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海贼》 第1章 魂回明末 蓝天，白云、碧浪，柔软细腻的沙滩，茂密的棕榈树，清新扑面的空气，无一不显示这里是一处风景名胜。 热闹繁忙的港口里，帆船桅杆林立，这也是一处贸易繁忙的城市。 “帮主，帮主……” 其中一艘帆船甲板上，一群人围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年轻人不断的呼喊。 刘少康正在做一个美梦，梦里和美女同事一起游玩，吃饭，然后进了同一房间，正要再进一步时，忽然间耳边听到有人不断叫喊，美女同事立刻不见，缓缓睁开眼睛，就发现一群奇装怪服的男人围着自己。 “你们是谁？” “帮主，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一个胖子凑近，满嘴的口气熏的他差点昏过去 “帮主？”刘少康仔细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身处一艘充满古代气息的帆船上，还有周围人的服饰，发型，开口笑道，“各位，别逗笑了，不过你们的道具真的很逼真，演技也很不错，比其他国产剧有良心多了！” 刘少康以为遇到了剧组，或者上了搞怪节目。 “郎中，你快来看看，帮主在说胡话。” 胖子赶紧让开，一个黑瘦满脸皱纹的老者伸出鸡爪般的手。 刘少康赶紧将手拨开，“不要碰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老郎中错愕当场，随即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少康。” 老郎中点点头，“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脑袋被撞的不算太严重，静养一阵就好可了。” 刘少康刚要说话忽然就感觉脑袋一阵剧痛，同时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纷至沓来。 “崇祯，刘香，台湾，倭寇，十八芝，郑芝龙，大小佛郎机人，红毛鬼，海盗……” 一个个名字和奇装异服的人影不断的闪现，刘少康再仔细打量一番周围的人。 “阿彪？”刚才叫的最大声的胖子赶紧应了一声，欣喜道，“帮主，你认得我了！” 刘少康又看向一个瘦小的青年。 “阿飞！” “帮主，是我！” 刘少康将眼前这些人与新出现的记忆一一印证，终于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穿越了，再联想脑海里其他陌生又熟悉的人名地名，年代也呼之欲出。 “大明，竟然是崇祯后期，这副身体的原主人还是一个海盗！”想到到这里，刘少康惊骇异常，脑袋一热，再次昏了过去。 “帮主……” 两天后，刘少康上身躺在沙滩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和周围环境很不搭，对现在的身份总觉的是在做梦，可身体传来的感受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 “老天爷，我不就是救了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给我安排一个好人家就行，你老一口气把我扔回几百年前的明朝末年，有意思吗？幸亏家里还有哥哥，姐姐，自己也算出差因公牺牲，赔偿款就当孝敬给父母了！” 想到这里，流了下来两串泪水，父母在不远游，自己非要出来浪，结果穿到了异时空，想到家中父母，还有姐姐哥哥，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 刘少康，龙国人，27岁，随公司来斯里兰卡旅游，刚来第一天乘船出海就遇到大浪，身边女同事不小心掉到海里，他下海救人，人是救到了，可自己被浪卷走，醒来发现竟然成了穿越大军的一员。换了一副同名同姓的身体，这副身体年龄只有二十岁，身份：海盗。 没错，就是海盗，而且还是海盗头目，别看原身年轻，但身份不简单，他的义父名叫刘香，明朝末年大海盗之一。隶属于赫赫有名的十八芝海盗集团，领导者是明末风云人物东南亚海盗王郑芝龙。 郑芝龙是谁？明末赫赫有名的国姓爷，华夏民族英雄，郑成功他老爹。 郑芝龙，出身福建小官吏家庭，年少时跟随舅舅在澳门跑商，由于聪明能干，接手出海生意，往返日本、朝鲜等地。后被居住在日本的大海盗李旦看中收为义子，接手一部分商船和生意，居住在日本，娶了一个日本女人为妻子，诞生长子就是国姓爷郑成功。李旦死后经过一系列权利争斗交接，郑芝龙成功上位，并且和十八位海盗头目结为兄弟，也被称为十八芝，一跃成为东方的海盗王。他巅峰时期有海船千艘，手下数万人，纵横大海。别说已经日落西山的大明，就是西方海上强国葡萄牙、西班牙、荷兰都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不知道脑袋抽了什么风，接受明朝的招安，为了提升业绩，郑芝龙立刻对不肯归顺的昔日的结义弟兄们下手，用这些兄弟的血来铺平官路。 其实十八芝海盗有好有坏，大明实行海禁，不允许私自下海经商。所以干这一行的基本都有黑社会帮派背景，为了争夺利益相互倾轧劫掠。大海盗们很少上陆劫掠，一是风险很大，二是他们主要是走私贸易，海上劫掠的都是对手，抢普通百姓根本没有油水。大明之所以要铲除他们是因为不尊禁令，而且生意越来越大，冒险出海的人越来越多，官盗勾结，屡禁不绝。加上明朝后期的水师实力变弱，根本无法出海剿灭，所以才想办法招安郑芝龙，以盗制盗。可事情不如他们想象的一样，郑芝龙以剿灭海盗为名实际上是为了打击对手，让自家亲兄弟接手走私贸易以及海盗的生意，将不归入郑家对手全部干掉，完成对东方海路的垄断，做大做强，最终黑白两道通吃。 想要经过南洋，大明，日本，朝鲜这条商路除了西方国家都必须缴纳过路费，拿到郑家令旗后才能安全的跑商，不过数年，郑家资产巨万，成为东方海域霸主，大明此时已经动不了郑家。 直到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帝上吊，后金入关，大明败亡。郑芝龙抓住机会拥立福王抗清，自己也成为南安伯，总镇福建，掌管军政大权，成为一方军阀。 可就在这时这家伙脑袋又抽风，即使福王被清军消灭，他的福建仍有抵抗之力，再不济也能凭借家族战船优势占据海疆，甚至可以像自家儿子一样先行收复台湾。可偏偏选择投降清廷，想要凭借名声换取明朝时期一样的地位。结果清廷不需要海上利益，自己在人家眼中价值不高，只是用来牵制仍在抵抗的郑成功众人的棋子。然而郑成功也很头铁，死活不降，郑芝龙也因此自己愚蠢被杀，一代枭雄就此饮恨。 不过郑芝龙也可曾击败过葡萄牙和荷兰对华夏海疆的进攻，也是有好的一面。 至于刘香，是十八芝最后一面旗帜，也是实力强大的海盗，脱离郑家后成了葡萄牙、西班牙买办，其实就是为他们走私华夏的货物。而郑芝龙则是荷兰买办。葡萄牙、西班牙与荷兰争夺东方殖民地霸权，是以成为郑芝龙要登上海贼王最后一颗钉子。两者大战数年，互有胜负。郑芝龙有大明水师和官方支援，即使败了也能迅速恢复。刘香则即使胜利了，也会损失惨重，就算不断有十八芝旧部加入，仍是经不住消耗。最后一战还被荷兰人出卖，在厦门水域被击败，不甘被俘的他自杀而亡。 刘少康作为刘香的义子，与郑氏集团战斗时侥幸逃脱，别看那时候还是个少年，可平时作战勇猛，很有谋略，被残部推举为新的首领，还有一个霸气的名字，飞鲨帮。 飞鲨帮转战南洋，为了报仇，接受了葡萄牙的雇佣，专门打击荷兰以及郑家商船。 为什么来到斯里兰卡呢？因为三个月前他们接受葡萄牙雇佣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马六甲发生大战，葡萄牙战败，丢失了马六甲，飞鲨帮没有了根据地，只能跟随葡萄牙舰队退到斯里兰卡的科伦坡城。 此时这里还不叫斯里兰卡，大明称呼这里为锡兰，其主体民族为僧伽罗人，信奉佛教，梵语的意思是狮子，所以也被称为狮子国。 原主十天前出海打劫荷兰商船，被炮架撞到脑袋，一命呜呼。 “这开局有点难啊！” 开局一个海盗的剧本，刘少康觉得自己现在很方。在海上没有基地，还有超级大敌，郑芝龙后期为人所作所为虽然让他不齿，可人家的崛起路程简直就是小说中的爽文男主，做事犹如天助。尤其是当下，郑家实力空前，是横亘在眼前的一座大山。 苟是不能苟的，因为他已经知道眼下是崇祯十四年，大明还有三年就会亡国。如果不抓住时机，等清廷站稳脚跟，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将变得极为艰难。 要知道郑成功继承郑家大部分财产和实力，自身能力也是主角级别，还是无力回天，最终败走台湾。 刘少康第一个念头就是壮大建立自己的势力，有人有枪才是王道。至于是否支持南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大明民心尽失，积重难返，气数已经走到了尽头。想想清朝一个外来户，人口不到百万，直属军队不足十万，却短短十几年就摧枯拉朽般摧毁了这个三百多年的王朝，天命如此，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至于另外一个念头直接给掐灭，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留鼠尾辫子的。清满为了自己统治，固步自封，导致华夏沉沦数百年。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华夏未来，就绝对不能随波逐流，而是要斩浪而行，开辟新世界，否则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就毫无意义。 “可是要怎么发展呢？” 刘少康躺在沙滩上，仔细思考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眼下飞鲨帮只有八百残兵，五艘战船，两百多支火枪，实力根本不够看。 留在锡兰肯定不行，距离华夏太远了，无法招兵买马，发展不起来。但现在回去这点家当根本没有什么作为，光郑家这一关就过不去。 “回去肯定要回去，但绝不能这样回去，必须要有足够的武装，然后在找块落脚点，利用自己的知道的时间线，抢占先机。” 刘少康收拾好心情，既来之则安之，海盗怎么了，自己要做个有理想的海盗！ 把无用的心思收起，回到原来的世界是不可能了，既然来了，哪怕是最后失败，也要在这个世界翻出一片浪花来。 想到这里，立刻对远处喊到：“阿彪，将副帮主师爷他们叫来，我有事情要商量。” 第2章 规划 很快，沙滩上聚齐了飞鲨帮所有的干部。其中有副帮主孟海蛟，年近四十的汉子，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独眼，擅长驾驶战船和炮战，一身水中本事是帮里一绝；肥仔，陈阿彪，也被称为滚刀肉，擅长砍人，保镖亲随；高飞，擅长火枪飞刀，保镖亲随；王大海，炮队头领；赵小虎，步战头领；族叔刘发、刘宝，身份船长；另外还有师爷李明哲，火药师傅程雷，木匠和造船师，沈翎，铁匠陈安，老郎中秦仲。 刘少康见人到齐，也调整好心态，代入原身。 “各位，经过这两天的仔细思考，我决定还是要打回去，在家里那边寻找落脚点，跟着佛郎机人根本没有出路。” 师爷李明哲用手扣着一把竹扇子，点头道：“帮主说的没错，佛郎机人在南洋屡战屡败，据点接连丢失，从中可以看出他们国力在走下坡路，红毛却蒸蒸日上，这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 刘少康意外的看了师爷一眼，这人虽然长得贼眉鼠眼，但脑袋很灵光啊。 葡萄牙在上一世纪被西班牙吞并，在去年才刚刚独立，曾经的海上强国早就被西班牙压榨的半死不活。幸亏刚崛起的荷兰国土面积不大，人口不多，陆军实力不强，否则早就称霸世界了。 话说刘少康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他前世虽然只是一个动漫公司的一个小组长，但也是愤青加军事发烧友，上学时最大志向是当上海军，可惜实力不允许，没有考上。自己没事时就是混迹各大军事论坛，和发烧友们各种论战，历史、军事的相关知识储备还是相当丰富。 “你们的意思呢？”刘少康对其他人问道。 副帮主孟海蛟瓮声道：“帮主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俺老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孟海蛟曾被刘少康救过命，所以忠心耿耿，哪怕是去赴死，也毫无怨言。 陈阿彪拍了一下肚子上的肥肉，“副帮主说的没错，帮主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刘少康问了一个寂寞。 “算了，既然如此我就先说咱们下一步的计划。”刘少康停顿一下，“咱们先稳一年，造船，买火药，买枪，买炮，不要吝啬钱财，一年后前往台湾建立据点。” “帮主，台湾可是红毛的地盘啊，而且和郑家离得太近，咱们能站稳吗？”李明哲提出异议。 刘少康回道：“我们又不是和他们死磕，是要去台东开辟居住点，那里最多有些土着，况且红毛人数不足千人，郑家航道在海峡，台东很少有人问津，地广人稀，找到居住点不难，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郑家猜不到咱们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另外，岛上还有郭怀一大叔，也可以相互照应。” 郭怀一，也是十八芝海盗头目之一，为人和善，不喜争斗，船队以跑商为主，是个老好人，郑芝龙和其他结义兄弟翻脸时两不相帮，选择退隐，目前就居住在台湾。可别小看他，刘少康可是知道郭怀一曾领导台湾的农民起义，拉起六千人的队伍，包围过荷兰人，虽然起义被镇压，可绝对是位有威望的正面人物。而且和刘香关系不错，曾给刘少康不少支援。 李明哲想了一阵，然后文绉绉说道：“此法虽险，倒也可行。” “很好，沈大叔，仿造红毛战船有没有问题？” 沈翎，出自造船世家，祖先曾给郑和造过宝船，为刘香造过很多战船。 “没问题，红毛战船比大福船还小，就是内部复杂一些，可是咱手头没有船料。” 荷兰人战船在西方列强里算是一朵奇葩，他们骨子里流着商人的血脉，所造的船只第一观念为了跑商考虑，比如刘少康他们船队里就有缴获荷兰的一种福禄特船，球形船尾，肚子很大，也被称为大肚子船，装货量很大，在没有搭载火炮的情况下十人就可以操作。在西方海域数量最多，这些船造价低廉，速度快，几乎没有武备，是纯粹的商船，因此运费低，抢夺了很多货物运单，造就了“荷兰海上马车夫”的名声。在亚洲这种船一般装备十门火炮，也是海盗们最喜欢的，因为容易得手，里面装的货还多。 哪怕是荷兰主力战舰，最多也就装备六十多门火炮，而同时期的英国，主力战舰则是三层甲板，一百门火炮。可是老天眷顾荷兰，在十七世纪诞生了数位名将，愣是用这种三级风帆战列舰打的西方海上强国没有脾气，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海上霸主。 当然，这与荷兰没有深水港也有关系，大吨位战列舰不是造不出，而是无法下水出港。 在亚洲主要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经营，主力战舰都在本土防备英、法、西班牙等强国。所以刘少康等海盗根本不怕荷兰的战船，明朝的大福船都比他们的战船大，最多就是荷兰的战船占据了船体坚固，灵活机动，速度快，火炮犀利的优势。 刘少康所说的是一种盖伦帆船，样子和前世非常着名电影加勒比海盗中杰克船长的“黑珍珠”号很像，三桅杆，舰艉上翘，舰艏朝下，航行速度快，载货量大，长约四十米，能搭载二十多门火炮，是一种兼顾火力和速度的中型武装商船。 之所以选择造盖伦帆船，是因为这种船是未来近两个世纪的主流舰船造型，直到蒸汽战列舰出现才被淘汰。 前些天刘少康一行打劫的就是这种船只，他们很走运，这艘船遇到暴风雨，与船队失散，而且桅杆断了，这才捡了便宜。饶是如此飞鲨帮全力围攻，也付出十多人的代价，而且他的这个帮主也“战死”。 “船料的事我想办法，你们先准备，人手去找副帮主要，争取一年时间造出三艘来。” 沈翎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帮主，只要船料足够，我能给您造出四艘来。” 随后，他来到港口，打量自家缴获的荷兰战船，这艘战船就是他让沈翎仿制的原型，两根桅杆被打坏，还有船舱被打出几个窟窿，目前正在修补。 其他船只有两艘大肚船，一艘大明仿造盖伦船样式造的鸟船，还有一艘大福船，和一艘葡萄牙卡瑞克战船改造的盖伦船。卡瑞克帆船是上一世纪流行的船形，形状像一个u形字母，优点是甲板高，可以有效避免接舷战，不过身躯高大，遇到大风浪容易翻船，目前已经过时，逐渐被盖伦船替代。 刘少康又检查了一下武备，共有六十门火炮，其中二十四磅炮六门，十八磅炮二十门，剩下全是佛郎机九磅炮，本来有一些大发贡炮，不过被刘少康的原身给扔了，因为这东西根本破不开西方人的战船。火枪有碗口铳十支，火绳枪一百支，其中有三十支密鲁铳。其他则是燧发枪，另有前些天缴获的五十支燧发枪和二十支燧发手枪，加起来有一百五十支燧发长枪，五十支短枪。 大口径火炮都是从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手里购买，其中最多的是佛郎机后装炮，和未来的后膛炮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后膛是一个可随时更换的“子炮”，母炮则是固定的炮管，子炮发射完立刻更换下一个子炮，优点是射速快，弹药固定填装，不用担心装药过量。缺点是子炮和母炮膛口闭气不严，导致射程短，威力小。 密鲁铳则是大明仿制的火绳枪，和普通的火绳枪相比枪身长、口径大，威力强劲，缺点就是重量大，后坐力大。 此时西方已经逐步淘汰火绳枪，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将是燧发枪的天下，刘少康立刻决定将这些不实用的火铳以及火绳枪弃用。 此外还有火药二十桶，铅子、炮弹若干。 财物就是刚刚缴获的，有一千枚荷兰盾，还有一些西班牙金币，其他有一些陶瓷、丝绸、香料、象牙，最多的还是白银，足足有十万两，从样式来看出自日本。十七世纪日本虽然闭关锁国，却唯独允许荷兰贸易，进口生丝、香料、宝石等，出口最多的就是白银，因为这个时代的日本可是世界最大的白银输出国，有数据显示荷兰年均从日本带走近一百八十万两。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古人诚不欺我。” 刘少康感叹，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当海盗，这还仅仅是一次劫掠的收获，不过风险与机遇并存，遇到硬茬子，也会翻船。 第3章 卡隆炮 “宝叔，把这些东西去找商人换成银币和金币。” 刘少康对看管财财物的中年人说到，中年人名叫刘宝，他和刘发都与刘香有点家族关系，也是看着刘少康长大，关系很亲，一直掌管飞鲨帮财政大权。 飞鲨帮的钱财不可能只有这些，要知道刘香纵横大海二十多年，积攒很多钱财，其中大部分被用于招兵买马，与郑芝龙对抗。虽然最后失败，还是剩下一部分，海盗不可能带着财宝去打劫和战斗，被藏在一座荒岛之上，留做不时之需。 刘少康从中拿出一袋银币，带着陈阿彪、高飞二人来到葡萄牙总督府。 总督梅内塞斯立刻将刘少康三人迎入会客厅，还摆上水果和咖啡。 “刘，听说你受伤了，身体还好了吧？” 梅内塞斯对刘少康很客气，因为现在飞鲨帮可是他们的贵客，葡萄牙刚刚在马六甲战败，科伦坡驻军不到三百人，战船只有十艘，荷兰在锡兰就有据点，距离他们只有两百多公里，天知道荷兰会不会乘胜追击。以前还能求助西班牙，可葡萄牙刚刚独立，两边闹的很不愉快，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出兵帮助。所以飞鲨帮这八百多人虽然战斗力不高，但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小伤而已，今天来是想求总督大人办点事。”刘少康随即将一小袋银币放在桌子上，“一点心意，还请总督大人收下。” 刘少康原身从小跟在刘香身边跑商，甚至还被派到葡萄牙战船上做过实习水手，会说一口流利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语，算上自己的上一辈子，英语怎么也过了六级，妥妥的精英一族。 梅内塞斯见袋子不小，怎么也有小一百枚，顿时眉开眼笑。 “哈哈哈，刘，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办得到，我会全力提供帮助。” 刘少康说道：“几天前我们出去和荷兰人打了一场，损失不小，想要补充几艘战船，钱不是问题。” 梅内塞斯听完脸色现愁容，“刘，这件事恐怕有些困难，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要不出几艘战船来。” 刘少康知道葡萄牙国力正在极速衰落，几乎拿不出多余的钱造战舰，只能用老式卡瑞克战舰进行改装，非常窘迫，就是卖给他也不要，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试探和铺垫。 “哎，既然如此我们决定离开科伦坡，回东方寻找新的据点，总不能在这里空耗实力！” 梅内塞斯一下急了，“刘，荷兰人说不定很攻打这里，你们绝不能离开，要不这样，除了战船，其他的我会全力供应。” 刘少康装作为难，思考一阵，“也不是不可以，我们需要火药火枪，火炮，造船师，还有木料，既然买不到，只能自己造了。” 科伦坡是曾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印度洋殖民的重要据点，也是往返太平洋的补给站，经营上百年，建有小型火药厂，枪炮厂和造船厂，虽然规模不大，却也五脏俱全。 梅内塞斯为了留住刘少康立刻答应下来，“没有问题，不过不能免费，最多半价！” 西方列强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卖的的火枪火炮都很贵，即使半价也有赚头。 “这是当然，造船师的工资我会全额支付，人越多越好，另外，我需要去造炮车间，定制一些特殊的火炮！” “没问题！” 刘少康立刻和与梅内塞斯签订合同，订购了两百支燧发长枪，一百支手枪，四十门火炮，足够造五艘大船的木料，缴获的银子立刻花去了八成。 “这银子花的太快了，简直和流水一般，不行，需要想办法赚钱！” 银子还没捂热就要花没了，多少有些心疼。算了，先去造炮厂一趟，将火炮的问题解决。” 他拿着梅内塞斯的手令，来到郊外造炮厂，这里的负责人仔细检查手令后将刘少康几人带到了一处作坊内。 刚到门口就感到一阵灼热的气流喷脸，呼吸为之一滞。 “张，这位刘船长要定制火炮，就交给你们了。”负责人带着鄙夷的目光说完就走了。 “娘的，拽什么拽，真想给他一拳！”陈阿彪被气的想揍人。 高飞也是咬牙，眼里寒光闪动，手里不断的翻转一柄飞刀。 刘少康知道这些西方人从骨子里看不起东方人，对华夏人还好些，毕竟身后是一个庞然大国，不敢过于放肆，至于其他地方的人，绝对会当成低等人对待。 “以后会有机会教训他们的，眼下办正事。” 三人的到来引起了作坊里工匠的注意，非常意外的看着他们。 “大明人？” 刘少康也很意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老乡。 “你们也是？” 听到熟悉的语言四人咧嘴微笑，没有什么比在异域遇到老乡还高兴的事了。 “张大力，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刘少康。” 张大力搓搓手，给刘少康倒了一碗水，“这里简陋，没什么能招待的，还请见谅。” 刘少康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话说四位怎么来这里？” 张大力笑着答道，“我们在澳门讨生活，祖传的造炮手艺，那里的佛郎机人高价招募，所以就跟着他们过来了。” 葡萄牙火炮在东方比较畅销，尤其是当年海盗团大战时，火炮供不应求，现在也是一样，各处都有战争。所以葡萄牙人在东方招募造炮师，解决人手问题。 刘少康不再多问，手中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门素描大炮，他可画漫画出身，画东西可是很擅长的。 “请几位师傅打造这上面的火炮，最好是铸铁，一体成型。” 张大力打开怔怔的看着图纸，并不是上面的火炮构造有多难，相反还很简单，就是样子有点丑。 刘少康所画的火炮在这个时代还未出现，是一种新式火炮：卡隆炮。 卡隆炮没有什么先进的工艺，随便一个铸炮师就能铸造，主要是外形和当下盛行的加农炮有很大区别。炮管短，口径大，屁股厚，一眼看上去给人短粗蠢笨的感觉。 但刘少康知道这种火炮是未来风帆战列舰重要火力组成部分。 在当下风帆战列舰工艺越发成熟，尤其是大型战列舰，结构紧密，挨上数十发炮弹依然还能活蹦乱跳。 在线膛炮出现前各国火炮的射程差距不大，都打不了太远，就算打得远也无法保证精度，所以风帆战列舰的交火距离一般都在五百米之内。随着战斗进行，双方交战距离会越来越近，甚至会出现贴脸互怼的局面，这时候谁的射速快，口径大，就会占据优势。 卡隆炮就是为此诞生的，它不注重射程，最远也不过六七百米，完全靠口径制敌。而且因为炮身短，非常方便填装，效率是同等口径加农炮的两倍以上。初速慢，炮弹不会造成贯穿伤，靠的砸出片伤，近身战完全碾压加农炮。 另外，因为身管短，铸铁炮身，所以重量轻，要比同等口径的加农炮轻三分之一，后坐力也相应的小很多。体积小，占据空间也小，是线膛炮出现前战舰上的主力火炮之一。 第4章 仿造新舰 张大力对于有刘少康买炮并没有多意外，他在澳门混了很多年，一眼就看出眼三个年轻人的身份。 眼光凶悍，身体强悍，常年在海上被晒黑的皮肤，腰间插着火枪，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刘当家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这种火炮恐怕连佛郎机都不如，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刘少康微微笑道：“这你们就不用管了，总之有用处，按照洋人的分类全是24磅，最少要三十门，另外，给炮尾再加上一层炮箍。” 说完，他拿出二十枚西班牙银币，都给了张大力。 “这怎么使得，我们已经拿了佛郎机人的钱，刘当家的还是收起来！” 刘少康直接将钱塞给张大力，“大家背井离乡都不容易，拿着吧，钱不是很多，收下吧。” 张大力还要推辞，就听彪子不满道：“让你收着就收着，把我们的炮造好不就行了！” 还是彪子的话管用，张大力只得小心的收下。 “请刘当家的放心，不出一年，这些炮会给您造好，保证都是上乘的好炮。” 刘少康又和张大力寒暄几句，这才离开。 当下铸铁炮是泥模铸炮法，非常耗费时间，张大力几人一年时间全部铸造完已经算快的了。 刘少康脑袋里有最好的铸炮法，可是没有一个稳定的基地，没有原材料，只能忍痛花钱买了。 梅内塞斯效率很快，他刚回到营地，就见到一辆辆马车进来。 第一批到的是火药和遂发火枪，还有一个造船师。 “不好意思刘船长，城内造船师大多有手头工作，只剩这下一位！”带队的葡萄牙军官看着脸色有些发黑的刘少康赶紧解释道。 刘少康哪里不明白，那些葡萄牙造船师根本不愿意给他们造船，至于眼前这位，醉眼朦胧，酒气冲天，加上身上邋遢的衣服，哪里是什么造船师。 “你们这是糊弄人，这个酒鬼能造船吗？造出来也会翻了吧！” 这时邋遢酒鬼瞪着眼睛，满口酒气道：“看不起谁呢，本造船师可是姓佩特，君王号就是出自我手。” “靠了，你这老小子说什么鬼话呢，信不信小爷揍你！”陈阿彪就要动手，眼前这酒鬼大声对自家帮主嚷嚷，虽然听不懂，但绝对不是好话。 “彪子，住手！” 刘少康听的懂，眼前之人说的是英语，而且他也知道佩特这个姓氏。 佩特家族，英国的造船世家，十七世纪英国很多主力战舰都出自他们之手。 “彼得佩特是你什么人？” 酒鬼错愕，眼前的东方人竟然会说英语，而且还知道他们家族。 “那是我堂弟！” 刘少康眼睛一亮，如果这酒鬼没说谎，那还真是捡到宝了。 “这人我先收下，但木料必须尽快送到，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葡萄牙军官抹了一把冷汗，眼前这些东方人可不是善茬，惹不起。 “刘船长请放心，我亲自给您寻找木料。” 将人送走，刘少康让孟海蛟将东西收走，然后又让高飞带着佩特去海里洗澡醒酒，自己来到营帐内拿出一张白纸画东西。 一个小时后，高飞带着佩特走了进来，此刻佩特已经收拾干净，四十余岁，清醒过来的他恐惧的看着刘少康，他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 “这位船长，我喝多了，说的全是胡话，根本不会造船，请求您放我离开吧！” 刘少康冷笑一声，“晚了，要么造船，要么给你丢海量喂鲨鱼！” 佩特被吓得软倒在地，“饶了我吧。” 刘少康看了佩特一眼，拿出一小袋银币倒在桌子上，又摆出一瓶朗姆酒，“放心，会支付你工资，而且在不耽误造船进度的情况下还可以给你朗姆酒，如果船造的出色，工资翻倍。” 看着银币和朗姆酒双眼泛光，不过还是担心道：“造完船你们不会杀了我吧？” “一个酒鬼还不值得我们动手杀人，给你一分钟时间选择。” 佩特赶紧起身，这也没得选，“我造船。” 刘少康示意佩特坐到对面，将画好的一艘战舰图递给他，“你的任务就是把它造出来，相比君王号，应该很简单。” 佩特拿起画，立刻被上面战舰独特的造型所吸引，上面画着战舰的立体图还有剖面图，构造一清二楚。 “是一艘护卫舰，可也像战列舰？而且船身会不会有些过长？” 刘少康听完知道佩特是个行家，“这些你不用管，就问你能不能造出来吧？” 佩特仔细看了很久，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银币和酒，最终咬咬牙，“我能造，只要木料足够！” 画上的这艘战舰出现在十八世纪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是一艘非常经典的风帆驱逐快舰，名字叫宪法号。 宪法号服役于十八世纪末，曾参加过四十多场战斗，一对一战斗几乎没有败绩，遇到大型战舰也能全身而退。这得益它的精准定位，目标就是猎杀六十炮以下的护卫舰。因为构造新颖独特，集那个时代的战舰优点于一身，速度快，能追上比它更轻的护卫舰，遇到战列舰也可以凭借速度优势脱身，甚至可以加装六十门火炮当成袖珍战列舰使用。被美国一直保留到现代，作为其反抗英国统治，独立胜利的象征。 “长六十二米，宽十三米半，型深七米，有了这些数据对你来说将极为简单。” 佩特听完后非常惊奇，拿起桌上的尺子和石墨笔开始进行计算，嘴里不断的嘀咕，“排水量太大，能跑的快吗？” “怎么，有问题？” 佩特答道：“根据计算这艘船排水量太大，比我们造的海上主权号还要大，估计跑不快。” “跑的快不快要试水才能知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将所需要的木料以及各部位的尺寸算出来，然后开工建造。” 佩特没办法反驳，如果在英国，他绝对会对这艘战舰嗤之以鼻，漂亮是漂亮，但根本不实用。 “虽然您是设计师，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用这艘战舰的木料，完全可以建造一艘七十炮三甲板战舰了，我脑袋里就有现成的图纸。” 刘少康暗道这佩特倒是正直，七十炮舰，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作主力战舰，可以分为二级战列舰之列，可是这样的战舰不符合飞鲨帮目前的定位。因为在东方他们要对付的都是快速小型战船，战列舰威慑力虽然很大，可敌人也不傻，见到这样一艘战列舰不跑才怪，凭借战列舰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人家，就成了摆设。要造也等到得到一块根据地之后，而不是现在。 第5章 打赌 “佩特，要不要打个赌？这艘战舰会比四五级护卫舰的速度还要快！”刘少康眼光闪烁，看着佩特说道。 佩特差点大笑，还好意识到自己是在别人的地盘内，“这怎么可能，以我二十几年造船的经验判断这艘船根本快不起来。” “一百枚金币！” 佩特瞪大眼睛，随即摇摇头，“我没钱。” “不用钱，如果你赢了，造完船后拿钱走人，输了嘛……”刘少康意味深长道，“给我工作五年，工资是你在英国的五倍。” 刘少康现在缺各种人才，根据原身的记忆沈翎造些简单的船只还行，造复杂的大型战舰恐怕力有不逮。眼前这位虽然还不知道真实水平，可见他自信的神情应该错不了，所以决定将其招揽，填补这方面的短板。 “你说的是真的？”佩特还是没有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可以写赌约。” 佩特不再犹豫，直接答应下来，他很缺钱，因为酗酒烧了一艘半成品战舰，被军方给关押判刑。还好家族势力很强，将他救了出来，但代价是逐出家族。他被逐出家族后四处流浪，甚至流落到给人当木匠，最后被朋友介绍给葡萄牙人改造战舰，可是酗酒的毛病改不了，被主顾给开除了，导致现在吃饭都成问题。眼前忽然出现一块“肥肉”，对自己的经验非常有信心，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 刘少康拿出两张纸，用英文写了一式两份赌约，然后双方在在上面签字按手印。 “记住，允许你喝酒，只能在收工之后，决不能耽误工作，这里的总督可不会给你一个酒鬼撑腰。” “请老板放心，我会注意的。” “还有，如果你敢在我的船上用手段，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佩特打个冷战，“我向上帝发誓，绝对造出比图纸还要好的船！” “很好，那我们就期待这艘战舰下水那一刻吧。” 两人又谈了一些细节，佩特这才离开，去计算战舰的各部尺寸以及所需船料。 送走佩特，刘少康找到孟海蛟，谈一下部下的训练计划。 根据前身的记忆海盗们纪律很涣散，海战能力是吃饭的本事，还算说得过去，可陆战就差的太多了，虽然战斗起来凶悍不怕死，可毫无章法，遇到正规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 “老孟，以后咱们还要打回去，会遇到很多强敌，眼下这些弟兄们跟放羊似的，战斗力和正规军队无法抗衡，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进行训练，尤其是陆战，要做到上船能驾船开炮，上陆能与军队作战，甚至可以攻城略地。” 孟海蛟点头道：“帮主说的没错，我们的陆战的确不行，不知道要如何训练？” 东方宇道：“先从最原始的队列开始，一会儿你将各小队头目找来，我会告诉你们如何训练。” 队列训练可以增强士兵的服从和纪律能力，尤其是这个火枪时代，整齐的列阵是制胜的关键。 小头目们到来，刘少康开始传授后世军队的队列训练方法和口令，还准备了一些哨子，叫他们用哨子指挥。 三天后，一处无人的沙滩上，八百帮众分成八组，在口令下做着队列训练，刘少康带着陈阿彪和高飞在其中巡走，手里拿着一根木条，哪个人动作不标准，就会抽上一下，从最开始的嘻嘻哈哈混乱不堪，直到勉强能做出一致的动作，虽然和后世的军队没法比，可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进步。 “赵小虎，屁股给我收回去一些！”刘少康狠狠抽了一下木条，这位是步战统领，以后需要挑大梁，也是给其他人做出表率，受到了特殊的照顾。 赵小虎差点叫出声来，赶紧收臀挺胸，一脸委屈。 周围人忍俊不禁，有几个动作变形的被彪子高飞看到，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中午，刘宝带着几个伙夫将饭菜端上来，米饭团，每人还能分到一条鱼，一块猪肉，还有一大桶海带汤。 训练了整整一上午，做惯了海盗们的帮众都很有怨言，认为这些没有用，只是惧怕刘少康的威严不敢反抗。可是当他们看到美味的饭食时一切怨言都消失了。心里还很感恩：帮主对他们太好了。 在这个时代想要吃上一口肉，除非是逢年过节，军队中更加不堪，连干饭都很难保证，有一些水煮菜就已经不错了。 “少康啊，你这样折腾我不反对，可是咱们的家底快没了！” 刘宝对刘少康这种大手大脚有些怨言，好几箱子白花花的银子，本想搂着睡觉，没想到还没捂热就已经见底，其中落差可想而知。还好抢来的货物不愁出手，换回了一些钱。 “宝叔，钱财是身外之物，眼下还是以增强实力为要，否则咱们遇到强大的敌人，存了百万还不是守不住。” “话虽如此，这平常的开销也是极大，光粮食每天就消耗一千多斤，鱼肉咱们可以自己捕捞，可是这么吃猪肉恐怕坚持不了多少天。” 刘少康其实也一直在想赚钱的办法，目前最快的就是出去打劫，可是他们对附近海域和势力根本不了解，而且这一带的商人都拿着葡萄牙人的旗号，不能下手。荷兰人几个月才回国一次，根本等不起。 “宝叔，你先坚持几天，我马上就想办法。”刘少康将刘宝应付走，心里一阵思索有什么东西可以快速来钱，“自己堂堂穿越众，各大军事论坛的浪里小白龙，怎可能会被钱难住，穿越众必备技能都有啥来着？” 刘少康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糖，现在西方已经能够大规模造出砂糖，殖民者正在美洲发展植物园种甘蔗甜菜，还向世界各地倾销，这个可以否掉；盐，晒盐法是清代出现的，可以搞一下，可也只能靠数量优势廉价出售，眼下不具备大规模晒盐的条件；玻璃，西方人也已经发明，大规模应用要在工业革命之后；水泥，这东西倒是可以搞出来，可会是以后的战略物资，不能卖给别人；靠了，就连颗粒火药人家西方也有了，还有肥皂……” 想到肥皂，刘少康顿时脑袋灵光一现，这个时代的确有了肥皂，但西方的肥皂有很冲的味道，华夏也有了“猪胰子”和“药皂”，这些要么制作困难，价格昂贵，有很大的缺陷。 刘少康敲敲脑袋，寻找造出精品皂的东西和方法，可是一直没有头绪。 “不会吧难道要给穿越众丢脸？” 忽然，他看见彪子正抱着一个椰子过来，估计是要给自己，这个时代饮品很少，椰子用凉水镇过后味道很不错，可以当做饮料来喝。 “椰子……”刘少康好像抓住了什么，“哈哈哈，这不就有了吗！” 第6章 制作肥皂 这个时代的肥皂没有统一的制作标准，各家有各家的配方，而且还在摸索阶段。西方世界用橄榄油、棕榈油、菜籽油、甚至是花生油，有的也用动物油脂，如牛油、猪油等。主要以小作坊为主，制作手段也很简单，但即使这样也是受到追捧，价格昂贵，在普通人家里属于奢侈品。 刘少康他们经常与西方人打交道，接触过肥皂，颜色形状各式各样，大多都带有原材料的腥气。 有的肥皂中会加入香精，但这个时代香精可不便宜，属于奢侈品，用的起的大多是皇室贵族或者一方富豪。 但有的原材料自带香气，比如椰子油。椰子油在现代可是好东西，富含维生素，有抗氧化作用，可以美容养颜，延缓皮肤衰老，还能护发瘦身，安神，缓解疲劳，非常受女士欢迎。 不仅如此，椰子油还有抗炎杀菌的作用，能够用在处理小伤口发炎之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椰子油可以制作肥皂，如果制取得当，还能保留椰子香味，那做出的肥皂绝对是畅销货。这个时代虽然落后，但女人的消费力可不低，尤其是皇家贵族，世家小姐们。 西方人目前还未意识到椰子油的用处，在这一带吸引他们最多的还是棕榈树，因为上面的棕榈果可以榨油，出油率也是极高，可以当做食用油。每年都有大量的棕榈油输送回欧洲或者卖给日本。 “阿彪，叫上高飞，带上五十个人，给我去收集椰子，我有大用。” 陈阿彪不明所以，还是听从命令，和高飞一起带人去摘椰子了。 刘少康将训练丢给了孟海蛟，将自己另一个族叔刘发找来。这位族叔是个“万能”手艺人，凡是底层人讨生活的手艺都会一些，懂得也多，动手能力极强。 “发叔，会榨油吗？” 刘发是个五十岁老者，头发花白，却很有精神。 “榨油？这个很简单，帮主要榨什么油？” 刘少康将已经剥好取出的椰肉递给刘发，“就是这东西，将它粉碎烘干然后榨油。” “椰子油？”刘发有些意外，“这椰子油没弄过，咱老家有些郎中会将椰肉晒干做成药材，不过榨出油应该不难。” 刘少康道：“我要用椰子油做好东西，如果能成，咱们多了一种来钱的生意，发叔你去找木匠作出一套榨油设备，在选出几个靠得住的伙计，等东西做好了咱们一起合计一下。” 刘发没有多问，帮主交代的事，照做就是了。 刘少康又派人去收集贝壳，寻找各种工具。 三天后，第一批碎椰肉已经晾晒烘干完毕，刘少康立刻和刘发用打造好的小型木榨机榨油，这是华夏最古老的榨油法，用重物撞击木楔一点点的挤压碎椰肉，直到彻底榨干为止。 流出的椰子油经过多层纱布过滤去除杂质，最终获得了透明如水的椰子油。 这种取椰子油的方法叫做冷榨法，不添加任何化学物质，也不需要加热，得到了纯天然椰子油，里面的物质被完好的保留。 刘少康看着铜盆里的椰子油，鼻子还能闻到淡淡的椰香，心情舒畅，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然后刘发做了一个简单的土窑，放入收集来的各种贝壳进行煅烧，目的是得到生石灰。 这个过程大约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在这期间，刘少康和刘宝开始配置碱液。碱液制取非常简单，用含钾量高的小麦秸秆燃烧后得到草木灰做成灰浆即可，水和灰的比例大约是一比二，为了保证椰子肥皂的颜色，对灰浆进行反复过滤，最终得到了没有杂质的浆液。 等到贝壳烧制完毕，取出后放入石臼里捣碎，得到一定量的生石灰粉后加入生水，使其变成熟石灰水，沉淀，静置。 将沉淀透明的熟石灰水与草木灰液混合，得到了氢氧化钾溶液。因为具体环境和材料各不相同，比例也不相同，为此刘少康配置了十种比例的氢氧化钾溶液。 椰子油也是如此，放入十个一样的容器内，分别倒入氢氧化钾溶液，再倒入饱和盐水，进行搅拌成粘稠，最后倒入模具之中阴干三天。 “帮主，这东西难道就是洋人的肥皂？”刘发直到此时，才明白刘少康所做的东西是何物。 “正是肥皂，而且比他们的要上乘。”刘少康自信道，这个时期的西方应该差了某种步骤，造出的肥皂有缺陷。 “太好了，以后咱们也可以用这东西洗澡了！” 刘发非常激动，他经常跑商，知道肥皂可是奢侈品，普通人根本用不起。 刘少康笑道：“这是最上乘的肥皂，要卖给达官显贵的，不过，咱们可以试着做其他种类的肥皂。” 肥皂阴干后还需要进行晾晒进行皂化，这个时间需要一个月才能完成，刘少康见制作肥皂不是太难，决定进行量产。 一种是高级货椰子皂，另外一种原料也很好找，眼前就有，葡萄牙人在科伦坡就有棕榈油制作工厂，可以直接购买。 就这样，刘少康在营地内盖了一个肥皂作坊，选了二十个可靠的部下，这配方可不能流到外面。 两个月后，成品皂成功出炉，这是用最优比例做出钾皂。 椰子皂洁白如玉，两面印刻简洁的花纹，还能闻到淡淡的椰子香味，还专门用柚木制作了盒子，柚木本身带有香气，两者遇在一起，档次立刻高了上去。 至于棕榈油皂，也是上品，堪比西方的精品皂，如果投放市场，绝对也是畅销货。 第一批制作了五百个椰子皂，两千棕榈油皂，交给了刘宝和李明哲，他们都是经商的好手，价格也由二人决定。 科伦坡是印度洋上一个贸易集散地，对面就是卧莫尔帝国，还有阿拉伯国家，根本不愁销路。 仅仅过了三天，这些肥皂全部脱手，尤其是椰子油皂，打出的是大明皇家旗号，可以美容养颜，延缓衰老。 虽然有些扯大旗，但这里商人也不傻，他们试用过后都是赞不绝口，订单一份接着一份，甚至葡萄牙等西方商人也争相抢购。 第一批肥皂就给刘少康带来了五百多银币的收入，堪比打劫。 刘少康立刻扩大生产规模，他们地处热带，椰子棕榈取之不尽，刘发和伙计们忙的不亦乐乎。 第7章 伤药 肥皂已经规模化生产，迅速垄断了科伦坡一带的市场，飞鲨帮有了一项稳定的收入来源，刘少康将目光重新放在训练和造船之上。 佩特已经画好图纸，向刘少康要了二十个木匠和五十个帮工，开始铺设龙骨。龙骨的材料选的是印度产的铁力木，这种木材质地坚硬，是舰船龙骨的绝佳材料。 沈翎那边早就开始仿制盖伦战船，进度也很顺利。葡萄牙人在科伦坡储存了很多造船木料，就算不够，刘少康也能向其他商人购买。 这一天，刘少康刚刚出海捕鱼回来，老郎中秦仲就找上他。 “帮主，咱们的药材不够了，以后少不得和郑家、洋人争斗，需要储备一些。” 刘少康一愣，这才醒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来自己这个帮主并不合格啊，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给抛到脑后。秦仲说的不错，以后自己要走争霸路线，必定尸山血海，部下跟自己打仗受伤将是家常便饭，这伤药和治疗手段必须跟上，可以挽救很多士兵的性命，这些受伤的士兵再次回到战场就称得上精兵了。 古代是因为没有有效的消毒手段和特效药士兵的伤口很容易感染，哪怕是一个小伤口都可能要命，死亡率极高。 华夏这边还算好一些，有数千年的中药知识，受伤士兵有金创药使用，不过配置药材很多，价格也不低，像飞沙帮就是用止血草药粉代替。 “秦老，你需要什么药材，我让人去买？” 秦仲摇头，“这里没有，咱们的都是从家里那边购买的。” 刘少康有些傻眼，中药是华夏独有的名词，其他国家虽然也有自己的草药，可根本没有系统研究，尤其是锡兰这种文明程度落后的民族，而且和葡萄牙人敌对关系，哪里去找？至于葡萄牙人，他们现在的医疗手段更加不堪，现在还受中世纪遗毒影响，处理伤口居然还有用滚烫的热油消毒，然后用烧红的烙铁将伤口烫焦止血。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手段，比如用烈酒清洗伤口，然后让伤者喝下当做麻醉药，可这种烈酒很贵，普通士兵根本享受不到。也有一些涂抹的药物，比如松节油蛋清调制的膏药。缝合伤口和止血钳也已经出现，但还没有大规模推广，治疗手段依然很原始。 刘少康在脑海里极速搜索前世的知识储备，最终找到了一些替代方案。 “秦老，草药暂时没有，要不然这样，先用墨鱼骨代替，这东西也是疗伤的好东西。” 秦仲笑着说道：“帮主懂得还真多，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说出海多抓一些墨鱼，取骨制药。” 墨鱼骨也被称为海螵鞘，是一种很不错止血中药，骨头干燥磨成骨粉可以杀菌消毒，止血生肌，还能内服，治疗内出血。 “这东西周围海里有不少，以后我会专门嘱咐出海的兄弟们多打捞这种东西，另外，也会向这里的商人悬赏购买。” 秦仲点点头，“除了止血粉外还需要治疗烧烫伤的药物，以前多用獾油，听说天竺人那里有獾，也可以从他们商人那里购买。” 飞沙帮众战斗多靠火枪火炮，烧烫伤比刀枪伤也不少，獾油可是华夏独有的秘方，就是现代，仍然有人用獾油治疗烫伤，效果极佳。 “没问题，我立刻去安排！” 这关系到飞沙帮的战斗力，而且谁知道战斗会不会立刻发生，刘少康极为重视，立刻去找来自莫卧儿帝国的商人。目前这个帝国是印度的控制者。因为距离锡兰近，有不少往来的商人。 带着一名葡萄牙翻译，很快找到一位大商，听到刘少康的来意非常痛快的答应，因为他从飞沙帮这里买了很多肥皂，运回去挣了不少钱。 除此之外此人还给刘少康推荐了一些来自印度的草药，其中就有他知道的印楝油、小红蒜根药粉和曼陀罗粉。 印楝油是印度一种树油，这东西在现代可是护肤和护发产品，在这个时代是消肿消炎的药物，而且还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定香剂，可以锁住香料的香味。 刘少康立刻意识到这东西的价值，如果椰子皂加入这东西，香气会保留很长时间，还多了一个洗发功能，档次再次拔高。 至于小红蒜根，前世看过印度人用这东西止血，内服，效果和墨鱼骨差不多，是一种不错的药材。 至于曼陀罗，这东西不论在古代和现代都是有名的植物，这东西和热酒一起喝下会变得飘飘欲仙，如梦似幻。刘少康立刻发现它其他价值，可以当做麻醉剂使用。 这个时代没有麻醉止痛剂，遇到一些大伤，比如战斗受伤后需要截肢，用锯子生生锯断，很多士兵并不是流血而死，而是被活活疼死。 刘少康和这位商人立刻达成合作伙伴关系，用肥皂换取这些药物。除此之外还订购了一批石墨、硫磺以及金属锑，他要用这三种东西做铅笔。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石墨笔，但还都是天然石墨，使用起来杂质多，经常断笔，在他的知识储备里原始铅笔制作并不困难，硫磺因为火药大发展的缘故世界各地都有产出，锑几千年前就已经发现，被制成工艺品，莫卧儿帝国文化程度很高，找到这些东西根本没有问题。至于石墨，锡兰就有产地。 接下来他找到一个钟表工匠，在他这里定制了一些手术缝合工具，为什么来这里，因为这个时代钟表工匠可是非常厉害的精细手艺人，能够制作各种小巧的工具。 这个时期缝合手术工具虽然已经出现，可还很落后，也没有统一的标准，全凭医师的个人喜好。 刘少康将后世的手术工具直接搬来，主要是缝合针和止血钳，结构并不复杂，在这里完全能够造出来。 有了手术工具，还缺缝合线，这东西就有现成的，比如这里就有乐器商人，他们的造琴师会用羊肠线制作琴弦，羊肠线可作为手术缝合线使用。 忙完这些后，走在科伦坡的街道上，忽然发现了一个理发的地方，再看看自己的满头“秀发”，顿时一阵意动。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三个月，对头上的长发可谓深恶痛绝，在现代有各种洗发水留着长发也无妨，可这是古代。普通人哪有时间精心打理头发，都是简简单单束起，非常潦草。尤其是在这热带地区，没几天就会结油沾染灰尘，滋生细菌和虱子，还散发难闻的气味。训练时一不注意就会散开，一个个跟鬼似的，让人很是头疼。 哪怕是刘少康了肥皂分给帮众，可他们舍不得用来打理头发。 华夏古人受儒家文化影响，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可轻易剪掉。但在刘少康看来非常迂腐和双标。胡须算不算？指甲算不算？就是头发也有人会经常裁剪打理，否则一辈子还不长的拖地。 当然，也有人说这是文化传承象征，可不出几年满清入关，那些所谓大儒、世家们，甚至孔家后代还不是乖乖的剃发易服，有的甚至求着人家。所以，这种文化在生命利益面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 第8章 剃发明志 刘少康思索一番，最终一咬牙，走进理发屋，其实屋子只是客人休息和等待的地方，理发要在外面。 理发师看到一个东方面孔极为意外，可还是笑脸相迎。 “尊敬的客人，您这是要理发吗？” 刘少康点点头，然后用树枝在地面描出一个后世的短发型。 “照这样子剪！” 理发师刚要点头，一旁的高飞赶紧阻止。 “帮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阿彪也开口，“帮主，你可千万不要出家啊，你出家了，我们怎么办？” “滚，我这是断发明志，一会儿你们也要剪！” “啊？” 陈阿彪和高飞目瞪口呆，无比惊骇，虽然他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要是剪头发，心里竟然恐惧害怕。 刘少康没有理会二人，直接坐在木凳上，理发师赶紧给他围上一圈满是污渍的麻布，很利索的剪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刘少康焕然一新，这外国理发师手艺还不错，感觉头上甩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身体和心里别提多舒爽了。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 陈阿彪和高飞面面相觑，感觉就像要上刑场一般。 “不过来我就亲自动手，讲你们剃成秃头可别怨我，阿彪，你先来！”刘少康威胁道。 二人迫于刘少康的权威不得不屈服，陈阿彪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坐下，闭上眼睛，嘴里嘟囔。 “老祖宗们对不起，这是帮主要挟，阿彪也不愿，你们惩罚就惩罚他好了！” 陈阿彪很快剪完，接下来是高飞，倒是不发一言，可剪刀每剪一下，就哆嗦一下，仿佛剪的是自己的血肉。 刘少康有些好笑，不过并不担心，他们很快会知道短发的好处。 既然既然决定打破规矩，那就别做到底，带着两个委屈巴巴的属下来到杂货店，这里卖很多物品，还能做衣服。 刘少康来这里是定做衣服，现在他们穿着明朝时期的短打衣袍，显得很臃肿，他已经剪了短发，跟服饰更为不搭，而且飞沙帮没有统一制服，打起仗来用蓝色头巾区分敌我，非常不方便。 反正过几年汉人的文化习俗会受到很大的冲击，是以他决定从这一刻作出改变。他们这些海盗漂流海上多年所作所为早已离经叛道，接触的洋人以及各处土着很多，接受能力和适应力都很强。 他要定做的就是军服，以后世的翻领野战作训服为基准，在按照目前的实际情况做一些改动。 “老板，按照图上的样式能不能做出来？” 裁缝店老板看着眼前大为惊奇，这衣服非常简单，但造型非常新颖独特，与当下服饰有很大不同。 这是一整套衣服，还包括一件衬衣和内裤，以及一平顶鸭舌帽。 “外衣用灰色亚麻布，内衣用棉布，按照我的身形分大中小三个型号，另外还有这些武装带，要熟皮的，对了，还有一个帽子。” “这种衣能做来，不知道先生需要多少？” “暂时先来一千套！” “一千套？”老板倒吸冷气，这么大的订单恐怕吃不下。 刘少康看出对方的难处，“我们不急，半年时间够不够？” 老板在心里默默计算，他只有三个工人，就算临时雇佣也不会超过十个，但半年时间应该足够。 “可以，不过我需要先支付一些定金。” 刘少康很理解，“可以，一百件支付一次，先给你是十枚银币的定金！” 老板立刻满脸堆笑，还给刘少康冲了咖啡，两人开始商量单价，最终敲定总金额。 随后，刘少康三人又在做牛皮鞋的作坊内订购了一大批牛皮武装带，这才返回营地，陈阿彪和高飞再也没有往日的精神，连新定制的军服都没有关注，走在路上都低着头，不敢看人显然，对这一头短发很不适应，总觉得别人的眼光看他们很怪异。 就这样，三人回到营地，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很快，刘少康的房间内来了很多人。 “帮主，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要知道这可是大不孝！”刘宝捶胸顿足，刘少康不是帮主，他恐怕就要动手了。 李明哲摇着扇子，着急道：“我的帮主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这可是犯了大忌，以后还怎么震服兄弟们啊！” 刘发没有说刘少康，而是走到陈阿彪和高飞面前，给了两人一人一脚。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怎么不劝帮主，还跟着落发，是想当和尚吗？” 两人不敢抬头，也不敢反驳，看着自家帮主，心里真的很委屈。 刘少康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低估了众人的反应，还好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各位，我有我的理由，而且大家也会支持的，老孟，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我有话说。” 孟海蛟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位帮主没有疯，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飞沙帮众很快被召集，他们见到了刘少康怪异的发型，顿时议论纷纷，有人眼里甚至露出鄙夷的目光。古人孝字为先，即使刘香已死，刘少康所作所为也是大不敬，令人所不齿。 刘少康站在沙滩高处，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是不是疯了，才将头发给剃了，是不是忘了先帮主的恩情？我告诉你们，都不是，正是要牢记为先帮主报仇，我才作出断发明志，就是让自己牢牢记住这刻骨的仇恨，一刻也不能忘。在这里，我刘少康对天起誓，如果不能为义父报仇，不能将弟兄们带回华夏故土，过上好日子，终身不蓄发！” 刘少康这一断发起誓，立刻引起帮众们的共鸣，有人神情激动，有人开始抹泪，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冒着杀头的危险下海跑商做海盗，谁愿意背井离乡远赴重洋。 “原来帮主竟然是用心良苦，我赵小虎也在此断发起誓，跟随帮主，打回华夏！” 好家伙，有了赵小虎带头，一些激动的帮众也纷纷断发起誓，其他人虽然有些犹豫，可气氛到了，不得不做出表态，结果就是所有人跟着断发明志。 “没想到少康竟然有如此志气，看来是我们冤枉他了。”刘宝抹着眼泪，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后可以埋在老家，不想死了还在海上飘荡。 刘发同样如此，“少康长大了，你看看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我们会有希望的。” 此刻陈阿彪和高飞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心里郁闷和委屈一扫而空，原来帮主没坑他们，而是真的有远大志向。 刘少康有些脸红，自己真没有想那么多，就是图个头上舒坦，竟然引发了全体帮众一起断发，不过也好，这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 第9章 茶叶 半年后，科伦坡风景依旧优美，荷兰人并未出兵，所以飞鲨帮有足够的时间训练和准备。 “第一排，预备，开火！” 本来宁静的沙滩，被一阵阵口令和枪声打破。 一队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正对百米外的草人靶子开火，白烟弥漫，颇为壮观。 “第二排，预备，开火……” 东方宇举着长刀，不断的喊着口令，经过多半年的训练，飞鲨帮这些海盗已经完成了向精锐士兵的蜕变，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而且有七成士兵火枪的填装速度能够达到每分钟三发，堪比一些西方国家的精锐。 这得益于刘少康的近现代的训练方法，除了不断的重复填装弹药训练，偶尔在战士们训练装弹时就会命人引爆不远处的炸弹或者放空炮，用来提高他们战时的心理素质。 远处，两个西方人正在观看飞鲨帮的训练。 “弗朗西斯上尉，这些东方人的战斗力如何？”梅内塞斯对身旁拿着望远镜的军官问道。 军官三十余岁，身材高大，留着两撇上翘的胡子，蓝色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总督大人，这些东方人真的是海盗吗？” 他和海盗打过交道，脏、乱、贪婪、无序是他们的代名词，可眼前这些人几乎是一个整体，简洁不失威武的军装，比自己麾下的军队还要干净整齐，更有士气。 “当然，他们就是来自东方的海盗。” 弗朗西斯收回望远镜，感叹道：“很难想象咱们竟然在东方那个庞大的帝国眼皮底下建立了据点，如果他们都是这样的军队，恐怕整个西方都会颤抖。” 梅内塞斯道：“上校先生，你多虑了，东方的皇帝根本不喜欢大海，还禁止官员和人民与外来人接触，另外他们的军队人数虽然很多，可武器并不先进，对海外的土地根本没有兴趣，否则荷兰人怎么可能占据偌大的台湾岛。” “可惜我们的兵力不足，保住眼下的这些据点就已经很艰难，西班牙人胆小懦弱，不敢主动出击，放任荷兰人在东方发展，真是一群蠢蛋。”梅内塞斯愤怒道。 “哎，唐斯之战让我们双方损失惨重，否则也不会衰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西班牙人的确是群蠢蛋。” 梅内塞斯说的唐斯之战爆发两年前，西班牙和葡萄牙联军对阵荷兰海军，这是荷兰独立战争的尾声，也是决定性一战。 荷兰自1581年宣布独立，然后开始了八十年与西班牙的抗争。 这一战西、葡联军集结了七十七艘大小战舰，参战人数达到了两万五千人，荷兰一方拥有一百艘战舰，士兵也有两万余人。数量上荷兰虽然占据优势，但战舰多为中小型，与西班牙的大型战舰有很大差距。可最后结果是西、葡联军惨败，战舰损失一半，士兵伤亡六千余人。而荷兰只损失十艘冲阵的纵火船和少量的战舰，人员损失一千多人。 这一战过后荷兰海军震惊欧洲，奠定了海上霸主的地位，西班牙脊梁骨被打折，彻底沦为二三流国家，再也没有崛起。而他的小弟葡萄牙精锐尽失，虽然之后脱离西班牙统治，可国力大损，没钱没人没船，直接导致海外的殖民地崩溃。荷兰趁此机会四处出击，争夺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地盘。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唐斯海战在英国领海内打的，因为自家海军实力不强，无法干预这场战争，让他们从上到下倍感屈辱。自此英国开始大力发展海军，为将来的英荷战争埋下伏笔。 梅内塞斯和佛朗西斯对西班牙人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被裹挟参加唐斯海战，葡萄牙也不会衰落至此。 “帮主，佛郎机人总督前来拜访。” 训练休息时间，师爷李明哲前来通报。 刘少康看着李明哲一阵憋笑，因为自家这位师爷的造型实在是太像后世葛尤大爷了，他没有剪成短发，而是锅盖头，再加上那两撇胡子，手中拿着折扇，样子非常风骚。 “将人请进来吧。” 梅内塞斯两人走进营帐，刘少康立刻注意到他身边多出的陌生军人。 “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佛朗西斯少校，也是科伦坡新到的指挥官。” “原来是弗朗西斯上校，很高兴见到你。” 弗朗西斯行个绅士礼，“我也一样，很荣幸见到了船长先生。” “屋内简陋，还请多多包涵，高飞，还不快给贵客上茶。” 刘少康手里的茶叶不多，平常舍不得喝，之所以拿出来是有其他的目的，因为明朝时期茶叶还没有大规模流入西方，要知道在清朝时期每年出口近万吨茶叶，给清朝政府带来了大量的银子外汇。 他的目的就是慢慢的打开西方市场，成为新的贸易品。 没过多久，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茶端了上来，刘少康倒入两个三个极品陶瓷茶杯内，就见里面的茶叶上下漂浮舒展，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 “二位，请品尝！” 两个葡萄牙人也喝过茶叶，但绝不是眼前这种，这壶茶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口水大动。 梅内塞斯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神情瞬间变得舒爽，一拍大腿，“好茶，口感甘香，让人回味无穷！” 弗朗西斯也好奇的喝了一口，顿时竖起大拇指，“天啊，以前喝的茶简直就是废水，比咖啡清爽润口，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喝的东西！” 这个时代咖啡和茶都已经出现，两者各有千秋，咖啡虽然传入西方，但受产地和种植面积的关系还没没有大规模生产，只在上层人中流行，茶叶因为产自东方，路途遥远，而且这些西方人根本不会辨别茶叶的好坏，也不是大宗贸易品，同样是奢侈品。 “刘，你这里有多少茶叶，我要全部买下。” 茶叶味道和咖啡截然不同，喝了之后会让人口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梅内塞斯立刻认识到这是难得的好东西，准备加入贸易之中。 刘少康叹道：“我只剩下两包，想要更多只能回到东方大明，眼下根本无法得到。” “保罗这个混蛋，他可是驻澳门总督，居然没有发现这样美味的茶叶，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刘少康笑道：“总督不用如此，我这两包茶叶就送给二位了，等打通了东方商路，这买卖不就是属于咱们了吗？” 听到这里，梅内塞斯面露无奈和难色，别说荷兰这个拦路虎，就是郑家集团他们也惹不起，之所以能占据澳门，是因为每年都会给大明支付租金。 “茶叶的事以后再说，刘船长，此次和上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第10章 葡萄牙人的求助 刘少康看出两人神色凝重，心里立刻猜出大概，“二位，此来可是为了荷兰人？” 梅内塞斯点点头：“没错，去年我们不光丢了尼甘布小城，荷兰人联合康提王国占领了加勒港，我们得到消息他们正在增兵扩建城堡，一旦完成，恐怕科伦坡将无法保存！” 康提王国是当下锡兰的统治者，曾与葡萄牙发生多次战争，企图赶走殖民者。无奈武器落后不是葡萄牙人的对手，五十多年前锡兰上万人围攻科伦坡，足足打了八月都没有攻克三百人防守的城堡。经过痛定思痛，企图利用荷兰人赶走葡萄牙人。结果引狼入室，荷兰人假意答应与葡萄牙人开战，结果胜利后直接占领了加勒港，逼迫康提国王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其中一条就是在加勒驻军。 尼甘布是一个小渔港，是葡萄牙在锡兰的另一个据点，距离科伦坡只有四五十公里。加勒则是康提王国的首都，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两百年前这里是印度洋重要的贸易中转站，距离科伦坡大约一百公里。 弗朗西斯说道：“国内的意思是让我们重新夺回尼甘布小城，巩固科伦坡防御，但加勒有三百多人荷兰军队，三艘战舰，我们一旦离开科伦坡就会空虚，所以想请刘船长的帮助。” “是帮助守城吗？” 弗朗西斯看了梅内塞斯一眼，“是帮助我们进攻加勒，牵制荷兰人，最好能毁掉那里的城堡。” 刘少康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暗道这俩人倒是好算计，尼甘布的荷兰人只有百余人，加勒港却三百人，这不是要拿自己这些人当枪使吗？可转念一想也没有问题，毕竟飞鲨帮以前就是葡萄牙人的雇佣兵。 飞鲨帮目前有八百人，战斗人员六百多，人手一支燧发枪，可能参加进攻的战船有四艘，兵力对比占据优势。 “弟兄们训练近半年，也是时候活动一下！” 想到这里，刘少康说道：“我们可以出兵，不过……” “三千银币！”梅内塞斯当然明白刘少康要什么。 刘少康摇摇头，“荷兰人的战斗力你们很清楚，又占据地利，估计损失会很大，三千银币不够。” “刘船长，我们国家刚刚脱离西班牙人的控制，国库空虚，三千已经是极限了。” 刘少康暗自冷笑，跑自己这里哭穷选错地方了，“总督大人，我们可是卖命啊，搞不好会一战损失殆尽，还需要购买武器弹药，一万银币，否则免谈。” “这……”梅内塞斯面露为难，一万银币，可是一个大数目。 弗朗西斯接过话，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能夺回尼甘布，他就是大功一件，至于钱，要排在后面。 “可以，不过我们没有这么钱，是否可以用军火折算。” 刘少康点点头：“当然可以。” 接下来三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敲定价格，梅内塞斯支付四千银币，其余用军火折算，军火会预先支付，算作是定金，要求刘少康一个月内攻打加勒港。 送走两人后刘少康立刻召集头目们开会。 “诸位，红毛人的兵锋已经推到了附近，如果等他们舰队集结完成，恐怕和上次马六甲一样，那时候咱们还有两千人，现在却只有八百，逃，大海虽大，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 “帮主，兄弟们这些天都快被练傻了，是该放出去见见血了，这些红毛屡次和我们过不去，不少兄弟死在他们的枪炮下，正好为兄弟们报仇。”赵小虎激动道。 陈阿彪跟着附和道：“这些荷兰红毛鬼都该死哦，我第一个上。” 这时师爷李明哲开口道：“帮主，红毛人可不好对付，这一战非打不可吗？” 刘少康点点头：“兄弟们已经训练半年，一方面是检验战斗力，另一方面红毛人逼迫太紧，再这样下去咱们真的没地方可去了。而且佛郎机人开出不错的价格，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他们合作，不好拒绝。不过硬打肯定不行，咱们曾吃过这方面的亏，这次要做其他准备。” 孟海蛟道：“帮主，既然做了决定，那就下令吧，区区三百红毛鬼，兄弟们还是能打得过的。” 东方宇摊开一幅简易地图，说道：“加勒是个天然海港，咱们的战船有限，没有压倒优势，敌人又占据港口，有岸防火炮支援，所以我决定不从海上强攻，改从陆上攻击城堡，占领城堡可以俯瞰攻击整个港口。眼下是雨季，最好在雨天摸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明哲摇着扇子，说道：“帮主此法可行，偷袭是我们擅长的，如果真的能赶上雨天，火器失灵，拼刀子是咱们的强项，打近身战三百红毛鬼就是砧板的鱼肉。” 这个时代西方世界已经对火器极为依赖，近战是弱项，是他们极力避免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以前他们没有这么多火枪，大部分人使用大刀片子和矛、枪，近身肉搏对他们来说已经家常便饭。 刘少康见一致通过，指着地图上的两座城池，“这里是康提王国的都城，这里红毛人是抢夺的城堡，也就是我们的目标，目前城堡正在扩建之中，这里是他们的军港……” 听完刘少康的战术安排所有人纷纷点头，如果天时站在他们这边这一战完全不成问题。 “帮主，既然加勒是土着们的都城，战斗打响他们会不会出兵支援？”李明哲考虑的还是很周到，怕荷兰和康提王国联合起来。 刘少康摇摇头，“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荷兰人和葡萄牙人都是强盗，巴不得两边打起来，肯定会坐山观虎斗，他们不用考虑。” 李明哲不再说话，刘少康说的在理，换做他们，说不定会落井下石。 “接下来就是准备相应的器具，刘发叔，这些东西交给你了，高飞，拿着一些银币去租一条莫卧儿人的船，再选十个好手，沿着海岸线寻找登陆点，距离加勒越近越好，陈安大叔，多造一些霹雳弹，越多越好。” 霹雳弹，也就是球型手雷，虽然需要用火点燃引信，显得有些落后，可一样是杀人的利器。 球形手雷制作并不困难，一个铁匠加上两三个助手一天就能做出五十枚。 刘少康安排完后自己找到一块空地，练习一下身手，自己的前身武艺非常不错，使用一把柳叶刀，还擅长梭镖，二十步之内百发百中，又快又狠，近战比短火枪要厉害。 第11章 占领加勒港 锡兰是热带季风气候，雨季为五月到九月，下雨不是华夏南方那种连绵细雨，雨来的很快，很大，停一阵，再下一阵。也有时候接连不断的，这种雨就要注意了，很容易发生洪灾。 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道巨大的白色闪电，瞬间将大地映照惨白一片。 一片茂密的树林内，在电光下显现数百道黑影。 这些黑影身披斗笠蓑衣，任电闪雷鸣，雨水泼洒，仿佛石像一动不动。 这些人正是刘少康率领的飞鲨帮众人，常年的海上讨生活的他们经常日嗮雨淋，遇到过比这种更大的暴风雨，每一个都是都是吃苦耐劳的穷人，眼下这点苦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明白，这种天气敌人肯定放松警惕，正是偷袭的好机会，自己活命的机会也更大。 良久，雨势渐小，刘少康身手一挥，众人踩着泥泞的地面，立刻出发。 终于，赶在雨在次势变大时赶到了林子边缘。 刘少康站在高处，向远处望去，在海岸边一处岩石半岛上可以发现一座并不高大的堡垒，隐约还能看到一个光点。 “帮主，咱们到了！” 高飞压低声音说道，这条路是他选的，一路上一直担心大雨会引发山洪泥石流，还好很顺利，没有出现意外。 “光点是堡垒内灯塔的火光，我们要趁着雨势掩护去北坡，那里有树木掩护，可以摸到城墙之下。” 加勒城堡是葡萄牙人修建的，刘少康手里有详细的构造图。 要塞三面临海，只有北坡修建一条道路进出，在北坡的夹角处有一片树林，可以提供掩护。 他们现在距离要塞只有两公里左右，距离康提王国的城池大约五公里，从这方面就能看出康提人的尴尬地位，堂堂都城旁边竟然有一座外国人堡垒，甚至港口都不归自家管辖。 阵雨很快到来，刘少康率领飞鲨帮众借着雨势遮掩快速行进，终于抵达北坡树林内。 树林并不茂密，如果白天，根本无法隐藏，而且地势低，需要仰望城墙。 城墙只有四米高，可借着地势足有九米，墙面被打磨平滑，想要徒手攀登根本不可能。 又过了一阵，雨势变成小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城墙上没有岗哨和巡逻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爬山梯！” 这是一种简易的折叠云梯，中间是一根主木，和传说中的挂山梯很像。 几人架起爬山梯，有人拉动绳索，折叠的部分高高扬起，随即稳稳搭在垛口之上，将顶端的两个铁钩死死扣住，试了一下，非常稳固。 “阿飞！” 高飞身小灵活，这种事情是他最擅长的，就见他口中含着一把飞刀，攀上爬山梯，如猿猴一般快速爬上城墙，不多时，一副绳梯从上面降落。 随即，两人一组，借着云梯和绳梯登上城墙。 刘少康对身边的赵小虎吩咐道：“虎子，带两百人埋伏在东边的营区，听到爆炸声立刻行动。” 荷兰人并没有全部住在城堡内，还有一半驻扎在外面，主要是为了看守修建堡垒奴隶们。 “明白！” 赵小虎小声应道，悄悄地的带人离开。 “阿彪，带两百人去港口，听到爆炸立刻抢船。” “是！” 一切安排妥当刘少康也跟着上来，眼前这座城堡其实就是一个较大的广场，或者说是炮台也不为过。四周是一圈半人高围墙，黑暗中可以看见上面放置六门火炮。 中央是一座三米多高的灯塔，不远处有四座营房，营房中央是一座二层小楼，是指挥官的居所。 刘少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暗自庆幸，这些洋人防备松懈，是真的蠢，岗哨没有，就算有也离开避雨，和没有一样。记得在马六甲时葡萄牙人也是被荷兰趁夜偷袭，战船开到了家门口才被发现。这些荷兰人竟然也如此大意，和没设防一般。 其实也不怪荷兰人大意，这些家伙在欧洲以及亚洲屡战屡胜，力压群雄，是这个时代的霸主，谁敢主动进攻他们？尤其是对葡萄牙，和大人欺负小孩一般。至于康提这种落后的土着王国，就更加不放在眼里。 在这印度洋上，他们根本没有对手，非常自大和目空一切，再加上天气原因，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一股东方海盗趁着雨天摸上来。 “帮主，灯塔上有红毛鬼子，估计在睡觉，我带两个兄弟上去！”高飞小声在刘少康耳边道。 刘少康抬头看了一眼灯塔，微微点头，高飞立刻带着两名帮众悄悄的登上去，不到五分钟，他们走了下来。 “帮主，两个红毛鬼子，睡得和死猪一般，都送走了。” “干的不错，去接应兄弟们，等人多了再把他们一窝端！” 刘少康怕出现大的声响没有冒险去开门，他走到城墙边，一屁股坐下，这一番雨中长途跋涉非常耗费体力，还好这副身体经过长年的打熬磨炼，换做前世的废柴身体，估计早趴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除了在下面接应的人，都登上了城堡。 “雨停了，连老天都在帮助咱们！” 雨停的正是时候，刘少康将帮众分成四组，将四座营房包围，自己带着高飞来到二层小楼前。 二十几个帮众从背上解下一个个箩筐，打开一层层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枚枚乌黑溜圆的手雷。 有人拿出火折子，引燃火种，点燃一支支特制小火把，这种火把浸染油脂，即使在小雨中也能燃烧。 刘少康见一切准备完毕，立刻挥手示意。 几个身躯高大壮硕的帮众来到营房门前，猛地将房门撞开，营房内传出惊呼之声，可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飞鲨帮的投弹手们纷纷将手雷点燃，一齐扔进营房。 “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夹杂着惨嚎、惊叫和怒骂声响彻整个加勒城堡，随即，港口以及东面的营区也传来爆炸火光和喊杀之声。 “不要停，把荷兰鬼子都给我轰出来！” 刘少康大声命令，飞鲨帮掷弹兵飞快的点燃一枚枚手雷，不断的抛扔，有人甚至还将火把扔了进去，将里面的衣物被子点燃，顿时看见慌乱四处躲避逃窜的人影，乱作一团。 有人冒险冲出营房，立刻被守在外面的飞鲨帮战士放倒。 “砰……” 荷兰士兵经过一阵的慌乱后有人拿出短火枪还击，但黑暗的环境里，准头很差，而且打出一发黑夜里很难再次填装。 “给他们加把火！” 有小头领指挥帮众将一个个陶罐扔进，里面装的可是登船作战放火烧船的猛火油，遇到明火立刻猛烈燃烧起来。 “救命啊……” “快跑，冲出去……” 此刻城堡被燃烧的火光照的通亮，广场上站着近两百飞鲨帮战士，一个个手持兵器，砍杀从营房冲出乱窜的荷兰士兵。 冲出的荷兰士兵并不多，而且有些人被突然的袭击给吓破胆，在看到敌人已经将他们包围，直接趴在地上投降，不敢反抗。 刘少康见荷兰士兵人数不多，也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当即命令身边的护卫将二层小楼的大门撞开。 在开门的刹那扔进去四枚手雷，随着爆炸过后，里面传来惨叫之声。 高飞带人弯腰闪身进入，很快，火把点亮。 “帮主，这些家伙倒霉，都被炸倒了！” 刘少康大步走进，里面是典型的欧洲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办公居住小楼，大理石地面上正躺着三个荷兰人。 其中两人身穿军服，正抱着伤处打滚惨叫，应该是卫兵。另外一人赤着上身，捂着手腕脚下是一把未被激发的火枪，正惊恐的看着刘少康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 刘少康晃了一下火把，冷笑道：“要你们命的人。” “我是荷兰驻加勒长官，你们这是在和我的国家为敌，不怕报复吗？” “呸，红毛鬼，老实给我躺下，哪来这么多废话！”高飞上前，一脚将这位荷兰军官踹翻在地。 “不要弄死，还有用处，先绑了！” 刘少康刚说完，二楼房门打开，一个中年荷兰人拿着油灯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女人见到楼下的场面吓得尖声惊叫，瘫软在地。 中年荷兰人见状也被吓得够呛，“你们……你们是东方海盗！” 刘少康有些意外，这人竟然能够猜出他们的身份，“阿飞，将他拿下，留活口。” 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止，也意味着飞鲨帮占领了加勒城堡。 第12章 城堡换战舰 清晨，天际一轮红日跃出海面，红霞漫天。 加勒城堡上，还有未燃尽的余烬，冒着缕缕青烟。 刘少康站在城墙前，远眺港口景色，海天一线，极为壮观，轻柔温暖的海风扑面，令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昨晚的战斗很顺利，三面都取得了压倒性胜利，杀伤荷兰人一百六十人，其他皆被俘虏。自家伤亡二十七人，其中十人阵亡，都是近战死于火枪之下，阵亡的人已经安排火化装坛，会一起运回东方。 这就是战争，即使自己占据天时人和，伤亡也无法避免。 “帮主，东西都清点好了，这次的缴获，嘿嘿……”高飞一个劲的傻笑，这次真是赚大发了。 刘少康拿着一张单子，心里也乐开花，他们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因为在准备进攻这段时间，一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归国船队正好在加勒补给休息。船队不多，但却都是硬货，一艘六十炮战舰，两艘满载财物的归国大船。 这艘六十炮战舰是荷兰的主力战舰，曾参加进攻马六甲的行动，没想到归国途中被他们给俘虏了。当时船上有三分之二的船员在陆上休息，阿彪第一眼就看中这个大家伙，亲自带人攻击，另外两艘是货船，每艘只有二十门火炮，船员不多，被轻易拿下。另外还有三艘普通的三四十炮盖伦战船，都靠着港口码头，防备和加勒城堡一样松懈，只有值班的船员，被一网打尽。 缴获的燧发长枪有四百多支，短枪一百支，冷兵器不计。加勒城堡内有火药库一座，粮库一座，还有一座存放荷兰人从锡兰搜刮来的各种财物的仓库，其中最多的是肉桂，数目不少的宝石和珍珠，以及和阿拉伯人、莫卧儿人交易得到的金币，银币等。 肉桂在华夏是一种药材，但在西方人眼里是一种非常重要的香料，烤制面包，制作甜点，熏制肉食都会用到它。荷兰人之所以和葡萄牙争夺锡兰的控制权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打破其对肉桂的垄断。 孟海蛟带着船队在半夜抵达，刘宝，李明哲二人立刻扎进两艘荷兰人的归国大船内清点财物。 刘少康手里拿着的就是财物清单，上面价值最高的就是来自日本白银，足足有一百万两，还有大约一万两黄金。有来自华夏的精美瓷器，华丽的丝绸，来自台湾的鹿皮和砂糖，来自东南亚的宝石，香料等等。 即使不动用飞鲨帮最后藏宝，这些财物也足够刘少康下一阶段开销了。 “帮主，那些奴隶怎么办？”赵小虎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华丽西洋剑，他率人攻下荷兰的兵营后发现了被关押的奴隶，数量有三百多人，其中一百多人是葡萄牙战俘，剩下的是黑人。 “佛郎机人都放了，至于剩下的，都看好了，他们多少还能有些价值。” 这个时代黑奴贸易已经开始，多少能换些钱。 赵小虎应了一声，安排人去了。 刘少康又对孟海蛟道：“老孟，一会儿吃完饭后派一艘船回去，将消息带给佛郎机人的总督，相信他们对这座城堡很感兴趣！” 他接受的雇佣条件可不包括夺回城堡，所以，葡萄牙人想要就需要另外付钱。 “帮主，土着军队向城堡侦察，要如何处理？”孟海蛟问道。 刘少康想了一下，回道：“放枪驱离，尽量不要与他们冲突。” 锡兰在印度洋的位置很重要，他如果将来自己事业大成，这里是一处很重要的棋子，所以尽量不要与康提王国发生冲突，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 上午八时左右，飞沙帮的厨子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东西都是粮库里缴获的，用面粉做成大饼，就荷兰人着熏香肠，还有热腾腾鱼肉汤，让冷了大半夜的兄弟们吃的非常满足。 三天后，佛朗西斯和梅内塞斯带着一支船队赶到加勒港，震惊的看着刘少康等人，按照他们的作战计划，除非有一千人和至少十艘战舰，否则根本拿不下这座堡垒。 “刘船长，你们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夺下了的城堡，还俘虏这么多荷兰士兵，简直是不可思议了！”弗朗西斯握着刘少康的手激动道。 梅内塞斯同样激动，刘少康帮他们夺回加勒，尼甘布也顺利夺回，科伦坡就彻底安全了，还有解救一百多名战俘，这可是大功一件，定能加官进爵。 梅内塞斯搓着手道：“刘船长，我刚才在港口看到了荷兰人的归国船队，还有这整座的城堡，肯定缴获了大批的财物，城堡对贵方没用，希望交给我们管理。” 刘少康暗自冷笑，想要空手套白狼，没门！ “二位，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城堡本不在计划之内，而且我们为了夺下它损失很大，这么一座防御坚固的堡垒，正好适合我们休整！” 刘少康的话立刻将二人拉回现实，眼前的东方人可不好糊弄，麾下士兵凶悍非常，有枪有船有炮，实力比他们还要强悍，想要白白得到加勒，恐怕做不到。 “刘船长，加勒可还是属于康提王国，他们肯定会来进攻，阁下军队人数已经不多，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吗？”梅内塞斯差点翻脸，可刚刚经过战斗的他们显然无法击败刘少康，开始给刘少康分析利弊。 “好了，咱们就不用相互试探了，我不是二位的下属，无偿归还一百多战俘就已经非常给面子了，想要城堡，拿出合理的价格。我相信夺回加勒俘虏大批荷兰人的战功非常大，何况还有一位参加过唐斯海战和马六甲海战的少将，足够二位功成名就，其中利害关系，不用我多说！” 刘少康将话直接挑明，而且一下子抓住要害，弗朗西斯和梅内塞斯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次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弗朗西斯道：“刘船长，多少钱可以将城堡让出？” 刘少康早就已经想好，“你们支付那些荷兰人和奴隶的钱就行了，至于这座城堡，我希望用东西交换！” 梅内塞斯意外道：“不知道阁下要什么东西？” “战舰，我们已经决定几个月后就会返回东方，所以需要强大的战舰！” 梅内塞斯先是一惊，随即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刘少康开口要大笔的钱，他们的确有些困难，可是要战舰，葡萄牙虽然已经被打残，可家底还有一些的，用战舰换一座战略要地，当然值得。 “刘船长，你需要什么样的战舰，多少？” “我要的不多，上校那艘座舰就可以了！” “这不可能？” 梅内塞斯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刘少康胃口这么大，自己的座舰可是葡萄牙仅存的几艘主力战舰之一，拥有六十多门火炮，怎么可能会让出。 未等刘少康说话，弗朗西斯将梅内塞斯拉到一边，小声道：“上校先生，船没了可以再造，这些东方人非常狡猾和凶悍，让他们尝到占领加勒港进行贸易的甜头，恐怕再难吐出来。况且你我都处在关键时期，凭借此次功劳你就可以升任准将，我的爵位也能再高一等。还有重新占领加勒，这里面的贸易可是有很多抽成，这些可不是一艘战舰所能相比的。” 梅内塞斯听完仔细思考，弗朗西斯说的没错，夺回加勒，俘虏大批荷兰人，解救同胞的功劳足以让他更上一层楼，还有，新独立的葡萄牙王国很缺钱，他们这些官员的工资很低，所以基本上都要靠自己搞钱，可他还是有些顾虑。 “阿尔伯克号可是由国王亲自授旗，还有很多船员，如何让给这些东方人？” 弗朗西斯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个简单，我出钱，给船员们封口费，就说阿尔伯克号进攻加勒时受了重伤，无法修复，请国内支援一艘新的主力舰船，还要支援更多的士兵，以防备荷兰人反扑。” “国王会通同意吗？” “当然，马六甲被荷兰人占领，国王陛下被国内上下所埋怨，如今扳回一城，哪怕知道咱们用战舰换一座城堡，也会毫不余力的宣传并支持我们，因为刚登基的陛下需要声望，一座战略城堡和一艘战舰谁更有价值，他分得清！” 梅内塞斯最终被弗朗西斯说服，决定用战舰换城堡。 第13章 飞鱼号 十七世纪的航海和舰船技术还很落后，大航海时代也是刚刚开始，航线来往船只并不频繁，尤其是欧洲和亚洲之间，信息互通至少要三四个月，甚至半年。 荷兰知道加勒被葡萄牙夺回的消息已经是三个月后，然后再上报，等候消息，筹备反击，舰队集结至少要六个月时间。 葡萄牙这边接收了一百多名马六甲的战俘，再加上国内的支援，驻锡兰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八百人，没办法，谁让葡萄牙是个欧洲小国，兵员十分有限，而且还是这种万里投送兵力。即使是荷兰，想要在东方集结千人以上的兵力也是非常吃力。 在这段时间里弗朗西斯和梅内塞斯利用荷兰战俘以及奴隶加紧施工，好在荷兰人已经打好基础，让他们捡个便宜，如今加勒的防御水准已经不比科伦坡差多少。 弗朗西斯吸取了上几任的教训，没有和康提王国继续交战，两边达成了初步的协议，康提国王也对荷兰人死心，这些西方白人都是一丘之貉，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暂时妥协了。 这一天，科伦坡海面上，一艘修长的三桅战舰正鼓起风帆，破浪而行。 甲板上，佩特正用工具测算航速，满脸不可思议。 “十三节，不可能，这艘护卫舰怎么可能跑的这么快？” 这艘战舰正是宪法号的复制版，用时近一年时间，终于建造完成，正在进行试航，结果非常令人满意。 只不过佩特一脸不开心，虽然这艘战舰证明了他的手艺，可图纸是刘少康提供的，也意味着他打赌输了。 刘少康此刻正操控船舵，意气风发，这可是飞鲨帮建造的第一艘新式战舰，心情激动。 “佩特，不要苦着脸，以后你就安心给本船长造船吧，哈哈哈！” 佩特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差点哭了出来，哀叹以后的命运彻底完了。 “帮主，能不能让我操作一下！” 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操着不熟练的汉语跟刘少康说道。 此人名叫迪亚斯，年龄三十九，曾是葡萄牙驻马六甲舰队副指挥官，在战斗中被荷兰人俘虏，而且还背了战败的黑锅。 被解救后回到葡萄牙也会接受审判，所以直接投靠了刘少康，当了一名外聘教官兼船长。 迪亚斯从十四岁就成了水手，十八岁成了一名水兵，航海和作战经验非常丰富。虽然飞鲨帮也在海上讨生活，但论航海技术而言要明显落后西方世界，这样的人才正是飞鲨帮所稀缺的。 刘少康立刻聘请迪亚斯为教官，给他配了翻译帮助飞鲨帮众传授航海知识，战舰作战方法，并将这些知识整理成册，准备一届届传下去。 迪亚斯一上手，顿时感觉这艘战舰所带来的速度，而且行驶平稳，方向操作极为灵活。 “上帝，这艘战舰实在是太棒了，我所驾驶的战舰没有一艘比得上它！” 这时，一旁的孟海蛟说道：“帮主，起个名字吧，这可是咱们最快的战船。” 他此时非常激动，从未想过自家能够造出如此漂亮强大的战船。 刘少康早已经想好，“就叫飞鱼号，以后这种快速战舰将会大量的建造，就以飞字来命名。” 飞鱼号虽然排水量和体积都不小，但只有四十门火炮，在这个时代根本算不上战列舰，只能当做护卫舰。 此时风帆战列舰刚刚开始发展，并没有详细的等级划分，甚至各国标准都不一样，比如荷兰六十加炮舰就是一等了。其他海上强国大体分为三个等级，一级战列舰拥有八十至一百门以上的火炮，二级火炮数量为六十至八十之间，三级为五十门火炮，其他不入流，连上战列线的资格都没有。小型三四十门炮战舰基本被当做巡护舰，侦察舰来使用，或者作为私掠船。 这种船刘少康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在他未来的规划中不会占据太高的地位，所以连名字都懒得取，以巡字开头，数字打尾，巡一，巡二等。 因为在加勒港缴获了数艘战舰，导致飞鲨帮人员紧张，所以自家仿制的盖伦战船只建造两艘就停止。缴获的那艘六十炮舰被命名为星鲨，从葡萄牙人手里换来的另一艘被名为虎鲨，这两艘战舰将主力战舰使用，暂时交给孟海蛟和迪亚斯指挥，刘少康暂代飞鱼号舰长。 刘少康看着东方，目前飞鲨帮战船数量已经超支，人员根本不够用，不得不将带来的福船和大肚子船给卖了，即使这样，每一艘船上的人员都没有配齐。 “是时候离开了！” 此时已经到了1642年初，是该去台湾了，不过，在登陆台湾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迪亚斯，返航！” 回到驻地，刘少康立刻召集头领们开会，得知要离开锡兰返回大明后一个个兴奋异常，虽然在这里比较安全，但举目望去都是外族人，也没有一个像样的根据地，就和无根之萍一般，早晚会被打翻。 “宝叔，师爷，你们立刻去购买粮食，要以面粉和大豆为主，多买些砂糖、水果、蔬菜还有酒，多多益善，这时候就不要想着省钱了。” 这个时代水手们的生活条件很艰苦的，尤其是远洋航行，一开始还好，能吃到比较新鲜的水果和食物和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东西都会变质，到后面喝的是绿毛水，吃长虫子的和发霉的食物，可以用来当锤子使用的熏肉，这些东西吃坏肚子还好，最要命的是容易得坏血病。 华夏的水手们吃的并不比西方人好，不过因为饮食习惯却很好的规避了坏血病，比如他们喜欢带着大豆，大豆营养丰富，富含蛋白质和碳水化物以及各种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发芽变成豆芽更是富含维生素c，以及胡萝卜素、维生素b族，叶酸、烟酸等人体有益的物质。华夏人的船上还带有各种腌菜，很大程度的避免了坏血病的发生。 刘少康深知这一点，没有吝啬钱财，准备购买足量的水果蔬菜，至于肉食他们已经储备了很多腌鱼和腌肉、熏肉等。 接下来命帮里的泥瓦匠仿造了一座西方人的烤炉，并不是用来制作面包，而是制作饼干。 华夏人面食虽然多样，可无法长久保存，面粉也因为海上原因经常受潮发霉导致无法食用，所以他想到了饼干。 饼干是被古代波斯人发明的，后来传到欧洲，不过没有竞争过面包，逐渐销声匿迹。现代意义上的饼干出现在十九世纪的一场航海意外事故。一艘商船被海浪打翻，船员们漂流到一座小岛，但面粉却被打湿，所以有人就想出一个办法将打湿的面粉和进水的砂糖以及奶油混在一起，在放在烧热的石头上烤制，最终得到了香酥可口的饼干。因为饼干可以储存很长时间，很快成为了水手们甚至是海陆军士兵们的战时口粮。 刘少康和两个厨师一起研究饼干的做法，除了面粉和砂糖还加入了鸡蛋，奶油成本高，直接用棕榈油代替，经过十几次试验饼干就被做了出来，味道还不错。然后将这些饼干用油纸包裹放入密封的盒子，这样储存时间更长。 除了准备食物，还有淡水，也没有好的储存办法，刘少康只能先将清水烧开，杀死一些细菌后再装船储存。为了保证水足够和船员的健康，买了很多啤酒，这些西方人的啤酒价格还算便宜，在船上可以保存一个月时间，每天喝上一点可以有效缓解船员们在海上所带来的心理问题，关键时刻还能代替水。 第14章 抵达柬埔寨 半个月后，飞鲨帮一众扬帆出发，离开了锡兰。 对于刘少康等人的离开葡萄牙人举双手欢送，因为此刻的飞鲨帮脱胎换骨，早已不是依附他们的落魄雇佣兵，已经严重威胁他们的地位。 刘少康对葡萄牙人的态度冷笑不已，荷兰人准备的近一年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葡萄牙人打的落花流水，不过很符合自己的利益，荷兰人集中兵力对付葡萄牙，东南亚兵力必然空虚。 离开时他还撬走了张大力等四个造炮师，这四人精通东西方造炮技术，是难得的人才。此外还有两个荷兰人钟表匠，是在加勒被俘虏的，虽然身份是钟表匠，却是受雇佣修理枪械的。飞鲨帮以后要自己打造火枪，其中一些零件，尤其是枪机所用的弹簧钢片华夏这边还无法制作，所以直接将他们给带走。 虎鲨号舰长室内，迪亚斯正研究一幅航海图，不，应该说是一幅世界地图，这幅地图是刘少康按照后世的世界地图所画，比当下西方当下流行的地图更加精确，当然，澳洲一块被他刻意隐瞒。饶是如此，也让迪亚斯如获珍宝。上面的位置实在是太精确了，甚至还有经纬度，他只需要一些工具就能准确的测定自己的位置，根本不用担心偏航问题。 如此，十天后，飞鲨帮船队顺利的通过了马六甲海峡，此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还无法完全控制整个海峡，即使发现了这支船队，也不敢贸然前去阻拦，毕竟两艘六十炮舰可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数量众多的小型护卫炮舰，除非他们集结主力舰队，否则不可能拦下。 两天后，舰队抵达柬埔寨，这是刘少康选择的第一个落脚点。 之所以选择这里因为这个时代的柬埔寨王国非常弱小，夹在暹罗和安南也就是越南之间，政权被这两个国家控制分裂。目前的国王波涅占与安南阮氏政权联姻，内政也被阮氏干预。但有一些领主和贵族投靠暹罗，对整个国家毫无控制力。 这样一个傀儡国家没有强力的军队，更别说烧钱的海军了，所以有很多空子可钻，以前的刘香海盗团，就曾占据柬埔寨的昆岛，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来围剿。 而且这里相对平和，因为这个国家已经躺平，民风也软弱，很少发生战事，吸引了不少华夏侨民，其中就包括刘香海盗团的一些家眷。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柬埔寨贫穷，海上贸易不发达，郑家船队很少在这里停靠，没有驻地，外国人也没有踏足这里，属于安全地带。 刘少康直接将舰队开往当下柬埔寨的都城西贡，没错，就是西贡，此时柬埔寨还控制着湄公河出海口，越南还未侵占这里。不过因为此时的越南因为郑氏和阮氏发生南北内战，大量的难民逃到柬埔寨避难，西贡这个名字就是阮氏操控柬埔寨国王所改的。 不难想象，一个国家的都城竟然被外人命名，何其悲哉！ 飞鲨帮舰队开进西贡海港，立刻引起骚乱，星鲨和蓝鲨那庞大舰身以及船上黑洞洞的炮口，让人不寒而栗。 不少人纷纷向内陆逃离，还有人观望，巡逻的柬埔寨士兵立刻向上级汇报，没过多久一队队士兵来到港口戒备。 这些士兵大部分瘦弱矮小，手持长矛，腰挎牛角弯刀，还有一队弓箭手，有几人还拿着鸟铳。都对飞鲨帮的战舰行注目礼，眼里透着恐惧。 如果不是有军官不断的呼喝，他们估计已经跑了。 又过了一阵，一名官员模样的人带着护卫和随从乘坐小船，来到战舰跟前。 “帮主，我叫马方，是驻柬埔寨的小旗官，正好受这里的提督雇佣当翻译前来谈话。” 名叫马方的汉子年约四十，穿着长裤，头上包着头巾，一身柬埔寨打扮，看着船上的帮众很是亲切。 根据前身的记忆刘少康认的此人，立刻吩咐人降下绳梯，把接人上来。 “老马，先办公事，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进行友好贸易的，另有给国王的礼物，让能管事的人商谈。” 马方翻译几句，柬埔寨官员神情明显放松下来，让马方说了一些客套话，随即下船。他的身份明显不够，无法拍板做决定，回去上报了。 刘少康之所以这么大胆就是看准柬埔寨弱国的心态，因为暹罗和越南不允许其拥有太多的军队。而目前控制柬埔寨政权的越南还在内战之中，驻扎在西贡的军队也不可能太多，况且自己挂着的是汉字大旗，大明国在东南亚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还有就是刘香海盗团纵横大海，对这些东南亚国家从没有正眼瞧过，陆上也就罢了，在海上完全吊打这些国家的水师。 想当年荷兰和葡萄牙区区数艘战舰就敢去敲明朝海上大门，自家现在也不差，面对柬埔寨这种傀儡弱国完全没必要卑躬屈膝，就需要展示实力，对接下来的谈判也是事半功倍。 两个小时后，正主终于来了，领头的是一队百人骑兵，然后是三百人的步兵。可以发现这些士兵服饰和柬埔寨军人有很大的区别，另外，这队步兵中居然有火枪手。 这些火枪手护卫一座轿子，缓缓来到港口码头，岸上的官员们立刻簇拥轿子躬身行礼。 轿子内走出一人，身穿白色官服，头戴官帽，打扮很像明朝的官员，但刘少康知道，这是越南人，越南崇尚华夏儒家文化，尤其是皇室和贵族，学的有模有样。 来人和周围的柬埔寨官员谈了一阵，随后遥望飞鲨帮的战舰。 很快，马方坐着小船来见刘少康。 “帮主，来人是安南驻柬埔寨王国的镇西将军，名叫阮福文，来在安南阮氏，听说还是当代家主的侄子，在柬埔寨大权独揽，连国王都要听其指令。这次前来主持与咱们的谈判，他提出我们要去岸上，而且不能超过十人！” 听完马方的叙述，陈阿彪立刻提出反对。 “岸上是他们的地盘，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高飞也跟着劝说，他们关心的是自家帮主的安全。 “帮主，我带副帮主去会会这位将军。”军师李明哲说道。 刘少康看了众人一眼，自信道：“放心，凭借这些人的武力还不敢开战，况且咱们也不是吃素，这次毕竟有求于人，去岸上也无妨。” 随即吩咐陈阿彪和高飞带了十个亲卫下船，这位镇西将军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禁止携带武器，所以，包括刘少康在内，都带了两把火枪，陈阿彪甚至骚包的带了四把。 第15章 谈判 岸上，柬埔寨人搭了一座简易的遮阳棚，摆了一张矮几，两张竹椅，不过没有茶水。 刘少康和阮福文对面，相互打量。 阮福文身材不高，用现代人的标准来说还很矮小，估计只有还不到一米六，身穿官服，佩戴金柄弯刀，倒也有些气势。 阮福文看着刘少康眼里目光很是忌惮，一开始他以为是来自大明的海贼，因为他们没少被骚扰过，可仔细一看让他很是吃惊。 清一色的制式服装，一个个身材高大笔挺，步伐有度，人手两只火枪，在武装带的衬托下显得简练威武，再配上这些人凶狠的眼神，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些人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大明军队？有些不像，这些人没有蓄发，服饰也不对，有些另类，不知道来自哪里？”阮福文暗自推测。 “在下刘少康，来自大明，见过阮将军！” 阮福文出自越南阮氏，顶尖大族，甚至到访过大明，对于刘少康的说辞有些不信。 “大明？我看阁下穿着打扮可不像大明人啊。” “在下和族人一直在南洋跑商，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大明国了。” 阮福文没有继续打探刘少康的身份，直接问道：“不知阁下来此地有何事情，这样将战船开到他国港口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刘少康没有在意阮福文的质问语气，淡然道：“我们来贵地并没有恶意，是想和阮将军谈生意的。” “谈生意？” “没错，上到粮食、铜铁，下到水果蔬菜木材，本来想通过国王的，不过听说将军大人实力瞩目，我想我们可以直接交易。” 阮福文虽然对刘少康的目的有所怀疑，可还是有些动心，刘少康绕过柬埔寨王国想直接和他做买卖，这就很有诱惑力了。 “不知道阁下所需多少？” 刘少康大气道：“有多少，我就能吃多少！” 未来他们要攻略台湾，所需要的物资恐怕是天量数字，尤其是粮食，台湾现在还未大规模开发，所产根本不够供养一支军队，大明那边又海禁，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大乱。柬埔寨虽然贫穷，可主要作物大米却一年三熟，产量绝对可以。 阮福文并未觉得刘少康的口气大，反而认为眼前这些人实力应该很强，光看那些战船就知道了，完全和西洋人的战船一样。 此时越南正经历郑家、阮家两大家族之争，这两大家族把控了越南主要政权，郑家控制后黎朝，阮氏在南方割据，两边相互攻伐。为了获得强力武器郑氏与荷兰人合作，阮氏与葡萄牙人合作，造枪造炮，所以阮福文对西洋人的东西并不陌生。 “其他东西好说，可这铜铁……” 阮氏和郑氏相互征伐，所需大量的铜铁，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从柬埔寨提供的。 刘少康呵呵一笑，随即从高飞手里拿过一个木盒，推到阮福文跟前。 “在下初来乍到，小小礼物，还请将军笑纳。” 木盒里装的是金子，很有分量。 阮福文看着金子眼前大亮，自己贵为驻柬埔寨将军，位高权重，每年搜刮不少金银财物，可大部分都给了主家，自己所获并不多。眼前的大明人出手阔绰，而且合作很有赚头，至于铜铁，还不是自己想报多少就是多少。自己在这蛮夷之地受苦受累，还被本家剥削，心中自然有怨气，所以，能够有捞油水的机会决不能放过。 “哈哈哈，刘船长出手阔绰，这买卖也不是不可以做。” 刘少康暗自嘲讽，果然，金钱是最好的敲门砖。 有了金钱开路，两人接下来谈笑生风，各种贸易很快敲定下来。 第一批贸易清单有大米，铜铁、盐、蔬菜水果，刘少康并未在价格上过多纠缠，这是第一次合作，需要给阮福文一些甜头，这样才能让他更有动力。 另外，最大的订单是木材，柬埔寨盛产柚木，台湾没有适合造大型战舰的木材，只能从东南亚国家购买，还好此时的东南亚各国不重视海洋，相应的没有造大船的需求，价格并不高。 阮福文看着木材订单眉开眼笑，深山老林百年柚木有很多，属于无本买卖，只需要支付少量的人工费用即可，简直是一本万利。 这些木材还需要晾干，切割，总之需要很多人力，这种合作比刘少康自己开采省去了很多麻烦，只需要小半年后装船即可。 两人各取所需，谈判极为顺利。 “阮将军，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阮福文早已被手上的订单所晃花了眼，立刻回道：“刘船长请说。” “事情是这样，我和族人从锡兰漂洋而来，一直没有落脚之地，所以想在贵地租一处岛屿作为停泊之地，价钱不是问题，还请将军通融。” 如果刘少康选在柬埔寨口岸阮福文肯定会拒绝，身边绝不可能放任一个危险的存在，比如在贸易的内容里就不允许飞鲨帮炮船进港。但岛屿不同，越南深受华夏文化影响，对海洋没什么野心，而且出海很容易受海贼骚扰，对于一些岛屿也没什么概念，所以一口答应。 “当然可以，不知道阁下选在哪里？” “珍珠岛！” 珍珠岛，其实就是后世的富国岛，隶属于越南，不过当下属于柬埔寨，也是柬埔寨第一大岛。南北宽四十八公里，东西最宽处有二十七公里，面积五百多平方公里，和新加坡差不多大小。 刘少康对这个岛屿有点熟悉，前世曾在这里旅游，还待过三天。 阮福文把持柬埔寨朝政，当然知道珍珠岛，而且非常深刻，因为岛上盘踞着一伙海盗，时不时上岸劫掠，他还曾派水军前去围剿，可惜柬埔寨水军实力太弱，不是海盗的对手。 “原来是这个地方，不过这岛被一伙海盗占据，如果刘船长能够将其驱逐或者消灭，这座岛可以让你们租住。” 珍珠岛虽然被命名珍珠，可确是蛮荒贫瘠之地，岛上耕地不多，以前只有一个小渔村在上面生活，如果刘少康能够打败岛上海盗，帮他解决这个麻烦，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甚至还能收取租金，可谓一举两得。 最终，刘少康以每年支付五百两白银获得了珍珠岛的居住权。 第16章 占领珍珠岛 珍珠岛距离湄公河三角洲并不太远，只需要绕过金瓯角，再航行不到百里就到。金瓯角类似非洲的好望角，地处越南陆地最南端，是一处重要地标，明朝早期开辟海上丝绸之路的路标节点之一。 之所以要得到珍珠岛是因为飞鲨帮需要一个前进基地，台湾之行存在风险，万一失败也有退路。同时，也是未来在这一带活动的据点。 前世珍珠岛上生活十万人，以当下的条件养活两三万人不成问题，至于岛上贫瘠，别忘了中华民族是最勤劳坚韧的民族，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垦出能够种植粮食的土地。 “帮主，岛上海盗首领名叫乌达耶，三百多人，帆船不足十艘，炮船只有两艘，火炮不足十门。” 飞鱼号会议室内，孟海蛟汇报道。 不要小看飞鲨帮的情报能力，当年刘香海盗团和东南亚绝大部分海盗都打过交道，珍珠岛就曾被刘香当做后备基地，不过那时候所有人都不想离家乡太远，所以放弃。 “嘿，正好拿他们练手！”陈阿彪搓着手，这家伙骨子里是暴力分子。 “没错，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其他人也跃跃欲试，南洋一带是他们半个家乡，夺下珍珠岛，就等于多了一个家，不用和在锡兰时那样担惊受怕。 刘少康见军心可用，当即命令道：“老孟，你和迪亚斯留守，其他人随巡字炮舰出战，记住，严格按照演练进攻，谁敢胡来等着挨鞭子吧！” “遵命，帮主！” 半个小时后，刘少康率领飞鲨帮众出现在珍珠岛海域，找到了珍珠岛海盗所在的，立刻命令五艘巡护炮舰进攻。 珍珠岛没有深水港，超过五百吨以上的船只根本无法通行，所以，三艘主力战舰只能干瞪眼。 乌达耶这伙海盗在岛西端修建了一座城寨，还有两座桥式码头，时间正值傍晚，炊烟渺渺，是绝佳的坐标。 海盗们很快发现了入侵者，海螺的号角声和惊慌、喝骂此起彼伏，整座寨子乱做一团。 “杰苏帕那，快登船，给我还击！” 一名手持火枪的中年人高声呼喝，此人就是这伙海盗头目乌达耶，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并不想坐以待毙，立刻组织手下抵抗。 在他的命令下，一队人跑向码头，登船准备战斗。 码头上的船只很有古高棉风格，其实就是落后，连大明的战船都远远不如，两艘炮船上面只有五六门小口径佛郎机炮，唯一的优点就是小巧灵活。 海面上，飞鲨帮战船快速接近，在距离对面六百米时一字排开。 “开火！” 令旗挥动，五艘炮舰近八十门火炮相继开火，实心铁弹破空呼啸，将海面砸出一道道水柱。 刘少康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不住的摇头，战果很差，只击中了一艘船只，这个时代的舰炮战术和前世电影里的加勒比海盗场面差不多，远距离开火想要打中完全靠运气。 “继续接近！” 飞鲨帮第一次齐射只命中一艘船，可密集的弹雨却将海盗们吓住了，敌人的战船非常凶猛，他们这几艘“战船”再靠近肯定会被击沉，所以，不等命令，直接掉头四散离开。 岸上的乌达耶怒骂连连，本想迟滞敌人的进攻，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可恶啊，这座岛上怎么会被洋人看上？” 乌达耶不想放弃，自己在这片海域过纵横劫掠，小日子非常舒服，只能寄希望上岸的洋人不多。 然而，现实很残酷，五艘巡护舰，抵达码头，朝着城寨轰击，乌达耶被自己蠢哭了，自己的寨子正好在火炮射程之内，在铸铁炮弹的轰击下立时分崩离析。 海盗们被炸四处奔逃，乌达耶根本约束不住，最后带着几名亲信向岛上的密林里逃去。 刚刚上岸的刘少康、陈阿彪、赵小虎等人见到海盗们逃跑也顾不得排兵布阵，当即下令追击。 “太弱了，早知道咱们就不跟着佛郎机人去锡兰了！”陈阿彪嘟囔道。 一旁的高飞哼了一声，“马后炮，当时咱们走时哪有这么多火枪火炮，要真的攻打这座岛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多亏了帮主有先见之明。” “没错，以前打仗每一次兄弟们都有损伤，如今咱们可谓脱胎换骨，即使遇到郑家和官家军队，照样收拾了。” 这一战虽然规模不大，却将飞鲨帮的士气找回来。 “这就是降维打击啊！” 轻取珍珠岛，刘少康没有太多欣喜，反而有些感叹，在前世或者另一个世界，三百年后华夏就是这样被西方世界按在地上摩擦，割地赔钱。 海盗们逃得很快，飞鲨帮对于岛上地形不熟悉，为了避免出现无谓的伤亡，刘少康下令停止追击，并派人通知孟海蛟等人在岛周围游弋，防止海盗逃脱，这些人可是免费的劳动力，岛上的建设工作还需要他们出力。 “师爷，第二步计划可以实施了！” 李明哲抚着山羊胡须，满脸发光，“帮主放心，我立刻带人出发。” 基地有了，接下来就差人了，他们接下来就是将分散在南洋各地的家属接到岛上，同时用金钱招兵买马。 这个时代南洋华人生活非常艰辛，除了生产力不发达外还要受到当地人的歧视、打压。甚至屠杀，比如占据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就对当地华人展开了两次屠杀。 所以，有时候哪怕给一口饭吃，也会有人卖命，尤其是拖家带口，生存艰难的家庭，只要有足够的安家费，招到人手不成问题。 “帮主，已经清点完成，这伙海盗并不富裕，俘虏了四十五人，钱财加起来不足五箱，多是铜钱，一小箱子珠宝金银。粮食有不少，大概一万斤左右，兵器多是长矛弯刀，几杆火铳，火药五桶，两门佛郎机小炮，还有一些家禽牲畜，另外，海盗们开垦了大概一百亩的水田。”高飞脑子灵活，有条不紊的汇报缴获。 刘少康点点头，“阿飞，你和小虎分成两队，带几个俘虏去控制水源，争取将人逼出来。” 岛上物资不多，如果控制住水源，可以让逃遁的海盗们迅速投降。 当夜，飞鲨帮众除了留在船上值守的全部上岸，安营扎寨。 第17章 飞火铜枪 两个月后，珍珠岛变得热闹起来，到处是忙碌的人影。曾经统治此地的海盗们因为被切断退路纷纷投降，此刻正修建城寨。另外岛上多了很多女人、孩子和老人。通过李明哲的联系，飞鲨帮遗留在南洋各地家眷都被接了过来，哪怕是已经阵亡的帮众，其遗孀遗孤也没有放弃。这是以前的传统，曾经的刘香就是靠这种手段不断地聚集人手。哪怕是与郑家和大明对抗依然能够有众多的追随者。 刘少康把这种传统继承下来，收买人心。虽然多了不少的负担，但效果很好，仅仅两个月，就招收了两千多人，其中大部分人拖家带口。 “帮主，岛上所有人已经登记造册，总人口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六百二十人，寨子也即将完工，房屋也建造完毕，弟兄们也非常有干劲。”李明哲笑着对刘少康汇报。 刘少康看着远处正在训练的帮众，心里也颇有成就感，感觉自己所作为就像经历种田流小说一般。 “这些日子多亏师爷四处奔波了。” “帮主客气了，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刘少康接着道：“两个月后我决定出发台湾，这里就交给师爷了，留三百人帮你，接下来主要任务就是开垦田地，女人们也发动起来，缝制军服鞋子帽子，还有，采集收购椰子、棕榈，肥皂生产也不能落下。” 李明哲道：“请帮主放心，打仗我不在行，守岛经营自认无人能在我之上。”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刘少康对于这位看似奸猾师爷已经非常了解，的确是个内政好手，又对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径直来到岛上的简易兵工厂，进行检查慰问。 古代华夏不注重匠人，尤其是明朝，工匠地位低下，待遇很低，从而导致他们制作的火器质量太次。相反，清朝皇太极对掳掠投诚的工匠非常重视，提高他们的待遇，导致后期清军枪炮质量要超过明军，不得不说，这真是够讽刺的。 兵工厂虽然简陋，可工匠们却不少，其中大部分是铁匠，正在叮叮当当的敲打铁料，制作兵器。 这种兵器并不是刀剑，而是刺刀。 这个时代火器虽然已经开始逐渐统治战场，但作战理念还没有完全跟上，比如战场上需要长枪兵掩护火枪手，这些长枪兵的存在就是为了对抗骑兵的冲击。另外，火枪手一般会佩戴刀剑匕首等冷兵器应付近战。 火枪专用刺刀也已经出现，这种刺刀是木柄的，需要插入枪口，也就是说装上刺刀后就无法射击。 其实刺刀原型出现在大明，大明军队装备一种快抢，就是在火铳头部安装矛头，也是插入式。 插入式刺刀除了影响射击外，与枪口的连接并不牢靠，碰撞中很容易掉落，并未得到普及。 刘少康命人打造是第二代套筒式刺刀，就是在刺刀根部多了一个套筒，可以套在枪管上。 这种刺刀结构简单，缺点就是在火枪没办法安装准星，不过此时的火枪精度有没有准星都一样。 刺刀样式直接采用三棱构造，除了放血功能外还自带破甲效果，要知道以后面对的敌人大部分人穿戴盔甲。 刘少康走到武器架上，这里摆放着已经打造好的刺刀。 刺刀长半米，因为此时金属工艺还很落后，所以为了增加强度导致刺刀偏重，不过显得更加厚重和犀利。 套上枪管后长度接近两米，完全可以当长矛使用。 “帮主，咱们的铁料所剩不多，最多只够打造两百把刺刀。” 说话的是张大力，他和其他三名同班除了会造火炮之外还是铁匠，此时受环境所限只能先让他们干起老本行。 刘少康听完也很无奈，飞鲨帮现在几乎所有的物资都需购买，尤其是铜铁这种战略物资，出产地不多，产量和自家运输也跟不上，所以这种大规模锻造兵器消耗极大，况且需要铁料的不光是打造刺刀。 “现在刺刀数量已经打造了一千把，足够用了，等打造完手上的铁料就歇息一阵，等下一批铁料到了再说。” 刘少康和张大力聊了一阵，又来到另一处作坊，帮里的老铁匠陈安带着两个学徒正在制作手雷手雷是那种古老的球形带引信的手雷，虽然这东西还比较原始，可在战场中是不可或缺的一件利器。 本来还想制作开花弹的，可根据原身的记忆和现在的实验此时的开花弹还非常不稳定。 主要问题出在引信上，目前有两种，一种是西方的原始的火药引信，其实就是大号手雷，发射前先点燃引信扔进炮膛，而且引信不能引燃膛内火药，否则就悲剧了。还有弹体因为是空心，结构不强，无法承受高膛压，只能用臼炮或者低膛压的火炮发射。另外一种是大明的螺旋木制引信，引信埋在螺旋木纹里，虽然领先世界，可因为弹体还是直接接触火药，安全性没有太大改善，同样只能适用小口径火炮，也就意味着爆炸威力不大，和手雷差不太多。 解决这一问题大概是在百年以后，其实结构并不复杂，首先给炮弹加一个圆形木托，木托与炮弹固定，引信为锥形木管构造，两头封堵，里面埋有药捻，木管还有刻度，根据距离在需要的刻度上打出小孔。发射药燃烧后火焰透过炮膛边缘引燃木管头部引信，然后沿着火捻燃烧，抵达刻度小孔处再引燃开花弹内的火药爆炸。值得一提是炮弹铁皮不能太厚，太厚了威力就不大，总之，不过这一过程比较复杂，需要繁琐的实验才能成功。 所以，目前还是实心弹、霰弹的天下。新式开花弹只能等以后有了稳定根据地和足够的人手财力才能实验。不过，也不是没有替代品。 这不，他又来到远处一座作坊，老远就能看到有人在放烟花。 不错，就是烟花，那种声音让人很熟悉。 “啾……砰！” 窜天猴，华夏一种传承悠久的烟花，不过刘少康命人研究的是大号的。 在嘉靖年间，明朝军队准备了一种密集火箭，可以一次发射数百支打击敌人，因为其声音被俗称“一窝蜂”，后来这种装备被传到南亚印度人手里，他们通过改良的一窝蜂火箭炮给英国侵略者造成很大损失，战后英国人将印度人的火箭炮改良成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火箭炮，因为发明者叫康格里夫，所以这种火箭炮也叫康格里夫火箭炮。 英国军队就擅长使用火箭炮，海战陆战都有它的身影，据说有一次海战他们足足消耗了两万五千枚。另外在鸦片战争时期大量使用这种火箭炮，给当时清军很大的杀伤。比如在八里桥这场关键战役中，英国军队发射了数百枚，造成僧格林沁的骑兵损失惨重，并导致阵型大乱，最终差点全军覆没。 这种火箭炮在清朝洋务运动中进行了大量仿制，被称为飞火铜枪。 刘少康因为手上缺少陆战用火炮，而且没有时间进行铸造，最后想到了康格里夫火箭炮。 它携带轻便，发射简单，制作也不难，海陆通用，算是一种不错的利器。 原理很简单，就是放大版的窜天猴。 刘少康命人制作的是最终版的飞火铜枪，用铁皮和铜皮做药筒，尾端安装三块螺旋木板，发射后可以使火箭炮身旋转，增加了稳定性，就像膛线发射出去的子弹和炮弹一样，准确度大大加强。 制作飞火铜枪的正是刘少康从南洋招募的会制作烟花的师傅，足足有十名，他们在五名铁匠的配合下进行研制。 好在刘少康前世在论坛里见过这种火箭炮的外形和构造，工匠们经过几次的实验最终仿制成功，说实话，这种大号窜头猴根本难不倒华夏的工匠。 不过因为材料不足只能制作小型火箭炮，射程勉强能达到一千米。 第18章 抵达台湾 最后，刘少康来到一处场地，远远望去，场地内飘着数股浓烟，来到跟前，就见有二十几人正用木柴烧架空的铁皮桶。 铁皮桶很像这个时代的蒸酒器，里面产生的东西正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在场地不远处，还有几个工人正在运送一个个木桶，从里面倒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如果放在未来，有人会一眼认出，这就是工业血液，有黑金之称石油。 石油很早就被发现，不过很少有人意识到它的作用，大规模应用是在十九世纪。 关于石油的记载世界各国都有记录，包括华夏，都被认为是不祥之物，人们敬而远之。 其中，爪哇国就有详细的传说，当地人在一处沙滩挖掘作业时就发现了石油，因为其颜色和气味被称为“鬼油”。 刘少康前身从常年在东南亚跑商，就听过鬼油的传说，所以，很快被现在的自己发掘出来。 不出意外，这是一处极浅石油矿藏，此时的人们根本还意识不到它的价值。由于自家攻击手段匮乏，大明产的猛火油不知道秘方，而且价格昂贵，火攻又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进攻手段，所以，他就用了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让李明哲秘密向当地人购买石油。 由于爪哇国目前被荷兰人控制，不能大规模进货，每次只能假借当地华人的小货船偷运，到目前为止买了三百桶。 此刻正用土法蒸馏分离汽油、煤油。汽油可以做成燃烧弹，煤油是电灯出现前最实用的照明燃料，如果将来自己将煤油垄断，未来的价值比汽油还要高。记得清朝时期每年从洋人手里进口一百多万加仑的煤油，这在古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至于柴油，内燃机面试估计要很久，所以暂时不想考虑。 饶是如此也用了近十天时间才根据气味和颜色分离出汽油和煤油，只剩下的副产物重新装桶留作未来备用。 要知道剩下的原油还能提炼出各种润滑油、石蜡、沥青等，目前没有精力和时间研究这些，只能封存。 检查完炼油作坊后，刘少康把精力投入训练士卒之中。 六月，一场夏雨过后，珍珠岛码头上平底船来回穿梭，正不断的给大船运送物资。随着夏季季风来临，刘少康不再等待，决定扬帆离开。 这次台湾行动三艘大舰全部跟随，还有两艘武装运输船，两艘巡护舰，以及两千六百名士兵。 人数不多，但他有信心，要知道此时台湾上的殖民者数量也就一千余人，这还是荷兰以及西班牙人加在一起。 自己这些手下有训练多时，骨干都是出生入死的老帮众，手中清一色燧发步枪，战斗力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只要谋划得当，没理由失败。 一天后，各种物资全部装船，刘少康告别留守的李明哲和刘宝二人，扬帆出海。 海上生活非常枯燥，清洗甲板是船员们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刘少康待在舰长室内，非常认真的研究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每天估算自己的位置，在这个没有卫星定位和通讯的时代，在大海中航行必须小心谨慎。 还好南洋一带曾经是飞鲨帮的后花园，航海图和各种海上地标被刻在脑袋里，只要不经历极端海况，此行没有太大的风险。 四天后，他们路过了第一个地标，西沙群岛。西沙群岛有二十多个岛屿，此时这个地方人迹罕至，虽然名义上属于大明，可大明水师很少出现在这里，渔民们根本不会跑这么远的地方前来捕鱼，基本上都是海商和海盗们的临时休息地。这里曾是刘香海盗团劫掠南洋的补水点之一，因为其中一座岛屿有泉水。 刘少康前身对这些岛屿几乎是如数家珍，很快找到了这座岛屿，补充淡水，修整半日后继续航行。 又过了三天，他们找到了东沙群岛，东沙群岛在南海四大群岛中面积最小，岛屿上没有淡水资源，所以刘少康没有停留。他根据东沙群岛和台湾的位置规划路线，为了避开郑家和荷兰人，没有选择台湾海峡，而是直接向南准备穿过巴士海峡，然后沿着台湾东岸寻找登陆之地。 当年十八芝的据点就是台湾，所以刘少康手里有台湾岛完整的海图，其中就包括台东沿海地区可以停泊的天然港口。 十天后，他们终于找到这个叫蟹螯的地方。 刘少康打量这个没有人工痕迹的海湾，地理位置非常不错，三面环山，港口向东南方向敞开，左右各有一弧形小半岛将海湾环抱，就像螃蟹的两只螯钳一般，名字也正是如此而来。 这里地势险要，罕有人迹，曾是海盗们据点之一。 “我去，这里不就是湾湾军的苏奥港吗？” 刘少康颇为震惊，前世作为军事迷的他曾搜索过湾湾军的海军基地，苏奥港是三大海军基地之一，集军港、商港、渔港于一身。而且地处宜兰平原，土地肥沃，雨水充沛，是台东最大的平原。 “没想到海盗的眼光这么好，能找到如此要地。” 关键这个地方距离基隆只有五十海里，非常适合潜伏，等待时机。而且未来这里可以进行移民开发，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飞鲨帮的老成员纷纷感慨，要知道当年老帮主刘香和郑家争斗失败后就曾躲在这里一段时间，没想到再一次回来。 刘少康先观察一阵，随后派出两支小队上岸侦查，没有发现其他势力后这才下令船队靠岸，整理营地，卸下物资。 傍晚，营地沙滩上，飞鲨帮众们正在举行篝火晚会，拿出珍藏的酒水，锅里煮着刚刚在海里捕捞的海鲜，大声欢笑。 帮众们在船上待了半个月，精神疲惫，刘少康就让他们放松缓解一下。 最高处，刘少康手拿着一小壶烧酒，远眺苏奥风景。这里濒临太平洋，山滨水湄，景色壮丽，如诗如画，即使前世见惯了一些美景，仍不由得赞叹。 第二天，飞鲨帮众被刘少康发动起来，有些人伐木造寨，有的下海捕鱼，有的进山捕猎 者挖掘野菜，有的在海湾高地修筑简易防御炮台，这里将是他们的前进基地也是未来要开发的居住地之一，决不能大意， 大海上可不止他们一股势力，不得不小心谨慎。 “帮主，抓到了两个土着探子，不知道要如何处理？”陈阿彪押着两个身穿麻衣赤足的黑瘦山民来到刘少康面前。 刘少康并没有意外，宜兰地区适合生存，自然少不了台湾原住民。 “噶玛兰人和咱们有过合作，把他们给刘发叔送去，和他们的族长谈一下，尽量不要激化矛盾。” 这个时代台湾土着大约有三十万人，分布在各个地区，大部分都非常排外，尤其是对于移民的汉人。不过刘少康想要在台湾立足，光靠武力还是不够的，该拉拢的还是要拉拢。 很快，刘发和刘少康商谈一阵就再带着一队人和两个噶玛兰人离开营地。 半天后，刘发带人折回，还多了一些东西。 “帮主，噶玛兰人的老族长还没有死，和咱们是老相识，我给他了一些布匹、盐巴和铁器，他换给咱们五千斤大米，还定了一些其他合作，另外，我打探到他们全族只有不到三千人，没有火器，对咱们没有威胁。”刘发笑着汇报。 对于噶玛兰人他明没有太在意，这个民族人少，性格温和，不擅争斗，只需要用利益绑住，不会成为威胁，反而会成为助力。就像现在，他们携带粮食有限，正好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要知道台湾地区的水稻可以一年两熟，台南地区甚至三熟。台湾雨水充沛，溪流处处，只要肯劳作，吃饱不成问题，当然，前提是无人剥削。 第19章 巴达维亚 刘少康在宜兰一边命令麾下修建城寨，一边派高飞率领一队人化妆成土着，向鸡笼方向侦查西班牙人的城堡位置和其他一些情报。 目前台湾有两股外国势力，一个是荷兰，一个就是西班牙。荷兰盘踞在台湾南部地区，西班牙占据台北鸡笼地区。 其实西班牙重心是美洲地区，在亚洲专心经营菲律宾这块殖民地，不过随着在欧洲战场被荷兰击败，实力一落千丈，导致荷兰东印度公司也变得激进起来，尤其是在取得马六甲海战胜利后，葡萄牙人被驱逐，菲律宾被荷兰东印度公司战略包围，各种贸易线随时可能被切断，形势愈发危险。 西班牙当局也意识到这一点，寻求突围，其中一个办法就是在台湾建立据点，然后和周围国家尤其大明建立贸易关系，进而促成结盟，最终达到驱逐削弱荷兰人的目的。可理想是好的，现实却狠狠打了西班牙一个耳光。首先，大明对于洋人没有好感，根本不理会他们派出的使者。随后他们又找到郑家，然而以郑家为代表的海商和海盗们与荷兰多是合作关系，并不信任西班牙人，更不愿与荷兰发生冲突。至于朝鲜和日本也是如此，所以，西班牙人四处碰壁，毫无建树。 但他们不甘心，开始专心经营台湾的据点，在淡水修建圣特多明哥城，在鸡笼修建圣萨尔瓦多城，同时还四处寻找黄金、宝石和白银，也拉拢当地土着。不过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矿藏，手段也不如荷兰人，所获利润无法支撑军费支出，迟迟没有成果西班牙马尼拉当局决定削减驻军，甚至放弃了淡水的圣特多明哥城堡。 荷兰人一直留意盘踞在台北的西班牙人动向，他们利用给西班牙人做工的土着获得了西班牙裁撤驻军的情报，所以决定进攻鸡笼，将西班牙人势力拔除。 刘少康现在家底还太小，贸然进攻任何一方的坚固堡垒不是上策。而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和名声恐怕也无法说服岛上的汉民加入，所以准备利用鸡笼之战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七月中旬，荷兰东印度公司总部，巴达维亚，传说中的椰城。 自荷兰人占领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他们将这里作为在亚洲发展扩张的中心，大力修建城市、广场、港口和要塞，经过东印度公司不懈的努力，这里已经极具规模。尤其是贸易，光看港口密密麻麻的船只就可以看出来。 在港口一角，这里停泊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各种船只，其中包括大小战舰三十艘，武装商船一百余艘。 岸上，是一座庞大的军营，可以看见险要之处修筑的大大小小炮台，防卫森严，整个巴达维亚有士兵四千人驻守，如果算上周围据点足有七千人。 军营中心，是一座堡垒式三层楼房，红砖为墙，玻璃为窗，其中一间装饰豪华的办公室内，两人正在会谈。 “拉莫提上校，董事会已经决定派你增援特罗登纽斯，彻底铲除西班牙在台湾的据点。” 说话之人一身荷兰军服，五十余岁，头发花白，从佩饰来看此人赫然是位上将，在巴达维亚只有一位上将，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现任总督，安东尼·范迪·门。 在安东尼对面是位不到四十的军官，就见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还有一点愤怒。 “总督大人，董事会承诺让我率领舰队攻打加勒吗，怎会忽然改变计划？” 安东尼神情依旧，淡淡道：“计划之所以改变是因为我们接到情报，西班牙在台湾一直缩减兵力，甚至放弃了圣特多明哥城，根据推断，目前他们的据点圣萨尔瓦多城只有两百人左右。至于科伦坡，国内已经派出一支强力舰队，不久之后就会抵达印度，这次不光要收复加勒，还要彻底击破葡萄牙人！” 拉莫提非常不满，要知道进攻加勒与进攻台湾可谓天差地别，董事会许诺给他一支四十艘的舰队收复加勒，一旦功成，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可以直接晋升少将甚至还能成为驻锡兰总督。而台湾，区区两百人，一座破烂城堡，而且还是与台湾舰队合作，功劳大打折扣。 安东尼看出拉莫提的不满，安慰道：“其实这件事另有隐情，并不是董事会不推荐你，而是加勒以及归国船队损失让国内震怒，公司被问责，董事会压力很大，不得不做出让步。” 荷兰东印度公司从成立到现在虽然只有已经四十年，但发展势头迅猛，尤其是取得了对葡萄牙马六甲海战的胜利，基本上奠定了亚洲的海上霸主地位。也正是如此，引起了荷兰国内的忌惮，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远离荷兰本土，实力越强大国内的影响力和控制力越弱。 所以，荷兰国内借着这次加勒事件打压东印度公司，采取的手段就是由国内出兵收复加勒，进而驱逐科伦坡的葡萄牙人，将锡兰控制在国家手里。而锡兰是荷兰在印度洋重要据点，也是亚洲归国船队的必经补给点，等于掐住了东印度公司的喉咙，也就不怕东印度公司搞事情了。 拉莫提听到安东尼的解释有些震惊，原来是国内出手，自己当即无奈，国家和公司之间的博弈，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上校可以左右的。 “我可以攻打西班牙人，但请求驻留！” 拉莫提可不傻，自己不远万里在亚洲拼搏，无非就是为了名利，眼前要名有些困难，但如果驻扎在台湾，可以管理辖地的贸易，要知道台湾是整个东北亚的贸易枢纽，哪怕自己管理一城，也有很多油水可刮。 西班牙人如果被打败，台北地区本来就需要有人坐镇，所以安东尼当即答应。 “没有问题，我会写一封任命信，你抵达台湾后交给特罗登纽斯，记住，西班牙虽然衰落，但他们的堡垒很坚固，不要大意。” “请总督大人放心，如果拿不下圣萨尔瓦多城，我立刻申请辞职！” 安东尼点点头，这次他们东印度公司合计出兵八百人，八九艘大小战舰，如果还不能取胜，那就太蠢了。 “我已经和后勤部打过招呼，仓库内的装备可随意补充，五天后出发。” “是，总督大人！” 第20章 热兰遮城 热兰遮城，荷兰人在台湾而建造的大型要塞堡垒，也是东印度公司在整个东亚地区的贸易中枢，堡垒分内外两层，内城呈方形，共有三层。底层与外城连接，外城墙高有十米，用糯米汁、糖水、牡蛎壳灰混合沙土而成，城墙四周修建棱堡，每座棱堡放置十二门火炮。算上城墙以及内城，共有火炮八十门，是一座火力非常强大的要塞。 内城最高处，有四座两层红砖小楼，其中一座就是台湾长官特罗登纽斯的办公室。 一个青年荷兰军官正大声说话：“长官，现在已经七月底，巴达维亚的援军还没有到，再这样下去季风就停了，到时候想要北上会非常缓慢，而且消息一旦走漏，等西班牙人有了防备，我们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特罗登纽斯四十余岁，留着长长的胡须，对于此事也是和很担忧，可他接到的命令是等待援兵，一起北上。 “哈鲁斯，不要急躁，援兵可能遇到了暴风雨，说不定这几天就到了。” “哼，最好是来不了，他们就是来抢夺功劳的！”哈鲁斯气愤道。 特罗登纽斯眉头一皱，“哈鲁斯中校，都是同事，不要乱诽谤。” 哈鲁斯稍稍收敛，说道：“长官，听说安东尼总督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公司内部已经开始人事变动，您仔细想想，咱们每年与大明国、朝鲜国、日本人，以及台湾本土的产出，这些资源占据公司总贸易的至少三成。公司这时候派人明面上说是支援作战，我看他们来了就不会走，恐怕会直接接收西班牙人的地盘。” 