 那个少年倒是十分有礼貌,在听到魏嬿婉问话后,略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几位是进藏做生意的吧?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这就带人离开,抱歉。”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柔和,根本不像张口就让奴隶自剜双目的人。 进忠看人还是很准的,他见少年并不是狠厉之人,于是柔和开口:“这位公子,刚才我们在里面听到,你要让这人自剜双目,这大过年的,会不会有些太血腥?” 第229章 违和感 少年闻言一顿,“血腥?不好意思,是我忽视了这一点。” 进忠一行人见少年彬彬有礼,十分弄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温文尔雅,一边又残忍异常,这让人感觉十分矛盾。 “不知他是怎么得罪你了?” “因为他抬头看了我。”少年听了进忠的疑问并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很认真的回答问题。 这个回答可吓了众人一跳,“仅是他抬头看了你,就要自剜双目?会不会太过分了?” 少年颇为不解,“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奴隶,不可以看主人,不然就是死。 我不喜欢杀生,所以我已留他一条性命,仅仅是罚他剜了双眼,这哪里过分?” 众人终于明白,这个少年身上的违和感在哪? 如果他生在大清,肯定会是个善良正直的人。 可他偏偏生在西藏,又是塔尖的那一批人。 在这里,不仅是奴隶被祖祖辈辈洗脑,就连农奴主也会被洗脑。 他们生下来就被灌输奴隶农奴不是人,生命如草绳一般轻贱,所以在他们眼里,杀个人与普通人家杀只鸡没什么区别。 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奴隶不允许看主人,这是规矩,触犯规矩就会死。 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少年也尽力保护了这个奴隶一条性命,足以证明他本性是善良的,这是生错了地方。 这也是他身上所矛盾的点,他内心是善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善。 虽然明白这一切,可金钟他们还是不忍心见一个大活人自剜双目。 于是魏嬿婉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只见她对春蝉耳语一番。 春蝉得令很快就进入屋里拿出一锭银子,大约十两左右。 “这位公子,我这样你的这个奴隶很合眼缘,不知我可否用这十两银子将他买下?” 那少年倒很是诧异,他见这一行人全部气质斐然,看起来都很顺眼,所以他思考片刻后,婉拒了十两银子。 “钱我就不要了,既然你们喜欢这个奴隶,我便将他送予你们吧,就当咱们交个朋友。” 少年此举落落大方,情绪也十分稳定,这让进忠等人当即高看他一眼。 真是可惜,这样的少年,竟然出生在西藏,真是作孽。 那奴隶听见自己被送人,吓得瑟瑟发抖。 因为在他看来,整个西藏最仁慈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他曾经也为在这个少年手下当奴隶而偷偷庆幸过。 可现在骤然换了主人,这让他极为忐忑,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魏嬿婉肯定不能白收人家人情,他当即又让人回去取了一坛酒,当做交换。 谁知少年收下这坛酒后,却直言太过贵重,也只是说明在他眼里,这个奴隶根本就不值这坛酒。 “这样吧,我将这个奴隶全家都送给你们好了。” 少年也不等这些人拒绝,“待会儿我就让手下把这些人送来,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便带着人转身离开,唯独将奴隶留下。 见原主人已经走了,那个奴隶还跪在冰冷的土地上,不敢动弹。 一个将士走上前将人扶起,还是不敢抬头看所有人。 众人打量着这个奴隶,只见他身形不高,衣着单薄,头发脏乱肤色黝黑,更是瘦的皮包骨,根本看不出原本样貌如何。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西藏奴隶,也有些不知所措,进忠叹气,在西藏这里解救奴隶,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造成麻烦。 魏嬿婉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连忙拉住丈夫:“进忠哥哥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进忠知道今生婉婉没遭受过磋磨,本性依然天真善良,所以对于救人,他并没有什么不满。 扶起魏嬿婉胳膊,进忠轻声安慰:“这能有什么麻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为了孩子们积德。” 魏嬿婉感动的眼泪汪汪,进忠哥哥好温柔,自己真是幸运,这么好的男人,被自己遇上了。 进忠一低头就看见婉婉眼眶微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他连忙哄人。 “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难过了?” 魏嬿婉委屈巴巴,“我也不知道,这两天老是想哭。” 进忠了然,这恐怕是由于怀孕引起的心情不稳。 感受外面寒冷的天气,进忠不敢让魏嬿婉在外面久留:“走吧,外面冷先进屋,你要放宽心,孕妇情绪越稳定越快乐,孩子生出来越好带,这都是经验……” 就在进忠絮絮叨叨中,众人也都转身回去吃饭,可那个奴隶却说什么也不敢进屋。 何大柱一如既往大大咧咧,伸手一拍奴隶肩膀:“走啊,快进去,在这杵着干嘛?” 谁知他这一下直接将奴隶吓的跪倒在地。 “贱民跪在外面就可以了,奴隶是不配进屋子的。” 没人敢想象,这人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何大柱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劝说,直到固骥出来,一指那个奴隶:“我们主子命令你进来!” 闻听此言,那个奴隶即使再不敢,也还是听从命令走进屋子,跪在一个角落。 魏嬿婉见他这样更加难受了,眼眶又开始泛红。 进忠一看,这哪行! 正巧这时这奴隶的家人也被送过来。 这是一对老夫妻,手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相比几个大人,这个小婴儿相对来说较为白嫩一些,此刻,他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表情懵懂不哭不闹。 见这奴隶一家都到齐了,进忠直接让人单独摆了一小桌,直接命令他们坐在桌子上吃饭。 奴隶一家看到这一大桌冒着热气还喷香的饭菜,简直不敢置信。 他们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一顿断头饭,是不是他们吃完这顿之后就会被剥皮拆骨。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新主人的命令,他们必须执行。 一家三个大人抱着一个孩子,唯唯诺诺坐在椅子上,他们并不会使筷子,吃东西也只是用手抓。 在小心翼翼捏起一口饭菜,放进嘴里后,一家人齐齐一愣,然后开始失声痛哭。 他们这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量还这么大,纵使他们吃完这顿饭就会被剥皮,他们也心甘情愿,感觉值得了。 第230章 奴隶青稞 看着角落里边哭边吃的一家人,进忠他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即使新主人命令他们吃饭,可他们一家人还是只吃了几口,就不敢再吃,再次跪到一个角落。 进忠见状也不好强求,只能随手指一间空房,命令这一家四口进去睡觉。 虽然对这个命令感到不解,但奴隶一家人还是走进房间,至于他们睡没睡,就没人知道了。 毕竟大过年的,婉婉还有身孕,再怎么样他们也得吃饱。 所以在奴隶一家人走后,餐桌气氛也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十几个人分成两大桌子,吃吃喝喝已临近傍晚。 由于魏嬿婉是孕妇困的早,所以进忠提前吃完,在留下一句''少饮些酒,明日还有事要做''后,就扶着魏嬿婉转身上楼休息。 房间内进忠看着婉婉,欲言又止。 细心婉婉立马上线:“怎么了?进忠哥哥。” 进忠轻轻拉着她的手来到床边坐下:“婉婉,我看别的妇人有孕都吐,你怎么没吐呢?” 魏嬿婉仔细想想,还真是。 自打有孕以来,她没有什么讨厌的味道,也没有什么害喜症状,除了整个人都有些乏力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话本子里女子有孕必须先恶心干呕,才能知道有孕。 其实并不是所有女子有孕都会孕吐,这得分人。 就好比阿若姐姐,她怀这两胎都没有孕吐。 还有我亲娘,我记得她怀弟弟时也没反应。” 说起亲娘,魏嬿婉就想起她那个只带了弟弟改嫁的母亲。 “据说我娘遇到了一个富商,刚认识不到两三天就跟人家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进忠原本还在为婉婉不用遭受孕吐之苦而感到庆幸,结果转头就听见魏嬿婉提她母亲,顿时一僵。 “唔……婉婉很惦念他们吗?希望他们回来?” 魏燕婉撇撇嘴,“我是怕他们过的太好!我那个娘,满脑子都是想着我弟弟,从来没有我。 但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倒也没恨到希望她断胳膊断腿,只要她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进忠听她并不是想要找魏母回来,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婉婉心里还是惦念他们,当她知道自己做的事,肯定会生气。 说到这,进忠又想起一个事。 “婉婉,你可知新一任九门提督是谁?” 魏嬿婉摇头:“谁啊?这么神秘?” “是咱们的乖徒儿,路政,也就是鄂尔多。” 对于这个结果,魏嬿婉并不意外,毕竟路政实在是与进忠哥哥太像了。 无论是办事能力,行事作风,还是周身气度,全部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也就是他们两人只差了五岁,不然肯定会被怀疑,这二人是亲父子。 躺在床上,进忠照例抚摸着魏嬿婉的肚子。 怪不得两个月就鼓鼓的,原来是双黄蛋。 呸呸呸,如果肚子里两个是蛋,那自己和婉婉是什么,公鸡母鸡? 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 重来,原来肚子里是双胞胎,就是不知是两个男孩,还是两个女孩,亦或者一男一女? 嘶~我记得之前皇上给泗哥一颗救命药来着……要不……再找皇上要一颗? 当初给太后娘娘接生的是谁来着?温实初还是卫临来着?关键是这俩人自打皇上登基后,就云游四方去了,去哪能找到他们呢? 现在婉婉一个带俩,吃的还是太少,应该多吃一些补充孕妇自身气血的食物,可别让两个小崽子将营养都吸收光了。 该死!前世婉婉一个一个生的,身体还亏空到虚弱不堪,这次直接来了两个,这可怎么办? 干脆别要了,那也不行,堕胎也是很伤女子根基的。 进忠越想越难受,直到半夜还没有睡着。 想要起身喝杯水,结果发现水壶里是空的,一想到婉婉可能半夜起来喝水,他连忙出房间去厨房烧。 结果刚到厨房,他就发现奴隶一家三口正在劈柴干活,而那个小婴儿则是被他们放在地上乖乖睡觉。 进忠不解:“你们大半夜怎么不睡觉?” 这三人一见新主人来厨房,立马吓的跪倒在地。 “主、主人,可是我们干活吵到您休息了?” “没有,就是好奇,你们为什么不睡觉反而来这干活?还有你们叫什么名字?” 三人一听,赶紧由最开始他们解救的奴隶开口做起自我介绍,声音既怯,懦又木讷:“贱民青稞、这是阿父石头,这是阿母红花,这是妹妹青草。” 说完,青稞顿了一下,似乎这才想起进忠之前询问他们为什么不睡觉。 然后接着回答:“贱民一家人有罪,不配住这样好的房子。 所以要干活,来抵消罪孽。” 进忠早前就知道他们藏区对于奴隶所灌输的理念,可现在直面奴隶,他才知道这种压迫有多可怕。 还是女人细心,红花见进忠莫名来到厨房,就知道应该是有事。 所以即使害怕,她还是壮起胆子询问:“主人来厨房,是要吃东西?” “我来烧水喝。” 红花听完,连忙主动起身烧水。 进忠原本也睡不着,于是便起了攀谈之心,找一个凳子坐下。 “你们站起来吧,别跪着了。” 青稞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从来没有被上等人这样温和对待过。 看新主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汉族人,竟然比他们所见过身份最高的人还要贵气。 这样的人,竟然会对他们这些奴隶和颜悦色,想必这就是佛祖派下来拯救他们的吧! 想到这,原本恐惧害怕的心,竟然慢慢放回原处。 他们站起身等待进忠下一步指示。 一般在藏区都是这样,奴隶主们一时兴起,就会让他们这些奴隶凑在一起自相残杀,亦或者命令他们自残,砍手砍脚都是常态。 可没想到,进忠并没有让他们做这些残忍的事,而是继续轻声与他们交谈。 “你们都多大年纪了?” “石头35岁,红花33岁,青稞20岁,青草1岁。” 石头从未与上等人交谈过,只能试探着回答。 听到他们的年纪,进忠着实被惊讶到。 面前这一家人最大的才35岁? 别说石头红花这对夫妻看起来像六七十岁的老人,就连青稞看起来也都像是40多岁。 唯一与年纪相同的,可能就是那个婴儿。 究竟是怎样的折磨,才会让人如此衰老? 进忠第一次怀疑,清廷放任西藏这种压迫农奴的行为究竟正不正确。 这时水已经烧好,进忠也不知该对被残害到这种地步的一家该说些什么。 端着水就要回去,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灵光一闪,作为西藏人,即使是奴隶恐怕也比他们这些外地人要了解藏区。 到目前为止,他们对格桑加措仁波切的具体位置还是一无所获,于是进忠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对这一家三口问道: “我们此次前来,除了做生意外,还想要拜会一下格桑加措仁波切。 可我们询问了一圈,并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 你们可知道?” “回主人,我知道!” 第231章 嬿婉上墙 这意外之喜砸的进忠猝不及防。 他连忙放下水壶来到青稞面前:“你说你知道格桑加措仁波切的位置? 他不是参禅好久了吗?” 原本青稞在说出自己知道后,就有些后悔。 因为这事关那个仁善的前主人,可他转念一想现主人又是给他们吃精致的饭菜,又是让他们住大房子,不打不骂,不让他们自残,显然这个主人更值得信赖追随。 于是,他坚定点头,“青稞知道。” 进忠高兴之余还是有些疑虑:“仁波切参禅的地点,就连农奴主们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青稞抓抓散乱的头发,认真回答:“因为青稞前主人正负责仁波切护卫之责。 前主人曾命令青稞背柴火到红宫,供仁波切取暖,所以青稞见到了。” 进忠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之前那个情绪稳定的少年,竟然负责关押格桑加措。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感谢老天,感谢婉婉,要不是婉婉要出钱买下青稞,自己也不会知道格桑加措的位置信息。 婉婉可真是我的幸运宝贝。 “你跟我来。” 青稞虽然不知道进忠叫他干什么,但他还是跟在主人身后离开。 进忠先是将开水送回房间里,然后又叫醒固骥。 然而,就在他们从青稞口中得知,格桑加措附近详细信息时,另一边,驻藏衙门内傅清与黄元龙已经决定就在大年初一,骗珠尔墨特来衙门将其诛杀。 “黄元龙,咱们衙门里已经出了奸细,大体目标已定,一会儿宁杀错不放过,全部处理掉。 接着将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做些手脚,使它能快速损毁。 待明日一早,趁他们还没有察觉时,你先去找到珠尔墨特,然后假意传旨,就说皇上已经下旨,要封其为郡王。 等将人骗到二楼,你就在门外将房间锁死,然后再派人楼梯毁掉。 而我坐在房间内,趁其不备,将其砍杀。” 黄云龙听到此计划,二话不说抱拳行礼。 “是,将军!” 傅清看着与自己共事多年的黄元龙,心里五味杂陈。 “元龙,你可知这次行动过后,你我二人,包括这驻藏衙门将无一人存活。你可会怕?” 黄元龙闻言,昂首挺胸。 “为了大清,末将不怕!”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 所有人都知道,该开始行动了。 一早,进忠便带人跟着青稞抄小路爬上红山。 由于红山宫是依红山而建,所以他们在爬到山顶时,所看到的其实是红山宫宫顶。 整个红山宫气势磅礴,从上往下看去既危险又迷人。 他们顺着陡峭的山壁一点一点爬到红山宫最隐蔽的一处小门外。 从小门开始,一直到山脚都有一条窄窄的台阶。 他们这些奴隶平日里就是从这里进入红山宫送木炭柴火。 可这次他们为了不惊动山下守卫,所以他们选择从山顶爬到小门,所以其危险可想而知。 打开小门,青稞先进入左右查看。 之所以让青稞亲自带路,而不是画下地图。 是因为作为奴隶,在平日里送炭火时,自有一套躲避方法,使自己不与达官显贵撞面。 没想到现如今这一项技能,却帮了进忠大忙。 与此同时,为了不引起珠尔墨特的怀疑,所以魏燕婉一早便带着春蝉与何大柱来到驻藏衙门表示感谢。 可令他们奇怪的是,原本还算清闲的驻藏衙门,此时大门竟然光明正大站着藏军。 就连魏嬿婉表明自己要道谢,也被这群藏军所阻拦。 这一变化令魏嬿婉担忧不已,就在这关键时刻,春蝉挺身而出。 “郡主,看我的。” 话落,春蝉便迈着轻快步伐,娇俏的来到最角落,一个藏兵面前。 掏出一锭银子,看四下无人轻轻塞进那藏兵的手里。 “这位哥哥,我们主仆三人只是想进去,感谢一下里面的大人。 你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那藏兵看惯了藏区姑娘,冷不凡,看见这一个又白又嫩的娇俏女子喊自己哥哥,顿时被哄到,心花怒放。 再加上还有银子加持,他想了想,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对春婵说出了实情。 “驻藏衙门,今天一早就通知我们二皇子大清皇帝有旨下达,让二皇子前来接旨。” 春蝉继续问道:“那就是说你们的二皇子现在在驻藏衙门里,对吗?” “没有,不过也快了,毕竟二皇子需要更衣沐浴才好接旨。” 春蝉见打听的差不多,在说了一声,谢谢哥哥后便转身离开。 因为进忠要做的事,十分危险,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以至于进忠进藏的全部细节,除了固骥之外就只有魏嬿婉知道。 就连那十几个将士,也都懵懵懂懂,更别提春蝉了。 所以春蝉并没有在藏兵的话语里察觉出什么异常。 可魏嬿婉一听春蝉的转述,就立马知道事情不对。 既然皇上已经派进忠哥哥进藏获取布防图,他又怎么会下达圣旨,封珠尔墨特为郡王? 这里肯定有诈! 不是珠尔墨特诈傅清,而是傅清在诈珠尔墨特。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将珠尔墨特骗来这里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他想要刺杀! 魏嬿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之前进忠哥哥察觉衙门里有奸细,所以他并没有与傅清说实情。 所以在傅清眼里,他现在正处于孤立无援状态。 那么,按照自己对富察家的了解,在这种状态下,他们一定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要珠尔墨特登上王位,他左右也是个死,所以很有可能他会在死前想办法直接其诛杀。 思及此,魏嬿婉感到十分焦急。 她连忙指挥道:“何大柱,你跑得快,你赶紧去将这儿的消息带给进忠哥哥。 记着,千万不要靠近红山宫,就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等着,在见到他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让他知道。” 何大柱知道事情紧急,立马转身离开。 而魏嬿婉则是带着春蝉远远绕着衙门转了一圈。 正巧看到衙门后方,在二楼处有一个窄窄的小洞口。 魏嬿婉知道,付清只要杀了朱尔默特,就一定活不了。 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二哥,此时,皇后娘娘已即将临盆,如果知道傅清大人已死,即使现在瞒着,她生完孩子后一年之内若要得知此消息,定会因为过度伤心,使本就亏空的身体出现衰败。 皇后娘娘一直待自己如亲生女儿,所以为了那个犹如母亲一般的女子,她也一定要救下傅清大人。 然而就在这时,珠尔墨特仪仗已经远远出现在视野里。 一时情急之下,她看向二楼的小洞口:“春婵,快帮我把梯子搬来,我要进去直接找傅清大人。” 春蝉自然是不肯让怀有身孕的魏嬿婉冒险:“不可以的,郡主,那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可谁知,魏燕婉却态度十分坚决。 “不行,这件事你不了解前因后果,只能我去!” 第232章 你会抛弃她吗? 红山宫,进忠跟着青稞左躲右闪,后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 在这里,他终于见到要找的人。 格桑加措此时正在佛像前跪拜参禅。 “仁波切,别来无恙。” 格桑加措从容站起身,回头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苏施主,好久不见。” “我这次入藏就是来救您走的,我已经找到了一条安全通道,就是需要您委屈一下。” 听着进忠的话,格桑加措双手合十行佛礼:“多谢施主,好意,可是格桑加措不能走。” “为什么?”进忠十分诧异。 “因为信徒无论到何时不能抛弃自己的信仰。”格桑加措看向身后常年跪拜的佛像,认真而又虔诚,“所以我不能走。” 进忠有些无法理解:“可是仁波切,你可以把这当成暂时离开,你还会回来的,这不影响你的信仰。” “不,离开是离开,抛弃是抛弃,这是不同的。” 看着格桑加措坚定的样子,进忠再次劝道: “您可以把这次离开当成卧薪尝胆,当一切尘埃落定,您还是最虔诚的信徒。 况且,信仰不是应该在心里吗?您走到哪佛就会在哪,您这样执着一具佛像,会不会本末倒置?” “佛像是佛祖的一部分化身,在我眼里,抛弃佛像与抛弃佛祖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进忠第一次面对如此执拗,也是如此纯粹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繁琐杂事,只有信仰。 但不管怎么说,格桑加措也曾间接点拨过自己,况且自己来这的任务也是将他救出来。 “仁波切,那您信仰的是佛祖,还是信仰这个佛像? 如果佛祖知道您有危险,祂也绝对会支持您离开。” 格桑加措沉默一瞬,仿佛在思考怎样解释自己现在这样做的缘由,终于,他想到一个说法。 “苏施主,就好比,你应该是信仰爱情的。 不然你也不会与长乐郡主相爱,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险,需要抛下郡主独自逃跑。 即使所有人都告诉你,你离开后可以再回来,郡主也会在原地等你,即使没有郡主,也会有公主在等你,你还是可以拥有新的爱情,也没有违背你相信爱情的信仰。 那么,你会抛弃她吗?” 进忠:…………!!!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已经被完全说服了。 他好像理解格桑加措为什么不走了。 虽然把佛祖比作爱情是有一些不恰当,但这么比较的确可以让他更快理解。 进忠在已经完全理解的情况下,决定尊重格桑加措,但他也回忆起前世格桑加措圆寂后,藏区农奴的水深火热。 所以他由衷提醒道: “既然如此,那么还望大师多保重。千万别忘了,您是藏区人民的主心骨。 如果没有了您,那些藏民会更加凄惨。” 原本格桑加措还想说言重了,可他突然想到进忠命格里的奇异之处,于是他格外郑重应下这句话。 在决定不带格桑加措走后,进忠又说起另一件正事:“仁波切,不知您可有藏区布防图?” “布防图?” “没错,皇上决定派大军进藏镇压叛乱,所以需要布防图以减轻双方将士伤亡。” “如果收到布防图,清军可会在西藏大开杀戒?” 听到进忠所说格桑加措有些意动,他是最看不得有人无谓牺牲。 可他又实在怕,自己将布防图交给大清,会使西藏变得比现在更加黑暗。 听到格桑加措如此问话,苏战立马站直身体,伸出手向佛祖立誓:“我进忠、北野.战契努、苏战,向佛祖发誓,如果大清将士拿到布防图乱开杀戒,我将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进忠发誓用的是他所有的名字,这便证明他所言非虚。 格桑加措听到这么多名字,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进忠这个誓言的真实性。 随即展颜一笑,双手合十再次行佛礼:“苏施主,明日这时,格桑加措必定将布防图奉上。” 进忠回礼。 回去时,他们还是原路返回。 可没想到一行人在来到红山山脚下时,竟然碰见特意在此等候的何大柱。 一见到他,进忠心里升起一丝不妙,他连忙迎上前:“你怎么来了?可是夫人她有危险?” “将军,驻藏衙门出事了,傅清大人将珠尔墨特骗去想要刺杀他。 夫人说如果他真这么做,必定不能活着离开藏区,所以让我来找你前去救援。” 进忠一听心直接提到嗓子眼:“那夫人呢?她还守在那?” “是的,夫人和春婵都守在那。” 进忠深喘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转身对所有人一挥手:“走!” 然而,就在他们一行人火急火燎来到驻藏衙门时,刚好看见珠尔墨特骂骂咧咧,从衙门里走出来。 “有病啊!就不能等圣旨来了再叫本王子吗?搞得这么大阵仗,连饭都没吃!” 看着墨特坐上步辇离开直到老远,还在嘟嘟囔囔的咒骂,进忠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这期间,驻藏衙门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魏嬿婉不顾春蝉阻拦,执意爬上梯子来到衙门二楼,一个方形小洞口处。 她这才发现这个小洞口其实是个窗户,四周还钉着木窗框封着薄薄一层牛皮。 魏嬿婉当即明白,这可能是用来透光的。 她试着用手推了一下,竟然还格外结实。 啧,烦死了。 她现在站在梯子上,为防止倒仰还不敢用力去推。 没办法,她只能再次爬下梯子,在春蝉担忧的目光中,找到一块锋利石头又再次爬上梯子。 就这两趟,已经使魏嬿婉气喘吁吁。 好在那块牛皮非常薄,紧磨了几下就出现漏洞,魏嬿婉赶紧将牛皮扯碎。 她比量了一下宽度,不禁庆幸自己骨架小,如果换了第二个人,哪怕是春蝉,恐怕也得卡在这。 接着魏嬿婉双手使劲扒住窗子向里爬,春蝉在下面看的心惊肉跳,她死命推着梯子,不让其与墙面分离,就连手背上青筋都已经绷出。 第233章 乖宝宝们 原本一切都还好,可怎奈何这段时间魏嬿婉因为怀有身孕,所以能吃能睡,肚子与屁股大了不止一圈,再加上冬天穿的还多。 所以她因为错估自己的身材,险些在洞口处卡住。 不过好在洞口内侧有一个小桌子,她双手撑着桌子,将斗篷摘下,这才顺势滑进房间里。 这是一间二楼的杂物室,魏嬿婉小心翼翼走出房间四处观望。 果不其然,她发现驻藏衙门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这时珠尔墨特已经来到衙门门口,黄元龙迎上去与之寒暄。 魏嬿婉趁机溜着墙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寻找傅清。 直到二楼尽头,最后一间房内,他果然找到一脸肃穆的傅清。 傅清正等着珠尔墨特进来,连大砍刀都准备好了。 结果冷不防从门口钻进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这可把傅清吓了一跳,他仔细一看——老天爷这不是那天大闹驻藏衙门的小孕妇吗? 她怎么在这?! 魏嬿婉见他在这间房里,毫不客气,赶紧钻进来,关紧门。 傅清刚要将人请出去,可没想到,魏燕婉却神秘兮兮的拉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 见珠尔墨特还在一楼,她转身来到傅清身边,抓紧说起正事:“嘘!傅清大人,您先别说话,听我说,我是魏嬿婉,皇上亲封长乐郡主。 我丈夫是绥远大将军苏战,也就是靳忠,我们这次进藏是特意来寻找布防图的,也是为了与您接头。 多余的来不及细数,你先不要杀珠尔墨特……” 魏嬿婉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已经响起敲门声。 只听黄元龙边敲边说道:“将军,二王子到了。” 傅清虽然听到魏嬿婉说了一大堆,但由于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细思索。 他现在只能听清几个词,长乐郡主,绥远大将军,以及不要杀珠尔墨特。 他不知道要不要信魏嬿婉的话,毕竟这次他已经做好必死的决心,诛杀叛贼,现在让他停手,会不会有些太儿戏? 这样想着他也便迟疑下来,然而,就在他迟疑的这一刻,魏嬿婉一跺脚,直接将他隐藏的大刀拿起抱在怀里,连人带刀藏在屏风之后。 与此同时,敲门声再度响起:“将军,您在里面吗?二王子已经到了!” 这时墨特已经有些不耐烦,他现在十分着急,越早宣布圣旨,他就越早成为郡王。 就在他想要抬脚踹门时,房间门被打开。 墨特见门已经开,便毫不客气,抬脚迈入屋内。 这边屏风后的魏嬿婉,她没想到这把刀这么沉,明明是与进忠哥哥的腰刀同一制式。 平日里见进忠哥哥拿它跟那一根普通木棍没什么区别,可直到自己真正上手才知道,这一把刀竟足有二三十斤。 差一点就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而闪了腰,魏嬿婉抱着刀无上狂跳的心脏。 还好,刚刚没有将刀掉在地上,不然肯定会露馅。 就在她暗自庆幸时,肚子突然开始出现胀痛。 心道不好,恐怕刚才拿刀时动了胎气,可随着肚子越来越疼,魏嬿婉额头也冒出细微汗珠。 她紧咬下唇,以防止自己痛呼出声。 她想要深呼吸来缓解疼痛,但一想到进忠哥哥可以凭借呼吸声就能断定屋里有几人,她不能保证珠尔墨特能不能做到。 所以她只能尽量放轻呼吸。 可越是这样,痛感就越强烈,无奈,魏延晚只能拿手指戳一下肚子,在心里暗自跟双黄蛋商量。 你们要乖,额娘不是不在乎你们,刚刚只是意外,你们要在肚子里乖乖长大。 好像没什么用,肚子依旧很疼,她也知道这样做就是在自欺欺人,可她现在急需做点什么事来转移注意力,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她继续在心里絮絮叨叨。 直到她意识即将模糊之前,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等你们出生,娘给你们做大肘子! 令魏嬿婉没想到的是,她在心里想完这句话后,肚子的疼痛竟然真的减轻了! 这个发现令她精神一振,她连忙继续跟肚子商量。 ''乖宝宝们,娘给你们做大肘子,做十八个!有红烧肘子、水晶肘子、冰糖肘子、东坡肘子…… 吸溜……怎么越想越饿? 也不知是心态放松的原因,还是双黄蛋命不该绝,持续坠痛竟然在魏嬿婉的各种大肘子里平复下来。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口诀…… 就在魏嬿婉正在捣鼓各种肘子时,墨特已经来到房间内,再扫视一圈并没有异常后,就静等傅清宣布圣旨。 而跟在墨特身后的黄元龙,再递给傅清一个眼神后,就要退出房间,将门锁死。 但万万没想到,他一只脚还没有迈出去,竟然被傅清叫住。 “那个,黄副将等一下!额……” 傅清现在脑袋里很乱,到底要不要相信那个自称长乐郡主的妇人所言? 难道靳忠真的是随远大将军,而他没与自己接头,是发现了衙门内有奸细? 可如果自己放弃这个机会,下一次想要再刺杀珠尔墨特将难上加难。 但转念一想,刀都被拿走了,他拿什么刺杀? 现如今只能放弃这个计划了。 黄元龙被叫住,一头雾水看向傅清,墨特奇怪的看向他。 傅清尴尬一笑:“哦,那什么,唔……黄副将你先别走了,就在这吧,等聊完咱们去吃个饭!” 黄元龙:哦,叫住我是为了吃饭……什么?!吃饭?!傅大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珠尔墨特听见傅清的话,有些抓狂:“谁要跟你吃饭?圣旨呢?宣旨啊!” 傅清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他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圆回去,半晌,他哈哈一笑。 “啊,二王子,是这样的,圣旨还没到……” 墨特:…… “不是,你今天早上派人通知我封王的圣旨已到吗?” “唔……可能是传信的人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告诉你,嗯……皇上那边圣旨已发——还在路上——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嘶~”墨特磨着后槽牙,定定看了傅清半晌,终于忍不住爆发。 只见他唾沫星子横飞,指着傅清大吼:“你他妈耍我玩啊!没到呢,你就叫我!? 知不知道现在大年初一,这么冷,我一早就沐浴更衣,连头发都拆了重编的。 看没看我这一身翡翠玛瑙绿松石的,少说也得几十斤,连饭都没敢吃,生怕耽误了。 结果到这你告诉我,圣旨没到?啊?圣旨没到!” 第234章 多谢二王子 墨特好想把人拉出去砍了,可他偏偏是大清的驻藏大臣。 况且,圣旨已在半路,自己现在还真拿他没办法。 气的他指着傅清狠咬下唇,半晌在留下一句:“你真是好样的!”然后转身离开。 傅清带着一脸便秘的黄元龙起身去送。 可没想到,来到二楼楼梯处,墨特脚刚一踏上去,却发现楼梯不见了!它塌了! 还好,墨特脚收的及时,不然他绝对会直接摔下去。 墨特被楼梯气的眼前一黑,他转过头指着楼下的残垣断壁:“这又是什么意思?拿楼梯暗杀我?” 谁知傅清一耸肩,倒打一耙:“你问我喽?这驻藏衙门是谁建的?又是谁拨给我们驻藏大臣的? 质量不好,你怪谁?早前我就发现有问题,上报给你,你不是不管吗?现在楼梯塌了你怪我……” 墨特只感觉这辈子的气都在这生完了,他压下脾气,阴阳怪气道:“合着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还得给你修楼梯?” 傅清黄元龙齐齐抱拳:“多谢二王子!” “我谢谢你个哈吧!&*@*#……” 最后,珠尔墨特是拽着从二楼顺下的一根绳子下去的。 直到走出好远他还在骂骂咧咧。 这边黄元龙见墨特已经走远,连忙回头询问:“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 “唉,此事说来话长,人还在楼上。” “傅清大人!” 傅清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叫住,回头看去,发现来人竟然是靳忠。 想起魏嬿婉的话,傅清左右查看一番,见并没有可疑人,连忙将人迎进衙门。 “你可是苏战?我九弟的嫡亲徒弟?” 进忠抱拳施礼:“见过师伯!” 傅清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隐藏够深的。 但他还有疑点:“可你不是九门提督吗?又什么时候变绥远大将军了?” 进忠现在满脑子都是魏嬿婉,没心思说这些,于是只能敷衍道:“此事说来话长,敢问师伯侄儿的妻子在哪里?” “你叫我二伯就行,长乐郡主在楼上最右侧房间内。” 进忠一看坍塌的楼梯,脚步一顿,顾不了许多,他拿起一把椅子扔在半空中,接着向上一跃,蜻蜓点水般踏在椅子上,就这么稍微一借力,他便上了二楼。 楼下的人看见这一幕,纷纷眼前一亮。 傅清更是直言夸赞:“嚯,真是好俊的功夫!” 进忠来到二楼,快步来到门前推开房门。 “婉婉,你在哪?” 魏嬿婉这时肚子也不胀,腰也不疼,听到进忠哥哥的声音,像个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的从屏风后跑出来。 “进忠哥哥,你看我棒不棒?我救下了傅清大人诶! 我跟你说,我还拿了跟你同款制式的腰刀,好重……” 到这,魏嬿婉才发现随着自己的话越说越多,进忠哥哥的脸也越来越黑。 她也知道这次自己的确有够危险的,可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能心虚的低下头对手指。 盼望着一会儿进忠哥哥能轻点数落自己。 可预料中的数落并没有发生,进忠只是在左右检查婉婉精神还可以,身体也没有受伤后,就沉默的抱着魏魏嬿婉顺着绳子下到一楼。 见状魏嬿婉知道这下糟了,进忠哥哥这次是真生气了。 来到一楼,傅清带着他们夫妻二人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间内,开始交流情报。 在这期间,虽然进忠手一直紧紧与魏嬿婉十指相扣,可他却一句话都不与婉婉说。 傅清与黄元龙在了解到,进忠他们的计划后,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有长乐郡主,自己这次真的要白死了。 想到这,他二人连忙起身对魏嬿婉鞠躬致谢。 一直到离开驻藏衙门,与春蝉她们汇合,进忠还是黑着脸。 这下是个人都知道,魏嬿婉惹怒进忠了。 这一路上进忠紧紧挨着婉婉,生怕她再出意外,可他就是不与婉婉说话。 魏嬿婉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生气自己独自去冒险,看来得好好想一个办法哄哄进忠哥哥。 “哎呦!”魏嬿婉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进忠更是连忙将她扶住,焦急询问: “怎么了婉婉?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魏嬿婉轻咬下唇,靠在进忠身上直皱眉:“进忠哥哥,我肚子不是很舒服。” 这下进忠也顾不得生气,一把将人打横抱在怀里,赶紧向小院走去,同时吩咐何大柱:“快去请大夫。” 房间里,经过藏医一系列检查,最终得出结论:“这位夫人以后还是少拿重物吧,毕竟不是每一次动胎气都像现在这般幸运。 再有下次,恐怕你们母子几人真要有生命危险了。” 在送走藏医后,进忠又派人去抓药,等忙完一切事,他才回到房间里陪婉婉。 看着婉婉苍白的睡颜,进忠暗自懊恼,他怎么就早没发现呢?婉婉都已经这么难受了,自己竟然还跟她置气,想必那时她很痛苦吧。 伸出手轻抚魏嬿婉脸颊,又弯下腰向她的额头吻去。 可没想到,就在接触的那一刻,魏嬿婉突然抬头,进忠一下子就吻到了她嘴上。 进忠:……小坏蛋,又被她骗了。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没有起身,反而加深这个吻。 一吻毕,魏嬿婉笑的贼兮兮。 进忠总是拿她没办法:“你呀,真是拿捏住了我的七寸。” 见婉婉要坐起身,进忠连忙起身扶住她,在她身后放一个靠垫。 魏嬿婉靠好后,神情又立马变为可怜兮兮。 “进忠哥哥,我好疼啊……” 进忠神情立马慌张起来,“很疼吗?你别动,别着急,我再去把藏医叫回来!” 谁料还没等他站起身,就被魏嬿婉一把拉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进忠哥哥我是心疼,你不理我,我的心都快疼死了……” 听她这么说,进忠直接丢盔弃甲。 他坐到婉婉身边,将人搂进怀里:“对不起婉婉,是进忠哥哥吓到你了。” 魏嬿婉将脸埋进进忠怀里,悄悄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当然她知道进忠哥哥这是太爱自己了,所以才不舍得深说自己一句,只能默默生闷气。 于是她主动承诺道:“进忠哥哥,我向你发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与孩子。” 进忠紧紧抱着怀里的爱人:“孩子都无所谓,我只要你平安!婉婉,千万千万不要再做这种事,如果你真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会跟你而去的!” 魏嬿婉也回身紧紧抱住进忠的腰。 温存一会儿后,二人又交流起,分别是他们遇到的状况。 在听到格桑加措要帮他们拿到布防图时,魏嬿婉还有些不敢置信。 “大师他都出不了红宫,又怎么能拿到布防图呢?去珠尔墨特那里偷吗? 可是喇嘛不是不让盗窃吗?” 听到魏嬿婉的疑虑,进忠胸有成竹:“大师绝对能拿到布防图,因为那个人会帮助他。” 第235章 解放 第二日一早,进忠就来到红山宫,准备取布防图。 红山脚下,进忠看着已在山脚下等着的两人,缓缓勾起嘴角。 “苏战将军,幸会” “三王子,四王子幸会。” 索朗次仁十分好奇:“不知苏将军是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我想象不到,除了与三王子交好的四王子之外,谁还能把青稞送到我身边。” 没错,索朗次仁正是青稞的前主人,也就是那个''仁善''的少年。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们的疏忽了,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多吉有些好奇的问,他早在大清时就已经听过苏战此人有多么多么疯狂嗜血,又如何如何忠心,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提到过,此人竟然如此聪明。 “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如果不嫌弃两位王子,请到我租住的小院一叙如何?”进忠不想在此处多言。 多吉二人自无不可,也不怕进忠会对他们做什么,就这样大咧咧跟在他身后来到小院。 这时,魏嬿婉还在睡,虽然房间离大门够远,但进忠在开门前还是提醒道:“两位王子,不好意思,一会儿轻声些,我夫人可能还在睡觉。” 多吉一挑眉与健朗次仁对视一眼,纷纷好脾气的点头应下。 于是,进忠小心翼翼推开大门,听里面还是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婉婉的声音,就知道她的确还在睡。 接着,他朝两人招手,轻手轻脚来到距离婉婉睡觉地点最远的房间。 见他如此,连带着多吉兄弟俩大气都不敢喘,同样蹑手蹑脚。 关上房门,两位王子这才松一口气。 多吉不由调笑:“之前就听过苏战将军种种传闻,原本还以为是野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进忠正在给二位两杯白开水,听到多吉这么说,不由得也笑起来:“哦?野史?这个词也能用在我身上吗? 那我能听听传闻中都说我什么了吗?” “例如你骁勇善战,狂傲嗜血,战功赫赫,甚至已经达到功高盖主的程度,可你却对乾隆帝忠心不二,也唯有乾隆帝能压制你。” 进忠听到这话,点点头,要这么说也没错。 可这跟野史有什么关系?自己还没死呢,怎么就出来个野史? 多吉的话还没完:“当然,这些是事实,关键是野史。 野史中记载你极怕妻子,并且智多近妖。 现在一见,这完全不是野史,就是事实。” 当然还有传闻,苏战是太监,他们夫妻俩都是乾隆的情人,他媳妇儿生的几个孩子也是乾隆的。 现在看来,这野史可真够野的! 进忠听到多吉的话笑了笑,自动忽略话语前半段:“怕妻子怎么了?证明我爱她,况且她还有孕了,多睡有好处。” 多吉:……我是在说你怕媳妇儿的事吗? “苏战将军,你知道我话里的重点并不是你怕妻子。” “啊,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没错,是双胞胎!” 多吉被进忠美滋滋翘尾巴的样子,成功气到无语。 最终还是索朗次仁出来打圆场:“好了,三哥,你还是坐这歇一会吧。” 次仁声音温和有礼,轻声对进忠道歉:“苏将军,我替三哥在这儿对你说一声抱歉,他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 况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吗?” 进忠也见好就收:“四王子言重了,苏战又怎么会生气呢?毕竟自打第一眼见到你们起,就已经知晓了二位的身份。 不过,我只是好奇,你们二位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想夺取王位?” 闻言多吉率先说道:“在说这个之前,你能替我们兄弟二人解答些疑惑吗?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进忠知道双方要合作,就要拿出些诚意,于是他说起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多吉王子不是从吉林来的吧?其实你是从京城而来,一直跟在我们车队的后面。 正因如此,我一直在防备你们,所以自然而然将我妻子的马车认做是你们的人,导致我接到京城来信才知道原来跟在我们身后的小马车是我妻子。” 多吉点头承认:“我的确是从京城而来,但咱们两个车队距离相差很远,你这都能发现?” 进忠笑了,随即,他用一种掌控一切的口吻缓缓说道:“三王子,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在我的车队出发之时,前一日有先锋开路,后一日有后卫断尾。 所以您猜,我会不会察觉到你们的行踪?” 索朗次仁听罢不禁感叹,苏战此人能成功,离不开他的谨慎。 而多吉则是在想:不愧是名扬后世的镇国大将军,果然谋略无双。 进忠继续说起他所知道的东西:“最开始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咱们两个车队相遇,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绝对是颇罗鼐的儿子。 还有那日你交给珠尔墨特的画像,也是你特意处理过的,对吧?” 多吉不禁佩服:“聪明,其实我带回的画像不止一张,而是三张。 分别是''彩头宴''那日击败西藏高手的三人。 也就是你、富察.傅恒、还有鄂尔多。 在看到画像时,我就发现,你与鄂尔多的气质十分相似。 所以在二哥要你画像时,我才让人移花接木,将鄂尔多的画像呈上。” 进忠了然,“再然后就是青稞,他之所以能知道格桑加措仁波切在哪里,也是四王子所安排的吧? 您故意让青稞知道,然后又故意将他带到我们门前,目的就是让我们救下他,从而得知格桑加措的具体位置。 好了,我已经说完我所知道的,现在二位应该也说一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只是想篡夺王位这么简单? 如果真这么简单,我想你们兄弟二人完全可以达到,不至于与我勾结吧?” 多吉兄弟被勾结两个字逗笑,还别说,这词用的挺合适,他们不就是在勾结嘛。 “没错,夺取王位并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而我们真正要做的,是解放藏区,彻底废除奴隶制度!” 听到多吉的话,进忠不由为之一振。 “解放藏区?解放?这倒是个新鲜词,那你们想要怎么做?帮助大清夺下藏区?然后由皇上下令亲自命令你们解放农奴?” 多吉无所谓一耸肩:“都可以,我们对那个位置不是很感兴趣。 所以是由我四弟做郡王也好,还是大清将西藏收复,就像准噶尔一样也罢。 总之,能让西藏摆脱乌烟瘴气,回归净土就都可以。” 进忠越发看不懂,多吉兄弟,或者说是多吉这个人。 其实他能看出来,索朗次仁这个人极为纯净,他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去想这些。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多吉说服了他。 可多吉这样做图什么? 这样想进忠也这样问了出来。 “苏将军,你可想知道没有农奴,人人平等的西藏是什么样的吗?” 第236章 知己 “那时的西藏,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民族和睦宗教和顺、文化事业蓬勃发展、生态安全屏障日益坚实、边疆巩固边境安全、国家建设全面加强,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多吉越说越兴奋。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不会再有人被压迫,再也没有与狗抢食吃的农奴。 人人都能吃饱饭,能牧羊放牛,有权利读书,这里将会成为整个国家最纯净的地方!” 进忠:……虽然他前面说那些,需要逐句分析才能大约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燃好热血啊! 索朗次仁显然已经经过他这番话的多次洗礼,虽然没有进忠感触那般大,但眼睛却也是亮晶晶的。 进忠舔舔嘴唇,砸吧砸吧嘴,“嗯……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 多吉一顿:“愿望嘛,肯定会往好了想。但是我相信,只要将西藏解放,我所说的一切都会实现。” “额……就那个,文化事业,生态安全,还有国家建设,都是什么意思?” 进忠对这些没有听过的名词,很感兴趣。 “…………苏将军,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解放西藏! 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西藏要等到几百年之后才能被解放。 所以我们兄弟俩依靠的只有您了!” 进忠在送走两个王子后,一手拿布防图,一手摩挲着下巴回到房间。 总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扎西多吉忽悠了,不然怎么就答应帮他解放西藏了? “进忠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进忠一听自己的亲亲媳妇儿在叫自己,连忙乐颠颠跑过去:“醒了?睡得怎么样?饿没饿?” 魏嬿婉睡得四肢松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睡得很好,我不饿,一会再吃吧,看你一脸疑惑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刚说完没事,进忠就犹豫了一下,接着开口问道:“国家建设我大约明白,婉婉你知道什么叫生态安全,文化事业吗?” 魏嬿婉:……啊? 拿到布防图,进忠在伺候婉婉吃完饭后,第一时间查看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多亏他主张先来西藏拿到布防图再出兵,不然大清军队绝对会损失惨重。 只见上面零零总总记录着西藏所有关卡要道,而这些地方全部被埋了炸药。 只要清军进入包围圈,炸药点燃,到时不说全灭也差不多。 怪不得,前世傅清大人分明已经在驻藏衙门砍杀了珠尔墨特,可清军攻打西藏时居然依旧死伤那么多,简直就是付出血的代价。 看来问题就在这。 既然已经拿到布防图,那么接下来只要飞鸽传书,让皇上派兵即可。 不过那些炸药也是问题,既然每一个关卡要道上都有,那么就说明大清将士必须要路过这些地方,才能到达西藏。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挖掉,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扎西多吉了。 剩下的日子就是等待。 进忠先是将魏嬿婉送到一个安全位置。 然后又通知多吉,让他想办法把炸药挖掉。 原本进忠还以为,多吉非常难做,可没想到的是,藏兵副将达瓦竟然是他的人。 就这样,达瓦连夜带人悄悄将一处要到的炸药挖出来,供清军进入。 很快,时间来到20天后,张广泗周桐柏带着清朝大军压境而来。 珠尔墨特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正在驻藏衙门监督工匠修楼梯。 他平静的听完传令兵禀报后,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而是指着一个工匠呵斥: “干嘛呢?胆子这么大,在本王子面前,你就敢偷懒!” 傅清看不下去:“偷懒的不止这一个,还有西藏的,怎么就偏挑我们满人呵斥?” 谁知墨特竟然反唇相讥:“我们西藏都要被你们占领了,骂骂你们满人怎么了? 哼!我就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圣旨。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停下来,但我还是知道那次你让我来,就是为了杀我,对不对?” 傅清一直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二王子。 其实自打他驻藏以来,他与这个二王子的关系不错,两人早已成为知己。 可他为了国家大义,差一点就对这个知己动手,而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在墨特死后自杀的原因。 而墨特却明知道这一点,还是选择放过他,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沉默半晌,傅清故作轻松的说道:“怎么?是不是听到清军压境就怕到脚软,难不成你真要投降?” “嗨……不投降又能怎么样?我那两个弟弟早就已经投靠清廷了。 我布置的炸药恐怕也被挖出口子,现在抵抗,除了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多增添伤亡外,还有什么用?” 说完,他又转头对着传令兵下令:“传令下去,如果清兵没有乱杀无辜,那么,藏军皆不可反抗——直接投降。” 珠尔墨特没走,傅清也没赶,两人就一直在朱葬衙门等待。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傅清还有闲心,亲手做了一桌菜邀请墨特一起吃。 墨特也不客气,坐下就连吃带喝。 然而还没等他吃几口,进忠就带着人来到驻藏衙门。 在看见进忠那一刻,墨特显得十分诧异,然后豁然笑道:“看来我的三弟,连这一点都骗了我。” 傅清没理他,对着进忠招手:“来,侄儿,没吃饭呢吧?一同吃点。” 进忠也不推辞,坦然坐在珠尔墨特身边。 “去去去,离我远点,看见你就气的慌。 原来你是傅清的侄儿,怪不得同样讨厌。” “你再敢说我侄儿,你信不信我揍你?” 进忠边吃饭边看两个人互怼,一时间,饭桌上气氛倒也算''和谐''。 就在他们快吃完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边跑边喊:“苏将军手下留情,我二哥是好人!” 第237章 方世玉 “还请你们手……下……留……情?” 多吉这一路上差一点把肺跑出来,生怕晚到一步自己那个哑巴二哥就被苏将军咔嚓了。 结果他刚一到驻藏衙门,就发现这三人竟然在一桌上吃饭喝酒。 多吉:我有些无语,谁来救救我? “三王子你这是?”经过傅清提醒,多吉才想起正事。 “苏将军,还请你饶了我二哥吧,他是好人!” 多吉将手中的信件证据全部交给进忠。 转过头,多吉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起这个哑巴二哥。 “二哥,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珠尔墨特喝下一口酒,发出一声嗤笑:“我说什么?” “说你之所以杀大哥,是因为想跟廓尔喀联合的是他! 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大清。 说这么多年,四弟是在你的保护下才一直活到现在。 说你当年之所以将我赶走,是怕大哥害死我!” 多吉一番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而进忠也刚好翻到大王子与廓尔喀联系的所有信件。 上面也清楚写明,大王子因为珠尔墨特阻拦他与廓尔喀勾结,所以要趁颇罗鼐刚死发动兵变。 可能大王子也没想到,这场兵变到最后被反杀的竟然是自己。 墨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脸嘲讽:“这有什么好说的?毕竟我也不知道,好朋友会不问缘由,就要暗杀我。 我最信任,最疼爱的多吉,连问也不问就联合外人背叛我。 我还能说什么?” 说到这,墨特早已眼眶通红,眼角湿润。 “墨特!我……”傅清站起身,强烈的愧疚使他心脏漏掉一排。 “二哥……”多吉与傅清一齐发声。 结果都被墨特打断:“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怨你们,能走到今天这般众叛亲离,只能怨我自己。” 话落,墨特来到进忠面前,坦然说道:“你是要杀了我,还是要带我回京受审,都可以,走吧!” “二哥!”次仁这时也赶到衙门,他是与多吉一同知道这一切的,只不过是因为他身体较弱,所以跑得慢些。 “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也能参与里面。嗐……罢了罢了,汉人有句古话,时也,命也。 走吧,苏将军,还等什么呢?” 进忠并没有回答,而是仔仔细细查阅着证据。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墨特:“走?去哪?” 墨特很无语,眼看他都快死了,苏战竟然还敢无视他说话。 “当然去找个地方杀了我呀,不然你想在这?” “苏将军!不要!” “苏将军,这些证据能证明我二哥清白……” “侄儿——” 三人同时说话,吵的进忠脑子都快炸了。 “停!谁说我要杀他了?” 进忠挥挥证据:“这些信件已经证明,与廓尔喀联合的并不是珠尔墨特。我杀他干嘛?有瘾吗?” 还不等众人松一口气,就听他继续道:“不过,二王子确实又跟了进京。” 多吉闻言心里一紧:“苏将军,这不都已经证明墨特是清白的了吗?为什么还要进京受审?” 亏进忠之前还觉得多吉很聪明,现在看来也就那样吧。 “这个证据真实与否,不是由我说了算,而是由皇上,所以我让二王子跟我进京,也是为了让他有一个自我申辩的机会!” 众人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好啦!”进忠拍拍手:“事情告一段落,二王子,这就跟我走吧。” 墨特虽然知道自己不用死,心下有些放松,但他还是免不了嘴贱:“我说这都天黑了,不能明天再去你那吗?” 进忠面无表情盯着他,墨特有些怂:“好吧好吧,这就走。真是的,怎么这么凶?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那么娇嫩的妻子,啧,真是一点鲜花插在牛粪上……” 一条条青筋自脑门爆出,进忠忍无可忍怒吼:“你给我闭嘴!” 王德发,这个二王子嘴怎么这么碎?! 雪特!敢说我不配婉婉,真想把他嘴缝上… 然而直到墨特离开助藏衙门,他也一句话没对多吉他们说。 当所有事情处理好,已是两个月后。 可以说,这次进藏,清军再次没有损伤一兵一卒。 因为有张广泗周桐柏带队,所以进忠放心将珠尔墨特交给他们先带回京。 同时,傅清与多吉一同前往。 而进忠则是带着固骥何大柱,陪同婉婉在后面慢慢赶路。 这时魏嬿婉孕期已满四个月,虽然才四个月,可她的肚子却如同寻常孕妇六个月一般大。 她时常被肚子胀到喘不上气,虽然知道怀双胞胎会肚子会比一胎要大些,可才四个月,再怎么也不会大到这种程度。 见状,他俩还以为是因为吃的东西都被胎儿所吸收,胎儿过大所引起的。 于是这两人就开始了控制饮食。 但即使正常吃魏嬿婉还觉得每天饿得慌,更何况现在还要控制饮食,她时常会被饿到眼冒金星。 进忠也十分心疼,可为了使婉婉生产时不至于太过痛苦,他也只能任由婉婉吃素。 直到多吉临行前找到他们,十分严肃叮嘱道: “苏将军,千万不要让您的妻子控制饮食,想怎么吃怎么吃。 她的情况不一样,您一定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还有,女子怀孕尤其是多胞胎会使肚子出现花纹,多涂些橄榄油,可以防止妊娠纹。” 说完,多吉便起身告辞。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特意来自己面前,叮嘱关于婉婉孕期饮食这种小事。 但进忠还是莫名的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以至于魏嬿婉再次痛苦的想要吃素食,被他用一盘大肘子,直接打破心理防线。 婉婉边吃边哭,果然还是肘子最好了! 从此之后,魏嬿婉开启了正常吃喝模式。 一个月后,在一个大雪过后的傍晚,他们终于来到京城附近。 由于道路太滑,再加上担心婉婉会被冻到,进忠直接找到最近一家客栈,打算住下。 当一行人进入客栈后,发现里面正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中年妇人在同一桌吃饭。 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了这二人的注意。 他们见到进忠时明显一愣,继而在看清他的样貌后,这才齐齐放松下来。 这样赤裸裸的目光,进忠当然能感觉出来。 他温和看向二人略带笑容点头示意,那二人也很和善的,同样会以微笑。 那个中年妇人很显然是一个热情开朗的人,待看到魏嬿婉挺着孕肚被进忠搀扶着坐下,立马开启闲聊模式。 “闺女,看你这肚子快生了吧?” 魏嬿婉冷不防被人问到肚子,腼腆摇头:“没,才五个月,还早呢。” “呀!五个月?”中年妇人惊讶不已。 “嗯,是双生胎。” 妇人摇头:“双胞胎?不像,双胞胎,我见过五个月也没有你肚子大!” 俩人就这么越聊越火热,很快就一见如故。 直到一刻钟后,中年妇人才一拍脑门,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 “闺女你叫什么名字?大姨我叫苗翠花,这是我儿子,方世玉!” 第238章 我要你偿命 “苗夫人,方公子,我叫晏婉,这是我相公靳忠。” 魏嬿婉聪明的没有说出自己真实姓名,以及春蝉固骥他们的名字,毕竟他们这几个人总是凑在一起,如果在京城稍加打听就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进忠也微微点头,对他们打招呼。 因为现在才二月份,所以进忠魏嬿婉外面还披着一黑一白狐皮毛领大氅,趁着二人愈发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苗翠花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魏嬿婉,别看她温温柔柔,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如此钟灵俊秀,还能怀多胞胎,简直就是最佳儿媳的人选。 唉,可惜认识晚了,怎么就嫁人了呢? 出于好感,苗翠花拉着魏嬿婉,仔细叮嘱他,孕期以及生产后的一些注意事项。 了解对方的好意,魏嬿婉也认真听着,时不时还露出崇拜的目光。 这让苗翠花更加喜欢这个小姑娘,恨不得不顾魏嬿婉有孕,直接将人拐走。 这边方世玉也与进忠闲谈起来。 “靳兄弟,你们是做什么的?看贵夫人这身子,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进忠平日里,只要不是以将军身份出现,他一直都是以温和面目示人。 只见他在听完方世玉的话后,略微笑着开口:“家中做点小生意,原想着赶回京城,没想到脚步慢一些,只能找地方留宿。” 说完,又转头问起方世玉:“看你们也不是京城人士,来京城是探亲?还是……” “我们到京城找人。” 魏嬿婉与苗翠花正聊得火热,听到方世玉的话,便随口问道:“你们去京城找谁啊?或许我们可以帮忙,也说不定。” 苗翠花连忙接话:“不用不用,我们要找的不是什么大人物,说了你们也不一定认识。” 方世玉是个活泼的自来熟,与谁都能开开心心交朋友,苗翠花也不遑多让。 看见进忠毛领下方的绷带,苗翠花忍不住关心道:“靳公子,你这脖子是怎么?” 进忠抚摸绷带,这几年虽然用江与彬配的祛疤药,使得疤痕淡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狰狞,但那处皮肤不知为何总是比旁边白一些,所以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已经习惯出门时在脖子上缠一圈绷带。 听到苗翠花话语里满含关心,进忠对这个陌生妇人印象还算不错,于是温和回道:“之前不小心划破了皮肤。” 苗翠花看着进忠的俊脸,可惜的只嘬嘴:“啧啧啧,那你可得保养好,千万别留疤,不然多可惜呀。” 方世玉知道自己老娘老毛病又犯了,连忙在下面拽她袖子,小小声威胁:“娘,您再这样,肆无忌惮看俊秀的男子,我可告诉我爹啦!” 颜控苗翠花皱皱鼻子:“不看就不看。” 说完,他又转头拉着同样漂亮的魏嬿婉说话。 几个人越聊越热闹,虽然大部分是苗翠花母子在说,进忠魏嬿婉温和的听。 聊着聊着方世玉突然说道:“靳兄,你这周身气质可不太像生意人。” 进忠用店小二刚送的开水帮魏嬿婉烫了杯子,然后又帮她倒了一杯晾上:“哦?不像生意人,那像什么?” “靳兄可真疼媳妇儿”方世玉看着进忠的举动先是感慨道。 “至于靳兄身上的气质,倒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你可比他温和多了。” 听到方世玉的话,进忠与魏嬿婉同时一顿,接着,进忠便不动声色问道:“是吗?还有这么巧的事?方便我问一下他是谁吗?” 这边方世玉刚要回答,突然就听客栈外的窗户上来传来信鸽''咕咕咕''的声音。 进忠知道这是来找他的,于是对苗翠花母子表示歉意:“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这时何大柱已经将信鸽脚上的信取下交到进忠手里。 进忠缓缓打开纸条,在看清信里内容后,表情逐渐凝固。 看见他的表情,魏嬿婉轻声询问:“相公,怎么了?” 进忠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纸条递给魏嬿婉。 方世玉见他表情凝重,关心问道:“靳兄,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进忠看着对面母子,悠悠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反而看向固骥与何大柱,二人瞬间会意,固骥来到掌柜面前,递给他50两银子。 掌柜一头雾水:“客官,这钱您给早了,明日你们走时再给就来得及。” 固骥却坚持将50两银子递给他:“给你,你就拿着,就当是提前压在这的。” 见掌柜将银子收下后,他又回到原地。 与此同时,何大柱走到门口,将大门反插起来。 这边魏嬿婉也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她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然后挺着大肚子,在春蝉搀扶下站起身离开座位,慢慢走到固骥与何大柱身后。 见他们做完这一切,进忠这才站起身将狐裘披风解下扔在一边,随后看向母子二人:“方兄弟,你说,如果是你儿子被人打伤昏迷不醒,你该怎么办?” 他话音刚一落下,苗翠花先察觉不对,她将视线再度看向进忠脖子的绷带,顿时心脏漏跳一拍。 而这边方世玉则是心直口快回道:“那必是要杀了凶手复仇!” 岂料话落,苗翠花一把按住他的手,大声呵斥:“世玉,闭嘴!” 接着又连忙回头对进忠赔笑脸:“那个,靳公子你们先吃,我们娘俩还有事,先走了。” 方世玉摸不着头脑:“啊?这就走了?不是说好了在这住吗?” 然而还没等他们娘俩踏出一步,进忠就一脚踢翻桌子,使得桌子转着圈砸向母子二人。 苗翠花与方世玉皆是高手,他们一人出拳,一人出脚,将桌子打碎。 方世玉震惊不已:“靳忠,你干什么?” 进忠抽出一直藏在狐裘下的腰刀握于右手,又将腕刀置于左手,咬牙恨声道:“方世玉,你敢伤我儿徒鄂尔多,今日我要你偿命!” 说完进忠一个箭步上前,正面对战苗翠花与方世玉! 第239章 报仇 听到进忠此话,方世玉震惊不已:“你、你就是鄂尔多的师父,苏战!” 但来不及多想,进忠已经冲杀过来。 仅一刀,他们就察觉出雷霆之势。 两颗心皆沉入谷底,原本鄂尔多已经够难打了,方世玉更是差一点就被反杀。 好不容易在苗翠花的帮助下,结合二人之力才将其重创,可没想到打了小的来个大的。 如今这位,名声更是响彻诸国。 一直以来,苗翠花都以自家儿子为是个习武天才而自豪。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进忠一把长刀,一把短刀互相配合默契,挥舞之间丝毫没有破绽。 长刀挥出,短刀回护。 短刀刺撩,长刀格挡。 一举一动皆是杀招,没有半点多余动作。 客栈老板更是吓得躲在柜台里瑟瑟发抖,但一看见怀里50两银子,他又不禁感慨,这苏将军真是够意思,要知道,在这个年代,50两够把整个店装修一遍! 原本固骥与何大柱见苗翠花母子二打一,还想要上前帮进忠。 但他们一看到三人对战的状况,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卡拉米,还是不要上前捣乱了,在这儿保护好将军夫人比什么都强。 虽然苗翠花与方世玉是开武馆出身,一身拳脚功夫十分了得。 但他们又怎么比得上从战场里真刀真枪厮杀出来的进忠。 但二人十几年的母子情分可不是说笑的,他们一前一后同时进攻。 虽然看出他们各自的武艺都不如进忠,可在他们默契配合之下,进忠一时间竟也没有上其分毫。 进忠一想起自己的乖徒儿,此刻生死不明,他就越打越火大,双眼血红,牙更是咬的咯咯作响。 他就像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持续输出,每一刀都是相等的力道,不见丝分颓势。 在进忠又是一记长刀,将方世玉挡在身前的桌子劈碎后,母子俩相互间的配合也被彻底打乱。 瞅准时机,进忠一个膝击,直接将苗翠花一条腿的髋关节打到脱臼。 接着拽起她衣襟,顺手一扔,直接扔在固骥何大柱面前。 这俩人也不含糊,手脚麻利的将苗翠花五花大绑起来。 进忠并没有理会这边,因为他的主要目标是方世玉,等将他杀死后,再处理苗翠花也不迟。 据信上所说,鄂尔多是在追击红花会''灵兽''时,遭遇方世玉。 也是他在苗翠花帮助下亲手打伤鄂尔多。 对于自己这个徒弟,进忠十分了解。 在这么多年自己的调教下,鄂尔多虽然十分傲气,可却一心为民刚正不阿。 面前方世玉母子能将鄂尔多打至重伤濒死,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况且别说现在鄂尔多是在做好事,即使他做坏事被人打伤,进忠这个短他也护定了! 苗翠花见儿子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死于进忠刀下。 她连忙挣扎着扭向魏嬿婉,苦苦哀求:“苏夫人,求您劝劝您丈夫放过我儿子吧,我就他这一个儿子,请苏将军饶他一命吧!” 谁知魏嬿婉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她轻轻抚着自己孕肚,自打怀孕以来,她比以前更能体会父母爱子之心。 且别说现在,就连以前她也对鄂尔多这个孝顺的徒弟疼爱有加,结果她看到了什么?鄂尔多被红花会方世玉打成重伤昏迷,人事不醒,能不能活还要看天意?! 在看清飞鸽传书的内容后,魏嬿婉同样怒火中烧,她坚信进忠哥哥不会输,所以她并不阻拦进忠哥哥替徒儿报仇。 “苗大婶,你儿子死了你心疼,那我们夫妻的孩子重伤濒死,我们就不心疼吗?” 魏嬿婉居高临下看着苗翠花:“你有这时间来求我,不如向上天祈求我们孩儿平安无事,不然别说你们母子二人,你们全家都会被挫骨扬灰!” 苗翠花见一贯柔柔弱弱的魏嬿婉,在此刻也如此疯魔,就知道他们绝对是触碰了这对夫妻的逆鳞。 但一想到他们来这的目的,苗翠花便觉得他们母子二人应该还有救。 于是在进忠一脚踹翻方世玉,即将把刀砍向其脖子时,苗翠花一条腿耷拉着,一条腿跪在地上,边狠狠磕头,边大声喊道: “苏将军,我们来京正是为了鄂尔多送救命药的!” 刀,成功停在方世玉的脖子上。 如当初的进忠一样,皮开肉绽,但却没有伤及血管。 由此可见,进忠对刀的掌控早已出神入化。 他赤红着双眼缓缓回头:“你说什么?” 魏嬿婉也连忙在春婵的搀扶下,靠近苗翠花几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有药救他!” 苗翠花见进忠已停下,而方世玉还活着,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她便解释起他们此行目的。 “我们一开始不知道红花会拿活人采生折割。 所以在看见鄂尔多肆意屠杀红花会成员,一时气愤之下,就联合起来将他打伤了。 可回头我们就发现了''造兽术''秘方,这才知道红花会竟然做此等灭绝人性之事。 我们误会了鄂尔多大人,所以在得知他被人送回京城后,我们便带着家传秘药前来救他,也是为自己洗刷罪孽。” 进忠声音冷凝:“秘药在哪?” “在包袱里!”苗翠花连忙回答。 听到娘亲说起误会鄂尔多一事,方世玉就羞愧到抬不起头,他捂着脖子坐在墙角,死死咬着下唇。 固骥连忙上前翻开包袱,果然发现里面有一个装有蜜蜡封制小药丸的盒子。 进忠拿在手里,斜眼看向苗翠花,那神态动作与鄂尔多别无二致。 “一颗药就想洗刷罪孽?救命药而已,有皇上在,我们不稀罕。” 说完,进忠再次举刀砍向方世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苗翠花突然大喊道:“只能用我们的药!” 