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源启》 第1章 梁小天 晴空万里，灿烂的阳光给浩瀚的云海镀上了绚丽的金色，霞光万丈，如梦似幻。 一个身影站立巨剑之上，正在云海霞光中穿梭飞行。他衣袂飘飘，身形飞快，眨眼穿越数道彩虹，所经之处掀起阵阵云雾激荡，他一边飞掠一边低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脚下。 透过云层稀疏的缝隙，只见脚下大地广阔。群山如奔腾的波涛般奔涌着向远方伸展，直到天与地交接的尽头。湖泊亮如明镜，风在天地间柔和地吟唱，鹰在高天遨翔，大地上郁郁葱葱覆盖着茂盛的植物，各种各样的生灵在丛林中倘佯栖息，所有眼前的一切都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展现出一幅生机勃勃气势恢宏的生命图景。 一群大雁正在前面飞翔，那人见状显得玩心大起，脚下加劲催剑，奋力追上，冲入雁群之中。群雁随即发出阵阵惊讶的鸣叫，一片大乱。但它们显得见怪不怪，很快就又镇静下来，恢复了秩序。雁群伴随着那个御剑飞行之人，发出欢快的鸣叫，亲昵地相互追逐飞行。 离那场旷世的之战爆发已经很多年过去了，往事如烟，正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之中，只剩下种种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和对往事捕风捉影的猜测。 山间突然吹过一阵轻风，吹散了弥散在树林里的淡淡的雾气。一阵阵隐约的话语声随着风声传出，远处树林里依稀露出几间屋舍的踪迹，数缕炊烟袅袅升起。树林深处藏着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人族小村子。日色向晚，村子里如往常般一片热闹。几只母鸡各自领着小鸡在屋前屋后到处晃动觅食，嘴里发出咕咕的鸣叫声，鸡群里时不时冒出鸭和鹅的身影，不和谐地乱叫着。几条狗趴在空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一旦感觉到附近的风吹草动，立即警觉地探起头来打量一下。此时有几条狗察觉到天空的异状，它们抬头仰望打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响，看着那御剑飞行之人在眼前一掠而过，不见了踪影，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耷拉着头继续趴着。几个村民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毫无所觉。一群孩童则在村子里横冲直撞相互追逐，嘴里发出阵阵快乐的叫声，所到之处鸡鸭传来阵阵惊叫，扑腾着翅膀纷纷避开。 “昆沙老爹。”孩子们跑过一个老汉的身边，有人快活地叫了一声。 那个被叫作昆沙老爹的老汉正在自家屋前空地上卖力地劈柴。他赤裸着上身，身材魁梧，年老的肌肤略显松驰地耷拉下来，因为常年日晒，肤色有些晦暗，但肌肉依旧健硕。从体形上看得出昆沙老爹年轻时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勇士，但是岁月流逝，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阻挡的印记。现在的昆沙老爹一头白发满脸皱纹，颏下的白须更仿佛是岁月的注脚，一阵微风吹来，白须在微风中像秋天的白茅草一样瑟瑟颤动。 此时昆沙老爹早已是汗流浃背，在他的脚边滚落着一地已经劈好的柴禾，但他还是像不知疲倦似地砍着，脚边的柴禾也就越堆越多。他出手精准，看准木柴的纹理，每一次砍出，随着木柴像爆竹一样发出呯地一声脆响，然后很干脆地裂开。然后他又俯身从一旁拿起一块木柴，在木砧上放好，准备下一次劈击。他就这样有节奏地砍着，仿佛不是在砍柴，而是在演奏着一件乐器。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蹲在昆沙老爹的面前，痴痴地看着昆沙老爹砍柴，仿佛入了迷。他时不时地也会醒悟过来，帮着昆沙老爹把一旁的柴禾放到木砧上。到了这种时候，昆沙老爹好像就被打乱了节奏，但是他并没有责怪男孩，而是停下来稍稍休息，用手背擦一下额头的汗，冲着男孩慈爱地笑笑，眼中充满了赞许之色。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男孩扭头看了一下，看到那群孩童又追逐打闹着从身后像旋风般一样冲了过去，眨眼又到了远处。男孩羡慕地看了看，然后扭头继续看着昆沙砍柴。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玩？”昆沙注意地瞟了男孩一眼。 “我——”男孩犹豫地打量着那群在远处追逐打闹的孩童，然后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他们跑得快，又打不过他们。”男孩口中的“打”当然不是真的打，而是孩童之间的玩闹。 昆沙更加注意地打量了男孩一眼。男孩长得眉清目秀，模样十分机灵，只是身材略显矮小瘦弱，脸上手上还带着几道淤青，看样子在平常的玩闹中他没有少受欺负，这显然让他产生了忌惮，从而开始刻意躲避那些追逐打闹的游戏。 “一个好的勇士应当勇敢面对一切困难，而不是选择逃避。”昆沙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能成为一个勇士吗？”男孩怯怯地问道。 “你想成为一名勇士吗？”昆沙紧盯着男孩，意味深长地问道。 “想。” “说说看，什么是勇士。” 男孩一脸懵懂地看着昆沙，摇了摇头。 昆沙不再说话，继续挥斧劈柴。 “你劈了这么久，不感到累吗？”男孩抬头问道，眼中满是关心的神色。 “不累。”昆沙老爹微微一笑，摇头说道。 “我看你身上满是汗，要不要让我来帮你，你先歇歇。” “好吧，那就让你来试试。”昆沙老爹很爽快地放下斧子，站到了一边。 男孩早就跃跃欲试想试上一把。他没想到昆沙老爹这么快就应允了，显得有些喜出望外。男孩喜滋滋地走到昆沙老爹原先站着的位子，他试着拿起斧子，感到斧子在手里沉甸甸地，他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惊叹道：“这斧子好沉！” 昆沙老斧笑而不语地看着。男孩显得有些倔强，虽然心里吃惊，但并没有退缩。他努力举起斧子，看准木砧上那块摆好的木柴砍了下去。斧子刚落到一半，男孩就觉得手中的斧子越发沉重，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几乎脱手。 斧子歪歪扭扭地砸在木柴上，发出呯地一声闷响，然后斧子脱手落在地上，木砧上的木柴被斧子砸中，呯地一声弹跳起老高，翻转了一下倒在了木砧上。男孩刚才那一斧只在木柴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印痕。 “哈哈，废柴！”这时凑巧那群打闹的孩童又从一旁跑过，看到眼前情景，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随即后面一大群小孩开始纷纷叫嚷，发出开心的大笑。“废柴！废柴！” 男孩怔怔地站着，看着脚下的那柄斧子，感觉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声音远去，旁边那些孩童已经谑笑叫嚷着跑远了。 那是一柄钢斧，刃口锋利，入手沉重。 村子里原本不产钢，也没有从外面运进钢来，这造斧子的钢是昆沙老爹偶然在林子里捡到的。村子里有很多人都曾在林子里捡到过废旧的钢铁，用它们打造成各种各样的生活必需品。至于这些钢的来历，它们为什么会遗留在林子里，孩子从小就听说那是大洪水之前那场大战中交战双方遗留下来的武器。 “来，别灰心，你再试试。”昆沙老爹在一旁满脸鼓励地看着男孩。他走上前去，轻轻松松地捡起地上的斧子，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刚才你的姿势不对。你看，砍柴其实用的不仅是手臂上的力量，更是腰部的力量。你看，要这样站好。”昆沙老爹拿起斧子摆了个姿势，两腿像柱子一样牢牢地扎在地上，然后他又指着砧板上的木柴说道：“你看，这些木柴都有各自的纹理，有些木柴因为干燥本身就已经开始产生裂纹，你要看准这些纹理和裂纹，这些裂纹和裂纹就像是对手的弱点，能帮助你花费最少的力气获得胜利。眼要准，下手更要干脆，要记住，是你在操纵斧子，而不能让斧子来左右你。”说着话，他随手一挥，干脆利落地砍了下去。“啪”地一声脆响，木柴像熟透的豆荚一样应声裂开。男孩欣喜地看着，领悟地点了点头。 “来，你再试试！”昆沙老爹重新又把斧子塞给男孩。 男孩振作精神，学着昆沙老爹的样子，使足力气，举起斧子砍了下去。“呯”地一声巨响，斧子砍在木柴上，但是并没有把木些劈开，木柴又弹跳了一下，完整地落在砧板上。 男孩失望地看着昆沙老爹，脸色有些难堪。 “别灰心，你的方式己经对了，但是手里缺少准头，姿势生硬，还不够娴熟。要做到眼到力到意到。砍柴看上去是件小事，但其实也大有学问，每块木柴的纹理、燥湿、质地不同，所用的力量和技巧也因地制宜，这里面大有讲究，如果只讲蛮力砍不了几块就会力气用尽，你多练练，自然就会得心应手的。”昆沙老爹在一旁继续鼓励着说道。 “嗯。”男孩听到鼓励，重新找回了信心，再次举起斧子。 就这样又试了好几次，终于随着一声像爆竹一样的脆响，男孩成功地劈开了木柴。 男孩一脸惊喜地看着昆沙老爹，等待他的赞扬。昆沙老爹果然毫不吝啬地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砍地不错，孩子，就照着这个样子练。”昆沙老爹鼓励着说道。 男孩用力不停地砍着，渐渐显得得心应手，干柴在他的斧子下发出呯呯有节律的声响，片片碎裂。看着脚下的木柴越积越多，男孩感觉很有成就感，他劈地更加卖力。“昆沙老爹”男孩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每天砍这个不累吗？” “不累。”昆沙老爹打量着男孩满头大汗的样子摇头说道。 “可我为什么感觉劈了没几下就没了力气？” “坚持下去，日子久了你就会习惯的。” “哦。”男孩漫应一声，继续劈柴。“昆沙爷爷，你是个勇士是吗？”他突然这样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村子里许多人都说你是勇士。你说，我这样劈柴，以后能成为勇士吗？” “只要你能够坚持，就能。” 这一老一少说着话砍着柴，他们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村子里那些追逐打闹的孩童的注意。一些孩童开始停下脚步，好奇地聚集到两人身边。很快越来越多的孩童都被吸引了过来。 “让我来！”一个年纪稍大，长得也颇为健壮的少年忍耐不住上前一把抢过斧子，说道：“看我的。”他自恃力大，得意洋洋地猛力一挥斧子，没提防那斧子很沉，挥过头顶之后竟然无法发力朝前砍下，那斧子竟然就此脱手落在了他的身后。 “废柴。”先前那个瘦弱男孩见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你说谁呢？”健壮少年悻悻地揉着酸痛的胳膊，刚才他用力过猛，胳膊差点被甩到脱臼，剧痛之下不免感到心有余悸。他听到嘲笑不禁心里更是来气，冲着那男孩瞪了一眼。“说话小心点，小心我揍你！” “你来呀，我可不怕你。”瘦弱男孩毫不示弱地瞪了一眼。 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相互撕扯着滚落在地。瘦弱男孩显然不是那健壮少年的对手，很快就被那健壮少年按在身下。健壮少年一旦得势，得意洋洋地挥拳就要猛揍瘦弱少年，一旁站着的昆沙老爹眼明手快，急忙上前拉开两人。他冲着那个健壮少年喝道：“虽龙，别欺负小天。” “我没有欺负他。”叫作虽龙的健壮少年强词夺理争辩道。“是他说话太气人。” “难道你没有骂他废柴？” “他就是一个废柴。” “你这话就说得欺负人！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虽龙，你年纪比梁小天可是大上好几岁，你这个做哥哥的应该让着弟弟才对。”昆沙老爹和这些孩童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对眼前这些孩子自然是知根知底。 “我才不要和他做朋友呢。废柴！”虽龙人小鬼大，竟然对昆沙老爹毫不买账，鄙夷地打量着了那个叫梁小天的瘦弱男孩说道。 梁小天受到污辱，并没有急着讨回公道，眼眶中又涌出委屈的眼泪。 “呵呵。”昆沙老爹看着这两个像冤家对头一样的男孩，不禁摇头苦笑。 村子里冒出几声惊喜的叫声。“回来了！回来了！”随着这阵阵叫嚷，家家户户的女人们听到动静纷纷从各自的屋子里跑了出来，朝着不远处的村口张望。与此同时，村外的山坡上人影晃动，冒出好些个人影。那是一群年轻健壮的男子，人数大约有二三十人，个个肩头扛着猎物，身上背着弓箭，喜气洋洋地沿着山路矫健地走来。村子里的人蜂拥着涌向村口迎接，村口随后又是一阵喧闹。 “哟，今天的收获可真不错。” “孩子他妈，快回去烧些热水，把篝火点起来，今天晚上咱们全村人要聚在一起好好大吃一顿。”有个男子的声音大声说道。 “爸爸！爸爸回来了！”聚在昆沙老爹跟前的那些孩子立即被这群狩猎归来的男子吸引住了，纷纷拔腿跑向村口，口中更是叫嚷不已。就在这阵阵喧闹声中一群人簇拥着进了村子。 昆沙老爹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景像，慢条斯理地把砍好的木柴整齐地码放在一起。 第2章 篝火晚会 天渐渐黑了下来。村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火堆上烤着几头今天刚刚捕获的猎物。烤肉在火苗的舔舐下变得金黄，油脂滴落，肉香四溢。村中男女老少齐聚在篝火边，欢声笑语，品尝着猎物，热闹地像过节一样。火光明灭不定，映照着每一张欢乐满足的笑脸。 梁小天坐在火堆边，怯怯地看着眼前的烤肉。他看准了一块肉正想伸手去割，却被一旁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眼明手快地把那块肉给抢了去。 梁小天愣了一下，扭头看到虽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心里微微一颤，感到既是吃惊又是气愤，喉咙里更是下意识忍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 虽龙狠狠地盯着梁小天。火光映照下梁小天脸上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咧嘴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得梁小天心里更是一阵窝火。 “给！吃吧！”虽龙爽快地把那块上好的鹿肉塞到了梁小天手里。 梁小天愣了一下。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他很快回过神来，一把抓过肉来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两眼盯着虽龙，猜不透虽龙的心思，只是感觉之前心里积聚的怨气不知不觉已全然消散。 “废柴！” “你才是！” “哈哈。”两人互相看着，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们各自拿着手里的肉，你一口我一口，好像在比赛谁吃得快。 坐在一旁的昆沙老爹正呷着酒嚼着肉，此时把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一脸释然。 村子位于大山深处，村里人世代以狩猎为生。白天村中男子上山打猎，女人们则留在村中纺纱织布，喂养牲畜，照看小孩。晚上男人们狩猎回来，全村就聚在一起狂欢，分享猎物，整个村子还处在刀耕火种的时代。因为生活环境所迫，民风好勇尚武，一代一代的因循传承，刚毅果敢的精神深深地融入了村中族人的血脉之中，就连未成年的孩子都因为这种精神的熏染，成为一种普遍的性格。但是这种尚武精神又不同于残忍，村中民风淳朴，村民们个个豁达大度，就像这包围整个村子的层层远山，云淡天高，与世无争。昆沙老爹虽然看到白天虽龙欺负梁小天，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担心。虽龙这种强悍果断的性格正是村子里的人一脉相承的精神造成的，当然，昆沙老爹同样注意到了梁小天那锲而不舍的倔强和坚忍。昆沙老爹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自己最初的那些人生体验又何尝不是同样从自己与小伙伴们的打闹开始的。 族人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兴致所至，有人不禁引吭高歌，也有人开始在篝火边跳起了欢快的舞蹈，随后就有人不断地加入歌舞地队伍，很快就发展成全村男女老少围着篝火踏着整齐的节奏集体跳起了祝酒舞，唱起祝酒歌。山中岁月，村中的族人平时除了狩猎劳作之外无所事事，唱歌跳舞成了族人们的主要的娱乐方式。耳濡目染，因此这里的人们个个自小就能歌善舞，此时族人们齐声喝起这首祝酒歌，歌声映衬着篝火前人们满足的笑脸，清亮的女性嗓音映衬着舒缓深沉的男性嗓音，如同潺潺的小溪奔流在大山深处，在寂静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分外动听悦耳。 夜色深沉，酒足饭饱的族人们渐渐各自散去。眼前的篝火还在燃烧。篝火边围绕着几个身影，那是梁小天和虽龙他们正聚拢在昆沙老爹身边听他讲故事。 昆沙老爹年轻时是族里有名的勇士，受人尊重。他阅历丰富，肚子里更是藏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光怪陆离，常常听得孩子们瞠目结舌，再加上昆沙老爹性格慈善，因此这些孩子们经常缠着昆沙老爹讲故事。 就在这时，几颗流星突然划过天际。 “快看！那是流星。”一个眼尖的小孩连忙指着天空说道。 “赶紧许个愿吧。”另一个小孩机灵地提醒道。“神仙会保佑我们的，真的很灵的！”他一边这样信誓旦旦地保证，一边开始虔诚的许愿。 大家一阵沉默，孩子们各自在心头虔诚地许下心愿。昆沙老爹微笑着在一旁看着，生怕打扰到这些孩子，他没有说话。 许愿很快结束了。孩子们又开始热闹起来。 “你刚才许的什么愿？”一个孩子好奇地问自己的同伴。 “不告诉你。” “你们说，这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另一个孩子疑惑地问道。他掉头盯着昆沙老爹：“昆沙老爹，你见过神仙吗？” 昆沙老爹摇头说道：“我哪有那种福份能看到神仙。” “神仙住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住在天上。” “天上？这天上空空荡荡的，怎么住人？” ”神仙肯定是有的。天上有星星啊，神仙住在星星上。不光如此，神仙还会下凡。听人说咱们这村子附近的山上就住着仙人，还有一个美丽可爱的小仙女。据说这些神仙个个心地善良，还暗中屡次帮助过村子里的人。”昆沙老爹说道。 “真的？那你说神仙就住在咱们村子附近？” “那是下凡的神仙！大部分神仙当然住在天上喽。据说在天的极高处，人眼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座天宫，神仙就住在那座天宫之中。但他们有时也到地上来走走。怎么？你想去找神仙？可惜呀，除非神仙自己想见你，否则你是找不到他们的。”昆沙老爹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说话的孩子一脸失望。 “神仙也有神仙的事要做，他们也很忙，不是你想见就见的。而且我听说神仙法力高深，能幻化成各种形状，有时你即便是见到了神仙，和他说上了话，你也不知道他是个神仙，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昆沙老爹，那你说人和神仙到底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而且区别很大啦。据说神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他们长生不死。。。。。。” “为什么神仙会和我们普通人有那么多不同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昆沙大叔摇了摇头说道：“据说很久以前，神仙其实和咱们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村子里那些老一辈留传下来的传说，据说在许多年前，也不知道具体是多久，这大地上存在着一个神奇的国度，众神就生活在这个神奇的国度之中。那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丰衣足食，气候宜人，每个人都拥有无边的法力，不用每天奔波劳作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爆发了一场战争。众神各自施展强大的法力相互厮杀，那一场众神之战可以说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当时天空乌云密布，大地龟裂，可怕的大火接连燃烧了数个月，大火之后紧接着是一场可怕的洪水席卷整个大地。旧的世界在洪水中被彻度毁灭，新的世界从退去的洪水中诞生——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劫后余生的人继续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就是劫后余生的众神喽？” “确切的说是那些劫后余生的众神的后裔。” “这有什么不同？” “不同之处就是，自从那场众神之战之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众神渐渐失去了法力，所以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很艰难。” “那到底有没有神仙？”孩子们不满地追问道：“你刚才还说神仙住在天上。” “孩子们，我没有骗你们。”昆沙老爹显然意识到自己说话中的漏洞，他急忙争辩道：“据说当年大战之中除了我们这些残存的人类之外还有一部分人逃到了天上，这些逃到天上的人保留了他们之前的法力，他们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神仙。” “这太不公平了。”有个孩子听了不满地说道：“那为什么当初我们的祖先没能逃到天上，而是留在了地上。否则我们岂不是也能拥有众神的法力了？” “那是因为天宫太小。”昆沙老爹解释道：“据说当年那场大战劫后余生的神只们为了争夺天宫中的一席之地相互之间又发生了战斗，其中许多神只不仅没能留在天上，还遭到其他神只的排斥追杀，于是他们躲到了地下。于是这些神只对天神恨之入骨，处处与他们作对，他们被天上那些天神称为“魔””。 “魔？！”孩子们听得一惊。这个称呼他们自小就听过，现在才知道魔的由来。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大概是昆沙老爹讲得太过玄幻，不少小孩听得起了疑心。 “是真的！是真的！”昆沙老爹面色凝重连连点头，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你们都知道洛东吧。洛东是族中知识最渊博的人，他的屋子里藏着一部史诗，讲的就是当年那场众神之战大地创生以及咱们族人重获新生的故事，等你们长大了可以自己去看。而且我还有其他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据说当时的众神十分智慧。他们知晓和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秘密，并且能够利用这些知识改造这个世界。他们可以让动物学会说话和思考，可以让树奔跑得快过野兽，可以让石头长脚，可以让沉重的铁器在天空中轻盈地飞翔。在那场大战中，神仙们为了赢得战争，动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法力。在那场众神之战中钢铁制成的巨人在天空中飞翔、战斗，爆炸的残骸四处飞溅。