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下乡的苦，回家相亲嫁军官》 第1章 去军里挑个俊小伙 傍晚时分，安静的筒子楼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穿着深蓝色套装的女工们拎着炉子，铲着煤球在楼道生火做饭，袅袅青烟从楼道里飘出来。 所有人家都在忙碌，只一家木门紧闭。 一名妇人肘了下蹲在炉子旁扇风的女人，两人的视线齐齐往楼梯处看去。 “哎，慢点，小心脚下。”沈如君搀着舒云走上楼梯，将紧闭的木门打开，又重重合上，隔绝众人打量的目光。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处，一抹草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瞬消失在楼道里。 昏暗的小巷有几点猩红在闪烁，见人回来，为首的男人发问：“怎么样了？” “人已经醒了，我亲眼看见她回家了。” 男人的三角眼眯起，爆了句粗口，“算那娘们有种。”烟蒂被狠狠碾碎。 舒云木愣愣地被沈如君搀着躺在了卧室床上，盖好了被子。 沈如君一脸疼惜地摸摸舒云的额头，“你好好休息，姨妈就在外面。” 沈如君离开，房间内只剩下舒云一人，她闭了闭眼，揉了揉跳动的眉心，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 她明明来自21世纪，前二十几年抠抠搜搜，紧紧巴巴地过日子，终于时来运转，喜得巨额拆迁款，数着存折上那一连串零，喜得舒云一天都没睡好觉，兴奋闹得。 顶着黑眼圈，规划了一下她未来的方向：先是与万恶的资本家说再见，将辞职信狠狠摔在老板光秃秃的脑门上，然后提前退休养老，美滋滋！ 不过，还没等她花掉一分钱，在路上看见有小女孩落水，一个冲动跳下去救人，孩子被救了回来，但她不知是不是几天没好好睡觉了，精力不济，小腿抽筋，咕噜噜沉了下去。 再醒来已经离奇地穿越到七十年代，同样溺水的女孩身上。 今早，舒云在医院醒来，得知自己几千万个w还没用就长着翅膀飞走了，心里苦的跟吃了黄连一样，没心思关注外界环境，被沈如君推着做完各种各样的检查，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回了家。 期间，舒云的脑子一直处于迷迷糊糊、不敢置信、心痛到裂开的状态，直到现在她才缓过劲来，阿q精神胜利法！ 能怎么办呢，好歹命还在，钱没了还能再赚。 突然，她捂住胸口，留下了宽面条，不行，不能再多想了。 舒云又在床上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一阵，才彻底认清现实，开始梳理原身的记忆。 这具身体与她同名，不同于她在现代的野蛮生长，女孩从小有父母疼爱，家境富裕，是一名工农兵大学的学生，在七十年代这个起点要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高。 眼看原身今年就要毕业，然后分配工作了，她的父母却被一封举报信给打倒了。两人出差时被要求强制带回接受审查，却在途中遇车祸，双双遇难。 但这只是厄运的开始，死无对证，父母的罪名被轻而易举冠上，原身身份性质成了问题，被学校退学。 同时，委员会的小兵头目在上门搜查时见原身长相出众，起了歹心，威逼利诱，甚至强行想将人带走，原身不从，趁乱逃走，跑到了湖边，一时没想开，选择投湖自尽。 接着她被人救了起来，送去了医院，再后来远嫁的姨妈回来了…… 过往记忆回忆到这里结束了，舒云起身打量这间房间。 她身下是木制的黑色架子床，床的四周很有情调地挂上了淡粉色碎花床帘，墙边放着一个大木箱和一个衣橱，锁被破坏了，四周有撬过的痕迹，应该是被人进来搜查过了。 她站起身，视线往旁边看去，一扇对开式的木窗，玻璃不算清晰，有些划痕和模糊了，一侧窗户往外推开，用钩子抵住，夕阳最后一缕昏黄透过白色泛黄的纱窗透了进来。 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书桌，不过桌上已有一层淡淡的灰尘，一抹一个手印，只有一个插着几株早已枯萎、发黄茉莉花的玻璃瓶静静放在角落。 书桌的抽屉里只有几张画稿，画稿下压着的是一张黑白的照片，一家三口，一对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女亲密地拥着中间笑得腼腆的女孩。 舒云指腹停留在女孩的笑容上，太熟悉了!跟她本人像了七八分，缺的几分大概都在气质上了。 舒云拿起一面镜子，镜子中映出女孩消瘦苍白的脸庞。但五官底子好，小巧的瓜子脸，弯眉杏眼，五官精致美丽、通身气质清冷雅致。 但额前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小半只眼睛，唇色苍白毫无血色，又比比照片上的女孩多了阴郁脆弱厌世之感，这点便是与舒云最不像的地方。 舒云将过长的头发捋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瞬间冲淡了原有的病气，变得明媚生动起来。 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沈如君走了进来，她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眉目平顺娴静，长发服帖地盘在脑后，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皱纹，却无损她的美丽。 她见舒云眼神明亮，没了白日里的暮气沉沉，心底大松，“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 不知是不是原身的情绪还在身体里边还是雏鸟情节，舒云觉得沈如君异常亲切，她不自觉想要依靠，她乖乖摇摇头，“好多了。” “好孩子。”沈如君擦了擦眼角，“你快要吓死姨了，以后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沈如君得知妹妹和妹夫的死讯，匆匆赶来，谁知脚刚下地就被人告知外甥女投河了，把她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姨妈，不会了，我不会再寻短见的。”舒云的嗓音带着沙哑，她撒娇般挽着沈如君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那就好，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有时候就是太一根筋了，再不济你还有我呢，怕什么。”沈如君安慰着舒云，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瞧着小脸都瘦了一圈的舒云，心底酸涩得厉害，“走，出去吃饭，云云你要多吃点，瞧你现在身子虚的。” 沈如君晚饭特意做的肉菜，不过说是肉菜，其实是夹了几片腊肠的鸡蛋羹，放在现代不稀奇，但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却是过年过节吃的美食。 腊肠的肉香和鸡蛋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客厅内，舒云一打开卧室门便被霸道的香味扑了一脸，肚子应景地叫了两声。 舒家父母就生了舒云一个孩子，家里的地方不算小，就没有将厨房放在过道，而是在家里专门辟出一间。 舒云做事细致，她盛饭的时候顺道将厨房一侧的窗户关上了，香味传出去是小，被人诟病生活作风是大，如今正是风口浪尖，再小心都不为过。 除了香喷喷的鸡蛋羹外，其余两道菜比较简单质朴，炒青菜和水煮大白菜，不过大白菜里放了过年腌制的咸菜，菜吃起来不会太过寡淡。 沈如君将热腾腾的蛋羹放在了舒云的手边，自己只夹着青菜和白菜吃。 “姨妈，你也吃。”舒云拿勺子挖了几大勺蛋羹和腊肠放进沈如君的碗里，“这段时间照顾我，你辛苦了。” 沈如君高兴于外甥女的懂事，“你吃，别给我了，我不爱吃。” 舒云不理沈如君，自顾自舀了好几勺给沈如君后，才坐下吃饭。 滑嫩的蛋羹入口，温热鲜香，咬一口腊肠，甜甜的猪肉香混着油脂在口腔中爆开，瞬间温暖了舒云的五脏六腑，苍白的小脸上有了血色。 “云云，过段时间你跟我一起回去，姨妈照顾你。”沈如君自动忽略了离开前婆母的冷脸，准备先斩后奏。 “到时候，姨妈给你在军里挑个俊小伙。” 第2章 下乡?下不了一点 舒云抿抿唇，放下筷子，斟酌了下，“姨妈我还是留在这儿好了，父母都在这儿，我不想离开。” 舒云不想麻烦沈如君。 一来姨父是一名军人，沈如君是随军过去的。部队随军有严格的限制，只有配偶或未成年子女才符合随军的条件。部队考虑姨父家里只有年迈的母亲，特许让老人随军，已经是特例了，她再过去像什么样子，难免被人说道，她也不想让姨妈低人一头。 二来她毕竟不是原身，她怕相处的时间长了，容易被沈如君察觉异常。 沈如君想起已经葬在郊外的舒父舒母，她的鼻子一酸，“不跟姨妈走，你一个小姑娘要怎么在生活，等你身体好了，那群小兵还会来的，我哪里放心你一个人啊。” 舒云在现代很早就没了父母，她早就习惯一个人去面对生活种种困难，这也让她对生活一直抱有乐观积极的态度。她不惧风雨，永远相信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她反过来安慰沈如君：“别担心，我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想起那群小兵嚣张的做派，舒云有理由怀疑他们做的坏事不少，肯定有小辫子。 但沈如君却不这么想，她饭也不吃了，着急地在屋里乱转，过了半响，眼睛亮晶晶地抓住舒云的手，“你不想去姨父那边，那你去相亲，找到对象，有了归宿，那群小兵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沈如君越想越可行，把舒云看得毛毛的，她从沈如君的手里挣脱出来，“别，别了吧。我还小，不急。” 舒云前世都没相过一次亲，一来就相亲？她觉得自己不行，对着个陌生人多尴尬，多不好意思啊！ 沈如君不赞同地在她手上拍了一下，“我和你姨父就是相亲认识的，不是挺好的，你都要工作了，年纪不小，是时候考虑单身问题了。这样，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下以前给我做介绍的媒婆，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做不做媒婆了……” 沈如君兴致冲冲，舒云缓缓伸手打断，“姨妈，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缓缓，不行，我下乡去好了，咱们伟人不是说了，乡村有大把的土地等着青年人去建设，青年人的舞台是宽广的，乡村是大有可为的舞台啊！” 舒云越说越觉得可行，她挥着拳头，摆出海报上劳动青年的造型，连说带唱，“咱们青年有力量啊！嘿嘿嘿！咳咳咳咳。” 情绪一时有些激动，呛到了。 沈如君倒是冷静了下来，斜眼瞅着突然鸡血上头的外甥女，怀疑她以前有这么活泼吗？不过她还是不忘泼冷水，“就你这么小身板，去建设什么，别去了全是别人照顾你的份。” 舒云不服气，“姨妈，你瞧不起人。” 沈如君被逗乐了，“行，你真要下乡，明天给我去地里练练手，我看看你的架势。” “那行啊。”舒云一口答应下来，不过她以为沈如君就是说说而已，只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沈如君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 “怎，怎么了。”舒云揉揉眼睛，顶着睡得跟鸡窝一样的脑袋，望着黑漆漆的外面。 “去干活啊，你不是要下乡做农活吗？农忙时农民们都要趁天还未亮就起来下工的。” 就这样，舒云被拉了起来，手上被塞了个钉耙，迎着微凉的冷风，懵懂地站在一片荒地上，不确定地回望沈如君，“我这就开始干活了？” 沈如君啜了口热水，“今天你就把这块地耙松。” “行，行吧。”舒云拿起钉耙开始松地，没干一会就气喘吁吁，手上火辣辣的疼，回头一望才耙了一小块地方，她呼了口气，咬牙挥起钉钯，一早上下来，衣服湿了个透，回去路上脚都是软的，还得沈如君搀扶着舒云回去。 沈如君笑话她，“怎么样，农活不简单吧？”说着，她的眼底怔愣了片刻，转而恢复了正常。 舒云嘴硬，不承认自己这么菜，“明天，明天就好了，今天第一天还没适应好。” 沈如君不拆穿她，第二日照常将睡得眼皮肿肿地舒云喊了起来，太阳刚刚冒出个头，她就在耙地了。 一直干到日上三竿，汗滴到了眼睛里，舒云开始反思现在这么做到底是为哪般，前世她苦还没吃够吗？穿越一回，上赶着去吃苦！ 不行，她要回去休息！ 舒云刚做下决定，一边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可算让我逮着了，你一大早就来嚯嚯我家的菜苗，闲得吃屁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舒云被吓了一跳，拿着钉耙跟着同样懵逼的沈如君飞速逃离了现场，确定没人跟着，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姨，你不是说是你荒地吗？” 沈如君尴尬，但不承认，“我哪知道，倒是你地里有菜苗都不看的吗？瞅瞅你的眼力劲还想下乡去，不去搞破坏人家老乡都得烧高香了。” 舒云理亏，“我以为是杂草来着。”蔬菜她很多都认得，但不代表她得知道它们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不是。 两人尴尬对视一眼，舒云提议道：“要不等会咱们去买点菜苗给老伯重新种回去？” “只能这样了。” 白天两人不敢去，到了傍晚，两人才偷偷摸摸地跑到地里，你一头，我一头地种起了菜苗。 两天折腾下来，把舒云下乡的心思快折腾没了。 两人灰扑扑地拿着农具回了筒子楼，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周围围了不少邻居。 “真是可怜啊，去的时候还是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活生生的，现在却连人都回不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是啊，怎么会溺水的，不是说王香会游泳的吗？怎么会在湖里溺水，听说整整在水里泡了一夜，王家父子两个已经赶过去了，还不知道姑娘的遗体能不能带回来。” 舒云听得后怕，原主的记忆里有王香这个人，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前年下乡去了，没想到再听到她的消息确实噩耗了。 物伤其类，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手一抖，钉耙落地。 算，算了吧，地！她再也不耙了，下乡她也是下不了一点。 她泪眼汪汪地望向沈如君，“要不咱们还是相亲吧。”她突然觉着相亲也很不错来着。 沈如君速度很快，第二日没让她睡个懒觉，一把拉她起来，风风火火道：“正好，云云，你跟我去见一下媒婆，我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尽早定下来我也安心。” 沈如君也被昨天夜里的消息吓得不轻。 沈如君塞了个果篮给舒云，拉着她就往外走。舒云被拉得跌跌撞撞，终于到了马路上停了下来，舒云直喘气，额头出了层汗，“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哪突然了，咱们先见见媒婆，把我们的要求说给媒婆听，找对象又不是挑白菜，说要就能有？不得有物色的时间嘛。” 她说着话打了个哈欠，皮肤白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眼白泛着血丝，让舒云脱口而出的拒绝说不出来。 “我们要见的这位媒婆姓王，你喊她王阿婆就行，在咱们城南一块很有名，好些都是她做媒的。当年，我和你姨父也是她撮合的。” 在沈如君絮絮叨叨中，两人穿过马路，拐进一条弄堂小巷。 正是晨起时分，小小的巷子里热闹极了。妇女、老人拎着马桶、端着洗衣木盆，小孩挎着布包赶去上学，青年骑着二八大杠穿过，全部拥挤在了窄窄的小巷中。 有人生火的炉子被搬到外头走廊，芭蕉扇一扇，袅袅青烟飘散而上...... 街坊邻里熟门熟路的，乍看见新面孔，又是个漂亮的姑娘，不免引起大家的注目。 迎着瞩目礼，舒云拎着果篮与沈如君来到一栋墙体斑驳的筒子楼，爬上二楼，入眼的是一个个土灶台，不宽的走廊过道被挤压得更加逼仄，几乎要没有下脚的地方。 沈如君顺着记忆敲了敲门，房屋不隔音，门内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舒云看到门开出一条缝，一名老妇人警惕地看着她们，“谁啊？” “婶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沈如君，您当时还给我做媒的？您还有印象吗？” 王媒婆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会，余光看到舒云手上的果篮，脸色缓和很多，将屋门打开，“进来吧。” 人一进来，舒云听到房门“砰”一声关上了，这，给她一种进来贼窝的错觉，未免谨慎过头了吧？ 舒云一时没控制住怀疑的表情，沈如君暗悄悄拉了拉舒云的衣袖，“注意点。” 她笑着看向王媒婆，将果篮往前一推，开门见山：“好久没见婶子了，您还是和十几年前那样年轻，一点不显老。” 女人没有不喜欢听好话的，即使知道是场面话也不例外，王媒婆笑得眼角都是褶皱，嘴角的媒婆痣也一动一动的。 沈如君再接再厉，“不知道婶子如今还做媒吗？我这次过来是想请您给我这个外甥女做个媒。” 王媒婆专业保媒二十多年了，近到街坊邻里，远到整个城南片区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待嫁姑娘和年轻小伙。 舒云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家境好、长得好、学历高，要是早几个月过来，王媒婆能打包票，肯定能做成，但是现在嘛，父母的问题，子女哪里就能摘得干净呢？ 人家只要知道舒云家中的情况，亲事铁定得黄，她一脸惋惜地看着舒云，“不好找啊。” 沈如君：“不好找才找的您啊，您有真本事又有人脉，咱们街坊邻里哪个不知道保媒要找王桂花的。”她边说边给王媒婆塞了个红包。 王媒婆两根手指捻了捻红包的厚度，笑容真切多了，“我和你也是老交情了，你信任我，我肯定给你办，不过咱们得提前说好了，你外甥女的情况你也知道，老婆子我不能保证一定成的。” 沈如君：“这是一定的，麻烦婶子多费点心思了，她父母都去世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她一个人被欺负。” 王媒婆打量着进来后一直乖乖巧巧坐着的舒云，大眼睛、柳叶眉、精致小巧的鼻子，屁股也够翘，就是瞧着病恹恹的，脸色不大好啊。 “说说看，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第3章 脸多大?有多大脸啊! 说起择偶条件，那有的聊了，虽说舒云看着条件是受了些影响，但是配偶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将就，否则后半生那么长，一眼望到头了。 所以沈如君虽然着急，但也在心里思索好了对象的标准，“我们家也不是贪慕虚荣的家庭，想的还是孩子的幸福，所以最重要的一定是政治条件要好。”能顺便洗洗舒云的身份问题就更好了。 “其次，要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沈如君说着，见王媒婆的眉头挑了起来，忙补充，“毕竟小两口生活总要有收入不是，难不成到大街上喝西北风去？工作就普通稳定的就行，也不要求对方得是干部啊，工人啊什么的，不过要是有看中咱们舒云的也不是不行。” 舒云缓过神来，见沈如君不说了，连忙补充，“长相周正点。”这还是舒云放低要求说出来的，照她的喜好不得是个俊朗大帅哥才行？长得歪瓜裂枣的绝对不行！影响她未来孩子的颜值！ 沈如君：“对对对。” 说完两人齐齐看向王媒婆，好悬王媒婆差点一口水喷在眼前这俩人脸上，多大脸，这是有多大脸，她就是意思意思随口一问，没想还挺多想法的？也不瞅瞅舒云现在是什么条件，别人不挑那都算是好的了。 她重重放下茶杯，嘴角下撇，“这个媒我做不了。” 话落，沈如君眼疾手快又塞了个红包给王媒婆，厚厚一叠，王媒婆的口袋里都塞不下，“刚刚忘记了，这也是给您的，瞧着都快入夏了，去买几匹布给做几件新衣裳吧。” 王媒婆瞅一眼，见红包里还有布料，话头一转，咳嗽一声，“你家这孩子这个媒我做不了，那就没人能做了，包在我身上吧，回去听信。” 从王媒婆家里出来，沈如君带舒云去了趟医院，复查了一下舒云的身体，又开了些药。 “沈如君，是你吧？”一道女声从两人背后传来。 沈如君闻声转头，一脸惊喜地望着来人，“是你。” 舒云不认识，好奇，却见沈如君打量了女人好几眼，你了半天，没憋出下文，女人的笑脸都僵住了的时候，沈如君终于说出来了，“你是石，石小红对吧？” 这下女人的笑脸彻底维持不住了，“石庆红，我叫石庆红” 石庆红情绪激动，声音大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她才深呼吸，重新调整了情绪，“你不是远嫁随军去了吗？瞧着气色这么差，不会是和丈夫吵架回娘家了吧？不过你现在连娘家都没有了，找你外甥女？” 这话听得刺耳，沈如君笑得倒是温柔，“我和我丈夫感情挺好的，我回来看看外甥女，我外甥女在就是我的娘家，倒是你，你爸妈还每个月找你要钱吗？” 沈如君一脸关切，但说出来的话却扎心，石庆红家典型的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作为被剥削的受害者，长久以来在家里就是最底层，工作了也要被克扣几乎一大半工资给家里弟弟攒娶媳妇的钱，但沈如君的家庭却很幸福，父母都是文化人，对孩子疼爱，环境优越，长得又漂亮，这一切都让石庆红嫉妒得发狂。 更不要说，她早在前些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和家里闹翻了，娘家她早就回不了，一回去就要被父母追着打，在他们那一片区，石家也算是经久不衰的茶余饭后笑料。 但她并不气馁，炫耀起自己引以为豪的工作：“我如今在食品厂当一名女工，去年侥幸评上了优秀员工，领导说我今年很有机会升上车间班长，我记得你以前成绩很好，你随军后有工作吗？” 沈如君：“那挺好的，我婆婆觉得家里有好几个孩子养，让我呆在家里。” 石庆红听得舒心，没等沈如君把话说完，自顾自开口，“这怎么行，伟人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作为新时代的女性需要有自己的事业，靠丈夫养着有什么出息，枉你还是读过书的呢，都学到狗肚子。” 石庆红音调高，语速快，听得本就早起犯困的舒云脑子嗡嗡的，“你好像误会了，我姨妈是有工作的。但不像你是一线工人，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力量，我姨妈现在在部队附属工厂里当一名宣传员，平时坐坐办公室，写写稿子，没你这么有意义。” 石庆红得意的笑脸僵住了，“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婆婆。” 沈如君无辜道：“对啊，我刚生小孩没多久的时候把工作辞了，当时我还是和你一样在工厂的呢，我真怀念以前工人的岁月，羡慕你。” 沈如君是真惆怅，如今在社会观念中，确实是工人最伟大，办公室的文员确实不值得说道。她是实心实意，实打实的羡慕，听在石庆红的耳朵里却是炫耀，办公室？干部？ 岁月好似格外优待美人，沈如君的皮肤一如年轻时那般白皙，不似她这般在工厂和家庭的操劳下变得又黑又糙。 石庆红的脸色变了又变，真想大声喊：羡慕！那我跟你换啊！ 舒云低着头，咬着唇，防止笑声太大，伤害了石庆红的自尊心。 用真诚打败魔法，确实很有用呢。 石庆红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石姨，刚才那姑娘是谁啊？长得可真美啊。” 一名青年从石柱子后蹿了出来，推了把石庆红，差点将人推到地上去，眼睛依旧黏在走远了的舒云身上。 石庆红会意，皱眉不屑道：“她家父母身份有问题，怎么配得上你。” 青年嬉皮笑脸，“我不介意，您帮我做个媒怎么样？正好厂主任要退下来了，等我妈提上去后，我向她说两句，那车间组长的位置不就是您的了。” 班长也不当了，直接越级当小组长？ 石庆红心动，但犹豫道：“这，这不好吧？再说你妈知道我给你做这门亲事，不定还要怪我的，我可不敢讨人嫌的事儿。” “这有啥啊，我家里就我一个宝贝蛋，还能不顺着我，我撒撒娇就行，再者，上个月因为你的失误，车间损失很大，你不还写了检讨，这几年的晋升你就不要想了，等以后年纪大了，更提不上去了哦。”青年余光一直注意着石庆红的神色。 “过时不候，你要是不想做媒，我换个人也行的。” 石庆红急了，一想也是，要不拼一把？ 想到以后那些看不顺眼的同事都得称呼她为石组长，心里就美得冒泡。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生怕到手的石组长长着翅膀飞走了，趁着工厂下午午休的时间，赶忙跑到了舒家。 “如君啊，我这儿有桩天大的喜事要和你说。” 舒云在卧室都听到了她的大嗓门，语气里的热络和早上的阴阳怪气判若两人，她挑挑眉，坐到了沈如君的旁边，“什么，阿姨您父母不问你要钱了吗？他们后悔了？知道女儿的好处了？” 石庆红脸僵住，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没这张脸，铁定就是个讨人嫌的！ 她不理舒云，“今儿早上听见有喜鹊叫，我就想着有喜事要发生，这不现在就有一门喜事嘛，今早在工厂里听我们副主任提到了她家的儿子，年轻，高大，精神，长得特别有福气！长辈见了就没有不喜欢的！之前一直忙着学习工作还没找对象呢，正想给他找媳妇呢，我这不就想到了你的外甥女嘛，郎才女貌，我呀那是生怕被人抢了先去，特特赶过来和你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舒云不相信石庆红有好的人选的时候会想到她，怕是有火坑的时候想推她和姨妈下去才对。 她问道：“对方既然条件这么好，应该有很多选择吧？” “可不是，但是小伙子喜欢长得好看的。” “这样啊。”舒云还是不相信，“有照片给我看看吗？” 第4章 媒人的嘴 骗人的鬼 石庆红：“……没有。” 她斜眼看舒云，这小妮子说她的亲事呢，半点也不害臊，还能上赶着问的。她耐着性子解释：“走得太急了，但我打包票小伙子条件很好，过了这村没这店，如君，你要好好为你外甥女想想，别到时候后悔。” 舒云出声想要拒绝，沈如君先一步开口，“能再说得详细点吗？” 石庆红一看有戏，拍着大腿，“大小伙子，浓眉大眼，长得可有福气了，个头又高，体格也健壮，现在在保卫科工作。家里更是不用说，他妈厂里的副主任，专管车间生产。他爸在委员会工作，大小也是个干部，咋样？条件不错吧？” 石庆红一顿叭叭，好话说了一箩筐，反正在她嘴里这小伙就没有不好的。 沈如君将舒云拉到一旁，“要不，咱们见见？只是一次相亲，如果不合适就算了。” 长辈的殷殷希望让舒云不忍拒绝，舒云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见见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时间紧迫，双方很快就敲定了时间，定在隔天中午，在国营饭店见面。 舒云作为当事人还没有紧张，倒是沈如君一大清早就开始坐立不安，在屋里转着圈圈，凭着她相过一次亲的宝贵的经验给舒云罗列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快把舒云的瞌睡虫都喊醒了。 她将一早上乱晃的沈如君拉到椅子上，“姨妈，你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不会出乱子的。” 舒云的澄澈静谧的眼睛，让沈如君稍稍定了定神，但下一秒眉头皱了起来，“你就穿这一身？” 舒云低头看了看她的装束，无辜道：“挺正常的呀。” 舒云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衣，搭配着黑色的裤子，头发扎成两股麻花辫垂在胸口，衣着朴素，是大街上常见的穿着，但是漂亮的容貌倒是将衣服衬得光鲜了不少。 “云云，你去换身衣服吧，你这一身哪里像是要去相亲的，我记得你不是有条雪纺碎花裙吗？穿着多好看，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舒云摇摇头，低头扯了扯宽松但舒服的大裤头，“就这一身吧，低调点。” 想当年20岁不到的时候，她喜欢性感风，现在年纪大了，她就喜欢穿得宽松舒服！ 沈如君想起舒父舒母，劝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舒云没要沈如君跟着，走出门的时候向着不放心跟着过来的沈如君挥了挥手，挎着军绿色的小包出门了。 相亲地点定在了国营饭店，这地方舒云不算陌生，至少在原主的记忆当中，他们一家人就经常下馆子。 一条街上属国营饭店最为高大气派，整体建筑用砖头垒成，砌成漂亮的三角形屋顶。最上头挂着一颗红星，星星下面镶嵌着国营饭店四个大字。 饭店大门用的是红色的木门，玻璃上贴了欢迎光临饭店几个鲜红的大字。 舒云在门口站定，真到了地方，说不紧张是假的，前世今生相亲是头一遭啊！ 她攥紧怀里的挎包带子，她深呼一口气，将木门推开，朝里走了进去。 靠近门口处有一个柜台，柜台的旁边则用小木牌挂着今日的菜品，墙面上贴着富有时代气息的标语：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明亮的大堂用水泥铺就，被擦得干净，大堂内摆了一个个木制桌椅，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喧闹的说话声和饭菜的香气混在一起，稍稍让她放松了些。 她仰起头，踮着脚，在人群中寻找今天的相亲对象，听姨妈说是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右侧口袋里放了一束鲜花...... 但偌大的大堂中，舒云先看见的是背对着她方向坐着的男人，身姿笔挺，蜂腰猿背，长腿稍显局促地弯曲在桌下，即使坐着也如松柏般岿然不动。 舒云的目光奇异地先落到男人的板寸头上，头型圆润，毛扎扎的，像什么呢？猕猴桃？一看就很好摸。 男人很敏锐，舒云在他转头回望的瞬间立马撇过头去，接着才在余光中，看到了拼命朝着她挥手的石庆红，以及她身边坐着的相亲对象胡勇。 舒云迈开的脚步顿了顿，这就是石庆红口中浓眉大眼、体格健壮的大小伙子？ 胡勇的脸可真够胖的，将五官都快挤压得看不见了，圆润的身材，怕是除了福气二字能和他搭边以外，其他形容词和他有什么关系？ 胡勇看见舒云眼睛一亮，被两双眼睛盯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舒云只能硬着头皮，礼貌社交、礼貌社交。 石庆红热情地搬了个椅子让舒云坐下，“唉，舒云来了，快坐快坐。” 胡勇朝她使了使眼色，石庆红心领神会，立马起身笑道：“那我就先走了，省得你们小年轻尴尬放不开，坐着好好聊聊啊。” 饭桌上只剩下舒云和胡勇二人，周围不断有说话声，很热闹，却消不散他们这桌的尴尬。 不过貌似只有舒云在尴尬，一抬头，看见胡勇边吃花生米边看着她下饭，眼神油腻得让她生理不适。 胡勇将吃得只剩几粒花生米的盘子往舒云的方向推了推，“吃，不用跟我客气。想必石姨已经和你说过我的情况了，我呢。” 胡勇边说边用手撩了撩额 前一缕油腻腻的头发。 舒云：...... 她有些洁癖来着，而且难道他不觉得大脸盘子留了刘海以后更显得脸大了吗？ 舒云正要开口拒绝，马上结束这场荒唐的相亲，却先被服务员打断了，“还点菜不？” 这男人她盯了老半天了，占了个位子，只点了一小盘花生米，当他们这儿是休息站、收留所呢！ 她翻了个白眼，“不想点菜就尽早走人，我好给其他客人挪出空位来。” 服务员当着舒云的面，毫不客气的揭短，让胡勇被臊得上不上，下不下，握紧拳头站起来，服务员后退几步，“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敢打我，我立马喊人，找公安。” “你，你。”胡勇怂了，他一紧张就发汗，大脸盆子越发油光瓦亮了。 胡勇瞄了眼舒云，舒云低头沉默以对，看她干什么，难道他觉得自己小胳膊小腿还能替他冲锋陷阵不成，太尴尬了，她体会了一把社会性死亡。 第5章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舒云消受不起! 胡勇硬撑着场面：“谁说我不点的。” 他看了一眼挂着的木牌，胖胖的手指犹豫了片刻，面对来自服务员和舒云的两道眼神逼视，最终挑选了一道小葱拌豆腐。 不是他不想大方，只是前段时间赌瘾犯了，被公安抓到拘留了几天，他妈一生气将他几个月的零花钱给停了。 再说还没得手，就想让他花钱，做梦去吧！ 服务员听了菜名，白眼更是要翻到天上去了，一扭头离开了。 胡勇找补，“小葱拌豆腐也是一道名菜，女孩子嘛，还是少吃肉的好。现在天气要热起来了，吃点清淡的，不容易上火。” 舒云呵呵，“你说得挺对的，你多吃点吧。” 她都已经把对象外貌要求降低到了周正点就行，就这胡勇也够不上啊？ 不过她内心非常赞同胡勇说的话，是要少吃点肉，该减减肥了。 过了片刻，服务员将一盘子小葱拌豆腐重重的放到桌子中央,“哼”了一声，粗粗的麻花辫一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态度要多拽有多拽。 不过有一说一，小葱拌豆腐之所以能成为家常菜的经典是有原因的，如白玉般的豆腐一小块一小块整齐的码放在盘中，上面缀着切的细细碎碎的翠绿葱花，浇上汤汁，青翠宜人，有一股淡淡的豆香味。 胡勇意思意思，“你要吃吗？” 在得到舒云否定的答案后，毫不客气的将盘子往自己身边扒了扒，拿了个勺子吃了几大口，身心舒畅了，终于找回了之前主场的自信，咳了咳嗓子，说回到了正题。 “你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你放心，我不嫌弃你。” 舒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胡勇挥挥手，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哎，你不用不好意思，也不要自卑，虽然你的条件确实配不上我，但是我不介意。” 胡勇说着话头一转，“不过虽然你父母的身份不会对我家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这样，等我们结婚后你就登报，解除你和父母的关系。看，我为你想得周到吧？遇到我算是你的福气。” 胡勇拍拍自己的大肚皮，舒云瞅着他西装的纽扣紧得好似马上就要崩开，炸到她脸上了，忍不住闭了闭眼，她过来纯粹是闲得慌。 确实，在粮食短缺的七十代年，能像胡勇一样长得这么胖的人还真受欢迎，毕竟能吃的胖说明有家底，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人嘛，关了灯都一样。 不过，胡勇这样，舒云委实下不去嘴，再者品行瞅着也不好。 还福气？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反正舒云不要，她消受不起！ 舒云几次想要插话，但这个男人话太密了，她实在找不到机会，只能用力踢了踢胡勇的椅子，胡勇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舒云拿起包，微笑脸：“我觉得不怎么样。我们不合适，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抛开胡勇的外在性格不谈，就他对舒云父母的态度，舒云就觉得今天这场相亲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舒云转身离开，动作利索，让在一旁看戏的服务员捂着嘴嗤嗤笑出来了声音，听得胡勇头脑发胀，感觉一辈子的脸都在今晚丢光了。 “妈的，你还敢拒绝我？！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我准你离开了吗？” 舒云全当狗叫，离开得潇洒。 胡勇气急败坏，小跑两步往前追去，但想到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又折了回来，他花钱买的不能浪费！ 胡勇一口气将剩下的小葱拌豆腐一口闷了，最后将另一盘子里的几粒花生米扫荡干净，边吃边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距离胡勇不远处的饭桌上坐着三个男人，清一色的绿军装，红领章，脚上踏着黑皮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街上青年男女随意穿着的绿军装，而是实打实的军队制服。 特别是三人军装上衣分别绣有四个标袋，还不是普通士兵，是军官咧。 “这胖子说话方式真来气，怪不得小姑娘不给面子。”陈铁军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体格健壮如牛，眼角处有一道疤痕，他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浑身带着一股匪气。 “陈团长，你就先不要管别人了，好好管管你手底下的兵吧，顾峻这家伙又把相亲搞砸了，他的嘴也毒得很。” 坐在陈铁军对面的男人叫赵辉，是一个团里的副政委，年纪稍长陈铁军几岁，鼻梁上架了一副细边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倒是比陈团长看着要年轻。 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最为年轻，陈团长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不合适，” 顾峻背对着饭店门口，腰背笔直，光影打在他的脸上明暗交界，更衬得他五官立体，曲在桌底下的大长腿稍稍伸直，多了丝慵懒性感。 “没有共同语言。”他修长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声音低哑磁性，又带了些久经沙场的沙哑，很有质感，也很有特色。 他抬起头，正巧从透明玻璃处看见外面穿着蓝色衬衣，挎着军绿色小包的舒云。 距离隔得有些远了，他眯了眯眼睛，女人背影纤细，宽松的蓝色上衣愈发显得她背脊单薄，两条麻花辫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格外挺拔，带着韧劲，像戈壁滩上屹立着向上伸展的小白杨。 “顾骏，看什么呢？”赵辉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男人敛眸，“没什么。” “你这态度不对啊，你上次相亲的小姑娘，你怎么着人家了，前个儿跑到我媳妇那哭了一下午。” “没怎么样啊？”顾骏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我就是让她少说点话而已，有点聒噪。” 赵辉：…… 这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不？ “你这话不是招人嫌嘛，难不成还想一辈子打光棍，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男人最终的归宿。” 顾峻抬眸，“我倒是觉得一个人很自由。” 赵辉没反应过来，“啥？” 他对上顾峻无波无澜的双眼，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顾峻欠扁的话。 “你上个月，上上个月问我借了烟票和钱，是嫂子扣你了零花了吧，一大把年纪了每次抽烟都偷偷摸摸，太不自由了。” 赵辉嘴角抽抽，这老小子专往人痛处上戳是吧？ 陈团长看不过，帮腔道：“这也是人媳妇关心老赵的身体，再说了，谁家不是媳妇管账的，有人管也有有人管的好处。” “团长，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看到你家铁牛又在掏牛粪玩了，你这几天还是预备着和老师谈话吧。”顾峻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陈团长到口的粗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想到要去老师那边听训，他就胸口疼，难受！ 顾峻的二连暴击将两人给干无语了，他自顾自下结论，“所以说不结婚也有不结婚的好处，至少我没那么多烦心事，一人自由自在，也不错。” 陈团长大手抹了把脸，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皱纹，板起脸严肃时让气氛都沉凝了下来：“小顾，你的单身问不仅仅是你的个人问题了，也是组织任务，你作为副团长要做好带头表率作用。再者，你老娘的电话也是每半个月就打过来催，你也不希望她一大把年纪千里迢迢赶过来逼婚吧。” “这样，我听你嫂子说她那儿有个合适的小姑娘，你先别着急拒绝人，小姑娘高中生，在小学当老师，家里都是本地城里人，人也长得秀气，我瞧着是个不错的，你去见一面。” 陈团长语气坚决，已经不是询问的口气了，顾峻没有再开口拒绝。 赵辉见状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就知道这小子喜欢文化人！ 第6章 小云姐，你要结婚了吗? 舒云回到家的时候，沈如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看见她回来立马上前询问：“咋样？” 舒云摇了摇头，“不合适。” 沈如君肉眼可见的失望了，“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舒云把包放下，喝了几口水，“各方面都不行，石庆红嘴里没几句真话的，货不对版就算了，性格上对内大男子主义，对外唯唯诺诺，真在一起，感觉不是很靠得住。” 舒云没有细说，沈如君尊重她的想法没有再追问。 不过等她第二日，出门看见楼下徘徊的石庆红以及她旁边吨位超重的胡勇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即使早已有心理准备了，依旧被丑到了眼睛！ 在两人察觉到她之前，沈如君“砰”一声用力将门关上，眼不见为净。 不得不说，颜控的属性是有根源的。 外头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力量之大震得门板作响。 舒云：“外面是谁啊？” 沈如君用椅子将门抵住，“石庆红，带着胡勇过来了。” “他们到底有什么脸过来找我们啊？”沈如君不理解这些人的厚脸皮。 她们不开门倒是助长了石庆红和胡勇的嚣张气焰，拍门声越来越大，外头还有邻居的说话声，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舒云从厨房拿了把菜刀，猛的将门打开。 还在兴头上的石庆红拍了个空，往前踉跄了好几下，脸只差几厘米的距离就要和菜刀亲密接触了，吓得她慌忙往后踉跄，但身后的胡勇明显不和她一条心，见石庆红要倒在他的身上，连忙将人一推，石庆红只能尽力将身子往侧边歪曲，右脚绊着左脚摔了个大马趴。 地上的沙砾狠狠摩擦在石庆红的脸上，疼得她面容扭曲。 她一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咒骂道：“我好心给你介绍对象，你们什么条件，人家什么条件？还有脸敢拒绝。你就等着你家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当个老姑娘去吧。” 胡勇再次看见舒云，色胆上来了，肥胖的手掌试图抓住舒云。 舒云冷哼一声，也不躲避，挥了挥菜刀，毫不犹豫往前劈去，菜刀擦着胡勇的手而过，胡勇吓得瘫软在地上，再不敢上前了。 舒云：“赶快给我滚。” 菜刀在两人面前划过，石庆红不敢再叫骂了，只敢小声嘀咕：“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白眼狼，恩将仇报啊！” 沈如君胡乱从屋里拿着东西，往两人身上砸，“滚，滚。” 胡勇被砸了几下，怕了，拉着石庆红离开。 到了楼下，他立马换了副嘴脸，“石庆红，我信任你让你做媒，谁知道却是这样，今天的事情我会和我妈说的，你做好准备吧。” 石庆红急了，拉住胡勇，“小勇，你不能这样的。” 胡勇一甩手，石庆红摔了个屁股蹲，尾巴骨疼得厉害，一时半会，她站也站不起来。 胡勇一家到底没有那么有能量，对舒家报复不成，便把所有火力对准石庆红。 胡勇他妈利用职务之便，将石庆红从原本的面包车间调到了发酵车间。 发酵车间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计，因为要保持发酵的条件，室内常年高温高湿，人待在里边受罪的很。 石庆红气不过，来舒家闹过几趟，被邻居叫了治安队归来，又泼了一身的冷水，又冷又吓，第二日躺在床上没起来，着凉了，终于消停没再来。 沈如君非常自责，她将这些天石庆红的骚扰归咎到了自己头上，而自责过头的后果则是见天的见不着人影，一天跑几趟媒婆家里，催着给介绍对象。 一时间，舒云恨嫁已经是全筒子楼里的共识了，路上遇到小孩，都得冷不丁来一句，“小云姐，你要结婚了吗？ 舒云：…… 她当然没有，很荣幸再次体会一把社会性死亡，让她的脸皮厚实了不少，微笑。 舒云与沈如君对待结婚近乎狂热的态度不同，她认为将相亲结婚视作为解决困境的唯一倚仗太过冒险和理想，不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进同一个篮子里，她试图从其他地方入手，寻找破题办法。 她乐观地想：办法总比困难多，所有解题路径都不会只有一种。 舒云泡了杯热牛奶，在热气蒸腾中发散思路，或许从源头入手会更好？ 王金男是城南区有名的委员会小领导，一旦被他盯上就像湿手沾面粉，怎么甩也甩不掉，心眼小，难缠，报复心重是很多人心照不宣的想法。 他的家很容易打听清楚，舒云只是随口一问，有人便给她指了指道路。 为了防止被人轻易认出来，舒云先回家乔装一翻，特意将两条细眉描得又粗又弄，嘴角点上一颗大痣，脸蛋抹得又黑又黄，用方巾将头发抱住，不仔细看绝对认不出是舒云。 她顶着新妆容，按照打听的路线，穿过胡同小巷，来到了王金男家旁。 高高的几层台阶，门两旁各有一个圆形石墩，朱红色的大门上方镶嵌和四颗门楣钉，此刻大门紧闭。 不过，舒云注意到这座气派的四合院旁边还有不少敞着门，建筑颇有些破旧的大杂院，与那栋四合院对比格外明显。 舒云敲了敲门，“有人吗？” “姑娘，你找谁啊？”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院子的压水井边，好奇地张望着舒云。 舒云：“阿婆好，俺是从附近的红家庄过来的，想在城里找个工作，这不还没有住处，瞧你们这儿挺好的，打听一下还有空房间出租吗？” “你不凑巧，上个月最后一间小屋刚被租出去。”老婆子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上麻利地洗着菜叶子。 “这样啊。”舒云表现得很失望，“我看旁边一家很大的，阿婆要不您帮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房屋出租？” 她边说边机灵地凑到阿婆的身边，帮着她一块干活。 阿婆瞄了眼隔壁，语气不屑，“他们家自个住，不出租。你别去找那家人，难缠的很。” 说罢，阿婆近距离对上舒云乱七八糟的脸，挪开眼去，“不过你的危险不大。” 舒云不在意地呵呵笑了两声，模样像极了憨憨的傻大姐，她讨好地又凑近了些阿婆，“您能帮俺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租房的，我在城里人生地不熟，实在是没办法了，俺瞧着阿婆面慈心善，就想和您住得近一些。” 阿婆哼了一声，“老婆子可没这个本事。” 说话的功夫，舒云将刚刚随手买的桃酥放在阿婆的脚边，阿婆的话头立马一转，“不过，我看你小姑娘家家在外面也不容易，我尽量帮你看看就是了。” 舒云笑得感激，“那就多谢阿婆了。” 舒云又坐着和阿婆聊了会，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一些隔壁的事儿。 原那四合院最早是一名武将官员的，具体姓名不可靠，不过却肯定不是王金男家的先辈，用阿婆的原话来说，“那王家从老到小都是不务正业的街溜子，原本不在这一带住的，住那南边最破的胡同里，还是政府可怜给的住处呢，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搭上的线，越混越好了？” 舒云最后又看了眼那四合院，跟阿婆闲聊了几句后告别离开了。 另一边，王媒婆耐不住沈如君的软磨硬泡，给她硬是找了个还不错的。 沈如君一回来拉着舒云道，“媒婆给你介绍了个小伙子，是农村户口，不过小伙自己出息，在城里找了个工作，长得端正，为人老实肯干。” “不过，听说在出生的时候接生婆没经验，拉孩子腿的力道不对，小伙的右腿有些跛，不过不影响走路和正常生活，小云，你看要见见吗？” 舒云都相过一次了，差劲的都遇到过了，心理承受能力上升了不少，很从容地应了下来，“那先见见吧。” 第7章 相个亲还带认错人的? “你就不要穿上次那一套衣服了，换一套好看点的。” 沈如君一大清早就开始为舒云的相亲做准备，她从衣橱里挑了一件半身裙出来，“黑色的，低调又文静，你皮肤白穿着好看。” 舒云好心情地全听沈如君安排，有爱的家庭会嫌弃长辈唠叨，但舒云独身多年，这样的唠叨只让她感觉温暖和怀念，她喜欢被唠叨的感觉。 黑色的碎花半身裙，上衣搭了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衣，黑白经典搭配，简单却好看，文秀美丽。 舒云将上衣衣摆塞进裙子里，勾勒得腰身纤细，盈盈一握，头发依旧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脚上搭了一双黑色带点跟的皮鞋。 一套装扮下来，就是从小被夸美人的沈如君也不得不感慨，美，美得清丽脱俗，姝丽不失素雅，如春日里的花骨朵尽情绽放出自己的魅力。 相亲地点依旧是上次的国营饭店，70年代约会的地点大多集中在国营饭店、公园、电影院等地方，而国营饭店人最多，比较适合还不算熟悉的青年男女，有助于缓解尴尬。 王媒婆当时跟她们说的是男方穿了件绿色的军装，也说了到时候她本人也会在场，舒云看了一圈没发现王媒婆，倒是先对上了个绿军装，四目相对。 舒云走上前，顾峻站起身，“是来相亲的？” 舒云：“嗯。你是顾军？” 顾峻？顾峻点点头，正要起身帮舒云拉开椅子，舒云拒绝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坐。” “你好，我是舒云，媒人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舒云吗？嫂子跟他介绍女方情况的时候，他听一半漏一半，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顾峻看了眼舒云漂亮的脸蛋，坚定的点点头。 互相介绍完，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气氛安静下来，下一秒，双双抬头，再次来了个四目相对，接着又默契十足，纷纷移开了视线。 舒云前世是艺术类专业，只匆匆看了几眼，便发现眼前男人头肩比例优越，肩宽腿长，蜂腰猿背，身高腿长一览无余，更不要说他还有一副上好的皮相了。 两人坐在靠窗边，明媚的阳光洒在男人舒朗的眉眼间，小小的光斑顺着他英挺的鼻梁，移到了淡粉色的薄唇，毫不夸张，男人的五官甚至可以用精致美丽来形容。 他肌肤是小麦色的，袖子挽起露出一节精壮的小臂，有微微鼓起的肌肉，线条流畅硬朗，彰显着男性独有的魅力与力量，一双凤眼狭长上挑，似带了风霜般冷冽压人。 这些特质冲淡了男人五官的精致女气，让他更为英挺俊朗，舒云想英俊这词形容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顾峻作为侦察兵，神经感官何等敏锐，早在舒云看他的时候他就察觉了，明明是浅淡，毫无攻击力的视线，却让他倍感压力。 他不自觉又挺了挺腰板，跟去大礼堂开会似的板板正正，双手在裤子上轻轻摩擦了几下，第一次试图找话聊： “这里的红烧肉很好吃，你尝尝看。” 舒云在顾峻期待的眼神下，夹了一块尝了尝，每一块红烧肉都肥瘦相间，漂亮的糖色裹满肉块，亮晶晶的如上等的琥珀，筷子轻轻碰了碰，肥肉就颤巍巍的动了几下，好似在诱人品尝。 饶是舒云以前吃不惯肥肉的，也被肥而不腻的口感所折服，软糯的肥肉在口中化开，只留一口鲜香。 一口熨帖，舒云心里的小人乐得打滚，以前也没发现红烧肉这么香啊！太好吃了！ 舒云低着脑袋，专心致志品尝美味，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人投来的略有些炽热的目光。 女人露出小小一截脖颈，雪白纤细，有几缕碎发、绒毛轻轻地在她脖颈间飘动，小小的、软软的，让顾峻生出一种冲动，想去触碰一下，看她细软的头发是否和他想象的那般柔软。 “顾同志？” 顾峻对上女人清澈明亮的双眸，澄净如高山冰雪，清冷美丽，却有一丝丝灵动的光芒在流转 “红烧肉确实很好吃，你也吃。” 那双似清凌凌的眸子弯起漂亮的月牙，霎那间冰雪消融，满是春光明媚。 虽然非常不礼貌，但顾峻的视线还是不可控制的朝着舒云的唇上望去，粉嫩红唇沾上了油脂，好似涂了口蜜一般，饱满水润。 只看了一眼，顾峻猛地挪开了视线，动作太快，呛了一下，咳嗽得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舒云关心道：“没事吧？” 顾峻忙摆摆手，“没事，没事。” 舒云变回一本正经，但内心却觉得男人非常纯情，纯得有些可爱？与他相貌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是反差萌吗？ “舒同志，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顾峻试图打开话题。 舒云放下筷子，想说没有，前世做个牛马还不累吗，在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咸鱼躺，不过…舒云瞅了瞅眼前英俊的男人，准备修饰一下语言，“我平时的爱好不多，喜欢看看书，咳咳，画画画，偶尔也会做做美食，家务什么的，偶尔会坐在院子里冥想静心，你呢？” 顾峻坐正了身体，“我平时也很喜欢看书，平常休息日喜欢……” “舒云，你怎么在这儿？”王媒婆突兀的声音把舒云吓了一跳。 舒云站起身，“王阿婆，你来啦。”她把一旁的椅子拉开，“快坐。” 王媒婆眼角抽搐，心跳怦怦的，不过到底是做了多少年的媒人了，早已身经百战，什么样的情况没遇过？相错亲也不是第一次碰着了。 她一把拉起舒云，“还坐什么坐啊，你小姑娘眼睛挺大，咋就连人都能认错呢。” 她转而对着顾峻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 王媒婆拉着舒云匆匆离开了，舒云回头，只来得及和男人对视了一眼，便被拉远了。 饭店大门再次被打开，一身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张望了几眼，笑着坐到了顾峻的对面，“是顾团长吧？我是肖玲，不好意思，来晚了。”女孩故作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第8章 有理由怀疑你见色起意! “我就走开一会，人都能认错，你那双大眼睛是白长的啊。不会是瞅着人小伙子长得俊，将错就错吧？” 王媒婆眯起眼睛，就冲着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家家开口就是要长相周正，她就有理由怀疑舒云就是见色起意！ 她刚刚走得太急，自匆匆撇了眼刚才那位想错亲的男同志，以她老辣的目光，绝对长得俊！ 舒云无辜，她可真是被冤枉了，“哪有啊，他也叫顾军！” 王媒婆哼了一声，“快，往里走，顾军肯定等急了。” 舒云应了一声，乖乖跟在王媒婆身后，两人一路穿过一桌桌，最后停在了靠近墙面的一桌，顾军低着头，腿无意识地颠着，嘴巴无声蠕动，紧张极了。 他听到王媒婆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舒云这才看清了顾军的长相。 国字脸，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身高有1米7往上，在国人普遍营养摄入不足的情况下，身高不算矮，很英气，这是舒云的第一印象，但内心深处还是有小小的落差，长得没刚才那位惊艳。 珠玉在前，稍稍提高了她的审美底线。 顾军注意到舒云的视线，眼神垂下又抬起，半晌功夫，脸臊得通红，在王媒婆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挠着头，对舒云露齿一笑，表情憨憨的。 舒云不禁对他多了份好感，听真诚一小伙，不由也跟着他笑了笑，捂着嘴，月牙眼弯弯得样子生动极了，把傻小伙子看得愣住了，更傻了，舒云的笑容也更大了。 王媒婆适时开口：“这位是顾军，这位是舒云……” 她给两人互相介绍完后，刚想引个话题将话匣子打开，谁知肚子嘟噜噜的声音，肚里一阵翻滚，她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从早上吃了糟老头放在橱柜里臭苋菜杆后，肚子闹了几趟了，她站起来，“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舒云看着王媒婆脚步离开，两条腿转得飞快，感慨老年人的身体比她这样的年轻人都要好。 没了王媒婆充当润滑剂，桌上氛围安静了很多，舒云小口喝了口水。 顾军也跟着舒云喝了口水，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舒云身上，舒云回望了过去，顾军绷紧了身体，先开口道：“刚刚王阿婆没把我的情况说全，我的腿是跛的，小时候在村里经常被同龄孩子欺负，还有劝我父母再生一个的。” 他的声音低落了下去，但转而又朝气了起来，“但我父母很疼爱我，考虑到我下地干活不行，供我读书，我这才能在城里找到一份工作。” 话语里全是对父母的感恩和敬重，也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舒云觉得他很真诚，很实在，便不由自主地抬头，认真听着顾军讲话。 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变轻，“虽然我的腿有些问题，但是不影响正常生活的，别人能干的我也能干。还有，我的腿是后天造成的，不是先天，我能保护你。” 熟练的回答，舒云猜也猜得出，是之前几次相亲经历留下的经验。 他说完，眼神赤诚地望着舒云，等着她的回答。 舒云抿抿唇，想了想也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了对方，“我家里最近出事了，想必媒人介绍时已经跟你说过了。” 顾军连忙道：“我不介意的，我家三代贫农，政治身份没问题。” 舒云：“但一旦我们在一起了，那你的身份上就有了污点，这你知道吗？” 顾军表情暗淡了下去，舒云顿了顿，继续道：“你很好，能够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从农村走向城市，很厉害，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和我扯上关系，也许你今后都无法晋升了，至少短时间不要想了，甚至还会丢失工作，打破父母的期待，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峻听不见舒云在说些什么，但依旧控制不住，频频回头张望。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肖玲重重将水杯放下。 顾峻回神，“嗯？什么？” 他的视线终于投注到肖玲身上，狭长幽深的眼眸，好似带有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望进其中，深深吸引。 肖玲被看得脸红，俏皮地嘟嘴，“我这儿怎么还有别人吃剩的碗碟，也不晓得收一下。” 是舒云用过的碗筷，顾峻伸手拿到了自己的旁边。 顾峻不说话，肖玲便撑着下巴望着对面的男人，眼里有惊艳。 起初父母给她介绍顾峻她是看不上的，她城里户口，独生女，父母在国营厂当领导干事，她本人在学校教书，长得好看，根本不缺人追。 因而像顾峻这样的农村小子，即使靠着自己打拼在军中得到了不错的位置，她也各种挑剔不满。 早上，肖玲故意迟到就是为了表达对父母硬逼她来相亲的不满，但见到本人，不得不说她内心的天平回正了，甚至朝着顾峻的方向倾斜。 肖玲笑语嫣然，声音清脆悦耳，整场谈话几乎是她占据主导。 话题过半，她不动声色道：“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妈挺希望我能找个本地的城里的，不过我倒不是很在意，你觉得呢？” 肖玲说完，她手撑着下巴，笑颜依旧，好似根本不担心顾峻会拒绝。 顾峻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儿，他余光看见舒云站起身，他下意识也跟着站了起来。 肖玲皱眉，“怎么了？” 顾峻回神，意识到此刻他还在相亲，也没什么立场追出去，扯扯嘴角，“我把碗筷收一下把。” 他拿着吃剩的碗筷走向柜台，把肖玲看得气闷，忍不住用脚踢了踢椅子。 “咚咚咚”饭桌侧边的玻璃窗被敲响，窗外站着一个背着孩子的中年妇人。 灰黑色的粗布衣裳，浆洗了太多次早已看不清衣服原本的颜色，妇人头上用一块蓝色的方巾包着，身后的孩子抱在襁褓中，被女人用粗麻绳紧紧裹在她的身上。 妇人黝黑的脸上有两坨红晕，似是走山路累的，她露着牙齿，笑得不好意思，“同志能给俺们喝口水吗？小孩生病了，俺带的水壶已经没水了。” 带了方言的话语，听着是大山后头几个山村的村民，肖玲打量了一下女人的穿着，嘴角下撇，不屑地想难怪在这里讨水呢，穿得这样穷酸，又一身汗味，没钱服务员都不让进来的。 肖玲因顾峻的态度本就心情不好，再看女人脸上的汗水和黏在脸上的发丝，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甚至有些嫌弃的离远了些，夸张的用手捂了捂嘴巴，把外头的妇人看得更加不好意思了，稍稍往后退了几步，还以为是身上的汗臭味。 “生病了就去看医生，跑我这儿来做什么？或者你去找柜台服务员啊。” 妇人为难，找服务员？现在的服务员崇尚的可不是顾客是上帝，她们才是上帝，见了她这样的准是要被撵走的。 第9章 老铁树开花了 肖玲不耐烦，刚要上手将窗户合上，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来倒吧。” 顾峻没去看肖玲什么表情，而是起身倒了杯水，从窗户递了过去，“有些烫。” 妇人惧怕顾峻周身的凶冷，局促着将水接了过去，尽量手指不碰到对方，小声道了声谢。 她给孩子喝完，将水杯还了回去，再次道谢就要离开时，顾峻将人喊住，又给她也倒了杯水。 “同志，你也喝一点吧。” 妇人走了一夜的山路才进的城，带的干粮和水壶都已见了底，嘴巴干的起皮，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接了过来，“谢谢您是好人。” 顾峻又从碗里夹了几块红烧肉递给妇人，女人被吓了一跳，忙不迭摇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肉多金贵啊，俺们不吃。” 顾峻一把将碗塞到妇人手里，“给孩子的。” 妇人回头看向背上趴着的孩子，小脸饿得脱了相，衬得眼睛格外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红烧肉，小手含在嘴里，有口水流出。 到底是当妈的，哪里舍得孩子，厚着脸皮接了过去，吃完后再次千恩万谢，这才离开。 肖玲不是很理解，“给她们喝水就行了，怎么连肉都给？” 城里人普遍瞧不起农村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就是农村人面对城里人的时候也会不自觉低人一头，因而肖玲丝毫不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反而不解道： “你干什么给他们吃，多脏啊，我刚刚看到他们手指缝里都是黑黑的，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洗了，她们吃了，我都没胃口了。” 顾峻面无表情，却毫不客气，“没人让你吃。” 肖玲气结，“你。” 顾峻冷沉道：“她们的指甲缝之所以是黑的，是因为她们每天都要去田里劳作，日复一日，泥土一次次嵌进指甲缝里，经年累月，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这不是应该被拿来嘲笑，这是劳动人民光荣的印记。” 部队经常要到农村帮助父老乡亲劳动，他又是农村出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农民的不易。 即使相亲前被人千叮咛万嘱咐脸色好看一些，如今也做不到了，冷着脸，声音更是如刺骨的寒风，令肖玲不寒而栗，但她仍强撑着，辩解道： “他们的卫生就是要差很多，我又不是没去过乡下。” 顾峻：“那用黑指甲种出来的小麦、水稻，蔬菜、瓜果，你觉得脏吗？脏就不要吃了。” 肖玲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恨站起身，“你这个粗俗的野蛮人、下乡人，我真是后悔今天过来和你相亲。” 顾峻没有离开，他点了根烟，他从玻璃窗外，看到了站在站台前等车的舒云，背影削瘦挺拔，有微风吹动她的裙摆，孤寂而清冷。 街口处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顾峻恍若初醒，他站起身去追，却只看到舒云踏上公交的背影。 车子重新启动，轰隆隆的发动机声在街道上回荡，留下一连串汽车尾气。 顾峻胸腔涌出一股冲动，他试着去追，在要够到车尾时，车子加速，拐了个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舒云并不知道身后有人在追着她，她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将窗打开，外面的风顺着缝隙灌了进来，撩起她的发丝。 外面的街景在她面前快速后退，她似有所感，从车窗外内探出头往后看去，碎发拂动，朦胧间她好似看见有一道飞奔过来的身影，舒云眨了眨眼，街上哪有飞奔的人影，只有几辆自行车在行驶。 两人在今天有了短暂的交集，但又很快分开了…… 顾峻坐上另一辆公交车，车子将他送到公社处后，他徒步走回远离村落的部队。 走过一个小村庄，顾峻看见有一个排的士兵跟着乡亲们热火朝天地忙着农活，其中他看见了几张熟面孔，脸上全都洋溢着热情朝气的笑容。 顾峻所在的部队是师级单位，下属5个团，而团中要数顾峻最为耀眼，他是团长级别中最年轻的后辈。 他从农村，一路靠着战场上不怕死的冲劲和血性换来了军功章，也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不了解的人只会感叹一句年轻有为，只有真正熟悉的人，才见过顾峻身上无数道刀疤，或深或浅。 顾峻的相亲不少人都非常关注，一些新兵蛋子正是青春年少，少年冲动的时候，见到顾峻回来，蠢蠢欲动要上去打听，但是对上顾峻的冷脸又纷纷噤声，不敢造次。 赵辉一早就得知了这场相亲的结果，早等着人回来算账了，“相亲前交代你的话，你都喂狗了是吧，让你客气点，你又把人小姑娘气跑了，你的名声在相亲市场上彻底毁了，你就做一辈子的单身汉吧。” 顾峻真就很认真地回答，“我觉得挺好。” 赵辉斯斯文文一人，被顾峻气得要当场爆粗口，他哆嗦着手指，“你去道个歉。” 顾峻默了默，“老赵还是算了吧，我跟她不合适。” 赵辉气笑了，“现在哪一对夫妻不是相了一面看对眼了就结婚的，咋就你那么能呢，左不合适，右不合适的，那你觉得你跟谁合适？你跟老哥说说。” 顾峻不说话了，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赵辉狠狠踢了他一脚，“峻啊，跟哥交个底，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再这么不配合下去组织也要找谈话了。” “喜欢的人吗？”顾峻陷入思索，脑海中不由想到了舒云弯起的月牙眼，很美。 他眉眼的戾气消失了，转而变得柔和舒展，赵辉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有情况，连忙追问：“快和我说说。” 顾峻：“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有神采，说话清脆好听……” 赵辉听得咂嘴，这小子闷不吭声，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要求怎么就这么多，还怪想美事的，就该打一辈子光棍。 他揉揉眉心，内心说服自己，这是他的工作，工作！ 这才能耐着性子继续听顾峻说，“最好有长长的头发，柔顺有光泽，扎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眼睛笑起来时像月牙一样漂亮……” 赵辉越听越不对劲，这描述也太细致了吧，确定没有具体参照人物吗？ 赵辉打断顾峻，“直接说说吧，看上哪家姑娘了？” 顾峻手握拳，假模假样的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她，她叫舒云。” 他从嘴里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舒云啊。”赵辉调侃，“哟呵，连名字都知道了。” 顾峻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了赵辉，赵辉一拍板，“行，回头我跟你嫂子说，保准给你将人找到。” 顾峻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那这次就麻烦哥了，回头你来我宿舍，我那儿有包烟给你。” 赵辉：“这么客气啊，以前给你忙上忙下也没见你给我包烟啊。” 他心中啧啧称奇，这是铁树开了花呀。 第10章 男人身材嘎嘎好啊! 舒家近来发生的变故很多人都知道，赵辉媳妇只稍微打听一下，就将舒云的底摸了个清楚。她没耽搁，赵辉回家后立马将舒云的情况说了出来，赵辉的脸色也在描述中越来越严肃。 他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不行，我得跟顾峻说清楚。” 他到部队宿舍找人，顾峻跟着赵辉一同走到空地操场，赵辉一路上将他媳妇的话又转述给了顾峻。 赵辉说完后，顾峻始终没有开口，倒是赵辉先等不急，“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顾峻低头，从裤兜里掏出烟，给赵辉一根，自己也点了根，烟雾升腾起，模糊了他冷峻深邃的眉眼。 赵辉忍不住多说了些，“虽然这么说有些无情，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至少换成是我的话，我不会选择她。” 顾峻一言不发，沉默地抽着烟，面色绷紧，更为冷峻。 一根烟燃尽，他皱紧的眉眼舒展了开来，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他看向赵辉，眼底坚定： “但，我不是你。再说了，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她，说不上我选择她，不定人不喜欢我呢，我在相亲市场上的行情你也知道。” 赵辉还想再劝：“顾峻，别犯糊涂，外面闹得那么厉害，虽然军队管理严，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但不代表没有影响，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顾峻很认真地对赵辉道：“赵哥，我明白的用心，我刚刚确实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我的职位是这两年升上去的，短时间内没有突出功绩是不会再有变化了。再者，世界本就是不断变化和发展的，未来一定会改变的。” “是我想要的，我就不想留下遗憾。” 赵辉摇摇头，虽说失望，但心底对于顾峻的选择并没有很惊讶。 “你想好就行。” 顾峻直视着赵辉，眼底神色坚定，“老赵我想好了，不会后悔的。” 赵辉定定看了顾峻一会，像是最后再确认他的态度，但最终拍了拍顾峻的肩膀，“行了，事后记得给我准备两包烟。” 赵辉这么说，是答应帮顾峻牵线搭桥，顾峻脸上露出笑容，“嗯，给你买一条。” 赵辉媳妇李建青风风火火一人，回来听了丈夫说的话，隔日就拉着顾峻去见媒婆。 李建青自从跟着男人来随军后，在家属院里撮合了好几门亲事，唯独到了顾峻这儿犯了难，这会子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将这个大龄剩男给解决了。 “咱们今天过来给你找个媒婆，姓王，我打听到舒同志就是托她做媒的，等会让她给你们俩介绍介绍。” 顾峻：“谢谢嫂子。” 两人一路走进小巷，李建青拉住顾峻，“你在这儿等我会，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空手上去，不好求人办事。” 顾峻连忙道：“嫂子在这儿吧，我去买。” 他早就准备了个红包，不过再买点礼物也好，礼多人不怪。 李建青摆摆手，“不用，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这方面我有经验。” 顾峻见人这么说，没再坚持，他从口袋里掏了一卷钱和票出来递给李建青。 李建青也不客气，“行了，我去去就回。” 顾峻靠在巷子墙边等人，正巧王媒婆偷偷摸摸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最近王媒婆的日子不好过，都快顾不上相亲保媒的事儿了，平日里不敢出门，生怕被上门讨说法，丢了她远近闻名的媒婆行当。 说起这件事来，王媒婆心里也觉得还挺冤的，这一切源于她几年前做的一桩媒。 双方都是城里人，有固定的工作，家庭都清清白白，性格看着都老实本分，王媒婆撮合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见了两面后确定了关系。 他们结婚当天，男方私下又给王媒婆包了一个很厚实的红包，当时她心里还觉得男方做事厚道，现在想来，只想呸他们一口！ 两人婚后幸福，丈夫婆母对待女方都不错，就是几年了，女方的肚子也没个动静。 女方去医院看了，偏方也吃了，但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心中自责，反倒是丈夫安慰她，甚至决定以后都不养孩子了，把女方感动得不行，只觉得自己真是嫁对人了。 谁知有一次女方无意间听见了丈夫跟婆婆的对话，这才知道男方竟然是天阉，别说是生孩子了，就是正常夫妻生活也不行。 难为女方一直觉得是自己没能给婆家生个一儿半女，非常对不起婆家，平时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她来包圆了的，半点怨言也不敢有。 或许有人会问，女方跟丈夫生活了几年，她丈夫行不行，她不知道吗？ 还真别说，真就有人是不知道的。 如今国家风气保守，路上要有青年男女拉个手都得被说耍流氓，被治安队的看见可是要被批评教育的。 谈性更是色变，要是碰上个家里母亲不靠谱，婚前半点也没和女儿普及，那女方不知道那事也是正常。 加上女方本就不是活泼性子，又是这样私密的事情，她根本没和母亲说过，这才让男方隐瞒了这么久的时间。 现在东窗事发了，两家大打出手了几次，女方家里几个兄弟天天去男方家里闹，将男方家里几个人的工作都给闹没了，他们家的名声在城里也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收拾收拾包裹，一家人去投奔远嫁的女儿去了。 但女方的气焰还没有消，可不就盯上了当时给两人做媒的王媒婆了嘛？ 天杀的男方在离开前还不忘将她多收一个红包的事告诉了女方，这下好了，女方认为王媒婆和男方狼狈为奸，王媒婆有理也说不清，这段时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王媒婆谨慎地从家里走出来，刚走进巷子口就看见倚靠在墙上的男人。 远远瞅着，一双大长腿像是要比她这个人都要长，蜂腰猿背，以她多年媒婆相人的经验来说，这男人身材嘎嘎好啊！ 不知道正脸如何？ 王媒婆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男人就转过头，一张俊脸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的面前，她被惊艳了一下。 但下一秒，这个男人竟然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了？王媒婆这时候被美色迷晕了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不少，这下感受到了男人区别于他惊艳皮囊下的摄人杀气。 王媒婆被吓得一哆嗦，不会是那倒霉的女方远方啥兄弟过来寻仇的吧？ 第11章 年纪挺大，不会有隐疾吧? 来者不善？ 王媒婆迈出的脚步猛的缩了回去，一个转身，朝着家的方向折返回去。 但她小老太婆一个，两步也抵不上顾峻一步，楼道还没进，就被顾峻堵着了。 王媒婆警惕道：“你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我们这楼道里可都有人的，小心我报公安。” 随着王媒婆的说话，她嘴边的大黑痣一动一动的，顾峻立马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这次他们要拜见的媒婆。 “顾峻。”身后传来李建青的声音，她提着礼盒上前，看见顾峻对面的老太太眼睛一亮，“您就是王媒婆吧，我这儿正好有事想请您帮忙呢。” 王媒婆松了口气，看样子不像是来寻仇的，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地用眼神指了指顾峻，“你们一块的？” 李建青点点头，王媒婆心中有数了，得了，虚惊一场，原是来找她做媒的啊，她瞧着这小子不像是来找姻缘的，像是来寻仇的才差不多。 李建青：“您看您家里方便吗？我们上去聊？” 王媒婆不放心顾峻，“就在这里说好了。” 李建青：“那也行。我们是附近部队的，这次找您还是因为这小子看上了个姑娘，想请您从中撮合一下。” 接着，李建青便将顾峻的个人情况和王媒婆说了一下。 年纪轻轻已经坐到了副团长的位置，前途不可限量啊，王媒婆不免心中好奇他到底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她在心中将可供选择的人选搜罗了一圈，也没想出来哪个合适的人选。 “那是谁家的姑娘，说来我听听。” “您肯定认识。”李建青轻轻推了推顾峻，顾峻开口道：“她叫舒云。” 王媒婆：“舒云，嗯，舒云？！” 顾峻点点头，“就是她，请问她现在还是单身吗？” 王媒婆：“单身是还单身着，只是舒云的条件不是很好，我这儿还有好几个好姑娘，你要不看看，都非常喜欢当兵的。”正好她有个侄女，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王媒婆算盘打得响，但奈何顾峻是个一根筋的，他不耐烦听她介绍其他姑娘，直接打断：“舒云的情况我清楚。” 行吧，王媒婆知道他的意思了，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没想到舒云在相亲市场上这么受欢迎，这刚走了一个，又主动上门了一个。 到底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待呢！想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朵金花呢！ 思绪有些扯远了，王媒婆看向顾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个激灵，眼神微妙，犹犹豫豫开口道：“那啥，小伙身体没啥问题吧？” 年纪挺大了，要说行情应该不错，却拖到了现在还没有结婚，别是有什么隐疾，专门骗姑娘的吧？ 不怪她想多了，实在是有前车之鉴了！ “我很好，部队每年都会安排士兵体检。”顾峻莫名就领会了媒婆话里的深意，忍着额角直跳的青筋，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 李建青将刚刚买的礼物递给王媒婆，在一旁帮腔，“王婶子，你放心，小顾身体好着呢。” 王媒婆讪讪，“哈哈，我就是问清楚点，对你们负责，也是对人姑娘负责嘛。” “理解，我们理解。” 将事情敲定后，顾峻和李建青离开了，王媒婆望着他的背影，怎么感觉眼熟的很，在哪里看见吗？ ———————————— “要不我明天再去问一下王媒婆吧，看看有没有好的小伙子见见？”沈如君面露忧色，自从上次相亲黄了之后，王媒婆就没再来找过她们，她不免焦虑。 舒云坐在竹编椅上，随手拿了本伟人语录看，漫不经心道：“可能没有合适的吧，就算去了也没有。” 沈如君眉间的皱纹更深了，“那可怎么办啊？” 舒云看着书，头也不抬，“缘分的事不能着急，不行我再试试下乡去？” 最近，舒云在路上看见一批即将下乡的青年，穿着绿军装，戴着大红花，其中有几个女同志在人群中昂首挺胸，精神昂扬，不禁让舒云对于下乡的畏惧少了很多，莫名被激起一腔热血。 “不行，你的力气耙一块地都耙不动，别给我添乱。” 舒云不服气，她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外公不是在乡下呆了好几年了，他文质彬彬的都行，我肯定也能适应，反正条条大路都走得通，姨妈你真不用太焦虑。” 舒云是最近才想起原主记忆中的外公，着名的物理学家，曾在大学任职，后因举报被送去下乡改造，至今都还没回来。 在小小的舒云记忆里，外公高大、斯文，黑发虽然染上了白霜，却梳得一丝不苟。看向小舒云的眼神永远那般温和、平静，却蕴含着无尽的智慧。 不知道外公如今怎么样了，但有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当年为了让一双女儿不受牵连，外公让姐妹两个主动登报申明，解除了父女关系，这才能在风雨飘摇中保全了姐妹两个的小家庭。 这是舒云母亲心中的痛，也是沈如君的痛，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舒云看着红了眼眶的沈如君，不知所措，半晌走到沈如君跟前，蹲下身，将头靠在沈如君的腿上，“姨妈，别担心，外公肯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好好再次回到我们的身边。” 屋内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沉寂了下来，但没一会，屋外人声嘈杂，舒云听到有人的惊呼声、哭喊声。 她们犹如惊弓之鸟般推开半扇窗户往外看去，是二楼的王家。妇人青丝半百，神情憔悴，眼神起身地摊坐在地上。 王家父子两个回来了，带着王香的骨灰盒回来了，女人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家孩子不在了，嗷一声哭了出来，是绝望的母亲在无助的嘶喊。 “明明小香上个月，她上个月还写信回来，说年底要回来一起过年的啊，她说过的啊，她怎么就那么狠心啊！” 妇人手里拿着的薄薄信纸在此刻成了王香的绝笔信！ 舒云穿越过来后见过女人几次，有时她出门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她挎着菜篮子出去，偶尔见到舒云也会打个招呼，是个很温柔的妇人。 舒云刚穿来的那天，曾与妇人在楼道里短暂的见过，她当时低声对舒云说了声节哀，造化弄人，现在却是她要节哀了。 舒云再次望向楼下被人搀扶着的妇人，妇人头上的白发刺得她眼睛酸疼。 周围人的离世，即使不是亲近的人也给舒云、沈如君两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第二天，舒云打开房门，看见已经坐在沙发上的沈如君，两双熊猫眼对上，沈如君先开口：“我还是再催一下王媒婆吧。” 舒云没再反驳，点点头，心里却想着王金男那边的调查也要加紧速度了。 第12章 上门说媒，有小伙看上你啦! 等沈如君离开家后，舒云立马从衣柜里拿出灰扑扑的衣服褂子，头巾包脸，两条大粗眉格外显眼，舒云对着镜子再三确认眉毛没画歪后，才整整衣服，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家。 舒云来的不巧，大杂院内之前的阿婆不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她打量了一番舒云，“同志，您找谁？” 舒云：“尤阿婆在家吗？” “她昨个儿摔了腿，早上去医院了，你要是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或者你下午来，下午她应该从医院回来了。” “这样啊，那谢谢了，我下午过来看她。” 舒云走了，她下午又来了，斥巨资，去集市上买了半只鸡，她煮了鸡汤，装在保温盒里拿了过来。 这回，舒云终于看见四合院的门开着了，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坐在台阶上玩着弹珠，舒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鸡汤的香味太浓了，小孩嗅了嗅鼻子，立马冲到了舒云面前，指着保温盒道：“我要吃，给我。” 说着，还想上手抢，舒云连忙将保温盒举高，“这不是给你的。” 她两条大粗眉皱起，跟两条扭动的大毛毛虫一样，这是哪来的熊孩子，果然跟他老子一样混！ 小男孩似乎习惯了颐指气使，不客气道：“我不管，我也要，否则我让我爸把你捉起来。” 呦呵，还懂仗势欺人，舒云危险地眯了眯眼，瞅了瞅周围没人，撸起袖子就想将小屁孩揍一顿，反正她这副尊容，恐怕原身过来也不定认得出。 这时，院子里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进来，在外面丢人现眼。” 一个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拉着孩子就进了屋，将门合上，全程看也没看舒云一眼。 “妈，我也要喝鸡汤，我也要喝。” “没有，没钱，不准再哭，否则等你爸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小男孩声音弱了下去，但还是倔强道：“怎么没钱，没钱，我们去卖碗啊，卖了就有钱了。” 接下去的话舒云听不见了，应是孩子妈将小孩的嘴捂住了。 舒云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阿婆，将保温盒放在桌上，“听说您摔倒了，特地给您准备的鸡汤，您尝尝看。” 阿婆：“你看你怎么这么客气，我这房子还没个消息呢。” 舒云：“这不急，对了，阿婆我看您腿脚麻利，是怎么摔的啊？” 阿婆喝了口鸡汤，脸色和缓了下来，但听了舒云的话，冷哼一声，“还不是隔壁那个混小子，天天在门口玩弹珠，我没注意踩了上去，摔得尾椎骨疼。” 舒云顺着话聊，“那怎么没见那家人过来啊，医药费赔了吗？” 阿婆：“想啥呢，那王金男大大小小也是个官了，哪有从他口袋里掏钱的，别被他给记恨上了。” “不过，我看他家住在四合院里，照理说条件不差，怎么今天看见我拿的鸡汤，他家小孩冲着上来就要抢？”舒云不动声色地打听。 阿婆不屑道：“铁定是占便宜呗，他家怎么可能没钱，家里花瓶，碗碟随便一件就。” 话没说完，被一旁端着水进来的年轻妇人打断，应是阿婆的儿媳妇，她暗自扯了扯阿婆的衣角，阿婆便不再往下说了。 舒云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但结合男孩和阿婆的话不难发现王金男家里肯定藏了不少搜家搜出来的文物古董，并且还拿去私下倒卖了。 她记得舒家当时也被搜罗了不少书法字画，拿出去后也没听见个动静。 有了足以让王金男定罪的证据，但要如何将其曝光出去呢，舒云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她并不想暴露自己。 突然，她站定了脚步，身形往旁边侧了侧，小巷深处传来有人在围殴，为首那人正是王金男！ “下水道里的死老鼠，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你只会和你妹妹一个下场，呸。”一口浓痰吐到地上躺着的男人脸上，把缩在角落看热闹的舒云恶心坏了。 王金男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男人原本喘着粗气，毫无招架之力，但听到他说的话，瞬间被刺激到了，狠狠向着王金男挥去一拳。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杀人犯。” 王金男被激怒，最近诸事不顺，上次舒云自杀的事情明显让主任知道了，动静不小，王金男被敲打了一番，最近都是夹着尾巴过的，偏偏这小子非要往枪口上撞。 他下令让手下几个人狠狠教训一番，拳拳到肉的声音听得舒云牙酸，她不由又将自己往墙边缩了缩，但男人依旧不讨饶，“王金男，你早晚会遭报应的，还有你的这群跟班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下，小兵们动起手来更加狠辣，直到男人被打得吐了血，呼吸声也渐弱，这才收手离开。 舒云等巷子内恢复安静，这才走到了地上男人的身边，“你没事吧？” 男人听见声音，睫毛轻颤，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上的鲜血顺着眉骨滴落，“没事。” 舒云问道：“你跟王金男有仇？” 容齐猛的回头望向眼前的女人，声音嘶哑，“你认识？” 舒云点点头，无视男人眼里的警惕道：“我有他违法的证据你要吗？” 容齐：“为什么？” 舒云：“因为我和他也有仇啊。” 容齐：“你是谁？” 舒云：“我是谁不重要，单看我知道的信息你要不要？” 容齐脸色黯然，他们一家五口人，父亲因言论不当被抓了辫子，原本父亲想让她和妹妹去下乡，谁知王金男来家里搜查，看上了他妹妹，不管不顾强要走了，此后，再没有听到妹妹的消息，直至半个月后，湖边发现一句衣衫破烂，身体泡肿的尸体。 父母在牛棚听到消息，本就劳累不堪的身体终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相继离世，独留他一人苟活于世。 他看向舒云，从她的妆容下隐隐能窥探到她五官的姣好，不由自主想起他的妹妹，语气放缓了很多，“有证据又如何，王金男上面还有保护伞，我就是告发也没有用。” 他不止写过一封举报信，但最终都石沉大海了。 舒云：“既然在海城走不通，为什么不往上告呢，可以去省里，省里走不通还可以去首都，他的伞不会有这么大的。” 容齐将舒云的话听了进去，“说说看，你还知道他什么罪行？” 妹妹的死，除了他一张嘴外，根本没有人敢站出来作证，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只能通过其他罪行，顺藤摸瓜，进而将他所有的罪行都公之于众。 “如今各地都在严查文物倒卖，要想引起上头的注意，不妨将事情放大一些，买文物的人鱼龙混杂，指不定就有那些个间谍，将我们国家的文物偷偷流往国外，如果觉得文物倒卖的罪行不足以引起上面的注意，那加上私通外国间谍呢？” “再者他的保护伞是咱们委员会的张海龙，他近年有动作想要往上升，不过有这想法的也不止他一个，不过他的竞争力最大，你觉得他的竞争者会想要这个举报信吗？” 舒云的话到这里为止，容齐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 一波三折的相亲，让沈如君心焦不已，她耐不住性子上门找王媒婆，但不巧人不在，白白在外头吹了阵冷风，半夜发起高热，折腾了一宿。第二天，舒云不放心，带着人去了医院。 谁晓得人刚走，王媒婆就上门了，没见着人她也不着急，随意在花坛边找了个空位坐下等人。 “王媒婆怎么今天过来了？我看沈如君最近一直在忙舒云的事，怎么有合适的人？”搬着椅子蹲在楼道口的大爷大妈好奇地围了上来。 王媒婆：“是啊，有合适的人。” “哎呦，现在她这条件嫁不出去了吧，能有什么好对象，王媒婆你就是会说话，体面人。”说这话的人当年动过心思想要让自家儿子娶舒云，不过舒家当时拒绝了，她一直不得劲，现在得知舒家出事，就属她最高兴，逢人就说当年她有远见，拒绝了舒家。 王媒婆瞅了她一眼，“你家闺女找着对象了没？” 那人挺挺腰，“找着了，在工厂里呢。” 王媒婆人精啊，知道这意思是临时工，还没当上工人呢，她笑了一声，“这次舒云要相亲的是部队团长，小伙长得精神，和舒云很般配。” “团长，那不是年龄很大了，怎么会看上舒云！”听听，这话酸的。 舒云带着沈如君回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翘着二郎腿，边听街坊邻居闲聊边嗑瓜子的王媒婆。 舒云：“阿婆。” 王媒婆将腿上的瓜子壳往地上拍了拍，“你们可总算知道回来了。” 外面人多不方便说话，舒云迎着王媒婆进到屋里，王媒婆刚坐定便开口道：“有个好消息，有小伙看上你家外甥女了，特意上我那儿想要跟你家说媒。” 第13章 相亲冷得像是听汇报的领导 原本还带着病容的，神情恹恹的沈如君立马精神了，坐直身体，“真的？谁家的小伙啊，和咱们舒云认识？” 就连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舒云也来了兴趣，最近她有见过什么异性嘛？ 王媒婆，“小伙子叫顾峻，咳，跟之前那个名字有点像，但不是一个人啊。” “是驻扎在咱们这儿的部队军官，我看过他的士兵证，还是个副团长呢，我瞧着仪表堂堂，挺有出息的，你家舒云看了保准喜欢。” 舒云听到这个名字心漏跳了半拍，脑海中浮现在国营饭店时与她相亲的男人，会是他吗？ 沈如君听了媒婆的描述是很满意的，她的丈夫是军人，她自然而然会更加信任军人，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放心，这个条件太好了。 “条件这么好，还没结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王媒婆：“哪能啊，部队啥情况还能骗咱们小老百姓不成，就是小伙子眼光高，没有中意的。” “云云，你觉得怎么样？要见吗？” 舒云对上两人的视线，脸咻一下红了，她坐直身体，装作无所谓道：“那行，我先见见好了。” 既然双方都同意了，接下来只要敲定见面的时间就行了，王媒婆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刚走出舒家，脑海中灵光一现，猛拍了一下脑袋，“哎呦，我这猪脑子，那小子不就是上次舒云相错亲的对象吗？” 当时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舒云身上，只匆匆一瞥，但大致的轮廓样貌还是给她留了印象。 知道了两人这层渊源后，王媒婆对于这次的相亲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如果这次能成，她保底可以拿到两份红包，顾峻来头不小，出手肯定大方，王媒婆搓搓手，她得抓紧将相亲定下来才行。 石庆红因为得罪了胡家，最近在单位的日子不好过，她听说舒云这次被介绍了个军官，不免内心酸得冒泡，忍不住跑到沈如君面前戳蹩脚。 “舒云又要相亲了啊，相了几次都没相中我看玄了，这次听说是军官是吧，哎呦，你也不好好想想就你家现在这条件真当能天上掉馅饼的吗？” “年纪这么大了，别是个二婚哟，老家指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就欺负你们不晓得，也没人撑腰。” 沈如君不理会石庆红的唱衰，全当狗叫了，但不免在心底升起狐疑。 越想越可疑，越想越害怕，干活没了心思，“云云，我怎么觉得这次相亲不靠谱啊，他不是本市人，咱们想打听他家里情况光靠他嘴上说，我有些不放心。还有他的年纪要大了些，都28岁了，你才20岁，差了整整8岁。” 呃，舒云想想，放到现代，就相当于她还在小学小卖部买棒棒糖呢，对方已经在上大学了？不过想起顾峻那张俊脸，舒云又觉得年龄不是问题！ “我现在就去媒婆家里再打听打听，他年纪这么大了，像你姨父这点年纪的时候，你大表姐都会打酱油了。” 沈如君边切菜边说话，一不留神菜刀划伤了手，舒云吓了一跳，将菜刀从她手里拿了过来，一本正经道：“姨妈，别想这么多了，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等见到了再说，只是看看合不合适，又不是直接去结婚。” 舒云见沈如君的眉头依旧深深皱着，明显还是对顾峻不放心，有些扭捏：“姨妈，真不用担心，其实刚刚媒婆说这人名字叫顾峻的时候，我就有印象了。” 沈如君抬起头，“你认识？” 舒云点点头，“上次相亲，我认错人了，和他交谈过几句，觉得人挺好的，所以我才愿意见一下。” “这样的。”沈如君表情放松了不少，有了打趣的心思，“看来确实是个帅小伙啊。” 意味深长的表情让舒云的脸蛋瞬间像是烧开的热水壶一样滚烫，就差冒热气了。 很快到了两人相亲的时间，这次定下的地点终于不再是国营饭店了，舒云得知后还小小的呼出一口气，她前两次相亲都去的是国营饭店，时间间隔又不长，她怕是要和人服务员混成脸熟的了。 这次地点定在周边的公园，洪湖公园，是海城里有名的大公园。 因为公园内有一条贯穿的洪湖而得名洪湖公园，加上这几年政府的投资建设，公园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完善，附近筒子楼内的居民到了晚上或是平时休息日都会来公园散步、野餐，当然这里同样也是青年男女约会的圣地。 舒云站在洪湖公园门口，周围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深呼吸口气，稍稍稳定了下她的呼吸。 刚刚她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生怕第一次见面就迟到，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原本她一大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但在临出门前，沈如君却觉得她身上的橘色碎花连衣裙不好看，非说顾峻是个军人，肯定会觉得绿色军装更好看，硬是让她换了一套绿色的军装，头发照例梳成两条麻花辫。 这要是能带上个绿军帽，在路上保不齐有人会觉得她是部队里出来的文艺兵。 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公园的一处凉亭，离出口不远，没走几步就能看到。 凉亭靠近湖泊，周围又有绿树环绕，是个阴凉、美丽又具有隐私性的一个地方。 许是顾峻身姿端正的坐着，一张脸端着严肃，军人的气势不自觉流露了出来，因而虽然亭子很大，却不见有其他游客进去坐坐。 舒云朝着凉亭方向走去，脚步轻而缓，顾峻几乎在听到声音那一刻就辨认出了来人，转身抬眸，与舒云四目相对。 眨眼间，顾峻冷厉严肃褪去大半，他站起身，朝着舒云走去。 舒云被他看得不自在，扯扯嘴角给自己鼓气，她捏紧了挎包带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是我来早了。”顾峻声音压低，低沉悦耳如玉石撞击。 躲在草丛里偷看的赵辉不敢置信地掏掏耳朵，这家伙平时说话是这个调调吗？ 顾峻贴心地将石椅上散落的枯叶用手扫干净，“请坐。” 舒云抿唇，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王媒婆另一侧，她斜眼看着神色绷紧的顾峻，刚才她过来的时候，这人只是冷冷地冲着她点点头，不像是来相亲的，倒像是准备听汇报工作的领导？ 她还以为这人要摆一天的臭脸呢，谁成想如今倒是很殷勤。 顾峻和舒云客套了几句，两人分明没说什么话，但就是让王媒婆有种插不进去话的错觉？？ 第14章 无事喊老赵，有事就是哥 “咳咳。”王媒婆清清嗓子，“这次不用我再给你们介绍，你们应该都认识了吧，说起来之前相错亲虽然是乌龙一场，但谁说它不是老天给你们安排的见面机会呢，多有缘份啊。” 顾峻眉目舒展开，他站起身，“你好，舒云，我是顾峻，山字旁的峻，克明峻德，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很高兴再见到你舒云。” 非常正式的开场白，顾峻说得流利又自然，殊不知昨天晚上光这几句话他就练了半宿的时间。 舒云被他感染，也跟着站起身，“你好，顾峻，我叫舒云，云卷云舒便是我名字的出处。” 王媒婆坐着，瞅一眼互相介绍完后，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怎么说呢，多少看着有些傻乎乎的。 她咧咧嘴，打破安静的氛围，“舒云啊，顾峻在部队里是已经是副团长了，家人有随军的资格……＂ 王媒婆对着两人的优点一顿猛夸，稍稍活跃了些气氛，看两人都没有刚才那般紧张了，便使用媒婆惯有的套路，尿遁。 凉亭只剩下顾峻和舒云两个人，舒云：“上次走得太匆忙，还没跟你说声抱歉，不好意思，认错人，耽搁你的时间了。” 顾峻：“不，是我的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不觉得浪费了我的时间，相反我还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意思稍微直白了些，舒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两人相顾无言，顾峻放在膝上的手掌渐渐握紧，又慢慢松开，憋了半天，只说道：“今天的天气还挺好的，公园很热闹。” “嗯，天气还没热起来，确实挺舒服的。” 越是紧张越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舒云觉得格外尴尬，此刻明明没什么人，但是她的社恐症都要犯了。 “这傻小子都在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找话题啊，怎么傻愣愣的？不知道太闷了也会把姑娘吓走吗？” 赵辉躲在树丛当中，被顾峻蠢到了，深感自己使命重大，为了促成姻缘，他找了个小石子，悄悄往顾峻的方向扔去。 “啪”一声，石子落在枯叶上面，声音很轻，舒云没有察觉，但顾峻的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一早就察觉到了躲在暗处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被人围观，让他感到不自在。 “舒同志，你先坐会，我去买瓶水。” 舒云看着顾峻大步离开，摸不着头脑，但不得不说，男人走了后，她悄悄松了口气。 顾峻确定舒云的视线没有跟着他后，大踏步朝着赵辉的方向走去，穿过树丛，他一把将赵辉拉远了些。 “老赵你无不无聊，躲这儿看我相亲呢。“ 赵辉翻了个白眼，“没办法，我是个热心肠，生怕你搞砸了相亲，给你来把把关，出出主意啊。” 顾峻嘴硬，“我这儿用不着你。” 赵辉乐了，“你俩刚刚的状况我一双眼睛可都看到了，气氛有够僵硬的啊，就这样，约人姑娘下次见面都难。你老哥我当年可是有经验的，才相了一次，你嫂子就死心塌地地要跟我结婚了。” 顾峻斜眼瞅他，“要不要我回去问问嫂子，当年她是怎么死心塌地的跟你的？” 赵辉：“嘿，说你的事呢少打岔，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走了，不打扰你和姑娘联络感情。” 赵辉作势要走，一步，两步，下一秒就被顾峻拦着了，“哥，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做？” 知道求人了就喊哥，平时老赵老赵的喊，看菜下碟呢？不过看着桀骜不驯的臭小子向他谦虚询问，不得不说，赵辉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咱们问问题不能是漫无目的的废话，你要试着朝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深入。” 顾峻追问，“我和她还不熟，怎么知道感兴趣的话题呢？” 赵辉：“女孩子嘛，总归是往美食啊，衣服啊，或者最近有没有看电影，看书往这上面靠，对了，舒云不是学绘画的吗？可以从这个话题入手，是她擅长的，她就能多说点，你也能多了解一下对方的性格。” 赵辉和顾峻蹲在大树下，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顾峻听得仔细，就差拿笔记下来了，周围有好几个路人经过，都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眼光，要不是看在两人都穿着绿军装，非得喊治安队的过来。 另一边顾峻刚走，舒云都没来得及舒口气，调整一下状态，眼睁睁看着沈如君从凉亭旁的大树后走了出来。 “姨！”声音差点破音了，好在立马收住，小声道：“姨妈，不是说不用你过来吗？” 沈如君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舒云：“那您现在都看了，现在回去吧。” 她推着沈如君，生怕顾峻刚好回来，撞个正着，多尴尬啊！ 沈如君：“我不来还不知道你相亲什么情况呢，你得问他呀，他的个人情况了，家庭情况。” “哎，小沈你怎么也来了？我刚刚瞅着顾小子在和谁说话，穿着军装，他的战友也过来了？”王媒婆见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凉亭。 媒婆的嗓门大，简单一句话，声音洪亮，就这样将两个偷偷摸摸来看相亲的局外人给抓了个现行，五脸面对面，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第15章 你同意和我的下一次见面吗? 正巧赶上饭点，国营饭店内人声鼎沸，坐满了吃饭的人。顾峻和赵辉坐在一条凳子上，王媒婆一个人坐，沈如君和舒云坐一起。 赵辉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弟妹，我叫赵辉，是部队团副政委，顾峻的战友。” “哎哟。”下一秒，赵辉的脚被狠狠踩了一脚。 顾峻压着声音：“你在瞎喊什么呢？” “咳，舒同志，你好。”赵辉用咳嗽掩饰他的尴尬，说秃噜嘴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如君听到赵辉是团副政委还小小的惊讶了一瞬，她的丈夫现在在海岛服役，也是团里的政委，虽然是正职，但是年龄比赵辉大了不少。 赵辉注意到了沈如君的反应，询问道：“怎么了？” 舒云解释道：“赵政委，因为我的姨父也是军官。” 赵辉：“这么巧，不知是在哪边服役，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沈如君接话道：“我爱人在焦花岛服役，叫杨忠。” “杨政委，苏城人士？我还真认识。” 沈如君这下真的惊讶了，“是啊，我爱人是苏城人。” 赵辉微微一笑，“这就是了，不过我本人还没有和杨政委有过交流，我家父曾在会议上见过杨政委，对他的评价很高，善思、善谋，有机会真要结交一番。” 舒云在心里感叹到底是做政治工作的，说话的艺术水平常人难以达到，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很大，既拉近与沈如君的关系，也间接知道了他家中背景不一般，加大了顾峻和他本人说话的信服力。 果不其然，沈如君的脸色好了很多，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也稍稍定了下来，她转而切入主题，问起顾峻，“是顾峻，顾同志吧，我是舒云的姨妈。” 顾峻立马坐正，“阿姨，喊我小顾就行。” 沈如君点点头，有了之前赵辉的打底，她看顾峻顺眼了不止一星半点，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顾峻，确实跟王媒婆说的一样，俊俏高大，这也就不难理解舒云的反应了。 她笑得温和：“小顾，能说下你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问题表述虽然不同，但是几乎与上次相亲问的大差不差，却让顾峻更加慎重，他斟酌片刻后，“阿姨，我老家是在东北农村，家中父母都还健在，加上我一共有三个孩子，大哥在村里务农，目前已经结婚，现在在村里当大队长，我还有个妹妹今年还在读初中，我是18岁成年那年就报名入伍，一直到如今。” 顾峻说完，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也许阿姨会对我的年龄有所顾虑，我之前也确实一直在相亲，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我不想凑合过，所以才拖到了现在，我的身体素质完全没有问题，如果阿姨不放心的话，下次我拿体检报告过来。” 沈如君点点头，满意了不少，舒云在旁边默默听着，顾峻能独自从农村出来，在部队打拼出如今的地位，说明他心有志气，坚韧、有能力。 而刚刚的一番话已经将家底透露了大半，农村家庭，人口简单，说明婚后杂七杂八的事情相对较少，家里女孩子还在读书，更是从侧面反映顾峻家里没有重男轻女的倾向，舒云心中的小人点着脑袋，挺满意。 沈如君：“小顾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云云这边你应该也清楚，她父母车祸去世了，又被划定了那样的身份，相对于你来说，其实是不好找对象，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放低要求，我姐和姐夫从小就疼爱这个唯一的孩子，是父母娇养长大的，有时候性子敏感，脾气大，我对她未来丈夫要求就是，一定要包容她，疼爱她，照顾她。” 沈如君说完看向顾峻，等待他的反应。 顾峻丝毫不带犹豫道：“媳妇娶来就是疼的。”他深呼吸一口，郑重地望向舒云，“而且脾气大点好，不容易被欺负，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舒云抬头，对着顾峻微微一笑，顾峻心里悄悄放松了很多，但不太敢直视那双明亮的双眸，只稍稍看了看，便低下头去。 一旁的赵辉看得可乐，纯情得很，真应该让顾团手底下的兵好好看看他们平时惯会冷脸的团长如今是什么模样。 可惜没有相机，赵辉心底遗憾。 你来我往几轮问话过后，气氛融洽了许多，很快服务员便将几大盆饺子端了上来。 王媒婆刚一直没有说话，见谈得差不多了，两个主角却从到了国营饭店后没说过话了，没了独处机会还怎么说小话，培养感情？ 她对着舒云道：“舒云，你去供销社买些个糖蒜回来吧，饺子不就蒜，味道少一半。” 明明饭店内也有，却要叫她去供销社购买，舒云自然知道媒婆的用意，她顶着泛红的小脸站起身，“那我去去就回。” 没一会，顾峻也站起身，“我也去帮忙。” 他起身太猛，丝毫没考虑到跟他同坐一条凳子的赵辉，一侧少了重力，长脚凳立马失去了平衡，翘了起来，赵辉失去了重心，摔了个屁股蹲。 沈如君吓了一跳，“没事吧？” 赵辉嘴上说着没事，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已经把顾峻大卸八块了。 舒云本就放慢了脚步，很快顾峻就追了上来，两人隔开一些距离，并排走着，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这两人肯定是刚处上对象，还羞涩着呢。 两人沉默地走着，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氛围要比之前在凉亭的时候轻松、舒服了很多，突然，顾峻开口，“我下次还能约你吗？” 上来就打直球？舒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他，“我家里的情况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以你的年纪还会有上升的可能性。” 顾峻的脚步顿了顿，眼神认真地看向舒云，诚实道：“确实有考虑过，我也犹豫过。” 舒云点点头，她并不介意顾峻的徘徊，两人没有感情基础，完全凭借一腔热血，不考虑实际也是不现实的，婚姻很多情况下是各种考量后的综合结果。 顾峻：“介意我抽根烟吗？” 舒云摇摇头，“请便。” 顾峻指间夹着香烟，火星燃动，带出一抹烟草的苦涩，“你父母的问题会对我未来的影响我也仔细考虑过，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错过这次和你的机会。” 顾峻的目光灼灼，不自觉吸引了舒云全部的心神，就听顾峻继续道：“家庭我会去维护，我的感情不需要为我的前途让路，它们同样都是我未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前途我也会去拼搏，我不相信凭借我的能力和功绩不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他微微眯起眼，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又慢慢消散在空中，舒云望进他黑曜石般明亮、意气风发的凤眸中，何等的自信和志在必得，舒云的心脏在这一刻砰砰砰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顾峻凤眸眯着，缓缓弯腰注视着舒云，语气里前所未有的认真，“除开这些，我相信接下来国家会改革，风气不会一直如此，只是时间的变化，我们需要有耐心。” 舒云一惊，她作为穿越者清楚历史行进的轨迹，虽然她坚信未来是光明希望的，没想到顾峻也是如此。 但她转而又释然了，在社会上肯定有无数这样的人，他们或许身处黑暗，或隐没在洪流中，却坚信光明总会到来，为此他们会坚持奋斗。 她笑着道：“你说的很对。” 顾峻：“所以，你同意和我的下一次见面吗？” 第16章 一次有些唐突的求婚 舒云笑得坦然而明亮，“当然，很期待下次和你的见面。” 舒云买了几颗糖蒜，顾峻也进了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后，两人肩并着肩离开了。 快要到国营饭店的时候，舒云停下脚步，“我能和你提个要求吗？” 她手指了指顾峻指间的香烟，皱了皱鼻子，“下次不要在我面前抽烟，我不喜欢烟味，有些呛人。” 顾峻挑眉，似乎在询问：刚刚他问的时候不是还说随便吗？怎么换说辞了？ 舒云瞥他一眼，理直气壮：“之前我们只是普通相亲对象，我不管你。” 顾峻嘴角微勾，眼里全是笑意，映着舒云美丽的面容，“所以我们现在不是普通相亲对象了？” 他说着，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是不愉，将只吸了几口的香烟掐灭，“我听舒云同志的。” 舒云同志，四个字很简单，却像是打了卷儿一样，溜进了她的心底，痒痒的，舒云移开视线，“进去吧。” 供销社和国营饭店的距离不算远，但两人硬生生在外面逗留了半个小时，赵辉几个人都快吃完了，两人这才提了几个蒜头回来。 “再不回来我们都快吃饱了。” 赵辉幽幽开口，舒云抬头冷不丁对上三双明晃晃的眼睛，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绯红又爬了上去，悄悄放慢了脚步。 顾峻快走几步若有似无地挡在她的前面，正经道：“蒜买回来了。” 一顿饭吃得几方都非常高兴，舒云吃饭斯文，全程也没吃几个饺子，顾峻生怕她没吃饱，愣是打包了一份让舒云带回家去。 双方告别，顾峻和赵辉要回军营，与舒云她们的方向正好相反，也没理由再一起走走路。 舒云：“赵政委，顾峻再见。” 顾峻点点头，舒云转身离开，她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顾峻放慢脚步，亦步亦趋地走在舒云的身旁，“时间还早，我送你回去好了。” 王媒婆和沈如君很有眼色地快走了几步，将两个小年轻落在身后，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 顾峻将刚刚从供销社出来就一直提着的一袋奶糖递给舒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给你买的。” 舒云接过一大包沉甸甸的奶糖，“都给我吗？这也太多了，我吃不了。” 顾峻：“留着慢慢吃好了，又不会坏，要是不喜欢吃的话，你说，下次我买给你。” 舒云却不肯都要，硬是从袋子里抓了几把塞满顾峻的两个口袋，“你也吃，其他这些就归我喽。” 近距离的接触让顾峻僵着身体没敢动，他摸摸鼓鼓囊囊的口袋，点点头，“吃完了再给你买。” 舒云见前面路口处沈如君已经在等了，没让他多送，“就送到这里，你快回去吧。” 顾峻回到军营时，赵辉已经在训练场了，见着他调侃道：“行啊，女同志都直呼你名字了，这是成了？” 顾峻矜持地点点头。 赵辉：“你这小子心底偷着乐了吧。” 另一边，沈如君刚到家就迫不及待地问舒云，“咋样？我瞧着人挺好的。” 舒云眼睛弯弯，“嗯，我觉得可以，就他了吧。” 两人的关系敲定后，接下来的流程便走得快了很多，快到舒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第二次见面，顾峻约了舒云看电影《红灯记》，这是一部戏曲电影，舒云前世几乎没接触过这个类型，乍一看倒是很新奇。故事情节不算复杂，但是舒云却能从质朴的电影画面中感受到抗战时期普通人的革命信仰，非常具有感染力，舒云从头看到尾。 电影结束离场时，顾峻拉着舒云，一同随着人群往外走，走到大门口时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细雨，不大但密。 好在顾峻来的时候带了雨具，由顾峻撑着伞，两人慢慢走进雨幕当中。 舒云娇小的身体完全躲在雨下，倒是没了行人躲雨的匆忙，反而有了在雨中漫步的闲适感。 “幸好你带了伞，否则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嗯。”顾峻撑着伞，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舒云：“有心事？” 顾峻：“有吗？” 他问完，又立马道：“其实我今天确实有些事情。” 顾峻的嗓音绷得很紧，他垂眸看着眼前只到他胸口的女孩，绷着声音道：“小云。”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喊她，之前都是舒同志、舒云这么换着喊的，舒云不明所以，仰头“怎么了？” “我们已经相处一段时间了，这些时间和你在一起非常开心，在往后的日子里，你愿意和我相伴一生，成为顾峻的爱人吗？” “我是一名军人，虽然不能时刻陪在你的身边，但我会用尽全力保护你、爱惜你，请你相信我。” 顾峻突然起来的求婚打得舒云一个措手不及，这，这也太快了吧，满打满算也才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而已啊！ 舒云结结巴巴，“这，这太快了吧？” 舒云心被打乱了，下意识想要回避顾峻灼热的视线，她也没管天空的雨势越下越大，快步往前走。 顾峻见状连忙撑着伞跟了上去，“我没有要逼你，你慢点。” 确实今天的求婚太唐突了，只是撑着同一把伞，两人靠得极近，望着舒云娇俏美丽的脸庞，不自觉便说了出来。 舒云停住脚步，顾峻无奈道：“如果你觉得太快的话，我们还可以再相处一段时间，我只是告诉你我对你的态度，我对你是认真的，我所有的话都是发自肺腑。” “走吧，我送你回家。” 顾峻将伞又往舒云的方向倾斜了些，舒云到这时候才注意到一把伞大半都倾斜到了她这边，刚才走了一路了，她身上半点也没有打湿，反倒是顾峻的肩头湿了一大片。 “伞不用都往我这边，你都淋湿了。” “嗯。”但顾峻的动作不便，他见舒云的嘴唇有些泛白，“下了雨温度降了不少，你冷不冷？” 舒云摇摇头，但顾峻还是将外套脱下来，将没被打湿的那部分披在她的身上。 舒云扬起脑袋，任由他动作，她看向为她撑伞的男人，而男人眼中全是她的倒影。 她被打乱的心重新恢复了安宁，这一刻她有了答案。 第17章 闪婚?我愿意成为顾峻的爱人 舒云默默靠近顾峻，两人手臂紧贴着，舒云明显感觉到顾峻的身子一僵就要往后退去，但被舒云拉住，“一起吧，否则伞太小了。” 顾峻没再动作，宽阔的肩膀为她挡去飘来的风雨，也带来一片暖意。 “行，我答应了，我愿意成为顾峻的爱人。” 顾峻原本落寞的眸子立马亮彩了起来，他松了口气，又不放心道：“那就说定了，回去后我就打结婚报告。” 舒云点点头，“听你的。” 两人慢慢走回到了筒子楼，舒云挥挥手就要告别离开，但被顾峻拉住了手腕，下一刻她的右手腕上被套上了一样东西。 舒云惊讶道：“手表？” 上海牌的女士手表，表盘、表链小巧精致，是这个年代的紧俏的稀罕货。 顾峻：“我在供销社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非常适合你，你喜欢吗？” 他的郑重的态度莫名让舒云联想到未来结婚时需要准备的婚戒，这条手表的意义大约和婚戒是一样的吧。 她莞尔一笑，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她的手腕本就细白，银色的表链更衬着她手腕精致秀气，表盘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光泽。 她接受了顾峻的心意，“很喜欢，谢谢你，顾峻。” 顾峻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舒云低下头，嘴角的弧度却压不下去，她将带着手表的手腕晃了晃，“漂亮吗？” “很漂亮，和你很相配。” 他的嘴角上扬，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像个开关般感染着舒云，她的笑容也在慢慢扩大，他们在雨景里互相对视着，傻笑着，周围咕噜噜冒着粉色泡泡。 幸好这会小巷没人，否则肯定被人误会成傻子。 “王哥，你看那人是舒云吗？” 王金男顺着手底下人所指的方向望去，眯了眯眼，“就是她，臭娘们忘了自己什么身份还敢招惹男人，之前还装什么贞洁烈妇，走过去瞧瞧。” 他正要招呼人一同上前，不远处传来另一道声音，“王哥，主任回来了，想问问你昨天审查那人的情况，你快去吧，他在等你。” 王金男眼神狠戾的望着不远处气氛和谐的青年男女，“行了，我们先走。” 说着，一群穿着绿军装，带着红袖套的小兵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走过之处，无人敢拦，纷纷避让，生怕沾上一点。 与顾峻分开后，舒云独自走上楼梯，一直高温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她这是变相的闪婚了？闪婚！ 到家后，舒云立马跟沈如君说了顾峻要打结婚报告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沈如君的反应挺平淡的，就好像她刚刚说是‘我去睡觉了’一样普通。 哦！差点忘了，她姨妈当年结婚的速度比她还要快，见完一面满意了，直接定了下来，没多少天就去随军了。 舒云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下巴发呆，沈如君看出了她的异常，坐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头发，“怎么了？不想结吗？” 舒云摇摇头，靠在沈如君怀里，“没有，就是太快了，我还有些云里雾里的。” 沈如君：“每个女人都会有这一天的，当年我还没结婚的时候心情也是这样的。” “你手上的手表是人小顾买的吧，我瞧着不便宜，这就是他对你的态度。姨虽然没什么大智慧，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相处下来，小顾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有他在，姨离开后也能放心点。” 舒云靠在沈如君的怀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即将分别的难受。 ———————————— 随着政审结束，顾峻拿到了结婚批准书，悬着的心放了大半，趁着休息日，同舒云一同在街道办事处领到了两人的结婚证书。 舒云新奇地展开薄薄如同硬纸板的结婚证，一页是红色的背景，上面印刷着黄色的字体，内容则是主席语录，语录下头才是结婚证三个黄灿灿的大字，另一页上则是淡粉色，上面写了她和顾峻两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 顾峻待舒云看完后，很珍惜地将两张薄薄的结婚证放进随身带着的布袋子里，确保不会弄丢后才和舒云说起另一件事情。 “随军住房申请也已经通过了，不过目前只剩下一间平房，可以吗？小云。” “平房吗？”舒云倒是不是很在意反而觉得还挺好的，“就平房好了，平房空间更大，也更有隐私性。” 顾峻舒了口气，以为舒云在迁就自己，“小云放心，新的楼房已经在建了，等好了，我立马申请。”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真心话。”舒云哭笑不得，拉住顾峻的手，自从上次手表那会有过肢体接触后，这样子的简单碰触两人都自然了很多，也亲密了不少。 “我们家现在住的就是筒子楼，空间小，邻里邻居只隔了一道墙，平时说点私密话都不能大声，我倒是觉得农村的平房好，至少宽敞，只要勤打扫，住得肯定也舒服。” 不怪顾峻有这样的想法，现如今多少人眼红可以住筒子楼的人，红砖白墙，一栋栋高高立着，住在里边多气派啊，但只有真的住过的人才知道好坏。 顾峻并不敢放下心来，只道：“我下次带你去看看你再决定。” 既然房子已经申请下来了，接下来两人便去了市里最大的百货大楼添置新家的生活用品。 沈如君知道这事，出门前给舒云塞了些钱，让她好好买，但舒云知道这都是沈如君自己的体己钱，哪里肯要，推拒了几回，舒云拗不过沈如君，但也只拿了一小部分，就像沈如君自己说的，“算是给外甥女的新婚添点彩头。” 舒云并不差钱，这点沈如君也是知道的，舒父舒母是大学教授，双职工家庭，家里又只有舒云一个女儿，家里攒了不少钱。 原身机灵，当时在小兵上门搜查的时候只放了一部分的钱，和一些父母收集的字画、古董等不能藏的，剩余都被她小心地藏了起来。 只是今天两人来得不凑巧，不知百货大楼里进了什么稀罕物，里里外外挤满了人，舒云想跟着挤进去，但她头发都散了，战斗力也没有大婶大妈的强。 顾峻不放心舒云，让她在百货大楼门口的花坛边坐着，他进去买。 舒云没逞强，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告诉他后，就看见顾峻人高马大的冲进人流当中，速度还挺快。 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舒云？没了父母，你怎么过得这么凄惨？你的高高在上，你的不可一世呢？” 第18章 破防到鼻孔大张! “呃…”舒云手抓了抓凌乱的碎发，试图从记忆中找出这个来者不善的男人踪迹。 但舒云迷茫的表情，让钱新民彻底破防了，手臂也不环胸了，鼻孔也不朝天了，国字脸涨得通红，神情激动，“你不认识我了？你竟然敢不认识我！”声音大到周围行人侧目。 鼻孔一吸一收，仿佛舒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这副模样倒是看着挺熟悉的，舒云脑海灵光一闪，“啊，你是我爸的学生是吧？” 这话舒云还是挺委婉的，要说她能想起来还是刚刚这男人破防的样子和原身拒绝他的示好时一模一样。 男人叫钱新民，是农村里靠工农兵推荐名额上的大学，曾上过舒父的课，见过原主几次便想追求她。 他自命不凡，长相清秀，又是从农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被村里人捧得飘飘然，自信没有拿不下的女人，但却惨被当场拒绝。 舒云还能从记忆里想到当时的画面，钱新民听到拒绝后，不可置信地眼睛、鼻孔、嘴巴大张，整张脸青筋暴起，涨得通红，喉咙间是粗重的喘息声。 把当时的原主吓得够呛，还好周围有学生经过，她匆匆离开，之后就没怎么见过这人了。 也不怪舒云记不清男人是谁了，在舒家还没有出事前，追求她的人不少，自然不可能每个都记得起。 钱新民终于平复了情绪：“你想起来就好。”他的涵养功夫倒是比以前好上不少，至少没有再想暴起打人了。 “你当时要是答应我的追求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你非不听，不识抬举，还敢拒绝我？现在家破人亡就是你应有的下场。” 舒云猛的抬头望向他，眼神冰冷，“你说什么？我父母的事情是你做的？” 钱新民矢口否认：“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不能凭白诬陷别人，你父母能定罪说明他们本身就有问题。” 他站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他怒目圆瞪的舒云，他之前说错了，舒云非但没有落魄、憔悴，反而更加生动了。 因为生气，细白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水眸瞪人时眼底似有火焰在燃烧，看得钱新民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舔舔嘴唇，凑近道：“听说你家就要被查封了吧？你要是无处可去的话，我倒是可以收留你，不过嘛总是要付出一些好处的。”眼神赤裸裸地在舒云身上打转。 顾峻将东西买好，速战速决，逆着人流出来的时候看见舒云旁边站着的男人，见他还要动手动脚，立马往外走去。 舒云听了这话，露齿一笑，看得钱新民心神荡漾，以为有戏，舒云：“你凑过来些。” 钱新民立马弯腰上前点，但美人的香吻没得到，反而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舒云偷偷从包里将随身携带的一小瓶辣椒水往钱新民脸上滋，专挑鼻子和眼睛的地方，辣得钱新民涕泪横流，丑态毕现，“啊，好疼。” 舒云小跑着与他拉开了距离，没防备后背贴上一道结实的胸膛，她脸上的笑容一收，抬头撞进顾峻漆黑的凤眸中，她手里还拿着没用完的辣椒水，甚至喷得太多了，她的脸颊上也沾上了一抹辣椒红。 “你出来了啊。”舒云傻傻的问。 “嗯。”顾峻伸手擦掉舒云脸上的那抹红色，粗糙的指腹摩挲过她娇嫩的皮肤，眼眸深深，让舒云本能想要逃离这个怀抱。 但肩膀被顾峻按住，他拉着人往身后带了带，“小心。” 钱新民挣扎着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想要抓住舒云，不过他的视线模糊，疼得他毫无思考能力，没抓到舒云，反而抓到了一名准备冲进去抢购的大妈。 钱新民：“你不准走。” 他疼得眼睛模糊，辣得耳朵耳鸣，根本不知眼前这人不是舒云，还紧紧抓着，指甲几乎要陷进大妈的肉里。 但大妈混迹胡同小巷，哪里又是好惹的，对着钱新民又抓又挠，将他脸上抓破了皮，辣椒水流下，疼得钱新民嗷嗷直叫唤，但手却抓得牢牢的。 大妈见状，不管不顾喊道：“有人耍流氓了，快来抓流氓啊！” 声音洪亮，周围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事故的中心。兵荒马乱中，舒云看到一名年轻女子从百货大楼里冲了出来，站到钱新民的身边，拿着手帕焦急地为钱新民擦拭脸上的辣椒水。 “新民，你还好吧。” “这位同志，这位是我的对象，他是陪我过来的，不可能要占你便宜的。” 语气里隐隐透着高高在上，大妈瘪瘪嘴，“这可说不定了，你小姑娘又不是男人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让他别拉着我，小心我带你们一起去见公安，你们就老实了。” 钱新民总算是缓了过来，搞清了现状后，真就老实了下来，乖乖将手松开，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正是他留校的关键时期，他还和主任的女儿好上了，可不能因此背上流氓的污名。 他弯腰和大妈道了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大妈数落了好几句，直到他面红耳赤，脸都要埋进胸膛这件事情才算作罢。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舒云早跑没了影。 顾峻走远了才问：“刚才那人是谁？” 舒云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顾峻评价道：“这人的情绪不稳定，以自我为中心，很容易被激怒，下次再遇上，不要硬碰硬，危险。” 舒云晃了晃手上的辣椒水，“看，我有这个。” 顾峻接了过来，容器就是小孩子玩的洒水枪，只不过里边装着的是辣椒水，鼻尖隐隐能闻到有呛人的辣椒味。 顾峻不知道舒云之前遇过什么事情，才让她比别的姑娘更加机敏，连辣椒水这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是不是很有用？”舒云难得带出了小女儿的娇态，顾峻很配合地夸奖：“方法不错。” 舒云的小尾巴还没翘起来，又听顾峻道：“不过，这种方法只适合人少，对方又弱，没什么力量的情况下，一旦换个情况，辣椒水只能起到暂时拖延的效果。” “下次遇到事，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首要位置，以脱离危险为先。”顾峻低下头，看向舒云，神情严肃。 舒云感受到顾峻的重视，乖乖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舒云！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回家看看吧，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着你家去了！” 第19章 找茬!再次搜查寻麻烦 来人是住在同一幢筒子楼的邻居，平时只有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却在这样的紧急关头出来找她，舒云很是感激。 妇人说了会儿话，也没敢多留，生怕被有心人看见了多生事端，匆匆离开了。 “顾峻，我得先回去了。”舒云一想到记忆中那群蛮横的青年，心止不住地下沉。姨妈还在家里，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小心。”顾峻伸手将舒云拉住，几辆自行车从他们身边快速驶过，铃铛叮叮当当响个没停。 顾峻一手拿着采购的物品，一手牢牢抓住舒云的胳膊，“别担心，我陪你。” 他声音低沉、镇静，落到舒云的耳里神奇的让她的心也跟着沉静了几分。 今天为了买生活用品、家居等东西，顾峻特地向部队申请了一辆吉普车，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拉着舒云坐上车，汽车飞驰，不一会儿就到了筒子楼下。 舒云下了车，快步往家走去，顾峻跟在她的身边，如定海神针，两人还没走到家门口，从楼道处便能听到屋内传来的嘈杂的说话声，还有东西的摔打声。 舒云心一紧，连忙打开屋门进去。屋内一片凌乱，地上散落着杯子、碗碟的碎片，椅子、桌子也被暴力翻倒在地，干净、温馨的一个小家被破坏的一片狼藉。 “云云啊。”沈如君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一片，无力地靠在墙上。 这样的搜查场景与从前父亲被带走时一模一样，她再次记起，不免心慌手抖。 舒云跑到沈如君的身边，手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安慰道：“姨妈，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没事。”沈如君见着跟着舒云一同回来的顾峻，顾峻朝她点点头，她扯出一抹笑容，勉强打起些精神，但不免有些担忧，生怕顾峻看见如今的画面会退却、后悔。 “呦，舒大小姐终于舍得回来了？” 王金男堂而皇之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腿架在茶几上，吊儿郎的样子仿佛这里是他的地盘一样。 他三角眼眯起，眉毛吊得老高，刻薄的眼神不加掩饰地扫向舒云，以及她身后站着的男人， 顾峻站在舒云身后，如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峰，沉稳可靠，察觉到王金男打量的目光时，微微扬起下巴，眼眸犀利而深沉，不禁令王金男眯起双眼，打量起眼前这人。 普通的白衬衫、黑裤子，全身上下没什么值钱的物件，看不出来头，但气势凛冽，莫名让他想起之前去市里见到的领导，威压很足，甚至他觉着现在要比之前记忆中的还要更加强烈几分，令他心内瑟缩了一下。 “哥。”手下的声音稍稍让王金男振作了不少，他一共带了十几个弟兄出来，对上顾峻一个人，怎么看都不需要惧怕。 再者，能和舒云处对象的，家庭要么和舒云大差不差，不过是同病相怜，又或者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想想这两种可能性，王金男的姿态更加随意了，料定顾峻掀不起什么浪花。 舒云：“我父母的事情不是已经被定性下来了吗？你们来审查也审查了五六次了，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查到吗？需要把我家搜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头的土匪还没缴干净吧。” “你这是在不满我们的工作吗？说不定你藏得深，还有什么更重要的资料藏着，我们没有找到。”一瘦高个跳了出来，用眼尾扫着舒云，高高在上的样子非常想让人在他长脸上踹上一脚。 舒云深呼一口气，强忍怒意道：“政治任务我肯定配合，我家里就这么大，你们翻也翻了，有找到什么东西吗？如果没有，那能不能请你们从我们家离开？” 瘦高个眼珠子咕噜一转，看向王金男。 王金男拍拍瘦高个的肩膀，笑嘻嘻地走到舒云的面前，迫于顾峻的眼神压力，没敢太靠近，但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舒云光滑白皙精致脸庞，心里痒的不行，这小妞越看越美，他非得弄到手，尝尝滋味不可！ “舒同志，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过来检查，希望你不要有太多反抗情绪，否则这我们也会记录在案，到时候你出什么事情可怪不到我们头上。” 明晃晃的威胁，让沈如君的脸上更加苍白了几分，王金男心中更加得意了，他继续不要脸道：”其实要是咱们关系相处的融洽，像这样子的日常检查，我们也是可以能省就省的，就是要劳烦舒同志陪我们哥几个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了。” 王金男完全无视了顾峻，他露骨的眼神已经将一切都说了，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这是要破坏姑娘家的清誉啊，况且小顾还在，要是被他误会了可怎么办？欺人太甚！沈如君被气得胸口疼。 顾峻冷哼一声，“这就是委员会的办事风格吗？需不需要我去委员会反应一下。” 他长腿一跨，宽阔的背脊将娇小的舒云完完全全藏在他的后面，不让王金男窥视半分。 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在如今缺衣少食的年代已是不多见了，更不要说王金男家里全是个矮的，他也没能实现基因突变，一米六级和舒云差不多的个子，要是舒云穿上带跟的鞋子，还不一定比舒云高呢。 顾峻高出王金男一个头，居高临下，只能让王金男去仰视他，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顾峻：“你说话最好尊重一些，舒云是我的合法妻子，不想坐牢的话就收起你恶心的眼神。” 听了顾峻的话，王金男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你小子谁啊，还坐牢，我让你先坐牢怎么样？” 王金男笑着笑着对上顾峻的视线，脸上夸张的笑容一僵，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顾峻见了轻嗤了一声，瞬间将王金男激怒了。 “弟兄们一起上，把他给我揍趴下，让他跪着向我道歉，喊我爷爷，我晚上带你们去下馆子。” 第20章 男性荷尔蒙，被崇拜了! 小兵们瞬间来了精神，一个个涌了上来。但顾峻身手灵活，衣角都没让他们沾上。 瘦高个眼睛咕噜一转，一转身就朝着舒云的方向抓去，但顾峻的动作更快，大掌抓牢瘦高个的手腕，力气之大，瘦高个感觉自己的骨头已经被捏碎了，他疼的嗷叫了出来。 “你快放开，你这是殴打委员会工作人员，我要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峻小心。”舒云提醒道。从顾峻身后窜出一个矮胖子，挥着有成人手臂粗细的大木棍朝着顾峻后背猛的砸去。 顾峻反身躲过，直接将瘦高个拿来当盾牌，一木棍狠狠砸在了瘦高个的腹部，他转身嘱咐舒云，“你们往后退些，小心误伤。” 舒云点点头，拉着沈如君往后退了退，从旁边拿起一个扫把，一个拖把，两人各拿一个，做好防御。 顾峻动作利索迅猛，出拳时仿佛裹挟了一阵劲风，凌厉的直拳和干净的侧踢看得舒云眼睛发亮。 没一会，地上已经躺倒了一片，呻吟声不断，王金男见局势不妙，趁人不注意贴着墙面想要溜走，舒云忙用拖把将门口抵住，“顾峻，这儿。” 顾峻几个健步直接来到了王金男的身边，提起他的领子就将人整个给提溜了起来，领子勒着脖子，王金男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 他四脚腾空乱蹬，再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结结巴巴道：“你，你快放我下来，有，有话好好说。” 顾峻声音冰冷冷得像是冰渣子，“有查到什么吗？” 王金男顶一张快发红发青的脸，“没，我们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顾峻冷哼一声，将人甩到地上，王金男挣扎要从地上站起，但下一秒背后被顾峻一脚踩住，又只能四仰八叉的趴躺在地上，“把屋子打扫干净再走，还有。” 说着顾峻又将人提溜了起来，漆黑、幽深的瞳孔直直的盯着王金男，如同凶猛的野兽盯着猎物般，“如果再让我发现你骚扰我的妻子，那你的眼睛，你的手就不要了吧。” 王金男的身子一抖，他清楚地意识到顾峻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真的会这么做。 顾峻的视线往他身下移，王金男一僵，要不是被顾峻提溜这了，他都得捂住裤裆，“知，知道了。” 老大都被打败了，小兵自然也不敢反抗，一行人乖乖地将他们弄乱的屋子重新打扫干净，翻倒的桌子椅子复位，一干完，半点也不多待，走得非常快，像是有恶鬼在追一般。 王金男从楼道里走出来，见到外头明晃晃的阳光时才觉得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自从进到委员会后，他还没有这么狼狈过，那人到底是谁？ 一群人蔫头耷脑的出来，走出小巷的时候看见停着一辆吉普车，看车牌应该是部队军用车。 “好酷啊！”军绿色的大块头，车身线条流畅硬朗，充满野性的粗犷美。小兵们瞬间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一个个兴奋地围着大块头打转，看周围没人，甚至还上手摸了摸，不无羡慕道：“啥时候我也能坐一坐，就死而无憾了。” “切，啥子这么没出息，我以后一定要买一辆开开才行，太帅了。” 王金男若有所思地看着吉普车，他记得这附近可没有军人啊，想起刚刚顾峻的身手，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碰到硬茬子了。 “呼，可算走了。”沈如君松了口气，见识到了刚刚顾峻对抗几个小兵的场景，她看着顾峻越发顺眼了，“小顾，没受伤吧。” 顾峻礼貌道：“阿姨，我没事。” 沈如君笑道：“还叫我阿姨呢，这么生疏，和云云一样喊我姨妈就行。” 顾峻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姨妈，瞬间让沈如君笑开了花，”好孩子，你和舒云先坐着，时间也不早了，我早点做晚饭，小顾留下来一起吃吧。” 今天休息，顾峻不赶时间，顺势同意了，沈如君进厨房忙碌了，舒云和顾峻都想上去帮忙，但被沈如君给轰了出来，“我就随便做点菜，哪里要这么多人啊，倒是把这儿弄得这么挤，云云你带小顾出去，我这儿用不着你们。” 舒云给顾峻倒了杯水，她其实还没从刚才的打斗场景中恢复过来，她虽然知道顾峻的身手应该不错，但没想到如此不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索，充满着野性的力量和美感。 舒云当时看得心怦怦跳了起来，此刻也没有平静多少。 她坐在顾峻的身边，侧着脸，眼神亮晶晶的，还带着没有散去的崇拜，“顾峻，你好厉害啊。” 顾峻原本被弄得有些糟糕的心情，因为舒云这句傻乎乎的话而彻底放晴了，脸上的冰雪如春日里的雪山瞬间消融，但还是矜持地轻轻嗯了一声，过后又补充道：“以后有机会我教你。” 舒云点头答应。 沈如君虽然嘴上说没准备什么好菜色，但今天到底是舒云和顾峻领证的日子，简单庆祝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几道菜色味道不错，顾峻很有做女婿的态度，帮忙将菜都端上桌后，又分别给沈如君和舒云两人夹了菜，沈如君观察了一下顾峻的脸色，见他没有被白天的事情所影响，对待她们的态度一如既往，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峻起身告别，沈如君推了推舒云，“小顾头一次上我们家，你出去送送。” 舒云应了一声，小跑地跟了上去，“今天谢谢你。” 顾峻：“你是我的妻子。”丈夫保护妻子天经地义。 两人边走边聊，中途还有上了年纪的婶子见了好奇地询问舒云，“舒云，这是你的对象啊？带回家给你姨看哦。” 舒云点点头，“是的，婶子，不过现在是我的爱人了。” “挺好的，挺好的，一看就是年轻好后生。” 顾峻朝着老人礼貌点点头，从布袋子里边拿出几粒水果糖，“给您，喜糖。”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舒云就是感觉他的心情好像好上了几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喜糖啊？” “在百货大楼看见就买了些，一起沾沾喜气。” 舒云一路陪着他走过小巷，来到吉普车前，“好啦，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昏黄的路灯下，将女孩的头顶照得毛茸茸的，顾峻食指动了动，没忍住在揉了揉舒云的头顶，“早点睡。” 两人凑得很近，灯光下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远看像是两人在亲密的拥抱。 “哎，哎，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在干嘛呢！”一名穿着蓝色中山装制服样式的年轻人朝着两人的方向边喊边冲了过来。 第21章 心虚气短活似捉奸现场? 身边另一名年长些的治安队员只是打了个哈欠的功夫，眼睁睁地看着小伙子气势汹汹地跑了上前，根本还不急阻止，“小李，你别。” 喂喂喂，不是说好意思意思巡逻一圈就回去吗？ 还能不能快乐摸鱼了？！ 舒云前世当了二十多年的好市民，没偷没抢，红绿灯没抢过，开小电炉那都得带好头盔的，哪见过这架势，乍被人喝止住，吓了一大跳，慌忙跳开了一步。 心虚气短的样子活似捉奸现场？ 顾峻镇定地将手收回，“同志，我们是夫妻。” 小李新入职没两天，为社会主义奉献青春的热血正在激情燃烧，正在踌躇满志打鸡血的状态，他手指着顾峻二人，毫不客气道：“夫妻，夫妻是理由吗？还有你们怎么证明你俩就是夫妻呢？” “就是夫妻，在公共场合也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你们刚刚的行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非常不合适，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多影响社会风气，我完全可以批评教育，甚至将你们拘留处理。” 这，这么严重吗？ “嗝。”舒云被吓得打了个嗝，在安静的小巷内除了年轻的治安队员的声音，就是她的打嗝声。 晚上，小巷子内的人不多，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见动静，纷纷侧目，舒云脸红红，一边打着嗝，一边将身体移到顾峻的后面，顾峻顺势将人往后挡了挡。 顾峻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揉揉额角，从袋子里将包得严严实实的结婚证拿了出来，“今天刚领的结婚证，要看吗？” 小李刚要伸手去接， 被后头追上来的同事朱立业制止了，“你，你，干干什么呢？” 说话呼哧带喘，锻炼得提上日程了。 朱立业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下呼吸，才转而笑着看向顾峻，“是顾营长吧？不好意思，小李是新来的，说话、做事欠分寸，我代他向您道个歉，希望能别计较，回头我一定好好带熟悉一下工作要点和流程。” 顾峻从善如流地将结婚证重新包裹好，放回包里：“没事，确实我们也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下次我一定会注意在公共场合的行为，虚心接受批评。” 朱立业一听这话松了口气，是个不计较的主。 接着他听顾峻略有疑问道：“我目前任部队副团，请问您是哪位？” 既然能叫得出营长，应该是前几年见过？ 朱立业听了脸色更为恭敬了，“顾团，恭喜升职啊，您可能不认识我，前几年您来市政府大楼开会的时候我见过您的，我叫朱立业，之前在市政府保卫科，现在转到治安队了。” 顾峻与他握手，“你好。” 朱立业看见他身边站着的舒云，笑道：“忘了说声恭喜了，新婚快乐，您和您爱人非常的相配，郎才女貌。” 顾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矜持地点点头，“谢谢。”接着从口袋里拿了几颗糖，“拿去，喜糖。” 朱立业有意攀谈，一时间话题就没断过。 舒云深呼吸一口气，再足足憋气七秒中的时间可算是不打嗝了，她站在一边听了会两人说话，实在是站得有些无聊了，悄悄拉了拉顾峻的衣角 顾峻会意，反要握住舒云的手，但却被舒云轻轻拍了一下，躲开了。 顾峻微笑着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今天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小李明显有些不服，但被朱立业拉住了，用眼神制止他开口，接着笑着看向顾峻，“请便，请便，今天的事情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顾峻拍拍舒云的后背，望着只有一盏昏黄路灯的小巷，漆黑幽深，“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舒云不要，后面两个治安队的明显没走，在两人的注视下，舒云更不自在了：“不用，你走吧，我就一点点路。” 顾峻却不管，反手握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去，“这条巷子太偏僻了，我不放心。” 舒云晃了晃手臂，斜睨他，“松开些，在外面注意分寸。” 顾峻笑着凑近，“那在家里就可以？” 舒云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我可没这么说。” “快走吧。” 舒云庆幸这条小巷人不多，不像是是她家筒子楼门口处经常围坐着一圈人，跟石狮子一样。真要那样，明天保准她是这些人话题的主角了。 顾峻跟在舒云的身后，只隔了一步的距离，却让舒云感到安心，他将人送到筒子楼内后，看着舒云回身走上楼道后，才转身离开，“明天见。” 另一边，两名治安队员看着顾峻和舒云走得没影后，年轻的小李还非常不解，“朱师傅，你刚刚为什么要。” 朱立业摆摆手，“所以说你还有的要学呢，虽然两人的行为在公共场所确实不太合适，但批评教育也要分人看事啊。你没看见他旁边的军用吉普车呢，部队的，而且如今还是副团，要是因此记恨上你，呵呵，你猜猜下回还有你晋升的空间吗？” “部队？部队又影响不到我们，还有师傅你认识那人吗？”小李还有些不服气，不过很上道地点了根烟递给朱立业。 朱立业笑纳了，“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机关部门之间哪里就能分得这么开了。” “这人啊，我确实见过几次，就前几年咱们市里不是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防四害“运动吗？当时部队提供了技术指导和物资支援，加派了人手，一同参与地方集中行动，当时带队的领导就是这位，咱公安局局长，周局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 “你啊，说话做事以后要收敛着些，要是遇到脾气爆点的，你小子不得挨揍啊。” 小李原本还没什么概念，听到公安局局长周局，想到周局平时一直板着张脸，每次小李见了即使没做错什么都心惊胆战的，那刚刚那人就相当于和周局一样…… 很好，这样想了，他觉着自己两股颤颤，他的光明坦途一眼望到头了！ 第二日，是约着两人一起去看房的日子，但今儿不是休息日，舒云怕影响顾峻工作，便定下了中午过来，趁着休息时间到军属院看看。 沈如君昨天打了家里的电话，没两天就要离开了，舒云便想着给姨妈做顿饭吃。 前世她是一个人生活的，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是嘴巴和胃不能委屈，所以生活技能基本都点在做饭上了。但如今物资匮乏，舒云将集市逛遍了也只买了点鲜虾、土豆和南瓜。 主食她准备做馒头，再做一道油焖大虾，酸辣土豆丝和蒸南瓜。 看着舒云买了这么多食材，沈如君吃不准舒云的手艺到底如何，生怕一不小将这些食材都给浪费了，那可就真的心疼坏了。 她留在厨房打下手，舒云也任由她看，动作麻利极了。 她熟练地挑出虾线，热油下锅加入葱姜蒜爆香，再将洗干净的大虾放入锅中翻炒，用勺子按压虾头，让虾黄流出，增加汤汁的鲜美。 紧接着，将预先调好的酱汁淋在大虾上，在热油的作用下，虾的鲜味立马飘散在厨房当中，最后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当作点缀，红色的大虾点缀着翠绿，鲜甜的香味弥漫在鼻腔，令人口齿生津。 舒云夹了一筷子送到沈如君嘴边，“尝尝看？我做的可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差。” 沈如君吃完，看向舒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确实不错啊，看不出来，云云你连菜和野草都分不清，倒是很会做饭啊。” 舒云脸黑，“姨，能别提那茬子事了吗？我只是不认识幼苗而已，我认识蔬菜的！” 沈如君又吃了一口，点点头，“行，行，行，我不说了。” 过了会她又回到厨房，不放心地叮嘱，“你等会不是要去小顾那吗，给他也准备点午饭带过去吧。” 舒云：“没跟他说我要做午饭，说不定他已经吃好了，带过去也是浪费。” 沈如君白了她一眼，“你管他吃没吃呢，你带过去就代表你的心意，他知道就好。” 行吧，舒云觉得挺有道理的，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从橱柜里拿了个饭盒，将每道菜都装了些。 此时面团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将面团揉成差不多大小的剂子，她喜欢吃甜口的，便将剂子分成两部分，一半是加了糖的，一半则是没有糖的。 将圆圆的白团子整齐的码放在蒸笼里边，此时，砧板上还剩了一小团面团放不进去了，她想了想，将面团揉捏一顿，不一会几只可爱的小猪包就做好了，耳朵和鼻子用了黄色的玉米面做，眼睛处则塞了两颗蜜豆，等上锅蒸熟后，小猪包便变得白白胖胖，非常可爱。 舒云将几只小猪包同几个大馒头一同放进饭盒，她和沈如君在家吃完后，哼着小歌，提着饭盒出发了。 第22章 副团，有女同志找你! 舒家原本是有自行车的，不过在小兵搜查过后，这些东西就被充公了。 舒云搭乘公交车，坐到了公社附近，幸运地搭上了去附近村庄的牛车，拉车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很热情，“闺女，这是要去哪家啊？” 舒云拉着牛车的扶手稳住自己，“大爷，我是去部队。” “部队啊？过来探亲的啊？” 舒云：“是啊，我爱人在部队当兵。” 说这话时，舒云还有些扭捏，脸颊红红的，那两个字莫名有些烫嘴。 “军嫂，军嫂好样的。”老汉不吝夸奖。 牛车一路将舒云拉到了村口处，舒云本想下车的，这儿距离部队不算远，走一段路也能到了，不过大爷却很热心，说什么也要将人送到部队门口。 “闺女，放心坐着就好了，这儿距离部队不远，老汉我就是顺手的事，你要是自己走，路陡着呢，路上不定窜出野狗，坐着方便。” 舒云只能向老汉道谢，“真是太麻烦您了。” 大爷挥挥手，“这有啥啊，你们城里娃儿就是客气，老汉就是附近红庄村的，去年这条路被山洪冲塌了大半，路都不好走，还是部队军官带着人修建好的，要是他们不修，咱现在也干不了这活计补贴家用，你是军官家属，帮点忙应该的，别跟我客气。” 大爷言谈间全是对当地部队的感激，这时候部队常常会帮助农村地区开垦荒田，修筑基础设施，农忙时也会加入村民，帮助农业生产。 同时，老百姓也非常爱戴军人，平时会为部队送水送菜，用军民鱼水情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舒云和大爷闲聊了一路，牛车慢悠悠地来到了部队门口，舒云要递钱给老汉，但老汉却死活不肯收，“犯不着犯不着。” 老汉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身上的白色褂子早已发黄发旧，黝黑的脸一笑，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褶皱，舒云不忍心占劳动人民的血汗钱，非常坚持地将钱放在牛车里，“我是军人的家属，要同军人看齐，不占老百姓一分一厘，大爷这是你劳动应得的，拿着吧。” 刘老汉无奈道：“这女娃子。” 舒云很高兴，在淳朴的日子里，能够遇到满心善意，始终以热忱待人的好心人，莫名让人心里也暖暖的。 营地大门关着，顾峻还没出来，舒云也没去打扰，就在门口等着，倒是站岗的哨兵看了会，走上前询问：“这位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舒云抱着饭盒，礼貌道：“我是来找顾峻顾团长的，跟他约好了的。” 哨兵来了精神，是他们知道的顾团长吗？竟然有女孩找上门，他们错过了什么！ “您稍等，我们马上去汇报。” 哨兵一溜烟跑得没影，舒云只来得及伸手，话都还没说呢，行吧。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饭点，训练场上的士兵解散了，正要去食堂吃午饭，就看见哨兵跑了过来，“顾团，外面有一位女同志找你。” 女同志！话一出，原本要去食堂抢饭吃的一群士兵不急了，都嗅到了八卦因子，倒也不怕顾峻，纷纷打趣道：“女同志？顾团你有情况啊。” 顾峻昨天回部队晚了，还没找着人分享结婚的喜事呢，这会板着脸，“是我的爱人，昨天刚领证。” 话说得无波无澜，但怎么就让人嗅出一股炫耀的酸臭味呢？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他们这是消息落后了？上一次听说还是顾团相亲把人小姑娘给骂哭了呢，咋下一秒就结婚了？ 一大群小伙子也顾不上吃饭，推搡着跟着顾峻来到了部队门口。 顾峻看见外头娉娉婷婷站着的女孩时，脸色如春风化雨，再没了刚刚的臭脸，声音柔得像是怕把小姑娘吓跑一样，“来了多久了？” 一边说一边还接过舒云手上的布袋子，“我来拿吧。” “哎呦喂，顾团好温柔、好贴心啊。” 又是一阵哄笑声。 顾峻脸黑黑的，转头阴恻恻的，“皮痒了是吧？下午加练。” 一阵哀嚎，看得舒云捂嘴轻笑，都是些活力满满的大小伙子呢。 这会子大家才看到被他们顾团挡了半个身子的舒云，呆滞了片刻，有那些个年纪轻的脸都红了，还是顾峻开口，“怎么？不喊人？” 大伙这才回神，齐声道：“嫂子好。” 顾峻挥挥手，“行了，快回去吧。” 一群人有些羞涩又忙着去吃饭，便一哄而散离开了，舒云笑着道：“你们关系可真好。” 顾峻：“嗯，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弟兄。”接着他又补充道：“刚刚他们没有恶意的。” 舒云点点头，“我了解，我又没那么小心眼。” 军属院建在营地的后面，相距很近，走了没几步路就到了，在军属院门口处登记了信息后，顾峻就带舒云进到院内。 可能是中午吃饭时间，院内非常安静，里边是一排排红砖白墙的楼房，再往里走则坐落着土黄色的小平房，整齐排列着，看着墙面老旧斑驳，但每家每户都收拾得很干净，有生活气息。 不过再干净也比不上楼房气派，顾峻打量着舒云的脸色，试探道：“要进去再看看吗？后头一排已经快建好了，等验完房后，就能住进去，你要是觉得楼房好，我们可以再申请。” 舒云摇摇头，她又不是没住过楼房，前世天天都住在像火柴盒子大小的房子内，早就住够了，没有现在的人对楼房的向往。 再说了，她可不想每天出门都要爬楼梯，爬上爬下太累了。 “我们还是去平房好了，我们的房子不是已经分配好了吗？带我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见舒云神色无异，顾峻才在心底悄悄松口气，听到舒云称呼我们的新家，内心更是火热一片。 顾峻分配到的房子左侧有一户只隔一堵墙的邻居，另一侧则是一条小路，小路对面也是一栋平房，不过与他们的隔开了些距离。 平房由黄泥土砌成，只在外层涂上了水泥，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就发黄发黑，墙脚爬上了青苔和野草，应该许久都没人住过了。 顾峻拿钥匙打开屋门，还没来得及介绍一下，屋顶一块碎瓦片就掉了下来，顾峻眼疾手快将舒云拉远了些，这才没砸到人。 “啪”一声瓦片在地上碎裂，顾峻和舒云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了。 第23章 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大家不能看? 舒云先打破沉默，“幸好你刚刚拉住我了，呼，好险。” 顾峻语气低沉道：“抱歉，回头我来修。” 她歪了歪身子，察觉到顾峻的情绪，好笑地弯起眉眼，“碎碎平安，这是个好兆头，不过你可要早点把屋顶修缮好，砸到人就麻烦了。” 顾峻打量她的表情，见她确实没有勉强，保证道：“等晚上我就过来修。” 舒云的手腕一直都被顾峻的大掌握着，被他牵进了屋里。 门发出吱呀的声响，附近有几个小孩和妇人好奇地朝他们望去，舒云想起昨晚的社死经历，手不由往后缩了缩，但顾峻握得太牢，她根本挣不开。 她凑近顾峻，低声道：“你快放开我，被别人看到了。” 顾峻转身将门一关，隔绝了旁人的视线，“这样就没关系了。” 舒云：……掩耳盗铃？ 小孩和妇人：……咋地？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大家不能看啊！ 好吧，自从上次牵过手后，舒云觉得顾峻的脸皮厚了不少了…… 但她还是不高兴地用手指戳了好几次顾峻的掌心，但顾峻皮糙肉厚，被一一无视了。 “院子我趁着这几天有空已经打扫过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缮的，我尽快弄好。” 进入房子，首先是一个小院子，大部分土地都用水泥砌过，只在左右两侧各留了两块泥土地，土地松软湿润，没有野草，想来是顾峻打扫过的。 舒云刚刚一路走来，有的人家的院门敞开着，院子种了一大片的蔬菜瓜果，不过没有铺水泥的，她不由问道：“水泥地是你铺的吗？” 顾峻点点头，“刚铺好没多久。周围留了些空地，到时候你看着可以种种鲜花。”主要是怕舒云嫌弃泥土粘鞋。 舒云挺满意的，这样下雨天，院子里不会太过泥泞，也容易打扫，“我觉得像其他嫂子那样种蔬菜也挺好的。” 顾峻却觉得鲜花与舒云更配，他还能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时，隐约间闻到了茉莉花香，应是喜欢花朵的，但他也没反驳只道：“下次我们去集市上买点种子回来，自家的小院子凭你自己的喜好。” 舒云点头，两人走进屋内，虽说平房的面积比楼房要大上不少，但是布局上还是比较紧凑的，一条不算宽的走廊，里边有一个门厅，室内椅子、桌子家具都是齐全的。 据舒云了解，这些家具都是可以从部队申请的，等要调任或者换房的时候再将家具还回去。 虽然都是二手的，年代也比较久了，但是被保存得很好，顾峻将它们都擦得增光瓦亮。 门厅的右侧有两间大小差不多的房间，左侧也有一间。 另外厨房和厕所则是单独设置在一旁，厨房靠近左侧那间屋子，而厕所则被放置在了院子的一角，与正屋有些距离。 顾峻将几间空房打开，其中一间朝南的大卧室便是以后两人的卧室了，里边简单地放着衣橱、大床等家具。 “你看看还有两间空屋子准备做什么？要不要留出一间做书房？”顾峻知道舒云爱看书。 舒云：“可以啊，到时候我们可以做个书架，你的书和我的书都在一起。” 舒云说着指了指旁侧有个窗户的一角位置，“这个地方正好做一个l型书桌，到时候我们就各坐一边，可以一起读书学习或是工作。” 顾峻想象着两人一同坐在一起看书的画面，单只是想想就觉得格外温馨。 舒云拉着他，指了指另一间空屋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间先做储物室用好了，等，等以后有了孩子，再，再给孩子。” 孩子啊…… 顾峻幻想中温馨的小家越来越具像化了，他目光柔和地望着说完脸红红的舒云，“听你的。” 还没有经过夫妻生活的新手夫妻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两人的耳尖都泛出一抹红。 舒云觉得这一刻空气好像都稀薄，她松开顾峻的手，快速扇了扇发烫的脸颊，“怎么有些闷。” 说着快步往外头门厅走去，脚步很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顾峻眼角带笑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永远只隔了一步的距离。 “顾峻，你吃午饭了吗？我自己做了几道菜带过来给你尝尝。” 顾峻很惊喜，“还没吃，谢谢你，小云。” 顾峻一结束训练就带着舒云来看房，忙活了半天确实还没吃饭，如今正好。不过就算他吃了，要是是舒云亲手做的，他怎么着都会给面子的吃完。 舒云从包包里拿出饭盒，矜持道：“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我随便做的。” 打开饭盒却很丰盛，顾峻拿起一个白馒头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夸奖道：“松软又香甜，好吃。” 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把舒云看高兴了，表现不错，情绪价值输出到位！下次还给你做！ “你慢点吃。我刚刚看这儿厨房用具都齐全，我热一下吧。” “我来吧。”顾峻叼着馒头跑来帮忙，舒云也乐得不沾手，看顾峻在厨房忙碌。 瞧顾峻的手法看来是会做饭的，态度也很积极，舒云心里很满意。虽然她喜欢做饭，但不代表以后下厨就得由她包圆，顾峻能一起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简单将菜和馒头加热了下，饭菜的香气就飘散了出来。 为防止顾峻吃不饱，舒云这次饭菜一共装了两个饭盒，一盒全是她做的馒头，等加热好后，舒云献宝一样将其中几个缩在大馒头里的小猪包给拿了出来。 “怎么样，我做的可爱吧。” 顾峻将猪猪包接了过来，小小一个在舒云手上正正好好，但放在顾峻手里，却显得猪猪包好小。 他看了眼将憨态可掬的猪猪包，小猪仔睁着黑豆豆的眼神看着他，闻着也非常香甜，顾峻感觉可以一口两个。 “很可爱。”只要是舒云做的顾峻都非常捧场。 “哇，好可爱啊！好香香啊！！” 小孩子真情实感的夸奖，瞬间将顾峻言不由衷的夸奖比成了渣渣。 舒云顺着声音望去，见着原本关上的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小男孩圆圆胖胖的脸探了进来，正使劲用小鼻子嗅着空气中香味。 第24章 她都长这么好看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原谅的呢? 这是哪家的小孩？ 舒云看向顾峻，顾峻也不清楚，他之前几乎没来过军属院，最近来也都在专注他的新家，还没注意过。 不过很快，舒云就知道答案了。 只见一只手探进门缝，精准地扯住小男孩大大的、圆圆的耳朵，在小男孩还眨着黑溜溜眼睛卖萌的时候，毫不手软地狠狠一拧。 “哎呦。”一声惨叫传来，音调很高，将墙外窝在香樟树上的小猫给吓得跳了下来，惊起一群小鸟。 门被打开，一名剪着胡兰头的中年妇人拉着男孩，“饭点不好好吃饭，跑人家家做什么？” “哎呦，妈，疼，疼，您快松开呀。”男孩哇哇大叫。 妇人的力道却半点不带怜惜，反而拎着转了一圈，舒云看的都疼，她往小孩两个圆圆大大的耳朵上瞄了几眼，充分怀疑这孩子的耳朵是被这么拧大的。 圆圆的眼睛，大大的耳朵，别说有点像大耳朵图图，嗯，旁边的妈妈也很像暴躁的胡小丽，舒云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声音虽然轻，但却惹得两人都停下动作，齐齐看向她。 男孩泪汪汪的眼睛里似还有不可置信，舒云尴尬地扯扯嘴角，“嫂、嫂子好。” 中年妇人热情道：“哎，你就是小顾娶的媳妇吧，是要住进来了吗？” 见着来人，顾峻总算是认识了，站起身给两人介绍，“小云，这是住在我们隔壁的田婶子，田婶子，这是我的爱人舒云。” 田秀芬一早就听说顾峻娶了个漂亮媳妇，还是大学生，这几天看着顾峻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对舒云那可是抱着十二万分的好奇的。 不过这会见着人了却又些拘束，她都听说了城里的文化人眼界可高了，瞧不起她们这些下乡来的妇人了，如今远远一瞅，这气质就是和她们不一样，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身上穿得也洋气，清清冷冷的，她都不敢跟人打招呼了。 舒云笑着打招呼：“田婶子好，以后叫我小云就行。” 舒云一笑，距离感少了很多，田秀芬一下看痴了去，她想就算现在舒云对着她冷脸，指不定她也得凑上去，她都长这么好看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原谅的呢。 田秀芬拉起舒云的手，“小云好，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啥事尽管找我帮忙。” 手好嫩又滑，靠近了还有好闻的香气！ 倒是舒云现不自在地退后一步，“一定，嫂子不要嫌我麻烦。” 舒云巧笑倩兮，再次让田秀芬内心感慨：乖乖，长得真俊啊，就是上次和老高去电影院看见的海报上的女明星都没她美，难怪顾峻这次这么积极主动了，要是换成她，她也…… “还有我呢。”旁边的小豆丁好了伤疤忘了疼，扯了扯田婶子的裤脚，他也要和漂亮姐姐认识。 田秀芬瞅了眼傻乐的儿子，随意道：“哦，这是我儿子，狗蛋。” 狗蛋听了非常不高兴，两条小眉毛扭成了毛毛虫，“妈妈，我的大名，不要小名。” 嘿，小孩子还挺要面子的，田婶子：“大名高伟国。” 舒云很给面子的摸摸男孩毛刺刺的脑袋，“你好呀，高伟国同志。” “你好。”狗蛋挺挺胸膛，小大人腔调十足，但刚积起来的自信没维持多久，就在他妈接下来的话中粉碎了个彻底。 “不用跟着小屁孩客气，平时皮着呢，招猫逗狗，没他不能干的事，下次惹你不高兴了尽管来找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狗蛋不高兴了，舒云摸了把小孩毛扎扎的脑袋，“没有啊，我看着孩子挺乖的。” 舒云转向顾峻：“把猪猪包拿过来给孩子吧。” 田秀芬非常不好意思，“大妹子，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自己吃就好，我们马上就要吃饭了。” 但顾峻已经把小猪包拿了过来，递给小孩，“给你。” 舒云：“这馒头小，几口的事，不妨碍吃饭的，再说我做得多，还有呢。” 田秀芬还是想要把小猪包还回去，这东西看着就精贵，没吃都能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肯定不便宜，“这，这，真不用。” 舒云：“嫂子你太客气了，再说我初来乍到，还有好些不会的呢，以后劳烦你帮忙的事情多着呢，你拿了东西，我下次才好开口。” 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人收下了馒头，又寒暄了会，田秀芬才带着恋恋不舍的狗蛋离开了。 等门再次合上，舒云轻轻呼出一口气，就看见顾峻斜靠在墙边，轻勾着嘴唇朝她笑。 舒云被他笑得不自信了，虚张声势瞪了他一眼，“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顾峻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我的媳妇这么能说会道。” 他伸手还想揉一把舒云的头发，被她躲开，白了顾峻一眼，“哼，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 说着话呢，只隔了一堵墙的对面就传来狗蛋惊喜的声音，“小猪包好好吃呀，里边有香香的馅，好像大白兔奶糖。” 舒云瞥顾峻一眼，“学学，人家夸得多实在啊。” 小猪包做得不多，不过每一个她都炒了蛋黄馅的，香甜口的，用料扎实，能不好吃？ 虽然顾峻夸人的本事不咋地，不过身体力行地将所有饭菜都光盘了。 舒云在屋子里仔细看了看，对屋子家具的摆放布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顾峻，这堵白墙是新刷的吧？” 在客厅看着多少白得有些显眼了，舒云提议道：“要不下次我带了工具过来，直接在墙上绘画得了，我们可以画海鸥和大海，也可以画碧草和蓝天……” 舒云说起绘画时眼神亮晶晶的，顾峻看得心里软软的，他跟着舒云一同幻想未来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时不时提一下自己的建议，不由让两人都对未来的生活更加向往了。 大致看过自己未来的家后，舒云怕耽误顾峻下午的训练任务，没有多停留，准备将自己幻想中的家画出来后再和顾峻一起布置，今天只能先到这里了。 他们走出院子时，在楼房的侧面一处位置上专门建造了可供孩子玩乐的一些基础设施，还有一个小小的沙坑，舒云看见有几个妇人带着孩子在那儿玩。 舒云见几人都在朝她这边看，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其他人都非常有礼貌地同她笑了笑，不过有一名年轻姑娘见了她却是将头偏了偏。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舒云清楚地看见年轻姑娘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的记忆里根本不认识这人，她扯了扯一旁目不斜视的顾峻，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穿蓝色花衬衫的女孩你认识吗？” 顾峻心中一凛，侧头辨认，肯定道：“没有，我没见过。” 第25章 好可怕，铜铃大眼，鼻子出气，像只大公牛! 冯洁将头撇向一边，但余光一直有注意着舒云，见两人肩并肩的离开，更是气得不行，鼻孔里呼着粗气，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圆后更大了，多少看着有些狰狞。 “哇，妈妈，我害怕。”坐在沙坑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嚎哭了起来，小手张着要一旁的中年妇人抱抱。 女人将孩子抱起来轻轻颠着哄，小女孩将头埋在妈妈怀里，带着颤抖的小哭腔，“妈妈，小冯姐姐好可怕，她的眼睛瞪得好大，鼻子也也有气气，像大公牛！” 