第240章 回生丸 再次停下,进忠颇为不信,毕竟他当初腹部被贯穿,就是用了张广四的救命药才成功活下来。 结果苗翠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哪种,就敢直接开口说只能用他们的药。 见进忠他们不信,苗翠花强忍腿部疼痛,解释起自己为什么这么说。 “苏将军,我知道你说的救命药是什么,它与我手中的药是同一人所制。 您口中的''救命药'',又叫''续命丹''的确可以起死回生,但那是用来治疗因为外伤而命悬一线的人,只要有钱收集天材地宝就可制成。 可我手里这颗''回生丸'',却是药师用尽毕生心血炼制而成,专治经脉尽断而回天乏术之人。 鄂尔多大人的情况我知道,他就是经脉尽断,所以您的''救命药''根本没用,只有我们手里的才有用!” 进忠闻言一顿,没错,当初他用这''救命药''时的确是外伤。 “关于两种丹药的区别,你如何知道这么多?” “因为制药的是我爹,迄今为止''续命丹''我爹只做了三颗。 其中一颗,是一个叫张广泗的花两万两白银买了天财地宝而制成。 另外两个则是乾隆帝亲自派人将宝贝药材送到我爹面前所制! 由此也可以证明,我们母子二人进入红花会就是胡闹,如果真的想要谋权篡位,我们直接将救命药里的材料换成有毒的,你们君臣早就全军覆灭了。” 进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苗翠花用下巴指向方世玉:“在我儿的脖子上,有一枚专属印章。 你可以去找那个叫张广泗的核实一下,不过人海茫茫想你也找不到,实在不行你就进宫找皇上,看看我爹那是不是有同款印章。” 张广泗这个名字一出,进忠就信了七八分,因为当初他的那颗药正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思及此,进忠见外面天色已晚,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大把令牌,从中找出京都通行令,连同''回生丸''交给固骥。 接着又扯下方世玉颈间印章,不顾伤口再次涌出的血液,将其扔给固骥后对其嘱咐道: “你先走一步,拿着去找泗哥核实,如果苗翠花说的是真的,你就将这颗药喂给鄂尔多。” “是!” 等固骥干脆利落的骑马向京东出发后,苗翠花这才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么巧?你认识那个叫张广泗的?” 进忠嗤笑一声:“何止认识,他那颗药就是我吃的。 如果你们胆敢骗我,你们母子二人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不再理会苗翠花与方世玉人,转头轻声询问婉婉:“你可有吓到?” 见魏嬿婉摇头,他这才松一口气。 再亲手扶着婉婉对掌柜说道:“麻烦掌柜帮我们开三间上等房。” 魏嬿婉却执意要连夜赶路:“哥哥,咱们赶紧回去看看徒儿吧,我放心不下!” 谁知进忠却坚定说道:“不行,你现在与以往不一样,你需要休息。 再加上天黑路滑,至于路政,我也很担心,但说什么我也不能将你的安全置之度外。” 魏嬿婉知道进忠哥哥是为了自己,才按捺住担忧,没有连夜赶路。 可她也很担心路政,于是她语气极为坚决:“我就要现在赶路,如果你不带我走,今天晚上我肯定会担忧到睡不着!” 进忠定定看了魏嬿婉一会,半晌没说话,最终,他捧起妻子的脸颊,二人额头抵着额头,然后轻轻说了一句:“婉婉,谢谢你。” 魏嬿婉轻轻捶他一下,“说什么呢?咱们两个谁跟谁呀,还用说谢,再说了那也是我徒儿。” 当晚,进忠在客栈又买下两床厚被子铺在马车里,连夜赶往京城。 而苗翠花被何大柱接上腿后,五花大绑的扔在马车角落。 而方世玉则是被捆上双手拴在马车后,脖颈上的伤也没有处理,就这么被拖拽着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京城。 就连半途当中摔倒,何大柱驾车也没停,继续拖拽。 没办法,方世玉只能再次挣扎着站起身继续向前跑着。 好在进忠顾及着婉婉不能被颠簸,所以他们行进速度还不算太快,方世玉也勉强能跟上。 魏嬿婉躺在马车里,枕着春婵香香软软的腿睡得很熟。 春蝉也靠着车厢睡着了,只剩进忠与苗翠花没睡。 苗翠花虽然看不见车外情况,可她还是很担忧的,一直盯着车厢后方。 进忠见状,冷哼一声,“哼!这就心疼了?” “不心疼、不心疼!”苗翠花赶紧表态,“他活该,吃这点苦算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打伤我徒儿这件事你也参与了,不过母债子偿,我只能在方世玉身上是以双倍报复了。” “啊那说好了,你要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 苗翠花故作轻松开玩笑,可话音落下,发现进忠表情没变,她自己也恢复凝重。 “将军,您能留他一命吗?” “别以为你们母子来送药,我就能原谅你们,原谅你们是老天爷的事,跟我无关。 留不留他一命,我说了不算。 鄂尔多活他活,鄂尔多死你们全家都死,好好祈祷吧。” 说完这句话后,进忠不顾苗翠花如何后悔慌张,他径自靠在车厢上,闭眼假寐。 苗翠花并不是为了来送药而后悔,她是后悔当初没阻拦方世玉加入红花会。 如果不是红花会,他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如今,她唯一能做的,的确如苏战所说那样,向上天祈祷,祈祷鄂尔多不死。 一行人行驶一夜,方世玉就在马车后跑了一夜。 但纵使如此,他还是没有丝毫怨言。 因为这件事的确是他做错了。 其实在他与鄂尔多并没有暴露双方身份时,他们相谈甚欢,互为知己。 那时他很欣赏鄂尔多,觉得这个人唇红齿白,刚正不阿,虽然高傲,却不乏豪气,为人有底线,有准则。 他也真能感觉出来,鄂尔多是真拿自己当朋友。 方世玉甚至还想过,要与鄂尔多结为异姓兄弟。 可没想到他们反目那么快,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后悔一件事…… 第241章 感谢多吉 方世玉到现在还记得,鄂尔多在自己一掌打向他心口时,那错愕的表情。 想来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他真的下死手吧。 其实在打完鄂尔多后,方世玉就察觉他心口,刚好有一块护心镜。 不然以自己那时的力道,肯定会一掌将他打死。 见鄂尔多没死,方世玉到底没舍得下手补刀。 可虽然如此,他也没选择去救下鄂尔多。 而是将鄂尔多留在原地自生自灭,他把一切选择都交给上天,看他是否命不该绝。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出手重伤鄂尔多后,竟然在红花会分舵意外发现了''造兽术'',以及几个分舵联合起来商量如何躲避鄂尔多绞杀''灵兽''这件事。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鄂尔多之所以杀死红花会成员,正是因为他们用活人造兽。 方世玉内心大受震撼,甚至下意识否定这些证据。 直到他与苗翠花亲眼看见那些被制成怪兽的人类…… 他们母子幡然醒悟,连忙回到原处,想要找寻鄂尔多。 可那里除了鄂尔多所流出的血,没有任何人。 他们极为愧疚,在多方打听之下,终于得知鄂尔多因为濒死,所以被属下带回京城医治。 方世玉母子不顾方德反对,执意带着家中用来镇宅的''回生丸''前往京城寻找鄂尔多赎罪。 所以方世玉与苗翠花被如此对待,没有丝毫怨言,因为这是他们该受的。 进忠他们一行终于在破晓之时进京。 他们没有丝毫耽搁,在第一时间来到新九门提督府。 而进忠的老提督府,早在这两个月被改造成将军府。 说是改造,其实就是换块牌匾,然后往里面填一些名贵物件。 新提督府内。 进忠提着方世玉,将他摔在鄂尔多床前。 苗翠花也已经被进忠派人关押起来。 出于对师徒俩的重视,弘历将太医院首席江与彬派来替鄂尔多诊治。 因此,当一团不明之物被摔在床前时,直接吓了江与彬一跳。 “哎呀,这什么玩意?” 在看清这是个人后,更是一头雾水看向进忠。 “兄弟,这怎么回事啊?” 进忠直言:“鄂尔多就是被他打伤的,这次把他带过来,就是给我徒儿出气的。” 江与彬一听路政就是被这小子打伤的,当即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知道进忠此刻最关心的应该就是路政身体状况,正巧这时,魏燕婉也在春蝉搀扶下慢一步到达。 见小两口都在,江与彬说起鄂尔多真实情况。 “我爹刚走,固骥带回来的药已经给他喂下了。 但由于鄂尔多受伤时间太长,全靠嘉妃娘娘送来的十几根人参,吊着一口心气。 不然早就……但即使服下药也不代表着他能活过来,一切都得听天由命。 经过我和我爹的推断,七天,最多七天,如果在这段时间里,鄂尔多不能醒过来,那你们夫妻二人就为他准备后事吧。” 听到江与彬的话,魏嬿婉眼前一黑,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身边所熟悉的亲人有一天会死亡,一时没有心理准备,差点脚软坐在地上。 而方世玉在听到这番话后,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痛哭出声,而是默默流泪,他现在后悔极了。 进忠的反应最直接,他一脚踢断方世玉左胳膊。 不顾方世玉痛到冒冷汗,指着他恨声说道:“方世玉,从现在起,你给我跪在他床前祈祷。 他一天没醒,我就断你一条四肢,五天没醒,我就踹断你的脊柱,七天没醒,我就扭下你的脑袋为他陪葬!” 说完,进忠打横抱起腿软的魏嬿婉来到隔壁房间。 由于路政那边有小厮照顾,所以江与彬在第一时间来到隔壁,为魏嬿婉诊脉。 一看见魏嬿婉斗篷下的肚子,江与彬一愣,随即笑起来: “合着你们成亲前嬿婉就有了啊,保密工作做的不错,这都快生了吧?” 谁知却被进忠否认:“别瞎说,婉婉才五个月,是双生胎。” 江与彬闻言皱眉:“不应该呀,双生胎也没有这么大的,等我仔细检查一番。” 将三根手指搭在魏嬿婉手腕上,江与彬诊脉许久,这怎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进忠他们二人是一直相信江与彬医术的。 见他表情如此迟疑,小两口不由自主开始心惊胆战。 “与彬,婉婉到底怎么了?” 江与彬斟酌良久:“嬿婉的脉象太杂了,只能勉强摸出确实不止一个孩子。 而且她身体略微有些亏虚,你看她下巴都尖了,是不是吃的太少?” 魏嬿婉细一回想,接着摇头,“没有啊,我有孕至今还没有孕吐,一直吃喝正常,只是一个月之前我怕孩子长太大,吃素来着。 后来西藏王子多吉提醒我,要正常吃饭,我这才开始吃肉。” 一听说魏嬿婉一个月之前竟然吃素,再结合她的脉象。 江与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兄弟,你赶紧买点东西去感谢多吉王子吧。” 进忠二人也被他惊了一下,“到底怎么了?” “据我目前来看,嬿婉即使正常吃饭,营养还是不足,如果她要真吃一个月的素,恐怕——这胎保不住。” 不理会还在后怕的小夫妻,江与彬结合新的信息,再次诊脉。 半晌过后,江与彬大吃一惊。 “兄弟!我摸到了!嬿婉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 进忠砰的一声打翻茶杯,“你说什么?三、三个?” 魏嬿婉也瞪大眼睛看向江与彬:“不会吧?我平日里只能感觉两个孩子在肚子里闹腾,很明显,左一个右一个。” 谁料江与彬十分肯定的说道:“绝对还有一个,如果你不信的话,过后可以让我爹再帮你瞧瞧。 不过就我推断来说,这第三个孩子太过弱小,即使你现在正常饮食,他还弱小到不仔细搭脉都辨别不出。 所以更别提你吃素一个月,若你这第三个孩子因为缺乏营养虚弱致死,那么你肚子里那两个大的肯定也保不住。 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多?你是吃什么助孕的药了吗?” 原本还因为听到三胞胎而有些怔愣的魏嬿婉,听到江与彬这么问,下意识摇头,可头摇到一半,她突然想起阿若送给她的那瓶药。 阿若当时说,能改变女子体质…… 第242章 助产药 长春宫。 “什么?三个?我的天!不过这事你可别找我。 我这药又不是帮女子助孕的,是帮助女子生产的!” 阿若一边与金玉妍稀罕的围着魏嬿婉瞧她肚子,一边为自己辩解。 “帮女子生产?这是怎么回事?” 魏嬿婉还以为自己之所以能怀三个,是因为阿若的药,可没想到却被阿若否定了。 “自己的身体变化你一点没察觉吗?你一进来我就看见,瞧瞧你这小屁股翘的,再瞧瞧你这小胯圆润的,身高至少比以前高出两指。” 阿若隔空对着魏嬿婉比比划划。 “这个原本就是助女子生产的药,一次吃太多就带有催情成分,那都是我后来才发现,平常吃一颗只能镇痛。 而且那也只针对女子,你进忠哥哥那几天发疯,还不是因为你喝了太多药被你勾引的?” 魏嬿婉没想到是这样,她还以为进忠哥哥同样被药害的,不过算了,这都不重要。 阿若继续解释着:“这药能改善你骨盆的弧度,使它更加舒展圆润,更加健康,看起来身材更好, 所以有助于生产,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它有镇痛止血作用,分娩时吃一颗,要比你灌一大碗止血药方便。 其三就是它能源源不断的帮你提供分娩时所需的力量。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挺过那三天的?” “哎呀!阿若姐姐!不要再提那三天了!”魏嬿婉被阿若臊到脸颊泛红。 “好好好,我不提,嗯,这都当娘的人了,竟然还能因为这事害臊! 啧,我们的小嬿婉真是个尤物。” “阿若姐姐,你还说!”魏嬿婉揪着手帕。 金玉妍见她这样也觉得可爱,顺手捏一下她的小脸蛋,接着为阿若证明。 “阿若说的对,这药我也吃了,我跟她生老二的时候,真没怎么遭罪。 虽然有生过一次的关系,但分娩时吃一颗,真的又快又顺畅。 但我告诉你呀,孕期还得配合运动,使得胎头正,生的才快。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分娩时也吃了这个药。” 魏嬿婉虽然被解答了药的作用,可她还是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怀三个。 “那是因为你争气呀,宝贝儿!再有,你去查查你和进忠两家有没有多胞胎传统,这个东西也是随根的。” 魏嬿婉对这个药的来历很好奇,“阿若姐姐这药到底是哪来的?” 阿若闻言解释起药的来历。 “之前皇上在一个老神医那儿,购买什么救命药,正是我亲哥哥帮皇上跑的腿。 得知他那有药能助女子生产,据说一颗就要一千两。 这不,我就掏出所有积蓄又在皇上那儿搜刮了一些买了40颗。 皇后娘娘玉妍姐姐,还有你我一人十颗。 现在后宫里手里但凡有点积蓄的,都会在身边备上一颗两颗。 哦,对了,你那没了吧?我这还有五颗,全给你拿去吧,等你分娩那日用。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没了我再买,你家进忠哥哥给钱哈!” 金玉妍也笑了起来:“可不,你家进忠可有钱了,别说他现在,就是他十几岁在后宫的时候,哪天不赚个百八十两? 就连我恐怕也得送到他手里几千两了吧!” 听到她们调笑,魏嬿婉大方表示:“买必须买!” 不过……一千两一颗!阿若姐姐竟然给了她十颗!她还一次都喝完了!进忠哥哥还喝了一半,倒不是心疼他喝,主要是这个药只对女子有效…… 等等,老神医?难道是苗翠花她爹? 在阿若这了解完药效后,已经出月子的富察琅嬅也将孩子哄睡,来到前面瞧稀奇。 “嬿婉你坐着别动,皇额娘过来就可以了。 怎么样?他们乖吗?” 魏嬿婉刚要起来见礼,就被富察琅嬅按下。 “免礼免礼,你快坐下,这三胞胎可不是开玩笑的。” 富察琅嬅点一下她的小鼻子:“老远就听你叫阿若姐姐,什么姐姐?她是你皇阿玛的嫔妃,都差辈了!” 阿若一吐舌头,娇俏的模样根本不像两个孩子的娘。“哎呀,皇后娘娘,我们这是各论各叫。” “好吧,不过可千万别在皇上面前这么叫。” 几人正说着,门外又传来几个娇俏的声音。 抬头看去,原来是后宫里的嫔妃们集体跑过来打算看看这神奇三胞胎,沾沾喜气。 像高曦月她们这些宫里老人,与魏嬿婉都熟悉,所以熟练打个招呼后,便加入了聊天行列。 而那些刚入宫的小嫔妃们,对这位皇帝干女儿还是很陌生,所以对皇后行礼后,就怯怯站在一边偷偷瞧着。 只有从科尔沁来的蒙古嫔妃,豫嫔巴雅尔可可爱爱来到魏嬿婉身边,然后眼睛亮晶晶的夸赞。 “哇,郡主你好厉害!嫔妾在草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三胞胎呢。 嫔妾要是也能怀这么多就好了,唔……即使怀不了这么多,两个也行!” 在后宫里巴雅尔人缘非常好,她活泼可爱开朗大方,又有草原儿女的豪爽热情。 魏嬿婉对她印象也很好,于是几个人就欢快的聊了起来。 等到时间接近正午,富察琅嬅开始赶人:“大家聊一聊就可以了,长乐郡主身子重,需要多休息。 真这么喜欢三胞胎,等嬿婉生完孩子带进宫,你们就帮着带孩子吧!” 富察琅嬅的话音落下,逗得一众嫔妃全都捂嘴笑起来,纷纷点头,答应帮魏嬿婉带孩子。 她们现在十分喜欢皇后,皇后既有一国之母的威严包容,私下里还十分温柔随和。 这也让这些一辈子只能困于深宫中的女人,对后宫有了家的归属感,不至于感觉度日如年。 当所有人都纷纷离开后,长春宫只有魏嬿婉一人。 富察琅嬅心疼的拉起魏嬿婉双手:“你看看你,都瘦了!怀三个果然还是太勉强吗?” 魏嬿婉将脸贴在富察琅嬅手上,尤为亲昵。 “还好啦,宝宝们很乖,一点都不会打架,现在最令女儿担心的是第三个小家伙,据江太医说,他很瘦弱。 所以这段时间我尽量会多吃一些!” 富察琅嬅叹了一口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女子怀孕时的艰难。 可这世道就这样,讲究多子多福,女子要是不生会被人嘲笑的,不过现在好了嬿婉直接就怀了三个,也就够了,以后也就不用再受生育之苦。 “嬿婉,咱生完这次就不生了,好不好?” 原本富察琅嬅以为魏嬿婉会非常赞同自己的话,可没想到,她却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第243章 狂热粉 “皇额娘,这件事女儿心里有数, 如果这次分娩时我承受不了,那我以后就不生了。 但真的如阿若所说那样,吃下药会顺畅很多,一切都在我承受范围内。 那我可能就会顺其自然。” 富察琅嬅听后还是有些担忧:“可不管再怎么说,女子分娩都是在鬼门关走一次,尽量能不生还是不生的好。” “皇额娘,20年前,北野氏遭屠族,现在整个家族,或者说整个汪古部,也只有进忠哥哥一个独苗了。 还有靳家,苏家,进忠哥哥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自私,况且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小孩子。 玉妍姐姐说的对,孩子多了,才不会受欺负。 而且子女之间也会互相照顾,女儿可不希望与进忠哥哥百年之后,子孙被吃绝户。” 富察琅嬅被她一口一个进忠哥哥绕的直头晕。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不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额娘这是没办法,不生不行。 虽然顶着皇后头衔,但女子嫁给皇家的主要作用其实就是开枝散叶。 但你不同,你嫁给进忠,他是真的心疼你,想必他不会在意这些,只要你平安。” 魏嬿婉轻轻环抱住富察琅嬅的腰:“额娘,正是因为这点,我才更要为进忠哥哥开枝散叶。 他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苦,拼死拼活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必须要为他传承下去。 还有,女儿每次梦醒时分,看着进忠哥哥的睡颜,有时就会想。 19年前七岁的他独自一人扛起复仇重担,跌跌撞撞这么多年,每当他受苦受委屈的时候,他的父母、同族、先辈,在天上看到一定会急得团团转。 我不想我以后的血脉,有一天会独自遭遇同样的事……” 新提督府。 由于魏嬿婉知道进忠心里挂念路政,所以严词拒绝他陪着一同进宫后,他就来到路政府上。 路政还是没醒,他依照诺言打断方世玉的右胳膊后,在这里照顾了一天。 期间,刚好碰到江振过来为路政诊脉。 然而,他一见到进忠,就将人拉到一边,说起悄悄话。 只见他面色凝重,压低声音:“孩子,你可知鄂尔多……” “江伯伯,麻烦您了。”进忠打断他。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江振犹豫着看向进忠,半晌还是妥协,“好吧,就当我没说过。” 傍晚,魏嬿婉也来到新提督府看望路政。 在他们返回将军府时,进忠忽然一拍脑袋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他应该及时去感谢多吉王子,毕竟如果不是他提醒婉婉这三胞胎肯定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进忠立马吩咐马车到珍宝阁,买了一大堆礼品去官驿看望多吉。 官驿里,多吉一听说苏战将军亲自来看他,简直美坏了,完全不顾及什么王子身份一路小跑出来迎接进忠魏嬿婉。 “苏将军,将军夫人,你看你们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 进忠郑重抱拳行礼:“苏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向你道谢,在西藏时,如果不是有你提醒,恐怕我夫人这一胎就保不住了。” 多吉一边把人往官驿里带,一边随口回答:“嗨,这都是举手之劳,您不知道,历史上这一幕是后来多少人的遗憾……” 进忠二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历史上?” 多吉顿住,然后神情自然的说道:“哦,这不,史书上有过同样是三胞胎没保住的事嘛,毕竟连双胞胎都很少见,更别提三胞胎了,因此看到此处就觉得很遗憾。 所以当时我看将军夫人的情况有些眼熟,这才出现提醒。” 进忠疑惑:“啊?历史上有这事吗?” “啊,哈哈哈,西藏那边的野史,你不知道很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进忠了然,关于西藏的历史,自己确实不是很熟悉。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三王子救下了这三个孩子,苏某还是要感谢。” 多吉闻言眼珠一转,当即露出一副贼兮兮的表情:“诶,这样吧,礼品什么的我不要。 我可是您的狂热粉,哦,不对,我是您的狂热崇拜者。 您能给我签个名吗,再盖个章,最好是将军夫人也签一个! 要是方便的话,您肚子里这三个宝宝出生后也给我印个脚印呗?” 嘶……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一眼,这个多吉王子怎么神叨叨的? 至于什么狂热崇拜者,进忠根本就没当真,好话谁还不会说?客气客气而已,要是当真了,会闹笑话的。 但毕竟是恩人,即使再奇怪,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在得到进忠同意后,多吉乐颠颠的从随身行李里掏出一幅画。 缓缓展开,只见里面惟妙惟肖的画着三个人。 分别是进忠魏嬿婉和多吉,在画中进忠轻轻用手托着魏嬿婉的胳膊,站在他右侧的是魏嬿婉,她一手被搀扶着,一手摸着孕肚,同时二人脸上充满幸福笑意。 而站在进忠左侧的则是多吉,他正呲着大牙笑得阳光灿烂,还比这剪刀手。 进忠看着剪刀手,莫名感觉有些辣眼睛。 “你这画,画的不错,比朗诗宁还要好。 只不过,这是什么画法?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还有你什么时候画的?” “这是油画,是在进京的头一天晚上画的。 这不也算是参与了历史嘛,值得纪念。 快快快,苏将军苏夫人,就在我特意留白的地方签名。 就写,唔……祝扎西多吉.那木扎勒,永远幸福发大财!” 于是进忠夫妻一脸黑线的写下: ——祝,扎西多吉.那木扎勒永远幸福,发大财! 落款是魏嬿婉苏战。 想了想,进忠又在最下角,写下三个名字每个间隔三指宽。 分别是:北野.月凝、靳娥素、苏若芙。 就在他写完第三个名字后,魏燕婉疑惑的问道。 “相公,你写这名字都是什么意思呀?” 进忠放下笔耐心解释起为什么要写这几个名字。 “这是咱们三个孩儿的名字,多吉王子不是说要他们的脚印吗? 月凝是取自,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娥素是取自,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若芙是取自,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 ” 第244章 分娩之日 多吉一听这三个名字,当即喷了出来。 “唔……额——苏将军,你这三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女性化了?他们万一是男孩呢?” 谁知道进忠却语气肯定说道:“江与彬说了是三个女儿。” 魏嬿婉原本也有跟多吉一样的疑虑,可听到是江与彬说的,她便也放下心来。 多吉还想尽力替孩子们争取一番,“他万一要是有误差呢?” 闻言,进忠干脆大手一挥:“没事,就算是真有个男孩,取个女孩名字也好养活!” 进忠这份自信,直到两个月后看着襁褓里的月凝、娥素、若芙,被完全击碎…… 视线回到现在,多吉见劝导无果,只能作罢。 其实他也有一点私心,他十分想看见几个月后苏将军变脸的表情。 “那就说好了啊,签上名可就不能改了!” 进忠信誓旦旦:“你放心,绝对不会!” 毕竟江与彬的医术,他还是很信得过的。 在签完名后,多吉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欲言又止。 只见他犹豫片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先是给魏嬿婉安排好茶水点心。 然后将进忠带到另一个房间内,郑重的交给他两个锦囊。 此时,多吉一改往日的不着调,神情极其严肃的对进忠说道: “苏将军,这是我在西藏受到佛祖点拨,而写下的两个预言。 我不知道这个给你,对未来的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根据这段时间咱们相处以来,你在我心里不再只是那个空泛的名字,而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朋友。 所以我还是决定把它交给你。 你一定要记着,当你和莎罗奔再次对战时,如果遇到难以抉择的岔路,就打开这个红的。 当你取得胜利后,就打开这个绿的。 谨记,千万不要提前打开!” 见他如此正式,进忠也不由得提起心神,郑重的将两个锦囊接过,放在怀里。 说完这个,多吉又给进忠一个惊喜。 “苏将军,我手底下有一个天竺来的舞娘,她会肚皮舞,我记得好像听她说过,跳肚皮舞有助于生产。 正好你家夫人这不是有孕了嘛,让她去你那儿教一教苏夫人。” 当天晚上,那个天竺舞娘就来到了将军府,教魏嬿婉一些轻柔有助于舒展耻骨联合关节的动作。 也不知是不是方世玉这小子命好,就在第三天,进忠刚想要踹断他的腿,恰逢这时路政清醒过来。 再晚一点,方世玉的腿就要断了。 路政睁开眼睛时,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但看到自家师父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他的心就安定下来。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方世玉跪在他床前。 路政:……他怎么在这? 仿佛是感受到路政的疑惑,进忠将这些日所发生的一切,通通讲给他听。 在听到方世玉不远万里给他送药后,路政也没什么特殊表示,只是特别冷淡的哦了一声。 “他打伤了我,师父也打伤了他,还给我送了药。 既然如此,我与他恩怨已消,那就让他离开吧。” 方世玉闻言,不敢置信的抬头,嘴唇颤抖:“鄂尔多,你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路政看向他眼神清冷无情:“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鄂尔多,我……” “够了!不要在我这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师父,请您将他胳膊接上吧,让他赶紧走,离开这。” 进忠听路政这样说,也不听方世玉说废话,直接叫人将他架出去。 然后叫来江与彬为其检查,得知只要安心静养,就会恢复如初后,进忠当即松了一口气。 人既然醒了,江与彬又要赶回宫里当值,进忠连忙把人送出去,又派人通知魏嬿婉,让她不要继续担心。 做完这一切,进忠来到路政房间,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看向他。 鄂尔多被师父看的莫名。 “您、这是怎么了?是徒儿有哪里不对吗?” “你别告诉我,你真为那个方世玉伤心了?” “什么?师父,您在说什么?徒儿为什么要为他伤心?” 进忠听路政这样说,顿时来了好奇:“我听他之前跪在你床边絮絮叨叨忏悔的时候,说什么你们两个是蓝颜知己,又被他背叛打伤什么的。 还有什么他打你最后那一掌,什么诧异的眼神?” 鄂尔多恍然大悟:“哦,师傅说这个。 方世玉最后打徒儿那一掌时,我确实挺诧异的。 只不过是因为,临行前师娘曾送给徒儿一块护心镜,希望能保我平安。 结果没想到,方世玉真的一掌打在了护心镜上,徒儿是在诧异师娘居然会言出法随这么神奇的技能。” 唔…… 进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徒弟好。 都被人打在心脉上了,他竟然还在诧异,师娘会不会言出法随? 算了,看他也活蹦乱跳的,还是回家陪婉婉跳肚皮舞吧。 可等进忠真走后,鄂尔多的表情立马变成了玩味。 “呵!方世玉,你敢背叛我……” 且不说从这之后,方世玉是怎么死缠烂打赎罪的。 进忠这边正在紧锣密鼓为婉婉筹备各项分娩时所需的事宜。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卫临找到,又托太后甄嬛帮忙写信说情,苏培盛亲自拿信去请,才将人请到将军府,成为将军府专属医师。 这段时间毓瑚也不管皇上了,直接出宫,住到将军府照顾干女儿。 崔槿汐也同时过来照顾魏燕婉嬿婉饮食起居。 这俩老姐妹,在得知魏嬿婉营养不足后,每天换着花样做营养又美味的饭食零嘴,倒也真把魏嬿婉养到气色红润身子骨健康。 卫临每天清晨都替魏嬿婉把脉,直到七个半月,快八个月的时候,她要发动了。 这天早晨卫临搭脉时,婉婉还没吃饭,结果就见他一脸郑重的询问: “将军夫人,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不说魏嬿婉还没觉得,卫临这么一问,她竟然觉得肚子有些坠坠的,后背也有一些疼。 在听到她诉说后,卫临直接挽起袖子告罪一声,然后双手摸上魏嬿婉的孕肚。 稍微试探一下,卫临心里有了底。 “将军夫人,赶紧吃饭吧,再有两个时辰,您恐怕就要生了,赶紧让他们将分娩用的东西准备好。 胎位很正,摸起来胎儿也不是很大,头围小生产起来就不会太痛苦。 赶紧多吃一些甜的东西,还有肉,补充体力。 一个半时辰后,将您从宫里带来的药吃上。 哦,对了,赶紧去通知苏将军!” 第245章 有条不紊 进忠刚一下早朝就被一个小太监通知,婉婉要生了。 于是跟在他身后的文武百官,亲眼看见他站在台阶上,一脚踏空,差一点就滚下台阶。 连忙站住身形,抓着小太监手:“赵赦,这事可不能开玩笑,我家夫人才八个月。” “哎呀,将军,这事奴才能开玩笑吗?您的家丁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快些去吧!” 且不论进忠如何着急忙慌向宫外奔去,这边魏嬿婉吃饱喝足,在毓瑚和崔槿汐的搀扶下来到院子里溜达,使胎头能更好的向下。 计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把从宫里带回来的药吃上一颗。 不多时,魏嬿婉就感觉到,腰背连接处极其酸疼,肚子也感觉到阵阵紧缩。 她知道自己要生了,连忙来到产房,在刚踏进产房的那一刻,一股暖流顺腿而下。 “干娘们,我破羊水了。” 此时产房里已经有三四个接生婆婆在等待,就连宫里的田婆婆也被进忠提前请到府里伺候。 田婆婆在听到魏嬿婉的话后,连忙亲自上手将人扶到床上躺下。 一边教她在生产时如何呼吸,一边平复她的心情。 “夫人,您先别使劲。小孩会在肚子里面自己向外发力,您等着到关口的时候,再用力,这样会节省很多体力。” 魏嬿婉点点头,开始练习如何呼吸。 产房外,春蝉与澜翠正指挥着家丁丫鬟,将提前准备好的分娩用品拿出来。 “前两日准备的那口新锅,一定要先烧一锅水倒掉,然后再烧水煮剪刀,记住了吗?” 听到春蝉的嘱咐,小厮连忙应是。 澜翠虽然着急,却也还是沉稳有度:“春婵,你就在门口等着,听房间里有什么需要的。 我去厨房煮一些水果糖水,用来给郡主补充体力。” “好,你去吧,这里有我。” 而苏培盛则是做起老本行,指挥着将军府的人员调度,以免有心怀不轨的人在此时进来捣乱。 进忠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整个将军府皆是忙中有序。 见到这样,他也稍微放松些,来不及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径直来到产房外。 这时,卫临在门口检查生产用品是否足够干净。 进忠一见到他就连忙问道:“卫先生,婉婉她不是还没到八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发动了?不会有问题吧?” 这还是卫临来到将军府,第一次见苏将军这般慌张。 他放缓语气,以安抚的口吻科普:“没事的将军,不用急,这是多胞胎的正常表现。 这个月份生刚刚好,老话常说七月活八月死。夫人现在刚好临近八个月,孩子的器官已经发育成熟。 并且自身也没有那么大,有利于产妇分娩。况且这次咱们已经提前准备这么久,绝对会没有问题的。” 就在这时,江与彬与他爹江振也赶到这里。 毕竟这可是三胞胎,他们做大夫这一辈子能见到一两次都不错了,怎么说也得来学习学习。 而且这还是熟人,再怎么说也得自己来盯着,比较放心。 这边进忠在与江与彬父子俩打完招呼后,抬腿就要进入产房。 结果刚到门口就被里面的接生婆给挡在外头。 “诶,将军这可使不得,女子生产会有血气,难免冲撞了您。” “我跟婉婉比谁身上血气重,还不一定呢,我怕冲撞?开什么玩笑?”进忠根本不吃这一套,执意要进去。 上辈子婉婉生产了那么多次,自己都是在外面等待,无论如何,着急担忧也见不到人。 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要在婉婉身边陪她,只有亲眼见过才能知道婉婉为自己付出多少。 这边魏嬿婉已经开始阵痛,撕心裂肺的疼痛刚袭来,药效便发作了。 魏嬿婉体会着肚子里面三个宝宝动作,发现这药只是将疼痛减轻,并没有将感觉灵敏度降低,便也放下心来。 此时她的肚子不能说完全不疼,也可能是宫口刚开,其疼痛度,就像是吃了一大碗辣椒酱,闹肚子那种程度。 但该说不说,还是挺疼的。 魏嬿婉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她现在倒是想这要真是拉肚子就好了,恐怕早就结束了。 田婆婆她们一边检查着产道,一边观察魏嬿婉状态,看状况都还好,心里不由感慨,要么怎么说是一千两一颗的药,真是好用。 门外进忠听到婉婉在房间里传出的声音,急得他抬脚就要往里进。 可是接生婆还是拦在他面前,毕竟他为女子接生了一辈子,不是没见过要陪妻子一起生产的丈夫。 可无一例外,都被妻子分娩时的血气吓到,轻则几个月能缓过劲,不敢吃肉,重则看见妻子就想起血腥一幕,再也不想与妻子同房。 所以她极力阻拦进忠进入产房。 “将军,男子进入产房可是会倒霉三年的!” 进忠抿嘴无语:“你看我像是相信这种谣言的人吗?” 接生婆见实在拦不住,只能再三提醒:“那好吧,将军,您可以进去,但首先您得换衣服一套提前煮过的衣服。 再有就是如果您稍微有一丝觉得接受不了,您就赶紧走,千万不要勉强。” 为了能进入产房,进忠什么都答应,他连忙洗手洗脸,换上卫临的备用衣服后来到产房内。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将会看到的是,婉婉痛不欲生面色苍白,大汗淋漓。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见到的竟是婉婉一边吃着大鸡腿偶尔实在挺不住了,哼唧两声,一边淡定的询问接生婆婆,还有多久能生完。 魏嬿婉一见到进忠进来,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抹笑意,在咽下嘴里鸡腿后感动的说道:“进忠哥哥,我渴了,这鸡腿有点咸。” 进忠闻言赶紧手忙脚乱端来一杯茶水,一点一点喂到婉婉嘴里。 这时阵痛再度袭来,魏嬿婉下意识咬紧下唇忍耐疼痛。 “婉婉,快松口,咬我吧。” 说着,他将袖子挽起手腕就放到魏嬿婉嘴边。 魏嬿婉也不客气,上去就咬住进忠手腕,直到阵痛结束才松口。 也不知是魏嬿婉舍不得,还是吃了药后疼痛真的降低很多,进忠手腕竟然只有几个深深的牙印,并没有流血。 卫临来到产房先是摸了一下宝宝们的胎位,接着替魏嬿婉搭脉:“挺好,胎位很正常,流血也不多。不用担心,有我在,绝对保你们母子几个平安。 第一颗药劲已经上来了吧?” 见魏嬿婉点头,卫临继续指挥:“好,那就吃第二颗,这个药见效慢,等第一颗药劲过了,第二颗刚好能续上。” 第246章 一品诰命夫人 养心殿。 “嬿婉这就要生啦?”弘历看着富察琅嬅惊讶道。 “是啊皇上,还记得臣妾初见嬿婉时,她还是个小丫头,这一晃啊,也要做母亲了。” 弘历不知为何,也回想起,进忠刚来御前时的青葱模样,现如今也要做父亲了。 富察琅嬅见弘历一脸回忆,直接趁热打铁:“皇上,嬿婉这次生三胞胎,臣妾实在是不放心,不知、臣妾可否出宫看一看她?” 见弘历沉默不语,富察琅嬅赶紧保证:“皇上,您放心,臣妾微服出宫,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只要能亲眼见到嬿婉顺利生产,臣妾就马上回来。” 弘历还是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富察琅嬅失望的以为,自己被拒绝时,弘历突然起身来到御案前,提笔写圣旨。 “琅嬅,之前你刚生完永琮,朕就没告诉你,这次傅清在西藏九死一生,还是魏燕婉拖着大肚子爬梯子到二楼,将他救回来的。” 富察琅嬅一想到那个画面,顿时腿一软:“什么?皇上,您怎么不早说?” 弘历刷刷刷写完圣旨后,交给进保。 然后走下台阶拉起富察琅嬅:“走,去换衣服,再派人通知金玉妍,阿若她们两个,咱们一同微服出宫去将军府!” 另一边,将军府。 随着宫口越开越大,药效逐渐降低。 魏嬿婉只感觉越来越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脸色也苍白无比。 进忠心疼的直掉眼泪,不过好在几息之间,第二颗药的药效又开始发挥作用。 魏嬿婉脸色又恢复正常,她甚至还有闲心点菜。 “进忠哥哥,我饿了,想吃肘子夹饼,一会儿生完我就想吃。” 进忠抹把眼泪:“行,你想吃什么都行。” 就在这时田婆婆提醒道:“将军夫人,已经看到孩子头顶,您可以发力了。” 魏嬿婉闻言深吸一口气,刚要用力,突然,她猛地顿住。 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她起身就要下床。 吓得众人连忙将她按倒在床上。 “婉婉,你干嘛去?” 魏嬿婉捂着肚子,满脸爆红:“进忠哥哥,我、我想出恭,大的! 你们快别拦着我,一会儿我就要出床上了!” 进忠哪经历过这个,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田婆婆。 谁知田婆婆却拒绝了魏嬿婉下床出恭的请求:“夫人,您不是要出恭,您就是要生了,赶快用力!” “不,我真的要出恭,我不想宝宝生出来头顶一块屎……” 田嬷嬷在如此紧张的时刻被魏嬿婉逗笑了:“您呀,听老奴的没错,赶紧用力!” 没办法,魏嬿婉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使劲一用力—— 哇——一道婴儿的细弱哭声,在产房里响起。 魏嬿婉:嗯?!真是个孩子! 一个接生婆,赶紧将孩子脐带剪掉,又用包被裹起来,送到进忠面前道喜:“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是个小公子!” 进忠哪能理会这个,他现在注意力全在婉婉身上,根本就没听清接生婆在说什么,只是一摆手让人把孩子抱出去交给卫临。 魏嬿婉有节奏的深呼吸,既然刚刚的便意是孩子,那么现在应该也是! 由于吃饱喝足,孩子又小,再加上有助产药帮其补充体力,所以魏嬿婉的第二个孩子在她第二次发力下,顺利娩出。 进忠用力握着婉婉的手为她加油打气:“婉婉,就剩一个了,结束咱们就吃肘子夹饼!” 魏嬿婉虽然体力够,但此刻真是饥肠辘辘,一听肘子夹饼,顿时气场大开。 最后一个孩子,就这样,在魏嬿婉一声声肘子夹饼里产出。 “生完了……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 魏嬿婉无力的躺在床上看向床顶。 现在支撑着她还没睡着的唯一信念,就是咕咕作响的肚子。 进忠见状,赶紧嘱咐人去五芳斋买肘子夹饼。 结果江与彬却带来一个惊天噩耗,只见他一边把脉,一边悠悠说道:“兄弟,嬿婉刚结束生产,前七天不可以吃油腻的东西。 第一顿最好的食物,小馄饨或者清粥小菜都可以,量大一些,让嬿婉吃饱即可。” 魏嬿婉一时间天都塌了,委屈的只想哭。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进保宣旨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制约: 忠勇侯绥远大将军夫人,苏氏魏嬿婉,淑温居质,柔靓成仪,清芳桂郁,睿问川流,嘉惠成于自然,仁孝本于天赋,故封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这下不止魏嬿婉忘记哭,就连进忠都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进忠连忙在产房里跪下接旨,但一想又不对,他将魏嬿婉按回床头,独自一人出来接旨。 结果一出来,就看见弘历富察琅嬅金玉妍,阿若竟然也都在门外等候。 见他从产房里出来,富察琅嬅赶紧带着金玉妍,阿若走进产房看望魏嬿婉。 门外进忠跪地接过玉轴圣旨,这是一品官员以及一品诰命夫人的专用圣旨。 起身来到弘历身边,笑容灿烂:“皇上,您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呢?奴才好出来迎接你啊。” 弘历拍拍进忠肩膀:“我们这次来是微服出巡,不好张扬。所以才在外面等候,朕刚才还听嬿婉的丫头要肘子吃,看来情况还不错。 走吧,咱们去看看孩子,把时间就留给她们娘几个好好叙叙旧。” 进忠虽然还是担心婉婉,可皇后以及两个后宫嫔妃在产房里,他作为一个外男也不好贸然靠近,只能跟皇上来到婴儿房看孩子。 此时,卫临正在帮三个孩子做检查,由于当年常在甄嬛身边行走,所以他也是认识弘历的。 见进忠带着弘历进来,连忙跪下问安:“草民卫临,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个奶娘一听这是皇上,连忙吓了一跳,同样跪下叩拜。 弘历笑着让他们平身,然后问起孩子们情况,那样子竟然比进忠还要上心。 “三个孩子都大约三斤半,体重虽然有些偏轻,但哭声洪亮,看起来身体很健康。 想来后期只要好生喂养,体重很快就能升到正常状态。” 第247章 甘愿赴死 听到孩子状况都很好,进忠悬着的心也算彻底放下。 弘历看着三个并排躺在一起呼呼大睡的小家伙,越看越喜欢。 关键是这三个小家伙不仅身高体重一样,就连长相也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他只见过长相一样的双生胎,这还是第一次看三胞胎。 “真神奇啊,长的一模一样。” 听着弘历的话,进忠看向三个宝宝,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 一想起未来会有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婉婉,甜甜糯糯围着自己叫阿玛,幸福感油然而生。 “三个孩子取名字了吗?” 听到弘历问话,进忠笑着回答:“取好了,分别是北野.月凝、靳娥素、苏若芙。” 弘历:……“你是认真的?” 进忠还以为弘历说的是让三个孩子不同姓,于是语气极其认真说道:“回皇上,奴才是认真的!” 听到这名字,卫临他们也纷纷表示沉默。 弘历看着三个可爱的小家伙,决定还是再劝一劝。 “战儿,你不觉得,大清未来的大将军叫这种名字会不会有点奇怪? 假如说两军对阵,对方全是什么李豹王虎鲲鹏之类的名字,到咱们大清这,我叫月凝……娥素……若芙? 即使他们是文臣,也有点不妥吧……” “皇上,巾帼不让须眉嘛,怕什么?” 弘历一头雾水:“谁是巾帼?” “奴才的三个女儿呀。” “合着你在产房里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你儿子是男是女,对吗?” 进忠懵了,儿子? 直接动手扒包被,第一个,男孩,第二个,男孩。 进忠不死心,再扒第三个,还他娘的是男孩! 我闺女呢?我那三个香香软软与婉婉一模一样的闺女呢? 进忠颤抖着手指着三个小雀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向弘历请假:“皇上,奴才有点事要做,能先离开一刻钟吗?” 弘历在进忠身边随意惯了,点点头,然后继续逗弄着小孩。 这边进忠悄无声息退出婴儿房后,找到江与彬:“江与彬,你给我解释解释,老子的三个闺女呢?!” 婴儿房,弘历越逗宝宝越上头,直接问卫临,“还没人给他们采生吧?” 听到问话,卫临诧异的偷偷抬头看一眼弘历,难道皇上是要给小家伙们采生? “回皇上,还没有。” 闻言,弘历笑眯眯的叫过奶娘,“既然如此,你来将他们包好,交给朕,朕来采生。” 与此同时,产房内。 魏嬿婉在得知自己生的是三个儿子后,同样懵了一瞬,接着大笑不止。 富察琅嬅她们原本还想着慰问一下嬿婉,结果集体被魏嬿婉笑的有些发毛。 结果在听完魏嬿婉说起进忠绞尽脑汁取的三个名字后,同样发出爆笑。 忠勇侯夫人生三胞胎,以及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这两个消息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 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就连路政也被人搀扶着来到将军府祝贺。 别看三个小家伙刚出生时像个小猫一样,可架不住他们能吃能睡,胃口大的出奇,一个时辰就得喝一次奶,进忠更是找了六个奶娘,日夜轮换喂奶。 很快,三个小家伙就被喂养的白白胖胖,圆润可爱。 就这三个孩子办完满月酒的这天夜里,是个好天气,不负白天的闷热,夜晚竟有稍许凉爽。 进忠带着已经能出门的婉婉,坐在院子中央看星星。 看着摇篮里三个胖乎乎的娃娃,他揽着婉婉肩膀,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奶香气。 “婉婉,要不要听一听,咱们前世的故事?” …… “就这样,直到今生我在你嘴里听到,你要在你最爱我,也是我最爱你的时候,杀了我这番话,我才确定,原来前世你也爱我。” 当进忠讲完前世的整个故事后,魏嬿婉早已泣不成声。 怪不得进忠哥哥在第一次见自己时,就对自己那么好,原来他爱了自己两世。 即使上一世的自己杀了进忠哥哥,他重生回来依然爱着自己。 她靠在进忠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放声痛哭。 进忠赶紧手忙脚乱替她擦干眼泪,连升安慰:“你刚出月子,不可以这么哭,不然会留下月子病的。” 可魏嬿婉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前世临死前,进忠哥哥得有多疼啊。” 进忠轻声说道:“如果,前世的死亡能够换来今生的一切,我觉得是值得的。” 又哄了魏嬿婉一会儿,她才渐渐平复心情,询问起前世细节。 “也就是说,前世玉妍姐姐对我不好是吗?” “嗯,你会恨她吗?” 魏嬿婉沉默一会儿才开口:“或许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吧,你在说玉妍姐姐前世虐待我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她今生对我的好。 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所有人都围着如懿转,都被她所迷惑,才会那样做…… 我现在心情很复杂,这个问题需要思考一下。” 这个问题太深远了,魏嬿婉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所以决定继续下一话题。 “你说前世我是炩妃,还为皇上生了六个孩子? 这里没有一个是你的吗?” 进忠:……扎心了,婉婉。 “嗯,没有一个是。” “啧啧啧,胆小鬼,或许前世的我做梦都想跟你有一个孩子呢。” 进忠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胆小,我是怕你身体负担不了。” 魏嬿婉撇嘴:“我没为你生孩子,不也因为作恶多端被杀了吗?还不如那六个孩子都是你的!” 进忠被她逗笑了,之前凝重的气氛也一扫而光。 忽然,魏嬿婉发现了华点,她猛地坐直身子道: “不对呀,你压根就没净身,我勒死你之后,尸体不就暴露了吗? 皇上没找我麻烦?” 进忠听到她的疑问,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因为前世帮我收尸的——是路政。” “哦,我说的呢,原来是他——”说到这,魏嬿婉猛然顿住。 “帮你收尸的是路政?帮你收尸的是路政! 也就是说,你在去见前世的我之前,就已经知道我要杀你了,对吗? 你还提前安排好了后事……你是甘愿赴死的,对吗?!” 进忠轻笑一下,将婉婉搂在怀里,望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宝宝:“只要是你的愿望,即使让是我死,我也心甘情愿帮你实现。” 番外一 扎西多吉 “嘿,王铎,快走,苏战大将军夫妻合葬墓因为地震发生坍塌,咱们快去抢救!” 我叫王铎,是一个考古生,我最喜欢的历史人物就是乾隆时期英年早逝的镇国大将军苏战。 他短暂的一生可谓是波澜壮阔。 他还没出生时就背负了灭族之仇,在七岁时又失去双亲。 从此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他再出现时,就成了傅恒的副将。 他21岁,仅用50人就为自己族人成功复仇,同时也为大清解决两大心腹之患——准卡尔与科尔沁,升任九门提督。 在此期间,破获无数大案。 23岁''彩头宴''一举成名,与乾隆帝君臣二人震慑藩邦诸国。 25岁进藏斩杀珠尔墨特,他的妻子长乐郡主魏嬿婉更是冒死救下富察皇后的亲二哥傅清。 可就在那一年,魏嬿婉流掉了三胞胎。 这一幕让所有学过历史的人都为之可惜。 那可是三胞胎呀,据说还是三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从那之后,魏嬿婉几年都没有怀过孕。 可他们夫妻二人在史料中有记载,感情极好! 即使魏嬿婉没有身孕他也从没想过纳妾,依旧待妻子如珠如宝。 27岁带兵收复高丽,30岁攻下廓尔喀。 31岁拿下暹罗,直到34岁他都在收复诸国。 35岁,苏战再战金川。 而这一去,他就再也没能活着回来。 而这时,他的妻子魏嬿婉已经怀孕七个月。 在得知丈夫战死沙场的消息后,她咬牙坚持两个月生下一对龙凤胎后,自尽在苏战墓前。 苏战死后被乾隆追封为镇国大将军,而魏燕婉则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而乾隆则是在苏战死后,大病一场,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没到两年便也驾鹤西去。 可以说,这对君臣同样是一段佳话。 苏战狂傲嗜血,可以说是功高震主。 可乾隆帝却从没有忌讳这一点,待他如亲子,甚至他的待遇比很多皇子都要高出一截。 而苏战也不愧对乾隆帝的信任,无论他再怎么疯狂,他都只忠诚于乾隆一人。 当然,魏嬿婉除外。 他们留下的一对子女,被大贪官和珅所收养。 可以说,苏战是历史上最具有魅力的男人之一。 很多影视小说都是以他为男主角所展开。 很多学历史的人都是他的小迷弟。 当然,自己也不例外,说实话,要不是能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就冲自己对苏战迷恋的程度,不知道的都得以为自己是同性恋呢。 坐在车里,王铎,这一路上都在想着关于偶像苏战的事。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停在了苏战夫妻合葬墓前。 苏战墓很奢华,据说除了葬在皇陵这一点与太子不同,其他的所有规格制式,全部与太子墓相等同。 甚至有专家言之凿凿地说过,如果苏战姓爱新觉罗,那么,皇位将一定是他的。 来到坍塌的地宫前,导师连忙招呼王铎下去帮忙清理。 经过一天一夜的挖掘,一具极其豪华的巨大棺椁展露在世人眼前。 棺椁被运回到博物馆,只有那里才能在开棺时不损害里面的遗体。 由于这是闻名天下的苏战大将军棺椁,所以此次开棺聚焦了全世界的目光。 开馆全过程是以直播的形式展露在世人面前。 在它被打开的那一刻,全世界都震惊了。 里面两人面容竟然如活人一般无二,二人不知被何人摆成面对面相拥的姿势,额头抵着额头,既像是睡着一般,又像是两人在低声密语。 苏战夫妻的真实样貌就这样展露在世人面前。 男人果然如记载中所说那般,英俊伟岸。 女人也如史书中记载一样,钟灵俊秀精致美丽。 这二人如果放在当今娱乐圈,也绝对能碾压一众小鲜肉。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在几百年前,死在30多岁的年纪。 而他们也在这具棺椁里里相拥了几百年。 王铎的导师,在看到苏战的那一刻,不由自主从嘴里嘟囔出一句:“如果他在35岁的时候没死,是不是就可以收复倭国……” 导师的话让王铎一愣,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时,地震再次袭来。 整个博物馆在那一瞬间全部坠入裂缝之中。 而刚重见天日不到一个小时的苏战夫妇,也在这场地震中再次沉入地底。 呼…… 王铎猛地坐起,他简直都要吓死了,刚刚他做梦在开苏战棺椁时,遇到了大地震。 真是可笑,如果真有那场地震,自己早死了,怎么可能还在这? 不过这是哪?地怎么在动?这是马车? 就在王铎纳闷时,突然,马车门帘被人撩开。 “多吉王子,咱们马上就要进藏了,苏战一行人的马车,咱们是在这停,还是跟上去?” 王铎有些懵圈,谁?苏战?苏战将军!! 在听到偶像的名字后,王铎突然头痛欲裂,一大段陌生的记忆涌向脑海。 原来自己这是穿越了,而这具身体就是乾隆时期西藏的三王子,扎西多吉! 原来,扎西多吉之所以跟在苏战身后,就是想要利用他帮自己打倒珠尔墨特,然后自己当郡王。 唔……开什么玩笑?利用苏战将军? 那可是我偶像!当然要先认识认识了,当朋友了,去他娘的郡王,有个屁用,要不是因为扎西多吉非要当个劳什子郡王,西藏奴隶制度能再持续几百年吗? 终于来到苏站马车停靠处,王铎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他连下马车的腿都在颤抖。 一会儿自己要怎么跟苏战将军打招呼? say hello? 还是上前握个手? 想来这种大将军应该喜欢成熟稳重的吧? 就这么办,就要稳重! 可还没等他迈步靠近苏战将军马车时,就见马车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大吼一声:“我要当爹了!” 直接吓得王铎一激灵,抬眼看去,妈耶——那嗷一嗓子大叫的,不正是我偶像苏战大将军嘛! 第248章 新名字 将军府门外。 “苏将军!恭喜恭喜呀!” 刚下朝得进忠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多吉王子?您怎么还没走?” 多吉:……“将军这么盼着我走吗?” “倒也不是,只是,你与二王子一直在京中,那西藏怎么办?你不要搞什么解放吗?” 进忠看出多吉的失望,赶紧解释。 听到苏将军并不是因为讨厌自己,才盼着自己走,多吉立马又满血复活。 “嗨,现在我四弟在西藏做的也不错,有他在,我二哥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我们有钱,有时间,在京城里待着多好,再说了,我们还年轻,总困于西藏,也是一大遗憾。 我跟二哥已经商量好了,过段时间就去逛逛祖国大好河山。” 主要是西藏也没有苏将军呀,京城多好,每天都能近距离磕cp,还能逗逗小宝宝。 进忠不置可否,出去逛逛也不错,要不是自己身居要职没有时间,带着婉婉出去溜达溜达也挺好。 “苏将军,宝宝们呢?我给他们做了好多小玩具。” “他们才一个月,会玩什么玩具?” 话虽然这样说着,可进忠还是带着多吉进府看三个宝宝。 三个小家伙已经正式改名,北野.朝宗、靳澹雅、苏彬蔚。 倒也不是进忠说话不算,说好不改名,现在又反悔。 之所以改名,是因为弘历回去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未来的大清栋梁,不能叫女孩名。 于是干脆翻开诗经,苦思冥想找到三个可心的名字,直接赐名。 进忠乐呵呵得接过圣旨,这下不能怪我说话不算喽,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名,谁能反抗? 多吉看着被自己救下的三胞胎,内心自豪感油然而生。 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认识苏战,第二件事就是研究一下魏嬿婉为什么会流产? 原本看她一切都正常,也并没有什么病气。 直到他们在西藏红山宫检查出怀有双胞胎时,多吉便直觉,这里有哪些不对? 后来经过观察,发现魏嬿婉因为以为自己肚子里是双胞胎,所以在肚子长太快的情况下,怕胎儿过大而吃素。 多吉这才恍然大悟,合着魏嬿婉流产,很有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足,导致他们所忽略的第三个孩子胎死腹中,也拐带着另外两个胎儿失去生命。 于是他赶紧出现提醒魏嬿婉,一定要好好吃饭。 果然,在魏嬿婉恢复饮食后,这三个小家伙也顺利诞生。 自己这是在改变历史吧?算不算一件功德呢? 多吉一边拿拨浪鼓逗宝宝们,一边开玩笑似的对进忠说道: “苏将军,这三个小家伙与我有缘,不然就让他们认我当干爹吧。” “好啊,等我去安排下,过两天咱们办一个正式认干亲仪式,哦,对了,多吉你以后直接叫我苏战吧。” “不答应也没事,我就是开……哎?你答应了! 苏将军,你答应让我做这三个宝宝的干爹? 哦,你还让我叫你苏战!” 多吉原本还以为苏将军会干脆利落得拒绝他。 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同意了! 我要给我偶像的儿子当干爹!! omg~我这是没睡醒吗? 多吉有些语无伦次:“真、真的吗?您不用跟将军夫人商量一下吗?” 进忠有些好笑得看着他:“当然,如果有钱的王子当干爹,这不也挺好吗?婉婉不在,出去逛街了,不过她会同意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多吉此刻只觉得天降金子砸在自己头上了。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忙跳起身向外跑,边跑边回头对进忠嘱咐:“苏哥,你等我去准备准备,我要拿出我和我二哥所有积蓄去等我仨儿子筹备三份大礼!” 进忠闻言开玩笑道:“倒也不用准备礼物,你直接把你们所有的积蓄送过来就行。” 结果就在认亲宴上,进忠看着宝宝那么大的金兔子,深深陷入沉思。 当然,那都是后话,时间回到现在。 就在多吉走后,靳家人终于千里迢迢从外地赶了回来。 由于他们收到消息后,一直在算着预产期,打算在魏嬿婉怀孕九个月时往回赶,一个月的时间,刚好能赶上重外孙子出生。 结果谁也没想到,魏嬿婉会提前发动。 当他们收到信再快马加鞭往回赶,到达京城时刚好一个月。 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到达京城时刚好是满月酒的第二天。 人未到,声先至,老远进忠就听到门口处传来外公那风风火火的大嗓门。 “我重外孙呢?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小家伙们。” 进忠连忙到门口迎接:“外公,舅舅们,都吃饭了吗?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靳承岩急到不行:“哪有时间吃饭?老头子我要第一时间看到重外孙。” 舅舅们也急到不行,这还是他们家第一次由孙辈出生,还是三个,这是什么? 这就是宝贝! 爷几个连口水都没喝,就火急火燎来到婴儿房。 刚好三个小家伙刚吃完奶,正在悠闲的吐泡泡玩。 那奶呼呼白嫩嫩的小模样,顿时萌的几个大老爷们心都化了。 “哎呦喂,真好,这孩子怎么生的这么好?嬿婉真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靳老大说着就要去抱抱宝宝。 可没想到,他的亲儿子靳武刚好过来,看到自家爹爹要抱侄子,吓得他连忙上前拦住爹爹。 一边拦一边还指责道:“爹,你手太粗糙了,爷爷和叔叔们也是,会弄痛侄子的!” 自打这三个小侄子出生以来,靳武每天都来将军府点卯。 他非常非常喜欢这三个小奶团,每天坐在这光看他们睡觉都能看两个时辰。 甚至就连他自己最喜欢的大刀,都送给小侄子们当礼物。 魏嬿婉哭笑不得,虽然她很想说这三个小家伙想要拿动这把刀,最少也得十几年之后。 可说到底,这还是作为叔叔的一片心。 所以她并没有拒绝,而是转头叫进忠特意根据靳武的手型与力气特意为他又打了一把大刀。 对于这把新刀靳武喜欢极了,可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把这把刀留给侄子们。 最终还是进忠好说歹说,才让他把新刀收下来。 这边靳承岩在孙子的提醒下,到底是不敢抱了。 “孩子们都叫什么呀?” 第249章 多吉麻了 “是皇上亲赐的名字,北野.朝宗、苏彬蔚、靳澹雅。” “好好好,真是好名字,北野.朝宗,苏彬蔚、靳……澹雅? 你说,这个孩子姓什么?” 靳家父子全部瞪大眼睛看向进忠。 进忠微微笑,再次耐心重复道:“这个孩子姓靳,叫靳澹雅。” “你,我,这……孩子,你是认真的吗?” 听着靳承岩不敢置信的问话,进忠将靳澹雅抱起轻轻放在外公怀里。 “那还能有假?户籍都上完了。” 靳承岩手脚僵硬得抱着怀里软软的宝宝,小宝宝正眨巴着无辜的大眼,望向这个陌生老爷爷。 再吐出一个泡泡后,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抓向靳承岩胡子狠狠扯一把。 靳承岩看着怀里的宝宝,突然老泪纵横。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朝一日抱到靳家孙儿。 一时间哭的不能自理,周围靳家三个舅舅也纷纷红了眼眶。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感觉生活有了奔头,连赚钱的欲望都提高好多。 靳家父子抱着孩子简直是爱不释手,就连其他两个也被进忠放在他们怀里,轮流抱。 宝宝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还挺有劲,一人薅掉一把外爷爷的胡子。 靳承岩假装被揪得龇牙咧嘴,可还是藏不住笑意。 几个人享受一会儿天伦之乐,靳承岩突然想起正事,再轻轻将宝宝放下后,就拉着进忠来到书房。 进忠见他如此,就知道肯定有大事要交代。 书房内。 “战儿,你猜我在南方看到了谁?”靳承岩语气极为严肃。 “谁?” 靳承岩深吸一口气:“我见到了皇上。” 进忠猛得站起身:“您说谁?” “皇上,准确的说是一个与皇上一模一样的人。 我们已经打听过了,此人姓陈,叫陈家洛,据说是做生意的,可我们调查一番却并没有把到他做得是什么生意。 而且他好像还与红花会有勾结。” 进忠一听不仅与皇上长的一模一样,竟然还是红花会的人,当即明白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进宫面见皇上。 他对靳承岩交代一番后,立马向门外走去。 刚巧这时婉婉回来,今生她并不像前世那般身体有亏空,反而因为月子做的好,所以气色红润。 再加上有助产药帮其修整身形,现在婉婉绝对是前凸后翘、纤纤细腰,五官精致又面若桃花,反而比生产之前还要富有女人味。 以至于进忠每次见她,都会心猿意马,就像一只见了肉骨头的大狗,就差摇尾巴了。 不过这次进忠却罕见的没有贴上来,反而是郑重叮嘱:“婉婉照顾好孩子,我有要事去趟宫里。 哦,对了,外公与舅舅们来了,好好招待他们。” 魏嬿婉痛快应下:“去吧,一切就交给我,你放心。” 对于婉婉做事,进忠很是放心,也就没有再多啰嗦,直接离府前往皇宫。 养心殿。 弘历听着进忠汇报,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进忠也不催,就站在大殿之下等待。 片刻后弘历从御案上抽出一张奏折交给进保,让他递给进忠。 进忠打开一看其内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大清境内竟然有''灵兽''预言,说皇上并不是真龙天子,而是汉人所生。 怪不得红花会要做出那么多''灵兽'',原来用处在这。 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或多或少,都会沾一些迷信。 鄂尔多在半个月前,感觉自己上好的差不多,又开始全国各地击杀所谓的''灵兽'',可即使如此,还是有漏网之鱼。 正是这漏网之鱼,才发出这个谣言。 所以红花会到底想要做什么? 又是弄出与皇上一模一样的人,又是传言皇上不是满人。 现在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你根本猜不透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回到将军府,进忠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第二日,进忠就办了一桌认亲酒,所来之人皆是熟人。 很显然,多吉把进忠的话听了进去, 以至于他并没有准备那些花里胡哨的礼物,直接将自己与二哥的所有资产全部换成金子,打成三个大金兔子。 墨特:……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席间全部都是未来响当当的人物,多吉整个人都麻了。 这就好比,作为小市民的自己,突然与十几个国家重要领导人一起吃饭。 随着进忠一一介绍过去,多吉自动将他们与未来史料中记载的人物相结合。 “二王子,三王子,这位是我外公靳承岩,这三位是我舅舅们,靳广道,靳广德,靳广仁。” 啊?未来大清第一情报机构负责人,竟然是苏将军的外公? “这位是我师父,富察傅恒大人。” 什么?!文忠郡王,傅文忠傅恒大人,竟然是苏将军的师父?怪不得,苏将军初来乍到就能跟着傅恒前往金川作战。 “这是我义父义母,苏培盛,崔槿汐。” 苏培盛?这么耳熟呢?吓!这不是雍正帝身边的御前大总管,苏妃嘛!据史料中记载在雍正帝死后,这位苏大总管竟然凭一己之力逃出陪葬命运,出宫云游四方去了。 原来他是苏将军的义父,怪不得会有传言说苏将军是太监,原来根源在这呢。 “这是我大舅哥,和珅。婉婉还有一位干娘,因为宫里太忙,所以没有出来,以后机会我再为你们引荐。” 噗——谁?这帅哥是谁?和珅?那个史上最大贪官,议政王大臣? 就是那个贪污八亿两,最后还能在嘉庆帝爱新觉罗.永琏手下全身而退的和珅? 他是苏将军的大舅哥?怪不得会一生未娶只为抚养苏将军的一双儿女。 “这是我泗哥,张广泗。” 戍边大将军。 “这是我徒弟,鄂尔多。” 直隶总督。 “这是高佳舒望,郭络罗.固骥。”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 “这是我情敌,博尔济吉特.厄音珠。” 史上第一位女九门提督。 …………多吉麻了。 他知道苏将军有实力,但从没想过他这么有实力。 大清一大半的权贵全都是他亲人好友。 要兵有兵,要钱要钱,要情报有情报。 怪不得历史上用功高震主来形容他。 他不震主,谁震主? 也就是乾隆帝能信得着他,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早就把他除了! 第250章 说服方世玉 不知道为什么,进忠总感觉多吉这顿饭吃的有些战战兢兢。 多吉内心麻木,我这是攀上了一门多显贵的亲啊! 该死的史料中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记载? 要不?我亲自动手写一本关于苏将军的真实记录《苏战传》,留给后世? 没错,就这么定了,不仅如此,还得把画像传下去! 认亲宴结束后,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只留下醉倒的多吉还有照顾他的墨特在将军府。 这一觉多吉睡得香极了,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当他再次见到时,却发现进忠正在皱眉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作为考古学生,他对历史也十分精通。 于是他便上前询问进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苏战,看你这满面愁容,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进忠见是多吉,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 原本他并不想说这些,可以想到,多吉来自西藏与红花会不发生什么关联。 刚好人多,力量大,让他帮自己想一想,红花会此举到底是什么意图也好。 于是他就把灵兽一事说给多吉听。 “最近大清境内流言四起,据说有灵兽预言,对皇上不利之事。” 多吉一听,顿时觉得这件事怎么这么耳熟? 再一算算时间,嗯? 这不正是苏战剿灭红花会的那一年嘛! “唔……这传言能不能是红花会做的,毕竟只有他们最恨皇上。” 进忠惊讶:“你也知道红花会?” 何止我知道,所有未来人都知道。 虽然他心里想,但不能这么说:“嗯,听说过一点,来到京城这么久,多少能听到些?” 进忠了然,继续说道:“这个红花会真的十分让人头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都消灭不干净。” 多吉在心里暗暗嘀咕:你不用着急,再有一年它就被你打没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进忠摇头:“暂时还不得其法。不过我刚才就在想,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实在不行的情况下,我只有亲自进入红花会走一趟,才能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卧底,无间道!” 冷不防听到新名词,进忠一顿:“无间道我知道,是佛语里的阿鼻地狱,既弹指之顷无不苦时,故名无间地狱。 不过,卧底?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埋伏下来做内应的意思。” 进忠理解这个卧底的意思了,该说不说,西藏人的方言还挺有趣。 “嗯,没错,我初步想的就是去做卧底。不过,红花会应该不是那么好进入的,想要进去得有人做领路人。” 多吉闻言也开始仔细回想起这段历史节点,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说苏战被皇上派出去征战,结果半年之后,竟然将红花会反贼全部剿灭。 如今看来,苏将军消失的这段时间应该就是去做卧底了。 可这里有没有什么关键人物出现呢? 别说好像真有一个,历史留白不多,但在犄角旮旯也算是有名有姓,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人应该叫方世玉。 据说这人原本就是红花会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帮助苏战剿灭红花会。 但他不能上来就说认识这个人,于是他绞尽脑汁的提醒:“苏哥,既然如此,那你就想一想周围有没有与红花会有关联的人?或许他可以帮你一把。” 多吉的话,让进忠陷入沉思:“红花会的人?有了!方世玉!” 提督府。 张广泗都烦死方世玉了,如果不是鄂尔多拦着,他早就一掌将这人拍死。 额尔多最初受伤昏迷的时候,他还在外地,根本不知道信息。 当他知道时,鄂尔多都已经醒了。 明明鄂尔多受伤就是他害的,可偏偏他还要日日来到提督府恶心人。 苏战怎么就没见人抓起来呢? 也不是进忠不想抓他,而是看在他外公也就是苗翠花他爹的面子上,这个人也不能动。 毕竟那老爷子手里掌握着灵丹妙药,如果将他外孙抓起来,或者杀了,难保这老爷子不会反水。 于是事情就僵在这里。 方世玉也特别不好过,他伤害了自己最好的知己,现在怎样弥补都已经平复不了两人之间的裂痕。 好多次他都想心灰意冷的走掉,可每次决心要走时,鄂尔多的态度就会松动一点。 这让方世玉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继续他的死缠烂打。 周而复始,方世玉也没有看出里面的门道。 然而,就在他再一次被家丁赶出提督府,心灰意冷,往回走时,突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 “方世玉。” 方世玉的眼睛瞬间亮起,他回头看向提督府大门,竟然发现鄂尔多就站在门口矜贵的看着他。 “鄂尔多,终于肯见我了!” 路政并没有回他话,反而问道:“你真的想求我原谅吗?” 方世玉狠狠点头:“想!” 