直到今天，树林里还到处留存着当年那场大战的残骸，只要你们用心，总能够发现的。”说着话，昆沙大叔从身后摸出一柄大斧，那正是他日常用来砍柴的那柄大斧，昆沙大叔总是随身带着它。“你们看，这把斧子就是我用在林中捡到的钢铁打造而成的。” 斧子在忽明忽暗的篝火中发着寒光，看上去很锋利。 孩子们突然全都沉默了，看着昆沙大叔手中的那柄斧子发呆。 一条闪道像长剑一样划破夜空，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打破了黑夜的宁静，胆小的孩子吓得忍不住浑身一颤。大家顺着闪电的方向望去，虽然远处一片漆黑，但都感觉到了那里有浓厚的云层在积聚。一阵阵狂风迎面吹来，吹得四周的树木沙沙作响，不停地摇晃倒伏，一场大暴雨眼看着就要来临了。 “孩子们，打雷了，要下大雨了，快回去吧。”昆沙大叔见状停止了聊天，催促孩子们离开。 孩子们纷纷跑开，各自回家。只剩下昆沙大叔站在空地上默默了望天空。他的目光在残余的篝火发出的光芒映照下熠熠闪烁。 第3章 神仙 欢愉只是短暂，注定要湮没在琐碎平凡的各种生活事务之中。日复一日的劳作让人们渐渐淡忘曾经的种种过往，包括那些曾引起过他们极大兴趣的神话传说。 但是很快有一天，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又让村子里的人开始重新审视所谓“神仙”的存在。 这一天，梁小天刚刚睡下没多久，突然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是父亲的声音。紧接着他听到母亲的惊叫。“小天！小天！快，你爸病了，快去把你昆沙爷爷找来。”梁小天连忙起身跑到父母的房门前，屋子里灯光黯淡，梁小天看到父亲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双目紧闭，紧咬牙关。母亲则在一旁扶着父亲的身子，不停地替他擦拭额头汗水。她看到梁小天傻愣愣站着的模样不禁又是一阵焦急催促：“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梁小天扭头像兔子一样冲出了房门。“昆沙爷爷，昆沙爷爷！”梁小天来到昆沙老爹的家门前，用力捶打着昆沙的房门，大声叫嚷，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出老远。昆沙老爹打开了门，惊讶地看着梁小天。“小天，这么晚了，出了什么事？” “我爹病了，我妈让你去看看。” 昆沙老爹二话没说，立即跟着梁小天赶了过来。昆沙老爹和梁小天一家关系一向不错。昆沙老爹活了那么久，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他本人又是极开朗豁达，村子里的人都很敬重他，但凡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难事，甚至头疼脑热的都会首先想到他。 昆沙看到小天父亲的那副模样十分吃惊。小天父亲的病情超出了昆沙老爹的经验范围，昆沙想尽了办法也没瞧出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自然也没法减轻病人丝毫痛苦。看到病人病情凶险，痛苦万分的样子，昆沙无奈地摇头，一脸愧疚地对梁小天的母亲说道：“小天他爹不知道得的是啥病，我也没办法。” 小天的母亲听了又急又悲，泣不成声。“昆沙老爹，咱村子里就数你见多识广，小天他爹的病要是连你也瞧不出来历，那村子里还有谁都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 昆沙同样心急如焚，他低头想了一下说道：“这病我确实治不了，看来只有把大巫师请来才能治。” 听到提醒，梁小天母亲的眼中重新又燃起希冀的光芒。“那我立即让小天去请。” “还是我去吧。”昆沙急忙劝阻，“大巫师住的村子离这儿来回少说也有四五十里地。深更半夜的，这黑灯瞎火的让小天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行，再说大巫师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我和大巫师比较熟，人命关天，我亲自去请，我想大巫师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梁小天的母亲听了千恩万谢。话不多说，昆沙出了门，打着火把硬是走了大半夜的山路，在第二天清早把大巫师给请了过来。 大巫师来了之后，立即开始作法，请来神灵附体，祖先显灵，还给梁小天父亲做了放血治疗。折腾了一个上午，梁小天的父亲丝毫没有起色，反而更加严重，陷入了昏迷。大巫师一阵气馁，摇头无奈说道：“这病我也治不了，看来这次是老天想要收了他。” 梁小天的母亲听了更是着急，拉着大巫师的手不停地央求。“大巫师，族中就数你的医术最高明了，你一定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小天这么小就没了爹。你一定有办法的。” 大巫师被求得没办法，一脸的沮丧：“唉，瞧这病，小天的父亲一定是在林子里遇上了什么，被邪灵附了体。我的法力不够，没法子治这病了，要治好这病，恐怕只有请动这附近山林中的神仙才能得救了。” 一语既出，满屋皆惊。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说过村子附近的山林中住着一位善良的神仙，但谁都知道那只是一个传说。村子里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确实见过那个神仙，但谁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大巫师说这话好比是水中花镜中月，明显是推托之辞。 梁小天的母亲失望地停止了哀求，埋头哭泣。大巫师垂头丧气地走了。 “小天，快多看看你父亲，记住这张脸，往后你就再看不到你父亲了。”母亲抱着梁小天说道。幼小的梁小天对死亡还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懵懂地点点头。他看到母亲伤心的样子，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恐惧。 之后几天梁小天的父亲一直昏迷不醒，水米不进，身体日渐消瘦。梁小天虽然年幼，但是已经十分懂事，听到周围那些前来探视的族人们的叹息议论，他渐渐醒悟过来。他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家门。 梁小天沿着山路向山里走去，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传说中那个能起死回生医治百病的神仙，向神仙求得神药治好父亲。他从小就听了许多有关神仙的故事，又听大巫师这么说，更加坚信这林子里一定有神仙存在。他虽然心中坚信，但压根儿就不知道神仙在哪儿，只是一脚深一脚浅向林子深处走去，漫无目的地搜寻。 树林里草木繁盛，枝叶茂密，四周不时传来鸟兽的叫声。梁小天一心想要救父亲，顾不上害怕，壮着胆子不停往前走。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变黑了，林子里也变得似乎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就在森林的深处，随着夜幕降临，奇花异草纷纷将茎叶从地下探出头来，在黑暗中绽放。柔嫩的茎叶泛着五彩的光芒，树木的身上绽放出莹莹的白光，各种各样数不清的昆虫从林中汇聚而来，浑身散发着莹光在空中漫天飞舞。这些奇幻的光芒将原本黑暗的树林映照得瑰丽多彩。几头小动物受到光亮的吸引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探头探脑地打量靠近。 一个长相漂亮可爱的小女孩站在林子中。四周传来美妙的天籁，小女孩身穿漂亮的裙子，快乐地在树林里奔跑，一会儿打量一下身边那些五彩的植物，一会儿又去追逐那些在空中飞舞的萤火虫。她仿佛是眼前这个奇幻世界的主角，所有的花儿为她绽放，所有的昆虫围着她飞舞，听她指挥。那些小动物对她没有丝毫戒心，任由她抚摸。数丈开外，一个身材高大，挺拔英俊的中年男子默默地看着女孩开心地玩乐，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有人吗？有人吗？”远处突然传来人的叫喊声。 一下子，树林里的所有光芒全都消失了，小动物们惊慌四散。 小女孩吃惊地跑到男子身边，扑入男子的怀抱，惊讶地打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人吗？有人吗？”叫喊声越来越近。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声音充满了稚气，听上去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梁小天在森林中跌跌撞撞地走着，此时的他已是精疲力尽，饥肠辘辘。他突然隐隐看到前面的林子里映照出一片光茫，似乎还有人影晃动，这让他一下子又打起了精神。但当他走到近前，发现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梁小天呆呆地站着，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失望，重重地叹了口气。 “孩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一个人黑灯瞎火在树林里独自行走。”黑暗中一个低哑深沉的声音传来，声音若即若离，虚无缥缈。 “谁？！是谁在说话？”梁小天被吓了一跳，大声反问道。他一脸惊恐四处张望，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周围树影摇曳，树叶哗哗作响，无数的回声围绕着梁小天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在林子里？” “我来找好心的神仙。”梁小天定了定神，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找神仙？你为什么要找神仙。”声音依旧显得虚无缥缈。 “我爸爸病了，他快要死了，妈妈哭得很伤心。大巫师说只有神仙才能救他。我想找到神仙，向他祈求能够治好我爸爸的神药。” “你知不知道这么晚一个人独自在林子里很危险？” “我不怕！只要能治好爸爸，我什么都不怕！” “真是个好孩子。”树林里传来一声叹息。 梁小天惊奇地看到眼前出现无数闪烁着荧光的昆虫，它们从四面八方飞来，越聚越多，很快就在梁小天的面前组成了一个流动的光带，照亮了梁小天面前的一切。 梁小天发现自己站在一株大榕树下，大榕树枝干粗壮，足足有数十个汉子合抱那么粗，根部虬结，粗大的根系像波涛中嬉戏的龙群一样在地面上时隐时现，不知道究竟扎向何处。梁小天以前从未走进这片森林，更没有见过这株老榕树，但是他曾听村子里的大人们说起过这株老榕树。大家都在猜测这株老榕树不知道究竟活了多少年，猜测它很可能已经仙灵附体，有了灵性。 大树底下果然站着一个浑身散发着光芒，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就像是那个传说中的神仙。 梁小天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那个男子，心生敬慕，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爸爸得了什么病？”那中年男子问道。 “我不知道。” “那你能告诉我他具体什么症状吗？”男子柔声问道。 梁小天把父亲生病的情形详细地告诉了眼前的这个神秘人。 “很好。”中年男子听了梁小天的叙述，他显然知道了梁小天的父亲得的是什么病，只见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 “拿着这个。”男子人把白色小瓶递给梁小天。“这瓶子里的药能治好你父亲的病。” “太好了。”梁小天听了高兴地接过白色小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梁小天。” “很好，我会记住你的名字。去吧，快回到你父亲身边。你家里人现在想必已经等急了。” 梁小天立即往回走，眼前飞舞着密密麻麻无数的荧火虫，这些荧火虫就像是一只巨大游动的灯笼，照亮着他脚下的道路。 梁小天正急急忙忙地走着，突然耳边听到隐隐传来人的呼喊声。“小天！梁小天！你在哪里？” 荧火虫组成的光带突然消失了，眼前变得漆黑一片。梁小天愣了一下，随即看到眼前黑黢黢地山野里星星点点出现许多火把，火光映照下许多人影正在晃动，同时听到他们正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梁小天立即意识到那些人正是自己的族人。 “小天，你在哪里？”一个悲怆熟悉的声音传来。梁小天听得心头一颤，连忙抢上几步叫道：“妈妈。” 黑暗中冒出梁小天母亲的身影，她一脸惊喜。“老天爷呀，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小天妈妈快步冲到近前，一把把小天揽在怀中，放声大哭。“死孩子，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吓死我了！你爸现在都这样了，你要是再出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呀？！整天就知道贪玩！” “妈妈，我没有贪玩。”梁小天怯怯地说道。 “那你说，你跑到林子里来干什么？”梁母气呼呼地追问道。 “我去找神仙了，向他乞求能够救爸爸的神药。” “傻孩子，神仙哪是你想见就见的？！”梁母听得又是感动又是伤心，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妈知道你的孝心。走，别找了，跟妈回家去吧。” “妈，给你这个。”梁小天伸手把那个白色的小瓶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是刚才林子里一个叔叔给的。” “什么？你真找到神仙了？！”梁母听得惊呆了。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手里的瓶子。这个小瓶子看上去小巧精致，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她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虽然梁小天的瓶子来历不明，但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梁母还是赶紧把药让梁小天的父亲服下了。奇迹出现了，梁小天的父亲服药之后身体立即康复了。 消息不胫而走，族人们很快就都知道了梁小天在山里遇上了神仙。他们三天两头地来打听这其中的详细经过。听着梁小天的叙述，大家对神仙的存在更加确信不疑。所有人都知道梁小天是在一棵老榕树下遇到了那个神仙。随着传言四处流散，很快变成了老榕树就是神仙，它历经千年修炼，已经能够幻化人形，正是榕树神帮助了梁小天。 从此，那棵老榕树得到了这些族人们的疯狂膜拜。 第4章 洛东 “喔喔喔——”鸡鸣声打破山林寂静。天还朦朦亮，梁小天被屋子外面传来的声响吵醒。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屋外，看到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碌。母亲早己穿戴停当，头上戴的是火红色头巾，一身天青色衣服，脚上扎着绑腿，打扮地干净利落，脸上更是喜气洋洋，看上去就像过节一样。一个竹编背篓就放在她脚边，背篓里放得满满当当，里面是一只母鸡和一些刚采摘的新鲜蔬果。 “小天，好孩子，你醒了。”看到梁小天，母亲一边忙碌一边笑吟吟冲着梁小天说道。 “妈妈，你这是——” “小天乖，妈妈今天要去赶集，你呆在家里别乱跑。”母亲告诫着梁小天。“锅里有吃的，饿了自己拿。” 梁小天这才想起母亲和父亲几天前就开始嘀咕这次赶集，说是要把家里的那只母鸡卖了，换些东西回来。 赶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梁小天好奇地想。 他不知道其实他自己已经参加过好几次赶集，但是那时他还太小，不是坐在母亲的背篓里就是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懵懵懂懂，毫无感觉，只依稀记得满眼都是人。 “妈妈，我也要去。”梁小天大声恳求道。 看到梁小天一脸祈求的样子，母亲稍一犹豫就答应了。梁小天父亲的病好得很快，现在又能生龙活虎地打猎，一大早已经随族人一起上山去了。把年幼的儿子留在家里无人照看毕竟让母亲感到有些不放心。 母子俩出了院门，母亲回身把院门关好后，拉着小天的手往村口走去。没走几步，一阵沉闷的劈柴声吸引了母子俩的注意。此时天色已是大亮，但太阳还没有升起，俩人看到晨光中一个人影正在奋力挥斧劈柴，那人正是昆沙老爹。 “昆沙大叔。”母亲拉着小天的手从昆沙身边走过，冲着昆沙打了声招呼。“这么早就起来劈柴呢。” “你们这是去赶集？”昆沙瞟了这对母子一眼，笑着说道。 “是哇，要不要帮你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不用了，谢谢。” 寒喧着，两人从昆沙面前走过。 村外的山路上三三两两走着一些人影，无一例外地背着背篓。这些人都是去赶集的。集市在二十多里地外的镇上，山路崎岖有些地方很不好走，来回一趟要花大半天时间。为了一次赶集，许多人甚至会精心准备好几天。“喔喔喔。”阵阵公鸡打鸣的声音从山后面传来，只见一轮红日从云海中冉冉升起，晨曦洒遍大地。此时正是四月天气，天气温暖，草木葱郁，人也分外显得精神。大家说说笑笑，一起沿着崎岖的山路朝前走去。 许多人都去赶集了，村子里显得比往常安静了许多。 昆沙正一个人埋头继续劈柴。太阳渐渐升高，眼看着到了晌午时分，他突然感察到远处似乎有一丝动静。他身侧不远处趴着的黑狗同样警觉地站了起来，冲着村口张望了一阵，然后一声不吭地又趴了下来。昆沙扭头瞟了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村子外面走了进来。虽然没看清那人脸庞，但昆沙还是一下就认出那人正是洛东。 洛东不是本村人，却是村子里的常客，村子里所有人全都认识他，也对他十分尊敬。 洛东走进村子，东张西望，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他很快就看到了昆沙，两眼一亮，于是朝昆沙走了过来。洛东四十多岁，体形干瘦，肤色黝黑，目光深邃，他今天穿了一身青色大褂。“昆沙。”洛东走到昆沙身边，笑着冲昆沙打招呼。 “洛东，你今天怎么会来？”昆沙停下来问道。 “今天村子里怎么这么静？人都去哪儿了？”洛东疑惑地问道。 “今天邻村有个集市，大家都去那儿赶集了。” “那可真是不巧，白白走了半天的山路。”洛东听了显得很是懊恼。 洛东和昆沙两人相差二十多岁，算起来昆沙可算是洛东的长辈，但是此时昆沙丝毫没有丝毫怠慢洛东的意思，反而显得很是尊敬。洛东虽然无权无势，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但却是远近村子里出了名的聪明人。他还有一个族中独一无二的身份，是本族的传经师，不仅懂得不少本族的秘闻掌故，而且识字众多，更能够完整流利地背诵本族的经典史诗《创世记》。 洛东和昆沙所属的这个部落名叫临泉氏。族中流传着一部史诗名叫《创世纪》。这部《创世纪》篇幅浩大，足足有一百多万字，记载的是临泉氏的创世神在上古大战之后如何与恶魔和天灾猛兽作斗争，带领族人来到大山，开辟家园，生息繁衍，重新过上与世无争的日子的传说。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临泉氏的祖先居住在一片神奇的大地上，一度曾拥有美好的家园和神话般的生活。但是有一天突然恶魔降临，噩运笼罩大地，洪水泛滥，不得已之下创世神只得带领自己的子民背井离乡，穿越千山万水，历经种种磨难和恶魔的堵截追杀，终于逃进了这座大山。如今，时过境迁，族中的许多人都对自己部落的历史一知半解，能识字的人更少。因为生活在大山中，生活不易，读书识字就变成了奢侈，对很多人来说打猎射箭这样的技能远比读书识字来得更重要，再不济，就是砍柴打渔挑水做饭也比读书识字更现实有用。如果族人们都把不必要的时间花费在读书写字上，那么很快就会有人饿死。虽然大多数人都抱着这样一种想法，但是这并不代表族人们对读书写字不看重。正相反，大家都知道读书写字很重要，更何况《创世记》承载着众多临泉氏族人对历史的追问和精神上的认同。但读书写字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背诵上百万字的《创世纪》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天赋和爱好。聪明的临泉族人很快就在这两者间找到了平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族中出现了传经师。成年的临泉族男子必须狩猎耕种，唯独传经师不用。传经师由所有族人供养，唯一的任务就是读书识字，背诵〈〈创世纪〉〉。每当传经师年老的时候就在族中寻找一些有天赋和悟性的幼童作为学习者，指导学生读书写字，背诵史诗，这些时间完全利用业余时间。学习者日常仍旧必需参与族中的狩猎和生产，这些学习者要随时接受传经师的考核，一旦被认定不合格将遭到淘汰，直到传经师从这些学习者中找到确认的继承者。继承者将作为未来的传经师，彻底地脱离生产，专心地跟随传经师学习。传经师死了之后继承者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传经师。临泉族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通过花费少数的资源高效地传承着本族的灵魂和精神。 “你到底有什么事？”昆沙追问道。 “我真担心传经师会在我这一代断绝。”洛东皱着眉头说道：“我现在挑的那几个学习者没有一个让我感到放心。” “那你这次来——” “我听说你这儿有一个小孩很特别。”洛东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你说的是梁小天。”昆沙恍然大悟。看来自从上次的事之后，梁小天的名声已经在整个部落里不胫而走。 “对，我就是来找他的。许多人都在传说他小小年纪，替垂死的父亲向神仙求来了灵药，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隐含着某种缘份或契机，我不能错过。” “我明白了。”昆沙点点头：“但是这孩子今早和母亲一起去赶集了。” “那我改天再来。”洛东点头说道，缓步踱出村子。昆沙看着洛东略显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继续埋头劈柴。 第5章 学习者 山路九转十八弯，陡峭难行，两侧山石如犬牙般参差突出。路边还时不时出现深不可测的悬崖。临泉氏所处的这片山林占地极广，方圆足有数百里，周围群山环绕，只有少数几个山隘能通向山外。山外是广阔的平原，那里土地肥沃，交通便利，物产丰富，那里的人们生活更是富足。但是那里早就被好几个强大的王国占据。这几个王国有各自的祖先，信奉的是与临泉氏不同的神灵，因此临泉氏经常与那些部落发生冲突。临泉氏相对弱小，所幸有大山阻隔，临泉氏利用那些易守难攻的山隘成功地挡住了外敌，但也把自己困在了山里面。山里峰峦如聚，地形复杂，主要由数个山头组成，这几个山头各自占地数十里，每个山头都有草甸，平原，湖泊和森林，许多村落散布其间，山头之间有道路相通。森林里牲畜众多，临泉族人主要以狩猎为生，辅以耕种渔猎。由于各个山头环境不同，物产也有些差异，各个山头之间的族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好几个集市，族人们在集市上交换货物。自从临泉氏的创世神带着他的子民逃进了这座大山之后，这么多年来，临泉族人一直躲在山中，过着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 梁小天一边走，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虽然山路难行，梁小天又显得有些年幼，但是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山路，始终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母亲。