小女孩边哭边说，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将视线扫向一边的冯洁，又与周围相识的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意味不明。 冯洁本就心情不爽，现如今更是站起身，手指着小女孩，“死小孩，你瞎说什么呢？” 小女孩被吓愣了，接着哇一声哭得更加大声了。 女孩母亲白了冯洁一眼，很不满冯洁的态度，“我女儿有说错吗？你都一个大人了，还有脸欺负小孩子，你还瞪，小心眼珠子我给你抠出来！” 女孩母亲是个泼辣的，将孩子放下，撩起袖子就要干架，冯洁就是个纸老虎吗，哪里敢真惹事，狠狠瞪了母女两个，拍拍屁股一溜烟跑远了。 女孩母亲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神气什么，真敢惹我，明天你哥就得把你从咱们军属院给送出去，真当我们好欺负？” 冯洁是冯营长的妹妹，前段时间冯营长家里媳妇摔伤了腿，两个孩子年龄又小，不方便照顾，这才特意将妹妹从乡下接过来照顾。 不过明眼人看出冯洁这次过来照顾嫂子是次要，找对象才是目的。 冯洁一路小跑着跑回了家，砰一声将门用力合上，把在卧室哄小儿子睡觉的冯洁吓了一跳，孩子被惊醒，又开始哇哇大哭。 杨玉珍朝着外头喊道“小洁，你声音轻点，小宝刚刚睡着。” 外头没回应，安静了片刻，杨玉珍刚刚舒口气，外头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是重重地在地上走路，就是重拿重放东西，隔一会停了，但片刻又吵了出来。 孩子哭得更加厉害了，杨玉珍没办法，只得抱着孩子哄，“宝宝不哭，妈妈带你出去玩哦。” 她走出房门，余光看见过道上的厨房灶台上早上吃过的碗筷一个没洗，早上是什么样堆在那里的，现在就还是那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头一撇，眼不见为净，对着屋内的冯洁道：“小洁，你哥今天要开会，要晚些回来，你晚饭晚点烧就行。” 杨玉珍说完抱着孩子转身离开了，她真不知道丈夫 接小姑子过来，是来给她分担压力的，还是招来了个祖宗。 刚刚过来几天还行，许是生怕被退回去，干活不算多好，但也算麻利，但最近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小姑子的本性就暴露了个彻底，眼里没活，能躲懒就躲懒，有时候她看不过眼，还得她来干！ 孩子看到外面的景色，很快就笑了起来，杨玉珍抱着他边走边教他说话，走到孩子玩闹的地方有人便叫住了她。 “你家小姑子今天这是咋啦，谁惹她不高兴了，哎呦眼睛瞪得老大，把妞妞都给吓哭了？还差点跟牛姐干起来。” “我瞅着是看见了顾团长和他家小媳妇后，脸臭臭的，你家小姑子跟人认识啊？” 这样啊，那杨玉珍算是知道冯洁为啥不高兴了，她在心底不厚道地笑了笑。 有精明些的只几眼就看出了苗头，还想朝杨玉珍再探听探听。 杨玉珍笑了笑，她当然不能说自家小姑子是吃不到葡萄，心里酸得很呢。 不晓得冯洁之前在哪里见过顾峻，回家就暗示冯志伟，但她又不是香馍馍，你喜欢人家却不一定喜欢你。 当然，在外面还是要适当维护一下自家小姑子的名声，省得她嫁不出去，砸在他们家就不好了。 “没有的事，就早上她干活的时候打碎了个碗，她哥说了她几句，小姑娘气性足，可不就气着了。” 众人见套不出什么话，便也作罢了。 晚上，冯志伟回来，杨玉珍见桌子上已经做好了三道菜，总算气顺了些。 不过等一家人坐下来吃的时候，她的眉毛立马皱了起来，大宝率先将嘴里的菜叶子吐了出来，对着地上呸呸呸了几口，“好咸啊，不行，我要去喝水。” 冯洁看谁都气不顺，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的就是精贵，咸一点咋啦，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浪费粮食” 杨玉珍不乐意别人说她儿子，啪一声筷子狠狠拍在桌上，“别一天到晚跟谁欠了你似的，我们家盐罐头是不要钱啊，随你倒。” 冯洁委屈极了，“哥，你看她。” 冯志伟一个头两个大，他尝了尝菜，齁咸，“她什么她，她是你嫂子，做事不要三心二意，这些菜不要花钱买的啊，平白被你糟蹋，你不浪费自己吃掉好了。” 冯志伟见媳妇去厨房下面条，忙讨好地跟了过去，“媳妇，我来煮吧，你带着大宝小宝先去客厅等着。” 冯洁翻了个白眼，“我吃就我吃。” 下一秒，嘴里的菜也被吐了出来，太咸了，她坐着不动，朝着厨房喊道：“哥，帮我也煮些面条。” “没面，吃你的菜。” 冯洁气到了，饭菜不吃了，砰一声回了房间，冯志伟瞅了一眼，问杨玉珍道：“她又咋啦？” 杨玉珍瞥了他一眼，将孩子放进男人怀里，“还能因为什么，顾团长今儿将媳妇都带过来看房了，她心里气不过，觉得你这个大哥耽误她找好姻缘了呗，指不定连我一起恨上了。” 冯志伟皱眉，“我之前又不是没为了她去跟人顾团长套近乎。”他和顾峻虽然是在一个部队，但是在不同的团里，平常接触不多，更没有什么交情，上次去说媒已经是厚着脸皮了。 “人看不上她，我还能硬逼着不成。” 上次，冯志伟在顾峻面前拐弯抹角说过几次冯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要做什么，奈何顾峻根本不接茬，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冯志伟皱皱眉，敲了敲冯洁的房门，“小妹，我给你留意了几个人选，你挑个时间，和他们见见。” 冯洁在里边大声喊道：“我不要。” 冯志伟生气，“你不想找那就回家去。” 冯洁哪肯，将门打开，“我不要。”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听得人头疼。 冯志伟对着这个小妹无奈，因着是老来子，父母偏疼的厉害，但自己媳妇的不满他也是知道的。 他揉揉眉心，“这样，我听战友说城里的造纸厂招女工，我和战友打过招呼了，你后天去试试。” “这几天跟着大宝学学算数，到时候可能会考试，别除了个大名会写，啥也不知道丢我的脸。” 冯洁要是能找到工作，既减轻了家里给他的压力，也能够让冯洁住到员工宿舍，他和媳妇也能自由些。 第26章 老顾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哦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回去训练吧。” 舒云在部队门口与顾峻道别，但顾峻却没有离开，部队在山林里，一条蜿蜒的山路两侧都是茂密高大的丛林，顾峻不是很放心让舒云一个人回去。 “离下午训练还有时间，我送你回去吧，等我会。”顾峻说完，快步转身，舒云没来得及拒绝只能站在原地等了会。 不多时，顾峻推着一辆二八大杠回来了，他拍拍后座，“上来，我载你回去。” “行吧。”舒云坐上后座，她两只手捏紧了顾峻两侧的衣服，顾峻体能好，没用多久就到了家。 沈如君见着顾峻和舒云一同回来，忙招呼道：“小顾也来了，进来喝口水吧。” 顾峻着急赶时间，“不了，姨，下次吧。” 看着人骑着自行车远去，沈如君立马问道：“房子怎么样？” 舒云放下布包，“这么好奇，早不是让你跟着我一起去看吗？” 沈如君白了她一眼，“我这个老婆子去干什么，横杠在你们两个小年轻中间，我不好意思，你们就自在了？” 舒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知道姨妈想得周到。我今儿看了，房子从外面虽然看着有些年数了，但是里边顾峻打扫得很干净，屋子要比楼房大上不少，我觉着挺好的，明天我再去采购些生活用品，差不多就能住进去了。” 沈如君给舒云倒了杯水，思虑了会，问道：“小顾爸妈怎么说啊？你有和他们通过话吗？” 虽然说老人在外地，两个小年轻自个生活，但婚姻大事关乎两家，到底还是要认识认识的。 沈如君不说，舒云还真就忘了这件事，主要是她结婚得太快，最近忙忙碌碌，她来不及想到这些。 “还没呢，我们这才领证没几天，不用着急。” 沈如君通过几天的相处虽然觉得顾峻的人品信得过，但到底父母都没见过，心中觉得不妥，“先这样，过几天看看，要是小顾没想起来，你也要提醒他一下，别到时候人父母觉得你招呼都不打没礼貌了。” 这边正说着见父母的事，另一边顾峻回到部队后，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村里没有电话，要赶个几公里的路到公社才能打电话，平时父母节省惯了，一般没有紧急的事情都不会选择打电话，一直都是书信交流的。 顾峻回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父亲。 “爸，我顾峻，家里有什么事吗？” “哎，大峻啊，你妈最近，最近病了，卧在床上没起来了，我是实在担心老婆子啊。” 顾峻心中一紧，“去看过医生了吗？” 顾父磕磕巴巴道：“你妈就是心病，乡里像你这么大的，哪一个不是孩子满地跑了，被邻里邻居说了几句，老婆子心里不高兴，精，精神头不好，头，头疼，腰，腰酸，胸口闷，大峻你要是心疼心疼你妈，这几天就向部队里请个假，你妈给相看，事成了，她心口不堵了，病也，也就好了。” 顾峻沉默了，不知道老两口知不知道，只要他爸顾民生一说谎，就会变得结巴，一眼就能识破。 顾民生见话筒另一侧沉默没有说话，试探道：“大峻，在听吗？我说的你有没有听见啊，早点回来。”得，现在就不结巴了。 顾峻：“爸，部队最近事忙，我请不了假。” 那头顾民生没急，旁边一道爽利的女声响起,“顾峻，臭小子，连你老娘都不管了，这么多年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顾峻他老娘王秀文激情开喷。 他瞥了眼低着头装鸵鸟，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接线员一眼，再次由衷感慨他娘这名字和性格相去十万八千里啊！ “妈，你声音中气十足，病好了？” 王秀文一噎，气急败坏外加破罐破摔道：“兔子急了还咬人，你真以为我不敢来你们部队啊，你等着，孩儿爸等会咱们就去开介绍信，买票，你给我等着，臭小子！” 顾峻揉揉耳朵，被大嗓门震得有些耳聋了，他将话筒离远了些，不紧不慢道：“首先，妈，你不是兔子，其次，我已经结婚了，您可以放心了。” 王秀文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呆住了片刻，“什么？”声音再次拔到了新高度，好在顾峻有先见之明，提前将话筒放远了些，没被声波干扰。 倒是接线员缺乏实战经验，被王秀文的大嗓门哄得整个人都是发愣的状态。 王秀文狐疑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我刚说要过来，你就自个找了个媳妇？你什么德行我能不清楚，真能自己找着？” 顾峻耐下性子，“真的，您不是在做梦，就这两天刚结的，证都领到了。” 王秀文意识到儿子说谎的可能性，抑制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激动地问道：“我儿媳妇是女兵吗，性子怎么样？哪儿人啊？” 王秀文的问题很多，顾峻只说道：“人很好，长得漂亮又是个大学生。妈你要是今天不赶火车的话，我明天打电话给你，让你儿媳妇和你说说话。” “哎呦，大学生呀，那我们老顾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哦，乖儿砸，明天记得打电话，我听听儿媳妇的声音。” 很好，一会会的功夫称呼已经换了换，顾峻莞尔，被老两口叮嘱了一番夫妻相处之道后才挂了电话。 咳，主要是异地电话费太贵了，老俩口肉疼了。 这下，王秀文头不疼，腰不酸，走起路来胳膊一晃一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准备好好向村里的老家伙炫耀自家的大学生儿媳妇了。 第二日，顾峻一大早骑着二八大杠来到了舒家。 沈如君将人邀请进来，非常热情地让他坐在餐桌上，“小顾也一起吃吧，这是小云早上出去买的油条，酥脆香甜，你也尝尝。” 舒云把早餐全部放到碗里，豆浆则装在了热水壶里，要喝的时候直接用热水壶倒就行，保温效果好，倒到杯子里还是热腾腾的冒热气。 “姨妈，你别给他吃了，顾峻肯定一早从部队吃了过来的。” 沈如君很热情，虽然顾峻已经在部队吃过早餐了，但还是不想扫兴，“我感觉还没吃饱，正好再吃些。” 顾峻硬是喝了一大杯豆浆，吃了两根大油条和一个大肉包，非常给面子，看得沈如君在一旁呵呵直乐，“能吃是福，能吃是福，男人多吃才有气力。” 沈如君很热情地又给递了根油条，顾峻的神色僵住，撞上舒云带笑的眼，“还饿不，要不再来点。” 说着就要给已经喝完豆浆的杯子再倒上，忙被顾峻按住了手背，“别。” 眼神求饶，叫你装，舒云哼了一声，这才放过了他。 第27章 热络，儿媳妇自然待遇升级 舒云吃饭动作斯文，顾峻几大口解决完早餐后，坐在一旁等舒云吃，他在不经意扫到舒云侧脸后，视线无知无觉地被她吸引着，不自觉走了神。 舒云被看得不自在，特别是注意到一旁沈如君打趣的眼神，臊得再桌地上踢了踢顾峻的脚，瞪着他，“没吃饱，你就再吃点。” 顾峻的视线在舒云慢慢变红的耳尖打转了几下，在舒云恼羞成怒下，摸了摸鼻子，站起身道：“对了，战友送了我些枇杷膏，我不爱吃，给你们带过来了。” 他将用报纸包裹得严实的玻璃罐拿了出来，递给沈如君，“枇杷膏，吃了能止咳，效果不错，您拿去尝尝。” 沈如君受宠若惊，这几天夜里温差大，她有些着凉，喉咙发痒，不严重但咳了好些天了，难为顾峻注意到了，她笑着道谢：“小顾有心了，等会我泡点尝尝看。” 说着沈如君拿着枇杷膏进了厨房，将空间重新留给了两个小年轻。 舒云再次向顾峻道谢，想起自己画的草图，用手绢擦了擦嘴巴，“你等我一下。” 说着，快跑几步来到卧室，将这两天晚上赶工出来的草图递给顾峻看，是他们即将要入住的军属院小平房的整体布局图，清清楚楚地将屋子、院落画了出来，大到整体平面布局，小又小到每一件家具的摆设，其中都有舒云的思考。 顾峻惊叹于舒云的画工和记忆力，明明才去过一次，便能将细微之处画得如此清楚明白，“画得好看。” 因着家里本就有颜料，所以更为直观清楚，舒云指了指其中一处道：“喏，你瞧，这儿是咱们的客厅，我在客厅靠大门的左侧想设置一个屏风，正好和咱们的客厅做个隔断。” “另一侧我们就放个餐桌，以后吃饭在这儿吃，旁边正好有扇窗，光线充足，到时候放个花瓶，插几朵鲜花……”舒云指了指草图上的位置。 除此之外，大衣柜、五斗橱、沙发的位置舒云也做了调整，在门口的位置放了个小型的鞋架，地上铺上地毯。 顾峻听到“咱们”眉眼都舒朗了，“好都听你的，我回头找人过来打。”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搬入他和舒云的新家了。 接着，等舒云吃好饭，与沈如君告别后，舒云坐在自行车的后排，顾峻载着人慢悠悠的去了市里最大的百货大楼采购。 上次他们已经买了不少东西，所以这次过来就是查漏补缺，百货大楼的东西很多，基本上将舒云要买的东西全部买齐了。 顾峻骑车到部队补给车停车的地方，将买的东西放进车里后，等时间差不多到了昨天顾峻和父母约定打电话的时间，他便载着舒云来到了邮局。 顾峻：“昨天我父母来电话，我跟他们说了一下我结婚了，他们想和你认识一下。” 说这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邮局。 舒云差点没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狠狠戳了好几下顾峻的腰腹，“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她还没做好准备。 “我也是昨天临时接到的电话，打个招呼就行。”顾峻安慰她。 舒云还没进邮局大门，便能听到里边传来的电话声音，她有些紧张地拉了拉顾峻的衣袖，“等会我要说些什么啊？” 顾峻揽着人走进去，安慰道：“我爸妈人都挺好的，随便寒暄几句就行。他们就是听听你的声音，你把他们老大难的儿子给接手了，又是个大学生，他们稀罕宝贝你还来不及，不用担心。” 虽然顾峻这么说，但等顾峻接起电话，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即使对方看不见，她还是不自觉扯了扯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 顾峻：“她在的，我让她接一下。” 舒云不自觉挺了挺腰背，“爸爸，妈妈，我是舒云。” 顾峻靠在一旁，一脸笑意地望着声音柔和叫着他父母的女孩。 虽说王秀文真的很期待自家儿媳妇，但是一想到对面温温柔柔的女孩是个大学生，她说话的气势就减了一半，“哎，小云好，我是顾峻妈妈王秀文。” 王秀文打完招呼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一旁凑着耳朵听的顾民生给拉了过来，捂住话筒，“你来。” 顾民生平常就是闷头下地干活，嘴笨得很，只憋出一句，“你好，你好。” 对面的紧张情绪倒是莫名让舒云放松了些，“爸妈好，我跟顾峻结婚得匆忙，下次等顾峻请到假了，我就回来看你们二老。” 顾民生对电话那头声音温和斯文的儿媳妇非常有好感，笑呵呵道：“没事，没事，你们小两口好好过就行。” 王秀文这会又恢复了，抢过电话，“小云啊，顾峻臭小子脾气大，要是他以后惹你不高兴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乘车过来都得揍他。” 王秀文嗓音大，顾峻就是靠在旁边也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脸黑了一半，“妈，你好好说话。” 舒云捂嘴偷笑。 王秀文生怕儿媳妇被吓跑了，连忙找补道：“小云，你放心大峻就是个面冷心热了，别看平时冷冷淡淡，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来，但妈跟你打包票，咱们大峻肯定是个疼媳妇的，绝对会对你好的。” 顾峻的脸色慢慢由黑转明，但舒云和顾父顾母到底是刚刚认识，寒暄了几句，关心了一下二老的身体后就没话了。 她对着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顾峻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将电话接过去，但顾峻半天没动作，只对着她坏心眼的笑。 舒云憋了口气，长腿一伸，快准狠地踩在顾峻的黑皮鞋上，用力踩了踩，留下了个脚印子，瞪圆的眼睛跟生气的小猫崽一样，没什么气势，但是让顾峻瞬间就服软了。 他接过电话，“行了，妈，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等会我带小云去拍照，下次寄给你看。” 王秀文这才满意地将电话挂断了。 舒云小小声抱怨道：“你怎么这样的，我差点都要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峻：“我看你和爸妈挺有话聊的，不想打断你们啊，还有平常我打电话过去，没几分钟老太太就嫌弃电话费贵要挂掉了，你看看这会儿媳妇接了，都不舍得挂，待遇升级啊。” 舒云将顾峻的手扯开，“大街上呢，别拉拉扯扯，注意影响。” 接着，两人又去了照相馆，拍了几张合照，不过要过几天等照片洗出来后才能去拿，暂且放在一边。 舒云想起咳嗽久不见好的沈如君，不希望等她离开那天还是身体还不好，拉了拉顾峻的衣袖，“陪我去趟医院吧，我去配点咳嗽药。” “好。”二八大杠的龙头方向一转，朝着市医院骑去。 第28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医院里，舒云将沈如君的咳嗽症状描述了一下，医生唰唰唰几下将单子开了出来，“交钱，去配药房拿药，吃上几个疗程就好。” 舒云带着单子同顾峻一块走出来，途中碰上了个面熟的小护士，“舒云，你怎么来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护士大大圆圆的眼睛闪过惊喜，接着又担忧地望着舒云。 “我没事，来给我姨妈配点咳嗽药的。” 小护士松了口气，“嗯嗯。” 这名小护士还是舒云刚刚穿来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因为溺水，肺部进水，即使出院了还是要定期复查，来医院挂水，当时给她插针拔针的就是这名小护士，一来二去的也就混熟了。 小护士叫夏晓梦，别看个子小小的，但是能量特别大，在医院里跑来跑去一天，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因此还收到过病人送的锦旗，让她的激情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夏晓梦望向沉默站在舒云身边的男人，大眼睛朝着舒云方向眨巴了几下：这人是谁啊？ 舒云：“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夏晓梦，晓梦，这位是我的爱人顾峻。” 每次这么介绍顾峻，舒云都会不好意思，特别是对上夏晓梦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时，白皙的脸颊上有红霞晕开。 夏晓梦倒是不惧顾峻冷冽的气质，她在医院工作了几年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她仔细瞅了几眼顾峻。 顾峻伸手，这还是舒云第一次将她的朋友介绍给他，他郑重道：“夏同志，我是顾峻，舒云的爱人，初次见面你好。”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粒糖递给夏晓梦，舒云倒是不知道他还随身携带喜糖的？ “你好，你好。”夏晓梦看着顾峻，眉头皱着，像是有什么难解的谜团。 “晓梦，药配好了吗？”有护士催促的声音传来。 夏晓梦连忙应声，“哎，马上，马上。舒云，那我先过去了啊。” 舒云：“拜拜。” 夏晓梦手捧着托盘，和护士长一同将病人要用到的药物配齐装袋，脑海灵光一现，她想起来舒云的爱人是谁了，她见过的，但她转头想去找舒云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医院人多，配药房前的长椅上坐了不少人在等药。等一会，听到窗口在喊舒云的名字，顾峻拿着单子上前，舒云坐在椅子上等，见有一位步履蹒跚，满头银发的老人独自拿着单子过来，因为长椅上已经没有空余的位置了，所以拄着拐杖、靠着墙。 舒云起身给老人让了坐，“您坐。” 她站起身，往外走了走，环顾一下装修朴素简洁的七十年代医院装修，外墙是米白色，在楼梯口有个小小的木制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几棵高大的杨树，空气中还有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她转了个方向，眼神一凝，看见在不远处的走廊处有一道身影飞快地朝着她这边的方向冲来。 女人的速度太快，舒云避闪不及，被直直撞倒在地，女人连同她怀中的孩子也一并摔在了地上。 舒云手撑着地，掌心摔破了皮，不算严重，但女人应该摔得不轻，刚刚砸在地上的声音很重。 “同志，没事吧。”舒云上前将孩子抱起来，刚想要搀扶女人起来，女人却先一步站起，几乎是抢的将舒云怀里的孩子抱了回去。 她的举动有些异常，舒云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今社会上最多的犯罪案例就是偷盗和拐卖儿童，舒云狐疑地望向被摔了也一动不动的孩子。 “同志你没事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医生，还有孩子也摔得不轻。” “不用，不用。” 女人沙哑着声音，方巾将脸裹得严严实实，她又低着头，舒云根本看不见女人的表情，她试探地上前一步，女人连忙小步后退。 她边退边用毛巾将小孩的脸捂严实，像是生怕被人看见小孩一样，“我，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正常人摔伤了后会是这个反应吗？不看自己的伤势，不看孩子的伤势，倒是先把脸捂得严实，做贼心虚？ 舒云关切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孩子摔了也不哭，肯定摔闷了，正好在医院，我陪你一起找医生看看吧。” “真不用，我有急事要走了。” 女人不肯，突的，听到走廊深处传来一道哭泣的女声，“孩子，快来人啊，有人抢孩子了，快来人啊。” 舒云和女人都听到了声音，女人猛的抬起头，眼神狠毒，伸手朝着舒云推去，“给我放手。” 舒云本能的缩了缩手，往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她的后背贴上一道温热的身躯，熟悉的皂角香让舒云的后背肌肉放松了许多。 她余光见女人要跑，忙扯着顾峻的衣袖焦急道：“快，快去追人，她可能偷了孩子。” 顾峻神色一肃，快步追了上去，女人没走出医院大厅便先一步被顾峻抓住，舒云赶上前，从女人手里将孩子抱了过来。 她扒开襁褓，孩子安静地闭着眼睛，舒云用手背触了触孩子的额头，烫得厉害。 “不许动。”医院保卫科闻讯而来，一同过来的还有之前哭喊着的女人，她的脸色蜡黄，穿着宽松的长裙，看样子应是还在月子的女人。 “同志，这孩子是我的，那女人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抱走的。”她从舒云怀里接过孩子，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要不是她睡得不安稳，醒了过来，孩子什么时候被抱走的都不知道。 “看宝宝手环上还写着杨静之子，我，我就是杨静，这是我的孩子。” 她不久产下一子，本来丈夫和婆婆会轮流到医院来看护她，但是今天早上丈夫单位突然临时有事先离开了，她太累了，不小心咪了会，再醒来怀里的孩子没了。 动静闹得很大，不少医生护士都赶了过来，舒云提醒道：“孩子额头很烫，应该是发烧了，先去检查一下吧。” 女人惊了一下，匆匆和舒云两人道谢过后便立马去找医生了。 因舒云和顾峻是当事人，在原地等了会，直到公安过来，给几人做了笔录后，才准备离开。 顾峻检查了一下舒云手掌上的擦伤，她皮肤白，破了皮红了一片，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顾峻担心伤口受感染，带着人在门诊包扎伤口，凑巧又在诊室看见了夏晓梦。 “刚刚外头发生了什么，闹了好大动静。”夏晓梦刚刚一直在病房忙碌，没空出去看，这会好奇得紧。 舒云将事情的经过同夏晓梦说了一遍，她后怕地拍了拍胸膛，“幸好及时抓到人了，要是出了医院，指不定还有同伙呢。医院最容易发生偷孩子的事情了，前段时间听说有医院一晚上被偷走了三个男娃娃，所以说孕妇生产完，家人最好开着，否则太温馨了。” “你以后生产，可得让你爱人看好了哦。”夏晓梦对着舒云眨眨大眼睛。 舒云推了她一下，“说这个太早了。”她都不好意思去看顾峻了。 夏晓梦给舒云包扎完，又瞥了眼顾峻，忍不住道：“你们俩个还挺有缘份的嘛。” “你之前不是还说想谢谢人家，现在倒是谢了，以身相许嘛。”夏晓梦表情生动极了，眉毛一动一动的。 “啊？”舒云不明所以。 ”嗯？“顾峻也看向夏晓梦。 第29章 有缘千里一线牵 “你俩这什么表情？”夏晓梦不可思议极了，她望向舒云，“难道你还不知道他就是当时把你从水里救出来的人吧?” “啊？”舒云懵懵的望向顾峻，她醒来都在医院了，一点印象也没有，“你救的我？” 顾峻表情沉思了会，慎重道：“我确实救过一个落水的人。” 夏晓梦忍不住对两个状况外的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救的人就是舒云，我当时就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要不说我看着顾峻眼熟呢。” 顾峻回忆了一下，当时部队接到紧急任务，他在抓捕特务途中，听见有人喊落水了，他离得近没做多想跳下水将人救了起来，但由于时间紧促，人群中又有护士站出来，他将人捞上岸后，便径直离开了。 当时落水的人，半张脸被头发挡住，他也没心思去看人的脸，根本不知道他救的人就是舒云。 顾峻问道：“你就是那个护士?” 夏晓梦点点头，“是啊，就是我，否则我怎么会认识你。” 她忍不住再次感叹，“你们真的太有缘份了，有缘一线牵，祝你们幸福。” 舒云坐在自行车后排，离开医院的时候还在心底默默感慨缘分的奇妙，春日的微风轻拂过她的脸庞，秀发飘起轻轻拂过顾峻的衣服。 骑了一路，舒云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默，她忍不住戳了戳顾峻的腰腹，“你，怎么了？” 顾峻握着的自行车龙头轻微晃了晃，但很快稳住了，他斟酌了半晌，试探地开口道:“你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舒云捏紧了顾峻的衣摆，连带着顾峻的心一起收紧。舒云:“当时父母刚刚去世没多久，里里外外都出了不少事情，一时没想开，走岔了。” 车速渐渐放慢了不少，舒云感觉连带着顾峻的呼吸都轻缓了些，顾峻的小心令她莞尔的同时，也让她心里暖暖的，她拍了拍顾峻的后背，“别担心了，我早就想开了，后来姨妈过来，我就更不会做傻事了。” 顾峻“嗯”了一声，“你别怕，以后有我。” 舒云将额头抵在顾峻的后背上，低低应了一声。 顾峻将舒云送到家后，并没有朝着部队的方向回去，而是在中途拐了个弯，自行车驶进一条小路，接着停在一栋小楼房前。 “好小子，今儿怎么来了？”陈熊打开屋门，看见顾峻非常惊喜，一拳头砸在顾峻的胸口。 名如其人，陈熊长得跟熊似的，身材高壮，皮肤黝黑，只是左边的眼睛有一道贯穿的伤疤，让他的面部线条更为凶狠，不过为人确实豪爽大气的，朝着屋内喊道：“媳妇，等会再去买点卤味，晚上加个菜。” 接着对着顾峻道：“我们好久没聚聚了，今儿好好喝喝？” 顾峻：“今儿怕是不行，晚上部队要加练，不能喝酒。今天我过来是有事找你帮忙。” 陈熊半点没犹豫，拍着胸脯道:“行，啥事啊?” 两人在战场上有过命的交情，要不是顾峻当时冒着枪林弹雨将他拖回了战壕，他可能就不只是眼睛留疤这么简单了。 顾峻:“帮我查查一个叫王金男的，是委员会里的小领导。” 陈熊见他脸色阴沉，不由好奇道:“这人怎么得罪你了?” 顾峻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又给陈熊一根，但被陈熊推拒了，“别，最近你嫂子管得我严，不抽了，准备戒烟。” 顾峻点了根烟，修长的身躯半靠在墙边，半是调侃道：“不行啊，现在这么怕媳妇了?” 陈熊哼气，“我看你结婚了准备怎么硬气。” 顾峻不以为然，舒云性子柔和、文静。 他言归正传:“王金男带人来我媳妇家里搜查过几次了。” 陈熊懂了，他心里啧啧了几下，这人怕是倒霉了，惹谁不好，非惹到个小心眼、报复心重，又极为护短的男人，要是没问题还好，要是有小尾巴，那他的政治生涯算是到头了。 顾峻提醒他:“着重查一下他搜查过的人家，这人品行不行，手脚不干净，绝对有问题。” 陈熊:“行了，一个小领导我还是搞得定的，这件事情放在我身上，保证他以后不敢再去弟妹家里。” 他好歹是人武部部长，一个小罗罗的角色还搞不定？ 搜查结果很快就出来，连同王金男背后的势力一同暴露了出来，陈熊原本以为要费些力气，但听说有人去省里上访，事情闹得很大，省里专门派了调查组下来，陈熊只需要将搜集的证据适时报上去就行。 很快，王金男就被抓捕带走，舒云再次知道这人的消息时是在报纸上，头版放着他跪下认罪的照片，罪名很多，被判了枪决。 不过这人也是罪有应得，不只是贪污受贿、非法倒卖文物古董，甚至还有强迫诱奸、拐卖妇女等一些列罪行，罄竹难书，海城不少人见了心底都感叹这是罪有应得。 日子一晃过得也快，沈如君的咳嗽好转后，便要踏上回程的火车。 当天顾峻请了假，陪同舒云一块来到火车站送别。 沈如君将舒云的手放到顾峻的手里，殷殷嘱托道:“小顾啊，多担待点云云，要是真有不对你跟姨妈说，好好对她。” 舒云鼻子一酸，“姨妈，你也好好的，有事打电话，顾峻部队的电话你要记好了啊。” “哎，记得的，记得的，你放心好了。” 顾峻承诺道:“我会好好待小云的，姨妈，你放心。”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人流开始快速朝着车门方向涌动，顾峻拿着一手提一袋行李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任人群拥挤，依旧稳稳走在前面。 他帮沈如君找好位置，放好行李，确保安顿好后才下车。 沈如君的位置靠窗，舒云站在窗口同她说话，“姨妈，等有空了，我和顾峻去看您。” “好，好，好，姨妈等着。”沈如君边说着边探出半个身子，拉住舒云的手，将窝在手心里的一卷钱塞给舒云“拿着，贴己用。” 舒云不想要，但火车已经呜呜启动，她只能朝着沈如君挥手，“再见。” 第30章 理直气壮的出轨? 舒云将手里的钱攥紧，心里闷闷的难受。 顾峻轻轻拉了拉她的手：“收着吧，是姨妈的心意。” 舒云将钱放进口袋，一卷钱上依旧还保留着沈如君的体温，暖暖的。 顾峻：“下次等有假了，我们去看姨妈。” 火车前行发出哐哐哐的声响，周围到处都是人声。沈如君头侧靠在窗户上，望着飞快掠过的景色，不由擦了擦眼角。 这次分别，天高地远，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沈如君叹口气，将包裹打开，无意间看见了塞在角落里的一叠钱。 她转身看向窗外，站台早就离远了，变成一个小点。 “这傻孩子。”沈如君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站台上，依旧人来人往，“顾峻，你怎么来了，是回来探亲的?”穿着乘警制服的男人惊喜地上前打招呼。 顾峻也很高兴见到旧友，“我这几年调职过来的，怎么没听说你也在这里，对了，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爱人，舒云。” “嫂子好，陈建。”男人打了个招呼。 战友间许久未见，双方聊了各自的近况，舒云听只听了几句，视线往休息区处望去时，无意间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她拉了拉顾峻的袖子，顾峻自然而然地弯下腰，贴近舒云，舒云小声道:“我先过去看看。” “我这儿工作都没定下来，哪里有钱给你们住招待所，快回去，尽耽误我事，要是我工作泡汤了，你看我打不打你，臭婆娘。” 钱新民满脸不耐烦地看着局促站在他面前的一大两小，衣服因为乘坐了好几天的火车而灰扑扑的还有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他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捂着鼻子倒退了几步。 接着像是怕别人看见般，拉扯着几人走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女人不死心，上前要拉住钱新民的衣服，但被他一巴掌拍了过去，“离我远点。” 女人讷讷退后了些，“可是我们这才刚来啊，小草自从年前着凉后，咳嗽一直不见好，新民，你带孩子去城里医院看看吧，别是肺上有问题。” “还有大树你也好久没见过了，我带孩子来看看爸爸。” 王玉平一共为钱新民生了两个孩子，但是他们一直生活在农村，孩子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父亲几面。 这次过来一方面是带孩子认认爹，另一方面则是自家的小闺女一直病恹恹的，让人担心。 乡里都说她家男人钱新民最有出息，去了城里读书，以后要带着全家一起去城里享福的。 最开始，王玉平也是这样相信着的，每几个月就会收到钱新民的信，各种难处要让他们寄钱，寄多了，人又不回来，其实早就死心了，知道指望不上了，这次也是逼不得已。 钱新民根本不愿听王玉平说话，他对两个孩子更是没有做父亲的慈爱，满是算计，“我也没钱。” 他眼睛咕噜一转，“要不我们把孩子卖了好了，虽然生病，但小草年龄小，肯定有人要的。”这样他也能有钱走动走动关系。 王玉平被吓坏了，抱紧怀里的女儿，“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钱新民撇撇嘴,“女儿就是便宜货,卖了也省个口粮。”他越想越可行，头一次正视女儿，眼睛亮得惊人，却平白让王玉平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旁边的儿子稍大些，小拳头握紧，朝着钱新民身上挥去，“不准你动我的妹妹，你走。” 小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但钱新民暴跳如雷，拎起大树的衣服，“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半大小子就敢打老子，一起卖了拉倒。”反正以后他结了婚还能再生。 王玉平上前拉扯，“你别，他是你儿子啊，别打他。”钱新民怕引人注意，冷哼一声将人放了下来，“这事由不得你，你先在这儿留两天，我找个卖家将孩子卖了，其实也是给他们找户好人家享福去了。” 王玉平抱着孩子与钱新民离开一段距离，怒目而视，看着不像是一对夫妻，倒像是仇人一般，“呸！你休想！” 钱新民上手要抢，王玉平神色激动，“有本事你把我们一家三口都卖了，让大家伙都瞧瞧你钱新民的嘴脸。” 王玉平早就发现钱新民似乎很怕她们的出现，刚刚一直往旁边张望，像是生怕被人认出，虽然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但不妨碍她利用这点。 下定了决心，王玉平张嘴就喊,“快来人啊，大家伙快来看看啊，负心。” 话没说完就被钱新民火急火燎地捂住嘴巴，“臭娘们，你在做什么!” 王玉平不怕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给钱。” 钱新民恨恨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吐了一口痰在地上，“给，给。”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零零碎碎一笔钱，丢在地上，舒云看估摸着拼凑起来有没有个10元，“我们这就离开，不碍你的眼。” 钱新民哼了一声，“你们回去了，也能发卖。” 舒云看着钱新民一身笔挺的西装，皮鞋，手上还带着手表，而身侧的女人连带着孩子却是穿着打了补丁的破布衣，布鞋破洞，孩子的脚趾都露在了外面，太讽刺了。 钱新民的离开并没有让王玉平放松多少，她知道钱新民既然动了心思，想让他放弃几乎不可能。钱家老两口平时最听儿子的话，她不敢赌，要是趁她不注意将两个孩子卖了，她要去哪里找啊！ 她六神无主，甚至想要和钱新民同归于尽都想到了，“大姐，您是钱学长的亲戚吗?” 耳畔传来到一柔和的女声，王玉平仓皇抬头，对上一张芙蓉面。 舒云笑着道：“不好意思冒犯了，我只是无意经过，并没有想偷听你们说话。” 王玉平疑惑:“你认识他？不过，我不是他的亲戚，我是他的妻子。”王玉平说到这，脸上不免带出了苦相。 “啊?”舒云装作惊讶,“我和钱学长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不过我明明有见过他的对象啊，不是您啊。” “什么。”王玉平惊得站了起来，她皱眉，一脸怀疑地打量舒云,“你说真的?” 舒云:“这还能作假，钱学长的对象是学校主任的女人，好多人都认识的，你要是不相信，随便去学校打听一下就清楚了。” 王玉平听了没有震怒，反而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这就说得通了，难怪不想她过来，难怪要卖了她的孩子，原来是已经有了下家。 虽然早已有了预感，但到底还是受到了打击，凌乱的发丝站在脸上，带出了凄苦。 舒云看了心里不落忍，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现在他应该还在争取留校的工作机会，事情还没有落定。你完全可以跟校领导去反映，这样的事情一旦闹大了，他们绝不会姑息的，就算有所包庇，相信钱新民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了。” 王玉平抬头看向舒云，眼底似有小火苗在燃烧，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也要迈出这一步。 第31章 成家了，却没有一个婚礼 一切尘埃落定后，时间仿佛按了加速键，委员会几个年轻小兵检查舒云要带出去的行李，确定没问题后挥挥手让她离开。 舒云没走，她站在门外，几个小兵用两张薄薄的封条封住了舒家的大门。 类似于雏鸟情节，乍然要离开从穿越后一直住着的小家，心里彷徨无措，才陡然在这一刻感受到时代的洪流于小家身上留下的印记。 见她面色茫然而惶惶，十五六岁穿着绿军装的女孩心里不忍，抿唇劝了两句，“快走吧，你们家已经算波及的轻的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舒云扯扯嘴角，“我马上就走。” 她提着行李箱离开，下楼时，转身看了眼关上的舒家大门，一步一步离开了这栋筒子楼。 “还好吗？” 舒云手上的重量一轻，顾峻拿走了她的行李箱，他的气息有些喘，是刚刚才赶到的。 舒云仰头，看见了顾峻眼里的担忧，她弯弯唇摇了摇头。 顾峻牵过她的手，将她从楼道的阴影处带出，来到了阳光明媚的蓝天底下，和煦的阳光照得舒云眼睛眯了眯。 “走，我们回家。” 顾峻的声音坚定，好似微风吹开她心底的郁结，两人相触的指尖、掌心处有源源不断的热源从顾峻身上传导到舒云的掌心，她的心里。 舒云手指微弯，勾住顾峻的手指，“回家。” 顾峻骑了辆崭新的自行车，车子没有划痕，刷过油漆的地方在光线下像是抛过光，是一辆二六杠自行车，高度较之前顾峻骑过的二八大杠要低了很多，很明显是一辆女式自行车。 舒云围着车子看了一圈，惊讶地看着顾峻，“买的？” 市面上主流的还是二八大杠，像二六杠有一定的局限性，车身小，更适合女人。但在社会上，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男人是顶梁柱，所以在选车的时候考虑男性的便利多，所以像顾峻这样的行为，在不少人眼里称得上是败家了。 “给你买的。”顾峻先坐上车，转身拍拍后座，“上来，我带你回去。” 舒云见后座上绑了块柔软的海绵布，坐上去软软的，不会硌屁股了，她整个人坐上去后，两只手拉住顾峻的衣服，“可以了。” “嗯。”顾峻一米八几的高大个，坐在小一号的自行车上，腿要弯着，看着有些局促，不过真正骑起来也还好。 车子动了起来，在风中，舒云听到顾峻的问话，“喜欢吗？” 舒云莞尔，手拍拍顾峻的手背，大声道：“我很喜欢。” 顾峻听见了，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是个不明显的笑容。 车子拐进小巷，路两边坐着筒子楼里的老人，白天闲着无事做，搬个竹椅放在路口，一大群人坐着聊天，一聊能聊一天，舒云每次走过都不得不佩服这些老人的精力。 两人从人群中骑过去，有老人认出舒云，开口道：“要走啦？” 舒云点点头，“随军去了。”虽然这个军随得有些近了。 车子驶远，一群老人又有了新的话题，“舒云结婚怎么酒席都不办一个的？就这样走了？” “不走还能怎么办，我看她对象挺不错的，办酒席太高调了，要被抓小辫子了，两人简简单单就好。” 车子骑过闹市，上了山路，顾峻低低开口，“抱歉，没能给你准备一个像样的婚礼。” 舒云不是很在意，“特殊时期都可以理解。我觉得像这样就很好，低调一些才安全，我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这样更自在。” “小云，我最近查到了外公下放的农场，在黄山市黄口区，正巧我战友是农场场长，我已经问过他了，老人家身体健朗，虽然日子辛苦，但是精神状态不错。” 顾峻的话让舒云异常惊喜，记忆像是有传承般，原主的情感传递给了她，让她每每想起外公既感到温暖的同时又鼻酸得厉害。 她吸了鼻子，手攥紧了些衣服，“这是我今天得到的最大的惊喜了，谢谢你顾峻。” 不过舒云又有些担忧，“私下询问这些有没有危险啊？” “没事，可以联系，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顾峻的语气坚定，稍稍安了舒云的心。 过了会，在舒云以为顾峻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我买的自行车不惊喜吗？” 舒云忍俊不禁，自个还对比了起来，她清清嗓子，非常配合顾峻，“都很惊喜，嗯，外公的消息排第一，自行车排第二。” 说完，舒云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靠近顾峻，大声道：“顾峻，你真好。” “知道了。”顾峻被吓了一跳，自行车在山间摇摇晃晃了起来，半响才重新控制住，舒云已经吓得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身。 车子停在家属院门口，顾峻推着车和舒云肩并肩往里走去。 “小顾，带媳妇搬来住啦？” 舒云跟着顾峻与众人打招呼，上次舒云过来时人不多，见到她的没几个，所以虽然不少人都说小顾媳妇长得好看，但没看见过的人都不以为意。 谁没见过好看的，就是现实里没见过，那电影海报上的女明星哪个不是光彩照人的？有啥稀奇的，值得到处说？ 但很快她们就被打脸了，舒云带着笑意的漂亮脸蛋转过来时，众人齐齐愣住，一嗓门大的婶子忍不住惊呼出声，“我列个娘呦。” 再好看的词形容她仿佛都不够，眉如远山，眼如点漆，唇不点而红，浓淡相宜，让人移不开视线。 舒云不知她们的想法，以为是因为她新来的，互相之间都不熟悉，这才显得稍稍木楞。 在顾峻应了声后，生怕太生硬了，她笑着补充，“嫂子们好，我今天刚搬来不便邀请你们上门，等过后有空了，欢迎来家里坐坐。” 直至两人走远后，嫂子们才纷纷感叹：“难怪小顾火急火燎将人娶了过来，真漂亮啊。” “是啊，老婆子活这么大了，没见过这么水灵的。” 舒云和顾峻走到家门口，顾峻站在一旁，让舒云将大门缓缓推开。 短短几天的时间，小院彻底变了个样，一侧的土地上已经重新翻过，搭了架子，顾峻一一为她介绍，“这儿种了黄瓜和长豇豆，旁边一小块地是番茄。另一侧还没整理，你看有没有种的，下次我来种。” 舒云：“也种蔬菜好了，这里不方便，买菜，正好我们可以自给自足，可以种点绿叶子菜。” 两人说着，走进了屋里，进门处铺了一块红色的地毯，靠墙边放了鞋架，餐桌上还被别出心裁地摆了个玻璃罐，里边插着颜色各异的鲜花。 舒云站在其中，欣赏着她的新家，顾峻这是完完全全将她的想象，将她的画变成了现实啊！ 她快步走到餐桌旁，低头轻轻嗅了嗅花朵，有淡淡的花香，让她心旷神怡。 顾峻跟在她的身后，伸手抚了抚还带着露珠的鲜花，“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去采，在营地的后山，有空了我带你去。” “好啊。”舒云应接不暇地打量着一件件新物件。 顾峻：“客厅这堵墙只刷白了，等你来绘上风景。” 舒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顾峻，“哇，完全是我想象中的家，顾峻，你好厉害啊。” 超出期望，几乎只要是舒云说过的话，提出的想法，顾峻都不折不扣地执行，丝毫不差，她简直太满意了，完全没了搬新家的陌生感。 接着，两人来到卧室，一张大床上放着一条叠得四四方方的红色喜被，床头墙上贴着大大的喜字，床头柜上则放着两人一起拍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都笑得羞涩，但格外亮眼。 床铺柔软、温暖，太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斜斜洒在床铺上，一看就非常舒服。 舒云摸了摸被顾峻叠得跟豆腐块一样的喜被，这还是沈如君在的时候缝制的，余光看见床头被放置得整整齐齐，挤挤挨挨的两个枕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红霞。 舒云意识到她今晚就要和顾峻睡在一张床上了，以后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怎么办？突然有些慌张了！ 第32章 暧昧，借酒消愁 太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舒云的脸蛋红彤彤的，一双眼睛似含着蒙蒙水雾般，莹润美丽。 “小云。” 舒云抬头，撞进男人幽深的眼眸中，似涌动着波涛与海浪，向她席卷而来，令她无端感到畏惧。 她垂下视线，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温热的大掌牢牢握住，顾峻走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舒云鼻息间萦绕着的都是属于顾峻的味道，“你，你远些。”声音小小的，风般柔和，还有她自己未察觉的撒娇。 “好。”顾峻答应得痛快，确实后退了一小步，但却依旧牢牢握住舒云的手没有松开，两人掌心相贴，出了汗有些黏黏的。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焦灼，仿佛阳光下的细小尘埃放缓了流动的速度，变得缓而慢。舒云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低头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顾峻的小腿，虚张声势，“干嘛？” 话落，肚子咕噜噜的声响打破了安静的氛围，舒云猛的抬头看向顾峻，本就红的小脸这下彻底红了个透，眼里的水雾更加明显了，像是还没断奶的幼崽可爱又好欺负。 顾峻弯了弯唇，“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顾峻的手背轻轻碰了碰舒云滚烫的脸颊，一触即离，但那股温热像是会传染般，从他的手背一路传达到了他的耳根。 舒云眼尖，瞬间平衡了很多，斜晲顾峻一眼，“彼此，彼此。” 大王不笑二王。 “顾峻，你凑近些。”舒云忽然道。 顾峻挑眉，“怎么了？”动作顺着舒云的意思，弯腰靠近。 舒云一点一点靠近，两人鼻息交融，近到仿佛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的细碎绒毛。 舒云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眉眼弯成漂亮的月牙，能甜进人的心里，顾峻失神地望着她，周围的一切景物远去，只留下她的笑容。 “哼。”舒云趁他不注意，伸手揉了揉他红红的耳朵，整个人如一尾灵活的金鱼从他掌心溜走。 顾峻回神，对上舒云狡黠的笑容，低低笑出了声，“真没出息啊。” 他留在卧室平复了会后，才走出卧室，见舒云坐在沙发上，他也跟着坐到了她的身旁。“饿吗？我先给你泡杯奶粉垫垫饥。” “奶粉？”舒云好奇地跟着顾峻，见他打开橱柜，夹板最上面一层上放着三罐奶粉，她惊讶道：“你哪来这么多奶粉的啊？” 奶粉的珍贵不用多说，就是次点的麦乳精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价格贵不用说了，关键是票不好得。 顾峻：“战友之前和我兑换了不少，奶粉有营养，给你补身体。” 舒云笑道：“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里有小孩。” 顾峻似笑非笑，“早晚会有，先给大孩子喝，以后给小孩子喝。” 舒云受不了他的表情，心想她前世还比顾峻大一岁呢，真要算顾峻还得喊她一声姐姐呢，装什么大头蒜呢，舒云不理他。 顾峻将热水兑入奶粉当中，立马满屋都飘着奶香，舒云吸吸鼻子，接过牛奶小小抿了一口，眼睛立马亮了，“谢谢，好喝。” 顾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喝，都是你的，喝完再买。” 这口气听着可真像是对小孩说的，舒云动动脑袋，将放在她头上的手甩掉。 顾峻没闲着，他将舒云的包裹打开，毛巾日用品一一摆放好，一件件衣服用衣架挂好，放在衣橱里，原本只放了顾峻几件军装和便衣的衣橱瞬间被塞满了，就好似他的心也被幸服塞满。 包裹里的东西一一被放好，只除了一个被密封起来的袋子，顾峻没做多想，伸手就要打开。 舒云见了，吓得嘴里的牛奶差点喷了出来，几乎是喊出来的，“等等。” 但顾峻的动作更快，刺啦一声，拉链被拉开，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内衣，圆形拱起的弧度让顾峻愣了片刻，他的耳朵在舒云的目光下慢慢变粉。 舒云闭了闭眼，半响，兀自挣扎地扯了扯嘴角，“咳咳，你去收拾其他吧，这，这里我来整理好了。” “好的。”顾峻利索地站起身，往外走去，期间一次也没敢再往那堆布料望去一眼。如果忽略他走路同手同脚的怪异，那他确实称得上是处变不惊了。 快走到门口时，顾峻道：“食堂差不多开饭了，我去打饭，去去就回。” 舒云一口气将见底的牛奶喝完，这架势颇有些像喝酒消愁啊！ 军队的伙食不差，顾峻打了两碗米饭，红烧肉，萝卜炖粉条，外加两碗紫菜蛋花汤。 舒云坐下尝了尝，大锅饭的味道称不上惊艳，但绝对不难吃，只这米饭用的是陈年粳米，粗燥，卡得嗓子疼，舒云吃不惯，在嘴里嚼了好几下，就着紫菜蛋汤咽下去。 顾峻一直分神注意着舒云，他大半碗饭都吃完了，舒云那一碗就跟没动过一样，“吃不惯吗？” 舒云摇摇头，“没，可能是饿过头了，现在不怎么饿。” 顾峻没说话，只是默默将红烧肉块都夹到她的碗里，“多吃点肉。” 舒云连忙将碗拿远了些，“够了，我胃口小，吃不下那么多，你吃就行。” 到最后，舒云只将顾峻夹的红烧肉吃完，又吃了些粉条，至于米饭只挖了小孩拳头大小。 舒云注意到顾峻的目光停在她吃剩的饭菜上，有些羞愧，“我，我吃不下了。” 顾峻：“没事，吃饱了吗？” 舒云点点头，顾峻伸手将她吃剩的饭碗拿了过去，风卷残云，几口下肚，吃了个精光，“吃不完就给我，我吃得下。” 吃完饭时间还早，顾峻提议：“要去逛逛吗？这儿有个服务社，是部队军嫂开的，平时一些日用品都可以买到，我带你去认认路？” 舒云点头，“行啊。” 有服务社的话就不需要动不动往城里跑，方便。 第33章 新婚小夫妻真腻乎 “小顾来了，想买什么？”李建青热情地和顾峻打着招呼，下一秒就看顾峻身后走出了另一道身影，一个漂亮的女孩。 舒云：“嫂子好。” 李建青愣了片刻，转而笑了起来，眼里全是打趣，“这位就是舒云吧，终于搬进来了？” 舒云疑惑地看向顾峻，介绍一下？ 顾峻：“这是赵政委的媳妇，李建青。” 李建青笑着道：“老赵是你们的媒人，我也是咧，当初还是我带着小顾找的媒婆，舒云，你是没看到小顾当时多着急。” “咳咳。”顾峻若无其事地咳嗽了几声，李建青笑了起来，很识趣没再揭短，只道：“老赵和小顾是兄弟，我们也该多走动走动，你刚来有啥不懂的，尽管来找我，我家就在一栋1楼。” 舒云应承道：“有空肯定来找嫂子。” 顾峻侧身，“看看要买哪些？我看家里盆子少了，要再买几个吗？” 舒云点点头，确实需要，盆子用到的地方还真不少，洗漱要用到，厨房要用到，就连平常清洁卫生也要用，这些盆还不能串用，因此需要多买几个，大大小小都需要。 接着，舒云买了些厨房用品，盐、酱油、糖、油、醋，这些家里都没有，需要全部添齐。 顾峻将小东西都放到盆子里，问，“还有吗？” 舒云想了想，摇摇头，“目前就这些吧，要是缺了我下次再过来。” 顾峻点点头，却对着李建青道：“嫂子，你这儿有精米卖吗？” 李建青：“有的，你带粮票本了吗？” 顾峻从口袋里掏了掏，“带了，给我打个三十斤精米。” 李建青惊讶了，“这么多啊。”她在供销社干了几年了，没见过几个这么卖精米的。 舒云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太多了。” 顾峻笑着道：“不多，嫂子帮我称就是了，还有鸡蛋糕也给我称些，我一起付钱。” 回去的路上，顾峻肩上扛着大米，两只手也拎了不少东西，都是瓶瓶罐罐的液体，分量不轻，反倒是舒云手上只提了一袋子鸡蛋糕，一小袋面粉。 舒云看不过去，想伸手帮着拿些，但被顾峻拦住，“我来就行，不重。” 不愧是在部队训练的军人，负重完全没问题，和舒云说话时气息都没乱，舒云便没有强求。 “你怎么又买了米，家里不是还有吗？”舒云问道。 顾峻：“家里的粳米太糙了，卡嗓子，以后家里吃精米好了。” 舒云愣了一下，“你看出来了啊？” 顾峻挑眉，故意道：“你吃得很勉强啊。” 舒云低下头，“只是有些不习惯，但也能吃的。” 顾峻顿了顿，勾起一抹笑，“我刚刚是瞎说的，不习惯咱们就不吃，我买得起，总不能让你嫁给我后，还没有以前娘家舒服？” 舒云松了口气，斜睨她，“不嫌我娇气？” 顾峻摇头，笑道：“我就喜欢媳妇娇气。”他眼神示意舒云手上提着的鸡蛋糕袋子，“怕你中午没吃饱，给你买的。” 舒云从中拿了一个，老式鸡蛋糕松软又香甜，舒云尝了尝，味道绵密香甜，入口不干，微微湿润，“很好吃。” 她掰了一半鸡蛋糕送到顾峻嘴边，“你也吃。” 舒云嘴角沾着蛋糕的碎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还不忘将手伸伸示意快吃，顾峻莞尔，微微低头叼过鸡蛋糕。 舒云：“怎么样？你喜欢吗？” 顾峻：“好吃。” 舒云笑眯眯道：“我也会做，下次我做给你吃。” 顾峻：“那我可记住了。” —————— “帮我打一瓶酱油。” 舒云顾峻前脚刚走，后头服务社又来了一名军嫂，她将空瓶子递给李建青，好奇地张望亲亲热热走在一块儿的两道背影，她努努嘴示意李建青，打探道： “前面就是新搬过来的小顾和他媳妇吧，叫，叫舒云是吧？我听好些见过的人都说长得漂亮，你刚刚看了咋样？” 李建青打开大缸，用提子舀出酱油，抽空看了眼走远的两个人笑道：“确实长得好看，我跟你说你也想不出样子，反正日子久了，你总会认识的，到时候见了你就知道了。” “你话说得我都好奇了。”她感慨道：“小顾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啊，从前冷冷冰冰一人，不像是个会疼媳妇的，如今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瞧，多腻乎哦。” 李建青：“男人不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你说再多他也看不上，喜欢的怎么样都是好的。小顾自己挑中的人，你说他能不稀罕吗？” “刚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了一大袋精米，小顾军营了生活这么多年，还能吃不惯糙米的？肯定是人媳妇吃不惯，小顾不就过来买了吗？” 下午，日头高照，顾峻脱下军装，换了一身旧衣，拿着铁锹要去地里翻地。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来开。”舒云跑上前去，来人是一张生面孔。 “顾团长在家吗？” “在的。”舒云回道，她将门打开一些，对着里头喊道：“顾峻，有人找你。” “谁啊？”顾峻放下工具，是他团里的士兵，他跟着人在外面说话，舒云自觉回避，到屋里忙活去了。 新买回来的盆盆罐罐要清洗过才能用，舒云在压水井边接了一盆子水，将厨房里煮沸了的热水拎出来掺和在一块，调成适宜的温度后，放入一把洗衣粉，搅拌出泡沫，将新买的盆子浸入，过水洗净。 舒云搬了两条长凳放在院子里，将洗好的盆子放在上面，让太阳晒干。 顾峻走了进来，帮她一起放好盆后，跟舒云说军中临时有事，他要先去部队。 家里只剩舒云一人了，她搬了个竹椅，坐在树荫底下休息，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高远湛蓝的天空，今天有风，白云正在慢慢向着西边方向移动。 米也买好了，晚上舒云想自己做点吃的，不去食堂了，炒个蛋烧饭，再配上一碗番茄蛋汤就挺好。 她这么打算时，突然发现刚刚去服务社时鸡蛋忘买了，只得拿了钱再去一趟。 她跑回屋里，打开卧室衣橱的最下一层，里面放了一个已经掉漆的铁皮盒，里边是她和顾峻所有的家当了。 第34章 红颜能祸水，蓝颜自然也能祸水 早上，去服务社回来后，顾峻非常自觉地上交了他所有家底，一张存折，一堆零散的钱和票几乎塞满了这个小小的铁皮盒里，舒云拿到手的时候还小小惊讶了一下。 顾峻从军多年，平时时间几乎都待在军中，日常除了偶尔抽根烟之外，没有太大的花销，唯一每个月固定的支出是给老家的父母寄一笔生活费。因此，存折上的金额非常的可观。 舒云数了数，存折加上零碎的钱总共有八千上下，加上舒云手上的钱总共得1万元左右。 放到如今的70年代，是响当当的万元户啊，舒云美滋滋的想着。 她数了数钱，从铁皮盒里拿了买鸡蛋的钱，便又去服务社买了一袋子鸡蛋。 告别李建青，舒云拎着鸡蛋往回走，路过孩子玩乐的沙堆区，那儿坐了不少人，有眼熟的也有不认识的。 舒云脚步踌躇了半刻，怕有人觉得她看见了却不过来打招呼不礼貌，还是微笑着朝着人群走去。 她还没张嘴打招呼，背对着她的一人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起来，“漂亮，漂亮，漂亮能当饭吃吗？要我看小顾还是太年轻了，光看脸蛋有什么用。” 妇人长得矮胖，头上已有了不少白发，年龄偏大，舒云判断了一下，猜出这人应该也是军人的家属，母亲吗？舒云走近的同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张婆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舒云的靠近，倚老卖老，唾沫横飞，手指着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上什么不平的大事了。 旁边听个热闹的军嫂中有人认出了舒云，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眼珠子拼命用力转着，示意着张婆子 不过张婆子显然没懂人家的良苦用心，在衣服被扯了两下后，她不耐烦了，翻了个白眼，对着扯她衣服的人不客气道：“你干什么，眼睛抽搐就去看医生，扯我衣服干什么，这我儿子专门给我买的，扯坏了你赔？” “嫂子们好啊。”舒云礼貌打招呼。 认识舒云的都有些脸色不自然，甚至有些人直接转身离开了，不过张婆子却无知无觉，她转头望向笑得灿烂的舒云，眼里惊艳了一下，热络道：“这位女同志脸生，我还没见过呢，也是来走亲戚的啊，长得真标志啊。” 张婆子立马想到了在老家无所事事，老大不小了还没有对象的小儿子，态度更加热情了，丝毫没注意周围人憋笑的表情。 舒云也不点明，笑眯眯得看着别提多甜了：“大娘好啊，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也能一起听听吗？” 张婆子立马返回话题，继续开喷，“说小顾家新娶回来的儿媳妇呢，我就是没看都知道顾峻那媳妇不行，娶媳妇谁娶瘦的，细胳膊细腿，能生的出儿子？娶媳妇就得膀大腰圆，干活生娃样样都拿手。” “你们瞧好了，他们长不了，指定得散。”张婆子说得信誓旦旦，神神叼叼，丝毫不知道当事人在一旁也听得认真。 张婆子说得激动，被口水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舒云冷不丁开口，“大娘你说得这么肯定，那是见过人了？” 张婆子不明所以，“没啊。” “这样啊，那大娘你真应该和我认识一下，我叫舒云，顾峻的爱人，哦，就是你口里生不出孩子的那个女人。” 最后一句话，舒云是一字一字说出来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安静。 被当场抓包，饶是张婆子脸皮够厚，也有些泛热了，不过依旧嘴硬道：“那，那又怎样？还不允许我说话了。” 舒云不紧不慢道，眼睛却犀利地盯着张婆子，“没啊，只是大娘好歹也是军属，思想觉悟忒低了些。如今时代不同了，人人平等，男女更是不存在高低，怎么大娘眼里只看的见儿子，看不到女儿呢。就是咱们伟人也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大娘是觉得这话不对吗？” 张婆子被吓了一跳，这小姑娘太精了，说错话可是要被拉出去游行的，还要被扔石头的。她在老家村里时还见过，当时她在人群中也拿着石头扔了好几下，如今要换成她，吓得腿都软了。 她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么说，没这么说的，男，男女平等。” 像橘皮的老脸变得苍白一片，不得不说舒云挺舒心的，她继续道：“大娘说话真就要注意些了，你倒是嘴快说痛快了，受影响的可就不单单是你自己一个人了。这次也就是碰上我好心提醒，下回要是有那些有心人，大娘你就摊上大事了。” 张婆子不敢反驳了，她听懂舒云的潜台词了，她儿子还在军营，她还指望着以后靠他光宗耀祖的，回想过往说过的话，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娘你好好想想，嫂子们我还有事，先走了。”舒云拎着鸡蛋，施施然离开了，这下整个家属院里都知道了，小顾媳妇虽然瞧着文文弱弱，好欺负的样子，却是个不好惹的，单看缩着脑袋离开的张婆子就知道舒云的战斗力了。 张婆子灰溜溜地离开了，人群中有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该，张婆子平时嘴上没有把门，是该有人治治她了。” 有新媳妇不知情的，好奇问道：“张婆子连人舒云面都没见过，到底哪来的深仇大怨，刚结婚就咒人小俩口不长久的？” “哼，还能因为啥，红颜能祸水，蓝颜自然也能祸水。” 顾峻人高马大，长得又俊，前途更是一片光明，他刚调来海城的时候，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有介绍妹子的，有介绍远房表亲的，其中就有张婆子。 她最为积极，将家里最小的女儿喊了过来，不过顾峻的眼光高，又挑剔，根本没看上，这就让小心眼的张婆子记住了，连带着顾峻新过门的小媳妇一起恨上了。 第35章 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舒云出了口恶气，回去的路上眉眼带笑，逢人打招呼的笑模样惊艳了不少人。 路边大树底下三四个小男孩围坐一堆，嘴里嘀嘀咕咕些什么，舒云认出其中一个小男孩是隔壁邻居嫂子家的狗蛋小朋友。 狗蛋也看见了舒云，立马心虚地站起身，舒云挑挑眉，走近了些，看清几人中间围着的是什么了，一堆牛粪？ 舒云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了僵，脚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她刚刚似乎还在牛粪上看见几只苍蝇？这些小孩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她清清嗓子，“早点回家吧，一会你妈就该来找你了。”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狗蛋边说边将还沾着牛粪的小黑手往屁股蛋上擦。 “回，回去好好洗洗手啊。” 舒云撤了，希望晚上小孩子的妈妈看见了，不会暴揍自家熊孩子一顿。 回到家里，舒云哼着小曲将鸡蛋一个个整齐地码放在篮子里。其中有几个被磕碰碎了，好在只是表皮有裂纹，流出了些蛋清，没浪费太多。 她将碎掉的鸡蛋拿出来，将还没流出来的蛋清蛋黄打到碗里。 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但鸡蛋不立刻处理的话，在空气中暴露时间太长，容易滋生细菌，她得想想怎么用掉这些鸡蛋液才行。 舒云边想边将今天买回来的厨房用品一一归纳整理好，看见橱柜里的一袋面粉有了想法，她要炸果子。 今天是她和顾峻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如果严格上来说，称得上是新婚之日了，是该多做些菜色好好庆祝一下。 过年才能吃上的炸果子也能算是一道硬菜了吧？想到炸果子酥脆香甜的口感，舒云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好久没吃了油炸食品了，想念！ 说到底，就是舒云嘴馋了！ 舒云将头发挽起，捋起袖子，在面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将打散的鸡蛋，糖，油，酵母倒入，为了增加口感的香甜，舒云特意挖了一勺奶粉混在温水里，一同倒入面盆。 紧接着，快速用筷子将面粉搅拌成棉絮状，揉成光滑的面团后，舒云找了个锅盖盖住，放到太阳底下发酵。 面团发酵需要时间，趁着等待的时间，舒云捡起顾峻没干完的活计，戴上草帽和手套，搬个小板凳去地里拔草。 前几天下了雨，泥土湿润，野草纷纷在泥土里冒了尖尖的小嫩芽，得拔干净才好翻地。 “姐姐，你在做什么啊？” 为了通风，舒云没将院门关上，但她又不喜欢大喇喇地敞开大门，好似连隐私都没有，所以她只留了一人关的缝隙透气。 这会子，门缝处正趴着一、二、三、四，四双乌溜溜的眼睛，从高到低排着。 舒云：...... 这不是外头玩牛粪的几个小家伙嘛？ 舒云扬扬手上的杂草，“拔草呢，你们都是哪家的小孩啊？” 男孩们年纪小，但爱美的本质从小就有，听漂亮姐姐问话，一个赛一个积极，就跟比赛似的，他说两句，我就说三句，一来二去差点把家里的情况交代个底朝天。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人睡觉了，爸爸说他和妈妈要给我生小妹妹。” “停。”舒云适时打住，再听下去她生怕听到夫妻的私房事，她要长针耳了。 她转了个话题，“时间不早了，放了学早点回家吧，作业做好了吗？” “还早呢，我们晚上写。”小孩子不爱听作业，皱着小眉毛自我开解，“作业不多，很快就可以做好的，不急。” 舒云笑了笑，见他们还站在门口，既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开口邀请道：“要进来坐坐吗？” “要，我们帮你干活。”狗蛋的声音最大，舒云忍俊不禁，“不需要小孩帮忙，你们在院子里玩就行。”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劳动最光荣，我们有的是力气。”一边说一边伸出细细的胳膊，发力，嗯，手臂一点没鼓起！ 舒云没能阻止，几个不大的孩子，平常在学校有劳动课，干活的利索程度比舒云高了不少。 舒云瞧着活力满满的几个小孩，站直身体擦了擦汗，“行，那我先谢谢狗蛋，大宝，铁牛…”舒云将每个孩子的小名都说了一遍，孩子感受到了尊重，听了都挺乐呵的。 舒云洗了洗手，去橱柜里拿了红糖，给几个孩子都泡了杯红糖水，“刚刚就看你们在外边玩了，都渴了吧，喝了水再干活。” 孩子们很有礼貌，向舒云一一道谢后才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眼睛立马亮了，看向舒云，“甜甜的。” 舒云笑着道：“喝吧，奖励你们过来帮我干活的，这是你们应得的。” 糖制品精贵，小孩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糖，家属院的孩子条件好些，但也吃得不多。 喝糖水时，每个孩子都很安静，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要不是舌头伸不长，都能将杯底舔干净，意犹未尽的小模样看着可乐。 舒云不由道：“我再给你们倒些，还有呢。” 几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摇摇头，拒绝了，“姐姐，我们饱了。” 有了奖励，孩子们干起活来动力满满，拔个草也干得风生水起。 舒云见面团发酵得很大了，几乎铺满了整个面盆，用筷子戳了戳，确定发酵好后，拿去砧板上排气，又在面团上撒上黑芝麻，揉成光滑的面团状。 接着，用擀面杖将面团擀平，压的越薄，炸出来的越酥脆。将面皮子切成差不多大小的长方形形状，两块叠起，两头粘在一块，中间用菜刀划出三条道，手捏着两边，往中间的口子卷，这样果子坯就做好了。 舒云往外看了看，见几个小孩还在，将锅上的水擦干净，热锅下油，手放在上方感受了一下，温温热的时候将果子放进去油炸。 伴随嘶啦一声，果子胚慢慢变了颜色，变得金黄灿灿，随之弥漫在鼻尖的是油炸过后的鸡蛋香和奶香。 香味一路从厨房往外飘去，狗蛋站起身动了动鼻子，到处嗅着，“好香啊。”刚说完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有馋些的已经开始流口水了，吸溜一声，擦了擦嘴角，眼神却坚定地好似要入党，英勇大义。 “干完了，我们走吧，我们可不是来蹭吃蹭喝的赖皮小孩。” “铁牛说得对，我们走。” 一群孩子挺了挺胸膛，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呢。 第36章 年纪大的才疼人! 哪家不缺粮的？ 到了饭点就回家，不能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这是家属院里父母从小就告诉孩子们的。 孩子虽然皮了些，但原则问题不会碰，否则一顿竹笋炒肉是轻的，男女混合双打才可怕！ 他们才不要做讨人嫌的孩子呢！ 舒云将新鲜出炉的炸果子端出来的时候，正巧见几个孩子要走，连忙喊住：“等会，吃了东西再走。” “不了，姐姐，我们先回家了，拜拜。” 孩子眼神飘忽着落到散发着鸡蛋香的盘子上，转而又移开，接着又不经意地飘回了盘子上，怎么那么香，看着好好吃啊。 小孩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微表情全被舒云一览眼底，舒云哪能让孩子就这么离开，孩子好心帮忙，两片田地的杂草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招待些东西她良心不安。 舒云将一个小孩拉住，“哪这么着急走的，尝尝我做的东西好不好吃？” “不吃，就是不喜欢姐姐？” 舒云不由分说就将炸果子塞到孩子手里，刚出锅的果子有些烫，香味很浓，孩子咽了口口水，终究年龄还小，抵抗不住美食的诱惑，“那，那我们吃啦。” 舒云：“吃吧，姐姐炸了一盆子，多着呢。” 小孩听了放心不少，手小心地捧着，低头嗅了嗅，小脸全是陶醉，舒云觉着好笑，催促道：“快吃吧，趁热吃才好吃。” 小孩听了轻轻咬了一口，酥脆的咔喳声，口腔中溢满了浓浓的蛋香，有小孩识货的，瞪圆了眼睛道：“这里边有牛奶香，我吃到了。” 舒云：“嗯，我加了些牛奶，你们尽管吃，这一碗都是你们的。” 舒云将一碗炸果子放在最大的男孩手里，想了想，“铁牛是吧，炸果子就交给你了，你年龄最大，给弟弟们分一下，不要抢啊。” 铁牛感觉接到了重任，立马站直身体，敬了个军礼，声音响亮，“保证完成任务。” 舒云这次做的分量不少，又回到厨房继续炸果子，中途看孩子们乖乖围着吃果子，放心了很多。 等全部炸好，舒云又分出部分，家里杯碗不多，她用报纸叠了几个盒子，把炸果子装进去，又让孩子离开的时候带回家吃。 孩子们还吃带拿很不好意思，铁牛挠挠后脑勺，小黑脸有些泛红，“姐姐，下次我们还来帮你忙，你不用给我们吃的。” 顾峻回来的时候巧，几个孩子正端着炸果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姐姐再见。” 顾峻：……这么快就和孩子打成一片了？ 顾峻侧身避了避，几个小豆丁光顾着手上的炸果子，丝毫没有察觉旁边的大高个，还是顾峻开口喊道：“铁牛？你又去掏牛粪了？” 屁股蛋那块裤子上还沾着干了的不明物体，联想到铁牛的本性，顾峻一猜一个准。 听到声音，铁牛连带着几个小伙伴脸上的笑容齐齐消失，比对着才认识一天的舒云拘谨很多，“叔叔好，我们要回去写作业了，叔叔再见。” 顾峻没来得及也回个好，几个孩子火烧屁股一样逃走了。 舒云笑他，“你脸这么凶，小孩子能不怕吗？” 顾峻走进院子，顺手将门合上，低头凑近舒云，“真的？” 他的眉峰轻扬，眼里含笑，嘴角勾起，全是狂傲与不羁。 太近了！ 舒云后退了一小步，脸颊升温，但顾峻不依不饶，低头越靠越近，舒云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好啦，好啦，很英俊，很好看行了吧。” 顾峻满意了，轻轻拍了拍舒云的头顶，“嗯，还是小云有眼光。” 舒云白了她一眼，顾峻调笑道：“所以才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 但转而他皱了皱眉，摸着下巴沉思，“不过刚刚小家伙们喊我叔叔，却喊你姐姐，我也没这么老吧？下次见了得让他们喊我哥哥才行，否则乱了辈分。” 舒云好笑，怼他：“你本来就比我大啊。” 顾峻瞥她一眼，“又没大几岁。”说完又补充道：“年纪大的疼人。” 舒云哼哼，“好话倒是会说。” 舒云推着顾峻进去，“饿不饿，我做了些炸果子，你等会尝尝看。” 舒云的东西在顾峻嘴里就没有不好的，不过这也是事实，舒云的手艺确实很好，将炸果子带回家后几个军嫂都对舒云的手艺赞不绝口。 铁牛回家路上忍不住吃了一个，他到家的时候，陈铁军已经坐在院子里休息了，“手上拿的什么？” “是顾叔叔的媳妇，舒云姐姐给的，她好大方的，给我还有狗蛋，大宝他们都拿了。” 陈铁军皱眉，刚想骂儿子乱拿东西，嘴里就被塞了个果子，“这是我用劳动换来的，我下次还要去帮舒云姐姐的忙。” 陈铁军下意识嚼吧嚼吧嘴里的脆果子，酥脆的口感让他把嘴闭上了，“确实挺好吃的。” 一个没留神，父子俩坐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爷俩在吃什么呢？”陈建华从单位回来，看着丈夫和小儿子蒙头吃的模样好奇道。 陈铁军：“媳妇，这是小顾媳妇舒云给咱们儿子的，味道很好，你快尝尝，你儿子特意带回来给我们吃的。” 陈建华很惊喜，“儿子不错啊，知道孝敬父母了。” 铁牛很骄傲，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没啥，等大了我还要给你们养老呢。” 他说完没等来夸奖，反而看见他妈一脸阴恻恻的看着他，死去的记忆复苏，他吓得打了个嗝，“咋，咋啦？” 陈建华冷笑一声，要不要看看你椅子上都是什么？ “什么？”铁牛转身去看，屁股朝着他妈，陈建华清楚地看清后面裤子上沾上的已经风干的牛粪，胸口剧烈起伏，拿起旁边的扫帚追着铁牛跑，“我让你去掏牛粪，学不乖了啊。” 陈铁军上前劝架，陈建华的怒火一下对准了父子两个，“陈铁军，你儿子你还管不管了。” 一时间，陈家小院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另一边冯家的饭桌上也放了一小盘炸果子，是大宝带回来的。 大宝道：“妈妈，我今天见着顾叔叔的媳妇了，炸果子就是她给我的。” 冯结立马道：“怎么样，她人是不是特别冷淡，眼睛朝着天，一点也不好相处。” 大宝摇头，“才没有，舒云姐姐很好的，她给我们喝了糖水，还给我带了炸果子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呢，超级好吃，听姐姐说里边还放了牛奶，可以给小宝吃补身体。” 杨玉珍怀里的小宝伸长着小手也要吃，杨玉珍便掰下一小块，让他含在嘴里，对着大宝道：“你自己吃吧，弟弟太小还吃不了。炸果子以前都是过年才吃上一回，费糖费油，现在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倒真的很久没吃了。” 冯洁冷哼一声，“心机太重了，刚来就知道收买人心，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第37章 你的就是我的－所以我的作业也是你的啦! 冯洁咔吧咔吧吃着炸果子，一个人炫了大半碗也没能堵上她的嘴。 大宝不喜欢听人说舒云的坏话，不高兴地嘟起嘴巴，一把将炸果子抢到自己怀里，“这是舒云姐姐做的，你不喜欢她还吃？不给你吃。” 冯洁冷笑，“不吃就不吃，以为我多稀罕呢，我才不像你，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 大宝小声嘟囔，“不喜欢，还吃这么多。” “嘿，你要这么说，我还非吃不可了。”冯洁伸手要从大宝的怀里将碗抢走，大宝不让，抱得紧紧。 生怕又要发生家庭矛盾，惹得邻居围观，杨玉珍揉揉眉心，连忙打圆场，“好了，小洁你多大了，怎么还和孩子计较，吃饭吃饭。” 杨玉珍拿过炸果子，放到了自己手边，离冯洁远了，她就是伸手也够不到，“炸果子先放我这，大宝回来说了，要给他爸尝尝，这些就留着吧。” 大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的，要给爸爸尝尝，不能让小姑都吃了。” 冯洁翻了个白眼，没再纠缠这件事，冯志伟军营有任务，回来得晚，杨玉珍留好了他的饭菜，喂好小宝后带着孩子去楼下走走。 孩子还小，但是对外面好奇，就跟没去遛弯的小狗一样，一天不去外面看看都得闹，还专挑晚上闹。 家里，大宝趴在茶几上做作业，冯洁越想越不高兴，凑到大宝身边，“舒云你才认识多长时间，想想小姑我在你们家忙前忙后的，你仔细想想，到底是我好还是舒云好？” 大宝咬着铅笔头，想到自从小姑来了后，妈妈和爸爸经常发脾气，实话实说道：“我觉得舒云姐姐好，小姑你脾气不好。” 冯洁气个仰倒，手指用力戳着大宝的额头，“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啊。” 她呼了口气，依旧不死心，尽量保持笑容，放缓语气，“大宝你再好好想想，要是答对了，明天小姑给你做土豆饼哦。” 大宝丝毫不犹豫，“就是舒云姐姐好，她长得可好看了，而且还会对我们笑，给我们好吃的，小姑你贿赂我，我也不会改答案的。” “小破孩，没良心的白眼狼。”冯洁一边骂着，一边动手扯着大宝两侧的脸颊。 大宝吃痛，“唔，痛，放开我。” “做什么！冯洁你年纪不小了，我让你过来是照顾你嫂子和孩子的，不是让你欺负的。”冯志伟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本来就累，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冯洁讪讪收手，“哥你回来了啊，我跟大宝闹着玩呢。” 大宝小跑到爸爸的身后，“痛痛。” 冯志伟气不打一处来，上次他特意浪费了一次人情，专门给冯洁找了关系去工厂面试，其实说是面试就是认认人走个过场罢了，但就这也能被她搞砸的，直接鸽了负责人2个小时，工作彻底泡汤了。 “冯洁，你明天就去给我找工作，找不着，这个月底你就回家吧，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 冯洁被舒云处处压一头，连家里的孩子也不向着她，本就不高兴，又被大哥说了一通，鼻子一酸，汪一声哭了出来，她咋就这么命苦呢！都欺负她！ 杨玉珍抱着小宝回来时，隔了老远听见小姑子的哭声，眉心一跳，对上挤眉弄眼的邻居更是让她心里一阵烦躁。 三天一场小戏，五天一场大戏，他们家算是在家属院里出名了。 ———————————— 炸果子的油没有扔，用来炒蛋炒饭绰绰有余，舒云在锅里倒入油，将晾凉的白米饭放入锅中翻炒，接着将打散的蛋液均匀地浇在米饭上，放入适量的盐继续翻炒，直至米饭粒粒分明，每一粒米饭都裹满鸡蛋。 几天下来，舒云对顾峻的饭量有了大致的了解，因此这次蛋炒饭做了满满一锅子，量太大了，锅铲翻炒费力，舒云挥着锅铲不一会手酸了，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顾峻将桌椅搬到院子，晚上在院子里吃会更舒适一些。 他来到厨房，见舒云吃力，从舒云的身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挥动锅铲，舒云手上松快了很多，但温热的男性身躯紧紧贴在她的背后，又让她感到十分别扭，手上的动作无意识放缓了很多。 “专心点，要糊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令舒云的耳朵有了升温的趋势，她干脆挣脱开顾峻的手，将铲子递给他，“会做就你来好了，我看看汤好没好。” 舒云噔噔噔地几步快跑出了厨房，顾峻在心底默数1、2、3 果不其然，女孩子轻快的脚步声噔噔噔地跑了回来。 顾峻看一眼旁边锅子里的番茄汤，轻笑了一声。 舒云讪讪地打开锅盖，看了眼咕噜噜煮得沸腾的汤底，舀起一块番茄看看状态，接着打个蛋进去，筷子快速搅拌，直至蛋液成型。 她余光见顾峻架势熟练，只叮嘱道：“别炒过了，再炒个五分钟就可以出锅了。” “好咧。”顾峻捋起袖子，颠锅时小臂肌肉线条明显，舒云的目光在上面流转了几圈，恋恋不舍离开却再次撞进峻戏谑的眼神，“看够了吗？” 舒云不承认，“我看什么了？你还是专心炒蛋炒饭吧。”说完转身离开，半点不给顾峻说话的机会。 舒云站在院子，拍拍有些发烫的脸颊，这张脸皮真的太薄了，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绝对是原身的锅！ 她吹了会冷风，厨房里渐渐飘出烟火味，这是对家的实感。她回到厨房，将锅里温着的番茄蛋汤拿到院子里的桌子上。 这时，顾峻也将炒好的蛋炒饭拿了出来，两人就着饭和汤，吃了他们在新家的正式第一餐。 顾峻饭桌上说起白天遇到的几个小孩，“铁牛是我们团团长陈铁军的小儿子，皮得很，三天两头学不乖，没事就去掏。” 顾及到还在吃饭顾峻没说下去，只摇摇头无奈道：“我猜这小子回去肯定要被嫂子揍了。” “让你做个作业你拖拖拉拉，你几点放学的，现在又是几点心里没数吗？快点给我写，写不出来，晚饭也别吃了。” “你吃了我的炸果子还骂我！”狗蛋委委屈屈。 “吃了又咋样，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田秀芬理直气壮。 “那，那我的作业也是你的吗？妈妈你帮我做了吧，我都给你。”狗蛋傻乎乎的声音，听着还挺惊喜的。 舒云和顾峻坐在院子里，隔壁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放慢了吃饭的动作。 “嗷！妈，我不会。”狗蛋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田秀芬的声音更暴躁了，“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是有答案还是咋地。难道指望我一个没读过书的来教你，那我还费什么力气送你去读书！都怪你爸给你遗传了个榆木脑袋。” 狗蛋不知死活继续道：“那，那我不读了吧。” 田秀芬咬牙切齿：“别逼我扇你！” 舒云忍俊不禁，白天时小孩信誓旦旦地说作业少很快就能完成，到了晚上被亲妈啪啪啪打脸了。 “我吃完了。“舒云压低声音对着顾峻道。 对面的声音震天响，莫名让舒云有种偷听人家家事的错觉，偷感很重，声音都不敢大声，生怕对方知道他们的存在。 顾峻起身收拾碗筷，舒云坐在院子里听墙角，如今没电视没手机，这已经是个难能可贵的娱乐节目了，舒云挺珍惜的，可惜手头没有瓜子磕磕。 等隔壁安静，舒云起身伸了个懒腰，拿着水桶在压水井旁接水，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小云在家吗？我田婶子。” 第38章 新婚夜!同床共枕… 舒云打开门，田秀芬笑的一脸温和，丝毫看不出上一秒还在对着儿子狂怒的暴躁模样。 “嫂子，怎么了？”听了一晚上墙角的舒云对上正主挺不自在的，有些割裂感。 田秀芬将手里的一罐腌菜递过去，“嗨，你不是给狗蛋吃了炸果子吗？我也尝了，里边加了不少好料吧，我一尝就尝出来了，我这儿一时也没什么东西，就自家做的腌菜给你尝尝。” “嫂子太客气了。狗蛋很乖，今天还在我这帮忙除草呢，是他用劳动成果换的。” 田秀芬将一大罐子塞到舒云怀里，“他小孩子能干多少我能不知道，这自己腌的贡菜，不值什么钱，但口感脆嫩，很下饭，拿去吃，要是喜欢再问嫂子要就是了。” 贡菜放在玻璃罐头里边，从外还能看到上边漂浮的一层辣油，就知道真材实料。 田秀芬的热情让舒云不好再推辞，她朝着里边喊道：“顾峻，帮我拿些炸果子出来。” 田秀芬：“别，你给狗蛋的还没吃完呢，不需要，你们留着自己吃。” 她要走，但被舒云拉住了，“拿些吧，我第一次弄没经验，家里就我和顾峻吃不完，东西也放不长，坏了浪费。” 说话的功夫顾峻已经端了一碗出来了，舒云将东西推给田秀芬，“有来有往嘛，以后找嫂子帮忙的时候还多了，您别客气。” 田秀芬接了过来，但还是不好意思道：“小云你真是太客气。” 两人说了会话，田秀芬离开了，舒云刚要关上院门，看见与她家隔了一条小路的另一侧邻居的院门打开了，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她笑得满脸皱纹，“你好啊，是新来的邻居吧，我姓蒋，叫我蒋阿婆就行。” 舒云礼貌点头，“蒋阿婆好，我叫舒云。” 她介绍完，见蒋阿婆依旧笑眯眯地望着她，大晚上看得她心里毛毛的，她不由后退几步，“那，我先回去了，还有不少家务活没事呢。” 舒云笑着将门关上了，没看见蒋婆子在她关门时瞬间拉下来的老脸。 她对着对着已经关上的大门干瞪眼，听见家里儿媳妇在喊，呸一声吐了口痰，骂骂咧咧地进去了。 “隔壁新搬来的那家怎么回事，一点礼貌都没有，我都跟她打招呼了，连点表示都没有。我都看到了，给田秀芬家一大碗炸果子，到了我这儿屁也没捞到，她不会是瞧不起我们家吧。” 蒋老婆子吊着三角眼，神情尖酸刻薄。 “应，应该不会吧。”躺在床上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她也怕自己婆婆啊！ 顾峻见舒云进来问道：“谁啊？” “我们右侧的邻居，姓蒋啊，感觉怪怪的，刚尽对着我笑，有些瘆人。”舒云没说她觉着刚刚那人的笑得格外虚伪，皮笑肉不笑大约就是那样的吧。 顾峻没多问，“不喜欢就不相处，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将烧好的热水倒入热水瓶中，“水好了，要先洗澡吗？” “啊？你先洗吧。”舒云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晚上要发生什么了，语气变得结巴起来，她装模作样地拿了本书看着，但耳朵一直竖起听着动静，听见顾峻关门的声音，身体才放松了些。 她深呼吸几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事，已经是夫妻了，发生点什么很正常，再说顾峻也没什么不好的。 舒云虽然馋顾峻英俊、身材好，但她前世今生都是小白一枚，完全没有实战经验，事到临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再怎么做建设，心依旧很乱，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纸，其实半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你去洗吧，热水给你准备好了。” 不多时，顾峻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他穿着洗得泛黄的白汗衫和大裤衩，身上水渍没有擦干，宽松的汗衫紧贴在身上，显出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 舒云脑子嗡了一下，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移开视线，啪一声将书本合上，急匆匆拿了洗漱用品出去了。 顾峻坐在床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毛巾盖住他的眉眼，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两人都有些过于绷紧了。 门咔嚓一声重新打开了，舒云侧着身体进来了，见顾峻在看，突然变结巴了，“我，我忘记拿，拿衣服了。”舒云小跑着进了卧室，快速从抽屉里将内衣攥在手里，又马不停蹄地离开，全程没敢多看顾峻一眼。 顾峻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半晌轻笑了一声，又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舒云洗好澡后，在外头磨蹭了很久，犹犹豫豫没敢踏进卧室。 “小云，好了吗？”顾峻在催促了，舒云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复气息，但仍感觉心脏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来，来了。” 她缓步推开房门，一抬眸便对上顾峻的视线，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令舒云头皮发麻，她后背贴着门，有种随时要逃的怂感。 下一秒，顾峻移开视线，他靠在床头，壁灯开着，拿着本军事书籍看得专心。 舒云感觉僵住的身体重新能够活动了，轻手轻脚地坐到梳妆台，争取半点不打扰到顾峻。 她将挽起的秀发放下，麻花辫拆开，绑了一天的辫子让头发的曲度定了型，一头如海藻般浓密，富有光泽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肩头，挡住她莹白的肩头，雪白的脖颈也在浓密的发丝间若隐若现，额间几缕碎发飘下，在昏黄的灯光下，妩媚动人。 顾峻喉头发紧，强制将注意力停在书本上。不多时，他的鼻尖闻到一丝清甜的香味，一侧床铺陷下小小一角，舒云只掀开被子一角，小小窝在床边边，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顾峻声音低哑道：“要睡了吗？” 舒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顾峻听到她小小的嗯了一声，就像是某种信号，心底的烟火在绽放。 顾峻拉绳关灯，卧室内陷入黑暗，只一侧窗户透出朦胧的月光，还能让人看见大致的轮廓。 房间内落针可闻，舒云冰冷的小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舒云心跳漏了半拍，她抿抿唇，没有说话，但却回握住了那只大手。 顾峻翻身而上，舒云即使闭紧眼睛眼也能感觉到男人自上而下投注的视线，带着皂角清香的气息缓缓靠近。 “哎呀！”黑暗中，舒云猛的睁开双眼，小腹收缩，密集的，不断加剧的疼痛令她蜷缩起身体。 她一时不知道是失望多点，还是庆幸多点。 第39章 拥眠!一夜好梦 黑漆漆的家属院中，一户院子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到了夜晚，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猫叫。 舒云换了身睡衣，肩头披着顾峻的外套，坐在梳妆台前，她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神情尴尬地看着顾峻在床前忙上忙下。 见顾峻将被血迹染红的床单换了下来，舒云低头啜了口红糖水，甜丝丝的水流顺着喉咙，一路温暖到她的小腹，缓解了她小腹的疼痛，但舒云依旧没什么精神，眉眼耷拉了下来，脑袋低低的垂了下来，无精打采的模样像极了被欺负的小媳妇。 她瓮着声音，沮丧道：“抱歉。” 要不是这次例假来得如此突然，她都快忘了这茬子事情了。舒云穿越到现在还没有来过例假，甚至在原身的记忆里，自从舒父舒母去世后，原身在情绪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下，已经有两个月没来过了。 舒云猜测是营养跟不上，被情绪影响，又加之落水着了寒的缘故，她准备等空闲下来再去医院看看的，没想到今天例假就不请自来了，还是新婚夜，撞大运了！ 顾峻将新的床单铺好，他回头望着乖乖坐在椅子的舒云，白嫩的脚丫搭在椅子架上，微微蜷起，顾峻上前，屈膝为舒云穿上拖鞋，“夜里凉。” 舒云的脚冰凉，被顾峻握在手里小小一团，垂着脑袋的样子格外像耷拉着长耳朵的小白兔，委委屈屈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又可爱。 暖黄的灯光模糊了顾峻锋利的眉眼，带上温柔和缱绻，他轻轻拍了拍舒云的脑袋，“身体好点了吗？” 舒云点点头，“嗯，舒服好多了。” 顾峻见她喝了红糖水后，雪白的小脸终于有了血色，心中松了口气。 刚刚在黑暗中，舒云突然的出声把他吓了一跳，开灯又见她脸色差劲，更是脑袋空白一片，“没事就好。” 他将舒云手上喝完了的搪瓷杯放到桌上，拦腰将人一把抱起。舒云惊呼一声，双手抱住顾峻的脖子。 顾峻：“太晚了，睡觉吧。” 顾峻伸手要拉灯，舒云忙从他怀里探出脑袋，“那个床单换下来后最好今天泡一下水，然后擦一点洗衣粉，否则血迹干了，明天就不好洗了。” 舒云小脸红红的，一双大眼睛望着顾峻，带着说不出的娇憨。 顾峻将人抱紧了些，只觉得舒云分量可真轻啊，小小软软的，让他不敢多用力。“行，我去泡一下水，你先睡吧。” 顾峻将人放到床上，刚刚抱着舒云的时候，他就发现舒云的手脚都非常冰凉，他不放心的将被子掖好，把舒云围的密不透风，只留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在外面，随后才走出卧室。 他将床单衣服浸水过后，再用洗衣粉将污渍部分搓洗了一遍，这才重新回到床上。 顾峻关灯，黑暗中，两人各睡一边。顾峻出去了一趟，身上凉便没有靠近舒云。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但过了片刻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环境里好似是小老鼠啃咬东西一般明显。 顾峻伸手轻轻拍了拍舒云的后背，“睡吧。” 舒云：“嗯。” 室内安静了片刻，舒云尽量控制放轻动作，本就几个月没来例假，这次来像是要把前几个月缺失的一起补齐一般，量来得很大，导致她的腰又酸又疼，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很不舒服。 舒云现在穿戴的是老式的月经带，现如今身下这一条还是原身母亲手工缝制出来的，棉布做成条状，在中间位置各有两个松紧带，用来将放置的卫生纸固定住，而月经带的两段各有一条长长的绳子，用它绑在腰上，可以防止月经带松落。 虽然舒云已经将绳子绑得佷牢了，但第一次用这样的工具，心里总怕不小心掉了就不好了，因此动作幅度都很小。 再者，贴着私密处的卫生纸非常粗糙，舒云用着不是很舒服。 顾峻翻身，面对着舒云的方向，他看着舒云黑乎乎的后脑勺，“是不舒服吗？” 舒云不愿麻烦顾峻，“没有，你睡吧，我就是有些睡不着，过会就好了。” 顾峻确认他的身体已经回温后，长臂一揽，将人从后揽入他的怀里，大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轻轻抚上舒云的小腹，轻柔地按摩着。 舒云挣扎着想离开，却被顾峻抱得很紧，“别动了，睡吧。” 嘴上说着没有睡意的舒云在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轻柔舒适的按摩，没过几分钟，呼吸变得舒缓而均匀，顾峻又给她揉了会肚子，见她在月光下睡得恬静，俯身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好梦。” 下半夜，舒云睡得很舒服，周身温暖又令人安心。 清晨，顾峻醒来的时候，舒云整张小脸都埋在了他的胸膛里，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出来。 舒云温热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顾峻，鼻尖还能闻到似有似无淡淡的馨香，顾峻忽然僵住了身体，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心中默念伟人语录，将杂七杂八的想法抑制住。 顾峻伸手将舒云扯远一些，谁知梦中的舒云格外霸道，皱着眉毛，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侧，痒痒的。 他僵着身体，深呼吸几次后，才终于平静了下来，低头见舒云还无知无畏地用睡得红扑扑的脸蛋蹭着他的胸膛，他轻轻扯了扯她的小脸。 舒云“唔。”她紧闭着双眼，但眉毛皱起，嘴里呜呜的抗议，顾峻不敢闹她了，讪讪收手，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隔嗒嗒。”公鸡嘹亮的叫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舒云闭着眼睛听着公鸡的叫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从她家院门前到了院门后。 公鸡是成精了吗？知道她还没起来，专门逮着她一个人使劲薅，闹得她没了睡意，顶着鸡窝头咻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内早已没了顾峻的声音，舒云感觉身下一阵热流涌动，也顾不得其他，拿了卫生纸，披了件衣服往厕所冲。 庆幸的是，她晚上睡觉还算老实，虽然卫生纸上被浸满了，但没露出来，换了个新的后，舒云神清气爽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起了？”顾峻搬了个小椅子坐在压水井旁边，手上还拿着昨天换下的衣物。 舒云眯了眯眼睛，看清了他手上的衣物，瞬间清醒了，“等等，我自。”话没说完，顾峻已经拿在手里搓洗了几下，把舒云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憋得她脸红。 顾峻向她望去，“怎么了？” 舒云再次看了眼被他拿在手里的内衣，哼哧哼哧半天，只憋出一句，“我先去洗漱了。” 第40章 小年轻冲动有热情是好事，但要节制! 顾峻在院子里牵了个绳，将洗干净的床单、衣服挂了起来，随着微风轻轻飘扬。 “早饭我已经打回来了，在锅里闷着。” “好。”舒云含着一口牙粉的泡沫含糊地应了声。 洗漱过后，舒云简单扎了低马尾，将温在锅子里的早餐拿了出来。 顾峻带回来的早餐非常丰富，除了几个有舒云脸那么大的杂粮馒头外，还有一大碗八宝粥，舒云用勺子给两人各舀了一碗，里边用料非常扎实，除了糯米外，还放了紫米、花生和薏米，煮得非常浓稠。 舒云尝了一口，里边没放糖，但是丰富的口感让她眼睛一亮，“你们食堂还有这些啊？” 顾峻：“没，这不是食堂的，我在路上碰到陈团长的爱人了，昨天你给了铁牛炸果子，她今天看见我，说什么也要让我盛一碗给你尝尝。” 舒云想到昨天的铁牛，好奇问道：“那铁牛呢，昨天没事吧？” 顾峻瞥一眼好奇心满满的舒云，眼里带笑：“嗯，被打了，屁股上足足挨了有十下。不过人没事，小孩心大，第二天就不记得了，今早我看见的时候，正在地上撒泼打滚要吃咸鸭蛋呢。” 舒云正喝粥呢，差点笑喷出来，“铁牛性格不错。” 她吹了吹，又喝了一口粥，细细咂摸几下，忍不住夸赞道：“嫂子的手艺真好。” 顾峻一笑，看来是正合舒云的胃口，他将自己那碗粥推到舒云面前，“喜欢，这一碗你也吃了好了，我还是更喜欢吃馒头一些。” 舒云摇摇头，推还给顾峻，“你也尝尝，我喝了一碗就够了，再多也吃不下。” 舒云想起昨天田秀芬给的腌贡菜，“你等我一下。” 她从橱柜里将罐头打开，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小碗贡菜出来，放到饭桌上，“用贡菜配着粥好吃，你尝尝看，或者配馒头也好吃。” 舒云先给顾峻夹了一块，又给自己也夹了一块，贡菜咸辣脆甜，配着清淡的粥正好，舒云吃第一口就喜欢上了，“下次，我问问田嫂子这个怎么做的，我也腌着吃。” “确实下饭。”顾峻用行动证明他也喜欢，配着贡菜吃完一碗粥，外加两个大馒头，最后还将碗里剩下的几根贡菜全部吃了下去。 舒云笑他，“不咸吗？”，推了杯温水给他，顾峻喝了几口，淡定道：“还行。” 顾峻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部队了。今天你就不要做饭了，在家休息，我打饭回来。” 顾峻边说边将军帽戴好，帽檐挡住他锋利冷峻的眉眼，愈发显得下颌线条流畅矜贵，一身军装上身，完全是顶级男模的身材，不，要比那还更有力量感！ 舒云看得小心脏砰砰，但还是镇定回道：“中午你打饭回来我们一起吃，晚上我来做吧。”食堂的饭哪有吃一天三顿的。 顾峻：“也行，你看，不想做跟我说。” 舒云送顾峻到门口，叮嘱道：“那你训练注意安全，不要太累。” “我知道。”他走出门，回身见舒云还站在家门口，低垂在肩侧的马尾显得更加温柔可亲，顾峻压压帽檐，挥手道：“进去吧。” 顾峻走后，舒云将碗筷洗干净，放在架子上晾干，随后掸掸卧室的床单，叠好被子，听见外面田秀芬的声音，舒云在屋里应了一声，快步将门打开。 田秀芬见着人立马道：“要吃鱼吗？” 舒云眼睛一亮，“想。” 田秀芬喜欢舒云的痛快，爽朗笑道：“我就猜你爱吃。” “今早的消息，水坝泄闸，水位上升，浅水区的鱼类都被冲到了下流处，正好在金水村，离咱们家属院不远，想去换鱼的话，现在就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好，嫂子等我会，我马上。”舒云立马进屋拿了钱票，又提了空桶出来，“嫂子，我好了，咱们走吧。” 舒云第一次碰上大量鱼类搁浅的事情，心情激动，没有注意到田秀芬看着他们院子里挂着的床单时变得意味深长的目光。 舒云走了段路，终于发现了田秀芬似有似无的眼光，主动开口道：“嫂子，怎么了？” 田秀芬哪里是憋得住话的，她凑近舒云身边小声道：“小云啊，咱们女人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能任由男人想什么就是什么，否则要吃亏的。” 舒云一心在想等会要买几条鱼，怎么做才好吃，根本没留心听田秀芬说话，这会愣愣没反应过来，呆呆道：“什么？” 田秀芬以为她是害羞，一阵挤眉弄眼，又往四周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才小声道：“你嫂子我是过来人，一大清早就看见你家小顾在洗床单了，我还能不知道吗？男人不懂得节制，那女人就得适时喊停，小顾年轻气盛，没轻没重的，你要是再任由他来，可不就现在一瘸一拐了吗？” 舒云呆愣在原地，脸上那是红了一阵，又红了一阵，嘴巴动了动，“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腿也没问题啊，就是月经带里放着的草纸磨的她不是很舒服，走路姿势就有些变扭了，舒云没想到这样小的细节竟然被田秀芬注意到了，也是有做侦探的天赋了！ 舒云否认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舒云感觉不管是她来月经还是昨晚的新婚夜都是两人的隐私，她实在是在田秀芬面前说不出口。 田秀芬自有一套理解方式，她向舒云投去的视线，在安抚中带着我都懂，你别害羞的意味？ “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有热情，有冲动很正常的，我也是经历过的，嫂子也是好心提醒，这男人女人的身体不同，虽然有老话这么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 从家里到家属院门口的一路上，田秀芬的嘴巴就没停，她似乎觉得舒云已经同她们已婚妇女一样了，嘴里的话没把门，并且越说尺度越大，舒云脸上的红晕就没消退下来过的。 她太震惊了，谁说七十年代的人保守的，你们只是不知道而已！！！ 还好，终于在走到家属院门口的时候，田秀芬止住了话头，舒云悄悄擦了把额头的汗，幸好。 这次一同去换鱼的军嫂不止是田秀芬和舒云，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军嫂在门口边说话边等着了，见到舒云都好奇地看着。 这里还有陈团的爱人，陈建华。 第41章 纸老虎，虽胖乎但怂怂 “你好，陈建华。之前就听我家老陈念叨过好几次小顾新过门的媳妇，一直想找个机会来看看，怎么样？家属院的生活还习惯吗？” 陈建华笑着同舒云打招呼，她上身一件白色衬衫，搭配一条黑色直筒裤，简单干练。 胡兰头，白皮肤，丹凤眼上挑，不笑时脸颊两侧有一道很深的法令纹，很严肃，看着不好接近，但笑起来纹路舒展开来，显出亲切感，连眼尾细细的鱼尾纹都看着平和近人了很多。 舒云笑着同她握手，“嫂子好，您认识我？” 陈建华笑得促狭，“怎么不认识了，就是没见过你本人的，也听过你的名字了。你家小顾为了娶你费了不少功夫，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到底什么人能让小顾收心，现在见到了本人，不稀奇了。我要是个男人，保不准得跟小顾抢，到时候你跟谁啊？” 舒云有些招架不住，一早上脸蛋红了好几次，一众看热闹的军嫂纷纷笑出了声音，舒云只能跟着笑了笑，她发现大家都挺爱拿她开玩笑的，可能是看出她脸皮薄？ 她用手扇扇风，努力让话题回归正经，“还没谢谢嫂子早上给的粥，很好喝。” 陈建华摆摆手，“你的果子炸得也很好。我家小子吃了还想吃，一早上就想让我炸给他吃，不给做又闹着要吃咸鸭蛋，一大清早，像泥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我头都疼了，给他吃了顿竹笋炒肉就老实了。” 竹笋炒肉？舒云眨巴眨巴眼睛，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心里为可怜的铁牛叹口气，终究是逃不过亲妈的一顿打，少一天都不行。 同行的人听了都很有感慨，一行人当中除了舒云外，都是结婚了很多年的，小孩都生了不止一个。就拿陈建华举例，铁牛是她第三个孩子了，大儿子下乡知青了，二女儿去年已经毕业分配了工作。 因此，对于熊孩子每个母亲都深有体会，在她们看来这就是屁股痒了，打打就老实了，一顿学不乖就打第二顿，总有打服的时候。 “陈医生，出去啊？” 陈建华冲着来人点点头，一旁的田秀芬凑到她的身边，“没想到吧，咱们建华嫂子是医院内科医生，平时有啥头疼感冒找她准没错的。” 舒云点点头，她倒不至于没想到，陈建华有一个几乎涵盖所有医生的特性，皮肤白！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金水村。舒云在路上还听了金水村的名字由来。 原来这金水村叫金田村，当年的村长读过书，得知历史上太平天国起义便是在金田村，与他们村庄重名了，村长觉得村名寓意不好，便向上申请改了村名。正巧，村庄有一条母河，贯穿整个村落，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村民，便将田改成了水，倒也合适。 还没到中午饭点，照理村民们应该都在庄稼地里劳作，今天一行人走过，庄稼地空空的，除了几个散落的农具外一个人也没看到，“肯定是去捉鱼去了，我们得快点。” 到了河边，果然很热闹，熙熙攘攘一大堆人，舒云看着像是一村子的男女老少都过来了，大队长在前面指挥着青壮年捕鱼，后头的妇女则拿着桶在后面接力，还有一群孩子在旁边嬉笑打闹。 鱼虽然很多，但整条河流都属于集体资产，也包括里边的鱼，任何人偷拿回家都属于侵占集体资产，因而大家伙也没有私心，按照大队长的指示有条不紊地做着捕鱼工作。 舒云她们到的时候捕鱼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大队长拍拍手，大声道：“好了，现在将鱼统一搬到大队部，男人负责搬一下，女人回家拿上自家的桶等会我们在大队部分鱼，各生产队队长负责自己队里的人啊，不要哄抢，每人都有。” 一听这话，全场都是叫好声，大家伙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每家每户按照刚刚出力的程度，家庭的人员构成情况分鱼，如果有人想要多拿几条可以向大队买或是用共分抵扣都可以，大家伙领了自己的份额，嬉嬉笑笑地离开了。 舒云的手臂被扯了扯，田秀芬道：“等会跟着我，我们去换鱼。” 她们不属于村里的人自然分不到鱼，但是有些人家里拿的鱼多，便可以找他们去换，田秀芬每几个月便会来这儿换些农产品，有土鸡蛋、白菜、胡萝卜等食物，跟不少村民都打好了关系，舒云点点头，拎着她的空桶跟着人走。 她们来到一户人家，青砖瓦房，外头的院子里养了几只肥肥硕的母鸡和两头山羊，门口大树下还用绳子拴了条黄色的大狗，相比与其他村民大多是泥瓦房要气派很多，家里条件不差。 田秀芬敲了敲门，又喊了声。家里可能没人，半天也没有应声。田秀芬和舒云站在门口等着，田秀芬便向她介绍这户人家。 “这家人家姓韩，家里就住了老夫妻两个，女儿远嫁不在本地，儿子在城里工作，也在城里安了家。虽然一双儿女不在身边，但都很孝顺，每个月都要给老两口钱，所以啊他们家条件不差，平常也不缺肉吃，找他们家换，一准能同意的。” 舒云点点头表示了解，她站在旁边打量周围，凑巧跟刚醒的大黄对上的眼神，大黄狗站起来，龇牙咧嘴地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嗷嗷嗷的警告声。 见舒云还站着没走，不停转着圈圈，凶猛吠叫，龇牙咧嘴地要朝着舒云的方向跑来，但碍于脖子上系的绳子无法靠近，只将绳子拉扯得非常紧绷，舒云怀疑如果没有绳子绑着，它就要扑到她的身上了。 田秀芬将舒云往身后拉了拉，“你不用怕它，这家伙就跟纸老虎一样，一戳就破，别看它现在凶，就是看你好欺负，人板着脸凶点，它就吓得要夹尾巴了。” 田秀芬说着朝着大黄狗更大声地喊了一嗓子，大黄狗果然被吓到了，嘴里呜呜呜叫了几声，慢慢后退到了树后，只拿屁股对着舒云两人。 田秀芬朝着舒云咧咧嘴，舒云捂嘴偷笑，好嘛，长得这么胖，胆子却很小。 第42章 狗仗人势，得势便猖狂，遇事夹尾巴 “小田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老两口各拎着一桶回来了，田秀芬迎了上去，“这不是听说咱们村子风口好，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捡几条鱼回去的。” 韩老头哼一声，“就会油嘴滑舌。” 大黄狗见主人回来了，屁股后面的尾巴摇的飞起，跟螺旋桨一样，要是这狗的体重再轻些，体型小些，说不定就能飞上天了。 韩老头从水桶里扒拉了一条中等大小的鱼丢到了大黄狗的面前。 舒云一愣，还真叫大黄啊！ 不知道，如果现在站在村门口大喊一声：大黄，会有多少狗子出现？ 大黄用前爪按住鱼身，两只耳朵抖落得欢快，尾巴也摇得更加起劲了。 吃完一条鱼，大黄意犹未尽地在地上舔了又舔。 虽然大黄是一条胆子很小的狗，但它却十分的记仇。 它见主人回来了，重新有了底气，对着田秀芬喊了好几声，不过没啥狗的威势，它的主人连带田秀芬和舒云都没有理它的，但依旧不影响它的猛虎咆哮。 “进来说话。”韩阿婆将院门打开，老两口进了院子，大黄一见主人走了，没了靠山的狗子声音收的那叫一个快，立马不叫了。 对上田秀芬的一瞪眼，尾巴一夹，灰溜溜的又藏到树后去了。 舒云：……狗仗人势这词真是半点也没有形容错。 田秀芬跟老两口关系好，问道：“大黄最近怎么了，怎么把它拴在树上了？以前不这样啊？是不是出去闯祸了？” 说起这，老两口脸上都显出一抹愁色，恨铁不成钢道：“它要真有这本事也好，前些天被隔壁村的大黑狗给欺负了，狗嘴上的伤势才刚好没多久，肚子上的毛又被黑狗薅了一块小来，把它拴住，省得出去招惹了，又打不过人家。” 田秀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大黄才做得出的事情。” “不提了，来喝口水。” 韩阿婆给两人倒了杯温水，递给舒云时，舒云连忙双手接过，“谢谢，阿婆。” 韩阿婆笑得一脸慈祥，“小姑娘长得真好呀，结婚了吗？” 舒云乖巧道：“已经结婚了。” 韩老婆子是个健谈的，韩老头话不多，但也耐心地坐在一旁，听着几人说话，时不时附和几声。 想必虽然子女孝顺，但相隔远，不常聚，老人心中多少是寂寞的，能有小辈过来说说话也是得乐趣的。 挂钟准时走到了10点。发出咚咚咚的十下声音，韩阿婆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耽搁你们回去，那些鱼我和老头子也吃不完，去拿吧，给我和老头子留个两条就行了。” 舒云一早就想好了，挑了两条比较活泼的鲫鱼和一条大白鲢鱼，其余的全被田秀芬给包罗了。 两人不占老两口的便宜，按照市场价给了钱。 舒云看到旁边还有一小桶，里面全是巴掌大小的鱼和蟹，装了有小半桶的样子，数量看起来很可观。 她指着桶问道：“婆婆，这能换吗？” 韩阿婆惊讶道：“你要这个啊。” 她不爱占小辈便宜，实话实说道：“你小姑娘家家不懂，这些小鱼小虾只有壳子，里边没什么肉的。我拿回来是准备煮了给大黄吃的，你要的话，直接拿吧，不要钱了。” 刚刚在河边也有不少小孩子在捡这些小鱼小蟹，因为太小，大队长没有开口制止，算是不用花钱免费的。 但舒云却不肯，“怎么能不给钱呢？我不占婆婆便宜，就是婆婆您提回来还要花费劳动力呢。”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了张票出来，“我正好手上有一张奶粉票。” 之前和老两口谈话的时候，老人都说到城里的儿媳妇刚生了个大胖孙女，他们准备过几天去看望，舒云那时就想到了顺手带着的奶粉票。 老两口推辞，“这，我们不能要。” 谁不知道奶粉票金贵，她要推辞，舒云却硬塞给了韩阿婆，“拿着吧，不是才说小孙女刚出生吗？给孩子买些奶粉喝喝，小孩才能有营养，长得好。” 韩阿婆想到儿子说儿媳妇奶水不足，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太谢谢姑娘了。” 舒云笑道：“您不用客气，咱们这是互换，各取所需。” 相比于奶粉票来说，一桶小鱼小蟹确实不算什么，但舒云想借着这次机会与这老两口打好关系，后头可能还会再到他家换一些农产品，总不能每次都拜托田秀芬帮忙。 奶粉票虽然金贵，但在顾峻给她的铁皮盒里，舒云整理出了好几张出来，问了顾峻才知道那些票是之前他的战友和他换的。 有的人媳妇生了孩子，但奶水充足，根本不需要奶粉票，相比之下，有些家庭更缺工业票、布票这类，而当时顾峻单身，对这些没什么需求，基本上有求必应。 因此，换了不少奶粉票回来，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 韩阿婆拍拍舒云的手道：“你在这儿坐会，我去去就来。” 舒云连忙道：“婆婆不用，这些够了。” 韩老头开口道：“让她去吧，总不能让你吃太多亏，也给些我们心也安。” 韩阿婆风风火火地走，又风风火火地回来，手上拎着一大桶小螃蟹、小鱼小虾，“这些你都拿去吧。” 只有，舒云一手各拿了一通回去。走出院门时，在大黄的注视下，舒云提着它的预备狗粮离开了。 韩婆子将人送到门口，大黄起身又要叫，舒云这次看到了它毛茸茸的肚皮上有一块斑秃了，听了它的事迹后，舒云不觉得它凶恶，反而觉得它现在的眼神又凶又傻。 舒云丢了几条小鱼给它，大黄一改刚才弓着背的做派，跳起来用嘴接住小鱼，一口一个，吃的欢快。 吃完，它又抬头看舒云，黑溜溜的圆眼睛里清澈而愚蠢，还带着讨好。 舒云看它摇动的尾巴，默了默，又丢了几条给它，大黄的声音明显从之前的色厉内荏变得讨好撒娇。 舒云挥挥手，“婆婆、阿爷再见。大黄再见。” 回去的路上，田秀芬也不理解舒云的做法，“你带这么多小鱼小蟹回去做什么？你家就两口人，这也太多了吃不完啊，再说这能做什么吃的？” 舒云神秘一笑，“可以做非常好吃的小吃，你等着，到时候我给你尝尝。” 舒云说的神秘，倒是勾起了田秀芬的兴趣，“好啊，到时候我也给你尝尝我做的粉条炖鱼，香得很。” 第43章 三个人的世界终究还是太挤了 到了饭点，顾峻打好饭回来没看到舒云，反而在餐桌上看到了舒云留下的纸条。 他走到门口去等，一眼便看见了从家属院门口往这边慢腾腾走来的舒云。 他快步上前，“我来吧。”他伸手接过舒云手上的水桶，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舒云手上空了，提议道：“我帮嫂子提一桶吧。” 田秀芬却躲开了，“你小胳膊小腿没什么力气，我自己来就行了。” 刚刚从村里走到家属院的过程中，田秀芬提着两个比她重了不少的桶，走得脸不红，气不喘，甚至在舒云气喘吁吁的对比下，看上去更是身轻如燕。 要不是田秀芬照顾舒云，她怕是早就回到家了。 三个人的世界终究还是太拥挤了，顾峻不开口，舒云不开口，田秀芬望望这，望望那很有眼力见地停下了脚步，她将桶放在地上，双手叉腰，“行了，你们先走吧，我刚刚看见我家狗蛋了，我找他去。” 变成舒云和顾峻两个一起走，氛围便自在了很多，顾峻提了提桶，“晚上吃鱼？” 舒云点头，“嗯，红烧鲫鱼，口感上有什么建议吗？” 顾峻想了想，“加点辣味吧，还有晚上米饭可以少煮点，我去食堂打几个馒头就行。” “同意。”舒云推开院门，指挥着顾峻将鱼放到大面盆里边养着，又找了个深点的盆子将一桶小鱼小蟹全部倒了进去，放入适量的井水，又倒了几滴油进去，好让螃蟹将泥沙吐出来。 忙活完后，两人这才坐到饭桌上吃饭。 一早上都在忙碌，今天舒云的胃口好了很多，吃完饭后，舒云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些湿润。 顾峻：“累了就先去睡会，这边我来收拾就行。” 舒云刚想说不困，便被一个哈欠打断，“那我在沙发上眯一会就行。” 顾峻无奈，“随你。” 舒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白天在外面不觉得累，如今回到自家的小窝，身体放松，疲惫和困意席卷而来，她能听到顾峻放轻的声音。 就快要睡着时，想到等会还要腌鱼，她挣扎着抵抗睡意，含糊道：“家里有大缸和石头吗？” 没等到顾峻的回答，渐渐的，舒云的手脚沉重了起来，一会的功夫睡熟了过去。 睡梦中，感觉脸上痒痒的，舒云挥了挥，翻了个面继续深度睡眠。 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2点，房内一片安静，顾峻早就回了军营。 舒云的身体不知何时被横躺在了沙发上，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身上披着条薄薄的毯子，毯子上还带着皂角的清香和阳光的温暖，舒云将头埋在毯子又睡了会，听到外头有广播的声音才彻底醒了过来 睡了一会的功夫，顾峻干了不少货。院子外空着的那块地被顾峻重新翻过，种上了小苗，舒云蹲在旁边辨认了会，也不知道种的是什么。 鱼被养在了厨房，每一条都很活泼好动，旁边放着的是一个棕黄色的大缸，以及几块大石头。 舒云拿起一块石头掂了掂分量，很重，表面很干净但还有些湿润，想来是顾峻洗过的。 舒云将那条最大的大白鲢鱼提溜了出来，鱼尾很有劲，甩得她身上脸上都溅到了水。 她把鱼放在案板上，用菜刀背利落地拍在鱼脑袋上，将它敲晕，接着去掉内脏和鳞片清洗干净，将鱼切成一块一块放入盆中，用白酒和盐搅拌均匀，接着将酱油、花椒和辣椒粉均匀地涂抹在鱼块上，直至每一块鱼都裹满调料。 舒云将鱼一块块整齐地码放在大缸里边，最后用塑料膜盖住，上面压上大石头，接下来只要靠时间去让它入味就行了。 “喵。” 舒云顺着声音看到在院墙外的一棵高大的广玉兰树上，有一团橘黄色。 “咪咪。”舒云冲着它小声喊。 广玉兰树非常高大，几根树杈斜斜伸进了院内，倒是方便了小猫，几个跳跃便来到了院内，它谨慎地走近，最后在距离舒云几步远时停下了，它软软地叫着，叫得舒云心都要化了。 舒云蹲下身子，放柔了嗓音，招着手道：“咪咪过来呀。” 小猫咪的毛色不算干净，全身大面积都是暖洋洋的橘黄色，只是四只小爪子带了白手套，还有尾巴尖尖一点白，拼色拼得很漂亮，小身子圆滚滚的，也不是很怕人。 舒云想小家伙即使不是有主的，也在家属院里吃百家饭长大的。 它歪着脑袋打量着舒云，舒云将旁边清理出来的鱼的内脏和鳞片往猫咪方向推了推，“过来吃呀。” 猫咪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先去吃，而是走到舒云面前软软地又叫了几声，用毛茸茸的圆脑袋轻轻蹭着舒云的小腿。 舒云试探地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家伙很亲人地拱了拱，大约是觉得自个的服务已经到位，可以享用用身体换来的美食了，小猫走到鱼内脏旁，低着脑袋一顿猛吃，愉悦得嘴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脸两旁的须须抖个不停。 舒云怕小猫被噎着，给它倒了杯水，小猫来者不拒，小舌欢快地舔着清水。 舒云一直蹲在旁边看着，肉眼可见小家伙的肚子鼓了起来。 别看个头不大，胃量却不小，一条大白鲢鱼剩下了不少不要的内脏，全被小家伙吃了个干净。 它吃完像人一样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很是自来熟，溜溜达达在院子里的树下将自己团吧团吧睡熟了过去，一呼一吸间，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舒云来了兴致，搬了个椅子坐在小猫不远处，拿了画纸和笔，细细描摹着小猫酣睡的可爱模样。 时光静谧，舒云的心在画笔中渐渐澄静了下来，从穿越而来遇到的种种困难，所有急躁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净化和治愈。 忽的，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是这家吧？” “对的，顾团家没错。” 急促的敲门声将还在睡梦中的小猫吓醒，它站起呲溜几下爬上树离开了。 “有人在家吗？” 舒上前开门，来人是两名穿着军装的青年，一男一女，见到舒云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舒云是吧？我们是政治部过来的。” 第44章 鲜香麻辣炸螃蟹，香! “我叫伍丽琴，叫我小伍就行，这位是钟兵，我们主要负责军嫂的工作安置问题，了解到嫂子你目前没有工作，过来登记一下信息，好安排后续的工作。” 伍丽琴要比钟兵看着年长几岁，说话落落大方，钟兵跟在她的后面，有些羞涩，工作经验还不足。 舒云将门推开，“进来说话吧。” “那打扰了。”伍丽琴进来看见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院夸赞道：“小院收拾的真干净啊。” 舒云不是他们今天走访的第一家，但是要说干净整洁、漂亮的小院，就属舒云家的最名副其实。 军嫂们基本上都是非常勤快的，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但很多旧物不舍得扔，堆在院子里，看着便有些凌乱了。 舒云带两人进到客厅，要给两人倒水，伍丽琴开口拒绝，“嫂子不用忙了，我们登记好信息就走，还有好几家人要走，时间紧。” 舒云还是给两人倒了杯热茶，“你们问吧。” “想问一下嫂子现在是大学学历？对工作有什么要求吗？” 舒云：“确实读过几年大学，但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拿到毕业证书。我大学是美术学专业的，如果有工作安排的话希望能够更贴合我的专业一些。” 伍丽琴眼睛一亮，“嫂子学历真高啊，我记得宣传部前几天还跟我说缺人了，你专业对口，正好，回头我跟宣传部反映一下。” 舒云：“那麻烦你们了。” 舒云对工作的想法不强烈，但也不排斥，如果有好的工作的话，她也会去尝试。 不过虽然伍丽琴说得言之凿凿，但工作没定下来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据她了解的，随着营地楼房的建造完工，大量军属随军过来，对岗位的需求在增加，但是能提供的岗位却越来越少，因而虽然说是部队安置军属工作，但实际上还有许多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再加上，一些军嫂的文化水平有限，很多工厂不愿意接收，劳动部门有时也强求不来，只能尽力争取。 目前更多的军嫂其实都是内部消化的，大多都在部队附属的工厂工作，但随着职工的增多，大多也已经处于饱和状态。 将两人送走后，舒云开始处理晚上的晚餐，将鲫鱼处理干净，跑远了的小猫闻到了鱼腥味，不知何时又黏到了她的脚边。 舒云将洗好的鱼放在盆子里，小猫鼻子嗅了嗅，拉长了脖子，舒云好笑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这个，你不能吃哦。” 怕它嘴馋，舒云将处理下来不用的鱼内脏丢给小猫吃。小猫吃完，很乖觉地躺回刚刚睡觉的树下。 舒云将鱼放在一边，开始淘米，她留了个心眼看着鱼，不过小猫似乎吃饱了，懒懒的甩了甩尾巴，很有灵性地没有去偷吃鱼，只蜷缩成一团，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毛。 舒云将洗好的米饭放入铁锅，加入适量的水，将锅子架在炉灶上煮。 鲫鱼准备红烧，不过在这之前也要适当地腌一下入味。 晚饭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后，养在盆里的小蟹吐沙吐的差不多了，舒云用小刷子将螃蟹身体两侧、腿部等部位清洗干净，因为太小了，也不需要专门用菜刀一切两半，直接一桶小鱼小虾小蟹全部倒入烧开的锅中，焯水捞出即可。 接着加入盐、酱油、料酒和一个鸡蛋搅拌均匀，最后再倒入适量的面粉，裹满每一个螃蟹鱼虾。 在锅中倒入油，舒云用筷子一个一个加进去油炸，舒云先尝试了几只，炸至金黄酥脆就可以捞出，再撒上孜然和少许辣椒面。 趁着刚出锅舒云尝了尝，小螃蟹的壳还没长好，炸过后酥脆异常，咔嚓一声，鲜嫩多汁。 舒云又尝了尝小鱼和小虾，味道都不错，还算成功的小食，不过在过程中却出了些差错，盆子底下有水没擦干净，几只螃蟹放进去油锅时还带着水珠，瞬间噼里啪啦油溅了出来，虽然舒云躲远了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好几下。 她立马将手放到水桶里冲凉，但手指上依旧红了几块，有些疼，好在是在左手，不影响她后续的收尾工作。 等所有的小河鲜都炸好后，舒云盛出来放在篮子里晾着。 她搬了个椅子，拿着画纸构思作画，客厅的那堵白墙她还没有具体的思路，想了很多风景画面，但最终都被她否决了。 要漂亮但不能出格。 她看着在树底下小憩的橘猫突然有了灵感，手下的笔痕丝滑连贯，画面早已在她脑海中完整呈现了出来，现在只需要将它展现在纸上。 灵动的线条跃然纸上，她全神贯注，眼里的专注让她忘却了周遭的环境，直至最后一笔落下，舒云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发觉她的身边，顾峻一直静悄悄地站着，没有打扰。 顾峻见她放下笔才道：“画得真好。” “到时候就把这幅画在我们客厅的墙上。”舒云将画递给顾峻，画面纯白为底，上空是高远湛蓝的天空，好似有白云在漂浮流动，近处有一郁郁葱葱的芭蕉树，巨大的叶子伸展开来，像是一把把扇子，为树下躺在摇椅里的两人遮挡住强烈的日光，两人的脚边团了只酣睡的小猫。 画面简洁而清新，中间的留白给人一种纯净、空灵之感，是一幅看了让人心情愉悦放松的画作。 顾峻挑眉，两个人物在景中很小，寥寥几笔勾勒，却将神韵画得十足十，“我和你？”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舒云弯了弯眉眼，“还有小猫。” 顾峻：“回头我就打两张摇椅。” 两人说着话，舒云的手不小心碰到椅子上，嘶一声喊了出来，抬手一看，才发现小拇指那块被烫红的地方已长了个好大的水泡，一碰就疼。 顾峻执起她的手看，“太大了，得挑破才能好。” “不，不用了吧，它应该会自己吸收的。”舒云的手往回缩了缩，但被顾峻握着没能缩回去。 顾峻正色道：“不行，水泡太大了，随便在哪里擦碰到都会破，容易发炎感染，我来帮你挑开吧，把里边的水挤出来好得快。” “不。”舒云再次尝试缩回手，依旧没成功，对上顾峻严肃的视线，她耷拉下肩膀，“行，行吧，那你轻点。” 第45章 上能上阵杀敌，下能穿针绣花 “等一下，我去取一下工具。” 顾峻走进书房，舒云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顾峻进进出出。 顾峻走进书房，从书桌的抽屉拿出了两个铁皮盒子，一个是放着常备的日常药品，有一卷棉布，用纸包着的几粒白色的药片，和一瓶药水，另一个则是放了针线。 舒云看着顾峻熟练的从针线盒里取了根细长的针出来，惊讶道：“这都是你的？” 顾峻点点头，解释道：“训练中磕磕碰碰是常态，有伤口会是衣服破损基本上自己缝缝补补就行，自己弄方便点。” 舒云点点头，“这样啊。” 真人不露相啊！上能战场杀敌，下能穿针引线，真想看看顾峻冷着张俊脸拿着绣花针的模样。 有了！舒云眼睛一亮，翘着长了水泡的小手指，噔噔噔跑到卧室，翻出了她压下底的东西，“那你肯定很会缝衣服吧，我这儿正好想缝一只包大点的包，以后我们去城里买东西好装一些。” 这只包她老早就想缝了，但只将两块布缝起来她就不行，针脚疏疏密密，手指还被戳了好几下，就不了了之了。 顾峻一言难尽地接过零碎的几块布料，他只是会补个衣服、裤子上的破洞而已，什么时候变成会缝包了？！ 舒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每块布我已经裁剪好了，你会的吧？” 顾峻犹豫道：“那我试试？” “太好了。”舒云立马将乱七八糟一堆布料全部塞到顾峻的怀里，笑眯眯道：“你慢慢做好了，我不急的。” 弯曲眉眼，脸颊两侧的肉肉笑得鼓了起来，像只偷腥的猫。 顾峻把东西放下，冷酷提醒道：“别拖延时间了，去挑水泡。” 舒云眉飞色舞的眉眼立马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跟着顾峻来到院子外。 外头日光好，方便顾峻观察，他先是将针线放在火上烧一会，接着用红药水在上面擦了擦，做好前期的消毒工作。 顾峻能感觉到舒云的视线紧紧跟着他，拍了拍舒云的脑袋，“把手拿出来。” 舒云期期艾艾翘出一根小拇指，“轻点哦。” 顾峻将舒云的手拉过来，用红药水轻轻擦拭水泡周围，接着拿起舒云的小拇指放到阳光底下。 亮出针线的那一刻，舒云的小拇指缩了缩，奈何顾峻的手劲很大，她的手丝毫不动。 “别怕。”顾峻话落，针线已经扎了下去。 饱满的水泡破了个口子里边的液体慢慢流了出来，顾峻轻轻在水泡的周围按压帮助液体排出，等全部排完后，再在伤口处涂上药水，“行了，这两天这只手就不要碰水了，防止感染。” 舒云松了口气，顾峻的动作快准狠倒还真不算太疼，她一身轻松站起身，“那等会你做饭吧，我等吃。” 她刚要起走，但却被顾峻拉住了，“你等等？” 舒云回头，“嗯？” 下一秒，顾峻的大手捏住了舒云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往侧边偏了偏。 舒云皱眉，想要挣脱开顾峻的束缚，“干嘛啊？”伸手在顾峻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顾峻松开手，同情：“刚发现你的眼角也长了个水泡。” “什么！”舒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她噔噔噔的跑回卧室，拿了面圆镜子在太阳光底下侧着脸观察。 ！！！还真是有一个水泡，在太阳底下晶莹剔透的。 顾峻提议道：“一起挤了吧？留着不好恢复。” 舒云叹口气，“行吧。” 顾医生的手法还是非常让人信任。顾峻轻车熟路，舒云只感到一丝丝疼的时候，顾峻已经在给她的眼角上药了。 舒云不放心，叮嘱道：“帮我看看脸上还有红印子吗，一起涂点药水预防一下吧。” 除了脸上，手上舒云也没放过，基本能找到的，被烫到的地方都涂上了紫药水。 舒云拿着镜子照了照，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峻，你看如果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他们会不会觉得你家暴我了啊？” 舒云说着，配合地做出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的表情。 顾峻无奈，弹了下她的额头，“别作怪，注意伤口。” 舒云捂着额头，瞪了顾峻一眼，不理他了。 顾峻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人和人果然是要靠长久的相处才能真正了解到对方的本性。 两人以前刚接触的时候，舒云在顾峻的印象里是一个知性、清冷的形象，不过如今两人在一块时间多了，倒是让顾峻了解到了舒云的另一面，带着些活泼和狡黠。 但却并没有让顾峻感到不适与失望，反而充满了惊喜，非常可爱和生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被舒云慢慢填满。 舒云的手受伤了，晚饭的任务交到了顾峻的手里，不过舒云基本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就差一条红烧鲫鱼没有完成。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指挥着顾峻操作，“对，你先把锅加热，然后再倒油进去，温度差不多就把鱼放进去。” 舒云说到这，提醒顾峻道：“不过你也要小心一点，鱼身上有很多水，到时候不可避免会溅油出来，你到时候离远一点，但是要注意给鱼翻面，不然得糊。” 嘶啦一声，顾峻将整条鱼放进了锅中，水很多，锅里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子没停，舒云退后了几步，直接退到了厨房外面。 顾峻问：“我已经翻好面了，接下来呢？” 舒云朝着里边喊道：“那你把案板上的葱姜蒜末全部放进去炒香，出汁以后再倒入水，再加些酱油、盐调调味就可以了。” “嗯。”顾峻工作干净利索，没一会已经将水倒入，小火煮至。 舒云端着一碗油炸小螃蟹走到厨房，“还好吧，有没有被溅到？”要是有水泡的话她也可以效劳一下，舒云搓搓手。 顾峻瞥她一眼，“嗯，烫到了。” 舒云凑近些，“哪呢？” 顾峻：“刚刚手上溅到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舒云拉起他的手看了看，一个被烫红的地方都没有！ 对比现在她涂满红药水的手，只能说顾峻手上的皮太老了？ 舒云夸奖道：“不错，以后油炸的活就都交给你了。” 舒云拿了个小螃蟹喂给顾峻，“来尝尝。” 舒云踮着脚为顾峻送上一个小螃蟹，顾峻偏头张嘴，唇上清晰地感受到舒云温热的指尖一触即离，他的脑子短路了片刻。 舒云一无所知，一口一个小螃蟹咬的欢快，顾峻忍不住提醒道：“少吃点，等会晚饭要吃不下了。“ “我晓得。”舒云估摸着时间，提醒顾峻，“你看一看，鱼应该差不多了吧。” 顾峻开锅，舀一口汤送到舒云的面前，“来，你先吃第一口。” 舒云凑上前，嘟着嘴吹了吹 才啜一口，尝了个味儿，“甜甜辣辣的，味道不错，可以关火了，在温在锅里一会就可以出锅了。” “在忙吗？” 一道声音突兀地插在两人的中间。舒云惊了一下，回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朝着里边张望的蒋婆子。 第46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被家暴了? 舒云皱了皱眉，看了看大开的院门。 蒋婆子解释道：“我看你家院门没关，就进来看看。小舒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舒云能说什么，只能摇摇头问道：“阿婆，有什么事情吗？” 蒋婆子：“没事没事，就是之前见面没带个见面礼，这次特地给你拿了些，自己做的腌萝卜。” 她眼睛不老实的四处打量着，先是客厅看了一圈，然后又看向顾峻手上的锅铲以及舒云脸上青青紫紫看去，眼睛咕噜噜打了几个转。 舒云不喜欢他的眼神，但还是礼貌道：“阿婆不用这么客气的。” 蒋婆子将碗递了过去，“跟阿婆不用客气。” 舒云自觉跟她没有什么话好聊，但蒋婆子愣是没有第三者的自觉，脚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一样，跟舒云闲扯着说话，她嗅了嗅鼻子。 “你家这是在做鱼啊？我家儿媳妇在坐月子，她这次给我们家立了功，生了个大胖儿子，我还想给她找条鱼下下奶，不过咱们这儿离闹市区远，我也不方便买，你这是哪里来的？” 舒云哪里能和一个陌生人交底：“我也是运气好，正好隔壁村有老乡家里不要鱼，我就拿自家的东西跟他换了条。阿婆你还有事吗？” 舒云的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就是想要赶人，但蒋阿婆脸皮很厚，完全不顾舒云的脸色，她手指指了指舒云手里的碗，“这也是你去换的？” 舒云点点头。 “哎呦，真香啊，看得老婆子都馋了。”蒋婆子伸着脑袋凑近，边看边嗅，声音还大，在阳光下舒云清楚地看到从她嘴里喷吐出来的口水， 瞬间没了胃口。 蒋婆子的话已经几乎明示了，舒云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这好手上这一小碗螃蟹她不要了，“那这些就给您尝尝吧。” 蒋阿婆装模作样地推让，“唉呦，这哪成啊，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不是来问你要吃的的。” 舒云好笑，故意道：“这样啊，那。” 蒋婆子听了立马急了，舒云话没说完便插话道：“那就谢谢你了，不用费你一只碗，放到我腌萝卜的碗里给我就行。毕竟是小舒的心意，老婆子知道好赖。” 舒云在心里呵呵笑了笑。 蒋婆子目的达到，没有多逗留，利索地离开了。 舒云将院门关上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上顾峻好笑的眼神，朝着他瞪了一眼，“你那什么表情？” 顾峻：“不喜欢她？” 舒云重重地点头，“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你看她刚刚进来了以后，往我们屋里打量，眼神我很不喜欢。而且她还往我脸上看了看，不出意外，回去后肯定得说你家暴我。” 顾峻怀疑道：“不至于吧，我们跟他们家也没什么利益冲突。” 舒云哼哼，“你这样啊，就是缺乏生活经验，等着吧，到时候要是传出一个你家暴我，可不要太惊讶。” 顾峻好笑道：“我倒是觉得你家暴我的可能性大一点。” 锅里的饭煮好后，舒云和顾峻两人围着小桌子开始吃起了晚饭，红烧鲫鱼煮得甜辣，非常下饭。 舒云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饭，她见顾峻除了最开始她夹得一块鱼肚子肉以外，几乎筷子都是往鱼尾巴上去的。 舒云给他又夹了块鱼肉，“你吃啊，也不用专门留鱼肚子上的肉，我挺会吃鱼的。” 舒云扬扬下巴，“给你看看我的技能。” 表演欲上来了，舒云一筷子夹走了大半的鱼尾巴，一口吞入口中。 顾峻忍不住道：“你小心点。” 舒云嘴巴动了动，没一会吐出几个干净的小鱼骨，“怎么样？技术不错吧？” 舒云朝着顾峻投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一副骄傲又等着人夸奖的模样，像极了傲娇的小猫猫。 顾峻摸摸她的头，“很厉害，我就不行。” 饭桌上还放了蒋婆子给的一小碗腌萝卜，舒云夹了块，尝了一口立马就吐了出来。 “怎么了？” “一点都不新鲜，萝卜软趴趴的，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顾峻想夹一块尝尝，被舒云制止了，“你也不要吃了，吃了容易拉肚子。” 舒云将萝卜全倒了，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如果早知道她给的萝卜是这样的，我就是扔了也不给她吃我做的小螃蟹。” 舒云不高兴，蒋婆子同样不高兴，她嫌弃舒云给的太少了，跟她在门缝里偷偷看到舒云给田秀芬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小门小户，看她那小气样，我呸。”蒋婆子一进屋，直接朝着地上吐了口浓痰，把坐在床上坐月子的孔萍恶心坏了。 蒋婆子听到动静，斜眼看过去，见她专门给孔萍做的下奶汤还没喝，皱眉道：“你怎么还没把汤喝完，等会根宝起床要喝奶的，不下奶喂你是问。” 孔萍低着脑袋，不敢去看蒋婆子凶神恶煞的表情，唯唯诺诺道：“实在没味道，我有点吃不下去，我听人说里边是可以加点盐的。” 蒋婆子翻了个白眼，“你是谁家的媳妇啊，净听别人瞎说，我养了几个儿子几个女儿了，我还能没有经验？” “现在的女人真是好命，你瞧，坐在床上等着婆婆伺候还挑三拣四，这不满意，那不满意，不像当年我呀，挺着个大肚子还要下地干活，操持家里里外外一堆事情哦，比不得，比不得啊。” 孔萍被蒋婆子阴阳怪气的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婆子咔嚓咔嚓吃着小螃蟹，香香辣辣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刺激得孔萍嘴巴不断分泌口水。 蒋婆子横了她一眼，“别看了，没你的份。你现在老老实实按照我给你的吃，你吃下肚的东西可以要再进我大胖孙子肚子里的，要是吃坏了，你看我怎么治你。” 孔萍不敢跟蒋婆子叫板，一脸委屈地拿起碗，喝了好几口下奶汤，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终于压下从心底泛起的恶心。 蒋婆子将喝空的碗拿走，冷哼了一声道：“你呀，遇上我这个婆婆，还有我那好脾气的儿子算是你赚了，我刚刚去对面看到那新来的媳妇了，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指不定背地里，顾峻怎么打她呢？要说你还是享福了的。” 孔萍一改蔫嗒嗒的模样，立马来了精神，“真的？我瞧顾团长不像是会打媳妇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这样啊。”孔萍瞬间气顺了不少，果然好日子都是对比出来，这样想着，她看蒋婆子都顺眼了，“妈，您辛苦了。” 第47章 血气方刚的年纪，很激动! 到了晚上，舒云简单擦洗一下，换了件睡衣，躺到了床上。 顾峻早就先冲好了凉，躺在床上了。 昏黄的壁灯开着，他的手上正在拆着被舒云缝的乱七八糟的布包，见舒云回来，问道：“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舒云：“好多了。” 她躺好在床上，顾峻一个翻身压到了舒云面前，把舒云吓了一跳，她下意识裹紧被子，“我还没还没好全呢，你，你别着急。” 顾峻愣一下，转而失笑，“我着什么急，我拿剪刀。” 接着舒云眼睁睁看着顾峻越过她，从她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取了把小剪刀。 舒云被顾峻脸上明晃晃的笑意臊得脸红，恼羞成怒的舒云怒了一下，“不准笑。”说罢将被子往头上一盖，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 “行行行，你不急，你不急。”顾峻很好脾气。 舒云在被窝里踢了踢他的小脚，“我就是不急！” 顾峻道：“出来吧，你不闷啊。” 舒云嗡嗡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不闷。” 顾峻摇摇头，没再管舒云，认真地做着针线活。 舒云在被窝里憋了会，自个就冒出了个头，见顾峻没有理她，忍不住又踢了踢他。 顾峻伸腿压住舒云作乱的小腿，“别闹。” 舒云不动了，她往顾峻的方向靠了靠，腆着脸提议道：“你在我的背包正中间的位置绣朵花吧，这样好看些。” 顾峻斜瞥她一眼，“要求不少，真把我当绣娘了？” 舒云笑得讨好，“哪能啊，能者多劳嘛。” 顾峻挑眉，“我试试吧。” 舒云拍拍胸脯：“你大胆试，弄坏了也没事。” 顾峻调侃道：“你可真大方呀。” 舒云好心情道：“那是，那是。” 顾峻在忙，离舒云平常睡觉的时间还早，她拿了本书打发时间，刚看了一会儿，想到白天来的两个政治部的人，便对顾峻道： “今天有人过来给我登记信息，说是到时候给我安置工作。” 舒云将当时大致的情况跟顾峻说了一遍，顾峻道：“宣传部的工作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试试。” 舒云点点头，“嗯，我也这样想，不过当时只是说去问问，不一定能成的。” ———————————— 舒云的肚子除了前面两天难受得比较厉害外，后面就好了很多。一好就将自己原本的睡相暴露了个彻底。 清晨，顾峻醒来时发觉怀里不知何时窝进了个人儿，低头一看，舒云整个人都窝进了他的怀里，手抱着他的胳膊，一条腿压在了他的大腿上。 要知道昨晚睡的时候，两人中间隔了有一人的距离，谁知道早上醒来顾峻的位置没变，舒云自动滚进了他的怀里，一团馨香藏在怀里，鼻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 顾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很难不激动。 他深呼吸几口气，悄悄起身想将舒云的腿挪下来。但舒云睡着了，却是个霸道的，不满的哼唧一声，腿压得更严实了，双手还紧紧抱住顾峻，无知无觉的压在他的身上，脸上带着红晕，睡得天真娇憨。 顾峻清晰地感觉到一团绵软压在他的胸膛上，这下他整个人都红愠了，偏偏罪魁祸首，还睡得一脸香甜。 顾峻低声道：“你给我等着。” 顾峻起床后，舒云也没再睡多久，被比闹钟还准时的公鸡声吵醒了。 大公鸡今天叫的比往常都早了一个小时，舒云被迫听了会恼人的噪音只得起床了。 她站在院子里刷牙时还不满地碎碎念着，“这只公鸡不会是专门来克我的吧，我一睡觉它就叫，现在我起来了，它倒是不叫了，早晚过年把你宰了吃了。” 走到院子时，舒云看见顾峻在晾衣服，其中还有他刚换下的内衣和睡衣，她眨眨眼疑惑道：“怎么又换了身衣服？你真爱干净。” 舒云比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的夸奖，顾峻没有说话，只幽幽的看了舒云一眼，看得舒云毛毛的。 早上顾俊还有早训没多待，换了身衣服离开了，临出门前问舒云，“等会儿我去食堂打饭，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舒云摇摇头，“都可以。” 顾峻：“那我自己看了。” 舒云回了个好。 吃完早餐，等家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舒云也没闲着，开始在家里打扫卫生，将垃圾装袋好，扔到院外指定堆放垃圾的角落。 回来时，忽地舒云发现自家的院门前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个一个黑色的物体，离得有些远，舒云辨不清是什么东西，她放缓了脚步，心中的第六感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走近一看差点没把她吓得往后一倒摔了下去，是老鼠！一只一只黑色的死老鼠，整整齐齐的摆在她的家门口。 舒云最怕老鼠这种生物，多看一眼浑身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这下，舒云连家都进不去了。 她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却始终迈不开腿。 “哎呦喂，这是咋啦？“ 田秀芬看见舒云脸上被红药水涂得跟小花猫似得，苍白着脸，眼泪汪汪的样子，心中就是一咯噔。 “出什么事了？” 舒云立马拉住田秀芬，“有，有老鼠！” 田秀芬还在看她的脸呢，乍一听到还没反应过来，“老鼠？” 舒云抖着手，往前指了指，田秀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嚯，她也被吓了一跳，不是害怕的吓到，而是谁家这么缺德把死老鼠排排队放在人家家门口的？这是结了什么仇什么怨哦。 田秀芬安慰道：“放心，都是些死老鼠，我帮你拿走就行。” 田秀芬豪爽派，说罢捋起袖子就要徒手抓老鼠，赶忙被舒云制止了，“老鼠太脏了，嫂子用火钳子夹走吧。” 狗蛋听到动静，立马给递了工具过来，一通忙活过后，舒云家的院门口终于干净了。 舒云非常感激，“这次真是太谢谢嫂子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进去。” 田秀芬摆摆手，“嗐，这算啥呀，以前咱们乡下的时候老鼠多得很，到了晚上，厨房门一开全是绿油油的眼睛。” 舒云听着就渗人，田秀芬拍拍胸脯，“以后再有老鼠尽管找我，一准给你都逮出来。” 说完，田秀芬小心翼翼地看望了眼舒云的脸上，“你跟嫂子实话实说，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要是真是顾峻那小子做的，你不用怕，嫂子陪你去找。” 舒云哭笑不得，“没有，这是我不小心被烫伤了，所以涂了些红药水在上面，顾峻没欺负我。” 田秀芬讪讪，“那就好。” 两人又说起刚才的死老鼠，“不知道是谁家的熊孩子做这种倒霉催的事情，你等着，我到时候让狗蛋关注一下。” 舒云谢过田秀芬后，想想刚才老鼠躺的地方，心里还是觉得膈应，提了两桶水，在院门口冲洗了两遍才算舒服了。 不过这事到这里还不算了结，下午，舒云站在椅子上，正拿着铅笔在墙面上绘制大致的轮廓线条，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猫咪的叫声。 第48章 小猫的报恩，美人投怀送抱 舒云去开门，不过在打开房门的瞬间，顿时眼前一黑，只见距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正整整齐齐躺着几只死老鼠。 离得近了，舒云甚至能够闻见隐隐传来的腐臭味，她苍白着脸往后退了退。 这时，舒云看到了一旁的小猫，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只没有死透的老鼠。 小猫不理解舒云的害怕，歪歪脑袋，迈着四条小腿往舒云方向走了几步，用小爪子推了推地上的死老鼠，看这意思是想给她吃？ 舒云震惊了，没管喵喵叫的小猫，砰一声将门关上了。 接着，她又立马将所有的门窗全部关上，防止小猫将死老鼠叼进来。 小猫在外头叫了好半天，舒云也没去开门，她窝在屋里瑟瑟发抖，直至顾峻回家才将她解救了出来。 以往这时，舒云会一个人坐在树底下休息，今天却没看见人，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喊了一声，“小云，我回来了。” 舒云本趴在桌上一脸无精打采，听到声音振作了些，忙凑近门口喊道：“顾峻，顾峻，我在这里。地上好多死老鼠，我不敢出去了。” 顾峻皱眉，显然也非常嫌弃这一对血腥的死老鼠，“谁放的？” 他边去院墙边拿了扫帚，边安抚道，“你等一下，我马上把它们处理了。” 舒云“嗯”了一声，声音气无力道：“还不是之前那只小猫咪。” 顾峻惊讶了，“它叼来的？” 顾峻将院门口通通打扫了一遍，又用水冲洗过后，才让舒云出来。 谁知舒云刚打开门，小猫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把舒云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往顾峻的怀里藏。 顾峻忙将人抱住，一边安抚，一边用扫帚挥赶小猫，小猫不敢再上前了，乖乖蹲在一边，不解地叫唤着。 舒云从顾峻怀里探出脑袋还能看见小猫嘴角须须上有红色的可疑血迹。 ”别怕，它不敢过来的。“顾峻说着一手提溜起小猫的脖子，小猫四脚悬空，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但是根本挣脱不开，只能跟软面条似得挂在空中。 舒云躲在顾峻怀里，横眉冷对教育小猫，“你下次可不准做这么淘气的事情了，否则我就不喂你吃好吃的了。” 小猫听不懂人话，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猫瞳，无辜地喵了一声。 顾峻猜测道：“可能是因为你前几天给它吃了不少好东西，它知道报恩，特地给你抓了这么多老鼠，让你吃呢。” 舒云无奈，“这恩不要也罢。” 另一边，隔壁蒋婆子家，孔萍刚喝完下奶的汤水，压下到喉咙的恶心，擦了擦嘴巴，打量着蒋婆子的脸色，试探道： “妈，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小燕和小霞一直都待在乡下，我已经有几年没看到她们了，您看要不把她们们都接过来吧，我能照顾好几个孩子的。” 蒋婆子竖起眼睛，毫不客气道：“接什么接？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接的？平白吃了我们根宝的口粮，根宝你说是不是呀。” 蒋婆子逗着怀里还在襁褓的孩子，一张脸上又变得满是慈祥。 “就留在乡下好了，等大点找个人嫁了换彩礼给咱们根宝攒彩礼钱。” 孔萍怯怯地反驳道：“她们还小呢。” 蒋婆子冷哼一声，斜着眼，“你只管躺在床上休息，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别想了，想多了，奶水堵着出不来，你看我会不会把你也一起丢回乡下去。” 孔萍听了瑟缩一下，蒋婆子继续道：“而且你也不要去想那两个丫头片子了，等你身体好些，争取再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出来。” 听了这话，孔萍脸上的凄容更甚了。在这个家里，她的丈夫一回家就是就是老大爷，家里的事情半点也不沾手，小事大事通通不管，全由婆婆当家，而蒋婆子又是个厉害的，孔萍她在这个家是连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如果不是她这次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她怕是早就被赶回去了，指不定新媳妇都已经娶进门了。 她想起记忆中两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忍不住还想再开口，但是被蒋婆子挥手制止了，“听，有声音。” 两个女人齐齐安静了下来，蒋婆子的头几乎要贴到墙上去了，听得不真切，但是两人都听到了隔壁舒云的尖叫声，纷纷对视了一眼，蒋婆子立马幸灾乐祸了起来，孔萍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眼底闪烁的情绪却是愉快的。 蒋婆子这下又有话说了，对着孔萍道：“你也听见了吧，在打媳妇呢。要说像我们这么好的人家，你是打着灯笼都难见了。你这样的，去到他们家里不得被人打死，所以呀，咱们就过好现在的日子就行了，别掉进福窝还不知道知足。” 孔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妈，你真好。” 蒋婆子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被两人幻想成鸡飞狗跳，一锅乱粥的舒云和顾峻，两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做着家务活。 顾峻将养在桶里的最后一条鱼煮了，舒云则将挂在院子里的衣服一一收了起来，叠好放在衣橱里边。 舒云对着顾峻道：“我听田嫂子说当年她来这儿的时候，是要请客吃饭的，我们也来了几天了，要不要也请客啊？” 顾峻想了想，“你不累就弄，请不请没强制要求。” 顾峻看锅里的鱼煮的差不多了，给舒云夹了块肉尝了尝。 舒云拍板：“那就请客吧，这些天我们搬过来，嫂子们都很帮助我们，你先去问问时间，没问题的话，就定在下周，请些亲近的过来吃顿便饭就行。” 顾峻应下了，舒云又拉了拉顾峻的衣角，轻轻晃了两下，“顾峻。” 声音小小的，娇娇的，听得顾峻耳朵一酥。 第49章 猜猜看，我的绣品大作! 舒云：“我想寄一些东西回去，这次不是小螃蟹做的挺多的嘛，正好给姨妈、你那边父母还有我的外公寄些回去，正好要请客的话，还要去城里，再去买点东西一起寄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顾峻点点头，“这事你决定就好。”知道舒云心中担心什么，主动宽慰，“外公那边寄东西过去估计没什么问题 ，主要是如果你到时候准备写信的话，写完先给我看一下，我检查完没问题后再寄出去。” 舒云高兴了，“顾峻，你真好。”了却一桩心事，舒云没心思再看书，翻个身，被子一盖睡觉了。 过了几天，舒云的身体彻底舒服了，一大清早便准备骑着自行车去往城里购买食材和寄回家去的礼物，除此之外，王玉平和钱新民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具体如何了，也要去打探一下消息。 顾峻将水壶挂在自行车龙头上，叮嘱道：“山路骑得慢点。” 本来这次出行顾峻准备和她一起去的，特地调好了休假，但人算不如天算，昨天临时通知有紧急会议，顾峻作为副团不能缺席，这次便只能舒云一人前往。 舒云肩上背着顾峻刚给他缝好，新鲜出炉的大布袋，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着地，“你放心吧。” 顾峻：“钱带够了吧？” 舒云拍拍大布袋，“都放好了。” 灰蓝色的大布袋内里还做了夹层，方便舒云放钱包等私人物品，布袋正面应舒云舒云要求，缝了一大的花朵，让灰扑扑的色调显得俏皮活泼一些，舒云想象的很美，但是与现实生活差距有些大。 刚拿到手上时，舒云端详了好一阵，在顾峻“猜猜看，我绣的是什么花”的问句中，陷入了迷茫。 顾峻渐渐眯起眼睛，仿佛如果她下一刻打错，那么她也就完了。 舒云瞅着一团黄色的乱麻圆团，实在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猜，既然是黄色的，那黄色的花有哪些？ 要知道顾峻作为一名一年到头在部队里摸爬打滚的军人来说，他能知道什么鲜花的品种，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猜。 顾峻催促，“想好了没有？”他手捏住布包一角，只要回答不让顾峻满意，这包就得撤回！ 舒云：“别急啊，是向日葵吧？” 顾峻松开了手，神情愉悦道：“算你识货。” 舒云松了口气，还真是啊！ 一团黄色不明圆形上没有任何花瓣，在舒云看来和向日葵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颜色对了。 顾峻不满：“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不像？” 舒云立马抱住布包，“没，我只是，只是惊讶于你的手艺能这么好！我觉得非常好看，出门我就把它背着。” 顾峻满意了，不枉费他十个手指头都被戳破了。 “行了，那我走啦。还有我给你装的小螃蟹，你别忘记带给你战友。”舒云离开之前不忘叮嘱。 “知道了。” 舒云在城里要买的东西多，不准备回去吃饭了，准备在城里随便解决一下就行，顾峻中午便在食堂吃了饭。 赵辉见了很是惊讶，“稀客啊，自从你媳妇来了后，我就没见你出来吃过饭，怎么今天出来了？你媳妇嫌你烦了。” 顾峻白了他一眼，“嘴里有好话吗？” 赵辉坐在顾峻对面吃饭，他见顾峻的餐具里还放了一堆颜色鲜红的小螃蟹，好奇道：“咱们食堂有创新菜了？” 顾峻：“我媳妇做的，尝尝？” 赵辉夹了一个，“好辣。”说完筷子伸了过去，又吃了一个，一口螃蟹就着一口饭，吃得脸都红了。 顾峻：“不能吃辣就别吃。” 赵辉猛灌了口水，“不行，虽然辣但好吃。” 最后，顾峻餐盘里的小螃蟹全是赵辉干完的，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将碗里的红烧肉夹给顾峻，“喏，补偿你的。” 说着，他又道：“你媳妇手艺不错啊，这样，下次我去弄食材，让你媳妇给我做点怎么样？” 顾峻直接拒绝，“要吃找你媳妇去。” 赵辉不生气，“嘿，还心疼上了，不愧是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顾峻又道：“今天晚上有空吗，来我家吃顿饭，把嫂子也叫上。” 赵辉一口答应了，顾峻：“等会来我办公室，小云让我给你们打包了些，带回去给嫂子尝尝。” ————————— 舒云为了赶早市，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已经起床洗漱了，出发的时候外头天光还未大亮，山里云深雾绕，全是雾气弥漫，将泥土浸的湿润，嫩绿的枝桠上还缀着凝聚的露珠要掉不掉。 舒云刚出门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清晨的寒凉，等橙红色的太阳从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后缓缓升起时，身体已经回温了不少。 车子一路行驶过蜿蜒的山路，来到热闹喧嚣的城市。舒云停下车，擦了擦额间冒出的薄汗，打开一直斜跨在身侧的水壶连喝了好几口水。 接着，舒云直奔热闹的菜市场，摊位前已经围拢了不少的人，舒云先去排了肉摊，等排到她的时候，利索的掏出钱和票，快速道：“同志，我要六斤猪肉，三斤猪里脊，三斤猪五花。” “要这么多，那我们还能有吗？”后面排队的大妈不满。 “是啊，姑娘你少买些，我攒了一个月的钱和票了，就准备吃一顿红烧肉打打牙祭了。” 舒云抱歉道：“今儿家里要做席面，要得多了些，不好意思啊。” 售货员皱皱眉，开口道：“吵什么吵，还有呢，再吵我这边不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售货员都这么说了，后面排队的人群不敢造次，纷纷安静了下来。 售货员拿起一块猪肉，手起刀落切下两块猪肉，放在秤上一称，嚯！分毫不差。 猪肉用报纸包好后，舒云道谢离开了，接着，她又分别在其他摊位上买了鸡蛋，豆腐，白菜，萝卜，土豆等一些食材。 临走时，舒云还在街口巷子尾发现了个临时摊位，平常很少能看见，地上放着一笼笼活鸡、活鸭，不过价格贵，买的人不多。 舒云上前要了一只小母鸡，又买了个竹筐背在背上。她今天背的布袋子不够用不说，还勒得她肩膀疼。 有了竹筐，舒云将所有的东西都塞了进去，接着又去了合作社买了两个小号的坛子，平常可以用来腌制萝卜、酸菜等。 家里只有顾峻找出来的那一个大缸，又大又重，足有半人高，平常她根本搬不动，除此之外，舒云还买了几匹颜色偏素净的布料、几件成品衣服、雪花膏、蛤蜊油、果脯和糕点等，这些都是准备要寄回家里的东西，等全部买完，竹筐和布包全部已经装满，舒云累的出了身汗。 她见旁边的早餐店生意红火，门面不大不小，却已经坐满了不少食客，外头还有拿着铝制饭盒在排队的。 灶台前师傅忙着擀面，大锅里咕嘟嘟冒着热气，老师傅手脚麻利地打开大锅，用大勺子精准舀出12个大馄饨递到食客面前，舒云动了动鼻子，鲜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舒云的肚子更饿了。 她见有人吃完离席，立马将东西放下，点了碗馄饨。价格不算便宜，要一角多，但真正吃到嘴里便知道用料非常扎实，一个个馄饨肚子鼓鼓，全是馅料。馄饨皮透明，入口爽滑。舒云吃到最后几个馄饨的时候，肚子已经非常撑了，但还是将碗底的汤喝了个干净。 这时，原本和谐的店内突然传来一道尖锐响亮的声音：“大家快去呀，东街口那边有小兵押着罪犯在游行呢。” 第50章 打落尘埃，虎毒尚且不食子! 这句话就像热腾腾的油锅里掉进一滴水般，顿时整个室内都沸腾了。吃完的，没吃完的纷纷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舒云本来是不想凑这个热闹，奈何他在人群的激烈讨论中听到了钱新民的名字，而这本来就是她这次进城的目的之一。 舒云随着拥挤的人潮往外走去，不一会便听见震天的口号声，舒云第一次见，要说不震撼是假的。 —————— 街道两侧都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举着标语，喊着口号，神情激动而兴奋，舒云踮着脚看见街道中间有几名小兵推着几个形容枯槁，面色凄慌的人走在前面。 舒云看见钱新民也在里边，头发凌乱不堪，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鼻梁里架着的眼镜左边的镜片早已碎裂，身形委顿了起来，缩着脑袋任人推着往前走，再没了原本的趾高气昂。 游行的队伍朝着街口的方向走去，舒云只看了几眼，没跟着过去，她听见旁边几个像是年轻的女学生在交流。 “呸，像钱新民这样的坏分子这个结果是他罪有应得，就该把天天把他拉出来，受到人民的批评和教育。” “幸好他的罪行败露了，否则他要是真成了我们学校的老师，我们的校风都要被这样的坏分子破坏了。” 人群中不乏有好事看热闹的，听了纷纷向几个女学生打听，“这人是犯了什么罪？” 女学生一脸鄙夷道：“他在老家已经有了爱人和孩子，却还在城里找了对象妄想留在城里，甚至老家媳妇过来找人时，他还要将自己的亲身子女卖掉，你们说这样的人丧不丧良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太狠毒了。” 话落，人群一片声讨之声。 舒云也从几人的话中大致拼出了事情的经过。王玉平本还是心软了，没有去告发钱新民，她不想孩子父亲的罪名会影响两个孩子的未来，所以只准备在这里再待几天，去大城市看了孩子的病后就回去。 谁知她的退让却让钱新民更加得寸进尺，在王玉平带着小女儿去医院的时候，钱新民来到王玉平住的地方，带人带走了大儿子。 好在邻居察觉了不对劲，及时喊了王玉平回来，这才没让钱新民将孩子真的卖了。不过却让王玉平真正狠下了心。 第二天拖着儿子女儿坐到了钱新民所在大学的门口，一张张字报贴在校门口，瞬间传遍了整个校园。舆情闹得很大，师生都非常关注这件事情，当天的下午钱新民便被委员会给带走了。 舒云等几人说完话，才道：“同志，那你们知道王玉平现在在哪里吗？” 几个女学生立马警惕地看着舒云，“你谁啊？” 舒云解释道：“你们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附近部队的军嫂，只是听你们说到了钱新民和王玉平，恰好王玉平我认识，所以想要问一下她如今的情况。” 几个女生见她一脸笑模样，长得好看，警惕的心放了一半，又听她说是军嫂，脸色瞬间好了，“我们只在最开头几天见过王玉平，后面没见她来过，不过早些有听人说是在西和胡同里住着，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舒云道过谢后，按照几个学生给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但是不凑巧的是，王玉平昨天刚从这里搬走，如今就是房东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舒云只能在心底期盼王玉平母子三人一切平安。 想着事，舒云推着车子，不知不觉走到了胡同深处，里边坐落着的还是那间门楣气派的四合院，原本王金男一家住在里边，如今门户紧闭，台阶上已经积了一层灰了。 “你谁啊？”旁边的阿婆挎着篮子买菜回来，好奇地打量着舒云。 舒云指了指四合院，“我记得这儿原本住着一家姓王的，还在吗？” 尤阿婆道：“早就不在了，他家男人犯了事，出不来了，女人没几天就改嫁走啦，两个孩子被王家亲戚带去了乡下，没看见过了。” 尤阿婆在她脸上看了几圈，总觉着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出来，想要打听舒云和王家的关系，但舒云随便糊弄了两句匆匆离开了。 她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提着大包小包走到家门口时，看见穿着一身军装在自家院门口的伍丽琴，猜想是工作的事，“伍同志。” 伍丽琴坐在客厅里，手里端着舒云给她泡的茶，非常不好意思道：“嫂子工作的事我帮你留意了，不过宣传部后头又说已经招到人了，不需要再添新人进去了，你看这事闹得。” 舒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是很失落，反过来安慰伍丽琴道道：“这没什么，还没多谢你帮我跑腿呢。” 伍丽琴被说的更不好意思了，“嫂子这次可以提供的岗位，目前有在食堂后勤帮厨的，处理垃圾，扫地街道卫生的，还有两个食品厂女工名额。” 伍丽琴说到这里神色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工人的名额好是好，我瞧着福利待遇都不错，但是一个是包糖果，需要站着包一天，腰酸背疼不说，那糖纸又硬，手指很容易受伤。” 舒云问：“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在大酱车间，通风差，环境闷热。”伍丽琴有个亲戚之前就在大酱车间工作，一天下来衣服没有干的地方，有一次直接晕倒了，还流调了个孩子，后来托了人找了关系，帮忙调职后才又怀上孩子的。 “不过，虽然辛苦，但是福利都要比其他女工高上不少，而且对学历有要求，咱们家属院符合的没几个，所以嫂子不用着急答复我，回头您和顾团长再商量一下，这个星期回复我就行。” “伍同志，您有心了。”舒云一路将人送出门。 “嫂子您忙吧，还有几位军嫂还没通知，我先走了。” 舒云将人送出去后，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会，工人的身份确实很好，但她扪心自问自己怕是吃不了这苦啊！ 不去多想，还是等顾峻回来后一起商量一下比较好 离晚饭时间还早，将还没画好的墙绘收个尾，用几种颜料混合调制出她想要的翠绿色为芭蕉叶上色，用画笔为天空画上湛蓝的颜色和洁白的云朵...... 不知不觉，时间走到了下午2点，舒云将客厅的门窗全部打开透气，接着便到厨房处理早上买回来的食材，为晚上的席面做好准备工作。 第51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心疼媳妇啦 舒云抓紧时间准备着晚上的席面，先从她刚买回来的小母鸡下手，不过别看母鸡被关在了笼子里，但是尖尖的喙和凶狠的眼神，让舒云无从下手。 她在鸡笼子旁边徘徊了许久，咬咬牙，找了副麻布手套戴上，尝试着靠近小母鸡。 一时间院子内全是呵呵哒的鸡叫声，空气中还飘着几根鸡毛，好在舒云总算是抓着机会提溜住了它的那对翅膀。 她一边紧紧抓住小母鸡抵，一边小声道：“小鸡，小鸡，你乖乖的，我一刀下去你就解脱了，不痛的，一点都不痛。” 这话不知道舒云是在安慰小母鸡还是在安慰自己。 说完，舒云深呼吸一口气，一根鸡毛差点被她吸进鼻子里，半口气没上来喘了半天，好在她手一直抓牢着母鸡，才没让它逃走。 舒云头一回杀活鸡，心里没底，将眼睛一闭，心一横，手中的刀往下一划拉，小母鸡立马发出凄惨的鸡叫声，瞬间，方圆几里的散养家鸡全部四散逃走，其中也包括每天定点早上吵醒舒云的那只大公鸡，逃得别提有多快了，快要飞起来了。 舒云睁开眼睛，尴尬，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嚎叫的母鸡，她这一刀下去，鸡没痛快地死去，反而让它受了凌迟之苦，小母鸡拼命扑腾着，血溅得到处都是，舒云的头上也沾了几根鸡毛，形容狼狈极了。 “扑哧，老远就听见你家的动静了。” “还是我来吧。”田秀芬笑着走了过来，从舒云手上接过菜刀，一只手拎住鸡翅膀。 之前还在舒云手上死命扑腾的小母鸡啊换到田秀芬手里顿时老实了很多，舒云看田秀芬拿着刀举重若轻，手起刀落间，鸡的脖子被切开，大量鲜血涌出。 田秀芬对着舒云道：“鸡血接着点。” 舒云赶紧端着盆，接着鸡血。 不一会儿，小母鸡彻底不动了，舒云长长舒了口气，对着田秀芬道：“谢谢嫂子了，接下来我来就行。” 田秀芬却指了指的她的右脸，“这边交给我好了，你先去好好洗把脸吧，都是蹭到的血。”说着还上手从舒云的脑袋顶上拿下一根鸡毛。 舒云讪讪，只得先打了盆重新洗漱，再出来的时候，田秀芬手脚麻利地将鸡毛都烫好拔了个干净。 舒云接过她手里的活计，田秀芬便将刚刚放到地上的包裹拿了起来，“来吃饭，没带什么，别嫌弃啊。” 舒云见是一大罐酸菜，忙推辞道：“我是来请你们吃饭的，哪能要你的东西。” 田秀芬却没动作，故意板着脸道：“你不要是不给嫂子面子，怎么嫌弃嫂子礼物不上台面。” “怎么会？”舒云哭笑不得，只能将酸菜接了过来，“正好，我买了些猪肉，等会用酸菜做酸菜肉片吃。” 田秀芬笑道：“这感情好啊，要不够嫂子再回去拿。” 舒云忙制止，“够了，都吃不完。” 田秀芬留在舒云这儿帮忙，见她已经将米淘好准备上锅蒸了，忙道：“你这些哪够那几个大老爷们吃的啊，再说了都用精米多浪费啊，我看你家不是还有糙米吗，混在一起煮好了。” 田秀芬一边说，一边上手忙活，“不成，还有面粉吗，我现在做点馒头出来，否则指不定还不够。” 舒云正在将切好的鸡块上盐，闻言跟田秀芬说了放置的柜子，“嫂子，你比我有经验，你帮我看着点就行。” 田秀芬揉着面团，“行，交给我，保准晚上不会出什么差错。” 两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外头又来了几个军嫂，“我们来晚了，这已经忙活起来了？” 舒云忙上前迎接，“不晚，不晚，嫂子们里边坐。” 陈建华笑着走了进去，将带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自己做的咸鸭蛋和松花蛋，带过来给你尝尝。” 李建青几个也纷纷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有的是甜点，糖果，有的是刚从地里摘的蔬菜，还鲜嫩欲滴。 舒云心里感动，忙给几人倒茶，“嫂子们太客气了，本是我们请大家吃点便饭，一个个拿着东西，倒好似我还赚了不是。” 几人纷纷哈哈笑了起来，李建青头一个走进客厅，也是第一个看到客厅前面上画的巨型彩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入眼满是翠绿，好似走进了夏日般，郁郁葱葱到处都是蓬勃的生机和生活的闲乐，与客厅的沙发套，白色的纱窗，桌上的花瓶相得益彰。 李建青上前用手摸了摸，“不是贴上去的画啊？” 舒云：“我闲着无聊画的。” 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画得可真好啊。” 舒云谦虚道：“以前读过几年美术，有些基础。” 陈建华见了，提道：“我之前听宣传部缺人，你这样的正合适，怎么不去试试？” 舒云摇摇头，“之前一位姓伍的同志来过，说是宣传部已经招到人了。” “这样啊。”陈建华若有所思。 这个话题很快被跳过，大家闲聊了会，很自觉地帮着舒云忙活，搬桌子的搬桌子，炒菜的炒菜，从舒云搬进来后，这个小院还没这么热闹过呢。 ———————— 不多时，家属院里家家户户的烟囱中都升腾起袅袅炊烟。夕阳西斜，橘色的余晖晕染了整片天空。当夜幕逐渐低垂，男人们踏着夕阳最后一缕霞光走进了院子。 