特罗登纽斯听到属下的分析陷入沉默，很快醒悟过来，先不说自己无意争夺下一任总督，但他知道巴达维亚当局一定是不想他做大，分割他在台湾的权利和贸易，这是和他抢钱啊！自己可是台湾长官，巴达维亚总部的作为明显有些过分了。 “这群混蛋，本来以我们的实力击败西班牙人根本不是问题，非要增加援军，原来是冲着我们来的。哈鲁斯，我同意你的意见，不等援兵了，立刻去准备，给你四艘战船，两艘武装运输船，四百名士兵，另外，为了保证顺利拿下西班牙人，可联系淡水的土着酋长，给他们许诺一些财物，让其派兵支援。” 特罗登纽斯也发了狠，直接调派了热兰遮一多半的士兵和战舰。 哈鲁斯大喜，自己的劝说果然奏效，如果此战胜利，再和自己背后的人运作，相信很快成为巴达维亚重要的指挥官之一，当即行礼。 “请长官放心，我们一定会击败西班牙人！” 哈鲁斯立功心切，第二天就带齐人马装备补给出发，借着季风很快抵达淡水，与当地的土着们取得联系，他们之间有贸易往来，而且很熟悉，当年西班牙在占据这里建立城堡，就是荷兰人买通这些土着，用尽一切办法捣乱，最后导致西班牙退出淡水地区。 台湾土着没有华夏先进的文明，绝大部分还处于原始生活状态，需要荷兰人提供的布匹、铁器甚至盐巴等日用品，在这些东西的诱惑下，部落的酋长答应了荷兰人出兵的要求。 两路人马水陆并进，并约定五天后在鸡笼周围的海边汇合。 八月中旬，鸡笼地区，距离圣萨尔瓦多城所在和平岛对面十里之外一处山林中，刘少康带着飞鲨帮一众隐蔽其中，由于刘少康只知道鸡笼之战爆发在八月份，并不知道具体日子，所以带人早早守候，已经十四天了。 “帮主，要我说直接冲过去干掉西班牙人，区区一座城堡，一百多人，咱们一个冲锋就拿下来了！”陈阿彪非常不耐烦道。 西班牙这个称呼是刘少康冠名的，用来区分佛郎机这个称呼，以前葡萄牙和西班牙都被称为佛郎机人，不过名字上多了大小二字。 刘少康还未答话，就听一旁的高飞冷笑道：“肥仔，你是光长肉不长脑子，别看西班牙人少，人家可大部分待在城堡里，火炮三四十门，居高临下，咱们的船可都是宝贝，不能损失在这里！” “咱们有两千多人，怕啥？在这里喂了十多天蚊子，还不能生火，再下去都快成野人了！” 陈阿彪的话也是飞鲨帮大部分人的心声，整天窝在林内，蚊叮虫咬，每天只能吃饼干等冷食充饥，时不时还来场雨，有不少人因此染病，如果不是这阵子他们被刘少康训练的服从性很高，匪性大减，换做以前，早有人带头骂娘和反对了。 刘少康其实也等的不耐烦，可全帮几千人的生命都押在自己身上，不能冒险，由不得不谨慎。刚才高飞说的不错，经过侦查，圣萨尔瓦多虽然不大，可也算坚固的堡垒，是一座四角形建筑，高六米多，四角分别修建一座小型棱堡，每座棱堡上有六门火炮，算上其他方位共有大小火炮三十余门。而且城外高处还有三处附属炮堡，虽然只剩下一处，可也不是吃素的。刘少康和其麾下没有进攻坚固堡垒的经验，尤其是自己这点家底，真的不想硬碰硬。 此外，虽然还有两百多枚飞火铜枪，可都是小号的，威力不足，对攻城帮助不大。就算凭借人数优势攻下圣萨尔瓦多城，代价也是极大，而且还要面对接下来的荷兰人，更别提还有热兰遮城，自己这点人马，根本经不起大的消耗。 “阿飞，去告诉兄弟们，再等三天，三天后我们进攻西班牙人。” 高飞没有多话，应了一声，就带人传令去了。 这是刘少康的缓兵之计，大不了三天后带大部队活动一番，然后换个地方。 果然，有了明确时间和目标，帮众们不再抱怨，继续待在老林内等待。 两天后，刘少康终于收到外围侦察兵的急报，发现大批土着沿着海岸线向鸡笼地区聚集。 “帮主，这些土着大约有上千人，明显是冲着西班牙人来的！”高飞兴奋道。 刘少康精神大振，这些天的罪没有白受，机会终于来了。 “阿飞，派人去通知副帮主，立刻驾船去预定海域，彪子，传令下去，所有人收拾武器装备，立刻出发！” “是！” 飞鲨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血了，听到等待的机会到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陡然攀升，在他们看来，洋人都很有钱，尤其是一座不小的城堡，没办法，他们骨子里可是海匪。 第21章 圣萨尔瓦多城之战一 圣萨尔瓦多城内，四排营房靠着城墙修建，最东面一座单独小楼，是西班牙驻台湾长官波提罗的住所兼办公室。 西班牙人经营手段不如葡萄牙人与荷兰人，加上菲律宾总部拨款不足，导致圣萨尔瓦多官兵条件艰苦，就比如波提罗的办公室，装修简单，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殖民地军官的住所。 “哈哈，从今以后，咱们圣萨尔瓦多城再也不用看马尼拉的脸色了！”波提罗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放声大笑。 就见桌子上放着两个盒子，里面分别装着黄色和白色的粉末。 “少校，咱们终于成功了！”一名胡子拉碴的军官激动道。 “亚马尔，你这次立了大功，一旦销路打开，我会给你分一成。” “谢谢少校，不过咱们要做好保密工作，否则一旦被马尼拉知道，后果……” 波提罗用手搓捻粉末，冷哼一声，“哼，一提起这事我就想用大炮轰他们，每年裁撤驻地的士兵偏偏还要加任务，这也就罢了，补给薪水从未准时送达，每个月足额交付硫磺就咱们已经做的够好了。” 原来西班牙人一直在台湾寻找有价值的矿藏，金银矿没有找到，就将目光转向其他，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鸡笼地区找到了硫磺矿。硫磺可以制作火药，不管自家使用还是贸易，根本不愁销路。 可圣萨尔瓦多城产量不高，马尼拉当局也并未给予足够的重视，反而继续裁撤驻军，波提罗心生不满，决定自己单干，那就是制作火药。 他秘密从西班牙国内高薪聘请了一位会制作火药的传教士，利用当地土着挖掘的硫磺矿，然后从周围岛屿采集鸟粪，提炼硝粉，如果再烧制木炭，火药就制作出来了。 这些火药他也联系的买家，那就是葡萄牙人，按照预估产量，每年他们能够至少收获两万银币，这可是一笔横财。 亚马尔赞同道：“是啊，感觉我们就像被流放的人，不过我还是建议给每个士兵足够的好处，防止他们告密。” 波提罗笑道：“这是自然，我会让每个人参与其中，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等赚到足够的金钱，就可以打通关系，将驻地扩大，击败荷兰人，甚至可以脱离马尼拉。” 就在波提罗大声说出自己的目标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窘促的敲钟声。 “是警报！”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拿好武器，跑出二层小楼，来到城墙之上。 “怎么回事？” 鸡笼地区的西班牙人虽然不多，可除了荷兰人，没人敢进攻他们的据点，警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响过了。 “报告少校，撤守堡发现了敌人。” 在圣萨尔瓦多城所在的岛屿上，还有三座附属炮堡，分别是看守堡、撤守堡和桶方堡，其中看守堡和桶方堡因为人员问题被裁撤拆除，只剩下了撤守堡，这还是波提罗全力争取的结果。 撤守堡位于岛上最高点，兼顾了望、灯塔和炮堡的作用。 没过多久，眼前海域出现了数艘战船。 “少校先生，是荷兰人的舰队，有六艘船，岸上还有近千人的土着，从服饰来看来自淡水地区。” 波提罗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并没有太过紧张，一年前荷兰人就曾派人尝试攻打过生萨瓦尔多城，铩羽而归，这一次虽然多了几艘船，但在他看来仍不够看。至于那些拿着大刀长矛弓箭的土着，只是轻蔑的瞥了一眼，这些人来多少都没有威胁。 “亚马尔，你带五十人去撤守堡，再带上两门小炮，记住，弹药要准备充足！” “遵命，少校！” 撤守堡控制全岛制高点，只要牢牢守住，就算荷兰人从其他方向上岸也不怕。 鸡笼海域，哈鲁斯率领舰队抵达，对这里很熟悉，因为去年就是他带队进攻，不过那一次只是试探，看到岛上的防卫全面，没有过多纠缠，象征的放了几炮后就撤离。这一次不一样，因为他发现了西班牙人防御的漏洞。 “传令，所有火炮在极限距离开火！” 四艘战舰一字排开，顿时炮声隆隆，船上的大口径火炮相继开火，数十枚炮弹在圣萨尔瓦多城前的海面砸出一道道水柱。 城墙临海而建，海湾里停泊着西班牙的两艘战船，他们被命令不准出战，只能依托城墙的火炮被动防御。 好在这个时代的火炮技术还相对落后，两个小时荷兰人发射百余炮弹，只有三发轰在城墙之上，并没有对西班牙战船造成损伤。 西班牙有城墙依托，占据优势，两发炮弹打伤了一艘荷兰战船，炮战就此结束。 “太棒了，荷兰人撤退了！” 西班牙士兵高声欢呼，狠狠吐了一口恶气，要知道在欧洲的唐斯海战中西班牙的舰队曾惨败给荷兰舰队，导致海军实力元气大伤，根本无法再主动挑起战争。荷兰海军趁势而起，成为了当今世界海上霸主。 波提罗狠狠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自己的功劳簿上又加了一笔。 “可惜我只有两艘战船，否则一定会狠狠收拾这些荷兰猪！” 荷兰舰队撤出鸡笼海域，西班牙军队上下一片欢腾，波提罗当即下令晚上举行篝火晚宴庆祝，一直狂欢到半夜。 隔日清晨，还在宿醉的波提罗再一次听到了急促的警报。 “少校，大事不好，亚马尔上尉派人通知荷兰人在西岸登陆，他正派人阻拦！” 传令兵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枪炮之声，方向正是岛的西侧。 波提罗瞬间酒醒，没想到荷兰人趁他们松懈时杀个回马枪。 “快，立刻通知所有人准备战斗！” 岛屿西岸，哈鲁斯率领荷兰士兵抢滩登陆，战船虽然无法靠岸，但他们带了八艘小舢板炮船，每艘可以载十人，齐心协力划桨快速靠岸。 岸上，副官亚尔马反应还算及时，率领二十人手持火枪列队，严阵以待。 “不要慌，稳住，开火！” 西班牙士兵扣动扳机，这些人手里拿的还是火绳枪。 想想也是，圣萨尔瓦多城不受西班牙马尼拉当局待见，所以没有给配发更先进的燧发枪，好在两种枪差距不大。 见西班牙士兵开火，荷兰士兵纷纷弯腰躲避，不过还是有人受伤落水。 “快，填装弹药！”亚尔马高声指挥，同时看向圣萨尔瓦多城方向，祈祷援军及时赶到，否则这一战就真的悬了。 第22章 圣萨尔瓦多城之战二 在这个时代火枪的装填速度很慢，最精锐的士兵也只能做到一分钟三发，显然，眼前的西班牙士兵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做到一分钟两发。 两轮过后，荷兰人付出数人的代价终于登上海滩。 此时欧洲深受火枪影响，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想近战，所以两边展开线列对射。 双方人数都不多，火枪的准度一言难尽，对射三轮两边只有不到五人伤亡。 可西班牙士兵越来越少，荷兰士兵越来越多。 这时，荷兰人从船上卸下两门小口径臼炮。 臼炮是一种炮身短，高机动，射速低，高仰角的滑膛炮，类似后世的迫击炮。 在欧洲荷兰人喜欢使用臼炮，葡萄牙和西班牙人喜欢用佛郎机炮。 亚尔马出来的太急，没有带佛郎机炮，见到荷兰人的臼炮脸色大变。 “散开！” “轰轰……” 两门臼炮发射两枚开花弹，在西班牙士兵周围炸开，可惜威力和准度都不够，只炸伤一人。 “撤退，立刻撤退！” 亚尔马见上岸的荷兰人已经近百人，还有火炮助阵，再战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当即下令幸存的士兵撤回堡垒。 见西班牙人逃离，荷兰士兵并未追击，而是组织滩头防御，掩护更多的士兵上岸。 十分钟后，波提罗带领援兵抵达，可为时已晚，见荷兰人严阵以待，自己这边无论人数和武器都不占优也只能不甘心回到城内，组织防御。 两个小时后，哈鲁斯率领三百名士兵全部上岸，剩下的一百名士兵留在船上，防止西班牙人战舰偷袭。 哈鲁斯来到高处仔细观察全岛地形，发现和自己的推断一点不差。 “哈哈哈，这些西班牙人真是愚蠢，竟然放弃自己修建的堡垒，可笑至极！” 本来西班牙在全岛共修建四处堡垒，可以全面防护岛屿，结果拆了两座，导致防御出现漏洞，比如，哈鲁斯登陆的地点就有一座炮堡防御，如果炮堡还在，荷兰人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上岸。 这也就罢了，这座炮堡没有完全拆除，留有高大厚实的底座，如果在上面放置火炮，就可以对亚尔马防守的撤守堡进行炮击。 一旦攻占撤守堡，就可以从高处轰击圣萨尔瓦多城。 哈鲁斯发现了这一点，立刻命令士兵搭建火炮阵地，安置三门18磅。 这三门火炮在当下已经是大口径火炮，反观撤守堡上，只有一门十八磅炮。 炮战很快开始，荷兰人三炮齐发，重型炮弹轰击在撤守堡上顿时碎块迸射，垒墙震颤不止。 撤守堡虽然占据高处，但只有一门老旧火炮可以反击，其他小口径火炮根本打不到荷兰人。 “可恶啊，马尼拉那些混蛋都做了什么啊！” 亚尔马嘴里不断咒骂，他们曾申请一些大口径火炮，可马尼拉当局没有同意，还下令拆除两座炮堡，今天苦果终于来了。 圣萨尔瓦多城，波提罗焦急万分，自己这边的火炮根本打不到荷兰人，又不敢出城作战，只能眼睁睁看着撤守堡被一点点的轰击破坏。 战斗第二天，撤守堡火炮发力，击毁了荷兰人一门十八磅炮，可很快就付出代价，自身因为连续高强度发射而炸膛。好在撤守堡还算坚固，挡住了炮击。 战斗第三天，撤守堡终于抵挡不住，整个胸墙被轰坍塌，中门大开，已经没有防守的必要。 亚尔马也接到了波提罗撤退的信号，趁着荷兰人未将自己包围选择撤回圣萨尔瓦多城。 哈鲁斯随即占领撤守堡，立刻下令对堡垒进行修整，同时从战船上卸下两门24磅炮。 第四天，哈鲁斯命令四门火炮居高临下轰击圣萨尔瓦多城。 “真是太痛快了，愚蠢的西班牙人，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哈鲁斯肆无忌惮狂笑，这场战斗太轻松了，截至目前他们只损失不到二十人，完全出乎意料的顺利。 城内，西班牙士兵们躲在城墙根瑟瑟发抖，他们并不胆小，可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战斗让他们非常绝望。 “可恶的荷兰人，有本事就派兵攻城啊！”波提罗此刻憋屈万分，己方精心打造的的城堡竟然毫无作用，同时像自己的副官一样诅咒马尼拉当局一万遍。 “少校，敌人很精明，就是要折磨我们，另外，他们占据了撤守堡，唯一的小溪肯定会被切断，从陆地上运水也会被拦截，不用他们进攻，不出几天，士兵们就会崩溃了！”亚尔马满眼血丝，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安心休息，哪怕躲在地下储藏室内。 “再等一等，说不定荷兰人的弹药不足以支撑攻破圣萨尔瓦多城。” 其实波提罗心里非常清楚，自荷兰人占据了撤守堡，不光可以居高临下轰击切断了圣萨尔瓦多城，还切断了他们的水源，这场战斗已经失败。可他不甘心，凭借坚固堡垒竟然坚持不了几天，简直是耻辱，心中不得不祈祷概率极小的奇迹出现。 战斗第五天，奇迹不但没有出现，圣萨尔瓦多城西北角的棱堡被击毁，虽然并未完全坍塌，可也是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哈鲁斯下令停止炮击，派出使者劝降波提罗等人。 圣萨尔瓦多城，西班牙士兵们的士气降落的极点，每个人蓬头垢面，眼睛血红，没办法，储藏室空间有限，大部分人只能在外面，要时刻提防从天而降的炮弹，数天的提心吊胆，加上水源被断，这些士兵已经崩溃。 波提罗看着这些绝望的士兵，心里纵有万分不甘也知道战斗结束了。 “布吉，十分抱歉，本想带你一起发财，没想到出现了意外，我向荷兰人全力会争取条件的。” 布吉是波提罗请来的传教士，这些来自教廷的人身份都十分重要。 布吉年近五十，本想来东方赚钱，没想到摊上这种倒霉的事，心里大骂波提罗的无能，但又不得不做出应有的涵养。 “少校先生，我跟你一起我出去谈判吧，荷兰人还是会给教廷一些面子的。” 波提罗顿时大喜，教廷的面子怎么也比自己的大，当即同意。 “谢谢了！” 战斗第六天，哈鲁斯和波提罗达成协议，西班牙放弃圣萨尔瓦多城，出城交出武器，荷兰方面保证他们的安全，并在两个月后释放俘虏。 第23章 圣萨尔瓦多城之战三 随着西班牙人投降，这场鸡笼之战以荷兰人胜利为告终，他们以损失不到三十人的代价彻底终结了西班牙在台湾的据点。 “天啊，没想到这些西班牙人找到了这么多矿物，居然还有宝石，真是上帝保佑啊！” 哈鲁斯坐在波提罗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些资料，其中就有一份矿藏地图，虽然没有金银矿，可却有铁矿，煤矿，宝石矿脉，另有一些其他矿物，当然，还有正在开采的硫磺矿。 “刚才审问过了，这些西班牙人正在制作火药，幸亏他们没有发展起来，否则咱们就真的麻烦了。”哈鲁斯的副官庆幸道。 哈鲁斯点头同意，笑道：“只能说上帝站在咱们这边，这些东西都是战利品了。” 随即，两人继续带人搜刮战利品，清点缴获。 夜晚，圣萨尔瓦多城外，篝火处处，荷兰士兵们把船上所有的酒都搬了出来，三五聚堆，庆祝这场大胜。 “先生们，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城内，哈鲁斯和一众军官举杯畅饮。 “也祝上校未来高升！” 这些军官纷纷拍马屁，如此少的损失击败西班牙人，哈鲁斯必定名扬巴达维亚，升官是迟早的事。 哈鲁斯也是这样认为，逐渐沉醉在属下军官的奉承之中。 凌晨五时许，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时，也是人们身心最困乏之刻。 圣萨尔瓦多城沙滩上还燃烧着篝火的余烬，冒着缕缕青烟，周围是横七竖八的荷兰士兵，他们昨天喝的都非常尽兴，连帐篷都没有搭建。 几个哨兵靠着城墙打着瞌睡，海湾里停泊着八艘船只，因为港口不大，显得很拥挤。 岛屿西面，曾经大战过的撤守堡显得极为安静，火炮还未撤下，十几个荷兰士兵就在炮位上酣睡，呼噜声此起彼伏，酒瓶和残羹冷炙在周围散落一地。他们昨天立了大功，所以奖励翻倍，喝的昏天暗地。 忽然，几个人影从堡墙缺口闪了进来。 “靠，睡得和死猪一样，也不知道给小爷留点。” 一个胖胖的身影踢了一脚地上的酒瓶，想看看是否还有剩余，不过让他失望了，一滴都没有，见此就要对地上的荷兰人动手。 “胖子，不要乱来，这些家伙可是未来的免费劳动力，说不定还能换钱。” 说话的正是高飞，胖子自然是陈阿彪。 原来这场战斗都在刘少康的监控之下，就像荷兰人趁着西班牙庆祝之时偷袭，他也趁着荷兰人大肆庆祝之后偷袭。 高飞和陈阿彪率领二十名亲卫精锐率先登岛侦查情况，没想到如此顺利，直接摸进了撤守堡。 陈阿彪只能作罢，不甘心的搓搓手，“便宜这些家伙了，要是换做以前，绝对沉入海里喂鲨鱼。” 高飞不再理会陈阿彪，以前他们只是海盗，对于敌人一般都是从肉体上毁灭，现在不同了，刘少康给他们上课，规划了未来的前景和目标，要摒弃海盗的陋习，所以行事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 “给他们绑结实点，敢反抗直接打晕。” 很快，侦查小队将顺利夺取撤守堡的消息传递到刘少康所在的飞鱼号之上。 “这些家伙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居然还是如此懈怠。” 刘少康庆幸之余也有些无语，这些荷兰人难道不吸取教训吗，上次他们偷袭加勒成功除了运气就是荷兰人防备松弛，如今到了台湾还是如此。 其实真不怪荷兰人，要知道这是刘少康用现代人的眼光去审视这个时代，其实可以想象，大明连台湾不都要，至于郑家，投靠大明后也不在台湾周围活动，海盗见了西方的战舰只有逃走的份。如果没有西方人的船只，这片海域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都不会有船只，台湾人口大部分是土着，这些人还是原始生活状态，连艘像样的船都造不出来，也不构成威胁。所以，在荷兰人击败西班牙人后，潜意识中周围已经没有敌人，没必要执行严格的警戒状态，连个巡逻的船只都没有布置。至于圣萨尔瓦多城，虽然有岗哨，可看不见西侧的海滩，担负放哨的撤守堡又集体喝醉，当然没人发现登陆部队了。 “王大海，你带领炮队先行，赵小虎，率步军上岸后立刻布置防御阵地，老孟，迪亚斯，封锁海湾就靠你们了。” “是，帮主……” 安排完作战方案，刘少康跟着登陆部队乘船上岸，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使用火枪战术，放心不下，要亲自坐镇指挥。 时间渐渐推移，天际蒙亮，圣萨尔瓦多城墙上，哨兵们打着哈欠，终于到换岗的时间了。 一个士兵伸着懒腰，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忽然在他的眼睛里出现两艘大帆船。 “快看，有战舰！” 这个士兵呼喊一声，将同伴们的目光也吸引过来。 “好像是我们的战舰。” “不会是巴达维亚派来的援军吧？算算日子他们早该到了！” 每个国家的战舰都有自己的特点，眼前的两艘战舰正是星鲨号和虎鲨号，本来就是从荷兰人手里抢夺的，所以这些士兵并未敲响警报。 “这些混蛋，真会算计时间，等咱们夺下城堡才赶到！” 几个哨兵非常不满，本来联合行动，结果变成他们单独进攻，还好人员损失不大。 随着两艘战舰靠近，而且横过船身，摆出一副攻击姿态，一个哨兵终于发现了异常。 “不对，这不是我们的旗帜！” 荷兰东印度公司旗帜是红白蓝，上面有一个v、o、c、a串联一起的图案，眼前却是一副蓝底长了一对翅膀的鲨鱼图案。 “上帝啊，是飞鲨帮！” 这些士兵长期驻守台湾，对于飞鲨帮很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 来不及细想这股东方海盗为什么会有他们的战舰，赶紧发出警报。 海面上，孟海蛟独眼散发狠厉之色，“红毛鬼，都去死吧！” 说完，他手臂一挥，“飞火铜枪，发射！” 为什么不用火炮，这是刘少康的要求，因为自家船只不多，所以想俘获眼前这批船只，这批飞火铜枪经过改装，弹体上安装了倒刺，可以勾住缆绳或者帆布。 “啾、啾……” 第一批十余枚飞火铜枪带着刺耳的尖啸扑向海湾停泊的船只。这是试射，效果不是很好，只有两枚命中目标。随即是第二批，这一批准了很多。 终于，第三批近百枚飞火铜枪如火箭般罩射海湾，虽然有很多落入海里，甚至打在城墙之上，但至少有五成落在船上。其中不少挂在缆绳或者帆布上。 “砰砰……”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虽然威力不是很大，可它们身上绑着装有汽油的竹筒。火药炸开竹筒的同时也引燃了汽油，立时火焰溅射，将桅杆上的缆绳和帆布引燃。 “上帝，快灭火！” 突如其来的攻击瞬间将荷兰士兵们惊醒，一些水手从船舱内跑出，拿着水桶和沙袋扑灭甲板上的火焰，但船帆就没有办法了，这东西是亚麻材料，干燥情况下立刻被点燃。还有缆绳，都是浸过油的，着的更快。 第24章 圣萨尔瓦多城之战四 “发生了什么事？” 圣萨尔瓦多城曾经的长官房间内，哈鲁斯胡乱的穿好衣服跑到广场上，就见城外浓烟滚滚，无暇顾及从其他房间里钻出的军官，径直跑到城墙之上，只见自家六艘船只还有西班牙人的两艘船桅杆正冒着火焰。 “报告上校先生，我们遭到了飞鲨帮的袭击，船上的帆布和缆绳都被点燃，无法移动！” 听到士兵的汇报，哈鲁斯愕然，飞鲨帮名字当然熟悉，记得前几年还带队去追杀过，在他眼里这股海盗已经被灭的差不多，而且据说跟葡萄牙人逃到了锡兰。 “不可能，这些家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葡萄牙人？” “上校，这是我们荷兰的大型战舰，不可能吧？”一个军官不可置信的大声道。 哈鲁斯赶紧抢过从下属手里抢过望远镜，顿时倒吸冷气，同样不敢置信，海面上漂浮着的的确是荷兰的主力战舰，这种战舰连他都没资格驾驶，整个公司也只有一艘而已。 “不会是巴达维亚来的人想要抢夺功劳吧，故意假扮成海盗？”哈鲁斯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孟海蛟远远的看着圣萨尔瓦多城，下令和虎鲨号一起撤退，他们的任务是封锁海湾，荷兰人船只船帆被毁，无法动弹，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与守军展开炮战。 就在哈鲁斯等人不知所措之时，西面忽然传来两声炮响，随即是炮弹的呼啸声。 “轰轰……” 两声巨响，圣萨尔瓦多城震颤，碎块迸溅。 “啊……” 由于城墙上士兵较多，坚硬的碎块如同散弹一般，击伤数人。 “是撤守堡方向，有敌人偷袭！” 哈鲁斯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敌人占领了撤守堡，正用上面的火炮轰击他们，也明白海面的敌人为什么烧了船就离开，就是防止他们坐船逃离或者出海战斗。 “可恶，到底是谁偷袭？” 到现在哈鲁斯也不愿意承认敌人是飞鲨帮，但不论是谁，战斗已经开始。 “马丁，给你一百人，留守城堡，还有给我看好西班牙俘虏，敢有人趁机逃走或者捣乱直接处决。其他人，立刻集结部队，给我夺回撤守堡。” 哈鲁斯还算聪明，知道死守圣萨尔瓦多城只有死路一条。 半个小时后，近三百名荷兰士兵冒着炮弹向撤守堡靠近，为了避免出现大伤亡不敢用密集阵型，只能分散行进。 哈鲁斯和几个军官在后面督促指挥，此刻他无比懊悔，因为不少士兵还摇晃着身体，显然还没有酒醒， “这群混球，下次绝对不能让他们这样喝酒了！” “上校，你快看！” 就在这时，一个军官发出惊呼。 哈鲁斯抬眼望去，就见看守堡外，分散三个整齐的军阵，每个军阵人数足有五百人。 “是东方人，这怎么可能？” 哈鲁斯傻眼，震骇的看着眼前的军阵，清一色的怪异却整洁简练的制服，清一色的燧发火枪，军容比他们还要齐整。 可容不得他细想，对面军阵动了起来，分三个方向向他们靠近，与此同时，炮声密集起来，十门小佛郎机炮加入，这种火炮射程只有四百米左右，但在这个时代依然很实用。 “列阵！” 哈鲁斯咬牙，自己无路可退，更不想败给这些东方野蛮人，下令士兵们结阵，排成三列线阵。 “装弹药！” 几个军官也纷纷喊着口令，荷兰士兵们眼里透着恐惧，但还是听从命令，机械的填装弹药，可不知是害怕还是酒后失去水准，几乎个个双手颤抖，有的甚至连火药都撒到地上。 “预备！”哈鲁斯见大部分士兵装弹完成，下令准备射击的命令。 然而，不知是哪个士兵因为紧张还是失误扣动了扳机，这一下子引起了连锁反应，周围的士兵纷纷射击。 “蠢蛋啊！”哈鲁斯恨不得枪毙了这个提前开火的士兵，要知道他们距离对面还有三百米的距离。 “快重新装弹！” 荷兰人的射击不是没有效果，飞鲨帮一边倒下了零星几个身影。 刘少康见状大吼道：“稳住，谁也不许开火，加速前进！” 平常的训练终于体现出来，飞鲨帮士兵都执行了命令，同时脚下加快步伐。 哈鲁斯看着快速接近的军阵头皮发麻，这些着装怪异的东方士兵绝对是精锐，丝毫没有被枪击给吓住。 这个时代的火枪有效射程也就三百米左右，然而在这个距离上射击完全是浪费，子弹不知道飞哪去了。战术射击基本上是守方两百米以内概率射击，先声夺人，打击敌方进攻士气。进攻方会在一百米内距离上进行互怼，俗称排队枪毙，直到一方出现颓势就会发起冲锋用冷兵器解决。 荷兰士兵手忙脚乱的填装子弹，他们愈发紧张可恐惧，一方面来自自身，一方面来自飞鲨帮的压迫，还有就是不时在身边爆炸的炮弹。 “快，吧咱们的臼炮准备好！” 哈鲁斯没有忘记自家还有两门臼炮，就在几个炮兵摆弄间，轰然一声，一枚炮弹在他们身边落下，这是开花弹，口径虽小，却也直接掀翻数人，受伤的士兵不断哀嚎。 又过了一阵，双方距离已经到了两百米以内。 “开火！” 哈鲁斯终于顶不住压力，下令率先开火。 “砰……” 一阵枪声过后，正在行进的飞鲨帮军阵倒下十几个身影。 “不要害怕，他们至少三十息才能装填下一发，继续前进。”刘少康再次大吼，赵小虎等军官也跟着大声呼喊。 飞鲨帮众再一次顶住压力，继续闷头前进。 刘少康在军阵后面默默计数，同时观察对面情况。 “立定，所有人准备开火！” 一个个军官相互传达命令，飞鲨帮战士立刻站定，手里端着已经上好弹药的火枪。 “第一排跪地，第二排下蹲，预备，开火！” 这是为了保证火力密度的三排齐射战术，用来对付固定军阵。至于三段射，是射击移动阵型，保证火力的持续输出。 随着口令下达，密集的枪声响起，战场腾起大片白色烟雾。 弹雨转瞬即至，对面荷兰军阵应声倒下一批人，足有四十人左右。 “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每一声都敲击着荷兰士兵的心脏。 “上校，士兵们要顶不住了！” 一个军官跑来汇报，眼前的荷兰士兵一个个冷汗直冒，眼里全是恐惧，如果不是军纪约束，他们已经跑了。 第25章 占领圣萨尔瓦多城 哈鲁斯很硬气，死战不退，但荷兰士兵并不争气，第三轮射击后，飞沙帮立刻还击，他们再次倒下三十余人，再加上被炮弹炸伤的，人数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 接近三分之一的伤亡，对这支军队的士气足以造成毁灭性打击。 刘少康透过望远镜观察到了这一点，立刻命令士兵发起冲锋，仗着人数优势两翼包抄，正面强压。 “上校，快走吧，迟了就要被包围了！” 哈鲁斯看着三面合围过来的敌人，还有已经即将崩溃的士兵，知道大势已去，不得不下令撤回圣萨尔瓦多城。 刘少康见荷兰人逃离也没有追击，攻城是不可能攻城的，占据撤守堡轰击圣萨尔瓦多城才是正道。 退回城堡的哈鲁斯心态崩了，现在他的处境和波提罗一模一样，粮食弹药都不缺，可没有水，战舰又动不了，无法从海上突围，用华夏的古话比喻他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 不过，哈鲁斯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来自巴达维亚的援兵，如果在士兵们崩溃前赶到，这场战斗说不定会逆转。 想到这里哈鲁斯收拾好心情，亲自给士兵们打气，告诉他们援兵几天内就会抵达，才算制止了城内恐慌的情绪。 可上帝并没有保佑荷兰人，先是撤守堡不间断的轰击将圣萨尔瓦多城，西侧城墙轰塌，更多的炮弹得以飞入城内，加上没有水，老天爷也没有下雨，不少荷兰士兵坚持到第三天就彻底崩溃，有的人不堪折磨跑到城外，宁可冒着被射杀的风险也要寻找水，甚至直接投降。 坚持到第四天，哈鲁斯不堪煎熬终于派人请求和谈。 “和谈，真是笑话，回去告诉哈鲁斯，要么渴死，要么无条件投降，没有第三条路。另外，告诉他只有一天时间考虑，如果明天早上还不答复，我们会发起进攻，到时候一个不留，全部丢入海中喂鱼！”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哈鲁斯心心念的援兵还是没有踪影，最后希望破灭，看着已经毫无战斗力的士兵无奈的低下征服者的头颅，带着自己的佩剑，向刘少康投降。 刘少康看着这位“熟人”，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曾经和哈鲁斯打过交道。在刘香与荷兰人蜜月期时还有过合作，后来闹翻在海上打了好几场，都以飞沙帮战败告终。 “哈鲁斯，当年你追杀我们时可想到会有今天？” 哈鲁斯此时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刘，没想到真的是你，我现在被你俘虏，无话可说，只求你放过我的士兵。” 刘少康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哈鲁斯倒是个合格的军人。 “你放心，在没有榨干你们的利用价值之前不会乱杀人的，现在，可以去集结你的士兵了。” 他可不会给予这些侵略者宽恕，窃据宝岛不说，对岛上汉民极尽压榨和打压，甚至是杀戮，如此杀了太便宜这些侵略者了。 很快，在哈鲁斯的带领下活着的荷兰士兵蹒跚的走出圣萨尔瓦多城，交出武器，等待发落。 刘少康命人取来淡水，这可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尽快让他们恢复体力，然后出苦力。 先让他们砍伐树木，给自己建一个牢笼，然后修筑破损的城墙，总之，没有休息的时候。 刘少康将看管荷兰人的任务交给赵小虎，自己带人进入圣萨尔瓦多城，清点战利品。 在荷兰人这边俘虏了三百零六人，缴获三百九十支燧发步枪，大约五十支手枪，四艘三十炮战舰，两艘武装十炮的大货船，里面有弹药粮食若干。 西班牙人这里就有寒酸了，钱财只有这些士兵积攒的工资，还有一点台湾特产的蓝宝石，其他的有城墙上的三十多门火炮，一百多支火绳枪，燧发短枪二十，弹药若干，粮食还有一些。 不过很快就让刘少康发现了让人惊喜的东西，硫磺粉和硝粉，这些东西他们经常买进或者卖出，非常熟悉。 “阿彪，把西班牙头领带进来。” 不多时，波提罗还有一个叫布吉的传教士被带了进来，两人神情憔悴，看着刘少康这位圣萨尔瓦多城的新主人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要如何处理他们。 “我叫刘少康，飞鲨军指挥官，二位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两人有些诧异，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东方人竟然会说西班牙语。 波提罗先开口，“我叫波提罗，是这座城堡的指挥官，军衔少校，非常感谢阁下救了我们，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能够归还城堡，当然，我们会支付一定的金钱。” 他还算明智，没敢让刘少康无偿归还，也没敢用西班牙王国的名头威胁，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敢杀荷兰军队的主，估计也不怕他们。 刘少康听完翻译被气笑了，目光森然的看着两个人，他没记错的话在吕宋也就是菲律宾，西班牙人已经掀起了两次对华人的大屠杀，手段残忍，其行为比荷兰人更加可恶，如果不是还要利用他们，早就大卸八块扔海里喂鱼了。 “波提罗少校，很抱歉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我代表大明要收复整个台湾岛，以后这里是华夏人的地盘，不会再让一个外国人驻留。” 听到刘少康的答复，波提罗极为震惊，在他的情报里大明好像并没有将台湾纳入版图，否则也不会让荷兰人得手了。 “冒昧的问一句，以前台湾岛上好像没有大明的驻军啊！” 刘少康嘿了一声，“现在有了。” 波提罗听明白了，这位是想自己占据台湾，打的却是大明的旗号，可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他没有反驳的力量。而且目前形势很明了，台湾将是这位年轻人与荷兰人的对决，西班牙人没有插手的机会，除非在马尼的总督拉全力支援，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最终，波提罗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认清现实，圣萨尔瓦多城已经不属于西班牙了。 “指挥官阁下，经历这几天的事情我已经想通了，我们放弃圣萨尔瓦多城，只请求让我们离开。” 刘少康眼光闪烁，强压下要杀了这群西班牙人的冲动。 “我需要你们帮忙做一件事，只要完成，我承若归还两艘战船，还有武器，另外，还请阁下回到马尼拉后给贵国的总督捎个口信，就说我们愿意和西班牙王国合作，互通贸易，如果可能，可以达成联盟，一起对付荷兰人，想必，他们的扩张已经让贵方感受到极大威胁。” 波提罗听完大喜，他被派到台湾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荷兰人对东北亚的贸易垄断，同时牵制荷兰在台湾的力量，如果和这位飞鲨军的指挥官达成合作，自己丢失城堡的责任会大大减轻，甚至是立功。 第26章 火药 “如果阁下说的是真的，我愿意当这个信使！”波提罗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哈哈哈，太好了，这样咱们就有了共同语言，来人，给二位看坐，再拿些水和食物！” 刘少康这个甜枣给的很有用，接下来的谈话非常顺利。 波提罗告诉了硫磺矿的地点，还有其他矿藏位置，也就是刘少康从这里搜出来的地图。 刘少康趁热打铁，立刻下令将所有的西班牙人释放，归还武器，同时准备了食物和水，接下来他单独请教布吉，为此偷偷塞给他一袋银币。 布吉收了钱而且还出于感恩，立刻指导传授了西方提炼硫磺和硝的方法，刘少康派程雷这个火药师傅全程学习，说句实话，火药虽然是华夏发明，可当下制造技术已经被西方超越，其中就包括硫磺和硝提炼工艺。 火药在现代工业标准化配比固定，但在古代火药配比并不是固定的，主要是受到原材料影响以及纯度影响，古代的硝和炭很容易有杂质，配方只具有广泛的意义，但大概比例应该在硝75% 硫磺10%木炭15%上下细微波动，目前西方还没有掌握这一火药配方，只是接近而已。刘少康还还有一份是火炮专用配方，硝占比78%硫磺8%木炭14%，这两个配方是十九世纪西方化学家发现了火药的反应方程，用科学指导火药配比。这两种配比有细微不同，可就是这细微的数据变化就可以增强火炮和火枪的威力。最后，还有火药的颗粒化，布吉给的制作方法是先加柳木炭，后加硫磺混合，再换容器加入硝粉混合，加水量不超过百分之五，加水的目的不光可以颗粒化，还能使硝溶液充分的渗入木炭多孔结构中，可以充分的反应，接着用木棒辊磨，再用棉布包裹，再用铁板挤压，增加比重密度，最后用网筛做成需要的颗粒，慢慢风干，这种火药燃烧效率是粉末火药的两倍。 波提罗准备了全套的制作火药工具，虽然规模不大，但这些他无法带走，所以便宜了刘少康。 本来刘少康就想制作火药，一直想办法搜集原料，现在倒好，不用浪费脑细胞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现成的。 如果飞鲨帮能够自己制作火药，就有了征战四方的底气。 除此之外就在鸡笼地区硫磺矿不远处就有伴生的硫铁矿，不出五十里还有一座埋藏很浅的煤矿，这些加在一起就可以炼铁甚至是炼钢，简直就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犹如天助。 “不愧是宝岛，种田发展要素几乎都具备，现在就只差彻底赶走荷兰人了！” 飞鲨帮占领圣萨尔瓦多第二天，刘少康给了荷兰人一些饭食和水，不过代价就是必须出苦力，修复被毁的城墙，以及半毁的撤守堡，还有一部分人被派到陆上挖硫磺。 下午，刘少康检查进度，重新布置岛上的防御，在原来三个堡垒的基础上修建四个简易炮台，自己可不能犯西班牙和荷兰人的错误。同时在鸡笼港修建主基地，未来鸡笼港才是中心。 就在他返回城堡之时，高飞快步前来汇报，“帮主，消息已经确认，荷兰人的确有援兵，来自巴达维亚，大约四百人，六七艘船，不过时间无法确定，据说本该这是一次联合行动，结果援兵错过了时间。” 刘少康松了一口气，他的记忆里这个点的历史有些模糊，所以命高飞审问，从而获得情报，不过哈鲁斯这个家伙不肯透露，所以将目标对准了他的副官：马丁。马丁被来自东方的酷刑给吓住了，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甚至包括热兰遮城的防御漏洞。 得到这个准确情报刘少康立刻思索计划，现在摆在面前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是即可南下，进攻热兰遮城；第二种方案是等待这支巴达维亚的援兵，在圣萨尔瓦多城将其吃掉，然后南下。 第一种方案可能在海上碰到这股援军，到时候会发生碰撞，出现意外情况。第二种也有问题，因为陆上土着的关系，这批土着和荷兰人关系很好，说不定会派人通知热兰遮城，如果热兰遮城有所准备，那自己想要将其攻下恐怕很难。 “不等了，就选第一种方案，明天就南下！” 想到这里，刘少康对高飞说道： “现在立刻把马丁叫来，我要亲自询问。” 马丁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军官，此时神情憔悴，眼里尽是惊惧，他对这些海盗很熟悉，没少打过交道，凶狠残酷，对自己的未来非常悲观。 “马丁上尉，好久不见啊！” 马丁被吓得一哆嗦，当即跪在地上，他当年可是追随哈鲁斯与飞鲨帮打过很多场。 “刘帮主，我是身不由己，还请放过我。” “放过你？”刘少康沉吟一下，“本来是想把你们这些强盗五马分尸后喂鲨鱼，不过嘛，我这里正好有些事要你这些去做……” “我愿意，只要帮主饶过我，什么事情都愿意！”马丁此刻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根本不考虑刘少康让他做什么。 刘少康见对方如此怕死心里对自己的计划更有底了。 “事情很简单，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接下来刘少康又叫来孟海蛟和程雷，进行交代。 “老孟，情况有些紧急，我准备明天出发攻打热兰遮城，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岛上的城堡在咱们的未来不是重点，只需要重新修好就行。重点还是岸上，这里的港口很大，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也是我们未来一处重要的战略基地，那些荷兰俘虏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孟海蛟为人稳重，知道刘少康将他留下是让他稳住后方，当即应道：“请帮主放心，我一定会看好鸡笼。” 刘少康接着对程雷说道：“程老，新式火药的制作已经学会了吧？” 程雷应道：“是的帮主，新式火药虽然复杂，但并不是太难，制作成品完全没有问题。” “很好，等下我会给你新的配方，记住，这个配方要严格保密，我会派指定的人参与，你也要盯紧了，如果泄露，休怪本人辣手无情！” 新式火药关系未来战争胜负，必须控制在自己人手里，所以必须进行监管。 “是帮主，小老儿不糊涂，新式火药配方绝对不会从我里流出去！” 刘少康点点头，“另外，还有一事要交代，火药可是我们我们立身根本，所以制作火药整套工序要精心，宁缺毋滥，现在我不要数量，只要求质量，你放心，等我们稳定后一定会给你们帮中最好的待遇。” 程雷感受到刘少康重视，要知道放在大明，他们这些手艺人地位很低，更别提什么优待了。 “谢谢帮主，小老儿我一定竭尽所能，保证制出比洋人还要好的火药。” 最后，刘少康又和佩特、沈翎在鸡笼海域选址，先将造船厂建起来，等木料到位就立刻打造船只。 建造船厂由孟海蛟出人，沈翎和佩特有另有任务。 “二位，随着战斗增加，我觉得普通的登陆小艇已经不能满足作战要求，所以利用这个时间造一些舢板炮船。” 舢板炮船，是风帆战列舰时代一种小型舰船，不同于华夏的三块木板拼接的舢板船，欧洲设计的舢板炮船体积大，结构相对复杂，相应的也非常坚固。长度十米至十五米，具有完整的龙骨和肋骨结构，舷板平接式，船底铺一层木板，拥有小的隔舱，即使遭到一定的破坏也不会沉没。 船底呈弧形，没有甲板，配有坐板，前部安装桅杆底座，可以插入单桅杆，船边有桨插，可以根据情况单独用船桨或者借用风帆。 由于船身坚固，可以搭载火炮，甚至可以放置一门32磅重炮，也可以搭载二至四门小炮，例如葡萄牙人就有搭载了四门九磅的小佛郎机炮甚至还有一磅炮的舢板船。 其机动灵活，有掩护火力，吃水浅，是登陆战首选船只。 佩特对这种舢板炮船很熟悉，根本没有难度，台湾就有适合造船的杉木，可以马上开工。 一天后，刘少康带领飞鱼号和虎鲨号以及四艘巡防炮舰，三艘武装商船以及两千人离开圣萨尔瓦多城南下，副帮主孟海蛟率领剩余人员留守，并对鸡笼港进行建设。 第27章 收复台湾城 九月初，台南天气有了一丝凉爽，凌晨，天还未完全放亮，热兰遮城了望塔上，哨兵尽职尽责的观察周围，忽然，他发现朦胧的海上一支船队缓缓出现。 “出现一支船队，准备警戒！” 了望塔之上，有两个哨兵，其中一个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另一个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情况？” “出现一只船队，暂时看不清旗号，看外形好像是咱们的船只。” “靠，那你鬼叫什么，打扰本军官睡觉。” “咱俩军衔一样，一个小小中士，算啥军官啊。” 两个哨兵相互吐槽，根本没将靠近的船队放在心上，也没有敲响警报，因为能在这片海域出现的，只有他们荷兰的船只，这时间这个情况平时没少遇到，况且城门紧闭，就算有敌人来袭，上面的火炮可不是吃素的。 随着距离拉近，船号一目了然。 “前进和勇者号，是哈鲁斯上校的船队！” 很快，海上船只打出旗号，了望塔赶紧通知热兰遮城炮台，打出同意进港的旗号。不得不说热兰遮城的防御非常严密，除了船只，就连当地土着和迁移过来大明人也不允许靠近城堡。 随着船只进港，负责在城外巡逻的荷兰军官例行前来询问检查。 “桑德，早上好！” 船头上，马丁笑着打了声招呼。 “见过马丁上尉！” 巡逻的军官只是上士，见到马丁立刻行礼。 “桑德上士，我哈鲁斯上校之命，押送西班牙战俘，还请通知长官一声，进行安置。” 名叫桑德的军官没有怀疑，还有些惊喜的问道：“马丁上尉，你们成功了？” “上帝保佑，我们打败了西班牙人，夺下了圣萨尔瓦多城。” “太棒了，能不能让我检查一下西班牙人？” “当然可以！” 马丁招呼一声，随即船上放下一副梯子，几名荷兰士兵将一队被绳索串联捆绑西班牙人驱赶而下。” “可恶的西班牙混蛋！” 桑德咬牙切齿，荷兰的独立战争还未结束，两国在欧洲仍在交锋，所以战争一直在持续，几乎两代男人都参加战争，死伤无数，两边可谓死仇。 “好了桑德，发泄等以后再说，快去通知长官吧。” 桑德应了一声，去叫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然后通知杜去了。 这是热兰遮城的防御机制，主力住在城内，还有一部分士兵和普通雇员住在城外，组成第一道防线，敌人想要进攻，很难做到突袭。 马丁见桑德进城，将西班牙俘虏全部赶到岸上，并命令巡逻士兵将这些俘虏押送到城门附近，然后招呼船员下船。 城墙上值守士兵看向城下，对着西班牙俘虏指指点点，丝毫没注意下船士兵们的异状，这些士兵体型大多瘦小，显得衣服很大，更没有发现他们手中的火枪都装好刺刀。 二十分钟后，一队士兵簇拥一位中年人来到城头。 马丁见到来人赶紧打招呼行礼，“长官，不负所望，圣萨尔瓦多城已经被我军占领，哈鲁斯上校留守城堡，派我来传信，同时押送俘虏，总共八十九名，包括西班牙指挥官波提罗！” 特罗登纽斯惊喜的看着下面，“太棒了，我为你们感到骄傲，快开城门，我要在广场迎接取得胜利的小伙子们！” 随着命令下达，城门大开，马丁不着痕迹的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他这可是叛国啊，但在生命面前，只能有所选择，随即开口命令。 “士兵们，列队，目标城内广场，接受长官检阅！” 特罗登纽斯听到大为满意，暗道马丁这个属下很会做事。 吊桥缓缓降下，城门大开。 然而，就在这些士兵靠近城门时，他就感觉眼前的士兵有些不对劲，身材有些瘦小，脸上的五官和他们好像不一样，尤其一个胖子，还抬头冲自己挤眉弄眼。 “上帝，他们不是……” 看守西班牙俘虏的一个巡逻兵大喊一声，近在咫尺的他看清来人面目，根本不是同类。 忽然，就在此时，队伍里伸出几支火枪，对着巡逻兵开火，同时，一个声音响起：“弟兄们，给我杀！” 一声令下，两百多人齐声高呼，撕开身上的荷兰军服，杀进城内。 这些士兵不是别人，正是刘少康和他的飞沙帮战士。 原来这是刘少康的计划，威逼利诱马丁，成功将其变成“荷兰奸”，然后把让自己人穿上荷兰人军服，利用西班牙俘虏诈开城门。 计划非常成功，特罗登纽斯不疑有他，打开城门欢迎自己家的士兵，荷兰人的灾难开始了。 “上帝啊，是敌人，快放闸门，阻止这些家伙进城！” 闸门也就是千斤闸，和华夏一样，是城门的一种补充措施，一旦城门被攻破，门洞还会还有一道千斤闸可以阻挡敌人。 城墙上的士兵赶紧抄起锤子，就要敲掉固定千斤闸的铁卡子，就在此时，两枚黑色的球形手雷扔了上来，带着燃烧的引信滚到几人身边。 “手雷！” 荷兰士兵们被吓到大叫出声，本能的跑到一边趴下，特罗登纽斯也被两个卫兵按在地上。 “轰轰……” 两声闷响，三名荷兰士兵被炸伤，不过这个时代手雷威力不大，引信也不靠谱，很容易让敌人躲避甚至反扔回来。 但仍不失为一种好用的武器。 就在这个时间，一个胖子带头冲了上来，手里拿着两把手枪，背上还斜插一把鬼头大刀。 “砰砰……” 一阵枪响，城头上的荷兰士兵全被击杀，只剩下瑟瑟发抖的杜。 “嘿嘿，小爷盯你很久了，来人，给他看住！” 特罗登纽斯这才发现袭击热兰遮城是东方人，而且马丁是奸细，可什么都迟了，这些东方人数量极多，知道大势已去，赶紧大声求饶投降，可惜语言不通，被两个大汉死死按住，正好城上有绳索，然后被五花大绑。 第一层城墙很快被占领，港口，越来越多的飞鲨帮战士从船上冲出，一部分杀入城内，一部分杀向城外的居住区。 荷兰士兵被枪声惊醒，纷纷跑出营房，迎接他们是密集的弹雨还有手雷，由于仓促应战，他们枪里连火药都没有，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飞鲨帮战士打完一枪后直接端着刺刀扑上，他们训练很久的刺杀技术终于派上用场，荷兰士兵不敌，死伤无数，有的四处逃窜，更多的跪地投降。 半个小时后，枪声喊杀声渐渐停歇，战斗结束。 第28章 收获 清晨，一轮明日跃出海面，金红色光芒撒在热兰遮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刘少康站在城头之上，沐浴阳光，抚摸着一门青铜重炮，身心愉悦。 “成功了，我成功了！” 他在心里呐喊，自己在这个时代终于迈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也是一个新的起点。 他遥望大明所在，那是真正的故乡。 城下，飞沙帮士兵都仰望着他们的帮主，此刻他们无不心悦诚服，就是这个年轻人，带领他们以微小的代价攻占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城堡。 “咱们帮主绝对是武曲星下凡，打胜仗跟喝水一样轻松！”陈阿彪用一块布擦拭大刀上的血迹，崇拜的看着被光辉笼罩的男人。 这次高飞没有反驳他，自家帮主自差点出事以来，真的如神人附体，带领他们接连取得胜利，每一次战斗在他们看来都需要付出极大代价，但结果却让人不可思议，尤其是这一次，一座坚固高大的要塞，如此轻松就拿了下来，只能用神人来形容。 不光是飞鲨帮的人，还有西班牙人，一个心里高呼上帝，他们今天看到了奇迹，这个东方人头脑是怎么长的，竟然想出如此绝妙的计策，真是神眷顾之人。 良久，平复好心情，“不能骄傲自满，眼下虽然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可接下来还要面对荷兰人的反扑，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 就在这时，伙夫敲响了开饭的锣声，刘少康这才收回心思，走到杜的办公室，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吃完饭，立刻召集骨干们开会。 高飞先汇报这一战的情况，“帮主，我们损失四个兄弟，伤了十八人，打死打伤红毛一百五十多人，俘虏两百四十六人，还有平民五百余人，战马十匹，骡马三十匹。缴获燧石火枪四百六十多支，短手枪三十多支，四艘三十炮船，三艘十炮货船。城内仓库有弹药库一座，粮库一座，糖库一座，还有货库一座，里面堆满各种货物，有咱大明的丝绸，高级布匹，瓷器，茶叶，还有一些铁料和铜料、锡等，来自倭国的白银一大箱，大明的铜钱三大箱，在红毛人军营的搜出银币两箱，还有杜的私人宝库，这些需要帮主自己清点。另外，清点城墙上大小火炮共有八十五门。” 不愧是荷兰重要据点，城内缴获让飞沙帮上下极为激动。 先说弹药库，由于战事很少，除了哈鲁斯带走一批，剩下的也足够飞沙帮挥霍了，可以支撑到鸡笼火药生产。 粮库粮食有面粉，大米，大约各占一半，面粉估计是和大明交易而来，大米则是台湾自产，足够一千人吃四个月。另外，仓库里还有不少的盐，香肠，火腿，肉干、和酒。 糖库里有砂糖三万多斤，荷兰占据台湾最大买卖就是糖，他们让土着和汉民种植甘蔗，然后低价收购制作砂糖，再通过贸易卖到东南亚各地，甚至输回国内，至于大明，砂糖的制作工艺还是从大明传出的，早些时候西方人还要进口。无奈大明实行海禁，砂糖贸易逐渐都被荷兰垄断。 货仓都是要转运的贸易品，数量极多，保守估计可以装满三艘大船。 铁料是荷兰人制作兵器的，铜料和其他金属用来合成青铜铸造火炮。 白银和日本贸易赚来的，大明铜钱也是如此，至于军营搜出的银币，是士兵们保存在一起的工资。 刘少康对于特罗登纽斯的私人宝库很期待，因为缴获里没有货款和采购资金，估计都在一起。 城上的火炮大多数都是青铜炮，九成新，这些家伙也铸造铁炮，不过大部分都卖给其他国家或者势力，自家使用的还是可靠的青铜炮。其中有两门32磅炮，十门24磅，三十门十八磅，其他十二磅炮。 “接连两场大战兄弟们辛苦了，此次缴获极多，帮里资金充裕，所以我决定给兄弟们发饷银，虽然目前还无处花钱，但整个台湾都将是我们的了，以后会建立城镇，该有的都会有。大队头每人五十枚银币，小队头二十枚，帮众每人三贯钱，死伤皆按照以前的标准抚恤。” “谢帮主！” 以前大家忙于逃命，能吃饱就算不错了，如今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尤其是后招的帮众，就是冲着钱和粮食来的。 “钱会发给各队头，回去以后你们将人数和报上来，另外，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没钱可以跟我要，但绝不能从士兵身上刮油，以后每一次发钱都会向所有帮众公示，任何人虚报吃空饷或者贪没别怪我不念旧情，直接帮规处置，开公审大会，让他在所有兄弟面前露脸！” 用不了多久刘少康准备成立新军，各种军规制度都要跟上，要向近现代军队靠拢。吃空饷和贪污可是老祖宗根深蒂固的“优良传统”，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很大程度就是毁在这个上面，身为现代灵魂的他对此深恶痛绝，要从根子上杜绝，虽然仍避免不了有人贪污，但他会建立长效的监察机制，防止以后军队从内部被腐蚀。 “不要认为我严苛，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强，相应的钱财也会越来越多，你们都是我刘少康的生死兄弟，不会吝啬，到时大把金钱，漂亮女人，地位都会有的，不要盯着普通士卒的俸禄，谁要敢伸手，我真的会砍人的！” 听到自家帮主的严厉语气，几个队头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回应，都发誓不敢。 “很好，阿飞，两天后你带领三艘炮船两艘运输船去珍珠岛将师爷他们接过来，留守的人不要太多，路上要小心。” 高飞为人谨慎，头脑灵活，是个可靠的帮手。 “是，一会儿我就去安排！” “小虎，给兄弟们安排营房，布置防御，巴达维亚援军随时抵达，晚上我要摆庆功宴，安排战斗值班和岗哨，我会亲自检查，西班牙和红毛教训就在眼前，如果有漏洞唯你是问。” “放心吧帮主，我会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有漏洞我自请军棍受罚。”赵小虎立即拍着胸脯保证。 “很好，另外，去附近岛屿修建一座大牢房，把这些红毛俘虏都送上去，从明天开始给他们安排苦力做工。” “是！” 刘少康接着道：“王大海，带领炮队熟悉城上的火炮，一旦有变，必须随时能够打响，给来犯之敌重创。” “是！” “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晚上大家广场见，解散，阿彪，把波提罗和布吉叫来。” 第29章 利弊 波提罗和布吉二人来见刘少康，此时他们对眼前的年轻人佩服万分，以前对于两者的合作并未看好，如今见识到荷兰人惨败，立刻觉得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很高兴各位能配合这次作战，我也遵守承诺，会将贵方的两艘战船归还，同时还会提供一些食物淡水，保证你们能回到马尼拉。” “万分感谢，我们相信总督会同意阁下的合作。” 刘少康道：“我很期待，希望下一次贵方到来就能带来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波提罗也不希望来的时候空船，问道：“不知道阁下需要什么？” “铁料、铜料、铅、锡以及其他金属，粮食、马尼拉麻，我们这边可以提供丝绸、瓷器、还有优质的肥皂和茶叶。” 菲律宾矿产资源丰富，西班牙殖民者大肆搜刮金银宝石等，另外，西班牙在欧洲接连大战，需要大量的武器，不得不在菲律宾开采铁矿、铜矿、锡、锌、铅等等。马尼拉麻也叫蕉麻，因为在马尼拉出口而得名。是非常有名的天然纤维，坚韧、质量轻、在海水中浸泡不容易腐烂，是海船渔网、鱼线、缆绳、船帆的首选。还能能制成麻布、纸张等等，用途非常广泛，当年刘香时期马尼拉麻就是很重要的贸易品。 西班牙早就想打开大明的市场，还能结交与荷兰敌对的势力，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自然不能错过，当即答应下来。虽然他丢失了圣萨尔瓦多城，眼前就是立功的机会，而且他知道马尼拉总督一定会同意的。 两人有谈了一些细节，波提罗告辞离开，带领西班牙残兵离开大员，返回马尼拉。 “帮主，就这样放他们走了，要知道这些小佛郎机西班牙人和红毛人一样可恶，他们在吕宋可是杀了不少汉民！”陈阿彪说道。 刘少康知道陈阿彪性格直接，如果不是他们与西班牙人没有过直接冲突，估计早就动手了。 “彪子，你呀什么时候像阿飞那样动脑子就好了，我当然知道这些混蛋人面兽心，手上沾满同胞的鲜血，也想干掉他们。可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眼前咱们有大敌当前，荷兰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反扑，还有郑家，他们实力如何不用多说，如果在这时再惹上西班牙人，我们刚刚取得的大好形势将不复存在，所以先将爪子收起来，和西班牙人暂时合作，换取急需的物资，而且一旦合作达成，就可以牵制南洋的荷兰人，到时候荷兰就不敢全力进攻咱们。等以后我们逐渐强大，拥有了足以横扫大洋的舰队，不论是荷兰人还是西班牙人，还是其他洋人，都赶到海里喂鱼！” 陈阿彪听完后恍然大悟，“还是帮主看得远，属下佩服！” 刘少康无语，这家伙真会拍马屁。 “行了，你不用想太多，阿飞走后你必须将亲卫队的训练抓起来。” “是！” 刘少康随后带着陈阿彪和几个亲卫来到特罗登纽斯住所，这里有一个藏宝室，里面全是这些年他的私人所藏以及荷兰东印度公司划拨的贸易周转资金。 藏宝室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经过清点有金条金币有两大盒，各种珠宝金银器物一大箱，银币两大袋。 东西不多也不少，相比城内的仓库算是锦上添花。 夜晚，热兰遮城，不，现在已经被刘少康改为台湾城，灯火通明，除了值守的官兵，其他所有人都庆祝这场胜利，酒肉管够。 在古代大胜之后都会犒赏三军，飞鲨帮也不例外，这种犒赏可以让刚经历杀戮的士兵们放松，还能凝聚军心和战斗力。 刘少康喝了几杯酒后就回到住处休息，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千头万绪，必须弄出个条理来。 次日，刘少康站在高处俯瞰，思考怎么完善防御，眼下这是第一要务，只有守住这里，才能谈将来。 台湾城是西方世界流行的大型棱堡，设计科学合理，火炮数量众多，在配置足够的火枪手，完全没有死角。而且它有三层，可以形成立体交叉火力，很难从正面将其攻破。而且城内有水井，只要储备足够的粮食，即使被围城数月也可以坚持。 当年郑成功收复台湾用了两万五千人围困这座城堡足足八个月，最后城内粮食耗尽荷兰人才出城投降，可见强攻对这座城堡无用。 不过也不能绝对，郑成功麾下军队火炮并不先进，火药还是老式的粉末火药，士兵以火绳枪以及更加落后的火铳为主，而且数量有限，也没有强力战舰和重炮，对台湾城没有太大的威胁。 可是荷兰人不同，通过马丁得到的情报巴达维亚有一艘六十炮位的旗舰，有足够的大口径火炮，如果他们拼着损失强行炮轰台湾城，对城墙威胁极大。所以，不能一味的死守台湾城。 刘少康想到这里又望向大员岛周围，通过仔细观察发现台湾城所处的大员岛只是其中一个岛屿，周围还有其他六座岛屿组成，与其说是岛屿，不如说是沙洲，台湾城位于最北端的岛上，牢牢控制大员港。 这里有一座泄湖，称作台江内海，简称台江，俗称大员湾。台江内海由一堆离岸沙洲围成，而其中最大的两个沙洲是北线尾岛和大员岛。大员岛的最早的名称是大鲲身，意思是露出水面的鱼背。当时的海上排列着七个岛屿，汉民人依次称为大鲲身、二鲲身、三鲲身、四鲲身、五鲲身、六鲲身、七鲲身，这七个小岛在退潮时会连成一片，涨潮时又分开。 “需要在岸上修建一座，不，应该至少两座炮台，这样才能控制台江内海，防止荷兰人包围台湾城。另外，台湾城太孤单了，外面只有一座炮堡提供支援，需要增加。而且整座要塞防御太单一，没有斜堤、沟渠、和辅助防线，一旦荷兰人突破，可直接建造炮兵阵地，破坏城墙。” 刘少康自言自语，目光锁定城外的建筑，这里也被称为大员镇，里面是台湾要塞的附属城镇，里面有一座制糖厂，教堂、铁匠铺，裁缝铺、理发店等等服务行业，甚至酒吧，住着的人有奴隶，有技术工人，还有少量的士兵。 “郑成功收复台湾就是先占据了大员镇，然后就在这里与台湾城展开炮战，如果将来荷兰人派兵，估计也会占据这里，所以可以在这里修建一座炮台和防御阵地！” 第30章 巩固防御 随后，刘少康立刻回到住所，画出炮台草图，然后交给赵小虎，让他发动荷兰俘虏修建炮台。 图上炮台主体为四方形，高十二米，分为三层，梯次递减，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立体炮台。同时在大员镇外围修建一圈麻袋围墙，不过飞鲨帮没有那么多麻袋，只能用藤条、树皮、柳条编制，装上沙土即可，堆垒齐胸就可以，这样士兵们就可以站在后面开枪，对面想要打中他们就有些困难了。 “帮主，人手不成问题，可是修筑炮台缺少材料，没有石灰啊！”赵小虎为难道。 这个是时代的城墙炮台之类的基本上要用三合土夯成，需要用到石灰。 刘少康揉着眉心，想了一阵，台湾就有石灰石，可需要派人寻找，眼下根本没有时间。 “这样，收集贝壳烧成灰、然后混合糖水、河沙、黏土夯造！” 既然没有石灰，只能用沿海一带的土办法了，糖仓库里多的是，用来替代糯米汁，应该够用，毕竟修建的只是临时炮台，而且台湾城就是用这种方法建造的。 赵小虎领命而去，此处海滩，周围贝壳根本不缺。 “石灰石吗，也许有人知道。”刘少康看向不远处的台湾本岛陷入沉思，“是时候拜访他们了！” 又过了一天，刘少康带着陈阿彪和一百名亲卫队上岸，寻找沿着道路寻找汉民的村落。 台湾的汉民迁移最早是海盗组织的，其中最着名的并不是郑芝龙，而是叫颜思齐，被后世台湾人尊称开台圣王，此人武艺超群，为人仗义豪爽，早年因受辱杀了一官员的奴仆，逃到日本。因此结交了一批海外豪雄，其实就是海盗，这些人有二十八个头目，结为兄弟，其中就包括郑芝龙。 这些人纵横大海，几乎垄断了东方的贸易，后因为不满幕府的压榨甚至想要起事推翻幕府，不过计划被奸细泄露，不得不逃亡。 颜思齐听从属下劝说登陆台湾，以台湾为基地，修筑城寨，打服土着，并约定界限，从海外和大明迁移三千多汉人到台湾垦田，这就是第一批大规模迁移台湾的汉民。 就在颜思齐准备大展宏图之时，忽然染病而亡，二十八豪也分崩离析，但大部分人仍以台湾为基地。 随着时间发展这些海盗们因为利益不均相互火拼，最终郑芝龙成为海盗王。郑芝龙知道台湾汉民人少，一直暗中从大明招募穷苦的汉民，后闽南一带发生旱灾，灾民遍地，郑芝龙见到机会，和当时的布政使熊文灿见面将其说服，一部分灾民在官府的组织下迁移到台湾，这是第二批。 第二批汉民大约有三万人，那时候郑芝龙还未很英雄，给这些灾民牛马粮食，得到了极好的名声。 不过这家伙后来脑袋抽风，被朝廷招安，也就放弃了台湾，将势力迁移福建。 没了郑家庇护的汉民迎来悲惨时刻，不光被当地土着骚扰欺负，还要接受荷兰人剥削，生活艰难。 距离台湾城二十里左右，有一处平原，山脚下坐落一处村寨，寨子很大，呈井字型，有厚实的寨墙、箭塔，门口还有岗哨。 寨子不远处是一片很大的水田，再远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甘蔗林。 一队人赶着骡马从远处山林走向寨门。 “少寨主，你们回来了，看来收获不错！” 这队人为首是个壮硕青年，腰间横着一把长刀，背上还有一张硬弓，在他旁边的骡马背上，驮着一头台湾特有的水鹿。 “这些天运气很好，打了两头水鹿和三头梅花鹿还有鬣羊等。” 青年一边招呼人进寨，一边让人卸猎物，自己走向寨子中心的三层木制小楼。 “爹，我回来了！” 小楼大厅内，一老者正编织竹筐，嘴里含着一个烟斗，不时喷云吐雾。 老者抬头扫了一眼青年，随即又低头干活，“收获怎么样？” 青年走到大厅一角，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了几大口。 “还行，再出去一趟就够半数税收了，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两年雨水太多，甘蔗减产，稻田又闹蝗灾，收成减少，能不能和何家谈谈，减免一些。” 荷兰人对统治下的汉民和土着都收税，虽然制度不同，但都是压榨和剥削。荷兰人很鸡贼，他们怕直接征税会产生冲突，所以将征税任务承包出去，而承包人就是曾经的郑十八芝之一的何斌。 “哎，以前还能说上一些话，可现在，人变了，想见一面都难。” 老者名叫郭怀一，也是郑十八芝之一，不过他彻底厌倦的海上争斗杀戮，选择隐居，成了台湾汉民的长老兼寨主。 青年是他的大儿子，名叫郭勇，担任寨子的保长，负责狩猎和保卫工作。 “哼，每年税收都在上涨，我怀疑其中有猫腻。”郭勇说道。 郭怀一默默抽烟，良久低声道：“人心不古，何家人善于钻营，弄些手段也不足为奇。” “可是汉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总不能任他们胡作非为吧？” 面对儿子的愤怒郭怀一无奈道：“能怎么办，何家有红毛人撑腰，还有郑家支持，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我们就算三家联合起来，也不是他们对手，更别说其身后红毛人和郑家了！” 郭勇年轻气盛，可终究败给现实，自家早已不是当年叱咤海疆的豪雄。 “早知道就留下那些枪炮，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郭怀一暗自摇头叹气，自己以为台湾会是非常适合养老的地方，可终究逃不过利益争夺，弱肉强食。 就在父子二人相对无言时，寨子里传来急促的敲锣之声，这是警报。 郭勇反应很快，抓起长刀跑出房门，郭怀一也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跟了出去。 台湾土着对汉民一直敌视，甚至会进攻村寨，所以这里的汉民会抱成团，修建寨墙防卫。 “出了什么事？” 郭勇问箭塔上的哨兵。 “少寨主，有一队人马过来了，从服饰来看不是红毛鬼子，也不像蕃人！” 这是汉民对台湾土着的称呼，大明官方称呼为东蕃。 郭勇赶紧爬上箭塔，他的视力极好，立刻发现了行进队伍，其中一人骑着洋人的高头大马。 “火枪队，这些人手一支火枪！” 郭勇倒吸一口冷气，不是红毛人却装备了火枪，统一的服饰，肯定大有来头。 “都不要慌，关闭寨门，弓箭手上墙，先不要搭箭，问清来路再说。”郭怀一出声安抚恐慌的汉民。 郭勇走下箭塔，上了寨墙，有些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 终于，队伍停在了三十米外站定。 就见骑在马上的人高声喊道：“郭大叔，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第31章 郭怀一 “咦？这声音有些熟悉啊！”郭勇有些疑惑。 来人正是刘少康，荷兰人为了方便管理，要求汉民不得在距离台湾城太远的地方居住，而且他曾经来过这里，所以比较熟悉。 他摘下帽子，笑道：“郭勇，怎么不得人故人了。” “少康，你是刘少康？”郭勇这才认出眼前的人 郭怀一也认出了刘少康，有些愕然的盯着他那头短发。 “臭小子，你怎么将头发剪了？” 刘少康翻身下马，“郭大叔，你是不是先让我进去再问话啊！” 见刘少康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台湾，而且是在荷兰人眼皮底下，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让刘少康等人进了寨子。 刘少康跟着郭家父子来到住处，他仔细打量一番，最终目光定格在郭怀一身上满是补丁的布袍，很难想象曾经的海上大豪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也难怪几年后会组织起义反抗荷兰人，看样子是真被压榨的太狠了。 郭怀一，在历史上曾组织汉民反抗过荷兰人的统治，可被叛徒出卖，导致起义失败被血腥镇压。 “郭叔，你这里条件很苦啊！” 一个堂堂寨主都是如此，可见寨子里百姓更加不好过。 “先别管我，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敢返回台湾？” 在郭怀一的印象里刘少康和其部众一直被红毛人和郑家追杀，最终投靠了佛郎机人，当年还给他们偷运过粮食。 刘少康哈哈笑道：“郭大叔，两天前我们攻占了台湾城，红毛鬼统治台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不可能……” 郭怀一腾起身，怎么也不敢相信刘少康所说的。想当年他们十八芝最鼎盛时也无法撼动荷兰人，眼前刘少康怎么可能做到。 “没什么做不到的，不光是红毛鬼，连盘踞在鸡笼的小佛郎机人也打包送走了，现在台湾只属于我一家。” 郭怀一见刘少康不像在发癫，稳定心神。 “难以置信，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少康将阵子发生的事和盘托出，郭家父子听完后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难道统治台湾二十年红毛就真的这样没了？ 郭勇揪着头发，憨憨道：“刘大哥，那这一年的税是不是不收了？” “哈哈哈，没错，我这次来就是请郭大叔出山，以后台湾要变天了，需要他召集汉民头领以及蕃人族长，重新制定规则！” 刘少康见二人还是有些不信，当即说道：“郭大叔还没有去过台湾城，正好我带你参观一下。” 三个小时后，郭家父子登上台湾城最高处，俯瞰整个大员港，满眼震惊，如果不是不远处的大员镇不时传来呵斥荷兰人苦力的声音，犹如梦中。 “好大的炮船！” 郭勇惊叹的看着刚刚巡逻回来的虎鲨号满眼羡慕。 “郭大叔，这会信了吧。” “好小子，如此天大的事没想到被你干成了，真是……真是为我们老一辈出了一口恶气！” 郭怀一激动异常，再无怀疑。 刘少康笑了笑，“以后台湾再无西洋人，将是我汉人疆土，不过现在飞鲨帮发展缓慢，还需要郭大叔支持。” 郭怀一也曾是叱咤风云的豪雄人物，知道刘少康目的，这是要当台湾之主。 他并不反对，这个时代强者为尊，况且台湾也需要一个主人，他可不敢小看刘少康，眼前年轻人从记事时就混在海盗船上，十岁就敢开枪杀人，十几岁敢单独出海。更是跟随刘香历经大战，而后如孤狼一般撕咬红毛人，是真正狠角色。还好心性不坏，不滥杀无辜，没有变成杀主。 郭怀一叹道：“我老了，恐怕帮不了你多少，可为了台湾的汉民，老夫帮你就走动走动，不过有一人恐怕不行。” 刘少康一点就透，台湾汉民有四个主要大寨子，一个是郭家的麻油寨，顾名思义这个寨子可以出产菜籽油和麻布。一个叫渔寨，寨主名叫陈忠纪，还有一个叫铁寨，这个寨子有不少铁匠，可以打造铁器。最后一个叫何家寨，寨主名叫何斌，郭怀意有所指的就是这个人。 何斌，十八芝之一，也是郑芝龙的铁杆部下，很有能力，现任荷兰通事，负责翻译还有征税。 没错，就是征税，荷兰人少，而汉民和台湾土着都比较分散，征税是个麻烦事，荷兰人想了一个办法就是雇佣外人，在现代这个词就叫做外包。 何斌曾是郑芝龙得力部下，在汉民中有些名望，荷兰人就将征税这个事情交给了他。 但因为这几年税收越来越多，汉民和土着怨言也加大。 刘少康跟在刘香身边知道一些内幕，何斌可不是简单的为荷兰人做事，而是郑芝龙留在台湾的眼线，负责监视荷兰人和汉民。要知道台湾战略意义很大，是郑芝龙留下的退路，一旦在大明混不下去，可退据台湾，继续当海盗王。 何斌也不是简单的人物，通过手段获得荷兰人的信任，自己则充当荷兰与郑家贸易的中间人，同时也拥有自己的船队，跟在荷兰，郑家身后，两头通吃。 这样一个郑芝龙的得力部下，很难投靠刘少康。 “何斌此人虽然因为征税导致民怨，可何家势大，背后又是郑龙头，台湾居民尤其是汉民，抱着感恩之心，我知道你与郑家之仇，这这人仍需要谨慎对待。” 刘少康听明白了，郭怀一意思是说何斌在汉民中有不小的影响力，不可硬来，毕竟自己想要在台湾站稳脚跟还需要汉民的支持。 “何斌，何廷斌……” 刘少康反复叨念这个名字，前身对此人只有仇恨，在他现代人的记忆里好像也有这个名字。 “想起来了，这个人曾在郑成功收复台湾时帮了大忙，提供海图和荷兰人据点的情报，按理说这是位义士，毕竟对收复台湾做过贡献，可曾看过一个帖子，此人在郭怀一等人起义时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最后因为税收问题被荷兰人逮捕没收财产，这才逃走去投奔郑成功，劝说其收复台湾，为此提供了台湾城所有的情报。” “而这个税收问题就是重复征税，何斌一边帮荷兰人征税，一边帮郑家征税，而他又从中间贪没，最后被荷兰人发觉，才将其逮捕。在这个收税过程是叠加的，汉民根本不知道！” 想到这里，刘少康眉头舒展，他找到了何斌的弱点。 “郭大叔，你可知道荷兰人收税是多少？” “八抽一，但还有渔猎，鹿皮，鹿肉以及其他交易所得……”郭怀一立刻答道，报出了每年要交的数目。 刘少康眼光闪动，“我在城内缴获了荷兰人的账本，数目可能对不上……” 第32章 汉民 “这不可能，何斌这混蛋怎敢如此？” 刘少康的办公室内，郭怀一拿着账本，神情激动，愤怒异常。 在他面前，还有一人，就是昔日的台湾行政长官特罗登纽斯。 “人证物证俱在，何斌，不应该是郑家，一直在对台湾的汉民征税，红毛人不可能做假账本。” 刘少康为了证实猜想，找来特罗登纽斯与郭怀一核对税收，这一对不要紧，果然出入很大，汉民所交税收凭空多三成。 “事情怎么会这样？”郭怀一颓然坐下，他对郑芝龙一直跟尊敬，哪怕对十八芝的兄弟下刀，可眼下，郑芝龙手段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郑芝龙不愧是枭雄，竟然在红毛人眼皮底下偷税这么多年，好高明的手段！”刘少康故意大声，给郭怀一加把火。 果然，郭怀一感觉到了背叛，郑芝龙昔日光辉形象轰然倒塌。 想想也是，郑芝龙当年何等的英雄，而且成为海盗王后垄断大宗贸易，收过路费，日进斗金，竟然连这点钱都不放过，要知道这三万人本来就是在大明活不下的穷苦人，被红毛人压榨还要被自己人砍一刀，简直就是贪婪无度。 “爹，郑家视我等为鱼肉，十年来连封信都没给你捎过，而咱们每年都给他们家送至少十船的东西，无情无义，如此作为，是时候放手了！” 郭勇也炸毛了，过几年还想着回大明为郑家效力，如今看来真心都喂了狗。 “哎，罢了，罢了！”郭怀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良久说道，“少康，你如何处置这件事！” 刘少康思索一阵，答道：“我知道郭叔是个重感情之人，所以也不会让你难做，何家寨必须解散，何家人可以返回大明，但必须留下财产。” 郭怀一经过今天的参观已经对飞鲨帮武力有了全新的认知，足可以横扫整个台湾，何家根本不够看。 “你比你义父强多了，恃强而不滥杀，有人主之风，如此老夫就帮你跑一跑，联合其他寨子，驱逐何家！” “那就有劳郭大叔了。” 两天后，三鲲岛，飞沙帮以虎鲨号为首共八艘战舰，对岛上的一些沙丘进行炮击，密集的铁弹破空呼啸，砸起大片的沙土，炮声如雷，震撼人心。 炮轰结束，战舰放下二十多艘小艇快速登陆，随即士兵们列队展开，在几门臼炮和佛郎机小炮的支援下对目标进行轮射，白烟弥漫，士兵们一排排齐射，然后快速填装弹药，继续射击。 “各位头领、族长，这就是我军实力，完全可以击败红毛人，所以，不要害怕他们会报复。” 原来这是刘少康为这些汉人头领以及台湾原住民头人准备的抢滩演习，所有的战舰都参加，声势颇为浩大。 别说这些台湾土着，就连几位汉人寨主也没有见过如此声势。 这些人里除了郭怀一外，还有其他两个寨主，一个叫陈忠纪，年近六十，此人也曾是风云人物，开台圣王颜思齐的左膀右臂，当年实力地位还在郑芝龙之上，另一位叫杨坤，年龄不到四十，是颜思齐部下后代。 四位土着头人，他们属于四个土社，归荷兰人管理，另外还有五个，位于淡水地区，这些等以后再收拾。 土着头人们一个个脸色苍白，他们本来对新入主的汉人抱有敌意，甚至想要反抗，可当看到这些凶悍的士兵和堪称降维打击的武器，还有被畏惧如虎的红毛人乖乖的干着苦力，再无一点反抗之心。 演习很快结束，刘少康就在台湾城第三层摆了一桌丰盛宴席。 “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刘帮主如此少年英雄，恐怕连颜龙头也不比得，老夫服气。”陈忠纪身体依然硬朗，声音很是洪亮。 “小辈不过是走运罢了，哪里比得过颜龙头和诸位前辈！”刘少康谦虚道。 “刘帮主不用谦虚，我们这些老东西毫无建树，否则也不会被红毛鬼子欺压，看着你将这些人当苦力用，很有大仇得报的感觉，老郭，今天咱们一定喝个痛快！” 郭怀一应道：“当然，想必少康也不会吝啬酒水吧！” “二位前辈开口，酒水自然管够，可惜很久没回大明了，只有洋人的酒，怕各位喝不惯啊！” “哈哈哈，早说啊，阿勇，回家里把咱们珍藏的稻花香全部拿来，今天必须喝个痛快，杨小子，你不会退缩吧！” 杨坤一直没有说话，虽然同为寨主，不过他是以陈忠纪为主。 “郭叔开口，坤一定奉陪到底。” 中午，刘少康有宴请这些曾经海上豪雄，酒席间，知道了很多以前的秘事，当真也比小说还要精彩。 当然，几个土社头人也没有冷落，给他们单独安排一桌，酒肉管够。 夜晚，大员港异常平静，只能听见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四周漆黑，除了星光就是灯塔的散发的火光。 “快看，是灯塔，我们到地方了！” 海面上，浮现一支船队，正是姗姗来迟的巴达维亚援兵。 原来拉莫提在航行途中遭遇暴风雨，被吹离原来的航线，这时代定位技术不是很准，所以到现在才抵达。 拉莫提看着如同在黑暗中蛰伏的巨兽一般台湾城彻底松了一口气，他们遭遇暴风雨损失了一艘武装货船，补给损失一半，还好坚持到了目的地。 “给热兰遮城发信号，巴达维亚舰队要进港！” 几名水手立刻拿出一面镜子和火把，利用镜子反射的光芒发出信息。 不多时，台湾城头给了反馈，允许进港。 拉莫提不再迟疑，下令船队进港。 来到岸上，拉莫提深深吸口气，还是脚踏实地让人有安全感。 就在他疑惑没人迎接之时，吊桥缓缓下降，城门也跟着打开。 拉莫提赶紧整理一下仪表，至少不能让这些台湾驻军看出他们的狼狈。 忽然，数百人从城门内冲出，还有大员镇也冲出数百人，不光如此，本来停泊的无人值守的战舰上也出现了大批的士兵，正高声吼叫着搭梯冲上自己的战舰。 枪声，喊杀声，惨叫声立刻充满了整个港口，拉莫提这才发觉出现的人绝不是他们的同胞，大声想要组织防御，可他的人大部分都在船上，手里火枪连弹药都未填装，正在经历一边倒的屠杀。 “上帝，这是怎么回事？” 拉莫提脸色苍白，他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根本无路可逃。” “投降，都放下武器，我们投降！” 拉莫提大声喊道，本来就惊恐万分的荷兰士兵如蒙大赦，纷纷跪地投降。 第33章 何斌 “红毛鬼子都这么弱吗？” 还未离开的汉人头领和土社头人也喊杀声惊醒，等他们穿好衣服出来时战斗已经结束。 “不好意思，吵醒了各位，我们一直在等候这支红毛荷兰人的援兵，也怪这些家伙不走运，如果赶在白天，不可能将它们全部留下，也算老天爷保佑。”刘少康神情轻松，他早已布下埋伏，守株待兔，就等着荷兰人撞上来。 在场众人尤其是土社头人，再无反抗之心。 与荷兰的战役暂时结束，刘少康命令每天派出两艘巡防舰在大员海域巡逻，而且打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旗号，目的就是引诱他们上钩，然后攻击将其留下，尽量迟滞巴达维亚方面的反应时间。 又过了一天，刘少康率领一千人上岸，在三位汉人头领带领下前往何家寨。 何家寨，刚刚过完四十岁生辰的何斌手里拿着账本，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算盘，旁边是果盘，有一些台湾应季水果。 算盘声不时响起，何斌脸露喜色，他上次去厦门见郑芝龙，诉说今年收成不好，郑海龙大手一挥减了一成。但在台湾连荷兰人都听他的意见，这一成自然归自己的腰包。 “父亲，时候不早，我们要出发了，不知道要先去哪里？”一个大肚子青年说道，他是何斌的大儿子何子山。 何斌想了一下，“先去麻豆社，多带些人马，这些家伙越来越不安分，可以适当惩治。” “明白！” 何家寨演武场，三百人静静等待，服饰有些杂乱，其中有三十人手里拿着鸟枪。 何子删挺着大肚子，腰间插着火枪，意气风发，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很兴奋，毕竟这是收钱去了。 就在他准备大声下令出发时，几个人慌乱的跑进寨子。 “寨主，少寨主，大事不好了，林子有很多蕃人，还有……还有汉民，都拿武器，足足有数千人，冲着咱们寨子来了！” 何子山一把揪住这个村民，“胡说八道，蕃人也就罢了，汉民过来干啥，想打架吗？” “子山，住手！”何斌沉稳喝道，“确定有这么多人？” 几人连连点头，“不光如此，还有一支军队，服饰很怪，但人手一支火枪，还拉着炮！” “是红毛的军队吗？”何斌急问道。 “不是，衣服样式不是红毛人的。” 听完寨民叙述何斌眉头紧皱，在台南地区只有红毛人的军队，难道是佛郎机人打过来了？” 就在何斌乱想之时，箭塔上传来警报。 “寨主，有人来了，好多人！” 何斌不再迟疑，立刻命令道：“关闭大门，所有人兵丁上寨墙，小山，把库存的火枪都搬出来。” 何斌作为十八芝之一，家底还是有的，只是荷兰人不允许他们有过多的火枪，但还是私藏了不少。 何家寨忙乱一团，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何斌终于看到来人，果然人数众多，林子里涌出两千蕃人，手拿简陋的长矛弓箭藤牌等。 随即，道路上人头攒动，又是几千人出现，其中一支最为显眼，服饰虽然奇怪，却整齐划一，威武雄壮。 “汉民？军队？” 何斌脑袋有些乱，这支军队的面孔都是东方人，可又与大明军队有本质不同。 “郭怀一和他的儿子！”何子山在人群中认出郭家父子。 何斌也注意到两人身边还有其他人，“陈老鬼，杨坤，还有四个土社头人！” “父亲，这些人恐怕来者不善啊！”何子山不怕汉和蕃人，可那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让他感到恐惧，这些人冷厉的眼神比红毛鬼子还吓人。 这时，郭怀一骑着战马来到寨门前。 何斌率先开口，“郭大哥，陈老，大家都是自己人，带人来堵门，这是何意？” “何老弟，我今天来是想问清一件事，你是否替郑家人征税，在咱汉民身上连刮两刀！”郭怀一没有废话，直接质问。 何斌脸色大变，这是非常机密的事，除了郑家与何家人，就连寨子里的村民都不知道。 “郭大哥说笑了，郑龙头何等英雄，怎会收取台湾汉民的税收，你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这么说是你私自提高征税了。” 何斌赶紧摇头，“这税都是红毛人定的，有什么异议可以去询问他们。” 这时陈忠纪走了出来，“何小子，不要以为我们不会说红毛鬼子的话就可以糊弄过去，这次我们带来了证人。” 随着陈忠纪话落，一个狼狈的身影被牵了出来。 “长官大人，这怎么可能？”何斌惊骇当场，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荷兰长官被俘虏，暗叫不好，“这下遭了！” 事情败露，何家父子脸色苍白，今天这是要有大灾祸啊。 “十抽一，五分税，不加税！” 特用蹩脚的汉语喊道，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位荷兰长官说的是汉民十五抽一，土社五分税。 “何老弟，你说八抽一，今年要加一成，收人家番人六分半的税，这多出的进了谁的口袋？郑家又收多少？我们今天来就是讨个说法，请何老弟跟我们走一趟，去台湾城对对这几年的账目！” 何斌彻底慌了，自己做的丑事终于被发觉了，去台湾城，简直就是去送命，打死也不能去。 “郭大哥，这只是红毛人的计谋，他们眼见失败，所以挑拨我们的关系，账目可能有出入的地方，何斌在此保证会给出一些赔偿！”形势迫人，何斌不得不低头。 “混账，果然是你们在捣鬼，想我们曾经大力支持郑家，如今却趴着吸血，我弄死你们？” 陈忠纪脾气火爆，当年地位还在郑芝龙之上，所以没有面子，直接破口大骂。 周围的普通人也是非常错愕，被他们尊敬甚至供奉的郑龙头居然不放过家里那点余粮，顿时群情激奋。 不光是这些人，就连何家寨的人也是人心不稳，虽然他们有一些税收优惠，可不多，仍比红毛人单独征税要高。 “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不得乱议论！”何子山大声制止，可他的表现怎么看也是心虚。 就在这时，那支整齐队伍里竖起一面旗帜，同时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 “何斌，可还记得飞鲨帮！” “飞鲨帮？”何斌为郑家办事，怎会不知道这个名字，那可是郑家死对头刘香的残兵。 “何斌，郭大叔为你说情，所以我答应不会为难何家，此来是为了公事，只要你将这些年贪没的钱财吐出来，我保证放你们离开台湾。” 第34章 功成 何斌差点跌倒，他这些年的确贪墨了很多，一开始胆小只是少量，可随着荷兰人对他的放任，只要税收足额交付就可以，郑家又远在大陆，所以变得大胆起来，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很难收手了，所以他的家财滚雪球般壮大，其中一部分送到大明隐藏，但七成都在寨子里。 “不可能！” 刘少康冷笑一声，此来目的已经达到，就是打击郑家在台湾的声望。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准备开炮！” 这次带来了两门十八磅野战炮，轰开眼前的土木寨子简直不要太轻松。 “轰轰……” 两声巨响，木屑四溅飞射，寨门被瞬间轰开，同时寨墙也被轰出一个大洞。 “何家寨的人听着，本人刘少康，代表大明收复台湾城，以后大家还是大明臣民，不再受红毛人剥削。另外，经查何家变相增加大家的税收，中饱私囊，甚至为郑家重复征税多年，所以今天前来将其缉捕。与其他人无关，我会上报朝廷减免大家的税收！” 郭勇也跟着大喊：“乡亲们，你们还等什么，枪炮无眼，不要做冤死鬼！” 这些寨民还是很现实的，更何况何家在在寨子内作威作福多年，早有怨念，很多人放下武器，躲了起来。 何子山想要开枪阻止，被何斌拦下，此事还有回旋余地，一旦死人，那性质就变了。 “都放下武器吧！” 演武场上，只剩下何家子弟和二十几个死忠。 刘少康一挥手，陈阿彪立刻带人进入控制寨子。 “刘帮主，我何家认宰了，还请看在与刘香大哥认识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哼，郭大叔给你作保，只要交出这些年搜刮的财物，我放你们何家离开！” 郭怀一道：“少康给我这老家伙一个面子，咱们多年交情，虽然你不仁，但我不能不义，留下东西，回大明吧，告诉郑龙头，我老郭从此和他恩断义绝！” 何斌张张嘴，十八芝要说谁最有义气，当属郭怀一。 “罢了，都拿走吧！”何斌瞬间苍老十年，心疼啊。 “慢着，咱们曾都是一家，所以手段都知道，把附近的藏宝点说出来，免得大家都难堪。” 刘少康身为海盗头领，深谙狡兔三窟之道，财宝也是，不会藏在一个地方。说完，他打个眼色，陈阿彪狞笑一声，立刻把何子山控制。 “听说你还有妻子女儿，我会分开审讯，想必应该知道飞鲨帮的名头，对敌人从不手软，所以不要耍滑头！” 何斌面如死灰，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他的财物的确没全在寨子里。 两个时辰后，何斌以及何家人还有一批死忠被送上一艘鸟船，飘向大明。 “父亲，我们绝不能这样算了！”何子山咬牙切齿， 何斌看着远去的台湾岛，冷冷道：“放心，我们会回来的，何家的一切都会拿回来的。” 相较于何家的悲愤，刘少康则是开怀大笑，何家财物加起来足有六十万两白银，又是一笔相当大的缴获。 这些钱财很零散，有大明的铜钱，银锭，银饼，还有日本的铜钱，白银，葡萄牙人以及荷兰东印度公司发行的银币，铜币，少量的金子金币和宝石，一些皮货，一些布匹，还有铁料，铜料，和将近二十万斤的粮食。 何家很会做买卖，布匹和铁料铜料就是卖给台湾汉民和土着的，换取粮食和其他财物。 “这些钱财有不少都是何家搜刮而来，三位寨主，可以将寨中人口汇报，每人返回一些。” “这可使不得，谁收的钱老夫等人心里有数，冤有头债有主，帮主还是留下吧。” 郭怀一也跟着说道：“少康，留下吧，红毛鬼子的报复很快就来，这些钱财正好用来招兵买马，购买枪炮。” 杨坤道：“是啊，我们不想再被红毛鬼子统治了。” 刘少康的确需要这笔钱粮，也就顺水推舟应了下来，不过心里为了收买人心将第二年的税收再次减半，说实话，几万人的税收现在真看不上，就当收买人心了。 “各位寨主，头人，以后大家都是一体，寨子还是归你们管理，另外，每月可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的俸禄在明代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四五品官员了，目前自己身边缺乏行政人员，而且不想有大的波动，还需要这些人帮着管理。 “莫要推辞，还有很多事要你们配合和帮助，今天趁着大家在一起，就趁热打铁，将会有一些政策变动。”刘少康顿了一下，“首先，立个规矩，大家以后要和平共处，不得打杀争斗，违者将会受到惩罚，台湾很大，有很多未开发之地，所以三位汉民头领，约束好自家的寨民。” 汉民坚忍，很少会主动攻击外人，所以，警告是给土社的。 “取消贸易禁令，大家可以自由贸易，互通有无。鼓励大家多开垦田地，一些山地也可以种植一些番薯、玉米，我免费提供种子。还有畜牧，捕鱼，织布，我们会定时收购……” 果然，利益捆绑很有效，所有的提议都痛快通过，包括募兵问题。 目前飞鲨帮满打满算只有三千兵力，这还是包括海兵在内，所以急需兵员。另外，还招募铁匠、木匠、泥瓦匠等等。 四个寨子内进行，何家寨被指派一位寨主，是寨子内一位很有名望的老郎中。 每个寨子三百名额，募满为止。 刘少康作为现代人的灵魂深知行政透明的重要，何斌就是例子，所以，所有的政策以及各种免税优惠等全部张贴告示，避免有人暗中做手脚。 三天后，刘少康看着四个寨子送来的人员有些头疼，原来数量大大超过了预估。本来他以为三百人已是极限，哪知足足有两千多人前来应征，其中就有四位寨主的本家人。 没办法，刘少康给的军饷很高，此时的大明普通士卒粮饷加在一起每月只有一两银子，而他给的价钱是三两，而且残废、阵亡抚恤都是正常的十倍不止。 最终，刘少康亲自筛选出一千五百人，各家的子弟全部留下，这些人绝大数都识字，而且见识都不错，毕竟出自海盗家族，最起码对周围的地理环境、国家等有所了解，正是紧缺的人才，至于会不会拉帮结派，变成私家武装，他心里有数，早有防备。 又过了十天，李明哲和刘宝等人抵达台湾，在李明哲的强烈建议下，准备上表朝廷，接受招安获取大义，请封大都督。 第35章 士官速成 “昂首挺胸，郭勇，不要撅屁股……啪！” 沙滩上，刘少康手拿一根藤棍，对站姿不标准的郭勇就是一下，打得郭勇龇牙咧嘴。 原来这是军官训练，随着军队人数的扩大，军官面临短缺，而交给赵小虎、高飞那一批老训练人自己也不放心，所以干脆就成立了一个士官速成学院，挑选一些好苗子亲自培训。 为此，修建了一个简易宿舍区，条件有些简陋，但只能先对付用，等以后修建一个真正的军官学院。 眼下这个是陆军，还有一个海兵士官学院，由迪亚斯传授航海以及军舰战斗的基本知识。 以前人少，大家不分海陆军，如今兵员大增，正好将兵种分离。 当然，还有炮兵，这也是必须独立出来的兵种 刘少康根据现代人的知识在结合当下实际情况制定了士兵训练手册，先从这些士官开始，每天出早操训练体能，队列，口令，行军，火枪射击，投掷炸弹，还包括辨别方向，侦查，绘制简易地图，一些和军事有关的地理历史等课程。 还好这个时代战术简单，刘少康还能勉强能够应付。 与此同时，新兵的训练也同时进行，为了保证训练强度，每天三顿伙食，午饭为干饭，还有鱼肉汤，可惜岛上畜牧业不发达，其他肉类稀少，只能用鱼肉代替。 饶是如此，新兵们甘之如饴，要知道他们在家里每天只有两顿饭，为了节省粮食还不能吃太饱，到了军营就没这个顾虑了。 老兵每天出早操，保持体能，保证火枪填装速度不降低，下午解散，有的轮守，有的到周围开垦田地，其中大部分自用，用来种蔬菜，比如土豆、花菜、圆白菜、萝卜、甘蓝还有青葱等等。台湾是亚热带海洋季风气候，四季都可以种植蔬菜。 为了保证士兵们的战斗力和健康，光吃饱饭是不行的，还需要有蔬菜的营养补充，所以，根据台湾的气候选种适合这里特有蔬菜。 傍晚，李明哲、刘宝和刘少康商谈事情。 “帮主，东西已经送出，准备找朝廷大臣上表，我们的诚意很足，相信会成功的！” 刘少康点点头，为了能获得这个名头可是送出去很多钱。 “各地的情报点要尽快建起来！” 他灵魂虽然是现代人，知道历史的大概走向，可要制敌先机，还需要精确的情报支持，刘香时期有一些内陆走私联络员，这些都是李明哲联系，所以就任命李明哲为情报司司长，专门负责收集情报。 “很好，情报是我们未来能否成功的关键，所以不要吝啬，没钱直接跟我要，重点是京城和福建郑家，还有我给你的名单，尽最大的力量找寻，然后想办法带到台湾来。” “这些人需要我们将情报点完成后才能执行。”李明哲说道。 刘少康没有好高骛远，情报建设可不是一蹴而就，需要一步步来，“这是自然，但一年内必须完成。” “是！” “宝叔，我决定在台南地区设置县城，具体位置和构造我画在图纸上了，找一些懂建筑的师傅，先从内部开始，修建房屋街道，这里将是我们重点移民地区之一。” 台南地区是在后世也是非常重要发达的地区，地处嘉南平原，西临台湾海峡，东临阿里山山脉，雨水充沛，河溪众多，非常适合农业开垦。 “这些就交给我吧，保证让这里建成一个最好的县城！”刘宝激动道，随着他们的势力膨胀，还占据了台湾，虽然实力无法和刘香时代相比，但前景广阔，光想想就有干劲。 刘少康又和两人谈了其他一些事情，这才散会，吃过晚饭休息睡觉。可脑海里想的全是事情，感叹身边的行政人才太少了，许多事都需要亲自布置跟进，心累啊，看来打天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一天，他上午完成士官学校的课程，来到搭建完成的小兵工厂，这阵子缴获了不少的铁料和铜料，已经开始试制火枪。 仿制的是葡萄牙燧发火枪，这个时代正处于火绳枪向燧发枪过渡阶段，燧发火枪暂时没有统一的型号，受工匠手艺影响很大。葡萄牙人因为和很多国家贸易，其火枪制造技术采众家之长，最终发明了非常有名的莫林哈斯燧发枪机，这种枪机枪机安全可靠，在世界上处于先进水平。 为了仿制成功，刘少康在汉人的寨子里高薪找了三个铁匠，这三人都曾为大明军队打造过鸟铳，属于熟练工种，交给了陈安调教。 火枪枪管制作不是很难，但需要有足够的手艺和工艺精神，大明工匠并不比其他国家差，主要是大明官方不重视手艺人的待遇，甚至粮饷都给不足，导致军中火枪火炮残次品很多，工艺水准比不过西方。 刘少康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将这些工匠的工资提高，薪资水平属于最好的，还有奖惩措施，这就激发了这些工匠的工作热情。 火枪枪管需要用熟铁，先将差不多尺寸的厚铁皮加热，放置u型槽内用特制的球面锤捶打，使铁皮完全嵌入槽内成筒状，还要不断的改变受力面，不断的捶打让接口合拢，不过单层铁管容易炸膛，需要再包裹一层铁皮，这样一根枪管的雏形就完成了。 接下来准备一根均匀的铁棒，插入枪管内，在用特制的凹面锤进行加热捶打，直到缝隙痕迹消失，然后定型。这时代时候圆形枪管并不流行，需要打出棱面，以符合审美，而是容易固定在枪柄上。最后然后钻孔打磨，用植物油或者动物润滑，使枪管内部光滑，这一步最为缓慢，人力手钻需要至少半个月才能完成。为此，刘少康专门请在台湾城被俘虏的荷兰工匠们打造了两台水力钻床，至于设备是现成的，大员镇就有三台风车制糖设备，做一些改动就可以变成水利钻床。 至于枪机，交给俘虏来的荷兰钟表匠制作，为了让他们努力用心工作，刘少康除了支付工资外还签了合同，承诺三年后就将其释放。同时找了五个头脑灵活的小伙子当学徒，学习这些人的手艺。 为了保证质量，刘少康特意制作了新式的尺子，单位就是未来世界通用的米、分米、毫米，并让人教授华夏工匠使用阿拉伯数字。 仿制的火枪口径定在十五毫米，枪管长度比原枪要短一点，同时棱线打出卡槽，使刺刀安装后更加牢固，拆卸时只需要旋转一圈就可以卸下。 今天就是第一批枪支完成装配的日子，所以前来查看。 新枪外形比原型枪小了一圈，枪托用的是台湾本土产的柳杉，手感非常不错，很适合东方人的手型和身体，枪机没有任何不必要的纹饰，简洁光华。 刘少康打开击钳，感觉弹簧很力，和葡萄牙人以及荷兰人的火枪没有差距。随即将击钳复位，填装弹药，最后朝着五十米外人形靶子开火，第一发不出意外脱靶，第二发才命中。 “你们都是试一下新枪。” 说完，将火枪扔给陈阿彪，很快，五个卫兵也轮流试射，期间出现一次哑火，击发率在八九成以上。 最终，所有人对新枪给予了肯定。 “用着还行，陈安，你们做的不错，枪械所每人奖励五两银子！” “谢大都督！” 包括荷兰人在内，都松了一口气，火枪仿制成功，得到大老板认可，还得了奖金，一个个欣喜异常。 第36章 粗造水泥 由于人手和水力钻床有限，为了保证质量的情况下一个月也就是六十支的产量。为此刘少康在一处大溪流高处开始修建一座水库，专门为水力钻床提供动力，以提高枪管的打磨速度，不光是枪管，还有炮管，也需要这一过程。 说道这里，新建的兵工厂也有铸炮车间，由于铸铁炮工艺还不是很成熟，当年张大力铸造的卡隆炮经过测试发射百发炮弹就会炸膛，所以暂时不再考虑，专心铸造青铜炮。 第一批计划铸造二十门加农炮，十门卡隆炮，以及十门野战炮。新造火炮全部以新尺子为标准，自己有新式火炮的铸造方法，完全可以自成体系。而且根据当下口径做了划分，加农炮为90mm，120mm，150mm。卡隆炮150mm，野战炮为75mm，110mm。 加农炮和卡隆炮准备给未来新造的战舰使用，十门野战炮，自然归陆军使用。 野战炮是刘少康画的的图纸，仿制的是“拿破仑炮”，拿破仑炮是另一个世界一位伟大军事家名字命名的火炮，结构简单，火力凶猛，非常实用优秀的一款战争火炮。 兵工厂除了枪炮车间还有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火箭炮和炸弹、炮弹车间。火箭炮自不用说，现在材料充足，正加班加点的生产，手雷和实心铁弹也是如此。不过今天他来是察看一种新式炮弹制作的。 新式炮弹就是改良后的开花弹，刘少康脑袋里就有这种炮弹的清晰图片，画出来很简单，底部是一个边缘有凹槽的硬木托，凹槽是用来嵌入铁片带，铁片带用来固定炮弹，将炮弹和木托牢牢固定在一起。 “大都督！”一个黑壮的青年行礼道。 新式炮弹属于战略兵器，需要严格保密，所以制作炮弹的工匠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由陈安的儿子陈洪春主持，一共是十人， “洪春，炮弹造出来了吗？” “回大都督，造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青年有些紧张，开花弹他弄过，但多了一个木托，炮膛比较封闭，不知道能不能点燃引信。 刘少康看着成品，和记忆里的差不多，当即让人拉过来一门小口径75mm火炮，先放入火药包，然后将炮弹放入，随之用金属锥从点火孔处将火药包扎破，本来用火捻引信点燃的，不过这种引信容易受潮，不容易控制，所以刘少康命人用软铁皮裹成细管，装入火药，平常两头用木头封住，拔下木塞直接插入，点燃即可。 “轰……” 随着一声炮响，七百米外的地方溅起一片尘土，又过了三四秒，又是一声闷响，沙土四溅，地面被炸出一个小坑。 “成功了！” 陈洪春激动无比，忐忑的心情终于落下。 刘少康咂咂嘴，有一丝失落，这威力还比不上后世的手榴弹，看来大口径才是王道。 不过这也是重大突破，如果将来重型火炮取得突破，也能左右战场的胜利。接下来将制造的炮弹全部打出，大概有一成的点火失败率，总体来说可以用在战场。 “干的不错，每人五两赏钱，记住，这些东西一定要保密，否则军法无情。” “请大都督放心，只要没命令，就是我老爹也不告诉！”陈洪春保证道。 刘少康嗤笑一声：“很好，不过可以告诉你老爹，另外，等新炮铸造好你去那里量一下尺寸，主要铸造就是这种炮弹。” 离开兵工厂，他带着卫队来到距离台湾城百里之外一处山林内，这里出产石灰石，是郭怀一告诉他的。 石灰石用处很多，眼下开采出来就可以用来修筑炮台，不过当见到眼前偌大的矿山后有了其他想法。 荷兰人就在这里开采过石灰石，还有一座砖窑，可惜已经废弃。自己脑袋里有粗制水泥的制作方法，正好可以将砖窑利用起来，虽然比不上现代水泥，在这个时代却是领先之物。 刘少康问道，“可有会烧砖之人？” “本来没有，不过我们寨子有人很多人给红毛人烧过红砖，应该记得配方，和咱们的青砖有些不同，不知道能不能用？” 原来荷兰人修建营房时需要大量的红砖，从远处运来根本不划算，所以就地取材，征召汉民出苦力做工，汉人里不乏工匠，还全程参加过烧砖工艺，想要重新烧砖不成问题。 刘少康大喜，红砖坚固耐久，是古代西方建筑的主要材料，虽然比不过华夏的青砖，但胜在价格便宜，正好一边烧砖一边烧水泥。 当即让郭怀一去找人手，又派陈阿彪会台湾城领一百名俘虏过来，开凿石灰石。 四天后，砖窑烧出第一批红砖，然后砌筑烧灰窑。 烧灰窑准备完成，开始制备水泥原料，将石灰石捣碎成粉，然后与黏土掺水搅拌成泥浆，再将泥浆加热至干燥。将干燥后的泥料放入窑中煅烧，煅烧后的块状物再经过粉碎研磨，就得到了水泥。 煅烧成功有两个条件，块状物内没有玻璃体，不能有多余的石灰，虽然刘少康有配比，可这一过程需要丰富飞进经验。 由他亲自监工，仍花了两天才成功制取水泥。水泥经过试验，完全达到了使用要求，随即，扩大生产。 “郭大叔，水泥厂就由你暂时负责，我会留下一队士兵保卫这里，这里将来产能肯定会扩大，可以建造一批工房。” 每月的俸禄已经让郭怀一完成脱产，寨子里还有几位长老，琐事根本不用他处理。 “既然大都督信得过老郭，我就勉为其难，当这个水泥厂的厂长。” 刘少康让人送来一批资金，加快水泥厂的建设，以便赶上马上到来的守卫战。 “石灰石矿有了，还有黏土，是不是可以进行炼铁炼钢的尝试，还有玻璃，最起码把灯罩做出来，将煤油灯推广，也好赚些块钱！” 石灰石是炼铁的重要原料，黏土可以烧制耐火砖，再将煤炭烧制成焦炭，就可以炼铁了，不过身边没有炼铁的人才，只能暂时放弃。 另外，由于这段时间无法进行贸易，导致没有进账，资金不断的减少，虽然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总有一天坐吃山空，需要尽快准备更多的贸易品。 “哎，当家实在是太难了。”刘少康揉着发胀的脑袋感叹道。别人穿越争霸美女成群，自己却又当爹又当妈，睡觉都在想事情，无处说理啊。 第37章 郑芝龙 福州，晋江县，一个三面临海，气候风景宜人的县城，因为地理位置被成为闽南海洋贸易中心。 当然，这还要归功一个人，那就是郑芝龙。 郑芝龙击败刘香后官至总兵，不过朝廷对他有忌惮之心，总兵是个虚衔，实际控制的还是郑家的舰队。 郑家目前有私军三万人，大小船只一千艘，主要基地设在厦门和金门一带，控制着整个东亚和到南洋的贸易。 朝廷目前忙于镇压国内的起义军，不想再逼反一个海上巨擘，只能听之任之。 所以，晋江这一带都是前来跑海冒险的商人，他们只需要交付一定的银子就能从郑家换取令旗，走私各种物品。 晋江县城郊外，海港码头之南，坐落着一座规模庞大的府邸，占地近两百亩，双巷三通门五进院落，两旁翼堂，庭榭相对，环列为屏，阁楼高耸，高墙为护。院里园林处处，精舍、亭台、池塘、小桥、流水，到处是奇花异草，美轮美奂，这就是郑家府邸。 前厅大堂，装饰与华夏孑然不同，尤其是供奉的赫然是一尊西方的十字架。 一身穿华服的四旬中年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的祷告，神情虔诚。此人鼻直口方，双眉斜耸入鬓，容貌颇具威严。 就在此时，门厅快步来一人，身穿大明官服，三十余岁，环眼虬髯，身材胖壮，气势凌人。 来到门口，正好看见了祷告的郑芝龙，本想张口，想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候。 半炷香后，郑芝龙缓缓起身，有侍女送来水盆毛巾等物 郑芝龙净手后从才看向门口：“老五，这时候你不在官衙办公，跑我这里做什么？” 原来来人是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豹，此人官至副总兵，在福州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可见了郑芝龙跟乖宝宝一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哥，台湾那边出事了，何斌被人赶了出来，还有红毛人的台湾城被人夺了。” 郑芝龙自从击败刘香后已经很久没有动容了，听到消息后脸色大变。 “什么人，竟然击败了红毛？” 郑芝豹脸色难看，咬牙道：“是飞鲨帮，刘香那个义子，刘少康所为。” 听到刘香二字郑芝龙顿时眼睛变红，神情也跟着狰狞起来，当年刘香和他势均力敌，两人的征战极为残酷，连自己的排行第二亲兄弟郑芝虎也死在当年的大战中，尸骨无存，想起这件事就悲痛无比，咬牙切齿。 “何斌呢？” 郑芝豹恭敬道：“就在府外，我让人把他带进来。” 何斌被刘少康搜刮干净赶出，悲愤无比，回到大明第一件事就是找郑芝龙。 “大龙头，还请为我做主啊！” 何斌进了大堂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不要钱的狂飙而出。 郑芝龙赶紧将何斌扶起，“兄弟啊，不要哭了，有事跟我说，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何斌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说道，“大龙头，郭怀一，陈忠纪等人勾结刘香义子刘少康，何家寨被毁，资产全部被他们抢走，还请大龙头为我做主！” 其实这是何斌自己的推断，毕竟当时郭，陈，杨三家都在刘少康身边，所以认为这些人早就勾结在一起，否则以他对飞沙帮的认知，不可能击败荷兰人，肯定汉人的寨主做了内应。 郑芝龙眉头微皱，虽然刚才郑芝豹提前说了大概，但听到何斌亲口说出还是非常震惊。荷兰人实力如何自然清楚，如果非必要绝对不想与之发生冲突，更别说攻下坚固的台湾城。 “飞鲨帮有多少人？大小佛郎机人是否参战，他们有多少船？” 郑芝龙并未受何斌的引导，他知道郭怀一、陈忠纪等人的实力，不过是没牙的老虎，否则也不会被荷兰人统治多年。以他的推断，应该有大小葡萄牙和西班牙人参与，毕竟这三方在南洋大打出手，争夺贸易。 何斌一愣，他是直接被围住然后驱逐，根本没有其他消息。 “大龙头，我们走的匆忙，根本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只知道红毛人的城主被飞鲨帮俘虏。” “真是阴魂不散！”郑芝豹咒骂一句，“大哥，要不我带人去台湾把那小崽子给灭了，否则任其做大，恐怕又是一个刘香。” 郑芝龙闭上眼睛想了一阵，摆摆手道：“现在你我兄弟都有公职在身，不可贸然调动大军，台湾的消息太少，不能乱动。” 何斌急道：“大龙头，飞鲨帮是我们的敌人，很快就会派战船袭击我们，会严重影响生意的。” 郑芝龙笑了一声，“你放心，有人比我们更急，红毛人在台湾经营多年，如今被人一窝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得到消息，必然会从南洋调兵反攻。” 郑芝豹恍然，“大哥，你是想借刀杀人？” 郑芝龙眼神一冷，森然道：“不，郑家水师已经很久没有大战了，正好出去走走，也让那些忘记郑家的人长长记性。” 何斌听明白了，“大龙头的意思是要和红毛联合，一起攻打台湾？” 郑芝龙摇头道，“红毛人可不傻，不过咱们只是去台湾转一圈，没准正好赶上两边的战事，到时候看情况。”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嘿嘿，不愧是大哥，如果运作得当，台湾说不定又是我们的了。”郑芝豹虽然在大明过的不错，但朝廷太过庞大，说不定哪天就会翻脸，如果有台湾做后盾，他们郑家更有底气。 郑芝龙也是这样想的，别看他现在身居高位，但毕竟出身不好，被很多人看不起，而且现在朝廷已经有了打压他的苗头，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把台湾拿到手中，哪怕一半也好。 “何老弟，就麻烦你去椰城一趟，给红毛人的总督带个消息，让他们早做准备！” 何斌赶紧应道：“听从大龙头吩咐！” 郑芝龙又对郑芝豹道：“老五，去通知施福，水师立刻进入战备状态，另外，想办法派人去打探情报，探探飞鲨帮的底。” 第38章 消息传回 十月，椰城，安东尼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餐，端着一杯咖啡，在自己的卧室远眺港口，看着那些满载货物的大船心里很有成就感。 现在的巴达维亚贸易已经要追上本土欧洲，每年的税收占据荷兰国家收入百分之十，现在整个公司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势力遍布亚洲。 而这一切，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咳咳……”安东尼咳嗽一阵，脸色浮现病态的红晕。 这时，一中年金发妇人推门进来，赶紧把窗户关上，然后给安东尼拍着后背。 “亲爱的，医生说了，你暂时不能吹海风。” 金发妇人是安东尼的妻子，跟随他一起驻扎巴达维亚，平常负责其饮食起居。 “菲琳，没事的，巴达维亚天气湿热，不吹海风还不热死。” 菲琳不为所动，坚持关上窗户，安东尼无奈，就在认命之时，发现港口驶来一艘大明的船只。 这是一艘大福船，上面火炮已经撤下，桅杆上一面郑家旗帜迎风飘扬。 荷兰与郑家虽然有贸易关系，偶尔会有郑家的船来到巴达维亚。 随着福船靠岸，巴达维亚港口护卫立刻将船包围，进行询问检查。 安东尼用丝绸手帕擦着额头的汗珠，“菲琳，港口有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有事等回来再说。” 这艘船来的正是时候，正好有借口离开自己闷热的卧室。 港口码头，何斌用熟练的荷兰语不断的解释，还拿出了自己的任命书，荷兰的士兵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异常，刚要去汇报，就发现了带着卫兵的安东尼。 “总督大人，此人自称是台湾城的通事，有要事传报。” 安东尼看向何斌，看了一眼任命书，确认上面的台湾长官印章无误。 “我就是此地的总督，不知阁下来此何事？” 何斌知道东印度公司总督相当于大明的一方诸侯，不敢怠慢，赶紧说道：“总督大人，热兰遮城出事了，现在已经被一伙海盗占领，特罗登纽斯长官也被俘虏，我侥幸逃脱，特来相告。” 安东尼听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住要将眼前的东方人扔进海里的冲动，“热兰遮城是非常坚固的要塞，怎么可能被海盗攻陷？难道是大明的郑芝龙？” 郑芝龙的名头还是非常响亮的，在安东尼看来，整个东方也只有郑家对热兰遮城有威胁。 何斌赶紧摇头否认，“不是郑芝龙，是另一伙海盗，总督可能知道他们的名字，飞鲨帮，刘少康。” 飞鲨帮被葡萄牙人雇佣，没少袭击荷兰的船只，所以一直被通缉悬赏过，安东尼立刻记起，要知道命令还是他签发的。 “这更不可能了，一伙四处逃窜的海盗残兵怎么可能打下我们的热兰遮城？” 何斌其实也百思不得其解，可他的经历就是事实，“我可以用人头担保，总督大人如果不信，可派遣士兵前去侦查，一试便知。” 安东尼见眼前的大明人不像撒谎，可自己的热兰遮城怎么就丢了，而且还是在自己派出援兵的情况，难道是葡萄牙人或者西班牙人？ 想想还真有可能，自己派兵去攻打西班牙人，而飞鲨帮受葡萄牙人雇佣，葡萄牙和西班牙曾是一体，很有可能热兰遮城派兵攻打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联合一些海盗攻占了热兰遮城。 安东尼不断的脑补，推断热兰遮城被攻占的可能，不过一切还需要情报反馈，眼前大明人的话也不能全信，何斌乘坐的可是郑家的船。 “何斌通事，此事我方已经知晓，不知你是否代表郑家前来？” 何斌也不想在伪装，答道：“没错，我逃回大明，被郑家所救，此次正是奉命前来，这个飞鲨帮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大龙头期望双方能够合作。” 安东尼暗骂一句无耻，他和各个国家以及各种势力打过交道，立刻明白郑家这是不怀好意，这热兰遮城一旦处理不好，将会有大麻烦。 “何斌通事，这件事我们已经知晓，具体如何应对还需要商议，如果贵方想要合作，不如等我们探查消息真伪之后。” 安东尼没有拒绝合作，哪怕知道郑芝龙不怀好意，到了他这个位置，做事已经不被自己的情绪所影响，如果其中有利可图，那就有合作的基础。 何斌此来就是打探荷兰人的消息，所以就顺势答应下来。 “在下就听从总督大人安排！” 安东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刻召集紧急会议，主要是自己的副总督、巴达维亚民政官、舰队副司令、陆军指挥官等人。 “诸位，我接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热兰遮城被一伙东方海盗占领，特罗登纽斯和他的部下被俘虏，甚至拉莫提也在其中！” 安东尼话音刚落，在场几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上帝啊，这消息是真的吗？”民政官乔纳森张着嘴叫道。 副总督塞尔沃急促道：“总督阁下，我听港口的卫兵说消息是大明人带来的，总觉得是个阴谋！” “没错，东方人不可信，尤其大明人，他们一直对台湾不怀好意。”巴达维亚舰队指挥官多米尼克说道。 陆军指挥官科尼奥拉道：“我同意多米尼克，这个消息需要证实，台湾有驻军近千人，坚固的堡垒，很难想象他们会被击败和俘虏。” 安东尼此时从刚开始的震惊中稳定过来，说道，“消息自然会验证，等会议结束由多米尼克派遣三艘最快的舰船前往台湾探查，我们要做的是一旦消息是真的，如何应对？郑芝龙派人想要联合攻打台湾的海盗，要不要合作？” “当然是派舰队夺回，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开东方的贸易，决不能放弃！”塞尔沃强硬道。 乔纳森道：“热兰遮城可不是小的要塞，更何况每年都会带来东方的丝绸和瓷器在国内贵族中非常出名，如果不能夺回，董事会很可能会发难，甚至国王都会责罚。” 说到责罚，众人都看向安东尼，如果消息证实，总督可是责任人。 安东尼知道属下们所想，可他并不是太在意，自己可是荷兰的上将，一生征战有胜有负，东方可不是他们的家园，出现这种事并不太过意外，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减少这一事件所带来的损失。 “这件事我会去和董事会解释，接下来所有人要为夺回热兰遮城做准备，乔纳森，负责收集粮食补给，多米尼克负责集结舰队，科尼奥拉，征调至少两千人和两千雇佣兵，同时你们二人负责制定夺城战术制定，塞尔沃，我需要知道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的情报，对了，还有郑家的情报。” 第39章 澎湖列岛 澎湖列岛，位于台湾本岛和福建之间，台湾海峡东侧，由大小六十四个岛屿组成，这些岛屿横跨线很长，是扼守台湾的屏障。此处往北可通马祖列岛、舟山群岛、往南可达东沙、南沙群岛，并可通往东南亚各国，位居海峡中枢，战略要冲之地，被誉为“东南锁匙”。 如此战略要地刘少康可不能放弃，在训练完第一批士官后，乘坐飞鱼号前来澎湖列岛考察，前身曾抵达过这里，不过此处是郑家和荷兰人的势力分界线，以当年的实力，根本站不住脚。 当年荷兰人发现澎湖列岛的战略价值，想要控制贸易航线，在凤柜尾岛上修建了一座小型要塞，结果引来大明的反弹，当年郑芝龙也参与其中，最终结果荷兰人被围困求和，不敢在澎湖驻军，而大明志不在海洋，拆除要塞后也没有驻扎。之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荷兰人的船只不能跨越澎湖这条线。 刘少康最先抵达凤柜尾岛，看到了荷兰人修建要塞的遗址，看过后摇摇头，因为岛上缺乏淡水，无法长久驻留。 之后抵达澎湖本岛，澎湖本岛也叫马公岛，因为这里有一个马公港，属于天然港口，无论外面多大风浪，港内却风平浪静，曾是海盗们最喜欢的避风港之一。 澎湖本岛很大，有七十平方公里，缺点就是淡水资源匮乏，平常只有雨水积蓄，而且地下水也不多。 不过离它最近的一座岛屿上有淡水，名叫渔翁岛，是澎湖列岛第二大岛，据说曾经有一个小渔村在上面避世生活而得名。 刘少康重点考察的就是这座岛屿，如果取得台湾城保卫的胜利，就会在此处修建堡垒，从而控制台湾海峡的咽喉。 另外，以前十八芝活跃之时，经常把这里当做和台湾之间的跳板。如果郑家主动出击，这里就是他们临时休整之所，要知道郑家主力战船是大小福船和鸟船，远洋能力差，台湾海峡海况有些复杂，他们肯定会在这里进行停留补充淡水。 “郑芝龙乃是海上霸主，当之无愧的海盗王，不可能对台湾放任不管，很可能趁着自己与荷兰人战斗时上岸偷袭，自家现在兵力不足，恐怕难以支撑，所以需要先下手为强，而此地就是最佳的截击地点……” 刘少康心里不断的进行推演，然后带领二十亲卫乘坐舢舨船在渔翁岛登陆，登上最高点对全岛俯瞰。 “果然是好地方，可驻兵数千，将来在澎湖本岛驻扎一支分舰队，两者呼应，可挡强敌！” 他非常满意，以后这里就是台湾的一道屏障，同时也是前进基地，当然，要在击败荷兰和郑芝龙之后。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就听到卫兵报告。 “报告大都督，西南方向好像有船。” 刘少康赶紧拿着望远镜望去，果然，有三艘船向澎湖本岛靠近，因为方位关系他们无法发现停靠在渔翁岛上的他们。 “立刻上船，绕到他们身后。” 对面船只奔着澎湖本岛，刘少康等人可以利用岛身掩护，悄悄的移动到对方后面。 来澎湖除了飞鱼号还有一艘巡防炮舰，对面应该是三艘普通福船，完全够不上威胁。 另一边，三艘福船露出真面目，最前面一艘悬挂水鬼旗，直奔澎湖本岛而来，而在他身后的两艘福船，打的赫然是郑家旗号。 “倒霉，晦气，没想到郑家竟然埋伏起来，龙王爷保佑，让我们顺利逃脱。” 水鬼旗福船上，一个黑面青年不断的祈祷，手中可没闲着，不断的操作船舵，变换方向。 然而，他的船属于老船，从船身上的补丁就能看出，而追他们的郑家战船，状态显然要好得多，距离不断拉近。 “轰轰……” 郑家的战船按耐不住，船头火炮率先开火。 黑面青年显然是个老手，操作船舵不断的躲避炮弹。 福船虽然不及西方盖伦帆船先进，但它有两个船舵，可以使船只做出灵活的机动。 “快啊，快啊……” 黑面青年咬牙坚持，一头冲进马公港，他们可以随时靠岸。 可就在这时，一枚炮弹非常不巧的击中主桅杆，桅杆当即折断，导致船身打横，几乎失去动力。 “可恶啊……” 黑面青年不甘心，马上就能登岛了，结果功亏一篑。 他知道此刻已经成了靶子，被击沉是早晚的事，果断的下达弃船的命令。 他们是海盗，每天和大海打交道，水性极好，可此刻距离岸上大约有两三里，也是不小的考验。 但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留在船上只有死路一条。 黑面青年纵身跃入海中，其他海盗也纷纷跟随。 见敌人弃船，两艘郑家战船并未继续攻击，不紧不慢的靠近海盗船，然后搭钩登船，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缴获上面的东西。 黑面青年回身见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内心不是滋味，可眼下逃命要紧，就在要转身之刻，眼角方向出现两艘庞大的战船，那高高的三桅杆，鼓胀的风帆，与华夏战船迥异的船身。 “西洋人……” “西北角斜线切入，观察手测算距离，右舷炮手准备！” 刘少康前身也是一位出色的船长，再加上现在的现代灵魂，指挥一艘战舰根本不是问题，驶入马公港后立刻切入上风口，右舷火炮瞄准了郑家战船，身后的巡防炮舰紧随其后。 郑家两艘战船也发现了忽然出现的敌人，可他们用钩梯与海盗的战船相连，一时间无法脱离，等撤走钩梯后刘少康的战舰已经抵达进攻位置。 “开火……” 两艘战舰三十多门火炮齐射，炮声轰鸣，铁弹破空呼啸，打的海面不断腾起水柱。 两枚炮弹命中一艘郑家福船，立时碎木四溅飞射，有船员被波及，顿时受伤，惨叫连连。 “填装弹药，继续开火。” 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精准射击，用的是概率打法，只要在一定时间内打出压倒对手的炮弹，胜利大概率就站在自己身边。 郑家虽然资金雄厚，也从西方购买了不少的火炮，但这些火炮都安放在大福船等主力战舰之上，眼前的福船只有个位数的小佛郎机炮，再加上落后的火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第40章 海盗苏成 “大哥，那是哪里的战船，怎么比西洋人的还要大，还要好看，好像没见过这种旗号？”黑面青年身边，聚集一些海盗，不可思议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两艘战舰。 战舰上悬挂一面四角海蓝底银色飞龙战旗，飞龙形象乃是神话里的应龙形象，展翅翱翔，非常威武霸气。 黑面青年有些见识，一边划着水一边说道：“是应龙，来人不是西洋人，也不是大明水师，应该是某一方的大势力。” 应龙也是龙，敢用龙做旗号，肯定来历不凡。 这应龙旗帜是刘少康亲自设计的，反正大明也没几年了，所以根本没有忌讳。 五轮炮击后，两艘郑家福船被打出好几个窟窿，连桅杆被链弹打折，其中一艘已经半沉，用不了就会侧翻沉没。 “喊话让他们投降。” 刘少康已不是前身，对郑芝龙没有刻骨的仇恨，郑家未来也是义军，没有必要不死不休。 郑家船员早被突如其来的进攻打懵，见对面停止进攻，而且让他们投降，也没有人坚持死战，选择了投降。 两艘福船共俘虏八十人，船上多是一些杂物，粮食也不多，有用的是三十多杆鸟铳，六门三多百斤的佛郎机炮，其他武器中看不中用。 最开始跳海逃生的海盗们被请到了飞鱼号上，黑脸青年诧异刘少康的年轻，不过很快抱拳行礼。 “在下苏成，多谢阁下相救，敢问恩公大名？” “刘少康！” 苏成听到名字先是一愣，随即惊呼，“莫非是飞鲨帮的刘大当家？” 刘少康的飞沙帮在东南沿海还是有些名气的，哪怕是落魄后，也是一些小型海盗仰望的存在。 “哦？知道我们大都督的名字，想必你们也是道上的，在哪里发渔？”陈阿彪说的是黑话，意思就是在哪里打劫发财。 苏成赶紧答道：“承蒙飞鲨威名，就在广东。” “哈哈哈……”不光是陈阿彪，其他飞鲨帮老人也是大笑，他们曾经的活动范围就是广东，没想到遇到了后辈，觉得很有意思。 之所以广东海盗众多，主要是那里的大明水师非常弱小，其实也不是弱小，朝廷给的编制还是很大的，无奈缺饷严重，而且还被贪污，缺员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如此情况更没有钱建造战船，所以，战斗力可想而知，防卫近海都不足，更何况要剿灭大海里的海盗了。 刘少康面带微笑，心里有些意外，他的记忆里有苏成这个名字，是明末清初反抗清廷的义军领袖之一。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知道苏当家接下来要去哪里？需不需要帮你们把船修好？” 苏成叹道：“我们已经没了去处，家里被官军和郑家摧毁，本想逃到澎湖或者台湾躲避，没想到被追上，幸亏遇到刘当家，不，是大都督相救。” 眼前之人乃是义士，能够举旗反清还打的有声有色，虽然最后失败，但也足见其能力，正是自己这边紧缺的人才。 “既然如此大家遇到就是缘分，我们刚刚击败红毛荷兰人，占据台湾，正在招揽天下豪杰，不如就跟我们干吧。” “天爷，大都督竟然击败了红毛鬼？这……”苏成本想说不可能，他们身为海盗，深知荷兰人的战船厉害，更别说名声在外的台湾城要塞了。 刘少康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脚下这艘战舰是我们自己造的，旁边那艘是从红毛人手里俘虏的，这样的船还有十一艘，另外还有两艘拥有六十门火炮的大舰，跟我们回台湾城，到了那里就知道本都督有没有撒谎。” 苏成哪敢再怀疑，而且自己这些虾兵蟹将连个落脚地都没有，面对刘少康的招揽没有丝毫迟疑。 “兄弟们，还等什么，随我拜见大都督！” 苏成身后一众海盗立刻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拜见大都督。” 刘少康双手扶起苏成，“众兄弟不必行此大礼，以后都是一家人，快起身，咱台湾军只行军礼。” “谢大都督！” 苏成和其麾下加起来有六十人，虽然不多，但都是好手，稍微培训一番就可以上舰。 目前台湾海军有十四艘大小战舰，虽然招募了一批海员，可还是不足，像眼前这些人，多多益善。 “彪子，把那两艘船都带上，回台湾城。” 两艘已经破损的福船自然看不上，拉回去在港口弄沉，防止将来荷兰人直接登陆。 一天后，刘少康等人回到台湾城，苏成和他的手下看着巍峨的要塞眼睛不敢眨，一个个目瞪口呆。 “天爷，快看那艘巨船，有三层火炮，！” “还有好多大战船！” “天啊，那些苦力是红毛鬼子吗？” 苏成看着乡巴佬一般的手下一阵无语，不过他也没有好到哪去，心里激动无比。因为刘少康承诺会给他一艘大炮船指挥。 大炮船，其实就是巡防炮舰，这种战舰在西方世界只能算辅助战舰，但在东方，却可以横着走。 “都别大呼小叫的了，丢人不！”苏成不满道。 “嘿嘿，大当家的，把你的口水擦擦，要不然。” “对对，你看大当家的眼睛都直了！” “哈哈哈……” 苏成恼羞成怒，逮住一个笑的最欢的给了一脚。 众人再次笑做一团。 刚到岸上，迪亚斯就前来汇报，“大都督，我们的巡逻舰遭遇了荷兰人，咱们因为悬挂了东印度公司的旗帜偷袭得手，击伤两艘，不过跑了一艘船，没有追上。” 刘少康并没有意外，该来的终归要来。 “看来不出一个月，敌人就会来了，海上就交给你了，等老孟回来咱们再制定作战计划，另外，这些人交给调教，争取半个月形成初步的战斗力。” 刘少康说完又看向苏成，“苏成，我们占领台湾城不久，红毛人会大举来犯，不光如此，郑家也会插一脚，现在你们还有反悔的机会。” 苏成当即正色道：“大都督，我们虽然是海盗，但也知道义气二字怎么写，况且您救了我们在前，怎敢忘恩在后，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只要台湾城过了这一关，我保证带领你们纵横四海，一会儿会有人给你们安排住宿，还会告诉你们一些规矩和薪俸待遇，然后跟着迪亚斯学习如何驾驭新舰战斗，如果功劳足够，眼前的巨舰也可以给你驾驶。” 苏成激动万分：“请大都督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第41章 荷兰人的准备 十天后，孟海蛟带着星鲨号和两艘装满火药的武装货船抵达台湾城，刘少康立刻召集所有的干部召开战前会议，进行战斗部署。 目前海军共有十五艘主力战船，七艘武装货船，海兵两千人，孟海蛟被任命为水师提督，迪亚斯为副提督。 陆军有两千五百余人，由于人数不多，无法成军，暂时编成四个营，分别是赵小虎的虎字营，高飞的飞字营，郭勇的勇字营，还有刘少康的亲卫营。 高飞头脑灵活，做事全面，不急不躁，很有带兵打仗的潜质，留在身边浪费人才，所以让他做了营长。 郭勇被郭怀一调教的不错，是台湾汉民青年一代领军人物，而且经过了刘少康的亲自考核，成绩不错，历练一番也能独当一面。 另外，还有一个炮营和一个辎重营。 刘少康本来想要改革军制，可麾下就这几千人，完全没必要，还是等以后再说。 大员岛炮台已经接近尾声，岸上两座炮台正在加紧施工，不过因为粗制水泥产量不足，也没有铁筋，只能用石头砌筑，无法制作全混凝土炮塞。 士兵们仍在持续训练，为了激发他们的动力每半个月就会举行竞赛，如火枪火炮的填装速度，跑步，掷弹，拼刺格斗等，前三名有酒肉和休假奖励，还会从这些优秀者中选拔军官，当上军官就意味薪俸地位待遇提高，没人和这些过不去，一时间旧时代军队的惰怠习气被驱散。 为了保证士兵的体能把每天两一顿饭改成三顿，其中一顿保证有干饭，还有野菜汤或者海鲜汤下饭。每五天能够吃到一条鱼，没办法，养的人多了，消耗也极大，哪怕向周围的渔民购买也只能勉强足够。 刘少康对此很头疼，台湾汉民不多，而且还被荷兰人强制种植甘蔗，导致其他比如粮食、畜牧、渔业、蔬菜等生产不足，自己虽然下令成立养殖场和利用士兵的训练间歇开荒种植蔬菜，可生长需要时间。 还好荷兰人被打败，也出台相关的激励政策，情况正慢慢好转。 就在台湾城全力备战之时，巴达维亚总督办公室，多米尼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总督阁下，我们派往热兰遮城的战舰带来的消息，他们还未抵达台湾就遭到了敌人陷阱，这些无耻的海盗用的是咱们的旗号和战舰！ 安东尼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们的战舰被飞鲨帮俘虏，然后转头进攻他们。 “看来郑家的消息是真的了，热兰遮城失陷了！”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消息被证实安东尼还是非常震惊，那可是他们防备森严的大型坚固要塞，竟然被一群海盗给占领了。 短暂的失神后，安东尼立刻传令巴达维亚大小官员，召开紧急会议。 “安东尼，这是重大失误，我代表董事会命令你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夺回热兰遮城！”一位身穿华服，手指佩戴大红宝石，一头波浪棕发的中年满脸怒容，大声说道。 此人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董事会重要成员之一，名叫埃格蒙德，荷兰大家族，也是一位子爵。 “没错，而且还要查明原因，追究责任！”另一位驻巴达维亚董事德梅尔也跟着说道。 除了安东尼外，在座的其他人都是脸色难看，台湾终归巴达维亚管辖，热兰遮城被丢失他们肯定有一定的责任，这个责任人自然是安东尼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虽然是一家公司，但因为董事会成员比较多，还掺杂皇室，内部并不团结，安东尼偏向皇室，而且为人正直，对公司的账目管理非常严格，导致其他董事想利用公司徇私舞弊、走私等非常困难，所以，引起很多人不满。 眼前这两位董事都出身荷兰大贵族，属于董事会，话语权很大，趁此机会向安东尼发难。 副总督塞尔沃有些看不下去，安东尼为巴达维亚尽职尽责，将公司发展壮大，驱逐了葡萄牙人，将西班牙死死压制在菲律宾，不谈其功却先要追究责任，实在是让人不爽。 “二位董事，热兰遮城丢失情况不明，眼下讨论的是如何将其夺回，至于责任，也是台湾长官为第一责任人，我记得当初可是有人极力推荐的。” 台湾长官特罗登纽斯是埃格蒙德一系董事推荐的，埃格蒙德顿时脸色一变。 “哼，如果不是总督阁下一意孤行，要攻打圣萨尔瓦多城，导致热兰遮城兵力空虚，怎么可能被海盗偷袭得手！” 多米尼克冷笑道：“攻打圣萨尔瓦多城可是动董事会一致通过的。” “你……” “咳咳……”安东尼咳嗽几声，用手帕擦擦嘴角，缓慢说道，“诸位不要争吵，热兰遮城是公司的财产，不分彼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夺回，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哼，热兰遮城当然要夺回，不知总督阁下要派何人领队？”埃格蒙德狠狠瞪了多米尼克一眼问道。 安东尼扫视一圈，最终站起身，“本人要亲自坐镇指挥，这样二位可满意了？” 安东尼可是上将，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还是总督，亲自挂帅无人敢不服。 果然，埃格蒙德立刻熄火。 德梅尔也没有反对，“希望总督阁下能顺利夺回热兰遮城，也好给董事会和王国一个交代。” 这时塞尔沃说道：“总督阁下，你的身体还未恢复，不如由我指挥吧。” 安东尼摆摆手，“热兰遮城情况不明，还有郑家人掺和，形势复杂，还是由我亲自领军，你坐镇巴达维亚，这样我也放心。” 