母亲好像也不太担心似地一边走一边与同行族人们谈笑。世代的山中生活让临泉族人产生了一种天赋，他们走起山路来比山羊还老练。 头顶上出现几个黑影，梁小天抬头望去，看到几个翼人正挥动着洁白的翅膀在上空飞过，有男有女。“看！翼人。”梁小天激动地指着天空叫道。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翼人，但是每次看到这些翼人都会显得很激动。临泉氏生活在大山中，保守闭塞，和外界不通往来，唯一经常和外界有接触的就是翼人。翼族生而有翅，因此活动的范围远比临泉氏广阔，接触到外界的讯息也比临泉氏族人来得多。翼族是一个十分和善友好的种族，这么多年来一直和各部落和睦相处。经常有一些翼族会到临泉氏的集市上来交换货物。他们不仅给临泉族人带来外面天南海北的奇谈怪闻，更是给临泉族人们带来最需要的盐巴。因为这个缘故，临泉族人着实欢迎这些翼人。 但是梁小天崇拜这些翼人完全不是这些原因。他崇拜这些翼人是因为这些翼人居然长着一对神奇的翅膀，他们可以任意居高俯视，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翅膀一挥就可以飞越千山万水，这一切都让内心对整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梁小天心生向往。 那几个翼人显然也听到了梁小天的叫声，他们在上空微一盘旋，冲着地面上这些临泉族人友好地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很快又飞走了。 许多翼人都是精明的生意人，各地只要有集市，就会立即有翼人闻风而来。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今天是个好天气。山风微拂，山石铺就的路面上昨夜凝结的露珠渐干。梁小天跟着母亲不停地走着，渐渐汗流浃背，大家显然都有些累了，一开始的兴奋劲儿都有些消退，大家开始不说话，低着头光顾着走路。 走了许久，眼前山坳里现处一片开阔地，一些低矮的房舍错落地伫立着，那是一个镇子，中间有一条宽阔的大道穿过这些房舍。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显得十分热闹。梁小天跟着母亲走进镇子里，看到到处都是做买卖的人。人们各自拿着货物，彼此高声交谈着，品评着，时不时一旁会插进人来打断别人的说话，穿插自己的意见。买卖成交的人会彼此交换自己的货物，不中意的会迅速寻找下一个主顾。 天空中人影闪动，几个翼人扑扇着翅膀，从天而降。他们很快就成为在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一大群临泉族人蜂拥而上，追问这些翼人带来了什么，更多的临泉族人则是出于好奇，想要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 多亏了梁小天的母亲早有准备，她很快就如愿以偿，在集市上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兴冲冲地拉着梁小天在镇上吃过午饭，然后就急着往回赶。虽然日头尚早，但是山路实在不好走，而且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眼看着晴空万里，说不定眨眼就变得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万一在路上耽搁了，一旦天黑就没法赶路了。 梁小天很想凑到那几个翼人跟前看看，和他们说说话，但是那些翼人身边总是挤满了人，根本容不得他近前。母亲看到梁小天撅着小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虽然明白他的小心思，但也不能由着他，拉着他的小手就急急赶路。 当梁小天跟着母亲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太阳光已经将大树在大地上投影出长长的阴影，眼看着就要落到山后面去了。这对母子今天花了一整天去赶集，虽然累得够呛，但是心情还是相当愉快。 正当梁母在灶膛边生火做饭时，从屋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昆沙。 “昆沙大叔？！”梁母诧异地问道：“有事吗？” “今天洛东来过了。” “洛东？”梁母更觉诧异。她对洛东十分熟悉，甚至是崇拜。她知道洛东是族中学识最渊博的聪明人。每逢族中重大节庆，洛东更是不可或缺的人，时时跟在族中头人的身后，连头人都对他很尊敬，这就更彰显了洛东与普通人的不同。但是梁母疑惑的是自己与洛东从来就没有什么交往。“他来跟我有关系吗？”梁母问道。 “他这次是冲小天来的。” “你是说他想让小天去做学习者？”梁母惊喜问道。她对族里的规矩很清楚。 “是的。”昆沙点头。“你准备一下吧。他过几天会再来。” “真是太好了。”母亲激动地一把搂住小天，眼里溢满了兴奋的泪水。“小天，你的好运来了。” 梁小天莫名其妙地看着母亲。 没过几天，洛东果然又来了。他见到了梁小天，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洛东对梁小天很满意，向梁小天的父母提出要让梁小天做学习者。梁父梁母俩自然是乐意，这毕竟是一件在族人面前感到荣耀的事情。 就这样，梁小天跟着洛东来到了他的家。 很多年以后梁小天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进洛东家里的景象。作为族中最聪明最博学的人，洛东的家里确实不一样。他的家很宽敞，而且是木板房，不像村中大多数人家那样住的是茅草房。屋子建得方方正正，干净整洁，楼高三层，而且不像普通人家那样屋后建着猪圈。洛东原先不住在这屋里。这幢房子是族中专门建造给传经师居住的，族中历代的传经师被选定为继承者之后才有权利搬进这里居住。这幢房子除了作为传经师的住所之外兼做族里的图书馆和学校。屋子里很阴暗，也许是因为宽敞的缘故吧，窗外的光不能照到屋子的深处。虽然可以用灯照亮房子，但是因为防火的要求，在平时没有必要的时候洛东尽量减少使用明火。 一楼摆放着许多桌子，还有一些学习用具。这里是洛东平时授课的地方，几个与梁小天年纪相仿的幼童正在那里练习读书识字。他们都是和梁小天一样的学习者。二楼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四壁都是被格成一个个小方格的木架子，格子里摆放着一摞摞由梭梭叶制成的纸张。梭梭叶是一种树木的叶子，十分宽大，把它晒干以后就变成了淡黄绵密的质地，很适合用来写字。三楼则是洛东生活起居的地方。 洛东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儿子，他的两个儿子都已成家，因为不是继承者，没有资格住在这幢房子里，这幢房子现在的主人就是洛东和他的妻子。 就这样，梁小天就跟着老师洛东学起了识字。 每天一大早，洛东就会很准时地把还沉浸在梦乡中的梁小天叫醒，洗漱完毕，开始教授他识字。洛东对梁小天很是钟爱，把他叫到二楼单独授课。师徒俩趴在屋子中央的那张大桌子上，就着梭梭纸，蘸着炭墨写字。 “这是阳，太阳的阳。”洛东这样说着，然后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周围画了几条直线代替太阳的光芒，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太阳。 “阳。”梁小天点点头，学着洛东念了一遍，依样画葫芦地画了一个圆圈，再加上几条直线。洛东会踱到梁小天的身后看他定字，然后让他再多写上几遍，有时会把着梁小天的手纠正他手势或写字中的错误。 “山。”洛东在纸上画了一个山头的形状。梁小天学着画了起来。 就在梁小天学写字的这些天里，又有一些孩子被陆陆续续地送了过来，跟着洛东一起学认字。有些孩子学了没几天就会被送走，有些人则和梁小天一起被留了下来。梁小天对这种学习很感兴趣，显示出某种天赋。他学得比谁都快，记得比谁都牢。渐渐的，洛东对梁小天变得越来越重视起来。梁小天身边的孩子经常在换，有些人来几天就走了，有些人来了几个月也走了，而梁小天则始终留在洛东的身边。 第6章 创世纪 又过了一段时日，洛东除了继续教梁小天识字以外开始教梁小天读文章。他开始从四壁周围的木架子上找一些书给梁小天看，教他将那些简单的字连成句子，把简单的句子连成文章。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梁小天已经差不多把所有的字全都学会了，也学会了如何造字。临泉族人使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据说是他们的创世神创造的，基本的字并不多，很多的字是通过组合规律把那些基本的字组合起来表达衍生的意思。 终于有一天，洛东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传授给梁小天了。他开始在架子上翻找，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些积满尘土看上去十分古老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已经变得略显枯朽的梭梭纸页装订成的书册。 “这些梭梭纸可是宝贝，上面记录着咱们临泉氏的历史，和有关创世神的传说，这些历史和传说汇集在这一起，这就是咱们族中最为珍贵的典籍《创世纪》了。”洛东严肃地向梁小天说道，屋子里光线像往常一样阴暗，使洛东的脸色看上去显得特别郑重，这让梁小天的心不由自主地一沉。 “这就是《创世纪》？”梁小天之前曾经听昆沙老爹讲过其中的一些故事，但昆沙老爹也是从洛东那儿零零碎碎听来的，听得很不过瘾。梁小天心里一阵激动，自己终于能够完整地阅读整个《创世纪》中的故事了。这曾经是激励他发奋学习的一个美好梦想，如今终于实现了。眼看着族中常人不可触碰的圣物就放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梁小天心里不禁一阵激动。 洛东看穿了梁小天此时的心思。“《创世纪》是族中典籍，从今以后你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它，不容一丝的损坏。同时，更重要的是把它熟记在心里。”洛东郑重地说道：“人的记忆是最稳妥的保管方式。在之前，族中曾经发生过数次大的火灾，《创世纪》也曾数度毁于火灾，但是每次都被传经师迅速地一字不漏地默写在了梭梭纸上。而且传经师还有一个重大的任务，在族中一些重大的节日上，他要头戴面具手持道具，按造史诗的情节需要登台表演，《创世纪》的文字简洁精练，念起来琅琅上口，传经师会用一种像唱歌一样的方式在台上把它念诵，再配合故事情节做一些夸张的表演动作，这种表演成为族人最喜闻乐见的一种娱乐方式。 《创世纪》一共分五部分。第一部分讲的是临泉氏的创世神坦和众神一起安乐安睦地生活在一个神奇的世界里，过着美满富足的生活。第二部分讲的是有一天众神之间突然因为贪婪和嫉妒生出种种嫌隙，发生了争吵，随后爆发了大战。每个神只都拥有不凡的禀赋，当他们施展那些禀赋的时候可怕的灾变发生了。战斗中星辰崩裂，怪兽横行，洪水肆虐。善良的坦神为了保护人类，和众多神祗一起对抗邪恶的神祗。第三部分讲的是战斗中的天神破坏了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战斗无法再继续下去。旧的世界已经被摧毁，新的世界等待重生，坦带领残余的子民踏着泥泞躲进深山，一路躲避洪水和猛兽。第四部分讲的是坦在深山中利用有利的地形和自己的足智多谋以及其他神祗的帮助杀死了紧随而来的不怀好意的魔神，坦在众神的迎接下返回天界，大地恢复了平静，临泉族人在山中过上了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生活。第五部分则是后来增添进去的，讲述了魔神一直对临泉氏不死心，屡次三番想要诱惑临泉族人背叛天界加入他的麾下。临泉族的大英雄雷霆阿在天神的庇佑下战胜魔神，保卫族人，最终上升天界成为众神中的一员的故事。 洛东开始教梁小天念颂《创世纪》。洛东的念颂很怪异，他的念颂不是抑扬顿挫地念颂，而是带着强烈的音韵。与其说洛东是在念颂，不如说是在说唱。梁小天看着洛东的样子，感觉似曾相识。他随即想起自己之前在族中一些重要的节日上曾经看到过这样的表演。 “老师，那个舞台上戴着面具表演的人就是你吧？”梁小天笑着问道。 “笑什么？认真点！”洛东一脸严肃地训斥梁小天。“以后上台表演的人就是你了，到时候别出丑丢我的脸。” 梁小天吓了一跳，不敢再随意。 洛丁看着梁小天认真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念了一遍，然后一字一句地教梁小天朗读背诵。梁小天学得很认真，他记忆力很好，很快就能把开头的几百句背得琅琅上口，喜得洛丁更是连连点头。 “老师，太阳真的是坦神的眼睛变成的吗？还有月亮，真的就是坦神的左眼吗？大神的呼吸真的会变成风吗？”梁小天背诵着史诗，渐渐理解了内容，他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洛丁的脸色显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梁小天的问题。 “呃，这部史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过无数传经师的传承，那些传经师都是族中数一数二的聪明人，好不容易流传到现在，我想这里面的内容自然是不会错的。” “那如果大神的眼睛就是太阳，他的身体得有多大。” “是啊，不然大神怎能用身体撑开天地呢？”洛东随口敷衍了一句。 “老师，这你也信？！” “胡闹！”洛东在梁小天一本正经的追问下显得有些不高兴，他自知无法对书中的这些细节自圆其说，但又不能附和梁小天诋毁这些内容，语气中便显得有些不高兴。“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你照着背就行了。” 梁小天看到洛东不高兴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惶恐地低下了头。 洛东意识到自己过于严厉，心里不免一阵自责，脸色很快缓和下来。 其实洛东自己心头又何尝没有像梁小天那样的疑问呢？只是他自幼乖巧，没有像梁小天那样大声地提了出来罢了。想到这里，洛东心头一软，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冲着梁小天柔声说道：“小天，你今天学得很好，我看你学得有些累了，你就早点休息吧，你好些天没回家看你父母了吧，你回去看看他们吧，明早再来。” “谢谢老师。”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听到老师提前放自己走，梁小天心头一喜，身子还没动，魂儿早就飘到了屋外，和枝头跳跃的雀鸟作伴去了。此时此刻，纵然是心头有万千的疑惑，他也没心思再刨根问底，冲着洛东匆匆地行了一礼，他兴冲冲地跑出了洛东的屋子。 梁小天脚步轻快，沿着山间的小路朝自己的村子里走去。这条山路对梁小天来说再熟悉不过。一进村口，梁小天远远地就看到昆沙老爹还在那里砍柴。 “昆沙爷爷。”梁小天冲着昆沙打了声招呼。 “小天。”昆沙打量着梁小天，两眼放光，“一阵子不见，你长高了，人也看上去结实多了。” “谢谢。” “今天不用跟着你洛东老师学吗？” “老师夸我学得好，破例给我放假。” “原来是这样。”昆沙听了不禁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学，洛东对你的期望很大，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咱们族中的下一任传经师。” “谢谢爷爷。”梁小天口中应着，他打量着昆沙，说道：“昆沙爷爷，我看你有些累了，要不我来替你一会儿。” “好，你来。”昆沙把手中的斧子递给梁小天，自己闪到一边，说道：“照我之前教你的来，你没忘记吧。” “哪能呢？！”梁小天应了一声，挥起斧子熟练地劈起了柴，柴木发出脆响，在他的斧下干净利落地开裂倒地。 “小天，你跟着洛东读书识字， 有大学问了，洛东那是咱们族中第一学识渊博的人呀，这以前呀，你老是缠着我讲故事，哈哈，往后呀，那可是我要听你讲故事了。我的故事可都是从洛东那儿听来的，也就是些零零碎碎，往后可不能糊弄你喽。”昆沙一边看梁小天劈柴一边笑着说道：“你倒是说说看，你这阵子都学了些什么。” “学了什么？”梁小天迟疑地抬头看了一眼昆沙。“洛东告诉我，说天上的太阳和月亮是坦的眼睛，大神的呼吸化为了狂风，昆沙爷爷，你说这是真的吗？” 梁小天看到昆沙先是愕了一下，表情和先前看到的洛东的表情一模一样，然后他也尴尬地笑了。“小天，老祖宗传下的东西总是不会错的，跟着洛东好好学，你会成为一个好的传经师的。” “嗯。”梁小天应了一声。他抬头瞟了一眼洛东，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昆沙爷爷，听说你年轻时可是咱们族中有名的勇士。” “呵呵，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昆沙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老了，山都爬不动了，也就只能劈劈柴了。” “那你去过哪些地方？” “你的意思是——”昆沙听得心里一动，仔细地打量着梁小天。 “你去过山外边吗？”梁小天停下劈柴。他站直了身子，手里柱着斧柄，两眼望着远处层层的远山，眼神深邃地不像是一个少年。 “山外？”昆沙的脸色同样变得严肃起来。“没去过。”他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山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真想去看看。” “小天，你可不能这么想。”昆沙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山外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是山外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当年，咱们族人要不是受坦神的指引逃进这座深山，怎么可能有现在这样安稳的生活。你现在跟着洛东，就该听他说起过，山外那可是恶魔藏身的地方。” “可我听那些翼人和那些曾经到过山外的族人说起，山外有很多富裕强盛的王国。有很多数不清的神奇的东西。” “嗨，那些外族人说的话怎么能信？！”昆沙尴尬地说道。 梁小天听到昆沙的埋怨，心里一沉，他一声不吭低头继续奋力挥斧劈柴。 虽然梁小天没再追问，但是心里的疑惑并没有消减，反而更强烈了。 此时的梁小天从洛东和昆沙的回答中隐隐意识到了某种禁忌。梁小天虽然年幼，但心智已渐渐成熟，意识到自己不能随便触犯这些禁忌。他虽然沉默，心里却更是暗暗打定了主意。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我一定要弄清楚，我一定会弄清楚的。 梁小天的细微神色并没有逃过昆沙的眼神。昆沙心里暗暗吃惊，觉得眼前这个小男孩似乎有了某种主见。昆沙虽然不识字，但是见多识广，眼光老辣，发现自从梁小天跟着洛东学习之后整个人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虽然梁小天现在还只是个少年，但是显示出与同龄人相比少有的智慧。 昆沙隐隐意识到重重大山很可能关不住眼前这个小男孩。 不知道把这个孩子送到洛东身边对他来说到底算不算是一种幸运。昆沙在心里暗暗寻思着。 “小天，你也许能够成为咱们族中最好的传经师，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洛东和族人对你的希望啊。你父母，我，还有村子里的所有人，我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昆沙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可是我们整个村子的光荣啊。” “放心吧。”梁小天抬头冲着昆沙呵呵一笑：“我会用心的。” 随着梁小天跟随洛东的时间越来越长，梁小天在族人中的地位有了明显的变化。许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很受洛东赏识，正跟着洛东识字，进展神速，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很可能会是下一任的传经师。洛东简直就把梁小天当作自己的孙子看待，关爱有加。 第7章 大榕树 时光如梭，转眼数年已过。 树丛中一个黑影晃动，所过之处枝叶乱颤。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头花鹿慌慌张张地从一片灌木中窜了出来，很快又扎进另一片灌木丛，消失了踪影。 “它在那儿！快追！”随着一阵大呼小叫，一群人从不远处飞奔而来。他们追踪着鹿的身影，飞快地跳跃窜纵，一边手中不闲，连连射出箭矢。箭矢带着啸音破空而出没入林中失去了踪影，仅有少数几支箭落在了鹿的身边。受了惊吓的鹿更是跑得飞快。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呼叫声充满了稚气，眼前这几个猎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竟是一群少年。 这些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手矫健，在丛林中紧盯着那头鹿不放，拼命追赶。眨眼之间他们又已经飞奔出数里地，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头顶枝叶浓密，遮云蔽日。树林里一片昏暗，只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些许阳光，投射在地上。微风吹过，枝叶飞舞，地面上的光影也随之乱舞，像一群群精灵。 一个少年手持弓箭独自站在密林之中，他迟疑地打量着四周，神色间略带着几丝惶惑。 耳边枝叶晃动之声如潮水般哗哗作响不绝于耳，枝头仿佛有鸟儿在鸣叫，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虽龙！利莫！”少年焦急地喊着，侧耳倾听。 周围没有任何应答。同伴们都已跑远。 少年沮丧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光顾着追鹿，一不小心和同伴们走散了。 少年壮了壮胆，迈步朝前走去。他越走越没有信心，东张西望，仔细打量，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更不知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 眼前一株硕大的树影突然映入眼帘。树木粗壮高大，枝叶茂盛，树叶在微风中摇曳，整棵大树沐浴着阳光，仿佛散发着一种神圣的光芒。 少年痴痴地打量着眼前这棵树，感觉有些眼熟。他用力揉揉眼睛，猛然想起过往的经历，心里不禁一阵心潮澎湃。 “没错！就是这棵树。”梁小天盯着老榕树，激动地喃喃自语。 这个迷路少年正是梁小天，如今他已渐渐长大。虽然一直跟着洛东学习，作为族中未来的传经师，他本不用像族中的其他男人那样每天去狩猎，但是作为族中的男人，追踪狩猎是必须学会的本领，更是一种男性本色的彰显，所有男人都会为之痴迷，梁小天当然也不会例外。小小年纪，刚刚能奔跑射箭，他就迫不及待地和同伴们一起钻进了树林。 命运再次让梁小天见到了老榕树。梁小天定了定神，迈步走向老榕树，怀着感激的心情来到树下。他一头跪下，然后恭恭敬敬地向榕树磕头。 老榕树依旧安静地站着，枝叶不停地摇曳。 “榕树爷爷，我叫梁小天。你还记得吗？当年我的父亲病了，我为了寻找神仙治好父亲的病，曾经到过这片林子，就在树下遇到了一个好心的神仙。我不知那个神仙现在究竟在哪里，也许他本来就是你，是你幻化作人形做了件大好事。好多年过去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们。