陈铁军笑容满面地说道：“弟妹啊，今日前来叨扰，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 舒云连忙跟着顾峻招呼大家伙入座，小院内摆放着两个半的桌子，一桌是男人，一桌是女人，还有一小桌则是专门为几个孩子准备的。 舒云热情地说道：“大家快坐吧，菜马上就好。” 她让几位嫂子坐下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厨房，顾峻见状，跟了过去，“我去帮忙。” 男人们瞬间哄堂大笑起来，有人调侃道：“小顾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瞧瞧，多黏媳妇啊，一会儿都离不开。” 不一会儿，舒云和顾峻将一道道美味的菜肴端了上来。做的菜可真不少，大荤就有好几个，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每一块肉切得大小适宜，肥瘦相间，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红烧菌菇鸡块，更是将蘑菇的鲜美与鸡肉的嫩滑结合得相得益彰；酸菜肉片，酸味恰到好处，十分开胃。 其余还有酿豆腐，白菜粉丝，蒸蛋羹，土豆炒青椒，寻常佳肴，却格外美味，醉酒端上来的是一大盆热腾腾的大馒头。 “弟妹这手艺真的是绝了，小顾啊，你小子可真是有福了。”赵辉边吃边打趣道，也不管红烧肉还冒着热气，一口下肚，鲜甜得要把舌头都吞进去。 吃得正酣，陈铁军从桌底下拿出一瓶酒，说道：“来，我们弟兄几个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 明天是休沐日，不过也有不少人是要去军营值班的，不能贪杯。大家只是浅尝了几口，随后，火气全部都对准了顾峻。 “小顾，明天你休沐在家，放心喝。” 顾峻会喝酒，但平时喝得真不多，他刚喝完一杯酒，立马被旁边的弟兄热情地满上，他正要阻止，陈铁军立马说道：“唉，你是东道主，怎么能拒酒呢？喝！” 男人们喝得热火朝天，推杯换盏间，气氛十分热烈。女人这边就安静很多，时不时看顾一下旁边小大人样的孩子，闲扯一下院里的闲闻趣事。 舒云见顾峻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忍不住劝了两句：“少喝点，喝多了伤身体。” 这下，立马受到了所有人的调侃。有人笑着说：“这是心疼男人了，小顾你可要好好对你媳妇啊，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 旁边姓郑的军官看热闹不嫌事大，边说边又给顾峻满上了一杯，又倒了杯酒给舒云，说道：“嫂子，你也喝一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舒云酒量不行，原身是乖乖女长大，从小滴酒未沾，但此时气氛到这儿了，舒云不想扫兴，接过酒杯沾了一小口，顿时觉得肚子火热热的，有些呛。 舒云本想一口闷，但酒杯被顾峻迅速拿走了，“她不会喝，我来。”顾峻脸色正常，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哎呀，顾团长心疼媳妇了。” 众人哈哈大笑，坐在小桌子旁的小孩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咯咯咯地笑着。 各种调侃声此起彼伏，让人酒不醉人人自醉。只喝了一口酒的舒云，下半场脸上的红晕就没下来过。 第52章 酒后….我们一起睡觉吧! 月上枝头，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舒云同顾峻将人送出门外。 “好了，你们进去吧，不用送了。” “嗯，路上小心。”舒云应了一声。 “路上小心。”顾峻慢半拍跟着舒云。 等所有人都走了，舒云才终于松了口气，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舒云起身开始收拾碗筷，顾峻跟着她一起收拾，舒云拿一只碗，顾峻也跟着收一只碗，动作同步且黏人，舒云见了忍不住扶额。 “还忙着呢？怎么吃得这么晚，我来帮你一起收拾吧”蒋婆子早早就守在一边了，见人走了，立马跟猴一样蹿了出来，没待舒云拒绝已经跑到饭桌旁，眼睛冒着精光往桌上一看，顿时傻眼了，“吃，吃得这么干净啊！” 语气里满满都是失望，接着她的眼神止不住地往厨房飘去，舒云挡住她的视线，“咳，阿婆也知道的，男人嘛，胃口都大，更别说他们白日里还有训练任务，消耗大，吃得啥也不剩还没吃饱呢。” “阿婆你要实在想要帮忙，那帮我把这些桌椅板凳都收拾起来吧，都是问田嫂子家借的，您去帮忙还一下吧。” 蒋婆子什么好吃的都没捞到，哪里肯干活，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假模假样地拍了下脑门，“哎呀，我突然想起家里锅子上还煮着东西呢，小云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说罢，脚底抹油，一下就溜走了。 舒云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舒云这样想着，后背贴上了一道温热、带着酒气的身躯，舒云忍不住推了推他，“干嘛呀，离我这么近。” 顾峻没回答，被舒云推着后退一步，也傻愣愣地站着。 舒云转回头继续收拾碗筷，可没多久，人又凑了上来，舒云直接将人往椅子上一按，“今天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黏糊糊的？” “你就坐在这里，在跑到我后面我要生气了。” 这次顾峻有反应了，重重地点点头，舒云便没再管他，她将用过的餐盘全部放到洗碗池里，已经这么晚了，她也洗不动，就用水泡着，预备着明天整理。 她甩甩手上的水珠，刚走出厨房便对上顾峻晶亮亮的眼神，不管舒云走到哪里，他的眼神就跟到哪里。 舒云哭笑不得，将手上的水珠弹到顾峻脸上，“喝醉了？怎么看起来比平日里要傻乎乎的。” 顾峻：“凉凉的。”不过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舒云。 舒云被看得扶额，“干嘛一直看我？” 顾峻：“你好看。” 舒云挑眉：“那你说说看我哪里好看？” 本是顺着话头的玩笑话，顾峻却很认真地看着舒云，“你的头发好看，又黑又密，还很柔顺。” “你的眼睛也好看，圆圆的亮亮的。” “你的鼻子也好看，翘翘的小小的。” “你的嘴巴也好看。” 醉酒后的顾峻视线更加直白炙热，所过之处莫名让舒云觉得发烫，她忍不住有些羞怯，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好了别说了。” 顾峻不说话了，但安静不到片刻，眨了眨眼，在舒云的掌心落下一个如羽毛般轻的吻，却令舒云像是炸了毛的猫般退后了好几步，警惕道：“干什么？” 顾峻一脸无辜，“香香的，喜欢。” 舒云突然间恶向胆边生，上前对着她从一开始就觊觎过的板寸头下手了，手感毛扎扎的，发质偏硬，但是手感却很不错，舒云揉了好一会，才心情舒坦了，“叫你占我便宜！” 舒云过足了瘾，拍拍顾峻的脑袋，“好了，去洗漱睡觉吧。” 她要转身离开，顾峻却一把圈住了她的纤腰，在舒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提起，像是扛麻袋一样将人扛在肩上，“嗯，睡觉。” “我们一起睡觉。” 舒云挣扎，“顾峻，你放开我。” “啪。”一声，舒云屁股上挨了一记，虽然不疼，但却瞬间让舒云脸色涨红。 顾峻：“你乖乖的。” 好在她家院子不大，到卧室也就几步距离，否则真要舒云一直以倒挂的姿态，非得吐顾峻一身。 顾峻将人往床上一放，舒云获得自由还没起身，又被顾峻健壮的身躯压住，两人凑得很近，一呼一吸间全是对方的酒气，熏得舒云都感觉醉了，“你放开我。” 顾峻：“不放。”他眼睛直直地望着舒云，“我们睡觉好不好。” 舒云心脏砰砰的，不知是被这酒气熏醉了还是什么，她红着脸蛋，鬼使神差地闭上眼睛，“随，随你好了。” “呼。”顾峻下一秒整个人趴在了舒云身上，头埋在舒云的肩窝里开始打起了呼噜，一秒入睡。 舒云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刚刚到底是她醉了还是顾峻醉了，竟然鬼使神差就… 舒云瞪了眼顾峻，但顾峻无知无觉，似乎是睡得很舒服，还往舒云肩窝里又蹭来蹭…… 舒云一晚上就没睡好觉，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皮肿了，连脸都比往常水肿了些，她叹口气，脱力般又躺回了床上，而身边的男人早就起来了。 要说她现在的疲累状态都是这个狗男人害的，晚上舒云睡得正香，旁边顾峻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都揽到了怀里，她个子比顾峻小上不少，就像是整个人被嵌进了他的身体里边，舒云动弹不得，非常不舒服。 她挣扎着将顾峻的手挪开，又往床边边靠了靠，刚刚酝酿出点睡意，顾峻故态复萌又将她抱住了。 一晚上折腾了好几回，她身心俱疲，好在不知是不是见到了她昨天杀鸡的凶猛场景，今个定点充当闹钟的大公鸡没再出来蹦跶，让她能清净地补眠。 吱呀一声，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顾峻端着碗红糖鸡蛋水进来了，“醒了，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饭马上就好了。” 舒云冷冷看着他，半晌冷哼一声，从顾峻手里接过碗，“你以后少喝点酒。” 顾峻保证道：“不喝了。” 顾峻对于晚上的记忆都记得清清楚楚，自然也记得舒云是怎么被他抱上床的，多好的机会，竟然被他睡了过去！ 第53章 挥爪爪，吃硬不吃软的小奶狗 这次醉酒虽然没有让两人在身体上有更深入的了解，但是情感上亲近了不少。 舒云在客厅里收拾要寄回家去的包裹时，顾峻就蹲在一旁打下手，两人没有说话，但时不时会触碰到对方的手肘，手背，多了一份别人插不进去的亲密感。 舒云将她做的零食分了出来，每个包裹都放些，接着买的布料是寄回给顾峻父母的，还包括顾峻的几个兄弟姐妹，同时还拿了些糕点，面霜之类的东西。 而舒云外公那边就相对简单许多，毕竟只他一个人在，送布料没有多大意义，舒云便买了几件成品衣服，还去医院配了常用药品和一些糕点，都是比较实用的东西。 舒云只简单写了封信，让顾峻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后，趁着今天顾峻在家，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城里邮局赶。 蒋婆子坐在院门口，嗑着瓜子，一边闲话一边教育孔萍，“哼，这才刚结婚没几天，你看已经现了原形，尽往娘家送东西了，不把顾峻吸干血不会罢休的。” 孔萍出来月子，低眉顺眼地抱着儿子，“妈，你放心我不会的。” 蒋婆子瞥她一眼，“量你也不敢。” 似是瞧出了孔萍的心思，蒋婆子将瓜子皮吐到了孔萍的脚边，“你也不用太羡慕人家，我昨天上他们家看过了，她家男人同她一起做着家务活，这像什么样子，男人都是做大事的，怎么能去做家务活，小顾早晚被她拖累，不务正业。” 孔萍很想说回家后大爷般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全凭家里老娘和媳妇操持，半点不伸手的男人是在干什么大事，但她不敢说，只能附和道：“对，妈您说的都对。” 蒋婆子：“算你识相，去把地上这些瓜子皮都收拾收拾，吃得埋汰死了。” 舒云和顾峻进了城先将包裹寄了，逛了一圈觉得没什么东西想买，便要回去，只是在经过一条弄堂时，听见了小小的呜咽声。 舒云扯了扯顾峻的衣服，“听见声音了吗？” 顾峻听了听，“狗崽子的声音。” 顾峻往前骑了会，就见墙边有个小小的纸盒，声音便是从里边传出来的，舒云拉拉顾峻的衣服，车子停了下来，舒云下车去看。 小小的黄色纸盒里躺着一只全黑的小狗，样子很小，舒云目测一下大约只有她一个巴掌大小，瑟缩着躲在了纸盒的一角，许是刚出生没多久，身上的毛还是细细软软的。 它似乎闻见了有人靠近，埋在身体里的脑袋小小抬了抬，露出一双乌溜溜圆的眼睛，虽然快要同她黑色的皮毛融为一体了，但是却格外明亮，让人一眼就瞧见了小狗水汪汪的眼睛，舒云的心软软的，她被小狗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给萌化了。 不过舒云注意到它的右腿不自然地伸着，因为黑色的皮毛不够明显的缘故，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小狗已经受伤，并且伤口处还有鲜血未干涸，明显是新添的伤。 小纸箱里除了一只小狗外什么也没有，舒云看向顾峻，“去要些水过来吧。” 顾峻点点头离开了，舒云蹲在小狗面前，试图让小狗放下戒心走过来，但小狗除了最开始看舒云的那一眼后，就再也没有抬起头，依旧小小一只缩在角落。 顾峻动作很快，不止带了水，还买了些糕点，舒云掰了一小块鸡蛋糕放在小狗面前，又将水也放着，“小狗乖乖，快来吃饭啦。” 小狗应是闻到了鸡蛋糕的香味，脑袋抬了抬，却依旧不敢靠近，只拿着湿漉漉的小鼻子到处嗅着，舒云也不催它，稍稍退后一些，给小狗留出适当的安全距离。 终究是忍受不了饥饿，小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慢慢朝着糕点走去，距离近了，香味就更加明显，小狗想加快动作，奈何脚伤的缘故根本跑不快。 它终于吃上的鸡蛋糕，乳牙还没长全的小狗呲牙咧嘴地吃着鸡蛋糕，又往旁边的小水杯里喝了好几口水。 它吃得欢快，小尾巴不自觉地晃荡了起来，看得舒云心痒痒的，她忍不住往前挪了一小步，小狗警觉，立马抬起脑袋，舒云只能保持不动，见状小狗松懈下来，继续埋头吃得欢快。 顾峻见舒云想上前不敢上前的纠结模样，提议道：“想摸？我来上前抓它。” 说着动作利索地提溜起小狗的后脖颈，小狗受惊，四肢小短腿在空中使劲扑腾，嘴里又呜呜咽咽了起来。 舒云大惊，忙上前将小狗从顾峻手里救了下来，小狗这下认清了现实，在权衡两个人的危险等级后，一脑袋埋进舒云的臂弯里不肯出来了，倒是比之前亲近了很多。 看来是一只吃硬不吃软的小奶狗！ “你们要是喜欢，这狗崽子就拿回去养吧，也是积福积德的好事。” 小巷一家门打开，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再在这里放下去，小狗迟早要被这儿的孩子玩死。” 老妇人面容全是皱纹，手哆嗦地将门关上，破旧的衣服到处都打着补丁，头发更是早已灰白。 她对小狗心生怜悯，奈何她家儿女不争气，自己都捉襟见肘了，哪里能再收养一条要吃饭的小狗。 她在门内观察了有一会了，本想着将小狗的纸盒子挪远一些，省得孩子们放学后又去捉弄小狗，却看见了这两个给小狗喂食的人。 从他们的穿着上，老妇便知是家里条件不错的，给小狗吃的东西也大方，这才有了之前的提议，不过是想给小狗找个好去处罢了。 舒云捏捏狗崽子软乎乎的小肉垫，抬头一脸期待地望着顾峻，“要不我们养了吧？” 说着，舒云还挥了挥狗爪爪，小狗奶呼呼地汪叽一声。 第54章 我们的夫妻夜间生活，只剩下小狗了吗? 小狗最终搭上了顺风车，它小小一只窝在舒云的怀里，感受着小风吹过，将它的小狗毛吹得横七竖八。 它新奇地呜呜叫了两声，小爪子踩着舒云的手臂，努力探着脑袋往外张望，舒云拍了拍它的脑袋，“安分点。” 舒云想起之前伍丽琴来家的事情，便在路上同顾峻说了，末了问道：“你觉得我要去争取女工的机会吗？” 舒云其实是不想去的，她自己清楚她吃不了苦，但还是想听一下顾峻的看法。 顾峻问道：“之前说过的宣传部不缺人了。” 舒云：“应该吧，具体什么情况没有和我细说，我也没追问。” 顾峻想了想，“那你想去吗？” 舒云犹豫了会还是摇摇头道：“不想。” 顾峻失笑，“不想就不去好了，之前不是说了没有合适的就不去，宁缺毋滥，我不想你去上班了反而过得不开心，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那听你的，我就不去了，主要我想现在工作分配，能下来两个工人指标也不容易。”舒云还挺高兴的，人就是很复杂，明明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但却依然还想征求身边人的看法，当对方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时候，心里是舒快而愉悦的。 顾峻怕她觉得遗憾，又说道：“虽然工人难得，但是也不能抛开其他条件不谈，食品厂在城里，与家属院距离不算近，就算上下班骑车，那也要早出晚归，你真要去了，我也不放心你走夜路。” 说到这里，顾峻安抚道：“如今来随军的军嫂多了，不少都是带着孩子的，接下来肯定要办学校，有的是机会工作，到时候你要是想随时都可以去，我想到时候他们总不会不要一个大学生来当老师的。不过，一切都看你的想法，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 “行，那我听你的。”舒云话落，怀里的小狗崽汪了一声，像是在附和舒云的话一般。 舒云笑出了声，顾峻莞尔，“抓紧，我要加速了。” 回到家后，舒云给小狗的后腿处重新上了药包扎，碰到伤处时小狗疼得往后缩了缩，但却像是知道眼前的人是在救它一般，爪子都没伸一下。 顾峻从院子角落找来了几块模板，敲敲打打做了个简易的狗窝放在院门口处，窝里铺上干净的干草，倒也保暖。 晚上时，舒云给它熬了些米汤，饿了几天的肚子，猛的吃太多反而不好。见小狗将米汤全部吃完，舒云稍稍放下了心，能吃就好。 昨晚，顾峻因为醉酒错失良机，今儿等舒云擦好脸油躺到床上时，顾峻将装模作样拿在手里的书放好，关了灯，两人并排睡着。 顾峻手往旁边伸去，快要握住舒云的手时，舒云一个起身，从窗户外张望门口处的狗窝，担忧道：“小狗晚上不会冷吧？” 顾峻收回手，平复一下心情，“不会，已经铺了两层干草了。” “这样啊。”舒云重新躺回床上，顾峻酝酿了会，见舒云没有动作，咬咬牙就要翻身而上，谁知啪一声，壁灯被拉绳拉开，照亮了一室黑暗。 舒云狐疑地看着顾峻起身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顾峻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我有些睡不着，坐起来看会书。” “这样啊。”舒云狐疑，她也坐起身，顾峻问道：“你去干什么？” “我刚刚忘记给狗盆子加水了，我加点。”说着便趿拉着妥协出去了。 顾峻揉揉眉心，“披件外套再出去。” 舒云头也不回道：“知道了。” 过了会舒云回来了，乖乖躺好在床上没几秒，又戳了戳顾峻的手臂，“你说小狗起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顾峻将书重新合上，今天这书是看不了一点，他随意道：“大黑怎么样？或者小黑，再者大黄？” 舒云不满，“不行，你起的名字太普通了，回头都得重名了，还有我们家小狗是黑的，你取的什么大黄都出来了。” 舒云嘀嘀咕咕一阵，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等顾峻再去看她时，早已睡得香甜。 顾峻叹口气，算了，来日方长。 幼小的生灵非常脆弱，明明昨晚小狗的状态一直都还算不错，但舒云早上起来再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小狗整个蔫巴了，地上还有吐过的呕吐物。 小狗看起来也没有昨日那般精神，早上听到了动静也只是掀了掀眼皮，便又埋在脑袋。 舒云又尝试喂了些米粥，小狗很给面子，四肢小短腿还在打颤但还是伸着脑袋，慢慢舔着米粥，只是刚吃完，又全部吐了出来，把舒云吓坏了。 她抱着小狗六神无主地看向顾峻，“这，怎么办啊？” 她都不知道在如今七十年代有没有兽医这个职业，至少穿来这么久的时间她还没见过。 “要不去村里问问吧？”舒云眼睛亮了亮，现在每个生产队都有养殖猪牛这样的牲畜，说不定有懂的。 小狗的情况紧急，容不得多耽误，舒云拿了件破衣服给小狗包好，坐在顾峻的后面，骑着自行车飞快离开了家属院。 外头还早，但军嫂起来的都早，外头路上已经有不少人了，看见顾峻的车子飞快从眼前驶过，揉了揉眼睛，疑惑道：“这是抱了个孩子？前些天不是还在说顾峻打媳妇，怎么崽都生了？” 不晓得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样的谣言传出来。 来到金水村，舒云才知道队里哪来的兽医，就是政府下派下来的赤脚医生，医村民的同时顺便看看家畜罢了。 金水村的赤脚医生姓孙，是个年轻小伙，不过天天在几个村庄奔波，平常也要下地赚工夫，皮肤晒得黑黝黝的，看着比他的年纪要大上不少。 孙医生正好没事，坐在田埂上让舒云把狗给他看看。他将狗腿上包扎的纱布拆开，见没有发脓又重新包了回去，紧接着摸了摸小狗瘪瘪的肚子，“早上有吃东西吗？” 舒云：“喂了些米粥，但是吃完都吐了出来。” 孙医生接着又在小狗身上摸了摸，摸到它的耳朵时，小狗小小声的呜咽了一下，同样在摸到尾巴还有前脚掌处时小狗都小声地叫了起身，甚至还想挣脱逃跑。 “身上应该还有几处伤口，最好回去将狗毛都剃掉，这样方便观察伤势，后腿你处理的很好，其他伤口也这么处理就行。” 舒云将小狗抱了回来，不放心地问道：“那医生要不要配点药？” 孙医生想了想，回医疗站取了一粒药片给舒云，“这是给人吃的消炎药，你回去掰个小半粒放在水中溶解了给小狗吃，观察一下它的状态，如果到了明天状态好了就没事了。” 舒云道谢，让顾峻给了钱后才带着小狗离开了。 第55章 没毛的狗子有些自卑 回了家后，舒云让顾峻压着小狗的四肢，她拿着剪刀慢慢将狗毛全剪了干净，没了毛的修饰，小家伙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粉嫩嫩的皮肤颜色，放在顾峻的宽大的手上，好似一只小粉耗子，看着有些滑稽。 舒云将暴露在外的几处伤口一一擦洗上过药后细致地包扎后，将药水混着米汤让小狗吃了。 让舒云值得安慰的是小狗这次吃完终于没再吐了，胃口也好了很多。 经历一场病痛后，小家伙格外黏着舒云，似乎知道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平常舒云在院子里做事，它就围着舒云的脚下打转，一不留神还容易踩着它，踩疼了发出呜哩呜哩的叫声，却永远学不乖，等缓过痛后又眼巴巴地跟着舒云了。 舒云喜欢坐在树下休息，搬了个竹椅和小木桌，放上一杯菊花茶和一盘子小点心，就能安静地待上一下午。 小狗却不是个安分的，它身体好全了后，性子格外活泼，它蹲在舒云的脚边，扬起小脑袋嗅了嗅空气中的香甜味道，馋得在舒云边上直打滚，时不时露出它的小肚皮。 只是如果它还有毛，那自然是很可爱的，但没毛后的它可爱打了个骨折，看着很可乐，就在这样的灵光一现下，舒云终于定下了小狗的人名字，就叫阿喜好了，小模样瞧着就可乐呵了，和喜字对应。 有次，阿喜趁着院门没关偷溜了出去，舒云记得在家属院里有好几户人都散养着狗的，便随阿喜去了，只是它兴高采烈地去，蔫头耷脑的回来了，也不去找舒云要摸摸抱抱，一条狗寂寞地缩回狗窝里，不到饭点不出来。 舒云叫了几次，阿喜都不理她，舒云便怀疑是它这副蠢…可爱的模样被其他狗看见了，受嘲笑了，自卑了。 舒云爱怜地摸摸狗脑袋，这也没办法，只能等狗毛慢慢长出来了。 为了安慰阿喜受伤的心灵，舒云将上次做席面没用掉的一块五花肉剁成肉馅，做白菜肉丸汤，清清淡淡的一碗汤，舒云只加了一些盐进去，却格外鲜香。 她打了个蛋进肉酱，充分搅拌后做成的肉丸子没了松散渣渣的口感，反而多了丝弹性，就这样一道菜泡饭，舒云觉得自己能干下去一大碗。 肉香的诱惑难以阻挡，就算是忧郁的小狗也阻止不了，它乖乖蹲在厨房门口，尾巴摇得飞起，将它屁股底下那片地扫得干干净净。 不过就算阿喜再馋，它依旧没有踏进厨房半步，这是它刚恢复身体后，舒云教它的，被顾峻的拳头揍了太多次片，阿喜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再不敢在没有舒云的指令下擅自进出厨房。 舒云舀了碗肉汤放进小狗的狗盆子里，又给它拌了些吃剩的米饭，小狗埋头苦吃，黑黑的小鼻子上沾了米粒也无知无觉，晃动着开始长肉的小身体。 蒋婆子一路顺着肉香来到舒云家门口，咽了口口水，敲了敲门，见门没关，踏进一只脚，“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真香啊。老婆子我想想也有几年没吃到肉了，怪想的。”眼神瞟向在压水井旁的舒云，暗示意思明显。 舒云甩甩手上的手，“真的啊，那您也太可怜了，但蒋营长每月的薪水不低啊，怎么一顿肉都没给您买过，就是食堂都能打到现成的，您儿子的做法真是太不对了，回头我看见了他们上级一定要好好反映，给阿婆你讨公道。” 讨公道？讨什么公道，蒋婆子被舒云话里的意思吓坏了，这，这嫉妒他们家的好日子，想搞破坏！ 她慌忙摆手，“没，小云，我记错了，今年今年我还吃过了。” 舒云：“这样啊，那我的肉丸子确实是不稀奇了。” 蒋婆子被吓着了，转身要离开，余光见小狗饭盆里的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肉汤吗？瞬间口水就流了出来，痛心疾首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给狗糟蹋了。” 舒云板起脸，“我乐意。” 阿喜似乎察觉到蒋婆子觊觎的目光，护食的本性暴露了出来，对着蒋婆子呲牙咧嘴，朝着她奔了过去。 蒋婆子被吓坏了，慌忙从舒云家逃走了，中途被门槛绊倒，一瘸一拐火速离开了。 舒云夸奖：“不错，阿喜，晚上给你加餐。” 肉丸子汤还在锅里扑通扑通地煮着，香味随着水蒸气越飘越远，蒋婆子闻着肉香又吃不到，急得抓耳挠腮，见孔萍躺在床上睡觉，心中不悦，一把将人的被窝掀开，“该的，我们蒋家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你这个懒婆娘，你给我起来。” 孔萍瑟缩地站起来，接着手上就被蒋婆子塞了个空碗，“你，给我去问隔壁那家姓舒的要碗肉丸子汤过来，要不到你也就留那儿好了。” 孔萍不想去，她舍不下面子，“妈。这不好吧。” 蒋婆子推着人往外走，“有啥不好的。”她顺手在自己地里拔了几根葱，肉痛道：“又不是白让你去要吃的，我们换。” 孔萍一手拿着空碗，一手拿着三根葱，站在舒云家门口踌躇了半天，才敢轻轻叩了叩门。 舒云开门看见来人还有些懵，孔萍自从生了孩子后就没出过家门，因此这还是舒云第一次见到对方。 “有事？”舒云问道。 孔萍嘴巴张合几次，在舒云越来越皱紧的眉头中，红了眼眶，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舒云：“打住，有什么话直说，别在我这里哭，搞的像是我欺负你似的。” “没。”孔萍的声音更加哽咽了。舒云没了耐心，伸手就要将门合上，但被孔萍眼疾手快，伸了一只脚进来，她将手上被攥得叶子都烂掉的葱递到舒云面前： “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你拿去尝尝吧。你，你们家今天做的什么菜啊，好香啊。” 舒云哼哼两声，斜晲她，“你不是知道吗？否则过来干什么？这葱我也不要，拿回去自己吃吧。” “别。”孔萍脚纹丝不动，眼泪巴巴的，“我，我家也没有其他好东西了。” 舒云见她长得瘦小，明明在坐月子呢，非但不胖，反而脸色蜡黄甚至还略微发青，舒云叹了口气，冷声道：“等着吧。” 说着拿了孔萍的碗进去了，没一会盛了一小碗汤给她。 孔萍急急地接了过来，一看汤清澈见底，别说肉粒子了，便是白菜叶子也没见一根，她不免有些失望，“就汤啊？” 嘿，白给的还嫌弃上了？舒云眉毛一竖，“你不要就还给我好了。” “要的，要的。”孔萍像猴子一样窜出老远，像是生怕舒云上手来抢一样。 舒云无语，后悔她的一时心软。 第56章 被丑到眼睛了! 中午，田秀芬带着饭盒从工厂回来，正巧撞见这一幕，挑挑眉，问舒云：“你给的？” 舒云糟心地点点头，田秀芬笑道：“后悔了吧，那家人就没有好相与的，你给他们东西就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对，还要惹一身腥。” 田秀芬对蒋家人存了很多不满，打开了话匣子，“从前，就你们家现在住的这套院子上一户人家，那家嫂子是个厉害的，脾气爆，吃不了一点亏，可不就跟人干上了吗？那是我天天看热闹，三天两头要干架的。” 舒云好奇道：“嫂子听你这口气，也被她们坑过？” 田秀芬哼了一声：“当初，蒋家刚搬进院里的时候，我不知道她们底细，还想着要打好邻里关系呢，谁知人家装的是热心，拿着东西过来，实则是惦记着我家的吃喝呢，而且就不说她们带过来的东西值不值钱了，有时候全是坏的，我记得有一次我家狗蛋吃了那老婆子腌的萝卜后上吐下泻，去找她理论还死不承认，脸皮厚，心眼更是坏透了。” 接着，田秀芬又八卦地问舒云：“这次她们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舒云无语，拿出蔫了吧唧的葱出来，“喏，喜欢不？要不送你了？” 田秀芬震惊了，“好家伙，招式都不带变一下的吗？我也收到过这个，我才不要了。真是一招吃遍天下鲜啊。” 舒云更加郁闷了，田秀芬笑着告诫她：“下次就不要再上当了，一旦开了口子，让她们知道你好说话，你就等着她们盯上你吧，而且那老货就是吃了你的东西，嘴巴里还不干不净的，有时候真想上去扇她一巴掌。”田秀芬手痒痒的。 这时，阿喜吃了肉汤泡饭后心情指数直线上升，颠颠地跑到舒云的脚边撒娇，田秀芬见了狠狠闭了闭眼睛，真情流露道：“哪里来的丑小狗，怎么连毛都没有啊。” 阿喜似有所感田秀芬嫌弃的眼神，将粉嫩的小身体藏在舒云的腿后，末了又气不过，探出脑袋对着田秀芬奶呼呼地汪叽了几声，自以为很凶，其实很萌。 “不愁，我新养的小狗，叫阿喜。它刚抱回来的时候受了伤，就把毛给剃光了，这样便于伤口恢复。等再长大一些就好看了。”舒云一边解释，一边蹲下身摸摸狗头安抚。 田秀芬勉强接受，“行吧，养着狗也挺好的，下次蒋婆子再来，直接放狗咬她。” 一个星期差不多要走完了，舒云挑了天时间来到政治部。 来到门口，问了信后才朝着干事科的办公室走去。正巧伍丽琴也在，舒云向她说明了情况，“伍同志，回去后我和爱人商量了一下，工作不是很合适，这次就算了，也谢谢你关心我们军嫂的工作。” 伍丽琴表示理解，说了几句闲话后，舒云便告辞离开了。 舒云一走，办公室内热闹了起来，一人拖着椅子凑到伍丽琴旁边，“她就是舒云吧？” 伍丽琴问：“怎么看出来的？”刚刚谈话中并没有说名字来着。 同事嗨了一声，“这有啥啊，家属院里的军嫂我都认得七七八八了，这是张生面孔，又长得好看，我一猜一个准。” 伍丽琴一边填着表格一边道：“是啊，她还是个大学生呢，听说还是学画画的，很有气质情调的人。” 同事惊讶了，“高材生啊，那怎么没工作啊，我记得之前宣传部主任不是还跑到咱们办公室拍着桌子要人吗？这不现成的人才吗？他们不要？” 伍丽琴叹口气，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这才凑到同事的耳边悄悄道：“那个位子被人捷足先登啦。” 同事震惊了，她同伍丽琴对视一眼，立马就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了。 “她不怕暴露吗？男人的前途都不要了？” “东西都给到你手上了，哪有吐出去的份，不知道是飘了还是她男人默许的。”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两人都懂了，话题到这儿便止住了。 到了晚上，蒋婆子将占便宜换来的肉汤加了水重新热了热，先给儿子盛了一碗，接着是自己的，最后一碗汤只剩下一小口，蒋婆子像是善心大方般，“最后这些小萍你喝了吧，你在坐月子，这样带咸味的汤要少喝，我看不得你馋，尝个鲜吧。” 孔萍从舒云家回来后心情很差，窝在被窝里还掉了几次眼泪，见着肉汤觉得更像是侮辱她，她感觉她的自尊都被舒云踩在了脚底下，因而虽然馋，但却不想动。 蒋婆子白了她一眼，“不和我喝了，矫情死你。” 蒋富昌吃得很舒服，半点没发现妻子孔萍的情绪变化，喝完后大手一摸，这才问道：“妈，这汤真是不错，哪儿来的？” 蒋婆子：“还能是哪里，隔壁给的。” 蒋富昌沉了脸色，“妈，我不是和你说过别去占人便宜，你这样我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蒋婆子不以为意，“这有啥，一碗肉汤而已，连个肉丸子都没给，我瞧她还给她家的狗用肉汤拌饭呢，真是败家的女人，你以后看见顾团长也要和他说说，什么都由着女人，那家迟早被败光。” 蒋富昌瞥了他老娘一眼，“妈，你少管别人家的事，我跟顾峻压根不熟，我去说这话，你是生怕你儿子日子过得太舒坦？” 蒋婆子还要再说，蒋富昌大手一挥，“行了，妈你要是太闲，明个儿回去吧。” 蒋婆子不敢说话了，孔萍的心情奇异般放晴了。 舒云家里，两人吃了顿温馨的晚饭后，顾峻提议出去消消食，正巧舒云也想让顾峻带着她去后山看看，之前顾峻采的鲜花就是从后山上采下来的，她这次想采些回去装饰一下家里，顺便试着看能不能扦插成功，来年将根苗种在院子里。 舒云本还想带着阿喜一起出去，但奈何今儿阿喜刚刚恢复没多久的自尊心再次受挫，死活不肯出狗窝，舒云便由着它去了。 虽然已是黑夜，但是不知是不是在山里的缘故，月亮格外皎洁，明亮亮的月光将山路照得格外亮堂。 一开始还能看见和他们一样出来散步的军嫂，再后面走人就少了，顾峻走在舒云的身边，伸手握住了舒云的手，舒云看了他一眼，顾峻握得更紧了，“山上有些地方泥土松动，我带着你走安全。” 舒云“哦”了一声，过了会，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松点。” 顾峻放松了些力道，舒云便说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顾峻偶尔附和一句，气氛倒也和谐。 “不知道寄过去的包裹有没有到了？”舒云算了算日子。 “明天我去问一下。”顾峻答道。 “顾团出来走走啊。”山上有一道身影走了下来，两人的双手立马心虚地分开，顾峻镇定跟人打完招呼后，又重新牵上舒云的手。 第57章 长得漂亮披麻袋都好看 山上果然如顾峻所说开了不少鲜花，有月季，牡丹，蔷薇，玫瑰，许是开在山林之中，无人打扰，每一株都枝干强壮，花开得又大又好。 舒云采了些含苞待放的花朵，又剪了些枝干回去，看看能不能放在水里养出根来。 美丽的鲜花都带着刺，采了一捧鲜花都让顾峻拿着，舒云则在路上走走看看。 借着月光，可以将周围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很快她就找了一份惊喜，她快步上前蹲在一丛绿叶当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叶子呈椭圆形状，边缘处有一圈小小的锯齿，样子有些像四叶草，四片叶子簇成一朵，中间还有几片小嫩芽。 顾峻走上前，蹲在她的旁边，“认识？” 舒云点点头，采了一颗放在顾峻面前，“凉粉草，这儿竟然还长着凉粉草，果然大山里的宝贝不少，以后我们经常上来看看，说不定还有其他好东西。” 顾峻接过小草看了看，“凉粉草派什么用场？” 舒云睁大眼睛，“你不知道？” 顾峻摇摇头，从前进山时他也见过，不过都当成杂草了，虽然之前有看见军嫂上来挑野草，但还没见过有人采这种草的。 也因此，凉粉草长势很好，连绵一片都是，舒云采了很多，没地方放，顾峻脱了外套，当作布袋一样抱着凉粉草回去了。 第二日，舒云便想尝试着做绿凉粉，以凉粉草为原料，凝结成如同果冻一样翠绿色的食物，再加入蜂蜜或是糖水，吃上去格外美味清爽。 不过凉粉草要用到的材料舒云一样都没有，去了趟服务社只买到了小苏打，却没有找到玉米淀粉。 舒云有些失望，她不禁想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玉米淀粉吧，还得她自己做？ 好在李建青的回答让她放宽了心：“这东西你得去供销社问问，用的不是，我们这儿也不进，明天正好部队供给车要去城里进货，你不急的话明天去城里买就行。” 舒云笑着道谢，“回头，我做好了也给嫂子尝尝。” 从服务社出来，舒云与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裙的女人擦肩而过，舒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叶淑芬经过舒云身边时，眼神在舒云姣好的侧脸停留了几秒，轻轻哼了一声，走得风生水起。 叶淑芬走进服务社，将包往玻璃柜台上一放，喊道：“同志，给我两罐黄桃罐头，两斤万年青饼干。” 东西拿好，叶淑芬干脆利索给钱票，然后走人，倒是一边的小售货员惊讶道：“挺阔绰啊，不过我之前都没见过，又是新来的？” 李建青梳理着货架不置可否，“跟舒云前后脚住进来的吧，具体倒不清楚。” 主要是叶淑芬的男人与赵辉等人不在一个派系，自然男人身后的女人也不可能随意与其结交，李建青也就是听人闲话时了解到的。 舒云走路经过儿童的游乐区时，看见有几个面熟的军嫂，笑着点点头就要离开，但却被其中一人喊住，“舒云，听说你是大学生啊？” 舒云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几人身边道：“读过几年大学罢了。” “你别谦虚了。”女人摆摆手，言谈间舒云知道这人姓牛，牛嫂子从口袋里抓了把瓜子给舒云。 “谢谢嫂子。”舒云从善如流地接住，加入了嗑瓜子聊八卦的大军当中。 “我听小伍说这次上面分配给军嫂的工作中有不错的，舒云你没去吗？” 舒云摇摇头，牛嫂子一脸可惜道：“哎呦，多好的机会啊，就我家隔壁的周艳等了好久，这次终于得到了当工人的机会，还有和你差不多时间搬进来的叫，叫叶淑芬吧，人现在在宣传部当干事。” “像周艳她哪里上过学哦，只以前上过扫盲班，认得几个字而已，那个叶淑芬高中学历，一个都比不上你，咋你没去啊？”牛嫂子说到这里明显带了打探的意味。 舒云笑了笑，“嗯，我知道，但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先缓缓，工作的事情不急。” 这话听的人心里犯嘀咕，工作都不急还急啥呀？ “咋个就不急哦，耽误一天就少一天钱不是？你们小年轻不懂，现在觉得钱够花，等以后生了孩子就知道钱多不经用了。” “你家男人也同意你留在家里？” 舒云点点头，“商量过了，顾峻没意见，再者我之前落过水，也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养养。” 众人很赞同地点点头，“那确实要好好养养的，河水多凉啊，寒气入体，以后孩子都不好要，要了也留不住。” 舒云磕完最后一颗瓜子，拍拍手，起身告辞。 嫂子们的话也确实提醒她了，虽然如今攥在手里的钱有不少，但真要遇到紧急情况，钱只会越多越好，坐吃山空总是不好的。 既然不去上班，那她要做什么营生赚钱呢？小生意？美食她很在行，但是现在还没改开，风声太紧，她不想为了点钱将顾峻的前途一起赌上。 正好明天要去城里，舒云计划着到时候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商机。 说起来也是缘分，昨天舒云第一次听说叶淑芬这个人，第二天在供给车上就看到了。 她五官清秀，会打扮，将原本只有六分的外貌拔高了2个度，在一众军嫂中算异常亮眼了，不过等舒云上来后，立马黯淡了不少。 别看舒云瞧着外表冷清清的，但是很会做人，见过的几乎没有说她不好的，见她上来立马热络地打招呼，衬得坐在一边的叶淑芬有些冷清，她看向舒云微微皱了皱眉。 田秀芬一早就到车上占座了，见着舒云连忙招呼，舒云坐到了田秀芬身边，正好与叶淑芬面对面坐着。 军绿色的供给车，前头的车厢里只能坐两个人，司机和一名后勤部的士兵，而军嫂们都坐在后头的货厢里，因着是露天的，所以军嫂们都在头上抱着头巾。 田秀芬提醒舒云：“头巾带了吗？等会风大，容易吹得人头疼。” 舒云忙拿出来戴在头上，给自己包了个严实，头巾是拼色，大面积以棕色为底，夹着些橘红色、淡蓝色和浅棕色，这条围巾还是原身母亲还在世时买的瑕疵布做成的。 纯色的布料上不小心被工人混上了其他杂色，虽然布料摸着质地柔软舒服，但也只能做瑕疵布处理。 阴差阳错，倒是比一些黑色、灰色、白色的纯色围巾要好看。 田秀芬感叹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我现在觉着这话也不对，你们看舒云，她带着头巾怎么就比我们带着看上去更好看不是，没了土气，所以说人也能衬得衣服更好才对，有的人长得好看就是披个麻袋都好看。” 众人听了纷纷看向舒云，倒是把她看了个脸红，用围巾遮住脸颊。 不过，还真有人问舒云围巾是哪里买的，舒云说是瑕疵布后，不少人也动了心思，下次她们也去买瑕疵布，好看还便宜呢。 叶淑芬在旁边听得脸色难看，什么意思，这是觉得她戴着头巾土气？ 第58章 不听人劝，头发吹成梅超风 淑芬气不过，一把将围巾扯了下来，车子开动了起来，走在山路上又颠风又大，旁边有军嫂好心提醒道：“小叶怎么把围巾拿下来了，披着呀，等开到山谷空地，有穿堂风的。” 叶淑芬摇摇头，“不用。” 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在阳光下润泽油亮，一看就知主人平时没少花心思护理。叶淑芬靠在汽车上，得意地瞥了舒云一眼。 不过她刚美了几秒钟的时间，一阵大风吹过，将她的头发吹得横七竖八，虽然她用手抚住了，依旧头发乱飞，搞得她手忙脚乱，在没有之前的优雅。 舒云只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她怕再多看一眼她都得笑出声来，这，这也太像是走火入魔的梅超风了吧。 弯着的眼睛正巧与田秀芬憋笑的表情对上，没忍住噗呲笑了一下，舒云立马坐正身体，端正姿势，好似刚刚笑出声的人不是她一样。 等快到城里了，有了建筑物后，风势才慢慢小了下来，不过叶淑芬的头发早已变得凌乱而毛躁，这下，不用旁人提醒，叶淑芬自个自觉用围巾将头发包住了。 田秀芬用手肘戳了戳舒云，往叶淑芬的方向努努嘴，眼里全是看好戏的意味。 货厢里坐了不少军嫂，大家相识，话题从上车后就没停过，说着说着便谈到了子女教育问题。 “我家小姑娘跟小男孩似的，皮得很，一到放学回家做作业就抓耳挠腮的，我不懂也教不了她，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 “谁家不是啊，我已经放弃了，不做什么祖坟冒青烟的美梦了，能学学，不能学回家种地去。” 叶淑芬听了这个话题，深觉是自己的主场，插话道：“你们这话就不对了，如今你们出去看看找工作那个不要看学历的，没学历一切都免谈的，所以孩子的学习该抓还是要抓抓的。” 说着叶淑芬整理整理衣服，见众人都看向她，得意道：“像我，高中毕业，这才能进宣传部工作，像你小学都没毕业，你觉得宣传部会要你吗？” 叶淑芬随便指了旁边的军嫂举例，刚才这名军嫂还好心提醒叶淑芬带好围巾，谁知现在还当众拿她作比，她的脸色冷了下来，“自然比不上你。” 在场众人一大半心里都有些不得劲，毕竟很多人的学历并不高，叶淑芬的话相当于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你，你很差劲，你没学历，你找不到工作吗？ 偏偏叶淑芬不觉得说错话，她说的可是事实。 田秀芬冷笑一声，她最看不惯这种自我感觉良好，装腔作势的人了，她突然对着叶淑芬笑了一声，“唉，大家怎么不说话了，我觉得人小叶说的挺对的，现在学历也很重要嘛。” 叶淑芬点点头，还想继续说话，却被田秀芬打断，“我记得小云可是大学生，她更有发言权，要不小云，你来说说你的学习心得，我们听听？” “对啊！咱们这都有大学生了，哎呦，这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呢，得沾沾喜气。” 叶淑芬的话生生憋了回去，逼没装到，反而被人捷足先登了。 舒云想了想，“要说学习方面的话，孩子们都还小，其实不用太着急，有的孩子智力发育得晚，再长大点就开窍了，现在的重点是培养孩子学习的兴趣，让他们喜欢学习。” “这还能喜欢学习啊？”有军嫂真心发问。 噗，看来是真情流露了。 “能培养，譬如说买些阅读绘本之类的，有小故事，颜色也花花绿绿，孩子自然就喜欢。” 叶淑芬插嘴，“那些读本有什么作用的，不就是看看图片，能对学习有什么帮助的？” 舒云：“主要是培养兴趣，绘本上面也会有一些小知识点，小故事，要是孩子们愿意读，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培养阅读的习惯。” 有些军嫂听了点点头，但叶淑芬却总是在其中唱着反调，“你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不过虽然你是大学生，但现在在哪里工作啊，我在宣传部，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交流一下。” 舒云微笑脸，“目前还没有打算工作。” 叶淑芬哼了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没能力的人就是有学历也没有，照样一事无成。” 舒云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丝毫没有因为叶淑芬的尖酸刻薄而生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但眼神却闪着锐光：“没有工作不代表没有能力，可能只是我不想找呢，别把别人看得太低，也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高，否则你会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再者咱们华夏大地，人才济济，能人辈出，有扎根在农村，坚守在传统工艺的老手艺人，有无名无姓，甘愿献出生命的战线英雄，也有隐姓埋名，远离亲人故土，只为国家的研究员、科学家。难道证明他们有没有能力仅仅是凭借一份学历，还是一份体面的工作？” 舒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掷地有声，货厢内安静了片刻，田秀芬率先鼓掌，众人跟着一起鼓掌，“舒云，你说得太好了。” 经此一事，叶淑芬不再说话了，等车子进了城停下后，她一马当先离开了。 舒云先去供销社买到了玉米淀粉，红糖，面粉等食材，有些家里虽然还不缺，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买些就觉得亏了。 接着她在菜市场买了些应季的蔬菜和肉类，距离回去集合的时间还早，舒云便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闲逛，两旁道路上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有裁缝店、糕点铺、点心店、供销社等，不过，这些都是公家单位，没有指标的情况，要进去简直是做梦。 走了会，舒云看见了本市最大的书店，坐落在十字路口，两层楼的建筑高大而气派，屋顶上方挂着新华书店四个红色的大字，后头有一面红旗在风中迎风飘扬。 走进店内，两边的柱子上都刻有浮雕，显得庄重而精致，橱窗里边摆放着经典书籍，一排排书架整齐地排列着，书籍被分门别类的放着，走到二楼楼梯处还能看见一幅巨大的伟人画像，在安静的书店内显得庄严而肃穆。 舒云看到有些人或坐或站地拿着书籍看得专心，其中还有不少小孩子围坐了一堆，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在看连环画。 第59章 小孩突遇险情，急救! 舒云凑趣，拿了书架上最显眼的一本连环画《带响的弓箭》，封面呈油画风格，色彩鲜明，夺人眼球，在郁郁葱葱的白桦林间，有一少年穿着绿色的军装，带着鲜红的红领巾，弯弓搭箭瞄向远方，少年眼神坚毅果敢，充满着时代蓬勃的朝气。 舒云接着往下翻，内里的书页不同于封面的鲜艳，采用的是黑白素描风，一小页上画占据大部分，只在下面配上几句简短的话语交代剧情。 舒云看了几页便觉故事虽然简短但情节跌宕起伏，配上图画更是引人入胜，不怪这么多小孩凑在这儿看书了。她想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商机，70年代的连环画还处在百废待兴的状态，而青少年对连环画的需求量很大，再者伟人一句：“有没有人编小人书？”更是极大推动了连环画的发展，至少可以去尝试一下，正巧与她的专业相契合，只是要写什么故事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这样想着，舒云在书架上挑了几本连环画结账，收获了众多小孩羡慕的眼光，“等我以后长大有钱了，我也要天天来买连环画。”小孩的雄心壮志永远都那么朴素。 舒云买好东西出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往回走到约定的地方，重新坐回车厢时，叶淑芬早就坐好了，拿着瓶新买的雪花膏神色颇为炫耀，不过见到田秀芬和舒云上来后，脸上的笑容不收，不说话了。 车子一路颠簸地开回部队营地，舒云同田秀芬一道走回去，经过筒子楼时却听外面一片喧哗，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救命啊，有没有人过来帮帮我，小宝要不行了，呜呜呜呜。”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害的。” 冯洁状若疯癫地往外冲出筒子楼，她穿着一身裙装，脚上的鞋子没了一只，头发散乱了下来，嘴上的口红有一半晕了开来，不明白事情原委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听了她颠三倒四的话才知是家里的小孩出事了！ 田秀芬是个性急的，将还要往外跑的冯洁拉住，“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冯洁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她见众人围了过来，将自己的身体缩了起来，摇着脑袋只重复道：“不是我的错，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和我没有关系。” 舒云皱眉，上前打断道：“你说小宝，他现在人呢？我们过去看看。” 冯洁依旧不理睬，像是着了魔一样，只知道重复之前的那些话，田秀芬忍无可忍，直接往冯洁脸上抽了一巴掌，“问你人呢？” 洪亮的大嗓门终于唤回了冯洁的理智，“在，在。”话没说完，却像是要哭一样，田秀芬真是受不了她的磨叽，要不是还要问她事情，真想一脚将人踢开。 好在不需要冯洁的回答，人群中有人喊道：“在楼上，在冯家呢，我瞧着孩子像是要不好了啊。”声音发着抖。 人群哗然，立马有些乱了，舒云出声道：“大家先别慌，哪个嫂子离家近，有自行车的，现在骑着自行车去通知门卫站岗的哨兵，麻烦去请医生过来。” “还有谁的力气大，麻烦先将这个女人看住，不要让她逃走了，不管以什么方式，问出她和孩子在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云话落，立马有嫂子响应，马上就行动了起来，有嫂子骑着自行车便往门口赶，有嫂子押着冯洁一同来到楼上。 “先别慌，去看看孩子的情况到底如何。”舒云走在前面，由军嫂引着路来到了冯家。 此刻，冯家大门敞开，却听不见孩子的声音，舒云的脸色沉了沉，见小小的孩子躺在了地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连带着嘴唇都泛着骇人的青紫。 小孩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看得舒云触目惊心，正巧这是军嫂连扇带打，终于从冯洁口中知道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小宝饿了，哭闹不止，冯洁不耐，见厨房里还有半块年糕，直接喂给孩子，年糕黏性足，小宝牙齿都没有长好，一个不慎，被噎着了。 小宝又哭闹了起来，冯洁压根不管，以为他又在闹小脾气，躲在自己房间打扮自己，等她出来的时候，小宝已经连哭的我力气都没有了，她被吓坏了，试图拍几下小宝的后背，但都没什么成效，直接将孩子丢下，跑了出来。 “孩子是噎到了。”有军嫂将孩子抱起来，拍着后背，但却没有什么效果，“这，这怎么办啊，等医生过来，我看孩子彻底没救了要。” 冯洁在人群中缩着身体，听到这话，抖成了筛糠，嘴里只会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和我没关系。” 旁边军嫂实在腻烦她，大手狠狠扇在她的脸上，“别烦。” 舒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海姆立克法，她站出来道：“让我来试试吧。” 人群让出道来，舒云将孩子背靠着自己，双臂环住，拉开孩子的肚子，在距离肚脐上方两指的距离握拳，再用另一只手往拳头处向内向上冲击。 一次，两次，孩子还是没有反应，明明舒云用的力气不算大，但是她的后背却被汗水浸透了。 “这，这能行吗？要不我们还是等医生过来吧？” 老实说，救人也不能瞎救，要是救活了皆大欢喜，但一旦出现问题，救人的反要惹出一身腥。 舒云没停，还是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孩子的肚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舒云身上，没防备一旁的冯洁挣脱了束缚，她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冲上前，想要撕开舒云，“你在干什么，你又不是医生，你这么锤他孩子要受伤的。我不准你动他！” 这会倒是关心起孩子了，早干嘛去了。 舒云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来，田秀芬眼疾手快将人拦住，又狠狠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现在演给谁看呢，装相。” 冯洁被打得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破了，有鲜血流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舒云，像是等一个奇迹般。终于“噗”一声，一块年糕从孩子口中吐了出来，孩子这才放声大哭，所有人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松了。 第60章 危机消失，反被倒打一耙? 舒云长松了口气，脱力般靠在椅子上，缓了会才恢复了点力气，刚才的情况太紧急了，现在回想一下才觉得后怕。 “医生来了，快让让。”军嫂带着医生走了进来，“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缓了过来了。”田秀芬将孩子抱到医生面前。 舒云：“孩子之前被年糕卡住了，我已经给他拍出来了，不过具体孩子有没有受伤，医生还是再看看。” “好，好的。”医生慌忙接过还在哭闹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我的孩子。”杨玉珍惊慌地扒拉开人群，焦急万分。 “快，让让。”冯志伟护着妻子往屋子走去。 两人原本好好地在工作，谁知有人突然喊：你家的小孩子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一句话炸得两个人都慌了神，六神无主，和同事交代了两句，纷纷往家里赶。 杨玉珍见着还在哭的孩子，活生生的人，心落了下来，抱着孩子亲了几口，“我的孩子啊，小宝。” 冯志伟摸了摸孩子湿漉漉的小脸，问医生道：“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放下医疗工具道：“我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了，我刚刚检查过了，孩子没什么事情，不过你们最好再带孩子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刚才憋气太长不知道对孩子的肺部，喉咙有没有损伤，最好用医院的专业设备检查一下。” 杨玉珍连忙道谢，“太感谢您了，谢谢。” 医生忙推辞，“别别别，我过来的时候孩子早就已经救了回来了，你要谢就谢这位同志吧。” 医生说着看向原来舒云的方向，愣了一下，不知何时那位女同志早就离开了。 “是舒云，顾峻的媳妇。”还未散去的人群接着医生的话，“她人已经走了，我去刚看到。” 杨玉珍：“改天我会亲自上门向舒云同志道谢，这次也谢谢各位嫂子的热心帮忙，否则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哎，大家快拦住，冯洁要逃走。”一名膀大腰圆的军嫂大手一伸，将冯洁像是提溜小鸡崽一样给提了回去，放在杨玉珍两口子面前。 杨玉珍两人早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杨玉珍现在看着冯洁就像是看着仇人般，恨不得将眼前这张恶心地脸撕碎。 当然，她也是这么做的，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嫂子，狠狠扯过冯洁的头发，在原本就红肿的脸颊上狠狠抽了好几次，“冯洁，你扪心自问，你住到这儿后，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就这么对我的孩子的。” 冯洁边哭边摇着手，早没了平常精致的模样，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疯婆子呢。 “嫂子我真不是故意的，小宝饿我就给他吃了块年糕，我没想这样的。” 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孩子，孩子已经好了，和，和我没关系了，年糕已经吐出来了，要是小宝有什么问题，你们去找舒云，我看见她不停地垂着小宝的肚子，她才是不怀好意。” 杨玉珍还没说话，旁边准备要走的医生听了忍不住折了回去，指着冯洁道：“你这个女同志怎么颠倒黑白的，舒同志要是不那么做，年糕能从孩子喉咙里吐出来吗？你还有机会在这里狡辩吗？早被拉到公安局了，活该你被打。” 接着他对杨玉珍、冯志伟说道：“你们别听她的，舒云的手法应该是一种紧急手段。” 冯志伟点头，“医生放心，我们知道的。” 事情发展到这，已经是冯家的家事了，围着看热闹的人随着冯家大门关上而散场了。 冯洁见杨玉珍脸色不变，转而期盼地看向冯志伟，“哥，我真不是故意的，现在小宝没事了，我以后真的会注意的，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冯志伟沉声道：“我把你接到身边是让你照顾孩子，照顾你嫂子，你就是这么对她们的吗？” 冯洁拉住冯志伟的衣角：“哥，你忘记你接我的时候，妈怎么说的吗？她让你好好照顾我的。” 冯志伟垂眸看着被家里人自小娇养长大的妹妹，真的是被养歪了。 杨玉珍抱着孩子去卧室整理孩子用品，她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闻言冷冷看向这对兄妹：“冯志伟，你最好给我和孩子一个交代，否则这个家我也不会待了，我们离婚，孩子归我。” 冯志伟抹了把脸，“媳妇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杨玉珍：“最好是这样。” 冯洁：“哥，你别听她的，我们才是一家人，你要站在我这边！”“我还要站在你这边。” 冯志伟的面色冷了下来，他毫不客气地将人拉到一边，抽出腰间的皮带时，冯洁还不知所谓地胡说一通，直到皮带抽到身上，皮肉炸开的疼痛传遍全身时，她才猛的看清冯志伟的冷脸。 她试图求饶，但冯志伟这次却是动了真格的，“啪啪啪”的声响，连抽了几十下后才停止，“你过两天就回家去吧，我这儿是不敢留你了。” 冯洁立马抱住她哥，“不，我不要。”声音撕心裂肺，整栋楼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舒云回家后，立马受到了阿喜的热烈欢迎，舒云摸着它肉肉的小脑袋，见它身上的伤势在慢慢好转，松口气，从柜子里拿了个顾峻刚做好的沙包，陪着阿喜在院子里玩了会。 小狗到底还没养好，玩了会就累得呼呼喘气，舒云让它趴在一边休息，她则将去城里采购的东西一一归类放好。 玉米淀粉已经买好了，舒云迫不及待便要动手制作绿凉粉。 她先将凉粉草的根茎部位一一剪掉，用水清洗几遍，直到上面没有沾染的泥土和灰尘，将洗净的凉粉草放在一边备用，接着在锅里将水烧开，放入小苏打，接着将凉粉草放入锅中，等凉粉草泡软后拿出来，锅里煮锅草的水过滤干净放在一边备用。 接着舒云拿出自家的搓衣板，将搓衣板放在盆子里，然后将凉粉草放在板子上揉搓，慢慢的就有绿色的草汁水顺着搓衣板缓缓流到盆子里去。 舒云干的有声有色，院子里却传来了一声声狗叫。 第61章 你是我的同志，我是你的同志 舒云擦了擦手，开门见是刚刚见过的那名医生，舒云不解地问道：“是孩子有什么事？” 医生道：“这倒是没有，主要我是想来了解一下你当时的手法。” 她说着话的功夫，一旁的阿喜站在舒云的旁边，叫声非但不停，反而变本加厉，汪个不停，舒云忍不住踢了踢阿喜肥嘟嘟的小屁股，这下它终于老实了，呜呜几声，自个儿跑到院子里玩闹去了。 医生这才继续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孙，叫孙超美。隶属于咱们部队第536野战医院。” 作为为部队而生的医院，医院的主要职责便是服务军人，不过家属院内的军嫂和孩子们也可以在医院就医，偶尔也会接收治疗附近村民。 这几年，医院里也接收了不少像今天这个孩子这样突发的情况，有的很幸运来的及时被抢救了过来，有些都错过了最佳的时间。非常不幸，我今天通过其他军嫂了解到你的手法，知道你是在危机关头拉回了孩子的姓名，手法独到，所以特地过来向你取取经，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在医院推广一下。” 舒云倒是没有藏私的想法，再者这也不是她独创的手法，她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行的，能支持医院工作，保护和降低病人的死亡率，我感到非常的荣幸，我也非常愿意将这个方法传授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地挽回病人的生命。” 这话听着就很舒心，孙医生本就对舒云今天救人的举动存有好感，听了这话，更觉舒云人美心善。 舒云将孙超美领进家，将海姆立克法的手势和注意事项一一告诉了医生。 孙医生认真记好，好奇道：“舒同志，你的这个方法非常具有推广性，是您自己想出来的吗？” 舒云摇摇头，“哪能啊，我只是一名美术生，医学上也只懂些皮毛。这个手法是我已故的母亲教给我的，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吃东西吃急了被卡住，噎得说不出话，是我母亲用这个方法把我救回来的，后来她将这个方式告诉了我。” 孙医生好奇地追问道：“那是您母亲想出来的，她是医生？” 舒云摇摇头，“那倒不是，我母亲说这是偶然学得的，具体是书上学到的，还是哪位老师傅教给她的，具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年份有些久了。” “这样啊。”孙医生有些失望。 她原本还想认识一下这个手法的创造者，想必应该也是医学上非常有名的大拿。 舒云面对孙超美惋惜的神色也只是笑笑，刚才那一堆话全是她胡诌乱造的，舒云记忆里根本没有小时候被噎到过，更不存在原身母亲教授舒云这个手法。 海姆立克法是舒云在穿越前学到的急救手段，只是这个方法是海外传来的，如果她贸贸然说出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说成是有资本主义倾向都有可能，所以用这种模糊的方式带过更为妥当一些。 将人送走后，舒云继续捣鼓她的绿凉粉，将之前煮过凉粉草的水再次过筛一遍，接着加入玉米淀粉搅拌均匀，放在锅中煮至手放在水面上方能感到微微热意的时候，加入过筛好的绿草汁，均匀搅拌，直至锅内呈现浆糊状后关火，继续搅拌。 最后，舒云将粉浆全部倒入容器内等待晾凉成型，成型后的凉粉像是绿色的果冻，舒云将它切成一个个正方体的小块，舀一碗，加入红糖水，吃上又甜又凉，在当今小吃不多的年代，算是不错的小甜点了。 舒云刚舀了一碗，门就被打开，顾峻走到她的面前，见阿喜一直在旁边扒拉着舒云的裤脚，看不过去，提溜着小狗的后脖子，将它丢回了狗窝。 舒云：“你小心点，它的伤还没好全呢。” 顾峻：“放心，我有分寸。” 舒云将绿凉粉递给顾峻，“喏，回来得时间刚刚好，我刚做好就回来了，尝尝看喜不喜欢？” 顾峻舀了一块看了看，惊讶道：“就是用昨晚的摘得野草做的。” 舒云点点头，催促道：“你快尝尝看。” 顾峻将一整碗吃完，说到今天白天他听到的消息，“舒云同志，你今天的光荣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部队了，说你见义勇为，临危不乱，力挽狂澜，凭借过硬的本领成功拯救了一个孩子的生命。” 舒云被说得不好意思，低头吃了口绿凉粉，“哪有这么夸张的，就是正好遇到了这事，正好我也会这个急救手法罢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也都会这么做的，再者当时不少嫂子都在，大家齐心协力才将孩子救过来了的，哪能变成我一个人的功劳。” 顾峻摆了摆手，一脸正色地说道：“舒云同志，你可别谦虚。当时那种危急时刻，可不是谁都能像你这般冷静又果断地采取行动的，你是值得这份称赞的，连我作为你的爱人也同样受到了大家的夸赞。” 舒云点点头：“顾峻同志，我谢谢你的认可。” 两人你一句同志我一句同志的说，说得官方而正式，花落，两人对视一眼，噗呲双双笑出了声音。 接下来关于冯家的事情舒云没再关注，孩子已经救过来了那就可以了，不过她不去关注，旁人却想要和她分享消息。 田秀芬：“我昨天去看了杨玉珍，小宝现在在医院住院，虽然孩子没受伤，但是被吓到了，晚上就发起高热，已经住院好几天了，他们家忙得团团转，也一时半会抽不出空来谢你，让我跟你说一声，别介意。” 舒云摇摇头，“没事，本来就是顺手的事。” 田秀芬：“小云，你知道冯洁现在怎么了吗？” 说完田秀芬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舒云无奈，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我不知道，嫂子跟我说说吧。” 田秀芬立马道：“被冯志伟，也就是她哥给打了一顿，要把人送走，不过冯洁哪肯啊，闹了几天，最终还是离开了。” 舒云还以为这件事情到这儿算是了结了，但看到田秀芬高挑起的眉毛，就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第62章 寓教于乐的连环画 果不其然，还没等舒云开口询问，田秀芬便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那冯洁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她哥送她到火车站，谁知她趁人不注意，转头就跑，把他哥吓得差点要报案了，最终还是有军嫂在街上看见冯洁，带着冯家人过去，才知道冯洁跟着城里的相好住在胡同里的一间小平房里，孤男寡女，住了好几天了。” 舒云震惊，没想到在民风保守的七十年代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姑娘的名声很容易就被风言风语影响，要是冯洁找的男人是个有担当的，那还好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这个男人真有担当，准备负责，怎么会让心爱的人不明不白地跟着自己呢？ 舒云不知道该说冯洁勇气可嘉还是没脑子。 “冯志伟想将人带回去，冯洁还不乐意回去了。” 舒云一阵无语，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舒云最近都很少出门，一门心思研究连环画，不过冯家孩子的事情倒是让她有所启发，或者她可以试着画一些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的简单图解，以简单，鲜明的图解教授人们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应该如何正确应对。 舒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顾峻，顾峻觉得舒云的想法很好，以普及的形式尽可能教会民众简单的急救办法。平时可能没什么作用，但真到了危急时刻，也就能显出这份急救法的含金量来了。 妻子在做一件造福于社会，有益的事情，作为丈夫，顾峻非常赞同，只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过既然你是要以投稿的形式发表，虽然内容上非常具有教育意义，但真要发表出来，吸引力也是需要的，太火枯燥无味，注意到的人自然就少，也就起不到普及的作用。” 舒云若有所思，末了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或许我可以加上几个与急救相关的小故事吸引注意力。” 与顾峻交谈过后，舒云的思路更加清晰了，一开始她只想以宣传画的形式投稿，但现在她却觉得或许以一个简单的连环画形式会更加有趣一些。 有了这个想法，舒云立马就行动起来，她先试着构思一个小故事。 主人公是一名七八岁大的农村男孩，明亮。去年父亲不幸遇难，家里只有一个寡母和一个才两三岁大的妹妹，日子过得艰难。 不过小明亮身上却没有生活困苦留下的伤痕，如他的名字一样，明亮得像是阳光一般，不大的年纪却和母亲一样下地挣工分，小小一人早已可以独当一面。 小明亮手巧，会编各式各样的竹篮，一个个造型精致，有村民就向小明亮要换竹篮，小明亮答应了，不过要的却是白面，村民便用手上一小爪白面换了小明亮做了三天三夜的竹篮。 接下来，小明亮还陆续做了很多竹篮，拿到附近村庄换东西，不过奇怪的是换的都是白面，要是村民给其他东西，小明亮一准要摇头拒绝。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着，终于在某天小明亮攒够了一大碗白面，混合着家里的粗粮可以做一大碗面条了。 原来是小明亮一直都记得下个星期一便是母亲的生日，以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都会在这一天给母亲下一碗面条，父亲会告诉小明亮，这是母亲最喜欢吃的东西。 当时的小明亮懵懂地点点头，却在面条蒸腾起的热气中看到母亲红红的，带着笑意的脸庞，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幸福，小明亮一直都记在心中。 不过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好似再也没有这么笑过了，紧皱的眉间有了道深深的皱纹，小明亮想让母亲重新笑起来，所以才偷偷准备起生日礼物。 他熟练地将面团揉好，擀成长块状，切成一条条，放入开水中煮开，麦香瞬间弥漫在厨房内，小明亮深深呼吸了一口，还剩了些面条，小明亮便做成面疙瘩一起放进面条里煮着。 小明亮将生日惊喜端到母亲面前时，母亲惊讶又惊喜，眼里满是泪光，却笑得一如他记忆中那般。 一家人时隔一年再次吃上了面条，但意外也在这时发生，妹妹太饿了，面疙瘩吃得太急卡在了喉咙里，母亲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但使劲拍妹妹的后背依旧无济于事，小明亮看着妹妹渐渐变得灰白的脸色，和母亲失声地痛苦，仿佛过去的苦难重新卷土重来，乌云遮住太阳，好似马上就要一场狂风暴雨。 恰在这时，在村里走访的赤脚医生听到了动静，冲进了明家，成功用急救法将小孩救了下来，一家人劫后重生，纷纷露出了庆幸的表情，此刻风将乌云吹散，太阳光重新沐浴着这片大地。 故事到这里结束，但舒云要告诉大家的重点还在后面，她在故事的末尾加上一句话：有时生活中的突发状况总会在你毫无防备之时突然到来，如果你的身边也遇到了如同小明亮家一样的事情，请不要慌张，准确使用急救法或许可以挽救生命，挽救一个幸福的家庭。 接着，舒云便在字的下面画上急救法的几张图解，并在图画的下方标注解释文字，方便大家理解。 最后一字写完，舒云长长送了口气，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院门打开，小狗兴奋的叫声响起，舒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顾峻回来了，舒云兴致冲冲地拿着画稿，“顾峻，我的连环画画好了，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我抽空看看。”顾峻接过画稿，却显得有些沉默，表情也比往日要严肃，欲言又止地看向舒云，让舒云原本高涨的心情跌落了下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舒云扯出一抹笑容，“你好严肃啊，出了什么事情？” 顾峻斟酌了一下，带着人坐到椅子上，手却握着舒云没有松开，“我跟你说，但你不要太着急，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舒云抿唇，“你说。” 第63章 梦里什么都有，建议回家睡大觉 顾峻组织了一下措辞，“下午接到电话，说是外公昨夜夜里发热，高烧昏迷不醒，今天一大早送去了镇上的医院。” “什么！”舒云猛的握紧了顾峻的手，急切地追问，“怎么会这样，前阵子不是说还好好的，外公的身体健朗，怎么会突然。” 顾峻反握住舒云的手，“你别急，已经及时送去医院了。说是前几天下地劳作的时候，淋了雨，当时没当回事，拖的时间长了才严重的。你不要着急，等明天我回个电话过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了。” 舒云点点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风寒在古代可能随时要人姓名，在当今医学进步后，风寒变成了一场小感冒，吃点退烧药便能治好了，但是依旧不能小觑，往往一场大病都是有一个小毛病拖着拖着拖严重的。 再者，外公已是高龄，身体机能本就要比年轻人退化许多，任何一场小风寒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但如今她远在千里之外，就连前往照顾都是奢望，顾峻看出舒云的情绪低落，但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她的情绪，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期盼这样的身体接触会让舒云感到安心一些。 晚饭时，顾峻不放心舒云的状态，让她坐着休息，他随便炒了两个素菜，将昨晚没吃完的红烧鸡块重新热了热。 期间，他不放心舒云，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想了想，对着舒云道：“帮我拿个盘子吧，我把鸡块盛出来后，我们就可以吃晚饭了。” 舒云强打起精神，回了个“知道了。” 她跑到橱柜里拿了个盘子，刚要递给顾峻的时候，手上一滑，盘子摔在地上，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 舒云被吓了一跳，忙蹲下要捡。小瓷片边缘锋利，一不留神就要划伤手指，顾峻连忙将舒云拉了起来，“我来。” 顾峻将大块的瓷片捡起来，在用扫帚将小碎片扫起来，用报纸包裹装好，转身的功夫，发现舒云还一直站在顾峻的身后，低垂着脑袋，即使顾峻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不对。 顾峻靠近了些，声音放轻也放柔了些，“有没有划伤?” 舒云摇摇头，“没有。” “我就是有些担心。”舒云的声音嗡嗡的，听得顾峻心里难受，他安抚道：“碎碎平安，外公肯定会没事的，小云，你要相信我。” 舒云抬头，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真的吗？” 顾峻点点头，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真的，相信我。吉人自有天相。” “嗯。”舒云低低应了一声，她低头擦了擦眼睛，顾峻站在她的身前，从他的视线，能看到舒云低垂脑袋后露出的小小发旋，白白的。 顾峻伸手揽住了舒云的肩膀，大手轻轻拍着舒云的后背，默了默，舒云身体前倾，头靠在顾峻胸膛上，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了顾峻身上。 顾峻稳稳地接住舒云，双手环抱住她，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顾峻感受到他胸膛处一片温温热热，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时间在这一刻静悄悄地流淌。 饭桌上，舒云的眼睛还有鼻头都红红的，不过哭过后，心情松快了很多。 顾峻见她情绪好，心情也高兴了几分，给舒云夹了好几筷子鸡肉，全是鸡腿部分，将她本就不大的碗垒得满满当当，所以在他还想在夹一筷子的时候被舒云推了回去，“吃你自己的。” 小两口围着桌子在吃，阿喜闻到香味，立马钻到了桌底下，舒云刚吃完一块鸡肉，阿喜便撒娇般汪呜一声，张着流着口水的嘴巴等待投喂。 舒云将鸡骨头扔到它的嘴里，阿喜摇着尾巴趴在地上啃骨头。但是阿喜还是个幼崽，牙都没长齐呢，哪里咬得动骨头了，咬了半天也就嗦个位，吃点骨头上残留的小肉块。 这时，一道轻轻小小的敲门声传来，阿喜听见了，骨头放到一边，颠颠跑到门口处，冲着门外喊了几声。 外头的敲门声安静了片刻，但过会阿喜不叫了，她又敲了起来，顾峻起身，将门打开，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问道：“哪位？” 高大的身形非常具有压迫感，孔萍瑟缩了一下身体，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完整一句话，在顾峻皱紧的眉间和生人勿近的气场下，慢慢红了眼眶。 舒云见许久没有动静，也走了过来，“谁啊？” 孔萍一见她过来，立马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我婆婆让我来给你们拿些自家做的酱豆。”说着，整个人从侧边呲溜一声钻到了院子里，瞧着身手倒是异常灵敏。 舒云只看了一眼碗里浅浅的一层酱豆，摆出礼貌的笑容，“不用了，这么多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吃吧，我们就两个人吃不了这些。” 孔萍闹了个大红脸，嗫喏着道：“今天吃不完，还可以明天吃的，酱豆不会坏的。” 舒云：“那也不用了，要是想吃我自己会做。” 顾峻看了会，没有插话，自觉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便坐回椅子上吃饭。 孔萍没柰何，在原地踌躇了半天，“你，你们家今天吃鸡啊？瞧着烧得真好，浓油赤酱的，一定放了不少油吧？” 舒云没理她，孔萍讨了个没趣，无措地转向顾峻，却见顾峻一门心思低头吃饭，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她悻悻地要回去，蒋婆子趴在墙根听了有一会的对话，闻着鸡肉的香味，肚子馋得咕噜噜直叫唤。 她心中暗骂孔萍没出息，上不了台面，整理整理衣服，带着笑容将要回去的孔萍拉住，对着舒云道：“哎，还是你家条件好哦，像这么好的鸡肉，我一年到头也吃不了一回，闻着可真香啊。” 她一边说，一边腆着脸走到了饭桌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盘子鸡肉，看得舒云膈应，将菜盘子都挪得远些，她不客气道：“您也别看了，想吃，找你家儿子要去。” “拿你家几粒酱豆子就要换鸡肉啦，阿婆你这是算得一笔好账啊，要不你去集市上打听打听豆子多少钱一斤，鸡肉又是多少钱？” “我建议您啊，现在回去洗洗，躺在床上睡一觉，梦里肯定什么都有。” 第64章 漫长的黑夜，高热! 舒云毫不客气的话像是撕开了蒋婆子最后一道遮羞布般，她的老脸一阵扭曲，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深深的沟壑看着恐怖极了，粗喘着气，就连一旁被她拉着的孔萍也害怕地缩在了角落不敢出声。 阿喜冲了上去，咬着蒋婆子的布鞋不放，却被蒋婆子一脚踢了出去。 舒云急了，“你干什么？”她将狗抱起来看了看，见没受什么伤才松口气。 “我干什么！你是小辈就用这个口气跟我说话吗，有娘教没娘养的东西。”蒋婆子脏话脱口而出，甚至还想上前薅舒云的头发，但却被顾峻一把钳制住，“要我把蒋富昌叫过来吗？” 顾峻的大掌牢牢握住蒋婆子的手腕，用力收紧，疼得蒋婆子恢复了些理智，“别，顾，顾团长有有话好好说。”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顾峻是他儿子也不敢招惹的对象，终于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意，瑟缩了一下，低下头，顾峻手一挥，松开了蒋婆子，“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招惹我媳妇，我会和蒋富昌好好谈谈的，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蒋婆子踉跄了一下，立马往院子外跑去，孔萍见状也不敢多待，前后脚跟着蒋婆子离开了。 舒云气不过，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扔了把扫帚，人没打到，但是孔萍吓得够呛，往回看时，左脚绊右脚，直直往蒋婆子身上摔去。孔萍没摔疼，倒是身下的蒋婆子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 “造孽啊，儿媳妇欺负婆婆了。”蒋婆子立马换了个出气筒，在舒云门外就对着孔萍拳打脚踢。 舒云砰一声将门关上了，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顾峻皱眉，“回头我跟蒋富昌好好说一下，让他管管他老娘。”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舒云哭了一场，和蒋婆子又闹了一顿，到了晚上颇有些身心俱疲，早早就睡下了。 只是她睡得不是很踏实，做起了梦来，梦里光怪陆离。一下是她现代的生活，记忆仿佛回到了她五岁那年。 她小小一个抱着洋娃娃站在街口，洋娃娃的白色蓬蓬裙被红色染脏了，她的额头有血迹滴落到她的眼睛里，但她却一眨不眨，死死的或者说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车祸，她的父母就在她的眼前被卡车撞死了。 痛苦的记忆席卷而来，令她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梦境不断变化场景，一下她又变成了七十年代的舒云，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坐在客厅里吃饭，但下一秒，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鲜血，越流越多将每个人的脸盖住，安静的客厅内静悄悄的，周围的环境漆黑一片，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舒云的心口像是被一堵大石堵住了，伤心欲绝。 顾峻听到动静起身，拉开壁灯，发现舒云眉心紧皱，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混着泪水，身体不自觉地在发抖。 顾峻睡意一下就没了，连忙将人抱到自己的怀里，一边轻拍着舒云，一边喊着舒云的名字，想让她从梦魇中脱身。 渐渐的，舒云的呼吸平缓了下来，身体放松，无意识地依偎在顾峻的怀里。 舒云睡得香，但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了，顾峻不得不将她唤醒，“小云，醒醒，换了衣服再睡好不好。” 舒云迷迷糊糊被顾峻唤醒，眯着眼睛，用气音道：“怎么了？” 顾峻：“换件衣服，否则容易着凉。” 舒云答应了一声，在被窝里躺了会，感受到了身体汗湿过后的冷意，打了个寒颤，起身换了件衣服后才重新躺回床上。 舒云将被子盖好，侧头对顾峻道：“我睡了。” “嗯，睡吧。”顾峻关灯，却不敢睡熟，时不时要查看一下舒云的状态。 到了后半夜，果然出了状况，一具滚烫的身体贴在了顾峻身侧，温度烫得不正常，顾峻探了探舒云的额头，发烧了。 顾峻起身喊舒云，但她发烧发得迷迷糊糊的，能应人，却始终没醒来。 顾峻用凉水沾湿了毛巾敷在舒云的额头上，又给舒云的四肢擦了擦降温。 他泡了杯感冒药，推了推舒云，将人扶起来时，舒云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咕哝道：“头好晕啊。” 顾峻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感冒药，递到舒云唇边，“你感冒了，先喝点冲剂看看能不能降温。” 舒云头一低，顺着顾峻的动作慢慢将感冒药喝完，不过小脸却皱成了一团，“好苦啊。” 顾峻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先不喝水，吃个蜜饯去去味。” 喝了药后的舒云状况好了很多，中途渴了喝一次水后，温度就降了下来，不过此刻外头已有一丝丝微亮的曙光从夜幕中透了出来。 舒云精神恢复了很多，这才注意到一旁靠在床头半眯着的顾峻，他的眼下又一圈黑，一晚上没睡，胡子都冒出了不少，舒云有些心疼，“顾峻，顾峻。” 顾峻：“嗯？怎么了？” 舒云拉了拉的他的衣袖，“你躺下睡会吧，时间还早，我已经舒服很多了。” 顾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后才躺了下来，“你也再睡会。” “嗯。”舒云侧着身体，脸压在手上，看着眼前闭眼睡觉的男人，昨晚发生的一切她都有朦朦胧胧的印象。 她记得是顾峻在她梦魇之时将她唤醒，那一声声舒云，坚定而温暖，似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能穿越一切阻隔，来到她的梦境，将她唤醒，抚慰她的心灵一般。 她也记得顾峻一下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一宿。 “看我干什么？睡觉。” 舒云没成想与顾峻睁开的双眼对上，被抓了个正着，还没等她翻个身睡觉，身体便被揽进了顾峻温暖的怀抱，他低语道：“睡吧。” 舒云抱住他的手臂，闭上眼睛，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65章 来自爱人的一封信 清早三四点钟的太阳已格外明亮，明媚的太阳光沐浴着大地上的生灵，家属院内家家户户都有了动静，田秀芬见天气好，早早在院子里牵了绳晒棉被，只是这样好的日光只持续了几个小时，天色便开始变化，风变大了，乌云遮住了太阳，乌黑黑的，近乎只在片刻，豆大的雨滴又急又快地朝着地面砸去。 “哎呦，这死老天怎么说变就变，狗蛋快出来收被子。”田秀芬喊着屋里还在慢悠悠吃着早饭的儿子，一家人火急火燎地将被子收了回去，不过被子还是被打湿了不少，“得了，白晒了。” 田秀芬见狗蛋还拿着个窝窝头啃着，敲了敲他的脑瓜子，“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在院子里喊你几声了，你动作怎么这么慢的，晚上这条被子就给你盖好了。” 阴雨天在别人眼里意味着衣服晒不干，上下班不方便，没有太阳不舒服等等，不过舒云却格外喜欢阴雨蒙蒙的天气，她睡到了上午十点才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睡得太熟连顾峻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在柔软而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侧着脸看着窗外的雨景，雨水顺着风拍打在窗户上，还隐隐有呼呼的风声传来，一切都让舒云感到格外的惬意，她就这样躺着，看着雨景，倒也不饿。 不过她不饿，阿喜就饿得不行，顾峻早上出门得早，还没适应家里多了个小家伙，打完早饭放到锅里温着后便匆匆回军营了，根本没想到还有一只小狗崽嗷嗷待哺当中，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临走前，阿喜一直跟在他的脚边格外殷情，流着哈喇子，尾巴摇得起劲。 卧室的门没合上，留了道缝，不过平常舒云不让阿喜进来，所以即使门开着，阿喜也只是在外面徘徊，低低地叫了几声，实在饿得不行了，便用爪子轻轻挠两下房门，可算引起了舒云的注意。 舒云起身，简单将头发挽起，穿上外套，刚出门，便看见阿喜叼着比脸还干净的狗盆，尾巴摇得飞起，连带着小屁股也一扭一扭的。 舒云招手让阿喜过来，用毛巾简单给阿喜身上擦了擦，刚刚淋了些雨，毛发都被淋湿，一缕一缕的，小家伙倒是很享受舒云的照顾，乖乖蹲在地上，不吵不闹。 舒云也不让阿喜出去了，将狗盆子放在客厅大门处，将昨晚吃剩的剩菜剩饭搅拌在一起，一同倒进狗盆子里。舒云起身，阿喜立马冲到饭盆面前，低头就是干，想来是被饿得不行。 舒云觉得好玩，伸手摸了摸阿喜的毛发，阿喜不护食，至少对舒云它不护食，每次舒云摸它都非常好脾气。 阿喜来她们家有段时间了，被剃掉的毛发又长出了短短的绒毛，看起来比以前的无毛样子要顺眼、可爱很多，只不过毛发一长出来，就是妥妥的小黑炭，黑溜溜的眼睛、黑溜溜的舌头，全身就没有其他颜色，这要是晚上一没注意，小狗就能给你玩隐身术。 她见小狗吃得香，去厨房将温着的早餐拿了出来，顾峻的胃口大，每次拿给她的东西都是分量严重超标的，一个白馒头，一个花卷，还配上一碗白米粥，足够舒云应付中午饭的了。 舒云看到桌子上放着他昨天给顾峻看的自己画的连环画，拿起连环画下面压着一张信纸，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刚硬有力，只在一撇一捺的收尾时透出一股子豪放不羁，自如其人大概就是如此。 舒云带着笑意看完信纸上写的内容：舒云同志你好，非常荣幸能够得到你的信任，有机会欣赏你的作品，首先我要对您的艺术创作表示由衷的赞美，画上的每个人物都有灵动感，有生气，一下就吸引了我的注意，笔触宏大却又注重细节，大的整幅图画的构成，小到一片叶子的脉络都刻画得非常真实。 但我也要提出几点问题，在第12页中，明亮说道：……这句话是否能换成……，这样或许会更加妥帖，…… 字条的最后，顾峻还写道：我觉得舒云同志你的作品非常棒，我非常的喜欢，请相信这是我的客观评价。 末尾落款您的爱人顾峻。 舒云坐在书桌前，又重新将信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针对顾峻提出的问题进行修改，又补充完善情节内容。 末了，她拿过信纸，手轻轻抚过字迹，将信纸的卷边抚平，认真地夹在笔记里，放在了书桌的抽屉中。 想了想，舒云也拿了张信纸出来，提笔给顾峻写了封回信。 一时间，除了雨声，便只有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雨势渐渐和缓了下来，舒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往窗外看去，却见自家毛孩子正在雨里扑腾得欢快呢。 原本被舒云擦干的柔软狗毛全部都耷拉了下来，小狗爪还贱兮兮地专往泥坑里踩，名副其实的落汤狗一只了。 舒云深呼一口气，推开窗户喊道：“阿喜。” 阿喜听见动静，欢快极了，根本没看懂主人的脸色，脚下一个急刹车，朝着屋里奔去，不一会便将屋里的地面踩出一个个梅花印来。 舒云揉揉眉心，叉着阿喜的两只前肢，将它提溜了起来，“你怎么这么顽皮啊，一点也不乖。” 小狗湿漉漉的鼻子动了动，歪歪脑袋，接着甩了甩毛发，瞬间泥点子飞溅，舒云的衣服遭了殃。 “小云，身体好些了吗？” 顾峻刚将伞收好，怀里就被塞了只脏兮兮的小狗崽，阿喜“汪呜”叫了一声，小身子扭动几下，明显不想待在顾峻的身边。 舒云：“正好你回来了，带这条小脏狗去洗个澡，我也要换件衣服，你看我身上全是被它摔下的泥点子。” 舒云边说边用手戳了好几下小狗的脑袋。 顾峻见她精神不错，脸上也有气色，放心了不少，提溜起狗的后脖颈，打了桶水便将阿喜丢了下去。 阿喜喜欢水，但又怕水，特别是这种浸过全身的，它嘴里哼哼唧唧，想要往外爬，但却被顾峻一双大手牢牢压住，只能一遍哼唧，一边任人施为。 第66章 丫头笨手笨脚，只有现买的份 阿喜洗完澡后浑身湿漉漉的，顾峻半点没有联系可爱毛绒绒的想法，将狗子一把捞起，拿了块毛巾就给它使命揉搓，阿喜还是个幼崽，哪里反抗得了顾峻，一顿揉搓后，狗表情都沧桑了不少。 顾峻将狗放到一边，也不管它有没有听懂，兀自道：“给你洗干净了，不准出去乱跑，就老老实实给我留这儿。” 阿喜细细地喊了一声，倒也乖觉，缩在沙发角边不动了。 顾峻拿着拖把将地上的梅花印拖洗干净，见舒云重新换了件衣服出来，开口道：“今天一大早我就打电话给农场了，让杨场长回来后尽快回我一个电话，下午他就回了，说是外公没有生命危险，晚上输了液后一大早就醒来了，不过精神有些差，还要再挂水几天。” 舒云松了口气，“好，这样就好。” 顾峻：“所以，没事的，放心。” 远在千里之外的农场里，杨场长回来给沈远山拿了几套换洗衣服便要回医院，几个同沈远山住一个宿舍的老人纷纷上前道：“老沈头没事吧？” 杨场长：“没事，人已经醒来了，在医院多住几天再回来。” 一位面容黝黑苍老的老人用手抬了抬鼻梁的眼睛感叹道：“哎，哎，这就好，这就好。” “平常在我们这群老家伙里身体最健朗了，没想生起病来这么严重。” “肯定是不舍得他早逝的女儿哦，别看平常他乐呵呵的，心里肯定没走出来。” 杨场长心里叹气，摆摆手，“行了，你们关注一下地里刚种的豆苗情况，我先走了，去去就回。” 他拿了包裹离开，却被一名农场职工喊住，“场长，这儿有个包裹，今天早上刚到的，寄件地是海城那边的，收件人写着沈远山啊。 在和顾峻的电话里，杨场长知道这是他们那边寄过来给老头子的，想了想，一把提溜了过来，背在肩上，“行了，你直接带过去给他吧。” 来到镇上的医院，医院不大，接待的病人却也不少，像沈远山这样特殊身份的人，医院肯接收就非常不错了，不能要求还有病房可以住。 因而，杨场长直奔医院的急诊室，里边简陋的搭了几个木床，沈远山便躺在其中一间床上。 如果舒云在，一定会惊讶外公在短短几年的迅速变化，颓唐而萎顿，没了记忆里的精神矍铄，这次生病更是让老人的精神一下濒临倒塌，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般。 杨场长见他躺在床上，一早给他买的早饭还一口未动，忍不住皱眉，不客气道：“沈远山，你这条命还是我大半夜被你到镇上给你救回来了，你现在还敢糟蹋，起来把饭吃了。” 老人声音沙哑又低沉道：“多谢杨场长，不过给我吃也是糟蹋，您自己拿去吃吧，我一口未动，还干净呢。” 杨场长从昨天到今天就一直忙上忙下，没个停歇，听了沈远山的话，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一脚狠狠踢在病床上，“老子说给你就给你了，别娘们唧唧的惹我不顺心。” 沈远山沉默，杨场长气不过还要再踢，被过来查房的小护士看见了，“哎，说的就是你，你干嘛呢，破坏公共物品，小心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杨场长讪讪收脚，“误会，我没踢坏。” “再让我抓到，我就喊保卫科了。”护士白了他一眼，端着治疗盆离开了。 杨场长被这一闹，火气小一些，“行了，你吃进去就不算糟蹋，人生嘛谁没有经历过坎坷的，你现在觉得很难，等迈过去了也就这样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命还在，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要说沈远山这批老头老太也是幸运的，遇到个有良心的农场长。 杨场长早年当兵那会还是个大老粗，半个字不认识，后来当兵了，参加了扫盲班，认识了几个老师，相处下来都对他帮助良多，因此他对文化人也颇为尊重。 下放到农场来的都是以前的高技术人才，杨场长对待每个人都非常尊重，也在生活中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 平常信件往来只要内容没有问题，他也不做过多拦截，不过会寄信过来的寥寥无几，都是一群命运多舛的老人，晚年孤独无依。 这次沈远山的女儿连带女婿一同去世原本他是不知道的，但一同劳作的老人收到了家中的来信，正巧也是海城，里边便提了一嘴。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的凄凉和痛苦，内心郁结，沈远山的精神大不如从前，看着暮气沉沉，有了向死的心。 杨场长一把将包裹放到了床上，“喏，你外孙女寄过来的包裹，寄了一一阵子了，不过今天才到我手里。你不要，我就拆了拿去分了。” 这下沈远山终于有了反应，外孙女，舒云，“是小云吗？” 他起身，一把将包裹拿到自己面前，确确实实包裹上写的是舒云的名字。 他焦急地看向杨场长，“小云，她人还好吗？”一下子没了父母，加上身份的问题，也不知道舒云如今如何了，这样想着沈远山终于振作了些。 杨场长却摇摇头，“这我哪知道？不过她应该已经结婚了，爱人是我以前的战友，叫顾峻，之前他还打电话过来询问你的状况，不过那阵子我正好去镇里开会，后来给忙忘了，忘记和你说了。” 杨场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事他理亏。 “结婚了啊？”沈远山喃喃开口，他将包裹打开，里边分门别类放了不少东西，有舒云自己做的小食，有常见的药品，有一罐麦乳精，还有两件成衣。 沈远山手轻轻抚在衣服上，杨场长凑趣道：“衣服做得不错啊，是你外孙女亲手做的吧？针脚真细密。” 沈如山将眼镜戴好，笑一声，“哪能啊，这是买的成衣，那丫头哪里做得出来，手脚笨得要死，也就画画能看一些。” 杨场长：……这么贬低自家外孙女的？ 沈远山说得很嫌弃，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出来，不过转而他又有些担忧。 第67章 爱人的回信，嫌弃? 沈远山犹豫半晌开口问道：“你刚刚说的顾峻，你说是你的战友，为人如何啊？” 杨场长一听笑了，努努嘴示意沈远山包裹里的一袋炸螃蟹，“我瞧着这螃蟹炸得不错。” 沈远山没好气，“伸手。” 他往杨场长的手里倒了些，“行了吧？” 杨场长看着手里孤零零的几只小螃蟹，“这哪够啊，再来点。” 沈远山又给倒了些，见杨场长有自己动手的想法，连忙往自己床边一塞，眼睛一瞪，“没了，爱讲不讲。” “行，行，行，没见过你这样抠门的老头。”杨场长边说便将小螃蟹往嘴里一丢，咯嘣脆香。 “顾峻，我跟他也认识十多年了，长得俊，能力强，前途一片光明，为人也豪爽大气，在一众弟兄里别看年纪最小，但大家都服他。” 杨场长回想过去，举了个例子，“咱们以前有战友要结婚，媳妇生娃，要工业票，要布料，问顾峻换一准都能换成功，在小事上从不斤斤计较。” 沈远山哼了一声，不过脸色却是好看了不少。 杨场长继续道：“你那是没见到真人，确实是个青年才俊，要不是我有个亲妹子，肯定得介绍给他了，郎才女貌，般配啊。” 沈远山眼睛往杨场长的脸上瞥去一眼，长得五大三粗，非常粗犷，眉毛浓密，跟个大熊似得，这要是换到女同志的脸上，沈远山不敢想了。 他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扶了扶眼镜，不过却还是被杨场长敏锐地捕捉到，不是很高兴道：“老头子，你什么表情，老子我也是长得英俊倜傥的！” 两人说说笑笑间，沈远山眼里带上了笑意，终于不像是之前那般死气沉沉了。 杨场长说了会话，农场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没多待便离开。 沈远山拿出包裹底下的一封信，打开，抚摸上面的字迹，眼里有些湿润。 海城，下了一天的阴雨，到了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总算是停了会，但没过多久细细密密的小雨便又从空中飘散而下，今天的天色也比往日要暗得早些。 顾峻睡前有看书的习惯，他坐在床头，刚将书拿了起来，便见一旁的舒云刺溜一声钻进了被窝，背朝着顾峻，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顾峻问道：“准备睡了？” 舒云在被窝里应了一声。 顾峻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书本上，刚翻开便察觉到了不对，书本里被夹了信封，封面上写着：给顾峻同志的回信，来自您的妻子舒云同志。 舒云没睡，一直在听着动静，她耳朵动了动，便听顾峻道：“你给我的信？” 语调是上扬的，舒云没回头，不好意思地将半张脸埋在被窝里，“你也给我写了，我的回信。” 顾峻手指在妻子两字上看了又看，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他细细将纸折成的信封拆开，取出里边的信纸，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了短短几句话： 非常感谢您的宝贵建议，每一条都对我受益良多，再次感谢。 末尾，用素描笔画了一只比爱心的小狗崽，黑黢黢、呆呆的样子不是自家新养的阿喜又是那条狗？ 顾峻看了又看，连纸张的背面也检查了一遍，看来看去就当当那几句话，他不由凑近舒云，晃了晃信纸，“就一句话？” 舒云羞恼，实在不是她不想多写点，但奈何下笔了又发觉自己可能真的文化水平有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哪些话了，只寥寥写了几句，末了画了只狗算作结束。 不过自己不好意思是一回事，但被别人嫌弃又是另一回事，她瞪着顾峻，伸手就要去抢，“不想要就还给我好了。” 顾峻忙将手后缩，“谁说我不要的。我觉得你写得很好，我以后时不时还要拿出来再看看的。” 舒云：…… 这倒也不至于。 舒云不理他，不过顾峻说得确实是实话，这还是头一次受到爱人的来信，要好好珍惜才行。 他重新将信纸仔细叠好，不过舒云自己折的信封被他拆开了，顾峻试了几次都没复原，只好寻求舒云的帮助，“小云，帮我把这个信封重新折好吧。” 舒云不解，“信封扔了就行，干嘛还要重新折好。”虽然这么说，不过舒云还是将信封折好还给顾峻。 顾峻将信纸放在里边，重新夹到了书里。 信封可不能丢，就冲上面几个大字他就舍不得丢！ 关灯，室内黑暗，舒云都要睡着了，突然听旁边顾峻道：“依旧你画好了都给我看好吗？我给你写信提意见，你给我回去，怎么样？” 舒云想想也觉得很有意思，“行呀，依旧你都当我第一个读者。” 只属于两个人的信件来往，是夫妻生活中的小情趣，让人新奇又愉悦。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天气转凉，院子里湿漉漉的没干，墙角处不知何时长出了苔藓。 舒云这几日除了偶尔搬个竹椅，坐在檐廊处欣赏一下雨景外，便一直都窝在书房里继续完善她的连环画。 她伸了个懒腰，将画稿上的橡皮碎屑吹掉，捧起一杯热牛奶饮了一口，从窗外看雨势渐渐小了下来，阿喜从狗窝里探着肉乎乎的小爪子跃跃欲试地想要出去。 自从被顾峻薅着洗了几回澡后，阿喜下雨天克制了很多，毕竟洗澡的感觉非常不妙啊。 不过天性使然，这家伙刚消停了两天，立马又有了出去撒欢的冲动，舒云在屋里喊了它一声，阿喜咻一下缩回了爪子，团成团回窝睡觉了。 舒云伸手在空气里感受了一下，已经不再下雨了，但天空没有放晴，不知何时又会下起雨来，这几天的雨总是反反复复不肯停。 舒云立马将画稿最后一页，被异物卡住喉咙的急救图解拿了出来，将它小心包装好，放进包包，拿上自行车钥匙，推着车子往外走。 阿喜见状也跟了上来，舒云挥手赶它回去，但小家伙就是不走，蹲在舒云的脚边，摇着尾巴也想出去玩呢。 舒云没办法，推着它肥嘟嘟的小屁股将它赶了进去，“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玩。” 不是舒云不放小狗出去撒野，实在是它现在还太小了，伤势才好没多久，舒云生怕被大点的流浪狗欺负了。 趁阿喜不注意立马将院门锁上，这才骑着自行车离开，她这次要去的是在部队营区不远的野战医院。 第68章 分，祝你旗开得胜! 野战医院离家属院也很近，舒云骑了差不多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舒云不清楚之前来过她家的孙超美是哪个科室的，只能问大厅服务台的小护士。 “请问孙超美，孙医生今天在吗？” 小护士抬起头看了眼舒云，“在的。” 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壁钟，“不过现在孙医生应该还在病房那边查房。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如果要看病的话，你到挂号窗口排队挂号就行。” 舒云刚要解释，正巧一身白大褂的孙超美从住院大楼走了出来，“舒云同志，你怎么来了？” 小护士一听眼睛都亮了，“原来你就是舒云啊，前段时间救了个被异物卡住喉咙，不能呼吸的小男孩？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们院里好些人都在夸你。” 舒云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我是舒云，但就是恰巧懂这个急救手段而已，没那么厉害的，要说厉害还得是你们这些救死扶伤的医生护士，辛苦了。” 小护士被说得挺了挺胸膛，非常自豪和骄傲，“我是党员，能为共产主义事业添砖加瓦我觉得一点也不辛苦。” 孙超美笑着插话道：“大家都好，舒云同志你也别谦虚了，昨天我们院里还接收了一个呼吸道被异物卡住的孩子，小孩脸都泛青了，不过用了你教的急救法，成功救回了孩子的性命。” 说到这，孙超美叹口气，“如今物资匮乏，特别是乡村地区还有不少孩子、老人存在饿肚子的情况，也导致他们一吃东西就狼吞虎咽，这就更容易异物卡住，把气道堵塞了。” 孙超美说完又觉得自己话多了，调整了情绪笑着问舒云，“来找我的吗？” 舒云点点头，“是啊，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孙医生，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孙超美看了看时间，“有，下午的问诊时间还没到，走，去我办公室谈。” 来到办公室后，舒云便将包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画稿拿了出来，“这是我画的急救法的图解，想请您看看我画得是否准确。” 毕竟涉及到医学，又要发表广而告之，找个专业的医生把把关，舒云也能放心许多。 孙超美接过稿纸，“你的方法我那天回了院里就跟几位主任研究过了，没什么问题，并且非常高效，是很值得推广的做法，我们也正想找你呢。” 她说着仔细将画稿上的图片细节一一看过，惊喜道：“舒云同志，你画得很好，非常直白清晰，我看了看没什么问题。” “这是个好思路，用图片代替文字，更加形象直观，就是做起推广来，大众的接受度也会提高很多。” 孙超美拿着稿纸，期盼地看向舒云，“你这个稿纸可以给我们医院用吗？放心我们给报酬的，可以作为宣传稿，是个不错的题材。” 舒云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孙医生，这个我准备发表的，所以不能给院里用，不过等我把稿件投了，我可以再画另一版，要吗？” 孙超美很高兴，“当然要。” 她激动地握着舒云的手，“非常感谢你支持我们医护工作。” 她接着道：“近期我们还想在院里组织个小型的业务培训大会，我想邀请你现场为大家讲解异物卡喉的急救办法。” 舒云一听，第一个反应便是拒绝，“这怎么行，我又不是专业的医生，还是由你们专业的来合适。” 孙超美还想继续有水舒云，“哪里不行，舒云，你现在在我们医院都成半个名人了，大家都知道了你的事迹，如果你来讲的话，一定会让大家更服众，也更有吸引力。” 舒云还想拒绝，但孙超美的话一套一套的，还全是夸她的，一时间把舒云听得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就答应了下来。 孙超美喝了口茶，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培训会的时间还没定，等定了我通知你，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与我沟通。” 舒云没想自己去了趟医院还给揽了个活回来，无奈地摇摇头。 她解开自行车锁，幸运的是天空虽然一直阴着，但始终没有下雨，舒云一路骑回了家里。 既然画稿已经完成了，舒云考虑起了该投给哪家出版社的问题。 七十年代的民风民俗，时代背景与现代社会截然不同，舒云有些担忧自己的作品会水土不服，她在心里已经做好了会被退稿的准备，但远大志向也是要有的。 舒云翻了翻最近的报纸，还有她买回来的几本连环画，最终决定先投给最大、最有名气的人民美术出版社。 要是被退稿了她再投给沪城人民出版社，再不行就换成海城人民出版社，一级一级往下投，总有欣赏的人！ 舒云将画稿装订成册，用纸包装好，以防万一，又从家里翻出了个扎实的尿素袋裹在外面。 不过寄包裹还得去城里的邮局寄，泥泞的山路不好走，要等天气放晴才行，但越是盼着老天爷放晴，就越是阴雨连绵，舒云等得有些心焦，没见到太阳，心情都受到了影响，丧丧的，无聊地在沙发上闲鱼躺。 好在，还是有好消息的，顾峻一回来便告诉舒云外公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昨天已经从医院回到农场，他也给舒云写了封信，不过应该还在路上。 顾峻和杨场长在通话的时候，沈远山也借着杨场长之口，让顾峻好好对待他的外孙女舒云。 顾峻不确定沈远山是否在电话旁，不过依旧很认真、严肃地承诺，舒云是他的妻子，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好好爱护、珍惜舒云。 有时候好消息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笼罩在头上的阴霾消散过后，又是晴空万里。 舒云早上醒来，一束阳光便从窗户外斜斜地照射进来，温柔地照在舒云脸上，她一睁眼，第一个想法便是可以去寄快递了！ 舒云洗漱好，刚巧顾峻早训结束，他端着饭盒，从食堂回来。 舒云见他拿着碗筷盘子，不由好奇道：“今天食堂有什么？”挺大阵仗的？ 顾峻在她面前放了个盘子，“专门给你打的。” 说着从饭盒里拿出两条油条和一个鸡蛋，在盘子里摆出了个一百分的造型，“今天你要去邮寄投稿对吧，吃了，祝你旗开得胜，一切顺利。” 舒云好笑，“又不是考试，还满分呐。” 再说真要祝我旗开得胜，得穿旗袍了。 虽是这么说，舒云老老实实将100分吃了下去，又是鸡蛋、又是油条，有些撑了，也噎得慌。 第69章 鬼鬼祟祟我是人贩子 停了雨的天气立马由阴转暖，太阳照在地上暖洋洋的，也晃得人睁不开眼，舒云穿了件宽松的衬衫当做防晒衣罩在外面，将草帽系好，斜挎一个布包。 顾峻检查了一下自行车轮胎后，推到她面前，“如果晚了，就在城里吃了饭再回来吧。” 舒云应了声，铃铛轻响，车子下了个斜坡，一溜烟就跑远了。 邮局里寄件和收件的人不少，每个窗口前都坐满了人，舒云在一旁凳子上等了好一会才轮到她。 营业员从窗口里问话，“会写字吗？” 舒云点头，“会的。” 营业员才递给她一张邮寄单，“你把纸上的内容填一下，收件人的姓名、地址还有邮编一定要填对，字迹清晰些，否则容易投递错误。” 邮局内的声音嘈杂，因而每个营业员都是扯开嗓子在喊，比起热闹的集市不遑多让。 舒云填完，营业员检查无误后，将包裹称重，舒云付了钱后，这才算结束了。 舒云临走前问道：“同志您好，我想问一下这个包裹大致多久能寄到啊？” 营业员一边在包裹上盖上邮戳，一边道：“最少要半个月的时间。” 如今，邮局对于远距离包裹一般会用到火车，再派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投递包裹、信件等，自然是做不到像现代那般，当日寄，次日达。 舒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日期，离开了邮局，接着直奔供销社和菜市场，给家里进了点肉和蔬菜，又买了不少糕点，糖果之类的零食。 将东西买好，时间已然不早，不过舒云早饭吃得有些多，不算饿，便在国营饭店里买了几个今日特供的大肉包。 “你好，给我来五个肉包吧。” 她自己吃了2个，剩下3个带回去给顾峻吃。 服务员看了她一眼，去了后厨，又跑了回来，“今日肉包还剩下最后8个，要一起买吗？” 舒云想想吃不完还可以当明日的早餐便点点头，“那我都要了吧，帮我打包一下，我带走。” 舒云吃着肉包边走边逛，去了趟书店买了本连环画，想起绘画用的纸、颜料都不剩下多少了，便又去了趟供销社补了些货。 她想了想，家里似乎也不缺什么了，正准备骑车离开，便看到在马路边站着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正是王玉平那对兄妹。 舒云走上前，半蹲着与他们搭话，“你们怎么自己站这儿啊，妈妈呢？” 男孩警惕地看着舒云，手上抱紧了些小女孩，明显已经不记得他们曾在火车站见过了。 舒云忙从袋子里抓了把糖果出来，“你们别害怕啊，我和你们妈妈认识，就在火车站，我还见过你们两个呢。” “来，姐姐刚买的糖果，说是沪市最受欢迎的水果硬糖，你们拿着尝尝。” 舒云的手往前伸了伸，小男孩警惕地后退了一小步，“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好吃你的糖，我妈妈很快就过来了。” 舒云哭笑不得，她到底哪里像是拐卖孩子的坏蛋啊！ 小孩不是都喜欢好看的，她长得这么好看，难道不应该很受孩子欢迎才对。 舒云问道：“那你妈妈呢，我找她。” “公安同志，就是她，刚才一直在旁边鬼鬼祟祟，还拿着糖想要引诱小孩，两小孩明显不认识她，肯定是拐卖孩子的坏分子，公安同志，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老太的声音激昂，舒云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手指向自己，“你说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装模作样，没安好心。” 舒云表情有些扭曲，她到底哪里鬼鬼祟祟来着？ 公安小年轻端着严肃脸上前，“好了，先不要吵，小朋友，我问你你们，你们认识这个阿姨吗？” 小男孩立马摇摇头，瞬间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公安也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舒云。 舒云着急道：“我真不是，我和孩子的妈妈认识，说过话，孩子可能不记得了，但我真不是人贩子，给糖也只是长辈看着孩子可爱才给的，真没什么其他含义。” “那小孩的妈妈去哪里了？” 王玉平刚从国营饭店出来便看见不少人围着自家孩子，被吓了一跳，慌忙跑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 孩子听到动静，立马上前抱住母亲，“妈妈。”他们也被这个阵仗吓到了。 舒云忙上前道：“嫂子，你还认识我吗？之前在火车站见过的。” 王玉平看了舒云一眼，点点头。 舒云松了口气，转向公安和老太，“你看，我说认识吧。我是附近部队的军嫂，这次进城是来采购些东西的，绝对不是什么坏分子。” 真相大白，老太道了声歉，“这位小同志不好意思啊，我看前段时间报纸上说医院有偷孩子的人贩子，这不就有些担心。” 舒云摇摇头，“没事，小心点没错。”毕竟有时候人贩子便是以和善、无害的假面具欺骗受害者的。 没了热闹看，围着的人很快散了，公安临走前教育了一下王玉平，“下次别把孩子独自留在外面，还有这些行李，在坏人眼里不就是香饽饽、活靶子吗？” 等人都离开后，舒云才问道：“钱新民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之前就想找你，不过你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 王玉平摇摇头，“本身也住不长，不想给老人添麻烦了。” 农村人进城有严格的限制，之前住的房子暗地里王玉平是给钱的，但是明面上是老人家以亲戚暂住为借口，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摸了摸女孩瘦削的小脸，“正好孩子生病，就住了几天医院，今天身体才好，准备回老家去了，你找我有事？” 舒云摇摇头，“钱新民如今这样，你准备怎么办？” 王玉平道：“反正婚已经离了，我和钱家也没有关系了，我准备带着几个孩子先回娘家吧。” 两人说着话，小女孩拉了下王玉平的胳膊，“妈，我的肉包呢？” 王玉平抱起孩子，“妈妈刚才进去问了，肉包已经卖完了，要不这样等火车上妈妈再去看看有没有卖的，或者等了家我们去镇子上再买？” 小女孩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低低嗯了一声，垂着脑袋，不哭不闹。 王玉平挺抱歉的，轻轻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安抚，孩子生病这几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大肉包，本来承诺今天离开前给孩子买一个，也没实现。 舒云瞅一眼低垂着的小脑袋，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女孩的头发有些枯黄、短短的扎了小啾啾。 舒云莫名感觉自己包里还剩下的7个大肉包沉甸甸的，她好像是罪魁祸首？ 第70章 谢礼，香甜的桂花酒 舒云拿了个包子出来，递到女孩嘴边，“真巧，阿姨刚好也买了。” 王玉平见了忙推拒，“使不得。” 舒云却不管不顾将包子往女孩嘴里一塞，女孩顺势张开了嘴，“皮甜甜的。” 舒云又拿了个包子。如法炮制给了一旁沉默的男孩，把王玉平看得差点要从孩子嘴里抢回来还给舒云了。 舒云：“嫂子你别看了，我给孩子的，没你的份。” 王玉平哭笑不得，沉默了会道：“你破费了。”说着她要去掏钱，舒云连忙阻止，“我是喜欢孩子才给的，你给我钱了，把我的好意当成什么了。” 舒云眼睛圆瞪，好似受到了什么伤害般，王玉平只得又道了声谢，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还不快给姐姐道个谢。”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谢谢姐姐。” 舒云和人说了会话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等人走远了，小女孩呀了一声，惊喜道：“妈妈，我的口袋会生糖果出来，好多呀。” 男孩看了眼，“是刚刚的姐姐给的吧？她之前要给我们的糖果就是长这样的。” 小女孩拿了一颗出来，糖纸用的是玻璃糖，在阳光下鲜艳靓丽，折射出漂亮的光辉。 …… 舒云载着大包小包回了家属院，迎面遇到几个拿着包午休完，准备回工厂上班的军嫂。 “舒云这是又去城里买东西啦？瞧着大包小包买了不少啊。” 舒云捏了捏刹车，脚撑着地笑道：“嗯，去城里办事，顺便买了些日用品，我和顾峻我们俩个也没什么生活经验，这不之前准备不充分，好多东西没买够。” “嫂子们这是要去上班吧，那我就先走了。”舒云说罢，挥挥手，踩着自行车驶远了。 这几个军嫂走在路上还在说着舒云，“每次去城里都买好些，而且这才搬进来多久，我就见她出去好几趟了，她家顾峻就算再能挣钱都不够她花的吧？” “你就别操心人小俩口的事儿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瞅瞅她骑的自行车，二六式的。” “迟早得被她败光。” 话里多少带了股酸味。 舒云打开门，将车子推进院子，就受到了阿喜的热情欢迎，绕着她的脚，还害她连走路都不好走，只得将它狗窝里的小沙包拿出来，引着阿喜，把沙包丢远了些，才算脱身。 她舒口气，刚将买回来的东西整理好，听到外头阿喜在叫唤才知有人过来了。 “杨嫂子。”舒云打了声招呼。 杨玉珍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舒云，上次你救了我家的小宝，但我一直没得空过来亲自道声谢，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来得晚了。” 舒云忙将人迎了进来，“嫂子哪里的话，快进来坐坐。” 舒云拉开凳子让人坐下，“还没问呢，小宝没事吧？” 说起这个杨玉珍的眉头便又蹙了起来，“那天你把年糕拍出来后，原本是好了，不过到了半夜发起了高热，这几天，天天都待在医院里吗，我也好几天没去上班了，一直在医院里照看孩子。” 舒云看杨玉珍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人也憔悴，关心的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恢复了吗？” “今天刚出院，他爸把他抱回家了，我这不才有空过来给你道声谢嘛。” 舒云给杨玉珍泡了杯茶，“小孩没事就好。” “所以这次就是来专程感谢你的。”杨玉珍从一直拎着的布包里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桂花酒，我家祖上以前是酿酒的，前些天我爸特地给我寄过来的桂花酒，是去年酿的，因着我爸爱喝，做的时候度数有些高，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还有这些鸡蛋，你都收下吧。” 舒云哪里能要这么多东西，“这桂花酒，我看着不错，嫂子你给我这一坛子酒就行了，鸡蛋也太多了。” 舒云拿了个碗从袋子里挑了6颗出来，“我拿这些就够了，其他的你带回去给小宝留着补身体好了，哪里要这么多。” 杨玉珍拉住舒云的手，“要的，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没有你帮忙，我家这孩子如今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呢。” 说着杨玉珍便有些哽咽，眼圈也微微泛起了红，舒云忙安慰，“嫂子别伤心，小宝这不是好了吗？大难之下必有后福，小宝以后是个有福气的人。” 杨玉珍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破涕而笑，“你这嘴巴真是甜啊，不过这鸡蛋呢还是要留给你。” 舒云只得又拿了2个鸡蛋，其余的却说什么也不肯要了。 杨玉珍惦记着家里的孩子，又与舒云说了会话便起身告别，“那我就先走了，你以后有机会到我家里来做做客, 看看小宝。” 舒云：“行的，有空我肯定过来。” 杨玉珍离开了，之前她那小姑子冯洁天天在家里说舒云的坏话，就是她这个没见过舒云对她没有恶感的人，在心底潜意识下也对舒云的印象不是很好，不过如今一见才知冯洁说的全是屁话鬼话，舒云待人接物得体，相处起来落落大方，是个很好的女同志。 舒云拿起桂花酒看了看，自己酿的，包装用的是一个大肚水果罐头，酒液清澈透明，微微泛着点金黄色，里边还有几瓣桂花在浮动。 盖子上用塑料薄膜又封了一层，舒云取开来舀了一勺，浅啜一口。舒云还未入口，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入口时先尝到的是一股桂花的香甜，接着舌尖才能品尝到酒的醇香，非常独特又带着清新的感觉，后劲也挺辣的。 阿喜是条馋小狗，一看见舒云拿着碗，巴巴地凑了上来，尾巴摇得飞起，拍打在舒云的小腿上，虽然不疼但拍多了还是有感觉的，舒云垂眸用脚尖踢了踢阿喜的圆屁股，将它挪远了些，“没你的份，去玩你的沙包去。” 阿喜不肯走，舒云也不管着它，阿喜跟了一会见没东西，垂着尾巴离开了。 第71章 情愫，闪动着星光的萤火虫 气温变化得很快，前些天还阴雨绵绵，空气中透着湿冷，天一转眼晴，温度上去了，便有了夏天的感觉。 乡下的土房子最经不住风雨了，几天的雨水下来，屋里屋外到处都是泥巴，舒云看不过去，将头发挽起，换了件旧衣服在家打扫卫生，用扫帚里里外外都扫一遍，接着用拖把将屋里简单拖一下，院子里则用井水冲洗一遍就行，等太阳自然晒干。 舒云将门口放着的地毯拿到院子里，地毯上面全是泥巴和灰尘，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舒云找了块长板子拍打着毯子，砰砰几下，阳光下，泥灰四散。 阿喜刚叼着沙包跑到她旁边，就被泥灰兜了满头满脸，阿喜大张着嘴巴，哈哈了好半天终于打出两个连环喷嚏，打得脑袋一甩，整个小身子都翻了个面，看的舒云好笑。 她拿着毯子凑到阿喜面前，作势要再拍一下毯子，吓得阿喜挣扎着给自己翻了个面，呜哩哩扭着屁股跑远了。 没了阿喜得骚扰，舒云的动作快了很多，将毯子用水冲了几遍，挂在院子里自然晒干就行。 干完活的舒云呼呼喘着气，干活太累了！ 晚上，舒云简单做了顿晚饭，却一直没看见顾峻回来。照往常这个点，两人早就在饭桌上了。 舒云将门打开，往外张望了一阵，听到走路的声音，来人却不是顾峻，是隔壁田秀芬的丈夫高营长。 “顾团刚刚要我跟你转达一声，今天晚上有训练，让你不要等他，先吃晚饭吧。” 舒云应了一声，她肚子也饿了，吃了饭，洗头洗澡都弄好了，顾峻还没有回来。 她将院子里牵的灯泡打开，披了个毯子在身上，坐在摇椅里慢慢等顾峻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然全然暗了下去时，舒云听见了一声小小的狗叫，起身一看，顾峻回来了。 舒云走上前，“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 顾峻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上托着个礼物递到舒云面前，“喜欢吗？” 地接了过来，“你哪儿来的啊。”舒云将小小的玻璃罐捧在掌心，里边是一个个闪动着的绿色星点的萤火虫，玻璃罐的封口处没有用盖子盖住，而是系上一层纱布，给萤火虫留了呼吸的空间，足以使它们保持活力。 顾峻笑着看舒云：“回来路上看见有萤火虫，想着你会不会喜欢，给你捉了几只。” “我很喜欢，这就像是夏日的小精灵们。”舒云端详着漂亮的星光。 顾峻起身将院子的灯关掉，“黑暗里会更好看。” 院子里陷入一片漆黑，只一轮明月洒下皎洁月光，点点绿色光芒在悠悠飞舞，如同流动的星光，将透明的玻璃罐照得流光溢彩，壁面闪着淡淡的莹光。 舒云欣赏着星光，仿佛看到了银河宇宙在流淌，好美啊！ 在城市的夜空下，舒云从没有见过萤火虫，也许小时候在乡下有见过，但她早已不记得了。 她在看萤火虫，而顾峻则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见她黑葡萄般的眼眸中也映出了绿色的星芒，美。顾峻觉得她才是夏日真正的精灵。 舒云看够了，转而问道顾峻：“怎么会突然想着给我带礼物？” 顾峻微微一笑，“就当我生日给你的礼物。” 舒云愣了会，继而微微睁圆了眼睛，“唔、你生日？干嘛要给我啊。” 顾峻靠近了些舒云，“所以不能给你？” 舒云想了想，笑得露出梨涡深深，“也不是不行。”她还挺喜欢这样的惊喜的。 “对了，我去城里买了几个肉包，还问在锅子上温着。你要吃吗？我特意留给你的。” 尾音上翘，多少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顾峻的眼神定定的落在她的梨涡上面，“这个不急。” 他说着，从舒云手里将装着萤火虫的罐子放到一边，在舒云懵懵的眼神中，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所以你有礼物给我吗？” 两人靠得极近，舒云的心跳得很快，她抬头撞进顾峻深深的瞳孔当中，而里边映着的正是她自己的脸庞。 虽然顾峻没有明说，但是暧昧的氛围，让舒云一下秒懂顾峻的深层含义，她看见自己在顾峻的瞳孔里，脸渐渐升温，透着无措。 还不待舒云说些什么，顾峻先一步行动，他微微倾身贴在舒云温软的唇瓣上，带着一股微凉的气息，说是亲，倒不如说是贴，只轻轻碰了碰，舒云还来不及感受一些什么，就没了。 顾峻离远了些，但气息依旧萦绕在舒云的身边，“给吗？” 他定定地看着舒云，眼底有紧张和忐忑，但却让舒云磨了磨牙，这家伙战场指挥打仗也这么磨磨唧唧的吗？干就干，还问东问西。 要说同意，早在新婚之夜她就已经做好的了准备，只不过因为一些生理问题推迟了而已。 舒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顾峻迟迟没有等到舒云的回复，眼眸低垂了下去，浓密的睫毛将他眼底的情绪挡住。 但下一秒，一双柔嫩的手臂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往下压去，明明没用多少力气，但顾峻毫无抵抗般的顺着舒云的力道往下坐到了椅子上。 姿势一换，舒云居高临下地望着顾峻，两人四目相对，顾峻领口一紧，被舒云拉着往前凑近，双唇相贴，一热一凉，温度在传递，距离在缩进。 舒云试探着深入，对上顾峻懵而惊的眼神，心中有小小的得意，怎么说她也是浸染过小说、漫画的人，怎么也比七十年代的老古董会一些。 不舒云得意没几秒钟，顾峻的双手环住了舒云的细腰，炽热的温度摩挲着舒云的腰腹，滚烫得厉害。 在舒云温温吞吞的试探中，顾峻进而感受到了一种不满足，他要更深的掠夺和拥有，放在舒云腰腹的手掌收紧，往前一带，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着对方。 顾峻一手握着她的腰腹，一手压住舒云的脑后，身体前倾，让这个吻持续升温。 安静的院内，两人呼吸急促，却悄悄掩藏在阿喜的呼噜声中。 阿喜还是只刚断奶的小狗崽，什么也不懂，小呼噜打得香甜，鼻子处冒出了个鼻涕泡，随着它一呼一吸，变大变小。 突然，外面传来叩门声，阿喜被惊醒，鼻涕泡破了，它还没不知道什么情况，先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声。 第72章 那男人怎么亲起来比她还会 顾峻的动作稍顿了下，两人额头贴着额头，呼吸交缠。外头的人见许久没有动静，又敲了敲门，“顾团长在吗？” 舒云呼吸到了氧气，理智回笼，捶了下顾峻的肩膀，“有人找你。” 顾峻垂眸看着她，“等我回来。” 舒云“嗯。”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翻起白眼，该矜持的时候不矜持，不该矜持的时候倒挺客气。 她推了顾峻一把，“快走吧，别等会把邻居吵醒了。” 顾峻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舒云，“小云。” “啊？”舒云刚挪着发软的双腿坐到的椅子上，一抬头，脸就被温热的大掌捧住，顾峻的吻落到她的嘴角梨涡处，“等我。” 舒云烦他磨磨唧唧，忍不住推了把，“知道了。” 顾峻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舒云又在院子里坐了会，平复体内的情潮。她撑着下巴别扭的想，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半点撩拨都禁不住啊！ “汪呜。” 脚边传来一阵毛绒绒的触感，舒云低头一看，好黑，阿喜的黑色皮毛完全融入的夜色，白天就像个煤球一样，晚上直接开始隐身了。 不过毛绒绒的触感还在她的小腿边一扫一扫的，舒云拿起萤火虫罐头往下照了照。 阿喜叼着个饭盆蹲在了她的脚边，映着萤火虫的绿色微光，它的小狗眼乌溜溜的，还泛着绿光，见她看过来，欢快的汪呜一声。 舒云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忧伤地想：这家伙不会以为睡一觉天就亮了，该吃饭了吧。” 她手指抚过阿喜腹部细软蓬松的毛发，肚子鼓鼓的，明显晚上吃的那顿还没消化呢。 舒云撸得阿喜很舒服，饭盆放到一边，四脚朝天，还打起舒服的呼噜声。 “知道吗？太馋的小狗狗没人喜欢的哦。”舒云摸着手底下的煤气罐罐，看着它傻乐，深觉这小狗智商不高，蠢萌蠢萌的。 舒云撸得心满意足，拍拍屁股走人，不顾阿喜的呼唤，砰一声将门合上。 虽然顾峻说要等他，但舒云一身反骨，干嘛要听他的！ 她重新洗了洗脚，躺到关灯盖被闭眼。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很舒服，但舒云可能天生就是吃苦的命吧，她睡不着！ 从床上起来，舒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虽然不想承认，其实她的内心还在老老实实地等着顾峻回来。 舒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起身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玻璃罐里好在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不知道是不是空间太小了，萤火虫们没了之前的活泼，无精打采的靠在了玻璃壁上，舒云手指敲了敲，萤火虫便动两下。 舒云不想明天收获一群虫子尸体，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把瓶口围着的纱布拆了，横放到窗口处，让萤火虫飞出窗外。 舒云撑着下巴看了会，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她拿了纸笔随意画画，当作打发时间了。 下笔很随意，但渐渐的纸上熟悉的男人面部轮廓显现了出来，是顾峻。 舒云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仔细地画了起来，神色要认真了很多，纸上的男人面部线条开始流畅明晰了起来。 是顾峻带笑的脸庞，眼尾上挑，笑得有些坏，也很英俊。 舒云停笔，望着纸上的男人，思绪又不知飘到了哪里，眼睛落到男人的唇上，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她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那男人怎么亲起来比她还会！不科学！ 这样想着，舒云忍不住在画像上重重点了几下，又在旁边画了个大猪头，箭头指向顾峻，将画拿起来放在灯光里看了看，哼了一声，解气了。 这时，外面万籁俱寂，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晚上11点，但顾峻还没有回来，舒云打了个哈欠，实在是等不了了，躺在床上睡熟了过去。 舒云睡得很熟，丝毫不知道到了后半夜顾峻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而等她早上醒来时桌上留着早饭，但人已经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桌上的那幅大作。 舒云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墙上挂着的日历，想起昨夜顾峻说的话，她竟然完全忘记了昨天竟然是顾峻的生日，作为爱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舒云吃完早饭在厨房里翻了翻，决定晚上给顾峻做一碗长寿面算作是他迟来的生日了，再做些顾峻喜欢的配菜。 正想着，外头传来焦急的女声，“大妹子，大妹子在家吗？” 舒云出去，“怎么了？” 人一见着她，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不得了了，牛全英家的大牙不好了，正着你呢，你快跟我来。” 妇人的手劲很大，舒云懵懵地跟着她往前跑，不是，大牙是谁？他不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找我干什么？ “汪。”阿喜吓了一跳，也跟着往舒云的方向追着，但煤气罐罐的身材，胖胖的四肢根本跑不快，累的呼哧带喘，舒云怕小狗的肺部承受不住，忙用力挣开妇人的手，“等一下，我抱着小狗再走。” 妇人的眼神很不赞同，但舒云不理她，将小狗抱在怀里才跟着妇人朝着牛全英家里赶。 说到牛全英，舒云只见到的时候说过几句话，根本称不上有多少交集。 想着事，不知不觉跑到了牛家，里边有不少人都在，有女人的骂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听得舒云头皮一阵发紧。 带着她过来的妇人一嗓子喊道：“舒云过来了，大家快让让。” 这话一出，所有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这架势看得舒云眼角抽抽。 牛全英见着她眼睛就是一亮，拉着舒云往里走，“舒云，快，帮我看看我家大牙这是怎么了，身子烫得厉害，这都两天了，一直不肯退。” 舒云看了眼床上的孩子，确实名如其人，大门牙挺大的，接着才注意到孩子脸颊红红的，她皱眉，“发烧了啊，带去医院吧。” 一听这话，大牙又开始新一轮在船上撒泼打滚，“不，我不去，我不要打针。” 牛全英一脸为难地看着舒云，“你瞧瞧，这孩子就这个死脾气，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偏方能瞧好的，我们就不去医院了。” 大牙听了睁眼望过来，不哭了，用牛全英的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泪，在漂亮姐姐面前，面子非常重要。 第73章 图你不花钱还图你随叫随到呗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牛嫂子！我也不是医生啊。” 舒云说着捂了捂鼻子，“不过这房间也开通通气了，这样门窗紧闭容易滋生细菌，不利于孩子的恢复。” 牛全英连忙照做，“还是舒云妹子有办法。” 舒云无奈，“牛嫂子，你要真相信我，现在就带着孩子去医院，比你现在跟我说强。” 牛全英明显不相信，“你别骗我，那当时冯家那孩子你怎么救得回来的？舒云，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吧？但再怎么样也不能牵连孩子呀。” “是啊，舒云快看看孩子啊。” “别意气用事。” 旁边还有凑趣的人在旁起哄，听的舒云脑瓜子疼。 “不是我不帮，是我真没这个本事，专业事交给专业人，我又不是医生找我没用。还有你爱信不信，反正孩子是你的，高烧烧成傻子也和我没关系。” 舒云说着要离开，有人还想伸手拦住，舒云怀里的阿喜终于派上了点用场，呲着牙，冲着靠近的人呲牙咧嘴，吓得一旁人都缩了缩手。 舒云满意地拍了拍狗头离开了，跟着她一起离开的还有几个眼生的军嫂，其中一人冲着舒云道：“这家人脑子有坑的，他家孩子前几天就拉肚子，上吐下泻，可能是拉虚脱了，这才开始发起烧，我刚带了点酒酿杨梅，人还看不上，非要把你喊过来，显得她能了。” 见舒云好奇，她立马自我介绍，“我就住在牛家前面，喏，你看就前面就是我家。” “我姓施，叫施燕，你喊我我燕姐就行。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我前些天回家探亲了，昨个儿才回来，不过我瞧着你漂亮、说话也敞亮，以后我们多来往啊。” 她说话直来直去、大大咧咧的，舒云还挺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笑着点点头。 “燕姐，你这瓶杨梅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吗？” 施燕笑了声，“妹妹啊，你当我我傻啊，我长途火车过来的，带这种易碎又重的瓶瓶罐罐？这是我后山采的杨梅，我放在白酒里泡着，拉肚子的时候吃上一颗比药都管用。” “后山有吗？”舒云上次去没有看见任何杨梅树。 “后山大着呢，小坡后面还有一座更加陡的山坡。” 施燕掂量了一下舒云的小胳膊小腿，“你自个儿别上去，下回叫我或者让你男人陪你一起去。” “不过，现在也不是杨梅成熟的季节，倒是枇杷黄了。” 施燕说起枇杷像是能想象到什么味道般，眼睛眉毛皱成一团，“你别想了，那东西野生的，看着一串枇杷黄油油的，实际没一颗能吃的，都酸的掉牙，连院里最贪吃的小孩都不会采，全被鸟啄了干净。” 舒云也不想吃，但她可以做枇杷膏啊，舀一勺放在热水里，香香甜甜的多好喝！ 舒云回到家打开门，田秀芬从一侧门后探出脑袋，挤眉弄眼，“刚才在院子里就听见动静了，又喊你去啊。” 舒云无奈点点头，把狗放下，拍拍他的小圆屁股，阿喜便自个儿玩去了。 田秀芬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个啦？” 舒云比了三个手指头，自从她将小宝从鬼门关救回以后，起死回生的美名便在家属院里传开了，大伙似乎认为她是大隐隐于世的神医，什么问题都要找她看上几眼，特别是其中一个被她看出可能是鸡蛋过敏后，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都跟他们说过了，我不是医学生，一个美术生而已，怎么会有人想要找我，他们怎么就那么放心，真不怕我随便瞎说啊，延误病情啊。” 田秀芬哼了一声，“还能为啥？图你免费，图你还随叫随到，还图你良心大大，梦白带点药品呢，你说她们图你啥？” 舒云被田秀芬说得囧囧的，好吧，她也这么觉得，“好吧，反正以后我坚决不去看。” 田秀芬给她支招，“不去容易被人诟病，也伤情份，你下次带你家顾峻一起去，看她们还敢闹你不成，次数多了就不敢找你了。” 回了家，舒云将面粉加水混成团留在盆里醒发，她观察了一下她放在床沿上的即可水培枝干，还是刚搬进来那会顾峻带她去山上采的，足足剪了十根枝干，她隔几天要给它们定期换水，但依旧没什么变化。 翠绿的叶子发黄哭死，枝干都黑了，舒云把它们都丢了，唯一剩下一棵独苗苗还绿着，叶子还青，浸在水里的枝干切口处有白白的组织物长出，这是枝干在愈合的表现，舒云将它贴心的放在阳光处，希望快点长出根须来。 将面团擀成薄片，在均匀切成长条状，撒上干粉防止粘粘，锅里加水煮开，加入面条搅拌。 接着，舒云煎了两个鸡蛋，又做了两种浇头，一个是鱼香肉丝，一个是番茄炒蛋，厨房内一时热火朝天，香气散开，苦了旁边的两户邻居。 狗蛋的哈喇子都快流到衣服上了，狠狠咽了口口水，眼巴巴望着也在一旁闻味道的田秀芬。 “妈妈，好香，饿饿。” 田秀芬毫无慈母心肠，将狗蛋的小脏脸推开，“你饿我不饿？” “好了，你爸今天值班不回来吃，晚上就咱们娘俩，饿就吃吧。” 狗蛋愁眉苦脸地看着饭桌上吃了几顿的蒸土豆和腌咸菜，小大人般叹口气。 田秀芬也觉得没了胃口，突然她坐起身，“有了。” 狗蛋惊喜看向田秀芬，“什么？”有好吃的？ 事实证明根本没有，田秀芬给狗蛋和她各拿了一块布料将鼻子围住，田秀芬翁着声音道：“这样就闻不到味道了，快吃吧。” 顾峻还没到家就闻到自己院里传来的香味，“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舒云献宝一样将一大碗面条蹲到顾峻面前，“长寿面，迟来的生日礼物，希望没晚吧？” 顾峻拉住她的手，“没晚，我很喜欢。” 其实生日这个词对于顾峻也挺时髦的 农村人能吃饱就不错，少有人家会庆祝孩子的生日，这次第一次听说还是从赵辉口中知道的。 所以，准确说来，这是顾峻第一次过生日，虽然迟了一天，但以往任何一碗面都要好吃，面底下还有舒云给他煎的鸡蛋。 舒云向他保证道：“以后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生日了，只要可以，我们每个生日都一起过。” 顾峻：“我也会陪你过每一个生日的。” 舒云斜他一眼，“要送礼物的哦。” 顾峻捏她手，“知道了。” 第74章 冬天贴秋膘的，夏天贴夏膘? 舒云给自己也盛了碗面条，边吸溜边和顾峻说起白日里的事情，末了想起施燕的枇杷膏，拉了拉顾峻的衣袖，“等会吃完饭我们去后山看看吧，听说枇杷熟了，我也想采一些做枇杷膏。” “那座山有些陡，要不等会我自己去采些回来，你留在家里就好。” 舒云捏了捏小肚子，摇摇头，“我也要去，我以前爬过山的，有经验。” 最近吃好喝好，还没有工作让她不顺心，她已经长胖了几斤，不过不显在脸上，只是舒云白日想到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在整理夏装的时候突然发现衣服有些紧了，忧伤地戳了戳自己的小肚腩。 只听过冬天贴秋膘的，这都夏天了，长膘是为了保温吗？ 两人吃完，趁着天色没黑，收拾收拾往山上赶去，舒云背上背了个小竹筐，之前在集市上买的被阿喜调皮的咬破了一个洞，不能用了，这是顾峻新给她编的，相比与之前那个竹筐小很多，编得更密更扎实，大小也合适。 往山上走时才发现之前下过雨的山谷泥土还有些湿润，让本就陡峭的山路更不好走了，路上舒云捡了根树枝充当拐杖。 顾峻不放心舒云，走在旁边时还时不时观察一下舒云的状态，正巧舒云脚下踩到小石头，滑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左摇右晃了好一阵子，将拐杖插在泥里才算稳住身形，看得顾峻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他伸手，“我牵着你走吧。” 但舒云自我感觉良好，拿着拐杖挥了挥，“你走你的。” 说着，舒云往前几个大跨步，将顾峻甩在身后，得意地看着顾峻，“怎么样？” 顾峻无奈，只得道：“那你等我会，我走不快。” 舒云还真就当真了，“行吧，那我放慢点。” 只不过等真正爬到山顶，看见好几棵巨大的枇杷树时，舒云撑着拐杖，气息重了几分，反而是缀在她身后的顾峻脸不红气不喘，已经在帮她将树上的枇杷用棍子一一打下来。 顾峻挑眉笑着道：“等会要我背你下去吗？” “不要，我休息会就好。”舒云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顾峻耸耸肩，“随你。”明显是不相信她！ 舒云磨磨牙，她缓了会，捡了颗掉在地上的枇杷尝了尝，瞬间眼睛眉毛皱成一团，“好酸。”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她蹲在地上，看着认真打着枇杷的顾峻眼睛咕噜一转，摘了一个最大最黄最圆的枇杷凑到顾峻面前，“大峻，尝一个？我刚刚吃了一个超级甜，汁水有多，我给你剥吧。” 顾峻回头，“叫我什么？” 舒云不以为意，“大峻啊，你妈不是这么喊你的吗？怎么我还不能喊了？” “你笑什么？”舒云斜睨着眼睛，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没。”顾峻还挺喜欢看见舒云鲜活有趣的一面，会让他发自肺腑的感到愉悦，他收敛了嘴角弯起的弧度，他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但从舒云口里说出来很好听，感觉跟他父母喊他完全不同。 嗯……不土了。 舒云哼一声，但手上殷勤地给顾峻将枇杷皮剥，嫩黄色的果肉完全露了出来，只留一个炳在手上。 舒云踮着脚，将果肉几乎送到了顾峻的薄唇边，顾峻垂眸，望见了舒云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默不作声将枇杷一口吞下。 舒云期待地看着，“怎么样？” 顾峻面不改色，“挺好吃的，很甜。” 舒云仔细打量顾峻的神色，狐疑道：“真的？” 顾峻严肃点头，“嗯。可能是颜色比较黄，熟了吧？怎么？你刚才吃的不好吃？” 舒云立马否认，“没，好吃的。”接着，舒云又狐疑地观察了一阵顾峻，见他始终都没什么表情，不由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真的很甜？ 想到枇杷甜甜的口感，舒云没忍住，在一堆枇杷中千挑万选出了一个最黄最大的尝了一口，酸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立马把嘴里的果肉吐了出来。 擦擦眼角的生理泪水，对上顾峻带笑的眼睛，一下反应了过来，这是在诈她呢。 舒云怒目圆睁，枇杷也不想捡了，从地上捡了个枇杷非要再给顾峻吃一个，她靠在顾峻身上，手伸着将枇杷贴到顾峻唇上，指腹擦过唇边，顾峻动作僵了一下，被舒云找到机会，将果肉塞了进去。 只不过连带着她的食指一同塞进了顾峻的口中，顾峻反射性地合上嘴巴，咬住了手指，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舒云动了动手，指尖传来的灼热温度令她难以忽视，好在夜色笼罩，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红晕，“你，你松口。” 顾峻立马张嘴，“抱歉。” 因着这个小插曲，后半程有些安静，心无旁骛地捡起了枇杷。 满满一箩筐的枇杷背在肩上，舒云试着站起，有些累人。 顾峻伸手拿了过去，“我来吧。” 舒云瞄了他一眼，“给你。” 两人的气氛才恢复了正常，顾峻让舒云先走，他跟在后面。 不过下山远要比上山困难得多，舒云已经尽量小心了，但还是被滑着摔了一跤。 顾峻忙上前查看，“怎么样？”他搀扶着舒云站起来，给舒云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 舒云动了动腿，松口气，“没事。” 但顾峻却没松开手，皱着眉坚持道：“你这样不行，还是我来背你吧。” 舒云往山下看了几眼，没再坚持，乖乖爬上了顾峻的肩膀，“麻烦了，竹筐还是我来背吧。” 顾峻没给她，将竹筐背在了身前，往山下走去，很稳，速度比舒云走要快了很多。 舒云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但不用走路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她趴在顾峻的肩膀上，从高处俯看着山下家家户户的灯火，风景不错。 快走到家属院时，舒云拉了拉顾峻的衣服，“前面有人，放我下来。” 顾峻将人放下后，舒云立马整理整理衣服，跟着顾峻一块往前走。 “小顾，刚从山上回来啊，这位是你的爱人舒云吧？” 来人一副笑模样，但面生得很，舒云并不认识，这群人里舒云只认识一个叶淑芬，但关系有些僵啊。 第75章 咱们都是假笑女孩 舒云不认识，礼貌微笑算是打招呼了。 女人自我介绍道：“我是王香。”说完一脸笑意地看着舒云。 舒云：？？？谁啊？没听过，很有名吗？ 王香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摸了摸头发装作无事发生，继续道：“我是一团副团长李炳英的爱人，你不知道我，我倒是一直都有听说过你，你很有名，一直想跟你认识一下。” 王香谈笑自若，明明只是初次见面，但言谈间却像是多年的好友般自然热情。 舒云稍稍有些尴尬，王香的笑确实瞧着很热情，但也只是表面看看而已，笑容不达眼底，用皮笑肉不笑来形容非常贴切。 舒云礼貌打了声招呼，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继续微笑脸，你假笑，我也假笑，大家都是假笑女孩。 不过舒云也看出来了，王香应是这群军嫂中的核心人物，被自然地拥簇在正中心，她说话时，旁人便也不会再去插嘴。 王香丝毫不觉得冷场，一脸自来熟地拉起舒云的手好一顿夸奖，“我还没在咱们院里见过这么标致的女同志呢，你们说是吧？” 此话一出，舒云注意到的是站在一旁的叶淑芬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舒云心中冷哼一声，面上笑容温柔可亲，但动作丝毫没有迟疑，将手从王香手里挣脱了开，“嫂子这话是高看我了，美哪有一种标准的，所谓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娇俏些的，有人喜欢英气些，也有人喜欢明媚些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最美这词不够严谨。” 王香笑容不变，“到底是大学生说话一套套的，得了，我说不过你。” 舒云心底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她对，什么叫做说不过我。 顾峻察觉到舒云烦躁的情绪，插话道：“嫂子，那我们就先走了。” 王香：“行啊，那再见。” 顾峻拉着舒云离开了，舒云等走远了些才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啊？怎么给我感觉跟笑面虎似得，我看她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顾峻围观了刚刚两人的全程对话，只觉得自己媳妇也很厉害，四两拨千斤地就驳了回去，他看着王香到最后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他想了想，只简单说，“她爱人李副团长已经在这个位置坐了有7年之久了，期间有几次晋升都没轮到，如果再不上去，他的年龄摆在这里就很尴尬。” 舒云懂了，王香这是把顾峻当做他爱人竞争路上的绊脚石了，她就是被波及，无辜的那一个！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以后可要离她远一些，我看她对我笑就觉得没憋好屁。” 舒云一本正经地说着，手却悄悄往顾峻的衣服上擦了擦，刚刚王香手上有汗，拉着她的手，弄得她的手也黏糊糊的，怪让人难受的。 顾峻瞅了眼她的动作，云舒云面不改色的将手从擦改为推，“别看我了，看路。” 两人走远，一群军嫂继续往前散步，有人道：“刚才我肯定没看错，那舒云是被顾峻背背着下来的吧，大庭广众也不知道注意分寸和影响，顾峻也由着她作。” 王香笑道：“这有什么办法？舒云长得漂亮娇气，男人自然多疼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男人的德性。” 叶淑芬不满，“现在女性讲究独立自主，要自强不息，谁跟她一样，走个路还要人背，惯的跟旧社会的千金小姐似的。” “唉，这话可不能说。”有军嫂制止了叶淑芬的话头。 但叶淑芬却很不服气，话头一转，“不过要我说还得咱们香姐这样的女性才称得上是新时代女性，在外工作能挣钱打拼、贴补家用，在内又将生活打理的有条不紊，两手都能抓，两手也都硬。我们应该向香姐学习才对。” 一众人纷纷附和，王香摆摆手，心底高兴不过面上却表现得非常谦虚，“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不过是想着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罢了，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众人又是一顿吹捧，有说觉悟高的，有说思想进步的，啥都有，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日，舒云在给阿喜洗澡，这家伙又比之前活泼了很多，腿上的伤早已看不出痕迹，舒云便允许它到外头玩。 不过阿喜在家淘皮，不安分咬这咬那，出去了却不 敢走远，只敢在院门附近乱晃，要是舒云把院门关了，小家伙就害怕的挠门，要舒云把门打开才作罢。 就这怂样，小家伙还在外头踩了身泥回来，偏偏没个自觉，一回来就在院子撒欢，舒云不得已用武力镇压，将狗子按进水桶里洗澡。 “在忙呢。” 舒云门没关，田秀芬提着水桶进来，“今儿早上，我去金水村，韩家老两口非要让我转交给你，说不要钱送你的。我不想要，人还和我生气，说又不是给我的，没辙，我就带了回来。” 舒云看了一眼桶里有两条鲫鱼，鱼身偏瘦长，游动的动作非常灵活，野生鲫鱼？ “这？”舒云有些为难。 田秀芬直接道：“给你，你就拿着。你上次给的他们东西多，老两口不是贪心的人，心里觉得占你便宜，不好意思呢，你不要他们还难受呢。” 田秀芬将水桶放下，回了自己院子，转身又拿了菜篮子和一大把小青菜，“我到你这儿做活计，咱们说说话。” 话题说着说着，便被田秀芬带到了自家男人身上，说起这个，田秀芬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一个大老粗，一回家吃完饭嘴巴一抹，拍拍屁股就走了，眼里是一点活也没有，叫他干活么耳朵也不好使了，平常吃饭啥的可没见他又错过的。” “晚上眼睛一闭就开始打呼噜，说梦话，还磨牙。” 田秀芬说起这事咬牙切齿，“有时在床上真想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去，对了，枕巾上还有一股子哈喇味，难闻的哦，我都不乐意睡他的枕头，真真是臭男人啊。” 舒云低头，憋笑憋得脸都有些扭曲了，田秀芬见了便误会了舒云的意思，止住了话头，生怕舒云因为她的话而对婚后生活有了阴影，犹豫半响才吞吞吐吐道：“其实吧，我家老高也是有优点的。” 舒云：“嗯？” 田秀芬：“比如，比如吧……” 田秀芬哼哼哧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索性一抹脸，转移话题道：“不过，你家顾峻人真的不错，我听说出个门都得背你，小两口感情可真好啊。” 第76章 别的本事没有，就最会卖萌! 田秀芬犹豫了会，还是开口继续道：“不过…小云，我说这话你可别动气啊，我是把你当亲妹子才和你说的，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否则容易让人说小话，亲密的事儿啊也不是不能做，回家关了门谁也管不着你的，你说是不是啊？” 舒云的脸红了一片，手上力道松了，在水盆里湿漉漉的阿喜找着机会，跐溜一下就窜走了，“嫂子，你哪里听说的啊？” 田秀芬：“好些人都在说，就那个叶淑芬，还有谁谁谁，那谁谁谁，我前几天听见了的。” “嫂子，她们就是瞎传，根本没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叶淑芬和我不对付。”舒云打死不认，反正也没照片记录下来，口说无凭！ 田秀芬还真就相信了，“还，这帮嚼舌根的妇人，看我下次见了不撕她们的嘴。” 田秀芬摘好菜，拿着东西离开了，只不过才一会，舒云便听到了田秀芬的河东狮吼，“狗蛋，高狗蛋，你的书包呢，出去玩还能把书包扔了的，你怎么不把你自己扔外面算了！” 舒云扯扯嘴，得了，看来家里除了个邋遢老公外，还有一个不省心的熊孩子，田嫂子不容易啊。 舒云拿出采好的枇杷膏，洗干净，一个个剥皮，去核，将黄嫩嫩的果肉放到干净的面盆当中，接着放到锅中加水煮开，放入白糖，小火熬煮。 “在烧什么？好香。”顾峻站在舒云的身后。 舒云先看到的就是顾峻那双军靴，沾了外头的泥土就敢往家里踩。 得了，这不就发现他的小毛病了吗？ 家里地面铺了水泥，虽然看着灰乎乎的，乍一看也分不清干净还是埋汰，但舒云还是很有要求，回到家里就不要穿外面的鞋子了，容易把泥灰都带进来。 她皱起眉毛，用锅铲指了指他的鞋子，“不是让你不要穿进来吗？你看你鞋子上都是泥，等会还要拖地。” 顾峻乖觉，立马退回到门口，舒云瞅着他将带着泥的鞋子踩在地毯上，眉心一拧，“你以后在院门外将鞋子上的泥弄弄干净在进来，这地毯我才洗没多久，又要被你踩脏了。” 顾峻换了双布鞋进来，很有眼力见的拿起拖把开始拖地，舒云这才满意了些，觉悟还是挺高的， 时间一晃而过，舒云翻了翻墙上挂着的日历，上面有她做的标记，前些天她已经收到了出版社寄过来的一封简单的确认信，告知她稿件已经收到，正在审阅当中。 距此又过了段时间，想来结果如何也快知道了，舒云正想着事儿呢，隔壁田秀芬上门告诉她，她去取包裹的时候看见小黑板上有写着舒云的名字。 在她们家属院门口有个传达室，一般家属的包裹、信件都会寄放在那里，传达室门口外头会挂上一个小黑板，写上收件人的名字，提醒家属过来领取。 舒云听了心里砰砰，二话不说，关了院门便跑传达室去了。 不过等到了她才发觉自己今儿快可不少，除了来自出版社的包裹外，还有一份来自焦花岛的包裹，很大，是沈如君寄过来的。 舒云来得匆忙，一个人也拿不下，只得匆匆赶回去，又推了自行车过来。 舒云再来时，传达室也有其他嫂子在领取包裹，登记信息，见她来了，往她包裹上瞄了几眼，好奇道：“这是出版社？出版社给你寄的包裹？” 舒云见眼睛睁大，视线好奇地黏在她的包裹上，生怕到时候又胡乱传出些什么，只能简单说道：“我之前写了些东西，想着寄过去试试运气。” 说着也没和她再多说些什么，将包裹用绳子系在车后，一溜烟离开了。 回家后，舒云先将出版社的包裹打开了，里边是薄薄的一封信，还附赠了几本书籍和笔记本。 信上首先表达了出版社对画稿的兴趣，其次针对画稿中的一些内容部分提出了建议，最后便是商讨了出版的相关事宜，包括稿酬、版税、出版时间和修改的要求等等。 连环画按照每幅画来收费，舒云不是有名的作家，一幅画的收购价格不算高，但可能跟稿件的质量有关，也不算低了，处于中游向上的水平，一幅画的报价为30元，抵得上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舒云还算满意，毕竟她一本连环画细细数来有个60幅画左右，大致估算了下会有2000多元的可观收入，是普通工人几年的工资了。 这是舒云来这个时代后赚的第一桶金，舒云还是很满意的，将给出版社的回信写好，沟通好相关事宜后，才哼着小曲将沈如君寄给她的包裹拆开。 都是焦花岛的特产，全是海货，舒云拿了些出来，预备做今天的晚饭。 人逢喜事精神爽，舒云哼着小曲在厨房忙碌的热火朝天，许是闻到了鱼腥味，许久不见的小橘猫再次出现在了她家院墙外的大树上，喵喵直叫唤。 舒云见了招呼它下来，又给它拿了些不吃的鱼内脏出来，小猫轻盈地跳下树，亲热地用小脑袋在舒云手心蹭了蹭，这才埋头吃起了美食。 这儿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在狗窝睡大觉的阿喜，它溜达达地跑了过来，凑到小猫旁边也想吃。 小猫护食，弓起背对着阿喜一顿呲牙咧嘴，阿喜却是个没出息的，个头最近长得都比小猫壮实很多了，但瞅着这一幕，第一反应不是上去对呲，而是呜哩一声，跑到舒云身后躲着了，要多没出息就没多出息。 舒云将狗拎起来，点着它黑乎乎湿漉漉的小鼻子，“你怎么那么怂呢？” 阿喜卖萌的汪呜一声，它别的本事没有，就最会卖萌了。 舒云将狗放下，起身继续准备晚餐，今儿算是有喜事，舒云将一直放在柜子里的桂花酒拿了出来，自从上次杨玉珍拿过来后，她只抿了一小口便一直放着了，今儿倒是可以喝喝。 只不过，饭菜都端上桌了，顾峻还没回来，桂花酒的香味很浓，舒云没忍住，给自己倒了杯酒先尝了尝。 味道香而醇，舒云舒服地眯起眼睛。 第77章 看热闹，大战一触即发 上午10点舒云洗漱完，先喝了杯温水润润喉咙。见厨房里有红枣粥便也不准备再做什么午餐，打了个鸡蛋，做了碗鸡蛋羹，简单应付了一顿午饭。 正吃着，听到隔壁传来不小的动静，听声音像是在吵架，舒云精神了不少，拖着个小板凳，站在墙头观望。 蒋老太婆正在跟人吵架呢！ 这下，舒云来了兴趣，站着不离开了。这会儿，腿不软了，腰也不酸了，伸着脖子往外看热闹。 “蒋老太婆，你可真够不要脸呢，趁着我不在家，撺掇我儿子给你拿鸡蛋，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孩子都骗！你的脸呢？你的老脸在哪里呀？” 正在激情骂架的长脸女人叫马静，住在前面点的筒子楼里，舒云接触的不多，只在一个小卖铺见过。 当时，马静为了售货员给她打的酱油，一勺子不够满，就在那里跟人理论了整整理论了半个小时，非让人再多加一勺子才肯离开，是个泼辣，绝对不让占任何一丁点便宜的主儿。 蒋婆子这是棋逢对手，好戏上场了呀！ 蒋婆子坚决不肯承认，“你哪只眼睛看我拿鸡蛋了，不要血口喷人，看我老婆子年纪大就来欺负我。” 马静怒不可遏，一把将藏在她身后的儿子拉了出来，提溜着领子怒气冲冲道：“你，你来说家里的鸡蛋你给谁了？” 孩子还在哭闹，马静却不耐烦了，又将孩子往前推了推，“快说啊，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怂蛋出来，跟你爸一个臭德性别逼我回去扇你。” 小孩揉着眼睛，抽抽噎噎道：“就就是她让我拿的。” 小孩手指着蒋婆子，但蒋婆子却一脸委屈道：“小孩可不能乱说话呀，这样的小孩最讨人厌了。” 小孩似是不可置信，“你明明说让我把鸡蛋拿出来，你给我糖吃的，你现在连糖都还没有给我，呜呜呜，你是个大坏蛋，你骗人。” 蒋婆子却死不承认，死猪不怕开水烫，“有谁看见你给我鸡蛋了吗？没人看见你，这就是倒打一耙，你这就是污蔑我！” “嘿，我这暴脾气忍不了一点。”马静捋起袖子，直接朝着蒋婆子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扇了过去，巴掌声清脆悦耳，把一旁劝架的孔萍还有探着脑袋看戏的舒云都惊呆了。 蒋婆子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马静瞪她，“打你又咋滴？把鸡蛋还回来，否则我要把你扭送到公安，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蒋婆子往地上吐了口痰，“呸，老娘跟你拼了。” 舒云瞪大了眼睛，这是打起来了！ 顾峻端着饭盒回来，就看见自家媳妇趴在墙头看的起劲，连他回来都没有察觉。 他又在院子里站了会，却始终不见舒云回头瞅他一眼，认命地出声：“媳妇我回来了。” 舒云看的起劲，只意思意思回头看了一眼，眼睛又立马又回到蒋家的战场上，看得津津有味，就差嗑点瓜子花生了。 顾峻无言，好歹昨晚两人的关系才有了新的突破，难道气氛不该再暧昧一点？ 怎么有种对方好似根本不在意的感觉？顾峻心里酸酸的。 他独自一人将饭菜放好，“可以吃饭了。”舒云不应。 顾峻又去了卧室，将床单被子叠好放好，看见他的枕头中间凹陷了一块，明显是被拳头打的，他无言的看了会儿，沉默的将枕头拍拍复原，紧挨着舒云的枕头放好。 顾峻出来，见舒云还趴在墙头看，忍不住道：“快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舒云只会挥挥手，“你先吃吧。” 她正在兴头上，两方人马打的热火朝天。没多久，孔萍和半打点的小孩子也加入了战场，但打着打着战场移了位，舒云看不见，只能踮起脚尖往前凑，脚下的凳子不扎实，摇摇晃晃的，舒云差点从上面摔了下来，好在顾峻及时将人抱住了。 “别看了，去吃饭吧。” 顾峻揽着舒云的腰，不顾舒云还旺盛的好奇心，将她的头撇正，按着她坐到椅子上，又给她塞了碗和筷子，“吃饭，吃完饭再看。” 舒云嫌弃他，“你动作轻点，我的腰还酸着，腿都不得劲呢。” 顾峻凑近，“我给你揉揉？” 舒云推他，“不要！” 舒云刚吃完一碗蛋羹没多久，胃口不是很大，只扒拉了两口，忽的看见顾峻带回来的大包裹，“你刚拿回来的啊？哪边寄过来的？” 顾峻点点头，“是我爸妈那边寄过来的。”具体他也不知道寄来什么，反正死沉死沉的。 舒云好奇，蹲着拆包裹，“腌萝卜？腌泡菜？” 舒云一罐罐的从包裹里区里出来，整整排了一排。 顾峻：…… 他说呢怎么会这么死沉！他爸妈是把他们一年，不，几年的泡菜份额都包圆了。 当然也不全是腌菜，顾母专门为小两口缝了新婚用的枕套、被套，还有自家做的红薯干，紫薯干、锅巴等等。 舒云拿了块红薯干尝了尝，外面哏啾啾的，内里软糯香甜的，舒云一吃就喜欢上了，饭吃不下倒是红薯干吃了好几块。 这时，外头传来田嫂子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小云，小云？” 舒云忙起身到门口，“怎么了，嫂子？” 田秀芬手指指了指一旁的蒋家，“刚刚听到动静了，吵架了啊？” 舒云：“我也听到动静了，不过也不清楚什么事情？” 说着话眼神飘忽对上顾峻的视线，哼一声不去看他，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趴在墙头看热闹了，太不符合她平时温柔、知性的女性形象了。 田秀芬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你的嗓子怎么哑得这么厉害，感冒了？” 顾峻被呛了一下，咳嗽个不停，田秀芬往里边看去，“今天小顾回来吃饭啊？”舒云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转移话题，“田嫂子，你刚刚说蒋家怎么了？” 田秀芬眼睛一亮，立马不纠结之前的事儿了，拉着舒云的胳膊小声又激动地说着，“打起来了，听说还惊动了部队，去了个干事去调解，我们也去看看吧。” 第78章 奖励，爱的亲亲 舒云正有此意，一拍即合，她回头对顾峻说了一声，与田秀芬手挽着手便去隔壁看热闹了，顾峻默默看着她健步如飞地走远，这会腰不酸了？腿也不软了？ 两人到的时候，蒋家的这场闹剧已经接近尾声了，不过激烈程度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马静的脸上被刮出了几道红痕，半边脸有些红肿，扎着的辫子散了下来，衣服的领子也被扯开了，看起来像是个疯婆子。而另一边的蒋婆子更是，原本花白，没几根的头发被拉扯了小一半下来，掉在地上，一只眼睛青了一圈，睁不开眼，让她看着多少有些像是赖皮的老狗，滑稽又好笑。 舒云揉揉鼻子，抬头看天，生怕一不小心就要笑了出来。不过，她不笑自有笑的人，只听纷纷围上来看热闹的人中，有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现场安静了片刻，接着更多的笑声传了出来，舒云混在人群中笑得欢快。 站在正中心调解矛盾的女干事原本板着张脸作严肃状，但听了笑声也不憋住，眼里带出了笑。 但被人嘲笑的马静和蒋婆子可不觉可笑，两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说几句话又要动手，被看热闹的人拦住了。 女干事呵斥了一声，“行了，你们真的想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让全家属院的人都来瞧瞧你们的好风采吗？要不要把你儿子，还有你男人都叫过来观赏一下？” 两边又安静了，“这件事我已经清楚了，双方都有问题，蒋阿婆你先把鸡蛋还给人小孩子，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差几个鸡蛋还要上人家家里拿的吗？” 蒋婆子哪里肯，“真不是我，我没拿？” 女干事瞪了她一眼，“你真以为一个人都没人看见，要不要我今天在家属院里放个大喇叭喊，你猜家属院里有没有人看见你拿着鸡蛋？不过你要是真想这么做，事情水落石出后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你得写份检讨，当着大家伙的面批评和反思自己的过错。” 蒋婆子要脸，嗫嚅了几下，到底没再说些什么，倒是马静得意了起来，“不行，至少还得再多赔几个，我被她打伤，不得再补偿我一些啊。” 蒋婆子不干了，气得蹦了起来，“没门，你想得美。” 女干事无法再度调解，好在事情闹得挺大，惊动了双方的军人家属，没一会都赶到了蒋家，这下蒋婆子和马静都不闹了，蒋婆子乖乖将鸡蛋还给马静，双方互相道了歉，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了。 想来马静和蒋婆子的热闹会是未来家属院一阵子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舒云看完了整场热闹，心情颇好，晚上洗了澡，边哼着曲边在手上涂着香膏。 顾峻带着一身水汽上来，忽的，让舒云想起了昨夜的荒唐，涂油的动作慢了些，连歌曲也不哼了，直拿着余光瞄着顾峻。 顾峻凑近舒云，手抚上舒云的腰侧，舒云立马阻止了他动作的大手，瞪圆眼睛，“你要干什么，我昨晚身体还没恢复了。” 顾峻无辜：“你白天不是说腰酸，腿软吗，我给你揉揉。” 舒云将他的手拿开，“不要，你老实待在你那一侧床就行。” 顾峻没反对，只道：“真不要揉揉。” 舒云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背对着顾峻，“不要，我累了，早点睡吧。”她坚决不给顾峻占便宜的机会，别以为她没看见顾峻眼里的小火苗，她是不会上当的！ 顾峻拉了灯，“晚安。” 室内黑暗一片，舒云窸窸窣窣翻了几次身，腿和腰都不舒服，让她在床上怎么躺都不得劲。倒是身侧的顾峻已经呼吸平缓，舒云听了听，暗自磨牙，罪魁祸首倒是半点不受影响，睡得舒服。 舒云心里不平衡，挪着身体，用头撞了撞顾峻，却被直接揽进了怀里，他拍了拍舒云的后背，“还要我给你揉腿吗？”声音里完全没有睡意。 舒云默了默，在被子下将腿压到了顾峻腿上，意思很明显了。 顾峻起身将灯打开，大手轻揉地揉捏着舒云的小腿肌肉，“这个力道合适吗？” 舒云：“再用力点。” “这样？” “嗯。”顾峻的大掌温温热热，适宜的力道轻捏酸胀的肌肉，让舒云有些疼的同时，确确实实得到了放松。 顾峻说起了昨天的事，“昨个怎么把酒拿出来了，下次不能再喝这么多了。”想起昨天舒云的美好情态，又补充道：“在外面也不要喝了，除非我也在。” 舒云翻了个白眼，“我去外面哪里喝哦？” 想起昨个儿，舒云心情上扬了几分，“顾峻，我还没和你说呢，我投稿的出版社有回信了。” 舒云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将信拿了出来，矜持道：“你瞧。” 顾峻拿过去看了几眼，“一次这么多稿费啊？” 舒云谦虚道：“也没多少。” 说的挺谦虚的，要是嘴角的弧度没有上翘或许会更有可信度一点。 顾峻也心情很好地翘了翘嘴角，舒云就像昂着脑袋矜持骄傲的小狐狸般，但尾巴摇晃，明显是想让人夸夸摸摸，顾峻便顺着毛道：“看来我们这家以后的生活质量全要靠舒云小同志了，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 舒云身心都得到了照顾，很给面子地凑近顾峻在他手臂上亲了一口，“奖励算你会说话。” 但顾峻却凑近舒云，不要脸道：“我要脸上的奖励。” 说着吻便轻轻落在舒云的额头、眉眼和鼻子上，很轻，有些痒痒的，舒云被亲得笑出来声，“不要。” “我不给你奖励了。” 两人最后笑闹着滚到了一块，舒云被亲得气喘吁吁、眸光潋滟才被放开了，“你个大色鬼。” 舒云嘴上不讨饶，又被亲了几口，闭嘴了。 她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跟顾峻这家伙计较了，将被子一拉，睡觉去。 第79章 过二人世界的忘仔夫妻 有了一笔稿费在前面吊着，舒云这几天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改画稿上面，一完工立马投稿寄了出去。 寄包裹不像取包裹那样简单，有个传达室，寄包裹需要专门去城里的邮局才行。舒云晚上和顾峻说了明天要去城里的事，却听顾峻道：“正好明天我休息，我们结婚后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去城里逛逛，要不明天我载你去城里，我们在城里玩个一天？” 确切来说，是他们从相亲到结婚总共就没约会过几次，舒云见顾峻眼神紧紧盯着她，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舒云就是察觉出了他的期待，遂点点头，“行啊，那明天一起去。不过我们去哪里玩啊?”印象里城里除了逛逛供销社之外也没什么娱乐场所了。 顾峻立马道：“明天早上我们先去公园逛逛，上次相亲的地点定在了公园，但实际上我们也没进去走走看看呢。” 舒云点点头，行啊，公园约会必去的项目之一。 顾峻：“中午我们在国营饭店吃好后，再去看场电影，末了再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要买的东西，买完回家。” 顾峻说着便从怀里将两张电影票拿了出来，对上舒云揶揄的眼神，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让去城里的同志帮我先买好了，到点我们直接进去就行。” 舒云竖起大拇指，“不错，很有计划，明天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准备一些小食带在路上吃。” 这样一规划让舒云也对这次约会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两人不约而同地换上了新衣服，舒云上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衣领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漂亮的脖颈线条，下身一条深蓝色的过膝过膝半身裙，脚下是擦得锃亮的小皮鞋，两条麻花辫垂在身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半点看不出以为人妻。 顾峻也穿得很精神，上身白衬衫，下身一条深蓝色的长筒裤，与舒云的衣服一个色系，像是现代的情侣装一样。 舒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这下出去大家肯定都知道我们是夫妻了，衣服都穿一样的。” 顾峻显然也为两人的心有灵犀而愉悦，“好看。”一旁阿喜凑到顾峻脚边时，他也好心情地挠了挠小家伙毛乎乎的小下巴。 顾峻推着自行车出去，舒云要关院门，但阿喜却缠在舒云的脚边，也想出去玩。舒云将它抱回狗窝，它立马迈着四只小短腿往舒云方向冲去。 舒云无法拿了个沙包试着逗它，“来，阿喜，去捡。” 舒云将沙包丢远，但小家伙明显有了经验，只往沙包上瞅了一眼，立马又紧紧跟着舒云，歪着脑袋可爱的汪叽一声，意思明确，休想甩掉我，我也要出去玩！ “我来。”顾峻出声，他刚刚对阿喜起的一点子怜爱全没了，虎着张脸，拎着阿喜的皮子，将狗子丢进狗窝，阿喜还想跑着跟上来，顾峻道：“不准跟过来。” 阿喜也是懂看脸色的，对上顾峻没敢再动作，只能蔫蔫的趴在地上了。 舒云见它可怜巴巴的，只能安慰道：“阿喜乖乖在家里看家，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啊。” 