塞尔沃不再反对，自己多大本事自己清楚，指挥数千人的战斗根本没信心。 “由总督阁下亲自出征我们自然放心，不知道要带多少战舰和士兵？”埃格蒙德问道。 安东尼答道：“至少需要四千人陆军，总部七成战舰，” “四千人？” 埃格蒙德和德梅尔吸了一口冷气，七成战舰和四千人陆军即使放到欧洲大陆的国内战场也是一场大型战役，如此手笔将他们二人镇住了。 “总部也不过三千多人，难道你要将军队全部带走，如果西班牙人趁机来攻击怎么办？” 多米尼克嗤笑道：“子爵阁下，我们外围还有三四千的雇佣兵，总督大人走就命令我和科尼奥拉进行征召，两千雇佣兵加两千总部士兵，一千人留守，这样你们范放心了吧？” 安东尼接道：“菲律宾的西班牙人驻军只有一千人，战舰不过十余艘，葡萄牙主力被困在锡兰，一千人防御总部不成问题，董事会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三天后我会率队出发，报告等分出胜负再写。胜利，台湾完全纳入巴达维亚，如果败了，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埃格蒙德无法再质疑，“总督阁下亲自出征我们不反对，但希望能尽量将俘虏的士兵和平民救回来，毕竟近一千多人的抚恤金不是个小数目。” 安东尼点点头，“请董事会放心，我一定会将他们救出来。” 第42章 荷兰人抵达 随着安东尼命令下达，巴达维亚立刻运转起来，他们本来就是准军事组织，武器、弹药、粮食都能自给自足，一批批物资被运到船上，同时士兵们接受短暂的登陆训练。 巴达维亚港海面，一艘福船正在缓缓离开。 “族长，看来红毛人真是急了，居然集中了这么多大战船！” 何斌遥望港口云集的战舰，其中一艘大舰格外瞩目，心里有些兴奋，对旁边的族员笑道：“如此正好，咱们才能借着他们的力量夺回咱何家失去的一切。” “没错，郑龙头也可能出兵，这一次咱们不能再对台湾那些人和善了。” 何斌想到自己被郭、陈、杨三家联合刘少康将其赶走就狠的牙痒痒，发誓这次回去一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全部铲除。 六天后，金门海域，郑家军水寨，五十艘大小战船正在进行结阵变化，这些战船行动快捷，随着旗号变幻阵形，极具法度，可见指挥官是为水战大师。 “大公子，阿琅，这船阵变化你学到了几成？” 船队居中一艘大福船上，一蓝袍中年手持令旗，对身边两位青年问道。 这两个青年一个高大健壮，一个儒雅英俊，都是一表人才。 中年人名叫施福，乃郑芝龙麾下臂膀部将。身边的健壮青年是他的侄子，名叫施琅，另一位被称作大公子，在郑家被称为的大公子只有郑芝龙的长子：郑成功。 郑成功，成功二字是后来的赐名，现在叫郑福松，目前只有十八岁，作为郑芝龙第一个儿子很受重视，从小接受大儒的启蒙，已经考中秀才，并且娶了朝堂礼部侍郎的女儿为妻。不过受到家族的影响对大海一直向往，经常和家族船队出船走海。 另一位青年施琅也是位名人，明末清初名将，最先隶属于郑芝龙，后追随郑芝龙投降清廷，之后反出追随郑成功，后与郑成功交恶导致家人被杀，最终再次投靠清廷，并且成为郑家的挖墓人。 如果刘少康在这里一定眼热激动，这都是这个时代的英雄豪杰，风云人物。 “叔父，这些船阵我早已了然于胸，只要您给我一支船队，保证如臂使指！”施琅毫不谦虚道。 施福听后哈哈大笑，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侄子的本事，年少有为，精通军阵兵法，有勇有谋，是位水战天才，但不知道收敛，需要磨练一番。 郑成功在旁边笑着帮腔道：“阿琅的确是水战天才，施叔一定要给他机会。” 施福抚着长须，“臭小子，既然少主为你说话，给你五艘船指挥，先去澎湖，为大军开路！” 五艘战船让他有些失望，不过总好过一两艘，而且是作为先锋，当即高兴的答应下来。 “阿琅，小心一些，前些天两艘游哨不明原因的失踪，应该就在澎湖海域，如果遇到飞鲨帮大队战船，立刻返回。” 施琅点点头，“请叔父放心，我还没自大到靠五艘船攻打飞鲨帮，打不过一定会跑的。” “那就好，去准备吧，明天出发。” “是，侄儿遵命。” 施琅暗中对郑成功打个眼色，随即转身离开。 “大公子，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郑家人现在很惜命，除了一些已经有了管家身份，就是普通的家族子弟已经不想再下海风吹日晒，更别说要征伐搏命了。 郑成功是个另类，喜欢领军的感觉，可郑家势大，很少能遇到敢正面对抗的敌人，眼下可是难得机会，曾向郑芝龙请求随舰队出征，可郑芝龙以他刚成婚为由严词拒绝，甚至下了禁令。 “施叔放心，我这就回去。” 施福目送郑成功离开，继续训练水军，这次他率领战船三十艘，虽然数量不多，但都是可以远洋作战的大船，其中光拥有三十门的千斤佛郎机炮的大福船就出动三艘，这可是郑家的最精锐力量。 另外还有运兵船十五艘，带了三千步卒，物资补给船十三艘。 施福两天后离开，此时正值西北风，只需要调整风帆就能顺利抵达澎湖。 澎湖列岛，一如往日，没有人烟，只有海鸟和一些不幸漂流到此的小动物，就在它们以为又是安详的一天之时，一群不速之客闯入这里。 “这就是马公岛了，多好的地方啊，可惜啊！” 说话的是施琅，他十七岁就加入郑家，驾驶船只去过很多地方，包括澎湖列岛。 “没错，还是大海让人畅快，比在闷在家里舒服多了。”说话之人赫然是一身小兵打扮的郑成功。 施琅大笑：“哈哈哈，幸亏叔父给我的都是兵书！” 郑成功也是无奈，可父命难违，根据安排，明年或者后年就会被送到南京国子监求学，将来要考取功名，出海的机会恐怕越来越少，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放肆一回。 两人商量一番，留下两艘船在周围巡逻，带着其余三艘停泊靠岸，寻找扎营地点和水源，他们不会直接去台湾，而是要等大部队到来，寻找最合适的进攻时机。 台湾城，防御修建已经初步完成，从城头忘去，大员镇中心矗立一座炮台，呈四方形，分上下两层，下宽上窄，第一层高四米，第二层三米，除了朝向台湾城一面没有火炮，其他三面各放置四门火炮，整座炮台共有二十四门，其中一半是小口径加农炮和佛郎机炮，另外还有从荷兰人手里缴获的八门臼炮，被放置大员镇防线后面。 所谓大员镇防线就是一圈厚实的沙袋圈，齐胸高，一米厚。 值得一提的是炮台内部安放了火药，一旦失守就会炸掉，不给敌人利用的机会。 岸上两座炮台也修建完成，高五米，各四门大口径火炮，两座炮台和台湾城形成交叉火力，封锁台江，敢进入火力范围，必然会被撕碎。同时依托两座炮台所在的高地用石头混合石灰浆修建了梯形石头围墙，围墙外面是一道又宽又深的壕沟，并引入溪流形成了护城河。 在港口正面，沉了十余艘船，大船根本无法靠港。 至于自家战舰，早已被安排到其他位置，等待战机。 台湾城由刘少康率领亲卫营和炮营一部亲自镇守，虎字营负责防御大员镇，飞字营和勇字营防御两座炮台和岸上，负责和登岛的荷兰人作战。 时间到了十一月，台湾气温终于有了一丝凉爽，刘少康喝着自制的凉茶，坐在台湾城最高处，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在他手里还夹着一支自制的卷烟，美美的吸了一口。 “咳咳……” 刘少康前世算是半个烟民，上大学时跟宿舍的兄弟学会抽烟，不过毕业工作后就戒了。正好在特罗登纽斯这里缴获了烟叶，分给了郭怀一半，自己留了一半。 吸烟虽然有害健康，可现在他心绪纷杂，还有些紧张，毕竟是一位现代灵魂，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有点忐忑不安，烟叶正好可以舒缓情绪。 烟叶也是由西方人传入华夏的，大明官方怕烟叶影响粮食生产，所以禁止种植。但因为后知后觉，诞生了一大批烟民，有需求就有买卖，有些百姓私下种植，官方屡禁不止。 刘少康咳嗽一阵，喝口茶去除嘴里的辛辣，这个时代烟叶没有经过处理，只是简单的晾干粉碎，然后用烟袋锅子吸，根本没有什么香味。 “太原始了，等以后把烤烟做出来，还要加入香料，估计会诞生大批烟民吧！” 他闲来无事，想到了一些新的挣钱点子，其中香烟就是其中之一。 “烤烟叶要怎么做来着，要好好想想……” 就在刘少康搜索记忆之时，忽然警报响起。 “大都督，发现红毛荷兰人的大批战舰，正向台湾城而来！”陈阿彪快步走来汇报。 刘少康站起身狠狠吸了几口烟，辛辣的味道让他非常清醒。 “终于来了，传令各部，准备战斗！” 第43章 台湾城保卫战一 荷兰舰队终于台湾城海域，远远望去，桅杆耸立，白帆鼓胀，颇为壮观。 安东尼为了夺回台湾城下了血本，出动一艘六十炮主力旗舰，三四十炮舰十艘，武装运输货船二十艘，如此庞大的舰队堪称是东印度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 旗舰泽兰号上，安东尼手持单筒望远镜，远远的观察台湾城。 “多么雄壮的一座要塞啊，筹备全面，除非数倍之敌和相当数量的火炮，真不知道特罗登纽斯是如何把它丢了的！” 他非常疑惑，要塞很完好，显然并未经历太大的战火，怎么就被海盗占领了呢？ “总督阁下，这伙东方海盗早有准备，港口内没有战舰，而且布置障碍，让战舰无法在港口靠岸！”多米尼克观察很仔细，一眼发现了异常。 科尼奥拉也在旗舰之上，要夺回热兰遮城他率领的陆军可是主力，一直在观察城堡周围的地形，寻找登陆点和炮兵阵地。 “这些海盗竟然在大员镇修建了炮台！” 巴达维亚总部有热兰遮城的构造和地形图，大员镇本来是一处居住区，眼下却多出了的一座方形炮台，顿时让科尼奥拉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他们的计划就是如果正面攻击不顺就想办法在大员镇登陆，修建炮台，凭借大口径火炮轰击热兰遮城，没想到眼前的海盗们抢先了一步。 安东尼并未着急进攻，将目光定在其他地方。 “先寻找合适的停泊以及驻营地点，派侦查小队从其他方向登陆，探查飞鲨海盗在附近的布置，最好能找到当地的居民，获得情报！” 算上陆军，舰队海兵以及辅助人员荷兰东印度公司足足出动六千多人，选找到一个扎营地点为要。 最终，安东尼经过抉择在三鲲身岛上修建临时营地，这里距离台湾城不远不近，正好隔着一个二鲲身岛，不会遭到突袭。 不过，三鲲身岛无法容纳众多的士兵，而且没有淡水，所以，安东尼又派人在台南沿海一带的陆上寻找水源，并准备开辟第二个营地，这样水陆呼应，进可攻退可守。 台南溪水众多，荷兰人在距离三鲲身岛对岸不足十里的地方找到了兼顾水源和营地的地方，他们立刻伐木修建栅栏，并在营地四周挖掘壕沟。 台湾城上，刘少康密切监控，当发现荷兰人的所为后就知道遇到了战场宿将。 对方没有急于求成，而是选择了稳扎稳打，营地选址、舰队锚地以及阵型安排都极有章法，很难找到破绽。 面对强敌刘少康没有太过紧张，他所做的防御准备比历史上荷兰人防备郑成功还要全面，只要自己不犯傻，荷兰人根本没有机会。 安东尼在士兵们忙着扎营期间乘坐战舰在台湾城周围海域转悠，希望找到破绽，可惜让他失望了，没有取巧的机会，只能强攻。 “先生们，台湾城周围地形已经探查完毕，不知道有没有进攻计划？” 科尼奥拉作为陆军指挥官将担任主攻，思索了一阵，指着地图说道：“登陆点有两个，一是热兰遮城北尾，这里没有守卫，不过地势狭长，无法驻扎，推进到开阔地带就暴露在火炮射程之内。另一处就是大员镇西南滩头，地势平缓，舢板船可以直接上岸，但需要突破海盗炮台的火力封锁，而且我发现了一圈奇怪的袋子围墙，如果有火枪手驻守，强攻可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另外，登陆滩头需要战舰的火炮支援。” 安东尼点点头，他也只能找到这两处登陆点，“海盗们占据了热兰遮城，肯定获得了城内士兵们的武器装备，甚至是战舰，如果背后有葡萄牙或者西班牙支持，火枪手定然不在少数。此外，你们发现没有，泄湖对岸还有两座堡垒，如果不想办法截断，他们可以随时支援城内。” 多米尼克有些为难道：“这里都是沙洲分割的水道，主航道被封锁，其他方向战舰根本无法靠近大员，更不可能进入泄湖之内。” “如果先从陆上攻打两座堡垒呢？”安东尼说道。 科尼奥拉一愣，随即欣喜道：“不愧是总督阁下，我们一直盯着热兰遮城，忽视了岸上两座堡垒，如果先将它们攻陷，我们就可以从泄湖、滩头、以及北尾三面进攻，先占领大员，夺取炮台，然后全力攻城！” 多米尼克也同意这个作战方案，“我们舰队还能改装一些舢板炮船，掩护士兵们进攻。” “既然如此就按照这个计划进行作战准备，多米尼克，你多派几艘巡逻船，尽可能找到海盗们的战船，同时加强警戒，周围海域很可能还有郑家的船队，要小心。” 多米尼克和科尼奥拉离开旗舰，安东尼吩咐副官带来一个华人翻译，嘱咐几句后被派往热兰遮城。 和谈是不可能，主要是确定敌人以及己方人员的状态，同时还能收集城内海盗的情报。 这位华人独自战战兢兢的划着一艘小艇穿过了沉船海域，顺利的抵达了港口，刚上岸就被抓住带到了城内，送到了刘少康的面前。 “小的赵吉安，见过刘大帮主！” 眼前的华人不到四十岁，一身大明服饰，从身上绸缎布料来看应该是位商人。就见他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里面全是银子，大约有一千两。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小的也是被逼迫才敢叨扰帮主的。” 赵吉安比较倒霉，本来因为会荷兰语在巴达维亚被高看一眼，结果真的被安东尼看中，成了这个“特使”，一开始他哪敢当这个特使，但家人被荷兰人控制，只能跟过来了。这也就罢了，安东尼根本没有准备任何东西，让熟悉华夏文化的他只能自备见面礼，只希望眼前这位爷不是嗜杀之人。 刘少康暗自好笑，这荷兰的指挥官的确花了一些心思，竟然派了一个华人来谈判，估计是怕自己暴起杀人。 “赵吉安，看在同为华夏人的身份上不为难，说吧，红毛人要你来做什么？” 赵吉安稍稍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小心道：“回大当家，红毛指挥官请求您放了俘虏，还有退出台湾城，双方握手言和。” 其实安东尼原话是威胁，要求刘少康立刻归还热兰遮城，同时释放俘虏，退出台湾海域，否则就会发起攻击。可赵吉安哪敢说原话，那不是找死吗！所以委婉的表达出来。 刘少康嗤笑一声，知道荷兰指挥官只是试探，同时让赵吉安观察城内一些情报。他没有点破，因为自己也需要从赵吉安口里获得荷兰人的情报。 第44章 台湾城保卫战二 “红毛人的条件是不可能答应的，台湾自古是华夏的领土，我这是代表大明收复，至于俘虏，也不可能无条件释放，需要用钱赎回。” “小的明白了，立刻回去跟红毛人指挥官汇报。”赵吉安得到了答复，不愿再多停留。 刘少康微笑道：“这么着急吗？你是不是看了城内的布防想要回去禀告？” 赵吉安被看穿来意当即被吓得脸色煞白，差点哭出来，不断叩头。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都是红毛人用我的家人威胁……” 刘少康摆摆手，“行了，不要诉苦了，我也不为难你，告诉我红毛人的一些事情，我就让你安然离开，还会给你一点情报。” 赵吉安哭丧着脸，“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半个小时后，刘少康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后让人送赵吉安离开。 “没想到安东尼这位巴达维亚总督亲自挂帅，海陆军六千多人……” 说实话，听到这么多人时刘少康着实吃了一惊，这安东尼还真是看得起他。 “不过也好，那就一战定乾坤，彻底将他们打服。” 说完，刘少康带着陈阿彪来到大员镇，检查布防，命令士兵对防线进行加固，敌人势大，不得不谨慎应对。 另一边，安东尼得到了赵吉安的情报，确认了占领台湾城的海盗就是飞沙帮，同时得知城内有一千多人，武器多为火枪。也知道了自家台湾驻军还有拉莫提的援兵大部分被俘。 “库恩，去给科尼奥拉带个口信，让他排出几支小队去内陆搜索，找到当地的土人或者村落，向他们询问附近有没有大批的战俘关押地点，如果有可能，雇佣他们攻击飞鲨海盗。” 副官应了一声，立刻传令去了。 安东尼希望找到俘虏的关押地点，然后派兵解救，如果成功，自己的责任就去了一半。因为身体原因他虽然有意卸去总督职位，但绝不想背负罪责下位。 “希望上帝保佑，能够顺利夺回热兰遮城……” 两天后，荷兰两座营地修建完毕，战斗序幕正式拉开。 第一批三百名荷兰士兵乘坐二十艘舢板炮船闯入台江内海，企图攻占岸上两座炮台。 “来的好，没想到是我这里拿到了头筹。” 高飞站在炮台最高处，本来以为荷兰人会先进攻台湾城，哪知目标却是他们。 战斗很快打响，炮台居高临下，率先开火，炮声隆隆，打的海面不断腾起高高的水柱。 不过让高飞郁闷的是舢板船目标小，打了数十发炮弹，只命中两艘。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火炮无法灵活调整角度，想要调整，就需要在炮尾打入楔子垫片，或者抽离，可想而知准确度如何。 随着距离拉近，舢板船上的火炮纷纷开火，构筑炮台的石头被打得迸溅火花，发出震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哈哈哈，帮主的水泥真是结实，炮弹打上去只有一个白点。” 炮台守军一个个眉飞色舞，惊异无比，这水泥石头墙坚固程度甚至超过台湾城，这让他们将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安心给自己的火炮填装炮弹。 “下船，快下船！” 一个手持细剑的军官下船后不断的呼喝指挥。 这第一批登陆的士兵是雇佣军，成分很杂，有的来自西方其他国家，有的是从殖民地招募的，还有一些黑人奴隶，这些人训练明显不足，还贪生怕死，一个个下船后趴在地上躲避炮击。 荷兰军官也不是善茬，命令督战队直接刺死一人，枪毙一人这才将雇佣兵驱赶到岸上。 “拿起你们的火枪，列队，前进！” 在军官的呵斥下，雇佣兵们排着松散的队形靠近炮台。就在他们刚刚靠近时，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弹雨。 一个个雇佣兵倒下，但畏惧督战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心中祈祷天神保佑，极强向炮台射击。 城上城下隔着壕沟相互对射，白烟弥漫，双方不时有人倒下。 “所有佛郎机炮上开花弹，给我瞄准他们的臼炮！”高飞高声吩咐炮手换装开花弹。 荷兰士兵从舢板船搬下六门中口径臼炮，威胁很大。 台湾的兵工厂造了很多开花弹，其中一部分专供新造的火炮，另一部分则按照中口径佛郎机铸造，用来近距离炮击敌人线阵步兵。 四门佛郎机炮换上开花弹，效果果然不错，第一轮炮击就放倒了四名荷兰炮手，随即继续开火，最终荷兰人炮兵丢弃臼炮选择逃跑。 高飞所在的一号炮台并不大，火炮数量不多，加上填装慢，无法封锁整个登陆点，最终第二批荷兰人抵达。 五百荷兰士兵将一号炮台包围，然而他们并没有有效的攻城器械，只能将希望寄托给舢舨船上的大口径加农炮。 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一号炮台依然屹立，反观海面，已经有五艘舢舨被摧毁，数以百计的荷兰士兵倒在地上。 “这些红毛人脑袋被驴踢了吧，放着台湾城不打，竟然和高飞死磕，还派这点人，真是让人无语和恼火。” 赵小虎站在大员镇炮台最高点，通过望远镜观察对面战况，心里羡慕，本来以为第一战的彩头落在自己手里，没想到被飞字营拿了先，这可是头功啊！ 不光是赵小虎，二号炮台的郭勇同样如此，荷兰人重点招呼一号炮台，只派出一个小队监视这边。 “红毛鬼子，要不是帮主严令不许出战，小爷一定要你们好看。” 刘少康要保存实力，不想和荷兰人决战，各部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时不得出城作战。 海面上，安东尼等一众高级军官观察战场，一个个脸色难看。 “好坚固的堡垒，炮击到现在竟然连个缺口都没有，就算是石头也该轰碎了吧！”科尼奥拉咬牙切齿的说道。 多米尼克放下望远镜，心情沉重道：“火枪几乎人手一支，火炮众多，弹药看样子也十分充足，总督阁下，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啊！” 安东尼看着不断运送死伤士兵得舢舨闭上眼睛，声音微微颤抖，看来这伙海盗真是强敌。 “撤退！” 科尼奥拉很不甘心，首次出战就以失败告终，既愤怒又无奈，敌人堡垒坚固异常，火器也不比他们差，这样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况且对方还有一个堡垒。 不多时，撤退信号发出，荷兰雇佣兵们蜂拥撤回舢舨，一些尸体直接弃之不顾，冒着炮火撤出台江内海。 第45章 台湾城保卫战三 “切，这就撤了，真是没种！” “谁说不是，看来西洋人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嘛？” “是吗？一开始谁被吓得蹲在地上不敢起来？” “哈哈哈……” “听说每次战斗胜利都会奖励，是真的吗……” 荷兰人撤退，一号堡垒的士兵紧绷的神经放下来，纷纷调侃，尤其是一些新兵，看到荷兰人被打死打伤，同样的哀嚎打滚，心理开始慢慢改变，原来他们也可以战胜人高马大的西洋人。 高飞巡视一番，检查炮台损坏情况，这终究不是一体混凝土建筑，在重炮轰击下有几处垛口损坏，还好炮台主体依然坚固。 “报告营长，统计已经出来了，我营伤亡三十二人，其中战死十四人，伤者都被军医官医治。打死打伤红毛两百多人，击沉舢舨炮船十艘。” 高飞接过到副官的报告，检查一番，然后拿出一支石墨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派人送给大都督，就说一号炮台安然无恙，不必挂怀。另外通知伙夫，给兄弟们做顿好吃的，庆祝这次的胜利。” “是！” 副官行个军礼，笑着离开了。刚才他听到有士兵问打胜仗是否有奖金，答案是肯定的。这个年代思想、爱国之类教育是行不通的，需要实在的财货奖励。刘少康为了调动官兵们士气，出台一些奖励措施，其中就有胜利奖金。比如，这次成功击退荷兰人，每一个士兵都会得到奖励，立功的奖励会更高。 荷兰人撤离台江内海，主力战舰在外海巡游，看着眼前的台湾城无可奈何。 旗舰泽兰号上，安东尼等大小军官坐在会议室，气氛凝重。 战斗不到两个小时，雇佣兵死伤近一百五十人，损失虽不大，可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总督阁下，下午我亲自组织精锐士兵，攻下那座堡垒！”科尼奥拉保证道。 安东尼咳嗽一阵，喝了一口水，摇摇头道：“不必了，攻下那两座堡垒代价太大，有些得不偿失，还是先夺回热兰遮城，下午三时，由第三火枪营主攻，所有的舢板炮船出动支援，一举攻克大员镇。” 第二火枪营是东印度公司培养的主力部队之一，装备精良，大部分是荷兰国内的退役军人，人数一千，绝对是精锐。 下午，三十多艘舢板炮船闯入台湾城西侧，准备抢滩登陆。 “红毛鬼子，等你们很久了！”赵小虎等待多时，当即下令炮台炮兵瞄准。 “开火！” 隆隆炮声打破本来平静的海域，呼啸的炮弹在海面掀起一道道水柱。 同一时间，舢板跑船也相继开火，他们的目标是大员镇外围的沙袋。 有的炮弹命中目标，顿时沙土飞扬，有的飞进镇内，一些建筑遭到了破坏。 经过加固的沙袋围墙有四层厚，荷兰的舢板炮船火炮口径小，无法做到将沙袋一次打穿，只能集中火力破坏其中一段，企图打开缺口。 然而，虎字营早就准备了很多备用沙袋，哪里被破坏哪里就赶紧重新堆砌。 “可恶的海盗！” 第二火枪营指挥官阿塞斯在抢滩队伍最后，看着虎字营不断的修补缺口差点爆粗口，同时埋怨当年在这里建城的前辈，地势选的太好了，以至于后辈尝到了苦头。 “轰……” 不远处一艘舢板跑船被命中，其脆皮属性暴露无遗，直接被打成两段，二十个水兵落入海中。 “先头部队不要停，立刻抢占滩头。” 通讯兵不断的挥舞信旗，传达命令，他们已经抵达浅滩，停下下来就有意味着被击中的概率增大。 先头部队拼命划桨，好在此时的火炮填装速度不快，大员镇炮台火炮不多，无法完成火力封锁。三轮炮击后，第一批荷兰士兵冲上滩头。 他们下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舢板船推回海里，需要继续运送士兵。 这次荷兰士兵没有傻乎乎排列线阵，而是在沙滩上挖出一个个人形沙坑，躲避火枪的射击。 “呦呵，这些红毛鬼子学精了。” 赵小虎有些意外，本来他要等这些家伙排好队形在射击，对面没有给他机会。 “也好，就等你们人数凑齐了然后一窝端。” 想到这里，他命令士兵不要开火。 不过炮兵可没有闲着，大员镇后方有十门小口径佛郎火炮组成的炮兵阵地，立刻发射开花炮弹，顿时沙滩像是开了花一般，沙泥被炸的四溅抛起。 不走运的荷兰士兵被命中，惨叫哀嚎声响彻整个滩头。 远处的阿塞斯可不敢此时上岸，在海上指挥士兵继续登陆。 半个小时后，登陆的荷兰士兵达到了两百多人，在一位上尉军官的指挥下开始第一次进攻。 这些士兵分成五个火枪方阵，开火射击。 “还击，每队齐射！” 赵小虎将防御部队分成六组，一组上前射击，其他准备，保持火力输出。 两方在一百米的距离开始火枪互怼，荷兰士兵虽然是精锐，可以保持每分钟三发的射击频率，但虎字营这边有沙袋掩护，而且人数占优，高下立判。 不时有荷兰士兵倒下，虎字营战士只是偶尔有人倒下。 倒下的士兵立刻有人用担架抬走，送到台湾城内，那里有军医官医治。 刘少康非常重视战场救治，占领台湾城后让老郎中选了二十人进行培训，不求能看病开药，只求能够做到止血包扎，缝合伤口。 战场就是实习场，相信这一战过后就会成为合格的军医。 荷兰士兵伤亡不断扩大，但他们并没有退缩，期间甚至发起一次冲锋，不过被虎字营打退。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安东尼见无取得进展，下令撤退。 次日，战斗继续，这一次荷兰人有备而来，他们准备很多沙袋，学着虎字营的做法堆砌起滩头阵地，继续火枪互怼。 方法不错，不到一天，整个滩头遍布这种沙垒，第二火枪营全部上岸，甚至还有了炮兵阵地。 虎字营这边压力陡增，其实他们有很多次机会发动攻击，将荷兰士兵赶回大海，可刘少康的命令是原地固守，不得出击。 第46章 台湾城保卫战四 三天后，傍晚，安东尼遥望正在零星交火的滩头，这几天不断扩大的伤亡数字并未让他气馁，身为一位上将，明白想要胜利就必须付出代价，早已不被这种问题左右。 “总督大人，多米尼克少将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击。”副官库恩走过来汇报。 安东尼抬头看向战舰的旗帜，他在看风向。 “传令吧，立刻出击，能不能攻占大员镇，就看今天的了。” 台湾城，刘少康和往常一样观察大员镇战况，忽然，他发现了异常。 “这安东尼，不愧能坐镇东方，果然有有些本事，这下小虎他们有麻烦了。” 身边的陈阿彪诧异的顺着刘少康的目光，顿时瞠目结舌，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这怎么可能？” 远远望去，本来不能通行的水道忽然出现了一艘大船，正趁着海水涨潮缓缓开进。 原来安东尼一直观察台湾城周围水域变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这个突破口就是鹿耳门，本来即使是涨潮这里无法通行大船，可安东尼下令在舰队中选择出几艘吃水最小的炮舰，然后将所有的火炮拆除，包括弹药和其他一些可以都拿出来东西，连船员都只剩下二十人。 如此减负就是为了让炮舰能够进入台湾城北面海域。 “成功了，总督大人，我们成功了！”库恩欢呼道。 安东尼终于露出笑脸，紧绷的神情也松了下来。 随着第一艘炮舰成功，紧接着又是第二艘，直至第四艘。 四艘炮舰出现在眼前，刘少康立刻意识到大员镇危险了。 趁着荷兰人重新安装火炮之时，刘少康对陈阿彪说道，“给虎字营传令，撤到镇内，依次抵抗，做好放弃大员镇的准备。另外，亲卫营随时准备接应虎字营。” 命令很快传到虎字营，赵小虎虽有不甘，可敌人集群重炮马上到来，凭借沙袋根本无法阻挡，只能悄悄的撤道大员镇内，准备依托街垒继续战斗。 两个小时后，天空渐渐黑了下来，可荷兰的进攻刚刚开始。 四艘炮舰重新安装火炮，人员到位，立刻开动，很快将滩头阵地纳入火炮射程之内。 四艘炮舰近五十门火炮齐射，顿时将沙袋垒墙轰得支离破碎，困扰荷兰士兵多日的防线被攻破。 “继续前进，轰击炮台，让这些东方海盗们见识一下我们战舰的厉害。” 荷兰舰队打了好几天酱油，如今终于有了发挥的机会，火力全开。 大员镇炮台率先开火，几门重炮轰击海面上的战舰，但数量差距太明显了，第一轮炮击后就被完全压制。夯土的厚度根本无法和台湾城相比，很快被打出几个缺口，几门火炮也被摧毁，炮兵也出现伤亡，炮台摇摇欲坠，而战果就只是击伤一艘战舰。 “撤退，炮台上的炮兵立刻撤退！” 赵小虎本想依托炮台抵挡一阵，可看这架势，荷兰人是不把炮台打崩誓不罢休。 炮台上炮兵连同伤员很快撤离，直接退到台湾城内。 赵小虎想要抵抗，但刘少康发现荷兰士兵已经运动到大员镇两侧，虎字营有被包围的风险，下令将他们全部撤回城内。 “海盗就是海盗，一旦失去利就会逃跑，真让人恶心！” 阿塞斯本来要趁着战舰的支援将虎字营包围，让憋气的心情无处发泄。这几天自己的第二火枪营伤亡三百人，仅仅稳住了滩头阵地，想趁着这个机会报仇，结果还是扑空了。 “立刻派出一个连队在镇内搜索，看看有没有躲藏的海盗，其他人在炮台周围布置防线，防止海盗们偷袭。” 炮台的位置很重要，虽然无法直接炮击台湾城，但可以是一个很好的火力支撑点，另外，这周围还有营房，完全是一处现成的营地。 阿塞斯安排完，自己则带人登上了大员镇炮台，将台湾城的飞龙旗帜拆除，换上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旗帜。 “战士们，只要再修建几座炮台，就可以杀死海盗，夺回热兰遮城，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欢呼，让我们在城内庆祝！” “杀死海盗，夺回热兰遮城！” 周围一些士兵跟着高呼，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忽然，一名荷兰士兵感觉地面土层缓缓隆起，脚下站立不稳，还未做出反应之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巨爆，然后身体飞上高空。这一刻他看到了蓝天白云，还仿佛看到了上帝。 不过画面再转，只见火光冲天，高大的炮台分崩离析，重重的土块飞上数十米的高空。 剧烈的爆炸形成一股红黑色的蘑菇云，强烈的冲击波如同飓风一般摧毁周围的一切。 “上帝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远处海面，正在庆贺拿下大员镇的安东尼等人惊骇欲绝，张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来刘少康见荷兰人登上炮台引爆了埋在底下的火药，这些火药足足有五十桶，效果很震撼，就连台湾城都能感受到强力的冲击波。 爆炸过后，卷起的满天烟尘慢慢散去，刚才还在屹立的炮台变成一堆废墟碎块，并且以炮台为中心，方圆五十米内的建筑一扫而空，完全变成了废墟。 在远处，几条人影蹒跚的站起，看着眼前的一切失声呼叫。 回应他们的是求救和哀嚎之声。 周围没有被波及的士兵心惊胆战的走到爆炸中心，搜寻幸存者，抢救伤员。 安东尼等人反应过来，一个个面露悲切，还有愤怒，做梦也没有想到海盗们竟然给他们埋了火药。 “快，立刻派人抢救伤员，科尼奥拉，你随我上岛，安抚士兵们的情绪。” “总督阁下，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会带领第一营的战士攻下热兰遮城，将所有的的海盗绞死，让他们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科尼奥拉红着眼睛愤怒道，第二火枪营是他的直属部队，他要报仇，要杀了每一个海盗。 安东尼摇摇头，“是我带他们来东方的，我要将他们带回去。” 多米尼克兔死狐悲，陆军遭受如此大损失让荷兰东印度公司每一个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天知道热兰遮城底下有没有埋火药。 第47章 澎湖之战一 安东尼冒险来到大员镇，组织救援，安抚伤者，经过统计，这一炸直接带走了一百五十名士兵的生命，另有一百多人的伤者，加上前几天的损失，第二火枪营已经伤亡过半，连指挥官都没有了，剩下的士兵一个个垂头丧气，眼神惊慌，这一爆将他们士气给炸没了。 科尼奥拉没有办法，只能只能将他们撤到后方。 相比荷兰人，台湾城上下拍手称快，刘少康的目的就是要狠狠给这些荷兰殖民者一个难忘的教训。 不过这并没有吓住安东尼，仅仅一天后，荷兰人就开始修筑炮台，同时试探性的对台湾城进攻，包括战舰，但他们很快发现台湾城不是大员镇的炮台，被击伤一艘后老老实实撤回大员。 另一边，安东尼派士兵陆上寻找当地居民，企图搜集粮食和胁迫人员，却不知那些俘虏包括汉民甚至是附近的土着都被迁走，可谓是坚壁清野。搜寻无果的荷兰人为了泄愤将找到的汉人和土着村落焚毁。 就在双方暂时休战之时，郑家主力船队抵达了澎湖列岛。 施琅在马公岛迎接，施福看着自家侄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最后狠狠踹了几脚。 “你个混球，真是胡闹，如果不是暂时回不去，我一定要将你绑到大龙头面前。” 原来施琅走的第二天郑芝龙就发现了自家长子的信件，赶紧通知施福，可想要追上已经迟了，只能让施福好好保护。 “施叔，莫要责怪阿琅，是我非要跟来的，等回去后自会向父亲领罚。” 施福哈哈大笑，拍着郑成功的肩膀，“大公子，其实我只是怪这臭小子知情不报，如果你找上老夫，自会带你出海的。郑家虽然有了官家身份，但身家全在海上，现在大明朝内忧外患，后路一定要护住，所以要有人接手郑家军。大公子能有此心，老夫等家将欣慰还来不及。” “叔父，你不地道，我这打岂不是白白挨了。”施琅揉着被打的地方不满道。 郑成功有些好笑，原来自己做了无用功，不过他非常高兴，郑家这些统领认同自己，以后行事也就更加方便了。 “滚，知情不报在军中乃是大罪，念在大公子没有出事暂且饶了你，但需要戴罪立功。” “是，统领大人！” 郑成功不再隐藏身份，被施福任命副统领参与指挥。 郑家主力船队选择在马公岛驻留，派出三艘快船前去打探消息。 施琅自告奋勇，但被施福否决，让他统领五艘战船在渔翁岛驻扎，保护水源。 施福出征台湾携带了一个半月的粮食，路上只花了四天，时间还很充裕，安心的待在澎湖休整，闲暇时还让士兵们下海捕鱼，改善伙食。 傍晚，郑家军生火做饭，澎湖列岛鱼类资源极其丰富，他们捕鱼收获很大，几乎每人都能分到一两条鱼。到了傍晚，篝火处处，浓烟在营地上空翻滚，在海面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入夜，郑家士兵们听着海浪之声，欣赏海岛的夜景，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刻。谁也没注意到二十里外，澎湖列岛一座附属小岛上的密林内，一个人影从树梢爬下，没过多久，十几个人影将一艘小型舢板被拖到了海上，调整风帆，划桨，很快消失在海面。 清晨，澎湖一带海面升起淡淡的海雾，如同给大海蒙上一层薄纱，缥缈梦幻。 马公岛的郑家军哨兵们对这种景象没有任何惊奇，在冬天海雾频发，最浓厚之时对面几百米内都看不见事物，这个时候出海是非常危险的。 好在今天的风起得早，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去。 “今天有雾，都给老子精神些。” 马公岛海湾内，一艘福船正在缓慢移动，灵活的后退调整方向，驶离泊位。不要小看明代的水师，虽然没有大的炮船，但几乎所有的大小战船都有船桨，可以随意转向移动，不用借助风力，这些船在近海或者特定的战场非常实用。 不得不说郑家素质很高，这种天气巡逻船依然被派出，也不怪其他大海盗都不是对手。 水手们没有怨言，巡逻任务是轮流的，也不算太辛苦。 由于风向是对向，水手们只能划桨，有人喊着一二三的号子，这艘福船速度开始提升，就在他们抵达海湾口时，负责了望的水手惊呼大叫一声。 “有大船！” 船长正要偷懒，被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赶紧来到船头，果然，就在前方四五里之处冒出近二十艘大船。 “警报，快发警报，后退，立刻撤退！” 这位船长反应不错，第一时间选择撤退和报警。 然而，水手们人力划桨没有快过风力，很快被一艘帆船靠近。 “西洋人的战船！” 水手们很意外，没想到遭到了西洋人的攻击。 船长很快注意到地方的旗帜，是一面没有见过的飞龙旗，来不及细想，立刻命令炮手们填装炮弹。 但是他们只有六门仿制的小佛郎机炮，射程有限，无法先敌开火。 最先到来的是敌人的炮弹，呼啸着砸在船周围，激起道道水柱。 水手们用不着催促，拼命划桨，可久守必失，一发链弹飞上甲板，横冲直撞，顿时血肉横飞。 郑家战船损失四五人，连舵手都被重伤，失去控制的船身在海上打横，给敌人提供了更好的靶子。 船长赶紧补上，同时指挥属下恢复划桨，就在此时，炮声再次响起，一发炮弹打穿底舱，海水立刻涌入，船身缓缓倾斜。 这是大口径火炮打的，缺口很大，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完了……”船长哀叹一声，只得下令船员弃船。 就在他们往回游之时，敌人露出真面目，清一色西洋人炮舰，尤其是其中三艘，比郑家最大的战船还要大出很多，船舷可以看到一个身穿奇怪服饰的军人，一个个面容冷酷盯着他们。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来的正是台湾水师，刘少康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决定先打掉一方，所以孟海蛟和迪亚斯受命在澎湖伏击郑家水师。 由于台湾被封锁，郑家没有获得有用的情报，如今飞鲨帮大变样，这些郑家军哪里认得。 星鲨号上，孟海蛟强压下将这些落水的郑家军射杀的冲动，这是刘少康特意交代的，现在飞鲨帮身份发生转变，不可以滥杀。 “继续前进，火炮全部待发状态，火箭架好，备好灭火沙和水桶……” 孟海蛟和郑家船队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战法，擅长使用纵火船，当年就是用这种办法击败荷兰的战舰。 马公岛上的郑军早就被火炮声震醒，纷纷跑出营帐，查看状况。 “施叔，发生了什么事？” 施福整理好衣甲，镇定自若，“大公子，有人偷袭，不过不要担心，敌人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此刻将士正在登船，你随我上船，见识一下郑家水师的本事。” “遵命！” 郑成功有一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他偷偷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刻。 郑家军训练有素，不到一炷香时间，水手们都登上自己的战船。 施福的帅船之上，令旗挥动，一艘艘大小战船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虽然数量众多，却没有造成任何混乱。 “施叔，好像是西洋人大战船，数量有十六艘！”郑成功生在郑家，见识自是不凡，认出袭击他们的战船出自哪里。 施福也见到对面为首的三艘大舰，以及后面战船数量，眼里闪过震惊，虽然己方数量占优，但质量完全不对等。不过他并未胆怯，如果在开阔的海域，可能掂量一下要不要开战，但这是在近海港口，自家的小船很容易近身。 “大公子，船虽然是西洋人的，但你看那旗子，是正宗应龙，很可能是飞鲨海盗，虽然不知道他们如何弄到如此多的西洋战船，但既然来了，只能不死不休！” “这就是飞鲨帮吗，会不会是西方洋人在背后支持，也就是说这是个陷阱？” 郑成功此时思绪混乱，但多想无益，压下内心震惊和疑惑，密切关注这场战斗。 第48章 澎湖之战二 “全部散开，甲队突击缠斗，乙队准备纵火船！” 郑家水师反应不可谓不快，按照常理他们可以在敌人开炮前完成部署，可现在的台湾水师已经超出一部分常理。 “啾啾啾……” 火箭穿空，疾射而去，落入郑家船队之中。 第一批火箭只有二十支，是每艘船用来试射的。 很快，一排排火箭带着尖啸之声率先出击，在空中掠过白色弹道，密密麻麻，非常壮观。 郑家水师上下一开始并未太过在意，这不就是大号的一窝蜂火箭吗？他们也有。可随着火箭落下，让他们惊恐的事发生了。 “轰轰……” 落入船上的火箭轰然爆炸，紧跟着火焰四溅。 “啊……” 有的郑家水兵被炸伤，有的身上被引燃，被烧的不断打滚，有人甚至直接跳入海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未受伤的士兵立刻抢救伤员，他们惊恐的发现这种火焰竟然拍打不灭，甚至浇水后还在燃烧，最后用沙子才能灭掉。 人身的火好灭，可船上的就难了，有些火箭炮引燃收起的船帆，立刻大火升腾，紧跟着是桅杆甚至船身。 不走远的战船被直接引爆甲板上堆放的炸药，瞬间被点亮，爆炸。 突然的火箭袭击让至少五艘船陷入火光之中。 “这是什么火箭，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施福终于动容，这种攻击对他们的船阵威胁太大了。 “散开，快散开！” 可施福的命令刚刚传达，又是一批火箭破空而开，其中有数支直奔帅船而来。 “保护大人！” “保护大公子！” 亲兵们立刻将施福和郑成功护在身下。 “轰……” 三支火箭在帅船上爆开，六名水兵被炸伤烧伤，还有两名亲兵身上被火焰点燃。 这两名亲兵反应迅速，立刻跳进海里。 “不好，帅船被盯上了，来人立刻将大公子带走！”施福抬头看向桅杆上的施字大旗急切道。 “施叔，要走一起走……” 施福亲兵很忠实的执行命令，不顾郑成功的挣扎，将他架走，上了小船。 施福猜的没错，他的帅船的确被孟海蛟给盯上了。 “传令一二号巡防炮船，集火郑家的帅船！” 施福所在的帅船可是郑家最大战船之一，能比肩西方的三四十炮船，施福不想放弃，下令士兵拼命划桨，往船阵里躲避。 但他小看了刘少康的火箭，有了尾翼的它准确度极高，更何况是近百枚的覆盖打击。 这一波火箭施福的帅船足足被命中三十枚，顿时甲板被炸的人仰马翻，燃起大火。 亲兵直接带着施福跳入水中，更多的士兵也跟着跳入，最终船上火药被引爆，帅船被炸的四分五裂。 郑家水师这边不光帅船被毁，阵型也被彻底打乱，有的勇猛出击，有的犹豫不前，有的自顾不暇。 而孟海蛟和迪亚斯两支舰队已经摆开战列线阵，大口径火炮率先开火。 郑家水师除了主力大战船是从南洋进口的上好木材打造，其他船只用的都是本地木材，强度硬度不够，加上台湾水师火炮犀利，其中有不少卡隆炮参战，铁弹过出，顿时碎木四散飞射。 运气好的，会被打出一个大窟窿，不好的直接重伤沉没。 尤其是星鲨号和虎鲨号，孟海蛟，迪亚斯二人配合默契，基本上是同时瞄准一艘大船，然后齐射，基本上两轮就能摧毁一艘。 一时间郑家水师损失惨重，只有零散的战船突破台湾水师的火力封锁，开始反击。 不过在这种互怼的炮战中很快败下阵来，没办法，火炮火药都不行。勉强给台湾水师带来一些伤亡。 就在郑家水师危机时刻，一艘船上出现了令旗，不断的变色挥舞指挥。 很快，数十艘小船分散集结，快速冲来。 “是纵火船！” 这些纵火船很小，火炮很难命中，孟海蛟作为郑家老对手，早有准备，命令舢板炮船出战，这些舢板船配备小口径佛郎机炮，每艘装备三门，还有十二个火枪手，对付大船不可能，但对付郑家小船手到擒来。 至少二十艘舢板被放下，快速冲向纵火船，进行抵近射击。 这一招果然管用，郑家纵火船上没有火炮，只有引火之物和六名随时准备撤离的水兵，他们手里多是火铳刀剑，甚至不带武器，面对全副武装的舢板炮船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飞鲨帮变得如此强大了？” 施福已经登上一艘战船指挥，心中终于害怕了，本来对于飞鲨帮这股残兵从未正眼瞧过，可眼下却被昔日的手下败将狠狠摩擦，随着一艘艘纵火船被摧毁，放眼望去，郑家水师已经能动的战船已经不多了。 “给岛上步军传令，立刻抢运粮食，撤到岛屿深处，组织防御，坚守带援！”施福咬牙吩咐传令兵。 一旁的郑成功顿时傻眼，惊骇的看着施福，这命令的意思就是水师准备放弃步军突围。 “施叔……” 施福摆摆手阻止郑成功说下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大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现在已经无法顾忌步军了，只能突围后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福州，尽起水师，与飞鲨贼决一死战！” 说罢，施福亲自挥动令旗，命令还能动的战船全力突围。 “想跑，哪会那么容易？” 孟海蛟见郑家水师要跑，立刻给迪亚斯传信，两支舰队从一字线阵变成v字阵，星鲨和虎鲨位于尖部，也就是马公港入口处，其他战舰从两侧夹击，这样可以将侧舷对准敌人的船身，还能呈包围之势。 施福很快注意到台湾水师的变化，顿感不妙，可身边只剩下十四艘战船，三艘主力舰只剩下一艘，他恨自己托大，没有带其他辅助船只，所以根本无法做出有效应对，所有的战船都直接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开火……” 孟海蛟和迪亚斯从两侧开火，火力翻倍加强，郑家水师战船接连中弹，但他们不敢停留，拼命划桨，还真有两艘从船阵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要是再多几艘船就好了，飞火铜枪不多，还要留着给红毛，可恶啊！” 眼见两艘郑家战船从眼皮底下溜走，孟海蛟很是无奈，自己船上的炮手填装速度已经快到了极限，开火已经迟了，想要用另一面火炮，就必须调整船身，那样就会打乱阵型，会有更多的漏网之鱼。 “算了，还有一条大鱼，决不能让你跑了。” 孟海蛟说的就是施福所在的主力战船，再次给迪亚斯打旗号，让他配合自己，缩小包围圈，务必留下剩下的战船。 随着包围圈缩小，剩下的郑家战船已经无路可逃。 “没想到我施福竟然会败在贼人之手，大公子，属下无能，连累你了。”施福告罪道。 郑成功此刻也非常后悔，自己非要出来浪，结果遭到了人生中的大难。 “施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合该我郑福松有此一难，怪不得任何人。” “请大公子范放心，一会儿我会拼死冲阵，你坐小船离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郑成功看向周围刚要说话，就见远处有五艘自家战船疾冲而来，顿时惊喜道：“福叔，是阿琅过来了，我们还有机会！” 施福赶紧看去，果然，施琅率领自己的五艘战船正在冲击敌阵，顿时看到了希望，连忙指挥剩下的四艘战船相互掩护，继续突围战斗。 渔翁岛距离马公岛不远，施琅听到炮声后立刻赶来，结果看到了郑家水师被围攻的一幕，来不及多想，直接下令麾下战船冲击。 忽然出现的五艘战船让孟海蛟和迪亚斯手忙脚乱，老天爷也跟着捣乱，风力忽然降低，导致战舰无法做出有效应对。而郑家驾驶的都是桨帆船，优势立刻显现出来。 施琅所驾驶的是中型福船，水兵们全力划桨，速度飞快的冲向其中一艘巡防炮舰，巡防炮舰不想与其碰撞，只能缓慢躲避，结果就是被施琅抓住机会，近身开炮，并且用携带喷火筒、火砖等物引燃甲板的火药，顿时爆炸开来，甲板被撕开一半，还好没有引燃船舱内部的火药库，否则只有殉爆一途。 其他四艘也跟着效仿，虽然有两艘在接近途中均被击伤，但也将台湾水师被打开缺口，并且有的还被缠住，施福抓住机会，冒着不时落下的炮弹，惊险无比的冲出马公港口，向远海逃去。 第49章 澎湖之战三 “啊，竟然让施福跑了……” 眼见大鱼逃走，孟海蛟气得跺脚，可风力太小，战舰无法追击。 “传令所有舢板炮船，给我将所有火力对准那艘福船！” 施琅驾驶的福船在近距离接战中也受了伤，一侧桨架被打坏好几个，导致速度降低，而且还要调整方向，舢板炮船更加灵活和轻便，没用多久就追上。 舢板炮船虽然都是小炮，但还有火枪手，可以攻击桨手，福船立刻被缠住，就在这时，一艘修长的战舰缓慢靠了过来，正是飞鱼号，而飞鱼号舰长正是苏成。 施琅看着不远处的巨舰，羡慕之余只能苦笑，“没想到小爷刚出茅庐就结束了，苦也！” “炮手立刻还击，不要丢了咱们郑家军的骨气……” 福船率先开火，他侧舷有六门中口径佛郎机火炮，让他绝望的是射程根本够不到人家。 飞鱼号终于调好船身，侧舷二十门火炮齐射，其中有十门是卡隆炮，结果可想而知，福船当即被炮弹撕碎。 随即，孟海蛟和迪亚斯分散开来，清理残敌。 半个小时后，枪炮声结束，这场海战宣告结束，最终郑家只有四艘船逃脱，剩余战船大部分被击毁，只有运输船和运兵船得以幸免。 人员方面郑家水师伤亡近半，被俘八百多人，岛上的郑家步军还未包括在内。 马公岛最高点，郑家步军统领看着远离的水师战船欲哭无泪，破口大骂。 “施福这个老匹夫，徒有虚名，整整一镇水师，没了也就罢了，何苦连累我等！” 这位统领名叫陈晖，郑芝龙得力部将之一，地位仅次于施福。本来以为是一趟白得功劳，做梦也没有想到来时好好的，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报告副提督，我们在岛上翻个遍，只找到四个小水洼，都不够我们一天喝的！”一部下喘着气汇报。 陈晖接到施福的讯息后立刻安排人手搬运粮食，然后派人到岛上寻找水源，然后依托水源修筑防御点，可马公岛淡水匮乏，不足以支撑三千人饮用。 其实这是意料之中，陈晖和施福谈过澎湖列岛的情况，知道岛上淡水不多，可抱着侥幸心理寻找，结果就是绝望。 粮食不缺，可最重要的水没有，没有水，一个人最多能坚持四五天，两天就会没有体力，更别说战斗了。 “立刻带人在水洼底下挖掘，务必挖出水来！” 陈晖不想放弃，这是眼前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马公港内，孟海蛟派人打扫战场，并在马公岛四周巡逻，防止岛上的郑家步军逃走。 夜里，孟海蛟和迪亚斯、苏成三人坐在一起，商谈今天的缴获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苏成先汇报道：“两位提督，今天我检查过，有五艘战船尚能修复，另外缴获大小火炮六十多门，火药七十桶，各种样式火铳五百支，还有一些刀枪甲具，以及其他杂物，另有战马五匹，驮马三十匹。” 对于缴获里的兵器东西台湾军上下已经完全看不上，能入眼的大约只有一些原装佛郎机炮和火绳枪了，这是郑家军跟西方洋人购买的，还能用得上，其他东西大部分要回炉化成铁水，交给铁匠制作农具了。 马匹可是好东西，无论是战马还是驮马，都是最紧缺之物。 “没有粮食吗？”孟海蛟问道。 “都被步军给搬到岛上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迪亚斯笑道，“这些人太蠢了，没有水，他们能坚持多久？” 苏成不置可否，“这些人应该是想等待援军，如果顺利的话来回最多六天就能返回。” 孟海蛟摇摇头，“郑家需要时间准备，期间要至少耽误两天，我们还有时间，所以，我决定困敌。” 迪亚斯现在已经勉强能用汉语交流，他耸耸肩，“这是正确的做法，没必要和他们拼杀。” 苏成是两人的下级，只要听令即可。 岛上，士兵们没有挖掘出淡水，因为地下是坚硬的石头，根本挖不动。 陈晖见状直接下令亲兵们把水洼控制起来，直供军官使用，同时他们还有不少从船上拿下来酒水，算是有了保障。至于士兵，只能每天分出一点点。 前两天，郑家士兵们勉强坚持，第三天，已经有人昏了过去，当天晚上就有人跑到海边向孟海蛟投降。 孟海蛟让这些投降过来的士兵吃好喝好，看着这些人，就想起离开时刘少康的嘱咐，他们模拟过在澎湖和郑家的战斗，各种情况都预想过，其中就有眼前这种情况。当时他的想法就是等这些郑家士兵饿的头昏眼花时再进攻，或者干脆等着投降。但刘少康有别的想法，并让他实施。 “苏成，等他们吃完了带到星鲨号上来。” 前来投降的有五人，他们是利用放哨巡逻的机会跑过来，领头是名叫付升，也是这几人的伍长。 这五人吃完后战战兢兢的被带到星鲨舰上，近距离看到上面的大口径火炮都是一脸畏惧，这要是遭到这种火炮击中，场面不敢想象。 五人来到舰长室，孟海蛟让人给他们看座，付升等人哪敢坐。 “小的们就不坐了，提督大人只管问话就是。” 孟海蛟没有坚持，问了一些岛上的情况，付升不敢隐瞒，全部和盘托出。 “哎，没想到陈晖此人如此自私，完全不顾普通士兵的死活，真是该死啊。” 付升大概猜到孟海蛟找他的目的，小心接话道，“谁说不是，大伙怨气极大，如果不是畏惧郑家，估计都会向提督大人投降，提督大人信得过小的，我回去劝说其他同僚，一起过来。” 孟海蛟没想到这付升如此上道，“付兄弟，你有此心我很欣慰，不过我有一场造化给你，如果成功，本提督代表我家大都督许你高官厚禄。” 付升眼睛大亮，“不知提督大人有何吩咐？” 半个小时后，付升带着五个属下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再次回到岛上。 次日，正在帐篷内睡觉的陈晖被一阵嘈杂之声吵醒，起身来到外面，就见自己的营地被上千士兵包围。 “副提督大人，这些人想要抢水！”亲兵走过来说道。 陈晖这几天烦躁异常，听到士兵们要闹事火立刻被点燃，大声骂道：“混账东西，本提督说过了，再熬几天就会有援兵，这里的水连老子都不够，怎么分给你们。” 这是，人群中一人嘶哑喊道：“副提督，已经有人被渴死了，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死，所以讨点水，一口就行！” “是啊，一口就行……” 士兵们不断哀求，陈晖瞪着眼睛怒喝，“都给老子滚，再敢闹事一律军法处置！” “死也不要做渴死鬼、饿死鬼，这些官爷有酒有肉，不顾我等死活，反了……”人群中有人高喊道。 陈晖本来就是火爆脾气，听到此话立刻被点燃，掏出腰间火枪：“敢造反，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反正是死，还不如来个痛快，这是当官们大营，有酒有肉有水，兄弟们不要怕，跟我冲进去！” 士兵们也早就饥渴的头昏眼花，听到有酒有肉还有水立刻有了精神，眼冒绿光，不断冲击营门。 “所有人给我准备，敢擅闯者杀无赦！”陈晖怒吼道。 陈晖亲兵们端起手中的火绳枪，他们是利益享有者，这里的水仅够这点人使用，决不能放人进来。 见陈晖要来真的，要水的士兵们被镇住了，就在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冲击之时，忽然传来一声枪响，一名亲兵护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陈晖瞬间红眼，顾不得其他，“给老子开火，打死这些该死的鬼！” 亲兵们得到命令，立刻开火镇压，营门前不断的有士兵倒下。 “天杀的，他们不给咱们活路，反了，兄弟们，咱们手里也有火铳，干他爷爷的。” 说话的是付升，就见他躲在人群中一边喊一边掏出火折子，身边其他同伴也跟着效仿，然后抬枪射击，不管有没有打中，但引起了共鸣。 这种事情关键就是有人领头，第一枪打响，随即枪声大作，两边都是近距离对射，但陈晖亲兵只有五十人，当即倒下一半。 “你们……” 陈晖从开始的暴怒变成惊骇，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犯了众怒，可木已成舟，一切都已经晚了。 “砰……” 又是一阵枪声，陈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不断变红的胸口，他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人枪下，在无尽不甘中倒下，死不瞑目。 第50章 反攻一 这些郑家士兵被愤怒和饥渴冲昏了理智，他们接下来又席卷了四个水源地，将霸占水洼地的军官们杀死。 “弟兄们，不要后悔，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想想家中年老的父母和妻儿，活着就有机会回去，就有机会和他们见面，目前这里的水都已经喝没了，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况且刚刚发生了什么各位心里都清楚，已经没有退路了，想活命的跟我走，不走就只能留在这里做个饿死渴死的孤军野鬼……” 这个时代的士兵有几个是自愿的，尤其是郑家这种私兵，多是为了军饷和粮食，有了活命的机会，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顾及其他，跟着付升来到海边。 港口，孟海蛟早已等待多时，准备了清水、米饭团和鱼汤，分发给这些饥渴难耐的郑家士兵。 迪亚斯看着近三千人的俘虏有些担心，“给他们吃饱饭就不怕这些人叛乱吗？” 孟海蛟眼神闪烁，看着远处，“不用担心，他们的后路已经断了，只能向前走。” 这些士兵虽然情有可原，可还是杀了上官，等于是叛乱，郑家不可能再用他们，想要活命，只剩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加入台湾。 孟海蛟接收这些俘虏，又收获了一大批粮食，算算与刘少康约定的时间，决定在马公岛休整两天。 另一边，荷兰人利用五天时间终于将炮台搭建完成，他们选择的角度很刁钻，可以避开大部分台湾城的火炮，虽然没有高度优势，但足可以将炮弹打到城墙和城内。 不光如此，他们还在炮台前方布置了火炮阵地，火炮半埋，周围是厚实的沙袋堡垒，修建炮兵阵地时就与台湾城展开炮战，被破坏就立刻修复，极为顽强。 炮战持续了一天，城上炮墙损毁多处，被毁两门火炮，十人受伤，三人阵亡。城内一些建筑被砸坏，包括刘少康的办公住所。没办法，最上层的建筑目标太明显了。 刘少康将指挥部设在第二层一座仓库内，指挥战斗。 荷兰东印度公司这边损失六个炮位，炮台也被打塌一部分，人员损失超过五十人。 夜里，炮战继续，黑夜对荷兰人有利，因为轰击城堡不需要瞄准，而城上，却需要寻找目标。 不过到了午夜，这场炮战被一场大雨打断，这种天气双方的火炮都很难打响。 “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赵小虎指挥士兵们用油布将火炮苫盖，同时将火药运走避免淋湿，嘴里不断抱怨。 “都抓点紧，炮手回去休息，哨兵给我好好守着。” 就在这时，刘少康带着陈阿彪走了过来。 “大都督，你怎么来了，这大雨天加上天气凉，红毛不可能再进攻，还请回指挥部，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刘少康穿着蓑衣，在赵小虎耳边喊道：“虎字营守了一天，你们撤下去，该我们了，荷兰人很可能趁着这种天气偷袭，别忘了在锡兰是如何占领加勒的。” 赵小虎还想争辩，被陈阿彪一把推走，赶紧下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这里由我们亲卫营接手了。” 赵小虎无奈，自家大都督向来说一不二，只能带麾下离开休息。 雨幕中，亲卫营站在刘少康身后，如同木桩一般，丝毫没有被大雨影响。 刘少康对身边几个军官喊道：“都打起精神，红毛荷兰人可能趁着雨天攻城，盯好城墙。” “是！” 没有人抱怨，几个军官立刻带人分散开来。 并不是刘少康太过小心，而是换了是他，肯定会趁着这雨天搞偷袭。 大员镇营地，刘少康猜的没错，安东尼集结了一千多士兵，他们一个个背着沙袋，在雨中行进。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填平护城壕。 亲卫营很快听到城下的动静，可火枪火炮都打不响，只能干着急。 “大都督，红毛人就在城下。”陈阿彪急道。 刘少康此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守株待兔。 “告诉兄弟们，上好刺刀，三人一组，上来一个弄死一个。” 一个小时后，雨势变小，但城上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刘少康让人想办法引燃一个汽油罐，扔到城下，顿时传来一阵惊呼。 就见城下人头攒动，数以百计的荷兰人将沙袋填进护城壕，而且已经接近尾声。 “靠，来人，把手雷给我端上来。” 汽油产量不多，大部分都给火箭弹使用，而且他们早就抛弃弓箭，城内没有准备滚木石头，只能用手雷凑合。 “去找油布，四人搭一个简易棚子，掷弹兵三人一组，能点燃多少给我扔多少！” 刘少康又派人去其他三面联系，接到反馈都没有动静，看来荷兰人只是准备在大员方向发动攻击了。 雨势越来越小，掷弹兵也全部就位，为了更好的指示目标扔下的存量不多装有汽油的陶罐，做成简单的燃烧瓶，汽油不会被雨水浇灭，随着一个个燃烧罐扔下，地面立刻被点亮。用不着吩咐，一枚枚手雷被点燃投掷出去。 一声声爆炸从城下传来，紧接着就是惨叫哀嚎之声。 远处，科尼奥拉听到汇报暗自庆幸上帝保佑来了一场大雨，这才勉强填完护城壕。 “传令所有人后撤，除了哨兵外，其他人立刻休息，明天我们要全力攻城！” 城上，刘少康没有等来攻城，立刻明白明天将是大战，留下轮值的守卫，让其他士兵休息去了。 次日，早上七点多，明媚的阳光驱散了昨夜的寒气。 荷兰步兵们一个个走出帐篷，在营地上享用早餐，早餐还算不错，两片面包，一小块干酪，一块咸猪肉，还有热腾腾的鱼汤。 可这些士兵一个个表情肃穆，因为他们就要进攻眼前这座极为坚固的城堡，从进攻大员镇来看敌人狠厉顽强，对于很多人来说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顿饭了。 大员镇对面台湾城之上，士兵们也在用餐，热乎乎大饼和饭团、咸鱼干加蔬菜肉汤，也是一顿好饭。 战士们吃完后立刻整理武器装备，确保第一时间能够打响。 八点整，荷兰的集结号响起，士兵们在军官的催促下开始列队，随即一队队走出营地，来到阵前。仿佛在迎接他们，两边火炮几乎同时开火。 炮弹在空中穿梭，各自砸中目标，爆出巨响。 炮战持续半个小时，直到台湾城第三层城墙被轰塌一角，荷兰上下发出一阵欢呼，这让他们信心大增，眼前的热兰遮城也不是坚不可摧。 “王大海，你们炮营在干什么，给我打回去！”刘少康愤怒道。 王大海连忙应声：“大都督放心，今天一定干翻红毛的炮兵。” 说完，王大海撸起袖子，来到一门三十二磅炮前，指挥属下填装弹药，亲自瞄准点火。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门躲在沙袋炮垒的火炮被砸翻，还连累了旁边的炮兵。 不过很快王大海的炮位遭到报复炮击，王大海赶紧让人将火炮后撤，完成填装后再上前。 不得不说荷兰人的炮兵打的很准，面对有高度优势的台湾城也不落下风。 炮战打了一个小时，荷兰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攻城。 第51章 反攻二 “进攻！” 荷兰前线指挥官下令进攻，士兵们立刻将步枪竖起，抱在怀中，每二十人一队，总共五十队在台湾城前展开。 另有五百人扛着梯子，随时待命。 这种阵型人员分散，但火力却可以一样集中，可以做到最大化减少火炮火枪的杀伤，在这种步兵枪阵中还有十五门可以随时机动的臼炮小组提供火力支援。 实战证明这种战法很有效，荷兰军队就是凭借这种战术攻克一座座西班牙人的棱堡。 战场上火炮轰鸣，双方加在一起足有上百门，主要是刘少康为了提高火力增加二十门小佛郎机炮和十门中口径佛郎机炮，还有七门臼炮，清一色的开花弹配置。 这个时代的火炮虽然并不先进，但如此密度的开战也是声势骇人，战场上白烟弥漫，如大雾笼罩。 “火枪队，第一排，放！” “第二排准备，放！” 荷兰士兵已经进入火枪射程，赵小虎指挥虎字营士兵用燧发火枪射击。就算是这种守城战，也需要用线阵射击。 荷兰士兵也纷纷举枪射击，顿时铅弹如雨。 “轰，轰……” 同一时间，两边的近程火炮相继开火，也加入互怼之列。城上城下不时有士兵倒下，由于台湾城这边占据地利，小火炮也多，新式的开花弹也很给力，虽然威力和手雷差不多，可爆炸率极高，只要落地，就有一到三名荷兰士兵倒地。开花弹炸死人有点困难，炸伤人一点问题没有。 所以，两边伤亡比例为十比一。 即使这样，刘少康仍然不满意。 “王大海，你干什么吃的，那么多弗朗机炮难道不会集中使用吗，立刻去给我把红毛的臼炮给端了！” 荷兰的臼炮威胁最大，同样使用开花弹，口径也大，城上士兵有一半都是它带来伤亡。 王大海被训了一顿，回到跑位立刻将帽子甩掉。 “所有中型以下的炮位给老子听清了，每五门一组，死死盯住红毛的臼炮，哪个炮位打哑一门，我请他喝酒吃肉！” 如此，炮兵营的战士们热情立刻提了起来，所有的机动火炮都盯着荷兰人的臼炮。 先是成功打掉一个，然后空出来的火炮加入别的方位，最后出现十五门炮追着打一门臼炮，最终，成功将臼炮威胁消除。 赵小虎压力顿减，“大海，等打败红毛人我请你们炮营喝酒。” 王大海本来心疼酒肉钱，这下有了着落，心情立刻愉快起来。 “臭小子们，听到没有，继续加把力，干翻红毛鬼子……” 战斗继续，整座岛屿硝烟弥漫，枪炮声不绝于耳。 “营座，红毛鬼子扛着梯子冲过来了！” 正在督战的赵小虎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墙边，小心的向下望去，果然，荷兰人抬着梯子奔城墙而来。 “找死……”赵小虎咬牙道，“掷弹兵，准备！” 荷兰人趁着昨晚大雨填完护城壕，可以直接架起梯子。 为了掩护攻城部队，荷兰指挥官下令火枪手全力掩护，一排排子弹向城头倾泻。 “呸呸……” 赵小虎正要观察，被迸溅的三合土打在脸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不远处的王大海大笑道：“你是不是犯傻，看梯子啊。” 赵小虎瞪了王大海一眼，“滚，你个老炮，不赶紧把红毛的炮台给轰塌，盯着老子作甚。” 王大海刚要反讥，就见一副梯子搭了上来，显然目标是他这门重炮。 “来了……” 两人顾不得斗嘴，立刻招呼掷弹兵，将一枚枚手雷不要钱似的往下扔。 爆炸声如同节日里的大鞭炮，又脆又响，伴随而来的此起彼伏的惨叫。 然而此时的手雷缺陷很大，爆炸受引线影响很大，稍微长了一点就给了敌人躲避机会。 “不要着急，等引信着一半再扔！” 赵小虎灵机一动，让手雷变成了空爆弹，还别说，这种方法很管用，直接将爬在梯子上的敌人炸了下去。 然而，荷兰人熟悉这种攻城战，也有后手。 就见城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批掷弹兵，正用最快的速度点燃引信，将手雷扔上城墙。 台湾城也就高十米，对于受过训练的掷弹兵根本不是问题。 “小心！” 手雷炸响，顿时有人受伤。 赵小虎咒骂一声，立刻命令掷弹兵和火枪手反击，击杀城下的掷弹兵。双方你来我往，战斗异常激烈。 战斗正酣，忽然传令兵找到赵小虎。 “赵营长，大都督有令，虎字营和炮营立刻撤退！” 赵小虎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大都督准备放红毛人进来，然后一网打尽！” 刘少康一直在二层观察战况，虎字营作战勇猛，可伤亡持续增加，炮墙也损毁的差不多了，很多炮位都暴露在外，危险大大增加。安东尼明显下了血本，不计伤亡的进攻，台湾军这边家底薄，每多损失一人都会心疼。所以，决定博一次大的。 赵小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确信传令兵信息真实，又看到了在二层的刘少康，正向他示意后撤，这才不甘愿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虎字营和炮营士兵虽然不解，可军令如山，只能放弃城墙。 随着他们的后撤，荷兰士兵陆续登上城墙，这第一批是敢死队，一个个皮肤黝黑，不用说，都是奴隶。 荷兰人可不傻，相反很聪明，这些黑人是他们豢养的奴隶，平时做苦力，战时编成雇佣军，用金钱和自由诱惑，这些黑人明知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没有其他路可选。 此时，只有第二层和第三层的零星火枪射击，荷兰指挥官察觉到城上抵抗力降低，赶紧催促更多的士兵登上城墙。 很快，城上聚集三百多人，其中黑人雇佣兵两百，剩下的是荷兰本籍士兵。 “立刻进第二层，敌人已经不多了，给我冲！” 一名上尉催促黑人士兵进攻，黑人们此时也觉得胜利在望，敌人连城墙都放弃了，接下来不会有激烈的抵抗，立刻沿着城墙奔向第二层城门。 想要去第二层，需要经过一个小广场，其实也是个操场，或者说是校场，相对一座城堡来说已经很大了，足以容纳数百人。 荷兰士兵们冲入宽阔的广场，还未来得及称赞城堡的宏伟，就见对面出现一个严整的军阵，军阵前还有三门火炮。 最前面的黑人士兵赶紧急刹车，可后面不知道情况，人挤人向前推搡，都拥堵在拐角处。 “开火！” 一声令下，轰然巨响，这次从炮口喷出的不再是实心铁弹或者开花弹，而是葡萄弹。所谓葡萄弹是由数百枚小铁珠组成的霰弹。因为这些铁珠发射前会装入一个布袋内，拎起来像一串葡萄，因此而得名。 三门火炮齐射，上千枚铁珠激射而出，打的城墙地面噗噗作响，坚硬的三合土城墙被打出无数窟窿。 再看冲进来的荷兰士兵更是如同割麦子般倒下，数十人倒地哀嚎。 与此同时，第二层城墙忽然冒出数百人，一排排火枪齐射，还有的扔手雷，有的扔燃烧罐，城墙上的荷兰士兵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反击，快反……” 那名上尉没有喊完，身中三发子弹，倒地不起。 没了指挥官约束，剩下的荷兰士兵再也没有战斗勇气，立刻跳上城墙，沿着梯子撤退。 可上来容易，下去就难了，一些荷兰士兵因为争抢梯子而跌落城下，或者因为人太多导致梯子断裂，活活摔死。就在此时，虎字营和亲卫营发起反击，一轮轮火枪排射，荷兰士兵应声倒地，有些人反应快，放下武器，直接趴在地上，双手抱头示意投降。 第52章 反攻三 “总督阁下，攻城队失败了，只回来不到百人！” 五百攻城人员，除了在城下伤亡，至少四百人登上城墙，也就是说在城上没了三百多人。 安东尼看着依然屹立的雄伟城堡，此刻城上的敌人正往下扔荷兰士兵的尸体，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他，嘴角抽动，随后剧烈咳嗦，他赶紧用手巾捂住，周围人顿时大吃一惊，那白色手巾赫然变成红色。 “总督阁下……” 安东尼大口艰难喘气，最终昏了过去。 科尼奥拉赶紧派人将安东尼送回三鲲身营地，让医生医治，同时下令停战斗。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个小时，荷兰一方投入近三千人，台湾军投入一千四百人，最终荷兰一方伤亡七百八十多人，台湾城守军伤亡一百二十多人。 傍晚，三鲲身岛上，安东尼已经苏醒，正在和科尼奥拉、多米尼克讨论接下来的战事。 “总督阁下，这几天我军伤亡一千五百多人，死亡高达五百人，反观海盗实力依然强大，继续强攻只会让损失扩大。”科尼奥拉很悲观，认为即使再打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安东尼并未生气，反而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很对，光靠眼前这些兵力根本无法夺回台湾城，可就这样撤退就等于放弃台湾城，董事会是不会同意集结更多的兵力，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看海盗们抱着死守的念头，陆上两座堡垒也是如此，周围农民和土着都被迁走，这意味着他们不会获得补给。” 多米尼克反应很快，“总督阁下的意思是围困海盗？” 安东尼点点头：“没错，海盗指挥官的战略就是耗光我们的粮食，然后退兵，不过，反过来我们可以耗光他们的粮食，然后布置好防线，等他们走出堡垒！” 科尼奥拉为难道：“可是我们的补给也不多了。” 安东尼道：“派人回巴达维亚，我会写信给塞尔沃，让他绕过董事会，支援一批补给和士兵。” 多米尼克和科尼奥拉对望一眼，眼下的确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同意这个计划。 接下来，荷兰人不再进攻，开始在大员镇和陆上两座堡垒周围修筑工事，为长期围困做准备。 刘少康知道这一情况后乐见其成，也不出兵干预，仿佛认命一般。 三天后，夜里，台湾城周围平静异常，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突然，远处一座山峰上燃起火光，远远望去，如同火炬一般。 “是烽火，快去通知大都督！” 这是信号，一个只有刘少康等高级军官才知道的信号。 很快，台湾城最高处燃起三个火盆，紧接着是一号和二号炮台，都点亮的三个火盆。 一天后，凌晨三时，有东北海风，风力中等。 一号二号堡垒同时打开，飞字营、勇字营出动，第一时间就对拦在对面的荷兰工事发起攻击。 荷兰人的工事和台湾军学的，用麻袋堆出一个防御圈，防御圈内是士兵们的帐篷，驻有士兵三百人。 “上尉，东方人进攻了！” 两个营一千多人出动，立刻引起荷兰的注意，赶紧上报给军官。 军官麻利的穿好衣服，“所有人准备战斗，火炮就位，把篝火熄灭，传令兵，去通知上校，遭到东方人的进攻，请求支援。” 不管敌人多少，要支援就对了。 这名军官的战斗素养还不错，荷兰士兵有条不紊的进入防御阵地，给火枪填装弹药。四门野战炮也被推到阵前，随时准备发射。 荷兰士兵们紧张的盯着前方，这几天的战斗结果他们这些殖民者没有丝毫的傲气，相反后悔来到这个鬼地方。 月光之下，已经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远处的人影。就见这些人推着一种奇怪的两轮车，找到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因为离得远，无法看清上面的东西。 很快，对面燃起火把，一条药捻被点燃，伴随着“啾”的一声，一支火箭升空，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两方士兵的注视下落到荷兰防御圈外。 “轰……” 一声脆响，地面爆出火光，威力不是很大，相当于两枚手雷。 “往前十米！” 这是火箭炮的试射，第一发射程不足。 第二枚火箭很快被激发，这次正好落入荷兰阵地内，还好没有造成伤亡。 可是荷兰士兵们高兴不起来，因为对面有二十多辆可以发射这种火箭的车子。 所有发射车调整到位，一支支火箭带着尖锐的啸声扑向荷兰阵地，随即爆炸，并引燃捆绑的汽油，火焰四溅。 这一波火箭数量有一百枚，大部分都在荷兰阵地爆炸，一些士兵被炸伤，还有的衣服被引燃，被引燃一时间荷兰士兵吓得扑打火焰，引得周围人四散奔逃，威力虽然不大，却极为吓人，尤其是被引燃的汽油。 汽油引燃还引燃了荷兰人的帐篷，整个营地被点亮。 “进攻！” 对面的飞字营和勇字营高喊杀声，排着整齐的队形缓缓靠近，在队伍后面，有十二门野战炮被驮马拉着前进。 “中尉，敌人太多了，咱们根本挡不住，这里地势开阔，一旦被包围就完了！”副官焦急的向这支分队的指挥官劝道。 这名上尉看了一眼纷乱的阵地，知道无法阻挡敌人的主力，当即下达撤退命令。 这支荷兰军队跑的太快，连辎重和火炮都扔下，看来被火箭炮吓得不轻。 没办法，火箭炮也许没有这个效果，但加上燃烧的汽油，就完全变了性质，人类对火有天生的恐惧，谁也不想被烧死。 另外，科尼奥拉也是非常无奈，兵力不足，主力精锐被放在大员镇，取水营地的士兵也不能少，没有多余的兵力，最终放到两座堡垒前的士兵只有三百人，还是雇佣兵，更多的还是还是监视作用。 高飞和郭勇没有停留，继续朝着荷兰人的取水营地前进。 与此同时，台湾城火炮轰鸣，轰击大员镇。 科尼奥拉被惊醒，命令所有士兵进入防御阵地，防备偷袭。 “派人通知总督阁下，海盗们今天可能全面反击，请求战舰配合。” 岸上，士兵们逃回取水营地，这里有七百人，再加上逃回来的士兵足有一千人，营地有栅栏壕沟和石头矮墙保护，十门野战炮，岸边还有十艘舢板炮船，在荷兰人看来，这是一座非常坚固的营地。 第53章 反攻四 荷兰取水营地，一名上校军官正听逃回来的中尉汇报，此人一身笔挺军装，四十余岁，手里多了一根拐杖。他叫布林德，荷兰退役军官，曾参加过与西班牙的战斗，屡立战功，左腿被炸伤，成了瘸子。后被东印度公司吸收，负责指挥陆军战斗。 在得知海盗大部队马上到来立刻组织士兵防御，他并未紧张，反而有些兴奋，这种阵地战中他们曾击败过西班牙和葡萄牙军队，一群海盗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不是天黑，他会在军营外摆开军阵，正面击溃敌人。 对于中尉所说的会飞还可以放火的火箭炮，也没放在心上，他曾见识过郑家的火箭，那种看似声势惊人却没有大多的杀伤力的一窝蜂。 凌晨四时许，飞字营和勇字营终于出现，在一千米外摆开阵型，本来小口径拿破仑炮射程只有九百米，但开花弹质量比实心弹轻，可以达到一千一百多米。 高飞看了一眼风向，说道：“把火箭车推到东北顺风处，这次不要节省，都给我放出去，将敌人的军营弄的越乱越好。” “是！” “勇子，你们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不要冒进，跟着飞字营即可，等见血后，勇字营就出师了。” 荷兰一方在布林德的命令下早就严阵以待，士兵们排好多段线阵，炮兵八门火炮也处于随时点火状态。 “上校阁下，这些海盗要发射火箭了，快让士兵们分散。”那名撤回来的中尉焦急道。 布林德敲了一下拐杖，严厉道：“中尉，管好你的嘴巴，我知道怎么指挥军队作战，立刻给我回到队伍里去！” 中尉无奈，为什么自己的长官不听劝呢？只能呆呆的看着天空，和他一样的还有跑回来的士兵，等火箭飞来立刻准备散开。 两枚试射火箭先后飞入荷兰营地，其中一枚正中军阵，爆炸造成三人受伤。 试射火箭没有安装外挂汽油，爆炸力稍显不足。 布林德此时还没有意识到火箭炮的威力，甚至以为这种烟花一样的东西是哗众取宠，根本不如火炮。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然狠狠给他上了一课，就见一排排火箭拔地而起，带着漂亮的尾焰和凄厉的尖啸划破夜空，仿佛无数流光穿梭，场面非常壮观。 荷兰士兵先是惊叹，随后眼见火箭奔着自己而来，发出惊呼，可已经来不及躲避。 第一批百余枚火箭在营地内炸开，火焰纷飞，夹杂着爆炸、惨叫声，凄美无比。 “火炮开火！” 火炮也加入轰击，清一色的新式开花弹，对荷兰军营无差别炮击。 布林德此刻才意识到错误，对面用的全是爆炸弹，而且威力不小，尤其那种溅射的火焰，和传说中的希腊魔火一般，很难扑灭，对于密集队形来说简直是灾难。 “散开，立刻散开，火炮还击！” 营地内火炮不少，可大口径都被大员方向调走，剩下的只是九和六磅野战炮，威力射程根本无法和台湾方面仿制的拿破仑炮相比，只能听个响。 火箭炮引燃了营地内帐篷、粮仓和栅栏，借着风势火势越来越大，根本无法扑灭。就在这时，第二批火箭弹也随之而来，紧接着是第三批，黑夜里，整座营地乱做一团。 “传令兵，立刻划船去岛上向总督阁下求救，我们遭到海盗主力部队袭击，让他派援兵支援！” 三鲲身岛上，即使没有收到布林德的求援被惊醒安东尼也觉得大事不妙，因为那火势已经点亮半个夜空。 “总督阁下，取水营地遭到袭击，引起大火，要不要派人去看一下！”副官问道。 安东尼身披军大衣，脸色非常憔悴，深吸几口气压下胸中的疼痛，看了一眼正在炮战的台湾城方向，紧皱眉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海盗们会在此时反击。 思考一阵，轻声道：“通知多米尼克，派两艘战舰和五艘武装货船前去支援，多带些海兵。如果守不住，就将人撤回来。” 副官应了一声，急匆匆的传令去了。 多米尼克接到命令立刻派出战舰支援。 大员镇有一千五百人，这些人不能动，万一城内海盗杀出来，必须守住大员镇这个据点。 岸上，郭勇看着乱做一团的荷兰人营地不解的对高飞问道：“高大哥，为什么大都督不趁机让我们进攻，此时的红毛人应该很容易拿下。” 高飞远眺大海，看着匆匆驶来的荷兰战舰，冷静道：“大都督要尽全功，同时要减少我军的伤亡，以后会有很多仗要打，不要贪功，接下来就交给水师吧。” 战斗到此时，天际出现一抹霞光，天就要亮了。 旗舰上，荷兰水兵们百无聊赖的咬着面包，看着自家的两处战场，仿佛在看热闹一般。也不怪他们如此懈怠，因为海盗们的战船没有出现，他们又无法靠近浅滩，空有六十门火炮，却一直没有用武之地，每天就是擦拭甲板，然后看步兵战斗。 高处，哨兵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见到自家的战舰正卸下舢板，一些水兵正划船上岸，加入战斗，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支援的水兵有两百人，取水营地应该能守住。 就在他要放下望远镜休息眼睛时，忽的眼角瞥见红色霞光的海面上，出现几个黑影。一开始以为是用眼过度，可揉揉眼睛休息一阵后，发现黑点越来越大，而且还在增多。 “上帝啊，是战舰！” 随着一声惊呼，警报响起，水兵们一阵错愕，可战斗素养让他们形成条件反射，虽然有些慌乱，还是进入战斗状态。 多米尼克跑出船舱，来到甲板，顺着哨兵指示的方向望去，倒吸一口冷气。 “传令所有船只，立刻升帆起锚，准备战斗！” 战斗警报传遍整个锚地，所有的战船都忙乱起来，一面面船帆挂起，然后起锚，按照指令移动起来。 多米尼克密切观察海面，远处的战舰终于露出真面目，这是一支数量不小的舰队，为首两艘竟然丝毫不逊色自家的旗舰，更可怕是战舰数量要比自家多。 本来自己这边也不差，但四艘还在台江内海，三艘被派去支援岸上营地，旗舰身边只剩下三艘三十炮舰，武装货船是不少，这次是随舰队出征，为了增加装载量火炮都换成了小口径防御炮，是用来对付小型近身船只的。 第54章 大获全胜 “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还是联合舰队？” 多米尼克不认为飞鲨帮拥有这种规模的舰队，认为这次是老对手出现。他想过要逃离，可对面敌人不给他机会，这些战舰划过一道弧线，正面散开，已经堵住他逃跑的方向。不光如此，还有三艘去了取水营地方向。 不多时，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多米尼克终于看清对面的旗号，是一种他未见过东方龙形图案。 但他来不及细想，对方已经抢占上风位，线阵已经拉开。 “所有武装炮船两船一组，冲击敌人线阵！”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先用运输船吸引火力，然后自己伺机反击，或者…… 对面，来的正是台湾水师，孟海蛟和迪亚斯在澎湖打完郑家船队后按照和刘少康约定的时间赶来，火箭炮袭击荷兰营地就是信号，这一次所有的战舰出动，包括武装炮船，要一举将荷兰舰队击败。 看到对方的打算孟海蛟冷笑一声，立刻下达指令。 “不要分散缠斗，集中火力，打开缺口！” 信号旗挥动，台湾水师立刻集火，轰击最近的几艘运输船，近两百门火炮齐射，轰鸣如雷，场面震撼，三艘运输炮船被当场命中，船身被洞穿撕裂，一艘起火燃烧，缓缓沉没，两艘重伤失去了行动能力。 周围其他船只立刻被吓住，有的甚至改变方向。 多米尼克在旗舰上不断的发信号催促，可他小看的人性，武装运输船上可不是荷兰的职业水兵，大部分是本土商人，只是受雇东印度公司，这种要命时刻纷纷做出抉择。 “这群混蛋，竟然敢临阵逃跑，回去之后全部罚款没收。” 多米尼克大声咒骂，没了这些武装货船的掩护自己将暴露在敌人的优势火力之下。 “撤退，立刻向西撤退！” 他此时也顾不得岛上的安东尼以及其他人，先保命要紧。 “想跑？”孟海蛟暗骂红毛指挥官没有骨气，赶紧下令调整风帆追了上去，还不忘下令麾下其他船只拦截逃跑的舰船，同时，迪亚斯也是如此。 荷兰武装运输船集体逃跑，海面上战舰是十五比四，而且六十炮舰二比一，多米尼克做出了不合人情但合理的做法，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死战的勇气。 “火箭，给我推到船头，都发射出去！” 舰艏有一门火炮，可距离不够，只能靠火箭炮了。 海面上，三艘巨舰展开追逐，不时有火箭升空，追逐最前面的荷兰旗舰。 终于，在虎鲨号和星鲨号火箭炮即将告罄之时，两枚火箭弹成功挂在荷兰旗舰风帆之上，火焰燃起，逐渐吞噬整面风帆，同时还引燃旁边的一面风帆。 “上帝，怎么会这样！”多米尼克绝望了，没了风帆战舰就没有动力，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要攻击，给我看好它！” 孟海蛟没有做无用功，能俘虏最好了，这可是一艘六十炮舰，荷兰东印度公司最强大的战舰，如果能俘虏它，台湾水师将又添一主力。 另一边，荷兰取水营地海面，苏成驾驶飞鱼号和两艘巡护舰与荷兰战舰的战斗也接近尾声，荷兰战舰虽然有五艘武装运输船支援，可战舰上大部分水兵被派到岛上，武装运输船见远处主力逃跑，也跟着逃离。 三艘荷兰战舰见状不妙也想逃跑，可飞鱼号速度快，追上一艘，将其重伤，另外两艘战舰缠住一艘，这艘战舰被打伤无法逃离，最终挂起白起投降。 海上战斗已经结束，陆上郭勇等新兵看得热血沸腾，水师太给力了，红毛众多艘战舰就这样被打败了，犹如梦中。 “嘿嘿，阿勇，看来勇字营没办法开荤了，红毛已经是案板的咸鱼，不可能翻身了。” 高飞说完，下令停止炮击，让士兵们就地修筑防御阵地，防止敌人逃跑，同时派人去通知台湾城。 台湾城，炮战停止，上下一片欢呼，海面的战斗他们看得很真切。 “大都督，我们赢了！”赵小虎兴奋道。 刘少康笑着看着升起的朝阳，随着心头的石头落地，身心说不出的舒爽，自己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几乎每天都殚精竭虑，终于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从今以后，至少有了容身之所。 这一战，他从一开始就将翻盘的机会放到水师身上，因为荷兰人不知道台湾有多少战舰，这就有了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安东尼等荷兰将领的确如此，从一开始就没将海盗的战船放在眼里，就算知道自家可能有一些战舰被俘虏，也没有当成威胁，只是加强了戒备，所以导致最后翻车。 荷兰东印度公司经此一役，已经元气大伤，郑家也被敲了当头一棒，估计两方都被打醒了，至少在未来一两年可以安心发展。到了那时，在海上只有自己去找别人麻烦。 大员镇，科尼奥拉看着跪在沙滩上面朝大海，绝望高呼，“上帝啊，谁来拯救我们！” 荷兰海军战败，步兵们被遗弃孤岛，旁边还蛰伏一只巨兽，想要逃脱，只能祈求上帝，不，上帝也不管用，这边归老天爷管。 和他们一样，布德林也成了孤军，还多了一些欲哭为泪的水兵，大家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突围？就算能冲出去，去哪里？台湾大部分是山地和原始丛林，以后要做野人吗！ 不过他想多了，台湾原始地区还有很多原住民，有一些是非常凶狠的猎头族，如果贸然闯入他们的地盘会被砍掉头颅，成为某些巫师的法器。 早上十点，几乎同一时间，三封特罗登纽斯写的劝降信交到三位指挥官手里，这三位都是沙场老将，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败在海盗手里。可就算有天大不甘，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先不说援军会不会抵达，就算有，估计也要一两个月后，更别提董事会很可能会罢战和谈。要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以贸易挣钱为主，如果一场战役会损失惨重，董事会一定会想办法规避。 最终，科尼奥拉、布德林以及在海上的多米尼克交出心爱的佩剑，选择投降。 让刘少康遗憾的是安东尼逃走了，没有抓住这条大鱼，不过也无妨，这次荷兰东印度公司耗费人力物力劳师远征，差点全军覆灭，这个责任只能是他这个总督负责，恐怕会被押回荷兰接受审判。 其实安东尼并不想逃走，当台湾水师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结局，本想以一个军人身份战死，但却被副官和卫兵架走，乘坐舢板从其他方向逃出海，正好遇到了逃跑的武装运输船，最后被一起带走逃跑。 战士们又忙了半天，打扫战场，收拾战利品。 这场台湾城保卫战持续十五天，荷兰东印度公司海陆军加在一起伤亡近两千人，被俘三千五百余人。台湾军方面伤亡两百九十人，其中阵亡一百三十多人。缴获燧发步枪两千九百多支，火绳枪一千八百多支，短枪三百多支，陆战火炮二十二门，铅弹炮弹有一百多箱，火药四百多桶。另俘获荷兰东印度公司六十炮舰一艘，三四十炮舰七艘，武装运输船十艘。其中三四十炮舰完好四艘，这四艘因为在台江内海，被完整俘获，其他船只都是被击伤后俘虏的。另有粮食、蔬菜、肉干、酒水、冷兵器、铠甲杂物等等。 当天夜里，刘少康独自一人喝的大醉，嘴里唱着陈阿彪等人不懂的歌调，这些属下都识趣的没有打扰。 第55章 白陵 三天后，李明哲、郭怀一等众回归，刘少康慷慨出钱，被烧毁的汉民和原住民一家家登记，领取补偿，同时大摆宴席，全军庆祝。 两天后，刘少康带着台湾主要军官来到一处高岗，这里处于一条山脉头部，远远望去，面前是一处平原，视野广阔，一条溪流蜿蜒环绕，再往前十五里就是大海。 平原土地不湿不干，植被多是矮草，还有很多白色野花。 他这是要找墓地，安葬战死的士兵，刘少康深受后世影响，对于战死之人也要有足够的敬重，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些人都是为他而死，出于愧疚也罢，收买人心也好，所以决定将战死的士兵葬在一起，修建陵园，并准备立碑建祠，一直供奉下去。 “大都督，这里地势高平，前堂开阔，雨水不存，河溪清澈不绝，再加上这条山脉，乃蛟龙入海之势，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李明哲会的很杂，曾经当过风水先生，刘少康想要找一块大墓地，所以让他在台湾城附近寻找。 这里清风过堂，依山傍水，环境幽美，站在高处甚至可以远眺大海，虽然他不懂风水，但也觉得是非常不错的地方。 “此处遍地白花，正好应景，以后就叫白陵吧！” 墓地定下，立刻动工。 次日清晨，迎着朝阳，刘少康亲自带领众官兵运送战死士兵棺材前往墓地，没有敲锣吹打，没有道佛法事，只有长长的队伍默默的送行。 棺木入土，李明哲高声诵读悼文。 “摘帽行礼，默哀……” 随着话落，枪声响起，直到鸣枪一百三十七声为止。 “礼毕！” 葬礼结束，官兵们返回营地，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些士兵们气质仿佛无形中发生了变化，尤其是眼神，多了一种归属感。 “发叔，找些石匠进山寻找合适的山石刻碑，阵亡名单我会交给你。师爷，想办法找一块汉白玉，立在白陵中心，碑铭为忠勇二字，祠堂也要尽快开始修建，越大越好。另外，选一些还有劳动能力的伤残兄弟，打理这个陵园。” 刘发回道；“请大都督放心，这是咱兄弟们的后事，老夫保证做到最好。” 忙完陵园的事刘少康回到台湾城，和李明哲商谈战后各种事宜。 “大都督，我们是不是派人去椰城，与红毛当局进行谈判？”台湾虽然大获全胜，可李明哲心里没底，在他的认知里，荷兰代表的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刘少康笑道：“放心，他们接到消息后会立刻登门，这些俘虏对于红毛来说极为重要，更怕咱们与大小佛郎机人联手，肯定会想办法赎回，所以俘虏要立刻利用起来，台南准备建城，让他们在周围修路开荒。至于那些伤员给一些食物和水，能不能挺过去就看造化了。” 台湾正在建设之中，严重缺乏劳动力，这些战俘正好可以填补空缺。 李明哲不是刘少康，对荷兰东印度公司没有深入了解，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郑家那边要如何应对，咱们取得大胜，水师实力大涨，我觉得可以对他们震慑一番了。” 现在台湾军要人有人，要船有船，完全有实力攻打郑家，可刘少康知道未来时局变化，郑家军是未来的反抗清廷主力之一，他并不想与其内耗。 “不急，我军虽然已经在台湾站稳脚跟，可台湾什么情况都心里清楚，眼下还是发展为要，将消息散播出去，声势越大越好，派人去两广，那里穷苦人多，能招多少就是多少。” 有了人台湾才能更好更快的发展，眼下第一要务就是想办法迁移人口。 李明哲有些担忧道，“如此大张旗鼓会不会引起大明朝堂的注意？” 刘少康挠挠头，总不能告诉他大明不到两年就会灭亡，“大明现在风雨飘摇，建奴兵锋正盛，内有李自成、张献忠为首的十三家起义军。从海防水师就能看出，官家已经虚弱到极点，疲于奔命，况且台湾孤悬海外，没空理会咱们，所以，放心大胆的发展即可。至于郑家，让他们再蹦跶些时日，等咱们再强大一些会收拾的。” 李明哲心里依然没底，可刘少康这段时间的决策有如神助，无往不利，自己什么本事自己清楚，不再质疑。 “孟提督带回三千郑家士卒，要如何处理？” 刘少康想了一阵，说道：“派人游说，想要安家的派密探将他们的家人接过来，按照现行的政策优待，不愿安家的也没必要勉强，但这些人要编入工兵营。” “这些俘虏里有一个叫施琅的人，此人是施福的侄子，要不要……” 刘少康听到这个名字愣住了，施琅可是历史名人啊，水师名将，郑家的掘墓人，没想到竟然此时成了自家俘虏，这样的出场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他知道施琅的一些事迹，早年被郑芝龙赏识，成为倚仗的大将，但后来追随郑芝龙投降清廷。投降后被派到一线与郑家反抗军作战，又被郑成功说服加入反抗军，不过对于施琅这种投降过清廷的将领受到排挤，郑成功也没有完全信任。施琅屡立战功一直没有得到提拔导致怨气很大。导火索是自己的一位亲信部将被郑成功招揽为亲随，觉得受到了侮辱，并擅自将这位亲信杀死。 郑成功也觉得自己被打脸，要知道这位部将也曾是郑芝龙的部下，是郑家旧将，不是施琅的私兵，最终矛盾爆发。郑成功立刻下令将施琅的家人抓捕。在前线的施琅接到密报，选择逃跑，郑成功以为施琅叛变，大怒之下杀了施家满门。施琅知道后彻底将郑家当成仇敌，再一次投靠清廷，为清廷训练一支精锐水师，最终击败郑家水师，踏上台湾。 刘少康无法品论郑、施二人的对错人品，只能说两人都有各自的因由，但不可否认施琅是个人才，当即起了爱才之心，毕竟施琅现在才二十岁左右，刚刚崭露头角，还有可塑的可能。所以决定冷处理。 “杀了他无非就是泄愤，留着可能还有用，送入战俘劳教营，为台湾的建设做贡献吧！” 李明哲没有反对，其实心里很欣慰刘少康现在的行为和做法，不暴戾嗜杀，比以前带着飞鲨帮一心报仇时让人心安可靠多了。 “大都督大度，属下等不及也，那就放过此人，对了，我准备亲自去两广一趟，大都督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刘少康想了一阵，忽然记起一事，自己要造玻璃，缺少关键的原材料。 “师爷可记得我们曾经采购的白晶石？” 第56章 战后 所谓白晶石，就是石英石，这东西是制作玻璃的原料。其实沙子也可以，但做出的都是有色玻璃，目前西方世界早就可以批量生产，做出来没有意义。 此时的西方已经意识到高纯度石英可以制作出无色透明玻璃，这些殖民者满世界寻找，飞鲨帮就曾在两广地区收购，然后卖给葡萄牙人。 刘少康向台湾的汉民和原住民询问过，都没有发现过石英，倒是大理石有很多，所以只能将目光转向大明国内。 “当然记得，据说这东西在洋人那里很抢手，而且白晶石还能制作瓷器，难道大都督想要在台湾烧制？”李明哲问道。 “经过审问俘虏，白晶石可以制作透明如水晶般的琉璃，我得到一份制作秘方，所以想咱们自己试着制作，如果能制作成功，将是非常钱的买卖。” 李明哲恍然大悟，“这个没问题，白晶石收购价格不高，可以大批量采购。” “不过你提醒了我，我的确想烧制瓷器，所以购进大批的高岭土，这东西台湾没有。另外除了与洋人的贸易品外，还要买一些烟叶籽、茶籽这些东西都可以在台湾种植。 “对了，还有牛骨、羊骨、猪骨、桐油、猪鬃！” “牛羊猪骨？猪鬃？”李明哲有些傻眼，“这些东西有何用处？” 桐油他知道是用来刷船，做防腐以及填补缝隙，比西方的现在用的松香和焦油好用，可一些牲畜的骨头和猪鬃要做什么？ “暂时保密，到时候绝对惊掉你的下巴，台湾地区畜牧业不发达，骨头不足，等发展起来就不用跨海购买了。” 李明哲不再过问，自己这位主子现在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除了这些东西还有各种能工巧匠，会炼铁之人，总之，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招过来。” “大都督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寻找各种人才。” 送走李明哲后刘少康将孟海蛟找来。 “老孟，咱们虽然大胜，但必须居安思危，澎湖列岛位置极为重要，我决定让你的第一舰队进驻，为台湾屏障。” 孟海蛟当然知道澎湖列岛的重要性，“属下听从吩咐！” “这是我画的澎湖岛布防图，我军主要在马公和渔翁岛驻扎，我会给你一批工匠，就地采石伐木，还有拨给你一批水泥，修建炮台。除了修建炮台外，战士们除去训练，要进行捕捞，那里的鱼类丰富，不光能为驻军提供食物，还能反馈台湾。” 澎湖列岛是黑潮暖流、南海季风暖流、和华夏寒流交汇之处，是寒水、暖水浮游生物理想繁殖场所，吸引了各种水温的鱼类需求，另外因为岛屿众多，海岸线长，天然港口和天然鱼场也很多，在现代，其渔业非常发达。在古代，更加适合捕捞。 一天后，孟海蛟带领第一舰队离开，进驻澎湖。 福州晋江，郑家大宅，施福和郑成功跪在郑芝龙面前，老泪纵横。这次出征台湾差点全军覆没，侄子也生死不明，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和自家大哥交代。 “大龙头，属下无能，损兵折将，特来请罪，还请责罚！” 郑芝龙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如水，盯着自己的左膀右臂，恨不能一刀砍了施福，自从击败刘香之后，成为海盗王的他黑白两路都直达高端，很多年都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如今澎湖一战损失水师一部精锐，三千步军和一位大将生死不明。这些损失即使如今的郑家也要心疼，还被勾起了曾经的伤痛。 “父亲大人，孩儿全程参与这一战，我军战败非施叔指挥之过，乃贼军水师战船势大，火力凶横，孩儿亲见贼兵有两艘六十炮巨舰，其他十几艘战船火力皆在我军大船之上，较之红毛船队更加强大，而且趁雾偷袭，我军最终不敌，只能败退突围！” 郑芝龙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虽然对郑成功私自跟随大军出征非常不满，但心底还是有些欣慰的，毕竟郑家军也要有人继承，可现在确是大败收场，让他极为愤怒。 “私自离家，违反家规，如果不是酉儿为你求情，绝对抽你五十鞭子，一会儿回祠堂跪地反省，三个月圈禁，不得踏出宅子半步，三个月后送你去南京！” 郑芝龙在郑家说一不二，郑成功随军大败而回，不敢争辩，只能低头不言。 “大哥，按照福松所说贼兵势大，是我们轻敌了，施福战败情有可原，罪责暂且记下，不如立刻尽起大军，由我亲自率领，先到澎湖解救陈晖。”坐在郑芝龙身边的郑芝豹说道。 郑芝龙长吸一口气，怒道：“五弟，你脑子清醒一下吧，施福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风雨耽搁四天，这一回一去最少要半个月，马公岛那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在没有水的情况谁能坚持半月？” “那咱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郑芝豹急道。 “飞鲨盗在与红毛交战的情况下还能有余力进攻我们，台湾到底什么情况你们知道吗？敌情不明，盲目出兵乃兵家大忌，咱们第一次出兵就是如此才惨败而回，所以，先等一阵，将台湾的情况彻底探清再说，至于施福，虽然情有可原，可终究折损数千兵力，就这样放过无法对众人交代，先进大牢醒过，过些时日在放你出来。” “谢大龙头不杀之恩！” 随后，郑芝龙给何斌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打探出飞鲨帮的情报。 仅仅三天，何斌将消息传回，因为飞鲨帮将大败郑家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消息放出，在大海上跑商的都知道了这则消息。 接到消息的郑芝龙颓然坐下，许久，才吩咐郑芝豹将郑家人聚集起来，商讨对策。 巴达维亚，安东尼率领荷兰东印度公司残兵返回，立刻引起恐慌。 安东尼仿佛苍老十岁，脸色苍白，眼圈深陷，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却不得不拖着病躯召开会议，城内的大小官员全部参加。 “诸位，这次大败是我的责任，对不起公司和国王的信任，开完这次会就会辞去总督职位，并准备接受国家的审判，眼下大家还需要团结一致，让公司度过这次难关。” 安东尼一直是东印度公司的主心骨，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而且他主动担责还辞去总督，就连董事会成员也暂时停止发难。 副总督塞尔沃急道，“总督阁下，热兰遮城战败未必是您的责任，还是等候国王或者大董事会的处理结果。” 乔纳森也劝道：“是啊总督大人，对错还未有定论，怎可这个时候辞去总督职位。” 安东尼猛烈咳嗽一阵，用黑色手帕掩去嘴角的鲜血，摆手道：“我意已决，数千士兵和舰队损失需要有个交代，以后就由塞尔沃和董事会共同决定公司事务。” 说完，他就弓着腰杵着拐杖离开会议室，留下一众人大眼瞪小眼。 第57章 战后二 安东尼军人出身，能力非凡，手段也非常厉害，否则也不可能短短六七年时间让东印度公司在亚洲称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副手们都很弱势，就连董事会也不敢过分对他压制。在巴达维亚的事务不分大小巨细，都要安东尼处理，这猛地卸任总督，让这些下属官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塞尔沃看着众人惊慌的神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各位，不要惊慌，平常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我和董事会要商量一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巴达维亚这些官员只能离开，在重大决策前他们没有话语权。 见众人离开，塞尔沃说道：“二位董事，对于眼下情况有什么意见？” 埃格蒙德和德梅尔面露苦相，他们是来挣钱和监督的，对于怎么管理偌大的公司根本摸不着头脑。 埃格蒙德说道：“董事会对于此次战败深感痛心，我看还是稳定人心最为重要，一切还是拜托副总督阁下了。” 塞尔沃苦笑道：“事情太过骇人，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想先咨询一下安东尼，至少他坐镇时巴达维亚没有出现过问题。” 另一董事梅德尔说道，“可以，虽然安东尼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还要国内的意见，我的意见是可以先请他担任公司顾问，协助处理当下的问题。” 三人都认可安东尼的能力，一致同意。 接下来塞尔沃前往安东尼的住所，这才发现昔日的强人躺在床上，虚弱无比。 “总督阁下……” 安东尼抬起眼睛，微笑道，“塞尔沃，我已经不是总督了。” “我知道，可是，您怎么病成这样？” “我的身体早就不行了，本来想坚持到后年任期结束，可现在还是高估自己的身体了，你的来意其已经猜出大概，放心，只要还没有离开巴达维亚，一定会帮助你的，咳咳……” 安东尼一阵咳嗽，负责照顾的妻子流着眼泪擦拭他嘴角的血迹。 梅德尔看着揪心，以前知道安东尼身体出现问题，可没想到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但该问的还要问，否则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让东印度公司正常运转。 “大家很慌张，包括两位董事在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安东尼平稳一阵，说道：“不要太过惊慌，我们还有足够的兵力防守巴达维亚，先给士兵们增加一个月的工资，包括雇佣兵，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让第一火枪营要加强所属堡垒的戒备。让康拉德上校的分舰队留下三艘战舰留守，其他的全部派出巡逻，护卫商船，决不能让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看到我们的虚弱。尽快和占领热兰遮城的海盗谈判，想办法赎回被俘的官兵，那是咱们的根本，要做好被敲诈的准备，但我想国内和董事们会分清利弊。最后，和大明的郑家保持联系，如有机会可以和他们达成联盟。其中一些情况我以书信我派人用最快的送回国内，不出四个月，国内会派出援兵和总督人选，至于以后是战是和，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有了安东尼的这些安排，塞尔沃心里有了底，“还请阁下养好身体，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谢谢，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塞尔沃走后，安东尼妻子掩面哭泣，“你为国家操劳半生，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啊？” 安东尼倒是看得很开，握着妻子的手，“不要为我伤心，这都是上帝的安排，比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我已经很幸运了，可惜啊……” 他对自己身体早有预料，本以为会带着荣耀离开，没想到却给国家和公司带来巨大损失，带着遗憾而走。 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荷兰在台湾大败，最高兴的就是葡萄牙和西班牙人了。 葡萄牙因为距离近，反应最快，驻澳门总督保罗派出代表来到台湾，刘少康在重新修好的住所接待了来使。 “尊敬的大督督，我是保罗总督的副官，名叫纳西，受总督大人所托前来拜见大都督，这是给您的礼物，庆贺您打败荷兰人！” 纳西说的是标准的汉语，显然是个中国通，手里托着一个盒子，双手递过。 陈阿彪接过盒子，入手一沉，打开一看，是齐整的小金元宝，足有二十个。 刘少康扫了一眼，东西不多不少，倒是能看出葡萄牙人的诚意。 “哈哈哈，保罗总督太客气了，来人，给纳西先生上好茶。” 两人落座，开始谈事情。 葡萄牙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做生意，他们虽然占据澳门，可大明官员对外贸易控制很严格，基本上要靠走私，可走私贸易又被郑家把持，他们获利很少，不得不去琉球王国的商人那里做转口贸易。因为琉球王国是大明的藩国，同时是日本萨摩藩的附属，还打开了朝鲜商路，可以和三方进行贸易，葡萄牙和西班牙人在郑家和荷兰垄断大明海上走私后只能去琉球了。如今刘少康占据台湾，击败郑家和荷兰人，形势发生变化，台湾距离澳门很近，想要打开这个贸易点。 刘少康也需要从葡萄牙手里收购一些原材料，两边一拍即合，当即答应合作，然后就是价格谈判。 刘少康和葡萄牙人有过合作，葡萄牙态度放的很低，谈判很顺利。 “大都督，我家总督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在台湾城这边设立办事处，方便沟通。” 刘少康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没问题，不过有人数限制，不能超过十人，另外进港的船只火炮数量不能超过十门，船只数量不能超过五艘！” “这当然没有问题。” 葡萄牙人刚走，西班牙后脚也来了，还是老熟人，波提罗。 波提罗很早就返回马尼拉，西班牙总督科奎拉并没有急着要和刘少康做贸易，因为他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会进攻台湾城，所以在等待两方大战结果。荷兰人惨败的消息传到马尼拉后立刻派出波提罗带领一支船队来到台湾城。 船队有五艘武装运输船，装的都是刘少康要的东西。 两人早就达成过合作，刘少康这边用荷兰人的库存货物进行交换，第一次以物易物，顺利完成。 波提罗返回时刘少康也派五艘武装运输船跟着去了马尼拉，这些船要运输铁矿。 台湾有铁矿，但含铁量不高，是贫铁矿，熔炼不易，以当下工艺无法炼出好铁，更别说钢了。而菲律宾铁矿含铁量很高，是富铁矿。 目前台湾还没有会炼铁的人，可以先进行囤积原材料，等人员就位就可以进行。 第58章 巴达维亚来人 送走波提罗后刘少康来到兵工厂，此时的兵工厂正在扩大，而且分为多个区域。他来到新式开花炮弹的制作工坊，见到了忙碌的陈洪春。 “大都督，您来了，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立刻进行试验。” 随后，刘少康陈洪春等人来到一处比较隐秘的试验场。 “大都督，这就是按照您的要求造好的炮弹，75mm、110mm两种，可以随时实验。” “开始吧。” 实验立刻开始，一名工作人员走到三十米处，点燃一根长引线，然后躲到事先准备的沙袋掩体后面。 轰的一声爆炸，威力就是大号手雷，破坏力有限。 紧接着又是一枚，爆炸声音明显变大，烟雾也大，威力是第一枚炮弹的两到三倍。 “大都督，这是加了白糖的最好比例。” 经过台湾城保卫战检验，新式开花弹的炸伤效果不是很理想，所以刘少康一直想办法增加威力。忽然想到满满一仓库的砂糖，就来了主意，前世听说白糖加火药等于大伊万，论坛里吵翻了天，所以决定实验一番。结果虽然没有传言的那么夸张，但的确能增加威力。 大口径开花弹也是如此，让他非常欣喜，不过忽然想到一事，顿时脸色发苦。 白糖在这个时代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可也不便宜，中产阶级才能够消费的起，现在大明朝内乱不止，白糖价格也跟着涨价，约六七十文一斤，按照陈洪春提供的比例一斤糖只能填装十枚炮弹，大口径五枚，虽然台湾可以自己生产白糖，可也是个吃钱大户。而且白糖非常容易吸潮，尤其是在台湾地区，一个不小心就会化掉，反而会降低炮弹威力。 “又是储存问题啊！”刘少康仔细想了一下这个时代的防潮措施，“洪春，先造一批这样的炮弹，不用太多，将他们放在填充锯末的箱子里，箱子里的炮弹用油纸分层包裹，最外层再用油纸加泥封封口，看看效果如何。”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密封不困难，困难的是运输，行军打仗，谁会小心翼翼的伺候这些大爷啊！ 不过在关键战役里，这些东西的确能起到左右战争胜负，所以，不能放弃。 接下来是新制造的火箭炮，火箭炮受到水陆两军的一致好评，都要求大量提供，可第一批所有的火箭全部消耗完，这东西造价可不比加了白糖的炮弹便宜，而且制作复杂，虽然在奖金的诱惑下工匠们加班加点，可消耗实在是太惊人。 之所以改造也是因为想到了白糖，目前兵工厂制作的主流火箭射程只有一千米左右，想要飞的更远就需要加大体积，但相应的也增加的重量和铁皮的消耗，对于还无法自己炼铁的台湾军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所以想到白糖和硝酸钾制作的火箭，这东西在另外一个世界被阿拉伯世界发扬光大，造价低廉，用来以小博大。硝酸钾其实就是制作火药的火硝，原料都有了，需要的就是正确的比例和配方。 “嘿嘿，大都督真乃神人，用白糖火硝做的火箭真是让人叫绝！”陈洪春自信道。 刘少康没有点破，他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新的火箭没有增加体积，被点燃后猛地升空，拖着一条长长的浓浓的灰白色尾烟向远处飞去，最终在接近两千五百米距离才落下，这是已经加了负重的，也就是说在实战里也能飞出这么远。 “太棒了，这下敌人只有挨打的份了！”陈阿彪拍手称快道。 刘少康也极为满意，如果将来再做大一些，绝对要比正品优秀，要知道康格里夫火箭炮最大射程可达四千五百米。同体积下这种新式推进燃料绝对比黑火药燃料要更好。 这时陈洪春不好意思说道，“东西是好，可火硝需要反复提纯，纯度越高效果越佳。” 得，这要是增加工艺流程的，哪个也不是省心的主。 “参与新火箭制作的每人奖励十两银子，规矩还是和以前一样，决不能外泄，储存和刚才的炮弹一样，一个月后再看效果。” 接下来他又检查火枪、火炮生产制造所，都在按质量按计划完成，总体还算满意，并告知他们做好迁移的准备。 十天后，荷兰战舰打着和谈的旗号来到台湾城海域，紧接着被巡逻战舰发现，押送到台湾城港口。 “上帝，那不是咱们的旗舰吗，还有荣誉号，奇迹号，天啊，安东尼他们这打的是什么仗，怎么这么多的战舰被俘虏？”梅德尔不断的发出惊呼。 “竟然还有一艘六十炮舰，这怎么可能？” 他身边的埃格蒙德同样震惊无比，安东尼劝说他们早日与飞鲨帮谈判，虽然他们极不情愿，可能代表公司的只有他们两个，如果能提前达成协议，士兵们就可以早日返回，巩固巴达维亚的防御。 两人也怕巴达维亚出现问题，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台湾城，刚刚抵达就被镇住了。 “还有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旗帜，果然他们联合在一起！”埃格蒙德这才明白这一趟必须赎回一部分，否则眼前这些人真的可能攻打巴达维亚。 来到陆上，他们见到了正在训练的步兵，齐整的军阵，强壮的身体，以及杀气腾腾的眼神，无一不诉说这些都是非常强悍的军人。 “这哪里是海盗，就算欧洲最强的陆军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对望，都能看到对方的震惊，本来他们还抱着复仇的心理，等国内派来支援，再次攻打台湾城，就现在看到的情况，除非国内派出四成以上的战舰，否则只能是徒劳无功。 两人带着一众随从登上昔日的“故地”，走在通道和广场上，还能看到战争的痕迹，说明自家军队曾登上这里，但仍以失败告终。 两人心情复杂的来到刘少康准备的会议室，见到了刘少康，如果不是他们事先见过飞鲨帮的情报，打死也不会相信就这样一个年轻人指挥一群海盗占领了热兰遮城还击败了安东尼。 “尊敬的刘将军，这位是我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董事，埃格蒙德和梅德尔子爵，特来拜访！”说话是一位荷兰人翻译，汉语说的有些蹩脚，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刘少康伸手示意，“二位请坐，没想到贵公司竟然派出两位贵族董事，真是荣幸的很啊。” 他说的是荷兰语，非常流利，让荷兰一众颇为惊异。他们知道眼前这位曾和公司合作过，却没有想到荷兰话说的如此流利。 “将军阁下真是太年轻了，让人惊叹。”埃格蒙德由衷的感叹道。 刘少康没有在自己的称呼上纠缠，道：“两位贵族先生，奉承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第59章 先交定金 刘少康看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两位董事，抛出一张纸，上面是被俘的人员名单以及人数。 埃格蒙德和梅德尔仔细看完，顿时脸色变得非常不好，包括曾经的台湾长官特罗登纽斯，率队支援攻打西班牙人的拉莫提，还有领队随安东尼出征的多米尼克，科尼奥拉，好家伙，主要军官差不多都在上面，再看看最后的数字，差点破防。 “这怎么可能？” 来时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伤亡肯定不小，可看到数字后顿时觉得安东尼该死，这是什么指挥水平啊，竟然让敌人俘虏如此多的士兵，这仗打得太丢人了。 “放心，上面一个人都不差，目前正为我方修路筑城，不得不说这些人每天消耗很多的粮食，希望二位算总账时记得加上。” 埃格蒙德稳定一下心神，放下名单，“将军阁下，我们愿意支付五十万荷兰盾赎回这些人。” 刘少康被气笑了，随后脸色一寒，“二位董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欺骗，还是觉得我傻，拿出你们的诚意，否则这些人只能死在矿坑之中，另外，这里面还有一些女人和儿童，听说西方奴隶也很抢手，另外，你们是战败者，请端正态度！” 这个时代荷兰在西方世界大杀四方，埃格蒙德和梅德尔身为贵族到哪里去就是被人尊敬和仰望，何曾受到过如此窝囊气。 “刘将军，你也不要忘了，我们背后是一个强大的帝国，而你，只是海盗。难道不怕我们讨伐吗？” “哈哈哈……”刘少康大笑，眼泪都差点出来，“你们国家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独立，竟然敢在东方撒野，而且荷兰在万里之外的西方，如果能把主力舰队开来，再打陪你们一场也无妨。不过我就怕巴达维亚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实话告诉你，眼前港口停泊的只是我们一支舰队而已，还有一支在澎湖列岛，另外，看到城外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没有，他们来这里可不是只做贸易，巴达维亚驻军最多有两千，算上雇佣也不足四千，战舰不足二十艘，就连武装炮船也不多，还需要防御很多地方，难道不怕我们先出兵吗？” 埃格蒙德和梅德尔当然怕了，否则也不会前来谈判求和。 “将军阁下，我们来此的确不想继续开战，如果可以希望达成协议，这些俘虏你说个价钱吧。”埃格蒙德语气软了下来。 “七百万荷兰盾，否则免谈！” “不可能，你这是敲诈！”梅德尔差点骂人，眼前年轻人竟然将赎金涨了十多倍。 按照现在的贸易行情一两银子相当于四个荷兰盾，五百万其实也就是一百二十五万两银子。 “多吗？据我所知你们公司给士兵的工资是十个银币，抚恤金是八百荷兰盾，残废四百，我这里有五千俘虏，光这些够四百万了，他们可是活人，难道不该不值这个价钱吗？当然，我方损失还没有算在其中，再加上五千人的吃喝，给你们个优惠，七百万，是最终的价格，别说支付不起，你们公司去年盈利八百八十万荷兰盾。” 埃格蒙德和梅德尔这才意识到自家公司的家底已经被人家掌握，想想也是，俘虏里有高级将领和军官，想要知道这些情报并不困难。” 埃格蒙德抹了一把冷汗，这可是公司一年的收入啊，“赎金太多，我们做不了主。” 这是实话，东印度公司那么多董事，别说他们两个，就是没有战败的安东尼也当不了这个家，需要大会表决。 “那就去找能当家的人，不过要先付定金和伙食费，否则我不保证他们的安全，另外，葡萄牙和西班牙人对这些俘虏很感兴趣。” “不知道要先付多少？”埃格蒙德妥协道。 “先支付两百万，我可以释放女人、孩子以及伤员和一部分军官，你们放心，重伤员差不多都死了，剩下的都是轻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拿起武器。” 埃格蒙德和梅德尔当然不肯就范，双方就人员和价格展开口水战，刘少康一步不让，两百万荷兰盾，也就是五十万两白银，数目并不是很多。 “将军阁下，两百万定金我们会在一个月内支付，不过我贵方要保证不要骚扰我方的航道，在董事会最终决定下来之前还请不要和葡萄牙和西班牙结盟，否则回去之后我们无法交代。” 其实埃格蒙德之所以在数目上纠缠就是为了后面这个协议。 刘少康也希望达成这个协议，和葡萄牙、西班牙结盟只是吓唬人而已，葡萄牙正全力防守锡兰，西班牙马尼拉当局实力虚弱，而刘少康正急着从柬埔寨、暹罗等地运回木材、粮食和其他原材料，也希望保证航道的安全，万一两方闹翻，相互攻击商船，得不偿失，所以这个协议很重要。 “没问题，我会立刻准备文书！” 西方人很重视协议，或者说合同，当然，有时候也很无赖，可以随时撕毁。不过，眼下形势不如人，需要这份协议保护。 文书很快写好，一式两份，每一份都是两种文字写成，然后签字按上手印。 半个月后，巴达维亚派出运输船，交付足够的定金后换取了一千多俘虏离开。这些定金大部分是白银和黄金，另外还有黄铜等金属原料。 将这些金银入库之时，陈阿彪两眼放光，“大都督，这些家伙这么有钱，不如去将他们的老窝端了，抢了他丫的！” 刘少康还真想过推了巴达维亚，可仔细一想人家巴达维亚可是总部，其规模和防御水准还在台湾城之上，就算攻下还需要分兵把守，现在连台湾都只是刚刚开发，没有精力经营巴达维亚，完全是个累赘。更别提还要面对东印度公司以及荷兰的全力反扑，大明大变在即，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不要着急，总有一天我们会去巴达维亚，先留着他们给咱们积攒财富！” 荷兰船队离开后航路有了安全保证，当然，还有郑家威胁，为此出动了大部分的武装运输船，就连缴获的郑家运输船也加入其中，由迪亚斯刷领第二分舰队主力护航，前往柬埔寨，李明哲前段时间也打开了暹罗的贸易，所以，准备一起将东西运回。 这些东西里最重要的就是柚木，台湾城之战俘虏了很多战舰，但无法取得压倒性优势，还需要继续建造。 第60章 招安 年底，刘少康坐在台湾城办公楼内，正仔细看着手中的大明情报，台湾之事告一段落，正稳步发展，不需要时刻盯着，渐渐将目光转向大明国内。 一六四二年，对于大明来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在外先是辽东松锦战役惨败，十万明军精锐死的死，降的降，崇祯倾国之力打造的松锦防线宣布告破，整个辽东失守，被给予厚望的洪承畴、祖大寿被俘投降，大明边关官军被打断脊梁，只剩下吴三桂在山海关苦苦支撑。 在内李自成决黄河冲毁开封，打下河南，杀死陕西总督傅宗龙，又击败大明庭柱之臣孙传庭，声威浩大。 张献忠纵横西南，当者披靡。 各地义军群起，遍地烽烟。 朝廷每日争论不休，却手头无粮无饷，面对糜烂的局势束手无策，虽然每天朝会都在激烈的讨论，可都是无用功，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十月，清军第六次突破长城隘口，攻入山东，各地官军不敢应战，原地观望，山东遭逢大难，清军攻占六十多个州县，杀死鲁王及以下上千名宗族成员和大小官员，掳走三十多万百姓，劫掠金银财货无数，山东大部分变成一片废墟。 可笑的是崇祯眼睁睁的看着清军肆虐，却打压勤王部队，唐王朱聿键自掏腰包组建军队北上准备抵抗清军，结果被崇祯勒令遣散，原因竟然是涉嫌谋反。结果他还真下手了，将唐王抓捕下狱。 这种昏庸行为导致以后李自成要攻打北京时因为此事让大明其他地区的藩王、手握大权的武将全体围观，再也没有人敢组建勤王军了。 “哎，这崇祯昏招频出，荒唐可笑，吊死在煤山也不冤，怨不得人啊！” 刘少康将这些情报放下，轻叹一声，历史车轮照旧向前，大势滔滔，不知道自己这个逆行者能不能成功。 时间进入腊月中，大明朝北方在这一年显得格外寒冷。 宏伟庄严的紫禁城皇极大殿之内，温暖如春，这得益于巧妙的地暖设计，地砖下有纵横相通火道，火道通火炉。另外大殿内摆放九个火盆，里面的炭火通红。 大殿内文武官员拿着笏板，躬身而立，在他们前面，崇祯帝高坐龙椅，听着大臣们汇报工作。 崇祯此时也就三十岁出头，本应青壮年的他已显老态，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神情疲惫，繁重的国事和纷乱的局势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是明朝除了明太祖朱元璋外最勤奋的皇帝了，每天坚持早朝，几乎一天不落，不过他空有治国之心，却没有治国之能，所谓的勤政，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另因性格多疑，刚愎自用，固执暴躁，导致他不信任任何大臣，只要被他抓住一点把柄，就能无限扩大。在任期间杀了四个尚书，七个总督，十一个巡抚，走马换灯般换了五十个内阁大学士，比如在军事上极为重要的兵部尚书换了十四个，导致军事策略频繁变动，能打胜仗才怪。甚至一天之内杀了三十六个大臣。其中不乏袁崇焕、孙元化这样的能臣忠臣。 另外施政不当，把税赋都加在农民身上，对商人几乎征税，钱粮不济，财政破产，无法支撑偌大的乱局。 不过这些还不足以让他成为亡国之君，天意如此，赶上小冰河时期，天灾不断，粮食减产，又有努尔哈赤、皇太极这样的主角般的对手，这些要素集中在一起，任他如何殚精竭虑，仍无法改变命运。 “陛下，臣这里有台湾岛一份请求招安的信！”兵部尚书张国维跪地奏道。 没错，是跪着，明朝自朱元璋起为了彰显皇权，要求官员要跪地说话，比如就像张国维一奏事前要跪在地上。 张国维，明末抗清名臣，此人最善水利，着有一部七十万字的《吴中水利全书》，是非常重要的水利文献。 此时刚刚接任前任尚书的位子，因为提出几条防御策略，很受崇祯认可。 “台湾岛？”崇祯一愣，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随即恍然，敲敲额头，“台湾，东番？” 明朝官方对台湾的称呼很多，早期称呼为东番，中期有了大湾、大员、台员的称呼，后来万历时期因为台湾地形如弯弓，浮海如平台，因此而得名。 “正是此地！” 崇祯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又是哪个地方出现了新的反贼，原来是台湾这个化外之地。 “是谁请求招安？” “此人名叫刘少康，曾和福建总兵郑芝龙一样为海寇，他们成功赶跑红毛人，想要和台湾一起归附大明，为此将缴获的价值五十万两白银东西上缴朝廷！” “五十万两！” 包括崇祯在内，所有达成都发出惊呼。 “此话当真！” “臣不敢作假，东西就在兵部，而且他还说愿意锁住海上航道，每年上缴十万两白银” 崇祯激动的站起身，他现在就缺银子，要知道大明每年的财政收入也就是七百万左右，有了这笔钱就可以给前线士兵发饷了。 “哈哈哈，好得很，这个叫刘少康的还真是人才，众卿都说一下，该如何封赏此人！” 这是，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说道：“陛下，此人虽出身海寇，但应该是真心归附，而且早有先例，比如福建总兵郑芝龙，也是接受招安的。” “嗯，我知道此人，不过他可没有这么大的手笔。”崇祯言语下有些不满。 “没错，郑芝龙虽然是朝廷官员，却也是位大海商，家财巨万，麾下战船千艘，士卒两万余人，其弟郑芝豹、郑芝凤都是水师副总兵。” 此话一出，大臣们一阵吸气，骆养性这是要找事的节奏啊，而且郑家也不弱，三个总兵，手中有钱有人。 崇祯也听懂话外之音，因为朝廷记录福建水师和实际上有很大出入，也就是说郑芝龙在养私兵，这可是谋逆大罪。另外，明朝海禁，所谓海商就是走私，也是大罪， “混账，这郑芝龙想干什么，来人……” 这时，张国维赶紧说道：“陛下息怒，此刻乃非常时期，各地反贼成席卷之势，这郑芝龙有纵横大海的本事，万一再竖起反旗，恐怕东南也无法再安宁。” 张维国说完，崇祯意识到朝廷对付各地反贼已经疲于奔命，万一逼反郑芝龙，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剿灭，顿时有些心灰，这个皇帝真是太窝囊了，连对付一个海贼都要小心翼翼。 “那你说怎么办？” 张国维答道：“警告一番，让他和刘少康合作，管住海上的贸易，为朝廷支援饷银。” 崇祯想了一阵，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那刘少康以及台湾实力如何？” 骆养性说道：“兵只有数千汉民不足三万，倒是岛上的番人足有二十万！” 崇祯顿时松了一口气，即使此人成为祸患也不足为惧，把信呈上来，我看他要什么官位？” 张国维双手奉信，有太监取走送给崇祯。 “那就拟旨吧，加刘少康为台湾大都督，” 崇祯自信看完，“没想到台湾如此清苦，既然如此，给你一个大都督又何妨，来人，拟旨，即日起封刘少康为台湾大都督，全权处理台湾以及周围海域事宜，至于驻派官员，就由兵部选任吧！” 诸位大臣不敢反对，那五十万两银子可是货真价实，值这个价钱，而且是化外之地，没必要再这种 事上纠缠。 台湾之事就这样定下，台下有一官员冷汗直冒，他可是握着郑芝龙送来的讨伐奏折，此刻根本不敢拿出来触霉头。 “陛下，快要到年关，各地藩王宗室的俸禄该给了！”礼部尚书倪元璐奏道。 听到藩王二字崇祯更加头疼了，这个时候藩王并不多，只有二十八个，看似不多，但底下的郡王多啊，足足有八百多人，再加上这些郡王能生，整个宗室算下来足足有二十万人，可是吞钱吞粮大户。每年崇祯需要预支一半的朝政收入来养他们，这也导致大明严重赤字。为了保证支付崇祯不得不给这些藩王们一些地方田地补贴，最终全国很多土地被这些人兼并。比如农业大省河南，十分之一的土地掌握在藩王和宗室手里。 可以说大明也是被这些人给吸血吸干了。 “按照往常一样，拨款吧！” 这就是崇祯的态度，军饷粮饷可以欠着，但藩王宗室们的俸禄从不赊欠。 按理说此刻大明已经有了亡国的危险，就算不找藩王们要钱要粮，总该先把俸禄停了吧，优先补给前线士兵，保证战斗力，这才是该做的。然而这些大臣们一个个木桩一般，早就习以为常，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反对的人都被崇祯给收拾了。 朝堂开始进入下一议题，无非就是前线吃紧，哪里又有了大灾，哪里有贼兵等等，就在朝会结束之时，骆养性声音再次响起。 “臣弹劾首辅大人，督师期间谎报军情，遇敌不战，勒索同僚，收受贿赂，请陛下惩处！” 首辅大臣为内阁第一人，权职很大。现任首辅名叫周延儒，曾向崇祯自荐阻拦入关的清兵，结果没有战功，更没有作为，只是目视清军离开。 在一旁养神的周延儒打个哆嗦，本来今天上朝走个过场，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这是诬告，臣弹劾左都督结党营私，诬告同僚……” 两人在朝堂都有同党，顿时朝堂跪了一地，相互指责告发，乱做一团。 这就是大明中枢的情况，在国家危亡之时仍不忘内斗，利益相争。 第61章 郑芝龙的傲气 时间到了大年初一，台湾上下庆祝新年，不光如此，圣旨也带了回来，兵部之人没有人愿意前来，那位特使到了福建就告病，由台湾的船自己捎了回来，当然，给了特使不少银子。 刘少康大喜，自己的大都督名头终于坐实了，下令官兵进行轮休，每人五天假期。这一年里自刘少康以下都很紧张，所以趁着春节这个机会让官兵们放松一下。 新年刚过，好消息就接连不断，“白旗贼”黄信、粤东海盗邓耀领麾下以及一众家眷来投。 这二人都是在明朝灭亡后持续反抗清廷的义军，直至身死。 此时海盗的生活也非常艰难，得知刘少康在台湾所为，击败荷兰和郑家，声势浩大，招募人手，还给安家费和土地耕种，他们不想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选择投靠。 这两批人有青壮六百多人，妻儿老小加在一起有两千多人，刘少康自然是欢迎之至。能为了民族尊严战斗到最后，而且还带着家室来投靠，人品绝对没有问题，绝不是奸佞之徒。 正月十五，李明哲返回，这一趟可谓收获满满，不光将贸易点建立起来，也带来一批人口，这批人口都是穷苦之辈，更直接一点来说就是难民，有三千多口，刘少康立刻让刘宝妥善安排住所。 这些人来时非常忐忑，毕竟背井离乡，不知前途如何，等到了台湾之后发现这里虽然荒芜，可受到待遇没的说，有住有吃喝，还有一笔安家费。 等这些人登记完毕统一汇总之后，开始分发土地和种子，这些日子刘少康命令士兵们训练之余开垦很多土地，马上就要春耕，正好用上。 目前台湾定居的人虽然不多，但各种事务非常复杂，即使有刘少康这个“超前”的灵魂也是忙了半月之久，这才堪堪理顺。 “师爷，咱们忘了一件事，台湾人口越来越多，手底下缺乏施政人才啊！”刘少康头疼道。 李明哲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他们是海盗，哪会有优秀的人才会来投靠。 “我会想办法寻找一些。” 刘少康道：“师爷，不用太劳心，未来咱们会博一次大的，到时候什么都有了。” 李明哲知道刘少康说的是什么，只是心底有些不信，可不敢驳了自家主子的脸面。 “大都督，那些郑家军已经有八成愿意将家眷迁来！” “这么多？”刘少康极为意外。 李明哲笑道：“其实也是意料之中，他们杀了上官，怕郑家和官府定为反贼，连累家人，所以大部分都做了决断！” “太好了！” 刘少康大喜，如此就解决了他们兵力短缺的窘境。 李明哲接着说道：“找了一些工匠，其中有炼铁以及制作瓷器的，不过都是老师傅，也是家中有了变故这才肯来台湾的。” 任何时代手艺人基本可以养家糊口，也不怪人家不来。 “有人能来就不错了，先派人送他们去鸡笼基地，让刘发叔安排人手配合，先准备材料，咱们等第二批木料到了一起过去。” 鸡笼周围有煤矿，和一些必须的矿物，所以准备将工业区设置在鸡笼地区。 “有一事要立刻派人去办，去年建奴肆虐山东，被掳走了很多百姓，但更多的流离失所，粮食被抢，住所被烧，成为难民，有的被逼成反贼，未来那里将成为发展的重点。” 