路政也不废话,见他说想后,向门里一侧头,“既然如此,进来说。” 方世玉见状,立马心花怒放,屁颠屁颠来到提督府内。 “什么?你想让我举荐苏战将军进红花会? 他,他要干什么?” “当然是收集红花会所有成员的名单了,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一网打尽。”路政斜眼瞥向他。 “这,可是这,我怎么能出卖别人?”方世玉支支吾吾,显然不想做这个举荐人。 谁料话音刚落,就听见路政不屑一笑:“看来你嘴里经常念叨的侠之大义,不过是说说罢了。” 方世玉为难极了,因为陈家洛对自己也如亲兄弟一般。 “可是,出卖兄弟也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就你还算君子?当初不问青红皂白,就联合你母亲将我打成重伤,你跟我提君子? 再有,我不相信你见过那些用人改造的怪物后,还认为红花会那帮人是君子。” 方世玉被堵到哑口无言。 路政见他态度有所松动,继续循循善诱:“你只要帮助我师父剿灭红花会叛党,你可知这算是救了多少人命吗?什么君子能与这相比? 你想想如果你现在什么也不做,后世之人一提起方世玉,必定会加上一句,那就是红花会那个邪教里的狗腿子。 可如果你帮我师师父灭红花会,后世之人会说你什么? 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是悬崖勒马,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是功德,是能刻在碑上名留千古的。 再说了,你不一直想要取得我原谅吗?只要你帮我师父,我就原谅你,如何?” 直到最后一句话落下,方世玉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碎。 “好,我愿意帮助苏将军剿灭红花会!” 第251章 陈家洛 “进忠哥哥,这次你去红花会做内应,不会有危险?” 魏嬿婉抱着进忠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嗯?你说什么?”进忠抱着魏嬿婉正心猿意马,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这也不能怪进忠,实在是因为魏嬿婉现在太过完美,他只要靠近,都忍不住心跳加快,简直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再加上因为生过宝宝,所以能更完美容纳自己,不至于藏一半露一半,这令进忠更加疯狂,他也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 “我说,你去做那个内应,会不会有危险?” 直到魏嬿婉再重复一遍,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进忠不屑一顾:“嗤,就凭他们?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论计谋,他们玩不过我。 论武艺,就连他们中的高手方世玉与苗翠花加起来,在我手里也走不下几回合。 我怕他们什么?要不是为了他们手里的详细人员名单,再加上鄂尔多已经暴露,哥哥我都不至于亲自出马,他去都已经绰绰有余。” 魏嬿婉听他这么说,才稍微放心一些。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拍掉进忠的咸猪手:“手摸哪呢?聊正事呢,就不能老实点!” “乖,对我来说,这就是正事……” 第二日,弘历亲自下旨命魏嬿婉带着三个孩子进宫。 与此同时,方世玉写下一封飞鸽传书,送往陈家洛手中。 信里写道:他潜伏在鄂尔多身边时,意外得知,半年前被鄂尔多捉拿的四当家文泰来还活着,就在京城。 陈家洛在收到飞鸽传书后,欣喜异常。 与他一起长大的书童,心砚好奇询问:“少爷,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心砚,咱们找了这么久的泰来大哥终于有消息了!” 也不怪陈家洛如此激动,之所以他能坐稳舵主之位,全靠文泰来一手扶持。 直到半年前,文泰来被鄂尔多捉住,他们用尽技术都没有找到其关押位置,也就没办法将人救出。 他没想到消失整整两个月的方世玉竟然能给自己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 心砚闻言也很开心,他接过纸条,细细看着,可高兴之余,他又升起一丝别的担忧:“少爷,这方世玉消失这两个月究竟在做什么,咱们也不知道,他发来的信息会不会有诈?” 很显然,心砚说的话不无道理,可陈家洛又怎么能错过这唯一解救文泰来的机会。 “自打我上位以来,红花会里14位当家皆不服我,要不是文泰来大哥的一力支持,如今这舵主之位说不上落到谁头上。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他救出来。” 心砚一直对自家少爷马首是瞻,此番见陈家洛态度坚决,他便不再废话:“好,少爷,就听您的!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既然方世玉说泰来大哥被关押在京城,那咱们就进京!” 说走就走,陈家洛带着心砚与无尘、赵半山两位当家,一路北上,纵马疾蹄,终于在一个月后赶到京城。 早就知道他们要进京,方世玉提前一日就在京郊等着他们。 汇合后,陈家洛二话不说便向方世玉深施一礼。 “多谢贤弟,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还没有泰来大哥的消息。” 方世玉赶紧将人扶起:“咱们两个之间还用说这个?这个点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咱们边走边说,我跟你讲一下京城里的情况。” 陈家洛原本还在警惕周围是不是有埋伏,结果见此处真的就方世玉一人,便不再怀疑。 毕竟他可是红花会总舵主,而无尘与赵半山又是红花会二当家三当家,全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现如今,他们集体出现在京城附近,朝廷若得知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拿下,怎么会任由他们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城? “陈大哥,对不起,我只是在鄂尔多那儿,得知文泰来在京城,但并不知道他具体关押地点。 可能是我不够聪明吧,怎么也找不到,所以才写信让你们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好办法将人救出来。” 陈家洛表示理解:“如果关押位置真那么好找,咱们红花会人数众多,也不至于一点线索也没有。 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线索,便是有了希望。” 几人虽然说着话,但脚步并不慢,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城中。 方世玉悄悄将几个人带到自己所租住的小院内。 小院里,苗翠花已经将饭菜做好,见陈家洛他们已经到了,连忙热情将人迎进来。 “舵主,二当家,三当家,这一路风餐露宿没少吃苦吧?瞧你们脸色都不对。 还有心砚,瞧你瘦的,快来吃点好的补补,都是我亲手做的,都别客气!” 四个人这一路上确实也没吃好喝好,所以这一餐吃的很是尽兴。 在吃完饭后,方世玉又对他们说起详细情况: “是这样的,我之前与鄂尔多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结成知己。 但在偶然接触中,我发现他就是九门提督,所以我留个心眼,在他身边潜伏下来,以至于这些人并不知道我是红花会的。 如果有机会的情况下,我会在鄂尔多那套出文泰来的具体关押位置。 咱们再制定一个详细稳妥的营救计划,一举将人救出来。” 陈家洛四人觉得方世玉这话说的颇有道理,便点头应承下来。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乔装打扮兵分几路,开始打探起线索。 可就像方世玉说的那样,在京城想要找到闻泰来所关押的位置,简直如大海捞针。 他们又不能拦住官兵问,而普通百姓对这事压根就一点都不知情。 但即使再失望,他们也需要填饱肚子,毫无线索的几人,来到一处小酒馆碰面,而方世玉则是某些原因没过来 由于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吃饭,所以他们坐在大厅,并没有谈论关于寻找文泰来线索这一话题。 然而,就在他们等待酒菜的时候,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第252章 苏将军 那人长相矜贵俊秀,直接将这个昏暗的小酒馆衬的都明亮了起来。 陈家洛几人皆是眼前一亮,他们在别处见过的无论是高官还是权贵,都没有这般赏心悦目。 然而,比起长相,更令他们所值得关注的是这人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狂傲与孤寂。 按理来说,这两种性格特质不应该同时出现。 可它们偏偏同时集合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充满矛盾的魅力,使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探究。 陈家洛几人心里不由同时升起一句话:恐怕也只有京城才能养出这种惊才绝艳之人。 “掌柜,上酒。” 男人声音竟意外的沉稳。 他来到最角落的一个桌子旁坐下,等酒上来后,他便一杯接着一杯开始喝酒,就连店家赠的小菜也一口未动。 很快,两壶酒下肚,可他还在继续喝。 自始至终,他也只是在进门时说了四个字。 陈家洛成功被激起好奇心,他突然想知道在这个男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提着酒壶,不顾心砚无尘等人的阻拦,径直来到那人的桌子旁坐下。 “这位仁兄,在下陈洛,不知可否有幸与你认识一下?” 那男人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沉默半晌,仿佛是在纠结要不要搭理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看着陈家洛真诚的眼神,最终,男人放下酒杯,自我介绍道: “在下苏战,幸会。” 没错,这个人正是进忠。 陈家洛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神一闪,苏战?莫非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心砚三人坐在原位置上,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同时紧张到握紧拳头,盯着这里随时准备着稍有不对,就冲上前去救陈家洛。 陈家洛见进忠此时眼角微红,眼神略有些呆滞,就知道他可能喝多了。 于是在对心砚他们送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斟酌开口,对进忠说道:“这名字好生耳熟,不知苏兄可是传说中的,绥远大将军?” 进忠也不隐瞒,再将杯中酒喝进嘴里后,直接点头承认:“没错,我就是。你又是做什么的?” 没想到真的是他,也难怪此人有如此气质,如果他是凭一己之力吓退翻帮诸国的苏战,那就毫不令人意外。 陈家洛从来没想过作为红花会总舵主的他,竟然有一天能与清廷的大将军坐在一桌上。 不过好在,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想到红花会送回来的情报,苏战此人虽然狂傲好战,但为人却极其耿直单纯,赤诚有底线。 这让他对其多少有一些好感。 “在下是做皮货生意的。” “那你坐到我身边做什么?”进忠斜眼看人的样子,使陈家洛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在下看你独自一人在此处喝闷酒,想来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放心,在我与你互换姓名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就是单纯的想要关心你一下?” 进忠倒酒的动作呆滞一瞬,仿佛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陌生人来关心自己。 语气也缓和下来:“多谢关心,这是我的私事。” 虽然被拒绝,但陈家洛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会随便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出自己的烦心事。 “您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我看你自己坐在这喝酒也怪无聊的,不如咱们一起喝点吧。” 进忠很明显已经醉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小问题,他思考了好半天,然后才抬着朦胧的醉眼,看向陈家洛,重重点了一下头: “嗯,那就一起喝吧。” 陈家洛眯眼笑了起来,不知怎么着,自己见她这副样子,就突然想起自己在总舵喂养的那只大胖猫。 平日里高冷傲娇,时不时还会对你亮一亮锋利的爪子,可以等你手拿着好吃的去逗它时,立马就会被骗得团团转,让干什么干什么。 难道乾隆帝就是这样骗苏战的吗?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可再怎么说,陈家洛在过来之前,进忠已经有了醉意,再加上他酒量还不错。 所以他们喝了一会儿后,进忠就这么醉倒在桌上。 当他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揉着额头,强撑着坐起来。 刚巧,陈家洛端着饭菜进来:“苏将军,你醒了。” “你是……陈洛?” 进忠迟疑的说出,陈家洛的假名。 陈家洛灿烂地笑起来:“没想到苏将军还记得我名字呢。” 进忠茫然的环顾四周,轻轻点头,然后又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警惕的看向陈家洛:“这是哪?” “这是我朋友家,之前我看你醉倒了,实在不放心把你留在原处,干脆,就把你带了回来。 这倒是我的疏忽,听闻苏将军喜得三个贵子,这么久不回去恐怕您的家人该担心了吧?” 谁料,进忠在听完这句话后,心情突然低落下来。 “无妨,反正家里也没人等我。” 说完,进忠掀开被子,起身离开。 陈家洛也不阻拦,将人送到大门口,反倒是进忠有些不好意思,回头对他道谢:“多谢陈兄收留,改日有机会我请你喝酒,告辞。” 这番客气,一点都没有初见时那般高傲的样子。 “好,有机会的话,我请您喝。”陈家洛温和回应。 只是待进忠走远后,方世玉与心砚三人从另一个房间内来到陈家洛身边。 一来到身边,方世玉就连忙问道:“怎么样?他什么表现?” “果然,如你所说一样,提到家人,他的情绪很明显就低落下来。” 听到陈家洛这样说,方世玉暗暗松一口气,然后得意洋洋抬起下巴:“你看我就说吧,乾隆说是传纸,让他夫人进宫陪陪皇后。 可这都已经进宫很久了,还是没有出来。 无不证实,乾隆其实是将他的妻儿扣押在宫中做人质。 这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像外界传的那般牢固。” 听到此话,陈家洛看向进忠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进忠在拐过街角后,同样回头看向身后,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 第253章 文泰来 第二日。 进忠当值回来,刚好在距离将军府不到200米之处,碰到了陈家洛。 由于陈家洛这次来京城,用的是易容,所以他的这张脸并不能引起京城这些官员的重视。 但已经知道他与皇上长相神似的进忠,见他现在这副样子,就知道他绝对是易容了。 “苏将军,好巧呀,你怎么没有坐车呢?” 此时,进忠还是那副酷炫拽炸天的感觉,就仿佛昨天那个喝多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纵使再高傲,进忠还是很有礼貌的与陈家洛打招呼:“原来是陈兄,上值的地方离家里不远,所以没有坐车。” 这般又凶又有礼貌的样子,到时让陈家洛再升几分好感。 “刚好陈某要到将军府的东边,咱们可以一同走吗?” 听到陈佳洛邀请,进忠略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一起走。 一路上,进忠仿佛不善与人交谈一般,从不主动搭话,可对于陈家洛的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他还是会有礼貌的解答。 “苏将军,我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您有什么好推荐吗?” “五芳斋的肘子不错。” “苏将军,你经常喝酒吗?” “不总喝。” …… 如果是换了旁人,像进忠这般回话绝对会冷场。 但陈家洛此人开朗随和十分健谈,他见进忠之所以话少,只是不善言谈而已,并不是有心给人难堪。 没看他虽然每句话回答的少,但却句句有回应。 在大致了解进忠的性格后,他们也来到了将军府门口。 二人就此分开。 陈家洛见进忠进府后,就来到了距离将军府不远的一处馄饨摊前,坐下买了一碗馄饨,边吃边与店主闲聊。 “这位小哥,我看你跟苏将军认识,你们还说话来着,这样,这碗馄饨算我请你的。” 陈家洛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因为与苏战相熟而白吃白喝,他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也与苏战相熟?” “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上哪去认识大将军呀?” 陈家洛更是好奇:“不认识你,还请我吃东西?” 店家憨厚一笑:“那是因为我知道,能与苏将军相熟的人,绝对差不了。 我跟您说,当年我这馄饨摊差点被人掀了,就是苏将军把人打倒抓起来的。 那个时候啊,他还小,还没上战场呢,我还记得他就带着他的小媳妇,还有他爹娘就坐在我这摊前吃东西。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突然冲出来几个身穿红衣的人,进来就掀桌子,还差一点,将这一大锅开水泼到苏将军父母身上。 说是迟,那是快,苏将军一脚就踹翻桌子将那锅开水全挡下来……” 陈家洛听着摊主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这么多年苏湛,在京城里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不耐烦,一直笑眯眯的听他讲。 直到最后,摊主斩钉截铁的说道:“您别看他在外面凶名远扬,其实人好着呢,又随和又善良。” 说到这,陈家洛这一碗馄饨也吃的差不多了,即使摊主说不收钱,但他将馄饨钱放下后才走。 陈家洛虽然对进忠有些想法,但他没忘记此次进京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文泰来。 他每天都与心砚无尘等人私下里找寻文泰来被关押的地方。 可不论怎么找,还是没有线索,就在陈家洛以为是方世玉弄错了的时候,他却在十天后带回来一个重磅消息。 “总舵主,鄂尔多今天说漏嘴,乾隆下旨命苏战将文泰来送往承德关押,他们在三天前就已经出发了!” “什么?!追!” 时间回到三天前,刑部衙门密牢内。 进忠一步一步踏着牢房独有的黏腻地面,来到文泰来牢房前。 并没有理会里面全身伤痕的犯人,而是直接对身后的官兵一侧头:“带走!” “你这个清廷的走狗,你要带我去哪?莫不是折磨够了,终于要杀我了?” 进忠并没有理会文泰来的叫嚣,转身向外走去。 很快,他们来到刑部大院内,清亮的月光照在文泰来身上,他这才想起自己早已衣不蔽体。 看着院内的囚车,并不像要处决自己。 难道是想让自己光着屁股坐在囚车里供人赏玩?还是要将自己押往别处关押? 可无论如何,他都要光着身子坐进去,被路过的人评头论足。 难道他文泰来的一世英名,就如此折辱在这些鹰犬的手里? 即使再不愿又如何?现在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可就在他被送进入囚车的前一秒,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慢着。” 文泰来还来不及反应,一个披风径直将他全身罩住。 诧异回头,发现给他罩上披风的人,竟然是那个发布号令的年轻将领。 他扯起一侧嘴角,痞里痞气的向年轻将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将领高傲的瞥他一眼:“就凭你,还不配知道。” 没有得到答案,文泰来也不恼,他稳稳坐在囚车里,用披风盖住全身,接着将目光看向年轻将领。 “苏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四周毫无异常!” 苏将军……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苏战,没想到竟然这般年轻。 “出发!”随着进忠一声令下,押送犯人的车队,从刑部后门缓缓驶出京城。 他们这一夜都在赶路,直到天微微亮时,才找到一处破庙休息两个时辰。 等再次出发前,进忠突然往囚车里扔了一套衣服:“穿上吧。” 留下这三个字后,进忠直接立刻翻身上马。 摸着手里的衣服,文泰来颇感意外,竟然是与苏战身上的衣服是同种布料。 这么说,他竟然把他的换洗衣服,拿给自己穿。 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劫囚,所以他们这一路上都是晚上赶路,白天休息。 第三日夜里,在众人走了整整三个时辰后,进忠终于下令原地休息,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这一路上,文泰来也没挨过饿,官兵们吃饭时,也会给他扔一个干饼。 由于今天士兵们走的时间太长,又渴又饿,所以在进忠下令休息的第一时间,他们先选择填饱自己的肚子。 毕竟文泰来一直坐在囚车里一点也不运动,他饿也饿不到哪去。 进忠在咬了一口干饼后,歪头看了囚车一眼,然后径直拿着一壶水,一块干饼来到文泰来面前,这样东西塞进囚车里。 以往,送完东西无论是进忠还是士兵,都会自觉远离囚车,然而今天可能是因为月亮又大又圆,使得人心情放松。 进忠竟然没离开,而是直接坐在囚车前的车辕上,靠着囚车栏杆,一边吃着饼,一边看着月亮。 文泰来一直对这个年轻的大将军很感兴趣:“苏战!” 进忠不明所以回头望去,就这一眼竟然看的文泰来直接愣住。 倒不是他有断袖之癖,而是文泰来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以癫狂高傲而闻名的将军,竟然有如此单纯的眼神。 “你叫我干嘛?” 第254章 遇狼 “你手下那么多官兵,随便要一件衣服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送给我?” 听着文泰来的话,进忠没有理他,而是转过头继续吃着饼。 进忠看月亮,文泰来看他。 作为''反贼''他怎么可能不关注清廷中的重臣。 所以他早就听说过关于这位苏战的传闻。 20岁参军,五年时间,坐上正一品。 战金川,收准、科,平西藏,试问就算让他们红花会成功复汉,他们当中也绝对不会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些。 文泰来坐在轿车里胡思乱想,就在他以为进忠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进忠咽下最后一口饼,跳下车辕拍拍手上的饼渣,语气认真的对他道: “如果我要了他们的衣服,他们就没得换。” 说完,鄙夷的看了文泰来一眼,仿佛是在说,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接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文泰来被他那一眼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也有一些有口难辩,自己真的只是问问,没这么想过! 很快,时间来到第五天。 依旧是晚上赶路,从那天说过话后进忠就再也没有与文泰来有过交集。 有好几次文泰来都试图搭话,可进忠就是不理他。 这人原本就是群居动物,这天天一大帮活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就是没有人对他说一句话,这使得文泰来非常无聊。 当他再一次试图找进忠搭话时,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人。 显然,进忠也听到了,他一抬手叫停队伍,在仔细辨别后,立刻下令严阵以待。 很快,五匹马出现在眼前,官兵们纷纷拔刀将马逼停。 文泰来一看见来人里有心砚无尘他们,虽然没有看见陈家洛,但他依然知道这是总舵主来救他了,当下急得他想要出声制止。 要知道这队伍里可是有苏战,想要劫囚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出口,就听为首的陌生人,竟然用陈家洛的声音笑着与苏战打招呼。 “这么巧?苏将军,你们这是……” 进忠这边一看,人到齐了,好戏即将开场。 他双腿一勒马腹,走上前。 虽然见是熟人,但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懈怠。 “陈洛,方世玉,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进忠身穿铠甲坐于马背之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冷漠肃杀。 在场的众人还从没见过进忠这一面,应该说不愧是平叛征西的绥远大将军吗? 进忠依旧盯着陈家洛,仿佛大有他不给出合理说法,就要提刀砍杀的意思。 陈家洛紧盯进忠拿刀的姿势,没有丝毫破绽,由此可以断定此人绝对难缠。 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与苏战谁的武艺更高。 但他身边既有方世玉,又有无尘赵半山,在他缠住苏战的情况下,方世玉几人将文泰来劫走,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当他的余光瞥向囚车,而文泰来又轻轻对他摇头的情况下,陈家洛突然改变主意。 他见文泰来此时还算干净有精神,便也不再着急劫囚,反而是对进忠一拱手,爽朗一笑,解释起自己纵马疾驰的原因: “是这样的,苏将军,我们打算去直隶省做点皮货生意。 这不,我们赶路的时候没有碰到客栈驿馆,又因为怕碰到猛兽,不敢在野外直接宿营,所以就想着连夜赶路,看看前方有没有什么破庙客栈之类的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正好碰到苏将军。 看样子你们这是——押送犯人?” 虽然听到他这么说,可进忠拿刀的手却依然没有放松。 因为他是将军不是傻子,不是随便过来一个人说什么他都信。 见进忠还是没有相信他们,就是方世玉开口:“苏将军,既然你知道我叫方世玉,那你应该知道我与鄂尔多是好朋友,大家都是熟人,如果我真有问题,他又怎么能与我相交?” 进忠听到鄂尔多的名字时,表情有所松动。 陈家洛见状再接再厉:“苏将军,我们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别看拿着剑,其实只是装饰吓唬人的,我们根本就不会武。 如果我们真的要劫囚的话,此刻,恐怕早就动手了。 况且您忘了吗?你还欠我一顿酒呢。” 进忠并没有接话,反而是定定的看着他们,片刻后,他勒起缰绳将道路让开,接着对陈家洛他们一侧头: “赶紧走,不要在此处停留,不然休怪我刀剑无眼。” 方世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被陈家洛拦住,他态度温和道:“好,苏将军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便带着四人纵马向前奔去。 囚车里文泰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心思百转,很快就明白,这陌生人就是易容后的陈家洛。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应该就是为了来救自己,可听他们的对话,陈家洛仿佛与苏战已经相识。 所以他们现在没有劫囚,究竟是因为时机不对,还是因为另有安排? 很快,他们就再也听不到马蹄声,进忠将刀收起一挥手队伍再次向前行进。 然而,就在他们继续行驶一个时辰后,突然听到四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叫声。 进忠深吸一口气,他们遭遇了狼群。 听这声音,起码不下数十只。 所有官兵齐齐一震,这些人是进忠特意挑选出来的,全都是身手好,又胆识无双的好手。 纵使遭遇如此紧急情况,这些官兵却还是丝毫没有退缩,齐齐抽刀护在囚车四周。 文泰来万万没想到,这帮士兵在遭遇狼群时,竟然没有独自逃命,反而在第一时间选择保护囚车。 纵然他们只是因为上面下的命令要押送囚犯,可在这危机时刻,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临阵脱逃,这已经够让文泰来佩服万分。 仔细辨别声音,狼群应该还在很远之外,不构成威胁,进忠下令,直接绕过此处。 突然,文泰来想到了什么,他把着囚车栏杆对进忠大喊:“苏将军,刚才那伙人恐怕也遭遇了狼群!” 文泰来的话,让进忠一怔,顾不及多想,他直接指了三个官兵:“你们跟我走!” 看他架势竟然是直接要冲上前救人。 第255章 臣服 一路疾行,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陈家洛等人。 他们已经被狼群所包围,但进忠并没有下令去救人,反而是躲在一旁观看。 然而在他听不见的地方,陈家洛突然轻声下令:“一会儿不许使用任何武功招式。” 听到他这样冒险的行为,无尘第一个反对,他同样轻声道:“总舵主为什么?这样太冒险了,看这前前后后差不多都得有20多匹狼。 如果稍有意外,咱们很有可能就葬身于狼嘴。” 陈家洛一听,觉得有道理:“先躲避,不行就爬树,如果有危险,那么也只能暴露。” 狼群仿佛就等他们松懈这一刻,就在陈家洛他们对话刚一结束,狼群便成群结队地扑上陈家洛他们所骑的马匹。 很快,马就被狼群攻击倒下。 陈家洛他们顺势一咕噜,并没有受伤,在连忙站起身后,纷纷拔剑抵抗狼群。 但他们用的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劈砍刺,并没有展露出任何门派招式。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杀了六七匹狼。 可狼群数量还在增多,渐渐的,几个人便有些招架不住,在这一刻,他们对陈家洛命令的不解已到达顶峰。 眼看由于同伴被杀,狼群里已被彻底激怒彻底陷入疯狂,甚至陈家洛的后背已被抓伤。 一匹健壮的公狼,对着陈家洛冲上来,将他扑倒在地,巨大的狼嘴向陈家洛脖子咬去。 陈家洛见状,刚要冒着暴露的风险,一击将这匹狼斩杀。 然而,说是迟那是快,一把冒着寒气的匕首,从黑夜中划出,直穿公狼肋下,定在树干上。 陈家洛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苏战终于出手了。 是的,早在进忠他们前来营救时,他就已经听到马蹄声。 但见他们迟迟没有过来帮忙,陈家洛就知道,他们绝对是在一旁观望自己一行人到底会不会武,有没有说谎。 所以他才下令,所有人杀狼时都不可以用任何招式武功。 他在赌,赌苏战就是传闻中的那样有底线。 况且他自认看人很准,他相信苏战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帮人惨死在狼嘴下。 果然,他赌赢了。 这样他就有借口跟着押送队一起出发,他也有机会进行自己的计划。 进忠倒是很佩服陈家洛的果决,竟然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觉到棋逢对手,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进忠抽出腰刀带着手下将士冲进狼群包围圈。 不消片刻,他们就击杀十余匹巨狼。 进忠更是一刀一个狼头,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如此高绝的身手,看的陈家洛众人眼前一亮。 这时,方世玉无尘他们也才恍惚明白,陈家洛为什么不让他们用武功。 原来苏战就在一边观察着他们,如果他们刚才用了武功,那不就证明了之前他们所说的不会武就是在骗人吗? 陈家洛几人假装战战兢兢躲在进忠,与几个官兵身后。 这种感觉是很稀奇的,他们从来还没被官兵保护过。 由于进忠是杀狼的主力,所以他很快就被狼王盯上。 那是这狼群中体型最大的一只狼,他趁进忠再次斩杀一只狼的间隙,猛地向他扑上来。 进忠提刀格挡,他没想到,狼王的攻击力能有这么强,差一点自己就被扑倒在地,好在他天生力气大,硬生生扛下狼王这一扑,接着,顺势一脚将狼王踹出。 狼王也没想到,一个人类的力气能这么大,它的全力一扑,竟然没将这个人类扑倒不说,还将自己踹飞这么远。 这一变故,使得交战双方全部停下动作,看向狼王与进忠。 一狼一人就这么遥遥相望,进忠还是第一次在动物的眼睛里看到人的智慧。 狼王也是第一次在人的眼睛里看到野兽般的战斗欲望。 别说是人,就连狼群都知道,他们这一战,决定双方生死,如果狼王死,它们这个狼群也很快会被屠戮殆尽。 如果为首的人类死,那它们就会在狼王的带领下,一冲而上,将这些剩余的人类撕碎咀嚼。 大战一触即发,一人一狼交战在一起,在进忠看来,狼王绝对比人类要难打。 毕竟,与人类交战时,人还得想着招式对策,再怎么样也会有破绽。 和狼王不一样,它仿佛天生就有战斗意识,每一招式都是直击要害,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与拖沓。 然而,进忠也不惶多让,他的所有砍杀动作都没有固定招式,也全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磨练出来的。 在将近一刻钟的缠斗过后,还是手拿武器的进忠占了上风。 最后一刀挥下,直接重伤狼王倒地不起,进忠上前踩住狼王上下肢关节,使它动弹不得。 就在进忠准备提刀将其砍杀时,突然,他在狼王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如人类一般的视死如归。 他恍然觉得这个狼应该能听懂人话,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倒不是他圣母,不想斩草除根。 只是他单与狼王交战,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抬眼望去,四周还有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这里。 如果他真将狼王杀了,这些狼暴走群起而攻之的话,自己与陈家洛他们肯定是有把握能逃出去,可跟着他一起来的三个士兵,恐怕会葬身在狼嘴里。 无论怎么说,他带出来的,也要由他带回去。 于是他用刀尖抵在狼王的脖子上,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可我还是要跟你商量一下。 我不杀你,也不再杀任何狼,但前提是你要带着你的狼群撤退,如何?” 也不知是狼王是感受到进忠杀意全消,还是真听懂了他的话,竟然在进忠话语落下后,有节奏的眨了三下眼睛。 这令进忠颇感诧异,难道它真的能听懂? 想到这,进忠试探着将脚放开,但刀尖一直指向狼王。 而狼王被放开后,竟然真没有再扑上来撕咬,而是慢慢的翻身而起,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片刻后,它竟然在进忠凛冽的目光中缓缓低下高傲的头颅,扶低作小。 狼王它臣服了。 第256章 打进忠的主意 狼王一步一步后退,紧盯着进忠眼睛,见他并没有突然暴起的意思,于是直接抬头嚎叫一声。 狼群听到狼王的叫声,没有丝毫迟疑转身离开。 而狼王也在最后看了一眼进忠,也跟着狼群里去。 进忠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陈家洛的胆子这么大! 他竟然敢拿自己的生死做赌注,赌自己会救他,赌自己会心软,将他们留在押送队伍里。 如果他们不是对立面,进忠真的很想称赞一句——这人是个豪杰! 不过也好,他这样做正好省去了自己再去想办法将他们留在身边。 而与此同时,进忠与狼王的激战,以及狼王臣服退缩,皆被陈家洛他们看在眼里。 原本对陈家洛决定拉进忠入伙这件事,还有很不服的无尘他们,在这一刻所有的不服气通通烟消云散。 没错,陈家洛就是在打进忠的主意。 其实他对于匡复汉室一直有些顾虑,毕竟满人是在马背上打的江山,他们能征善战稳定山河的武将有很多。 可他们红花会呢?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现在满人将江山送给他们,就他们手下这些人根本不足以平定周边附属国。 倒不是说瞧不起红花会14当家,他们单拿出来个顶个都是英雄好汉,但也仅限于单打独斗,你若让他们调兵遣将去镇守国门,那纯粹是在开玩笑。 所以在见到苏战的第一眼起,陈家洛瞬间就明白,他们红花会现在需要的正是这种将才。 这个从20岁开始就陆续立下赫赫战功的绥远大将军,他陈家洛要定了。 现如今接近他是第一步。 “苏将军,咳咳咳,此番真是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兄弟几人恐怕就要葬身狼口。咳咳咳……” 看着陈家洛撕心裂肺的咳着,进忠在心里暗自夸奖:别说,演技还挺好。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进忠表面上还是略微迟疑一下,开口道:“你……受伤了?” “咳咳咳……无妨,主要是我这几个兄弟,不知道他们是否受伤。” 得到总舵主的信号,无尘几个纷纷用手抵住嘴,咳嗽起来。 进忠:…… 进忠没有接话,利落转身对着三个士兵一挥手,向来时路走去。 陈家洛:你真不管我们了? 就在他想要主动出声寻求''庇护''时,就看见进忠突然站住脚步,背对着他们微微侧头:“还不跟上。” 陈家洛:计划通! “哎,来了!” 另一边,留在原地的文泰来,坐在囚车里坐卧不安。 听着远处狼群声从此起彼伏,到现在鸦雀无声,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从黑夜里,有几个人缓缓走近。 倒不是进忠他们不想骑马,主要是陈家洛他们的马被狼群咬死,而进忠他们也只有三匹马,没办法坐八个人,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步行回到押送队伍。 文泰来被众人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这其中,尤以苏战身上的血最多,陈家洛其次。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仔细看去苏战却丝毫没有受伤,反而是陈家洛身上被狼划了几条。 总舵主这是在做什么?就算不能击退狼群,但带着无尘这几个人,全身而退,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家洛趁间隙递给文泰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文泰来立马就明白,总舵主,这是有自己的计划。 当初他之所以在前任总舵主于万亭死后,坚决力挺陈家洛上位,除了因为老总舵主的遗言,还有一点就是他看上了陈家洛的智谋。 他聪慧善良有准则,武功高强还有韧劲,因此自己才会一心扶持他,坐稳舵主之位。 所以陈家洛现在既然有计划要实施,那么文泰来便丝毫不去质疑。 来到队伍里,进忠先是拿钱买下几套士兵的备用服装,在自己留下一套后,剩下的几套交给陈家洛几人去换洗。 原本那些士兵说什么也不肯要钱,最后还是进忠命令他们必须收钱,士兵们才勉为其难,将钱揣进怀里。 按照进忠的话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又凭什么白拿你们的衣服?” 此举更是让陈家洛等人好感倍升,尤其是在进忠竟然贴心的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套换洗衣服,那好感更是如井喷般上涌。 他们并没有着急马上赶路,而是就近找了一条小河将身上的脏污洗净,换上干净衣服后,才动身离开。 直到车队行至陈家洛遇到狼群的地方,文泰来这才明白,刚刚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看着陈家洛几人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这些狼,不会都是苏战杀的吧? 文泰来愈发好奇,陈家洛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进忠并没有着急走,而是长下几颗巨狼的头颅,直接扔到囚车四周。 文泰来倒不是觉得他在羞辱自己,只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做? 仿佛是看出他的疑惑,进忠凶巴巴的解释:“附近这片山,里面有很多狼群,这几个狼头能够震慑他们。” 看着他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还是耐心解释此举的目的,惹得文泰来与陈家洛微微勾起唇角。 这一路上,进忠都表现得傲气十足,却不惹人讨厌。 陈家洛与文泰来几人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的大将军。 他虽然狂傲,可从不目中无人,人单纯不说,还很有礼貌。 有礼貌的人,到哪都讨人喜欢。 当进忠酷炫王霸拽的从陈家洛面前路过,陈家洛叫住他:“苏将军,我刚打了壶水,你喝吗?” 进忠抬起下颌凶凶的接过水:“谢谢。” 当进忠再一次双眼猩红充满杀气的对他们强调:“在我的队伍里,你们最好乖乖的,不要添乱,如果敢动歪心思,仔细你们的脑袋。” 陈家洛点点头,掰下一块饼递给进忠。 进忠立马有礼貌的回道:“谢谢,我不饿。” 陈家洛文泰来等人:天,他好可爱,这种反差感真是太令人上头了。 一行人就这样毫无波澜的走了两天,倒不是陈家洛放弃策反进忠,只是他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需要循循善诱,不然一旦被他发现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直到这天凌晨,他们终于走出那片大山,在山脚下找到一间城隍庙,众人便决定在此处休息。 陈家洛知道,自己的计划要开始了。 第258章 被鄙夷了 城隍庙。 陈家洛一脸便秘的继续吃着干饼。 押送队出门到底带了多少饼?怎么天天吃都吃不完? “苏将军,我听说你有一位绝美的妻子,又喜得三胞胎贵子,怎么我在京城那么久也没见她们出来呢?” 这些日子在进忠身边一直装鹌鹑的方世玉,听到陈家洛的话,心里一凛,要开始了吗? 这边进忠在听到陈家洛的问话后,先是沉默一瞬,然后才掩饰般的解释:“我妻子是皇后娘娘的干女儿,所以她会经常进宫陪皇后娘娘。” 看进忠那副完全藏不住心事的样子,陈家洛与无尘他们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对方的意思,这里绝对有猫腻。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心砚突然状似无意般接口:“哦,原来是进宫了,我听说苏将军的三个孩子长的一模一样,玉雪可爱,想必你也很想他们吧。” 心砚这句话成功戳中进忠的心事,他现在特别特别想他们娘四个,要不是为了铲除红花会,他现在恐怕正揽着婉婉逗孩子呢。 进忠越想越思念婉婉他们,眼看他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无尘也配合默契的立马接话:“心砚你这话说的,苏将军怎么可能不想?人人都说,苏将军与妻子伉俪情深,感情甚笃,想必这次押送完犯人回去就可以见到妻儿了。” 话音落下,陈家洛几人就死死盯着进忠的每一丝动作与表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与观察,他们发现进忠可能因为是个武将吧,他这个人非常单纯耿直,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是个非常好猜的人。 “是,是啊,可能会见到吧。” 进忠这话说的颇为犹豫,就仿佛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妻儿一样,陈家洛他们见状就知道自己之前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苏战的妻儿被扣押在宫里了,并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陈家洛眼睛一转,带着笑意说道:“刚出生的小宝宝变化最快,一天一个样,他们还没有记忆,前一个月还跟你可熟可好了,过一个月他就把你忘记了。” 这话说的扎心了,孩子们已经进宫一个月,想必他们肯定已经忘了自己这个阿玛。 越想越难过,进忠猛地攥紧手中正在添火的小木棍,眼眶红红,嘴唇紧抿。 见状有用,陈家洛他们继续添油加醋,挑拨离间:“想必是皇上非常宠信苏将军,才会把你妻儿叫在宫里这么久吧?” 进忠:这话说的……有水平。 如果这不是自己的计划,恐怕心早就被陈家洛戳烂了吧? 进忠深吸一口气,紧咬后槽牙:“没错,皇上很信任我。” 陈家洛等人:哟吼,这里真有事,看来传说中固若金汤的君臣关系并不十分牢固。 不能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如果再说下去,纵使苏战反应不过来,可其他的官兵们未必听不出来他们话语里的意思。 “话说苏将军,像押送犯人这种小事,还用您这个一品大将军亲自出马吗?”陈家洛转移话题。 进忠还是一副没头脑:“哦,你说这个?囚车里坐的是文泰来,是红花会的四当家。” 陈家洛差点没被干饼呛着,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好吗? 方世玉都蒙了,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也一直认为苏战是那种武力值高,脾气不好,性格极为刚硬耿直的人,所以在苏战这段时间的表现,他并没有太出戏。 但他想过苏战耿直,却没想过他这么耿直,直接当着人家红花会总舵主聊红花会。 “红花会?那是什么?”陈家洛直接装傻。 进忠鄙夷的看向他:“还做生意的呢,红花会都没听过?” 红花会一干大佬:我们因为不知道红花会被鄙夷了⊙﹏⊙。 虽然鄙夷,但好心的苏大将军还是为他们这一帮,''不知道''红花会是何物的人解释:“红花会是一个反清团体。” …… …… 陈家洛等人:……这就,没了? “苏将军不多说点?” “说什么?”进忠疑惑脸。 “说一说你对他们的看法啊,或者是略微形容一下这个教派啊。” “唔……我对他们的看法?邪教,不正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机会就要消灭。” 红花会众人:!!! “苏将军是接触过红花会的人吗?还是与红花会共过事?为何会有这般论断呢?还是单纯,因为他们反抗朝廷,所以你对他们的感官才如此恶劣?” 听到陈家洛,进忠深深看了他一眼:“毕竟我不觉得一个能用三岁孩子来做采生折割造兽术的教派,会是什么好教派。” “采生折割?造兽术!你在说什么?” 陈家洛有被这两个词震惊到,然而,他并没有发现,在进忠说出这两个词时,身旁的心砚与赵半山眼神忽然闪烁一下。 进忠冷声将之前于振海如何利用三岁小孩,还有读书人制作''灵兽'',以及朝廷派鄂尔多四处搜捕''灵兽'',到最近灵兽又口出人言说弘历不是真龙天子。 “现在京城里还住着几个当时被解救下来的受害者。 一个14岁就考上了秀才的天才少年,被割了舌头,险些做成人熊,还有一个已经被驯化成真正的狗熊。 两个从三岁开始就被砍去四肢做成人蛇。 两个也是从三岁就被人划烂皮肤裹上狗皮硬生生长在一起。 你说就这样的教派,不是邪教是什么?” 陈家洛这次是真的懵了,他下意识想要反驳,结果却被无尘一把按住:“原来是这样,要不是听苏将军说,我等还不知道红花会竟然这般邪恶。” 这时,陈家洛也冷静下来,他明白苏战这个人从不说假话,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对不会为了诬陷红花会而编造出这些东西。 而且他们在京城时也打听到,苏战曾率领将士包围大阿哥府,就为了捉什么驯兽师,到现在为止大阿哥还被幽禁。 难不成就是这件事? 第259章 下药 陈家洛不是傻子,在无尘提醒自己后,他便按下给予解释的冲动。 因为他知道造成今天这个谣言的,无非有两点,要么就是有其他教派做下这肮脏事,陷害在红花会头上。 要么就是红花会里,有人起了异心,做下这等肮脏事就单纯是为了陷害他陈家洛。 无论是哪一点,自己必须要查清解决这件事。 没错,这就是进忠的目的,他之所以直接当着陈家洛的面说出造兽术一事,就是为了把问题抛给他们自己,让他们自己解决。 甭管这事儿是不是陈家洛做的,他现在想要拉自己入伙,自己就要表明态度,自己讨厌''造兽术''这种事,所以陈家洛一定会将''灵兽''一事压下。 到时困扰皇上多日的''灵兽预言皇上不是真龙天子一事'',就会有人帮着解决。 无尘见陈家洛已经冷静下来,继续之前的话题:“既是如此,就押送一个红花会的……咳……反贼,也不用苏将军来亲自押送吧?” 进忠仿佛并不怕被眼前人知晓他们的计划:“文泰来是红花会的四当家,承德已经被布下了天罗地网。 将他送到那里后,我们就会放出消息文泰来在承德,红花会反贼们一定回来救他,到处在一网打尽。” 红花会众人了然,怪不得要让苏战押送,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 文泰来:哥们,没想到吧,你面前的就是红花会反贼。 方世玉:苏将军在干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不是说好了要加入红花会吗?你这直接亮明态度,要与红花会干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尘还是有些疑惑不解:“苏将军,您直接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出来,就不怕我们暴露出去吗?亦或者我们就是红花会成员?” 谁知在听完他的话后,进忠霸气的看他们一眼:“就算是,你们打得过我?况且你们是更好,我们这一众将士就不用往承德去了。” 进忠话音落下,一起押送的众将士纷纷站起身,抽出腰刀对着众人。 “哎呀,这是干嘛?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我们怎么可能是红花会的?就凭我们几个差点被狼吃掉的人来劫囚,这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嘛,对吧,苏将军。” 进忠定定看了陈家洛与无尘他们一会,最终一抬手,所有将士受到命令,丝毫没有质疑整齐划一,将腰刀插回刀鞘,再次坐回原位。 “说的有道理,希望你们不要骗我。” 陈家洛众人皆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这就是正规军的将军吗?对士兵有着至高无上的统治权利,而士兵对他的任何决策都毫不质疑。 怪不得乾隆要如此忌惮他,甚至不惜将他的妻儿扣在宫里,就为了制约苏战。 他们现在所需的正是这种具有凝聚力的将领。 可现在,由于造兽术的事,苏战已经很明显对红花会产生了厌恶感,这可怎么办呢? 这边陈家洛越想心越沉,现在苏战已经对红花会误会颇深,这次想要拉他入伙,像之前自己那般循循善诱是行不通了。 为今之计,只有下猛药! 拿定主意,陈家洛假装嘴馋,将手里的干饼一扔:“不行了,在吃干饼,我嘴里都要淡出鸟了,我记得咱们之前是不是路过一个村庄? 我去那儿买口锅,再买些调料,咱们这一路上自己打猎,自己炖点肉汤喝吧!” 说着,他递给心砚一个眼神,心砚心领神会,顺着他的话说道:“对对对,少爷说的对,将士们这一路也辛苦,总吃这干巴东西,要是便秘了该多耽误事。” “矫情,这点苦都受不了。”进忠傲娇的瞥了一眼主仆二人,然后又随手指了几个将士,“ 你们几个陪他们去一趟。” 陈家洛心里暗笑:还说我矫情,我看你也有些吃不下这干饼了,不然你早就拦住我,不让我去,反而还派几个将士保护我们。 几个人手脚很麻利,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扛回来一口大铁锅,还有一兜子瓶瓶罐罐的调料。 无尘手里甚至还拎了两只活鸡。 他们动作迅速的打水生火,杀鸡,拔毛。 不多时,一大锅鲜美的鸡汤就熬好了。 陈家洛十分热情的招呼众将士喝汤。 原本押送队的将士们吃东西从来都是分成两拨,用来警惕外界。 可能是太久没有吃到热乎饭食,所以陈家洛的鸡汤熬好后,每个将士都喝了一大碗。 仅一会儿功夫,一锅鸡汤就所剩无几。 白喝人家鸡汤也挺让人不好意思的,所以将士们还贴心的将锅碗全部刷干净。 然而,就在他们站起身即将出发,继续押送犯人时,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随着一个将士轰然倒下,其余将士也挺不住全部晕倒在地。 见到这一幕,进忠立马抽出腰刀摇摇晃晃的对准陈家洛几人:“你们在汤里下药,你们是红花会的人——” 话还没等说完,进忠同样晕倒在地。 见押送队所有人都晕倒后,陈家洛立马指挥人将他们都捆起来,然后打开囚车放出文泰来。 赵半山指着一地的将士目露凶光:“总舵主,要我砍了他们吗?” 陈家洛听到赵半山的话一愣,他回想起这一路上,将士们对他们兄弟几人颇为照顾。 就算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但也不至于说杀就杀。 这是陈家洛第一次重新审视起赵半山的为人。 心砚见陈家洛陷入沉思,知道赵半山触碰到陈家洛的底线,于是赶紧上前打哈哈:“三当家真爱开玩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赶紧走吧。” 陈家洛不置可否点点头:“走吧。” 文泰来听到赵半山的话,心里也有一些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想不明白的,他在听到陈佳洛的话后,便也不再细究,直接就要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就在文泰来以为他们这就走时,陈家洛却突然指着进忠说道:“文大哥,将苏战也带走。” 文泰来对苏战这个既傲娇又单纯的小伙子,很有好感,虽然他们现在是敌人,但他不希望苏战在昏迷中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总舵主,我知道他对咱们红花会的威胁很大,但他怎么说也是守护一国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功臣,若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于这般下作的手段,我做不到。” 第260章 豆沙啦! 陈家洛对方世玉无尘指挥道:“把苏战带走。” 回过头问文泰来:“啊?文大哥,你说什么?” 文泰来:“没事,你当我没说?” 当进忠再次醒来时,他正在一个宽敞的房间内。 他揉揉胀痛的额角,陈家洛这药他是真敢下,他对迷药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性。 但万万没想到,他还是被陈家洛的药迷倒,咱就是说,他到底放了多少? 进忠一脸迷茫的撑起身子:“这是哪?” ……突然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怎么回事? 许是听到了进忠的声音,门被打开。 进忠:哈,我想起来了,这不跟之前假装喝醉酒那回一样吗?进来的肯定是陈家洛! “哎呦,苏将军,您醒啦,我把你借我的衣服洗好了,放在这哈。” 是文泰来。 进忠:……总感觉这次做卧底,好像会有什么超出意料之外的情况。 “文泰来!你怎么在这?!你囚车呢?不对,我手下的将士呢?” 进忠当然知道那些将士们在哪,当时陈家乐给他们下药的时候,附近还有一波高手隐藏。 如果当时陈家洛他们想要对那些将士下杀手,那些高手绝对会冲进城隍庙阻止。 文泰来信口开河:“他们呀,都被我杀了!不过现在在乾隆眼里,恐怕是你杀的。这下你就安心留在我们红花会,我让你做四当家,怎么样?” 进忠眼睛瞬间就血红:“文泰来,我要杀了你!” 一拍床,直接暴起,一记横踢带着千钧之势,破风而来。 文泰来躲闪不及,只能抬臂硬刚。 砰! 他竟然号称奔雷手,那就证明他手上功夫绝对一流,他也自认手臂上的功夫在整个大清数一数二。 但没想到,这位年轻将领仅仅是一记鞭腿,竟然震得他手臂有些发麻。 借势后退两步,看着不杀他不罢休的苏战,文泰来当即也提起战斗欲望。 另一边,进忠在踢完奔雷手后,也在心里暗暗惊讶。 他知道自己这一脚是什么情况,几乎用上了全力。 按照一般人来说,在接下他一腿后,胳膊即使不断,也得肿。 可没想到文泰来竟然没事人一样甩甩胳膊,再次摆起架势。 该说不愧是奔雷手吗? 很快,二人就打到一起,拳拳到肉,一开始他们还打得旗鼓相当。 但再怎么说,进忠此时也是这一生中最鼎盛的时期。 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略胜一筹。 这还是进忠没有拿武器的结果,虽然文泰来也没拿武器。 但人家的本命武器就是一双拳,而进忠则是刀。 大约在两刻钟后,二人将屋子里砸的稀巴烂时,终于分出胜负。 进忠在一膝顶上文泰来的胸口后,文泰来只觉得一阵血气翻涌,眼前发黑,再也坚持不住退后几步。 就这一空隙,被进忠所察觉,再次一记鞭腿踢向文泰来。 文泰来瞬间倒飞出去,砸垮房间的木门。 陈家洛他们此时刚走进院子里,还不知道进忠已醒,文泰来又贱嗖嗖的去招惹他。 等发现时,文泰来已经从门里横着飞出来。 进忠也紧随其后,从门里跳出。 眼看着他就要对文泰来下杀手,陈家洛连忙拔剑制止。 进忠由于一时没有防备,再加上他又不会金钟罩铁布衫,只能一个侧身卸下杀招,然后愤恨的看向陈家洛他们。 文泰来一边咳嗽,一边在无尘的搀扶下站起身。 进忠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混蛋!竟然杀我弟兄,我要将你们都、杀、了!” 眼看自己将人惹毛了,他赶紧解释:“你等会苏将军,我是骗你的!那些将士们还活的好好的,没死!” 陈家洛他们疑惑满满,他这话什么意思? 文泰来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赶紧解释:“那个什么,我这不开个玩笑嘛。” 看着进忠犹如被气炸的猛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就准备着随时冲上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再看看文泰来被打的凄惨模样。 陈家洛他们无语:你逗他干什么?!没事干了!不知道这位心眼子直吗? “嗯……苏将军,我们真没骗你,那些将士真没死! 我们把你带回来,只是想解救你脱离苦海,又怎么能随便滥杀无辜呢?” 进忠这边一听说那些将士没死,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等他''反应''过来陈家洛口中的第二重意思,当即瞪大眼睛:“解救我脱离苦海?!你们有毛病吗?” 陈家洛被他怼的一噎。 “既然文泰来是红花会的人,那你们一定也是了,陈洛……你又是谁?” 陈家洛一拱手,:“在下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 这位是红花会二当家无尘,这位是红花会三当家赵半山,文泰来是红花会四当家。 这是方世玉,想必你也认识,他是我的好兄弟。” “好好好,方世玉,你不是鄂尔多的知己吗?你就是这样背叛他的?你如此丧良心,就不怕死了下18层地狱吗?” 方世玉:……虽然我弃恶从善,弃暗投明,也知道你是演的,但为什么你这话骂的我好心虚? “既然你们全都是红花会的高层,那正好,今天我便将你们一网打尽。”进忠指着他们。 “苏将军,就算你武艺再高,能打得过我们几个,但你确定能抓到我们吗?”陈家洛摆出事实。 “那我就与你们玉石俱焚!”进忠气急,他四处搜寻了一圈,发现离他最近的只有一把剑,陈家洛他们也发现了。 双方同时想把剑拿到手,一方想要拿到剑是想要增加自己的武力值,一方抢剑是怕对方武力值太高。 最终还是进忠眼疾手快,两步跑上前,一把抱起剑撒腿就跑。 抱着剑来到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处,得意大笑:“被我抢到了吧!哈哈哈——额……我笑个屁呀! 陈家洛拿命来!” 红花会众人:……又被他可爱到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们见进忠真的拿剑劈砍上来,还是不得不小心应对。 毕竟这位将军的杀伤力有多高,他们不是不知道。 不过还好,看他拿剑四处劈砍的样子,应该是不会用剑,只会用刀。 这样就好办了! 第261章 打赌 进忠的随意劈砍,使得陈家洛他们手忙脚乱。 毕竟他们并不想伤害进忠,而是为了拉他入伙。 但毕竟剑不是刀,进忠越用越不顺手,砍半天也没打着人。 气的他举剑大声质问:“狗贼,我刀呢?” 陈家洛众人:你觉得我们会给你吗? 在发现剑越来越不好用后,进忠直接把剑一扔,赤手空拳就打向几人。 如果要论拼武器,他们还能较量一番,可现在陈家洛他们又不敢真的伤了进忠,只能放弃刀剑,同样选择赤手空拳。 就这样,他们一人被进忠踢了好几下,一时间,几人抱头鼠窜。 最后还是陈家洛实在受不了,捂着脑袋大喊:“你这么为乾隆拼命图什么呀?他压根就不信任你!” 进忠闻言猛地将挥过去的拳头换为巴掌,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上去。 文泰来见状赶紧上前营救,可他离得太远,怎么也够不着,他可太知道进忠的力气有多大,这一巴掌扇上去,牙都得扇飞。 一时情急之下,他看见站在陈家洛这边无动于衷的赵半山。 气的文泰来一脚将赵半山踢上前去:“你他娘的在这站着干什么呢?” 话音落下,赵半山直接被这一脚踢的撞飞陈家洛,而他自己硬生生受了这一大嘴巴子。 一时间,赵半山直接被扇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牙都松动了。 扇完人后,进忠指着陈家洛倒打一耙:“你胡说!” “我没胡说,他要是真信任你,怎么把你妻儿扣押在宫里?” 进忠一时被怼到哑口无言,站在原地瞪着他们喘粗气。 陈家洛见他停止动作,继续说道:“你就不想你妻儿吗?他凭什么把人留在宫里那么久? 你别跟我扯什么皇后想你夫人,再想还用再宫里一待几个月吗? 乾隆就是看你位高权重,怕你功高盖主,所以拿你妻儿管制你,威胁你。 这样的日子你还想要过多久?等你一直到老那天吗?或许等你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你的子女也会遭受到如此对待,心爱之人,不能相逢,亲生骨肉相离别。” 妈的,要不是这个计划是自己定的,我就真被他说通了。 进忠一边愤恨地看着他们,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 陈家洛他们见进忠虽然态度没有松动,但好歹不在进攻,也就说明他多少是听进去了一点。 于是一群''老油条''对着一个''一根筋''开始洗脑。 无尘义正言辞:“天下是汉人的天下,现在满人夺得这江山都是他们窃取来的,他们就应该把天下还给汉人。” 进忠斜眼瞥他:“我是蒙古人。” 无尘——败! 文泰来痛心疾首:“苏将军,您的妻儿还在宫里,难道你想一辈子不与他们见面吗?” 进忠一脸无语:“正是因为我妻儿在宫里,所以我更不能背叛皇上,不然他们娘几个性命堪忧。” 文泰来:他说的好有道理,我无言以对。 总之,众人七嘴八舌劝说进忠让他加入红花会。 结果每一个说辞都被进忠完美怼回去。 进忠彻底无奈,差一点就维持不住自己梗梗脖的人设。 倒不是不给你们机会,关键是你们不中用啊,你瞅瞅你们说的那玩意儿,能洗脑谁? 就在谈话,眼瞅陷入僵局之时,而进忠见这此情景,再不动手也说不过去。 他捡起剑,刚要再次冲上前拼命,一直没出声的陈家洛突然直击重点: “苏将军,其实现在你已经回不去了。” 进忠:终于上重点了! “因为我们在解救文泰来的时候,一并将你带走,所以在朝廷看来,你已经背叛他们加入红花会。 而您的妻子最起码是皇上下过圣旨亲封的郡主、还因为救了皇后的亲二哥,而被封一品诰命夫人,所以他们不会出问题, 反倒是你,即使你现在回去,恐怕也得不到好结果。” 还是得总舵主哈,这话说的就是有水平。 “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我苏战有眼无珠,错信了你们这帮红花会反贼,那么皇上想要我的这颗人头,我也绝无二话! 我这个人心小,谁先走进去,谁就填满了,认准一个人就不会变。” 这个人呐,就是这样,在听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极其忠诚的情况下,就会忍不住幻想,如果他忠诚的是自己会怎么样。 陈家洛也是如此,进忠越这么说,他就越想把进忠心里的那个人拽出来,自己站进去。 “苏将军,我知道你现在很纠结,以你的人品也绝对不会做出背主忘义之事。 只是有的人他不值得追随,这样,咱们两个打个赌。” “什么赌?”进忠真有些好奇。 陈家洛信誓旦旦:“苏将军,信任这个东西是互相的,在你对乾隆极其忠诚的情况下,他也应该对你有足够的信任。你说对吗?” 进忠没头脑一般假装被他带进沟里,先是思考一下,然后点头:“没错。” 陈家洛:对付单纯的人就是好办。 “如果他要真的相信你,再发现你与文泰来同时失踪的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担心你会不会遭受意外吧?” 进忠高傲扬起下巴:“没错!” “那么,陈某与苏将军打的赌就是这个,看乾隆派来的人是救你回去,还是来捉你回去?” 眨眨眼睛,进忠好像没反应过来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同样的动作,如果换成普通人,一定会被嫌弃是傻子。 可这副表情这个动作,被唇红齿白的进忠做出来,却显得那样呆萌。 陈家洛好心为他解释:“乾隆如果派人来救你回去,那就说明他信任你,即使你与文泰来一同失踪,他也不认为是你背叛了他。 但如果他派人来是打算捉你回去,那么就证明他打心眼里就不相信你。 即使这次你能证明自己清白,但下一次或者下下次,只要你遭受陷害,那么他会在第一时间背刺你。” 你别说,这陈家洛无论是思维,还是口才都非常人所能及。 进忠表面上开始迟疑,但他能这么快就答应陈家洛吗? 不能,越容易得到,就越不珍惜! 他策划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在方世玉的引荐下隐藏身份,进入红花会,稍有不慎暴露自己身份,那么,所有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但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亮明自己是谁,让他们亲自请自己去红花会,那么待遇会与自己去的有天壤之别。 到那时,非但不用自己费尽心思去取得他们信任,他们还得反过来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信任他们。 陈家洛见进忠面露迟疑,于是再接再厉:“我们也是不想你这般人才被埋没,如果乾隆真的那么信任你,我陈家洛从此解散红花会,束手就擒,与你回去接受朝廷审判! 如果你输了,欢迎加入红花会。” 第262章 被骗婚了 末了,陈家洛想了想,又加一句:“苏将军莫不是不敢吧?看来你对你心里的君主也不是那么有信心。” “谁说我不敢的?赌就赌!”进忠见好就收成功上钩。 陈家洛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带着人退出进忠所居住的小院。 文泰来捂着被打疼的胸口,有些不放心:“总舵主,你就直接这么跟他打赌,万一咱们输了呢?” 陈家洛神秘一笑:“我记得咱们之前捡到过一块清廷总兵令牌?”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总舵主想以假乱真?” 可无尘还是有些担忧:“苏将军他能信吗?” “到时叫人做的真一点,苏战他太过单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放心吧,他看不出来。” 其他几人仔细一回想,这段时间与进忠的接触,发现陈家洛说的好有道理。 方世玉:要不是知道这是陈家洛是他们的总舵主,我己还得以为陈家洛其实是朝廷安排进红花会的内应呢。 这段时间进忠就好像被打击到一样,成天猫在小院里不出来。 每次红花会几人来给他送饭,都会得到进忠一个白眼,外加一句:“死骗子。” 陈家洛他们被骂的还挺开心。 可能是为了履行与进忠的赌约,也有可能是怕在没彻底将进忠拉入伙之前就直接赶回红花会,半路中他会跑掉。 陈家洛并没有提出离开此处,而是稳稳当当在此处住下。 直到第三天。 此时依旧是红花会,几人一同来给进忠送饭。 他们之所以一起来,不怕别的,就怕人少了,打不过进忠。 进忠照旧气嘟嘟的,接过饭菜,送给众人一个白眼,但还没等那句''死骗子''说出来,小院大门突然被踹开。 为首的女子举着腰刀对里面大喝一声:“苏战,你还不快束手就擒,交出红花会反贼,与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还没有看清来人时,陈家洛等人心里暗自夸奖:你还别说,这几个人装的还真挺有那个气势,不过怎么还有女人的声音? 可等他们回头看清来人时,集体都懵了,红花会什么时候有这么整齐的清廷军服? 为首的竟然还穿着将军服饰的姑娘,这么专业吗? 所有人集体看向陈家洛,可陈家洛也很纳闷。 直到他们身后,进忠的声音响起:“厄音珠,没想到竟然是你来追捕我!” 厄音珠举着腰刀,吐了一口唾沫:“呸!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你这个勾结反贼放走朝廷重要侵犯的叛徒!” 红花会众人这下明白了,这伙人根本就不是他们假扮的,而是真的军队。 厄音珠骂完,直接带人冲上前来对着进忠提刀就砍,刀刀致命。 进忠且战且退,他故意大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带我回去调查吗?为何要下死手?” 厄音珠闻言立马顺着他的话说道:“皇上说了,只要带你回去即可,生死无论!” 原本这个活是鄂尔多的。 可厄音珠一听竟然还能光明正大的砍情敌,立马自告奋勇亲自带队来''追杀''进忠。 鄂尔多一想厄音珠本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况且这个任务没有什么难的,用的又是娘子军,于是就同意了厄音珠带队的请求。 果然,她来到这无论是对话还是表现,都没有丝毫破绽。 这让刚开始看到是她带队时,还有些担忧的进忠彻底放下心来。 “你说谎,皇上,怎么会这么说?!”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会真以为圣上信任你这个蒙古人吧?”厄音珠添油加醋。 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的进忠直辣眼睛。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蒙古人? 他赶紧用口型示意:表情太夸张了。 厄音珠见到立马调整,期间她还偷偷看红花会几人有没有注意她。 不过好在那几个人与娘子军们战的如火如荼,根本抽不出注意力看这边。 由于进忠知道普通将士与红花会这几个当家的差距很大。 所以他提前借调娘子军过来,一是因为陈家洛等人自诩义薄云天,所以平日里根本不会对女子动手,就算是动手也不会下杀手。 再有,娘子军可是火器营的,实在不行,她们掏出火枪就放,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到自身。 况且她们还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手势暗语,非常有默契,几个娘子军打一个红花会当家,绰绰有余。 两人打了一会,进忠仿佛伤透心一般丝毫提不起战斗欲望。 陈家洛抽空看了一眼这边,眼瞅着厄音珠的刀已经高高举起,悬在进忠头顶上方。 他灵机一动,大喊一声:“苏战,你不能就此颓废,想想你妻儿还在宫里!” 谁料,厄音珠这次带队等的就是这一刻,她要报复进忠的夺妻之恨,只见她指着进忠哈哈大笑:“苏战,婉婉这边你就放心吧,你的妻儿由我守护呢! 我俩才是一对,她嫁给你,只不过是为了有个孩子给我俩养老送终!现在好了,我们俩有了仨孩子,还要你有什么用?” 红花会众人:(=?Д?=)我们听到了什么?这么炸裂吗?苏战——被骗婚了!? 进忠懵了,心脏都漏掉一拍。 什么?婉婉不是真心嫁给我?孩子也是给别人生的?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厄音珠这是是来过嘴瘾的。 “厄音珠!