随着话落，自行车骑远了。 舒云坐在自行车后，抱着顾峻的腰，想起刚刚的场景，总觉得她和顾峻很像是为了过二人世界，狠心将娃抛弃在家的忘仔夫妻？ 自行车骑到营地门口，正巧今儿有补给车要去城里进货，后面车厢里已经坐了不少军嫂在等发车。 有那相熟的在车里跟舒云打招呼，“去哪儿啊？” 舒云大声回答：“进城。” 自行车远了，有军嫂忍不住感叹：“以前小顾没结婚的时候，我们还说他看着冷冷冰冰，不是个会疼媳妇的主，不成想竟是我看走眼了，瞧着夫妻俩多好，小顾陪着进城呢。” 进了城后，舒云让顾峻在外面等，她去邮局将稿件都寄回出版社，窗口的工作人员看了眼舒云填的寄件单，确认道：“是人民美术出版社对吧？” 舒云点点头，付了钱准备离开，谁知正巧撞上同样来邮局叶淑芬，她一脸轻蔑地瞄向舒云手上的寄件单，“还出版社？你之前不是寄了被退回来了吗？还寄呢？” 上次舒云去拿包裹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寄件人是出版社，当时就有不少人知道了她寄稿件给了出版社，不过具体结果她除了跟顾峻说过外，没和其他人说，别人自然便以为那是退稿。毕竟要是真收录了，那不是天大的好事，不得到处炫耀才对。 舒云笑眯眯，“你家是住在海边吗？管得可真够宽的，要不，你帮我把寄件的钱给付了？” 叶淑芬瞪了眼舒云，“凭什么？” 舒云瞄了眼她手上的东西，“你也要投稿啊？听你刚刚说我的口气，看来你是十拿九稳啦，写的什么，等出版了，我一定买了好好拜读你的大作。” 舒云趁她不注意直接从叶淑芬手里拿了过来，“哦，是宣传画啊？画的……” 叶淑芬恼羞成怒一把抢了回来，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你干什么？是你东西吗？就随便乱翻，一点礼貌家教都没有！” 舒云不生气，轻飘飘道：“我这不是学你吗？回去我可得跟咱们院里的嫂子们好好唠唠，叶淑芬的宣传画要被录用了，让大家伙都去瞧瞧。” “你。”叶淑芬被气得脸红，舒云倒是心情大好地走出了邮局，坐上自行车后座，“走，咱们去公园。” 周日，公园里的人很多，沿着湖边的绿荫小道上有三三两两漫步的行人，或是两两结伴的朋友、爱人、或者一家三、四口一道游行。 湖中有几只小船在悠悠划行，公园的长椅上坐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唠嗑，闲话家常很是悠闲。 两人漫步在林荫道，顾峻提议道：“我们要坐船吗？” 波光粼粼地湖面小船随着湖面波纹轻轻摇晃，时不时有微风吹拂而过，很是惬意。但舒云却变得舒适，光是看着湖中的小船便觉有些心慌，溺过水的阴影让她下意识拉住顾峻的袖子，摇摇头。 第80章 抢占儿童玩具的恶霸竟是我自己 顾峻记起舒云溺水的经历，懊恼地牵住舒云的手，拉着人离湖泊远了些，“那我们不玩这个。” 他揽着舒云的肩膀，走到了公园一处小土坡上，入目皆是绿意，远眺开阔意远，不觉身心舒畅。 舒云见小土坡下面还有一处儿童设施，有秋千、跷跷板、小沙堆等等，虽然设施有些简陋，但孩子们都玩得很高兴。 舒云注意到在小孩子玩乐的不远处还有一个简易的秋千，用绳子挂在两树之间，位置有些偏，因而无人光顾，她起了童心，兴致冲冲地拉着顾峻上前。 她坐在秋千上，顾峻推着她，秋千前后摇摆起来，舒云迎着风舒服地眯了眯眼，蓝色的裙摆在空中翩翩起舞，划出优美漂亮的弧度。 突然，顾峻停下了动作，“也许我们该离开了。” “嗯？”舒云顺着顾峻的视线望去，不远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啃着小手指，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确切来说是望着舒云坐着的这个秋千。 见人望过来，女孩有些羞涩，望望秋千，望望舒云，又再望望顾峻。 舒云莫名觉得秋千烫人得很，忙站起来，向着女孩挥挥手，“过来坐。” “真的吗？”小女孩眼睛一亮。 这说得什么话，好似她是不讲理，抢占小孩玩具的恶霸一样，不过她是吗？她当然不是！ 舒云摆出一温柔可亲地笑容，“过来吧，姐姐不玩了。” 小女孩正才欢欢喜喜地跑上前来。 舒云和顾峻悄悄离场，洪湖公园很大，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洪湖，沿着湖的四周都建有岸堤、小桥，两人一路往前走去，奈何刚走到公园的正中心，舒云便已经快不行了，小脸红扑扑的，气喘吁吁，“不行，我走不动了。” 她找了个树荫底下，一屁股坐了下去。顾峻从背着的包里给她倒了水喝，他往前看了看，估算不管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返程，都是差不多的路程，让舒云休息了会，提议道：“我背你出去吧？” “那不成。”舒云不要，公园里这么多人，真背着她今天便是全场的焦点，她脸皮薄，不行！ “你让我再休息会，我等会就好了。” 顾峻无奈，将人拉到公园长椅上坐下，“休息吧。”两人坐着，舒云舒服地任风吹拂脸庞，树叶沙沙作响，很安静也很惬意，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很和谐安逸。 “小伙子，你这样不行啊，得找话题说话啊，干坐着还追什么姑娘哦。”一老头提着雨具从两人身边走过，摆摆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舒云顾峻四目相对，舒云扑哧一声笑出来声，“让你说话呢。” 顾峻无奈，“那你想聊什么？” 舒云瞪他，“怎么变成我想聊了？” 顾峻想了想便和她说起了从前的军旅生活，战友间的趣事，不过顾峻平铺直叙，舒云半点没感觉到有趣，走累了，还有些犯困。 “我之前听嫂子说你不是打过一场着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还被列入的教材的英雄模范事迹，你怎么不讲这个，我想听听。” 顾峻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那场战打得很艰难也很惨烈，我们当时连里总共派了120人参与战役，但实际最后回来的就只有6人…” 依旧还是顾峻惯有的冷淡调子，但舒云却从中体会到了男人的血与泪，她不自觉靠近了些顾峻，也没顾忌还在外面，拉住顾峻的手，手指摩擦过他掌心粗燥的老茧。 被以少胜多的经典着名战役，是顾峻军旅生涯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原本还只是一个各方面素质优秀的普通农村大头兵，经此战役冒了头，一跃成名，在领导心中记了名，这才有了后续的提拔晋升。 对于顾峻来说是光荣的，也是痛苦的，与他同行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流逝，他们的成功是由无数战士的鲜血换来的。 顾峻的声音、语调没变，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舒云心底的燥热，她捏了捏顾峻的手，头靠在顾峻的肩头，“别说了。” 顾峻揽住她，“早就过去了。” “这就对了嘛，小伙子进展很快。”去而复返的钓鱼老头经过他们身边，轻飘飘留下一句话离开了，却把舒云和顾峻吓了一跳，舒云一下就从顾峻身上弹开。 这老头怎么神出鬼没的！ 休息够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公园是个圈，往前走也能看到出口，又走了会，舒云体力不行，速度又慢了下来。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从两人身边飞快驶过，舒云羡慕地望着人离开的背影，在心底一万遍后悔干嘛要把车停在外面，边走边骑不香吗？ 顾峻见周围没人，将人背了起来，“这边偏僻没什么人，我先背你，你休息会，等有人了我再放你下来。” 就这样，背背走走，可算是走出了公园，骑上车，坐在后座上，不用脚走路的感觉让舒云幸福地要哭出来了。 到了国营饭店，两人坐的位置正巧是相亲那次两人坐的位置，顾峻点了半只白斩鸡、一盘子红烧猪蹄、韭黄炒蛋和拌青菜，主食则是既有大白米饭也有大白馒头，丰盛得好像要过年。 顾峻的钱都攥在了舒云手里，他身上除了偶尔买烟的零花外就没了，舒云从包包里拿了钱和票递给顾峻，非常傲娇道：“拿去吧，剩下的给你当零花钱。” 顾峻接过钱，拍拍脑袋去前台结账了。 服务员端菜上来，对着舒云道：“你俩在一起啦，郎才女貌，我之前看着就觉得你俩很配。” 服务员说着还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服务员还是原来的老面孔，每次舒云相亲端菜的总是这位女服务员，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她悄咪咪道：“幸好你没和那个大胖子在一起，否则我都得怄死。” 大胖子应该就是胡勇吧？舒云觉得好笑，“谢谢，我已经结婚了。” “真的啊，那恭喜了。对了，你肯定不知道那大胖子发生了什么吧？” 第81章 只能我揭你短 不能你揭我短 舒云顺着话头问：“发生什么了？” 女服务员来了兴致，一脸激动道：“前些天那大胖子又来饭店相亲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让人姑娘同意过来了，那姑娘是个暴脾气，没说几句话呢就直接把一杯开水往胖子脸上浇了过去。” “哎呦诶，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景，他那张猪头脸整个红了，人又怂，在店里大喊大叫，以为姑娘还要把他怎么样，慌张要逃出去，在门口绊了颗石头，脸朝地，嘴上摔出一脸血，脚也骨折了，最近都没见他来过，可能还在家养伤呢。” 服务员说完，听厨房厨师在喊忙应了声跑去端菜，顾峻坐回位置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舒云笑着道：“说我和你很配，郎才女貌呢。” 顾峻挑眉，夹了块鸡腿肉放进舒云碗里，“很有眼光。” 两人吃着饭，店里又来了波客人，舒云见坐在他们后桌的一个男青年紧张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挥挥手，穿着格子连衣裙的女孩便走了上前。 “你好，是陈梅吗？我是郭向东。” “你好。” 舒云听了几句知道这是对来相亲的。 男青年紧张地要为女孩拉开椅子，没想动作幅度太大，他自个的椅子啪啦摔在了地上，动静很大。 有服务员出声道：“小心些，弄坏要赔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青年涨红着脸，弯腰道歉。 舒云看得津津有味，自个相亲紧张，看别人相亲倒是体会出了点趣味。 顾峻又给她夹了块猪蹄，连着蹄筋，“少去看人家。” 舒云不满，凑近了些，低声道：“你之前相亲那会跟那个男知青也差不多，局促紧张，我都没好意思说你。” 顾峻瞥她一眼，“彼此彼此。” 舒云瞪圆眼睛，忍不住在桌底下踢了顾峻一脚才罢休。 只能我揭你短，不能你揭我短！ 两人吃完又在店里坐了会，见时间差不多，相携着去了电影院。 电影院门口乌泱泱一群人，人挤人往里边进去，顾峻揽着舒云往里走去，虽然时不时有人挤过来，但有顾峻倒是半点没碰到挤到她。 走进影院，院内空间狭而逼仄，一排排木制的长椅整齐排列着，排与排的间距不大，只容纳得了一人进入。 舒云和顾峻紧挨着坐下，没多久院内的灯光暗了下来，舒云眼尖看见几个小孩从另一侧的侧门偷溜了进来，神情激动地坐在一块，在这时，买不到票，偷偷溜进来看电影也算是常见。 等了会，放映员推着放映机进来，随着放映机咔咔咔的声响，银幕逐渐亮了起来，人群中有孩子发出惊奇的呼声。 依旧是抗战电影，画面不够清晰，银幕也小没有后世在电影院里给人带来的冲击感，但看电影在这时也是件时髦的事儿，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偶尔有小声的几句交流声。 舒云看得专心，垂在身侧的手却被人轻轻握住，大掌温热的包裹住她的手，舒云回望去，看见的是顾峻一本正经看电影的侧脸，还像回事的。 舒云试着动了动手，轻轻挠了挠顾峻的掌心，顾峻肩膀挨向舒云，轻声道：“怎么了？” 舒云摇摇头，回握住顾峻的手，重新将视线放到电影上。 就当舒云沉浸在电影当中时，回头一个小男孩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影院内炸响，“牵手手，叔叔阿姨羞羞。” 声音大到所有人都望了过来，舒云回神，见众人面色各异地看着他们，而小孩手指的方向正是她和顾峻交握的双手。 舒云羞得将手挣脱了出来，脸上泛起的红晕即使是在昏暗的电影院里也非常清楚。 “哈哈，就是啊。”坐在小孩旁的男人笑呵呵的，完全是当个笑话在看，顾峻回望过去，冷而沉的黑眸扫过男人时，只冷冷道：“顾好自己，影院内保持安静。” 男人被顾峻身上的冷意吓得一个激灵，匆匆移开视线不敢去看顾峻，一把捂住孩子的嘴，“不，不好意思。” 说着拍了下男孩的脑袋，“乖乖看电影，别瞎说。” 男孩也有些怕顾峻，缩缩脖子不说话了，不过接下来舒云没敢再让顾峻牵手了，鬼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冒出一个治安队的，当众批评教育一番呢，她的薄脸皮可受不住。 等电影一结束，舒云一马当先率先走了出去，把还想拉着她手臂的顾峻远远甩在身后。 站到外面街道上，吹了会冷风，舒云无意间看见不远处两道身影，一人不正是被赶出家属院的冯洁吗？ 这女人就算离了家属院，家属院里也还在传着她的八卦趣闻呢！ “你干什么非要我回去，我不回去，当初是他们赶我走的，难道还要我舔着脸回去求他们？”冯洁情绪激动地推着男人，男人忙拉住她的手，将人往巷子里带了带，笑着安抚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着想，毕竟是你的哥哥嫂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难不成一辈子都不走动了。” 冯洁：“当初闹得这么难看，要修复关系也应该他们来。” 男人安抚道：“那你不想想以后，等我们以后领证结婚了，这个城市不就你大哥可以给我们帮衬一下，真要闹僵了也没什么好处，你乖乖的，先回去看看。” 冯洁被男人的温声细语安抚住了，特别是提到领证结婚，脸颊泛起红晕，拿着眼睛瞅男人，“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啊，我现在都和你住在一块了，大姑娘的清白名声都没了。” 男人：“我总归是想得到你大哥的认可，让他亲手将你交给我的，否则名不正言不顺，这是对你的不负责。” 舒云盯着男人看了好几眼，一身挺阔的西装套装，个子不算高，但五官算得上端正，看起来家境不错… “你在看谁呢？”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舒云一跳。 第82章 这样的画工不来我们宣传部可惜了 舒云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推了下顾峻的肩膀，“人吓人吓死人。” 顾峻只望向不远处的那对男女，“你认识？” 舒云解释道：“女的就是冯洁，冯家的小姑子，不过男的……” 舒云迟疑了一下，顾峻立马有危机感地上前一步挡住舒云的视线，“你也认识？” 听这话，舒云都能闻到酸味了，她没好气地白了顾峻一眼，“我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顾峻也跟着望了过去。 舒云摇摇头，“算了，我们去供销社买点肉菜就回去吧。”在外面玩了一天也累了。 —————— 连环画修改工作完成后，舒云还以为自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这天在家里逗狗呢，孙超美便上门来找她了。 “下个星期有空不，咱们院里业务培训定在了周五，你到时候也给大家伙说说异物卡喉的急救方法吧。” 这么长时间没来找她，舒云还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还是逃不了，毕竟上次点头同意过的，算了算时间点头道：“那行，我这几天准备一下材料，到时候给你先看一下。” 孙超美很高兴，“关于报酬这块呢，我们院里经过一番商讨后是这么考虑的。这次特意请你过来给咱们的医务人员做培训，要是一点报酬都不给您的话，我们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样，院里给5元的劳动报酬费，顺带给你拿些咱们医护人员日常发放的医护用品以及劳保用品，你看怎么样？要是没问题我就回报给院里啦？ 给的不算少了，舒云自然一口答应，“那我谢谢孙医生给我这个机会，正巧家里毛巾、杯子都不够了。” 孙超美摆摆手，“你这话就客气了，这次院里的培训对象都是刚入职没多久的小年轻，你也不用有压力，这次培训也是为了接下来的下乡宣传做准备，疫苗接种、感冒发烧、妇女疾病以及你这边的异物卡喉急救措施都是这次下乡宣传的重点，院里都非常重视这次行动。” “孙医生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孙超美将大致情况跟舒云交代后，便离开了。 得了，又没休息时间了，舒云抓着阿喜的两只前爪摇晃几下，回书房准备稿子去了，顺道她回忆了一下后世急救法的一些细节部分，补充完善了不同人群急救时的不同注意事项，分成孕妇、儿童和成人三种类型，同时包括自救和救人两种情形。 为了让自己的讲解更具有说服力和直观性，舒云简单画了另一版的图解示意图，当天便带了演讲稿和一张图解去了医院。 此次培训放在医院三楼的大礼堂举行，台下乌鸦鸦坐了一片，舒云跟着孙超美坐到了第一排，听着台上医生讲解寄生虫病，包括蛔虫病和钩虫病的发病特点和治疗方法以及相关的注意事项。 很快，医生讲完后，再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舒云拿着事先准备的稿件走上了台，清清嗓子，对上台下一双双明亮而稚嫩的眼睛。 嗯，还没经历过社会捶打的年轻人就是比老油条的眼睛要清澈干净，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心里。 舒云在心里定了定神，先从她救治冯家小宝的真实案例谈起，与在场医护人员分享在急救时的注意事项。 —————— “院长好。”一名护士打招呼道。 牛群利点点头，对着身边的中年女人道：“药我都已经给你配好了，每天早晚各吃1粒，饭后服用。不过，黄菊同志，按时吃药只是一部分。你这身体状况切忌不要再生气。老话说得好，气大伤身，对病情的恢复那可真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啊。” 黄菊苦笑了一声，“我也想啊，不过单位最近事忙，烦心事也多，我一时控制不住。” 牛群利一脸不赞同，“控制不住也得控制！话说，我不是听说最近宣传部招到新人了吗？没给你分担点工作？“ “快别说了，一提这个我就心烦。”黄菊揉了揉眉心，额间的川字纹更深了，“招了个高中生，眼高于顶，本事却没半分。刚来的时候分配写宣传稿了，谁知写出来的稿子狗屁不通，全是错别字还有语序语法问题，一点都不能用，反而徒增工作量修改，让老同志给她修改还不乐意。后来说绘画，又给调到了绘画组，哼，画出了一堆狗屎，真不知道她当时的高中文凭是怎么来的？” 牛群利：“当时招人的时候，你没把关啊？” 黄菊摇摇头，“我正好出差了，回来人都招好了，我一看是高中生也没多问，这不就闹出事儿来了。” 两人说着话，正巧走到了大礼堂，里边女声声音清亮、咬字清晰，准确地传到两人的耳中。 黄菊问道：“你们这是？” 牛群利：“院里弄了个培训，准备过后让小年轻下乡去历练一下，毕竟理论也要结合实践嘛。” 黄菊点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 牛群利朝前摊手，邀请道：“要进来听听。” 两人走了进去，孙超美见了，立马低声打了招呼，“牛院长。”说完给两人让了座。 牛群利看着台上的舒云，接过孙超美递过来的异物卡喉急救法的图解，挑挑眉，“这画得倒是清晰直观，你瞧瞧，我看比起你们宣传画也不遑多让啊。” 黄菊接了过来，她对于医疗知识了解不多，但通过短短几张图画示意图却清晰地知道了这个急救办法的要点，她主要看了看线条的流畅程度，整体画面构图，觉得这幅图解在具有实用性的基础上，也非常具有美感。 “你们新招来的医生吗？画工也不错啊。” 孙超美接话道：“黄主任，这不是我们院的医生，她叫舒云，是顾峻，顾团长的爱人，之前在家属院里将一个被年糕卡住喉咙的小孩给急救了回来，我们便想着邀请她过来给小年轻们说说经验。” 黄菊这下真的惊讶了，“是军嫂啊！” 孙超美点点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小舒同志还是一名大学生呢。” 黄菊接着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工作？这样的画工不来我们宣传部可惜了。” 第83章 嫉妒!啃了一嘴泥! 第83章 嫉妒！啃了一嘴泥！ 孙超美抿抿唇，看了眼台上的舒云，犹豫会对着黄菊道：“据我了解，舒云目前应该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过我知道她有在画连环画，听说要投稿的，不过具体情况如何我倒是不清楚。” “这样啊。”黄菊有些可惜，多好的人才没去宣传部，反而让一个干吃饭占了个名额。 孙超美状似不经意道：“黄主任，其实我之前听说政治部的伍丽琴原本是要给舒云介绍宣传部的工作的，不过不知道怎么最后说是已经招到人了，只能说错过了，没缘分吧。” 黄菊没再说些什么，不过脸色却变得不是很好看，她在台下坐了会后，便起身告辞。 舒云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小插曲，等她讲完，收获一众小年轻热烈的掌声后，跟着孙超美离开了礼堂。 孙超美将钱、一袋医护用品和劳保用具递给舒云，她竖起大拇指，“你今天讲得很好，我看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啊。” 舒云礼让道：“这还是要靠孙医生台下的指导，否则我指不定得出洋相的。” 孙超美听得舒心，但还是拍拍舒云的后背，“你谦虚了啊。” —————— “同志，妇科诊室在二楼，需要我领你上去吗？”女护士对着冯洁说道，这年头有勇气过来看妇科疾病的女同志还是少见，小护士不免又打量了眼前这人几眼。 冯洁用头巾抱住大半张脸，对着护士点点头，护士便带着她往前走去。 冯洁被男友赵金望劝过几次回来看看哥哥，她不想听，奈何男友动不动就在耳边念叨，冯洁今儿便抽空来了趟家属院。 但她今天来得不了，她哥不在家，倒是她嫂子在家。终究不是自家人，杨玉珍打开门一看见是冯洁，脸上的笑容立马落了下来，冯洁心底暗讽杨玉珍就是笑面虎、变色龙！ “嫂子，我哥呢？”冯洁调整一下表情，笑容还没露出来，身子往前探去，想要进屋里说话。 “你哥不在。”杨玉珍冷冷落下一句，门砰一声关上，带起一阵风，把冯洁吓了一跳，好悬，差点就被门夹到鼻子了，她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对着门好一顿又砸又踢，尖叫辱骂没停，“你以为你是谁？我和我哥才是一家人，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这个贱人，狗娘养的……” 门内始终没有动静，杨玉珍没再出来，倒是一旁的邻居不甚其扰，偷偷叫了门岗处的哨兵，将人给“请”走了。 冯洁闹了场不痛快，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附近的军医院，这两个月她的身上一直有难言之隐，原本应该干净的月经总是淋漓不尽，一个月得来个几趟，她有些担心，只能厚着脸皮来看医生。 两人走了段路，冯洁一直缩着身体，生怕被人认出来，突然，她看见了什么，身子站直了，不往前走了，探着脑袋张望。 “同志，同志？”女护士喊了几声，见人不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笑了一声，“哦，你在看舒云同志吗？你认识？她今天还专门来院里给我院的新人培训呢。” “什么！”冯洁的反应很大，眼睛瞪大，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一样，把小护士吓得后退了几步。 冯洁一拉拉住护士，“她？她又不是医生，过来给你们培训？” 小护士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屑，甩开冯洁的手哼了一声，“有本事就行，舒云同志前不久还拯救了一个因为异物卡喉，生命危在旦夕的小孩，她的急救手法非常值得医务人员学习，我们自然可以请她过来教导。” 冯洁的表情更加扭曲了，那个贱人！她因为那件事情被哥嫂赶出家属院，声名狼藉，但那个贱人倒是依靠这件事情名利双收，这让她如何甘心，手上拿着的包被狠狠攥紧。 她这副癫狂的样子倒是把小护士吓了一跳，神经病？还是羊癫疯，不会暴起打人吧？趁冯洁不注意，她立马溜走了，不行还得让保卫科的多加注意一下这个危险分子。 许是冯洁的表情太过可怕，保卫科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就将人赶了出来，冯洁连病也没看成，诸事不顺的她将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到了舒云身上。 要不是她父母都死了，他们都是要下乡劳改的，政治背景不够清白，竟然还能嫁进家属院，还能受到尊重，还活得比她好，凭什么！ 冯洁越想越气，走在山路上见着泥路上的石头也不顺眼了起来，泄愤般狠狠朝着石头踢去，谁想石头大半埋在土里，一脚踢下去纹丝不动，倒是她的脚尖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哎呦，哎呦。”冯洁抱着只脚，站在马路中间金鸡独立，没把握住平衡，狠狠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呸，呸，呸！” 黄菊原本今天身体不舒服是请了病假的，但想起刚刚孙超美的话，脚步一转，回了单位。 单位还是如常，忙碌的忙碌，空闲的空闲。黄菊一走进办公室先看到的是坐在窗户旁专心致志织毛衣的叶淑芬，她的办公桌前干干净，只除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和一个线团子。 黄菊沉着张脸走了进来，办公室其他几个人见状纷纷投入工作，状态更加认真，半点声音也没有，自然也没有提醒叶淑芬。 叶淑芬直到黄菊走到她跟前，这才慌慌张张将毛衣收了起来，站起身打招呼，“黄主任。” 黄菊尽量缓和语气，“昨天让你改的画稿修改好了吗？给我看一下。” “啊，画稿？哦，对对对，画稿。”叶淑芬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抽屉里找出了一张已经皱皱巴巴的画稿，上面的图案布局昨天黄菊看到是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子。 “你改了吗？” 叶淑芬小声道：“还没。” 黄菊深呼吸一口，暴脾气是控制不了一点，她严厉道：“大点声。” 叶淑芬在办公室其他人若有似无看好戏的眼神中涨红了脸，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低头道歉，“对不起，黄主任，我马上改。” 黄菊：“我还以为你已经画好了呢，都在这里织上毛衣了，现在不还夏天吗？眼前的事情没做好，已经去想冬天的事了？” 第84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阿喜给我咬他! 叶淑芬不敢说话，黄菊也没耐心再跟她废话，“下班前改好了给我看。” “小朱，等王香到了，让她来办公室找我。”黄菊留下这句话离开了，留众人面面相觑。 没一会，王香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但很快就发现默默垂泪的叶淑芬，脸上的笑意敛了些，“这是怎么了，怎么部门可不能搞孤立、欺负新人这一套啊。” 其他几人默默低头不说话，叫小朱的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他默默抬头，举手，“那个，王干事，刚刚主任叫你去找她，有事要跟你聊。” 王香的笑容彻底落了下来，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王香站在黄菊办公室门口，调整了下表情，重新带上笑模样后，才敲敲门，听见里边的声音，这才走了进去。 “黄主任，你找我啊？身体好些了吗？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会，这儿有我看着呢。” 黄菊不跟她废话，开门见山道：“叶淑芬这人是你当时招进来的吧？你当时怎么招的，干什么什么不行也就罢了，也不肯学，态度不端正，今天我一过来就看她在位子上织毛衣呢，交代她的活倒是一样没干。” 黄菊拍了拍桌子，“我们宣传部本就任务多，工作忙，招人还招了个祖宗过来？不帮忙还尽添事。” 王香解释道：“这，这我也不清楚，当时这小叶好歹也是高中学历，我就把人招了进来，没想到她的能力这么不行。” 黄菊打断她，“你去跟她聊聊，要继续干就摆正态度，否则我会去和上面沟通让她调岗，你以后也别干招新工作了。” 即使在办公室外也能听到黄菊发脾气的声音，众人经过，又神色各异地离开，没过多久，王香出来了，她的表情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模样，不过眼底却是一片烦躁和冷意。 蠢货！ —————— 时间不早，舒云回家时，属于他们房子的烟囱正在往外吐着炊烟，刚走到门口，阿喜便欢快地叫了一声，跑出来迎接她，不一会顾峻也出来了，他拉着舒云的手往里走，“辛苦了。” 舒云被他牵着手，心里暖暖的。 走进屋里，舒云看到桌子上放着还未拆封的包裹，“啊，这是我的，什么时候到的啊？” 顾峻：“今天下午到的，我回来的时候顺便签收了，你看看。” 是来自出版社的包裹，顾峻大致也能猜出里边是什么，作为收获的果实当然要有播种人亲自拆开才会更有期待感。 舒云将包裹打开，里边除了几本杂志外，还有她的连环画，已经被装订成册了，书名最终定下为《特殊的生日礼物》除此之外，便是最重要的一张汇款单，里边有她的稿费。 舒云郑重地将第一桶金放进抽屉里，听见外面院子里又传来一声声狗叫。 舒云顺着声音往外走去，见顾峻站在门口，阿喜蹲在他的脚边，而门外是几个拘谨的小孩，双方都有些沉默。 “怎么了？”舒云出声，几个低着脑袋，蔫巴巴的小孩瞬间就精神了，晶亮亮的眼睛望着她。 舒云莞尔，对着顾峻道：“这边我来 吧，你进去看着点锅子。” 等顾峻离开，几个孩子重新恢复了活泼，舒云弯腰笑着和孩子打招呼，“好久不见，你们是来找我的吗？”都是之前来家里帮忙锄草的孩子，都是些熟面孔了。 听了这话，一群孩子推推搡搡将其中一个剪着平头的小男孩推了出来，他双手抱着一个大大竹筐，走上前对上舒云的眼神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姐好，我是冯大宝，之前你救了我的弟弟，这是我们在后山上采，采的小草，送你给。” 大包伸出小手，将竹筐伸到舒云面前，舒云见竹筐里全是满满的凉粉草，不由一些惊讶，“全部给我的啊？” 想来应该是她之前在山上采凉粉草的时候，被几个小孩看见了，也记在了心上。 舒云对上大宝忐忑的表情，笑着将竹筐接了过来，“太谢谢你们了，姐姐本来还想去山上采的，这会倒是省事了。” 她摸了摸大宝的头，“小宝现在没事了吧。” 大宝被摸了下头顶，小脸红扑扑的，“小宝没事了。今天早上还尿床了，被妈妈打屁股。” 好嘛，小孩子恢复得不错，不过弟弟的糗事就不必往外说啦！ 舒云抱着一大筐凉粉草回家，顾峻接了过来，“孩子给的？” 舒云点头：“说是谢礼。”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刚刚怎么回事，你的脸这么恐怖嘛，怎么那群小孩见了你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我刚看了眼就觉得好笑。” 舒云说着踮起脚轻轻扯了扯顾峻的脸，将俊脸扯得怪模怪样，还挺好玩的，“哪里可怕嘛。” 顾峻眼神无奈又纵容，垂眸望着在他脸上作怪的女孩，“我可没有凶他们。”他甚至一句话没说。 顾峻握住舒云作怪的小手，“你说我们的孩子也会怕我吗？” 八字没一撇，连孩子毛都没见着呢，舒云缩回手，“早着呢，你以后多跟他相处，小孩自然就会亲近你了。” 顾峻展开想象，“我们的孩子你说是像我多一点，还是想你多一点。不，还是像你好了。” 舒云觉得此刻顾峻的模样呆呆的，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就要像我了，因为我长得好看漂亮，害怕跟你一样吓人？” 舒云扬着下巴，夕阳余晖照在白皙透亮的脸颊上时粉嫩嫩的，还有细软的绒毛清晰可见，可爱又诱人。 顾峻忍不住低头轻轻咬了一下舒云的脸颊，舒云捂脸，眼睛瞪得溜圆，小嘴震惊地微张，发出疑问，“你干哈啊？”震惊地都冒出了东北话？ 顾峻又轻轻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扬眉故意道：“因为你格外好看漂亮啊，我忍不住。” 舒云不高兴，忍不住用头顶了顶顾峻的胸膛，有点硬，她的脑瓜子一点疼！ 顾峻好笑，伸手直接将人揽住，拥入怀里，“要抱抱？” 舒云挣开，盯着被蹭乱的头发，一把将围着她脚边乱转的阿喜抱了起来，“养兵千日 用兵一时，阿喜给我咬他！” 舒云将阿喜往前凑了凑，谁知这只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小怂狗对着顾峻奶怂怂的“汪叽”，接着转头往舒云背上趴去，雄起不得一点。 舒云气得不行，拍了好几下阿喜的肥屁股，奈何阿喜根本不懂舒云的意思，还以为是主人在跟自己玩呢。 第85章 人人避而远之 孩子们的心意不能浪费，满满一筐的凉粉草，采的还都是新鲜的嫩芽放不得，舒云趁着空闲便将凉粉草全部煮了。 实在是太多，家里的碗、面盆不够用，舒云索性就将一个水桶洗干净后全部倒了进去，装了满满一水桶的绿凉糕。 舒云用勺子舀了一碗绿凉糕，里边加入红糖水，绿凉糕本身没什么味道，只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比较吃它软糯、顺滑的口感，加入红糖水后，味道更为香甜，如同后世的果冻一样，一碗下肚，沁心解暑。 做得多，家里又只有她和顾峻两个人根本吃不完，舒云索性舀出家里吃的那一份，其余的一水桶提溜着去给交好些的嫂子们送去。 她提着水桶出去，阿喜一路跟在她的脚边，时不时在路边扑扑野胡蝶，吃几口野花野草，见舒云走远又立马小跑跟上。 舒云先去了离得最近的田秀芬家里，田家今儿院门关着，舒云敲了敲门，过了半响，开门的是狗蛋。 舒云弯腰揉了把孩子的脑袋，问道：“你妈妈呢？” 狗蛋：“妈妈去外婆家了。” 田秀芬娘家就在邻城的农村，原本也属于远嫁，一直在外省生活了好些年，到了近几年，丈夫工作调动，可巧回了海城，倒是离家近了不少，公交车坐个2小时也就能到了。 这不娘家老母亲下地是摔了一跤，骨折了，田秀芬放心不下，直接留了父子两个在家，自个回娘家照顾去了，已经回去好几天了。 田秀芬走的时候也和她说过，不过好几天前了，舒云还以为早就回来了呢，没想人还没回呢。 她低头瞧着脸蛋擦了一层灰，衣服也脏兮兮的，想着果然一个家里没有妈妈不行，瞧田嫂子才出去几天，孩子埋汰了不止一个度啊。 舒云：“狗蛋去拿个大碗，这是我做的绿凉糕，你拿回去吃些。” 一听有好吃的，狗蛋的眼睛贼亮，一溜烟跑回去拿碗了，舒云给他舀了满满一大碗，“这就是用你们上次采给我的小绿草做的，里边可以加点红糖、绿豆、辣椒，反正随你喜欢。” 狗蛋可惊讶了，伸出小手戳了戳绿色的糕体，“软软的，还弹弹的！” 舒云接着又去了施燕家里，“燕姐在家吗？” 她喊了几声都没人应，正巧看见旁边一家施燕的邻居回来，忙打招呼道：“嫂子，正是我自己做的绿凉糕，你要来点吗？我看旁边燕姐家里好像没人，我能放些在你家，你到时候帮我给……” 舒云话都还没说完，就见那人像是看病毒一样只匆匆看了她一眼，“不要，没空。” 说完，砰一声将门关上，徒留舒云在门前懵懵地眨眨眼，莫名其妙！她都不认识眼前这人，怎么得罪人家了？ 舒云接着又去了几家，不过大家的反应却让她很奇怪，有的人家里她明明听见有声音了，但是她出声喊人，里边的人愣是不应，好些的倒是出来了，不过对于她的东西却是致谢不敏。 大家的反应让她陷入深深的怀疑，她最近不是都好好地待在家里吗？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舒云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提着没消耗掉太多的水桶来到了冯家。 快走到的时候，原本开着门的冯家邻居立马关了门，舒云翻了个白眼，她听见冯家有小孩子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喊道：“杨嫂子在家吗？” 杨玉珍听见是舒云的声音，原本正逗着孩子的笑容落了下来，犹豫地看着门口，转而看向怀里笑得咯咯叫的小宝，咬咬唇，打开了门，“舒云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舒云见人打开门，稍稍松了口气，“也没什么，这是我自己做的绿凉糕，还是用上次你家大宝送过的小草做的，分量有些多，便想着给你送些过来尝尝。” 舒云笑容恬淡，因为一路走路过来，脸颊粉粉透红，好似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半点没有攻击力，杨玉珍释怀地笑了笑，这次笑容真诚了很多，“这看着晶莹剔透的，真不错啊，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要怎么吃啊。” 舒云：“这东西本身没什么味道，吃个口感，看嫂子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喜欢吃甜的就放些红糖水进去，喜欢吃辣的也可以放辣油，甜口、咸口都随意。” 舒云说着舀了满满两大碗，杨玉珍连忙阻止，“够两个，够了，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啊。” 舒云无奈道：“今天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了，我去送都不要，可不就剩得多了？嫂子你家人多些，多拿去点，我带回家也吃不完，到头来还得倒掉浪费。” 杨玉珍拿了两大碗绿凉糕进去，“舒云，我正好做了些玉米浆包，你拿去些吃吧，可以当早餐吃。” 舒云不要，玉米浆包她也知道，用新鲜的玉米擦成糊状，加入适量的白糖和糯米粉混合而成，味道软糯清甜，一看就知道是做给两个孩子吃的，她怎么能和小孩子抢食呢，再者都是精贵的粮食做出来的，相比与她的绿凉糕来说珍贵很多。 但杨玉珍坚持，“我都拿你东西了，你不拿我也不要了啊。”说着还作势要将绿凉糕还回去 舒云无奈，拿来几个，“这几个就行，谢谢嫂子了。” 舒云告辞离开，杨玉珍站在门外目送她走远，欲言又止几次，最终还是在舒云走出筒子楼的时候将人喊住了。 “舒云，嫂子最近听说一件关于你的事情，家属院里好些人都在传，我也不知道真假，今天看你的反应你应该是还不知道了吧？” 舒云想起今天一众人的反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眯起眼，“什么？” “是你父母的事情……” 舒云向杨玉珍道谢，毕竟能在她身份敏感的当下，与她交往，并将事情告诉她非常的不容易。 舒云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家属院离城里又不远，早晚都会知道的，她莞尔一笑，与杨玉珍告别离开。 杨玉珍回到家门口，隔壁的邻居一直听着动静，见她回来，立马开门道：“舒云现在身份这么敏感，你倒是不怕，还敢与她互送东西的？真不怕连累自己啊。” 第86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杨玉珍说开了也释然了，如果不与舒云说清楚，她心里像有个疙瘩一样难受，“怎么说舒云都是小宝的救命恩人，我做事讲究问心无愧，舒云平时的品行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邻居撇撇嘴，“你自己不怕，也没想想你的丈夫和孩子？反正那样的人以后我都不会再和她有来往了，太可怕了。” 杨玉珍心想平日里你们俩个也没有来往啊，说得好似自己是香饽饽，谁都爱凑上来一样，她不理邻居开门要进去，便被人喊住，“那啥，刚刚舒云给你的是什么啊？我远远瞧着是绿色的，样子还怪特别的？” 杨玉珍好笑，“那是舒云自己做的，既然她你都不准备来往了，那她做的东西你也就别想了。” 邻居嘀咕，“我又没说要吃，看看还不行？” 杨玉珍：“别，我怕污了你的眼。不过呀。” 她拉长了调子，故意道：“晶莹剔透的，就跟那绿宝石一样，听说是绵绵密密的口感，还有些冰冰凉的，那股子清凉能直达你的上颚，胸腔，头腔，夏天在家里备一些提神醒脑，我等会得来一碗，肯定解暑降温。” 杨玉珍见到邻居馋得咽了咽口水，满意地离开了。 舒云提着桶来到服务社，正巧见李建青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前，用苍蝇拍拍苍蝇。 她还未出声，一路跟着她的阿喜先叫唤了一声，“汪。” 李建青抬头，见来人，笑了一声，“想买什么？” 舒云也回了个笑容，“什么也不买，给你送吃的来了。” 李建青上前帮她将桶提了进来，“这么多啊？这是凉粉？怎么这个颜色的？” 舒云道：“差不多口感吧，我用的山上的凉草粉，自然带了绿色的。” 李建青爱吃，没见外，找了个饭盒装了不少，“谢谢舒云妹子了。” 舒云摆摆手离开了，李建青目送她走远，见着通体绿色晶莹漂亮的凉粉有些嘴馋，她爱吃，但手艺差，平时都懒得做，如今倒是捡了现成的了。 正巧服务社里有糖、有开水，李建青从口袋里拿出票和钱，算作她买糖的钱丢进收银台的抽屉里边，用开水将糖化开，放凉后放入几块绿凉糕，美得哼起了歌。 “建青，买一斤盐。” “好咧。”李建青把吃剩的绿凉糕放一边，从货架上取盐。 林美红趴在柜台上四处打量，见她饭盒里的东西，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闻着甜甜的，咱们服务社有的卖吗？” 李建青把盐称好，瞥了她一眼，“那可没得卖，是舒云拿过来的，她自己做的。” “舒云啊？”林美红撇撇嘴，话里有不屑，李建青挑眉，“这是怎么了？” 林美红凑近了些，“舒云父母的事情在家属院里都传开了，我都没想到她的父母竟然身份有问题，要不是去世了，都得下乡劳改去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记得当初还是你给顾峻牵的线吧，你知不知道这事啊？” 李建青横了她一眼，“这事是谁说的？” 林美红：“具体是谁传出来的倒是不清楚，不过我是听我隔壁陈虹说的，你快跟我说说看，你肯定知道内幕。” 李建青将盐递给林美红，冷哼一声，“我看你今天不是来买盐的，是来打听消息还差不多吧。” 她话头一转，语气犀利了很多，“不过，别人的事情少操心，那陈虹自家男人都管不住，男人在外面有个相好的小寡妇，她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不敢闹，天天受窝囊气，倒是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情了，先吃萝卜淡操心。” 李建青说着眼睛斜睨了林美红一眼，嘴巴一张，还没等她开口，林美红先打了个哆嗦，讪笑着开口，“那啥，我可没乱说啊，我知道了后只跟你说过，好了，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林美红拿上盐包就要走，李建青喊住她，“抢劫啊，钱不给的？” 林美红讪讪，“走得太急给忘了。” 她利索地掏钱，走人。谁家没点子烦心事，家丑不可外扬，她可不想像陈虹一样被李建青扒得连底裤都不剩。 另一边舒云回了家，把躺椅摆在树荫底下，又将客厅的落地扇拿到门口，对准她的方向扇动，风吹起，带起凉意，摇椅一摇一摇，她的思绪飘远。 不过她想的可不是白天杨玉珍说的事情，这件事她早有心理准备，再者平日里她与家属院咯的人往来并不多，大不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何须旁人多加指点的。 “汪汪。” 舒云头一撇，看向院子中不知道累的阿喜，此刻正在转着圈圈追着尾巴跑，所以她的下一个连环画到底要画什么呢？ 舒云想了半天一无所获，倒是在微风中吹着了，醒来时夕阳已慢慢西斜，舒云弯着腰在菜田子里搜刮结了什么果，正找着，外头施燕找了过来。 “舒云妹子，听说你找我啊？” “燕姐？”舒云放下竹篮还挺惊讶施燕的邻居会跟施燕讲她白日里去过的事情，似乎看出了舒云的疑惑，施燕一肚子吐槽的，“可别说了，她来我家说你。” 话卡到这里生生停止了，舒云莞尔，“是我父母的事情吧，我也听说了。” 施燕：“别担心，她们也就嘴上过一阵子瘾，过段时间谁还记得这件事我都得夸她记性好。” 来关心她的不止一个，施燕最后，李建青也来了，安慰的内容大差不差，虽然舒云原本就觉得没什么，但到底还是觉得心暖暖的很舒服。 顾峻部队里最近在野战训练，每天忙到天灰灰暗才回家，舒云不想让顾峻徒增烦恼便也没说，安安静静呆在家里倒也清净。 又过了几日，下了场雷阵雨过后，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地上，又闷又热，隔壁田秀芬带着一大包行李回来了。 她一身衣服干净，精神面貌也精神，而家里两个热泪盈眶的想老婆，想妈妈的男人却都是蓬头垢面，一股子油腻味，院子里被乱七八糟的杂物堆满。 田秀芬走进家里又不可置信地退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年没回来呢。 舒云在院子里听见隔壁院子传来久违的河东狮吼，小院子重新热闹了起来。 第87章 戏路真好，可以演个丑角 “哎哟喂，你是没看见那父子俩有多脏，我一进屋里，堆满了臭袜子，臭气熏天，差点没把我给呕出来，也不知道这几天他们是怎么过的，我看我再晚回来几天，家里都得长菇了，能炒一份菜了。”田秀芬一进舒云家就开始抱怨，中气十足。 舒云笑道:“那不正说明咱们田嫂子在家里卓然拔高的地位吗?” 田秀芬哼哼几声，这几日回了娘家，她心情不错，虽然是抱怨，但脸上的恼意不多，眼里有着笑意。 田秀芬见舒云在院子里忙活，溜了眼黑煤炭似的阿喜，抿抿唇问道:“今儿有空吗?咱们一起去金水村，去换些农作物粮食吃吃。” 舒云想了想自家的存粮，“行啊，正好我今儿有空。”已经长胖不少的阿喜一见舒云拿着竹筐要出门，机灵地跟在舒云脚边。 两人一狗结伴出行，清水村离部队不算远，两人是步行前往，一路上说说笑笑，没多久便来到了金水村。 如今村里正值夏忙，田地里种满了一片片整齐排列的玉米，玉米杆上结满了一个个带着红须须饱满的玉米，看着就喜人。 舒云走在田埂上，两边都是连片的田野，人们都在田里劳作，舒云见田里多了不少年轻人，衣服穿得崭新，有些戴了眼镜，皮肤比庄稼汉白了不少。 田秀芬倒是对这个村里的情况颇为了解，边走边跟她解释道:“你好长时间没来了，不清楚，金水村前段时间派了下来了不少知青，喏，地里的这些人都是。” 她们看着地里忙碌的人，而知青们也在偷眼看着她们，准确来说是在看着舒云。 女人的五官精致秀美，日光照得人更加莹润透白，扶手挽发时又多了丝妩媚的风情，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有知青伸直了腰,擦了把脸上的汗,好奇地问道:“这也是我们新来的知青吗?” 忙碌的妇人抽空瞥了一眼笑道:“想啥呢?咱们附近部队的军官家属，这女娃子确实长得好看，这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她跟你们一样是城里来的知青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也确实是城里的。” “这样啊。”知青们若有所思，干活的时候时不时瞅几眼舒云。 怎么说呢，也没什么意思，只是看着美的事物，感觉自己干活的力气又多增了几分。 舒云和田秀芬在村里换了挺多东西的，有农家人去山上摘的野菌菇，水灵灵的大白菜，大青菜，一大把韭菜，而舒云拿的最多的便是这个季节收获的玉米。 田秀芬与这里的村民都比较熟络，她坐着聊天的时候，舒云闲着无聊，便去外面走走看看。 她看到田野里一群知青围着一个身材健壮，皮肤黝黑的青壮男人，男人用手利落地将玉米掰下，随后镰刀贴近地面，将玉米杆割倒，将它堆放成一堆后，捆扎放好。 男人干着活，头微微偏着说话，明显是给周围几个 知青讲解劳作的要点。 几个知青听得认真，纷纷点头，甚至有人还拿出了本子和笔在记。 画面一转，另一边，一人大声喊道:“宋知青，拖拉机咋又开不动了，你来看看这是个什么回事?” 这时，原本在农田里认真听讲的一名男知青推了推眼镜，喊了一声，“马上来。” 他蹲在拖拉机旁研究起了机器，只听突突几声，拖拉机又好了。 舒云甚至还看到一名老妇拉着一名女知青在询问拉肚子发烧该怎么办? 看着这一幕幕，舒云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下乡政策真正的目的吧。 下乡，将所学所知带给远在山区缺乏教育的劳动人民，而劳动人民也将他们田地里的经验教授给知青们，这是一件双向学习的事情。 舒云想，她大概知道接下来连环画的主题是什么了。突的，舒云听到几声狗叫，混杂在其中还有一道声音比较稚嫩的狗吠，舒云听着像是自家的阿喜。 小狗随着她来到金水村后，便撒开腿跑了，这会听到不小的动静，舒云有些担心，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阿喜?阿喜?” 不过，等舒云见到狗叫的场景，心中只觉无语，原来是自家的小狗崽正追着一只大狗在跑，边跑边叫，没想到平时在家看着怂不拉几的阿喜在外头倒是支棱了起来，都敢追成年狗了。 舒云怕大狗反过来咬伤阿喜，忙喊着阿喜让它过来，听到动静，两只狗都看了过来，舒云这才认出那只没出息被狗崽追的狗可不就是韩家那条大黄狗嘛。 没想大黄狗倒是还认得出之前给过它小鱼吃的舒云，在舒云看来大黄的小狗眼一下就亮了，相对于阿喜，大黄要离舒云更近些，大黄一个急刹车，朝着舒云跑来。 舒云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往后退，大黄便先钻进了她的腿间，大狗脑袋埋在后面，只露出大大的屁股，呜呜叫个不停，像是找到了靠山。 舒云无语，这算是掩耳盗铃嘛?几月不见大黄不改本色，依旧还是这么怂啊。 不一会，阿喜也冲了上来，见大傻狗藏在主人身后，凶狠地叫着，舒云明显感觉靠着她小腿的大黄在瑟瑟发抖，不过却将狗头埋得更深了些，死活不肯出来。 阿喜没了耐心，张开一排小牙对着大黄的屁股就要咬下，把舒云吓了一跳，忙将小狗抱了起来,“不准备打架。”大黄趁机一溜烟跑远了。 ………… “小顾，回来了啊。”李建青正巧碰见刚从部队营地回来的顾峻，打了声招呼，顾峻点点头。 今天部队的训练结束了，他终于能早点回家了，正要离开，却被李建青喊住了,“舒云现在怎么样了?最近都没有看见她出来走动，你没事多关心关心她，等这一阵子风声过了也就好了，让她放宽心。” 顾峻听得一头雾水，但对方话语里的意思却让他下意识皱紧的眉头,“嫂子，小云出了什么事情吗?” 李建青也有些惊讶了,“舒云回去没和你说吗?”李建青便将最近家属院里流出的关于舒云父母政治问题的风波与顾峻大致说了一下。 顾峻问道:“那嫂子知道这是谁传出来的吗?”李建青摇摇头,“没听说。” “好的，回去我会和小云好好说一下的，多谢嫂子的关心。”顾峻简单道谢后，便加快脚步往家赶去。 第88章 我们的夫妻关系是受到部队保护的 风波发酵了有段时间了，但舒云却从没有和他说过， 也怪他，这段时间部队的事情太多，一时竟然没有察觉。 “哎呦，这不是巧了吗?”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蒋婆子橘皮的老脸显得神气极了，打过一架还没长好的几根碎毛在空中飘着…… 舒云无语，前几天天天窝在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赶巧了，该说不说还真有些缘分的? 蒋婆子颇有些扬眉吐气之感,“大家快来看看呀，看看是谁出来了?” 明明这条路上只有蒋婆子和她的儿媳妇，以及舒云和田秀芬，真不知道她这么喊的目的是啥? 没人，所以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但人愣是一点尴尬都没有，挤眉弄眼，五官乱飞的样子，去演个丑角还是能胜任的。 蒋婆子没人搭理也依旧兴致冲冲，“舒云啊，你现在怎么还有脸出来哦，你难道就没有发现现在大家都是绕着你走路的吗?” 蒋婆子看见舒云一旁站着的田秀芬，不屑地撇撇嘴，“哦，除了你身边不长眼的田秀芬除外。” “嘿。”田秀芬放下竹筐，捋起袖子上前，一副要干架的模样，蒋婆子以前被她踢过一脚，留下阴影，见了立马躲到孔萍的身后,“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找什么急啊。” 舒云拦住田秀芬,“没必要为了这个人打架。”打出事情来倒是要她们负责了，得不偿失。 蒋婆子却以为舒云怕事了，鼻孔朝着天，神气道:“舒云，你现在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 舒云笑眯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街老鼠，但我可以肯定蒋阿婆你，肯定是过街老鼠，别人家烧饭呢，只要听到你的动静，一准要把门合上，所以你肯定知道做过街老鼠是什么感受，要不当众说给我们听听，我借鉴老一辈的经验，也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过街老鼠。” “你。”蒋婆子被戳中要害，气得手抖，不过转而看见舒云背上背的竹筐，又笑道:“你们是去哪里买的这么多东西，不会是投机倒把吧?” 这话一出，原本还按耐着脾气的田秀芬彻底忍不住了，手指着蒋婆子,“你这老货，是活得太久，什么都能乱说了吗?我们这是去村里和人换的，别尽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 蒋婆子不甘示弱，声音拔高了几分，“那我哪里能知道呢，父母都有政治问题，那作为女儿能清清白白到哪里，我怀疑一下也是合情合理，你跟她走在一块，你也有问题!” 舒云心中冷笑，她正要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她的身侧，肩挨着肩,“所以你是怀疑部队的政治审查有问题?” 顾峻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舒云暗暗拉了拉他紧绷的手臂肌肉。 蒋婆子自觉高舒云一等，对上舒云并不害怕，但是对上顾峻，却先怯了几分，但仍强撑道:“我可没这么说，现在大家伙都知道舒云的。” “好了。”顾峻打断蒋婆子的话，他见四周已经围上了不少人，音调稍稍高了些，低沉但却很威严,“最近家属院里都在传我爱人的身份问题，但大家要知道，我和我的爱人能够结为合法夫妻，是通过了部队的政治审查的，不管我爱人父母的身份如何，至少我的爱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大家还有疑问，可以去向部队提出异议，我们完全经得起查。” “当然，我也要向大家强调一点，我和我的爱人的夫妻关系是受到部队、法律保护的，要是哪个人不长眼，乱传不切实际的谣言，我也会依法追责到底，要做就要敢当。”顾峻说到这里看了眼又缩在孔萍后面的蒋婆子，警告意味明显。 顾峻说完，拉着舒云离开了。 回到家里，顾峻的表情依旧臭臭的，舒云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但顾峻依旧不说话。 “生气了?”舒云问道。 顾峻看也不看她一眼,“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默不作声地将舒云竹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舒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你这还不是在跟我生气，都不跟我说话了。” 她拉着顾峻的衣角轻轻摇晃了几下，撒娇道:“好啦，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嘛。” 顾峻转向她，眼神定定地望进她的眸中，从黑色的瞳孔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自己的倒影,“在我看来只要你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我不允许被人随意诋毁、中伤你。” 他顿了顿，拉住舒云的手,“我是你的爱人，在我们领证那天我就向你承诺过会爱护你、保护你，我不想愧对姨妈、外公的交代，更不想你受到伤害。” 舒云抿唇，心里暖暖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双手抱住顾峻的腰身，整个人紧紧贴在顾峻的怀里，半晌才开口承诺道:“好啦，下次，下次只要是我的事情我都会和你说的，绝对不会做隐瞒，这次的事情主要在我看来无关痛痒，有些话也确实是实话，我无从辩解，说多错多，还不如不说。” 顾峻会抱住她,“至少要跟我说。” 舒云:“好啦，我知道了，不气，不气。”舒云像小孩子一样顺着顾峻的背。 顾峻:“这件事情我会去查清楚的，至少得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不知是不是顾峻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几天，舒云感觉自己的耳边清净了很多，出门也很少看见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一切都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另一边，蒋家院子，蒋婆子在外面逞不了厉害，在家里倒是支棱得很，叉着嗓子教训儿媳妇，“娘，阿萍我回来了。”蒋富昌声音闷闷的从院门外传来。 蒋婆子立马上前迎去，但看见蒋富昌时瞬间惊叫出声,“哎呦，儿子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第89章 男人就像小孩要哄 只见蒋富昌那张脸上，嘴角破了皮，两个眼睛被各打了一拳，如今青紫一片，跟熊猫似的。 孔萍小心翼翼地给蒋富昌擦拭伤口，动作放轻了很多，但药水碰到伤口还是让蒋富昌忍不住“嘶”了一声。 蒋婆子心疼儿子，忍不住拍了下孔萍,“让你轻点，感情不是疼在你自己身上，力道没轻没重的。” 她一动作，孔萍没防备，手直接戳到了蒋富昌的伤口，疼得他站了起来，恼道:“娘，你没事不要添乱。” 蒋婆子立马服软,“好好好，我不动。” 她安分了一会，见孔萍给儿子上好药后，忍不住又问道:“富昌啊，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你跟娘说说。” 谈到这，讲富昌叹了口气,“今天我们几个营一起比武训练，本来好好的，但顾峻过来了，周围几个营叫着让他露一手，正巧当时我在台上，跟他对打，一点胜算没有，只有挨打的份了。” 蒋富昌再次叹气，倒不是说他的伤口有多疼，而是在手底下那么多人的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人打爆，多少会让他在军中的威信大打折扣，而部队里又是个以武力为尊的地方...... “那顾峻怎么回事，这，这不是公报私仇吗?”蒋婆子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这是存心报复!” 蒋富昌听出了不对劲,“怎么回事?你又做了什么惹他了?我是不是前段时间还和你说过少去招惹他们!” 蒋婆子被儿子吼得肩膀一缩，心虚道:“我，我也没什么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家都再这么说。” 蒋富昌直接看向孔萍,“阿萍，你来说。” 孔萍看了眼婆婆，小声将昨日白天的事情说了出来，蒋富昌手握成拳,“你可真是我的好娘亲啊，一天天净给我没事找事，是嫌我现在过得太舒坦了吗?” “你现在就跟我去道歉。” 蒋婆子反应也很激动,“我不去。”“不去，那你就回家吧。” 蒋婆子在家属院里待得很舒服，她一点也不想回村，只能被儿子拎着去向舒云顾峻道歉。 舒云前阵子又买几本连环画，这会坐在书桌前翻看，学习一下前辈的经验，外头院子传来动静，舒云起身去看，“回来啦?” “嗯。”顾峻应了一声，周身都是低气压。 舒云挑眉，这是谁又惹到他了，她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工作中有不顺心的事?” 顾峻看她一眼,“这倒是没有。” 得了，看来是她惹的,“那你说说看，我哪里做得有问题，你说出来有道理我就改。” 顾峻摇摇头,“你也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你不用管我，过会我就好了。” 舒云不说话了，晚上两人的饭桌难得安静得有些难受，舒云放下筷子，看向顾峻，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纠结昨天的事情?” 顾峻不说话，舒云确定了，她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 “昨晚不是和你说好了，以后我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顾峻点点头，他知道，原本昨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今天去部队了，不少人都知道了他昨天对着蒋婆子说的那番话。 这时候在言谈中顾峻才知道就是部队里大部分人也早已从妻子的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了最近家属院里传的关于舒云的事情。 搞了半天就他这个直接联系人不知道，多少让他心里酸酸涩涩的，觉得舒云没有将他当做依靠，可不就郁闷起来了嘛，即使将蒋富昌揍了一顿也没缓解他emoji的心情。 有时候男人就像是小孩，需要靠哄的，舒云没辙，将去城里买的苹果削皮，切成小兔子的形状端到顾峻的面前,“好啦，不难受了行不行，看我给你专门切的苹果，你尝一块。” 顾峻不要，苹果精贵，他一个大老爷们不需要吃这些，“你自己吃吧。” “赏个脸嘛。”顾峻“我不想吃。” 舒云也有些生气了,“你到底在气什么，昨天的事情我解释过了，不是要隐瞒你什么，而是我觉得无足轻重，就跟我今天在路上看见一群蚂蚁，我会专门和你说吗?” 谁晓得顾峻听了点点头,“就算你看见一群蚂蚁也可以跟我说啊，我又不嫌你烦。” 舒云还没开口，便听着顾峻略带委屈道:“别人家的妻子都有跟他们说，就我你都不跟我说，我心里闷闷的。” 舒云扶额，这还能攀比上的吗?行了，看来只能牺牲一下了。 舒云牙齿叼着半块苹果，踮起脚，勾手让顾峻弯下腰，两人的视线齐平，舒云含糊道:“那这样呢?吃不吃?” 说着，舒云将苹果又往顾峻的方向凑了凑，两人离得近了，舒云明显感觉到顾峻的呼吸乱了。 她心里呵呵，小样，还能拿不下你。 “吃。”顾峻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痒意，下一秒，顾峻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位置对调，舒云被压在书桌上，唇齿交融，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桌上的水杯被打翻，舒云想要回头，却被顾峻压住，“专心点。” 下一刻，舒云惊呼一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托起，往卧室带去。 卧室门被关上，无人再去顾及氧化的苹果，和外头一阵阵的敲门声。 顾峻被哄高兴了，舒云的牺牲很大，第二天早上腰酸腿软，她叉着腰起床，硬是让顾峻将那一碗氧化了的苹果全部吃完，不吃完太浪费了! 外头日光正好，舒云将一本本被水浸湿晕开的连环画擦干，晾在院外。昨晚遭殃的除了那一碗苹果外，还有那些连环画，被水浸了一页，有些地方字迹都模糊了。 这些都是舒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了，心疼坏了，狗男人不在家，舒云杀回卧室，对着顾峻的枕头一顿乱捶，又将他叠得豆腐块一样的被子给弄乱了，发泄一下心情后总算是舒服了。 第90章 下巴上的小红印 舒云在院子里晒书，门口跑来隔壁的狗蛋，“小云姐姐，妈妈让我把这碗炒黄豆给你。” 狗蛋捧了一大碗炒黄豆，嘴里还在嘎嘣咬得脆响。 舒云笑着接了过来，将自家做的土豆饼给了狗蛋几个。两家来往密切，狗蛋倒也不客气，拿了就往嘴里先塞一个，两颊吃得鼓鼓的，还不忘夸奖，“小云姐姐，好好吃啊。” 能不好吃嘛，舒云舍得放油，煎出来的饼子自然香甜，而狗蛋他妈田秀芬每次只滴一滴油进去，自然不够香脆。 舒云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好笑，“怎么，你妈中午没给你准备吃的啊。” “吃了，小云姐姐的好吃，我还能再吃。”其实主要是回去之后狗蛋妈也会和狗蛋抢吃，所以他还不如先吃一个解解馋，省的全被他妈独吞了。 狗蛋吃着，见舒云将书本一页一页摊开，好奇地凑了上来，“哇。” “这是连环画。”狗蛋的声音太过激动了，嘴里的食物碎屑差点儿喷了出来，他连忙住嘴巴。 过了会，又凑到舒云旁边，“那啥，小云姐姐可以借我看看吗？我可以帮你干活的。” 狗蛋说着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眼睛一亮，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就扫起地来，豪情壮志地拍拍胸脯，“以后姐姐家的地我都包了。” 舒云被他活灵活现的模样给逗笑了，“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好玩的。” 舒云从书房里拿了几本没被浸湿的连环画，“拿去看吧，不用你干活。” 狗蛋乐坏了，双手捧着连环画，“小云姐，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珍惜，还回来的时候还跟原来一样样的。” 舒云弯腰，摸了摸狗蛋的圆脑袋，很是捧场，“行，我相信你。” 狗蛋抬头，小眼神看了会舒云，舒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小家伙一个转身走了。 舒云没在意，不过很快门被敲了两下，狗蛋拿了瓶清凉油给她，舒云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 小小的圆形铁盒子，外盒颜色是鲜红色，盖子上印了只大老虎，写着清凉油三个大字，还没打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强烈的清凉味。 狗蛋：“姐姐给你用，你下巴上有红点点，肯定是被大蚊子咬了，用这个凉凉的，很快就不痒了。” 舒云条件反射地捂住下巴，她早上明明已经对着镜子遮过一遍身上的痕迹了，怎么会漏了？！ 狗蛋不理解舒云的反应，他催促道：“姐姐快用吧。” 舒云的脸迅速红温，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谢谢狗蛋，不过姐姐家也有清凉油哦，这个还给你。” 狗蛋乖乖点头，抱着连环画离开了。 晚上，顾峻春风满面地回来，想要抱一抱家中娇妻，却被舒云无情推开，顾峻不明所以，不过等他看到自己的铺盖被搬到了一边的小房子时他震惊了。 “这，我的被子怎么会在这里。”顾峻抱起枕头被子要放回卧室，但舒云无情地将卧室门合上，“今晚你就睡外头吧，咱俩分分房睡！” 昨天尝到了甜头的顾峻哪里肯，舒云愤愤地抬起下巴指给他看身上的红印子，“我昨晚有没有说不要留印子，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呢，幸好我今天没出门否则丢大脸了。” 顾峻：“小云，云云。” 声音放轻放慢，听着可怜兮兮的，但舒云不为所动，“别想了，你今晚在小房间冷静冷静吧。” 狗蛋自从有了舒云的连环画后，倒是老实了很多，也不去找小伙伴玩耍了，天天搬个小木凳坐在院子里看书，如痴如醉，把田秀芬看得有够稀奇的，为了感谢舒云，田秀芬特地做了几个咸口葱花大饼送给舒云。 一群人憎狗厌的小屁孩见狗蛋几次都约不出来，闹哄哄地上了门，“蛋蛋，在干嘛呢，跟个姑娘一样窝在家里。” 狗蛋一听这贱兮兮的声音，画本啪一声关上，不服道：“大毛，我都说了我不叫蛋蛋，你别乱喊。” 叫做大毛的男孩子一马当先跳进了院子，“你不叫蛋蛋应我干什么？” 他一把揽住狗蛋的脖子，“我回来两天了，都没见你来找我玩，还得我来找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铁牛眼尖瞅到狗蛋端端正正放在凳子上的连环画，一把抄起，“嚯，狗蛋你哪儿来的啊，《槟榔树下的战斗》，我没看过，是新出的吗？” 铁牛原本也有好些连环画的，那时候几乎整个家属院里的孩子都会到他家来看连环画，不过自从铁牛上学考了个光荣的不及格后，家里的连环画就被没收了，他也没机会再进新货。 好久没看，心情还挺激动的，铁牛说着直接翻了开来，动作很大，纸张发出哗哗的声音，把狗蛋看得心疼，一把抢了过来，“你小心点，别弄坏了，这不是我的，是隔壁小云姐姐的，我看完还得还回去呢。” 大毛问：“那你看完了吗？” 狗蛋点头，“看完了，不过我准备再看一遍再还回去。” “小云姐姐家里还有好多呢，她说都可以接我看。”狗蛋仰着小脸有些小骄傲。 狗蛋这话一出立马捅了个马蜂窝，他被一群孩子推搡着敲了敲舒云家的门。 舒云开门见是一大群孩子还有些惊讶，狗蛋被人推了推，他有些不好意思，小黑脸蛋红红的，“小云姐姐我，我是来还书的。” 狗蛋将连环画还了过去，狗蛋很有诚信，这几天画本被他保护得很好。 狗蛋：“这，我的朋友也想过来看，看连环画，可不可以啊，小云姐姐。”这句话说得很轻，声音小小的，像是怕舒云生气。 舒云莞尔摸了把他的圆脑袋，将门敞开，“都进来吧。” 呼啦一群人，舒云将家里的椅子全部都搬了出来才坐得下，她又将满满一叠的连环画拿了出来下“要看就看吧。” “谢谢姐姐。”孩子们倒也不挑，几个人围在一起拿了本连环画便可以看起来，期间舒云给孩子们准备了茶水，倒是跟一个小型的阅览室差不多了。 第91章 真诚得让人无话可说 第91章 真诚得让人无话可说 一波孩子带着一波孩子，很快舒云家里就跟小型的幼儿园似的，大到已经上小学的孩子，小到还在穿开裆裤的，应有尽有。 家属院里的妈妈最近都发现自己孩子怎么转性了？以往每天一群人哄哄闹闹地离开，不带一身泥巴回来都不算出去过，但这一个星期每天都是干干净净地出去，干干净净地回来，一打听才知道都去了舒云家。 不同人家对此有不同的反应，有的人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孩子过来总让拿自己做的小食，蔬菜等等，有来有往，关系倒是比之前融洽了很多。 当然也有人对此的反应皱眉，拉住自家孩子不准确，“虎子，你今天不准去，给我好好待在家里。” 长得圆乎乎的虎子不可置信，“干嘛啊，大毛、铁牛都在等我。” 但虎子妈很强势，“说不准就不准，舒云家里是能去的吗？她身份敏感，哪天被抓进去了，连带你们这些小孩一起抓进去。” 虎子想要挣脱出虎子妈的大掌，“我是去看连环画，又不是干什么，我今天不去，以后还怎么和他们讨论剧情啊。” 虎子妈不为所动，“不准，别跟老娘有的没的。” 虎子一脸鄙夷，“而且之前顾叔叔不是已经说过小云姐姐的身份没问题了吗？娘，你怎么还能乱说的。” 虎子妈不以为意，“怎么就是乱说了，你看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衣服穿得光鲜亮丽，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我一看就是不安分的！” 虎子大喊：“娘，你这是造谣，小心我举报你。” 虎子妈笑了，扯着儿子的胖脸蛋，“就你这样的，还想要举报我，我的名字你会写吗？” 虎子不忿，“小云姐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呢，她人可好了，而且我昨天看见小云姐姐穿的是一件蓝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裤子，娘，我看你也穿过的。” 说到这里，虎子恍然大悟，揉揉被捏红了的腮帮子，“我知道了，因为小云姐姐长得好看，所以衣服穿起来就好看漂亮，娘，你长得丑，穿着就不好看！” 虎子妈怒了，“你嫌你妈丑，我丑你也丑，你是个丑小孩。” 虎子妈一顿输出，不过虎子反响平平，甚至小脸上颇有认命后的无奈，胖手托着腮帮子，“我知道我长得丑啊。” 虎子真诚的大眼眨巴眨巴几下，把虎子妈给噎得没话说了。 虎子趁机从他妈的魔掌中钻了出去，一口气跑到门口，“哈哈哈，我去小云姐姐家了，晚饭前回来。” 泼猴的样子把虎子妈气得翻白眼，“最好你晚饭也不要回来了！” 舒云家院子里，大毛抱着还穿着开裆裤的妹妹，“来，跟姐姐打个招呼。” 小丫头被养得胖乎乎的，葡萄般黑溜溜都眼睛眨了眨，“姐姐好。” 声音软软糯糯的，舒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好可爱。 她凑近了些，声音也放得更加温柔，伸手捏捏小孩子胖嘟嘟的小爪子，“你好可爱啊，跟姐姐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胖丫头看了眼哥哥，乖乖道：“姐姐，我叫果果。” “姐姐抱！”小丫头喜欢漂亮的人和事，一见舒云就格外喜欢，不见外的伸着两条藕节般的双手要抱抱，这舒云哪里舍得拒绝，从大毛怀里接过，掂了掂，孩子虽然小，但分量却很沉，还带着股淡淡的奶香。 但再喜欢，这胖丫头的分量压在舒云手臂上，没抱多久便手臂发酸，她给孩子找了个带靠背的小椅子坐下，给她冲了杯奶粉，小丫头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着，小脚丫一晃一晃的，很高兴。 阿喜最近高兴坏了，每天都有小孩子陪它玩耍，一会追个小球，一会给大家伙表演个四脚朝天，每天过得很充实，连饭量都大了不少。 舒云坐在那儿看，有兴致了给阿喜也画了几幅画，不过画得都是q版小图，图上的阿喜要比现实中更加圆头大脑，眼睛也圆圆大大的，身子肥嘟嘟的，非常可爱。 “哇。”小小的一声惊呼。 舒云身边不知何时蹲了个小胖丫头，果果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舒云的画，“狗狗！” 舒云：“喜欢？” 小丫头猛的点头，舒云便将孩子放在膝头，“来挑一副，送你。” “真哒？”小丫头立马抓住一幅小狗团团睡觉的q版画，“姐姐，我想要这幅。” 舒云摸摸她细软的头发，“嗯，拿去吧。” 小丫头立马笑的露出了洁白的小米牙，嘟着嘴巴在舒云的脸上上重重的的亲了一口，还自带muma～的音效，把舒云逗得直乐呵。 晚上，舒云在梳妆镜前打理头发，顾峻忽然从背后抱住，舒云脑袋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怎么了？” 顾峻：“没什么，今天看见你抱着个小丫头了。” 舒云“嗯”了一声，还等着他的下文，谁知顾峻冒出一句：以后我们也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漂亮可爱。 顾峻回家时撞见的便是舒云抱着果果的画面，很温馨，有种直击他心灵的温暖。 舒云白了他一眼，这话他不止说过一次了，不过生男生女还是他们能决定的吗？这家伙还挺想当然的？ 另一边，小丫头宝贝一样带着画纸回家了，施燕正在给她缝制小挎包，这孩子还穿着开裆裤呢，看见哥哥有小挎包，缠着她也要，不给就哭，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说孩子她爸了，就是她也受不了，等手头的活忙得差不多了，立马给这小祖宗缝包了。 见她跟着大毛回来了，立马将新鲜出炉的小挎包给她背上，小了一号的背包背在果果身上，正好，平时出去玩，施燕也能给她塞个小手帕，点心之类。 果果从小就知道爱美，背了包在院子里到处转悠，施燕笑着看她臭美，心底刚悄悄松了口气，就见小家伙眼镜亮晶晶地跑了回来，“娘，这个，缝这个在包包上。” 果果将画稿塞到了施燕手上，施燕见了惊讶道：“你哪儿来的啊？” “姐姐给的。” 第92章 改制睡衣 施燕知道了，最近家里两个小孩动不动往舒云家里跑，指定是从舒云那里拿回来的，她不由点了点孩子的小鼻子，“你个淘气鬼，还连吃带拿的？” 小丫头拉拉施燕的衣角，坚持道：“绣绣。” 施燕没好气地拍了下小丫头的背，“不过今天可不行，明天我同你一起去舒云家一趟。” 施燕没什么大本事，字也不认识几个，但却有门好手艺，针线活厉害，她家外祖母以前是当地有名的裁缝，施燕小时候由外祖母养大，自然也学会了这门手艺，如今家里的衣服，鞋袜几乎都是她自个做出来的。 第二日，施燕带着大毛，怀里抱着果果的时候，舒云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竟然是施燕家里的，“燕姐，这都是你的孩子啊，我都不知道。” 大毛打了声招呼，去看连环画了，果果窝在妈妈的怀里很乖巧，糯糯道：“姐姐好。” 舒云摸摸脑袋，对着施燕夸奖道：“燕姐，果果可真可爱。” 施燕：“也就能乖个一会，在家里也是个混世小魔王，一不如意就要哭要闹的，我天天被两个孩子闹得都要老几岁了。” 施燕与舒云闲聊，但在一边的果果却等不及了，拉拉施燕，“画，画。” 舒云：“什么？” 施燕没好气，“昨个儿你不是给她一幅画嘛，她回来就想着让我把图绣到小包上面，但是你画的太大了些，我又描不出来，只得麻烦你帮着再画一幅小一些的了。” 施燕说着将小布包拿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舒云无所谓，简笔画对她来说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她痛快地接了过来，“我画在纸上吗？” 施燕忙将一小节粉笔拿了出来，“不用，不用，你直接画在小包上面吧，回头我照着花样缝制简单一点。” “行。”舒云拿起笔画了起来，她见小包样式虽然简单，但是针脚细密，款式小小巧巧很是不错，不由问道：“燕姐，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啊。我别的本事没有，也就会这些缝缝补补的了。” 舒云夸道：“很好看。” 舒云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谁知过了几天，施燕又上门了，“上次我家小姑娘将新做好的挎包背出去了，被不少小孩看见了，都吵着要，妹子，你看你那边。” 施燕的话没有说尽，但舒云也知道了，上次两人言谈间，舒云知道施燕现如今没有什么正式工作，不过她针线活手艺好，平时别家有个衣服鞋袜要缝制都会找她，比去城里找裁缝方便多了。 印着小狗的图案，让施燕最近的生意不错，都是各家嫂子应家里孩子要求过来的，这个说也要在包上缝小狗，这个说要在衣服上缝，在帽子上缝，应有尽有，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图画，就算她的手艺再好也没辙，这不便上门来找舒云了。 舒云笑道：“我那些画就是随手画的，费不了多少功夫，也没多大用处，燕姐你要的话我就都给你好了，或者还需要我画在布料上的，也尽管拿过来的就是，不费神。” 施燕：“这怎么好意思。”她是带钱过来的，就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其他呢。 她将钱塞给舒云，“画画哪有不费神的，而且就是我想画也画不出来，这也是你的手艺，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辛苦费，不多，你可不要嫌弃啊。” 舒云不肯要，直接将钱给了一遍懵懵懂懂的果果，果果一手拿着个白煮蛋小口小口啃着，一手拿着钱，眨眨眼，不懂。 她低头继续啃着白煮蛋，两个大人说话半天了，她只吃了指头盖大小的蛋白。 舒云开口道：“燕姐，这点小事真用不着给钱。这样我这儿正好有件衣服想改一下，要不燕姐你帮我改一下好了。” “也行吧。”既然舒云不要钱，那她帮舒云免费改制几件衣服也是应该。 舒云将一条棉质过膝长裙拿了出来，衣服应当是有些久远了，领口处松松垮垮的，平时穿出去有些不得体了，舒云便想着当睡衣穿，“我想要在胸部位置垫上一层海绵，充当胸罩，做好海绵是可拆卸的，平时可以拿出来洗洗。” 带被罩的睡衣会更加舒服，行动也会更自如一些，不过看似简单，好像只需要在胸部位置缝上一块海绵，但操作起来却异常不简单，单看这件衣服上还有留下的针脚痕迹就知道舒云自己之前尝试过了，不过没缝好又给拆了。 施燕没做过这样的，不过听舒云描述觉得不难，便接了过去，“我做好给你送过来。” 舒云：“燕姐先做其他的好了，我这个不急。” 两人说完，施燕离开，要抱着果果走，不过果果却抱住舒云的小腿不肯离开，舒云笑着道：“她哥哥也在这儿，就让她在我这儿玩吧。” 施燕没辙，不过还是叮嘱兄妹两个到了饭点就要回家吃饭。 果果很高兴，小小的蹦了一下，谁知小胖手里的鸡蛋没握住，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圈，果果蹲着身体要去捡，不过一旁的阿喜动作更快，只见一道黑色的小身影从果果的脚边窜了过去，下一秒鸡蛋便到了小狗的嘴里。 果果嘴巴一瘪，还没哭，阿喜嚼巴嚼巴几下，鸡蛋就入肚了。 “我的蛋蛋。”声音带着小颤音，不过果果记着施燕的话，不要在别人家里哭闹，愣是将眼泪给憋了回去，不过还是非常难过。 舒云听到动静过来，见小孩一脸委屈，便将孩子抱着哄，“阿喜不乖，我们打阿喜。” 舒云带着果果的小手往阿喜头上拍了一下，阿喜还以为在跟它玩闹，傻乐呵，尾巴摇得飞起。 不过，果果却当真了，“不，不打阿喜，蛋蛋给阿喜吃，我不喜欢吃。” 看来小丫头很喜欢自家的小傻狗，不过脸上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却是让舒云不笑不得，她亲了亲小丫头香香软软的脸蛋，“嗯，我们不喜欢吃蛋蛋，等会姐姐给你做更好吃的东西，我们不给阿喜吃。” 舒云又哄了几句，小丫头彻底高兴了，跟在阿喜后面到处跑，阿喜蹲在院门处看门，她也跟着坐到台阶上…… 第93章 吃葡萄嫌葡萄酸 时间匆匆过，墙上挂着的日历撕下了好几张，便到了舒云连环画正式发行的时候。 到底是舒云的处女作，虽然稿费已经拿到了，但还是很关心画作反响如何，等顾峻离开后，她吃好早饭，骑着自行车往城里去了。 路上时，舒云还有些担心，怕印刷数量不够，像海城这样的二线城市可能不会引进她的连环画，不过等到了最大的新华书店，看见放置连环画的架子最上面赫然放着她的连环画，被分成了三册，都是小小一本。 舒云过去时，已经有好几个人或站或蹲着在看了，有的人手上拿着的便是她画的，让她心里定了定神。 她挑选了几本新上的连环画补补货，又将自己的连环画拿了一套捧捧场，给售货员结账时，她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同志，这几本连环画应该都是最近新上的吧，卖的如何？” 售货员看了她一眼，见她提了一叠子连环画，脸色温和了很多，“目前是这本卖的最好。”售货员指了指舒云挑选的其中一本。 “不过，除了《生日》外，其余的都是上个星期上新的，《生日》是今早才摆上来的，但一早上就有…加上你也有4个人过来买了，反响不错。” 售货员说的《生日》便是舒云画的连环画了，她心里放松了很多，在一众小孩羡慕的眼光中，提着一大袋连环画离开了。 舒云走出新华书店时正巧看见几个人在将一筐筐的书籍搬上车，一旁的书店工作人员记着数量。 舒云原本只是匆匆一瞥，但却在看到其中一人时愣了愣，这不是之前看见过的冯洁的那个对象吗？ 怪异的熟悉感再次浮现在她的心头，到底是谁？ 下一秒，书店工作人员响亮的声音响起，“小孙书都齐了，还有社科类的书还没到，等到了我再通知你过来。” 孙页山点点头，上道的给递了根烟过去，两人趁着工人还在搬货，闲聊了起来，“怎么样，现在在大学里工作忙不忙。” 对了，大学！ 舒云脑海中的那层迷雾瞬间散开，她，不，是原身曾在大学里见过他，当时原身去找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时，正好撞见孙页山在卸货。 回忆到这里结束，她对上孙页山的眼睛，后者对她笑了笑，舒云点点头离开了。 只见过这一面吗？时间太过久远，舒云回想不起来，但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一个不相干的人，只见过几面，为什么会让他如此在意，到底奇怪在哪里？ 舒云想不起来，只能归结于原身的记忆，情绪原因。 晚上，顾峻在饭桌上说起了前段时间家属院里到处流传的关于舒云的说法的调查情况。 “初步调查，追溯到了叶淑芬身上，根据她的描述是在城里认识的小姐妹告诉她的，具体情况如何还要再查查看。” “叶淑芬？”别说舒云还真想过是不是这个人来着。 顾峻道：“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如果真的存在散播谣言，不管是谁都会处罚。” 其实，舒云平日里一直待在家里居多，几个交好的嫂子并没有将外面不好的流言告诉舒云，所以她一直认为家属院里就是知道了她父母的问题而已。 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口口相传，到最后总会出现各种版本，顾峻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说舒云的什么都有。 就因为舒云长得好看，便将舒云身份没有问题的原因归结到了权色上，甚至连舒云溺水的消息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更加多了想象的空间，不谈入耳的谣言很多，就连顾峻也被卷入其中，听的顾峻脸色发沉。 这件事情已经涉及到了中伤军嫂、中伤军人，甚至诋毁部队的严肃性上，就不会轻易揭过，必须要将事情调查清楚。 舒云伸手覆在顾峻攥成拳头的头上，“好啦，查就查嘛，别把自己气着了，得不偿失。” 顾峻不想让舒云跟着担心，扯了扯嘴角，反握住舒云的手，答应了一声。 这几日，舒云除了琢磨接下来的连环画外，便是在捣鼓新吃食，没有烤箱，舒云试着用大铁锅蒸面包，尝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将蜂蜜小面包做出来了，香喷喷油亮亮，看着就很好吃，不过顾峻见了却再没什么食欲，甚至想打个嗝，原因无他，最近舒云的失败品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实在有些吃腻了。 舒云将热腾腾的小面包一个个分好，支使着顾峻给几家交好的送去尝尝。 面包刚出锅时，霸道的麦香传了老远，蒋婆子老早就闻到了，不过两家如今闹的有些僵，她的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上门了，只能趴在门上偷偷去看。 没一会便见顾峻拿着小面包出来了，馒头？看着不像啊，倒是跟糕点铺子里的一样，不过老婆子嫌贵，每次去城里都没买过。 顾峻送完回来，还剩了几个面包，有几户人不在家。 蒋婆子见状眼睛就是一亮，装作不经意地走出院门，顾峻见了，也没与她说话，一个转身回了家里，门砰一声关上，把蒋婆子气个半死，她都递台阶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蒋婆子在院子里大声道：“败家娘们，白面是这么霍霍的吗？还有油，你当是大风刮来的？” “迟早被你败光，懒婆娘，好吃懒做。” 蒋婆子是对着孔萍说的，不过孔萍手里只有一碗咸菜，两碗粗粮饭，没有白面，更是没用油，想一想便知这是在指桑骂槐呢。 “娘吃饭了。” 蒋婆子坐上饭桌还没有好脸色，特别是看着家里清汤寡水的菜色，今天蒋富昌不在家吃，家里的伙食只能凑合。 蒋婆子不满地放下筷子，“我白天不是去山上采了很多的蘑菇吗？你怎么不做了吃，等它烂掉？” 厨房里的菌菇孔萍也看见了，白的，红的都有，她有些不放心，“能吃吗？” 蒋婆子不高兴，“怎么不能吃，我地里长大的能不清楚，去做了，我要吃。” 舒云和顾峻在院子里吃饭，蒋婆子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肯定是眼馋了，怪我没给他。”顾峻道。 “就不给，气死她。” 蒋婆子没被气死，不过大晚上肚子疼得死去活来，连夜送了医院。 第94章 毒蘑菇致幻，骂人 半夜蒋婆子的哀嚎声很大，没一会周围几家人家陆续亮了灯火，顾峻听见动静从床上起来，舒云也被带着醒来，眼睛惺忪不乐意睁开 迷迷糊糊地往顾峻怀里钻去，声音含糊道：“怎么了？” 顾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隔壁蒋家可能出事了，我去看看，你先睡吧。” “嗯，早去早回。”睡觉比天大，舒云往被子里埋了埋，说完这句话后，彻底睡了过去。 顾峻穿了衣服往外走去，此时蒋家已经围满了不少人。 隔壁的高家高营长和田秀芬也都在，顾峻问道：“怎么了？” 高营长：“应该是吃坏肚子了，得尽快送医院。” 蒋婆子疼得死去活来，出了一身汗，忽的又觉眼前全是梦幻的场景，五彩斑斓、光怪陆离，接着她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笑意，一看就让人咬牙切齿。 有人接了军车要将蒋婆子背上车里，突的，只听蒋婆子尖声骂道：“舒云，你个小娼妇还敢对我笑，我跟你拼了。” 她伸手对着帮忙将她搬上车的军人就是脸上一爪子，这一下脸黑了一大片。 蒋富昌都有些不敢看顾峻的脸色了，“顾，顾团，这，要不您先回去吧，人手应该够了。” 顾峻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离开了。 虽然两家关系并不如何，甚至有龃龉，但到底是邻里关系，真有事帮一下忙也是应该的，但他实在没想到老婆子到了这会还在骂她媳妇，污言秽语，要不是顾及她还在病中，一巴掌能呼过去，实在没哈没必要留在蒋家了。 舒云昨日半夜睡得迷糊，第二日顾峻给她打好早饭就忙着离开了，她还没找到机会问半夜的事情，正巧到了快中午的时候田秀芬来了，她便问道：“嫂子，昨天半夜蒋家怎么了，我睡得迷糊，没听见动静。” 田秀芬：“小顾没和你说啊？” 舒云：“什么？” 田秀芬喝了一大杯子水才和舒云说起昨夜的事情，“蒋婆子半夜肚子痛，我们都去帮忙了，没想这人疼得昏迷了，嘴里还不干不净，骂你呢，你是没看见你家小顾的脸色有多差。” 舒云无奈，“我是跟她有大的仇，多大的怨啊，值得她疼得昏过去还不忘骂我一遭，又不是我让她疼的。” 舒云非常无语，早知这样，就不该让顾峻大半夜的起来。 田秀芬继续道：“哎，这老婆子的心胸狭隘，我一路跟着将人送去的医院，一路上那婆子的脏话没听，几乎把家属院大半的人都骂了一遍，我也没例外，要不是已经坐上军车了，我都得下去，大晚上的不睡觉，听骂？” 田秀芬转而又幸灾乐祸了起来，“车上几个军人，像小孙，小李的爱人蒋婆子都骂到了，脸色差的哦，那蒋富昌和孔萍的头都垂到了地上了，就差把蒋婆子的嘴巴给缝起来了。” 舒云问道：“有知道她是吃什么吃坏了肚子？” 田秀芬：“毒蘑菇，人都给吃出了幻觉，这才胡言乱语，不过倒是把她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你看以后院子里有谁理她的。” 田秀芬摇了摇头，她从昨晚忙碌到现在，体力有些不行了，和舒云说了会话便回家补眠去了。 蒋婆子从医院醒来，蒋富昌回了部队，孔萍抱着孩子在病房守着她，蒋婆子一醒来就闹着要回家，“住院，一天得花多少钱啊，败家娘们。” 她不顾孔萍的劝阻，拔了针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要走回去。 不过她身体本就没好，没走多久便头晕晕的，脚步虚浮，一个眼花摔进了泥沟里去了，要不是孔萍及时赶到，这条老命都悬了。 本来蒋婆子输几天液也就好了，如今摔了一跤，把腿给摔骨折了，不躺医院都得躺。 蒋婆子不知消停，还想闹，病房门打开，蒋富昌阴着脸走了进来，“你不是要回去吗，行我送你回去，回老家吧，反正现在阿萍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她能照顾孩子，娘你回家去吧。” 这下，蒋婆子不敢闹了，不过蒋富昌却下定了决心，等蒋婆子腿好就送回老家。 孙超美今天早上没有门诊，来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拿起最新的报纸看起来。 忽的，她猛的站了起来，把坐在她旁边的医生吓了一大跳，“咋啦？一大早的一惊一乍。” 孙超美对着报纸看了又看，“上报纸了？” 小医生好奇地凑上来，“谁上报纸了？” 孙超美指了指报纸上占据了一块版面的地方，“这不就是舒云画的吗？当时她还问过我的建议呢。” “是吗？”小医生凑上来看，“她还画了连环画啊？” 孙超美莫名有些与有荣焉，“是啊，发表了，我下次去城里得买一本支持一下。”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黄菊笑着走了进来。 “黄主任。” 黄菊和他们院院长是以前的老同学，老战友了，黄菊身体不好，算是医院的常客，医生也都认识。 孙超美将报纸递给她，“您看，舒云的连环画发表了，并且她最后画的急救法图解还登上了报纸，被宣传表扬了。” 黄菊接了过来，看了看报纸上的报道，心中再次惋惜这样的人才怎么就没有招揽到她们宣传部呢，平白进了个干吃饭的，想想就心梗的厉害。 她向孙超美打听，“小孙知道现在舒云同志的工作定下来了吗？” 孙超美摇摇头，“应该还没。” 黄菊的心思便活泛起来，她准备再向上面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增加个名额给她。 她想得很好，回去后却被兜头骂了一顿，宣传部部长将一幅宣传画甩到地上，“你看看你们做的是什么工作，搞宣传文字工作不做好审核，你的严谨呢。” 黄菊脸色难看地从地上捡起宣传画，确实是出自她们部门，不过画上的错误却有很多，不仅是构图排版上的问题，还有错别字，甚至还有黄菊一眼就看出来的统计数据错误，这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第95章 岁月静好的温馨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时好时坏，一直请假在家休养，这一版的宣传画不是她负责的，但她也不能推卸责任，只能硬着头皮承担错误，扛下责任。 部长脾气发完，脸色好了些，“要不是我在外面视察看见了，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出来，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但你作为负责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后用人方面还要在斟酌一下。” 黄菊离开后，急促地喘了好几下才缓过来，气势汹汹直奔宣传部的办公室。 叶淑芬自从上次被军部的人调查询问过后一直有些魂不守舍，好像头顶有一把开刃的利剑，不知何时就要劈开她的脑子一般，让她不安又焦躁，手上的工作也没了心思。 当时她听了舒云的消息后本来也没打算散播出来，只是一次聊天的时候听人夸奖舒云厉害，她气不过，没忍住便将有关舒云的消息说了出去。 同事催她，“淑芬同志，你的画稿什么时候能给到我，我这边还要再进行审核，明天就要交稿了。” 叶淑芬半点没画，但却理直气壮，“着什么急，催催催就知道催，不知道我很忙吗？你要是急，你拿去画啊。” 她办公桌上除了放了杯热水外一点和工作有关的都没有，忙？睁眼说瞎话呢！ 黄菊一回到办公室，召集了所有人开了次大会，重点说了宣传画的问题，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叶淑芬的脸色依旧很难看，黄菊直接将叶淑芬踢出了绘画组。 舒云为了准备第二本连环画，准备去乡下采风，正好顾峻难得放假，两人便准备了吃食，像是游玩一样，踩着自行车来到乡下。 中午时分，地里劳作的人都回家午睡休息，乡村小道上很安静，没什么人，两边都种着高高大大的树木，绿树成荫，偶有微风吹过，倒是没了夏日的暑气，清凉舒服。 舒云和顾峻慢慢走在小道上，见前面有一对互相搀扶着，蹒跚往前的老夫妻，老头搀着老太慢慢走着，相依相靠的背影在夏景中显得格外岁月静好。 舒云看向身边，问顾峻，“你说我们以后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顾峻拉住舒云的手，“会的，我们会一起变老，你的下半生我都会陪你走过。” 舒云笑了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嗯。” 她俏皮地对着顾峻眨眨眼，“不过以后肯定是我扶着你，你比我大好几岁呢。” 顾峻：“嗯，你牵着我。” 两人已经一边走路，一边说话，顾峻看见不远处一堆小孩在小溪边摸虾摸鱼不由笑道：“小时候我也这么摸过。” 他说起自己童年的趣事，舒云听着，看见几个孩子的竹筐里放了不少小鱼小虾，还有几只小龙虾。 小龙虾！麻辣小龙虾！舒云有些饿了。她晃了晃顾峻的手，“你这么厉害，也下去抓点小龙虾吧，我们晚上吃。” “什么？”顾峻以为自己听错了，舒云指了指小孩的竹筐，“小龙虾？” 顾峻为难，“这东西别看个头大，里边没什么肉的。” 舒云坚持，“但是我烧出来很鲜很好吃的。” 舒云边说边晃着顾峻的手，“去嘛，你不是说你小时候一抓一个准吗？” 顾峻：表示只想干干净净与舒云约会，不是很想捋起袖子去泥里捕龙虾。 但他没坚持几下，就在舒云的撒娇中败下阵来，他扶额，“但没有网兜，我怎么捕啊。” 舒云一听一门路，拍拍胸脯表示，“你不用担心，我马上去借一个。” 顾峻：“行吧。” 就这样下半场的活动变成了捕小龙虾，顾峻手上脚上全是泥，忙活了一下午，装了满满一竹筐的小龙虾。 回去路上还正巧碰上一个村里的一头老黄牛病死了，一个村都聚集在一块等着分牛肉，顾峻以前在周围修路时认识不少村民，舒云便跟他们换了些牛肉带了回去。 一回家，舒云殷勤地给顾峻烧热水，让他洗澡，她将小龙虾放在水桶里吐沙。 等到晚上，下午捕的小龙虾就变成了餐桌上的麻辣小龙虾，热油浇过辣椒蒜瓣的香味冲鼻又霸道，让人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舒云率先吃了一只，如今正是小龙虾肥美的季节，肉质饱满紧实，虾黄也多，吃一口配一口白米饭香喷喷，非常入味。 顾峻本是陪着舒云闹着玩的，他小时候也尝试过这种生物，壳硬肉少，还不入味，白白浪费调味料罢了。 不过等顾峻闻到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时又改变了主意，或许可以尝尝看？ 这一吃就没停下来，大半碗小龙虾全进了顾峻的嘴里，舒云笑话他，“下次还吃不吃？” 顾峻：“吃！” 舒云哼一声，”那帮我捕不捕？” 顾峻爽快道：“肯定捕啊。” 他揶揄道：“我怕我不捕了，以后到老了，你都不搀扶我喽。” 舒云点点头，“你说得对，你现在都得听我的，否则老了我虐待你！” 顾峻一噎，行吧。 第二日，舒云便将昨日从村里带回来的牛肉处理了，准备做能长时间储存的牛肉干，没有烤箱速成，只能用传统的老办法风干。 将牛肉顺着纹路切成大小合适的长条形状，加入糖、盐、生抽酱油等调料腌制，要让牛肉腌入味，时间要比较长，舒云给盆子盖上一个锅盖便放在一边腌制去了。 差不多过一天的时间后才重新将牛肉拿了出来，用绳子将牛肉条串起来，挂在院子里风干。 阿喜闻到香味馋得不行，奈何舒云将牛肉干挂得高，阿喜得小短腿跳了几次都没有够到。 看得到，吃不着的滋味太难受了，阿喜表示最近吃饭都不香了！ 顾峻休假了一天后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舒云晚上睡觉的时候人还没回来，早上醒的时候也没看见人，舒云一摸旁边的被窝凉的。 第96章 未婚先孕又流产，怪时髦的 等舒云再看见他人的时候已经是2天后了，头发长了，胡子拉碴的，不过舒云没有多问，见他回来了，给他烧了热水洗澡，将晚饭加热。 饭桌上，顾峻先开口，“家属院传的谣言源头有结果了，叶淑芬在城里认识的小姐妹陈瑶花告诉她的，陈瑶花就住在冯洁隔壁，是两人说话时冯洁告诉她的。” “冯洁？”舒云真没想到这件事情还能跟冯洁扯上关系的。 “她怎么知道我家的事情的？” 顾峻，“她现在和对象孙页山同居，孙页山告诉她的。” 舒云恍然大悟，“对了，孙页山是以前我父母任职大学里的一名图书管理员，我见过他的。” 顾峻点点头，大口咀嚼着馒头，三两口拳头大小的馒头就吃完了，可见是饿极了，“我们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蹲点了几天，终于在今天顺藤摸瓜将特务联络点一锅端了。” 舒云震惊了，“特。” 她意识到什么，又放低了音量，凑到顾峻身边，“那孙页山是特务啊？” 顾峻点点头，舒云之前记忆里的怪异之处终于被点开了，虽然有些马后炮，但是她想起来了，原身不止见过他一次，曾经在一家高档的咖啡馆里见过，当时他一身西装，精英干练，与在大学见到的样子天差地别，让她心里莫名产生怪异，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来是特务！ 舒云想起他选择的工作是图书管理员，天天待在大学里是什么目的？ 顾峻显然也想到了，并且已经查到了不少线索，“目前根据查到的情况来看，不少教授的举报信背后都有他的推手。”顾峻顿了顿，继续道：“也包括你的父母。” 舒云追问道：“那会平反吗？” 顾峻握住她的手，“还在调查，如果确实没有问题，我们会上报给委员会。” 舒云点点头，孙页山作为特务，潜藏在大学，让无数大学教授蒙受不白之冤，下乡劳改，让本就受到重创的高校资源更加岌岌可危，这是要让国内的人才断流啊！ 顾峻道：“所幸人已经抓了起来，就是冯洁。” 顾峻说到这里顿了顿，表情有些怪异，引得舒云好奇追问，“冯洁怎么了？” 顾峻咳嗽一声，“她被带走的时候反应很大，还没到审讯室就昏倒了，后面检查出来说是怀孕了，不过没保住，已经流产了。” 舒云震惊的小嘴微张，未婚先孕，太时髦了，就是放到现代也是很“时髦”啊！ 顾峻提起这种事情时明显有些不自在，换了个话题道：“包括在家属院内传播谣言的几名军嫂我们也都查到了，不过作为家属的军人没有起到约束管教的作用，收到了警告的处分，而几名当事人会当众做检讨道歉，赔钱。” 舒云点点头，不置可否，军人受到警告的处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于晋升方面是个抹不掉的污点。 如果只是对于军嫂进行惩罚，不过是隔靴搔痒，至多损失点面子，但如果波及到身为军人的丈夫，那一定是直击痛点，让人追悔莫及。 第二日，家属院里的广播响了，让所有军嫂都到广场空地集合，舒云和田秀芬到了后，便看见几个军嫂垂着头站在台前，神情萎靡，甚至眼睛都还红红的。 田秀芬小声道：“这几个就是传你谣言的人吧。” 舒云点点头，其实这里边除了叶淑芬以外，另外两个都是生面孔，可以说是无冤无仇，只能说有些人两嘴一开就是编，只是没想到这次撞到铁板子上了。 三人每个人都轮流在一众军嫂面前做批评检讨，对着舒云道歉，可以说面子里子全部都丢没了。 主事的干部见三人都说完了，眼神示意舒云，想让她上来说几句，舒云想了想便道：“谣言是最无形，也最致命的一把刀，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未经证实，随意揣测的消息流出，将会是刺向受害者最锋利的尖刀，有时精神的伤害远要比物理伤害来得可怕和持久。” “我不知道台上三位当时出于什么目的，但伤害早已在口口相传间产生，如果这件事情的主人公是一位敏感、多思的女性，她或许会想不开而轻生，那你们这些传谣之人又该负怎么样的责任呢？我不想原谅你们，只是希望以后你们能够引以为戒。” 舒云一说完，军嫂中立马有人鼓掌，“说的好，我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嚼舌根的。” “是啊，我们村以前有个寡妇的名声就是这样被毁的，被村里人看不起，甚至有二流子晚上爬她家墙，她想不开，跳河自杀了。” 人的生命很坚韧，但有时却也很脆弱。 三人经此事，有人被丈夫送回了老家，有人深居简出不再扎堆凑热闹，但叶淑芬却没有被放回来，部队依旧在审查，原因无它，叶淑芬在审讯过程中太过紧张，将过往自己做过的种种错事一一说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了王香收受贿赂，让她进了宣传部，这下马蜂窝越捅越大了。 一开始，家属院里的人以为抓住了3个传谣的事情便到此为止了，直到看到冯家一家被带走调查才知道事情远还没有结束。 一时间，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关注着冯家的最新情况，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倒是无人再敢乱传些什么出来。 很快，杨玉珍回来了，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田秀芬一打听到消息，立马就来到了舒云家分享情况，“冯家的已经回来了，我听说是冯洁那个对象是特务。” 似乎觉得听说两个词不够准确，田秀芬换了个表达，“确确凿凿的，不过调查出来发现冯家与那特务时间没什么往来，甚至冯家两口子根本不知道冯洁谈了这么个对象，不过冯洁就惨了，流产在医院呢，查出来问题也没什么，不过太丢脸了，冯志伟打电话给老家，把人给接回去了。” 说到这，田秀芬长吁短叹了起来，“老冯家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妹子。” 舒云：“怎么说？” “总归是一家人，冯家还能逃脱干系，被记了过，以后出头就难了。” 众人以为杨玉珍会很难受，不过杨玉珍却觉得还好，本来知道小姑子和特务搭上线，只感觉天都要塌了，还好冯志伟警觉，从没有在家里说过任何军务，这才没有让特务有可乘之机，好歹是一家人都平平安安了。 不过，家属院的风波到此还远远没有结束，王香被带走审查，瞬间让安静的家属院重新热闹了起来。 第97章 狗改不了吃屎 田秀芬最先向舒云分享了这个情况，“王香被抓进去了？” 舒云：“是犯事了？” 田秀芬：“可不嘛，前段时间叶淑芬不是被抓进去了吗？她坦白交代把王香给供了出来。王香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 王香坐在审讯室里，面对的是几张严肃冷峻的面孔和毫不留情的审问，心慌得不行，老实把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说了个干净。 自从她进入宣传部，负责人员的招录后，就利用职务之便，给送过礼的人开通了特殊通道，这几年收受的贿赂累积起来也是个吓人的数额。 王香没有将丈夫钟国良扯进来，但她不说不代表查不出来，他们的手脚没擦干净，很快便发现王香的丈夫钟国良也参与其中，并且还想通过这几年的不义之财为他的晋升之路打开大门。 没过几天，王香被判了3年的劳动教养，归还所有赃款赃物，而叶淑芬和其他几名依靠不正当途径获取工作的也都被单位辞退，送去1年的劳动教养。 钟国良作为军人，个人品行不正，思想滑坡，对内没有约束妻子，家风败坏，被记了大过，提前退伍。 王香从审讯室走出来时，苍白着张脸，神情疲惫，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低着头，无视众人打量的视线一步步走回家里。 家中，钟国良早已在家等着了，他的脚边全是烟头，屋内被烟味熏得呛人，王香咳嗽了几声，她看不清隐没在烟雾中丈夫的神色，但却无端让她瑟缩，“国，国良。” “你还有脸回来。”声音粗哑，令王香打了个寒颤，过去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当中，令她头皮、骨头一起疼得厉害。 钟国良一把薅起王香的头发，“你知不知道我大好的前程都被你毁了，我现在要灰溜溜地回乡，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钟国良将人猛的往地上推去，王香“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便朝她袭来，她不停地求饶，却让钟国良的拳头更硬了，他打红了眼，直到旁边的邻居听到声音，感觉不对劲，这才阻止了这场单方面的家暴。 王香呻吟着，捂住肚子，“好疼，我的肚子。” 只见王香身上早已流了一滩的血迹，被紧急送往医院。 她怀孕了，不过流产了！ 这个消息瞬间让王香、钟国良老了10岁，王香的精神气一下就没了，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她和钟国良结婚有20年的时间了，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嫁给钟国良，当时他的脾气就不好，只要一不顺他的心，王香就会被打一顿。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两人几年都没有孩子，去医院看了才知道是钟国良身体有问题，有弱精症，不易让她受孕。 从那天起，钟国良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不要离婚，不要说出去，他要面子，王香心软同意了，对外都说她身体不好，外人都说钟国良疼老婆，钟国良仿佛也真的改好了，再没有对她动辄打骂。 只是一切都是过往云烟，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开头。 等舒云再次听到他们的消息时，两人离了婚，而钟国良原本退伍后是能回原籍分配工作的，但现在因为他的种种行为被取消，退伍后不分配工作，那回家后只能重新成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这么多年的打拼都成了空。 随着钟国良夫妻的离开，家属院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舒云将顾峻部队发的夏日福利，大西瓜洗干净后放入水桶里，吊着绳子放入水井里凉着。 “汪汪。”这是阿喜回来了，在给舒云打着招呼呢。小家伙自从来了舒云家里后每天吃好喝好，长得飞快，皮毛油亮，混熟了后，也敢一只狗出去野了，只是野过头了，天天玩的一身泥回来。 舒云一开始还管它，拉着阿喜给它洗澡，次数多了，她也不乐意天天给它洗，改成一个月洗一次。 舒云在红色的大盆子里放入一半的井水，再倒入热水，调到温温的后，趁小狗不备，提溜着它的后脖颈，把它丢到盆子里，不一会，盆子里的清水便浑浊，舒云整整换了3次才彻底将小狗洗干净。 舒云拿了件顾峻不要的旧衣服给狗子擦毛，不过越擦越不对劲，原本应该是小黑煤炭的阿喜洗完过后变成了棕黑色，舒云瞅瞅盆子里黑乎乎的脏水，对着阿喜道：“你掉色了？” 阿喜歪头：“汪。” 顾峻刚到家，舒云便举着阿喜凑到他面前，“你看它掉色了。” 顾峻接了过来看了看，阿喜乖乖蹲在地上很是享受两个主人的关注。 顾峻推测道：“应该是长大了，发育成熟了。” 舒云摸了把狗头，“是吗？那它是什么品种啊？”之前她一直以为就是条小土狗来着，不过看看如今，除了狗背部有一长条黑色外，其余地方的毛发全为黑棕色，胖嘟嘟体态比小时候抽条了很多，变得健壮而修长。 顾峻：“以前我在的部队有军犬，应该是长毛狼犬，黑背。” 舒云惊讶了，“还是条小狼狗。” 阿喜似乎听懂了舒云的话，挺挺胸膛，很神气地汪了一声。 为了不坠狼犬的威名，舒云连夜制定了狼犬训练法，每天在家里陪着阿喜训练，阿喜很有灵性，也很听舒云的话。 “阿喜，坐。” “汪。”阿喜吐着舌头乖乖坐到了舒云的面前。 小家伙只要训练几遍基本就没什么问题，这让舒云很有成就感。 夏日雷雨多，到了下午，天气打阴，不多会便下起了雨。一场雨下得大而急，不过又很快停了下来，带来了一阵风，倒是让温度降了不少，舒云将门窗打开，趁着天气舒服，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她从衣柜里翻出了几匹崭新的布料，想了想，第二日带着布料和一袋子鸡蛋糕去了施燕家里。 施燕见她过来，忙热情地招呼她进来，见她手上拿着鸡蛋糕，连忙推拒，“你来就来，带什么吃的，这不是跟姐见外吗？” 舒云把一袋子鸡蛋糕放在桌上，从中拿来一个塞给在旁边流着口水的小胖丫头，笑着道：“要给的，我这还有事想拜托燕姐呢。” 第98章 吃醋，小心眼的男人，坏招 舒云说起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这两匹布，一个是白色，一个是靛青色，我想着给我家顾峻做两件短袖衬衫穿穿，要拜托嫂子帮我做一下了。”舒云说着从口袋里将早就准备好的钱塞给施燕。 施燕倒没有推辞，她做的便是这个生意，不过她只拿了几张钱出来，其余的还给舒云，“一件衣服你给我4毛就行，两件8毛，你这太多了，当冤大头呢。”说着翻了个白眼。 舒云又给她塞了回去，“燕姐，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主要我是想要让你顺便教教我怎么缝制衣服，我这手笨，缝什么都不行，不过嫂子也不用教我复杂的，我就学学最简单的就行，这当我的拜师费。” 施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还当你要我做什么大事呢，就这？我在旁边做的时候你看着学就行，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这钱就免了。” 舒云没坚持，不过离开的时候还是将钱塞到了胖丫头的衣服口袋里。 “妈妈，有钱钱，买糖糖。”小丫头到了晚上睡觉才发现口袋里多了点钱，立马挥着小手，要吃糖。 施燕接了过来，无奈道：“小舒太客气了。” 但人情交往不就是你来我往，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舒云虽然跟着施燕学了几天，施燕还手把手教过她，但她依旧没什么自信，准备拿边角料做一件小号衣服试试。 所以当顾峻晚上回来看见迎接他的阿喜身上穿着一件小衣服时，他踢踢阿喜，“哪儿来的？” 舒云抱起阿喜，问道：“你觉得缝得怎么样？” 顾峻：“你做的？” 舒云点点头，阿喜不怎么适应穿着小衣服，用爪子扒拉了好几下，舒云又给它把衣服整理整理，“是啊，今天刚做好。” 顾峻有些酸酸的，“你给它做啊。”第一件衣服竟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一条狗子？ 顾峻愈发看阿喜不顺眼了，趁舒云不注意，踢了踢它的小肥屁股。 舒云笑话他，“别这么小气吗？我这是练练手。” 顾峻追问：“那你练好了吗？” 舒云摆摆手，“那你有的等了。”其实她已经开始做起来了，不过她不准备先说，这样就没有惊喜感了。 顾峻无奈，看见她指尖处有被戳伤的痕迹，“手疼不疼？” 舒云笑着摇头。 晚上，舒云洗好澡出来，阿喜还在院子里玩，舒云上前，看见她给小狗穿的小衣服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污点子，不由蹲下戳了戳狗子的圆脑袋，“这才穿多久就被你弄脏了，下次不给你穿了。” 阿喜吐着舌头，要是它会说话，一定希望主人永远不给它穿才好，大夏天的它毛本来就厚，又多加了件衣服，更热了，它都快玩不动了，只想吐舌头散热。 顾峻状似无意地走了过来，“哦，刚刚就看它在地上乱滚了，脱了吧，越穿越脏。” 阿喜：……它不说话，它静静地看着。 ———————————— “舒云同志在吗？” 院子外传来一道女声，舒云将手上的针线活放下，打开门，来人是一名中年女人，穿着浅蓝色的中山装，留着呼兰头，面颊瘦削，带着副眼镜，“请问你是？” 女人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道：“舒云同志好，我是黄菊，任部队宣传部主任，目前我们部门正好缺人手，我想到舒同志以前是美术专业，有功底，便想邀请你加入我们部门。” 舒云惊讶，“宣传部吗？”不过想想也是，自上次贿赂事件后，宣传部走了二人，缺人也正常。 “是的，我看过你的连环画，不管是文字功底还是绘画水平，我都非常欣赏，正好有这个机会，我立马就想到了你。” 舒云：“谢谢黄主任的厚爱，不过我需要和我的爱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可以吗？” 黄菊笑了，“自然，我等你回复。” 晚上，舒云和顾峻说了白天的事，“你说我要去吗？我现在还在构思第二本连环画，如果去了，我怕我兼顾不来。” 顾峻拍板：“想去就去，家里的活我来干，再说去了又不是签了卖身契出不来了，要是干的不习惯咱们就不干。” 舒云拍拍顾峻的肩膀，玩笑道：“小伙子思想觉悟不错，有奖，去衣柜里看看吧。” 顾峻挑眉：“真有？” 舒云推了他一把，“还能骗你的？不要等会我拿走，给阿喜去。” “要，你给我的，就是我的，少给那条蠢狗。”顾峻还对之前的事情念念不忘，小心眼的很。他捏了捏舒云的脸颊，迫不及待地去卧室了。 两人的衣服都放在一个衣柜，不过相对于舒云各式各样的衣服，就显得顾峻的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数量都非常少了，衣服叠成一小堆，可怜地缩在角落位置。 顾峻一下就看到了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三件衣服，两件都是做工笔挺板正的短袖衬衫，另一件则是白色背心，准确来说就是老头了背心，要样子没样子，主打的就是不了少，很风凉。 舒云：“猜猜哪件是我做的？” 顾峻将三件衣服都放到了床上，舒云看着自己做的歪七扭八、软趴趴地躺在床上的背心，而另两件衬衫版型很正、针脚也细密，放在一起对比惨烈，她没等顾峻的回答，自己先讪讪道：“好啦，不用猜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那件背心是我的做的。” “确实。”顾峻摸着背心上的针脚，和阿喜那件粗而疏的针脚一看就知道出自一同人之手，但想起这段时间舒云指尖的伤痕，他的心就变得很软，手上的动作都不由放轻了很多。 舒云对自己的手艺不是很自信，她的那件就是凑数的，她将另两件衬衫拿给顾峻，“你先试试吧，不合适我让燕姐再改一下。” 第99章 老头背心，老头嘎嘎乐 顾峻没听舒云的，反而拿起了一旁皱巴巴的老头背心穿在身上，“怎么样？” “还挺好的。”舒云摸摸下巴，别说，穿上去还真不错呢，难道她其实还有有针线活的天赋的？ 她的自信心虚假的膨胀了起来，其实当然不是她手艺有多好，就看着版型被她剪得歪七扭八，两块布缝在一块对称都没做到就是了，原因无他，顾峻的身材将这件地摊货都不值的衣服给撑了起来，宽肩窄腰，手臂线条硬朗流畅，怎么看都是满满的荷尔蒙。 顾峻睁着眼睛说瞎话，“做的很好，很舒服。” 他摸摸身上的背心，当下决定晚上就穿这个了，至于他原本洗得发黄的汗衫就给阿喜垫在狗窝里好了。 舒云又让他把另两件短袖衬衫试了试，都很合身，穿上去更精神帅气了。 舒云见顾峻对她做的背心情有独钟，面上不显，心中得意极了，当下热血上头，拍板决定给顾峻做一条裤子。 不过等后来做出来后，顾峻穿着勒档时，舒云才悻悻然放下了这门强求的手艺，她还是不要浪费布料了！ 等舒云工作的事情敲定后，院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事。 “舒云她进宣传部了。” 这不，一大清早，一群军嫂聚在一块说着话。 有人表示正常，“我一早就猜到了。” 不过也有人表示，“我也猜到了，毕竟之前院里那么些传言说法全是冲着舒云来的，如今有空余的岗位，就是补偿都要补充一下舒云了。” “这倒是，那舒云还因祸得福了。” “岂止啊，这是占便宜了，现在工作多难找啊，说出去还是个干部，听着多气派啊，也不看看咱们院子里还有多少军嫂都还在家里等着工作安置呢。” 越说越酸，倒是有人冷哼了一声，“前段时间叶淑芬王香这些人的例子大家伙是又忘了吗，没有根据的话乱传，还是什么补偿工作什么的，听听，让外头不明真相的人听见还以为部队风气不正呢。” 一提除叶淑芬几个人，军嫂们说话的热情劲散了大半，特别是一开始挑起这个话头的军嫂格外讪讪，“小康，我也没乱传，就是几个好姐妹之间说说。” 她转而问道，“对了，你就在宣传部工作，你肯定知道舒云招进去的原因吧。” 康先芹道：“还能因为什么，人有能力，黄主任欣赏，就这么简单。” 有嫂子小声嘀咕，“能有啥能力啊？” 康先芹这就有话说了，“你大学美术专业出来的，最近画的连环画都发表了，你说她有没有能力，我们黄主任亲自去请的人才，依旧我工作也能省力点了。” “好家伙，发表了啊，还是连环画！” 有人是听过舒云投稿的，不过后来不了了之，也没人说，便都以为是被退回来了，谁知人不声不响，其实早就已经发表了，“真的假的？别是诓我们的。” 康先芹皱眉，“这还能有假，有空自个去书店看看，卖的最火的就是了，还写着人大名呢。” 康先芹自己也买了一本看过，故事挺精彩的，她看到最后还挺感动的，心想自家儿子、女儿要是有人故事的小男孩这点孝心，她做梦都要笑醒了，不过最让她惊艳的还是里边的插画，总体布局、人物绘画都让她眼前一亮。 舒云到宣传部报到，黄菊带着她到各个单位认人，有关系好的便调侃道：“这下咱们黄主任满意了，瞧这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小舒同志，好好干。” “这边就是我们办公的地方。”黄菊带着她走过一条回廊，两侧竹叶沙沙，还有枝叶繁茂的石榴树，夏日里也格外凉爽，走过回廊拐进一间大办公室。 办公室空间很大，不过人却不少，摆了有八张办公桌，墙上挂着伟人的画像和生产标语。天花板上有2个吊扇，满满扇动的时候发出轻轻的嘎吱声。 黄菊进来后拍拍手，大家便放下手上的活计看了过来，“同志们，今天跟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新同志，舒云。舒云同志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人才，在专业领域已非常扎实的基础，相信大家齐心协力，团结合作，一定能让宣传工作更上一层楼，大家欢迎。” 话落，办公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舒云站出来表态，“很荣幸能够加入这个大集体，我对未来充满期待，希望以后能够在工作中和大家相处愉快，互相学习。” 接着，黄菊便领她到了一个空置的办公桌旁，“你以后就在这里办公，目前先跟着康先芹同志做事，小康，过来认识一下。” “来了。”康先芹走了上来，与舒云笑了笑。 黄菊离开后，舒云将包放下、她的办公桌靠近窗口，透过窗口正好可以看见一片绿绿葱葱，很是惬意舒服，她将桌子椅子都擦了一下，接着拿出搪瓷杯，书和笔出来。 康先芹抱了一叠画稿过来，“小舒，这些你先看看。” 舒云看了看，全是历年出的宣传画。 康先芹问道：“之前有画过宣传画吗？” 舒云摇摇头，康先芹道：“那这些你看看，熟悉一下画风先，等会我给你个主题，你试着画画看，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 舒云点点头，“好的。” 舒云翻了翻宣传画，发现这一时期的主题大多集中在保家卫国、宣传政治思想、社会主义建设、民族团结等方面，而在军中，又以军人保家卫国、军事训练和支持国际反侵略斗争为主，主题鲜明，画面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非常具有引导性和渲染力。 舒云试着构图画了画，一画便投入了进来，等她从画中抽身时，身边已经围了好几名同事了。 她还有些懵懵的，“怎，怎么了吗？” 第100章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你画得不错，不愧是有美术功底的。” 康先芹像是想起什么，一拍手，“我感觉你都不用我带就可以出师了，这样，我正好还在忙这个月的画稿，但是已经到了月末，下一期的也要准备起来，要不下一期你先画着？” 不是康先芹想要压榨新人，而是之前叶淑芬和王香被辞退后，留了不少工作下来，全要她们几个人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单看她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了，这几天没睡过几个饱觉！ “啊？”舒云觉得太突然了，一般新人入职不得适应几天，她还准备当几天咸鱼呢。 康先芹还以为她在担心，不由安慰道：“没事，你先把草图画出来，后续我们还可以再修改。” 就这样，舒云来单位报到的第一天便接了个活。 是舒云接的第一份工作，她很是上心，光是初稿便前前后后改了几遍，等康先芹开始催了，舒云才加急将画稿完成了。 见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康先芹还以为她不适应宣传画的画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大不了再改嘛，我跟你说我之前画稿给我们黄主任审阅的时候，足足改了十三遍。” 康先芹着重强调了十三的数字，足以见她对此的耿耿于怀。 “在说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就到，叶淑芬和王香的离开，让黄菊的心情不错。 她见舒云手上拿着的画，挑挑眉，直接接了过来，“你画的？” 舒云点点头，黄菊：“我来先看看吧。” 就这样，黄菊拿着她的画回了办公室，康先芹很是同情地拍了拍舒云的肩膀，“做好心理准备，要是她骂你你就当没听见。” 舒云挑眉，“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康先芹见其他人在忙碌，没注意到她们这边，低头，悄悄在舒云的耳边道，“坐在你斜前方的小伙子看见了吧，小朱，好好一大小伙子，刚来的时候被黄主任骂得哭着从办公室里出来的。” 舒云：“哭的了？” “千真万确。”康先芹点点头，“我亲眼看见的，黄主任的要求高，她说话又直来直去的，你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不过咱们领导虽然对工作严格，但是也是很关心爱护手底下的同事的…” 康先芹说的起劲，却不知她口里的黄主任又折了回来，“舒云，你过来一下。” 对上黄菊的面无表情，舒云一激灵，马上站起来，“好的。” 这感觉多少有些像是被班主任找一样，有些紧张，她看向康先芹，康先芹默默回了自己办公桌，给她投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舒云硬着头皮上前，“主任好。” 没想，黄菊见了她笑了出来，眼角的褶皱展开，少了丝距离感，她笑着让舒云坐到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热茶，舒云受宠若惊，打个巴掌前先给个甜枣？ 黄菊将她的画放在茶几上，“你的画我看过了，总体上不错，不过有些细节需要再去完善一下……” 黄菊将画稿中的几处细节标出，“咱们宣传工作第一要义就是严谨认真，原则性问题千万不能犯。” 舒云点点头表示受教。 黄菊笑道：“不用跟我这么紧张，舒云，我很欣赏你，看了你的作品后更觉得我的决定没有错，宣传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大办公室的几人也在关注着动静，见舒云久久不出来，“黄主任对舒云的要求可能比较高。” 一名戴着眼镜的老同志喝了口茶，“年轻人嘛，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批评才能进步嘛。” “老何同志，你还是关心关心你吧，明天宣传稿就要交了，你还好了吗？” 老何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把书打开，“不急，不急，慢工出细活。” 康先芹有些担忧地望了望紧闭的办公门，毕竟是她带着舒云，也是她让舒云来画的，真要把小姑娘弄哭了，她得安慰一下才行。 不过等了许久，老旧厚重的木板门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康先芹立马挺胸抬头望里瞧，嗯？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眼瞅着两人表情都很正常，黄菊面带笑容，拍了拍舒云的肩膀，明显是非常看好、欣赏的意思哇。 舒云一回来，她拖了个椅子靠过去，“怎么样？” 舒云：“还好，黄主任挺和蔼的，没说什么，只是指出了我画里的一些错误，改好了给她看过就行。” “真的？”这还是她认识的黄主任吗？什么时候黄主任换人设了？ 不过等她看过舒云的画稿后不得不再次感叹人比人气死人，画得真的很好，第一眼是冲击，色彩鲜明的冲击，第二眼则是热血，保家卫国的热血。 难怪黄主任看舒云的眼神就像看宝贝一样了，她对着舒云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虽说黄菊对舒云很满意，但再满意舒云也改了三遍，将最终的稿子交给黄菊，得到黄菊满意的点头后，舒云才彻底松了口气，总算能休息一阵了。 晚上，小院子里一片昏暗，只一间屋内亮着灯火。 顾峻大晚上被叫回了部队，这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舒云习惯了，一个人去书房画连环画去了，她一画便入了神，等一幅画画完，时间已经走到了晚上8点。 肚子咕噜噜叫了两下，舒云去厨房打了两个蛋，准备炖一碗蛋羹当夜宵。 只是刚将蛋羹放在锅上，便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舒云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她喊了声：“阿喜？” 没狗应，阿喜在狗窝里睡得正香。 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非但没弱下去，反而清晰了，舒云僵硬着转头，顺着声音望去，就那么凑巧，与一双红色的眼睛对上，一瞬间舒云感觉全身的血液倒流，尖叫声在喉咙里破开。 舒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脚上的拖鞋掉了，脚底沾上了泥，膝盖砸在地上生疼，疼得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阿喜被主人的声音惊醒，大声喊叫了几声，冲着舒云跑去，舒云直到抱住小狗毛茸茸软乎乎的身体才感觉活了过来，伸手揉了揉阿喜的脑袋，安抚住有些焦躁不安的小狗。 旁边的灯火亮起，门外传来焦急的声音，“舒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101章 雄赳赳气昂跨过鸭绿江 田秀芬的声音让舒云振作了些许，她拍了拍膝头沾到的泥灰，擦了擦眼角，调整好表情才将院门打开，“嫂子，我没事，就是家里进了老鼠，我被吓到了。” 田秀芬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老鼠，“嗐，咱们住的这种小土院有老鼠很正常的。我跟你说以前在农村土房子里的时候，晚上去厨房，一开门黑漆漆的屋里全是一对对的红眼睛，多的让人感到慎得慌，还有。” 田秀芬说得起劲，被一起过来的高营长拉了拉手臂，“干嘛。” 田秀芬这才注意到舒云的形容有些狼狈，眼角红红的，看着怪可怜的，她的保护欲立马就涌了上来，“小云你别怕，老高你回去拿个火钳子，我来把老鼠给抓出来。” 舒云感激地抓着田秀芬的手臂，“太谢谢嫂子了。” 田秀芬摆摆手，“你们住在城里见的少，乡下老鼠贼多，不过你放心，嫂子我也算得上是十里八乡的抓鼠能手了，我出马一准给你一网打尽。” 田秀芬又开始说起了她以前的光荣事迹，“就一把火钳子，我一抓一个准，一窝老鼠全被我夹了出来，快准狠。” 舒云崇拜的眼神让田秀芬自信心膨胀到极点，她还要再说，高营长适时将火钳子递到她面前，“拿来了。” 田秀芬话被打断，翻了个白眼。 高营长抹了把脸，就田秀芬他婆娘的光荣事迹她每年都得唠一遍，他听都听腻了，再说她话里有多少水分他都清楚，听得他都害臊了。 原本，高营长也觉得田秀芬抓鼠本领不错，直到有一年过年，在丈母娘家里听田秀芬吹嘘，丈母娘生怕女婿觉得自家闺女太彪悍便偷偷将实情告诉了他。 当年家里确实有一窝老鼠，又生了一窝，老鼠军团格外庞大，半夜起来找吃的，田秀芬用火钳子歪打正着夹了一只，其余的四散开来，田秀芬只收获了一只。 剩下那些还是靠他老丈人找到了老鼠窝，丢了把冒着烟的木炭，将洞口堵住，把老鼠全部熏死后，田秀芬就一个一个夹了出来。 不过，在田秀芬的口中就换了一种说法了。 田秀芬在舒云亮晶晶的眼神下，捋起袖子，拿着火钳子走了进去，这架势颇有种雄赳赳气昂跨过鸭绿江的豪迈之感。 田秀芬进去后将门合上了，舒云在外头等了有半个小时，田秀芬出来了，舒云忙站起身，“怎么样？” 田秀芬有些尴尬地抹了抹头发，“那啥，这只老鼠走位有点灵活，没抓住，一溜烟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舒云亮晶晶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田秀芬不忍心，提议道：“我再去看看吧。” 舒云哪能再麻烦人家，他忙拉住人，“嫂子别了，今天太晚了你和高营长回去休息吧，再说老鼠受到惊吓肯定躲了起来，再找也很难找到了。” 田秀芬拉着舒云的手，“你要是害怕的话，今晚要不先住我家。” 舒云摇摇头，“不用了，嫂子回去吧，顾峻肯定很快就回来了，我等他。” 田秀芬见她坚持，也没在强求，只是告诉舒云，“要是想到嫂子这儿来，随时敲门。” 舒云坐在台阶上等顾峻回来，好在有阿喜陪着，不算无聊，只是夜里花蚊子实在多，不一会儿的功夫，舒云的手上脚上便被叮了好几个大包。 好在没等多久，舒云听见有脚步声，抬头见人影轮廓熟悉，心莫名安定了几分。 “顾峻。”舒云喊了一声，殊不知听起来娇娇软软像是在撒娇一般。 顾峻抬起头，下一秒一具温软的身体便撞入怀中，他伸手环抱住舒云，声音轻柔，“怎么了？” “顾峻，家里。” “咳咳咳咳。”旁边突兀的，剧烈的咳嗽声让舒云立马跳出了顾峻的怀抱，脸烧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来人。 “顾团，那我就先走了。” 等人走后，只剩下顾峻和舒云二人，舒云小声抱怨道：“你刚刚怎么没说你身边有人啊，好尴尬。” 顾峻：冲得太快，也要他来得及说才行，不过就算来得及，他也不会阻止。 他牵过舒云的手，注意到她衣服上的脏污，他伸手指腹擦过她红红的眼角，“出了什么事情？” 舒云：“家里进老鼠了，我不敢进。” 没辙，顾峻给舒云搬了个椅子在外面，他拿着扫帚进去找老鼠。 舒云：“你看看厨房墙角跟那处有个洞，看看会不会又藏回去了。” 顾峻来到厨房，果然看见一个不大的洞口，因着在角落，周围有椅子挡着，倒是一直没有发现，从洞口里还掉出了不少陈年苞谷，看来是老鼠屯的粮食了。 他用木棍往里戳了戳没动静，便找了个碎布条将洞口堵死，也是凑巧，刚一转身便看到脚边有一道黑影窜了过去，顾峻眼疾手快拿扫帚砸向老鼠，只听“吱吱吱”的惨叫声，老鼠被扫帚条压住动弹不得，顾峻拿了个火钳夹住它的脑袋一用力，老鼠便没了动静。 舒云：“怎么样？” 顾峻回道：“抓着了。” 顾峻走了出来，舒云只瞄了眼火钳子上夹着的东西便打了个寒颤，转过身催促道：“快，快扔了。” 顾峻处理完，舒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家，顾峻洗好手，将她拉到灯光下，裤子上蹭破了一块，他拧眉，将裤子往上卷了卷，膝盖处已经破皮，她皮肤白，更衬得红肿严重。 顾峻：“你等着，我去拿药包。” 舒云立马站起来，“我一起去。” 顾峻的“别”字还未出口，舒云手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顾峻叹口气，拉着人一起走。 所幸伤口没有伤到骨头，看着吓人了些，但上个几天药就能好。 顾峻在伤口上轻轻吹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放下裤管：“你先回房睡吧，我去洗个澡，很快的。” 第102章 到底谁更流氓 舒云摇摇头，屋里的灯泡亮度有限，屋子内的边边角角还是昏暗的，舒云总是忍不住怀疑又在哪个角落看见一双红眼睛，导致她的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我，我要跟着你。” 顾峻无奈，他打了水准备在院子里冲凉，见人还跟着，“你要看我洗澡？” 顾峻将上衣脱下，露出精壮有力的身躯，随着动作，肌肉微微起伏，宽肩窄腰，线条流畅往下，舒云看不下去了，红着脸背过身去，“流氓。” 顾峻无奈，到底谁的行为更流氓？ 不过被媳妇黏着的感觉不错，顾峻嘴角微微勾起，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躺在床上，顾峻怀里搂着舒云，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小云你放轻松一点，老鼠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舒云：“你说会不会还有，只是我们没发现？” 这…山里的环境还真不能保证一定没有，“没事，明天我去买些耗子药，再把家里的一些小洞都堵上。” 舒云将头埋在顾峻的怀里，嘟囔道：“好烦啊。” 顾峻哭笑不得，“你别怕，其实老鼠没什么可怕的，它体型不大，你胆子大点，一脚都能把它踩死。” “省省吧。”舒云一想到那个画面全身都抖了抖，“我真要这么做了，我一双鞋子都得扔掉，穿不了了。” “它胆子不大，真要再看见了你也别害怕，指不定你一嗓子，它溜得比你都快。” 照顾峻，真要在眼前，他徒手就能将它捏爆，不过这还是不要跟舒云说了，他怕舒云嫌弃。 “睡吧。”顾峻轻轻拍着舒云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舒云身子舒展了些，渐渐进入了梦香，不过后遗症依旧不轻，在家时天天拿着木棍，就等着哪只不长眼的老鼠出来给它一棍子了，这种状态又持续了好几天才消停。 忙完了新的一期连环画后，舒云也闲了下来，帮着康先芹整理整理档案，写写画画一天便过去了，等墙上的时钟走到6点整，小包一拿，下班。 “舒云同志，有你的信。”舒云走到家属院门口时被传达室里站岗的哨兵喊住，登记了信息，拿到了信件，见上面的寄件人是出版社时还有些疑惑，“她最近也没有投过稿啊？” “云妹子，你这是出版社的信件吧？是不是连环画出版后的稿费给你寄过来了？有多少啊？让我长掌眼啊。”一旁的嫂子凑到舒云跟前，眼睛黏在舒云手上的信封上，恨不得她替舒云拆开看了才好。 舒云笑了笑，“也没多少，比不上嫂子你当工人挣得多。” 舒云说着，当着人的面将信件往包里一放，“嫂子我先走了，还要回去烧晚饭呢。” 留好奇心满满的嫂子在原地干瞪圆。 顾峻在天快完全黑透的时候回到家，舒云还在厨房忙碌，哼着歌曲，在随手可及的地方放了个木棍，顾峻挑眉，走进“今天心情不错。” 舒云看了他一眼，“有好消息，我等会说，先开饭。” 顾峻帮着将饭菜都端到了院子里，两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阿喜凑到舒云的脚边，时不时吃一口舒云丢给它的骨头，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面。 等吃得差不多后，舒云将拿到的信封展开给顾峻看，“我的连环画反响不错，出版社决定要翻印200万册吧，差不多咱们还能有2000到3000元不等的稿费。” 舒云昂着脑袋，很神气，像极了傲娇的猫咪，顾峻顺着毛摸，“很棒，以后舒云同志太有出息了，不愧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舒云听了很高兴，哐哐几口把碗里的饭菜炫了干净，“放心，等这笔钱下来后，我会给你每月增加1元钱的零花钱。” 这件事说完，舒云又说起了另一件工作当中的事情，她笑得格外高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明天我们宣传部几个干事要去你们军营一趟，以后打好申请了，咱们主任准备带我们去看看军人在训练场上的英姿，这样有助于我们的创作，更好表现出解放军同志的坚毅和力量感。” 说不定还能看到肌肉猛男，舒云搓搓手，有些小激动。 虽然顾峻的肌肉线条很漂亮，她很喜欢，但是一直看一个也可以换换类型，家花哪有野花香哦。 顾峻放下筷子，微微眯起眼睛，“你今天心情这么好是因为有稿费了还是明天去军营？” 舒云眼睛瞥他一眼，不怕死道：“两者都有吧，咱们正大光明！” 顾峻磨磨牙，“好啊，还正大光明呢？” 话落，顾峻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把舒云吓得眼睛都瞪圆了，“你干嘛，好好的在吃饭呢。” “对啊，我是要好好的吃饭了。”顾峻凑近舒云，在她红润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长夜漫漫，阿喜时不时抬头，耳朵警觉地动了动，感觉听到了主人的细微的哭声，跟猫叫似的。 不出意外舒云又起晚了，起来的时候顾峻早就已经离开了。 旁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还温着的红糖水，舒云喝了好几口，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想起昨晚的一切，顾峻的轻声慢哄，舒云便又羞又恼，对着顾峻的枕头啪啪啪一顿乱捶，“狗男人，去死吧。” 舒云现在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还是个新人，迟到总归不好，拖着酸软的身体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来。 穿衣服的时候，她在镜子里照了照，仔细检查一遍，确定顾狗子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才松了口气，还算听话，否则今晚舒云肯定要把顾峻踹下床去。 今天是宣传部去军营参观的日子，大家伙都非常兴奋，康先芹还专门挎了个小布包，里边放了花生蜜饯之类的小食，弄得跟春游似的。 军营的哨兵确认他们的身份无误，检查过带来的东西后，由里边的一名军官带着她们进来。 虽说是参观，但只能在操场和草地这些外围地方看看。他们运气不错，正巧有一方阵在草地上训练。 “哈，哈，哈。”洪亮高亢的声音整齐划一。 卧倒、起立、匍匐前进、跃进，动作整齐，抬腿向前踢出时，周围的空气传来震动的声波。 舒云看得津津有味，手被康先芹拉着扯了扯，“你瞧那边的长官是你家男人不？” 第103章 人后又亲又哄，人前人模人样 舒云闻言望了过去，别说，不是狗男人又是谁呢！ 军帽下顾峻的面容冷峻，坚毅的线条勾勒出他俊美硬朗的面部线条，薄唇紧抿，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条从耳根处下滑，如绷紧的弓弦，蓄满了力量和张力，他站在方阵前，检视着士兵们的动作。 舒云看了好几眼，人愣是没往他看上一眼，她不由撇撇嘴，嘁，昨晚对着她又亲又哄，今天倒是人模狗样了。 康先芹对着舒云挤眉弄眼，凑在舒云耳边说悄悄话，“你说你家顾团长不会是知道咱们宣传部要过来特意来这儿的吧。” 舒云嘴上说着凑巧而已，但心底也这么觉得，这是来监督她的？越不让她看，她还越要看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们要来参观，又是女同志占比较多，在草地上训练的大小伙子一个个都乖乖地穿好汗衫，半点也没露出来，舒云想要的打着赤膊，八块腹肌更是连根毛都没看见。 不过有时半遮半掩的风情要比全露的来得更有张力，没看大小伙子脸上的汗珠滚落，隐没进衣服当中，烈日炎炎又是高强度运动，上衣湿了大半，贴在身上更显劲瘦有力的腰身。 “到底是年轻啊！”舒云听到她们小队中有人小小的感叹，再看女同志一个个脸蛋通红，就是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激动的了。 舒云的眼神在年轻的肉体上逡巡了一圈，不自觉地就看向了站姿笔挺的顾峻身上，有长官看着，还是个以严着称的冷脸长官，士兵们动作做得格外卖力标准。 黄菊轻咳一声，“今天让大家过来不是看看就行的，好好注意观察军人士兵在出招时的肌肉、骨和身体轮廓的变化……我让你们每个人都带了纸和笔了，现场选个士兵临摹一下，我过后要检查的。” 大家纷纷拿出纸笔画了起来，康先芹突然对舒云道：“哎，舒云，你看顾团长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一道红痕啊，我眼神不大好，有些模模糊糊的。” 舒云默默看了过去，“我没看见，可能你看错了吧。” 虽是这么说，但舒云默默缩了缩她的爪子，转而她又皱起了眉毛，看向康现芹，怎么回事，她一直看着自己男人算怎么回事，见康先芹还在看，舒云内心有些不舒服，没错她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人，只能她看别人，不能别人看她的所有物。 舒云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位，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康先芹面前，却正巧对上顾峻了然的眼神，冲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脸上的热度却悄悄上升了些。 趁康先芹还没说话，先发制人，“你看那人怎么脸红成那样？” 康先芹顺着舒云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跟舒云说起她知道的事情，“小胡嘛，人家那是害羞了，未过门的媳妇在边上看着，脸可不就得烧起来。” 被康先芹称为小胡的是一名年轻的士兵，个子在人群中不算高，剃了个平头，皮肤被晒得黝黑但是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有神采。 不过此刻，他的脸色是又黑又红，舒云想着如果天气再热点，他都能冒烟了，她问道：“未过门的媳妇，我们部门的吗？” 康先芹点点头，“对啊，就坐在你前边的小姑娘，张丽。” 舒云看向张丽，只见此刻她的脸上亦是红彤彤一片，她皮肤白所以更加明显，惹得周围几人打趣，她的脸更红了。 舒云看得心里乐呵呵，小年轻就是脸皮薄，这会舒云已经忘记之前被家属院嫂子打趣到脸红的场景了。 士兵们训练得差不多离开后，宣传队也准备离开了，康先芹没画个人，画的是一幅群像图，她一直很欣赏舒云的画工，便好奇地凑上前询问，“你画得怎么样，给我看看吧。” 随口一问，舒云低头看向自己的画稿，里边全是顾峻的个人像，舒云倒吸一口气，不知不觉就全画了顾峻！这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黏在他的身上，不过对上康先芹的目光，舒云下意识把画稿合上了。 康先芹不明所以，“咋啦？” 舒云扯扯嘴角，“我画得不好，还要回去再修改，等修改好我再给你看。” 康先芹，“这又没啥。”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阵起哄声，原来是有人看见了张丽的画稿，里边画得便是小胡的个人像。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怎么瞧着咱们张丽同志画的小胡更加帅气了，哈哈哈。” “是啊，小两口感情真好，要是我家xx在，我都不带看他一眼的，天天见，嫌烦。” 众人的打趣声，让张丽的脸红成了煮熟的鸡蛋，舒云在打趣声中悄悄松了口气，有张丽在前面吸引火力，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她吧。 殊不知，一旁的康先芹反而像是受到了启发一样，眼睛亮闪闪的看向舒云，手指了指舒云的画稿，小声又激动道：“你画的是顾团长。” 舒云：……很好，是肯定句。 舒云画的宣传稿被印刷好，贴在了公告栏，广场周边的建筑墙壁上，强烈的色彩对比让人只要走过都会注意到。 宣传部几人早就见过舒云画的原稿了，不过等印刷件出来后也凑热闹地上前看了看。 在画中，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一身军装，身姿笔挺，他目视前方，神情坚毅而锋利，如同穿透硝烟的利箭，是对和平的守护。 他身背长枪，振臂一挥，引领身后一批批青年同志往前。他身后，有男有女，却个个果敢坚毅，他们有的目光如炬，燃烧着战斗的热情；有的牙关紧咬，展现出钢铁般的意志；有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对胜利的绝对自信。 整幅图画中，人像只占了一半，而其余部分，则是大面积如火焰般飘逸的红旗。红旗猎猎作响，似在风中呐喊，每一道褶皱都像是被热血浸染，是无言的崇敬，正如左侧写的四字铁血军魂。 康先芹看着话里站在最前面的军人，摸摸下巴，怎么说呢，感觉神韵上去有些像是顾团长啊。 发现这一点的不只是康先芹一人，只要是认识顾峻的总能在宣传画中军人的神态眉目间找到一丝丝熟悉的痕迹。 第104章 小子心里美着呢吧 中午吃饭时，顾峻和赵辉边说话边往食堂走起，赵辉打趣道：“最近怎么不给你媳妇打饭回去小子心里美着呢吧了？” 顾峻：“她上班了，食堂吃。” 赵辉哼道：“重色轻友，我算是看明白了。” 两人说着话经过公告栏时，顾峻拐了个弯走到近前，赵辉不明所以跟了上去，“怎么了？” 顾峻骄傲又矜持道：“这一期的宣传画是我媳妇画的，看看。” 赵辉撇撇嘴，不过也跟着过去了，赵辉看到画的第一眼是震撼，第二眼是激动，有时候画面的冲击力要比文字的感召力还要强，带有强烈的情绪渲染力，热血激昂，作为军人使命与自豪感油然而生。 赵辉正要夸夸舒云，瞟了第三眼，嗯？这军人长得怎么有些熟悉？他看一眼画稿，又看一眼顾峻，狐疑道：“你媳妇画画的时候对着你画的？”否则怎么瞅着有些神韵呢。 顾峻嘴角翘了翘，“这不清楚。” 赵辉嘲笑他，“你这小子就知道装腔，心里美着吧。” 舒云百口莫辩，当时画的时候想到的军人形象第一个便是顾峻，笔下已经控制了，但还是带出了神韵，很快，办公室内迟来调侃终究还是来了，舒云的脸一天都处于升温状态。 晚上，顾峻回到家很高兴，伸手将人从身后抱住，但舒云不高兴啊，拧了把顾峻手臂，但肌肉太紧实了没怎么拧动，对于顾峻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他凑近舒云，“怎么了？” 舒云：“没事，我心情不好，拿你出出气。” 顾峻：…… 行吧，他皮糙肉厚，随媳妇掐！ 天气越来越热了，蚊子也逐渐多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舒云体热，蚊子都爱叮她！ 特别是在宣传部，刚来报道时还觉得草长莺飞，绿化很好，现在却苦不堪言，就一早上光手臂和小腿就被叮了不下十个大包。 而且树木茂密的地方花蚊子格外多，而花蚊子又格外歹毒，每次叮到都奇痒难耐，就算第二天消下去了，隔天又得再痒一段时间。 “啪。”舒云拍死一只在她手背上吸血吸得肚子鼓鼓，吃得晕乎乎的蚊子，一手血！ 有同事打趣道：“自从咱们办公室内来了小舒后，蚊子都不爱找我们了，全围着小舒转悠。” “是啊，蚊子也喜欢漂亮的人儿。” 舒云“啪”一声，面无表情又拍死一只蚊子，这个夏天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到了休息日，舒云和顾峻偷懒不想做饭了，中午由顾峻去食堂打饭，她吹着风扇，耳边又有蚊子嗡嗡声，恼得她心浮气躁。 不行，她得去找点艾草熏一下才行，顺便做些艾草香包防防蚊虫之类的。 她留了个字条放在桌子上，背着竹筐往山上走，阿喜在一边跟着，小家伙最近长大了不少，阳光下毛发油亮浓密，已经很有狼狗的气势，再看不见小时候煤炭怂包模样了。 正是艾草成熟之际，叶片生长旺盛，舒云采了一箩筐，戴着草帽下山倒是十分悠闲。 忽的，她听见不远处有小孩的急呼声，“阿喜，走！”舒云招呼了阿喜，快步朝着声音来源走去。 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清澈见底，不过只是看着浅，内里却很深，平时大人都拘着孩子不让到河边玩耍。 不过如今天气炎热，总会有那么几个孩子贪玩炎凉，偷偷跑到河边游泳乘凉。 舒云来到河边时，看见水中央有一个黑色的脑袋正奋力往上伸着，但又很快往下沉，孩子在水中不停地挣扎着。 舒云神情一肃，刚要往下冲去，但是溺过水的阴影让她本能的腿一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行，她下不了水，也救不了人！ 她转身要去喊人，但孩子已经在水里挣扎了有段时间，口鼻进了好多水，早已经体力不支，呼救的声音轻了很多，让舒云转身的脚步犹豫了片刻。 她一咬牙，对着跟在身边的阿喜道：“快，快去喊人过来。” 说罢，朝着河里跳了下去，没事的，她会游泳。 阿喜跟上前叫喊了几声，舒云没有回头，它很有灵性，回头望了好几眼，接着急速朝着来时方向奔去，“汪汪汪。” 舒云的状态要比自己想象的好上不少，原本的肌肉记忆让她在水中浮起，她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小孩所在方向游去，舒云绕到孩子的背后，用手将人的头部勾住，托举着孩子的脑袋让他浮出水面，得以呼吸。 一切都很顺利，舒云拖着人慢慢往河岸游去，但还没游到岸边，小孩被又恢复了力气，在水中挣扎了起来，舒云拗不过他，反被他带得体力耗尽，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沉，水没过口鼻时，舒云猛的睁大眼睛，眼眶酸酸涨涨的，她还不想死。 绝望中反生出了不少气力，舒云在水里挣扎着，力气快要用尽，身子再次无力地坠入河底时，她的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狗吠。 阿喜，有人来了吗？还是她产生了幻觉？ “小云。”一道沉稳有力的男音响起，舒云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出了焦急与不安。 扑通、扑通两声落水声，舒云似乎还听见了有女声的哭喊，是孩子的父母吗？ 舒云的思绪又开始混沌。在舒云的身躯继续往下沉的时候，一双体力的手臂托住了她下沉的身子，大手托着她往岸边游去。 舒云一路被顾峻带着到了岸上，“小云，怎么样？” 舒云还清醒，咳嗽了好几声，“没，没事，孩子呢。” “孩子已经被救起来送去医院了。”顾峻用衣服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舒云浑身都湿透了，虽是夏天也容易感冒，顾峻将人抱了起来，“我们先回去。” 舒云点点头，她靠在顾峻怀里，能听见顾峻有力但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他的手臂紧紧箍住她，舒云其实感觉是有些疼的，但她没说什么，拍拍顾峻的手臂，“不要担心，我没事了，就是一些脱力。” 顾峻：“你要吓死我了。”他把脸贴在舒云的额头。 第105章 怀疑他在开黄腔，但我没证据 顾峻一路抱着舒云往回走，步履匆匆，没再去管旁人打量惊讶的视线。 “小顾，这是怎么了？”有嫂子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两人惊讶极了，话落，顾峻只在擦身时与人点了点头，便快速离开了。 舒云窝在顾峻怀里，看着顾峻紧绷的下颌线，又往顾峻怀里缩了缩，“我没事，你放松点。” 顾峻低低应了一声，但脚步却半点没放慢。 舒云回了家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躺在柔软的床上，浑身上下疲乏得厉害，只简单吃了几口饭后，便窝在被窝里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很实，再次醒来时舒云还有些懵懵，天光很亮，让她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醒了？”听见动静，顾峻走了进来。 舒云问道：“现在几点啊，我睡了多久了？” 顾峻：“已经是第二天早上8点多了。” 舒云震惊了，她下一刻又着急了起来，要起床，“快迟到了。” 顾峻拉住她，“已经迟到了，你要是还累就再睡会，我今天给你请好假了。” “哦哦，这样啊。”舒云放松了，靠在床头，“那你呢？” “我？我请假了半天。” “饿不饿，我去给你盛一碗鸡汤。” 一说这，舒云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说了十多个小时后，很饿，肚子很瘪！ 一听有鸡汤立马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要的，要的。” 顾峻回了句，“等着。”便出去了，很快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过来了，鸡汤里放了茭白还有一个大鸡腿。 舒云尝了尝鸡汤鲜美，鸡肉软烂脱骨，很香，舒云一口气吃了个干净，打了个饱嗝，才问顾峻道：“鸡汤，哪来的啊？”舒云尝着鸡肉不像是腌过的，而是新鲜的小母鸡。 顾峻扯扯嘴角，“给你的谢礼，今早小孩父母过来，带了半只刚杀的母鸡和一面锦旗过来的，说是要感谢你的舍己为人，锦旗还在外面挂着呢，要我拿给你吗？” 说的舍己两字时不知道是不是舒云的错觉，总感觉他咬重音了。 舒云拿眼睛时不时瞅一下顾峻，顾峻挑眉，“怎么，我现在给你拿？” 舒云：一觉睡醒，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阴阳怪气了？ 她抿抿唇，试探道：“你生气啦？” 顾峻“我生什么气？” 舒云：“因为我跳水救人？” 顾峻反问：“你都说了救人了，我还生什么气？舒云同志觉悟高，我作为爱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舒云小声道：“因为我救人不成反而自己先溺水了？” 顾峻冷哼一声，舒云心底有底了，她的错她来哄，她靠在床上，双臂朝着顾峻伸出，“没生气，那你过来抱抱我好不好。” 舒云的声音软软的，一双明媚的杏眼水润润的，带着期盼，小小的撒娇，不过顾峻却拒绝不了，他的心一下子变软了，妥协般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双臂一揽，将人抱进怀里。 “你这家伙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舒云在他怀里蹭来蹭，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顾峻：“知道会让我担心你还跳下去，量力而行知道吗？不会游泳你往下跳干什么，去找人都比你自己跳下去来得明智。” 舒云反驳：“我会水的。”而且如果不是她当时托着孩子，争取了不少时间，孩子现在如何也未可知。 顾峻低头看她，“会游泳你溺水了？” 舒云一噎，“那是小孩子中途醒了过来，他挣扎得厉害，我被他弄得体力耗尽了。” 顾峻扯了扯舒云不服气的小脸，“所以啊，我不是让你量力而行吗，你自己体力你不清楚？而且你不是怕水吗，还下去。” 舒云将脸埋进顾峻的胸膛，不让他捏她的脸颊，“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就没想太多，而且我会游泳，所以我才敢下水的。” 顾峻揉了揉舒云的头发，顾峻说着话，许久没听见舒云的回答，一看人又睡着了，小脸靠在他的胸膛睡得脸蛋红扑扑的。 顾峻无奈，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给她掖好被角，“睡吧。” 等舒云一觉醒来时，顾峻已经去部队了，她在床上吹着风扇，舒服地翻了几个身这才起床，吃好顾峻给她打的饭菜，舒云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锦旗，上书：舍己为人，军嫂模范。 舒云定定看了眼舍己为人四个大字，为防止顾峻看见了翻旧账，再次对她阴阳怪气，舒云吃好饭一抹嘴将锦旗团吧团吧压箱底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她刚去宣传部上班就被人抓住了，“舒云同志，你做好人好事，这么光荣的事迹怎么能不宣传一下呢，这样你明天把锦旗带过来，我要在内刊报纸上专门给你留一个专栏，将你的事迹好好给大家伙宣传一下，以你为荣，向你学习啊！” 舒云：…… 这倒也不必，向她学习什么，学习救人不成反要害了性命？不光荣！不值得学习！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舒云还是将团吧团吧皱成团的锦旗拿了出来，拿着锦旗拍了照片，接受了简短的采访后，让舒云一炮在家属院连带着部队军营成名了。 走在路上时不时有小孩、大人向她投来的崇敬、羡慕的眼光，就跟看故事里光荣牺牲的英雄似的，真现在不流行拍照签名这一套，否则她不得是明星待遇，天天被人要签名嘛。 舒云的自信心爆棚，谁不喜欢听好话呢，舒云最近被捧得飘飘然，哼着小歌回到家的时候顾峻已经在了。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啊。” “嗯，部队结束训练我就回来了。对了，等会我们吃好晚饭后，我带着去去跑步吧。”顾峻云淡风轻地说出他的决定。 “为什么啊？”舒云瞪圆了眼睛不是很乐意，夏天她最讨厌出汗了，弄得身上黏糊糊的，还要洗头洗澡，太累了。 “你体力太弱了，难不成还想出现上次的事？” 舒云知道顾峻指的还是上次救人溺水的事儿，膨胀的自信心一下就被戳破，她自觉理亏，趴在桌上没啥力气的同意了，不过还是提前打预防针，“先说好，得循序渐进的来，我好就没锻炼了，一口气上强度我不行的。” 顾峻捏了捏舒云胳膊上的小赘肉，“放心，你的体力我很清楚。” 舒云：……为什么总感觉这话不正经，怀疑他是在开黄腔，但是她没证据！ 第106章 自然灾害—地震 吃完晚饭，在家里消食了半个小时后，舒云磨磨蹭蹭地被顾峻拉着出去跑步去了。 入夜后地表温度下降了不少，比白日里舒服了很多，舒云晚上不爱出去，一出去才发现人不少，不过大多都是爸爸带着孩子出来运动的，还鲜少看见拖着爱人来跑步的，让她稍稍有些羞耻。 不过跑了半小时不到的时间，舒云就没空考虑其他的了，她喘得厉害，再看旁边一直不紧不慢跟着他的顾峻，呼吸均匀，脸上神色正常，很难想象这人白日里训练过后，到了晚上还能保持这么好的体力。 不过确实，顾峻的体力确实很好，每次都只有她求饶……越想越歪，舒云的脸红红的，好在隐没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突然，舒云后背被拍了一下，顾峻的声音传来，“专心点。” 舒云被拍得呛了一下，忍不住伸出爪子挠了顾峻一下。 “哎呀呀，小夫妻真甜蜜啊。” 身边传来打趣的声音，舒云瞬间收回手，提速往前。 —————— 这日夜里，舒云睡得半梦半醒间，忽的觉得整个人眩晕了一下，顾峻将他推醒，“醒醒，地震了。” 舒云一下就精神了，地震！ 地面又是一晃，这次舒云看到卧室挂在墙顶上的灯泡晃悠了好几下，她立马跟着顾峻从床上起来，震波不算强烈，顾峻将人护在怀里，大手抱着舒云的脑袋转移到了院子里，这里空旷一些，相对安全。 外头热闹一片，家里的外面的狗叫猫叫鸡叫声没停，看来动物们也感受到了地震。 顾峻看向他们房子后的高山，还是凌晨，山上漆黑黑一片，但舒云莫名产生了一种恐惧和压迫感，她抓紧了顾峻的衣袖，顾峻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我们这边应该不是震区，只是受到了波及，有些余震。” 他道：“小云，我得去趟部队了，我送你去隔壁田嫂子家里吧。” 舒云不愿顾峻担心，点点头，“你，注意安全。” 顾峻点点头，披了件外套便出门了，舒云站在院门处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心底隐隐泛上担忧。 田秀芬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闻言安慰道：“没事的，我家老高不也去了，先在院子里休息一下吧，也不知道等会还会不会再震。” 舒云点了点头，不过到底不敢再进房间睡觉，她和田秀芬两人合力将床搬到了院子里，露天睡安心一些，不过除了孩子已经酣睡外，两个女人都没有睡着。 第二日，舒云早早起床，太阳刚刚露出一点光辉之际，舒云看见顾峻回来了，她无端松了口气，“回来了啊，早饭吃了吗？我熬了点小米粥。” 一夜未睡，两人的精神都不是很好，顾峻用冰凉的井水擦了把脸后，才道：“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接着，舒云听顾峻继续道：“地震中心带在隔壁省的元华市，震级不低，又是半夜，很多人来不及撤离，伤亡很严重。” “部队要去支援，废墟下还有不少伤员亟待救出。” 舒云：“啊。”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一夜未睡，让她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顾峻看向舒云，“我等会就出发。” 舒云心底有些慌张问道：“去几天啊？” 顾峻抿抿唇，“不清楚，等我回来。” 舒云闷闷地应了一声，她的心情有些沮丧，但却不想表现出来，只能换个话题：“那你要收拾行李吗？我来帮你。” 顾峻点点头，“简单收拾一下。” 顾峻在之前一直都有外出任务的经验，动作熟练地将几件衣服塞到行李箱里，舒云站在一边倒显得无所事事。 顾峻提起行李箱，他看着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舒云，摸了摸脑袋，“好好休息，不要太担心，很快我就回来了。” 舒云抱住顾峻，抬头问道：“那，元华市那边的地震结束了吗？” 顾峻点点头，“所以很安全的。” 其实还会有余震，特别是在废墟搜查时，出现余震格外危险，但顾峻不想让舒云担忧便没有说，舒云的脸贴在顾峻胸膛，会有余震的，她知道，这样想着，舒云抱着顾峻腰腹的手收紧了几分。 时间已经快到了，顾峻不忍心将舒云的手掰开，只低低道：“小云。” 舒云恋恋不舍地在他身上蹭了蹭，“你一定要平安，我等着你回来。” 顾峻：“会的，我答应你。” 舒云松开了顾峻，顾峻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走了。” 舒云看着人大踏步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后才怅然若失地坐回屋里。 早就熬好的小米粥盛了出来，被放凉了，舒云吃了一口便有些吃不下了，但还是硬逼着自己将一整碗粥喝下了肚。 ——— 地震的破坏强度很大，道路损毁严重，军用卡车开到半路就进不去了，一个个军人队列整齐有序背着物资徒步挺进震区核心。 行军部队不眠不休，足足走了两天两夜才踏进了震区核心，一路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血腥味，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沉重而肃穆的，他们沉默无声，但有力的步伐嗒嗒声整齐划一。 天空乌云飘过，天色阴沉得厉害，没走多久便飘起了细雨，一道惊雷划过天空，顾峻站在队伍最前，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他的神情更为坚毅了，抬头望了望天，“继续往前，加快速度。”声音沙哑极了。 ——— 舒云望着暗沉的天空，心底担忧，也不知道到了没有，阿喜在旁边围着她转圈圈，但她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嫂子，家里收到地震余波影响大吗？我们过来了解情况。” 舒云打起了些精神，“影响不大，就客厅的灯泡被晃了下来，还有屋顶上几块瓦砾。” 穿着军装的小同志将情况一一记录下来，敬了个军礼，“顾团长去支援灾区，嫂子在家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我在……” 第107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余震仍在持续，空气中带着股湿润的泥土腥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坍塌的废墟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顾峻带领着战士们争分夺秒搜查和抢救救援者。 救援整整持续了一天，等到远处天空黑压压一片时，战士们才得到了短暂的休息，震区不远处搭建了好几个简陋的帐篷，里边不少救援者都在里边休息，他们或坐或站，脸上身上全是血污。 顾峻咬了口早已冷掉的馒头，有些噎人，就着口水慢慢吃完了，他从衣服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他和舒云的合照，视线定定望着照片中笑得温和的舒云，指腹轻轻擦过舒云弯起的嘴角和带笑的眉眼，紧绷一天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显出几分柔情。 “哎，兄弟，想对象了啊？”顾峻的身边坐了个满脸络腮的男人，身材魁梧健壮，但满脸都是泥污，看不清五官，只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大口咀嚼着馒头，应该是也是参与救援的人员，不过顾峻并不认识他。 顾峻回道：“是我的爱人。” 男人摆摆手，“说得谁没有似得，我除了我媳妇外，还有一个可爱的女人呢，你有吗？” 顾峻摇摇头，莫名的胜负欲让男人很高兴，吃东西的动作都快了很多，不过转而又叹息道：“不过我已经有一年多没看见我家小丫头了，听我媳妇说很调皮，跟个男孩一样，不知道我下次回去的时候小丫头还认识我是她爹吗？” 顾峻笑了笑，男人很健谈，顾峻从他的口中知道他是从另一个部队派过来参与救援的，叫耿峰。 “等这次救援过了后，我的军龄也满了，到时候就把媳妇、闺女全接过来随军……”耿峰说起这事整个人都精神了，没了疲惫感，声音洪亮，对未来充满希望。 “快，来个人，这儿好像有动静。”帐外有人喊道，耿峰要站起来，顾峻按住他，“你先吃饭吧，我去。” 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救援还没有结束，一个个担架抬着受伤的幸存者出来，人们或喜或悲，顾峻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但依旧被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震得心口发闷，人在自然面前太过渺小，太过脆弱了。 搜救犬在废墟上搜查着，“汪汪汪。” 顾峻上前，他趴在废墟上仔细倾听，能听见小小的动静，精神一振，大声道：“有人，快过来帮忙，动作轻一点。” 顾峻几人合力将一大块墙体挪开，刚看见一名青壮年带着期盼的眼神，“救，救我！”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有人大喊，“地震了，快，小心避让。” 顾峻抬头时，正巧一块混凝土块往下砸落。 “嘶。”舒云的食指被锋利的菜刀划过，红色的血珠流出，刺得她心底发慌，她挤出鲜血，用水龙头冲洗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明明平时这个时候她也一个人在家里，但是就是和现在的感觉很不一样，心底空落落的，没个着落，简单吃了顿饭，她便窝到了床上。 床铺一侧空空的，她侧身望着，不高兴地拿起顾峻的枕头啪啪一顿乱捶，“还不回来，还不回来。” 发泄后舒服了很多，她翻出两人唯一合影的照片看了看，眼睛有些红。 她默默将顾峻的枕头扒拉到了怀里，紧紧抱着，幻想自己抱着顾峻的腰一样慢慢入睡。 一切都会好的。 舒云emoji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便满血复活了，不管怎么样不要让自己想太多，努力生活吧，舒云尽可能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七想八，状态好了很多。 田秀芬不放心舒云，中午做好了午饭，便到舒云家看看她的状态，“我刚煮了土豆炖白菜，给你盛点尝尝。” 舒云道了声谢，田秀芬看见她手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关心道：“怎么弄伤了啊？” 舒云：“不小心切到手了，好几天了都快好了。” 田秀芬见她脸色正常，心底稍稍放松了很多，不由道：“你能放宽心就好，你还算好的。” 田秀芬说起了从前的事，“我跟老高刚结婚那会年轻，老高的级别不够，不能随军，就留我在老家，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实话说就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不瞒你说，我和老高本来还有个大女儿，好好的长大到4岁。” 田秀芬边说边比划，“就这么高，当时孩子发烧，我去地里了，我公公婆婆又是重男轻女的，根本不管孩子，说什么挺挺就过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小人儿烫得厉害，送去卫生院，孩子没挺过来，当时她一直叫着妈妈不舒服，我的心里苦的啊，当时真想跟着她一起去了。” 田秀芬的眼眶红红的，舒云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嫂子，都过去了。” 田秀芬笑了一下，不过笑得比哭还难看，“当时要不是肚子里怀了狗蛋，我肯定得跟老高离婚，后来随军了，老高和他爸妈闹僵了，好几年没回去过了，不过我知道他肯定每月都偷偷摸摸寄钱回去的。哎，不过算了，谁家日子不是这么过呢。” 舒云心中感慨，田嫂子平时大大咧咧，性格直爽的人，没想到心底也有伤疤，只能说各家有各家的不容易。 田秀芬不想让舒云可怜自己，只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她又说起，“随军后，老高也是经常要出任务，每次他一出去我的心就没安定过的，有次直接通知我去医院，把我吓得腿都软了，反正做了军嫂啊，担惊受怕肯定是少不了，日子长了也就看淡了，你看我如今不好好的。” 是的，田秀芬的男人高营长也参加了此次救援。 舒云点点头，看着田秀芬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在震区中，穿着迷彩服的军人，白大褂穿梭在废墟中忙碌着，自从上次强烈的余震过后，不少救援者都受了伤，让原本艰难的救援工作更加雪上加霜了。 第108章 你臭了，我们一起变臭 顾峻的额头上被包扎了纱布，所幸他躲避及时，砸落的石块只险险擦过他的额角，不过碎石却无情将原本被压在废墟，期望等待救援的青年永远砸在了废墟底下，在扒拉出来的时候早已血肉模糊，没了生命体征，顾峻的心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他坐在帐篷外，看着外面忙碌的人员，自从上次余震过后，他便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叫耿峰的男人了。 “汪。”一条搜救犬趴在了顾峻脚边，它的个头很大，全身毛发呈棕黄色，只背部一条黑色，看着像是他家阿喜的放大版。 搜救犬很累了，它们的爪子在废墟中扒拉，爪子早已血肉模糊，顾峻摸了摸它的脑袋，将吃剩的食物给了它。 舒云的日子很快被各种各样的工作杂事给填满，部队中出动了不少官兵前往救灾，报纸上每天登报的伤亡人数让家属院里的军嫂人心惶惶， 为此，宣传部计划召开一个科普宣传会，向军嫂们普及地震形成的原有，地震的预警和预报以及地震避险和自救互救措施，科普会分了2期，专门请了地质专家过来，由舒云负责统筹安排。 几天忙活下来，舒云累得不行，晚上倒是睡得香甜，只是睡到半夜突然听见急促的拍门声，让舒云猛的从睡梦中惊醒，心底很慌张，匆匆披了件衣服就往外冲去，看见是一脸焦急的孔萍时，心底微微松了松，“什么事？” 孔萍带着哭腔，“你，你能帮我去看看我的孩子吗？晚上哭得厉害，身上滚烫，还起了疹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 孔萍家里如今就只有她和孩子在家，蒋老太婆早在上周就被送回了老家，而她家男人同样应召前往灾区参加救援。 舒云抿抿唇，“你先别慌，我过去看看。” 虽然她与蒋家关系很冷淡，与孔萍更是没什么交情，但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上，舒云将个人恩怨抛到了脑后，“先过去看看吧。” “咋啦。”田秀芬也没睡熟，听见动静就出来了。 几个女人来到孔家，孩子已经发起高热，哭得小脸通红像是要背过气了一样，孔萍心疼的抱着孩子哭泣，听得田秀芬心里烦躁，“别哭了，我看看孩子。” 舒云也凑到了上来，问道：“晚上有给孩子吃什么吗？” 孔萍打着哭嗝，回想道：“就喂了点胡萝卜泥，一碗米汤，里边放了些碎碎的蛋黄。” 田秀芬生养过孩子，一听便道：“这些东西平常都有吃过吗？” 孔萍点点头，“都吃的。”接着又摇摇头，“不对，蛋黄我第一次给他吃。”小家伙馋得厉害，孔萍疼孩子便给喂了一些。 