李明哲已经看过相关的情报，叹了一声，“这世道，真是不让人活了，我会立刻派人过来，不过需要水师配合。” 刘少康道：“我会派黄信在海上岛屿建立据点，等招到人后每一个月发船一次，直接带到鸡笼即可。” 台南已经逐步开发，下一步就是鸡笼了。 之所以敢派船只四处拉人运货，是现在他们和郑家的情况很诡异，互不干扰，台湾水师没有袭击郑家船队，郑家水师见到台湾船队也会远远避开，两边都尽量避免碰到一起。 刘少康是真的不想杀自己人，就是不知道郑芝龙是如何想法了。 郑芝龙现在的想法很想骂娘，自己撺掇巡抚吴之屏上奏朝廷，本来想借机再上一个台阶，哪知得到的却是责令。 一身锦袍的他在客厅内不断的走动，就连一旁的郑芝豹也跟着烦躁。 “大哥，老三是什么意思？” 郑芝豹口里的老三叫郑鸿逵，也叫郑芝凤，现任登州副总兵。 “鸿逵写信告诉我不要意气用事，不要理会那个台湾，尽量避战，山东被清兵攻破，局势大乱，保存实力为要。另外，福松岳父也告诉我中原局势糜烂，朝廷进退失据，无一将可退贼兵，让咱们仔细斟酌。” “这是什么意思啊？皇帝的圣旨都到了！”郑芝豹很是不解，难道他们要公然抗命不成。 郑芝龙没有理会这个直肠子五弟，陷入沉思。 “老夫以前一心攀附朝廷，想要将郑家洗白，封妻荫子，到现在已经完成大半，现如今朝廷明显出了大问题，不，是整个大明，外忧内患，否则以福松岳父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难道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郑芝龙不愿继续想下去，因为太过骇人。 “老五，派人放出施福！” 郑芝豹猛的起身，“大哥，是要发兵吗？” 郑芝龙对这个五弟很是无语，斥责道：“就知道打打杀杀，人家已经是台湾大都督，怎么打？我有任务给他，让他去南洋购买上好木料，打造大船。” “还不是要打仗？” 郑芝龙被气的翻个白眼，“没你的事了，记住，好好约束麾下，每天操练，把声势搞起来，但不得与台湾的战船发生冲突，以后可能要打，但绝不是现在。” 郑芝豹不再多说，只能点头应是。 “另外，我会拨给你三十万两银子，招兵买马，将士卒扩充到四万人，锦衣卫不是在盯着我们吗，那就给他们看看，我们郑家军的实力！” 郑芝龙能在大明扶摇直上坐到总兵的位置，在朝堂也有人，所以骆养性想要对郑家动手消息很快收到。换做一般人人哪怕是一品大员，被锦衣卫头目盯上估计也会睡不着觉，可郑芝龙是谁，海盗之王，从出世起就没怕过谁，一路走到现在，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自有一代豪雄的傲气。所以，他不但没有向骆养性妥协求饶，甚至要展示实力，警告那些想动郑家的人。 “真是见鬼了，这皇帝真是昏头了！” 郑芝龙破口大骂，自己才是总兵，论名头差的不少。 其实他误会崇祯了，虽然他封了刘少康大都督之名，可没有定品级，只赏赐一套盔甲，再无他物。 第62章 炮风帆战列舰 一个月后，鸡笼港，一众苦力正从运输船上卸木材，为了提高速度和效率，刘少康设计了门吊一类的起重设备，其实就是大型滑轮组，可以节省很多力气。 这一部分苦力来自郑家水师，他们不同于那些投诚的步军，除了少数十几人，没有人愿意加入台湾。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施琅身上。 刘少康也无所谓，反正现在兵力不算紧缺，缺的是苦力，这些人正好能用上。 “大都督，东西可算运来了，终于不用做那些舢板玩具了！”佩特抚摸着已经晒干的柚木料，这些木料已经经过了初步加工，只需要切割合适大小即可。 “大都督，我们为了更好更快的造船，造了两台风力和两台水力锯木机，不知道要造何种战船？”沈翎搓着手，和佩特一样，早就手痒了。 刘少康拿一卷轴，上面画着一艘修长流畅简洁的双甲板战舰。 “这很像法国的七十炮舰，不过样子有些不同！” 佩特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这艘战舰的出处。 这是经过改良升级成的七十四炮舰，目前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这种战舰出现在十八世纪，法国因为在十八世纪初连年征战导致国力损耗，海军也是如此的，在这个时期无法和英国相争，然而又不得不维持大国的尊严，保证海洋安全。可因为国力空虚已经没有能力建造拥有三层甲板炮的一级战列舰，为了增加海军战斗力，可以和英国的一级战列舰争锋，开始重新设计两层甲板舰，进行大型化，为其装备可以与一级二级战列舰战斗的三十六磅重炮，因为装备七十四门火炮而得名。 然而最早设计的七十四炮舰并不成功，因为船身结构问题远洋能力差，只适合近海作战，其作战能力还不如吨位更小的六十炮舰。后来引入了椭圆形船只肋骨，这种船的肋骨可以使战舰更加坚固，对七十四炮舰进行改进，就是刘少康所画的“无敌号”战列舰，不过这是初级版本，还有一种增强版本，但因为木料有限，他只能选择初级版本。 这艘无敌号在与英军海战中为了掩护主力撤退，单独挑战六艘英国战列舰，足足战斗三个小时，直至舰上官兵大部分死伤这才投降，其火力之猛让英国人为之惊叹。作战能力要远超自家的七十炮舰，其吨位和火力甚至比一些二级炮舰还要强。英国指挥官立刻派造船师研究无敌号，最后开始大规模仿制这种七十四炮舰。这种战舰频繁出现也引起其他海洋国家的注意，纷纷效仿，至此，七十四炮舰成了战列舰时代线阵上的主要角色。直到风帆战列舰时代结束，全世界的七十四炮舰保有量足足有四百多艘。 “好奇特的肋骨，不知道是谁发明的，简直是天才！”佩特看着战舰的剖面图惊叹道。 刘少康得意道：“不用管是谁发明的，能不能造？”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需要设计一下尺寸。” 眼前的不是按比例缩小图，需要重新彻底的设计。 “长五十二米，宽十五米，将装备台湾新式150mm加农炮十二门，150mm短身炮（卡隆炮）十六门，110mm加农炮三十门，75mm炮十六门，舰艉上下甲板各两门110炮，舰艏一门150短身炮，至于剩下的你看着安排。” 佩特迅速在草稿纸上标注参数，然后按照参数演算制定船只各部尺寸。 沈翎出身华夏工匠，对于新式战舰的理解终究不如佩特，刘少康也没有强求，“佩特主持新舰，飞鱼级护卫舰也要继续建造，这个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佩特就有详细的尺寸构造图，如果有图纸还造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那我就放心了，两艘舰同时开工。” 沈翎为难道：“大都督，两艘舰同时开工人手不够啊，目前满打满算有三十多个熟练船工，学徒六十多人，建造一艘勉强够用。” 刘少康顿时头疼，自己有些理想化了，熟练的船工真的不好找，因为大明实行海禁政策，百姓不能私自造大船，导致很多船工失业转行，自己的人只能私下寻找，不能大张旗鼓，效率很慢，两广地区又不是发达地区，所以合适的船工只寻到十来人。 “大都督，其实有一个地方有很多熟练的船工，如果将他们招募，可加快我们的造船速度。”李明哲适时的说道。 “哪里？” “大都督可知道琉球三十六汉姓？”李明哲反问道。 刘少康疑惑，很快脑袋里想起有关的事情，前身在琉球跑过买卖，他们曾和琉球当地的汉民或者说华侨打过交道，最早的琉球王国只比台湾原住民强一些，生活原始困苦，曾向明太祖朱元璋朝贡，朱元璋对琉球当时的态度很满意，当即给琉球国王封王赐姓。当时听说这些人是乘坐小桨船来时，为了改善琉球人的生活方式下令福建三十六姓汉民迁移琉球。 这三十六姓大部分是会造船的工匠，还有能够远洋航行的水手、铁匠、泥瓦匠、手工艺者、底层文员等等。总之，这批人都有一技之长，一到琉球就成了座上宾。 三百年来这批汉民已经发展到了三万多人，为琉球的建设和社会进步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很多人在琉球担任要职。 然而，万历年间，也就是三十多年前，日本萨摩藩在大将军德川家康默许下悍然入侵，几乎没有经历战争的琉球军队根本无法和刚刚经历战国的萨摩强军相比，国都首里城很快被占领，国王投降，并被掳到日本签订了不平等条约，成了萨摩藩的附属。 由于当时三十六姓汉民反抗激烈遭到了萨摩藩的无情杀戮，甚至将几个姓氏灭族，之后还让琉球罢黜三十六姓官员，对汉民进行打压，目前这部分人在琉球生活很不如意。 “琉球吗？” 刘少康思索其中利害关系，如果能吸收这批三十六姓华侨，自家实力定然大涨。琉球王国武力不强，不足为惧，当年萨摩藩两千人就占领了整个琉球，如果自己出兵威压自也然能办到，但这样势必会引起萨摩藩甚至整个倭国的反弹。 “不过我为什么要怕倭寇呢？” 第63章 骨瓷 “师爷，你说我们把琉球纳入麾下如何？” 这并不是刘少康自大，而是深思的结果，日本这个时候和大明一样，闭关锁国。四十多年前丰臣秀吉狂妄入侵朝鲜，被大明、朝鲜联军打自闭，元气大伤。接下来又爆发关原大战，丰臣集团倒台，德川幕府登台，入侵琉球也是向大明示威和找面子的表现，告诉大明日本依然很强大。 大明也因为朝鲜一战损失很大，尤其辽东精锐，也见识了日本人的战力，不想再卷入本土之外的战争，而且琉球的确没什么可在乎的东西，所以默认了萨摩藩入侵琉球之事。 由于东方两个强国闭关锁国导致海军实力从巅峰下降到低谷，而且日本根本没有像样的战舰，所谓战船大多是屋船，加上木材结构问题，对于现在的台湾水师根本没有太大的威胁。 “我的大都督，咱们现在正在要紧时刻，兵不过数千，哪有挑战一国的实力啊，万一真的开战郑家还在旁边虎视眈眈，还是先稳稳再说。”李明哲知道刘少康可不是说说，是真的动了心思，赶紧相劝。 刘少康暗笑一声，看来自从击败荷兰人后自己有些飘了，就算真的要揍倭寇，也要等新舰下水之后。 “那就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然后咱们去一趟琉球，想办法说服那些汉民迁移台湾。” 接着他吩咐沈翎去找赵小虎要人，现在虎字营负责鸡笼地区，为了加快造船速度，每天派一百士兵辅助船工造船。 “佩特，新舰底部要裹铜皮，铜板钉子必须用黄铜的！” 战舰因为不断地在海洋里航行，腐蚀是一方面，还容易附着海洋生物和滋生船虫，不光加速船只的破坏，还会因为厚重的寄生物使船只阻力增大，导致速度降低，当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船底涂抹沥青焦油或者桐油等，或者上岸清理。可未来战舰动辄两千吨以上，耗费人力物力不可想象，同时也不过治标不治本。直至十八世纪才开始在战舰水线以下包裹铜皮，前些日子荷兰人赔偿了大批铜料，自己这边炼铁炉和新的铸炮技术将上马，以后将逐步淘汰青铜炮，所以有了奢侈的底气。 另外，包裹铜皮可不光能减缓船只被腐蚀，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在水中的阻力，使航行速度更快，有过统计据说可以提高一节速度，对于当下的战舰相当于提升百分之十到三十，比任何外形设计优化都要来的实际。 铁钉在海水里容易被电解腐蚀，从而导致铜皮脱落，换成铜锌合金也就是黄铜钉可以完美解决这一问题。 刘少康又在造船厂待了两天，直到沈翎和佩特将比例模型做出来，又将一些细节问题解决，这才来到第二站。 第二站是瓷器工坊，目前已经完成初步建设，可以烧制瓷器了。 “大都督，小老儿和徒弟们已经处理了一小批牲畜的骨头，打磨成粉，接下来就是制薄坯子了。” 说话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形有些佝偻，须发皆白。老者名叫林应，曾是景德镇民窑一位老师傅，明朝官窑多在景德镇，也有一些民窑，民窑瓷器对外销售，比如刘少康以前走私的瓷器，包括现在的郑家，都是从民窑里拿的货，所以，通过这层关系找到了已经“退休”的林应，这位老师傅一是闲赋在家，二是家里儿子多，急需钱给儿子娶老婆，所以答应来台湾烧制瓷器。 他是孤身一人来的，刘少康安排五个学徒，学习其手艺。 骨头当然是制作骨瓷，这个时代骨瓷还未出现，之所以选择烧制骨瓷是因为华夏的陶瓷制作水平已经达到世界巅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当二手贩子竞争激烈，利润少，所以决定另辟蹊径，选择了骨瓷，如果这东西面世，绝对独树一帜，成为挣钱收割机。 骨瓷因其特性在后世被当做奢侈品，占据高端瓷器半边天。 骨瓷烧制和陶瓷工艺差不多，先将动物骨头清洗去除油污杂质，然后高温煅烧，再将得到的骨质颗粒磨成粉末，得到了骨粉就是原材料了。 “林老，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了吗？” “回大都督，都备好了，就差配方混合了。” “很好，按照一百份来，五十份骨灰，长石十五份，白晶石十份，黏土二十份，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胚子成了之后先素烧，再釉烧！” 这是后世的一种高级骨瓷最优配方，骨质含量达到了百分之五十，如果成功，就是优质品。 “先烧制牛骨，然后羊骨，最后是猪骨。” 窑炉有三座，正好可以同时进行。 骨瓷制胚完成后还需要风干，为了节省时间刘少康命令造了烘干室，这样可以大大提高生产效率，预计七天后可以出第一批瓷器。 “大都督，这骨头真的能出瓷器吗？”不光是李明哲，就连陈阿彪，包括林应，都是非常疑惑，这种事闻所未闻。 “我也是无意间得到一本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秘方，本来也以为是天方夜谭，可水泥就是出自上面，所以抱着试一下态度，反正又没有什么损失，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傻等了，先去看看其他东西。” 接下来众人又来到一个小作坊里，这里正在处理猪鬃。 猪鬃，就是猪颈部和脊背生长的硬毛，刚韧有弹性，耐潮湿、不受冷热影响、耐酸、耐腐蚀、耐磨、有天然分叉，吸附性好，可以制成油漆刷，就比如战舰造完后，刷油刷漆都需要刷子，还有枪膛、炮膛刷，可以快速清理火药残留物，完成下一步填装。 所以可别小看这猪身上的小东西，要知道在清末时猪鬃出口还能达四百万两白银，抗战期间它可是战略物资，是当时政府主要外汇来源之一。 这也得益于华夏的猪鬃质量上乘，比世界其他地区的猪鬃要好上很多，其产量占据世界七成之多。 小作坊就是制作各种刷子，先在内部消化，然后根据猪鬃的收购量决定是否出口。随着时代发展，需要油漆的东西越来越多，还有战争从未停止，这些刷子看似不起眼，可无论民用、工业还是军事上，都有大用处。 第64章 新式铁炮 第三站是炼铁所，这块地方最大，光各种原料堆积如山，铸炮所。枪械所也迁到这里，此处位于山脚，有一条大溪流过，风景还算不错。 眼前一群光膀子的汉子正在围着一件东西忙碌。 这些人来自一个家族，姓周，族长叫周祥，本来是广西民间冶铁工匠，整个家族以炼铁为生，大明不禁民间炼铁，所以炼铁业非常发达，可以用万吨来计量，是唐宋的好几倍，后来的清朝，即使是乾隆时期连这时候的崇祯末年都比不过。 一年前周家被对手陷害诬告卖铁给义军，全家吃了官司，本来要发配充军，正好李明哲打探到，花了五千两银子将这些人赎了出来。 周祥一家感恩戴德，举家迁移到台湾。 刘少康的出现，周家人立刻过来行礼，“草民周氏一族见过大都督。” “没事，没事，大家不要约束，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有周老陪着我就行了。” 周氏之人刚到台湾时见过刘少康，知到这位大都督不拘于礼，说话随和，应了一声就赶紧忙手头之事。 “大都督，莫要见怪，我们正在制作浇灌铁包。” 所谓铁包就是用来盛放铁水的，外层为铸铁里层为耐火层。 “进度不错，而且我看已经造了三个炼铁炉，不知道能不能出铁？” 当下的炼铁炉就是以前的土炉，两人多高，用耐火砖砌成。 虽然看似简陋，但却集合这个时代的大成工艺，要知道此时的明朝冶铁技术走在世界前列。 首先，炉子拥有出铁口，炉门，炉心，方便出铁和操作。 其次使用焦炭做燃料，刘少康早就命人烧制焦炭，方法就是前世小视频里民间土法炼焦。还有鼓风设备，明朝已经有了水力鼓风机，使用原料里加了萤石，降低出铁温度，可以大大提高炼铁效率和质量。 发明了生熟铁串联法，铁水从炼铁炉里流出直接进入炒铁炉中进行加工，变成熟铁。以前的工艺是先把生铁做成铁锭，然后再进行热处理加工，串联法跳过溶解铁锭的工序，大大提高了熟铁的生产效率。 创造苏钢法，生铁与熟铁并铸，在炉口让生铁融化，淋到熟铁之上，可以根据用途改变含碳量，得到需要的钢种，其中就有可以达到后世普通工具钢的水准。 另外，还改良了宋代的灌钢法，使得到的钢条更加坚韧。 “请大都督放心，老夫炼了一辈子铁，废炉的时候屈指可数，而且这里的矿石乃是上上品，还有大都督提议加的盖子和烟囱，比以前的炉子温度要高很多，保证出都是好铁水。” 在这方面刘少康没有发言权，虽然他知道有一种搅炼法炼钢，可这种炼铁炉构造很复杂，需要工人在近距离高温下搅拌，产量也不高，无法获得大量钢水，还不如苏钢法实际。所以，只参考了一种精炼反射炉，用来给铁水提纯。就是给这个时代的炉子加个穹顶盖子，由耐火砖和铸铁顶组成，可以反射温度，使炉内温度更高，这样的高温铁水就可以更好的去除杂质，浇筑铁炮时气孔沙眼就会少许多，想要炼钢，等以后各种工艺人才齐聚也不迟。 “那就好，如果铁料上乘，每人都会给奖励！” “谢谢大都督，您就瞧好吧！” 刘少康没有离开，就在不远处的凉棚坐下，和李明哲一边聊天一边等待。 一个小时后，周祥呼喝一声，“要出铁了！” 刘少康等人赶紧快步走过去，在安全地带观看。 就见一个黝黑汉子的用铁钎捅开出铁口，热浪涌出，随即红彤彤的铁水流出，这一层是铁渣顺着一条出铁沟流进一土坑内。 随着颜色变化，终于橙红色铁水流出，有一汉子立刻封堵铁渣口，铁水流入一铁包之内。 “好铁！” 这时，张大力带人过来，正好赶上出铁。 “属下见过大都督！”张大力等人先给刘少康见礼。 “免礼，大力，你看这铁水是否可以直接铸造铁炮。” “当然可以，我们就是来取铁水，看看大都督给的秘法是否可行。” “那就太好了，立刻进行铸造。” 刘少康期待已久，如果成功，自家不用再为火炮发愁。 张大力又和周祥打个招呼，招呼几个几个帮工拴上六匹骡马，将铁包拉走。铁包有两对铁轮，地面是砖石砌成的凹槽，轮子在凹槽里行进，不用担心偏航。 刘少康从不质疑古人的智慧，虽然有缺陷，可也省时省力。 “铁水有了，可以改进为铁轨道，那样更加省力，等回去画张图，让他们进行铸造。” 很快，众人转场，来到铸炮所，就见这里搭建一个个木顶棚子，周围是双层栅栏，可以随意加装木板，做到遮风挡雨。 铁包运到一处砖坑，使其出铁口尽可能的贴近模子。 模子有两个，一个是泥模，一个是铁模。 这是泥模铸炮法和铁模铸炮法，铁模结构稳定，可以重复使用，同时可以减少蜂窝气孔，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华夏铁模铸炮法始于清朝，然而因为清朝的铁水不过关，铁模因为散热太快，而内部散热慢，造成很大的温度差，导致炮管内外应力拉扯，结构被破坏，反而变得更脆，不堪大用。 解决这一问题的是大洋对岸的漂亮国，一位叫罗德曼的人发明了一种空心内冷法，从炮管内部降温，同时在外部加温，使内外平衡缓慢降温，为此他造出了非常优秀的铸铁炮，从最小的几磅炮到二十英寸的岸防巨炮，为联邦的胜利做出不小的贡献。 刘少康给张大力画了图纸，不过怎么达到这个温度平衡是个问题。 铁模伸出一个冷却芯，外面是一层耐火土做成的衬套，里面是三组u形铁管，铁管两端一个入水口一个是出水口，并同处于一个蓄水池内。 结构有些复杂，但如果能造出优于这个时代的火炮，一切都是值得的。 张大力等人先操作铁包将铁水倒入泥模内，泥模铸炮法很简单，只需要从模口倒入铁水，灌满即可。 接着转换位置，给铁模倒入铁水，值得一提的是铁模底下是烧红的煤炭，这些煤炭四四方方，非常齐整。 铁水很快倒完，张大力吩咐一声，“注开水！” 蓄水池里是开水，有工人用人力鼓水设备往铁管里不间断的打水，循环不能断掉。 “加凉水，减火炭，一点点来，不要多了。” 这就是罗德曼铸造法，整个降温是非常缓慢的过程，据说超大口径火炮需要三天时间，刘少康造的是110mm拿破仑炮，他不知道罗德曼造炮的数据，所以用最笨的方法一点点来。 第一种，要求两个小时内完成降温，第二种四个小时，第三种八个小时，直至十二个小时。最后再实验这几种火炮强度，最优那种就是所需要的，不求能够像罗德曼火炮那样能打上千发炮弹，哪怕能达到一半也好。 第65章 新式铁炮二 第二天，所有的火炮都被取出，泥模炮还是老样子，因为没有打磨显得有些难看。 铁模法铸造的铁炮外表光滑，不过样子有点丑，因为冷却芯的工艺问题火炮尾部必须做出宽膛，有点膨胀，样子就像一个横放的大肚瓶子。 接下来就是钻出点火孔，然后用火药包实验。 试验场炮声不绝于耳，为了模拟真实战场，让火炮连射后降温，歇息一阵后继续开炮。 直到下午傍晚时分，所有火炮都炸膛报废。 刘少康拿到了第一手数据：泥模炮一百六十九发炸膛，说明铁水质量极好。铁模两小时冷却两百六十发炸膛，四小时冷却三百五十发炸膛，八小时冷却四百九十发炸膛，十二小时冷却四百九十七发炸膛。 “哈哈哈，成了！” 刘少康大喜，虽然和原版没法比，可原版已经是十九世纪老美内战时期了，此数据已经是这个时代铸铁炮的五倍，达到了预期目标。 “大力，就以八小时冷却为定型，记得在炮尾加一层锻铁炮箍，估计还能提高使用次数，今天就让大家休息，对了，炮所人员每人奖励十两银子，你自己五十两，我会派人给你们送来。” “谢大都督！” 接着刘少康又给周家两百两银子，让他们自己去分。 有奖才能激发这些匠人的动力，让他们超水平发挥，同时设立了发明奖，让他们平时多研发新的工艺新技术。华夏匠人水平从来不差，只是无人重视，很多划时代时代的技术都被埋没。 接下来刘少康和张大力重新设计炮架，拿破仑炮是青铜铸造，所以炮架也非常沉重，需要六到八匹马才能拉得动，另外每门炮要配备十多个炮手，严重影响野战能力。 新式炮架采用后世老美1841式山地榴弹炮的炮架，可以拆卸组装，行军时可以用两匹骡马挽载，两匹马驼运炮弹火药，遇到道路不通也可以将炮架分拆，由马匹驮运，成为名副其实的山炮。 两天后，新式火炮最终定型，因其卓越的越野能力被刘少康命名为“悍马”，同时随着铁炉出铁顺畅，150mm卡隆炮也定型，因其尾部很胖所以被命名为“胖虎”。 这里提一嘴，因为胖虎炮口径大，浇筑过程出现了废品，铸炮绝不是一帆风顺。 胖虎冷却时间更长，需要二十四小时，极限射击四百三十发，加上炮箍可达五百发。 “阿彪，这片工业区对咱们未来至关重要，我决定有亲卫营负责保卫，你挑选五十人，选一个可靠的队长，师爷，你也选几名情报人员，在这里当后勤，把人给我看紧了，决不能出现任何情报泄露和被破坏。” 陈阿彪一改平日的嘻嘻哈哈，当即立正挺身，“是！” 李明哲也正色道：“大都督放心，绝不会让任何新技术从这里流出去。” 接着刘少康和张大力商量道：“冷却技术已经相对成熟，可以铸造110和75加农炮，另外，还需要一些110野战炮。” 两艘新舰已经开始建造，他不准备使用青铜炮了，全部换装新式铁炮。这样战舰重量就可以减去至少三成，相应的速度和机动力会大大提高，也就意味着战斗力直线拉升。 张大力有些为难道：“大都督，会造炮的人都在这里了，恐怕无法分身啊！” 刘少康看着周围，的确铸造一门炮几乎抽调半个炮所的工人，虽然发展了一批学徒，可人手还是不够啊。 “这样，110陆用野战炮只造四门，悍马炮占四成、胖虎炮占三成、110和75加农炮占各占两成和一成，就按照这个比例生产，人员问题我会给你想办法。先把工人们叫过来，我有话说。” 工人们被聚到一起，刘少康说道：“各位师傅，我在这两天发现咱这铸炮所条件的确艰苦，劳动强度也很大，这些本都督都看在眼里，刚才出现了废品，不过不要紧张，这是正常现象，只要不是人为故意，我不会追究和惩罚，为了保证大家的身体每天工作四个半时辰，每月给一天休假。另外，这里的造炮技术要绝对保密，连老婆孩子都不能说，哪怕你们出了意外或者干不动了，也必须由都督府安排，不要怪咱不近人情，实在是这造炮手段乃绝密，为了补偿你们，每月粮饷加三成，薪水加三成，因铸炮导致伤残一次性补偿三百两白银，每月还有二两伤残补助，这样大家可满意？” 这种待遇在这个时代可是闻所未闻，这些工匠立刻激动异常。 “今天我会派人拟定文书，盖上都督府大印，当然，如果哪一天我被人击败，这文书就只能作废了！” 这是个冷笑话，现场人只能干笑，不过一个个看刘少康的眼光都是敬畏和信服，普天之下，上哪找这样的人物，虽然眼前之人是海盗出身，可所作所为却是传说中的人主之风，以后只要不出现变故，他们绝对也不会离开。 “还不快谢谢大都督，到了外面谁不把咱们当下人看待，只有大都督把咱们当人。” “谢大都督！” 这些工匠极为感动，有人甚至抹泪，伏地叩头谢恩。 身后的陈阿彪和一众亲卫更是崇拜的看着自家大都督，心里暗想跟着这样的人卖命就是死了也值了。 李明哲两眼放光，眼前这位主子真是彻底变了，喃喃道，“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离开铸炮所，刘少康返回炼铁所，这一次，见识到了苏钢的制作过程。 然而，结果有些不如人意，苏钢的确很硬，做一些箭头、枪头可以，但无法大力锻造。 “周老，炼铁炉还要再建一座，保证铁水供应，苏钢要越多越好，先给我做一些普通的黏土坩埚，另外做几个黑铅坩埚，不用太大。” 黑铅，也就是石墨，他要做一种石墨坩埚，这是一种炼钢法，因为忽然发现苏钢无法制作刀剑等冷兵器，灌钢法又不适合打造军刺，所以想要尝试一下传说中坩埚炼钢法。 至于材料，石墨备了很多，造坩埚不成问题。 第66章 石墨坩埚法 为了满足刘少康的要求周祥亲自操刀，用了一天时间做出两个黏土坩埚和两个石墨坩埚。 “周老，可会做炭木炭或者草炭铁料？” 炭铁料就是经过渗碳工艺的铁料，这个时代没有这个名词，所以才这样称呼。 “这个简单，没想到大都督也如此懂炼铁，想必普通坩埚就是用来做炭铁料的。” 刘少康还是小看这个时代的华夏工匠了，想想也是，能改良灌钢法，自然会做渗碳法。 周祥立刻进行渗碳准备，先取木炭，磨成粉末，然后将铁锭放入普通坩埚，再均匀铺好木炭，最后用煤炭在坩埚外烘烤，直到铁水融化，将漂浮的杂质去除后就是渗碳铁料了。 渗碳铁料重新做成铁锭，最后放入石墨坩埚中再次熔炼，这次熔炼要持续加煤炭，让温度越高越好，需要一天时间。 石墨坩埚法是利用渗碳铁料再次吸收石墨中的炭，科学名词叫加炭，从而变成高碳钢。 在加热过程刘少康吩咐手下去取煤油，并在不远处枪械所搬来一口用来淬火的大缸。 闲暇之余他又命人找来几个铁匠，召集张大力和周祥想办法把铁轨和铁轨拉车做出来，一起制定尺寸，这东西要做就一步到位，未来还有大用处，说不定哪一天把蒸汽机做出来，这铁轨和轮子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好在他可以画出样式来，只需要工匠们研究尺寸和铸造方法就可以了。 晚上，陈阿彪运来酒肉食物，就在这新成立的工业区宴请所有工匠，当然，每个人不能喝多，因为还有事要做。 次日，石墨坩埚中的铁料终于融化完全，又搅拌一番持续加热，最终去除漂浮杂物，倒入准备好的模具中成型，为了方便使用，直接浇成钢条。 之后就是淬火，煤油就是用在这里的，高碳钢不适合用水，因为降温速度过快，容易造成钢件变脆出现裂纹。煤油冷却速度慢，可以避免裂纹的出现。满满一大缸的煤油不用担心燃烧引起大火，淹没钢条后温度降低火焰会自然熄灭。 这还不是最后一步，将淬火的钢条再次放入火炭中加热，加热的同时放一瓷杯，里面装水，水开后立刻把钢条撤回。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回火，古代匠人也懂，只是温度不好把控，因为没有温度计。用水就是大概知道温度到了一百多度，正是高碳钢的回火温度，还有其他热处理，但目前的条件只能做到此处了。 接下来铁匠上手，将钢条锻造，粗略打成钢棒。 一旁的众人看得啧啧称奇，他们都是行家，很快看出门道，这是一体钢材。苏钢发虽然也是钢，但内部不均匀，说白了就是外面硬，里面软，外层容易断裂，无法深度锻造。 周祥早就等不及了，拿来做好的苏钢，两者对比之下硬度差不多，但用铁锤砸时，苏钢立刻弯曲并出现裂纹，而经过石墨坩埚熔炼的钢钎竟然将铁锤弹开，几乎没有变形，直到猛力敲了三下，才将钢钎敲断。 “好钢啊！” 工匠们都上手打量，无不惊叹。 刘少康拿着已经碎掉的小块钢料，内心颇为激动，他要就是这个，因为这就是工具钢，用处可就多了，比如可以钻磨铸铁炮膛，以前的打磨钻头是铸铁的，很容易碎掉，这个就好用多了。未来在加入其它一些元素就可以给钢棒钻膛，打造真正的钢炮。当然，前提是要炼出钢水。高碳钢不适合锻打炮管，只能用来当工具钢使用。 “再把几根钢条重新加热锻打，打造一把短刀，看看效果！” 这高碳钢继续不断的锻打，钢面与空气反应，使碳降低，古代叫做百炼成钢，就是这个道理。科学解释就是脱碳，使高碳钢碳含量降低，多了韧性，从而适合打造刀剑的钢材。 在众人的期待中，一把厚背短刀打造完成，经过淬火打磨后，用木柄凑合一下。 “我来试试！” 陈阿彪看得眼花缭乱，可也知道这是上好的钢材，喜好耍刀的他立刻心痒难耐，拿出自己的鬼头大砍刀，准备实验一下。 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拿着新打的钢刀说了声得罪，两把刀碰在一起，火星溅射，发出铿锵的金铁交击之声。 陈阿彪顿感不妙，因为手感不对，赶紧收刀查看，只见自己的鬼头刀崩了一个缺口，如同豁牙一般。 再看另一把，仅仅有一个细小的裂口，这还是粗略打造，而鬼头刀是灌钢法打造的上品，高下立判。 “恭喜大都督，有此好钢，我军定然无往不利！”李明哲叫好道。 其他人也纷纷贺喜，有好铁好钢，再加上训练有素的士卒，都是胜利的决定因素。 “好，好，好，大家同喜，今晚再次加餐！” “谢大都督！” 坩埚炼钢法终究有弊端，虽然得到真正的钢水，但无法大规模生产，工序复杂，成本太高，比如石墨坩埚，用一次就废了。 好在刘少康也不是用来造枪造炮，只当工具钢来用，打造一些零件，多余的用来打造指挥刀，发给军官使用。 交代周祥生产制定计划，先暂时生产十炉钢水，这批消耗完再生产。 让人带上剩余钢块，刘少康马不停蹄的来到枪械所找到陈安，拿出一张图纸。 “老陈，给我安排个好手，按照上面打造这个东西，通条十根即可，主要是这接头，做一个活扣，可以拆卸这种刀头，记得刀头一定要打磨细致，打造完通知我，另外……”刘少康看着有些抓挠的陈阿彪，一阵好笑，拿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刚才的图纸上画了一把直刃锦衣卫厚背刀，“给彪子打造这把刀，黄铜吞口，长度和重量想必你也熟悉，材料炼铁所周祥很快给你们送来。” 陈安接过图纸，上面的东西并不难，满口答应下来。 刚从枪械所出来，一亲卫快步走了过来，“报告大都督，师爷说瓷器已经出窑，请您过去查验。” 炼铁所和造炮所热火朝天，李明哲身体受不了，就自己返回瓷窑，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待出窑。 第67章 玻璃 来到制瓷器工坊，发现外面被护卫严格封锁，见到刘少康立刻行礼，让开道路，这些护卫正是新安排的亲卫营士兵。 “老家伙搞什么，这么紧张。” 刘少康知道是为什么，刚进工坊，就见李明哲激动的迎上来。 “大都督，成了，成了……” 刘少康立刻见到的成品，就见三套白色瓷碗摆放在一起，这是纯白，没有上彩，其中一套格外明显。 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薄如纸，比牛奶白，比玻璃透，这是世人对骨瓷的评价。 眼前白瓷的确称得上这些形容词，放在那里，高贵典雅，让人无法移开眼球。 骨瓷自诞生起就是高贵优雅的象征，在没有各种眼花缭乱工艺品的古代，这种东西是皇室和贵族追逐的珍玩，价格堪比宝石。 “真是造化神奇，如果不是亲自制作，打死也不相信牲畜骨头也能做出如此珍品瓷器。”林应激动的手都发抖，做了一辈子瓷器，出过一些珍品，可没有一件能达到眼前这骨瓷。 刘少康因为前世见过很多精品，没有受到太大冲击，只知道很漂亮，入手很轻。 “大都督，三种骨头牛骨最好，出的都是珍品，羊骨次之，乃是上品，猪骨最差，为中品。”林应说的是和陶瓷对比的结果。 有了对比就有了价格，尤其珍品，怎么也值几千两银子。 “不知道废品率多少？”刘少康问道。 林应答道：“约七成左右，再去除瑕疵品，还不到一成。” 刘少康并未觉得林应手艺差，要知道这是第一次烧骨瓷，肯定摸不准这东西需要的火候，后世的配方放在这个时代未必准确，能出成品就是天幸了。 “这也足够了，以后牛骨瓷只烧每月只烧五次，其他按照原料来。” 好东西不能无限制的生产，否则就会贬值。 卖的时候也是，要少放量，物以稀为贵，这样才能体现其价值。 “是，一切听从大都督安排。” 接下来刘少康开始对骨瓷制作提意见，基本上以成套餐具为主，这是面对西方客户，对于东方客户以花瓶、茶杯和酒杯为主，釉色为蓝，灰，黄，棕为主，不用满彩，一定要突出骨瓷的透光性。 离开时刘少康选了两只上品碗，自己留了一只，给了李明哲一只。 李明哲身为师爷却身兼数职，而且做的都非常不错，让刘少康轻松不少，这样的人才可要牢牢笼在身边。笼络人心无非就是金钱，女人和地位，用利益捆绑，这种赏赐可以增加人的忠诚度。 骨瓷搞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吸金的贸易品。 为了加快赚钱速度，玻璃也开始试制。 不过玻璃是从零开始，东方世界能烧制琉璃，与玻璃是两个性质。 这次刘少康亲自参与，原料已经备好，捣碎石英石，变成了石英砂，海里海草晾干后烧成的草木灰，以及从广西收购来的软锰矿，以及炼铁用的萤石，台湾产的石灰石。软锰就是二氧化锰，在华夏早就已经发现并使用，还有一个药名“无名异”，还被叫“土子”或者“铁沙”，就这东西可以作为玻璃的脱色剂使用。早在中世纪阿拉伯人就会用锰氧化物加入玻璃溶液之中，但无色玻璃却被欧洲人掌握。 想到这里，刘少康好像觉得漏掉什么，软锰矿，好像可以制取制取锰金属，锰是炼钢的好材料，也能制成工具钢。 “哈哈哈，锰都有了，只要能造出蒸汽机，就可以制作转炉，用来大规模炼钢！” 然而蒸汽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气缸，需要慢慢镗出来，自己光有图纸，缺少相关人才。 “不急，不急，先把现在要做的东西捋顺，事情要一步一步来。 甩掉脑袋里纷乱的东西，集中精力制作玻璃。玻璃的主要原料是石英砂，它的融化温度极高，可达一千七百多度，以古代的手段很难将其融化。加入碱可以有效的降低融化温度，古代没有纯碱，只能用草木灰代替。目前西方人经过很多实验，最好用的是海草灰。石灰石可以提高玻璃的融化速度以及强度等。萤石和氧化锰是澄清剂和脱色剂，是制作无色玻璃的必要条件。 材料配比石英砂是原料占六成，草木灰占两成，石灰石一成，萤石和氧化锰各一成半。当然，最后的配方比例还需要更多的实验，眼下要紧的是捋顺工艺，生产出玻璃。 所有原料倒入坩埚中，搅拌均匀，先进行预热，再烧结成块，最后迅速加热，直到玻璃全部融化。 西方现在用的是吹制法，没错，就是后世手工艺者们用铁管先一端蘸取玻璃液，然后在平整的滚料板上吹制，一边吹一边滚动，吹得越薄越好，最终所有的玻璃液平整的铺在滚料板上，冷却后就是平板玻璃，然后打磨抛光，使其变成光滑的透明玻璃。其他一些玻璃器皿也是如此而来，无模或者使用模子。 这种方法要求一气呵成，对工人的技术要求极高，一个动作失误就造成废品。因为人的肺活量问题玻璃无法制成大块，只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 刘少康用的是三十年后才出现压铸法平板玻璃工艺，将玻璃液倒入打磨光滑且预热好的铜板盒子内，再用一个可以水冷空心铜棒做滚轴，将其压成玻璃板定型。此时玻璃还很粗糙，需要用水和沙子打磨，最后抛光。 这制取玻璃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中不可能达到理想状态，溶液好制作，可倒入铜板上后不是气泡多就是冷却温度控制不好导致碎裂，足足废了十五锅才成功一次。 最终，一整块晶亮透明的玻璃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都督真乃神人也，竟然能造出如此天物” 听到众人的吹捧刘少康有点脸红，这块玻璃边缘还是有气孔，从透明度来判断勉强算中品。“没什么大不了，洋人早做出来了！” 当然，这种透明玻璃不罕见，但这么大块的没有，现在欧洲皇室们使用的都是小块玻璃，有的还带着浅青色，如果有大块玻璃，卧室或者宫殿会更加敞亮。 有了玻璃，自然是制作镜子了，这个时代制作镜子的工艺被欧洲的威尼斯垄断，是在玻璃上贴上锡箔，然后用热水银均匀浇洒，直到两者反应附着在玻璃上。尽管水银镜子有毒，不过可以将镜子包裹镶嵌，从而减少接触。 由于制作方法被垄断，价格非常昂贵，只有皇室贵族有钱人用得起。 有了大块玻璃，就可以做成落地镜，甚至壁镜，绝对是畅销之物。 当然，有一种改良工艺，名为镀银法，可需要各种化学原料，以目前的条件根本无法制取。做人不能太好高骛远，还是将眼前的技术吃透再说。 接下来刘少康组织工匠们用吹法制作瓶子以及其他一些器皿，就听玻璃工坊内不断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这些都是废品，摔碎后还能利用重新利用起来。现在是积累经验时期，不用在乎这些。 李明哲看得一阵心疼，就算是废品，也比琉璃强，拿出去一样可以卖大钱。 “幸亏刘宝大叔没在这里，否则一定会跟大都督拼命的！” 刘宝本想跟来，但他心心念台湾城的宝库，每天必须确认一遍才肯放心睡觉。 第68章 膛线 玻璃制作出来后刘少康仿佛获得了新玩具，接下来接连十几天都扎在玻璃制作所内，和工人研究配比，最终得到了和西方透明玻璃不相上下的配方。 又过了两天，夜里，刘少康等一众高层围着两盏灯，一个个瞪大眼睛，神情惊奇。 眼前就是煤油灯，一个小巧敞口，外形如细腰大肚葫芦一般。底座和灯头为铜制，灯头有个小爪，可以牢牢抓住灯罩，旁边有一个齿轮可以控制灯芯上升下降，灯芯用铜丝缠绕，提高燃烧稳定性。 这是室内用的煤油灯，仅可以用手移动。 另一盏灯罩为广口大肚，如同小酒坛一般，上有手提握把，有可以在檐口透烟的盖子，这是手提煤油灯。 两者刘少康都见过实物，因为小时候老家就有这种灯，所以制作出玻璃灯罩后就让能工巧匠做了灯座，里面的小机关也不难，成品很快做了出来。 明朝蜡烛产业很兴旺，此时的蜡烛并不是后世那种化工蜡烛，而是由蜂蜡或者虫蜡做成，人工成本高，价格可不便宜，普通百姓家只能嫁娶时才会使用，平常只点油灯。 “好亮，比高门大户的蜡烛要亮多了。” 众人宝贝似的围观，煤油也许不值钱，可与玻璃组合在一起那就是奢侈品。 “嘿嘿嘿，少康啊，这恐怕也是出自你手中的秘册吧，真不知道是何人所着，那种遇火不灭的汽油也就罢了，这煤油也能有此用途。”刘发想伸手却又不敢，生怕把玻璃罩弄碎，这东西可是连皇帝都无福享受。 “这就是造物神奇之处，东西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有，只是需要有人发现。” 科学这东西需要开民智，华夏数千年来统治者只想着愚民，对于未知的探索很封闭，等以后自己发展起来，一定要做出改变。 “大家不要围观了，这东西以后会批量制作，每人都有份，不过打碎了需要用钱买，当然，价格都是内部价格！” 众人眼神大亮，这要是家里能点上一盏，绝对羡煞旁人。 “师爷，还是老规矩，制作方法给我看住了，等送到台南由宝叔定价，原料尤其白晶石和五色石（萤石）要尽快购进，要不然产量上不去。” 石英和萤石用处广泛，消耗很大，可惜台湾没有。 “属下明白！” 当晚，刘少康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又来到枪械所，没办法，要做的东西太多了。 这是枪械所新成立的工坊，一座宽敞的工棚内，几个木匠立在一个木制车床周围，一个人匀速转动木辊向前缓慢推进、后退，一人用固定的炭笔在上面划线，涂抹，再划线。 木辊顶端固定一根细铁条，铁条头部安装一小块经过打磨尖锐的金属棱铁，应该说是钢，这是用石墨坩埚浇筑切割后的工具刮刀。 随着木辊前进，通条经过一根固定的枪管，一直抵达另一头。 “不对，再向上两毫！” 另一端，一个木匠死死盯着枪口的一个记号点，直到改了一百多次，终于刮刀一角与记号点重合。 “好了，就是这条线！” 三个木匠呼出一口长气，这才敢擦拭额头的汗水。 “大都督，成了。” 刘少康上前察看，木辊上出现四条均匀的长线，虽然因为不断的涂抹，但还是能看得清。 “几位辛苦了，先歇息一阵，吃完午饭后再继续。” 前些天造出的工具钢就是用在此处，眼前正是枪管膛线拉割机。 这是一种名叫“爱德华”的木制手工拉割膛线机，以目前条件就能制作，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钢一直拖到现在。 虽然这时的工具钢无法和后世相比，可对付熟铁枪管完全没问题。 这一台膛线机看似结构简单，但需要先确定好行进曲线，必须保证枪管膛线等分，这就需要一定的数学知识。 刘少康利用圆规确定好四个等分点，确定木辊行进凹槽，无奈自己数学学习不到位，最后只能用试错的方法一条条确定，总共八条线，反反复复划了三百多次，这还只是粗略而已，也是最好制作的四膛线。 “数学家，一定要搞到数学家，真是太难了……” 膛线的数据很复杂，需要通过数学计算，现在还好说，木头可以随便改动，可将来会制作真正的机械拉割机，没有数学家参与是不可能成功的。 其实线膛枪最早出现在十五世纪，一开始是直的，用来储存火药残渣。直到后来一次意外有人制作出螺旋膛线，子弹从螺旋膛线飞出打的更远，更准。可因为其特殊构造需要子弹口径略大于枪口，因为小了就无法封闭枪膛，导致火药从膛线泄露，威力还不如滑膛枪，可大了就导致填装困难，甚至要用锤子敲打通条才能将其推进去，这就导致填装速度是滑膛枪的数倍，滑膛枪已经够慢的了，再慢几倍简直不可能接受。 因此线膛枪无法推广，只能成为一些贵族甚至皇室都有收藏品，也有一些爱好此枪的猎人使用。 刘少康不知道西方此时的膛线构造，只知道论坛里出现最多的就是这种爱德华膛线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做了出来，虽然只完成一半。 为了犒劳这三位木匠，特意准备了上好的饭食，红烧肉，炒青菜加大米饭。 这三位木匠哪里收到过这种待遇，身居高位的大都督亲自陪他们吃，感动莫名，制作过程中这位大都督没有任何斥责的话，反而不断的鼓励。 午饭后，三人立刻用工具沿着画好的线刨造凹槽，最后制作凹槽拉推手柄。 为了保证木辊耐磨，采用的是印度产最坚硬百年铁力木，三位木匠大汗淋漓，用了三个小时才制作完成。 为了减少摩擦力凹槽涂抹椰子油，其润滑效果比其他油要好。 经过测试，这台割线机只有细小的误差，对于这个时代够用了。 接下来就是进行拉割膛线，结果不出意外，速度太慢了，整整用了八天，才做出一个四膛线枪管，因为中间出现了废品，割刀也换了两个。 刘少康拿着做好的枪管欣喜的同时也有些无奈，想要大规模列装恐怕还要等几年。 事实就是如此，目前能利用的只有水利和风力，根本无法做这种精细活。 第69章 米涅步枪 “大都督，这枪管能发射铅子吗？”陈阿彪摆弄着枪管，实在不明白自家主子耗费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根有棱线的枪管，铅弹是圆的，弄进去就被棱线卡住，这么大的缝隙怎么可能打的远。 刘少康抢过枪管，说道：“废话，如果不能发射铅弹何必耗费如此精力制作它，派人送到陈老那里，用最好的工匠打造一支火枪，等制作完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杀人利器。” “王师傅，你们不要有负担，接着做这种东西，先打造十台木床，人手我来安排，不要急，没有数量要求，出了废品也无妨，咱家耗得起，能做多少是多少。” 领头的工匠叫王康，听完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刘少康脸色不对以为东西失败了，或者做的太慢了。 “大都督，草民有一法可以提高速度。” “是吗，请说。” “这个刀头是单向的，可以再加一个反向的，一回一往，相当于两倍。” 刘少康一拍大腿，“好办法，不如直接加四个刀头，一次成型。” 王康为难道，“四个刀头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一个人拉不了几下就会耗光力气，而且用力不均容易损坏枪管和刀头。” 刘少康明白了，人力终究不是机器，的确没办法制作更多的刀头。 “那就这样吧，我让人制作双向刀头，到时候你们负责交枪管就行了。” 制作新枪间隙，刘少康让人制作新的铅弹，与前装线膛枪匹配的那就是米涅弹。米涅弹为锥头圆柱体铅弹，弹体有两个环形凹槽，尾部中空，口径比枪管略小，可以轻松的送入枪膛。发射时灼热的火药气体会使中空的尾部膨胀，从而封闭弹膛，沿着膛线螺旋射出，可以数倍提高子弹的初速和稳定，是一项划时代的发明，从此以后士兵们可以在超远距离射击，白刃战几率大大减少，进一步改变了战争形势。 一天后，刘少康带着亲卫队人员来到射击场，射击场被封闭，只有一小队亲卫和刘少康、陈阿彪、赵小虎，李明哲几位高层。 “大都督，这就是新式步枪吗，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就是枪管多了四条线，这东西能打远吗？” 赵小虎不明白刘少康为什么如此慎重。 陈阿彪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不明白。 刘少康拿着步枪，让三个亲卫去远处放置靶子，一百米，四百米，六百米。 陈阿彪和赵小虎目瞪口呆，火枪一百米位置上就已经随缘了，四百米仅仅能看不到人影，更别说六百米了。 “要不要赌一把，每人五两银子！”刘少康笑着说道。 现在几处居住点都开放了商铺，台南甚至有葡萄牙人开的酒馆，还有自家开的直营店，其实就是刘少康让刘宝开的，里面销售一些从大明走私来的日用品，随着人口增加，也有人开了饭馆和一些其他店铺。大家都有了消费的地方，所以，就体现工资的重要了。 五两可不是小数目，赵小虎和陈阿彪立刻来了兴趣，李明哲笑着摇头，表示不参加。 “不赌一百米，四百米五两，六百米十两，只要大都督能上靶，银子双手奉上！” “我也赌了！”陈阿彪下意识的摸摸裤兜钱袋，他的积蓄好像就剩十五两银子了。 刘少康呵呵一笑，从亲卫手里拿过子弹带挎在身上，拿出油纸包裹的火药，咬去一角，打开火门盖，将少量火药倒入火药池，然后倒放火枪，将剩余火药倒进枪管，送入米涅弹，用通条压实，将击砧扳到待发位置，瞄准，到了这一步他忽然发现没有准星，但影响不是太大。 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击砧上的燧石打进药池，“嗤”的一声，火药被引燃，随即枪声响起，枪口喷出白烟，一百米的人形靶子肚子上出现一个黑点。 “大都督好枪法！” 陈阿彪和赵小虎鼓掌喝彩，对于这支步枪立刻有了新的感观。 刘少康不慌不忙，再次填装弹药，发射，可惜脱靶，没有命中目标。 第三发调整一下高度，然后击发，枪声过后，靶子被命中，这次是腿部。 陈阿彪和赵小虎拿着望远镜，无比激动，这枪也太神了，至于赌金，他们有信心刘少康打不到那么远，还能挣十两。 最后六百米的靶子，两发接脱靶，此时，陈阿彪和王小虎脸色变了，虽然没有打中靶子，但旁边的地面被打出小坑。此时他们已忘记赌金了，眼里震惊无比，呼吸急促，六百米，有的火炮都打不了这么远！ 第三发，刘少康调整呼吸频率，步枪微微起伏。 “砰！” 远处的靶子因为插得太浅，被子弹瞬间击倒。 “不错，还真打中了！” 刘少康也没有底，密涅步枪的精准射击距离在五百米左右，杀伤距离在九百米，考虑到这时候的燧发步枪制作不是很精良，就将目标距离放近。 最后一发多少有瞎蒙的成分，但不得不说米涅步枪是真的厉害，如果大规模列装，完全可以左右战争的胜负。 “如何，三十两银子见证新式步枪的诞生，很值啊！” 陈阿彪、赵小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大都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用这种枪横扫战场？”赵小虎是步军，立刻意识到这种步枪将会带来什么，别说对方的步军，就是骑兵，远距离一通射击下，足以将他们杀伤大部分，剩下的就不足为惧。 “哪有那么容易，这种步枪的枪管膛线很不容易制作，八天才做出一支，而且废品率极高，造价让人咬牙，你说要多久才能装备上？” “啊？”赵小虎被泼了一盆冷水，“怎么会这样！” “不过好歹是做出来了，以后会不断的改变工艺，效率会提高，不要着急，不久的将来，都会有的。” 赵小虎再次燃起希望，不就是需要时间吗，等他个一两年，怎么也能轮到他。 “大都督，那我们的赌金……” “算了，钱没有了最后还不是和我要，就罚你们去外面打些野味，晚上庆祝一番！” “太好了！” 两人发出一声欢呼，银子保住了，比什么都开心。 “恭喜大都督，又增添一神器！” 李明哲恭喜道，此刻他两眼放光，这些天工业区转了一圈，让他心神震动，有了那些挣钱的货物和新式武器，再多些人，大事可成。 第70章 府邸 米涅线膛枪它有个显着缺点，就是铅弹和膛线摩擦导致挂铅严重，尤其是眼下膛线技术并不标准，更是严重，基本上十发子弹就要用枪膛刷清理，好在有了猪鬃制作的刷子，可以轻松搞定。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枪管是熟铁的，膛线很容易磨损，极限射击测试就免了，线膛枪管很不容易，容不得浪费。 刘少康带着步枪回到枪械所，进行改进，加装准星，老式套筒刺刀因此无法使用，只能在枪口下方加装刺刀卡座。 经过两天的设计实验，最终版步枪完成定型。 新枪只是在仿制葡萄牙的燧发枪基础上开发的，只是过渡产品，只是象征性的取个名字。 因为制作完成的日子农历十七，所以就叫十七式。 十七式先不列装，有了产量再说。 当事情一直一帆风顺时，意外总是不期而遇。 负责从马尼拉运送矿石的武装运输船队在鸡笼靠岸，他们带来一个消息：马尼拉铁矿产量不足，扣除提供给国内的，每月只能给台湾三船矿石。 “这群不讲信用的混蛋，明明说好的有足够的库存，真想带人去平了马尼拉！”刘少康被气得不轻，自己这边铁矿消耗极大，别说火炮了，就是炮弹，枪管，火箭炮都是吃铁大户，一门150胖虎炮就消耗三炉铁水，仅仅这些天，铁矿石就消耗了三分之一，这还只是军用，民用也要留出一部分。 这一下子将预定的生产计划打乱，光两艘在建的战舰就需要一百多门火炮，按照西班牙的供应量，差的太多。 “大都督息怒，听说西班牙那边铁矿开采困难，咱们一口气运的太多了，难免无以为继，我会让人从其他地方购买。”李明哲赶紧劝道，台湾现在不宜开战，尤其是有共同敌人的情况下。 刘少康平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有些太急了，在人手不够用的情况下铺开这么大摊子，步子迈的有点大。 “记得要买上等铁矿，还有继续购进熟铁，咱们的炼铁炉优保证铁炮的铁水，另外，联系那边的暗子，是时候去琉球一趟了。” 琉球作为一个东北亚的贸易中转站，不论是刘香时期还是 李明哲听到刘少康要去琉球，赶紧说道：“大都督，琉球还是我去吧，那里并不太平。” “你要忙的事很多，琉球那地方又不是没走过，那边什么样我清楚。” 琉球虽然是一个王国，却并不尚武，否则也不会被萨摩藩三千人征服。 李明哲不再相劝，这种行动还是需要刘少康出马。 就在二人讨论一些细节时，刘发来找，进屋就说道，“少康啊，这几天看你忙的连住所都不回差点忘了一件要事。” 刘少康一愣，“是何要事？” “是这样，咱们已经在台湾站住脚，各地定居点也陆续建成，以后就是镇子或者县城，鸡笼虽然刚起步，可我看你将大部分要紧的东西都迁到这里，以后这里堪比台南，是不是应该建一座府邸，总不能和士兵们一直待在军营吧？” “府邸？” “没错，台南有台湾城，那里的府邸还算凑合，可终究是红毛人的东西，而且就一间小楼，无法彰显身份。” 刘少康明白了刘发的意思了，其实他对府邸这种东西并不感冒，前世一直住在一百多平的房子里，到了这里不是干仗就是在干仗的路上，一直没有稳定居所，对于他来说台湾城的办公别墅就非常不错，而且在军营会给他一种安全感，作为一个穿越灵魂有时候很孤独，没有安全感，一人住一个大府邸总觉得空旷吓人。 而且他还有另一层考虑，明年就要开始新的征伐，重心会移到陆上，那里什么样的大宅没有，没必要浪费钱财。 “发叔，这府邸就不用了，现在这样子很好。” 刘发当即摇头，“不可不可，你现在身居大都督，也是我们的脸面，连个像样的府邸都没有，不说别的，身为台湾之主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说出去我们都脸红。” “额……” 刘少康不论这个前身还是前世都没有让人伺候过，在台湾城时这些人就提过，甚至郭怀一陈忠纪都给他送过女人，都婉拒了，不是他矫情，只是觉得还没到时候。 “是啊，大都督不找女人，我们这些小兵也不好意思找，端茶倒水哪是男子汉做的！”陈阿彪跟着吐槽，他是亲卫营长，也是贴身亲卫，刘少康会客的时候就是他倒茶。 “一边去蹲着去，我记得那个陈家五丫很不错，着急的话给立刻你说媒！” 陈阿彪立刻闭嘴，赶紧蹲到墙角，生怕刘少康来真的，他见过那丫头，那块头，比自己都不遑多让。 身为刘少康的亲卫长，当然有人巴结，送钱送女人的都有，可这胖子也聪明，涉及到一些利益关系他是一概不搭理。他缺钱吗？虽然每月没剩下多少，可真的不用在这上面花心思待在刘少康身边就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这时，李明哲抚着山羊胡须微笑道：“的确，台湾需要一个女主人了！” “没错，少康你已经二十有二，别人这个年龄孩子都会跑了。” 刘少康无语，原来在这等着呢，建府邸主要是为了给他娶女人。 这个时代对后嗣很看中，刘少康已经是一方之主，不怪属下们担心，要知道被誉为“开台圣王”颜思齐就是因为没有留下子嗣导致偌大的海盗盟被郑芝龙捡了便宜。 “好吧，我同意建造府邸，至于女人，等以后再说。” 刘发这才满意，心道有了府邸就有借口就往里面放女人，他就不信了，一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忍得住。 接下来就是府邸的样式和选址，刘少康不怎么喜欢这时代的园林建筑，一是院墙单薄，就算加厚恐怕也无法挡住火炮的轰击，决定亲自设计。 经过半天的写写画画，终于确定府邸的样式，府邸参考台湾城堡垒样式，主体四方形，分两层，第一层高六米，边长定在五十米。第二层是居所，宽三十米，上面建一栋两层府邸，或者说是别墅，有花园有假山流水。 第一层可以建造兵营，储藏室、武器库，还能搭建炮台，府邸外面还能修建园林、广场、院墙等等，既安全又舒适。 第71章 亲王 接下来一天刘少康带着刘发、陈阿彪在鸡笼港周围转悠，寻找建造府邸的合适地点。 其实他比较中意淡水出海口那座红毛城，虽然已经半损毁状态，稍作休整就是一座集防御、住所的堡垒，无奈目前还未建立完备的居住点，不如鸡笼地区重要。要知道在后世清朝在鸡笼港周围建造了大小十二座炮台，足见当时的位置是如何重要。 目前鸡笼地区的防御主要集中在和鸡笼岛上（和平岛），也就是曾经的圣萨尔瓦多城堡。另一处则是二沙湾炮台，这地方在后世被称为海门天险，因为正对着鸡笼港门口，居高临下，战略位置非常重要。目前这里已经修建完成，炮位沿着山势曲折蜿蜒，布置有八门重炮，并且凿山开洞，建造了兵营、弹药库等设施。 “少康，按照你的要求设置了炮台，还别说，这位置真是绝了！”刘发指着炮台说道。 刘少康非常满意，敌人就算突破和平岛也不敢进入鸡笼内港，而他要选择的地方就是内港东侧一座山上，距离二沙湾炮台不远，战时府邸还能当做指挥所，进可攻退可守。 “就是这里了！” 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鸡笼港，周围林木葱葱，还有一条溪流，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在后世是座公园，名叫中、正公园，是基隆的地标景点之一，前世他详细看过这里的攻略，可惜后来因事取消，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到来，忽然想到前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这地方真不赖，就交给我好了，保证建造一座让人叫绝的府邸！”刘发当即下了保证。 刘少康回过神来，说道，“第一层还是三合土夯成，外面包裹红砖墙即可，二层也是如此，对了，第二层建造完成时我要亲自设计房子样式，进度到了这里记得跟我打招呼。” “没问题！” 府邸的事情就这样定下，刘少康站在山顶，远远眺望，思绪飘向远方。 欧洲西北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目前欧洲最繁华的都市和港口，没有之一，也是当下欧洲文化、科学、贸易、经济、金融中心，没错，就是金融，早在十七世纪初，阿姆斯特丹就成立了证券交易所，发售债券。 其拥有的贸易船只足有一万五千多艘，总吨位达到五十多万吨，占据欧洲总量的一半，是名副其实的“海上马车夫”。这些船只中就有数量众多的武装商船，不光跑商，有时候还会劫掠。另外，为了保护如此庞大的船队，荷兰还有一支强横的舰队，战舰多达一百多艘。1639年爆发的唐斯海战击败西班牙和葡萄牙联合舰队，正式确定海上霸主地位。 借着如此声威，几乎支配了欧洲各国的贸易，可以说，整个十七世纪，就是荷兰的黄金时期。 阿姆斯特丹就是这个时期繁荣的写照，入眼皆是水路，无处不通船，真正的船桅林立，一眼望不到尽头，码头上到处是装卸货物的工人和水手。城市里市民如织，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繁华。 城市内部矗立着一座豪华大楼，这里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荷兰总部，大董事会所在。平时有四个董事轮值处理事务，今天大部分人都到齐了，长长的大理石会议桌已经坐满，吵作一团。 “七百万，整整七百万，扣去税收，我们今年等于白干了，决不能答应！” “没错，坚决不能答应，立刻派兵远征，区区一个海盗，怎么可能拿不下？” “安东尼是怎么回事，竟然让公司遭受如此损失，一定要将他带回来审判！” “你们说的轻松，东方可是有两个非常厉害的帝国，尤其是大明帝国，比奥斯曼帝国领土还要大，如果有这个帝国的影子，我们要派多少兵，少了也就罢了，多了议会根本不会通过，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公司冒险远征！” “我们是公司，不是战争狂人，再次开战要死多少人？公司利益要不要？” “你们这是懦弱，竟然向海盗低头！” 在场的董事们一个个激动异常，吵得不可开交，基本上分成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互不相让。 坐在最中间的大董事西蒙伯爵听得头疼，可这些人都是贵族，来自各省，代表各省的利益，他这位大董事的话语权真的不大。 “伯爵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吵三天也不会有结果。”旁边一位看热闹的董事说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请了亲王阁下，估计也快到了。” 半个小时后，会议大厅被打开，一队卫兵簇拥一位金色卷发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刚一出现，所有的东印度公司董事们立刻安静下来，全部起身行礼。 眼前这位就是荷兰的现任执政，弗雷德里克·亨德里克亲王。 荷兰体制比较特别，是多省联盟自治，共推一人执政，也就是说没有国王，然而亨德里克的父亲就是荷兰独立的缔造者，他属于继承而来，在位期间甚至制定了法律，荷兰执政这个位子必须由自己家族担任，这和国王几乎没有区别。 他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执政二十多年攻下西班牙七座城堡要地，打赢唐斯海战，取得了对西班牙战争的决定性胜利。 经济上使荷兰成为欧洲最富有的国家，鼓励海外开拓殖民，影响力达到巅峰，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霸主。 因为其军事和政治能力，荷兰各省总督无不臣服，成为欧洲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西蒙让过座位，“亲王阁下，请坐！” 亨德里克笑着落座，问道：“西蒙，你这里真是热闹，我在门外就听到了声音，可有什么结果？” 西蒙苦笑，“亲王阁下，本人无能，让公司遭受损失，还连累各位董事，现在是战是和，还需亲王给个主意。” 亨德里克看了这些董事一眼，别看这些人刚才一个个牛皮哄哄，到了他跟前，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先坐下吧，安东尼已经给我写信了，战役情况很清楚，一方面承认轻敌大意，遭受巨大损失，责任也会承担，这件事本王会亲自处理。另一方面就是东方这伙海盗很强大，后面应该有西班牙和葡萄牙参与其中，决不能当成普通海盗对待，一定要全力应对。另外，远征锡兰的舰队失败，议会不会再出兵支援，台湾问题还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此话一出，董事们一阵哗然，国内出兵是不可能了。 “都不要吵，亲王的话还没有说完。”西蒙怒喝一声。 亨德里克接着说道，“我已经争取议会的同意，明年东印度公司税收会减去一半，不过这一半必须要加强军备，我会派人监督。同时也会给你们一些六七成新的战舰，人员你们要自己解决。” “亲王阁下，那我们要不要支付赎金？”有人问道。 亨德里克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年赚的钱已经不少了，想要继续就要有长远目光，不要盯着眼前，数千人的俘虏如果不管不顾，传到国内民众眼里，以后还会支持你们吗，还会有退役兵加入吗？言尽于此，想必大部分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这样吧。” 说完，亨德里克带人离开，西蒙赶紧起身相送。 来到外面，亨德里克对西蒙说道：“我会派我的副官跟随你们前往东方，收集东方的情报，同时会给你们参谋建议，不要让我失望。” 西蒙大喜，亨德里克的副官可是非常有名的参谋军官，许多战役都有他的影子，如果有这样的人物帮助指挥，东方的事会很快解决。 “谢亲王阁下！” 第72章 琉球 荷兰上层和对东印度公司虽然很重视，但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并不是很先进，超远距离投送一千多人的兵力还能接受，否则也不会出征锡兰，虽然被葡萄牙击败。投送更多的兵力需要大量的船只，万一舰队遇到风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六十年前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就是因为出征时英格兰时半路遇到风暴，导致战船损坏，补给丢失，从而不可一世的无敌舰队折损大半，被推下霸主的位子。 最终，荷兰东印度公司达成一致，先交付赎金，将人赎回，然后积蓄实力，寻找机会，重新夺回台湾。 三月，琉球王国首都首里城，那霸港，各类商船穿行，有华夏的福船，有朝鲜的板屋船，日本的关船、朱印船、西方的武装盖伦帆船，再加上琉球王国特色福船，简直是世界船只展览会，这也看出琉球的贸易水平非常发达。 港口不远处，一艘大福船缓缓靠岸，立刻有琉球官员前来检查登记，其实就是收船位费。 一中年人走下船，交了一百文铜钱，拿了可以在琉球岛上行走的信物。 “有些年没来了，还是老样子。”说话的正是刘发，而他身边，就是刘少康以及陈阿彪和一众护卫。 他们都乔装成大明的商人，先行打探一些事情。 不得不说琉球王国深受华夏文化影响，不论官员和百姓身穿的服饰和大明没有太大区别，建筑形式差不多，大明钱币也可以流通，各种招牌上也是汉字，与他们对话根本不用翻译，因为其官方语言和文书都是汉语，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以为来到了大明。 刘少康好奇的打量这一切，同时不禁唏嘘，这么好的一个战略要地就被小日子给占领了，真是华夏一大的损失。 琉球的首里城只是泛指王城，周围百姓居所没有城墙保护，所以没有什么进城费，留下人员看着船只，刘少康等人来到东面商业区，找到了一间小酒馆，这里就是曾经留下的暗子，负责收集打探情报。 这里的老板四十岁上下，身材微胖，脸色红润，看来在这里混的还不错。 刘发上前对过暗号，还拿出信物，老板先是激动，随即将几人领到二楼封闭的雅间之内。 “祁升见过大都督！” 刘少康扶起名叫祁升的老板，有些意外道：“这些年没人和你联系，怎么知道我们的？” 祁升兴奋道：“现在大都督之名已经名扬四海，跑海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琉球国上面也在打听，我本想投奔，但想来台湾距离琉球这么近，早晚会有人来联系的，没想到大都督亲自来了。” “辛苦了，是我们来晚了。” “不辛苦，我在这的生意还不错，衣食无忧。” 刘少康点点头，“我看出来了，这琉球还算不错，比其他地方安稳多了。” 祁升招呼伙计给刘少康等人上完茶水，小心的问道：“不知大都督这次来是为了重新打开贸易点还是打探一些消息？” 刘少康没有隐瞒，“是这样，咱们虽然占领台湾，但人口不足，想尽办法迁移人口也是不尽人意，听说这里的汉民遭受打压，生活很不如意，所以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招到一些人去台湾定居。” “属下明白了，情况的确如此，倭人猖狂，自尚丰王死后琉球朝堂对三十六姓官员对三十六姓官员进行打压，甚至贬为庶民，就连普通百姓也受到排挤，就连我这种汉人开的小店也被波及，每月多交一倍的钱。好在琉球王国也怕大明问责，手段不激烈。目前任命蔡家一个分支，专门看管三十六姓，不，应该说是三十一姓。” 曾经的三十六姓在琉球属于妥妥的精英一族，占据很多社会资源，肯定会引起本土氏族势力不满。汉人被打压后肯定要反扑，还好汉人背后有大明撑腰，琉球也需要大明牵制日本，没有演变成流血事件。 “你能不能联系到汉人长老？”刘发问道。 “可以，目前三十六姓总理唐荣司叫蔡意，曾官至一品永禄大夫，极有名望，没有接触过，但其他各姓族长，我到认识几个，可以让其引荐，不过现在到了饭时，还请大都督不要嫌弃小店，吃过饭再去不迟。” 唐荣是琉球对久米村的一种尊称，他们崇拜过去的大唐，用容来表达对华夏文化的尊崇，唐荣司就相当于后世的唐人街，总理唐荣司这个职务其实就是村长的意思。 刘少康等人一路航行，只吃了几口饼干，还真是饿了，当即同意。 众人就坐在二楼小雅间，亲卫们被安排在楼下，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街道人来人往，由于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服饰，肤色各异，很有意思。 当然，也能看见不和谐的事情，比如有几个日本武士，踩着木屐，走路横冲直撞，不得不说这些人是真矮，比琉球本土人还要矮不少。 “这些倭人，真是够嚣张的，真想杀杀他们的气焰。”陈阿彪下意识的摸一下后背，他们乔装而来，无法携带武器。 萨摩藩在琉球设立了日本馆，相当于后世的领事馆，并派驻官员，干预琉球王国的内政和外交。这些武士就是日本馆的护卫人员，在琉球基本上横着走。 刘少康看着这些人心底也腾起火气，不过现在还不是收拾这些人的时候，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没过多久祁升将饭食端了上来，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一条清炖石斑，油炸大虾，炖肘子和一盘海葡萄，还有一小坛美酒。 “大都督，琉球条件一般，就只能做这样了。” 刘少康笑道：“有心了，一起坐下，边吃边聊。” 祁东先不敢不从，小心坐下。 下午要办事，酒没有多喝，大部分时间都是陈阿彪干饭，刘少康和祁东聊天，经过一番了解，大概了解了琉球王国的基本情况。 现任国王叫尚贤，性格软弱，政策上基本被萨摩藩摆布，甚至就连继承人都不能做主，国王做到如此地步真是够悲哀的。 琉球王国人口不足三十万，相当于一座县城，就是这样小的国家等级非常森严，目前国家朝政基本上被五大姓把持。他们借着三十六姓和大明的关系在福建设立琉球馆，派遣子弟到大明游学，回来后也学大明进行科考，说是科考，其实就是利益分配，平民没有机会读书，也就根本没有上升通道。 三十六姓也是利益分享者，后来萨摩藩攻下琉球，哪里会让汉人继续手握大权，进行打压，这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第73章 琉球二 午饭后，祁升带着众人来到久米村，说是一个村子，实际上一个大镇，剩余三十一姓绝大部分居住在这里。 刚到村口，就见一队士兵抬着一块金字牌匾趾高气昂的离开，领头之人身穿绿袍，头戴黄冠，骑着一匹白马，神情倨傲。 “他叫蔡松，正四品中议大夫，就是管理三十一姓的蔡家分支。”祁升在刘少康身边小声道。 “看来镇内发生了事情，咱们去看看。” 祁升应了一声，走进村口，久米村对外开放，有不少商人慕名而来，从这里进口货物。 众人径直来到村子中心，这里建有一座祠堂，围满了人群。 “造孽啊，没想到我蔡家生出这么一个不孝子孙，竟然帮着倭人抢占族地，真是家族不幸！”一老者杵着拐杖，大声呼喊，被气得浑身乱颤。 周围人不断相劝，祁升找到一个认识的人，打听一阵，随后返回到刘少康身边。 “大都督，蔡松带人冲撞祠堂，抢走了第一尚王赐下的牌匾，上面赐有久米村的永耕土地。” 久米村三十六姓曾帮助第一人尚王统一琉球，所以被赏赐了琉球最好的土地，并立下规矩，凡是久米村的汉人，皆可耕种。 这里早就被日本人盯上，无奈当下的尚王不敢收回这块牌匾，只能采取迂回策略，培养汉奸，自己人对付自己人。 可以看得出，蔡松得手了。 “大长老！” 唐荣司是琉球人的称呼，汉人内部还是喜欢叫大长老一类的称呼。 周围的蔡氏族人和其他各族族长焦急呼叫，就见人群内的蔡甫被气昏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将人抬入一所大宅内进行医治。 “孙族长，这蔡松怎么敢抢牌匾啊？”祁升叫住一位灰袍老者，出声问道。 老者认识是祁升店里的常客，就见他肤色黝黑，身形健朗，双手粗糙布满茧子，一看就是饱经大海风雨的老水手。 “原来是祁老板啊，别提了，村子不幸，尚贤王被倭人怂恿，想要收回一部分村子土地，那面牌匾一直是护身符，没了它，估计很快就有王旨下来，哎，前有加税，后抢土地，咱汉人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老者不断叹气，随即扫了刘少康一眼，他经常跑海接触的人多，一眼就看出眼前青年以及身边这些人的不凡。 “这几位是大明来人吗？” 祁升小声道，“的确有些事情拜托，不知道孙族长有没有空谈一下。” 孙良德会意，将几人带到偏僻处，这才说道：“我看几位也是经常跑海之人，可是来买船的。” 大明实行海禁，普通人不能拥有大船，但很多走私的商人会跑到琉球买船，不光是商人，还有海盗，孙良德所在的家族就是造船世家，自然明白其中门道，他看刘少康等人身带压人气魄，身份呼之欲出。 刘少康接过话，“老先生眼光很厉害，不过我们不是求船，是来求人。” 祁升立刻在孙良德耳边小声道，“眼前这位乃是台湾大都督，想要拜访大长老，本想请孙族长引荐，哪知碰到这种事情。” 孙良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道：“可是击败郑家和红毛人的大都督？” “正是本人！” 人的名树的影，刘少康在跑海圈绝对“凶名”在外，在这些眼里，这样一位人物雄踞海上，让他们非常担心，前有郑家要过路费，不知道台湾会不会效仿，所以，跑海的商人会绕着台湾走。 孙良德惊呼一声，吓得就要瘫倒。 刘少康向前将其扶住，“孙老，不必害怕，可以告诉你我们真实来意，是请三十六姓汉民到台湾定居的。” 孙良德稳定心神，这才哆嗦道：“大都督这是何意？” 这时祁升答道：“台湾沃土千里，可惜无人耕种，大都督听闻琉球汉民被倭人欺辱，所以想请一些人去台湾，到了台湾会分给土地，还给安家费，不想让汉人五姓的悲剧再次发生。” 孙良德这才听明白，这真是前来招人的。 “原来如此，村内的确有不少人失去生计，大都督来的正是时候。” 这时刘发问道：“听孙老哥的意思你们也很艰难？” 孙良德叹道：“倭人作乱，王国大族贪婪，半年前要收编各家的商队，不同意就收高税，我们孙家就是无法承受只能将船卖掉，现在回到老本行，靠造船吃饭。” “巧了，台湾正好缺船工，如果孙家肯去台湾，土地，钱财，保准比在琉球过的如意。”刘发鼓动道。 孙良德立刻觉得这是个机会，可放不下心中的担忧，台湾在华夏人眼里一直是蛮荒之地，否则也不会直到明朝才有人定居。 “我明白孙老的担心，可先派人前去考察，如果合适，再选择定居，也可以选择为台湾造船，价钱每月十两白银，包吃包住，台湾已经是大明领土，不用害怕台湾的成分！” 刘少康出手就是王炸，十两的薪俸，堪比琉球五六品官员，更何况包吃包住。 孙良德的确心动了，这些天正愁为家族出路担心，没想到机会就来了，虽然心里还是担忧，可人家说了，可以先去考察，正犹豫间，就听刘少康接着说道。 “先预给三个月薪俸，这样孙老可放心。” 三十两，足够普通人家小一年的开销了。 “到台湾定居每人十亩土地，十五两安家费，两年内不收任何税收！” 毕竟是去陌生的地方，而且台湾并不是什么桃园之所，所以只能拿出真金白银，总会有人心动的。 孙良德就是其中之一，如此条件，对于在琉球生活艰难的人诱惑极大。 “孙老不用着急做决定，可以考虑一阵，有了决定可以去找祁升。” 说完，刘少康带着众人离开，眼下不适合去找那位大长老，先用孙良德试试水。 刘少康直接回到船上，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身边只有四个亲卫，不得不防。 试水很有效果，当天傍晚祁升就带着孙良德上了船。 第二天晚上，蔡家大宅内，在孙良德的引荐下，刘少康与大长老蔡甫进行商谈，直到深夜才结束。 第74章 救人 两天后，早上，刘少康在那霸港周围转悠，无他，因为风力太小，只能等待。 等待这段时间，去看了一眼琉球王宫，据说是参考紫禁城修建，可看过之后有些失望，城高不过六米，在城外可以看见建在高处的宫殿，主要以主体为朱红色，怎么说呢，大小和前世影视剧里朝鲜的宫殿差不多，到处透着小国气息。想想也是，只有不到三十万人的岛国，怎么可能有足够的财力和物力建造紫禁城那样的宫殿。 经过仔细观察，这里的士兵真的很弱，大部分是冷兵器，尚氏王朝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对于兵器火器控制极为严格，连精英士族都不能佩戴武器。只有皇室贵族才有资格。 琉球土地贫瘠，好在引进了一些高产作物，比如红薯、玉米、各种瓜类，加上濒临大海，渔业、贸易和手工艺很发达，但相应的被萨摩藩剥削也很严重，不是所有的宗主国和华夏王朝一样大方。 就比如藩属国朝贡，在明朝竟然形成了一种生意，就拿琉球王国来说，本来要两年朝贡一次，可现实是一年来好几次，因为他们来时不光携带贡品，还有众多的货物，大明为了彰显天国上朝的气度会派专人高价购买。另外，明朝是给回礼的，其价值是贡品的数倍，彰显上国风范，导致朝贡贸易非常多，萨摩藩就鼓动琉球国王每年多次向大明朝贡来赚钱。 刘少康买了不少的货物，台湾目前物资匮乏，有些日常消耗的东西需要持续购进。 最后无聊的他来到海边吹着海风，这一处白色海滩，看着碧澈见底的海水，心胸顿时开阔起来。不得不说琉球的景色确实不错。 陈阿彪等亲卫无聊的分散开来，他们不理解，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以前跑海时这种地方看得太多了，真的没什么可欣赏。 没办法，刘少康灵魂来自后世，这种天然美景真的少见，以前那该死的文青病又犯了。 午时，风力变大，刘少等人返回，刘发见刘少康回来赶紧走过来小声说道，“少康，刚才有琉球卫兵盘查，我怕出现意外先让孙家的船离开，在海上等着。 刘少康点点头，“那就出发吧！” 众人上船，福船拉起船锚，借着风力缓缓离开，渐渐驶离那霸港。 此刻不少船趁着风力离开，大家前往各个方向。 半个时辰后，远远的看见了三艘船，从旗子上的标志来看就是三十六姓孙家船只。 两天前刘少康和蔡甫商谈，蔡甫被说动，他亲自出面劝说三十一姓迁移台湾，不过很多人有顾虑，这第一批人是去探路的，如果台湾真的适合居住，刘少康的实力强大，再做最后的打算。 两方刚要汇合，就听哨兵传来警报。 “大都督，后面发现四艘琉球官船！” 众人赶紧望去，果然在后面追着四艘船，旗号鲜明，琉球王国的标志。 “不会是来追我们的吧？”刘发吃惊道。 刘少康微微皱眉，这次行动隐秘，人也不多，应该不会引起琉球的注意才是。 “不管了，把炮搬出来，如果是冲着咱们来的，那就干掉他们，打旗号，让孙家的船先走！” 孙家的船没有武备，如果出现意外这一趟就白来了。 正在准备间，忽然四艘船中最前的一艘加速，迅速靠近，其他三艘紧追不舍。 “原来不是冲着咱们！” 刘发稍稍松了一口气，随着距离接近，发现三艘船的目标明显是第一艘。 可是随后发现不对劲，第一艘船不断向他们靠拢，大福船航速慢，还装有货物，很快被这艘船追上。 然而，另三艘船也不慢，还有更多的人划船，终于将这艘船追上，立刻发生争斗。 三艘船明显有什么顾虑，没有动用火炮，只是派人靠近，用钩子勾住船舷，登船战斗。 “真有意思，这些人在玩闹吗？”陈阿彪惊奇道。 两方不光没有动用火炮，打斗也非常有节制，用刀背和枪柄对打，根本不见血。 这四艘船因为风力关系不断的向刘少康所在的大福船靠近，他们很投入，根本没注意到大福船上的火炮，还有卫兵手里的火枪。 就在这时，被围攻的船上放下一艘小艇，一群人拼命掩护三个女人下船，并快速逃离，目标就是大福船，可能想要刘少康等人搭救。 “少康，要不要管？”刘发问道。 刘少康正犹豫间，忽然听到惊呼之声，小船翻覆，船上的人都掉入海中。 很快有人不断的呼喊，都是琉球语言，大概意思是救人。 有意思的一幕再次出现，两方的人同时停止打斗，都下海救人。 “一个女人消失了，估计要没命！” 刘发叹道，刚才小艇上有三个女人，其中一个身穿红衣，很显眼，目前没有浮上来。 溺水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前世有在十分钟内抢救过来的例子，和体质和抢救手段有关，在古代这个时间估计不超过两三分。 刘少康本来也在围观，可那一抹红色牵动了灵魂里的一幕，那也是一个红色影子，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径直跳下福船，一头扎进海里。 “少康！” “大都督……” 刘发、陈阿彪等人被吓得够呛，顾不得其他，也纷纷跳入海中。 “快放小船！” 刘发急得跳脚，不知道刘少康发什么疯。 刘少康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去追逐海里那一抹红影。 前世水性不怎么好，可这副身体很是强悍，在海里可潜水抓鱼，最长憋气可达一刻钟。 也许是上天安排，刘少康在海里找到这个红色影子，立刻将其牢牢抱住，不多时，浮出海面。 自家的小艇正在旁边，亲卫们赶紧将刘少康拉到船上。 刘少康顾不得其他，立刻背着红衣女子上了大船，小艇不平整，无法施救。至于方法嘛，看的亲卫们差点撇过头，就连船上的刘发也是捂眼睛。 救溺水的人在后世很常见，心肺复苏加人工呼吸，可在古代几乎没有人会，尤其是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 “我去，大都督不会这么饥渴吧，想要女人，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搞这一出？”陈阿彪此时也爬上船，见到这一幕非常吃惊。 好在这是心理活动，如果被刘少康知道，估计要砍人。 另一边，琉球的人看到刘少康的举动立刻气急败坏大声喊叫，围了过来。 刘发哪里肯让，当即命人鸣枪示警，这些琉球人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大船上的人各个手持长火枪，还架着火炮，口径明显比他们的要大很多，如此距离下，后果可想而知。 刘少康无暇顾及周围人怎么想，不断给女子做心肺复苏，还有人工呼吸，然而女子入水时间有点长，没有苏醒迹象。 看着刘少康的动作以及女子的状态，周围人也知道这是在救人，尤其是在女子至少百多息没有反应后，面露悲伤，两个女子已经哭出声来。 大约一分钟后，刘少康见人还没有反应，不得不放弃，坐在旁边，微微叹气。 忽然，女子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海水，众人松了一口气，人还真给救活了。 第75章 玄贞翁主 “把那两个哭闹的女人放过来。” 陈阿彪应了一声，把两个女人放了上来，她们两个应该是侍女，来到船上立刻抱住红衣女子大声哭泣。 红衣女子也变得清明，记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断安慰两个侍女。 刘少康仔细打量，这才发现救得是位美女，面容姣丽，双眸明亮，一头乌发湿漉漉散落鬓角，因为经历生死大关有些苍白，额头挂着水珠，秀发粘连，平添一股娇柔。 “少康，下次可千万别这样了，差点将我吓死，如果你出了意外台湾上下要怎么办？”刘发在旁边埋怨道。 刘少康也很冤枉，不知道怎么脑袋一热就跳了下去，这和前世情况差不多。 “放心，绝对没有下次了，发叔，去叫一个人问问怎么回事？” 如今刘少康气势日盛，他也不敢深说，转身去问话，不是三个女人，而是琉球人。 没过多久，一身穿琉球官服的青年被送了上来，此人见到红衣女子立刻过去行礼，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红衣女子不断摇头，。 青年也很生气，可终究没敢发作，最后走到刘少康跟前，神情倨傲，甚至还带着深深的恨意。 “吾乃王府卫队百人长向朝城，谢谢阁下救了我家翁主！” “翁主？”刘少康一愣，没想到自己救的女人大有来头。 翁主是皇帝之下诸侯王女儿的封号，位同郡主，只是每个朝代都有不同称呼。 “不知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向朝城对刘少康的语气很不满意，要知道他可是出身琉球王国大贵族，还是王国卫队的小队长，在琉球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他也有些见识，知道眼前这伙人不是善类，很可能是海盗。 “涉及到翁主私事不好细说，我会带翁主离开，看在你救了翁主的份上，就不追究你的冒犯之罪。” “啥，冒犯？”陈阿彪怒道，“小子，我家主子那是救人懂不懂，还敢问罪，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哼，是救人还是其他谁也说不准，总之，翁主我带走了。” “够狂！”陈阿彪就要上前动手，刘少康摆摆手，不再理会眼前的青年，来到红衣女子身边。 “琉球王国翁主？” 女子也知道了眼前男子救了她，虚弱道：“我叫尚玄贞，琉球与那城翁主，多谢阁下相救！” 刘少康暗道这是捞了一条大鱼啊，接着问道：“刚才那位要带你离开，想不想走？” 尚玄贞看了刘少康一眼，又看着向朝城，好像下定决心一般，最终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银子，我这趟船可不免费，哪怕你是美女翁主也不成！” 尚玄贞有些懵，随即脸上飞过一丝霞红，再看看旁边和侍女，空无一物。 不过她很快想到什么，抬起皓腕，摘下一枚手镯，递给刘少康，“财物没来得及拿，只能用这个当船费了。” 镯子为上品羊脂玉雕刻而成，价值绝对不小。 刘少康也没客气，接过手镯，“翁主真大方，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放心，保证你们主仆三人的安全送到，那个恶人我帮你赶走。” “救命之恩，这些东西还太少了！” “哈，这只是船费，救命之恩还要另算。” 尚玄贞在王宫里遇到的都是谦谦公子，哪会遇到如此贪钱之人，瞪着大眼睛不该说什么。 旁边两个侍女怒瞪刘少康，刚才这个可恶的男人如何轻薄自家翁主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还敢要救命钱。 不远处的向朝城双眼喷火，尚玄贞的贴身之物，就这样给了一个不知善恶的陌生人，他经常护卫左右，都没有这个待遇，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就要拼命了。 “小子，你最好识相，让我带走翁主，否则我烧了你的船！” 刘少康把玩着玉镯，笑道，“我给你机会，回去准备吧。” 向朝城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只能恨恨的走下船，回到自己的战船之上，咬牙吩咐道：“立刻发信号，让所有的船过来，给我困住这艘船！” 刘少康这边刚要走，就见对面两枚烟花升空。 “大都督，他们好像在叫人。”陈阿彪指着天空说道。 刘少康笑了，“好像咱们没人似的，立刻给我摇人！” 很快，一支大号火箭被点燃，飞到高空炸开。刘少康来到琉球，早就做好准备，自家的舰队就藏在琉球群岛附近，昨天已经派人去通知前来接应，算算时间方位应该就在附近。 向朝城愕然，没想到对方也叫人，可他不怕，这里离琉球不远，而且一起出来的还有三艘船，根本不怕海盗。 也算是巧合，两方援兵同时抵达，可向朝城却不敢动弹。 对面也是来了三艘战舰，数量相同，可是比他们的船大出太多，尤其中间那艘，简直可以用庞然来形容。 眼前这艘正是缴获的荷兰旗舰，经过略微的改装后变成了刘少康的座舰，由亲卫营驾驶，起名叫白鲨。 “向百夫长，还要不要烧我们的船？” 向朝城不敢再说一句话，暗自懊悔，自己这是得罪哪路强人了？ “既然不说话，那就轮到我们了，放下武器，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打劫！” 琉球的战船和大明水师的苍山船很像，但更小，有小炮两门，几支火枪，对于白鲨号和两艘巡护舰来说等于没有。 “第一发警告，如果不从，全部击沉！” 向朝城和后来的琉球战舰都傻眼了，想要逃走可风向不对，东方的船帆不如西方好用，想跑根本不可能。 “我们放下武器！” 向朝城终究怕死，麾下士兵更是如此，否则也不会被日本的一个大名征服，非常配合的放下兵器。 陈阿彪带着亲卫营战士挨个搜索，可把他们兴奋坏了，要知道这可是他们的老本行。如今重操旧业，搜刮的极为仔细，就算一把小匕首也不放过，尤其是对向朝城，从头搜到脚，连衣服都给扒了。 此人出自琉球大贵族向氏，身上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光腰间的一条碧玉带，保守估计能值一千两银子。 打劫完琉球水师，刘少康换乘白鲨号，包括尚玄贞主仆。 接着又派人去接蔡甫等三十一姓族长、长老，目的很简单，就是展现实力，同时告诉这些三十一姓人，琉球根本不是台湾的对手，不用害怕被报复。 第76章 玄贞翁主二 “天神啊，翁主，咱们真的上了海盗的船？” 白鲨号上，舰长休息室内，尚玄贞三人正在换衣服，这些衣服是刘少康派人从她们坐的船上找来的，还有其他一些生活用品全部带来。两个侍女目睹向朝城等人被打劫灰溜溜的离开，差点晕倒，到现在身体还不自觉的发抖。 尚玄贞还算冷静，出身王族的她见识多广，这艘船哪里是海盗能拥有的，还有哪些士兵，虽然身穿奇装异服，可精神抖擞，比琉球士兵强了不知道多少。看向自己三人没有任何让人恶心的眼神，就连那位被称为大都督的头领也没有任何轻薄羞辱之举，反而好心的给她们拿来包裹，随身财物也没有被拿。 “不要乱想，一切有我，一定会保护你们安全。” 两个侍女哪里会心安，这艘船上可只有她们三个女人，晚上估计都不敢睡觉。 尚玄贞当然也有很担心，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向前走了。 这时，因为动作有些大，感觉凶口有些疼痛，下意识的看去，就见雪肤丰腴之间有一个非常明显红色掌印。 “啊……”尚玄贞惊呼一声，赶紧问自家的侍女发生了什么。 两个侍女顿时低头，支支吾吾，最后不得不说出实情，舰长室内立刻传来气急败坏尚玄贞的娇怒声，还砸东西的声音。 此刻刘少康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舰长室内发生了什么，正在接待以蔡甫为首的三十一姓“参观团”，给他们介绍这艘船的来历，战斗方式、火炮射程，能打多远等等。 果然，这一招很奏效，三十一姓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见到如此强大的武器受到的冲击很大，对台湾军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当然，还有刘少康对自己和麾下为什么剃头也有解释，只是为了明志而已，等以后还会蓄发，对百姓没有任何要求。也算打消了蔡甫等人的疑虑。 参观到了尾声，就听传出一声娇呼，“蔡甫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众人望去，就见尚玄贞站在远处，无比惊讶的看着他们。 蔡甫更是意外，哪知道刘少康的船里竟然藏着一个翁主。 “草民蔡甫见过玄贞翁主。” 其他三十一姓有不少人见过尚玄贞，都跟着行礼。 “老师，还有各位快快请起！” 蔡甫起身，看向刘少康，“翁主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老师，兄长要让去扶桑联姻，我不愿，所以逃了出来。” “原来如此，王上这一步走错了，倭人对王国狼子野心，不能过分靠拢，哎！”蔡甫忽然记起已经不在朝堂，看着曾经效忠的国家一步步彻底变成别人的附庸，还是觉得心痛。 “其实长兄也是没办法，几个大族被萨摩人买通，联合起来架空朝堂，只能听从他们都是摆布。” 旁边的刘少康听明白了，这玄贞翁主乃是上任琉球国王的女儿，还是蔡甫的学生。 “不知道老师还有这些汉姓族长为何在这艘船上，难道是被掳来的？” “这……” 蔡甫很尴尬，总不能告诉这位翁主三十一姓汉民正在考虑举家迁移吧！ “翁主，我们台湾缺乏德高望重的大儒，蔡老被我请来教化百姓的。” 尚玄贞瞪了刘少康一眼，刚才听到侍女诉说自己被救的经过，羞愤欲狂，差点崩溃，还好她不是死守女礼之人，没有要死要活，但还是恨不得要死眼前这人。 “这人不像好人，老师和各位族老要小心提防。” 刘少康一愣，不明白这小女人为何拆他的台。 “这位翁主，我好歹也救过你的命，没必要诽谤人吧？” “哼，你个登徒子，早知道就算淹死了也不会让你救！” 刘少康听明白了，这是怪自己救人的方式。 “事急从权，我也是无奈之举，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蔡甫也算搞清楚了，原来是刘少康救了翁主，而落水救人肯定会有人身体接触，也就不足为怪了。 “翁主殿下，这位是台湾大都督，救命之恩，不可拘小节。” 尚玄贞心里委屈，那是小节吗？可不敢跟曾经的老师说事情。 “父王和母后都在玉陵，宫里处处受排挤，再也不想回去了，还请老师安排我去大明！” 尚玄贞说的是实话，她是上一任琉球王最小的女儿，本是掌上明珠，可随着新王上位，后宫换了一批人，她地位直线下降，遭受排挤。 蔡甫为难道，“翁主，可不任性，大明现在可不太平，先跟我去台湾岛，等办完事情再返回琉球，经过这件事后王上估计不会同意将你嫁给萨摩人。 “没错，谁家会娶一个逃婚的女人啊！” 逃婚再在现代都不多见，更别提这个对女人约束比较严格的古代，这女人出身王族，可能更严重，先不说会不会被惩罚，名声肯定是臭了。 尚玄贞狠狠剐了刘少康一眼，“我嫁不嫁出去关你什么事？” 刘少康见尚玄贞毫不在乎，也看明白了，这女人就是自污，以躲避远嫁萨摩藩。 刘少康不准备这和尚玄贞纠缠，“蔡老，既然这位翁主是你的学生，正好带到你们的船上。” 蔡甫赶紧摆手，“老夫的船太小，根本没有单独的房间，在您这更好，而且更安全。” 尚玄贞本打算和蔡甫一块儿离开，听到小船没有独立房间顿时觉得还是这里好，毕竟她们是三个女人。看了刘少康一眼，也不管同不同意，再次返回舰长休息室。 “看来翁主还是想待在这里，就请大都督费心了。”蔡甫朝刘少康拜道。 刘少康有些好笑道，“举手之劳，蔡老不用客气。” 这时，孙良德说道：“蔡老，如果翁主回去告诉尚王，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蔡甫沉默，的确会出现这种情况，尚贤绝对会阻止汉民迁移。哪怕不迁移台湾，被琉球上层知道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各位不用担心，不管事情成不成，我会护送各位返回琉球，而且是以台湾大都督的身份正式拜访，那时候我相信尚贤王会知道怎么做。 刘少康已经下了决定，先和琉球签订一些贸易条约，如果不同意，不介意学萨摩藩，现将其打服，再割几座岛屿。如果萨摩藩敢出兵，那就干他，有时候顾虑太多反而会错失机会。 有了刘少康的保证，三十一姓族长、长老们这才放心。 第77章 玄贞翁主三 夜晚，舰长休息室内，尚玄贞主仆三人坐在一起，惊奇的看着桌子上的煤油灯，一个侍女不时用手指戳着玻璃罩。 “翁主，这是琉璃吗，怎么比水晶还要透明，还有这灯油，怎么会这么亮？” “美玲，不要胡闹，碰坏了可不好，这东西搞不好比你我的命还要值钱。” 名叫美玲的侍女赶紧缩回手，一副被吓住的样子，“知道了美兰姐。” 她们皆是奴籍，是有价格的，哪怕是翁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只是身价高一些罢了。 尚玄贞没有心情看油灯这种新奇的东西，思绪乱做一团，真不明白当时脑袋怎么想的，竟然答应坐这艘贼船。她可是听说台湾岛上都是毒蛇毒虫，还有没开化的蛮族，对于自己的未来深深担忧。庆幸的是自己以前的老师也跟着同行，不过一直想不明白，蔡甫等人去台湾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去教书的。 正乱想间，忽然名叫美玲的侍女肚子传来咕咕声响。 “翁主，你说他们吃饭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尚玄贞无语的敲了一下美玲的脑袋，“就知道吃，难道不怕他们给你下药吗？” 美玲捂着脑袋，“翁主殿下，我错了！” 尚玄贞虽然教训自家的侍女，可她自己也饿了，今天一天都很紧张，还差点被淹死，身心疲惫，午饭都没吃，现在只是强撑而已。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刘少康亲自送来食物。 “玄贞翁主，吃饱了才有力气怄气，看在蔡老的份上，食物是免费的。” 尚玄贞看着刘少康死要钱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想推出去，可转念一想自己多吃一点就等于占了一点便宜，凭什么不吃，一定要吃穷他。 “美兰，去把东西拿来，人家大都督给的东西，我们敢不要吗？” “是，翁主。” 名叫美玲的侍女来到刘少康跟前，先行了一礼，“谢大都督。” 刘少康递过食盒，“你们放心，我的士兵们已经吃完，这是单独做的，不过船上简陋，先对付一下吧，还有三四天就能到台湾了。” “美兰，送客。” 尚玄贞不愿与刘少康说话，命侍女关门。 美兰很听话，当即把门关上，刘少康站在门外，喊道：“玄贞翁主，脾气这么大会嫁不出去的！” “砰！” 一件东西砸在门上，刘少康摇头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屋内，尚玄贞两腮鼓气，侍女美玲恭敬的把一只描金绣花鞋捡了回来。 “翁主，先吃饭吧，吃完饭才有力气生气！” 美兰无语，拧了美玲一下，“不会说话就别说。” 尚玄贞被气到了，可毫无办法，只能将愤怒发泄到食物上。 饭食很简单，三份饭团，三份饼干，三块鱼肉，一大碗鱼汤，还有被切成小块的菠萝。 尚玄贞看着眼前的食物，虽然简单，但很干净，在这种远洋船上，很是难得，显然刘少康花了一番心思，可是刚刚升起的感动立刻被压下。 “这个登徒子，一定是心虚，这才讨好自己。” “咦，这是什么东西，干饼吗？” 美玲好奇的拿着这一块饼干，轻轻咬了一口，酥脆可口，还有一丝甜味。 “翁主，美兰姐，这东西很好吃，比王宫的糕点还要好，你们快尝尝！” 尚玄贞和美兰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纷纷拿起一块送入口中咀嚼，顿感酥脆香甜，口感极佳，别具味道。 三人吃的不亦乐乎，很快将食盒扫荡干净。 吃饱喝足的三人顿感困意来袭，也顾不得身在“贼”船，沉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三个女人就被哨子声吵醒，尚玄贞从朦胧中惊醒，赶紧查看四周，发现门口设置的嚣机关没有被触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侍女也先后醒来，美兰小心的到门外查看，就见船上的军士们正在进行操练，看见有人看自己，赶紧回道屋内。 早餐和午餐刘少康命人按时送到，自己根本没空，白天需要测算船速、航向、所处的位置等，别看这时代仪器简陋，却一样都不能松懈，好在台湾和琉球群岛之间有很多地标。 又过了两天，无聊的闷在屋内的尚玄贞被刘少康叫到船头最高处，然后递给她一支望远镜。 “我这里有蔡老给的琉球地图，这里就是你的封地了！” 尚玄贞的全称封号是与那城翁主，眼前就是与那国岛，地处琉球最南端一座小岛屿，大概有二十多平方公里，这座岛屿曾经有一个村落，但后来海盗们发现岛上有丰富的淡水资源，就被当成一个补给据点，村民们要么被杀要么逃离。 “天啊，这就是与那国岛吗？” 尚玄贞并未因为岛屿小而失望，相反很兴奋。 “我能不能去岛上看看？” 刘少康摇摇头，“岛上有海盗踪迹，现在没空搭理他们，等以后打下来在送给你！” 尚玄贞刚要说话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什么叫送给自己，两人的关系很好吗？ 她没有搭话，看着四周的景色，这是第一出远海，兴奋的拿着望远镜仔细观看，忽然，发现一条黑色的线，几乎和海面重合。 “那是什么？” “台湾山脉，我们就要到了。” 忽然，一道海浪冲击白鲨号，船艏高高昂起，尚玄贞惊呼一声，被抛起甲板，就在她以为再次要落海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然后两人滚做一团。 “你果然是个登徒子，快把你的手拿开！” 刘少康无比冤枉，这大浪来的太快，情急之下哪顾得那么多，抓到了不该抓的地方。 “不要乱动，掉进海里就要喂鱼了。” 尚玄贞果然不敢再挣扎，可身体的触感让她羞怒交加。 不多时，风浪停歇，白沙号恢复平稳。尚玄贞赶紧起身，然后狠狠的踢了刘少康一脚，这才羞红着脸跑开。 刘少康看着消失的倩影，沉寂许久的心弦好像被什么拨动着。 远处，刘发看着眼前的一幕喜笑开颜，“少康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一个小国翁主，一个台湾都督，嘿嘿，身份差不多，正好！” 第78章 玄贞翁主四 两天后，刘少康一行终于返回鸡笼港，师爷李明哲、赵小虎以及苏成等军官率领一百名衣装整齐的士兵列队迎接，还挂着欢迎汉民大长老和族长、长老到访的红纸条幅，虽然没有敲锣打鼓，却也非常庄重。 这种欢迎仪式后世都不能免俗，更别提这个崇尚礼仪的时代了。 “大都督真是客气了，让我等受宠若惊啊！” 蔡甫等人经过鸡笼港时见到了密集的大型战舰，以及岸上巨炮炮台，一开始有些胆战心惊，见到港口这一幕，感受到了台湾上下的重视，尤其是上面有自己的名字，心底别提有多舒坦。 “哪里，咱们都是汉民，礼仪不可废，还请跟我来！” 刘少康先给介绍一番，两边人不断的作揖行礼，相互打招呼问好。 这时刘发说道：“蔡老，还有各位族长、长老，在船上待了四天，一路劳顿，我们安排了住处，梳洗一下，然后大都督准备的接风宴，今天先休息，明天我们在继续。” 李明哲也说了几句，然后和刘发一起带人准备离开。 “老师，我们也要一起去吗？” 下船后，尚玄贞下船后就来到蔡甫身边。 蔡甫看了刘发一眼，后者赶紧说道：“翁主殿下，我们那边只准备了接待男宾客的东西，您这里大都督会有安排。” 蔡甫人老成精，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跟着说道：“玄贞翁主，你看看我们大部分都是老头子，跟在身边终是不方便，我已经拜托大都督，让他好好照顾你们。” 尚玄贞傻眼，她们这是被卖了吗？ 人群逐渐散去，留下尚玄贞主仆三人在海风中凌乱。 “翁主，你们先跟我走吧，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们的。” 尚玄贞白了刘少康一眼，“登徒子，不许打我们主意！” 刘少康笑道：“放心，我对逃婚的女人没兴趣。” “你……” 尚玄贞就要将手头的东西扔过去，可是见到周围一个个肃穆的卫兵，没敢动手，只能被气得跺脚。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那边有个温泉，去洗个澡吧，换身衣服，然后再谈其他！” 尚玄贞被说动了，在船上四天，几乎没怎么洗漱，身上都有了酸臭味道，对于平时爱干净的她来说简直是煎熬，只能默默的跟在刘少康身边，心里不断诅咒眼前占尽自己便宜的可恶混蛋。 “我身边没有女眷，所以没有轿子，会骑马吗？” 尚玄贞点点头，他是国王的女儿，当然会骑马。 刘少康让人牵来两匹马，可这是缴获西方的高头战马，几乎比尚玄贞都高。 就在尚玄贞不知道该怎么上去之时刘少康走了过来，拍拍战马后背，战马接受过训练，立刻屈膝跪下。 尚玄贞这才小心翼翼的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坐上战马。 刘少康也上了另外一匹，两人并骑，招呼一声，离开港口。 基隆地区有多处温泉，其中一处就离已经开工的都督府很近，刘少康命人修建了浴场，用水泥红砖砌成，再铺上打磨光滑的大理石。 浴场本来打算给台湾高层开放的，但刘发没有答应，做成了专属的。 因为是专属的，所以没有做的太大，一间阁楼小院，一座小花园，两座浴池，中间用厚木板隔开，男女可以分开洗浴。 小院外是一片枫树林，秋天时火红一片，和远处海洋的蓝色交织在一起，景色很美。 这里刚刚建成没多久，刘少康没有来过几次就去琉球了。 众人抵达浴场，刘少康命人取来东西。 “进去吧，这是沐浴的东西，地板比较滑，注意安全。” 说完自己拿了一套东西去了另一侧，自己也需要放松一下。 至于陈阿彪，已经有人接替，这小胖子去了亲卫营的军官澡堂，然后找赵小虎喝酒去了。 刘少康很重视军人的卫生，士兵们天气热时可以直接在海里洗就是了，虽然台湾冬天也不冷，但却不能下海，所以建了大澡堂子，士兵们轮班烧水，要求每天必须洗一次。 没办法，士兵训练、开垦荒地或者其他活动，每天都要流汗。 尚玄贞三人小心的进入房间，热气升腾，里面不显昏暗，反而格外的明亮，原来房屋顶端的赫然是大块玻璃窗，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而入。 当然，这不是透明玻璃，只是透光而已。 看着脚下洁白的大理石地板，头上的玻璃窗，玄贞心里嘀咕道：“真够奢侈的。” 琉球聚集各处的商人，玻璃她自然认识，块状玻璃价格极贵，就算王室也不敢奢侈的装入浴池，更别提这么大的了。 她哪里知道这种玻璃是透明玻璃的失败品，由于成型不错，所以被打磨出来，准备当次等品卖了。 至于大理石，包括华夏在内的东方世界喜欢用木材做地板，或者坚硬光滑的烧制而成的“金砖”。大理石又产自大山，运输不方便，还需要切割、打磨、抛光，所以不受青睐。 刘少康比较喜欢用大理石做地板，台湾产量很多，有许多山里都有，离居住地也近，就命人做了不少，自己将来的都督府的大厅会客厅等地方要用大理石做地板。 “翁主，这是更衣室，我们去换衣服吧！”美兰捧着包裹说道。 尚玄贞扫了周围一眼，都是封闭的，玻璃虽然透光却无法看清内外面情况，而且还在高处，没有人偷看。 她点点头，跟在美兰身后开到更衣室，刚进入其中，就被梳妆台上一面长一米，宽半米的晶亮镜子所吸引。 “天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镜子！” 美玲，美兰震惊无比，在琉球王宫，那些妃子拥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就到处炫耀，自家翁主也只有一小块，目前就在包裹里，被绢布层层包裹，珍贵的不得了。 “穷奢极欲！” 尚玄贞嘴上虽然如此，可世上有几个不虚荣的女人，仔细打量这面梳妆镜。 “如果把它带到琉球，一定气死那些恶妇！” “哇，这么大块的椰子皂，这台湾大都督到底何方神圣！” 不得不说葡萄牙人是目前世界最会做买卖的人，他们已经将椰子皂传入琉球。不过琉球王宫女眷很多，椰子皂消耗很大，一般都会切成小块赏赐出去，所以很珍贵。 至于到了刘少康这里，这东西一天扔一块都不成问题，而且还是最好的。 尚玄贞撇撇嘴，心道，“什么何方神圣，就是一个大海盗头子，自封的大都督罢了！” 第79章 选址 晚上，刘少康举行欢迎宴会，欢迎三十一姓来访。 “各位族长，长老，我们也是驱逐西方红毛人没有多久，一切刚刚起步，条件简陋，还望不要嫌弃。也正是因为如此，台湾可选择的土地太多了，等明天我会亲自带各位前去考察，到时时候你们一定会满意的，所以今天不要贪杯，等选到合适的地方，咱们再进行庆祝。” 刘少康并未打肿脸充胖子，却也花了心思，菜品都是闽南地道的家常菜，因为三十六姓就是出自福建。 菜品有福州大堆的海鲜套餐、鱼丸、醉排骨、花卷鱿鱼、蚵仔煎、炒面，酒是红曲酒，让在座的蔡甫等人感到亲切莫名。 独自一桌的尚玄贞终于知道自己的老师和汉民族长们是来做什么的了，却无法发怒，因为她知道琉球王国的现在的一些政策对汉民很不好，汉民想要离开也情有可原。 “看来这个登徒子的野心不小啊！” 她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目光逐渐被眼前“非礼”过自己男子的所吸引，虽然出身海盗，却没有丝毫的匪气，自信、强大，就连麾下的士兵也是如此，在船上时每天坚持操练，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想必大国的军队也不过如此。现在正对外招人开垦建设台湾，努力增加人口，所作的一切都说明此人锐意进取，想要将台湾打造成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对比自己的兄长，身为国王，每天沉迷酒色之中，朝政爱搭不理，导致逐渐被架空，成为大臣和萨摩藩的傀儡。 同样年轻，一个如同初升的朝阳，一个如落幕的夕阳。 “哼，就是嘴上不老实，经常调戏人！” 不知不觉，尚玄贞的眼睛里只剩下刘少康的身影。 刘少康此刻没空理会不远处的美女，和台湾的高层们使尽浑身解数，让蔡甫等人放下戒心，就像赔大客户一般，一定要将这单生意拿下。 晚上大家都很节制，浅尝而止，准备明天的考察。 次日，早饭过后，刘少康带领蔡老一行准备去目的地，不过船上少了十姓的代表，这些人被鸡笼造船厂正在建造的战舰所吸引，这些人都出自造船世家，这种世界一流的战舰吸引力绝对让他们移不开脚步。 这些人不光造船，其家族子弟也会驾船远洋，正是台湾紧缺的水手和船长，如果将他们留住，台湾无论造船工匠还是水师和贸易船队，人员很快会编齐。 为此，刘少康安排李明哲跟这些人接触，许以好处，尽量把他们说通。 剩下的人登上白鲨号，另有两艘巡护舰护航，还有两艘武装运输船搭载士兵，他们目标很近，就是淡水地区，也是西班牙人最早建立的据点之一，并建造了圣多明哥城，也就是红毛城。这一趟就要回琉球，尚玄贞主仆也跟随。 淡水地区因为因为淡水河而出名，是台湾第三大河，也是唯一通航的河流，支流众多，明末清初时有汉民陆续在这里开垦，因为河流通航，他们可以顺流而下，将上游生产的农作物以及其他物品带到出海港口，然后进行贸易。 淡水港也是不错的天然良港，濒临台湾海峡，河光山水，风景秀丽，后世台湾八景之一。 淡水地区目前只是西班牙建立的港口，周围虽然物产丰富，但可耕种的土地不多，刘少康之所以带人到这里是因为淡水河向上可达另一处后世非常有名的地方，那就是台北。 台北是一处盆地，境内河流众多，当下土地肥沃，是后世台湾的中心地区。 到这里还有另一种考量，如果能将台北开发，就能与基隆、淡水区连成一片，从而巩固台湾北部的发展。 目前这里还处于原始状态，为了确保此行顺利，在这之前，赵小虎带兵和周围的原住民“谈”过，将他们纳入收税的人群，当人，肯定有些部落不服，随着汉民的迁移，冲突肯定会有，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未来肯定会有具体的措施。 众人先到圣多明哥城休息，刘少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圣多明哥城不大，是一座小型要塞，目前经过台湾水师修整一番，并在城墙放置火炮，可以俯瞰淡水河口和港口。 简单吃过午饭后，众人继续出发，这次乘坐舢板船溯流而上，也就三四十里的路程后，他们看到了巍峨的火山群，然后经过一片沼泽，终于到了盆地边缘，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真是一处好地方，地势平坦，皆是膏腴之地！”蔡甫手里捧着一把土壤说道。 其他人纷纷动手，用铁锹挖掘，土壤厚重，的确皆是良田。 其实这里并不是台湾最好的地方，最大的平原是台湾城所在的台南平原，然后是紧邻的屏东平原，刘少康将他们放在这里是有私心的，鸡笼要打造军事，工业基地，必须要有人口和人才、物资支撑，台北地区是首选。但饶是如此也比冲绳岛贫瘠的土地强太多了。 “大都督，听说周围有凶恶的野人？” 刘少康实话实说，“的确有未开化的原住民在这一片生活，数量不多，如果各位迁移到这里我会先建立兵营，另外村寨里的男丁可以组建民兵，分发火枪，保证汉民的安全。” “大都督考虑很周到，定居后可以再行教化，这些野人也不足为惧！”蔡甫不离自己的老本行。 “蔡老说的极是，也可以用利益捆绑，平时和他们进行物品交换，比如铁器、盐巴、布匹。只要他们得到这些东西的便利，自然不会与汉民相恶，” “何长老高见，我觉得再加武力屈服，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驯化，不能一味的给他们好处！” 这些族长、长老们有不少当过官，有些还是武官，对于管理人很有一套，开始侃侃而谈。 刘少康和蔡甫走到高处，眺望远处，台北平原不大，但绝对不小，否则也不会成为后世的中心之地。 “蔡老，其实台湾还有其他好去处，不过此处绝对是大都督府未来发展的要地，这里的粮食或者其他物品可以通过河流运到港口，如果将来人力足够还能修路，在河口我会派重兵把守，无人会攻到此处，而且我会将此处管理交给各位，还有，台湾缺乏行政官员，也会从三十一姓中聘用，希望蔡老斟酌考虑。” 蔡甫抚着长须笑道：“大都督，我们都知道你求贤若渴，否则也不会如此心重了，你看看这些老家伙，估计在给自己的族人选地方。” “哈哈哈，如此最好……” 刘少康开怀大笑，有了蔡甫保证，此事成了。 第80章 选址二 其实不光是刘少康高兴，蔡甫也是如此，他可是琉球王国的一品大员，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也是人老成精的主。一眼看出台湾现在最缺乏就是底层的官府机构，随着迁移的人越来越多，缺口就越大。 而三十一姓有不少是精英阶层，他也看到了刘少康的野心和实力，未来最差也能在台湾称王称霸，总比已经沦为附庸和傀儡的琉球王国强。 为了家族的延续和兴旺，机会就在眼前，相信此刻不少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傍晚，考察团队返回淡水港，所有人暂时在圣多明哥城，不，现在应该叫淡水堡宿营，这是蔡甫等人要求的，淡水周围耕地虽然不多，那是对后世人口来说，现在这里就算三十一姓全部迁移也足够。 就算不够，这里也可以渔猎、放牧，尤其是这里风景优美，绝对是一个好地方。 这不，刘发带着这些族老们四处转悠，有几姓已经在出海口北侧开始商量建村的地方了。 傍晚，尚玄贞独坐在沙滩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侍女就在不远处玩耍，她们二人很少出来，这次虽然有些惊心动魄，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发现台湾上下对她们都很不错，尤其是那位叫刘发的老者，给塞了不少礼物，其中就有一对漂亮的拳头大小的透明玻璃珠，让她们爱不释手。戒心渐渐放下，这才有心情玩耍。 “怎么，想家了！” 尚玄贞被吓了一跳，就见刘少康手里拿着一只烤鱼一只烤的金黄的鸡腿，递到她的眼前。 “离家出走都是这种心情，一开始不管不顾，跑了之后就想家。” 尚玄贞的确是想家了，虽然王宫里的女人们整日勾心斗角，可还是有对她好的亲人，逃婚不至于后悔，可身边除了两个侍女再也没有说话的人，很孤单，人孤单的时候就会想家。见到刘少康，没好气道：“好像你离家出走过似的！” “当然，那时候和父母闹了矛盾，揣上几十块钱就跑了很远，最后还是觉得家里温暖，然后又回家了。” “那你父母很急吧？” “急不急不知道，但回家后挨了爹妈的混合双打，鸡毛掸子加鞋底，然后就更想离家出走了。” “哈哈哈……” 尚玄贞被逗娇笑不止，忽然发现刘少康眼睛有些湿润，神情悲伤，“原来他也会多愁善感！” “你父母还在吗？” “不在了，不知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知道自己的不孝子在当海盗头子会不会气得追过来再打我一顿。” 尚玄贞抿嘴说道：“当然会，如果我的孩子敢当海盗一定会打他的！” “我怀疑你占我便宜。” “呵，你占了我那么大的便宜难道就不能让我挽回一些。” “女人，你的救命钱还没给呢，想好用什么抵偿了吗？以身相许就算了，你脾气太大了。” 尚玄贞又被气到了，起身就要踢刘少康，哪知起的太急，沙滩很软，没有立稳，就要摔倒时，又被一个熟悉的臂膀搂住。 “啊，你快放开！” 温香满怀，刘少康有些不舍的放开，“你看看，要淑女，亏你出身王族！” “我……”尚玄贞气急，张开檀口咬在刘少康的手上。 “啊……你属小狗的吗？” 刘少康赶紧松手，只见手背上一对整齐的牙印，隐隐渗出血丝。 “哼，本翁主按照属相就是属狗的。” 刘少康不再逗弄，说道：“好了，都咬的都出血了，这下解气了吧。” 尚玄贞还真解气了，顿时心情大好，从刘少康手中夺了食物，跑到一边吃一边看风景去了。 刘少康并没有离开，厚着脸皮坐在尚玄贞身边，后者也没有赶人。 直到尚玄贞吃完，就见她拿出一条丝帕递给刘少康，“给你，包扎一下吧。” 刘少康没有推辞，接过手帕，下意识的闻了一下，顿时温香入鼻，“好香！” 尚玄贞意识到自己又被调戏了，顿时羞红满面，“登徒子，不理你了！” 说完，提起裙子快速跑开，和两个侍女玩耍在一起。 刘少康收起手帕，看着美女玩耍，还有美景相伴，真想就让时间定在这一刻。 次日，大队人马上船开拔，继续南行，直接抵达台湾城。刘少康这几天过的非常惬意，尚玄贞和他不再有生分，两人已经可以自然的坐在一起说话，有了美女相伴，身心轻松。 三天后，船队抵达台南，包括尚玄贞在内，来自琉球的客人都震惊的看着台湾城还有港内停泊的众多战舰。 蔡甫等人以为在鸡笼的是刘少康的主力，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底气，巨大的城堡要塞，几十艘庞大的战舰，对于他们这种小国之人极为震撼。 本来还有人担心刘少康因为和郑家交恶而担心，如今再无疑虑，如此强军，守护台湾绰绰有余。 岸上，早就接到刘发消息的刘宝率队迎接，先和蔡甫等人见礼，后又拜见尚玄贞。 “翁主大驾光临，台湾上下蓬荜生辉，刘发老头那里没有啥好东西，所以拜托我送给翁主一些见面礼，还请笑纳。” 说完递过一个精美的柚木盒子，盒子是敞开的，里面放着宝石、玛瑙、珍珠、宝玉，都是极品。 尚玄贞其实得到了刘发给的一对极品骨瓷杯子和一面制作精美的梳妆镜，但见到眼前的宝物还是目眩神迷，在琉球王宫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哪里敢要，刚要说话，就听刘少康在旁边急道：“宝叔，咱不过日子了，给些普通的就行了！” 尚玄贞顿时来气，当即眯起眼睛笑着对刘宝盈盈一礼，“谢过宝叔！” “不用谢，少康对翁主做过失礼之处，就当替他赔罪了。” 尚玄贞说已经不在意当时的事情，还说了几句大方得体和奉承的话，让刘宝非常开心。 “翁主，我去招待蔡老等人了，你就让少康带你参观，别让他闲着，累死他就是了。”说完，转身离去。 刘少康目瞪口呆，这还是刘宝吗？管理财政的他一文钱都守的紧，这可是上万两银子的东西啊。 见尚玄贞让美兰将东西小心收好，赶紧问道：“喂，你真要啊？” 尚玄贞笑眯眯道：“这是长辈送的东西，还是替某人赔罪的，当然要了，怎么，心疼了！” 刘少康当然何止心疼，简直是全身都疼，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完了，吃亏了，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尚玄贞柳眉一竖，听出刘少康的话外之音。 刘少康没好气道，“早知道先送你走！” “晚了，小气鬼。”尚玄贞转身对侍女说道，“美兰，藏好了，可别让小贼偷了！” 美兰眉开眼笑：“是，翁主！” 第81章 兵压琉球 来到台湾城当天，刘少康、刘宝、李明哲三人和以蔡甫为首的考察团进行详细的交谈，敲定了最终的迁移方案。 晚上，刘少康正式宴请，心情高兴之下喝了很多酒，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回的住所，朦胧间觉得有道倩影给自己擦脸，伸手将人抱住。 “啊，你个登徒子，快放开我！” 原来是尚玄贞，她被安排的住所就是在刘少康办公室的客房，见到刘少康被卫兵扶回来，这些卫兵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哪里会照顾人，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她进来帮忙，哪知卫兵们立刻撒手不管，将自家大都督拜托付。 尚玄贞无奈，命侍女打了一盆热水，给刘少康擦脸，结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要动，就抱一会儿！” 尚玄贞挣扎不开，粉脸通红，最后软成一团，呢喃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让我抱就答应你。” “不要伤害我的兄长和王室，不要乱杀人……” “好，我都答应你。” 软玉温香，刘少康如在云端，飘忽忽不知身处在哪里。 早上，他被螺号声吵醒，清醒过来后顿感头痛欲裂，良久才晃晃悠悠的起身，掀开被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不明所以的他来到门口，就见两个卫兵对他敬礼。 “大都督早！” “早，昨晚我怎么回来的，是不是有人到过我的房间？” 两个卫兵对望一眼，其中一人说道：“回大都督，玄贞翁主曾帮忙照顾您，大约四点走的。” “啥？” 刘少康没有呆住了，仔细回忆昨晚的事，好像记起了一些事情，再看看自己身上完好的衣物，顿时懊恼万分，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禽兽不如的东西，哎，喝酒误事啊……” 两个卫兵肃然起敬，大都督真是正人君子。 他们哪里知道此禽兽非彼禽兽，刘少康已经悔死了。 懊恼无用，洗漱一番后刘少康不再想女人，开始准备事情，先派人去澎湖叫回孟海蛟，派人通知迪亚斯、高飞和郭勇开会。 给二人布置完任务后又去看了一眼县城的施工进度，以及各处的防备情况，等回去后已是下午。 回到办公室，发现尚玄贞正等着自己，双眸如水，好像在期待什么。 “翁主，谢谢昨天的照顾，额……另外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尚玄贞眨眨眼睛，顿时变了脸色，“你昨天答应我的事呢？” “我给忘了！” “你真是个混蛋，竟然……”尚玄贞差点气哭，立刻转身离开。 刘少康赶紧将其搂住，轻声道：“放心，我是去要人的，冲着你的面子也不会将琉球上下怎么样！” “是要蔡老师他们吗？”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收了我一万两银子的女人，你告诉她，上了贼船，一辈子也跑不了了……” 这一日，琉球那霸港，依然商船往来，各国的商人用不同的语言交流，打着手势，买卖物品，苦力们卸货装船，和往常一样繁忙。 忽的，了望塔上传来警报，港口内的人被吓了一跳，这种警报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大船，有很多大船……” 哨兵不断的大喊，港口有卫兵和官员，立刻查看。 果然，在画面上出现一支庞大的舰队，旗子上一面飞龙旗极为醒目。 “是飞鲨帮！” “什么飞鲨帮，人家早变名号了，是台湾大都督的水师！” 有的跑海的人遇到过台湾的船队，印象深刻，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来的全是炮船，看这架势，绝不是来做生意的。 “快，护住货物。” “护个屁啊，还不快跑，不要命了……” 商人们乱做一团，就算飞鲨帮已经改名，也没有劫掠过往的船只，可毕竟“凶”名在外，由不得他们不怕。 琉球国的士兵和官员更乱，尤其是水师，不知道该做什么，打，除非脑袋被驴踢了，近二十艘巨舰，过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好像接到了命令一般，全部抛弃战船，跑回岸上。 港口内还有来自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商人，他们去过台湾，所以没有逃，毕竟两边是合作状态，只是非常吃惊，不知道是不是来占领琉球的。 占领琉球这件事这些西方殖民者还真想过，可这里是日本和大明的双属藩国，一动就得罪两个国家，所以就放弃了。 战舰很快进港，其中两艘运兵船缓缓靠岸，一队队士兵从船上走下，迅速占领港口要点。 刘少康不想跟琉球王国浪费时间，所以直接派兵威压，这次带来虎鲨、星鲨、白鲨三艘战舰以及八艘巡护舰加十艘武装运输船，浩浩荡荡，将那霸港封锁。 “你们真的不用我过去了？” 尚玄贞白了刘少康一眼，“首里城终究是王宫，哪有直接带兵上门的，我先去通传，把王兄叫过来。” 蔡甫也说道：“大都督，琉球地理位置特殊，以后可做台湾屏障，不能过于交恶，还是让我和玄贞翁主去一趟，免得出现误会，出现死伤翁主会很难做。” 刘少康想了一下，点头同意，“阿彪，带一队人跟着过去，出现意外立刻发信号。” “是大都督，我们保证翁主和蔡老的安全。” 琉球王宫，首里城，此刻乱做一团，尚贤的王冠都跑歪了。 “王舅怎么还不来，还有长史，他们都在哪里？” “大王，陈已经去通知父亲大人和其他大人了，估计很快就到。”说话的是个三十余岁的武官，此人名叫毛大用，尚贤的表兄，目前王宫卫队侍卫长。 首里城并不大，一些官员狼狈的跑进皇宫，尚贤立刻与他们商议对策。 “王舅，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打琉球？” 王座下一老者躬身答道：“陛下，臣已经派人打听，听说来的是台湾军队。” “台湾，这怎么可能？” 大明收复台湾消息传遍周边，琉球身为邻居曾密切注意过，不过后来很平静，也就没当回事。再一次紧张是向朝城和水师汇报掳走了玄贞翁主，当时有人劝他派人去台湾岛要人，可惜没敢，萨摩藩对于一个逃婚的女人也没有在意，要娶玄贞的只是家族庶子，他们可不愿为了一个不重要的女人开战，接受尚贤的赔礼后也就不再追究。 “大王，先去通知萨摩馆，问问他们什么意思。”长史金思义建议道。 “对对，向朝城，立刻去通知岛津馆主，让他去和台湾人沟通。” 第82章 兵压琉球二 琉球王国士兵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为首里城亲军，另一部分为民兵。 亲军大部分都是贵族族子弟构成，属于常备军，平常负责治安和首里城安全，人数在一千人左右。民兵就是来自普通平民，人数在三千多人，平时种地做工，战时才组建起来。 当年萨摩藩攻打首里城，遇到的抵抗非常微弱，亲军一触即散，反而汉民组建民兵激烈反抗，结果遭到屠杀。 想想也是，琉球的贵族子弟不是文弱书生就是纨绔，没有血性骨气，能有战斗力才怪。 城墙上，这些亲军商量的是敌人来了要不要像先辈一样投降时，有人忽然喊道：“有人来了！” 整个城头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神情惶恐的盯着远处大道。 “好像只是小队人马？” “领头的还是一个女人！” 士们议论纷纷，又有人发出惊叫，“好像是玄贞翁主！” “真的是啊，她不是被掳走了吗？” 终于，尚玄贞、蔡老、陈阿彪一行抵达王宫前。 “旧臣蔡甫携与那城翁主返回，有要事相谈，开去通传大王！” 城上有军官认出蔡甫，来的是自己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翁主殿下，蔡甫先生请稍等，我马上去通报。” 接到通报的尚贤呆住了，他对自己的妹妹下场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还回来了，另外，那个蔡甫是怎么回事？ “诸位，这要如何对待？” 此刻尚贤的傀儡属性一览无余，这种事居然也要大臣做主。 通判阮士元说道，“大王，我觉得还是见一下为好，听一下翁主殿下要做什么？” “不可，玄贞翁主很可能是为了报复将其远嫁萨摩藩的事而开。”一个官员出声说道。 “是啊，玄贞翁主被海盗掳走，名节不在，怎能踏入王宫，我建议将其除籍！”一个尚姓宗老气道。 包括尚贤在内都很无语，玄贞背后显然是台湾大军，如果这时候交恶，这不是找死吗？ 这时毛泰久说道：“大王，台湾方面只派十余人跟随护送，还有蔡甫带领，而且是代表大明而来，显然不是为了开战而来，先见见面吧，如果真的开战，咱们能抵挡吗？” 毛泰久身为王舅，又是大贵族，在琉球朝堂手握大权，而且深得尚贤信任，说话极有分量。 “那就见一面吧！”尚贤最终拿定主意，“可是那些台湾士兵要如何对待？” “以礼相待，不要起冲突。”尚贤怒极而笑，同时为自己感到悲哀，堂堂国王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馆主威胁罢黜，简直是被欺辱到家了。 “翁主殿下，大王有请！” 尚玄贞还了一礼，走进城门，蔡甫陈阿彪紧紧跟随。 毛大用本想阻拦一下陈阿彪等人，可被这些身穿奇异服饰的士兵凶狠的眼神吓住，终是没敢出声。 别看他在琉球可以横着走，真遇到了外面的敌人也是怂的一批。 玄贞回到自己家里，很快走到王宫大殿前。 “阿彪，我和蔡老进去就可以了！” 陈阿彪大声道：“这怎么可以？我可是答应大都督了，护卫翁主安全，怎能让您独自进殿！” “不用担心，有蔡老师在，而且这里的国王是我的兄长，不会对我做什么。” 蔡甫接道：“陈卫长，翁主说的不错，里面的人既然开了城门还让咱们带武器进来，就已经低头了服软了。” 陈阿彪见尚玄贞坚持，自己只能听从，没办法，这位是台湾未来的女主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好吧，我们就在门口候着。”说完，轻蔑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琉球士兵，大咧咧的坐在台阶之上，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短火枪。 其他亲卫人手两支火枪，凶神恶煞的盯着周围。 尚玄贞来到殿门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与那城翁主尚玄贞见过大王！” “旧臣蔡甫见过大王！” 尚贤没理会蔡甫，见自己的妹妹气色很好，显然没有收到虐待，赶紧问道：“王妹，听说你被台湾掳走，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玄贞起身，看了尚贤以及周围大臣们一眼，道：“大王，我不是被掳走，而是被台湾大都督所救，此来是受他的委托，前来与诸位谈事，并不是来攻打琉球的。” 听到台湾不是来进攻的，尚贤和诸位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翁主，可知是什么事？”毛泰久恭敬的问道。 尚玄贞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以前这位王舅对她说话都是高高在上，如今见自己身后站着强大的势力立刻改变态度。 “什么事？还不是我们自招祸端！” 尚贤一愣，不明所以，“王妹何出此言？” 尚玄贞刚要开口，就听蔡甫抢过话，“大王，台湾大都督亲自来访，只是见琉球王国商路通畅，想要和大王做贸易，另外，听说翁主殿下被迫远嫁逃婚，怕回来后遭受迫害所以才派旧臣来说和。” “原来如此，蔡老原来认识台湾大都督，如此本王就放心了，至于王妹之事，我也不想追究，不知派何人去与那大都督商谈？” 蔡甫答道：“大都督只想和大王商谈。” 尚贤哪里肯，赶紧摇头，“不可，不可，本王绝不去见那大都督。” 尚玄贞看着表现如此窝囊的王兄暗自叹气，有这样的国王琉球活该被人随意拿捏。 “王兄，那是台湾之主，而且很强势，麾下皆是虎狼士兵，如果不同意，很可能兵临王宫，况且有小妹作陪，不会出事的。” 一提到要攻打王宫，大臣们立刻纷纷劝说尚贤。 “大王，既然有玄贞翁主作保，您还是去一趟吧！” “是啊大王，既然是谈贸易而来，只需要给他们许些好处，也就退兵了。” 尚贤被气得差点骂人，这些大臣平时一个个高谈阔论，遇到事情就退缩，没有一个能但事情的。 “王舅，国家财政和贸易一直是你把持，咱们一起去吧，对了，也要带上萨摩藩的岛津馆主。” 毛泰久身为琉球第一权臣，这种事根本躲不了，只能同意跟随。 “既然如此，请王兄稍待，我去宫里换身衣服，再一起去那霸港。” 第83章 兵压琉球三 大约一个小时后，琉球王一行前往那霸港，尚贤和尚玄贞乘坐轿子，一些大臣和亲军跟随。 还没到港口，就见街道已经清空，人们都躲了起来，还有一些大胆在远处看热闹，当然，有不少人是舍不得船上和码头的货物。让他们庆幸的是台湾士兵并没有其他动作。 蔡甫走在最前，尚贤脑袋还不笨，给准备了一匹马。 台湾士兵见到蔡甫后行个军礼，搬开临时搭建的路障让行。 来到港口码头，就见道路两侧伫立两排台湾士兵，他们身姿笔挺，步枪倒放在身侧，刺刀寒光闪烁，肃穆威武，队伍尽头是一艘怪兽一般的战舰，极具压迫感。 琉球的轿夫们不敢上前，只能停下。 “就到这里吧！” 轿子放下，就见一身红色盛装的尚玄贞走了出来，在琉球宫装的衬托下身姿曼妙，面容端庄，秀美绝伦。 “王兄，台湾的大都督就在眼前这艘大船上，亲军就不用上去了。” 尚贤已经被眼前的阵势给吓住了，如此威势的军队，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识。 “大王，这是台湾军的最高礼仪，是为了迎接贵宾的，以示尊敬！”蔡甫来到尚贤身边说道。 “原来是礼仪，那就好，那就好……” 尚贤用袖子小心的抹去额头的冷汗，稍稍心安。 尚玄贞在前面带路，早有人为其扶好梯子，一步步登上高昂的战舰，尚贤跟在她的身后，终于来到甲板之上。 就见自家的王妹和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与周围士兵一样奇异戎装的男子站在一起，男子的眼神被帽檐阴影遮挡，从他的角度看去，仿佛有一尊魔将在黑暗中窥视他，一身气势让他呼吸紧迫。 他见过萨摩藩的藩主，以及扶桑的大将军，可没有一人能有此气势。 “琉球第九任国王尚贤见过大都督。” 小国就要有小国的姿态，尚贤早已轻车熟路，身后的毛泰久也跟着行礼。 尚玄贞来到刘少康跟前，不着痕迹的踩了一脚，用眼神警告，意思是差不多就得了。 刘少康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今天真漂亮！” 尚玄贞本来端着翁主的仪态，差点一下子破防，狠狠瞪了刘少康一眼，但心里确是美滋滋的。 刘少康轻笑一声，大步走到尚贤身边，“尚贤王不必多礼，我们今天贸然来访有些唐突了，莫要怪罪。” 尚贤被一双大手扶起，见对方面带微笑，神情真诚，没有想象中的倨傲，心里忽然轻松下来。 “不敢，不敢，本应该在大都督占领台湾时派人贺喜，倒是我失礼了。” “真够虚伪的！” 尚玄贞以为刘少康会吓唬自家王兄，正想着怎么帮忙，没想到两人就像一见如故的朋友，变脸速度让她措手不及。 “尚贤王，请上座，我们边喝茶边聊，让你的属下不要紧张，我对琉球没有兴趣，只是来谈生意的。” 尚贤小心的坐下，心说我信你才怪，他在甲板上看到了港口内停泊的众多战舰，谁家好人用战舰和大炮谈生意啊！心里不敢有一丝放松生怕哪一句惹火了眼前这位，自己的王宫就要不保了。 刘少康坐在尚贤的对面，尚玄贞跪坐在软垫之上，为两人斟茶。 尚贤立刻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因为自家王妹的位置离得对面比较近，在联想刘少康大张旗鼓的送人回来，忽然明白了什么。 “好久没有喝到玄贞王妹泡的茶了，她的手艺可是首里城一绝，没想到今天竟然沾了大都督的光。” 刘少康这是第一次见到尚玄贞如此稳重端庄，暗笑女人面孔真是多变，换身衣服差点就不认识了。 