你他妈有病!” 厄音珠被他这一吼,吓的退后一步,有些心虚的想自己是不是玩笑开大了? 但随即又挺起胸膛,妈蛋!老娘最爱的女人都已经嫁给你当媳妇了,我过过嘴瘾,怎么了? 红花会众人见厄音珠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更加同情这位被女人戴了绿帽子的大将军。 不过这样更好,苏战在朝廷这边已经彻底没有牵挂,也更加能死心塌地的加入红花会了。 思及此陈家洛知道不能再继续缠斗下去,这些女兵们个个巾帼不让须眉,再打下去肯定会两败俱伤他们也捞不到好。 于是他立马给了文泰来他们一个隐蔽的信号,几个人顿时会意,掏出怀中藏有烟雾的小圆球,用力向地上一摔? 砰砰砰!圆球炸响,漫天烟气。 就在烟雾中,进忠的胳膊被人一把拉住向外扯去。 在路过厄音珠的时候,进忠在他耳边恶狠狠的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接着消失不见。 第263章 来到红花会 进忠被陈家洛拉着翻身上马,一路狂奔。 妈的,越想越气,厄音珠她有病吧! 她竟然敢说婉婉跟她是一对儿! 越想进忠脸越黑,陈家洛几个人在他身边一边骑马一边偷偷瞅他脸色。 直到他们骑马连跑一个时辰停下后,他们也没敢说话。 毕竟这事换谁身上谁也受不了,比不上一个男的就算了,关键是堂堂一个大将军在媳妇眼里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眼看追兵没追上来,几个人屁股都跌疼了,正好打算原地休息一番。 进忠蹲到路旁,拿个小树枝抠土。 但细细想想,你别说,厄音珠这一句话,就直接将自己在大清那边的退路斩断,也算是间接给了自己背叛清廷又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让红花会的人更相信自己脱离大清。 人们常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夺妻之恨,能与杀父之仇并排而列,就说明它有多重要。 虽然想通了,但他还得表现出被这件事打击到。 于是他一边抠土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虽然陈家洛他们听不清,他骂的是什么,但看表情就能知道骂的挺脏。 这个事你能怎么说?说什么也不对,但你不劝劝还不行。 众人把这个重大的任务交给了陈家洛,无奈,他也只能尴尬的走上前,拍拍进忠肩膀。 “嗯,那个,苏将军,大丈夫何患无妻,没了这个,咱还能再找一个,不,找俩——找五个!” 一巴掌拍掉肩膀上的手,进忠哭唧唧:“我不,我就要这个!这个好看,还可爱,还善良,还温柔,还聪明,又识大体,还爱吃肘子。 天底下就没有比她更好的女人了!” “那行,那等咱们将清朝廷颠覆,你再把贵夫人抢回来不就得了!” 进忠闻言眼睛都亮了:“有道理!皇上已经不相信我了,肯定不能为我做主,那么我就杀回去,把我媳妇抢回来!” 说完,进忠抬脚就要上马。 可还没等上去就被陈家洛他们拦下:“苏将军,你干嘛去?” “我去抢人啊!”进忠继续没头脑。 “不是,哥们儿,你就直接抢啊!”陈家洛他们有些抓狂。 “啊,对呀!” “可是苏将军,你现在是逃犯,你怎么冲回去抢?就算是你把贵夫人抢到手,以你现在的身份,她能跟你吗?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陈家洛是绞尽脑汁想让进忠放弃这个念头。 “我管它甜不甜,解渴就行!” 进忠继续不听劝告,说什么都要上马。 “不行,别忘了贵夫人的拼头,可是火器营的女将军……” 看着进忠那杀人般的眼神,陈家洛自觉改口:“贵夫人的那一位,可是火器营的女将军,到了那,就算你再高的武功,哪怕会金钟罩铁布衫,也得给你打成筛子!” 进忠假装被说服,“那你说怎么办?” “你先这么着,你跟我回红花会,然后呢,帮我们教导红花会会众成为可以与大清将士匹敌的存在。 然后再配合我们的各种计谋,夺取大清江山。 到时你还是将军,贵夫人跟着你也不能吃苦,你说是吧?” “太慢了,恐怕等到那个时候,我媳妇儿都得带着孩子跟人家回草原了。” “苏将军,徐徐图之,不能着急,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欲速则不达。” 在陈家洛一句句的劝说里,进忠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答应跟他们回红花会。 经过一个多月的辗转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广东。 这一个月里,朝廷的通缉令迟迟没有下达,这让红花会众人有些疑惑。 但进忠有办法,他还没等陈家洛,他们提出疑问,他先提出来。 只见他忧心忡忡的来到红花会众人面前,询问:“这也不对呀,这都一个月了,怎么关于我的通缉令还没下来?” 红花会众人: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难不成?是厄音珠为了霸占我媳妇,假传圣旨,其实皇上根本就没怀疑我?”进忠皱眉,摸着下巴胡乱分析。 陈家洛他们一看这还了得?好不容易拉他入伙,这一会儿再让他把自己给说服了,回去找乾隆怎么办? 于是,这几个人开始自动为进忠找理由。 最终他们拍板定下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 “是这样的,乾隆没有下达关于你的通缉令,并不是因为相信你。 而是你位高权重,手里掌握着清朝廷大半兵马,而且都对你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如果乾隆对外宣称你叛逃了,那么必定会动摇军心。 所以我想他他现在应该在苦思冥想一个合理的由头,怎么对那些将士解释你一直没有露面。” 你还别说,这个理由他们越说越像真的,到最后自己都相信了。 进忠:我就是个天才! 红花会总舵。 红花会剩余那十几个当家,见在总舵主突然离去后,再回来时将四当家带回来,都很高兴,但一看他们身后,竟然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不同于以往,这人一身傲气,气势十足,往那一立活脱脱就是水浒里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一般的人物。 武诸葛——徐天宏,一看这人就直觉不对,他的气质举动都太正了,正到发邪,一点都没有江湖儿女的肆意洒脱。 甚至举手投足之间,礼仪方面竟然没有丝毫差错,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是哪个礼法森严的大家族,出来的贵公子。 可偏偏这人却有一身血腥气,能看的出来,在他手下的人命没有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总舵主在哪招惹了这般人物回来? 武诸葛不愧是武诸葛,短短一个照面,差不多就将进忠的底细扒了个干净。 陈家洛这边正在给红花会众人介绍进忠:“你们就叫他将军吧。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红花会的二当家,咱们其余的14位当家,排位顺移。” 不是陈家洛不想告诉这帮人进忠的真实姓名,主要是他怕吓到这些人,到时再因为反应过于激烈,把人气跑,就浪费他们这一道上的心血了。 这些人,很多年纪都已经有三四十岁,结果没抢到,突然有一天空降了一个毛头小子,上来就坐第二把交椅。 他们当然不服,当即就站起来叫嚣:“凭什么?既然想要做二当家,最起码也要过我们这关再说!” 第264章 身份存疑 进忠的人设是什么? 那必须是酷炫狂霸拽,所以在听到红花会的人叫嚣着与他比试,他必不能推辞。 于是他缓步走在人前,扫视过一众当家人,高傲扬起下巴:“就凭你们?” 他这一句话成功点燃红花会众当家的怒火。 与他们一同回来的无尘,赵半山捂住眼睛,总有人上赶着找揍怎么办? 这时,五当家黑无常——常赫志,六当家白无常——常伯志,兄弟二人站出来率先请战。 “将军是吧?吾乃常赫志,旁边这位是我弟弟,常伯志,我们兄弟二人不服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们也不欺负你,你随便选一个,能打赢一个,我们就服,生死无论!” 陈家洛一听这话,立马阻拦:“胡闹,我意已决,容不得你们质疑!” 常家兄弟听到陈家洛这么说,当即嚷嚷起来:“总舵主,这人刚来,你就如此护着他,怎么能平众怒?” 陈家洛:我那是护着他吗?我那是怕你们被打死。 见常家兄弟的话,被一众红花会教众附和,陈家洛也有些无奈,有些亏你不让他们吃到嘴里,他总以为你是在坑他们。 其他人见陈家洛放弃劝说,纷纷站出来表示要与进忠比试。 进忠看着常家兄弟的爪刃,回头向陈家洛他们问道:“可以用刀吗?” 见他点头,进忠缓缓将腰刀抽出,指向常家兄弟霸气开口:“一个一个打,太麻烦了,你们两个一起。” 说完,他又看向四周:“多上几个人,就他们两个,还不够热身。” 在腰刀抽出那一刻,徐天宏瞳孔骤然缩紧,这分明是驻京大军所配备的刀具,看这制式,还是个将领,这人怎么会有? 他叫将军…… 听过进忠的狂傲发言,当即又有几个当家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们分别是拼命好斗的九当家:九命锦豹子——卫春华。 天生神力十当家:石敢当——章进。 两人在报完姓名后,皆是一脸凶狠的来到进忠面前。 此时,四个人纷纷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让这无知小儿付出血的代价。 进忠依旧是一手长刀,一手腕刀,率先发难,直奔常伯志。 其他几人也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双刀一出,徐天宏心脏狂跳,他猛的扭头看向陈家洛他们, 用眼神无声询问:这是我想的那个人? 陈家洛文泰来他们得意极了,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没错,就是他。 嘶~徐天宏倒抽一口凉气,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场同样认出进忠身份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十一当家文泰来的妻子:鸳鸯刀——骆冰,还有十二当家刑堂长老:鬼见愁——石双英。 他们二人同样大受震撼,红花会的窝,竟然闯进来清廷大将军,还是自己的丈夫与总舵主亲自带回来的,这是什么神展开? 这边,进忠已经与四个人战到一起,早在他听到生死无论这四个字时,他就是真的在下死手。 毕竟这可是红花会的当家,能弄死一个是一个,咱该说不说这几个人确实难缠。 他们四个凑在一起,既有兄弟俩的紧密配合,又有卫春华敢于以伤换伤的狂战士,还有天生神力当肉盾的章进。 进忠都不敢想,如果这四个人在军队里,又该是如何所向披靡。 但他们厉害,进忠也不是吃素的。 兄弟二人配合默契,进忠上来就先针对战斗力较为薄弱的常伯志压着打。 直到将他踢出战圈,失去战斗力,主动认输。 卫春华敢以伤换伤,进忠就比他还疯狂,他敢以命换命。 章进是天生神力,但他们北野氏可是家族传承。 一脚踹断他的一根肋骨,章进控制不住呕出一口鲜血,双手抱拳认输。 这一刀刀下去,既见血又见肉,当然,血肉都不是进忠的。 常赫志卫春华二人,虽然行走江湖已久,武功也是这红花会中数一数二的。 但一般江湖儿女,他们都有师门,都学习过各门派里的相应招式。 所以他们在跟江湖人打的时候,都能做到见招拆招,敌人出上一招,他们就能迅速反应出下一招进行格挡。 可进忠不同,他没有路子,不会武功,所有的招式都是实打实拼杀出来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你永远猜不透他下一招是什么。 如果说红花会这些当家所绘的武功招式,都是出门在外用来保命的。 那么进忠则是以攻为守,全是杀人技。 再加上进忠血脉里就流淌着超过常人的耐力与体力,砍杀起来仿佛不知疲倦。 渐渐的,这二人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怕,他们的大腿与胳膊已经被砍了好几刀,甚至有那么一两刀差一点就砍在动脉上。 常赫志最先承受不住,在一个翻身离开战圈后,主动认输。 现在只剩下逞凶斗狠的卫春华。 倒也不是他不想认输,实在是眼前这个人杀红了眼,他现在连话都不敢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抵挡进忠的攻击,生怕一时分神被人砍死。 直到他被进忠一脚踢翻,进忠提刀而上。 眼看着腰刀就要砍进卫春华的头骨,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将军是真杀红了眼,他是真要贯彻那句生死不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卫春华终于抽出空喊出那句:“二当家,我认输!” 啧……可惜了。 进忠的刀就稳稳停在离卫春华天灵盖不足一指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震惊于他对刀的控制,只有方世玉内心升起隐隐自豪。 方世玉:哼哼,你们才知道?我可是在客栈时就已经见识过了,那可是脖子,就差一点儿,我就嗝屁了。 “还有谁来战?还有谁不服?”进忠红着眼慢慢扭头看向红花会教众。 现场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片刻后,众人哗然。 最开始还嘈杂不堪,直到后来整齐划一高喊:“二当家、二当家、二当家……” 又不知在什么时候换成:“将军、将军、将军……” 对于武力值,进忠是获得了红花会上下一致认可。 可再怎么样,他的身份还是存疑。 这时就有人出声质疑道:“可是总舵主?将军所佩戴的腰刀,乃是驻京将领所配备的吧? 他是不是朝廷派来的内应,值得信任吗?” 第265章 新任务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竟然真的是清廷将领! 怪不得要叫将军! 听到他们的质疑,进忠也不废话,他—— 扭头就走。 毫不迟疑。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不是,这什么情况? 不就质疑一下吗?谁来的时候没被质疑?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陈家洛气的直跺脚,上前就追。 文泰来毫不客气的踹了质疑那人屁股一脚:“就你他妈话多,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大劲,把他忽悠到这来的吗?” 无尘也赶忙拽着方世玉追上去:“世玉你与他之前就认识,你赶紧跟我一起劝劝他。” 这边被留下的文泰来与心砚三人,被团团围住,询问是怎么回事。 作为红花会军师的武诸葛,徐天宏必须要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泰来,那人是苏战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泰来正气的揪着那人耳朵,听到徐天宏问话,立马回头大吼:“你也知道他是苏战,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们能把他拉入伙有多不容易。 这倒好,人家一来就让你们又挤兑又质疑的,原本他就心不甘情不愿,这下好了,人家直接走了!” 所有人一听这年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苏战,再次集体惊掉下巴。 看见丈夫气到发飙,骆冰赶紧上前安抚:“相公,你也知道大家没有恶意,毕竟咱们这总舵里面突然来了一个清军将领,大家伙害怕也正常。 你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清廷中最有前途的武将,就跟你们这么来到了红花会,这里别再有诈。” 被妻子这么一安抚,文泰来火气稍微降了一些。 “有诈?诈也是咱们诈人家,他这个人跟传闻中像又不像,传闻中说,他狂傲嗜血,耿直无心机。 他的确狂傲,可他绝不嗜血,为人的确是耿直无心机,还非常有礼貌。 人家之所以来这,还是咱们总舵主将人硬忽悠来的……” 刚说到这,文泰来突然顿住,他想了想,这里也有苏战的私事,他不好当着红花会所有教众的面说出来。 于是他将几个当家叫到一起,来到聚义厅。 在这里,他事无巨细地讲述起这一路上他们所遇到的事。 以及当初进忠脱下自己的斗篷罩在他身上,还有不舍得麻烦手下将士,将自己替换衣服给他穿的这些细节。 这一举动不说别人,单说骆冰就已经对进忠颇有好感。 在听到文泰来讲到,进忠无论到什么时候第一时间考虑的都是手下将士以及铜板这一点,其他人也都对他没有那么多恶意了。 但刑堂长老石双英还是有些顾虑。 “我可听说苏战的夫人可是生了当世罕见的三胞胎,而且他们夫妻俩感情非常好。 按照你的说法,乾隆正是用他妻儿来要挟他为朝廷做事,如此,他又怎么会死心塌地加入咱们红花会?” 一说起这事,文泰来就有些尴尬,他干咳一声,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讲。 说吧,这是人家的私事,人家挺大小伙子,不要面子吗? 不说吧,这些人又心有疑虑。 看他犹豫成这样,几个当家的,一看就知道这里有事,连忙询问:“到底怎么了?” 见文泰来不说,他们又将目光瞄准心砚与赵半山。 这二人终是顶不住所有人的目光压力,磕磕巴巴将苏战夫人与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借种生孩子的事,说了出来。 红花会一众当家:…………这事该怎么评价呢?唔——他夫人还挺有眼光? 突然觉得他好可怜怎么回事? 这边红花会众当家,总算打消了疑虑,可另一边陈家洛却一点都不好。 进忠在前面策马狂奔,陈家洛在后面苦苦紧追。 本来骑马就特别颠,速度还快,一张嘴就往肚子里灌风。 可偏偏他还不喊不行,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苏、苏将军——呕~咳咳咳……苏将军,留步!yue——风太大了,你慢点!嘶——苏将军——我咬舌头了!” 进忠也听到了身后奇奇怪怪的叫喊,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整个骑马的节奏也被打乱,马速很快就慢下来。 陈家洛也趁机追上去,拦在马前。 看着进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一下子就明白他在笑什么,不过能把人拦下,也值了。 “苏将军,一切都是我不对,是我在教众面前没有维护好你,消消气,跟我回去好不好?” 这时后面的无尘与方世玉也追了上来。 进忠倒是无所谓:“没关系,不相信就不相信吧,反正我也并不是非要进入红花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此,苏战告辞。” 陈家洛:别呀! 无尘见状也加入劝说行列,但是怎么也劝不动进忠想要离开的心。 最终还是方世玉一语道破重点:“苏将军,你要是走了,可就再也找不到机会,攻破朝廷抢回你妻儿了。” 进忠:哎——这下可说到点上了。 就这样,进忠就坡下驴又跟着他们回去。 陈家洛跟在后面无语,好家伙,这位孤傲的小狼崽子,竟然还是个痴情种。 再次回到红花会,进忠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接待。 虽然因为起刚才的事,进忠一直气囊囊虎着个脸,对谁都爱搭不理。 但在有人尝试着递给他一杯茶时,他还是条件反射般的接过来说:“谢谢。” 众人:嗯?四当家说的是真的耶! 于是又有人尝试着送给他一个果盘,前一秒进忠还狂傲的睥睨着众人,下一秒立马坐直身子,双手接过果盘,谦虚道谢:“谢谢,我不渴,一会再吃。” 众人:哇!他好可爱! 这种反差感,就好像是一个呆萌可爱的小兔子,怕被别的小动物欺负,没办法,只能装成大老虎,吓唬着一众路过的动物,但却还是在看到胡萝卜时悄悄流口水。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一个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将军,私底下竟然如此乖巧有礼。 进忠就凭借着这一人设,在红花会里混的如鱼得水。 很快,他就接到了来到红花会里的第一个任务。 用训练正规军的方法,来训练红花会教众。 第266章 李沅芷 进忠接到这个任务后也不含糊。 在他眼里,这帮人就是太闲了,一天净想着什么反清复明。 必须增加训练量! 他将整个红花会的散兵游勇全都集合在一起,女的当男的训,男的当牲口训。 每天早上睁眼睛就是先跑五里地,跑完才能吃饭,然后又是各种绑沙袋铁块各种练习军队里才能练到的杀人技。 要是有人不服气,想要抗议。 男的,进忠上去就是一顿拳脚。 女的,就直接拿戒尺打手心。 打完之后,还得羞辱他们一顿:“你们怎么就不行了? 这就受不了?真给汉人丢脸,还反清复明呢,人家朝廷的正规军有男有女,哪个训练不比你们强? 可为什么人家就能完成,你们就不行?!” 这些游兵散勇被进忠一激,当即血脉奔涌。 没错,凭什么他们能做到,我们就做不到? 况且他们也不是傻子,进忠教给他们的东西有没有用?他们自己能不知道吗? 之所以抗议,只不过是因为训练量太大而已。 现在进忠竟然说他们比不上朝廷里的人,当即有人直接叫嚣着要增加训练量,必须要比那帮满清鞑子强。 进忠掏掏耳朵:“你们行不行别跟我说,跟你们自己说,你们到底行不行?” 所有人整齐划一,高声喊道:“必须行!” 于是,他们的训练量直接又增一倍。 进忠突然发觉这帮人也挺可爱,结果就是越练越上头,导致他们的训练量竟然已经超过了正规军。 这帮人竟然还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往上冲。 不仅如此,因为这帮人同甘苦,共患难,彼此之间竟然生出了许多战友情,显得十分团结。 并且还有组织有纪律,只不过他们穿的是红花会教服,如果让他们统一换成清军服饰,任谁也说不出二者的区别。 他们又因为,进忠时常潜移默化的给他们做忠诚训练,结果就让他们在心底里越来越听命于进忠一人。 只是他们自己没有发觉,如果有一天,进忠突然说自己要叛出红花会,这些人最起码有一大半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走。 日子就在进忠训练一帮''新兵''中悄然度过。 陈家洛和其他14位当家,见到如今红花会焕然一新,还都挺激动的。 只觉得他们离反清复明又近了一步,这群教众们,如果上战场还真不一定比清军差。 他们现在是越来越庆幸当初留下这个大将军。 而进忠则是摸着下巴,看着一帮''新兵蛋子''陷入沉思。 这天,由于进忠越来越喜欢这帮散兵,所以他最近稍微减少了训练量。 这也使得他有了一部分空闲时间。 陈家洛见他来到红花会后,就一直没有出过山,所以就想着带他出去玩一玩。 一听说要出去玩,爱凑热闹的常家两兄弟立马嚷嚷着报名,不仅如此,他们还把无尘也拽到队伍里。 但就在出发时,同行的竟然还多出一个陌生的姑娘。 进忠有些纳闷,这谁呀? 那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自我介绍:“苏将军,可能你不记得我了,我在京城远远看见过您。 啊,我叫李沅芷,我爹是总兵李可秀。” 进忠:……“你好。” 李沅芷:…………“你好。” 陈家洛看着这尴尬的一幕,只想捂脸。 他都已经跟李沅芷说过,苏将军已经有中意的人,就是他妻子,可她偏偏不信,非要来试试。 不过他也有一些私心,万一他俩成了呢?苏战是不是就更死心塌地的留在红花会? 见小姑娘已经尴尬到脸色通红,陈家洛还是决定当一回好人,他打着哈哈,打算把这尴尬一幕遮掩过去:“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李沅芷舒了一口气,这还是古灵精怪的她第一次吃瘪。 她早就知道这人性子直,所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他会不解风情。 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用两个字就打发了自己。 好在陈舵主给了一个台阶下,她也顺势赶紧点头:“对对对,天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不然就赶不上吃中饭了。” 可就在他们刚要出发时,谁料竟然被进忠叫停。 “等一下!咱们这一帮大男人出门,身边跟着一个姑娘,是不是对她名声不好?” 众人这下可傻眼了,他们行走江湖这么久,也没在乎过什么男女大防。 男女之间想吃饭就吃饭,想喝酒就喝酒,别说一起出门转一转,就算是野外孤男寡女睡在一起,只要没脱衣服啥也没干,就算什么都没发生。 李沅芷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就算是再古灵精怪,大大咧咧,也好歹是总兵家的千金大小姐,这些道理她都懂。 可是闯荡江湖这么久,她早就将这些忘在脑后,结果没想到竟然被苏将军给直接戳破。 她从发际线一直红到脖根,赶紧支支吾吾的解释:“江湖儿女嘛,都是兄弟姐妹,不在意这些的。” 进忠诧异的看着她。 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知羞?当初随皇上一同出游的时候,还是以夫妻的名义,他才敢带着婉婉四处逛一逛。 她倒好,还未出阁,竟然就直接跟他们这一帮大男人一同出去玩。 不是说汉人的规矩很严吗? 李沅芷被进忠异样的目光看到,无地自容。 就在他 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时,一道温和的女声解了她的困境。 “二当家,沅芷妹妹是来陪我的。”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闻泰来的妻子,骆冰。 她这个人又温柔又漂亮,为人又落落大方,就在他身边,还站着一脸不明,所以的文泰来。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正上厕所呢,刚结束,就被他媳妇揪来这边。 进忠一眼就能看出骆冰是在为李沅芷解围,他倒无所谓,反正也不是故意针对李沅芷。 既然有人乐意帮她,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 随着陈家洛一声令下,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骑着马前往县城。 第267章 天花 紫禁城。 最近这段时间魏嬿婉总是心神不宁,她已经在宫里住了将近两个月。 每天三个宝宝都被大家伙争抢着抱。 就连弘历与富察琅嬅也喜欢的不得了,刚好九皇子永琮也比宝宝们大没几个月,金玉妍的七皇子永璇,阿若的八皇子永璐也只不过比三胞胎大七八个月。 每天把几个小家伙放在一起,练习爬的爬,练习翻身的咕噜咕噜翻身,练习抬头的使劲撑着小胳膊抬头望。 长春宫也成了所有嫔妃最喜欢来的地方,富察琅嬅也不拘着她们,想来看宝宝就可以过来。 后宫的生活原本就是死水一潭,有了小孩子才会让枯燥乏味的日子有一些灵动。 所以魏嬿婉根本不用自己带孩子,就有人帮她带。 可纵使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尤其是在听皇后偶然提起,奉天爆发天花痘疫,这种不安感更是到达顶峰。 他曾经听进忠哥哥提起过,上一世永琮就是患天花而亡。 可算日子,那应该是两年之后,她还在想着,到时一定要提前告知皇后娘娘做预防,所以应该不会这么早吧?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找到富察琅嬅说明此事。 “嬿婉你是说让我提前做准备预防天花吗?” “是的皇额娘,虽然奉天离咱们这还远,但有备无患终归是好的。” 富察琅嬅略一思索终归还是答应考虑一下。 毕竟,阖宫预防天花可不是小事,后宫嫔妃众多,每一个宫都要盯着每天烧草药防病,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开销。 再加上紫禁城里的行事,说是会影响全国也不为过,贸然预防天花,很有可能会影响京城以及周边几省百姓的恐慌。 所以这件事她需要与弘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魏嬿婉在宫里待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这里的关系厉害,但她还是觉得小心为上比较好。 毕竟宫里的小皇子小公主这么多,稍有一点差池就是意想不到的灾难。 然而,事情的确没有让弘历他们想太久,因为就在魏嬿婉提议过后不到三天,京城竟然出现两例天花患者。 这让大家的心瞬间紧绷。 富察琅嬅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恐慌,立马下令整个紫禁城全部戒严。 此消息一出,刚开始时各宫还是积极配合,尤其是有孩子的嫔妃。 可时间一长,整个京城里一共就出现两例病患,一直没有增加,这两个人也全部病死,用石灰烧了个干干净净。 见状不止没孩子的嫔妃们开始抱怨,就连宫外那些老百姓,都在背地里蛐蛐天家人就是不一样。 每日耗费大量财力物力,就为预防连个影都见不着的天花。 就连前朝大臣也多次上书,后宫这般谨小慎微,实在不利于为天下百姓做表率。 同时,他们还上书,大阿哥虽然将采生折割驯兽师叫到府中表演,但是无心之举,他也毫不知情。 现在已经关了他一年多,惩罚已经够了,作为皇上的长子,第一个阿哥,到底是不同的,所以也应该将他放出来了。 弘历能怎么说?毕竟当初为了保护魏嬿婉名誉,所以他们都没有往外说当初囚禁大阿哥是为了什么。 以至于这些朝中老臣都以为,永璜是因为将于振海叫到府里,让''灵兽''表演才受到惩罚。 但让他就这么将人放出来,又怕对不起进忠夫妇俩,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 傅恒突然递上一道折子,是进忠临行之前交给他的,说如果朝中有人提出释放大阿哥,就将这道折子呈上给弘历。 弘历接到进忠的折子颇感意外,再打开看清里面的内容后,更是再三懊恼,进忠怎么就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只见折子里写着,大阿哥已被囚禁一年,在朝中大臣的眼里,惩罚已经够了,所以如果有人提出将大阿哥释放, 那么,请皇上务必要释放大阿哥,不必为了自己烦忧,只要让婉婉一直住在宫里,或者务必隔离二人,不让他们接触到。 其实倒不是进忠大方,而是他知道,因为红花会那一点小事,根本就困不住永璜多久,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更何况如果永璜一直被囚禁,那么,他该如何展开报复? 看见进忠这么说,弘历便也不再为难,在训斥一番后将永璜解除监禁。 同时,也命令后宫别再继续预防天花。 因为奉天的天花都已经被成功消灭,更何况是一直都没爆发瘟疫的京城。 其实对于这些小事,弘历并不在意,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进忠那边。 怎么那小子这么久了,连个信都没来? 他可听说那个总舵主陈家洛长得与自己十分相似,万一他真要把进忠又拐跑了,怎么办? 叛贼什么的最讨厌了! 后宫里。 魏嬿婉在得知皇上下令解除紫禁城关于天花的预防后,心里的不安感一直没有落下。 但这是皇上的命令,她也只能多加注意,长春宫里来往的人员。 她甚至想禁止各宫嫔妃来看孩子,但怎么说这些也都是皇上的女人,里面甚至不乏有一些一品二品大员的女儿。 一想到进忠哥哥要与这些人同朝为官,她也不好与这些嫔妃闹得太僵。 不只是宫女太监,就连来看孩子的各宫嫔妃,魏嬿婉也要仔细叮嘱她们洗手,再点燃草药周身熏过一圈之后才能进宫。 一开始,各宫嫔妃对这个多此一举的举动,颇为不满,但架不住小宝宝们太过可爱,她们在宫里又实在没有事做,有事没事就想着去抱抱孩子们,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可即使这般小心,半个月之后,意外还是来临。 九阿哥永琮,三胞胎小二苏彬蔚,还是接连发起高烧。 更令魏嬿婉感到绝望的是,这两个孩子竟然还发起疹子,看到症状竟然与天花无异。 第268章 孩子丢了 这件事连弘历都被惊动,他没想到后宫里竟然真的流行起天花。 在乍一听这个消息时,他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栽倒在御案前。 这不仅仅是不知道该如何跟进忠交代,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感情。 三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在后宫里已经住了两个多月,每日他都会去抱抱他们。 看着他们三个与进忠越来越像的眉眼,弘历爱屋及乌,对他们也是偏爱有加。 就连自己目前最小的儿子永琮,在他怀里的时间,都没有进忠这三个孩子多。 现在冷不防告诉他其中一个小宝宝,竟然感染了天花,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弘历大发雷霆,在下令彻查后宫的同时,在前朝也同样大发怒火。 当即将提议解除后宫预防天花这一事的三四个官员革职。 这几个官员,一听不仅是皇九子被感染上天花,还有苏战的次子也被感染,顿时连死的心都有。 他们可还没忘当初''彩头宴''上,苏战的疯狂。 这位要是发起疯来,只怕他们几个全家都不够他杀。 另一边,魏嬿婉与富察琅嬅二人皆是伤心欲绝。 由于大宝宝和三宝宝并没有被感染,所以紧急之下只能将他们与几个小皇子小公主抱出宫回将军府隔离。 好在将军府里有苏培盛与崔槿汐在照看,倒也暂时让魏嬿婉放下一点心。 为防瘟疫大面积爆发,弘历连夜派人整理出一个最偏僻的宫殿,将永琮和小彬蔚送进去。 可里面就算整理的再好,却也只有宫女和嬷嬷。 魏嬿婉与富察琅嬅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想要跟进去照顾,毕竟小彬蔚才六个月,小永琮也才一岁,根本离不开母亲。 可富察琅嬅是皇后,她不仅是永琮的母亲,她还是一国之母,自身安危乃是国之重事。 所以说什么也没让她进去,所以她也只能寄希望于魏嬿婉身上。 魏嬿婉也不推辞,带着两个孩子直接进入隔离宫殿内。 她没日没夜的照顾着两个孩子,两个宝宝都太小了,连话都不会说,难受的直哼唧。 又因为脸上起疹子,总想抓挠,无奈之下,魏嬿婉只能哭着将他们用薄单包裹严实,不让手脚乱动。 可不让他们动,他们身上还痒,两个孩子天天哭夜夜闹,魏嬿婉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一手一个将他们抱在怀里,唱着童谣哄他们入眠。 然而就在他们好不容易睡下时,魏嬿婉又想起家中那那另外两个宝宝。 思念之情同样煎熬,自打住进这宫殿里,她就没有一日睡过好觉。 不过好消息是,因为之前''灵兽''一事,江与彬的两个伯伯,江城江慎还在京城。 江家老哥仨,江城、江慎、江振,再加上太医院前首席卫临,现首席江与彬,共同为两个孩子治疗,以强硬的手段将他们从生死线中抢回来。 经过这一个月的治疗,两个宝宝已经大好,永琮因为年纪小,没有记忆力,在这段时间日夜接触中,竟然将魏嬿婉看作了自己额娘,天天抱着她撒娇。 要说之前的一个月之内,魏嬿婉每天担惊受怕思念孩子,所以没有心思去想前因后果。 可眼看两个孩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也恢复往日理智。 细想之下,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自己都已经将长春宫围得水泄不通,可却还是让两个宝宝接连患天花,这怎么想怎么不对。 在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只剩有人蓄意谋害这一条。 魏嬿婉眯起眼睛,遮挡住里面的狠厉,看来自己嫁人这一年多,已经让很多人忘了,她当初在宫里的统治力。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带着两个孩子结束七天观察之后,出隔离宫殿的第一条消息,竟然是她在宫外的两个孩子失踪了。 因为当初还怕宫内天花肆虐,所以弘历与她们商量过后,一致决定将小一些的孩子们全部送出宫去将军府暂住,并且还派了军队驻守。 然而就在这么严密的保护之下,魏嬿婉的两个孩子却同时丢失。 这下不仅弘历麻爪,下令彻查全城,就连太后与胧月也同时下令四处搜查双胞胎宝宝。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陷入恐慌之中。 然而两千公里之外的进忠,却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他现在都要被旁边的女人烦死了,偏偏她还不自觉。 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负责训练红花会教众,能出来观察地形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边骑马边努力记着周围路况,可每次他与陈家洛他们一出门,李沅芷就一定会跟着。 关键是她跟着也就算了,还总是试图在与进忠搭话,打扰他思绪。 “苏将军,您属于北方人,来广东还适应吗?” 适不适应的我都已经在这待好几个月了,现在问这话是不是有点太晚? 虽然很想呛她,但他现在的人设就是很有礼貌。 “嗯。” “苏将军,听闻北方人爱咸食,可是咱们这儿大多数都是甜的,您吃得惯吗?” “嗯。” “如果您实在吃不惯,我这两天学了几道新的北方菜,有空做给您吃呀。” “嗯,嗯?不用。” 李沅芷原本听进忠说“嗯,”时,眼前一亮,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感动了进忠,结果没想到他后面紧跟了一句“不用”。 她失望的连目光都黯淡下去。 有心撮合他们的骆冰,见状摇头轻叹气,她也算看出来了,这苏战对李沅芷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可这丫头还是坚持不懈,其实不只是她,整个红花会里,对苏战有意的人有很多。 只要他发话想要找一个暖床的,绝对有大把人自荐枕席,无论男女。 可他却没有这样做,虽然大部分时间,只要这些人不直说,苏战都单纯的看不出这些人对他的想法。 可若碰上直来直去对他表示爱慕的人。 到什么时候,苏战都只有一句话,“我心里只有我夫人一人。” 这种心性与人品更令人佩服的同时,也更让这些画本子看多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更加疯狂。 毕竟谁不想要这样的丈夫?这其中又以李沅芷追的最紧。 但看苏战依旧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很显然,他并没有看出李沅芷的意图。 然而,进忠真没有看出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在后宫里也算是待了两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 可李沅芷并没有对他直说有意,他就没办法直接出声拒绝。 搞得进忠现在直后悔,早知道当初立什么耿直人设?直接立个聪明绝顶的多好。 这边被拒绝的李沅芷,也不气馁,继续叽叽喳喳的打扰着进忠思路。 最终,他忍无可忍直接问道:“我听说李可秀现在还是朝廷命官,你直接来找我们好吗?还是说他已经在背地里投靠红花会了?” 第268章 暗算 “我、我爹他……”李沅芷被进忠问到哑口无言。 这话问的非常歹毒,如果李沅芷回答她爹还是一心为朝廷,那她现在跟红花会反贼走在一起,那就是叛国、叛父,吃里扒外。 连带着也会让红花会这些人对她产生隔阂。 可若你要是让他回答李可秀背叛了朝廷,暗地里勾结红花会,这就是将她爹往火坑里推。 其实她也知道红花会这些人,要成事很难。 她之所以爱与这帮人混在一起,只不过是喜欢这帮人的侠义豪情,但并不代表认同他们反抗朝廷。 见她答不出来,进忠直接回头对陈家洛告状:“怎么回事?咱们红花会里面混着一个总兵的女儿,如果未来要是出了事,算谁的? 是算我这个后来的前朝廷将军,还是她这个官员家的小姐?不用说,你们肯定会先怀疑到我们两个头上。” 进忠这一席话,简直就是绝杀! 李沅芷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真心竟然被这样侮辱,这苏战简直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自觉没脸再呆在这儿的李沅芷,指着进忠悬然欲泣,但到最后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拉缰绳,快马离开陈家洛的队伍。 陈家洛叹一口气,这世上最难处理的关系,就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他能有什么办法?感情这个东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也没有权利强按着人家苏战低头不是。 没办法,他给之前的14当家,现在的15当家金笛秀才——余鱼同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跟着李沅芷。 余鱼同得令,纵马追着李沅芷而去。 剩下的几人继续前往县城。 其实说是来休闲娱乐,有进忠在他们也不会去那些花哨的场所,当然,陈家洛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他们每次来县城里娱乐活动就那几样,先是去茶馆听人说书,吃着零嘴喝着茶,悠悠闲闲,一上午过去。 当然说的还是苏战的故事,一开始进忠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红花会的其他人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的人还会特意记下来,然后回到红花会总舵去说给同伴听。 慢慢的进忠也就习惯了,有的时候还会对比看自己哪些信息泄露,哪些没泄露? 听完书,他们中午会去一家口味非常好的面摊吃面。 下午逛逛街,他们以前有时还会去清倌馆里看清倌人跳跳舞,直到进忠加入他们,在去过一次后,就严词拒绝再次踏入那里。 按照进忠的话来说,就是那里空气太香了,沾染到自己身上,觉得膈应。 红花会众人:好家伙,至于吗?这位不仅是痴情种,还是一个柳下惠。 那次回去后,进忠洗了好几遍澡,才把身上的脂粉香洗到一点也闻不出来才罢休。 于是,红花会这帮人见进忠说什么也不再去那地方,他们也就不好意思再去看跳舞。 这也不能怪进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经过如懿那件事后,他对除了婉婉之外的任何女人的触碰,反应都特别剧烈。 稍加触碰,他就想起如懿的那张红唇,接着就浑身难受,鸡皮疙瘩起一身。 那个女人的后遗症太大了。 于是红花会下午的项目,就改为了逛街,看杂技或者是街头卖艺。 有的时候,陈家洛一时兴起还会跟街边的骗子下一局象棋,每次都会被人家骗得团团转,输个几十两,偏偏他还乐此不疲。 他也不怕同伴笑话,心态倒挺好。 而进忠则是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县城,这是距离红花会最近的县城,也是他们的重要补给站。 当看到陈家洛被骗子杀的只剩下一个老将,还笑得异常开怀时,进忠也会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他一直搞不太懂,陈家洛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他老谋深算,他还偏偏总做些幼稚的事,为人也特别和善搞笑。 按照多吉的话来说,就是个逗比。 当然,逗比这个词是多吉用来形容他自己的,但进忠觉得现在这个词用到陈家洛身上倒是再合适不过。 但你要说他思想简单,毫无城府,可这个人从打他进入红花会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可他还是没有卸下伪装,用的依然是易容过后的脸。 如果不是他提前知道陈家洛与弘历十分相似,他都会以为这张脸就是陈家洛原本的脸。 再次被下象棋的骗子,骗走50两后,陈家洛笑眯眯拿着空掉的荷包,说要请他们吃面。 其他人:你这、你都没有钱了,谁请谁呀? 看着众人嘻嘻哈哈的氛围,倒不似作伪,最起码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陈家洛应该不是那种会用造兽术的人。 红花会里,应该有第二个团体,而且是背着陈家洛进行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团体里都有谁。 当他们再次来到面馆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对。 以往这里因为口味好,所以来吃面的人络绎不绝。 可没想到的是,已经是傍晚,这家面馆竟然还没有开张。 以往他们中午就会来吃面,就今天中午的时候,有人提议这里新开了一家酒楼,里面白切鸡非常不错,于是众人就改道去吃了白切鸡。 “难道是田叔田婶有事歇业了?”心砚有些疑惑。 进忠看着紧闭的大门,直觉不对,对于他这种从小就混迹于慎行司,长大又上战场的人来说,对于血液的味道是十分敏感的。 他隐隐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田叔田婶的面摊,就支在他家住宅的前面。 陈家洛表情也凝重下来:“如果是东家有事,定会在门上贴上歇业告示,是休息一天,两天还是三天?都会标清楚,告知顾客。 可田叔家门口什么也没有。” 章进上前一步:“不会是他们老两口出现什么意外了吧?不行,得去敲敲门。” 他走到门前,抬手刚要用力敲,却发现门一碰自动就开了。 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没加思考,想要推门而入。 但没想到的是,他手还没有碰到门上,就被一股大力踹到一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回头找是谁踹他时,就听一道清润的声音大喊:“有陷阱,趴下!” 红花会聚在门前的众人,包括那天与进忠比试过的几个当家,全部在跟着他做训练。 所以在听到他的喊声后,思想都没经过大脑,身体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直接向下卧倒。 然而就在他们还没接触到地面时,就听嗖嗖嗖几道利箭破空声从头顶响起。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就在章进刚刚推开的那扇门里,竟然射出无数根飞箭暗器。 如果不是有苏将军那一嗓子,他们现在都已经成筛子了。 章进更是被吓出一身冷,回头看去,正好看见苏将军收起的那条腿。 立马就明白,刚才踹自己的就是他,如果不是苏将军,那么现在他一定会被飞箭射成刺猬。 第270章 关东六魔 一茬冷箭过后,众人忽然惊觉,既然房间里有冷箭,那么,田叔田婶恐怕…… 进忠小心谨慎的抽出腰刀,缓步迈入屋内。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深深皱起了眉。 随后而来的陈家洛众人,看到屋内的场景,纷纷惊叫出声:“田叔,田婶!” 只见老两口已经被乱刀砍死在屋内,而他们的女儿小月,昏倒在墙角,细看之下,她的衣衫尽毁,显然是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陈家洛连忙上前查看小月的状况,进忠则是手拿腰刀丝毫不敢放松,仔细观察着四周。 “入木三分,手段狠辣。”武诸葛徐天宏,看了旁边木门上凶手杀人时所留下的痕迹,立马得出结论,“是关东六魔。” 进忠作为正规军出身,哪里听过这些江湖浑号。 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瞥了徐天宏一眼,徐天宏接受到进忠的目光,主动开始为他解释:“关东六魔,行事狠辣,六个人配合默契,时常一起行动。 江湖上好汉提到他们名头,无不忌惮几分,可怖魔头,可以不顾自己生死,誓必要杀到对方才罢休,力量恐怖异常。 大魔甘宇亮,力大无穷,擅长独脚铜人。 二魔关文杰,善用钢叉飞叉。 三魔赖重礼,擅长铁琵琶手和琵琶钉暗器。 四魔哈合台,擅长摔跤。 五魔张敏,善用五行轮。 六魔闫世章,与张敏是师兄弟同样善用五行轮。 其中二魔头关文杰最是好色,想必小月她……” 其余几个当家,瞬间就明白他话里未尽的意思,纷纷痛心的看着这一切。 忽然,陈家洛回头与进忠对视一眼缓缓站起身,二人都没有说话。 但却非常有默契的在同一时刻,一人出剑,一人出刀,向一个角落攻去。 铿!!! 兵器相交。 接着从那个角落里有两个人飞身而出。 四个人很快就打斗在一起,其他几个当家见状,要上前帮忙,就在这时,房顶突然听到一阵瓦片断裂的声音。 几个人知道事不好,分别向四周退去。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棚顶的瓦片被人一脚踏碎,从上方直直跳下四个人。 这四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奔向进忠陈家洛二人。 几个当家也连忙上前阻拦,然而,这四个人根本就不拿他们当对手,仅仅两三招,就将他们震飞出去。 这六个人正是徐天宏口里所说的关东六魔。 进忠自打从军以来,还没碰到过这么强的对手。 如果说他用的是一手杀人的野路子,可这批人也不遑多让。 这些人也没有什么招式,但却每一招都能直击要害。 如果说进忠一打一,哪怕是一打二,他都可以应付,可突然冲上来这四个人,是真的给他造成了困扰。 这六个人下手极为狠辣,还脏,有的人甚至往下三路招呼。 红花会的七个当家,甚至连人家四个人都没打过,但他们也不放弃,被击飞出去后又转身上,帮进忠他们分担火力。 但再怎么说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那四个人竟然只抽出两个人与七个当家对打。 其余两个人来增援进忠这边,原本他们想着六个人集体出动,杀了这八个红花会头目易如反掌,可没想到,竟然出来一个一挑二的高手。 但那又如何?他们就不信这两人还能打得过自己这边四个。 陈家洛这边打一个都费劲,何况是两个。 眼看他就要落败,进忠只能一挑三。 倒也不是说红花会这些人太菜,只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门派,学的也都是正规路子。 这几个人的下作打法,使得他们意识有些措手不及。 再加上这些人说他们铜头铁臂也不为过,真是既难打又难防。 在又一次挡住他们攻向自己下半身的招式后,进忠彻底恼了。 他也决定毫不留手,在一记狠招之下,那三个人后退躲避。 进忠趁这个空隙,将双腕上的护腕摘下扔到地上。 可令人震惊的是,这两个护腕掉在地上的声音竟然发出两道''哐当''声,显得极为沉闷。 接下来是绑在小腿与腰间的铅条。 所有东西都拆下后,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轻轻抬眸,似无意,实则一股杀气迅速凝结。 进忠表情愈加癫狂,眼神也愈加血腥,他要释放自己,让自己完全陷入狂暴状态。 这也是他们北野氏血脉里所遗传下来的特质,也可以说是缺点。 只要进入狂暴状态,就会理智全无,无法思考,哪怕自己肠穿肚烂,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敌人厮杀,直至力竭。 上一次他陷入这种癫狂状态时,还是因为婉婉被调戏。 埋伏的六人当即觉得大事不好,这人一战三竟然是在负重的情况下,现如今,他把身上所有的负担卸除,恐怕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进忠没有丝毫迟疑,提刀就冲向几人挥砍。 他现在每一个招式,都是靠本能在作战。 依靠本能,就如同野兽一般,只要看到弱点,就会毫不犹豫的撕咬上去,他只会比这六人更加下作。 在发现这几个人是铜头铁臂后,进忠本能寻找他们的弱点。 终于,他好像发现了敌人的致命弱点一般,兴奋的舔了下嘴唇,然后一刀扎进一个人的肛门,这人正是关文杰。 敌人:……这手段真他妈脏。 红花会众人:嘶~ 见有用,接下来就是进忠大杀四方的时刻。 只见他招招都往那处招呼,力图一击毙命,那些人见状是真怕了。 也顾不得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架着那个被划开肛门的关文杰仓皇而逃。 见敌人逃跑,进忠想去追上去,连忙被这帮人拦下。 然而已经杀疯眼的他,可不管那套,竟然有人拦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砍向红花会众人。 这时他们才发现进忠的不对,他好像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见人就砍,逢人就杀。 而且他好像已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总奔这些人的屁股后面使劲,只叫这些人抱头鼠窜。 毕竟谁也不想被钢刀捅进屁股,可他们又不能不管苏将军,毕竟他可是为了他们才陷到如此癫狂境地。 就在他们毫无办法时,一道即使着急也还是软糯甜美的声音响起:“进忠哥哥,快停下来!” 第271章 被绑 进忠沉浸在自己的癫狂境域里,他只感觉溢满胸膛的火焰无处宣泄,他只想砍,只想杀。 砍死这帮狗日的红花会,要不是他们,自己也不能离开婉婉和小崽子们从京城来到这。 然而,就在一片混沌之中,他突然听见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进忠下意识扭头看去,嗯?自己怎么好像看到了婉婉? 哈!不可能,绝对是幻觉婉婉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绝对是巧合,人有相似,或许是长得像而已。 视线向下,这人也有一对双胞胎,还别说,嗯,长的跟自己挺像。 可即使再像,自己家的是三胞胎,他这是俩,巧合而已,不必在意,继续杀。 结果他刚一转头,就看到心砚怀里抱着同样一个小宝宝,巧了,这人家里头也是三胞胎。 嗯???嗯!!! 真是我家孩子! 那自己不是错觉,那个姑娘真是自己媳妇婉婉! 进忠在这一瞬间就恢复了理智。 他再也控制不住思念之情,冲上前就要抱住魏嬿婉。 结果没想到,刚到婉婉身边,就被她塞进怀里两个孩子:“进忠哥哥你快抱一会儿,累死我了,他们仨现在每一个都得20多斤。” 进忠手忙脚乱的抱过两个孩子,顺手掂了掂,嗯,又重了。 神奇的是,三个小家伙,几个月没见,竟然还认识自己阿玛。 老三见阿玛只抱大哥二哥,当即就不乐意了,在心砚怀里扭来扭去说什么都要进忠抱。 进忠见状,熟练的先把两个宝宝交给魏嬿婉,然后解开腰带,展开,将一个宝宝缠在胸前,再接过其余两个宝宝,一手一个抱在怀里。 见他抱三个孩子抱的如此顺手,红花会众人纷纷侧目,没想到这位杀伐果断的苏大将军,竟然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 在终于处理好,三个哭唧唧的宝宝后,魏嬿婉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出:“进忠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派人把我们绑到这来?” 进忠愣住,自己派人把婉婉她们娘四个绑到这儿来? 这都哪跟哪啊?他还想问这娘四个怎么到这来了? 突然,他扭头看向红花会众人,抓狂怒吼:“不是,你们有病吧?这大老远的……你们!” 陈家洛比他还纳闷呢,他转头看向心砚。 可心砚却看了眼四周,低声对众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总舵。” 进忠见此情景,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是心砚自己做主。 这个人绝对有问题,或者说,他对陈家洛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忠心。 他千防万防,没想到在这里出了纰漏,这些人竟然真敢将他们娘四个从宫里劫出来。 由于现在多了一个女子,三个孩子,所以他们这次回红花会总舵,又添了一辆马车。 进忠怀抱三个昏昏欲睡的孩子,与魏嬿婉坐在马车上。 “婉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进忠微声轻问,“你们不是在皇宫吗?他们是怎么帮你绑来的?” 一说起这个,魏嬿婉就一肚子气,他现在都要讨厌死红花会这帮人了。 “是这样的,事情还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魏嬿婉刚从隔离宫殿出来,就听闻一个噩耗。 自己留在宫外的两个孩子竟然双双丢失。 顿时急得她差点吐血,原本就因为没日没夜照顾两个出天花的孩子,就已经身心憔悴,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连忙带着孩子出宫,前往将军府调查一切。 不是她非要带着一个孩子做拖累,实在是因为在经历过天花和丢孩子一事后,魏嬿婉明白,除了自己身边哪里都不安全。 她坐在马车上一路向将军府行进,可没想到她越坐越困,当她意识到自己中了迷药时,已经来不及了,马车门也被锁住。 怕自己昏迷过去,孩子摔倒,她挣扎着脱下披风,将孩子牢牢绑着在胸前,此时,孩子早已经被迷晕,因此还算配合。 当做好一切后,魏嬿婉这才实在忍不住昏睡过去。 她是被孩子的哭闹声吵醒的,由于小孩子饿得快,所以小二提前醒来,被饿的哇哇大哭。 她感觉头上轻了很多,伸手摸去,发现头上所有的珠钗利器都被收走。 魏嬿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理来说出宫的马车,应该是由家里提前备好,以保证安全。 而且她在上车之前已经观察了马车四周,这的确是将军府的车她才坐的。 现在看来,要么这些人早就已经叛变,要么原本的人已经被这些人杀害。 小彬蔚饿得直哭,可魏嬿婉却毫无办法。 在中医里,母乳通常会被认为是母亲的血液化成。 所以一般大户人家的夫人,能请得起奶娘的,基本上都不会自己喂奶。 而为了防止母亲涨奶,孩子出生没多久,她们就会服用回奶药,使其不再泌乳。 魏嬿婉也是这样,所以她现在面对孩子饿得直哭,丝毫没有办法。 但让孩子一直饿着,也不是那么回事,魏嬿婉知道,既然这些绑匪用迷香迷晕自己,就说明他们母子二人对这些人还有用,自然也不会苛待他们。 于是她伸出脚使劲踹响马车车厢,“喂,有人吗?我家孩子饿了,需要喝奶,有米糊糊也可以!” 就在她敲响马车后,那些绑匪仿佛是有备而来,竟然真的停下马车,拿进来一瓦罐鲜奶,还有一根麦杆。 为首那人蒙着面,嗡声嗡气的说道:“料想小孩也该饿了,这是羊奶煮开放温的,先给他喝一点。” 这种细心的程度,让魏嬿婉感到诧异。 这些人绑架他们母子,却又对他们这般细心体贴……总感觉这里有什么猫腻,不能掉以轻心,得找个机会逃走。 接过羊奶之后,魏嬿婉先自己尝了一口,等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并没有毒发。 她这才把羊奶喂给孩子。 孩子虽然第一次用麦秆喝奶,但也因为肚子饿,喝的香甜。 等宝宝吃饱喝足后,魏嬿婉就思索着该如何逃跑。 而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下。 不多时,车门再次被打,为首那人抱着两个孩子钻进马车里。 魏嬿婉了然,自己丢失的两个孩子,果然在他们手里。 那么这就可以确定,这些人应该是冲进忠哥哥来的。 第272章 有点意思 不知道这些人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敢在皇城之内,公然绑架将军妻儿。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目前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魏嬿婉将两个宝宝接过,仔细检查一遍,还好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精神状态还不错。 可能是一个月没有见过额娘了,他们见到额娘与兄弟十分开心。 三个小宝宝仿佛自成一套语言系统,刚刚会翻身的月龄,三个小宝宝趴在铺着厚厚绒垫上的马车里,竟然咿咿呀呀的开始聊起天。 魏嬿婉有被他们可爱到,但现在还有正事没处理。 她看向还没有走出车厢的绑匪,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稳温和一些。 “不知几位好汉绑我们娘几个,有什么目的?只要你不伤害我们,条件任你提,要钱,要珠宝,都可以。” 这是她此时唯一能做的,这些绑匪直接掌握了她的命脉——三个孩子,她想要逃根本抱不走三个。 在问出这句话时,魏嬿婉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进忠这么多年所有的敌人。 甚至她把永璜都怀疑了一遍,可纵使她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没抵挡得住绑匪给她的震惊。 “你说谁?让你绑、接我们的人是谁?苏战?!” 绑匪点点头,将脸上的黑布拉下,如果进忠在这,他就能认出,为首的绑匪正是借口离开红花会许久的心砚。 心砚看着魏嬿婉母子四人,冷笑一声:“你不要再想着你的拼头能来救你,既然我敢带你们出来,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咱们现在已经出京半日有余。 你乖乖回去跟我们二当家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着厄音珠那个女人了。” 魏嬿婉脸皱的像个包子。 谁跟谁是拼头?我?跟厄音珠! 谁是二当家?进忠哥哥?他混的这么好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进忠哥哥怎么可能派人把她们母子四人抢到广东! 他巴不得她们远离是非,不然当初也不会把自己和孩子们送进宫里。 见魏嬿婉明显不信,心砚拿出一封信,交给她。 看封面,嘶~真是进忠哥哥的字迹。 魏嬿婉将信展开,里面清楚的写着进忠对她的思念之情,以及心里循循善诱,劝导魏燕婉带着孩子跟他到红花会过日子,不要再想什么厄音珠。 ……这里哪有厄音珠的事啊! 虽然信里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可这字迹明明是对的,包括上面的印章,也是进忠哥哥的。 这让魏嬿婉有些迟疑,按理来说,进忠哥哥是不会让她们去冒险的。 可这信上言之凿凿的说他背叛了乾隆,改投红花会,做了那里的二当家。 饶是魏嬿婉再聪明,也猜不透进忠哥哥的真实意思。 “既然他这么想我们,怎么不来亲自接,而是让你过来?” “二当家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训练红花会教众,所以没时间过来。” 听到绑匪这么说,魏嬿婉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里有太多事情说不通,如果她就这么跟人走了,到时他们一定会成为进忠哥哥的把柄。 可她带着三个孩子,实在没法逃。 这些人相当谨慎,平日里除了出恭,从不让她下车,就连吃饭都是在马车里边吃边赶路。 更何况三个孩子还是吃奶的月龄,现在才五个月,添加辅食还得一个月,她带着三个孩子,根本就没办法保证他们的奶量。 没办法,她只能祈祷这些人说的是实话。 最开始两天她的确有些忧心忡忡,可慢慢的,她发现这些人对他们母子四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每一顿都有新鲜温热的羊奶给宝宝们喝,也会在休息时,派人去附近村庄购买极其柔软吸水的棉布做尿布。 甚至还给她准备了胭脂水粉换洗衣服。 看起来倒真像是进忠哥哥嘱咐过,不然如果这些人有恶意的话,也不至于对她们这么仔细。 快到达广东,三个宝宝满六个月时,这些绑匪竟然还特意熬了米糊糊。 不过魏嬿婉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如果到地方见情况不对,她就宁可带着孩子去死,也不会拖累进忠哥哥。 当然这话她是不能对进忠说的。 “就这样,等一个月之后,他让我抱着孩子下车,一抬眼就看见了你,我这才放心下来。” 听到魏嬿婉讲了,她这一路上经历的事,进忠再一次对心砚产生怀疑。 这人可不像表面上展现出的那样单纯温和。 他既然能背着陈家洛与自己,带着几个人上京城将婉婉他们接到广东,并且这一路上细心十足的照顾婉婉与孩子,就说明,这个人绝不简单。 最起码,可以看出他的智慧谋划,并不比陈家洛低,并且还有一个极善观察的心。 这里到底暗藏了什么?一个小小的红花会,竟然有这么多门道。 还有今天的田叔田婶,关东六魔,一切的一切,竟然比京中那些事更加扑朔迷离。 “进忠哥哥,咱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母子四人在这里,就是给你添麻烦,怎么样才能把我们再送回京呢?” 魏嬿婉十分担忧,她一直自诩是进忠哥哥亲自教导出来的人,就算没有他十分聪明,也得有六七分。 可就在这一个月,她被这个叫心砚的叛匪牢牢掌控,死死压制,那种无力感令她感到心惊。 “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么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进忠将嘴凑近婉婉耳边轻轻说道,“原本我是打算拿到红花会所有人员的名册后,就将他们一锅端。 但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他们并不像咱们想象中的那样十恶不赦。 再加上心砚把你们带到红花会,看来,计划要有改变。 我得想一个办法,温和处理此事,尽量不让你们母子四人陷入危险。” 说完,进忠一愣,这个心砚……不会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如果自己是真心加入红花会,那么,他把婉婉母子带到这,自己会感念他一份人情不说,也算是绝了自己再回京城的心。 如果自己不是真心加入红花会,那么他把婉婉母子带到这,自己就会投鼠忌器,即使想要解决红花会,也不会那么激烈,就像现在自己想的这样。 呼——这小子,有点意思。 第273章 婉婉来到红花会 红花会总舵,陈家洛将小月带下去安顿好,这个可怜的姑娘,一直没有苏醒。 之前由于事情太过紧急,所以这些人并没有好好打量魏嬿婉。 这下来到红花会,魏嬿婉下车的那一刻竟然引起了轰动。 这就是苏大将军的妻子吗? 怪不得,他不接受其他人的自荐。 只见她星眼流波,桃腮欲晕,身材高挑,杨柳细腰,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顺滑如瀑。 一张瓜子脸,两道柳叶眉,一双弯月一般的眼睛,时常含着笑意,波光流转间。 有着秋水般的神韵,显得妩媚动人,艳若桃李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原本她就钟灵俊秀,娇俏可爱,现在被阿若的药再次改造一番,使她整个人完美的耀眼。 进忠背一个孩子,怀里绑着一个,左胳膊上又抱着一个,右手还得扶着下马车的婉婉。 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觉得孩子太多也不是好事。 自打见面到现在,他还没有抱抱婉婉。 骆冰他们也来瞧稀奇,毕竟这里谁不好奇,让苏大将军心心念念的女人是谁? 果然,一见让人心生欢喜,骆冰立马上前拉住魏嬿婉的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你就是二当家的夫人吧,果然生的美丽。 以往他们夸我是红花会里第一美人,我还沾沾自喜呢,今日一见苏夫人,我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 我这就是灰鸭子,遇到了白天鹅,啧啧啧,这脸蛋,这身段,真漂亮。” 说完,她又转头看到了进忠怀里的三个宝宝,当即喜欢的不得了。 她与文泰来成亲多年,也没有孕育子嗣,孩子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现在乍一见这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白白嫩嫩的小宝贝,喜欢的眼睛都放光了。 想要抱一抱,又怕进忠不同意,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找了一个借口:“二当家,夫人,这次来奔波了一路,想必也是累了,这样吧,你把孩子放下,我们带着夫人与宝宝们去房间,你们有事的话就先聊。” 进忠回头看一眼婉婉,看她的确隐含疲惫,小脸都瘦了,立马心疼的想要亲自将人送回去。 但一想到有事情还没解决,他只能按耐下激动的心,把宝宝放下来递给魏嬿婉一个。 习武的骆冰见状,自觉接过两个,美的她眼睛直放光。 “婉婉,你放心跟她走吧,在房间里好好睡一觉,奶娘的事交给我。” 魏嬿婉信赖的点点头:“好。” 待她跟骆冰走后,进忠的脸立马沉下来,目光阴沉的看着心砚:“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家洛虽然也很疑惑,但是这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将一行人带到了聚义厅,一进去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心砚,你跟我说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把二当家的妻儿接到广东?” “是。”心砚回答的干净利落,“我不止一次看见二当家思念妻儿,我就想着帮他们一家人团聚。 想来将军诚心实意加入红花会,现如今一家团聚也是开心的吧。” 进忠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开心的,虽然心砚这么做的确是等于把自己致命的把柄攥在他手心里,但现在来都来了,他又实在没有办法将他们母子四人送出去。 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不过既然敢算计到我头上,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看着进忠那嘴角压都压不住的暗爽表情,心砚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苏战是真心想要留在红花会的。 这边他虽然松了一口气,可那边陈家洛却因为他私自行动,这件事略有不满。 “心砚,你怎么敢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失败了,将会面临着什么?” 心砚乖乖道歉:“对不起总舵主,这件事是我冲动了,可我实在不想看见二当家妻离子散,父子分别。” 进忠也适时出声求情:“算了,总舵主,既然我妻儿已经平安到这,其余的我就不计较了。 不过我很好奇,我记得乾隆帝已经将晚晚他们母子扣押在宫里,你是怎么将他们带出来的?” 心砚犹豫了一番,还是将他此次计划全盘托出: “我在京城找到了大阿哥——” 原来,心砚之所以能将魏嬿婉他们接出京城,是因为他之前在京城,就已经打听到大阿哥是因为采生折割一事受到牵连。 于是他思索一番,找到红花会留在京城的暗桩,以他的名义买通看守永璜的侍卫。 经过两个人几番通信,很快就达成合作,心砚帮他解除囚禁,他帮新燕把魏嬿婉母子从宫里骗出来。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果然没多久,苏将军的两个孩子先从宫里出来,同时,还有几个皇子公主通通住在将军府。 一个月之后,大阿哥给我消息是时候带走两个孩子。 于是我拜托神偷木子山,将两个孩子从将军府偷出来。 又过了两天,我接到大阿哥的信将军夫人将在当天上午,从宫门出来前往将军府。 然后我打晕了驾车的车夫,代替他们带走了夫人,还有另一个小公子。” 进忠没想到这里还有永璜的事,他早就想过自己会在离开这段时间,永璜可能会出来,所以提前给傅恒留了一封信。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永璜竟然敢与红花会勾结,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要造反不成? 想到这,进忠问道:“你真的帮大阿哥解除囚禁了?” 心砚点头:“没错,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他因为采生折割这种事被幽禁,好像有点处罚太过。 差不多一年左右,应该就可以放出来,即使是他,因为别的原因被囚禁,但因为明面上就是因为''灵兽''一事。 所以如果有大臣施压,乾隆应该很快就能将他放出来。 再加上,我答应他可以解决清廷境内有关''灵兽''流言一事。 我这也不是无的放矢,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正在清理这些东西。 果然,等我们走的时候,他已经解除幽禁。” 进忠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在他看来,永璜这个人虽然心性不足,但他还是很聪明的。 既然心砚能看出来,仅一年左右他就能解除囚禁,永璜自己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所以他答应心砚将婉婉骗出来,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第274章 永璜的真实目的 莫非?