田秀芬皱眉，舒云问道：“嫂子看出什么了？” 田秀芬猜测道：“我猜可能是鸡蛋过敏，小孩子体弱，免疫力低很容易出现鸡蛋过敏。还是送医院吧。” 孔萍没什么注意，一听这话抱着孩子跟着两人一起往外走去，站岗的哨兵听到动静，开了车带着人去了医院。 舒云和田秀芬忙了一夜，第二日起不来，在家休息了一天。 黑暗的日子总会过去，顾峻带着部队返回时，往后看了一眼，就那么凑巧，与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对上，后者见了他咧着白牙笑得高兴，顾峻不自觉也弯起了唇角，回身迎着晨曦的朝阳回家！ 部队接到返程的通知后，当天不少军嫂都聚集在军营门口，等待爱人归来，舒云也计划着早早就起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越临近，情绪波动越大，深夜里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觉，舒云咕噜噜爬了起来，顶着被蹭乱的头发对着顾峻的枕头又狠狠砸了一圈，都怪你！ 枕头：……我找谁人惹谁了？ 舒云睁着酸涩的眼睛，熬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不出意外地起迟了，田秀芬在门外喊她的时候，她半点也没听见，翻了个身，将脸压在顾峻枕头上蹭了蹭睡得香甜。 田秀芬以为人早就出发了，便也离开了。 这一觉睡得很熟，直到院子里传来欢快的狗叫声才终于将舒云唤醒，她猛的起身，“几点了？” “还不晚，9点。”低沉的男音在屋里响起，舒云的动作猛的停住，看向来人，“你，你回来了。”她还没去接呢。 顾峻：“嗯，刚回来。”他们的车在营地门口停了下来，他下车时不少军官早已与自家媳妇说上话了，他在人群搜寻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看见熟悉的人影，等人都走光了，只剩他一个人，也没看见他媳妇！ 顾峻脸黑黑的，枉他还以为舒云会在门口等她，还准备来个爱的抱抱，现在屁个人影都没看见。 一旁的哨兵尴尬地挠挠板寸头，试探开口，“顾团长，要不回家看看，说不定嫂子有事耽搁了。” 顾峻只能先回家，到了家门口迎接他的也不是媳妇，而是欢快的小狗，顾峻的心哇凉哇凉的。 不过，等他走进卧室，看见靠着他枕头睡得正香的舒云时，心里的不快便完全消散了，特别是看到人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后，更是心疼的不行。 舒云眼睛瞪圆地看着来人，眼圈红红的，顾峻莞尔，伸手道：“好久不见了，不抱抱吗？” 舒云像个小炮弹一样，一股脑撞进了顾峻怀里，顾峻揽住她的腰，轻声道：“小云，我回来了。” 舒云的声音闷闷的，“你终于回来了。” 顾峻还要说话，但下一秒舒云便将人给推开了，她又退后了几步，捏着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臭臭的。” 顾峻脸黑，舒云这才注意到她原本英俊的军官丈夫，许久不见竟成了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许是舒云的表情太过明显，顾峻感觉他有些心梗，你个没良心的家伙！ 顾峻哼了一声，在舒云警惕的目光下，大跨步上前，不顾舒云的反对将人重新揽入怀中，还坏心眼地用胡子在舒云的脸上蹭了好几下，又轻了一口，“嗯，你也臭了，我们一起变臭！” 舒云死命推他，她的睡衣可是昨天才洗的，阳光晒过后香喷喷的，全被顾峻给弄脏了，又听了顾峻的话，气个仰倒。 第109章 小胆子肥了不少，敢嫌弃你男人了 顾峻被舒云推着洗澡、洗头，出来时舒云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顾峻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舒云推他出去，“你洗好澡了就不要进来了，都是油烟。回房休息吧。” 顾峻依言躺倒了床上，柔软的床铺还带着熟悉、令人眷恋的味道，让顾峻整个人放松了很多，他没有将卧室门关上，与在厨房的舒云说着话。 “等会有想吃的菜吗？犒劳犒劳你。” 顾峻想了想，“红薯面饼子？玉米面窝窝头？我都可以。” 舒云：……这家伙点个菜都不会，她无奈道：“你倒是点两个大菜啊。” 舒云虽这么说，但还是从橱柜里拿来几只红薯和玉米出来，给没吃过好东西的顾峻做了一大碗红薯面饼子和玉米面窝窝头，让他一次性吃个够！ 不过除此之外，舒云还将之前存放的腌肉拿了些出来，做一道萝卜干炒腊肉，配上玉米面窝窝头，开胃。 昨个儿舒云知道顾峻回来后，骑着自行车去了趟城里，买了些猪排骨，腌制过一夜的猪排骨放入萝卜汤里炖煮，又鲜又香。 “对了，这次你出去我才发现咱们两个的合照只有一张，等有空来再去城里拍一些吧。” “行啊。”顾峻回得含糊。 舒云说着闲话，许久没见顾峻回答，她擦了擦手，轻手轻脚地往卧室走去，怕顾峻被吵醒，舒云没走近，只在门口看了看，人已经睡熟了。 舒云这时才发现这段时间顾峻瘦了不少，面颊凹陷下去，眼下青黑一片，舒云看着有些心疼，轻手轻脚将房门关上，让顾峻好好休息。 顾峻睡了几个小时精神恢复了不少，两人坐着吃晚饭的时候，顾峻想起白日里舒云的提议，“部队明天给我们休息，正好有时间，要不明天我们去城里拍照？” 舒云点点头，正好明天她也休假，不过等她抬头看见顾峻的模样时又有些犹豫，咬着筷子头，眼神时不时往顾峻脸上瞄。 顾峻不明所以，“怎么了？” 舒云道：“要不我们晚些时间再去拍照吧？” 顾峻更加不明所以，“嗯？” 舒云咳嗽一声，“你现在有些潦草了。”她不去看顾峻，转而揉着脚边乖乖趴着的阿喜，小耳朵软乎乎的，摸着很舒服。 顾峻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看见舒云心虚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舒云捏阿喜，顾峻便捏舒云的脸颊肉肉，“还敢嫌弃你男人，小胆小肥了不少啊。” 舒云本来是心虚的，但是被顾峻掐着肉肉，她就不高兴了，拍开顾峻的手，理直气壮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瞧瞧你头发长了，明天先去理发店剪一下头发，还有脸晒得黢黑黢黑，皮肤状态也不好，面都快瘦得脱相了，到时候咱俩合照站在一起，那，那不是不好看嘛。” 顾峻原本就是闹她玩的，但听了舒云一长串话，像是有刀扎进他的胸口，有些扎心了。 舒云说完就溜，不过看着顾峻的缩在凳子上的后背，怎么感觉有些凄凉可怜呢？ 她不由咳嗽一声，于心不忍道：“大峻，你再养养，英俊的底子还在，我等你大变活人啊。” 顾峻转头幽怨地看向舒云，忧郁地抹了抹自己所谓已经瘦脱相了的脸蛋，深深叹口气，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当时舒云就是看中了他的样貌！ 这件事让顾峻有了危机感，第二天顾峻就去理了个发，他对着给部队军人理发的老张同志扭捏开口道：“我要剪短，不过你看看怎么剪能剪得让我更加英俊、好看。” 老张：嗯…… 给军人剃了有十年的头了，这样的要求也有，但绝对不会是顶着张俊脸的人来说，何况，他这剪发的手艺早在给部队理发中退化了，可以这么说吧，他的拿手好戏就是剃个平头。 老张对上顾峻期待的眼睛，思考了一下，“行啊。” 答应得很利落，剪出来的很雷同，跟旁边一起剪头的军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平头！ 顾峻失望而归，他每天都会照照镜子，把舒云在旁边看得捂嘴偷笑，又过了一个星期，顾峻感觉自己跟原来差不多了后，立马道：“小云，这周末我休息，咱们去城里合照吧。” 合照都快成顾峻心病了，舒云点点头。 不过她瞅了顾峻乱七八糟没有打理的眉毛，压着人在梳妆台前坐下，“别动，我给你修修眉。”修眉？那是大老爷们能干的事吗？顾峻听完就要站起来拒绝，舒云威胁道：“你要不修，我们就不去拍照了。” 被抓住了命门的顾峻不情不愿地坐回椅子，嘴里嘀咕：“明明是你提议要去合照的。”现在却像是他在求她！ 舒云笑咪咪，挥了挥小刀片，“修不修。” 顾峻一咬牙，“修！” “这就对了。”舒云奖励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经常给自己修眉，手艺不错，刷刷刷几下就将两条硬挺的剑眉修好了，去掉了旁边的杂毛，显得更加锋利干净。 舒云满意地拍拍顾峻的肩膀，拿了面圆镜给顾峻看，“怎么样？我修得不错吧。” 顾峻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但对上舒云期待的眼神还是点点头，违心道：“确实。” 接着，舒云又给他擦了点雪花膏，油油的香香的，让顾峻感觉脸上不是很舒服，他背过身想要用袖子把脸上的油都擦干净，还没这么做呢，就被舒云拉住了手，“不准擦，等会就能干的。” 这次进城，还把阿喜也给带上了，作为家里的成员之一，也理应一起入乡。 所以最后的照片，小两口肩靠着肩，舒云笑得温婉，头微微歪向顾峻，而顾峻的面容虽然严肃，但从他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也是高兴的，甚至带了抹温柔，舒云的脚边趴着条小狗。 “来，全都看我这边。” 人物被定格，照片承载着美好的记忆，珍惜保存，留待未来细细品味。 第110章 不是，剧情怎么能卡这里! 两人在城里拍好照片，吃了顿饭，又去供销社给家里进了些货后便回家去了。 舒云一回家就窝到了书房里面，她的第二本连环画第一册已经投稿了，并且早在前几天便在市面上发行了。 这一本不同于上一本的短小精悍，她准备写个长篇，如今把第一册投稿了后，她的第二册正在加紧赶稿当中，不过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欠世界一张画稿的感觉真是难受，让舒云有些提不起精神，好在有稿费充当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总算没做出鸽稿的事情。 舒云自认为勤勤恳恳，丝毫不曾懈怠，但是在读者还有出版社编辑的眼中则是严重拖稿，更新龟速，忍不住发了信件来催稿，连带着读者的信件一同都寄到了舒云这儿。 顾峻端着杯牛奶进来看见地上垒两大叠的信件，“这都是给你的？” 舒云手上的画笔飞速划动着，头也不抬道：“是啊，都是读者来信，出版社给我寄过来了。” “这么多啊。”顾峻将牛奶递给舒云后，问道：“有能看吗？” 舒云：“请便。” 顾峻本是觉得好玩随手翻翻，不过翻着翻着眉毛就皱了起来，舒云见他不说话，转着椅子看去，见他神色不虞，好奇道：“怎么了？” 顾峻将几封信件递给她，“这人怎么回事，每个月都给你寄信。” 舒云：“这说明他是我的忠实粉丝。” 顾峻哼了一声，“还忠实呢，我看他是图谋不轨，你看看他信里写的，什么非常崇拜你啊，觉得你的思想和他非常契合，默契得像是在灵魂深处有了共鸣。”顾峻说到这打了个抖，他念着都烫嘴，也亏得能写得出来，面皮够厚啊！ 顾峻又将这人的一封信打开，看了看，冷哼一声，“最新一封，人都准备约你见面了，胆子还挺大。” 舒云接过去看了几眼，确实辞藻华丽优美，但也太过油腻了，也太过羞耻了一些，可能是觉得信件往来，看不见人所以不丢脸？就像现代网络上的键盘侠，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 顾峻一把将舒云手里的信件拿走，“你别看了，还有你的其他信件也都先别看了，等我看过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再给你。” 舒云惊讶道：“这么多，你都看啊。” 顾峻点点头，“看得完。” 舒云：“行吧。” 就这样，两人下午都很忙，舒云忙着赶稿，顾峻忙着审核信件，等到外头阿喜饿得叫唤了几声后，舒云伸了个懒腰，对着一边比她还认真的顾峻道：“你看完了吗？” 顾峻闭上眼睛，捏捏眉心，“差不多了，其他大部分信件都没什么问题。” 也是，年代淳朴，人也淳朴，读者来信很多都是非常真诚的，情感真挚热烈，对她的作品会做出评价和反馈，有的甚至能写好几页，舒云有时间便一封封的读起来，从中挑了几封回信。 许是新出的连环画反响超出预期的好，出版社寄过来的读者信件也多，顾峻从门口传达室里抱了一叠回去，他在其中翻了翻，果然又翻到了那个用词油腻的男青年，他忍着恶心读完，胸口剧烈起伏，“他还不死心，还想着跟你见面，甚至还去出版社打听你的地址！” 顾峻越说越生气，“小云，你说要不我回个信，告诉她你已经名花有主了，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舒云给他倒了杯水顺顺气，“千万别，这种人你越回他越起劲，就当作没看见好了，看他能坚持多久。” —————— “小旺，小雪，过来吃晚饭了。”康先芹端着菜盆子出来，对着两个孩子的房间喊了一声，等她和丈夫都坐上桌了，也没见两个孩子出来，她放下筷子，“在干什么呢，喊了老半天也不出来。” 她打开孩子的房门，“妈妈喊你们呢，要要不要吃晚饭了？” “马上，我们等会就出去吃。”两个孩子头靠头，坐在书桌上，看着背影，康先芹这颗老母亲的心感觉暖暖的，“学习不急，吃完饭了再学。” 她轻声细语地走近，两个孩子专注着眼前，根本没注意自家老母亲的靠近，直到阴影笼罩住两个孩子，手里的连环画被抽走，两个孩子懵懵的对上老母亲面无表情的脸，打了个哆嗦，“妈。” 康先芹深呼吸几口气，“你们两个的作业都完成了吗？”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完成了。” 康先芹怀疑道：“是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两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动，康先芹大喊一声，“给老娘快点。”暴脾气对上熊孩子半点也压制不住的。 两个孩子颤巍巍拿出了作业本，康先芹翻了翻，冷哼一声，孩子抖了抖，“你们好样的，还学会撒谎了，这本连环画我没收，什么时候表现好我再还给你们。” “别啊，妈，我们还没看完呢？”叫做小旺的男孩子立马讨饶，一边个子小一些的女孩小雪也凑了上来，不过老母亲铁面无私，“我说出的话就不会改，你们不是不饿吗，那等写完作业再吃好了。” 说着，康先芹拿上连环画冷酷无情地离开了。 小雪瘪瘪嘴，“哥，我还没看完呢，你说小羊们能好吗？” 小旺叹口气，他也想知道啊！他拿出笔来写作业，“我等明天问问铁牛看他看完了没有。” 到了晚上，康先芹坐在床上，床头柜上放了她从儿子女儿那边没收来的连环画，她还没有睡意便随手翻了翻，封面色彩鲜艳，是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青年在田地里拿着犁耕在劳作，后面是连片的广袤绿色大地，有几只白色的小羊在吃草，书名简单粗暴《知青的下乡岁月》。 康先芹打了个哈欠，往下翻了翻，故事讲述了几名来自大城市的知识青年支援新疆建设的故事，几名青年五湖四海，有自愿前往的，有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已而去的。 他们来到新疆后，严重的高原反应让几名青年同志感到非常不适应，干活时动作生疏，不仅没帮上忙，反而添了不少乱，导致新疆当地百姓对这些知青的评价好坏参半，时间推移，知青们开始怀疑他们下乡的正确性。 而在另一处，一只羊的羊蹄出现了水泡、溃烂时大家都没有在意，但等到发现时这只小羊已经无法行走，小羊的嘴巴里也出现了溃疡，导致进食都成了问题，很快就死去了，但这依旧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直至接下来接二连三的羊出现了类似的问题，才让大家彻底重视了起来，但当地的兽医对此却毫无办法，这时一名女知青站了出来，她似乎曾在书本上见过类似的情况，但草原上的牧民早就不信任这些知青了…… 到这里，第一册就结束了，康先芹不死心地往后翻了翻，没了，怅然若失，抓肝挠心，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一旁的丈夫根本不知道，见她不看了，也将书一放，搓搓手，“媳妇，我们关灯睡觉吧。” 黑暗中，男人正要靠近，猛的被康先芹一把推开，“媳，媳妇，咋，咋啦？” 康先芹从黑暗中坐起身，“不是，剧情怎么能卡这里呢！”难受！ 第111章 微写，写了百分之四十吧 这还没完，半夜康先芹还心潮澎湃，不出所料的她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旁边的男人却已经睡熟，发出拖拉机般的呼噜声，把康先芹吵得都心烦，忍不住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呼噜中断了，她舒服了。 康先芹第二日是揣着连环画去上班的，在单位没事的时候翻翻打发时间，还能再回味一下画中的细节。 “妈妈，昨天的作业我们已经写完了，连环画可以还给我吗？我答应同学今天带过去要给他们看的。”小旺对着康先芹道。 康先芹紧了紧自己的小包，“不行，看你们今天的表现，要是好的话，我晚上还给你。” 小旺失望地“哦”了一声。 康先芹心虚地咳嗽一声，对上自家丈夫的贼眉鼠眼，忍不住狠狠瞪了一下，看啥看，小心老娘把你的眼睛抠出来。 如同康先芹这般着迷连环画的人还不在少数，部队附属的肥皂厂和药厂里边，军嫂们加紧忙碌着工作，到了饭点，有些军嫂是自己带了饭的，有些在食堂吃，也有趁着休息回家的。 李芳是一名年轻的军嫂，她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看小人书，为了这点没少被丈夫嘲笑跟小孩子似的，不过她却不理，小人书多好看啊，有故事，有图画的。 她随地找了个空位，拿出饭盒，边吃边看，萝卜咸菜也吃得喷喷香。 有一起拿着饭盒的军嫂好奇地凑过来，“在看啥呢，这么专心。” 李芳笑了笑，“连环画。” 军嫂好奇地又凑近了些，“好看吗？” 李芳：“很好看。”她将连环画往军嫂的方向推了推，那名军嫂原本就是随口一说，见李芳把画推过来，她也就看了看，“嗯，别说画的真不错。” 那名军嫂一开始还会说两句话点评点评，后头看进去后，便不说话了，专心致志的模样跟李芳也没什么差别，两人的这副模样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军嫂，等李芳两人回神时，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过来了。 她们见李芳还傻愣愣的，不由催促道：“哎呀，你快翻页啊，这一页我看完了。” “陈家的，你别着急我还没看完呢，再等一下。” 就这样，一群人围在一起，将一本连环画给看完了，连环画的字少，画多，就是不识几个字的也能大致理解画中的故事情节。 一群人看完后颇有些意犹未尽，“它咋就没完呢，李芳妹子，你有没有下一册借我看看啊？” 李芳也很遗憾地摇头，“目前只发行了第一册而已。”叹气。 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哎，你们看这作者叫舒云，不会就是咱们院里的那个舒云吧？” “不可能吧，可能是同名同姓。” “也不对啊，之前不是说舒云也发表了一本连环画的嘛，说不定就是她写的！” 众人讨论了一番，“有谁和舒云比较熟悉的，去问问？” “我都没和人说上几句话，我不行的，多尴尬啊！”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最终大家决定等下班后，一起去舒云家里探探情况。 另一边康先芹上班摸鱼，又把连环画拿出来看了一遍，她用书本做遮掩偷偷摸摸看，却对上了舒云一言难尽的眼神，康先芹没反应过来，还凑到舒云的耳边道：“要看吗？等我看完后借给你。” 舒云心想这人是没发现她是作者？ 舒云原本也想给自己取个笔名，不过考虑到上一本在投稿前先给孙超美看过了，再起网名有些多此一举，到了后面第二本的时候便也用了真名，她就是个起名废，懒得再想了。 舒云想没发现她就不说了，她推拒道：“不用，我家里有。” “好吧。” 舒云下了班后，在家里给阿喜收拾狗粮，这家伙越长大越不肯窝在家里，天天她出去上班，它出去撒野，她下班回里，它也到点回家，有时带了一身的泥污回来，把狗窝弄得乱七八糟。 为了防止灰尘太大，舒云找了条头巾将头发包住，带好口罩，干活干到一半时，外头传来敲门声，还有好几人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谁啊？”舒云打开门，嚯，好多人啊！舒云望着一群人，伸出的脚步往回缩了缩，来势汹汹？ 阿喜对着一群人狂吠不停，人群不敢上前了，舒云知道能进入家属院的身份一定没问题，拖着还在乱叫的狗子把它放进狗窝，这才对着外头人道：“不好意思啊，我家狗认生。” “没事，没事，我们都是院里的军嫂，可能来往不多，你不熟悉。” “这次我们过来是想问一下连环画……” 舒云挑眉，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我写的。” “真的啊！”人群沸腾了，有嫂子激动道：“那，那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羊群获救了吗？哎，阿依还要靠羊群赚钱去医院看病呢，羊群可不能出事啊！” 阿依是连环画中的人物，舒云眨眨眼睛，听着军嫂们你一句我一句，开口道：“第二册还在构思，等之后发行，大家到时候可以去看看哦。” 剧情怎能告诉呢，军嫂们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表示理解，问清楚后，临走前忍不住道：“你，小云同志，你可要快点写啊！” 舒云微笑：“会的，会的。” 舒云关上门，晚上吃饭时，谁知又来了一波，倒是出乎舒云的意料，没想到会这么火爆，普及率也很高，她将白天的话老套路般回复了一遍。 第二日，去单位，对上康先芹灼灼的目光时，感觉嘴皮子有点累。 果不其然，康先芹凑到了她身边，激动道：“这，这是你写的吧？” 舒云点点头。 康先芹激动了，“那，那，下一册……” 舒云打断道：“在写了，在写了。 康先芹不死心：“要写完了吗？” 那还早，起码得出个5、6册吧，“还没呢。”舒云回复。 康先芹很失望，叹口气，“那你写多少了啊。” 舒云想了想：“微写，写了百分之四十吧。” 康先芹听后彻底趴下了，“哎，追书的感觉好痛苦啊！” 第112章 夸夸夸的奖励 被一众人盯着催稿，舒云多少加快了速度，终于赶在9月前完成了第二册，投稿，发行上市，拿着出版社寄过来的汇款单，舒云高兴得哼起小曲，她每幅画的单价涨了，这样存在小金库里的钱又多了不少。 “早上好。”舒云走进办公室，立马对上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怎，怎么了？” 难道是她早上吃的鸡蛋屑沾在脸上了，舒云坐到椅子上后，偷偷用镜子照了照，嗯想，小脸白皙干净透红，很有气色，没什么问题啊。 坐在舒云对面的老同志笑呵呵道：“小舒同志这次是出名了，不错。” “啊？”这段时间她一直老老实实两点一线，没干出过什么惊天地动鬼神的大事啊。 见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康先芹将报纸递给她，在文艺报的一块专栏上专门谈到了复兴起来的连环画，谈到连环画的历史渊源，现今的类型和重要的社会价值等等，当然这不是关键，康先芹手指了指文章下面，“你看，这儿有领导对你的《知青下乡的岁月》的批示语！”康先芹太过激动了，最后几个字直接破音了。 小朱直接拿过报纸念了起来，“该作品紧扣时代脉搏，以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视角展现下乡知青的真实面貌，对社会现实具有较为深刻的感触……” “还真是。”舒云的小脸红扑扑的，这属于是意外惊喜了。 舒云下班前拿了份报纸，等顾峻回来后便递给他，“你看看。” 顾峻翻了翻，没发现异常，“怎么了？” 舒云翻到指定页面，“你再看看。” 这次顾峻看见了，他惊喜道：“是你的连环画吧，被高度赞誉了！” 舒云矜持地点点头，“是的。” 她刚说完，脸就被捧起，顾峻重重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云，你真棒。” “还好，还好。”舒云这么说着，但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顾峻拿着报纸激动道：“我得做个相框，报纸镶在里边挂在墙上！” 舒云：“倒也不用这样吧。” “要的。”顾峻正在兴头上，说完，又在舒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立马出去找木材准备做个木框去了。 翌日，顾峻专门去买了份报纸，带着去了部队。 “小顾啊，弟妹上次做的牛肉干还有吗？”赵辉熟门熟路地来到顾峻办公室。 上次舒云做了些牛肉干，除了寄给几个亲人之外，还剩下不少让顾峻带到了部队，饿的时候可以充饥。 牛肉紧实又有嚼劲，初入口中是微甜，再咀嚼几口，便能再牛肉干的每一丝纤维中感受到牛肉的香味和香料又咸又香又鲜的滋味，吃了一口便能爱上这个口感。 赵辉吃过一次便念念不忘，在家时撺掇媳妇捣鼓，没做成功，反而浪费了一整块牛肉。 李建青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硬生生让他全部吃完了，牛肉纤维强，又被李建青煮得又老又硬，赵辉吃完后，牙疼了好几天没缓过来，消停了一阵后，嘴馋的毛病又犯了，颠颠地跑到顾峻这儿找食吃。 顾峻瞥了他一眼，从办公抽屉里拿了份报纸出来，接着又从玻璃罐里取了一根牛肉干给了赵辉。 赵辉咬了一口，激动地拍大腿，没错，就是这个味！ “哎，我跟你说。”赵辉抬头却看顾峻一本正经地拿着报纸在看，挑挑眉，“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顾峻头也不抬：“一直这样。” 赵辉凑上前，他眼尖，一下就看见了舒云的名字，惊讶道：“嚯，你媳妇不得了啊，报纸上表扬的作品是你媳妇写的吧？” 顾峻：“当然。” 赵辉瞅了眼顾峻故作矜持，实则骄傲满满的俊脸，咧了咧嘴，将还剩下一口的牛肉干全部塞到嘴里，开始夸夸夸，“弟妹不愧是大学生，事业事业蒸蒸日上，生活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赵辉夸人妙语连珠，都不带换气的，这马屁拍对了，顾峻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来，手抚着报纸上的名字，听得很舒心。 赵辉趁人不注意，飞快从顾峻还半开着的抽屉里将那一瓶牛肉干拿了出来，动作利索地揣进他的口袋，得瑟道：“弟妹的手艺真的是一绝，这罐就给我带回去好好尝尝吧。” 说完，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顾峻看着赵辉人离开，哼了一声，又从柜子里拿了一罐满满的牛肉干出来，早就知道这家伙觊觎他的牛肉干了，那吃剩的半瓶就给他好了，当作他夸夸夸的奖励了。 连环画第二册发行有一段时间了，舒云趁着顾峻一同休息在家时，两人骑着自行车去了城里，她去当地的新华书店看了看，进门的第一排架子上摆的都是连环画，舒云看了一圈，只在一个小胖墩手里看到了她的连环画，下架了？ 带着疑问，她拿了几本新出的连环画到了服务台，“同志，请问《知青的下乡岁月》没有了吗？” “没了，上个周五就卖光了，还没进到货呢，你要买的话得等下周过来看看了。” 舒云：“哦哦，这样啊。”连环画被卖脱销了！ 顾峻坐在自行车上等她，见她出来，拿过她手里的画本书籍放进车篮里面，舒云看了眼周围，“阿喜呢？” 没错，阿喜又跟着他们出来了，本来两人都不想进趟城还带着狗，会有诸多的不便利，奈何自行车骑到半路发现阿喜跟在了后头，没辙，只能将狗一起带着了。 不过阿喜如今的个头很大，车篮子里肯定是塞不下，让它跟着自行车一路小跑着到的城里。 顾峻：“刚刚看它在前面，我骑过去点看看。” 舒云应了声，坐上后座，喊道：“阿喜。” 突然，前面的小巷子里传来女人的呼喊声，“快来人啊，有偷车贼啊，快来人啊，帮我拦住他！” 一辆自行车可不便宜，甚至都能抵上一家人的一半家产了，因而女人的声音格外凄厉刺耳。 “汪，汪，汪。”随着女人的哭嚎声，一声声狗叫传来。 舒云道：“是阿喜？” 第113章 采访我们?模范夫妻 “我们往前看看，阿喜机灵不会出事的。”顾峻安慰舒云。“嗯。”舒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喊着阿喜的名字。 奈何偷车贼跑得快，阿喜也跑得快，两方紧紧咬着没松开，顾峻起步晚，只能跟在阿喜的后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舒云道：“要不我下来，你往前骑能快些。” 顾峻脚下踩得飞快，“不用。” 偷车贼跑着跑着，突然朝着后头的阿喜连砸了几块石头，阿喜没防备被第一块小石子擦伤了耳朵后，其余几块都被它轻巧地躲了过去，没受什么伤，却意外激起狼狗的血性，它呲着牙齿，露出了凶相，跑得更快了。 偷车贼很快就体力不支，他刚拐进一个巷子，阿喜一个飞扑，牙齿狠狠咬在了偷车贼的小腿上，疼得他叫了起来。 这时，顾峻和舒云也到了现场，舒云安抚着阿喜松口，顾峻正要上前将人押着带走，从小巷子里却窜出了几名身穿治安队队服的年轻人，高矮胖瘦各占一个，倒是全乎。 顾峻在几人的穿着上看了几眼，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衣服看起来不合身啊！ 舒云主业是绘画，她平时都有观察周围人穿着、表情、动作等都在她的观察范围，她望着几人脸色微微变了变，手悄悄地拉了拉顾峻的衣角，顾峻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舒云的心定下了不少。 几人大剌剌走上前来，胖子率先开口，“怎么回事？” 偷车贼立马凑到了几人跟前，“同志，救命啊，我好好的走在路上，这只疯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逮着我追，你们瞧瞧我的小腿已经被咬伤了。” 舒云反驳道：“他是偷车贼，阿喜才追着它的。” 偷车贼如今倒是放松了很多，冷哼道：“瞧瞧看，现在还污蔑我是偷车，这明明就是我自己的车子。” 舒云不想跟他多说，只道：“往回走几条马路失主就在那儿呢，要过去对峙吗？” 偷车贼哼了一声，说不出话了。 治安队立马出来打圆场道：“好了，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你这个家伙偷车，手脚不干净，这是要坐牢的，哼，跟我们走吧。” 说着几人押着偷车贼，推着自行车要离开，其中一个瘦子笑嘻嘻道：“感谢两位同志的见义勇为，那我们就先走了。” 舒云焦急，拉了拉顾峻。 顾峻上前拉住了偷车贼的衣领子，迫使他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顾峻时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散去，“你还要干嘛。” 几名治安队员也围了上来，“同志，别妨碍公务啊。” 顾峻笑了笑，虽然一人对五，但他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于人，反而更有威势。 “你们好像走错了吧。失主在后街178号附近，你们往前走干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判断出此人不好糊弄，立马将顾峻围住，脸上表情变得狰狞，“兄弟，何必呢，装作不知道不就好了，非要揭开来，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 高子举起木棍，他背对着顾峻，棍子狠狠朝着顾峻的后脑勺而去。 舒云：“小心。” 顾峻的实战经验根本不是一群小混混能比的，后脑勺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头也没回，俯身躲过，接着快速出腿，一脚踢在人的心窝上。 矮子见状，将凶戾的目光对上舒云，看到她姣好的面容时，眼底光芒闪烁，他要冲上来，但阿喜挡在了舒云的前面，它呲着牙，怒声吼叫着，让矮子的脚步迟疑了片刻，不敢上前。 几个来回，几人被顾峻打趴在地上，爬起想要时，失主带着治安队和干警一同过来了，看到这么些人趴在地上时还有些发愣，“什，什么情况？” 顾峻踩在偷车贼背上，简明扼要道：“团伙作案。” “这几人应该不是你们队员吧？” 治安队员表情严肃地辨认了一下同样穿着制服躺在地上的几人，摇摇头，“不认识。” 顾峻：“那正好，还假冒政府公职人员，带回去审查一下，衣服怎么来的，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治安队和干警纷纷点头，表情严肃，“同志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严肃处理的。” 失主抱着失而复得的自行车，对舒云两人表示感谢，尤其夸奖了阿喜，“要不是阿喜，说不定偷车贼早就跑没影了。” 顾峻舒云带着阿喜，失主几个人一同去了公安局做完笔录，失主对阿喜表现出来强烈的喜欢，非去肉摊子拿了一堆肉骨头给舒云。 舒云不想要，她便说：“咱这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们阿喜的，是不是呀。” 舒云还是觉得太贵重了，虽然都是肉骨头，不过好些都连着不少的肉块，还有几块筒子骨，里边油脂满满，都是好货。 失主小声道：“别客气，我男人在肉摊上工作，不要钱。” 这样的话，舒云便不客气地收下了，她也挺爱吃筒子骨里的骨髓的。 回家后，舒云将大骨头放入萝卜一块熬煮，端了一大盆子骨头给阿喜，阿喜的牙齿已经非常锋利了，咬得嘎嘣脆。 舒云和顾峻沾了阿喜的光，各吃了块带肉的大骨头，骨头汤泡饭，吃得喷喷香。 第二天，舒云在宣传部工作的时候还提到了这事，感叹阿喜今时不同往日，刚带回家的时候瘦瘦小小一只，像是个黑煤气罐一样，缩在角落怯生生地看着她，小身子抖个不停，如今却都能抓坏人了。 “哎，那你家阿喜啥时候配种啊，回头我要做小崽过来。”有同事听得心动。 舒云警惕道：“这还早呢，我家阿喜还没成年呢，以后就是它有想法，也要找它喜欢的。”她是开明的妈妈来着。 正说着话呢，外头听见了她们黄主任的声音，“哎，对，就在里边。” 舒云看见门口进来几个人，拿着笔和本子，后头一人脖子上还挂着照相机，舒云眨眨眼睛看向一起过来的顾峻。 顾峻走到她的身边，“是过来采访我们的。” 舒云疑惑：“我们？”优秀模范夫妻？ 第114章 荣誉就是要到处宣扬的 舒云瞄一眼顾峻穿得板板正正，一丝不漏的军装，昨个儿，小两口闹得有些厉害了，舒云一时没控制住她的爪子，在顾峻身上抓了好几条红痕出来。 看出舒云的想法，顾峻靠近一些舒云，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舒云的手，别看舒云长得纤细苗条，但是一双手却是肉乎乎的，摸起来滑滑软软，顾峻有事没事就爱牵着她的手，趁机揉揉捏捏。 “想什么呢，昨天阿喜不是抓到了偷车贼吗？报社知道了这个事情，就想过来采访一下，主要采访阿喜。” 舒云：“好吧，她想多了。” 黄菊和报社的人应该是认识，热络地说了几句话，痛快放人，“走，去家属院采访吧，对了，今天阿喜在家吗？” 说到点子上了，阿喜还真不一定在的，“先回去看看吧。” 几人在门口等着舒云，报社能够过来采访也是和部队打过申请的，这次一同过来的除了顾峻这个副团长加当事人外，一名团长、一名营长都过来作陪，可见部队也非常重视这次的对外宣传工作。 舒云把今天急着要的工作整理出来，跟康先芹几个人交代了一下，“那，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下午应该就能回来了。” 舒云要走，康先芹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和你丈夫感情真好啊，我们刚刚还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呢。” 我们？舒云的关注点在这儿。 康先芹：“对啊，当时我们都站在你们身后，看得挺清楚的。” 舒云僵硬回头，对上几人的视线，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离开了，太丢脸了！ 到家时阿喜果然不在，舒云只得跟顾峻几人一起在大院周围找狗，最后还是舒云更了解狗子本性，在一个淤泥沟里找到了阿喜。 毛发上面沾满了污泥，强得可怕！ 阿喜看见主人，高兴地甩甩毛，溅了周围一圈人，舒云拉着顾峻动作熟练地往后退，险险躲过来自阿喜的的攻击。 最终采访只能先耽搁一下，好歹阿喜是要上镜的，强制带回给它洗了个澡，这才开始采访。 采访主要就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再讲述一遍，顺便询问了平日里给阿喜做的训练，吃的东西等等，中规中矩，很快便结束了。 最后，采访组还要拍张照片，“顾团长，您坐到您爱人的身边，阿喜就蹲在你们两个中间就行。” “对，两人再靠近一些，笑一下。” 报社的动作很快，隔日的晨报上就看见了对于抓偷车贼的狗狗的报道。 顾峻一早就在关注着了，见报纸一上架立马在报亭里买了5份回家，回到家扬着报纸，“看，登报了。” 舒云惊讶地看着他手上厚厚一叠，“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顾峻数了数，“不多啊，正好五份。” 他说出了自己的规划，“你一份，我一份，还有我爸妈家里，外公，姨妈家里都需要寄一份。正正好好。” 舒云扶额，“行吧，你高兴就好。”反正花的是他自己的零花钱，他自个儿不心疼就好。 她翻家报纸看了看，版面上还有她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舒云看了看觉得自己笑得太傻，顾峻笑得太假，阿喜…阿喜太蠢，看过一遍就行了，实在没必要反复观赏。 她将报纸合上，“喏，这份也给你好了，我看完了。” 顾峻：“行吧，正好可以裁下来，挂在墙上。” 舒云抬头看向墙面上，除了两人的合照外，还有一份她作品被表扬的报纸，如今还要再挂一份？ 不过看顾峻兴致冲冲的模样，舒云觉得还是随他吧，高兴就好。 不过顾峻倒是提醒她了，已经入秋了，天气转凉，她得去城里买些东西寄回去，棉衣棉裤，棉鞋都要买，糖果糕点更是少不了，还有麦乳精、奶粉这些营养品也要买，舒云翻了翻铁皮盒，对里边存的钱非常满意。 她挑了个两人都有空的时间，不差钱的舒云带着拎包小弟上街采购去了，姨妈一份、外公一份、顾峻爸妈一份，还有顾峻的大哥和小妹都要来点， 一早上下来，顾峻手上提着，肩上背着，满满当当，但他们没车啊，只有一辆小巧的自行车！ 好在他们东西买得多，售货员也热情了很多，见他们为难，主动去库房拿了根麻绳将包裹捆扎了起来，放在车子后座，让顾峻先运回去，舒云在城里等着。 就这样家属院里不少人便看见顾峻骑着放满包裹的自行车从她们面前驶过，“这么些东西，得花好多钱了吧！” “小顾这几年的工资全得贴进去了，舒云不会过日子，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那也不见得，舒云也能赚钱，而且小两口平日也没什么花销，手里有余钱也正常，不像我们，家里几个孩子，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众人有说好的，有谁不好的，但内心却都很羡慕，毕竟谁不喜欢花钱无负担，买买买呢。 入秋后的东北农村还是比较忙碌的，农民们忙着收割小麦、玉米，晒谷场上有几个婶子忙着晾晒粮食作物，边干活边说话，倒是热闹得很。 王秀文（顾峻他妈）擦了把头上的汗水，从树荫底下放着的小布包里拿了几根牛肉干出来，“老头子，老大，老大媳妇，老三，你们都过来休息，吃点牛肉干。” 王秀文说到牛肉干三个字时还格外加了重音，注意到旁人看过来的眼神，得意地咬了口牛肉干，够香！ 一家人一听有吃牛肉干，手上的农具一放，闻着味就跑了过来，小妹顾媛媛是个嘴馋的，吃了一块，还想伸手从老娘的布袋子里拿，被狠狠拍了一掌，“干什么呢。”王秀文护得紧。 顾媛媛摸摸被拍红了的手，委屈道：“我没吃饱，再给我一块吧，娘，我还想吃。” 顾媛媛撒娇，不过铁面无私王秀文可不吃这一套，她一把推开碍眼的闺女，“去去去，多大的脸啊，你说你多大的脸，只有一块，其它想都不要想。” 说罢，王秀文小心翼翼地将抱着牛肉干的小布条包包好，重新塞回了布袋子里。 她瞅一眼倒霉催的的姑娘，嗬，绿油油的眼睛盯上了她手里的肉条，她能给吗？三下五除二几口吃下肚，咕噜噜灌了几口水，感觉精神都恢复了。 她点点闺女脑袋，“以后你要是有你二嫂一半的孝心，我都得烧高香了。” 众人听得好笑，“秀文啊，你连你二儿媳的面都没见上呢，就这么喜欢了？” 第115章 拱到一颗这么俊俏的大白菜? “喜欢啊，我儿媳妇人好。”王秀文立马道。 “你看看我现在吃的这个牛肉干就是我儿媳妇给我寄来的，一大罐子，好多的了，我才吃了一半不到呢。” 旁边的老乡听了忍不住嗦嗦牙，天了，王秀文那婆娘接下来大半年还得每天带着牛肉干过来！还能不能好好干活了！ 要知道牛肉干里舒云舍得放料，一打开便能闻到诱人的孜然和花椒味混着牛肉香，老乡们天天看着顾家一家人吃着，只能闻闻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停地咽口水，手里的馍馍都不想香了。 看得到，吃不到，这是折磨啊！ 能不喜欢吗？这是直接把人当闺女了，顾媛媛暗暗撇嘴。 要说这老太太吧，刚开始听到二儿子终于有人接盘时却是非常高兴，普天同庆，要不是太张扬都被放几串鞭炮乐呵乐呵。 不过，过了这个劲后，老太太又开始东想西想，小两口现在过得怎么样啊？她二儿媳妇的性格怎么样啊？ 两人闪婚闪得太快，她心里有些慌，没底啊！ 顾峻，她的二儿子不会打人吧？王秀文想着又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了解她儿子，不是这样的人！ 那她二儿媳妇会打人不？应该也不会吧，电话里听着声音温温柔柔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好相处的。 但！人不可貌相，说不准啊！ 王秀文心里的想法乱七八糟一大堆，生生把自己担忧病了，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湿毛巾，嘴里哎呦哎呦个不停。 谁知，等部队的包裹到了老顾家后，从里边翻出了牛肉干、营养品、糕点点心后，王秀文笑眯了眼，病情不药而愈了，当天下午就下地能干活了。 等接着陆续又收到几次包裹后，王秀文的心彻底倒戈到了舒云身上，照她的说法那就是：“以前顾峻这儿子一点也不贴心，哪里会寄吃的，用的回来？想都不要想，每个月给他们汇钱就算完了，电话更是寥寥无几，现在时不时寄个包裹回来，肯定是她二儿媳妇的功劳啊。” 自此，王秀文三句不离她的好儿媳妇！ 顾媛媛每次听她老娘夸她的二嫂都要扯扯她娘的衣角，随便说说就行了，太过了，没看你的大儿媳妇的脸色有点臭吗！ 不过就顾媛媛内心的想法来说，她也很喜欢舒云这个二嫂，每次都会给她寄小女儿的好玩好看的东西，深得她心！ 一个大队的村民基本都听过王秀文对她二儿媳妇的夸奖，听得他们耳朵都要起老茧了，其中自然有人不满的，当即对着兴冲冲的王秀文泼冷水道： “老顾家的，就听你说你家儿媳妇好了，这都结婚大半年了吧，一次都没回来过，你那好儿媳就算是回来了，我看你也认不出来。” 王秀文冷哼一声，手上的农具往土地上一扔，顾媛媛生怕她娘脾气暴，干着活跟人干上了，连忙将人拉住，她对着那妇人道： “是，我二嫂确实还没回来，不过二嫂的礼物却是源源不断地寄过来了。不像田婶子你家的，儿子儿媳确实在身边了，不过今天他们两个在哪里啊，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干活啊？” 田秀娥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小姑娘家家嘴挺厉害啊，小心嫁不出去。” 王秀文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人砸去，“田寡妇不会说话就不用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嘴喷粪！” 田秀娥哼了一声，她早年男人死了，与村里不少男人都不清不楚的，风评不好，唯一养的儿子没养好，成了个懒汉，后来找了个逃荒来的儿媳妇，原本指望着儿媳妇能让儿子好起来，谁知夫妻脸后一个德行，一天天的最好黏在床上才行了。 “不过，今年过年，你二儿媳妇会回来吗？”有乡亲好奇，毕竟王秀文天天念叨在嘴上的人，他们也挺好奇的。 正说着话呢，田埂上穿着绿色制服的邮政人员，推着自行车喊道：“华开大队，顾民生在吗？有你的快递。顾民生在吗？” 顾民生连忙挥挥手，“在的，在的。” 王秀文凑了上来，“同志，这是哪儿的快递啊？” 邮政员看了看包裹上的信息，“来自海城部队。” 王秀文来了精神，大嗓门道：“哦哦，看来是我二儿媳妇寄过来的了。” 邮政元将包裹从自行车上拿了下来，重重的一大包放在地上还激起一层尘土，他呼出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喏，就这个了。” 田地里的都在休息，不少人看热闹般围了上来，“秀文啊，咋寄了这么多啊，都是些什么好东西，你打开也给我们掌掌眼吧。” 邮政员要走，刚将车子龙头转了个方向，“哎呦。”他拍了一下脑门，“我这脑子，对了对了，还有一封信呢，给。” 邮政员递给王秀文，王秀文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瞬间自信心爆棚，大手一挥，“行啊，给你们看看我儿媳妇给寄了什么？” 包裹被打开，众人都小小的吃惊了，啥都有，吃的，用的好些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王秀文打开信封，让顾民生念出来，舒云在信里将包裹里的东西一一分配了。 顾民生：“这条围巾是羊毛摸着非常柔软舒适，还有头绳我瞧着颜色非常鲜艳很适合小妹。” “啊，这是我的。”顾媛媛高兴的拿出自己的那份，小脸蛋激动得红扑扑的，她的小姐妹立刻围了上来，羡慕地看着她怀里的包裹。 每人都有，老大家媳妇拿了她和丈夫的那一份礼物，被比下去的不舒服感消散了，只觉得弟妹可真好啊。 顾民生将信读完，见信封里还有两张被裁剪下来的报纸，“哦哦，这就是心里说的，咱们儿媳妇上报纸了。” 顾民生说起这，斯斯文文一人也扯着嗓子声音都变大了，脸上带着笑容，与有荣焉。 “哇，上报纸了，这可不得了了。”乡亲们再次震惊了，在他们心中上报纸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啊，老顾家的二儿媳妇不得了啊！ 顾民生将报纸拿在手里，笑道：“还有照片呢，你瞧咱家大峻也在。” 王秀文一把从顾民生手里抢了过来，“给我看看。” 众人纷纷伸着脖子看，他们也好奇顾峻媳妇长啥样。 第116章 军属光荣 照片被打开，王秀文小小的惊艳了一下，嚯，没想到自家儿子拱了一颗这么俊俏的白菜！震惊！ “你这儿媳妇长得可真俊俏啊，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没你儿媳妇好看的。” 黑白彩色的照片却意外衬得人唇红齿白，水灵极了。 王秀文心底骄傲极了，腰板都挺得直直的，将小小一份被裁剪下来的报纸在众人间传了个遍，最后宝贝地往自己兜里揣，心想等会儿她就回去把它裱在堂屋里。 果然是母子，王秀文的想法和顾峻一模一样。 另一边，外公也收到了舒云的包裹，舒云做事很细心，除了准备外公的一份，还给杨厂长也准备了一小份，沈远山吃着外孙女寄过来的食物，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更不用说最近沈如君与他恢复了信件往来，两人的话不多，只互相关心几句，却足以慰藉老人家的心，吃得好了，思想没有负担了，自然精神状态好。 “来来来，这是我外孙女寄来的糕点，大家一起过来吃点。” “你外孙女孝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都指着你外孙女寄过来的东西解解嘴馋了。” 说起这个，农场里被下放来的没有人不羡慕沈远山的，说他有福气。 同样远在海岛上的沈如君也拿到了跋山涉水寄过来的包裹，她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婆婆凑上看来，“你外甥女寄过来的啊。” 沈如君骄傲地点点头，“这丫头手指缝大，有钱也不能这么霍霍不是，你看都买了什么，还有毛衣、毛裤呢，我哪里用得着穿新的。” 沈如君虽是抱怨的口吻，但不难看出她心里的高兴。 自从之前不顾婆婆反对，去了海城后，回来婆婆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不过，随着她外甥女动不动就寄点包裹来，婆婆很快就换了个态度，沈如君久违地感受到了娘家人撑腰的感觉。 日子来到十月，为庆祝国庆诞辰，部队举办了文艺汇演活动，军嫂也可以去观看，舒云则是被邀请过去的。 舒云的位置被专门安排在右侧的第四排，顾峻的位置与她不同，在中间第三排。舒云正在欣赏悠扬、洪亮的歌声时，顾峻偷摸摸跑到了他的身边，“要喝热水吗？我去给你倒。”说着又从口袋里拿了几颗糖出来，“吃吗？” 舒云点点头，中午吃得不多，又有彩排，她只吃了几口，现下还真饿了，嘴里含着甜丝丝的软糖，再喝一口热水，舒云舒服得眯起眼睛。 突然，耳边传来轻笑声，对上身后穿着军装的女同志，舒云忙将顾峻推推，小声道：“你回你座位去吧。” 顾峻点头离开，舒云才回头对着身后的人道：“要吃糖吗？” 女兵笑了一下，“谢谢。” 舒云有些不好意思，但跟人不熟悉，笑了笑也转过脑袋，继续欣赏作品。 活动的表彰环节里，舒云被邀请上来，授予了《军属光荣》的奖状，奖励了2条毛巾和一个搪瓷杯。 舒云把搪瓷杯给了顾峻，顾峻放到了办公室，每天喝水就用这个搪瓷杯，喝水都多喝了不少。 国庆一过，时间便走得快了不少，没多久便到了过年。 今年考虑到顾峻新婚，部队批了顾峻将近30天的探亲假，两人打算先去顾家，再去看看沈远山，最后有时间去沈如君那边探望一下。 两人理好了包裹，将阿喜寄放在了田秀芬家里后，不顾阿喜往往呜呜的叫声，两人走得干脆。 从部队到顾峻老家需要四天的时间，接着要转坐公交车到公社，最后坐牛车才能到村里，顾峻怕舒云累着，特意申请买了软卧，环境相对要安静干净很多。 舒云第一天还很新奇，坐在床铺上，看着窗外飞快驶过的景色，时不时问问顾峻到哪里了，两人的晚饭吃的是舒云自带的饭团，里边放了萝卜干、鸡肉和生菜，撒上了白糖，配着火车上的热水，舒云一口气将一个全部吃完了。 舒云的好状态只保持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舒云就起不了床了，脸上没什么血色，顾峻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 舒云窝在被窝里，“头晕，胸口闷闷的，难受。” 顾峻从包里拿了个橘子，让她闻闻橘子味，“是晕车了吗？” 舒云也不知道，她躺在床上没什么力气，顾峻给她倒了热水，给她擦擦脸，好歹清醒了不少，他让舒云靠坐起来，看看外面风景。 火车上有餐车车厢，提供餐饮服务，种类不算多，但挺贵的，坐火车的很少有人会选择去吃，基本选择自带的多，实在不行，也会在火车停靠站点时，下车购买食物。 顾峻从餐车车厢打一份白米粥，又买了个咸鸭蛋爱端回卧铺，他见舒云又躺回了床上，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他倾身，轻轻捏一捏舒云的耳朵，“小云，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舒云不理他，“我不饿，不想吃。” 顾峻拉了拉她，“起来吃点，胃里没东西更难受。” 舒云头也不抬，“不要，不吃。” 顾峻还想再劝，但人已经用被子将自己盖住，一丝丝头发都不露，完完全全表现出她的不情愿，顾峻没办法只能自己把早餐都吃完了。 等到了中午饭点，顾峻买了份铝制盒饭回来，有荤有素，还热腾腾的，闻着味道非常不错，他拍拍舒云的被子，“小云起来吃饭吧，看看有你爱吃的番茄炒蛋。” 舒云觉得脑子涨涨的，胸口闷张，吐却吐不出来，只觉得顾峻特烦，特炒，她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在顾峻还要再劝的时候猛的从床上窜了起来，脑子晕乎了一阵，身子摇晃一下，顾峻伸手要去扶，被缓过来的舒云一掌拍开，“你好烦，你别管我。” 舒云吼了这么一句，脸色更加苍白了，又缩回到了被窝里，不过情绪倒是平复了很多，开始后悔刚刚发的脾气，她耳朵仔细听了听动静，见顾峻没再上来拍拍他，空间内安静了片刻，她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慢慢从房里离开了。 他生气了吗？不要她了吗？安静的环境，只有火车哐哐哐的声音，让她不自觉想东想西，满是红血丝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第117章 发脾气后倒打一耙 舒云身体不舒服，更加容易情绪化，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子从眼眶滑落后，眼泪就像水龙头一样关不住。 舒云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围住，躲在被子里抽泣，泪水晕开，染湿了一大块枕头。 顾峻听到哭声时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急切道：“怎么了？小云。身体不舒服吗？” 舒云听到顾峻关切的声音稍稍振作了一些，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白嫩嫩的爪子，紧紧抓住顾峻的衣角，一边抽噎，一边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嫌我烦了？不想要我了吗？” 顾峻只觉得舒云说出的话好笑又可爱，舒云的手冰凉凉的，他牵过舒云的手握在掌心暖了暖，无奈的想他还什么都没说呢，难道不是小云在嫌弃她又烦又讨厌？如今这是倒打一耙了。 不过顾峻明智的没有在这时候与舒云呛嘴，而是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带着安抚意味地摸摸舒云的的脑袋。 “没有，我没有生气，我知道小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没控制住脾气的。我刚刚去外面给你买了包榨菜，看见乘客有带辣酱的，我闻着味道香，想着你吃了可能会开胃些，就给你换了些，要不起来吃点？你早上都没吃，胃要受不了的。” 顾峻边说，边用手轻柔的擦去舒云眼角的泪水，眼睛哭得通通一片，像是可怜可爱的小兔子，顾峻心底一阵柔软。 舒云平复了心情，她被顾峻揽在怀里，安全感爆棚，脾气很好地点点头，“那我只吃一点哦。” 顾峻松了口气，忙把饭盒拿了过来，“行，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顾峻将饭盒打开，又将一包榨菜和辣酱通通都摆到树云面前。 舒云试着尝了尝辣酱的味道，鲜香甜辣，她用筷子夹了些拌在饭里，就着咸口脆嫩的榨菜倒是开了不少胃口。 舒云嘴上说着好吃，但实际没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她将饭盒往顾峻那边推了推，眨眨眼睛，“吃不下了。” 顾峻没强迫她，呼噜几口将舒云剩下的盒饭全部吃下了肚中。 他起身要离开，把舒云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顾峻的衣角，“你要去干什么？” 顾峻哭笑不得，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饭盒，“你说我去干什么？” 舒云脑子晕乎乎的松开手，哦哦几声，“那那你快点回来。” 顾峻摆摆手，“知道了，刚吃完，你站起来走会，消消食，躺着容易难受。” 顾峻点点头，他不想让舒云担忧害怕，加快了动作，又在水壶里灌了些热水，拿给舒云暖暖手。 舒云将水杯拿在手里，热气蒸腾，温暖了她的面容，她拍拍自己床铺旁边的位置，邀请顾峻道：“你上来吧，我有点冷。” 顾峻将大衣脱掉，盖在棉被上面，整个人窝进被窝里，环抱住舒云。他体热，气足，舒云往他怀里蹭了蹭，看着窗外景色已裹上冬装，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暖洋洋的，舒云身体上的不适消解了大半，在火车的哐哐声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好在接下来两天舒云的症状减轻了，靠着换来的那一小盒辣酱苟延残喘。 火车的速度放慢了许多，顾峻看见久违的火车站台时松了口气，轻了轻舒云的侧脸，“小云，我们到了” 呼，总算到了！ 舒云看着外面陌生的站台，身处异地油然而生的陌生感令她心中有些晃晃，她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外走去，顾峻一手提一个行李箱，贴在舒云的身边，“你抱着我的手臂走” 两人接着乘坐了大巴，还在冬天天气冷，人不多，顾峻找了两人的位置坐下，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好在路程不长，舒云晃晃悠悠吹着小冷风也就到了公社。 顾峻又在公社雇了辆拉人的牛车，一路往华开大队的方向驶去，在泥土路上，牛车走得异常的颠簸，遇到一个凹坑处，要不是顾峻扶着她，舒云怀疑她得从牛车上蹦下来了，不过好歹是呼吸了新鲜空气，不比火车和公交车上空气不流通，各种味道都有，坐在牛车上舒云呼吸一口，冷空气从她的鼻腔一路冷进了她的心里，好似五脏六腑都打了个颤，她精神了。 顾峻怕她被颠得腰酸腿疼，一只手扶着行李，一只手垫在舒云的背部。 牛车上坐了不少人，全是附近大队的，还真那么凑巧，就有华开大队的村民，而这些村民中恰巧又有人认识顾峻。 顾峻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乡了，但是顾峻模样长得俊俏，只要是见过的，基本就没有会忘记的。因而，华开大队的一名婶子，从顾峻上了车以后就对着两人瞄上好几眼，看了半晌犹豫开口道：“是顾民生家里的二儿子顾峻吧？” 顾峻抬头望向来人，点点头，“婶子好。” 牛婶子听了一下就激动的拍了拍大腿，“哎哟我就说嘛，这大小伙子长得真俊，一瞧就是咱们大队的顾峻啊。” 她看向顾峻怀里躺着的女人，“这是你的媳妇儿吧？咋个身体不舒服？” 牛婶子瞧着女人瘦瘦的，一张小脸白的呦，虽然好看，但却让她心肝颤颤。 顾峻点点头，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是的，我媳妇舒云。回来的路上有些晕车，缓缓就好了。” 牛婶子“哦哦”几声，眼睛看着顾峻从包包里拿了水壶，吹了吹冒着的热气，贴心地递到舒云的嘴边，心底不由啧啧称奇，就是她们大队新结婚的小年轻都没这么腻歪的。 牛婶子是个闲不住的，知道是他们华开大队的顾峻，一路上嘴巴就能停，一直到了村口才算消停。 牛车停下，附近几个村的都下了车，顾峻慢慢扶着舒云下来，“怎么样，还好吗？” 舒云摇摇头，“好多了，你别担心。” 舒云这话不是安慰顾峻的，确实如此，虽然颠得她浑身骨头像是拆过重组了，但是胸口的闷涨感却好了不少。 舒云的小脸包裹在围巾里，脸色白白的，但面颊两坨格外泛红，一看就是被外头的冷风吹的，顾峻心疼地将围巾拉了拉，将舒云的小脸捂得更加严实了，“走，我们回家去。” 他拉着舒云往家里赶去，一手提着满满的行李，半点不让媳妇沾手。 第118章 真是我的好大儿，把我卖了个彻底! 顾峻之前就跟家里人电报过，就在这两天回来，因而王秀文又在门口张望了，她有些郁闷，“你说说看，大峻回来就回来，具体时间也不说，让我在这里干等着，否则我们也好去火车站接他们不是。” 正说着呢，朦朦胧胧从远处看见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身姿挺拔，高大，走路都带着和村人不一样的精神气，不是他家老二又是谁。 她一嗓子刚要出口，看见依偎着他儿子的娇小身影，硬生生将洪亮的声音憋了回去，突然有些开不了口了。 顾媛媛端着饭碗看过来，心想她妈这就叫叶公好龙，平时十句里有五句得说到老二媳妇，云云，小云叫得别提有多亲切了，谁知人真到了面前这么怂。 顾媛媛对着外头两人挥挥手，大声道：“二哥，二嫂！” 顾峻已经走到了家门前，点点头，简洁道：“小妹。” 顾媛媛瞥一眼顾峻冷峻的眉眼，惜字如金，不知道她二嫂是怎么跟人相处的？ 王秀文可算是摆好了心态，双手局促地互相搓了搓，露出八颗牙齿，“大峻回来了，这就是舒云吧？” 顾媛媛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嘛，要不是她二哥是二婚呢，还是搞了个女人回来，这不成了作风问题嘛！ 舒云笑着打了招呼：“妈，小妹。” “哎，哎你好，你好。”王秀文连忙回答，她紧张的模样倒是比舒云看起来更像是新媳妇，把顾媛媛看乐了，她用手怼怼她妈，调侃道：“你之前不是嘴上亲亲热热的喊人云云的吗？咋不喊了？”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王秀文被揭了老底，面上挂不住，为了缓解尴尬，大掌重重拍在顾媛媛的背上，把她一口刚吃下去的饭给拍了出来，直咳嗽，却反被人倒打一耙，“这孩子吃没吃相，又没人和你抢。” 顾媛媛：…… 她咳得鼻孔里都喷出了米饭，这老太太的手劲真大！ 舒云轻笑了一声，眉眼弯起，“妈，你叫我云云就行，显得我们多亲热啊。” 王秀文高兴了，哎哎哎的答应了，“云云，晚饭吃了没？” 舒云摇头，“还没，一下火车就赶过来了。” 王秀文数落顾峻，“这孩子真是的，不能休息一下嘛，这么几天奔波多累啊。” 王秀文眼里只剩下笑得漂亮的舒云，她热情地拿过顾峻的行李，“快进去吧。” 接着，她对着屋内喊道：“老头子，多准备两副碗筷，大峻回来了。” 舒云几乎是被拥簇着进了堂屋，四四方方的木桌上放了几道饭菜，老顾家没有分家，一家人都是在一块吃饭的，顺着顾峻的介绍，舒云一一向人打招呼，除了已经认识的王秀文、顾媛媛外，顾峻的父亲顾民生长相白皙斯文，对着舒云的问候微微笑了笑。 另一边坐着的是一对夫妻，是顾峻的大哥顾峰，个子高大，眉眼轮廓与顾峻的很是相像，但较之顾峻更为粗旷一些，喊了声弟妹，接着很是大力地拍了拍顾峻的肩膀，“回来了。” 顾峻与顾峰抱了下，“多亏大哥在家照顾父母了，辛苦。” 而坐在顾峰身边的女人，李雪英，鹅蛋脸，身材健美，不能说偏胖或者壮硕，而是透着原始的丰腴美，展现出的是女性的力量之美，舒云一看便知是庄稼好手，她微笑朝着两人打招呼，“弟妹好。” 态度算不上热络，但礼数周全，互相介绍认识之后，顾峻和舒云坐在饭桌上，吃上了这几天久违的热腾腾的米饭，舒云的胃口不佳，不过为防止顾家人心里不高兴，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下去不少，还是顾峻发现将饭菜都拿了过来，他吃掉了。 王秀文看见了，正要说话，顾峻先一步开口，“小云，你不是带了很多礼物回来吗？正好大家都在，拿出来吧。” 王秀文一听瞪了眼顾峻，“这不是才给我们寄了包裹的，怎么又买东西，当钱不是钱啊，乱花。” 舒云将一大包东西拆开，笑着道：“妈，这次我给您又买了一套冬装，是我们当地城里刚上新的款式，据说城里老太太都爱这么穿，我就想着给您也买一件试试，正巧过年了，咱们都穿新衣服，喜庆。” 是新儿媳妇的话，老太太不反驳了，拿到衣服，一听是城里老太太都爱穿的，更是珍惜地拿在手里摸了好几下，“我穿合适吗？” 能生出顾峻这么俊俏小伙的妈颜值上肯定是不差的，五官底子好，即使有了岁月的痕迹，依旧看得出年轻时的水灵模样，不过在田地里风吹日晒的厉害，皮肤黑了些也粗糙很多，但不影响王秀文是个模样端庄的老太太，舒云竖起大拇指，“妈穿着肯定好看。” 王秀文就吃这一套，眼睛都快笑眯了，嘴巴咧开，顾媛媛感觉都能看见老太太的牙花子了，至于吗？ 事实证明，至于！ 因为顾媛媛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礼物爱不释手，笑容的弧度和她妈一个模样，只能说不愧是母女。 舒云的礼物顾及到了每个人，原本对她不算热络的李雪英也多了不少笑容。 等一切都忙完，顾峻带着舒云回了自己的房间。 前几天得知顾峻要回来，这几天王秀文趁着有空将屋里都打扫了一番，大炕烧热后暖乎乎的，将外头呼呼的北风隔绝在外。 顾峻捏捏她的肩膀，“累吗？” 舒云打了个哈欠，“能不累吗？” 顾峻拍拍大炕，“那你躺着我给你揉揉。” 舒云还没有体会过大炕呢，很是新奇，脱了鞋子爬了上去，趴着让顾峻揉腰、揉腿，她问顾峻道：“哎，你说你妈对我的态度有没有有点奇怪啊？” 顾峻：“怎么了？” 舒云将冷冰冰的手贴在温暖的炕上，“就是对我有些拘谨？”虽然不应该是她感到拘谨吗？ “我当时将新买的衣服展开贴在她身上的时候，我感觉她身体有些僵硬来着，可能是抵触我的触碰？” 顾峻轻笑一声，“是有点拘谨，但肯定不多。你放心我看出来了我妈是真心喜欢你，你一来啊，她眼里可都是你，等过段时间时间熟悉了可能就会好很多。” “是吗？”舒云存疑。 顾峻点头，“当然，我妈肯定是关心你的，就刚刚她还偷偷把我拉到一边，掐住我胳膊上的肉转，问我为什么要抢你的饭！” 舒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真的啊？” 舒云将衣服往上捋给她看，“我妈手劲大，隔着衣服都能把我勒痛。” 舒云看了看，顾峻皮糙肉厚的，哪里看得出红印子了，不过舒云还是象征性地给她揉了揉，就听顾峻继续道：“我妈刚还私下问我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可见是一直关心着你的。” 王秀文：……真是我的好大儿，把我卖了个彻底。 第119章 就知道折腾你媳妇 舒云被顾峻按摩得很舒服，还指挥起了人，“哎哎哎，再往上点，往右边点，对对对，就这儿，用力点。” 顾峻加重了力道，舒云感觉小腿一阵酸痛，接着腿部松快了很多。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咳咳咳，大峻睡了么？” 一听是王秀文的声音，舒云条件反射的坐起身，整理一下因为趴在炕上而乱糟糟的头发。 顾峻回了一声，“还没呢。” 他起身去开门，舒云站起身将炕上的枕头拿了起来拍拍，一副在很忙准备铺床的模样，只是翻来覆去就一个动作。 王秀文没多看，只瞄了眼舒云，注意力放在了她露出的白皙小腿上，上面有一条条的红痕，她的眉心就是一跳，拉着顾峻走到了外头。 顾峻裹紧棉大衣，跟着他妈一路来到了厨房，“妈，你什么事啊？” 王秀文瞪了他一眼，“还能啥事啊，这碗鸡蛋糖水你拿给云云喝，我看她晚上就没吃多少，是饭菜不合心意吗？” 顾峻接过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糖水，“没，小云胃口本来就小，她刚刚晚上还和我说你烧的饭菜香呢。” 王秀文忧心忡忡，“真的啊？” 顾峻莞尔，不知道为啥她老娘对上舒云怎么就变得小心翼翼的，“那没事我就走了。” 王秀文拉住顾峻，“哎，我还没说完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峻无奈，“您说。” 王秀文咳嗽一声，小声道：“你们这奔波了好几天，路上累的，我看云云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你咋就这么着急呢，今晚就折腾人家，你是她的丈夫，做事不能光顾着自己高兴来，要多为媳妇考虑考虑！” 顾峻懵了，他什么时候折腾他媳妇了？“妈，你说啥呢？” 王秀文瞪了眼顾峻，“跟你娘呢装什么装，你小时候啥样我没见过，跟我害羞啥劲啊，还记得你小时候调皮哦，到了夏天，嫌天热，光着屁股在地里瞎晃悠……” 顾峻听着他小时候的丑事，脸黑了黑，王秀文笑道：“行了，知道你脸皮薄，我不说了，不说了。” 顾峻要走，王秀文立马又拉住他，“我话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刚刚你们在房里的动静我都听到了，这房间和房间都不咋隔音，你们小声点，还有你就是再急，也要让人家云云在家缓几天才好呀……” 顾峻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妈，最后只憋出一句，“你别管了。”便匆匆离开了。 舒云早点躺在大炕上昏昏欲睡了，见顾峻回来揉揉眼睛，“怎么了？” 顾峻：“喏，生怕你饿着了。” 鸡蛋的香味飘出，舒云确实感觉肚子饿了，一碗鸡蛋糖水吃了大半，身子暖洋洋的，很快窝在顾峻的怀里睡着了。 只是这个夜注定是不安生的，后半夜舒云头痛得厉害，胸口憋闷难受，恶心，甚至呕吐，将晚上吃的饭全部都吐了出来，生理性泪水流出，脸色更加苍白了。 顾峻倒了杯热水给她，眉间的皱纹就能有消散过，舒云哆嗦又虚弱道：“顾峻，再，再给我拿一件棉衣过来，我有些冷。” 裹了件衣服后，舒云舒服了点，但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也没有力气，顾峻将手背放在舒云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有些烫，“你这样不行，你等着我去喊人。” 王秀文睡得正熟，被外头的声音吵醒，听见顾峻的话，人立马就清醒了，一旁的顾民生也醒了，“你去看看老二媳妇，我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过来看看。” 很快顾峻父子两将赤脚医生喊了过来，赤脚医生姓陈也是村里的老人了，被从被窝里拉出来，头发乱糟糟，纽扣还扣错了，他扶了扶眼镜，“不要着急，不要着急，等我看了再说。” 陈医生不是个急性子，说话也温温吞吞的，“先量个体温，这位同志以前有过什么病史吗？” 顾峻：“没有，从来都没有，之前身体一直都很好。”顾峻内心着急，话不自觉变多了。 “那是今天才开始有症状吗？之前有没有不舒服啊？”陈医生继续问道。 顾峻回忆道：“坐火车的时候开始不舒服，也是胸口闷胀、恶心想吐，不过等下了车后，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今天睡前状态还很好。” “晕车吗?”陈医生看时间差不多了，让顾峻将温度计拿出来，他将细细小小的温度计放在放在灯下，眯起眼睛看了半响，“36.9度，没烧了，应该是晕车吧，等会顾家小子陪我回去一趟，我抓点紫苏叶给你，你煮了给你媳妇喝点，晚上再看看，先观察一下。” 顾峻不放心，“没事吧，不用再配点药吗？” 陈医生推推眼镜，“应该就是晕车，没什么大事，是药三分毒，别一味想要靠吃药解决。” 陈医生说得很在理，但实际上他们卫生站里药已经没了，新药还没补进来，不过他看了看这顾家儿媳妇问题不大。 顾峻跟着人去拿药草，王秀文将人送出去的时候又给陈医生装了几颗鸡蛋，“陈医生鸡蛋拿着，大晚上的过来看病辛苦了。” 陈医生笑着接了过去，“不辛苦，不辛苦。” 顾峻拿回了紫苏叶后泡了水，给舒云喝了下去，暖暖的水流进肚里，温暖了四肢百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舒云确实舒服了很多，当然可能和她吐过也有关系。 后半夜，顾峻一直没敢睡熟，观察着舒云的状态，见她睡熟后这才松了口气，他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舒云的背，“睡吧，明天就好了。” 一觉睡到天亮，舒云一醒来就看见顾峻睁着眼睛坐在床边看着她，见她醒来立马道：“怎么样？身体舒服了吗？” 舒云感觉了一下，“胸口还有点恶心。” 顾峻有些担忧，“这样不行，我们去镇里的医院看看吧。” 舒云也有些害怕，她穿好衣服，顾峻不放心又给她裹了件大衣，两人就要出发，王秀文追了出去，在顾峻手里塞了两颗热腾腾的白煮蛋，“路上先垫垫饥饿，到了城里你再给云云买点好吃的。” 顾民生借来了牛车，一大清早拉着顾峻夫妇去了医院。 第120章 不提作业咱们还是好母女 村里各家各户家里有点事儿，过不了几天就能传遍，根本捂不住。 庄户人起得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了，到顾峻和舒云出去那会早已天光大亮，只有那懒汉才窝在被窝里了。 冬天地里的活少，大家干完活后纷纷围拢到一块，晒着冬日的暖阳，嗑着瓜子互相唠嗑。 “我听说顾家老二昨天晚上回来的？还带着新娶的媳妇，是真的吗？我今天咋都没看见人？” 昨天和顾峻坐在一辆牛车上的牛婶子开口力证，“回来了，我和他们小两口坐的一辆牛车回来，你是没瞧见顾峻多疼他媳妇了。” 田秀娥在混在人群中，闻言冷哼一声，“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我看顾家一大家子也都在地里忙着了，独独没看见你们说的顾家二儿子、二儿媳，指不定就是还在大炕上躺着的懒汉。” “田寡妇，你说的是你家的懒儿子、懒儿媳吧，顾老二家的我一大早也看见了，顾民生拉着小两口去镇上了，说是他二儿媳妇身体不舒服，特意找的我隔壁根生叔借的牛车，我都瞧见了，就是顾老二的媳妇头上抱着围巾我也没看见正脸。” 说起这个，人群中有人附和，“是啊，我昨个儿晚上没睡着，昨夜听见陈医生家有人敲门，说不定半夜顾老二媳妇身体不舒服，被拉去看病了。” “这才刚回来怎么就去医院了，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田秀娥听了很高兴，咧开嘴嘲笑道：“哈哈，他老二家的当时还挑三拣四，谁知道如今娶了个病秧子回来。” “说谁病秧子呢。”一声暴喝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块金坷垃，朝着田秀芬幸灾乐祸的脸上就砸去，就那么有准头，金坷垃一半被砸进田秀娥张开的大嘴里。 “呸呸呸。”田秀娥恼怒地瞪着王秀文，“你干什么？” 王秀文眉毛挑得很高，一脸不好惹的架势，“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王秀文在村里面是出了名的泼辣，不好惹，有战绩可查！ 当年他们村与隔壁大队闹了矛盾，隔壁大队带着青壮年来挑衅，王秀文弱质女流，一人对打两个大高个，把两个大男人打得嗷嗷直哭，因而对上王秀文怒气冲冲的眼神，田秀娥明智地闭上嘴，躲在人群后，但又很不甘心地嘀咕，“我说的就是实话，是病秧子就是病秧子，还不让人说的？” “嘿，我个暴脾气。”王秀文不顾旁人的劝阻，飞快窜到田秀娥身边，薅起她的头发开打，几个妇人上前劝架，也没能阻止王秀文将田秀芬打出了熊猫眼，还是大队长赶到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王秀文出了口恶气，但其实要说她的内心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可能，刚回来就出了这事任谁都不会高兴，只能期望没出什么大事。 王秀文虽然心里担忧，眉头死死皱着，但干活依旧麻利，半点没影响速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老顾回来了。” 王秀文猛的抬头看去，见牛车上只有顾民生一人，顾峻和舒云都没有回来，她心里更是愁得不行。 田秀娥是个不记打的，刚被打了没多久，嘴巴便又开始犯贱，不过却不敢当着人的面说，只小声在背后嘀咕，“看吧，人都没回来，铁定是被留在医院了，病秧子真真就是说对了。” 其实如田秀娥这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但碍着王秀文一家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倒是没人当面去说。 王秀文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上前，“咋啦，老头子，大峻和他媳妇呢？” 顾民生：“他们还在医院，小舒可能要住几天院。” 这话一出，竖着耳朵听八卦的田秀芬更是心中高兴，王秀文家里不高兴，她就高兴！ 王秀文急了，“老头子，这是咋啦，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不行，我得去医院里看看。” 顾民生忙拉住风风火火的妻子，“回去，回去我们再说。” 王秀文六神无主，被顾民生拉着回家了，到了家，看顾民生将院门都关上，她终于忍不住了，急切道：“哎呦，你倒是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啊。” “你怎么把小两口留医院，自个回来了，他们钱够不够啊，要不要等会我去送点东西过去，吃的用的都要。” 顾民生笑呵呵道：“小舒没事，老婆子你放心，她这是有了。” 王秀文一下从地狱回到地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真的？” 顾民生瞪她，“这还有假，医生检查后告诉我们的，哎，幸好昨天就喝了点草药，要是真吃了退烧药孩子也不知道保不保的下来。” 在医院里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在庆幸昨晚没吃药，就差那么一点啊！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王秀文小声念叨了几句，转而变得眉开眼笑，“哎呦，咱们顾家终于要添新口了。” 顾民生乐呵呵，“是啊，我也要当爷爷了。” “说起这个，你怎么回事啊？”王秀文不高兴地拧了把顾民生腰上的肉，“在外头的时候不说，非要卖关子，看我担心觉着好玩。” 顾民生忙道：“咱们这边头三个月不是不能对外说的吗？容易犯冲。” 王秀文这才反应过来，她拍拍额头，“你瞧我这脑子。” 早前，顾民生和王秀文新婚的头一年的时候就怀过一个孩子，当时没经验，新手爸妈想要分享喜悦，很早就将消息传出去了，但孩子也就几个月大便没了，自此顾民生和王秀文都很相信前三个月不能说的这个说法。 王秀文想了想，嘱咐老头子，“这样的话，家里老大和老三也先别说了。” “对了，那大峻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云云咋就住院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顾民生一一解释，“没，医生说住几天观察观察，没啥大事过几天就回来了，小舒什么营养，医生开了几瓶葡萄萄啊？……” 有了好消息，王秀文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中午做饭的时候都是哼着小曲的，顾媛媛回来还想问二嫂的情况，见亲妈这副笑呵呵的模样，反被吓了一跳，“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啊？” 王秀文立马收起笑容，“能有什么好事啊，你去帮我烧火。” “哦。”顾媛媛缩到灶洞口烤火去了，但她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没一会又听见王秀文的哼小曲了，试探道：“二嫂现在怎么样了？” 王秀文“哦。”了一声，“你二嫂要在医院里住几天。” 顾媛媛沉默半响开口道：“娘，你演技还挺好的嘛。”没想到她家老太太还是个双面人？ 王秀文不明所以，“你说啥呢。” 顾媛媛：“之前你表现得那么喜欢二嫂原来是装的啊，现在人一躺在医院里，你立马就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还哼着小曲，别提有多高兴了，你不喜欢二嫂嘛，但我觉得她还挺好的，我还挺喜欢的。” 王秀文沉默了，然后她走到闺女顾媛媛的面前，赏她吃了个毛栗子，“你这丫头就是心眼多，你二嫂没啥问题，我也没有很高兴，你想多了。” 顾媛媛捂住额头，狐疑的大眼睛扫视着她妈，把王秀文看气了，不过她心情好，不跟闺女计较，只会挥手，将人赶走，“走，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在这里碍我眼。” 顾媛媛哦了一声，走出厨房，身后传来王秀文的声音，“学校的作业你写了吗？回头让云云给你看看，你有啥不会的也多问问人家。” 顾媛媛走得更快了，好好的假期不提作业，她们还是好母女！ 第121章 下次我还要跑腿 尽管顾家老两口每天都笑呵呵地跟人解释自家二儿媳妇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依旧有不少人还是觉得他们是在强颜欢笑，顾父顾母也懒得再解释，人心要怎么想，他们哪里能管得住。 没过几天，一辆吉普车开进了华开大队，停在了村口处，舒云从车子里下来，被外头的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紧跟着下来的顾峻连忙用围巾将舒云的头抱住，“注意别着凉了。” 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摇下车窗，对着顾峻道：“那我就先走了，有空我们再聚聚。” 顾峻朝人挥挥手，“有空再聚。” 这人是顾峻之前的战友，因伤退役后现在在做货车司机，前些天家里媳妇感冒，他还医院配药，就和顾峻碰上了，一听顾峻说她媳妇在医院了，战友很是热情，说到时候他顺路便将人一起送回家里，省得坐牛车颠簸，顾峻一想也是便应承了下来。 村里有小汽车，不少人都围上来看，但他们来晚了一步，只看到一个车屁股，就连顾老二的媳妇也没看到，人被顾峻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顾峻怕舒云冷到，走在路上还时不时去给舒云调整一下围巾，将她的小手握住塞进自己的军大衣里边取暖，顾家在村尾处，从村口走到家里有一条不算近的泥土路，顾峻走了一半提议道：“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舒云摇摇头，大白天的，她可不想成为人群当中的焦点，不过转而她眯了眯眼，捏了捏顾峻的大掌，“我怎么感觉自从我怀孕后，你格外殷勤呢？” “呵，男人，果然孩子比较重要是吧。”舒云说着用自己的爪子狠狠掐了把顾峻满是老茧的掌心，对顾峻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本能的察觉到来者不善，顾峻很是警觉地摇摇头，“没，有没有孩子我都会一样关心你。” 舒云继续盯他，“真的？我怎么不信呢？” 顾峻无奈，将她的头微微撇过去，“走路不要看我，看路。” 舒云哼一声。 顾峻便道：“不过知道你怀孕了，我确实很高兴，一想到再过几个月后就会有一个长得像我又像你，融合了我们血脉的孩子出生，我的心就跳得很快，我非常期待。” 舒云泼他冷水，“那有的等了，怀胎十月，最起码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而且哪有这么凑巧，还正好像你又像我的，说不定长得像我，不像你呢？” 顾峻依旧心情很好，“像你很好啊，你长得好看，像你漂亮。” 两人说着话回到了家里，午饭早就做好了，就等小两口回来了。 顾媛媛上前关心道：“二嫂，你回来啦，身体都恢复了吗？” 舒云点点头，“已经好了，谢谢媛媛关心。” —————— 到了晚上，顾媛媛躺在被窝里有些睡不着觉，今天干了一天活了，晚上没吃多少，现在又开始饿了，她披了件衣服下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听动静，见隔壁没有声音，想着老两口应该已经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往厨房走去。 还没走近，她的鼻子先动了动，好香啊！接着，肚子很诚实地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接着顾媛媛就看见她家老太太打开厨房门，皱着眉头看向过来偷食吃的闺女，“你干啥呢？” 顾媛媛站直身体，反问道：“你干啥呢？” “嘿。”王秀文上手就要来揪顾媛媛的耳朵，顾媛媛连忙讨饶，“别别别，我这不是饿了么，过来看看有啥吃的，娘，你这是大晚上的在捣鼓什么，怎么这么香，我闻闻，有红枣和红糖的香味！” 都是精贵物啊，老太太这是转性了？ 大半夜给自己开小灶？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老太太一直背着亲闺女偷吃呢？ 王秀文没好气：“吃吃吃，就知道吃，到了饭点不吃，非大半夜出来找食。” “鼻子倒是很尖。”王秀文嘀咕道。 顾媛媛嘻嘻笑着，侧着身体跐溜钻进厨房，看见灶台的大锅上正在熬煮着红枣银耳，她的口水顿时就出来了，撒娇道：“妈，我也要吃。” 王秀文：“你说说看哪次家里有吃的有落下过你的，去，橱柜里拿两个碗过来。” “哦哦哦。”顾媛媛快速拿了两个碗出来，眼巴巴地看着王秀文把红枣银耳舀进碗里，黏糊糊，香甜甜的，顾媛媛刚要上嘴，就被王秀文阻止了，“你等会吃。” 王秀文说着将另一碗红枣银耳往前推了推，“你二嫂应该还没睡呢，我看屋里有灯火，你把这碗端给她吃。” 顾媛媛撇嘴，“为啥啊，你自己不能去，每次都让我当跑腿的。” 王秀文哼一声，“不乐意是吧，那你也别吃了。” “哎哎哎，娘，我好亲娘咧，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顾媛媛连忙护住自己的碗，不过她还是很好奇的，便问道：“不过为啥啊，我感觉二嫂还挺好说话的，人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柔，你干嘛不去，还顺便能亲近一下婆媳关系。” 王秀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哎，我也不知道，一对上你二嫂，我就不自在，说话都要不连贯了，我不去，还是你去，不过你给她的时候跟她说一下这是我煮的啊。” “嘁。”老太太小心思不少，“行了，我知道了。” 顾媛媛离开后，王秀文将剩下的红枣银耳又分出了两碗，一碗是她的，另一碗是给她的大儿媳妇。 王秀文做事向来公道，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因而虽然她在外的名声泼辣，但与她交好的人很多，家里几口人相处起来也是和和睦睦的。 舒云拿到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银耳，对着过来的顾媛媛轻声道谢，又从这次从镇里带回来的东西里拿了两包饼干给她。 顾媛媛看着手里的奶油味小饼干，心里乐开了花，加了奶油二字，普通的小饼干身价立马飞涨，虽然她每次经过糕点铺的时候都能闻到饼干的香味，但是在是舍不得钱，这次倒是让她尝到了，下次她还要来跑腿！ 第122章 虎头虎脑的小刺头 东北农村春种、夏管、秋收时最为忙碌的季节，一般到了冬季则相对会闲下来，而“农业学大寨”的口号则将这一传统打破，到了冬季，队里组织青壮年上山干活修建大寨田。顾峰作为生产队长，为作表率，全家除了还在上学的顾媛媛外，全部出动，响应号召。 昨个儿夜里下了场大雪，厚厚的积雪下，村庄都仿佛更加安静了，不过到了凌晨四点时，村里的喇叭响起来了，村民们拿着农具往山上走去，顾峻起身的动作放得很轻，不过还是把舒云弄醒了，她揉揉眼睛，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这么早啊？” 顾峻让她重新躺回去，给她塞好被子，“你继续睡吧，我先走了。” 顾峻在部队服役，本不需要上山干活，但放着自己老娘、老爹一大把年纪上山干活，自己在家烤火他做不出来，让二老留在家里休息，他则代替两人上山干活。 王秀文本来不想同意的，“那咋行啊，你又不拿工分干啥啊？” 还是舒云劝道：“妈，你就听顾峻的吧，平常我们在部队也没什么机会能孝敬二老，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能让顾峻光看着你们干活不是，这样他心里也难受，再说之前秋收这么辛苦，现在趁着有空，好好休息，调养调养身体才更重要。” 王秀文嘴巴动了动，看向舒云，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看着老太太的怂样，顾媛媛捂嘴偷笑。 天气很冷，北风呼呼的吹着，冻得人骨头疼，几个女人待在室内烤着火，轻易不出门去。 舒云正在给一脸痛苦的顾媛媛指导作业呢，木板门嘎吱作响，厚重的帘子被掀开，在温暖的室内灌入一股冷风，冻得顾媛媛缩了缩脖子，来人是村里的几位婶子，平常和王秀文交好。 她们进来的第一眼先看到了舒云，眼睛就是一亮，好家伙，这小媳妇在家藏了好些天了，总算是见到正脸了。 下一刻几人的内心默契地发出感慨：乖乖。 舒云跟几人打过招呼后，便继续辅导顾媛媛的作业，而那几名婶子则纷纷拿出自带的针线，围坐在火炉旁边，一边烤火，一边缝衣服，还一边说着八卦，舒云一心二用，一边辅导，一边听八卦，别提有多忙了。 火炉上放了个铁架子，王秀文拿了几只橘子放在上面烤，舒云拿了一个，剥开滚烫的橘子皮，一口咬下，热乎乎的橘子汁滑进喉咙，流进胃里，暖乎乎的，加热后的橘子更加香甜了几分，舒云没忍住又多吃了一个。 还没到吃饭点，王秀文体谅舒云怀孕，没让她沾过手，不过想着自家还在寒风里干活的男人，舒云从厨房角落挑了几个红薯，切块，放入水和糖一起煮着，便是红薯糖水，等会中午吃饭回来喝上一晚多少能去去寒气。 几位婶子坐了会，快到饭点了便回去了。 很快，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舒云迎到门口，门帘被打开，顾峻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舒云靠近了些，“冷不冷？我给你煮了甜汤。” 顾峻没让她靠近，“小心寒气。” 舒云不管，拉着他冰凉的手往里走，又去厨房将还在大锅里煮着的甜汤拿了出来，分别给顾峻、顾峰还有大嫂李雪英递了一杯，“快喝吧，暖暖身体。” 几个人围着桌子沉默地喝着甜汤，舒云坐在顾峻的身边，顾峻拿起碗先递到舒云面前，“要来一口吗？” 舒云摇摇头，“我在家的时候已经喝过了，你喝。” 顾峻又小声道：“怎么样？今天身体还好吗？” 舒云点点头，“没事。”其实还是有些恶心，但这是怀孕的正常现象，她吃了几个橘子就缓解了不少，她便没说，不想让顾峻担心。 夜里，舒云被顾峻楼在怀里，身下是温暖的大炕，背后怀抱着也是暖暧的火炉，她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想到了什么，穿着鞋子下地，“你看看我今天在屋里看到了什么？” 舒云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早已泛黄的黑白照片，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对着镜头的时候还皱着眉，跟头发怒的小老虎似得，一看就是被硬拉着拍的照片。 舒云拿着照片躺回床上，将照片放在顾峻的脸庞，比对了一下，笑道：“是你吧？小时候看着就是个刺头。” 顾峻看着照片的四角已经卷边，记得当年好像是有照相师傅到村里来，不少人都带着孩子、爱人拍了照片，王秀文看得眼热，也拿了钱去给顾峻拍，而当时顾峻正因为闯祸挨了顿揍，哪里有心情，所以拍出来的时候像是别人欠了他一个亿一样。 “不过从小看着就是个小帅哥，不错。”舒云夸奖，不知道她的宝宝十月怀胎下来会不会也是这个小模样，这么想着，她便这么说了出来，”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一听这个，顾峻的眉毛皱了一下，舒云忙伸手将那道皱纹抚平，“别一直皱眉，有皱纹不好看。” 顾峻拉住舒云的手往被窝里放，“可别像我，还是像你好了。” 舒云笑了，“怎么？也知道自己性格讨人嫌？” 顾峻低头看着躺在他臂弯里的舒云，在灯光下显出脸上细小的绒毛，微扬着下巴的小模样看起来格外骄矜、毛绒绒的，他的声音放柔，“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模样。生个女儿就很好，她长得像你多好看，我一定会……” 顾峻一派温情脉脉，只是等他说完看向怀里舒云时，人已经睡熟了，还打着小呼噜，别提有多香了。 另一边，李雪英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顾峰被她闹得没了睡意，“怎么了？” 李雪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老二媳妇是不是有了？” 她之前见二老去了趟医院回来乐呵呵的就有这个猜测，后头又看见好几次舒云犯恶心，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顾峰一愣，笑道：“有就有了，这么好事啊。” 李雪英叹气，“她比我晚嫁进来好几年，我却还没有一儿半女，回头村里人又该怎么说我了，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她的自嘲让顾峰有些不高兴，“你管别人说什么呢，再说我们又不是没有过。” 说起这个李雪英更是苦涩，“是啊，都怪我当时不小心，否则也不会流掉的。”她当时下地劳作的时候，脚下被泥土一滑，摔了一跤，当时就出血了，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但孩子没保住，当知道就告诉你已经没了，这在李雪英心中一直是一道伤口，半夜想起都疼得厉害。 李雪英：“你说要不我去找我娘，她上次跟我说有药吃了就能怀上的。” 顾峰不认可，“哪有这么有效果的，要真有效医院里能没有？” 他抱住媳妇，“你就是想得太多，顺其自然就有了，你看我爸妈也都没有催我们，放宽心。” 李雪英躺在丈夫怀里，不过心里却还想着能怀孕的药。 第123章 烫嘴的话 也是凑巧，李雪英刚动了念头吃偏方，第二日便听说隔壁大队的的某某嫂子，为了怀儿子听信江湖郎中的话，斥巨资买了一个月的偏方，勤勤恳恳吃了一个月，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反正脸色看着是越来越苍白，直接昏倒在家里，被家人紧急送往医疗站，赤脚医生一看，让人往大医院送。 又将人送到了镇上的医院，一系列检查做好，询问这位嫂子最近都吃了什么才知道原来是吃偏方吃出了问题，原本好好的身体吃出了肝损伤，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而买药的江湖郎中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雪英听得心慌，原本下定的决心又开始动摇起来，加之她和娘家的关系早就闹掰，再回头她也是不怎么乐意的。 早些年，李雪英就和娘家的不来往了，究其原因还得是那个与她没有缘分的孩子。原本她可能不会出事，但正值农忙，娘家父母心疼儿子，让她这个外嫁女回来帮忙，她下地的时候滑了一跤，当场就流出了血来。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及时送到卫生站让医生看过，说不定还有挽救的办法，但娘家几人愣是没人理她的呼叫声，认为她就是想要靠着摔倒偷懒，还是隔壁婶子察觉出了不对劲，叫了人将她送去的医院，但孩子却已经保不住了，她的身子伤了根本，好几年都没有再有消息，因此她恨透了娘家，早已不再来往。 只是近段时间，小弟到了娶妻的年纪，家里要用钱，又想到了外嫁的女儿，这不让她亲娘过来走动走动，打打秋风。 她娘便以关心的名义，给她送来了偏方，也不知道她娘作为中间商有没有赚差价，李雪英冷哼一声。 她在家几天，又偷偷打量了舒云好几次，看得舒云莫名其妙，不过李雪英也确认了，舒云怀孕大差不差。 这样想着，她从出嫁的大木柜里翻出一匹新布出来，拿着来到了舒云屋里。 舒云见到来人还小小的惊讶，相比于顾媛媛活泼，李雪英这个大嫂除了偶尔说几句话外，私下真是一点交流都没有，突然到访，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 李雪英面上也有些尴尬，她将新布塞到舒云手里，“弟妹，你看你都回来一阵子了，我作为大嫂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是我刚出嫁那会扯的新布，送给你，你长得好看，就适合穿着鲜艳的颜色。” 舒云哪好意思收，连忙推拒，“嫂子你太客气了。” 李雪英却不肯收回去，“要的，要的。” 见她热情，舒云没再客气，她从抽屉里拿了糖果，花生瓜子放在桌上，又倒了两杯水，“嫂子吃。” 李雪英喝了口热茶，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那啥，弟妹你是不是有了？” 舒云剥花生的动作一停，“嫂子看出来了啊？” 李雪英笑了一下，“我之前也怀过，当时我也同你一样嗜睡、恶心，不过我当时没经验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过后才反应过来……”说起这个李雪英的表情黯淡了几分。 舒云也能猜出什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道：“嫂子不要太担心，以后还会有的。” 李雪英没被安慰到，脸上的神色反而更加苦涩，让舒云嘴里还未出口的话更加烫嘴了，这，这，她说错话了？ 李雪英：“你别多想，只是自从上次过后，我已经有五年没有消息了。” 舒云：“有去医院看过吗？” 李雪英点点头：“看过了。不怕你笑话，当时我去医院看过后，人医生说或许还可能是男方的问题，我愣是将你大哥给拉过去一道检查了，都没有问题，只说是时候未到，不过这都五年了，我也不知道我们和孩子的缘分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了。” 其实，这样子的事情就是现代舒云也听过不少，一般身体没有问题，更多都是心理原因，只有想开了，心情放松了缘分才能到，惊喜之所以成为惊喜就是在你不抱希望的时候重新给了希望。 “嫂子你和大哥还年轻，孩子的时候也不用太着急。” 李雪英摇摇头，能不着急吗？虽然婆婆没催，但是村里时不时的闲话都会让她心里难过，因为她现在都不乐意跟村里的婶子聊天，干完活就回家，性子比以往沉闷了很多，顾峰发现了，也和她说过几次话，但都没什么效果，症结没有消除，她怎么都好不了。 李雪英抬头看了眼舒云，“弟妹，你别怪嫂子唐突，你怀孕嫂子也很高兴，我也知道头三个月最好不要同外人说，你放心除了你大哥外，我谁也没说，你大哥也不是多嘴的了，这点你放心。” “我主要是想问问你。”李雪英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就是，你们平时都用什么姿势？” 话落，舒云一口热茶呛到了气管里，咳得声嘶力竭，李雪英无措地站起来给她顺背，“没事吧。” 舒云缓了会，才红着脸摆摆手，“没事，没事。”她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嫂一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话题。 李雪英也很不好意思，“嫂子绝不是要打听你们房里的事，只是想着你和二弟结婚没多久就有了，有没有什么注意点，我学学看，说不定也能怀上呢。” 这样啊，舒云红着脸回想她和顾峻……，从怀孕的日子大致可以推算出是哪一次怀上的……舒云越想脸越红，她们好像什么姿势都尝试了一遍来着？传统的，不传统的，反正小两口主打的就是开心、随心。 但这怎么好和人说道，她欲言又止几次，实在是嘴里的话太烫嘴了，她说不出来。 要是真一骨碌全部说出来了，她和顾峻以后还怎么在家里自处啊，脸都没了，“嫂子，这也没什么特别的，都，都一样的。” 李雪英有些失望，但能理解，毕竟换成是她，她也不乐意和一个还不怎么熟悉的人说这么深的话题。 舒云回想了一下现代时听过的易受孕的几种办法，便道：“不过我有听人说过易受孕的方式方法，也不知道嫂子你听过没有？” 李雪英连忙道：“你快跟我说说。” 舒云喝了口茶，平复了心情才开口道：“可以在咳咳的时候放一个枕头在屁股上，将屁股垫高，保持一段时间，防止那啥啥流出，或者那啥啥以后，你不要先洗漱，可以在体内留一段时间后再洗掉。” 词实在是烫嘴，舒云咳嗽了好几声，把外头的王秀文和顾媛媛都惊动了，“咋啦？” 舒云摆手：“没事，没事。” 李雪英听得很认真，甚至就姿势问题和她稍稍探讨了一下，让脸皮薄的舒云有些受不住，脸红得更烧熟了一样。 末了，舒云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嫂子下次可以试试在排卵期同房看看，可能会更易受孕。” “排卵期？”李雪英第一次听过这个说法。 舒云道：“大致就是在女人来月经前14天左右那会。” 李雪英点点头，一脸受教了，“行，弟妹我记住了。” 她雄赳赳的走了，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和丈夫来实验的感觉，舒云忍不住补充道：“嫂子注意放宽心，平常别着凉受寒，注意保养身体，你和大哥身体没问题，孩子是迟早的事情。” 第124章 亲人见面 舒云和顾峻在顾家过了年后才走，两人不直接回部队，而是转到去了舒云外公沈远山劳动的农场，本来还准备去看望一下沈如君，但是怀孕的消息打破了他们原有的计划，顾峻不想让舒云太过奔波，便准备看完外公后就回部队。 顾家和沈远山所在的农场距离并不算很远，不过也要在火车上乘坐几站路，顾峻怕舒云不舒服，还是买了卧铺票，临走前，王秀文也给舒云买了一大袋子橘子、蜜饯之类的零嘴，生怕她在火车上不舒服。 不过，自从舒云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后，情况已经缓解了很多，在火车上也没什么反应。 顾峻将行李都安顿好，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镯，递给舒云，“这是妈临走前给我的，说是给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舒云的手被顾峻牵起，带着微凉的玉手镯便被带了上去，白皙纤细的手腕带上圆润翠绿的手镯，不只是衬的舒云的手更白了，还是衬的玉手镯更加翠嫩了。 舒云将手镯放到火车车窗前，冬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斜斜地照射在手镯上，愈发显得玉质细腻，纯净而通透，舒云抚摸她微凉但滑润的触感，是上了年头的好翡翠，“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顾峻：“没事，大嫂也有，等以后小妹出嫁，妈也会再给。” 顾家的情况早在舒云跟着回乡之前，顾峻就已经和她说过了，顾母是华开村本地农村，而顾父有学识，以前听说是在地主家里做账房先生的，后来地主被打倒后，便来到了华开村，后面和顾母结婚后，便落户在了这里，在几天的相处里，舒云发现顾父虽然话不多，但却非常听她婆婆的话…… “你带着吧，好看。”顾峻出声，打断了舒云的思绪。 舒云摇摇头，从手上取下玉镯，“别，这东西经不起磕碰，一不小心弄碎了该心疼的，还是放起来吧。” 顾峻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眼舒云的手腕，用红布重新将玉镯包好，放了起来。 火车开了几站便到了目的地。 顾峻和农场的杨场长是以前的战友，两人叙旧了一场，给杨场长带了礼物，接着两人便在杨场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农场，到底是怕影响顾峻，舒云没敢上前说话，只在栅栏外远远地看着。 舒云没见过这位记忆中的外公，但就凭原身的记忆，她也在众多老头老太中一眼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比记忆里的形象，头发白了很多，脸也被晒得黑，但好在精神不错，和旁边的老头说着话，瞧着心情很好。外头穿着的棉袄还是舒云寄过来的，不过大冷天的在外面劳作，穿得再暖和依旧被冻得耳朵通红。 沈远山和老伙计说着话，正在正月里头，也不知道晚上的伙食能不能改善一下，至少让他们见个油星子。 正说着话呢，沈远山似有所感，往舒云的方向看了看，瞳孔睁大，手里的农具从手里滑落了下来，出口的“云云。”二子轻之又轻，嘴巴蠕动几下，到底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遥遥相望，明明没有说话，却让舒云格外想哭，顾峻环抱住舒云，“别哭。” “嗯。”但声音却格外颤抖。 杨场长默了默，“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将人带出来，你们见一见。” 顾峻向人道谢，杨场长笑道：“这有啥，你不是还给我带了好酒，不冲你的面子，看在老酒上我都得给你们见上一面。” 中午，在舒云有些焦躁，来回踱步中，她终于见到了记忆中的外公，她分不清是谁的情绪，当场眼泪珠子就滚了下来，沈远山无奈：“瞧瞧都结婚了，还是个娇娇儿，动不动就掉眼泪珠子，也不怕人笑话。” 沈远山抱了抱从小疼爱长大的外孙女，心中感慨万千，想到早已离世的妻女，心中涌上伤感，但立马克制住了，“来，这就是我的外孙女婿吧。” 顾峻一听，立马端正了神情，走上前的几步都快迈出齐步走了，倒出莫名冲淡了许多感伤的气氛，“外公好。” 沈远山很欣赏军人，看自家外孙女被养得比以前还要长肉不少，脸色红润，眼睛明亮，就知道顾峻待舒云不错，他看见人了，心中也定下不少，“你们小两口过日子，别动不动给我寄东西，我在这里干活，什么都不缺的……”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后，沈如山便离开了，顾峻和舒云同杨场长告别后，重新踏上了回部队的火车。 从火车站下来，坐着吉普车回了部队，看见部队大门的那一刻，舒云在内心长舒一口气，终于到家了，原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家属院中的那个小家早已成了她心的归属。 刚走到家门口，无精打采趴在田秀芬家门口的阿喜立马竖起耳朵，激动地朝着小路汪了一声。 “阿喜。”舒云喊了一声，阿喜更加激动了，小跑着往前几步，前爪抬起，系着脖子的绳子被拉绷紧。 田秀芬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哎吆，你们回来了啊。” 她将阿喜的绳子松开，狗子头也不回地朝着舒云的方向奔去，看得田秀芬笑道：“白喂了你这么长时间了。” 顾峻怕狗冲撞了舒云，在阿喜冲上来前，将狗子抱住拉远，狗子委屈地耷拉下脑袋，嘴里呜哩呜哩几声，也不知道是在装可怜还是在骂顾峻。 舒云摸了摸阿喜的脑袋，它立马高兴地摇起尾巴。 田秀芬走上前，“你们快把阿喜带回去吧，就你们刚走那两天，阿喜还以为你们不要它了，天天对着你家的方向嗷叫，又不是狼，天天大半夜地喊，也不肯吃饭，还搞上绝食了，适应了好几天才终于恢复了点精神。” 舒云听着很是不好意思，“真的太麻烦嫂子了。”她将从东北老家带回来的土特产拿出来给田秀芬，田秀芬顺道回了她自己做的土产品，舒云这才牵了狗绳回了家。 阿喜是很有灵性的小狗，顾峻给舒云搬了个椅子坐在院子里休息，阿喜便围着她闻了好几下，似乎是察觉到主人的肚子有小宝宝似得，乖乖趴在了舒云的脚边。 舒云的孕吐不严重，因为她瘦的缘故，衣服又穿得多，回来一个月了愣是没人发现她怀孕了。 这天，舒云在办公室改稿，突然听康先芹道：“你们知道吗？部队要来人采访了，听说还是外国拍摄组呢！” 第125章 舒云小课堂开课了 康先芹的话将安静的办公室氛围打破，“真的啊？还是外国人？” 七十年代中国外交在国际形势上有了新的变化，欧美领导人的访华更是破冰的信号，陆续有外国企业来华投资，此次的外国拍摄组也是如此，而在此之前，外国人只存在于书本和报纸上，人连根毛都没见过，因而大家一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激动，能见到活人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书本里说的那样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啊，跟咱们的区别很大吗？” 有人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冷颤，“我咋觉得怪模怪样的。” “谁说的啊，外国人长得都挺好看的，就跟大城市橱窗里的洋娃娃那样，你说能不好看嘛。” 大家对外国人的热情高涨，不过讨论了半天也没个定数，准备等人到了后一起偷偷去看，“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会来我们这边采访呢？” “可别，我都不会几句英文！” 很快，拍摄组要来的消息传到了家属院里，很多人都听说了，大家纷纷表示好奇。 舒云和田秀芬两人结伴走去服务社的路上，家里的油盐酱醋要进货了，路上碰到施燕，三人一路说笑着来到了服务社。 李建青正百无聊赖地织着毛衣，见着她们过来了，忙站起身招呼，“看看，要买什么东西。” 几人各自买了东西后没有马上离开，冬日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格外温暖，李建青搬了几只凳子放到门口太阳照射的地方，“坐，咱们好久没说说话了，我一个人在这儿看店也无聊得很。” 正是过年后，几人都回了娘家，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有吐槽娘家大嫂的，婆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突然，施燕提了一嘴，“哎，你们都听说了吗有拍摄组要进咱们部队来了，我听说是英国人来哎。” 田秀芬：“早就听到了，我家老高也在家里念叨好几遍了，听说部队现在在挑选英语说的不错的人，到时候可以做陪同。” 李建青：”嗷，我家那口子也说了，他会点洋文，被选中了，最近天天在家练鸟语，听得我脑壳疼，有时候真想一巴掌对着她的脸呼过去，烦人。” 施燕来了兴趣，“赵政委文化人，肯定行的哇。” 李建青摆摆手，在外人面前丝毫不给丈夫面子，“行啥呀，要是说俄语还能凑活，英语想多了，我就是啥也听不懂的人，都觉着他说的磕巴，这要是真去了外国人面前，这不是给他们看笑话吗？” 田秀芬有些担忧：“那咱们部队还有能说英语的吗？别到时候丢了脸啊。” 李建青道：“有是有的，不过前几天外出任务了，短时间不会回来，总不能为着个采访，把人调回来吧。” 舒云插话：“倒也不用担心，毕竟是外国人来咱们国家，该担心语言不通的应该是他们，应该也会带好翻译的。” 众人点点头，这倒是。 部队非常重视这次向外国展示中国风采的机会，这是彰显中国力量、中国故事的大好时机，绝不能白白浪费，因而最近部队从上到下都在开展外语培训，吃了晚饭后，还得再去学习外语，不求能流利对话，至少能听懂个几句也是好的。 顾峻也在培训对象当中，这几天舒云就看着他大晚上回家后，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写着英文字母，时不时冒出几个英文单词，单从他紧皱的眉心和严肃的神情中看得出学习很认真，态度很端正，就是效率差了些，就abcd26个字母舒云瞅着都学了有三天了，最近在学习发音了。 “顾得猫宁。”顾峻小声读了出来，舒云在床边听得可乐。 顾峻似乎也很不自信，难得声音放得很轻，得亏舒云耳朵尖，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翻开连环画看着，眉眼弯弯，像是画中有什么好笑的剧情一般。 顾峻敏感地斜晲了她一眼，“笑什么呢？” 舒云摆正脸色，“我能笑什么，剧情太搞笑了呀。” 一本三国的连环画能好笑到什么程度？顾峻拿着作业本准备去院子里读。 走进院子，隔壁高营长家里传来他标志性的大嗓门，“顾，顾的毛。” 顾的毛？确定不是顾得猫宁吗？顾峻疑惑了，他有些不确定。 这时隔壁传来小孩和女人不客气的笑声，嚣张极了，“哈哈哈，老高（爸爸）你读得好好笑啊！” 顾峻自觉闭紧了嘴巴，重新坐回到书桌上，舒云给他倒了杯热茶，“先喝口水润润喉。” 顾峻：“谢谢。” 舒云看了眼顾峻的笔记本，上面每个单词都用中文标着差不多读音的字，读白字啊，舒云开口道：“怎么样，要不要我来教你啊？” 嗯？顾峻抬头，舒云挑眉，“怎么？不信任我啊，好歹我也是在大学读了几年的，父母也都是大学教授，英文不是什么难事。” 顾峻指了指本子上的单词，读一下。 舒云：“good morning” “怎么样？” 顾峻默了摸，反正读得比他流畅顺口，甚至比教他们的老师还要标准很多。 部队的老师也是临时从周边的学校抽调过来的老师，有些英文水平还行，还只限于笔头上的，一到口语上的不是磕巴就是有口音等等，只能说学习一门外语也是需要有语境的。 顾峻立马拉了椅子让舒云坐下，“来，教我。” 舒云了解了一下他们的课程，发现是没有学习的音标的情况下直接从单词的读法开始，这样就算是学会了这个单词，但只要遇到不认识的生词依旧还是不会读的，有了音标便能大致都能读出来，而能读了，笔下拼写时自然而然也会写对了。 这样想着舒云便将最常用的音标都标注了出来，先带顾峻认认熟后，再接着将他们课上学到的单词标出音标，让顾峻借助音标学会读法。 这几天顾峻的进步神速，在部队里上完课后，回到家里还要给他开小课。 第126章 比我的狗同学学得快 舒云过足了当老师的瘾，甚至从抽屉里拿出平常画画才会带的眼镜，准备了一块小黑板，一根教棍，小云课堂开始上课啦。 顾峻一回来，舒云已经摆好了架势，轻咳一声，“可以上课了。” 顾峻拿起旁边的板凳，乖乖坐到黑板面前，高大的身躯坐在小小的木凳上面，多少看着有些委委屈屈，不过一手托着笔记本，一手拿着笔，看起来是非常认真的学生呢。 舒云看了看，“另一个学生呢？” 顾峻叹口气，“我马上叫。” 舒云满意点点头，然后顾峻走到了狗窝，将还在舔盘子的阿喜给拎了过来，趴在顾峻的凳子旁边。 舒云点头，“好了现在咱们开始上课！” 虽说从此以后，顾峻有了个狗邻居，但不可否认他的外语水平突飞猛进，至少对比他的狗同学和一众部队上课的同志，甚至于他在部队上课的时候被喊起来来朗读课文时，还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很快舒云英语水平不错的消息就传开了，不过舒云本来却还迷迷糊糊的，她挺着有些微微凸起的肚子，白天上班，晚上当小老师，生活过得美滋滋的。 舒云靠在座椅里，喝一口暖暖的红糖水，听听同事们说的八卦，听她们提起自家男人在家里鹦鹉学舌一样学外语的搞笑画面时，舒云低下头压了压勾起的嘴角。 “小舒，来我办公室一下。”黄菊走到门口，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舒云忙跟了上去。 “听说你怀孕了，恭喜啊！”黄菊先恭喜了一声。 自从舒云的肚子鼓了起来，小脸变得圆润了些，平时又嗜睡能吃，有过生产经验的人一眼便看出这是怀孕了。 舒云低头摸了摸肚子，“谢谢，黄主任。” “我这次喊你过来，是部队政治处托我过来问问你，听说你的英文不错，最近在家顾团长的英文水平通过你的培训突飞猛进啊。” “呃，还行吧。”舒云谦虚。 “有没有兴趣一起接待一下这次的来华拍摄组？” “啊？”舒云有些惊讶。 “不过，也知道你现在有身孕，不宜太过操劳，外国人要来咱们部队，部队也是申请了翻译的，不过想着最好有几个咱们部队自己人，人家后头还要还参观家属院和附属工厂，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作陪，具体情况我也问了，你就陪同参观2天就行，其余的就不归我们什么事情了，不会太辛苦。” 见舒云考虑，黄菊继续道：“不是说已经定下了你，只是觉得你是个不错的选择，具体部队选不选你，还要等他们看过你的水平再决定。不过小舒同志，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有些人就是心里蠢蠢欲动，没有能力也是不行的，正好如今有这么个合适的机会，多去尝试一下，好好把握。” 舒云点点头，“那行，我去试试看。” 黄菊眉目舒展开来，“这就对了。” 舒云按照黄菊给的地点参加了一场简单的面试，当场便定下了她，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正巧撞见顾峻和赵辉一同走了出来，顾峻看见他立马将说着话的赵辉丢在一旁，几个跨步走到了舒云的身边，“今天怎么过来了？” 舒云：“等着吧，过后我还要来呢。” 顾峻挑眉：“怎么了？” 赵辉站在后面，眼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离开了，“嘿。” 舒云道：“部队邀请我等来华拍摄组到了后一同参观走访，明天还要统一培训一下呢。” 顾峻揽住舒云的肩膀，“不错啊，我媳妇真棒。” 舒云哼哼，“话说，我英语水平不错的消息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 顾峻无辜，“他们问我最近怎么进步飞速，我就说我媳妇教的好啊。他们还想来跟你学习呢，被我给拒绝了。” 舒云：“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顾峻：“不客气的。” 舒云同几名部队军官一同培训了几天后，来华拍摄组就到了。 为了显示郑重，部队还特意给陪同人员做了统一的制服外套，一身黑色的西装，舒云将长发盘起在脑后，胸前别上银色的胸针，一双舒适的平底黑皮鞋，看上去干练又漂亮，舒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嗯，有些现代白领的感觉了，在胸前挂上工作牌，舒云打开门走出去。 拍摄组开着汽车来到部队门口时，舒云等几人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从车上下来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有男有女，他们是带了翻译的，是个美籍华裔，染着一头漂亮的金发，烈焰红唇，从说话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中也能感受到这人的热情奔放。 薇薇安笑同大家打招呼，她的父辈是华人，她会说中文，这才能应聘上这次出国翻译的机会，不过显然她的中文水平有限，只听她用拗口别扭的中文说了句“你好。” 舒云笑着点头，用英文回了一下。 几名老外见了舒云眼睛纷纷一亮，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不少风土人情，这儿的人不喜欢涂脂抹粉，路上就是蓝色、黑色、青色衣服最多，看多了多少有些灰扑扑的，但舒云却因为白得发光在人群中格外明显。 舒云自从怀孕后，整个人白得莹润，站在太阳光底下就跟发光了一下，就算在以白着称的外国人面前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白得更显气色。 甚至于连舒云的五官线条也比往日更加柔美了很多，让人一看就觉可亲。 有热情的外国人凑上来夸奖道：“这位女士，您真的太美丽了。” 舒云保持微笑不变。 一行人来到训练场，有士兵们在模拟战场排兵布阵，这些不涉及机密，甚至是知道要来拍摄临时排演出来了，拍了也就拍了。 舒云看见了顾峻也在其中，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没有说话，不过却被一旁的薇薇安看了个清楚。 也不怪她，她欣赏美男，一到训练场立马注意到了顾峻，不由好奇地凑到舒云面前：“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舒云摇摇头：“我的丈夫。” “哦哦哦，那你们可真般配啊。” 舒云微笑道：“谢谢。” 薇薇安道：“那你们要拍照吗？” 舒云刚要说不用，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也凑了过来，“嗨，你们在说什么？” 男人一边说一边往舒云的方向靠近些，追求美女，东方风味的也不错，不过还没等他和人贴近，顾峻先一步拉着舒云往他身上贴，“你好。” 顾峻的英文被舒云教的好算标准，薇薇安立马就惊喜地叫了一下，眼睛来回从几人身上扫过，舒云扶额，“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丈夫。” 外国男人失望，耸耸肩，“太可惜了。” 舒云戳了戳一旁的顾峻，指了指拍摄组和正在接受采访的团长，“你不过去？” 顾峻：“不用。” 两人贴近说着话，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舒云抬眸望去，薇薇安俏皮吐吐舌，“我觉得你们的氛围很好，情不自禁，等会我把照片给你吧，云。” 第127章 嗯，爱吃醋的小气男人 中午在部队食堂简单吃了顿饭后，拍摄组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部队的家属工厂，这一部分只有由舒云负责介绍讲解，他们先来到了肥皂加工厂。 “如今物资紧张，部队为了不浪费食物，通常会将食堂用剩下的猪油在这里熬制，做成肥皂，不仅仅是给部队用，剩余部分也会拿出去零售。” 工厂内有一部分女战士，不过不算太多，更多的都是军人的家属，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忙碌着，拍摄组的到来并没有让她们乱了阵脚，面对扫过的镜头时，动作不停，脸上带出羞涩但质朴的笑容。 舒云继续带着几人参观，他们来到了药工厂，厂内的员工一个个都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头上带着白帽子，这是为了卫生和安全的考虑。 舒云：“这儿是部队直属的药工厂，主要负责生产医药用具，与之前的肥皂厂一样，很多都是我们军人的家属在这儿工作。”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在生产什么？”拍摄组随机找中年妇人询问。 薇薇安随即用中文向她解释，她虽然会说但是音调很别扭，妇人有些紧张，没听明白，舒云便插话解释了一番，两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妇人露出一抹笑容，“我叫程玉花，我现在生产的是黄连素。” “你们现在的工资是多少？” …… 外国人对中国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西方的媒体对于中国的报道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因而拍摄组一路走过，看见好几个工厂中辛勤工作的女性们时，不由震惊地对着舒云道：“没想到你们现在都让女性出来工作了，是部队独有的现象吗？” 舒云哭笑不得，“你们说的早就是老黄历了，那是封建社会，但如今社会解放，男女平等，女性当然可以出来工作，这不只是在部队当中，同样在外面的工厂里也是，女性独有的细心和耐心在有些工作中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样啊。”几个外国人纷纷感受到了国与国的信息差，“看来如今的中国早就大变样了，回去后我得跟我的老伙计好好唠唠。” \"你们来这儿工作是为了什么，现在的工资够补贴家用吗？”拍摄组继续采访。 女人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我的丈夫的工资已经够用了，我出来不是为了工资的，是要改革我们的思想，我们也想追求进步。” 刚刚被接受过采访的程玉花也道：“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男同胞能做的咱们女同胞也能做，甚至还能比他们做得更好，我们也要为社会主义贡献自己的力量。” 舒云将她的话翻译给几个外国人，几人听后纷纷鼓掌，倒是将几个接受采访的军嫂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 一天下来，拍摄组在几个工厂内都拍摄到了不错的素材，舒云的任务也提早结束了，接下来拍摄组可能还会去部队采访，但这就不是舒云的工作部分了。 晚上，舒云跟着拍摄组在部队蹭了顿好饭，几个外国人爱喝酒，还纷纷自带了酒水，薇薇安端了一杯给舒云，“白天多亏你，真到了中国才发现我的口语水平还需要多多练练。” 舒云：“已经说得很好了，和你认识我很高兴，不过酒就免了。” 薇薇安：“嗯？” 舒云低头摸了摸小腹，脸上带起一抹母性柔和的微笑，“我怀孕了。” “真的啊？”薇薇安睁大了眼睛，转而笑着道喜：“恭喜你马上要进入新角色了，成为一名妈妈。” “嗯。”舒云笑了笑。 舒云又吃了会东西，见外面天色早已昏暗一片，时间不早了，她起身告辞，薇薇安跟着送她出来。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外面花坛边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舒云看见他熟悉的背影，眼睛弯了弯。 薇薇安有些羡慕，“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 舒云：“还行吧，生活中偶尔也会有磕磕碰碰的。” 薇薇安点点头，“不过虽然的丈夫看着非常英俊健壮，但是我看人很准，他一定是一个爱吃醋、小气的男人，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舒云愣了愣，有些忍俊不禁，她低头笑了笑，“你还真说对了。” 两人相视一笑，薇薇安将白天拍的照片给了舒云，两人互相拥抱道别后，舒云离开。 室内有暖气，可一走到外面，依旧还是春寒料峭，舒云打了个冷颤，一件大衣便披在了她的身上，舒云看着来人，打了个喷嚏。 顾峻皱皱眉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舒云摇摇头，“没什么。” 说完，她眼睛咕噜噜一转，笑着道：“她说你长得英俊，脾气也好，让我好好珍惜你。” 顾峻没觉异常，反而赞同地点点头，“嗯，她说得挺对的。” 舒云低头憋笑，顾峻继续臭屁道：“所以你以后要好好珍惜我知道吗？” 舒云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回道：“知道了，顾团长。” 第二日，舒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宣传部特意给她批假让她在家多休息一天。 舒云在被窝里抱着个热水袋，直到肚子咕咕饿得受不了了，才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离开。 洗漱过后，舒云切了半个南瓜，抓了一把糯米，又做了几个小面团子，放在大锅里熬煮，准备早中午就吃南瓜粥了。 舒云不打算出门，准备一个人自家里好好呆着，她的连环画因为最近工作的原因已经搁置很久了，但出版社的信件她就收到了好几封，舒云想得亏是离得远，否则说不定得讨稿讨上门来了。 只是注定不得闲，到了下午，好几名嫂子来家里做客，一进屋直奔主题。 “那些个外国人怎么样啊？我都没看见人。”田秀芬说这话时无不可惜。 不过有见到的表示，“确实都是金发，皮肤老白了，不过我觉得白过头了，就跟鬼一样。”说到最后几个词时人还偷偷放低了音调。 “是啊，他们还喷香水了是吧，男的也喷！” 有人觉得这是时髦，有人觉得是骚包，不三不四，最后几人齐齐看向舒云，“小云觉得呢，你跟着他们一整天，肯定闻到了吧？” 舒云点点头，“确实，不过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身上的体味比较重，用香水是为了掩盖身上的味道呢？” 第128章 他的内心有了牵挂 “啊？不会吧。”身为亚洲女性，几位嫂子完全不能感同身受，颇为不相信。 舒云摊摊手，“就是这样，他们的身高普遍要比亚洲人高，但相对的他们的汗腺也非常发达，分泌旺盛自然容易产生特殊的气味，所以你们没发现他们的香水味都是格外浓烈的吗？就是为了掩盖身上的体味。”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舒云的解释，几人一下子就对外国人祛魅了，不感兴趣了，转而跟舒云说起怀孕后的注意事项。 “你平时要多吃豆腐、豆干、黄豆浙西豆类，有条件的多吃鱼蛋，营养跟得上，孩子才长得好。” “对了，绿叶蔬菜也不能少，我之前怀孕的时候嘴巴很挑，每天就想要吃肉，菜叶子碰得少，去医院一查说是缺叶酸，还花钱配了药吃的，听医生说是可以预防胎儿神经啥畸形，我听了也忘了，反正就是有好处。” 舒云听得连连点头，甚至还要跑去书房拿了纸笔来记下，被几位嫂子拉住了，“这有啥好记的啊，别太紧张，有啥不知道的尽管来问，我们住得这么近有啥不方便的。” 舒云点点头，几人聊了些闲话，又要各回各家准备晚饭，只是田秀芬临出门前，又拉住了舒云，贴在她的耳边小声道：“怕你面皮薄，没跟你说，你这才怀没多久，可不能由着男人的性子来，要是小顾实在憋不住，你俩就分房睡，现在主要以孩子为主。” 田秀芬的谆谆教诲让舒云的脸红了个透，说得好像她和顾峻多不懂事一样。 田秀芬看舒云的神情觉得好笑，“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都快是当妈的人了，咋还这么害羞。” …… 等顾峻回来后，舒云便将几个嫂子跟她说的怀孕注意事项同他全部都说了，包括田秀芬跟她说得小话。 顾峻很是认真地拿笔记录，听到最后停顿了一下，半晌看着舒云，在舒云一脸莫名其妙中，顾峻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确定你知道了吗？舒云总感觉顾峻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在顾峻陪着她产检完后，带着眼镜的老医生看了看报告单，点点头，“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最近胃口怎么样？” 舒云回道：“还行，除了最开始的孕吐外，现在基本没有反应了，甚至胃口还好了不少。” 医生笑了笑，“这是正常现象，说明这个宝宝是个心疼妈妈的。” 顾峻在旁边又问了些孕期的注意事项，然后在舒云身心放松的情况下，顾峻很是一本正经道：“孕期夫妻之间适不适宜同房？” 啥！舒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顾峻托着她的腰将她扶正在椅子上。 舒云一脸震惊地望着顾峻，太厚脸皮了吧！这几个字他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啊！！！ 医生也有小小的震惊，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问，不过她从业几十年了，问的人屈指可数，很多人即使是面对医生，也很难克服自身的羞耻心。 她托了托眼镜架，看向小夫妻两个，把舒云看得想要夺门而逃。 “这个，现在孕妇已经属于孕中期了，有16周了，可以适当同房，主要还是以孕妇自身的身体状况来看，可以适度进行。” 医生停顿了一下，舒云以为她说完了，松了口气要站起身，谁知便听到一句，“不过同房也要注意姿势，动作要尽量轻柔，避免压迫到孕妇的腹部，造成不适。等后期到了孕晚期后，肚子太大了就不合适同房了。” 医生说得很详细，舒云感觉自己已经热出汗了，被顾峻牵着手走出门诊大楼的时候，舒云才彻底回神，她对着顾峻怒目而视，“这就是你说的知道了？”你知道个屁哦。 顾峻无奈，“你当时和我说这件事不就是想让我问问具体情况吗？” 顾峻耍无赖，故意曲解舒云的意思，舒云气得一脚用力踩在顾峻的皮鞋上，在黑色的皮鞋上留下一个脚印，“你这是污蔑，你知不知道刚才医生看着我的时候，要是地下有洞，我都得钻进去，太丢人了！” 顾峻反驳她：“地底都是老鼠，你一进去立马就得跳出来。” 舒云语塞，她说不过顾峻，动手在他手臂上掐了掐，“宝宝，快看看你爸，你还没出生呢，他就欺负妈妈。” 顾峻好笑，“看看谁先动手的？” 舒云还要说话，嘴里被塞了个甜甜的板栗，板栗还是热的，香香甜甜，舒云吃了一颗又望着顾峻的口袋，“还有吗？” 顾峻又给她剥了几粒，“还有。” …… 日子平淡地往前走着，外头虽已入春，但受冷空气影响，气温依旧偏低。 这天，舒云挎着小包下班的时候难得看见顾峻也在家里，勤快地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厨房的柴火一看就是新打的，垒得高高的，院子大缸里的水也换了新的，她挑挑眉，“今儿怎么这么勤快，是不是犯错了，老实交代。” 舒云怀孕后变得更加活泼，多了些小孩心性，当然这只是针对顾峻，对于旁人舒云还是同往常一样，顾峻每每察觉道舒云这样的变化，内心便幸福得像是在冒泡一样。 舒云边说边用手做出抢的样子，抵在顾峻的腰上，顾峻无奈一把抓过舒云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嘴上哈了口热气，“不是让你戴着手套的吗？” 舒云：“戴着不方便。” 顾峻将人拉到座椅上，“小云，我接下来要出任务了，野营拉练，可能会去一两个月的时间。” 这次的野营拉练已经是非常小规模的了，前年的野营大拉练军民一起训练，工人进村、农民进城，军人进山，学生进部队，从冬天一直持续到了夏天，所以在得知这次野营行动时间较短的时候，顾峻不可否认心里松了口气，他的内心早已有了牵挂，并且还在孕育他们的孩子，如何让他放得下心。 顾峻一说完，舒云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说不难过是假的，特别是她怀孕后格外黏着顾峻。 第129章 夫妻揭短，夫妻互殴 舒云情绪转变很快，没等顾峻说话，她自个就先露出笑容，“挺好的，等你走后，一张大床就全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要横躺就横躺，要竖躺就竖躺。” 顾峻脸黑黑，说得平时睡觉多委屈了一样，明明他每天早上醒来，腰上都会横挂着一条腿。 舒云继续道：“还有你打呼噜声音超级响，就跟拖拉机一样，你外出任务我也能清净一段时间。” 舒云说完，末了拍了拍顾峻的手臂，“好了，你放心去吧，出门在外不要太想我。” 舒云短短几句话，将顾峻气得脸色由阴天转变为暴雨倾盆，“不准走，把话给我好好说清楚。”顾峻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冒的。 舒云小声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顾峻哼笑一声，“你以为你晚上就不打呼噜了？有时候啊，那就跟唱曲一样，还很有规律。”揭短谁不会呢。 一听这话，舒云立马就跟炸毛的猫一般，眼睛瞪圆了，“你在瞎说什么？” 她可是大美女，打呼噜能是大美女做出来的事情吗？ “你不要污蔑我，就因为我说了实话？” 顾峻慢悠悠道：“敢做就要敢当。” 舒云生气，“你，你。”她手指着顾峻，“你还睡觉打屁呢，我嫌弃你了吗？” 顾峻脸色不变，点点头，“行你说的对，不过你打呼噜是事实。” 舒云：“你，你还磨牙！” 顾峻：“你打呼噜。” 舒云：“你还说梦话。” 顾峻点头，“你打呼噜。” 舒云气结，“你除了这句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顾峻：“怎么还准备我再给你说点东西出来？” 舒云被惹毛了，像是小牛犊一样，头用力顶在顾峻的胸膛上，顾峻没敢躲，只双手虚虚扶住舒云的腰身，任舒云的铁头顶在胸膛。 好好的夫妻离别硬生生被两人演绎成了夫妻互相揭短，夫妻互殴，幸好院门关上了，否则被人看见了，明天就得传出两人婚变了。 到了晚上，拉灯躺在床上，顾峻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连两个枕头都不紧紧挨着了，而是相距一些距离，他有些无奈地往中间蹭了蹭，还没说话，舒云先转过身，手捏着顾峻的耳朵，“说，我真打呼噜了？”舒云是个爱美的女同志。 顾峻耳朵被捏着，实在没想到她还没过去之前的那一坎呢，好笑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我瞎说的，咱们小云从不打呼噜，睡觉姿势可端正了，很乖。” 虽然顾峻这话有些肉麻兮兮的，不过舒云被哄得很高兴，捏着顾峻耳朵的手转而摸了摸他的脸蛋，“行吧，我原谅你了。” 顾峻轻笑了一声，“晚上我要是打呼噜，你就把我推醒，你先睡着我再睡就听不见了，我们紧着小云和宝宝先。” 舒云平时喜欢以宝宝称呼肚里的孩子，带的顾峻也习惯这么喊。 舒云在顾峻怀里埋了埋，顾峻怕她腰难受，温热的大掌在腰腹部轻柔的按摩着。 舒云：“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爱打呼噜，就是累的时候会打一下，我拍拍你，你就很快停了。” 像之前顾峻从地震灾区回来，晚上呼噜便打得震天响，舒云被吵得有些难受，她原本是想要推醒顾峻的，但是接着月光看到顾峻变得瘦削的脸庞，没忍心将人喊起来，捂着耳朵慢慢听着呼噜睡着了。 顾峻低低应了一声，“睡吧。” 夜晚卧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半响，舒云轻轻道：“你感受到了吗？”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嗯。”顾峻的声音也很轻。 舒云的肚子刚刚动了一下，真的是很细微的动了一下，但是两人都感受到了。 顾峻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在颤抖，在这一刻他真切体会到了血脉相连的神奇体验，内心油然而生的激动让他久久无法平静，捏了捏拳头，重新将手放到舒云的肚子上，不过这会按摩起来的动作放得更加的轻缓了。 怀了孩子后的舒云情绪多变，也多倦怠，刚刚说了几句话，下一秒便睡得恬静，顾峻确认她睡熟后，将两边的被子给她掖一掖，低头在她脸颊上留下轻轻一吻，“辛苦了，孩他妈。” 得亏舒云现在睡得熟，要是听见了指不定顾峻就得吃两颗毛栗子，有这么说话的吗？有这么说话的吗！都把她喊老了！ 第二天，舒云原本还想给顾峻准备一些小零食，留在路上充饥，“你上次不是说牛肉干很好吃吗？我给你带点吧，这东西能充饥，对了还有糖，我都给你拿一点。” 顾峻阻止她，“别忙活了，这次拉练不允许带这些东西，到时候我们行军路上的行李都由部队统一发放，真带过去了就违反纪律了。” 舒云泄气了，“行吧，等你回来再吃。” 顾峻看着舒云日渐凸起的肚子很是不放心，提议道：“要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请假过来照顾你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是很放心。” 舒云只想了一会，立马摇头拒绝，“别了吧，月份还不算太大，我一个人能行的，就别麻烦妈过来了，再说隔壁田嫂子都在呢，有事我喊她帮忙也是一样的。” 舒云没有不喜欢顾母，但是要说她和顾母的关系，她觉得相敬如宾这四个词莫名还挺贴切的，顾母对她很好，她能感觉到，但有事面对她时似乎多了丝丝尊敬？反正将她们两个放一块，大家都别扭，还是省省好了，距离才能产生美。 顾峻还能不知道舒云的想法，不过他尊重舒云的意思，“行，那你自己看吧。” 顾峻出发当天，舒云原本是要起来送的，不过顾峻起得更早，等她听见大公鸡的打鸣声起来的时候，旁边的床铺早就没了热气，她起身坐在床上，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很安静，也无端多了份孤单，她叹口气，起身洗漱，意外看见桌子上留好的早餐，一张纸条。 第130章 有时心凉只在一瞬间 舒云拿起来看了看，原本冒出的离愁硬生生被纸条上最后一句话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顾峻在纸上写着：“另，你大大衣里的照片我拿了，勿找。” 舒云翻了翻衣服，口袋里的照片还真没了。那张还是之前拍摄组的薇薇安给她和顾峻拍的照片，她当时塞到口袋里早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还被顾峻给翻了出来，“真是的。” 像是应和妈妈，舒云的肚子动了动，她低头拍了拍被踢得有些凸起的肚皮，“宝宝是不是也觉得爸爸就是个大无赖呀。” 宝宝又踢了一下，舒云轻笑出声，“爸爸不在家，就宝宝陪着妈妈好了。” 不过有时世事难料，舒云刚刚将新一册的连环画寄了出去，还没松口气呢，就在办公室里被人喊了出去，是部队的话务员，一名年轻的女兵。 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是舒云同志吗？顾团长的爱人。” 舒云被吓了一跳，“是的，同志你找我有事？” 女兵缓了口气才继续道：“刚刚转接到顾团长家的电话，是顾团的妹妹打过来了，有急事，正巧顾团外出任务，您看您能跟我走一趟吗？” 舒云向黄菊说明了情况后，立马跟着女兵到了部队，顾及着她的身孕，女兵一路上都很注意，不过舒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通电话上，因此只对着她笑了笑，她问女兵，“同志，电话里有说什么事情吗？” 女兵摇摇头，“不过听着有哭腔，我说顾团外出任务后，就拜托我找你。”这是领导家的私事，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舒云点点头，她在电话机旁等了会，才重新接到了顾媛媛的电话，“是媛媛吗？我是舒云。” 轻柔的音调从从话筒中，沿着话线传到顾媛媛的耳中，声音已经有些失真了，但却让她原本调整好的心情又有些控制不住了，鼻子一酸，说出口的话便带出了哽咽，“嫂子。” 舒云心中一咯噔，“媛媛，出了什么事情，你和嫂子说。” 顾媛媛吸吸鼻子，“妈，我妈她生病了，肚子痛还大便出血，已经疼了有段时间了，之前让她去卫生站看过了，配了点药刚吃的时候还有点用，现在已经彻底没用了。昨天我拉着她去了县医院看，但是医生看过后说是让我们去大医院，说妈的情况要开刀，但是妈死活不肯，现在就在家里僵着不肯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媛媛说得断断续续的，舒云又问：“医生有说是什么问题吗？别是自己吓自己。” 顾媛媛说到这个更想哭了，“说是瘤子。” 说完她哇一声哭了出来，瘤就跟癌一样，顾媛媛听着就觉可怕。 舒云：“具体是什么瘤？” 顾媛媛抽抽噎噎，“我，我，我记不清了。反正妈不肯去看，二嫂你说怎么办啊？”当时去看病是顾媛媛陪着王秀文去的，但是医生一说完，她只觉五雷轰顶，接下来医生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好像是结肠什么。” 舒云想了想，她安慰道：“媛媛你先镇定下来，瘤也有好有坏，有的开了刀就能好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真有什么，只要发现的早，早治疗就能没事，这样明天我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你让妈过来接一下，我来跟她说。” 顾媛媛没有主张，听舒云镇定自若地安排好，便也点点头，“行的，我明天让她过来。” 挂电话前，顾媛媛不忘叮嘱道：“二嫂，你也别担心，注意肚子里的孩子。” 顾媛媛镇定了很多，她也清楚老太太心里的想法，一方面是担心钱的问题，上个月大嫂被诊出有生孕，而二嫂也怀孕了，她要上学，虽然大哥二哥的工作不错，但家里的开销也大，老太太是舍不得钱了，另一方面，一听要做手术老太太心里也是害怕的，特别是隔壁公社也有去开刀的，当时说的好好的，开完就好了，谁知人就没从手术台上下来就没了，人没得时候还很年轻，老太太知道这个事情，得知自己也要开刀当然害怕，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能活得更长一些。 她定了定心神，不去看公社同志的神情，大踏步往村里走去。 第二日，到了时间，舒云如约打了过去，老太太还算听话，舒云听着声音还算有中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了松，她语调轻松道：“妈，我的肚子大了不少，宝宝动不动就踢我一下，还没出来呢，就能看出是个活泼爱动的孩子了。” 王秀文本来有些拘谨，听到宝贝孙子立马笑开了眼，语气也放松了很多，“哎，说明孩子健康，你平时也要多走动走动……” 舒云停她说得高兴，趁热打铁，“妈，最近顾峻出任务去了，家里就有一个人，白天我还要上班，现在肚子大了，干什么也不方便，您要是有空过来给我搭把手吧。” 王秀文默了默，“如果是要我治病的话。” 舒云打断她，“当然要治病，妈，看病都是趁还未发展的时候看，拖得越久反而越难治。妈，你趁着现在症状轻早点治好。再者你来我这儿，我们这边海城靠近大城市沪市，那儿有全国最有名的医院，我们上那儿看，肯定没有问题的。” “这。”王秀文很是犹豫，不过一旁的顾媛媛已经看出她态度的松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感情她大哥、大嫂、爸还有她围着老太太讲道理说了几天，嘴巴都快起皮了，比不上远在几百公里的二嫂几句话？ 有时候心凉只不过在一瞬间啊！顾媛媛文艺地摇摇脑袋。 舒云见有戏，立马乘胜追击，“妈，我还想带你到海城这边逛逛，等你治好后，也能帮我照顾孩子，要是你真有什么事情，回头顾峻回来不得怪我。” 王秀文立马道：“他敢！” 舒云：“那就这样说定了，妈你收拾收拾行李就过来。” 就这样，在舒云的三言两语下，老太太溃不成军，乖乖照着二儿媳妇的话做了，把一旁的顾媛媛看得吃味，“呵呵，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闺女啊！” 王秀文给了她一巴掌，老太太虽然生病，但力量不减，疼得顾媛媛龇牙咧嘴。 “行了，你也去收拾收拾行李，咱们一起去。” 顾媛媛惊喜了，“我也去？” 王秀文：“你不想去也行。” 顾媛媛立马蹦跳了起来，“我去，我马上向学校请假，我要去的！” 王秀文叮嘱道：“这次让你去不是让你玩的，你二嫂的肚子大了，你过去后帮忙照顾一下。”还不知道她到了医院是什么情况呢。 第131章 不谈学习，咱们还是好同志 几天过后，一辆火车缓缓驶进海城的火车站台，舒云站在站台前望着从火车中不断涌出人群，挥着手道：“爸妈，小妹，这边。” 这次除了王秀文来之外，顾父和顾媛媛也一起过来了。 原本王秀文只准备带个顾媛媛一起过来，但是到了家里将事情说了后，一直默不吭声的顾父开口了，“这次我也要去。” 就一个小女儿陪在老妻身边他不放心，更何况这次说不定过去是要做手术的，王秀文怕，他也怕，害怕见不到老妻最后一面，顾父抽了口旱烟，在烟雾的缭绕下，顾父的面容更加沧桑了，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皱纹。 王秀文狐疑地看着顾民生，“你去干啥，有媛媛就够了。” 顾民生：“她还是小丫头片子一个呢，能照顾什么，大峻也去出差了，家里只剩下女人，我不放心，我跟着你们过去，真要开刀我也好照顾你。” “就你。”王秀文的声音充满了质疑，她和顾民生结婚多年，顾民生的动手能力有多差她深有体会，不是说他不干，而是经常性帮倒忙。 “你不会是想跟着我们去城里玩吧，我告诉你现在儿媳妇怀着孕呢，你少有乱七八糟的心思。”王秀文的话把顾民生气个半死，好好的关心到她这儿就变成别有用心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顾民生哼了一声，“我不和你说。” 王秀文不舍得钱，卧铺不可能，硬座还是顾媛媛好说歹说才买的，一路乘坐了几天的火车，几个人的面容都非常疲惫沧桑。 顾媛媛眼尖，立马拉着王秀文往舒云的方向走去，“嫂子。” 舒云这次过来接人是和勤务兵一起过来的，开着吉普车好接人。 王秀文见到舒云还有些不好意思，“那啥，云，云啊，不好意思，本来只想和你小妹一起来的，你爸非要过来，我也没办法。” 嘿，这婆娘说的是什么话呢！ 帮着勤务兵将行李搬到车上的顾民生听见老妻的话，脸彻底黑成锅底，这是要在小辈诋毁他啊！ 舒云听得好笑，听顾父气得在旁边哼气，而一旁的顾媛媛也对着她挤眉弄眼的，舒云感觉自己快憋不住笑了，“没事，人多热闹，爸在也能照顾您，我和顾峻结婚后，您和爸还没来过我们这边看过呢，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带您们好好逛逛。” 王秀文听得高兴，“你还怀着孕呢，好好休息，别管你爸。” 接着王秀文看向舒云明显凸起的肚子，关心道：“孩子怎么样，闹不闹你？” “你说你还专门过来接我们，我们自己就能去的，别累着你了。” 舒云抚抚肚子，“孩子挺乖的，就偶尔闹腾一下。” 她正说着话呢，肚子突然动了动，她反射性“哎呀”一声，把王秀文三人吓了一跳，“这，这怎么了？” 舒云笑道：“没事，就是孩子刚刚动了一下，包宝宝肯定是感受到爷爷奶奶过来了，这是在向你们打招呼呢。” “真的啊？”顾媛媛很惊讶，她家第一次要添丁，她很是新奇，一双手就要贴在舒云肚子上感受一下，下一秒被王秀文用力啪了下手背。 顾媛媛委屈，“妈，你干嘛呢？” 王秀文怒瞪她，“你说我干啥呢，你看看你的手几天没洗了，全是细菌，还敢摸你嫂子的肚子？” 顾媛媛看看自己的小黑手，有些理亏，但还是撇撇嘴，“妈，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舒云打圆场，“等回去后再给媛媛摸好了，小家伙肯定喜欢小姑姑。” 顾媛媛高兴了。 顾父顾母几人还是头一回乘坐汽车，看着紧闭的车门一时有些局促，站在车门前试着碰了碰车把手，但却不敢用力，生怕把这么精贵的大家伙弄坏了，导致车门弄了半天也没有打开。 舒云上前将门打开，“车门是拉式把手，只要握住车把手用力往往外拉开就行，爸妈你们试试看。” 舒云将车门关上了，让三人都试了试，在舒云轻柔的语言下，几个人稍稍缓和了紧张局促的情绪，按照舒云的指示仔细操作，门被打开了，顾父顾母松了口气，“还，还挺简单的啊。” 顾媛媛早就按照舒云的指示将门打开，并且坐了进来，见几个人磨磨蹭蹭还催促道：“爸妈，你们快点。” 王秀文翻了个白眼，一点不贴心的女儿！ 顾及着舒云怀着孕，勤务兵小张开车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开得非常平稳，也正好让顾家三人能够从窗外好好看海城的风景。 王秀文看着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商铺，路上骑着自行车穿梭而过的行人，不由感慨道：“不愧是大城市啊，真是和咱们的小县城不能比。” “是啊，是啊。”顾媛媛的脸都贴到车窗上了，望着向后退去的百货大楼、糕点铺子眼里全是羡慕 舒云道：“待久了也就这样，小县城有小县城的好，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好，反正大家都过来了，等有空了，我们一起出来逛逛。” “行啊，我要出来玩。”顾媛媛立马响应。 舒云好笑道：“你好好学习，以后说不定有机会来这儿工作学习。” 如今还没有恢复高考，上大学的唯一途径便是靠推荐上工农兵大学，顾媛媛并不抱希望，只希望以后能读个中专，出来好分配工作。 不过王秀文对舒云迷汁自信，立马点头道：“媛媛，听你嫂子的，好好学习，以后咱们也来大城市。” 顾媛媛看着窗外风景，不说话，咱们不说学习，就还是好同志！好战友！ 车子开到家属院，一行人提着行李进了院子，不免引起众人的关注，“舒云，来亲戚了啊？” 舒云笑着道：“我公公婆婆还有小妹，我不是怀孕了嘛，他们不放心我，过来看看。” “哦哦，这样啊。” 王秀文一件衣服在火车上已经穿了几天了，车上人多都要有馊味了，加上为了防止被火车上的扒手盯上，几个人都穿的是最破的衣服，这会被这么多人盯着，王秀文有些不自在，低头悄悄闻了闻，眉头一皱，自觉离舒云远了些。 第132章 挤眉弄眼怪招人揍的 几个人到了院子里也没有细看，舒云烧了热水后，他们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人才精神了很多。 小姑娘爱美，头发油的变成一条一条的，便顺道洗了个头，坐在院子里晒着阳光，擦着头发。 舒云要将几个人的衣服泡在桶里，王秀文看见了，立马抢了过来，“放着我来，你怀着孕呢，先休息。” 舒云很想说你还生着病呢，但是见王秀文心情好，怕说了后他不高兴便没说什么。 不过王秀文的手还没沾着水又被顾民生接了过去，“还是我来吧，你坐着休息，坐了几天火车不累啊。” 能不累吗？王秀文怕小偷用小刀划拉开衣服偷钱，将钱用绳子裹在了腰间，一直警惕着周围靠过来的人，就没好好休息过。 “哎哟喂，转性了，还知道帮我干活啦。”王秀文惊讶极了，在小辈面前干活这还是头一遭啊。 顾民生的动手能力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有这个时代普遍的大男子主义。 就像很多男人甚至是女人挂在嘴边上的那句话：这些哪里是大老爷们能干的？ 所以顾民生除了王秀文怀孕那几年偷摸着帮着干过外，基本不沾手。 不过王秀文也看不上他干的活，马马虎虎，洗衣服没洗干净是小，摔碎了碗心疼的是她啊！ 顾民生鼻子哼气，“不都说了这次是过来照顾你的了，你这老太太好赖话听不懂啊。” 王秀文：“行啊，那你干着吧。” 爱操心的人注定是个劳碌命，王秀文走开一会会立马又不放心的走到顾民生的后头，对着他一顿指点： “你那个洗衣粉少放点，不要钱啊，重点搓洗衣袖、衣领这些容易有油污的地方。” 顾父按照她说的做，老老实实现在井边洗衣服。 顾媛媛笑道：“爸这是心疼你呢。” 挤眉弄眼的怪模样怪让人想一巴掌拍上去的，王秀文老脸一红，“姑娘家家的瞎扯什么呢？作业带了吗？快去写。” 顾媛媛撇嘴，不谈作业，你还是我的好老太太！ 不过，王秀文就随口一说，她转而观察起二儿子二儿媳妇的小院子，看完后点点头，“嗯，云云，你这院子打扫的真干净。” “哎呦，门上的对联贴得真整齐！” 王秀文在得知这是舒云自己写的后更是大夸特夸，“字写得真好看，就跟跟那些书法家一样，这都能拿去卖钱了吧。” 对于王秀文的夸夸夸，顾媛媛只想翻个白眼给老娘，她毫不客气地泼冷水，“妈，现在私人买卖是违法的，属于投机倒把，您这思想很危险啊。” 王秀文白她一眼，跟她爹一样惹人烦，“我就随口一说。” 她不理会闺女，继续对着院子里的物件夸了一番，舒云将自己做的牛肉干拿出来的时候，更是到达了夸夸的峰顶。 顾媛媛边吃边看老太太客气。 王秀文：“你瞧瞧这菜地种的。”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舒云有些尴尬，顾媛媛顺着望了过去，好笑道：“嫂子，你种的都是什么啊？” 夏日还茁壮的菜苗、花苗过了个冬天后都萎靡不振，唯一几片绿叶子都卷了起来，又脆又枯，难怪老太太夸不出来了。 舒云笑得不好意思，“这是豆苗，豌豆，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 王秀文：“也还行吧，我看还是已经有不少豆荚了，长得都还挺脆嫩的。” 顾媛媛眼睛都睁大了，这都能被老太太夸得出来，她可真是太佩服了。 舒云也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照理说如今正是豌豆成熟的时候，但是被舒云精心照顾过的豌豆不但没有茁壮成长，反而营养不良，只长了零星几个豆荚，还都扁扁的，一看就知道里边的豆籽没有发育好。 王秀文摘了一个豆荚，嘴硬道：“不是还行嘛。” 说着话呢，老太太手里的豆荚钻出了一条大白虫。 王秀文：…… 好吧，作为庄稼人，她实在有点夸不出口了！ “咳咳夸。”王秀文装作不在意地将豆荚往地上一丢，在脚下一踩，当作啥事也没有发生。 她拍拍胸脯，保证道：“不用着急，等妈重新给你翻翻土，重新养养，明年肯定好。” 几人正说着话呢，阿喜汪汪欢快地冲进小院，见着几个陌生人，狗脸懵懵，下一秒弓起背，呲着牙，对着王秀文几人叫唤。 阿喜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棕黄色的皮毛在太阳底下闪着光，背上一条黑纹增添了它独属于狼狗的凶猛，耳朵尖尖警觉地竖起，黑色的瞳孔泛着幽冷的光芒，体型更是高大，四脚着地时已有半人高，对人呲着牙，随时可能扑上去撕咬的姿态令人害怕。 顾媛媛吓了一跳，顾民生站起来走上前，拿起扫帚，做驱赶状，“去，去。” 去厨房倒杯水的功夫，舒云听见阿喜的叫声，心道不好，小跑着出去，“阿喜。” 阿喜见了，立马惊喜地汪了一声。 舒云：“坐下。” 阿喜乖乖蹲在地上，大尾巴扫得地面尘土飞扬。 舒云松口气，上前摸了摸它的狗头，“好阿喜，乖。” 阿喜小小的呜了一声，是在撒娇。 舒云向几人解释道：“大家别怕，这是我们家养的狗，叫阿喜，是一条狼狗，不过性子很好，很乖的。” “来，阿喜，握手。” 阿喜歪歪脑袋，主动将爪子放在舒云的手里，乖乖的可爱狗狗样完全没了之前狼狗的凶残。 顾媛媛惊讶道：“嫂子，它可真听你话啊。” 舒云与有荣焉，“是啊，它之前还立过功，帮忙抓了个偷车贼呢，来，阿喜打个招呼，这次都是我的亲人、不是坏人哦。” 顾媛媛胆子大，试探性地伸手，轻轻摸了把狗头，见阿喜没有反应，又摸了好几把，“哇，真的很乖，毛茸茸的！” 顾家没有养狗，王秀文平常不让顾媛媛接近村里的野狗，要是被咬了一口，不是闹着玩的，所以顾媛媛对毛茸茸的阿喜兴趣很大，跟着它的屁股后面转，不过阿喜对她的热情不高，它喜欢跟着舒云。 舒云好笑地看着后头两个跟屁虫。 “媛媛，晚上你睡书房可以吗？” 顾媛媛往里看了看，采光也不错，一张床贴在墙边，她点点头，“我可以的，这很好了。” 舒云将顾媛媛安排在了书房，而顾父顾母则安置在了原本的婴儿房。 本来安排的好好，不过王秀文却不同意，“不用，我和你爸住书房，让媛媛先睡婴儿房好了。” 舒云：“书房有点小，你和爸睡会挤，也没什么地方能放东西的，还是媛媛一个人睡书房好点。” 不过王秀文却很坚决，不行，她是病人，怎么能住还没出生的孩子房间呢，容易带去晦气，对新生儿不好，要是她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这房间还住不住人了？ 见她坚持，其他人没什么意见，舒云便也没在一家人吃了顿部队食堂打的饭后洗洗就睡了。 舒云怕老两口睡得不舒服，从衣柜里拿了条毯子出来，刚走到门口，听见里边传来轻轻的哭泣声，舒云站在门口，抿抿唇，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第133章 到底是心大还是胆小 王秀文这几天乘坐火车时其实腹部一直淅淅沥沥的疼，不强烈但又非常具有存在感，不过为了不让父女两个担心，她一直都没说什么。 晚上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第一次来儿媳妇家里，不想舒云多想，她硬是吃了一大碗，现在肚子疼得更厉害了，上厕所又见了血，让她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顾民生见她进来，立马将刚刚倒好的洗脚水端到她面前，“我试过了，水温刚刚好，你洗一下，晚上睡得好些。还没出发的时候在家里就发现你晚上动来动去没睡好，到了火车上更是没怎么睡，今天洗好脚早点睡吧。” 老伴温情脉脉的话令王秀文原本憋回去的情绪来了个大爆发，她粗暴地揉了揉发红发烫的眼睛，粗声粗气道：“咋个这么贴心，还给我端洗脚水了，生怕我这次没挺过去啊。” 顾民生听了直瞪圆，“嘿，怎么说话的，快呸呸呸。” 顾民生催着，王秀文便对着地上呸了三声，顾民生这才缓过了情绪，“这就是了，别说不吉利的话，你啊从来就身体比我好，没大事，别想了。” 王秀文哭道：“你个糟老头，挑起了我的情绪，说别想就能别想的吗？我胸口闷得厉害。” 顾民生将王秀文的鞋子脱了，让脚在温水里泡了泡，温热的温度从脚传导到四肢百骸，王秀文的身体放松了很多，难过的情绪也缓和了很多。 “以前咱们村的秀禾嫂生病了，想不开，我当时还去安慰来着，如今换成我自己，一样想不开，哎。” 舒云在门口听到一声叹息，她吃不准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顾媛媛从她背后走出来，率先将门推开了。 老两口被震惊了，顾民生噌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王秀文擦了擦眼角。 顾民生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怎么了？” 顾媛媛抿紧嘴巴，像小牛犊一样冲到王秀文怀里，“呜呜，妈，我害怕。” 她一哭，王秀文艰难憋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母女两个抱头痛哭，顾民生在旁边劝着都没有用。 舒云上前安慰，“好了，没事的，医院都还没去看呢，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媛媛不要哭了，你一哭，妈更想哭了，平复一下情绪。” 顾媛媛抽噎着，“我心里难受。” 王秀文不想让孩子担心，便止住了哭泣，“行了，你这孩子别哭了，妈没事的。” 顾媛媛不肯离开妈妈怀里，“妈那你现在还疼不疼啊？很难受吗？” 王秀文给她擦眼泪，“不难受，就一点点疼，没事的，媛媛别担心。” 舒云拉了个椅子坐到几人旁边，“之前电话里，媛媛也没说清楚，妈，你当时去医院里，医生是怎么说的，他有说是什么病吗？” 王秀文：“病啊，就瘤子，哎。” 舒云：“啥瘤子啊？哪里的？” 王秀文：“嗯，就肚子这一块的，叫，叫肠道啥来着？” 舒云：…… 很好，一时间不知道王秀文到底是心大还是胆小了，啥也没听清，瞎担心。 王秀文也觉得不好意思了，“那词我听都没听过，听了就忘，就记得个瘤了，对了，当时是媛媛和我一起去的，她也听了，媛媛你来说。” 窝在王秀文怀里的顾媛媛很是尴尬，“那啥，我也不记得了。” 王秀文一听，立马没了慈母心肠，竖起眼睛，“好啊，连你老娘患什么病你都不记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起开，都多大的人来腻歪在老娘怀里，丢人。” 顾媛媛不干了，“你老人家连自己的病都不记得，还能怪我的，我当时心里一慌，不就没听清楚吗，本来要去问的，你非拉着我就走。” 舒云：…… 好好的母女抱头哭泣，温情又悲伤的氛围没了，母女互相指责，多少有些好笑，不过舒云给憋住了，还是顾民生靠谱一些，在母女两个互相怒瞪着对方的时候，适时开口，“我去问过了是结肠腺瘤。” 舒云松口气，总算有个靠谱的了。 舒云：“那明天我和单位请好假后，我们买了票去隔壁的沪市，先给妈再看看再说，说不定会有误诊之类的情况，这都说不好。或者再休息几天，咱们再出发都可以。” 王秀文不想麻烦身怀六甲的儿媳妇，想了想道：“在过来的路上，我看见部队这边也有医院啊，瞧着很大，要不我再这里先看看，省得跑来跑去了。” 确实，才从老家赶过来，再赶去沪市确实太累了，再者，这儿的医院是部队医院，服务于几个师的士兵还有附近的村民，水平上肯定没有问题，舒云点点头，“也行，正好我单位的领导和医院院长认识，我明天先去问问看有没有资深的医生来给妈看看。” 王秀文：“这好。” 舒云又说了几句话后，起身离开，顾民生送她到门口道了声谢，“小云啊，这次你妈的事情就拜托你多操操心了。” 舒云：“爸，你这话就见外了，妈对我怎么样我能感受到的。” …… 这件事情不早点定下来，全家人都不会定心，因此第二天舒云早早带了自己做的牛肉干和一袋肉松便到了黄菊的办公室。 舒云将东西放在桌上，笑着道：“黄主任，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小零食，味道还不错，给您拿了些尝尝。” 舒云怀孕后爱吃辣的多，因此牛肉干还专门做了孜然味的和麻辣味的两种，正巧黄菊以前是重庆人，来了海城后口味都变得清淡很多了，着麻辣味的牛肉干正是送到了她的心巴上，她尝了一口，夸奖道：“你这双手巧啊，不止画画，烹饪也厉害！” 说完，她将牛肉干放到抽屉里，“那我可笑纳了。” 舒云：“就是专门给您准备的。” 黄菊笑了笑，“说吧，今儿这么殷勤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 舒云笑了笑，“果然瞒不过黄主任，最近顾峻的父母过来了，老太太身体不舒服过来大医院看看，知道您和部队医院的牛院长相熟，就想托人帮忙问问看。” 黄菊：“老太太是什么病啊？” 第134章 医院里的生离死别 事情很快就被敲定了下来。 舒云回家后便将这个消息同顾父顾母说了，“黄主任和院长说过了，也打听清楚了，肠道消化科王铭立，王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曾出国深造过，有四十多年的从医经验，他每周三会在医院坐诊，我们到时候找他就行。” 王秀文一听就觉医生非常可靠，连忙点头，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拜托你们黄主任，有送谢礼吗？人家帮忙去找院长用的是交情，还是要谢谢人家的。” 舒云：“放心妈，我谢过了。您这几天就安安心心呆在家里，什么也不要多想，这样检查下来的指标才会好。” 王秀文一口答应了，不过转天舒云挎着包准备去上班的时候，王秀文提溜着一袋子鸡蛋跑了过来，“这个你带去给你们黄主任吧，我早上熬的，算是我的谢礼。” 舒云瞧了瞧袋子里的鸡蛋，一个个又大又饱满，每一个鸡蛋都浸润了乳汁，红红的酱油色伴着淡淡的茴香和茶叶香，一看便知是王秀文起了大早熬煮出来的。 舒云：“妈，你。” 舒云想让王秀文不要太辛苦，但王秀文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又塞了个饭盒给舒云，“喏，这是给你的，都留好了。” 舒云便带着一大袋子鸡蛋又到了黄菊办公室。 黄菊笑道：“你这天天大包小包的往我办公室送，人家该以为你要贿赂我了。” 舒云道：“好歹是老太太的心意，特地早上起了个大早起来煮的，主任你收下吧。” 黄菊看了看，“这也太多了，我们家哪里吃得完。”她说着拿了个饭盒出来，从袋子里挑了几颗鸡蛋到盒子里，“行了，我就拿这几个回去就行，其余的你拿到办公室给大家分了吧，这段时间大家也辛苦了，算是犒劳了。” 舒云从善如流，“好咧。” 周三很快就到了，一家人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来到了医院，来得早，挂号排队都没有等，很快就轮到她们了。 王铭立是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医师了，带着口罩，不过却精神矍铄，看见她们进来，笑了笑，“王秀文是吧？” 声音很温柔，瞬间就缓解了王秀文的紧张，“是，是的。” “先坐吧，我听牛院长说过你这个情况了，当时医院里给出的是结肠腺瘤是吧，平时有什么症状吗？” 王秀文将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说，医生用手碰了碰后，“嗯，这样，先去做个检查，我们看一下检查结果再说。” 王秀文有些紧张，舒云先开口问道：“王医生，我婆婆这是结肠腺瘤吗？” 王医生看了她一眼，“很大概率是。” 王秀文坐不住了，“那医生这个病严重吗？是不是要开刀啊？” 医生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声音不大却莫名让患者平静下来，他说：“婶子您先不要着急，这就是很常见的小手术，我刚刚也看了您的症状，问题不大，不严重的。” 接着，王秀文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舒云才拿出从家里带的茶叶蛋和馒头出来，“妈，您先吃点吧。报告还要等一会呢。” “我不饿，不想吃。”王秀文对着化验室简直是望眼欲穿，哪里有心情吃东西，但顾父劝着，多少吃了个茶叶蛋垫垫饥。 …… 报告出来后，一家人又马不停蹄地来到王医生的办公室，“医生，您看看结果如何？” 王秀文对于指标看不懂，不过看到上面有那么多箭头就是两眼一花，腿脚都要没力气了，还是顾父搀着她缓了会后才重新振作的。 王医生仔细看完报告，抬头对上几双眼巴巴的眼睛，笑道：“婶子你放心，你这啊不是什么大病，检查结果还行，就是结肠腺瘤，发现得早不算很大，开掉了就没事。” 定了结论，让王秀文最后一丝丝希望都落了空，“还真要开刀啊？” 王医生见过的病人多，也了解病人的心态，便安慰道：“就是个小手术，到时候你躺在床上打了麻药以后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跟睡了一觉，等睡醒就好了。” 王秀文欲言又止，王医生道：“小手术，真别担心，昨个儿我才做了手术，跟你情况一样，甚至比你这个瘤子还要大呢，现在好好地躺在病床上已经醒了，修养段时间就能回家了，没什么问题的。” 有人真人真理，王秀文安心了很多，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那啥时候能做手术，我现在就行。” 王秀文想着既然一定要做不如早做早好，否则她铁定得失眠！ 王医生：“没那么快，看了一下你的常规检查，有些炎症，要等炎症消掉后才能开刀，这样我配点药，你吃个一个星期后再过来。” 就这样把王秀文好不容易膨胀起来的勇气给打了回去，不过到底她心中将医生的话记在了心中，对于手术不怎么怕了，反而希望能够快点开始，老太太没了烦心事，状态不错，这几天在家里也没有闲着，帮着舒云将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干净，顺便还挽救了几颗濒临死亡的小豆苗。 她的状态让几个人都放松了很多，但老太太的勇气也似乎只到手术前夕，等人躺在病床上，闻着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的那一刻，原本的勇气消失了个干净，躺在床上萎靡不振。 护士要将人推进手术台的时候，王秀文眼睛红红，：“顾民生，你可好了，有好大机会能再娶个媳妇了。” 顾民生听得老脸颤了颤，“少说两句吧，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瞧瞧，已经不耐烦了。”王秀文说完不理他了，转而伸手看向顾媛媛，“媛媛啊。” 顾媛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像是临终遗言一样？她的眼泪立马包不住了，颤着声音凑到她妈身边，“妈，你别吓我，我害怕。” 王秀文叹口气，“唉，媛媛啊，你长大了，以后该懂事了。” 顾媛媛哽咽一声，一声妈喊得更加凄厉悲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不行了。 她听王秀文继续道：“唉，你以后要好好学习，这次带过来的作业都写了吧？以后你要考高中，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要是你爹以后不供你了，你就去找你大哥，找你二哥。女孩子一定要多读书，不要像我一样当个文盲。” 这话一出，瞬间让两个人黑了脸。 顾民生：娶老婆的坎是过不去了是吧？ 顾媛媛：好好的生离死别非扯什么学习x氛围都被破坏了。 舒云站在旁边只觉得又悲伤又好笑，不过很快下一个对象就轮到了她。 第135章 我叫大公鸡 “舒云啊。”王秀文沧桑地喊了一声，舒云立马上前喊了声“妈。”王秀文很高兴，应了一声，抓着舒云的手期期艾艾道：“你和大峻一定要好好的啊，大峻这孩子性子闷，从小就不爱说话，扭得很，但妈敢保证他绝对老实、可靠，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夫妻两个生活中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但一定要沟通啊，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 舒云回握住王秀文的手，“妈，您放心吧，我和顾峻好好的，您别担心了。” “哎哎哎。”王秀文很是欣慰。 “噗呲。”旁边传来一声笑声，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捂着嘴笑出了声，见众人都望过来，连忙正了正神色，“咳咳，别见怪，只是大娘，您做的手术没那么严重，真不必要这么担心。” “好，好的。”王秀文有些讪讪。 也不怪老太太大惊小怪，她从小身子骨健朗，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采点中草药就能解决，一辈子除了生孩子的时候去过卫生站以外，像是这样的大医院也是人生第一回，还要开刀，想象就觉得肉疼。 不过人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很快被护士推着进了手术台。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场手术的风险很小，但是在外面等待的时间依旧很难熬。 顾民生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坐着，见一边的舒云挺着肚子同样在等，忍不住劝道：“舒云啊，你现在有身子，不要太劳累，这儿有我呢，你和媛媛回家等消息吧。” 舒云摇摇头，“爸，我没事，在家里等着也不定心，就在这儿吧，妈应该快出来了。” 说着话呢，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见医生走了出来，众人纷纷围了上去，“医生，咋样啊？” 医生扯下白口罩，对着亲属道：“一切顺利。” 病床被推了出来，王秀文闭着眼睛，顾民生连忙问道：“那咋还没醒啊？” “打了麻药了，先推回病房，等个一个小时的时间人也就能醒了，接下来就是刀口的恢复，病人醒后，让她动作幅度不要太大，麻药过后可能会有点疼，不过是正常现象，有什么事情家人多帮忙……” 医生将开刀后的注意事项一一说给几个人听。 开刀只是治疗的一个过程，接下来病人刀口的恢复也很重要，还有切除的肿瘤物要拿去化验…… 一张两人间的病房，王秀文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而靠门口的位置目前还空着，顾民生怕舒云不舒服，让顾媛媛搀着舒云坐在空床上休息。 过了会，王秀文眨眨眼睛醒了过来。 “秀文，怎么样？”顾民生惊喜道，舒云和顾媛媛也纷纷凑了上来。 王秀文眨巴眨巴眼睛，嘴里像是含着东西一样，吐字不清，顾民生听不见，将耳朵凑到了王秀文的嘴边，“什么？有什么不舒服吗？” 只听王秀文含含糊糊念叨：“不找二春，不找二婚，我，我找，嘿嘿嘿。” 舒云和顾媛媛面面相觑，不敢看顾父的脸色，她妈这是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了？ 顾民生站起身挽尊，“你妈刚醒，脑子还不清醒呢。” 舒云和顾媛媛很给面子，异口同声附和道：“是啊，是啊。” 王秀文显然还没说够呢，“吃鸡，我要吃鸡，鸡，小母鸡，大公鸡……” 絮絮叨叨个没停，顾民生皱皱眉，“她这状态不对啊，我去找医生。” 舒云试着喊人，不过王秀文对数鸡情有独钟，压根不理她。 很快，顾民生带着护士过来了，护士看了眼王秀文的状态，大声问道：“大娘，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王秀文的眼睛动了动，“叫什么，我叫大公鸡！” 最后三个字嘹亮又清晰，舒云被震了一震，她似乎觉得外头都还能听见回声呢。 护士笑着道：“行，你叫大公鸡。” 顾民生担忧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做个手术还能把人做傻了吗？ 护士：“别担心，有些人打过麻药后会出现十几分钟的意识混乱，说胡话，没什么问题，等半个小时应该就能恢复了。” “这样啊。”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护士看着在床上学着大公鸡的患者，用力憋笑，“不过，大公，不，大娘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跟个人的体质，麻药等等有关系，问题不严重。” 护士走了，接着三人便听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王秀文的胡话，舒云心想幸好这个病房里就住了他们家，否则肯定给人看笑话去了。 不对！舒云想起护士临走前捂嘴偷笑的表情，很难不怀疑她出门就会和其他护士分享她妈的笑料了。 舒云的怀疑是正确的。王秀文清醒过后对于顾媛媛说的她说胡话这件事一概不认，“我没有印象，肯定不是我。” “谁去给大公鸡换一下药？”外头传来一名护士的声音。 “我去。”另一名护士应道。 王秀文安静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刚刚应声的那名护士拿着药瓶走了进来，“大，大娘，换药了。” 舒云和顾媛媛坐在一边捂嘴憋笑，很难不怀疑刚刚护士要说的是大公鸡吧？ 无秀文的老脸有些红，要不是刀口还没有恢复，她现在就要下地走人，这个医院她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现实却是王秀文还要留在医院里，顾民生留下来照顾她，而顾媛媛跟着舒云回家属院，帮着舒云做做家务。 舒云药上班，老两口天天在医院里待着，中午让他们自己解决，晚上则是舒云和顾媛媛做好了晚饭到医院里一起去吃。 舒云下了班后，顾媛媛已经去部队食堂将饭菜打了回来，“嫂子，今天我们就不去医院吃了，爸妈那份饭菜我已经打好送过去了，你今天在家休息吧。” 舒云想了想点点头，舒云又说道：“对了，嫂子我听隔壁的田嫂子说明天部队的供给车会去城里采购，我能一起去城里看看吗？” 舒云点点头，“当然可以了，正好你要去城里的话买只大公鸡回来吧，我做白斩鸡给妈尝尝，做了手术也需要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说到大公鸡，两人齐齐想起王秀文说的胡话，想来在王秀文的心中，一定非常想要吃鸡肉的，做了白斩鸡过去，她一定会喜欢的。 第136章 鸡肉珍贵，不能浪费 顾媛媛拍拍胸脯，“行啊，嫂子包在我身上，我在家里的时候，家里几只鸡都是我管的，一定挑一只长得最好，肉质紧实鲜美的大公鸡！” 舒云笑着道：“行啊，那就包在媛媛身上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掏了钱和票出来，顾媛媛连忙摇手拒绝，“嫂子，你别给我钱了，爸妈已经给过我钱了，咱们有钱着呢。”顾媛媛说着用力拍了拍她的口袋。 舒云却还是将钱塞到顾媛媛的口袋里，“爸妈的是爸妈的，这是嫂子给你的，你拿着，进了城里要是有喜欢的，不要不舍得花钱。” 