尚玄贞察觉到刘少康怀疑和审视的目光，强忍着扔过去的冲动倒了两杯茶，然后乖巧的静坐在一边。 尚贤自然明白自己妹妹的脾气，曾经家里的掌上明珠，骄横的不得了，没想到在刘少康面前如此乖巧，让他更加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大都督先请！” 刘少康也不客气，先喝了一口。 尚贤也喝了一口，忽然发现手里的茶杯轻盈，薄如蝉翼，晶莹如玉，竟然能看到茶水的影子。 “好杯子，请问大都督这是何种瓷器？” “台湾特产，等咱们谈完送尚贤王一套。” 尚贤当然喜欢的不得了，可真的不敢要。 两人又闲聊几句，开始进入正题。 “大都督，既然台湾想到琉球做生意，是要贸易优惠还是建立商馆？” 刘少康回道：“当然两者都要。” 尚贤身体抖了一下，果然，对方是来吃肉喝血来的。 “哎，这可以答应，只是小小琉球已经是萨摩和大明的双重属国，每年贡品很多，还望大都督手下留情。” 刘少康笑道：“尚贤王就不要哭穷了，你这里商船如织，去大明贡品贸易都快赚翻了，无非就是被萨摩藩剥削的狠，今天我来除了两方开埠外也给贵方一条明路。” 尚贤惊异道：“大都督何意？” “很简单，大明那边我不管，但萨摩，一个区区东瀛国的大名，竟然学大国搞藩属，实在可笑，如果尚贤王愿意，我出兵将他们赶走，并承担琉球的防卫。” 尚贤当场呆住，果然，刘少康是来者不善，这哪是明路，明明是死路。 “咳咳咳……” 尚贤身后不远处的王舅毛泰久终于按捺不住，“大都督说笑了，萨摩藩虽然不大，可身后确是整个东瀛，记得五十年前可是集结了十五万人远征朝鲜，如今兵力更胜，小小琉球怎敢反抗。” 毛太久的话给尚贤提了一个醒，日本虽然没有大明强大，可是发起狠来也是虎狼的存在。 尚贤苦道：“大都督，这个提议恐怕真的不行，我们没有选择。” 刘少康只是吓唬尚贤一下，也不是真想与倭人开战，当即换了一个话题。 “这件事先放在一边，除了商谈贸易还有一事，我听说自大明迁移过来的三十六姓汉民在琉球生活很不如意，已经有人逃到台湾，请我帮助解救，不知道有没有此事？” 尚贤错愕，怎么也没有想到话题忽然撤到米九的汉姓人身上。 这是，毛泰久再次说道：“大都督，此乃我琉球之事，况且这是谣传，汉姓早年被封了很多土地，如今琉球其他地方的百姓困苦，大王想要收回一些，分给穷人耕种，这都是误会，蔡老，你说是不是。” 毛泰久看向蔡甫，眼神含有威胁。 此时的蔡甫哪里会在乎，轻叹一声，“汉民饱受打压，生计已经出现问题，大都督来的正是时候，有许多汉民想要迁移台湾。” 毛泰久也是老狐狸，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前这位大都督明显是冲着米九三十一姓汉民来的。 第84章 兵压琉球四 琉球虽然对三十一姓汉民打压，可并不是要驱逐或者不给活路，要知道这些汉民都是有手艺之人，遍布各个行业，对琉球成产生活有很大的影响。打压一方面是受了萨摩藩指使，同时也是因为汉民占据很多生产资料，上层想要进行剥削。 如果汉民都跑了，琉球，尤其是首里城一带，将会受到很大影响。不说别的，制盐、织布、造船、造纸等等，至少有三成行业都会陷入瘫痪。 就像后世裁员裁到大动脉一样，平常觉得别人可有可无，可一旦人走了，危机就出现了。 “大都督，蔡老，一切都好商量，还有翁主，你不能眼睁睁看着琉球国陷入乱局啊！” 尚玄贞面无表情，心中暗自冷笑，早做什么去了，等人家准备走了才表态，一切都迟了。 “王舅，玄贞只是女流之辈，政事的事情根本不明白也没办法干预汉民的选择。” 尚贤虽然是个傀儡，也知道三十一姓的重要，要知道首里城最重要的商业贸易区就在久米周围。 “蔡老，我回去之后立刻将蔡松下狱，制其大不敬之罪，先王的命碑即可返还。” 蔡甫叹道：“听说那面碑刻已经被打碎了，拼不回了，而且老夫已经答应大都督出任台湾布政使！” 布政使在明朝是从二品官员，主管一省行政以及财政大权，台湾目前都是赶鸭子上架管理，抓住谁谁上，会读书认字的就是重点培养对象，根本没有系统的行政系统。蔡甫曾在琉球出任一品大员，行政管理这方面手到擒来，所以，刘少康将其聘用，除了他，还将在迁移的三十一姓中选拔各级官员，完善行政体系。 “汉民迁移势在必行，否则我们也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不过尚贤王还是有其他选择的。” 尚贤心灰意冷，自己这个国王当得真够窝囊的，什么都做不了主。 “大都督莫要说笑了，你看看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刘少康看了毛久泰一眼，“这位想必就是国舅了，我要和尚贤王密谈，请你离开！” 毛泰久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反抗，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尚贤没有任何反应，此刻只能听刘少康要说什么。 先开口的是尚玄贞，“王兄，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志向？” “建立一个强大的琉球，不向萨摩屈膝吗？”尚贤自嘲道。 “没错，咱尚家连继承人都要先经过扶桑的同意，父王就是因此最终郁郁而终，而你发下誓言要改变这种情况，为什么现在如此颓废？” 尚贤长叹道：“那时候不懂事，根本没有想太多，等接手国家后发现自己要做的一样都做不了，否则也不会让蔡老等汉姓逃离琉球。” “大王，想要管理琉球必须先制衡萨摩，眼前就是机会。”蔡甫插言道。 尚贤呵了一声，“还不是一样，和萨摩有区别吗？” 刘少康回道：“还是有区别的，看在玄贞的面子上我不会要你的贡品，不会干预你的朝政，算是利益交换吧。” “汉民走后琉球会很快衰落，如果选择和萨摩对抗，摊子还能更烂吗，正所谓不破不立，有时候需要狠一把。况且你有翻身的底气，就拿我的台湾来说，治下百姓不足五万人，千余人时候就敢和红毛人开战。琉球有近三十万人，还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商路繁忙，资金雄厚，怎么可能造不出士兵呢？别找什么国家被大族把持的理由，你是国王，百姓认的是你，不是其他人。” “不可能，区区五万人，怎么可能养得起如此庞大的舰队，如此强悍的士兵？”尚贤听到刘少康的治下不足五万人时完全不相信。 “兄长，大都督虽然收复台湾，可最开始只有三万汉民，再加上陆陆续续的迁移还有一些土着加入，真的不多，否则他也不会跑到琉球挖人了！”尚玄贞很聪敏，在台湾的这些天已经将刘少康的家底摸清了。 刘少康趁热打铁，“就算你不成功，大不了我帮你打回来，而且我保证大明只认你为琉球国王。” 尚贤仍有些犹豫，“你会真心帮助我？” “利益，大明需要琉球中转贸易，一个稳定的亲和政权是必须的，至于萨摩和幕府，我们有方办法对付。” 台湾终究发展缓慢，人口不足，大明海禁，又有郑家控制一部分海路，再加上自己出身问题，导致来台湾做生意的人不多，贸易一直发展缓慢，只能靠运输船队将东西运往南洋，或者卖给葡萄牙也西班牙人，而当下的航海技术限制了贸易运转的效率，所以，需要琉球这个贸易中转站。 “贸易之事，我会给台湾与萨摩同等的待遇，米久三十一姓之事本王决定放行，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多年的傀儡生涯让尚贤锐气早就消耗一空，害怕失败的代价。同时，他并不信任刘少康，哪怕有自己的王妹作保。 刘少康也没有强求，他的主要目的是迁移汉民三十一姓和建立贸易点，其他的以后再说。 就在尚贤的轿子离开码头之时，迎面碰到一队人，这些人都是倭人武士，一个个罗圈小腿，姿势怪异，表情夸张凶狠。 为首一人拦住尚贤的轿子，喝问道：“尚贤国王，你越过我萨摩藩与外人达成协议是什么意思，简直是不将我家主公和大将军放在眼里，我会上报家主，惩罚琉球！” 眼前之人就是萨摩馆馆主，名叫岛津和也。 尚贤不敢得罪岛津和也，赶紧小心的解释道：“台湾代表大明而来，处理三十一姓的问题，我正准备回去和馆主商量。” “哼，一个区区海盗凭什么代表大明，有什么可商量的，他们的任何协议都不能同意，大不了开战就是，另外，我听说与那国翁主就在那艘船上，必须将她抓回来问罪，就算没有嫁入岛津家，也不能嫁给外人！” 岛津和也态度极其嚣张，全程都是命令的语气，让本来憋了一口的尚贤来了脾气。 “玄贞翁主之事已经完结，你们也收了赔礼，怎么还抓着不放，简直是无理取闹！” 岛津和也一愣，没想到尚贤敢如此对他说话，“八嘎，我看你这个国王是不想当了，本馆主立刻召集大臣罢黜你。” 尚贤就算再软弱也是国王，被一个小小的馆主威胁罢黜，顿时愤怒无比，“岛津馆主，我是琉球国王，这里还由不得你撒野，来人，把他们轰走！” 然而，身边的卫士一个个面面相觑，都看看向领队的毛大用。 “毛大用，难道我的话你不听了吗？” 毛大用躬身拜道：“大王，馆主也是气话，两边都是一家，不要伤了和气。” “哈哈哈，好一个一家！”尚贤怒极而笑，同时为自己感到悲哀，堂堂国王竟然无法指挥自己的卫兵。 “好好好，毛大用，你们都很好，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谁是琉球的国王！”尚贤怒极，转身对远处的刘少康拜道，“大都督，我同意你的意见，还请帮我！” 第85章 琉球叛乱 之所以发生这一幕全是 全是离开的毛泰久所为，他被赶走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台湾和久米汉姓联合，还有玄贞翁主和台湾大都督的关系，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所以跑去和岛津和也密谈，同时通知让人自己儿子，让其路上将尚贤控制，自己则跑去王宫去见尚氏宗室，一旦尚贤答应条件，那就撤换国王，至于是否会会激怒刘少康，他很有信心，一个海盗团根本不敢跟萨摩开战。 毛泰久部署很周密，可他也犯了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刘少康的实力，以及萨摩人的嚣张，在港口就将换国王的消息透露。 尚贤就算再软弱听到有人想要撤换自己，不炸毛才怪。 “真是神助攻啊！” 如此助攻不接那就真对不起人家的盛情，转身对尚玄贞说道：“女人，背过身去！” 尚玄贞知道要发生什么，本想相劝，可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动手，解救尚贤国王！” 周围的亲卫营士兵得到命令立刻抬起步枪，直接开枪射击。 本来可以人数威迫，可那样会给尚贤退路，所以，只有见血了。 “砰砰……” 岛津和也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的海盗们敢开火，带着不可置信和惊恐缓缓倒下。 这些倭人武士拿的都是太刀，遭到了重点照顾，每人都挨数枪，当即全军覆没。 毛大用比较幸运，被打伤，倒地惨叫不已，至于那些亲军，倒下一半后直接跪地大声求饶。 码头见血，尚贤并未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病态的痛快，多年挤压的郁愤得以发泄。 “死的好，死的好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尚贤已经被逼到悬崖边，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阿飞，留下一个连帮助水师占领整个那霸港，任何人不准进出，其他人跟我去首里城。” “是！” 刘少康率领剩下的两个营一千士兵扑向王宫，新式的野马炮也被拉了过来，还从战舰上卸下两门卡隆炮，杀气腾腾的士兵涌入街道，忽然的变化让琉球人惊骇莫名，纷纷躲到家里。 来到王宫，果然城门封闭，王宫亲军严阵以待，只是面对昔日的国王终究底气不足。 刘少康来到的是王宫的第二座城门，守礼门。 “尚贤王，避免你的王舅狗急跳墙，挟持人质，我准备立刻进攻，会损毁一些建筑。” 尚贤此刻已经豁出去了，只想夺回自己的王宫，“无妨，大都督随意，也让我见识一下贵方的实力。” 刘少康不再废话，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开火……” 十门野马在远处高角度炮击，用的是开花弹，轰击首里城之内，于此同时，两门大口径卡隆炮先后开火，单薄的城墙顿时被轰得震动不已，砖石不断剥落。 至于反击，整座皇宫只有一百杆倭人赏赐的火绳枪，但仅仅开了几枪就被台湾的密集燧发火枪射击给压得抬不起头来。 刘少康并没有着急破城，反正对面没有多少战斗力，正好把这这场战斗当成实弹演习。 可是对手不给力，当掷弹兵将手雷扔上城墙就全部跑了，没给台湾上下过多的发挥机会。 就在刘少康准备轰开城门时，城墙上竖起一面白布旗子，上面写着投降两个字。 “停火！” 枪炮声停止，城上的人探出头来，“大王，我是阮士元，王舅毛泰久、三司官向翰、紫金大夫金基正等叛贼从北门逃跑，请你不要再打了。” 毛泰久毕竟行事仓促，只来得及联合几大族叛变，其他大臣被裹挟，新国王都没有选出来尚贤就带人来了，亲军们也不团结，来自各个家族，哪肯为三家卖命，有的甚至要倒戈，几个大族眼看形势不对，立刻从北城门逃离。 “高飞，率领飞字营立刻封锁城内主要街区，等候命令。” “是！” 高飞带人离开，刘少康对尚贤说道：“尚贤王，请你立刻入城，稳定朝堂，蔡老会给你出主意，不用担心有人叛乱，我和麾下会帮你摆平。” 尚贤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大都督，请你派给我一队士兵，我要清洗叛贼。” “没问题，阿彪，领一连进驻王宫，听尚贤王指挥！” 陈阿彪应了一声，随尚贤、蔡甫开进王宫。 看着身边精锐的军士，尚贤底气充足，大步回到王宫，没有逃离的大臣们都跪伏在地。 “吾等恭迎大王回宫！” 尚贤冷哼一声，大步坐到王座之上，“众卿平身，没想到本王只是去那霸一趟，竟然有人作乱，真是好的很啊！” “大王，我等被王舅蛊惑，他说王上向海盗投降，所以想立新王，我等完全被威胁，还请大王宽恕。” 尚贤扫了一下大殿，空出很多重要位子，基本上都是毛、向、金等大族所在，还有一些被三家笼络的大臣。 “都起来吧，你们能留下我很欣慰，以后这王国还需要各位支撑，空出的位置本王会很快拟定。不过我先宣布一件事，首里城亲军解散，立刻召集见切民军，同时发布通缉，将毛、向、金等家族列为叛贼，剥夺一切头衔，传召各地，敢收留者视为叛国，将被讨伐。阮士元，由你拟定圣旨！” 阮士元大喜，现在朝堂重要位置空缺，他的机会来了。 “对了，不知道选的新王是谁，我要和他谈谈！” 大臣们面面相觑，阮士元低声道：“是尚质王子。” “哼，果然是他。” 尚质是尚贤的亲弟弟，由于尚贤目前没有子嗣，此人就是顺位继承人，另外尚质只有十五岁，心性不成熟，很容易受人蛊惑摆布。 “大王，毛泰久此人心思缜密，带走尚质王子很可能逃往北方，甚至是奄美诸岛，而且可能扶持其成为伪王。” 尚贤顿感无力，没想到好好的琉球竟然一瞬间变成这个样子。 “蔡老，现在本王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你能不能留在王宫，我会向大都督请求。” 蔡甫道：“旧臣老了，去台湾就是想找个养老的地方，琉球之事还需要大王自己处理。” “可是你也看到了，满朝文武哪有可用之人？眼下王国危急时刻，还请蔡老帮衬一下，另外，久米三十一姓决不能离开，毛泰久很快会组建叛军，首里城再乱，万事休矣！” 蔡甫终究没有狠心拒绝：“大王，有一人可当琉球庭柱，此人文武双全，家族都是精英，实力强大，而且忠心耿耿，如果将他笼络住，再加上大都督的军队，叛军将不成气候。” 第86章 萨摩藩反应 “蔡老快说，何人有此本事？”尚贤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国头亲方按司马氏一族，现任按司为马显，此人有大才，能当大任！” “原来是他？” 按司在琉球是一个位阶，地位仅次于国王、王子，这个封号的一直是尚氏一族就是王室成员。而这马氏一族就是例外，马氏祖先曾救过第五代尚王，战功卓越，被封为按司，而且世袭罔替。 然而，继任国王对这种前任国王封赏的大官很反感，尤其是这种相当于异姓王的存在，所以，这个家族在接下来的尚王眼里很不受待见，对于马氏子弟也都是给予低级官职和高位虚职，不予重用。 “给马显按司传令，立刻进宫！” 接下来就是清算时间，毛泰久等叛逃大臣走的是偏门，而官员们的府邸所在都在守礼门区域，根本不敢回家，只能抢了王宫的宝库，仓促离开。 在刘少康的帮助下对反叛大臣们的家族进行抄家清算，由于这些大家族基本上都与王室有联姻关系，所以没有进行杀戮，只是将他们打为罪民，从事劳役。 这些大族都是百年以上的世家豪族，钱财、产业极多，就拿毛泰久的毛家，比王宫还富有。 所抄没的财物堆满了王宫广场，尚贤看着小山一样的财宝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如此多的财物都将属于他，当然高兴，可是大臣竟然比他这个国王还富有，那就有些打脸了。 “大王，这些财物需要给外面的大都督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组建新军，这些士兵必须与以往不同，因为马上就要讨伐叛贼，募兵、武器、粮食都是极大的开销。”说话的是四旬中年，身材中等，双目有神，气质不凡。 他就是蔡甫推荐的按司马显，如今已经被任命为琉球将军，将组建新军，征讨叛军和保卫琉球。 “这是当然，把毛家的财物送给大都督，另外从中选出一些珍宝送给玄贞翁主！” 尚贤知道现在要靠刘少康，而玄贞就是突破口，未来说不定还能联姻，那就更有保证了。 “马将军，不知道新军要多少人？” 马显答道：“最少四千人，一千防卫首里城，三千攻打叛军，而且越快越好，根据探子回报，叛贼逃向今归仁城，北方的亲方们不知道首里城发生什么，再加上这些人的名望以及尚质王子，很可能被蛊惑，所以要赶在他们出兵之前尽快让新军形成战斗力。” 尚贤点点头，经过这阵子的交谈，觉得蔡甫说的没错，马显的确有庭柱之能，各种建议都让他大喜过望。 “如果汉民撤离，我们要怎么办？” “这个其实不难，三十一姓汉民并不是独立的，他们中有不少人和咱琉球人通婚，而且臣派人走访，发现有些人不愿迁移，大王可以通过蔡甫笼络一些人担任大员，就可以留下一些家族和他们的产业，当然，这些还需要大都督同意。” 尚贤表示自己明白，这是让他去求玄贞。 当天夜里，尚贤携带财物拜访刘少康，两人在玄贞翁主的陪伴下谈了很久，并且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大致为琉球国不阻拦三十一姓汉民离开，但刘少康也不能强制所有的汉民迁移。允许大明水师要驻扎那霸港，允许设立领事馆管理贸易和其他事宜。帮助琉球王国训练新军，提供武器，当然，武器需要购买，如果萨摩或者东瀛帮助叛军，大明台湾军要立刻参战。 刘少康目的已经达到，对于占领琉球还没有时间和精力，毕竟台湾的建设才刚刚开始，不能太好高骛远，而且也不能乱来，毕竟自己上面还有大明，不能谈更进一步的协议，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要害。 饶是如此，他也需要进行战争准备，萨摩藩和幕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五天后，第一批汉民跟随武装运输船离开，经过蔡甫等族老的劝说，大部分三十一姓选择离开，也有人居住琉球太久，牵扯很深，不愿意背井离乡，根据最终统计，准备迁移的汉民有两万两千余人，久米村大约剩下四千多人。 刘少康任命蔡甫儿子蔡锦为驻琉球领事，祁升为副领事，主管台湾在琉球的贸易事宜。 东瀛，萨摩藩统治中心鹿儿岛城，岛津家天守城之内，一群人正在开会，一个个神情严肃，震惊、愤怒、和疑惑。 这些人最上首坐着一位身穿宽袍气质非凡的青年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毛泰久送来的血书各位已经看过了，琉球王国已经失去掌控，岛津和也被杀，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占据台湾的一伙海盗，毛泰久也送来了关于他们的情报，都说一下，我们要如何应对？” 此人正是萨摩藩第二代家主，岛津光九，此人年纪不足三十，正是有为之年。 座下皆是族中家老，也被称作“老中”，负责处理萨摩藩境内各种事务，这些老中大部分都是岛津分家的人。 “出兵，必须出兵，为我族儿郎报仇！”说话之人比较年长，名叫岛津九庆，岛津和也是他们家的子侄。 “主公，琉球对我们非常重要，大将军封闭国境，我们只能通过琉球出海贸易，而且每年琉球的贡钱占据萨摩财政的五分之一，决不能被其他人攫取！”说话的比较年轻，名叫岛津久元。 这时，一老者沉吟道：“主公，派兵自然是要派兵，可也需要了解敌人实力，这伙人虽然是海盗，能将荷兰人和郑家打败的海盗可不多，我觉得应该一边准备兵力，一边派人前去查探。”此人最年长，曾是上任藩主的老中，也是推岛津久光上位的大臣，资格最老名叫镰田正统。 又一人说道：“但信上催的很急，大家也知道为了方便统治一直压制琉球的武力，士兵们几乎没有战斗力，我怕我们探查完了这毛泰久已经被击败了，那时候我们会陷入被动。”此人名叫岛津久洪。 岛津光九点点头，这个建议很好，“久洪，你说派何人前往，带多少人合适？” 岛津久洪笑道：“我亲自带一千士兵前去，正好锻炼一下萨摩的士兵！” “那就交给你了，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岛津光九最终决定出兵帮助毛泰久夺回琉球。 第87章 各取所需 萨摩藩是东瀛强藩，采取兵农分离政策，也就是养职业军人，有步军四千多人，水师一千五百多人，战船一百余艘。 而且萨摩藩在幕府实行闭关锁国之前和西洋人有密切额贸易往来，吸收了西方的很多武器，能够自造铁炮、火枪、火药，实力实力不可小觑。 所以，萨摩藩对于这次出征都抱有信心，对于信中所说台湾有二十多艘巨舰也没有太在意，他们和荷兰人做过生意，见识过那种大炮船，虽然的确很强大，可数量不多，自家可是有一百多艘战船，打近战足以将敌人战船摧毁，他们自认不弱于人。 况且他们的士兵也装备有火绳枪和轻型铁炮，陆战也不惧西方人，当年和大明军队也打的有来有往，至于海盗，还不是手到擒来。 岛津久洪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是去琉球夺得战功的。 萨摩藩出动战船三十多艘，先开往奄美大岛，这里就是从琉球手里割让的，先到岛上休整，再去琉球北部登陆。 今归仁城，琉球三王时代北山王的都城，同时也是一座堡垒，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毛泰久等人就将这里作为新的都城，扶持尚质为琉球新王，同时列数尚贤几条罪状，将周围的地方势力聚拢在一起。 “各位亲方，尚贤王无道，向海盗称臣，擅杀宗主国大臣，置琉球王国利益于不顾，今天我们再此立新王尚质，不日讨伐首里城，到时候大家都有拥护之功，官位，功劳，土地，应有尽有。” 琉球王国对于北方控制一直很弱，这些亲方其实就是地方割据势力，被毛泰久这一忽悠，纷纷脑袋一热，表示加入新政权。 他们其实就是一些本地大族，拥有很多土地，周围的百姓都依存他们而活。为了表示忠心，他们纷纷上报自己能出兵的人数，还不错，加在一起足有两千人。 “王舅，我们现在这么多兵力，是不是可以打回首里城？”尚质有些等不及了，这个破山城根本比不过富丽堂皇的首里城王宫。 毛泰久可不傻，凭借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民军，哪里是拥有火枪火炮的台湾军对手。 “大王，我们还是要等萨摩大军，这样才稳妥一些。” 尚质立刻失望，“好吧，一切听王舅和诸位大臣安排，没有其他事我去休息了。” 毛泰久没有阻拦，这样的大王越无能越好。 另一边，刘少康命令高飞抽调一些军官训练琉球新军，这些士兵可是尚贤咬牙招募的，将是未来琉球的职业军人。 马显头一次见识这种训练方法，每天就混在队伍里学习火枪战术。 “这位新上任的马将军的确是个人物，未来尚贤王可以好好把握住。”刘少康闲暇之余参观新军的训练，见到马显亲力亲为，不耻下问，这样的领兵之人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当然，刘少康可不傻，只传授一些这个时代的最基本的线阵战法，其他一概不教。 “是啊，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很有大将之风。”尚贤对于新上任的将军很满意。 这时马显也看到了刘少康和尚贤，赶紧过来见礼。 “见过大都督，见过大王！” 尚贤道：“马将军不必多礼，目前士兵们的状态如何？” 马显恭敬答道：“已初见成效，再有半月，就可以出战，当然，前提是武器就位！” 刘少康说道：“马将军放心，最迟五天，火枪火炮就会运到。” 听到火枪火炮，尚贤心里一阵叹气，本来他只想装备一部分火枪手，可马显认为士兵训练只有二十天左右，根本无法熟悉掌握过去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方式，需要至少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形成战斗力。但火枪兵就不同了，只需要实际操作几天就可以出战，炮兵训练稍微长一些，目前战事马上就到，只能训练火枪兵了。 其实马显这是向台湾军看齐，他看到火枪上有刺刀，兼顾远程火力打击和近战搏杀，新的战术让他耳目一新，哪肯再去进行冷兵器的战斗方式。 尚贤也明白这些道理，可一口气三千支火枪，三十门火炮，还有相应的火药炮弹，价钱也让他肉疼。 “大都督，价钱不能再便宜一些？” “尚贤王，看在玄贞的面子上已经给你打了八折，你可以去问问西方人，有没有买贵？而且我还免费提供训练，你就知足吧！”刘少康说完，佯装思考一阵，“价格虽然降不了，不过可以用其他东西替代。” 尚贤果然了来了兴趣，“大都督快说，用什么东西交换？” “听我的属下说抄没几大家族家产时有很多粮食、布匹、马匹、牛猪羊等牲畜，粮食我就不要了，因为马上就要与叛军交战，需要粮食支撑，其他可以打包卖给我。” 别看琉球国小，土地贫瘠，可畜牧业发展很不错，其中就盛产马和牛，马匹甚至可以出口大明。大明因为和后金作战，还有内乱，消耗了大量的马匹，就曾向琉球大规模进口。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我会以最低的价格甩卖给大都督！” 刘少康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大批汉民迁移台湾，耕牛和农用马匹稀缺，军马更缺，未来还要组建骑兵，琉球的战马勉强可用，至于其他牲畜，送到自家的伤残军人农场，或者送给迁移的百姓，都是可以。 这就是将琉球纳入附庸的好处，不用去大明冒险走私或者远渡南洋，只需要十天就能一个来回，物资转运非常方便。 “那就谈价格吧。” 尚贤很高兴，正发愁处理数量庞大的抄没物资，卖出去需要时间和人手，刘少康这种打包的做法再好不过。 最后价格谈拢，两人各取所需，都是非常满意。 四天后，火枪火炮就位，全部分发给琉球新军，火枪是火绳枪，是飞鲨帮时所用的二手货，还有从荷兰人手里缴获的，正需要处理的东西，火炮也是如此，都是缴获的大小佛郎机炮，本想将十多门青铜野战炮也卖了，可转念一想这种火炮可以放在炮台或者城墙之上，而且皮实耐用，就留了下来。 第88章 羽地城之战 二月初，岛津久洪率领一千萨摩藩士兵在今归仁城登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座山城。 “就是先辈们战斗过的地方啊，城池很壮美，没想到作为子孙的我们会再一次到来！” 萨摩藩征服琉球时就曾攻陷过今归仁城，岛津久洪这是第一次来这里，内心很感慨。 “感谢先辈打下的基业，今天久洪再次到来，绝不会给各位丢脸。” 久洪遥拜萨摩藩方向，高声做出保证。 旁边陪行的毛泰久等琉球人神情有些尴尬，对比之下，就是不孝子孙，先辈们守卫国土，他们却跪求征服者，非常讽刺。 “岛津将军，我家国王在城内设下宴席，包括贵国军士，酒肉全部备好。” “毛大夫，你做的不错，事情过后，我会向家主为你美言。” “谢谢将军阁下！” 萨摩藩士兵就在山脚下安营扎寨，享受酒肉，东瀛也是物资匮乏国家，他们平时很少见肉，吃的不亦乐乎。 岛津久洪待遇自然是最好的，珍馐美食，吃完后还有毛泰久奉上财物和美女，将这家伙伺候比刚上位的尚质还要好。 一连三天，岛津久洪才记起这次是来打仗的，询问毛泰久首里城情报。 “将军阁下，我的密探传来情报，他们刚刚组建，人数为四千左右，都是农民出身，不足为惧。不过台湾海盗们并未离开，至少有一千人驻扎在首里城，不如我们直接出兵前去讨伐！” 岛津久洪笑道：“我也有此意，大军明日出发，我看谁敢阻拦萨摩藩强兵。” 次日，两千叛军和一千萨摩军离开营地，向南进攻，一路上各城皆望风而降，没办法，这些城没有常备军，再加上眼前是宗主国的军队，这些临时组建的民军根本没有抵抗。 直到叛军打到了羽地城，此处曾是琉球三王时代北山王和中山王分界线，是两方争夺的重点区域。 如今，也成了两支军队的对峙地点。 “终于遇到像样的军队了！”岛津久洪拿着望远镜观察对手情况，一路上的所谓民军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甚至破烂补丁，简直就是乞丐，遇到他们就跪地投降，让他根本没有成就感。 眼前对手在羽地城的要道一处山包上扎下营寨，看样子准备死守。 山包就在羽地城外不足一公里的地方，正好卡住道路。 “大人，我们要不要进攻？”一身穿盔甲的武士躬身问道。 岛津久洪挥挥手，“命令琉球人进攻，试探一下敌人的火力！” 琉球叛军指挥官叫毛右庆，是毛泰久的小儿子，另一人叫向朝明，是尚家的驸马，也就是尚贤的姐夫。 “朝城，你率领五百人进攻，小心一些！” 向朝城是向朝明的亲弟弟，本来有机会娶玄贞翁主的，一家两驸马，也是一桩美谈，结果被可恶的海盗给搅和了，让他恨火烧心，这些天满脑子都是要杀回首里城，夺回玄贞翁主。 当时玄贞逃跑时他已经计划好，将人藏起来，然后靠家族的力量给萨摩藩一些好处，让他们打消娶翁主的念头，自己的事也就成了，哪知半路杀出一个刘少康，将玄贞抢走。 所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发誓要灭了以刘少康为首的可恶的海盗。 向朝城得了命令，立刻驱马来到阵前，大声喊道，“一个人头三百文，没有上限，给我杀！” 这些民军都是最贫苦的农民，三百文已是巨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顿时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挥舞手中生锈的武器，嗷嗷乱叫，冲向山包。 驻守山包的正是琉球新军，马显此刻身穿家族传下铠甲，目光冷冷盯着冲上来的叛军。 “传令，只用两门火炮，火枪手就位！” “轰轰……” 火炮居高临下，率先开火，向朝城等叛军首领被吓了一跳，尤其是民军，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听到过。 远处，岛津久洪大马金刀坐在坐在一张矮凳上，手持团扇，身边围了一圈布帐，颇有气势。 “炮声很响，估计是大铁炮！” 岛津久洪跟随岛津光久打过叛军，自家火炮数十门，齐射场面很壮观，对于眼前的两门火炮放在心上。 火炮的威慑力对于叛军威慑力很大，不少人看到被炮弹打到的惨状被吓得两腿打颤。 可身后就是督战队，冲上去还有机会得到赏钱，只能硬着头皮冲了。 好在火炮射速很慢，叛军只付出不到十人的代价就冲到山包之下。 叛军蜂拥而至，冲向寨门。然而山包下是一圈壕沟，遍布拒马尖刺，叛军不得不将这些东西拆除，一群人堵在一起，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马显下令士兵开火，密集的火枪响起，叛军成片倒下，倒地惨叫哀嚎。 “第二排，开火！” 马显不断的下达命令，一排排火枪手扣动扳机，无情的收割叛军，虽然新兵们很紧张，导致填装速度慢，可他们有三千人，人数弥补不足，可以保证火力输出。 远处，负责指挥向朝城傻眼了，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密集的火枪射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远处的向朝明骂了一句蠢货，当即下达撤退命令。 叛军迅速撤回，清点人数后只剩下两百多人。 仅仅一个回合，前后不超过一刻钟，就损失两百多人，叛军首领们和观战的士兵们被巨大的伤亡给吓住了，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都知道那三百文钱要用命来换。 “这琉球民军太弱了，根本不堪一击！”岛津久洪给出评价。 “大人，敌人火枪众多，我们要如何应对？” 岛津久洪摇摇扇子，做派十足，“让民军在前，我们在后，出动三个小队火枪手和炮手，武士们组成突击队，随时出击！” “是！” 他是要将琉球民军当成肉盾，为萨摩军提供掩护，等火枪手和炮手们打开缺口，武士们一鼓作气，杀入敌营，然后结束战斗。 命令下达，萨摩士兵驱赶叛军不断前进，民军知道自己是肉盾，可毫无办法，只能祈祷天神保佑。 “这群无耻卑鄙的混蛋！” 马显对萨摩人的手段非常愤怒，同时对叛军的不争感到悲哀。 “正门放三门火炮，准备葡萄弹，其他火炮等敌人就位后全部开火，火枪手上刺刀！” 第89章 羽地城之战二 萨摩藩的火器装备比例比东瀛其他地区要高，达到了近四成，以火绳枪和大筒为主。 大筒在战国时代也叫铁炮，口径分为很多种，有正常口径的火炮，也有可以手持的小口径“大火铳”，萨摩藩为了赶路携带的大部分是手持大筒，和十门车载铁炮，可无论怎么称呼口径都很小。 五门车载铁炮被推出，掩护大部队进攻。 同一时间，马显命令所有所携带的二十门佛郎机炮开火，轰击进攻的叛军和萨摩军队。 炮声轰鸣，炮弹过处，哀嚎声四起。 “好多火炮！” 在后方坐镇岛津九洪惊讶的看着战场，没想到昔日毫不在眼的琉球军队竟然拥有如此众多的火炮。 但他没有在意，自己的士兵们虽然出现死伤，可正稳步推进。 来到山包近前，双方火枪开始对射，甚至还有不少的弓箭也加入其中，此时的东瀛军队还是以轻步兵为主，多手持长枪，还有一定数量的弓兵，剩下的才是火器部队。 “轰轰……” 萨摩军队的手持大筒部队开始发威，这些大筒内有的填装霰弹，无数破片飞出，琉球士兵成片到底倒下。还有的大筒填装实心铁弹，将山包上的木制寨墙打的四分五裂，然而寨墙之后确是麻袋堆砌的垒墙，大筒炮弹打在上面溅起大片沙土，却无法将其穿透。 “铁炮，将铁炮推上来！” 萨摩藩阵前队长发现了山上的异常，立刻让铁炮近距离射击。 马显在阵中不断的游走，大声指挥，“快装炮弹，给我轰击倭人的炮队。” 近距离下，佛郎机炮射速效率体现出来，一个个子炮被取出，再有一个填装好的子炮被放入炮膛。 “轰轰……” 炮战开始，萨摩藩的铁炮射速低下，数量也不多，很快被佛郎机炮压制，数个回合下损失三门。 “打得好，继续轰击，士兵们，不要害怕，倭人也一样会死，别忘了你们还有刺刀，伤员立刻撤下，护卫兵进行包扎！” 他照搬了台湾的军队构成，学的有模有样。 “将军，敌人攻上山道了！”一琉球军官急道。 马显望去，果然，一群身穿铠甲手持太刀的武士们沿着山道冲向寨门。 “不要慌，亲卫队跟我来，给他们一份大礼。” 萨摩武士们进攻速度极快，而且不惧伤亡，嚎叫的扑向寨门，有几人扔出厚布包，布包一端有燃烧的引线，这是简易炸药包，厚实的寨门根本无法抵挡，被炸得四分五裂。 “进攻，杀敌！” 为首的武士持刀高喊，迈着罗圈腿冲进寨门，进入的刹那，就看见三门火炮对准了他。 “八嘎！” 武士也非常凶悍，丝毫不在乎火炮的威胁，持刀前冲。 这这时火炮开火，数百枚葡萄弹激射横扫，最前的武士被打出数十个血窟窿，当即殒命，身后的武士们也跟着遭殃，至少二十人倒在陆上，不过仍有武士杀进来。 “刺杀准备！” 马显身边的亲卫多是亲族子弟，清空子弹后挺身而出，与武士们杀在一起。 “预备队，立刻封堵寨门。” 一支两百人的预备队立刻堵住寨门，火枪排射，将即将攻上来的萨摩军打了回去，然后有人用备好的沙袋将寨门缺口堵住。 寨门内的厮杀也接近尾声，冲进来的最后一个武士被三把刺刀穿透胸膛。 就在这时，为萨摩藩充当肉盾的叛军忽然崩溃，四散而逃。 琉球王军的火力立刻全部集中在萨摩士兵身上，萨摩军顿时死伤惨重。 “八嘎，蠢猪一样的废物……” 岛津久洪再也不顾形象，愤怒的踹开矮凳，怒骂连连，怪叛军忽然逃散。 “大人，进攻队已经损失过半，请求撤退！” 岛津久洪这才不甘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萨摩军撤退，山包上的琉球王军立刻大声欢呼，他们打退了宗主国军队的进攻，振奋异常，士气大涨。 马显跌坐在一旁，不断的呼气，神情虽然疲惫，可心情极好，自己的新军算是接受住了考验。 “救助伤员，整理弹药，修整防线，轮流休息！” 这仅仅只是一次进攻，后面还有恶仗要打，他可不敢有丝毫放松，刚才率领亲卫兵与萨摩武士一战让他对敌人的凶悍有深刻了解，他们占据人数和火器优势还被砍杀了二十多人。 硝烟渐渐散去，山包脚下留下遍地尸体，看得人头皮发麻。 萨摩军临时营地，岛津久洪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队长不断的运气，虽然知道此战是由于敌人火器众多，可还是接受不了第一战就失利的结果。 “大人，敌人手一只火枪，众多的西洋人火炮，琉球的情报错误，这才导致进攻失利，请再给我们我们一次机会，定然攻下那座小山。”一个队长伏地叩头，不断的保证。 岛津久洪深吸一口气，压下杀人的冲动，“先让勇士们休息，我自有安排。” 几个队长赶紧谢恩，要知道东瀛武士流行剖腹，这一次他们进攻失利，损失惨重，已经够谢罪的红线了。 “大人，我军损失两百三十多人，其中黑田刷领的武士全部玉碎！”副将低头汇报。 岛津久洪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你去通知琉球的，毛、向二人，立刻收拢民军，择日再战。” 岛津久洪是名门出身，虽然狂傲，可能力还是有的，知道现在还不能对逃散的民军进行惩罚，否则他们将独自面对琉球王军，那样即使攻下山上的城寨，损失也是不能接受的。 晚上，两边都吃过晚饭后，战火再次燃烧，这次叛军和萨摩军主力利用夜色掩护杀上山寨，琉球王军火枪火炮威胁降低。 一队头缠白布的武士再一次杀向寨门 ，他们就是白天进攻失利的士兵，现在被编成敢死队。此时寨门已经损毁，只剩下沙袋墙阻拦，这些武士嚎叫着跳上沙袋，丝毫不在乎面前的刺刀林，最前面的几个武士引燃身上背的火药包，顿时红色火光爆起，琉球王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萨摩武士的自杀式袭击为后面的进攻的士兵打开缺口，攻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火油，把火油全部扔进壕沟！” 马显顾不得隐藏实力，把杀手锏用出，这是台湾军给他们额外利器。 远处，萨摩军本阵，岛津久洪以为要得手之时，琉球王军忽然扔出百余陶罐，里面都是台湾军提供的汽油，马显还准备了很多草垛，整个壕沟被引燃，火焰熊熊，陷在里面的人被活活烧死，还阻断了后续进攻，攻进营寨的士兵没了支援，被逐渐歼灭。 而外面的人被这把火吓破了胆，包括一些萨摩士兵，根本用等命令，纷纷撤逃。 看燃烧的壕沟，岛津久洪的心一直沉到脚底，同时寒气升到头顶，在这一刻他才认识到自己托大了，敌人超乎预料的强大。 第90章 今归仁城 “这火油太犀利了，不知道台湾军还有多少这样的利器！” 马显庆幸之余也非常恐惧，他参观过台湾军，所使用的是燧发火枪，还有火炮，威力肯定比卖给他们的要大，估计还有很多隐藏的武器，想到这些就让人深感无力。 “希望台湾不是萨摩，否则琉球真的会万劫不复！” 叛军营地，岛津久洪听着手下的汇报久久不言，两次战斗已经让他折损近四百人，尤其是夜里的那一把火，对士兵们的士气打击很大。 “大人，我看不如等待雨天，咱们再进攻一次！”副将建议道。 雨天火绳枪会打不响，火炮也是如此，只能进行肉搏战，战国时期有很多战将都会利用雨天攻击拥有火器优势的一方。 岛津久洪说道：“对面的琉球军队和以前大不一样，我在想会不会与台湾的海盗有关系，而且根据退回来的将士讲述，并没有遇到情报中提到的台湾士卒，他们没有出现在这里助战，又会去哪里？” 副将答道：“会不会不想与我们交战，躲在首里城？” “不可能，眼前琉球军队的变化肯定和他们有关系，西方洋人不可能短时间内凑出如此多的火枪火炮，派出去的斥候在方圆数十里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一定蛰伏起来！” 岛津久洪越想越不心安，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此行的主要作战对象就是台湾军，没想到却在琉球军队这里撞得头破血流，连台湾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就在岛津久洪思考各种可能之时，毛右庆、向朝明前来求见。 毛、向二人走进营帐，两人都是哭丧着脸。 “将军阁下，我们营地士兵逃了许多，目前只剩下六百多人。” 叛军被一场大火给彻底吓住了，他们认为琉球王军掌握了“神火”，否则不可能在土地上燃烧，所以，迷信的他们觉得尚贤王得到天神庇佑，他们根本打不过，还会得罪天神。还有几个亲方对萨摩军将他们作为肉盾的行为非常不满，加上损失惨重，所以，悄悄的跑了，剩下的一些也是犹豫不决。 毛、向二人得知消息后已经迟了，只能先向岛津久洪汇报。 “蠢货，竟然连自己的属下都约束不住，你们怎么不去死！” 现在连肉盾都跑了，岛津久洪顿时陷入进退两难境地。 进，加上叛军也就一千出头，难有什么作为。退，就意味这次作战失败，只能向萨摩藩大本营求援，回去之后必然会被其他同僚取笑。 岛津久洪权衡利弊，最终向现实低头，选择撤兵，退回今归仁城。 萨摩军和叛军退走，马显也没有追击，先安置伤员，战斗虽然只进行一天，可非常激烈，战死三百多人，受伤四百多人。 这个战绩对于刚刚成立的琉球新军来说已经非常不错，经历了激烈战斗的洗礼，以后成长为精兵只是时间问题。 今归仁城内，毛泰久，金思义以及向氏族长向南真坐在一起商讨利益分配问题，在他们看来有了萨摩军的加入，攻破首里城只是时间问题。 这三人相谈甚欢，看来对各自的利益分配很满意。 如果他们回到首里城，必然会对昔日的对手进行清洗，而且更加贪婪，因为需要弥补在首里城的损失。 忽然，远处传来炮声，让三人一阵错愕，赶紧跑出房间，向海湾方向看去。 今归仁城距离海边不远，这里曾是北山王的要地，西侧有一个三面环山的天然港口，在港口有一个大型村落，多以打鱼为生。 萨摩藩的三十多艘战船就停泊在港口，留守的水手们大多跑到山城里喝酒或者逛花楼，港口只有少数留守水手。 留守的水手们也没有闲着，在海湾外面打鱼，就是他们发炮示警。 “是台湾海盗的大舰！” 从今归仁城上望去，就见远处海面出现足足十五艘战舰，毛泰久三人大吃一惊。 “快去通知山下队长，台湾海盗杀过来了！” 来者正是刘少康率领的台湾水师，在得知萨摩军的登陆点后立刻率水师主力出动，准备摧毁萨摩藩舰队。 萨摩藩水手本就不多，还大部分还处于离岗状态，更让人无语的是队长还在城内抱着女人睡觉。 虽然及时发出警报，可能开动船不多。 “来人，快去找船长……” “散开，快散开，不要挡道！” 由于缺乏指挥，萨摩藩水师乱做一团。 “报告大都督，港口水不深，无法进大舰。 刘少康无奈，只能命令巡护船出击了。 四艘巡护船立刻冲进海湾，摆开阵型，火炮就位，面对还未准备好的敌人没有丝毫留情，瞄准已经开动的萨摩战船就是一顿输出。 萨摩藩战船以关船为主，大约有十艘，其他是运兵船和辅助小战船，关有厚厚的木板盾墙，盾墙有射击孔，可以发射火枪或者放置铁炮。 另有船桨做辅助，最早是用来追捕没有交税的船只，机动灵活，速度很快。 丰臣秀吉的舰队入侵朝鲜时就是以这关船为主力，不过被大明的炮船给狠狠教训可一番。 如今面对台湾更加先进的巡护舰，场面可想而知。 关船上厚重的木板墙根本不堪一击，顿时碎木横飞，没几下就被铁弹撕裂解体，船上的人纷纷落入水中。 “快划船，给我靠上去，铁炮开火，火矢准备！” 关船比较高，因为结构问题无法安装重炮，当然，这和东瀛人不重视火炮发展也有关系，喜欢用小口径铁炮以及火枪阵近距离作战，甚至登船战。 一艘关船以刁钻的角度靠近一艘编号为十的巡护舰，船上铁炮，火枪手就位全部瞄准，一些人还拿着放火装置，船舱内部水手拼命划桨，舵手不断改变方向。 台湾巡护舰因为全靠风帆，在海湾内移动不便，加上这艘关船的船长指挥能力很强，侧舷无法对准，以至于被靠近百米之内。 萨摩船长以为机会终于到了，因为对准他的只有一门舰艏炮，看那火炮蠢笨的样子绝对打不远。 可是这位哪里知道这是一门卡隆炮，卡隆炮可不是只能发射实心炮弹，它还有一种战法。 “火枪手开火，铁炮队等待机会！” 萨摩船长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不能浪费，先用火枪骚扰，准备等对面开火后填装火药时快速接近，完成登船作战。 作战计划很不错，换做其他船只可能成功，可是，对手是台湾战舰。 距离越来越近，两船在距离四十米时。卡隆炮终于开火，无数葡萄弹从炮口喷出， 这就是卡隆另一种用法，就是贴脸战时发射葡萄弹，用来“清洗”敌方甲板。 可以想象数百枚弹丸从甲板扫过，是何等场景。 就见对面的萨摩战船甲板上血雾弥漫，整个甲板都被染红，再无一人站立。 第91章 今归仁城二 卡隆炮的霰弹效果极好，因为体积关系装弹多，弹丸散布广，比加农炮更合适这种扫甲板战术，在诞生之初，不少敢贴脸的战舰都吃了大亏。 霰弹不光清空甲板，就连船舱也被波及，木板盾墙被打出几十个窟窿，可以听见里面发出的痛呼惨叫之声。 萨摩藩水师仅仅开出六艘关船迎战，先后被击沉，有四艘刚刚开动就被打沉，由于水浅，导致半沉搁浅，堵住航道，后面的船即使有人开动也冲不出来，完全成为案板上的鱼，成了大型靶子。 眼见大势已去，萨摩水手们纷纷弃船逃离。 “天照大神，我这是做了什么啊！” 萨摩藩水师大队长看到自家战船惨状跪地叩头痛哭，这家伙刚刚从那女人堆里爬出赶来，就看到船队遭到了毁灭打击。 “我罪该万死，只能以死谢罪，中田，我把指挥权交给你，聚拢水军士卒，一定要保护好今归仁城，记得派人去通知岛津久洪大人，告诉他立刻撤退。” 这个水师队长倒也硬气，知道罪责太大，当场剖腹自尽。 他的副手接过指挥权，下令剩余所有士兵撤退到今归仁城，并派快马通知岛津久洪去了。 不多时，台湾步军乘坐舢板登陆，先打扫港口战场，将沉船和受伤的战船拖走，至于缴获，无非就是东瀛造的铁炮和火枪刀枪弓铠甲等物，刘少康自然看不上，准备打包卖给尚贤。 今归仁城上，毛泰久、金思义等人惊恐万分，本来以为占据这里可以能够更好的与萨摩藩沟通，结果忘忽略了台湾水师的强大，作茧自缚，被堵在城内。 “中田大人，一切都靠你了，你要什么都给！”毛泰久近乎哀求。 “你们放心，我是萨摩藩麾下武士，绝不会投降和逃跑，从今天开始，四座城门就由我方接手，任何跟不得出城，立刻清点守城器械和粮食，实行管制，还有，你们手里的火枪弓箭兵器要被征用！” 中田颁布一系列措施，做好死守准备，可能不能坚持援军赶到，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支水师分队只有四百人，目前还剩下不足三百，城内还有五百民军，人数还算凑合，可火器不足，只有毛泰久从王宫带来的一百支，大部分都被带走去打，目前只剩下可怜的二十支。弓箭也不多，不足三十，火炮一门都没有。 看着搜集到的武器装备，中田绝望了，这要如何防守啊？只能默默祈祷大神保佑，台湾步军实力不强。 港口码头，台湾步军已经全部上岸，正在整队准备出发。 刘少康用望远镜遥望远处的山城，立刻觉得位置非常不错，可以预设战场。 “报告大都督，斥候回报，敌人全部龟缩在今归仁城，其他地方没有发现敌军。”一军官前来汇报。 “再派两个排，在二十里外设置警戒点。” “是！” 刘少康见士兵们整备完毕，下令出发。 半个小时后，台湾军抵达今归仁城山脚，这才见到这座山城全貌，这是多层建筑，依山势层层拔高。 城墙长近九百米，宽三百多米，以石头堆砌而成，高四米，厚有三米，本来是雄伟的一座山城，可年久失修，石头缝里长满杂草，显得有些破败。 上山的道路很宽，有四道城门，山上有溪流穿过，不用担心饮水问题。 眼前只有正门可地势平缓，其他地方需要仰攻，难度很大。 刘少康这次带了亲卫营和飞字营一部，总共八百人。十门野马炮和正在运输过来的一门卡隆炮。 敌人没有大口径火炮，不用担心威胁远距离狙击，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卡隆炮轰击。 不过卡隆炮很笨重，需要四匹骡马和大型滑轮以及平铺木板一点一点的移动，按照目前的速度，至少需要五个小时才能抵达。 “开始吧！” 刘少康决定先试探一下敌人的火力，下令炮击今归仁城。 十门野马炮立刻开火，先是用实心炮弹轰击城墙和城门，炮弹和石头剧烈碰撞，震耳欲聋。 虽然野马口径小，可今归仁城年久失修，数轮炮击后就有石头开始松动，掉落，门楼被直接轰塌，尘土飞扬。 “咳咳……” 中田更加绝望了，眼前那是什么海盗，就算是东瀛的最强军队也无法相比。 “列队，前进！” 士官们开始布置火枪线阵队形，分层、多段，开始对城头进行火力压制，叛军根本不敢抬头，至于萨摩士兵，敢反击的很快被命中，倒在血泊之中。 “啊……” 中田心里恐惧，还十分窝火，这仗打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十分钟后，刘少康下令停止射击，他看明白了，敌人几乎没有火器，没必要浪费弹药。 “守住各处要点，等卡隆炮就位。” 其实现在进攻也能拿下，但对付这种敌人多伤亡一人也是不必要的。 就这样，今归仁城的叛军眼睁睁的看着一门有点丑的大炮一点点向他们靠近，仿佛在接受命运最后的审判。 终于，卡隆炮被运到正门两百米外，望着黑洞洞的巨大炮口，叛军们恐惧万分，有人已经向山上逃去。中田拼命约束，甚至砍杀几人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今归仁城，炮弹猛烈轰击在城墙之上，顿时地动山摇，城墙石块被震的松动滚落。 仅仅第一发，声势就骇人至极。 接着，炮手们打扫炮膛，填装火药，送入炮弹，根本不用瞄准。 又是一声巨响，城门被轰碎，露出封堵的碎石。 接下来是第三发，第四发，直到第五发，垂垂老矣的城墙再也坚持不住，松动处轰然崩塌，顿时烟尘四起。 刘少康挥挥手，拍散眼前的灰尘，抬眼望去，就见曾经的城门已经完全坍塌，出现一个十米左右的缺口。 就在这时，缺口处传来歇斯底里的嘶吼喊杀之声。 “萨摩藩万岁！” 绝望的中田发动剩下的萨摩藩士兵发起决死冲锋，从城门嘶吼着杀出。 刘少康有些意外，原来这个时候的倭人不喊天皇，喊的是大名藩号。 对于倭人没有丝毫怜悯，三轮排枪过后，战场终于清静了。 第92章 先遣队覆灭 这个时代的东瀛天皇只是装饰品，武士们效忠的都是自己的主公，也就是供养他们的大名，对于吉祥物般的皇家没有什么感激和敬畏之心。 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后世那么变态的军国主义作风，决死的都是受过洗脑的教育的武士，普通士卒就没有这种觉悟。 亲卫营进入城门后，有近两百倭人跪伏在地，选择投降。 刘少康欣然接受这些俘虏，台湾有很多矿山需要他们做贡献，越多越好。 “报告大都督，琉球叛军乞求投降，他们还送来了伪王和一些叛臣！” 最上层的亲方们知道站错了队，为了保命，将效忠没多久的尚质王抓住，还有毛泰久等大臣，当做投名状，一起交给了刘少康。 刘少康先将尚质和毛泰久等叛贼先关押起来，等战后交给尚贤处理。 岛津久洪进攻羽地失利后一路北撤，这一天，在金武城休整，此刻的他正埋头案桌，给岛津光九写信，他不想回萨摩被人耻笑，决定留在琉球，守住一地，为萨摩大军进军做准备。 “大人，中田派人送来求援急信，今归仁城遭到袭击，我军战船全被毁，长治英寿队长自裁谢罪！” “纳尼？” 岛津光九赶紧接过急信，看完后只觉得天旋地转，三十多艘战船，可是萨摩三分之一的水师战力，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没办法回去了。 “这怎么可能？” “报信的士卒说台湾海盗战船极大，所用皆是重炮，我军不敌，只能退守今归仁城，请求我们即刻回援！” “可恶的海盗，竟然这时候偷袭。” 岛津久洪终于明白在战场上没有遇到台湾军，原来是抄了他们的后路。 “传令，大军即刻出发，支援今归仁城！” 岛津久洪方寸大乱，只想着保住唯一的后路，下令士兵急行军，奔向今归仁城。 夜里十点，萨摩藩和叛军士兵正行进在一条山路之上，这些人打着火把。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周围是茂密的山林，岛津久洪坐骑着战马，不断催促士卒们加快速度。 忽然，密林中闪出一个火点，岛津久洪正疑惑间，忽然觉得胸口一痛，然后耳边听到一声枪响。 “好准火枪……” 他只来得及闪过最后的念头，眼前一黑，一头栽落马下。 “大人……” 亲兵武士赶紧抢救，可是发现岛津久洪已经口吐血泡，进气少出气多，身体抽搐，没了声息。 就在此时，密集的火枪以及火炮声大作，不时有人倒地，行进的人群乱做一团。 “杀……” 所有人都知道遭遇被埋伏了，然而岛津久洪身亡，副将大声命令被枪炮声掩盖，叛军最先崩溃，四散逃跑，接着时萨摩军，最终，副将无奈，带着岛津的尸体和一队亲兵逃入黑暗之中。 “大都督，敌人溃逃了！” 刘少正擦拭手中十七式密涅步枪，就是这支步枪将岛津久洪送走的。 “穷寇莫追，回去通知水师，封锁北逃的海域，不能放任何一艘船出海。” 夜里追击存在风险，等白天与马显会和后在进行搜捕。 一天后，马显先头部队抵达，他还带着尚贤给的王旨，免除被蛊惑的亲方们的罪责，不过需要支付一定的赎罪金，还需要派质子去首里城，否则将视为叛军，全部铲除。 尚贤此刻也展现出作为国王的该有的手段，他趁着这个时候要解决北方亲方割据的问题。 条件很苛刻，谁叫这些亲方跟错了人，此时他们已经见识到台湾军和琉球王军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反抗的，只能答应尚贤的条件。 至于尚质，毛泰久等罪魁祸首，押回首里城等候处理。 马显处理完叛军后立刻发动亲方们搜寻萨摩残兵。这些萨摩人逃到海边，抢了几艘船准备回去报信，可海面上有十多艘台湾战舰巡逻，一出海就被击沉。他们不得不撤回内陆，抢了一个村镇获得补给，本想占领一座城负隅顽抗，结果被马显和刘少康的联军包围，最终，几个死硬分子选择剖腹，其他萨摩士兵选择投降。 这趟今归仁城之战收获也不错，毛泰久几大家族搜刮了王宫，其中一部分送给岛津久洪的财物，也被完整的缴获，价值大约五十万两白银，其他有马匹一百二十，五百多萨摩藩俘虏，至于他们的武器弹药全部一股脑的给了马显。 马显欣喜异常，这些萨摩藩火器虽然比不上台湾，可绝对好用，以后可能扩编军队，都有用的地方。 为此，他还派人在码头打捞萨摩沉船，将上面的火枪火炮都捡了回来。 今归仁城，刘少康和马显坐在最高处的亭子里，享受美酒美食，战胜萨摩藩，军队，值得庆祝。远处台湾和琉球的战士们也是酒肉管饱。 “大都督，经过审讯这一批只是萨摩的先头部队，在鹿儿岛还有主力没有动，虽然我们封锁了消息，可琉球内部并不团结，估计有人已经去通风报信了。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应对？”马显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接到消息萨摩藩必然倾力而来，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 刘少康说道：“很简单，今归仁城还是接下来的主战场，你们依然是主力，我们嘛，去这里！” 他用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道弧线，马显立刻意会，当即拍手。 “恐怕也只有大都督才敢如此做。”马显叹服道，“可是萨摩人会不会直接攻打首里城？” 刘少康摇摇头，如果我是萨摩藩必然会先进行打探，那霸港炮台正在修建，还有我方战舰守卫，他们不敢孤注一掷。最好的办法就是取得一处前进基地，今归仁城距离萨摩藩最近，物资很好转运。不过也不排除他们选择他处，所以要用一些手段。” 马显急问道：“请大都督赐教！” “从明天开始让萨摩藩俘虏在码头修建临时炮台，要大张旗鼓，对他们手段要严厉一些，眼见同胞受苦，萨摩藩必定会第一站到此！” 马显非常同意刘绍康所说，“这些萨摩人在琉球很狂傲，见到自己人被曾经的下人如此对待，一定会发狂的。” 第93章 大名亲征 “大都督，萨摩藩主力前来，我军恐怕无法支撑太长时间！”要独自面对凶狠的强敌，他没有信心能够守住。 “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如果坚守到我们赶回，萨摩藩将全军覆没，以后他们将成为历史。如果你选择后撤，需要承受这些人烧杀劫掠的损失。” 马显听的很明白，战与不战，自己选择。 战，自己刚刚训练完成的新军必然损失惨重，不战，萨摩藩此次必然携愤而来，以这些人的凶狠，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琉球很多地区都会遭殃。 “我会给你留下五十桶火药，两百罐火油，一千枚手雷，四门炮台用火炮，另外，还有至少二十天的准备时间。” 刘少康将条件加码，马显果然心动，“火药恐怕不够，萨摩藩的火药根本不好用。” 马显可是行家，以前就研究过火药火枪，洋人的和大明的，东瀛的，甚至还有朝鲜的，只有颗粒火药威力最大。 “那就再给你五十桶！” 马显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我们要守几天？” 刘少康在心里算了一下，“最多七天，五天后如果我们没到，你可以选择继续守或者突围。” 马显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好，我答应了！” 刘少康也端起酒杯，“果然有气魄，我敬马将军一杯。” 马显自斟一杯，再次喝完，“还请大都督准时。” “放心，除非老天爷站在他们那边！” 第二天，马显就将萨摩战俘发动起来，在岸边修筑炮台，由于赶时间，就用厚厚的麻袋堆砌而成。这是刘少康交给的方法简单实用，尤其是萨摩藩战船没有重炮，沙袋就够用了。 同时，马显命人收集贝壳等软体海洋生物，又去周围亲方征调白糖，混合修补破损的城墙，对要害处加固加厚，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十天后，鹿儿岛天守城内，岛津光久围着一座装饰豪华的小轿子指指点点，旁边几个工匠跪地倾听。 这种仅容纳一人盘坐小轿子叫架笼，是东瀛大名等高级贵族出行的工具。基本上是为了参觐幕府将军而准备的。所谓参觐，全名参觐交代，是幕府为了控制各地大名而制定的，要求大名们在三四月间全部汇聚江户城，然后接受逐个召见。幕府为这些大名提供住所，要求大名的妻子必须住在江户，其实就是人质，每年参觐交代时候才能与妻子相聚。 这种制度下大名们要自费前往江户城，这可不是游山玩水，一路上要带着武士、随从、各种物资甚至还要给将军备好礼物。一路上花销极大，幕府就是靠这种手段削弱大名们的财力。 这些大名心知肚明，可却无法改变，每年有很多大名聚在一起，攀比成风，其中之一就有谁坐的轿子最豪华，相互斗彩。 “好了，你们就按照我刚才说的改动，这一次一定要将毛利那家伙比下去。” 原来去年他的坐轿被长州藩比下去，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今年必须找回场子。 实在搞不懂这些东瀛人的脑回路，这种轿子只能容下一人而坐，憋闷无比，可以想象一个人一连坐二十天甚至一个月，简直就是煎熬，还有心情攀比谁的更豪华。 “报，主公，三源、镰田等大人有急事求见！”亲卫武士快步走来通报。 岛津光九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哈哈哈，看来是久洪有消息了，快请。” 萨摩藩高层再一次聚集，岛津坐在正首，当看到诸人的脸色心里顿时一沉。 “主公，先遣队作战失利，久洪大人身死，我军有半数被琉球俘虏，这是密探传来消息，千真万确。” “不可能？” 岛津光九猛地起身，一把抢过密信，嘴里不断的重复不可能三个字。 “你们确认过了？” 镰田正统答道：“奄美岛驻军派人侦察，我军俘虏正在今归仁城修筑炮台。” “该死！” 岛津光九再也顾不得仪态，咬牙切齿，不只是骂琉球还是骂这些士兵不争气，竟然投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战况尚不得知，但根据推断久洪他们是遭到了埋伏以及琉球人的出卖。”岛津九庆道。 “那个毛泰久呢？” “包括他在内反抗尚贤的几个大族全部被抓捕，正关押在首里城。” 岛津光九怒极而笑，“好啊，一个下等国竟然反噬主人，传令山下有容和伊势真昭，点齐水陆大军，我要亲自出征，荡平琉球！” “主公不可，敌情不明，不可贸然出兵，还是探查清楚再进行定夺！”镰田正统赶紧劝道。 另一位重臣三源重庸也跟着道：“是啊主公，你怎能亲身犯险，派几位大将去就可以了。” 岛津光九怒道：“不，我要亲自去取那尚贤的人头，以祭我萨摩忠魂！” 他是真的急了，因为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参觐交代，其实也是一种述职，如果那时候无法平定琉球，他就等于是严重失职，幕府肯定会降下惩罚，甚至会剥夺名誉和领地。 镰田正统又让在场的岛津诸位家老相劝，哪知这些岛津都同意，岛津九元说道：“事关岛津家的无上荣誉，家主亲征可以鼓舞士气，震慑琉球小王，同时，参觐交代大将军时才有底气。” 东瀛大名们把家族名誉看得比命还重要，在场的家臣们也不是不明白，可总觉得有些太仓促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岛津九元领一千人留守鹿儿岛，除了镰田大人和三源大人外，其他人即刻回去召集家臣武士，两天后准时出发！”岛津光九下达了最终命令。 两天后，鹿儿岛港口，战船云集，旗号鲜明，武士们顶盔带甲，带领一队队士兵登船，岛津光九身穿家族战甲，端坐在中间一艘最大的战船上。 “回禀主公，将士们已经准备完毕，请求出发！” 岛津光九起身，挥动手里的军团扇，“岛津家的勇士们，握紧你们的武器，这次我们要重现先祖荣耀，踏平琉球，出发！” 各船挥舞战旗，高声欢呼，桨帆齐动，驶离鹿儿岛。 第94章 再战今归仁城 岛津光九刷领萨摩藩精锐大军出征，一路浩浩荡荡开到奄美大岛，他可不是莽夫，下令快船在周围搜索敌人，同时搜集刘少康台湾水师的情报，用了五天时间得到反馈，得知台湾水师十多艘战舰都驻扎在那霸港，立刻做出相应的部署。 “九庆，你派出十艘快船，在那霸港周围游走，如果敌人出动战船，不要接战，向琉球东侧撤退，还有，让密探散发消息，说萨摩藩要在那霸港登陆，与琉球决战！” 岛津光九的目的就是让对手以为萨摩军会在那霸港登陆，让刘少康将主力留在首里城。 在进行周密的部署后有开始探查今归仁城的情况，结果和通报的一样，今归仁城正在全力修筑防御工事，而且修筑工事的正是萨摩俘虏，仅有的三艘台湾水师战船也开走奔赴那霸港。 两天后，岛津光九不再迟疑，命令萨摩大军全部出动，目标直指今归仁城。 这一日上午，马显正巡视今归人城的防御，忽然城上制高点传来警报声。 “大将军，你看！” 马显顺着手下的目光向西方海面望去，就见一支庞大的舰队正缓缓驶来。 “终于来了，传令所有人准备战斗，那些俘虏们立刻戴上脚镣和手镣，押入地牢。” 别看萨摩已经出现，可这是从高处远眺，距离估计还在六七里开外，他们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五个小时后，萨摩藩战船终于抵达今归仁城海湾。 “主公，码头全是沉船，我们的大战船无法靠近！” 这些战船都是萨摩先遣队的船只，一部分被击沉，另一部分被凿沉，拥堵在海湾里。 “预料之中，派小船出击，另外派出一支小队，从其他方向登陆，一个时辰后，我要将大帐设到岸上。” “是！” 萨摩藩携带了一定数量的小早船，类似于舢板，不过没有加装火炮，每艘船搭载十人，可以不受沉船的影响。 战斗很快打响，岸上的炮台高六米，边长五十米，又是舰用加农炮，射程达到一千五百米，率先开火。 巨大的炮声让萨摩上下微微吃惊，炮台火炮威力和射程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很多，一艘靠得近的关船被命中击伤。 “撤退，立刻撤到火炮射程之外。” 这一下子就打击了萨摩的嚣张气焰，不敢再大摇大摆的堵在海湾之内。 “打得好！” 虽然只击伤一艘，可还是让琉球上下为之振奋，士气上涨，本来面对强敌的恐惧心理被冲淡不少。 “填装弹药，继续炮击，记住方位，听从命令！” 炮台的守将早就标好诸元，当然，这个时代的火炮无法进行精确射击，只能标定大概区域，所以要四门火炮齐射才能提高命中率，尤其是要对付小船。 “开火！” 四门火炮齐射，老天很眷顾琉球守军，一艘小早船被击中，直接被拦腰打断，上面的萨摩士兵纷纷落水。 远处观战的岛津光久眉头一挑，敌人的火炮出乎意料的准啊。 战斗持续，炮台上火炮也出现弊端，那就是装填速度慢，还需要用楔子调整角度，加上火炮数量少，无法有效封锁海湾，一艘又一艘小早船冲过火线，快速向岸边冲来。 琉球指挥官没有慌张，因为炮台是双层的，底下一层还有防御火力。 果然，随着几艘小早船靠岸，还未等人下船，处在第一层的士兵立刻开火，他们用的正是缴获的萨摩铁炮、大筒还有火枪，这些东西很多，密集火力下这几艘小早船遭到了致命打击，船毁人亡。 “八嘎！” 萨摩藩众将都听出来敌人用的是他们的火器，看着倒在岸上的士兵一个个愤怒欲狂，可是毫无办法，他们的勇武根本无法释放。 “擂鼓，给勇士们助威！” 鼓声可以助威，也是进攻信号，更是催命符。 “轰轰……” 海湾内海水不断翻腾，水柱此起彼伏，岸上白烟弥漫，随着登陆的萨摩士兵越来越多，战斗愈发激烈。 一些萨摩武士手持太刀，不断指挥步军冲击炮台，他们也有不少火器，琉球守军开始出现伤亡。 不过炮台设计非常合理，双层的结构给登陆的萨摩军双倍的杀伤，让他们一时间无法靠近。 “主公，我去组织冲击！” 一位中年武士跪地向岛津光九请战，他叫山下有容，萨摩藩大将之一。 岛津光九眯着眼睛，“去吧，先在远处集结兵力，全力冲击，夺下那座炮台，我给你记首功。” “是！” 山下有容立刻登上一艘小早船，他可没有傻乎乎冲击正面火线，而是迂回绕了一个圈子，与从远处海滩上岸的士兵汇合，这些人加在一起有两百人，足够发起一次突击了。 “队长，你看！”这股萨摩军很快被炮台守军发现。 “不要怕，咱们可是有好东西等着他们，你在这指挥炮击，先调一门火炮，炮口给我放低，葡萄弹准备，听我命令。” 队长是马家子弟，深受马显影响，身先士卒，有这样的军官带领，士兵们就有凝聚力。 守卫队长的出现给了第一层士兵吃了一颗定心丸，有条不紊的准备接战。 远处，山下有容给突击队鼓舞一番，高举战刀，下达了出击命令。 典型的战国时代步兵战法，靠勇气和气势压倒对方，两军对垒也许有用，可他们面对的是一座立体堡垒。 “稳住，都给我稳住，没有命令不得开火，刺刀都装好，和训练时一样！” 守卫队长不断的喊话，士兵们紧张却坚定的等待。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火炮开火！” 高处的火炮立刻开火，葡萄弹如雨而下，最前面的突击队立刻遭到迎头痛击，倒下一片。 “火枪开火！” 一支支火枪加入，不时带走萨摩士兵的生命。 萨摩士兵不顾伤亡，继续突击。 无奈守军士兵不多，无法做到连续火力输出。 “霰弹大筒，给我开火。” 敌人已经冲到二十米处，守卫队长不敢再保留，至少十门大筒喷射霰弹，又给萨摩士兵造成大批伤害。 可是后续部队也到了跟前。 “手雷，快扔手雷！” 一枚枚手雷不要钱的扔出，爆炸声连成一片，集群冲击的萨摩士兵顿时损失惨重。 第95章 火烧鹿儿岛 “刺刀战准备！” 火器终究有穷尽之时，有萨摩藩的漏网之鱼冲到沙垒之下，有的已经将梯子搭上，翻身冲入，但很快被数把刺刀刺中，狭小空间内，双方展开残酷的白刃战。 还好炮台内琉球士兵充足，死死挡住了萨摩军的突击，将他们赶了出去。 后方的山下有容气得跳脚，差点亲自带人进攻，被亲随武士拦了下来。 岛津光久看着战场默默不语，他看得清楚，不是自己的士兵不勇猛，而是对方的火器很强。 其实萨摩藩一口气也能拿下炮台，可惜山下有容着急进攻，没有等候从船上下来的士兵集结一起进攻，自己势单力孤，最终失败。 另外，自从德川幕府上台东瀛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战争了，萨摩藩士兵战斗力退步，还是以前最老套的打法，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了。 “退兵！” 岛津光久下达了撤退命令，此刻小早船已经损失十艘。 山下有容惭愧的回到岛津光久身边，跪地请罪，岛津光久没有责罚，决定放弃正面进攻，改从其他地方上岸，然后两面夹击。 在今归仁城上观战的马显发现了岛津光久的企图，为了避免炮台守军被包围，下令撤退，撤退前还将运不走的四门火炮给炸了，避免落入萨摩藩手中。 岛津光久先派人占领港口，然后想办法清理沉船，打开一条通道，让战船卸下物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山下有容率领一千步卒对今归仁城发起进攻，马显凭借地利拼死抵抗，萨摩军虽然作战凶猛，可琉球新军火器众多，双方战得激烈异常。 就在双方死斗之时，平静的鹿儿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嘿嘿，早就想和倭人干一场，今天终于实现了！” 陈阿彪站在刘少康身后，显得很兴奋。 刘少康同样激动万分，百年来甚至数百年后都是倭人给华夏民族带来伤害，如今他也要给这些混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传令所有战船，给我无差别炮击，火箭也不要省了，全部放出去。” “是！” 对这个民族他没有丝毫怜悯，今天就让他们尝尝被杀戮的滋味。 鹿儿岛城，是一座平山城，所谓平山城，是在平原上依靠山峰、丘陵修建起来的城池，山顶为山城，山下为城市，兼顾防御和经济发展。 萨摩藩的防御中心是山城以及岛津家天守，外围城市也修建了一些防御措施，但和华夏的那种大型防御城墙根本没法比，说是城墙，其实就是夯土外包石头，宽不过三米，高也就四米多。 即使这样，已经是东瀛上等的城池了。 鹿儿岛居民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战争的氛围，一开始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甚至在看热闹，可随着火炮轰鸣，城墙被轰的不断倒塌，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四散奔逃。 岛津光九带走了九半成的战船，港口内的只剩下五艘旧船，还未开动就被摧毁沉没。 鹿儿岛城内繁华区，这里居住着达官显贵，岛津九元正在家里办公，忽然传来的炮声让他赶紧跑了出来。 “大人，有敌人闯入港口，正在炮击城墙！”一武士前来汇报。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西洋人的战船，从旗子来看是大明台湾军。”武士看得很清楚，那种旗帜正是他们这几日讨论最多的人物所用。 “快，立刻召集士兵，全部上城防守。” 岛津九元返回住处立刻穿戴好盔甲带着一众麾下前往港口准备应敌，可到场一看，猛吸凉气。对面皆是巨舰，火炮众多，正不断的吞吐白烟，每一轮都能在城墙上留下痕迹，尤其那些重炮，打的鹿儿岛城城墙岌岌可危，崩毁多处。 鹿儿岛城墙上，有不少火炮，可口径小，距离近，根本没办法打到台湾的战船。 炮击持续，很快火箭也跟着加入，落入城内，所携带的汽油立刻引起大火，本来风势不小，火借风势，加上日本多是木头建筑，一发不可收拾。 “这群混蛋竟然要烧城？”岛津九元真的 没错，刘少康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大人，这里已经不能待了，到处都是火，先撤退吧！” 岛津九元大怒，“混账，家主将鹿儿岛托付给我，我怎能独自逃跑？” 他很忠心，也很硬气，可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岛津一直等待，可火势不等人，越来越大，有不少人选择逃跑。 “进攻！” 武装运输舰放下一艘艘舢板，亲卫营和飞字营一部开始登陆，此刻鹿儿岛城墙已经被轰破。他们凭借优势火力很快攻入城内，目标直指萨摩天守阁以及其他要害部门。 萨摩藩一千士卒根本阻挡不住，纷纷想逃向内陆。 进入鹿儿岛的台湾军越来越多，他们目的很简单，就是击溃倭人。 两军很快进入巷战，岛津九元最后身边只剩下不足二十人，这才退守内城。 内城中心就是岛津光天守九所在，居高临下，是块好地方。 战斗很快打响，陈阿彪率领两百人进攻，他们在火炮的加持下击毁天守阁多处建筑，不过没有放火，这里面肯定存放着大量的金银财宝。 天守阁除了地基是石头，其他地方都是木质，根本无法抵御火炮，在被轰击两个小时后，终于坍塌。 岛津九元等萨摩守军为这座标志性建筑陪葬。 萨摩军主力不在鹿儿岛，单薄的兵力不是台湾军对手，不是被击溃就是战死，只能任由他人肆虐，反应过来的萨摩居民纷纷逃离。 大火从上午一直燃烧晚上，火光冲天，数十里外都能看见。 直到第二天一早，大火渐渐熄灭，留下了只是一片灰烬，鹿儿岛至少有一半地区被焚毁。能逃走的都逃走了。 陈阿彪带着亲卫营到处搜刮，一车又一车的财物打包带走然后装船。 刘少康没有过多耽误，他很赶时间，还要去解救马显。 今归仁城，战斗还在持续，这次萨摩藩选择了夜战，本来有很多士兵杀上城墙，却很快被汽油罐给烧了回去。 岛津光九再也沉不住气，不住在大帐内走动，等待战果，多么希望今天能够夺下眼前的山城。 第96章 岛津覆灭 岛津光九此时再也没有来时的不可一世，此刻那种上国心态已经濒临崩溃，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倾力进攻，怎么就连琉球一座小城都拿不下来？ 旁边几位战将羞愧的低着头，他们轮番上阵，结果都是一样，损兵折将，锐气尽失。 “主公，山城防备森严，火器众多，占据地利，不如放弃，直取首里城。”新纳忠清说道。 山下有容反驳道：“山城内就是琉球王国主力，拿下他它，就能重创琉球，何必舍近求远，不要忘了，首里城还有另一股强大的敌人。” 两人争论不休，吵得岛津官光九头疼，两人说的都有理，所以面临两难之地。 今归仁城，多段城墙出现破损，已经被沙袋临时封堵，上面被鲜血染红，足见战斗之激烈。 马显也不好受，虽然守住了山城，可损伤近半，幸亏城内粮食弹药充足，否则早就崩溃了。 现在距离与刘少康约定的日子只剩下两天，如果再不来，他们真的坚持不住了。 第二天清晨，萨摩藩士兵都吃到了丰盛的早餐，饭团管饱，外加一条咸鱼，每人还能分到一小杯清酒。 士兵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死战前才会给丰盛的食物和酒，所以，这顿饭吃的很压抑。 在这些人中，有一群人格外瞩目，每人头缠白布，上面是岛津家族章，一个个大鱼大肉，还有大碗酒。 这是敢死队，每人要背负几十斤火药，这一招在东瀛战国时期屡试不爽。 岛津光九这次是发了狠，组织了足足五十人，要凭借他们打开今归仁城的突破口。 上午九时许，除了水师外，萨摩军全军出击，他们不光正面进攻，还从侧面利用梯子、钩绳，向上攀爬。 马显压力陡增，可他知道落入萨摩藩手里也不会有好下场，只能鼓励麾下拼死一搏。 今归仁城大小铁炮先后开火，装填的全是霰弹，铁弹不够就用碎石，对付没有太多重火力的萨摩军非常好用。 萨摩军这边也是火力全开，什么车载铁炮、手持大筒、火枪、火矢、弓箭，总之，只要能掩护步军的，都往城墙上招呼。 琉球军在马显的指挥下依然有序的抵抗，但久守必失，城墙上爬上几名萨摩敢死队，轰然起爆，将周围的琉球士兵炸的人仰马翻。 “快，给我干掉他们！” 然而，琉球人没有这种敢死文化，这些士兵能走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此刻被萨摩人这种要命的战法给吓住，哪敢上前，甚至有的被吓退。 有时候战场就需要一口士气，一方士气被压倒，一旦出现退逃现象就会被感染，形成全面溃败，这也是督战队存在的原因。 马显知道此时已经无法阻挡了，当即果断的下令撤退到山上第二道防线第二道防线虽然比不得第一道，可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很快，萨摩军全面占领第一道城墙，山下有容和新纳忠清准备准备乘胜追击，忽然，远处海面传来隆隆的炮声。 他们以为是自家水师在为他们庆祝，却发现炮声不停，赶紧查看，就见西方大海上一艘自家的战船快速驶来，同时不断的开炮，这是示警信号，而且非常紧急。 “主公，看来是我们的巡逻船发现了敌人，估计就是大明台湾水师，海湾狭小，无法展开战船，我出去迎敌！” 伊势真昭从容的跟岛津光九汇报，在出征前他们就做好和台湾水师战斗的准备，抵达今归仁城后防备偷袭加强了巡逻。 “一定要击败台湾水师，我在这里等着你们，晚上所有将士一起开庆功宴！” “是！” 因为占领了今归仁城第一道防线，岛津光久此刻心情大好，觉得水师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萨摩水师的战鼓号角声还有各种吆喝声响成一片，所有战船都驶出海湾，摆开战斗队形，随时做好出击准备。 伊势真昭大马金刀坐在一艘关船屋顶，看了一眼风向，他们是逆风，不过不要紧，每艘船都有长桨。 没过多久，巡逻船归队，立刻跟伊势真昭汇报敌人战船数量。 “大人，敌人至少有至少有十五艘大舰，有的比西洋人的还大！” 伊势真昭道：“不要紧张，区区十五艘，再大也挡住不我们的火矢。” 火矢其实类似于台湾军装备的火箭炮，不过相对简单，使用的是东瀛配置的火油，先点燃然后用重弩发射而出，或者直接近距离投掷，是烧船的利器。 对手只有十五艘，伊势真昭信心大增。 半个小时后，刘少康率领台湾水师终于抵达，其实他们早就到了，不过需要将从鹿儿岛得来的物资卸下，同时等待风力。 他们的船对风力很依赖，如果风力小船身很难机动，速度也慢，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来之前刘少康和迪亚斯以及孟海蛟研究了对付萨摩藩的战术，虽然敌人战船战斗力不高，可决不能大意，这是战争，很多将领失败都是吃了轻敌的亏。 对面的伊势真昭看着远处的大型战舰有些发愣，尽管情报多次提及，可见到真容还是震惊异常。 可已经由不得他多想，台湾水师已经拉开战列线，杀了过来。 “迎战，出击！” 萨摩水师排成还是最老式的打法，因为他们没有远程重炮，需要近身战，只能向前冲。 台湾水师没有客气，远程加农炮先后开火，先消减一些是一些。 有一些不走运的萨摩战船被命中，碎木纷飞，不是被击沉就是重伤。 “可恶！” 台湾水师的火炮射程很远，而且全是重炮，被打中基本就废了，对于只能靠桨前进的萨摩水师简直是煎熬。 随着两军距离接近，台湾水师战舰相互靠拢，保证火力密度，防止有萨摩战船趁乱靠近。 接近中，不时有萨摩战船被击毁，损失不断扩大。 伊势真昭也不是废物，见状立刻让令旗挥动，变换阵型，排成三列纵队突击，可台湾水师也不是傻子，也变换阵型，变成鹤翼阵，加强了侧面的火力输出。 第97章 岛津覆灭二 “准备霰弹！” “注意开火层次，不要齐射浪费火力，听从口令！” 萨摩藩战船数量占据优势，损失的战船也掩护了后面的船只，火炮又填装终究还是很慢，十几艘战舰无法全面遮蔽战场。 双方距离接近百米，一些萨摩船上的大型铁炮纷纷开火，虽然威力不大，可也是火器，给台湾军带来一定的伤亡。 “单数炮开火！” 台湾水师火炮准备多时，霰弹如暴雨倾泻，正面的数艘萨摩战船顿时被打成筛子，顶部甲板再无一人站立，就连船桨也没有再滑动。 “舵手，方位九，双数火炮准备，开火！” 又是一阵暴雨般的铁弹横扫而出，萨摩战船没有幸理。 这些船还算幸运，三艘六十炮舰前面船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面对的可是卡隆炮，命中后如同被飓风狂扫而过，有的战船甚至被撕碎，连同上面的水兵，死状非常凄惨。 本来这些霰弹需要贴脸战使用，可东瀛的战船太单薄了，所以，在一百多米距离上也能将木板打碎洞穿。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后方的伊势真昭很不理解，他们的战船怎么会被霰弹给打的无法动弹。 “包抄，给我包抄。” 伊势真昭急眼了，命令战船从两翼进攻，可他完全忘了自家的战船需要人力，持续的快速前进让划桨的水手体力已经透支，又要做出这种大范围机动，速度根本上不去，慢吞吞的几乎成了靶子。 刘少康坐镇中央，孟海蛟和迪亚斯也跟着不断的变换阵型，始终保持上风压制，就是防止敌人远距离绕后。 战斗一个多小时，萨摩水师已经损失半数战船。 “好了，该我们了冲了！” 刘少康看准时机，当即给孟海蛟和迪亚斯发旗号，下达了全力攻击的信号。 台湾水师以三艘六十炮舰为箭头，向萨摩军舰队发起冲击，他们速度快，体积大，火力全开，挡者披靡，将萨摩主力阵型冲击的七零八落，有几艘船甚至被撞翻。 海湾内观战的岛津光九惊骇无比，自己仰仗的强大水师舰队就这样败了？连一艘敌船都没有击伤，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撤退，让伊势真昭立刻撤退！”岛津光九情急之下发出一个昏头的命令。 伊势真昭傻眼了，撤退？往哪里撤，撤回海湾只有死路一条，还好他有些主见，命令幸存从战船分散逃离，自己则返回海湾，与岛津光九汇合。 岛津光九来不及责罚伊势真昭，台湾水师已经杀进来，不得不狠心将自己心爱的旗舰抛弃，与今归仁城的步军汇合。 刘少康下令三艘巡护舰在海湾清理残敌，随即一艘艘舢板被放下，步军准备登陆。 萨摩军还想在岸边组织防御，但很快就被舰炮给打散，只能逃向内陆。 岛津光九欲哭无泪，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形势急转而下，主力舰队没了，跑的太急，连岸上的物资也丢了，现在只剩下不足三千步军。 “打得好，不愧是大明水师，我们赢定了！”马显大声欢呼，琉球士兵差点喜极而泣，他们得救了。 “主公，我们要怎么办？”山下有容等将领问道。 岛津光九现在脑子很乱，现在攻，肯定会腹背受敌，逃，战船大部分被摧毁，剩下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主公，不如我们打一场，说不定能击退敌军和夺下今归仁城。”新纳忠清发狠道。 “没错，退路已断，不如拼一把，博得生机！”伊势真昭劝道。 岛津光九作为一个大名该有的气魄还是有的，眼见敌人不多，还有机会。 “新纳忠清，你继续向山上进攻，其他人，立刻准备迎战。” 远处，已经上岸的刘少康很佩服岛津的勇气，竟然敢两线作战，真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啊。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些倭寇见识一下台湾步军的实力。” “列队，线阵压迫，炮队跟随。”陈阿彪轻车熟路的下令指挥。 一千步军排开三段三列阵型，十六门野马火炮压阵，还有十辆火箭车，缓缓向萨摩军开进。 岛津光九等萨摩军上下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整齐的线阵，以及清一色的火枪兵，还有数量众多的火炮。 就在他们紧张的准备接战之时，火箭率先升空，破空呼啸而至，先是三发试射，找准角度后顿时箭如飞蝗而下。 火箭炮在萨摩军阵中爆炸，火焰四溅，破片加汽油，双倍伤害。 “啊……” 萨摩士兵惨叫哀嚎，破片伤害他们也许还能承受，可是汽油粘身，将人变成火球顿时让所有人心生恐惧。 第一批火箭山下有容还能约束部队，可是第二批很快就到，萨摩士兵恐惧之下四散躲避。 “主公，快走！” 伊势真昭看出来了，面对这种有点降维打击的武器就算他们人再多也无济于事，悄悄来到岛津光九身边，将其护着带走。 岛津光九早已内心发寒，不敢留下，被亲卫武士扶上战马，撤到远处。 “轰轰……” 火炮也运动到位，清一色的开花弹招呼，加了料的炸药威力可观，不断的给萨摩军增加伤害。 “不要害怕，不要丢了大和民族的脸，都给我拿好武器，准备进攻，敢后退者杀！” 山下有容还算有些见识，知道这样被动挨打只会让士气崩溃，所以决定出击。 “进攻，斩杀一人奖励五贯钱！” 阵前加赏，一样的套路，却还是足以让人冒险。 武士们率先进攻，随即士兵们发出嘶吼，以驱除内心的恐惧。 “步军停止，准备射击，炮队上前，火箭继续！” 炮兵们将火炮推到阵前，不用吩咐，这是要换葡萄弹。 “四百米，三百米……” 炮队的观察手用后世的拇指法估算距离，这是刘少康在士官学院传授的，可以应用在炮兵身上。 “一百五十米！” 一百五十米是陆战霰弹杀伤力最大的距离，炮兵军官当即下令开火。 十六门野马激射上千枚弹丸，密集罩射，顿时一百多名萨摩士兵栽倒在地。 “步军，上前二十步！” 士兵们将线阵向前推进，掩护火炮重新填装。 “第一排，预备，射击！” 火枪终于开火，顿时白烟四起，萨摩军不断有人倒下，同时他们的火器也跟着开火，虽然东瀛的火绳枪枪管短，火药质量差，但还是有一定的杀伤力，不时有台湾军士兵倒下。 第98章 岛津覆灭三 “第二排前进，射击……” 三段轮射，是火枪线阵时代最简单实用的战法，此外还有复杂的纵队以及混合战法。那种战术要求军官水平和军队素质极高，而且大部分都是军团级别的作战，放到目前根本不实用。 台湾军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在军官的指挥下完成第一轮射击。 第二轮射击在双方五十米的距离上开始，萨摩士兵如同割麦子般不断有人倒地，台湾军这边伤亡也在加大。 不过萨摩军的火器只能发射一次，然后就拿出冷兵器加入冲锋序列。 第二轮射击在双方三十米距离完成，就在此时，火炮重新填装完毕，被推到阵前，当真是大炮上刺刀。 “轰……” 又是一片金属风暴，这一次因为距离近，霰弹集中，可威力也极大，萨摩冲锋的阵型被扫出一大片空缺。 经过如此凌厉的打击，萨摩军伤亡超过七百人，如此战损足以一支军队崩溃，此时的萨摩军不是后世的军国集团，这下士兵出身大部分是平民和贱民，被眼前巨大的伤亡给骇住了。 “刺刀阵，冲锋！” 近千台湾战士齐声大喊，刺刀如林，士气如虹。他们虽然早年是海盗，可也是大明子民，现在还是大明归属，对这个时代的东瀛人根本不惧，甚至还有天然的心理优势。 台湾军如猛虎出笼，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白刃战，必须胜利，他们的想法很实在，因为胜利有奖金。 他们的冲锋成为压倒萨摩军最后一根稻草，除了少数武士敢死战外其他人几乎一触即溃。 山下有容砍死几个逃兵后仍没有效果，只能被裹挟溃败。 与此同时，今归仁城上的琉球军也在马显的带领下冲下第二层，新纳忠清一直关注山下战况，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友军跑了，而且就连自家主公也跑了，自己再留下可就要被包围，也不敢再停留，选择撤退。 台湾军追杀二里后停下脚步，收拢部队，打扫战场。 “马将军，非常抱歉，来的迟了！”刘少康见到马显后说道。 马显哪里敢埋怨，连连摆手，“大都督来的正好，否则也不会有今日大胜了。” “贵军伤亡如何？” “死伤过半，萨摩藩战力很强，不过和大都督的军队根本不能相比。” 马显终于见识了台湾军的实力，水师那不用说，在周围海域基本可以横着走，步军如今也见到了，战力强悍不说，还有那让人恐惧的火箭。 “马将军不要介怀，要知道你们战胜了萨摩军，必将名扬琉球，甚至东瀛，这些战士经过了血火的考验，以后将是精兵。”刘少康说的是实话，这些琉球士兵经过这一战后心理肯定发生变化，会逐渐蜕变成一支劲旅。 马显内心其实也是非常激动的，从今开始他这个大将军的位子算是坐实了。 “以后还需要大都督照拂。” “这是应该的。” 两人交谈一阵，各回营地，刘少康接过陈阿彪送来的战报，这一战他们伤亡六十多人，其中阵亡二十九人，还算可以接受。 萨摩军步军死伤一千五百多人，被俘四百多人，水军损失五十七艘战船，被俘三百多人。 算上琉球新军这些天的战果，北逃的萨摩军只剩下不足两千人。 另缴获了大量的物资，最多的是粮食，还有一些酒肉盐巴等物，东瀛战马有三十匹，这些矮小的倭马很配东瀛人，不堪大用，只能拉回去耕地。至于武器弹药包括两艘完好的萨摩战船都送给了马显。 阵亡士兵要火化，骨灰装坛，然后葬在白陵，火化仪式刘少康等军官必须到场算是送行。 两军休整一天，他们并没有着急进攻萨摩残兵，这也是马显的意思，目的就是借刀杀人，萨摩残兵肯定会去北方占领城池，路上也会进行搜刮，而北方都是割据的亲方，这样能借萨摩人之手除掉这些人，哪怕他们投降，等萨摩军被彻底击败后还可以算旧账，或者让这些亲方低头认罪都可以。 刘少康和马显猜的不错，以岛津光九为首的萨摩军撤退到最北方的伊平屋地区，一路上攻破两座城寨，抢了不少粮食，还杀了不少人。 这种行为让周围的亲方头领们纷纷逃离，找到马显寻求庇护。 马显按照尚贤的吩咐趁机提了不少条件，让这些亲方们签字画押这才答应出兵。 伊平屋，山下有容苦着脸监督士兵加固城寨，岛津光久和其他萨摩高层乘船离开，这些船正是逃走的萨摩水师，他们冒险前来接应，与此同时，还有六百士兵也跟着走了，也就是说他手里只剩下一千两百人。 “可恶啊，为什么要将我留下来？”一千多人必须有人带领指挥，很不幸，这个责任落到山下有容的头上。 岛津光久让山下有容坚持半个月，他去找救兵。 “半个月，除非天照大神照耀这里，否则只能钻山里去了！” 山下有容心里很清楚，救兵不可能半个月抵达，就算离他们最近的日向和九州藩出兵，从准备到集结出发，恐怕最少要一个多月，更何况他们也未必会出兵。 “报告大人，斥候发现敌军踪迹，数量两千，有很多火炮，正向我们开进！” 山下有容早有预料，此刻的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传令下去，立刻准备战斗！” 三个小时后，刘少康和马显率领联军抵达。 短暂的休整后，立刻投入战斗。 火箭率先攻击，伊平屋只是一座用石头和木栅建成的山城，简直就是火箭的最爱，燃烧的汽油将城寨点燃，根本不用进攻，萨摩士兵就被烧的哭爹喊娘，刚刚鼓起的战斗勇气也消失殆尽。 山下有容很幸运的被一枚火箭命中，不必再忧心手里的这一千多人何去何从，去见天照大神了，剩下的副将没有抵抗之心，手里虽然有一些火器，可是弹药丢失殆尽，面对远程火力打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最终挂起白旗，选择投降。 至此，琉球战役结束，但对于刘少康来说，可能只是开始，接下来就要看东瀛方面的反应了。 首里城尚贤接到消息后欣喜异常，立刻派出使臣前往东瀛。 岛津光久逃回东瀛，见到鹿儿岛的惨状后后崩溃大哭，天守阁内不光有自己的财产，还有祖宗的祖先们的灵位，以及家族的荣耀，现在都变成一摊灰烬。 最终，他写了一封长信后选择剖腹自杀。 第99章 岛津覆灭四 江户城，德川幕府统治中心，本来这里只是天皇的一处行宫小城，随着德川幕府迁入逐渐成为东瀛的政治文化军事中心。 经过第一代德川家康开始建设到现在差不多半个世纪，江户城已经颇具规模，东西长近六公里，南北长四公里，有两重城郭，各有内外城壕，有城门三十六座，望楼二十座，颇为宏大。 现任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也是第三代征夷大将军。 他上任后采取了各种政策强化中央集权，其中包括闭关锁国，以及大名们的参觐交代制度。 尤其是这参觐交代制度，使得大名们和其家属随从们在江户集中，江户因此迅速繁荣起来，目前人口有三十多万。 他在位期间禁止基督教传播，驱逐西班牙和葡萄牙，只与荷兰人贸易，而这种贸易全部被幕府把持，赚的盆满钵满。 江户城的标志就是幕府所在的天守城，占地面积极大，主体高五层，周围被亭台院落环绕，高低错落，小桥流水，池塘园林，奇花异草，虽然比不得华夏紫禁城的大气堂皇，却也称得上独秀一枝。 本来德川家光待在自己的居所，和大奥里的妻妾们快乐的玩耍，却被来自萨摩藩的消息搅得心烦意乱，连觉都睡不好。 这一天，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地点高山阵屋处理公文，不过根本没有心情，只能坐在矮桌前喝茶闷头思考。 岛津光九亲征琉球以及鹿儿岛城被袭击焚毁近半，如此大事早就被幕府安插在萨摩的密探陆续报给江户。 江户方面一开始根本没有在意，琉球根本上不得台面，交给萨摩藩自己处理就好，可随之而来是鹿儿岛被烧，萨摩藩本部遭到重创，这下让江户中枢有些坐不住了。立刻派高级别官员前去确认情况，德川家光就是在等这个消息。 “将军大人，松平大人送来三封信！” 一身材高大的旗本武士跪在德川家光面前汇报。 “快呈上来！” 武士呈上三个卷轴，德川家光迫不及待的打开，越看眉头越紧锁，最终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 “传令所有老中前来开会。” 武士应了一声，起身派人去传令了。 德川家光在武士走后又看了一遍卷轴，好像有些不相信信上所言，让他失望的是信上的字一个没变。 “琉球，大明，台湾，怎会如此？” 他只想做一个稳妥的东瀛之主，对外没有野心，琉球也是自己爷爷在位所作的事情，所以才会闭关锁国，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而眼下，明显是国际争端，而且敌人很强，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幕府将军紧急召见，幕府的老中们全部聚集。 这些老中就相当于内阁大臣，负责帮助将军处理全国事务。 “诸位，萨摩藩因为琉球之事贸然出兵，鹿儿岛遭到了毁灭打击，岛津光九谢罪自杀，临死之前写了一封信，请求我们保留萨摩藩的地位。另外，这个大明的台湾都督他在信中也有提及，让我们东瀛上下务必小心，还有琉球，要不要继续出兵攻打？”德川家光出声道。 老中们都事先了解一些情况，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坏到如此地步。 一位年轻的老中愤怒道：“必须出兵，这琉球国王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对抗我们大东瀛，请将军大人立刻集结水陆大军，为萨摩藩报仇。” 他叫阿部忠秋，武藏国忍藩藩主，也是德川家光的最早追随者之一。他年龄不到四十，明显是为青壮派。 另一位青年老中附和道：“大明并不可怕，就算再打一场一场又如何，必须惩戒琉球国！”他叫堀田正盛。 这时，他们中一位最长者说道：“将军大人，此事一定要慎重对待，不可激进，事情涉及到大明，几十年前大战导致丰臣集团衰败和覆灭，前车之鉴，都很谨慎。”老者是叫酒井忠胜，是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时代的重臣。 “酒井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如丰臣时代了？”阿部忠秋立刻瞪着眼睛说道。 “小子，将军大人就在眼前，说话不要大声，出兵很简单，可你说说咱们要多少战船，出多少兵，敌人实力如何，大明会如何反应？”又一位年长老中说道，他叫土井利胜，和酒井忠胜一样，侍奉过三代德川将军，资格很老。 阿部忠秋被问住了，他不管幕府藩军事，无法应答。 酒井忠胜不理会叫嚣的小辈，对德川家光说道：“将军大人，不是我们怕大明，而是需要准确的情报，尤其是那位台湾大都督，还有大明国内是什么情况，另外，眼下要做的是如何处理萨摩藩的事情，是否继续保留岛津家的封地，或者要新任一位大名！” 萨摩藩被一下子打残，从强藩跌落，肯定会引来其他势力的觊觎，其中就包括在场这些人。要知道萨摩藩的俸禄足足有七十万石，对比一下阿部忠秋只有区区三万，差距极大。 德川家光轻轻点头，他派自己的亲信大将松平信纲前去萨摩藩，就是为了防止周围大名出兵侵占萨摩藩领地，名义上是保护，其实也是想看看岛津家还剩多少实力，如果可能，可以将萨摩分割，不光多了领地，还能减少支出。 没办法，这是东瀛奇葩的藩国制度决定的，平时幕府不能明目张胆的削减大名，为自己获得利益，可眼前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至于岛津光九的遗愿，如果萨摩还有实力，德川家光还会忌惮，可现在，谁会在乎。 “那就优先处理萨摩藩之事，酒井大人，琉球和大明以及台湾的情报就交给你了，土井大人，你可以集结兵力，先从亲藩开始，看看能抽调多少水军和步军，十天内报给我。” “是！” 接下来就是讨论萨摩藩处置问题，岛津光九擅自出击，未请示幕府，导致惨败，还连累鹿儿岛百姓，更是丢了琉球，这可是很大的罪责，足够问罪了。 十天后，岛津家族被松平信纲全部抓捕，萨摩藩领地被一分为三，最大的一部分被德川家族分得，一部分被分给亲信大名，还有一部分分给了周围的大名，可谓各方利益都被照顾到。 可怜堂堂东瀛西南最强藩国，不到一个月就分崩离析。 第100章 目标长崎 那霸港台湾水师基地，泊位、炮台、兵营经过一个月的修建已经初步成型，目前主力 舰队就驻扎在这里。 琉球战事结束后，台湾水师处在休整状态。 六艘武装大型运输船从鸡笼而来，正卸下一些补给，然后装船，三十一姓汉民已经迁移完成，现在装的都是一个个木箱子，里面都是从萨摩藩鹿儿岛上抢来的东西。 士兵上岛后第一目标就是岛津的天守，以及大户宅院和官署，获得了大量的粮食物资和财物。 其中有铜钱五十多万贯，还有东瀛发行的银币二十万多枚，以及只在皇室、大名之间流通的大、小判金币三万枚。 铜钱在全国流通，银币与大明商人、荷兰、朝鲜、琉球等国进行贸易，金币只作为赏赐和送礼，不进行交易。 这些金币、银币成色都极好，基本上一枚就是一两金银，非常好出手。 另有各种金银器具、美玉珠宝等装了足足有二十个大箱，初步估算价值三百万两白银，这就是萨摩藩主城的收获了。 “大都督，这是东西的清单，请你过目！”尚玄贞将几张纸递给刘少康，现在两人关系基本确定，没事的时候基本上腻在一起。 尚玄贞见刘少康公务繁忙就主动帮助处理文书工作，相当于文秘。 刘少康看着清单上秀气的汉字心中感慨，自己也过上后世一直向往的生活，有事秘书干，不过后一句还差那么一点点。 “辛苦翁主了，这些财宝类你带美兰她们去挑二十件。” 尚玄贞有些不好意道：“不好吧，这些都是将士们拿回来的。” 刘少康笑道：“有什么不好的，翁主清点了一天，这些都是酬劳，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处理这些工作。” 尚玄贞有些羞赧，可她现在的心已经全部在刘少康身上，一刻也不想分离，就点头答应了。 刘少康看着眼前的可人就要伸手将人抱住，尚玄贞轻巧的躲开，白了他一眼，“船上都是人，你能不能正经点。” 刘少康嘿嘿一笑，小声道：“那晚上你不许走了。” 尚玄贞大羞，说了一句登徒子就跑开了。 刘少康内心骚动，身心轻松，果然身边多了美人一切都变得非常美好。 尚玄贞得到刘少康许可立刻去选东西了，刚才归类封存时她可是看到了很多珠宝，哪个女人不爱。 刘少康看着兴奋挑选的东西的尚玄贞不由得轻叹一声：“呵，女人，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台湾水师休息三天后，再度出发，因为东瀛高层现在还没有任何反应，那就再刺激一下，当然，绝不是因为抢东西上瘾了。 长崎，位于东瀛九州岛西南端，最早是一个渔村，后来随着西方人到来成了一个贸易点，随着时间推移贸易越来越发达，一座城市也跟着诞生，在幕府宣布闭关锁国后这里是对外开放的唯一贸易点，来此贸易的主要是荷兰人、朝鲜人以及大明走私商人，其中最大的就是郑家。 刘少康不管前世还是此身对于长崎这个名字都很熟悉，前世因为这座城市挨了一枚核弹，非常有名。今身是因为曾经的十八芝就在这里发家，当年刘少康就跟随刘香在这里进行跑商。 今天，他们再次来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抢劫。 荷兰因为丢失热兰遮城的关系没有了中转站，也怕刘少康出兵拦截，所以和东瀛之间的贸易暂时停止，目前在这里贸易的只有朝鲜人，至于大明的船只，基本上都是走私的，等开火时注意就行了。 至于朝鲜人，已经投靠满清，虽然是被迫的，可竟然敢派兵攻打大明，那就是敌人，没必要客气。 长崎作为德川家光自己的产业看的很紧，设立了专门的长崎奉行管理，有两人，而且授予了将军印，一人负责步军，一人负责水师。 幕府的水师战船和大名们的战船有所不同，因为他有大型的战船安宅船。 安宅船有五十米长，身躯庞大，不过因为构造问题只适合近海作战，目前在长崎就有十艘，其他都是关船和小早船，加起来有七十艘左右。 这些战船都是东瀛战国时代的落后产品，仍是江户幕府的主力。 长崎港由于是唯一的开放贸易港口，东瀛防森严，在台湾水师出现后立刻发觉，各种警报声响起。 “敌袭，快去通知两位奉行大人！” 长崎两位奉行名叫马场利重，大河内胜正，前者管步军，后者管水师。都曾是幕府老中，深得德川家光信任。 两人接到报告后立刻骑着矮马跑到港口，当看到对面的旗号后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接到萨摩事件通报，本来以为只是来自大明台湾水师的警告和报复，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再次袭击东瀛。 “马场大人，水师这里交给你，我去召集步军，绝不能让大明水师上岸。”大河内正胜急切道。 马场利重道：“请大河大人放心，我会亲自登船指挥，将敌人消灭外海。” 说完，他在亲卫武士的陪同下登上自己的帅船，船上有他的盔甲，穿戴整齐后端坐大宅屋船头。 “出战！” 令旗挥动，长崎港内大小战船全体出动，浩浩荡荡迎向台湾水师。 刘少康仍是排出战列线阵，斜插而来。 “加农炮准备，开火！” 在东瀛水师进入射程后立刻开火，远程舰炮能打到两千米开外，根本不用担心威力问题，只要碰到东瀛战船，基本上就能撕开一窟窿。 仅仅一轮射击就被击伤五艘战船，马场利重立刻改变战法，调整阵型。 “小早火船出击！” 小早船近距离放火，因为体积小不易被击中，还可以分散对方的火力。 可他想错了，台湾水师根本没有理会小早船，远程火炮持续输出，不断的将东瀛战船击毁击伤。 “可恶啊！” 马场重利看着被损毁的战船毫无办法，他们的船看似不小，木板层叠，厚重异常，然而在火器时代已经彻底落后，出兵朝鲜时就被大明炮船教做人，仍不知改进，面对更加先进的战列舰只能是待宰羔羊。 第101章 幕府妥协 “战船散开，命令火船加速，给我烧了他们！” 马场利重认为自己战船数量占据优势，并没有被吓住，继续出击。 可他忽略了风的方向，自家战船所能借助的风力太小，全靠人力划桨输出，主力又是大安宅船，非常笨重，体积又大，完全是最佳的靶子。 随着刘少康的战船切近，这些安宅船也进入火力打击范围，铁弹过处，仍是摧枯拉朽，管你多厚木板，直接撕碎或者洞穿。 “大人，还请撤离，这个距离太近了！” 一个旗本军官看出来了，他们完全不是对方战船的对手，估计不等靠近，就被摧毁殆尽。 这一次刘少康将武装运输船也拉上战列线阵，足足有二十五艘战船，东瀛战船根本没机会靠近。 至于那些小早船，已经放下二十艘舢板炮船，小早船没有火炮，最多有几支火枪。 如此，舢板炮船全部填装葡萄弹，可以抵近射击，将一艘艘小早船送入大海。 马场利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对面的火炮太强，尤其是那双层炮口的巨舰，基本上一轮炮就能带走一艘战船。 “撤退，立刻撤退！” 然而此刻为时已晚，台湾水师的线阵已经贴近他们的先头部队，卡隆炮怒吼，成千上万的葡萄铁弹密集罩射，一艘又一艘东瀛战船被打成筛子，丧失战斗力。 马场利重的帅船在转向时被炮弹打伤，随后又被几发炮弹补刀，宅屋被打塌，避之不及，被砸倒在地，生死不知。 失去指挥的东瀛战船四散而逃，有的撤回长崎港，有的直接跑离战场。 刘少康下令将火力全部集中摧毁还剩下的大宅船，其他船只不予理会，也不管飘在海上的东瀛士兵，三艘主力战船开道，冲进长崎港。 此时港内所有船只包括渔船在内都跑了，人也跑的干干净净，所以，当即下令自由开火，无差别炮击。 长崎港有一座炮台，可使用的是自家产的铁炮，射程根本够不到台湾水师，刚刚放了几炮就被劈头盖脸的上百枚炮弹摧毁。 大河内胜正组织的步军刚开到港口被炮弹打了回去，只能龟缩在城内。 可惜单薄的夯土城墙哪里挡的住舰炮的直射，仅仅半个小时，就被轰塌五六个缺口。 “火箭发射，这次都给我悠着点，别跟上次萨摩藩时烧毁了不少好东西。” 攻打鹿儿岛时火箭放的太多了，导致有很多大宅被焚毁，可惜了里面的东西。 “属下明白！” 陈阿彪兴奋的去放火箭，船上搭载的战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下船，上一次他们每人分到二十两银子，这一次估计也少不了。 第一批近百枚火箭腾空，落入长崎城内，很快燃起大火，城内的人哭喊着四处躲避或者救火。第二批火箭很快被激发，尽可能不向城市中心发射。 今天风力不大不小，对于刘少康等人来说是顺风。 “可恶的大明人，你们不是以仁礼治国吗，为什么要纵火烧城……咳咳咳！”大河内胜正被熏的咳嗽不止，真难为他还知道华夏是仁礼之国。 长崎城内浓烟滚滚，火势越来越大，已成蔓延之势。 “下船，攻城！” 一艘艘舢板炮船满载战士开到岸上，集结列队。 炮击还在继续，城上的东瀛士兵伤亡惨重，全部撤到城内。 现在城内到处是逃难的人，大河内胜正根本无法组织抵抗，只能等人群散去。 “火箭停止发射，火炮延伸！” 现在风力不小，刘少康怕和鹿儿岛一样，决定用火炮解决，炮弹呼啸着砸到城内，一栋栋建筑被摧毁。 有旗手登上长崎港口上的哨塔，给舰队发旗号，指挥舰队将火力对准城内大队的东瀛士兵，将他们砸到处乱窜。 “大人，长崎守不住了，快走吧。”亲卫武士要将大河内胜正劝走。 大河内胜正已经五十多岁，早就没了年轻时的锐气，眼见长崎四处起火，城墙坍塌，大明台湾水师明显是要毁了这座城，想展现一下武士的决死之心，无奈手足颤抖，最终被亲卫们架走。 半个小时后，炮击结束，刘少康命步兵入城，清剿残敌，然后拆房设立隔火带，接下来就是搜刮盛宴。 作为东瀛对外唯一的贸易港，这里有很多仓库，有来自各个地区的贸易品，当然，最让人期待的还是城内府库。 府库是打开的，大河内胜正本想将里面的财物带走，可台湾军推进太快，他们只来得及运走一半，剩下的全部被缴获。 “全部打包带走，粮食就先不要了，给我装比粮食值钱的东西！”陈阿彪大声指挥着士兵们搜集战利品，在鹿儿岛他们傻乎乎装了很多粮食，导致不少东西没有带走。 三个小时后，运输船满载，刘少康当即下令离开，离开前又放了一把火，将长崎彻底焚毁。 “老孟，你带五艘巡护舰护送运输船回琉球，我带迪亚斯去周围转转。” 孟海蛟没有废话，只要是刘少康的吩咐，他就会无条件执行。 刘少康现在彻底放飞了，既然已经开打，那就不要有什么顾忌，从交战情况来看，闭关锁国让江户幕府统治下的东瀛战斗力与战国时期差的太远了。 所以，他带着剩下的战舰沿着海岸线四处出击，什么肥前、肥后、土佐、熊本，只要是靠近海边的城市，都光顾一下，知道火箭和火药消耗差不多，这才返回。 如此，东瀛西南沿海被大明水师袭击的消息以及求援信不断送往江户，德川家光第一反应是立刻调集亲藩们的战船拱卫江户海域，防备大明台湾水师的袭击。 三月底，江户城，聚集了东瀛半数的大名，其中德川家光的亲藩们全部到齐，他们足足讨论了三天，最终和谈压倒讨伐之声。 随后，德川家光派使者前往琉球王国展开谈判。 谈判的结果就是琉球以后只是大明的藩属，与东瀛再无关系，而且东瀛还必须归还俺美大岛等曾经的属地，两边互开贸易，换来大明台湾水师停止袭击行动。 当然，和平只是暂时的，德川家光也派人去巴达维亚，与荷兰人进行交易，购买战船火枪和火炮，甚至还与郑家接触，至于谈了什么，不得而知。 第102章 巴达维亚新总督 四月，刘少康率领主力舰队返回鸡笼，现在有了蔡甫辅佐，将他从繁复的政务中解脱出来，否则也不可能在琉球浪了那么久。 这一趟琉球之行不光斩断了未来的东瀛的海外扩张之手，还给带回来数百万两白银的财富，让有些捉襟见肘的财政有了极大的缓解，又可以大手大脚的奢侈一阵了。 别看他现在有几样拿得出手的贸易品，可葡萄牙和西班牙吃的很少，一次十艘船的货物，而且下一次就要半年后见，这也是他要着急在琉球设立贸易点的原因之一。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有了人生的伴侣，不过尚玄贞暂时没有名分以及台湾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所以她留在了琉球。 此时终究不是现代，琉球王国已经正常化，刘少康也有了大明朝廷身份，有些事依然要遵循这个时代了礼制。 不过，这主要还是尚玄贞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刘少康目前有很多大事要做，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分心，等一切稳妥后再考虑两人的终身大事。 刘少康站在白鲨号上，手里握着尚玄贞亲自缝制的香囊，里面有佳人的秀发，以及琉球神符。 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他思绪回到离开前那个旖旎的晚上，尚玄贞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 “哎，要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该多好！” 可惜他的路已经注定，就算不为自己，还有一众麾下，眼见时间只剩下一年多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刘少康将香囊收入怀中，摇摇脑袋，驱散儿女情长，思考这一年的走向和规划。 鸡笼地区，随着三十一姓汉民入住变得喧闹繁华起来，以前基本上都是军人和工匠，很少见到普通人，现在不同了，仅仅两个月时间，又有了一座大型村镇，这些大部分人都是造船、造纸、制瓷等工匠姓氏的家属。 鸡笼虽然不是平原，可耕种的地方也不少，还可以渔猎畜牧等等。 而台北地区也在蔡甫等人的规划下进行建设，还开垦了第一批土地，粮食和其他作物已经种下。 这些汉民根本不用催促和指导，比如，他们还在山地开垦荒地，种植红薯和玉米，这两种可都是高产作物，他们在琉球就是以这些东西为主。 刘少康巡视一番，非常满意，果然迁移三十一姓汉民这步棋走对了，不说这两万多人口，光是底层的官府机构就能让以后的发展事半功倍。 四月中旬，椰城，巴达维亚卸任总督安东尼住所，一位笔挺的中年军人正在与其交谈。 安东尼此刻已经病入膏肓，只能虚弱的小声说话。 “科内利斯，真没想到殿下将你派来了！” “老师，几年前一别，没想到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科内利斯，是东印度公司新任董事，此人曾是安东尼的学生，另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荷兰执政亨德里克亲王是副官，能力很强，参与制定了很多对西班牙的战事。 安东尼摇摇头，“就不要说我了，亲王殿下将你派来说明他对东方的重视，我很欣慰。” “是啊，虽然国内重心还在西方，可东方在未来一定很重要，现在英国、法国也逐步加强对东方的探索，再加上最早来到这里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我们面临的挑战很大。” 安东尼咳嗽一阵，脸色变得血红，良久才缓过气来，“科内利斯，你错了，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大明台湾，前些天东瀛使臣前来，说他们遭到了大明台湾水师的袭击，损失极大。虽然和我们没有关系，可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强，尤其是水师，那位刘少康都督很有野心，我们的情报显示他在南方诸国大量的购买木材，用来打造战舰，还与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建立的紧密的关系，一定要小心他们。” 科内利斯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所以从国内带来了一些战舰，还有一批退役的士兵。” “还不够，现在台湾已经归属大明，郑家是不能指望了，所以必须拉住东瀛，此国水师不强，可步军战力强大，他们要买枪炮甚至是战船，都卖给他们，此刻东瀛上下都憋着一口气，一定报复的，所以，我们要在巴达维亚建立兵工厂、造船厂，扩大征兵范围，一定……” 安东尼越说越虚弱，最终一口逆血吐出，当场丧命。 科内利斯长叹一声，自己老师为荷兰和东印度公司做出极大的贡献，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局，他手里可是有国内的审判书，最终没忍心拿出来。 科内利斯在荷兰国内很有声望，他的到来立刻将东印度公司上下稳定下来。 安东尼葬礼很庄重，不管有没有罪名，人死了事情就已经过去。 科内利斯很快召集他在巴达维亚第一次会议，并宣布一些军官的任命，安东尼那一套班子已经不合适，几位将领都被俘虏，就算赎回来也不能继续使用。 他身上有亲王和大董事会的任命，没人反对，全部通过。 “埃格蒙德，董事会已经同意赎回在台湾的所有俘虏，资金也全部到位。梅德尔，你组建一个使团，去东瀛与德川将军会面，一定要达成同盟，他们要什么都给，另外，出岛贸易点要重新建立起来，加强与东瀛的联系。塞尔沃，我们准备在巴达维亚建造战船还有兵工厂，你要想办法搭建起来，资金不是问题，国内已经同意将以后盈利的一半资金用于巴达维亚的军事，各处贸易也马上恢复，有必要我会派战舰护航……” 出岛就位于长崎，它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德川幕府虽然愿意与荷兰进行贸易，可也不愿与西方人过多接触，所以就在沿海地区划出一片区域，挖掘一条又长又宽的水道将这块地方与陆地隔绝，给荷兰人居住和进行贸易。 荷兰人在台湾失利后就停止了出岛上的贸易活动，人员被撤回，如今两方要达成结盟。这个联系窗口必须建立起来。 科内利斯发布一条条命令，巴达维亚重新运转起来。 十天后，埃格蒙德带着赎金和一大批船只抵达台湾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刘少康没有刁难，将所有的俘虏全部放还。 在埃格蒙德离开后，刘少康拿出李明哲送来的情报，荷兰是他们的关注重点，情报点早就设立，其中有当地的华侨以及几个“荷奸”。其中就有科内利斯的的详细情报，还有东瀛与荷兰联系的消息。 “荷兰，东瀛，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仗还有的打！” 刘少康目光闪动，这些敌人不会束手就擒，以后还会交锋。 第103章 烟草 五月，台南，一处平原，这里土地肥沃，有溪流贯穿，向阳而且地势较高，不会淹水。此刻一片金黄，这是烟叶，刘少康准备让人精心栽培的。 烟叶长势极好，而且已经采摘一部分晾晒后正在等待处理。 烟叶处理刘少康很熟悉，自家老家有位长辈就自己种烟草，制作烟丝。 他在烟叶种植基地旁边建了一个工坊，这里有两个大铁管，现在正在加热，旁边均匀摆放好烟叶，也就是烤烟。后世的香烟基本上都是烤烟，这是最原始的方法。 烤烟的目的是烘干水分，去除杂质，能有有效防止烟叶腐败，同时烤完的烟叶会出现一些化学变化，使烟叶出现香味以及提升口感。 直接用明火烤也可以，但温度不好控制，容易烤糊，还影响口感。 烤烟需要注意烟叶的变化，最好是变成金黄色，不能焦黄或者枯黄。 烤完的烟叶也可以直接吸用，但口感还是差了意思，想要获得最好的口感还需要进行发酵。将烤干的烟叶用温水加湿，当然，台南天气潮湿，只需要放置一晚也可以。 变湿的烟叶可以像绸子般折叠，接下来准备切丝，切丝前把烟筋去除，折叠后用小铡刀切成细丝。 为了保证烟丝的质量刘少康找了一位精细的手艺人，在他的手下烟丝又细又均匀。将切好的烟丝平摊案板上，然后用这个时代能够制作出的喷壶，里面装满高度白酒和蜂蜜混合的液体，进行喷洒搅拌均匀。喷洒高度酒精可以醇化烟丝，还能杀菌、杀虫卵，蜂蜜可以减少烟叶的苦涩和辣度，有助于燃烧，还能保持水分，不让烟丝迅速干燥。 将这种搅拌好的烟丝放入密封罐子里密封保存，为了避免把控不好水分导致烟丝发霉，可以放入炒好的黄豆，可以当做天然的干燥剂，还能让烟丝更加醇厚。 一般发酵十天就可以，时间越长越好。 发酵完毕就是上好的烟丝，发酵过程中还可以加入其它天然香料，还有肉豆蔻、麦芽粉、姜黄、芝麻油甚至一些中草药，如甘草、胖大海。金银花、薄荷等等。 刘少康现在刚刚试制，手边没有这些材料，而且烟叶本身就有香味，用酒精和蜂蜜醇化后口感也不错。 他从发酵好的烟丝里拿出一点，早就备好了陶瓷烟斗，然后点燃，深吸一口，口感微甜，比后世的一些廉价烟要好抽的多。毕竟自己使用的是纯天然原料，蜂蜜是野生的，酒精就是大米酒，光这两样就能碾压。 “不错，以后烦躁的时候终于有烟抽了！” “大都督，给我来一点。” 郭怀一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得到刘少康的许可迫不及待的点上，那滋味，顿时身心舒畅。 “好烟，好烟啊！” 他一口气吸完，接着又连点三锅，直到有些头晕。 “好啊，比喝酒还舒服。” 刘少康本想劝他少抽，毕竟吸烟有害健康，不过随即把话收了回来，这个时代，估计没有听的进去。 烟丝已经有了，当然要制作卷烟了，烟袋锅子显得根不上档次。 为了让香烟畅销他专门派人制作了专门的纸张，用麻浆和木浆混合，一种为乳白色，一种为黑褐色。 自动卷烟器无法做出来，但手工卷烟器完全难不倒这个时代的工匠们。 成品很快做出来，刘少康欣喜异常，以后台湾又多了一项专卖品。 他点燃一支不断吞吐，心情说不出的惬意。 陈阿彪好奇的点了一支，随着烟进入肺里，“咳咳咳……” 这是很多第一次吸烟人的反应，适应了就好了。 “这东西竟然还有人买？”陈阿彪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刘少康笑道：“当然，我准备定价十两银子一盒，一盒二十支。” 陈阿彪瞠目结舌，五百文，自己手中这支小东西竟然值五百文，心里一阵憋闷，有钱人的世界他是真的不懂。 刘少康没有再理会陈阿彪，开始和工匠师傅们讨论制作香烟盒子，盒子要尽量做到密封，否则烟干燥了就不好抽。 而且盒子上印刷宝岛两个汉字，以后台湾产的就叫宝岛牌了。 本来想做雪茄烟的，可雪茄烟制作复杂，需要用到棕榈树皮陈化，周期长，对于眼下的产量根本不适合。 宝岛牌香烟定型后立刻进行生产，如果销量还可以，那就多开辟一些烟草土地。等将来人们发现烟叶值钱后必然会自发种植，到时候他可以进行收购。当然，也必须出台一些政策约束，耕地必须要以粮食为主，每户可以有一块或者两块土地进行种植。 刘少康装了两盒烟，想分给郭怀一，不过后者没要，他只要了一些烟叶。不是他矫情，而是定价十两，生怕抽惯了自己以后没钱买，自己的俸禄根本消费不起。 得知郭怀一的顾虑后刘少康一拍脑袋，暗道自己光想着高档货了，还可以制作一批普通烟丝，加一点肉豆蔻或者麦芽粉等便宜香料，也可以用廉价纸张卷制，这样也可以发展一大批客户。 解决了香烟问题他来到制酒作坊，前阵子缴获了大量的粮食，在台湾地区储存不易，所以决定将其中一部分做成酒，否则光处理烟丝就不够。 在给烟叶喷酒精时忽然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消毒酒精，军医官还在用温开水清洗伤口，如果有了七十五度的酒精，伤口发炎问题会大大降低。 作为穿越者七十五度酒精制作没有太大难度，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蒸馏技术，无非就是要反复蒸馏三次，得到九十五度的酒精。然后就是现代灵魂发挥了，数学可不是白学的。一升水差不多两斤，虽然明朝一斤有点轻，可也差不多。然后将装满两斤水的玻璃容器内定好刻度，按照一升的刻度进行划分，最后制作出两百五十毫克的容器，因为一升九十五度酒精需要两百六十七毫升的蒸馏水稀释才能成为七十五度酒精。最终结果可能有上下浮动，但也差不多，不影响使用。 他将需要制作的东西写下，等台南的船出发一起送到鸡笼，一个来回至少要十天，眼下先生产高度酒精。 第104章 镇海号 时间到了七月，鸡笼的天气有些闷热，但一处船坞码头却热烈非常，两百多名造船工匠们翘首以盼，就见两艘修长优美的战舰正等待下水，两艘战舰舰艏绑着红绳，距离三十米，他们正是建造完成的飞鱼级风帆快逐舰和七十四炮战列舰。 由于建造飞鱼级风帆快逐舰人手不如七十四炮战列舰多，所以进度不快，最后两者同时完工，变成两艘战舰同时下水的盛况。 “大都督，请敲木挡！”沈翎对着刘少康行礼道。 刘少康摇摇头，这两艘战舰都是经过你们之手，某种意义都是你们第一次建造，就由你们自己来吧！” 沈翎第一次建造西方世界的大型战舰，而佩特也是第一次建造新式的主力战列舰，以前都家族其他能手主持，他是副手。其实佩特也有能力，可惜喝酒误事，家族对他不放心。 “多谢大都督！” 两人当然愿意亲自动手，半年时间几乎每天都在造船厂，比陪家人的时间还长，对这两艘船非常有感情。 “开始吧！” 刘少康一声令下，鞭炮声随即响起，沈翎和佩特手持包裹红绸的木棍走到战舰跟前，两人招呼一声，一齐挥动，敲到一根木头，随即，两艘战舰缓缓沿着圆木向前滑动，最终，一头扎进海里。 两艘庞然大物入海，翻起巨大的水花，然后晃悠一阵，发出木料挤压的声响，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最终平稳的浮在海面。 “成功了！” 在场所有人都发出欢呼之声，半年的辛勤汗水努力，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尤其是那些普通船工，他们很难想象如此巨舰会出自自己之手。 “干的漂亮！” 刘少康挥舞一下拳头，自己的水师又增添两艘主要战力，尤其是那艘七十四战列舰，将是未来的旗舰。 “大都督，你答应我的条件可要作数啊！”佩特搓着手说道。 刘少康大笑一声，“十桶苏格兰威士忌，一会儿就会送到你的住处，而且还有一千两白银奖金，半个月假。” 佩特大喜，连连说刘少康是最好的老板。 “沈老，你也有奖金，五百两，孙老三百两，其他船工分级，一等工一百两，二等五十两，三等三十两，杂役五两，全体十天假期。” “谢大都督……” 没有比银子还让人高兴的事了。 在这个时代必须要有真金白银的奖励机制，这样才能调动他们热情，毕竟接下来还需要这些人继续建造。 “大都督，起名吧，马上就要试航了！” “快逐舰就叫飞云号，七十四炮舰就叫镇海号！” 以后这一型号七十四炮舰就定为镇海级。 其他水师将领嘴都快咧到耳根，有了镇海号，已经看不上用鲨鱼命名的六十炮舰了。 刘少康出任镇海号舰长，飞云号给了黄信。 白鲨号给了一直跟随自己身边的一位大副，名叫裴武，此人二十八岁，为人稳重，曾跟在迪亚斯身边学了半年，该会的都会了。 这其中最高兴的就是黄信了，刚刚加入不到一年就驾驶到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过的战舰。 两艘战舰先后起航，飞云号不愧是快逐舰，很快就驶离港口，镇海号就相对慢一些，可还是将鲨鱼级远远的甩在身后，当然，这跟还未安装火炮有很大关系。 镇海号航行起来很平稳，经过小半天的测试，一切指标都非常不错。 “回港。” 镇海号和飞云号以及护航的几艘战舰纷纷回港，两艘新舰开进船坞，等待安装火炮。 两天后，火炮和其他必要的设备全部安装完毕，进行第二次海试，这一次除了测试火炮外还要进行远航，目标是澎湖岛，那里海况复杂，风浪大。 最终，两艘战舰都通过测试，而且还与其他战舰进行演习，并停驻马公岛。 马公岛已经大变样，孟海蛟和战士们在岛上修筑了两座岩石炮台，岩石缝隙全部灌注水泥，一座位于入口，一座位于军港码头，两座炮台共有九门当下最大口径的火炮，这些都是缴获的32磅青铜炮，勉强够用。 其实鸡笼制炮所内冷技术已经很成熟，已经可以生产超大口径岸防炮，无奈铁矿石供应不上，只能优先生产舰用火炮，就连陆战火炮都一再压缩。 因为造舰不能停止，必须在一年半内再增添至少三艘镇海级和三艘飞鱼级。 岸上，依托炮台修建了一座水营，并在不远处用火药爆破岩石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弹药库。 更远处，按照刘少康的要求修了两处蓄水池，可以满足驻军一个月使用。 另外，渔翁岛上也派驻有士兵，修建了一座小型棱堡，可以驻防一百名士兵。 除了军事设施，士兵们修了一座海货加工厂，他们可没有忘记刘少康交代的任务：捕捉海货。 主要是海鱼，因为只有海鱼可以做成咸鱼干，其他比如虾蟹等没办法晒干储存，都被及时吃掉了。另外，海货里最珍贵还是墨鱼，它的骨头是战略物资，是止血粉的主要药材。 现在加工厂已经堆满海鱼干，等候运输船来取货。 看到这些鱼干被装进袋子，刘少康忽然想到一件事物，那就是罐头。 古代行军打仗除了粮食外还需要给战士们补充去其他营养，否则会严重影响士兵们的战斗力，蔬菜和肉食也需要供应。尤其是水兵，长期漂在海上没有足够的营养很容易染病。 为了让肉食储存更长时间，只能腌制成干货。干货口感相当不好，尤其是牛肉干，西方世界的牛肉干都可以当冷兵器使用了。 至于水果蔬菜，只能存放很短的时间。 这种情况一直困扰各国的军队，直到罐头的出现，最早罐头就是拿破仑因为前线战线太长，很多食物在运输的过程中就坏掉了，造成极大的浪费。所以发出能够长期储存食物的悬赏，最终，玻璃罐头当选。 把食物装进广口玻璃瓶内，塞上木塞，放入开水里煮，用高温杀死罐头里的细菌。然后再用蜡或者细线将木塞彻底密封，罐头就做成了。 这种方法很简单方便，后世很多普通人百姓家自制罐头就用这种方法。 毛病就是高温杀死细菌的同时也破坏了食物的口感。 还有一种巴氏杀菌法，这种方法也简单，就是放在入五六十度的水中给罐头持续加热一段时间，也可以达到灭菌的效果。 不过现在温度计没有发明出来，靠手摸明显不靠谱，所以还是开水煮玻璃瓶更加合适。 自家已经熟练掌握玻璃工艺，可以出产廉价的不透明玻璃制品，所以完可以将罐头制作出来，先优先提供水师，以后远航就不用担心食物腐败和营养问题。 第105章 南京 玻璃罐头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易碎，所以后来就有了铁皮罐头，但铁皮罐头需要镀锡，还有用机械密封，以现在的手段很难做到。即使做到自家的铁生产武器尚且不够，根本无力生产。 刘少康先用小本本记下，等回了鸡笼再安排人手进行罐头的试制。 四天后，他率领舰队返回鸡笼，安排下一批战舰的建造计划，然后自己就去了玻璃工坊，命人制作廉价玻璃瓶，这种玻璃瓶没有材料限制，沙子就可以制作。 不到五天就做了一百个罐头瓶，拿到瓶子的刘少康开始制作罐头，有水果的，鱼肉的，还有猪肉，至于牛肉，暂时还消费不起。 做好后放入干燥阴凉的仓库，然后准备三个月，半年，八个月，一年后打开，看看保质期有多长。 鸡笼港外围，一座高山上，这里有一片简易木板房，这是战俘营，关押的是以施琅为首的郑家“顽固”分子。 施琅在完成一天的劳作后坐在高处俯瞰港口，目光一直停留在镇海号上，他天生向往大海，梦想就是驾驶大福船纵横四海，向大海的另一方去冒险。 眼前港口内的各种海船都要优于福船，尤其是刚刚建成下水的镇海号，足足七十四门大炮，让他受到很大的刺激，面对这种战船他做了很多推演，除非用数量优势将其围住，否则福船在人家面前就是玩具。 “老大，又在看船啊！”一个黑瘦青年走到施琅身边，目光也被港口内的战舰吸引。 “抛开别的不说，台湾水师真是真的强悍，而且那位大都督也是厉害的主，竟然能建造如此庞大的战舰，做梦都不敢想！” 施琅活动一下身体，动了动脚上的铁镣，说道：“铁头，你有其他话要说吧！” 名叫铁头的青年挠挠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施琅瞪着眼睛，“有事快说！” 铁头赶紧说道：“我碰见陈二了，他已经上了一艘大舰，还成了一个小队头，婆娘孩子都接过来了，还有分到了房子和田地，月钱也高，还……” “放屁！”施琅起身一脚将铁头踹翻，然后一顿拳打脚踢，怒道，“你也想当叛徒？” 铁头没有起身，抱头哭道，“老大，我家里还有老父老母，他们就我一个孩子，我……呜呜，而且台湾现在归属大明，投了他们还是大明人！” 施琅听完停下殴打，跌坐在地，看着港口飘扬的大明水师战旗，久久无言。 郑家以前也是海盗，被大明招安后有了官家身份，现在的台湾也是如此，严格来说都是一样，可是以前的恩怨让两方有不可调和的隔阂，他身为施福的侄子，不可能投靠刘少康。但身边的属下就不一样了，吃谁的饭不是吃？ “你走吧，滚的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铁头当即扣头，“谢谢头！” 说完，他起身离开，去了营房守卫那里，很快被解开脚铐带走。 远处有不少人看着这一幕，离开俘虏营铁头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九月，此时大明四处烽火，尤其是北方，已经到了快灭亡的关键时刻，可在南方大部分地区丝毫没有感受到要亡国的气氛，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歌舞升平。 南京，北依长江，运输便利，南有秦淮河绕城而过，是水运的集散地，自古乃是战略要地。 南京城，明太祖朱元修建，规模宏伟雄阔，让人叫绝。它由宫城、皇城、京城和外郭四重组成。 宫城是皇帝办公和居住之所，皇城是大明中枢和祭坛、宗庙所在地，皇城环绕宫城，是大内防卫之所。 京城，俗称内城，也就是后世称呼的南京城，它周长达到了三十五千米，城高十四米，这是最低处，最高处足有二十多米城宽七米，最宽处有三十米，都可以跑骑兵了，有城门十三座。 最外面还有一道更长的外郭，周长达到六十千米，高十米，宽八米，前后四重城墙，在冷兵器时代，很难有军队将其正面攻破。 在南京城东郊，有一处名山，名叫紫金山，三峰相连如龙，山、水、城浑然一体，壮丽无比，气势磅礴，龙蹯虎踞，被誉为江南“四大名山”之一。 这里在古代也是名胜之一，尤其是临近重阳节，登高游玩之人有很多，权贵士子，大家闺秀，都相约爬山。 在紫金山顶旁一处平地上，有几人凭高望远吗，其中一人身穿蓝袍，一副文士打扮，身材挺拔，在他旁边，有一个黑衣胖子，目光警惕，不断的打量周围之人。 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陈阿彪，在他身前，自然是刘少康。 刘少康此来乔装成一个士子，头发是假的，但气质可不一般，前世好歹也是本科毕业。 台湾正在稳步发展，绝大部分事情都不需要他处理，所以就跑来南京，他可不是来玩的，而是前来接人，另外也是看一下这个世界的南京城，以及大明的风土人情。 南京城的恢宏已经见识过，此刻来到紫金山，远眺周围景色。 他来到是有向导的，是南京有名的海商家族，沈家。 沈家在大明禁海之前非常有名，家资雄厚，海船过百，不过禁海后生意遭到沉重打击，不过他们这一代出了一位大官，名叫沈廷扬，官至兵部侍郎，曾一直劝说崇祯开海路，无奈朝中无人支持，现任国子监司业，掌管长江水道兵事物资运输，督造内河战船，也是实权人物。 沈家就利用其控制长江水道的优势进行走私贸易。 沈廷扬不可能参与走私，都是沈家其他分支做的，其中，就有一位名叫沈修的人和台湾搭上线。 沈修是沈家小辈，三十岁出头，被派到琉球进行贸易，结果正赶上刘少康出兵琉球，当时就被众多的战舰震撼到了，所以在琉球时就不断求见刘少康。 刘少康与其见了一面，感觉此人对以后有大用处，与其结交，并让他成为台湾在南贸易代理商。 南京是大明南方勋贵、官员、豪商聚集地，还拥有完整的六部，各种书院，更有秦淮河这个销金窟，正好适合椰子皂、骨瓷、玻璃、镜子等奢侈品消费，事实也是如此，沈修这家伙吃了台湾三成产品还不嫌够。 “刘少，这地方不错吧，等晚上带你去秦淮河，那地方，那姑娘，绝对让您满意！” 沈修完全一副公子哥的做派，可刘少康知道此人精明无比，胆大心细，能力很强，否则也不敢在海上闯荡。 第106章 南京二 刘少康当然知道秦淮之名，明朝后期最有名的“秦淮八艳”就是出自这里。不过他早已心有所属，况且古代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心里这个疙瘩过不去，这种烟花之地还是敬而远之。 “我可是无福消受，看看这里的美景就可以了。” 说完，刘少康让陈阿彪拿出纸笔，自己的文青病又犯了，决定画下南京城的壮阔美景。 以后这里会是战场，有了自己的加入，历史不知道会是什么走向，南京会不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都是未知之数。 刘少康用铅笔素描，他的绘画功底还是很不错的，将看到的景色尽数画在纸上。素描线条虽然简单，却让整个画面充满立体感和层次感，完全写实的画风和华夏流行的水墨画法有很大的不同。 他画的很投入，回到前世最用心的状态。 沈修瞠目结舌，眼前这位在海外可谓是“凶名”赫赫，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如此超绝的画功。 陈阿彪此刻非常理解沈修的心情，当年在看到刘少康画出惟妙惟肖的东西时一度怀疑人生，自己是不是在缺失了某一段记忆，否则他从十几岁开始就跟在刘少康身边，从不知道他还会画画。 现在已经慢慢适应，对于自家这位时不时冒出的惊世之举已经习惯了，用师爷的话来讲大都督开了神窍，已经不是凡夫俗子。 