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婉婉。 “你们这一个月在路上,可有什么不对劲?” 听到进忠的问话,心砚自信地表示:“当然有,这一路上有无数追兵,追赶我们,可我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所有。 这些人当然无功而返,结果你也看到,夫人与孩子们成功被我带到红花会。 他们也没找到红花会的具体地点。” 无数追兵,这里除了皇上的人,将军府的人,还得有太后和公主的人。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这些追兵里,恐怕也得有大阿哥的人。 想必当初永璜之所以答应他骗婉婉出宫,其真实的目的,应该是在心砚他们劫到白晚之后,然后黑吃黑,将婉婉藏起来,然后把所有事都推在红花会头上。 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心砚不是一般人。 他既然能够有自信将人带到广东,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能甩掉这一路上皇上的追兵。 结果没想到,他就连永璜的人都一起给甩掉了。 对于这个结果,也算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刚夸永璜有点聪明,自己就啪啪被打脸了。 蠢货,总以为自己能够将所有事都掌握在手中,岂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至于永璜是用什么手段将婉婉和孩子们从宫中骗出来,看来这件事还得回去问婉婉。 交代完这一切,陈家洛他们又将话题转移到进忠身上。 章进费劲巴力的把进忠之前在县城里摘下的负重铅块拎进屋里。 “我说二当家,你……为何身上带那么多负重?与我们比试的时候也带着吗?” 进忠头也没抬,把那些东西又一一戴回身上:“我怕把你们打死。” 众人被他的耿直噎了一下,那我们还真是谢谢你哈。 其实他之所以负重,还是因为从西藏回来?,他发现自己的武力已经到达瓶颈。 他想要再进一步,却怎么没找到方法。 后来还是一手将他教导出来的傅恒,说出这个办法。 之前他训练的时候也负重过,只不过只有在练武时才带。 现在傅恒要求他整日都要带着,并且重量要是以前的2倍。 所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他早已习惯了身上这些重量。 直到今天,对抗关东六魔,这已经负重卸下,他才发现自己的武力的确上升了一大截。 现在摘下来,反而感觉手脚有些轻飘飘的,不自在。 当那些铅块又全部装在身上后,进忠抬起头,状似无意的问起关东六魔。 “那六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无缘无故杀田叔田婶?” 陈家洛沉默了一番,开始讲起他与关东六魔的渊源…… 另一边,骆冰抱着两个孩子简直爱不释手,把魏嬿婉带到进忠房间后还舍不得放。 她一会逗逗这个,一会逗逗那个,就连魏嬿婉怀里的她也不放过,边逗边自我介绍。 “苏夫人,我叫洛冰,是这红花会的12当家,五当家是我丈夫。 二当家是你家苏将军,哦,对了,我们总舵主叫陈家洛。其他人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 看着三个用''婴语''交流的小宝宝,她的心简直都要被萌化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宝宝,竟然还是三个一模一样的,你可真厉害。” 魏嬿婉也被她的热情所感染,甜甜的笑起来:“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孩子。” 她这一笑,摄人心魄。 骆冰捂着狂跳的心脏喃喃说道:“妹妹,这下我算知道你家这三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可爱了。 就冲你们夫妻俩这长相,宝宝们想长的丑也难。” “骆姐姐,过奖了。”魏嬿婉说的谦虚。 “怪不得你能把苏将军迷得神魂颠倒,别说是她,就连我也抵挡不住你这一笑。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苏将军多好的一对璧人,怎的非要跟呢女子扯在一起?” 说着说着骆冰开始为进忠鸣不平。 “虽然我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但既然现在你已经过来,就不要想着那个什么厄音珠了。” 这是魏嬿婉第二次从别人口中提到自己与厄音珠的话题,第一次还是在心砚口里。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都把我跟厄音珠扯在一起?” 这下换成骆冰疑惑了:“是我相公回来说的,厄音珠在追捕苏将军时,亲口承认,说你与她是一对,之所以跟苏将军成亲,只是为了生几个孩子,给你们两个养老。” “噗呲~哈哈哈哈”这个厄音珠。 之前她还会在进忠哥哥欺负她的时候来找自己告状。可自打在成亲前夜,她跟自己表白之后,就甚少见过她。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孩子们认多吉为干爹的时候。 她还以为厄音珠已经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还想着在口头上占便宜。 骆冰被她笑懵了,“你笑什么?” 魏嬿婉掏出手帕擦去笑出的眼泪:“所以她说你们就信了?” “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我对我相公可是一心一意的。”想了想,魏嬿婉考虑到作为女子的厄音珠名声问题,并不打算将她对自己告白过,说出来。 所以她找了另外一个借口:“他们二人在军中一直就不对付,恐怕她是在故意刺激我相公吧?” “啊?听泰来说,苏将军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哭了呢。” 魏嬿婉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段故事:“他当真啦?还哭了?那他怎么说?是打算放弃我们娘几个,再娶一个新的?” 骆冰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心砚误打误撞将苏夫人绑来,如果不是苏将军对她的感情坚如磐石,而是在外面又娶一个。 那么,这一对恩爱的夫妻,是不是就被人挑拨离间,从此分离? 想到这,她连忙为进忠说好话:“没有,纵使苏将军相信了,但他也从没想过放弃你。 之所以参加红花会,也是因为他想要再度攻进朝廷抢回你。 我们这里有不少人中意苏将军,可他一个都没收,说什么他妻子是天下第一好的女人,除了妻子之外,谁也不要。” 成功套话的魏嬿婉挑眉,这里有很多追求进忠哥哥的人呀…… 第275章 陈家洛真面目 这边,找心砚了解到差不多,进忠刚打算回去找婉婉,毕竟已经很久没见了,想的心都疼。 可还没等他起步离开,陈家洛直接叫住他。 “苏将军,你等一下。” 进忠好奇回头:“什么事?” 陈家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眼四周的几位当家。 那几位当家也是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进忠心里一凛,这什么意思?你娇羞个毛? 陈家洛鼓足勇气上前伸手就要去拉进忠胳膊,结果吓得进忠直接后退一步。 “你离我远点!你要干什么?” 他这个反应着实惊的陈家洛一愣。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这里不太方便,你得跟我到卧房。” 进忠更加应激了,“哎!不行啊!我不搞那个!有什么事在这说就行了。” “搞哪个?在这说也不是不行,就是不太方便解释。” “我不,我就不去卧室!” 看见进忠这么坚持,陈家洛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唔……那这样吧,你跟我来河边吧。” 进忠一听,哎?还能去河边,说明这事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暗自唾骂自己思想龌龊。 其他几个当家也都跟着来到河边,只见陈家洛拿出药水在脸上涂抹一遍,然后撕下来一张假脸皮。 还没等进忠看清,他就率先到河边将脸洗干净。 接着用衣袖擦干水,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却犹豫了。 他背对着进忠,事先声明:“先说好,我是真拿你当兄弟,并没有想刻意骗你。” 进忠隐约知道他要让自己看他真面目。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傻:“你骗我什么了?总不能你这个人是假的吧?” 进忠的话成功让陈家洛的背影一僵,更加愧疚了,其他人脸上也纷纷露出尴尬的表情。 深吸几口,鼓足勇气,陈家洛缓缓回过头。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家洛尴尬了,跪在地上的进忠更尴尬。 这他妈完全是条件反射! 进忠站起身刷刷刷后退几步,他颤抖的手指向陈家洛。 他想过陈家洛会跟皇上像,但没想过会这么像。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喂! 要不是他们年纪相差好几岁,进忠的都以为他们是双胞胎。 如果不是他跟陈家洛身后来到河边,他还得以为是皇上为了考验他是否忠心而骗他呢? “你你你……别闹了,总舵主快把面具摘下来吧,我承认你假扮的很像皇上。” 对着这张脸,进忠真的很难强硬起来。 陈家洛他们也没想到,进忠的反应能这么大。 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见过乾隆帝,只是从京城的暗线嘴里听到过,陈家洛与乾隆长的一模一样。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只是长得像,而那个暗线多少有些夸张。 可现在看到进忠的反应,无不证明陈家洛与乾隆的相似,已经达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苏将军,”还是陈家洛那个声音,“这才是我真正的脸。” 妈蛋!皇上的脸,配合着陈家洛的声音,这感觉真是太割裂了。 进忠捂着心脏,难受不已。 咱就是说,对着这张脸,他以后怎么能下死手? 缓了好一会,进忠终于有一些适应,他开始假模假样的讨伐起陈家洛:“你既然长这样,为什么要骗我几个月?是不相信我吗?” 到这,进忠越说越来劲:“我为了红花会,媳妇孩子都扔了这么久,起早贪黑,教你们杀人技训练,你们组织纪律,结果你再瞒着我!” 说完,进忠转身就要离开。 陈家洛原本就有一些不好意思,这下见他真生气了,连忙上前将人扯回来。 原本进忠还怒气汹汹,结果被人扯住胳膊,一回头…… 怒火突然熄灭怎么办? “苏将军,不,苏老弟,你听我解释,我不是真心想要骗你的。” 陈家洛见进忠没走,心里当即一喜,连忙解释起自己之所以一直顶着假脸的原因。 “是这样的,我去京城之前就已经听暗线传来消息,说我长的跟乾隆帝有些相像。 所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进京之前,托兄弟给我易了容。” “既然如此,那回到红花会之后,你为什么不在我面前卸下伪装?” 面对着皇上的脸,进忠下意识就摆出一副温和语气,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设,一个与皇帝貌合神离的重臣。 他又连忙把语气变回严肃。 陈家洛头一次因为自己的小气,感到有一些羞愧,他弱弱的解释:“这不是易容的材料,有些贵嘛。 这不是老十四,蒋四根说这个易容面具能挺四个月,所以我就没舍得摘。 就想着钱依旧都花了,那就别浪费……” 进忠怎么也没想到,陈家洛一直没摘面具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抠。 挠挠脸。 这个陈家洛,按照多吉的话来说,怎么这么抽象呢? 面对着他这张脸,进忠显然说不出什么重话。 再加上他还要在红花会里继续潜伏下去,所以这事他也只能轻拿轻放。 “你让我考虑考虑吧,毕竟就连你的长相都瞒了我好几个月,确实挺让我别扭的。 先不说了,我先回去看婉婉和孩子,明天再说吧。” 说完,陈家洛他们也不敢阻拦,进忠径直离开河边,返回住处。 此时,骆冰帮魏嬿婉把三个孩子哄睡,已经离开。 推开房门,进忠一把拽住魏嬿婉抱在怀里。 “婉婉,我好想你。” “我也是。” 听到婉婉的话,进忠二话不说长腿一伸,把房门踢到关上。 抱起怀里的女人直奔大床。 魏嬿婉连忙踢打他:“进忠哥哥,等一下啦,孩子还在!” 进忠回头看着心砚提前准备好的三个摇篮,宝宝们正在里面睡得香甜。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深深吻向妻子的唇,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去解婉婉腰带。 边亲边含糊的说道:“没事,他们睡了。” 木床摇晃,情到深处时,进忠再次狠狠吻上身下满脸春色眼神迷离的婉婉,“妹妹小点声,别吵醒孩子……” 第276章 军师 第二天。 魏嬿婉还在睡,进忠给三个孩子喂了羊奶煮米糊糊,然后又要抱着他们出去晒太阳。 在众多红花会教众的目光中,进忠先是把三个摇篮搬到操场上。 然后又依次把三个宝宝放在摇篮里,然后自己就坐在他们旁边看书。 宝宝们不哭不闹,看着专门路过偷瞄他们的''路人'',露出三个''无齿''的笑容。 哎呀呀,好可爱! 这些人的心都快萌化了,看到小宝宝们,就好像看到了二当家的婴儿时期。 看宝宝们的长相,不用怀疑,肯定就是二当家的种。 这时陈家洛顶着弘历的脸,凑到进忠身边。 “二弟,我小侄子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此时,进忠的眼睛都不敢往旁边瞟,那种割裂感让他真的很难适应。 主要是弘历,由于出生就是皇子,后来当了皇上,整个人都非常稳重,给人的感觉也是那种很矜贵优雅的状态。 可陈家洛,他这个人却是很活泼的,不能说他不稳重吧,但再怎么样他也是那种色彩非常鲜明的人,五官表情也很灵动。 再加上他经过几年的自我催眠,现在已经开始下意识对弘历表忠心。 他真怕自己一时没控制住,对陈家洛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 进忠没回头,很高冷的回答:“北野.朝宗,苏彬蔚、靳澹雅。” 陈家洛对他的冷漠也没在意,他还以为进忠还在生他隐瞒的气。 “别说,我这仨侄子名字真好……等会儿,你说他们叫什么?怎么仨孩子仨姓啊?” “嗯,我本姓北野,养父姓苏,外祖家姓靳。” “哦,怪不得之前弟妹叫你靳忠哥哥。合着你还有三个名字,对吧?” 陈家洛恍然大悟。 “嗯,对。”进忠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进忠哥哥,原来你把孩子带这来了,我打听了一道呢。” 魏嬿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家洛回头看去,刚想要打招呼,就看到这个新来的弟妹脸色一变,接着就干脆利落的行了一个满人礼。 “皇阿玛吉祥。” 陈家洛:…… 进忠:…… “婉婉,他不是,他就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 魏嬿婉内心哭唧唧,想过他们像,但没想过这么像,下意识行礼了怎么办? 会不会给进忠哥哥造成困扰? 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进忠站起身,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没事,习惯就好。怎么就醒了?多睡会儿。” “休息够了,不睡了。” 自打魏嬿婉一出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红花会里的姑娘都是江湖儿女,行走江湖也不太注重保养,哪里见过像她这般仙女一样的人物。 而且她昨天来的时候梳的是旗头,整个人略显庄重。 而今天,她有意将发型梳的与这边女子一样,更是显得飘飘欲仙。 “陈总舵主好。”在跟陈家洛打了一个招呼后,魏嬿婉又问起小月,“总舵主,我记得昨天好像还有一个小姑娘跟咱们一起回来,她怎么样了?” 由于昨天骆冰回去已经将魏嬿婉的澄清说给众人听,所以他们也知道魏嬿婉对进忠也是一心一意的,陈家洛现在对魏嬿婉的感观还不错。 他耐心回答魏嬿婉的问题,“小月还没醒,大夫说她的心神受了刺激,被梦掩住了,什么时候能醒得看她自己。” 魏嬿婉婷的眉头一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惨?还有昨天我看到相公的时候,你竟然在发狂。” 进忠叹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总舵主,孩子就交给你了,在晒一刻钟左右就可以回房间,也可以到树荫下玩一会儿。 还有奶娘的事,别忘了。” 陈家洛莫名其妙的就被委以重任。 “不是,二弟,我没看过孩子!”看着越走越远的夫妻俩,陈家洛有些抓狂,“你们早点回来!” 接着,他抓住一个教众的手臂嘱咐道:“你去把骆冰文泰来叫来。” 反正他俩也没孩子,还喜欢孩子。 进忠与魏嬿婉手拉手来到一个僻静处,交换起这段时间的情报。 “婉婉,最近京中怎么样?还有你们为什么会从宫里出来?” “是这样的,两个月前,宫里突然爆发天花,咱们彬蔚也被感染了,所以不得已,我才将朝宗、澹雅送出宫。 结果小二好不容易被治好,我又得到消息老大老三被人偷出府了,一时情急之下,我又带着彬蔚出宫找孩子,这才被心砚带到红花会。” 听到她说小二感染了天花,进忠的心忽悠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前世应该是在两年之后宫里才会爆发天花,这一世怎么这么早? 这场天花是针对咱们孩子的吗?” “我查了,这次天花是通过奶娘传染给两个孩子的。 但那个奶娘并不是彬蔚的乳母,而是11皇子永琮的。 咱家孩子之所以被感染,是因为那个奶娘奶水很足,11皇子本就到了添加辅食的年纪,所以他的饮奶量更少。 那奶娘怕涨奶,又觉得挤出来扔掉浪费,然后就直接喂了彬蔚。” 听到这,进忠瞬间就理清了里面的来龙去脉。 永璜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 他的原本计划应该是让永琮患上天花,往婉婉就会因为害怕传染,带着三个孩子出宫。 到那时他就可以将他们母子四人带走,还能顺手除掉一个嫡子。 但他没想到彬蔚也会被感染,所以婉婉没能及时出宫,他更没想到心砚竟然有能力甩掉他的人,将婉婉带回红花会。 进忠将这一切都讲给魏嬿婉听,以及他这段时间来的红花会之后的所有事。 其实魏嬿婉来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婉婉现在的智慧,对比前世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他们二人现在的默契。 有她在一旁出谋划策,想来红花会能更早覆灭。 “婉婉,我在这里表现的向来都是耿直,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人设。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军师,我的所有谋划都将由你帮我说出口。” 第277章 出谋划策 “二当家,我可找到你了!” 进忠二人回过头,发现是一个普通教众。 “什么事?” 那教众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气还没有喘晕就断断续续的说道: “小月她自杀了,但她临死前留下了一段话,总舵主现在请您回去与他一同商议。” 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一眼,跟着教众一同往回走。 来到聚义厅所有当家都在,他见到陈家洛的第一句话是:“我儿子呢?” 刚要对他说些什么的陈家洛,被他直接将话堵在心口里,憋的生咳嗽。 “孩子们已经被我送回去,有专门奶娘照顾,我还派了六个身手好的在门口守着。” 进忠点头。 陈家洛转头看向魏嬿婉,“弟妹,这个,我们要聊点教会里的事,你能回避一下吗?” 谁料他话音刚落,进忠就拉起魏嬿婉的手,当着众多当家的面引荐。 “总舵主,我现在正式向您推荐我妻子。 她智谋无双,算无遗策,有她在,或许可以解决你们的困扰。” 听他这样说,出于对进忠的信任,陈家洛他们还是半信半疑的将魏嬿婉留下。 见人到齐,他开始说起正事:“小月受不了侮辱,自杀了。 但她在临死前留下过两个重要信息。 一是她曾经在关东六魔那里听到过他们提起,是清军总兵张召重,雇他们来杀死红花会总舵主,也就是我。 二是,他们说清廷的乌雅.兆惠要带兵攻打天山回部。 不瞒各位说,天山回部的霍青桐,是我师姑的弟子,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此女子十分有侠义之心。 所以我想询问一下各位,我要去帮她你们可有愿意跟我一起去的?” 进忠一听乌雅.兆惠这个名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个人与他同为一品武将,为人更是老成持重,用兵如神。 其实他们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也在一起喝过酒,属于忘年交。 之所以他们能有这般交情,完全是因为他与兆惠同样是皇上的拥护者,无论在何时都只听弘历的命令。 也就是说,兆惠攻打回部,是皇上的命令。 前世也有这一茬,他还记得最终是回部不敌被剿灭。 同为一个祖宗的寒部,因为在此期间曾支援过回部,所以兆惠一怒之下转头又去攻打寒部。 最后,寒部实在无法抵抗,将他们公主送进宫,也就是寒香见。 现在陈家洛要带领红花会去支援天山回部,自己不去不行。 可去了就要与兆惠刀剑相向。 况且自己这几个月费劲巴力的训练出这么多红花会新兵,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去与正规军厮杀的。 这时红花会14位当家已经纷纷表态要去支援回部,就差进忠没有表态。 没有办法,进忠只能先答应下来。 魏嬿婉一眼就看出进忠的为难,她眼眸流转,略微思考突然说道: “各位,小女子初来乍到,自知不应该多言,可这其中涉及到我丈夫,所以再怎么样我也要多几句嘴。”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倒也没觉得接受不了,毕竟这是进忠的妻子,也是由他推荐来的,再怎么样也得给二当家一个面子,让她有发言的权利。 陈家洛微微点头:“没关系,弟妹你说。” 魏嬿婉得到总舵主首肯,再加上靳总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她也就不再顾忌说出自己的主意。 “各位,战争其实就是一个母亲的孩子,翻山越岭去杀另一个母亲的孩子。 战争结束之后,会有多少母亲摩挲着墓碑泪水涟涟,又有多少孩子的魂魄,望着流泪的母亲,急得团团转。 所以我觉得这仗能不打就不打。” 她的话带给在场众人极大的震撼,他们从来没以这种角度想过战争这件事。 一直以来,他们在江湖接受的教育都是打打杀杀,在红花会里接受的理念是反清复明。 他们只以为自己投身进去,以命相搏,就对得起自己心中那份理念。 可他们却从没想过那些因此而死的教众,家里会不会有一个正在等着他的老母亲? 在场的这些当家中,甚至有人正在反思起自己在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太平盛世里造反,到底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战争起,受伤的一定是老百姓。 但显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听到她的话,陈佳洛知道这个女子条理清晰,心思细腻,或许她真能有什么好主意。 “弟妹,既然你这么说,想必你应该是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这次流血。” 魏嬿婉轻轻点头,用她那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依旧软糯的声音,说出她在这么短时间之内想到的办法。 “总舵主,各位当家,我家进忠哥哥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 乾隆帝因为怕动乱军心,所以并没有公布他的叛逃。 也就是说,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绥远大将军。 那么想个借口,由我相公出面找兆惠做拖延,咱们这边抓紧时机通知回部,让他们赶紧撤离,是到别处,还是到红花会,你们商议。 至于以后,反正红花会不是已经打算要反清复明嘛,到时天下都是你们的,回部的事不就解决了吗?” 众人一听这个办法,嗯,你还别说,还真是有道理。 不过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进忠一听魏嬿婉的办法,差一点没笑出声。 这丫头太聪明了,一瞬间想到的主意竟然有三层含义。 一是他出来这么久,一直没能找到机会联系朝廷联系皇上。 婉婉这个办法一出,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找兆惠将军,就能给皇上去个信。 二是,依照红花会这帮人的侠义程度,为保证回部的平安,他们一定会让人住进红花会。 那么多人,红花会将他们收纳进来,消耗会极大。 第三点,就是自己刚刚与她说过的,如果可以,红花会这些被训练出来的教众,会被自己带回朝廷。 那么,回部来到这里,有很大概率被同化,到时自己有信心,将兵不血刃,带回一大批回部壮劳力。 而且婉婉这话说的妙,即使红花会这些当家有人察觉出不对,也会被她最后戴的高帽给压下去。 该说不愧是我的主儿吗? 第278章 被人卖了还帮数钱 这是进忠出京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熟人。 昨天经过大家的一致决定,觉得魏嬿婉出的主意很有道理,就按照她说的来。 不仅被魏嬿婉卖了,帮人数钱不说,还得回头对她说声谢谢。 进忠非常为他们的智商担忧,早知道他们这样,也不至于自己亲自出马来收拾他们。 这一个个摆家里跟吉祥物似的,还非学人家造反,单婉婉一个人就能将他们摆平。 不过这个心砚...需要注意一下。 他可不觉得一个能摆脱天底下最尊贵那几个人的追捕,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还有关于造兽术,据他在红花会这段时间所找到的证据来看,这里并没有一个人接触过这个东西。 但它又是哪出来的呢?还有名单。 红花会在外隐藏的暗线,如果真像那些灵兽那样遍布全国各地,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这些人从来没有向红花会传递过消息? 可要说他们为了谨慎,或者是为了防着自己,所以才不让暗线传递消息,可偏偏京城的消息却传了回来。 这是图什么?好像红花会这帮人每一个举动,都很令人意外。 这次来见兆惠,是武诸葛徐天宏跟着一起来的,和执法堂堂主石双英一起陪进忠来的。 美其名曰这两人比较聪明,能帮耿直到不会演戏的苏大将军参谋参谋。 进忠看着因为第一次来到清朝将军府邸,而东张西望的两人,不由得在心里笑出声。 就这俩人还是最聪明的呢?陈家洛你还不如直接把心砚派来给我呢。 这俩人加起来,还没有心砚半个脑瓜子灵。 红花会要是按照这个水准招人,那还打什么?自己直接进来忽悠两天都拉回京城参军得了。 亏他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陈家洛这个人多么有城府,照皇上比差远了,真是白瞎他那张脸。 来之前进忠已经事先跟他们打好招呼,按照人设,他强调自己不会撒谎,如果搞砸了,也别怪他。 “哎呀,苏老弟,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出现在这啊?” 兆惠一听苏战来访,立马从后堂来到前厅,热情的招待起他们。 “这两位是?” 进忠假装演技不好,支支吾吾:“啊,这俩,他是——唔……” 徐天宏他们都快要急死了,你别''唔''啊!说话啊! 兆惠还在耐心的听进忠介绍。 “他俩、额……是我新提拔的副将?哦,对,是副将!” ……徐天宏他们在心里流泪,这也太明显了!人家是将军,又不是傻子,不发现有问题才怪。 但没想到的是,兆惠与苏战自成一派,可能都是武将的原因,全都是直肠子。 所以他根本就没听出进忠话里的磕磕绊绊,就这么华丽丽的相信了这个说法。 “哦——怪不得,我说你身边怎么跟着的不是?鄂尔多张广泗呢。 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兆惠开门见山,问他来这干什么? 进忠回头看了徐天宏他们一眼。 徐天宏他们:你看我们干嘛?回答呀! “是这样的,皇上不是下令让你攻打回部嘛,圣上后悔了,让你停止发兵。” 进忠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个挤眉弄眼的人,回过头还算流利的说出这段话。 兆惠痛快一伸手,“行,苏老弟,圣旨给我吧。” 徐天宏二人:哈?就这一句话,还用圣旨?这可咋办呢,没准备! 进忠心里暗暗憋笑,他早就发现这一点了,昨天还跟婉婉一起笑了半天。 之所以没提,就是想看他们现在这个表情。 只见两个红花会数一数二的聪明人,脸都绿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整个红花会加起来,祖上倒五辈都没有一个接过圣旨。 谁能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还得需要书面圣旨,口谕不行吗? 最终还是进忠大发慈悲,不再为难他们,从怀里掏出一把令牌,然后一个一个翻找,最终找到一块令牌。 这块令牌正是当初皇上赐给进忠,让他随意出入宫门的那块。 它可不单单只是能随意出入紫禁城。 要知道,这块令牌可是从皇上腰间解下来,上面没写明用处,因为它代表着皇上亲临。 进忠将令牌递给兆惠后,很严肃的说道:“我是奉皇上口谕,提前过来通知兆惠将军。 就是怕晚一步,您已经大军开拔,圣旨随后就到,可能也就比我晚个十几天。” 兆惠见到令牌,立马恭敬的站起身行礼,显然,他也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但他还是有些为难:“苏将军,这个,十几天是不是有点太长了?这要是贻误战机怎么办?” 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这次帮助回部撤离的大体时间。 此时,陈家洛已经快马加鞭向回部赶去,据他们说,大约五天左右就能完成撤离。 所以进忠拐了一个弯,松口说道:“我知道您看不见圣旨的确会有些担心。 这样,您给皇上发一封飞鸽传书,来回可能也就六天左右。 十几天等不了,六天还不能等吗? 就六天也耽误不了什么,等皇上来信儿,您再出兵也不迟。” 兆惠想了想,决定给自己这个同僚一个面子,于是他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自己写做不得数,我写完信后,您将您的印章盖在上面,好在皇上面前为我作个证。怎么样?不算为难吧?” 进忠仿佛没有想过兆惠会这么说,他回过头看向徐天宏二人。 徐天宏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意思就是可以。 进忠得到支持,点头:“可以。” “那请苏将军随我来,到我书房写信盖章。” 进忠抬步就要跟兆惠走,徐天宏他们也要跟着,结果被兆惠拦下。 “诶,你们两个副将留步,本将军的书房乃是军事重地,岂肯由外人随便进入? 就连苏将军进去也是必不得已,你们还是算了。” 进忠见那二人有些迟疑,于是赶紧露出一个比他们还要迟疑的表情,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天宏他们果然上当,连忙露出一个:''放心,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的眼神。 进忠只能假装无奈的跟着兆惠身后前往书房。 二人前脚进入书房关好门,后脚兆惠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一拍进忠肩膀。 “哎呀老弟,演技不错啊!你搁哪儿找来这两个活宝,都要逗死我了!” 第289章 霍青桐 写好信,进忠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兆惠大哥,皇上怎么好端端的要打回部啊?” “嗨!原本皇上就有收复回部的念头,不过要打也是过两年的事,这不是皇上实在联系不到你了嘛,只能找了这么个方法,等你上门。 皇上的本意是听你的,如果能联系上你,你说打就打,你说不打就不打,如果联系不上你那就顺手把回部收了。” 该说不愧是皇上吗?果然高了陈家洛不止两个级别。 “哦,对了,我这有皇上给你的一封信,你赶紧看,看完了我好销毁它。” 说着,兆惠掏出一封皇上亲笔密函,交给进忠后,自己为避嫌躲到一边。 进忠展开信,只见上面头一句话就是: ——忠儿,婉婉和孩子们丢了。 接下来又写了,让进忠放心,他已经在全力搜捕,想来进忠收到信的时候,人就已经救出来了。 然后又说什么,原本不想告诉进忠,怕他惦记,可是又觉得这么大的事,不跟他说一声,又感觉对不起他。 林林总总写了一大篇,期间,各种担心,各种忧愁,总结出来就两点意思。 一是,你放心,朕肯定会把嬿婉她们找到。 二是,你可不要忘了朕,可别跟人跑了。 进忠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弘历为了防止自己不真的叛逃,大可不必把婉婉失踪这件事告诉自己。 这就等于他手里掌握着自己最重要的弱点,可他现在不仅说了,还在心里期期艾艾的叮嘱自己不要跟别人跑了。 可以看的出来,弘历现在真的是很信任自己,知道自己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背叛朝廷背叛他。 刚刚在飞鸽传书里,由于纸张太小,写的信息也太少。 进忠想了想,回头问:“兆惠大哥,你要写折子吗?” 兆惠刚刚说不写,结果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可以写一个。” 等兆惠发走了一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密折后,进忠突然提到。 “大哥,你可知道张召重?” 一听这个名字,兆惠下意识皱眉:“老弟,为何要提他?” “是这样的,这个人好像为了刺杀红花会总舵主,勾结无恶不作的江湖人士,不仅杀了无辜平民,还糟蹋人家女儿。 现在那姑娘自尽了,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兆惠闻言叹口气:“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张召重就是这的地头蛇土皇帝。 别看我是一品,他才是小小的三品,可在这,所有的将士全听命他一个人,即使是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进忠直觉这个张召重会是个大麻烦,既然他对这里的掌控已经如此之深,皇上绝对不可能将他轻易调走。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罢免,可他目前所做的事还不够皇上罢免他。 “那行,我知道了大哥,我就先走了,我现在在执行秘密任务,所以我出现在这的事,麻烦你保密。” 进忠在得到兆惠的承诺后,这才带着两个大聪明离开。 然而,他们还没走到大堂门口,突然听到有人来报。 说是回部霍青桐来找李可秀谈减免赋税的事。 李可秀做不了主,所以找到本地最高长官兆惠来寻求意见。 听到这个名字,进忠和徐天宏二人都傻眼了。 霍青桐不是现在回部的首领吗?回部能不能迁徙全听她一句话,她现在出现在这,那陈家洛不就会扑一个空? 还有这李可秀,不是李沅芷的父亲吗? 然而这时李可秀已经带着霍青桐来到兆惠府邸。 他们甚至在路过进忠三人时,还微微点头打招呼。 徐天宏抓狂了,打个六的招呼,你们怎么能出现在这?! 兆惠一听回部来人,微微侧头看了进忠一眼,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个回部的霍青桐可能会给苏战带来麻烦,或许他会想听一听这个回部女人要说些什么? 徐天宏他们有心叫住霍青桐,可兆惠还在那边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兆惠看着李可秀他们问道:“你们来所为何事?” 李可秀听到将军问话,刚要回答,可看到后面进忠三人还没离开,有些迟疑。 兆惠眼睛一转,朝进忠一招手,让他们进来听,话却是对李可秀说的:“但说无妨,这几位不是外人。” 李可秀见兆惠这么说,就放心大胆,说起此次来的目的。 “将军,这位姑娘是回部首领,由于他们今年受到天灾,所以粮食产量不多,家畜也死了大半。 所以想着找到朝廷,看能不能减少赋税。” 进忠此时已经带着人再次进入大堂内。 兆惠有些不解:“你是当地的总兵,这事应该由你和管赋税的官员做主才对,你来问我一个刚来的做什么?” 闻言李可秀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进忠了然,看来是那人是不同意减免赋税的,而李可秀他是支持回部减免赋税。 所以在那吃瘪之后,他们也只能抱着侥幸心理来找目前这里职位最高的官员,看看能不能有办法。 但很显然兆惠不应该管这件事,而且即使他想管,恐怕那位地头蛇也不会这么轻易放权。 虽然进忠能想明白这件事,可作为真正武将的兆惠,却不甚了解。 在他看来,眼看就要打回部了,减不减少赋税也无所谓,于是他直接开口答应:“好啊,那就减呗。” 听到他这么说,进忠扶额,瞧着吧,那位地头蛇一定会来找麻烦的。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李可秀,霍青桐他们面露喜色,就听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乌雅大人,您不知道当地情况如何,还是不要轻易答应人家减赋税,这等大事为好。” 听到他的声音,屋里的人齐齐一怔,进忠几乎是在声音落下瞬间,拽着徐天宏他们直接躲进后堂。 开什么玩笑,这张召重他们都已经直接勾结关东六魔来刺杀陈家洛他们,还能不认识红花会这14位当家长什么样? 第280章 张召重 来人先是反驳了兆惠同意减免赋税这句话后,这才在门外汇报起自己的名字:“末将张召重前来拜见乌雅将军。” 兆惠翻了个白眼,上来就反驳自己说话,现在来报名号,有个毛用,有本事你直接闯进来呀,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但他也知道在本地,他暂时斗不过张召忠,只能忍气压气让人进来。 进忠在后堂听着兆惠的无奈,不由得心里有些感动,因为他知道,这次兆惠之所以来这受气,完全是因为他。 张召重听到兆惠唤他进来,连装也不装,直接气宇轩昂走进大堂。 进来就开门见山的,对着霍青桐他们呵斥:“你们回部可不要太过分,朝廷没有出兵征讨,你们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 居然现在来申请减免赋税,你们又对大清做了什么贡献吗?凭什么?” 一听他这话,霍青桐并没有急,而是条理清晰语气郑重的解释起自己为什么要申请减赋税。 “是这样的,兆惠大人,我们回部这次天灾损失惨重,不止粮食减少大半,就连家畜也死伤无数,如果再交跟以往同样多的赋税,那么我们回部的人肯定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进忠在后堂打量着霍青桐,这个人身穿一身黄衣,头戴具有少数民族色彩的发冠,长的浓眉大眼一看就很干练的样子,再听她说话,这位女子是个人物。 张召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回部看不惯。 指着霍青桐他们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喷哪都是:“你说你们遭到天灾,和咱们同处一个地界,怎么这里的百姓就没有遭天灾?只有你们那有? 我看你们就是不想交税,找借口!” 兆惠听到他这么说,也看向霍青桐,看她怎么解释。 霍青桐据理力争:“您也知道我们叫天山回部,我们住在天山高原,那里原本就比平原气温要低,常年积雪不化,受寒灾也比平原要多一些,这些是常识,难道大人您不知道吗?” 被她这样一反问,张召重自觉面上挂不住。 他干脆不装了,连借口都不想找,直接越过兆惠拍板否决减赋税提议,然后扬长而去。 兆惠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气,这要是在京城,他早都将张召重大卸八块,扔了喂狗,可偏偏现在是在广东,他又拿人家地头蛇没办法。 只能对着霍青桐他们吹胡子瞪眼,“没听到人家说不让减税吗?都堆在我这干什么?走走走,看见你们就烦。” 霍青桐无奈,只能跟着李可秀身后离开将军府邸。 就在他们离开将军府没走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们。 李可秀与霍青桐一同回头看去,在看清来人时,瞳孔都缩紧了。 刚才他一心想着帮回部减税,根本就没有注意在兆惠大堂站着的那几个人究竟长什么样。 现在他看清了,为首的竟然是苏战?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是皇上实在忍受不了张召重这个杂碎,终于派近臣来收拾他吗? 可还不等他激动,就听进忠直接越过他,对霍青桐说道:“回部首领,在下苏战,请借一步说话。” 霍青桐听到他的名号,也被吓了一跳,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刚刚那位所谓的一品受气将军,乌雅.兆惠能比的。 既然他找自己,那是不是证明回部有救了? 于是她连忙应下:“苏大人,民女遵命。” 就在李可秀一头雾水,看着霍青桐即将被带走时,进忠突然回头看着他:“李大人,你家可是有个女儿?” 一听进忠提起自家女儿,李可秀就颇为头疼:“卑职家里确实有个女儿,生性活泼,顽劣不堪,天天穿着男装四处游玩。 不知苏大人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她?” 苏战定定看了李可秀一会,他不知道李沅芷与红花会勾结,是这位默许的还是他根本不知情。 如果是他默许,那么他在这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一想到红花会那些快被自己掏空家底的大聪明,总感觉这里有哪里不对。 犹豫半晌,他还是没有直说,只是拐着弯提醒:“看好你女儿,不然,她给你闯的祸可不止掉乌纱那么简单。” 说完,他便带着徐天宏二人以及霍青桐离开这里。 知道李可秀都没影了,徐天宏这才问道:“二当家,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霍青桐瞪大双眼看向这三人,二当家?说谁? 还没等她思考出结果,就听这位苏大将军回道:“什么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吗?” 进忠也不藏着掖着:“咱们可是反贼,人家是官,万一有一天咱们失败,让乾隆帝逮着咔嚓了,就凭她女儿跟咱们勾结,他不满门抄斩,还能剩下?” 这话说的,要多直白有多直白。 “反、反贼?”霍青桐被吓一跳。 进忠斜眼瞥她:“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陈家洛是红花会的?” 霍青桐被堵到哑口无言,这一点她倒是知道,关键是他没想到堂堂朝廷一品大将军,竟然会自称反贼。 很快,几个人来到无人角落,她率先发问:“所以苏将军,您是?” 进忠态度无所谓:“我背叛朝廷,加入了红花会。 先不说这么多,我们得到消息乾隆帝下旨,要攻打回部,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拖延时间,不过也只拖延了六天。 陈家洛已经快马加鞭去回部找你,好让你们整个部落迁徙到红花会。 谁能想到,竟然在这看见你,想来应该是走岔了,你最好现在就回去。 不然我真怕回部没有你的命令,就在原地死守,到最后被屠戮殆尽。” 进忠这话说的简短意赅,霍青桐却听出一身白毛汗。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事? 能当上部落女首领,霍青桐自然思维敏捷,她一下就明白这里的关系利害。 别说清军在回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打来,就算他们有所准备,就回复那几百人,也绝对不是清军的对手。 可部落迁徙不是小事,不说别的,就说那些牲畜怎么赶都是问题。 可无论怎么说,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回天山。 第281章 率兵出发 从县城到天山,骑马最少要一日路程。 霍青桐骑着快马向天山出发。 而进忠也带着徐天宏他们返回红花会。 然而,就在这天下午,李沅芷和余鱼同,却异常狼狈的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进忠正抱着北野.朝宗看红花会教众训练,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朝宗最喜欢这些舞刀弄棒的。 于是当阿玛的也不拘着他,成天抱着小朝宗来操场,看他们训练。 其他两个宝宝一看大哥和阿玛在一起玩,也不甘示弱非要跟着。 没办法魏嬿婉也只能将他们齐齐的带到操场。 尽管小二小三被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吓得眼泪汪汪,可他们还是不愿意回去,非得赖在阿玛身上不走。 李沅芷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进忠还是身上挂着三个宝宝,而魏嬿婉正细心的帮他擦汗。 这让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但她明白正事要紧。 这时,余鱼同已经来到进忠面前,汇报起他们所见所闻。 “二当家,我们城郊树林里看到张召重带着军队整装待发,正往天山方向行进。 看来不用到傍晚,他们就会到达天山。” “什么?你们看的可准确?” “肯定准确,我们二人亲眼看见的。”余鱼同极为肯定的回答道。 “行,我知道了。” 张召重你怎么敢的? 李沅芷这时趁机问起:“陈家洛哪去了?” “他去给回复报信,劝他们迁移去了。” 李沅芷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还好,刚好能避开张召重。” 进忠咬牙切齿:“好个屁,总舵主今早才走,这个时间恐怕还在路上,回部平时最听首领命令,更何况是迁徙部落。 纵使他比军队早到一步,可回部的首领霍青桐,今天中午还在县城,才向天山赶去。 就算她到了又如何?撤离哪有那么快?” 李沅芷他们一听,顿时焦急不已。 魏嬿婉渐进中开始解身上绑着孩子的背带,赶紧将孩子接过来,“进忠哥哥,你不是已经通知兆惠将军了吗?这张召重他怎么敢私自带兵去攻打回部呢?” 进忠把孩子全部放在摇椅上,边招呼人去集合全部红花会人马,一边向魏嬿婉解释: “你不知道,这个张召重,是这里的地头蛇,就连兆惠将军的面子,他也不给。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即使他现在打下回部,皇上不仅不会罚他,甚至为了平复众将士的心,还得赏他。 就是不知道他与回部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魏嬿婉立马明白来龙去脉,他知道此时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红花会里带好三个孩子。 这边所有队伍已经集结完毕,进忠抽出腰刀振臂一挥:“朝廷派人去攻打天山回部,这原本与咱们没什么关系,可巧就巧在总舵主就在今早同样前往天山。 众兄弟,你们可愿与我去拯救总做主!?” 近千名教众齐齐高呼:“愿!” 魏嬿婉还有点担心:“进忠哥哥,红花会这些兄弟才训练没几个月,你真的要让他们与训练几年的正规军硬碰硬吗?” “如今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完后,进忠翻身上马,高喊一声:“出发!” 所有教众应声而动,整齐有序向外跑去。 这场面无比壮观,李沅芷下巴都要被惊掉了,他以前也只见过朝廷正规军才有这般气势,这般有规矩,从没想过红花会这些散兵游勇也能有这样的纪律。 该说苏战不愧是掌管十万大军的绥远大将军吗? 竟然硬是把一大帮普通人,变成可以与军队比肩的战士。 十几个当家,只留下骆冰无尘带着200弟兄在红花会镇守,其余人倾巢而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从另一条路赶往天山。 其实进忠并不担心这些教众,能不能打得过张召重的正规军。 因为行军打仗,除了拼将士们的体质之外,还考验士兵与将领的默契,以及将领的布阵能力与兵法的运用。 这两样,不是进忠吹,整个大清,能与他匹敌的也只有两人。 一人是他师傅傅恒,另一人就是岳飞的后代岳钟琪岳大人。 一个张召重,他还放不进眼里。 这边陈家洛纵马狂奔,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袭,好不容易在第二天一早,来到天山回部,可没想到,霍青桐竟然不在。 他知道时间紧迫,好说歹说去劝回部的长辈们先行撤离,可那些人因为首领不在,压根就不信陈家洛这个外人。 况且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所有财产都是那些牛羊牲畜,现在让他们迁徙,这些牲畜如何带走都是个问题。 陈家洛费尽口舌,也没能动摇这些人的态度。 直到他快要绝望时,霍青桐竟然从县城赶回来了。 由于她已经在进忠那里提前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也没与陈家洛废话,直接下令让回部所有成员全部收拾整齐,赶紧跟着陈家洛离开。 原本他们并没有想到时间会这么着急,因为进忠给出的时间是五天。 所以这些回部的人,他们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挂在牲畜身上。 甚至连帐篷都要拆了捆吧捆吧带走。 然而,就在他们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突然一阵整齐划一的步伐,从远处传来。 陈家洛与霍青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妙感。 他们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走到最高处眺望。 结果发现,张召重竟然率领乌泱泱一大批将士冲杀上来。 霍青桐立马回头,大声呼喊众人:“快将东西放下,轻身赶紧走!” 然而,为时已晚,这时张召重已经率兵将他们包围。 他没想到自己包围一个回部,竟然还有意外收获,红花会的总舵主陈家洛竟然也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拿刀指向陈家洛,话却是对着霍青桐说的。 “我就说你们回部绝对有异心,这下被我逮个正着吧,你们竟然勾结红花会反贼。 将士们给我上,不用留活口,全杀了。” 第282章 拿下 张召重一声令下,清军将士们如潮水般涌向回部众人。 陈家洛和霍青桐虽然武艺高强,但在千军万马面前,也显得力不从心。 回部的族人,虽然奋力抵抗,但毕竟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局势岌岌可危。 霍青桐与陈家洛誓死抵抗,可架不住清军人数太多,由于体力下降太快,渐渐的,他们就略显颓势。 张召重见状拉弓搭箭,瞄准霍青桐就要放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张召重,尔敢!” 这时张召重的箭已经脱手而出。 听到这一声厉喝,霍青桐一转头就看见张召重的箭飞射向自己,速度之快,她根本来不及躲。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将张召重的箭射飞出去。 张召重与霍青桐同时向箭来的方向看去,发现射箭的人竟然是苏战。 进忠这一箭不知震撼了在场多少人,一是距离,二就是准头,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普天之下也难有人匹敌。 陈家洛同样看到这一幕,眼中顿时迸发出喜悦之情。 进忠带领的红花会大军终于赶到。 而霍青桐也趁机弯腰一滚,躲到了一辆木板车后面做掩体。 进忠他们的速度比预期的要快,因为他知道,每快一分,就能多救回一条生命。 他一马当先,他身穿一身黑色劲装,腰悬宝刀,脸上的神情冷峻而坚定。 身后的红花会教众,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进忠的严格训练让他们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 “张召重,你竟敢违抗军令,私自出兵!”进忠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颤。 张召重见状,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冷笑道:“苏战,你这是何意?我这是在为朝廷除害,你若插手,就是与朝廷为敌!” 进忠冷哼一声,他知道张召重这是在虚张声势,他手中并没有圣旨,更没有兆惠将军的命令,这一切都是他私自行动。 进忠睥睨着张召重,轻勾一侧嘴角,语气不可一世:“张召重,你私自调动兵马,意图不明,我怀疑你——企图谋反! 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红花会的教众们立刻响应,他们虽然不是正规军,但进忠的威望和他们他的忠诚,让他们毫不犹豫地冲向张召重的军队。 “苏战,你敢!”张召重怒吼,但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威严。 进忠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如刀,直指张召重:“我有何不敢?你违抗军令,私自出兵,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今日,我就要替朝廷清理门户!” 张召重的军队开始动摇,进忠的名声在军中也是如雷贯耳,他们并不想与这样的人物为敌。 张召重见状,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苏战竟然会如此果断,而且他也知道苏战的厉害。 他不明白自己哪惹到了这个人,原本他还以为苏战带领的那批人是正规军,毕竟一看就训练有素。 但仔细看去,竟然发现领头的除了苏战以外,竟然还有十来个红花会当家。 他灵光一闪,“苏战,没想到你竟然敢背叛朝廷,与红花会混在一起,看他们对你言听计从的样子,我看企图谋反的是你!” 接着,他开始鼓动起自己这边正规军的士气:“将士们,苏湛,如今已经是反贼,你们将他拿下交给朝廷,定能建功立业!” 还别说,经过他这么一忽悠,清军士气还真的高昂了起来。 陈家洛他们一众红花会当家,心里顿时一紧,毕竟红花会人数再怎么样,也没有正规军的人数多,如果真要打下去,不说全军覆灭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就在他们咬牙打算鱼死网破时,就听进忠嗤笑一声:“谁跟你说我背叛大清了?我奉皇上之命来此处收编红花会!” 张召重大惊失色,脸色苍白,他指着进忠咬牙切齿的反驳:“你胡说!我在此地镇守这么多年,对红花会了如指掌,皇上又怎么会派你来收编红花会?” 进忠见到他的反应,有些不对,好像过于剧烈了。 将此反常记在心中,但他明面上态度十分不屑:“你还好意思说你在此地镇守已久? 那怎么红花会在此地竟然还存在这么久,你既没有能力剿灭他们,又没有本是收编他们。 皇上自然对你心寒,所以,派本将军前来。” 听到他这么说,张召重自然要为自己辩解:“红花会在此处盘根错节,无恶不作势力还大,自然不是那么好清理的。” 进忠驾马上前一步:“哦?是吗?那为何本将军刚来几个月,就已经成功收编红花会,并且将红花会教众训练成正规军?” “不可能,仅几个月时间,你怎么可能做到?” 见张召重不信,进忠向目瞪口呆的陈家洛以及红花会十几个当家问道:“陈总舵主,各位当家,张将军不相信你们已经归顺朝廷。 现在就请你们亲口告诉他,你们是否被招安呢?” 陈家洛他们在一开始的目瞪口呆之后,立马就反应过来,进忠这是在找借口救他们。 于是全部乐颠颠痛快的承认自己接受朝廷招安,红花会已经归顺大清。 进忠表面波澜不惊,但内心直扶额,这帮大聪明。 “既然红花会已经归顺朝,那么,我带领他们前来制止你又有何错? 现在咱们再来说说你私自派兵攻打回部的事。 我身后的众将士听令!” 一直都是反贼的红花会教众,冷不防被清朝大将军称作将士们,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仿佛他们真的是让家人为之自豪的军人。 一时间,众人热血沸腾,齐齐高喊:“在!” “将叛贼张召重拿下!” “是!” 第283章 咱们是反贼 话音落下,进忠身后的红花会教众便冲入了战场,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勇猛无比,很快就在清军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进忠见状,知道时机已到,他驾马,走向张召重,每一步都如同重锤一般,让张召重的心脏狂跳不已。 “张召重,你可知罪?”进忠的声音冰冷,让张召重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张召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苏战,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若敢动我,皇上绝不会放过你!” 进忠冷笑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令牌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这是皇上亲赐的令牌,代表着皇上亲临。你若再敢反抗,就是抗旨不尊,罪加一等!” 张召重看着那块令牌,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原本以为可以借助这次机会,一举消灭回部和霍青桐,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能立下大功,却没想到,竟然被进忠抓了个正着。 “将士们,不要被张召重蒙蔽,他私自调动兵马,意图谋反,你们不能跟着他一起送死。放下武器,退后!”进忠高声喝道。 清军将士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苏将军的话没错,张召重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 他们纷纷放下武器,退后几步,与张召重保持距离。 张召重见状,知道自己已经众叛亲离,他恶狠狠地瞪了进忠一眼,转身想要逃离现场。 “哪里走!”进忠大喝一声,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了张召重的面前。 张召重知道,自己不是进忠的对手,他连忙赔笑脸:“苏将军,都是误会,一直以来,回部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正巧我得知他们的首领霍青桐没再回部,这不就想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 这才没来得及通知兆惠将军,就出兵了,这次麻烦绥远将军一趟,末将一定会上书朝廷自请处罚。” 进忠冷冷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直到张召重额角冷汗直冒,他这才撤回一身杀气: “那本将军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滚!” 张召重擦了一把冷汗,带着人灰溜溜离开。 进忠见事情已了,便下马来到陈家洛面前,仔细检查一番,他有没有受伤,尤其是他的脸。 陈家洛任由他检查,但对于进忠为何放张召重离开一事颇为不解。 “二弟,你怎么就放他走了呢?直接拿他问罪呀!” 其实不只是他,在场的红花会众人也很纳闷,二当家为何将人放了? 见他没有受伤,进忠翻了一个白眼:“我的总舵主,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才是反贼!” 就这一句话,直接戳穿所有红花会教众刚升起来的自豪之情。 他们心里甚至在这一瞬间产生了浓浓的失落,是啊,自己是反贼,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将士。 他们也没有资格拿下张召重。 就连陈家洛也有一种刚当完英雄,就被现实打回原地,再次成为角落里最让人鄙夷的老鼠那种错觉。 进忠假装没看出红花会这些人的失落,他转身看向霍青桐:“霍首领,你们没事吧?现在回部危机已经暂时解除,你可还要跟我们回红花会?” 霍青桐见进忠及时赶到,成功吓退清军,心中感激不已。回部的人也纷纷上前,向进忠表示感谢。 “苏将军,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回部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霍青桐感激地说道。 其实他们也被进忠刚刚的威风所震撼到,他们甚至有种错觉。 这般人物投靠红花会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他就天生适合率领千军万马驰骋沙场,而不是窝在小小的红花会里,当什么二当家。 霍青桐虽然也这么想,但她明面上不能这么说,而是规规矩矩的回答起心中的话:“既然回部危机解除,我们还是不离开祖辈生活的地方了。” 不走?那哪行。 他们不去红花会,那婉婉的一箭三雕计划,不就变成一雕了吗? “霍首领,我觉得你们不是彻底安全,张召重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难保在我们走了之后,他不会回来杀你们个回马枪。” 陈家洛一听有道理,连忙同样劝道:“趁现在他们暂时离开,你还是带领回部民众跟我们走吧。” 霍青桐犹豫了一下,觉得他们言之有理,于是她下令回部众人赶着牲畜拿着行李跟红花会离开。 他们来时花费一天时间,可回去时却整整耗费两日半。 好在,在此期间,张召重并没有派人前来追杀他们,当然也有可能是怕进忠生气,真的对他下杀手。 红花会。 魏嬿婉带着孩子在红花会里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李沅芷也在这里陪着她,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越发觉得自己比不上魏嬿婉。 她容貌精致,身材好,性格温柔却坚毅,情绪稳定,还极其聪慧。 真的是一个极为优秀的贤内助,恐怕也只有她能与苏战将军相匹配。 而魏嬿婉也看出来这个姑娘恐怕是对进忠哥哥有意。 她相信进忠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不过,身边总有一个女人窥视着自己相公,这感觉总归是不好的。 如果这要是个心思歹毒不要脸的女人,自己倒是可以轻松除掉她。 但她能看出来,李沅芷这小姑娘虽然活泼好动,调皮捣蛋,但她本质是个善良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得知毫无交集的回部有难时,特意跑到红花会来办救兵。 而且她也能感觉出来,这小姑娘对进忠哥哥多半是对英雄的崇拜,所以还不至于惹得自己斩草除根。 看来等进忠哥哥平安回来后,得给这姑娘物色个心上人了。 经过几日的奔波,一行人终于回到红花会。 进忠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去找婉婉和孩子们。 一见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魏嬿婉怀里还抱着小三,吓得她连忙推拒:“小心,小心,小心孩子!” 进忠再一次嫌弃孩子太多,他抱起小三扔回他的小摇篮,然后回首再次紧紧抱住婉婉狠狠吻住她。 第284章 三个问题 当夫妻二人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魏嬿婉的嘴唇已经略微红肿。 面对众人调侃的目光,她缩在进忠背后,而进忠也笑着将她护起来。 李沅芷见到这一幕,虽然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暗恋,但还是有些揪心。 余鱼同发现她的不对劲,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在她手里塞了一只草编的蚂蚱。 李沅芷诧异看向他,刚刚的郁闷,一扫而光,轻声询问:“你什么时候做的?” 余鱼同同样小声回复:“就在刚刚,大家回来之前。” 李沅芷闻言,露出明媚的笑容。 而他们的互动也被魏嬿婉看在眼里。 她眼睛一转,人选这不就出来了嘛。 陈家洛派两个当家去帮助回部的人安营扎寨。 其实原本他是想让红花会众人挤一挤,腾出一批房间给这他们。 但回部的人一生要强,非说来到红花会避难,都已经是打扰他们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麻烦红花会给他们腾房子。 其余人包括霍青桐全部来到聚义厅。 进忠率先提出自己的疑问:“来这么久了,想必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向来直来直去,有什么话不愿意藏着掖着。 所以我心里有几个疑问,希望你们谁能帮我解答一下。 第一,霍首领,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张召重会如此针对你?” 对霍青桐提完疑问后,进忠又转头看向陈家洛。 “第二,总舵主,既然张召重见过皇上,他也应该知道你长的与皇上一模一样,可他竟然从未对朝廷提过这件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提出这两点问题后,进忠顿了一下,又问出第三个问题。 “关于采生折割''造兽术''这件事,到现在你们也没给我一个答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件事也是方世玉想知道的,他当初就是因为''灵兽'',才与鄂尔多造成嫌隙。 几个人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如果这三个问题不能给苏战一个合理的答案,依照他的性格,一定会带着媳妇孩子抽身走人。 而他们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 更何况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可以说,苏战对他们所有人都有恩,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任何事瞒着他。 霍青桐率先解释第一个问题。 “苏将军,说真的,我也不太清楚张召重为什么突然针对我们回部。” “你是说张召重无缘无故就针对你们,对吗?” 听到进忠的问话,霍青桐仔细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或许是有什么原因,但具体我是真不知道。” 进忠与魏嬿婉对视一眼,魏嬿婉立马会意,她知道进忠哥哥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不然会暴露他耿直的人设。 那么,接下来便由自己来问。 “那么霍首领,请您想一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针对回部的?” 魏嬿婉的话成功让霍青桐陷入沉思。 半晌,霍青桐还真的想起些什么。 “我不知道有一件事跟这没有关系,近半年内我在天山遭受了十几次刺杀。” 众人闻言一惊,“十几次?” 魏嬿婉继续问道:“第一次刺杀是什么时候?” “是在去年我到县城为部落采买生活用品的时候。 在县城里还一切都好,可是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冲出十几个高手,要刺杀我,不过被我逃掉了。” “那你能想起那次去县城里都遇到了什么事吗?”魏嬿婉循循善诱的问道。 霍青桐仔细回忆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呀,就是与往常一样进程,开始购买生活物品。 啊,我想起来了,那天中午,我与部落的人路过张召重的衙门时,看见他送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出来。 二人相处和谐,还有说有笑的。” “奇怪的人?哪里奇怪?” “他长相黝黑,没有眉毛!看起来凶神恶煞,特别可怕。” 听到他的形容,魏嬿婉心里咯噔一下再次,与进忠对视,而进忠也眼含震惊。 显然,他们想起了同一个人。 一直沉默的进忠突然发话,“好了,我现在已经有了第四个问题,于振海在哪里?” 听到这个名字,红花会的人脸色剧变。 进忠了然,他们绝对认识这个人。 “霍首领的事,咱们先放一放,你们先说说于振海吧。”进忠微眯双眼,紧盯着他们。 陈家洛恨铁不成钢的踢了心砚与赵半山一人一脚:“你们惹的祸,你们来解释。” 心砚揉揉屁股,满怀愧疚地说起这件事:“这个于振海其实是天地会的人,之前他来找过总舵主,说是有一个能扳倒乾隆帝的法子,但需要红花会合作。 结果那个时候总舵主嫌他长的太丑,觉得他不是好人,拒绝了他。” 陈家洛干咳一声:“闭嘴,我是因为那个原因吗? 红花会和天地会虽然目标一致,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咱们现在属于问心无愧,要是跟他们掺和到一起出了事算谁的?” 心砚被训的抬不起头,但他还得继续解释:“总舵主拒绝他之后,让我和赵半山送他出去。 那于振海突然说请我们喝酒,我们两个就想着同样是志同道合的人,喝点酒也没什么。 就这样,我和赵半山全都喝多了,等我们再醒来的时候,属于红花会当家才有的红花令丢了。 红花岭丢失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怕总舵主惩罚我们,所以我们二人就找了会里的造假高手,做了两块假令。 原本以为没什么的,直到几个月前,在城隍庙里听到二当家说采生折割造兽术的事。 我们两个才猛地想起,跟于振海喝酒时,席间他提到过用造兽术做什么灵兽之类的。 我俩这才恍然知道闯祸了,一定是于振海盗用红花会的名头搞这些事。 所以我们二人就找到总舵主坦白,然后就派人出去四处搜寻灵兽将其消灭。 二当家你放心,现在大清境内的灵兽已经被红花会消灭的差不多了。” 进忠心头一颤,这里怎么还出了个天地会…… 第285章 天地会 “天地会,不是在圣祖爷,咳,康熙帝的时候就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吗? 怎么还有?” 进忠听到天地会后,疑惑的问道。 “据我所知,天地会人数比我们红花会只多不少,但他们一直以来很低调,好像静悄悄的在做些什么?但是呢,又没有证据。 天地会在我们这边是与红花会并列齐名的。 但是在北方也就是京城那边什么样我不知道。” 陈家洛这样解释。 魏嬿婉似乎明白了一点,她叹了一口气:“陈总舵主,我有一句话说了,也不知道你是该开心还是该生气。 在我们北方,完全没有天地会的名号,有的也只是红花会。” 文泰来还挺开心:“真的!我们红花会的名头还挺响。” 看着一众跟着点头的红花会当家,进忠就恨铁不成钢。 魏嬿婉也一脸的一言难尽,还是心砚聪明,他一下就点透主题:“嫂子是说,天地会在北方做的所有事都推到了红花会头上。”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齐齐一愣,陈家洛不愧是能当上总舵主的男人,再单纯他也没至于傻到冒烟:“也就是说天地会因为在南方,我们眼皮子底下不敢冒用我们的名头,但在北方,我们触及不到的地方,所做的所有坏事都安在了红花会头上?” 魏嬿婉点头:“可以这么说,例如我们查的造兽术。”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进忠拍拍手:“好了,这个问题说完了,咱们开始下一个问题。 张召重应该知道陈家洛与乾隆帝长的一模一样,可他为什么却丝毫没有透露。” “目前可以知道,张召重与天地会有勾结。 前段时间咱们还遭遇过关东六魔的刺杀。 咱们假设,关东六魔刺杀的是我们这些红花会的普通当家,对总舵主采取的是活捉,那么他要用总舵主这张脸做什么呢?” 这是心砚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聪慧。 虽然已经知道他很聪明的进忠魏嬿婉,还是在这一刻不免对他产出些许欣赏。 