顾媛媛：“那我收啦？” 舒云点点头，“给你的。” 顾媛媛感动，“嫂子，你人可真好！” 舒云好笑，“给点钱就好了。” 顾媛媛泪眼汪汪，“好。” 第二日，顾媛媛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还有一只被拔了毛的大公鸡，个头看着不小。 舒云只用了半只鸡，切成块，挑好酱料做成白斩鸡，带到了医院。 病床里空着的床铺上早就住了病人了，几天相处下来，王秀文已经跟人混熟了，这会正在侃大山，见舒云过来连忙起身道：”云云，你怎么过来，妈这边好着呢，你不用过来看，如今你还着孕，被过了病气，伤着累着了怎么办？“ 舒云：“孩子乖得很，我今天正好也要来医院做产检，便顺道一起过来看看。” 王秀文立马关心道，“那咋样？” 舒云摸摸肚子，笑得一脸温柔，“一切正常。” 王秀文点点头，“孙孙是个乖的，不像我当年怀孕的时候没一个省心的，天天在肚子里折腾我。” 顾媛媛将碗筷都摆好，闻言翻了个白眼，这话她都要听得起老茧了，“快来吃吧，今天嫂子特意做了鸡肉，妈您想了这么久，快来吃吧。“ 王秀文老脸一红，“我啥时候说想吃了，你这小妮子净胡说。” 顾媛媛不跟嘴硬的老太太掰扯，碗筷放好，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就吃了起来，鸡皮金黄，鸡肉鲜嫩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顾媛媛夹了一块，蘸了蘸酱料，一口咬下，立马笑眯了眼，含糊道：“嫂子，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鸡皮q弹爽滑，鸡肉鲜嫩多汁，肉质细腻，配上鲜掉眉毛的酱料，一口下去，顾媛媛觉得自己能多干一碗饭。 王秀文一看，“你这孩子怎么自己先吃了。”她说着给舒云夹了块鸡腿肉后立马也吃了起来。 舒云的胃口不大，一小碗饭配上两块鸡肉就饱了，最后大部分的鸡肉还是全进了王秀文的肚子里。 顾媛媛一脸我就知道你最爱吃鸡了的表情，看的王秀文说不出来话来，她还真的，确实挺爱吃的！ 一家人吃完，顾媛媛将东西收拾好，说了会话，王秀文见时间不早了，催着人离开，叮嘱道：“媛媛，路上看着点你嫂子。” “知道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倒是衬的旁边病床上的大娘有些孤单冷清了很多，大娘羡慕道：“你家这氛围可真好啊。” 她的儿子也很孝顺，儿媳妇面上也过得去，但要说和顾家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就拿她这次住院来说，老两口的贴己钱都拿出来了还是不够，不得已向儿子伸手，儿子倒是拿出来了，只是一直客客气气的儿媳妇第一次对他们挂了脸，这几天除了儿子过来看他们以外，儿媳妇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王秀文也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妇，不吝啬夸奖，“是啊，我这儿媳妇绝对一等一的好，有的就是亲闺女都不一定有她做的到位。” “我这次生病原本不想治了，还是我这儿媳妇好说歹说让我过来治的，一到这儿就来接我们，吃穿住行都没让我们操过心。” 大娘一脸羡慕，王秀文转而又说道：“不过我家几个孩子都挺孝顺的，老大家的在家务农不方便过来，出发前还给我塞钱来着，还有我小女儿，就刚刚那个小的，我生病了，哭的呦，还有我二儿子，他现在外出任务不在，不过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可能跟我从小的教育有挺大关系的。” 得了，说着说着还能变相的夸奖自己一番，顾民生听着老伴讲育儿之道，脸有些臊得慌，端起搪瓷杯递到王秀文嘴边，“喝点水吧。” 多喝水，少说话。 新鲜的鸡肉要快点吃完，舒云想着既然今晚要不做红烧鸡块？ 顾媛媛凑上前来，眼睛亮亮道；“嫂子，你要下厨啦？” 舒云问道：“是啊，你上次买的还有半只鸡，趁着新鲜烧掉好，你有什么想吃的？” 顾媛媛立马道：“嫂子，那，那我还想吃白斩鸡可以吗？” 白斩鸡的操作步骤挺简单的，舒云点头，“行啊。” 顾媛媛继续道：“那我还做吧，嫂子你教我好不好？” 舒云看着小姑娘搓着手，热情高涨的样子，想想白斩鸡的步骤便道：“行啊，做法也不难。” “好咧。”顾媛媛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顾媛媛捧着品相看着还不错的白斩鸡块，期待道：“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舒云点点头，夸奖道：“看着很不错啊。” 顾媛媛笑眯了眼，热情道：“尝尝看。” 舒云拿了一小块尝了尝，嚼巴几下，嗯？再嚼巴几下…… 顾媛媛紧张道：“嫂子，味道如何？” 舒云嘴里的鸡块不停的嚼嚼嚼，终于在嘴巴酸掉之前，伸伸脖子咽了下去，对上顾媛媛殷切的眼神，委婉道：“味道还不错，不过有点紧实，不知道爸妈吃不吃的惯。” 顾媛媛道：“我特意做得肉质紧实，我爸妈不喜欢太软烂的口感。” 舒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真的确定吗？ 顾媛媛也拿了一块蘸了料汁尝尝，一口咬下没咬动？大门牙使劲用力将肉往外撕扯，在眉毛都在飞起用力中撕下了一块鸡肉，眼睛闭了闭，脸上溅到了不少料汁。 她迷茫地擦了擦脸，她爸妈还年轻，应该咬得动吧？ 咬不动也得咬，鸡肉这么精贵，不能浪费！ 第137章 好东西就是要分享，我不吃独食 舒云和顾媛媛到病房的时候，老两口出去散步了，她们等了会才见人回来。 王秀文看着顾媛媛摆出来的菜色，惊喜道：“今天咱们还吃白斩鸡啊。”虽说被人调侃大公鸡让她心里挺别扭的，但舒云烧出来的白斩鸡真的太好吃了，她没法拒绝，夜里嘴馋了就想吃这么一口。 顾媛媛瞅一眼老太太激动、高兴的神色，小声道：“妈，这次是我做的。” 王秀文和顾民生惊讶道：“你做的啊？”老两口都挺高兴的，“那更易应该尝尝了，说来咱们还没吃过闺女做的饭菜呢。” 顾媛媛将筷子放在二老面前，提前打预防针道：“呃，口感肯定没有嫂子做的好吃，你们将就着吃点吧。” 王秀文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见鸡块嫩白，看着和上次吃的区别不大，鼓励道：“你有这个水平很好了，你放心我跟你爸一定都吃完。” 王秀文说着夹了一块鸡肉进嘴，舒展的眉眼随着不停嚼动的嘴巴慢慢皱紧，直到她的下颚开始泛酸都没讲鸡肉嚼烂糊，不过对上闺女眼巴巴的表情，没好意思打击人，伸长着脖子费力将鸡块咽了下去，“味，味道还不错，就是这鸡买老了，肉不好嚼啊。” 顾媛媛实话实说道：“这次的鸡就是上次嫂子做白斩鸡剩下的那一半。” 王秀文一噎，顾媛媛道：“妈，你觉得怎么样？” 王秀文给面子道：“挺好的，初次做出来就有这个水平不错了。” 顾媛媛更高兴了，夹了块鸡肉放进王秀文的碗里，“妈，你喜欢就多吃点。” 说着，顾媛媛给自己的碗里盛了几勺蛋羹，拌着饭吃得香。 王秀文问道：“咋啊，你不吃。” 顾媛媛摆摆手，“妈喜欢我就不和妈抢了，都是给您的。” 王秀文：……她怎么记得上次舒云做的白斩鸡，这闺女还跟她抢来着，如今倒是不争不抢，一副好闺女的模样了。自己给面子夸几句话还真借坡下驴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有好吃的当然要一起分享了，妈不是爱吃独食的人。” 王秀文说着给顾媛媛夹了一大块鸡肉，又给顾民生也夹了一块，“你们都吃啊。” 她说着又对舒云道：“云云，你就吃鸡蛋羹吧，这肉放了几天不新鲜了，你吃了不要拉肚子，我们吃就行。” 顾民生吃了一口就放下了，“我不饿。” 顾媛媛立马也跟着道：“我也不饿。” 王秀文瞪着两人，“不饿也吃，鸡肉现在多精贵啊，你们还要浪费？今天全部都给我吃了。” 就这样，顾家三口人面目狰狞地将一盆子鸡肉吃完了，吃得下颚酸胀得厉害，连说话都费劲，顾媛媛揉揉自己的下巴，羡慕地看着舒云喝着蛋羹。 终于将一大盆子菜干完后，王秀文松了口气，对着顾媛媛忍不住叹气道：“往日，我和你爸就顾着抓你的学习了，平时家务活没怎么让你沾手，以后真的要好好练一练了，姑娘家家连饭菜都烧不好，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顾媛媛不服气，小声嘀咕：“你刚刚不是还夸我做的饭菜好吃吗？” 王秀文瞪她，“场面话听不懂啊，你自己做成什么样子心里没点逼数吗？非得老娘把话说得这么清楚？” 顾媛媛辩解：“我这不是想着你和爸都喜欢吃硬一些、劲道一些的吗？” 这个意思还是他们的错了，太顾及他们的口味了，这么老的鸡肉吃一顿就跟种了二里地一样，“你这是嫌你爸妈活得太久了啊，顾民生，你说，你闺女的菜烧得怎么样？” 顾民生下巴酸，不想说话，不过对上闺女眼巴巴的期待表情，默了默，委婉道：“其实蛋羹还是很好吃的。” 顾媛媛欲哭无泪，“爸，蛋羹是我嫂子做的。” 行吧，顾媛媛已经对自己的厨艺有了充分的认识，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她，反而那一盆子吃光了的鸡肉给了她自信的假象。 舒云便发现自己小姑子每次等到她做饭的时候就鬼鬼祟祟，在旁边洗个菜叶子都能将脖子伸长到她这儿来看，舒云看了眼被她洗得稀碎的菜叶子，忍不住提醒道：“媛媛，好好洗菜，专心点。” 顾媛媛应了一声，专心洗了会菜叶子，但很快又将头扭了过来，舒云无奈，“真要这么想学，明天你来做，我再教你一次。” 顾媛媛高兴道：“谢谢嫂子。”她就等着这句话了。 她又补充道：“那明天给爸妈送过去的菜还是我来准备就行，我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 顾媛媛握紧拳头挥了挥，舒云：爸妈，你们自求多福吧。 考虑到顾媛媛的水平，舒云选了道简单的菜色，鱼香肉丝。 舒云：“媛媛，你先将猪肉切成小条状，还有黑木耳、胡萝卜、青椒都切成条状。” 顾媛媛跟着舒云的指挥走，不过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嫂子这道菜叶太简单了吧。” 舒云：“一口气吃不了大胖子，等你把这道菜做好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顾媛媛失望道：“行吧。” 舒云：“好了，现在起锅热油，将酱好的肉条放进锅里。” 只听呲啦一声，接着是顾媛媛略带慌张的声音，“嫂子，肉黏在锅子上了！” “火有点大，关小一点。” “哦哦。” “倒醋，别，你少倒一点！” “啊！已经倒了！” 厨房里热闹得厉害，舒云擦了把汗，她在旁边指挥着都急出了一身汗，好在成品看着还不错，舒云谨慎地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这次成功的尝试又极大提高了顾媛媛的自信心，很快她就偷偷摸摸地又尝试了一次白斩鸡，菜色放到二老还有舒云面前的时候，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顾媛媛热情道：“大家怎么光看着了，快尝尝看啊，我这次肯定有进步的。”在家里的时候她特意尝过了，鸡肉不老。 顾民生给面子地尝了尝，很铁不成钢道：“媛媛啊，你以后就别再糟蹋粮食了。” 顾媛媛：……她可真的太受打击了。 她夹了一块，眉毛立马皱了起来，太咸了！ “明明我在家里吃的时候不咸的啊！” “呃，可能是盐巴还没化开？”舒云猜测道。 “啊！”顾媛媛伤心了，她为了图简单，已经将酱料全部淋在了鸡肉身上了！ 第138章 到底谁才是病人 顾父顾母吃了好几天顾媛媛做的菜色，都快吃出痛苦面具来了，不过顾媛媛花钱大手大脚，给两人准备的菜色都是有荤菜的，二老就算觉得不好吃也不舍得浪费，每次都硬着头皮全部吃完，倒是将二人的气色吃得不错，脸白了，红润了，也圆了一圈。 这天，舒云休息在家，闲着无聊便做了顿中午饭带了过去，吃到味道时可把二老给高兴坏了，欢天喜地地摆好桌筷，开吃。 …… 顾峻外出一回来便听到自己父母过来的消息，顾母还生病住院了，他刚在部队汇报完工作，马不停蹄地就往医院赶，按照护士的指引来到病房门口。 还没走进去便听见他妈标志性的大嗓门，“哈哈，云云做的红烧肉又香又醇，比我烧得好吃。” 顾峻推开门走了进去，“爸妈，我回来了。” 王秀文愣了会，这才高兴道：“大峻回来了啊。” 顾峻点点头，走到舒云的身旁，他瞅了瞅躺在病床上的王秀文，精神很好，面色红润，甚至比过年回去那会脸色更加健康有光泽，甚至还胖了？ “妈，您身体怎么样？” 王秀文：“好着呢，这次多亏了你媳妇，否则也没那么顺利。” 顾峻从几人的气色上也能看出舒云用心了，他点点头。 顾民生关心道：“大峻你这是刚回来啊，午饭吃了没，要不在这儿吃点。” 顾峻一回来就往医院赶，还真没吃呢，就这样几个人围在病房内吃了顿午饭。 过后，顾峻将碗筷收拾好，和舒云一同离开，顾媛媛见状抹了一把油呼呼的小嘴也要跟上去，忙被王秀文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呢？” 顾媛媛不明所以，“回家啊？” 王秀文：“你今天下午就留在这儿陪我，别回去了。” 顾媛媛疑惑，“为什么啊？我还准备回去做作业呢。” 王秀文翻了个白眼，“你哥才回来，总要和你二嫂说说体己话，你跟在一边算什么样子，你今天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这儿，作业明天补。” 顾媛媛“哦”了一声，见床头柜上放着几颗苹果，顿时眼睛一亮，“妈，我想吃苹果。” 糟心闺女，干啥啥不行，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她塞了一颗苹果给顾媛媛，“拿去。” 顾媛媛欢天喜地捧着苹果要去洗，还没走出病房就被王秀文喊住，“等会，也给我洗一个。” 苹果是今早顾峻的战友来看望她送过来的，王秀文拿来几颗出来，其余的都放在柜子里，准备带回去给舒云吃，这不顾峻突然回来，她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媛媛，你等会晚上回去不要忘记把柜子里的苹果也带回去，给你嫂子吃，苹果有营养，对孕妇和孩子都好。” 顾峻拉着舒云的手回了家，他将舒云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捏了捏，“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舒云笑道：“也没费什么事情，医院有爸看着，媛媛在家里也帮了我不少忙。再说了，我是你媳妇，照顾你爸妈也是应该的。” 她横了眼顾峻，“只要你以后对我好就行。” 顾峻保证道：“一定对媳妇好。” 舒云点点头，这才注意到顾媛媛没在，往后看了看，“媛媛呢？” 顾峻拉着舒云的手往前，“在妈那边吧，别管了，多大的人又不会弄丢。” 走在路上还是白天，两人也只敢说说话，牵牵手，多的动作不敢有，等到了家里，顾峻扶着舒云的腰让她靠在躺椅里边，手轻轻抚上舒云凸起的肚子，“大了不少了。” 舒云低头笑道：“是啊，五个月一过，肚子大了不少。” 顾峻：“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孩子乖不乖？” 舒云：“医生说孩子发育挺好，让我每天出门走走路，除了腰有些酸，其他还好。” 两人说着话，顾峻覆在舒云肚子上的手突然感觉被轻轻踢了一下，动作很轻，顾峻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紧接着又被踢了小小一下。 舒云：“今天宝宝很活跃，看来是知道爸爸回来了。” 舒云见顾峻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半点不敢动的小心模样就觉得好笑，伸手拉着顾峻的手，“宝宝在跟你打招呼呢，你也回一下，否则宝宝该伤心了。” 顾峻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胚胎会不会懂得伤心是什么，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轻轻地在肚子上拍了两下，小声道：“宝宝好，我是爸爸。” 宝宝用一脚踢算作回应，把新手爸爸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王秀文又在医院里养了一阵子，等报告结果出来显示良性后，老太太就憋不住了，闹着出了院。 走出医院，王秀文深吸一口气，感慨道：“要说都不喜欢待在医院里呢，再待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酥掉了。” 不过刀口还没有好全，王秀文不能干重活，但人在家里也不闲着，帮着还没出生的宝宝做了好几件口水巾、尿不湿，还给舒云做了两双软底布鞋，“你现在还好，等月份再大点，脚就要肿起来了，再说皮鞋就不舒服了。” 顾媛媛在一旁看着老太太对着儿媳妇一阵嘀嘀咕咕，再没了刚见面时的拘谨，等舒云走后，顾媛媛忍不住凑到王秀文的身边道：“妈，现在你跟嫂子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怕她了啊？” 王秀文白一眼闺女，“瞎说什么呢，云云这么好，我什么时候怕过她啊。” 呦呵，老太太还不承认了。 …… 老太太身子大好了，没成想老头子却病了。 王秀文半夜睡得好好的，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了，迷迷糊糊道：“干啥呢？” 顾民生咳嗽了一声：“起来喝点水，你睡吧。” 王秀文翻了个身，转头又睡着了，只不过第二天顾民生就起不来床了，王秀文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滚烫！ 这是感冒发烧了？ 顾民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休息，王秀文给她拿了条湿毛巾盖在头上降温，又伺候着人吃了早饭，喝了退烧药，忙活了几天后，顾民生终于能下床了，不过这几天的发烧让人看着憔悴了不少。 田秀芬到舒云家里看见了，不由好奇地问舒云，“不是说是你婆婆病了过来开刀吗？我咋瞅着你公公更像是病人呢？” 第139章 老太太买衣记 第139章 老太太买衣服 小院里多了几个人，热闹的不少，顾父顾母勤快，倒是给舒云减轻了不少负担，到了休息日，舒云一头扎进书房去了。 顾峻泡了杯热牛奶进来，舒云接过来抿了一口，四肢舒展，伸了个懒腰。 “累不累？”顾峻轻轻捏着舒云的肩膀，舒云舒服的闭上眼睛，过了会将画纸拿起来，“你帮我看看画得怎么样，构图有没有点乱啊？” 顾峻没有伸手去拿，手捏着舒云的肩膀，身子贴近舒云的后背，俯身看了看，“挺好的。” \"哎，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物的表情动作上……” 舒云和顾峻讨论着，不知不觉两颗脑袋越靠越近。 “哎,云云，晚上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等会做。”王秀文推门进入，见到靠在一块的两人立马又哎呦一声退了出来，门被“啪”一声拍得震天响，留顾峻和舒云在里边大眼瞪小眼，他们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王秀文在门口徘徊了一下，始终不见顾峻从里边出来，想起之前在老家时顾峻的劣迹斑斑很是不放心，小年轻擦脚走火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正巧，王秀文看见了蹲在狗窝旁边逗狗的顾媛媛，立马拉着她道：“媛媛，你作业写完了没？” 顾媛媛懵懵的，“还，还有点没有写完。” 王秀文：“那正好，这样，我看现在你二嫂就在书房，你带着作业过去问问她，你二嫂是大学生，你得趁着这个机会多向她请教一下啊。” 就这样，顾媛媛抱着作业被王秀文不情不愿地推进了书房。 舒云：“媛媛？” 顾媛媛抿唇，将作业本拿了出来，“二哥，二嫂。” 舒云辅导作业，顾峻坐了会便出去了，一直在厨房关注着动静的王秀文松了口气。 顾媛媛被舒云辅导了2个小时，作业倒是都完成了，不过又捧着一堆舒云布置的作业出来了，顾媛媛看着本子上写的题目欲哭无泪，她还想出去玩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秀文也发现了自己这个几个人待着，舒云和顾峻多少有些不适应，小夫妻两个说说体己话都得到房里才能说，因而在她好得差不多后便提出回家去了，想着等舒云要生的时候再过来照顾着。 “家里农忙，你大哥大嫂肯定忙不过来，你大嫂也怀孕了，出来这么长时间我也不放心，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王秀文在饭桌上说道。 舒云看向顾峻，顾峻刚要说话就被王秀文摆摆手制止了，“别，你小妹还要回去上课，不能耽误，就这几天吧，等买好了火车票我们就走。” 顾媛媛瘪瘪嘴，心想：她可不介意被耽误！ 王秀文拍板了，顾民生没有异议，顾媛媛：……她能有异议吗？小心被老太太揪耳朵。 不过，临走前舒云想带着二老还有顾媛媛一起去城里看看，之前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没有机会带着人好好逛逛这个城市就要回去了。 王秀文不想麻烦舒云，“你月份不浅了，别麻烦，下次还有机会的。” 顾峻插话道：“小云你在家里休息就行，明天我带着爸妈进城买点东西。” 顾媛媛伸着手，“我也要去。” 晚上，舒云将藏好的铁皮盒拿了出来，数了数钱，又拿了些票出来递给顾峻，“拿着，明天带爸妈出去的时候用。” 顾峻接了过来，笑着道：“谢谢媳妇。” 舒云：“这是给爸妈用的，你可别不舍得攒起来当小金库。” 顾峻无奈，掏掏裤兜，“这个月买了包烟，已经没钱了。”他现在是兜比脸都要干净。 舒云调笑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可怜呢。”舒云从盒子里又拿了点钱出来，“行了，这个月多给你点零花钱，记得省点花啊。” 顾峻往舒云瓷白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那谢谢媳妇了，媳妇大方。” 舒云哼了一声，“就算你夸我，下个月的零花钱也不会涨的。” 第二日，舒云还在床上睡觉呢，顾家一家人便出动进了城。 等到快中午了，舒云也没见人回来，想着顾峻应该是带着人在外面吃了，她下点面条就当自己的午饭了。 大锅里的水煮到沸腾，面条还没有放下去，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应该是回来了。 顾媛媛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一看舒云在厨房连忙道：“嫂子，别烧饭了，我们把国营饭店的饭菜打包回来了，一起吃啊。” 舒云看看有些菜有些凉了，和顾媛媛一起重新热了一下。 一看顾媛媛应该在城里玩得很高兴，叽叽喳喳地说着城里的趣事没停，她往窗户外看了一眼，小声对着舒云道：“你看看妈，有啥变化？” 舒云跟着望了过去，只见王秀文穿着一件暗红色的中山装，板板正正，王秀文穿着人都精神干练了很多，一点看不出刚下火车时灰扑扑的样子了。 “妈买新衣服了啊？” 顾媛媛点点头，“是啊。”她放低了声音，在舒云的耳边悄悄嘀咕道：“妈本来还不肯买的，嫌贵，都放下要走了，谁知看见爸还在试一套中山装。” “我就对她说，别看爸上了年纪，中山装一上身还是个帅气的老头，指不定回村后被哪个小老太看上了，妈您现在的衣服太土了，跟爸走在一起不像是夫妻，反而像姐弟。” 哪个女人不在乎年龄，特别是她本身还比顾民生要小两岁呢，王秀文一听这话，也不嫌衣服贵了，大手一挥直接将衣服买了下来。 不过回程的车子上，她发热的脑子终于降温了，想到这件衣服的价钱抵得上几顿猪肉了，顿时肉疼得不行，一路上唉声叹气个不行，看顾民生和顾媛媛极度不爽，都怪这两人的撺掇。 顾媛媛道：“你等会看见妈多夸夸她的衣服，否则她更不高兴了。” 舒云点点头，“不过妈穿这个颜色确实还挺合适的，人都好看了。” 顾媛媛点点头，“对，就要夸得这么诚心实意。” 第140章 被家长联名告状 王秀文一家离开了，小院里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倒是让舒云有些不适应了。 她坐在小院里看着两片小菜园，经过王秀文这段时间的照顾，枯黄的菜叶子重新变回了翠绿色，茎秆硬挺，显出一派勃勃生机。除此之外，围墙边上的种的玫瑰、月季也都长出小小的嫩芽，菜园的一角上更是被王秀文种上了几根西瓜藤。 舒云拿着浇水桶，慢慢在小菜田里给蔬菜们浇着水，忽然她的眼睛定住了，扶着腰慢慢弯下身子，扒开西瓜藤，看见上面已经长了乒乓球大小的小西瓜了，舒云又往前找了找，小小一片西瓜藤上竟然结了4个小西瓜，可把她惊喜坏了，小心地在小西瓜的四周浇上水。 “汪。”阿喜从外面疯玩回来，看见舒云在菜园子里，立马就要进来 狗爪子不管不顾地就踩了进来，舒云立马出声喝止，“去，阿喜，去，离开。”阿喜停下脚步，歪歪脑袋，往后退了出去，舒云松口气，不过看到毛茸茸的狗爪上还沾着绿色的菜叶又是一阵心痛，这可是好不容易养活的啊。 舒云插着腰站在阿喜面前，手点着狗脑袋，“阿喜，有没有和你说过不准进菜园子啊，看看你狗爪上面踩的是什么！今晚你的晚饭取消了，饿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阿喜“汪呜”一声，听着可委屈了，不过舒云不为所动，阿喜只能锤着尾巴躺回狗窝，只是时不时用湿漉漉的小狗眼瞅着她。 到了晚上，舒云躺在床上，顾峻给她揉着脚，舒云水肿得厉害，一双脚白白胖胖，一戳便能一个窝窝。 顾峻：“明天早上我请假了，和你一起去医院产检。” 舒云“嗯”了一声，闭着眼睛休息，脚时不时动一动，“按得再重一点。” “汪呜，呜，呜。” 舒云睁开眼睛，“什么声音。” 顾峻：“阿喜在叫唤呢，晚上没吃晚饭，现在饿着了。” 舒云听了会，踢了踢顾峻，“去给阿喜那些饭吧，这么吵多扰民啊。” 顾峻轻笑一声，从床上起来，“嘴硬心软，等宝宝出生后一定是个心软的妈妈。” 舒云：“那这么我做慈母，你当严父好了，反正你看看咱们大院里的孩子又哪个不怕你的，你的脸一板起来，宝宝肯定听话。” 自己的孩子怕自己，这是什么事啊？ 顾峻被舒云说的心忧，忍不住自个对着镜子偷偷练习微笑。 舒云撞见过几次，却没有戳破，反而觉得这样的顾峻异常可爱。 不过舒云觉得可爱，别人可不觉得。 小孩欢天喜地地走在路上，却被大院里出了名的严肃叔叔叫住，还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小孩当场就瘪嘴了，眼泪包在眼眶里，对上顾峻的眼神到底没敢哭出来，哆嗦地打了个招呼，“顾叔叔好。” 顾峻很满意，又回了他一个笑容，“你好。” 小孩往后退了几步，等和顾峻离开一段距离后便撒丫子往前狂奔，心底呐喊：“爸爸妈妈，救命啊、有怪叔叔！” 顾峻抬手摸了摸脸颊，嗯，很有进步，他要再练练。 这一练就把大院里不少小孩都嚯嚯了个遍，小媳妇、婶子们不敢找顾峻说，全来找舒云。 舒云打开门看见一群人对着她欲言又止时还不明所以，等听完来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告状后，总算是明白了。 “你家顾团长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我家柱子说顾团长每次看见他都对他做鬼脸，把小孩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是啊，我家孩子也说了，一回来就哭，要不小云，你管管你家顾团长？” 舒云不相信顾峻有这闲心思去逗弄小孩，不过她应承下了嫂子的请求，“回头我一定好好问他。” “是啊，别是有什么隐情，我觉得顾团长多严肃一人，不像是喜欢故意吓孩子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顾峻绷着张俊脸，着一身军装走了进来，他一进来，一群人立马就告辞离开了。 顾峻挑眉望着走远了的人，“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听见我的名字了。” 舒云一直观察顾峻，他发现顾峻刚进门那会脸上的肌肉是放松状态，但等他看见院子里坐着那么些人后，脸立马就肃正了起来，显得格外严肃威严，难怪嫂子们只敢来她这里说。 不过等人走后，顾峻此刻的神情又放松了很多，眉头微微挑起，多了丝风流倜傥，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一看便知心情不错。 舒云在心里默默评价他这一变化，简单来说就是闷骚！ 舒云点点头，“对啊，正说你呢？” 顾峻不明所以，“说我干什么？” 他刚才看了一眼，一群人里都没几个相熟的面孔啊。 舒云咳嗽一声，正经道：“顾峻同志，你知道吗？刚刚嫂子们过来都是来向我告状的，告你的状。” 顾峻更懵了，“告状？”这是什么词，怎么会用在他身上，他都要奔三了啊！ 舒云也在心里感慨，她这孩子还没生呢，就提前感受了一把“熊孩子啊太闹了，被家长联名告状？” 舒云：“听说你最近一直做鬼脸吓孩子？刚刚好多嫂子都说现在孩子被你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顾峻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我做鬼脸？” 舒云点点头，“是啊，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现在只要孩子不听话，喊一句：那我把顾叔叔喊过来，立马就能乖乖听话。” 顾峻听得无语，“我那哪是做鬼脸，我那时微笑，笑脸？” “真的？”舒云虽然不觉得顾峻会无聊到做鬼脸吓人，但一个微笑就能将人吓退到底要我夸张了吧，“你平时对着我笑得不是挺好的，没不自然啊。” 顾峻很郁闷，枉他一直觉得自己笑得可亲切了。 舒云：“那你对着我笑一个，就像是你对着小孩子那样笑，我看看。” 顾峻调整了一下表情，缓缓露出笑容。 “嘶。”舒云往后仰了仰，好家伙，有点东西啊！ 第141章 练习微笑 顾峻一双狭长的凤眼眯起，完成月牙状，嘴角勾起相同的弧度，明明整张脸都在笑，但却给舒云以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弯起的眼睛缝隙依稀还能看见幽冷、毫无笑意的黑眸，这就是传说中顾峻练习了很久的笑容？ 舒云只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寒而栗啊！她又瞄了眼，忍不住闭了闭眼，到底没忍住，伸手将顾峻凑近的推推开来，“别离我这么近，有点瘆得慌。” 顾峻：…… 他怀疑道：“真有这么奇怪吗？” 舒云：“这已经不是奇怪的问题了好吗？这已经是吓人了。” 顾峻脸上的笑容消失，恢复成原本一本正经的模样，舒云不解道：“你以前对着我笑得不是挺自然的吗？你要不再对我笑一个？不要想太多，就最自然的就行。” 顾峻不常笑，但也不代表他不会笑，舒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时间，也见过好多次顾峻的笑容，有开朗的、温柔的、调笑的，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恐怖的，跟变态杀人狂似的。 顾峻尝试着勾起嘴角，舒云立马叫停，“别别别，你再笑下去，我怕吓着宝宝了。” 顾峻这是硬生生将自己的笑容练成了肌肉记忆啊，把原本自然的笑容方式给练没了。 顾峻无奈：“那行，我再多练练。” 舒云立马阻止，她怕顾峻再这么对着大院里的孩子笑，下次家长就不是找上门抱怨投诉的问题了，是要挨揍的节奏啊！ “你去练这个干什么，你就保持平常就挺好的啊。” 顾峻瞥她一眼，“不是你说我太严肃了，以后宝宝出来会害怕吗？” 舒云咳嗽一声，“我有说过吗？” 顾峻点点头，舒云只得道：“就算我说过了，但是你看你现在锻炼的效果，原本你保持严肃的时候，小孩子就是有些怕你，但遇到了还是会和你打招呼的，你看看现在小孩都被你的笑容给吓哭了，看见你都得绕路了，你这练的还不如不练呢。” “可是。”见顾峻还要说，舒云立马打断道：“别可是了，你这次听我的，真别练了，就和从前一样就行，别人家的孩子可能会怕你，但是我们家的宝宝肯定不会怕你的，因为他是你和我共同孕育出来的，我不怕你，我喜欢你，宝宝自然也会喜欢你。” 舒云刚说完，肚子里的宝宝像是响应一般踢了踢她的肚子，舒云立马拉着顾峻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瞧，宝宝也在应和，他也喜欢爸爸呢。” 说完，顾峻的大掌清晰地感受到被踢了一下，他的嘴角上扬一些，眼里带出笑意，不过重点却放在了舒云的话里，“嗯，你喜欢我。” 舒云翻了个白眼，“重点是这个吗？还有你现在的笑容就不错，你等着我去拿镜子给你看。” 舒云说着从梳妆台拿了面小圆镜出来，不过等镜子给到顾峻时，他的笑容立马就变味了，又变成原来的变态杀人狂的变态笑容了。 顾峻还维持着表情，“怎么了？” 舒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别说，这变态的笑容看多了竟然也被她看出一份憨憨的可爱来。 顾峻拿起镜子又练了练，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对着舒云道：“这怎么样？” 舒云：“不怎么样，显得你好像在冷笑，在嘲讽别人，更容易讨打。” 顾峻又换了换角度，看得舒云无奈又好笑，“行吧，看在你喊过我老师的份上我来教你好了。” 舒云拿过镜子，两人的脸全部被映在了镜子中，舒云道：“来，嘴角上扬，弧度不要太大，一点点就行……” “微笑，不是你眼睛弯起就行，你的眼里要有笑意，否则看上去太假了，就像我这样，你试试看。” 舒云勾起一抹淡笑，杏眸微弯，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如细碎的星光般夺目，顾峻定定地看着，不禁有些看痴了去。 舒云掐了把他的脸，“回神了，你来试一下。” 顾峻按照舒云教的慢慢勾起弧度，他对上舒云带笑的脸庞时，自然而然眼里带出笑意，不深，却非常英俊，相比与他自己练习，显然好了很多。 舒云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就按照我教你的来。你再多练习练习肯定能更自然一些。” 不过等舒云看见他对着隔壁来串门的田嫂子露出笑容时，心想：完啦，这笑容怎么还带双标的哦。对着她能笑得比较自然了，但对着旁人依旧是假笑男孩，不过好歹不再是变态笑容了，多少进步了些。 顾峻的笑容导致田秀芬都没敢多呆，和舒云闲聊了几句就匆匆回家了，等到顾峻不在家了，田秀芬才偷偷跟舒云说：“上次，你家小顾是不是不想我过来串门啊，我得罪他了？” 舒云：…… 舒云给顾峻找了个借口：“没，他最近脸上神经搭错了，面部肌肉不自觉抖动，绝对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田秀芬有点儿没听懂，但不妨碍她点点头，“这样啊，那就好。难怪最近好多人跟我说你家小顾。” 话到这里嘎然而止，田秀芬看了眼舒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田秀芬：呵呵呵。 舒云回她：呵呵呵。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用微笑代替沉默吧。 “妈，我和铁牛一起出去玩了。”外面传来狗蛋的声音。 田秀芬走到门前，“都快吃饭了，还去啥呀，不准去。” 狗蛋：“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小孩溜得飞快，田秀芬连个衣角都没抓到，“小孩啊越大越调皮，前几年还能乖乖喊我，跟我撒娇呢，现在就不行了，越来越不听话，我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非得等他爸回来好好治治他。” 舒云手上做着针线活，闻言笑道：“嫂子千万别这么说，我觉得狗蛋挺乖巧礼貌的，每次看见我都要打招呼的，男孩子嘛就是喜欢出去玩，外向活泼点以后也不吃亏。” 田秀芬：“你那是没见过他在家里什么模样，等你孩子出来后你就晓得了。孩子也就在两三岁的时候最可爱，太小了吧，喂奶换尿布，半点离不开人，等大了吧，调皮捣蛋，招猫逗狗没个停歇的时候。” 第142章 营养过剩 舒云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你别不信。”田秀芬在舒云这儿坐了好半天了，就看舒云手里那块布料是缝好了一条边边，就那一条也歪七扭八，针脚有疏有密的，她不由好笑道：“你不擅长针线活就别弄，耗时耗力的，实在不行，你去找施燕，她针线活好啊。” 舒云：“我婆婆在这儿的时候已经帮我缝了好多小衣服了，不会我想着自己做个几件，也是我对孩子的心意啊。” 田秀芬点点头，“这倒是。” 两人说着话呢，隔壁传来木门嘎吱作响的声音，打开又被合上，田秀芬一听是自家院子，忙跑出去看，就见狗蛋扛着铁锹往外走。 田秀芬叉着腰，“你干什么去？” 狗蛋一听，两条腿跑得飞快，“我们去后山，很快回来。” 舒云好奇道：“带着铁锹去后山，他们准备干什么？” 田秀芬：“嗐，前段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是后山那块地儿原本是土匪据点，后来咱们解放军上山缴匪，缴了个干净，山匪在当地搜刮民脂民膏好多，不过大部分都被缴走了，但有说还有一部分被土匪给藏起来，解放军搜查过好几遍都没有找到。” 舒云接话道：“所以他们这是去寻宝了？” 田秀芬点点头，“是了，想着找到后也能给他们几个一个军功章呢。” 哦哦哦，原来是要荣誉啊，要说这个年代连小孩的觉悟都那么高呢。 正说着话呢，外头传来汽车的鸣笛声，田秀芬起身告辞，“你家小顾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顾峻问部队接了吉普车，载着舒云先去部队医院产检，接着去了城里。 部队医院离得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顾峻一手提着大包，一手搀扶着舒云下车。 检查流程舒云早就清楚，也做过几次，因此没费什么时间就做好了。 顾峻见她抽完血，立马从包里拿出温着的牛奶和饼干出来，“检查结果还要等一会，要先吃点东西吗？” 舒云自从怀孕没了孕吐后，胃口与日俱增，动不动就喊饿，因此顾峻的口袋里总会带一些小饼干、小糖果之类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顾峻带的小饼干还是专门去华侨商店买的牛奶小饼干，就跟以前吃的老牌子优冠差不多味道，包装纸一打开就是浓郁的奶香，饼干酥脆，好吃不饿。 这么想着，已经吃过早饭的舒云肚子又忍不住咕咕叫了几声，“来点。” 顾峻将饼干给她，他自己的手里拿着牛奶，舒云咬一口饼干配一口牛奶，奶香加倍，她吃得心情愉悦，半靠在顾峻身上，双下巴都被挤了出来。 吃完就犯困，舒云头靠在顾峻身上昏昏欲睡，昨天夜里脚抽筋，累得两人晚上都没睡踏实，在舒云要睡着的时候，报告出来了。 医生拿着报告看了看，又看一眼舒云，接着又看看报告，把舒云两人的心提得高高的。 顾峻道：“医生，检查结果如何？” 医生看了眼孕妇本人红润圆胖的小脸，“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这肚子有点大啊，每天运不运动的啊？” 舒云回道：“呃，每天都会散步算吗？” 医生：“走多久？” 舒云回想了一下，“有个十分钟？” 医生；“那肯定不够啊，起码每天都要散步走个一小时，知道你现在身子重，走路不方便，不过孩子太大，到时候伤的是孕妇的身体，还是要多运动运动才行。” 顾峻：“好的，好的，回去我们就运动。那现在不要紧吧，除了运动还需要做什么吗？” 医生将检查单还给他，“现在发现早，只要后续运动跟得上，没什么大问题。” 她说着看见顾峻肩上背着的大包，里边露出牛奶、糖果还有饼干，她的话不由顿了顿，问道：“你包里的都是给你爱人吃的？” 顾峻点点头，“是啊，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平常饿得快。” 医生：“那也不能吃太多啊，运动跟上，食量也要控制，不要运动完胡吃海塞，这样没效果的啊。” 七十年代，普遍还挣扎在吃得饱阶段，基本都是孕妇营养不够，没吃饱的，倒是少见营养过剩的孕妇，她见舒云面色红润，眼睛亮而有神，便知道她养得不错，语气柔和了很多，又跟夫妻二人说了不少注意事项。 顾峻搀着舒云走出门诊，舒云看了眼顾峻肩头的大包，心里感慨：好嘛，这就要减肥了。 顾峻见了以为舒云又饿了，忙将包合拢上，不给舒云看到，“你才吃饼干没多久，不准吃了。” “不吃就不吃。”反正舒云刚刚吃饱了，现在不饿，但很快她就被打脸了，肚子不争气，被撑大了的胃饿得很快，肚子咕咕叫得难受，“顾峻~我又有点饿了。” 顾峻铁面无私，将包拿得离舒云远了些，“你才吃了饼干没多久，等会再吃。” 舒云不死心：“那我吃个一块可不可以，就一块。” 顾峻专心开着车，毫不犹豫地回绝，“不行。” 舒云瘪瘪嘴，“医生明明说是适量，你现在是直接给我断粮了，你太霸道了。” 舒云不高兴，半张小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不说话了，顾峻率先没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就看到舒云鼓鼓的侧脸，他妥协道：“那可以先吃个半块果脯。” 舒云摇摇头，“等会再吃。” 她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知道顾峻也是为她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难受了一小会会后便又恢复了。 车子开进了城，行驶过熟悉的巷子，舒云心中情绪万千。 顾峻将车子速度放慢，“要下来看看吗？” 舒云抬头看向筒子楼，原本舒家的那一间房门紧闭着，已经上了封条她也进不去，下去看看也没什么意思，她摇摇头，“我们走吧。” 顾峻揉了揉舒云的脑袋，继续将车开往城外郊区的一座荒山，她的父母就被葬在那儿。 第143章 清清冷冷却热衷听八卦 因着舒父舒母的身份问题，两人死后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安葬，最后只埋在了郊区的一座荒山上，没有人迹，早已长满了野草。 车子停在了山脚下，舒云怀着孕不方便爬山，只在顾峻的搀扶下上了个小土坡，将带过来的水果、糕点放在地上，对着山头的方向拜了拜。 “爸妈，你们在下面过得好吗？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已经结婚了，爱人是一名军人，他对我很好，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宝宝了，你们放心好了。” 舒云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了，记忆里舒父舒母非常疼爱原身，半点苦也没让原身吃过，她美丽但娇弱，一受到风雨的摧残便立马凋谢了。 顾峻也跟着舒云拜了拜，“爸妈放心，我会对舒云好的。” 两人又虔诚地拜了拜，突然树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没一会一只黑猫、一只白猫从林中窜了出来，它们趴在贡品前，稳稳地受了顾峻和舒云的跪拜。 对上舒云的视线时，猫咪“喵”了一声，顾峻道：“可能是附近的野猫。” 舒云点点头，白猫的瞳孔是漂亮的琥珀色，一猫一人对望时，舒云仿佛能从中感到包容和慈爱。 舒云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内晃出去，晚上没睡好产生的幻觉？ “贡品要收起来吗？顾峻问道。 舒云回神，摇摇头，“就留给山林里的小猫好了。” 她最后望了望山头，轻声道：“爸妈，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您们。” 顾峻慢慢搀扶着舒云往下走去，顾峻将人扶进车里，关上车门后，朝茂密的丛林中望了一眼，这才回身上车。 车子发动，缓慢而平缓地行驶在土路上，安静的丛林中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刚刚出现过的黑猫、白猫探出脑袋望着远去的车子。 黑猫似是安慰般贴近白猫，温柔滴舔着白猫的脑袋。 车子上，舒云的情绪不是很好，靠着窗发着呆，让一旁的顾峻很是忧心，时不时回头查看一下状态。 舒云无奈：“你好好开车。” 顾峻点点头，不过等到了部队后，顾峻从包里拿出饼干，取了一片出来，“喏，只准吃一片，不要不高兴了。” 舒云：…… 行吧，有的吃不吃是傻瓜，她接了过来，小口咬着饼干，顾峻见她脸上恢复了神采这才松口气。 顾峻提着东西，一边开门一边对舒云道：“从今天开始我监督你每天锻炼身体。” 舒云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这话说得她得就跟她是小孩，没有自控力，还需要人监督？ “小云，你们回来啦，正好想借一下你家的锅铲，要炒菜呢，发现锅铲怎么找也找不着了。” 舒云：“行的。” 舒云让顾峻去厨房拿，田秀芬道：“一会我就还回来。” 舒云：“不用急，嫂子用好了，我们今天中午不开火，吃食堂。” “哦哦。”田秀芬点点头，看到舒云通红的眼睛，欲言又止，“小云啊，你这怎么了？” 舒云摸摸眼睛，笑道：“没事，刚刚有小虫子进眼睛了，揉的。” 去祭拜舒父舒母的事情还是不要声张比较好，毕竟两人的身份问题，如果被人知道并抓着不放，极有可能影响到舒云和顾峻。 田秀芬点点头，在她眼里舒云的笑就跟那强颜欢笑一个样，她欲言又止了半天，看顾峻来了，只拍拍舒云的手道：“嫂子一直都在隔壁，有事找嫂子啊。” 舒云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同田秀芬道谢。 今天部队的伙食不错，红烧萝卜入口软糯、多汁又香甜，还有白菜炖粉条，舒云还在里边吃到了几个猪油渣，满口油香，舒云小小打了个饱嗝，擦擦嘴巴，躺在一边的摇椅上，闭着眼睛开始犯困。 不过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别人给拉了起来，顾峻：“醒醒，先别睡，起来消化消化。” 舒云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不起来，“等会，我先睡一觉，等睡醒了我再起来运动。” 顾峻很坚决，“不行，刚吃饱就睡更容易长肉，你现在不运动那也站一会。” 舒云就这样被顾峻无情地拖了起来，舒云不高兴地“啊”了两声，不过还是顺着顾峻的力道站了起来，院子就那么大，舒云走了两圈觉得无聊，就跟在顾峻的身后，充当起了跟屁虫，顾峻将碗筷收拾到厨房，她也跟着到厨房，顾峻将挂在院子里的衣服收起来，她就跟在跑到院子里。 顾峻将收好的衣服往舒云怀里一塞，“别跟着我了，去把衣服叠好放进衣柜。” 舒云道：“那你呢？” 顾峻好笑道：“我要去上厕所，你也要跟？” 舒云“咦”了一声，嫌弃道：“不跟。” 运动过后，舒云画了会画，困意便涌了上来，把外套脱了，往床上一钻，闭上眼睛，不一会呼吸便均匀了起来，顾峻中途进来看了眼，见她睡得熟，轻轻将被子给她盖好，再轻手轻脚的出去，他拿着几块木头在院子里又切又刨，他的手巧，不一会一只木头小鸭子就有了雏形，再用砂纸将小鸭子磨得光滑没有毛刺。 舒云的生物钟很准时，睡满一个小时便就醒了，刚睁眼卧室内安静了没几秒便听见有人的声音，舒云穿好衣服出去，“怎么了？哪边在吵架？” 顾峻示意隔壁，舒云凑近了些，田秀芬的大嗓门猛的拔高音调，把刚睡醒还懵懵的舒云吓了一跳，往后靠了靠，重心便有些不稳，摇摇晃晃，把顾峻吓出一身冷汗，手里的木雕不管了，动作迅速将人扶住，“小心点。” 舒云靠在顾峻的怀里，半点没听顾峻的话，耳朵竖得高高的，在听隔壁的对话呢。 顾峻好笑，“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八卦呢？”她这媳妇看着清清冷冷的，私底下确实个爱听八卦凑热闹的性子。 舒云白他一眼，将人推开些，“去，你小声点，被人听见不好。” 被人听见不好，那你偷听就有理了？ 第144章 作一作 作出家暴好名声 田秀芬:“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呢这是，不打你一顿，你是皮痒了是吧，连锅铲都拿去嚯嚯，你是想喝西北风是吧。” 田秀芬正疑惑自己锅铲去了哪里，明明早上煮早饭的时候还看见的，到了下午还能自己长脚跑了？ 田秀芬翻遍了厨房没发现，正好觉着家里乱糟糟的就顺道收拾了一通，她蹲在院墙的角落将东西规整的时候，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来人的动作放得很轻，不过她家的木门时间长了，只要一开一关就会有嘎吱作响的声音，田秀芬回头见是狗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鬼鬼祟祟地从门后探了个脑袋，环视了一群，睁着双大眼睛，却愣是没发现蹲在角落的亲娘。 田秀芬看他形迹可疑便也闭紧了嘴巴，准备好好看看臭小子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狗蛋见没人，像小猴子一样呲溜钻了进来，田秀芬看清他藏在身后的东西，她的锅铲子！上面还沾满了泥土！ 田秀芬被气得翻了个白眼。就见不孝子随便用水冲了冲准备放回厨房，她立马站起来，怒声大喊，“高建国，你要死啊。” 她冲了过去，一把夺过狗蛋手里的锅铲子，锅铲子上的泥巴根本没有洗干净，还有一些泥点子在上面，甚至铲柄已经弯曲了，可想它受到了怎样暴力的伤害！“你一天不气我是不得劲是吧，我欠你的，见天天的给我闯祸。” 随着田秀芬的暴嗬，舒云听见了狗蛋的哀嚎声，如今的锅铲子大多数用的是铁或者木头做的，舒云记得田家用的就是铁的，就那一把可值钱了，就这么被狗蛋给嚯嚯了，当城挖土的小铲刀了？ 舒云拍拍圆滚滚的肚子，小声教育宝宝，“以后你可不能学狗蛋哥哥知道吗？否则爸爸要打你的。” 顾峻：…… 舒云听别人家八卦听得高兴，没想到几天过后就是别人看她的热闹了。 舒云的月份大了，顾峻不放心她一个人上下班，天天早上送她上班，下午护送着她回家。 顾峻将包递给舒云，叮嘱道：“包里给你放了饼干，饿的时候吃，不要吃太多。” 舒云：“知道了。”最近舒云天天被顾峻拉着起来运动，导致她看着顾峻那张俊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顾峻目送着她离开后，这才转身去了部队。 康先芹跟舒云前后脚进来的，看见舒云忍不住调侃道：“最近你家顾团长天天接送你上下班，真贴心啊？” 舒云喝了口温水，“毕竟我现在月份大了，一个人上下班他不放心。” 康先芹：“是了，你这肚子确实大，不会是怀了双胎吧，我看着有些吓人。” 舒云没来得及说话，外头黄菊便将她喊了出去。 舒云：“黄主任，您喊我什么事啊？” 黄主任打量了一下舒云的神色，“等到我办公室再说。” 这么神秘的吗？不过等舒云跟着黄菊进了办公室才发现还有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呢，这人舒云认识，不是妇女主任张展红吗？ 原本部队里没有妇女主任，不过因着前段时间家属院里闹出了不少事情，再加上随军人数的增加，部队这才特意设置了个妇联专门协调军嫂之间的事情。 舒云不明所以地打了个招呼，“张主任，您找我？” 张展红对着舒云笑了笑，“你先坐，不用紧张，我就是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黄菊拿着办公桌上的茶杯还有笔记本就要走，“我还要去开会，你们坐在这好了，不用急。” 舒云眼睁睁看着黄菊离开了，临走前还对着她露出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想要挖她过去从事妇女工作？不过她也没什么口才，更没有展现过较高的协调能力，不应该啊？ 舒云没等多久，张展红便试探地开口：“舒云同志，你别紧张，我们就随意点聊聊，你是去年3月份随军过来的吧，想想时间也要有一年了，觉得怎么样啊？” 舒云：“我觉得挺好的啊？” 张展红：“舒云同志，你不用害怕，实话实说就行，这里就我和你，你在这里说什么我都不会传出去的，我们做的是妇女工作，工作的目的就是帮助受苦受难的女同胞。” 舒云听到这里内心黑人问号脸，受苦受难，说的是她吗？可是她最近才因为营养过剩被要求减肥来着，这四个字到底有哪个字跟她有关系的？ 就听张展红继续诚心诚意地说道：“你大胆的说出来就行，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情感生活上的，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舒云：…… 她为什么要在情感生活四个字上加重音？ 张展红说完了，一脸期待地望着舒云，眼神暗含鼓励，舒云抿抿唇，“呃，这个。” 张展红：“大胆的说。” 舒云无奈：“我没什么要说的啊，我过得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啊。” 张展红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怎么那么要面子的，我已经听好几个军嫂反应你大晚上的在叫喊，是不是被家暴了，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你应该站出来维护女性的权益。” 舒云更懵了，“家暴？没有啊？”只有她家暴顾峻的份吧？ 怀孕后舒云的反应变慢了很多，过了一会才恍惚道：“我知道了。” 张展红欣慰点点头，拿起本子准备记录。 舒云不好意思道：“张主任首先我要向你明确我真没有遭到家暴，之所以晚上有声音，那是因为顾峻催着我锻炼身体，我有时候不高兴了，就……” 只是想要作一作，耍耍小性子而已，没想到却闹得个人尽皆知，连家暴都传出来了，舒云只想捂脸，痛苦ing。 张展红没想到是事情会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也不记录了，“真的，好几个军嫂都跟我反映的。” 舒云含泪，“真没骗您，我真没事，早上我爱人还送我上班呢，等会下班还要来接我，对了，中午饭他也给我送过来的，你看这样像是会家暴吗？” “而且我运动是因为怀孕后吃得太好了，胎儿长得太大，到时候生产可能会有风险，医生这才建议我多多运动的。” “这样啊。”张展红看向舒云的大肚子，“不说我还以为是双胞胎呢，你确实要好好锻炼了。” 舒云：…… 第145章 父爱:灯火里的爸爸 舒云回到家后老实了，吃了饭，休息半个小时候后不用顾峻催着，自发自觉起来在院子里慢慢溜达。 顾峻挑眉：“今天倒是老实，不用抱抱、亲亲、举高高了？” 这是舒云昨天撒娇说出来的虎狼之词，把顾峻听得耳朵都红了，她当时心中还很得意，不过此刻这虎狼之词又从顾峻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舒云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我不是一直都挺老实的。” 舒云怕再折腾下去，下次该是顾峻的领导找他谈话了，咱们还是低调点，老实点的好。 “这样啊。”顾峻的语气莫名让舒云听出了失望？ 偶尔享受一下媳妇的撒娇和小脾气顾峻还挺爱的，冷不丁没了还有些不适应呢。 晚上顾峻给舒云端了洗脚盆擦好脚，舒云舒服地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想到什么，对着顾峻道：“帮我在衣柜下面的第一个抽屉里拿一下我缝的口水巾，还有剪刀、针线都帮我拿一下。” 顾峻依言打开抽屉，看见几条已经缝好的口水巾，“缝了3条了？” “是啊。”舒云看着顾峻手里拿着她缝的口水巾，拙劣的缝针手法让小小的口水巾看起来格外粗糙，她脸红红的，“别看有点丑，我缝了好几遍肯定扎实。” 舒云拿过一条两手将口水巾扯了扯，本来想的事证明她做的东西虽然外观可能不好看，但是质量一定是过关的，谁知她只是扯了2下，就看见原本针脚的地方松了。 舒云：…… 顾峻好笑地将几块口水巾拿了过来，“放着吧，等会我来缝。” “哦。” 卧室内，一盏灯泡高高悬挂，向外散发着暖洋洋的光芒，将卧室一角照得暖呼呼的，舒云整个人侧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看向那一片昏黄光亮处，顾峻正在灯光下仔细缝制着口水巾。 男人手掌很大，握着的绣花针很小，但穿针引线的动作却格外熟练，将她原本做的粗糙不扎实的口水巾改造一下，立马顺眼多了。 舒云在心底感慨：就像是那灯火里的妈妈呀。所以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家暴呢？ 顾峻见舒云一直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还不困吗？” 舒云摇摇头，“不困。” 顾峻便与她闲话家常，说着说着便说道了口水巾上要不要缝上名字的问题，“咱们宝宝的名字还没取了？” 舒云：一直叫宝宝宝宝的，差点给忘了还要取名的事情，她看顾峻很有兴致便问道：“你想好了？” 顾峻点点头，“嗯，想了好几个，你看看有没有好的。” 舒云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顾峻：“顾爱云怎么样？或者顾爱舒，顾云爱，顾舒爱？” 舒云被这几个名字给雷到了，“为什么要这样的名字，爱来爱去不会太土了吗？而且宝宝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现在取的名字都太女气了一点。” 顾峻：“这是我对你的心意，而且名字哪有分男女的，都可以。”他的耳朵变得红红的。 舒云：……你知道么，你这样，以后宝宝会恨你的！ 她铁面无情地拒绝，“不行，这几个名字都不行，你喜欢，下次我就叫你顾爱云好了。” 顾峻被舒云打击了，这可是她想好了好久的名字，多有意义啊，别人一听孩子名就知道孩子父母非常恩爱了。 他勉为其难道：“行吧，不叫这个名就不叫这个名，那叫建设怎么样？顾建设？” 舒云：……他就不该给顾峻取名的机会，坚决摇摇头，“也不行，太普通了，你现在去部队里喊一嗓子建设，你看有多少人会应，咱们宝宝肯定得取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才行！” 三言两语间，舒云将顾峻的取名全剥夺了。 顾峻无奈道：“那我还绣什么？” 舒云想了想，拍板道：“那就绣小名好了，咱们家宝宝的小名就叫宝宝好了，你是爸爸妈妈最珍贵的宝贝。” 说完，舒云的肚子被轻轻踢了一下，舒云立马道：“瞧，宝宝也喜欢这个小名。” 日子无波无澜地过着，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舒云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上很多，这天在她在给地里浇水，听见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舒云出门一看，才发现隔壁正在搬家？ 田秀芬嗑着瓜子走到舒云面前，“嚯，这动作真快，看来我们又要有一位新邻居了，就是不知道为人怎么样？可千万别像之前的蒋婆子一样。” 舒云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竟然连隔壁换人都不知道。蒋婆子走后，蒋家媳妇便和舒云再没有往来，平时看见了，人也会下意识地移开眼神，虽然住得近但跟陌生人没太大区别。 田秀芬：“你还不知道呢，蒋营长退伍转业了，他的年纪大了，但职位迟迟提不上去，不如申请转业回乡还能得个不错的工作。” 舒云问道：“有听到是谁要住过来吗？” 田秀芬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 几天过后，舒云在睡午觉呢听到隔壁传来吵闹的声音，应该是新邻居要搬进来了，舒云看着工人将大件家具一一搬了进去，却始终都没有看见他们的新邻居。 不过很快，舒云就没了心思去关注隔壁的新邻居了，她竟然便秘了，便秘了好几天让她焦虑得脸上都长了好几颗痘痘，但她又好面子，始终开不了口，更是有些不想去医院，拖了好几天，运动量增加了，粗粮、蔬菜也都吃了，但依旧效果寥寥，把她愁的在画稿上无意识画了几坨粑粑来。 哎！难以启齿啊！ 她在医院里还是有很多熟面孔的，她的形象啊！ 不过舒云不说，却依旧还是被顾峻发现了，舒云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说出自己困扰已久的话题，猛的抬起头，脸蛋涨得红红的，震惊又不可思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顾峻：“一般情况下，你早上起床后都会去茅厕。”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舒云立马打断他，丧气道：“是啊，不过我有听过说孕期可能就会有这样的反应，最近粗粮吃了不少但是效果依旧不是很好。”她感觉再这么下去，她又要胖出一圈了。 顾峻道：“都说吃蜂蜜润肠通便，等明天我去山上看看，以前去的时候见过有野生蜂巢。” 第146章 塌方 发现松绿石 顾峻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从部队回来后就开始捣鼓采蜜了。用废弃的蚊帐黏在帽子上做成一个简易的网纱面罩，穿上长衣长裤，还有手套，确保手脚都扎得严严实实的，没有留一丝皮肤在外面，拿了根木棍便往山里走去。 舒云不忘嘱咐道：“你路上小心一些。” 顾峻之前进山时曾发现过野生蜂蜜，在山林的深处，那里的树木要比外圈的树更为高耸，枝叶茂密，有种身处热带雨林的错觉。 顾峻顺着记忆走到了那处地方，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发现了蜂巢，挂在高处，顾峻够不着，蜂巢的周围还有一群飞舞的蜜蜂。 顾峻找了一根木棍点燃，用烟将周围飞着的蜜蜂熏走，接着找了块分量不算轻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对准蜂巢的方向一击即中，蜂巢掉落，密密麻麻的蜜蜂从蜂巢中涌了出来，顾峻再次用火把熏了熏，眼疾手快拿起蜂巢就要走。 奈何刚刚被烟熏走的蜜蜂再次飞了回来，成群结队，乌泱泱一片，顾峻听着它们翅膀飞快振动的嗡鸣声，也有些头皮发麻，他的防护工具并不专业，可能撑不了太久，他一边快速往后退着，一边一边用烟试图将蜜蜂熏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峻突然感觉脚下泥土松软，前些天下了几天的雨，泥土湿润而松软，没等顾峻抓住什么，身子先一步失重好，她脚下的泥土塌陷了，带着他整个人往下坠去。 “呼，呼。”顾峻喘着气，他在下滑中紧急拉住了旁边一根树枝桠这才得以控制住下滑的趋势。 不过还没等顾峻松口气，一处的塌陷像是带起了连锁反应一样，塌陷处四周都开始有泥土石头滚落，纷纷扬扬的泥土劈头盖脸扑在他的脸上。 此刻天空不作美，一声惊雷过后，豆大的雨点子霹雳吧啦地朝着泥土砸去，让此刻的情形更加危机。 突的，顾峻听见沉闷的声响传来，他一抬头便见斜上方一块巨石正在以高速向他的方向滚落，顾峻往四周寻找抓手，在巨石即将砸到他身上的时候，接着旁边的藤蔓，身子轻盈地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险险擦过顾峻的手臂，衣服破开，有鲜血混着雨水流出。 只听“砰。”一声巨石砸到坑底，整个山林仿佛都震了震，很快有恢复了平静，有鸟儿的叫声从树林中传了出来。 顾峻往身下看了眼，坑底不算深，但借着月光顾峻似看见坑底有微光一闪而过，他想了想，慢慢往下移动到了坑底。 雨势很大，火把点不着，顾峻用手在地上扒拉着泥土，很快发现了异常，他在周围发现了一块蓝绿色的石块，在黑暗中有些不明显，顾峻接着雨水冲刷才能看清他原本的面貌，这是松绿石？ 部队曾在大野营拉练中上山，帮助采矿工人开采，当时顾峻就见过这类石头，这代表了什么意思不言而喻，顾峻心头一跳。 舒云扶着腰站在廊下，望着外头因为下雨早已黑透了的天色，“怎么还没有回来？” 外头忽的传来几声狗吠声，舒云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终于看见在阿喜的后面浑身湿漉漉的男人正是顾峻，舒云心头一喜，连忙撑着伞走出去，“怎么弄得这么晚。” 舒云踮着脚给顾峻撑伞，语气里都是抱怨，但眼里满是担忧，她的手放在顾峻湿漉漉的手臂上，孕妇敏感的嗅觉让她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带着咸腥的味道。 她心中一惊，这才注意到顾峻的袖子早已被红色的血液浸透，她看得心头发闷，“这，这怎么了？” 顾峻喘口气，“我没事。先回家。” 两人到了屋里，舒云忙去拿了毛巾和医药箱，他挽起顾峻的衣袖要上药，却被制止，“小伤，先不用管了。” 顾峻用干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泥水，安抚道：“别担心没什么大事，你安心呆在家里，我现在立马要去趟部队，很快就回来。” 顾峻匆匆留下几句话，放下毛巾，雨伞也没拿就往雨幕里冲去。 “真是的，这是怎么了？” 顾峻一到营地就向团长汇报了他的发现，陈铁军神色肃穆，“如果真有绿松石，可能代表有铜矿在附近。” 顾峻点点头，“这次要不是大雨导致山路塌方，也砸不出这个铜矿出来。” 陈铁军：“铜矿是重要的战略资源，不管是在工业、机械还是军工上都有很高的价值，特别咱们各方面资源都相当掣肘的当下，你和我现在就去师长那边汇报情况。” 顾峻站定军姿，“是。” 一晚上，整个部队营区灯火通明。 舒云在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人，反而看见一个勤务兵匆匆赶来告诉她，顾团长让转告：今晚不回来了，让她早点睡觉。 舒云点点头，叮嘱让勤务兵注意一下顾峻手臂的伤势。 顾峻到了第二日清晨才回到家里，将在口袋里捂了一夜的蜂巢拿了出来，神色激动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倒是衬得昨晚睡得不踏实的舒云萎靡不振的。 顾峻一看见舒云，立马在她脸颊上轻了一口，舒云不明所以，“干嘛呢？” 顾峻激动道：“你就是大福星。我昨晚去采蜂蜜，却无意见发现了松绿石，你知道松绿石是什么吧，昨晚连夜请的地质专家去了现场开采，已经确认咱们这后山深处藏着铜矿呢。” 舒云无语，“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不是你自己发现的？” 顾峻不赞同，“要不是你便。”舒云捂住他的嘴巴，让那未说出口的字自动消音，“我也不会去山上，更不会发现矿藏。” 舒云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感觉肚子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冷汗立马滴落了下来，把还在兴奋当中的顾峻吓个半死，“不，不是还没到，到预产期吗？” 舒云手死死抓着顾峻的小臂，指尖泛白，艰难道：“先去医院。”“对，去医院。”顾峻将人打横抱起，往外冲去 第147章 安定的香气 舒云一路被抱着去了医院，她窝在顾峻怀里，鼻尖是淡淡的香味，是洗衣粉的芳香，但又与她的有些不同。 舒云闻着香味，心中安定了很多、身子渐渐放松，等顾峻抱着她到医院的时候，舒云已经彻底不疼了。 舒云见顾峻焦急地跑向护士台，护士又带着她们跑向诊疗室，她尴尬地拉了拉顾峻的衣服，“那个、现在好像不疼了。” 顾峻脚步不停，摸摸她的额头，“那也去看看。” 医生给舒云检查了一下，又问了几个问题，对着眼巴巴瞅着她的夫妻两个下定论道：“没事，孩子在妈妈肚子里很好，你要多注意休息，注意睡眠，孕妇心情要保持舒畅，切忌不要多思多虑，没啥大事，回去观察观察吧。” 顾峻松了口气，看一眼靠着他蔫蔫的舒云，“医生，我妻子最近有些便秘。” 医生问道：“多久了？” 舒云立马坐直了身体，脸上微红，瞪一眼顾峻，但还是乖乖道：“差，差不多一个星期吧？” 医生抬头，“嚯，那时间有些长了。” 舒云挠挠脸，医生又问道：“饮食怎么样？” ……. 顾峻去药房给拿医生开的促消化的药包，舒云站在门口等他。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太重了，舒云待久了不舒服，她手臂里拿着顾峻的外套，见没人注意，脸蛋微红地将衣服放在鼻子上嗅嗅，让人很安心的味道。 但他们不是用的一样的洗衣粉吗？甚至衣服都在一个衣柜里，舒云又闻闻自己的衣服，味道相似，但却不会让她从心底产生安心的感觉。 她将脸往顾峻的衣服埋了埋，就跟吸着猫薄荷的小猫似的。 “舒云？” 从背后传来的女声把舒云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将衣服藏在身后，转身看去，皱起眉，是原身之前的同学。 “丁红梅？” 丁红梅一脸惊喜地看向舒云，视线落到她凸起的肚子上，震惊道：“你都快生了啊？” 舒云点点头，她记得原身跟眼前的老同学就只是同班同学而已，交集很少，寥寥几次也都不是很愉快。 丁红梅一脸可惜地看着舒云，表情是担忧而可惜的，但吊梢着的三角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把舒云看反胃了。 “你当时大学都没有读完就被退学了，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你的。” 舒云：“呵呵，你既然担心我怎么不来看看我啊，我家就在大学后面，很近的。” 丁红梅：“是，是吗？我不知道，否则肯定会来看你的。” 舒云点点头，不是很相信，也不是很乐意和丁红梅说话，不过丁红梅没什么自觉，似乎是很有优越感一般，“我也结婚了，军官。听说你也结婚了，父母一出事立马就结了，着急慌忙的，我真是替你担心啊。” 丁红梅会做戏，难不成她不会，舒云在心底冷哼一声，嘴巴微张，一脸惊讶道：“你结婚啦？以前我就为你担心，你长得挺，挺有创意的，没想到竟然能找到欣赏你的人，真是不容易啊，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认识认识，看看是不是长得也和你一样别致，天生一对。” 创意两字立马把丁红梅给惹毛了，她最在意的就是这张脸，明明她妈妈长得挺好看的，但她偏偏长得跟她爸一个模子出来的，甚至她还没她爸长得好，一张国字脸遗传了她爸，但吊梢的三角眼却与她奶奶如出一辙。 因此她最见不得长得好看的人，上了大学见到舒云更是嫉妒得不行，做梦都想要将舒云的脸换在自己头上，又或者直接将这张脸刮花算了。 丁红梅呵呵一笑，“你如今境遇不好，挺着大肚子一个人来医院，你的老男人不疼你？我不跟你计较。” “小云。” 丁红梅刚说完话，顾峻下一秒就走到了舒云身边，单手扶着舒云的腰，“这位是？” “哦，我以前的同学。” 连名字都没有介绍，冷冷淡淡，顾峻立马就知道这人和舒云关系不好，他便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丁红梅一见来人，眼睛一亮，继而看见男人站在了舒云旁边，姿态亲密，两张脸相称得她眼睛都红了。 不过转而她又笑道：“舒云，你结婚都没和我们说，之前你和秦学长关系那么好，我看了都嫉妒，谁知竟然另嫁他人，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接着像是才想到一边的顾峻一般忙捂住嘴巴，一脸说错话了的样子。 这是想往她身上泼脏水啊！秦什么秦，舒云没印象，她翻了个白眼，“你嫉妒，那你就离了婚去追求啊，少来我这酸了吧唧。” 她拉着顾峻就走了一段路，往后一看丁红梅身边多了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舒云猜这人就是丁红梅的丈夫吧。 舒云气不过，对着顾峻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还有话没说完。” 说罢，舒云气势汹汹地朝着丁红梅两人走去。 丁红梅不明所以，便见舒云对着她笑了笑，“哎呀，刚刚你一口一个秦学长的，我都忘记跟你说了，你的那个秦学长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你要是喜欢的话尽管追，趁着年轻离了再结也不是不可能，你说对吧。” 说完舒云也不看旁边男人的脸色如何，一转身，干净利落地走人。 留丁红梅在原地干瞪眼。 杨帆压着声音，但难掩怒气，“你不是说你早跟他断了吗？你就是这么骗我的！” “没，你别听她乱说，我没有。”丁红梅苍白的解释毫无说服力，杨帆看了眼她，只冷冷道：“你好自为之吧。” 舒云回家的路上哼着小曲很高兴，顾峻问道：“刚刚你那个同学说的秦学长是谁啊？” 舒云一早就在心里想这男人会憋到什么时候再问她，没想到这么没出息，这还没走几步路呢，就已经揉忍不住要问她了。 第148章 家有恶邻 舒云斜睨着他，笑道：“一早就知道你憋不住了，不过她说的秦学长我是真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是以前追求过我的人吧？” 并且极大可能还是丁红梅暗恋的人，所以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有一个小组作业的时候，当时我们组里确实有个姓秦的，他当时向我表白，我一早就拒绝了，可能丁红梅说的就是这个人吧。” 顾峻酸酸道：“你的追求者啊，秦学长啊。” 舒云掐他，“你阴阳怪气的。” 她捧着脸感叹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的追求者很多，能围学校一整圈呢，你要真吃起醋来，那你可以吃个一整年了。” 顾峻嘴硬，“我没吃醋。” 舒云瞅他一眼，很是不相信。 顾峻笑道：“行吧，确实有点，不过我内心更多还是庆幸，能够抓住机会和你结婚，成为你的丈夫、这是我的福气。” 舒云哼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峻嘴巴就格外甜，真想让王秀文看看自己嘴里嘴笨的儿子都在说些什么。 回到家，舒云听见隔壁狗蛋传来的鬼哭狼嚎，这是又咋啦？ 她打开院门，看见狗蛋蹲在门口，小脸还挂着“泪，看起来可怜极了，“这是怎么啦？” 狗蛋摇摇头，看向顾峻，嘴巴一瘪又要嚎，却被田秀芬眼疾手快捏住嘴巴，狗蛋：“呜呜呜。” 田秀芬：“别理他，小孩子闹脾气呢，过会就好。” 舒云点点头，见狗蛋的小眼神一直望着顾峻，眼神看着颇为幽怨啊？ 舒云问道：“你惹小孩了？” “哪有？”顾峻耸耸肩，自从他上次的笑脸吓到人以后，他出门很少再看见小孩了。 不过很快，舒云在田秀芬上门闲聊的时候知道了狗蛋的事儿。 原来还是和后山的铜矿有关系。 后山离家属院近，最近部队后山戒严，一大批大批的人在后山进进出出，还有大型的机械设备被运进去，很快，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后山发现了个铜矿，是顾团长上山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甚至在铜矿中还发现了之前被土匪藏起来的几箱黄金，这让一直执着于寻找土匪留下来的宝藏，想要立功光荣的狗蛋很难接受。 本就伤心，田秀芬没察觉到儿子的心思，见他回来还说道：“你以后啊别再去山上挖土了，挖了半个月了啥也没发现，人顾叔叔早就发现铜矿了。” 本就憋着情绪的狗蛋听了他妈的话哇一声哭了出来。 舒云听完，“这样啊？”她说呢狗蛋当时看着顾峻的眼神不对劲，幽怨得跟看个负心汉似的。 人类的悲喜是不相通的，田秀芬半点没有感同身受狗蛋的悲伤难过，反而幸灾乐祸，脸上笑眯眯的，“听狗蛋说了当时他们挖坑的地方离你家小顾发现铜矿的地方不远，只要再挖 个半个月就能挖对地方了，哎小顾横插一脚，咱家狗蛋的光荣梦不就泡汤了吗？” 田秀芬说得兴起，丝毫没注意自家狗蛋就站在门边边上发呆，将老母亲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瞬间眼眶里就蓄上了泪花，“呜，妈，我讨厌你。” 他哭着往外冲去，像个小牛犊。 “哎，小心点。” 狗蛋直挺挺地冲进搬着家具的工人怀里，工人站得稳当没事，反而狗蛋被撞得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田秀芬忙将人给拉了起来，“说了多少遍了，走路看路，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志你没事吧。” 工人摆摆手，“没事，下次小心点。” 说着，他搬着衣柜进了舒云家的隔壁，田秀芬张望了一下，被她牵着的狗蛋就扭开了她的手一骨碌跑远了。 舒云走上前，“狗蛋没事吧？” 田秀芬不当回事，“他就这脾气，像他爸，不过脾气大去得也快，你等着吧，晚上到饭点就得回来。” 两人又说起隔壁家，“里里外外快装修了小半个月吧，真讲究啊。” 舒云：“嫂子知道是谁家的要搬来？” 田秀芬消息灵通，“是新调来的杨帆，杨营长家的媳妇。听说他爱人还是个大学生，家里关系挺硬的，这次杨帆能够升职调到这儿来，他老丈人肯定出力不少。” 舒云听着心中就是一咯噔，不会吧，不会这么巧的吧？刚走了个恶邻，立马又来一个？ 她抱着侥幸问道：“他爱人叫什么名字啊？” 田秀芬：“丁，丁红啥的吧，没记牢。” 啪唧，舒云的心彻底死了，肯定是丁红梅，糟心。 隔壁乒乒乓乓好几天终于消停了，舒云听见外面有敲门声，来人正是隔壁新邻居丁红梅，“真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啊，以前做同学，如今做邻居。” “别。”舒云打断道：“咱们做同学时关系也不怎么样，别来这一套，大一的时候我期末专业分数高，你就散播我靠着父母是老师的关系作弊。只希望你不要当个恶邻，我就烧高香了。” 丁红梅委屈道：“你，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我当着全班的面跟你道过歉了，我都不介意了，你怎么还是揪住不放呢。” 舒云更觉好笑，“你介意什么？本来就是你的错，做错了一句原谅就能抹平所有吗？那要不监牢里犯人都可以出来了。” 丁红梅：“我是真心想要和你修复关系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尖锐，太刻薄了，我们能够在这里相遇也是我的缘分不是，而且我们还是同学，更应该互相帮助才是。” 舒云听得有些孕吐，“呕。你的话让我有些恶心，我跟你没缘分，你还是去找你的秦学长吧，他跟你比较有缘分。” 舒云说完将门砰一声合上，这才呼出一口气，摸摸肚子，“宝宝乖乖，忘记刚刚的阿姨，咱们要多看看好看漂亮的人，这样才能长得可爱哦，来，多看看妈妈。” 舒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镜子，看着照出来的漂亮脸蛋，嗯，还是我养眼！ 自从听人说孕妇要多看看漂亮的人，肚子里的宝宝也会跟着那人的样子长后，舒云秉持着万一呢的想法，每天都带着小镜子照照自己的漂亮脸蛋。 第149章 越在意越自卑 服务社内一早便聚集了不少人在，一群军嫂买完东西在拉拉家常，等到快中午饭点的时候再各回各家。 最近部队内发生了不少事情，不管是正在紧锣密鼓开采的铜矿，还是最近部队最近的职位调动，有军官调走了，也有军官来到这儿，这些都是大家的谈资。 有人道：“那铜矿是顾团长首次发现的吧，这功劳不小了，说不定这次职务变动就有他，指不定又能往上提一提。” 说话的婶子语气似乎稀松平常，却不免让人感觉语气酸酸的。 不过众人也不奇怪于她的阴阳怪气，毕竟她丈夫的年龄不小了，却还只是个副营长，如果再不往上加把劲就只能退伍返乡了，因而见到年轻有为的军官便格外看不顺眼，仿佛是顾峻抢了她丈夫的名额一样。 “那也未必，你忘了他媳妇的身份了吗？父母是臭老九，顾团长作为他们的女婿，总归是会受到影响的，这次还真不一定有他的份。” “这倒是。”众人纷纷点头赞同，顾峻没有机会不就代表自家丈夫能多一份希望嘛。 话题便这样渐渐偏离了，众人纷纷感慨娶个好媳妇的作用，话里话外都是舒云的不是。 杨玉珍抱着孩子，自从她家小宝被舒云救了后，两家的关系一直保持得非常不错，偶尔舒云做点小零嘴都能够想到小宝，这会儿她听人这么说，便忍不住插话道： “你们啊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舒云好不好顾团长会不知道？用得着你们去评头论足的？” 李建青靠在柜台前听这群嫂子胡扯，本不欲插嘴，不过听了杨玉珍的话忍不住拍拍手，“说得好，再者这次就算顾峻真没有职位变动也不代表未来一直会止步于此，人年轻，只有有拼劲有能力，以后多的是机会提职。” 杨玉珍赞同的点点头，“舒云大学生，有文化，性格平和，为人又有能力，没看她的连环画都出版好多了，半点不比顾团长差的。” 人群中张婆子冷哼一声，“你们跟舒云关系好，当然可着好话帮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这舒云啊，她当时可是被大学给退学的，连毕业证书都没有拿到，还好意思天天以大学生自居？不要脸。” “张婆婆我好像从没有说过自己有大学学历啊，只说过曾读过几年大学而已，这应该是事实吧？” 张婆子的背脊一僵，她跟舒云就是犯冲，一说舒云的坏话，一准能被当事人听见，舒云刚到家属院的时候，她说人坏话被抓包，今天这么多人都说舒云的坏话，偏偏舒云在她说坏话的时候出现，倒霉，倒大霉。 就听舒云继续道：“不过我就算没拿到大学学历，那我也是个高中生，怎么张婆婆还瞧不起高中生呢，敢问张婆婆您是什么文化水平呢？” 张婆子哼哼唧唧半天没说出话，倒是有人出声道：“张婆子文盲，能有啥学历啊，不信你让她写写自己的名字，你看她会不会？” 人群中有人笑了出来，张婆子朝着声音处狠狠瞪了一眼，提着包裹就要走，“我老婆子不跟你们小年轻计较。” 李建青忙出声喊住，“哎，还没给钱呢。” 张婆子只能僵着脸，将钱重重拍在玻璃柜台上，转身离开。 其余的人见状也纷纷离开了。 舒云向着杨玉珍和李建青道谢，“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谢谢你们为我说话。” 杨玉珍摆摆手，“这有啥啊，咱们本来就是实话实说。” 舒云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大白兔奶糖放到小宝面前，“来，小宝拿着。” 杨玉珍不肯要，“你别给他了，你自个怀孕多吃些才是真的。” 舒云将奶糖塞进小宝的衣兜里，“我给咱们小宝的。” 小宝高兴极了，笑得露出小米牙，“谢谢姐姐。” 舒云揉揉他细软的头发，“乖。” 孩子坐不住，几个人没说几句话，小宝拉着杨玉珍的袖子要尿尿，没辙，杨玉珍便带着小宝先一步离开了。 李建青看向她凸起的大肚子，“快要生了吧？” 舒云点点头，“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医生让随时做好准备。” 李建青点点头，“被褥，小孩的衣服都先准备好，等发动的时候拿上就走。当年我怀的时候没经验，火急火燎送去医院，什么东西都没拿。” 舒云好奇道：“嫂子，我倒是没见过你家孩子？” 李建青道：“在首都由我婆婆在带呢，一对龙凤胎。“ 我公公婆婆疼得厉害，我和老赵两个当时还年轻，没有经验，孩子小时候基本都由我公婆照顾，后来大了，我和老赵接过来一段时间，当时我和老赵忙，孩子没看住，生了场大病，我婆婆心疼孩子就将孩子接了回去，现在还在我公婆那里呢。” 舒云问道：“没想着再接过来嘛？” 李建青摆摆手，“两个混世魔王，被我公婆养得娇气，我和老赵半点管不住，再者，首都的教育资源好，孩子在那儿读书也挺好的。” “你看这儿就我和老赵两个人，平时多清闲啊。” 两人说着话呢，服务社内又来了客户，是丁红梅？ 她看见两人有些惊讶，不过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嫂子好，舒云你也在啊。” 别看丁红梅长相偏下，但是人会打扮，一头短发修饰她国字脸型的不足，描眉画眼，戴着一副眼镜，一身西装套装，让她看起来多了份知性。 看人时会自然而然带出笑意，观察不细致的会感觉她是个随和爱笑的人，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弯起的眼眸里一丝笑意都没有，甚至还能看出厌烦和不耐来。 功力精进了不少，比起大学的眼里满是嫉妒和不甘的样子，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就算她笑得再温和，但没人睬她也让她多了丝尴尬，买完东西便就离开了。 李建青对着她的背影努努嘴，“她说的？” 舒云知道她指的是她被退学的事情，舒云点点头，“大概率是她吧，毕竟整个家属院里就我和她之前是一个大学的。” 舒云回想两人在医院门口的见面，当时丁红梅张口闭口就是她被退学，很难说不是丁红梅说出去的。 舒云：“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随她的便吧。” 李建青点点头，笑道：“你以前的成绩一定比她好吧，人长得也比她好看，她当时嫉妒你？” 舒云点点头，李建青冷笑道：“以为你退学后一定过得很艰难，谁知看见了发现过得还不错，可不就不平衡了嘛，也就你退学这件事情能拿来说道说道的，这种就是越自卑越在意，你越在意她越高兴，不理她就对了。” 第150章 打喷嚏，有人念叨了 丁红梅愤愤的走在路上，“凭什么，你们凭什么都瞧不起我？我是大学生，你们这群乡下人泥腿子。” 丁红梅的嘴里嘀嘀咕咕个没完，窝在路边的一只野猫听了抓抓耳朵，冲着丁红梅愤怒的喵喵了几声，接着便一溜烟窜进了草丛中去了。 丁红梅气得眼睛鼻子都歪了，“好哇，连野猫都敢瞧不起我。” 她弯腰，在草丛里捡了一块石头，朝着野猫的方向就要砸去，但手刚抬起，一只突然出现的皮球就冲了出来，直接砸在了她的面门上，正中鼻子。 丁红梅“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手捂着鼻子，酸酸的，有鲜血流了出来。 “我的球，哈哈，找到了，我的球。” 一个不大的小孩出现，他的眼里完全看不见丁红梅，抱着个皮球转身离开。 丁红梅眼神狠辣地盯着男孩的背影，手里的石头攥得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往小男孩的脑袋上砸去。 “哎呀，这不是红梅嘛。” 妇人的声音，将丁红梅的神思唤了过来，她脸上狠辣的表情一换，立马又变得温和起来，“嫂子好。” “你这鼻子。”洪慧问道。 丁红梅笑了笑，眼神落在她身边的男孩身上，男孩怀里的皮球上还沾着她的鼻血呢。 洪慧顺着视线望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家金宝调皮，但肯定不是故意的，你这没事吧？” 说罢，洪慧恨恨看向另一边缩在角落的女孩，“招娣，你找死啊，我让你看着金宝，你就是这么看的，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耍滑。” 洪慧一边说一边拖着女孩到了丁红梅面前，一巴掌朝着女孩脸上扇去，“叫你不看好弟弟。” “我没有，不，不要打了。” “打， 打姐姐，”小男孩在一旁高兴又兴奋地拍着手，让洪慧打人的力道又重了很多，直到女孩侧脸高高肿起才算做罢。 接着洪慧望向丁红梅，“你瞧，我人已经教训过了。” 丁红梅心里嫌弃死了，不过面上一脸温和，“嫂子，不怪孩子，你别打了。” “哎哎哎，红梅啊，你上次来我家里，给我送的那个红豆糕还挺好吃的，你家还有吗？我家金宝吃到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天天嚷着要吃，没有就不吃饭，我这也没办法。”洪慧将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抱在怀里，腆着脸问丁红梅。 丁红梅面上微笑，心里想的却是怎么不饿死这个小崽子呢，“行啊，正好家里还剩一些，我等会给你拿过来。” 洪慧立马笑开了花，“哪要你亲自送过来，等会我来你家。” 为了吃，洪慧没做耽搁，赶巧在饭点的时候抱着金宝到了丁家，丁红梅正吃着部队食堂打来的饭菜。 洪慧一进来眼睛一亮，“红烧肉啊。” 金宝立马扭着身体从洪慧身上下来，一点不见外地直冲餐桌，黑乎乎的脏手直接从饭盒里抓了一块红烧肉就吃了起来。 洪慧装作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金宝的脑袋，“我家孩子就这个性子，他这是当你是熟人，想和你亲近，不跟你见外呢。” 丁红梅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老赖！ “没事，既然金宝爱吃这碗红烧肉就给他吃好了。” 金宝狼吞虎咽，口水混着肉汤一起进了肚子，看得丁红梅恶心，怎么不噎死你算了。 她麻利地从橱柜里拿了几块红豆糕出来，“喏，嫂子拿着吧。”她现在只想快点将这对不要脸的母子赶出去。 但洪慧丝毫不见外，在丁红梅给她拿红豆糕的间隙，将丁红梅家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等丁红梅出来时便问道：“你家还有颜料笔呢？你也是画画的啊。” 丁红梅矜持地点点头，“嗯，我是美术老师。” 洪慧立马拍掌，“那感情好啊，我家金宝年纪小，我正想让他这点什么，我觉着画画就很不错，要不我就把金宝放在红梅你家，你每天教他画画就行，我家孩子聪明，一准能学会。” 丁红梅低头看着吃完红烧肉后将油乎乎的爪子往衣服上擦的金宝嫌弃得不行，“嫂子，这不好吧，我平时要工作也没什么时间。” 洪慧有些不高兴了，“我儿子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 丁红梅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的形象，真想立马翻个大白眼给她，不过她转而想到了个主意，对着洪慧笑道：“虽然我没有功夫，但我可以向你推荐个人。” “隔壁的舒云知道吗？嫂子您在家属院里生活得久肯定比我了解，听说她靠着画画出版了好多连环画，稿费可不低啊，我觉得金宝让她去教一定非常合适。” 洪慧一听稿费很多，立马眼睛亮了起来，“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舒云。” 她抱起金宝，在他脏脏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咱们金宝要学画画了，高不高兴啊，等以后赚了钱给妈妈买糖啊。” 金宝不懂这些，不过听到有糖立马拍着手，“哦哦哦，我要吃糖糖。” “阿嚏。”隔壁给阿喜摸摸头的舒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似乎觉得自己儿子天纵奇才，洪慧第二天带着一包红糖来了舒云家里。 洪慧见到人，将金宝往前送了送，“舒云啊，嫂子听说你画画厉害，都出了好几版连环画了，挣了好多钱了。我家金宝从小就喜欢在地上画画，肯定是有绘画天赋的，想着你这边要不收了咱们金宝。” “快，金宝，喊舒老师。” 第151章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 洪慧不由分说，拉着金宝上前走近了几步，舒云还没来得及阻止，一双乌漆麻黑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小手便抓住了舒云的衣服下摆。 金宝咧着嘴对着舒云笑道：“姐姐好。” 明明应该是孩子纯真的笑容却莫名让舒云觉得有股成年男子的色眯眯，舒云有些心理不适，但还没等她将衣服从金宝手里拿走，金宝撸了把鼻涕，直接擦在了舒云衣服上。 这下舒云真的憋不住了，将衣服从金宝手里拿出来，往后退了几步，离这对母子远一些，但依旧抵抗不住生理反应，干呕了半天。 洪慧见状脸色不是很好，心里暗骂一句矫情，不过毕竟是有求于人便开口道歉道：“哎，舒云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金宝年纪还小，不懂事，你一个大人了不会怪罪的啊。这是咱们金宝喜欢你呢，一般人他才不去亲近的。” 金宝拍着手，“姐姐漂亮，漂亮。” 舒云皱起眉头，摇摇头，“没事。” 她话头一转，继续道：“不过至于你说的教孩子画画的事情，我胜任不了，我没有当过老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不耽搁你家孩子了。” 洪慧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狡黠：“你就随便教教，我家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刚出生时，大师就给批过命了，那可是天降紫微星，你能教导金宝，可不亏。” 舒云听了，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这般光明正大地宣扬封建迷信，也不怕旁人议论。 或许是察觉到了舒云内心的想法，洪慧脸上笑意更甚，得意地扬了扬头：“我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有啥好怕的。” 舒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劝道：“嫂子，平日里说话还是谨慎些为好，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总归会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洪慧却依旧不以为意，眼神随意地在舒云身上打量，话锋一转：“我有啥要注意的，我又不像你，家里父母都是臭老九。”说完，洪慧眼珠滴溜溜一转，像是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假惺惺地说道：“哎呀，瞧我这张嘴，真是口无遮拦，不好意思哈，不过这可都是事实，舒云你不会介意的哦。” 舒云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心里却已没了耐心，不愿再与她这般周旋，正欲开口下逐客令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由远及近。片刻间，阿喜那威猛矫健的身姿便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如今的阿喜早已不是当初那胖乎乎、小巧可爱如煤气罐般的模样，而是长成了高大健壮的身躯，威风凛凛间散发着狼狗特有的野性与不羁。 阿喜极有灵性，仿佛能洞悉舒云对眼前这母子二人的不喜，冲着他们龇牙咧嘴，发出阵阵怒吼。 金宝被吓得脸色煞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紧紧躲在洪慧怀里不敢动弹。 洪慧也被阿喜的气势吓得花容失色，刚刚那副得意嚣张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连退数步，声音颤抖地喊道：“快，你快把你家那狗拉开，拉开！” 舒云冷眼旁观洪慧的狼狈模样，过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阿喜，别闹了。” 阿喜乖乖听话坐在了舒云的脚边，有一条大狼狗坐镇，母子两个这下终于不敢在上前了。 洪慧道：“你家这条狗真要横冲直撞要是咬人了怎么办，把我家金宝都吓哭了，照我说这种狗直接打死算了，咱们还能吃一顿狗肉。” 阿喜像是能听懂一样对着洪慧又是一顿叫唤，把洪慧吓得再不敢说话了。 舒云笑眯眯道：“我家阿喜平常可听话了，从不乱喊人的，一定是洪嫂子你刚刚的眼神太恐怖了，把我家阿喜吓到了。再说了，我家阿喜就是一条小狗，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您啊就别跟小狗一般见识了，以后看见阿喜绕着点走就行。” 洪慧被气得脸都红了，手指着舒云，“你。” 舒云不理会她，“还有啊，我真教不了你的孩子，你还是走吧。” 舒云不教金宝一方面当然是这家人给她的眼缘就不好，其次是她如今怀着孕呢，并不想多费神在这些事上。 早在家属院里知道她画的连环画出版后，明里暗里一直有嫂子想让她教教孩子画画，但舒云从没有答应过，只要开了一个口子，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被送过来，这种属于私下教学，摆不到台面上，也不好收钱。 既然不能收钱，那不跟义务劳动一样？把自己家里弄得跟托儿所一样，好了嫂子们至多夸奖一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倒是都要找上她了，舒云才懒得自找麻烦。 洪慧瞪大眼睛，“你这人怎么这般小气的，我听红梅说你的稿费一次至少要这个数，平时教教我们金宝怎么了，以后我们金宝挣钱了也会孝敬老师的啊。” 舒云：“红梅？她跟你说的啊。” 洪慧点点头。 舒云笑呵呵，“嫂子，我看你和人丁红梅关系不错啊，你怎么不找她呢。要知道我和她虽然是同学，但她可是有毕业文凭的，我又没有，充其量只是读过大学而已，要说专业肯定还得是人丁红梅有经验不是。” “可是，可是。”洪慧眼馋舒云的稿费，不想放弃。 舒云打断道：“我这人脾气暴，还是你家小孩真给我教，但凡惹我不高兴了，肯定竹条伺候，还有我家阿喜也不是吃素的。” 洪慧刚冒起的苗头立马被舒云的话给压了回去，“行吧。” 自家孩子皮不皮，洪慧还是心中有数的，对比两家，自觉跟丁红梅的关系更近，孩子交到她的手里，她也能更放心不是。 正好她看丁红梅家里的伙食不错，说不定还能让金宝在她家里蹭饭吃，一举两得啊。 洪慧转身要走，舒云好心建议道：“嫂子，家属院里我看有不少嫂子有这个意向，你或者可以和她们商量一下，一起去。” 洪慧眼睛一亮，是了，就要一起去，这样人多了，丁红梅就不好意思拒绝她了！ 丁红梅在家里试着刚从裁缝店拿回来的衣服，她马上就要去学校上班了，该准备一些新衣服给同事留下个好印象。 试得正高兴，听见外面的敲门声，一看打头的是洪慧，脸上的笑容立马落了下去，“嫂子，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 后头还跟着几个军嫂，丁红梅一并请人进去坐。 洪慧：“这才来还是想让你有空教教我们孩子画画。” 丁红梅：“不是，不是找舒云吗？”怎么又找上她了？ 洪慧：“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丁老师你更专业，我们也更信任你。” 其他人也在一旁起哄道：“是啊，舒云不靠谱，咱们还是觉得红梅你更好。” “舒云大学都没读完，就是个高中学历，你可不一样，你是大学学历。” “你放心，咱们不耽搁你时间，等你下班后辅导个一个小时咱们就来接，保准不让你为难。” 丁红梅都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在她们的一声声夸奖里迷失了自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就点头同意了，一群嫂子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第152章 母子平安 舒云弓着身子，耳朵紧紧贴在墙边，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隔壁的动静。她那圆滚滚的大肚子，让她这般弯腰偷听的姿势显得格外别扭。若不是行动不便，她恐怕早就搬来椅子，直接趴在墙头看个究竟了。 “小云，我回来了。”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把正沉浸在“八卦事业”中的舒云吓了一跳。 顾峻看着她，“你刚刚在做什么？” 舒云不慌不忙地直起腰，装模作样地舒展舒展肢体，脸不红气不喘道：“我在锻炼身体呢。”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洪慧的笑声。顾峻一听，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自家这媳妇，肯定又在偷听八卦了。 舒云装作不知，问道：“你带了什么回来？” 顾峻晃了晃手中的油纸袋，一股浓郁诱人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舒云像只小狗一样，鼻子轻轻耸动，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立刻凑到顾峻面前：“好香啊，给我的吗？” 明知故问，舒云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顾峻毫无招架之力，轻轻拆开油纸包，一只色泽金黄、油脂欲滴、香气扑鼻的烤鸡映入眼帘。 舒云眼睛放光，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尝过烤鸡的美味了。或许是这香味太过诱人，她的肚子也适时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你不是总抱怨吃腻了食堂的大锅饭吗？我特意拜托掌勺师傅给开了小灶，快尝尝。” 顾峻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一块鸡肉递给舒云。 舒云迫不及待地张嘴接过，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好香，好好吃。” 看着舒云吃得津津有味，顾峻满心满足，又掰下一个大鸡腿放到舒云手中。舒云吃得满嘴油光，只觉得有烤鸡吃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舒云月份越来越大，顾峻担心她下厨会有危险，而他的厨艺一般，部队任务繁重，两人平日里大多都吃食堂的大锅饭，舒云早就吃腻了，此刻这只烤鸡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人间至味。 舒云吃了一半，忽然意识到顾峻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吃，有些不好意思地撕下一块鸡肉，递到顾峻嘴边：“你也吃。” 顾峻微笑着接过，刚吃了一口，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眉头紧皱，强忍着咽了下去，可还是没能忍住，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舒云被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担忧：“怎么了？” 顾峻接过舒云递来的温开水，漱了漱口，摇了摇头说：“可能最近肠胃不太好。” 见舒云依旧一脸担心，他连忙安慰道：“小问题，别担心。” 事实上，顾峻最近身体确实出了状况，不仅仅是胃口不好，睡眠质量也很差。每到夜晚，躺在舒云身边，他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舒云哪怕只是轻轻翻个身，都能将他惊醒。 一个孕期下来，舒云面色红润，肌肤莹白有光泽，反观顾峻，却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憔悴不堪。 白天，赵辉来到顾峻办公室，看到他那憔悴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顾峻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事。” “这还没事呢？你这副样子，下个月的练兵大赛难道要直接倒在场地上吗？抽空去医院看看吧。”赵辉劝道。 顾峻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在陪着舒云去产检的时候，被舒云强行拉着去看了医生，“你这样我不放心，你要是垮了，还怎么照顾我和宝宝。”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医生看着报告问道：“这样的症状大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峻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在上次产检之后吧。 医生笑了笑说：“顾同志没什么大事。”医生看向舒云，“您丈夫这是太过担心您造成的假性孕吐，临床上叫做“妊娠伴随综合症。”妻子在怀孕期间会有激动的变化，丈夫的激素也随之变化，就会出现类似您丈夫这样的恶心、呕吐食欲不振的现象，等孩子出生后就会好转的，无需担心。” 舒云懵懵的，男的也会出现孕吐反应？ 听了医生的话顾峻也有些尴尬，“有药物可以治疗吗？” 医生摇摇头，“主要还是要调整好心理状态，切勿太过紧张，适当放松身心，作为妻子也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多多关心丈夫。” 舒云懵懵点头，心想她作为孕妇还要反过来关心假孕的丈夫？ 夜晚，一片寂静，不过顾峻却神思清明，半点睡意也没有，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没有动弹，生怕动作一大影响了舒云的睡眠质量。 就在他试着闭眼睡觉的时候，一个温热的身子贴了过来，舒云半个身子躺进顾峻的怀里，手拍在顾峻的后背上，含糊道：“睡吧，睡吧，我的好乖乖。” 顾峻嘴角抽抽，拿他当小孩哄呢。 舒云没拍几下自己先睡了过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顾峻往舒云的方向侧了侧，渐渐地也睡熟了过去。 时间慢慢走着，离舒云的预产期很近了，王秀文提着包行李，乘着火车再次来到了家属院，她的出现就像定海神针一样，让小夫妻两个放松了很多。 “你们放心，没事的，妈都生了3个孩子了，还有啥不知道的，咱们宝宝是个乖的，会让妈妈一切顺利的。” 一天夜里，舒云睡得正熟，突然肚子传来一阵阵的抽疼，她预感不妙，忍着疼推了推一旁的顾峻，“我，我好像要生了。” 一听这话，顾峻迅速从床上起来，一边帮舒云穿上外套，一边安慰，“没事，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妈，小云要生了。”顾峻的声音把正在睡觉的王秀文喊醒，王秀文照顾着舒云，顾峻则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脸盆都一一拿好，动作有条不紊，尽管这些事情他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上千遍了，但依旧有些手脚发软。 顾峻将早就借好的板车拿了出来，铺上一层软垫后，将舒云抱到车上，亲了口她汗津津的额头，“别怕，我们很快就到了。” 一路推着人到了医院，舒云疼得衣服被汗水打湿，医生护士很快将人送进了病房，检查完身体后，叮嘱道：“今天晚上做好准备，产妇要生了。” “你们家属有带食物的吗？给产妇吃点，等会生孩子要用力气的。” “带了，带了。”王秀文连忙将放在保温杯里的鸡汤拿了出来，舒云忍着疼喝完，王秀文又哄着舒云吃了个大鸡腿。 顾峻一直握着舒云的手，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却无知无觉。 舒云哭着道：“呜呜，我不想生了，顾峻，我害怕。” 顾峻给她擦着汗水和泪水，哄着道：“好好好，我们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很快，舒云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台，顾峻本能想跟着上去，却被护士拦住了，“家属止步啊。” 王秀文安慰道：“云云这一胎怀相好，没事的，别紧张。” 顾峻只轻轻嗯了一声，他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要消失了。 两人从天黑一直坐到天蒙蒙亮，医院内弥漫的消毒水味让人感觉异常压抑，顾峻插在裤兜里的手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脸上绷得很紧。 等到第一缕阳光斜斜照射进医院的走廊时，顾峻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护士抱着孩子笑道，“母子平安。” 第153章 刺激得像是在偷情 舒云被推回了病房，看着躺在她身侧的小小襁褓，喜庆的大红色小棉被将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红红的小脑袋，眼睛闭着，嘴巴一动一动的。 顾峻将她慢慢扶起来，舒云问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顾峻将孩子轻轻抱到舒云的怀里，“是个男孩子。” 舒云还未生产前，顾峻就拿家里的枕头练习过抱孩子的技巧，如今姿势已经相当熟练了，小小软软一团，顾峻尽量将动作放到最轻。 王秀文将红糖水端给舒云，“累了一晚上了，先喝点红糖水，等会妈回去给你炖猪脚汤喝。” 舒云喝了几口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孩子身上，舒云知道刚出生的孩子都不会太好看，自家孩子也是一样，皮肤红红的，皱巴巴的，头大身体小的模样，舒云忍不住在心底想到：还真像个小老头一样。 这时，小孩握着拳头的小手在空气里抓了抓，小嘴巴微微张开，舒云又在心里补充：虽然是个小老头，不过也是最可爱的小老头。 王秀文看向舒云怀里的孩子，眼角的笑纹就怎么也下不去，“瞧瞧咱们宝宝，长得多好看啊，鼻子、嘴巴小小的，睫毛和头发又黑又浓，一看就像。” 舒云跟着接话，一本正经道：“一看就像爸爸。” 虽然觉得孩子挺可爱的，但舒云并不想承认可爱的小老头和她一个样子来着。 顾峻：…… 是吗？他怎么没有看出来，顾峻身子前倾，往小孩略有些浮肿的小脸上看去，不是很确定。 不过王秀文却异常肯定地点点头，“确实和顾峻小时候一个样。” 真的？ 顾峻虽然没有出口，但怀疑的表情惹得王秀文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小时候还没咱们宝宝长得好看呢，丑丑的，跟个小老头似的，我都嫌弃你。” 舒云捂着嘴偷笑。 大人说着话，一直闭着眼的孩子眨了两下眼睛，嘴巴一张哭了起来，舒云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王秀文有经验，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晃着，“小孩饿了，该喝奶了。” “喝，喝奶？”舒云作为新手妈妈有些不知所措。 王秀文哄了两下，将哇哇大哭的宝宝重新塞回舒云怀里，“云云你试着给孩子喂喂看。” 舒云将孩子抱在胸口，还闭着眼睛的小婴儿无师自通地往舒云的胸口拱，嘴巴用力了好几下也没有乳汁流出，这下小孩哭得更厉害了。 “出不来吗？我去喊护士。”王秀文离开了病房。 舒云抱着孩子轻轻晃了晃，试着哄道：“哦哦，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哦。” “哇哇哇。” 舒云：“宝宝是妈妈的乖宝宝，不哭不哭。” “哇哇哇哇。” 舒云：…… 有了人哄的宝宝哭得更加起劲了，原本就哄的皮肤被瘪得红了，看得舒云不知所措，看向顾峻，“这，这怎么办啊？” 顾峻硬着头皮将孩子接了过去，“我来试试。” 两人一阵手忙脚乱，最后宝宝喊着顾峻的手指头重新睡着了，顾峻全身绷紧，根本不敢有大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小哭包又喊醒了。 不一会，王秀文带着一名年长的护士走了过来，她将病房的床帘子拉上，检查了一下舒云的状态，她在舒云的胸口上按了几下，乳房有硬块，用力按下去时舒云疼得皱眉。 “奶是下来了，但乳汁堵塞在了乳腺管，需要通乳。” 护士说完，舒云还没有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温热的毛巾覆盖在她的胸口，护士有经验地按摩着乳房的硬块，却疼得舒云立马就瞪圆了眼睛，痛呼声从口中溢出，“疼，疼，疼。” 才按摩了10分钟，舒云便叫停了，她出了一身汗，实在是太疼了。 护士观察了一下她的状态，“你这还没通呢，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刚说完，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在外面喊道：“护士长，快过来，有急诊，患者大出血。” 护士的手一停，对着外头喊道：“马上过来。” 她对着舒云道：“有紧急情况，我先出去，刚刚的手法都看见了吧，可以试试看轻轻按摩。” 护士边说边往外走，末了看见一旁站着的男人，对着舒云道：“孩子吸力小，或者让您的爱人试试看，都可以尝试一下，不行，我等会过来再看看。” 说罢，拿着托盘匆匆离开了。 舒云与顾峻面面相觑，舒云的脸慢慢变红。 王秀文没多想，“行了，孩子我抱着，大峻帮着点你媳妇。” 孩子睡熟了，被从爸爸怀里抱走也没被惊醒，只是动了动嘴巴，窝在奶奶怀里继续睡觉。 顾峻打了盆温水，将毛巾打湿敷在舒云的胸口，“咳，我按了啊。” 舒云：“按吧。” 顾峻每按一下，舒云便要“嘶”一声，身体绷紧，顾峻害怕伤着人根本没敢用力，跟软刀子磨人般，又弄了十几分钟，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了，奶依旧没有下来。 顾峻：“我再试试。” 舒云感觉胸口疼得厉害，身子缩了缩，“别别别，我再缓缓。” 王秀文在病房外徘徊了半天，见里边许久没有动静，着急走了进去，“咋个还没下来啊？” 顾峻：“要不等会还是让护士过来吧。” 王秀文：“你死脑筋啊，护士都让丈夫帮忙了，按摩不行，用其他法子嘛，再这么磨蹭下去宝宝又要醒了。” 她说完，见夫妻两个都有些不自在，不由好笑道：“孩子都生了，还不好意思呢。” “得得得，我先回去准备午饭，你俩看着办啊。” 王秀文说着将孩子往舒云身侧一放，离开了。 半晌，顾峻提议道：“要不我试试看？” 舒云想起刚刚护士的按摩手法，身体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磨蹭了半天，红着张脸，哼哧哼哧道：“要，要不还是你来吧。” 顾峻：“嗯。” 低沉的声音惹得舒云耳朵尖尖发烫得厉害。 第154章 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啊 顾峻俯身，舒云看着埋在自己胸口毛茸茸的头顶，害羞地闭了闭眼，殊不知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其他的感官更加明显了。 别样的触感惹得舒云身体瑟缩了一下，病房外时不时有经过的脚步声，说话的声音，舒云的神经就没有放松过。 要说，这样的亲密行为她和顾峻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在医院这样的公共场合下，多少有些刺激，就像是在偷情一下？ 胡思乱想间，舒云的脸变得滚烫滚烫的，孕期憋得太久，她真的是饿了！ 男人的力气大，舒云没受什么痛苦，便有白色的乳汁流出，终于通了！ “好了。”顾峻直起身，舒云看向他，眼睛立马被烫到了一样，忙拿了块手帕给他，“快擦擦吧。” “哦。”顾峻接了过来，他低垂了视线，同样没敢看舒云，活像个刚相亲的毛头小子一样。 他拿着手帕往脸上胡乱擦了一通，短短时间，他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舒云看不下去了，顾峻擦了半天，但嘴角的那抹白色依旧那么明显，不由道：“你弯下腰，我给你擦。” 顾峻依言，舒云总算是将他嘴角碍眼的白色给擦掉了。 “6床产妇，奶下来了吗？”病房门口护士的声音，让两人都做贼心虚一般，舒云立马缩回了手，顾峻站起身，肃着张脸走出帘子外，“已经好了。” 护士看了他一眼，“哦，那没事我就走了，记得等会给孩子喂奶。” 正说着话，躺在舒云旁边的小宝宝醒了，张嘴先是“哇”一声，舒云离得近，耳朵都被震得嗡鸣了一下。 她眼疾手快，在宝宝即将发出第二声哭嚎时，及时给孩子喂了奶，宝宝嘴巴一触到香香的乳汁，便大口大口地吞咽了起来，可想是把小家伙给饿坏了。 舒云是顺产，过程顺利，等到快傍晚的时候已经可以下地走动走动了，王秀文搀扶着她慢慢在医院走廊的走着。 “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手术室刚被打开，一名老婆子率先冲了上去，开口问的不是产妇如何，不是孩子如何，而是孩子的性别？ 医生在产科见多了奇葩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但依旧心中不喜，但想着手术室里的情况，还是耐着性子将怀里的孩子抱给一旁的年轻男人，“是个女孩。” “产妇因为大出血，身体还很虚弱，目前还没有。” 医生的话还未说完，老婆子就打断道：“女孩，这是女孩吗？” 老婆子说完，动作粗暴地将还在襁褓的孩子抢了过去，不死心地打开襁褓看了一眼，接着再没有看刚出生的孙女一眼，便将孩子往一旁的男人怀里一放，拉着医生道：“怎么没有男孩，我儿媳妇怀的是双胞，还有一个呢，是还没生出来吗？” 医生：“病人家属，很遗憾的告诉您，产妇怀的确实是双胎，一男一女，但是男孩出生时身体器官发育不成熟，刚出来就没了呼吸。” 老婆子像是受到了打击一般，往后踉跄了几步，一旁的年轻男子连忙上前去扶，却被老婆子一把推开，“娘。” 她眼睛仇恨地盯着男子怀里的小婴儿，“这个扫把星，就是她克死了她的弟弟，我要掐死她。” 男子连忙往后躲，医生护士也被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拦人，谁知老婆子又转移了战火，拉着医生的白大褂不肯放，“一定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孙子，你们快把我的孙子还给我。” 医生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将人推开，没好气道：“产妇大出血导致孩子早产，就是这个女孩也是我们费了大力气救回来的。” 说着话呢，医院保卫科几人赶了过来，老婆子欺软怕硬不敢再上前拉着人，医生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年轻男人道：“你媳妇现在还没醒过来了，需要留院观察。” 老婆子不高兴地板着张脸，“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一开始就不能将人送过来，浪费钱。” 她说完就走，也不管还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产妇。 年轻男人忙要跟上，“娘，你干什么去啊？” 老婆子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去，还能干什么去，回家种地去，家里的活不要干的啊，你也给我回去，都耽误一早上了，这得少好几个工分啊。” 年轻男人没有主见，抱着婴儿往病房方向看了看，“那，那英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都没有给咱们老孙家生个大胖儿子，还要我照顾她？”老婆子越想越气，将儿子怀里的婴儿随意往地上一放，拉着儿子往外走。 那年轻男人也是个软的，竟一声不吭地由着老娘拖走了，徒留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婴儿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产妇。 王秀文和舒云站在一边看了全程，不止是她们，还有好些病房里的病人都听见了动静，看了这么一出闹剧。 王秀文感叹道：“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了，就这样的人家还生个屁啊，让他们家断子绝孙算了。” 这话说得好真没错，不少人在心中也都是这么想的。 凑巧，等王秀文扶着舒云回到病房时，她们病房空着的病床上已经躺了个人，正是刚刚一出闹剧里倒霉催的产妇。 她还没有醒，紧闭着眼睛，脸色憔悴发黄，孕期非但没有养胖，反而瘦得有些脱像，不过还是能看出这位产妇的年纪不大。 护士在给她挂点滴，拜托舒云两人帮忙看着点产妇，人还没有醒，家属不知所踪，但医院也不能将人赶出去，只能先治疗，等后续产妇醒来再看。 王秀文在病房内陪了舒云几个小时，才回去准备晚饭。 舒云靠在床头，啃着王秀文给她削好皮的苹果，揉了揉松松垮垮哦的肚子，虽然已经卸货了，但肚子依旧很大没有消下去。 突然，隔壁传来一声轻轻的嘤咛声后，隔壁床的产妇终于醒了过来。 舒云见她睁着眼睛有些不在状态，不由出声道：“你醒啦，我来喊护士吧。” 王可英摸了摸肚子，吓了一跳，立马就要做起身，但肚子上的伤口由疼得她跌回床上。 舒云：“别激动，你刚手术完，小心伤口裂开。” “孩子呢，我的孩子还好吗？”王可英的声音沙哑极了。 舒云抿抿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还是等会问护士吧。” 第155章 三条腿的蛤蟆，我可珍惜了 护士带着医生过来了，先是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在王可英的催促下遗憾道：“同志很抱歉，双胞胎中的男婴一出生就没了气息，你属于早产，不幸的是孩子身体器官都没有发育成熟，所以…” 王可英恍惚了一下，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医生吩咐护士将另一个女婴抱了过来，同样是早产，女婴身子要比同龄刚出生的婴儿瘦小很多，王可英感受到怀里温软的小身子的那一刻，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的滚落。 “你的婆婆和丈夫已经回去了……”医生见到产妇这个模样也是于心不忍，但还是将之前发生的闹剧与王可英说了出来，她建议道：“或者联系一下你的其他家属，你现在的身体条件，一个人非常不方便的。” 等医生说完，王可英脸上的泪痕已干，她没有说话，眼神呆呆地望向前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医生的话听进去。 医生叹了口气，对着另一边的舒云拜托道：“麻烦多看顾几分了。” 舒云点点头，等医生和护士走后，病房内恢复了安静，宝宝刚喝完奶，非常有精神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咿呀两声。 小孩稚嫩的嗓音又触动了王可英的神经，刚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 “云云，饿了吧，哎呦，今天我去肉摊上买。”王秀文的话在看到王可英的瞬间卡住了，眼神示意舒云，怎么了？ 舒云摇摇头，等王秀文坐到床边后才小声将白日里的事情告诉了王秀文。 “原来她就是那个倒霉产妇啊。” 王秀文将热腾腾的猪脚汤拿了出来，“知道你爱吃蹄筋，这些东西你的。” 舒云喝了一口，“谢谢妈。” 诱人的香气飘荡在病房内，王秀文瞅一眼从她进来就保持一个姿势的王可英，想了想还是从保温桶里舀了一块猪蹄端了过去，“姑娘，好歹先吃点吧，自个儿的身子最重要。” 舒云也安慰道：“是啊，还有孩子要养呢，多少吃点才有精神。” 听到孩子，王可英的眼神动了动，她动了动嘴巴，嘴唇干裂地破了个口子，“谢谢你们。” 见她吃了，舒云和王秀文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王可英怀里的女婴醒了，咿咿呀呀的可爱小模样让王可英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见王秀文忙里忙外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婶子是你的亲妈吗？” 舒云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笑道：“是我的婆婆。” 王可英难掩羡慕，“你婆婆对你可真好。我婆婆就…之前我怀上双胞胎的时候全家都很高兴，本来好好的一件事，现在却。”她的神色黯淡了几分。 王秀文叹口气，“闺女，好歹我们也是本家，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那婆家不是个好相与的，重男轻女的家庭也不是没有，我也见过很多，但就你婆婆这样做事的我第一次见到，哪有将刚生产的孕妇扔在医院不管的，连刚出生的小孙女也能狠心丢在地上，这样的人啊就算你这次生了男孩，她也不会满足的。” “还有，我猜你这次大出血跟你婆家有关系吧？” 王可英抿唇，还真是，她的肚子很大，下地不方便便在家里休息，事发那天婆婆吃完饭后将碗筷丢给她，让她去洗碗，地上不知是哪个小孩洒的水，王可英一没留神就摔了一跤，当场就出血了。 本是要送医院的，但是婆婆拦着表示下乡人哪个不是在家里生产的，去医院？没那么金贵，就这样让王可英活生生疼了一个小时，最后看她的脸色苍白，情况不对劲这才匆匆忙忙来了医院，但也已经晚了。 王可英不说话了，舒云一看这是被王秀文给说中了啊，她宽慰道：“这是你婆家思想古板，重男轻女这都是封建糟粕，再者，赶着生男孩子有什么用啊，是有皇位要继承吗？就几间泥瓦房用得着继承不是。” 王可英插话道：“不是泥瓦房，是泥土房。” 王可英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都有心情打趣了，舒云莞尔，“那就更不至于了。” 王秀文也说道：“就是，女孩有啥不好的，你瞧着我家儿媳妇就是一等一的好。” 舒云：“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咱们都是新时代的女性，离了男人一样能有自己的天地。” 舒云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王秀文轻轻拍了舒云一下，老一辈讲究劝和不劝离，虽然她也看不上王可英的婆家，但这么直白地劝离她还是觉得不妥当。 顾峻是听着舒云那句三条腿的蛤蟆走进病房的，几个女人一见他来立马就收了声，顾峻走到舒云面前，见孩子窝在小棉被里睡得正香，轻声道：“今天怎么样？” 舒云：“宝宝很乖，除了吃就是睡，很省心。” 顾峻轻轻碰了碰宝宝的小手，被舒云拍开了，“别动他，刚睡着呢。” 顾峻：“哦。” “要吃苹果吗？”顾峻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出来，舒云点点头，“再拿一个吧。” 顾峻按照舒云的吩咐将另一只苹果放到王可英的柜子上，王可英忙摆手要拒绝，舒云：“可英你拿着吃吧，苹果维生素多，营养好，你吃了，孩子喝你的奶，不就相当于孩子也吸收了营养吗？” 王可英身边的小女婴瘦瘦小小，特别是舒云家的小孩放在一块，对比格外强烈，明明舒云家的孩子也就比她的宝宝早出生几个小时而已，她抿抿唇，接受了舒云的好意，“谢谢。” 晚上，王秀文回家，顾峻把折叠床打开，睡在舒云的床边陪房，病房内有其他产妇，舒云便将床边的帘子拉上，两方都有各自的空间。 舒云还没有睡意，和顾峻说着悄悄话，顾峻压低声音说道：“你刚刚说两条腿的男人很好找？你找过啊？” 舒云被顾峻捏了捏脸颊：...... 就知道这家伙要问！ 第156章 偷孩子，离婚 舒云翻了个白眼，“我不就找你了吗？” 隔壁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舒云悄悄将自己往被窝里埋了埋，用更小的声音道：“你就是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所以我可珍惜你了。” 顾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仔细一想，越想越不对味，他是蛤蟆，这比喻用得怎么这么不得劲呢！ 还没等他说话，舒云便将被子一盖，“行了，行了，没看人家都在睡觉了吗，你也睡，别扰民。” 顾峻：行吧。 他一时半会睡不着觉，借着窗口透出的月光，看见床上鼓起的一大一小两包时，眼底一片柔和，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 “吱呀。”门被轻轻打开，顾峻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从床帘的缝隙中看见外头走廊忽明忽暗的灯光，他先看了眼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母子二人，这才起身朝着光源处看去。 男人弯着腰、佝偻着背，朝着睡在墙侧的王可英伸出了手去，准备地说是朝着王可英身侧的孩子而去，不过手还没碰上孩子，顾峻先一脚将人踹到在地上，“干什么？” 男人被顾峻踩在地上，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误会，都是误会。” 男人的声音很大，很快就惊醒了舒云和王可英，舒云：“顾峻？顾峻，怎么了？” 顾峻缓了一下语气，“我在，没事。” 王可英本能将孩子抱在怀里，惊惧地看着地上的男人，等到病房内的灯打开，王可英看见来人的一瞬，眼睛都睁大了，不可置信道：“孙强？怎么是你？” “谁？”舒云披着件衣服，睡眼惺忪地打量着男人，中等个头，体型偏瘦，容长脸，一双眼睛闪烁个不停，明眼人一看这便是心虚的表现啊。 王可英艰难道：“这，这是我的丈夫。” 孙强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剧烈地挣扎道：“是啊，我是英子的丈夫，不是坏人，你，你快放开我。” 顾峻不为所动，孙强越是挣扎，顾峻脚下越是用力，疼得人又开始叫唤起来，“英子，你快和他们说啊，我真不是坏人，我，我是过来看望你和孩子的啊。” “嘴里没一句实话。”顾峻脚尖往下踩，疼得孙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舒云皱着眉，“这个点医院早过了看望的时间，你是怎么偷摸进到病房的，鬼鬼祟祟。” “我是英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我能有什么坏心思，英子你是我婆娘，快帮我说句话啊。” 顾峻冷哼一声，“这个点摸着过来的不是小偷就是人贩子，你说你是什么？” 孙强矢口否认，“没，我真没有，英子，英子你快说句话啊。” 王可英终于回过神来，惨淡一笑，“是你娘让你过来的吗？” 孙强点点头，“是啊，我和娘回去后放心不下你，特意让我过来看看的。” 王可英冷哼，“你娘能有这么好心，我看是想着孩子还小，直接偷了拿去卖掉吧，这样既不用养个丫头片子，还能再赚上一笔，你看看你娘的心有多黑，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拿来卖掉。” 孙强一僵，嘴硬道：“你少血口喷人了，你有什么证据吗？我是孩子的父亲，过来看看孩子都不可以了？孩子难道是你一个人的吗？她也是我们老孙家的种，你一个外姓的。” 王可英的火气噌噌往外冒，孙强平时在他娘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在她面前倒是横起来了？ 她猛的朝着人喋喋不休的嘴上就是一巴掌，接着又狠狠打开孙强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印把孙强给打懵了，接着是暴怒，要不是顾峻压着人，孙强得上去跟王可英干架不成，“臭婆娘，胆子肥了，敢打你男人了，你等着，等你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可英冷冷道：“我不回去了。” 孙强没反应过来，王可英继续道：“你也别回去了，我要报警，把你们一家丧门星都抓起来。” “什么？”孙强又惊又怒，“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正巧，病房的声音引起了值班护士的注意，护士走进病房，“干什么呢。大晚上不睡觉。” 话落，王可英直接对着护士道：“同志，麻烦您帮我报警，我要找公安，有人潜进医院，要偷孩子。” 护士表情一肃，看着地上的男人，“我马上去。” 孙强辩解道：“我没偷，我来看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吗？父亲看孩子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我都是对的。王可英我可警告你，咱们大队里可都是姓孙的，到时候没有证据把我放回去了，有你好受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王可英抱着孩子，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和彷徨，孙强看见了得意地笑了笑。 舒云走到王可英身边，她的手搭在王可英的肩膀上，“我看该做好准备的是你才对吧？” 舒云勾起一抹笑容，“怎么没证据？既然你是今晚准备偷孩子，想必你娘早就找好了买家吧，说不定还有中间人呢，现在是不是都在你家待着了，就等你回去了，你说等公安到了，会不会人赃并获呢，恭喜啊，今晚你们母子两人就能在大牢里团聚了。” “你。”孙强被戳中软肋，一张脸又红又青。 舒云安慰王可英，“你别担心，到时候我们会为你作证的。” 公安很快将人带走了，考虑到都是报案的还有证人都是孕妇，笔录就在病房里做了，不过依旧弄到很晚，快要到凌晨2点的时候才算结束，舒云又给宝宝喂了次奶，才重新睡了过去。 等一觉睡醒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隔着一层帘子，舒云听着隔壁挺热闹的，是王可英的娘家人过来了。 “哎呦，我苦命的闺女啊，你说你的命咋就那么苦呢。”妇人的声音期期艾艾。 “现在孙家一家人都被公安带去调查了，可英你准备怎么办。”沧桑的男声响起，舒云听见王可英声音坚决道：“爸妈，我准备离婚了，孙家不是良善人家，我还年轻，不想一辈子蹉跎在这样的家庭。” 妇人的哭声一停，“那，那孩子呢？” 王可英：“孩子我会自己养的。” 妇人又开始哭了，“我苦命的娃啊，当初，当初要是你能够上大学，哪里就会有这档子事啊。” 王可英不愿意多谈，“娘，你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第157章 反向开过光的嘴巴 公安连夜到达孙家的时候，真的如舒云所预料的那样，人赃并获，孙老婆子正在和卖家讨价还价呢，这下一家子都被抓了进去。 舒云顺产，状态不错，在医院里待了两天便出院了。 10月入秋，天气转凉，更不用说今天还是个阴天，风呼呼卷着，倒是衬得病房内温暖如春。 顾峻见舒云穿了大衣，却还嫌不够，又往她身上套了件花棉袄，舒云穿得气喘吁吁的，转眼头上又被戴了顶毛线帽。 舒云：……这还没入冬呢，是否有些夸张。 事实证明顾峻半点不觉得夸张，甚至还嫌不够，从布包里掏了一条围巾出来，舒云连忙阻止，“够了吧，再穿我都要出汗了。” 顾峻一脸不赞同，“月子里不能见风，等出去就冷了。”说着给舒云脸上围上围巾，舒云被顾峻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可英，我就住在部队的家属院，等你出院好了，有空来找我啊。”舒云同王可英道别。 王可英点点头，明明才相处两天，却格外不舍，“我会的，我家在前进大队，你有空也可以来找我玩啊。” 舒云点点头，王可英看着大包小包相携离开的两人，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吸吸鼻子。 一旁的王母忙道：“英子，你坐月子呢，不能掉泪，老了会瞎的，憋回去，你忘记咱们村的陈瞎子了吗？她就是坐月子的时候哭多了，所以老了才会眼瞎的。” 是吗？王可英表示怀疑，她怎么记得陈瞎子是当年炼铁的时候不小心被滚烫的铁水溅到导致的呢？ 依旧还是上次拖她过来的板车，上头用厚厚的棉被铺了一层，舒云抱着孩子躺上去还算舒服，顾峻一路将人拉回了家属院。 家属院人多，刚进门就看见不少坐在一处的军嫂们，见了舒云回来，热情招呼道：“舒云这是生了啊？男孩女孩？” 顾峻从口袋里拿了几颗硬糖出来，语气不乏骄傲，“生了，是个男孩。嫂子们吃点糖沾沾喜气。” 军嫂们受宠若惊，忙将糖接了过来，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有了糖，大家的嘴都变甜了很多，舒云瞅着顾峻，感觉那张板着的脸上明显带出了笑意。 与嫂子们寒暄了几句后，顾峻继续拖着人往家的方向走，舒云问道：“什么时候准备的糖？” 顾峻：“你生产出来后就预备着了。”其实他去医院后还将糖分给了医生、护士不少人，他心里高兴便想让大家一起分享他的喜悦。 舒云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她问道：“你，这糖不像是家里的，你出去买的？哪来的钱，老实交代！” 顾峻拉车的步伐一顿，往后看了眼舒云，对上舒云瞪得浑圆的眼睛，舒云瞪他：“嗯？” 顾峻老实道：“前阵子做任务发的奖金，我拿了些买糖，其余的都还留着呢，没乱花。” 舒云哼了一声，“发了不给我，你想私吞？可怜咱们宝宝刚出生，奶粉钱都要断了。” 舒云在孩子脸上啵了一口，小孩什么也不懂，乐乐地笑着。 顾峻好笑：“我哪敢啊，就这两天刚发下来，还没来得及给你，等会，等会晚上我就给你。” 舒云：“这还差不多。” 她叹口气，“以后咱们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咱们宝宝就是四脚吞金兽，以后奶粉，尿不湿，小衣服，吃穿用度哪个不需要钱的？” 顾峻点头，“我会好好挣钱的。” 一群人看着顾峻和舒云离开，等人都走远了，张婆子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咋地，我听说有发糖？哪边？” 一名军嫂道：“顾峻带着舒云回来了，生了个儿子，刚刚还在这儿发糖呢，你来晚了。” 张婆子不高兴地撇嘴，“真小气。” 在场众人都吃了糖的，没接张婆子的话茬。 张婆子没占到便宜，特别是看别人手里都拿着糖呢，尤其不高兴，这还不如不让她知道这回事呢，她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生了儿子又怎么样？很骄傲吗？指不定跟他娘一样瘦瘦小小一个，养不养得。” 张婆子话没有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这是能说的吗？小心人顾团长找上门。” 有人笑道：“张婶子，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就你这张嘴说出来的有对过吗？” “是啊，是啊，一早舒云来咱们家属院的时候你就说人家吸血鬼，专趴在男人身上吸血，早晚将顾团长的家底吃空，但你看看现在人有了干部身份，连环画也出版了，指不定挣的钱比顾团长都多。还有你说人家夫妻两个迟早要吵架，瞧瞧现在小夫妻两个多恩爱啊，哦哦，对了，你还说舒云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儿子，你看人现在儿子都出生了。” 众人一听，还真别说，全说反了，要说这张婆子的嘴也是开过光的，不过是反向开光，说啥啥不应验。 众人七嘴八舌，连带着张婆子自己都怀疑起她的嘴巴是否真的开过光，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忍不住给自己一嘴巴子，这张臭嘴，叫你乱说话！便宜别人了！！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鬼鬼祟祟朝着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张家一辈子都是穷鬼，没有大富大贵的命，张根强一辈子没啥前途，就是乡下种地的命。” 张根强就是她当兵的儿子！ 说完，张婆子立马走人，没注意墙角拐弯处一个小孩蹲在那里，他挠挠头，张阿婆是脑子出现问题了，自己咒自己？ 他摇摇头，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舒云和顾峻不知道这儿的插曲，两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家门口，烟囱冒着袅袅炊烟，打开门，扑面的是诱人的菜香。 王秀文围着围裙迎了出来，“回来啦，快进来，鲫鱼汤刚煮好，香得很，云云我给你盛个一碗，你尝尝看。” 王秀文给舒云挑了一大块鱼肚子，放了一点点盐，味道偏淡，但是鱼挑得好，鱼肉鲜甜。 孩子昨晚跟着舒云睡得香，白天精神得很，被王秀文抱着时，眼睛咕噜噜转着，跟两颗漂亮的黑葡萄一样，格外有神采，他对着王秀文露出笑容，把王秀文看得心都要化了，“哎呦喂，奶奶的亲孙子啊。”王秀文重重在小孩脸上亲了一口。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秀文提到了孩子的大名，“你们宝宝的大名想了吗？咱们宝宝还要上户口呢，得取个大名了，你们有想法了没？” 舒云见顾峻颇为意动，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土到掉渣的名字，连忙阻止道：“还没呢，妈你有什么想法？” 王秀文摆摆手，“我能有什么想法？大字不识几个，还是你们想吧。” 顾峻蠢蠢欲动，之前他想好的名字被否决过后依旧不死心，没事就翻翻字典，终于想出了几个好名字，不过还没等他说出来，舒云先一步道：“那我来想想？” 第158章 小孩明晃晃的双标 王秀文点点，很赞同，“行啊，舒云你在咱们家学问最高，孩子又是你辛苦生出来的，你来取吧最合适不过了。” 说完王秀文瞥了眼顾峻，“大峻你就省省吧，没啥文化水平，还是让云云取个好听的，洋气的，这才能配上咱们宝宝！” 顾峻一腔热血被浇灭了，不说话了，他还是闷头吃饭吧。 舒云将取名字的活揽了过来，不过她挖空心思也没想出什么好名字，躺在床上看着宝宝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喏，奖金钱都在这里了。”顾峻吃好饭，自觉将钱都上交了。 舒云接过来数了数，瞅一眼顾峻，又拿出了几张票子，“鉴于你的表现还算良好，喏，这是奖励你的，省着点用。” 顾峻笑着塞进口袋，“谢谢，媳妇。” 舒云警告道：“少去买烟。” 顾峻乖乖点头，他将早就做好的婴儿床搬到大床的旁边，组装，擦拭，铺床，忙活个没停，舒云看着看着突然道：“哎，你是不是又想了些宝宝的名字，说来我听听。” 顾峻瞥她一眼，“你不是看不上吗？” 舒云不赞成，“这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有不错的呢，再说我听听你的好找找灵感啊。” 顾峻清清嗓子，“嗯，有顾向东，顾前进，顾卫东，顾永平。” 舒云：…… 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顾峻：“就知道你不满意了，你自己想吧。” 舒云将人拉住，“别啊，那有二个字的吗？你看我和你都是二个字的，咱们宝宝也要两个字的，这样看着才是一家人啊。” 顾峻回想了一下，“也不是没想，你听着啊，顾勇，顾伟，顾荣，顾西……” 舒云点点头，“顾荣和顾西还不错。顾西的西是哪个西？” 顾峻：“东西南北中的西。” 舒云沉思了会，从卧室的窗户往外望去，天空早已被晚霞染成金黄色，很美，她喃喃自语道：“我记得我们宝宝是早上6点零5分出生的，正是日出破晓，那就用曦好了，有日光微露，天边微亮的意思，代表朝气和希望。” “顾曦，你觉得怎么样？”舒云征求顾峻的意见。 顾峻：“很好。”虽然用的是另一个“xi”，但怎么说呢既然同音，那这个名字有一半也算是他取的，顾峻还挺满足的。 舒云将床上的宝宝抱起来，“以后咱们就叫顾曦了，宝宝喜欢这个名字吗？顾曦。” …… 舒云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便有交好的军嫂陆续上门探望。 田秀芬和李建青还有施燕几个人一起过来的，人还没进来，舒云便听到了田秀芬爽朗的笑声。 “快让我看看你家宝宝。” 舒云将孩子抱着，将他的小被角往下掖了掖，“正巧，小家伙还醒着呢。” 田秀芬抱了会，“你和小顾长得好看，瞧瞧孩子的小模样，长大后一定是个俊小伙，多少小姑娘爱慕呦。” 舒云笑道：“那还早呢。” 田秀芬太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婴儿了，李建青和施燕也凑了上来，李建青：“看着这个小家伙，我都想把自己两个捣蛋鬼接过来了，真可爱。” 田秀芬：“接过来啊，正好各家都有小孩子，一起多热闹啊。” “啊啊。”小孩发出不满的声音。 小孩刚刚还笑呵呵的，这会憋着嘴，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得得得，这是要找妈妈了，秀芬，你快把孩子还给舒云，小心等会孩子哭起来。” 在孩子憋出一滴泪的同时，田秀芬赶忙将孩子塞回到了舒云的怀里，重新回到妈妈怀里的宝宝，闻着熟悉的香味，咧着嘴笑了起来，眼角的泪珠子还挂着呢，小模样瞧着别提有多可爱了。 “还是亲妈妈啊，立马就不哭了。”施燕笑道。 舒云轻轻点一点宝宝的鼻尖，小家伙高兴坏了，手舞足蹈的。 要说宝宝这孩子是个好脾气的，对谁都不算排斥，谁抱都能给你笑一个，但这也有前提条件，那就是亲妈在身边，最好是被舒云抱着，那小家伙就一直乐呵呵的。 小家伙赤裸裸的双标有时挺烦人的，半点也离不了她，但同时又是个甜蜜的烦恼。 几人给舒云说着育儿心得，却听隔壁传来小孩刺耳的尖叫声，把乐呵呵躺在舒云怀里的宝宝吓了一跳，眼泪就出来了，哇哇大哭，舒云忙不停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轻声哄着。 她皱眉：“隔壁怎么回事？” 田秀芬：“小孩在吵闹吧，这几天天天吵，那丁红梅家里现在就跟幼儿园似的，乱七八糟，别管了，小孩子打闹正常，等会就好了。” 舒云听着喧哗的声音，“这是有多少小孩子啊？” 田秀芬想了想，“最开始就三个，后面不知怎么又加了好几个，现在打底六七个孩子吧。” 舒云倒吸一口气，“她管得过来吗？”真当自己幼儿园园长呢？ 没想到她就提点了洪慧一句，效果如此斐然。 只是隔壁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小孩的尖叫声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恼得刚被哄好的宝宝又醒了，跟着隔壁上演二重奏呢。 李建青皱眉，站起身道：“这声音不对劲啊，不会是出事了吧，我过去看看。” “我也去。”田秀芬和施燕也都走了出去，舒云抱着孩子往外张望，可恨她现在坐月子，王秀文看她看得严，出去看热闹，根本不可能！ 舒云只能等她们看完后再将事情转述给她了。 正等着，在厨房忙碌的王秀文也等不及了，对着卧室里头喊了一声，“那啥，妈也去看看隔壁出了啥事啊。” 这一去，几个人两个小时都没回来，舒云都等得睡着了，还是快到饭点了，王秀文回来将事情经过告诉了舒云。 “隔壁出事了，有小孩吵架，直接把一孩子的脑袋磕破了，现在都还在闹呢。” 王秀文说完、匆匆将饭菜端给舒云后，自己端着饭碗串门子、看热闹去了。 舒云尔康手，妈你倒是跟我说得仔细点啊，这不是要憋死我嘛！ 第159章 变色龙 舒云又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顾峻已经回来了，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进来、小声道：“宝宝睡着了啊？” 小孩躺在妈妈的身边，睡得很安心，婴儿一天一个变化，脸蛋上的红褪去了不少，瞧着比刚出生那会的小老头模样看着可爱乖巧了很多，顾峻心底软乎乎的，凑近小孩，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嫩乎乎的小脸蛋。 舒云瞪他，“你干什么呢？小心孩子被你弄醒。” 刚说完呢，小孩长长的睫毛眨动两下，眼睛都还没睁开，哭声先传了出来，顾峻讪讪。 舒云揉揉发涨的眉心，“你弄哭的，你自己哄吧。” 顾峻手忙脚乱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边走边轻轻掂着，“哦哦，宝宝乖，宝宝不哭。” 顾峻不停地在房里转着圈，将婴儿床上的布老虎拿过来放在宝宝眼前晃，“宝宝快看，是可爱的小老虎哦，小老虎来啦。” 舒云渐渐从顾峻的手忙脚乱中品出了点乐趣，好笑地看着一个大男人故意嗲着声音哄孩子。 宝宝终于哭累了，小脸蛋趴在顾峻的肩膀上，如果睫毛上没沾着小泪珠儿，一定是个乖巧又可爱的小宝宝。 顾峻松了口气，小小一团趴在他身上，让他身体都不敢乱动，等孩子睡着后，轻手轻脚地放回到了舒云旁边。 舒云见他脸上都有汗水，笑话他，“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惹他。” 顾峻擦了把头上的汗，真是他的小祖宗，看着床上笑语嫣然的舒云，他心底又默默加了一句，嗯，这位也是他的小祖宗。 王秀文到了晚饭前才舍得回来，终于将隔壁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舒云听。 丁红梅耐着性子教了两天，她实在看不上这群成天调皮捣蛋，愚笨不堪的孩子，她私心里的想法是这些孩子她瞅着都是长大没出息的，教了也是白瞎！ 她回想一下过去学生生涯时学画的步骤，嗯，一时半会她想不起来，只能在孩子眼巴巴的眼神下，从书柜抽屉里拿了自己从前的素描作业，“喏，你们就先照着这个画。” 有小孩好奇道：“婶子，我们为什么要画这个？” “这是什么啊？” “就是黑乎乎的，我都看不出来。” 丁红梅被叫婶子已经很不高兴了，竟然还敢贬低她的画作，更是不可忍受，她硬邦邦道：“这是鸡蛋，黑的地方是阴影，阴影懂吗？不知道就别瞎说。” 小孩哦了一声，这一群里边倒还是有乖乖坐下来画画的，不过画着画着就会有问题要问丁红梅，有的问题还好，她答得出来，有些她则是自己都抓瞎，只能含糊道：“你们照着画就行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说完，她也不去管孩子，跑去屋内做自己的事情了，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可不就出事了。 金宝被两个小男孩推倒在了地上，正巧额头磕在了一块小石头上面，破了个口子，有鲜血流了出来，把金宝吓得哇哇大哭。 丁红梅一出来见到这个场面，心中一咯噔，连拖带转地给孩子包扎了一下伤口，创面不大，血很快就止住了，只不过娇生惯养长大的金宝哪里受过这种哭，眼泪没停，哭声震天，嚎得丁红梅伸手将他的嘴捂上，“别哭了。” 话落，清脆的一巴掌摔在了丁红梅的脸上，洪慧咬牙切齿道：“小贱蹄子，我把孩子放在你这里，你就是这么做的，我要跟你拼了。” 洪慧不顾众人阻拦，薅住丁红梅的头发拼命往外拖，疼得人龇牙咧嘴。 丁红梅五官都扭曲了，平时端着样子人模人样，如今跟个抽象派的疯子似的。 洪慧干惯了农活的，力气很大，丁红梅一个娇小姐哪里是她的对手，本来就不高的鼻子被洪慧一个重拳出击，更塌了，流出了鼻血，一只眼睛淤青得跟熊猫似的。 丁红梅气不过，长长的指甲不停地在洪慧身上抓挠着，两个女人的架势太过残暴，疯女人对疯女人，一边围着看戏的众人竟无人敢上前。 直到妇女主任一声暴喝，终于终结了这场闹剧。 妇女主任皱眉：“快停下，多大的人了，孩子还在呢，脸都不要了？” 洪慧：“主任，你可不能冤枉我，你瞧瞧我家金宝额头都被磕破了，我能不和她打架吗？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呵呵，打架，哦哦，好玩。”金宝乐呵呵的，完全没发现拆了亲娘的台。 丁红梅不甘示弱，“就这点伤，洪慧太过大惊小怪了，再者我这边只是教孩子画画，不代表我要负责孩子的人身安全，别像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妇女主任在旁人处已经了解了大致经过，看向一旁缩在一旁的两个小男孩，刚刚就是他们和金宝打架的，“这是谁家的孩子？” 洪慧反应过来了，好哇，都忘记罪魁祸首了，她捋起袖子，就要狠狠揍两个小男孩一顿，谁知人群中有人喊道：“是马团长家的两个双胞胎。” 洪慧脚步一顿，马团长？不就是她男人的上级吗？穷凶极恶的表情立马一收，笑得慈眉善目，“别怕，婶不怪你们，你们肯定不是有意的。” 妇女主任：…… “行了，几个孩子打架，不管缘由如何，既然将金宝受伤了，双胞胎肯定有责任，还有丁红梅，你虽然没有参与，但事情发生在你家，现在又是你教孩子们画画的时间，看管不力，自然也要负责。马家负大头，丁红梅你负小头。” “是的，是的，应该的，到时候金宝去医院要多少医药费我们来付。”马家嫂子匆匆赶来，在双胞胎脑袋上拍了一下。 洪慧的笑容更加谄媚了，“哪能啊，小孩子玩闹磕磕碰碰都是正常的，要说有责任就属丁红梅责任最大，让她负责就行。” 丁红梅被这话气得鼻子都要歪了，“那我身上的伤怎么算。” …… 舒云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那接下来怎么办的？” 第160章 新来的师长夫人 王秀文：“还能怎么样？马家愿意付钱，当场掏钱给了红慧，丁红梅脸上有伤，甚至更加严重，主任让洪慧多少意思一点，不过就当时洪慧的表情明显是不愿意的，最后肯定要不了了之。” 王秀文感叹道：“经过这一遭后，丁那边的小孩怕是都不会去了哦。” 舒云：“那不是挺好的，想必她也不乐意给那么多孩子上课吧。” 王秀文：“那可未必，在大院里丢了脸，她也是出名了。” 到了晚上，舒云刚给孩子喂了奶，隔壁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离得很近，睡梦中不自觉吐着奶泡的宝宝立马小鼻子一首，舒云心下大感不妙，忙将小孩抱给顾峻：“快，把孩子放到妈那边，这儿太吵了。” 顾峻将孩子抱了过去，回来的时候就见舒云趴在墙壁上听得认真。 顾峻无奈，“听得见吗？” 舒云：“嘘。正热闹呢。” ？：“你就不能忍忍吗？我才刚调职过来，根基不稳，认识的人不多，本来想借着你开的小班与他们拉近关系，你这可好，全被你毁了，还有你让马团长怎么看我啊。” 丁红梅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能怎么看你？你怎么不想想我呢，我是你媳妇，我被洪慧那女人欺负了，你怎么不替我讨公道的？” ？：“你们女人之间的事儿我插什么话，再说了你肯定也是有责任的。” 丁红梅气炸了，拿起手边的塑料盆朝着？砸去，“那我的事你也别管，你给我滚。”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舒云将耳朵离远了些，这是夫妻俩要上演全武行啊！ 靠着丁红梅闹出的乐子，舒云坐月子多了很多乐趣，一个月匆匆而过，小孩子变化很大，皮肤的红色彻底褪去变得白嫩白嫩的，小家伙刚出生就是个胖宝宝，一个月好吃好喝母乳喂养后更是胖乎乎的，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宝宝格外亲近妈妈，舒云抱他在怀里的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往她怀里蹭着。 舒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洗澡洗头了，就她自己看来身体都臭了，真不愧是自己生的宝宝，子不嫌母丑啊。 她将床边王秀文新做的红辣椒玩偶拿出来，在宝宝面前晃着，吸引他的注意力，“宝宝，看这边。” 小孩已经对色彩有了反应，在一堆红橙黄绿色的小玩偶中，小家伙最偏爱的是红色，每次看见了，圆滚滚的眼珠子就会跟着红色的玩偶转。 舒云在窗外看见王秀文，立马对着外面喊道：“妈，一个月是不是到了，我要出月子了吧？” “是吗？”王秀文在衣服上擦擦手，跑去翻日历，“嗯，还真是，今天正好满一个月，要不要再晚个几天？” “别。”舒云一分钟都不想多耽搁，她心底欢呼，放软了声调，对着王秀文撒娇道：“妈，我今天想要洗头洗澡。” 王秀文不是很赞同，“天冷了，擦擦身体就行了，别冻感冒了。” 舒云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会冷的，我要洗，再不洗我都快成泥人了。” 王秀文扭不过她，只得给她烧了热水，叮嘱她动作快点，舒云答应得好好的，真洗起来用了一个小时才将身上的泥污都挫了干净，感觉自己身体都白了不少，要不是王秀文催得厉害，她还得再泡泡。 舒云坐月子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是顾峻的上级陈团长调职离开，吃了顿散伙饭，不过当时舒云在坐月子，只顾峻去，舒云给准备了一份礼物。 其次是朱师长的爱人前几天来随军了，院里好一番热闹，不过舒云还是没赶上。 舒云还在产假期间，每天窝在自家的小窝里舒服自在，不知是不是生产伤元气，出了月子后，舒云格外馋，对糖的喜爱又上了一个度，在家开始琢磨做起来蛋挞 ，经过几次失败过后，终于做到了满屋飘香。 金黄的蛋挞不仅看着像，闻着更是奶香十足。 “什么味啊？这么香？”田秀芬还没走进舒云家的院子，口水先分泌了起来。 舒云正好端了几个蛋挞出来，笑道：“嫂子有口福啊，蛋挞，热腾腾的刚出炉，来尝一个？” “蛋挞？”田秀芬拿来一个，轻轻咬了一小口，瞬间被浓郁的奶香俘虏了，“好吃啊。” 舒云将盘子往前推了推，“嫂子别客气，这还有呢？” 田秀芬哪里肯要，摆摆手，“吃个味就行了。” “对了，我这次过来是想着等会我要去师长夫人家里吃饭，我们一起去吧？” 舒云：“吃饭？” 田秀芬：“没喝你说吗？” 舒云摇摇头，“没，我出了月子还没出过门呢。”“嗐，你和我一起去师长家里好了，师长夫人肯定欢迎，上次我过去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起你呢，说是听过你的大名，想和你认识认识呢。” 既然田秀芬都这么说了，舒云不好拒绝，“那行，嫂子你在这儿坐会，我去换身衣服。” 舒云换了身衣服，将出炉的蛋挞打包一起带了过去。 临走前，王秀文抱着宝宝，拿着他的小手向着舒云挥挥，“哦哦，宝宝跟妈妈说再见。” 宝宝高兴地笑着，舒云在他脸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才跟着田秀芬一同去了师长家里。 走去的路上，田秀芬跟舒云简单介绍了师长夫人的情况。 “师长夫人叫汪雪梅，也是咱们海城人士，不过后来远嫁了出去，之前一直在照顾身体不好的公公婆婆，到了今年老两口身体好了不少，小儿子也回来了，师长夫人这才过来随军的。”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师长家里，还没进门便能听见里边传来说笑声，倒是热闹得很。 舒云一踏进屋，先看到的是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短发女人，她留着时下流行的胡兰头，头发短短的只到耳朵处，眉毛淡而稀，但眉下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身材有些微微发福，但坐在沙发上的姿态却很端正。 舒云松口气，猜测这位师长夫人应该不算难相处，只是下一刻，她在师长夫人的旁边看见了丁红梅，两人距离离得比其他军嫂都要近上不少，看着关系不错？ 第161章 不请自来 而洪慧也坐得离丁红梅很近，两人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大打出手，握手言和了，关系看起来很亲密。 田秀芬拉着舒云上前，笑道：“不好意思，咱们来晚了。” 舒云将心中的猜想抛到脑后，一脸笑意道：“嫂子好，我是顾峻的爱人舒云，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甜点。” 汪春梅闻言抬头看向舒云，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但转瞬又消失不见，只看了她一眼，就偏过头去，淡淡道：“放在桌子上吧。” 态度有些冷淡了，在场的军嫂哪个不是人精，立马看了出来，对待舒云的态度也变得不冷不淡了起来。 舒云保持淡笑，坐到了田秀芬的身边，既然汪春梅不待见她，舒云自然也不乐意热脸去贴冷屁股，该有的礼貌到位就行。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一开始田秀芬和几个与她交好的嫂子还同舒云说说话的，但很快便被其他的军嫂拉着说话了，却唯独落了舒云。 田秀芬见了，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将舒云拉着一起，“小云做饭好吃，之前我吃过她做的红烧肉，和外面国营饭店大厨做的比也是半点不差的，你要是想学，问小云啊？” 那名嫂子呵呵笑了笑，却不接茬，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 田秀芬皱起眉，舒云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毕竟是师长夫人，要在她的场地闹事，影响不好。 舒云靠在沙发一角，不参与讨论，眼神望着说话的几人，不过神思却早已飘远了，熬着吧，等结束了，她下次说什么也不来了。 很快到了饭点，这次说的是师长夫人请客吃饭，但厨房里掌勺的却是几个年长的军嫂，王春梅则是坐在客厅同人交谈。 她见时间差不多，招呼大家，“饭菜都好了，大家来吃饭吧。” 舒云跟着田秀芬缀在身后走了过去，但两桌都坐满了人，却独独没有舒云的位置。 洪慧端着饭菜上来，笑着道：“哎呀，怎么会缺个位置的？我们不是邀请了14位嫂子过来吗？我来数数啊，嗯，就是14个啊。” 舒云就在旁边看她夸张的脸部表情，洪慧捂住，一脸震惊地看着舒云，“哎呀呀，舒云，你怎么过来了，我记得没喊你啊。” 一时间，众人看向舒云的表情各异，丁红梅坐在汪春梅旁边，手撑着脸，眼里全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舒云微笑脸不变，“看来是我不请自来了。”舒云作势就要离开。 汪春梅皱眉，不满地看了眼跟显眼包一样的洪慧，“没位置就不会加一个吗？既然来了便是客人，舒云坐。” 洪慧脸色不恼，一脸笑呵呵道：“对对对，嫂子说的是，哎呀我这死脑筋转不过弯来。” 师长夫人都开口了，舒云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不过一顿饭吃得她快要消化不良了，吃完也没心思再坐下去，起身告辞离开了。 舒云是田秀芬带过来的，她很过意不去，见舒云离开，立马跟着人一起离开了。 走在路上，田秀芬一脸歉意，“这次都怪我，要不是我拉着你去，你也不会被那些人阴阳怪气了。我真是搞不懂了，之前我第一次去师长家的时候听她的语气明明是很欣赏你，想跟你认识认识的，怎么过几天就变了。” 舒云心想：说不定就是丁红梅在汪春梅耳边说她的小话呢。不过这只是她心里的想法，舒云没有说出来，她反过来安慰还在自责的田秀芬，“田嫂子，这事真不怪你，再说我也没觉得受到了什么委屈，人家不喜欢我，那我减少跟她打交道就行，只要嫂子你别疏远我就行。” 田秀芬拍了她一下，“瞧这是什么话，我能干出那样的事来吗？” 舒云生了孩子后，两人的话题更多都是和小孩子有关系，田秀芬格外喜欢舒云家的小崽子，原因无他，长得太好看了，这会舒云便听田秀芬夸他儿子： “我家孩子我瞅着就乖得很，刚刚你出门那会，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你，太讨喜了。不过现在孩子还小看着不是很黏人，等过了几个月后你再看，半点离不开人，只要人一走开，肯定又哭又闹的。” 田秀芬极力夸着舒云家孩子，虽然舒云也觉得自家儿子挺乖巧的，但还是很谦虚道：“乖得时候乖，不乖的时候哭起来脑壳都疼。” 正说着话呢，一声嘹亮的哭声从小院里传了出来，熟悉的噪音攻击，舒云还没走近呢，就觉得脑壳疼疼的，她揉揉眉心，得了，小孩不禁夸啊。 小院里，王秀文抱着孩子不停地在院子里走着，一边走一边哄，“哦哦哦，咱们的乖宝宝不哭不哭哦，妈妈很快就回来了，你哭得奶奶心都疼了……” 舒云推开门走了进去，小孩大张的嘴巴卡在了中途，哭嚎没出来，先弯出了个小模样，王秀文松了口气，忙将孩子抱给舒云，“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抱着宝宝去找你了，哭起来像个小炮弹，不带停的。” 孩子一到舒云怀里，小家伙咯咯地笑了起来，舒云无奈，将脸贴着宝宝的肉嘟嘟的小脸颊，数落他，“又哭又笑，像个小丑，你说你是不是小丑呀。” 小孩哪里懂，一见妈妈贴贴立马高兴地咧着嘴笑了起来，一双小胖手抓住舒云垂落的头发。 顾峻从军营回来时，王秀文正在给阿喜的狗盆子里倒剩菜剩饭，近来舒云生产，坐月子，阿喜基本都是由王秀文负责的。 王秀文上次来的时候被阿喜凶狠的表情吓得不轻，对这狗没啥好感，要不是怕舒云被传染了什么病菌，她压根不想接手这活，不过喂着喂着倒也喂出了感情来。 如今阿喜一见王秀文，狗尾巴摇得就跟上了发条一样，这个家里除了舒云，它最喜欢的便是王秀文了，而王秀文嘴上没说什么，但从日渐便好的狗粮上也看出老太太也是很稀罕这条小狗的。 因此，等舒云坐月子出来后，看见肥得可以用一辆这个量词来形容的阿喜时小小的吃惊了一下，这，这哪里还有从前狼狗的威猛模样啊。 第162章 老太太的狗孙子 舒云指着躺在地上翻着肚皮的阿喜，对着王秀文道：“妈，阿喜该减减肥了，你这喂的饭也太多了些，下次少点吧。” 王秀文不认同，她一脸慈爱地揉揉狗脑袋、狗肚子，“咱们阿喜一点都不胖，现在啊刚刚好，有啥好减的，能吃是福，你说是吧阿喜？” 阿喜“汪”了一声。 舒云：…… 王秀文一脸警惕，“你可不能虐待阿喜啊，每天的狗粮我都看着的，你现在就别操心其他的事了，好好带宝宝就行。” 老太太一脸护犊子的表情让舒云微微无语：行吧，你现在护着好了，等你离开了，你看我怎么虐待它。 这会，顾峻看着王秀文将拌过红烧肉汤的米饭倒进狗碗里，忍不住道：“妈，阿喜这都吃得比人都好了。” 王秀文不以为意，“咱家又不是没有条件，我就乐意给咱们阿喜吃，你一边去。” 这下顾峻知道了，自己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排名又下了一个档次。 顾峻走进卧室，先瞅了眼睡得两颊红扑扑的小宝宝，这才坐到舒云的身边，试探问道：“今天去师长家里了？” 舒云拿着画笔的手一顿，挑眉看向他，“呦呵，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真受欺负啦？”她见顾峻蹙着眉心，面色严肃，板着张脸的模样看着像是要去干架的样子，不由笑道：“咋啦，你还要上门给我讨说法去？” 顾峻眉心皱得更紧了，川字纹明显，“真受欺负了，咱们就上门讨说法。” 舒云怔了怔，没想到顾峻这么直接，她的一停顿看在顾峻的眼里就是舒云真的受欺负了，气势更冷冽了几分，站起身，拉着舒云的手，“不行，走，现在师长肯定在家里。” 舒云吓了一跳，没想到顾峻来真的，“你疯啦，真找了师长，不止我跟师长夫人的关系会更加恶劣，连带着你都会在师长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想不想往上走呢。” 顾峻硬邦邦地根本不受教，“升不升职又不看和领导的交情怎么样？再说我会挣军功回来的，咱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怕事，结婚前我就向你、想外公承诺过，我会珍惜保护你一辈子，这句话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成立的。” 顾峻说完，拖着人往前了些，舒云忙将人拉住，“好啦，好啦，你冷静点，我今天也没受什么委屈，白蹭了一顿饭，我连吃了三块五花肉呢。” 她将顾峻压到一旁的椅子上，“而且我觉得师长夫人虽然对我冷淡，但我看着她的性子不像是会故意和我作对的，既然她不想与我交往，那我也不去凑热闹就行了，夫人外交看来是走不了了。” 顾峻将人搂进怀里，“你不喜欢就不相处好了，我不需要所谓的夫人外交，给你的荣耀我会一点一点挣出来。” 舒云听得心中熨帖，柔顺地将脑袋靠在顾峻宽阔坚实的胸膛上面，“嗯，我等着了。” 两人靠在一块享受从生孩子后难得的温馨时刻，不过片刻，舒云眼睁睁看着顾峻的耳朵从肉色转红，连脸也透着微红。 舒云眯起眼睛，不应该啊，怎么说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就这么稍稍亲密的行为就受不了了，她推了顾峻一下，“你怎么了？” 顾峻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在舒云的眼神下，很诚实道：“你现在跟咱们宝宝身上一个味儿，奶香奶香的。” 舒云卡壳，她看了眼衣服上又晕开的一圈奶渍，没忍住用力捶了顾峻一下，“滚。” 要知道这已经是她今天换的第二套衣服了，涨奶的厉害，没一会衣服就会被打湿，已经够让舒云烦恼的了，这人还在说什么鬼话！ 另一边，汪春梅将白日里吃剩的饭菜热了热，正巧师长尤家国回来，汪春梅道：“赶巧了，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尤师长问道：“白天和大院里的军属相处得怎么样，有合得来的吗？” “还行吧，人都挺好的。”汪春梅将放在锅上蒸了一遍的蛋挞给了尤师长一个，“尝尝这个，又香又甜。” 汪春梅也拿起一个吃了一口，脸立马皱了起来，“蒸过后不好吃了，外皮软趴趴的，不酥脆了。” “早知道就不加热了。”汪春梅后悔道。 不过虽然她嘴上嫌弃，但战斗力依旧抗打，吃了一个立马 尤师长问道：“今天见到小顾的爱人了吧，怎么样？” 汪春梅听了这个名字本能的皱了皱眉，面露不喜，尤师长稀奇道：“前个儿还听你说想认识认识一个叫舒云的军嫂呢，说她有文采，夸得天花乱坠的，怎么见到人了？小顾的眼光没那么差吧？” 汪春梅叹口气，“有才华我不否认，她的连环画、宣传画我都看过，都很不错，但是人品却不行，不值得深交。” 尤师长更稀奇了，“你什么时候看人这么准了，这才来了几天就把人性都看透了。” 汪春梅生气，瞪了眼丈夫，“嘿，你这老头，有这么说自己媳妇的吗？” 她白了丈夫一眼，拿起一个蛋挞，边吃边说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家属院里的小丁，丁红梅，她是我从前娘家的邻居的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同在一个大院里也是缘分，她跟我说过舒云，是她从前的大学同学，父母的政治问题先抛开不谈，在学校内的作风不正，嫉妒小丁从大学毕业了，而她只能退学，连个文凭都没有拿到，小丁来到大院后，舒云这姑娘就使了不少的绊子……” 尤师长听完只哼了一声，“你啊，这么多年了，看人的眼光依旧没有长进，看一个人怎么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去判断呢，更是要你自己去和人相处，从她的言行中形成自己的判断，偏听偏信要不得啊，要不得。” 汪春梅不服气，“小丁可是我小时候看到大的。” 尤师长：“能从小看到大？你不后来嫁给我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小孩？” 汪春梅嘀咕，“反正也相处了几年的，你不知道而已。”她说着，手又朝着蛋挞伸去，尤师长笑道：“你还说着人的坏话呢，嘴巴倒是不挑，人家的东西吃得很香啊。” 汪春梅不信，“这是舒云做的？” 尤师长：“谁送的你都没搞清楚啊，说你是个马大哈一点没错，我看着大概率是舒云做的，之前小顾带到过部队，我尝过一个，味道大差不差。” 汪春梅讪讪，“别说，手艺还挺好。” 吃人嘴短，汪春梅将一碟子蛋挞都吃完后，再不说舒云的不好了。 第163章 带着宝宝去吃席 宝宝隔几个小时就要喂奶一次，大半夜睡得好好的都能被宝宝的哭声吵醒，无奈爬起来给自家娃子喂奶。好在经过一个月的适应，舒云已经习惯一边睡觉，一边给孩子喂奶，半点不耽误事。 这天夜里，舒云睡得正舒，一声熟悉的孩子啼哭传来，舒云下意识将被窝里钻了钻，想要隔绝掉这扰人的噪音，她推了推一边的顾峻，迷糊道：“快去喂奶。” 顾峻打了个哈欠，将哭闹的孩子抱到舒云胸前，熟练地解开上衣纽扣，孩子本能凑了上前急切地吮吸起来，活像是八百年来没吃过饭的饿死鬼投胎，舒云半梦半醒间给孩子拍着后背，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又一阵震天响的哭声传来，舒云揉揉太阳穴，不情不愿地睁眼，询问道：“又怎么了，不是刚喝过奶吗？” 顾峻抱着孩子在卧室里边走边哄，“我来哄哄，你先睡吧。” 舒云哪里睡得着，起身道：“来，给我抱抱看。” 不过这次到了妈妈怀里的宝宝依旧不买账，哭得小脸红红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但依旧哭个没完，这下两个新手爸妈慌了，“这，这怎么了。尿不湿干着也没有尿啊？” 外头传来敲门声，王秀文：“怎么了，孩子一直哭啊？” 顾峻忙打开门让王秀文进来，王秀文看了孩子一眼，“来给我吧，是不是没拍奶嗝孩子不舒服啊？” 王秀文说着，将宝宝抱了起来，将宝宝的小脑袋靠在她的肩头，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从上到下轻轻拍着宝宝的后背，如此往复几次，孩子的哭声终于小了下去，最后带着一脸哭痕睡着了。 不得不说，没了孩子的哭声，夫妻两个心底都松了口气，王秀文轻声道：“以后给宝宝喝完奶要拍奶嗝，还有宝宝两个月了容易胀气，偶尔给孩子做一下排气操，他这是身体不舒服，这才又哭又闹的。” 顾峻点点头，伸手要接过孩子，王秀文没给，“看看你们小两口的黑眼圈，刚刚给孩子喂了奶了，一时半会也不会醒，今天孩子就跟我睡吧，你们晚上睡个好觉。” 王秀文带着孩子轻手轻脚的离开，舒云重新躺回床上，只觉得没有声音的黑夜格外安逸，没一会脸贴在顾峻的手臂处睡了过去。 舒云和王秀文两人天天在家里围着孩子转悠，外界消息知道得慢，顾峻他们团新到的团长已经来到军营任职的消息，还是顾峻晚上跟她说的。 “明天晚上我们团团长要请我们吃饭，一起去吧。” 舒云惊讶道：“已经到了啊？” 顾峻点点头，“早到了有一阵子了，明天是请客吃饭。” 舒云恍惚，带孩子烦是烦，但时间却过得飞快。 第二天，舒云拿着一盒装好的蛋挞跟着顾峻来到了新来的尹团长家里，原来还要叫王秀文一起去的，不过王秀文不愿意去，这几天孩子晚上都跟着她睡，几天下来她也累的够呛，正好有时间，将孩子丢给夫妻两个带着，她自个对付点吃的，就要回房补眠了。 不过临走前，王秀文还不忘嘱咐道：“要是有骨头，不要的剩菜剩饭能带就带点回来，给阿喜吃啊。” 老太太这时候都不忘她的宝贝狗孙子，舒云瞅一眼胖得马上就要连狗窝都进不去的阿喜，违心地点点头，“好的。”想得美。 舒云抱着孩子跟着顾峻到了团长家里，尹团长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国字脸，不苟言笑，是个一看就很严肃的人，看见小夫妻过来，冲着他们点点头，看向舒云怀里的孩子时眼底终于流出一抹温柔。 顾峻喊了声，“团长。” 这时，团长夫人邹凤也出来了，她是个一看就很干练的女人，声音脆爽，笑容明媚，还未说话就先带出三分笑意，她亲热地拉着舒云，“哎，这就是小顾的爱人舒云吧，果真像说的那样标志呢，这是宝宝吧，真可爱。” 小孩的精力永远都是个谜，晚上闹腾个不停，这到了白天也依旧精力满满，这会宝宝窝在妈妈的怀里，一双明亮的大眼四处看着，把邹凤看得心都软了，忙招呼人进去，“外头风大，别把孩子冻着了，快，进去吧，里边暖和。” 舒云朝一边的顾峻点点头，跟着人进到了屋里，她将带来的蛋挞拿了出来，“嫂子，这是我自己做的，拿来给您尝尝。” 来军嫂家里吃饭，不带礼物说不过去，但带得太贵重又有些过了，被有心人看见了，还以为她们家顾峻是准备巴结团长呢，带些自己做的蛋挞，既有心意又不显寒酸，正好她去师长家里也是带的这个，倒也不显得厚此薄彼。 邹凤惊喜道：“这闻着好香啊，舒云你手艺真不错，我在外头糕点铺里都没见过这样的。” 舒云笑道：“嫂子你尝一个看看，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带。” 邹凤：“这多麻烦，我一看就知道这东西要耗不少精力的。”邹凤说着拿起一个尝了尝，“好吃，里边的馅是加了牛奶的吧，真香。” 舒云：“嫂子喜欢就行。” 舒云来得早，看大家伙都在厨房帮忙，她也跟着忙活了一阵。 没多久便正式开席了，这次来的人不算多，分女桌和男桌两桌，都是一个团里的，舒云不少都是认识的，当然师长夫妻两个也来了。 李建青也在，她一看见舒云便招呼舒云坐到她的旁边，舒云脚步停了片刻，原因无他，位子的另一边坐着的是师长夫人汪春梅。 汪春梅也看见了舒云，对着她点点头，舒云回以微笑，抱着孩子坐了过去。 舒云对着舒云道：“好久不见啊，嫂子。” 李建青看了眼舒云怀里正在吐泡泡的孩子：“怎么样，孩子好带吗？” 舒云无奈摇头，“你看看我眼睛下的黑眼圈，小家伙闹人得很。” 李建青跟着叹气，“我家两个混世小魔王也不好带啊，我感觉最近头发都掉了不少，全是被两个小混球给气到的，我真是后悔当时脑子一抽将两个孩子给带了过来。” 第164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段时间李建青回了趟婆家，婆婆前段时间住院，赵辉走不开，李建青便一个人回去了，住了几天想起舒云家可爱的孩子，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将两个孩子接了过来。 当然，其中也有怕两个孩子太闹腾，不利于婆婆恢复的原因，再者公公照顾婆婆一个就忙不过来了，两个孩子没人管也不是个事儿。 正说着，从男客一桌跑来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瞧着是活泼的性子。 