刘少康是用画架作画，这种画法在古代非常稀奇，立刻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 为首是两个青年，皆是气质不凡，而且身份不低，身边都有随从。 陈阿彪和几个亲卫立刻戒备，因为这些随从和他们一样，都散发着那种生人勿近的煞气，而且是从战场上走回来那种。 这群人很安静，没有打扰刘少康作画。 很快，刘少康画完，完全写实的画风，将南京城以及周围龙蹯虎踞的波澜壮阔之景拓印下来，加上黑白的色彩，增添一股莫名的宏大沧桑。 “好画！”其中一位儒雅中透着英气的青年拍手叫好，“兄台此画堪称大作，而且手法新奇，让人叫绝。” 刘少康这才从作画的心境中走出来，看着眼前两人，笑道：“随手之作，不登大雅之堂。” 另一位贵气青年说道：“兄台谦虚了，如果这都不能登大雅之堂，那些才子佳作只能算作涂鸦了。” 刘少康这才仔细打量二人，儒雅青年赶紧自我介绍道：“在下郑森，见过兄台！” “在下莫元清！” 听到郑森二字刘少康脑袋里划过一道闪电，郑森，那不就是郑成功吗？没想到会在南京这个地方相遇。 郑成功被郑芝龙送到南京求学，已经被自己的老师改名，由福松变成一个森字。 刘少康此时已非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毛头小子，现在自有一番气度，很快平静下来。 “在下刘康，见过二位！” 他没有报真名，虽然有了官家的身份，可在大明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不知兄台在哪座书院，师从哪位老师？”郑成功开口问道。 刘少康回道：“在下来南京只是路过而已，见南京城如此恢弘，所以就尽兴做了一幅画。” 郑成功暗道可惜，眼前的刘康一表人才，气度斐然，绝不是出自普通人家，所以想要结交一番。 别看郑成功现在是个书生，可他受到自家父亲的影响喜欢结交朋友，招揽有能力之人，乐善好施，否则也不可能在郑芝龙投靠清廷后迅速收拢郑家军。 “相逢就是缘分，我和刘康兄台一见如故，尽一下地主之谊，宴请兄台，可否赏脸！” 刘少康当然愿意，这可是近距离了解这位民族英雄的好机会。 这时沈修说道：“刘少暂住在我们沈家，不如大家约个地点，好好畅饮一番！” 郑成功一愣，随即看向沈修，随即喜道：“可是子奇兄！” 沈修大笑，“没想到郑大公子还记得在下。” “恕郑某眼拙，竟然没认出子奇兄，告罪，告罪，今晚就在秦淮的醉仙居，郑某设宴款待，就当赔罪，还请二位不要推辞。” 沈修年轻时就开始跟随长辈跑海，对于郑家这位庞然大物好奇的很，而且那时候还需要仰仗郑家的鼻息，曾和家里的长辈拜访过，郑芝龙对于有位兵部侍郎的沈家也不敢怠慢，有心结交，所以命令当时的郑家主要人员都参加宴席。 沈修是小辈，和郑成功坐到一桌，相互敬过酒，虽不熟悉，却也聊过一些事情。 后来沈家借长江水道之利单独走琉球海路，联系的也就少了。 “既然大公子开口，我们必定准时到达。” 三人又寒暄一阵，相互告辞。 “刘少，这两人都是大有来头，郑森就是福建郑家的大公子。” 沈修刚说完，看了一眼刘少康的脸色，见到后者神色没有变化松了一口气，他可是知道两方的恩怨，生怕起了冲突。 刘少康淡淡道：“你不要紧张，现在我们两家都有管家身份，只要大明还在，就不可能发生冲突，倒是另外一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沈修答道：“刘少可知道安南莫朝？” 刘少康恍然，“原来是他们！” 莫朝是安南百年前建立的朝代，当时统治越南的是叫黎朝，朝中有位莫姓权臣做大将其推翻，就建立了莫朝。 可没过多久黎朝王室后代在越南大族郑氏的支持下重新复国，史称后黎。 莫朝在北方，后黎在南方，两边展开大战，最终以郑姓家族支持的后黎攻破莫朝，将当时莫朝的大王斩杀。 这还没完，之后莫朝在大明的庇护下也重新复国，只是实力太小，还好有大明做靠山，而安南又陷入郑、阮两大集团的战争，莫朝还能够支撑。 “莫元清，此人是莫王的世子，住在安南馆，估计会是未来莫朝的新王。” 刘少康思索一阵，觉得此人是个很好的棋子，安南这个国家虽然小，但野心勃勃，在如今的内乱时仍不忘扩张，侵占柬埔寨领土，后世还屡次给华夏带来麻烦。如果将来扶持一个势力，使安南不能一统，对华夏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对此人很感兴趣，你帮我联系他。” 沈修现在就差明说投靠刘少康了，当然有求必应。 第107章 薄珏 刘少康等人离开紫金山，返回沈修在南京城的住处，就见一人埋头几张手稿和一些玻璃镜片之上，不断的写写画画，神情上时而不解，时而欣喜。 此人年龄不大，有些瘦弱，但眼神明亮，透着对未知东西的渴望。 个子高的叫薄珏，就是刘少康这次要接的人。 此人是明末少有的精研机械的人才，三十三岁，机械专家，早年习文，没有获得任何功名，后改学天文、数学、和器械制造。曾为现任兵部尚书张国维造过火炮和其他军事器械。其造的火炮极为精良，张国维曾举荐他去工部，可薄珏对明朝的官场深感失望，没有答应，回到苏州老家自己搞研究。 薄珏手里拿着蒸汽机手稿，见到刘少康进来，迫不及待道：“大都督，我们什么时候去台湾！” 他此刻仿佛发现了新世界，要不顾一切去探索。 刘少康没有用金钱诱惑，而是直接拿出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果然这个方法很奏效，立刻毫不犹豫甚至急切的要去台湾。 “放心吧，再等两天！” 当晚，刘少康和沈修一起去赴宴，和郑成功等人把酒言欢，郑成功不愧是英雄人物，言谈举止皆是 豪雄风采。 这顿饭吃的很尽兴，兴致很好的几人来到秦淮河一条街，可别小看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有些节目比后世玩的都花。 刘少康浅尝辄止，自己不适应这种场合，找个理由寻到一处僻静之所，登高望远。 入眼皆是花船，到处是靡靡之音，足以让人沉迷其中。 “刘兄，这里的风景怎么样？”郑成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 刘少康长叹一声，“此情此景让我想到北方的战事，与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 郑成功神色一动，“没想到刘兄在忧心国事，郑某不如也。” 刘少康说道：“郑兄也是有远见之人，不知道对大明的情况有何看法？” 郑成功道：“风雨飘摇，不过大明两百多年的根基，还有很大的希望。” “是啊，两百多年，时间真的不短了。” “哈哈哈，刘兄可不要妄言，周围有不少官宦子弟，被他们听到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刘少康大笑一声，“也包括郑兄吗？” 郑成功摇摇头，“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可能怎么办？所以，既然没办法改变，不如享受当下，走，下去喝酒！” 刘少康没想到郑成功此时竟然是得过且过的心态，不过想想也是，现在郑家是郑芝龙当家做主，他的一切都被安排好，根本无力反抗。 刘少康也不再多想，下去继续喝酒。 两天后，沈修亲自送刘少康等人离开，一路顺流而下，直达出海口。然后换乘大船，向台湾方向驶去。 行至中途，早有战舰等待。 见到镇海号，薄珏立刻目瞪口呆，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大的船只，而且还是炮船。 “好炮，好铁，不过为什么把火炮铸造成这个样子？” 薄珏也是造炮专家，立刻发现这些火炮皆是铸铁炮，但却比大明的铁炮质量好很多。 刘少康耐心解释，薄珏听完后非常震惊，没想到火炮能这样分类。 接下来薄珏在镇海号内不断地探索，好奇宝宝般问东问西，脑袋里全是求知的的欲望。 终于，镇海号抵达鸡笼，刘少康立刻将薄珏带到造炮所，薄珏被眼前的铸炮间所震撼，身心都被眼前的事物所吸引。 “天啊，是何人研制的如此造炮法，我以前的造的炮，简直就是小孩玩玩泥巴！” “造炮所的工艺已经成熟，等材料突破后再进行其他火炮的研制，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相信那里东西你会更加吃惊。” 刘少康带着薄珏来到玻璃工坊，不理会他如何震撼，拿出打磨好的镜片。 “你曾做过千里镜，可没有合适的玻璃，正好，我这里有不少。” 看着满满一箱子的透明玻璃镜片，薄珏彻底惊呆了。 刘少康拿出一幅画，上面画得是一副双筒望远镜，“我希望你先留在这里，有足够的镜片让你挥霍，将这东西做出来。” 不等薄珏反应，又递过一张纸，望远镜完成后交给这里的工匠头目试制，完成这东西后我会让你研制蒸汽机。 薄珏大喜，他就是冲着蒸汽机来的。 “请大都督放心，东西一定能做好。” 安排好薄珏，刘少康放松下来，自己这边终于有像样的人才了。 十一月，北方进入冬天，潼关，一座古老的城池，此刻守卫森严，与闯王军交战失利的各路大明军队汇聚此地。 潼关府衙之内，一位大臣正对着沙盘苦思对策，他就是孙传庭，大明最后的庭柱之将。 由于朝廷的支援越来越少，导致前线作战的士兵粮饷不足，人心涣散，哪怕孙传庭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挽天倾。 这不，在对闯王军作战本来有优势，可自己的右翼部队忽然崩溃，导致大军作战失败，最终退守潼关。 此刻经过属下汇报，各路退回来的士兵已经达到了两万人，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可他立刻发现不对，周围哪里有这么多士兵，一定是有义军混进来了。 “传令，立刻关闭城门，给我清查！” 他的话刚落，就听城内传来喊杀之声，火光四起。 “大人，不好了，匪军杀进城内，战士们不敌，有人从其他城门跑了！”士兵传来急报。 孙传庭摇晃几下，知道大势已去，“老夫愧对皇上，只能以死相报，来人，拿老夫藩盔甲来。” 孙传庭一介文官，穿戴好盔甲，带领一队亲兵，逆着溃兵而上，正面抵挡闯王大军。 也是他走运，迎面撞上一大队骑兵，被生生碾压而过，尸骨无存。 主将身死，潼关无人再抵抗，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大明最后的庭柱轰然倒塌，北京的门户洞开，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大明朝堂很快得到潼关失守的消息，连夜召开会议，可讨论来讨论去，还是老样子。 没粮食没饷银，一切都是徒劳。 第108章 李自成 潼关的陷落，对大明上下打击极大，不光是一个重要雄关丢失，同时还有大明能调动的最后机动力量被灭，再加上一位庭柱之将陨落，朝堂上下一片悲观。 崇祯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644年，正月，李自成在西安称王，国号大顺，改元永昌。 李自成称王改号的消息给崇祯极大的震动，此刻他终于感受到最真实的亡国危险，当即召集大臣武将，准备御驾亲征，与李自成的大顺军决一死战。 “陛下，万万不可，您是万金之躯，还需要坐镇北京，决不能亲征啊！” 崇祯看着跪了一地的内阁大学士们又是一阵头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出个意见，每天就是来回几句话，朕要你们何用？” 众大臣沉默，低头不言。 又是这鬼样子，崇祯被气得差点崩溃，满朝文武大臣，竟无一人可用。 就在这时，一人高声道：“臣愿领兵出征，与贼死战山西是北京最后的屏障，也是臣的故乡，愿意为陛下分忧。” 崇祯看去，说话之人是大学士李建泰，见有人出来愿意领兵出战，顿时大喜。 “你们都看看，这才是朕的良臣，来人，拟旨，加李建泰为兵部尚书衔，此尚方宝剑，替朕出征，督师山西，抵挡贼兵！” 李建泰大喜，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但当即口头谢恩。 崇祯对这次支援极为重视，专门为李建泰送行，还命令驸马都尉祭祀太庙，祈祷这次出征胜利。 可是愿望是好的，崇祯已经无力负担大军出征的用度，只给了五百人。 李建泰没有多想，自己有这五百人更好，能够轻车简从，快速赶回老家，不为别的，财产全部在老家，生怕被李自成的起义军搜刮充军。 可他为人刻薄，不通军事，自己和几个军官可以骑马，普通士卒却是用脚赶路，李建泰不管不顾，肆意打骂士卒，以加快行军。 强行军需要体力，他们携带的粮食有限，别说肉食了，连喝粥都喝不饱，出了京城地带，就有士卒逃跑了。 没错，就是逃跑，就连普通士卒都知道大明到了末路，不愿继续效力。 李建泰这才收敛，自己出资购买酒肉，这才安抚住随军。 等他进入山西地界，忽然接到自己老家已经被攻破，家财已无幸理，这点兵力根本不敢去交战，立刻北上定兴。结果定兴官员一看，这些所谓京城来的督师和官兵落魄至极，还不如自家的守城士卒，也不认识李建泰，认为此人是假冒的，毕竟潼关陷落就是因为起义军意外获得了大官的印信，这才骗过守卫，从而占领潼关。 李建泰气急，自己贵为兵部尚书，还拿着尚方宝剑，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县官质疑羞辱，当即下了一个昏头的命令，攻打眼前的县城。 城内只有不足百人的守军，很快被攻破，李建泰抓住县官，用鞭子足足抽了一百，然后将这城内官员家产全部抄没。 士兵们有了李建泰做靠山，竟然大胆的开始劫掠城中富护百姓，不知道谁才是军谁是匪。 这种行为的结果就是他的名声一下子就坏了，导致周围城兵根本不听他的指挥，根本无法调动兵力，最终无法立足的他去了保定。 还好保定有人认识他，这才有了落脚处。 不过他根本不敢出击，只在城内躲避。 二月，李自成手下战将刘芳亮兵至保定，保定城官兵不敢抵抗，开城投降，李建泰也被俘虏。 崇祯主导的这次出征彻底成了笑话，导致他不再信任朝中的文武大臣。所以接连任命身边十个太监出任监军，监察前线和京城畿辅要害。 然而，这些太监自负有皇命加身，到了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向守将官员索取钱财，而且对防御指手画脚，使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二月初一，李自成主力数十万大军渡过黄河，起义军依然势如破竹。下汾州、阳城、蒲州、怀庆。 初五，大军抵达太原城下，被革职尚未卸任的巡抚蔡懋德领军出战，起义军碰到了攻打京城的第一颗钉子。 可大明亡国之相已经完全呈现，军民离心离德，有守城官兵做内应，太原城破。 李自成率军在太原休整一阵，继续进攻，一路官民投降相迎。 兵锋抵达代州，代州总兵周遇吉不愿投降，率领麾下拼死抵抗。 可能是起义军进展太过顺利，战心懈怠，以为一个冲击就能攻下代州城。没想到周遇吉带兵有方，而且此人勇武无比，在他的带领下守城官兵殊死一战。 大战接连打了十多天，起义军伤亡万余，最后李自成从太原调来四门红夷大炮，这才轰开代州城墙。 周遇吉只能率领残兵突围而出，退守宁武关。 宁武关，它建在曾岑山和云中山两座大山的峡口之上，自古就是大同盆地和忻州盆地的咽喉之地，也是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接触地。所以明朝数代经营，是明朝九边重镇之一，与偏头、雁门关所在的长城联结，周围有众多城堡拱卫，形成一个以宁武关为中心，四面堡垒互为犄角的防卫群。 各处堡垒有火炮五十多门，驻军也是精兵，火器众多，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京城近在咫尺，李自成根本没有做规划就下令大军进攻。 顿时炮声震天，硝烟弥漫，战斗极为惨烈。 起义军接连攻打五天，死伤破万，锐气尽失。 周遇吉深知死守不是办法，而且城内火药即将用尽，组织士兵出城偷袭。 李自成大军早已懈怠，根本没有防备，被袭杀两千多人，退了二十多里。 起义军中军大帐，李自成正对对着手下将领们训斥。 李自成不到四十，身材魁梧，高颧骨，眼窝深陷，鹰钩鼻，因常年领兵作战面容坚毅，双目慑人。 “你们都是废物，三十万大军，被几千人攻破营寨，死伤军士不说，还丢了粮草器械，传出去还不让其他义军笑话死。” 座下众将低头惭愧，他们这次的确是托大了。 这时，他左手边一人说道：“大王不要生气，我军进展太过顺利，而且接连赶路，又马上攻城，将士们疲惫不堪，这才给官军可乘之机，不如休息几天，养好精神，再战不迟。” 此人年越五旬，圆脸，眼光精明，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他就是牛金星，李自成手下首席谋士。 右边一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说道：“我观夜里凶星当空，乃不吉之预兆，应暂缓刀兵。” 此人就叫宋献策，也是李自成最仰仗的谋士，此人不光谋略出众，而且会算卦，早年游走四方，后加入闯王军，深受信赖。 古人对星象之说一直很敬畏，李自成当即不再训斥手下，“两位军师，是本王心急了，那就立刻休整，另外，给城上送去箭书，告诉周遇吉，给他五天时间，如果不开城投降，破城后就莫怪本王心狠手辣。” 这一招李自成屡试屡爽，就算主官不降，也有属下顶不住压力，开城投降。 第109章 大明亡国 宁武关上，周遇吉看到了手下送来的信件，冷笑一声，看都没看就撕了，他自然知道李自成这是在动摇他们的军心。 “都不要犯傻，我们杀了他们两万多人，就算投降会有好下场？求援信已经加急送到京城，皇上必然会派出援军。今晚由我的亲兵看守城门，谁敢靠近，杀无赦！” 这时身边一位副将说道：“大人，贼兵攻城心切，不如咱们佯装投降，然后等人进城后放下千斤闸，将其他们全部诱杀！” 周遇吉立刻觉得此计能成，当即命人拿来纸笔，表示愿意投降，并提出条件，然后用弓箭射入城下。 他一边等待消息，一边部署士兵埋伏，尤其是正门，足足备了二十缸火油。 李自成接到回信后哈哈哈大笑，自己又将夺取一座重要关城，京城在望，亲自回信，还盖上自己的大顺王印。 周遇吉接到李自成的信后立即回信，约定傍晚开门。 李自成没有在意时间，他也考虑到被埋伏的风险，等到了傍晚立即派出一万人进城，如此多的数量就算遭遇不测也能反杀守军。 可惜他高估自己麾下的战力，就在大军入城将完之时，千斤闸门轰然落下，将进城的队伍拦腰截成两段。 “杀……” 喊杀声四起，宁武关守军火器、弓弩、石头、火油，火力全开，密集队形的起义军猝不及防，顿时死伤惨重。 正在后军的李自成被气得破口大骂：“周遇吉小儿，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随即下令强攻，可是他们的炮兵还未抵达，如此进攻一座坚固要塞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 果然，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城内外喊杀声停止，李自成大军强攻失败，陷入城内的近万士卒全军覆没。 当晚，李自成泣不成声，不光是为了损失的士兵，还有自己四位爱将，全部折在城内。 就这样，李自成发了狠，与宁武关守军不死不休，不顾属下劝阻，下令大军持续攻城，短短十多天，损失超过五万人，城下的尸体堆积如山，真正的血流成河。 周遇吉的宁武关守军也不好过，士卒损失近七成，城墙被火炮轰开多个缺口，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这一日，京城的援兵仍未抵达，李自成集中十门红夷大炮猛烈轰击，最终将东南城墙一角坍塌，大军攻入城内，周遇吉力战而亡，城内守军大多战死，剩下的也被屠杀，宁武关陷落。 战后统计，李自成军队在宁武关下死伤七万余人，几乎崩溃。 宁武关战后，李自成差点失去攻打的京城的决心，还好大明守将又送来助攻，大同总兵、宣府总兵先后献上降表。 大同和宣府同是大明九边重镇，地位还在宁武关之上，守备兵员众多，加起来足有七八万人，掌握强大的火器，结果望风而降，李自成用这些武器又攻下居庸关，这下京城彻底暴露在起义军眼前。 起义军即将兵临城下，京师已经不能用震动来形容，而是惊恐万分，大臣们纷纷觐见崇祯帝，有的劝说移驾南京，凭借长江天险守住半壁江山，也有的反对，说大明皇室的名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等等，纷乱一团，就是没有一个主意，气得崇祯在朝堂大骂这些大臣全是饭桶，都是亡国之臣。 崇祯此刻还有一丝希望，没有同意南迁，而是继续下调令，调辽东总兵吴三桂、蓟辽总督王永吉、昌平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泽清率兵保卫京师，为了确保几人能够出兵，都给了伯爵的封号。另外号召各地勤王，同时命令太监们上城看守城门，在京城内号召勋贵高官捐饷银。 在这紧张时刻，被给予厚望封为定西伯昌平总兵投降，并且自己派往昌平的监军太监返回，带来了李自成的亲笔信。 这是一封谈判信，李自成由于进展太快，打下的地方极大，根本没有时间治理，也觉得后方不稳，夺下京师后怕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想和崇祯谈判。 大概意思是他割据西北称王，依然尊崇祯为大明皇帝，而且还能帮助大明平息其他地方的民乱甚至可以出兵辽东攻打满清，崇祯对此嗤之以鼻，连回信都没给，还在等待各地的勤王大军。 然而，先不说勤王大军有没有到，就是他倡导的捐款也没有多少人响应，只筹到二十万两银子，让他的心哇凉哇凉。 之后李自成大军兵临城下，就连大臣们都不再上朝，整个大明仿佛只剩下自己。紧接着开始攻城。崇祯知道京营的战斗力，老弱病残，腐败严重，军械不修，估计一战就降。 皇宫大内到处是女人的悲泣之声，自己的儿子们不断在周围劝说他离开北京。崇祯扬天长嚎，捶足顿胸，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他还是利用还能动用的人手将三个皇子送到宫外，自己坐在龙椅上不断抹泪长叹，不断的悼念朱家列祖列宗，诉说自己的一声以及歉意。 此刻他已经心灰意冷，也想通了，就算南迁还是这群大臣，离心离德的兵将，不过是多苟延残喘几年罢了，甚至会上演被挟持沦为傀儡，如此史上留名还不如死了算了。 很快外城陷落的消息传来，崇祯用袖子抹了眼泪，拿起御用宝剑，带着几个忠死侍卫和太监去了后宫。 顿时后宫一片哀嚎，他处理完后宫的女人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宫内还有些银两，拿去分了吧，各奔前程！” 几人相互看了看，这时司礼监执笔太监王承恩说道：“都走吧，我跟着伺候陛下就可以了。” 这些人这才散去，崇祯看了王承恩一眼，“好吧，咱们就一起走吧！” 一路上，崇祯本想去其他几个地方看一眼，缅怀一番，结果连宫门都没人给他打开，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彻底失败。 他们一路登上煤山，崇祯看到一棵扭曲歪斜的老槐树，用瘦弱的身体爬上去，拿出已经备好的白绫，还是王承恩帮他系了一个活扣。 崇祯看着远处的火光和浓烟，惨然一笑，“朕被这些亡国大臣害了，死不瞑目啊！” 说完，将白绫套在脖子上，足下将一块垫高的石头踢走，一阵痛哼抽搐后再无声息。 “陛下走好，老奴马上就到！” 王承恩跪地哭了一阵，在旁边一棵海棠树上吊死。 随着崇祯自杀，标志着传了两百六十七年的大明王朝正式宣告灭亡。 第110章 李自成入京城 崇祯上吊自杀，除了有限几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京城外城防御被攻破，大臣们逃的逃，散的散，还有人主动将城门打开，拥立李自成进城。 李自成骑着一匹乌黑战马，带着众兵将威风凛凛的走在京城大道之上，打量着这梦寐以求的地方。 来到皇宫大内，此刻宫门大开，不少宫女、太监和侍卫跪伏在地，高呼恭迎大顺王。 李自成很满意，所以也没做无意义杀戮，骑着战马在皇宫大内各处游走，最终抵达乾清宫，接受手下的汇报，以及投降的明朝大臣们。 其中有内阁首辅魏藻德、兵部尚书张缙彦、吏部尚书陈演、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还有崇祯的岳丈周奎，以这些人为首，京城投降的官员足足有一千多人。 李自成不客气的坐在龙椅之上，盯着朝堂上的明朝大臣，曾经这些人可都是他仰望的大人，如今被自己踩在脚下乞命，的确让人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何人为首辅？” 魏藻德赶紧走出，低身叩拜，“前朝魏藻德见过大顺王！” 李自成看着魏藻德，忽然冷笑，“你身为首辅大臣，必然深得大明皇帝的信任，怎么不为国效死，反而投靠敌人？” 魏藻德赶紧说道：“正准备为大王效命，不敢去死。” “哈哈哈，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就是好听，可惜我的身边没有你这种人的位置，刘宗敏，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咱们的细作可是上报过此人，家财无数，必须把他给我榨干！” “大王放心，我最喜欢做这种事情了！” 刘宗敏，李自成头号战将，作战勇猛，深受重用，不过杀心很重。 魏藻德被吓的不断叩头，可惜李自成就是要拿他开刀，给这些大臣们一个下马威。 刘宗敏命人将魏藻德带走，李自成接着说道：“好了，你们不要害怕，此人乃是首辅，理应为大明效忠，你们既然投靠大顺，就是我的臣民，以后会有安排。另外，你们谁知道大明崇祯皇帝的下落？” 这些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崇祯的下落。 李自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如果崇祯帝跑了，到了外面随便一呼必然响应者众多，毕竟人家可是正统，自己很可能功亏一篑。 “牛金星，立刻命人给我查，知道崇祯下落者赏万金！” 牛金星主管大顺情报，当即招呼自己的属下，向投降的大内侍卫们问讯，结果只找到了崇祯的三个儿子还有被崇祯砍断手臂的长平公主。 李自成志在天下，需要维持一个好的形象，所以把崇祯的三个儿子都圈养起来，长平公主也得到救治，这一行为得到了京城上下的好感。 直到三天后，崇祯的尸体才被发现，李自成让人确认后找了几副好棺材将崇祯以及皇后一起埋了。 明朝旧臣大部分投靠大顺，但也有忠贞之臣的为大明殉国自杀，其中有新乐侯刘文炳兄弟、彰武侯杨崇善、驸马都尉冯永固、东宫侍卫周镜、大学士范文景等二十多人。 确认崇祯死亡后，李自成开始称帝，对麾下文武进行封赏，自己也住在皇宫之中。在这里不得不佩服李自成的定力，面对皇宫中的众多女人没有丝毫心动。这种情况连属下都看不过去了，堂堂大顺皇帝怎可没有嫔妃，所以在众人的强烈请求下，这才从宫女中选出一位叫窦美仪宫女为妃子。 其实李自成有妻子，名叫高桂英，是他的第三任妻子，也是位巾帼英雄，此时正在他处征战，李自成不纳妃子就是要等这位大顺皇后。 李自成兵锋极盛，占据京城后周围没有出现乱子，也没有人聚旗攻打他，一切非常平静，这让大顺上下心安下来。 这一日，刘宗敏找到李自成，提出一个建议：“陛下，臣从那个魏藻德身上榨出四十万两银子，这家伙还供出其他大臣也都是家财万贯，如今我军消耗极大，崇祯的皇宫府库根本没多少钱，所以我想将这些大臣都抓起来，一个个审问，能够自己吐出最好，敢私藏者大刑伺候。” 管理一个偌大的势力李自成的确需要钱，只是他需要维持自己名声。 刘宗敏看出李自成的顾虑，说道：“陛下，这是末将自己的行为，您完全不知道，等有人问责就往我身上推就行了。” 李自成这才勉强答应，“只抓那些劣迹的贪官，其他人不可打扰。” “臣遵旨。” 李自成这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试问这里中有几个清廉的好官。 刘宗敏回去后准备了数千副夹棍，对京城内的官员进行拷问索饷，不从着活活夹死，而且范围很快扩大，城内商人富户也没能幸免。 这种行为很快让京城怨声载道，李自成麾下重要谋士和部将李岩前来相劝阻止刘宗敏的行为。 此人很有来历，他的父亲曾做过山东巡抚加兵部尚书衔，后来因为与魏忠贤有交往而获罪，不过李家仍是地方豪绅。李岩自幼聪慧，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文武全才。文明乡里。后机缘巧合与李自成相遇，他深感大明腐落，所以加入了李自成的义军。 他为李自成出谋划策，尤其是对义军军纪的约束，同时四处给李自成制造舆论优势，立下不少大功。 “陛下，我军在京城根基不稳，而且未来要在这里定都，汝侯这种做法会将我等陷入不义之地！” 李自成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会损坏自己的声誉，可这种方法来钱太快了，仅仅不到三天，就有一千万银子入账，足以让他吃够还几年了。 这时李自成身边的牛金星嗤之以鼻说道：“哼，都是些贪官污吏，黑心不仁富人，我听说城内不少百姓拍手叫好，这种做法不光不会让陛下声誉受损，相反还能增加。” 刘宗敏给了牛金星一批财物，让他支持这次京城大搜刮。而且牛金星和李岩天生就不对付，两人经常出现相反的意见。 主要是李岩出身官宦之家，身上自然有一些习气和做派，让牛金星很不爽。 李岩气道：“军师此话简直是谬论，我大顺之所以能够第一个攻入京城，就是不劫掠杀戮，军纪严明，这才有众多旧明之臣望风而降，可如今天下未定，就开始清算，而且牵连众多，只会让想要其他投靠大顺的人望而却步。” 牛金星还要反驳，李自成赶紧打圆场。 “好了，都别说了，此事以后再议，我们先谈一下劝降吴三桂的事。” 劝降吴三桂是李岩提出的，他深知辽东军的战斗力，如果得到这支劲旅，对以后征战天下有大作用。 第111章 范文程 辽东盛京皇宫，清廷亲王贝勒大臣们云集，聚在一起讨论大事，这件大事就是李自成攻破京师，大明亡国。 这些人中有摄政王多尔衮，豫亲王多泽，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肃亲王豪格，郡王阿济格等，另一边以范文程为首的汉臣，洪承畴，祖大寿，以及三顺王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 “今天本王召集各位聚在一起，讨论是否出兵大明！”多尔衮霸气侧漏说道。 他是目前清廷的实际统治者，就比如这种事根本不会通知顺治和孝庄皇后。 “范文程，出兵大明是你提议的，给诸位说说理由。” 范文程是清廷首席谋士，大明人，早年是辽东都指挥司一名文官，后被努尔哈赤掳走为奴，机缘巧合被其看中，带在身边出谋划策。再后来又被皇太极重用，制定进攻辽东的计划，同时清廷现行的制度很多都参与其中，此人在历史上经历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康熙四朝，被视为文官之首。 不得不说此人能力非凡，帮助清廷夺取了大明的天下，现任清廷内密院大学士。 “大秦失鹿，楚汉逐之，大汉失鹿，天下逐之，如今大明失鹿，大清一样可以逐之。” “范大学士，中原是华夏之人的中原，我们终究是外来者，一旦入关，会不会被群起围攻？”郑亲王济尔哈朗问道。 范文程笑道：“郑亲王大人，朱家天下可是从元蒙手里抢过来的，元蒙也是外族，不一样统治中原近百年。当时元蒙面对的西夏、大金、大宋都是强国，而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分崩离析的破乱帝国，至于大顺，不过流寇而已，相信无法阻挡我大清铁骑。” “就算我们击败李自成，如何统治汉民？”待善问道。 范文程指指自己，然后指着其他汉臣，“以利诱之，以兵迫之，入关后必须严明军纪，不能肆意掳掠杀人，安抚士族，对汉民百姓不要加税，只要比前朝低一些即可，百姓自会归附。” “山海关有吴三桂的辽东军，实力很强，要如何强攻？”阿济格问道。 “劝降，如果他投靠李自成我们大可从西面绕路，正好联合蒙古，先拿下大顺的老巢西安。” 接下来又有人问了几个问题，范文程分析的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 此时清廷上下皆是战将，极为好战，此刻华夏是最虚弱之时，就算不去争天下，恐怕也会杀入中原劫掠一番，如果能打下江山最好，反正他们有退路。 “那就再次入关，不过这次我们八旗精锐要全部出动，还有汉蒙八旗，朝鲜民夫，都要出征。至于留守盛京，那就麻烦郑亲王了。”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争夺过摄政王的位子，可以说是对头，入关争天下一旦功成可是滔天功劳，就算劫掠一番各旗牛录们也是受益者。而留在盛京，什么也得不到。 可多尔衮是摄政王，位置比亲王要大，他的两个兄弟手握重兵，还有其他人支持，自己势单力孤，反对只会自添烦恼。 “济尔哈朗遵命！” 这次清廷是总动员，几乎动员了所有的青壮，多尔衮对华夏是志在必得。 四月，清廷在多尔衮的带领下精锐尽出，其中八旗精锐七万人，汉、蒙精锐五万人，另有一万朝鲜民夫，这些民夫其实就是清军掳来的青壮，拿起武器也能当仆从军使用。 十三万大军，就是清廷所能拿出的近乎全部的兵力了。 山海关，明长城东北最重要关隘，比喻为天下第一关，与万里之外的嘉峪关相互对应，闻名天下。 三海关周长四千米，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高十四米，宽七米，历经洪武、成化、嘉靖、万历、天启、崇祯六朝接力修筑，耗费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最终形成七城相连，长城贯穿的防御体系，守备森严。清廷兵力巅峰时期也只能绕路，从他处入关。 这里驻扎大明关东军最后的精锐，人数三万余人，由吴三桂统帅。 此时吴三桂坐在自己的总兵府内，他现在是大明封的平西伯，本来要改府名的，结果大明灭亡，所以作罢。 吴三桂年龄还不到四十，身材高大，面容英武，仪表堂堂。 现在摆在他眼前有两封书信，一封为李岩和自己父亲写的，一封为范文程和自己的舅舅祖大寿的，都是劝降信。 大明亡国，山海关一带地处边关人烟稀少，土地贫瘠，失去了国内的供给，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总兵大人，我知道你看不起流寇，可您的家人和老太爷都在京城，而且大顺开出的条件也很优渥，清廷这边虽然给了王爵，可残暴无比，我军与他们死战多年，就算现在能够以礼相待，可以后呢！”他的谋士王世荣出声劝道。 吴三桂出身将门世家，其父亲吴襄乃是锦州总兵，因大凌河之战逃战被下狱，后又被崇祯启用防卫京师，结果被李自成俘虏。另外他还是祖大寿的外甥，年纪轻轻就高居总兵之位，手握重兵，极为自傲，虽然李自成建立大顺，可在他眼里还是流寇。 至于清廷，不到万不得已，谁想投靠昔日的死敌，而且一旦投靠清廷，李自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家人。 吴三桂长叹一声：“哎，没想到我堂堂高将之门竟然要向一伙流寇投降，真是有辱祖先啊！” 王世荣劝慰道：“想想京师千余大小官员，不乏名门世家，大人莫要灰心，只要把军权握在手中，这是乱世，以后局势说不定还有其他变化。” 吴三桂点点头，“没错，乱世来临，只有火枪火炮和士卒才会让我安心。” “就给李岩回信，再提一些要求。” 吴三桂最终还是顾虑自己的家里，决定投降大顺。 可事情往往充满戏剧和变化，回信还未发出，一个来自京城的消息让他恼羞万分。 “李自成、刘宗敏，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一个吴家亲兵从京师逃出，告诉他家里已经被抄没，不光如此，他心爱的妾室陈圆圆被刘敏宗强抢霸占。 “啊啊啊……” 吴三桂对陈圆圆极为喜爱，夺妾之恨让他发狂失去理智，连自己的老父都不顾了，当即写了一封信派人出关送去北方。 第112章 山海关大战 吴三桂下定决心投靠清廷，立刻派出骑兵袭击前来接收山海关的大明降将唐通，只有八千人，战力也不行，面对辽东铁骑的袭击一战即溃。 唐通退到百里之外，立刻给李自成报信。 紫禁城，李自成在武英殿怒斥刘宗敏的荒唐，为了一个女人，逼反了一位强将。 “混蛋东西，你在京城搜罗女人不下百人，就差这吴三桂小妾一个吗？” 刘敏宗根本不怕李自成，昂着脑袋说道：“反正已经睡了，陛下看着办吧！” 李自成虽然非常愤怒，可还真不敢把刘宗敏怎么样，刘敏宗曾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还是头号大将，手握重兵。而且李自成江湖气很重，和刘宗敏兄弟相称，导致两人关系不像君臣。 李岩在旁边那个气啊，自己的招降大计被毁，而罪魁祸首还如此嚣张。 “陛下，此事后续影响极大，吴三桂既然不降大顺，肯定会投靠清廷，如果清廷得到山海关，必然狼视中原，我军将陷入被动，还请立刻发兵，抢在清廷之前攻下山海关。” 李自成非常无奈，自己这几年不是打仗就在打仗的路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阵，结果又出了大事，可他也意识到吴三桂投靠清廷所带来的后果。 “刘宗敏，我让你戴罪立功，立刻带领所部前去山海关周围布防，防止清廷入关。” 刘宗敏眼睛一瞪，“陛下，这么多将领在京城，凭什么让我去！” 李自成被气得差点跳脚，“你个夯货，你是去当先锋，为后续大军开路，我随后就到。” 刘宗敏这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声遵命，无他，京师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实在是不想离开。 李岩在旁边看得一阵摇头，李自成和刘宗敏君不君，臣不臣，纲常不在，早晚会出事情。不光如此，他们在京城也有近一个月，可连一条施政措施都没发出，自己提出一些，无奈都被牛金星否决，政令辐射只达到京师五百里之内。 最终，刘宗敏率领五万人先行，李自成率领十万人押后，考虑到还有迫降吴三桂的可能，还带上了崇祯的太子朱慈烺以及他父亲吴襄。 李岩留守，他对这次出征有些不放心，京师一带的大顺嫡系军队只有不到十万，其他都是降军，战斗力堪忧，而且很不牢靠，劝李自成等待西安老营士兵到齐后再攻打山海关。 可牛金星说什么建奴不足为惧，李自成乃是天命所归，大顺所向披靡，定能势如破竹。 李自成被牛金星一顿吹捧下信心大增，率领主力御驾亲征。 山海关，吴三桂没有坐以待毙，一方面催促清廷支援，一方面从四周募集兵力，并得到了山海关一带文武官员的支持，最终得兵五万，全力备战。 锦州城，多尔衮接到吴三桂的求援信后大喜过望，连呼天神保佑，如今最后的顾障碍已去，对这次出征入关中原信心倍增。 为了避免李自成先得到山海关，他当即亲率主力骑兵疾驰，范文程等人率领步卒和辎重在后。 四月中，刘宗敏抵达山海关外，别看他一副莽撞，贪财好色的样子，可打仗却精明的很，否则也不会成为大顺的头号战将。 他立刻选择地势险要之处扎营，面对吴三桂的屡次挑衅都置之不理，稳守营盘，等待李自成的后续大军。 四月二十，李自成大军抵达，他先让朱慈烺和吴襄在城门劝降，吴三桂在城上对自己的父亲下跪，表示要与贼寇死战，为大明报仇，这一副不顾亲情报效国家的表演行为让城上辽东军士气大震，纷纷表示死战不祥。 李自成恼怒，立刻下令刘宗敏攻城。 “将他们放到近处再开炮！” 刘宗敏率领的起义军攻城毫无战法可言，先是派火炮轰城，无奈山海关各城坚固，火炮没有奏效。 随即步兵们扛着云梯等攻城器械蜂拥而至，这些步卒之间也有火枪手和弓箭手，负责压制城上远程火力。 等到了山海关近处，城上二十多门火炮齐射，还有五千火枪手的轮番射击。 面对装备精良的辽东军，大顺军顿时损失惨重，无法成势，只能退去。 李自成也不再急切攻城，命令大军扎下营寨，在一片石北岸与吴三桂对峙。 一天后，大顺军再战，这一次他们多路出击，猛攻东罗城，西罗城，北翼城三处。 吴三桂和守军拼力防守，勉强守住防线。 他也见识到大顺军的实力，能攻下京师靠得绝不是运气。 经过一天的惨烈战斗，双方各有死伤，大顺士卒伤亡很大，强攻坚城，要付出极高的代价。 三天后，随着大顺军红夷大炮抵达，山海关各城损失逐渐加大，吴三桂不断向清廷求援。 其实多尔衮率领精锐已经抵达，距离战场只有二十里，一直在观察战场变化，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让大顺军和辽东军拼个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 战斗至第五天，山海关翼城险些被攻破，而且有麾下军队开始向大顺投降，吴三桂率领三千铁骑冲击解围，这才化险为夷，不过三千精锐只回来一半。 吴三桂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最后一咬牙，命人将自己的头发剃了，变成了清廷的鼠尾，改变服饰，去见多尔衮。 见到多尔衮后立刻跪地投诚，祈求援兵。 多尔衮见吴三桂已经剃发易服，不再怀疑，也觉得是时候出击了。 次日，吴三桂率军出城野战，李自成见状大喜，投入了八成的兵力，要一鼓作气彻底将辽东军消灭。 战斗很快开始，双方先用火炮对轰，然后各种火器接连登场，之后是骑兵对杀，刘宗敏身先士卒，不断冲击吴三桂本阵。 吴三桂也不是泛泛之辈，率领麾下精锐死战，战斗异常激烈，杀声震天。 就在此时，忽然起了大风，沙尘漫天，李自成求胜心切，仍不罢战。 忽然，大顺军侧翼传来喊杀之声，一股生力军忽然杀出。 李自成并没有太过意外，他们的斥候发现了清兵的踪迹，所以他派唐通等大明降将率领两万人马在侧翼监视。 然而，他忽略这些降将的天然属性，面的大顺的农民军尚且不敢一战，何况是如狼似虎的清军，仅仅一次冲击，两万人的防线就宣告崩溃。 由于天气原因遮蔽视线，李自成没有及时发现战场变化，直到清廷铁骑杀到这才反应过来，派出精兵前去拦截。 可清军人数不比他们少，大顺军两面受敌，逐渐不支。 “陛下，汝侯受伤，前阵已经退了下来，后方也出现清兵，再不走就迟了。”一亲将急报道。 “什么？” 听到刘宗敏受伤，李自成极为震惊，此时战场混乱，根本无法找到对方的身影。 倏然，前方不远处传来激烈的喊杀声，一支清廷悍军杀到眼前，李自成的老营士兵奋力阻挡，可形势危急。 李自成看着纷乱的战场，自己的军队已经出现溃散，知道大势已去，当即下令撤退。 可清军和吴三桂手里有很多骑兵，李自成的大顺军多是步卒，根本跑不过骑兵，再加上他们不熟悉山海关周围的地形，被四处追逐掩杀，死伤惨重。 第113章 李岩 李自成因为占领京师而骄傲自满，临战前没有做全面考量，比如从京师到山海关有很多高大的城池可以作为屏障和后路，结果将全部主力至于山海关前，中间没有接应，被清廷和吴三桂的骑兵一路掩杀，根本无处站脚，但凡能据一座坚城，等待京师或者西安的援兵，也不至于只剩下一路狼狈溃逃回京师。 山海关一战大顺军步军全部损失，其中一部分战死，一部分逃散，大部分被俘虏，李自成只剩下不足万人的骑兵逃回京师。 惊魂未定的李自成回到京城后立即召集自己的军师和大臣们召开会议。 “陛下，立刻召集各路兵马汇集京城，京城城高墙厚，我军又有足够的钱粮，完全能够支撑。”牛金星第一个站出来。 李岩反对道：“北京城虽然坚固，可我军可战士卒只有不足四万，其中有一万还是前朝军士，战力堪忧，而且一旦被围，距离我军最近的张天琳部还在大同，就算去通知来回也需要半月，臣认为应果断放弃京师，返回西京，重整旗鼓，清廷毕竟是外族，黄河以南还有前朝宗室，必然会以南京为都，重新竖起明旗，我军只要占据强关，静心等待局势变化再重新争夺天下。” 李岩早就看出李自成盲目扩张导致根基不稳，这种定鼎天下的关键时候几支主力竟然还有几支主力在外面，比如以白旺为首的七万精锐和左良玉大军在湖北死磕，还有一部分精锐在打河南，包括李岩的妻子大顺军巾帼英雄红娘子，所以劝大顺折回西安，安心经营占领地区。 “无知小儿，京城乃龙脉汇聚之地，陛下能够占据这里天命所归，龙气加身，山海关一战是吴三桂卖主求荣，放清廷进关，我军准备不足，只要守住京城，天下就还在我们手里。”牛金星斥责道。 大殿内其他大顺武将也纷纷表示支持，其实他们心里也没底，可京师繁华，这些天财宝、女人、豪宅都没有少搜刮，尝到甜头的他们哪里还再想回西南。 别说他们，就连李自成自己不想离开还未坐热的宝座。 “立刻加强京城防御，牛金星，你负责招兵买马，我们现在有钱有粮，能招多少招多少，守城需要大量的滚石檑木，开采已经来不及了，从外城拆除民居，另外给我将吴三桂的家人全部斩首示众！” 李自成对吴三桂恨极，如果不是他放清兵入关，自己十多万大军怎会一败涂地。落得如此境地。 李岩还要再劝，可被宋献策拉住，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宋献策和李岩是知交好友，知道眼前的小友性子正直，再说下去恐怕得罪了李自成。 会议结束，牛金星带着几位将领去执行李自成的命令去了，他们先将吴家三十几口人全部斩杀于闹市，警告那些三心二意之人。随即拆毁外郭民居，以获得守城材料。 大顺也有补偿，可经过层层转手，最终落到百姓的手里少的可怜，引起很大的民愤。 两天后，李自成视察京城防御，结果让他非常大失所望，京城坚固天下第一，可他手里的人马太少了，分散开来兵力严重不足，处处是漏洞，牛金星招兵买马也非常不顺利，只招到五千人，而且需要时间训练，短时间内难以成军。 他回到皇宫大内，经过一夜的考虑，最终决定采取李岩的建议，撤离京城。 他撤离的极为匆忙，临走时一把火烧了紫禁城，而且不再约束士卒，导致劫掠发生，京城大乱，无数人逃出。 李自成没有从西面走，而是向南，准备与大将马重僖汇合，打下河北河南地区，阻止清廷南下，同时拱卫陕西。 来到真定，虽然多了五万精锐，可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一路上再也没有百姓夹道欢迎的场景。 不光如此，有些人甚至回避和逃跑，看他们就像流寇一般。 除了这件事，还有河南战事不顺，随着他撤离北京，河北河南曾经的大明守备、总兵们不再被动防守，开始主动出击，让大顺军处境艰难。 在一次帐前会议中，李岩主动请缨，率兵两万去与自己的妻子汇合，为大顺打下河南。 李自成大喜，当即点头同意。 李岩离开后牛金星立刻让侍者出去，低声对李自成说道：“陛下，我观李岩有反意，去河南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是还有红娘子，她手下也有近两万人，恐怕会自立门户。” “不能吧，李岩对我忠心耿耿，怎会有反意？”李自成震惊道。 牛金星接着说道：“此人在京城多次与前朝太子接近，还宴请其他大臣，另外，陛下可别忘了李岩是开封人，他家在那里很有名望。” 李自成本来是心胸开阔之人，可败走京师让他变得多疑起来，李岩的确在京城替他出面安抚投降的明朝大臣们，另外他还提议将崇祯的几个儿子进行封位，后来被牛金星等人反对这才作罢。 回想种种，李岩所作所为的确需要推敲。 “陛下，还有一件事我没说，自京城出来，他每日都和宋军师饮酒，诉说陛下的错误，甚至还想拉拢军师跟他走！” 牛金星话落，李自成顿时大怒，“真是混账，你立刻去将他绑了前来问罪！” 牛金星赶紧说道：“陛下，此事军心浮动，李岩在军中有些声望，不可大张旗鼓，不如由我来将其诱杀！” 李自成此刻心情烦躁异常，对于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非常紧张，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将不安因素去除。 李岩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就接到了牛金星宴请的通知，除了他还有自己的弟弟李年，李年在大顺军中是位都尉，手下有三千士卒。 他不疑有诈，就答应下来。 就在他准备出征河南事宜，帐前亲兵通报：“军师大人，宋军师派人前来有急事通报！” 李岩立刻请人进来，就见来人立刻警惕的打量四周。 李岩不明所以，而且眼前之人很陌生，“你是何人？” 来人小声道：“李军师，我家主人和身边的护卫已经被牛金星控制，我是张中的表亲，传话而来。” 张中李岩认识，是宋献策经常差遣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 “我家主人探知牛金星要对李军师下杀手，今天宴席是鸿门宴，特意让我前来通知。” “不可能，他怎么会杀我？” “事情是这样，牛金星诬告军师大人有自立之心，陛下听信谗言，估计马上就会动手，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说完，张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岩还想询问，结果人已经走远了。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有蹊跷，立刻派人去寻宋献策，结果的确不见踪影，立时让他警惕起来。 他却不知宋献策正在一家酒楼内呼呼大睡，连同的随从一起，看他们的样子绝对不是喝醉的，应该是被下了药的。 “大哥，我去找牛金星算账，想我李家出钱出人，为闯王卖命，为何如此对待我等？”李年轻气盛，就要出去。 “不可！”李岩知道如果李自成真的动了杀心自己弟弟这一去绝对回不来了，“这样，等到了宴会前你派人说我染了风寒，今天的晚宴就不去了，另外，将信得过的人手全部集中起来！” “我明白了！” 傍晚，李岩的口信传到牛金星那里，因为作为李自成的首席谋士在入京后的谋划全部失败，而李岩却推断的非常准确，加上从前的旧怨，让他嫉妒异常，所以动了杀心。 他立刻找到还在养伤的刘宗敏，两人带领一万人将李岩大营包围，结果冲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剩下不到两千士卒。 “你们的军师呢？” “军师大人带着都尉大人说是出营作战，让我们留守！” “都是废物，你们为什么不通报？”牛金星气急，煮熟的鸭子跑了。 其实李岩并未走远，而是停在远处的山上，见大营被火把围住，知道事情是真的，李自成真的要杀自己，不由得心中难受，自己并无二心，却最后落得如此境遇，让人悲伤不已。 “大哥，李自成不是人主，幸亏宋军师，否则你我兄弟早就身首异处，既然如此，不如去寻嫂嫂，去投他人。” 李岩收拾好心情，看了远处的中军大帐一眼，最终头也不回的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之际，一士兵送来一封书信，“军师大人，有人在阵前留信！” 李岩以为是宋献策差人送来，赶紧借着火把查看，顿时惊异无比。 “台湾大都督，此人是谁？” “台湾就是东番，驻守那里的名叫刘少康，是崇祯封的大都督，守护东番海疆。” 李年有些发懵，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在数千里之外的岛上，怎么会将信送到他们这里？ 第114章 南明成立 明末人才不多，李岩是其中一个，但结局让人可惜，刘少康的情报网建立起来后开始对一些人物关注起来，李岩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让情报人员直接与相见劝说，李岩绝对不会相信，所以“借”了宋献策名义报信。李岩虽然不全信，可还是做出反应，结果是真的。 “此人不简单啊，竟然布局如此之远！” 信上不光是解释，还有招揽，言说如果李岩和红娘子没有出路，可去山东临海一带发展。 “不知所云，这家伙说的完全是胡话，东番和山东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吧？”李年不解道。 李岩将信收好，“先不要乱想，刘宗敏已经派人追过来了。” 不再废话，李岩兄弟二人带着一千八百亲随快速消失在夜里。 当晚，李自成大怒，在他看来李岩早有自立之心，恨下手太晚。 可第二天军中传言是他逼走李岩，李自成被气得派出五千骑兵，前去追杀。 看似不要紧的一件事，可一旦扩大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李自成逼走李岩的消息传开，再加上他占据京城仅有四十二天，还损兵折将，声望受到极大的打击。以前投降过来的大明将领纷纷另谋他处，这些降将大多分散他处，李自成根本无法约束，派驻的监军纷纷被杀，偌大的大顺隐患全部爆发，立刻千疮百孔。 李自成败退京城，最高兴的就属于清廷了，他们没想到进展如此顺利，简直就是天助，损失不到万人就顺利占领华夏中枢。 此时京师经历大顺劫掠已经没有油水所刮，百姓人心惶惶，官府机构被破坏，到处是抢劫杀人，完全是个包袱。 以阿济格为首的清军将领劝说多尔衮放弃京城，去其他地方劫掠一番，留下几个主将占领就可以了，然后大军再返回盛京。 多尔衮能力不比皇太极差，锐意进取，野心很大，知道辽东是苦寒之地，族人根本没有太大发展，将眼光已经对准这个九州天下。所以接受范文程等人的建议，严格约束士兵，敢劫掠者杀无赦，家人充奴。同时安抚还未逃离的大明朝臣和百姓，让大臣们帮忙处理政务，剃发令也没有发出。另外大军驻扎在城外，命人修复宫城，为崇祯发丧，这些举措和李自成形成鲜明对比，引得京城上下百姓的好感。 稳定京城后多尔衮立刻派出多泽和吴三桂追击李自成，吴三桂已经得知父亲全家被杀的消息，率领关宁铁骑每战当先。 京在城陷落后，南京成为华夏官僚最集中的地方，而且曾是明朝都城，当仁不让的成为华夏新的政治中心。 由于崇祯的三个儿子都在京城大乱中失踪，皇位就轮到一些宗室身上。 目前主要人选有两位，其中一位叫朱由崧，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福王非常有名，在洛阳被李自成俘虏然后扔进锅中，朱由崧侥幸逃脱，一路逃到怀庆避难。去年继承了福王之位，结果怀庆也遭到起义军攻击，不得不再次逃离，最终逃到淮安，与其他逃亡的藩王周王、崇王住在湖船上躲避战祸。 另一位是潞王朱常淓，也是封地被义军占领不得不南逃。 四月中，淮安，福王朱由崧欣赏手里的玉带，这条玉带乃是他继承福王位子时崇祯所赐，当时感激涕零，此刻也是如此，以此玉带怀念崇祯帝。 “王爷，不要哭了，如今京师被清人占领，咱们该早做打算才是！”一名身穿太监服的侍者劝道。 “卢久德，先帝可有遗命？” 卢久德是难逃的皇宫太监，他当时没在崇祯身边，哪里会知道。 “王爷，当时贼寇已经打进京师，陛下遗命早就落入他们之手，现在京城三王不知所踪，国不可一日无主，您的血统在诸王里最优，这个位子当仁不让。” 朱由崧可不傻，他早就得知崇祯身亡的消息，也在暗中观察局势，并派手下到南京打听消息，这卢久德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南京的东林党们要拥戴潞王，我无兵无人，恐怕难以坐上那个位子。” 卢久德道：“王爷，东林党那些人都是些文弱书生，每天读书脑子都傻了，这种大宝之位是他们能做主的吗？” 朱由崧愣道：“他们可控制南京六部，怎么不能？” “哎呦，我的王爷啊，这是乱世，谁的兵多谁说了算。” “可是我也没兵啊！” 卢久德有些无语，“王爷，此刻中枢无君，各地守备总兵们都在观察，只要您登高一呼，不，是派人去送信，许诺从龙之功，到时候大军护送，谁敢阻拦。” 朱由崧大喜，立刻从怀中掏出一袋金子，“九德，你在京城任职多年，看得多懂得多，此事交由你去办，如果成了，你就是大内总管！” 卢久德等的就是这话，当即跪地叩头，“王爷，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南京城，史可法正与凤阳总督马士英商谈拥立潞王为新君的事宜。 史可法，在历史有浓重的一笔，早年曾任卢象升的副使，能文能武，后总管漕运，巡抚凤阳、扬州等地，是一方大员。京城被围后曾出兵勤王，可刚刚出发没多久就收到崇祯自缢的消息，不得不折返。 “史大人，拥立潞王我不反对，可是有许多大臣认为福王血脉与先帝更近，恐怕会出事端。” 史可法文人习气很重，当即开始义正言辞道：“马都督，按照常理福王的确够资格，可是他在洛阳的名声极为不好，贪、银、嗜酒、虐待下人、不好读书，行事霸道，这些都不是人君之相。反观潞王，礼贤下士，名望极好，有贤明，此刻大明风雨飘摇，需要贤君统治方能稳住局势，而且钱大人已经召集各部重臣，起草立君文书。” 马士英有些不满，暗道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才跟我商量，明显看不起人。 不过他没动声色，南京是东林党大本营，刚才史可法口中的钱大人名叫钱谦益，乃是东林党领袖，曾坐到礼部侍郎的位置。后因被弹劾归南京，但在东林党内极有名望，被推举为领袖。 “既然如此，我也不反对，只需要等潞王到了即可。” 史可法大喜，马士英总督江北四镇兵马，实力强大，有了他的支持，一切就稳妥了。 可他不知道马士英手里已经有了属下送来的书信，他的麾下将领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已经要拥立福王朱由崧，正等着他点头。 四月下旬，江北四镇拥立福王的消息传到南京，史可法、钱谦益等东林党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谈好的事情出现了变故。尤其是史可法，认为马士英这是背叛他，跑去马府大声斥责，马士英恼羞，直接发兵前去接朱由崧。 等四镇兵马抵达南京，事情已成定局，东林党人也怕死，纷纷改口，最终，议定朱由崧为新君，南明成立。 第115章 盖州城 朱由崧即位后立刻对拥护他的马士英加为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其麾下四名将领都加官进为伯爵，可是世袭传给后代。 马士英虽然升官，但也只是和史可法以及另一位大臣高弘图并列。他的野心很大，不想有人在朝中与他掣肘，所以将史可法曾经拒绝朱由崧不能出任新君的理由告发，朱由崧自然大怒，可刚刚即位的他可不敢上来就杀大臣，只能按照马士英的提议让史可法督镇淮安、扬州两地。 走了一个政敌，剩下一个就好对付了，朱由崧可是非常依赖他这位从龙大臣。 封了南京的官后，朱由崧又开始大封天下，几乎所有的一方镇总都被加为伯爵。其中就有郑芝龙，被加为南安伯，负责总镇福建军务。 至于刘少康，仿佛被忘记，没有人搭理他。 京城，随着战事越来越顺利，大顺军根本不是清廷的对手，节节败退，投降汉将越来越多，多尔衮等清廷高层顾虑尽去，商议迁都事宜。 盖州城，昔日的盖州卫所在，早在努尔哈赤时期就被清军攻占，之后毛文龙率东江军反扑，大战数场仍无法夺取。这里战略位置极佳，依山傍海，是进入辽东半岛腹地的桥头堡。 清廷曾布置重兵防御，后东江军覆灭，大明登州水师也遭到重创，再无跨海作战能力，盖州战略位置下降，只有五百人防守。 多尔衮入关，又从这里调走了四百人，因为大明亡国，海上的威胁几乎不存在，只剩下这一百人防备海盗上岸袭击。 盖州城长八百多米，宽七百多米，高约十米，宽五米，历经多次大战，依然屹立。 正门城墙上，两个老卒围着火盆，抱着长枪，靠着城墙闲聊。 调走的都是青壮，老弱病残都留守辽东。 “哎，想当年跟随太祖出征何其风光，没想到一晃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老了，连入关这种大事都带咱们了。” “你知足吧，还有儿子跟随出征，少不得带回一些好东西，可怜我只有两个女儿，哎！” “哈哈哈，谁叫你家婆娘的肚子不争气！” 由于夜里的海风比较凉还很大，两人都躲在墙内，至于墙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 在有节奏的“哗哗”声中，海面上出现隐约出现一个个小黑点。黑点移动速度很快，朝着远处的。 这是一艘艘舢板炮船，在风力的作用下满帆前进，逆流而上。 寻找到合适的登陆点后，舢板船靠岸，一个个矫健的身影翻身下船，数量足有两百多人，观察一阵后迅速行动起来，一队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城下，小心的向城门方向匍匐靠近。 偌大的盖州城只剩下一百人，每座城门只有两个哨兵，十多年没有经历战事的他们早已懈怠，何况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等人摸到城门后依然没有反应。 这队人抵达城门后从背上解下一个个布包，堆放在城门边上。 随即有人拿出火折子，立时火花燃起，这队人立刻散开躲到远处城墙下捂住耳朵。 “轰！” 一声巨爆，整个盖州城为之一震，就见城门被炸的四分五裂。 “出了什么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正门哨兵，看着城下，发出惊恐的喊叫。 “敌，敌袭！” 在辽东，哪怕是曾经和大明军战斗，也基本上是他们占据主动，很少人敢主动袭击他们，敌袭这个词很少在清军出现。 其实也不用他们喊话，城内的也包括城外的居民都被震醒。 “杀……” 远处蛰伏的两百多人迅速扑向城门，包括最先炸开城门的一个小队，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城头，两个清军老卒已经反应过来，仍是凶悍不减，挺着长枪刺向来敌。 “砰砰”两声枪响，两个老卒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城内的清兵衣衫不整的陆续冲出营房，迎面撞上已经列队的火枪阵，纷纷倒地，没死透的不断挣扎哀嚎。 清军的牛录章京在混乱中终于看清对方的服饰，是他从未见过，但从各种命令可以听出，这些就是大明人。 “撤退，跟我去北门！” 牛录章京是清军最底层的军官，掌管两到三百人，眼前明显是被缩编后的。 黑暗中，不足五十人的清军退向北门，他们没有遇到拦截，可刚打开见到面前出现两门佛郎机火炮。 “开火！” 火炮距离城门仅有三十米，无数铁珠喷射而出，打的厚重的木门噗噗作响，何况是人体，门洞里的清军倒下一大片。 牛录章京很不幸在最前面，被打成了血葫芦，只剩下活的也是身受重伤。 “给大都督发信号，盖州城已经拿下！”一个连长吩咐士兵发射一枚烟花。 来者正是刘少康和他的台湾军，他一直等的就是清军入关的机会，多尔衮带领几乎所有的清廷主力，老家空虚，他是来偷家的。 这次他带来五千步卒，三艘镇海级主力战舰，两艘鲨鱼级，两艘飞鱼级快逐舰，十艘巡防舰，以及二十艘武装运输船。老家只留下一千守军和训练一个月的一千民兵，也是倾巢出动。 这一次他赌上身家，要攻取盛京。 信号发出，所有的战舰开到盖州城海域，一艘又一艘舢板来回穿梭，将一队队士兵和作战物资运到岸上， 高飞的飞字营最先抵达，他立刻下令士兵封锁盖州城北上的所有道路，防止消息传出。 直到天亮，人员和物资装备才全部运到岸上，侦察兵放出，其他人就地休整，在海上漂流十三天，士兵们早已身心疲惫。 刘少康站在盖州城头，目光锁定北方，由于清廷封闭，无法获知太多情报，只能一路平推过去。 盖州城内没什么缴获，守军只有两门老旧火炮，还有五杆三眼铳，火药等更是不值一提，倒是有二十匹战马以及仓库内还有一些粮食可用。城内还有一些居民，暂时被控住，不能走出盖州堡。 “传令下去，让士兵抓紧时间休息，晚上要急行军。” “是！” 刘少康接着吩咐孟海蛟和迪亚斯分出三百海军驻扎城内，舰队暂时停驻在连云岛，他手头兵力不足，不能浪费在占领的城池之上。 第116章 破海州城 刘少康选择的线路是沿着辽河流域进攻，这也是去盛京的最近地点，当年明朝在沿线修建了很多卫所堡垒，不过大多都被清军摧毁，只留下几个大城。 由于沿线有居民，刘少康决定晚上行军，派出的侦察兵也是穿上在盖州缴获的清军衣甲。 下午，侦察兵返回，带回来前方的情报。 下一座城池是海州城，比盖州城要大一些，由于靠近地处内陆，周围有很多村镇，其中有不少都是被迫在此定居的汉人，城内守军有两个牛录五百多人。 刘少康立刻规划路线和时间，争取最快的速度抵达海州城，由亲卫营开路，只携带一天的干粮和水，以及武器弹药，越往里居住区越密集，想要达到战役的突然性也就越难，所以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海州城前。 这种时候战马就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这次他们带来了五百匹战马，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入夜时分，刘少康率领亲卫营骑上战马，在侦察兵的带领下一路北上，道路还算不错，清廷占领辽东后发动大量的俘虏和民夫对占领区域进行建设，开荒、搭桥、修路，以完成实际占领。 经过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代发展建设，成果的确不错，至少有了问鼎中原的经济基础。 盖州到海州的距离大约为一百五十里，刘少康一路疾驰，路过了不少的村镇和废弃的堡垒，幸亏这些堡垒被清军拆除废弃，否则这次偷家战术很难实施。 凌晨四时，一队三十人的骑兵出现在海州城前，海州城防备比较严，城上有清醒的卫兵每座城门至少有十人。 “什么人？”卫兵用满语高喊。 他们并未发出警报，因为眼前的骑兵都穿着自家的衣甲，领头的至少也是军官。 领头的士兵答话，可刚到嘴边就骂了一句，“靠了，忘记满语怎么说了！” 随即周围士兵憋笑，“排长，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赶紧扔东西！” 这个小队立刻从马背上抛下东西，海州城没有城壕，东西直接到了城门跟前。 城上的清兵大声怒斥，威胁要用弓箭射人，可惜为时已晚，城下小队扔出火把后立刻散开。 足足两百多斤的火药被引燃，和当时在盖州城一样，城门被炸个粉碎，连带城墙都塌了一角。 “夺城！” 三十人小队也是突击队，他们要夺下城头，防止千斤闸落下。 巨爆打破海城的宁静，无数人从睡梦中被惊醒。 城上清兵被震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容易清醒过来，面对的就是冲上来的台湾军突击士兵，他们人手四支手火枪，立刻将还未清醒的清兵们射杀，然后护住千斤闸。 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卷起烟尘如利箭般冲向城门，此刻城内兵营里清军牛录章京刚刚从女人身边爬起，胡乱的套上官服，至于战甲，还在兵营里。 城内清兵也是被挑剩下的士卒，无法和精锐相比，仅有不到百人奔向城门。 与他们同时到的还有台湾骑兵，这些骑兵手持新打造的制式骑兵刀，这种骑兵刀仿制后世的哥萨克骑兵刀，厚背宽刃，刀身拥有优美凶狠的弧度，鲨鱼头宝铜护手，重心靠后，用起来非常和手。 面对这样的骑兵松散的清兵毫无还手之力，立刻被淹没在刀光和铁蹄之下。 接下来的战斗极为轻松，清兵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被逐个击破，海州城也宣告被占领。 连下两座城堡，刘少康并未感觉轻松，接下来才是考验的时候，因为再向前就是辽阳城。 辽阳城，曾是辽东第一座坚城，也是拱卫盛京的屏障，清兵在这里有重兵把守，就算被抽调一些兵力，也不是盖州和海州城可比，所以偷袭恐难奏效，只能采取其他方法了。 刘少康命令战士们封锁四门，对于敢靠近城门的人警告无效后直接射杀，同时在城内外寻找汉民，在城内给满人喊话，稳定海州城局势。 天亮后城内外两族百姓这才小心的走上街道，看着城头已经变了的旗帜，有人惊恐，有人激动高兴。 惊恐的是满人，高兴的是汉民。 多少年了，终于盼到了救星。 刘少康也开始张贴告示，招募敢反抗的汉民，然后将这些汉民武装起来，看住城内外的满人。 汉民们被压榨多年，他们之所以不敢反抗多数是因为家人，努尔哈赤时期对辽东地区的汉民大肆屠戮，皇太极时期接收了很多明朝官员和掳掠了大量的关内汉民，在范文程的建议下给予一些土地耕种，但需要交付很高的赋税。而且清廷实施隔离政策，满人居住在最好的地方，耕种最好的土地，绝大多数汉民被排挤在外，得到好处的是那些投降过来的汉将亲随以及被招募的汉兵家属。另有很多汉民还是奴籍，饱受侮辱和欺凌，生不如死。 本来这些人对未来已经绝望，没想到救星忽然出现。 一些胆大的先来投奔，随着越来越多的台湾军出现，投靠的汉民越来越多。 刘少康从汉民中选择一些秀才等读过书甚至以前就是大明的官员领导这些汉民，并派人对其中的青壮加以训练，虽然有些匆忙，但可以分担不少精力。 当然，他们的到来必然引发一些冲突，刘少康可不惯着这些人，直接驱逐，留下家财将人赶走，敢反抗者交给投靠的汉民处置。 此时他已经不在乎是否暴露，声势搞得越大越好。 五天后，主力全部抵达，刘少康领军继续进攻，目标辽阳城。 辽阳城守将已经接到逃难满人的汇报，他们祈求出兵攻打海州城，可辽阳的守军只有一千人，守将是位谨慎之人，没有贸然出兵，将消息飞骑报给后方的盛京，然后加强辽阳城的防御。 刘少康花了两天时间抵达辽阳城，看着眼前这座历史名城，一阵唏嘘。 辽阳城周长二十里，分南北二城，城墙为砖石混筑，内石外砖，中心为夯土，上窄下宽，呈梯形，高十米，宽八米，有瓮城，还有护城河，防御能力极强。 此地在历史上是辽、金两朝的陪都，发展自不用说，有经济和军事基础。当年这里曾是明朝辽东首府，重兵守卫，无奈还是被努尔哈赤攻陷。 第117章 济尔哈朗 五千人，二十门野马炮，以及二十门佛郎机炮，在辽阳城前摆开阵势。 清军辽阳守将名叫阔哈台，属于镶蓝旗，他是并未太过担心，五千人，想要攻下自己脚下这座坚城完全是痴人说梦。而且此地距离盛京只有一百多里，援兵仅需要一天一夜就能抵达。 “轰轰……” 野马炮先行开火，开始炮击辽阳城，辽阳城本来有十门火炮，结果被调走六门，剩下四门老旧快要报废的，虽然占据高处，可炮击距离根本不够，完全被压制。 “该死的，非要将火炮和战士们调走，这下麻烦大了。” 阔哈台咬牙切齿，眼前敌军明显与他们曾经交过手的大明军队不一样，火炮极为精良，不时有开花弹落入城墙之上，不走运士兵纷纷被炸伤。 可他不敢出城野战，麾下甲骑只剩下二十余人，对面清一色火枪，冲出去只是送死。 刘少康也不攻城，不断用火炮轰击城墙，同时命令士兵在太子河边修筑营垒。 材料就地取材，使用麻袋装沙土，堆出一圈垒墙，垒墙外再挖一道壕沟，比伐木修建营寨要方便省事的多。 盛京，也就是大明的沈阳城，努尔哈赤占领此处后觉得地理位置比他们的老巢要好的多，而且有现成的城墙，所以将都城迁到沈阳。然后在城内修建皇宫，扩大城墙范围，加高加固。最终在皇太极时期完成，后改名为盛京。 城内皇宫内园，济尔哈朗陪着小皇帝福临在学骑马射箭，他在朝堂上不是多尔衮的对手，但不代表就此认输。 济尔哈朗，乃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他的父亲叫舒尔哈齐，努尔哈赤的亲兄弟，两人一起打天下，结果兄弟俩为了争夺权而反目，舒尔哈齐被努尔哈赤囚禁致死。 济尔哈朗那时候年幼，被努尔哈赤领养，成年后能征善战，深受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代重用。成为唯一一个非努尔哈赤血亲的铁帽子亲王。 现任镶蓝旗旗主，虽然也是摄政王，可却被多尔衮死死压制。 他和多尔衮共事多年，知道此人野心很大，皇太极死后无人能压制，行事越来越霸道，完全不将幼帝福临放在眼里。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反对者众多，多尔衮就已经登上清廷的皇位。即使这样他还是取得一部分胜利，将年仅五岁的福临推上皇位，把本来呼声最高的皇太极长子豪格踢了下去，从而当上了摄政王，把持清廷朝政。 济尔哈朗虽被排挤，可小时候的寄人篱下生涯让他坚忍无比，深知狂妄必然会带来祸端，蛰伏起来静静等待机会。 当然他也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多尔衮看不起幼帝，那他就和幼帝亲近。 “皇叔，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年幼的福临问道。 济尔哈朗的确在分心，前方战报已经传来，多尔衮率领大军在山海关大破李自成，并且顺利占领华夏京师，在这样的功劳加持下，多尔衮地位将会更加牢靠，再看看身边的幼帝，暗道不知什么时候才是我们的出头之日。 “陛下，想不想去华夏！” 福临道：“当然想，我听母后说那里的房子比盛京的大，还要漂亮！” 济尔哈朗开怀大笑，“没错，华夏京师的确比这里大，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搬家了。” 迁都事宜还在讨论，有人反对不愿离开祖地，可稍有远见的人都清楚，占据了京师，他们就等于占据了半个天下，肥沃的土地任意索取。 “报王爷，大事不好，辽阳城传来急报，有不明军队正在进攻，人数五千，火器很强，请求支援！” “这怎么可能？” 济尔哈朗作为一个征战半生军事家对于辽东各城了如指掌，敌人既然打到了辽阳，说明前方的盖州和海州已经被攻破。他也知道这些地方守卫被抽调，被攻破也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什么叫不明敌人，而且这忽然出现敌人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盛京。 “立刻派五队斥候先去辽阳打探消息，我会领军在后，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攻打我大清。” 济尔哈朗执掌镶蓝旗，虽然比不得上三旗，可实力在其他五旗中是最强的，即使被多尔衮抽调一半人马一样还有六千精兵，告别福临后立刻点了四千兵马，向辽阳而来。 这四千人有一千骑兵，三千步卒，因为事发紧急，没有带火炮，但却有五百火枪手。 清廷重视火器发展，此时火器不论质量和数量都要超过大明。 两天后，济尔哈朗抵达辽阳城，登上城头，非常好奇的看着远处河边的敌军大营，旗帜从未见过，对方的士兵没有穿甲胄，服饰很怪，骑兵不多，人手一支火枪，并不算太大的火炮。 “来人，去找城内的汉人官员，让他去问问对方是什么人？” 济尔哈朗不想打一场糊涂仗，至少将敌人是谁问清楚。 面对清军驱策，辽阳城内汉人官员哪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对面的台湾军营。 刘少康没有为难，如实相告，并下了战书，想要明天决战。 “台湾？大都督，这是哪里？” 接到汉人官员的回报济尔哈朗有些傻眼，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个地方。 “禀王爷，台湾也叫东番，是海外一座大岛屿，乃是未开化之地，为首之人自称是大明皇帝亲封的大都督，此来乃是要攻下盛京，这是战书！” 济尔哈朗听明白了，这是一支来自还海外的军队，听到对方仅仅有五千人就敢来攻打自家的盛京，顿时被气笑了，虽然他带来也只有四千人，可这四千人都是镶蓝旗精锐，盛京周围有数十万族人，就算大部分青壮出征入关，可也能随时组建出一支万人军队。 “好个狂徒，那就让这位东番的大都督见识一下我大清铁骑的实力！” 随即对汉族官员说道：“去回话，就说本王爷同意了，辰时开战。” 济尔哈朗随即对身边的部将道：“拿我的手令立刻回盛京，征召五十岁以上的八旗兵，去兵库领兵器，全城戒严，封闭城门，等待此战结果！” “是！” 济尔哈朗是清廷名将，虽然不认为自己会战败，可还是做了最周全的安排，除了派人回盛京警戒，还在派出很多侦骑和斥候，向南查探对方的虚实。 第118章 正面对决 次日清晨，辽阳城对阵双方起的都很早，生火造饭，台湾军在这一路上缴获了很多牲畜，此刻敞开供应，务必让战士们吃好。 清军号角声响起，济尔哈朗率领四千人缓缓靠近台湾军大营。 辽阳城内只剩下临时征召的五百老弱。 五千对五千，济尔哈朗信心十足，早上斥候侦骑传来消息，其他方向没有敌军，只有眼前这一路。 既然敌人敢孤军深入，那他也不必客气。 “咚咚咚……” 随着低沉有力的战鼓声响起，刘少康率领台湾军主力全部出现，就在营垒前摆开军阵。 六列火枪阵，火炮压阵，当然，还有一排排火箭炮。 “好奇怪的阵法，就算他们人手一支火枪最起码应该有长枪和盾墙才是。” 济尔哈朗用单筒望远镜观察对面的军阵，他为人低调，造就了谨慎的性格，对面敢排出如此军阵要么是指挥官无能要么就是有所依仗。而对方可以毫无声息的从盖州打到辽阳，不可能犯低级错误。 “王爷，没什么可犹豫的，我们有重甲骑兵，可以抵挡火枪射击，对方骑兵连甲具都没有，构不成威胁，只有数百，还龟缩在营内，构不成威胁！”一身穿两层重甲的参领请战道。 济尔哈朗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对方将领的意图，“注意军令，一旦出现危险不可恋战！” “是！”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清军发起进攻，一千骑兵为先，两千步卒跟在后面。 最前的身穿两层棉甲的重骑兵，包括胯下的战马，也身披甲具，后面也是全部着甲，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清廷的财大气粗，拥有这样的装备，面对已经日落西山的大明和更加不如的农民军，占据极大的优势。 骑兵缓缓移动，然后加速，虽然数量只有一千，可仍如同如决堤的洪流，大地颤抖，也敲击的台湾军士卒的心脏。 “擂鼓，准备接战，都不要害怕，此战胜利，每人十两奖金，听从命令！” 面对古代重骑兵冲击，哪怕是刘少康也心里突突，可他手里已经多了新式武器，面对旧时代，没有失败的理由。 战鼓如雷，而且富有节奏感。 野马炮开始嘶吼，清一色开花弹，地面不断炸开一个个土坑，泥土四溅，不时有战马倒地嘶鸣。 济尔哈朗眉头一皱，这炮弹较之与大明交战时明显不同，大明基本上是实心弹，就算有开花弹威力也和大炮仗一般，杀伤力有限，而眼前敌人的火炮口径不大，可炮弹威力却很强，仅仅第一轮，就损失三十多骑兵。 可他又不能让战马速度太快，一千米距离，战马披甲载人，负重很大，如果冲锋距离长了，会造成体力不支，抵达阵前也就失去了冲击力。 “火箭发射！” 足足三百枚火箭炮低角度发射，就如同火蛇穿空飞舞。 可以想象放大数十倍的火箭迎面撞来是什么感觉，镶蓝旗重骑兵此刻就在遭受，先不说会不会爆炸，就是这么大号的火箭扎在身上直接抛飞而起，狠狠撞在后面的骑兵。 然后轰然爆开，火焰溅射，人马皆燃，身披铁甲的骑兵并没有太大影响，可面甲的就遭殃了，一旦被引燃，燃烧面积会不断扩大，人在马上，很难拍打扑灭。战马被火烧，立刻发狂打滚。 清军骑兵遭到迎头痛击，冲击阵型大乱。 “这是什么火箭，怎会如此厉害？”济尔哈朗惊骇出声，但他并没有下令停止进攻，此刻还有六百骑兵，距离敌军只有四百米，还有机会。 就在此时，对面台湾军火枪开火，济尔哈朗听到枪声心情放松下来，敌人虽然有恐怖的火箭，可士兵素质很差，竟然在如此远的距离开枪，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再次让他惊骇当场，只见一大批骑兵栽落马下，还有的战马扑倒在地。 “这不可能？”济尔哈朗和和身边的清军将领一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 这就是线膛枪的威力，鸡笼枪械所用了近一年时间制作了五百六十支，刘少康将零头送给军中的射击好手，将他们培养成狙击手，剩下五百支燧发线膛枪全部装备给亲卫营。 即使在五百米的距离，线膛枪威力依然可观，依然可以轻松击穿棉甲，哪怕是披了两层。 遭到轮番打击，一千清军骑兵只剩下不到一半。 “还有机会！” 济尔哈朗咬牙坚持，只要骑兵撕开口子，后面的步卒就可以将敌人分割击败，近战大清的士兵无人可挡。 不得不说清军的战斗力很强，即使遭到如此打击依然无人退缩，催动战马，挥舞马刀，一往无前。 “火箭炮，再来！” 又是一批火箭横贯战场，将清军骑兵笼罩。 一阵密集的爆炸过后，骑兵只剩下不到三百。 “骑兵撤退，步军冲击！” 济尔哈朗不敢再让骑兵进攻了，对面大部分火枪还未开火，三百骑兵冲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号角声响起，冲锋的骑兵在台湾军阵前划过一道弧线，改变方向，撤离战场去。 接下来是步兵对决，他们此时距离大概在五百米距离。 线膛枪分层次开火，火炮开花弹招呼，不时密集的火箭炮落下，镶蓝旗的步兵们付出不小的代价才靠近。 “所有人，看指挥刀，第一排，开火！” 一百米，滑膛枪开火，五千台湾士兵严格遵守开火次序，如同波浪一般一层层射击。 清军步兵一批批倒下，他们火枪手只开了一次火就被射杀殆尽。 “野马上前，葡萄弹准备，放！” 二十门火炮发射的霰弹形成一道金属弹幕，又倒下一大批人。 “骑兵突击！” 刘少康见对面清军步军队形已经变得松散，下令骑兵突击。 五百骑兵不多，可也不少，他们迎面杀入地阵，雪亮的骑兵刀左劈右砍，比清军的马刀更锋利，更轻便，更适合砍杀，顿时将敌人撕开一条口子。 “刺刀，杀！” 刘少康一声令下，全军压上，刺刀阵翻滚，即使身穿甲胄的清兵也无法阻挡三棱刺的破甲效果，而且台湾军的刺刀战三人一组，配合默契，清兵步卒不断被绞杀。 第119章 攻打盛京 清军也是人，也会害怕，也会退缩，只是以前对阵时最先溃败的是明军。 多少年了，自济尔哈朗跟随努尔哈赤以来几乎没有过败绩，如今终于尝到了溃败的滋味，阵前士卒在没有撤退命令的情况下溃逃了。 “王爷，还请立刻撤到城内！” 面对身边亲将的劝说济尔哈朗努力保持理智。 “放弃辽阳，所有可战之兵全部撤到盛京！” 这一战济尔哈朗的镶蓝旗精锐损失惨重，仅剩下不到三百骑兵和两千步卒，这些是盛京周围全部兵力了，如果折损在辽阳，盛京就危险了。他意识到此战是生平遇到最大的危机，一个处理不好甚至危及整个清廷。 所以，济尔哈朗果断的放弃辽阳城，全力防守盛京。 随着济尔哈朗撤退，刘少康率军进驻辽阳。 进城第一件事就是解放周围被奴役的汉人，把这些汉民组织起来，再留下三百人，占领辽阳城。 随即，兵发盛京。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抵达盛京，刘少康集中了缴获以及在城内征调共七百匹战马，算上自己的四百多，凑足一千两百人先行向盛京进发。 盛京城，此时已经全部戒严，济尔哈朗正在和皇太后大玉儿商量对策。 “摄政王，盛京真的守不住了吗？” 大玉儿今年才三十岁，正是女人最宝贵的年龄，可惜已经丧夫，成了寡妇，不过她并未太过伤心，因为皇太极并不喜欢她。多年隐忍没想到朝政时局大变，泼天的运气到了谁也挡不住，当然，也有她运作的结果，最终皇位落到了福临身上。 可别小看这个女人，历史上她辅佐年幼的福临顺利成长为顺治帝，还帮助年少的康熙稳定朝政，堪称一个政治能力和手腕超绝的女人。 目前因为她经常和多尔衮讨论朝堂之事而传出绯闻，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二人知道，不足外人道也。 “回禀太后，不是守不住，而是有风险，到时候枪炮无眼，恐怕会惊扰了陛下和皇太后！” 大玉儿何等精明，济尔哈朗可是清廷有数的名将，他一定是没有把握守住盛京才说出此话。 “为什么不去叫援兵呢？” 济尔哈朗无奈道：“周围牛录都被抽调入关，锦州到有三千多人，可时间已经来不及，目前朝堂正在讨论迁都华夏京城的事情，我看不用的等了，那里的大好河山正等着陛下和皇太后。” 大玉儿叹道：“哎，终究是别人的地方，住进去能踏实吗？” “皇太后不要担忧，华夏京师汇聚我大清十多万精锐，所过之处无不臣服，不光您和陛下要走，以后大批的族人也要迁移，中原的土地富饶，总好过辽东酷寒之地。” 大玉儿深深看了济尔哈朗一眼，“既然如此，郑亲王去见见福临吧，毕竟你也算他的老师！” “喳！” 济尔哈躬身朗应了一声，刚刚起身，就听见远处传来枪炮之声。 “皇太后，时间要来不及了，还请立刻移驾！” 大玉儿没想到敌人来的这么快，赶紧招呼宫女侍卫们去找福临，收拾东西，宫内顿时乱了起来。 济尔哈朗安排好护送人员和车架，将仅剩下的三百骑兵都拨给福临母子，然后立刻来到城墙，观察台湾军的情况。 目前台湾军正用搜集而来的木船强渡浑河，清军用各种火枪火炮和弓箭拦截，由于先头部队都是骑兵，没有重武器，试探一番后暂时撤退，然后命令麾下砍树造筏，准备从多处出击，强渡浑河。 由不得他不急盛京城内可都是大鱼，不能放跑了。 “陛下和皇太后他们还没有好吗？”济尔哈朗十分焦急，对面的台湾军已经蓄势待发。 “回王爷，皇太后他们的东西太多了，还在找马车！” “都什么时候，还在乎那些财物，中原那里可以予取予求，女人就是目光短浅！”济尔哈朗吐槽一声，赶紧下城催促去了。 皇太极大军曾多次闯入中原，劫掠的财物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他所积攒的东西就是两百辆马车也拉不走。 下午四时许，刘少康下令进攻，亲卫营打头，清军紧急抽调一批刚刚铸造的火炮，数量仅有十门，双方先是隔河互怼，利用十七式线膛前装枪进行精准射击和火力压制，五六百米的射击距离不断给对岸的清军带来杀伤。 盛京城内，枪炮声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不少清廷高官和贵族家属找上济尔哈朗，询问情况，济尔哈朗亲自出面安抚，表示盛京只是受到一股匪军偷袭，马上就会将敌人击败。然后跑去皇宫大内，强令大玉儿只携带一百车财物，这才在黑夜前准备妥当。 入夜时分，济尔哈朗将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上街，清廷幼帝车队这才缓缓离开盛京。 就在福临离开一个小时后，台湾军终于突破清军封锁，渡过浑河。 刘少康并不知道福临已经离开，命令麾下封锁要道，一千多人，想要攻下并占领盛京，还是太难，只能等后续部队抵达，眼下要做的就是防止有人逃跑。 第二天而盛京城有消息灵通者得知小皇帝和皇太后已经离开盛京，顿时彻底慌了，很多人要出城逃跑，都被济尔哈朗挡了回来。 其实此刻济尔哈朗可以轻松杀出城外，盛京还有很多战马，所有盛京内的权贵都有家丁侍卫，加在一起也不是小数目，完全可以组建起来，毕竟刘少康手里只有一千两百人，根本阻挡不了。可他担不起丢掉盛京的巨大责任，不敢冒险，而且其他铁帽子王和郡王贝勒们看家护卫也未必听从指挥。只能临时征召五千人已经退役的老卒上城，虽然他们体力已经不行，可都能挥动武器。另外，他和大臣们商量向八旗各属地发出征召令，集结所有拿得动武器的人，全力保卫盛京。 傍晚，台湾军大部队抵达，刘少康让他们休整半天，准备晚上发动进攻，他现在孤军深入，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攻占盛京。因为仅仅一个白天，他们就已经击退三股前来救援盛京的人，这些人大多刚刚被组织起来，只有少数人穿着甲胄，没有火器，根本不是台湾军对手，纷纷被击溃。 另外他还需要注意天气，济尔哈朗之所以被动挨打，就是因为台湾火器先进，可也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雨天火枪火炮很难打响，这个时候就是清军反攻之时，他们擅长冷兵器搏杀，还有甲胄优势，台湾军近战会很吃亏。所以，要趁着晴天尽快结束战斗。 第120章 攻占盛京 午夜，微风，盛京城内外到处灯火，城墙上，每隔十米就燃着一支火把，还有冒着热气的油锅和开水。城上城下堆放着滚木擂石，准备的很全面。 城上还有不少的火炮，都是千斤以上不方便运输的重炮。 济尔哈朗身披精良的甲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台湾大营。 “王爷，对面有动静了！” 济尔哈朗闻声望去，只见台湾军出动，如果换做以前，他根本不在乎这点人马，可现在，自己手上兵力不足，防卫偌大的盛京很艰难。还好盛京城高坚厚，火炮也不少，而且对面台湾军好像没有攻城武器，并未太过担心，只要等到辽东各地的援兵抵达，眼前的台湾军也就不成威胁。 “是火箭！” 又有人发出惊呼，这个将领显然见识过台湾的火箭炮威力。 济尔哈朗对这种会爆炸的火箭印象深刻，自己的镶蓝旗精锐甲骑就是折在这东西上面。 “沙土和水备好了没有？” “回禀王爷，都备好了。” 济尔哈朗敲了一下城墙垛口，“所有穿棉甲的人全部浇水！” “喳！” 济尔哈朗不愧是清军名将，见识到敌人的先进武器，立刻想办法做了应对措施。 “王爷，敌人火箭犀利，还请回到城内，这里就交给我等。”亲将劝说济尔哈朗离开。 济尔哈朗没有犯傻，火箭可不会避开他，而且台湾军的开花弹也非常厉害，留在城墙上危险系数很大，现在盛京所有的一切系在他的身上，的确不能冒险。 “一切小心，我就在城下。” 就在他刚刚走下城墙之时，数枚火箭腾空而起，在夜里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 火箭落入城内，立刻燃烧起来，这种火箭经过改装，爆炸火药量减少，汽油加大，就是为了放火的。 “该死的，我怎么将这件事忘了！” 济尔哈朗立刻意识到敌人的目的，就是放火烧城，盛京城内建筑多是木制，很容易起火。 很快，一批批火箭穿空而来，不断的落入城内，火点一处接着一处。 城外，刘少康面无表情，这就是战争，他别无选择。 “快，立刻救火！” 济尔哈朗红着眼睛疯狂的大吼，如果火势起来，盛京就真的要完了。 可是事情不会如他所想，台湾军在此刻发起进攻，火炮纷纷轰击城墙，士兵们不敢分心离开。 刘少康也发了狠，为了达到效果放了足足两三千多枚火箭，有的集中，有的分散。 城内，早已乱做一团，所有人都拼命的灭火，不过那可是汽油引起的，扩散极快，根本灭不过来。 一些店铺和仓库率先燃起大火，顿时盛京城的夜空被点亮，红彤彤一片。 “王爷，我们怎么办？” 水火无情，面对这种大规模火灾，人力终究有限。 济尔哈朗欲哭无泪，做梦也没有想到盛京会毁在他的手里。 “传令各部，出城死战！” 再这样下去不光是城内族人，恐怕士兵们也会崩溃，现在只能决一死战了。 可刘少康会给他们机会吗？他早就备好万能的沙袋，围了一圈防御墙，虽然单薄，可一样作为防护屏障，可以挡住敌人骑兵的冲击，近距离射击之下，任你穿多少重甲，一样可以打穿，还不时放出火箭，将骑兵阵型阵型打乱，炸伤。 对于后面的数千清兵步卒，士兵们有条不紊的依次开火，就算有清兵突入跟前，还有掷弹兵的手雷招呼，即使有人突破火力网也会被刺刀解决。另外，台湾这边还有骑兵待命，济尔哈朗不敢全军压上，否则城门就不保了。 还有这些清兵不是精锐，战斗力大打折扣，台湾军却上下一心，稳稳守住防线，济尔哈朗的进攻没有撼动台湾军分毫，留下满地尸体退回城内。 此时城内大火已成蔓延之势，根本无法扑灭。 此刻形势危急纷乱，任济尔哈朗如何善战，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应对。 “报！”一骑兵疾驰而来，“王爷，天佑门聚集大量族人和各宗室勋贵车马，要强闯出城！” 济尔哈朗怕的就是这个，这些人有很多根本不听他的命令，一旦城门打开，盛京城也就没有防守的必要了。可不放人，大火正吞噬各处，一样是徒劳。 就在他犹豫之时，又有人来报其他城门都开始聚集人群。 “报，怀远门被打开……” “完了……” 济尔哈朗身体摇晃，他绝望了，盛京城终究守不住了。 城门被打开，数以万计的人群车队蜂拥逃离，根本无法关上。 “罢了，罢了，除了德胜门，其他城门全部放行，能走多少是多少！” 济尔哈朗决定放弃了，自己带着一众亲兵去了自家的府邸，也要跟着撤离。 面对四处逃难的人群，刘少康一时间也有些抓瞎，自己只有不到五千人，城内有数十万人，哪里抓的过来。 “除了亲卫营和骑兵营，其他各部每百人一组，分散追击，不留普通人，不留溃兵，只留车马，拿兵器反抗者，杀！” 刘少康身为现代灵魂，终究下不了屠杀的命令，只能退而求其次，拦截车马财货。 幸亏台湾组建了骑兵，他们速度快，四处拦截驱赶人群，只要东西。 饶是如此，也不知道跑掉了多少，根本顾不过来。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只追大队人马，这些人非富即贵，都是满车满车的财物，而且很多都是大鱼，连人带货全部留下。 就这样，一直到了清晨，盛京大火被一场雷雨浇灭，刘少康率领一千余人进入盛京，其他人在城外抢到马匹后立刻进行追击，或者押送俘虏。 天亮后，昔日颇为繁华的盛京城到处是残垣断壁，有的还不断的冒着青烟。 刘少康来到清廷的皇宫，这里也被火箭光顾，还好房屋都是瓦顶，只有几座宫殿被毁，其他还算完好。 皇宫内院，到处散落着各种东西，循着踪迹，找到了还没有来得及掩埋完全的地库，里面堆满了各种财物。 “大都督，抓到了几个在皇宫内抢东西的人，说来也巧，他们都是汉人，是什么恭顺王的家丁，想要趁乱进来发财，被堵住了。” 听到恭顺王三个字，刘少康目光一冷，这可是民族败类啊！ 第121章 海量缴获 恭顺王，名叫孔有德，矿民出身，后加入毛文龙的东江军，因为作战勇猛，每战登先，受到毛文龙的重视，将其收为养孙，官至参将。 后来毛文龙因不听命令被袁崇焕杀死，孔有德非常怨愤，脱离东江军转投登州总兵孙元化。然而他在登州过的并不如意，各种原因下发动叛乱，与耿仲明一起攻占登州，孙元化因此受牵连而被崇祯处死。 大明随即派兵围剿孔有德，孔有德只有一万人，无法支撑太久，选择乘船逃往盖州投靠清廷。 他不光带去一万人的士兵，其中还有一支舰队以及会制造火枪火炮以及战船的工匠，清廷上下欣喜异常，直接封他为恭顺王。 这家伙被封王后感激涕零，成为清廷与大明交战的急先锋，几乎每一个战场都有他的身影。其中就包括有名的皮岛之战，用大明的战船攻打自己曾效力东江军，这也就罢了，东江军有很多人都是他的同僚甚至属下，面对投降的士卒却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屠刀。 他的部下耿仲明也被封为怀顺王，以及也是东江军将领的尚可喜为智顺王，三人也被齐称为“三顺王”。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袁崇焕杀掉毛文龙留下了巨大的隐患，他以为换上一个听话的将领就能掌握东江军，结果造成东江军内乱，很多将领投靠清廷，导致大明战略体系崩溃，还给人家送上各种人才大礼，此消彼长，最终导致整个辽东沦陷。 三顺王在入关后也是冲在前面，甘心充当清廷的鹰犬，刽子手，屠戮同胞，有的时候更甚清兵。 “把他们带上来，询问三顺王府邸，以及看看俘虏的人员里有没有这三人的家眷！”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所做所为让世人唾骂，这些家人在血海深仇面前根本不无辜，刘少康不愿滥杀，可也不会放过，要将这些人贬为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陈阿彪立刻将人带上来，当场审问，两个家丁连连求饶，立刻带路。 这两人也是胆大，他们先是在孔有德的府邸搜集一些财物，得知皇宫内的人都跑了，所以前来碰碰运气。他们本想将东西藏好然后投诚，等一切平稳后将财宝挖掘出来。 结果财物使人迷眼，忘记了时间，最终被抓获。 在他们带路下陈阿彪将三顺王以及清廷各铁帽子王，贝勒，勋贵，战将等等的宅院全部搜刮一番，果然，这些人财物众多，一时间无法全部带走，很多被掩埋，因为夜里视线不清，破绽很多，有的甚至将财宝扔进宅院内的池塘内。 台湾军上下就像寻找宝藏一般，一家一家的翻找，财物，粮食各种物资都扒了出来，然而由于东西太多，无处堆放，只能暂时停止，不得不将大部分房屋院落封存，等待以后处理。 眼下先清点缴获的财物。 还好刘少康有先见之明，从台湾带了二十个文职人员，否则光这些财物就能让他头大。 可以想象，他们占领盛京一天后，仍然陆续有缴获的马车运送回来。 盛京城是在以前的沈阳城基础上扩建的，并不是很大，人口大约五万左右，能居住在城内的非富即贵。 让人可惜的是只抓到了两千多人，其他的都跑了。 刘少康将他们集中在一起，准备让人一一甄别。 除了正在清点的财货外，还有城内的各种仓库。 首先是粮库，清廷入关作战一开始没有预料到会如此顺利，以为会是一场持久战，所以准备了大量的粮草，有辽东产的，有大明走私过来的，还有从朝鲜征集来的。目前已经随大军运走一批，剩下的保守估计足够十万大军使用三个月。 其次是兵器库，多是刀枪一类的冷兵器，甲胄都被济尔哈朗征调走。 火枪火炮没有，火药倒是有不少，可对台湾军来说没用。 另有盐库、酒库、丝绸、布匹仓库等等，东西太多，只能先封存起来，等待后续处理。 处理完城内，然后是城外，城外有皇太极时期建造的兵器所，至少有五十名铁匠在盛京城破前一天还在打造兵器。 在盛京不远处还有冶铁所，挨着冶铁所就是铸造火枪火炮火药的地方。 这里面的工匠有三百多人，绝大部分是汉人。 见到这些人刘少康欣喜异常，正是他所紧缺的。 当即对这些匠人进行安抚，还让人送来好吃好喝，告诉他们等待安排。 在这一片地区清廷囤积了大量的矿石、铁料、铜料、硫磺、硝、木炭等等。 辽东地区就有上好的铁矿，以及其他矿藏，清廷花了近数年时间才完成各种武器的自给自足。倾一国之力囤积这些战略物资，现在都便宜刘少康。 然后还有皇太极的皇庄，里面有猪牛羊等牲畜一万多头，还有鸡鸭以及各种蔬菜、和农作物，这些都是专供皇家大内的。 皇太极即使已经死了，努尔哈赤依然不敢侵占。 可他自己的庄园绝对不小，除了皇庄那些，还有四百匹优良战马。 再算上其他王爷贝勒的，加在一起的牲畜有十多万头，其中几个铁帽子王贡献了战马近两千匹。 这些都是王爷们私产，而且随便一个地位都要超过济尔哈朗，所以他没敢从这些人的庄园里征集，结果各庄园护卫撤的太匆忙，带走的马匹不足庄园里的五分之一。 打理这些庄园的都是汉奴，人数高达六千多人，都被解放。 等安排好一切后刘少康回到大帐内休息，本来是想在盛京城内皇宫休息的，可太空旷了，让人没有安全感，还是军营内让人安心。 可是因为太过兴奋导致睡不着，最后爬起来和文职人员一起加班清点。 第二天一早，刘少康双眼通红的拿着初步统计单据，手都有些发抖，上辈子就不说了，吃四个菜的时候都少。这辈子也见识过当年刘香的宝库，后来自己也拥有属于自己的财库。可如今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小了。 以前以为堆积如山是个形容词，现在才知道这是动词，如果不是周围亲兵在，他还以为是在做梦。清廷从努尔哈赤开始积攒的财富大部分都到了自己的儿子或者侄子等宗室手里，其他被分给有功的将领手里。 至于士兵们，他们财富大部分是抢自大明百姓。 逃走的大户有一半被截获，再加上从各王府贝勒府挖掘出来的，堆起来就是眼前的效果。 金子不是很多，只有十大箱子，大约有十多万两。银子最多，粗略估算有五千万两，至于铜钱就很少，谁也不傻，铜钱哪里比得上金银，而且还占地方，所以逃难的人带的大部分都是金银等贵重物品。 其他金银器物珠宝玉器还有古董字画等等装了近三百箱子。 看着眼前清廷近小半个国家的财富，刘少康最后已经麻木了。 第122章 矿奴 盛京城变成一座空城，可辽东周围还生活着至少三百万人，这些人中汉民最多，他们是被掳掠而来，人口占据三成，另外还有被编入清廷的蒙族有三十万，还有一部分朝鲜族，人口在四十万左右。 想要统治辽东大片土地仅仅刘少康手里的五千人是不够的，所以他立刻释放所有的汉奴，并开始登记造册，同时发布一些安民政策，比如，免费分发土地，分房子，分牲畜，两年之内不收任何税收。两年后税收也是大明时期的三分之一。 先从盛京周围开始，刘少康派出骑兵开始圈地，这是和清廷学的，圈在范围内的人不想成为奴隶就离开，反抗者直接镇压驱逐。 他要将来辽东地区只有汉民，消除隐患，不愿杀人，可不代表手段软弱。 如果还有人赖着不走，那就就直接烧房子，不到五天，盛京城方圆百里之内，再无一个清人。 占领盛京第三天，刘少康来到一座矿区，这里是清廷开凿的大型铁矿山，数千名奴隶在这里挖矿。 奴隶们基本上住在矿坑里，外面是一圈石头城墙，将他们圈在里面。 这里的守卫全部逃离，只剩下已经变得麻木的矿工奴隶们。这些奴隶衣不蔽体，瘦骨嶙峋，几乎不成人样。 这些人已经麻木到连守卫离开都不知道，即使刘少康等人的到来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直到刘少康命人将他们的手镣和脚镣打开，并送来食物，这些人才有了慢慢有了生气。 “你们谁是这里的头？” 陈阿彪不断喊话，终于，一群人簇拥一人来到刘少康等人面前。 “在下曹仑，敢问各位是何处人士？” 刘少康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心中一颤，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个叫曹伦之人独眼、独臂、虽然有双腿，其中一条是半残废，应该是被人挑断了脚筋。 “大明台湾大都督刘少康，目前率军占领盛京，是来解救诸位兄弟的，从今以后你们自由了。” 曹仑等一众汉人奴隶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少康，良久才有人欢呼，但还有很多人不相信刘少康。 “阁下真的是大明人？”曹仑疑惑道。 刘少康看出曹仑的警惕，正色道：“我们以前常年漂泊海外的汉民，后赶走台湾的红毛人，然后归附大明，不过现在大明已经不在了，李自成攻破京城，先帝自杀，目前是福王在南京登基！” 曹仑当即愣在当场，信息量太大了，而且都是天大的事，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这，这怎么可能？” “具体事情经过稍后再谈，先把弟兄们安顿好。” 曹仑对刘少康的身份还有疑惑，可人家毕竟救了自己和一众矿奴，反应过来的他立刻行了一个大礼。 “救命之恩，我等必将涌泉相报。” “不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看这里了的人无法长时间走路，这样，我让人送来衣物和足够的食物，在这里休养几天，再做打算。” 曹仑说道：“一切听从大都督安排！” 刘少康见曹仑是这些矿奴的领头人，问道：“不知阁下曾任何职位？” “在下乃左都督总兵官曹变蛟之义子，曾任参将，说来惭愧，在松山战败被俘，苟存至今！” 刘少康极为吃惊，没想到此人竟然和曹变蛟有关系。 曹变蛟，明末有数的猛将之一，曾打的闯王李自成只剩下几十人，还差点干掉皇太极，可惜最后重伤城破被俘，惨遭杀害。 “原来是曹都督之子，幸会幸会！” 刘少康将人请到外面清军军官住所，热情的命人准备能拿出手的最好食物还有衣物，还命人烧水让曹仑洗漱一番，最后两人对坐，一边吃东西一边详谈。 原来这些汉人矿奴全是松锦大战的战俘，而且是被特殊关照的战俘，一般战俘都是主动投降或者稍微反抗，这些人基本被编入汉八旗之中，而眼前这些都是给清军带来重大伤亡的明军。这些俘虏中有一些被他们直接屠杀，有的则发配到矿山或者其他艰苦地方进行劳役，直到累死。 曹仑跟随曹变蛟一起作战，也是一员猛将，清军本来要将他虐杀，刺瞎一只眼睛，砍断一条手臂，还挑断一根脚筋，要知道当时曹仑身上还是重伤，本来要丢在野外喂狼，结果他顽强的活了下来。 清军还是没放过他，扔在矿坑之内自生自灭。 矿坑内最多时有三万多人，仅仅不到两年时间饿死、累死、病死或者被杀，现在只剩下六千多人。清军残暴，可见一斑。 “这群畜生！” 刘少康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将俘虏的清兵屠杀。 曹仑不住抹泪，这位铁打的汉子此刻真情流露，不是为自己，而是那些死在矿坑的同僚和部下。 “哎，可恨我现在是个残躯，如果可能，真想为死难的大伙报仇！” 刘少康道：“曹兄，不要灰心，谁说残废之躯不能报仇，你还有一只手，就算没有手，还有牙齿，男子汉大丈夫，国仇家恨尚待雪耻，怎能放弃。” 曹仑眼睛大亮，随即黯然，“大都督，你看我这个样子，如何上阵杀敌，还不让人笑话？” “错，大错得错，战场上遇到你这样的人敌人害怕才是，况且杀敌也不需要亲自上阵，智将何须拿兵刃！” “我，我……”曹仑被说的热血沸腾，顿时燃起希望，“如果大都督不弃，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打清兵！” 曹仑在交谈中也了解了台湾军的来历，出身想不提，光敢带着五千人攻打盛京，他就佩服万分，更让人敬佩的是竟然夺下了盛京城，换做是他，根本不敢想象。 而且他也仔细观察过了，这些士兵虽然奇装异服，甚至剃发，但事出有因。一个个身强体壮，火枪人手一支，而且纪律严明，就是他以前率领的精锐也不能相比。而且大明亡国，清军入关，华夏一片纷乱，他也需要给矿坑苦难的弟兄们寻个出路。 “哈哈哈，少康求之不得！” 曹仑大喜，当即跪拜：“曹仑拜见大都督！” 第123章 收精兵 这些矿奴曾是大明精兵，敢和清军死战的精锐，足足六千七百多人，如果有了这些人加入，刘少康就敢在辽东和清廷死磕了。 当天，他就派人去盛京取来衣物粮食还有大量的肉类。 这些士兵两年来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更何况是肉了。 第一天先给他们喝粥和一些蔬菜，先填饱肚子润润肠道，不能一开始就给他们吃肉，否则肠胃受不了。 接下来两天吃米饭，肉汤，等士兵肠胃适应后开始给肉，每天一顿肉食，量大管饱。 这些士兵何曾受到过这种待遇，有的一边吃肉一边抹泪，就连曹仑也是如此，眼见这些兄弟有了活路，而且待遇极好，这条残躯就算卖给刘少康也值了。 第四天，这些士兵精神面貌已经发生天翻地覆藩变化，虽然还是很瘦弱，可精神已经有了， 双目不再麻木，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天后，刘少康站在高台上，对着这些矿奴精兵喊道：“弟兄们，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 “中气不足，看来还是没有吃饱啊！” “吃饱了！” “好，这样才像样，放心，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不光有肉，还有银子拿，有房子土地，还有女人，今天本都督带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起去打建奴，然后把他们扔到这里，敢不敢跟我走，去找建奴报仇！” “敢，报仇，杀建奴！” “非常好，今天我就带你们去盛京，我们就从那里开始。” 刘少康带着这六千七百多人离开矿山，开向盛京城。 锦州城，明朝以及历代王朝重要堡垒之一，这里位于辽西走廊交通要冲，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明朝在这里花大量的精力构筑了关锦防线，与清廷在这里反复拉锯，最终在松锦大战最后一刻失守。 此刻，从盛京逃出的清廷权贵们大多汇聚于此，包括福临母子。 济尔哈朗也顺利抵达，他极为精明，没有携带大量的车马，而且出逃时没有穿铠甲，只带骑兵，家眷们也大多骑马，而且分散出逃，没有成为台湾军的目标。 逃到这里，他才敢喘息休整。 锦州城高坚厚，清廷在这座城下可损失不少人，夺下这座要塞后依然启用，重新加固，虽然清廷战略重心前移，可依然派重兵防守。 不过多尔衮经过此处带走一半士卒，剩下的看守物资。 济尔哈朗抵达锦州后立刻接过指挥权，到处征调人手，目前已经有了五千人，盛京丢了，无论如何也要防守住锦州，为大军重新夺回盛京做准备。 这一天，他正视察城防，亲将前来汇报，在他耳边不断小声说话。 “王爷，事情就是这样，还请早做打算。” 济尔哈朗听完后脸色大变，连连摇头叹气，“老天啊，你为何如此对我！” 原来济尔哈朗命人在锦州清点到达的权贵家眷们，尤其是入关的那些主要将领。其中很多重要人物的家眷都逃了出来，可至关重要那几位的失踪了，而且亲将派人去搜索，一直没有结果。 这位至关重要人物就是多尔衮的福晋以及女儿，还有多泽和阿济格的，不知道是跑错方向，还是失陷在盛京。 这三兄弟可是清廷的三位重要亲王，手握重兵，而且和济尔哈朗不和，丢失盛京可以推到兵力不足，可连这些人的家眷都丢了，那责任可就更大了。 尤其是多尔衮，只有一个六岁的独生女，那可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在清廷的地位仅次于福临，不，某种程度上还要比福临高。 “停止搜索吧，东莪自有天相，可能他们逃向盛京北方，那里可去蒙古，眼下还是守住锦州为要。”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越发头疼，一批又一批难民抵达锦州，向他哭诉，要夺回盛京。 “台湾大都督，你够狠！” 刘少康此刻正坚定不移的推行“清扫”辽东的行动将数以十万计的清人赶向锦州。 济尔哈朗立刻意识到刘少康的“阴险”，这是要和清廷换家啊。 大量的人口涌入，而且这些人所携带的粮食有限，大部分都被截留，锦州粮草不多，大部分都遗留在盛京，他不得不在一天之内给在北京的多尔衮写了三封信。 刘少康此刻没有精力出兵锦州，他一口气吞了一个巨物撑住了，正在用全力消化。行政这方面他真的不行，虽然启用了一些昔日被掳来的大明底层官员，甚至还从俘虏中选出投降清廷的文官，让他们一起制定占领辽东的计划。 最后，不得不派人去台湾将蔡甫、李明哲二人调来。 当然，步军数量不足，水师还是有余力的，他派孟海蛟去收复旅顺等沿海要地，清除隐患。 二十天后，京城，因为清廷采用怀柔政策，曾经的华夏中枢开始恢复起来，百姓们情绪趋于稳定，外逃的人少了，而且以八大晋商为首的商团进驻城内，带动了商业发展。随着清廷对京城以及周围地区控制愈发稳定，多尔衮开始展开行动，派出降将以及多泽等人攻打李自成，去除心腹之患。 这一天，多尔衮和范文程、代善等人制定作战计划，因为南明已经建立，他们需要南明立足未稳之时将其攻灭。 正在讨论间，亲卫前来汇报：“摄政王，盛京传来急信，请您过目！” “盛京？”多尔衮疑惑的接过书信，这是清廷最加急的信件，“济尔哈朗搞什么鬼？” 盛京在大后方，周围蒙古和朝鲜都臣服在脚下，实在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大事。 带着疑惑多尔衮打开信件，仔细查看，忽然哈哈大笑，“没想到咱们的郑亲王也会开玩笑，陛下和皇太后既然送过来了，非要说盛京失陷，而且还是一股来自海上的敌人，真是不知所谓！” “盛京失陷？” 旁边的代善拿过信件，仔细看过后也是摇头微笑，“这小子估计是被安排守盛京，发泄心中不满，也好，既然陛下要来了，咱们既不用再讨论了，选择吉日，登基祭天。” 代善乃是努尔哈赤第二子，年龄最长，还是曾经的太子，在清廷的地位如同镇海石的存在，正是因为他，多尔衮才不敢在皇太极死后强行上位。 范文程也看了信件，一开始也以为这是玩笑，可仔细思索一番后顿时脸色大变。 “二位王爷，此事可能是真的，这个台湾大都督，我在崇祯的文书中的见过，还是将送信的人叫来问清楚。” 多尔衮和代善一阵好笑，可还是让人将送信的使者带上来。 送信使者进门后当即跪倒在地，“摄政王，礼亲王，我们有罪，丢了盛京，还请即刻发兵夺回！” 使者痛哭流涕，不断的叩头，这种情形顿时让在场之人的心沉到谷底。 第124章 多尔衮的愤怒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多尔衮连喊三声不可能，可心中已经相信，以济尔哈朗的性格不可能跟他开玩笑，还有将福临送来的时机也不对，因为迁都的事情还未完全定下来，主要是紫禁城的宫殿还未修好。 “说，你们是怎么丢了盛京的？” 送信的士兵跪伏在地，“敌人从海上来，一路破盖州、海州、辽阳，他们的火器很厉害，尤其是有一种火箭，能释放火油，盛京就是被火箭给烧了，我们不得不撤出。” “蠢货，都是蠢货，济尔哈朗误了大清啊！”多尔衮怒骂连连，这个时候换做是谁也不可能有好脾气。要知道盛京城存放了大清的一国的战略物资储备，无数族人流离失所，更别说自家的财物了。 代善在旁边不断的喘气，他年岁大了，被这个消息震的不轻，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那各王爷的家眷如何了？” “有一些撤到锦州，有一些还无法联系？” 多尔衮这才想起自己盛京的家人，立刻揪起报信的清兵，“有没有我府中的消息？” 士兵被双眼通红的多尔衮吓得浑身哆嗦，但不敢撒谎，“暂时还没有！” “啊……”多尔衮气得咬牙切齿，抽出腰间宝刀，一刀将人砍了。 代善等人无人阻止，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如果盛京的家眷出了意外，那留守的镶蓝旗的确该死。 范文程也傻眼了，他可是有四个妻妾，还有六个儿子，除了老大目前在皇宫大内当了侍卫领班，其他都在盛京，如果被东番军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短暂的沉默，代善缓过劲来，“十四弟，尽起大军，回师盛京！” 就在这时，范文程忽然清醒过来，“二位王爷，不可啊。” “范文程，你在说什么？”代善咬牙切齿问道，手里握着腰刀，如果范文程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也会砍人。 范文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回师肯定要回师，可这中原地区刚刚打下，决不能放弃啊，而且盛京丢失的消息一旦传开，投降的前朝旧臣旧将不然会二心，盛京要救，中原的征战也不能停，尤其是对大顺的征伐，务必趁早将其消灭，否则让其死灰复燃我军将陷入苦战。” 多尔衮也冷静下来，盛京虽然重要，可京师更重要，眼下战事顺利，李自成接连败退，已成溃散之相，决不能让其缓过劲来。 “起来说话，恕你无罪。” 范文程是清廷争天下的首席智囊，多尔衮自然知道轻重，不敢肆意过分责骂。 “谢摄政王！”范文程接着说道，“京师必须有重兵坐镇，各处降兵降将的家眷必须留在京师，征战之时必须有八旗军在侧，继续封官赏赐，可以话赐婚联姻，务必将他们稳住，另外立刻在京城周围寻找合适的居住之地，收集粮食，安置族民……” 范文程不愧是清廷首席军师，虽然他心焦盛京的家眷，可还是及时发挥了一位军师该有的能力，迅速制定可行战略，让代善和多尔衮稳定下来。 “十四弟，先封锁消息，你率军回盛京，我留守京师，先将陛下迎到京城，登基封官，稳定军心！” 代善作为目前清廷的老大哥说话还是很管用的，多尔衮没有反对，当即带领正白旗以及镶蓝旗一部孔有德、耿仲明、以及一万蒙古军，合在一起有四万多人，加急向北而来。 刘少康此时也很急，他知道清军会迅速反扑，所以也加速成军，除了在矿山加入的六千多人，还有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奴隶兵，这些人加在一起有一万人，这一万人曾是精锐士兵，稍加训练就能成军。 另外从各处庄园解放的奴隶征召了五千人，他们饱受清人欺压，而且身体素质不错，正加紧训练。 这时候火枪的好处就体现出来，即使没摸过枪的普通人经过十几天的训练也能作战，当然，这些人主要是守卫盛京城，不用与清廷野战。 至于火枪，台湾这一年时间的准备完全足够武装这些士兵。 而且刘少康为了这一天培训了大量的士官，虽然还缺了不少，可也只能如此了。 另外，他发动汉民，在盛京城外修筑壕垒，布置防线，以现在的兵力他可不敢离盛京太远，所以预设战场，诱使敌人前来决战。 这种沙袋组成壕垒梯次分布，第一层半埋地下，第二层在地面，正常人胸口位置，第三层高出人半身，三道防线相互距离二十米，可以形成立体交叉火力，而且防线间相互联通，就像后世的战壕一般。 这些还不够，刘少康因为着急攻盛京，许多重型装备都落在身后，在这些天里这些装备大部分抵达。 先是落在后面的二十门野战炮，之后又抵达四十门野马炮，另外还有十门胖虎也运抵，另外还有大量的火箭炮，弹药等等。 刘少康不知道清廷的具体兵力，但肯定不少，所以做了万全准备，就将后世迟滞敌人进攻的堑壕铁丝网也做了出来。这东西很简单，只要熟铁足够，就可以大量制造。 三股两毫米的铁丝拧成一股，隔一段还有尖刺，如果敌人事先不知，一定会吃大亏，尤其是对于骑兵来说。 目前准备在防线前布置三道，一道在百米处，这里是滑膛枪的杀伤距离，一道五十米，可以迟滞敌人的进攻，一道在二十米，这是手雷的最佳防守距离。 就在刘少康在盛京全力备战之时，多尔衮率军抵达锦州，路上他碰到了福临母子，再次确认盛京丢失的真实情况，三人简单见过一面后就分开，多尔衮又给他们多安排了三千人。 锦州官衙内，济尔哈朗被绑在木柱之上，多尔衮正咬牙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两人都是摄政王，平时都是同僚见礼，可这次不同，济尔哈朗丢失盛京，任有其他理由，也是不可原谅，他代表整个清廷责罚。 济尔哈朗也不辩解，也无法辩解，只能咬牙硬撑，知道多尔衮打累，才虚弱道。 “十四弟，我不求你饶命，只求能给我一个战死的机会，这次我们镶蓝旗当先锋，能夺回盛京我会向陛下以及族民请罪，夺不回那就死在大清的土地上，为大清儿郎开路！” 多尔衮很想杀死济尔哈朗，可处死一位亲王事关重大，代善也是这个意思，让济尔哈朗有一个好下场。 当然，这个下场就是死的体面一点。 第125章 盛京防卫战 多尔衮虽然恨极济尔哈朗，但毕竟有兄弟之谊，这几天他也询问逃出来其他大臣，敌人的确用了非常厉害的火箭烧城。 所以，济尔哈朗并不是犯了天大的错误，而且他自己也有责任，入关时哪怕留一个完整的镶蓝旗估计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可这个责任只能是济尔哈朗担了，这可不是一城的得失，而是族人的根基和生存问题，事情太大了。 多尔衮来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当看到锦州城数十万族人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他出发时命令士卒携带了大量的粮食，可面对如此数量的人还是不够，这些族人的青壮都在军中，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兵变。只能派人去关内通知范文程和代善调运更多的粮食，甚至派人在山海关周围去抢。现在他还有希望，不想让族人迁移关内。夺回盛京，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四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诸王会议决定罢免你摄政王和郑亲王封号，但保留旗主之位，镶蓝旗牛录全部还给你，等后续粮食送达，立刻出战，此战关乎大清根基，我们必须将敌人驱逐出盛京，否则你我就将是大清的罪人。” 济尔哈朗忍着身上的疼痛，对这些早有预料， “多谢十四弟，镶蓝旗必将全力以赴，誓死夺回盛京。” 多尔衮没在废多话，派人送济尔哈朗回去上药养伤，作为一代枭雄，该有的胸襟还是有的。 就这样，多尔衮耽误了半个月时间，而且接下来的战斗必须速战速决，粮食只能够支撑十多天。 “报告摄政王，经过探查敌人主力全部在盛京城周围布防，辽阳城，海州城，盖州皆关闭大门，守军数量不足千人，只是在盖州，敌人有一支舰队，全是大炮船，目前已经占领旅顺，那里的水师已经被击败俘虏。” 孔有德叛变时带走一支水师，数量在三千人左右，可在皮岛之战后清廷消灭了明朝北方的水师主力，就不再关注和发展水师，甚至裁撤，驻扎在旅顺的只有一千多人，二十余艘战船，面对庞大的镇海级战舰，他们非常干脆的选择逃跑或者投降。 刘少康的这种布防正合多尔衮之意，免得一步步去攻城，正好在盛京城下一次解决。 两天后，他率领四万大军渡过辽河，直抵达盛京。 多尔衮看着眼前的盛京，本来以为不会再回来，华夏京师宏大繁华，根本不是盛京可比，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来时已经派人去自己的庄园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已经被搜刮干净，连地里的粮食蔬菜都被收走了。 他对损失的财物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此时清廷占据华夏京师和北方大部分地区，钱财手到擒来，只是忧心自己的女人和宝贝女儿，万一敌人残暴，后果不敢想象。 “禀告摄政王，敌人留下一份书信，上面要你亲启！”一亲兵骑马送来一封信。 这是刘少康所留，放在防线前显眼之处。 多尔衮打开信纸，上面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细笔写成，笔锋凌厉却不失大气，让人眼前一亮。 信上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刘少康的战书，他不会用多尔衮的家眷做人质，两边死磕一场，多尔衮胜，盛京易主，刘少康胜，再谈赎人的事情。 “刘少康！”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将信收好，“看来是我小看天下之人了，传令，准备进攻。” 清廷的号角声响起，一支身穿蓝衣蓝甲的清军士卒缓缓开到阵前，人数一万余人，为首的正是济尔哈朗。 他身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 “勇士们，拿起你们的战刀，随我夺回盛京，为镶蓝旗雪耻！” 济尔哈朗名望很高，至少在这之前也是清廷有数的战将，镶蓝旗很多荣誉都是他打下来的。其麾下将士没少获得实惠，所以，他们都愿意跟随，为了镶蓝旗战斗。 还别说，清廷这种八旗制度容易让战士获得荣誉感，也就有了战斗力。 至于曾经的大明朝，底层战士连粮饷都配发不足，填饱肚子都困难，与清廷的战斗多是以战败告终，好处更是没有，所以，士气低下，与清廷交战先低人一等。 济尔哈朗鼓舞完士气，先下令两百骑兵和三千步军进攻，目的是拔除挡在前面奇特的鹿砦，为骑兵冲击做准备。 他已经不敢有丝毫大意，所以，一口气派出三千人清除障碍。 同时，为了保证进攻成功，努尔哈赤调拨了三十门佛郎机炮，这种火炮重三百多斤，由两轮推车推行或者用马拉行，另有车载箱式一窝蜂火箭二十辆。这些都是清廷仿造明朝的，不，应该就是大明工匠铸造的。还有五百人的火器营，他们手中的火器以鸟铳、密鲁铳、三眼铳以及抱式一窝蜂火箭为主，样式不少，显得有些杂乱。 盛京第一道防线一座沙袋做成的堡垒内，曹仑拿着望远镜看着正在逼近的清军独眼里全是仇恨，他和济尔哈朗镶蓝旗算是死对头了，松山战役时两军多次交锋。 “严宽，告诉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招待一下老对手，这是咱们的第一战，大都督就在后面看着，决不能再丢人了！” 一位光头汉子当即应声，“放心吧参将大人，不，营座，大都督好吃好喝的供咱们，还有好枪好炮，除非弟兄们死绝了，否则绝不会让清兵攻上第一道防线！” 这些新加入的这些明军精锐被清廷强制剃发，而且曹仑率先将鼠尾鞭子给剪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已经国破家亡，留着一条尾巴也是让人然笑话，还不如直接剃成光头，并立下誓言，不将清兵赶走就不蓄发。 所以，台湾军中多了一大批“和尚”。 “去吧，老子现在残废了，你们多替我杀一些。” “是！” 曹仑看着副将离开，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来到堡垒的一处射击孔处，卫兵很快递过一支填装弹药的十七式燧发步枪。 他单手将步枪抬起，搭在沙袋上，抵住肩膀，独眼通过准星瞄准前方，死死盯住一个身穿全身铠甲的清军，他很有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牛录额真，也就是三百人的统领。 第126章 盛京防卫战二 清军进攻开始，步军拿着盾牌快速接近，火器营和弓手夹杂其中，他们的进攻方式还是和对付大明一样，集群冲击。 面对这种情况刘少康不会客气，野马炮率先开火，它们占据高处，射程达到了一千五百米，六十门火炮，虽然不及后世那样惊天动地，却也让人心惊胆颤，开花弹一发接着一发爆炸，不时有清军倒在冲锋的路上。 “好犀利的火炮，要远胜大明，这伙东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多尔衮身经百战，可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密集的火炮轰击，而且威力丝毫不逊于红衣大炮，甚至还要超过。 “摄政王殿下，这些东番的火器应该是来自西洋人，这些人前身是海匪，与南方福州的南安伯郑芝龙很相似，而且两方曾是敌人。由于经常走私和洋人做买卖，才会有如此武器。”说话的是孔有德，在出发之前找了很多明朝官员询问，终于打听到了一些眉目。 “海匪？”多尔衮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堂堂大清都城竟然被一伙海匪给攻占，传出去恐怕会被全天下笑话。 “没想到洋人的武器如此厉害，恭顺王，如果有机会，你要和他们接触一番，也购进一批，然后让工匠们仿制。” “遵命，属下一定会记得，不过洋人在最南方活动！” 多尔衮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打到那里的！” 两人不再说话，目光紧盯战场。 镶蓝旗清兵没有被众多的火炮所吓住，仍然不断的向前进攻，在付出两百多人的伤亡终于底近五百米距离之内，这个距离是清军火炮的射程范围，所有炮车都停了下来，准备还击。 不过他们在路上损失四门，还有两辆火箭车也被炸毁。 “轰轰……” 有了自家火炮支援，清军的进攻更加有底气，只见一门门铁弹轰在远处的沙袋之上，溅起一片片沙土，好在沙袋够厚实，这些小口径火炮无法击穿。 曹仑麾下仑字营战士躲在沙袋后，握紧火枪，等待射击命令。 “没有效果，快命令炮营换开花弹！”多尔衮命令道。 命令很快传达，清军炮营开始更换开花弹，这个过程中不断有炮弹落在他们周围。 忽然，台湾军阵营发出非常巨大的炮声，这是胖虎卡隆炮炮在开火，它的口径大，也能发射开花弹，威力是野马炮的两倍以上。 这种炮弹爆炸，每一次都让地面跟着颤抖，炸出一个个大坑，尘土飞扬。 剧烈的炮声敲击在每一个清军心上，多尔衮心中暗暗震惊，在他的观念里，威力最大的是明军的红衣大炮，可跟眼前的相比，差距太大了。 胖虎不断的发射，摧毁了五门清军炮车，随即将目标转为进攻的步兵，在三百距离上发射葡萄弹，还有空爆弹。 没错，就是空爆弹，这个时代技术虽然简陋，可不代表做不出来，无非就是将引信燃烧时间变短，然后就是激发概率问题，大概有一半的成功率，即使不成功，也会变成开花弹，在地面爆炸。 可一旦空爆成功，方圆三十米内的清军成片倒下。 在如此攻击下，就算凶悍的清兵也会恐惧，可是这些镶蓝旗士兵都是戴罪之身，只能前进，后退也是死。 清军换装开花弹后终于有了效果，炮弹飞入台湾军阵地，虽然威力不大，可也开始给士兵们造成一定的伤亡。 远处观战的刘少康微微皱眉，这个时代的火炮技术无法精准射击，没办法完全压制敌人的火力。 “等薄珏将蒸汽机攻克，一种简单的精准火炮就能制造了，到时候就能进行精准炮击，压制敌人火炮！” 刘少康思绪飘到鸡笼，薄珏正拿着图纸制作蒸汽机，不过蒸汽机需要用水利镗床镗出一个内壁光滑的金属气缸，以目前的机械水平和金属工艺这东西制作很麻烦，需要长时间摸索制作。 视线再次回到战场，不少清军已经通过火炮封锁区域，冲到第一道堑壕铁丝网前，他们纷纷甩出绳钩，勾住铁丝，企图将木桩拉倒。 可惜刘少康已经想到此点，将木桩夯进土层很深，而且几十根连成一片，不是人力能拔出的，而且他们已经到了滑膛枪的射击距离。 台湾军的防线内，哨子声响成一片，催促士兵开枪。 “第一排，射击！” 防线壕垒距离很宽，前两道防线足有八千人，分成六个波次，依次开火，保证火力持续输出。 密集的弹雨扑面而来，最前的清军纷纷倒地。 “第四个……” 第一道防线指挥堡垒之内，曹仑凭借单臂射击不断的寻找清军的底层军官，一旁的卫兵负责填装弹药，他已经杀死了四个。 “好枪，没想到大都督竟然能制作出如此精准和射程的火枪，简直就是神器，重甲一样可以轻松穿透。可惜造价太高，制作缓慢，还无法大规模成军，如果能装备数千支，看清军如何如此猖狂！”曹仑不无可惜道。 目前鸡笼枪械所的工匠制作手法越来越成熟，废品率显着下降，可制作速度还是无法提升，这些天加急生产也仅仅增添了不到百支，只能形成一定范围的火力压制，刘少康准备用在要紧之时。 “可恶，怎么会这样？” 眼见人力无法拔出木桩，哪怕一些骑士借着马力还是无法做到。一些清军甚至用大刀去砍铁丝，可铁丝有三股，根本砍不断。胆大的清军翻过铁丝网，可立刻面对密集的弹雨射击，就算过了第一道，还有第二道，有一些还被倒刺挂住，成了活靶子。 第一道铁丝网无法突破，清军的远程武器无法发挥，只有一些火箭飞入台湾军阵地，由于无法穿透沙袋只造成零星的伤亡。 清军自身没有掩护伤亡持续增大，第一次进攻完全失效。 就在这时，多尔衮下令停止进攻，将幸存的人员撤回，他可不是迂腐之辈，既然暂时无法突破，只能先想办法。 这就是清军对明军制胜的原因之一，以多尔衮为代表的将领都非常善用脑子，眼见攻击受挫，不会盲目的不顾伤亡进攻，能够及时调整策略。 回到大营，多尔衮召集众将领商量对策。 第127章 盛京防卫战三 “铁丝非常结实，斩马刀都无法砍断，最好让随军铁匠打造一些大剪刀！”一正白旗将领说道。 他叫苏克萨哈，多尔衮旗下大将。 “剪刀的确可行，不过敌人的铁丝并不高，还可以搭梯子，或者木板，拦不住步军。”耿仲明说道。 他急切想要攻破盛京，打探自己家眷的情况。 “还可以用锯子和斧头，弄断木桩，空挡就出来了！”孔有德也跟着出谋划策。 多尔衮眼睛一亮，用锯子和斧头比打造剪刀来的更快。 “此法甚妥，军中就有很多锯子斧头，全部收集起来，交给镶蓝旗，晚上进攻。” 大军随时扎营，有时候需要伐木造栏，所以常备砍伐工具。 傍晚，两边营地都在埋锅造饭，清军这边比较简单，因为出来的急，只携带一些简单的粮食，馒头加菜汤，这就是普通士兵的晚饭了。 他们一边吃喝，一边闻着对面飘来的肉香。 台湾军这边的伙食就丰盛多了，他们在盛京城以及周边缴获大量的肉食，主食是肉包子和米饭，北方的战士喜欢包子，南方喜欢米饭，反正大米白面可以敞开了吃。 菜有咸鱼干，熏肉块，萝卜炖肉，咸菜和肉汤。 在清军的羡慕嫉妒恨中，两边结束晚餐，开始进行战斗的最后准备。 夜里，战场周围火光通明，清军号角响起，拉开了战斗序幕。 台湾军这边依然是火力全开，火炮率先阻敌，密集的百爆炸火光此起彼伏。黑夜里让清军对火炮的恐惧降到了最低点，嚎叫着冲了上来。 “葡萄弹准备，开火！” 数十门火炮同时发射霰弹，形成一道金属风暴，所过之处，留下一地清军尸体。 然而，受技术所限，火炮射击速度缓慢，清军前赴后继，再次冲到第一道防线之前。 这一次济尔哈朗采取了正确的方法，不再和铁丝网较劲，而是对木桩下手，一些步军搭上梯子跃入第二道防线，为锯砍木桩的人提供掩护，他们甚至为此打造了坚厚的铁盾，抵挡子弹的射击。 这个方法的确管用，可也很快被火炮盯上，一发开花弹下去，周围十多人被轰的倒地不起，哀嚎一片。 但火炮终究不是后世的速射炮火枪也不能连射，也不能保证火力密度，出现了很多漏网之鱼。 一根根木桩被锯断或者砍断，铁丝网也跟着失去作用，第一道防线宣告被破。 清军士气大振，虽然他们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黑夜里，数千清军冲向第二道铁丝网。 五十米的距离滑膛枪威力最大，台湾军上下根本不用瞄准，只能机械的重复填装弹药，按照命令开火，将一排排子弹射出。 刘少康此刻已经退到盛京城上，清军的火炮已经能够打到第一道防线，夜里炮兵的准度更差，无法有效打击清军炮队。 至于铁丝网被破，刘少康没有意外，毕竟这东西需要速射步枪和火炮配合才能有效阻止步军的进攻。 饶是如此，清军至少付出了三千人的代价。 随着战斗进行，清军推进到第二铁丝网跟前，战斗愈发激烈，他们的很多火器得以发挥，台湾军士兵伤亡开始加大。 “担架兵，有人受伤……” 第一道防线内，呼叫医护兵的声音此起彼伏。 担架兵，是从军中挑选的不擅长战斗的士兵，他们经过一些简单的止血包扎等战场急救培训，然后专门向后方运送受伤人员。 后方有医师，这些人大部分是老郎中的学徒，经手一些士兵后都能出师，做一些简单的手术。 曹仑等人大明军官参观过战地医所，无不惊叹。大明也有医师，可数量太少，平均五千人才有一个，医治手段也非常匮乏。而现在每两百人就有一个军医官，还有一个高达百人的医疗营。根本没办法相比，尤其是医所里竟然用高度好酒清洗伤口，让他们一个个吞咽口水。 但也让这些刚刚加入大明军人肃然起敬，台湾军对伤兵的待遇太好了。 大明本来有一套完备的军队医疗体系，不过末期各种制度崩溃，战场上大批量士兵受伤根本得不到妥善医治，他们连饷银都拿不全，更别说一些奢侈的药物了，只能凭天由命。 刘少康自建立军队以来就极为重视医疗系统的建设，在他看来这些从战场上扯下来伤兵回到战场就能蜕变成精兵，而且好的救护条件会让他们有归属感以及克服受伤的恐惧心理。 从清洗伤口的消毒酒精，到缝合伤口的羊肠线，包扎用的上好纱布，以及经过改进的止血粉等药物，已经形成一套完备的医疗体系。 而且刘少康有意识的提高军医在军队里的地位，因为在明朝军医的地位并不高，还不如普通士兵。主要是这个是时代医疗条件差，很多士兵会因为普通的伤口感染而死亡，这些很多被归咎他们的医术。 没了后顾之忧，士兵的战斗力自然会提高。 曹仑看着担架兵将一个个伤兵运走，没有丝毫混乱，心中不由得感慨，他们以前在战斗中哪里顾得上伤兵，而且特殊情况还需要约束伤兵，比如堵嘴，防止他们的惨叫影响士气。 “大都督果然非常人也，竟然能制定如此完备的医治制度。” 他是军中宿将，自然知道这一套医疗制度所带来的好处。 “报告营座，清兵已经突破第二道铁丝网！”传令兵前来汇报。 曹仑收回思绪，紧了紧腰间的指挥战刀，“传令掷弹兵准备，其他人上好刺刀，准备近身战。” 二十米距离，敌人已经近在眼前。 一方为了夺回都城赎罪，一方为了报仇雪耻，双方都曾是精兵，都憋着一口气，不死不休。 “掷弹兵，投弹！” 一枚枚手雷高高抛起，落入清军阵中，同时，位于阵后的火炮开始集中火力，用霰弹清扫阵前之敌。 此刻镶蓝旗接连攻破两道铁丝网，步军损失近半，在最后一道铁丝网前已显疲态，济尔哈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可是他治下的旗兵，也是生产主力，这一战过后，镶蓝旗恐怕再也无法在八旗中立足。 第128章 盛京城防卫战四 “吹号角，死战！” 济尔哈朗发现进攻的士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他手里只剩下两千多骑兵了，只能下达死命令。 镶蓝旗步卒听到死战的号角，奋起余力，拼命冲击第三道铁丝网，有些人翻越而过，最终杀上仑字营防守的第一道阵地。 