我想要对那个神仙和你说声谢谢。今天真是太巧了，又让我见到了你。”他一边说一边磕头。老榕树依旧不说话，枝头摇曳的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整棵大树仿佛都静止了下来，周围一片宁静。 “榕树爷爷，我知道你听到了我的说话。”梁小天打量着老榕树，感觉有所领悟，欣喜地说道。“谢谢！谢谢你救了我阿爸。” “梁小天！梁小天！”远处隐隐传来同伴的呼喊声。 梁小天急忙应了一声。他扭头循声望去，只见眼前枝叶簌簌颤动，从树林里钻出来好几个人影，正是虽龙、利莫他们。几人全都是满脸焦急。“小天，原来你在这里。”看到梁小天，他们惊喜地叫了起来，显得喜出望外。“你怎么独自躲在这儿，让我们好找。”这几个少年全都清一色打扮，赤裸上身，腰间裹着兽皮，手中挽弓。他们虽然还未成年，但胸膛宽阔，肌肉健硕，拥有非凡的体魄。此时他们的胸脯一起一伏，正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大口喘息。 “你们看，就是这棵老榕树。”梁小天淡淡说道。 虽龙等人也已经注意到眼前这棵老榕树。他们立即醒悟过来，惊喜地叫道：“这就是那棵传说中的老榕树？！原来它在这儿？！哇！这棵树真是不得了，长得这么大。”他们大惊小怪地围着老榕树打转，七嘴八舌，惊叹不已。 老榕树在临泉族人的心目中很神圣。梁小天和他的伙伴从小就是听着有关它的故事长大的。听说族中的人很迷信老榕树，相信它有灵性，所以每次碰到难以化解的灾厄就会不辞劳苦地跑进树林来，在树下祈祷，据说还真是很灵验。虽龙等人虽然早就听说过老榕树的种种传说，但是一直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如今，这些当年听故事的孩童们终于长大了，开始狩猎。当他们第一次在树林中见到传说中的老榕树，他们内心的喜悦自然是可想而知。 老榕树依旧静静地站着，沐浴着阳光。不管周围那些孩子如何叫嚷崇拜，它始终安安静静，和周围的那些树没有什么两样。 “老榕树不理我们。”看到老榕树毫无动静，虽龙感到有些气馁。 “当然喽。人家可是神仙。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搭理你。”霍晋在一旁说道。 “可当年小天还不是见到了神仙。” “那是榕树神心好，想要帮小天。你现在没病没灾的，难道让榕树神来陪你聊天？！你面子真大啊？！”霍晋撇撇嘴说道。 “小天，你说真有神仙吗？”利莫在一旁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心里疑惑。” “不管怎么说，神仙应该是确定无疑的。”虽龙若有所思地说道。“村子里祖祖辈辈都在传说，小天又有这样神奇的经历，你凭什么怀疑。对了，还有《创世纪》！《创世纪》里记载了那么多有关神仙的故事，难道全是假的？！” 众人听了全都皱眉寻思，连连点头。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忽然只见虽龙一脸神秘地挥手说道。 众人好奇地跟在虽龙身后。虽龙虽然比梁小天大了没几岁，但他天赋强健，己经是族中远近闻名的小勇士了。他很早就跟着族中的大人们开始在山中狩猎，小小年纪就曾在林中单独杀死过野猪和恶狼，对眼前这片丛林远比身边其他人都要熟悉，因此深受小伙伴们的敬畏，俨然成了眼前这群少年之中的孩子王。 他们刚离开榕树不远，只见榕树下奇光一闪，现出一个俏丽的身影。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只见她妙目顾盼，满脸欣喜之色，望着梁小天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没错。是他！他就是小天哥哥。” 一行人对身后毫无所觉。他们在丛林中快步穿行，足足奔出了十多里地，正跑得有些气喘吁吁，前面的虽龙突然停住脚步。 众人顺着虽龙的目光望去，看到眼前不远处林子外面一块空地上露出一堵光秃秃的崖壁，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石壁上，岩壁呈淡褐色，上面一片斑驳，有些地方因为风化而脱落。 虽龙站在那堵崖壁前，目光一阵搜索。“你们看，这石壁上画着什么东西。”虽龙指着石壁冲着梁小天说道。“是不是很古怪？” 众人听得一惊，全都盯着崖壁细瞧。石壁果然依稀可辨画着一些图案，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画上去的。那些图案是一些人和动物、牲畜。作画者看上去是想表现人们生活狩猎的场面。只见一些人手中拿着武器和劳动工具，正在驱赶牲畜，杀死猛兽。这些图像看上去简单古朴，作画者当时只是即兴发挥，并没有进行刻意的修饰。虽然画技简单，但是几个人还是一眼就看懂了这些画。鉴于这一带一直是临泉族人生活的区域，猜测很可能作画的人就是本族的祖先。 “就这？！”梁小天看了几眼，很快就没了兴趣。他之前不止一次看过类似这样的壁画，在赶集的路上和去洛东的村子里沿途的石壁上都有这样类似的壁画，那都是一些无所事事的牧羊人即兴的作画。甚至梁小天自己本人都曾经画过类似的涂鸦。 “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虽龙指着石壁上一处壁画说道。 众人顺着虽龙所指的方向仔细辨认，全都心里微微一动。崖壁上壁画繁复，有些地方有重叠，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看到虽龙所指的那处石壁上画着一个体态修长的人，衣着怪异，看上去和临泉族人很不一样。那人头上顶着阳光，下面喷着火焰，正腾空而起。在他的脚下不远的地方，一大群族人正跪在地上望空叩拜。 “这是什么。”梁小天打量着这处壁画，莫名其妙地问道。周围其他人也有同感，疑惑地看着虽龙。 “我也不知道。但我猜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有人曾在这里看到过神仙，并把它画了下来。”虽龙说道。 “你们看这里。”一旁有人惊叫，像是有了惊人的发现。众人急忙看去，看到那处壁画上画着一个神秘的飞行器正自西向东从太阳的下方飞过，下面是远山和群鸟。地面上仿佛也有一群人正在跪拜。 看着这几处壁画，梁小天心里又是微微一动。 几个人登时来了兴致，分头在崖壁上仔细寻找，期待有新的发现。 “你们跟我来。我再领你们看一个地方。”虽龙拉起梁小天的手，朝崖壁的一侧走去。走出没几步，来到一堆灌木丛边。虽龙伸手拔开那些灌木丛，几条蛇从里面窜了出来，迅速地逃离，只见里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众人吃惊地相互打量了一下。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有一次我追逐一只兔子，结果那只兔子就从这里窜了进去，于是我跟了进去，看到里面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虽龙说着话，打着了火石，点燃了火把，率先钻进洞里。一行人鱼贯走进洞中。洞口初看上去十分狭窄，走了没几步，眼前突然开朗起来，里面竟然有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四周的石壁就像刀削斧劈一般平整，石壁上还嵌着一些方方正正的小洞，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但一看就知是人工开凿，而非天然形成的。梁小天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着石壁，看到石壁上和外面一样画着一些壁画，画面深黑色，看上去是用木炭画的。梁小天仔细辨认了一下，画面上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形和猛兽，还有成群结队在天空中飞行的怪异飞行器，一些像神人一样的人站在空中接受地面人群的膜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草木灰的气息。 “这——”梁小天越看越觉惊谔。“这里有人来过。看样子经常有人来。”眼前这个石室被打扫地干干净净，石室顶部有火燎过的痕迹，很显然经常有人来这里。 “没错。”虽龙说着话用火把照了照四周。借着火光，众人看到眼前的地面上竟然留着一些祭祀用的物件。 “难道有神仙住在这儿？”霍晋吃惊猜测道。 “神仙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利莫立即反驳。 “肯定有什么人经常来这里祭拜。”梁小天说道。“会是谁呢？！” “走吧。”虽龙拉了拉梁小天示意，转身往外走。 一行人走出石室，对石室内看到的一切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站在崖壁后面，眼前是一道悬崖，放眼望去，远处山峦层层，绵绵不绝，脚下山风鼓荡，浓厚的雾气从山谷里不停地冒出来，众人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云端一样，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在山与山之间，一条大河像闪亮的宝剑一样把大地劈开，河水汹涌，奔腾不息。远处，在群山环抱之间一个大湖像明镜一样静静地嵌在大地上，湖面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那是通天河，那个湖就是明月湖。”虽龙指着远处说道。“刚才看到的壁画中分明看到有一颗明珠从明月湖中升起，那方位和地形是不是和眼前十分相像？” “没错！”利莫兴奋地点头。“你是说神仙藏在明月湖里？” “你们没听过明月湖里有湖神吗？” “可是明月湖在山外，那里是异族人的领地。”梁小天气馁地说道。 众人听了随即陷入一阵沉默。 眼前的景色极美极，大家看得心旷神怡，暂时忘记了神仙的事情。他们又流连了一会儿，这才打算离开。 “这个石室肯定有古怪，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捣鬼。”梁小天边走边说。 “小天你放心，咱们以后继续盯着这里，早晚可以搞清楚的。”虽龙安慰道。 正说着话，突然只听“嗖”地一声轻响，一旁的地上簌簌作响。众人听得一惊，只见身侧不远一支箭羽深深地插入地面，箭尾还在颤动不已。 第8章 交谈 梁小天吃了一惊，远远望去，看到一个肤色黝黑，上身赤裸，腰间裹着兽皮的男子正满脸狞厉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冲着他们呲牙咧嘴无声地咆哮着。紧接着，从他的身旁树林中又冒出一群同样装束的男子。他们有的手执长矛，有的拿着弓箭，全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谁让你们来这儿的？！”一声大喝传来，把虽龙、梁小天等人都吓住了。他们随即认出这些勇士分明就是自己的族人，只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如此大动肝火。 勇士们如临大敌，呈扇形散开逼近。“说！你们在这儿干了什么？！”有人在不断地大声追问。 虽龙、梁小天等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架式，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只听这些勇士身后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枝叶颤动，紧接着一个身穿华丽袍服头插翅翎的老者不紧不慢地从林中踱了出来。几个人一眼认出来人正是族中的酋长。酋长走到众人面前，微一扫视虽龙等人，他面容平和，冲着周围的勇士摆手示意，那些勇士随即安静了下来。 酋长认出了梁小天，他微微一笑，态度显得相当和蔼可亲。“你叫梁小天，是洛东的学生。”酋长冲着梁小天说道。 “是。”梁小天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奇怪酋长为什么也会在这里，而且穿得这么正式隆重。梁小天的记忆里酋长只有在重大节庆盛典和神灵祭祀的时候才穿成这样。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酋长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冷淡。 “我们只是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石洞，觉得有些古怪。”梁小天说道。 “喂，你们知不知道，这儿可是族中的圣地，你们几个小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跑到这里。”站在酋长身侧的一名勇士忍不住斥责道：“要是惊忧了神灵，神灵会给族人降下灾祸的，真不懂事。” 酋长听到那人出声斥责，又是微一摆手，示意那人不要说话。他微微一笑，冲着梁小天等人说道：“去吧，以后这个地方不要随便再来了。不要惊扰了神灵。” 虽龙和梁小天等人听到酋长的吩咐，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跑了开去。他们很快来到林子深处，林中草木茂盛，眼前早就看不到酋长和众勇士的踪影。虽龙停下脚步，想起方才无端遭受斥责，脸上显得颇有不甘，忿忿说道：“说那是圣地，不让咱们多待。谁知道那是圣地，又没有人跟我说起过。” “就是，那么凶巴巴地干什么？！还没来由地射我们一箭。” “那人只是吓唬我们一下，并不是真的想射我们。”梁小天安慰道。 众人都知道梁小天说得对，也没跟他争执。沉默了一阵，虽龙突然问道：“对了，你们说，酋长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其中一个人说道。 “要不，咱们回去看看？”虽龙提议。 众人面面相觑，颇有些胆怯之色。虽龙看得气恼，讥讽道：“胆小鬼，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说着话，他转身拔腿就走。众人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随后三三两两地全都跟了上去。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壮着胆子顺着原路悄悄摸到方才那个崖壁旁，躲在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中向外张望。只见崖壁下面人影晃动，酋长果然还在那里，正跪在崖壁前恭恭敬敬地磕头祈祷。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又冲着崖壁大声念着神秘的咒语。 他们这才明白之前看到那神秘洞穴里的祭祀痕迹原来是酋长留下的。 众人偷偷看了一阵，也没瞧出别的。虽龙看得有些不耐烦，扭头悄声冲着身侧的小伙伴说道：“真没看出这地方有什么好。咱们走！”一行人下了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一年的年底。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族中家家户户都已经结束了农作，田里的庄稼都己收了上来，地头上堆放着金黄色的草垛，再次播种则要等到来年开春气候转暖的时候。同时，山上的动物也变得稀少，一些动物进入了冬眠，鸟类则迁徙到别的地方。这个时候就是临泉族人一年中难得的闲暇时候。男人们不再每天上山打猎，女人们也不再下地。人们有大把的时间呆在家里，但是忙碌却更甚于平时。那是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就是临泉族的传统节日“收获节”。在节日里，人们除了要祭拜神灵和祖先之外，还要走亲访友，聚餐，举行大型的集体篝火晚会。往往在节日的大半个月前人们就开始做各种准备工作。舂米，腌菜，宰杀牲畜，当然，为了能够完美的度过美好的节日，赶集也是少不了的，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集市上就会变得比平时更为热闹。 因为节日临近，洛东显得没有多大耐心。他同样正忙着置办过节的货物，没有工夫督促梁小天。梁小天听到门外吵闹声一片，得知附近有个集市，他兴冲冲也去凑热闹。 天空中卟噜噜传来一阵振翅之声，几个黑影从天而降。梁小天看到那是几个翼人像白天鹅一样骄傲地落下地来，那高贵的神情简直只有神仙可以比拟。 “真漂亮！”梁小天暗暗地赞叹。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周围传来一阵喧闹声。“看，是翼人！”随着一声尖叫，许多人争先恐后地挤向那些翼人，纷纷举起手中的货物要和翼人交换。 翼人友好地微笑着，从身上掏出一包亮晶晶的东西。那是盐巴，临泉族人最需要的东西。临泉族人所处的山中缺盐，好在有这些翼人经常给他们送来。 翼人带来的盐巴很快被一抢而空。像往常一样，临泉族人对这些翼人十分热情，围着这几个翼人问这问那，说个不停。 梁小天站在人群中，看着那几个翼人和围着他们的族人们交谈，态度十分友好，他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挤上前去。 “你们下次什么时候来，能不能多带一些盐巴，每次来都还没轮上我就被一抢而空。” “你们放心，虽然我这次带得并不多，但是我的族人很快就会来的，也许下次你会很幸运。” “真奇怪，你这么强壮，为什么每次就只带那么一点盐巴，你明明可以多带一些的。”有人抱怨道。 “没办法。”一个翼人拍着自己身上鼓鼓囊囊的货囊笑着摇了摇头。“我确实能带更多的盐来，但是我怕带多了，换来的货物会成为重负让我无法飞回去，你们真是太热情了。” “唉，大神坦给我们临泉族人带来了丰收和希望，唯独忘了赐给我们盐巴。”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你们需要的盐巴我们会替你们带来的。我们翼人永远是你们临泉族人的朋友。” 梁小天怀着急迫的心情想要和那些翼人说上几句。他以前经常看到翼人，但是从未和他们交谈过，甚至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那些翼人所到之处身边总挤满了人。以前的他太幼小，挤不进那个圈子，母亲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渐渐长大了。他奋力钻进人群，惹得周围人一片白眼，好在他现在身份不同，许多人认出他是洛东的得意弟子，又看他年轻，就让着他几分。梁小天挤到近前，听着翼人和自己族人的谈话，插嘴问道：“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从北方来。”一个翼人听到声音，微笑着看向梁小天，礼貌地回答道。 “北方？你们翼人都住在北方吗？”翼人的礼貌仿佛是一种鼓励，给了梁小天更大的勇气。他继续追问道。 “不，我们翼人长着翅膀，天底下到处都有我们族人的身影。我们的族人可以住在湖泊中央，甚至生活在遥远的海岛上。我们几个则居住在北方的山中。”那个年轻的翼人显然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机灵的男孩很是喜爱，笑吟吟地回答道。 “天底下？天底下到底有多大？” “很大。”翼人说道：“就算是我们族中最强壮的翼人，穷尽自己的一生，用最快的速度飞翔，也无法飞到天的尽头。” “真的？” “据我所知，从古到今，我从没有听说有哪个翼人飞到天边。也许有人曾经作过尝试，但是没听说有这样的人能活着飞回来，并说自己抵达了天的尽头。” “天竟然有这么大？！”梁小天听得惊叹一声。周围的族人们显然对梁小天的提问和翼人的回答很感兴趣，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断他们。 “这些盐是哪儿弄来的？” “这些盐产自盐湖。在西方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沙漠，在沙漠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盐湖，那里的盐像沙子一样铺满大地，俯拾即是。我们翼人长着翅膀，能够很容易地飞到那里，把盐巴运来，但是这个过程也要花去我们好多时间。” “竟然有一个地方那里的盐巴像沙子一样铺满大地！”梁小天听得惊叹道，感到很是神奇。“真想走出这片大山去亲眼看看呀，山外面还有什么？” “飞出这片大山，一直向北，你会穿越大片广阔的山川和平原，再向北就是茫茫的大草原。据说草原的北面是寒冷的大漠和冰原，但是那里我从未去过，只是听说而己。向东飞过大片的森林和山地，就能到达海边。大海辽阔，像天一样宽广，没有人知道大海的那一头是什么，因为没有人去过那里，就算是我们这些长着翅膀的翼人也无法飞越那片茫茫的大海。向西飞过高原和山地，最终会进入一片浩瀚无边的沙漠，那里是个死亡之地，没有水，没有草和树木。那是连死神都不愿踏足的恐怖之地，盐湖就在沙漠边缘。向南则是连绵的高原，高大的山川和河流阻住人们的脚步，除非像我们翼人这样长着翅膀，否则你无法陡步穿越那些高山大河。我的朋友，看你小小年纪，你一定从未离开过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更不知道外面世界有多宽广。让我告诉你吧，在这所有的地方，除了那些人类无法踏足和生存的地方，到处生活着各种各样的人类。他们语言不同，因地制宜地就地获取食物，建造属于自己的城市和家园，辛苦劳作，有些种族之间常常会因为掠夺和仇恨而发生战争。”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大家不都是人吗？” 翼人听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们有坦神守护，坦神教导我们族人彼此之间要友爱，真诚相待。你听说过坦神吗？” “坦神？！”翼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坦神是你们临泉族人的祖先神。我丝毫不想冒犯他，他是一位可敬的神祗。但是我还是想真诚的告诉你，所有刚才我说的这些种族，除了你们临泉族之外，其他种族都信奉各自的神灵。我们翼人信奉的主神是翼，他是伟大的神射手，天空中巨雷和闪电的化身。” “不知道你说的翼是怎样一位神祗？能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呵呵，有关翼的故事那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啊。”翼人对这个要求显得有些为难。 “那——，你们翼人既然生活在那么广阔的地域里，一定是一个很强大的种族了。” “也不是。”翼人摇了摇头，“其实最强大的种族还是要数你们人族。人族生活的区域不比我们翼族范围小。” “人族？我们临泉族也属于人族？” “是的，小兄弟，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吗？你们人族占地广大。你们人族现在的帝王是烈帝，他是全天下人的王，手下的军队兵强马壮，还有所向无敌的飞翼军。” “烈帝？！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冷不防身后有人一把拉住梁小天的肩臂，把他往人群外面拖。梁小天扭头看去，看到正是一脸冰霜的洛东。 第9章 洛东的秘密 洛东的这副模样立即让梁小天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做错了事。 “谁让你听那些翼人胡说八道的。”两人站在人群外面，洛东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低声训斥道。 “怎么啦？” “不准听那些翼人胡说！你要记住，你是未来的传经师！小天，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你也是族人们的希望。你要记住自己的使命。唉，你还小，山外面的那些事不要去多打听” “老师，我记住了。”梁小天惊讶地看着满脸怒色的洛东，下意识顺从地点了点头。 