李建青朝着两人招招手，“来小水，小兰，跟舒阿姨打个招呼。” “阿姨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舒云笑着道：“你们好啊。” “阿姨，你长得真好看，我叫赵平水，阿姨，你叫我小水就行。”小男孩不见外道。 小女孩立马跟上，“还有我，还有我，我叫赵平兰，阿姨，你叫我小兰就行。” 说完，小女孩又看了眼舒云，小身子扭了扭，“阿姨，我喜欢你，你长得可真好看。” 舒云：“小水、小兰也很可爱，阿姨也很喜欢你。” 舒云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两个孩子立马呲着牙傻乐，还时不时用眼睛瞅他们的亲妈李建青，小眼睛的意思很明确：瞧瞧人家，多温柔，学着点。 李建青翻了个白眼，吃一口菜压压心底噌噌的火气，这小贱样也不知道随了谁？反正肯定不是她！说着她瞪了眼在另一桌吃得正乐呵的赵辉。 赵辉……怎么感觉背后冷飕飕的？ 躺在怀里的宝宝不满受到了冷落，“啊啊啊”的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吸引舒云的注意力。 两个小孩踮着脚看，“哇，弟弟好可爱啊，我们能摸一下弟弟吗？” 舒云还没开口，李建青先给两人一人一个毛栗子，“摸什么摸，你们两个的小手脏的，弟弟那么干净，不准摸。” 小水瘪瘪嘴，揉揉脑袋，“妈，我们都是大孩子了，你不能在外面打我了，我多没面子啊。” 小兰也在旁边点着脑袋，“对，哥哥说的对，妈妈，你不能打我和哥哥，否则，下次我要找奶奶告你的状。” 小孩的童言童语惹得桌子上的军嫂们哄堂大笑，“哎呦，你家的小孩真是活宝，真好玩啊。” 小孩不理会大人的笑声，认真对着舒云道：“阿姨，我们洗干净手了可以摸摸弟弟吗？” 舒云笑着点点头，两个孩子立马跑远了，再回来时两双小爪子已经洗干净了，还拿在嘴边哈着气，一脸期待道：“阿姨，我们洗干净手手了，手手也不凉，温温的，不会冰到弟弟。” 舒云点头同意了，“动作要轻一点哦，否则弟弟会痛的。” 两个孩子郑重点头，只敢用小手指轻轻戳一下宝宝肉嘟嘟的小脸颊，宝宝在妈妈身边脾气一向很好，被人戳了几下脸蛋子丝毫不生气，还高兴地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小嘴巴吐着泡泡，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两个孩子。 小兰惊喜道：“哇，弟弟真的太可爱了，我好喜欢啊。” 李建青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行了，摸过了吧，再摸弟弟要生气了，先过来吃饭。” 她说着又摆了两只碗，夹了些菜给两个孩子，孩子挤到了舒云和李建青中间，舒云不得已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与汪春梅更近了，汪春梅看了眼舒云怀里的襁褓，却正巧与孩子来了个对视，宝宝立马给面子的露出笑容，小模样招人得很，汪春梅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但碍于她和舒云的关系一般，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要抱抱孩子。 龙凤胎丝毫不见外，指挥着妈妈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小嘴油乎乎的，肚子吃得鼓鼓的，倒是李建青只吃了几口菜，还饿着肚子呢。 龙凤胎一吃完，立马盯上了乖乖躺在舒云怀里的宝宝，对着李建青道：“这个弟弟我喜欢，咱们今天抱回家吧，我想和弟弟睡。” 小兰立马积极举手，就差蹦高高了，“我也要，我也要，弟弟身上奶香奶香的，我也要。” 李建青嘴角抽抽，无情拒绝，“不行，这又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弟弟有自己的家，晚上要跟自己妈妈睡的。” 龙凤胎不高兴地瘪嘴，“那就让弟弟成为我们家的孩子就行了啊，妈妈你来做弟弟的妈妈好了，我和哥哥照顾弟弟。” 一时间，饭桌上又是哄堂大笑，舒云囧囧地抱住自家胖儿子，女宾的热闹传到了男宾区，顾峻本来看舒云坐在汪春梅身边便一直分出注意力关注着，生怕舒云受了委屈，这会听到动静，立马抬头看去，有军嫂见了笑道：“小顾啊，你家宝宝要被抢走了，老赵家的抢着要呢。” 顾峻：……什么跟什么？ 李建青不客气地又给了两个小家伙毛栗子吃吃，“别想了，弟弟有自己的爸妈，要么你们去给舒云阿姨当孩子去了，你看舒云阿姨要不要你们？” 李建青只是随口一说，没成想两个孩子当真认真思考了起来，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小兰附和道：“我跟着舒云阿姨，到时候我也和舒云阿姨一样漂亮。” 小水接话，“还有好吃的蛋挞。” 舒云送来的蛋挞被邹凤摆在了饭桌上，没消一会的功夫，就全被吃完了，两个小孩拿了一个分着吃，心一早就被香香的蛋挞俘获住了，知道是舒云阿姨做的后，更喜欢这位阿姨了。 真不敢想象当舒云阿姨的孩子，该是有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龙凤胎一番美好的幻想，一声妈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忍无可忍的李建青一人一脚踹到了孩子他爸赵辉那里，“糟心玩意。” 舒云好笑，“小孩子懂什么，真要到我家了，保准待不了几天就哭着要找妈妈了。” 李建青摇摇头，龙凤胎活泼过头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李建青生怕把主人家的东西弄坏，跟在龙凤胎后面收拾烂摊子，舒云低头亲了口自家宝贝儿子，只希望他以后乖乖的。 被妈妈亲了一口的宝宝更来劲了，小拳头挥挥，活泼又可爱，看得一直偷看的汪春梅馋得流口水。 “那什么，舒云啊，孩子可以给我抱一下吗？”汪春梅不好意思道。 第165章 顾同志我来采访你呀 舒云愣了愣，汪春梅不好意思道：“你家孩子挺可爱的。” 作为宝宝的妈妈，每次别人夸奖宝宝性格好，长得好，她都会很谦虚，不过内心比谁都要骄傲，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孩子。 虽然和汪春梅的关系不冷不热，不过舒云还是很认同她的审美，因此她笑着将软乎乎的宝宝递给汪春梅，“那给嫂子抱着好了，正好这小胖墩太沉了，我手都酸了。” 怀里一团软乎乎、奶香香，让汪春梅动作都放轻了不少，她对着舒云的笑容都亲近了不少，“我来抱着，刚刚看你照顾着孩子，饭菜都没吃上几口，现在吃吧，孩子我给你看着。” 宝宝被塞到了陌生人的怀里，嘴巴瘪瘪，舒云立马握了握宝宝软乎乎的小爪子，小家伙尤高兴了起来。 汪春梅抱着，忍不住夸奖：“小孩长得好，真跟那年画里的福娃娃似得，眼睛和嘴巴像你，面颊轮廓像小顾。”汪春梅在怀里掂了掂小家伙，“挺沉的，你们没少费心思吧？” 舒云笑道：“是啊，别看现在乖乖巧巧的，一到晚上使劲闹腾，我和顾峻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 汪春梅脸上露出笑意，安慰道：“等再大点就好了，现在孩子小离不开人。” 舒云点点头，有了孩子做润滑剂，两人的关系比第一次见面时好上了不少。 汪春梅：“你上次送我的蛋挞很好吃，我都没来得急说声谢谢，不过后来没吃完的蛋挞我放蒸锅上蒸了、外皮变得软了后就没之前好吃了。” 舒云：“有了水蒸气后外皮就不脆了……” 接着，舒云将蛋挞的制作方法告诉了汪春梅，直到最后散场两人说了不少话。 汪春梅将宝宝还给舒云依依不舍，朱师长在回家的路上笑话她，“你和舒云关系不错啊？” 汪春梅老脸一红，但嘴硬道：“相处起来还行吧，主要是她家孩子真的是可爱。” 朱师长哼了一声，汪春梅不理他，叹口气道：“咱们闺女前阵子信里不是说也生了个大胖小子吗？我看着顾家那孩子就忍不住想到咱们外孙可能也是这样，离得这么远，我都还没见过外孙了。” 朱师长叹口气，“等年底看看，有空咱们就回去。” 舒云抱着孩子与团长夫妻两个道别，等转身往回走时，舒云将沉甸甸的大胖儿子给了胖儿子的亲爹，她甩了甩手，“呼，宝宝再胖点，我就抱不动了。” 顾峻往上抱了抱孩子，小孩乐的咯咯笑了起来，“胖儿子。” 两人接着说起来尹团长，舒云问顾峻：“之前你发现铜矿立了功的时候，不少人猜等赵团长调任后，上去的会是你，如今来了个尹团长，采访一下，顾同志，你作何感想？” 舒云说着，手卷成筒状，垫着脚放在顾峻嘴边，顾峻瞥她，“你这问题很犀利啊？” 舒云挑眉：“所以呢？” 顾峻：“我要是说我失落伤心，你准备怎么办？” 舒云想想，拉着顾峻，顾峻顺势弯下腰，舒云“啵”一声重重亲在顾峻的脸上，“喏，给你一个安慰的亲亲。” 顾峻嘴角上扬，将另一边脸凑到舒云面前，这边也要，舒云很听话地在他另一侧脸上也亲了一口，“够不够？” 她话落，毫无征兆地碰了下顾峻微凉的薄唇，在顾峻的怔愣下，笑道：“怎么样，我大方吧，这是对给你的安慰。” 顾峻笑了笑，新手父母两人甜甜蜜蜜的，完全忘记了被他们夹在中间的宝宝，宝宝不满的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舒云点点宝宝的小鼻子，“嗯，咱们宝宝也要亲亲，妈妈来给宝宝亲一个。” 舒云轻轻在宝宝脸上亲了亲，宝宝高兴的又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舒云拉拉旁边的顾峻，“来，爸爸也给咱们宝宝一个亲亲。” 顾峻依言亲了一口，刚刚还笑得一脸不值钱的宝宝立马收住了笑容，扭着小脑袋不给爸爸亲。 舒云看得好笑，“看来宝宝更喜欢妈妈是不是呀。” 宝宝：“啊！” 顾峻没好气地在宝宝的小屁股蛋上拍了拍，“小没良心。” 说回正题，顾峻想了想，认真道：“我刚刚还瞎说的，如果说尹团长没来之前，我确实有些不服气，不过等我看到人后，心服口服。尹团长资历深，他指挥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胜仗很多，能力比出众，我还有很多要向他学习的地方。” 舒云听得很欣慰，拍拍他的胳膊，“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啊，是值得栽培的老苗子。小同志继续努力。” 顾峻很配合舒云，单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敬礼，“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会继续努力的。” 话落，小路上传来人声，顾峻和舒云对视一眼，加快步伐快速离开，被人发现，他们这两张脸还要不要了！ …… 舒云家的小院每天都很热闹，赵家两个龙凤胎一有空就要跑过来看弟弟，玩玩阿喜，顺便偶尔接受来自舒云的投喂，不过两个小家伙到底是真的来看弟弟的还是为了那一口吃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龙凤胎的这种不要脸的蹭吃蹭喝行为，倒是让李建青很不好意思，每次看见舒云都会拿些东西给舒云。 不过龙凤胎没能逍遥太久的时间，便被李建青一手抓一个丢进了学校，她擦擦脸，呼，总算能安静一下了。 她照了照镜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带孩子的这段时间，脸色憔悴了不少。 舒云家的小院重回了安静，王秀文倒是有些不适应，伸着脖子往外看，“今天小水小兰不来啊。” 舒云道：“被李嫂子送去学校了。” 王秀文失望了，不过还是道：“送学校好，孩子就是要多学学知识的。” 正说着，外头突然听见有人找。 王可英抱着孩子，“婶子，是我呀。” 王秀文一拍大腿，忙迎了出去，“哎呦，是可英啊，快，快进来坐。” 第166章 有客来访 舒云端了茶过来，“外头冷，先喝杯热水暖暖身。” “谢谢。”王可英接了过来，看见王秀文怀里抱的孩子，笑道：“小家伙又长了不少膘吧，我看着比在医院时又大上不少。” 王秀文笑道：“他能吃，对了，你现在出院了，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孩子呢？” 王可英久违地感受到了除了家人之外的关心，脸上带出了笑容，“早就出院了，我这次过来不方便就没带孩子，孩子我妈带着呢。” 王秀文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那你婆家那边？” 王可英摆摆手，“解决了，他家可不止做过这一单生意，听说孙家老婆子早些年是生过一个女孩的，被她拿去卖了的，后头去了公安局，一骨碌全部说了出来，孙家一大家子进去的不少，不过我也跟人把婚离了，现在住在我爹娘家里。” 说到这，王可英自嘲一笑，“幸好我爹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否则像我这样离异带孩子回娘家的，不得被哥哥嫂嫂念叨，就是如今大队里，不少人看见我了，还能嘀咕我两三句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我都听腻了。” 舒云安慰她，“别人的看法听听就行了，真别放在心里，毕竟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难不成我们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看法里就过得舒心了？反正他们说坏，咱们不会掉块肉，他们说好，我们也不会多块肉，不用在意。” 王可英点点头，“小云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舒云：“那你如今是什么打算？” 王可英：“先在大队里赚工分吧，如果队里的学校要招人，我再去看看能不能当个老师，好歹能够靠我自己养活孩子。” 这边说着话，洪慧躲在角落，伸长着脖子往里看了好一会，这才走到隔壁丁家，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声音放柔道：“红梅？在家吗？我是洪慧啊。” 丁红梅开门，“什么事啊？” 洪慧笑得一脸谄媚，“那啥，这是我老家寄过来的红薯，我特地带过来给红梅你尝尝看，我家的红薯种得好，我家的红薯又大又糯又甜。”洪慧说完又将另一只手的一大袋鸡蛋提了提，笑得不好意思道：“哎呀，上次我们金宝不懂事，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主任说要我补偿给你鸡蛋，但前个儿事忙，就给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我给你多拿了几个，红梅你不要介意啊。” 洪慧这是改过自新了？ 当然不是，洪慧看着丁红梅将东西接过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但内心都在滴血，鸡蛋啊，金宝想吃她都不舍得，现在全给了外人，这可是她攒了好久的。 白得的便宜，不要白不要，丁红梅拿得理所当然，对着洪慧意思意思微笑一下，“谢谢。” 洪慧笑得更加谄媚了，“嘿，不用客气。” 洪慧不想讨好丁红梅，自她家宝贝蛋子在丁家受伤后，她就跟丁红梅不共戴天了，但奈何命运捉人，去了师长家里才发现师长夫人竟然和丁红梅认识，关系看着很好！ 加之丁红梅来了大院一段时间后，她的底细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时洪慧才知道人家不止是个大学生，她爸还是在市里当官的，说出去也是个娇小姐啊，就是脸长得差了点。 知道这个消息后，洪慧夜不能寐，实在没办法，为了丈夫和金宝的前程，洪慧只能豁出老脸来。 洪慧：“妹子，我真是对不住你，我当时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冲动就。后头我丈夫也说过我了，我也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丁红梅笑得一脸善解人意，“嫂子，当时我也有问题的。” 丁红梅是看不上洪慧的，奈何她在大院根底浅，来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格外交好的人，所以虽然洪慧人品不行，但丁红梅还是愿意和她保持友好关系。 洪慧坐在堂屋里，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她眼睛转了转，知道丁红梅看不惯舒云，便拿舒云家的事作为切口，打开话题。 “我刚刚看见隔壁舒云家里好像也来了客人。” “哦？”丁红梅果然来了兴趣，“谁啊？” 洪慧：“这，我也不认识，是个新面孔，我听王秀文叫她，好像是叫可英吧，穿得土里土气的，不是咱们大院里的，应该是外头过来找舒云的。” “可英？”丁红梅皱眉，这名字她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洪慧觑着她的神情，打探道：“红梅，你认识？” 丁红梅摇头，“不认识。” 她转而一脸轻蔑道：“就舒云的层次能交到什么上层次的人物？她也就能跟乡下泥腿子玩到一块儿去了。” “是，是是。”洪慧深以为然的点头，但其实她也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来着。 洪慧又说到了尹团长家的饭席，她家男人不隶属于尹团，也没什么交情，自然不在被邀请的名单里边，但她隔壁家的被邀请去吃饭了，从隔壁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听说师长他们也去了，师长夫人在饭桌上和舒云有说有笑的，关系比之前好了不少了，红梅，你和师长夫人熟，你知道情况吗？” “什么？”丁红梅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回头我问问汪姨。” 还汪姨呢，显得你们多亲切似得，装模作样，汪—姨—，洪慧在心底吐槽，不过脸上表情却是很谦卑，令丁红梅很满意。 丁红梅等不及了，等洪慧一走，立马带着刚刚洪慧拿过来的半袋红薯去了汪春梅那边。 汪春梅在家里按照舒云的说法，在院子里捣鼓了个黏土烤炉，功能同糕点铺子里的烤箱差不多，等烤炉干得差不多，汪春梅便迫不及待地拿了自己做的蛋挞放进去烤。 很快，奶香混着蛋香溢了出来，汪春梅脸上带出笑容，嗯，就是这个香味。 丁红梅上门时，汪春梅脸上还带着笑容，拉着她到堂屋坐着，拿出自己烤的蛋挞，“来尝尝看，我做的如何？” 丁红梅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咬了一口，敷衍道：“汪姨，你做的真好吃。” 汪春梅高兴道：“你喜欢吃我正好做得多，你等会拿一些回去。” 丁红梅问道：“汪姨，你这哪里学的，比外头的都要香。” 汪春梅：“舒云，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教的，别说，她做东西真有一套，有这手艺都能到外头糕点铺子里当大师傅了。不对，人画画也厉害，当糕点师傅屈才了。” 丁红梅越听越不对，这语气里怎么带了淡淡的欣赏？ 第167章 精神状态异常美丽 丁红梅面容因为嫉妒而扭曲，她终于听不下去汪春梅对舒云的夸奖，假笑道：“这么说来，您这时对她改观了吗？” 不等汪春梅开口，她急切道：“您忘了她是怎么欺负我的吗？在大学的时候就处处压我一头，排挤我，不让同学和我交好。” 嗯……说到压丁红梅一头的话，丁红梅在班级内的排名处于倒数，较真起来，班级里大部分人都压丁红梅一头。排挤，那更是不存在，只是舒云长得好，学习好，性格温柔，自然大家都更喜欢和她玩，不过在心胸狭隘的丁红梅眼里，自然是舒云带头孤立她了。 丁红梅自觉非常委屈，说话都带出了哽咽，“到了家属院里，就上次我和洪慧的事情，听洪慧说也是舒云在背后唆使的，让我初来乍到就在大院里丢了个大脸。” 丁红梅说得动情，本以为汪春梅会更加怜惜自己，谁想却弄巧成拙，“你大学里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小丁啊，你也要承认自己的缺点，你在美术上的造诣确实不如舒云，你要是想要压舒云一头，完全可以努力学习赶上对方，幻想对方针对你只能说明你的心胸太狭隘了。” 汪春梅说话直接，丁红梅感觉自己胸口被中了一箭，她想吐血，但这还没完，汪春梅继续道：“大院内的事情，你们之前发生矛盾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时候舒云不是在坐月子吗？她怎么挑拨离间，还有洪慧的名声你在大院里又不是不知道，重男轻女，爱占小便宜，又最爱说东家长李家短的，就她的话你也相信？你以后还是少和她交往，省得被她带坏。” 噗！丁红梅胸口再中一箭！ 汪春梅见她表情难看，语气缓和了些，“你要是真觉得是舒云害你的，我们现在就去找舒云，当面对质，有什么误会也好当面说开。” 丁红梅：……她不要！ 最终她只能听汪春梅将她训了一番，悻悻然地离开了。 好在汪春梅还顾及着从前的交情，似乎也觉得自己批评得太过了，转天带着礼物到了丁家，好歹让丁红梅心中好受了不少，至少，在汪姨的心中是有自己的。 不过当天从汪春梅家中离开的丁红梅此刻憋了一肚子的气，面容也没了往日的平和，看着有些扭曲。 “哎，丁老师，你等一下，这儿有你的邮件。”传达室内执勤的哨兵喊住了丁红梅，将一大袋包裹递给了丁红梅。 有军嫂见了，好奇道：“丁老师，你也向出版社投稿啦？” “嗯。”丁红梅不欲多说，拿着包裹转身离开了。 军嫂看着她的背影瘪瘪嘴，“拽什么拽啊？” 丁红梅回了家，立马就将包裹拆开了，这是她近段时间耗时数日完成的第一本连环画。 自从她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舒云的连环画已经出版好几期，赚了不少钱后，就也动了这个心思。 照她的想法，她大学毕业了，舒云就一个高中生，舒云都能投稿赚钱，她一个大学生当然也行了。 丁红梅一脸期待地打开包裹，却看见里边是被寄回来的她画的连环画，她皱着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将信封打开，看完里边的内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竟然被退稿了！ 出版社的回信冠冕堂皇，说什么经过多方综合考量，认为您的作品不符合现阶段出版社的出版规划和选题方向，期待您的下次来信？ 丁红梅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大喘着气，心想，还期待下次来信呢？下次有作品都不会投你家，让你们后悔去吧。 洪慧注意到丁红梅回来，立马屁颠颠地凑了上去，一点眼色都没有，“怎么样？师长夫人怎么说的？” 丁红梅冷冷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洪慧疑惑，转而看见她手上的信件，联想到刚刚几个军嫂的言谈，立马笑道：“红梅啊，你这是投稿了啊，怎么样是不是要发表了，叫什么名字，等发表后我一定去买一本支持你一下。” 丁红梅闭了闭眼，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笑容像是在讽刺自己一样，没了往日的风度，将人推出门外，“你走，我家不欢迎你。” 洪慧一脸懵的被推了出来，门板在她眼前碰一声关上，差点没夹到她的鼻子，“发什么疯呢？” 洪慧走后，丁红梅这口气依旧没下去，将家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啊啊啊啊。” 隔壁的鬼哭狼嚎声音把在窝里睡得正舒服的阿喜给吓醒了，它冲着隔壁的方向吠叫了好声。 舒云摸摸它的脑袋，“不怕，不怕。” 杨帆在军营里疲惫了一天回到家里，没有热腾腾的饭菜也就算了，地上一片狼藉，还有一个发疯的女人。 丁红梅将头发扯得乱七八糟坐在堂屋的地上，杨帆压着怒火，质问道：“丁红梅，你到底在发生疯？” 丁红梅：“我被欺负了，隔壁的死女人欺负我了，还有汪春梅她们都欺负我，你是我丈夫，你去帮我讨回公道。” 这两人的丈夫，杨帆一个也惹不起，他也不想理精神不正常的疯女人，要不是看重丁红梅的家世，他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婚姻，娶这么个女人回来，如今却已经有些后悔了。 他漠然的态度立马将丁红梅激怒了，她啊一声冲了上去，“你什么态度，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媳妇被人欺负了，你就这个表现的？” 丁红梅的指甲在杨帆的脸上又抓又挠，夫妻干架的声音隔壁的舒云家听得一清二楚。 舒云垫着椅子趴在墙上看着精神状态十分美丽的丁红梅，所以这女人到底又受了什么刺激呢？ 转眼间，时间过得很快，老家的来信一封封的，催着王秀文回去，王秀文回家的日期也提上了行程。 舒云想起之前王秀文做的手术，便提议道：“要不走之前咱们去医院再复查一下吧？” 虽然之前的手术很顺利，但王秀文对于医院的恐惧是消不下去了，“不，不要了吧？” 第168章 老太太回乡 舒云好笑道：“您之前可英过来的时候，你还劝她再去医院里复查看看呢，怎么到了您自个的头上就不去了？” “我，我。”王秀文想说她劝别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这临到自己头上可不一样。 舒云：“妈，您别担心，就是让医生给您看看恢复得如何。” 顾峻插话道：“妈，你现在肚子还痛不痛？” 王秀文摇摇头。 顾峻：“有便血吗？” 王秀文依旧摇摇头。 顾峻：“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王秀文还是摇摇头。 顾峻拍板，“说明肯定没什么问题，您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了，等我和舒云休假了，就带您去医院看看。” 王秀文：……啥地方也不疼还用得着去看吗？ 不过看儿子儿媳关心自己，王秀文只能妥协，去看看就去看看吧？ 当天兵分两路，顾峻带着王秀文去复查，而舒云则带着宝宝也去检查了一下身体，打了疫苗。 两边进展得都很顺利，王秀文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好，而宝宝这边，舒云拿着布老虎吸引孩子的注意力，护士浑不知鬼不觉地捋起孩子的袖子。 护士拿着针，与舒云对视一眼，舒云捏住宝宝的小胖胳膊不让他动，护士眼疾手快扎了上去。 宝宝跟着玩偶摇来摇去的脑袋停了停，嘴巴瘪起，张嘴就要哭嚎时，护士已经将针拿了出去，宝宝要哭的表情也顿住了，似乎还没有明白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发生了什么。 舒云在宝宝的小胖脸上亲了一口，大力夸奖道：“哎呦，看看这是谁家的宝宝呀，这么勇敢，打针都不怕，也不哭，谁家的呀？哦，原来是妈妈家的，是妈妈家的乖宝宝呀。” 小孩虽然还听不懂大人的话，但是却也异常敏感，大人的语气情绪他们能感知出来，这会咯咯咯地笑着，显然是很受用舒云的夸奖。 护士在一旁笑道：“嗯，看来是个爱听夸奖的宝宝啊。” 舒云抱着孩子坐了会，确定宝宝手臂上没有血了，宝宝没什么异常反应后，便要带着人离开。 他们来得早，是第一个来打疫苗的，等舒云要带着孩子离开时，陆续有人带着孩子过来了。 很快，小小的诊室里一片鬼哭狼嚎，小孩子天生就会学习，宝宝一看其他小朋友哭，立马跟着张大嘴巴，舒云眼疾手快从背包里拿了个奶瓶出来，往孩子的嘴巴里一塞。 有奶喝了，宝宝也不嚎了，咕咚咕咚喝得高兴。 有母亲看了，夸奖道：“还是你家孩子乖，我家这个，跟过年要杀猪一样。” 正说着，孩子一声哭嚎，舒云听得耳朵嗡鸣了一下，赶忙逃离现场，生怕把宝宝又引了起来。 走到外面，舒云亲了口宝宝的额头，“妈妈的乖宝宝。” 宝宝高兴地露出个笑容。 第二日，舒云带着王秀文乘坐部队的供给车去城里采购要给老太太带回去的礼物。 王秀文推拒：“真不用买，你们上次过年带回来的东西都还没有吃完呢，再买也是浪费。” 舒云无奈，“妈，东西买来就是吃，就是用的，你这样放着反倒是浪费，去年买的放到如今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发霉。” “再说，您帮我照顾这么长时间的孩子，我和顾峻能这么轻松，还得多亏了您的，给您买东西理所应当。” 王秀文就这样被舒云拉到了城里，先给老太太买了衣服，家里几个人的衣服也都各买了一套，接着又带老太太去剪了个头发，让老太太抱着孩子拍了个照片。 老太太剪头发的时候，舒云抽空去了趟百货商城，吃的用的买了一箩筐，等带着大包小包回去时，老太太心疼得表情都抽抽了，“这么多，得花多少钱啊，我可不要这么多东西的，你们自己留着用就行。” 王秀文将里边的东西挑挑拣拣，“这奶粉，你留着给宝宝喝，我拿回去也不喝。” 舒云重新将奶粉罐推了回去，“您不喝，说不定大嫂孩子生下后，奶水不够，就可以喝啊，奶粉大人小孩都能喝，可以提高免疫力，带回去吧，宝宝要喝，我可以再买的。” 王秀文想起大儿媳没拒绝，但又将一盒雪花膏拿了出来，“这我不要，我都多大的年纪了，用这些小年轻的干什么。” 舒云将雪花膏打开，抹了些在王秀文的手上，“如今天气还很干燥，涂点面霜能够滋润皮肤，保持皮肤细腻有光泽，妈，你闻闻看，还有一股清香呢。” 王秀文凑上前，“还真是，香香的。” 舒云：“妈，您拿着吧，女人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了自己，你在家里劳心劳力一辈子，还不允许对自己好点吗，尽管用，不够我下次再给您买。” 就这样，王秀文带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回程。临走前，王秀文抱了抱她的大孙子，“哎呦，奶奶的乖孙子，奶奶要回去了，宝宝不要忘记奶奶哦。” 等火车到达站台，顾峻帮着王秀文将行李提上去，王秀文朝着舒云摆手，“好了，我回去了，有事记得打电话啊。” 舒云：“好，妈路上小心。” 顾峻和舒云看着火车行驶离开，两人往回走去，宝宝很少被父母抱出来，来了个火车站台也新奇得很，在妈妈怀里伸长着脖子东张西望，舒云都快抱不住他了，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屁股，“乖点。” “我来抱吧。”顾峻从舒云手里接过孩子，手指嗝到东西，将宝宝的襁褓打开点，发现外层的小棉被里夹了一个黄色的信封，“这是什么？” 舒云打开，却见里边都是一分一毛的钱，可以看出主人是用心慢慢攒起来的，整整一叠将一个信封撑得鼓鼓囊囊的，她看向顾峻，“应该是妈留下的。” 顾峻将信封给她，“既然是妈给你，你拿着吧。” 舒云：“那下次我再寄些东西回去。” 顾峻笑道：“那老太太又该心疼了。” 第168章 老太太回乡 舒云好笑道：“您之前可英过来的时候，你还劝她再去医院里复查看看呢，怎么到了您自个的头上就不去了？” “我，我。”王秀文想说她劝别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这临到自己头上可不一样。 舒云：“妈，您别担心，就是让医生给您看看恢复得如何。” 顾峻插话道：“妈，你现在肚子还痛不痛？” 王秀文摇摇头。 顾峻：“有便血吗？” 王秀文依旧摇摇头。 顾峻：“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王秀文还是摇摇头。 顾峻拍板，“说明肯定没什么问题，您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了，等我和舒云休假了，就带您去医院看看。” 王秀文：……啥地方也不疼还用得着去看吗？ 不过看儿子儿媳关心自己，王秀文只能妥协，去看看就去看看吧？ 当天兵分两路，顾峻带着王秀文去复查，而舒云则带着宝宝也去检查了一下身体，打了疫苗。 两边进展得都很顺利，王秀文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好，而宝宝这边，舒云拿着布老虎吸引孩子的注意力，护士浑不知鬼不觉地捋起孩子的袖子。 护士拿着针，与舒云对视一眼，舒云捏住宝宝的小胖胳膊不让他动，护士眼疾手快扎了上去。 宝宝跟着玩偶摇来摇去的脑袋停了停，嘴巴瘪起，张嘴就要哭嚎时，护士已经将针拿了出去，宝宝要哭的表情也顿住了，似乎还没有明白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发生了什么。 舒云在宝宝的小胖脸上亲了一口，大力夸奖道：“哎呦，看看这是谁家的宝宝呀，这么勇敢，打针都不怕，也不哭，谁家的呀？哦，原来是妈妈家的，是妈妈家的乖宝宝呀。” 小孩虽然还听不懂大人的话，但是却也异常敏感，大人的语气情绪他们能感知出来，这会咯咯咯地笑着，显然是很受用舒云的夸奖。 护士在一旁笑道：“嗯，看来是个爱听夸奖的宝宝啊。” 舒云抱着孩子坐了会，确定宝宝手臂上没有血了，宝宝没什么异常反应后，便要带着人离开。 他们来得早，是第一个来打疫苗的，等舒云要带着孩子离开时，陆续有人带着孩子过来了。 很快，小小的诊室里一片鬼哭狼嚎，小孩子天生就会学习，宝宝一看其他小朋友哭，立马跟着张大嘴巴，舒云眼疾手快从背包里拿了个奶瓶出来，往孩子的嘴巴里一塞。 有奶喝了，宝宝也不嚎了，咕咚咕咚喝得高兴。 有母亲看了，夸奖道：“还是你家孩子乖，我家这个，跟过年要杀猪一样。” 正说着，孩子一声哭嚎，舒云听得耳朵嗡鸣了一下，赶忙逃离现场，生怕把宝宝又引了起来。 走到外面，舒云亲了口宝宝的额头，“妈妈的乖宝宝。” 宝宝高兴地露出个笑容。 第二日，舒云带着王秀文乘坐部队的供给车去城里采购要给老太太带回去的礼物。 王秀文推拒：“真不用买，你们上次过年带回来的东西都还没有吃完呢，再买也是浪费。” 舒云无奈，“妈，东西买来就是吃，就是用的，你这样放着反倒是浪费，去年买的放到如今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发霉。” “再说，您帮我照顾这么长时间的孩子，我和顾峻能这么轻松，还得多亏了您的，给您买东西理所应当。” 王秀文就这样被舒云拉到了城里，先给老太太买了衣服，家里几个人的衣服也都各买了一套，接着又带老太太去剪了个头发，让老太太抱着孩子拍了个照片。 老太太剪头发的时候，舒云抽空去了趟百货商城，吃的用的买了一箩筐，等带着大包小包回去时，老太太心疼得表情都抽抽了，“这么多，得花多少钱啊，我可不要这么多东西的，你们自己留着用就行。” 王秀文将里边的东西挑挑拣拣，“这奶粉，你留着给宝宝喝，我拿回去也不喝。” 舒云重新将奶粉罐推了回去，“您不喝，说不定大嫂孩子生下后，奶水不够，就可以喝啊，奶粉大人小孩都能喝，可以提高免疫力，带回去吧，宝宝要喝，我可以再买的。” 王秀文想起大儿媳没拒绝，但又将一盒雪花膏拿了出来，“这我不要，我都多大的年纪了，用这些小年轻的干什么。” 舒云将雪花膏打开，抹了些在王秀文的手上，“如今天气还很干燥，涂点面霜能够滋润皮肤，保持皮肤细腻有光泽，妈，你闻闻看，还有一股清香呢。” 王秀文凑上前，“还真是，香香的。” 舒云：“妈，您拿着吧，女人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了自己，你在家里劳心劳力一辈子，还不允许对自己好点吗，尽管用，不够我下次再给您买。” 就这样，王秀文带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回程。临走前，王秀文抱了抱她的大孙子，“哎呦，奶奶的乖孙子，奶奶要回去了，宝宝不要忘记奶奶哦。” 等火车到达站台，顾峻帮着王秀文将行李提上去，王秀文朝着舒云摆手，“好了，我回去了，有事记得打电话啊。” 舒云：“好，妈路上小心。” 顾峻和舒云看着火车行驶离开，两人往回走去，宝宝很少被父母抱出来，来了个火车站台也新奇得很，在妈妈怀里伸长着脖子东张西望，舒云都快抱不住他了，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屁股，“乖点。” “我来抱吧。”顾峻从舒云手里接过孩子，手指嗝到东西，将宝宝的襁褓打开点，发现外层的小棉被里夹了一个黄色的信封，“这是什么？” 舒云打开，却见里边都是一分一毛的钱，可以看出主人是用心慢慢攒起来的，整整一叠将一个信封撑得鼓鼓囊囊的，她看向顾峻，“应该是妈留下的。” 顾峻将信封给她，“既然是妈给你，你拿着吧。” 舒云：“那下次我再寄些东西回去。” 顾峻笑道：“那老太太又该心疼了。” 第169章 大显身手的时刻到了 舒云的产假很快就休完了，鉴于孩子还太小，离不开人，舒云每天都是带着宝宝去单位的。 舒云带着孩子到单位的时候立马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哇，你家宝宝可真可爱，真乖。” 宝宝乖乖窝在妈妈怀里，看着围着他的一圈怪叔叔怪阿姨，又往妈妈怀里缩了缩，舒云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乖什么啊，一大早还跟我闹脾气呢，瞧，眼睛还红通通的呢。” “哎呦，可怜了。来，到阿姨怀里，阿姨抱抱。”康先芹往前凑过去，把宝宝吓得整个脑袋都往妈妈怀里埋了埋。 舒云拍了康先芹一下，“你别吓他了。” 宝宝早上才哭过，如今看着精神有些蔫蔫的。 宝宝也是有起床气的，在小棉被里睡得正舒服，被妈妈给拉拉出来，一不高兴就嚎哭了一阵，早上舒云做的辅食也不肯吃，舒云只得装到保温杯里带到单位去。 如今舒云看宝宝状态不错，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将角落里顾峻做的加高宝宝椅搬到了她办公桌前，让宝宝坐着，又将她早上用小南瓜玉米和鸡蛋做的辅食拿出来。 早上闹腾了一阵，到如今宝宝也饿了，自己乖乖吃了起来，把周围人看得稀罕，“他这么小已经能自己吃饭啦？” 舒云：“从开始吃辅食后就不要我喂了。” “那他可真乖啊，不像我家的，吃饭要喂，到了饭点不肯吃饭，还要我追着喂。” 宝宝似乎听懂了大人对他的夸奖，小胸脯挺了挺，吃得更卖力了。 舒云休假刚回单位，留了一堆子事情，看宝宝乖乖坐在小椅子上吃，让康先芹帮忙看一下，她则出去处理事情了。 宝宝一勺子一勺子，乖乖将一碗辅食吃了干净，不过脸上、手上都沾了不少食物残渣，宝宝用围兜擦了擦，开始找妈妈，小脑袋转来转去。 康先芹见状忙凑了上去，“宝宝要干嘛呀？” 宝宝将两只脏脏的手递到康先芹面前，康先芹会意，抱起沉甸甸的孩子去洗抓抓去了。 水龙头打开，两只小胖手还知道互相搓了搓，表情认真，脸颊上的肉肉鼓起，别提有多可爱了，康先芹没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宝宝就这样留在了舒云的单位，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挺喜欢宝宝的，加上宝宝是个安静的孩子，平时只要舒云在身边不哭不闹的，对工作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孩子的抵抗力弱，晚上小夫妻两个一没注意，宝宝受了凉，第二天发起了高热，把夫妻两个吓坏了，立马送去了医院。 顾峻有任务走不开，将母子两个送到医院后就离开了，小孩高热，要住几天院，舒云便请假在医院照顾孩子。 这天，妇女主任找到了宣传部，黄菊一看见来人笑道：“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啊？” 张展红呵呵一笑，“这不是最近我们单位准备出一期有关妇联工作的宣传画，领导专门指示过，对我们妇女工作高度重视，但我们单位没人会这一手，我这不久想到了你们宣传部吗？听说舒云已经休完产假回来了，要不你把她借给我得了。” 黄菊笑道：“你倒是胃口不小，一借就要借走我们的得力干将啊。” 张展红：“就借个几天，干完立马还给你。” 黄菊摇摇头，“不借。” 张展红眉毛一挑，“嘿，我们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这也不借，那你下次别想来我家蹭饭吃了。” 黄菊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急了。不是我不借，是舒云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儿子生病住院了，你要是不急的话，我下个星期等她到了单位，让她去找你？” 张展红一拍腿，“这样咱们不就赶不上最新一期的版面了吗？实在不行，你那还有人不，我借其他人。” 黄菊道：“你来得不凑巧，正巧会画的都不在，小康回娘家奔丧了，小陈被借到了舞蹈队，还有小肖跟着部队一起出去采风了。” 张展红重重叹了口气，黄菊笑道：“这样，要不我来？” 张展红摇摇头，“哪能你来啊，我再去想想办法。” 妇女工作委员会几个人一合计，既然宣传办没人，那咱们可以找学校啊，学校不是有美术老师吗？肯定也会画！ 几位美术老师的简历被摆到了张展红面前，她一番挑选，选中了学历最高的丁红梅。 丁红梅又惊又喜，心想这是对她实力的认可，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要是画好了，说不定她就要被抢着进宣传部了，到时候看舒云怎么横得起来。 不过宣传画？她没画过，但这难不倒她，她立马找出出版过的宣传画，照猫画虎、废寝忘食地画了几天，连带着学校的教学任务都被她耽搁了不少。 照她的说法，那就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政治任务，其余的工作一切靠后，或者小张老师\/小王老师你们帮我分点一点，毕竟这事校长委托给我的事情，我总要办好的，要是搞砸了，问起来，我难道说是因为小张老师\/小王老师一直让我干这干那，导致我分身，这菜……你们说是吧？” 几位老师：……还敢拿校长压人？ 他们当时都没说什么，不过对丁红梅的印象又差了几分，私下里说起来，总是冷眼看好戏，“我倒是要看看她最后能画出什么东西出来？” “就她平时的水平，真不知道怎么选上的，没长眼吗？” “她不是大学生吗？自然有优势。” “还大学生呢，我都怀疑她的学历是造假的，连我的水平都没有。” 不管旁人如何说，丁红梅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有信心，画完的第二天就找到了妇女工作办，“张主任，你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张展红不懂绘画，她大致看看觉得还不错，便点点头，“我看着还行，等会我给领导去看看。” 丁红梅点点头，“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尽管来找我。” 张展红笑道：“丁同志，这次多亏了你啊。” 等丁红梅走后，张展红拿着画稿就要去找领导，不过中途碰到了黄菊。 第170，171章 殃及池鱼 黄菊看张展红手里拿着一卷画稿，挑眉，“已经找到人了，速度够快啊，这都画好了。” 张展红挺得意的，“那是，咱们人脉资源杠杠的。” 黄菊来了兴趣，“介意给我看看吗？” “当然。”张展红将画稿递给黄菊，“我瞧着还不错，色彩挺显眼的，人也画得挺好看的。” 黄菊展开来看了会，半晌皱起眉，张展红心中警铃大作，“菊啊，这是有啥问题吗？你可别吓我。” 黄菊斟酌了半天，问道：“这，你到底找的谁画的啊？” “是咱们附属小学的美术老师啊，叫，叫丁红梅，还是大学毕业的了，美术专业，是有水平的吧，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菊啊，你别卖关子了，我心脏不好，可受不住吓啊。” 黄菊道：“你这幅画真不行，我记得我在报纸上看过类似的宣传画，她这一幅画里好多元素都有雷同的地方，人物也画得像，我办公室里应该还有宣传画，我去找找。” “那咱们快去吧。”张展红跟着黄菊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柜子里放着不少宣传画，黄菊拿了几张几年前的宣传画出来，都不用仔细核对，几乎每一幅画中都能找到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元素来，张展红越看脸色越差，手点在丁红梅的画稿上面，生气地手都开始抖了，“我，我都看出来了，你瞧瞧这个人物脸画得一模一样就算了，怎么连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都不知道换一下，这幅画真要投出去了，能不能发表不知道，肯定惹人笑话。” 张展红和黄菊道了声谢，拿了画稿匆匆离开了，她是体面人，再生气也没跑去跟人质问，当然她也是怕见到人以后控制不住她的暴脾气，便只将画稿还给了学校的校长。 隔日，丁红梅来到学校没多久就被喊去了校长办公室，“好咧，主任，我马上就去。”丁红梅回答得响亮，将包放下就兴高采烈地去了校长办公室。 小王老师忍不住撇嘴，“看那小人得志的样，倒胃口。” 丁红梅还以为校长是来夸奖自己的，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校长办公桌上的画稿时落了下来，她迟疑道：“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校长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将画稿还给丁红梅，将张展红的话转述给了丁红梅，“这画稿妇联那边不准备用了，说是与她们宣传的主题和方向不符合，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热心帮助的。” “好，好的。”丁红梅走出校长办公室时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什么叫做与她们的宣传主题和方向不符合，明明昨天都说挺好的啊。而且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糟糕的记忆涌上心头，丁红梅要不是碍于还在人前，铁定得将手里的这幅画撕得粉粹。 学校打了个铃声，下课了，安静教室变得闹哄哄的，小孩子们就像是神兽出笼一样，一股脑地往外头操场上跑去。 “哎呀，你们等等我啊。”一个小女孩边跑边喊，没看见转角走出来的丁红梅，当然丁红梅此刻失魂落魄，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有个跑着冲过来的小女孩，就那么凑巧，小女孩直直撞到了丁红梅。 丁红梅没被撞倒，小女孩被反弹，“啪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丁红梅脸色更差了，小女孩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丁红梅皱眉：“你说对不起就有用吗？父母把你们送到学校是来读书的，不是让你来玩的，在学校跑来跑去，你把我撞疼了知道吗？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跟男孩子一样调皮，有没有家教的，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在外面丢人现眼……” 丁红梅越说越过分，小女孩局促地站在丁红梅面前，红着眼睛听训，抽泣着却不敢反驳老师。 丁红梅更来气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说你什么了你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眼看周围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小女孩哭得更加厉害了，终于有老师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急匆匆跑过来打圆场。 小张、小王老师看了会热闹，忍不住小声嘀咕，“刚刚还满面春风呢，怎么去了趟校长办公室就跟吃了火药桶似的。” “我就说她的画怎么能行呢，你看她手上拿的，肯定是被退回来了。”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眼里尽是嘲讽。 丁红梅回到了办公室后依旧气不顺，不过小张、小王老师可不惯着她，她们资历都比丁要老，要伏低做小也应该是丁红梅做的事情。 她们将一大叠资料文件搬到了丁红梅面前，“丁老师，你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吧，这都是你落下的教学任务，趁着现在清闲好好补补吧，毕竟你现在也没有校长布置的大任务了，可以做你的本职工作了吧。” “哦，前段时间我们可没要求你做什么，你的好几节课都是我们给你带上的，怎么？应该没影响你的发挥吧，一定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吧，看来咱们这个小地方可要留不住丁老师这个人才了。” “那可不，丁老师可是凤凰呢。” 两位老师一唱一和，丁红梅眼神恨恨地看着两人，手握成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去干架一样。 叮呤，教室铃声响起，该上课了，是丁红梅的课，她拿起课件，撞开两人的肩膀走了出去。 来到教室里，丁红梅眼尖，一下就看见了还红着眼睛的小女孩，小女孩见了她也是脸色苍白。 怕她？丁红梅冷哼一声，没想到竟然是在她教的班级里，这不是撞到她的手上了吗？ 丁红梅在课上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小女孩在全班众目睽睽之下，站到门口听了一节课，看着女孩怯懦的表情，丁红梅总算是气顺了些。 …… 宝宝住了两天院后，烧已经退了下来，宝宝不喜欢待在医院里，舒云提早办了出院，带着孩子回了家。 “舒同志，有你的包裹，又是出版社的。” 舒云隔三差五就会有包裹寄过来，这次舒云拿着一大包包裹回了家。 自从她的连环画火了以后，时不时就会有出版社转寄过来的读者来信，每次都是一大包，攒着攒着，如今已经塞了满满一个书柜了，虽然占地方，但都是读者的真心，舒云不舍得扔，每一封都好好保存着。 宝宝看着舒云拆包裹，也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着，伸着小手也要来帮忙，从地上拿了封信递到舒云面前，“啊啊啊。”意思是要让她看这一封？ 舒云接了过来，这封不是读者来信，而是出版社的。 第171章～～～～ 舒云打开信件，原来是她的连环画成绩不错，出版社决定再次加印，舒云在心底算了算账，仿佛听到一声声钱币清脆作响的声音，叮，支付宝到账2000元！ 舒云喜不自禁，将一旁的宝宝抱了起来，在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么嘛，你可真是我的小宝贝，小福星啊。随便抓一封信都能给妈妈带来好消息哦。” 宝宝喜欢被妈妈抱起来的感觉，咯咯笑着，小嘴巴用了用，“噗，噗噗。” 舒云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她的脸上被宝宝吐了好几下口水，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就算宝宝是她生的，但是口水什么的，她还是很嫌弃的。 她用宝宝的围兜擦了擦脸，还觉得不够，又去洗了把脸，回头看见坐在小椅子里的宝宝还在吐着口水，仿佛这是什么新奇的玩法。 舒云磨磨牙，轻轻捏住宝宝的脸颊肉肉，“哪里学来的坏习惯，快改掉，否则妈妈打你屁屁。” 她的话丝毫没有威慑力，宝宝又朝着她“噗”了一下，舒云闭了闭眼，抱起孩子，朝着他的小屁股上来了几下。 孩子屁股肉嘟嘟的，很有弹性，舒云吓吓孩子，没敢太用力，不过宝宝却哇哇大哭了起来，舒云只得重新将孩子抱好，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她板着张脸，“你还哭呢，你朝妈妈吐口水，妈妈都还没哭呢，你现在不是乖宝宝了，是坏宝宝。” “这是怎么了？” 舒云一见是孩子他爸回来了，立马眼睛一亮，就像看见救命恩人一样，将孩子放到顾峻的怀里，“你来哄他吧，我是哄不好了。” 说罢，舒云又去洗了把脸。 宝宝在哭闹中被换了个怀抱，哭声停了停，一大一小对视，宝宝的情绪又变好了，嘟起小嘴，顾峻还以为宝宝是要亲亲自己，谁知迎面受到了口水攻击。 舒云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哈哈哈。”毫不客气地嘲笑顾峻，“你管管你家儿子吧，他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吐口水。” 顾峻无奈，用口水巾将儿子的小嘴捂上，“他不是也是你儿子吗？” 舒云哼一声，“子不教父之过，你是爸爸，你来，我去烧晚饭了。” 顾峻和宝宝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这么小怎么教，教了孩子听得懂吗？ 寄过来的包裹中还有一封来自王秀文的来信，她已经顺利回到家了。 大儿媳妇已经生了，是个7斤不到的胖丫头，言语间能感受到王秀文当奶奶的喜悦心情，还让舒云和顾峻有空带着宝宝回家看看。 第二日，舒云将宝宝要用的奶瓶，尿不湿、小衣服装了满满一包，一手挎着包，一手抱着孩子去单位上班。 “这是要出门啊？” “张主任？您找我？”舒云很疑惑，妇女主任找她？她不由想起上一次被妇女主任找时的经历，准备先反思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 打宝宝屁股n下，掐顾峻软肉n下，踢顾峻n下，拧顾峻耳朵n下…… 嗯……生活挺和谐的呀！不需要被帮助。 张展红笑呵呵道：“方便我进去说话吗？” 舒云：“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上班快迟到了……” 张展红：“嗨，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事，你上班先不急，我已经跟你们黄主任打过招呼了。” “哦哦，那主任进来吧。”舒云让张展红进来，将宝宝放到小椅子上后，又给人端了杯热茶。 张展红喝了一口茶，这才道：“前阵子听说你家孩子生病，你请假了？现在孩子都恢复了吧？” 舒云将宝宝抱到怀里，捏捏他的小爪子，“已经好了。” “这样啊，那我这儿正好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妇联准备出一期宣传画，着重宣传咱们妇女工作，希望能借此扩大宣传范围，增强妇女同胞的反家暴维权意识。之前，便听黄主任说你专业水平扎实了，所以这次想让你来画，黄主任那边我已经说过了，她完全同意的。” 既然宣传部都同意了，舒云自然没什么意见，“不过，张主任，妇联的工作我也只是了解了个皮毛，既然要画这个主题，那最好也要对这份工作有个更深入的了解，如果你们那边不介意的话，下次工作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我去实地了解一下。” 张展红点点头，“当然可以。”比起丁红梅的一口答应，然后闭门造车，明显舒云这样提要求的，更让张展红放心，不过她又补充道：“去可以去，不过还是要注意当事人的隐私，现场发生什么，切记不能往外传。” 舒云：“这是肯定的。” 张展红想了想，“正好，今天下午小马要去平家村大队做调解工作，有妇女反映丈夫家暴，我们明天早上过去了解情况，你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去好了。” 毕竟张展红还是想尽快将宣传画这件事情办好，越快越好，已经因为丁红梅的缘故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舒云转而又问了个她格外关心的话题，“主任，那我帮忙这几天还要去宣传部那边吗？” 张展红：“嗐，你这算是我们单位借调的，不过咱们单位地方小，总共就一个办公室，都坐满了，一时半会也腾不出地方来，要不，这样你待在家里或者去宣传部画也一样，不过，舒云同志你放心，你要是缺什么尽管向我们申请好了。” 说到这里张展红小心翼翼地看向舒云，好似没能给她准备办公室是多大的罪过一般。 舒云只能说七十年代民风淳朴，热爱劳动，但她就不一样了，能居家办公这是多幸福的事啊，求之不得啊。 临走前，张展红不忘叮嘱道：“这件事情比较急，最好这周就能给到位了，辛苦舒云同志了。” 舒云：“没事，我会抓紧时间的。” 张展红拍了拍舒云的肩膀离开了，却不知这一幕被丁红梅看了个正着，她的视线来回扫视两人，活似捉奸现场，看向舒云的目光似乎燃烧着一簇簇熊熊怒火般。 第172章 家暴调解 张展红走了，没注意身后幽怨的眼神，舒云与丁红梅来了个四目相对，下一秒，舒云就见丁红梅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走来，双手握拳，舒云防备后退，还没等她将门关上，脚边滑过毛绒绒。 “汪汪汪。”阿喜对着丁红梅大声叫着，呲着牙露出尖锐的獠牙，狗叫声仿佛带着磅礴的气势，在这条路上回荡着，丁红梅的脚步顿了顿，阿喜迈步往前，丁红梅大惊失色，身子晃了一下，慌不择路地往家里跑去，连脚上的皮鞋掉了也不管。 舒云：是个欺软怕硬的。 阿喜将人赶走，又溜溜哒哒摇着尾巴凑到了舒云跟前，一副邀功的模样，舒云摸摸它的脑袋，“表现不错，晚上给你加餐。” 阿喜开心地“汪呜”叫了一声，自从王秀文回去，阿喜的伙食直线下降，舒云铁面无私，不管阿喜蹭着她撒娇，还是翻着肚皮撒娇，她都不盖不理，晚上有空还得带出去遛弯消食，可怜阿喜被撑大了胃根本就没有吃饱，还被拉出去被动运动，短短几天的功夫就饿瘦了。 等到了晚上，舒云将鸡架子放进阿喜的饭盆后，阿喜毛绒绒的狗脑袋一头扎了进去，吃得脑袋都不带抬一下的。 舒云正在和顾峻商量买个洗衣机，天冷了，每次洗衣服还要烧热水，麻烦，不如买个洗衣机，还可以节省人力和时间。 顾峻听了，价格也没问，拍板“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信封，“上次发现铜矿的奖金，看看够不够。” 舒云看见厚厚一叠钱，还有工业票，笑得眼睛都眯了眯，自家的小金库又扩大了，“够了，够了。” 正说着话，忽的听见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这声音舒云都熟了，肯定隔壁丁家又开始吵架了。 舒云怀里乖乖吃好辅食的宝宝开始犯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小手揉着眼睛，舒云快速给他擦了擦嘴巴和小手，将人往顾峻怀里一塞，“你去哄孩子睡觉，我去看会热闹。” “别。”顾峻话还没出口，看舒云动作熟练地从墙角边搬出一只小凳子，垫着脚趴在墙上往隔壁张望。 正巧杨帆被丁红梅追着打到了院子里，舒云将头往下缩了缩。 “呲呲呲呲，小云，小云，怎么了？” 舒云听见动静，回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她家墙壁上的也冒了个头出来，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舒云手指了指丁红梅家的方向，田秀芬立马会意，点点头，没一会，舒云家传来敲门声。 等顾峻将孩子哄睡着，出来看见的便是自家媳妇跟隔壁田嫂子肩挨着肩趴在墙头看热闹呢。 边看还边点评，“啧，杨帆不行啊，丁红梅都打不过，你看看脸上都挂彩了，赶明儿大院里都得知道他被媳妇家暴了。你说男人被家暴，找妇联有没有用啊，妇联到底帮女的还是男的？” 舒云：……这她还真不知道，不过改天可以问一下妇联的工作人员，不过既然是叫妇联，应该是帮助女性同胞的，像杨帆这个情况，要找夫联，男联？ 第二日，舒云将孩子寄放在了妇联办公室，那儿好几位年长的妇人在都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舒云跟人嘱咐了几句，将宝宝的一大袋东西都放在了办公室里，带着纸和笔跟着张展红和小马去了平家村大队。 “ma。”宝宝已经会发简单的单音节了，不过说不清楚，宝宝平时不爱出声，只有在舒云和顾峻故意逗他的时候给面子地来一嗓子。 他见舒云要离开，急了。 舒云忙回身握了握孩子的小手，很有仪式感地对着宝宝道：“妈妈现在出去工作给你赚奶粉钱哦，你要乖乖的，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宝宝：“mu。” 舒云点点头，“会很快来接宝宝的，晚上给你煮南瓜吃。” 一问一答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去平前村的路上，小马一脸新奇地问道：“云姐，你能听懂小孩说话啊？这要专门去学吗？” 舒云笑一笑，“没啊，没听懂，我随便说的。” 已读乱回，让孩子感受到你的重视，他们自然就能安心不少。 “不过咱们这一趟应该快的吧？我怕太晚了，孩子该哭了。” 说着话，一行人来到村尾最后一家人家，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早就等在那儿了，一见她们回来立马招呼道：“张主任，这边。” 这位妇人将头发全部盘在脑后，扎成一个发髻，不过此刻发髻有些凌乱，而女人的嘴角还有未褪的淤青，脸颊凹陷，但眼睛却异常明亮，听张展红介绍，这人名叫金翠花，是自己上门要求调解的。 张展红看着她脸上的伤势皱眉，“你这是被家暴了？” 金翠花抚了抚脸蛋，叹口气，脸上一片郁色，“是啊，他一有不如意就要打我，喝了酒也打，好些年了。” 张展红环视了一群，“他人呢？” “哎，快回来了，马上，不过等会他回来了，你们可不能说是我叫你们过来的，否则他非得打死我。” 正说着，外头传来声响，几人对视一眼，张大虎回来了，他粗声粗气对着里头喊道：“有吃的吗？饿死我了，臭婆娘又跑去哪里偷懒了。” 张展红几人对视一眼，对着金翠花嘱咐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去看看情况，别怕，家暴是不对的，我们会帮你的。” “你是张大虎是吧？”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臭婆娘是死的吗？家里进人了都不知道……”话没说两句，张大虎就开始骂骂咧咧。 张展红率先表明来意，“张同志，我我们是妇联工作人员，有人反映你长期家暴你的妻子这是真的吗？” 张大虎收敛了些，半笑不笑道：“你们听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大家都看在眼里了。”小马说道。 张大虎死猪不怕开水烫，“是我打的又怎么样，婆娘欠打，男人收拾一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共产主义社会提倡男女平等，你的思想是错误的，需要纠正，我们女性同胞同样可以出去工作，和男人一样赚钱，又凭什么要低男人一等。” 小马慷慨激昂，却只换来张大虎一声冷哼。 第173章 反水了? 张展红拍了拍小马，示意她冷静一点，她往前一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金翠花是你的妻子，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伴侣，如果有问题，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沟通嘛，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激化矛盾，不利于你们的感情生活。” 张大虎不理几人，径直坐到堂屋中央的位置，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眼缩在墙后的金翠花，冷哼一声，“她金翠花嫁进了我们张家，我就是她的天，她的地，我供她吃，供她喝，怎么扇个几巴掌还不行。” 说着，张大虎在几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金翠红拉了出来，蒲扇般的大掌重重扇在女人脸上，将她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啊，是不是你这个臭婆娘把这群人找过来的啊，我让你找，你看我打不打得死你。” 金翠花疼得在地上不断求饶，张展红立马反应过来，同舒云和小马一起将人拉开了，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谁也没有想到外人还在呢，张大虎既然敢直接打人，无法无天了。 小马气得脸都涨红了，手指着张大虎，“你这是蓄意伤人，是违法的，你要这样，我们要报公安了。” 张大虎油盐不进，往小马的脚边吐了口痰，“臭婆娘，老子不是吓大的，当了个小官就敢对我呼来喝去的？” 张大虎打红了眼睛，一巴掌带着劲风直奔小马的面门。 “小心。”舒云拉着人往旁边侧了侧，险之又险的躲过了。 舒云皱眉，“你还要殴打工作人员？” 舒云从屋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光线照在她的脸上，生完孩子后，脸蛋比之前还要白嫩莹润，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张大虎看见舒云的那一刻，眼睛立马就直了，不怀好意的眼神从头到脚将舒云看了遍，张展红连忙将舒云拉到她的身后挡住。 金翠花这时不顾自己的伤势跑到张大虎面前，“我没有，这些人不是我喊的，大虎，你冤枉我了，真不是我。” 女人挡在张大虎的面前，将张大虎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他不耐烦地将人推开，小马忙上去扶住金翠花，她生气地对着金翠花道：“婶子，你跟这样的人是说不通的，我建议你还是报公安，伤情鉴定，这样的人离婚才是解脱的方式。” 话落，小马在没有反应得及的情况下，直接被金翠花推倒在地上，她没了楚楚可怜，反而面容扭曲，仇恨地盯着小马，“你放什么屁呢，谁说我要离婚的，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不懂吗？调解调解就是让我离婚的？没用。” 小马瞪圆了眼睛，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金翠花。 张大虎倒是笑了，“行啊，你要离婚那就离，我一万个支持。” 金翠花情绪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不行，我不同意，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放任你和那个狐媚子，搞臭鞋的女人在一起，你们想都不要想。” 舒云几人听得面面相觑，这……事情还有内幕？ 张展红脸黑黑，“咱们这是让人当猴耍了。” 张大虎啪啪啪又给金翠花来了几下，原本就没好全的脸蛋高高肿起。 “干什么呢，好好的做什么，大虎住手。”外面一声暴喝，大队长过来了，张大虎这才停下了动作。 大队长皱眉看着金翠花身上的伤势，质问道：“这些都是你打的？” 大队长积威已久，在村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张大虎不敢惹他，拉了拉金翠花的衣摆，金翠花立马就神气了起来，“叔，不，不是大虎打的，是，是。” 金翠花眼睛咕噜一转，手一指，转向了舒云几个人，“是她们打的我，我说我不要离婚，她们就打我，大虎没有打我，刚刚他是跟我闹着玩呢。” 舒云瞅一眼她红彤彤的脸蛋，很好，闹着玩？ 好在大队长也不是眼瞎的，没相信金翠花的鬼话，不过既然被打的人都不在意被打，他自然不会出头，只随意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走在路上，小马还在愤愤不平，“这都什么人啊，我们好心来帮忙的，却反被倒打一耙？” 张展红：“行了，你以后改改的性格吧，太冲动，太急躁了，事情原委都还没理清楚，你上去就劝人离婚，那不是找打吗？” 舒云拍拍小马的肩膀，“看来金翠红来找妇联寻求帮助，要的不是离婚，甚至不是家暴这件事，她充其量就是想通过妇联的力量约束她的丈夫罢了。” 几人说了会话，张展红翻了翻手上的笔记本，“我还要去隔壁村，还有一户回访一下，你们就先回去吧。” 舒云和小马走在路上，小马笑道：“没想到吧，还会出现这种事情的？” 舒云点点头，“是啊。”跟看大戏没啥区别了。 “嗐，我以前也不知道，干了这个工作才知道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看来我还有的是要学的。” “马同志，您怎么来了。”一道惊喜的女声传来。女人后面着的背篓里探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马马。” 小马见了她们也很惊喜凑上前摸了摸小女孩细软的头发，“我们今天过来调解工作的，你如今生活得怎么样？前婆家有没有再来找你。” 妇人笑着摇摇头，“没来找过我，现在我和小丫独自生活，倒是比之前伺候一大家子轻省很多了，心情也好。” “你们现在有空吗？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妇人热情极了，脸上带着笑容，虽然穿着朴素简单，但给人的感觉是干净的，积极向上的。 小马摆手，“嫂子，我下次去，这，现在上班时间，我回去还有工作呢，下次，下次一定去你家唠唠嗑。” “哎，那我等着了啊。”妇人挥挥手，背篓里的小女孩也跟着挥挥手，“马马再见。” 舒云回头望了一眼，“这是你们之前调解的对象吗？” 小马点点头，“是啊，她的命不好，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准备带着孩子轻生了，好在被人及时发现救了上来。” 第174章 纯真年代 “说来当时也是巧，咱们妇联刚成立没多久，对附近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那段时间天天下乡到周围几个大队摸底了解情况，那天是我跟着张主任一起去的，当时秀林嫂在湖边要投湖轻生，有高高的芦苇荡住，我们一开始还没发现，还是听到有孩子的哭声这才敢了过去，将母女两个救了上来。” 在小马的描述中，舒云大致知道了于秀林的过往。 原本于秀林的生活还算顺遂，嫁了个老实肯干的丈夫，对于秀林很好，虽然婆家偏爱小儿子，但有丈夫护着，于秀林过得很满足，唯一的不足便是两人成婚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 过了几年，于秀林终于怀上了，夫妻两个都非常惊喜，憧憬着未来一家三口的日子，还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准备和公婆提分家的事情。 村里的女人生产很多都不会去医院，在家找个稳婆便能生了，不过卫生条件不达标，有不少妇女因此患病，甚至出现危及生命，于秀林的丈夫担心妻子，不顾爹妈的反对，在于秀林快要生产的时候，将人送去了镇上的医院待产。 生产当天，于秀林的丈夫还在地里忙碌，等到中午这才端了饭盒急匆匆要往医院赶去，谁知土路上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头 发狂的公牛，坚硬的牛角直直戳进于秀林丈夫的肚子，当场就不行了，后来送到了医院但也早已回天无力了。 于秀林将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她的丈夫也在同一个医院被医生宣布死亡。 于秀林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公婆认为是她还有她刚刚出生的女儿克死了他们的儿子，他生前时也没发现老两口有多爱惜自己的大儿子，几乎一家的农活全都压在了大儿子身上，如今死了，倒是掉了几颗眼泪，看那架势，还以为生前有多疼爱大儿子一样，不过无非是想要补偿款而已。 这个于秀林不在意，钱被他们拿了就拿了，只是这还不罢休，他们觉得于秀林母女克亲，想偷偷将孩子连带于秀林一起卖掉。 他们能如今有恃无恐，不过是因为于秀林是当年逃荒过来的，在当地没有娘家的撑腰。 于秀林万念心中万念俱灰，带着孩子准备投湖自尽，不过后来被妇联发现，妇联介入，再加上于秀林硬气，这才摆脱了婆家的骚扰，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自立名门。 小马最后叹了口气，不过又笑着道：“如今看见秀林嫂子带着孩子生活得不错，我就放心了，我们当时的坚持和努力都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 小马笑了起来，圆圆的脸上，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亮晶晶的，很有神采，舒云笑着道：“是啊，你很棒，很了不起。” 现在不流行直白的夸奖，国人说话，特别是表达喜爱的时候总是含蓄多，因而小马还是第一次听到如今直白的夸奖她的话，令她还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也，也没那么厉害，我还有很多的不足，需要向张主任学习，还有像今天的事情……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总结经验教训的。” 小马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拳头，阳光洒落，照得人亮亮的，舒云看她有活力的样子，不由打趣道：“看来今天金翠花倒打一耙的行为完全没有打击到你，在看见秀林母女俩后，你又跟充满了电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干劲啊。” 小马被打趣得脸蛋红红，不过亮晶晶的眼神昭示着她蓬勃的生机和力量，就像是舒云之前在街道上看到的宣传画那样，‘咱们工人有力量！’ 小马挠挠脸，“我的工作经验还少，接触妇联工作时间还短，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金翠花这样的情况，不过我听咱们单位的老同志说过，其实类似的情况发生过很多次，好多从事妇联工作的都会遇到，毕竟如今大部分人，特别是农村妇女接触新思想的机会少，要让她们一下子改变以夫为天的观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小马说到最后音调低了地，不过立马又振奋了精神，“不过这只是少部分情况，不能因此而否定我们的妇女工作。我知道还有不少妇女同胞可能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也许她们只需要我们伸出手拉一把，就能从黑暗中走出来，就能够获得新生，为了她们，我也会将妇联工作贯彻到底的。” 老实说，舒云听完是非常震撼的，她再一次对这个时代人的真挚、朴实和社会责任感有了更深的认识，她鼓掌，笑道：“你说得很好，等画稿的时候，我把你的形象也一起画进去。” “哎！”小马瞪圆了眼睛，下一秒连忙摆手，“别别别，姐，我不行，你画了我要羞愧的，我还不够格呢？” 舒云笑笑，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着。 “她们就是妇联的，你快上去问问你的情况啊！” 一个妇人推搡着另一个妇人走到了舒云和小马的面前，小马工作的雷达立马就响了起来，表情严肃道：“婶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们是妇联的，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 个高些的女人推了推个矮些，低着脑袋的妇人，催促道：“说啊。” 矮个妇人这才期期艾艾地抬起头，嘴巴蠕动几下，“我孩子被欺负了，你们管不管的啊？” 说起话来半点气势也没有，软趴趴的，高个妇人恨铁不成钢，只得出声道：“要不这样，我家离这儿不远，上我家去说吧。”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高个妇人家中，小马和舒云各端了杯热水后，才听矮个女人道：“我家小木就在你们部队附属的小学读书，我，她受到了欺负，你，你们能不能管的？” 妇人王叶红见小马点点头，这才松口气，往下将这段时间女儿的异常说了出来。 第175章 圣人论迹不论心 这件事情追究起来还得说到一个月前，王叶红某次晚上起夜。听见女儿小木一个人在房里偷偷的哭，她上去问，但小木怎么都不肯说出原因，后来她才发现小木的手肿了一片，问她，小木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王叶红哽咽着，“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问她怎么都不说。” 高个夫人高橘白了她一眼，不客气道：“就你这软包性子，小木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母女俩人一起抱头痛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王叶红心中中箭，哭得更加厉害了，抽抽噎噎的，“都怪我没用，当娘的护不住孩子，小木这才被欺负了都不跟我讲。” 眼看她的情绪就要控制不住，高橘讪讪住了嘴，反过来安慰道：“这跟你有什么错，你最多就是性子软了点，但要说错这件事情的源头还是学校老师，你也不用太自责，能将事情解决就好了。” 王叶红点点头，小马好奇道：“这么说确定是小木老师打的。” 王叶红点点头，“千真万确，我当时看从小孩嘴里问不出来，又是在担心，听高姐说隔壁大队里有和小木同年级的就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有个美术老师一直针对我们小木，每次周三她的课的时候，我家小木不是被罚站就是被打手心，弄得班级里都没几个人和小木玩了。” 王叶红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红，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怒，第一反应是要冲去学校和那个老师拼了，她家小木从小就乖，为什么要针对她。 但是气咻咻地还没走出村口，想到如果就这么去了，以后她孩子该怎么在学校读书，而且她嘴笨根本说不过人家，这么一想那口提起的气瞬间也就散了个干净，灰溜溜地回了家。 小马道：“没再去学校过吗？” 高橘开口道：“昨个儿我本来准备和她去的，都拉着人到学校门口了，那门卫问了一句：你们是来干嘛的。立马把她吓得拉着我就往回跑，没去成。” 王叶红表情讪讪的，拉了拉高橘的衣服，这会倒是知道丢脸了。 小马大致了解了王叶红的性格，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找妇联寻求帮助了，不过她还是试探的问道：“没有让家里人去问问情况吗？” 王叶红表情暗淡了几分，“我们家就一家三口，我丈夫前几年从山上摔下来，腿一直没好全摔，我，我也不想拿这件事情烦他，你们能和我一起去学校吗？” 王叶红期待地看向舒云两人，小马点点头，“行啊，一起去了解情况吧。” 说着几人似乎要立马动身了，舒云开口道：“不是说那老师的课是在周三吗》今天正好是周二，要不直接明天去吧，也能当场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王叶红连忙点头，她，直接去她还没做好准备呢，让她缓个一晚上看看。 高橘也点点头，“明天我也去，我记得是美术课是吧？” 王叶红点头，“是的，就是她们的美术老师。” 定好了时间地点后，舒云两人便告辞离开了，王叶红似是不放心地又追出了几步，“明天可千万别忘记啊。” 小马挥手，“放心吧，嫂子，记着呢。” 舒云回到家里，她双手空空格外轻松，但心底莫名有些异样，好像忘了什么一样，不过正巧隔壁的丁红梅回来了，让舒云将短暂的怪异感抛到了脑后。 丁红梅见到舒云冷哼了一声，砰一声将门板用力合上，声音大得像是下一刻老旧的门板就要应声倒地了。 田秀芬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爱惜公共物品，真当这房子是她家了不是。” 舒云笑笑，不过她记得丁红梅现在就在部队附属小学里当美术老师来着，不会事情就是这么巧吧？ “想什么呢？”顾峻回来见舒云望着一堵白墙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环视了一圈，觉得今天家里异常安静。 舒云回神，“没想什么，今天我跟着妇联一起去了附近的大队调解矛盾纠纷？” 顾峻：“嗯，有什么想法？” 舒云叹口气，“感觉妇女工作挺不容易的。” 顾峻拉过舒云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嗯，还有呢？” 舒云哎了一声，将脑袋靠在顾峻的肩上，“感觉你们这个时代的人都很淳朴，向上，有强烈的责任感吧。嗯…怎么说呢，就是思想很红，很进步。” 顾峻捏了下舒云的手，“怎么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舒云用脑袋在他的肩上撞了撞，“干嘛跟我揪字眼，我就是感觉我的思想没你们那么积极。”很多情况下，她还是会以钱去衡量，就如同她现在画的连环画，初心就是能多多赚钱，这样的自己在见到纯粹如小马这样的人便会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顾峻：“你很好，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舒云抬头，“比如？” 顾峻故意装作想了半天，在舒云表情越来越严肃当中开口，“比如，你从前为了救溺水的孩子奋不顾身的跳下河，这种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当然虽然人没救起来，还差点把自己搞溺水了。” 舒云听着前半段话还挺高兴的，听顾峻将最后一句话说完，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捏着顾峻的耳朵，“又揭我老底！” 顾峻任由耳朵被舒云捏着，笑道：“当然还有其他，就了被食物卡住喉咙的小孩，甚至画了宣传画，普及异物卡喉时的急救办法，还有你现在画的连环画，也间接激励了广大下乡支援建设的知青们能够好好运用自己的所学真正为黄土地上的农民造福，这些都是正向的宣传。” “圣人论迹不论心，放在你的身上同样合适，不管你的内心最开始是出于哪一种目的，但只要的做出的行为是正确的就行，总比那些只会嘴上一套套，实际上半点实事也不干的人强多了。” 舒云听得很舒心，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圣光中，变得高大而伟岸起来，对上顾峻的眼神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这么好，随心而已。” 第176章 记仇的小宝宝 小夫妻两人浓情蜜意，气氛正好，突然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哭嚎声，舒云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糟糕！” 她与顾峻对视一眼，齐声道：“宝宝呢？” 外头传来敲门声，一并传来的是张展红焦头烂额的声音，“在家吗？有人在家吗？” “哇哇哇，mu啊。”间或夹杂宝宝的哭声。 “哎呦，宝宝不哭啊，我带你来找妈妈了啊，咱们不哭哦。” 张展红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这小家伙白天时在她们单位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谁知到了下午，小脑袋往着门口瘪着嘴巴，不过依旧忍着没哭。 直到时间走到了下午3点依旧没见舒云回来，小家伙终于是忍不了了， 委屈地哇哇大哭，整个单位好几个人都没能将人哄住，焦头烂额。 还是小马回来了，张展红才知道舒云早就回家了，不过这是把她家孩子给忘了？ “来了，来了。”舒云忙去将门打开，一把将哭得声音都哑了的小宝宝给接到自己怀里，面目歉意道：张主任，这次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宝宝一到熟悉的怀抱立马就停止了哭泣，小手圈住舒云的脖子，像是生怕妈妈消失一样，小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别提多可怜了。 孩子哭声一停，张展红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天知道一路上听着小孩的魔音，她好久没犯过的偏头疼又开始隐隐抽疼了，“孩子不哭就行了，小舒同志，不是我说你，出去一趟还能把孩子落在外面的，也幸亏留在了我们单位，你要是出去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得哭死，多好一孩子啊。”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舒云忙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顾峻走上前，“张主任。” 张展红认识顾峻，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劝说了几句，“你们小年轻出去带孩子一定要留个心眼的，孩子可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外头人贩子也是，最喜欢你们家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宝宝了。” 顾峻点头，“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小家伙许是觉得自己今天被抛弃了，与妈妈亲热了一番后，记仇地将舒云推了推，一副不想要待在妈妈怀里的模样，朝着顾峻伸着小手，“啊啊，bo啊。” 小孩虽然说得不标准，但是老父亲听出这就是在叫他爸爸呢，忙亲亲热热地将孩子抱到怀里，“咱们是小男子汉，不能哭啊。” “啊啊。”宝宝应了几声，用小脸贴在顾峻的侧脸上，一副天下我跟你最好的架势，看得舒云哭笑不得。 舒云觉得自家崽子异常可爱，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宝宝肉嘟嘟的小脸蛋，不过换来的再也不是以前傻呵呵的笑容了，瞪圆了眼睛，“啊啊。”几声，表示很生气，不准妈妈摸。 舒云扶额，“得了，咱们宝宝记仇了，不喜欢妈妈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宝宝与妈妈的冷战只持续了几个小时，等到了晚上睡觉，宝宝又亲亲热热地躺进了舒云的怀里。 妈妈香，爸爸硬！ 舒云笑话他，“不是不要我碰吗？” “啊啊。”宝宝往妈妈怀里埋了埋，带着奶香的身体软软的，舒云轻轻拍着宝宝的后背，很快宝宝便睡着了。 顾峻轻手轻脚地将孩子从舒云怀里抱了出来，放进一边的婴儿小床上。 舒云小声道：“明天早上醒来他又要闹的。” 顾峻：“没事，我起得早，明天再给他放回来。” 图什么？舒云翻了个白眼，“随你，不过他要是哭了，你来哄。” “嗯。”顾峻重新躺回床上，长臂一揽将舒云揽进了怀里，在她的头顶亲了亲，”睡吧。“ 舒云无语，在被窝里踢了顾峻一脚，幼不幼稚啊，本来她抱着宝宝都要睡着了！ 第二日，舒云是有任务的，要跟着小马一起去学校调解问题，这样的话带着孩子不方便，舒云只能厚着脸皮重新将宝宝寄放在妇联办公室，为防止宝宝闹脾气，舒云还带了宝宝最喜欢的布老虎。 “这次拜托再照顾一天，不，半天，我很快就能回来的。” 张展红无奈将孩子抱了过来，“半天啊，早点回来，这次可千万别忘了你家孩子啊。” 舒云汗颜，保证：“这次肯定不会忘，我跟着小马一起回来。” 小马也知道昨天的事情，笑着道：“放心，我等会提醒舒云姐的。” 一行四人集合后便直奔部队小学，门卫照常询问几人来干什么的，小马刚要说“妇联。”便被舒云打断，“大爷，我是一年级姚小木的家属，家里有些事情，想给孩子请个假，带孩子回家一趟。“ 门卫大爷看了她们几人一眼，“这样啊，那我去喊人。” 小马忙道：“不用。” 说得太快，门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舒云忙笑着道：“真不用，小木的班级在哪里我们清楚，不用劳烦大爷替我们跑一趟了，大爷您也不用担心我的身份，我是部队军官的家属，舒云。” 舒云自曝家门让门卫的表情和缓了很多，“进来吧。” 一行人走了进去，舒云这才解释道：“还是先不要说妇联了，容易打草惊蛇，咱们先去班级看看具体情况到底如何。” 小马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一行人询问了路过一小孩后，知道了小木的班级的具体位置，也是凑巧，她们到班级的时候，正好就在上美术课。 站在讲台上的人异常熟悉，不就是她那个邻居外加老同学的丁红梅吗？ 舒云：…… 几个人鬼鬼祟祟在外面观察了一会，见一切都正常，刚要松口气，就见里边的丁红梅一声怒吼，不仅将班级里的小朋友吓了一跳，也将门外几人吓得不轻。 这丁红梅是什么德行啊，毫不征兆的发神经？ 丁红梅丝毫不知道外面有人，最近她给自己找了出气筒，一有不顺便撒气，心情愉快了很多。 “小木，你就是这么上我的课啊的，走神？我的课有这么无聊吗？你给我站起来。” 说着话，丁红梅手中的粉笔就朝着小木砸去，最近一直砸，准头练得不错，一砸一个准，小木的额头立马就红了一小块，眼圈也开始泛红了。 第177章 校园霸凌，体罚 丁红梅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太过，相反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心机太重，她都没做什么呢，就要哭不哭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她冷哼一声，“你上课不认真，你倒是先委屈上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小木这下真是憋不住了，垂着脑袋，眼泪一滴滴砸落到课桌上。 丁红梅心中畅快，她早就调查过小木的家庭背景了，附近的乡下人，父亲断了腿，母亲是个扶不起的烂泥，这样人欺负起来她几乎没有负担。 舒云几人在教室外，听不见里边的声音，只是感觉站在讲台上的丁红梅面容格外狰狞凶恶，而站起的小木小小一个，如同那随风飘荡的小草，瑟瑟发抖。 舒云小声道：“你们再看看形势，我去找学校的领导过来，当面让他们看看。” 舒云走后，几人继续观察着，却见丁红梅突然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几个跨步走到垂着脑袋的小木身边，一把拎起她的耳朵，将她往外拉，小木受痛，只能歪着脑袋跟着她走到班级外面。 “你今天也给我站在外面听课。” 丁红梅上下打量小木，不屑道：“像你这样人，泥腿子一个，以后也就是下地干活的命，学了这美术又有什么用呢，蠢笨得跟头猪一样。” 丁红梅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大力戳着小木的脑袋。 丁红梅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部落到了小马几人的耳中，王叶红眼睛泛红，喘着粗气，模样像极了发狂的公牛一样。 她噌的从墙角站了起来，像疯了一样一把将丁红梅推开，丁红梅没防备，摔倒在了地上。 王叶红一把将女儿揽在怀里，“你怎么敢这么对我的孩子，你这是霸凌！” 小木抬头看到王叶红因为愤怒而发胀的脸庞，眼圈又开始泛红了，“妈妈。” 声音小小的，却激起了母亲保护幼崽的天性，她激动道：“你等着，我要去找你们领导，你会遭到报应的！” 丁红梅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灰，从上到下看了眼女人，眼神漫不经心中又带着高人一等的鄙视，“你就是周木的家属？” 一句话就像一根针一样戳破了王叶红高涨的怒气，像漏气的皮球那样，放了个一干二净，“你，你那是，什么，眼，眼神。” 丁红梅哼了一声，“你小孩上课不认真，走神发呆，我让她到外面站站醒醒神怎么了，我是老师还是你是老师？” “不满意的话，你就把周木领回去好了，会教，你自己教去。” 小木小声道：“我没有，我一直都好好在上课，我没有。” 丁红梅，“对了，你家孩子还爱撒谎，你作为家长不好好管教吗？” 王叶红颤抖着手指着丁红梅，“你，你，你你。” 半天，跟口吃一样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出来，丁红梅嘴角嘲讽的微笑更深了，“就你这样难怪你的孩子德行这么差了，不奇怪。” “当老师的不好好教书育人，是在这里辱骂侮辱学生的吗？等会我要是看见你们校长一定要好好问问。”小马一脸严肃地站在丁红梅面前，“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老师。现在当教师的门槛太低了点了。” “是啊，你这女人心思可真够恶毒的，跟一个小孩过不去，怎么生活这么不如意，需要拿小孩当出气筒吗？”高橘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丁红梅被戳中了心思，脸皮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们是谁，不是学校相关人员，门卫怎么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是妇联，专门来调查小木在学校遭遇霸凌的事情。”舒云的声音传来，一道而来的还有学校几位领导。 丁红梅眼睛瞪大，愤怒地看着舒云，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个女人，为什么处处要跟她过不去！ 李校长皱眉看着眼前几人，最后看向丁红梅，“丁老师，什么情况？” 丁红梅一脸委屈道：“校长真没什么，就是家长小题大作而已，学生在我课上分神开小差，我就让她到外面罚站会而已，我的出发点也是让孩子更加重视上课的机会，好好学习。” 她看向王叶红，言语真挚而带着愤怒，“如果每个家长都因为这些小事而来苛责我们当老师的，那我们还怎么教学生，怎么服众啊。” 如果不看丁红梅的行为，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继续道：“还有校长，学校怎么随便就将人放了进来，我遇上还好，要是被有心人潜进来，打这些孩子的主意，那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含沙射影摆明了是在说小马这些人。 小马不理会丁红梅的叫嚣，她对着校长一脸正色道：“李校长好，我是妇联的工作人员，马丽丽，今天过来主要是接到王叶红，也就是周木同学的妈妈的委托，过来调查一下孩子的情况。” 李校长听了挺客气的，让身边的教务主任将周围看热闹的孩子散开，各回各的班级上课，“这样，站在这里小孩子多，不方便沟通，要不一起去我的办公室，我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几人同意了，坐到办公室后，高橘看不惯丁红梅有恃无恐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是啊，校长你可不能偏帮你的老师，刚刚我们都看见了这位叫丁什么的老师拎着小木的耳朵将人拎出来的，你瞧现在耳朵还是红的。” 小马补充道：“还有这位老师的霸凌行为已经持续了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们小木的手几乎只要是周三有这个老师的课都会红肿一片，就算学生犯了错，但这样的教育是否已经超过了合理界限呢。” 丁红梅却一口咬死她只是在教育学生，只是这个学生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而已。 舒云拍了拍一直沉默窝在母亲怀里的小木，“小木要不，你跟校长说说看，丁老师上课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小木抬起头，对着一众或是期待或是威胁的眼神，鼓了鼓勇气。 第178章 处理结果 小木：“自从上个月开始，丁老师来教我们美术课后，每次老师上课，我都会被老师喊起来，她，她会当着全班的面骂我，让我罚站，还用大大的尺子打我的手心，打完都要疼好久。” 小木抽抽噎噎地讲完，王叶红先受不了抱着孩子哭了起来，母女抱头痛哭，一时间办公室内全是母女两个的哭声，一旁的教师忙上前安慰。 丁红梅依旧还是那一套说辞，“如果老师都没有权利教育学生了，那这位学生还是尽早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好了。” 小木被吓了一跳，“妈妈，我，我不要回家，我还要读书的。” 李校长皱着眉，轻声呵斥了丁红梅一句，“你少说两句，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乱吗？” 丁红梅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李校长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十分后悔自己当初将这么一个人招进了学校，其实要不是看在丁红梅父亲的面子上，在学校教师已经配比足够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开这个口子。 特别是看过丁红梅的教学水平之后，能力不好，但眼界不低，他安排丁红梅去教一年级的，人自个还不满意，殊不知现在她连一年级都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惊动了妇联？ 两方互不相让，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同样教美术的小张老师和小王老师。 李校长皱眉，“什么事啊？” 小张和小王往办公室看了一眼，视线在丁红梅身上流连了片刻，眼里闪过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她们让开了身体，让大家都能看见身后站着的几个孩子。 小张一脸为难道：“这些孩子听说了周木同学的事情，课也不想上了，说有事情要和老师说，我拗不过她们，就带着过来了。” 两个手牵着手的小女孩和几个小男孩，面对大人的视线，小孩声音颤巍巍的，“我们都可以为周木作证，这几次上课，每次丁老师都会打周木，我们也挺害怕的。” “是的，老师，上次小木和我们一起在走廊里玩耍，不小心撞到了丁老师，当时小木就被她训了一顿，之后她每次上课都会挑小木的刺，丁老师也太小心眼了。” 有人带头，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而且丁老师上得课一点都不好玩，问她问题她都不睬我们的，还凶，我们都不喜欢丁老师！” 一个小胖墩声音很大的说出我不喜欢丁老师这句话，走廊里传来几遍回音。 丁红梅气个半死，眼睛瞪大得几乎像是眼球凸了出来，把几个小孩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李校长揉揉内心，在心里将不知分寸的丁红梅臭骂了几遍，能引起这么多小孩的不满，怎么说也是个人才了。 舒云笑着上前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从口袋里拿了几颗糖出来，给大家分着吃，“小朋友们都非常诚实勇敢，能够站出来为朋友撑腰，是正义的小战士，糖是阿姨奖励给你们的礼物，不要哭了哦。” 甜甜的糖进入口中，几个之前还哭得流出大鼻涕的小孩子立马笑了出来，挺起小胸脯很是骄傲，“是的，我们都是勇敢的小战士。” 有了几个孩子证词的佐证，事情已经非常明朗了，无非是某次意外中小木撞到了丁红梅，导致丁红梅一直怀恨在心，看小木不顺眼，长时间身体和精神上霸凌孩子。 众人内心都非常鄙夷丁红梅的行为，见过小肚鸡肠的，没见过小肚鸡肠成这个模样的，跟一个小孩子还能较劲上的。 丁红梅对上众人若有似无的眼神，终于变了脸色，服了软 ，不过这个软对的是校长而不是被她欺负过的学生。 “李叔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的本意还是希望学生能够好好上课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我的敌意这么大。” 李校长太阳穴跳了跳，“这么多人就跟他攀关系，是生怕他太清白了？” 不过想起丁红梅的父亲，他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这样，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学校老师的错误，我让她当面向学生，还有学生家长道歉怎么样？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李校长说完便看向王叶红，似是知道她是这群人里边最软的柿子一样。 王叶红有些无措地抱紧孩子。 舒云道：“小木，还有刚刚那几个孩子以后就不用丁老师来教了，谁也不能保证丁老师以后会不会换个更隐蔽的手段来欺负孩子而不被家长发现呢。” 丁红梅最看不惯舒云了，”你！“李校长忙用眼神制止，他似乎觉得事情已经要解决了，连连点头，“这是自然，我们后续会进行调整。” 舒云点点头，她突然笑道：”不过校长你觉得对于丁老师的惩罚是否合适呢？” 小马先憋不住开口道：“校长你这偏袒得太过明显了些，道个歉事情就能拒绝，我们社会还要什么公安呢，这样的违法成本太低，以后其他老师也跟着效仿，反正只要最后道个歉就能解决。” 她继续毫不客气道：“我对校长你做出的处理结果不满，如果你保持这个处理结果不变的话，我们接下来会上报给妇联，也会一同这位丁老师班级里学生家长取得联系，人多力量大，我们总会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李校长的面皮抽搐了一下，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啊，上报妇联，自然会惊动部队，而惊动所有家长，惹众怒，两者他一个也惹不起，他还想着这几年找个关系再往上升升呢。 他看向一旁的丁红梅，“这样，我会先暂停丁红梅的教学任务，找更合适的老师来代为教学，让丁红梅在红旗下，当着群体学生、教师的面，做深刻的自我检讨，最后，扣除丁红梅半年的薪水，你们看这样的处理结果如何？” 小马和舒云对视一眼，最终点头同意了这个处理结果，虽然很想让丁红梅直接被学校开除，但其实如今学校里老师体罚学生的事情很多，不似后世那么被看重，能够严肃对待，甚至很多家长也会认为严师出高徒，不过丁红梅对小木已经称得上是故意针对了，显然已经超过了严师的范围。 第179章 露出真面目 小马几人同意了，李校长还没松口气，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丁红梅尖声道：“我不同意。现在哪有老师不打学生的，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气，我打学生也是为了学生号，凭什么要受到惩罚？难道就你家孩子精贵，一点打都挨不了吗？不过是地里刨食的。” 丁红梅越说越过分，办公室内众人的脸色都很差，这年代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地里刨食的，这是把他们所有人都骂上了，李校长头一次严厉开口道：“丁红梅，注意你的言行。” 小马冷哼一声，“丁红梅是吧，我知道你是部队军官的家属，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作为一名军属，一名老师，你的思想觉悟就是这么落后，甚至是错误的，到底是怎么当上老师的，怎么教书育人的。” 丁红梅嘴硬道：“你怎么去妇联的，我就怎么当的老师，我学历不知道比你高出多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小马：“就凭我是妇联工作的，我的工作就是为妇女儿童服务，而你正在危害孩子的身心健康，我就要管。至于你说的农民不农民，咱们伟人都说了，我们国家是农业大国，要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实现国家工业化的宏伟目标，离不开农业的发展、广大农民的支持，就你刚刚说的话，不是挑起阶级对立是什么。” 丁红梅被阶级对立四个字给吓了一跳，结巴道：“你，你上纲上线，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丁红梅压根不想接受这个解决方案，要让她在大庭广众，所有师生面前道歉，这比杀了她都难受，她会死的！她求助地眼神在办公室内望了一圈，猛的拉过李校长，“李叔叔，我可是丁建邦的女儿，你不帮我我就去找。”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校长仓促打断，他眉心皱成了川字纹，看向丁红梅面露嫌弃，第一次听说能自爆的，嫌自己家里太过清白，经得起查吗？ 愚蠢至极！他再一次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将这人给招进来，他不给面子道：“你别给我扯有的没的，你要是不同意，等会去财务那里把工资结清了，滚蛋回家吧。” 话一出，丁红梅又怂了，自从她毕业后已经搞砸过好几个工作了，这个老师的岗位也是让他爸托了人情才弄来的。 她爸丁建邦是市委干部科的科长，丁红梅毕业证书一拿到就被她爸安排进了政府大楼，不过舒服的板凳没坐上几天，稿子稿子不会写，人情关系打不好，倒是先学会了贪污受贿，仗着她爸的关系拿了不少好处，但屁股没擦干净，没几天就被人举报了。 工作没了，不过人能安安稳稳出来，丁红梅她爸就费了不少人情，后头又去了出版社、工厂等地方工作，别人根本拿不到的工作，到了丁红梅这里却根本不珍惜，都是不出一个月就被各种理由开除的，工作履历上一堆黑历史。 当时，丁建邦给他找好老师岗位的时候就警告过她了，这是最后一次帮她，她不能再失去这次工作了。 这样想着，丁红梅只能委委屈屈地同意了。 第179章 接上 小马：“那处理方式就以校长你说的方案为准，丁红梅公开道歉那天记得通知一下我们妇联，我们也会来看的，并且以后我们也会定期到学校查看孩子的状况，希望贵校以后不会再出这样的情况了。” 李校长点头，“一定一定，经过这件事情我们也会重新整肃教师队伍的。” 舒云跟着小马就要离开，冷不丁被眼睛通红得丁红梅喊住，“舒云，我现在被停薪了，你满意了？你直接就一直看我不顺眼，你嫉妒我，现在看我出丑，你心里指不定笑开花了吧？” 舒云懵懵，怎么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好像是她嫉妒丁红梅，故意弄她似的，她无语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体罚学生，拿学生当出气筒难道是我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行为吧，如果不是你做了，别人又怎么去看你的笑话，你可一点都不无辜。” 舒云说完就要离开，丁红梅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拉住舒云的辫子，现场来一出互相扯头花，不过高橘眼疾手快，将人往后拉了拉，“你咋回事啊，说不过还要打人的，讲不讲道理啊。” 丁红梅扑了个空，身体重心往前，但前面却是楼梯，“啊。”一声惨叫，丁红梅咕噜噜从二楼滚了下去，摔个五体投地。 所有人都震惊了，跟疯婆子一样！ 不过疯婆子在地上疼得直叫唤，几个老师上前将人送去了医院。 所幸人皮糙肉厚的，问题不严重，只是脚腕处轻微扭伤。 杨帆从部队里被人喊到了医院，说是他媳妇受伤了正在医院治疗，到了后在其他人口中知道了事情始末，他的脸立马黑得跟锅底似的，这女人随军后没有一天不是在给他丢脸的，连丁红梅的伤势如何都没有问，带着人便回了家。 丁红梅一路上没有说话，到了家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朝着杨帆脸上砸去，“你什么表情！” 杨帆躲避及时，哐啷一声铁皮的茶壶砸倒地上，凹了一个坑，里边的水溅了出来，杨帆避无可避，满头满脸都淋着水，看得丁红梅心中一阵解气。 她尖酸又刻薄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求着要我嫁给你的，不是我求你的，现在摆出一张臭脸给谁看啊，怎么我丢你脸了是不是，你一个乡下的泥腿子还敢瞧不起我，要不是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当军官？早就退伍回家种田去了，我是你的贵人，你应该要捧着我才是，你知道吗？” 丁红梅边说边砸，不一会堂客内已经乱糟糟一片，隔了老远都能听见她的神经质的咆哮声音。 丁红梅说完昂起高高的下巴，斜着眼睛看着杨帆，似在等他的服软示弱。杨帆咬紧后槽牙，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突然笑了一声，弯腰凑近丁红梅，手毫不客气地在丁红梅脸上拍了好几下，“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半斤八两而已，还敢有优越感起来，你不过是被人玩烂了，随意丢弃的贱货而已，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第180章 物以类聚 臭味相投 杨帆在丁红梅耳边轻声细语，远处看去，倒像是耐心温柔的丈夫包容自己犯病的妻子一般，不过被包容的妻子浑身打了个冷颤，脸上被用力拍得疼痛也顾不上了，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丈夫一样，“你，你。” 杨帆勾起唇角，他的眼睛本就不大，微微眯起眼睛，只露出一点点微光时，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一般，“我怎么知道的？你这女人没什么脑子，被男人搞大了肚子，想找我接盘，让我戴绿帽，养别人的孩子？你不知道你流产那天我有多开心，要是你不流我也会找办法解决那个贱种，谁知道你自己那么不争气呢，不过这也没什么，你爸对我更愧疚了，我的好处自然也会更多不是。” “啊。”丁红梅用力推着眼前的男人，“我们离婚，离婚。” 杨帆神色一冷，猛的朝着发疯的女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像是能在院子里回荡开来一般，“冷静点了吗？要是还不够冷静，要我再扇你一巴掌吗？” 丁红梅安静了下来，说到底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杨帆：“你还想和我离婚，离婚后你要去哪里呢？你爸早就对你失望了，哦，对了，你那个小后妈已经怀孕了好几个月了，听说会是个男孩，你说到时候你爸妈还会在乎你妈？所以啊，你只能依靠我，你知道吗？” 丁红梅震惊地看着他，“你在瞎说。” 杨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不信啊，不信明天我们去你爸妈家里看看，也是了，我们好久都没去拜访过爸妈了，也是时候去看看了，联络联络感情，你也是时候为我这个丈夫出份力了。” 舒云在隔壁听着动静，今天倒是和往常挺不一样的，以往一定是十级台风乒乒乓乓能响个半个多小时，如今只听了几声动静就没了？声音大雨点小？ 舒云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拿着凳子，趴在墙上想凑个热闹。 “咳。”顾峻咳嗽一声，舒云回头，“干什么？” 顾峻无奈指了指坐在小椅子里，眨着一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咕噜噜看着她的宝宝，“小云，宝宝在看呢。” 舒云对上乌黑澄澈，如白纸一样的眼睛，也有了不好意思，讪讪从凳子上下来，拍拍衣服，“那啥，我给咱们墙壁擦了擦，好多灰尘的。” 顾峻把宝宝放进舒云怀里，“我们要给宝宝做个好榜样，否则以后孩子有样学样就不好了。” 舒云想起之前宝宝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吐口水，可是纠正了好一顿时间，宝宝这才改掉了这个坏习惯的，要是以后小小一坨，天天跟她一样学着趴墙头听李家长西家短的，容易招人打吧？ 此后几天隔壁倒是一直都挺安静、和谐的，岁月静好的模样看着都不像是丁红梅的作风了，不过舒云很快便将这件事放下了，妇联工作的素材采集够了，就要开始绘制了。 心中有了大致雏形，笔下有如神助，几乎没受什么阻力便刷刷完成了几幅作品。 舒云将宝宝背在胸前，拿着画稿去了妇联，正巧张展红在，“主任，宣传画我画好了，多画了几幅，您看着选。” 有妇联工作者伏案忙碌的，有走在田间小路走访排摸的，也有围坐在院子外调解谈心的，每个人物脸上都带着热情的笑意，仿佛从画中能感受到她们对妇联工作的热爱、投身工作的激情和干净，极具渲染力，让张展红看了一眼，嘴角就露出了笑容，对着舒云竖起大拇指，“画得真不错啊，不愧是你。我看这几幅画也不用挑了，我都拿着吧，要是合适咱们全部投出去好了。” 解决一桩心事，张展红心情放松了很多。小马拿着笔记本看了几眼，问道：“小云姐，你知道洪慧这个人吗？听说也是军嫂？” 舒云点点头，“认识，不过不算相熟，怎么了？” 小马揉了揉太阳穴，笔点着笔记上的内容，“上次我们同志去排摸过，洪慧家里有个到了上学的适龄儿童，不过却还没有入学。” 舒云想了想，“是一个小女孩吧？” 小马点点头，“嗯，重男轻女，之前我们同志已经上门沟通过了，不过结果不是很理想，洪慧的观念太过固执了，不过小云姐，你知道她和谁走得比较近吗？或许可以让交好的朋友和我们一起去劝说，效果会好些一些，洪慧也能少一些排斥的心理。” 听到这，舒云忍不住扶额叹息，在小马不解的视线中缓缓吐出，“她交好的话，丁红梅应该算一个。” 小马瞪圆了眼睛，惊呼道：“丁红梅？是我知道的那个丁红梅吗？” 舒云沉重点头，“就是同一个人！” “好吧。”小马丧气了，“在我们的妇女大业上又多了一个阻碍了。” 物以类聚，不好搞的人也都凑在一起，臭味相投吧。 小马将笔记本合上，“这也没办法，等会我上门先去做做工作吧，孩子的教育还是要抓紧的，这可是关乎孩子的一辈子的。” 虽然如今高考还没恢复，很多人眼中读书是无用的，烧钱的，但只有真正到了社会上才知道没有学历依旧是吃亏的，读了中专才能分配工作，有了工作后，学历更好工作晋升的机会才会越大。 相反如果抱有读书无用论，那么很大可能性一辈子都只能扎根在黄土地上，上升的道路会更加狭窄很多。 舒云点点头，很是赞同小马的观点，特别是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的女孩子，读书或许将是她唯一走出家庭的机会。 第181章 宝宝的礼物 小马叹口气，“我先去看看洪慧能不能说通，实在不行只能通过部队，做洪慧男人的思想工作了。” 舒云想了想，“或许你可以先去师长夫人那里问问，师长夫人在家属院的威望高，我看过好几次洪慧去师长家拜访了，瞧着是很信服师长夫人的，看看她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做工作，如果一起去的话，说不定洪慧会给师长夫人面子的。” “对啊，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师长夫人本就是个爱读书的文化人，知道我这次过来的目的，肯定会同意一起去的，谢谢你，小云姐。”小马惊喜道。 张展红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口道：“舒云啊，有没有兴趣来咱们妇联工作，你这几次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如果来了我们妇联肯定能够大展身手，绝对能行，前途一片坦荡啊。” “哼，小舒在我们宣传部也能前途坦荡，不劳张主任你费心了。”黄菊冷笑一声，“挖墙脚都挖到我这儿了啊。” 张展红讪讪，当着人面挖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哎，我这不是说笑嘛，你咋这么严肃，这还能当真不是，我和你多少年的交情了，能干出这样的事？” 黄菊完全不给张展红面子，“就是因为认识你久了，才知道你绝对干得出来。” “行了，宣传画也给你们画完了，人我们可以要回去了吧。” “可以，可以。”张展红连忙道。 小马和舒云听着两位主任你一句我一句，都偷偷的捂嘴偷笑，小马忍不住给舒云悄悄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小云姐，厉害！ 之后的事情，舒云没再跟进，不过有次在路上碰见小马，知道事情解决得很顺利，师长夫人出马，洪慧心中就是再不情愿，最终还是松口了，孩子如今便在部队小学读书，只希望她能够争气一些吧。 时间一晃匆匆而过，转眼间已过去了三年时间，顾曦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儿逐渐长成了每天都精力无限的小屁孩，天天跑上跑下，追着舒云问为什么，追在阿喜后面疯玩，舒云每次看见他都在想小小一人，到底哪来这么多精力的。 顾峻外出任务了，这次任务时间长，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听说是快回来了，小家伙没事就坐在门口，小胖手撑着小脑袋往外张望，看看爸爸到底回来了没有。 夜幕低垂，天色逐渐变暗，舒云看着坐在门口的一小孩一狗子，喊道：“宝宝，进来吃饭，别等了。” 顾曦摇摇小脑袋，“不要，我要等爸爸回来。” 嘿，还挺固执的，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盼你爸回来？舒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确实，小孩子记忆短，顾峻刚走那几天，顾曦嘴里还每天要问到：爸爸去哪里了？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爸爸会给我带礼物嘛？我想爸爸了。 不过，过了一个两个月后，舒云已经很少听到小孩提起爸爸了，这最近倒是又想起被他忘到胳肢窝里去的好爸爸来了。 其实，这还要源于前几天顾曦去找小伙伴玩耍时看见的一幕，他看见人家爸爸把孩子扛在肩上，开心的咯咯直笑。 那时，顾曦小宝宝扬起小脑袋，满心满脸全是羡慕，哇，好高啊，肯定能看得很远，好威风，好气派啊，我也想要！ 顾曦立马回家，兴致冲冲地和舒云说了这个诉求，“妈妈，你能不能把我也抗在肩上，我也要坐在你的肩膀上，好不好？” 小家伙扬起白嫩又圆乎的小脸，一双圆乎乎的漂亮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舒云。 不过舒云对自己小可爱宝宝早就免疫了，眯了眯眼睛，绝情道：“不行，妈妈扛不动。” 别看顾曦还是小小一个，不过圆滚滚的，像个年画上的福娃娃一样，分量可不轻。 “啊！”顾曦的声音里全是失望，垂着小脑袋，脸颊的嘟嘟肉都被挤了出来，透着委屈。 舒云：“你想妈妈因为背你伤了背脊，躺在床上下不来床吗？”这样就没人给你做好吃的饭饭了哦，宝宝每天都要自己去食堂打饭。” 顾曦立马摇摇头，小身子抱住舒云的小腿，“不要妈妈受伤。” 舒云蹲下身，揉揉小孩细软的头发，“宝宝，妈妈肯定背不动你的，等你爸爸回来了，你让他给你骑大马好不好？” “爸爸啊。”顾曦喃喃道。 就这样，最近顾曦嘴里，爸爸就成了高频词，每天都在盼着爸爸回来。 舒云看着还倔强蹲在门口的小背影，真恨没有相机给拍下来，等顾峻回来了，给他看，一颗老父亲的心肯定嘎嘎感动！ 不过对付自己小屁孩，舒云的招数很多，她清清嗓子，“哎呀，我今天特意做了宝宝最爱吃的红烧鸡翅。” 话落，舒云清晰地看着小家伙的耳朵动了动，她心中好笑，继续道：“这次我酱料放得多，闻着就香香甜甜的，哎呀鸡翅肉肉好嫩啊，宝宝不吃的话，妈妈就全吃完了哦。” “宝宝也要吃，妈妈给宝宝留点。”顾曦小朋友将脑海里的宝宝啪唧一下踢了出去，现在心里眼里全是想象的红烧鸡翅，就差流口水了。 舒云心里哼了一声，心想我还能治不了你？ 饭桌上，小家伙一手握着小饭勺扒饭，一手拿着个鸡翅在啃，小嘴吃得油汪汪、鼓囊囊的，“妈妈，你烧得真好次。” 舒云给他擦擦小花猫一样的小脸，“哼，还出去等爸爸吗？” 小家伙很有决心，将嘴里一大口食物咽下去后，挺着小胸脯，“要的，我要等爸爸。” 见他这个样子，舒云这颗老母亲的心酸酸的，“这么喜欢你爸爸啊？” 顾曦点点脑袋，他小大人一样叹口气，“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给爸爸准备了礼物的。” 舒云更酸了，“啊，还准备礼物了啊？妈妈有些伤心了，宝宝都没有给妈妈礼物。” 舒云故作难受，小家伙立马着急了，放下饭勺，蹭蹭小身子靠在舒云的身上，“妈妈，不要伤心，那宝宝把礼物给妈妈好不好？” 舒云一听来了精神，她也很想知道小家伙准备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她点点头，“那行吧。” 反正顾峻不在家，昧下了他的礼物，谁也不知道！ 舒云想得美美的，不过在看到小家伙将一块咬得乱七八糟的鸡蛋糕拿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过小家伙没有察觉到妈妈的心理变化，他眨着大眼睛，格外殷勤地将自己吃剩下的鸡蛋糕凑到了舒云面前，“妈妈，这个给你。” 说完，小家伙还有些不好意思呢，小脸蛋红扑扑的。 舒云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你准备给爸爸的礼物。” 小家伙严肃地摇摇脑袋，脸上的嘟嘟肉也抖了抖，“现在是妈妈的礼物了，妈妈吃。” 小家伙伸长肉嘟嘟的胳膊，又将那块吃剩的鸡蛋糕往舒云面前凑了凑。 第182章 你不是我爸爸 顾曦是个爱吃甜的小宝宝，香香软软又甜甜的鸡蛋糕是他的最爱之一，不过舒云觉得小孩子正在长身体，摄入太多糖分不好，给他吃鸡蛋糕和糖果的机会并不多，这还是隔壁狗蛋哥哥送给他的，他当时没舍得全吃完，只小小的咬了一口、二口、三口……就没吃了，珍惜地用纸包着，一直放在房间的抽屉里面。 虽然早就准备作为礼物送出去了，不过小家伙内心还是有些肉痛的，“妈妈吃，不给爸爸了，给妈妈。” 舒云瞅着越来越近的鸡蛋糕，却把嘴巴抿得更紧了些，脑袋无意识往后仰了仰，这鸡蛋糕味道不对劲啊，还有那一点点的黑色，不会是发霉了吧？ 她扯出一抹笑容，将小家伙的手推了推，“妈妈不吃，妈妈怎么能跟爸爸抢礼物呢，妈妈就看看而已。” 小家伙歪歪脑袋，看着妈妈，舒云表情一脸郑重，对着宝宝点点头，“等爸爸回来后，宝宝把礼物拿出来，爸爸肯定感动得要哭。” 小家伙听了点点头，“好吧，那我给爸爸留着吧。”说完他吸溜了一下口水。 舒云忙道：“宝宝，这是要给爸爸的礼物，宝宝可不能因为馋就偷吃，这样爸爸知道了会伤心的，不带你骑大马了。” 小家伙现在最想要的就是骑大马，一听立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宝宝是个乖宝宝，宝宝不偷吃的。” 舒云亲了小家伙一口，“嗯，咱们是乖宝。” 又等了几天，小家伙终于将爸爸给盼了回来。 他还在小伙伴家里玩，有阿姨打趣道：“小曦怎么还在外面啊，你爸爸都回来了。” 顾曦咻一下回头，“爸爸，我爸爸回来了。” “是啊，这会已经到家了吧。” 这下，顾曦手里的玩具也失去了魅力，“那我马上回去。” 飞快抡动两条小短腿，往家里跑，边跑边喊，“爸爸，我的爸爸。” 喊着喊着，小家伙语气里就带出了哽咽，眼里也水汪汪一片，停到自家家门口时，看到了背对着他的高大男人，他心里多了份委屈，小嘴巴嘟了起来，声音多了丝哽咽，“爸爸。”边说边往前冲去。 顾峻听到声音回头，小家伙猛的来了个紧急刹车，眼里闪动的泪花不闪了，他疑惑了歪了歪脑袋，皱着小眉头很是迟疑，这，这，是我爸爸吗？他默不作声后退了几步，满脸警惕地望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你，你是谁？怎，怎么会在我家里，你把我爸爸怎么了？”小奶音因为害怕还有些发抖。 顾峻上前两步，尽量放柔了声音，“我是你爸爸啊，宝宝不记得我了吗？” 顾曦更害怕了，小步子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门口，小手扒拉着门框，才好似有了些勇气，“你，你瞎说，我爸爸不长你这个样子，我要找爸爸。” 一边说着一边就嚎哭了起来，顾峻脑壳有些疼，无奈道：“那你说，你爸爸应该要长什么样子？” 呃……嗝。 顾曦被问倒了，打了个小奶嗝，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爸爸的模样，小眉毛皱起，可以看出真的非常用力在回忆了，不过等了半天，小家伙依旧没想起来他的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他小脾气很倔强的表示，“才，才不是，反正你不是我的爸爸。” 这下顾峻也没辙了，幸好舒云这会从服务社回来了，见到相隔老远的父子俩还很疑惑，“这是怎么了？” 顾峻没说话呢，小家伙先一步抱住舒云的小腿，告状道：“妈妈，我们家里来了坏人了，他把我的爸爸抓走了！” 舒云瞅了一眼胡子拉碴的顾峻，“宝宝，你说的坏人是他？” 顾曦点点头，他不能骑大马了，好难过啊！ 舒云好笑，顾峻也很无奈，两手一翻，“媳妇，我回来了。” 舒云将沉甸甸的大儿子抱了起来，亲一下小脸，“宝宝，他就是你的爸爸啊，你不是还要让他带你骑大马了吗？” 顾曦揉揉眼睛，“可是，他就是长得不像。” 舒云没办法，只能拿出从前和顾峻拍的照片给宝宝看，又让顾峻先去将胡子全刮掉，宝宝拿着照片对着着已经剃完胡须的顾峻看了好几眼才最终承认了这就是自己的爸爸，“好吧，那你就是我的爸爸了。” 顾峻无奈，他老子的身份还用得着当儿子的来承认？ 心里这么想，顾峻还是蹲下身子，伸出手，温柔道：“要抱抱吗？” 宝宝虽然已经承认了顾峻的身份，但是半年不见已经很是生疏了，宝宝不好意思地想要埋在妈妈的怀里，不过小眼神有很期待地去看顾峻，舒云好笑，拍拍小家伙的脑袋，“行了，你不是要让你爸带你去骑大马吗？怎么现在害羞了。” “才没有呢。”小家伙嘴硬，不过听了舒云的话，还是试探地往顾峻的方向走了走，像是探出小爪子往外试探的小兽一样，顾峻心里柔软一片，他上前几步，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家伙自从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一个有分量的小不点后，舒云就很少将她抱起来了，特别是长时间的抱着，主要是真的抱不动啊！ 如今被顾峻抱着，离开地面的感觉非常新奇，视野都开阔了，小家伙高兴怀里了，嘴里惊呼个不停，顾峻又将人提了起来扛在肩上，“咱骑大马了。” 小家伙高兴得小脸红扑扑的，这会一个劲亲亲热热地喊爸爸了，完全没有刚开始的生疏。 完了一阵，顾峻将孩子放了下来，他凑近小家伙的脸蛋，准备亲个一小口，却被小家伙用手抵开了，“不行，爸爸，你身上臭臭的，不要亲亲。” 刚才亲亲热热的模样不见了，立马就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顾峻：…… 舒云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将顾峻往屋里推去，“快去洗个澡，你瞧瞧你儿子都嫌弃你了。” 小家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缀在屁股后面，解释道：“爸爸，我没有嫌弃你，等你洗香香了，我就让你亲宝宝。” 顾峻瞅一眼小孩，“嗯，我谢谢你啊。” 宝宝一脸认真点头，“嗯嗯，不用客气的爸爸。” 第183章 狗男人，好样的 顾峻：…… 他揉了把小孩细软的头发，“好了，我进去冲个澡，你乖乖在外面待着。” 顾曦点点头，搬了个小木凳，托着腮在外面等着，等不了几分钟，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厕所门前，敲敲门。 顾峻在里边喊道：“什么事？” 顾曦贴在门板上，“爸爸需要毛巾吗？我去给你拿。” 顾峻：“不用，爸爸拿了。” 顾曦失望地“哦”了一声，回到小木凳上坐好，过一会，眼睛突然一亮，又噔噔噔地跑了回去，再次敲门。 顾峻：“什么事？” 顾曦大声道：“爸爸需不需要肥皂，宝宝可以给你拿哦。” 顾峻：“……不用，我拿了，宝宝坐着就行，不用给爸爸拿东西。” “好吧。”顾曦点点头，连带着脑袋上的一撮小毛都往下塌了塌，对于没帮到爸爸而感到失望，不过他并不气馁，在狗窝旁摸了摸阿喜的狗脑袋后，小脑瓜子里又有了想法，蹭蹭蹭又跑了回去。 舒云在厨房热饭，从窗外看着小家伙跑来跑去，顾峻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温柔变到了无奈。 舒云心想：该，半年不在家，让你好好体会一下带孩子的不容易。 顾峻不敢再多洗了，生怕小家伙又来敲门，匆匆洗了个战斗澡就出来了，刚将门打开，腿上就撞上了一团软乎乎。 软乎乎软软的开口：“爸爸，你好了么？” 顾峻点点头，给小家伙擦了把额头冒出的细汗，他怕自己再不出来，这门板就该被敲坏了。 顾曦眼睛立马噌一下就亮了，“这样啊，嗯，现在是香香的爸爸了，香香的宝宝可以亲亲宝宝哦。” 说着，小家伙扬起一边的侧脸，顾峻脾气很好地将小家伙托了起来，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立马高兴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小家伙软软的手臂环住爸爸的脖子，高兴道：“爸爸，我想要骑大马，出去骑大马。”他也要出去给小伙伴们炫耀一下，他的爸爸也会给他骑大马，而且长得老高，老好看啦。 顾峻刚要答应，舒云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无情道：“不行，妈妈已经把饭饭和菜菜烧好了，现在是吃饭的时间，要出去也要等吃完饭后。” “妈妈～”顾曦撒娇。 舒云不为所动，“你要是现在就要出去，我可不会给你留饭哦，你晚上要是饿肚子，可不能哭着喊妈妈。” 饿肚子的感觉很难受，小家伙摸摸小肚皮，最终妥协了，“好吧，那，那等吃完再去好了，爸爸，你等会带我去外面骑大马好不好？” 湿漉漉的眼睛期盼地看着他，小家伙的眼睛像舒云，被这一双眸子盯着，顾峻说不出拒绝的话，点点头同意了。 小家伙蹲在阿喜的旁边摸着毛毛，顾峻同舒云一道将饭菜端到了院子里。 顾峻轻声对舒云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舒云：“你知道就好，你儿子虽然脾气挺好，但小屁孩一个不好带的很，天天像个小屁虫一样跟在我的后面，有时真是招架不住的。” 顾峻：“我感觉咱们宝宝很乖啊，又可爱又乖巧，你小时候肯定也是这个样子。” 舒云只认同他话的一半，“确实我小时候跟咱们宝宝一样可爱，不过他的脾气可不像我，有时可倔了。” 顾峻：“那像我，不好的都像我。” 正说着，舒云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道：“对了，你儿子这次还专门给你准备了礼物呢，连我都没有。” “真的？”顾峻还挺高兴的。 舒云忍住内心想要狂笑的冲动，“当然。”她对着外面喊道：“宝宝，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爸爸吗？怎么给忘了，快拿出来吧。” “对哦，宝宝还准备了礼物给爸爸的。”小家伙猛的站了起来，头顶上原本软趴趴的一根头发又精神地竖了起来，小短腿有力地噔噔噔跑回了他的小卧室，没一会在顾峻期待的眼神中将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拿了出来，“爸爸，给你的。” “什么呀？”顾峻接了过来，很是小心、珍惜地将外头的纸拆开，等看到里边的东西时，嘴角的笑容僵在了原地，这，这是…… 顾曦大声又骄傲道：“这是宝宝最喜欢吃的鸡蛋糕呀，宝宝特意给爸爸留着的。” 鸡蛋糕？顾峻瞧着这应该是一块发霉的鸡蛋糕才对吧，他看向舒云，舒云眼里带着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家儿子这是想要让他爸刚出差回来就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哦。 顾曦一脸真挚而热切道：“爸爸快吃呀，鸡蛋糕超级好吃的。”说着再次吸溜吸溜口水。 顾峻看着自家一脸天真的儿子，宝宝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宝宝是非常孝顺的宝宝啊！ 舒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跟着儿子催促，“对呀，对呀，爸爸快吃吧，这可是宝宝的一片孝心，不能浪费啊。” 顾峻悄悄瞪了眼妻子，对着睁着大眼一脸期待的宝宝道：“宝宝的礼物爸爸很喜欢，咳咳，不过爸爸觉得宝宝的礼物要和妈妈一起分享，否则妈妈肯定会伤心宝宝没给妈妈准备礼物的。” 顾峻说着将鸡蛋糕给了舒云，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 顾曦不懂，但点点头，“嗯嗯，妈妈吃。” 顾峻：“嗯，先给妈妈吃。” 舒云：…… 狗男人，真是好样的！ 舒云：“既然是给爸爸的礼物，肯定要爸爸先吃，妈妈不伤心，以后宝宝长大了再给妈妈礼物也是一样的。” 舒云重新将鸡蛋糕丢回顾峻手里，两人你来我往几回，把顾曦都给看迷糊了，他揉了揉咕咕叫的小肚子，“妈妈，我饿了。” 舒云眼睛一亮，饿了好啊，“那我们马上开饭，鸡蛋糕咱们等吃了饭后再吃好了，现在吃了就吃不下饭了。”说不定还得去趟医院。 小家伙点点头，夫妻两个如释重负，将鸡蛋糕放在桌角边边处，努力忽视这块发霉的鸡蛋糕，以免影响他们吃饭的食欲。 第184章 狗都嫌弃 舒云和顾峻只想在饭桌上尽量忽视那块倒胃口的鸡蛋糕，不过在顾曦这个小朋友眼里，鸡蛋糕就算长了不怎么可爱的小黑点点，但依旧还是诱人可爱的小鸡蛋糕。 他一边拿着小勺子往嘴里扒饭，大眼睛还时不时要瞅上几眼放在角落的鸡蛋糕，没一会就将一大碗饭给干光了，看着倒是要比往日里食欲好上不少。 吃好饭后，顾曦：“爸爸，糕糕。” 不等小家伙把话说完，顾峻先一步叉着小家伙的咯吱窝将人腾空抱了起来，“走，咱们出去外面骑大马。” 小家伙一听这个，鸡蛋糕立马被抛到了脑后，坐在顾峻肩上欢呼了一声，“走，走，走，我们去骑大马啦。”哈哈，他也要去向小伙伴们炫耀了哦。 两人往外走着，顾峻回头对着舒云使了个眼色，舒云立马意会，悄悄点了点头，跟着父子俩走到门口处，不忘叮嘱道：“顾峻，小心宝宝别摔了。” “早点回来，” 等父子俩走后，舒云看了眼桌上的鸡蛋糕，又瞅了瞅趴在他们饭桌下面，摇着尾巴的阿喜，将鸡蛋糕拿到了阿喜嘴边，“来，阿喜吃。” 阿喜鼻子动了动，没张嘴反而很是嫌弃地将头往旁边撇了撇，继续啃刚才的肉骨头。 舒云：…… 行吧，她不气馁，将鸡蛋糕放到了阿喜狗窝旁边，“阿喜，给你放这里了哦，等会记得吃了哦。” 不知道发霉的鸡蛋糕对阿喜有没有伤害，舒云不放心，想了想决定换个销赃办法，刚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看着阿喜在地上用爪子扒拉出一个小坑，将鸡蛋糕埋在了里边，在重新将小坑给填满了。 舒云：…… 这操作多少有些像是对待屎的操作了，不过鸡蛋糕已经顺利解决了，小家伙回来也有个交代。 顾曦骑在顾峻的剪头，不一样的高出视野虽然已经体会过了，却依旧让他兴奋不已，他指挥着顾峻去到了小朋友的家里，在外面大声而有活力地喊道：“亮亮，你看，我爸爸带我骑大马，嘿嘿，比你高好多了。” 亮亮小朋友在院子里被妈妈追着喂饭，本就不高兴，小嘴巴撅得老高，都能挂油壶了，一看见小伙伴坐上大马了，立马不干了，央着爸爸，“呜，我也要骑大马，爸爸带我去骑大马。” “等你吃完饭，吃完爸爸就带你去骑大马。” “不行，我现在就要，我现在就要。” 顾曦小朋友炫耀完就离开了，丝毫不顾亮亮小朋友因为羡慕而在家里哇哇大哭。 接着，顾曦又指挥着顾峻去了好几个小朋友、大朋友的家中，十足十刷了一波羡慕值。 小家伙是个会社交，不怯场的，如今有了可以炫耀的爸爸更是热情极了，碰见谁都要打个招呼，“婶婶，我爸爸回来了，带我骑大马。” “大爷爷，这是我爸爸，你看我坐得高高的。” 顾峻看着自己儿子跟走过的每一个人都打招呼，有些人他都不认识，小家伙倒是非常自来熟，等人走远后，顾峻才问儿子：“刚刚那人是谁啊？” 顾曦挠挠小脑袋，歪歪脑袋，“大爷爷呀？” 顾峻：“大爷爷是谁啊？哪家的？” 顾曦继续眨巴天真的大眼睛，“大爷爷就是大爷爷家的呀。” 顾峻：……得了，看来人是半点不认识的，招呼是一个不落的，不错，是个社交悍匪的潜力股，他和媳妇自愧不如。 跟着顾峻在外面疯玩了一个小时，顾曦出尽了风头，很是心满意足，回家的路上被爸爸抱在怀里没一会眼皮子打架，睡着了。 小孩子的睡眠就是好，顾峻中途给小家伙擦脸，擦脚丫子也半点不带醒的，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顾曦才迷迷糊糊从床上坐了起来，环视一下熟悉的小房间，“爸爸。” 小家伙怕昨天只是他做的一场梦，翻开小被子，穿着一身奶牛小睡衣，撅着小屁股从小床上爬了下来，趿拉着小拖鞋就往外冲去，“妈妈，妈妈，爸爸呢？爸爸呢？” 顾峻一回来，小家伙就爸爸长，爸爸短的，舒云心里翻个小白眼，不可否认老母亲心里有些酸酸的，她将嘴里的牙粉沫子吐掉，“在呢，在呢。” 说着，舒云对着在厨房忙碌的顾峻喊道：“顾峻，快出来，你儿子找你。” 顾峻忙端着热腾腾出炉的馒头走了出来，小家伙一看见顾峻眼睛一亮，高兴低蹦了一下，“爸爸。” 爸爸不懂儿子的心，见他穿得单薄，将手里的馒头放到桌子上，一把拎起小家伙，将他抱回了房间，“好了，先穿好衣服，等会吃早饭。” 饭桌上，顾曦的面前放了一个小小小型号的馒头，一碗鸡蛋羹和一杯鲜牛奶。 家属院里孩子多了起来，就有妇联牵头去订了鲜牛奶，舒云给自家儿子也订了，小孩子多喝点牛奶，骨头才长得好，有营养，不过小家伙不理解舒云的心思，他一点也不喜欢喝牛奶，总觉得有股子奶腥味，每次都要被舒云瞪着眼吃下去。 今天也不例外，似乎是觉得今天有爸爸在，可以为他撑腰，胆子肥了不少，将小馒头和蛋羹吃完后，悄悄将牛奶推远了些，“我吃完啦。” 舒云眼睛一眯，“你的牛奶呢？” 顾曦鼓起两颊的腮帮子，对对小手，不敢看舒云，“我，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舒云眯眯眼睛，“现在吃饱了啊，那行，我给你放着，等会再给你热了喝。” 顾曦不敢置信，他瘪瘪小嘴巴，热过的牛奶奶腥味更重了，他更不爱吃。 他不由将求助的小眼神望向顾峻，“爸爸，爸爸也没有喝。” 舒云：“那是因为爸爸长得高了，所以才不喝，你看看你现在小不点一个，都没有爸爸的腿高。” 顾曦歪歪脑袋，“长高了就可以不喝吗？” 舒云点点头，“当年你爸爸也和你一样小小的，就是喝了牛奶才长这么高的，宝宝想不想要长得高高的啊？” 顾曦点点小脑袋，“要，要。” 他又望向顾峻，“爸爸，你以前真的是喝牛奶长高的吗？” 顾峻小时候连牛奶都没听过，哪里就能喝到了，不过对上小孩子的眼神，他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嗯，喝牛奶长个子。” 顾曦小拳头一握，“那，那我也要喝，我要长得比房子还高！” “这样我就可以摸摸小云朵了，好可以摸摸小鸟。”这样想着，顾曦动力十足，咕咚咕咚几口将牛奶喝完了，肚子鼓鼓的，还打了个奶嗝。 比房子还高吗？高耸入云？舒云想象了一下，嗯……小孩子的想法就是奇奇怪怪。 第185章 过个一人世界 今天是周日，舒云难得的休假日，正好顾峻任务刚回来，放假一天，一家人不急不慢地吃了早饭，舒云回房里换了套衣服，将头发扎好，抹上雪花霜。 “妈妈，好香，宝宝也要抹香香。”顾曦小小一人站在舒云脚边，拉着舒云的裤脚。 这小家伙每次只要撒娇，就会自称宝宝，舒云拍拍他的小脑袋，“来，小脸往前伸伸。” 顾曦乖乖将脑袋往前伸出，舒云觉得她儿子可爱又搞笑，努力抚平嘴角勾起的弧度，否则小家伙也有羞耻心，会恼羞成怒的。 她从罐子里抹了点雪花霜出来，在掌心揉开，轻轻涂抹在小家伙脸上 妈妈的手软软的，香香的，动作也很轻，小家伙舒服地闭起眼睛。 舒云：“好了。” 顾峻摸了摸小脸，又将手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呀，宝宝也是个香香的乖宝宝了。” 嗯，还知道给自己加个乖的。 舒云从衣柜里拿了个包出来，小家伙便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舒云的后面，舒云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舒云走到院门口，同父子俩说道：“等会我准备去趟城里，家里很多东西都用完了，要去城里再买些回来。” 顾峻正在用木头给顾曦做个小木马，闻言放下手中的工具，“我陪你一起去吧。” 顾曦也连忙举起小手，蹦蹦跳跳，“我也要去。” 舒云瞅了父子俩几眼，无情道：“你们一个都不用去，我自己去，你们俩就乖乖留在家里看家吧。” 顾峻出任务，一走就是大半年，孩子小离不开人，舒云也怕带小孩去城里，人太多出什么意外，所以这半年来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带孩子，家里缺什么东西都是让隔壁田嫂子去城里的时候顺便带的。 如今顾峻终于回来了，舒云也能松口气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她一个人都不要带，准备好好享受一下一个人的世界。 舒云哼着小曲，已经想好了等会要先去做什么再去做什么。 顾峻抱着小家伙，送舒云走到门口，无奈道：“真不用我们一起吗？我们帮你提东西。” 舒云推着自行车，很是无情地拒绝，“不要。” “呜。妈妈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顾曦小肉手揉着眼睛，满脸都是不舍。 别看顾峻一回来，小家伙亲亲热热的，但最亲的还得是舒云才是，最黏人的那段时间，就连舒云去上厕所，小家伙都要跟着，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了。 舒云亲了亲小家伙的胖脸蛋，“乖乖在家里跟爸爸玩，妈妈下午就回来了。” 小家伙不满意妈妈的回答，嘴巴一张就要嚎，舒云眼疾手快将他的嘴巴捏住，跟个小鸭子一样，“呜呜呜。” 舒云：“不准哭，宝宝乖点，妈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舒云骑上自行车一溜烟骑远了，完全无视还伸着小手的小家伙。 舒云一个人骑在山路上，耳朵没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和煦的山风拂过她的发丝，柔和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舒云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一个人的感觉可真好啊！ 集市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挤着人，舒云先后去了菜市场、百货大楼和书店进货，走累了，就到国营饭店吃了顿简单的午饭，不过也没忘了家里的一大一小，又单独买了好几个豆沙包和肉包打包带回去。 其实，舒云今天来城里的目的不只是进货，她还想要剪个头发。 舒云的头发又长又密，虽然能衬得舒云的脸又小又精致，不过在怀孕后期到月子那段时间，长而密的头发反而成了她的负担，她一直想去剪，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这次有空，倒是可以剪一下。 舒云这次准备尝试剪个短发，其实她更想要烫头，不过现在烫头都要有介绍信才行，她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剪个短发过过瘾。 七十年代的老式理发店，有一扇上了年纪的推拉门，门上刷着蓝色的油漆，上部分则是镶嵌着玻璃，透过玻璃，能从外面看到里边正坐着一名在剪头的男性和一名正在烫头的女性，理发的老师傅穿着藏青色的工作服，带着袖套，嘴里叼着烟，手上的剪刀咔嚓咔嚓，动作飞快。 店门口有两个小孩蹲在一起，手里玩着弹珠，舒云确认了几眼，刚要踏步走进去，便先被旁边冒出来的一个老妇人给拉了过去。 “同志，是要剪头吗？”老妇操着一口流利地道的本地方言，头发早已花白，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慈眉善目。 舒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老妇立马开口道：“那你要不要到我们这儿烫，咱们这一块就那一家理发店，你要是进去至少还要再等一个小时才能到你，要不要到我们这儿来剪，马上就能剪，不用等的。” 老妇边说边将她往旁边的小巷子带，小巷子越走越热闹，有卖鸡鸭鱼肉的，有卖米面的，应有尽有。 这一块地段舒云也知道，是他们这儿的黑市，舒云怕影响顾峻，从来没有来过，只是听人讲过。 不过这些年，上头的风声松了很多，黑市竟然已经发展到到外头找生意了？ 舒云不想去，摆摆手，“大娘，不用了。” “姨姨，你不剪吗？”小小的声音怯怯的，舒云就看见墙后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黑溜溜地眼睛在小小的脑袋上显得格外大。 这孩子也太瘦了，这是舒云第一个冒出的想法，这孩子也就跟自家的宝宝一般大，但体型却天差地别，当妈后看到心里不落忍。 一旁的老妇人招了招手，小孩跑了过来，躲进奶奶怀里，只拿一双乌溜溜地眼睛望着舒云。 “这是我家小孙子，他命不好，爸妈走得早，现在就靠我和老头子这两把老骨头撑着了，以后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哦，对了，我家老头子也是理发师，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师傅，现在年纪大了，没人找他剪了。” 老妇人边说边擦着泪，舒云听得心里难受，从袋子里拿了糖果给小孩，脑子一热，跟着祖孙两个剪头发去了。 第186章 子不嫌母丑 舒云直到被拉着坐在一个简陋的木凳子上时，发热的脑袋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望着四周简陋的只有两张木凳子，几条毛巾的地方，抬了抬屁股，“大娘，我觉得我还是。” “哎，别着急走嘛，老头子有同志来剪头发了，你快出来。”别看老妇像缩水了一样，整个人又老又瘦，但是力气却贼大，舒云还没站起来，又被重新按回了凳子上。 要不这儿是黑市，周围偶有路过的行人，隔壁还能听见买卖的交谈声，舒云都得怀疑遇到了不法分子。 老妇：“同志，你别担心我家老头子手艺保准一等一的好，肯定能给你剪个漂漂亮亮的头出来，不管是传统的还是现在流行的，老头子都能剪。” “对喽，能剪都能剪。”巷子内一扇小小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同样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老头颤巍巍走了出来，“丫头，想剪什么发型啊？” 老头一边说，一边从肩上挂着的布袋子里边拿出剪刀和梳子，舒云瞅着老头颤巍巍的双手，对刚刚老妇的牛皮感到质疑，并且再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不过对上三双期待的眼神，舒云憋了半天，只得道：“就给我剪短一些就行，差不多到下巴这儿就行。”应该没难度吧？ 像是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老头笑眯眯道：“这简单，丫头你就放心好了。” 说着，很有架势地抖落出一张白布，系在了舒云的脖子上，“短发嘛，我知道，经常剪的。” 老头一说完，咔嚓一剪刀，一缕长长的头发落地，舒云的心也被提得老高，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剪头发竟然连一块镜子也没有？ “老伯，你们这儿没有镜子嘛？”她等会剪完了怎么看效果啊！ 老头摇摇头，“我剪的头就没有回过头找上门说不满意的，镜子不镜子没啥意思。” 这么自信吗？舒云瞅着他拿着剪刀不停抖的手，表示怀疑，又不忘提醒道：“老伯，你小心剪刀别戳到我的脸。” 老伯笑眯眯，“看着呢，看着呢，你这女娃娃就是胆子小。” 老妇也在一旁道：“以前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十里八乡哪个小姑娘，小媳妇不找老头子剪的，名声都是有的，不过这几年老头子年纪大了，人家就看不上了，生意不行了，连小孙孙都要养不起了。” 老妇是个话多的，舒云剪头的一会功夫，话就没停，很快舒云的发型就剪好了。 “这么快吗？”舒云摸了摸，没有镜子她看不见发型如何，不过这似乎也太短了些吧，“我不是说到下巴处就行了吗？你这都剪到耳后根了吧？” 老头很有自己的想法，“剪发就得这么剪，你们不懂，这样好看。” 老妇也在一旁打圆场，“同志，你别生气，这老头就是这么个死倔的脾气，不过老头虽然说话不好听，看意思是对的，你长得好看，头发剪短后，把五官突显了出现，更好看了，你放心虽然短，但肯定好看，不好看咱们包售后，你明天再过来好了。” 听她这么说，舒云稍稍放下了些，老妇笑着道：“同志，我一看你就觉得有眼缘，这样，这次剪发我只收你5分好了，你看这可比外头给小孩子剪都便宜了。” 如今剃发，小孩的价格是8分，成人则是1角，便宜确实是便宜，见几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舒云从口袋里掏了钱给老妇，老妇立马笑开了花，“同志，下次还来啊。” 舒云：…… 她推着车走在外面大街上，总觉得回头率都比之前高了不少，难道真的剪得还不错？ 舒云带着疑问，骑上自行车回了家。 家里的院门开着，还没走近便能听到顾曦小朋友十万个为什么的声音，“爸爸，这是什么呀？什么时候能弄好呀，为什么它可以弯着不断呢？” 顾曦问的是顾峻给他做的小玩具，滚铁圈。 顾峻看小家伙到了下午后撅着嘴巴，不高兴了，为了哄他，特意从仓库了翻出了铁丝，准备给小家伙打个铁圈，可以在院子里玩滚铁圈，却没想到招惹了这个十万个为什么，从他开始制作到现在，小家伙的嘴巴就没停，顾峻只觉得比他出任务都要累人，心累。 舒云小半天没听见自家儿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了，现在听着倒是觉得很亲切呢，她敲了敲木板门，“我回来了。” “妈妈，你回来了呀，宝宝好想你哦。”小家伙一听见舒云的声音，脑袋上的小雷达动了，飞奔着朝着妈妈扑去。 “妈妈！”奶呼呼的深情呼唤卡在了喉咙里，小家伙的步伐迟疑了片刻，不敢置信，“妈妈？” 舒云刚刚萌芽的慈母心啪叽一下拍到了地里，没了。 她瞧瞧小家伙的脑袋，“我才出去半天，你连妈妈都不认识了？” “汪。”阿喜欢快地跑了进来，热情地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舒云的小腿，“你瞧瞧阿喜，再瞧瞧你这位小同志，不行啊。” 舒云是笑着，调侃地说的，谁知小家伙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呜。” 这下把舒云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上提着的包裹，将自家沉甸甸的大宝贝抱了起来，“哎呦，咱们宝宝是怎么了，被妈妈说哭啦？我们宝宝这么脆弱吗？” 顾曦眨眨眼睛，憋着嘴，“丑丑的，呜要漂亮妈妈。” 舒云：…… 很好慈母心肠已经灰飞烟灭了，她脸黑黑，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子不嫌母丑，倒还让你嫌弃上了。” 舒云对着里头的顾峻喊道：“快过来抱走你的儿子，他现在嫌弃我了。” 顾峻无奈道：“你们母子两个又在闹什么小别扭了？” 顾峻看到舒云后，眼神在她的脑袋上转了几圈，“你剪头发了啊？” 舒云摸摸脑袋，“是啊，怎么样？我剪完还都没有看过呢。” 顾峻将顾曦抱到怀里，嘴里的话转了几圈，最后只憋出，“我给你拿镜子，你自己看看吧。” 第187章 全家出动找算账 舒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颤着手接过镜子，便看见镜中那如同被狗咬过一样参差不齐的刘海，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又不敢置信般再次睁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刘海高高低低，有的压过了眉毛，有的则远远短于眉毛，两侧的头发长度也极其不对称，舒云想如果现在换上东北的大花袄，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傻大妞一个了。 要不是舒云的五官底子摆在那里，这个发型简直能丑得熏到人的眼睛。 舒云听着小家伙的呜呜声，心中难受，鼻子一酸，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的形象，当场就能来个母子抱头痛哭。 顾峻：“你这是在哪里剪的啊？” 舒云吸吸鼻子，“本来是准备去理发店的，但是中途被人拉到了黑市那儿，我看老头老太带着个小孩子不容易，一心软就答应了下来。”说到黑市，舒云自觉压低了声音。 顾峻：“这花了多少钱啊？” 舒云：“这倒是比一般的要便宜，4分吧，不过就这理发的水平，免费，我也能剪啊。” 舒云更难过了。 顾峻看着一大一小两双通红得眼睛，硬着头皮安慰道：“其实，我现在看看觉得也还行吧，主要小云你的脸长得好看，再不好看的发型你都能驾驭好。” 舒云就爱听好话，吸吸鼻子，“真的？” “真的。”顾峻点点头，硬是又憋出一句话，“而且头发短了好洗头，方便。” 舒云：“这倒是。” 两人说着话，院门没关，田秀芬挎着包回来，一眼就看到了舒云的背影，“你去剪头发啦？” 舒云回头，“是啊。” 田秀芬皱眉，“你这头发。”田秀芬迟疑道，“是你让小顾自己剪的？” 舒云瘪瘪嘴，鼻子又开始泛酸了，不过忍住了，就听田秀芬继续道：“不过小云啊，小顾的手艺不行哦，你看看你这刘海被剪成了什么样子，有的钱该花还得花，白瞎了你这张好脸蛋啊。” 舒云弱弱回了句，“没。” 不过田秀芬没有听见，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之前头发留得挺长的，又浓又密，我看着都好，全剪了卖了多少钱啊？我也准备剪了拿去卖。” 剪了还能卖钱！舒云眼睛都瞪大了，她把这茬子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啊，难怪给她剪这么短了，原来是要拿她的头发去卖钱，舒云心疼得无以复加。 到了晚上，舒云坐在梳妆台前擦脸时见着糟心的发型，再次叹了口气。 顾峻心底有些好笑，但不敢表现出来，只道：“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去城里找那家人要个说法。” 第二天，舒云顶着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带着家里一大一小，家中两户人口一起去城里找黑心理发店。 小家伙顾曦也跟着要凑热闹，拿着顾峻给他做的小木剑往空中挥了挥，一副要帮妈妈报仇的同仇敌忾的小模样。 一家人气势汹汹地到了地方，却已经人去楼空了，原本摆在角落里的几个小木凳已经不见了，舒云有些傻眼。 顾峻问旁边摆摊卖鸡的老大爷，“同志，请问昨天在这里摆摊理发的老两口今天还来吗？” 老大爷叹了口气，看了眼头发乱蓬蓬，一脸倒楣相的舒云，“他们就是做一次性的生意的，哪会在同一个地方待着哦，昨天你一走，老两口带小孩立马就撤了。” 舒云震惊了，难怪了，难怪昨天的老妇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剪的头发就没有回过头来返修的，人都走了，找个鬼哦。 舒云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老大爷又看了眼舒云，咧了咧嘴巴，“你这女娃娃眼神不好哇，昨个儿我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是愣是一个也没看见啊，被骗也是你该的。” 舒云：…… 她的气一下子泄了个透，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这个事来着？ 当时舒云看了老大爷好几眼的，心里还诧异这人是眼睛不好吗？眼皮子眨个不停的，心里还暗暗可怜了一下老大爷。 没想到，她自个儿才是那个真正的倒霉蛋啊！ 舒云不死心，“大爷，那您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吗？” 大爷看她一眼，“这我哪里知道？之前在另一个地方见过一次，也骗了好几个人，我这才知道她们的把戏。她们东一榔捶西一棒槌的，天天躲着你们这些冤大头，能被找到才有鬼。” 舒～冤大头～云默默无语，找不到人，这儿又是黑市，找公安基本属于自找麻烦，别人没找到，反而把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想必那对老夫妻俩个就是抱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用孩子来骗取她的同情心，进而骗钱的行为真的太可恶了。 如果因此心冷，下次遇到真正需要帮助的，却反而得不到旁人的善意才是最可怕的，社会的信任度就是这样下降的。 找不到人，舒云再是不甘心，也只能被顾峻拉着去了外面正规的理发店再将她这头乱毛修一修。 舒云一到理发店，将戴着的帽子拿了下来，一头乱毛带着静电在空中炸开，舒云面对着理发店内几个老师傅的视线，尴尬地用手压了压翘起的头发。 其中一名理发师翘起嘴角笑了笑，对着舒云比划个2，舒云还在不解当中，难道是要2角？这有些贵啊。 就听理发师道：“像你这样的头发这个月你是第二个了。” 舒云嘴角抽搐，“那师傅您看能帮我修一修，多少挽救一下我的发型不。” 理发师傅拍了拍椅子，将嘴里叼着的烟碾灭，“坐。” 舒云便坐到椅子上由理发师修剪发型，顾峻则抱着顾曦去附近的供销社看看，老师傅的手很稳，动作很快，剪刀咔嚓咔嚓几下便将头发修剪的差不多，是齐耳的短发，比之前要再短一点，但是头发剪得很有层次感，因而看着格外清爽干练。 刘海挽救的空间很小，只能按照剪的最短的一撮去比照，剪了个高出眉毛的齐刘海，因着舒云眉眼清秀俊俏，倒是不显难看，反而多了丝灵动的俏皮美。 舒云看着镜中的自己，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气可算是消了大半。 第188章 抠门又没钱的爸 舒云理发的时候，顾峻带着顾曦在外面街上闲逛，顾曦小朋友长这么大还没来过几次城里，看见街上拥挤的人群，小家伙格外兴奋，手中的小木剑兴奋地乱晃，好几次都戳到了顾峻的脸上。 顾峻板起脸来，“顾曦，你乖点，小木剑放好，要是乱戳到人，下次爸爸就不带你过来了。” 顾曦格外怕他爸喊他的全名，对上顾峻板起的冷峻脸庞，缩缩脖子，乖乖“哦”了一声，将小木剑收了起来。 顾峻面色和缓了很多，摸摸儿子的脑袋，两人走进供销社，里边好些个柜台前都围满了人，售货员的声音，顾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格外热闹。 顾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柜台前挂着的一条浅棕色长围巾，淡淡的棕色与如今秋日的氛围正合适，看着织法细腻，围巾两端各垂着流苏，让一条普普通通的围巾多了出彩和亮点，顾峻看到了就觉得舒云带上去一定非常合适。 他对着售货员道：“同志你好，那条围巾可以拿下来看看吗？” 售货员每天都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眼睛利得很，顾峻虽然穿得朴素，但是通身的气度却格外明显，售货员一下就确定了，这人她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这样想着，脸上先摆出了和煦的笑容，将围巾拿了下来，“同志，你的眼光可真好，这条围巾是今年的新款，你瞧瞧编织的针脚多细多密，还用的是百分百的羊绒，戴上去非常柔软亲肤的。我这是看您诚心想买才拿下来给您看看的，一般人我都不会拿下来。这围巾精贵得很，要是你砰砰，我摸摸，围巾脏了，你说还有谁愿意买。” 听了这话，顾曦跃跃欲试的小手立马缩了回去，顾峻上手感受了一下，确实很柔软，便道：“多少钱？” 售货员笑道：“这条围巾4块5，价格不算贵了，一分价钱一分货，都是实打实的好原料。” 顾峻：“嗯，那给我包起来吧，我要了。” “好咧，我一瞧您啊就是个痛快的，我立马给您包起来。” 顾峻接过售货员手里的袋子，道了声谢，离开了柜台。 突然，顾曦扯了扯顾峻的衣角，“爸爸，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顾峻顺着顾曦手指的方向望去，是糖果区。 顾峻不动声色地在口袋里掂量了一下剩余的钱，这些钱还是他这几个月攒下来的零花钱，如今大头用在了围巾上面，已经不剩下多少了，不过顾峻心里算了算，买点糖果应该是够的，便道：“走吧，要吃什么爸爸带你去买。”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爸爸真好，宝宝最喜欢爸爸了。”顾曦嘴巴甜甜的，抱着顾峻的脖子撒娇，用小脸亲昵地蹭着顾峻的脸颊。 柜台的格子柜里摆放了不同的糖果，用玻璃盒装着，糖纸在灯光下像是能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般，一下子就吸引了顾曦的注意，他指了指柜台上用玻璃罐头装好的五颜六色的糖果，“爸爸，宝宝要吃糖糖。” 顾曦笑着露出一口小米牙，可爱极了。 平常家里糖类食物不缺，但舒云会严格控制孩子的摄入量，像糖果这样的高甜食物，顾曦每次吃起来都格外珍惜，出门看见糖果口水都能流出来。 顾峻抱着孩子上前，给小家伙称了点糖纸五颜六色的糖果，售货员说了价格，顾峻心里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下来，小家伙扯了扯他的衣服，“爸爸，我还要这个，有小白兔的糖糖。” 售货员是一名中年妇女，看见白白胖胖，长相可爱的顾曦，笑容都比往常多了很多，声音放柔了道：“你这小家伙眼光不错，这是从大城市进过来的奶糖，叫大白兔奶糖，奶香十足，吃上一颗就相当于喝十杯牛奶一样，都是牛奶的浓缩。” “这样呀。”顾曦的小鼻子动了动，香香甜甜的味道让他不自觉吸溜了一下口水，更不要说售货员还打出一颗奶糖抵得上十杯牛奶的标语，这样他早上不就可以不喝牛奶，吃奶糖了吗？ 奶糖好吃，牛奶不好喝，顾曦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小手扯扯顾峻的衣服 ，“爸爸，我们买。” 顾峻不动声色地问道：“同志，奶糖怎卖的？” 售货员看到了他手上提着的围巾包装袋，笑道：“不贵，就2元一斤。” 顾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咂舌，这，2元一斤什么时候不算贵了？现在物价都这么高的吗？ 他在心里算了算，口袋里只剩下几分钱，奶糖是买不成了，只能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不买。” 顾曦的亮亮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去，“爸爸，我想买。” 顾峻摇摇头，“但是你已经有糖果了啊，等宝宝把这些糖果都吃完了，爸爸再带你过来买奶糖好不好。” 顾曦不高兴，也不要顾峻抱着了，大声道：“不好。” 顾峻无奈，弯着腰，视线与小家伙齐平，耐心解释道：“但是爸爸现在没钱了。” 顾曦可不听这个解释，他重重哼了一声，“爸爸坏。” 说完，小短腿往前跑得飞快，气咻咻的，两颊鼓起像一只小河豚一样。 舒云刚理好发，腿边就撞上一个小炮弹，奶奶的声音软乎乎的，“妈妈。” 舒云好笑地看着儿子，嘴巴嘟起，能挂个油壶了，她将自家大儿子抱起，亲了口小脸蛋，“嗯？这是怎么了？” 顾曦小小声，“爸爸坏。” 舒云掂了掂小孩，“怎么了，爸爸欺负你了，看妈妈不揍他。” 说这话呢，顾峻走了过来，舒云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了？ 顾峻无奈道：“带他去供销社，买了点水果糖，又想要奶糖，我没钱了。” 舒云看他手里提着袋子，问道：“那你这买的什么？” 顾峻将袋子递给她，“给你买的围巾。” 舒云接了过来，手感不错，料想价格不会便宜，难怪没钱哄儿子了。 小家伙也是难得出来一趟，舒云不想闹得不开心，将儿子让顾峻抱着，“行了，不就是奶糖嘛，妈妈请客。” “哦。”小家伙一改刚刚颓靡的模样，欢呼出声，“妈妈真好，妈妈最好了。” 顾曦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拿小眼睛去瞅他抠门，没钱的爸，刚刚的爸爸最好就像泡沫一样在空中消散了个干净。 第189章 吃软饭的男人 小家伙重新高兴了起来，嘴里叽叽喳喳个没完，“妈妈，你知道吗？刚刚那个阿姨说一颗奶糖能抵得上十杯牛奶呢，等我有了奶糖后，我就不用喝牛奶，也能长得比爸爸还高了。” 舒云眯起眼，“原来是这个目的啊。” 顾曦：？ 舒云捏捏他肉肉的脸颊，“别想了，就算买了奶糖，每天一杯牛奶也不能舍掉。” 顾曦：“啊？”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失望。 舒云：“看来宝宝不想要买奶糖，那我们就不去买了。” 顾曦急了，立马道：“要的，要的，奶糖我要的。” 虽然不能减免掉牛奶，但是有甜甜的奶糖吃，小家伙还是很乐意的。 重新回到刚才的柜台前，还是刚刚那个售货员，她看着顾峻高高大大的男人抱着孩子站在舒云的身侧，舒云大手一挥，豪气地买了一大袋子奶糖，售货员看顾峻的眼神都不对了，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软饭男，小白脸。 顾峻被看得脸黑黑，不过不止一个人有类似的想法，就连顾曦小家伙也知道爸爸没钱，关键时候还得靠妈妈这个至理名言。 刚买好奶糖，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就要尝尝，舒云没让他都吃掉，只掰了一半让他在嘴里含着，“等会我们就要吃饭了，不能多吃，否则等会小肚子要吃不下了。” 顾曦含着奶糖乖乖点头，甜滋滋奶香香的味道溢满口腔，小家伙美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 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一家人直接去了国营饭店，舒云：“走，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顾曦小朋友没理解话里的意思，但不妨碍他是妈妈的捧场王，小手啪啪啪拍个不停，极其捧场。 国营饭店今日特供的红烧猪蹄味道美味，红色的酱汁裹满猪蹄，猪蹄被煮得qq弹弹，软烂脱骨，不止舒云多吃了半碗饭，就连小家伙也多吃了一碗饭。 顾曦两只小手拿着猪蹄啃得满脸都是酱汁，嘴里含含糊糊，“好次，太好次了。” 虽然没有找到黑心老夫妻两个，但至少头发修得顺眼了很多，又吃了顿大餐，舒云的心情不错，顾峻骑着自行车，舒云抱着孩子坐在后面，慢悠悠地回了营地。 不过舒云也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那对老夫妻两个，至少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把戏，这样也少一些像她这样的受害者。 老夫妻两个的面部特征舒云都还记得，她本身是绘画的，对五官本就要敏感很多，在工作时间摸个鱼，就将老夫妻两个的画像画了个九成九，在画下标注：不会理发的骗子，他们说的话不要相信，如遇到尽快远离！ 胸中还有怒火，舒云激情创作了好几副画，等到了中午休息时间，骑上自行车在人流量多的巷子口、居住住宅区附近贴上了夫妻脸的肖像画后，这才满意离开。 老夫妻两个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出名了，照着往常，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放好家伙，老妇人便出去在街上溜达，寻找合适的、好骗的顾客。 迎面走上来两个年轻的女孩，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手上的辫子笔画，眼神清澈，面相柔和，一看就是容易上当、好骗的主，老妇人心里乐呵呵，心想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她立马凑上前道：“两位姑娘是要剪头发吗？” 两个女孩点点头，接着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妇人没理解她们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招揽生意，亲热地拉着人，“我家老头子也会理发，就演电影的小霜雪，以前就经常来我家老头子那里剪，手艺好得很。你们要来试试不，便宜的，咱们也不图你们小年轻的钱，就是养家糊口。” 很多情况下，老妇人挑中的人十有八九听完她的话都会有些意动，就算没答应也可能会跟着过去看看，但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 两个年轻女孩又看了老妇人几眼，都快把老妇人看得以为自己牙缝里塞着菜叶子了，“我们才不上当呢，我们早就听说了，你们就是骗子，专门骗我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的，你们根本不会剪头，我们走，才不上当。” “哎，别走啊，我们真不是什么骗子。”老妇人还要再挽留。 其中一名年轻女孩回过头瞪了老妇人一眼，“别再跟着我们了，小心我们叫公安过来抓你。” 老妇人吓了一跳，没敢再拦了，不过她没当回事，又在街上物色新的小羊羔，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老妇人拉拉个人，总会被她们指着鼻子骂骗子？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有知名度了？ 最后，老妇人拉着一个年轻女孩问了才知道这片区里，她和老伴的自画像已经贴了不少地方，很多人都见过了，这才不容易上当。 老妇人被气个半死，跑回老伴处，见他还在跟旁边一卖豆腐的女的说说笑笑就气不打一出来，“好哇，我在外面招揽客人，你倒是跟人家打情骂俏上了，也不看看你的年纪，老不休了都，还有你，可真够不挑的，老树皮都能看上，你得有多饿啊。” 老妇心里憋着火呢，无差别攻击。 卖豆腐的女人白了老妇一眼，“神经啊。”说完拿着豆腐，换了个地方。 老头磕了磕烟袋，“这是咋啦，谁给你气受了？不是让你去找客人的？这一天了一个人都没有？” 老妇没好气，泄愤般踢了踢一边的小木凳，“没生意，现在我们骗子的名声响当当的，还有谁会上当啊。” 老头皱眉，“怎么回事？” 老妇带着人去了几处据说贴着两人画像的地方看了看，有的地方的画像已经被撕掉了，不过也有的还保留完整的，老头看着上面画得惟妙惟肖的老脸，面皮子抽了抽，“先撕了吧。” “看来最近是不能出来做生意了，等风声过过再说。” 两人家里还算宽裕，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穷困，家里小女儿嫁得好，时不时回来接济一下老两口，家里的儿子在地里务农，闷不吭声，但也是个孝顺的，老两口就是闲不住，仿佛骗人得来的钱就要比踏踏实实赚来的香得多一样。 回去的路上，老头不满道：“肯定是你招过来的人出了问题，怎么挑了个画师，眼神能不能利索点，下次你要是找个公安过来，咱们俩个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你这老婆子老了没用了，眼神也不行了。” 老头一顿数落，听得老妇人胸口一堵一堵的，她忍不住刺道：“你行你来啊，别下次一直色眯眯地把眼睛放在女人身上了，老了也改不了本性，老色鬼。我跟了你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你说什么？” “说你又怎么样，老色鬼！” 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走在路上说着说着就开打了起来，闹得尘土飞扬，好生热闹！ 第190章 阿喜伤人 历时几天的滚铁圈终于做好了，顾峻做的这一个小小的，顾曦拿在手里刚刚好，顾峻将铁圈竖放在地面，用推杆上的弯钩卡住铁圈边缘，手握着推杆，铁圈便能向前滚动。 顾曦新奇的“哇”了一声，顾峻又耐心地演示了几遍后，顾曦跃跃欲试地拿起来要玩，不过在顾峻手里乖顺的铁圈，到了顾曦手里却格外调皮，推杆还没有向前推上几步，铁圈先滚落了下来，尝试了几次，小家伙直接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吐着小舌头像是一只累坏了的小狗崽一样。 舒云在旁边看了半天，她小时候也没有玩过这个东西，看顾峻玩得挺简单的，捋起袖子，从小家伙手里拿过推杆，“感觉挺简单的啊，我来试一下。” 刚说完，竖起的铁圈就掉了下来，比顾曦小朋友还要再逊色几分，舒云不信邪，拿着铁圈满屋乱转，也只能让铁圈意思意思滚个两圈，她呼呼喘着气，重新将推杆还给顾曦，给自己找补道：“这个铁圈太小了，妈妈拿着不合适。” 不过，顾曦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可是爸爸就推得很好哇，爸爸比妈妈大个呢。” “嘿。”舒云被拆台了，没面子地白了一旁看热闹的顾峻一眼，“你爸会玩，那你们父子俩玩去吧，我去书房工作了，别打扰我啊。” 顾曦瘪瘪嘴，“不打扰妈妈。” 舒云点点头。有了爸爸的陪伴，小家伙的黏人程度下降了很多，要知道之前有一阵子，小家伙黏得紧，就是她画画的时候，都得一只手抱着大胖儿子，一只手画画。 顾曦比舒云耐心多了，在院子里玩了几圈后慢慢就上手了，他推着铁圈小跑着往前，边跑边喊：“爸爸，快看，我推起来了。” 顾峻抬头，“不错。” 有了爸爸的夸奖，小家伙更有劲了，不知不觉就推着铁圈跑到了外面，院子里小转个弯，铁圈就能容易掉下来，到外面就可以一直跑直线了。 顾曦的视线一直盯在铁圈上面，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细软的发丝被吹起来，还没来得及欢呼一声，先被撞了个趔趄。 “哎呦喂，这谁家小孩啊，走路不长眼的吗？” 洪慧的声音尖锐极了，吓得顾曦小肩膀抖了抖，小声道歉，“阿姨，对不起。” 洪慧揉揉肚子，白了小孩一眼，也不理睬人，拉着一边的金宝就要离开。 不过金宝的视线却黏在了顾曦的小玩具上面，他比顾曦年长好几岁，洪慧疼他，家里好东西都紧着他，因此不大的小孩个头却很高，性子也很霸道，刚说完，仗着自己人高力气大，一把从顾曦手里将铁圈抢了过来。 这是顾曦的新玩具，还是爸爸做给他的，他宝贝得紧，不是很乐意给金宝玩。 金宝在小孩中也算是臭名昭着，经常要抢其他小朋友的玩具，还不好好珍惜，被他弄坏的玩具就不好。 他抿抿唇，洪慧在一旁道：“你刚刚都撞到我了，作为赔偿给金宝玩玩怎么了，小孩子不能这么小气的，这样大家都会不喜欢你的，没人喜欢小气的孩子，知道吗？” 顾曦看着她点点头，洪慧满意了，慈爱地摸摸金宝的脑袋，“好了，金宝就在这儿乖乖玩吧，妈妈去找你丁婶婶说话了。” 此刻金宝早就拿着铁圈玩了起来，不耐烦地挥挥手，“别打扰我。” 顾曦跟在一旁眼巴巴的，生怕金宝将他的玩具弄坏。金宝之前没玩过，玩了几圈都没能让铁圈跑起来，不免有些烦躁，顾曦在旁边指导，“你拿着推杆的时候要贴着铁圈，力气要小一点，顺着铁圈的方向……” 金宝哪乐意听人知道，烦躁道：“你烦死了，都怪你一直在我旁边说话，我这才没玩好，你走远一点。” 顾曦没答应，他的铁圈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才行，“那我不说话了，你玩吧。” 金宝哼了一声，又玩了好几圈，但依旧没能将铁圈顺利滚动起来，脾气上来了，没了耐心，脚狠狠踩着铁圈，用力将推杆扔在地上，“烦死了，一点都不好玩。” 金宝一边说一边用力踩着铁圈，没一会，本来被顾峻打磨得圆圆的铁圈就凹了一块下去，顾曦心疼极了，立马上前推开金宝，怒目而视，“你干什么呢，这是我的东西。” 金宝丝毫没有愧意，恶劣道：“你真小气，不就踩几脚嘛，我妈妈说得对，像你这么小气的小孩，没有人会喜欢你的，就连你的爸爸妈妈也不喜欢你。” 小孩子最听不得别人说这个话了，顾曦最喜欢爸爸妈妈，自然爸爸妈妈也要最喜欢他，顾曦被金宝的话气得眼圈都要泛红了，瞪着一双眼睛，跟发怒的小牛犊子一样，“你瞎说。” 顾曦说完小炮弹一样朝着金宝砸去，他个头小小的，力气却不小，金宝虽然长得高壮，但却是个虚的，反应也慢，顾曦朝他冲过来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被人撞在肚子上，立马就哭嚎了起来，上手就扯着顾曦的头发，两个孩子厮打在了一起。 “汪，汪汪。”