仑字营有三千人，早已等待这一刻，火枪远距离杀伤清军根本浇不灭他们的仇火，近距离杀敌才更解恨。 “一连，二连，三连近身搏杀，其他连继续填装弹药，配合杀敌！” 这三个连早有准备，他们身穿甲胄，而且是大明的甲胄，因为送松锦战役清军缴获了大量的装备，有些还未来得及处理，都堆放在仓库之内。 考虑到这次盛京防卫战可能会遭遇大规模肉搏战，所以刘少康下令一些精锐连队披甲上阵。 这些零星的清兵根本无法构成威胁，刚刚冲上阵地就被多柄刺刀挑杀，即使他们穿着铁甲，三棱刺刀的破甲能力毋庸置疑。 此刻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也持续开火，面对立体打击清军死伤狼藉，第三道铁丝网前堆满了清军的尸体。 此刻镶蓝旗步卒剩下不足千人，面对近万支火枪的轮番密集火力打击，根本抬不起头来。 “呜呜……” 一阵号角声响起，就见远处传来喊杀之声，五千清军步卒从远处杀来。 多尔衮早已发现镶蓝旗步卒已经损失殆尽，所以决定派出生力军，一鼓作气突破最后一道铁丝网，甚至杀上第一道防线。 奉命出击的是孔有德的八旗汉军，别看是汉人，可是已经出卖灵魂的他们对同胞更加凶残。 刘少康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神色冰冷，“把胖虎推到阵前，准备负角度轰击，再分出二十门，集中霰弹发射，还有投掷火油弹，给仑字营送五百罐！” “是！” 五千汉八旗士兵冲到两百米前，胖虎和野马同时怒吼，金属弹雨密集扫射，人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下，五千的军阵顿时被扫出一片空挡。 “重新填装，动作要快！” 炮营的军官不断的呼喊指挥，争取再打一发。 “第三防线士兵，停止射击，没有弹药的马上填装，准备等待开火命令！” 防守第三道防线的是飞字营，高飞接到刘少康的命令，等待最后时刻集火打击。 第一二道防线正常狙击，阵前还有一千多镶蓝旗步卒，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终于，八旗汉兵冲到最后一道铁丝网前。 “火油罐点火，投掷！” 燃烧的汽油罐被高高扔出，落入汹涌的人群之中，有的后陶罐落地碎裂，火焰如流水般蔓延铺开，随即连成一片。有的落在人身上，顿时化成一团火球，中者发出惊恐的哀嚎之声，只能倒地打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由于汽油罐数量很多，曹仑命令士兵一口气将所有的汽油燃烧罐扔出，第三道铁丝网前化作一片火海，清军被烧得惨叫乱窜，阵前乱作一团。 不过清军很快迎来转机，因为火势蔓延，有几根木桩被点燃，没过多久被烧出一道缺口。 “冲啊……” 最后一道铁丝网缺口打开，清军蜂拥而入。 “飞字营，开火！” 三千多飞字营士兵分成三排，扣动扳机，同时炮兵也准备完毕，来了一次齐射。面对忽然密集的火力打击，清军攻击势头为之一滞，无数人倒在阵前。 “刺刀战，准备！” 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填装弹药了，曹仑下达了搏杀命令。 剩余的清军在军官的催促下冲上第一道防线，两军绞杀在一起，展开最原始杀戮。 这是仑字营获得自由的第一战，也是复仇雪耻的第一战，人人当先，奋勇杀敌，他们都是精兵，知道刺刀和长枪一样也需要配合，三人一组，而且装上刺刀的步枪用起来比长枪还要好用，杀得痛快淋漓。 目前阵前主力是孔有德的汉八旗兵，战斗力比清兵弱了何止一筹，再加上突击时受到打击，不成阵势，很多人各自为战，攻势很快被挡住，然后被反推。 坐镇的孔有德本以为捡了镶蓝旗的便宜，哪知碰上了铁板，自己的五千人被杀得败退回来。 就在他咬牙准备将麾下剩余的人派出时，多尔衮传来军令，让他原地待命。 很快，清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骑兵，济尔哈朗率领镶蓝旗剩下骑兵出战，还有多尔衮支援的蒙古骑兵，共计六千骑。 六千骑兵冲锋，势如奔腾的洪水，排山倒海般涌向台湾军阵地。 于此同时，多尔衮还下令耿仲明率领一万步军在后，带着攻城器械，准备一鼓作气拿下盛京城。 台湾军这边严阵以待，火枪火炮重新填装，第一道防火线内的曹仑神情凝重，他是领教过满蒙骑兵的厉害，曾经的明军很多时候都不是这些骑兵的对手。 就在他准备死战之时，天空上出现数百道光线，伴随着凄厉的呼啸之声。 “火箭，这就是大都督说过的火箭吗？” 火箭升空，立刻吸引了两军所有人的目光，多尔衮也收到过济尔哈朗的情报，可心里一直没有什么概念，如今算是见到实物了。 数百道流光火龙般的火箭在天空穿梭，划过漂亮的弧线，落入奔袭的骑兵阵中。 这些火箭落地后立刻爆炸燃烧，地面化作火焰大河。 清军的战马都是经过战场检验的，不惧火枪火炮，可它们毕竟是动物，天生怕火，先不说地面上的火焰，有些战马被火焰沾身，顿时受惊，带着背上的骑士不住乱窜，从而导致骑兵冲击阵型乱作一团。 这仅仅是第一波火箭，随即，第二批、第三批火箭相继发射，远远望去，盛京城两千米的地面火焰升腾，浓烟滚滚，身处火焰包围的战马本能的逃离战场，骑兵们根本约束不住，最终六千人的骑兵大阵溃散开来。 更令清军胆寒的是有相当数量的战马往回狂奔，它们身上带着火焰，冲向自家的阵营，首当其冲的跟在后面的耿仲明的八旗汉兵，他们哪里阻挡的住这些受惊发狂的战马，更何况战马上大部分都有人，不敢攻击，所以士兵们四散逃离躲避。 “远距离火箭，发射！” 台湾军火箭炮技术已经成熟，在材料允许的情况下打造了一批射程更远的火箭，最远距离可达三千米，不过数量只有三百。 这些远程火箭的目标就是多尔衮的正白旗军阵所在地，正白旗作为八旗上三旗之一，而且他还是堂堂摄政王，一直在扩充加强旗兵的实力，为八旗之冠。 多尔衮见前军大乱，本想出兵弹压，可目光很快发现天空中有数十个光点向他们扑来，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眼睁睁的看着火箭落入正白旗军阵之中。 立时爆炸、火焰、惨叫、马嘶交织在一起，正白旗骑兵居多，所以战马受惊后也更加混乱。 “杀马！” 多尔衮果断的下达杀马的命令，防止这些受惊的战马影响整个军阵，可天空之上再一次出现火箭，这一次更准，其中一些奔着中军大旗而来。 “摄政王，快走！” 亲兵们惊骇的发现火箭直奔他们而来，赶紧护着多尔衮离开，就在他们前脚刚走，十多枚火箭落下，中军大旗顿时被焚毁。 多尔衮来不及庆幸，更多的火箭不断出现，他的正白旗也处于混乱之中。 “咚咚咚……” 就在此刻，盛京城内传来闷雷般的战鼓声，一支骑兵从城门内杀出，同时，三道防线内的台湾军士兵冲出防线，杀向清军。 刘少康没想到火箭炮的打击如此犀利，将清军的前中后军全部大乱，如此机会哪能放过，下令全军反击。 第129章 获封 盛京城外战场上，清军大乱，到处是火光，清军选择夜战的弊端显现，因为士兵们看不到军旗发出的军令和自家主将，只知道身后有敌人，拼命狂奔。 而他们奔走的方向，就是后军正白旗所在，让本来混乱的正白旗更加更乱了，加上多尔衮的帅旗被烧，军心不稳，即使他们是精锐，也无法做出有效反应，被乱军裹挟，只能跟着撤离战场。 他们此刻又犯了一个错误，全部退回大营，结果台湾军远远的放出火箭，将清军营帐粮草辎重全部焚烧，大营浓烟滚滚，无数人四散奔逃，混乱中多尔衮被火箭炸伤，然后被亲军带走逃离，一直渡过辽河这才停了下来。 他们在西平堡休整，这一处曾是努尔哈赤和大明军队死战的地方，后来被摧毁，目前只剩下残垣断壁。 多尔衮只是手臂受了轻伤，在这里收拢部队，他的正白旗损失最小，只有五百多人的伤亡，伤亡最大的是镶蓝旗，目前只有两百多骑和不足三百人步卒跟了过来，旗主济尔哈朗不知所踪，整个镶蓝旗近乎全军覆灭。 蒙古骑兵损失两千余人，孔有德的八旗汉兵折损四千多人，耿仲明最冤，被自家的骑兵给冲击的损失一千多人，然后被后面的台湾骑兵冲杀，损失加在一起也有四千多人。 仅仅一战他们就损失两万人，大清自努尔哈赤开始就没有遭受过如此重大的损失，多尔衮自诩军事奇才，每战必克，如今不光没有夺回盛京，还惨败而回，这让手握大权恃才傲物的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本想继续与台湾军决战，无奈粮草辎重全部被烧，后方还有数十万族人拖累，最终理智战胜羞怒，下令全军返回锦州，再做打算。 刘少康追到辽河边就停止追击，他们看虽然大胜，可也是疲惫之师，弹药还算充足，可火炮的磨损都降到了危险值，其中两门还发生炸膛事故，造成六人受伤。火箭也消耗一空，如果清军再来，他们只能退守盛京城，与敌人打消耗战了。 还好，多尔衮没了粮草，无力再战，刘少康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他要抓紧时间修建防御设施和对辽东地区的占领。 盛京城一战台湾军损失伤亡一千一百多人，其中阵亡四百多人，缴获战马两千五百多匹，俘虏三千四百多人，其他冷热兵器若干。 清军大败，台湾军牢牢的占据了盛京和辽河以东的地区，让刚刚归附的汉民心放进肚子里，至少他们不用担心被清军报复杀戮了。 刘少康先派曹仑和赵小虎率军在整个辽东地区扫荡，不留一个异族，然后和蔡甫、李明哲等人一起对辽东地区的汉民进行登记，至于统治区内的朝鲜族也进行登记并单独出来。 皇太极时期发动了对朝鲜的战争，最终朝鲜向清廷俯首称臣，清军借着这一战劫走了五十万朝鲜人，其中有三十万是朝鲜女人。 这些人被带到辽东地区，清廷后来为了笼络朝鲜将其中一些人被释放，又被被朝鲜当局花钱赎走，他们多是青壮男子或者贵族、官员的家世，这些人大概有三十万人。 剩下的普通男女都成了奴隶，有一些还被卖到了蒙古，命运非常悲惨。 目前辽东一带大概有十多万朝鲜人，大部分都是女人，强壮男子都被清廷征调充当运输民兵了。 除了统计人口，还统计辽东的土地，清人是渔猎民族，不擅耕种，辽东一带的农田都是曾经的大明军户开垦的，现在也是物归原主，统计这些土地是个繁琐的工作，还好清廷有官方资料存留，否则光这些就需要很长时间。刘少康将其交给了蔡甫等官员处理，自己开始兵工厂的迁移扩建工作。 他先将鸡笼地区的兵工厂迁移一部分到辽东，这里有现成的冶铁炉以及好的铁矿，至此台湾的炼铁生产不再受限制，终于可以大规模炼铁了，各种口径的火炮将不受限制。 另外，他有了更多的钱财，将柚木的购买力度再次加大，继续打造战船。 他还命令孟海蛟在旅顺修建水师基地，这里将是未来的主要基地之一。 半月后，刘少康击败多尔衮占领盛京和辽东的消息传遍华夏，所有人都惊异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消息传到南京城，自朱由崧以下立刻振奋起来，清军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一个小小的东番都督竟然攻破清廷都城，还夺回辽东，让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朝堂上，朱由崧和大臣们商量如何封赏刘少康，毕竟东番在去年加入了大明，也属于大明治下，而且即使清军后方空虚，可与多尔衮一战确是一场硬仗，当年大明对付清廷也只是勉力抵挡，还被打的节节败退，足见刘少康率领的军队非常勇猛善战，这样一支强力军队当然要笼络住。 “陛下，天佑大明，降此神将，东番大都督功劳之大，足以当数十年之最，一定要大力封赏！”礼部尚书高弘图大声奏报。 高弘图是南明朝堂名望仅次于史可法的官员，家世显赫，而且为人正直，在崇祯时期就一直出任高官，能力很强，目前南明的议政措施等多出自他手。 朱由崧也是极为兴奋，自登基以来北方传来的都是坏消息，而且他封赏了很多将领，却无一人敢北上与清廷作战，一个个传来的奏折不是要钱就是要粮和讨要官职。朝堂之上也是各种人事调动和任命，每天吵得不可开交。他虽然贪图享乐，将军政大事交给马士英打理，可也惜命，知道清军就是如同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剑，随时落下，所以一直在军事领域有所关注，可让他失望的是所有人都仿佛清廷不存在一样，黄河或者长江布防很少有人提，多数将领都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不愿动弹，所以，目前的南方的防御跟他登基前还是差不多。 这样一则振奋的消息就是他在不作为也知道该怎么做。 “高爱卿言之有理，这个刘少康一定要大赏，你说可以封什么官职？” 高弘图答道：“许多毫无建树的总兵都被封了伯爵之位，刘都督的功劳震惊整个华夏，老夫认为最少要封一个侯爵，可能的话可以加封国公！”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要知道国公可是明朝最高等的爵位了。 “不可，这刘少康出身海上贼寇，虽然归附大明，却长期占据海外，难免有异心，如果封号过大，会让人野心膨胀，尤其辽东与南京相隔数千里，我们根本无法管辖，还是不要封过大称号为好。”兵部尚书阮大铖立刻出声反对。 “没错，所谓的大都督根本没有品级，直接封为国公与理与法与情都不合适，我建议给个总兵就可以了！”又一大臣说道。 “清廷窃据大宝之位，乃我大明两百多年来最让人耻辱之事，刘都督之功算是为我大明挽回颜面，也为所有大明武将做出表率，为了激励武将们与清廷决战之心，一定要大大封赏！” 朝堂上立刻分为两派，一派以马士英为首，一派以阮大铖为首。 支持马士英的多是武官，支持阮大铖的多是东林党官员，两边各有各的道理，朱由崧顿感无奈，每天朝堂就是这样吵来吵去。 “好了，都不要吵了，马爱卿，你说说这刘少康该如何封赏？” 马士英缓缓走上前，跪地躬身，道：“东番台湾军夺回盛京城之事天下皆知，也是大明之幸，所以陛下一定要大力封赏。不过我们对各地守将给的都是伯爵之位，有一些人拥兵十多万兵马，而且成名已久，如果贸然给这个刘少康国公之位，肯定会引起众多人的不满，所以为了大局老臣以为还是封伯为好。但为了表示陛下隆恩和朝廷的重视，还可加封他为镇海大将军，身兼两职，再加上其他一些赏赐，必能将其安抚。” 众臣听完都对马士英的老到佩服，这个多出的大将军职位虽然很高，可加上镇海二字就不同了，意思就是镇守海疆，陆上的将领自然不会嫉妒这个名头。 最终，朱由崧还是听从马士英的意见，封刘少康为辽东伯，兼镇海大将军，总管辽东和台湾军政。 第130章 获封二 八月，盛京城，城门名字已经重新改成沈阳，百姓们进进出出，他们的生活已经完全正常化，不再有受清廷奴役，拥有了自己土地和房子，而且明年一整年不受任何税收，还领到了足够粮食和耕种的牲畜。 目前到了冬小麦的种植时间，他们正抓紧时间耕种。 城内，一些商铺开始经营，其中大部分是刘少康自己办的，百姓们可以出工挣钱，然后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还有一些手艺人，或者其他服务行业，在城内定居开铺，城内慢慢热闹起来。 刘少康住在清廷皇宫的凤凰楼内，凤凰楼高三层米，建在四米的青砖高台之上，三滴水歇山式围廊建筑，楼顶为黄琉璃瓦，是沈阳城最高建筑，在楼上可以俯瞰整个城池。 上梁雕刻红地金龙彩画，中层室内有梵文天花，以及画有凤凰和“万寿无疆”四个大篆字，下层为宫门。 这里曾是皇太极和后妃们歇息，宴会和议事之所，装饰豪华，凭高望远，比较符合他审美，所以就讲住所搬到这里。 为了不浪费皇宫的房间，刘少康将几座大殿改成官员的办公之所，分给各个部门。 正门的崇政殿则是他和众人的会议场所，这一天，正和蔡甫商量事情。 “蔡老，辽东人口有百万之多，我想迁移一部分到台湾岛，那里是咱们的立足之地，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开发，我想将台湾岛打造成坚实的后方基地。” 台湾岛目前人口还是太单薄了，没有人口，就没有防卫力量，所以他想尽快完成迁移，加速台湾岛的开发。 蔡甫现在红光满面，虽然神情有些疲惫，毕竟刘少康把大部分政事都交给他。可却甘之如饴，这是刘少康对他的信任，而且手握偌大的行政大权，哪里会嫌累。 “属下同意，台湾各处的确有很多可以开垦之地，保守估计可以容纳五十万人，此刻辽东地区的汉民人仍有人害怕清军前来攻打，正好可以招收一批人过去。” 刘少康道：“如此就麻烦蔡老费心了，我把岛上的几个平原地点都标在这张地图上，至于船只去找孟海蛟，让他配合转移工作。” “属下这就去安排人去办。” 蔡甫走后刘少康召集军中主要将领开会，内容是扩军和训练，以及改制。 随着军队人数增多，营级单位已经无法满足作战要求，准备提升到团级，团级不再用人名，而是用数字代替。 赵小虎领第一团，高飞领第二团，郭勇领第三团，曹仑领第四团，刘少康领近卫团，另外，各团增加一个骑兵营。 将军队数量扩编至两万五千人，各团举荐一批军官去士官学院进行两个月的学习。 “人数多了，并不意味战斗力就高，训练，尤其是新兵的训练，你们一定要抓起来，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到各团检查，不合格的我会把你们踢回士官学院。” “是！” 赵小虎等人笑着离开了，他们级别提高，俸禄也跟着水涨船高，还有近五千人的麾下，放在大明也是一方大员了。 盖州，因为台湾水师的进驻变得重要起来，此刻，入海口以及“”岛上正在修建炮台，加强入海口的防御。 修建炮台的都是附近的汉民，他们都是冲着钱和饭来的。 每天结算工钱，每天三顿饭，其中一顿干饭，管饱，如此待遇吸引了很多人。 这是刘少康想出的办法，就是为了让钱在辽东流转开来，从而让商业发展起来，他命令各处先办法上马一些工程，比如铺桥修路，挖掘灌溉沟渠，花钱雇工。 海面上，两艘福船从远处缓缓驶来，它们很快被发现，两艘巡护舰立刻前往拦截。 其中一艘福船上不断的挥舞旗号，表示来的是自己人。 台湾水师之间的沟通旗号就和密码一样，只有自己人知道含义。 来者是金陵沈家的战船，沈修亲自驾船而来。 “李公公，我们到了，眼前这些就是台湾水师的战船了！” 朱由崧对刘少康还是很重视的，派来了身边亲信太监前开宣旨意。 这名此人叫李辅国，乃是朱由崧身边执笔太监韩赞周的养子。韩赞周也有从龙之功，属于嫡系，他曾做过司礼太监，在崇祯时期当过监军，后成为南京的守备太监。 可别小看这个名头，权力却极大，守备太监主要职责是护卫留都，也就是南京城， 不要以为南京只是一个被抛弃的都城，实际上南京极为重要，东南历来是明朝的钱粮赋税主要之地，而这些钱粮都要经过南京转运，谁把控了南京，谁就控制了大明的财政，历来是皇帝亲臣才能担任。 由于皇帝对远在南京的勋贵以及将军等不信任，所以把权力给了守备太监，掌管留在南京的十七卫天子亲军，以及锦衣卫、孝陵卫和附近的巡守河道的水军。还手握司礼监内官二十四衙门，可以说是留都的土皇帝。 韩赞周没办法生孩子，所以招了养子，这些养子分担各部门的权力，李辅国就是其中之一，还是备受宠信那种。 “不愧是镇海大将军，竟然有如此庞大的战舰！” 沈修笑道：“李公公，眼前这种战船只是大将军的辅助战力，主力战船更加庞大，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 李辅国吃惊道：“这些战船竟然不是主力？” 沈修点点头，示意他向前看，就见远处海面停泊着一艘战舰，远远看去到没什么，可是到了近前，庞大的舰身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尤其站在福船之上，需要抬头仰望。 “这就是镇海大将军的座舰，而且名字很切合，因为它就叫镇海号！” 李辅国望着眼前的镇海号以及舰上的重炮，瞳孔收缩，他本来是带着上臣的心态来的，而且东番台湾是蛮夷之地，也认为刘少康是粗鄙之辈，更认为是捡了清军主力入关的便宜。可他也是有见识之人，当看到眼前的巨舰就知道刘少康和其麾下的台湾军被天下人小看了。 沈修等人很快上岸，孟海蛟带人迎接，对于来自南京的李辅国等人给予了一定的尊重，还安排了一场接风宴，然后派人护送。 李辅国此刻完全收起了上臣的傲气，因为这些台湾军人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同于大明的服饰，甚至还剃了发，虽然沈修解释过，可他有一种身临异国的感觉，没敢摆谱。 还好一路上遇到了一些正常的汉民，否则他就要打退堂鼓了。 一路前行，李辅国暗自摇头，辽东的发展和华夏内陆尤其是南京地区差的太远了，尤其是天气，他在南京还穿着薄衫，到了这里需要套上夹袄，心里感叹这里不愧是苦寒之地。 最终，沈修和李辅国来到沈阳城。 刘少康早就接到消息，带着蔡甫等官员迎接，虽然对南明政权看不上，可他需要一个正式的头衔，对未来的路很有帮助。 “台湾大都督刘少康见过李公公！” 李辅国虽然和沈修打听过刘少康的年龄，可见到后还是极为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英武的青年竟然是东番台湾军的头领，还攻破了清廷的盛京，收复了辽东之地。 “刘都督不必多礼，应该是本人见礼才是，咱先把圣旨接了在谈其他！” 说完，李辅国神色一正，“台湾大都督刘少康接旨！” 刘少康暗自咬牙，为了以后的大计只能硬着头皮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台湾大都督刘少康震服海外，忠勇无双，领军破奴，收复辽东，功勋卓着，特加封为辽东伯，兼镇海大将军，赏赐金甲一副，宝马一匹，白银一万两，绢百匹，望继续杀奴立功，钦此！” “臣刘少康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少康接过圣旨起身，李辅国赶紧过来见礼，辽东伯，加上一个大将军职位，地位要比他高出很多。 第131章 汤若望和王徽 刘少康看着南京赏赐的东西有些不爽，自己可是把清廷的老窝给端了，还灭了一个镶蓝旗，给大明找回脸面，竟然只赏赐一万两白银，虽然他现在很有钱，可这是他该得的东西，如此作为也不怪各处都不服南明政权。本来他还想送给南明新政权一些礼物，可现在立刻打消了念头，对于这个短命的政权的确没有任何投资的价值。 李辅国不知刘少康所想，还在说一些朱由崧以及马士英等人对他如何看重，还让他继续出兵辽西等等。 刘少康暗自冷笑，这是拿自己当枪使，如果攻打辽西，清军就没有精力南下，朱由崧和他的南明政权也能多存活一些时日。 身边的蔡甫看出自家的主公的不满，赶紧接过李辅国的话，他在琉球为官多年，官场上的事早已通透，立刻和李辅国虚以逶迤谈的不亦乐乎。 “李公公，不是我们辽东军不出兵，而是沈阳城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多尔衮率领两旗主力以及孔有德、耿仲明两旗汉兵，还有蒙古一支骑兵，我军只有不到两万人。你看看这城墙，还有城内很多建筑都被烧毁，另外辽北还有大批的清人部落，正在集结兵力，不久就会攻打沈阳。” 李辅国在沈阳城的确看到了很多炮弹留下的痕迹，城内还有很多损毁的建筑，还有不少受伤的士兵在站岗执勤，可以推断沈阳一战很是惨烈，而且听说清军马上又要来攻打，顿时心里打了退堂鼓。 这时，沿街有不少的乞讨男女聚拢过来，讨要食物。 这些人很快被卫兵驱赶，刘少康叹道：“清人败退之际将府库都给烧了，粮食不济，眼下马上要入冬，辽东有上百万人要吃东西，不知道陛下那里能不能支援一些，我军可以派船只去取！” 李辅国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探听辽东军的缴获情况，毕竟这可是清国的都城，皇太极多次入关抢了很多大明财富，这些估计都囤积在沈阳。 可眼下情况让他失望了，辽东军现在自顾不暇，还向他索要接济。 “哎，辽东伯，我跟您透个底，陛下刚刚登基，朝局还未稳定，各地都在索要钱粮，当年先帝都无法解决，何况刚刚登基的陛下！” 其实刘少康和蔡甫就是防着南京政向他们要东西，所以先安排好，先哭穷。 刘少康无奈道：“也是，中原地区贼兵处处，还要防备清廷南下，的确局势艰难，谁都不好过啊！” 李辅国也跟着叹气，崇祯自杀，大明局势纷乱，朱由崧也不是人主之相，沉迷享乐，未来堪忧。 “大将军，这些以后再说，咱们先给李公公接风洗尘。” 当天中午，刘少康在多尔衮的摄政王府宴请李辅国，李辅国参观了几处王府，说实话，他清廷这些建筑他还真看不上，不是石头就是砖头，还有木头柱子，哪比得上江南园林。 蔡甫和在席间作陪，刘少康借口有战事离开，其实是去见了沈修，沈修带来了南明政权以及南方各势力详细的情报。 “沈修，你对当今陛下和他的内阁有何看法？” 沈修摇摇头，叹口气，“没希望，陛下做福王时名声就不好，当了皇上后没有丝毫改变，现在朝政议论最多的不是利用长江天险抵挡清军，而是选秀女和修园子。朝政被马士英把持，每天和东林党争论不休，除了史可法尚书在扬州一带积极布防，可却没人听他调遣。各地将领拥兵自重，谁也不想与清军作战，现在都盼望清军和大顺以及大将军这里拼个两败俱伤。” 刘少康听完后没有觉得意外，明朝积弊太深，上下人心都散了，已经聚不起来。 如果朱由崧有足够的执行力，完全可以趁着清廷败走辽东，正忙着对付大顺和安置族民时反攻，虽然未必可以夺回京城，但绝对会消耗清廷的实力，从而赢得喘息机会。 可惜没有如果，南明并未因为刘少康的出现有任何改变。 “清军很可能南下，他们的实力并未损耗多少，我这边无力进攻，局势恐怕会越来越坏，你要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另外，帮我搜集一些人才。” 回去后我就劝说家主，做好迁移的准备！” 两天后，沈修、李辅国折返，刘少康派出孟海蛟护送，他要护送一批汉民去台湾，正好顺道。 送走李辅国后，沈阳又迎来了一批新的客人。 他们是刘少康命令情报部门花了大力气才寻到护送过来。 其中一人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名字叫汤若望，是个来自日耳曼的传教士，他在明朝并不出名，因帮助徐光启编撰历法而被崇祯授予官职，后徐光启逝世，汤若望也被扫入冷宫，无人理会。再后来崇祯命他铸造火炮，结果铸炮工作刚刚开始京城就被攻破了。 历史上他投靠了多尔衮，因为能准确预测日食和月食而被看重，之后被任命为钦天监监正，也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掌管钦天监的外国人。 他献给多尔衮的历法被采用，要知道华夏的农历就是在汤若望的基础上建立的。此人一直活到康熙时期，差点被鳌拜凌迟处死，还好比较幸运保住一条命，但晚年很落魄。 刘少康看中的是此人是伽利略的学生，学贯中西，对他未来的发展很重要。所以派专人盯着，在李自成攻破京师后将其隐藏起来，之后趁着李自成败走这才趁乱逃出，最终在山东登州出海，到了辽东。 与汤若望在一起的一个叫王徽的老者，此人年过七十，却依然身体健朗。 王徽是明末的科学家和机械学家，喜好西学，是西方科学在明朝传播的推动者之一，着有《奇器图说》，与徐光启齐名。 晚年居住在西安，去年李自成攻克西安，刘少康的人将王徽和其家人抢了出来，改变了这位老人自杀殉国的悲剧。 汤若望本来以为遇到了强盗，直到乘上西方样式的盖伦帆船，甚至还遇到了西方的雇员，顿时对刘少康有了兴趣。 刘少康见到汤若望后直接抛出允许他传教建教堂的“橄榄枝”，汤若望的主职就是传教士，当即答应加入辽东。 刘少康给汤若望的任务是翻译西方近现代科学，地理，历史等书籍，未来他将将在治下建立学校，开设新学。 王徽是实用科学家，此刻正拿着刘少康给他的图纸仔细研究，嘴里连连称奇，他不是纯粹的大明文人，本来大明亡国后心情低落，可见到奇物后立刻被吸引， “王老，这蒸汽机正在研制，如果有您的加入进度更快，台湾虽然地处海外，可气候宜人，远离战乱之地，是不错的安居之所。” 王徽心思已经飞到台湾，当即答应下来。 明朝的科学家凤毛麟角，王徽可是华夏未来的科学启蒙家，能够安全保下来，是一件幸事。 第132章 叶赫部 王徽擅长水力器械，正好蒸汽机的关键部位需要用到水力机床，他去台湾，可以帮助薄珏更快的攻克气缸的难关。 至于汤若望，就留在辽东翻译着作，台湾的好东西太多，他可不想被一个外国人剽窃，尤其蒸汽机。 另外，刘少康也和汤若望保持沟通，对于一些科学名词和矿物、化学、地理等的名称进行命名，他是后来者，对于这些东西可以一步到位。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刘少康来到一间大宅内，这里囚禁着一家清廷将领。 “德尔格勒，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是接受我的条件，还是继续为爱新觉罗卖命？” 德尔格勒，全名叶赫那拉德尔格勒，三十余岁，目前是清廷的一个闲职军官，刘少康把他单独留下来就是看中他的姓氏。 叶赫那拉，女真叶赫部氏族。叶赫部是非常古老的女真部落，是海西女真四部之一，也是四部中最强大的部族。本来有希望一统四部，无奈那个时候明朝奉行平衡之策，不允许出现一个强大的女真部族，采取制衡策略，叶赫部一直没有机会统一。 正是因为如此，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强势而起，而且越来越强大，直接威胁叶赫部的地位，最终，叶赫部首领在明朝的支持下联合九部女真攻打努尔哈赤。可努尔哈赤就如同主角一般有老天相助，以少胜多，击败叶赫部，接下来更是攻灭吞并海西女真其他三部，叶赫部一直坚持到二十多年前才被攻破，两任首领都选择自杀。 由于叶赫部实力强大，即使战败也有很多族民和兵力，当时的皇太极采取了怀柔政策，招揽叶赫部首领的儿子亲属，让他们在清廷任职，甚至联姻，以达到消化叶赫部的目的。 这种手段很成功，曾经女真第一部落被拆分的七零八落。 德尔格勒就是叶赫部最后一任首领金台石的儿子，被清廷圈养在沈阳。 刘少康攻破盛京时俘虏了大批的清廷权贵，德尔格勒就是其中之一，当他看到叶赫这个姓氏时想起努尔哈赤统一女真有这么一段历史。 他虽然派兵清空了辽东一带的清人，可辽北还有广阔的土地、山川、河流和森林，还有一支刚刚被清廷征服的东海女真各部。 这片地域是后世的黑龙江和吉林地区，以刘少康的实力根本无法完全控制，派兵也无法征服这么一大片区域，所以决定采用老祖宗的办法，用女真人对付女真人。 叶赫部就曾经投靠大明，也是努尔哈赤建州女真的死仇，眼下就看德尔格勒的选择了。 德尔格勒本来复仇之心早被消磨殆尽，可盛京被汉人重新占领让他觉得清廷也不是无敌的存在，尤其是多尔衮亲带领大军前来惨败而回。本来沉寂的仇恨之火渐渐燃烧，当年他的父亲可是在他面前自缢的，如今那场面依然很清晰。 “大将军，你承诺的条件可算数？” 德尔格勒不会傻乎乎的为了报仇而投靠，所以刘少康用利益捆绑。他承诺帮助德尔格勒重建叶赫部，并且划出一片区域供族民生活，要求有自治权等等。 刘少康道，“可歃血为誓！” “好，我叶赫那拉德尔格勒就宣誓效忠大将军，如果我们违反誓言，当受群狼分食下场！” 刘少康觉得东北有一支效忠的女真人也是不错的选择，清廷想要从沈阳北部渗透进来就必须经过叶赫部领地，等于有了天然的屏障。 两人发过誓言后立刻行动起来，德尔格勒开始在辽东的俘虏中寻找叶赫部族人，还有曾经被努尔哈赤攻灭的哈达、辉发、乌拉海西三部遗民，这些人中也不是谁都能加入的，需要对他们信奉的天神发下血誓才能加入。 锦州城，多尔衮已经刷领大军离开，目前镇守的这里的他麾下大将苏克萨哈以及孔有德的五千汉兵，共计一万人，此刻正加固城防，深挖壕沟。 此时大部分族人都被多尔衮带走，但仍陆续有人陆续向锦州聚拢。 午时，一队三百多人来到锦州，这些人衣甲破烂污浊，一些人连兵器都丢了，从发型上来看都是清兵。 城外正在挖掘工事的清兵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偶尔能见到溃兵从辽东而来，只是今天有些多而已。 他们刚刚抵达城外一里之时就被拦住，有清军军官去询问来路然后登记。 “原来是叶赫章京大人，我立刻去汇报！” 牛录章京虽然不大，可眼前这人却不一样，印信上是有特殊印记的。 来人正是德尔格勒，他带领发过血誓的麾下来锦州，是来弄“投名状”的，而这个投名状就是锦州城。 苏克萨哈他少年时就参加过与叶赫部的战斗，还立了功，对于德尔格勒身份很清楚，如今叶赫部已亡，对于逃出来的德尔格勒没有丝毫防备之心，还送给好吃好喝，毕竟这位可是亲王们都关注的存在。 就在德尔格勒进入锦州城一天后，刘少康率领一万五千辽东军开到锦州城前，没有废话，直接开打，集中三十门火炮对锦州城的镇北门开始炮击。 苏克萨哈可不敢与辽东军野战，全力防守，他对锦州很有信心，只要小心辽东军的火箭就行了，为此，他命令士兵在城内房屋顶上以及城墙上铺上厚厚的湿土，防止火油把屋子点燃。 辽东军白天用火炮轰城，晚上开始用火箭，还别说苏克萨哈的办法还不错，有效的阻止汽油的蔓延，当然，被溅射烧伤和炸伤就无法避免了。 如此，辽东军接连攻打的两个晚上。 第三天晚上，苏克萨哈红着眼睛躲在城门处一个石头砌成的堡垒内，听着城外的枪炮声，他可不敢上城墙，因为开花弹、火油弹、甚至火枪铅弹都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就在城下指挥。 今天是孔有德的汉兵守城，不过他不敢丝毫放松，生怕出了意外。 “苏克萨哈，不要那么紧张，辽东军没有重炮，无法威胁锦州城墙，火箭也发射的差不多了，今天就休息一晚，来，喝点酒，解解乏！” 孔有德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烧鸡，递到苏克萨哈跟前，他虽然是王爷，可在多尔衮麾下大将前也不敢过于托大。 “多谢王爷！” 苏克萨哈没有客气，拿起酒壶喝了几大口，然后撕了一条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恭顺王，你也要放宽心，中原大地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且你的儿子就在身边，至于留在沈阳的女眷，由她们去吧！” 对于女人孔有德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苏克萨啊哈说的对，清廷已经占据京师，他贵为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他只是可惜家里的钱财，辛苦给清廷打工十多年，全打了水漂。 “哎，也只能如此想了，不知道摄政王他们要和辽东如何谈？” 最心急的就是多尔衮，他心爱的女人和掌上明珠都落在刘少康手里，之所以没有派人来谈判是因为还在制定策略。 两人边喝边聊，一壶酒很快喝光，就在此时，耳边的枪炮声也变得稀疏。 “看来今天就到此了，赶紧休息，还有明天！”孔有德说完，解下铠甲，就在堡垒内的狼皮褥子上躺下，呼呼睡去。 苏克萨哈派人询问了一下情况，得知辽东军在收拾火炮，准备撤军后也跟着躺下。 可就在此时，西门忽然传来喊杀之声，赶紧起身跑到外面查看，只见西门方向枪炮声大作，燃起大火。 “立刻集结兵力，给我支援西门！” 孔有德也跑了出来，这时城墙的清兵喊道：“骑兵，是辽东的骑兵进城了！” 苏克萨哈大骇，自己守得好好的，怎么城门就破了呢？ 但也来不及多想，骑兵推进极快，他们这里已经听到动静了，无数溃兵从各个方向向他们这里汇聚。 “守住，给我守住，不准后退！” 苏克萨哈下令亲兵组织溃兵，可是黑夜里溃兵们乱做一团。 “是火箭！” 天空中出现道道流光，上百支火箭破空而来，落入北门附近的城内，忽然的袭击让局势更加混乱。 “苏克萨哈，撤吧，锦州守不住了！”孔有德拉着苏克萨哈喊道。 苏克萨哈不想逃离，可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和有节奏的火枪声，知道辽东军主力已经进城，就在他犹豫之时，北门再次遭到炮击，辽东军又开始攻城。 “腹背受敌，再不走就迟了。” 苏克萨哈悲叹一声：“哎，我对不起摄政王重托啊！” 随即，命令麾下士兵从南门撤离锦州城。 第133章 叶赫部二 京师紫禁城，多尔衮等清廷的主要官员们忙的焦头烂额，六十多万族民的好不容易迁移到京城周围，可六十多万人要吃东西，每天消耗的粮食都是惊人的数字，他们不得不停止战事，向打下的的确征集粮食。不过有范文程这位军师在，多尔衮等人没有犯傻向普通百姓动手，而是一些官员以及商人，尤其是一些大商，想要在清廷统治范围内做生意，就需要捐钱捐粮，如果不从，不好意思，就等着抄家吧。 此法果然奏效，明朝不对商人征税，养肥了很多豪商，清廷查抄了几十家，所获物资堆积如山，缓解了族人带来的压力。 问题暂时解决，多尔衮等人开始讨论要不要继续攻打辽东，夺回盛京。 “辽东必须要夺回，那可是咱们的祖地，没了根，我们就像浮萍，就算在华夏中原安身，也不会心安！”多尔衮说道。 “可西面与大顺的战事正在紧要关头，想要夺回辽东，至少需要七八万人，以目前的兵力根本不够啊！” “那就等，等阿济格他们灭了大顺，然后回师，攻打辽东。” 多尔衮是真的急了，因为他意识到刘少康的强大，如果再让他在辽东经营一两年，他们将想要夺回盛京，将难上加难。 “另外，集合工匠大炼铁，加紧打造火枪火炮，同时派人去海外，购买洋人的火枪火炮，越多越好。” 范文程等汉人官员没有说话，他们心里很清楚，如今清廷占据京师进而攻占中原地区，辽东已经可有可无，可那毕竟是清廷的祖地，想要夺回也是天经地义。 就在多尔衮积极推动继续攻打辽东时，锦州失守的消息送达，让所有人震惊之余也恐慌起来。 “德尔格勒，一个小小的章京，他怎么敢啊？” “摄政王，我记得德尔格勒还有一个弟弟，就在咱们军中，赶紧将他控制起来。”范文程提醒道。 多尔衮气急，当即命人去抓人。 不多时，一将领急匆匆前来汇报。 “报摄政王，三天前骑都尉叶赫那拉尼雅哈率五百人外出巡逻至今未回，还有一些族民失踪！” 尼雅哈是德尔格勒的亲弟弟，他因为年龄不大，没有被圈养，反而被重用，手里有两个牛录，而且清廷为了彰显信任允许尼雅楚招叶赫旧部，在他们看来，几百人完全构不成威胁。 可如今叶赫部两个重要人物叛变，清廷众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瞬间联想到当年叶赫部和后金的大战。 原来德尔格勒和刘少康经过商议，在进攻锦州前先派出一批人伪装逃难的女真人去了关内，通知尼雅哈，尼雅哈也是被架在火上，留下也会被德尔格勒的反叛行为牵连，所以不得不做出选择，而且还带走了一批曾经叶赫部死忠族民。 几十万的女真人，清廷一时间管理不过来，这些人离开根本没人汇报，而且经常有一队队清兵以巡逻的吗，名义出去，其实做什么大家心里又有数。 “立刻派人给我追，给我将他们抓回来，我要将他们全部斩首！”多尔衮破防了，叶赫部竟然在这个时候叛变，让他愤怒至极。 “立刻清查所有叶赫部族人，防止事情扩大。”代善站起身急道。 “不可，叶赫部影响太大，各旗士卒将领都有很多叶赫部人，不但不能清查，还要尽快安抚，立刻颁布德尔格勒和其兄弟的罪行，说他们勾结汉人，出卖祖地，总之一定要将他污名。” 多尔衮这才醒悟过来，当年皇太极为了安抚叶赫部，命令很多权贵与其联姻，现在年轻一辈有很多人有叶赫部血统，如果要清查，估计会引起乱动。 其实这是清廷的血统原因，努尔哈赤就是叶赫部女人所生，他还娶了叶赫部的女子为妻，更是生下皇太极，种种原因让他们无法对叶赫部动屠刀。 现在隐患出来了，可叶赫氏与爱新觉罗氏纠缠太深，根本无法剥离。 多尔衮终究是一代枭雄，很快将个人情绪压下，“先不管锦州，给苏克萨哈和孔有德传令，命他们死守山海关，如果山海关出现意外，提头来见。” 他又看了周围人一眼，“进攻辽东暂时搁置，先把族民安置，安抚叶赫部，决不能让咱们内部出现动乱。” 现在清廷人心浮动，如果内部再出现分裂，就真的有亡族的危险了。 “是啊，先安置族民，让人心稳定下来。”代善也说道。 接下来众人开始讨论女真族民的安置问题，他们很快有了分歧。 代善最先说道：“我觉得将族人安置在京城周围，这里耕种的土地很多，而且族人在身边，将士们心里踏实！” “我同意亲王的所言，京师周围有大片平原，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加上我们大军在此，互为依靠，完全站得住脚。”议政大臣图赖说道。 内院大臣索尼反对道：“京城周围虽然适合居住，但无险可守，隐患极大！” “我们有十多万大军，难道保护不了族民吗？”另一位议政大臣遏必隆说道。 “我们目前还没有征服整个华夏，而且辽东出现了一股强大的敌人，族民已经被迫迁移，绝不能发生第二次，京城距离辽东不远，风险太大。”贝勒德克德浑说道，他是代善的孙子，可是因为皇太极死后参与皇位之争站在了多尔衮这边被代善抓捕贬为庶民。多尔衮把持朝政后将其恢复贝勒的身份，参与军政大事。 他对自己的爷爷代善当年不念亲情的行为非常愤恨，所以直接提出反对意见。 代善对自己这位“不孝”孙子也没在意，只是半眯着眼睛，等待最后的结果。 众人争论不休，最终都看向多尔衮。 如果辽东未出事之前，多尔衮有自信护住族民，可现在被刘少康的辽东军给打的没了底气。 “文程，说说你的意见吧！” 范文程说道：“京城周围虽然富庶，可也是四战之地，不可以将族民全部留下，免得将来遭受战火。臣以为可以分开安置，另外一部分安置到黄河河套地区，那里土地一样肥沃，还有草场，更背靠蒙古，还有现成的防线和坚固的关隘，回转余地极大，也符合族民的生活习惯，比京城周围更合适。” 多尔衮眼睛大亮，随即命人拿开地图，在河套地区打个圈。 “山西，陕西，宁夏，西北，草原，就是这里了，我决定在京城周围留下二十万族民，阿济格和豪格已经逼近潼关，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其攻下，到时候再迁移其他族民。” 第134章 太原陷落 不得不说清廷反应迅速，能人多，处理事情果断，他们将辽东以及盛京丢失的责任都推到了德尔格勒身上，将其描绘成一个出卖祖宗十恶不赦的罪人，同时让自家的叶赫部人出面安抚叶赫族民许以好处，多分土地等等。并暗中将其中与叶赫王族关系深，有冒头风险的大族头人悄悄处理，消除隐患。不到四天，一场差点动摇清廷统治根基的灾祸消弭于无形之中。 刘少康不指望叶赫部能颠覆清廷，只是给他们找个麻烦，最终目的是扶持一支女真势力，帮他清扫躲在深山里以及更远处的野人女真，从而达到控制整个东北的目的。至于叶赫部会不会反水，他相信以后辽东军的实力会让人生不出反叛之心。 夺取锦州后，将战线推到辽西中段，清廷想要进军除了打锦州这条路外，只能从蒙古绕道东北地区，叶赫部就是为了在这条路上设置的预警和屏障。 德尔格勒和尼雅哈聚头，两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他们加在一起共有一千五百士兵，不到两万的族民，不过刘少康排高飞率领三千人和他们一起清扫各处女真，叶赫部为了发展壮大，会吸收一些小部落，对于大部落会进行打压拆分或者驱逐，要么效忠辽东伯。一时间，整个辽北地区烽烟四起。 另一边，清廷定下战略后一边加强对西面李自成的强攻，一方面加强山海关的防御，同时派出使者和刘少康和谈。 说是和谈，其实就是赎人，刘少康留着这些清廷权贵根本没有用处，杀了可惜，变成赎金最为实在。当然，那些罪大恶极的汉奸家属不在此列，多少钱也不会放。 最终，清廷一千万两白银的价格赎回这些人，刘少康辽东军步伐停在锦州，清廷也只固守山海关，双方脱离接触。 可谁都知道，清廷吃了如此天大的亏下一次一定会挟雷霆万钧之势而来，刘少康那时也会脱胎换骨，将来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碰撞。 农历十月，北方进入冬天，可战火燃烧正炽。李自成大顺军与清廷在北方各地交锋，大顺军自离开京师后一路败退，昔日投降的大明将领也纷纷反叛，先是大同总兵姜镶杀死大顺将领张天琳，占据大同，昔日的居庸关守将在保德叛乱，宣府总兵王映晖也反水，使大顺军在山西的布防完全崩溃，更让大顺雪上加霜的是两人都投降清廷，使的清廷兵力如同滚雪球一般不断变大，根本没费多少力气就得到了大半个山西。 目前，清廷亲王阿济格率领麾下猛将固山额真叶臣、巴哈纳、席特固、尚可喜、恭顺侯吴维华，以及刚刚投诚过来的姜镶、唐通、王映晖等共计五万多人发动了对山西太原的进攻。 太原城，周长七里，高十一米，下宽十三米，上宽近八米，也是一座坚厚古城，大顺军留在这里的守将叫陈永福，此人曾是大明太原总兵，后因为与李自成作战被劝降，由于他的儿子射伤了李自成的眼睛而没有被追究选择誓死追随。 “父亲清军势大，我军只有五千人，外无援兵，如何困守死城，不如开城投降算了，你看看对面的姜镶、唐通，咱们不丢人！”陈永福儿子陈德在城头劝道。 陈永福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怒斥道：“闯王与你有活命之恩，此刻正是报恩之时，况且我们身为明臣，早已变节做了贰臣，对不起大明。再投靠清廷，岂不做了三姓家奴，你的母亲，妻子已经送走安置，咱们父子俩就留些脸面去见祖宗吧！” 陈永福已经有了死志，陈德作为儿子也只能跟随。 阿济格没有着急进攻，他这一路太顺利了，也需要消化，等待京城派人跟进，同时也等候红夷大炮的就位。 “亲王殿下，摄政王真的在辽东战败了吗，听说族民被驱赶出祖地，还有叶赫部叛乱，这些都是真的吗？”叶臣小心的问道。 辽东之事清廷一开始刻意隐瞒，就怕正在征战的将士们军心浮动，影响战局。 阿济格作为亲王最早知道消息，当时他就想要回军去救援，无奈多尔衮严令他继续攻打大顺。 “正好你们都在，我就将消息告之，叶赫部叛乱，趁着我军后方兵力空虚将一个叫刘少康的明军都督引入辽东，济尔哈朗不敌丢了盛京，然后族民收到牵连被迫迁移关内。摄政王亲自率军想要夺回盛京，但敌人很强，镶蓝旗精锐尽失，汉八旗两部和蒙古一部遭到重创,之后锦州也丢了。” “这怎么可能……” “亲王殿下，我们要立刻回军，夺回辽东和盛京啊！” 在场的众将极为震骇，纷纷表示要回军。 阿济格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都不要慌，目前我们与大顺的战斗正处于要紧时刻，族人那边已经有了妥善安排，尔等家眷都没问题，就算被俘虏也都赎了回来。” 众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你们放心，未来族人会安排在最好的地方，目标就是河套地区，那里沃土千里，背靠蒙古草原，摄政王会根据功劳分配土地和牧场，还有奴隶，失去的会十倍返还。所以，大家要齐心协力，将李自成彻底击败，到时候大家可以骑马圈出自己的土地。” 清廷这种做法就是稳定军心，而且阿济格说的没错，一旦将李自成击败，关中地区土地，财富都是他们的，可以随意分配。 有了实在的好处，这些将领忧虑大减，华夏富饶之地怎么也比酷寒的辽东强。 阿济格有讲了一些细则让他们给普通士卒传达，宗旨就是发钱发土地，但需要他们用兵器砍杀敌人来换。 之后他又单独留下投降过来的汉将，进行封赏，给官给钱，将这些人彻底稳住，毕竟光靠八旗清兵无法攻占整个华夏，还需要这些汉将出力。为了让汉兵卖命，清廷多发饷银，收买人心。 这种方法简单有效，只要钱到位，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 两天后，红夷大炮运送到位，阿济格下令炮击太原城，同时命步军填平壕沟。 太原城不是边城，年久失修，仅仅一天西北角就被轰塌，随即两千清兵发起进攻，太原城守军拼死抵抗，打退了清兵两次进攻，第三次被攻入城内，陈永福不得不下令突围。 可城外有数万清兵，陈永福最终战死，他的儿子陈德则率领剩余人选择了投降。 第135章 潼关之战 太原城陷落，阿济格很快占领山西全境，随后兵发陕西，与多铎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此刻李自成大顺军依然有二十多万兵力，但兵力分散。其中有两万人在河南，三万人在荆襄，三万人在甘肃一带防备大西军，还有一万人在山东，留在陕西大本营的军队有十六万人。 看似人数不少，可至少有一半是新兵和降兵。 西安城，大顺的统治中心，这座城池可以用稳固如山来形容，城高十二米，顶部最宽有十四米，可以在城墙上跑骑兵，底部最宽十八米，周长近十四千米。有四座城门，每座城门分为三重，有正楼、箭楼和闸楼。闸楼在最外，作用是升降吊桥。箭楼在中，建筑正面和两侧都是射击孔。最里面是正楼，它和箭楼之间还有一座瓮城，城外是又深又宽的护城河，完全是为了防御敌人而打造的坚城。 李自成和众将紧急商议，如何对付清廷的两路大军。 李自成看向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现在地位颇为尴尬，因为在大顺在攻下大明京师之前他们的计策都很见效，可自京师败退后谋划接连失灵，大顺军屡战屡败，就拿山西这个重要屏障来说，牛金星主张让投降的明朝将领充当主力防御，结果几乎全部投了清廷，而且反戈一击，白白损失了一批人。 目前以刘敏宗为首的将领已经对两个军师的能力产生怀疑，倒是李自成依然信任如常。 “宋军师，你说说要如何击退清军？” 宋献策躬身答道：“清廷两路而来，我军可集中兵力退其一路，然后再应付另一路，至于先对付哪一路，还需要陛下做主！” “陛下，我觉得潼关天险，只需要派出一支援兵就可以固守，阿济格长驱直入，可集中主力，先将其击退或者消灭。”刘宗敏说道。 牛金星却提出反对意见，“清军铁骑极为厉害，与其野战毫无胜算，潼关一带多是山岭，骑兵施展不开，却可以发挥我军步卒多的优势，还是先去潼关为好！” 刘宗敏立刻反驳，“阿济格刚刚打下山西，没有休整就攻打陕西，乃是疲惫之师，而且他们人少，可多路出击将其围杀。” 牛金星还是坚持先去潼关，两人争吵起来。 李自成赶紧下令两人闭嘴，但却没有下决定。此刻他已经被接连的失败备受打击，面对战事开始小心翼翼，尤其是这种大决战，犹豫不决 “先准备粮草器械，我考虑一下！” 结果李自成一直考虑了十天，最终才下了决定，还是听从牛金星的意见，先对付潼关的多泽。 由他亲自率领十万人向潼关进发，然后派李过，高一功两员大将率军五万去阻挡阿济格。 潼关，是关中平原的东大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地势险要，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多泽率领麾下清军驻扎在关外，等待援兵后红夷大炮。 此时多铎，豪格加上吴三桂共有五万多人，而且多尔衮决定先灭李自成后又派来援兵，总兵力达到了八万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精锐。 李自成率领大军抵达后选择在潼关外扎营，十万人的大营，连绵起伏，极为壮观。 大顺军营内，充满欢声笑语，士兵们端着碗吃着难得的肉食，即使天气寒冷，一样吃的津津有味，因为今天是新年，也是战饭。 李自成中军大帐，摆放四个大火盆，里面是上等的木炭，炭火烘烤的帐内非常暖和。 中央一张案桌上，摆满酒肉，几个将领正在吃喝。 “敏宗，第一战就交给你了，本皇敬你一杯，大破清营！” 作为李自成头号战将，刘宗敏自是当仁不让。 “请陛下稍等，敏宗定会全力攻破清兵大营，为我大顺新年贺喜。” “好……” 其他将领纷纷鼓掌，祝刘宗敏旗开得胜。 刘宗敏吃饱喝足，披上两层重甲，拜别李自成，率领部下向清军大营行进。 清军大营，多泽收到斥候来报知道大顺军前来攻打，冷笑一声，下令全营戒备，准备开战。 多铎是清廷名将，对于大顺军的到来早有准备，大营被修的如同铁桶一般。 “豫亲王，我们为什么不出击，大顺贼兵战斗力不强，如果全力进攻，必然可以一战定乾坤！”吴三桂得知李自成抵达后立刻来劝说多泽主动出击。 清廷对吴三桂的待遇优渥，直接封为平西王，而且可以完全保留其麾下的士兵，以示信任。 多铎对吴三桂很欣赏，一路上关宁铁骑为清廷立下不少功劳，是一把好刀。 “平西王不要心急，英亲王已经从山西进入陕西，李自成定会首尾不能相顾，等那时候才是出击最佳时机。不过既然你报仇心切，这前营就交给你防守了，对了，进攻的是李自成麾下第一战将，刘宗敏。” 听到刘敏宗三个字吴三桂顿时双眼通红，对这个敢染指他爱妾的人恨之入骨，当即接受多泽的命令。 “谢王爷成全！” 大约午时，刘宗敏率军抵达。看着守卫森严清军大营呼出一口白气，紧了紧手中的战刀。 “又是吴狗，老子不就是玩了你的一个女人，居然一直咬到这里，今天就做个了断，火炮推上去，给我狠狠轰击！” 刘宗敏带来二十门佛郎机火炮，大顺也有红夷大炮，但一般攻城时才会使用，而且运送很慢，李自成来的着急，就没有带。 佛郎机炮也够用，清廷的营寨是木头的，在铁弹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清军这边火炮开始反击，他们这边也是小炮为主。 炮声隆隆，震的山关不断回响。 半个时辰后，大顺这边只剩下五门火炮，但清军的营寨被轰的到处是缺口。 不过营寨前还有一道壕沟，遍布鹿砦。 “刀盾手，随我冲击！” 刘宗敏率领麾下两千步卒发起进攻，最前面是他的重甲亲军，人数五百，手持木盾，身披两甲，个个彪悍。 在重甲兵身后，则是普通身披单甲的普通士卒，其中混杂火枪手和弓箭手，加在一起有三千人。 不是人不够，而是受这里的地形所限，再多的人就铺不开了。 “火枪手，准备，开火！” 吴三桂亲自督战，他的关宁军火器众多，步战也是谁也不惧，当年多尔衮都没从他手中讨到过便宜。 随着他一声令下，各种火枪和火铳响成一片，白烟硝烟弥漫整个前营。 刘宗敏和吴三桂的关宁军交过几次手，总是以战败收场，这次他将全部的精锐赌上，要一雪前耻。 火枪射击之下，不时有人倒地，不过刘宗敏的重甲亲军不光有盾牌，还有穿两层棉甲，还真能挡住火枪远距离射击。 当然，像密鲁铳这种大口径火枪是防不住的，还好，关宁军手里的密鲁铳也不多。 刘宗敏率领的重步兵很快突破关宁军的火器封锁，冲到营寨前。 面对壕沟他们早有准备，有架起长梯，这种梯子横木密集，可以安心在上面奔跑。 面对近在眼前的大顺军吴三桂神态自若。 “盾兵，长枪兵，结阵！” 吴三桂不愧是出身将门世家，对于关宁军的指挥如臂使指，关宁军也不愧是精锐，立刻组成一个坚厚的盾阵，这些盾阵里有长枪兵，还有火枪手和弓箭手，他们负责打冷枪放冷箭。 “杀……” 刘宗敏吼叫着率领麾下重甲兵冲击关宁军防线。 他们的确非常凶悍，仅仅一个照面，就在关宁军盾阵上撕开一道口子，不断向里冲击。 不过刘宗敏很快发现异常，这一次太顺利了，就在他向后望时，发现盾阵又合上口子，将后面跟进的大顺步卒死死拦住。 这是吴三桂设下的陷阱，先放刘宗敏和重甲兵进来，然后用盾阵将其与后面的普通士卒隔开。 “刘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将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远处，传来吴三桂愤怒的吼声。 “哈哈哈，吴狗，说句实话，你女人的滋味真是不错，老子在京城时可是每天都不想起床啊！”刘宗敏砍翻一个小兵，嚣张的大笑道。 吴三桂听完脸都绿了，被气得差点吐血，不断催促士兵加紧进攻。 “活捉刘宗敏者赏银一万，杀死者五千！” 吴三桂阵前发出悬赏，关宁军士卒顿时来了精神，都不要命的冲向刘宗敏。 刘宗敏不愧是大顺第一悍将，虽然被包围，依然面不改色，手中战刀上下翻飞，手下没有一合之敌。 可周围的关宁军太多了，身边的重甲兵经过一阵厮杀已筋疲力尽，纷纷被围杀。 刘宗敏见后军迟迟无法突破，自己这边已经是强弩之末，最终一咬牙，下令杀回去。 两刻钟后，浑身是血的刘宗敏杀出重围，可身边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后军依然打不进去，反而被关宁军一个反击给杀退。 刘宗敏在乱战中腿部受伤，被亲兵抬回大营。 第136章 潼关陷落 李自成大军就在后方接应，得知刘宗敏进攻失利没有责怪，反而细心慰问，刘宗敏虽然有时候犯浑，可对李自成的忠心毋庸置疑。 刘宗敏受伤退出战斗，李自成派出自己心腹部将刘芳亮接手进攻，无奈清军防备森严，又碰上多铎、吴三桂这种名将把守，大顺军的进攻没有丝毫效果，反而接连遭受损失。 李自成不甘，又开始夜袭，还有派出一支骑兵绕到清军大营背后，两面进攻，皆铩羽而归。 如此，两军从新年打到初六，大顺军无论是步战、马战、炮战、夜袭全部都不是清军的对手，李自成和麾下众将一筹莫展。 陕西北方，大顺军将领李过和高一攻抵达榆林，他们二人一个是李自成的侄子，一个是李自成的小舅子，深受信任。 刚到榆林就控制了大明降将王良智，对其住处进行查抄，结果发现其与清廷联系书信，高一功当即将王良智斩杀，消除了隐患后积极布防，李过守河津，两军成犄角之势，应对阿济格的进攻。 阿济格占领整个山西后，他从土默特和鄂尔多斯也就是蒙古地区南下，其中蒙古八旗兵一万，他们都是骑兵，为前锋，最先抵达榆林城前。 高一功在城墙上观察蒙古的营寨，发现这些蒙古人并没有深挖壕沟，只是用马车和拒马作为障碍物，里面就是营帐。 其实蒙古人来的太快，加上天寒地冻，无法挖掘壕沟，再加上他们一路行进顺利，本身又是骑兵，也没有打算攻城，大顺军又是久败之师，骑兵不多，根本没放在眼里。 “真够自大的，竟然敢如此扎营！”高一功看完蒙古人的布防后冷笑连连，既然敌人防备懈怠，那也不用客气，立刻召集部下安排战术。 “蒙古军一旦发现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用弓箭阻拦，他们蒙古骑兵人手一张弓，而且射的很准，所以负责主攻的士兵要穿重甲，拿着盾牌。蒙古人的马营在这里，盾兵要保护好炮手们，一定要把敌人的马匹惊散，我们还有一百多罐火油，这次全部带上，安排一些士兵背负干草，弓箭手和火枪手全部出动，把所有的一窝蜂都带上，记得用火箭……” 晚上，夜高风黑，蒙古骑兵大部分钻进帐篷里睡觉，少数哨兵围着篝火烤火，也算天公作美，下起了雪。 高一功看着满天的雪花感叹老天保佑，这样他们的就可以靠的更近。 他们趁着下雪缓缓向蒙古大营靠近，为了不被发现没有动用骑兵，他们在一里外停下，然后爬行。 直到他们抵达两百米距离时，才被蒙古哨兵发现。 “进攻！” 见已经暴露，高一功不再迟疑，下令士兵起身进攻。 蒙古兵反应也不慢，他们在冬天里都和衣而睡，兵器都放在一边，很快各个帐篷内跑出众多的蒙古兵。 蒙古军官们不断地呼喝，有人组织弓箭手布阵，有的去马营取战马。 两百米，这已经是交战距离了，不过蒙古人没有火炮，就连火枪都没有，骑兵集结需要时间，只能先用弓箭防守。 高一功这次袭营排了一万五千人，分成多个方向，冲向蒙古军大营。 东南角，一支大顺军迅速靠近，他们是炮兵，四人推着一辆炮车，最前面有盾兵保护。 高一功有十五门小佛郎机，射程在四百米左右，只能抵近开火，跟着炮兵的还有八辆一窝蜂。 蒙古的弓箭手们不断抛射箭支，密集如雨，虽然不时有人中箭倒下，但高一功的部署很有效果，盾牌护身，除非非常不走运才会被射中。 “到位置了，准备点火！” 大顺军炮兵就位，纷纷开火，他们用的是开花弹，蒙古军马营很大，根本不用瞄准，炮弹在马群中炸开。 有主人的马匹被很快安抚，主人还未到的立刻惊乱不已。 就在此时，大顺军的一窝蜂火箭全部发射，在夜里如同金蛇穿空，落入蒙古马营之内，马营里有草料，还有草棚等，立刻被引燃，火焰接着风势，一发不可收拾。 不少战马被火焰烧到，惊得四处乱窜，蒙古兵根本约束不住，整个马营乱成一团。 一些着火的战马四处狂奔，引燃了不少帐篷，还将已经布好的箭阵给冲散。 大顺军哪里会放过如此机会，加紧进攻，很快打开几道缺口，杀进蒙古大营。 蒙古军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他们分散各处，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不得放弃大营，向北败退。 高一功立刻用缴获的战马组建一支骑兵，在后面追杀，没有马匹的蒙古兵全部被杀死，只有半数逃脱。 “哈哈哈，蒙古兵也不过如此，敢看不起你高大爷就是如此下场！” 高一功首战击破蒙古大营，缴获很多物资，尤其是战马，足有三千匹，就是死马也有上五六百匹，他和麾下士兵至少半月内可以大口吃肉了。 击败蒙古军，高一功并未自满，而是研究清军的进军路线，多处设伏，阿济格是清廷名将，但一路的顺利让他有些得意忘形，派出的先锋军都不多，结果吃了大亏。 最终阿济格对高一功的人马重视起来，出战皆是精锐，这才将高一功迫回榆林城内。 榆林城，高一功所部大顺军屡次给清廷造成不小的杀伤，更兼每天都有肉吃，士气空前高涨，清军连攻数日，榆林城稳固依旧。 可高一功和李过终究棋差一着，或者说兵力有限，阿济格也发现了这一点，西安近在眼前，没必要和大顺精锐在榆林一带死磕，他留下高通、姜镶等投降的汉将率兵围住榆林城，而且大营里保留自己的旗号，然后率领四万精锐趁着夜色分批离开，急攻西安。 一路上，阿济格屠了李自成的老家米脂县城，随即用最快的速度攻打绥德和沿安府各城。 沿安守军不多，赶紧向后方的西安求援。 潼关城下，尸横遍野，李自成大军已经退守潼关城内，多铎的清军也等来红夷大炮，大战再次开始。 本来潼关有李自成坐镇，还有近十万大军，根本不用担心被攻破，可一切都被牛金星的一封信打乱了。 “可恶的阿济格，来的好快！” 李自成恼怒无比，阿济格已经打到沿安，距离西安已经很近了，这一次支援潼关将主力都带了出来，导致西安城兵力空虚。 “陛下，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由我率军回援，西安城坚固无比，保证清军无法攻破！”刘宗敏说道。 李自成此刻已经乱了阵脚，西安要救援，可潼关这里也不能不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向跟在身边的宋献策。 宋献策此刻也没有什么好的退敌之策，只能劝说李自成先回军西安，毕竟大顺的根本就在西安，除了文武百官，还有将士们家眷以及从各地搜刮来的财物。 当天夜里，李自成率领大军离开潼关，返回西安，只留下部将马世耀和七千人镇守。 其实这支兵马是用来断后的，李自成知道他们走后潼关守不住，所以给马世耀的任务是坚守十天。 马世耀第一天就见识到了红夷大炮的威力，潼关虽然是天下雄关，可到了后期已经无人打理休整，面对红夷大炮的轰击出现很多破损。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计谋，就是开城诈降，在必经之路上设下伏兵，目的就是趁着和多铎谈条件时将其杀死，主将一死，说不定清军就会退兵。 马世耀想法太理想了，多铎精明无比，何况身边都是百战之将，立刻就发现其中有诈，这种时候投降的基本上都是无条件开城，跪地听从号令，这样敢谈条件的极少。 所以多铎假意答应，将计就计，在与马世耀会面之时派出大军清扫周围山谷，失去了坚城的保护，马世耀的大顺军根本不是清军的对手，顿时大败，多铎趁机掩杀，一鼓作气夺下潼关，马世耀战死，潼关守军也跟着全军覆没。 第137章 太子案 李自成收到潼关陷落的消息后已经跑回西安，两处要地被突破，西安周围已经无险可守，面临被围攻的风险。 朝堂之上，李自成的谋士和部将们吵的不可开交。 “陛下，西安城坚厚无比，城内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一年之久，而且皆是我军卒家眷，上下一心，还可以召集河南，荆襄的援兵，完全可以守住西安，清军北面有辽东军威胁，南面有南明，他们不可能与我们耗太久！”刘宗敏主张死守西安，与清军相耗。 刘方亮也跟着说道：“陛下，西安是我军根本，不能再退了，否则人心都散了！” 牛金星却是不同意见，“各位，西安虽然坚固，但绝不是久守之地，城内粮草不少，可别忘了还有数十万城民家眷，万一被围，断了与外面的联系，这些人吃什么？” “城民和家眷可以放出一些，趁着清军还未围城可以向周围征集粮食，同时散发清军屠杀劫掠消息，让百姓们逃难，清空西安城方圆数百里内的人烟，坚壁清野，可退敌兵……” 武将们大多不想撤离西安城，想要坚守求变。 “陛下，我军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地，死守西安是辽东军和南明朝廷甚至大西军最愿意看到。一旦和清军两败俱伤最高兴的还是他们，臣的意见趁机南下，将清军主力引到南方，而且荆襄之地有我三万老营军士，还可以顺道收拢河南的袁宗第所部，那时候我军兵马将再次达到十五万人，如此军力攻打南京都不成问题，南方鱼米多，富户多，不愁钱粮，战略回旋余地广，何必苦困守西安。”牛金星说出撤离西安的好处。 李自成其实是偏向牛金星的，他觉得西安不是久留之地，阿济格和多铎兵力加起来有十多万人，数十门红夷大炮，他没有死战的底气。 “军师，你的意见如何？” 宋献策目前也没有好的策略，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不能说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西安龙气已尽，不如去南京，取而代之，我军能攻下京城，也能攻下金陵。” 李自成大喜，当即大笑道：“军师所言正合朕的心意，各位爱卿，西安地处陕西，物资贫乏，先不说清廷，就是蒙古也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还有四川的大西军，我军等于处在被包围之中。不如南下，重新整合兵力，一举攻下南京，再与清军决战。” 刘宗敏还要反对，就听李自成说道：“捷轩啊，再艰难还能比得过当年被曹变蛟击败之时？我军至少有十多万大军和几十万亲随，开辟新的根基完全没有问题，听我的，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 李自成说的是当年与曹变蛟大战，被打的只剩下十几人，那时候他一度要自杀，还好坚持下来。 刘宗敏听完想想也是，如此庞大的军队怎么也要比那时候强，而且各个地方还有接应，正所谓不破不立，说不定还真能打下南京。 “好吧，就依陛下之言，南下！” 刘宗敏表态，其他武将也不再反对，至于剩下的人，也不敢反对。 正月十三，李自成率领麾下军民离开西安，选择从蓝田到商州路线，过武关，目的地就是襄阳。 由于他们走的太急，根本没顾上北上的李过和高一功两部。接到消息的高一功果断的放弃榆林，与李过合并一处，并商量去处。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大顺军各部都习惯了远动作战，高一功和李过二人最终决定去汉中，入蜀，然后顺江而下，与李自成汇合。这条线路需要他们转战千里，可他们没有信心突破阿济格和多铎的封锁，至于会不会遇到大西军或者其他还未投降的明军将领，还真没多想，大顺军除了不是清军的对手，对上其他军队还真无所畏惧。 没过多久，阿济格和多铎在西安会师，两军暂时休整，偌大的陕西也需要占领和后续安排。 此刻的清军严格遵守范文程制定的战略，严明军纪，不烧杀抢掠，当然，有一些豪商被盯上只能算倒霉。每到一处拉拢明朝官员，优待投降的官兵，安抚百姓，恢复当地的生活生产和社会秩序。清廷这种策略对比李自成高明何止一筹，也正是如此迅速瓦解了大顺军统治的地盘。 就在清军短暂休整之时，各方仍都在围观，甚至享乐。 南京，官员军民一片祥和，还是和以前一样歌舞升平。 朱由崧算是过了一个好年，虽然大顺灭了大明，可眼下心里一直祈祷李自成不要败的太快，坚持的越久他的皇位坐的越安稳。 不过这些跟他好像没多大关系，因为朝政之事都由马士英做主，他只需要在朝堂上全力支持就可以。 马士英已经搞垮高弘图，目前一直在为入相做准备，虽然东林党一直反对，可他已经收买了大部分官员，距离当上宰相就差一点了。 这一天，朱由崧正在御花园里和宫女们做游戏，正在兴头之时，被人打断。 来的正是李辅国，他快步走到朱由崧身边，小声道：“陛下，出事了，鸿胪寺少卿高梦箕传来密报，说是一个自称皇太子的少年出现，现在正在金华！” 朱由崧吃了一惊，“怎么又来一个？” 年前就有一位和尚假冒崇祯之子定王，让朱由崧让位，当时吓得朱由崧和马士英全力应对，最终经过辨认这个定王是假冒的，马士英经过深挖矛头指向东林党，因为这些人要拥立的是潞王，而非朱由崧，但因为证据不足加上有很多武官牵扯，外患还未解除马士英等人没敢将事态扩大，只是将祸首斩杀。 没想到这次又有人来，而且还自称是皇太子朱慈烺。 “快去通知马尚书！” 马士英立刻带着几个亲信官员赶到皇宫，可消息不知道如何泄露，等他到时已经有很多官员出现，求见朱由崧。 “今天不是朝会，都在这里做什么？” 姜日广说道：“听闻先帝太子就在金华，我等特来求见陛下，商讨事宜。” 马士英深吸一口气，看了周围的官员一眼，“好啊，好得很，我这就去见陛下，相信他会有妥善的处置！” 随即，他入内宫，这是他的特权，其他官员只能等候。 马士英见到朱由崧，立刻说道：“陛下，此时估计又是奸人捣鬼，不过事情已经扩散，只能派内官去请人了！” 朱由崧瞠目，“万一此人是真的呢，总不能把皇位让给他吧？” 马士英目光生寒，“陛下放心，此人绝对不是真的！” 自称是崇祯太子的人很快被一路护送到南京，朱由崧和马士英立刻安排人辨认，其中包括京城逃难过来的公公们，以及前太子讲官，大学士王铎，王铎在东宫待了三年，自然熟悉太子的样貌，结果他一口咬定是假的，还有其他人都是如此。 后经过审问此人改口自己是假冒想要索要钱财，事情本来到此为止，结果每天都有人亲来求见这个假冒的太子，甚至包括一些手握兵权的武将，这本想要杀人的马士英投鼠忌器，只能先将人囚禁。 然而，民间听说新到的太子被囚禁，各种风言风语遍布南京城，还有学子大儒联名上书请求释放，让马士英等人愤怒无比，同时又不敢杀人，免得彻底激化矛盾。 第138章 左良玉 “伪太子”案一出，南明政权顿时陷入风波之中，在有心的推波助澜下，就连市井之中都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开始质疑朱由崧的合法性。 武昌，南明第一镇左良玉大军中心所在，这里旌旗漫野，兵员众多。 左良玉为大明资历很高的将领，坐镇湖广，崇祯时期就已经是一方军阀，到了南明，更是坐拥一方。 麾下有八十万大军，号称百万，不过这个数据有些夸张了，就像大顺一样，会把随军家眷算入其中。 但十几万大军肯定是有的，否则也不能与南明的江北四相抗衡。 当然，左良玉的麾下士卒虽多，精锐却极少，否则也不会让李自成的大顺军占领襄阳。 如今，李自成率大顺主力进入荆襄一带，两军交锋已经不可避免。 左良玉身为拥兵自重的藩镇军阀，最怕的就是李自成，当年在朱仙镇被李自成击败，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侯爷，李自成先锋军已经抵达襄阳，听说河南的贼军也跟着南下，兵员众多，已经不逊于我等，真要打起来必然会两败俱伤啊！”左良玉部将金声桓说道。 左良玉今年四十六岁，由于年前染了病，身体虚弱，脸色呈现病态的红晕，披着一件大氅，微微气喘。 目前他已经被封为宁南侯，这是李士英的示好，为了防止他和东林党勾结。 “我知道，而且清军马上会尾随而至，就是要坐收渔翁之利，无可奈何啊！”左良玉不住叹气。 “父亲，实在不行我们南下，让开李自成兵锋，放弃长江水道，估计他们一定会顺流攻打南京。”左良玉之子左梦庚说道。 左良玉摇摇头，此时各地都已经有了镇兵，咱们师出无名，会被群起而攻的。” 目前各地方都有南明弘光政权封的将领和官员，大家都有自己的地盘，各自安好，如果有人出兵相互攻伐，就犯了大忌。 “除非我们有借口，而眼下就有一个！”说话的是左良玉的幕僚军师，名叫柳敬亭，“侯爷，马士英专权，打压同僚，清除异己，蒙蔽皇帝，听说南京出现一位太子爷，乃先帝嫡亲血脉，此时正被囚禁，我军可打着清君侧或者营救太子的名义出兵讨伐南京，趁机离开武昌。” 左良玉听完大喜，他根本不想和大顺交战，很不想和清廷交手，只想坐拥大军，以便和未来的当权者有谈判的资本。 “太好了，我们就用清君侧的借口！” 柳敬亭接着说道：“光有我们还不够，还需要拉拢一位有名望之人，袁继咸总督就在这里，此人还是您的知交好友，可以劝说他加入。还需要给南京的东林党联系，让他们帮忙造势！” 左良玉听完微微摇头，“袁总督为人正直，估计不会同意我等这时候起兵。” “无妨，我们可以伪造一封血书，说是先帝太子所写，这就有了大义，南京附近只有四镇兵马，而且还不齐心，侯爷可以选择其中一位用金钱敲门，大家一起打入南京，拥立新皇，那时候侯爷坐镇中枢，可雄视天下！” 这些话说到了左良玉心坎，这个世道就算当董卓又何妨？当即和柳敬亭等人商谈详细计划。 不得不说这些藩镇军阀为了保存实力真的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先不说已经南下的大顺，在四川蛰伏的大西，还有马上兵临城下的清军，如此亡国之时竟然还为了保存实力反叛自己的朝廷，可悲可耻可叹。 左良玉拖着病躯请到了袁继咸，当面拿出伪太子血书。 袁继咸，兵部右侍郎兼御史，总督江西、湖广、安庆等地军务，看似名头很大，可谁也不听调令，等于只有一个虚名。 此人是天启年间的进士，为官二十余载，几度沉浮，是难得的名声不错的官员。 “季通兄，有内宫之人送来先帝太子血书，你我都受先帝重托，如今福王无道，不求进取，贪图享乐，放任马士英把持朝政，导致朝堂内外怨声载道。本就应该将其废黜，刚好太子前来，你我合力，召集对朝廷不满的文臣武将，一同去南京，驱除奸妄之徒！”左良玉对袁继咸劝说道。 袁继咸看着血书眉头紧锁，忽然将血书扔到一边，“一派胡言，朝廷已经向各地发出告示，此乃他人冒充的伪太子，诏书上有众大臣的签字画押，这些都不是作假的，您可是堂堂侯爷，当明辨是非，绝不可被奸恶之徒利用！” 左良玉淡淡道：“天下人可不是傻子，试问谁敢冒充太子殿下啊，难道就不怕被诛九族吗？就不怕南下的大臣们认出吗，既然他敢出现在南京，说明一定有所依仗，或者说就是真太子，到时候只要问一些宫中秘闻就能判断，眼下是先将太子殿下救出来。” 袁继咸忽然觉得眼前的好友有些不可理喻，这种行为和叛军无异，但他不想刺激这位一方诸侯，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 “李自成大军压境，清廷虎视眈眈，还有张献忠，朝廷危在旦夕，正是我等挽天倾之时，如果发兵南京，这不是将湖广荆楚一带拱手相让吗，侯爷征战多年，怎可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左良玉忽然笑道：“哈哈哈，区区贼寇，让给他们一些地方又如何，等南京稳定，太子登基，必然从者众多，到时候等李自成和清军拼个两败俱伤，我等再来收拾残局。” 袁继咸顿时觉得心底发寒，左良玉这可不是找他商量，而是已经准备去南京。 “侯爷，此事万不可为啊！” “季通兄，我意已决，你也随我一起去南京，至于武昌，让给贼兵吧！” 袁继咸还想要劝说，却被左良玉的亲兵给架走。 左良玉随即下令大军开拔，连同家眷以及武昌的居民，这家伙也是狠心之人，在离开之际时放了一把火，将武昌焚毁，方圆百里之内人的全部迁走。 等李自成抵达武昌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城墙，紧缺的物资没有收获丝毫。 左良玉水陆并进，要一举拿下南京，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在行军途中，左良玉病情加重，无法医治，最终一命呜呼。 左良玉死亡，其子左梦庚与众将商量，最终决定秘不发丧，否则军心必乱。 然而，左良玉讨贼檄文都发出去了，已经将南京视为敌人，左梦庚现在进退两难，觉得在左良玉死后他不可能攻下南京，而武昌也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也会面对李自成的进攻，最后，干脆投降清廷。 第139章 土地和商业 不得不说清廷占据天时地利，阿济格尾随李自成南下，而李自成一路败退，根本不敢决战，大顺军在前，阿济格在后，一路占领要地，等于大顺军开门，他们轻松进门，就这样深入荆楚大地。 清军另一路由多铎率领，他们的目标已经锁定南明，另一路为豪格率领，进攻山东，稳定大军后方。 三月中，台湾鸡笼，由于鸡笼这个名字不好听，已经改为基隆二字，毕竟现在移居台湾的汉民越来越多太土的名字已经有些不合适。 截止到现在，移居的汉民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人，已经遍布岛上各个平原等宜居之地。一开始这些人非常忐忑，属于半强制迁移，当到了地方后才知道这里比辽东要好的多，至少冬天不用担心被冻死，而且农作物一年两熟，虽然他们刚刚开始播种，可东西都是免费提供的，包括牲畜和住所，两年之内免征税收，比明朝曾经的军户屯田要好的太多。 华夏百姓是最善良坚忍的民族，只要当权者不要压榨的太过分，能让他们吃得饱饭，活得下去，才不会管谁当皇帝。 刘少康给钱给地给房子和安家费，还给耕种的牲畜，这些汉民无不感恩，安心在台湾扎根。 辽东一带以及周围也彻底平稳下来，百姓们正准备春耕，土地是现成的，都是以前大明各卫所军户开垦出来的，后来皇太极时期人口增多，又沿着辽宁平原进行开荒，百多万人耕种绰绰有余。 目前暂时实行的土地政策是分田到人，每人分十亩，自孩子出生起去找当地府衙登记即可分得，男女不限，相对的人死亡后这十亩田地会被收回，这一过程由村长辅助办理。 为了防止土地兼并，辽东治下土地严禁个人买卖，只能卖给官府，但卖出土地人的人以后想要赎回就需要支付双倍的价钱。 土地分出去相应的田赋也跟着出台，直接取消明朝的各种不合理税收。参考了“摊丁入亩”的税收制度，取消自古施行的人头税，将这些分摊到田地之中，鉴于此时处于动乱年代刘少康规定在辽东注册登记分到土地一年内免除任何税收。第二年开始每亩土地征收三分，就是一百斤收三斤。当然这个不是固定的，辽东将土地分成三等，一等田征收五分，二等田收三分，三等田收两分。 另外，取消徭役，以后官府有大工程需要人手会出钱出粮招募。 参军的每人可以多获得十亩土地，免费耕种，参军几年就免费几年，伤残土地可以耕种到老死，阵亡会延续孩子成年为止。 为了避免土地统计混乱，军人功勋以及官员奖励不再赏赐土地，将以金银和其他物品发放。 土地政策被刻碑立在各城门口，只要辽东军还在，就按照这个政策施行。 如此优待的政策千古未有，百姓们自然感恩戴德，刘少康和辽东军声望达到顶点，根本不用担心后续的统治问题。 不过，刘少康在优待政策之后也有一些强制要求，比如耕种的粮食除了小麦外，全面推行玉米、红薯、土豆等高产作物，以玉米为主，红薯和土豆、大豆为辅，小米、高粱等作物只允许自留一亩或两亩种植。这些土地中必须留出两亩种植蔬菜，也推行高产的比如白菜、萝卜、南瓜、冬瓜等作物，至于其他蔬菜如何分配就看自己土地的考量。 另外，辽东土地很多，根本没有分完，刘少康和官府手里还握有大量的优质土地，这些土地基本上都是清廷宗室以及权贵所有，这一部分优先给军人和官员亲属承租，每亩土地收一成，虽然一成不少，可这是优质官田，收成有保证，很多人愿意租种。 有了农税，自然就少不了商业税，大明朝就不说了，亡国一部分原因就是毁在商业税制度上，明朝不是不征收商业税，而是非常不合理，该征的不征，不该征的往死里压榨。而且上层不光不重视商业发展，还搞垄断和限制，导致最后商业税系统崩溃，国家没钱，不得不向农民加征。导致恶性循环。 眼下辽东和台湾地区已经稳定，各种商业行为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其中一些行业不可能由官府垄断，比如盐税，这个就需要官商联动。 目前辽东和台湾地区陆续开辟了盐场，盐已经自给自足，收税方法没有太大变动，沿用明朝收税方法，茶税也是如此，别看辽东与南方相隔，别忘了还有台湾，还有海上的商人，刘少康收复辽东，名震四海，加上台湾出产各种珍稀特有的物品，此刻南明失去了对华夏的控制力，已经有很多华夏商人失去约束，渡海出现在台湾和辽东地区。 为此刘少康将增设贸易税，将税率计算到价位里，比如酒税，就是加价百分之十收取，当然，目前的垄断商品比如香烟、肥皂、玻璃等等不在此列。 固定场所税收也跟上，这是营业税，刘少康结合后世经验要求店铺自备账本，必须记录每天的流水，然后按照营业额的百分之五征收。 为了避免商家做假账，官府会有专门的税警人员便衣巡访，例如他们会分成几波在一家饭店内伪装成食客吃饭，然后记录这一天的生意情况，再和商家的账本做对照，如果发现有逃税现象，不好意思，百倍罚之，如果性质恶劣，直接封店查没财产，扔进劳改营参加辽东地区的建设工作。 用一句话形容你可以逃税百次，但一次被抓住，那就让你倾家荡产，而且会上官府黑名单，不允许再进行商业活动。 另外，还开通举报通道，任何人都可以向掌管税务的官府举报，会根据商人所逃税的数目给与一定的奖励，就是要尽量杜绝商人的逃税行为。 还有另外一种，有些商人为了避免在商铺征税会在秘密地点进行交易，不过也有办法，你总要出城上路吧，那就在城门和要道设置关卡，没有事先的报备以及交税凭证，不好意思，东西和人都要查扣，缴纳罚金才会放行，严重者直接下狱。 城内的固定商贩也需要交税，不过极少，每天几文钱的摊位费，至于移动的，就不管了，只要不影响城内交通秩序，可以自由买卖。 还有最重要一处，就是码头，这方面参考后世的海关收取方法，设置专门的海关卫管理。 第140章 蒸汽机 随着各级官署等行政机构的出现，以及军队规模的扩大，军官和行政官员也逐渐增多起来，他们有来自三十一姓的琉球汉民，有临时培训出来的，还有的是大明旧时的，良莠不齐，虽然刘少康奉行高薪养廉制度，但不要小看人的贪欲，当年洪武大帝的剥皮充草之刑都无法将贪官们吓住，所以必须有一套合适的监督机制。 为此，他设立督察宪兵，由自己亲自管辖，平常对军队和官衙进行监督，尽量做到一些财务上的公开，比如军人的俸禄、发放时间等等都会在军营最显眼处告知，官衙这边也对各种政策也是公示出来，防止有人舞弊。另外开通举报途径，宪兵在军营和各城设立驻地，开设上访、投信等方式，来征集线索等等。 他不会设置锦衣卫之类的秘密机构，就是不想实行恐怖政策。 此外，设立巡捕局和法院机构，将两者独立出来，虽然还归官府管辖，但行政长官被解放出来，不再参与治安和犯人的审判等工作。 好在辽东地区的华夏文化、行政机构被破坏的彻底，台湾地区几乎没有，也没有什么世家大族名望大儒或者党派之类的，新制度推行阻力几乎没有，而且新的机构旨在方便服务百姓，提高行政部门的办事效率，很快被接受。 有了这些的保证，辽东和台湾地区社会架构被组建，生产活动快速恢复，而且比以前更加有效率，更加廉洁。 基隆一处秘密研发场地，这里靠近兵工厂，附近有严密的保护。 一群人紧张的围着一台机，这台机器冒着白烟，不断发出“嗤嗤”气体冲击声，这正是后世工业革命的标志，蒸汽机。 它是构造最简单也是实用的蒸汽机，由一个锅炉，进气管、气缸、活塞、连杆、曲轴和飞轮、调速装置、冷凝器、泄压装置组成，看似简单的机械结构，可却在有图纸以及出色的机械师的情况下花了半年时间才研制成功。 “成功了，咱们终于成功了！” 薄珏和王徽神情激动，在他们手中诞生了这个世界第一台蒸汽机。 “二位辛苦了，这台蒸汽机的发明，将会改变咱人类的历史！” 刘少康盯着蒸汽机兴奋道，有了这东西，有很多东西都能实现了。 “说来惭愧，有了大将军的图纸，我和薄珏二人还是花了半年时间，而且浪费了很多材料，人力和钱财。”王徽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他虽然没做过统计，但这半年来的开销恐怕不低于三十万两银子。 薄珏是个技术宅，对于金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蒸汽机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他和王徽不光研制蒸汽机，闲暇之余还研制光学物品，因为这里有现成的世界上最好的玻璃镜片，所以做一些望远镜，他们二人在刘少康的指导下做出了华夏第一台天文望远镜和显微镜。 至于普通望远镜台湾早已能制作，而且制作工艺比当下的西方望远镜更加精良，价格也公道，目前已经能出口到西方。 “大将军，此物虽然已经完成，可受到铁和钢材料的限制，传动结构很容易损坏！”薄珏说道。 刘少康点点头，“这个问题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以后传动机构和活塞记得用油润滑，我从西方买入一些橄榄油，这东西要比其他油脂好用，我看周围有很多备件，能不能组装几台出来？” 王徽答道：“只需要稍作改动就能组装两台！” “太好了，我这里有一张图纸，你们立刻找人手把它做出来，然后和蒸汽机的飞轮安装在一起，对了，这种蒸汽机先做十台，然后再研制几台大型的！” “一切听从大将军吩咐。” 蒸汽机出来了，第一件事当然是应用，而且要最先服务军事。 第一个应用的不是枪管的拉割机，因为目前蒸汽机还有一些小毛病，并没有成熟，需要完善，还无法应用到机床之上，对于膛线这种高精度东西只会造成更多的废品。 他的图纸上画的是一个简单长的滚轴，滚轴外面是一个管状加压模具装置，这是用来卷压炮管用的。 没错，就是炮管，蒸汽机有了，可大型化还需要一些时间，想要应用到炼钢还需要一些时日，所以先做符合当下材料的新式火炮。 他选的是后世一种名叫三寸来福炮的前装线膛炮，这种火炮的制作工艺很独特，它不是浇筑或者用机床钻孔，而是用滚轴卷制，再用压力将其压制成炮管。 工艺是用裁剪好的锻铁条缠绕在一根铁轴上，一般需要六条，这种工艺和大明的多段锻造枪管技术差不多。这六条锻铁条要挨在一起，然后再铁条上层继续卷制铁条，一层压一层，最终要卷够五层，最外层用一整张铁皮覆盖。再抽出铁轴，打入铁塞，形成一个炮钮，一门火炮雏形就做好了。然后进行加热，使其达到焊接温度，此刻准备一个小直径铁轴，在蒸汽机的带动下匀速旋转，两侧铁管状模具前移加压，使锻铁炮筒因为挤压和旋转的外力焊接在一起。最终炮管被压缩，炮膛被扩孔，一门锻铁火炮就此完成。 不过还有最后一步，拉割膛线，锻铁比较容易割出膛线，是钢炮出现前的替代品。而且在后世这种火炮经受住战火考验，漂亮国内战时造了上千门，炸膛的仅有区区数门。 因为是线膛炮，它的射程和精度就非常惊人，刘少康知道大概的制造参数，现在蒸汽机有了和机械师都有了，只需要进行验证。 两位华夏的机械大师开始指导学徒们进行新的蒸汽机组装，然后和工匠们研究刘少康给的图纸，进行设计铸造等。 刘少康则在研究车间内参观，这半年两人还根据他提供的图纸制作了一些小东西，或者说后世机械钳工的必备工具，比如虎台钳，还有能做出螺纹的工具，比如板牙和丝锥，这东西别看小，却也是划时代的发明。当然，受到材料的限制结构还不算强，只能小规模生产使用。 还有起重用的手拉葫芦，俗称“倒链”，可都是非常实用的工具。 第141章 崇明岛 有了蒸汽机，以后能用的地方就太多了，就需要另外一种资源了，那就是煤，台湾地区虽然有煤，但质量不行，辽东有，不过那是自家的。 想到这里，刘少康目光看向北方，那个方向有一个国家：那就是朝鲜。 朝鲜有丰富的矿产资源，有上等的无烟煤，高品位铁矿，还有铜矿，这三种都是未来大量需要的。 “是时候拜访这位邻居了。” 目前辽东军正在努力恢复大明最早时候的卫所，奴儿干都司管辖之地，将涵盖整个东北地区，需要处理与朝鲜的关系了。 但还需要等一等，华夏这边马上就要分出胜负，自己也要做一些事情。 四月，清南明的围观不进取恶果终于出现，河南诸地各自为战，根本无法阻挡清军的进攻，多泽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渡过淮河。可此时南明的四镇兵马有三镇不在自己的驻地，而是被马士英调动防御左良玉大军，只剩下刘泽清所部探知清军后立刻选择跑了逃跑，扬州直接暴露清军兵锋之下。 扬州城，史可法刚刚从南京回来，他去求援兵的，可惜朱由崧直接躲避不见，马士英说的都是场面话，就是不派援兵，其他大臣更是束手无策，气的史可法要吐血，这些时日忙碌奔波，筹集粮饷，为的是什么？没想到堂堂朝廷面对危机竟然袖手旁观，不光如此，他以督师的名义命令扬州城驻军前来守卫，结果只有一人响应，而且兵力只有四五百人，这也就罢了，还有许多兵将竟然想要进入扬州城裹挟所有人一起投降，已经分不清敌友，这些情况让他失望甚至绝望。 本来他无比唾弃那些投降清廷的官员将领，现在多少体会到其中一些人的无奈。 “督师大人，我军加起来也就四五千人，清军至少五万，扬州城并不坚固，真的要死守吗？” 说话之人名叫刘肇基，官拜左都督，辽东人，曾参加过辽东不少战役，就是他响应史可法的号召，率领四百多人前来支援扬州城。 史可法悲伤道：“刘大人，你看看这天下，清廷所到之处，多少人望风而降，可叹我大明风骨荡然无存，老夫自认没有什么建树，只能希望以此身唤醒军民的血勇之气，否则亡的不光是大明，而是整个华夏民族！” “哎，督师所言极是，刘某从辽东而来，所见所闻无不让人心寒，堂堂华夏，竟然无几人敢和北奴死战，可悲可叹，让人绝望啊！”刘肇基来扬州曾给很多将领去信，结果回信大多劝他投降清廷，他对局势很悲观。 两人相顾叹气，虽然早已抱有死志，可还是意难平。 就在清廷大军直指扬州之时，长江入海口，崇明岛一带海域，上百艘大船云集，船上竖着沈字大旗。 崇明岛，是长江口处的冲积岛屿，主要是由泥沙沉积而成，历经成千上万年的演变逐渐成为一处沙岛，崇明岛在崇祯时期已经基本定型，它东西长七十多公里，南北宽近二十公里，面积一千二百多平方公里，是华夏的第三大岛屿。 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在明朝有“海上瀛洲”之称。 而且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是长江的海上门户，为江海要镇，有重兵把守，明朝永乐年间驻扎水师，设总兵。 但后来尤其是到崇祯时期，崇明岛水师名存实亡，甚至一度被海盗占领，目前岛上生活大约有五六万人。 早年最多时将近十万人，不过崇明岛经常受狂风大潮的侵害，在明朝期间溺亡者极多，直到崇祯末年崇明大岛成型，这才有了改善。所以，生活在岛上的人多是从陆上生活艰难的百姓才冒险迁移。 目前岛上设县，有两处水寨，水陆军加起来差不多三千人。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岛上人马互不统属，甚至还有矛盾。 其中知府徐鼎统领步军五百，负责岛上治安，江监军道荆本彻统领一部水军，还有一个一直驻扎在崇明的水师把总，名叫顾荣。顾荣大有来头，曾是崇明一带的海盗头目，最强大时有一万人，后被招安，散去海盗成员，只留下一千多人。 徐鼎和荆本彻是朱由崧继位后认命的，顾荣则是崇祯时期的，荆本彻想要收编顾荣水师，结果顾荣不听指挥，荆本彻初来乍到，根本不敢和崇明岛这位地头蛇闹翻，两边闹得很不愉快。 荆本彻此人很有志向，想要经营一片复明基业，崇明岛不大，也不小，有水陆阻隔，为天险，可作为一处基地，这个主张得到沈廷扬的支持，为其提供后勤和战船保障。 他在水寨看到沈家的大型船队后以为有什么重大行动，立刻命人前来迎接。 “沈大人，今天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啊，难道是清军打过来了？” 沈廷扬五十岁上下，身穿大明官服，拱手道：“荆大人，实不相瞒，清军已经渡过淮河，就要攻打扬州。” 荆本彻无比震惊，他在岛上消息并不灵通，可南明至少有十几万大军，怎么也能抵挡一阵。 “清军不是攻打大顺贼兵吗，怎么这么快南下？” “哎，局势糜烂，李自成一路败退，目前抵达襄阳，清军一路尾随，也到了荆襄之地，另一路清军从河南而下，我军根本无法抵挡，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局势已经非常危急。” 荆本彻问道：“沈大人来崇明岛莫非是来调兵的吗，荆某麾下虽然不多，却愿接受调遣与清军作战。” “荆大人有心了，我今天是来接人的。” “接人？这出去就是汪洋大海了！”荆本彻不解。 沈廷扬笑道：“客人正是从海上来，一会儿跟老夫一起去迎接！” 正在说话间，远处船上传来信号，有船队从远处抵达。 “叔父大人，是镇海大将军的水师！”沈修站在沈廷扬身边说道。 沈廷扬赶紧正了正衣冠，“荆大人，咱们一起去海上迎接！” 荆本彻当然听说过镇海大将军的名号，更加震惊，赶紧跟着沈廷扬上船。 海面上，一支舰队缓缓出现，以镇海号为首的三艘七十四炮舰，同时身后还有四艘飞鱼级战舰，以及十艘巡防舰，还有十艘武装运输船，浩浩荡荡开进崇明岛海域。 第142章 千里支援 “天爷，世上竟然有如此庞大的战船，真是开眼了！” “我没做梦吧，这也太吓人了！” “好多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都没这么大好不好……” 随着舰队靠近，沈廷扬等人看清辽东军水师真面目，除了沈修和他的船队人马，其他人一个个震惊无比，甚至是惊骇，如此庞大的战舰如果用那些大的吓人的火炮向他们开火，哪里会有活路。 震惊过后，大部分水兵都是非常羡慕，能驾驶这样的战舰乘风破浪，何等的快意。 “镇海大将军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神舰，足可威震大海！”荆本彻心神被冲击到了，自己也建了一支水师，再看看眼前，自己这边只有不到十艘的小福船，简直就是孩童一般。 沈廷扬同样如此，自己的侄子一直恭维刘少康的舰队如何强大，本来以为是吹捧，如今才知道是自己见识短啊，如此庞然战舰，恐怕连西洋人都要退避。 “叔父，荆大人，大将军和其麾下兵将服饰和咱们不同，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不要太过介意，免得引起大将军等人的不快！” “这个我们知道，辽东军割发明志，乃当世壮举，大伙都佩服的很！”有随行的官员说道。 沈修暗自鄙夷，以前有不少人认为刘少康和其麾下是异端，如今见识到人家的实力后立刻改口，不过这就是现实。 “阿修，不要紧张，老夫可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况且辽东伯天下英雄，这点小节谁会在乎！” “叔父大人说的是。”沈修陪笑道。 不多时，镇海号停在沈廷扬所在的大福船边，沈廷扬等人见到一英武年青男子高居船头，他们身穿简单却非常威武的灰色制服，足下是黑亮的长筒马靴，腰悬战刀，目光如炬，威势迫人，身后皆是雄壮彪悍的护卫，一个个如同铁塔般，身姿笔直。 “叔父，这就是大将军了！”沈修介绍道。 沈廷扬赶紧躬身作揖，“国子监司业沈廷扬见过大将军！” “江监军道荆本彻见过大将军！” 其他人纷纷见礼，刘少康被大明五花八门的官职弄得头大，只知道最前面两人官最大，尤其是沈廷扬。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我就是刘少康，初到贵地，还请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大将军太客气了，还请随我们上岸！” “诸位先请！” 随后，刘少康与沈廷扬等人上岛，知府陈鼎以及顾荣都接到消息，全部前来拜见。 这些人最高兴的就属于顾荣，他以前做过海盗，不过成精时比较晚，但对于昔日的纵横大海的飞鲨帮可是极为钦佩，甚至当成崇拜的偶像。后来听说刘少康收复台湾和辽东，本来就想打不过清军时去投靠，却不想在家门口遇到真人。 不过他已经有了官家身份，不便过于表露，只能压下激动的心情，等无人时再去密谈。 陈鼎差人准备宴席，沈廷扬则带着大量的酒肉为的就是犒劳辽东军士卒。 宴会前夕，刘少康和沈廷扬等人讨论如何支援扬州，其实在场都不是战将，而且兵力不多，只有沈廷扬麾下有八千水军，所有人都表示听从刘少康安排。 扬州城，史可法正全力备战，为此筹集了二十多万两白银，十万斤火药，可扬州城武备松弛，火器不多，只能召集一些铁匠紧急打造一些构造简单的火铳火炮。 “督师大人，新造火铳根本不堪大用，清军攻城时会让精锐身披两重棉甲，这种火铳对他们根本没有威胁，还有这些火炮，质量太差，打不了几发就会炸膛，不光会让我军士卒损伤，还影响士气。” 刘肇基出身辽东，参加过不少大战，那时候的辽东军火器完备，像三眼铳等简单的火器无法压制清军重甲兵，只能用鸟枪或者密鲁铳，眼下这些粗制滥造的火器就更加不能了。 史可法乃一介文官，又没有参加过什么战役。所以把一切都想的太理想化了，结果所有的事情都遭到了当头一棒。 “老夫真的尽力了，一切就交给老天吧！” 史可法此时神情憔悴，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已经被现实情况击倒，本来以为偌大的南明可以稳定局势，甚至反攻北伐，结果一切仿佛都是徒劳。 刘肇基没有再给史可法压力，目前情况就是南明政权已经彻底丧失凝聚力和指挥能力，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无力回天。 “也好，如果老天不帮大明，那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二人束手无策之时，有士兵前来通报。 “报告督师大人，国子监司业沈廷扬大人派人送来三十船作战军械，以及一千名崇明岛士卒还有一千辽东军！” “辽东军？” 史可法和刘肇基相顾愕然，随即反应过来。 “辽东军远在数千里之外，怎么会来这里？”刘肇基疑惑道。 史可法没有多想，激动道：“快带我去接人！” 两人立刻骑马来到长江码头，就见江面停泊百多艘大小船只，有一些船只正卸下物资以及人员。 其中有一队人极为显眼，他们身穿不同大明军队的军服，一个个身形彪悍，可以发现军帽之下并没有蓄发。 “断发之兵，果然是辽东军！” 李辅国去过辽东，回南京后详细说了所见所闻，当时有人欣赏这种行为，有人也唾弃，不过因为离得太远，很多人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没想到，辽东军竟然从数千里之外给咱们支援，我华夏还是有血性男儿。”史可法燃起一丝希望。 刘肇基更为激动，他就是辽东人，对这些和他们穿着不一样的士兵却有天然的亲切感。 “辽东军近卫团第一营营长段平见过两位大人！” “崇明岛顾荣见过二位大人！” “在下沈修，奉命支援督师大人！” 史可法感动莫名，躬身作揖，“史可法代扬州数十万军民感谢沈侍郎，感谢辽东伯，感谢诸位！” 沈修赶紧回礼，“史大人，我这次来还带来镇海大将军亲笔信，请您过目。” 史可法对刘少康仰慕很久，只是可惜无法相见，赶紧接过信，看了又看，无比激动。 “一切就听从大将军安排！” 第143章 扬州城之战 史可法和刘兆基立刻先派人安置段平和顾荣，同时清点刘少康送来的作战物资，有五十门佛郎机炮，三十多门臼炮，鸟铳两千五百支，密鲁铳三百支，手雷一万枚，火药三百桶，甲胄两千套。 “哈哈哈，这下什么都有了，清军敢来，保证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刘肇基开怀大笑，这些正是扬州城守军最紧缺之物，有了这些火器，就能跟清军抗衡了。 史可法连日的忧愁散去，这大明天下还算有救，就算朝廷不作为，还是有为国为民的将士。 “报，归德参将庄子固率七百人抵达城西，请求入城！” 史可法和刘肇基听后惊喜无比，此人他们都认识，也是辽东战将，后退入关内，曾附属山西总兵许定国，后来许定国叛变投清，庄子固也受到牵连，还好当时有史可法作保，让他成为副总兵。 多铎攻河南，归德陷落，庄子固率军撤出，此时南明已经指挥混乱，他无处可去，听到史可法在守扬州，就前来支援。 “督师大人，我去迎接庄参将。” “好，今天我们就趁着清军还未到来就设宴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此时扬州城内已经有精锐明军九千余人，还有近一万义勇军，不过这些义勇军多是民夫，在这种战斗中只能运输物资，没有多少战斗力。 另外，还有一些支援而来的南明将领，比如李栖凤，王岐凤率领四千多人，本想作乱的他们被史可法识破，赶出扬州城。 原来这两个家伙想要投降清廷，认为如果先控制史可法就可以拿下扬州城，他们也有了投名状。结果发现城内守军不比他们少，而且非常戒备警惕，没敢动手，史可法不想内斗损耗兵力，就放他们离开了。 而清军，多铎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打其他地区以及稳定后方，目前有直属精锐八旗兵两万人，还有汉八旗以及刚刚投降过来的明军八万余人，兵力超过十万。 三天后，多铎先锋军抵达扬州城外围，开始对附近的县城、城镇进行扫荡，还好史可法接受了刘少康的建议，将扬州城方圆百里内的百姓全部撤走，避免被战火波及。 清军先锋梅勒章京伊尔德在大运河搜集一百多艘船只准备夺取运河控制权，史可法派副将应延吉令两千五百精锐和二十门火炮防御运河。 午时，清军发起进攻，百余艘船只蜂拥过河，扬州城守军用火枪火炮拦截，一时间河面被炮弹打的翻腾不已，不时有船只被击毁。清军得到的情报是城内火器稀少，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用密集船队进攻，结果遭到了迎头痛击。 佛郎机炮威力也许不足，可射速却绝对堪称一绝，对付运河里的舟船完全够用，非常适合这种防守作战，同时一千支火枪相继开火，密集的弹雨之下，不时有清兵落入水中，将运河染红。 就算有人冲过封锁网，还有弓箭和刀盾手严阵以待，任清兵如何凶悍，无法成势的他们被围杀。 对岸，伊尔德骑着战马大声吼叫，恨不得飞过运河，可惜这不是马战，没有骑兵发挥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渡河部队被一点点的消灭。 “可恶的汉兵，城破后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伊尔德咬牙切齿，他来的太快，而且立功心切，没有充分准备，导致进攻失败。 就在他收兵之时，第二波清军抵达，为护军统领顾纳代，集中两百多艘船只，再次发起进攻，这一次他吸取伊尔德的教训，分散多路突破，应延吉兵少无法顾忌太长的战线，为了避免被围，最终史可法让他们撤回扬州城内。 一天后，多铎率主力清军抵达，在城西扎营。 “哈哈哈，真是天神站在我们大清这边，你们看看这个名单，这南明还能坚持几天！”多铎手里拿着是刚刚投降过来的南明降将名单，足足有二十多位，这些人可都是总兵以上的，其中还有东平伯刘泽清。 “王爷，南京城可是坚固异常，不排除有人像史可法一样死守！”说话的是镇国将军拜图音，此人也是名气虽然不如阿济格、多铎等人，但也是清廷一位名将。 “是啊王爷，咱们一路上以安抚为主，却还有人不识抬举，这史可法竟然将劝降的使者都给杀了，还扔到了护城河里，等于不把我大清放在眼里，正好借着这个扬州城，让他们看看反抗大清的下场！”二等公图赖说道。 他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之子，也是清廷一位名将。 “哈哈哈，你们啊……”多铎哪里不知道属下们的意思，“好吧，一路上尽是降军降将，的确让人厌烦，将士们也跑的累了，那就让他们享受一番！” 多铎虽然笑着，可帐内的一些老资格汉将都脊背一凉，这意思就是要屠城了。 多铎等人根本没有将扬州城放在眼里，他们见过很多坚固的城墙，还不是被红夷大炮轰开，更别提眼前这座城高只有六米的扬州城了。 历史上也的确如此，扬州城仅仅坚持了一天就被攻破。 多铎抵达扬州城后下令将扬州城团团包围，江面上沈修水军已经撤离，目前是一些投降清军的南明水军，有大小战船一百多艘，此刻扬州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五天后，清军等待的红夷大炮抵达，准备完毕后立刻攻城。 此刻操作红夷大炮的是祖应元、祖世祥等八旗汉将，而攻城的也是汉兵，华夏民族的劣根属性在此刻彰显无疑。 红夷大炮的威力毋庸置疑，这些大口径青铜炮是目前陆战最大的火炮，清廷仰仗它攻克大明很多坚城堡垒。 炮声轰鸣，并不算高大的扬州城被震得瑟瑟发抖，震颤不已。 然而，城内的守军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他们躲在城垛之后，默默等待清军步军攻城。 清军猛轰扬州城西北侧，这里的城墙最薄弱，厚只有四五米，防守这里的是辽东军以及刘肇基所部。刘肇基虽然官位高，可他有自知之明，没有要过指挥权。 “段营长，城上不多放些士兵吗，还有这些沙袋垒墙，一旦清军蜂拥而入，如何抵挡？” 刘肇基对于段平的布置非常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不守城墙，而是在城内布置。 段平耐心解释道：“我刚才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段城墙年久失修，最多坚持一天就会被轰塌，留下上面的士兵都有被埋的风险，所以，我在这做了一个围挡，当做瓮城，等大批敌军入城，集中所有的火力再进行打击。” 刘肇基听明白了，这是要和清军近身战，“会不会风险太大了？” 段平咧嘴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刘大人可作为支援，等我们坚持不住了再上不迟。” 第144章 扬州城之战二 刘肇基见段平极为自信，也不好再劝，命士兵们守在辽东军之后，随时准备支援。 其他方向，虽然没有火炮助阵，多铎还是吗，命令麾下降军攻城，这些降军扛着简易的竹梯，一边用土填平护城河，一边用火器压制城头守军。 扬州城得到了刘少康的支援，火器完全够用，更有佛郎机炮助阵，防守的滴水不漏，这些降军大都是被起义军打败的明朝二三线士卒，战斗力很差，面对空前团结的扬州守军，只是送人头而已。 战斗持续了一天，尸体填满了护城河，扬州城依然屹立如初。 观战的多铎等清军将领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这样的战斗死多少人他们都不会心痛，反而会很高兴，因为又节省了一大批粮食。 傍晚，扬州城西北角，就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传遍四周，随即尘土飞扬，大地震颤，城墙轰然崩塌。 “杀啊……” 早已等待多时的汉八旗将兵蜂拥冲向城墙缺口，这头功奖励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清廷对史可法发了悬赏。 坍塌的城墙直接将护城河掩埋，而且形成了一个大斜面，清军快速接近，在缺口处拥堵在一起。 “咳咳……” 城墙内部，段平咳嗽几声，用手扇散身前的尘土。 “所有臼炮开火！” 这些臼炮大部分是从荷兰人手里缴获的，后来因为辽东地区的山林作战又仿制了一批，都是青铜炮身，非常结实，口径为一百毫米，威力很大。 一枚枚开花弹落入清军人群中，顿时被炸倒一片，哀嚎声四起。 不过进攻的人很多，很快冲入城内，本来以为可以多得一些功劳，可看到眼前景象傻眼了，沿着城墙多了一圈沙袋围城的垒墙，不高也不低，三米有余，正好让人无法够到。 垒墙上站着一排排火枪手，更有很多火炮对准他们。 “开火！” 二十门佛郎机发射霰弹，葡萄铁弹密集攒射，顿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不好，有埋伏……” 幸存这些投降清军的二狗子们被吓得喊叫连连，可根本没有退路，后面不断有人冲上来，甚至有人是身不由己的挤了进来。 “火枪射击！” 段平再次下令，有节奏的哨子声响起，第一排先开火，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一排排铅弹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都不要慌，快冲过去！” 有军官大吼，可这些士兵都是素质低下连农民军都不如的，眼见身边无数人倒下，鲜血染地，更兼残肢断臂，哪有勇气上前进攻。很多人选择向后退避，可后面还有人进来，整个城墙缺口乱做一团。 这时，佛郎机重新换上子炮，又是一阵金属风暴，同时臼炮也不断的开火。 就这样，不足三十米的堵满尸体，汉八旗将官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下令停止进攻。 阵前，一面汉军镶黄旗下，参领邓长春正听着副将汇报，他曾是大凌河守将，后随祖大寿一起降清，属于老资格贰臣，他最高做到清廷的户部侍郎，后获罪降职，直到随清军入关。 “参领大人，扬州城内明军火器犀利，攻入城内的士卒损失惨重，退回来的极少，大约损失两千余人！” 邓长春吸了一口冷气，这才短短不到两刻钟，就损失如此之大。 “有没有探清城内情况？” “有，与我们交战的是传说中占领盛京和辽东的断发军！” “什么？”邓长春惊得大叫一声，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不可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经过退回来的人描述，灰色的皮带军装，使用枪刺的自生火枪没有甲胄，与朝廷通报的别无二致！” 邓长春不得不信，因为辽东军的特征太明显了，他立刻翻身上马，去见多铎。 多铎此时正在高处观战，在他面前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摆着一些酒菜，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下面的战斗，颇为得意享受，曾几何时，他们这些努尔哈赤的子弟要身披重甲与明军死斗，如今却高高在上掌握无数明人的生死，这种感觉让人飘然。 “王爷，邓长春有要事急报！”亲卫快步走来通报。 多铎冷笑一声，“这就是汉将，城破之战都不会打，稍有不顺就来求援，都是不堪大用之辈。” “王爷说的没错，主攻还需要我们旗兵，。”周围几个清军将领立刻表态要率军攻城。 “不要着急，先问问邓长春他们遭遇了什么。” 多铎的军事素养还是很强的，他嘴上虽然看不起汉八旗，可也知道这些人战斗力比新投靠而来的明军强了太多，攻入城内还被人打出来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而且他刚才听到城内枪炮声大作，心里稍微提起一丝警惕。 邓长春快步走来，见到多铎后立刻拜倒，“王爷，我军攻入城中遇到辽东军埋伏，损失惨重，还请王爷定夺！” 多铎一愣，辽东军这个词很久远，那时候他们和大明的辽东军浴血奋战，打下清廷基业，随着整个辽东被占领，辽东军成为历史，直到现在又被人提起，而且还成了他们的耻辱。 “辽东军，你们没有看错？” “回王爷，此乃军战大事，末将怎敢乱语，他们人手一支火枪，奇异的服饰，没有明军的长发，绝对错不了。” “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两千人上下！” “王爷，既然辽东军赶来，我们决不能让这些混蛋回去，一定要为郑亲王和无数族民报仇，一定要将他们刨心挖肺！”图赖在旁边急道。 “末将原刷领麾下精锐旗兵，将辽东军杀个片甲不留，用他们的人头祭奠大清列祖列宗！”拜图音恶狠狠道。 这两人的家室都被辽东军俘虏过，尤其是一些女眷，好像还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早就对辽东军恨得牙痒痒。 多铎站起身，双目瞬间发红，清廷丢失祖地虽然不是他的责任，可以后史书上会记载使他们这一代给弄丢的，而且多尔衮是摄政王，连带责任是有的，包括他们这些王爷，谁叫入关时没有留下足够的军队防卫，结果被一窝端了，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第145章 扬州城之战三 “立刻召集各旗人马，本王亲自督战！” 多铎说完立刻命亲兵给他穿上一套精美的白色甲胄，他是镶白旗旗主，由于和多尔衮的关系麾下尽是精锐。 其他将领也都动了起来，召集本部兵马，全部在扬州城下集结。 辽东军出现扬州城的消息传开，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所有清兵义愤填膺，仇火燃烧，要将这些占据祖地的人碎尸万段。 等清军集结完毕已经是晚上，依然是城西，火光通明。 “勇士们，城内就有我们大清最大的仇人，就是他们占了我们的祖地，抢了我们的江河山林，驱逐杀戮了我们的族人。今天，本王就让他们付出代价。杀一个辽东兵赏银十两，活捉一个三十两，越多越好，我要用他们的血和心肝祭天！” 眼前这些都是清一色的重甲步卒，大部分人都身披双层棉甲，还有一百彪悍的清军身披三层棉甲，数量足有两千人。 “杀杀杀……” 两千重甲步兵齐声呐喊，气势迫人。 这支重步兵的统领名叫阿济格尼堪，也是身披双重重甲，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挥斩马刀。 “勇士们，随我进攻！” 两千清军如同猛兽一般扑向扬州城，扬州城守军见到这一幕都心里胆寒，如此威势的确要超过他们这些南明军许多。 史可法从南侧城墙见到这一幕心里不住担忧，可是他根本派不出援兵，因为扬州城遭到了围攻。 “史德威，你领五百亲军，立刻去支援辽东军！” 史德威是史可法的义子，勇武非常，也是亲军的统领。 “义父，这里同样危险，辽东军火器厉害，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不要废话，这是军令，那边的城墙已经塌了，必须挡住清军的进攻。” 史德威见史可法声色俱厉，只能听从，率领史可法身边不多的精锐前去支援。 扬州城西北角，段平的哨兵已经发现冲而来的重步兵，全力准备接战。 “臼炮准备，放！” 大口径臼炮齐射，炮声震耳欲聋。一枚枚开花弹落入清军的阵型之中爆炸开来，顿时掀起一片片血雨，在这种大威力火炮之下，任你几层棉甲，都无法阻挡。 但这些清军根本不在乎伤亡，很快冲上倒塌的城墙，吼叫着杀进城内。 多铎已经得到了城内的一些情报，其中有不少清兵抬着竹梯。 段平见敌人来势汹汹，不再有任何保留，二十门火炮打出一次霰弹齐射，顿时将清军的前锋步卒扫空一片。 可清军前仆后继，他们趁着火炮填装间隙快速冲下斜坡。 就在此时，段平冷笑一声。 “点火，所有人进入掩体！” 身边的士兵用火把点燃两根火药引线，引线半埋在地下有竹筒保护，上面是一层沙土，白天也许能看出异常，但夜晚哪有人理会。 清军冒着密集的铅弹不断向前冲击，此时城墙缺口处的人影越来越多，辽东军的火枪火炮已经无法压制他们的进攻势头，已经有竹梯搭在沙袋垒墙之上，近战已经无法避免。 忽然，坍塌的城墙砖石缝隙中火光隐现，随即是一声惊天巨爆，火光冲天，无数城墙碎块和漫天迸射，然后如雨落下，所有攻上坍塌城墙的清兵化作飞灰或者被送上天见了他们的天神。 交战双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威力爆炸，都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烟尘散去，城墙缺口出现一大片空地，同时巨爆还震塌了两段城墙。 剧烈的爆炸和惨烈场面将交战双方都给吓住了，尤其是清军，做梦也没有想到辽东军这么狠，将坍塌的城墙下埋了大量的火药，给自家的重步兵造成极大的杀伤，至少有六七百人被一瞬间带走。 在城内的刘肇基事先知道辽东军埋下火药，可他还是被吓住了，尤其是一些士兵，已经两腿打颤。 “清剿残敌，重新布置防线！” 段平也被近距离的爆炸弄得灰头土脸，显然火药放多了，巨大的冲击波将沙袋垒墙都给掀翻，砸伤了一些己方士兵。 这些都是亲卫团所属，平常的严格训练起到了作用，士兵们很再次进入战斗状态，将被震傻的幸存清兵一一消灭。 城外，同样乱做一团，后方的清军铁骑骑准备随时攻入城门，结果被巨爆所惊，战马吓得嘶鸣乱窜，好一阵才稳定下来。 “王爷，你没事吧？” 后方，多铎的战马也受惊，还将多铎给掀下马背，还好多铎是马上战将，经验丰富，及时调整姿势，这才没有受伤。 “都不要慌，本王没事，立刻打探情况，继续进攻，我要将所有的辽东军碎尸万段，扔进江里喂鱼！” 多铎先是惊骇辽东军的手段，随即恼羞成怒，自己好不容易聚集的重步兵精锐一下子就被报销一小半，他们一路南下，哪里受到过如此重大的打击，咬牙要找回场子。 阿济格尼堪此刻也被打醒了，刚才那种无脑的重步兵进攻对付其他明军还可以，对付辽东军这支异军显然无法奏效，他立刻改变战术，先用红夷大炮继续轰击城墙，已经被震松散的城墙更加无法抵挡，不断的被轰塌，直到缺口扩大到五十米左右。 接下来阿济格尼堪将后方的火器营给调了上来，同时还有一部分汉八旗轻步兵，他需要这些炮灰去分散辽东军的火力。 半个时辰后，战斗再次打响，这一次清军不再无脑冲锋，而是火器营先上，他们依托被炸平的城墙残骸与辽东军对射一阵，随即命令汉八旗士兵进攻，然后轻八旗重步兵在后。 由于城墙缺口扩大，清军进攻分散，段平手里只有一千人，火力被分散，清军很快攻到垒墙之下，双方展开白刃战。 “段平兄弟，你们退后填装弹药，前面由我们顶着！” 刘肇基也是血性战将，早已被辽东军所折服，适时前来支援作战。 段平没有推辞，清军突破打断了火枪的持续射击，如果多了一道掩护，他们可以重新组织火力，给清军最大杀伤。 “掷弹兵，全力输出，火炮自由开火，火枪队听从指令！” 段平携带不少手雷还有燃烧汽油罐，此刻情势危急，顾不得节省，只求给清军最大杀伤。 一时间，城内激烈的枪炮声、爆炸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第146章 扬州城之战四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随着攻进城内的清兵越来越多，刘肇基所部损失不断加大，包括辽东军，清军的火器并没有落后太多，给他们带来不小伤亡，而且战士们连续射击，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火炮也因为过热火力减弱，简易的沙袋垒墙被打开好几个缺口，幸亏史德威及时赶到，暂时堵住缺口，可形势愈发危急。如果没有生力军加入，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段平兄弟，史德威兄弟，清兵太多了，大将军援兵可能被清军堵在路上，你们还是去找督师大人，一起突围，我们掩护。” 段平手持基隆打造的指挥刀，此刻刀身染红，甚至出现了缺口，就连他也受了伤。 “哈哈哈，辽东近卫团还从没打过一场败仗，更不会有逃兵，就算有，也绝不是我的第一营，要掩护也是我们留下，你们撤离。” 史德威在远处喊道：“史大人已经留下遗书，与扬州城共存亡，外面清军更多，与其逃跑被围杀，不如在这里战个痛快。” 刘肇基被两个年青人的热血所感染，看了一眼战场，“哈哈哈，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们两个后生一起跟清军死战到底！” 三个最高军官尚且如此，手下的士兵也人人奋勇，准备和清军决一死战。 城外，多铎死死盯着扬州城缺口，里面枪炮声虽然减弱，可却没有停止，敌人仍在抵抗。 “图赖，领五千勇士，给我上登城作战！” “是！” 多铎此刻发现了破绽，就是城墙上的防守士卒越来越少，估计都支援城内了，所以决定从城墙上寻找突破口。 他这一判断非常准确，西北城墙的上士兵已经不足三百人，防御薄弱到了极点。 果然，清军架着竹梯很快攻上城墙，并且沿着城墙向两面冲击，城墙上的明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史可法虽然派出支援，可能调动的士兵不多，用不了多久城墙就会被清军全面占领，城破已经不可避免。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然江面传来激烈的炮声，多铎诧异的看向背后，只见江面不断闪烁火光，这是火炮在开火，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很多战船在交战。 “报，王爷，江面忽然出现大批明军战船，我军水师抵挡不住，正在撤离！” 多铎皱着眉，投降的明军水师不多，可也有一百艘大小战船，怎么会刚刚开战就抵挡不住，他不懂水战，只能派拜音图在大军后方布防，防止敌人偷袭。 拜音图领五千人来到江边，借着一些燃烧的战船观察战况，只见江面隐约浮现两百艘战船混战。不断的开炮，属于己方的战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四散逃窜。 “一群废物，完全是浪费粮食，传令，步军在岸边平缓处布阵，佛郎机炮准备，骑兵在附近之内游走，敢上岸者，杀无赦！” 拜音图等清军将领根本没有打过水战，他们虽然见识过明军的内河战船，上面火炮不多，并没有当成威胁，只认为阻止他们靠岸就可以了。 江面上，刘少康目光锁定扬州城以及岸上的清军，心里暗自庆幸，在长江逆流而上对于风帆战舰还真是个考验，还好扬州距离出海口并不远，老天爷也很给力，关键时刻吹了一阵东风，让他们及时赶到战场。 同时也庆幸此时长江不是枯水期，可以通行大型战舰。 投降清军的明军水师遇到辽东水师舰队，就像丧家之犬遇到了猛虎，根本没有抵抗能力，被摧枯拉朽般摧毁击沉，幸存的选择逃散。 此时，在辽东水师周围，还有沈修率领的近两百艘战船，他们的存在，极大的迷惑了拜音图的判断力。 “打信号，所有战舰，集中火力轰击岸上的清军！” 拜音图的清军打着火把，是极佳的指示目标。 “轰轰……” 近两百门火炮咆哮，如霹雳般声震四野，炮弹的呼啸声撕裂空气，携带无可阻挡的力量扑向岸上的清军。 这些舰炮绝大部分都是大口径火炮，一枚枚重型炮弹砸在岸上，势如雷霆过境，大地颤抖，泥土飞扬，清军顿时哀嚎声遍野。 能叫出声的清兵是幸运的，至于其他人，直接被炮弹撕碎。 拜音图为自己的失误付出惨重的代价，因为清军结阵以待，大口径炮弹横扫，可以将他们的军阵打穿，所过之处，当真鲜血和各种组织炸碎一路。 “散开，全部散开！” 拜音图终于醒悟过来，下令清兵们散开。 又是一轮惊天动地的炮击，清军虽然散开，可面对雨点般的炮弹不时有人中弹。 接着是三轮炮击，任清兵如何悍勇，也被重炮打的胆战心惊，悍勇之气被狠狠浇灭，不少人向陆上逃散。 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约束，因为拜音图被一枚炮弹命中，连人带马被轰成碎块。 远处，多铎惊骇的看着来自江面的炮击，他虽然身经百战，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密集恐怖的炮击。 “王爷，拜音图所部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梅勒章京费扬古请示道。 多铎瞬间清醒过来，扬州之战到了最关键时刻，决不能前功尽弃。 “护住大军后方，在岸上一里处布防，记住，不要结阵，等敌人上岸后与他们缠战一起！” 就在费扬古准备召集人马之时，天空忽然出现数百道橙红色流光，遮蔽天空而来。 “火箭？” 多铎在多尔衮的通报里知道辽东军有一种威力很大的火箭，他此刻终于见识到了。 “所有人，散开，快散开！”他急切的大吼，可身边至少有两万大军，还有数万汉八旗军队，如此军阵哪有那么容易散开，更多的人连军令都没有听到火箭已经落地。 这些火箭如同烟花般绚烂爆开，凄美异常，只是无数的火球人影和惨叫声有些大煞风景。 这下根本不用军令，所有人都惊恐的逃散。 江面上，辽东军士兵用最快的速度填装火箭，岸上清军遍布很广，根本不需要瞄准，大范围散射即可。 第二波火箭破空袭来，包括多铎在内，全部四散躲避，数万大军逃散，再加上是夜里，还有受到惊吓的战马。 清军至少有一万骑兵，这也导致受惊的战马造成的破坏力极大，很多清兵被自家的战马冲撞、踩伤甚至踩死，场面极度混乱。 江面上，辽东军战船放下一艘艘舢板炮船，上面满载士兵，快速靠岸。 一批批战士登陆，快速集结，随即向混乱的清军发起进攻。 清军已经陷入无序状态，多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小股前来阻击的敌人也被密集的火枪打成筛子，尤其是其中一千前装线膛枪，火力凶猛，可以在五六百距离上对清军造成极大的伤亡。 就在这时，史可法看准机会，下令全军反击，他们冲出扬州城，进攻已经混乱不堪的清军。 这个时候最尴尬的就是阿济格尼堪和图赖了，眼看就要突破城内的防线，可后方却大乱，甚至大部队在撤退。 “大人，咱们也撤吧，再不走就被包围了！”一个副将着急的劝道。 阿济格尼堪看着后方，浩浩荡荡的大军早已纷乱逃散，只能和图赖汇合，下令撤退，放弃快要到手的扬州城。 败退的清军逃向各自驻扎的大营，将领们立刻收拢兵力，严密防守大营。 中军大营，多铎惊魂未定的坐在帅帐之内，曾经鲜亮的甲胄焦黑且染满尘土，头盔不知道丢在哪里，非常狼狈。他手里拿着一小坛酒大口喝下，以求稳定心神，刚才一枚火箭就在身边爆炸，连人带马被溅上汽油，好在不多，只是着了一小片，被亲兵扑灭。一路上他见到过被烧成一团火球的士兵和着火发狂的战马，如果不是他比较走运，否则就是一样的下场。 此时，他对于辽东军有了最深的体会，有些明白自己的兄弟多尔衮会败了。 “收拢士卒，严密防守大营！” 多铎本想等到天亮再查看辽东军的兵力情况，可他忘记了令他差点去见天神的火箭不光可以从战舰上发射。 刘少康率领近卫团上岸，在段平的介绍下与史可法兵合一处，两人只简单的碰个面，然后对多铎的中军大营发起进攻。 还是火箭先发，刘少康一口气发射两千枚，将清军大营给点燃。 看着燃烧的大营，多铎才知道自己犯了致命错误，在辽东军的恐怖火箭之下，固守大营纯粹是作茧自缚。他也是果断之人，立刻下令放弃大营，向东撤离。 刘少康和史可法命麾下追击一阵，然后将矛头对准了八旗汉军以及刚刚投降的南明军队，这些家伙很精明，见多铎都跑了，他们哪里敢留，直接弃营逃离。 第147章 李自成之死 清晨，辽东军和扬州城军士还在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此时的南方气温变高，这些尸体很容易引起疫病，需要尽快找地方掩埋。 夜里一战共消灭包括汉八旗在内的清兵一万五两千余人，俘虏三千多人，缴获战马近两千匹，还有很多未被焚毁的辎重物资，以及红夷大炮和兵器甲胄等。 辽东军方面伤亡五百多人，扬州城守军伤亡四千多人。 “大将军，史某人代扬州上下感谢辽东军千里驰援！” 扬州城下，史可法对着刘少康深施一礼。 刘少康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历史名人，心里颇为激动，自己总算没有白来，阻止了一场悲惨祸事的发生。 “史大人客气了，我们同为大明之人，理应为国效力，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些都是份内之事。” 史可法听完感叹道：“可惜现在还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分内之事，堂堂大明万里江山，居然被北地的建奴蛇吞，如果人人都向大将军这样，何愁不能北上复国！” 刘少康知道史可法的主张就是北上收复京城，可惜现实给他当头一棒，南明成立后各军镇只想着经营自己的地盘，根本不听调遣，朝堂之上也是毫无作为，新的皇上每天只图享乐，朝政被权臣把控，党争不断，大臣们精力都在内耗之中，面对清廷的席卷之势束手无策。包括史可法，历史上史可法以气节让后人钦佩，可他的手段和能力确实差强人意。主政淮扬一带近一年时间几乎没有建树，最后仅仅一天时间就被清军攻破扬州。 刘少康没有理会史可法的感慨，南明都混乱成这个样了还想着北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史大人，清军损失并不是太大，还需要提防他们卷土重来。” 看似此战他们取得胜利，可兵力不足，无法将战果扩大，而且刘少康带来的火箭差不多用完，携带的陆战火炮不多，如果清军再来，优势不是很大，只能硬碰了。 “史某人对于兵事并不精通，一切听从大将军安排！” 辽东军一战击败清军，精锐的士兵，精良的火器，恐怖的火箭，还有庞大的战舰，这些都让史可法为之叹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刘少康只是海寇，如何做到这一步的，武备比大明朝要厉害多了。 当然，他心里也有一丝警惕，如此一支和大明完全的不同的军队和势力，会不会像其他军镇一样，拥兵自立。 刘少康其实现在很想离开，前来扬州本就是一次非常冒险的军事行动，眼下扬州之围已解，还给了清廷一个深刻教训，以后这些混蛋还想屠杀大明子民时也要掂量一下会不会遭到同等的报复。 “眼下先监视清军动向，修复城防，同时继续收拢招募扬州附近的散兵游勇……” 另一边，多铎带领战败的清军一路逃到仪征县，并在这里进行休整，收拢逃散的军队。 “王爷，拜音图被辽东军火炮杀死，所部只逃回一千多人，其他各部损失还在统计之中，保守估计要破万，另有辎重粮食红夷大炮都没带出来！”图赖小心的向多铎汇报。 多铎听完一阵心痛，昨夜损失最大的就是自己麾下的八旗兵了，还折损了一员大将。自己领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遭受如此大的损失。 “先稳住军心，派出探子去扬州城打探，摸清辽东军来了多少人？另外，给汉岱传信，放弃攻打江浙一带，前来汇合！” 辽东军的到来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接下来不管是攻还是守，都需要集中兵力。 扬州城挡住清军的进攻，南京的朱由崧和文武百官都松了一口气，从目前形势来看，他们又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 江南战场暂时熄火，荆襄一带却到了关键时刻。 襄阳城，地处汉水中游南岸，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这座城池历史悠久，华夏腹地山水名城，有铁打的襄阳，流水的朝代一说，被称为华夏第一城池。 它周长七千多米，拥有世界上最宽的护城河，平均宽一百八十米，拥有六座城门，平均高接近九米，最宽处十五米，拥有最完备的防御体系。 襄阳城自古就是战略要地，兵家必争之地，华夏历史上很多战役都是围绕这座城池，尤其是南北对峙时期。 占据襄阳，可逆流进入汉中盆地，西北可通往关中平原，北向直达中原大地，南下可以占领汉江平原，直通长江流域。 另外，它地处南阳平原和汉江平原交汇处，拥有富饶的土地，意味着粮食不愁，可以供养大军，可为争雄创业之所。 大顺军占据襄阳，兵多将广，尤其是左良玉退避，所有人都觉得大有可为。 然而，李自成和两个军师以及一众将领又对是否留在襄阳展开激烈的讨论。 “我军有十四五万人，完全可以攻略襄阳周围，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攻打南京城？”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将领，此人名叫白旺，就是他一直在经营襄阳周围，与左良玉等明军抗衡，虽然名声不显，可凭借一支孤军在荆楚之地站稳脚跟，能力绝对属于一流。 李自成此时很难受，他坐拥十数万大军，本应是一方诸侯，可形势却对大顺极为不利，需要全盘考虑。 “白将军，我们也不想放弃襄阳，可阿济格麾下有八万精锐，况且连勋阳军都投了他们，目前阿济格兵力已经超过十万，我军只有襄阳一座孤城，如何发展？”牛金星反问道。 勋阳军，是大明朝一支劲旅，一直与白旺部对抗，还曾经一度包围襄阳，是一个非常难以搬走绊脚石。 牛金星这样说就等于是在打白旺的脸，白旺差点当场翻脸。 “军师所言差矣，白将军的敌人可不光有勋阳军，还有左良玉所部。”有人替白旺说话。 “这我知道，目前两支军队都投降清廷，我们已经被包围，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从长江而下，去打南京！” “就算去打南京，也不需要放弃襄阳啊，我们只有这一座坚城了，难道不需要后方了？”说话的是攻略河南的锦侯袁宗第。 这时李自成说道：“长江下游有很多要地，我和军师商量过，不想分兵了，全力出击，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南京！” 这时，又一位大将说道：“陛下，攻打南京太过冒险，万一不胜，我军将回到以前流动战斗之中，别忘了还有数十万家眷啊。” 这时候的李自成忽然下了某种决心，“不要多说了，古有背水一战，我们现在没有退路，与其留下一支偏师在襄阳被包围，不如集中全力，毕其功于一役，夺取南京，而且宋军师曾夜观天象，我们的生路就在东方，阿济格大军就要到了，要即刻准备出发。” 众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李自成为何如此热衷攻打南京，襄阳周围还有三座城池，怎么也能和清军周旋一番。 他们都看向刘宗敏，可刘宗敏此刻却摇摇头，“既然如此，晚动不如早动，立刻发动将士家眷，即刻出发。” 原来开会之前李自成亲自找刘宗敏详谈，让他支持自己的决定，刘宗敏被说服，所以才表态支持。 其他人大多不解，可李自成无比坚持，下达了死命令，他们只得遵从。 可数十万军民哪有那么好移动，尤其队伍中有很多财物辎重，行动极为缓慢。 后方追击的阿济格收到了左良玉已经死亡，而且其麾下大军尽数投降清廷，他这边也收到了大顺军叛徒的密信，知道大顺军的详细行军路线，立刻率领精锐骑兵日夜兼程，快速扑向大顺军。 第148章 李自成之死二 大顺军民从襄阳出发，水陆并进，先抵达武昌，此处已经人迹罕至，偌大的城池被左良玉一把火给毁了，但仍然可以住人，他们决定短暂的休整再继续出发。 其实武昌城战略位置极佳，它位于长江南岸，地处长江、汉口交汇之地，可惜被左良玉的阴招给毁了。 李自成站在还算完整的城墙之上，身边站着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看着广阔的长江，眼神里尽是迷茫，自己征战十余载，从一开始的小兵做到王者，虽然一路坎坷艰难，可那时候从未放弃希望。如今从最高处跌落，身边虽然还有十多万大军，可却看不到前路。 “两位军师，南京真的是咱们的好去处吗？” 李自成得知左良玉的儿子率领大军投降清廷，后面还有阿济格如同恶狼一般尾随追逐，不想被两面夹击，所以不想去南京，换个地方，避开清廷的兵锋。 牛金星看了一眼宋献策，说道：“陛下，根据情报清廷豫亲王多铎领大军南下攻打南京南明政权虽然刚刚成立，可也聚集近二十万大军，此刻必然全力防备清廷，我们这一路肯定会一帆风顺，到时候可坐收渔翁之利，说不定一举将两方一同击败也不是不可能。” 牛金星终究有一些本事，他的战略还算正确，可却低估了清军的战斗力以及南明政权的抵抗决心。 宋献策跟着说道：“臣虽然军略差一些，可根据星象显示，东南龙气升腾，南京虎踞龙蟠，天下灵秀之地，又有长江之险，可作为新的基业。” 两大军师如此推崇南京之地，李自成心里稍安，看着江面的数百艘战船，底气又充足起来。 “如此咱们就按照既定策略，攻打南京！” 就在他刚刚下定决心之时，远处忽然传来烽火，这是大顺布置在周围的哨兵发现了敌情。 “五十里，有清军！” 李自成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清军来的如此之快。 “立刻传令各军，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江面忽然传来炮声，只见西面江面尽头出现一支庞大的船队。 