洛东正在集市上采办过节的东西，突然见到梁小天居然和翼人攀谈在一起，竟然对翼人的主神翼产生了兴趣，还对人皇烈帝说三道四，这对于一个传经师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忌讳，少不了会引来族人的质疑。洛东急忙上前阻止。 “小天，我发现你最近很不正常。不把心思花费在学习上，经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还傻呆呆地发愣，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回到屋子里，洛东终于忍不住要发问。 “老师，我——，我在想——神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梁小天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你学了那么久的《创世纪》，难道知道的还不够？”洛东气恼说道。 梁小天把那天在崖壁下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向洛东说了一遍，他接着问道：“老师，酋长说那片圣地住着神灵，那是真的吗？酋长是不是见过神灵？还有，你和酋长关系那么好，你有没有见过神灵？” 洛东阴沉着脸不说话。 “老师，自从我跟着你学习背诵族中那些古老的经文开始。不！也许更早，在那之前我的心中就已经埋下了好奇的种子，那是从父母和昆沙爷爷那里听到的故事中就已经让我萌发了朦胧的念头，促使我迫切地想要寻找真相。我现在知道神仙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为什么与众不同。我很想知道。”梁小天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埋在内心的疑惑。“书上讲了那么多，可我为什么反而越学感觉越糊涂？” “唉。”洛东微微叹了口气。他脸上并没有出现梁小天先前担心的那种震怒。他犹豫地说道：“我知道你早晚会有这样的疑问。小天，你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其实当年我和你一样有这样的疑问。只不过——，只不过那时的我一直是个乖孩子，在长辈的教导下学会了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和你一样，一直在追寻众神的真相。既然你想知道，唉——，你跟我来。”说着话，洛东掉头缓缓地朝前走去。 梁小天从未看到洛东这个样子，他疑惑地跟了过去。 两人走到书架前，洛东弯腰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翻找着什么。很快他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陈旧的小盒子。吹去上面满满的灰尘，洛东揭开了盒子的盖子。梁小天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里面是一叠发黄的梭梭纸，与自己平常见到的没有什么两样。 “小天，我今天要告诉你一个族中重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历代的传经师知道，就是酋长都不知道，我原本打算到咽气的那一刻才告诉你，但是今天听了你的想法，我打算提前告诉你。” “老师。”梁小天感动地叫了一声。 洛东伸手打断了梁小天的话，说道：“别说话，听我说。我害怕随时会改变主意。也许这是宿命，小天，我想提前告诉你这些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说着话，洛东郑重地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探手从里面拿出那些梭梭纸。 干燥陈旧的梭梭纸被一页页地翻开，上面记载着各种各样的文字，有些还附载着插图。梁小天接过老师递过来的一页页梭梭纸，眼睛快速地扫描，他很快被看到的内容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完全被梭梭纸上记载的内容给震慑住了。 “某年某月某日，有怪兽现于林中，羊首狼身，其声沃沃，奔走如风，隐于林中，所经之处草木枯死。” “某年某月某日，有数星从西方飞来，呈水滴形，于月下列队，旋即没于林中，渺然不知所踪。” “某年某月某日，族中一猎手于林中逐猎，遇一异人，此人奇装异服不类我族人，于林中端详猎手样貌，告诫该猎手数日后当有灾祸，命不当死。二日后，猎户果然染疾，幸得异人所赐药物，服下即愈。” 如此之类的奇闻怪录林林总总，记载了满满数百张梭梭纸。有些梭梭纸之上还画着那些所谓“大星”“异星”的形状，各种各样怪物的模样，衣着怪异的神仙。梁小天发现其中居然有一条是有关自己的记录。“某年某月某日，有族人偶得急病，其子于林中访得神仙，携灵药而归，服下即愈，问起情由，哑然若失，恐涉天机之故，余亦不敢多问。” “这——”梁小天看着这些梭梭纸，惊讶地看着洛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洛东依旧是那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淡淡地说道。“这是族中历代传经师根据当事人的所述记述下来的情形，这些插图也是传经师根据那些亲历者和目击者的所述，尽力还原当时的真实场景所绘制的。小天，记住，你作为族中的传经师，不仅要传承祖先留下的东西，也要把身边那些发生的重要的事件随时记录下来，流传子孙，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因为这些梭梭纸里的记载的东西太匪夷所思耸人听闻，所以历代传经师都对其讳莫如深，不愿轻易示人。甚至连酋长都不知道有这些东西的存在。这些东西只是在我们传经师之间秘密地传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作为一个传经师，我们有这个责任。也许，在将来某个时候，这些东西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此时此刻，梁小天内心无比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心目中一向认为古板的洛东老师原来是这样一个大胆，不，甚至可以说有些疯狂的人，居然在暗中搜集了这么多有关神仙的秘密。 “小天，如果你想要探究神仙的秘密，除了这些记载以外我建议你最好读一读《创世纪》的最后一部分，有关族中大英雄雷霆阿的传说。” “为什么？” “因为雷霆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生活的年代离咱们现在也不算太久远。有关上古众神的传说距离我们已经是太久远的回忆，无法触摸。雷霆阿的史诗是早年族中一位传经师搜集资料写成的。也许有一天你可以利用我给你的这些山海奇闻写出一部媲美雷霆阿的史诗。” “我明白了。”听了洛东的指点，梁小天欣喜地点头。 在洛东的指导下，梁小天开始学习《创世纪》的最后一部分，上面记载着有关雷霆阿的故事。 史诗记载，当年雷霆阿降生之后，魔族派出了一头魔兽来到临泉氏的山林之中。那头魔兽凶猛异常，祸害族人。族中勇士没有一个是它的对手，死伤惨重。所幸最终有天神相助。天神选中了年轻力壮的雷霆阿，传授他奇术。即便是这样雷霆阿依旧不是魔兽的对手，一开始交锋就被打得大败，浑身伤痕累累，差点送了性命。于是出现一位天界女神暗中帮助，把伤重的雷霆阿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并用草药治好了雷霆阿。魔兽继续在族中肆虐，雷霆阿养好了伤，拿着女神赐给他的一柄神剑，按照女神的指点攻击魔兽身上一处致命的弱点，这才成功杀死了魔兽。雷霆阿因为这样的丰功伟绩，因此上升到神界，成为天神中的一员。 昏黄的灯光下，梁小天如饥似渴地翻阅着有关雷霆阿的那部份史诗。他跟随洛东读书识字多年，阅读能力已经很强，很快就把有关雷霆阿的故事给看完了。《创世纪》中有关雷霆阿和迷雾森林的那部分并不是原始经典，而是族中一位和雷霆阿同时代的传经师因为敬重雷霆阿的丰功伟绩，自己按照《创世纪》的风格创作的，加附在《创世纪》之后。之前洛东教导梁小天背诵经文，只是按部就班，还没有教授到雷霆阿这部分。 看完书，梁小天掩卷沉思。史诗虽然记述了雷霆阿完整而又光辉的一生，但是因为叙述着重于他斩除魔兽的功绩，所以对一些梁小天此时迫切想知道的细节没有提到。显然，那位创作传奇的传经师对女神的情况和相助的细节同样不甚了了。这让梁小天感到心痒难熬。 梁小天突然发现老师洛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老师，雷霆阿最终成为了神祗？” “是的。” “他为什么能成神？” “为什么不能。” “因为雷霆阿只是一个凡人。 ” “可是按照书里所说，雷霆阿最终确实成为了神。” “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神和人其实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我记得昆沙大叔就曾经对我这么说过。他说我们都是坦神的后裔。坦神曾经参与过当年的众神之战。天地大劫之后他带领着族人逃进了这片深山。坦神既然是神，我们作为他的后裔，当然也算得上是神。” 洛东的身体一震，眼中泛出异光。 “可是我们临泉族人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哪有什么神的样？！”梁小天寻思之际，随即又气馁地嘀咕一声。“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据说上古那场之战的发生是因为众神的内心产生了贪婪、嫉妒和骄傲。灭世大劫之后我们的先祖追随坦一起逃进深山，曾经反思过那场大劫，认为人们要想避免同样的灾难再次发生就必须修炼心性，消灭人性中的这些弱点。这在史诗中有记载，难道你没有仔细看？” “你相信这样的解释？” “史诗就是这样记载的，而且是坦神亲口说的，那是绝对的真理。” “难道人和神的区别就是因为人内心有弱点？！” “没错。雷霆阿当年为了族人拼死搏杀魔兽。你只看到了表像。其实雷霆阿通过战斗淬炼了自己的心性，消灭了自己内心的软弱、贪婪等诸多人性的弱点，他这才最终成为了神。” 梁小天听得似懂非懂地点头。“雷霆阿是在迷雾森林中遇到女神的。迷雾森林究竟在哪里？”他接着追问道。 “你想干什么？” “我想亲自去追寻雷霆阿的脚步，探寻神仙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洛东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迷雾森林，但是它仿佛只是一个名字，从来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与之相随的是雷霆阿这个名字。但是雷霆阿如今己经上升为神祗。有关迷雾森林的确切消息也随着他的消失成了秘密。也许——，也许那只是雷霆阿自己随口给一片树林取的名字。如果真是这样，那除了雷霆阿自己以外没人会知道。” “只要迷雾森林真的存在，我就一定能找到它的。”梁小天向洛东郑重地说道。 从那天开始，梁小天就像着了魔一样，他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着经文和洛东给自己的那些神秘记录，认真到斟字酌句，恨不得从那一个个字眼里面把众神的秘密给抠出来。但是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从中找到迷雾森林和有关众神的确切信息。 迷雾森林！ 雷霆阿己经升入天界，只留下一座迷雾森林还在人间。 可是迷雾林林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个名字本身就像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定。 夜已深，四周见不到一丝光明，黑暗笼罩着大地，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像利剑一样刺破黑暗，插在天地之间。光芒稍纵即逝，就是这短暂的光芒足以让人看清这眼前的整个人世间。 多么恐怖血腥的场面。 大地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恐怖的魔兽。它们奇形怪状，面目凶残，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鼻中喷射着死亡的气息。这些魔兽朝着同一个方向狂奔，咆哮着冲锋。远处是一座高山。不！那不是一座高山。那竟是一座由怪兽的尸体垒成的尸山。尸山高大险峻，直插天顶黑云深处。从尸山上流下的血水在大地上汇聚成数条河流。一个雄壮的勇士浑身浴血站在尸山顶上血色的红光里，正挥舞手中的利剑不停地与猛扑而来密密麻麻的兽群拼杀。魔兽的尸体随着它手中的利剑的斩斫不断地从尸山上翻滚下来。 “轰隆。”又是一声雷声，一道闪电在勇士的身后闪现。梁小天看得心旌摇动，感觉勇士手中的长剑化为了闪电。雷霆阿？！他一下子认出了那个勇士正是传说中的大英雄。 “梁小天！”雷霆阿挥剑不停地砍翻扑来的魔兽。他双目圆睁，突然掉头死死地盯着梁小天，口中大声喊到：“梁小天！天地大劫即将再次来临。你准备好了吗？” 又是一道闪电，电光中他再次看清雷霆阿的脸。他觉得雷霆阿的脸长得很是熟悉。他突然醒悟过来，那个在血色中战斗的英雄竟然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第10章 噩梦 梁小天心头一震，顿时呆住了。 “梁小天！”一声呼唤在耳边响起。 “谁，你是谁？！”梁小天又是一惊，打量着四周。周围依旧是一片让人窒息的黑暗。 “跟我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 黑暗中透出一丝光亮，光亮中一个神秘的黑影在晃动，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跟我来。”那个神秘的声音在梁小天耳边重新响起。 “你想带我去哪里？”梁小天犹豫地问道。 “你不是一直在寻找迷雾森林吗？”神秘的声音答道。 梁小天心头一震，身不由己地朝着光亮中的那个黑影走去。 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刺得梁小天几乎睁不开眼睛。 “啊！”梁小天痛苦地呻吟一声，急忙用手捂住眼睛。良久，他的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强光。 他慢慢放下双手，打量四周。他惊讶地发现眼前一片阳光明媚，一棵巨大的树影在眼前摇曳。 老榕树？！梁小天立即认出了这个熟悉的树影。 “梁小天！小天！”老榕树突然说话了。 “嗯！”一声呻吟，梁小天从睡梦中惊醒。他在床上翻身坐起，大口喘息，心口一阵狂跳。 “小天，你怎么啦？”母亲的声音传来。梁小天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母亲正站在床边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刚才是做噩梦了吧？好不容易才把你叫醒。瞧你这一身满头大汗。” 梁小天下意识地擦了擦头额头，发现自己果然已是浑身湿透。他定了定神，看着手里还拿着的书册，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恶梦。 梁小天一骨碌起身冲出了房门，朝林子深处跑去。 “小天！小天！你这是上哪儿去？”身后传来母亲焦急的叫喊声。但是梁小天并没有回头。 梁小天一口气跑到老榕树下。 “榕树爷爷？我是梁小天呀！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梁小天对着老榕树呼唤道。 老榕树安静地沐浴在阳光下，仿佛陷入了熟睡，对梁小天的呼唤始终不理不睬。 唉，我真傻。树怎么会说话呢。刚才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我记得当年那个神仙就站在老榕树下。也许那只是凑巧。梁小天挠了挠头寻思着。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神秘的响动。 “呱！呱呱！”头顶上传来几声怪声怪气的鸟叫声。 梁小天抬头看去，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停在头顶不远处的枝头上，正瞪着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看着自己。看到梁小天正在注视它。“梁小天！你就是梁小天！”大鸟怪叫起来，连连振动翅膀，腾空而起，朝着林子深处飞去。“他是梁小天。” 梁小天心里一惊。见鬼了！这只怪鸟会说人话？！不仅如此，它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小天心知有异，撒腿追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呱，梁小天来啦。”怪鸟见梁小天追来，并不惊慌。它一边不紧不慢地在前面飞一边不停地叫。一人一鸟在林中奔出多时，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眼前阳光大盛。 梁小天迎着阳光快步走上几步，看到眼前树荫外出现一条山涧。山涧里流水潺潺流动，从山顶上蜿蜒而下。梁小天看到涧水清洌。他正感觉有些口渴，于是走到涧边，掬起水喝了几口，感觉好多了。 他抬头狐疑地打量四周，想要看看那只鸟去了哪里。他突然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 梁小天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定睛细看，看到山涧对面的树荫下分明站着一个满脸笑意的小女孩。梁小天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女孩，看到那女孩大约十来岁的模样，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穿着族人的传统服装，长得十分漂亮，同样正瞪着一双灵动秀气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看到梁小天盯着她看，小女孩并不羞涩。“小天哥哥。”她落落大方地冲着梁小天挥手示意，大声叫道，声音很是动听。 “你怎么一个人在林子里？”梁小天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林子里没有其他人。“你一个人在林子里会很危险的。” “怎么一个人啦？你不是也在吗？”女孩娇声反问道。 “我？！你怎么知道遇上危险我不会撇下你独自跑掉？” “不会的。我爹说你是好人。你是最好最好的人。”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你认识我？”梁小天疑惑地盯着女孩问道。“我们很熟吗？” “我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我刚才听到那只鸟在叫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是洛东的学生。” 梁小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不小心已经成了族里的名人了。 “你——，你来这儿干什么？”少女继续盯着梁小天问道。“是不是你爸又病了？” “不！不是！我是在找一个地方。” “找一个地方？什么地方？” “你知道迷雾森林在哪里吗？” “迷雾森林？没听说过。”少女摇着头说道，“你找它干什么？” “我听说那里面住着神仙。” “那你就是想见到神仙喽？”少女一脸天真地问道。 “嗯。”梁小天点了点头。 “那——，你找神仙干什么呀？还不如陪我一起玩呢？” “陪你玩？你没有朋友吗？” “嗯。”女孩用力点头：“我家就我和我爹两个人，没人陪我玩，我都快闷死了。” “我不信。你的村子里就没有其他小伙伴？！” “有是有。可是他们会欺负我。你就不同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绝对不会欺负我的，是不是？” “算是吧。”梁小天感到一阵无语，讷讷地应道。 “那咱们现在算是好朋友了吗？这样吧，往后你陪我玩，我陪你找迷雾森林。你说好不好？” “好。” “彩羽，过来。”女孩冲着一旁的树上招手。随着一阵振翅之声，一只羽毛五彩斑斓的大鸟飞了下来，落在女孩的肩膀上，歪头瞪着大眼看着梁小天。正是刚才那只会说人话的怪鸟。 “它是你的鸟？！”梁小天吃惊地说道。 “没错！它叫彩羽。也是我的好朋友。”女孩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往后它就是咱们俩的好朋友。” 梁小天瞬间心里泛起一阵狐疑。他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却又理不出个头绪。 “唉呀，时候不早了。待会儿我爹看不到我又该骂我了。我先走啦。改天再来找你。”女孩突然说道，转身朝着林子里奔去。 “喂，你等等？你到底是谁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到底是哪个村子的？我上哪儿去找你啊？” 少女并未回头。林子里一片寂静，眨眼已经消失了那女孩的踪影。 “怎么说走就走？！”梁小天郁闷地说道。虽然初次见面，但女孩天真烂漫的模样一下子吸引住了他。 密林深处，女孩快步来到一堵光滑的石壁下。她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四周没人，只见她伸手在石壁上点了几下。几束神秘的光芒随着她手指点落突然从石壁中透出，形成一个闪亮的光盘，呈现八卦图形。女孩用手转动八卦光盘，光滑如同镜面的石壁突然泛起一片白光。女孩朝前走去，身形瞬间消失在白光里。白光泛起一片涟漪，然后连同女孩一起消失，石壁又恢复如初。 第11章 绿蛾 太阳高悬天顶，天色晴朗，窗外的枝叶在阳光下随风摇曳，散发出片片金光，让人感觉眼花缭乱。 梁小天正坐在窗前看书。此刻他心情烦躁，满脑子胡思乱想，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梁小天！梁小天。”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叫声传来，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梁小天面前的窗台上，正是彩羽。彩羽收起翅膀，歪着脑袋看着梁小天。 梁小天一阵惊喜。他此时正在想着那个神秘的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她。梁小天伸手想要去抓住彩羽。彩羽十分机灵，提前看穿了梁小天的心思。它在梁小天伸手触及自己身体前腾空而起，避开了抓捕。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梁小天急忙叫道。“咱们是好朋友。” “呸！我信你个鬼！梁小天，大坏蛋！梁小天，大坏蛋！”彩羽一阵骂骂咧咧，引得周围村子里的人全来观看。他们冲着彩羽指指点点。“瞧啊，这是什么鸟？这么机灵。还会说人话？！” 梁小天追着彩羽冲出了房门，冲进了树林。 树林里传来卟卟的脚步声。梁小天跟着彩羽跑得气喘吁吁，跑出老远。突然之间，周围一片寂静，彩羽消失了踪影。 梁小天停下脚步，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一旁的树林中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梁小天迅速扭头看去，看到眼前人影晃动，有人正从一片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是你？”梁小天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那天在树林中遇到的神秘女孩。他心里一喜，连忙问道：“我就知道是你。对了，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我叫绿蛾。”