阿喜先听到动静，飞扑了过来，两只前爪将金宝按在地上，张开露出獠牙的嘴巴，大声对着金宝狂吠个不停。 金宝被眼前的这一幕冲击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下一秒哭声更大了，这次终于将大人引了过来，洪慧看见自家儿子被压在狗下，脑袋一阵阵的发晕，尖叫声从喉咙里发出，“啊啊啊，我跟你拼了，金宝啊，我的儿子啊。” 哭天抢地的声音响起，非但没有将阿喜吓退，反而更加凶狠，洪慧也些怵它，不敢靠近。 “还有没有人啊，快来看看啊，恶狗咬人了啊。”洪慧大声喊着。 “阿喜。”一道冷沉的声音响起。 站在一边的顾曦惊喜地跑了过去，“爸爸。” 顾峻看了眼儿子脸上被刮出的红痕和乱七八糟的头发，抚了抚乱毛，将他拉到自己的身旁，阿喜听到主人的声音，收敛了凶狠的表情。 顾峻再次出声：“阿喜，过来。” “呜。”阿喜摇了摇尾巴，乖乖从金宝身上下来了。 洪慧立马抱住儿子，痛哭了起来。 第191章 宝宝是爸爸妈妈最珍贵的小宝贝 阿喜收起尖牙，摇着尾巴乖乖蹲在了顾峻的脚边，顾曦摸摸狗狗脑袋。 洪慧看见顾峻，哭得更加大声了，“顾团长，你看看你家孩子还有狗，合起伙来把我家孩子欺负的啊，这事你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金宝哭得厉害，嘴里叫着“妈，妈。”个没停，一抬头对上顾峻的视线，打了个哭嗝，哭声小了很多，眼神不自觉偏了偏。 顾峻目光从几人身上看过，最后看向贴在他脚边的小家伙身上，“顾曦，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顾曦不自觉抬起小胸脯，小手捏着顾峻的裤脚，大声道：“金宝在玩我的铁圈，但是他玩不好，生气了就把我的铁圈踩扁了。” 说起这个，顾曦眼眶红了红，将凹了一块的铁圈拿了出来，瘪瘪嘴，“都不能用了。” 顾曦小手指着金宝，“他说完小气，还说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我一生气，就，就用头撞了金宝一下。” 顾曦心虚虚地说着，还时不时拿小眼神瞅着顾峻。 顾峻无奈，这拿头撞人的习惯跟他妈一个德行。 洪慧好似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证据，嚣张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先动手的。” 顾曦抿抿唇不说话了，不过小手将顾峻的裤腿抓得更紧了，顾峻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脑勺，带着安抚意味，“洪嫂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是你家孩子将顾曦的玩具弄坏，还吓他爸爸妈妈不喜欢他，他也不会生气。” 洪慧：“那你家狗呢？狗你刚刚看到了吧，像这种会伤人的狗，你们还留着干什么，浪费粮食，趁早扔了算了。” 爱惜像是能听懂一样，呲着牙，对着洪慧又是一阵吼叫，洪慧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说，说不定已经得上疯狗病了，否则怎么见谁都要吼。” 顾曦激动道：“你胡说，阿喜才没有疯狗病，阿喜是看到我被欺负了，这才出来帮我的，阿喜是好狗，不能扔了的，你是坏人。” 顾曦抱住阿喜的脑袋，阿喜性子温和地任由小家伙将它的脑袋抱在怀里，嘴里呜呜呜，像是在安慰自家的小主人一样。 顾峻：“阿喜扑人不假，不过它是在看见我家孩子受到欺负才作出的行为，而且阿喜只做出了扑人的行为，要说伤害，倒是我家孩子的伤势更重吧。” 这话真不假，别看金宝哭得厉害，不过面上干干净净的，只是衣服在地上沾上了灰尘，不比顾曦，一头小软毛被抓得乱七八糟，脸上更是被抓出了2道杠杠，在白嫩的脸上格外明显，一件套头小外套更是被扯得领子都大了很多。 顾峻声音冷沉道：“还有，我家孩子几岁，你家孩子几岁，你就任由他以大欺小吗？” 冰冷的凤眸扫过金宝，金宝哭不出来了，像鸵鸟一样埋在洪慧怀里，不敢看人。 洪慧一噎，“两个孩子一起打架的，怎么可能我家金宝就没受伤，金宝，你说，你哪里痛，说出来，妈妈给你做主。” 洪慧眼珠子转了转，早就知道顾峻家条件不错了，隔三差五的吃肉，这会她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敲诈一笔。 不顾洪慧想得好，却没有考虑到她还有个猪队友。 猪队友金宝不顾妈妈的拉扯，一个劲将自己的大头往洪慧怀里钻，孩子力气大，差点把洪慧摔个倒插葱，她推了推金宝，“金宝，你说，你哪里不舒服？” 金宝不说话，一个劲地摇着脑袋，“妈妈，我们快走吧。”他怕这个顾叔叔，“我，我想尿尿了。” 洪慧气得鼻孔不停冒气，“这我不管，你家的狗吓到我家儿子了，就要给赔偿。” 顾峻冷哼一声，压人的气魄一上来，洪慧嘴里的10元没能再说出来。 顾峻：“我家孩子的伤势都没给你算呢，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叫了公安上门，正好我也想给公安看看我孩子的伤。” 洪慧：“你。”她哪里敢找公安，憋了半天没说出来话，倒是一旁的金宝又哭了，她忍着不耐烦，压低声音问道：“又怎么了。” 金宝带着哭腔道：“尿，尿了。” 洪慧脸黑，拉着尿裤子的金宝走了。 顾峻没再拉着洪慧不放，他毕竟是男人，和洪慧的男人在一个部队共事，闹得太僵不好。再者他作为男人，去跟一个嫂子计较，不管谁对谁错，说出去他总归容易被人说嘴，便也拉着顾曦回了家。 洪慧拉着人回了家，嘴里絮絮叨叨的，“金宝，你多大了，怎么还尿裤子呢，快自己去换一条。” 金宝不服气，“都跟你说了，我想尿尿，你不听，非要在那里说说说，我当然憋不出了，都怪你。” 洪慧一见儿子又要哭，立马软了声音，“行行行，是妈的错，金宝不哭哦。” 金宝细细鼻子，翁着声音道：“妈妈，我的肚子疼疼的，刚刚顾曦撞得我的肚子疼。” 洪慧掀开金宝的衣服，看到软软的肚子上多了个红印，没好气道：“那我刚刚问你哪里痛，你摇什么脑袋，现在倒是跟我说肚子痛了？” 金宝：那他不是怕顾叔叔吗？ 洪慧：“行了，快去换裤子，舍得感冒了。” 她肚子里憋着气，没对儿子撒，看见女儿回来了，直接将金宝尿湿了的肚子甩到她身上，“你弟弟的，你去洗了吧。” —————— 顾峻拿出红药水沾着棉花给顾曦擦脸，“忍着点，有些疼。” 顾曦“嗯”了一声，全程一声不吭，只眼眶泛起些红色，地垂着脑袋，心情低落。 顾峻将他乱七八糟的头发理理顺，“怎么了？” 顾曦瘪瘪嘴，“我的铁圈坏了。” 顾峻将弯了的铁圈拿起来看了看，笑道：“这没事，等会爸爸重新给你掰回去，保准跟从前一模一样。” 顾曦点点脑袋，这才露出了点笑容，不过瞧着心情还是受了影响的。 顾峻想了想，弯腰，与小孩齐平，认真地望见孩子清澈明亮的双眼，“宝宝，不管别人怎么说，但是宝宝要记得爸爸妈妈永远都是最喜欢宝宝的，不管宝宝是怎么样的人，永远都是我和妈妈最珍贵的小宝贝。” 第192章 抠门又小气的爸爸有人爱么? 顾峻很少说这样温情而肉麻的话，说完还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这句话的效果不错，小家伙听完，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睫毛扑闪，就像是黑夜里的星星一样忽闪忽闪的，奶呼呼的嗓音都上扬了几个度，“真的吗？” 顾峻莞尔，用手压了压小家伙翘起的小呆毛，小家伙脾气很好地用脑袋蹭蹭顾峻的手心，软乎乎糯叽叽的。 “父子俩个在说些什么呢？”舒云一回来就看见父子俩个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之前小家伙还因为顾峻没有买奶糖，蛐蛐他爸抠门小气了好久，连抱都不给抱的，如今倒是又亲热上了？ “妈妈。”顾曦小腿哒哒哒地跑到了舒云面前，踮着脚尖，两只手抱住舒云的小腿，仰着白胖胖的小脸，一脸渴望地看着舒云。 舒云受不了小家伙期待的眼神，只能双手叉着小家伙的咯吱窝将人抱进怀里。 顾曦高兴地眯了眯眼，小脸在舒云的身上蹭着。 “脸上怎么了？”舒云瞅着小家伙脸上的几道红痕，不自觉皱了皱眉。 顾曦小声跟舒云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末了不放心道：“爸爸说我是你们最珍贵的宝宝，妈妈我是吗？” “当然啦，不是你还有谁。”舒云在顾曦脸上重重揪了一口，乐得顾曦小米牙都露了出来。 不过顾曦还是很不放心补充道：“就算我很小气也是吗？” 舒云毫不犹豫地点头，“不管宝宝是怎么样的，都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小宝贝。” 舒云抱了会敦敦实实的小家伙一会，手臂就有些酸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孩子给顾峻抱着。 “再说了，之前爸爸不给你买奶糖，你不是也说爸爸小气抠门吗？那爸爸小气抠门了，宝宝就不喜欢爸爸了吗？” 顾曦：…… 他瞅了眼抱着他的爸爸，犹豫了会才点头，“是吧，喜欢的。” 顾峻：…… 很难回答吗？还带犹豫的。 顾峻现在不想抱着没良心的白眼狼了。 顾曦也察觉到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小手环抱住顾峻的脖子，“宝宝喜欢爸爸的。” 顾峻脸色这才好了许久，行吧，还不算太没良心，可以再抱一会。 舒云好笑，不过她还是纠正了刚刚顾曦话里的意思，“不过宝宝，妈妈并不觉得你小气啊，” “你看啊，铁圈是爸爸打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东西，金宝想要玩，你借给他，那是你的礼貌，你的教养，但是他借了不还，那就是他的问题，因为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啊，说大了都属于侵占个人资产了。而你，不想借了要讨回，是非常正当又合理的诉求，毕竟都是本来就是宝宝你的，这本来就是你的权利，你说是不是。” 顾曦的小脑瓜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不是很懂什么叫做侵占个人资产，什么是权利，但不妨碍妈妈说他没有错，他点着脑袋，“嗯，妈妈说的对，我听妈妈的。” 舒云看到一旁狗窝里趴着咬骨头的阿喜，揉了揉狗脑袋夸奖道：“咱们阿喜忠心护主，是一条最优秀的狼狗了，今晚我们阿喜也要加餐！” 阿喜站起来，高兴地汪了一声。 虽然阿喜长得高大，但是对待自家人非常温和，即使顾曦比阿喜还要矮上半个头，但平常顾曦都不怕它，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揉揉阿喜的脑袋，跟着阿喜在外面疯玩。 阿喜晚上得到了加餐，舒云做了红烧肉，给阿喜的饭里边拌了红烧肉的汤汁，浓稠香甜，阿喜吃得埋着脑袋，全程就没抬起来过。 得到一顿丰盛的晚餐后，阿喜的小狗脑袋里不知道是认定了什么道理，反正接下来每次洪慧和金宝出现在他家附近，就会被阿喜呲着牙狂吠。 一开始洪慧还气不过，口袋里揣着石头，阿喜一叫，她就朝着狗砸去，奈何狼狗也不是吃醋的，身子敏捷的躲过后，朝着洪慧就追了过去，就这样洪慧在前面跑，阿喜在后面追，给她差点跑出二里地才算是摆脱了阿喜的紧追不舍。 不过洪慧可能天性犯贱，招惹了一趟后还不罢休，下次又拿着石头要砸阿喜，又被阿喜追出两里地外，呼哧带喘，肺好似都要炸掉了。 不过阿喜机灵，懂得分寸，每次都只是吓吓洪慧而已，没动过嘴巴。 反复几次过后，洪慧每次去丁红梅家中都要悄悄的，生怕惊动了旁边的恶犬。 这天，洪慧又来丁红梅家中串门了，走到舒云家里的时候脚步都放轻了很多，见那头讨人厌的恶犬没出来，悄悄松口气。 她见脱离了危险地带，这才叉着腰对着隔壁大喊道：“你个死狗，再对着着我喊，我下次一定拔了你的牙，吃你的狗肉！” 丁红梅看见他没出息的样子撇撇嘴，“你也就敢吓嚷嚷，一条狗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洪慧，不是我说你，你的胆子比那老鼠胆也大不了多少。” 洪慧：“那可是狼狗啊，它站起来比我都要高，要是真咬我，那尖牙一口就能将我的手臂咬个对穿，我可不敢再招惹了。” 丁红梅哼了一声，洪慧装作没听见。 这几年丁红梅的性子变了很多，虽然以往也假惺惺的，但却没有现在这般阴沉，阴阳怪气。 丁红梅状似不经意道：“狗怎么可能会有人厉害，狗不管是土狗还是狼狗说到底就是畜生，狗要是比人厉害，还能被人用绳子拴住脖子，将宠物，当看家护院的家畜吗？” “我听说前几年咱们附近几个村里有狂犬病，当时大大小小几个村里的狗几乎都被药死了，狗又不懂，你给它东西，它还以为是好吃的呢，却不知道都是藏了耗子药的，所以啊一条狗有什么好怕的。” 洪慧听了心念一动，喃喃道：“耗子药吗？” 丁红梅嘴角勾起笑容，不过出口的话却好像是在真心劝阻，“哎，洪慧，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我只是在给你举例子而已，那可是人舒云养的家狗，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你看人家找不找你麻烦。” 第193章 不易有孕 洪慧听了瑟缩一下，结巴道：“这，这倒是。” 丁红梅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心里不屑道：可真没有初心。 洪慧跳过了这个话题，说出了她这次过来的真实目的，“红梅啊，你也知道我这几年天天都待在家里，我文盲一个，工作也不好找，我知道你爸是大人物，要是你去说一句话，我肯定能找到一份工作的，红梅你能帮帮姐不，姐肯定记得你的好。” 洪慧亲热地拉着丁红梅的手，不过丁红梅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嫌弃，将手从洪慧手中抽走，笑着道：“嫂子，你不要着急啊，咱们军嫂都是可以分配工作的，你再等等，说不定就能轮到你了。” 洪慧急了，“这要到何年何月啊，现在过来随军的家属多，很多都是有学历的，像我这样啥也不会的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红梅，我可是拿你当亲妹子的啊，你可千万不能不管我的。” 丁红梅心里翻了个白眼，要说洪慧，原先她来部队随军得早，当时是给她在部队食堂后勤处安排了个工作的，工作不算辛苦，后厨帮忙洗洗菜打扫打扫卫生，虽然钱不算多，但多少能补贴补贴家用。 不过洪慧却没有珍惜这个机会，就一个小小的后厨后勤人员都能每天都偷点子菜肉回家。 本来小打小闹也不会被发现，谁知道越偷洪慧的胃口越大，过新年，部队食堂包饺子吃，领导都来了，却发现饺子馅不够包，这一查就查出了洪慧，自然工作就没了，还吃了一顿批评。 如今洪慧自觉跟丁红梅已经混成好姐妹了，提点要求不过分吧？ 当然洪慧觉得不过分，但在丁红梅眼里就是超级过分，得寸进尺。 先不说洪慧之前的劣迹斑斑，她自己也想要换个工作还不行呢，怎么可能再去给洪慧想办法。 前几年，丁建邦（丁红梅她爸）娶的第二任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自此惹是生非，没什么出息的丁红梅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每次她和杨帆逢年过节上门，她怕是丁建邦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了。 之前丁红梅在学校里工作得不开心，就求过丁建邦，不过丁建邦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将她臭骂一顿，赶了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她自然不会去和洪慧说，因此丁红梅只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这是自然的，洪嫂子你可是我在这大院里为数不多的好姐妹了，我肯定会给你留心工作的，不过我爸最近工作忙，我做女儿的也不方便打扰，这样，等下次有空了，我帮你去问问。” 这明显是场面话了，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下次了，不过洪慧没听出来，她再次拉上丁红梅的手，一脸感激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等有了工作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丁红梅：“呵呵。” 她再次用力将手从洪慧手里抽了出来，这人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多手汗，黏糊糊的，被她拉着，丁红梅感到格外恶心。 洪慧笑呵呵地关心起了丁红梅的私事，她凑近丁红梅小声道：“你和杨营长如何啊，我眼看着这都好几年过去了，肚子咋一直都没动静啊？” 丁红梅额角抽动了几下，最近几年她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件事情，被老家的杨帆父母催，被她爸还有后妈含沙射影地催，都快让她有了应激反应了，只是没想到还没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催的？ “这事不急，我和扬帆都还年轻。”丁红梅扯出一抹笑容。 洪慧一脸不赞同，俨然是入了戏，真就想当起丁红梅呃姐姐来了，“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这事该提上日程了，趁着年轻还能多生几个。” 说着，洪慧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用黄色油纸包裹着的药包出来，“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我们老家有些小媳妇怀不上孩子就喝这个，专门请大师配的，保准吃了就能怀孕。” 丁红梅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她自从刚结婚那年流产过后，伤了子宫，医生说接下来很难有孕，加上这几年她和杨帆的关系不温不火，夫妻生活更是少得可怜，又哪里有机会怀孩子呢？ 她有些心烦地将药包放在一边，走过场一样说了声谢谢，“不劳嫂子替我操心了，我现在没孩子夫妻两个过得轻松，不比你几个小孩都要你拉扯着长大。” 丁红梅继续说道：“嫂子你多关心关心你家金宝吧，年纪长了几岁，胆子却比之前都要小了，上次我看他路边看见一只小狗都不敢上前，腿抖个不行，差点就要尿裤子了，这样子怎么能行，嫂子还是要多多锻炼一下，男孩子太胆小没出息的。” 丁红梅的话听着尖锐异常，洪慧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但又不好责怪丁红梅，便将气全部撒在了隔壁那条死狗身上。 “还不都是旁边那条死狗害的，畜生害人不浅，金宝每次看见它回去都得又哭又闹，晚上还要做噩梦，小畜生，怎么不早点死了算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洪慧骂骂咧咧，丁红梅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看着洪慧的眼神带着冷意和讥诮。 不同于丁红梅家里气氛的阴暗消极，舒云这边却是和乐融融，王可英来舒云家里做客，还将与顾曦同龄的小女儿带了过来。 两个小朋友挺有共同语言的，没一会蹲在阿喜的狗窝旁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舒云则和王可英坐在堂屋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这几年她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舒云：“你最近当老师还适应吗？” 王可英笑道：“除了最开始的手忙脚乱，现在好多了，总归比之前是轻松了很多的。” 王可英高中学历，当年被公社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不过虽然最后没上成，但在整个大队里是公认的文化水平是最高的。 这一方面是王可英自己争气，另一方面也是王父王母疼爱这个唯一的独生女，即使村里同龄的女孩大多读完小学，至多初中就回家嫁人、帮忙家里的活计，但王父王母依旧咬牙将女儿供到了高中。 第194章 平家村杀人案 当年没没人不羡慕王可英的，说她是土疙瘩里飞出的金凤凰，王父王母就等着享福吧。但过了几年话风就变了个调。 王可英不仅没读上大学，嫁了人又被离婚，只能灰溜溜的回到娘家，跟着大家伙一块儿下地干活。 不少以前酸她的更是得意了，扯出了读书无用论，“瞧，那王家老两口，省吃俭用供出了个高材生，也没什么用处，回过头来不还得跟我们一样下地干活喽。” “是啊是啊，白浪费那么多钱，我想想就心疼啊。” “这倒是，这么些年的学杂费加起来，都够我家儿子娶上媳妇了。” 村里的风言风语王可英自然是知道的，但她不在意，不过父母却不能不在意。 当时，王可英刚坐好月子没多久，老夫妻两个就张罗着给王可英找了相亲对象，连续相了好几回但都没成，又被村里好一顿说道。 王可英经此一遭想开了很多，再婚这事不急，有合得来的人最好，合不来她也不想将就，要是再遇到像她前夫那样的人，那她可真就是命苦了。 现在她只想好好照顾年迈的父母，将女儿养育成人，为此，她好好地和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老两口是疼爱女儿的，虽然心中有万般的担忧，但还是随了王可英的心愿。 好在大队里的公办小学建了起来，不过却没几个教师，王可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学校的老师。虽然日子没有多富裕，但没以前下地干活累了，王可英的精气神都好了很多。 舒云也是知道王可应在当老师的，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你今儿不是要上课的，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王可英：“最近隔壁村发生了一件大案，影响挺大的，有些家长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校长就直接停课两天，等案子过去后再重新上课，所以我这几天倒是都很清闲啊。” “大案？”舒云好几天没出门了，倒是没有听过。 “就平家村的金翠花，我记得你不是前几年还跟着妇联一起上门做过工作的嘛，有印象吗？” 舒云挑眉，没想到过了几年的功夫还能听到这个名字？她记得小马后续又上门做过工作，不过都被人打了出来，甚至还受了工伤，后面就再没听人说过了。 “她怎么了？” 王可英喝了口水，才道：“她把她男人的命根子给剁了。” “剁了？！”舒云嘴里的一口茶都差点喷了出来，“不是，她不是很维护她丈夫的吗？怎么这么突然？” 王可英喝了口茶，“是啊，所有人都没想到金翠花会突然发疯。” 王可英缓缓与舒云说起这段时间惊孩各村的王可英案，“现在公安还在调查，过不久咱们当地的报纸可能也会报道这件事情，据到过现场的叔婶说，房间内全是血腥气，特别惨烈。当时不少青壮年过去看了都忍不住呕吐，有那些年纪轻的小媳妇回去后，有的还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发高烧了呢。” 要说起金翠花，在找过妇联过后，丈夫张大虎对她的态度越发恶劣，以往是脾气不好的时候会打金翠花，到后来变本加厉，只要看不顺眼就是一顿毒打。 不管是部队里的还是大队里的妇联都上门过好几次，但金翠花咬死了她身上的这些伤不是张大虎弄的，和她的丈夫没有关系。当事人不肯说实话，让妇联的帮扶工作开展不下去，却反而滋长了张大虎嚣张的气焰。 日子就这样过着，村里不少人都感慨金翠花，有说金翠花，脑子不灵光的，是个死脑筋也有说金翠花是个苦命的。逆来顺受，仿佛已经是金翠花的标签，因此众人在得知金翠花所做的一切后才会如此震惊。 那一日也同往往常一样，天空万里无云，气压低得厉害，让人心口也闷闷的，提不起精神干活。 金翠花虽然被打的全身上下没几块好皮，但是家里的工分还是要赚的，一大早就出门下地去了，不过张大虎这几年却越发的懒惰了，金翠花能挣八九个公分，而人高马大的张大虎有时却连7个公分有时都赚不到，比起队里的女人都不如了。 金翠花在地里忙活，直起腰擦了把汗，一抬头，原本在她旁边干活的金大虎早已不见了踪迹。 有旁边那些好事的妇人说着风凉话，嘲笑道：“翠花呀，你怎么也不好好管管张大虎。这会又偷偷溜走，指不定去哪里钻草垛子去了。” 钻草墩子意思就是偷情，张大虎跟村里的寡妇不清不楚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金翠话面无表情道：“你们别瞎说，我家大虎不是这样的人。”他早晚会知道我的好，会回心转意的，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的。 她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却在做睁眼瞎子。 快到中午时，金翠话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往家走去，回到家里，将镰刀放下，就要往屋里走去，却隐隐约约听听到只隔着一个木板的房内传来稀稀疏疏又暧昧的声响，是男人和女人的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老旧桌椅的吱呀声。 金翠花的脚步停在了门口，她听见了女人故作娇柔发腻的嗓音，是那个寡妇，贱货！金翠花垂着的手紧紧握成拳。 “虎哥，如今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你什么时候把我娶进来？” 金翠花喉头发紧，甚至感觉口中分泌出的口水也带了些苦涩。 接着，她听见张大虎道：“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委屈你了呢？你等着我明个儿就跟那臭婆娘提离婚，她要是不答应，我就打，打到她答应。” 寡妇不满道：“你每次都这样诓骗我，你说这话已经说了有半年了，你们离掉了吗？你要是不肯离，那我只好去找赖麻子了，他倒是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唉，别别别，孩子是我的，怎么能喊别人叫爸，我不答应。”张大虎说着大掌拍在寡妇身上，发出暧昧的啪啪声，接着又传来寡妇故作娇俏的声音，好似在嬉闹，“虎哥，要是不行，你直接把她打死不就行了吗？难不成真要她占着你媳妇的位置，留我们娘俩在外面？不三不四，名不正言不顺吗？” 第195章 两败俱伤 “打死？”张大虎有些迟疑。 寡妇斜睨他一眼，“怎么你不肯，你不舍得了？” 张大虎连忙道：“怎么会，怎么会，这婆娘我早就看腻了，跟她睡一张床我都嫌恶心，看着就想吐，就照你这个说法，等她回来了我们就把她绑起来，等到晚上直接丢进河里，就说她失足落水好了。” 金翠花不知道是听到了恶心这个词，还是听到他们要将她打死，脑子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砰的一声就断裂了。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睛通红，顺着本能将地上的镰刀拿了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啊，死女人谁准你进来的，你干什么，啊！”寡妇的话还没说完，尾音变调，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惨叫声，但已经为时过晚，一把还沾着泥土的镰刀，锋利的尖刃直直插进女人微微凸起的肚子上，鲜血流出，寡妇睁着眼睛，鲜血从口中流出，身子抽动几下，很快就没了生息。 “别，翠花。”张大虎的声音发虚。 他虽然是个爱家暴的，但你要说他有多少胆量却是没有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平时吆五喝六的男人像个软脚虾一样摊在床上，动弹不得，身下流出黄色的尿液，散发阵阵臭味。 金翠花眼神空洞地望向他的腿边，张大虎连滚带爬就要往外面爬去，但金翠花的动作更快，镰刀干脆又利落砍了下去，瞬间，张大虎的下半身被鲜血浸透了，他惨叫出声，“啊啊，你这个疯女人！” 金翠花咧开了嘴巴，依旧是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神经质的笑容在此刻愈发恐怖。 惨叫声瞬间吸引了附近的村民，他们赶过去时，看到的就是金翠花拿着镰刀，脸上身上溅满了鲜血，而床上白花花的女人肚子上，身下被鲜血浸湿了，大张着眼睛死不瞑目。 而张大虎，腿间一片惨不忍睹，甚至还能在浓烈的血腥气中闻到一股尿骚味，看得众人一阵鸡皮疙瘩。 金翠花也听到了动静，面无表情歪着脑袋往外看去，她的身上脸上全是溅到的鲜血，更衬得空洞的眼神毫无人气，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不过金翠花没有朝着他们走来，她嘴巴里轻声喃喃着些什么，在众人犹疑，不敢上前的时候，她将镰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半点犹豫也没有用力一划，鲜血洒出，人重重地往后倒去。 金翠花也死了，不过眼睛却一直都没有闭上。 王可英说完后叹了口气，“两个女人一个都没活，还加上肚子里的小孩，一共三条性命。不过张大虎被送去了医院，救回了一条命，不过人也是废了，精神失常，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以后也不能人道，再不能用那害人的东西去霍霍女人了。” 舒云听完也叹了口气，喝了口热茶，才发现自己已是手脚冰凉。 记忆中还活生生的女人，如今已死去。虽然之前和金翠花闹得挺不愉快的，但是知道人是这样死的，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王可英拍了拍舒云的手，安慰道：“她这样也算解脱，否则就她那样忍气吞声一辈子，又能换回些什么呢？听说尸检的时候，浑身上下全是淤青，一块好肉都没有。如今这样也好，解脱了，希望下半辈子能投个好胎吧，别再那么傻了。” 舒云点点头，情绪还沉浸在这件事当中久久不能回神，两人无声地坐了会，还是顾曦小朋友哒哒哒跑到舒云的脚边，唤回了舒云的思绪。 “妈妈，我的小恐龙睡衣。”顾曦扯扯舒云的裤脚，小声趴在舒云的耳边提醒。 舒云这才露出了个笑容，“宝宝不提醒妈妈，妈妈都快忘了。” 王可英也抱着女儿，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舒云：“可英姐，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呢，本来你今天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 王可英：“什么事？” 舒云：“可英姐，你能帮我做三套衣服，价钱就按照老规矩，你看怎么样？” 前年施燕随丈夫调动离开了这里，院里没了个好裁缝非常不方便。一次偶尔的机会，舒云得知王可英的手艺不错，这两年舒云家里的衣服都承包给了王可英，既方便了舒云，也让王可英赚到了外快，两方都挺高兴的。 合作了好几回，舒云的眼光好，让王可英做的款式都是现下没有的新样式，穿上身好看又漂亮，间接给王可英增加了不少客人，这也是两人这几年越走越近的原因之一。 王可英打趣再这样下去，她老师都不用当了，直接转行做裁缝得了。 王可英好奇道：“又是有什么新款式吗？” 舒云将设计图纸拿了出来，“现在不是天气转凉了吗，想做几套加绒的睡衣，正好我们一家三口一人一套，整整齐齐。” 王可英看了看图纸，“嚯，这是小恐龙啊，还带帽子和尾巴？”款式看着非常新奇，王可英想只要是小孩见了没有能拒绝的。 舒云笑着点点头，“给他买的画册上看到的，小家伙喜欢，我就想着做几套衣服好了，面料姐你那边提供，到时候我一起算钱。” 王可英点点头，“行啊。” 王可英见女儿也眼巴巴地看着，不由心软，同舒云商量道：“小云，你看我能给我家小囡也做一套吗？” 舒云点头，“当然可以，如果你家小囡喜欢小恐龙的可以做小恐龙，要是喜欢小猫，小兔子也可以做其他的，需要我画给你吗？” 王可英摆手，“不用不用，我能做。” 王可英与舒云对着睡衣的细节沟通了会，看时间不早了，这才带着女儿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正巧对面的门也打开了，王可英对上了隔壁丁红梅的视线，不由打了个寒颤，低声问舒云：“小云啊，这人是谁什么情况啊？怎么每次我过来只要碰上她了，总是这样一脸凶狠的看着我，好像我欠她钱不还一样，看得我怪瘆人的。” 舒云也有些不明所以，她想了想，猜测道：“可能是因为跟我不合？所以你跟我走近，自然就讨了他的嫌，不过你也别去招惹她。” 王可英点点头，“晓得啦，我都没跟她说过话，那我先回啦，你有空来我家玩。” 第196章 紧闭的窗户 王可英牵着自家女儿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想的却是舒云给的那几张衣服设计图，恐龙造型的睡衣虽然没见过，但是却格外可爱，不过料子上也很有要求…… 王可英想着要准备那些材料，手被轻轻摇晃了一下。她回神望向女儿轻声道：“小囡，怎么了？今天和哥哥玩的开心吗？” 小囡点点头，“哥哥长得好看，白白的，小囡喜欢。” 又没问你喜不喜欢，王可英哭笑不得摸摸女儿的脸，“哟，咱们小囡也是喜欢好看的是不是呀？” 小囡有些不好意思，小身子抱住王可英的小腿，小脸蹭了蹭，“妈妈，我刚刚在小曦家里，发现小曦他还会画画呢，他会画的小狗超级可爱，我超级超级喜欢！” 小囡一边说着，一边还张开着双手表示真的是超级超级。 顾曦画的是q版的小狗，舒云放松的时候喜欢随笔画些猫猫狗狗，顾曦平常爱黏在妈妈的身边，看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会画几个简笔画。 小囡显然觉得这项技能非常酷，她又扯扯王可英的衣服，眨着一双期待的眼睛，“妈妈，小囡也想学。” 王可英想了想，“要不等回去妈妈教你。” 王可英是个裁缝，自然也会一些基础的，不过你要说她画得有多好倒还真不至于。 就比如小囡就非常看不上她妈画的画，听了不由失望的瘪瘪嘴，“妈妈，你画的可丑了，我才不要向你学呢。要是我和你一样，以后我给小朋友展示的时候，他们都嘲笑我怎么办？”一边说着还一边摇着脑袋，眨着真诚的大眼睛望着王可英，把王可英看得都有些语塞。 行吧，她心想你不乐意学，她还没时间教呢。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做裁缝，抽空还要做家里的家务，连轴转，休息时间都快没有了。 汪可英想到了舒云，舒云的绘画技术好是公认的，但所有人也都知道舒云没有收徒，贸贸然去找舒云开这个口子，容易让两边都下不了台。 她正想着呢，小囡又晃了晃他她的手，一脸高兴地蹦跳了一下，小手指着不远处，“妈妈，你看是许阿婆家。” 王可英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见一幢两层楼的房子，二楼的阁楼窗户都被灰白的报纸糊得严严实实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半丝缝隙也不漏，让人一点也看不出里边有什么东西。 王可英印象里许阿婆家的窗户她就没见开过的，永远用报纸糊住，关得很严。 王可英收回的视线，小囡高兴道：“妈妈我要去找王阿婆学画画。” 王可英好奇了，“许阿婆会画画？你可别去添乱啊。” 小囡努努嘴，“我才不会添乱呢，我之前去过阿婆家里，看见她家里有好多漂亮的图画呢，肯定会画画的，我就要找许阿婆学。” 许阿婆会画画，王可英可真不知道，虽然同属一个村，但许阿婆家靠后，周围隔了老远才有其他人家，她平时为人又低调，不与村里人来往，因此，王可英对许阿婆家的了解或许还没有村里的小孩来得熟悉。 王可英没做多想，只叮嘱女儿，“去可以，不过不能捣乱哦，要是要是下次许阿婆上门说你调皮捣蛋，小心你的小屁股。” 小囡不乐意了，大声道：“小囡才不是这样子的人呢，小囡从来不搞破坏，外婆都说了小囡是这个世界上最乖最乖最乖的小孩，妈妈，你就是嫉妒外公外婆喜欢我比喜欢你多。” 小丫头说完还用眼睛斜瞟着王可英，很像是一脸得志的小人模样。 王可英哭笑不得，“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话？还有我嫉妒你，没有我，你看看你外公外婆还认你不。” 王可英上手掐一掐小家伙脸上的软肉，但被灵敏地躲开了，咯咯咯笑着跑远了。 夜里，王可英加班加点地在缝纫机前工作着，一时忘了时间，等将一条棉裤做好才觉腰背酸疼。 此时，外头已漆黑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猫猫狗狗的叫声，在寂静的村野中显得异常的空旷，她伸了个懒腰，推门走到院子里舒展一下筋骨。 无意间视线中出现那一栋孤零零的楼房，二楼的窗户透出微弱的暗芒，但因为有报纸盖住的原因看得不真切。王可英心里闪过一丝丝怪异，但转而屋里女儿的喊叫声又将这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打散。 她忙冲着里边喊道：“哎，妈妈在。” 这几日，王可英趁着学校放假，去了趟城里，买好了布料，加班加点将几件恐龙睡衣赶制了出来，往舒云家送去。 还没走到舒云家门口，就看见顾曦和阿喜一人一狗凑在墙角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偶尔还传来孩子压低的笑声。 “小曦在做什么呀？你妈妈在家吗？”王可英打了声招呼。 “王阿姨。”顾曦回头，小手里各捏着一半的肉包子。 小家伙看了看手里的香喷喷的肉包，又看了看王可英，小眉头皱成的蠕动的蚯蚓，慢慢将手里半个包子递了出去，“王阿姨，给你吃肉包。” 王可英哪里做得出跟孩子抢食物吃的行为，忙摆摆手，“阿姨不饿，你们吃。” “好哒。”顾曦心里乐开了花，将其中一半包子给阿喜闻了闻，“这是阿喜你的，我们一人一狗各一半，你是我的好朋友。” 阿喜欢快地汪呜一声，尾巴摇得飞起。 王可英笑着道：“你妈妈做的肉包子啊？” 顾曦刚张开嘴巴，听了这话，将包子放下摇摇头，“不是呀，是我和阿喜在路边捡的宝藏哦。” “路边捡的啊。”方可英的眉头皱了起来。 顾曦诚实地点点头，“是啊，我们运气超好。” “阿喜，我们一起吃。” “汪。” 说完一人一狗张着嘴巴就要将包子吃下去。 “等等。”王可英手比脑子更快，一手打掉顾曦手上的包子，一手提溜起阿喜的后脖颈子。 第197章 妈妈的妥协 一人一狗连包子边边都没吃到，牙齿碰牙齿，咬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包子再次滚落在地上，原本还算白的包子皮沾上了尘土，显得灰扑扑的。 顾曦的眼圈立马就红了，“呜呜，我的肉包包。” 阿喜也跟着“汪汪汪”直叫唤，吵得王可英脑瓜子嗡嗡的，也顾不得其他，一手提溜一个，飞快冲进了舒云家里。 舒云在屋里就听到动静了，出门看见这一幕不由挑眉，“这是怎么了？” 王可英将一人一狗放了下来，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的。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顾曦小家伙先一步告状了，“妈妈，阿姨坏，她把我的肉包打掉了，那可是肉包啊，还有阿喜，她也不给阿喜吃，她浪费粮食。”最后四个字说得痛心疾首。 舒云听得云里雾里，皱起眉头，“肉包？你哪来的肉包？” 顾曦揪着妈妈的裤脚，理直气也壮，“我路边捡的。” “路边捡的？！” 顾曦点点脑袋，非常骄傲又自信地挺起小胸脯，“是的，妈妈，是宝宝捡的，宝宝运气好。” 王可英好笑，“是啊，我问他，他说是路边捡的，我过去的时候一人一狗正要分着吃呢，我瞧着不是很放心，就提溜着两个人先回来了。” 顾曦瘪瘪嘴，很是不赞同，“阿姨，你也太贪心了，我说分你半个你不要，肯定是想要把我们都关到屋子里以后，再自个偷偷吃独食，阿姨，妈妈教我说小孩子不可以吃独食的，要学会分享。” 顾曦满脸都是你太胡闹了，你太不懂事的小表情，看得王可英心中直乐呵。 舒云一巴掌拍在顾曦后脑勺上，“怎么跟你王阿姨说话的？” 王可英摆摆手并不在意，“我一看那包子就想到了从前乡下为了杀死那个有犬瘟的狗，都是这样子的，在食物里掺点药丢在路上，狗吃了没多久就要口吐白沫，不一会身子就能僵掉。再者，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地上有这么好的大肉包了，现在面粉和肉都不便宜，哪有人这么嚯嚯的，掉在地上都要捡回去的，留在地上不管的概率太低了。” 还在一边小声汪呜汪呜，扒着土的阿喜动作僵住了，缩起尾巴乖乖团回狗窝了。 舒云敲了敲顾曦的脑瓜子，“听到没有，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路边的东西不要乱吃。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可英姐，否则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来。” 挺着小胸脯的顾曦没有等来正义大使，帮他主持公道，反而吃了个毛栗子，顾曦撅起嘴巴，倔强的一撮小毛毛竖了起来，舒云忍不住磨磨牙，对于这样冥顽不灵的小孩，看来只有施加肉体的惩罚才行了，舒云揪起耳朵，“知不知道错了？” “哎，疼疼疼。” 舒云：“还知道疼呢，这次知不知道错了？你王阿姨做得对，像你这样不乖的小朋友是要被打屁股的。” 顾曦抿唇，强自辩解，“可，可是是个大肉包，好香好香的，一点都不脏的，白白的软软的。” 顾曦说着嘴角流出了口水，舒云气笑了，拍拍吃货儿子的小脑袋，“不准乱吃外面的东西，就是再好吃都不能吃，说不定里边有不好的东西吃了拉肚肚怎么办？” 顾曦瘪瘪嘴，显然肉包的威力很大，小家伙难以抵抗，妈妈讲的道理就跟耳旁风似得，听过就忘。 王可英在一边劝道：“行了，咱们小曦下次肯定知道了，再也不会乱吃外面的东西了，是不是呀？” 顾曦小心眼还记着刚刚王可英将他手里的肉包给拍没了，小家伙扬着小下巴，傲娇不说话。 舒云又来气了，“顾曦，还有没有礼貌啊，王阿姨在跟你说话呢。” “行了行了，孩子嘛他还小，你再和他说说他就懂了，行了，我就是过来送几件衣服的，你拿着吧，我要先回去了，我是趁着我家小囡睡着的时候过来的，她要是醒了，没看见我的话要哭了，我不放心也得回去了。” 王可英匆匆离开了，顾曦和阿喜蹲在角落旁，自闭中。 舒云扬扬手中的袋子，“行了，既然某些小朋友生王阿姨的气，那肯定也不喜欢王阿姨做的衣服，就是可惜了，你看这件小恐龙衣服，多好看啊，也不知道送给亮亮小朋友他喜不喜欢？” 顾曦一听这个，顾不得生着闷气，腆着张小脸就凑了上来，“不给亮亮，这是宝宝的。” 舒云故作疑惑，“可是某些小朋友不是生着王阿姨的气吗？还要王阿姨做的衣服啊，谁的脸皮怎么这么厚的哦。” 顾曦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小恐龙衣服，眼巴巴地看着，“我不生王阿姨的气了，妈妈快把衣服给我，我要试试看啦。” 舒云不给，“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顾曦抿抿唇，不说话了，小家伙还挺倔，嘟囔道：“反正不能浪费粮食，这么好的大肉包肯定好吃，不会肚子痛痛的。” 小孩子犟，舒云也不客气，“不承认错误，那我这件小恐龙衣服就不给你了，看你什么时候承认错误我再给你，要是明天还这样，我就把衣服给亮亮。” 舒云说得坚决，顾曦立马就红了眼眶，小小的身子蹲在墙边，拿屁股对着舒云，一副我很委屈，我很难受的小模样。 舒云：“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舒云想到外面的肉包，出去看了看，却发现墙角边的包子已经不见了，不会是被人拿去吃了吧？ 带着这种隐忧，舒云回了家，看见顾曦蹲在角落，肩膀一耸一耸的，而他的脚边已经晕湿了一块。 小家伙很少哭，看得舒云心里难受，抿抿唇只能败北，心里安慰自己：孩子还小，他能懂什么，再好好教教就好了。 舒云先一步示弱，蹲到顾曦身边，柔声道：“咱们宝宝不是男子汉嘛，怎么哭了？” 顾曦瓮声瓮气，“我没哭。” 舒云拿出手绢给小家伙擦了擦脸，“宝宝不哭了，再哭脸上红红的，以后擦脸都要痛痛的了。好了，妈妈吓唬你的，小恐龙衣服是妈妈专门给你准备的，怎么会给亮亮呢，好了，不哭了，妈妈给你穿上你试试看，不合适，咱们再让王阿姨帮忙改一下。” 舒云说着将小恐龙的睡衣展开，顾曦到底是小孩子，忍不住好奇，从胳膊里慢慢抬起半个脑袋，悄悄看了看小恐龙睡衣。 第198章 亲子装 顾曦小脑袋动了动，但舒云一有动作立马将脑袋重新埋进臂窝里边不肯出来了，就跟藏在洞穴里的小兽一样，敏感又警惕，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撤。舒云将恐龙睡衣在顾曦眼前晃了晃，布料用的是嫩绿色，非常鲜艳，王可英很细致地一比一还原了舒云的设计图，尾巴上还做了嫩黄色的尖刺，一条软软胖胖的尾巴，大大的恐龙帽，在如今流行黑灰蓝的年代，绝对一穿出去就是炸街。 顾曦小脑袋随着衣服晃来晃去，舒云吓唬他，“还要不要，我数到三，一，二。” 小家伙一个弹跳起步，小手拉住睡衣垂着的恐龙尾巴，“我的。” 舒云莞尔，“行了，本来就是你的，快去试试看吧。” 顾曦矜持地点点脑袋，接着小腿哒哒哒快速迈开，没一会又哒哒哒地跑了回来，一身恐龙小睡衣已经穿在身上了。 不过小家伙性急，穿得歪歪扭扭，帽子塞在了衣服里面都没有拿出来。 “等等。”舒云给他重新整理了一下睡衣，拍拍小胸脯，“不错，好看。” 小家伙挺挺腰板，下巴微微仰着，嘴角努力抿成直线，但没两秒的时间便迅速破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嘴角的笑容压也压不下去，最后两只小胖手捂住嘴巴，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哭，这会笑的。 小小一人还挺爱美的，拿着小镜子照着臭美，一会跑到舒云面前，一会跑到狗窝，将团起来准备睡觉的阿喜给拉了出来，强行要给它看自己的新衣服。 “妈妈，我明天就想穿出去，可不可以啊？”小家伙颠颠凑到舒云面前。 舒云正在灶台前忙碌，见小家伙越来越近，忙将人推了推，“小心，碰到火烧了可别找我哭鼻子啊。” 顾曦“啊”了一声，连忙迈着小碎步离开了，不能被烧到，更不能摔倒，衣服不能弄脏弄破，秉持着这个想法，顾曦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板凳上，看着外面流动的白云，前所未有的乖巧。 顾峻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家伙穿的绿绿黄黄，缩成一小团我在小凳子上，小手抓着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很怕新衣服不小心碰到地上的尘土。 顾峻：“衣服已经做好了？” “爸爸。”顾曦一脸惊喜，蹦跳着跑到顾峻的面前，小屁股一扭，身后的小尾巴动了动，将脑袋上的恐龙帽摆摆正，一脸期待，“嗯嗯，爸爸。” 顾曦眼里亮晶晶的，虽然没有说话，但漂亮的大眼睛好似在说：快夸我吧，快夸我吧！ 顾峻莞尔，揪揪顾曦的小帽子，“好看。” “呵呵呵。”小家伙美得冒泡，在原地转着圈圈，得意忘形过后，左脚绊着右脚，重心不稳，朝着地上要摔去。 小家伙一声惊叫还没出口，顾峻眼疾手快，横胸将人抱住了。 顾曦睁大眼睛，小手扒拉住顾峻的衣角，“吓，吓死宝宝了。” 顾峻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看这小家伙这么珍惜睡衣的架势，真要摔在地上、保准又得哭个异常。 顾曦嗓门大，每次一嚎，顾峻觉着地面都抖三抖了。 舒云笑着看向顾峻：“你的衣服也做好了，来试试？” “不，不用了吧。”顾峻想也没想就要拒绝。 当时这套恐龙睡衣一共做了三件，顾曦一件，顾峻和舒云也各有一件，美名其曰是家庭亲子装。 只是如今顾峻看着顾曦身上的恐龙睡衣，想象这套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打了个冷颤。小家伙穿着很可爱，他穿着那成什么了，太，太不端正，太不严肃了！ “爸爸。”顾曦期待地拉拉顾峻的衣袖，顾峻只能硬着头皮，“行，我去试试。” 顾峻跟着舒云到了卧室，椅子上放了两套成人恐龙睡衣，一套大的，一套小的，不过款式相同只是颜色有些区别。 顾曦的是嫩绿色，顾峻的是深绿色，而舒云的则是粉红色，颜色虽然不一样，但只要穿出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家人。 顾峻落在舒云的那套衣服上，“试过了吗？” 舒云：“试过了，挺合身的，你看看你的，还是小了，我在给可英姐拿去调整一下。” 顾峻拿起睡衣颇有些不情不愿，舒云看出了他的想法，得了，就是要面子。 “这就是睡衣，我们在家里穿穿，讲究舒服，又没让你穿出去，快试试，衣服是加绒加厚的，冬天待在家里穿这一套很舒服的。” 舒云说着将自己的那一件穿了上去，顾峻见了，这才将军装脱了下来，转而换上了那套优质搞笑风的睡衣，他一边穿着，一边问道：“刚刚我看看宝宝的眼睛有些红，怎么了？” 舒云便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大致和他说了说，末了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你儿子贪吃的属性是随了谁，一碰到吃，小脑瓜子里就没其他东西了。” 顾峻摸摸鼻子，记得小时候他也是个嘴馋的，记得他妈曾说他小时候差点因为一颗糖跟人贩子走了，为此王老太太念叨了他好一阵子。 不过顾峻看一眼舒云，明智地将这段过往故事埋在了心底，他安慰道：“别担心，回头我来说他。” “爸爸妈妈，你们好了么。”顾曦外面催了，顾峻和舒云走了出去。 小家伙一看见顾峻和舒云，立马发出大大的“哇”声，高兴地蹦跳了几下，兴高采烈地挤到爸爸妈妈中间，一手牵一个，“现在我们就是恐龙家族了，我是可爱的小恐龙，爸爸的恐龙爸爸，妈妈是恐龙妈妈。” 顾峻看着一家三口的衣服，嘴角扯了扯，虽说衣服穿着很舒服，但他还是觉得很羞耻！ 有时人怕什么就会来什么，顾峻刚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外头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顾峻还没来得及阻止，顾曦像个小猴子一样窜了出去，大声道：“我去开门！” 顾峻眼睁睁看着顾曦将门打开，外头敲门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他乍一看见这一家三口特立独行的装扮懵了懵。 顾峻调整表情，尽量忽略这身衣服带来的尴尬，一脸严肃，声音压低沉稳有力，“什么事？” 小兵回神，训练有素地调整表情，“方营长家的小孩中毒送去了医院，根据调查怀疑是吃了路边捡的肉包子导致的，具体情况还在查，不过有人反映顾团长，你家小孩也曾出现在事发地，我们也需要询问一下。” 第199章 中毒调查 在家属院中发生投毒案、性质极其恶劣，几乎在发现案件的同时，大院立马就戒严了。 顾峻沉下了脸，想到了刚刚舒云说的事情，而此刻舒云也听见了士兵说的话，心中一阵后怕，忙将顾曦抱进怀里。 “妈妈。”顾曦有些不明所以。 舒云感受着小孩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高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幸好，幸好没有吃。 但同时又十分疑神疑鬼，抓着顾曦的肩膀，仔细确认道：“你真的没有吃那个包子？一口都没有吗？跟妈妈说实话。” 顾曦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特别是舒云捏着他手臂的手在微微发着抖，令他心中有些害怕，拨浪鼓一样摇着脑袋，“妈妈我没有吃，一口都没有吃。” “呼。”舒云才算松了口气，“没吃就好。” 转而她又没好气地拍了下顾曦的脑袋，“你这孩子真的要吓死我了，下次不准随便拿地上的东西乱吃，我真的要生气的。” 顾曦仰着小脑袋瞅瞅三张严肃的脸，垂着脑袋，“我知道了。” “对了。”舒云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阿阿喜有吃吗？” 一边的阿喜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还没蹲好在舒云的脚边，嘴巴就被舒云给掰开了。 阿喜：呜呜？ 舒云看了看狗牙干干净净，没有肉渣也没有包子皮。 顾曦摇摇头：“没有？我和阿喜都没有吃，王阿姨在我们吃之前就把包子拍走了。” “这就好，这就好。” “呃，顾团长。您看你们家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吗？”士兵开始催促了。 顾峻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嗯，可以，不过能否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换身衣服就来。” 士兵点点头，一家三口回了屋内，顾曦还有些不乐意，撅着小嘴，“我们就穿这样出去不就很好吗？为什么要换掉？” 舒云在心底道：因为你老子要面子呀？ 大人哪能强得过小孩，一家三口匆匆换了套规规矩矩的衣服，就跟着士兵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只有10来平米，四面的墙壁都是暗灰色的水泥墙，中间房顶挂着个小小的灯泡，散发着惨淡的白光。 房间虽小但很空旷，只有中间放着一个实木桌凳和几把椅子，很有审讯犯人的架势了。 这样的环境让顾曦本能地感觉到了紧张，他不由自主将小身子贴在舒云的小腿上，舒云便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来人是一名舒云并不认识的军官，他看见几人先是跟顾峻打了声招呼，这才笑着道：“别紧张，只是询问一下情况而已。” “小张，去倒几杯热茶过来。顾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肉包子的，最早在哪里发现的？” 一上来就问顾曦，严肃的场景和氛围让他不知所措，他无措地看了眼舒云，在舒云鼓励的眼神下，鼓起小嘴巴，“是，就在我家旁边的那条路上，是，是阿喜先看到的，然后我我跑过去，我们想吃，但是被王阿姨给阻止了，就就没吃到。” 根据对大院其他人的调查，大致能判断肉包子最早的出现地就是在舒云家附近的墙边， 舒云问道：“是已经确定是肉包子有毒吗？” 对面的军官点点头，“小孩暂时已经脱离危险了，根据吞吐物的分析，包子中含有毒药。” 舒云的手不由更用力地握住顾曦的小手，顾峻拍了拍舒云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了，别害怕。” 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根据目前孢子出现的位置大概能判断故意丢包子的这个人下手的对象有80%的概率是舒云家里。 紧接着，部队将王可英叫了过来询问当时的情况，与顾曦所讲的大致相同。 军官便问舒云：“平时你们有结怨的人家吗？” 舒云下意识地摇头，但转而又有些犹豫，“我跟隔壁家的丁红梅关系一般。还有丁红梅交好的洪慧关系也一般。” “因为之前我们家顾曦跟洪慧家的儿子有些矛盾，所以我家阿喜也就是我家那条狼狗，他每次看见洪慧路过都会犬吠不止。所以两家的关系也不是太好。” “狗吗？” 军官停下了记录的笔，确实这样的投毒案更像是针对狗类。不过给狗投毒用肉包子，就不知道下毒的人是什么心理了，是想要毒死狗，还是人，亦或是一石二鸟？ 很快，丁红梅一家也被叫了过来。 丁红梅看见她冷哼一声，“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下毒？有什么证据吗？我昨天一天可都是在学校里工作，哪有时间回来，学校里的人学生，老师都可以为我作证。” 丁红梅说话的语气嚣张又带着舒云看不懂的幸灾乐祸？ 舒云还没想明白，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不好，洪慧不在家。” “快去查。” 舒云一家交代完后就离开了，舒云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还后怕不已，“真是洪慧做的啊？太恐怖了，顾曦真的要好好教育一下了，之前我让他不要乱吃路边捡的东西他还不受教，你明天好好说说他。” 顾峻将媳妇搂到怀里，“行，明天我来说他。” 咚咚咚，传来小小的敲门声。 “妈妈，你睡了么？” “爸爸，你睡了么？” 是小家伙的声音。 舒云推了推顾峻，顾峻起身将门打开，便看小家伙抱着枕头，小小一团看着可怜巴巴的。 门一开，小家伙立马跑到了床边，软软地揉着泛红的眼睛，“妈妈，我害怕，想和你一起睡觉。” 小朋友之前不领教妈妈的话，不过被带去审问了一番，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原来路边香香的肉包子是真的有毒，如果，如果他吃了的话，现在是不是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小家伙缩在小房间里，黑暗的室内只让他感觉到害怕，将小身子全部埋进被子里也无法缓解，只能抱着小枕头哒哒哒跑到妈妈这里寻求庇护了。 顾曦软着声音，“妈妈，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乱捡地上的东西吃了，还有阿喜，我也会看好它，不让它乱吃的。” 乖乖崽的威力很大，老母亲无法拒绝。舒云拍拍身边的床铺，“上来吧。” 第200章 谁是你的爸爸?! “好哎。”小家伙立马撅着屁股趴到了床上，乖乖躺在了爸爸妈妈中间。 舒云给他盖了盖被子，轻轻拍着他的小身体，“好了，在爸爸妈妈身边不害怕啊，宝宝睡吧。” “嗯。”这个点早就过了顾曦的睡觉时间，困得不行，如今到了温暖而安全的地方，小身子放松了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舒云笑道：“这样好了，也不用再教育孩子了，这次吓坏了，以后看来是不敢再乱捡东西吃了。”“是啊。”顾峻点头，不过晚上床上硬挤了个小孩在中间，他不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睡觉了。 到了半夜，小家伙的睡姿不老实，就跟游水一样，一只脚哐一下压到了顾峻的胸口，一脚踢在了顾峻身上，把还在睡梦中的顾峻一脚给踹醒了。 顾峻看着自家儿子睡姿，沉默。认命地将小家伙的脚丫子从身上拿了下来，他说呢，刚刚睡梦中就感觉一阵阵的胸闷，原来是自家儿子害的。 将小家伙睡姿调整好，重新盖好被子，闭上眼睛，顾峻准备睡觉了。 不过今晚注定是折腾的一夜，顾峻还没睡多久，被冻醒了，起身一看，好家伙，顾曦把他的被子全给卷走了，现在正和他媳妇贴贴睡得正香呢。 顾峻磨牙，好家伙，他才是那个不受欢迎的第三者？ 第二日，小家伙睡得精神饱满地起床了，甚至在温暖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感慨，“跟爸爸妈妈睡得感觉可真好呀。” 顾峻盯着黑眼圈，心想：和你这个折腾人的小家伙睡感觉一点都不好啊。 他铁面无私道：“顾曦，等会把你的小枕头放回你的房间，晚上一个人睡。” 顾曦不高兴，“我还有些害怕呢，我，我还要和你们睡。” 顾峻脸黑，“还是不是男子汉了，是的话就自己睡。” 顾曦不高兴地嘟嘟嘴，将小枕头搬回了自己的房间，嘴里嘟囔道：“坏爸爸，自己可以和妈妈睡，我就不行。” 顾曦的脚步一顿，眼睛亮亮地回头，“对哦，爸爸你和妈妈睡一块，你也不是一个人睡的，你也不是男子汉。” 顾曦说完一脸神气地看着顾峻，顾峻很无所谓道：“是啊，爸爸和妈妈睡，爸爸不是男子汉。” “那，那我也不要当男子汉，我也要和妈妈睡。”顾曦紧跟着大声道。 顾峻无情拒绝，“不行，你当不当男子汉都不能和妈妈睡。” 顾曦：“为什么呀？” 顾峻起床，“不为什么。” 小家伙不高兴了，噔噔噔脚步用力地离开了，没一会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在顾峻的注视下，小拳头对着顾峻的枕头用力砸了好几下，对着顾峻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顾峻哭笑不得，得了，这些坏习惯和他妈一模一样。 第二日，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投毒案就有了结果，在洪慧家的厨房里找到了还没用完的药粉以及做包子的馅料和面皮，经过鉴定，确定和倒霉送进医院那个孩子误食的药粉同属于一种，这样这件事情也有了定案，洪慧即是那么投毒者。 但洪慧的下落却是在当天下午舒云才知道的。 洪慧找到了，不过找到的却是一具尸体。她得知事情败露后，慌不择路地带着钱就想要回老家躲一段时间，跑到了火车站，看见有人来找她，慌不择路掉下了铁轨，被飞驰而过的火车碾了个干净。 舒云知道后唏嘘不已，她看向隔壁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丁红梅与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不过洪慧人已经死了，也就无从得知了。 小家伙忘性快，没几天的功夫又恢复了从前的没心没肺，每天乐颠颠地穿着他的那一件小恐龙睡衣到处招摇，引来不少小朋友羡慕嫉妒的泪水。 最近来找舒云问衣服在哪里做的人都多了不少。 小孩子觉得穿出去倍有面子，不过大人可不这么觉得，至少顾峻这个大人不这么觉得，衣服很舒服没错，但他只在家里穿穿，要是出去他肯定要换一身衣服，顾曦还挺遗憾的，毕竟他还是很想一家三口穿着统一的恐龙服出去炸街的。 休息日，顾峻随了顾曦的意，穿着恐龙服在院子里陪着他玩。 “小曦，我来找你玩了。”赵平水，赵辉家的龙凤胎哥哥过来了，大嗓门一喊，没关严实的木板门就被推开了。 “两个小孩在家里憋不住，听说你家小孩有一套恐龙服？两个孩子都想过来看看。”赵辉的声音紧跟在后面。 顾峻那一身恐龙服便完整展现在赵辉的面前。 顾峻：…… 赵辉：…… 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 噗呲，赵辉没忍住笑出了声音，他插着腰，笑得哎呦哎呦，在他的笑声中顾峻的脸已经快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笑够了没？” “哎呦喂，笑得我腰都疼了，我是真没憋住啊，顾峻你有了媳妇，有了娃后就是不一样啊，画风都变了，这么，这么年轻化了。”赵辉竖起大拇指。 “赵叔叔，我可不可爱？”顾曦扭着小屁股，骄傲又显摆的小模样成功又让赵辉笑场，他很给面子道：“可爱，你们都很可爱。” 顾峻：“没什么事，你可以滚了。” “别啊，快，儿子跟你顾叔叔打个招呼。”赵辉拍了拍站在一旁傻愣着的儿子。 “一皮小子，在家里上蹿下跳都快把家给拆了，带他和你家小曦一起玩。” 赵辉的话落便听见他儿子石破天惊的称呼，“爸爸。” 赵辉转头，“你喊谁呢？” 赵辉简直不敢置信，他儿子看着的不是顾峻还是谁，一瞬间他那张堪比城墙还要厚实的老脸，被领导批评都不带脸红的脸红了个彻底，气血上涌，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喊谁爸爸呢？” 赵平水那是个怕事的主吗，看也不看他亲爸，朝着他刚认的爸就抱了过去，“爸爸。” 顾峻一瞬间石化，他看向赵辉，眼神示意：你要不管管你的儿子？ 对着上赶着当儿子的赵平水，顾峻僵硬道：“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在你后面呢。”你小子要不看看你爸现在被气成什么样子，看看等会小屁股还能不能保住。 赵平水不管，抓着顾峻身后的恐龙尾巴，赞叹道：“哇哇哇，这件衣服好好看啊，我也想要，好漂亮啊，好可爱啊。” 第201章 意外来客 顾峻没说话，顾曦小朋友先不乐意了，他的眉毛皱得死紧，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顾峻面前，小手张开，跟母鸡保护小鸡一样，坚决不让赵平水靠近他的爸爸，又奶又凶道：“你不要瞎说哦，这是我的爸爸，不是你的爸爸。” 赵平水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我喊喊又怎么样？” “不行，你不能喊。”顾曦继续纠正，小胖手用力推着赵平水。 赵平水咧开嘴刚要笑话顾曦，他的头就被重重拍了一下，“你平时就是这么喊别人的？给我走，回家跟你算账。” 赵辉不顾赵平水的反抗，拖着人就离开了。 顾峻的笑话没看到，反倒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不过这还只是开胃菜，等他回家对着赵平水一顿审问，外加赵平兰的描述，赵辉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原来这小子不只喊过顾峻一个人爸爸，只要路上碰见个男的，不管这人是能当他爸还是当他的爷爷，他都统一喊人家爸爸。 赵辉：……他就说最近不少人看他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来着。 不乱喊妈，就乱喊爸，就欺负他好说话是吧。赵辉捋起袖子，趴下赵平水的裤子，实实在在把他不服管的儿子给揍了一顿，把人打得哇哇大哭，直到承认了错误才停手。 赵辉：“赵平水，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乱认爹，小心你的屁股，赵平兰，你监督，一有发现立马汇报，有奖励。” 赵平兰来劲了，立马敬军礼，“一定完成任务。” 赵平水哭丧着脸，这个家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他要离家出走，他要回爷爷奶奶家里！ 一段时间过去，随着大院小朋友定制的睡衣做好后，大院里掀起了一股睡衣潮，经常能在路上看到穿着奶牛睡衣的、猫咪睡衣的、小兔子的、小恐龙的……跟开了动物园一样。 赵平水也如愿得来了一件，不过是在家里割地赔款，约法三章换来的。 随着年关将近，陆续有人回家了，也有过来看望的亲人。舒云也在准备东西，自从顾曦出生后，碍于孩子还小，这几年一家人都是在军营里过年的。 今年孩子大了不少，一家人准备再过一个月，等快到除夕之前着回趟家看看老人，顺便再老家过个新年，这几天一直在准备回家的东西。 顾曦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舒云后面，小家伙很有精力，一会抱着个暖水瓶，“妈妈，这个我们要带着回家吗？” 一会又将收音机放进包里，“这个也要带回去，我要学唱歌的。” 舒云：……一个袋子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舒云将孩子抱到院子里，给他拿了纸和笔，让他自己画着玩，她则将顾曦放进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部拿了出来，像是什么暖水瓶，水壶，茶杯，收音机，甚至还有一双顾峻的皮鞋，舒云统统都拿了出来。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舒云在家吗？”是师长夫人汪春梅。 舒云走出去的时候，顾曦已经将门打开了。 舒云打招呼：“汪嫂子。” 汪春梅手里抱着个孩子，比顾曦看着小一些，是个扎着羊角辫，脸蛋红红的小女孩，“慧慧，喊人。” 小家伙奶声奶气道：“舒阿姨好。” 舒云招呼人屋里坐下，王春梅笑着道：“这是我外孙女，这不快过年了嘛，她们过来看看我，我看最近院里不少孩子都穿着小动物的睡衣，我家慧慧看见了也想要，这不就想着来问问你。” 舒云：“这也是我找附近大队的人做的，嫂子您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找她说一下。” 汪春梅：“这再好不过了，太谢谢你了，舒云。” 汪春梅与舒云说了会，直到慧慧眼皮耷拉着要睡午觉了，这才起身离开，她走出门，给慧慧戴好帽子就要往家走去，隔壁的房门便打开了。 “汪姨，好久不见了。” “啊，是小丁啊。”汪春梅打了声招呼，自从上次她说了丁红梅一顿后，两人的关系一直有些不冷不热，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交往了。 丁红梅摆出笑容，“嗯，前段时间学校里忙着期末，各项工作都繁忙，我没时间找您，接下来孩子们放寒假了，我准备去城里采购些新年物品，汪姨，您要去嘛？” 汪春梅吃软不吃硬，既然丁红梅这样说了，王春梅就答应了下来，只是她道：“最近我大女儿来看我了，我走不开，可能要过段时间了。” 丁红梅：“这没事，我等您。”她看向汪春梅怀里的孩子，“这就是您的外孙女吧，可真可爱啊，我这儿有糖吃，小孩要不要吃？” 汪春梅摆摆手，“别了，小家伙最近糖吃多了，牙疼，就别给她了。” 丁红梅的笑容落了下来，转而平和地将糖收了回去，“那行。” 她目送着王春梅离开，脸上的笑容随之慢慢转淡，进而变成一脸淡漠。 在大家都沉浸在即将过年喜气洋洋的氛围当中的时候，沈如君来了舒云家里。 舒云惊喜道：“姨，你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下的。” 沈如君这次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一同来的还有沈如君的丈夫杨忠以及小儿子杨方明。 沈如君一脸笑意，看着舒云气色不错，心里舒心，“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想着别麻烦你们了，我们明天就走，这次你姨父申请到了假期，准备回家看看，路上顺道就想着来看看你，如今过得怎么样啊？” “好着呢，姨妈您别担心。来，这是顾曦，顾曦快喊姨姥姥。” 顾曦奶声奶气地喊道：“姨姥姥。” “哎呦，宝宝都这么大了，可真乖啊，长得好，像你。” 几人寒暄了一阵，晚上顾峻和舒云留客，一家人好好吃了顿饭。 饭后，沈如君同舒云到屋里说话，留几个男人还在饭桌上吃饭。 沈如君将一个包裹递给舒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好好准备东西，这些是姨妈的心意，你拿着。” 舒云要拒绝，沈如君压住她的手，“哎，不要客气，里边还有给顾曦准备的礼物，我这姨姥姥难得见一次面的，总归是要送些东西讨好讨好小宝贝的，否则他下次不要认不得我了。” 接着沈如君又拿出了另一个包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这是我给你外公准备的东西。” 第202章 进城寄件 舒云将包裹接过来还有些不明所以，沈如君脸上带出了苦涩，“你要是要给你外公寄东西的话，顺便将这件毛衣一起寄过去吧。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沈如君已经有小半年没给沈远山寄过信件或是物品之类的东西了，他男人之前有提干的机会，但最终却失之交臂，婆婆便将这事怪罪到了她的头上，认为她既然已经登报和沈远山解除了父女关系就不该再重新联系，毕竟沈远山的身份敏感，说不定上面的领导就是知道了这事才没有选择杨忠的。 沈如君无措地看着杨忠，但杨忠只是沉默地抽着烟，沈如君便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在娘家父亲和自己的小家面前，沈如君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小家，她还有丈夫，有子女要考虑。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心底的愧疚，沈如君照着记忆里沈远山的身形织了件毛衣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寄过去…… 舒云即使不问，大致也能猜出些原因来，她笑着道：“姨，那这件衣服给我就行，正好我预备着这几天去寄些东西给外公，您这件衣服我一起寄过去就行了。” 沈如君扯出一抹笑容，“嗯，不过你别说我织的了，就一起寄过去就行。” 舒云点点头，两人说了会话，时隔几年未见，沈如君那张温婉柔和的面庞上不知何时已爬上了细细的皱纹，乌黑的发丝间也有了几缕银发。 想起对方在自己刚醒来时不远千里来到自己的身边，为她张罗亲事，舒云安慰道：“姨，你不要想太多，这几年陆续有人平反回程，肯定，肯定会有好消息的。还有姨妈，你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操劳……” 沈如君听得眼角微微有了湿意，擦了擦，“哎，我晓得的，你也是，要多多保重。” 两人说了会体己话，外面男人吃得也差不多了，沈如君一家人便在黑漆漆的夜色中离开了。 想起过往的事情，舒云心中起伏不定，导致晚上直接失眠了！倒是旁边的顾峻睡得很熟，一动不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舒云听了会，心中微微有些不平衡。 她翻了翻身，动作挺大，一个动作被子被扯了好几下，被窝里的热气散了半，不过顾峻依旧还是原来的动作，保持不变。 舒云伸脚，直接跨到了顾峻的小腹上，一条手臂伸出，压在了顾峻的脸上。 顾峻：…… 他睁眼就看着舒云八爪鱼一样黏在了他的身上，低头对上舒云亮晶晶的眼睛。 舒云在黑暗中，声音丝毫不带困倦道：“你醒啦？” 顾峻：…… 这么大的动静他要是还不行，这身军装也不要穿了。 舒云见他不说话，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我有些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顾峻捏住作乱的小手，心想：这就是你把我弄醒的原因。 舒云窝在顾峻的肩膀处，短发被蹭得乱糟糟的，像是一个炸开的小毛球一样，在淡淡的月光下，能够清楚地看清一双明亮如月牙般的双眼，莫名让顾峻感觉软乎乎的，就跟刚出生没多久的猫崽崽一样，撒娇要踩奶？ 他好脾气道：“行啊，你要说什么？” 舒云便跟他说起了明天准备去城里，给沈远山寄些东西过去，顾峻简单“嗯”了一声。 舒云便接着说起要寄过去哪些哪些东西，末了说起那件毛衣，话题便转到了沈如君身上。 “哎，其实我也能理解姨妈的做法，但要是外公知道了，他会不会难受啊。” 舒云说完，久久不见顾峻说话，不满地戳戳顾峻的手臂，“你不会睡着了吧。” 顾峻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别想了，你还有我，有宝宝，外公也有你，我们一家人。不行，等外公回城了，就接到我们这儿，我们养着也是一样的。” 舒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峻被她说得没了困意，转而交代起明天进城的事情，絮絮叨叨一大段话说完，“舒云，嗯？” 低头一看，把他喊醒的罪魁祸首倒是睡得香甜，没一会还打起了小呼噜，顾峻没好气地捏捏她的鼻子，轻声道：“跟你儿子一个德行。” 说完将人往怀里搂了搂，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舒云预备着骑车去城里，将顾曦放在隔壁田秀芬家里代为看管就行。 奈何小家伙是个不配合的。 舒云：“宝宝乖点，乖乖在田婶婶家里跟狗蛋哥哥一起玩，妈妈很快就能回来了，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回来。” “不要，我要和妈妈一起。”小家伙死死抱住舒云的裤腿，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舒云叹气，从顾曦的小衣兜里拿一块小手绢，给顾曦擦擦脸蛋子，“都是大孩子了，还哭鼻子呢，羞羞脸，这样，你上次不是爱吃兔兔奶糖吗，这次妈妈给你买一袋回来好不好？” 小家伙拼命摇头，“不好，不好，我不吃，我要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耸着肩膀哭，哭得鼻涕泡都有了，看着可怜极了。 田秀芬看得好玩，劝道：“要不你还是带过去吧，哭得太可怜了。” 舒云扶额，“行吧，行吧，带你去，带你去行了吧。” “哈。”顾曦哭了一半又转而笑了出来，最后打起了嗝，“嗝，我跟妈妈一起，嗝，妈妈不能骗我，嗝。” 舒云将小家伙抱起来，“不骗你，瞧瞧都哭成小花猫。” 舒云抱着顾曦走进屋里，小家伙很是警觉，“我们，嗝，不出去嗝吗？” 舒云捏捏他的小鼻子，“先给你擦擦脸，都成小花猫了，出去丢脸哦。”说着用手刮了刮顾曦的小脸蛋。 舒云打了热水，沾湿了毛巾，给顾曦擦了擦脸蛋，打开雪花霜，就见小家伙边打着嗝，边将小脑袋往前伸着，舒云将雪花霜在手心抹开，往顾曦的脸上擦。 这会倒是乖得跟小狗一样了。 “妈嗝，妈，难受。”小家伙皱着脸，揉着小肚子。 第203章 遇险 舒云没好气地在顾曦脑袋上弹了一下，“叫你哭，知道难受了吧。” 舒云倒了杯温水给顾曦，“拿着，一口气喝七口看看。” “嗝，好，嗝，嗝，妈妈。”顾曦说得断断续续的。 舒云拍下他的脑袋，“难受就少说点话。” 顾曦点点脑袋，端起搪瓷杯，咕嘟咕嘟连喝了七口水，摸摸鼓起的小肚子，打了嗝，“宝宝好饱呀。” 舒云：“还难受吗？” 小家伙感受了一下，眼睛亮亮的，摇摇脑袋，头上的小呆毛也跟着晃悠了好几下，“哎呀，真的不打嗝了，舒服了。” 舒云撸了把小家伙柔软的头发，“行了，再多加一件外套，我们出发。” 舒云骑上自行车，顾曦坐在后座上，舒云不放心，找了根绳子将顾曦绑在了她的腰间，要邮寄的包裹则绑在了自行车两边。 一路颠着到了城里，顾曦在后面吹了一路的山风，虽然舒云给他戴了帽子，又围了围巾，不过到了城里，小脸还是被吹得红彤彤的，像个小苹果一样。 带着包裹不方便，舒云先去邮局将东西寄了出去。 顾曦乖乖跟在她的身后，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到底是自家的崽子自己心疼，舒云揉了揉冰凉凉的小手，找了个早餐店，点了碗小馄饨，拿了个小碗，舀了一半给顾曦，“先喝口汤暖暖身体。” 顾曦小手捧着冒着热气的碗，吸一口馄饨香，尖着小嘴巴小小啜了一口，小脸蛋立马就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妈妈，好好喝啊。” 说完又喝了一口，喝得太急，呛到了，咳了好几声。 舒云给他擦擦嘴角，“慢点喝，不够等会再点。” 小家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吃得高兴了，站起来蹦蹦跳跳的。 “妈妈，是汪婶婶。”顾曦扯了扯舒云的衣角，舒云顺着顾曦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汪春梅，还有她身边的丁红梅。 两人提着东西，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一条小巷，舒云收回视线。 一同逛了个街，汪春梅和丁红梅的关系又重新亲近了很多，丁红梅为了与汪春梅拉近关系，将自家的私事也同汪春梅说，俨然是把汪春梅当作是可亲的长辈一般。 汪春梅也如丁红梅所想的那般，眼里流露出同情与不忍，她拍了拍丁红梅的手，叹气道；“你爸这事做得不地道啊。” 两人说着往小巷走去，从小巷里走可以抄近路去最近的国营饭店，不过巷子内人却很少。 汪春梅同丁红梅走了没多远，看见巷子一处的墙角边有两个人靠得极近，是两个穿着朴素的男同志，汪春梅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本能地往他们方向看了几眼，却不想这两人异常敏锐，几乎在汪春梅刚刚朝着两人看的时候就转过了脸。 两人不说话了，相携着往外走去，一人手上提着个黑色的公文包，因为走得太急，衣服口袋里掉出了一张纸。 汪春梅将两人喊住，“同志，你们的东西掉了。” 王春梅弯腰刚要从地上将对折起来的纸捡起来，一阵风吹过，将折好的纸张吹开，是一张图纸，上面清清楚楚画着的便是这座城市的具体分布，汪春梅甚至看到了其中被重点标注了军营以及客流量最大的火车站点。 这！汪春梅眼睛睁大，警铃大作，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跑。 她东西也不拿了，转过身，拉着丁红梅便向后跑。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追！” 丁红梅被牵着往前，还有些不明所以，“汪，汪姨，你，你慢点，是是出了什么事情嘛？” 汪春梅喘着气低声道：“他们是特务，我们必须尽快甩掉他们。” 丁红梅瞪大了眼睛，脚下步伐停顿了一瞬，拉扯得牵着她的汪春梅的脚步也缓了下来，丁红梅往回看了一眼，男人的速度远要比两个女人快上不上，马上就要追上了！ 汪春梅一无所觉，她用力拉着丁红梅朝着小巷出口跑去，喘着粗气，“加油，我们再坚持一会，很快，很快，只要出了这个小巷，外面都是人，他们自然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眼看着连接着外面大道的小巷口近在咫尺，有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汪春梅还能听到有自行车经过时的叮铃铃的铃声，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子被大力地往后推去，她控制不住，被迎面追上来的两个男人抓了个正着。 丁红梅将人推了出去后，头也不回地要朝着外面逃去。 刚刚她往后看时，其中一个男人几乎伸手就能抓到她的衣服，丁红梅可不想被特务抓住，她可是听过的被特务抓住的老百姓可没有好下场，她还不想死，那只有让汪春梅先死了。 她还那么年轻，她不能死，反正汪春梅年纪这么大了，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想必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丁红梅内心毫无愧疚，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不过她的体能太差了，临到小巷口被石子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她撑着身体，一只手已经探出小巷口了，脸上的笑容还没露出，身子便被人拉了回去。 她的眼睛瞬间瞪得很大，不！谁来救救我！ 两只手拼命在地面上扒拉，却也无济于事，只能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拖走。 汪春梅被人捂住了嘴巴，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昔日里怜爱的小辈，没想到可怜的外表下竟然藏着毒蝎一样的心肠，不过此刻，丁红梅已经完全不想维持表面的友好关系，狼狈地靠在墙边喘着气。 还没等汪春梅想好如何脱身，一个手刀劈下，很快她就陷入了昏睡，再次醒来，便发现已经身处一间昏暗的杂物房，只高高的墙壁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不过却被报纸糊得严实，只有微弱的光芒透了进来，让她能够辨别此刻应该是白天。 “这两人怎么处理？”瘦高的马脸男人问道。 “我们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直接杀了好了。”说话这人偏矮，看着斯文，挂着笑脸，但弯起的眼里却泛着狠毒的冷光，一看便是个笑面虎。 一听这话，原本已经同案板上的死鱼一般的丁红梅又开始剧烈地挣扎 第204章 她是师长夫人! 丁红梅神经质般晃动着脑袋，扭动着身体，“呜呜呜。” “马福。”矮个男人喊了一声。 长着一张马脸的男人应了声，接着抓起丁红梅的头发，将人提溜了起来，蒲扇般的大掌狠狠甩在丁红梅的脸上，直接将人打得鼻孔出血，“臭娘们，给老子安分点。” 丁红梅摇着头，泪水混着血水，看着惨兮兮的。 马福看得一脸厌恶，还要再打，却被矮个男人拦住了，“等等，你把她嘴上的胶布条撕下来。” 马福用力将粘着嘴的胶带撕了下来，力气很大，丁红梅的嘴角立马就红肿了一圈，但她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了，立马说道：“你们，求你们别别杀我，我是军嫂，我可以提供有用的情报的。” 两个男人齐齐对视了一眼，丁红梅似是怕他们不相信，继续道：“我，我叫丁红梅，我的丈夫叫杨帆，他是……”几乎是自报家门了。 旁边幽幽转醒的汪春梅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是从丁红梅，一个军嫂口中说出的话，刷新了她对丁红梅的固有印象。 戈明，也就是矮个男人，来了兴致，搬了个木板凳坐下，手上拿着小刀在丁红梅脸上拍了拍，“说说看，要是是有用的信息，饶你一条命也不是不可能。” 丁红梅立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家属院的布局，重要的军官情况都说了出来，她甚至还恶毒地补充道：“像我家旁边的邻居舒云，她的丈夫是副团长，很得上面器重，而且她丈夫很爱她，如果你能把她抓住，绝对能换取更多的情报的。” “舒云吗？”戈明喃喃出声，这名字有些耳熟啊，不过他也就是想想，毕竟他们如果在暗处，真要将军嫂抓回来，只会打草惊蛇，而这两个军嫂充其量算得上是自己撞上门的倒霉蛋了。 “最近军队有外出任务吗？”戈明想趁着兵力最为空虚的时候，一把将这座城市的交通枢纽炸毁。 “这，这我不清楚。”丁红梅瑟缩地摇摇头。 戈明嗤笑一声，“你说的对我们用处不大，我们要的你却不知道，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用处？” 丁红梅脸上苍白一片，眼睛咕噜噜乱转，看着一旁靠着墙的汪春梅，立马道：“我，我是不清楚，但，但她肯定清楚，她是我们师长的媳妇。” 此话一出，汪春梅震惊地看着眼前面容扭曲变形的丁红梅，记忆中敏感但温柔有礼的丁红梅好似只是她的幻想一般。 “师长夫人啊？看来我们真的捞到一条大鱼了。” 马福将汪春梅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说说看，你有什么重要情报可以给我们的？” 汪春梅面容恢复了镇定，从被这两个敌特分子抓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的赴死的准备，对上男人猖狂得意的小人嘴脸，汪春梅啐了一口，“呸，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我没话讲。” 马福脸上被吐了口口水，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抹了把脸，“臭娘们，把你能坏了，不打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不是。” 说完，马福一脚踩在了汪春梅的胸口，拳打脚踢，声声到肉，但汪春梅愣是一声不吭，只有马福暴躁的喘息声和一声声压抑的闷痛声。 汪春梅嘴角流出来鲜血，但她却笑了出来，“你们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胜利永远是属于我们的，看着吧，你们的好日子不多了。” “妈的，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汪春梅的话更加激起了男人的怒火。 丁红梅望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汪春梅，瑟缩着身体，只希望这群人能忘记还有她这个人。 舒云带着顾曦吃完热腾腾的馄饨后，带着小家伙去了供销社采购了不少东西。 顾曦走到熟悉的柜台前，拉拉妈妈的衣角，“兔兔奶糖。” 舒云：“妈妈可没有答应你要买哦，妈妈说的是如果宝宝乖乖待在家里的话，妈妈就会买回来奖励给宝宝，但现在宝宝跟着妈妈出来了，自然也就没有奖励了哦。” 舒云假装拉着小家伙要走，顾曦失望地垂着小脑袋，低低“哦”一声，好吧，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小家伙依旧感觉有些委屈，吸吸鼻子。 舒云揉了一把小家伙蓬松的头发，“不过呢，鉴于咱们宝宝今天跟妈妈出来后表现不错，妈妈觉得额外再给予宝宝奖励，宝宝想要什么奖励？” 顾曦“唰”一下抬起脑袋，“兔兔奶糖，宝宝要兔兔奶糖。” 舒云：“行，那就奖励顾宝宝一袋兔兔奶糖。” 舒云将奶糖买好后，剥了一粒，掰了两半，塞了一小半给顾曦，自己也吃一半。 “好好次哦。”顾曦吃了奶糖，心满意足，牵着舒云的手蹦蹦跳跳的，不一会走到了国营饭店。 舒云在国营饭店的旁边看见了停靠在路边的部队供给车，车子后面已经坐了不少军嫂了，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有人看见舒云打招呼道：“今天你们也出来啦？怎么没乘车。” 舒云：“我自己骑的自行车过来，这样时间可以灵活一点。”说着晃了晃顾曦的小手，“顾曦，喊人。” 几人说了几句后，舒云就要离开，有人突然道：“汪姐和小丁怎么还没有回来，这都有半个小时了吧。” “是啊，早知道我还要再去逛逛菜场的。” 舒云：“她们还没有回来吗？” “是啊，你之前见过她们吗？” 舒云：“见是见过的。”她顺着刚刚的记忆，视线转向了那条小巷，从早餐店看到的那条小巷子，正好可以延伸到这儿的国营饭店。 舒云望了眼幽深安静的小巷，心中莫名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将顾曦托给军嫂照看，同在车子里等待的司机小王道：“我刚刚看见汪嫂子她们走进过这个小巷子，你看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小王听出了话里的不同寻常，脸上严肃了很多，点点头，“好的，嫂子，我过去看看。” 舒云：“我也一起去吧。” 第205章 寻人 舒云跟着司机小王慢慢走进了小巷子里，还没走上几步，舒云就停了下来，靠近巷子口的墙壁上有两条红色的痕迹，舒云蹲下仔细看了看，觉得很像是人在挣扎时，手指在地上摩擦出血留下的血痕，但只有浅浅的两条，她并不确定，“小王，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小王顺着舒云所指的方向望去，眉头皱了起来，“嫂子觉得这是？”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血痕？” 小王手划过那条血痕，放在鼻尖，“有淡淡的血腥气。” 他面色凝重地站起身，“麻烦嫂子和车上的嫂子们说明一下情况，我先去公安局。” 舒云点点头，同嫂子们说明了情况，她们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家属院，便几人几人组成小队同治安队、公安一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寻找汪春梅和丁红梅的踪迹。 不过直到，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几乎已经将城市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但这两人便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的踪迹便是舒云口中的那条小巷子了，再往后再没有人见过这两个人。 公安部队还在搜查，军嫂们先回了家。 舒云抱着孩子到家的时候，厨房的锅里已经温着饭菜了，不过顾峻的人却是没有看见。 田秀芬听到动静，上前道：“小顾军营还有事，先走了，让我和你说一下，饭菜都在锅里温着了，让你和小曦先吃，不用等他。” 舒云点点头，道了声谢。 田秀芬又问道：“情况怎么样？” 舒云摇摇头，面色有些难看，“人还没有找到。”时间消耗得越长越是危险。 田秀芬皱眉，“怎么会？·” 舒云摇摇头，“找了有一下午的时间了，都没有踪迹，接下来可能要去周围的村庄看看。不知道有没有知道下落的。” 田秀芬也皱起了眉，“怎么会不见的，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她拉着舒云小声道：“不会是被敌特分子抓走了吧？” 舒云：“也不清楚，等调查吧，希望能尽快找到吧。”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觉得可能是敌特分子做的，毕竟如果只是城里的流氓混混，手脚不可能抹得这么干净。只是如果是敌特，抓两个军嫂意义却不大，套不出多有用的消息不说，反而容易暴露自己，除非是汪和丁两人无意间撞见了敌特的秘密，导致敌特不得不将两人给绑了？ 只是一个城市这么大，连带着周围的村落，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万人口，这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一两个敌特分子，简直就如同他大海捞针一样，需要时间，但汪和丁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等。 田秀芬说了几句话后离开了。 顾曦不知道大人的担忧，他今天一天都待在城里，玩得很高兴，下午犯困还在车上睡了个午觉，如今回到家里又重新恢复了精神，一到家立马换上了恐龙睡衣，在院子里同阿喜跑跑跳跳。 舒云：“顾曦，刚吃好饭不要跑跑跳跳。” “好的，妈妈。”顾曦乖乖听话，在院子里小碎步挪来挪去，不一会挪到舒云的屁股后面，“妈妈，我晚上可以吃一粒奶糖么，或者半粒也行。” 顾曦说着伸出小拇指比划，舒云看也不看他，果断拒绝，“不行，你白天已经吃过了，今天晚上没有。” “哦，好吧。”顾曦垂着脑袋，不高兴地晃了晃小屁股，没想到睡衣后头的恐龙尾巴就这么给晃了下来。 顾曦：…… 顾曦眼泪汪汪地从地上捡起已经沾了灰的恐龙尾巴，抱在怀里，可怜巴巴地望着舒云，“妈妈，我的尾巴断啦。” 舒云：“没事，回头我帮你缝上去。” 顾曦：……想了想，小表情很是犹豫，“我想让王阿姨帮我缝。” 舒云敲敲他的脑袋，“给你缝就不错了，还挑上了。” 虽然舒云嘴上这么说，但她的水平到底有几斤几两她自己心里清楚，为了防止小恐龙睡衣被她缝得乱七八糟，惹得小家伙掉金豆豆，这样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做好了，“行了，回头我去和你王阿姨说。” 舒云说着，话头一转，“不过，王阿姨答不答应帮你的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你上次就因为王阿姨不让你吃捡到的包子，你就和王阿姨生气，连王阿姨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和人打招呼，顾曦，你说说看这样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顾曦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我错了。” 舒云：“错在哪里了？” 顾曦沮丧着声音，“我不应该随便捡外面的东西吃，也不可以随便和王阿姨生气。” 舒云点点头，“对喽，知错能改，咱们顾惜依旧还是个好宝宝。” 顾曦抬头，希冀道：“妈妈，那我是好宝宝，王阿姨会帮我缝小尾巴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很珍惜地拍着尾巴上的灰尘。 舒云不吓他了，“嗯，宝宝道歉了，王阿姨原谅你了，就会帮你的。” 顾曦眼睛亮亮，重重的点头，“嗯，宝宝知道了，下次，不，明天，明天我就去道歉。” 小家伙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噔噔噔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又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张画纸，“妈妈，这个是我画的阿喜，小囡喜欢，我要送给她。” 舒云看了看，是一只胖头胖脑的小狗，眼睛圆溜溜的，一看就透着傻气，跟自家威猛凶悍的大狼狗一点也不像啊，不过可可爱爱的样子确实是小孩子会喜欢的。 顾曦接着道：“不过，我听说小囡也在学画画，也不知道她画得怎么样了。” 舒云随意接话道：“小囡也在学吗？” 顾曦点点头，“是呀，小囡说她们村里有个婆婆可会画画了，画得老好了。” 舒云笑着道：“是吗？那是遇到好老师了。”没想到小小的村落里边也是藏龙卧虎。 顾曦说的这人舒云也听王可英提过一嘴，好像姓许，都叫她许阿婆，为人很孤僻，没有交好的乡邻，甚至连窗户都糊得死死的，不让人窥探一二，倒是同孩子关系不错？ 第206章 潜藏的敌特分子 “是啊是啊。”顾曦点着小脑袋，“不过阿婆家里可神秘了，小囡说她听见楼上有声音，是个叔叔的声音，不过王阿姨说了阿婆家里只有阿婆一个人，没有叔叔的。到底有没有叔叔呢，我也不知道。” 顾曦说到最后绕来绕去，但舒云的神色却在顾曦的描述中逐渐绷紧了，他摆正摇头晃脑的小家伙，正色道：“小囡真的说过听到了有叔叔的声音。” “嗷。”顾曦点点头。 小家伙看看妈妈的脸色，小手小脚并用爬到了舒云怀里，“妈妈，怎么了？” 舒云拍拍小家伙的背，“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但心里却焦急得犹如乱麻一样，被糊上的窗户，不与人交往，还可能有可疑的人藏匿着，种种一切让舒云不由自主想到了敌特二字。 汪春梅和丁红梅的失踪会不会和这许阿婆有所关联，舒云不敢耽误，拍了拍在自己怀里窝得很舒服，几乎要昏昏欲睡的小家伙，“困了，先去睡觉，妈妈出去一趟。” 顾曦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妈妈，去哪里，我也要去。” 舒云没管他，顾曦就跟小尾巴一样跟在舒云的后面。 舒云火急火燎将门关上，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小云。” “爸爸！” 顾峻的声音同顾曦惊喜响亮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顾峻一把接过飞奔过来的胖儿子，问舒云：“这是要出去干什么？” 舒云拉着他，“来得正好，汪嫂子和丁红梅的下落，我或许有一些线索。” 顾峻正色了起来，“怎么说。” 舒云：“可英姐家的大队里有一户人家很可疑，或许可以重点查看一下。” 接着，舒云将之前王可英同她说过的，以及刚刚顾曦与她说的统统复述给了顾峻，“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正好汪嫂子出了这事，我一下就联想到了一块。” 舒云紧紧拉着顾峻的衣袖，顾峻牵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不是多心，行为上确实可疑。” 他拉着人往回走，“外面天冷，天色暗得也快，这样你先回去休息，我现在就去军营汇报情况。” 舒云点点头，到家后，顾峻转身要走，舒云忙将人拉住了，“你等等。” 舒云转身跑了回去，不一会拿了两个热腾腾的馒头递给顾峻，“还没吃晚饭呢吧，拿着边走边吃。” 顾峻接了过来，露出一丝笑容，“嗯，还是媳妇想得到我。” 顾峻离开了，门被关上，夜里静悄悄的，莫名让舒云有些不安，不过好在有阿喜和顾曦在，多少冲淡了她的不安。 另一边昏暗的阁楼上有淡淡的血腥气，汪春梅靠在墙上，脸被打得青一块红一块，每喘一口气，都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疼。 戈明坐在一边的木凳上抽着烟，没多久马福回来了，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走到角落又想再揍一顿汪春梅出气，不过汪春梅的样子着实恐怖，他没动手，转而看向了另一边的丁红梅，一阵拳打脚踢，出了气后，对着地上呸了一口。 戈明：“好了，差不多了，说说看外面什么情况。” 马福：“因着这两个丑女人，城里戒严了，到处都是搜查的公安的士兵，狗娘养的，老子差点没回不来了。” 戈明皱眉：“戒严了，那我们的行动就不好开展了。必须找个事情让部队的兵力分散出去。” 正想着，楼下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小福，可以下来吃饭了。” 马福：“知道了，走，明哥下去吃饭。” 两人一同下楼，门窗紧闭，几人在屋内边吃边说着话，“明天王家的小丫头要过来学画画，你们注意着点别发出声音，之前已经被她听见过了，我糊弄了过去，要是还有下次，别人就该怀疑了。” “王可英家的？”戈明放下筷子，“我记得王可英跟一名军嫂走得很近，你明天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部队的消息。” 许阿婆点点头，“知道了，我记得那名军嫂好像姓舒，舒云。” “舒云吗？”正好是之前丁红梅提过的。 许阿婆：“怎么了，想将人绑过来？” 戈明：“算了，现在绑了两个人已经够打草惊蛇了，先不要妄动。” 许阿婆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起，闪着阵阵寒光，“你们就是想得太多了，照老婆子的说法，直接一把火把这个村点了，部队就在附近肯定会派兵支援，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空档将火车站给炸了。” “现在正好冬季，地上都堆着稻草，木柴，一点就燃，到时候一点火星子就能点燃一个村，一个村连着一个村，不怕事情不闹大。” 许阿婆的话语冰冷冷的，好似几个村村民的性命在她眼里就如同踩死几只蚂蚁那般轻而易举，丝毫愧疚忐忑也无。 马福和戈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许老婆子的忌惮，“这，会不会波及范围太广，我们到时候脱身不得。” 许阿婆冷哼一声，“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做了这份差事，难道没有要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吗？我在这里潜伏了那么些年，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等的不就是这一刻。” 许老婆子说得激动了，咳嗽了好几声，语气缓和了不少，“只要这次我们的行动能够顺利，党国是不会忘了我们的，我们会被记录在史册上，是人人崇拜的英雄人物。” 说到这里，许老婆子树皮一样苍白松弛的脸庞奇异地浮现出两朵红云，她激动地拍了拍桌子，“这件事情我说了算，明天下午行动，宜早不宜迟，再犹豫下午，部队就要找上门来了。” 戈明沉吟了会，点头应了下来，“等会我去联系其他人，明天统一行动。” 一夜过去，舒云怀里抱着小火炉一样的顾曦倒是睡得不错，不过顾峻却是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舒云动了动身体，怀里的小家伙又往舒云的方向挪了挪，舒云帮他掖了掖被角，套好毛衣，线裤，披了件棉大衣下了床。 小家伙是个机灵的，顾峻在的时候每次都不让小家伙到他们的卧室一起睡，难得昨个儿看爸爸不在家，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晚上带着小枕头堂而皇之地睡到了顾峻的位置。 第207章 尘埃落定 顾曦闭着眼睛往舒云的方向挪了挪，却靠了个空，这才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起床了。 小家伙年纪不大却已经很独立了，晚上能一个人睡觉，穿衣洗漱也都不用舒云操心，是个很省心的宝宝了。 不过也会有一些意外状况，就比如此刻，顾曦穿着穿反的小裤子，踩着鞋子就跑出来了。 冬天，院子里一片萧瑟，舒云哈出的热气变成了能见的白雾，看见小家伙棉衣也不穿，袜子被套好就出来了，她看着都冷。 她将锅里最后一个南瓜饼煎好，关了火，拎着小家伙就回了屋里，认命地重新给他将衣服穿好。 “妈妈，我早上想吃蛋羹。”顾曦躺在床上由着妈妈将小袜子给他穿好，小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舔着嘴巴，开始提要求了。 舒云上次才买了一筐子鸡蛋，还多，也不心疼，点点头同意了，“妈妈可以给你做蛋羹，不过牛奶你要自个乖乖喝完。” 顾曦点点头，小大人般叹口气，“那好吧。” 舒云打了两个蛋，加水，加盐，还加一点点酱油增鲜，一同放到锅中蒸着。 等蒸好后，餐桌上也摆满了，有煎得金黄奶香的南瓜饼，有蛋羹还有牛奶。 顾曦坐在加高的椅子上，领口处是舒云给塞的口水巾，小家伙高兴地小脚晃了晃，一口南瓜饼，一口蛋羹，吃得美滋滋，暖洋洋。 舒云心里记挂着一夜未归的顾峻，不过她已经将知道的事情都同顾峻说了，其他的可能涉及部队机密，她也不好多打听，只能暂时按下浮动的心绪，看着顾曦乖乖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给他奖励了几颗奶糖。 “宝宝，你自个只能吃一颗哦，其他的和小伙伴分着。” 顾曦点点头，舒云便牵着他的小手，将人送到了大院里的幼儿园。 说是幼儿园其实也就相当于托儿所，各个年龄段，只要还没上学的都可以送到这儿来，大的已经到了狗憎人厌的地步了，小的则刚刚断奶的也会，有两个军嫂在那儿帮忙，提供中午一顿饭，陪着孩子们做做小游戏。不能学到什么，但至少能保证孩子的安全。 舒云将孩子交给其中一名嫂子后，便去单位上班了，临到年关，单位事情不少，很快舒云就没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了。 快到下班时，妇联的小马给她们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人已经找到了。” “什么？在哪里找到的啊？”立马有人询问了起来。 “就咱们旁边的大队，在一个老婆子家里找到的，没想到那人年纪那么大了，竟然是藏在我们身边的敌特分子，还在她家里抓到了两个男的。” 具体细节小马也不知道，只能说出这些，“哦，汪嫂子伤势得挺严重的，两人都送去了医院，我们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大家商量了一下，等到第二日凑钱买了个大果篮一同来到了医院。 汪春梅脸上身上都包着纱布，手上打着点滴，她们来得不凑巧，汪春梅刚睡下没多久，几个人便轻轻放下了果篮，同外面的护士说了一声，没多待。 “不过，丁红梅呢？她们不是一起送来的医院吗？” 几人问了护士，看见丁红梅的病房外面竟然还站着士兵，不由对视了几眼。 这，这是升待遇了？ 当然没升待遇，反而还被列入了审查对象。 丁红梅自己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绑在阁楼上的时候，她除了讨饶，就是装死。汪春梅性子刚烈，自然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倒是她苟了过去，虽然也受伤了，但伤势比之汪春梅肯定轻上不少。 原本半睡半醒间听到他们准备将村子全部烧掉的时候，她深觉自己要完了，谁知峰回路转，部队带兵抓住了这几人成功将她们救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几乎是刚刚醒来就接受了一场严肃的审查。 直到这时她才回想起自己刚刚被抓到阁楼里说出的那些话。 “戈明还有马福已经同我们交代了，丁红梅同志，你被抓当天曾向他们透露过部队…” 丁红梅对上几张严肃的，带着审视的脸，不由打了个冷颤，“我没有说，他，他们是污蔑我的。” 但这可由不得丁红梅说了算，对她的调查一旦开始就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舒云好几天都没有看见过丁红梅，甚至连她的消息也没有，前几天杨帆离开了，隔壁的房子再次被空置了下来，屋前积了不少的枯叶。 再次得知丁红梅有关的消息还是从王可英的口中。 “要不是公安的上门找到我，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上大学的名额被丁红梅用关系顶替掉了。” “我的名额是由公社上报推荐上去的，家里当时都在给我准备去大学要带的东西了，但没想到最后没有我的名额，原来是被丁红梅她爸给占了。” 舒云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难怪这些年，只要她看见你，脸上表情总是怪怪的，好像你们是仇人一样。” 王可英拍了下大腿先“是啊，原来丁红梅这是做贼心虚，生怕我知道了她的大学是偷别人的得来的。” 舒云点点头，“不过现在准备怎么处理？给你大学的名额？” 王可英：“哪能啊？又不是大学的错，没可能给名额的，政府会给些补偿吧。反正不管是丁红梅还是她爸，亦或是当时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我…就这样吧。” 王可英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最后一句话轻得如羽毛般落下。 舒云抿唇，要知道一个上大学的机会哪里是简单的一笔钱就能弥补的，它毁掉的是人的一生。 如果王可英当年能够上大学，她可能就不会匆匆嫁给之前的丈夫，也许会在大学里找到志同道合的伴侣，留在城里，有一份人人艳羡的工作。 但如今留给她的只有离婚证，一个还年幼的女儿以及以及年迈需要照顾的父母。 倒是王可英看着舒云皱起的眉眼笑道：“怎么倒是你比我还要难受了，我没事，反正拿到钱了，不少，够我和父母还有小囡改善生活的了，人要知足，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第208章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冬日里，舒云在院子里摆了个小火炉，上面放上小架子，炭火烧热后，将橘子、板栗、红枣放在上面烘烤，随着热气的散出，院子里也飘满了食物的香味。 不过此刻，随着王可英的话落，院内有些安静了，王可英拿起炉子上烧得热腾腾的橘子，剥开薄薄一层橘子皮，露出漂亮的果肉，一口咬下去温热的橘子汁水爆开，本该是甜甜的，但尝在王可英嘴里却异常苦涩。 舒云：“那可英姐，你想读书吗？想上大学吗？” 王可英涩然一笑，“我当然想了，但有时不是想想就能行的。” 王可英做梦都想，原本她读大学的心思早就随着结婚生子而淡去，但命运捉人，谁能想到一桩案件竟能将当年大学名额的内幕一同牵扯出来，也让她那颗死寂的心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她好想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讲课，也想住在宿舍里同舍友们说说笑笑，更想要安静地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静静翻阅书籍。 “那可英姐如果你读大学，有想要学的专业吗？”舒云继续问道。 王可英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如果说还是几年前的我可能会选文学类吧，毕竟是属于热门专业，不过有了这几年的经历，我更想学服装设计，设计出好看的女性服装，现在的衣服款式还是太少了。” 舒云：“既然有梦想，那可英姐就不要忘记它，总会有实现的机会？” 王可英瞪大了眼睛，“这，这，什么意思？” 舒云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我看如今不少从前被下放的专家教授平反回城，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恢复高考。所以可英姐平时不能疏忽了课本知识点，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在机会来临时一把抓住，到时候也能通过自身的实力到大学深造，我相信可英姐你的能力和毅力，不管做什么都能够成功的。” 舒云没有明说，王可英也不确定何时会恢复高考，但依旧还是被舒云的话激得热血澎湃，她红着脸站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咱们社会总会恢复高考的，我会做好准备的，工农兵大学靠得是推荐，我才不要，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学，给我爸妈出口气。” 王可英说完，突然意识到舒云好像，同样也是工农兵大学生，表情讪讪了起来，“那啥，我，我没说你啊，小云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什么样的能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舒云笑着摇摇头，不过说起平反的事情，舒云不由自主想到了原身死去的父母以及远在农场改造的外公，不知道他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被平反，恢复名誉。 正想着呢，远在百里之外的沈远山从场长手里收到了舒云寄过来的包裹。 这几年也只有外孙女不间断地送过来吃的，穿的，让沈远山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有人惦记着。 “沈老头，你的文件也下来了，这几天收拾收拾可以回去了。” 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他们这个农场陆陆续续平反了好几人，大家伙一个个的精神都不错，杨场长既为他们感到高兴，同时看见这么多朝夕相处的老同志离开，心里难免有些怅惘，但开口的话却不是这么说的。 “早点收拾收拾，回家过个好年去。” 沈远山颤抖着手接过文件，眼角带上了湿润，他还以为他等不到这天了。 杨厂长指了指他手里的包裹，“这是家里送来的吧，打开看看给你寄了什么过来。” 沈远山看着他冷哼一声，“先说好，没你的份。” 杨场长咧嘴笑，“你这小老头忒小气了，我不抢你的，你家外孙女也给我寄了点。” 沈远山将包裹打开，里边放了舒云自己做的肉脯，果干，糖果，奶粉，还有一件深蓝色的毛衣。 沈远山将毛衣拿了出来，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在毛衣的针脚处，杨场长稀奇道：“呦，你外孙女手艺突飞猛进啊。” 舒云的破烂手艺即使是隔了几百公里外的杨场长也有所耳闻，不，他还见过。 就前年，舒云寄过一间高领毛衣，信上特意说了是她专门给沈远山织了大半年的。 沈远山收到的时候还挺激动的，当天多刨了两里地，不过等穿上身…卡住了，头围做得太小了，根本穿不进去。 好在农场有会织毛衣的老太太，专门托人改了后，终于能穿上了。 不过还没等沈远山出去显摆一下外孙女织的毛衣，下摆处就脱线了，根本穿不了，如今放在沈远山的柜子里，只能当个摆件看。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譬如织条线裤，裤脚长短不一…… 反正几次下来，整个农场都知道老沈家的外孙女又菜又爱捣鼓。 “她这是找名师指导过了，这衣服疏密都一样，别是她去外头买的吧。” 沈远山看了看毛衣，许久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外孙女没这手艺，针法很熟悉啊… 杨场长不知道沈远山的心路历程，他摆摆手，“正好今年你去你那外孙女那边过年好了，回去看看你的小重孙。” 沈远山将毛衣叠好，放在柜子里，“你小子就这么盼着我离开啊，我还真就不走了，陪你在这儿过个年，省得你孤家寡人难受。” “嘿，我还真不需要。”杨场长笑着道，他以为沈远山是开玩笑，不过后续几天都没见人收拾东西，不由纳闷，“咋地，你还真准备在这儿多刨几亩地，在这儿陪我过大年啊。” 沈远山点点头，杨场长惊讶了，“还真为了我啊，咱们的革命情谊这么浓厚的吗？” 沈远山哼了一声，“这么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啊。” 杨场长别说心里真就还挺高兴的，“哪能啊，我这是高兴，行了，过年想吃啥，回头我赶集买回来，咱们也过个好年。” “买点猪头肉吧，在来点小酒喝喝。” “嘿，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我那是意思意思，你还真好意思提啊。” 第209章 平反 很快，在全国范围内启动了冤假错案平反工作，饱经沧桑的老人们陆续回城，重新投入了原本的工作。 下放的那几年非但没有磨灭这些人的意志，反而让他们在平反后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当中。 舒云在得知沈远山平反的消息没多久，原身父母也被平反了，被查封的房子还了回来，一些被收缴的物品能还的都还了，被破坏的则是以金钱的方式给了赔偿。 舒云抽了天一家三口都有空的日子一起到查封了多年的房子打扫了卫生。 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地上，家具上落满了灰尘，屋檐的角落还有好些蜘蛛网。 舒云给顾曦头上包上一块小方巾，带着口罩，小家伙精力满满地帮着干活，但他人小，力气也小，一会跟着舒云跑来跑去，一会跟着顾峻跑来跑去，地上的灰尘随着他的跑动都漂浮了起来，看得舒云难受，喉咙痒痒的。 “哎呀。”小家伙冲得太快了，小脑袋撞到顾峻的小腿上，反弹了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身上，脚上，脸上都沾上了灰尘，跟个小花猫似的，舒云感觉脑袋也有点疼了。 为了防止小家伙帮倒忙，舒云郑重其事地给他找了个小木盆，里边倒上温水，搬到走廊处，又在小盆子里放了几块擦得黢黑黢黑的抹布，“宝宝，妈妈交给你个任务，你就负责把这些抹布都洗白白，等会妈妈用它擦桌子好不好。” 小家伙自觉接了个重要任务，小腿一并，挺腰收腹，小脸端着挤出了个双下巴，敬了个军姿，小奶音嘹亮，“是，保证完成任务。” 舒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小家伙便干得更起劲了。 隔壁的邻居没有变，不过盘起的发髻上却染上了白丝，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格外宽待舒云，那张脸依旧白皙透亮，脸部饱满，没有丝毫的皱纹。 一头利落的短发，让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小，眼睛明亮，如果不说，根本看不出已经有了个孩子了。 “舒云吧，你回来啦，真的是好久没见了，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舒云拍拍小家伙的后脑勺，“顾曦，喊人。” 小家伙很有礼貌地先放下手中用力搓洗的抹布，在小围兜上擦了擦手，奶声奶气道：“奶奶好。” “哎，你好，你好。这么乖啊，已经在帮妈妈干活了。” 小家伙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接着又继续洗抹布去了，他时刻牢记妈妈说她要用的，他得加快速度了。 舒云同邻居婶子说了会话后便回屋里忙活去了，婶子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感慨，才几年的功夫境遇竟然如此不同。 当年舒家父母双双去世，又背了个不好的名声，政治问题可是头等问题啊，当时不少人都在看舒云的笑话。 舒云和顾峻结婚也有很多人是不看好的，只是几年过去了，那些嘴上说着不看好的人各自的生活倒是鸡飞狗跳，甚至还有离婚的，但却从没听人说舒云过得不好的。 并且小俩口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不少人见了心底又该冒酸水了。 一家人忙忙活活了一天，中午舒云带的干粮随便应付了过去，忙活到了下午3点，这个家总算是有了从前的样子了。 不过也把舒云给累趴了，顾曦洗了几条抹布也累得不轻，小小一人躺在沙发上，吐着小舌头喘气呢，就跟那小哈巴狗似的。 顾峻做好善后工作，就看母子俩个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他看了看时间，一把将小家伙扛到了肩头，“走，咱们下馆子去。” 一听这，小吃货来了精神，坐在顾峻的肩膀上，挥着小拳头，“哦哦，我们下馆子了。” 父子俩兴致冲冲地往外走去，“哎。”门框太低了，小心点。舒云的话还没出口，小家伙的脑袋就撞到了门框上面。 “呜，痛痛。”小家伙捂着脑门，眼里立马含了包泪，望着舒云要哭不哭。 舒云立马道：“宝宝，等会我们吃红烧肉好不好，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小家伙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吸溜一下口水，“吃肉肉。” 舒云掏出手绢，给小家伙擦了擦嘴巴，哈喇子都叫流到他爸的头上去了。 日子不急不缓地走着，城市里的年味越来越浓了，舒云在回乡之前，带着一大一小来到了舒父舒母的墓前。 这次一家三口来得光明正大，顾峻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里边全是舒父舒母生前爱吃的东西。 “妈妈，我们是去探险吗？” 顾曦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爸爸，时不时吊起小身子在中间晃两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外公外婆的墓前。 舒云：“带你去见见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顾曦歪着脑袋。 每年顾峻都会抽空清扫一下墓碑，因而周围虽然都是茂密的树丛，但是墓碑却很干净，舒云带着顾曦在墓碑前拜了拜。 “爸妈，这就是顾曦，你们的小外孙，小家伙皮实得很，不过乖的时候也是真的乖。” 舒云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话，一边看将带来的东西放到了墓碑前。 顾曦待不住，不一会就在周围东望望西看看，这时从茂密的树林中窜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惊喜道：“哇，是猫猫。” 小家伙上手就要摸摸猫猫脑袋，舒云：“别。”野猫的的警惕心很强，贸贸然去摸它，可能会被抓，会被咬。 不过这山里出现的小猫却很亲人，任由小家伙摸着它的脑袋，舒云便将还未持久的话咽了回去，只叮嘱道：“小心点，动作轻点，不要弄伤了猫咪。” “妈妈，我知道的。”说着，顾曦的动作更轻了，没一会的功夫又一只小猫跑了出来，围着顾曦打转。 舒云看了眼顾曦的方向，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收回视线，不过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不由狐疑地又望了回去。 她拉了拉顾峻的衣角，小声道：“你说这两只猫像不像我们之前过来祭拜时看见的那一对。” 第210章 一落千丈的地位 顾峻看了眼顾曦脚边围着的两只猫咪，若有所思道：“说不定就还是原来那两只。” 外面渐渐飘起了小雪花，舒云道了声别，顾峻将顾曦抱着，一家三口慢慢从山上下去。 舒云回头看了眼墓碑地，一黑一白两只猫正趴在旁边，小口舔着贡品。 等到快年关时，一家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到了火车站。 临近春节，火车站的人只多不少，有和舒云一家带着大包小包的离开的，也有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 “哇。”顾曦一只手被舒云牵着，脚跟着往前走，但脑袋往旁边看着，仿佛人潮涌动的火车站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顾峻将行李放好，将顾曦一把抱起，带着舒云进到火车。 随着鸣笛的声音，火车渐渐启动，刚开始顾曦还能扒在窗户上看着飞速后退的风景，但看了会就开始打哈欠了。 小身子一骨碌钻进舒云的怀里，小手捏着妈妈的衣服，“困困。” 舒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快睡吧。” 没一会的时间，小家伙打起了呼噜，舒云跟着打了个哈欠。 顾峻轻声道：“孩子给我吧，你先睡。” 舒云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没逞强，点点头，“我先睡一会，你要是困了就喊我，咱们替换着来。” 火车上人多，扒手也多，一家人全都睡着多少让人不是很安心。 顾峻揉揉舒云的脑袋，“嗯，你睡吧。” 昨晚，小家伙第一次要出远门，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觉，半夜，吭哧吭哧抱着小枕头跑到他们房间里来了。 顾峻听到动静的时候还以为是来了个小老鼠了。 没辙，让小家伙躺在两个大人中间，一会翻一个身，一会扭扭屁股，一会戳戳爸爸妈妈的手臂，闹得一家三口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都是顶着着大大的黑眼圈的。 要不是顾峻的生物钟准时，把母子俩个喊了起来，现在他们指不定已经错过了火车。 要不是今天要乘火车回家，舒云铁定要揍小家伙一顿，小屁股皮痒了。 小家伙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在火车上舒云没睡得太熟，只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让顾峻也眯会儿。 等到了快傍晚时，一家三口才重新恢复了精神，车厢内弥漫着各种饭菜的味道。 舒云将一早做好的面饼子拿出来吃，已经凉了，口感不是太好，顾曦是个爱吃的，但也挑嘴，只咬了几口就撇了撇嘴，将饼子放下了，“妈妈，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奶糖。” 舒云还没说话，顾峻严肃道：“不行，你得先吃完饼子才能有糖吃。” 顾曦不高兴了，小声道：“又不好吃，我不想吃。” 正说着，外面车厢传来一阵刺耳的哭声，“哇哇哇，妈妈坏。” 外头有个小家伙不肯吃饭，闹得厉害，他妈一生气大庭广众之下，扒开小孩半个屁股蛋子就打了起来，“还吃不吃，吃不吃？” 清脆的啪啪啪声，白嫩的屁股蛋子上面很快多了几个红手印，小家伙的哭声渐渐转弱，很快就屈服了，抽抽噎噎道：“次，窝次。” 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顾曦艰难咽了口口水，小脑瓜子里全是刚刚那个孩子屁股蛋上的红掌印。 顾峻趁机道：“顾曦，你还吃不吃啊？” 顾曦一个激灵，小身子站直了，条件反射回答道：“吃，我吃的，窝是乖宝宝。” 小家伙要脸，不敢想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脱了裤子打屁股就是多么丢脸、多么痛不欲生的事哦。 不用舒云和顾峻催，小家伙自发自觉地坐好在位置上，小手拿着饼子，一口一口用力咬着，明明是吃饼子，却莫名吃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也是怪搞笑的。 小家伙这么认真的架势，舒云和顾峻只好将笑着憋了回去。 嗯……小孩子的面子也要给，不能笑场。 火车停停开开，等下火车的时候，舒云感觉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 这次回来是有提前通过电话的，因此刚下火车就看到在外面翘首以盼的老太太王秀文和顾大哥。 老太太在舒云他们走出火车站时，眼力极好地瞬间就瞄准了，拉着木头木脑，还在东张西望的大儿子，一路小跑到了舒云身边。 “哎呀，奶奶的大孙子啊，可想死奶奶了。”王秀文一把将小家伙给抱住，模样亲热。 王秀文过来照顾舒云的时候，顾曦太小了不记事，这几年事忙，相隔得远，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所以顾曦已经不认识那个从他还在襁褓中便抱着他的奶奶了，被抱着还有些无措，好在小家伙是懂礼貌的，被老人抱着也不睁开，还奶呼呼地喊了声，“奶奶。” 可把老太太高兴地哟，宝贝，心肝，心头肉的爱称轮流换着来。 顾大哥不便和弟妹有太多交流，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顾大哥看向顾峻，这才露出点笑容，“好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 王秀文同大宝贝孙子亲热完后，一边牵着顾曦的小手，一边走在舒云身边，同她说着话。 王秀文有些遗憾道：“阿喜呢，长得还壮不壮啊。” 舒云：“壮着呢，个头大大的，平时出门，院里的小孩都不敢靠近的。” 老太太不放心地叮嘱，“阿喜是狼狗，食量要比一般的狗都要大很多，你们可不能饿着阿喜了，他要吃肉的。” 舒云哭笑不得，“知道，知道，没亏待了它。” 这次出门，田秀芬也要带着丈夫儿子回家，就不方便将阿喜放在她那里了，是顾峻拜托站岗的哨兵每天到了饭点来家里喂一顿阿喜。 平常阿喜乖，一条狗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 最后，王秀文看了眼一旁高大的儿子，小声道：“大峻怎么样，对你，对宝宝好吗？不好你今天和我说，我抽他。” 顾峻：…… 老太太声音不轻，他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说呢，心情复杂，他在他老娘心中的地位比不上儿子媳妇，他是有准备的，怎么！现在连条狗也比不上了！ 一见面先宝贝孙子，再儿媳，接着阿喜，最后才说到他，还是让他媳妇告状的？ 第211章 拿年货 顾大哥借了村里的牛车，将一家人给拉了回去。 顾曦一开始还觉得新奇，不要人抱着，小手撑在舒云的肩膀上，站在板车上，昂着小脑袋看着两边的景色。 嘴巴刚刚张开要说话就被灌了口冷风，“阿嚏。”小小的打了个喷嚏，揉揉小鼻子。 舒云：“坐下来，小心冷到。” 顾峻正在兴头上不肯，还是顾峻一个冷脸，让小家伙乖乖听话了。 儿子不听话，就得要老子出马。 舒云从包里拿了条围巾给小家伙将脑袋包得严严实实的。 正值冬季，村里的农活少，家家户户都比较空闲，冷不丁看着被牛车拉回来的一大家子纷纷抓了把瓜子围上来看个热闹。 舒云有种被当猴看的不适感，不过小家伙却是很高兴，特别是在听见人群中有人说： “哎，那小孩就是顾老二家的孩子吧，长得可真俊俏啊。” “就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 顾曦听了小脑袋昂得高高的，就是身后没有尾巴，否则一准翘到天上去了。 牛车到了家门口，小家伙神气极了，下车也不要人扶着，要自己下去，不过小短腿往下探着，够了半天也没够上，还是顾峻看不过去，一把将人提溜了下来。 “弟妹，你们回来了。”大嫂迎了出来，手里抱着个女娃娃，小女娃脸蛋红扑扑的，细软的头发扎了个冲天辫，趴在妈妈怀里，怯怯地看着众人时，舒云的心都要化了。 “这就是小鱼吧。” 大嫂笑着将怀里的孩子颠了颠，“是了，小鱼快喊人。” 小鱼声音小小的，喊完后立马又缩回了妈妈的怀里。 顾家老两口帮忙将牛车上的东西都拿了下去，催促道：“坐了几天火车也累了吧，快，我让你爸烧好了热水，洗漱一下先去睡个觉吧，等晚饭好了，我叫你们。” 舟车劳累，舒云也没客气，先给顾曦洗了个澡，接着自己洗，最后再顾峻收个尾。 烧着炕，被窝暖烘烘的，舒云躺在柔软的棉被里，舒云地喟叹了一声，桌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外面王秀文的声音传来，“红糖姜汤，你和孩子喝了吧，刚才一路上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喝点去去寒气。” 舒云应了一声，给顾曦喝了几口后，自己也喝了些，最后留给顾峻喝。 小家伙喝完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舒云将孩子抱在怀里，没一会也有了睡意。 等顾峻回来的时候，母子两个已经睡熟了，顾峻三两口将剩下的姜汤解决完，看着睡得成大字型的小屁孩，忍不住将他的手脚规规矩矩摆放好，这才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他刚闭上眼睛，小家伙便用小屁股推着他，想将他挤出去，顾峻睁开眼，看了好几眼闭着眼睛，但动来动去的小家伙，没和他计较，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给我老实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熟，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老太太许久没看见大宝贝孙子了，加上顾曦是个嘴甜的，将老太太哄得每天都笑眯眯的，三句话不离咱们宝宝，咱们顾曦。 这天，老太太拿着年货票，一手牵着孙子，一手牵着孙女，去大队里兑换年货去了。 舒云帮着大嫂在厨房里忙碌，不多时就看着老太太回来了，她隔得远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顾曦的腮帮子好像鼓鼓的？舒云眯了眯眼。 顾曦一进屋子，立马道：“我们回来了。” 舒云笑着道：“回来啦？” 带回来的东西可不少，有豆腐，有肉，有糖…… “咦？今年的糖怎么这么少？”舒云记得上次回来时看见的可不止这些。 老太太笑呵呵，“不少了，每家每户都这些，也够我们吃的了。” “是啊，是啊。”顾曦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在舒云犀利的目光下，顾曦：…… 他不自觉往老太太身后藏了藏，不小心动了动腮帮子。 舒云眼疾手快，捏住小家伙的腮帮子，小家伙嘴巴受到了外力，不自觉张开，这下舒云清楚地看到他嘴里含了两颗糖！ 舒云冷哼一声，“原来少了的糖在这里啊。” 老太太见事情败露，不由呵呵笑了几声。 顾曦不情不愿，倒是另一边的小鱼有些害怕了，颤颤巍巍地将衣兜里的糖果都拿出来了，“婶婶，给你。” 舒云神色柔和了些，摸摸小鱼的脑袋，夸奖道：“嗯，知错能改，小鱼不错，婶婶奖励你吃猪油渣。” 舒云从一旁的碗里，挑了几块猪油渣给小女娃吃，刚出炉的猪油渣还热乎，撒上几颗盐，一口爆浆，满嘴油汪汪，别提多满足了。 “好次，好次。”吃到美食，小鱼眼睛亮晶晶的，性格也开朗了几分。 顾曦看得眼馋，原本捂得死紧的小口袋松了松，迈着小碎步往舒云的方向挪了挪，“妈妈，我的糖果也给你。” 说着眼巴巴地望着舒云手里的那只碗，见舒云没有动作，舔了舔嘴巴，“妈妈，碗里的东东好吃吗？” 舒云哼了一声，不回答小家伙的明知故问，手一伸，“拿来吧。” “哦。”顾曦乖乖从口袋里将糖果拿了出来，递到舒云手上，“都给妈妈。” 现在倒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了，不过舒云不上当了，将糖果放好，双手环胸继续盯着顾曦。 顾曦头皮发麻，小身子强撑着，“真，真没有了。” 舒云下最后通牒，“你知道的，要是被我找到的话。” “好啦，好啦，都给你。”顾曦嘟起小嘴巴，不高兴地从将鞋子脱了下来，将里边几颗被压扁的软糖拿了出来递给舒云。 软糖被踩扁了，糖纸都破了，甚至上面还粘着顾曦袜子上的毛毛，舒云不是很想接，皱着眉犹豫了半响，“这几颗我不要了，你自己拿着吧。” “哦。”平淡的语调里，舒云却听出了一丝丝愉悦。 顾曦飞快将手收回，将糖果放回口袋，接着一脸期待地望着舒云：“我要吃碗里的猪油渣。” 第212章 孩子大了知道要面子了 “不行”舒云冷酷不轻地驳回了，并无视了崽崽眨巴卖萌的小表情。 顾曦立马不高兴地瘪瘪嘴，嘴巴翘起跟小鸭子一样，舒云忍不住手痒，捏了捏小家伙的嘴巴，手指碰到小家伙的嘴角，黏糊糊的，肯定是没吃干净的糖。 舒云的手僵了僵，接着若无其事地在小家伙喜庆的红马甲上擦了擦。 “为什么？”顾曦不高兴了，小身子往旁边侧了侧，不让妈妈碰了。 舒云心想：这么脏的小崽崽，她还不乐意碰呢。 “你都拿了糖了，还想吃其他的，你说说你咋想得这么美呢。” 舒云没给，但耐不住老太太行难怪自家肉嘟嘟的小孙子，趁着舒云在厨房忙的时候没注意，顺手将一碗猪油渣全端了出去。 老太太一碗水端平，将孙女小鱼也抱了过来。碗放在两个孩子中间，一脸慈爱道：“吃，你们吃。” 顾曦捏了一个递到王秀文的嘴边，“奶奶也吃。” 奶声奶气的声音把老太太听得心都化了，抱着大孙子亲了好几口，“奶奶不吃，你们吃。” 舒云一早就听到动静，从窗户口往下望去，就看着一老太两小孩蹲在墙角，吃着猪油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虐待老人和小孩呢。 舒云看顾曦吃得嘴巴油汪汪的，伸手将碗拿了过去，“好了，现在都吃到了，其他的我要炒菜的，你们不准吃了。” 不过，舒云显然低估了老太太的一切爱孙之心，许是许久没见了，老太太想将这几年的好吃好喝的全给顾曦补上，不止老太太这样，后续连顾父也跟着偷偷给顾曦带好吃的，被舒云抓包了好几次了。 “来，刚出锅的锅包肉，拿去和妹妹一起吃。”老太太一点不手抖，给了顾曦小半碗的肉。 不止如此，做了酸菜饺子，大骨头，甚至老太太床头的酥糖，饼干就没有逃得过顾曦的一张小嘴巴的。 甚至小家伙还学会了东北话，翘着大拇指，“酸菜饺子嘎嘎香。” 顾曦这段时间吃好喝好，晚上睡在床上小呼噜打得飞起。 舒云皱眉看着睡得跟小猪崽子一样的儿子，忍不住扒拉一下顾峻，“你瞧瞧，你儿子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很多？” 顾峻放下书，顺着妻子的意思，随着自家儿子好一阵观察。 嗯，确实胖了很多，已经是加大版的年画娃娃了，原本要端着张脸才能看见双下巴，现在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双下巴了。 “确实有点胖了。” “是吧。宝宝也太爱吃了，真不知道随谁，我对口腹之欲就还好，你也是，怎么就生出了个这么贪吃的。” 顾峻：…… 默默将书本翻一页，他还是尽量保持沉默得好。 不过小胖墩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至少晚上舒云就乐意抱着自家胖儿子睡觉，跟源源不断会散发热气的小火炉一样，软乎乎，暖乎乎的，抱在会怀里超级舒服。 除夕当天，舒云给自家儿子换上新衣服时，裤子提不上去了，被小肚腩卡住了。 顾曦欲哭无泪，只能寻求妈妈的帮助，“怎么办啊？穿不上了。” 舒云：“吸气。”用力，还是拉不上，“再吸气。” 顾曦尝试了好几次，时候沮丧中带着哭腔，“妈妈，我吸不动了。” 说完瘪下去的小肚子反弹，重新恢复了原状，顾曦累得趴在舒云肩头直喘气，“好累哦。” 穿不上新衣服的崽崽很丧气，最终心疼大孙子的王秀文操刀重新做了加肥加大版，小家伙高兴得鼻涕泡冒了出来。 过年的几天，有去串门的，也有亲戚过来的，热热闹闹了几天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走亲戚的小孩大多都回来了，舒云有时在院子里就能听见一连串小孩的声音，她看向搬了个椅子乖乖坐在她身边的小家伙，“宝宝怎么不出去玩啊？” 顾曦小手托着腮，“不要，我不喜欢。” 虽然这么说，但舒云是他娘，眼珠子呼噜一转，大致就能猜到小家伙的想法，她伸手揉了揉顾曦肉嘟嘟的小脸，“行，跟妈妈一起玩。” 舒云望向一片连绵雪景的村庄，东北的农村在冬季便是天然的冰柜，各家各户都会制作冰柜，冰缸用来存放年货。 舒云来了想法，对着顾曦道：“要不我们来做雪糕吃。” 冬天吃雪糕，顾曦的眼睛都亮了，疯狂点着脑袋，“要要要。” 舒云给他分配任务，“那这样，你去找一些小木柴，给爸爸削成差不多大小的小木棒。” 小家伙立马响应，屁颠颠的就去干活了。 舒云在屋里看了一圈，找了个大的盆子，倒入水放在室外，再在盆子里放上装有水的几个小碗，用一块木板压在上面。 东北的农村晚上温度更低，到了第二天，舒云将碗拿出来后，其余的水都结成了冰，只原本放碗的地方留下一个个圆形的空洞。 舒云想得很美好，将混着红豆的糖水倒进去就是红豆冰棍了，将牛奶倒进去就是牛奶冰棒，家里还有橘子和苹果，切片加入糖水放进去又是水果冰棒了。 再在上面插上一个小木棍，依旧放在室外冰这，第二天舒云起床查看的时候就已经成型了。 舒云挺高兴的，刚想拿一个尝尝味，但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冰棍水和旁边的冰水都结了冰，黏在一起了！ 顾曦还在一旁踮着脚张望，舔了舔小嘴巴，“妈妈，怎么样啊，我也要尝尝看。” “呃。” 舒云：“你等会，我去喊你爸。” 就这样这些被冻住脱不了模具的冰棍最终被顾峻用刀强行切开的，虽然外观长得有些潦草了，不过味道真的很不错。 顾曦也挺满足的，一家三口各拿了一个冰棍吃了起来，很快外边有小孩注意到了，眼巴巴地望着。 舒云见了招手让顾曦过来，将碗里剩下的冰棍递给他，“拿去给小孩们一起尝尝。” 顾曦有些不情愿，他还只吃了一块水果冰棒呢，红豆的还有奶味的都还没吃呢。 舒云看出了他的心思，没好气拍拍他的脑袋，“给你留着呢。” 顾曦这才高兴了，拿着碗去给外面的孩子分，不一会小小的人就被围在了中间。 舒云很是自得，用手肘碰碰一边的顾峻，“你看看，我的方法不错吧。这样小曦就能够顺利融进小伙伴当中了。” 舒云边说边又不自觉的拿起碗里的第2块冰棒，却被顾峻按住了手，“你今天吃的够多了，小心拉肚子。” 舒云：……行吧。 顾曦由小冰棍打入了这群小孩的内部，没几天，每天一大早就有几个小伙伴在顾家的门口守着，顾曦急吼吼地穿了衣服，吃了早饭就匆匆跟着小伙伴出去玩了。 舒云刚开始还很欣慰，不过很快在她看见衣服弄得跟泥猴子一样的脏儿子时沉默了。 这跟刚刚回村时，判若两人啊！ 顾曦头发乱七八糟，脸蛋红扑扑，衣服脏兮兮。 嗯，只能说顾曦小朋友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东北朴实的农村生活。 舒云还没对他的脏衣服发表意见，顾曦先一步扭扭捏捏的走到了舒云身边。 舒云斜睨了小家伙一眼，“说吧，什么事？” 顾曦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庞，“妈妈，就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我的朋友面前喊我宝宝啊？”小脸有些红通通的。 舒云：行吧，孩子大了知道要面子。 第213章 完结章 小半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顾曦玩得乐不思蜀，早把还在大院眼巴巴盼着小主人回家的阿喜忘到九霄云外。 所以，当得知马上要返程时，他瞬间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小模样，别提多伤心了。 小孩过年吃得好，敦敦实实，舒云实在抱不动了。 顾峻将顾曦抱在怀里，小家伙却还不死心，身子使劲往前探，伸着小手，哭得一个鼻涕泡接着一个鼻涕泡。 把老太太看得心里难受了起来 舒云无奈，掏出手绢，给顾曦擦了擦脸蛋子，“来用力，洗鼻涕。” 顾曦虽然在哭，但依旧乖乖用力洗了个鼻子，舒云将手绢团吧团吧塞回了小家伙口袋。 “好啦，咱们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呢，也不怕小伙伴们笑话呀。” 顾曦一听，眼泪瞬间打住，像条灵活的小泥鳅，“嗖”地一下往顾峻怀里钻，那掩耳盗铃的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 这小家伙力气可不小，冲劲十足。只听“砰”的一声，顾峻胸口被他的大脑门撞得闷哼一声。紧接着，顾峻感觉衣服上一片湿漉漉，顾曦埋着脑袋，把脸上的眼泪鼻涕一股脑全擦到了顾峻身上。 顾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僵硬地抱着娃，这要不是自己亲生的，他现在就想立刻把这小“麻烦精”扔出去，也太埋汰人了。 很快，火车缓缓驶出站台，把浓浓的温情留在原地，带着亲人美好的祝愿，奔赴新的一年。 时光匆匆，爆竹声声中，又迎来了一年新春。 大院里，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彤彤、喜庆十足的春联，有的人家还挂上了小巧玲珑的红灯笼，星星点点的灯光与红色交相辉映。偶尔，几声清脆的鞭炮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舒云一头利落的短发不知何时已留长，垂至肩头，还烫了时髦的大波浪卷。此刻，她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精心张罗着丰盛的除夕晚餐。 院子里，沈远山戴着老花镜，耐心地指导着顾曦写作业。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却丝毫不显老态，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满是对孩子的关爱。 舒云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走出厨房，忍不住往门口张望，问道：“你爸还没回来吗？” 话音刚落，就见顾峻搀扶着顾父顾母缓缓走来。顾父顾母满脸笑意，顾峻也温柔地说道：“小云啊，我们回来了。” 顾家老两口坐了许久的火车，赶来儿子这儿过年，顾峻特意开车将老两口接了过来 舒云笑道：“那正好，咱们可以开饭啦！” 一张圆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佳肴，暖烘烘的昏黄灯光洒下，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老老少少围坐一圈，欢声笑语不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喜色。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共同迎接新的一年。“来，咱们干杯！”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烟花在墨色的夜空中绚烂绽放，流光溢彩，照亮了整个大院，也照亮了每个人心中对新年的美好期许 。 番外1:高考恢复了 随着大运动落下帷幕，教育领域迎来了一次重大而又欢欣鼓舞的变革，高考恢复了！ 从前被下放的知识分子，老教授们重新返回工作岗位，全国各地大专、大学等院校陆续恢复招生。但生源在增加的同时，也暴露出教师资源力量的短缺。 各地教育局紧急召开会议，利用空置的文教干校组织教师参与培训，提升教师的综合素质，争取在今年高考后所有教师都能正式上岗。 全国各地一片欢欣鼓舞，舒云在报纸上看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了王可英。 王可英之前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被顶替后，接受家里相亲，但却遇人不淑，生活一度陷入绝望，不过好在如今都已经过了，她在村里的公办小学当老师，照顾孩子，照顾父母，一切都步入的正轨。 舒云平日里几乎很少听到她提及大学，还以为她并不在意，早已看淡了，但当报纸递到王可英的手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她的双手抖得那么厉害，眼泪几乎不可控制地从眼眶滚落，“我，我也可以考大学了。” 一句话道尽无数知识青年的心声。 小女娃不知所措地看着不停落泪的妈妈，小手无措地抓紧王可英的裤脚，情绪受到感染，吸吸鼻子，“哇”一声也哭了出来。 “妈，妈妈。” 哭得断断续续，抽抽噎噎，让一旁原本看得心中五味杂陈的舒云一时间笑了出来，弯腰将分量不轻的小女娃抱了起来，“哦哦，不哭哦，我们囡囡不哭哦，妈妈不是伤心，妈妈是高兴，囡团要替妈妈高兴才对，妈妈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小家伙听不大懂舒云的话，不过听到舒云说妈妈高兴，便流着泪，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舒云看着小家伙可爱，在软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舒云拍拍王可英的肩膀，“好啦，这是好消息，别哭了，你瞧瞧把孩子都逗哭了，高兴点，复习的材料都有吗？没有我去想办法。” 王可英点点头，手背狠狠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破涕为笑，“你说得对。小云，材料我这儿都有，之前听了你的话，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温习课本，这次不管能不能考上，我都要谢谢你。” 舒云将不停往外张着手的小家伙往王可英怀里塞去，无奈道：“还没考呢，不说丧气话，我还等着你考上后，请我吃饭呢。” 王可英笑着道：“小云，你倒是对我有信心，行，这次我要是能考上，请你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舒云：“那我可等着了啊，囡囡，你说你妈妈是不是很厉害，肯定可以考上的？” 囡囡待在妈妈怀里很高兴，眼睛亮亮的，小拳头握着往前挥了挥，“我妈妈是最厉害的，搓一顿。” 最后三个字说得中气十足，王可英好笑地点点小家伙的脑袋，“贪吃鬼。” 消息传播得很快，不一会门外就有村里的知青找了过来，“王同志，恢复高考了，我们可以考大学了。” 是一名男知青，小麦色的肌肤都掩盖不住因为激动而脸颊泛上的红晕，一张国字脸，是时下最受欢迎的端正长相，光是看一眼，就觉此人正气十足。 他是村里的老知青了，与他同期的知青不是已经在村里结婚生子，或是借助家里的关系，因病返城等等。 他家里没有关系，只能在土里扎根，也不是没有村里姑娘对他有意的，但他心中始终对回城抱有希冀，就这么坚持了好几年，已经是村里的大龄知青了，心中说没有压力是假的，不过好在如今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囡囡一看见来人，扭着小身子从妈妈怀里下来，热情地小跑着迎向男知青，“魏叔叔。” “囡囡好啊，给囡囡糖吃。” 小家伙眼睛亮亮，伸手就要去拿，被王可英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小手抓了个空。 王可英：“你别给她吃了，你平常干活累，自己吃了补充补充力气。” “我不爱吃，给囡囡就行。”魏青又想将糖塞回去，两人拉扯了两次，魏青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舒云，顿时像是被吓了一跳般，往后退了好几步，原本就红的脸庞这下红了个彻底，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王可英本来感觉自己光明磊落，不会被魏青的大红脸带得也红了脸庞，不自在极了。 舒云好笑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可英姐，该说的事情都已经和你说过了，加油、努力，我相信你可以的。” 舒云的笑容让王可英更加不自在了，她忍不住挽留道：“怎么刚来就要走了，再坐会。” 舒云摆摆手，“小孩还在家里，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说罢，舒云的眼神落在魏青身上，留下一句，“你们好好聊聊。”就走了。 徒留两人站在院子中，两张脸羞得成了红屁股，囡囡咬着小手指，仰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瞅瞅，皱着小眉毛，“妈妈，你的脸好红啊，还有魏叔叔也是。我也要红红脸。” 王可英：…… 舒云还真不是借故离开，端午节快到了，舒云准备做一些粽子过过节。 不过粽子的包法她学了很多遍，但至今都处于眼睛会了，脑子会了，但是手还不会的状态，趁着这段时间单位的事情不多，她准备再次尝试包粽子。 舒云回到家里的时候，小家伙不在家里，路上碰到相熟的嫂子才知道小家伙去了朋友亮亮家里，舒云便任由他去了。 见时间还早，舒云背了个竹筐就出门了，她早就发现了在部队附近的河边边上长了好些又高又壮的箬叶，正是5月，箬叶成熟，叶子翠绿肥大，正合适用来包粽子。 舒云采了满满一箩筐的叶子，回来路上正好撞见隔壁回来的田秀芬，以及她手上拎着的狗蛋。 “田嫂子。”舒云打了个招呼，她看向在田秀芬手里，龇牙咧嘴的狗蛋，不由问道：“嫂子，伟国这是又干了什么？” 番外2:宝宝被吓到了 番外2:宝宝被吓到了 田秀芬跟舒云打招呼的好脸色在瞬间变得阴沉了下去，她手上力道加重，顺时钟再扭了狗蛋耳朵一圈，疼得狗蛋不住地喊：“妈，妈，疼，疼，轻点。” “高狗蛋！你还有脸喊疼，我今天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臊得慌。” 狗蛋不满地嘟囔，“妈，我都大了，你喊我大名，我才不叫高狗蛋，我叫高伟国！” 田秀芬听得磨牙，“就你要脸，我和你爸都不要脸，你考零鸭蛋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觉得丢脸了？脸皮这么厚，过段时间让你爸带着你去改名，你就叫高狗蛋好了，或者高鸭蛋。” 狗蛋小声反驳，“我就是不喜欢学习啊，我以后又不要考大学，最好现在就不读书，退学，我要当兵！” 狗蛋声音掷地有声。 “臭小子，你要退学？”高营长低沉的声音响起，手上拿着皮带，脸色差得难看，显然他儿子考了个全年级倒数，所有科目全是零鸭蛋这样打破学校倒数记录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啪。”清脆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狗蛋身上，疼得狗蛋原地蹦了三蹦，他哆嗦着，“爸，爸。” “刚才你说什么，给老子再重复一遍！” 高营长是个粗人，没啥文化，一辈子都是个大老粗，他的职位这几年没什么变化，吃亏就吃亏在没文化上面，因为他对自己小崽子可是抱有极大的希望，甚至还做上了儿子考上大学，祖坟冒青烟的美梦，不过现在这场美梦已经被狗蛋几个鲜红的零鸭蛋给打碎了，打得不能再碎了！ 狗蛋一看他爸的模样，心中预感不妙，灵巧地从田秀芬手里脱身，像小猴子一样快速蹿了出去，不过嘴上却依旧不叨扰，刀刀往他老子胸口扎去。 “我就是没学习的天赋，这也不怪我啊，我听我奶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让你认个字，像是身上有跳蚤一样坐不住，我现在学习不好就是你们老高家的基因原因，你说哪有歹竹出不了好笋，老高不要做美梦了。” 狗蛋留下这句话后窜出去老远，高营长手上拿着皮带追在身后，把一旁背着竹筐的舒云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看着一旁看好戏一样的田秀芬，迟疑道：“嫂子，不用去拦一下吗？” 田秀芬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狗蛋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让他爸打一顿，紧紧皮子。” 田秀芬转而看见她竹筐里的箬叶，不由道：“小云准备包粽子啊。” 舒云点点头，“嗯，我还挺爱吃粽子的，看见咱们河边长了不少箬叶，便想着自己包点，口味我也好自己调着，不过我手艺不行，包的粽子经常漏米。” 往年，舒云都是在应季的时候在城里的国营饭店买几只粽子解解馋的，不过最近又动了念头，但舒云去城里国营饭店看过了，还没有开始供应，便想着自己再尝试一下。 田秀芬来了精神，“你不会可以找我啊，我会包啊，粽子包起来可简单了，你教你，保准你一学就会的。” 舒云见她说得肯定，不由信心大增，“行啊，那等我包的时候我喊嫂子过来帮忙。” 田秀芬：“尽管来喊我。” 两人一同往回走，舒云还有些不放心道：“真不用去拦一下高营长？” 看刚刚高营长的气势不像是来假的，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不过田秀芬压根不在意，反而安慰起了舒云，“真不用操心，我们从小就是被打大的，不打不成器，放心，以老高多年教训逆子的经验，他手上轻重能把握。” 舒云：……行吧。 相比与现代将孩子当个宝，磕不得碰不得的宝贝模样，如今的孩子则更多是在棍棒下教育的，结实抗打。 回到家里后，舒云家新鲜采摘的叶子拿出来洗干净，取了个竹编筛子擦干净后，将箬叶放在里边拿到太阳下晒干。 舒云在院子里忙碌的时候，顾曦小家伙小跑着回来了。 舒云还没说话，就看小家伙撅着小屁股将门关上，又留了条缝隙，拿眼睛瞅着外面看。 舒云：“宝宝在看什么呢？” 顾曦没来得及回答妈妈，先被外面一阵鬼哭狼嚎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舒云听着外头狗蛋的哭嚎声，求饶声，心想刚刚嘴巴不是挺硬的？ 她将顾曦一把提溜了起来，给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好了，别看了，宝宝帮妈妈把这些叶子都翻个面，妈妈去准备晚饭。” 顾曦又往外看了几眼，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用小肉手将一片片晒干的叶子翻面，继续晒。 小家伙一丝不苟地将每一片叶子都翻面后，这才颠颠地跑到厨房，“妈妈，我都做好了。” 舒云头也没回，“宝宝做得真棒，好了，现在宝宝可以去玩了，书房里有新买回来的小人书，宝宝可以去看哦。” 顾曦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又奶又大声道：“好哒。” 不过人却没离开，等舒云将一盘子丝瓜烧鸡蛋做好装盘才发现小家伙一直靠在厨房门口处。 “怎么了，还有事要和妈妈说？”舒云蹲下身，与顾曦视线齐平。 顾曦抿起小嘴，“刚刚我看见狗蛋哥哥被高叔叔打了，高叔叔好吓人呀。” 舒云摸摸小家伙毛绒绒的头发，“嗯，不过高叔叔这是在教育狗蛋哥哥，因为狗蛋哥哥犯了错。” “这样啊。”小家伙嘟囔道：“但是好疼的，我看看就好疼，爸爸也会这样打我吗？” 舒云：“如果宝宝不乖的话，说不定爸爸也会打哦。” 顾曦被吓得一个激灵，立马伸出短短胖胖的小手发誓，“妈妈，我一定乖乖的，我是最乖的宝宝了。” 舒云觉得可爱，亲了小家伙一口，“嗯，妈妈相信你。” 等到晚上，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顾曦很乖，乖乖吃完了不爱吃的胡萝卜和芹菜粒，用口袋里的小手绢擦擦油汪汪的嘴巴，小短腿一晃从椅子上下来了，“爸爸妈妈，我吃完啦，我去看小人书。” “嗯，去吧。”舒云见小家伙的饭碗里吃得很干净，让他离开了。 顾峻望着乖乖离开的小家伙，不由挑眉，“宝宝怎么了？” 舒云：“什么怎么了？” 顾峻：“你不觉得他比平时要乖吗？” 以前吃饭的时候只要吃到小家伙不爱吃的东西，总是不会乖乖、轻而易举的吃完，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没催呢就先一步将食物都吃完了？ 舒云好笑地看着顾峻，“可能是被吓的吧？” 番外3 儿宝爸 顾峻放下筷子，问道：“被欺负了？” 舒云笑道：“那倒没有，单纯被吓到了。” 顾峻：“怎么说？” 舒云便将白日里高营长教训狗蛋的事情跟顾峻叙述了一遍，“宝宝看到了，害怕了，生怕你也跟高营长一样打他，可不就得在你面前乖觉一点。” 顾峻挑眉，他一脸理所当然外加小小骄傲道：“我家宝宝多乖啊，从小就是被人夸着长大的，又听话又聪明，还长得漂亮，你看从他出生到现在我有打过他没有。” 别看顾峻面容严肃，平时严苛冷厉，手底下的兵就没有不怕他的，但却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一番自夸的话来，要说他是个儿宝爸也不为过。 舒云推了一把一本正经夸儿子的顾峻，“你脸大不大？这话你在家里说说就好，要是说出去了，别人背地里都要嘀咕我们面皮厚。” 顾峻不以为意，“这有啥，实话实说。” 顾峻这一番直白的夸夸让顾曦听见了，小家伙感动极了，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冲到了顾峻的腿边，热情地抱住顾峻的小腿，胖嘟嘟的小脸使劲蹭着顾峻的裤脚，感动道：“爸爸，你真好。” 顾峻很享受儿子的亲近，揉搓了一把小家伙的毛绒绒的脑袋，最后轻轻拍了拍，“去玩吧。” 等小家伙乐颠颠地离开后，顾峻补充道：“当然了，宝宝要是不乖，我肯定是先讲道理，但如果讲不通的话，我也不介意用武力去镇压。” 舒云望一眼在院子里玩着木马的儿子，后脑勺翘起的小呆毛也跟着身子一颠一颠的，透着股傻乐呵的气息。 舒云心想：儿砸，你走得太早了，没听见你爸后面的话，否则刚刚的感动得喂狗吃了。 这几日太阳正烈，箬叶晒了没两天便已完全晒干了，舒云趁着休息日，一早起来便将糯米、咸蛋黄、红豆和猪肉准备好。 舒云要做两种粽子，一个是红豆粽还有一个则是咸蛋黄肉粽。红豆粽比较简单，将洗干净的白糯米与红豆搅拌在一起即可，而咸蛋黄肉粽，舒云则是先将猪肉切成小块，加入盐、酱油、料酒、味精调味，借着以差不多的调料倒入白糯米当中，搅拌均匀进行腌制。 忙活完这些后，舒云将晒干的箬叶重新拿了出来，在锅中加水，放入一点点碱，再将箬叶放进去煮个几分钟，这样烧过的箬叶会比之前更有韧劲，不易折断。 等这些准备工作都弄好后，舒云让肉和糯米腌制了一早上，到了下午，她喊了田秀芬，两人一同坐在院子里包起了粽子。 “两张粽子叠起来，在下边点弯起来，喏，就像我这样，折成一个尖尖的漏斗一样，然后往里边填米…塞得紧一点。” 舒云一边听着田秀芬的指导，一边看着田秀芬手上的粽子，有样学样的模仿。 田秀芬点点头，“这不挺好的吗？” “米塞得差不多了，就把上面的粽叶压下来，两边都用手用力捏着，借着翻个面就可以缠线了，缠的时候要注意收得紧一点。” “好，好的。”舒云开始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她第一步捏紧就没捏住，粽子刚翻了个面，两边就开始零零星星地掉米下来了，“这，这，这怎么办啊？” “哎呦，你这不行，给我。”田秀芬手脚利索地将手上的粽子包好，接过舒云手上快散架的粽子，重新塞了米，一边包一边又教了舒云一遍。 舒云又尝试了好几遍总算是包出了一只有些松散，形状奇特，但好歹不漏米的粽子了，虽然长得丑了点，但舒云心中可有成就感了。 成功了一个后，接下来顺利了很多，不过等一箩筐粽子包好后，舒云的丑粽子在漂亮的三角粽中格外丑得突出。 “妈妈，有你的信。”顾曦手上拿着封信，小跑着回来了，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一跑到院子里，小鼻子动了动，眼睛都亮了，“好香啊，是肉肉的味道。” 舒云伸手捏捏顾曦的小鼻子，“小狗鼻子。” “你看看信里是什么，我看寄信地址是教育局？”沈远山跟在顾曦后头走了进来。 老爷子一回来后没多久便回到大学当教授了，有事儿做，看着自然精气神足。 舒云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皱着眉毛思考了半晌没说话，沈远山先没了耐心，“写了什么？” 被之前的下放搞得心有余悸，沈远山不放心，着急地将信拿了过来，严肃的表情在看完后放松了下来，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一旁的田秀芬也勾起了好奇心，“咋啦？” 舒云无奈道：“是邀请我去给美术老师做知识培训的。” 田秀芬一拍大腿，“这不是好事吗？多光荣啊，还是给老师做培训。” 舒云无奈，“但我又没当过老师，让我去给他们培训，不过太奇怪了吧，我怕是胜任不了。” 舒云不是教师，不过她猜是因为这几年连载的连环画而小有名气，所以被省会教育局写信邀请参与美术组的培训。 沈远山不赞同，“是让你给他们培训美术方面的相关知识，又不是让你教怎么教育引导学生。既然教育局写信邀请了，自然说明他们觉得你有这个能力，怎么能先妄自菲薄呢。” 舒云不想去，理由自然不止这个，另一方面，据信里描述这次省会组织的教师培训会规模很大，有已经有好几年经验的老教师，也有刚刚要准备入职的新教师，人数多，干校的场地不够，教育局便指定省会的一所师范学校作为培训基地。 省会距离她们的部队大院可不近，要先骑车去城里，借着乘火车才能到省会，这去一趟就要大半天的时间，真要答应了那不就得住在学校里了，相当于得出差一个月的时间。 沈远山似看出来她的顾虑，没勉强，只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觉得这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应该去尝试。” 番外4:分隔两地 到了晚上，舒云将事情同顾峻说了一下，顾峻将信一同看完后问道：“你是什么想法？” 舒云抿唇思考了会，“我是有点想去的。”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很新奇，她想去尝试一下。 顾峻似是看出来她的顾虑，“你不用担心我和孩子，如果想去的话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舒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你能照顾好孩子吗？” 顾峻：“这有什么不行的，宝宝你觉得呢？” 顾曦立马挥着拳头，“支持妈妈，我会乖乖的。” 顾峻又补充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正好上次我妈发电报说过段时间准备来看我们，现在我让她早点过来，帮着照顾孩子。” 舒云意动，“这好不好啊？” 顾峻：“有什么不好的，至多你给妈些钱当辛苦费。” 舒云点点头，“这不用说了，肯定要给的。” 就这样敲定了时间，王秀文拎着家里的土特产大包小包到了部队，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后，舒云便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车站里，顾峻帮舒云将行李放好，舒云捏捏顾曦的小胖爪，小家伙此刻正蔫哒哒地趴在王秀文的怀里。 舒云亲亲他奶香香的小脸蛋，“那妈妈走了，在家里要乖乖听奶奶的话，知道了吗？” 顾曦反握住妈妈的手，点点小脑袋，奶声奶气，“那妈妈你可要早点回来啊，宝宝等你。”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舒云拎着包，对着顾峻道：“那我走了。” 顾峻点点头，“一路顺风，到了记得打电话。” 王秀文：“云云放心，家里一切有我呢。” 舒云点点头，最后看了眼站在站台上的家人一眼，挥挥手转身进去了。 等火车往前开动，小家伙再也看不见舒云的身影时，才不高兴地瘪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把王秀文心疼坏了，“哦哦，宝宝不哭，妈妈很快就要回来的，等会奶奶带你去买好吃的，糕糕，糖糖都给奶奶的心肝宝贝吃。” 听了这，小家伙总算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顾峻看得无奈，他望向早已远去的火车尾巴，心中涌出不舍。 本来这次他是准备跟着舒云一块去的，帮着舒云打点好一切再回来，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部队紧急任务，他作为副团长不能缺席。 时间匆匆，小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顾峻出了趟任务，回来后有了两天不到的休息，顾峻便带着顾曦准备去看看省城的舒云。 顾峻想让王秀文也一起，但王秀文不愿意，摆摆手，“你们自己去，我一把老骨头了，正好小祖宗不在家，我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很快就要回来，顾峻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抱着格外兴奋的顾曦上了火车。 王秀文不放心地叮嘱：“大峻啊，要看好孩子啊，路上注意安全。” 另一边省城学校的一间宿舍里，舒云坐在窗口处正在认真备课，将最后一个字写好，舒云松了口气。 她拿出抽屉里的照片，一张全家福，不过那还是顾曦二岁左右的时候呢，小家伙从小就胖嘟嘟的，被顾峻抱在怀里小小一只，格外可爱。 舒云的视线从顾曦身上落到了顾峻…… “这是在看什么呢？” 一道声音打破了舒云的思绪，是同舒云同住一个宿舍的马英。马英的一名中年女人，留着胡兰头，带着一副眼镜，她是过来教外语的，因着年纪大，因而格外照顾最小的舒云。 舒云大大方方地将照片露了出来，“这是我的丈夫还有孩子。” 马英惊讶极了，“你都结婚了，还有孩子啦？” 不怪马英大惊小怪，实在是舒云看着脸嫩，就跟大学生似的，还像是个孩子呢，别说生孩子了，就是结婚她都没想过，甚至马英还动过将自家外甥介绍给舒云的想法，现在想想幸好没提，否则两方都很尴尬。 舒云笑着道：“是啊，我都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已经四岁多了。” 马英看了眼照片，“你爱人长得俊和你很配，小孩就跟年娃娃似的，你们夫妻稀罕得紧吧。” 舒云：“孩子也乖。” 马英笑笑，心想这下不少小年轻都要失望了。 舒云长得好，来这儿没两天，动过她心思的的教师可不少，不少人还拐着弯向她们这些舍友打听舒云的，现在看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正说着，外头有人喊道：“舒云同志，外头有人找你。” 舒云应了一声，走下楼看见站在树底下有些局促的男青年，舒云的脚步迟疑了起来，“岳同志？” 这是舒云班上的一名刚刚入职没多久的男老师岳泽友，之前每次下课都会问舒云好些问题，久而久之舒云便将这人给记住了。 岳泽伟局促地站在舒云的面前，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结结巴巴，“舒，舒同志。” 他见周围有不少投过来的好奇视线，更紧张了，只得道：“舒云同志，我，我有事要跟你说，我们能去，去操场那边说说吗？” 一句话说得岳泽友出了一身汗，好在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舒云点了头。 两人保持着距离，并肩往操场走去，等到周围都没什么人了，舒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岳泽友额头持续冒汗，他哆嗦着手，拿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鼓鼓气才道：“舒舒云同志，今天的月色可真好啊。” 舒云：…… 她抬头望天，岳泽友跟着一同往上看，此刻太阳高照，哪有什么月色？ 岳泽友也察觉到了这点，额头的汗流得更多了，眼睛一闭，“舒云同志，你就像是夜空中高悬的皎皎明月，高洁柔婉，自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被你深深吸引。” 岳泽友说着说着渐入佳境，但却平白被一声冷厉似带着寒霜的声音打断。 “孩他娘！” 番外5 超长新婚蜜月期 紧接着是一道稚嫩欢快的小奶音，“妈妈！” 顾曦双手双脚并用地从顾峻身上下来，两条小短腿抡得飞起，跟个小炮弹一样“哐当”一下砸在了舒云腿上，小胖手抱住舒云的小腿就不放了。 “宝宝，你怎么来了呀？”舒云非常惊喜，虽然顾曦已经长成了一个有分量的小胖墩，舒云轻易不抱他的。但远香近臭，好久没见了，舒云很稀罕自己生下的大宝贝，憋了口气，将有分量的小胖墩抱了起来，“我不在家，吃得很好啊，又重了不少了。” 顾曦不乐意听人说他胖，小家伙年纪虽然小，但却很爱面子，他瘪瘪小嘴，小脑袋窝在舒云的颈窝不动。 “这，这是你的...” 岳泽友艰难地开口，原本脸上的红晕褪去，眼底满是震惊。 “是啊。”舒云开口，话还没说完，肩膀上便搭了一只手过来，顾峻将人揽进怀里，“小云，这位是谁？” 动作是不常有的亲密，要知道顾峻很爱面子，平常一些亲密的举动只在家里做做，出去了在外面人面前一向规规矩矩，拿舒云的话说就是闷骚。 再想到刚刚顾峻开口的“孩他妈”，把舒云雷坏了，顾峻可从没这么喊过她。舒云不由向顾峻投去震惊疑惑的目光，顾峻回视她一眼，示意：快点回答。 两人自觉对视之间毫无情谊，不过在岳泽友眼中那便是暗送秋波，情意绵绵，他的一颗心酸不拉几的。 舒云：“这是岳同志，也是过来参加培训的青年老师。” “这是我的丈夫和孩子。” 顾峻伸手，“你好，岳同志，我是舒云的爱人。” 顾曦也有样学样，伸出小胖手，清清小奶音，故作严肃道：“你好，岳同志，我是舒云的儿子。” 岳泽友：……他快速和两人握了手后，找了个理由飞速离开了。 呜……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凋谢了！ 这下，寂静的操场上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舒云带着父子两个在学校逛逛。 “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下的？” 顾峻：“前段时间出了个小任务，有假期，就带着儿子过来看你，怎么？不欢迎？” 顾峻显然还在意刚刚看见的那一幕，说话阴阳怪气的，舒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欢迎，怎么不欢迎了。” 顾峻“哼”了一声，不过动作却很贴心地将胖儿子从舒云手上抱了回来。 舒云松口气，悄悄甩了甩发酸的手臂。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招待所，离学校也不远，我们住一晚，明天下午回去。” 舒云点点头，顾峻看她一眼，继续说道：“唔，招待所挺大的，有两张床，小云，你晚上要过来住吗？” 看来这都打算好了啊，舒云瞥他一眼，调侃道：“怎么不叫我孩他娘了？” 顾峻面不改色，“你要是喜欢，我以后都叫你孩他娘。” 顾曦跟着附和，拍着小胖手，“孩他娘，孩他娘……” 舒云没好气捏捏顾曦的小胖脸、“这是你能叫的吗？” 一家三口在学校食堂吃了顿晚饭，小家伙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窗口，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眼睛都快不够用了，最后吃得小肚子鼓鼓，打了个饱嗝。 吃好饭后，舒云带着人到了宿舍楼下，舒云带着孩子上去收拾洗漱用品，顾峻大男人上去不方便就在楼下等他们。 舒云一进屋，几个舍友就围了上来，“这就是你儿子啊，真可爱。” “哎呦，小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姨把你抱回家好不好呀。” 顾曦皱着小眉毛，一把将舒云抱住，舒云好笑，“你们别吓他了。” 舍友不赞同，“咱们是喜欢宝宝啊。” 她们往楼下看了一眼，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站在树底下身姿挺拔修长的顾峻，眼里有艳羡，“你和你爱人感情真好啊，才分开小半个月就等不及要过来看你了。” “年轻夫妻的感情就是好，不像我们老夫老妻了，我家那位知道我要出差心里指不定多乐呵，终于没人管他了，一个人在家多快活，多逍遥啊，乐不思蜀。” “孩子都有了，还在蜜月期呢。” 舒云被她们调侃得不好意思了，匆匆收拾好东西，带着顾曦离开了。 招待所里确实有两张床，顾峻想得很好，平日里在家顾曦就是一个人睡的，出来自然也是一样，所以他们夫妻睡一张床，顾曦睡一张。 不过顾曦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瘪着嘴，眼眶里不停掉着金豆豆，“不好，我就要和妈妈睡。” 舒云无奈最终扭不过孩子，抱着娃睡一张床，留顾峻脸色很差的睡另一张床。 小家伙哭了一场，很快在妈妈的怀里打起了细细的小呼噜，舒云也酝酿出了睡意，刚要睡，怀里一空，她猛的睁开眼睛。 顾峻轻手轻脚地将顾曦抱到另一张床上，在舒云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霸占了顾曦的位置。 顾峻躺在床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降舒云揽进怀里，“唔，快睡吧。” 舒云推推他，“你儿子。” 小家伙孤孤零零睡在一张床上，睡得很熟，丝毫不知道他爸已经给他挪了个窝。 顾峻将人抱紧，“没事，明天我再把他抱回来。” 舒云：…… 行吧，反正明天儿子哭了，她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