一时间，警报声四起，大顺军立刻行动起来，防备清廷的进攻。 最先接战的是水军，阿济格一路上收编了大明许多水师，战船达到了三百多艘，顺流而下，来的最快。 这些大明水师虽然战斗力不强，可怎么也比大顺军临时拼凑的水师要强，此时的李自成已经不信任大明降将，所以都是自己的军队组建，结果就是很多人不熟悉水战，包括将领。 两方船队刚刚接触，大顺军水师就被分割包围，许多战船不是被大炮摧毁就是被点燃，不到半个时辰，就损失过半。 李自成看得着急，可是水上的战斗根本无法提供支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水师战败覆灭。 “陛下，武昌濒临大江，清军主力马上就到，赶紧先撤离，在做打算。” 李自成高才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没有水师，想要攻打南京，等于痴人说梦。 “撤退，向南撤退！” 数十万军民再次开拔，李自成留下刘宗敏所部垫后，一路向南进发。 可由于人数太多，行军队伍被拉的太长，清军先锋将他们追上，这些清军非常狡猾，仗着骑兵的机动灵活一直骚扰辎重和大顺军的家眷队伍，大顺军根本无法全面防御，而且李自成率领先头部队走的很快，各部之间没有效的联系，完全脱节，后卫军又接连在富池口、桑家口与清军先锋战斗惨败，损失极大。 不过，清军也被缴获拖慢了脚步，大顺军民至少七成完成撤离。 两天后，李自成大军抵达九江一带，大顺军得到短暂休整，正与众将商量对策。 “陛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三桂大军追的最紧，距离我们只有一天的路程，还需要想个办法，否则我军就算不被追上也会累死。”说话的名叫田见秀，在大顺军中名望仅次于刘宗敏，被封为泽侯。 李自成此时身心疲惫，这几天连夜里都在奔逃，黑眼圈都出来了。 “见秀，你有何想法？” “分兵！”田见秀答道，“我部兵并不少，可像以前一样分兵突进，派出一支军队打出旗号向南京进发，吸引清军，其他各部趁机汇合，从其他方向转进！” “可是我们的大顺眷民怎么办？”一文官问道。 “简单，可派一员大将护卫，秘密隐蔽起来，等清军主力分散追逐我等在寻机离开。” “好办法，不过南京是不能去了，不如去两广一带，那里地处偏远，清军未必敢千里追击，正好适合我们开辟基业。”牛金星说道。 其他人也觉得可行，纷纷表示赞同。 现在没有人再言去南京了，一个阿济格就已经让他们疲于应对，岌岌可危，再去南京，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很好，既然如此各部听令，刘宗敏所部保护亲族家眷，田见秀所部向北移动吸引清军主力，袁宗第所部向东分散清军兵力，其他各部随我南下！” 次日，李自成主力离开，只留下刘宗敏所部和数十万家眷，刘宗敏将这些人转移至深山之内，并且修建营寨。 刘宗敏找到合适的营地后就闭门不出，和妻妾们饮酒作乐，他是个非常会享受之人，哪怕大顺军现在已经被清军向撵兔子一般四处乱。 “侯爷不好了，清军，清军杀来了！” 刘宗敏只觉得脑袋一炸，自己都躲在深山里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找到，可清军已经杀到，只能战斗了。 “传令所有能拿的起兵器的人，给我守住大营。” 刘宗敏选择的地方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可营垒根本没有建成，只能结阵抵挡。他也看到了清军将领的旗帜，一个是清军辅国公满达海，此人是代善的第七子，能征善战。另一人则是老对手吴三桂，两部加起来足有四万人。 刘宗敏这边虽然都是老营士兵，可主力只有一万，加上临时组建的老弱也不过两万，差距明显。 两军交手数次，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开战。 “杀贼！” 吴三桂见到刘宗敏瞬间眼红，立刻下令关宁军进攻，此处地处深山，所以都是下马作战，刘宗敏根本不惧，指挥老营士兵迎战。 一时间刀光剑影，利箭纷飞如蝗，喊杀震天。 清军来的太急没有重装备，但却有相当数量的火枪，大顺军虽然也有火枪，可一路上交战数场，火药早已告罄，又没有地方补充，当即吃了大亏，一批批又一批老营士兵倒在枪口之下。 刘宗敏见四周已经被包围，知道今天可能是他最后一战了，却没有丝毫恐惧和退缩。 “哈哈哈，兄弟们，该享受的咱们都享受过了，咱们和清军乃是死敌，投降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杀个痛快，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汉，给我杀，为家眷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老营战士们被激发出血勇之气，跟随刘宗敏与冲上来的清军绞杀在一起，没有一人退缩，死战到底。 第149章 李自成之死三 大顺军一度击退关宁军，可清军精锐八旗兵及时支援，其中有一千重甲步兵，给大顺军造成很大的麻烦。 刘宗敏在阵中率领一队老营精锐与周围清军死命战斗，一把斩马刀上下翻飞，即使重甲兵也无法近身，倒在他的刀下的敌人已经超过三十多人，不愧是大顺第一猛将。 不远处，吴三桂冷眼旁观，虽然对这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恨极，可却非常理智，没有上去单挑。就见他手持一张强弓，瞄准了刘宗敏。 随着弓弦松开，一支利箭飞射而出，正中刘宗敏大腿。 刘宗敏就感觉右腿剧痛，不过他非常悍勇，只是看了一眼继续与清兵厮杀。 吴三桂再次弯弓搭箭，不得不说他的箭术了得，第二支箭射中刘宗敏没有铠甲防护的右臂。 刘宗敏闷哼一声，挥刀速度和力量立刻下降，但他咬牙拔掉箭头，怒吼一声，“吴三桂小儿，你只知道放冷箭，敢不敢与本侯单挑！” 吴三桂冷笑喊道：“区区贼子，还不配本将军出手，今天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废物，软蛋，你不是男人……” 刘宗敏破口大骂，此刻他的只觉得右臂剧痛麻木，手中战刀越来越重。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清军章京冲到他的身边，战刀猛劈，刘宗敏咬牙与其对砍，百炼钢刀火星四溅。 就在这时，又一个清兵从背后杀过来，刘宗敏眼观四路，一个转身旋劈，将偷袭的清兵砍成两段。 可他对面也是个高手，一个不留神被砍中右肩。 这一刀极为沉重，虽然有铁甲保护，却也被砍破，卡在肩胛骨之中。 刘宗敏疼得大叫一声，双眼通红，凶悍的用左手扣住敌人的刀背，使其无法拔出，同时奋起余力手中战刀砍在对手的脖子上。 清兵章京没想刘宗敏如此凶狠，不甘的软软倒下。 “侯爷……” 几个亲兵死命冲到刘宗敏身边，想要带人突围，但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最终一个个倒下。 刘宗敏看着周围喊杀声渐渐停止，知道大势已去，倒转战刀，就要自刎，可是因为受伤太重，最后连刀都抬不起来。 这时一众清兵围了上来，将他死死压住。 最终，刘宗敏自杀不成被俘虏，吴三桂本想将他折磨死，可却被满达海将人要去。 刘宗敏被五花大绑，按跪在满达海跟前。 “刘宗敏，本贝子敬佩你的勇猛，虽然身为敌人，还是问你一句可愿意向大清投降！” 刘宗敏吐出一口血痰，“本侯爷堂堂华夏之民，怎会像你们这些北奴投降，做梦吧！” 满达海没有生气，反而大笑，“堂堂华夏？还不是被我大清打下半壁江山，相信不久这华夏将被我大清统治，可惜你看不到了，不过你是华夏少有的勇士，本贝子留你一个全尸，来人，给我勒毙他。” 最终，刘宗敏被清兵用弓弦勒死，他率领的大顺老营士卒大部分战死，只有少部分入围而出，还有一部分家眷也趁乱逃脱，其他大部分都被俘虏，其中还有宋献策。 宋献策因为长途急行军身体承受不住留下休养，没想到被落得被俘结局。 满达海见宋献策是个其貌不扬的矮子，觉得没有利用的不要，一刀给砍了。 可怜他为别人算命测运，却无法算到自己的结局。 李自成接到刘宗敏和宋献策被杀的消息已经是十天之后，此时的他已经逃到湖北一处名叫九宫山通县的地方。 “苍天啊，你为什么这么残酷，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要带走捷轩……” 李自成站在一处山顶对着九江方向痛哭流泣，悲伤哭喊，他和刘宗敏情同手足，自己最困难时正是刘宗敏不离不弃出手帮助这才打下大顺的基业，如今得知兄弟惨死的消息痛不欲生。 周围其他将领都是面露悲切，他们的家眷可一同被清军俘获，下场可想而知。 “陛下，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清军偷袭老营，恐怕已经知道我军的动向，赶紧继续南下，等打下两广，再为汝侯报仇雪恨！”牛金星此时已经彻底害怕了，因为宋献策也被杀，现在只想离清军越远越好。 李自成没有理会牛金星，只顾哭泣，遥祭刘宗敏，不光是哭自己失去一位左膀右臂，更是哭自己的境遇，明明已经成了一个帝王，却转瞬跌落神坛。如今老营和家眷丢失，自己麾下必然人心惶惶，甚至离散，对未来已经失去了信心。 直到一个时辰后，李自成的泪哭干，这才招呼一众属下离开，继续向未知的前方行进。 五月初，南方天气闷热，再加上李自成心情不好，郁郁烦闷，决定出去散心，根本没有和牛金星等人打招呼，就直接带着三十个亲兵脱离主力。 “陛下，我打听过了，这一带有一座九宫山，山顶有一座钦天瑞庆宫，非常有名，冬暖夏凉，是个好去处。”李自成义子张鼐说道， 李自成看着刘伴所指的方向，那是一座巍峨高峰。 “好，我们就去那里！”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抵达九宫山脚下。 李自成留下十名亲卫看守战马，自己则带着张鼐等人上山，刚到山腰就感觉凉意袭来，让郁闷的心情有所缓解。 “不错，的确是一处宝地，可惜周围都是崇山峻岭，没有大的城镇，物产不丰，否则也是一处上好的安身之地。” 李自成早就跑累了，一直想要寻找栖身之所，本想去两广，可那地方属于十万大山之地，湿热异常，让身为北方人的他心里很抵触。所以，一路上一直留意新的能够打下基业之地。 张鼐没有说话，他跟在李自成身边多年，当然知道其所想，眼下自己的义父已经失去了闯天下的信心，一直想找块地方安身立命，躲避清军。 就在李自成登山之时，丝毫没注意不远处的山林内埋伏一队人，这些人甲具不全，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拿着农具，应该是附近百姓临时组建的武装。 大明亡国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南明统治力又仅限于江淮一带，导致盗匪丛生，甚至一些官军也加入其中，百姓民不聊生。所以，为了生存，一些百姓自发组织，武装自身，同时迁移深山之中，躲避战乱。 “叔父，这群人不像是官军啊，很像强盗探路的斥候，咱们的村子就在附近，决不能让他们察觉，而且他们都骑着良驹，可以卖不少钱，足够买很多粮食！”一个手持铁铲的壮硕青年小声对身边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金生，这样会不会有些冒险，你看他们一个个彪悍异常，领头的比那些千户大人还要有派头，会不会是个大人物啊？”一个黑瘦的村民有些害怕道。 名叫金生的青年撇撇嘴，“这混乱世道有什么可怕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叔父，我带人下去，把他们杀了。” 中年人犹豫一阵，觉得自己的侄子说的有道理，这乱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狠。 “他们没穿甲胄，把猎户集中起来，其他人跟本村长杀贼，阿牛，你带三十人去山脚小道布置绊马索，别让马跑了！” 乱世之中曾经良善的村民也被逼成凶恶的匪徒，真是悲哀啊。 李自成等人不知山上情况，刚到山腰，就被六十多人围住。 “不知死活，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张鼐抽出腰刀挡在李自成身前，大声喝问。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九宫山地界不就是前来抢东西的吗，今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乡亲们，动手，不能让他们叫援兵！” 李自成等人根本来不及表明身份，对面就射来十多支利箭。 换做平时倒也没有什么，这些亲卫绝对能杀散这些民团，可如今轻装简从，没有甲胄护身，而对面却有十多个猎户，可别小看这些猎户，箭术可比军中高手，当即有四名亲卫中箭到地。 张鼐惊怒交加，“保护陛下，立刻突围！” 亲卫们将李自成护在中间，向山下突围，九宫山的民团哪里让人离开，围杀上来，顿时爆发一场混战。 李自成亲卫虽然骁勇，可对方人数众多，又有猎户放冷箭，他们拼命杀死三十多人，可自身只剩下五六人，而且混战中队形被冲散，李自成孤身对敌。 李自成早年尚能冲阵杀敌，可登上高位后很久没有动手，体质大不如以前，斩杀两名敌人后被人冲撞倒地，还没来的起身，就觉得后脑传来剧痛，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张鼐在不远处惊恐的看着一位青年举着铁铲对自己的义父接连砸了三下，眼角欲裂，悲愤怒吼。 “住手……” 没想到堂堂覆灭大明的一代雄主就这样陨落，让人唏嘘。 张鼐和剩下的亲卫们肝胆俱裂，可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侯爷，你快走，大军为陛下和我们复仇！” 李自成的亲卫的都是敢死之士，自家主子被杀，他们没有存活的必要，拼死为张鼐杀出一条血路。 张鼐身受两箭，艰难的逃亡，幸亏山下的亲卫听到喊杀之声前来接应，这才将人救走。 “不要走大路，放弃战马，进山林！” 张鼐很精明，他知道对方有备而来，大路上恐怕有埋伏，带着仅剩下的五名亲卫，一头扎进深山老林之中。 第150章 南京陷落 “叔父，你快看，这是金子做的吗？” 名叫金生的青年从李自成的身上搜出一块金牌和一小方金印，他不识字，只知道这两样东西可能是金子做的。 中年村长接过两样东西，仔细看着上面的印刻，顿时脸色大变。 “金生，快，将此人就地掩埋，然后回村通知大家搬离九宫山，咱们闯了大祸啊！” 村长名叫程九伯，读过书，认出上面的字，正是李自成随身金牌和印信，大顺皇帝，在大明的民间的名声还是非常响亮的。他没敢透露李自成的名字，生怕走漏消息，赶紧命人将李自成的和亲卫的尸体找地方草草埋了，然后回村搬离九宫山。 一天后，张鼐拖着伤躯将消息带回，大顺上下立刻炸了锅，群情激奋，向九宫山杀来，他们经过大范围的搜索，终于找到李自成等人的埋身之所，然后展开报复，方圆百里之内的村镇都遭到了杀戮。 李自成被杀，大顺军立刻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尤其是在阿济格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分裂已经不可避免。 九宫山一处偏僻地带，大顺高级将领们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此时大顺名义上最高的将领就是泽侯田见秀，然后是锦侯袁宗第、磁侯刘芳亮、淮侯刘国昌、岳侯刘世俊等大将， “诸位兄弟，先帝不幸罹难，大顺不可一日无主，否则我十数万大军将即刻分崩离析！”田见秀率先说道。 “泽侯说的有理，可是要推举谁接任先帝之位？”袁宗第问道。 淮侯刘国昌道：“眼下只有忠王最合适！” 大顺忠王，李自成的三弟，名叫李自敬，此人一直跟随李自成征战，不过军功并不显着，目前正替李自成守灵。 磁侯刘芳亮说道：“先帝虽然没有儿女，但皇后尚在，这种传位大事我们来决定会不会不合适？” 李自成的皇后高桂英是巾帼英雄，一直在外征战，没有跟上和李自成南下，目前和李过、高一功等人会合，正在从四川转战。 刘世俊道：“磁侯说的没错，不光是皇后，还有郢国公，豪侯，据探子回报，他们就要走出四川，大顺之位还是先等等吧。” 豪侯就是李过，他是李自成的侄子，在大顺军中地位和声望都很高，高一功是李自成的小舅子，再加上皇后高桂英，而且他们集结整合了滞留在山陕西和汉中一带的大顺军，等于说是另一半的大顺。 所以在场的大顺军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李自敬立刻继承大顺，另一派想要等与李过汇合后再做打算。 田见秀虽然职位最高，可兵力所剩不多，加上支持者也无法压制反对的大顺将领，而且外敌在前，也不想岌岌可危的大顺崩塌，最终同意暂缓推举李自敬登基。 这场军事会议牛金星全程没有出现，他已经被大顺的将领们彻底边缘化。 然而，大顺军因为没有及时选出新的领导，后果立刻显现，先是果毅将军白旺被部将刘体仁杀死，随即此人率领一部分大顺军投靠清廷，紧接着牛金星父子出逃，大顺军各部位置全部暴露，阿济格率清军主力袭杀，大顺军不敌，不断退避，最终田见秀率领大顺残部不得不向北转进，去与李过汇合。 九江城，阿济格正命令身边文官写他的辉煌战报，他在陕西八战八捷，克城四座，迫降三十八座，紧接着又占领河南、湖广、江南一带六十三城，共收旧明总兵二十，降军近二十万。更大破大顺，李自成因此而亡，残部分崩离析。 此时的大顺残部在阿济格看来已经对清廷没有威胁，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在给朝廷的战报发出后，留下一些旗兵镇守要地，然后率领自己的镶白旗主力班师回朝。 阿济格离开，清廷开始治理所占领地区，大顺各残部得到了暂时喘息机会。 另一处，多铎一直在扬州附近积蓄实力准备反攻扬州，可阿济格击败李自成大顺的消息很快传到他的手中。他和阿济格虽然是兄弟，可两人也是竞争关系，一方已经完美的完成任务，可他这边却遭到了钉子，尤其是自己损兵折将，就算他是多尔衮的兄弟，也一定会问责的，让他非常焦急。 “王爷，扬州城不影响大局，咱们这里距离南京不远，不如直接发兵南明中枢！”图赖劝说道。 多铎眼睛大亮，自己光想着要拿下扬州城，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南京城，扬州城守军不多，而且这几日小雨连绵，风力很小，辽东军的战舰跟本无法逆流而上，不用担心后背被偷袭。 “好，我们即刻发兵南京！” 多铎大军转向，直扑南京城，他们选择在瓜州渡江。结果守卫瓜州的镇江巡抚直接逃离，掌管水师的靖虏伯郑鸿逵一炮未放也跑了，他是郑家之人，直接率领水师逃往福建。 多铎见南明守军望风而逃，信心大增。 扬州江面，史可法看着足足四百多艘水师战船顺江而下，看着上面的旗号捶足顿胸。 “好一个郑家，好一个靖虏伯，竟然不战而逃，任清军过江，罔为臣子！” 刘少康在史可法身边冷静的看着这一切，他兵发扬州已经是全力而为，实在是没有余力去南京，而且就算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多延缓一些时日而已。 史可法派人前去质问郑鸿逵，结果遇到了闭门羹，人家连理都没有理，直接顺流走了。 “大将军，南京危矣，您率军坐镇扬州，我带兵前去支援。” 刘少康本想告诉他去了没用，但转念一想史可法对明朝忠心耿耿，守气节之人，就断了相劝的念头。 “督师放心去，我会保护好南京，同时我会派人在你们身后接应，一旦发现事不可为，一定要折回。” 史可法向刘少康拜一拜，然后命令史德威和庄子固率军六千士兵渡过长江，这六千人都是精锐，因为在扬州缴获很大，他们甲胄齐全，火器众多，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南京城，朱由崧正在御花园内看戏，嘴里哼着小曲，身边有俏丽的宫女伺候，怡然自得。 忽然，两个太监跑了进来，当即叩头跪拜。 “陛下，大事不好了，清军……清廷大军已经渡过长江，距离南京城只有三十里！” “什么……”朱由崧被吓得从椅子上跌落，皇冠都摔掉了。 “清军不是在打扬州吗，怎么会这么快南下？” “奴才不知，只知道尚书大人正召集群臣议论事。” 朱由崧此刻也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如此大事竟然是两个太监通知的，可现在他也来不及生气，现在形势危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陛下，清军势大，南京精锐都派出去了，恐怕无法坚守，不如先离开南京城，去投奔黄得功侯爷，他手下有一镇兵马，还有水师，等南京城形势稳定后再回来不迟！”一个太监劝道。 朱由崧听明白了，这是让他秘密离开南京。 “这不妥吧，怎么也要通知尚书大人他们，然后派兵护卫，这样安全一些。” 另一个太监急道：“陛下，你可知先帝为何不移驾南京，还不是群臣拦着，耽误了迁移时间！” 朱由崧立刻被点醒，明朝皇帝有一句名言，叫做“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强敌在前，群臣需要他稳定军心，自然不会让他离开。 “陛下，不要再犹豫了，清廷大军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抵达，快走吧。” 朱由崧终究是贪生怕死，很快被说动，当即招呼身边的亲信太监和宫女收拾一些金银财宝，然后乔装离开皇宫。 就在朱由崧逃离南京之时，朝堂上群臣仍是争吵不休，马士英主张撤离南京，立刻南撤，阮大钺主张投降，张慎言主张守城，等待周围大军勤王。 马士英最终还是权大一级，压服其他重臣，弃守南京。然而，派人通知朱由崧之时才知道这位皇帝已经跑了。 无奈，他立刻派人通知家眷离开南京城，然而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南京城百姓顿时陷入恐慌之中，此时已经根本没有守卫来维持秩序，城内乱做一团。 南京城混乱不堪，清军却大军压境，他们抵达后发现南京城周围没有任何守备，有两座大营已经空了，辎重丢了一地。 多铎接到汇报后一度以为是陷阱，直到派人来到南京城门前探查才发现跪了一地的文武官员，这才仰天大笑。 “上天庇佑，如今南北两京都是大清的了，这偌大的华夏，用不了多久尽数收入囊中！” “豫亲王威武，大清威武！” 清兵清将们振臂高呼，兵不血刃拿下一国之都，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传令，随本王入城！” 第151章 孝陵卫 天空飘着细雨，整座南京城被烟雨笼罩，正阳门两侧，以守备赵之龙、尚书阮大钺为首的三百多官员垂手而跪。 讽刺的是里面还有东林党领袖钱谦益，以及众多的明朝勋贵。 身披铠甲的多铎领着一万八旗精锐骑马踏入南京城，早有人从赵之龙手里拿过降表，这里面记载着南京城投降的大小官员以及各官衙、守军情况等资料。 多铎只是翻了一页，就交给身边的文官，“各位都是识时务的俊杰，我大清绝不会亏待尔等，都起来吧，随我一起进宫。” 对于南京这六朝古都多铎还是非常向往的，年轻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明军赶出辽东，如今却打下了大明的南北都城，未来天下可定，让他内心狂喜。 范文程给清廷统治占领区定制了一整套治理和安抚措施，而且他们早就有关于南京一切的情报，多铎按照既定方案当场任命一百多官员，迅速将南京城的局势稳定下来。 就在清军入城之际，紫金山南麓，坐落着一处巍峨壮丽的陵园，它就是明孝陵，这里安葬着明太祖朱元璋、孝慈高皇后以及一些嫔妃和大明开国功臣。 朱元璋为了避免死后被打扰专门成立一支孝陵卫护卫自己的陵园，最开始有六千人护卫，可随着明朝迁都，孝陵也不再被重视，到了崇祯后期，只剩下一千人。 一千孝陵卫静静的站在陵园门口，军阵整齐，肃穆异常，每个人的眼神都抱有死志，没有丝毫退缩。 指挥使梅春高声道：“弟兄们，吾等祖上都是立下战功之人，世代受皇家恩养，如今北奴侵我大明，更是占领金陵城，今天，就是回报大明的时候了，也让北奴和天下人看看，我大明还是有死士的，随我出发，杀北奴！” “杀北奴……” 梅春翻身上马，就要带领一千孝陵卫去南京城。 这时，一队骑士疾驰而来。 “梅大哥，我是沈修，你不要冲动，我这里有史督师的手令！” 史可法在南京名声很不错，梅春虽然没见过，可沈修和他是朋友，立刻迎接，并接过手令查看，的确是史可法的令信。 沈修喘着粗气，他一路飞驰，还需要躲避清军的侦骑，终于及时赶到。 “梅大哥，南京城举城投降，陛下不知所踪，史督师正召集逃散的士卒到扬州城集合，孝陵卫虽然都是精锐，但清军八九万人，还有众多的降军降将，没必要做无谓的伤亡，还是留着有用之躯，等待时机，反击北奴！” 历史上梅春率领孝陵卫飞蛾扑火般在南京城与清军死战，最终全军覆没，成为一桩可歌可泣的壮举。刘少康知道有这么一段事件，决定改变这些人的命运，而且这一千人可都是敢死之士，想要将他们吸收。所以派沈修一直交好梅春，然后借着接触史可法的机会要了一些调令，这里面有不少是他想要的人才。 梅春虽然有了死志，军人的使命让他条件反射的接受命令，只是有一些犹豫。 “沈兄弟，我们离开了，这孝陵怎么办？” 沈修哭笑不得，“梅大哥，你们刚才都要去和北奴拼命了，怎么不想孝陵该如何？不过你放心，北奴想要拉拢大明贰臣和民心，在京城都没有对列位先皇的陵墓动手，更别提这太祖的孝陵了，快去召集家眷们，现在清军正在稳定南京城内，还没来及注意这里，赶紧去江边集合！” 梅春想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史可法的军令，带领孝陵卫和一众家眷乘坐沈家的战船离开。 距离南京城五十里外长江岸边，史可法的援兵停驻在此，史德威正在接收一些溃兵和逃难的百姓。 史可法则躺在军帐之内，脸色苍白，军医正给他熬制汤药。 他已经接到南京城文武官员没有任何抵抗就投降的消息，当即痛心疾首，气得吐血晕了过去，史德威和庄子固商量了一下立刻派人通知后方的刘少康，同时在长江岸边扎下营寨。 “哎，没想到满朝文武竟然就这样献出南京城，想想我们和一众将士浴血奋战，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庄子固看着长江感叹道。 “哼，这些狗官们平时满口仁义道德，结果连匹夫都不如，可怜义父日夜操劳，呕心沥血，最终得到的是这个结果，真是气煞我也！”史德威年轻气盛，对于投降的南明官员非常愤慨痛恨。 两人正说话之际，有士兵通报，史可法已经醒了，让他们前去相见。 来到大帐，史可法已经起身，半靠在软榻之上。 “督师，你感觉怎么样？”庄子固问道。 史可法摆摆手，“我没有事情，现在南京已经被多铎占领，赶紧撤回扬州，派出探子，打探南京城内的情况，以及陛下的下落，另外，帮我送几封信！” 他虽然对朱由崧和文武百官失望，可终究是大明之臣，仍不愿放弃救国，写信给清廷未占领地方的官员和军镇，希望联合起来一同抵抗清廷。 此刻多铎也在找朱由崧还有马士英等不在投降名单上的大臣，他们对投靠的人尽笼络，对于大明皇室和敢反抗的人都是杀无赦，从而达到震慑的效果。 芜湖，黄得功大军驻地所在。黄得功，朱由崧政权四镇之一，此人在崇祯时期是京师卫戍军的副总兵，后跟随熊文灿镇压义军，获得不少军功，成为总兵，加入弘光政权后驻扎在太平镇，奉命拦截左良玉大军，击败过左良玉儿子左梦庚，身受三箭依然指挥战斗，算是残明中少有的猛将。而且其麾下部队还算纪律严明，与其他三镇相比要好上很多。 这一日，黄得功拖着伤躯视察大营防备情况，同时督造战船，他已经接到了清廷占领南京的消息，一边准备抵抗，一边为后路做打算。 “大人，营外来了一队人，领头说的说是……”黄得功手下总兵邱钺看了四周一眼，小声道，“来人说是当今陛下，还请您定夺！” 黄得功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快跟我去迎接！” 弘光四镇，黄得功和高杰对大明还算忠诚，可这两人却因为抢地盘闹个水火不容，高杰，也就是给李自成带了绿帽子的狠人，不过后来被叛徒杀害，部将在其妻子邢氏的率领下投靠清廷，黄得功则占据高杰曾经的地盘。 黄得功来到营外，见到了乔装的朱由崧，他是弘光政权重臣，有从龙之功，当然认得朱由崧。 “陛下，臣接驾来迟，真是罪过！” 朱由崧见到黄得功后差点喜极而泣，自己一路上提心吊胆，如今总算是找到了栖身之所。 “爱卿快快请起，北奴已经攻下南京城，朕只能到你这里躲避兵锋了。” 黄得功起身道：“陛下，事情我都知道了，臣正联系周围大军，一定会夺回南京，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还请随我入大营。” 朱由崧前脚刚到芜湖，南京的多铎很快就收到消息，他立刻派同为四镇之一的刘良佐前去招降，同时派出图赖在率领一万精锐跟随。 黄得功为了避免朱由崧出现意外将他安置在一艘大船之上，下令麾下部将在岸边迎战。 刘良佐并未着急进攻，而是先带着几个亲兵来到大营前谈判，劝降。 黄得功是位战将，崇尚古代悍将的个人英雄主义，不顾部将的劝阻也带着几个亲兵与刘良佐相见。 “刘良佐，陛下待你不薄，为何不战而降，不怕背负千古骂名吗？”黄得功在阵前大喊道。 面对同僚的质问刘良佐没有丝毫羞愧，反而哈哈大笑：“黄兄弟，不战而降的人多了去了，比你我官职大的就有一百多人，骂名也不应该由我背负，如今天下大势在清，大明已经过去，你看看偌大的金陵城，有几个愿意为明朝卖命的？多铎亲王知道你是不可多得的大将，许诺只要你能交出弘光帝，率部投降，让你做江南提督，赏赐黄金万两！” “呸，别把我和你们这些没骨头的贰臣想的一样，老子生是大明之臣，死也是大明之鬼，想要抓陛下，那就拿出本事吧。” 刘良佐见黄得功不愿投降，立刻跟图赖汇报，随后，清廷大军开始攻打芜湖大营。 黄得功的亲临前线指挥，很不幸被冷箭射中喉咙，当场阵亡，失去了他的坐镇，其麾下各总兵立刻投降清廷，还将没来得及逃跑的朱由崧抓住，献给多铎。 第152章 移驻吴淞口 南明弘光政权被清廷攻灭，华夏各地再次陷入混乱状态，未被清廷占领的地区开始寻找新君领导大局。 很快，出逃的马士英集结一批官员逃到杭州，并推举潞王朱常淓监国。 而扬州城，也迎来一位新君，乃义阳王朱朝墠，史可法的信以及大胜清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周围文武相继聚拢而来，他们分别是淮安巡抚田仰、淮河镇总兵张士仪，淮海镇总兵张鹏翼，这些人带来水步军共三万多人。 此时他们被史可法聚在一起，商讨建国事宜。 史可法此人的气节和对大明的忠心毋庸置疑，唯一的毛病就是文官属性太重，对兵事并不是很通，把一切想的太理想化。 就拿现在来说，扬州周围此时兵力不足五万，只占据扬州百里之地，竟然讨论出兵进攻清军，当然，他们已经和杭州的朱常淓取得联系，说是要一起出兵。 刘少康对此嗤之以鼻，先不说多铎手里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就是目前扬州和杭州两君并立，两边第一时间想的肯定是让对方先消耗清军实力，就算击败了多铎，也会为谁入主南京产生分歧，甚至火并，更别说这两个根本不被历史承认的短命政权。 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名望终究不够，无法整合残明的力量，新到扬州的这些文臣武将都对他抱着一丝警惕，更何况如今的扬州有数位总兵，都是桀骜之辈。他不想将精力放在这种无意义的内耗之中，想要退出扬州。 史可法挽留道：“大将军和辽东军可是大明柱石，如果你不在，如何守住扬州，讨伐清军？” 刘少康说道：“史大人，各位同僚，我的意见很明确，扬州城不是久守之地，一旦多铎腾出手来，必然会全力攻打扬州，此时天时不对，我部战舰无法逆流，而且弹药损耗严重，需要补充，无法支援作战，另外，辽东传来军情，清廷摄政王多尔衮正集结兵力，准备攻打辽东，我需要回去坐镇指挥。如果各位听我的意见，迁移百姓和大军，移师松江上海县一带，以崇明和舟山为基地，我会留下一支水师，防备清军进攻。大家可积蓄实力，等本将军与清军分出胜负，再反攻不迟。” “大将军，清军占领南京城不到半月，正立足未稳，如果再等下去恐怕这天下都是他们的了。”田仰说道。 刘少康无语道：“田巡抚，现在扬州城兵力不过四万，杭州兵马不过三万，还不如左梦庚一镇之兵，清军又占据地利，拿什么反攻？” “听闻辽东军火器犀利，不如支援我等一些，决战之时当可击败清军。”张士仪说道。 刘少康被这些人的愚蠢给气笑了，他之所以能战胜清军一方面是凭借武器装备，一方面是凭借地利，如果主动进攻在野战方面根本没信心击败清军主力，更别说眼下残明这些连农民军都不如的三线军队的实力了。 “我部的火器都是高价从洋人手里买来的，想要可以，花钱就可以！” 不是刘少康冷酷无情，而是不相信眼前这些人，一旦给了武器他们转头投降清廷，然后拿着这些武器攻打辽东，他做不出这样的蠢事来。 “大将军，如今国难当头，你的战船上皆是红夷大炮，怎么能袖手旁观，我看这是拥兵自重，想要自立！”张鹏翼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眼下这个非常时期拥兵自重的人多了去了，可谁敢放在明面上来说，尤其是刘少康坐拥整个辽东，屡次挫败清军的进攻情况下更别说以前还是海匪，这不是把人往敌人那边逼吗？ 史可法立刻斥责道：“张总兵，莫要胡言乱语，大将军如果有自立之心何苦不愿数千里远渡大洋救我扬州，快给大将军道歉！” 张鹏翼本来见刘少康年轻起了轻视之心，冷哼一声：“督师大人，此子和北奴一样剃发，服饰不同我大明，明显是不服大明教化，这种人怎么会真心扶持大明？” 刘少康并未发火，他自己当然不想扶持残明，唯一的想法就是减少普通百姓的苦难。 “哎，既然本将军不受欢迎，那只能就此别过，各位如果在扬州站不住脚可去上海县一带，我会在那一带留下驻军和水师。” 说完，他不理会史可法的挽留，大步离开。 至于义阳王朱朝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早就见识过辽东军在江面停泊的战舰，眼前的刘少康一看就是桀骜之辈，不是他能驾驭的。 次日，刘少康召集辽东军，收拾武器装备，拜别史可法后离开扬州，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孝陵卫和数千家眷，还有刘肇基、庄子固，这二人对当下局势根本不看好，所以投了辽东。除此之外还有沈修以及沈家一千水兵。 沈廷扬默许了沈修的做法，他这种世家大族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刘少康顺流而下，命令一支分舰队驻扎在吴淞口，留下沈修、顾荣、刘肇基、庄子固、段平等人进驻上海县，他准备将周围连成一片，打造一座前进基地。 吴淞口，是黄浦江和长江交汇之处，地处江海要冲，是扼守长江入海口的咽喉要冲之地，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明初此地就修筑堡垒和水师营寨，不过到了现在只有一个千户所，目前只有五百多人守卫，受沈家管辖。 “沈修，顾荣，你们二人发动士卒和百姓按照图上修建水师基地，并在这几处修筑炮台，资金物资以及火炮我会让人给你们送来！” 刘少康决定将吴淞口打造一座海军要塞，除了本体外决定修建六座炮台，这六座有三座对海，三座对陆，预计安放火炮五十门。 “是大将军！” 刘少康接着段平等人去了上海县，此时这地方和后世的魔都完全不能相比，只是一座小县城而已，他仔细观察地形，画出了防御线以及四座炮台，与吴淞口连城一体。 “你们的任务就是修筑防线和炮台，另外周围散落有很多不愿投降清廷的士卒，可以招拢过来，以后也会有百姓来投，全部收留，然后劝说他们去辽东或者台湾岛，不用害怕清军来攻，马上就会有一批援兵抵达。” “另外，刘总兵、庄总兵、梅指挥使，段平会派出一些军官训练士卒，一定要尽快熟悉辽东军的作战方式！” 刘肇基和庄子固以及后到的梅春早就对辽东军的火器和战法羡慕不已，当即点头答应。 又过了四天，赵小虎率领五千人抵达，上海一带兵力达到了一万人，如果再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足够抵挡清军的进攻。 第153章 隆武帝 五月底，还未等扬州的史可法等人进攻南京，多铎派大军再次攻打扬州，讽刺的是攻打扬州城的主力换成了赵之龙、刘泽清等投降的汉将。没了刘少康的辽东军，史可法等人只坚持了两天就被击败，不得不放弃扬州。 再撤离时沈廷扬劝说所有人去崇明岛，联合辽东水师退据海岛，暂避清军锋芒，可史可法在张鹏翼等人的劝说下投奔杭州的潞王。 史可法本来就中意潞王接任南京大位，如今朱由崧被清军俘虏囚禁，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扶持潞王了。 然而，史可法等人刚到杭州，得到却是朱常淓正派大臣与清军议和的消息。 史可法当即进城劝说，可几乎所有人都不想抵抗，甚至连义阳王，张鹏翼等人都被说动投降清廷。 史可法被气得再次吐血昏迷，被史德威送回军营。 傍晚，史可法才悠悠转醒，他接连两次吐血，加上积劳成疾，身体彻底垮了，最大的打击还是精神上的，自己殚精竭虑，忧国忧民，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义父，咱不管了，这杭州足足有五位王爷，都不敢言战，大明气数已尽，您何苦受这个气啊！” 史德威为史可法鸣不平，同时也气愤异常，这大明天下是老朱家的，城内有五位藩王，可这些朱姓王爷们大多是贪生怕死之辈，根本不值得继续卖命。 要是换了以前，史可法早就斥责眼前的义子了，如今他也对大明局势彻底绝望了。 “德威，我恐怕活不长了，你带着扬州出来的士卒去找镇海大将军，只有他才能击败清廷。” “可是义父不是说镇海大将军早晚会自立，咱们去……” “咳咳咳……”史可法捂着胸口咳嗽一阵，“大明已经没救了，但华夏绝不能让给北奴。” 史德威听明白了，自己的义父对朱家人已经彻底失望，心态也出现了某种变化。 “是义父大人，我马上去安排！” 史可法心灰意冷的离开杭州，带着六千士卒和一些家眷去投了在上海的辽东军。 刘少康对史可法父子的到来欣喜异常，有了这扬州这的六千精锐的加入，上海这块基地将会更加稳固。 另外，一起来的还有沈廷扬的水师，清廷占据江南，长江水道也被截断，朱常淓，朱朝墠投降清廷，沈家水师无处可去，只能投靠辽东水军。 如此，刘少康在上海一带的实力大涨，尤其是水师，而且附近也没有可朱家人掣肘，当即占领崇明岛。 多铎也没有进攻上海，占领区太大了，士卒连续征战，也需要休整。 六月，福州，郑家四兄弟聚在一起，他们分别是郑芝龙、郑鸿逵、郑芝豹、郑芝鹏，四人都是总兵之上的职位，兵力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六万人，更有一支强横的水师，是华夏目前东南一带最强的军事力量。 “大哥，目前清军已经占领杭州、江苏、湖广大部，大半华夏已经落入其手，各府官员总兵望风而降，不知我等要如何自处？”说话的是郑鸿逵。 “四哥，当然是打了，咱们兵强马壮，还有海路可退，北奴敢来，就杀退他们！”郑芝豹是好战分子，骨子里一直想要打仗。 郑芝龙瞪了郑芝豹一眼，看向郑芝鹏说道：“老三，你的意思呢？” 郑芝鹏为人低调，可也是一方总兵，缓缓说道：“我觉得还是先起事为好，四弟将唐王带到福建，如今大明无君，正好可以扶持，先博取功名再说！” 唐王，名叫朱聿键，当年就是他募兵勤王，却被崇祯下狱，之后弘光政权建立，被放了出来，南京城破时就在外面，正好被郑鸿逵碰到，带到了福州。 郑鸿逵道：“福州目前是一片净土，吸引了大批南逃的大臣，想要立新君完全没有问题。” 郑芝龙看了几位兄弟期待的目光，想了一阵，最终说道：“那就先立唐王为君，老三、老四，随我去拜访黄尚书。” 郑芝龙口中的黄尚书名叫黄道周，明朝名士，弘光政权的礼部尚书，也是福建人士，朱由崧被清军俘虏后他就回到了老家。 黄道周立刻接受了郑芝龙的邀请，亲自拜访到福建避难的官员，这些官员自然不会放过到手的名利，都同意推举唐王出任新君。 唐王朱聿键经过三请后正式监国称帝，改国号为隆武，福建为福京，福州改为天兴府，郑芝龙和郑鸿逵加封侯爵之位，郑芝豹，郑芝鹏封伯，其他郑氏族人也是高官进爵。同时加黄道周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并任命一批官员，一个新的南明政权建立。 朱聿键是一位锐意进取的新君，刚上位就提出北伐之意，结果现实狠狠将他打脸，郑芝龙只是利用他的影响力大肆扩军，但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这一天，他召黄道周密探。 “黄尚书，这郑家并非真心辅佐，而朕也不想做一个傀儡，北奴虎视眈眈，大明危在旦夕，可有破局之法？” 黄道周虽然依附福建郑家，可他对郑芝龙的做法很不认同甚至厌恶，自己身为隆武政权的首辅，一直在暗中谋划。 “陛下，郑家在福建经营二十多年，根深蒂固，不可强取，但可适当敲打，例如这次马士英求仕，咱们可以联合朝中大臣对他施压，让其知道福京还有一个天子！” 原来朱常淓投降后马士英却悄然逃脱，此人比较矛盾，身为权臣，摆弄朝政，名声虽然不好，却从没有投降清廷的念头，这不，得知隆武政权建立，就前来求仕。他在南京主政时郑芝龙没少送财物，两人关系还算不错，这次来福建郑芝龙就亲自向朱聿键举荐。可马士英名声非常臭，当权臣也就罢了，关键是没经营好南京，每天只知道争权夺利，近二十万大军不战而降，天下尽知，他这个首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法倒是可以起到敲打的作用，可郑家把持福京绝大多数的兵力，这该如何？”朱聿键接着问道。 黄道周答道：“陛下，湖广副都御史何腾蛟对大明忠心耿耿，可对其进行招抚，此人麾下有兵十万，一旦成功，我等将不被郑家摆布。” 何腾蛟在崇祯时期和南明并不出名，主要因为辖区内并没有战事，可是他却管辖楚、川、黔三地军务，也是一方封疆大吏，目前正退守湖广一带。 朱聿键也想起湖广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当即同意黄道周的意见。 第154章 转炉 何腾蛟在湖广一带正面对抗清军进攻，本来不知自处的他立刻同意了朱聿键的任命，成为湖广总督，加兵部尚书衔。 此人不同于弘光时期的各个军镇，是真的想要抗清，他明白自己士卒没经历过战事，不是清军的对手，通过和幕僚的商议对散在湖广一带的大顺义军进行招抚。 此时的大顺军已经完成初步整合，李过、高一功和李自成的皇后高桂英走出四川，与田见秀等部汇合，并推举李自敬为新主，他们将目标也定在湖广，正反攻荆州，可惜清军防守严密，李子敬为了彰显大顺新主的威名，亲自督战，结果被火炮炸伤，重伤毙命，大顺再次陷入无主状态，这一次李过扛过了大顺军大旗。 大顺军因为接连转战，失去了根据地支撑粮草所剩无几，李过和众将商量后接受了何腾蛟的招抚，加入了隆武政权。 朱聿键得知消息后欣喜异常，虽然朝中大臣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可他知道大顺残部是不可多得的抗清力量，在黄道周的支持下力排众议，对李过等人进行了加封。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朱聿键立刻着手反攻北伐，可一则消息将他打的措手不及。 鲁王朱以海在前朝兵部尚书张国维的支持浙江绍兴宣布监国。 两个政权并立，都说是自己是正统，纷争不可避免。 崇明岛，史可法听到隆武政权成立还激动了一番，可随着鲁王政权建立局势立刻变得复杂起来，就比如说刘少康，就接到了两份封官圣旨。 史可法不明白，大明亡国在即，为什么这些人还有精力内斗？ 刘少康将两份“圣旨”都接了，还回了一些财物，他需要这个两个政权给的名头，同时任命麾下的一些官员，比如，史可法改任两江总督，沈廷扬为松江巡抚，沈修为吴淞水师提督等等。 有了这些官职，他就可以在占领区聚拢民心。 七月，上海和吴淞防御工事已经初步形成，崇明岛上也修建了两座炮台，刘少康将防务交给了史可法、赵小虎等人，自己乘坐战舰返回基隆，随行武装运兵船上除了士兵还有万余迁移的百姓，这些都是为了躲避战乱自愿迁移的。 在这些人中，还有一位大神，那就是宋应星，此人名字也许有人不知道，可他的着作后世很多人应该耳熟能详。此人就是《天工开物》作者，天工开物乃是华夏非常重要的科技文献，他详细记录了这个时代的农业、手工业、工业各种技术，堪称一本百科全书。 宋应星是明末的科学家，所学极为广泛，涉猎机械、物理、生物、自然、化学甚至还有哲学，如此大才刘少康花了很大精力才将其请到。 此外，还有宋应星的长兄宋应昇，此人之才仅次于宋应星，两人曾一同中了举人，不过后来仕途不顺，两人将精力转移至科学方面。 历史上宋应星留下了很多着作，其兄宋应昇因为南明灭亡选择殉国，不过此时被刘少康先一步征召到手。 两人一开始非常不愿，但见到刘少康画的一些手稿后立刻起了好奇之心。 等到了基隆，见识到蒸汽机后眼睛都直了，尤其是宋应星，估计刘少康赶他都不会离开了。 “大将军，您要的大型蒸汽机已经制作完成四台，卧式蒸汽机也做了出来，缺点就是钢材不过关，寿命不长，无法长时间工作。”薄珏汇报道。 “无妨，钢材的问题用不了多久就会解决，你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完善蒸汽机的构造，接下来我会给你一些图纸，想办法将它们做出来，然后定型。” 目前的蒸汽机只是最原始的，想要实用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接下来他去了造炮所，这里已经造出五十门前装线膛熟铁炮，在蒸汽机的卷制下卷制非常轻松，难点就是拉割膛线。 虽然薄珏做了几台蒸汽动力割线机，不过需要长时间往复动作和蒸汽的高温，用不了多久就会报废，所以还是人工拉割为主。 线膛炮有了，接下来就是制作匹配的炮弹。线膛炮无法使用球形炮弹，只能用锥头圆柱形炮弹，而且目前膛线工艺粗糙，与炮弹无法紧密契合，炮膛泄气严重，就需要使用“米涅弹”版炮弹。构造和步枪使用的米涅弹差不多，弹体底部要加膨胀弹带，同时弹体上要套上铜带，这样才能发挥线膛炮的威力。 刘少康亲自指导这种炮弹的研制工作，经过实验，炮弹底部也需要用铜制作的弹带，铅制的太软，火药爆炸时容易碎裂。 经过四天的反复研制，最终相匹配的炮弹定型。 可惜的是暂时只能制作实心弹，开花弹需要复杂的点火工艺，只能暂时搁置。 饶是如此，刘少康也非常兴奋，经过试验，这种前装线膛炮最远射程可达三千米，精确度也非常高。 新式火炮被命名鹰炮，其尾部使用了可升降的螺丝杆，这也是薄珏这段时间研制出来的，虽然很粗糙，但已经可以使用。 除了鹰炮外，其他火炮也正进行改装，可别小看这小小的升降螺杆，却可以大幅度减少火炮的操作步骤和精度。 这五十门火炮分给了在上海镇守的赵小虎二十门，用来对付清军的红夷大炮。 解决了火炮问题，刘少康马不停蹄的来到辽东，这次要进行炼钢。 有了大型蒸汽机，就可以实现转炉炼钢了。 辽东的铁矿石已经储存很多，其中还有不少的的“镜铁”矿。镜铁矿，其实就是锰铁合金矿。后世有句俗话叫做“无锰不成钢”，说的就是炼钢过程中要加入锰。 早期的转炉炼钢炼出的钢很脆，性能不够，后来有人发现加入镜铁矿就解决这一问题。 刘少康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就一步到位，当然，具体的配比还需要摸索。 将蒸汽机运到冶铁所，然后开始安装调试，并制作了相应的铸铁包，然后和蒸汽机连在一起，使其可以缓慢转动起开，同时铁包有一个气孔，可以用鼓风机向里面打气，空气可以还原铁水里的有害杂质等，从而得到钢材。 过程看似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很困难，还好刘少康将宋应星带在身边，他属于明朝的机械天才人物，他虽然不知道转炉炼钢的原理，可机械问题只需要思考一阵再加上刘少康这位后来人，经过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世界第一次转炉炼钢。 虽然第一次钢水并不合格，接下来就交给时间了。 第155章 兵出北邻 又过了十天，宋应星兄弟经过反复的配比，最终制作出合格钢水。铁包每次能生产两吨左右的钢水，每天大约能够生产十吨左右，当然，前提是蒸汽机给力，不会损坏和出故障。 不过有了合格的钢材，蒸汽机性能提高到新的档次，刘少康就在辽东建立一个分研究所，由宋应星主持制作新的蒸汽机。当然，这些钢材也会运一部分到基隆，由薄珏和其他部门使用。 “辽东的铁矿终究是自家的东西，是时候去和北方的邻居打招呼了！” 刘少康知道朝鲜虽然不大，可矿物资源很丰富，尤其是铁矿和铜矿，他知道后世太阳国就开采了一座亚洲最大的露天铁矿和一座铜矿。 这两座矿品位都非常高，比辽东地区的矿石要好上不少，同时还有极好的无烟煤，蒸汽机已经面世，作为动力源，自然也不能落下。 八月，清廷开始对占领区进行实际统治，对百姓进行安抚以及对社会秩序进行恢复，所以放慢了进攻步伐。但战火并未停歇，在范文程的建议下对占领四川的张献忠部进攻。 这些战斗对辽东来说太过遥远，刘少康没有过度关注大西国，因为结局已经注定。 八月中，刘少康集中十艘战舰和三十艘大小武装运输船从旅顺港出发，经过四天的航行抵达朝鲜江华湾，这里有一个地标岛屿，那就是江华岛。 岛上有朝鲜国王的一座行宫，丙子胡乱之时多尔衮就曾攻陷这里，俘虏了大批的朝鲜王族和官员。 十八日上午，留守府内，一个华服中年人正在享受午餐，江华岛不缺海货，午餐还算丰富。此人名叫李庆，是朝鲜宗室成员，江华岛在被清廷攻破后升级成陪都，守备力量加强，由宗室成员镇守，有步卒三千人，还有一个水营，共五千人。 忽然，一阵敲锣声从远处传来，随即水营所在方向传来炮声。 李庆被吓得筷子落在地上，慌忙向府外跑去，正好遇到了前来传讯的军官。 “留守大人，大事不好，海面出现一支船队，数量有四十多艘，皆是西洋大炮船！” 李庆双腿一软，还好卫兵将他扶住，“快，全军戒备，关闭城门，随我去水营。” 卫兵牵来一匹战马，李庆爬上后立刻出发，身后跟着一队卫兵，等他们抵达水营，发现营内乱做一团，水营士兵们全部待在岸上，无人敢上船。 “崔呈，为什么不出战？” 崔呈就是水营指挥使，他虽然穿戴好盔甲，可脸色苍白，正擦着额头的冷汗。 “留守大人，您自己看吧，敌人的战船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毫无胜算！” 李庆骂了一句蠢货，接过一支千里镜，看向远处的海面，顿时脸色变得和崔呈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庞大的战舰？” 镇海级战舰在亚洲地区已经是最大的战舰了，其次还有飞鱼级，龟缩一隅的朝鲜水师最多见识过西方的三十炮舰，眼前的七十炮舰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和认知。 “留守大人，看旗号应该是大明的辽东水师！” 朝鲜毕竟是一个国家，而且被清廷裹挟进攻大明，一直关注华夏的战场，刘少康占领辽东甚至整个东北的情报都被探知，所以他们一直在鸭绿江一带布防，可还是低估辽东军水师的力量，竟然直接开进江华湾。 “快放狼烟通知汉城！” 李庆还没没有忘记自己本职，汉城虽然没有濒临大海，可距离海边只有五六十里，眼前的敌人肯定是冲着汉城来的。 “崔指挥使，辽东军是大清的敌人，还请立刻迎战，为了王上，为了国家，我们决不能避战！” 李庆出身宗室，还是留守，官大一级压死人，崔呈只能硬着头皮遵命，他的水营有四艘龟船和十艘板屋船，其他都是小炮船，最强的火炮射程只有五百米。 龟船在壬辰倭乱时立下大功，他的构造简单，结构紧固，船速快，火力强，尤其是背部用铁甲包裹，防御很强。 不过这种龟船也有很大的缺点，就是造价高，无法远洋，只能在近海作战。 壬辰倭乱后逐渐被朝鲜水师淘汰，后因为前些年被清军摧枯拉朽般击败，朝鲜国王觉得有必要加强军队建设，包括水师力量，所以，龟船又被重新做了出来。 随着令旗摇动，虽然朝鲜水营士兵都很恐惧，可还是被勒令上船，出水寨迎战。 “这些家伙，还算有些勇气，既然如此，传令，战斗队形，进攻！” 刘少康下令主力战舰出战，对付一个国家，靠嘴是不行的，只能用火炮将他们打服。 随着朝鲜水师进入射程，三艘镇海级和三艘飞鱼级先后开火，一排排火炮吞吐白烟，重型炮弹呼啸飞射，溅起一道道水柱。 一艘龟船被命中，看似厚重的“龟甲”顿时被撕碎。 崔呈站在一艘龟甲船上，被溅起的水柱浇个透心凉，虽然此时是夏天，他还是觉得心寒不已，被骇得双腿打颤，差距太大了，自己距离对面还有三里，人家的火炮就能打到他们。 “前进，继续前进……” 他奋起不多的勇气，下令船队出击，可随着距离接近，辽东战舰的火炮越大越准，仅仅一炷香时间，由有两艘龟船和两艘板屋船被命中，面对大口径舰炮，他们这种杉木结构的战船太脆弱了，挨上一发基本上就是重伤。 “撤退，撤退……” 这仗根本没办法打下去，完全就是送死。 朝鲜水兵接到撤退命令用出生平最大的力气划桨，快速脱离战场。 崔呈脑子还算清醒，没有回水营，而是逃向陆地，他明白，江华岛根本阻挡住不了敌人的 兵锋。 另一边，李庆正搭乘一座小船逃出江华岛，他的想法和崔呈一样，但他离开前告诉江华岛守军死守，自己去汉城请求援兵。 刘少康派出四艘巡防舰进行追击，然后派其他战舰围住江华岛，先用舰炮对岛上的防御建筑进行炮轰，清扫障碍。 岛上还有三万居民，被吓得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就连行宫内的守军也是如此，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炮击，单薄的城墙根本无法给予安全感。 果然，随着舰炮火力延伸，仅有三米厚的城墙被轰开十多个缺口，门楼被轰塌，守军见状根本没有抵抗的勇气，挂起投降的旗号。 在他们看来辽东军属于大明，向旧宗主国的军队投降并不丢人。 就这样，刘少康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了江华岛。 第156章 李倧 占领江华岛，刘少康将这里当成水师基地，命人看管关押俘虏，然后查看缴获情况。 相较于倭国，朝鲜就显得太寒酸了，主要是因为这个国家竟然不流通货币，没错，买卖东西仍是以物易物，应通货是大米和棉布。别说金银了，就连铜币也是大明和日本流转过来的。这些铜币仅限于官方在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才会使用，白银和黄金也是如此。这些年还算好一些，民间一些豪绅能够使用金银，要知道在壬辰倭乱前朝鲜王国还有一个奇葩的规定，就是禁银令，上到王公贵族，下到百姓，任何人都不准使用白银和黄金。 之所以出台这样的禁令就是因为向大明朝贡时需要用金银，而朝鲜王国黄金白银很少，冶炼技术也不发达，每次朝贡都很困难，最终在时辰的不懈努力下大明答应他们不再朝贡白银，而朝鲜为了避嫌就禁止国内的白银流通，直到壬辰倭乱后大明赏赐给朝鲜数万两白银，而且大明军队向朝鲜购买补给时支付的也是白银，这就导致大量白银涌入。当时的朝鲜国王将这些白银赏赐给大臣们，这才慢慢解禁。不过仍不是货币，百姓们也不认可，导致现在还是以物易物的状态。 所以，在江华岛的府库中只有少量的铜币，金银没有，最多的就是大米和棉布。 刘少康前身曾到过朝鲜王国，对这些情况有所了解，并没有太过意外。不过，武器缴获却让他微微吃惊。 原来江华岛上的驻军竟然有一千支火枪，火器比例比大清和大明军队还要高。这些火枪从制作工艺来看一部分是朝鲜仿制的，一部分则是来自倭国的鸟铳。 此外还有朝鲜版的佛郎机火炮，分为大小两种型号，数量有三十门。 经过审问，这才知道现任朝鲜国王李倧被清廷击败后称臣后受到刺激，大力发展火器，一方面自己仿制，一方面从日本进口，据说此时的朝鲜军队拥有火枪近五万支，各种火炮五百多门。 而且朝鲜自己能够独立制作火药，但看这些武器装备，的确不可小觑。 刘少康得知这些情报后并未太过在意，自己这次带来三千支前装线膛步枪，还有足够数量的火箭，完全够用。 大军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开始在仁川登陆，此时的仁川还是一个小海港，港口驻军只有一千人，见识到辽东军的庞大战舰后没有抵抗，利落的选择后撤。 刘少康没有耽搁，率领主力直扑汉城。 汉城王宫，接到消息的李倧立刻召集文武大臣们商量对策。 李倧，朝鲜王国第十六任君主，此人年近五旬，两鬓白发，样子有些苍老。他年轻时被上任君主忌惮而屡遭迫害，后励志推翻前任而上位，然而等来的并不是成为君王的喜悦，刚刚上位，接下来确是接二连三的叛乱，还有后宫诅咒事件。这还不算完，又是后金两次入侵，第二次被打的跪地求和，俯首称臣，成了他一辈子的痛楚。 可以说他自坐上王位后就没有安稳过，每天活在猜疑和惊恐之中，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诸位，大明辽东军已经占领江华岛，正在仁川登陆，我们要如何应对？”李倧有些惊慌失措道。 这时以身穿甲胄的武人说道：“王上，探马回报辽东军并不是很多，人数不过万人，我汉城有精兵五万，足可击退来敌！” 说话的名叫李时白，现任的的总戎使。 “王上，老臣觉得还是先谈判，这大明辽东军能够占领盛京，实力强横，能避战当避战。”说话的名叫金自点，官职为左仪政。 这时一人冷哼道：“金大人，敌人可是炮轰江华岛，要如何议和，汉城有新军五营，火器三万杆，火炮两百多门，可将他们放到汉城前然后歼灭！” 说话的人底气很足，他叫具仁垕，是李倧的表兄，此人是李倧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和最忠心之臣，曾扑灭数次叛乱，救李倧危难之间，目前职位为训练大将，掌管最精锐的禁军三卫。 “王上，辽东军和大清是敌人，我们万不可议和，否则摄政王大人追究下来，我们无法交代啊！”说话的是右仪政金堉。 此时朝堂上还未说话的就剩下一位，此人名叫崔明吉，担任领议政，类似于明朝的首辅大臣。 “崔大人，你是如何意见？” 崔明吉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恭敬道：“我军有很多人还在大清军中担任辅兵，只能一战了。” 李倧内心哀叹一声，自己怎么就这么苦，在位期间不是叛乱就是外敌入侵，让他身心疲惫。 “好，那就出战，正好检验我国新军战力，李时白、具仁垕，点齐兵马，务必要击退来敌！” 李倧在被大清击败后痛定思痛，除了大力发展火器外也改革了军队，目前训练有新军五营兵，人数五万人，是王国的精锐部队。 “遵命！” 这时，金自点又道：“王上，兵战凶危，是不是移驾南汉山城？” 他这一说话让李倧脸色涨红，立刻想到当年在南汉山城的苦日子。 原来当年皇太极亲率大军远征朝鲜王国，李倧自知守不住汉城，就退守南汉山城，这座城池建在山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李倧想要凭借此城挡住清军进攻等待援兵抵达。结果皇太极将计就计，来个围点打援，将援军逐个击破。南汉山城虽然储备不少粮食可柴草不多，那时候是寒冷的冬天，士卒很多被冻死，最终陷入绝境，李倧不得不出城向皇太极俯首称臣。 之后李倧痛定思痛，清廷退兵后立刻重新加固汉城的城墙和防御。 “我是一国之君，这里就是我的王城，我就在城上为将士们助威！” “王上英明，将士们必然效死命击退敌军！” 有了李倧的表态，李时白、具仁垕内心大定，同时也信心十足，五万对一万，还本土作战，没有战败的道理。 两人出了王宫，立刻召集部下，准备迎击。他们出于谨慎，没有主动出击，采取了保守的打法，三营兵马在城前列阵，两营分布两翼，随时准备包抄敌人。 刘少康也探知汉城的动向，仍不紧不慢的赶路。 第157章 汉城之战 刘少康并未着急进攻，路上还让士兵们吃了干粮，休息一阵后再次行进，从仁川到汉城的道路还算好走，炮兵部队并未落下，傍晚时分，在距离汉城八里一处平地停了下来。 这处平地有一处高坡，还背靠汉江，视野开阔，辽东军就停驻在这里，取水造饭。 士兵身上带着饼干，只需要煮一些肉汤即可。 朝鲜王国军队等了整整一天，虽然中间吃了东西和得到休息，可心里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加上天气炎热，早已疲惫不堪。 “报，敌军停在五里外的汉江边上，正在埋锅造饭！” 探马将侦查的情况报给李时白和具仁垕。 “他们可扎下营寨？”具仁垕问道。 “没有，只是用麻袋装土堆出一圈不足人高的护墙。” 李时白气愤的甩了一下马鞭，“这些混蛋完全没将我们放在眼里啊，具大人，我带人出击，试探一下他们的战力。” 具仁垕答道：“既然敌人连营寨都没有，还背靠汉江，不如全军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具大人的想法正合我意，那就擂鼓出战！” 两人一拍即合，他们留下一万人守卫汉城，率领四万精锐出动。 朝鲜大军很快抵达，具仁垕和李时白发现对面防备松散不说，没有骑兵，士兵们也没有甲胄，唯一让人忌惮的就是清一色火枪，火炮也有不少，足有六十门。 可这些完全不够看，他们这边有两万多支火枪，大小火炮两百门，还有一支三千人的骑兵。 “这辽东的将军太自大了，这点兵力就敢攻打汉城，真以为是大清呢？” 李时白讥讽道，他和清军战斗过，大清的铁骑冲锋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面对没有骑兵不着甲胄的辽东军，底气立刻充足。 “这样岂不是更好，通知王上，准备为将士们庆功吧，李大人，命令我的守御卫和总戎卫出击，一举攻破敌营！” 李时白当即同意，随着几声炮响，朝鲜两万大军移动起来，向辽东军大营发起进攻。 “这样密集的军阵，大将军，正好让我们炮团练练手！”王大海搓着手说道。 刘少康看着距离点点头说道：“先用鹰炮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然后用火箭，高飞，你们第二团随时准备出击！” “是！” 炮兵阵地就建在高坡上，随着一声令下，鹰炮率先开火，此时朝鲜军阵距离在两千米左右，一枚枚炮弹飞射而出，带着死亡的呼啸声冲入军阵之中。 所过之处，顿时血雾四溅，残肢抛飞，它所用的锥形弹头穿透力极强，可砸穿十层军阵。 “啊……” 惨叫四起，朝鲜士兵无不胆寒，炮弹杀人他们见识过，可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怎么可能……” 具仁垕和李时白惊骇的看着这一幕，不相信这是真实的。 直到第二轮炮弹抵达，他们才认识到辽东军火炮的厉害。 “快，加快速度，各队散开，炮队赶紧上前！”具仁垕赶紧发出命令，虽然辽东军火炮恐怖，可毕竟数量不多，填装也慢，他们可是有两万人，只要能抵达阵前，损失一些士卒也是正常。 他的命令没错，可是辽东军阵地不广，后方还是汉江，他们这两万人铺开，密度还是很大。 当然，辽东军火炮数量也无法遮蔽战场，最多造成五百余人左右的伤亡，打击朝鲜王国军队的士气罢了。 朝鲜士兵也发现辽东军火炮数量不多，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们的炮手们纷纷加速，要将火炮推到阵前。 这时鹰炮调整目标，对这些炮手们进行打击，其精准的特性被发挥出来，不时命中对面的炮手和火炮。 鹰炮的所用的实心弹弹头部分用硬脆铁铸造，击中较硬的目标就会碎裂开来，形成霰弹的效果， 这时，朝鲜的骑兵率脱离军阵，快速冲了上来。 “可恶啊……” 李时白和具仁垕脸色铁青，他们王国花重金打造的炮队连对手的边都没摸到就损失惨重。 “骑兵，骑兵出击！” 具仁垕顾不得保存实力，下令麾下骑兵进攻。 刘少康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楚，陈阿彪在旁边笑道：“这哪是骑兵啊，简直就是骑驴大队！” 如果换了大明或者清军的骑兵，三千数量倒也有些威势，可高丽马确是东方世界最矮小的马种，连倭马都不如，个头和驴子差不多，远远望去，人比马大，的确有些滑稽。 “炮队自由射击，第一、第二、第三火枪营迎击！” 刘少康命令下达，两千手持前装线膛枪的士兵摆开多层线阵，在敌人抵达五百米时纷纷开火。 一排排铅弹如雨激射，一时间人仰马翻，朝鲜的骑兵遭到迎头重击。 “这又是什么火枪啊……” 李时白和具仁垕再次傻眼，这距离近一里之地，火枪哪能打的这么远。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三千骑兵在弹雨和开花弹的打击下损失近半，不用下达撤退命令，剩余的朝鲜骑兵纷纷选择逃离。 李时白和具仁垕没有责怪骑兵擅自撤离，反而觉得庆幸，保存了一半的骑兵。但他们不甘心失败，下令步卒加快步伐，继续进攻。 在两军距离到了千米之内，就见辽东军阵地一道道火焰冲天而起，数百支火箭被点燃激发而出，雨点般落入朝鲜军阵之中。 随着爆炸声响起，火焰四溅，无数士兵倒地哀嚎，被点燃的士兵化作火球，四处乱撞，甚至还包括没有及时撤离的骑兵。 这只是第一批火箭，随即是第二批和第三批…… 仅仅一刻钟时间，两千枚火箭被放出。 李时白和具仁垕被突如其来的打击被吓住了，一时间忘了该做什么。 同一时间，已经靠近的朝鲜王国士卒遭到了前装线膛枪的精确射击，线膛枪对上密集的阵型，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随着轮排射击，一批又一批朝鲜士兵倒下，巨大的伤亡和恐怖的打击手段让这些大部分头一次上战场的士兵们恐惧无比，最终崩溃，不顾督战军官的恐吓和打杀，撤退逃跑。 “第二团，近卫团，出击！” 刘少康见时机已到，当即下令两个团主力越过防线出击。 此时朝鲜军阵大乱，李时白和具仁垕也约束不住，最终无奈的跟着后撤。 第158章 条约 汉城王宫，李倧和文武们正商量怎样庆祝胜利和赏赐有功的将士，哪知得到了却是前方大败的消息，当年被皇太极进攻的恐惧再次袭来。 “王上，快走吧，先到南汉山城避难，然后命令各地出兵勤王！”金自点出声劝道。 “不可，还是等李大人和具大人回来再说。”崔明吉立刻出声阻止。 接下来朝中大臣立刻开始争论起来，一部分想要李倧移驾，一部分想要保卫汉城。 就在两边争论不休时，李时白和具仁垕赶回汉城，立刻前来通报。 “王上，辽东军火器恐怖，我军不敌败退，只能凭借城墙坚守。” 李时白跪在旁边，也跟着劝道：“具大人所言不虚，敌人有一种恐怖的火箭，可达两三里之远，还有射程超两千步的火炮，还请王上早做打算。” 两人早已被辽东军恐怖的火器给吓住，语气中透着恐惧。 “二位大人我军损失多少人？”崔明吉问道。 “五六千人。” “我军还有四万余人，又有汉城为屏，难道抵挡不住吗？” 具仁垕回道：“城墙或许能挡住，可是他们用火箭放火怎么办，城内建筑多是木造，而且能打到王宫，王上在城内根本不安全。” 李倧听完顿时陷入恐慌之中，“这，这要如何是好？” 金自点道：“陛下，不如议和吧。” “金大人，你可想过议和的后果？目前大清已经占领华夏南北两京和大部分国土，万一哪天击败辽东军我们如何自处？”崔明吉立刻反对。 就在这时，城外忽然传开炮声，然后王宫附近发出巨响，吓得朝鲜君臣不断惊呼。 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又是一阵炮声，这次直接有炮弹落在王宫之内。 “护驾，快护驾！”具仁垕大喊，然后带着李倧向王宫深处跑去，王宫有地下避难所，还有密道，能躲避炮弹。 其他文武大臣乱做一团，他们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城外，刘少康已经知道王宫的大概位置，为了达到震慑效果，下令鹰炮轰击，打了百发炮弹后就停了下来，然后派出在江华岛俘虏的官员进城，要求谈判，如果不同意就放火烧城。 得到消息李倧泪流满面，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被清廷打服没几年又被人攻打。 最终，在第二天清晨，他派出一直主张议和的金自点带着一箱子黄金珠宝出城。 金自点来到辽东军大营，看着迥异的服饰，强悍的士兵，就像当年见到凶狠的清军一样。 “下国之臣金自点见过大将军！” 刘少康看着金自点，冷哼一声，“你们还知道自己是下国，为什么要以下犯上，联合清廷攻我大明？” 金自点赶紧说道，“大将军明鉴，我们也是被清胡胁迫的，如果不同意他们就掳杀我们的百姓，我家大王根本没得选择！” “所以，你们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金自点知道刘少康要开出条件，恭敬道：“下臣来此正是为了此事，大将军但说无妨。” 刘少康道：“很好，算你们还算有自知之明，本将军这次是代表大明而来，第一，尔等必须与清廷断绝藩属关系。第二，我军要在两江道马砦水（鸭绿江）建州卫对岸选址建造一座军营。第三，尔等不必纳贡称臣，但我方有开采矿山的权力，所获收益三七分成。第四，开放仁川为通商口岸，允许设置商馆。” “我方的要求不多，相比清廷已经极为仁慈，另外，你们不用担心清廷的报复，我们已经封锁辽东北部地区。至于将来，你们依附胜方就是了。” 金自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少康，这些要求相比清廷的简直好上太多，如果只是这些，他们王国完全可以接受。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会释放五千在辽东一带俘虏朝鲜王国青壮，将来抓到的俘虏也可以送归，不过需要你们用粮食和物资来换。对了，还忘了一条，为了保证商路畅通和监督条约的履行情况，我军要在江华岛修建一座水师营地！条件就这么多了，就请金大人回城请示贵国的国王，你们只有一晚上考虑的时间。” 金自点连忙起身告辞，拿着刘少康提供的条约草稿返回汉城。 次日，满眼通红的金自点也带来了李倧的答复，表示可以同意条约上的内容，也提出了一些条件，比如释放战俘，允许辽东军开矿，但不许开采金银二矿。鸭绿江北岸驻军不能超过五千，江华岛战舰不能超过十艘，驻军不能超过三千人。还有通商的税收需要两方商议等等。 条约的具体内容很快达成，刘少康提出了最后的撤军要求，那就是要李倧到仁川签订条约。 这一条他态度坚决，金自点只能回去复命，李倧有了跪拜皇太极的经验也没有拿着国王的架子，毕竟是打不过人家就只能认怂。 第三天，李倧带着一众文武来到仁川，他们立刻明白刘少康的意图，因为港口停泊着的战舰给人巨大的冲击力，本来还有点不服的朝鲜武将都被这巨舰大炮所震撼，再也升不起反抗之心，差距太大了。 李倧等人也震惊刘少康的年纪和其麾下迥异大明的军队，一切都冲击他们的心神。 刘少康没有对李倧为难，还送上了台湾产的工业品，比如透明的玻璃、大面镜子、香烟、煤油灯等等，这些都是将来的贸易品，为的就是打开市场。 有了武力震慑，李倧痛快的签订的条约。 签订条约后他留下一支分舰队建设在江华岛修建水师要塞，然后抵达鸭绿江出海口，带着陈阿彪和高飞沿江寻找并修复大明时期的卫所堡垒，最主要的还是寻找那座铜矿。 刘少康上辈子曾隔江参观过这座邻国铜矿，具体位置还需要仔细确认，最终在鸭绿江的中上游找到一座废弃的卫所，这里曾隶属于建州卫，而且有上辈子印象里那座城市的地标，被在卫所的对面正有一座大山，确定位置后他立刻命陈阿彪带着一千士兵护卫探矿师渡河进山，寻找矿脉位置。 功夫不负有心人，况且这座铜矿是露天的，不到两天就确定了矿脉的位置，挖出的样品属于上品。 刘少康当即下令士兵们就地伐木建造营地，准备开采这座矿山，同时在对面修复卫所，两边互为掩护。 第159章 蓬莱城 找到了铜矿，然后就是茂山铁矿，这地方因为有人烟且地名都没变，很快在朝鲜官员的带领下找到，然后是距离海边近的无烟煤矿区，朝鲜王国百姓很少用无烟煤，却知道这东西很多地方都有。 确定三处矿产所在，刘少康命令船队返回辽东，然后运来朝鲜王国的俘虏以及清军，蒙古军和罪大恶极的八旗汉兵，前者归还朝鲜，后者都发配到矿山，挖矿挖煤。 李倧非常配合，因为刘少康出钱出物请民夫修筑道路，还收购零散的无烟煤和品味好的铁矿以及其他矿物等等，不管是民间还是官方的，来者不拒。 有了这些做基础，刘少康在辽东大炼钢铁，想尽一切办法攻克蒸汽机实用化难点，同时全力造枪造炮造舰为军队扩编做准备。 九月，山东登州府蓬莱城，大明一座非常有名的海防城市，蓬莱城临海而建，依托山丘和海岸，形制并不是很规整，周长四千米左右，四座城门，七座角楼。 紧邻蓬莱城还有一座小城，或者说是水师要塞，有“水城”之称，也有当地人称为“备倭城”，当年就是为了防备倭寇而修建的。 水城南北狭长，长七百米左右，宽三百米，西、北城墙依托山脊而建，城内有一条入海口河道改造的水道，并依此修建了一座水寨。一大一小两城相互依靠，因地势而易守难攻。 此时，蓬莱城被一支义军占领，他们正是脱离大顺的李岩、红娘子所部，两人一开始在河南打拼，可随着清军势力越来越庞大，只能转战山东，一开始还算顺利，还吸收了当地义军王巨所部，一度占领了济南府，义军人数发展到五万人，可清廷将豪格何其麾下的正蓝旗调来，还有投降的左良玉部将李国英部，共计六万余人。李岩夫妇最终兵败济南，随即退守登州，最终只能困守蓬莱城。 蓬莱城，李岩和一个一身红色戎装的花信少妇正在视察城防，这位少妇英气逼人，正是大顺军的巾帼英雄：红娘子。两人一路来到最高处，望向海面。 “阿英，这一次是我失算了，没想到弘光和大顺败得如此之快，留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 李岩本想借着清廷主力对付大顺和南明政权时在山东发展，无奈局势崩毁的太快，以至于他们夫妇根本没时间经营根据地，一路败退。 “夫君，莫要气馁，咱们已经派人去辽东求援，那位镇海大将军曾亲自派人救你，相信不会袖手旁观的。” 李岩握着爱妻的手，长叹一声，“听说镇海大将军出兵扬州，恐怕无暇顾及我等。” “要不我们突围吧！” “来不及了，包围我们的清军有六七万人，而且城内的家眷太多，根本走不掉，与其在路上被清廷截杀，还不如多等待几天。” 红娘子并未多说什么，本来他们可以轻身突围而走，可随军的家眷有十多万人，两人皆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愿抛弃这些人，所以只能困守孤城。 “阿英，你能征善战，不如率领一部分精锐突围，也好都陷在城内。”李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不希望自己的妻子陪葬。 红娘子听完顿时被气得俏脸通红，“夫君，你这是什么话，这段时日虽然征战不休，可却是我最安心的日子，没了你，我也不会苟活。” 李岩感受到自己爱妻真心，感动莫名，紧紧握着红娘子的双手，“好，就让我们俩做一对同命鸳鸯。” 就在此时，忽然角楼上传来警报，李岩和红娘子立刻查看，就见海面上出现两百多艘战船，正朝着水城而来。 “是清廷的水师，要攻打水寨！” 李岩立刻明白豪格的意图，这几天清军无法攻下蓬莱城，所以将目标放在水城之上，如果沿着水寨攻下水城，蓬莱城也就危险了。 “娘子，我去支援王大哥，豪格肯定会趁机攻打蓬莱城，一定要小心！” “一切听夫君吩咐。” 夫妻同心，义军将士们也是同仇敌忾，一时间水城杀声四起，炮声震耳。 水城内只有十多艘战船，火炮也不多，无法阻挡众多敌船的靠近。 水寨是木头建造，看似坚厚，可还是无法抵挡大口径火炮的轰击，被轰得四分五裂，随即清廷船队小型战船出战，沿着水道攻进水寨。 李岩和王巨调集为数不多的佛郎机炮在水道两侧开火，集中火力炮击进入水道的战船。 义军火炮居高临下，顿时击伤击沉数艘。 “火箭，放火箭！” 大顺军五百弓箭手不断的抛射火箭，密集的火箭落入战船甲板，船帆之上，如果不及时灭火，被焚毁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清军也有预备方案，一些小船也跟着闯进水道，他们机动灵活，冒着箭雨，冲上码头。 这些清军大部分带着火枪，在这些人密集射击下，高处的弓箭手们不少被命中，倒地不起。 义军这边火药用的差不多，只能用弓箭抵抗，无奈上岸的清军越来越多，火枪密度很大，弓箭手损失严重，局势对义军越发不利。 就在此时，蓬莱城传来隆隆炮声，这是豪格发起进城内守军只有八千人，两面夹攻，兵力立刻捉襟见肘。 “烧水寨！” 李岩不得已放火，将水寨点燃，迟滞清军的进攻速度。 很快，大火燃起，还引燃了冲进来的清军战船，清军将领见状不得已下令停止进攻。 然而，这种方法只能起到一时作用，等火焰熄灭后清军再次杀了上来，李岩见状只能放弃水城，退守蓬莱城。 蓬莱城也是岌岌可危，豪格等待的红夷大炮已经就位，正对城墙薄弱的地方猛烈轰击，这座海防城墙不比内陆的城墙，很快被轰出缺口。 清军见状，立刻发起攻击。 面对蜂拥而来的清军士兵，红娘子丝毫没有退缩，眼神坚定，挥舞旗帜，鼓舞士气，不愧为巾帼英雄。 很快，两军短兵相接，第一波冲上来的投靠清廷的明军，战斗力不强，很快被杀退，随即正蓝旗精锐重步兵杀上来，义军渐渐不支，缺口被清军占领。 就在这危急时刻，水城海面忽的炮声大作，这种炮声犹如雷霆。 正准备与清军同归于尽的李岩夫妇看向远处，一支明显不同于大明战船的舰队乘风而来，数量虽然只有三十多艘，可每一艘都是巨舰，正在对清廷水师进行炮轰。 雷鸣般的炮声响彻整个战场，就见一艘又一艘清廷水师战船被摧毁，简直就如同遭遇飓风一般，被打的七零八落。 “是镇海大将军麾下的水师！” 李岩虽然没有见识过刘少康的军队，可也能推测的出。援军的到来，义军士气大振，奋起余力，稳住了防线。 清军水师与辽东军水师刚一接触被摧枯拉朽般的击败，在巨舰大炮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纷纷逃离战场。 “清空残敌，准备登陆！” 镇海号上，刘少康坐镇指挥，他对李岩夫妇非常重视，接到求援后亲自带人来救援，蓬莱距离旅顺并不远，不到两天就抵达战场。 刘少康的到来立刻引起了豪格的警惕，派大将塔瞻领一万人岸边布防，防止援兵上岸。 塔瞻出身将门，战功赫赫，参与和大明的近乎所有大战，是豪格的心腹大将。 他来到岸边，依托地形立刻进行布防。 可他精通的是步战和马战，并不熟悉水战，对辽东军的水师也没有接触过，只知道对方很强，可也没有具体的概念，对于当年多尔衮战败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毕竟多尔衮阻止豪格上位，还对豪格一派进行打压，就比如他自己，这一年战功不断，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晋升。 “炮队上前准备射击，火枪营弓箭手随后布阵，步军一里内布阵，骑兵游动冲击！” 作为一员骁将，还是一丝不苟的安排战术，命令炮兵到岸边设置阵地，准备轰击敌人的登陆小船，火枪手列阵收割上岸敌军，步军在后面支援，换做阻击渡河作战，这种战术没有漏洞，可是他忘了蓬莱是座滨海城，水寨的位置又是深水码头，辽东军的战舰可以轻松入港。 一门门火炮对着岸边炮击，拥有三十门佛郎机的清军炮队和岸边的火枪营以及弓箭手们遭到了密集轰击，立时损失惨重。 塔瞻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赶紧下令全军撤退到离岸边一里之处。 然而，他还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辽东军火炮除了卡隆炮外基本上都是新式的高倍径大口径舰用火炮，高仰角射击最远可达两千米。随对陆射击不用担心是不是在有效射程之内，就算在极限距离也能砸死人。 面对近两百门的炮击，任你如何精锐，面对如此凶猛的火力也被炸得人仰马翻，惊骇欲绝。 一枚炮弹落在塔瞻将旗附近，他被受惊的战马掀翻，亲兵将其护走，其他士兵顾不得军令，四散逃开。 没了阻碍辽东军开始登陆，一部分直接从水寨进入水城，一部分从水城两侧登陆。 水城之内，本来已经进入的清军正在攻打蓬莱城，没想到后路和两侧的城门都被堵住，被包了饺子，无路可逃的他们稍作抵抗就被辽东军密集火力给打的跪地投降。 豪格本来想救援，无奈被舰炮给炸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辽东军和蓬莱城的义军汇合，将自己的攻城部队给打了出来。 第160章 蓬莱城二 蓬莱城府衙，刘少康终于见到了李岩夫妇，还有另外一支义军领袖王巨，这三人都是史书留名之人，李岩和红娘子自不用说，王巨也是老牌义军，他在崇祯十三年起兵，一直坚持到明朝灭亡十余年之后，能力自是不用说。 三人亦是第一次见到刘少康，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感慨对方的年龄和强大的水师以及士兵的战斗力。 “三位不用多礼，如今天下倾覆，大家还需要相互帮衬才是，以后都是一家人。” “谢大将军！” 四人寒暄完毕，刘少康开始询问蓬莱城内的情况，经过了解城内还有义军七千四百多人，家眷以及百姓九万余人，粮食所剩无几，火器不足三百，火炮不足二十门，火药告罄。 “大将军，我等无能，刚一见面就给您留下这么大的麻烦！”李岩羞愧道。 “哈哈哈，你们率七千精兵投靠是看得起本将军，这点事怎么叫麻烦呢？来得及，船上装的都是士兵，要运粮食恐怕也需要十天左右，不过，眼前就有，就用清军的粮食应急！” “大将军，豪格麾下还有五万多人，而且还把军营后撤五里之外，我军加起来只有一万五千人，袭营恐怕有些难度。”李岩说的很委婉，在他看来没了舰炮相助，很难攻破豪格的大营。 刘少康轻声笑道：“三位，我知道你们所想，但时代已经变了，等到了晚上你们就会知道了。” 清军大营，诸将跪了一地，豪格正对今天的战事发着脾气。 “王爷，属下无能，没有拦住辽东军，还请责罚！”塔瞻垂手说道。 在塔瞻旁边还跪着一位投降明将，名叫何应期，天津卫总兵，这次受豪格之命领水师前来助阵，结果两百多艘战船损失一半，搭载的士卒全军覆没。 何应期没敢说话，塔瞻可是豪格的心腹爱将，不可能受到重罚，他则是投降而来，生怕承担这次进攻失败的主责任。 豪格身为皇太极的长子，清廷亲王，一旗之主，还有不少的追随者，个人魅力和气度还是有的，虽然此刻很想杀人。 “此次非战之过，谁也没想到辽东军会忽然出现，都起来吧，蓬莱城已经残破，总不能就这样退兵吧？”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辽东军的战舰就横在海上，塔瞻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前去攻城根本讨不到便宜。 “末将认为可以等到夜里，这样辽东军的火器威力发挥不出来，而且根本够不到南门，我军可集中红夷大炮一鼓作气轰塌蓬莱城墙，全军突入，这刘少康爱惜名声，未必敢炮轰城内百姓。”一位正蓝旗副将说道。 豪格听完后觉得可以一试，当即下令准备夜战。 蓬莱城，刘少康等人探知清军的动静后决定先以逸待劳，不过防守主力换成了辽东军，李岩、红娘子、王巨所部抓紧时间休息，关键时刻还需要他们上战场。 豪格亲自督战，李国英率领一万投降的明军为先锋，推着二十门红夷大炮在夜色中缓缓靠近。 城墙上，刘少康身边的观察手正通过望远镜查看敌军的接近距离。 “报告大将军，敌人在九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李国英非常谨慎，一千米是这些红夷大炮的极限距离，他向前靠近了一百米。 炮手们开始挖坑，红夷大炮虽然有炮车，但却没有固定犁，需要放入坑内稳定后坐力。 “哎，这些家伙就是不吸取教训啊！” 城墙上，刘少康暗叹一声，红夷大炮后面不足三十米就是军阵，很整齐的那种。 “发信号吧。” 话落，城墙上升起特制的红色信号弹。 就在李国英等人不明所以之时，就听两三里之外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随即，凄厉的呼啸声划破天空。 “轰轰……” 一时间大地震颤，沙土飞扬。 大口径舰炮高角度射程可达两千米，而且刘少康已经做好了试射，一时间百炮齐发，清军被炸得哀嚎连连。 “总兵大人，快撤退，辽东军的火炮太凶了！” 李国英被吓得两腿打颤，他当然想逃了，可身后豪格亲自督战，没有命令撤退，也是死路一条。 “不行，炮队立刻射击，前军立刻出击，给我攻城！” 看来清廷的威慑力比火炮还要高，李国英部下当即发起进攻。 不过他们的火炮是打不响了，一轮炮击就被报废掀翻八成，剩下的刚刚准备发射第二轮炮弹抵达，包括炮手在内，全部报销。 可惜的是火炮无法再高仰角了，低了可能达到城墙，只能覆盖这一段。 李国英也发现这一点，催促士卒快速通过，没了火炮的支援，只能强攻了。 辽东军早有准备，城上十五门悍马炮相继开火，同时数十枚火箭飞射而出，这些火箭不光是为了打击敌人，另外一个作用就是为炮手和火枪手指示目标。 “目标四百，第一排，瞄准，齐射……” 一排排前装线膛枪轮流齐射，这可不是滑膛枪的概率射击，虽然是晚上，可还是足以统治战场。 随着枪声响起，一批又一批清军倒在进攻的路上，辽东军如同机械一般不断的重复填装弹药，瞄准射击的过程，他们历经数次大战，早已淬炼成精锐，在晚上一样可以完成快速装弹。 刘少康对于这些曾经的同胞没有同情和手软，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就是辽东军的火器吗，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岩、红娘子、王巨三人在城墙的一处角楼上观察战场，刘少康命令他们休息，可还是放心不下，同时也想见识一下辽东军的战力和战法。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是倒吸冷气，尤其红娘子，发出一声惊呼。 “足足五百多步，火枪怎么会打的这么远？” “还有那种火箭，闻所未闻。” 李岩和王巨亦是震撼无比，就像今天见到镇海级战舰一样，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一些侥幸冲过火力封锁的清军来到城墙下，刚刚搭起梯子又遭到城墙上投下的手雷，一时间，城墙五百米内遍布倒下的人影。 “呜呜……” 这是清军的撤退号角，李国英听到后立刻下令撤退。 豪格没有继续组织进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多尔衮和多铎会败在辽东军之手，对人的火器真的让人无解。 “全军撤回大营，等候雨天，再攻打蓬莱。” 豪格仍不想退兵，一方面是不甘，另一方面是想证明自己比多尔衮兄弟强，未来回来京城，也有抗衡的资本。 可他还是自大了，清军收兵后等来却是刘少康的反攻。 五千辽东军加六千义军，来到清军大营之前。 豪格不惊反喜，正愁没办法引出敌人，立刻在营内排兵布阵，准备先防守，再反击然后包围，彻底将眼前的强敌消灭。 密集严整的阵型，豪格显然还不知道辽东军的招牌武器的秘密，想想也是，多尔衮一直想要除掉豪格，怎么会好心的给他辽东军的详细情报，而且也没有料到辽东军会出现在山东战场。 战斗以一场绚丽的烟花表演开场，刘少康兵不多，所以将库存的火箭都带了出来。 足足一百辆火箭发射车，每辆可发射六枚，一次齐射六百枚火箭，天空如同下了流星火雨，清军大营立刻陷入火海之中， 到处是纷乱的人群和四处乱窜的战马，豪格根本无法组织起大规模反击，只能眼睁睁看着五六万大军陷入混乱之中。 刘少康为了稳妥，足足发射了八千枚火箭，几乎将所有的家底打空，效果也非常明显，豪格和塔瞻被炸伤，不得不弃营而逃。 第161章 清廷战略 “我们就这样赢了！” 李岩三人看着攻入大营的士卒们久久未回过神了，这仗赢得也太轻松了，五万多人防守的大营，几乎没有遭遇太大的抵抗就拿下了。 刘少康的辽东军对这样的战斗已经轻车熟路，他们冲入营内立刻抢救有用的物资，战马、营帐、粮食等，当然，还有抓俘虏，等打扫完战场已经天亮。 战果很不错，夜里的战斗杀伤清军六千余人，俘虏三千多人，缴获战马两千多匹，粮食抢救出一半，足够蓬莱的军民一月之用，其他物资比如甲胄、冷兵器只做了粗略的统计，毕竟这些除了棉甲可以做成棉衣外其他对于辽东军来说几乎没用，只能当做废铁做成农具，倒是火器还有一些用处，暂时交给李岩等部过度使用。 大胜过后刘少康下令士卒们休整两天，然后占领登州各县，此刻豪格带领败军一路退回济南，只能任登州被占领。 登州是明朝的军事重地，尤其是沿海一带，比如威海卫，这里就是位置比蓬莱还重要，这里是明朝四海卫之一，在后世也是军事重地。 刘少康命令李岩等人将步军主力设在蓬莱，一支水师分舰队则进驻威海卫，准备将这里打造成一处新的水师分要塞。 占领整个登州后刘少康从辽东调来基层官员，安抚百姓，积极恢复社会秩序，同时向义军派驻士官，进行训练，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向新式军队蜕变。 豪格也没有继续向登州进攻，他现在被打怕，在没有想出如何应对辽东军的火器前是不敢妄动了。 十月，北方紫禁城，多尔衮和清廷重臣召开会议，清廷已经占领华夏七成土地，投降过来的明军已经远超清廷本身的军队，还有占领区的官员任命，让多尔衮高兴的同时有非常烦恼，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 他在兴奋之余也对一些事情产生担忧，比如，包括他在内和辽东军交手三次，都以己方败北而告终。 “诸位，我大清铁骑过处，明军望风而降，此时李自成身死，其麾下四分五裂，不成气候，四川西南方向只剩下一个张献忠，南方只剩下寥寥数省，还有两个明朝皇帝，灭他们只在翻手之间。不过辽东军却在此时出来搅局，先是出现在扬州，后又出现在蓬莱，越来越嚣张，而且实力越来越强，本王决定调多铎等大军返回北方，集结兵力，彻底消灭刘贼，夺回辽东！” 多尔衮此时自信心爆棚，虽然知道辽东军火器厉害，可是现在大清的军力足有六七十多万人，他可以集结至少三十万人，辽东军最多有四五万人，优势在自己这边。 “末将愿意追随摄政王殿下，辽东军染指江南、山东，说明他们野心极大，如今我大清劲敌皆灭，是时候出手了。”说话之人名叫巩阿贷，姓爱新觉罗，满清宗室，也是吏部尚书，多尔衮亲信。 内大臣吴拜起身请战，“臣一直待在京城，各部同僚屡立战功，这次愿为摄政王先锋，誓死夺回辽东。” 吴拜说完，一些清军大臣将领纷纷请战。 多尔衮对眼前情况非常满意，不光是军心所向，眼前文武都是他的追随者，至于反对者都被他调离京城，可以现在的大清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比如，现在手中把玩着的玉玺，那可是属于福临的，因为盖章问题需要屡次请示，为了避免麻烦，他直接将玉玺要来，可见他的权力如何大。 “范大学士，不知道你是何意见？” 多尔衮对范文程的能力还是非常肯定的，没有眼前这位汉人谋士，清廷也无法如此顺利的夺取大明天下。 “殿下，老臣有不同意见。” 多尔衮并没有恼怒，耐心的问道；“范大学士请说，本王愿闻其详！” 范文程道：“摄政王殿下，还有诸位同僚，本人想问一句我军从入关一路而来还剩下多少满、蒙、汉八旗直属？” “直属吗？”多尔衮沉吟一阵，他自从入主京城以来一直处理军政，他能力极强，立刻在脑海里搜集各次战役的损失情况，虽然大多时候他们驱使投降而来的明军参加战斗，可也会遇到一些硬骨头，另外与辽东军的几次交战中损失很大，尤其是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几乎全军覆没。 “直属兵力大约还有十万，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范文程道：“我军直属为十万，可投降来的兵力却有近六十万，投降还不到一年时间，天下尚未稳定，这些人中有多少真心投靠大清？征伐辽东必然要抽调这些人充当主力，可南方要不要继续平定，根据情报显示明唐王很有能力，而且吸收了李自成的残部，还有曾经海上巨盗郑芝龙郑家的兵力、财力支持，另有张献忠的大西军在四川作乱，四川地形复杂，定西大将军何洛会被大顺残军缠在陕西，无法入川。辽东军固然是大患，可也是极为难缠，万一进攻不顺，南方又没有平定，时间拖久了必然会出现更大的隐患，老臣认为当下要尽快平定南方，加快明朝官员的吸收和任命，用钱财官位收买人心。等将朱姓明遗全部打尽，天下稳固，再全力击败辽东军！” 这时代善点头道：“范大学士说的在理，我大清推进太快了，比如有的州府县城甚至连一个旗兵都没有进驻，更没有满蒙官员监察管理，完全是囫囵吞枣，还没来得及管理。还有那投降而来的数十万明军的确不让人踏实，南方更有几股不可小觑的反抗力量，不能因为辽东军而顾头不顾尾，还是按照既定战略，将明朝朱姓宗室扫空了，再集中所有的火器与辽东军决战，到时候本王亲自上阵，夺回辽东。” 代善的意见在清廷举足轻重，多尔衮听完后思索一阵，“对付辽东军的确不能操之过急，那就等南方平定之后，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出现，这样，阿济格不是回来了吗，就让他率兵驻扎山海关，可对锦州一带试探进攻，另外，调吴三桂给何洛会，先招抚西贼。再把鳌拜调给豪格，出兵登州府，让辽东军两面应付，无暇关心南方的战场！” 多尔衮不愧是一代枭雄，听得进良言，然后还能作出全方面的应对和考量。 第162章 郁闷的阿济格 十一月，清军主力暂时进入休整状态，何洛会率领的征西大军停在陕西，在吴三桂的关宁军抵达后加大对境内的义军清剿，同时派出使者对张献忠进行招降。 在山海关方向，阿济格率领两万满蒙汉八旗精锐以及一万朝鲜辅兵进逼锦州。 锦州城，此时已经被完全打造成一座要塞，城内主体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墙垛全部改造为射击孔，方便火枪射击和躲避对面的子弹或者弓箭。 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炮位，其中有改造炮架专门用守城的悍马炮，还有一些为臼炮和质量好的佛郎机炮。 另外，在城墙四角修建了四座炮堡，这种棱堡不高，但非常厚实，防炮墙由水泥混凝土打造，各安放一门最大口径的舰炮，而且使用的是圆盘轨道式炮位，不光能调整高低射界，还能改变方位。 目前锦州城有守军五千人，由曹仑率领。 距离锦州城十里外，阿济格命令大军扎下营寨，并且花大力气在营帐上面做了防火措施，他们将营帐搭个木制棚顶，然后铺上泥土或者沙子。营地外围除了壕沟还有厚实的土垒，就是为了防御火炮的。 做这些工作的是朝鲜人，他们就负责营地的修建。这个工程量很大，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做完。 阿济格虽然能征善战，可他性格粗暴，对待辅兵们动辄打杀。 夜里，朝鲜辅兵一座帐篷内，几个身穿破旧朝鲜衣甲的军官正小声的商量事情。 “朴通判，你说的是真的？”一位大胡子将领激动问道。 说话之人名叫金泽瑞，他是朝鲜王国派遣的辅兵指挥使，离家已经一年有余，这一年里为清廷做牛做马，早就想回自己的国家了。 “当然是真的，这是王上的写的亲笔密旨，还有赐给老夫的玉印以及您的家信。”说话之人名叫朴正烈，朝鲜王国兵道使，是李倧派来的密使，目的就是将这一万人的辅兵给带回国内。因为朝鲜王国已经脱离清廷，为了避免清廷知道消息后彻底翻脸，对这些辅兵不利，所以，和刘少康商量，想办法将人接回来，而眼前就是天赐良机。 金泽瑞双手颤抖的接过密旨书信还有李倧的信物，仔细看了良久，这才确定为真实。 “真是太好了，清廷残暴，根本不将我们当人，吃最差的饭，干最累的活，将士们怨气冲天，如果不是为了王国和佳人，早就反了。”旁边一位将领咬牙切齿道。 金泽瑞小心的将密旨和书信收好，然后将信物还给朴正烈。 “朴大人，我们要如何做？” 朴正烈道：“很简单，我们只需要这样做……” 两天后，清军大营修建完成，阿济格将大营分成前、中、后三营，其中朝鲜辅兵在前营，汉八旗在中营，满蒙八旗在后营，目的就是在遭到辽东军袭营时八旗军主力能够有反应时间以及避开火箭的打击。 阿济格在大营修建完毕后就给金泽瑞下达的命令，要求他们天亮后就对锦州城发起进攻。 这种行为就是让朝鲜辅兵当炮灰，阿济格吸收了很多投降而来的明军，兵力完全足够，这些朝鲜辅兵的作用就下降了许多，所以，就将他们当做炮灰处理。 金泽瑞当场对阿济格表示忠心，表示会全力进攻，为此还要了一些火器装备，阿济格没有吝啬，还多给了一些粮食，算是对炮灰们的鼓励。 夜里，天色暗沉，金泽瑞带领一众亲随正从几座帐篷内走出，手中的刀正染着血。 “大人，清廷的督战队都杀死了，没有一个活口！”一个军官小声汇报。 金泽瑞点点头，然后吩咐道：“打开营门，命令士兵们放下兵器。 前营，清廷大军安心休息睡觉，大营依山而建，后营没有被偷袭的顾虑，阿济格因为心情烦躁而喝了不少酒，正呼呼大睡。 他对于这次出战非常不满，自己灭了李自成的大顺，立下大功却没有得到任何封赏，这也就罢了，还未来得及休息就又被派了出来。 原来他是无诏而班师回朝，惹怒了多尔衮，差点获罪，正好辽东军活动频繁，阿济格成了首选。 忽然，阿济格被一阵炮声给惊醒，刚刚起身就有亲卫前来通报。 “王爷，辽东军正攻打前营，不，是中营！” 阿济格大吃一惊，随即下令道：“命令阿山立刻备战，另外去给孔有德、尚可喜传令，让他们死守中营，胆敢撤退，杀无赦！” 随即，阿济格命人给自己穿戴盔甲，准备亲自指挥作战。 中营，孔有德、尚可喜的汉八旗军队乱做一团，袭击太突然了，虽然营中布置了哨兵，可仗着有前营在都偷懒睡觉，就算有清醒的也被朝鲜辅兵给迷惑，第一时间被干掉，中营大门第一时间就被打开，辽东军汹涌而入，将睡梦中的士兵们打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刘少康和李倧的计划，让朝鲜辅兵临阵投降，其实刘少康的要求是让朝鲜辅兵临阵倒戈，进攻清军，可李倧不敢过分得罪清廷，最终选择这种折中的方案，他们放辽东军入营，不参与战斗。 孔有德、尚可喜连甲胄都没有穿好，在营内大声呼喊指挥，无奈夜里太乱了，辽东军突进又快，火枪密集，就算组织起抵抗也很快被打散。 最终，两人顾不得阿济格的严令，仓皇逃向后营。 “可恶，真是废物！” 阿济格见到汉八旗的溃兵气得破口大骂，他不明白，自己花大力气布置的三座营垒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连破两座。 好在，辽东军兵力不足，没有强攻后营，将前营和中营摧毁后就选择了撤退，回了锦州城。 清晨，阿济格等人来到前营查看，相比中营一片狼藉，前营显得极为干净。没错，就是干净，帐篷、车马、火炮、粮食甚至做饭用的铁锅，什么都没留下，被清空的极为彻底。 他立刻明白发生什么，前营的辅兵们是选择了投降辽东军。 阿山震惊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朝鲜王国投了辽东？” 阿济格虽然不愿这么想，可眼前就是事实，朝鲜王国那边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本来多尔衮曾想让朝鲜出兵夹击辽东，可消息一直传不出去，海路被辽东军封锁，路上需要绕道东北，可那一片已经被叶赫部以及倒戈的野人女真残部给控制，再远的地方又有罗刹鬼，所以消息无法送达。 夜里的战斗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快，朝鲜辅兵消失，估计全部投降了辽东军，汉八旗被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被打死打伤四千多人，其中还失踪三千多人，估计是被俘虏了。 这还未与辽东军正式开战就遭受如此大的损失，阿济格非常郁闷，但只能重整旗鼓，如果这样撤退，肯定会被问罪。 第163章 反击 锦州城，相比阿济格的郁闷，曹仑高兴万分，他不光偷袭成功，俘虏大批士兵，还缴获了很多物资，清廷给最早一批的汉八旗待遇还是很好的，该有的都有，比如，光战马就有两千多匹，还有大批的粮食等。 至于朝鲜辅兵，按照事先的约定，直接放他们回了朝鲜。 两天后，阿济格将中营再次修好，然后命令尚可喜、孔有德戴罪立功，进攻锦州城。 清晨，一阵号角声打破了锦州城的宁静。 孔有德，尚可喜派出五千人攻打南门，他们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排出密集的队形，士兵们全部散开。 两人刚刚下达命令，就听轰轰两声。 锦州城两门巨炮相继开火，由于占据高处射程可达到两千米。使用的是开花弹，在清军后阵炸开两个大坑，方圆二十米内非死即伤。 “好恐怖的大炮，威力远超红夷大炮！” 尚可喜和孔有德心底发寒，这才仅仅一年时间，辽东军的火器越来越让人恐惧。 “散开，后撤！” 两人都不敢冒险留下，撤退到巨炮射程之外。 两门巨炮随即将火力对准了攻城的士卒，虽然它们的填装速度慢，可威慑力确是极大，每一名攻城的清兵都恐惧万分，生怕炮弹在自己身边爆炸。 锦州城墙上，曹仑看着身边的大小火炮以及士兵们持有的火枪，想起自家大将军给他他们上课时描绘未来的战争场面，内心自豪感油然而生， “时代变了，如果不是我们人数不足，火枪还没有完成换代，不过不要急，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你们了！” 随着清兵接近，城墙上的大小火炮相继开火，然后是火枪，清兵虽然也有，但反击无力，他们不敢列队射击，否则只能被密集的弹雨给射杀，况且城上还有特制的射击孔，想要射杀辽东士兵，非常困难。 至于他们携带的火炮，还未靠近被摧毁。 就这样，战斗进行不到半个小时，尚可喜和孔有德的汉八旗士兵就损失过半，壕沟仅仅填平了三分之一，留下一地尸体狼狈后撤。 阿济格不甘，当天夜里，下令麾下精锐旗兵继续攻击，可仍是徒劳无功。两次进攻，再加上昨天的夜袭，清军损失万人，而辽东军，不过百人，大部分还都是轻伤。 还好多尔衮没有下令让他非要攻下锦州，只是保持大军压境的态势，但有多大效果只有阿济格自己知道。 另一边，鳌拜带着五千精锐和两万投降的明军抵达济南府，他本来就是豪格的铁杆，后被多尔衮调离，甚至打压，可他能力很强，依旧屡立战功，每战必当先锋，勇冠三军，是清廷士兵的最崇拜的战将。 多尔衮也想收服此人，但鳌拜对豪格忠心耿耿。 “鳌拜，你终于来了，让本王等了好久啊！”豪格对于爱将的抵达高兴万分。 “王爷，属下来迟了。” 鳌拜身材魁梧，煞气迫人，不愧为清廷第一悍将。 “不迟，一点都不迟，今天我就给你举行接风宴。” “谢王爷。” 威海卫，刘少康正监造水师基地的建设，这里是一处滨海要地，位于黄海海域外海，与旅顺基地成犄角之势，为黄海海域和渤海的锁钥。这里是天然不冻良港，三面环山，正面还有一座刘公岛，周围还有几座小岛，形成天然屏障。航道穿行其中，地势险要。 刘公岛和威海卫在后世非常有名，清朝北海舰队的驻扎之地，最后悲剧收场，见证了华夏一段悲惨的历史。 刘少康选择在刘公岛上和几座附属岛屿修建六处炮台，威海港修建两座，除了建设水师基地外还准备在这里开设水师分学堂，未来将是重要基地之一。 这一日，他正在进行学堂的选址，亲卫传来急报。 “大将军，蓬莱传来急报，清军再次进犯，正在围攻招远县城！” 刘少康听完立刻怒了，自己只是占领一个州府，这豪格竟然不依不饶，这是将自己当成软柿子了吗？ “阿彪，立刻通知下去，明天早上出发，攻打掖县！” 掖县，也就是掖城，莱州府城，也是一座滨海城，不过和蓬莱县城相比离海岸较远，在舰炮射程之外。 刘少康之所以选择掖城是因为进攻方便，走海路比陆路还要快，另外，它位于招远县侧后，可以抄清军后路。 掖城建洪武年间，周长九里，高近十米，宽四米左右，有四座城门，还有护城河，颇为坚固。 这里距离威海卫不远，走海路仅用了不到一天时间。 刘少康没有耽搁，抢占了海边一座小码头，开进一艘巡护舰，运下六门大口径攻城炮，其实就是给大口径舰炮加了坚固的炮车，一门至少需要八匹马才能拉得动。至于士兵们则乘坐舢板快速登陆。 掖城守将曾是明朝的副总兵，名叫康定，有守军三千，见到海面的巨舰后根本不敢出战，立刻封闭城门，派人去通知豪格。 刘少康率军抵达掖城后没有立刻进攻，先进行劝降，无奈他的名头威慑力不够，康定不降。 “大将军，既然这些家伙冥顽不灵，那就不用客气，轰塌城墙，看他们降不降！”陈阿彪说道。 刘少康点点头，“给炮营传令，只轰击城墙，尽量不要将炮弹打入城内！” 战争是残酷的，他只能避免波及普通百姓。 掖城看似坚固，可年久失修，面对六门巨炮的集中轰击根本承受不住，仅仅挨了二十发就被轰塌，出现一道十米左右的缺口。 康定和他麾下的守军第一时间在被凶猛的炮击给吓住了，每一发炮弹都能让城墙摇晃颤抖，它们只能趴在城墙之上瑟瑟发抖，有些胆小的被吓得哇哇乱叫，甚至裤子都湿了。 在城墙轰塌后士兵们再也坚持不住，纷纷逃下城墙。 康定也顾不得害怕清廷的惩罚，选择弃城而逃。 刘少康早就列阵拦截，他没有手软，因为已经给这些人机会了。 康定当场被打死，剩下的士兵哪里见过如此密集的火枪阵，而且五六百步之外都能杀人，哪敢继续冲击，选择跪地投降。 占领掖城后刘少康先是安抚百姓，然后派陈阿彪率军向南出击，截断清军的粮，同时大张旗鼓，攻击其他县城。 第164章 反击二 招远县城，王巨率领三千人与鳌拜率领的两万五千人正在死战，城墙上一排排火枪不断的喷洒弹丸，各种火炮也是全力开火，甚至已经有十门炸膛。 护城壕里已经被填满，里面的沙土也被染红。 城墙上，王巨身披甲胄，额头缠着绷带，他受伤了，还不止一处，不过仍坚持指挥战斗。 “总兵大人，清兵退了！” 这是王巨的被任命的临时官职，是刘少康从隆武政权手里要来的。 王巨听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并未太过高兴，这种情况已经是第六次了。 “陈副官，咱们的弹药还有多少？” 王巨对不远处一位身穿辽东军标准军服的军官问道。 这是亲卫团派驻的教官，负责训练，战时也是王巨的副官和宪兵官的存在。 “弹药还能坚持两天，手雷、开花弹所剩不多，清兵再进攻几次就没有了。” 李岩、王巨、红娘子等部已经换装燧发滑膛火枪，还装备了三十门悍马炮，还有四门鹰炮，王巨分到三分之一，明显火力不足，而且随着战事激烈，不得不将一些缴获来的各种旧式火炮、火器搬出用来守城。 像这种攻城战，手雷非常好用，一旦清兵架起梯子人员在城下聚集，就有手雷从城上扔下，给攻城的人造成很大的杀伤。 王巨心里暗叹一声，这股清军铁了心要攻下招远，自己这边兵力不足，两天的血战人员损失超过一千人。 “王总兵，不要担心，大将军肯定收到了消息，估计援兵就在路上，再坚持一阵，而且清军损失是咱们的数倍，相信他们也要坚持不住了。” 招远城远处清军大营，鳌拜端坐在营内，身旁有军医正给他的右臂上药，然后包扎。 这是他在阵前督战被城上的辽东军教官用前装线膛枪给打伤，幸亏他身上穿着重甲，而且距离也远，子弹只是入肉三分。 “辽东军，果然不凡！” 鳌拜身为清廷最强的巴图鲁，一直是目中无人，所遇明军、名将都不是他的对手，入关后遇到的敌人更加不堪，所以目中无人，这两天却被一座小小的县城给阻拦，激起了好胜之心，誓要将其攻破。 “大人，我军连攻两天，士卒损失超过五千人，尤其那些汉兵，颇有怨言！”一个副将在旁边说道。 鳌拜冷道：“不用理会这些都是软骨头，告诉他们，如果敢怯战，直接斩杀，另外，还包括他们的家人。” 在鳌拜看来，这些汉兵仅仅是他们喂养的恶犬，如果不能咬人，那就杀了。 “属下明白了，马上准备夜战！” 就在此时，一传令兵快速跑了进来，“报都统大人，平度被辽东军攻破，我军粮道被断！” 鳌拜有些意外，这才出兵没多长时间，后方的军令就到了，接过令信，顿时怒道：“好一个辽东军，不敢正面迎战，竟然偷袭后方。” 原来刘少康一路向南攻下平度，这里是鳌拜大军的后方和屯粮之地，山东地区历经劫难，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幸存的也惧怕清兵很多逃向登州府，鳌拜想要征集粮草只能靠后方支援，本来留下精锐防守，没想到刘少康的亲卫团携带攻城大炮，再加上清一色的前装线膛枪，守军根本不敌。 “可恶啊，偏偏在这个时候……” 招远眼看就要被攻下，结果后方被偷袭，让他极为恼火，但他不是无脑之将，为了避免陷入危机不得不做出选择。 “传令全军开拔，夺回平度！” 平度县城，刘少康占领这里后立刻迁移城内和城外自愿离开的百姓，目前辽东地盘扩大到了整个东北地区，需要人口充实。此时小冰河时期已经结束，有大片的平原黑土地尚待开发，而且引入的玉米、土豆等高产粮食作物也顺利推行，人口越多越好。 同时，他在城外布置圆环梯形防御工事，准备与鳌拜一战。 另外，他还放了一个清廷牛录，让他带信给豪格。 两天后，鳌拜风风火火的来到平度，见到了辽东军的防御工事。 “这辽东军搞什么鬼，放着城墙不守，竟然在空地上布置沙袋土墙？”鳌拜很是不解，不明白辽东军这是什么战法。 “都统大人，那是辽东军的帅旗，刘少康就在其中。” 就在鳌拜疑虑之时，属下的话让他心头一震。刘少康可是辽东军的灵魂人物，如果在这里将其擒杀，困扰清廷的问题将迎刃而解，夺回辽东指日可待。 面对这样的诱惑，鳌拜压下心中的疑虑，当即下令进攻。 清兵三面围攻，想要一鼓作气攻下这座简易的要塞。 刘少康站在要塞最高处，冷眼看着蜂拥而来的清军，“鳌拜吗，没想到遇到了一位大明人啊！” 前世这个人名因为影视剧的关系可是比清朝皇帝还有名，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内心多少有些激动。 “开始吧，让我们好好招待这位清廷的第一猛将！” 话落，环形防御圈内的五十门悍马炮相继开火，顿时白烟滚滚，落地的开花弹一枚枚炸开，不走运的清兵顿时被掀翻在地。 督战的鳌拜微微一颤，在招远城他就领教过了辽东军的火器，如今再次深有体会，他征战时也携带了不少火炮，可却没有如此威势。这次他带了二十门红夷大炮，可大部分被招远城守军的火炮给击毁，剩下的都是佛郎机等轻炮。 鳌拜除了自身勇力外带兵也是一流，就连麾下的汉兵也是发挥出十二分的战力，五十门悍马炮根本无法阻止清兵的靠近，四轮炮击后清兵已经到了跟前。 亲卫团士兵对这种场面早已习惯，在士官的口令和哨子声中有条不紊的抬枪，瞄准，射击。 然后后退装弹，等待命令。 “五百步！” 鳌拜吃过那种超远程火枪的亏，而且出征前豪格也告诫他要注意这种火枪，不要用密集的军阵。虽然他下令分散，可眼前的防御土垒并不宽阔，越近人员会越密集。 就见战场上每轮射击过后就有数以百计的清军倒在地上。 “好高的准度！” 清军将领瞠目结舌，虽然心里有了一些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甚至恐惧。 鳌拜无暇多想，他要做的就是攻破眼前的土堡垒。 “传令所有骑兵，进攻！” 三千八旗铁骑，从第四面发起进攻。 “终于来了！”刘少康也一直等待骑兵的进攻，“传令，火箭招待！” 火箭现在已经是辽东军的战略武器，前一阵子消耗差不多，最近只运来一千枚，但也足够了。 随即，火箭如蝗破空，如雨而下，在清骑兵阵型中爆出一团团火焰，顿时人仰马翻。 就算经过战火考验的战马遇到油弹火焰也被惊的不断嘶鸣，尤其是被沾上，立刻化成火团，四处乱窜。 “这就是辽东军的火箭吗？” 鳌拜第一次遇到，果然如同传闻般的让人恐惧。 “都统大人，骑兵乱了，恐难以奏效，还是先撤回来吧！”鳌拜身边的副将建议道。 鳌拜并未被吓住，“吹号角，死战，敢后退者杀无赦！” “这家伙够狠！”刘少康也见识到这位清廷第一猛将的狠绝，也发了狠，“不用节省，都给我放出去！” 一枚枚火箭流星般从天而降，清军骑兵遭到了重创，不过仍有两千骑冲了过来。 随即就是火枪加入狙击，同时火炮换装霰弹，炮口倾斜，一片片的金属弹雨激射而出，最终只有数百骑杀到沙袋土墙而下。 “手雷，上刺刀，军医官……” 这些骑兵不愧是出自清廷第一猛将的麾下，即使数百人，也是不断的冲击，还有的不断抛射弓箭，给辽东军带来杀伤。 可是也仅仅是几百人，一刻钟后，这些人全部倒在沙袋垒墙之下，他们没有白死，砍破了一段沙袋，不过沙袋堆有十多层。 “都统大人，撤退吧，再打下去我们就全军覆灭了！” 骑兵速度快，虽然突破了火力封锁，可最终全部倒下，更别提步卒了，就算穿了两层重甲，一样被倒在火枪之下，仅有稀疏的清兵能冲到阵前，根本没有威胁。 鳌拜倒也果决，知道事不可为。 “撤退吧，绕过平度！” 第165章 霍尔步枪 济南府，豪格接到了鳌拜退兵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刘少康给他的一封书信。 书信上只有几句话：“豪格，你脑袋被驴踢了，非要跟本将军死磕，就算能夺回登州正蓝旗还能剩多少人？这点功劳能比过阿济格和多铎吗？没了这些士兵你如何与多尔衮对抗，难道要被他们三兄弟压一辈子吗？不，如果正蓝旗损失惨重，相信多尔衮很乐意对你下手。如果你不想死得快，今后以胶莱河为界，井水不犯河水，半年为期！” 信上的话简单明了，豪格却如同被铁锤猛击了一下，是啊，他可是皇太极的长子，本来可以继承皇位，夺得大明天下的也会是他，结果成了一位落魄王爷，被多尔衮调来调去，玩弄股掌之间，就算在山东击败了辽东军，也无法回到中枢，更无法和多尔衮对抗。相比击败辽东军，皇位或者入主京城才是他最想要的。 豪格思索良久，终于想通了，别说他现在的实力无法将辽东军赶出山东，就算赶出恐怕还是一个王爷，无非多了一些赏赐，回京城还是被打压，不如积攒实力，未来有变才能自保。 历史上豪格被多尔衮给阴死，连自己都女人都被收了，下场可谓极为悲惨。 此时的豪格也感觉到了危机，觉得拼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决定同意刘少康的意见，随即将书信给烧了。 “给鳌拜传令，暂时驻守昌邑，监视辽东军动向！” 豪格有接着给京城的多尔衮写奏折，言说遇到了刘少康率领的辽东军主力，火器兵力严重不足，请求支援。 刘少康则利用两军停火的这段时间加紧吸收登州，莱州两府的百姓，还有招募兵员，在山东地区还散落不少反抗清廷统治的义军和大明的反抗军，他们得知辽东军在等会走站稳脚跟后纷纷来投。 到了年底，登州方面军就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基隆，造船厂，几十个工人正在给一艘镇海级战舰铺设甲板，用不了多久这艘战舰就会下水。 在这艘战舰的不远处，还有有一艘正在铺设龙骨。 更远处，还在建造武装运输船和巡护舰。 刘少康自从收复辽东后根本不缺钱，大把的金银撒去东南亚，几乎所有产柚木的国家都有辽东船队的身影。 为了提高造船速度，除了招募，培训船工，还专门研制出蒸汽机锯木机，大大节省人力，效率有了质的飞跃。 目前辽东水师总共拥有十四艘镇海级战舰，十艘飞鱼级驱逐舰，三十五艘巡护舰，四十艘武装运输船。 这些船看似不少，可要镇守的地方很多，分散开来就有些不足，还需要继续努力。 造船厂总工程师办公室内，刘少康和佩特正对新造的战舰进行讨论。 “大将军，舰艉这样加厚骨架和扩大空间没有意义，反而因为重量加大而影响速度，完全不可取。”佩特看着刘少康要对新舰进行改动，提出反对意见。 “佩特，从眼前看的确是画蛇添足，可这里的空间我有大用，以后会进行改装，你只需要执行就行了，不光是镇海级，包括飞鱼级和大型武装运输船，骨架都要加强，空间也要尽量扩大。” 刘少康之所以这样做是要给战舰装上蒸汽机动力的螺旋桨，虽然目前蒸汽机还不稳定，但需要提上日程，为了不浪费资源，这才决定对以后的战舰做出一些改动。 佩特见刘少康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最终妥协。 “好吧，希望你是对的，对了，镇海级战舰已经建造了这么多，是不是开始建造更强的战列舰？” 镇海级战舰对佩特来说已经没有挑战，只需要按照图纸和尺寸下料，然后监督建造的精细程度，华夏的工匠们非常勤劳，手艺也是一流，根本不需要他费心，所以，想要挑战新的战舰建造。 刘少康摇摇头，“佩特，现在还不是时候，这里不是欧洲，暂时还不需要一等战列舰，等以后再说吧！” 佩特很是失望，镇海级战舰虽然是非常优秀的战舰，可终究不是一等战列舰。 其实刘少康也想建造拥有上百门火炮的战舰，但在亚洲海域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还不如将镇海级舰队壮大。 “大将军，这是荷兰人最新情报，他们在巴达维亚正在大规模建造战舰，加固要塞，还与倭国建立联系，倭国向荷兰人购买了最少十艘三十炮舰，以及大量的火炮。”一名情报官汇报道。 刘少康翻看详细的情报资料，他从未放松过对荷兰的警惕，就命令李明哲想尽一切办法在巴达维亚建立情报点，搜集情报。 “虽然知道荷兰人、倭人一直想着要报复回来，可自己这边真的抽不开身啊！” 他想过要切断海上的航道，或者派战舰袭扰，然而他这边也需要保证商路畅通，比如建造军舰的柚木，荷兰人完全可以效仿。 “哎实力还是不够啊。” 刘少康暗中叹气，华夏的战场牵制了太多额兵力和精力，无法调集主力与荷兰开战，目前只能加强台湾方面的防御，积攒实力。 将情报转给迪亚斯，让他加强戒备，自己去了一趟枪械所，这里正研制一种新的步枪：燧发后装步枪。 这种步枪的原型名叫霍尔步枪，在真正后膛枪出现前的一种枪械，他拥有一个独特枪机，构造类似大家小时候玩的气步枪，有一个可以开合的枪机。利用枪机底部一个钩杆将枪机抬起，枪机有内孔，可装入火药和弹丸，然后拉动钩杆闭锁枪机，在扣动燧发点火，完成发射。 最早的霍尔步枪是滑膛枪，弹丸火药都要装入枪机内，不过他出现的时代线膛枪也出现，所以后来改为线膛，弹丸和枪机分开，需要装入枪膛内。 霍尔步枪虽然设计理念先进，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制作复杂，而且因为后膛开孔，有没有相应的闭锁机构，多了一道泄气的地方，会导致枪膛闭气不严，射程威力减小，直到用了米涅弹才解决这一问题，但相较前装线膛枪有效射程至少要下降三分之一。 不过优点也很明显，它拥有后膛枪的优点，可以趴着射击，填装弹药等，减少了中弹的概率，不再被前装枪僵硬笨拙的线阵所束缚，战法更加灵活多变。 研制这款步枪是由薄珏负责的，他一人身兼数职，能者多劳。 由于有了刘少康画的图纸，仿制并不困难，他在在霍尔步枪的基础上做了改进，枪机和枪膛闭锁的位置加装曲面，减小闭气，还有火药孔设计成圆形凸面，能更好的契合密涅弹尾部中空部，可以使火药的效率更高。同时枪机使用辽东出现的钢铁，更加耐用。 东西是制作出了，不过效率很慢，一位熟练工匠需要十天才能制作完成，很难批量生产。刘少康知道这款枪是后世第一种零件可以互换的枪支，工业标准程度很高，他也提出这种要求，批量生产并不着急，先摸索制作出机床，用蒸汽机提供动力。 第166章 收施琅 基隆港，刘少康眺望远方，欣赏周围的美景，在他身边除了陈阿彪这个忠实保镖外，还有一人，正是一直被冷处理的施琅。 经过这一年多的劳改生活他并未颓丧，反而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施琅，华夏大地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了，我们也不再是敌人，现在从今天开始我恢复你的自由身，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 刘少康现在心态早已不同刚来之时，不想用逼迫的手段让对方臣服，他确信在辽东见识过各种先进战舰的施琅早已按捺不住。 施琅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忙给造船厂运送木材，几乎看到过每一艘新战舰的下水，哪里不会心动。只是刚开始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可经过一年多磨练心性已经成熟。每当夜里睡觉前都会想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可让他犹豫时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尤其是看到曾经的属下已经一舰之长时，心里非常羡慕。 而且如今刘少康已经是辽东侯，身份早已洗白，没了冲突，他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承蒙大将军看得起，施琅愿意效力。” 刘少康大笑一声：“很好，我很看好你，明天开始就去水师学堂学习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会给你一艘飞鱼级战舰，等攒够战功，想驾驭镇海级也不在话下！” 施琅当即大喜，没想到刘少康如此看中他，赶紧行礼。 “谢大将军！” 施琅很快被送走，刘少康收服一位帅才心情大好，也给自己放了个假，将尚玄贞接到台湾，每天待在建成的镇海大将军府内过了两个月的没羞没臊的生活。 时间到了三月，刘少康开始整编麾下军团，将团升级为师，第一师由赵小虎统领，第二师统领高飞，第三师统领郭勇，第四师统领曹仑，第五师统领史德威，第六师统领刘肇基，第七师统领庄子固，第八师统领为红娘子邢翠英，第九师王巨，再加上自己的近卫师，总兵力有六万三千余人。 第一师，第五师，第六师，第七师驻扎在上海，第二师第四师驻守辽东，第三师驻守台湾，第八师，第九师驻扎登州，近卫师为机动力量，主力暂时驻扎山东。 李岩被调到刘少康身边出任军师，梅春和其麾下的孝陵卫加入近卫师，另外再加上从各师抽调部分精锐，兵力达到了九千人。 水师方面多了沈修，出任第三舰队指挥官，至于沈廷扬，出任海上后勤副总督，与刘宝一起负责海上贸易运输以及各处补给运送。 武器装备方面都完成换装，除了亲卫团仍是以燧发滑膛枪为主，每个师拥有五十门悍马炮，十门鹰炮，和少量的臼炮、佛良机炮，还有一定数量的火箭。 辽东、台湾地区生产生活已经完全正常化，随着人口的增加耕地面积不断扩大，去年推行玉米、红薯等高产作物收成非常不错，除了满足百姓还能供应百分之六十的军队口粮。 贸易方面除了葡萄牙和西班牙商人，甚至还吸引了英国商人，每年的贸易顺差可达三百万两白银。 李岩手里拿着的就是记录刘少康家底的账册，内心掀起巨大波澜，他终于明白辽东军屡次让清廷铩羽而归的原因。 辽东军不同于大顺军，从不冒进，稳扎稳打，打下一个地方经营一个地方。而且切入点都非常精准，比如占领空虚的辽东，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另外，辽东军的武器装备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强大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水师舰队，能够自炼钢铁，火药火枪火炮，还控制了琉球和朝鲜王国，每一项都让他惊叹不已。对比大顺，包括他自己，以前错的非常离谱。虽然他错算了清廷的实力，可如果大顺能够稳扎稳打，好好经营自己的地盘，也不至于一溃千里，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军师，辽东军的实力你已经了解差不多了，不知对我们未来方向有何想法？”刘少康问道。 李岩知道这是在考教自己，他组织一下语言，答道：“既然大将军看得起属下，那我就说一下自己的愚见，如今清廷如日中天，浙江、福建两个南明政权只是苟延残喘，一旦清廷休整统合完毕，必然会摧枯拉朽般将其击败。我观大将军在辽东采取守势，一直在积蓄实力，再加上那些匪夷所思的火器和战法，您是想和清军入关一样一举击溃敌人的主力，然后收拾残局，重整山河。基于这一点，我可以推想大将军会在北方中枢之地开战！” “哈哈哈，不愧是大顺智囊之一，你猜的没错，与其一城一地的和清廷纠缠，不如一战定乾坤！”刘少康的确是这样想的，别看现在兵力分散，但这些只是迷惑清廷，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集中兵力，直下京城，这也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也可以避免华夏大地再次被战火荼毒。 “所以，我们的下一步目标还是增强实力为主，招兵买马，对了，你对大顺很熟悉，未来可以从中吸收一些将才，不知道有没有可推荐的？” 目前打算残军和南明政权相互取暖，可大势已经不可避免，最终很多人都成为散兵游勇，最终被清廷一个个扑灭。这些人中有不少将才，如果可能，可以招揽过来一些。 李岩想了一阵说道：“昔日的大顺军中的确有不少统兵将才，目前排第一位的当属一只虎李过，然后是刘芳亮、高一功、刘尧希、袁宗第、刘体纯、田虎等人，其他人也有一些，我会列出一个名单，大将军可以从中筛选。” “很好，就由你拟定一个名单，那些桀骜、心性残酷之辈就不用写了。” 刘少康前世虽然混迹论坛，但只知道几个大顺军的有名的将领，也知道目前幸存的将领中良莠不齐，所以才让李岩把关。 李岩内心颇为感动，刘少康此举无疑是对他的信任，“属下一定尽快将名单交给大将军。” 接下来刘少康又和李岩谈了一些关于南明势力以及未来走向的问题，李岩果然没有让刘少康失望，对一些走势基本上和历史一样，而且此人能文能武，能力很强，可成为他的臂助。 第167章 大西军败退 四川，华夏天府之地，沃土千里，同时也被崇山峻岭环绕，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代都是兵家重视之地，也是最理想的割据之地。 然而，占领此地的大西王张献忠却并未善用此地，反而陷入麻烦之中。 原来他进入川之时听取手下谋士汪兆龄的意见用杀戮震慑四川军民，大搞屠杀酷刑统治，结果搞得统治区域天怒人怨，百姓无不仇恨之。另外，他还禁止麾下将士娶当地女人为妻，导致麾下士卒对于四川之地根本没有归属感。而且这些大西将士素质还不如大顺军，这些单身军汉经常掳掠当地妇女，张献忠虽然出台了一些禁令可约束力很低。 另外，张献忠还犯了战略错误，在根基未稳之时向外扩张，而对象竟然是李自成的大顺，结果铩羽而归。 这也就罢了，四川当地的蛰伏的明军、官绅趁势反攻，大西军在四川没有根基和百姓基础，节节败退，地盘不断缩小，只剩下数个州府，而且因为粮食物资问题又不得不对控制区百姓进行掠夺，导致形势愈发不利。 成都大西王宫之内，一人端坐在龙椅之上，此人身材高瘦，脸色泛黄，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身穿蟒纹战袍，气势迫人。 此人正是张献忠，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冷笑不已。 “好一个清奴，真以为成了天下的主人，居然让本王剃发跪拜，真是岂有此理！” 张献忠为人桀骜，残忍好杀，手染无数人的鲜血，自视为一方豪雄，清廷送来的劝降信内容高高在上，语气包含威胁，这让他极为不爽。 清廷已经击败李自成，还占领南京，挡者披靡，所遇基本上望风而降，面对比大顺弱了许多的大西军，自然不放在眼里。 “大王，清军不熟悉四川地形，而且还刚刚击败贺珍部，士卒疲乏，老臣认为可以主动迎战，杀杀他们的锐气，如果有可能夺下汉中，我大西将根基稳固。” 说话的正是大西国的军师汪兆龄，大西本来有三位军师，那两位叫潘独鳌和徐以显，不过相继战死，只剩下汪兆龄，张献忠对他非常信任和依仗。 听着汪兆龄的话大殿内一位青年将领立刻出声，“父王，重庆刚刚丢失，我军后方不稳，清军势大，切不可正面迎战，儿臣认为先收复重庆，再凭借四川的地势与清军周旋。” 说话的青年身穿铠甲，身材挺拔，英武不凡，他叫李定国，张献忠的义子，也是大顺的安西王。 张献忠有二十多个义子，都是他的心腹，其中有四人能力很强，他们分别是安西王李定国、平东王孙可望、抚南王刘文秀、定北王艾能奇。 “安西王说的在理，如果我大军迎击清军，马干等部必然偷袭，还请大王三思。” 一位中年将领说道，他叫王尚礼，中军都督，大西军主力除了四王麾下还有五军都督府。 王商礼口中的马干是大明时期四川巡抚，也是他率领明军一直与大西对抗。 “安西王，王都督，你们说的在理，可成都周围已经没有守下去的必要，重庆地区又历经战火，百姓逃亡，我军补给粮食已经不足，需要重新开辟新的基业，汉中地区沃土千里，可为我大西所用。” 汪兆龄刚刚说完，李定国等将领都对他怒目而视，如果不是他怂恿张献忠大搞屠杀，导致四川地区百姓对大西无不仇恨，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空守宝地。 张献忠作为大西军的统帅，自然知道自家物资储备的确到了危险的境地，如果不开辟新的地盘，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清军统帅叫何洛会，名声不显，还有那吴三桂，曾与李自成死战，兵力损失不少，所以我军胜算很大，还请大王早做决断，莫错失了良机。” 张献忠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听从汪兆龄的建议，主动迎战。 “那就依军师之言，中军、前军、右军都督留守成都，其他人随本王迎战清军。” 张献忠发话，李定国等人不得不遵从，只能回军营清点人马。 两天后，张献忠率领大顺七万人马北上，迎击清军。 清军这边，靖远大将军何洛会正恭敬的坐在大帐中，在他的上首还有一人，此人正是多罗贝勒尼堪。 原来多铎已经回京，多尔衮为了尽快消灭大西，又将尼堪派出，他携带的兵力有三万人，加上何洛会和吴三桂所部，兵力达到了八万人。 “哈哈哈，正愁着如何入川，没想到张献忠自己出来了！” 尼堪大笑，此次出征攻打四川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愚蠢。 何洛会道：“贝勒大人，这是天助我大清，灭了张献忠，西南之地当可平定。” 一旁的吴三桂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他已经投靠清廷，可也不想清廷如此顺利的夺得汉人的天下，可现实却是如此让人无语。 十天后，大西军和清军主力在彭山江口不期而遇，这里位于岷江中游，两军隔江对峙。 “父王，岷江周围百里内的桥梁都被孩儿给烧了，大营五十里内遍布哨探，清军有任何异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李定国站在张献忠身边汇报。 张献忠满意道：“定国做事本王放心，接下来就让我们试试清狗有何能耐，传令中军渡河进攻，左右两翼掩护！” 这是大西军第一次与清军主力接战，张献忠对这一战抱有很大期望，特意让人给士卒准备了一些肉汤和干饭。 午时，大西军准备了数百条竹筏，强渡岷江。 清军这边无论何洛会，尼堪或者吴三桂都是成名之将，对这种战斗手到擒来他们先装作被打个措手不及，佯装后撤，大西军不知是是诱敌之计，全力渡河，等中军近一万五千人全部过河后清军立刻迎击。 王尚礼很快见识到了清军精锐，眼前这些士兵不论骑兵还是步军都是身披重甲，还有大量的火器，相比他们这些农民军，简直就是乞丐。 “不好中计了，快通知大王派军接应！” 王尚礼立刻组织麾下防御，然后派人去后方要援兵，然而他高估自己的实力，清军仅仅一个冲击，大西军防线就被击破，不得不仓皇溃逃。 可他们犯了致命的错误就是岸边没有设立防御，竹筏根本不够，结果如同下饺子般被赶入岷江，彭山位于岷江中游，幸亏此时是枯水期，可最深处也能达到人的脖子，严重影响了后撤速度。 清军则用火器和弓箭不断射击水里的义军，同时用火炮轰击对岸，张献忠急得乱转，从侧翼派出的援兵被清军击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被射杀在水里。 半个时辰之后，战事停歇，两军交战的江面被染红，尸体几乎堵住了河道。 “属下无能，请大王赐罪！”王尚礼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由于大腿受了箭伤，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张献忠眯着眼睛，刚才看了统计，渡河一万五千人只回来不到五千人，中军可是他的精锐，结果仅仅半个时辰，差点全部报销。 “首战不利，其罪当诛，来人，把他给本王拖出去砍了！” “父王不可，清军势大，王都督已经尽力了。” “是啊父王，王都督拼死而战，对大西忠心耿耿，还是留着戴罪立功。” 众将纷纷跪地相劝，张献忠看向身边的汪兆龄。 汪兆龄会意，说道：“大王，我军新败，杀大将不不祥！” 张献忠这才哼了一声，“死罪可免，下去令三十军棍，去除都督之位，以儆效尤。” 王尚礼免了死罪，赶紧叩头谢恩。 “父王，清军战力强横，不如暂避锋芒，退回成都，实在不行可转战云贵，那里崇山峻岭，可做休养生息。”李定国劝说道。 张献忠还未说话，就听汪兆龄大声道：“安西王，这次只是我军大意而已，胜负未定，怎能长他人威风，你这样会动摇我大西军心。” “定国，我们以四川立大西之业，怎可轻易离开，不可再乱言，下去守好大营，清军新胜，很可能进攻。” 听完张献忠的话李定国神色一黯，大西军实力他很清楚，还比不过大顺，哪里会是清军的对手，可这种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 一旁的孙可望、刘文秀等人本想支持李定国，结果看张献忠的架势也不敢再劝。 夜里，清军果然如张献忠所料发动袭击，就见岷江两岸炮声震耳，火矢穿梭，这次换做清军进攻，他们有火炮火枪相助，占据上风，可张献忠亲自督战，大西军死战不退，战斗从午夜打到清晨，非常激烈。 如此，清军连攻两天，双方死伤无数，尤其是大西军，没有火器相助，伤亡超过万人，算上第一天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 第三天，张献忠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清军的对手，和汪兆龄商量撤退事宜，结果李定国闯 了进来。 “父王，大事不好，探马急报，吴三桂率两万人从上游三十里的地方渡河，正向南包抄而来！” 张献忠大吃一惊，不过他纵横战场，立刻反应过来，“快去给孙可望传令，让他率领本部兵马立刻出发拦截，刘文秀断后，其他各部立刻撤退。” 命令下达没多久，就见探马再次传来急报，清军主帅尼堪率军从下游渡河也包抄而来。 两军包抄，大西军有被包围的风险，张献忠只能催促麾下快速撤离，可就在这时，清军再一次发动进攻，这一次何洛会命令清军全部压上，从五处地点渡河，企图缠住大西军。 张献忠不敢停留，率领御卫营先行撤退，负责阻击的孙可望部很快被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击败，尼堪也击败了负责阻挡的艾能奇，负责断后的刘文秀得知消息当即下令麾下突围，他一人面对清庭大军，虽然杀出包围，可损失惨重，一万人马只有不足千人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