这是迄今为止,除了魏嬿婉与鄂尔多,第三个能跟上进忠思路的人。 还是由魏嬿婉说道:“就凭总舵主那张脸,还能做什么?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或许是谋权篡位,也或许是李代桃僵。” 红花会的人都被这一大胆的思路吓一跳,陈家洛突然想起,在几年前天地会总舵主陈永华,曾找到过自己。 他将这一点说了出来:“就在我刚接手红花会的时候,天地会总舵主陈永华曾找到过我。 当时他就说过要合作,但是具体怎么合作,他没有说,不过在我拒绝了与他合作后,他就走了。” 还是心砚开口补充:“总舵主,你忘了吗?他反复问了你两遍,你知不知道乾隆帝跟你长的像。 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所以我才联系了京城里的暗探,多方打听得到了乾隆帝的画像,这才知道你们两个人长得非常相似?” 陈家洛经过他的提醒这才想起了细节:“啊!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回事。所以说他们的目的就是捉到我,然后假装皇帝?” “还有另一种可能,”心砚缓缓说出天地会的另一个最有可能的计划,“他们很有可能造势,说现在的乾隆帝是假的,你才是真的。 不然他们不会让那些所谓的灵兽,传出乾隆帝有汉人血统,不是真龙天子。” 众人恍然大悟。 只有陈家洛也心情复杂的看向心砚,这小子几岁就是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一直把他当成小孩来保护,没想到他已经成长到这般聪慧。 进忠皱眉,看来这个天地会是留不得了。 那接着他又问陈家洛:“那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问的陈家洛一懵:“怎么想的?我也不太清楚,就目前来说,找天地会讨说法才是当务之急。” “好。看来这个于振海就是找到天地会的敲门砖。” “可是这于振海也太飘忽不定了,不好找到他。” “是啊,怎么办?要不然我去调动咱们红花会在外面的暗线?” “滚蛋吧你,红花会在外面的暗线加起来,有没有20个?还得把一家老小都算上。” 红花会的众位当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激烈讨论。 进忠看着犹如菜市场一般的画面,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一口气:“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有穿透性,所有人都停止话语转过头恭敬的看向他。 “找人的事交给我吧,你们这段时间先把回部安排好。” 像这种历史遗留问题,交给新参加红花会的进忠,颇让陈家洛有些不好意思。 “二弟,之前是我没处理好,结果让你一进教会就帮我们处理尾巴,况且你背叛朝廷来到我们这,若是再动用以前的关系,会不会把你暴露?” 听到陈家洛这么说,其他当家也有些担忧。 要知道这夫妻俩加入红花会之前,一个是忠勇侯绥远大将军,一个是长乐郡主一品诰命夫人。 其身份之高是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赶不上的,可现在却抛弃一切为了他们这帮人,缩进这一小小天地里,连面都不敢露。 这是陈家洛第一次有些后悔将苏战扯了进来。 自己这造反之路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就提前把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将军给拽过来了,断了人家的仕途。 现在想想,就像做梦一样。 进忠很诧异陈家洛会这么想,还别说,这个长相与皇上一模一样的人,竟然意外的善良单纯。 不应该说整个红花会都意外的单纯,很难想象红花会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这点你们不用惦记,就算我现在不是将军,可我还是有自己人脉的。” 说完,他又对霍青桐问道:“回部的人现在暂时出不去,劳作了一辈子的人乍一闲下来,恐怕会承受不住。 这样,我正在教导教众一些保命技能,和拼杀的技巧,你看要不要让回部的人也跟着学一学? 我觉得你们回部人能有一些自保能力会好一些。” 第246章 情报机构 霍青桐都不用思考,一听还有这好事,连忙答应下来,毕竟这次张召仲带领着官兵来围剿他们的时候,回顾百姓的无力感,让她深深绝望。 “好,二当家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回部的族人与红花会教众一样到您手下学习。” 当所有事都商量的差不多,所有人也都散去。 回到住所,进忠写下三封飞鸽传书,一封送往他外公靳承岩那里。 一封送往九门提督鄂尔多那里。 这两个人一个开镖局,眼线布满大清各地。 一个是进忠手下情报机构的负责人。 没错,多吉那个时代的人,以为的情报机构是第一皇家镖局当家人靳承岩的,就连弘历也认为那个堪比粘杆处的巨大情报网,是进忠外公所创。 但其实,这个情报机构真正的主人是进忠,只不过他对外宣称,自己所掌握的信息都是外公提供的。 而这第三封信,则是他写给弘历的。 几天之后弘历收到进忠的亲笔信后,激动极了,这小子终于给自己写信了。 之前那封已兆惠名义发来的密折不算,密折上的字迹确实是进忠所写,可口吻却是兆惠的。 仔细将信收好,弘历侧过头问进保以及赵赦。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进忠是朕遗失在外的亲儿子?” 赵赦抿起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进保憨憨的来了一句:“回皇上,奴才不觉得您十岁就能……唔……” 好吧,弘历死心了:“朕就问问,你当真什么?” 既然忠儿来信了,那朕就得回呀,提起笔,思绪万千,什么都想写,又觉得什么都表达不了自己此时的思绪。 最终千言万语只缩成一句话: ——记得回来吃饭。 这边写完信的进忠,握住肩膀上的手:“孩子们都睡了?” “嗯,三个小家伙,今天一人吃了大半碗米糊,还有果泥,朝宗没吃够还嚷嚷着想要再吃点,那小馋模样,就差急得要说话了。” 进忠听魏嬿婉的描述,小老大能副馋样一下子就跃于眼前。 “好呀,多吃点好,长的壮。” 魏嬿婉抽回手,嗔怪的瞪他一眼:“他还小,那东西能随便乱吃吗?吃的太多,容易积食,会发烧的。” 进忠连忙表示受教了,然后二人这才说起正事。 “婉婉,你觉得心砚这个人怎么样?” “胆大心细,虽然赶不上进忠哥哥,其聪慧却也是同龄人中顶尖的那批。 看到他,我想到了当年的你,他明明比路政大一岁,却因为身材单薄又长了一副娃娃脸,让人总觉得他是个孩子而忽略它的危险性 这就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 进忠听到魏嬿婉的评价,再一次忍不住感叹二人真是心有灵犀。 “那你相信令牌是他无意间掉的吗?” 魏嬿婉语气肯定的回答:“不是,如果他真有咱们想的那么聪明,那么令牌绝对是他故意丢给于振海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如今看来,他对陈家洛可谓是忠心耿耿,为什么会任由于振海抹黑红花会的形象呢?” 进忠抬眼看向窗外的天空,语气缓慢而又悠长:“排除一切不可能,如今看来,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 魏嬿婉灵光一闪:“你是说……” “没错。”进忠点头,紧接着,他站起身,“婉婉,我去会一会他,带孩子挺累的,中午你先睡一会儿,脏衣服还有孩子的尿布,你就先别管了,回来我洗。” 魏嬿婉笑的眯眯眼:“好,我知道了,来到红花会,脏衣服哪次不是你洗?” 心砚书房。 心砚将回部需要参加训练的人登记造册后,刚要拿着去送给进忠,结果一开门就看到进忠正站在门口要敲门。 “二哥?你来的正好,我刚要去找你。” 进忠现在听到他们这些奇怪的称呼已经不再惊讶了,要知道他刚来到红花会排到二当家时,就被他们这奇奇怪怪的称呼弄到头晕。 因为这些人并不是按照年纪来排当家排名的。 进忠进来就是二当家,所以普通教众叫他二当家没毛病。 陈家洛比进忠年纪大,排位也比他高,就会称呼他为二弟,心砚比他小,排位比他低,就会叫他二哥,这也没毛病。 可那些年纪比他大,排位比他低的怎么办? 那就叫什么都有了,苏老弟,苏将军,将军,也有叫他二哥的。 定睛一看,那人都快40了。 进忠:……行吧,你们乐意就好。 不过最近随着心砚叫他二哥,其他人仿佛也找到了好称呼一样,以至于现在除了文泰来夫妻以及石双英之外都叫他二哥。 “找我有什么事吗?” “回部的人已经登记造册,正要去拿给你。” 进忠了然:“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心砚腼腆一笑:“当然。” 很快,二人一前一后就来到了十分空旷,四周无人的地带。 “心砚,那令牌是你故意丢的吧?”进忠开门见山。 心砚似乎毫不诧异,进忠能猜出来。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绥远大将军,果然,脑筋太简单的人,做不到这个位置。”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告诉陈家洛?”进忠反倒疑惑起来。 “因为我知道,二哥是唯一能拯救红花会的人。” 心砚仰着头望着进忠面带笑意。 进忠突然对这个青年非常好奇:“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并不如表现的那样傻。” 心砚深深出了一口气,仿佛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大山,终于卸下一般。 “从咱们还没有见过的时候,我就知道苏战将军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 一个仅用50人,不伤一兵一卒就收复准科二部,任职九门提督期间,没有一例冤假错案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进忠一耸肩示意心砚继续说下去。 “其实,策反二哥,是我最先向总舵主灌输的概念。” 第257章 心砚 “早在一年前,我为了找泰来大哥,就去过京城。 在那里我无意中发现好多我们没有做过的事,都被按在红花会头上。 于是我就开始了仔细的调查。 最终我发现这里有天地会的手笔。 甚至可以说整个北方都没有人提到过天地会,他们所知的只有红花会。 在北方的人眼里,红花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其实我们也尝试过在北方发展分舵,可无一例外都被人举报,导致进行不下去。” 心砚说到这个,进忠有些印象,他想起被张广泗骂出老巢的那个小矮子。 “例如胡其?”进忠问道。 心砚点头:“没错,不止胡其,还有很多,只要我们向北方发展,就绝对会被人举报。 再结合那些被安在红花会头上的莫须有罪名,很容易就能推理出来,我们被人当冤大头了。 况且我知道总舵主这个人心地善良,虽然聪明,但却非常单纯。 他之所以想要反清复明,其实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我从几岁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他是老舵主的养子,这也是为什么老舵主要把总舵主之位传给他的原因。 正因如此,他必须要继承老舵主的意志,但又不想让红花会的教众们流血牺牲,所以只能卡在原地不动。 但我知道,红花会既然有着反清复明的名义,被朝廷剿灭是早晚的事。 所以我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困境,既能解决掉天地会,又能让红花会安全落地。 直到半年前,天地会的于振海,找到红花会请求合作,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进忠顺着他的思路略微一想,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 “解决矛盾的方法,就是扩大矛盾。 你很聪明,故意把令牌露给于振海,让他把你们灌醉偷走红花令。 等他们做的事越来越过分,朝廷就一定会派人解决。 但你又怎么能确定,朝廷不会直接派兵把你们红花会斩尽杀绝?” 心砚露出自信的笑容:“二哥是忘了,您来红花会的目的是什么了?” 进忠这下是真的开始欣赏起这个聪明的小老弟。 只听心砚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天地会做的越来越过分,才会让朝廷觉得我们红花会深不可测。 你们不会直接派兵来打我们,因为你们需要扫除所有''红花会''的暗线,所以就一定会派人来找那个所谓的名单。 最开始我不确定你们会派谁来? 直到我们在京城的时候,在那个酒馆碰到了你。 在那之前我自认不算聪明绝顶,但同辈中我也是数一数二。 可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在我还在担心朝廷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打入红花会的时候,二哥竟然能想到让总舵主亲自把你策反回来。 既然如此,我就顺了你的意,在方世玉租住的院子里,将整个事情推动一把,于是我主动劝说总舵主策反你。 哦,对了,方世玉已经是你的人了吧?” 进忠笑起来:“嗯。” “果然,我就知道! 经过我壮士无意间的提议,总舵主心动了,他开始策反你。 该说不说,二哥的演技真好,有时候我都会恍惚觉得你就是那个单纯耿直又冲动的人。 就在树林里遇到狼的时候,我甚至还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我还一度对二哥充满愧疚。” “那你又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的,我就是在演戏?” “在你把红花会教众训练的越来越像正规军,他们对你越来越忠心的时候。 不过说实话,我是开心的。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们这些当家的未来会如何,这些教众,最起码有个出路了,他们不会被朝廷像碾蚂蚁一样被碾死。” 听出心砚是真的为这些教众感到开心,进忠伸手拍拍心砚的肩膀,可紧接着他的语风突然一转: “所以你把我的妻儿接到红花会,来要挟我?” 说起这个事,心砚有一些心虚的挠挠头:“啊哈哈,这不是有些不甘心嘛。 万一我们这些当家的也有个出路,那不也挺好的嘛,是吧二哥?” 进忠翻个白眼:“你把婉婉他们接来,就是让我投鼠忌器,不得不平稳解决红花会的事。” 心砚竖起大拇指,狗腿的夸赞道:“二哥就是聪明!” “我用你夸我!?那你就没有想过朝廷派来的人不是我,换一个其他人,现在所发生的事会不会像你想的这般顺利? ” “天地良心,我当然想过! 但最早之前我就知道,只要是朝廷派人来,早晚会知道,天地会陷害红花会的事。 朝廷能人很多,聪明的人也很多,所以他们绝对会明白天地会对朝廷的威胁有多大。 而红花会就是一个小打小闹喊喊口号的组织,但虽然是小打小闹,我们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所以,朝廷在解决天地会以后,绝对不会在对红花会。 一是没有那么多精力,二是犯不上。 当然,朝廷如果实在派兵的话,我们就解散呗。 只要不连累普通教众就行。” 进忠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摩挲着下巴:“啧……那你怎么不干脆直接解散红花会呢?” 说到这个,心砚就有些崩溃:“您当我不想啊,二哥! 还不是我家少爷,哦,就是总舵主,他说红花会是他养父留下的遗产。 老总舵主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一定要、一定要、一起福……然后就没了。 少爷他自动补全,偏说老总舵主留下的遗言是要让他们这些人整整齐齐在一起获得幸福。” 进忠思考半天:“哎?你们老总舵主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要你们一起复汉呢?” 心砚痛苦捂脸:“不然呢?” “唔……也挺好,这样也挺好。”进忠哭笑不得。 说到这两人的谈话,也差不多结束,就在要分别前,进忠突然回头冲着心砚的背影说道:“十六,既然你叫我一声二哥,你以后要不要跟我混?” 心砚听罢转过身:“那我家少爷咋整?别忘了他还长着一张,上面那位的脸。” “陈家洛肯定得跟着我,至于脸的事你甭管了,现在我就想问问你,你怎么想的?” 心砚闻言眼睛都亮了,赶紧屁颠屁颠跑到进忠身边,由于他比进忠矮大半个头,所以他扬着脑瓜开心的问:“那我是不是就属于吃皇粮了?待遇怎么样?” 进忠按了他的头一下,然后背过手,转身就走:“待遇?看你表现吧!今晚别忘了把大阿哥与你们勾结的证据交给我。” 第288章 灯下黑 七天后,进忠陆续收到三只信鸽。 第一只是外公靳承岩发过来的信鸽,上面记录了天地会总舵主陈永华的全部信息。 也姓陈,造反的是不是有姓氏要求? 进忠放下资料,打开第二个信纸,上面是于振海的位置信息。 放下再打开第三封,上面只有一句——记得回来吃饭。 进忠将信放下,真是好久没有见到皇上,是时候回去了。 天地会呀,还有张召重,应该怎么办呢? 就在进忠思考着如何拿下天地会时,魏嬿婉抱着孩子走上前来。 “怎么了?进忠哥哥?” 进忠自然而然的将两个孩子接过,嚯,这两个小胖墩。 走到还在睡的小三身边,坐下。 抬头问自己的爱人:“婉婉,你说这天地会应该怎么办呢?” 魏嬿婉似乎是很诧异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进忠哥哥,你是碰到了什么困难吗?” “没错,这天地会不太好解决。从造手术这件事来看,他们那里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像红花会这么单纯。 想要招安不太可能,最起码我是不会同意这样的队伍进入到朝廷中。 可要打败他们,就凭红花会这些个憨憨,也不太可能。 况且张召重也跟他们是一伙的,手底下一大批将士,硬碰硬红花会肯定比不过正规军。 这下该怎么办呢?” 听到他的话,魏嬿婉诡异的沉默下来。 半晌她才艰难开口:“进忠哥哥,你是不是忘了? 你不是真的叛贼,你是大清的绥远大将军,你手底下位高权重的大将,随便拎出一个都比张召重厉害。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麻烦?还有,你可是大清有史以来第一个手拿尚方宝剑,同时还有亢龙锏的人。 这两个东西一出,你确定张召重手下的将士们会跟着他叛出朝廷投靠天地会吗?” 进忠犹如醍醐灌顶,“对呀,我不是真的叛贼啊! 在对付张召重这件事上,我竟然只想着让红花会这个江湖组织来对付朝廷大员。 完全没想过我背后站着皇上,我自己就可以对付他……” 这时小三醒了,哼哼唧唧的缠着魏嬿婉要抱,魏嬿婉熟练地将孩子抱起来,在怀里轻轻悠着:“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完全就是灯下黑。 你与那些江湖人不同,作为朝廷的一品大员,是站在整个大清权力塔尖的那批人。 很多事情不用那么费脑筋,一力降十会。 说句不好听的,别说张召重此人罪大恶极,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你看他不爽,拿尚方宝剑先斩后奏,把他砍了,谁又能说你什么呢?” 进忠连忙澄清:“那倒不至于,我也不是那种看人不顺眼直接把人砍了的人。” 魏嬿婉都气笑了:“我只是打个比喻,没说你以权压人。 再加上皇上对你的信任,你直接上书朝廷把所有事情经过详细讲一遍,相信无论你做什么决策,皇上都会支持你的。” 进忠也有一些哭笑不得:“这能怪我吗?都怪这几个月这帮人一口一个二哥二哥的叫着,让我下意识以为自己是红花会的人。 你说的对,我这就上书朝廷,再找个信得过的人,把尚方宝剑送过来。” “进忠哥哥,我觉得你还是直接让他送亢龙锏比较好。 尚方宝剑虽然轻便,又与亢龙碱意义大差不差,但是它真正的意义是代表皇权,先斩后奏。 但它也仅是代表。 你可别忘了,皇上赐给你的亢龙锏上面的那八个字——虽无銮驾,如朕亲临。 一个是代表皇权,一个是皇上亲临,哪个重要,还用我说吗? 这也是为什么你去西藏的时候,皇上要在你有尚方宝剑的情况下,再次赐下亢龙锏的原因。 毕竟你要斩杀了张召重,这附近的驻守将士们也要有人来接手,显然,尚方宝剑我不能率领将士的,但亢龙锏可以。” 进忠笑的眉眼弯弯,揽过魏嬿婉的后脑吧唧亲了她一口:“还得是我媳妇儿,真聪明!行,我这就去写信,” 说完后,他就乐颠颠的离开卧房。 魏嬿婉现实有些无奈,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老夫老妻了进忠哥哥还这么宠自己,当自己不知道他是在装不懂吗? 这么点小事他只能比自己想的更远,怎么可能疏忽? 对呀,这点小事进忠哥哥不可能疏忽,难道…… 另一边陈家洛跌跌撞撞的跑回书房,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二弟他是奸细,不对,他是内应,也不对,哪有身份这么高的内应? 他并没有真的反叛朝廷! 他怎么这样啊?!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吗?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堂堂一个一品大员,到底是为了什么隐藏在自己一个小小的红花会里! 是为了剿灭红花会? 可是这么长时间他也没动静啊,再说了,让一个大将军来做内应,只为了消灭一个小小的教会,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要不,自己去问问他? 看看他是不是有其他的打算? 对,就这么定了!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最起码也得留红花会,这些人一命,大不了解散呗。 进忠这边写完信,远远就听到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向他这边走来。 看看时间,这人的确应该过来了。 陈家洛来到门口,纠结了几番,终于下定决心敲门。 “请进。” 深呼吸几下,推门而入。 “是总舵主来了?快请坐。” 面对进忠的热情,原本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一想起他是朝廷派来的内应,陈家洛心里就别别扭扭。 再加上一想起他是绥远大将军,当时底气就不那么足了。 算了,开门见山吧:“二弟,你……最近在这里住的还好吧?” 死嘴,你到底在说什么?! 进忠诧异挑眉:“嗯,还不错。” “那弟妹和孩子还好吧?” “你不是天天能见到吗?挺好的呀。” 陈家洛内心:嘤嘤嘤,既然过的还不错,留我们一条生路,行不行? “二弟,你对红花会的印象怎么样?” 进忠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勾起唇角,笑得开怀:“印象很好,可以说非常不错。” “既然如此,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 听到陈家洛的话,进忠假装诧异:“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放你们一条生路?” 陈家洛见进忠还在装傻,立马急得犹如火上的蚂蚁。 算了,死就死吧,“ 二弟,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是朝廷的人,你打入我们红花会内部难道不是来剿灭我们吗?”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我打入你们红花会内部?难道不是你主动邀请我进来的吗?” 第289章 忽悠瘸了 陈家洛心里哭唧唧:“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会反悔了吧?” “什么反悔?”陈家洛有些懵。 “不是你让心砚找到我说要让红花会投靠朝廷的吗? 不然我怎么会配合你们两个设下这个局,投身红花会取得所有较重的信任?”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可怎么连起来我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这里还有心砚的事?”陈家洛不敢置信。 “当然了,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把心砚找来,咱们三个对峙一下。” 不多时,心砚进门,在陈家洛看不到的角落里,二人忍着笑对视一眼,彼此尽在不言中。 “总舵主,二哥,你们叫我来什么事?” 听到心砚的问话,陈家洛率先开口。 “心砚,二当家说他是内应的事,你从始至终都知道?” “对呀,这不是咱们商量好的吗?”心砚一脸无辜。 陈家洛抓狂,我是失忆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你具体说说。” 听他这么问,心砚一脸谄媚的恭维道:“多亏了总舵主您,要不是您的英明决策,咱们也不能从人人喊打的反贼,摇身一变成为了吃皇粮的正规军。” 陈家洛一头问号 :“我的英明决策?” “对呀,您不是一直在愁红花会的出路吗?我还在想着总做主会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您竟然敢破釜沉舟,直接想让红花会投靠朝廷。” “这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您接触了朝廷的绥远大将军呀,正常人谁会想要策反一品大员? 所以我就想着这一定是你布下的一个局。” 真心想要策反一品大员的陈家洛:…… “然后我就找到了当时还是将军的二哥,我俩一商量,就定下由他打入咱们红花会内部,然后找机会让红花会加入正规军。” 啊??? 陈家洛更迷茫了:“我想加入朝廷,那我就直接说好了,为什么要设个局让苏战打入红花会?” 心砚继续戴高帽:“要么怎么说您英明神武呢?刚开始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与二哥研究了一下,这才明白你的用意。 你肯定是怕红花会里有一些顽固派,他们不同意加入朝廷。 所以才让二哥打入红花会内部,一点点用人格魅力以及实力瓦解这帮人。 你看现在,整个红花会就没有不服二哥的,还有那些教众比正规军还正规军,这下他们不归顺朝廷也不行了。 更何况,如果你要是主动找到朝廷说要归顺,那结局肯定是不好,要么就是一个杂牌军,要么就充当炮灰去打别的反贼。 就好像水浒传的水泊梁山108个好汉一样,到最后谁也没剩下。 可如果是绥远大将军亲自带出来的兵,那个时候在归顺朝廷地位肯定就不一样了。 该说不说,总舵主还得是你,太聪明了,简直是运筹帷幄!” 这时,进忠也接口夸赞起陈家洛:“没错,大哥的这份智慧真是世间少有。 既有仁爱之心将这些教众后路安排好,又有智慧,让他们有一个光辉的前程。” 不是,嘶……唔…… 陈家洛好像终于捋清这里头的关键。 他们好像误会自己了,结果误打误撞还得到了一个好结果。 听他们一口一个的绝顶聪明,运筹帷幄的,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这俩人其实是误会了。 他也只能干干巴巴的承认下来:“啊哈哈,额,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结果也挺好,看来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前途无量的正规军了,哈哈哈哈。” 这回轮到进忠诧异了:“你们不都已经是正规军了吗?” “啊?我们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就前两天在回部,不是你们亲口承认被朝廷招安了吗?” “嗯……这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陈家洛此时好像在梦里一样,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不草率,等天地会结束,招安的圣旨就会下来。”进忠态度认真的说道。 还有圣旨?那的确不草率,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红花会这帮人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既然是正规军,是不是也有兄弟能够出人头地升官发财? 那要是这样的话,招安也挺好。 “不过,那些思想特别顽固的反清派,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加入朝廷。” 进忠走上前拍拍陈家洛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口吻对他说道:“那就得看你了总舵主,咱们三个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大部分教众已经对成为正规军充满了向往。 咱们三个现在已经成功了大半,剩下那小批人就靠你了。” 进忠这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直接将陈家洛拽到了他与心砚这条船上,不止如此,还直接将陈家洛放到了船老大的位置上。 就好像整件事情都是由陈家洛一手策划的一样。 偏偏他本人还觉得事情真是这样的,他就是那个策划红花会归顺朝廷的幕后推手。 直到陈家洛离开时,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京城的一时兴起,想要策反苏战,结果就演变成了整个红花会都加入了清廷。 不过这样也挺好,所以该说不说自己真的还蛮厉害的,随随便便一个小误会,竟然直接解决红花会的后顾之忧! 陈家洛,你是最棒的! 书房里,进忠与心砚对视一眼,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陈家洛不遗余力的在那些顽固派面前,暗戳戳的灌输能光明正大的过日子有多好,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有多棒。 说的那些顽固派都有些心动了,然后他又带这些人去看各处百姓的幸福生活。 在暗暗感叹,百姓安居乐业,真是好年景。 就在这些人正陶醉的看着这一切时,陈家洛突然话锋一转,马上这些人的安乐生活就要不复存在,他们红花会即将要引起战争夺回天下。 这些顽固派的心理,顿时沉入谷底。 当然这招凭陈家洛自己是想不出来的,还是心砚教的。 就在整个红花会都集体动摇要不要归顺朝廷的时候,进忠的亢龙锏到了。 而且是由鄂尔多、张广泗二人亲自护送。 企鹅、群:,喜欢的宝就加一加 第290章 鄂尔多张广泗 鄂尔多与张广泗根据进忠提供的地址,直接带兵浩浩荡荡来到红花会总舵门前。 了望台的人老远看到这个架势,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去找红花会里的众位当家。 彼时进忠正带着老婆孩子在后山钓鱼,毕竟他也知道像这种悠闲的日子不多了,现在抓紧能多玩就多玩一会儿。 但可能人怕进忠,这鱼也怕他,当红花会下属来报时,他已经在这坐了一上午,还一条鱼也没有钓到。 不过好在他心态好,钓不到他就拿弓箭射,总归不能空手而回。 进忠举着弓箭头也不回的问下属:“怎么了?慌成这样?” “二当家不好了,大门外已经兵临城下!” 进忠惊讶的放下弓箭:“张兆重?这么猖狂吗?” “回二当家,不是张兆重,是两个没见过的清朝将军带队,身后跟着的正规军不下2000人。” 进忠一听就知道是谁,他回头对魏嬿婉说道:“婉婉,走吧。” 当他们来到总舵大门前时,就看到了两军对垒的一幕。 2000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对面是2000多身穿布衣的2000教众以及回部百姓。 不同于教众的举刀相向,严阵以待。 正规军们由于没有得到命令,所以并没有抽刀,而是目光坚毅的站在对面看着他们。 教众们虽然举着刀,可他们不知为何,就感觉自己平白无故矮了对面正规军一截。 这就是驻京部队吗? 他们越打量对面,就越觉得自己没有底气,虽然他们这些人经过进忠的正规化训练。 但在驻京部队面前,他们就像是努力模仿凤凰的山鸡,无论再怎么样,都显得寒酸。 尤其是总舵里的十几位当家,他们仅仅是面对鄂尔多与张广泗两个人,都觉得没有底气,就好像这两人天生有瞧不起他们的资本一样,那么的高傲那么的不屑。 由于陈家洛与心砚霍青桐三人前往县城打探张召重的消息,二当家苏战又不在,所以是由三当家无尘出来与鄂尔多他们对话。 “不知二位将军今日前来红花会可是来平叛的?” 鄂尔多与张广泗二人,此刻,正骑着黑色的高大战马立,身穿庄重的将军战甲立在所有士兵的最前列,看起来要多帅有多帅。 听到无尘的话鄂尔多一勒缰绳上前一步,“九门提督鄂尔多、骁骑营总督张广泗,前来拜见绥远大将军!”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二人身份这么高吗? 他们要见二当家干嘛?找麻烦吗? 鄂尔多话音落下,红花会就有了一瞬间的骚动。 无尘双目如炬直指射向鄂尔多:“你找我们二当家干嘛?” 鄂尔多一见红花会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误会了,同时也很欣赏他们对于自家师父的维护。 就在他刚要解释自己的目的时,2000人的红花会教众,突然,犹如一柄利剑切入一般,整齐划一分向两边。 鄂尔多与张广泗向那边望去,只见进忠从教众让出的道路最远端,缓缓向这里走来。 此时进忠的内心:他们在干嘛?平常也没见这么懂规矩啊? 他哪知道,红花会教众,这是为了让他在前部队面前不丢面子,才这样隆重的。 他们想让这帮正规军看看,苏将军即使离开军队,混的也不差。 该说不说,正规军这边确实是被震撼到了。 他们甚至还在考虑,回去以后要不要也这么隆重的欢迎苏将军。 来到队伍最前方,进忠看着如临大敌的红花会众位当家,安抚性的拍了拍无尘肩膀,然后往鄂尔多他们面前走去。 众位当家担心的在后面制止:“二哥,别去危险。” 然而现在他们担心时,就见鄂尔多与张广泗齐齐下马。 在二人来到进忠面前后,张广泗双手高举亢龙锏,单膝跪地高声道:“末将张广泗。” 鄂尔多同样单膝跪地:“末将鄂尔多。” 接着,二人齐声道:“成功将亢龙锏护送至绥远大将军面前,请大将军苏战接锏。” 随着他们跪下,整整两千正规军也同样跪下。 红花会这边一看事好像有点大,这可是亢龙锏,锏到何处,如御驾亲临。 也不知谁起的头,他们这边竟然也跪下了。 进忠嘴角抽搐,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是反贼?跪亢龙锏,是不是就代表了你们已经承认了皇上? 接过亢龙锏,进忠将两人扶起,三人好几个月没见,当即拥抱了一下。 “师父,我好想你啊,我那三个弟弟们呢?” “你是想我,还是想那三个小崽子?你师娘他们在后面呢。” 这时魏嬿婉也抱着一个孩子,与抱着两个孩子的下属姗姗来迟。 鄂尔多先是很乖巧的与魏嬿婉问安:“师娘好” 进忠、张广泗、鄂尔多三人极为自然的一人接过一个孩子抱在怀里。 进忠鄂尔多还好,张广泗在接过孩子后愣了一下:“不是,我说老弟,是不是谁到你家都逃不了带孩子的命运?”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还是稀罕的掂了掂怀里的小老大:“哎呀,这小胖墩,又胖了。” 由于这三个孩子实在太沉,魏嬿婉一次也抱不了那么多,所以经常是谁有空谁就帮着抱一会儿,所以他们三个根本就不怕陌生人。 这会儿被鄂尔多,与张广泗抱着,还挺开心,只在他们怀里蹿高高。 而方世玉在一众当家后面,眼神热切的看鄂尔多。 鄂尔多假装没看见,抱着孩子侧过身,张广泗见状,长腿一跨,将其挡住。 方世玉顿时失望的肩膀都塌了。 进忠为双方介绍,“这几位是红花会的当家,陈总舵主不在,目前我是这里的二当家,这位是三当家无尘,这是四当家赵半山,这是五当家……” 介绍完红花会,又开始介绍起张广泗他们,结果就听无尘颇为无力的说道:“不用介绍的,二哥,我们已经认识了。 九门提督和骁骑营总督嘛。” 一听无尘叫二哥,鄂尔多眉头一跳。 “哦,你们知道了,还有一层关系没介绍呢,这二人不是外人。 这位是我泗哥,这是我儿徒。走吧,这说话不方便,咱们进去说。” 第291章 陈家洛回来了 在命令驻京部队原地待命后,十几个人就要前往红花会内部。 然而还没等他们挪动脚步,就听身后有人有人喊道:“二弟,我回来了。” 进忠听到这声音动作一顿,他缓缓回头看去,只见陈家洛与心砚他们骑着马停于他们面前。 张广泗与鄂尔多对视一眼,当即就要下跪。 结果被进忠一把拦住,“别跪,他是陈家洛总舵主。” 说着,他来到马前,亲自将人扶下马,然后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意。 可笑着笑着,进忠就委屈的小小声说道:“这次走了好久。” 陈家洛扶着进忠的手就这么看着进忠温和的笑着,“出息,这马上就要回来了吗?” 进忠吸吸鼻子,“嗯,终于要结束了。” 红花会众人看着这一幕,由于他们二人的说话声音很小,所以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看着这二人的亲近态度,集体纳闷,他们俩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下个马还扶上了? 嚯,总舵主真是好大的胆子,他竟然敢摸二当家的头。 虽然弄不清那两个当官的,为何会对已经叛出朝廷的二当家那么恭敬,可就凭二当家手里的亢龙锏,就可以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进忠一只手将陈家洛扶下来后,另一只手特自然的将孩子塞进他怀里。 陈家洛也稀罕的把孩子牢牢搂进怀中,那沉甸甸的重量,同样让他掂了掂。 “又胖了,黑了。” 小二在陈家洛怀里,捧着他的脸,仔细看半晌,最终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露出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蹿着高高啃了陈家洛一脸口水。 红花会的一大帮当家人,见到总舵主回来了,立马上前去迎接。 “总舵主,你回来了?” “怎么样?总舵主这次出去有没有收获?” 进忠及时将他们拦下:“进去谈吧。” 陈家洛张广泗和鄂尔多三人始终没舍得将怀里的胖小子放下,就这么抱了一路。 很快,一众人来到聚义厅。 待众人落座后,竟然是陈家洛率先发问:“想好具体怎么做了吗?具体作战计划有吗?” 红花会众人:总舵主突然好有压迫感。 进忠沉吟一下回答道:“原本是没什么想法的,不过不过婉婉给了一个很好的方案。 关于张召重,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他跟天地会反贼有勾结,意图谋害天子,李代桃僵。 当然,在没有抓到天地会反贼之前,一切都还是猜测。 不过为了防止他们真的勾结起来,张召重率兵为天地会撑腰,所以根据婉婉的提议,我会先拿着亢龙锏将他秘密控制起来。 至于天地会,从圣祖帝时期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虽然一直以来在北方名声不显,但在南方名望颇深,爪牙众多。 而且之所以他们在北方毫无名声,是因为天地会的暗线们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红花会身上。 这么看来,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人,所以能拿到所有暗线名单才是重中之重。 等拿到名单后,就可以举兵将其一举歼灭。” 陈家洛听罢,用赞许欣赏的目光看了魏嬿婉一眼。 而魏嬿婉则是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俏皮的朝着陈家洛略微点头。 “很好,就这么办吧,不过要尽快。”陈家洛沉稳的说道。 进忠恭敬应道“是,我这就与张广思他们去将张召重拿下。” 说完,进忠一摆手,鄂尔多张广泗利落起身,将孩子交给两个有眼力见上前接孩子的人,接着跟着进忠转身离开聚义厅。 红花会众人:你还别说,在外人面前二当家还真给总舵主面子。 心砚战战兢兢的站在陈家洛身后,看着一众呆头呆脑的红花会当家们,气的咬牙切齿。 就你们这样的,还当反贼呢?迟早要完! 霍青桐则是一脸疑惑的拉了心砚一把,“你怎么了?怎么自打你与陈总舵主,一起从酒馆包间里出来,你们二人就奇奇怪怪的。” 心砚无语望天,你也聪明不到哪去,赶紧带领着回部归顺吧。 “那个谁?心砚!奔波了一路,带我去房间换身衣服。” 听到陈家洛喊自己,心砚立马放弃吐槽回归心神,狗腿的上前:“哎,好嘞,您跟我走就行。” 抱着孩子,陈家洛站起身对魏嬿婉说道,“嬿……弟妹,我挺喜欢这几个孩子,想要跟他们多玩玩,你带着孩子跟我来教教我怎么带他们。” “是。” 红花会众人:哎?二嫂也这么给面子,不愧是夫妻俩。 另一边,进忠带着二人回到房间,先是换上他刚来红花会时所穿的铠甲。 接着三人就率领2000精兵,一路疾驰来到县城,一点都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将张召重的办公衙门包围。 在得知他正在县城里最大的酒楼会客,他们又带着兵转头将酒楼包围。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被这一大批正规军吓的风声鹤唳,就连小商贩们也都立马收摊回家偷偷观望着外界。 当他们出现在毫不知情的张召重面前时,他正抱着小妾,与一大帮乡绅富豪把酒言欢。 再次见到进忠,张召重脸都绿了。 尤其是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驻京武将,当即就明白事不好。 那些乡绅富豪们更是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 进忠也不废话,拿着亢龙锏直指张召重:“张召重,本官怀疑你与反贼组织天地会勾结,来人将这屋子里的人全部拿下。” 话音落下,屋里顿时涌进十几个手拿钢刀的将士,上手就要将他们全部羁押。 那些富豪乡绅原本只是想着与这个大官套套近乎,哪想到竟然能与反贼扯上关系。 吓到他们慌忙跪地磕头,痛哭流涕的表示自己清白。 进忠可不管那么多,这种是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有没有与反贼勾结,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自有朝廷查明真相。 我劝你们乖乖跟我走,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张兆重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如果被捉住,反贼的下场就是凌迟处死,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自尽来的痛快。 想到这,他抽出腰间匕首,猛地向脖颈处划去。 第292章 借一步说话 他想死,就能这么轻易的让他死吗? 鄂尔多眼疾手快,一脚将人踹飞。 很快,房间里的人被一网打尽。 进忠连夜对这些人进行提审,原本张召重还有所抵抗,但进忠和鄂尔多是什么人? 他们可是从慎行司走出来的,对于这些嘴硬的人,他们可是职业的。 不出两天,张召重就全部交代。 根据他的供词,能接触到天地会所有暗线名单的,只有三人,第一个是天地会总舵主陈永华,他足智多谋,常年居于幕后,剩下两个就是他手下的两大打手于振海于振天。 于振天之前在京城被杀,所以现在只剩下于振海,他现在非常急迫的想要报仇。 进忠与鄂尔多二人一身血腥气的回到红花会时,已经是深夜。 刚巧这时,魏燕婉因为担心他,所以并没有睡觉。 接着他又找到心砚,四个人在一起商量起下一步计划。 在有了大致章程后,根据张召仲所提供的具体信息,进忠直接率队去缉拿于振海。 但显然进忠低估了于振海对天地会的忠心,他仿佛知道朝廷为什么捉拿他一样。 就在士兵们成功将他捉住,而掉以轻心的那一刻,他一个用力甩开士兵,直接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如此,进忠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一时间,众人精神一度萎靡。 红花会聚义厅。 陈家洛坐在最上首,其次是进忠魏嬿婉。 接下来是鄂尔多,张广泗以及众位当家。 无尘深吸一口气:“我说总舵主,二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事要不解决,天地会他们做事会越来越没有顾忌,所有脏水都泼在咱们头上也够咱们吃一壶的了。” 文泰来也被急得抓耳挠腮,他性子向来直来直去:“咱们现在这么多人,红花会以及回部加起来就已经有2000多,更何况咱们现在还与朝廷联合行动,他们也有2000多人。 实在不行,咱们就带着这4000人直接杀过去不就好了? ” 陈家洛闻言并没有急于说些什么,而是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接着才悠悠将头转向进忠:“二当家,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奴、唔……怎么说呢?达到天地会老巢不难,甚至是活捉陈永华也不难。 难的是如何斩草除根,也就是如何将那些天地会所隐藏下来的暗线全部拔除。 现在能掌握全部名单的,就只剩天地汇总舵主了,目前也只能从他入手。 但是根据张召重的口供来看,陈永华应该有一个密室,这个密室里充满了机关,主要不是为了防贼,而是为了销毁这些名单的。 只要陈永华遇到危险,亦或者天地会总舵被攻破之际,他就会按下开关销毁所有暗线名单。 目的就是为了给天地会留下一丝火种。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圣祖帝明明已经消灭了红花会,到现在又死灰复燃的原因。 所以直接派兵攻打过去,显然不是上上之举。” 文泰来一听,顿时泄了气。 “那该怎么办呢?” 听到他的问题,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过后,进忠叹了一口气:“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行!” “不行!” 陈家洛与魏嬿婉同时说话,因为他们知道,进忠既然提出这个办法,那么最后去入虎穴的人,一定是他。 “总舵主,婉婉,你们应该知道红花会对大清意味着什么,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天地会这般作恶多端的邪门歪道不除掉,将会是大清的一个巨大威胁。 更何况,我不能让您处在危险之中。” “可是你现在不比以往,你还有妻儿,如果你出危险了,你让嬿婉他们怎么办?” 几个人讨论了许久,谁也说服不了谁,直到魏嬿婉站起身,盈盈的对陈家洛行了一个礼:“总舵主,相公,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你们说,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书房里。 “这次入虎穴,最应该去的人是我。” 进忠砰的一拍桌子站起身,“胡闹!” 魏嬿婉直直看向自己的丈夫:“你入虎穴就不是胡闹,我入虎穴就是胡闹吗?” “你是女子,这般做你知道会有多危险吗?” 听着进忠的话,魏嬿婉气不打一处来:“女子怎么了?前有厄音珠将军能够率领娘子军保家卫国,我魏嬿婉差什么? 为什么我就不能为大清贡献一份心血,做出一番事业?” “婉婉!咱们说的是一个事吗?厄音珠她虽然是个女人,可她行事作风比爷们还爷们!” 魏嬿婉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动如闪电般,一把抽出书房里的佩剑摆设,速度之快,就连陈家洛都没反应过来。 时间魏嬿婉抽出剑后干净利落的舞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其姿势,无论是拿剑的手还是,还是剑尖,都无一丝颤动。 看那架势,没有几年功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就连陈家洛都诧异的看向魏嬿婉。 进忠咬牙:“婉婉,我教你练武,是让你在关键的时候保命。 不是让你向着危险而前进的。” 魏嬿婉随便一甩,''唰''的一下,剑竟然严丝合缝的被甩回剑鞘。 “哥哥,你当初教我练武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命吗? 你是在瞧不起我,还是在瞧不起你的能力?可以说,现在厄音珠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进忠被堵到哑口无言。 倒是陈家洛然后有兴致的问道:“原来嬿婉会用剑啊?而且看来剑法还不低。” 猛地想起上面还坐着陈家洛,进忠下意识想要跪下,结果被他拦住:“哎、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这样挺好,未雨绸缪嘛。 我就是好奇,既然嬿婉会武,那在灵兽一案上,为什么会遇到危险呢?” “因为我在跟他们对话时,知道他们不会杀我,保命技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出来,况且我知道进忠哥哥一定会来救我。” 第293章 福建漳州 对于魏嬿婉要去陈永华身边获取名单这件事,陈家洛也是持反对意见。 “不行,嬿婉,再怎么说也是太危险了,况且于振海已经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此时你再出面,恐怕会被人认出。” 谁知魏嬿婉语气坚定的说道:“不,由始至终,于振海都不知道我是谁,况且他现在死了,更加没人知道我是谁。”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婉婉,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你先别着急,关于这件事真的是太危险了,我根本就不能放心。” “进忠哥哥,我有自保能力,当初于振海也说过,他的陈总舵主喜欢我这类型。 我想他嘴里的陈总舵主,指的不是陈家洛,而是陈永华才对。 为了能帮皇阿玛解除心头大患,我不在乎。” 陈家洛被魏嬿婉口中的决绝所震撼。 他只想过进忠对他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却从没想过就连魏嬿婉自己这个随口认下的干女儿,对自己也如此忠心。 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让这二人去冒险。 然而,就在他要拍板,不让魏嬿婉去冒险时,魏嬿婉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两个男人不得不妥协…… 没人知道,当天他们在书房里聊了些什么,只知道从这天过后,二当家夫妻两个就把三孩子扔在红花会,双双消失在人前。 半个月后,福建漳州天地会总部。 陈永华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他手下最得力的四个干将,于振天、于振海、军师、常胜。 现在有两个被朝廷所杀,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有多愤恨。 再加上他之前陷害红花会的事,已经被红花会所察觉,他们现在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全国各地拔除天地会暗桩。 再加上之前因为灵兽一事,朝廷派人秘密清扫他们,所以天地会这段时间以来损失惨重。 陈永华自认足智多谋,原本还以为关于灵兽,朝廷不会那么快做出反应,但没想到这后面有高人指点,竟然在他还没有完全布控成功时,就派出高手四处秘密对灵兽清缴。 一想到这,他都要恨死弘历和这个出谋划策的人,想要颠覆大清坐上皇位的心也更加激烈。 处理着教派里的杂务,陈永华头疼不已,他现在无比怀念于振海。 就在他气得想要将桌上的东西挥落在地时,突然听到门外来报。 陈永华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让人进来。 “报告总舵主,根据暗探来报,西藏二王子三王子与小公主即将要来到咱们福建。” 听到属下的汇报,陈永华缓缓坐在椅子上,“你是说,西藏的两个王子与公主到了咱们地界?” “是!” “可是他们不应该在京城吗?还有我怎么没有听到暗探汇报过,在京城还有个西藏公主?” “回总舵主,这个属下不太清楚,只是有暗探看到了他们的行踪。 不过,属下认为他们仓皇而来,必有原因。” 陈永华仔细一想,觉得这里有问题。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三王子好像跟苏战关系不错,他不会是来对咱们不利的吧?” 那属下仔细想了想,在沉默片刻后回道:“总舵主,别的属下不敢说,但如果谁要是抢了我的家产,把我赶出家门,我绝对不会跟他关系好,不想办法除掉他,杀了他都已经算我心善。” “你是说,那个三王子并不是真心与苏战交好?” “回总舵主,很有可能。” 听到属下的分析,陈永华摸着下巴搜索一番:“找机会,让我与西藏王子碰个面,不必用真实身份。” 属下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应下总舵主指派的任务。 第二天。 多吉与墨特在这边游玩时,突然被人推荐起一个清倌馆,据说那里的花魁跳起舞来堪比天仙下凡。 这成功引起二人的兴趣,于是他们就直奔这叫清倌馆。 然而就在他们边喝酒看花魁跳舞时,包间门突然被敲响。 多吉摇摇晃晃的开了门,醉眼朦胧间看见老鸨一脸歉意的立在门口。 “没事,滚!” 老鸨十分为难:“客官,您看能不能让花魁出来一刻钟?” “凭什么?”多吉十分不满,墨特也从包间里出来,站在他身后。 墨特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往那一站就形成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老鸨无奈只能战战兢兢的解释:“是这样的,花魁的一位熟客来了,点名要她跳舞,如果见不到人,他们可是要砸店的。 只要一刻钟,让花魁跟那位熟客打个招呼就行。” 墨特十分不爽的站在多吉身后,冷声开口:“你怕他们砸店就不怕我们砸吗?” “就是,怎么欺负我们是外地人?”多吉也跟着不满的嚷嚷。 老鸨急的都快哭出来了,这二人一看就身份高贵,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但那边可是天地会的总舵主呀,是他们这个清倌馆的幕后之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总舵主非要花魁为他献舞。 那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子,平日里心狠手辣,对她们这些苦命的女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稍有不对就会被折磨致死。 面前两人就算是再难缠,顶多是打自己一顿,或者把店砸一砸,也不至于杀了自己。 于是老鸨在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得罪面前这二人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温文尔雅的声音。 “老鸨,你怎么能乱传话呢?我什么时候说叫不来花魁就砸店了? 我分明说的是看看花魁有没有时间,如果有就叫来。” 老鸨都震惊了,她没想到总舵主会这么说。 但她又不得不顺着陈永华的话往下说:“哦,那是我记错了。那,这样吧你们几位今天的酒钱我免了,行吗?” 还没等多吉拒绝,陈永华就率先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老鸨了。” 说完,他又对着多吉二人一拱手:“我见二位兄台长相并不像满人,也不像汉人,倒是别有一番英俊神武。 故陈某有心相交,不知可否邀二位痛饮一番?” 多吉看了他片刻,然后又与墨特对视一眼,最终掏掏耳朵,大着舌头说道:“好好说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永华被他噎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但还是扬起一个笑脸:“啊,陈某是说,我觉得你们二人很合眼缘,所以想请你们喝酒。” 多吉咂吧一下嘴:“人家老鸨不说免酒钱吗?用你请?” 第294章 陈永华 “啊哈哈,这位小兄弟说的对。”说着,陈永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子递给老鸨,“我们的酒钱就不用你免了,拿着吧。” 老鸨战战兢兢的将银子接在手里,连忙转身离开。 多吉与墨特对视一眼,转身向屋内走去,“既然如此,进来吧。” 陈永华对着他们后背狠狠的翻一个白眼,然而,就在他翻到一半眼珠朝上时,多吉突然回头:“诶,你不是在瞪我们吧?” “没,我就是眼睛进了东西。”说着,他伸手揉了揉眼睛。 “哦,那就行,来坐吧。”多吉二人率先坐下。 待几人落座后,陈永华殷勤的给多吉他们倒酒。 在喝下几杯后,多吉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好,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见状,陈永华就开始了套话:“两位不太像是大清子民,敢问是其他国家的吗?” 多吉就像是没有心眼一样,边喝酒边随口回答:“我们也算是大清的人吧。” “算是?”陈永华抓住重点。 “嗯,我们是西藏的。” 陈永华状似十分惊讶:“哎呀,西藏?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西藏彻底归顺大清了,怪不得你说你也算是大清的人。” 多吉闻言恨声道:“什么归顺?还不是因为那个苏战与我四弟狼狈为奸,将我们兄弟二人赶下台。 现在好了,我四弟是乾隆亲封的郡王,我们兄弟俩则是在京城当了一年的阶下囚。” “嘶~那你们二位是?” “这是我二哥,前任西藏郡王珠尔墨特,我是西藏三王子,扎西多吉。” 陈永华假装惊讶到失手打翻酒杯,然后神秘兮兮的挥手将花魁赶出去。 等做完这一切,小小声询问:“原来你们二人就是西藏王子?” 墨特苦笑一声:“还王子?我们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 多吉则是极为不服的一拍桌子嚷嚷起来:“什么丧家之犬?要不是朝廷看得紧,将咱们赶到离西藏这么远的位置,咱们早就联系旧部夺回藏区,挥兵……唔……” 墨特一把捂住多吉的嘴,警告道:“别瞎说!” 然而,就算是多吉被捂住了嘴,话说到一半,可陈永华还是察觉里面有蕴含的信息。 藏区旧部,说明他们在藏区还是有自己的势力,挥兵……是挥兵南下吗?他们要造反? 一想到这,陈永华顿时心思活跃了起来。 但还是不能大意,需要再观察观察。 “我之前听从京城回来的亲戚说,西藏王子与苏将军关系不错,你被朝廷赶到这里,他就没说什么吗?” 多吉撇撇嘴:“你能真心与夺你王位,把你赶出家园的人交好吗?当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说是交好,他能对我们好到哪去?无非就是不饿着,不冻着。” 陈永华一听有道理,他不信谁的心能那么大,能与夺自己王位的人关系亲密。 说到这几个人,便不再聊这个话题。 他们推杯换盏,又喝了许久之后,才散席。 分别之际,陈永华问起二人的住处,表示要尽地主之谊,要带他们游玩几天。 多吉醉醺醺的留下自己所住的客栈,三人就此别过。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永华竟然真的找上门来。 多吉听着店小二说门外陈永华来找,惊讶不已:“不是,这才几点?他来这么早做什么?蹭我们早餐吃?” 关于这一点,他倒是想错了,陈永华不仅没有蹭他们早餐吃,这顿饭钱反倒是他付的。 多吉兄弟俩与陈永华,刚坐下要开动,就听见一道软糯又带有西域口音的声音响起:“好呀,二哥,三哥,你们吃饭竟然不叫我。” 顺着声音望去,陈永华直接惊呆了。 只见一个钟灵俊秀英姿飒爽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衣裙,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丫鬟从二楼缓缓而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扮演成多吉妹妹的魏嬿婉和进忠。 由于进忠之前在宫里接触宫妃较多,再加上他装了那么长时间的太监,对于身姿来说,他扮演起女子毫无违和,只是身形较为健硕而已。 再加上他清秀的脸庞,以及魏嬿婉出神入化的化妆手法,最终,进忠呈现出的状态像极了一个冷酷少女。 就连多吉乍一看见他,都惊掉了下巴。 忍不住感慨:我偶像为了媳妇儿,真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陈永华强压内心的悸动,结结巴巴问:“这,这二位是?” “哦,这是我妹妹格桑卓雅,后面那个是她的丫鬟伦珠。” 说完,他又向魏嬿婉介绍起陈永华:“卓雅,这位是陈永华,你叫他陈大哥就行。” 听到多吉的介绍,陈永华立马起身打招呼。 不过他这一站起来才发现,好家伙这丫鬟也太高了,不愧是藏区的姑娘吗?竟然比他还要高出一指。 魏嬿婉矜持的点头向陈永华打招呼后,这才坐下。 “这位,伦珠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进忠没理他,魏嬿婉笑着解释:“我这个丫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期间,陈永华一直意图搭讪卓雅,可都被伦珠挡掉。 见此情景,他只能尴尬的转移话题,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多吉:“我看二位是很典型的西藏长相,可卓雅公主为何长得却如此像汉人?” “哦,你说这个呀,我妹妹的母亲是汉人,卓雅随了她母亲。” 陈永华恍然大悟。 该说不说,于振海的确了解陈永华,他在第一眼见到魏嬿婉时,就一口断定陈总舵主,绝对会喜欢这个女子。 事实也正是如此,陈永华在初见魏嬿婉时,就被她勾住了全部心神,连魂都丢了。 我的老天爷,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符合自己心意的女子? 这一顿饭吃下来,他的眼睛时不时就瞟向魏嬿婉。 气的丫鬟进忠捏着手中剑咯咯作响,最后干脆直接挡在两人之间。 魏嬿婉深感好笑,只能趁陈永华不注意的时候,拿手指戳戳进忠的大腿。 进忠则是在宽大的裙摆遮掩下,一把抓住魏嬿婉作乱的手,刚刚还暴躁的心,在这一刻,奇迹般的舒缓下来。 几个人吃完饭,陈永华提议他要带着几人逛一逛福建。 第295章 圣杯 这段时间,几个人先去拜妈祖。 他们接连掷圣杯。 由魏嬿婉先开始,她在心里一直默念着自己所求之事。 她所求之事很简单就是希望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然后她先将杯握在手当中,杯脚朝向自己,接着她身体微弯,将杯举在额头上方,手和杯都一起打开成蝶状,接着向上一掷。 “是圣杯!我所求之事,妈祖娘娘同意了!”魏嬿婉激动的直起身。 进忠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接下来是多吉,他在心里默念,自己还能回到现代吗? 可没想到掷出来的却是哭杯。 多吉深吸一口气,第二次掷杯。 又是哭杯。 他不信邪,第三次掷杯。 还是哭杯。 有些失落,但也不至于太过让他难以接受,毕竟他记得在现代的时候,自己是死了,所以回不去,很正常。 接下来是珠尔墨特,他在掷杯之前抬头看了多几眼。 结果很好,是圣杯。 墨特挑眉笑了起来。 再然后是陈永华,他在这一刻是犹疑的,他既想问问天地会前程,又想问问这次他们的合作能否顺利进行,然后他又看了魏嬿婉一眼,他还想问问,自己与卓雅公主能不能有发展。 然而,就在陈永华打算接过筊杯时,魏嬿婉突然叫住了他。 “陈大哥,你看外面天上是不是飞了一只好漂亮的鸟?” 陈永华下意识回头:“啊?在哪呢?” 就在这一瞬间,多吉从怀里掏出另一副筊杯,与墨特手里的那副交换。 这一副是他们提前做好,无论怎么样都能掷出圣杯的筊杯。 他们不敢赌用真筊杯,陈永华能掷出什么,毕竟妈祖娘娘是真的很灵验。 福建人很信妈祖,如果他掷出哭杯,从而心生警惕拒绝这次合作怎么办? 陈永华看了一会儿,外面什么也没发现,魏嬿婉这才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撒谎,刚才过去一只小鸟,真的好漂亮,真可惜,你没有看到。” 陈永华惊喜于卓雅公主看到漂亮的小鸟,第一反应是叫自己一同观看。 那她是不是对自己也有一丝好感? 多吉干咳一声,打断他的深情注视: “陈兄,该你了。” “哦哦。”陈永华回过神,开始掷杯。 他想了想,第一个询问的是天地会的前程。 圣杯,一切大好! 陈永华非常开心。 想了想,询问起第二个问题。 他们这次能否顺利合作? 又是圣杯。 陈永华心情十分明媚,他又第三次拿起圣杯在心里询问: 我是否与卓雅公主有发展? 还是圣杯!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掷完杯,陈永华非常激动,看来这次诸事顺意。 直到最后,作为丫鬟的进忠要掷杯时,魏嬿婉又突然指着外面叫起来,“陈大哥,你看外面的小花,好漂亮。” 陈永华再次转头看小花,他们又再次将筊杯换回来。 这次进忠在心里询问的是: 我能否婉婉恩爱到永久。 第一次掷杯。 是笑杯,进忠微微皱眉。 在掷杯时有三种卦象,第一种是圣杯,就是妈祖认同你的问题,第二种是哭杯,说明妈祖否认你的问题,第三种就是笑杯,代表着妈祖微微一笑,对你这个问题没有什么看法。 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 进忠不明所以,第二次掷杯。 还是笑杯。 这个异常别说是魏嬿婉,就连多吉兄弟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进忠看着地上的笑杯沉默片刻,突然恍然大悟。 他第三次拿起筊杯,在心里问道:在这一世,我能否与婉婉长相厮守恩爱百年? 第三次掷下。 是圣杯! 为了防止是凑巧,进忠第四次拿起筊杯,在心里默念,我与婉婉上一生是否恩爱百年,长相厮守? 第四次掷下。 是哭杯。 这样的结果让进忠诧异不已,他没想到,妈祖竟然这么神,就连前世今生的事都有所了解。 一想到妈祖娘娘同意他与婉婉今生长相厮守,进忠恭敬的跪在妈祖像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与众人离开。 逛完妈祖庙,他们接着就要坐马车动身去武夷山。 由于男女大防,所以他们坐了两辆马车,然而,就在魏嬿婉与进忠上了第一辆马车后,车窗帘就被魏嬿婉掀开。 她四处看了一眼,发现多吉与墨特并没有注意这边。 然后对着陈永华微微一笑,在撂下车窗帘后,从里面扔出一个靛蓝色的帕子。 陈永华心里一动,上前捡起帕子不动声色的塞进袖子里,然后美滋滋的上了第二辆马车。 然而,魏嬿婉的马车里,进忠嫌弃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抱着魏嬿婉撒娇:“我不管,婉婉,他拿走了我的手帕,你得赔我一个。” 魏嬿婉也不小气,直接将自己粉嫩嫩的帕子送给进忠一个,然后抱着他的脸,就啵了一口。 成功哄得他笑的开怀。 陈永华陪着他们整整玩了20多天。 经过这么多天,相处,陈永华也对多吉几人了解个大概。 他觉得已经了解差不多了,于是将兄弟二人约到一起,谈起正事。 “二位王子,我乃是天地会总舵主陈永华,这几日想必你们已经了解我的为人,现在咱们谈个合作怎么样?” 多吉无比谨慎:“什么合作?” “咱们联合起来推翻清朝廷,光复我大明,如果成功,我愿意送半壁江山给你们西藏,如何?” “哎,你可别瞎说,我们可是大大的良民,可没有什么谋反之心,你别搞我们,说你是不是皇上派来的?” 看着多吉如临大敌的模样,陈永华赶紧解释:“我真不是乾隆派来的,天地会,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 陈永华:“……我们是反清义士,我们从清朝建国时就一直存在。” “哦,是反贼。” “我们是义士……” “好吧,义士,你要怎么合作?” “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我就帮你回西藏重夺兵权。 而到时只要你在我们起兵的时候,在清廷的后侧方助我们一臂之力就行。” 多吉思考良久:“你说的信誓旦旦,可口说无凭,我又拿什么信任你?” 陈永华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拿出自己的印章以及提前写好的文书,“二王子,三王子,陈某也知道口说无凭,所以今天我在此立下字据,怎么样?” 结果他刚一说完,就看到多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他:“就这一张纸,有啥用?撕了烧了,关键时刻饿了,我都能吃它。有用吗?” 陈永华有些泄气,他知道西藏王子不会那么轻易与天地会合作,可现在来看,能帮助天地会脱困的,也只有西藏王子了。 就在他搜肠刮肚,怎么体现自己的诚意时,就听墨特说道: “什么关系都不如姻亲关系近,这样吧,你娶我妹妹,我们就信你。” 陈永华都傻了,不是,天底下还有这好事吗? 第296章 踩你一脚 巨大的惊喜直接砸向陈永华,使得他有了一瞬间的怔愣。 见他如此,多吉不满的直嚷嚷:“你还犹豫了?怎么我家妹妹配不上你?” 陈永华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我愿意,我愿意娶卓雅公主。” “那行吧,虽然你愿意娶我妹妹,但愿不愿意嫁给你,这得征求她的意见。” 听到多吉这样说,陈永华立刻答应下来:“好,我一定会努力让公主同意的,我想亲自向她提亲。” 在几人商量好这事后,又一起去找魏嬿婉。 进忠就站在魏嬿婉后面,听着他们商量起自己媳妇儿的婚事,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为了计划进行下去,他还是没有爆发。 好在魏嬿婉也不想跟陈永华讨论什么婚事,于是干脆说道:“在我们西藏是没有大清这样复杂的婚礼,我们成亲就是互换两条哈达。 有亲友的见证,就算礼成。 不过陈大哥,我们对你可一点都不了解,之前你说自己只是个普通商人,现在转头又说自己是什么天地会的总舵主。 这我们可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最起码你也得让我和我两个哥哥看看你口中所谓的天地会是什么规模吧?” 多吉也很赞同的说道:“就是就是,我妹妹说的对,你说你是天地会的总舵主,首先我们连天地会是什么都不知道。 其次,你空口白牙就这么说,谁能相信? 除非,你让我们进天地会会瞧瞧。” 嗯,没想到多吉的话,竟然让陈永华陷入为难。 “这个,三王子卓雅公主,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回总舵,只是,天地会总舵,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过,恐怕不太好。” 一听这话多吉,当时就气炸了:“外人?我们把妹妹都嫁给你了,怕的是你骗我们,现在你把我们当外人?” 陈永华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那个天地会里藏了你家大房? 你想把我妹妹一个公主放在外面当外室?” 一听到外室这个词,魏嬿婉当即就捂住脸,嘤嘤嘤的哭着跑出房间,进忠在狠狠踩了陈永华一脚后,也赶紧跟上去。 陈永华见状,天都塌了,他现在是不知道该顾着脚还是顾着公主。 连忙对着两个''大舅子''澄清,“我没有,没有成亲,也没有什么大房! 我与卓雅公主成亲,她绝对绝对是正房。” 多吉翻个白眼:“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追呀去跟我妹妹解释呀。” 陈永华一听也对,连忙不顾脚上的疼痛,去追魏嬿婉。 另一边,魏嬿婉与进忠正在他们不远处的河边坐着。 “进忠哥哥,你说他什么时候能追来?” 进忠俯下身子,拿掉魏嬿婉额头上的碎发:“我这一脚踩的挺狠的,他要想缓过劲来,得一刻钟吧。” 魏嬿婉语气极为自信的说道:“进忠哥哥,你信不信用不上一刻钟,他绝对会过来。” 结果魏嬿婉话音刚撂下,就听远远传来一声呼唤:“卓雅公主,你听我解释!” 听到这个声音,魏嬿婉歪着小脑瓜朝着进忠一挑眉,看吧,我就说吧,他来了。 陈永华远远看见伦珠在卓雅公主的脸上擦着什么,难道是她哭了? 自己真是该死! 看到他跑上前,魏嬿婉拿着手帕捂住脸,嘤嘤嘤。 “卓雅公主,我真的没有什么正房。” “谁信呀?你们大清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十几20岁就成亲了?像你这般30多还没成亲,一看就是说假话。” 陈永华连连保证就差赌咒发誓了:“我之前是成过亲,可是我的妻子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魏嬿婉轻轻抬起眼:“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那也不行!呜……” “为什么呢?”看着哭泣不止的卓雅公主,陈永华急得团团转。 “你都不愿意把我带回家,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堂堂西藏公主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魏嬿婉哭的是梨花带雨,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进忠还是心疼不已,他再一次上前给了陈永华一脚。 踩的他龇牙咧嘴,可他还不敢表现出什么,毕竟让一个女子踩了,他要是反应过大,就显得太不中用了。 “公主,公主你别哭,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魏嬿婉停止哭泣,娇滴滴的从手帕中抬起脸,看向他:“你说真的” 这副水灵灵梨花带雨的样子,直接把陈永华的魂都勾走了,还能有什么不答应的。 “真的真的,咱们回总舵成亲,生活好不好?” “那好吧,我不知道什么总舵不总舵,我只知道那是你的家,要成亲,必须在你家才好。” 听到他答应,魏嬿婉的心差一点激动的从嘴里跳出来。 他们谋划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刻。 陈永华此人非常谨慎,整个天地会总舵也都固若金汤,想要进入其中,都困难异常。 更何况他们要取得暗线名单,简直难如上青天。 他们想了很多方法,都被推翻,到最后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让陈永华主动请他们进去。 陈永华将人哄好后,三人又回到了之前谈事情的地方。 多吉与墨特也在这里等着。 “哟,这就哄好了?” 多吉阴阳怪气,“我说妹妹,你可别做傻事,这外室可不能做。” “不是的,三哥,陈大哥说要带我去他家成亲。” “这还差不多,这样吧,婚事先放一放,咱们先说一说关于天地会怎么帮助我们夺取西藏政权。” 陈永华眼珠一转,多吉兄弟怕他出尔反尔,他还怕多吉兄弟骗他帮助他们夺取西藏政权后,把他一脚踹了呢。 到时别说什么合作,就连卓雅公主他也得不到。 “三王子,这个事先不急,咱们还是先把我与卓雅公主的亲事定一下,这样双方才能安心。” 第297章 被困 一听到他这么说,多吉比他还要为难。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三王子,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咱们也能更快的合作,是不是?” 多吉假意犹豫片刻,最终拍板决定:“行吧,赶紧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也好。 这样咱们才能信得过对方,那就后天吧!” “啊?会不会太快?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成亲毕竟是大事!” 陈永华有被多吉震惊到。 “陈大哥,我不喜欢你们中原人那么繁琐的成亲仪式。”魏嬿婉适时接口,“就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来就好,互换两条哈达。 再说了,我也理解哥哥的急迫,毕竟我们被赶出家园已经这么久了,现在有希望能抢回藏区,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陈永华一听也有道理,别人不说,就说珠尔墨特,他以前可是西藏郡王,现在沦落到如此地步,成了丧家之犬,他又怎么不着急回去? 如此,他们着急尽快成亲,得到自己的助力也是情有可原。 而自己也能尽快与西藏合作,颠覆朝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到这,他又看了看卓雅公主,况且还有娇妻美妾在旁。 想到这他也下定决心,“好吧,那就后天,那明天我接你们来天地会总舵” 约定好时间后,陈永华就离开了这里。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陈永华如约来接他们前往天地会。 天地会总舵是在一座小岛上,四面环水地势非常险要。 在他们上船的那一刻,进忠心里就升起些许不安。 差不多划船大约两刻钟,他们才抵达岸边。 一上岸多吉就四处打量连连夸赞,“怪不得天地会总舵没有人知道在哪,原来竟然在岛上。” 陈永华洋洋自得,“没错,是的,康熙时期,我们的陈近南总舵主被那些满清鞑子害死后,我们就将总舵移到了这座岛上。” 几人在天地会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午饭后,魏嬿婉提议要逛一逛总舵。 陈永华也不吝啬,站起身对众人说道:“走吧,卓雅公主,二位王子,我带你们参观参观我们这座岛。” 这一天,陈永华都尽到了地主之谊,带他们四处逛,四处玩。 由于第二天是卓雅公主与陈永华的''大婚之日'',所以这天晚上他们早早就回到房间休息。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天地会寂静下来,所有人也都去休息了。 可陈永华的书房却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进忠与珠尔墨特悄悄潜进陈永华的书房。 他们来这并没有想着一下子就找到暗线名单,因为张召重曾经提到过,案件名单在一个密室内,所以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那间密室。 他们二人仔仔细细将书房里的每一寸都搜寻个遍,却什么发现都没有。 墨特凑近进忠轻声问:“是咱们没找对位置,还是密室不在书房?” 然而,还没等进忠回话,有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密室不在书房,你们找错地方了。” 话音落下,整个书房亮如白昼。 进忠与墨特被吓了一跳,与此同时陈永华从外面推门入。 他身后还站着几十个天地会打手。 见此情景,进忠知道他们上当了。 “呵……陈总舵主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墨特不解地问道。 “从我看到卓雅公主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怀疑了。这么符合我心仪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来到我面前?还那么幸运的也这么中意我? 或许有,但是我也得防范一点,越是符合心意的人,为要仔细验证。 天上不会掉馅饼。” 进忠不屑的看着他:“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她不会看上你。” 听到进忠说话陈永华诧异极了:“你不是哑巴?你是个男人?!怪不得,怪不得你长的这么魁梧。” 陈永华自认为稳操胜券,便开始滔滔不绝:“其实你们真的是太操之过急了,说真的,一开始我并没有证据来证明你们别有用心。 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用来防范的,如果你们能沉得住气,让卓雅与我成亲,或许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之后,我真的会相信她也说不定。” 进忠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陈永华说完这一大串后,轻轻接了一句:“就凭你也想娶她?” 听到这话,陈永华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凭什么不能娶她?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捉她了,明天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正常成亲。” “嗤。”进忠听到他的话再次不屑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看到进忠的状态,他直觉有些不妙。 就在这时,手下来报:“启禀总舵主,卓雅公主与多吉的房间并没有人。” 陈永华猛的扭头看向进忠:“你提前把人藏起来了?” “你聪明,我们也不是傻子,既然我们二人前来夜探书房,当然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我们又怎么会将同伴置于危险之中?” “他们在哪?” 听到陈永发的问话,进忠并没有出言嘲讽或是怎么着,而是神秘兮兮的朝他招招手:“想知道?你来我告诉你。” 陈永华根本不上当:“你当我是傻子吗?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务必要问出卓雅公主在哪里!” 进忠掏掏耳朵,“不过来?不回来就算了,那我就过去吧!” 说着他一甩剑鞘,提剑而上。 珠尔墨特随后而上,他的武器与其他人不一样,他用的是一根链枷,威力极大。 链枷挥舞起来,十几个人近不了身。 两个人边打边退,瞅准时机蹿出书房。 天地会总舵果然不简单,简直就不是红花会那群憨憨能比的。 这里不说人均高手,也差不多。 一时间两个人狼狈至极,连跑带躲的终于来到海岛边。 在那里有进忠在上岛后找机会,提前准备的一艘木船,魏嬿婉与多吉正在上面等着他们。 远远看见两个人,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大批追兵。 他们二人赶紧默契的将固定船的绳子解开,就等着进忠他们上船就跑。 但很显然,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能在岛上生活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进忠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在来到船边后,他先让墨特上船,待三个人站定,他也没上船。 而是深深看了三人一眼,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卯足劲一脚飞踢将船,远远踹出海面。 这时,追兵已经被从后面追了上来。 在三人激动的情绪里,进忠转回身提剑拦住所有要下海追捕船上三人的天地会教众。 第298章 被捉住 魏嬿婉多吉急切的想要跳海游回来,结果被墨特一手一个直接打晕。 当他们被摇醒时,已经到了岸边,魏嬿婉激动的想要再回去将人救回来,结果被墨特一把拉住。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苏夫人,你不能回去,这是在书房时,苏将军交给我的,他说这是暗线名单的重要线索,只有你能看明白。” 魏嬿婉颤抖着接过纸张,她强迫自己镇定去看上面的字。 在看到字的一瞬间,她怔愣一下。 然后发了疯,一般向陆地跑去。 与此同时,双拳难敌四手,进忠在苦苦支撑许久之后,感觉魏嬿婉他们差不多已经到岸,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接放弃抵抗。 天地会的人一拥而上,将进忠双手反押至身后 陈永华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上前:“让我想想,你是谁的人呢? 乾隆?还是陈家洛?” 进忠低低笑起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来找你的呢?” “你自己?还真说不定,走吧,有什么事儿到刑堂里说。” 刑堂。 进忠被五花大绑的捆在老虎凳上。 他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被陈永华捏起,“你真不是个女的?真可惜,我还想着娶了卓雅以后,纳你为妾呢。” “多谢陈总舵主抬爱。” 扫兴的撒开手,陈永华拿过一个凳子坐在一旁。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的人?来这的目的? 我劝你老实交代,如若你嘴硬小心我大刑伺候。” “好,我说。” “哼!我就知道你嘴硬,来人给我上……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招。” …… 陈永华原本还以为进忠会咬紧牙,什么也不说的,他都已经准备好要上大刑了,结果他就招了,这让他一口气堵的上不来,下不去的真难受。 “你……不再坚持坚持?” “不坚持。”进忠语气异常认真。 “那、那好吧,你要是敢骗我,小心你的脑袋!” “我明白,你想要知道什么就问吧。” “你是谁?” 进忠十分配合的说道:“我是苏战。” “噗……你是谁?”陈永华惊讶的差点掉凳。 “苏战啊。”进忠眨眨眼,表情无辜。 “是朝廷那个?” “嗯嗯。”乖乖点头。 陈永华腾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再次捏住他下巴左瞧右看。 但由于进忠脸上的妆太浓,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于是指挥一个手下: “你去打盆水,把他脸擦干净。” 打水的人很快就回来开始给进忠擦脸,很快之前那副秀丽妆容渐渐褪去,露出原本俊朗的脸。 陈永华端详半天,“你怎么证明你是苏战?” 这下轮到进忠无语了:“合着你根本不知道我长相,那你卸我妆干嘛?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 “别废话,就是因为没见过,我才要看看你长什么样的。快说,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陈家洛不耐烦道。 “我怀里有我的私人印章,你可以找认识的人对比一下。” 听他这样,陈永华已经信了七八分,他将手伸进进忠怀里搜索一番后,真的摸出一个印章。 再将印章交给手下去对比后,再次询问起进忠:“那也就是说你是乾隆派来的?” 在他的印象里,作为朝廷的官员,他能来到这,那肯定就是乾隆属意的。 可谁料,进忠却否认了:“不,我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派来的。” 陈永华有些反应不过来,“唔……你等会,你说谁?你是谁派来的?” “我是陈家洛派来的。”进忠再次重复。 “来人,上刑!” “哎哎哎!干嘛?说上刑就上刑?”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一个堂堂随远大将军,竟然会为了陈家洛做事,你骗我也应该有个度吧!” 陈永华非常气恼他在骗自己。 “我怎么就骗你了?我真的是红花会派来的。” 见进忠说的言辞凿凿,陈永华也有些迟疑:“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进忠假意叹了一口气,然后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原本受皇上的命令,押送红花会四当家文泰来前往承德,在那设下埋伏,打算一网打尽红花会骨干。 可没想到,在半路中被陈家洛所陷害,不仅弄丢了文泰来,还让皇上误以为我背叛朝廷,甚至还派厄音珠来追杀我。 无奈我只能加入红花会成了他们的二当家,后来他们又设计将我妻儿从京城挟持进红花会总舵。 此次他们更是以我妻儿的生命为要挟,逼我来天地会找寻你们的暗线名单。 他们拿到名单后,会将他秘密交给朝廷,用清君的手来铲除天地会,以此来让红花会一家独大。” 陈永华听闻,细细思索一番,竟然没有丝毫漏洞,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红花会与我们天地会,井水不犯河水,陈家洛为何突然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因为红花会已经知道,你们在北方如何栽赃他们的事。” 陈永华一听,麻烦了,在他的计划里,他可是要挟持陈家洛登上皇位,当一个傀儡皇帝。 可如今,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在背地里陷害他,看来再想与他合作已经是不可能的。 这该如何是好? 左思右想之下,并没有任何好方法,陈永华摸着下巴沉默下来,可当他一抬头瞥见进忠时,突然一个好主意,从脑海里冒出来。 既然苏战能为陈家洛所用,那他又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所用? 但他所交代的话,自己又不能全信。 一番思索过后,他叫来手下,联系广东暗探去查询红花会的消息,尤其是关于他们新二当家的。 吩咐好一切后,他忽然问道:“哎?既然你说你的妻儿被红花会关起来,那卓雅是谁? 多吉和墨特又是谁?” 进忠微微垂眸,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光狡黠: “卓雅公主是红花会新收的当家,才加入没两天。 多吉墨特兄弟二人,乃是真的西藏二王子三王子。” 陈永华都懵了,“他们是真王子?” “对呀,他们是我三个儿子的干爹,当然,能邀请他们帮忙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有我牵线搭桥,只要他们帮助红花会获取暗线名单,红花会就会帮助他们夺回西藏政权。” 听到这,陈永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真的收服苏战,那么,与西藏联合的就会是天地会。 第259章 危险与机遇并存 在手下回来禀报,苏战的印章是真的后,陈永华的心思彻底活络起来。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加入红花会,也不再计较你帮着他们来盗取我的暗线名单。 我现在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好不好?” 听着陈永华的诚挚邀约,进忠却一口拒绝了:“不行。” 听到他拒绝,陈永华气的眉毛一立:“不行?好啊,来人上刑!” 进忠一听,连忙制止:“等下,怎么又上刑?” “你都不同意加入我们天地会,我不上刑,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吗?”陈永华气囊囊的说道。 “倒不是苏战不想加入,毕竟我现在背叛了朝廷,去哪都一样。 只是我的妻儿还在红花会,如果我明目张胆的加入你们,他们必会有危险。” 听到他这样说,陈永华也犯了难,是啊,他的妻儿还在红花会,苏战又怎么能死心塌地的在天地会做事? 进忠看他已经开始动心,于是循循善诱道:“其实,想让我加入天地会也好办,你只要将我妻儿救出来,苏战必定会为陈总舵主肝脑涂地。”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又怎么能进入红花会救助他们呢?”陈永华颇为为难。 假装叹了一口气,“是啊,该怎么救出他们娘四个呢?如果天地会能搭上朝中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就好了。” 进忠的话成功引起陈永华注意,“搭上一个位高权重?这是为何?” “如果搭上一个能得到皇上信任,说话也有一定分量的皇亲国戚,让朝廷出兵消灭红花会,到时您再趁机将我妻儿救出,不就得了。 可惜呀,咱们天地会不认识这样的人呀。” 陈永华摸着下巴,搭上一个皇亲国戚…… 既然是皇亲国戚,又怎么能与自己这个反贼相勾结呢? 除非,这个人原本就有野心,觊觎皇位。 觊觎皇位的皇亲国戚有很多,可能在乾隆面前说得上话的,恐怕只有两人。 一个是二皇子永琏,但他是嫡子,乾隆最注重嫡庶之分,所以他有很大几率能登上皇位。 那么,现如今只剩下一人,那就是大阿哥永璜。 想通这一切后,陈永华眼前一亮。 到那时,既有爱新觉罗.永璜在暗地里给乾隆下绊子,又有苏战帮自己带兵与朝廷对战。 到时他可以对永璜稍加帮助,让他成功害死乾隆,接着苏战再以清君侧的名义杀了永璜。 到那时,是自己坐上皇位也好,还是稳妥一些,让陈家洛冒充乾隆坐上皇位,自己操纵他也罢,左右天下都是自己的。 进忠而另一边看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知道他上道了。 “可要是等京城派人打红花会,会不会太晚了?你的妻儿会有危险吗?” 陈永华还指着苏战加入自己这边,如果他的妻儿因为自己扣押苏战而遭遇不测,他绝对会恨死天地会。 谁知进忠却一脸笃定:“他们不会,我在红花会也有许多拥趸,只要你在外放出我已死的消息。 作为为红花会做事而遇难兄弟的遗霜,陈家洛绝对会照顾好他们,不然不仅拥护我的人会抗议,就连其他教众,也会因此心寒。” 陈永华略微点头,觉得有道理,但是这件事做起来危险系数太高,他还是有些含糊。 但转念一想,危险与机遇并存,既然如此,不如赌一把,如果赌赢了,自己将得到一员大将,以及与西藏联合的机会。 况且他还暂时想不出苏战骗自己有什么好处,他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暗线名单,可这辈子自己也不会将名单交给苏战,所以他骗不骗自己也没什么用。 他既然能投靠红花,那为什么就不能投靠天地会? 想通这一切,陈永华一挥手,让人将进忠放开,再留下一句,“好吃好喝伺候着”后,转身离开。 随着天地会的人在广东对进忠展开调查,发现他说的句句属实。 他的确是被红花会一步一步骗过来的,就连他的妻儿也是陈家洛的小书童心砚,从京城里一路绑到红花会的。 陈永华也依照计划,对外放出红花会二当家已被他斩于海边的消息。 红花会那边一时间人心大动,根据暗探远远的秘密观察,红花会总舵大门外连挂半个月白帆。 甚至因为二当家的离世,红花会有一半教众自请杀到天地会为二当家报仇。 可却被胆小怕事的陈家洛拦下来,红花会也因此产生内乱。 最终那一半忠于苏战的教众集体叛逃,他们隐隐有往福建这边赶过来的趋势,看那架势,应该是为二当家找天地会报仇。 陈永华没想到进忠在红花会的声望居然这么高,他着急忙慌的来到进忠面前: “苏将军,现在红花会的人可都像这边来了,用不了一个月,他们可就要到了?” 进忠在书房不紧不慢的喝一口茶:“怕什么?来了还不好?那可是咱们天地会的新成员。” “你是说?” “总舵主,您怎么就不明白呢?”进忠语气恨铁不成钢。 “这一半红花会教众,既然能为了给我报仇而从广东千里迢迢来到福建,这说明他们绝对忠诚于我。 等他们到达此地,再由我出面进行劝说,他们一定会加入天地会。” 陈永华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进忠。 看他那副表情,进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他出言劝道:“总舵主,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但没关系,我会拿出诚意来让你相信我。 况且这些人也不知道天地会总舵在哪里,即使他们知道又如何,又没有那么多船。 别忘了,天地会在岛上,划船还要半个时辰,所以他们更不可能游过来。 您可要想清楚,红花会的一半教众,可有2000人呢。” 陈永华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2000?我怎么记得红花会一共才2000人。” “那是之前,自打我去了之后,又有将近2000人是奔着我的名义来的。 再加上回部,所以现在红花会差不多有5000人。 如果这次你不把这2000人招过来,他们要是真被朝廷灭了,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损失?” 第300章 是嫂子 陈永华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进忠说的对。 于是在这2000人到达福建时,陈永华竟然放心大胆的让进忠出去迎接。 而进忠也没有让他失望,竟然真的将这些人成功策反。 但出于安全问题,陈永华并没有让这2000人进入海岛总舵,而是在岸上的山里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修建了营帐。 进忠也没多说什么,甚至对他表达了理解,最后他只点了20个人进岛。 陈永华原本还有些不太乐意,但一想二十人而已,就算是进了岛,也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于是大手一挥,干脆同意了进忠的请求。 随着这2000人的加入天地会的人数竟然直接增加了1\/5。 听到这个数据时,进忠眯了下眼,他没想到天地会的人数竟然这么多。 不过好在其中有近一半的人数,分散在全国各地,属于暗线。 最近,陈永华可谓是春风得意,他既收拢了朝廷的一品大员,又为总部增添了2000战力。 他已经看过这两千人,由于是将军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所以无论是气质战力以及纪律全部堪比朝廷的正规军。 这也让陈永华眼馋不已,他想着等事情告一段落,红花会彻底消灭时,让进忠也好好调教一下天地会的教众。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一件令他十分激动的好事发生,他竟然真的与大阿哥永璜成功谈成合作。 并且他们想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好计策,由永璜出手害死后宫里的所有阿哥,然后嫁祸给二阿哥永琏,这样就可以保证乾隆,只有他一个孩子。 进忠在得知他们这个计划时,心头一跳。 他是在半夜时偷偷潜伏进陈永华的书房里,看到了他与永璜的通信。 信里并没有过多描写,他要怎么害小皇子们,但仅仅是那几个字,已经够让人胆战心惊。 此时京城中没有皇上坐镇,后宫里又隐藏着永璜的人,他甚至连大阿哥谋害皇子们的方法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来不及细想,他退出书房,回到自己住处,开始就此事思索起来。 他现在与其说是陈永华欣赏他,走到哪带到哪,倒不如说是他被变相的软禁了。 陈永华的确有几分聪明,虽然进忠说的情真意切,言之凿凿,但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进忠。 可进忠画的饼又实在太过完美又很大,所以陈永华将他一直带在身边仔细盯着,等待着一切尘埃落定。 他根本不给进忠向外传信的机会。 甚至就连晚上,都派了两个人轮番值守,看他有没有异动。 就连他晚上能出来,还是他请看守他把那两个人喝酒,再将他们灌醉后,他才出来的。 所以现在该怎么传信出去呢?信鸽肯定是不可能的,这里又四面环水。 并且不只是他被变相软禁,就连他带来的20人也都被人看着。 怎么才能传递出信息呢? 一向足智多谋的进忠此刻犯了难。 然而还没等他为难多久,第二天一早,陈永华就派人过来叫他去岸边。 “ 怎么了总舵主?” 看着陈永华焦头烂额的样子,进忠颇为疑惑,放眼望去,海上竟然还矗立着两艘建造精良的大船。 但由于隔的太远,他看不清船上是什么人,只能从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出,船上最少得有100多人。 “苏老弟……”陈永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海上远远传来的呼喊声打断。 “苏大哥,你还活着!” 是多吉! 没有人知道此刻进忠到底有多激动,为了防止陈永华看出端倪,他也只能强制镇定,大声朝多吉喊道: “三王子,我还活着!我归顺了陈总舵主!” 说完,他又看向陈永华:“这是怎么回事?三王子怎么在这?” 陈永华见两个人成功搭上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说来话长,他们是来给你报仇的,我倒也不是怕他们,主要是天地会如果与他们合作的话,属于双赢,有巨大的好处。 然后我就想着和平解决,我对他们说你还活着,他们不信。” 进忠知道他还是在眼馋多吉在西藏的势力。 很快,在双方全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多吉成功上岸。 一上来他就抱住进忠狠狠捶了他后背两下:“苏大哥,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你还活着,怎么不给我通个信啊。” 这个话题让陈永华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进忠为他解了围。 “毕竟我叛出红花会了,害怕他们伤害我妻儿,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 于是多吉在大闹了两次天地会总舵后,竟然还能大摇大摆的来到天地会正堂。 “苏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多吉的问话,进忠看了一脸殷切的陈永华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天地会比红花会好太多了,先不说这位陈总舵主比陈家洛要聪明,就说他们天地会的人数也够规模,你们最好能合作一下,这样利益会最大化。” 多吉一听就知道进忠是什么意思,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如果天地会真能帮我回西藏夺权,合作当然好。” 听到这话,陈永华别提多高兴了,他连忙叫人去准备饭食,好好招待一下多吉带来的那100人马。 很快,酒菜上来,他们三人开始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多吉也喝到醉醺醺,站也站不住。 陈永华想要派人扶多吉去休息,可多吉说什么也不让这些人近身。 攀着进忠的脖子开始哭哭唧唧的诉说自,己这两天因为他的死如何如何痛苦。 没有办法,陈永华只能拜托进忠将多吉送回客房。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正堂后,进忠左右看了一眼监视他的人在哪。 很好,这些人离他都不算很近,想来也是,现在是白天,陈永华就算是看他再紧,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人直直的盯着他。 于是进忠服着多吉,表情上有些许担忧,可是他却嘴角未动的轻声问道: “你怎么会过来的?” 多吉如他所料一般,并没有喝醉,虽然脚步依旧晃晃悠悠,可他却无比清醒的回答: “是嫂子,她让我过来的。” 第301章 咱们查! 果然是婉婉。 “婉婉怎么说?” “嫂子说你来这边已经两个月,按照你的智慧应该得到了不少有用消息,可到现在还没有传出来,那就说明你遇到了困难。 所以应该在大战之前过来与你接一下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天底下最懂自己的,恐怕除了婉婉,再没有第二个人。 “我这边的确有很重要的情报,稍晚一点我会找机会把情报给你。记着拿到情报以后,要以最快的速度交给婉婉与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 “好。”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多吉的客房。 这将多吉放下后,进忠也不多做停留,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离开。 这个态度让陈永华放心不少。 多吉在这里美美的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又到了晚饭时间。 同样一个套路,多吉又喝醉了,还是抱着进忠又哭又闹。 陈永华被他闹得有些无奈:“看来这位三王子与苏老弟的兄弟情真深呀。” 进忠也装作同样无奈的样子:“嗯,我们的确如亲生兄弟般。” “好吧,那这次三王子再麻烦你一次吧。” “哎!总舵主说的这是什么话?先不说他是我的兄弟,就算他是陌生人,又如何?为总舵主效劳,苏某荣幸之至。” 两人在客套一番后,进忠再次扶着多吉。 只是这一次,陈永华看着他们后背,对着门口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略微点头,就跟着进忠离开。 由于此时天已黑,所以跟踪的人并没有白天那人一般小心翼翼,相反,这人因为轻功极佳,竟然敢跟在进忠他们身后不远处。 如果是其他人根本发现不了这人,但他却瞒不了进忠。 在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他,进忠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陈永华放心不下他特意从别处调来的。 中午由于事发突然,所以陈永华并没有准备。 可晚上他绝对不会放心自己与多吉独处。 但这次二人却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快到多吉客房门口时,多吉突然像忍不住一般,跑到一座假山旁呕吐了起来。 进忠也赶紧跟上前给他拍后背,而多吉在吐完后也仿佛站不住一样,往后退了一步,坐倒在地上。 就在跟踪的高手被这一变故吸引住注意力时,进忠悄无声息的,借由扶起多吉时在他的衣襟里塞了一张纸。 与中午一样,进忠将多吉送进刻完后,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然而,他们的信息交接已经完毕。 第二天吃完早饭,多吉就要离开,陈永华还在挽留他,多留几天。 多吉直接说道:“都是干正事的人,哪有心思在你这玩?我还得赶紧联系旧部,早一天夺回西藏政权,我早安心一天。” 见他说的这般严重,陈永华也不好阻拦,反正他也没见这二人私下里有什么沟通,干脆放他出去联系旧部,就像他说的那样,还有正事要干。 多吉拿着进忠的信,在第一时间找到已经来到福建的魏嬿婉和陈家洛。 信里写到大阿哥已与天地会勾结,意图谋害皇宫里所有的皇子,并且也还要嫁祸给二皇子。 接着他写下了最佳行动时间。 在结尾处,他还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相信婉婉。 此时他们已经秘密驻扎在之前2000人所在的营地里。 收到进忠传来的信后,魏嬿婉陈家洛大怒。 陈家洛更是接连写下三封飞鸽传书后,与心砚连夜离开营地。 两天后,又与心砚张广泗一同回来。 而鄂尔多,据说京城那边出了一点小事,已经离开此处,前往京城处理。 见到陈家洛,魏嬿婉微微与他点头打招呼:“陈总舵主,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而陈家洛则是哈哈一笑:“这都是小事,只要红花会的人未来能有一个好出路,一切都值得。” 张广泗在他们寒暄过后,带给魏嬿婉一个猝不及防的口信。 “爷说,因为鄂尔多的离开,所以此次关于消灭天地会的行动,由你我二人配合指挥。” 魏嬿婉震惊不已:“啊?我?” “对,爷就是这么说的。”张广泗语气里充满坚定。 “可是我……”魏嬿婉还是有些迟疑。 “没有可是,弟妹,既然爷这样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 多吉在一旁也补充道:“嫂子,苏大哥,交给你们的那封信结尾说相信你。 恐怕他就是提前预料到,那位爷会带着鄂尔多离开,所以他是在告诉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你可以指挥这次战役。” 听到多吉的话,魏嬿婉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斗志。 “没错,我相公说的对,我相信,我绝对能完成这个任务!” 三天后,紫禁城。 富察琅嬅待收到信鸽时,她正在为这几天皇子公主们接连感染疟疾而忙的焦头烂额。 明明经过江与彬他们这些极为有能力的御医诊断,这些皇子公主所患的病很好治,喝几副药就能好,可不知为什么他们还是接连拉肚子十几天。 再这么下去,这些孩子恐怕会拉脱水,性命不保。 可太医院开的药方无论谁来看,都没有问题,绝对对症。 一向大大咧咧的金玉妍与阿若,在这几天里因为担心孩子,不吃不喝整日哭泣,而消瘦的厉害。 其他几个有孩子的嫔妃,也全部崩溃。 富察琅嬅更是如此,她不仅要管理后宫稳定人心,还要为自己的孩子而担忧。 有好几次,都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打开信纸,在看清里面内容后,富察琅嬅的表情开始慢慢变得凝重。 她甚至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然而,当她再次回过神时,富察琅嬅表情变得极为阴沉。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在得知这宫里有人,竟然敢害她的孩子以及那么多皇子公主,她直接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全部挥到地上,以泄愤怒。 她招来自己手边最得力的几员大将,也是此次阴谋中孩子被伤害的几位母亲—— 高曦月、海兰、金玉妍、阿若。 再将纸条上的内容给她们一一传阅后,咬牙说出三个:“咱们查!” 第302章 五魔再现 由于自己的孩子被害,几个母亲成功被点燃怒火。 由于皇上现在不在宫里,作为皇后的富察琅嬅的确是有些焦头烂额,不过她聪明,就聪明在知人善任。 她知道在皇子被害这一件事上,这几个母亲绝对会比她想的要竭尽所能调查出真相,找到谋害皇子的人。 金玉妍她们在长春宫领命后,并没有声张,而是私底下在整个宫里都做好布控。 经过两天的蹲守,她们竟然真捉到负责熬药的小宫女偷加药材。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秘密将这个小宫女押往慎刑司审讯。 再经过江与彬对药材检查过后,发现小宫女家里的这一味药虽然没毒,但却是整副药失去治疗疟疾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几天几位皇子皇女所喝的药除了比白开水苦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而之所以江与彬在检查药渣时没发现,是因为这个小宫女聪明的将偷加的药材整根放进去,并且在上面系了一根绳子,当药材煎好后,她就可以顺着那根绳子,将多余的药材挑出来。 由于弘历在飞鸽传书时并没有说出真正的主谋是谁,所以富察琅嬅并没有将此事宣扬出来。 对外依旧宣称,几位皇子皇女并没有好转,用来麻痹敌人。 并且在小宫女那里得知她与主谋之人并没有见过面,一切都是通过书信传达信息后,富察琅嬅依旧以小宫女的口吻与幕后之人保持联络。 而从福建到北京,即使快马加鞭,最快也需要半个月左右。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弘历一天一封飞鸽传书前往京城。 终于在他踏进紫禁城的那一日,他收到了进忠的信。 上面寥寥几个字,就说明了战果——天地会灭。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福建天地会。 这段时间以来,陈永华遇到了一个十分糟心的事。 自打关东六魔上岛后,他手下最得力的几个当家接二连三死在房中。 没错,关东六魔是他的人,哦,不对,现在是关东五魔,因为二魔关文杰已经被进忠爆肛而亡。 他们一上岛就对进忠展现出了极大的敌意。 要不是有陈永华在一旁阻止,他们早就一拥而上,将进忠砍成肉泥。 而进忠也不惯着他们,每次看见这几个人不是出言嘲讽,就是不自觉的向他们下三路看去,只看的五魔菊花一紧。 多少次他们都忍不住要教训教训进忠,可碍于陈永华,他们也只是想想。 但显然,他们也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在背地里没少当着陈永华的面说进忠坏话。 渐渐地,陈永华也开始对进忠产生些许疑心。 可就在此时,传来噩耗,他最信任的也是最器重的军师被人杀死在房间内。 一时间,他悲痛不已,赶忙前往军师被害现场。 只见一道极为干净利落的伤口,由前胸刺入贯穿军师心脏。 要知道军师虽然叫军师,但他的战斗力可不弱。 所以就算他被人偷袭,也不该毫无还手之力,可现在事实就是,他现在被人一剑刺死,足以见那人武功有多高。 六魔闫世章看着军师的尸体,阴恻恻瞥向进忠,嘴里还不忘阴阳怪气:“能一剑杀死军师,在场的人中,恐怕只有苏将军吧?”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四魔也都纷纷附和:“没错,只有他有能力。” “想当初他可是自己一人,就与我们几兄弟战斗到一起的。” 听到兄弟几人的话,原本这些日子对进忠就有些怀疑的陈永华也将目光看向进忠。 然而,进忠却不慌不忙的摆出证据,“没错,我的确是与你们兄弟有一战之力,但是各位可别忘了,我只会用刀,不会用剑。 想必总舵主派人去调查我的时候,应该知道即使我拿到剑,也只是像用刀一样胡乱挥砍。 况且军师你们对他,比我熟吧,他的武功可不弱。 所以我又怎么能做到这么干净利落的一剑毙命呢?” 说到这个,陈永华显然也想起自己所调查出的情况。 的确,无论是京城传来的,还是在广东调查的,全部都是关于苏战只会用刀这一消息。 眼看他表情开始松动,进忠紧接着继续说道: “况且,能一剑杀死军师的,不一定非得要武艺高吧? 熟人难道就不可以吗?趁他没有防备,然后出其不意一剑将他刺死,这也很合理吧? 要这么说,在场之中,与他最不熟的就是我,而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他的话让在场众人成功陷入沉默,由于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所以他们决定等天亮再详细调查一番。 然而,就在第二天,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时,陈永华的第二位得力干将,天地会里专门负责保护他安全,也是武艺最高的二当家常胜同样被人一剑割喉,死在房间内。 自此,陈永华手下四大得力干将,于振天、于振海、军师、常胜,全部死于非命。 陈永华:虽然我是反贼,但我现在很想报官。 此刻,陈永华已经要恨死那个凶手,他甚至在暗暗发誓,待查出凶手是谁,他一定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与昨天一样,关东五魔将矛头全部对准进忠,而进忠还是那番话,自己不会用剑,其他人也完全能做到将常胜一剑毙命。 军师死后,他们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探案高手。 陈永华虽然自诩聪明,但对这些事还是不甚了解,于是,他只能将目前嫌疑最大的进忠暂时关在刑房。 甚至在离开前,他还警告道:“苏将军,这事如果不是你做的,待我查明真相,一定来亲自向你负荆请罪。 但如果是你做的,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进忠看着陈永华的背影,微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陈永华你猜,军师为什么第一个死? 另一边,就在陈永华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一定会查出真凶时,他竟然遭遇了暗杀。 他被刺杀时正值深夜,所以他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但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此人武功极高。 要不是他怕死早有准备,提前在心口处放了一块护心镜,此刻,他早已被刺身亡。 第303章 死穴 就在陈永华与刺客打斗期间,此刻竟然露了一个破绽,使他成功划伤刺客的右肩窝。 那刺客虽然武功颇高,但他也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能杀的了军师他们二人,应该用的是出其不意这一招。 所以在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一击将陈永华毙命后,就只能带着伤逃离此地。 好在,陈永华将刺客打伤,只要找到右肩窝上有新鲜划伤的人,就能找到刺客。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要下令召集所有人检查伤口时。 关东五魔竟然来报,闫世章就在刚刚他遇刺时,同样被刺客所伤,伤的还正是右肩窝。 这一消息,顿时让陈永华的心沉入谷底。 这下他知道真正的刺客是谁了,竟然是闫世章。 陈永华一时间恨得牙痒痒,他有心召集教众将这人拿下。 可他并不知道这是闫世章一人所为,还是他们兄弟一起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关东六魔在教会里也有一大批亲信及追随者。 再加上关东六魔乃是铜皮铁骨,这几人相互配合,绝对能在天地会教众的包围下逃离这里,就像当初进忠护送魏嬿婉他们离开一样。 所以这件事应当从长计议。 忽然,陈永华想起当初苏战曾以一第六,大战关东六魔,自己毫发无伤不说,甚至还斩杀其中一人。 想必他应该是知道这几人的死穴在哪。 况且他现在手下已经没有人可以商量这些事,他也只能找进忠出谋划策。 听完他的讲述,进忠惊讶不已:“什么?原来是他,怪不得他老是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不是他,而是他们……” “总舵主是说,杀害军师常胜两位兄弟,以及刺杀您的有可能是他们兄弟一同谋划的?” 陈永华颇为紧张,“有这个可能,要怎么样才能验证出来呢?” “要说方法倒真有一个,”进忠眉头紧皱,“你假装对闫世章发难,将事实摆在眼前,如果剩余那兄弟四人大义灭亲,那就证明他们并不知情。 可如果他们加以抵抗,就说明这件事与他们绝对有关。” 进忠这个主意出的不可谓不阴险,他不仅直接给闫世章直接定了性,就是他刺杀的。 还成功将陈永华带入一个误区,那就是其余四魔如果帮兄弟说话,那算是集体背叛陈永华。 但要知道,关东六魔的感情极为深厚,与亲兄弟没有任何不同,别说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他们知道也会为自己兄弟杀出一条血路。 “这个,不知兄弟能否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进忠感到有些好笑,当初陈永华他遇到危险时,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情况下,将自己关进刑堂。 现在有难了,还想要自己出去帮他,真是好不要脸。 “总舵主,这件事我不能掺和,如果我掺和进去,就会让教众们以为是我为了排除异己,在背后窜掇着你除掉关东六魔。 到时即使你摆出证据,兄弟们也会不那么信服。” 陈永华一听有道理,他到现在除了苏战之外已经没有可用的人。 “可若是你不参与进来,我对阵他们几个,毫无胜算啊。” 进忠闻言眼睛一转,状似有了主意,“这样吧,总舵主你附耳过来,我知道他们的死穴命门,你可以这样做……” 待到当天夜里,陈永华假借联络感情的名义,邀请兄弟五人聚在一起喝酒。 推杯换盏间,陈永华突然问起闫世章,“闫六弟,你怎么不喝酒啊?” 闫世章不疑有他,“我这肩膀受了伤,还是少喝些酒比较好。” 陈永华理解的点点头:“那好吧,既然你受伤了,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对了,我让厨房熬了整整一天大骨汤,就为了给你补补身体,你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闫世章听闻感动不已,说话间,温度正好的大骨汤已经端上来。 他也不推辞,接过骨汤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都纷纷打趣,说总舵主偏心。 陈永华哈哈一笑,继续与几人吃吃喝喝。 等他们吃饱喝足即将离开时,结果就见陈永华脸色一变,将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对着闫世章问道: “六弟,我陈永华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闫世章被他问的一愣:“总舵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兄弟四人,也纷纷戒备的看向陈永华。 看见他们这个样子,陈永华心里顿时升起一丝苦涩:“我的前两日深夜被刺客刺杀,缠斗之际我划伤了刺客的右肩膀。” 听到这话,几个人齐齐愣住,闫世章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陈永华,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个刺客?” 陈永华也不欲与他们废话,“是不是你等审问过就知道了。” 说完,他一摔酒碗,紧接着,从门外就冲进来一大批教众。 “这件事与你们其他兄弟四人无关,只要将闫世章交给我,你们就可以离开,我还是相信你们的。” 然而,就算他说的再好,那四魔又岂会是那种会扔下兄弟的人。 他们并没有应答,而是拿起武器,恶狠狠的看向陈永华。 “我们兄弟是被冤枉的,总舵主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们?” 陈永华见他们言辞激烈,也不愿与之发生冲突,于是便诱哄道: “我也不愿意怀疑你们,但你们也得理解理解我,只要你们乖乖接受询问调查,如果真不是你们做的,陈某定当向你们赔礼谢罪如何?” 听闻此言,兄弟几人态度有所缓和,然而,就在他们刚想缴械投降时。 包围着他们的教众里,不知是谁默默伸出一把长刀,在所有人没注意的情况下,一刀捅进三魔赖重礼的肛门。 赖崇礼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倒下了。 随着他的倒下,人群里发出一阵骚乱,谁也没有看清刚刚出刀的人是谁。 但剩余四魔可以肯定的是,杀人的绝对是陈永华的人。 一时间,他们恨意滔天,决定要杀了陈永华为兄弟报仇雪恨。 而陈永华一见此场景,他也顾不得去追究到底是谁出的刀。 既然杀一个也是杀,无论剩余的几魔是不是刺客,他们现在已经打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所以还不如直接赶尽杀绝。 于是他对着教众一声令下,“兄弟们,将这几魔就地格杀,他们的死穴在肛门!” 听到他的话,四魔哈合台不屑一笑:“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还想杀我们兄弟?”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下,他们几人就发觉身体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们不敢置信的看向陈永华。 他竟然在酒菜里下了毒! 第304章 陈二赖 身体里产生的剧痛,使几人战斗力瞬间下降,虽然他们还能稍作抵抗,但很快就在一帮教众的围攻下,渐渐落于下风。 再加上这些教众听了总舵主的话,攻击时全部盯着这几人的下三路。 这也让他们疲于应对,很快,大魔甘宇亮,五魔张敏被人爆肛而亡。 六魔闫世章又因为肩膀上的伤,被人贯胸而亡,哈合台拼尽全力冲到屋外拉响属于六魔专有的信号弹,然后对着外面不甘的大吼:“陈永华杀我兄弟几人!” 然后就被随后追来的陈永华爆肛。 然而,麻烦事接踵而至,追随六魔的教众们在看到信号弹后,就知道事情不对。 而距离哈合台被杀地方最近的追随者,很清楚的就听到最后喊出的那句话。 于是联合其他六魔追随者直接揭竿而起,说什么都要为六魔报仇。 陈永华无奈,事情到此地步,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他只能下令将这些追随者就地格杀。 不过好在,这些人只占了天地会总部现有人员的1\/4,想要杀了他们也很简单。 但不管怎么说,即使是1\/4,也有几百人,一时间天地会血流成河。 这一晚,丢在海里的尸体,把附近海面染得血红。 随着军师常胜,六魔逐一被杀,现在天地会总舵里,陈永华的可用之人只有进忠一个。 于是他也早早的被放了出来。 其实他不是没察觉,这里或许有猫腻,但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如果再不相信苏战,那么他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 陈永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苏战不会叛变。 可能虽然将人放出来,却还是在暗暗防备进忠。 他从来不给进忠实权,也不让他接触兵马,只是有事拿不定主意时才找进忠商量一番。 说白了,他要把苏战这个大将军,当成了军师。 然而长久以来,陈永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进忠身上,他是时时刻刻防备进忠会突然反水。 但他对进忠带进来的那20人却没有多加防备。 仅仅是观察了四五天之后,发现这些人都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于是便将他们编入了天地会的教众里负责整个海岛安全。 而他们也全部都安分守己的做好本职工作,每日除了巡逻就是练武。 再加上他们是后来的,天地会里,原本的教众总会有意无意的欺负他们。 而这20人也都逆来顺受什么怨言也没有,无论是脏活累活只要安排在他们头上,他们都会乖乖去干。 这其中最累的活,就要数夜里在海岸边巡逻放哨。 一开始他们还信不过后来的20人,可时间一久,这些人也就慢慢松懈下来,竟然直接将看海岛这个苦活安排成20人的专属工作。 当然,教众做这些都瞒着陈永华,毕竟他们可是那个叫苏战的家伙,亲自领进来的。 很快时间就到了,进忠与魏嬿婉约定好的日子。 陈永华被属下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你说什么?咱们海岛被包围了?!” “是的,总舵主!” “你们是怎么巡逻放哨的?”陈永华气急败坏,疯狂朝那个属下怒吼。 “回总舵主,今天负责放哨的是苏将军带回来的那些人。” 陈永华一听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手底下的人一个接一个要背叛自己。 纵使在此时,他也没怀疑杀了军师他们的人是进忠。 因为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知道苏战是用刀的,而那个凶手很明显用的是剑。 “苏战!我要你死!” 就在他刚想提前去找人时,就听门外慢悠悠传来一声:“想要我死?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抬眼望去,只见进忠同样手拿一把剑站在门口。 陈永华瞳孔紧缩:“你会用剑?”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信,一个人再伪装,能伪装几年吗? 他甚至调查过,自打苏战出现在人前开始,他用的一直都是刀,从没有用过剑,就算是用过,也只是像用刀一样四处乱砍。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给苏战刀的原因,如果给了他刀,他就会得到武器加成,成为一个绝世高手。 然而,他的自我安慰很快被进忠所戳破。 只见进忠直接抽出剑利落的舞了一个剑花:“我不只会用,甚至剑才是我的本命武器。” “也就是说,军师常胜是你杀的?!” 进忠点头。 “那那晚的刺客以及六魔呢?” “刺客是我。”话音落下,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男人从旁边走了出来。 虽然他的脸是陌生的,但他的声音,陈永华却一下就能听出来,是珠尔墨特。 原来他就混在那20人里,被进忠带进天地会总部。 陈永华深吸一口气,仿佛是放弃一般问道:“现在看来,我肯定是逃不出你们两个人的联手,这样,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 我那天明明伤到了刺客,那伤痕又怎么出现在闫世章身上?” “因为我那个破绽是我故意漏给你的,目的就是让你划伤我右肩膀,我提前在肩膀上绑了一块猪肉。 从你这逃出去后,我又闯进了闫世章的房间,划伤了他的肩膀,就这么简单。” 陈永华笑了,他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可笑。 “所以昨晚的夜间放哨,是你们特意将自己人安排在海边,对吗?” 进忠看他仿佛像看一个傻子:“话说,你是在拖延时间吧?” 被看穿心思的陈永华一噎,但进忠还是好心的,为他讲解。 “拖延时间也没关系,你放心,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你说的对,昨晚的夜间放哨的确是故意安排的。 谁让你手下的人那么蠢?一个个奸懒馋滑,他们觉得夜间在海边放哨是个辛苦活,所以所以他们就把这个辛苦活推到了我的人身上。” 就像进忠说的那样,陈永华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救兵。 进忠并没有放过焦急等待的他,而是继续揭露陈永华的老底。 “陈永华,原名陈二赖,32岁,直隶保定府人。 自以为有几分聪明,读过几天书,就自命不凡。 在福建闯荡时,偶然间接触到天地会余孽,知道当时的总舵主名叫陈永华。 所以你便擅自做主,将自己的名字也改成陈永华,并开始打着是陈永华转世的名义,组建起天地会。 你也算是有些头脑,竟然在十年前将天地会发展到如此壮大,有这才智干什么不好? 嗯?陈二赖?” 听到自己老底被揭,陈永华恼羞成怒:“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珠尔墨特抠抠耳朵,“啊?你说什么陈二赖?” “够了!我要杀了你们!”陈永华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竟然提剑杀向进忠二人。 但他那些功夫对付普通人还可以,但对付像进忠、墨特这类的高手,不出三招就被拿下。 进忠甚至还感觉有点梦幻,打他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被踹翻在地,用剑指着脖子的陈永华还在叫嚣:“你们就算杀了我又怎么样?我天地会在全国各地都有暗线,只要我死了,他们就是隐藏下来的火苗,早晚有一天便会再次燃起!” 这下进忠可是真的笑出了声:“你是说那个隐藏着暗线名单的青楼吗?” 这下,陈永华可真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留的后手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发现。 “你怎么知道?” 第305章 无上荣耀 “原本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 说完,进忠回头对墨特嘱咐:“麻烦二王子派人通知岸上一声,端了青楼。” 待墨特应下离开后,进忠看着陈永华那副目瞪口呆的傻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即使是猜测,你又怎么能张口就提青楼?” “因为我同时猜测了好几个地方,有青楼,一家你常去的酒楼,一家布庄,这几个地方我都让我夫人带兵将其秘密监控起来,等到在你这儿确认了具体是哪里,我夫人她就会端掉哪里。 至于为什么第一个就提青楼,纯粹是巧合。” 陈永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那你为什么会猜测这几个地方?” “当然是因为……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闲着没事干了,非要跟你解释清所有细节是吗? 等你死那天下去问阎王吧。” 说完,进忠直接拿绳子将陈永华捆了个结实。 进忠押着陈永华走出院落时,刚好是黎明破晓之际,天地会总舵已被偷偷进岛的张广泗带领2000正规军所灭。 由于进忠与张广泗接头是在海岛内,所以当他押着陈永华来到岸边时,直接被海上20几艘黑漆漆的大船所震撼。 不由得感慨起提出将船染黑之人,真乃聪明绝顶,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将船涂黑,能有效避免计划出现意外,他们的船被天地会所察觉。 他拉过张广泗指着船问:“这个办法谁想的?” 张广泗则是一脸敬佩的回答:“还能有谁?你家我弟妹啊!” “哦,那就怪不得了。” 听到他炫耀的语气,张广泗翻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当进忠时隔许久再度回到岸上时,连口气都没喘就赶往了青楼。 在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身穿戎装的婉婉。 还没等他出声,魏嬿婉便看到了来人,她开心的奔向进忠:“进忠哥哥,你来了!我拿到案件名单啦!” 吓得进忠立马矮下身抱住她,生怕她摔倒。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慢点,这青砖地磕一下,可是要流血的。” 说完,他俩同时愣了一下:“进忠哥哥,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进忠纳闷:“我也觉得。” 说完,他俩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一旁的陈永华天都塌了,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卓雅公主,竟然是苏战的妻子。 在成功拔除掉天地会后,进忠魏嬿婉便前往红花会将三个孩子接出。 并没有在广东多做停留,他们就带着早已知情的陈家洛、心砚还有一众处于懵逼状态的红花会当家北上。 期间,十几个当家不止一次找到陈家洛确认道:“咱们不是反贼吗?这就吃上皇粮了?” 直到最后一个当家,在陈家洛那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们这才相信,作为漂泊了半辈子的反贼,竟然真的有朝一日能够踏踏实实安稳过日子不说,竟然还一举成为能吃皇粮的人。 就连红花会教众以及回部族那两三千人,也全都激动不已。 早在第一次看到正规军时,他们就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反差感。 没想到,他们一晃竟然也有机会成为正规军,说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这些都得归功于苏将军。 当半个月后,包括天地会在押教众在内,一行一万多人,终于浩浩荡荡来到京城外。 而京城内,弘历已早就将永璜一派的毒瘤连根拔起。 在得知今天进忠他们就会到达京城,他更是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养心殿。 弘历在将人接回紫禁城后,即刻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开始论功行赏。 他先是极其威严的看向陈永华,而陈永华早就已经吓得战战兢兢,他虽然一直在南方叫嚣着反清复明,可真到皇上面前,他还是被皇帝的威严所震撼到失去所有反抗力气。 看他那副熊样,弘历不禁怀疑起自己之前就是为了这货殚精竭虑吗? 越想越觉得憋闷,他现在十分不想看见陈永华,于是直接下旨:“反贼陈二赖竟然聚集民间组织,公然反抗朝廷,罪不可恕。 现朕判处陈二赖等天地会反贼首脑,全部凌迟处死,诛九族。 其余所有天地会叛党,全部流放” 圣旨一下,陈永华当即就被御前侍卫捂住嘴,拖出大殿之外。 处理完天地会,接下来就是红花会。 陈家洛以及十几位当家,包括方世玉在内,他们跪在大殿之下没敢抬头看皇上。 但听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哪听过? 细一想,这说话声怎么那么像总舵主之前感染风寒时的声音?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味来,就听到弘历开始下有关红花会的圣旨。 弘历看着殿下跪着的陈家洛,内心五味杂陈。 此时,陈家洛早已不复之前的清爽,他留着长鬓络腮胡,一条鲜红的伤口,从额角到颧骨,看其深度,肯定会留下深深的疤痕。 但无论他的外貌怎么变化,可陈家洛的眼神还是那般清澈干净。 整个朝堂之上,他是唯二敢抬起头看着弘历还笑意盈盈的人。 当然,另一个是进忠,他看见弘历甭提笑得有多开心了。 被两双清澈的狗狗眼看着,弘历刚刚被天地会惹到烦闷的心,也轻松不少。 “红花会众人,念在你们一直以来的恶名,全部是因为天地会所陷害。 故,朕给你们一个机会,等退朝之后,你们找苏战自行商量去留的问题,愿意留下便加入正规军,不愿意留下,就领路费回老家种地。 陈家洛,你与那十几位当家也同样如此。” 在陈家洛,他们领旨谢恩后,弘历又看向进忠: “苏战,此次平叛有功,赐白银千两,黄金百两。” 进忠领旨谢恩,其实他对于这个赏赐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位高权重,已赏无可赏。 总不能仅仅因为平一个反贼,就再给他升官升爵位。 因为按照皇上的想法,他未来绝对会去收复周边国家,如果现在就给他升到了最顶端,到那时就没什么可升的余地了。 毕竟皇上给大臣封官,可不仅仅是为了赏赐个人,而同样有着激励其他人的目的。 在进忠谢恩后,弘历用看自家女儿的目光欣慰的看向魏嬿婉。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魏嬿婉穿军装的样子,弘历微微一笑,“嬿婉,朕已经听说了,此次你平叛有功,多谋善断。 朕现在赐你封号,慧,此后你便是一品诰命慧夫人。如何?” 要知道,被皇上赐封号无论是后宫的女人,还是前朝命妇,都是无上荣耀。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魏燕婉在得到皇上赐的封号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跪地谢恩,而是加以拒绝。 “启禀皇阿玛,女儿可以拒绝吗?” 这下不止朝中大臣,就连弘历都惊讶极了,只有得知她想法的进忠还能保持一脸淡定。 “哦?为什么?可是嬿婉觉得皇阿玛的赏赐太少了?如此,朕在给你追加一些如何?” 谁料魏嬿婉还是摇头,只见他跪地深深磕了一个响头后,郑重说道:“皇阿玛,女儿不想要赏赐,只想要您的一个恩典。” 他的话成功引起弘历的好奇心,“什么恩典?” “女儿自问谋略不比任何男子差,所以女儿想要像厄音珠将军一样参军,纵使不能到前线正面杀敌,但也可以在后方出谋献策成为军师。 未来更要与苏战、张广泗等将军并肩作战,成为大清的栋梁!” 三日后,京郊大营空降了一位,女参领。 但这些将士们,却没有一个不服。 进忠痴迷的望向身旁,骑着马一身戎装的婉婉。 我的主儿,你穿上铠甲的样子,比前世木兰围场射箭时还要英姿飒爽。 整整两世,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敢大声说出来—— 我进忠,终于让吾妻魏嬿婉,得到了不输于任何人的无上荣耀! ————正文终于完———— 番外二 进保vs周桐柏 我叫进保,在今天之前乃是御前统领太监。 为什么说是今天之前呢?因为…… 我今天要出宫啦! 啦啦啦…… 哎嘿嘿,自打记事起,我就在宫里长大,从没有看过外面的风景。 原本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要在宫里一直活到不能动那天,没想到我师哥竟然用一个恩典,把我捞出来了! 不过这宫外可不比宫内,吃喝拉撒都需要钱的。 还好,这么多年我没少攒,省吃俭用怎么着也能用两辈子了。 唔……这么说来,好像也不用省吃俭用哈。 出去以后去哪呢?先买一个宅子吧,最好买到师哥宅邸旁边,这样能互相有个照应。 周桐柏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能出宫,他会带我进军营去转转,到时候找他去玩吧。 说起周桐柏,好像自打皇上宣布‘进忠’被放出宫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这哥们儿够意思,经常送东西进来给我。 其他东西都能折换成银子拿走,周桐柏送的礼物还是别换钱了,大不了找一个大点的包袱扛出去。 大包袱、大包袱……哎,奇怪了,我放哪儿了? “师父?您在那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徒弟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进保的自言自语。 进保回头,“赵赦你来的正好,为师这有些好东西,换钱可惜了,带着又太沉,正好都留给你。” 赵赦不舍得凑到师父身边:“师父,您出宫了,咱们师徒两个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赵赦的话成功让进保一顿,他想起了自己与师父,与师哥分别的时候,那时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师父李玉走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在身边,这一直是自己的遗憾。 而师哥在彻底离宫那天也曾来看过他,那时自己也是这样扯着师哥的袖子问: “师哥,你出宫了,是不是就跟师父一样,再也见不到了?” 当时师哥是怎么回答的? “赵赦,你要相信一句话,今日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不要放弃希望,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出来的,我在外等你。” 怀里揣着厚厚一沓银票,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进保在徒弟赵赦眼泪八叉以及平日里照顾过的宫女太监送别中,出了紫禁城。 刚一出宫门口,他就感觉身后的包袱被人接走。 回过头,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张脸上竟然续了胡须。 “周桐柏,你怎么想起留胡子了?” 周桐柏接过沉甸甸的包袱,仔仔细细看着眼前人,“又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 “没,这几天这不是要离开嘛,所以要交接的工作很多,可能是因为吃饭不及时导致吧。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还有我师哥他们呢?” 周桐柏一只手揽过他肩膀,另一只手将包袱扛起甩在背后。 “自打皇上宣布‘进忠’出宫,就再也不用我假扮苏将军了,所以为了在军队里好区分,我就蓄起了胡须。 至于将军和夫人,由于马车不让靠近宫门口,所以他们与马车在拐角处。” 果然没等他们走多远,就看见魏嬿婉一脸兴奋的朝他招着手:“进保!我们在这!” “是嬿婉!” 远远看去,不仅是魏嬿婉在,就连进忠和三个孩子也都来接他。 三个宝宝已经一岁多了,排排齐坐在马车车头处好奇的向这里张望,在看到他后纷纷口齿不清的叫:“鼠鼠,鼠鼠。” 小家伙们戴着虎头帽,又白又嫩,进保稀罕极了,当初他们在宫里时,他可没少带孩子。 连周桐柏都不顾了,甩下他径直跑到三个小家伙身边,依次抱了起来掂掂。 上了马车,魏嬿婉进忠进保坐在车里,一人抱一个孩子,周桐柏在外面驾车。 “进保,院子房间我都准备出来了,你就在将军府住,以后我们去哪,你去哪。 实在闲不住了,你也可以像多吉墨特一样出去游历。” 魏嬿婉说这话倒也不是她霸道,径自帮人家安排人生。 只是她明白,在宫里活了小半辈子的人,乍一出宫都会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感觉无所适从。 进保也知道魏嬿婉是好意,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头:“那个,会不会太麻烦你和师哥了?” 进忠温和的笑了起来:“你不来才显得你见外了呢,刚好,最近高丽那边不太平,我与嬿婉需要奔赴高丽战场。 家里只剩三个孩子还有我义父义母,家里没个壮年主持大局,我还有些不放心,你去了我们夫妻心里就有了底。” 一听师哥需要自己帮助,进保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师哥,你们放心府里就交给我吧,保证把两个老人还有孩子们养的白白胖胖。” 进忠魏嬿婉将进保接回将军府后,没几天,他们就奔赴高丽战场。 而进保也开始了带孩子陪老人聊天的日常,不过倒也不难,宝宝们也都会走了,而苏培盛夫妇身体也非常好,不需要他费心。 偶尔有空了,他也会出去转一转,逛一逛。 而周桐柏这次并没有上前线,每日都会在军营训练结束后,骑半个时辰的马过来找他,聊一会天再骑半个时辰的马回住处去。 时间一长,进保都替他累的慌,于是他提议:“没什么大事,你就不要来回跑了,回到住处多休息休息多好。” 听到他的话,周桐柏若有所思。 结果第二天他果然没来,第三天也没来。 就在进保以为自己将人得罪时,第四天一早,他就听到隔壁有叮叮当当的装修声。 好奇之下,他凑过去看热闹,可还没等他走出府门,就看见周桐柏呲着一排大白牙笑眯眯的从隔壁走过来。 “这回不怕折腾了,为了日日能见你,我买下了隔壁。” 进保一脸懵逼,“为了日日能见我?” 半晌过后,他才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的将周桐柏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我说周桐柏,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 周桐柏缓缓笑了起来,眼神却无比认真:“嗯!喜欢,一直都喜欢你。” 进保定定的看着他,脑海里浮现出这么多年与之相处的细节,以及他送给自己的各种小礼物。 