少女笑吟吟地说道。 “是你让彩羽来的？”梁小天问道：“你找我有事？” “不是说好了你陪我玩，我陪你找迷雾森林？”绿蛾娇嗔道。“我说话可是算数的。” “我说话也算数。”梁小天急忙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满是甜蜜。 “哦——，那个——，那你知道迷雾森林在哪儿了？” “不知道。”绿蛾摇头。看到梁小天一脸失望的样子，她又咯咯笑了起来。“就是因为不知道，咱们才要找呀。” “也是。”梁小天憨憨地笑笑。 两人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咱们这么找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迷雾森林啊。”梁小天抱怨道。 “怎么？你不乐意陪着我？”绿蛾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梁小天。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小天急忙摇头。“我只是——，我只是——”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绿蛾笑着说道。“你不就是想找神仙吧。那我问你，如果我帮你找到了神仙，你还会想着去找那个迷雾森林吗？” “当然不用啦。” “那好！我一定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的。咱们走！” “咱们去哪儿？” “去找迷雾森林啊。”绿蛾回头一笑，走在前面。梁小天疑惑地挠了挠头，连忙跟上。 不知不觉，眼前一个巨大的树影挡住了两人去路，正是老榕树。 “怎么又走到这儿来了？”梁小天吃惊地说道。两人站在树下，正仔细地打量着老榕树，突然远处林中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人影晃动。远远望去，仿佛有好几个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是虽龙他们。”梁小天眼尖，一眼认出来人，顿时一脸欣喜：“他们都是我的小伙伴。” “我——，我该走了！”绿蛾突然变得惊慌起来，“小天哥哥，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你说。” “别跟任何人提起我。”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好，我答应。”看到绿蛾楚楚可怜的样子，梁小天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那我先走了，我会来找你的。”绿蛾说着话急匆匆钻进一旁的林子里。 “小天，原来你也在这儿？”虽龙领着几个小伙伴走到老榕树前，看到梁小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感觉十分诧异。“怎么就你一个？刚才我好像看到还有一个人来着。”说着话，他东张西望向四周打量。“你把他藏哪儿了？” “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你一定是看花了眼。”梁小天勉强笑笑。 “是嘛！你来这儿干什么？”虽龙没有发现什么，感到有些悻悻。他掉头盯着梁小天问道。 “我就是来看看老榕树。你们为什么也来了？” “我们正准备去狩猎，路过这里，就顺道来祭拜一下老榕树。”虽龙笑着说道：“你知道老榕树是树林里的神灵。它是很灵验的。自从知道它在这儿之后我们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经过这里，我们都要来祭拜一下，祈求好运。”他一边说话一边对老榕树胡乱地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说道：“对了，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跟我们一起去打猎。” “好吧。” “那就跟我们来吧。”虽龙听到梁小天答应显得很高兴。“咱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在一起打猎了。” 丛林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几个人影在树丛里影影绰绰，小心翼翼地四处搜索。梁小天手持弓箭，跟在众人后面。 突然只听眼前传来一声惊慌的嚎叫。一个黑影像箭一般从一片齐腰深的草丛里窜了出去，瞬间又没入前面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它一边跑还不停地发出一连串的嚎叫，听声音那分明是一头野猪。 “快追。”虽龙首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率先追了上去。众人来了精神，紧跟其后，树林里传出一片凌乱的脚步声。 野猪跑了没多远，稍稍放缓脚步，想要探听一下身后的动静。它看到身后有人追来，再次惊慌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嚎叫，继续狂奔。虽龙等人循着野猪的嚎叫轻易地辨明它的方位和距离。 梁小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毕竟和虽龙等人不同。这些年他跟着洛东读书识字，在狩猎方面无论从经验和体能都无法和虽龙等人相比。一开始并不觉得，追出一阵子后双方体能上的差别就表现出来了。 树林中隐藏着一个身影，正在偷偷看着眼前狩猎的场面。“嘻嘻！真有意思。” 绿蛾正看得心喜，突然看到那头野猪奔近。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张牙舞爪做了一个吓唬人的鬼脸。野猪正被人追得心慌，突然发现前面有人，登时吓得一愣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掉头就跑。 “小心！它又跑回来了！”虽龙等人追在后面，猛然看到野猪掉头，不禁发出一阵大呼小叫。他们想要截住野猪。匆忙中有人张弓搭箭，几支箭羽呼啸而出，可是慌乱之下全没了准头。箭矢射在野猪身侧的草丛里，反而让野猪更加慌张，拼命狂奔。众人看野猪来势凶猛，连忙避让，眼睁睁看着那头野猪冲出了人群消失在身后的树林中。 “快追。”虽龙大喝一声，连忙返身追了上去。 梁小天跟在虽龙等人后面，看着他们一路狂奔已是失去了踪影，心里不禁满是懊恼。他打起精神勉强继续追来，突然只见眼前草木簌簌抖动，接着一个黑影迅速地从林中窜了出来。那头野猪居然去而复返。 梁小天一愣之下，眼睁睁看着野猪已经冲到面前。此时这头野猪夺路狂奔，被追得两眼充血，凶性大发。它看到眼前只有梁小天一人，于是不避不让，怒气冲冲冲地朝着梁小天径直一头撞了过来。这头野猪长得粗壮结实，是头成年公猪。若是梁小天被它一头撞上，依这架势不死也残。 “啊。”一旁林中传来一声低微的惊呼。绿蛾看在眼里。眼见梁小天危险，她满脸俱是担忧关心之色。只见她迅速出手，远远朝着那野猪指了一指。她的指尖隐隐泛出几缕光芒，紧接着只见那头野猪巨大的身形猛然一荡，腾空而起，身不由己地朝一旁的大树撞了上去。这一撞之势极其巨大。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大树一阵剧烈摇晃。伴随着一阵血雾，那头野猪重重地倒在树下，头崩脑裂，已是毙命。 梁小天定了定神，看到那头野猪倒在树下不停地抽搐，感到又惊又喜。他正感手足无措，只听四周脚步声杂沓，黑影幢幢，虽龙等人如飞赶到。虽龙到了近前，看到地上的野猪，同样又惊又喜。“小天，是你杀死了它？” “不！不是我。”梁小天连忙摇头：“是它自己一头撞在了树上。” “不管怎么说，是你带来了好运。”众人不等梁小天解释，抬头扛足，兴高采烈地将梁小天高高地抛向了空中。“今晚又可以举行篝火晚会，全村饱餐一顿喽。” “嘻嘻。”看到众人欢闹的场面，不远处树林中那个俏丽的身影发出会心一笑，然后掉头朝林子深处走去。 梁小天被众人簇拥着。高兴之余，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扭头向一侧林中看去。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风吹落叶的声音，毫无异样。 第12章 发现 从那以后，梁小天和绿蛾就成了朋友，绿蛾三天两头来找梁小天，每次都是让彩羽先去送信。 梁小天陪着绿蛾把周围的山林逛了个遍。两人变得越来越熟悉，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但是梁小天脑海中始终萦绕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探寻神仙的秘密。他们在林中四处探寻，渐渐有了一些新的发现，首先是一些摩崖壁画引起了梁小天的注意。 梁小天站在一堵石壁前。石壁上长满了青苔，虽然经过日晒雨淋，风化得比较严重，但是梁小天凭着自己锐利的眼力还是一眼看出了这些青苔下面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痕迹。没错，那就是自己要找的壁画。 梁小天心里一阵欣喜。他仔细地搜索打量。由于壁画年代久远，太过模糊，他索性蹲在地上，顺手拿起一块泥巴，在脚下的石板上描摹起来。 绿蛾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着。“原来你是对这些壁画感兴趣呀。我知道周围的山里有很多这样的壁画，上面画的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真的？”梁小天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你想让我带你去吗？”绿蛾明显注意到了梁小天脸上的表情变化。 “是啊。” “要我带你去也可以，只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这些壁画感兴趣。” “你难道没看出来？这些壁画里可能隐藏着有关神仙的秘密。” “神仙？是吗？”绿蛾听得愣了一下。她吃惊地打量壁画，然后点头说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这也许只是哪个冒失鬼顺手涂鸦。这画技也太差了吧。画得不伦不类。这都是什么呀。这东西你也能信。” 梁小天感觉绿蛾语带讥讽，不禁臊得涨红了脸。“喂。你说好要帮我的。现在你不仅不帮我，你还笑话我。” “我不是在笑话你。”绿蛾连忙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看到的那些壁画在哪儿。” “想看跟我来啊。”绿蛾说道。 绿蛾果然带着梁小天找到了好几块类似的画着壁画的崖壁。梁小天仔细地揣摩着，可是这些壁画全都大同小异，从中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神仙的线索。 “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要不咱们到林子里去玩。”绿蛾看到梁小天气馁的样子，她在一旁怂恿道。 梁小天听了她的话，打量一下四周，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色。今天艳阳高照，蔚蓝晴空只飘浮着几丝云彩。茂密的丛林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中，枝叶摇曳，显得宁静安详。四周山峦起伏，向远方层层伸展，幽远深邃，无边无际，让人胸中随之一阔。 “林子里有什么好玩的。”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好地方。你说不定会喜欢。” “好吧，我听你。” “那你快跟我来。” “去哪？”梁小天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 两个身影飞快地跑过树林，一路上不停传来绿蛾咯咯的笑声。所经之处惊起一群群林中栖息的鸟群。草丛中几头走兽听到动静一个个警惕地竖起了耳朵，肌肉紧绷，随时准备逃跑。 跑了一阵子，绿蛾总算停了下来。她指着前面不远处几个黑黝黝的乱石堆说道：“你看。” 梁小天瞧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你就让我看这个？！那是我们族中长老的坟墓。” “坟墓？”绿蛾听得吓了一跳，“你说那是坟墓？” “当然是坟墓了。”梁小天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不会连这是坟墓都不知道吧？！” “我真不知道这是坟墓。我就是看你找神仙找得辛苦。突然想起了这些土堆。我看这些土堆显然不是天然产生的，而是有人故意搭建上去的。而且看上去有些年头。没想到这些居然是坟墓。我爹没跟我提起过啊。” “这当然是坟墓啦。”梁小天惊讶地叫道：“你长这么大。难道就从没看到村子里的老人过世后下葬。” “不瞒你说，还真没有。”绿蛾尴尬地笑笑。 眼前那几个石堆是用一片片薄而长的页岩堆积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框架，遮挡着下面那个土堆的坟包。如果这个框架完整的话看上去还是挺庄严的。但是因为眼前这几个坟墓己是年代久远，有些地方的岩石已经因风吹雨淋碎裂坍塌，还有些地方有野兽钻过的痕迹，整个坟墓就在这些外力的共同作用下变了形，看上去乱糟糟的像是一个乱石堆。幸亏梁小天是临泉族本族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坟堆。 “咱们临泉族的规矩，普通人死后入土为安。但是族中某些地位尊贵的长老或酋长死后有特殊的待遇，族人们会为他们选择特殊的地方营建坟墓。坟墓上有专门搭建起来的为下面的坟包遮风挡雨的石架。这些坟墓毁损严重，看上去年代久远，里面一定是葬着本族中死去很久的长老。”梁小天说着话，掉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又说道：“一般来说，集中地埋葬这么多长老的地方一定是本族中的圣地。咱们现在贸然闯到这里来，要是被酋长知道了，一定又要受到呵斥了。”想到上次跟着虽龙碰上的遭遇，梁小天现在还感觉心有余悸。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临泉族人啊？为什么连这些你都不知道。”梁小天疑惑地打量着绿蛾。 绿蛾听得脸上一红，像做错了事挨训的小孩一样没敢吭声。 就在这时，几只地鼠从一个乱石堆里钻了出来。看到眼前站立的俩人，它们全都吃了一惊，在俩人脚边飞快地绕过，一溜烟地窜进了树林里。 绿蛾顺着地鼠出来的方向从石隙里望进去，看到石堆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小洞，深深地陷入土中。石堆下面那个坟包显然已经被刚才那些地鼠钻透，成了它们的窝。绿蛾看得不禁浑身一颤，连忙拉起梁小天就跑。“快走！快走！既然是坟墓，那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吧。”绿蛾慌乱地说道，“我突然感觉这周围怪瘆人的。” 两人离开那片坟地，走出老远，心情这才平复。绿蛾很快又恢复了活泼俏皮的老样子。 梁小天突然听到绿蛾哼起了山歌。 “哟喂—— 南山青， 碧水长， 妹妹后山等阿哥。 风轻轻， 树儿你莫摇， 妹妹等哥正心焦。” 这是一首梁小天十分熟悉的临泉族人的山歌，他经常听族人唱起。但是今天听绿蛾唱歌，感觉绿蛾的嗓音分外悦耳，旋律也显得异常优美，他从未听人唱过这么好听的山歌，不由得听得痴了。 绿蛾唱着山歌，扭头看到梁小天默不作声的样子，停住问道：“我唱得好听吗？” “好听。”梁小天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首歌唱得这么好听。” 听到梁小天的夸赞，绿蛾的脸上浮现一抹绯红，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 “那你信我是临泉族人了吧。” “我当然信了。” 绿蛾继续放声歌唱。梁小天看到绿蛾如此高兴，感觉自己也来了兴致。他不由自主地学着那些大人对起了山歌，大声唱道： “南山青， 碧水长， 阿哥走得正心焦， 风轻轻， 树儿你莫缠人， 阿妹就在后山等阿哥。” “呸！”绿蛾听梁小天唱歌，突然啐了一口，皱眉说道：“你唱的歌难听死了，都不在调子上。” 两个人相视哈哈笑了起来。这首山歌歌唱的是一对年轻恋人纯真的爱情。这两人经常听周围的族人唱起，耳濡目染，自然早就会唱。此时绿蛾和梁小天虽然年幼，但是渐渐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开始他们只是抱着一种玩闹的心情随口一唱。玩闹间不知不觉感觉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甜蜜的感觉。两人不禁暗暗窥视对方神色，目光相触，随即避开，感觉心头砰砰乱跳有如触电。两人守着矜持，兴奋之余谁都没有把心头这份纯真美好的感觉说破。只是感觉彼此的关系似乎又亲近了许多。 第13章 神像 随着与绿蛾相处日久，梁小天不断加深对绿蛾的了解。绿蛾性格古灵精怪，更兼聪慧过人。她年纪虽小，但对生活的这片林子十分熟悉，甚至超过了绝大部分族人。绿蛾虽然不知道族中长老的坟墓，却能够分辨出上百种蘑菇，知道哪些能吃哪些有毒。她能随意地说出周围那些大树的名字，对于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名字和药性也都了如指掌。同时，她对昆虫知道得像对那些花草一样多。这一切都让梁小天感觉有些目瞪口呆，对她刮目相看。绿蛾的出现替梁小天打开了另一对认识世界的眼睛。梁小天发现绿蛾知道的还不止于此。他们一起在树林里追逐丁丁兽，那是一种性格温顺的野兽，长得有些像马，但是比马略小，据说能给看到它的人带来吉祥。他们在一起探究过大方鸟的巢，看到那鸟巢里刚刚出壳的幼雏，惹得成年的大方鸟对他们俩群起而攻。他们曾经追踪过黑乌蛇的踪迹，看着它们游进幽暗的石头缝隙中。他们曾经在悬崖下看着成群结队的白顶猴攀缓而过。。。。。。 “南面的山中有一个部落，那里的人长得瘦小黝黑，看上去像猴子一样，他们的行动也像猴子一样敏捷，说话的声音像猴子一样尖利，住在悬崖上的洞穴里。这个部落叫乌毛族。在乌毛族领地旁边的树林里还住着另外一个氏族。那些族人身上的衣服是用细长的树叶编织而成的。他们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只大鸟。他们的屋子修建在枝头上。这个部落叫作嘎嘎族。北面的山中，那里住着一个部落。那里的人专门豢养各种各样的蛇。他们能够与蛇交流，甚至和蛇生活在一起。他们在一个洞穴里豢养了一条大蛇，奉为蛇神，每年都要送上牲畜和童男童女作为献祭，认为这样做能给自己的部落带来好运。在东面的的密林中，靠近大河的地方，那里河叉湾湾，到处都是沼泽，那里居住着一个氏族部落，他们人人擅长游泳，在河里豢养大鳄。。。。。。”两人在树林里玩累了，于是一起坐在树影下聊天，梁小天听绿蛾这样说道。 这些神秘的部落把梁小天听得瞠目结舌。 “你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然是听我爹说的喽。”绿蛾骄傲地说道。 “那你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知道。”绿蛾笑笑，摇着头说道：“也许他是听那些远行的旅人说起。也许——，也许是那些翼人告诉他的。总之，我爹知道得可多了。我挺崇拜他的。” 梁小天听得将信将疑。他佩服绿蛾的聪明，同时感觉绿蛾身上似乎藏着秘密。但是梁小天并没有刨根问底追问，生怕因此惹来绿蛾的不快。因为他感觉和绿蛾在一起就很快乐，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阳光从两人头顶茂密的枝叶缝隙中洒落在地，四周的草木枝叶上沾满了昨夜的露水，还没有干透，空气异常清新。 两人肩并肩坐在林中草地上，享受着林中的宁静安详。 眼前天空中突然有黑影晃动。 两人仔细望去，看到那是一个翼人。那翼人显然没有察觉到林中的梁小天和绿蛾。只见他张开修长的羽翼悠悠滑翔而下，一边还低头四顾打量地面，似乎是在找一个落脚点降落。两人看着翼人缓缓降落，消失在前面的山崖下。 两人见状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冲出林子来到崖边，想要看个究竟。 “你看，他在那儿。”绿蛾冲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山峰说道。 梁小天顺着绿蛾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翼人。此时他已经化为一个白点，身子很快地隐没在半山腰的一片绿林中。 那座山峰整个地被茂盛的藤蔓和树木所覆盖，看上去很是险峻。梁小天瞟了一眼，认出那是本族的一座圣山，他之前曾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说是不要随意靠近。 “那座山是我们族中的圣地。听说里面还有神灵守护。常人一旦靠近，就会触怒神灵，遭受天谴。”梁小天担心地说道。 “那这个翼人现在就在那座圣山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绿蛾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梁小天听得一愣，不由得支唔起来：“他是个翼人，咱们临泉族的规矩怕是管不到他吧。” “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绿蛾听了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临泉族的领地，咱们临泉族人不能上去，反倒任由这些翼人随便出入。这是什么神灵啊？！吃里扒外！” 梁小天没有吭声。 “喂！想不想去看看。” “看什么？” “看那个翼人在干什么。” “可是那是神山，要是让酋长知道了，一定会责罚我的。”梁小天的脑海里随即想起之前那些可怕的经历。那支颤动的箭羽又在他眼前浮现起来，他心有余悸地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胆小？”绿蛾歪着头打量梁小天，脸色似笑非笑。 梁小天脸上一红：“你说什么？！谁说我怕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座山峰是我们族中圣山，要是触怒了神灵，那可是要——，要可是要——” “那还不就是怕了？！”绿蛾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攀附着岸壁上的一根藤蔓向崖底降去。 “喂！你干什么？！”梁小天见状大吃一惊叫道。 “反正我是非去不可了。你去不去随你。”她手脚利索，说话间已降下数丈。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族人啊？”梁小天没好气地大声说道，“那可是族中的圣地。”说归说，看着绿蛾下降，他急忙跟了下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临泉族的来历和众神的秘密吗？既然这座山中藏着神灵，你为什么就不想去见一见。”绿蛾说道。 两人很快降到了崖底，穿过一片乱石滩，到了那座山峰脚下。 “看！这里好像有一条小路。”绿蛾在茂盛的灌木丛中择路而行。她拔开树枝，看到地面上居然露出一条规整的小道，一道两人宽的石阶沿着山势蜿蜒向上。 “这里怎么会有石阶？”两人感到有些吃惊。他们拾阶而上。石阶上堆积着厚厚腐朽的落叶，长满了浓重的青苔，看上去年代久远，少有人走动。梁小天惊讶地发现脚下的石阶分明是被人用一种神秘的石质材料修建而成。他想不出临泉族有过这种材料。 两人往上爬了数百级石阶，来到一个方圆四五十平方的一个平台上。这个平台和下面的石阶一样是经人工修建，地面平整地如同镜面。和下面的石阶一样用的是同一种材料。因为长年没有人来，上面同样堆满了腐枝落叶。因为年代久远，地面上许多地方出现了裂纹。 梁小天打量着四周，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次被这神奇的现象所震惊。 “奇怪！”绿蛾显得同样有些吃惊。她在四周寻找搜寻着，很快有了新的发现。她在转角处一堵石壁前发现了一道缝隙。绿蛾站在缝隙边探头探脑向里面张望，想要看清里面的状况，不经意之间她伸出手推了一下石壁。随着咯吱吱一阵沉闷的响动，石壁缓缓地转动，现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两人大吃一惊，这才发现眼前这堵石壁竟暗藏玄机，竟然有一扇石门。门里别有洞天。 梁小天凑到近前朝里看了一眼，一股陈腐味立即迎面扑鼻而来，呛得他连忙后退几步。他强忍那难闻的气息，继续查看，发现门里面并不是想象的那样阴森可怕，竟然十分敞亮。里面是一个十分高大宽敞的封闭空间，空荡荡的足有百步之巨，头顶的天花板距离地面至少也有十来丈。右边的石壁上整齐地开辟着数个方方正正的洞口，面朝东方，看上去就像是窗户。此时这些窗户外面挂满了碧绿的藤蔓植物，太阳光从枝叶间倾泻而入，照在对面的墙壁上，将那些藤蔓的形状也枝枝叶叶地投影在壁上。窗户外面的植物随风摆动，那壁上的投影就也像活的一样晃动，让人感觉充满了诡异和神秘。 “快看，那是什么？”梁小天指着正对面的石壁大叫起来。 借着外面投进来的阳光，梁小天看得分明，在那高大的石壁上，凹凸之间清清楚楚地展现出一个神像。那个神像身形巨大，足有数丈之高，看上去是个男性，。他脸色安祥，面带微笑，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正从石壁上俯身下视。 梁小天仰头呆呆地看着，感觉眼前这个巨人突然之间像有了生命了一样与自己产生了心灵感应。梁小天心里不禁一阵震颤，浮想联翩。 天空中电蛇乱窜。大地上怪兽奔腾，像汹涌的波涛一样布满了整个地面，到处都是狰狞的面目和凄厉的嘶吼，整个世界被笼罩在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之中。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黑暗的天际，将天地间照得通明。群山在风雨中颤抖，一个身材伟岸的巨人，手持闪电制成的利剑，一剑劈向恶魔。光芒划开了天际，金光崩散，浓密的云层中渐渐露出阳光，地面上的怪兽在阳光中惨叫挣扎，灰飞烟灭。最终，天地恢复到一片祥和的光明之中。 梁小天呆呆看着，心里极度震惊。这一刻他的精神穿越了时空，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来自远古的遗响在周围的空间中神秘地萦绕，他同时感悟到了眼前这位神灵内心的悲伤和喜悦。 “你怎么了？”耳边传来绿蛾的声音。绿蛾显得并没有梁小天那样吃惊。她正奇怪地打量着梁小天。 梁小天心里一震，顿时从联想中回到了现实。“没什么。”他尴尬笑笑，定了定神，说道：你猜这个神像是谁？” “我不知道。”绿蛾盯着石像仔细地看着，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说，这个神像是谁建造的。它如此巨大，我们族中应该没有能力建造这样的塑像。”梁小天越看越觉心疑。“还有那一路上的石阶和平台。这都是谁建造的。” “不知道。我还不是和你一样第一次进来。”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雷霆阿？”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就是猜的。你想啊，人们造这么大一个塑像肯定是为了纪念什么人。可是这些塑像看上去年代更久远。而且我们族人就算崇拜那个大英雄，也不可能为他建造这么雄伟的建筑，更不可能将这样的建筑弃之不用。看来是我猜错了。这个神像应该不是雷霆阿。那他会是谁呢？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 两人正说着话，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谁？谁在那里？”绿蛾首先警觉。她迅速转身看去，大声追问道。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身后阴暗的角落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第14章 翼人风浦 “嘿，你们两个小娃娃在那里干什么。”来人冲着梁小天和绿蛾大声问道。 梁小天和绿蛾从那人背后收敛的羽翼一下子看出他应该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翼人。两人这才想起他们这一趟原本是冲着这个翼人来的。 “这句话应当我们来问你才对。”绿蛾笑着说道。 绿蛾的话让那个翼人感到惊讶。他小心打量着眼前两人。“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们的问题。” “因为这里是我们临泉族人的领地。这座山是我们临泉族人的圣山，外人不得擅自闯入。”绿蛾的话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呵呵，别激动，我只是路过而已，飞得累了，就在这里歇歇。”翼人说道。“但是——，这儿真的是你所说的族中圣山？我可没瞧出来。我看你们两个只不过是娃娃而已，你们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这个不用你管。”绿蛾昂着头说道，“你真的只是在这儿歇息？没有别的什么目的？” “呵呵。像盘问犯人一样。”翼人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他环顾四周，笑着说道：“长眼睛的人都会看到这里的一切。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停下来歇息，然后发现了这里。从那以后，每次经过这里，我都会忍不住要停下来看看。你们放心。我只是看看，没有别的企图。” 这个翼人已经走到梁小天和绿蛾的跟前。两人看清了他的模样，那是一个年轻的，气质阳光，长相英俊的翼人。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能放心了。”绿蛾显得不依不饶。“说我们是小娃娃，我看你年纪也大不了多少。” “呵呵，小姑娘挺凶的嘛。”翼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俩不用怀疑我有某种企图，真的只是偶然。我只是觉得这里很神秘。我就是被这种神秘吸引了。这里的一切，嗯，怎么说呢，也许和某种传说有着联系。” “哪种传说？”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据我的猜测，当然是和上古的天地大劫以及之战有关吧。”年轻的翼人说道。“我想你们俩一定也都听说过有关这样的传说，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梁小天追问道。“你能确定这不是我们族人建造的？” “不可能！你们临泉氏没有能力修建这样的建筑。”翼人摇头说道：“我看这里的一切除了当年的神只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建造出这么宏伟的建筑。”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小朋友，别忘了我是个翼人。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走南闯北也去过很多的地方。我曾经在别的地方见过很多类似的建筑，那些都是上古众神留下的遗迹。” 三个人抬头仰望着那尊神像。石室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但三人仿佛感悟到一种神秘幽远的声音。这个声音不同于世间的其它声音，它穿越时空，与人的心灵共鸣。此时三人脸上全是崇敬肃穆之色，若有所思。 “嘿，我想起来了，我认得你。”梁小天回过神来，看着那个翼人笑了起来。他认出自己曾经在集市上见过眼前这个翼人，还曾和他说过话。 “嗨，是你，我也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总喜欢问为什么的小男孩。嗨，好久不见，你看上去又长高了不少。”翼人也认出了梁小天，冲着他笑笑，然后问道：“你们到底在这里干嘛？” “我们刚才在对面的山上，看到你降落在这儿，感觉很是好奇，就过来看看。这才发现了这个地方。” “哦，这么巧。”翼人听得笑了起来。“那你们俩还得谢谢我。刚才听你们的口气，我还真以为你俩是这个神秘区域的守护者呢。我现在放心了。” 三人弄清了彼此的来意，双方放下了戒心，说话的气氛显得轻松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梁小天问那个翼人。 “我叫风浦。”翼人说道。“你们呢。” “我叫梁小天，她叫绿蛾。”梁小天作了自我介绍。 翼人风浦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绿蛾。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是那股神情很快又消失了。他显然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感到有些吃惊。虽然绿蛾身上穿着临泉族人的服饰，看上去与普通的临泉族人没有什么两样，但他立即感觉到绿蛾的身上那种异于常人的气质。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上去你对之战也很感兴趣。”梁小天听到翼人提到那些传说，心里感觉一下子与这个翼人拉近了许多，他不由自主地要和翼人交流一下。 “我走过很多地方，大地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到处都在传说那场神秘的上古之战。但是大家似乎都得了健忘症，把很多最重要的东西都给遗忘了。”翼人笑着说道：“你如果想向我打听有关这方面的事，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知道的很可能并不比你多。而且因为我听过许多不同部落的有关于此的故事，为了炫耀各自的祖先，他们的叙述许多方面互有抵触，搞得我自己也不知道该信谁。” “是这样啊。”梁小天听出眼前这个翼人的口气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心里不免感到失望。 “对了，我歇够了，也该走了。”翼人说着话，他大步向门口走去。“有机会咱们再见。”他潇洒地挥手作别。两人看着翼人走到门口，张开羽翼，随着一声风响，凌空而起消失了踪影。 绿蛾扭头看到梁小天还在发呆，于是说道：“行了，别发呆了，那个翼人都已经走了。咱们还是再在四周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两人继续在石室里搜寻，果然又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廊柱后面还有好几间秘室，再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天井。但是由于这些石室年代久远，里面墙壁上的雕塑斑驳脱落，无法判认那是什么。 他们突然听到身后再次传来熟悉的响动，不由得一惊。掉头看去，发现是那个叫作风浦的翼人居然又回来了。 “你们俩个到这儿来有没有别人知道。”翼人一脸郑重问道。 “没有。怎么了？” “外面又有人来了。”翼人说道。 “有人？！”翼人的话让两人大吃一惊。 “没错！我刚才飞过去的时候看到山下又来了好几个人，凭衣饰看上去都是你们的族人。我担心你们，所以折回来告诉你们。他们看样子也是冲着这儿来的。” “他们究竟是谁。”梁小天心里紧张，连忙跑出大门，想要去看个究竟。绿蛾和那个翼人也跟了出来。三个人躲在茂密的树丛后面，顺着那翼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远处山下隐隐约约显出好几个身影来。 “别担心，他们还远着呢。”看到梁小天神色紧张，翼人好心地安慰道。 “是他们？”梁小天看清来人，显得更是吃惊。 “他们是谁？”绿蛾在一旁小声问道。 “那个领头的老者就是咱们族中头人，后面那几个全是族中勇士。”梁小天说道。 三人满腹狐疑地看着酋长等人走近，躲在密林中一动都不敢动。酋长和那些手下并没有发现他们，从三人面前走过，径直穿过树林，消失在一个拐角。三人躲在灌木丛中，等了良久，确信酋长等人已经走远，这才敢起身走了出来。 “他来这儿干什么？！”绿蛾奇怪地问道。 “既然这儿是族中圣地，那酋长来这儿也不奇怪。他们八成是来祭拜。”梁小天想起了之前的遭遇。 三人生怕自己的行踪被酋长发现，趁着酋长走远的机会赶紧朝山下走去。 眼看着已经远离了圣山，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风浦再次告辞作别。绿蛾和梁小天在山中择路而行。绿蛾打量一下四周灵机一动：“小天，我要再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想不想去？” “好地方？什么好地方？” “你别问那么多，快跟我来。” 绿蛾拉着梁小天的手朝前一阵疾奔。他们奔出一片阴暗的小树林。眼前突然变得阳光普照，花团锦簇，一片生机盎然。 两人放慢脚步，漫步花丛之中，边走边打量着四周。梁小天立即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只见不远处一堵绝壁，高足有百丈，无可攀缓。绝壁顶上绿草茵茵，一道瀑布如溅珠抛玉一般从高空倾浑而下，落入绝壁下面的那片山石环抱的湖水中，发出哗哗的响亮水声。湖面宽阔平静，湖水清澈，像镜面一样映衬着蓝天。水中游鱼清晰可辨，个头肥大，看到有人来也不知道躲避，依旧在水中悠哉游哉地游动。 “你看，这里多美。”绿蛾炫耀似地指着四周说道。 “这地方真漂亮。”梁小天吃惊地说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山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好地方？” “这么说你从没来过这里。” “嗯。” “那我今天就带你来啦。你看，我对你好吧。” 看到梁小天对着湖面发呆，绿蛾暗暗一笑。她有心炫耀，趁着梁小天没有察觉的工夫偷偷伸手入湖。随着她一个手势，一道神秘的彩光立即从她指尖扩散。水面下随即似乎出现异动，湖面上泛起隐隐波澜。 “哗啦”一声水响，从水里面钻出一个人来，把梁小天吓了一跳。梁小天仔细看去，看到那居然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紧接着又是一声响亮的水声，一条银色的鱼尾重重拍打在水面，溅起一片水花。水面上那个女人转身重又扎入水中。梁小天这才看清水中那神秘女子居然长着人首鱼身。他吃惊之余随即醒悟过来，指着水中冲着绿蛾喊道：“快看，那是人鱼。” 第15章 圣湖 他看到绿蛾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显然并不惊讶，不禁心中一动。“你早就知道这水里有人鱼。” “嗨，你们好。”刚才那条人鱼去而复返，又悄无声息地从水里钻了出来，居然还冲着岸上这两人打起了招呼。 “你好。”绿蛾冲着水中招手，大声说道。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梁小天看到两人像老熟人一样打招呼，又是一阵惊喜。 绿蛾和那条人鱼看着梁小天全都笑了起来。 那是一条美人鱼，长着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腰部以上是人的身体，体态修长娇小，肤色金黄，腰部以下则长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鱼身。此时那条美人鱼正轻盈地挥动双臂无声无息地游曳在湖水中，灵活自如得和周围那些鱼儿没有什么两样。 “啊！我想起来了！”梁小天叫了起来：“我听洛东老师说起过。他说在山中有一个湖泊，是族中圣地，湖里栖居着人鱼。但是人鱼是神圣而又灵性的种族，族中很少有人能亲眼看到人鱼。看来老师说的那个圣湖就是这儿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个圣湖。那你还知道什么？”绿蛾笑着问道。 “他说族中那些长老先贤的灵魂就凝聚在那些钟灵毓秀汇集天地灵气的地方，让我不要随意去惊扰。不仅如此，我听昆沙爷爷说起过这个圣湖。他说这片湖水看上去平静，但却奇深无比，湖面下有一条地下河，那地下河向下游流淌，流进通天河。通天河则一路向东流进东方的大海之中。也就是说这片湖水其实是连着东面的大海。”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绿蛾听了不禁调侃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绿蛾，我知道你知道的比我多。谢谢你带我上这儿来，还让我看到了美人鱼。” “那你对我们人鱼又知道多少？”水中的美人鱼被梁小天的样子逗乐了，于是追问道。 “我看过族中的经典记载。据说鲛人族是一个数量庞大的种族。但是他们大部分生活在东面的大海中，小部分生活在大江大河之中。但也不乏有喜欢清静的人鱼选择生活在深山湖泊之中。族中传说人鱼通灵，看到人鱼预示着将要遇到好运。还有，只有心灵纯洁善良的人才能得见。” 绿蛾和那个美人鱼听得又笑了起来。“没错！”那美人鱼冲着梁小天点头：“那你就是心灵纯洁善良的人。” “原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梁小天兴奋地说道。 说话间只听哗哗又是数声水响，那条人鱼后面又冒出几个俏丽的身影。几条美人鱼浮在湖面上远远娇声问道：“喂，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这么多美人鱼？！”梁小天惊得看直了眼。 “嗨，你们好。”绿蛾冲着水中那些美人鱼打招呼。“这是我的朋友梁小天。”她冲着美人鱼介绍道。 “你们好。”美人鱼冲着绿蛾挥手点头，然后惊奇地看着梁小天。 大家正在湖边有说有笑。突然，只听哗啦一阵水响，湖面上银鳞闪动，那些美人鱼齐刷刷瞬间消失，只剩下水面上道道涟漪，很快，连这些涟漪也消失了，湖面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怎么回事？”梁小天猝不及防，吃惊地问道。 “别出声，有人来了。”绿蛾觉察到身后动静。她机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拉起梁小天的手。两人迅速向湖岸边一片浓密的树丛中躲了进去。 俩人刚刚藏好身子，只见对面不远处树林里钻出好几个人影。梁小天认得那些人。他们都是族中的勇士，酋长身边的护卫。只见那几个勇士站在林子外面东张西望，如临大敌。紧接着只见酋长匆匆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他一脸凝重地走向湖边，神情肃穆地盯着眼前平静的湖面，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我刚才好像听到这湖里有动静。”只听酋长站在湖岸边狐疑地喃喃自语。 梁小天听得心里一沉。 酋长在湖边站立片刻，仔细端详，看不出个端倪。他显得有些失望。随后，只见他开始仰天大声念动咒语，祈祷起来。看着他那套繁杂冗长的仪式，躲在树丛中的两人都感觉有些不耐烦，不知道他又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两人找了个机会，趁着那些人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湖边。 “每次都让我撞到他。”走在树林中，想到刚才正和那些美人鱼聊得很开心，却无端被这老头打断，绿蛾脸色显得颇有些不满。“他来干什么？” “当然是在祈祷。” “祈祷？祈祷什么？” “这我哪知道。也许和咱们一样希望能见到那些美人鱼吧。” “哼！就凭他？！那些美人鱼才不会搭理他呢。”绿蛾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怎么这样？！他可是咱们的酋长！” “酋长又怎么样？！我说的是实话！，你没看到那些美人鱼发现他要来就全都躲了起来。” 梁小天听得一时语塞。虽然不知道绿蛾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但又知道绿蛾说的是对的。 绿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瞟了梁小天一眼，然后问道：“对了，酋长究竟是干什么的？看上去好像挺威风的。你为什么要怕他？” “啊？！你居然连酋长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临泉族人？！我告诉你！酋长就是咱们整个临泉族的头人，就是族长。我们所有族人都要听他的。”梁小天没好气地说道。他对于绿蛾总是提出这样幼稚无知的提问早己习以为常。 “是这样啊。听上去好像就是你们的国王啦？” “什么你们我们的？！告诉你，他就是国王！据说，酋长是上天指派降到人间来代替神灵管理我们这些凡人的。他是神灵在人间的代言人，代表上天在人界行使权力，具有沟通神灵的能力。他在平时主持祭祀、占卜、刑狱、征收赋税，管理族中大小事务，如果发生战争，他就是军队最高的指挥官。” “那么——”绿蛾疑惑地问道：“既然你们的酋长这么威风，他还有沟通神灵的能力，那他一定见过神仙喽？” 梁小天听得心里微微一动，然后摇头无奈说道：“你说得对，如果族中有人能知道神仙的秘密，我想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酋长。但他是酋长，那些秘密除非他愿意，否则他是绝不会告诉我的。” “他不告诉你，那咱们可以自己去找呀。” “你是说——”梁小天听得心头一惊，他明白了绿蛾的意思，但是不敢往下想。 “你看你成天到晚在山里面钻来转去，想要探索众神的秘密，对着那些石壁发呆，可是那些石壁上的秘密到底离真实有多远你都无从知晓。现在眼前放着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你却不知道利用。我看你们这个酋长成天在山里搜寻，又有那么多手下做得力帮手。那么多的圣地呀，圣湖呀他都可以自由出入，却不让别人进去一探究竟。我想他知道的秘密一定比你多。也一定比你知道的那些更可靠。咱们跟着他，看他都去了哪些地方，干了些什么。怎么样？听我的一定没错。”绿蛾怂恿道。 “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你别乱来啊。” “瞧你这么胆小，乱来又怎么样？” “要是被发现你做了触犯神灵的事，那可是族中重罪，说不定会被浸猪笼的。” “浸猪笼？”绿蛾奇怪地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族中的一种刑罚。”梁小天解释道：“就是把人装在用竹子编成的笼子里，然后沉到深潭里淹死。这种刑罚一般针对族中犯偷窃、抢劫、通奸的人，但是对其他罪大恶极的人也会施以这种刑罚。我就曾亲眼看到族中有人被这样处死过。喂，你平时很聪明的，怎么碰上族里的事你就什么都不懂了？” “这么严重啊。”绿蛾听了咂了咂舌头。 “那是当然。” “咱们悄悄的，别让他发现就行了。” “不！绝对不行！”梁小天吃惊地说道。“酋长有很多手下，咱们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没想到你这么胆小。”看到梁小天那吃惊的表情，绿蛾吃吃地笑了起来，“放心吧，我是逗你玩的。你这么老实，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对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爹又要骂我了。”说着话，绿蛾冲着梁小天挥了挥手。她不等梁小天答应，头也不回地朝林子深处走去。 “喂，你就这么走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梁小天冲着她的背影大声问道。 “不用了！”绿蛾回头冲着梁小天笑笑。