他半晌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周桐柏失望不已阴云密布时,进保突然回过头对他说道:“走啊,我煮了银耳汤,现在温度刚好入口。” 周桐柏立马多云转晴:“哎!来啦!” 进保我呀,也是能得到幸福的呢。 番外三周桐柏、周桐瑜 我叫周桐柏,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周桐瑜。 而我们这一生中最幸运的,恐怕就是碰到了贵人——大将军苏战。 我们18岁之前的经历,可谓是崎岖坎坷。 我们三岁丧母,六岁丧爹,接着被亲戚卖到小倌馆。 好在这个小倌馆是清馆,里面的小倌也都是清倌。 对于新进去的孩子,老鸨会根据每个人的天赋,专门派人教琴棋书画。 桐瑜对于弹琴这方面很有天赋,所以老鸨更是花了心思教他学琴。 而我则是对于舞刀弄剑很感兴趣,于是老鸨就专门请了一个武师傅教自己习武。 老鸨时常夸赞我们,说等我们登台那天一定会名声大震。 就这样,我们一直学到14岁,也到了登台的年纪。 果然不出老鸨所料,我们乍一登台,就成了小倌馆里的台柱子。 而老鸨也很有原则,无论谁来也从不让馆里的人接荤客。 他这样的性子直接导致他得罪了一大批人。 没过几年,老鸨就被人杀死在郊外。 小倌馆易主。 新东家可不管之前老鸨定下的那一套,竟然公开在馆里拍卖起各小倌的初夜。 我们也想反抗,可没有办法,谁让我们的卖身契就捏在新东家的手里。 一时间,整个小倌馆变得乌烟瘴气。 好在我与桐瑜是台柱子,作为压轴是最晚被拍卖的。 于是我们就策划起逃跑,直到被拍卖的前一天,我们终于找到机会从二楼跳下。 然而就在我们还没跑出两步时,就被馆里新请的打手发现。 经过一番缠斗,我们兄弟二人最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打手们再次捉回小倌馆。 在被绑了一天一夜后,也终于到了我们被拍卖的日子。 我们坐在房间的地上,背靠着背,绝望的听外面那些客人一次比一次高的叫价,恨不得咬舌自尽,可我们的嘴已经被堵住,就连咬舌都做不到。 最终,在一道柔和的声音说出五千两这句话时,全场寂静,很显然,我们就是被这个人拍到了。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抬眼看去,只见来人50岁左右,面白无须,一脸慈祥的笑意,身后还跟着两个类似侍卫的人。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能来逛青楼楚馆,甚至花了五千两就为与我们兄弟度过一夜。 呵,真是可笑。 然而,就在我们恶狠狠看向那人时,出乎意料,他并没有靠近,而是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仔仔细细打量着我们。 “真像,就算没有神韵,最起码也有七分相似。” 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什么真像?什么神韵?又与谁有七分相似? 就在我疑惑不解时,那人轻咳了一声,然后温和说道:“我姓苏,你们可以叫我苏老爷。 现在我问你们,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离开这里摆脱贱籍,以后也再不用过这种屈辱的生活,你们可愿意跟我走?” 听到他这样说,即使我们兄弟二人背靠着背,却不约而同的点头,答应跟着人走。 因为那时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离开这里,不受那般屈辱,纵使去死都行。 在得到我们答案后,那位苏老爷便离开房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新东家谈的这件事。 总之,第二日一早,我与桐瑜便跟他一同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也就是在京城,我们见到了贵人,也就是现在的老大,苏战。 他仿佛非常满意我们的长相,而这时,我们也才反应过来,苏老爷口中说的没有神韵,但也有七分相似是什么意思。 我们兄弟二人长的与老大太像了,尤其是我,单看背影几乎没有差别。 老大对着我们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告诉我们,他要去收复准、科二部,需要我们兄弟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如果成功,建功立业,如果失败,只有一死。 老大问我们是否愿意与他前往蒙古,如果不愿意,他会放我们离开。 但我们兄弟俩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建功立业。 就这样,我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踏上了收复准、科二部的征程。 当我们再次回到京城时,我与弟弟再也不是那个人人轻贱的小倌,而是对朝廷有功的大英雄。 看着夹道欢迎的百姓,我内心极为震动,一股豪情壮志喷涌而出,一个想法充斥在脑海。 我要参军,我一定要参军! 但桐瑜的想法与我不同,他天生不喜欢舞刀弄剑,所以再从蒙古回来后,他就在老大的帮助下,开了一家专门教琴艺的私塾。 而我如愿参军入伍。 第一次见到进保时,也是我第一次进宫做老大替身。 只一眼,我就被这个面容清秀白嫩的小太监所吸引。 倒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因为他乖巧又清澈的眼神,像极了爹爹还在世时送给我们兄弟的那只小白兔。 从那天之后,我就隔三差五进宫当替身,渐渐的与进保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随着接触,我不知为何越发对他关注,甚至达到了他随口一句喜欢望远镜,我就费尽心思在老大那换一个望远镜。 在望远镜拿到手的那一刻,我笑了,因为我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他做这么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碰到什么好东西都想送给他。 我觉得我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可他还是不开窍。 不过好在,没几年,老大就将进保接出宫,没人知道我有多兴奋。 我终于可以天天看到他了。 自打老大前往高丽,我日日都去找他,直到有一天他对我说:“没什么大事,你就不要来回跑了,回到住处多休息休息多好。” 我一想也对,干脆在将军府旁边买下一套房也好,这样即使以后他与自己在一起,也能随时去将军府串门。 就这样,我用了四天时间终于买下将军府隔壁的那套宅子。 就在刚装修没多久,我一出门刚好看见进保出来看热闹。 他刚见到我那一刻,仿佛很惊讶,我想是时候对他表明心意了。 我说:“这回不怕折腾了,为了日日能见你,我买下了隔壁。” 看他白皙的脸,突然泛红,我就知道他听懂了我的意思。 果不其然,他在犹豫一会儿后,竟然支支吾吾的直接问我:“我说周桐柏,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 此刻我不再想打马虎眼,我要告诉他,我一直以来最真实的想法: “嗯,喜欢,一直都喜欢你。” 然而听到我这么说后,进保竟然转身离开。 他在拒绝我。 在得知这一点后,我心痛到无法呼吸。 可就在我的人生即将陷入灰暗时,他回头了,我的眼里只能看见他双唇张张合合,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他说:“走啊,我煮了银耳汤,现在温度刚好入口。” 一时间,百花齐放。 “哎,来啦!” 周桐柏我呀,真的拥有幸福了呢。 番外四 永璜 弘历从福建回到京城当天,连夜提审那名给皇子熬药的宫女。 这是弘历第二次来到慎刑司。 此时进保还没有离宫,他很有眼力的,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慎刑司光线最好也是最干净的地方,供这位大清第一人坐。 据宫女交代,她背后之人正是大阿哥永璜。 而且她还交代,不止这一次,皇子公主们所患的疟疾,就连上一次永琮和彬蔚得天花,也是永璜的手笔。 “大阿哥从奉天带回两个患有天花的病人,在收集了他们身上的血痂后交给罪奴云霞,云霞便将血痂放置于九皇子乳娘的衣服之上,导致乳娘患病从而传染给九皇子与忠勇侯二公子。” 弘历依旧垂眸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面无表情的听着慎行司新任掌太监禀报。 也不知他是没听还是并不在意,从头到尾弘历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浑身是血的宫女,被人按在地上,亲自交代口供时,弘历这才抬眼看向她,语气莫测。 “证据。” 短短两个字,作为帝王的威压感扑面而来。 “罪奴有证据。”云霞被这股骇人的气势吓得战战兢兢,“在御膳房宫女庑房东数第三棵树下,向下挖半米,就会遇到一个木头盒子,里面就是罪奴一直以来所保留的证据。” 弘历直直看向云霞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她有没有说谎。 一时间,整个慎刑司都安静下来,最终他收回目光,再次垂下眸看向手中的佛珠。 “搜。” “奴才遵旨。” 半晌过后,掌事太监一个手举托盘的小太监匆匆赶回。 而那个托盘上正放着一个木头匣子。 “启禀皇上,这是奴才在树下找到的,里面有几片已经风干的血痂、数张纸条,内容全部都是指使云霞做事的。 不仅如此,里面还有一方小私印,正是大阿哥的。” “私印是哪来的?” “回皇上,这是第二个交给罪奴的定情信物,他说只要奴婢做好他所交代的事,等罪奴25岁出宫后,他就纳罪奴为妾。” “你又如何能证明这些证据不是你伪造的?” 听到弘历的质疑,宫女连忙回道:“启禀皇上,在您还没有放大阿哥禁足的时候,大阿哥就已经收买看管他的侍卫。 在罪奴每次出宫为御膳房采买时,罪奴都会从阿哥府后门进入,与大阿哥幽会。 大阿哥右侧大腿内部,有一块指甲盖大的红色胎记,如果罪奴说的是假话,想必这么隐秘的事,罪奴是不会知道的。” 闻言弘历微微闭上眼睛,遮住眼中的失望。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到现在还记得,在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永璜时,第一眼就看到他大腿内侧的红色胎记。 睁开眼弘历继续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罪奴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弘历听罢看也不看她,直接一摆手,“处死。” 听到自己即将被处死,云霞大惊失色,就在她被两名太监驾着即将被拖去刑房时,突然大声喊道:“皇上,皇上,您别杀我,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在大阿哥那碰到了章佳.阿克敦大人。” “章佳.阿克敦?”弘历眼神一闪,对驾着云霞的两名小太监命令道: “你们放开她。” 云霞见自己被放开,连忙连滚带爬的回到弘历身边,她一时间被吓得涕泪横流。 “别哭了,你是在什么时候看见阿克敦的?是大阿哥解禁前还是解禁后?” 云霞用袖子狠狠擦一把眼泪:“是解禁前,那天罪奴出宫,想要去找大阿哥私会。 结果就在阿哥府后门拐角处,刚好看见阿克敦大人从里面走出来,同行的还有好几个朝中大臣。” 弘历对于这个儿子从没这么失望过,见云霞在没有任何能交代出来的事,他再次下令将云霞处死后,就要离开慎刑司。 然而,就在他刚站起来的时候,意外的看见慎刑司最角落的那间刑房。 只见那里窗户门全被堵死,远远的从小窗口向内看去,刚好能看见里面正在燃烧的几根蜡烛。 弘历脚步一顿,转头对掌事太监问道:“里面可是程今亮?” “回皇上正是。” “进忠离宫前可有交代?” “有,进忠公公说关到今年八月初一刚好是第五年,将他放了便可。” 弘历盯着铁门看了一会,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放了?他还是太过忠厚。 等到八月初一,叫人拉去净事房净身,死了扔到乱葬岗,如果活着送到辛者库,一辈子不得出宫。” “喳。” 大阿哥府。 永璜坐在书桌后问管家:“宫里云霞可有消息传来?” 管家恭敬回道:“今儿有消息传来,说九皇子已经奄奄一息,左右活不过这两日了。” 永璜痛快地长出一口气:“好好好,告诉云霞让她动作快一点,趁我皇阿玛回来之前解决掉所有皇子公主。 陷害老二的证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的侍卫打断:“大阿哥不好了,傅恒带兵强闯阿哥府已经往这边来了。” “大胆!”永璜拍案而起。 “大阿哥在说谁大胆?” 永璜向声源处看去,只见傅恒身着铠甲,稳稳向他走来。 “傅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恒嗤笑一声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先指挥起自己所带来的士兵: “将士们,将阿哥府所有人员全部拿下!” 下完命令又回过头来笑着对永璜说道:“末将奉命前来,带大阿哥进宫面圣。” 永璜一直挺立的背,在听到傅恒的话后,一瞬间便塌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青天白日,苦笑一声,自己终究是败了。 养心殿。 除了永璜,其他几个较大的皇子也在,他们全部战战兢兢的站在两侧。 弘历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下方低垂头颅的大儿子。 他怎么也想不透那个自小温和善良的孩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监禁魏嬿婉,残害同胞手足,在幽禁期间结党营私,与宫女私通。 现在又与天地会所勾结,意图谋朝篡位。 “永璜,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番外五 永璜二 “呵,如今,能让皇阿玛满意的人,恐怕只有进忠了吧?” 弘历从没想过永璜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大哥,不要再说了!” 永琏听他话头不对,赶紧开口阻止永璜。 可没想到,却被弘历阻止:“永琏你让他说!” 此时是永璜仿佛已经彻底疯癫,他知道,既然皇阿玛让傅恒亲自捉拿自己进宫,就说明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死,还不如将自己一直以来的委屈说个痛快。 “儿臣说,皇阿玛是不是恨不得进忠才是您亲儿子? 什么老二老九,什么嫡子长子,恐怕在您心里的分量都不如那个假太监吧? 如果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恐怕太子之位也落不到旁人手里,是吧,我的皇阿玛?” 在场众人没想到,永璜不仅敢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题,甚至还越说越激动,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皇阿玛,我们才是你的亲生孩子,哪里比不上那个被灭了族的野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您是这样,魏嬿婉也是这样,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们都这样向着他!?” 永璜边说边激动的挥着手,“您不觉得您太偏心了吗?” 弘历深吸几口气,目光阴森的看向其他几位皇子:“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见皇阿玛生气,永琏带头赶紧跪下表态:“请皇阿玛明鉴,儿臣从来没这么想过。” 其余皇子们见二哥如此动作,也赶紧学着他纷纷跪下,表明心意。 永璜见他们唯唯诺诺,跪在地上表忠心的样子直接痛骂: “你们这几个孬种,我就不信你们从来没在背地里抱怨过皇阿玛偏心!” 骂完兄弟几个,他又回头大声对弘历控诉: “我们兄弟这么多人,从来没有一个在您的养心殿过夜,可您却让进忠睡在龙床上。 明明他已经犯错到被您亲自送进慎刑司,可还是您又亲自将他接了出来! 你明明知道我心悦魏嬿婉,可您却将她赐婚给了进忠,你为我着想过吗? 还有好多好多案例,还用我一一列举吗?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儿臣只想问皇阿玛一句话。 如果我们在场这些兄弟,任何一个人与进忠同时遇到危险,您会保下谁?” “呵呵……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弘历听了永璜这一大串控诉,忽然笑了起来。 永璜在听到这一声笑,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但此刻话已经说出来已然没有后悔的余地,于是他只能梗着脖子对弘历叫嚣: “没错,我就想问这个。” 众人一听他连敬语都不再说,一直我呀我的称呼自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弘历见永璜丝毫没察觉到他自己的错误,反而一直在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甚至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之所以勾结反贼,意图谋朝篡位,是因为自己太过宠信进忠。 弘历怒极反笑,他从龙椅上站起,缓缓走下台阶,边走边直视着永璜的眼睛回答起他之前关于保谁得问题: “我选进忠。” 说完,他不顾永璜灰败的脸色,眼睛扫视向其他儿子:“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谁与进忠一起遇到危险,我都会选择保他。” 看着几个儿子明显的失望,他来到永璜面前,与他面对面,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大儿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 他坚定的与永璜对视,“怎么样?很失望吧?” 说完,他又对其他几个儿子说道:“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们不要怪我绝情,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以后无论你们谁做到我这个位置,都要牢记这番话。” “纯臣良将千金难换,朕先是君主,而后是父亲。 刘备亦可为赵子龙摔阿斗,没了你们任何一个,朕还有其他儿子。 可若是没了进忠,谁又替朕打天下? 你们谁能用50人毫发无伤收复准、科二部? 谁又能以一己之力震慑藩邦诸国,保我大清百姓安宁? 谁又能兵不血刃拿下西藏这个大清的心腹之患? 你们不能,可进忠能! 他不仅可以做到这些,他还可以替朕一统藩国! 你们说,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大清百年基业,朕如何不选择保他?!” 最重要的是,进忠他只忠于我一人,不是皇上这个身份,是爱新觉罗.弘历这个人。 然而即使弘历并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一点,整个养心殿的所有人就已经明白,作为皇上的皇阿玛为什么会如此宠幸进忠。 如果换了是他们登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们也会选择这样做。 因为自打出生时,他们就已经深刻知道一句话,那就是皇家无父子。 这么说来,他们这些皇子,真不如进忠对大清来的重要。 弘历一番话说的永璜失魂落魄,可他的话还没完。 “永璜说朕将你心爱的女人赐给进忠,是朕不为你着想。 可人家小两口从十几岁就两情相悦,到20多岁完婚,你到底把我这个皇阿玛当成什么人?才能觉得朕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 弘历的话,让永璜给前有些发黑,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他以为他之所以没有娶到魏嬿婉完全是因为弘历赐婚的缘故。 却从没想过,魏嬿婉与进忠早就互表情意。 怪不得…… “皇阿玛,是儿臣输了,无论哪一方面都输了。” “输了?你仅用两个字来形容你今日的下场,是不是对你所做的这些事有些太过轻描淡写了?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你愚蠢。 纵使未来你当不了太子,最起码也是一个亲王,而你却私通叛党,欲谋朝篡位,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光明未来。 你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私通叛党?谋朝篡位? 永琏等几位皇子震惊的看向大哥,还不等他们反应过味儿来,皇阿玛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感觉晴天霹雳。 “永璜,纵使你对朕再不满,可你这些兄弟姐妹没有一人对不起你,可你却要害死他们嫁祸给永琏。 就你这般心性,你大可放心,即使朕只剩你一个孩子,朕也不会将皇位交给你来继承!” 弘历的话重重砸在了大阿哥心头,他颓然倒地,一时间心神激荡,嗓子眼处泛起一阵腥甜,随后喷出一大口鲜血。 然而,即使他这样弘历也没有打算放过他。 只听他无情而又冰冷的宣判道: “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不配做朕的儿子,也不配做皇家子嗣。 传朕旨意,永璜从今日起贬为庶人,永久幽禁宗人府,身边不可有一人一宠相伴! 与永璜有关联的一干人等,十岁以上男子全部问斩,十岁以下男丁及其女子家眷皆流放宁古塔!” 永璜在听到弘历的旨意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当他再醒来时,便已经是独自一人处在一处空旷的院落内。 里面除他之外,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动物,就连他的天空上都没有鸟儿飞过。 每隔三日,会有人来给他送米面粮油,因为是庶人,所以他需要顿顿自己做饭。 其余的都好说,他都能克服,唯有一点让他承受不住,那就是无尽的孤独与孤寂。 这种感觉让他逐渐变得有些不正常,直到被幽禁的第二年,永璜已经彻底沦为一个自说自话的疯子。 被幽禁的第五年,他在偶然一次发疯时,不小心跌进池塘溺死。 被人发现时,他已在水中泡了三日有余,直到最后,他的尸体也仅仅是被一块床单裹着草草挖了一个坑,埋到乱葬岗。 自此,爱新觉罗.永璜的一生终于画上句号。 番外六 鄂尔多vs方世玉 方世玉最近都要愁死了,红花会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可鄂尔多还是没有原谅他的迹象 “唉,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方世玉回头看去,是陈家洛。 “总舵主。” 听到他的称呼,陈家洛赶紧制止:“啧,别瞎说,叫我副将,你还没说你在愁什么呢?。” “哦,副将,这不是之前天地会搞的灵兽那档子腌臜事嘛。 鄂尔多全国各地四处寻找灵兽将其消灭,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们二人就成了极为要好的朋友。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他在四处残害红花会兄弟,然后我问也没问,直接将他打伤了。 后来才知道,关于造兽术这不丧尽天良的勾当,可是已经晚了,鄂尔多不会再原谅我。” 听了他的话,陈家洛沉默了一会,“这点嘛,别说是鄂尔多,换的是我,我也很难原谅你。” “哎呀,陈大哥,我跟你说这个事不是为了让你来评价的,是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当初要不是想着与你交好,我又怎么会向着红花会打伤鄂尔多呢?” 陈家洛一想也是,他也就跟着想起办法了,“要不你投其所好吧,你知道鄂尔多有什么爱好吗?喜欢什么?” 方世玉仔细想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太好办:“鄂尔多这个人简直没有弱点,最起码苏将军他还有个能讨好的地方,就是魏参领。 可鄂尔多这个人,一不贪财好色,二没有妻子儿女,三不好吃喝。 他根本就没有爱好,怎么讨好呀?” 说到这,陈家洛与方世玉同时叹了一口气:“唉……” “要不这样吧,世玉,刚好文泰来无尘因为我都在一个军营,把他们一起叫来,咱们研究研究。” “也行,这样咱们晚上就在我的小院集合!” 当天晚上红花会那几位当家全部来到方世玉的小院,在听到方世玉的求助后,纷纷帮他出谋划策。 文泰来第一个出主意:“要不英雄救美吧,额……英雄救英雄?” 方世玉都无语了:“泰来大哥,您是不是忘了鄂尔多,可是九门提督,武功比我还高,他遇到危险还用我来救?” 文泰来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出来:“倒也是。” 接下来是陈家洛出主意:“要不你搜罗点奇珍异宝送给他呢?” 一说到这个,方世玉就有些垂头丧气:“送了,结果都被他给退回来了。我要是不收,他就直接扔在大门外,谁捡算谁的。” 见这个办法也没有用,其他当家就开始七嘴八舌的想主意。 有说让他打一顿出气的。 方世玉露出脖子上比进忠还有明显的伤疤:“看见了吗?鄂尔多的师父苏将军亲手砍的,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见阎王了,可还是没用。” 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我这四肢都是被打断后接的,也没用啊。” 骆冰出主意,“世人都爱美,要不你日日送他一些鲜花呢?” “…………嫂子,我这是想求得好兄弟的原谅,又不是求媳妇原谅,送什么花啊?” “哦,你们没那个关系啊,看你寻求他原谅那个劲儿,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呢,真像小情侣闹别扭。” 骆冰的话,直接让方世玉闹个大红脸:“嫂子你别瞎说,可别污了鄂尔多的名声,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他是断袖呢。” 眼看这条路也走不通,最终还是无尘,想到一个好主意。 “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鹰犬的,谁也逃不过左牵黄,右擎苍的诱惑。 常言说的好,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 这矛隼海东青可是鹰中之王,你若能驯服一只送给鄂尔多,想必他肯定喜欢。 到时你肩上架着海东青直接送到提督府上,我就不信他还能把你赶出来? 唔——就算他赶你出来,也不一定赶海东青” 最近这段时间,鄂尔多老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直到高佳舒望屁颠屁颠过来问道:“哎?鄂尔多,那个讨厌的白眼狼跟屁虫怎么不见了?” 经他一提醒,鄂尔多这才想起来,方世玉已经半个月没出现在他眼前了。 “嗯。” 高佳舒望撇撇嘴,“我说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舒望的话让鄂尔多有些摸不着头脑:“放弃什么?” “当然是放弃追求你了!要我说你没答应他是对的,原本这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就分外艰难。 他想来招惹你,还不做好被刁难的心理准备,说放弃就放弃,可见未来,就算你们遇到困难,他也是那种临阵脱逃的。” “这都哪跟哪啊?什么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感情?他什么时候追求我了?” 鄂尔多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要不承认,现在全军都知道了,他天天追在你屁股后头跑,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只要你一不理他,他就用期期艾艾的眼神看着你,活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别乱说,我们之前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 说完他也不管舒望相没相信,就下值离开军营往提督府返去。 然后就在他一只脚刚踏进提督府门时,就听后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鄂尔多,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鄂尔多回头向声源处看去,只见方世玉手上架着一个极其雄壮威武的苍鹰,正向这边开心的跑来。 离近了才发现,此时方世玉狼狈的好像一个乞丐,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眼下青黑,面色苍白,还带着一道道血痕。 方世玉架着海东青屁颠儿屁颠儿来到鄂尔多面前,献宝一样将海东青递过来:“鄂尔多,这是我特意为你寻的海东青。 你放心,我已经将它熬服了!” 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鄂尔多了然,想必他眼中的血丝以及比饺子还大的眼袋,恐怕就是日夜熬鹰的结果。 不过他脸上的血痕是怎么回事? “你脸上怎么了?” 方世玉好不容易听到额尔多的关心,差一点就要泪奔,他吸吸鼻子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被海东青抓的,不过没事,这都是小伤。” 鄂尔多仔仔细细观察那只海东青,发现这鹰俊美异常,想必是极难弄到手,更别提熬成了。 看完海东青,又将目光转向矮他半头的方世玉,然后看着他十分认真问道:“就为了哄我,值得吗?” 方世玉也同样认真点头:“嗯嗯,当然值得!” 听到他的回答,鄂尔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问他:“你这般狼狈,来之前没先睡一觉吗?” 方世玉见他愿意与自己说话,真是开心极了,“没睡!鹰刚一熬好我就来了。” “那你不困吗?” “困?”不提困还好,一提困,方世玉当即感觉眼前开始发黑。 说什么也坚持不下去了,瞬间闭上眼睛,向一旁栽倒。 鄂尔多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扶住,那海东青也在同一时间掉在地上,呼呼大睡。 无奈看着臂弯里睡死过去的方世玉,鄂尔多叹口气,一只手将人扛到肩膀上,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鹰,迈步走进提督府内。 自己要原谅他们吗?原谅了吧,毕竟像这么傻的人也少见。 番外七 锦囊 乾隆21年,已年满35岁的进忠因为莎罗奔又一次起兵谋反,所以他奉命再次攻打金川。 此次因为魏嬿婉有孕,所以并没有一同前来。 时间线就这么与多吉那一世诡异重合。 原本多吉为了改变历史,想要与进忠一同出征金川,可不知是天意如此,还是巧合,西藏郡王索朗次仁重病不起,需要有人回藏区主持大局。 珠尔墨特此时正出征暹罗,只有他能回藏区坐镇。 没有办法,他只能在进中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那那两个锦囊的用处。 进忠做事从不拖大,见多吉说的如此郑重,他也十分重视的将两个锦囊时刻揣于怀中。 要说莎罗奔这些年的确有长进,这一次的对战,双方打的是有来有回。 倒也不是进忠指挥战斗的能力退步了,而是这次派来金川的将士才5000多人,其他兵力正在四处征战收服藩邦诸国。 谁也没想到,沙罗奔会在此时谋反。 就连进忠和这5000将士,都是在倭国战场上临时撤回来的平叛的。 然而,谁也没料到的事,莎罗奔的队伍已经秘密发展到将近两万人,再加上他们对当地的情况十分熟悉。 所以纵使进忠再用兵如神,这场仗也不好打。 不过好在这5000人全是索伦兵,都是擅长高山作战的,所以倒也能用游击战术与沙罗奔一较高下。 而金川军就算再多,但他们不敌正规军,渐渐出现颓势。 而莎罗奔怎么也没有想到,进忠仅仅用5000人就能打了自己两万人抱头鼠窜,只剩下一小股残兵游勇。 早在双方交战之前,他就已经试图拉拢过进忠,可却被拒绝了。 现在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无比恶毒的点子,要一举杀了进忠。 于是他连夜带领仅剩的手下来到双方未曾交战过的山涧内,在一面坡地,埋下了大量炸药陷阱。 接着他与那些残兵故意出现在进忠视线范围内。 而进忠肯定不会放过这一好时机,立马带人上前追赶。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埋有炸药的山涧内。 因为莎罗奔他们知道炸药埋在,所以他们将埋有炸药那一侧伪装成他们逃亡的路线。 而他们则是小心翼翼的钻进没有炸药的山涧另一侧。 当进忠他们到达山涧时,莎罗奔他们早已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进忠突然感觉内心十分不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不知救了他多少次,所以这次他感到不安时,下意识就停住脚步,观察其四周。 经过一番观察,他发现,这处山涧十分适合埋伏。 山涧左右两侧都是山坡,仔细辨认其细节,发现左侧山坡上有金川军逃亡的痕迹。 可进忠却直觉左侧山坡上有危险,可捉拿莎罗奔的机会就近在眼前,如果错过这一次,说不上下一次机会又什么时候会到来? 而山的另一侧又会不会是他们逃出生天的道路? 他们这一跑,会不会再也捉不到他们? 进忠十分纠结,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最终为了不错失战机,他一咬牙决定上山追捕。 可就在他即将带着人踏上左侧山坡时,他突然想起多吉给他的锦囊。 当初多吉说过,如果遇到难以抉择的岔路时,就打开红色锦囊。 那现在算不算是难以抉择呢? 进忠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是。 于是他掏出怀中的红色锦囊,快速将其拆开。 只见里面有两张纸,打开第一张,是一个地图,上面竟然画的与面前山涧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箭头指向右侧山坡,箭头下方还有三个字——走这里! 看到这个图,进忠心里顿时一惊,这个锦囊是多吉十年前给自己的。 他在十年前就已经猜到了自己今天会选择左侧山坡,所以才画图提醒自己走右侧的吗? 来不及想太多,他又立马打开第二张纸条,里面有多吉用奇怪碳笔写的信。 可就这封信,竟然惊得进忠冒出一身冷汗。 ——【苏将军,左侧山坡有莎罗奔,埋下的炸药,如果您带兵硬闯,便会身受重伤,断一右臂。 请走右侧山坡,山坡里有一古墓墓碑,这座古墓早在明朝时就已被盗墓贼所窃,继而形成一通道,直达山涧另一端。 盗洞口就在墓碑后,不仔细找,分辨不出来。 您可以带兵从盗洞下去,放心,里面有空气流通,抓紧通过,定能拦在莎罗奔之前将其抓获。】 现在不是思考多吉为何会这么详细了解这地有古墓的事,而是信任问题。 但进忠并没有多加思考,他二话不说选择相信多吉,直接带兵上右侧山。 他们越是往山里前进,越感到后怕,果然,右侧山里有沙罗奔带人行走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左侧是莎罗奔布下的障眼法,那里绝对有埋伏。 很快,进忠就在山里发现一个墓碑,而莎罗奔他们留下的痕迹则是表明,他们已经路过古墓,向远处跑去。 进忠依照信里所述,去墓碑后翻找,果不其然,一个半人高的盗洞,就挡在一片杂草之后。 没有丝毫犹豫,进忠带着人直接跳入盗洞,向内部走去。 这个墓穴里,虽然漆黑一片,但的确如多吉所言,有空气流通。 进忠吩咐士兵,每三人点一个火折子,没有别的用处,只是为了防止士兵们不要摔倒。 他们在盗洞里走了仅仅两刻钟,就从山南侧直通到西侧。 出了另一端的盗洞口,进忠算了一下,按照这座山的高度,如果他们从山坡外来到这边,最起码要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们从盗洞出来后还有一个半时辰的休息时间。 进忠见此情景,不禁庆幸,还好他在上左侧山坡之前打开锦囊。 待士兵们休息一个时辰后,进忠开始布防,命令士兵们呈口袋状,将山脚秘密包围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莎罗奔果然带着他那批残兵从山上跑下来。 进忠一声令下,索伦兵便以直接将莎罗奔他们包围。 而莎罗奔见他们已经无处可逃,眼睛一转,干脆直接对进忠说道: “ 够了别打了,我投降,你留我手下,这些人一命吧,他们跟着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进忠一想起左侧山坡上的陷阱,便目光阴冷的看向他:“放不放过他们就不用你管了,但你却不得不投降。” 莎罗奔认命一笑,“也是,被包围的我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 但苏战,咱们好歹也是十几年的老对手,你是不是要到我身前亲自受降呢?” 进忠自无不可,但就在他刚要迈步时,再一次想起多吉的话,他说,当自己取得胜利后,就打开绿色的锦囊。 于是他没动,而是先掏出那个绿色的锦囊打开。 在看清信上的内容后,进忠轻笑一声。 然后将纸扔在地上,缓缓走进莎罗奔。 莎罗奔也笑着看他朝自己走来。 可就在他们二人相距不足一米时,莎罗奔却突然暴起,掏出怀中暗器飞针就要向进忠发射。 然而有人快他一步,只见进忠以迅雷之势拔刀,仅一刀就将莎罗奔头颅斩下。 进忠弯下腰,抓着莎罗奔的头发,将头颅拿起,视线望向被他扔在原地的纸条。 只见上面只写着一个大字——杀! 番外八 凌志杰认爹 乾隆38年。 进忠魏嬿婉带着17岁的三胞胎,攻打尼泊尔得胜归来。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外一路进京,前往紫禁城,四周百姓夹道欢迎。 此时进忠已是镇国大将军,赐公爵。 而魏嬿婉也早已成为大清有史以来第一位一品女提督,被弘历亲封固伦公主。 而三胞胎,也成为了大清有名的少年将军,他们还完全继承了进忠与魏嬿婉相貌上的优点,长相极为出众。 进忠一家五口人个个身形挺拔,气质凛然,他们骑着战马走在队伍最前列,可谓是风光无限。 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向他们扔鲜花水果,以表达喜爱之意。 然而,就因为四周百姓的吵闹声,以至于他们并没有听到在人群中有人对着进忠大喊阿玛。 这还是凌志杰第一次出了家门前的那座大山,更别提来到京城这座繁华的城市。 一开始他还怯懦的抱着包袱站在城门口不敢进,但他见进忠得胜归来,一家五口人风风光光的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又实在忍不住想要与进忠相认。 可无奈周围人太多,他呼叫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中,从始至终进忠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怔怔的看着队伍,最前面那道挺拔的背影,眼中升起无限向往。 他之所以能来到这,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日他再一次从媒婆家失望而归,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自家年轻房间里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 凌志杰认识他,他是村里杀猪卖肉的。 那男人边走边系着腰带,在路过凌志杰时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你有口福了,那么大一块猪肉。” 紧握手中的鸡蛋篮子,凌志杰羞恼低下头。 待男人走远,如懿才头发凌乱的从房间内出来。 一看到凌志杰,她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媒婆怎么说?” “媒婆说因为凌云彻又聋又哑,还不能干活,又爱赌,没有人家希望闺女嫁进来,受这种苦日子。” 还有一个原因,凌志杰没说,那就是村里人都说如懿精神有问题,成天叨咕着她是苏战的夫人。 所以没有人希望自家姑娘嫁过来,成天面对一个水性杨花的疯婆婆,外加一个嗜酒如命,爱赌博的残疾公公。 可这些年,他知道自己的额娘非但不是疯子,反而非常有才学。 如懿一听媒婆这样说,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怪那个该死的凌云彻,如果不是他强行将怀有身孕的额娘掳到这来,现在跟在进忠身边,风光无限的夫人绝对不会是魏嬿婉。”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凌志杰疑惑不解:“额娘您不是说我是苏战的儿子吗?这进忠又是谁?” 一提起这个名字,如懿的脸上就充满了甜美以及追忆:“进忠就是苏战,苏战也是进忠,他是当年皇上安排到身边假扮太监的护卫。” 这么多年,凌志杰还是第一次听如懿说起这里,还有皇上的事。 他连忙追问:“额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太监有皇上的?” 如懿叹一口气,看着如今高大帅气,长相俊朗的凌志杰,最终决定将所有往事都告诉他。 “儿啊,如今你也大了,额娘决定将往事都告诉你。” 就这样如懿从头讲起,从他与皇上的青梅竹马,墙头马上遥香菇,一见君知即断肠,到与皇上如何离心离德进入冷宫。 在冷宫时又如何与进忠''相知相识'',又是如何引得凌云彻觊觎。 出冷宫后她与进忠又是经过哪些痛苦与挣扎,在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后就是逃出宫,被凌云彻掳走,最终到了这个山沟沟里,整整虚度18年。 如懿说这番话的时候,条理清晰明显带有回忆的意思,这让凌志杰不得不相信这么多年额娘说的都是实话。 经过这么多年,如懿对他的洗脑,他已经十分痛恨凌云彻这个死残废。 现在听到这些往事后,他对凌云彻更加怨恨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名满天下的小将军,应该是自己才对,未来的公爵之位也是由自己来继承。 依照额娘的才学以及苏战的宠爱,魏嬿婉也只能是个妾。 凌志杰越想越激动,“那额娘,咱们走吧,咱们去京城找我阿玛,好不好?” 如懿细细思考了一下,当机立断:“好,额娘日盼夜盼你终于长大成人。 这么多年我每每攒下些钱,当做盘缠,凌云彻那狗贼就来将钱抢走。 这次我把钱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也够咱们娘俩上京寻亲,咱们赶快收拾收拾这就走。” 可就在如懿的话音刚落下,他们娘俩突然感到不对,猛得一回头,就看到凌云彻一脸阴狠的看着他们。 这18年来,他早已学会看唇语,自然知道,这娘俩要跑。 他想比划问他们原因,可这娘俩从来没想过学手语,因此,他无论怎么比划如意,母子二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凌云彻越比划越激动,看着如懿他们戒备的神情,一想起这么多年他们连为了自己学手语都不肯,甚至还经常把野男人带回家来给自己戴绿帽子,他脑袋里那根神经顿时崩断。 随手拿起门边的一根扁担,砸向离他最近的凌志杰。 如懿爱子心切,见儿子有危险,立马扑身上前,这一扁担狠狠砸在如懿的脑袋上。 一时间鲜血四溅,即使如此如懿还是推着凌志杰让他快逃,去京城找苏战。 并且在凌云彻看不见的地方告诉凌志杰钱藏在哪里。 凌志杰见凌云澈的腿被如懿抱住,他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转身到如懿房间里把钱拿走,跑出大门。 就这样他紧靠着那一点盘缠,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京城。 看着马上渐渐远去的进忠一家五口,凌志杰甭提有多羡慕了。 可现在人这么多,他根本就见不到阿玛,这该怎么办? 于是他灵机一动,便向着将军府的方向逆着人群走去。 番外九凌志杰认爹二 进忠带着媳妇孩子进宫面圣,又被弘历一顿夸奖。 当一个43岁的男人被另一个53岁的男人夸奖真棒真勇敢的时候,进忠还是忍不住有些害臊。 在皇宫里又吃又喝又拿一番后,被红利夸到晕晕乎乎的进忠,终于带着一家人在傍晚时分出了皇宫。 他们刚一到达将军府门前,家里留下的一对8岁龙凤胎,欢快的奔向他们。 这一对龙凤胎北野敬,北野琪,正是进忠在金川征战的时候,魏嬿婉所生下的那一对。 令进忠再一次感到惊奇的是,多吉竟然又说中了孩子的性别。 在两个孩子身后,苏培盛夫妇以及毓瑚却一脸的欲言又止。 仿佛在他们不在这段时间,府里已有大事发生。 但看他们没有当场说出来,进忠也知道这话应该是不能在孩子面前说,于是他在给魏嬿婉使了一个眼色后。 夫妻二人先打发走,孩子便跟着三个老人来到府内书房。 一进来他们就看到一个神情略有些拘谨,眼神闪烁的年轻人。 进忠魏嬿婉不约而同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书房种地会有一个陌生年轻人在这里。 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三位老人,苏培盛夫妇支支吾吾,反而是毓瑚气呼呼的指着年轻人说道: “这年轻人说,他是进忠的私生子,多余的话问他他也不说,说要等进忠回来再当面对峙。” 进忠一听,倒吸一口凉气,他连忙对魏嬿婉解释:“ 这是栽赃陷害,这是诽谤!婉婉你得相信我,这么多年,我对你是一心一意……” “停!”魏嬿婉叫停了进忠的话,然后神色莫名的问起凌志杰,“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是我家相公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叫凌志杰,证据我没有,不过我额娘说的故事恐怕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 一听他这个姓,进忠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恐怕他就是如懿与凌云彻的孩子吧。 但他能怎么说? 能当着人家孩子面说当年如懿怀上你,都是我一手策划为了报复你父母的吗? “额……孩子,我都知道你不用说了,你阿玛是凌云彻,你额娘是如懿吧?” “我娘的确是如懿,但我阿玛是您啊!” 一听凌志杰的父母是谁,在场的三个老人全懵了,他说他是谁和谁的儿子? 凌志杰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看见进忠一脸焦急的正打算向魏嬿婉解释,他''恍然大悟'',恐怕阿玛是因为担心现在的原配夫人不能接受自己吧。 于是他自认为体贴的朝魏嬿婉跪下:“公主殿下,您放心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要跟您的孩子抢夺阿玛的宠爱。 我额娘也警告过我,不可以打扰你们一家幸福,要我认祖归宗就好。” 说完凌志杰深深俯首拜下,虽然他话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他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在用苦肉计,他如同如懿一般,完全坚信进忠最爱的女人是他额娘。 他这般示弱,再加上提出如懿这个白月光,阿玛他一定会心软。 即使不能当上嫡子又如何?只要阿玛心软能将他留在将军府,他就一定能想办法取代魏嬿婉的孩子,到时再将额娘接进府里供养,岂不是两全其美? 然而,他这份如意算盘早被对面这些人精看的一干二净,别说他不是江振的亲儿子。 就算他真是进忠在外面胡来所留下的私生子,就凭他目前这份算计,也不讨人喜欢。 “站起来吧。” 听到进忠让他站起来,凌志杰当即美滋滋的以为自己这是取得了阿玛的认可,他要为自己出头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进忠接下来的话,却戳破他的美梦: “孩子,你误会了,你不是我的孩子。 你有没有想过凌云彻,真是你的父亲?” 凌志杰猛地瞪大眼睛看向进忠,“阿玛,你不想认我,不要这样说好吗? 这么多年来我额娘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凌云彻他又聋又哑,还是个太监,根本不可能碰额娘的。” 对于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听不懂别人说话的凌志杰,进忠时隔十八年再一次体会到面对如懿的无力感。 “孩子,你听我说,我跟如懿没有任何关系。 这里涉及到一些皇家秘辛,我不便细说,但当初跟你额娘私通的,的确是凌云彻。” 听到进忠咬死不认,凌志杰的情绪崩溃:“不可能,就算你不想认我,也不用这样说!我阿玛怎么可能是那个头发花白干瘪,苍老的老头子。 像我长的这般英俊挺拔,阿玛就应该像您这种伟岸才对。” 年过40的进忠并没有在脸上有过多的岁月痕迹,依旧是矜贵帅气,眼神里充满了睿智,再加上常年锻炼的缘故,身形比之前还要健硕,的确是符合所有年轻人对于父亲的幻想。 “虽然不知道凌云彻这么多年遭遇了什么,但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高大帅气,你们父子二人长得也非常相像。” 进忠现在是有口难言,如懿那件事已经上升到关于皇室颜面,他真的不好说出真相。 见凌志杰还是激动的不敢置信,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魏嬿婉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父子二人长的的确很像,当年,凌云彻曾在冷宫当过侍卫,能在各宫门口当守卫的侍卫,都会登记造册有画像。 如果你实在不信,我这就派人到宫里找寻。十几年前,冷宫的守卫画像,对比一下,你就知道我们并没有撒谎。” 说完,魏嬿婉就要招手叫下人去宫里取画像。 但凌志杰并不相信他们的话,为防止他们作假,于是提出到宫门口,亲自等着画像从宫里拿出来。 魏嬿婉自无不可,于是她与进忠带着凌志杰来到宫门口等待。 由于冷宫侍卫人数少,那两年都是凌云彻与赵九霄二人,所以找起来也快。 不多时就有宫人拿着画像来到门口。 在展开凌云彻画像的那一刻,林志杰的天都塌了。 在他印象里,凌云彻一直都是佝偻着身躯,像个大虾米一样,脸颊凹陷胡子拉碴,瘦弱无力。 可画上这个凌云彻竟然真的与自己有八分相似,同样身姿挺拔,眉目清秀。 原来自己的额娘真是一个疯子,他说的话都是假的,而自己的父亲也的确是那个残废。 凌志杰是怎样浑浑噩噩的离开京城,他自己都没有印象,当他回过神时,已经是两天后。 包袱里还有魏嬿婉塞进来的一百两银票。 他的一腔热血被现实浇灭,出来时有多豪情壮志,回去时就有多落魄。 更令他感到难过的是,再回到那个穷山沟沟后,他竟然发现他的额娘也就是如懿竟然真的被凌云彻打成傻子。 也不再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勾引男人,而是每日坐在门槛处陪在凌云澈身边傻笑着,她的脚腕上还有一根铁链,一直连到屋里。 凌云彻见到他回来很是开心,吱哇着比划要去给他做饭,在这一刻,凌志杰终于认命,他开始尝试学习凌云彻的手语。 并在那一百两中拿出50两,在山沟里买下点土地种田种菜,又用30两在别的地方买下一个媳妇。 他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在山沟里过起日子,一直到老。 番外十 弘历vs陈家洛 弘历看着陈家洛脸上的伤疤,忍不住叹一口气,但他也知道,这是对自己这个皇上最好的交待。 “还疼吗?” 听到皇上的问话,陈家洛憨厚回道:“不疼。” 说完,他坐在凉亭里,打量着御花园的景色,还别说,除了没有他,红花会那个山头大,其他方面倒别有一番风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很快饭菜就被宫女端了上来。 “家洛不要客气,这还是咱们两兄弟第一次吃饭,随意一些就好。” 弘历嘱咐完,陈家洛便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吃了起来,真就像普通兄弟凑在一起吃吃喝喝一般。 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成功引得弘历一笑,笑完后,他又一顿,好像自己特别喜欢这种性格的人,进忠如此,自己作为表弟也是一样。 是的,陈家洛是弘历的表弟。 其实这一点早在进忠传信回来,说这个陈家洛与他长的一模一样时,他就进行了调查。 后来发现这个陈家洛乃是先帝在位时的重臣陈世绾的儿子,而他的母亲正是自己生母李金桂的亲妹妹李金桃。 又因为他们二人长的都极为与母亲相似,也因此就这么巧,他们二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弘历前往广东,除了有安抚进忠让他不要跟这个陈家洛跑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要见一见这个唯一与生母李金桂有血缘关系的人。 初次见面时,他真的被陈家洛的长相吓了一跳,原来进忠没有夸张,他们长的真的十分相似,面对面时就如同照镜子一般。 当他冷静下来,忽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眼前这个人想要以假乱真取代自己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而陈家洛在见到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时,震惊过后,立马反应过来,这个人可能就是当今天子乾隆帝弘历。 在想到这一可能后,陈家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要知道,这位不仅与自己长得像,他还是自己要反的人,他们就这么在一个风平浪静的中午说见面就见面,这是认真的吗? 所以自己这是真的死到临头了吗? 然而就在他心沉落在谷底时,乾隆说出的话,却让他惊掉了下巴。 “陈家洛,是吗?没想到咱们二人竟然如此相似,不过也难怪,你母亲李金桃,与朕生母李金桂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陈家洛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皇上,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您母亲不是太后吗?” 见他这副似曾相识的傻样,弘历原本防备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这陈家洛仿佛天生缺了一根弦,不知道什么叫紧张,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与弘历交谈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血缘关系,也可能是两人长的相似,聊起天来竟然丝毫没有陌生感,这二人自打见面开始就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说着说着,陈家洛突然想起有关天地会的事,他在对着皇上陈述完红花会的清白后,忍不住摸着脸感慨道: “怪不得于振海张召重一心想要捉我回去冒充皇上,原来咱们长的真这般相像。 如果他们当初要是真得逞了,恐怕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分辨出来,我是不是假的。” 话一说完,陈家洛就后悔了,他被皇上温和的态度所感染,说话竟然口无遮拦,自己这么说,这不是赤裸裸的在提醒皇上杀自己以除后患吗? 然而,就在他想着该怎么找补回来时,却没想到,皇上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在他们二人长得相像上,反而集中在了这天底下,没有人能认出他来这一点。 只见弘历在听到他的话后,就一脸得意信誓旦旦的说道: “谁说这天底下没有人分辨不出来,咱们两个? 或许其他人不能,但有一个人绝对可以分辨得出来。” 他的话成功引起陈家洛的好奇:“真的吗?那是谁?” “正是现在还在红花会里做二当家的苏战。” 一想起当初苏战一见自己真实面容就下跪的样子,陈家洛非常不相信。 于是他们二人就打赌,如果进忠能成功分辨出他们两个,弘历就代替陈佳洛在红花会玩一段时间,陈家洛则是要被关在客栈里一段时间不得外出。 如果分辨不出来,弘历则输给陈家洛黄金千两。 待弘历与心砚见面时,果然聪明如心砚也没有认出面前这个人不是陈家洛。 他之所以能认出来,还是通过后续接触试探才知道,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当今皇上。 陈家洛就这么远远的跟在弘历与心砚身后,回到红花会。 而令陈家洛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仅一个照面,进忠就认出眼前这个人是弘历。 陈家洛见状也只能如约回到客栈关禁闭。 但其实他这个禁闭关的还挺心甘情愿。 他有一个隐秘的小想法,如果皇上与红花会的那些兄弟们相处一段时间,会不会进而喜欢上他们,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因为经过他们这一番交谈,陈家洛深知,这位乾隆帝绝非等闲之辈,也绝不是他们红花会这些乌合之众所能抗衡的,为今之计,只有哄得他高抬贵手,他们这些人才能活下来。 果不其然,陈家洛想的对,弘历在进入红花会,很快就对这群单纯没有心计的当家们产生好感。 乍一进入红花会时,弘历还处处充满防备。 毕竟这是反清复明的贼窝,肯定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再加上他能看出来,进忠是真对这帮人上心了。 不然他也不会用训练正规军的方法,来训练红花会教众。 不过在看到文泰来、方世玉与其他几个当家联合,对无尘做恶作剧,结果被无尘在他们每个人屁股上各踹了一脚。 以及几个老爷们闲的无聊,去骆冰院子里偷她养的信鸽烤着吃,结果被骆冰打的嗷嗷直叫后,那种防备心顿时烟消云散。 弘历无语望天,怪不得进忠对他们没有丝毫防备,看起来还处处维护。 就这群欢快的没头脑,如果没有进忠护着,恐怕早晚有一天会被天地会啃的连渣都不剩。 罢了,作为一国之君,真要是连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们都要极力防备的话,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既然如此,那便招安吧。 番外十一 退休 乾隆50年。 弘历今年已经64岁了,这一天他睡得正香时,被赵政叫醒上早朝。 他看看外面的天色,乌漆麻黑,又揉了揉酸胀的额角,竟然感觉自己好像没睡一般,一点都没解乏。 拖着疲惫的身躯,起床上早朝,然后处理政务,吃饭的时候还要被人提醒着,食不过三。 当一切结束后,他又抬头看起外面的天色,又是乌漆麻黑。 弘历恍惚着,走到养心殿门边,对着月色仰天长啸:“够了!” 永琏永琮以及永琪等各位皇子被皇阿玛连夜叫到养心殿时,都一脸懵逼。 在看到养心殿内的镇国大将军苏战夫妇,议政王大臣、户部尚书和珅,以及太傅傅恒时更是疑惑不解。 然而,当他们全部站定后,弘历当即就对他们抛下一个晴天霹雳。 “朕,要退位!” “什么!?皇阿玛不要啊!” 众位皇子甭管真心还是假意,纷纷痛呼不要。 “都闭嘴!朕意已决,明天一早朕就宣布将皇位禅让给永琏,还有苏战魏嬿婉从明天起,也告老还乡。” 朕要睡懒觉,朕要带着进忠出去玩,朕要游历山河! “可是皇阿玛,儿臣担心万一儿臣做不好,再有,您不是还有个心愿要吞并沙俄吗,要不您等一等再退位? 还有,您这一走直接把振国公,和固伦公主都带走了,朝廷该怎么办啊?” 永琏对弘历这一突如其来的决定,有些没底,毕竟连点心理准备都不给他,直接就让他登皇位,还把朝廷的公主大臣也带走了,这也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弘历用眼角瞥着他,气哼哼说道:“朕已经将朝廷内外全部肃清,周边19个附属国全部收复归为大清。 文有纪晓岚、心砚、新晋状元北野.敬,帮你管理朝政。 武有福康安、月凝、娥素、若芙、四位将军帮你安邦定国。 国库充盈又有户部尚书和珅坐镇帮你赚钱。 你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把大清玩到灭国!”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永琏还是被自家皇阿玛噎到直咳嗽。 “可是皇阿玛,您不是还要吞并沙俄吗?” 弘历听罢,大手一挥:“朕做皇帝这么多年,安邦定国兢兢业业,也该休息休息。 作为朕的儿子,你也不能差,所以沙俄就交给你了!” 听到皇上要退位,最开心的莫过于进忠魏嬿婉,要不是弘历在位时不放人,他们早就想辞官出去玩了。 这次趁弘历退位,他们二人请辞的要求,也被应允。 忙活这大半辈子,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四处游玩,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就这样,三个人不顾子女们的多番劝阻,在一个月之后,如约启程前往江南养老。 当然,永琏上位后更加舍不得让进忠魏嬿婉告老还乡,最终还是进忠再三保证。 他们只是出去玩,当朝廷有紧急情况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回来坐镇的,永琏这才放人离开。 太上皇弘历这次出去养老,不止带了太后富察琅嬅、太皇太后甄嬛,还有已经荣升成太妃们的金玉妍、阿箬,高曦月、海兰。 进忠魏嬿婉也把苏培盛夫妇还有毓瑚也带在身边。 苏培盛,崔槿汐见到甄嬛也是无比开心。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到江南,进忠早在20多年前就在这备下房产地产。 在这里他们还见到了久违的故人。 看着站在庄子前迎接他们的一对夫妻,弘历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已经20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富察琅嬅和金玉妍她们见到这二人时,惊喜地发出尖叫,然后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一般,赶紧捂住嘴,偷偷看向最前方的皇帝。 可弘历与太后的神情,却是毫不意外。 那夫妻二人双眼泛红的来到弘历面前刚要跪下,就听进忠先一步为弘历介绍。 “启禀太上皇,这二位是奴才的义父义母,李润泽,叶欢。” 进忠介绍完后,李润泽叶欢激动的跪在地上,深深对弘历磕了三个响头,声音中都带着哽咽。 “草民李润泽携妻子叶欢恭迎太上皇。” 弘历定定的看着二人,从他们周身萦绕的娴静温和,红润的气色,很明显,他们过得很幸福。 再从他们即使下跪,也要下意识紧紧挨在一起的动作来看,他们还十分恩爱。 过了许久,弘历也没有叫二人起身。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吓的大气都不敢喘,进忠也没有出声替李润泽他们说话。 夫妻二人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半晌过后,弘历终于缓缓抬起头不再看向二人,径直越过他们。 弘历没让他们起,他们也没动。 等走出十几步后,弘历停下脚步,稍微侧过头,“既然是进忠的义父义母,那便起来吧。” 说完,他便离开此处。 见弘历离开,进忠稍晚一步给魏嬿婉递了一个眼色后,便也没有与义父义母说话,而是跟着弘历离开。 因为他知道,他留在李润泽他们身边,无异于火上浇油,而且现在弘历才是那个最需要陪伴的人。 魏嬿婉见弘历他们离开,赶紧将跪在地上的李润泽夫妇扶起来。 李润泽在站起来的第一时间,便去打扫叶欢膝盖上的灰尘。 被留下的其他人则是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二人后,也陆陆续续进入山庄。 山庄池塘边的一处凉亭内,弘历看着水光潋滟的水面没有出声。 而进忠正在他身后跪着。 在他跪了差不多一刻钟后,终于听到弘历大发慈悲的冷哼一声:“哼!你胆子都这么肥了,竟敢将我当年亲自下旨毒杀的罪人偷梁换柱。 你还在我身边跪着干嘛?直接骑在我头上拉屎啊!” 进忠委屈巴巴:“当初,当初您和太后不是也知道吗?” 别看进忠已经50多岁,但他做出那副低眉顺眼的受气样,还是让弘历颇为心软。 “那是因为当年你圣意正浓,为了不让你寒心,给你的面子,我才假装不知道。 现在倒好,你竟然直接把人安排到我面前,亏我这么多年什么都想着你!” 进忠听到弘历话语里已经没有刚才的严厉,稍微软化下来,他便打蛇随棍上,一边站起身,一边恭维道: “太上皇,奴才知道您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所以这不是想着20多年了,有些事儿也该放下了。” 弘历没好气的瞪了进忠一眼,“谁让你起来的?好好跪着。” “哦……”进忠闻言,又乖乖跪下。 看着进忠都已经50多岁,即使当了爷爷还是如当年那般一心一意忠于自己,就连自己退位,他也对权势毫不留恋,二话不说,说辞官就辞官跟着自己到处跑,他的心又软了几分。 “行了,起来吧。” 说完,弘历又转头看向水面。 罢了,就算看进忠的面子,这事儿,就揭过去吧。 番外十二 前世今生 魏嬿婉刚过完94岁生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她有预感,自己恐怕大限将至。 进忠此时也年满99岁,在察觉到魏嬿婉的状况后,便开始不顾年迈的身体日日守在魏嬿婉床边看着她。 这一天,魏嬿婉突然感觉神清气爽,行动也轻便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 在拒绝了子女找大夫前来为她诊脉后,她拉着进忠来到山庄的湖边坐下。 他们二人如同年轻时一般,依偎在一起。 魏嬿婉抓着进忠的手开始回忆起往事: “还记得咱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吗?” 进忠想起那时的场景微微一笑:“对你来说有一个初次相遇,对我来说有两个。” “不,对我来说也有两个,这几日我在睡梦中总能看到另一个自己,荒唐又可悲的一生。 我在梦里看到了另一个我与你的初遇。”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进忠伸手揽过魏嬿婉的肩膀。 “这一世我过得很满足,有与我相知相伴的爱人就是你,有皇上外公舅舅师父义父义母的偏爱,还有一大帮兄弟。 对了,还记得20年皇上前去世时说的话吗?” 听到进忠的问话,魏嬿婉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笑得开怀: “那是太上皇,怎么还叫皇上? 我记得皇上去世的时候是89岁,那个时候你也才79岁。 皇上拉着你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你一定再多活20年,他先去投胎,然后下辈子一定要当你亲爹。” 进忠也想起了过去的人和物:“没想到咱们两个还有鄂尔多是这些人当中活的最久的。 从干爹干娘们,红花会那些兄弟,到张广泗舒望固骥,再到金玉妍,阿若她们接二连三的去世后。 然后是师父傅恒,皇后,皇上,也离开了咱们。 现在终于轮到你我二人了。 婉婉,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魏嬿婉轻轻点头,“嗯,你问吧。” “这辈子你跟着我,后悔吗?” 魏嬿婉闻言,紧紧握住进忠的手,声音苍老却十分轻快: “当然不后悔。 我这一生在外人看来算得上波澜壮阔。 从一个无人疼爱的破落魏家长女,到成为宫里司职库的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宫女。 然后与未来的镇国公相识,进入了启祥宫又与未来的淑嘉皇贵妃金玉妍交好。 要进入御前,得皇上赏识收为义女,并赐婚给镇国公,接着在西藏救下国舅。 在生下罕见的三胞胎后,又能以女子之身进入军营出谋划策。 十年内官升六级,成史上第一位一品女太傅,以义女身份成为固伦公主,并且一力促成女子入仕之路。 养育的五个孩子,三个被封为公爵官拜一品,一个成为殿阁大学士,唯一的女儿也成为了皇后。 又有幸活到了94岁,并且能在史书上被记录一笔。 这些履历听起来的确充满了传奇色彩,可我却知道,我这辈子之所以,有着不靠任何人,就能傲然于人前的底气,是因为有你。 你宠了我一世,爱了我两生,如果我没有碰到你,或许最好的结局就像前世那般在后宫里称为皇贵妃。 再幸运一些,能成为皇后太后。 但那又如何?我会被困在皇宫那方小小天地里一辈子,我得到的所有荣誉都是靠一个男人给我的。 哪会像现在一样?即使我不在后宫,我凭借着自己赚来的荣耀,地位在大清不亚于皇后。 我能做到这些都离不开你的教导,纵观这一生,我可以非常自豪的说一句,我魏嬿婉是你进忠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最爱的女人。 如此,我为什么要后悔?” 进忠听着魏嬿婉诉说着自己这一生的荣耀,更是与有荣焉。 魏嬿婉在说完这一大段话后,话锋一转:“刚才你问了我,现在我也要问你。 如果有来世,你还会再爱我吗?” 进忠与魏嬿婉十指相扣,语气十分郑重的回道: “会,我一定会比你爱我,更早爱上你。”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魏嬿婉靠在进忠肩头心满意足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怀里妻子逐渐失去生气的躯体,进忠看着眼前的湖面,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了这一辈子,所有的人和物,然后也静静的闭紧了双眼。 当子孙们找到自家两位老祖宗时,他们已携手离世,虽然是喜丧,但众人还是悲伤不已。 当今圣上得知此事后,特赐二人入皇陵,与乾隆合葬。 进忠与魏嬿婉就是历史上唯一一对死后葬入皇陵的夫妻。 2024年。 刚上高一的靳钟正在课堂上昏昏欲睡。 不是他不爱学习,而是老师讲的东西他早已倒背如流。 因为这节课他们学的是扎西多吉的着作《苏战传》。 这本书都快被他们家当成家谱背诵了,老师讲的也都是他们这些苏战后人所熟知的东西。 不仅如此,他出生日期竟然与老祖宗苏战是同一天,刚好他家姓靳,父亲又叫靳宏厉,所以他就被父母取了个与老祖宗小名进忠相似的谐音,叫靳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他发现自己长的竟然与老祖宗的画像越来越相似,当然也有可能是返祖现象,或许是巧合。 以至于这么多年,他因为长相加上名字,走哪都会引起人们的惊讶,渐渐的,他也习惯了。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想,什么时候能像老祖宗一样碰到自己的魏嬿婉。 就在他思绪飘到外太空时,突然安静的班级嘈杂起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他不解的向那处看去,在看清门口站的人后,他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只见一个钟灵俊秀,长相精致甜美的女孩正怯怯的站在教导主任身后。 教导主任与班主任交接时,班主任明显一顿,然后笑眯眯的看向靳钟这里。 待教导主任离开后,班主任和善的把那个女孩带到讲台上,让她做自我介绍。 只听那个女孩甜甜糯糯的说道: “我叫卫嬿婉,是新来的转学生,未来的日子,请大家多多指教。” 卫嬿婉话音落下,全班同学集体炸锅。 起初卫嬿婉还以为他们是听自己的名字与历史人物重名才有这样的反应,可没想到,他们却集体喊着另一个名字——靳忠。 这么巧?卫嬿婉也十分诧异,再顺着同学的目光看到他们口中的''靳钟''时,她的眼神一闪。 班主任也就是历史老师,是一个和蔼的小老头,他就这么笑着的将卫嬿婉安排在了靳钟身边。 卫嬿婉脸颊红红的,来到座位上,刚坐下,就听身旁的新同桌朝她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叫进忠。” ——“你好,我叫魏嬿婉。” 三年后,他们二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又过了四年,他们进入了同一家研究所上班。 又过了两年,他们在亲人的祝福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据说因为他们二人的名字太过巧合,甚至还上了两天新闻头条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