“你就管好你自己吧！我一个人能行。”说话间，伴随着一阵簌簌草木之声，眼前已经消失了她的踪影。 梁小天看得呆了一呆，狐疑之余不禁摇头自语：“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呀。” 他只得一个人独自朝村子走去。 绿蛾躲在不远处的密林中看着梁小天走远。她偷偷一笑，然后自言自语：“小天哥哥太老实，成天怕这怕那。我可不怕。我倒要看看这个酋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整天神神叨叨的，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鬼。小天哥哥，我帮你去打探清楚，回头再告诉你。嘿！我想到时候你一定会感谢我的。”她寻思已毕，施展身法在林中飞跃，身法轻盈曼妙，快逾鸟雀，眨眼来到湖边。她看到酋长还在湖边，于是悄悄躲在林中偷看。 酋长在湖边舞蹈祈祷。湖面始终一片平静，看不到任何动静。 “嘻。”绿蛾看得幸灾乐祸：“就凭你也想看到美人鱼？人家才懒得搭理你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酋长等了一阵子，眼见毫无所获，显得很是失望。他开始催促手下收拾东西，然后一行人朝着林中走了进去。 绿蛾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想看看酋长接下来还会干些什么。 林子里一片寂静。只听到远处酋长等人的脚步声。绿蛾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咯”一声轻响从绿蛾的脚下传来，是树枝断裂的声音。虽然绿蛾极尽小心，但还是免不了大意。声音在林子里显得异常清晰。“糟了！”绿蛾不由得心里一紧。 她急忙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生怕再弄出声响。 不远处的酋长果然似乎察觉到什么，掉头朝这边张望了一下，吓得绿蛾心头卟卟乱跳。 但是酋长接下来并没有任何举动。他继续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绿蛾见状暗暗窃喜，连忙又蹑手蹑脚跟了上去。她突然心里一凛，感觉眼前有些异样。“对了，酋长身后的那几个随从呢？！怎么好像少了三个？！” 她扭头张望，果然发现三个临泉族勇士正从林子两侧绕了过来，已将她团团围住。 绿蛾看得心里又是一惊，不免暗暗来气。“好狡猾的老狐狸，明明有所察觉，却装作若无其事引我上钩，让自己的手下偷偷来暗算我。可惜你找错人了。本姑娘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对付。” “她在这里。”一名勇士大叫着扑到近前，想要抓住绿蛾。他只觉眼前一晃，突然不见了绿蛾的踪影，不禁呆立当地。另外两名勇士见状同样感到目瞪口呆。“人——，人呢？去哪儿了？”他们东张西望。 “连一个女孩都能追丢！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追！”酋长见状怒斥道。他的脸色因为愤怒而变得狞厉。“快追！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想干什么。” 众武士们看到酋长发怒，不敢怠慢，连忙循着绿蛾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绿蛾在林中飞奔。她身法轻盈，足尖在草木的枝叶尖上轻轻一点，就像随风飞舞的雀鸟一样飞快朝前掠去。她心里得意，满以为凭着自己的身手必能轻而易举摆脱追踪。她扭头看去，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几名飞奔的临泉族勇士眼看着越追越远，不甘就此被绿蛾甩掉。奔跑间只见他们两眼冒火，脸色变得越来越狞厉，不停地冲着绿蛾发出恐吓的咆哮。绿蛾看到这些勇士因为愤怒居然变得脸形扭曲，先是从嘴里长出了獠牙，接着面目变得跟猛兽一样狰狞。 “啊？！生这么大的气啊？！”绿蛾看得傻了眼。 一个勇士大步流星地追着，突然像脚下踏空一般向前扑倒在地。他趁势就地一滚，随即又爬了起来，继续飞奔追来。一阵恐怖的咆哮声传来，这个临泉族勇士整个身形已是化为一头狰狞的黑毛熊罴。只见它四肢粗壮，眼中射出慑人的寒光，喉头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状如小山，巨大的身体撞得沿途的树木纷纷断裂倒坍，发出一路噼噼啪啪的脆响，气势慑人。 “啊！”绿蛾见状吓得尖叫一声，感觉两腿发软。就在这一转眼的工夫，后面又有几个临泉族勇士就地一滚化成熊罴簇拥着追了上来。 这些猛兽奔跑的速度远比它们方才人形肉身奔跑的速度更为快捷。双方你追我赶，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当先一头熊罴已经追到近前。只见它探爪己可触及绿蛾的衣袂。“啊！”绿蛾再次发出惊叫，眼前异光一闪，再次消失了绿蛾的踪影。 几头熊罴失去了目标，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林中胡乱打转，却始终没能找到绿蛾的踪迹。 “卟”地一声轻响。林中崖壁前奇光一闪而逝，现出绿蛾的踪影。绿蛾喘着粗气一脸惊慌。她惊魂未定，用手抚着胸口东张西望：“吓死我了！幸亏我身上穿着隐身衣骗过了那几头笨狗熊。不然就真要被那个死老头抓住了。”眼见那几头熊罴没有追来，她这才放下心来。她伸手在崖壁上轻点，从石壁中透出一个金色八卦图形悬浮于面前。绿蛾转动八卦，石壁上奇光闪过，石门洞开。“爹，我回来了。”绿蛾一声娇呼，身形没入石壁，一切恢复如初。 第16章 化熊 “咚！咚咚！” 丛林里传来阵阵鼓声。一阵轻风吹过，云雾飘散，枝叶摇曳间隐约露出一座人类村庄。 绿蛾站在山顶上，迎风而立，衣袂飘飘，远远地眺望这座村庄。 山脚下，一条小溪弯弯曲曲穿谷而过。溪水晶亮，从远处的山顶潺潺汇集而来，一路向下游流淌，渐渐变得宽阔幽深。溪涧两岸可以看到一些临泉族人的屋舍。村子的中心矗立着高高的图腾柱和祭坛。孩子们在旁边的空地上奔跑嬉戏。几条小路通向村外深山。路上正有好几个人影来往。溪涧边同样有几个身影正在清洗、打渔。 “死老头，我又来了。哼！敢变狗熊吓我！我跟你没完！”只听绿蛾忿忿地说道。“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伴随着急促的鼓点，一群手执长矛，肤色黝黑，上身赤裸的临泉族武士急匆匆地从村中几个屋子里冒了出来。他们听到鼓声招唤，匆匆奔向酋长所在的草房。紧接着，只见草房的草帘一掀，头戴翎翅手执权杖的酋长威严地从那间大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脸色严肃，嘴里叽哩咕噜地不知和那些武士们说了些什么，然后一行人开始朝村外走去。鼓声停了，紧接着是一阵犬吠之声。 绿蛾见状暗暗心喜，她开始动了。只见她施展身法，如展翅的飞鸟，几个起落，身形已经落入村中。她脚一沾地，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四顾无人，不禁大为放心。 “死老头又不知道去哪儿了。趁他不在，我摸进屋子里瞧瞧，看他在搞什么鬼。” 绿蛾摸到酋长的草房前，掀开草帘，先从缝隙往里打量一眼。屋子里黑黪黪一片，里面没人。绿蛾见状立即大着胆子钻了进去。 屋子十分宽敞，里面堆放了很多东西，一片凌乱。绿蛾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是不得要领，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死老头子，真是不会打理！”她东翻西找，毫无所获，不禁心里来气，忿忿地咒骂起来。正在翻找之际，她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帘外隐约有人影晃动。 “糟糕！死老头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回事？！”绿蛾听到门外动静，心里一惊。眼见已是避让不及，她四周打量，情急之下只得先找一个可供暂避的角落藏身。她刚一藏好身子，就看到酋长掀开帘子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绿蛾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酋长走进屋子，目光如炬，把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变得严峻，满脸戒备之色，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踱步，目光不停地扫视。 屋子里安静如初，没有丝毫动静。酋长狐疑地走来走去，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突然只听他发出一声低微的惊叫。绿蛾透过隔挡看得清楚，只见酋长拿起一个盒子，手中颤抖，喃喃自语：“不对！这东西刚才不是放在这儿的！肯定有人来过！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进我的屋子！”他气得脸上肌肉抽搐，嘴角打颤，咬牙切齿地说着。绿蛾看在眼里，心里暗叫糟糕。她记得方才在屋中翻找，随手乱放，没把那盒子放在原来的位置。没想到酋长居然如此心细，竟然记得每件东西原来摆放的位置。 酋长猛地转身，似乎想要到门外去叫人。但他旋即又改变了主意，猛地转身，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灼灼，掉头看向屋子一角。 绿蛾屏住呼吸，吓得一动不动。此时她早已紧张到了极点。手中竟然攥出了汗水。她看酋长暂时没有察觉自己的存在，心里不禁暗暗放心。 只见酋长快步走到屋子一角。那里堆放着一堆东西。他在那里面翻找。很快，他手里捧着一个黑色四方的木制小匣子。酋长把匣子放在面前的桌上，满脸都是恭敬的神色，那神情简直就像面对祖先的亡灵。他双手颤抖，看上去紧张到了极点，缓缓打开那匣子。随着喀地一声轻响，匣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呈现在酋长的面前。酋长借着烛光看着匣子里的东西还在，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轻松喜悦之色。看得出，这匣子里的东西对酋长来说极其重要。 酋长小心翼翼地盖上匣子，两眼骨碌碌地乱转。他狐疑地调转身形，冲着屋子里四下张望。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匣子，把它放回原位。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于是又在周围找了一堆杂物把它掩盖。他忙碌了一阵，感觉看不出痕迹，仔细端详一下，这才感到满意，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只听屋子里咯地一声轻响，正是从绿蛾藏身的角落里传来。绿蛾方才看得紧张，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一不小心发生了磕碰。 酋长听到动静，立即如梦初醒。他面目狰狞，咆哮着猛了上去。绿蛾见状心里暗叫不妙，自知隐藏不住，连忙起身闪避。她情急之下身子又重重地撞在周围什么东西上。只听砰乒数声巨响，周围的东西接二连三不断倒下。 “啊？！”酋长显然没有心理准备，被眼前的动静吓到了。他稍微愣了一下，一时无法分辨声音从何处。“什么人？”他厉声大喝。 绿蛾跳到酋长面前，冲着酋长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 “你是谁？！”酋长乍一看到绿蛾，脸上又惊又怒。 绿蛾看到酋长那狰狞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毕竟做贼心虚，她急着想赶紧离开这里。但她一向胆大妄为，脑中闪念，随即把目光投向屋子一角。 酋长看到绿蛾神色，立即脸色大变，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你敢。”他又是一声大喝。两人不约而同抢步扑向屋中同一个角落。 绿蛾抢先一步将那匣子拿到手中。“来！你来拿呀！”她手里晃动着匣子，一边利用屋子里的箱箱柜柜与酋长闪避周旋，一边出言挑逗。 “还我！”酋长看得又惊又怒。他出言厉斥，双手拼命挥舞，想要从绿蛾手中夺回匣子。无奈数次都被绿蛾闪过。 守在屋外的那些武士听到屋子里的响动，全都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没有酋长的吩咐，他们不敢擅自闯入。 眼看着绿蛾已经摸到门前就要溜走。 “拦住他。”酋长惊怒之下大声咆哮。 屋外的武士听到声音连忙进屋。刚一掀帘子，只见眼前人影一晃，有人从屋子里飞身窜了出来，眨眼已奔出数丈。那几个武士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依旧健步冲进屋子，傻怔怔地看到酋长一脸狂怒。 “笨蛋，屋子里进了贼。别让人跑了，快去把秘籍给我抢回来。”酋长大声吼道。 这几个武士们如梦初醒，连忙又簇拥着冲出屋来。他们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健步如飞，只晃了几晃，眨眼就出了村口。这些武士看得又惊又怒，拔退急追。 周围的村民们看到这些武士一个个如临大敌，吓得纷纷躲避。村子里响起一阵鸡飞狗跳之声。 绿蛾拿着匣子一路狂奔。她冲出村口，躲进了村外的密林。她一边奔跑，一边偷眼瞧向身后，看到身后好几个临泉族的武士如影随形紧追不放。 双方一先一后追进了林中。那些武士看得清楚，不禁个个怒骂：“果然又是那个死丫头。如此胆大妄为，看抓到了怎么收拾你。”咒骂间只见他们身形就地一滚，体形大变，个个化为熊罴模样。森林里立即充斥着浓烈的腥臭味和低沉愤怒的咆哮声。那些熊罴一路狂奔追了上来，所到之处树木折断，山石碎裂，声势甚是惊人。 绿蛾看在眼里。这一回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依旧健步如飞，并不惊慌。 双方正追逐之际，猛听得空中嗤地一声传来锐啸，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又是嗡地一声颤响。一支箭羽深深地插在绿蛾身后不远处的泥土中。这箭去势劲急，虽然深深插入土中，箭尾兀自在剧烈颤动，发出嗡嗡震颤之声。 绿蛾看得愣了一下，抬头看去，看到头顶树枝上分明站着一个人影。那人手中张弓搭箭，正不慌不忙地又从身侧箭匣中抽出一支箭，引弓待射。绿蛾看那人身形魁梧，身穿白袍，身后一对大翅收拢，羽毛洁白，分明是一个翼人。“风浦。”绿蛾立即认出了那个翼人，忍不住大叫一声。 翼人听到叫声，冲着绿蛾挥手笑笑，示意她赶紧过去。 绿蛾不觉精神一振，跑得飞快。 翼人风浦放过了绿蛾，拉满大弓，冲着后面奔跑的那些熊罴嗤地一声又是放出一箭。他并没有存心想要射中那些猛兽。箭矢破空而出，深深插入追在最前面的那头猛兽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箭尾嗡嗡颤动，仿佛是在警告。那头猛兽见状大吃一惊，急忙收住身形。它昂起头忿怒地朝头顶张望，看着翼人，口中连连咆哮，冲着那个翼人挥爪示威。眨眼之间，身后数头熊罴接踵而至，见状纷纷停下脚步，围着风浦栖身的那棵树打转。 只见一头熊罴暴怒之余冲到树下，挥爪猛拍树杆。这一掌之力着实巨大。一人粗的巨树随着它这一掌拍下应声折断，喀啦啦倒了下去。风浦毫不在意，展翅纵身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又是嗖地一箭射出，扎向地面，向群兽示威。 群兽在地上团团打转，咆哮示威，一时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只见酋长也已飞身赶到。他眼见冒出一个翼人多管闲事挡住去路，心里不禁又气又急。只见酋长高擎手中权杖，随着嗤地一声轻响，一道白光应声而出，射向树上的翼人。风浦早已看在眼里，心知有异，急忙闪身躲过。只听轰地一声闷响，翼人身侧的树枝被那道白光击中，顿时四分五裂，碎片四溅。翼人大吃一惊，身形晃了数晃，险些从树顶跌落下来。所幸他天生两翼，急忙展翅飞在空中。他低头看到酋长满脸肃杀之色，再次将权杖对准自己，心中不禁一凛，连忙振翅而去。 众兽看到酋长出手，立即安静不动，全都抬头呆呆地看着。眼见树顶几段断枝落下，夹杂着几团蓬乱的羽毛，那个翼人已经被吓跑，它们这才回过神来。它们东张西望朝林中打量，想要继续追赶绿蛾。只见眼前空无一人。绿蛾早就趁着这个机会跑得无影无踪。 “唉！”酋长见状顿足懊恼不已。无奈之余他只得领着那几个族人怏怏回村。 第17章 召唤符 梁小天清晨醒来，隐约听到门外有人正在窃窃私语，正是母亲和几个邻居在说话。一开始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很快语气变得惊讶激烈起来。说话声很快引起了梁小天的注意，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门外聚集着好几个村中的壮汉，父亲也已经穿戴停当，背上弓箭，准备一起上山去打猎。几个猎户围在一起说着话，母亲在一旁听着，面露忧色。 “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梁小天好奇地问道。 “出大事了。”母亲一脸担心地说道：“听说酋长家里闹了贼。还是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胆子太大。什么东西不好偷，居然去偷酋长的东西。偷的还是酋长最看重的东西。现在族中正在各村挨家挨户地搜寻，要查到底是谁干的。” “有这样的事？”梁小天听得大吃一惊。他脑中转念，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绿蛾。 这不会是她干的吧？！ 梁小天回想绿蛾之前的行径，越想越觉可疑，脑海里一片翻腾，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母亲看到梁小天突然脸色变了，额头还沁出了细汗。她不禁大为担心，连忙问道：“小天，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不，没有！”梁小天勉强笑笑，“妈，酋长丢了东西，那他会不会怀疑咱们。” “傻孩子，东西又不是咱们偷的，怎么会怀疑到咱们的头上。”母亲宽慰地笑笑。“别多想。” “为什么。” “因为据说偷东西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小天，你是个男孩，而且你是洛东的学生，酋长也认识你，知道绝对不会是你干的。” 听到母亲这么说，梁小天心里没有感到丝毫轻松。他更加担心绿蛾。 头顶树枝上突然扑噜噜传来一阵响动，梁小天抬头一眼看到彩羽。彩羽看到梁小天正盯着自己，立即乖巧地掉头飞走了。 梁小天连忙拔腿跟上，往村外跑去。 “小天，你去哪儿？”母亲疑惑地大喊道。 “我马上就回来。”梁小天头也不回应了一声。 “唉，这死孩子！”母亲无奈地看着梁小天的背影摇头叹息。“最近怎么总是神神叨叨地。” 梁小天气喘吁吁地跑进林子，果然看到绿蛾正在前面等着自己。她冲着梁小天欣然一笑，快步迎了上来。“不对，你今天怎么看上去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绿蛾很快从梁小天脸上的神色察觉到了什么，她收起笑容，盯着梁小天警惕地追问道。 “我没出什么事。就是刚刚听说族里出了一件大事。”梁小天讷讷地说道。 “大事？什么大事？说来听听。”绿蛾瞪大眼睛追问道。 “听说有人偷了酋长的东西，酋长大为光火，正派人在各村落搜寻，要找出那个偷东西的人。” “哦？这有什么，让他去查好了。难不成我还怕了他不成。”听到梁小天的话，绿蛾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没有丝毫紧张和害怕。 绿蛾的话语印证了梁小天的猜测。“绿蛾，你老实告诉我，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没错！就是我偷的。”说着话，绿蛾手中一晃，己是多了一样东西。她手里拿的正是那个从酋长屋子里偷出来的黑木匣子。 “你怎么能这么干？！”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是听到绿蛾亲口承认还是让梁小天感到很是震惊。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干。谁叫他整天神神叨叨的。我看见他就觉得心烦。我就是要捉弄他一下。” “他可是酋长。要是他发现是你干的，他会责罚你的。” “放心好了，他不可能找到我的。”绿蛾冲着梁小天嘻嘻一笑，晃着手里的匣子说道：“想不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吗？” “不想。”梁小天赌气说道。“你快把东西还回去。” “梁小天，我诚心帮你，你不要不知好人心。”绿蛾生气地一跺脚：“你知不知道为了拿到这盒子我冒了多大的险？这个盒子酋长像宝贝一样藏着，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我一拿到东西就来找你，自己都没来得及打开看一下。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不领我的情。”说着话，她两眼一红，赌气又是一跺脚，背过身去。 梁小天打量绿蛾，看她肩头耸动，显然是在暗暗掉泪。他不禁心里一阵怜惜，上前说道：“绿蛾，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我不该惹你生气，是我不对。” “那好！那你把这个匣子打开，我就不生气。”绿蛾还在赌气。 “还是不要了。”梁小天一脸为难的摇头。“被酋长知道了那是要受责罚的。” “我知道了。”绿蛾听得叫了起来：“你这是在害怕！你是个胆小鬼。” “算是吧。绿蛾，别这样。你别闹了！” “我看不如这样吧。东西拿都拿来了，不看一下太可惜了。不过我答应你，等看过之后我就立即把东西还回去，绝不让你为难。”绿蛾半哄半劝说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吧。那咱们就打开看看。”梁小天只能勉为其难。 两人一屁股坐下。梁小天伸手咯地一声打开盒子，看到盒子里放着几张纸。 “嗯？里面有什么？”一旁的绿蛾把头凑了过来，看到盒子里的情形，立即失望地叫了起来。“这算什么？！几张破纸而已。死老头像宝贝一样藏着，拼了命追我，闹得惊天动地似的，就是为了这几张破纸？！我就知道死老头小气。” “不对！这几张纸有古怪。”梁小天随手拿起一张纸瞄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吃惊地说道。 “有什么古怪？”绿蛾连忙追问。她惊讶地看到梁小天拿着纸的手居然正在微微颤抖，仿佛那张纸重达千钧，让他不堪重负。“你这是怎么啦？”绿蛾注意到梁小天的变化，担心地问道。 “熊罴术？！化熊！原来这个传说竟是真的。”梁小天两眼扫视着纸张，他越看越觉心惊，颤声说道。 “化熊？”绿蛾听得心中一动：“你说清楚一点。” “这几张纸记的是我们族中一项不传之秘——熊罴术。练成这门功法能让人化身熊罴，力大无穷。” 只见梁小天手中的纸上画着几幅人体行经导引图，画着从人到熊变化的全过程，图边还标有文字注解。 “哦。我明白了。原来那几只狗熊都是这么来的。你的那些族人都是练成了这种功法。”绿蛾想起先前遭遇，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恍然大悟。 绿蛾突然发现梁小天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口中长出了獠牙，身上长出了浓密的黑毛，体形正在迅速膨胀。“啊！”她吓得尖叫一声，一把抢过梁小天手中的梭梭纸，“快停下！别看了。” 梁小天的目光一旦从纸面上离开，脸色立即变得平静下来，刚才那狰狞的面目开始渐渐褪化消失。 绿蛾看得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刚才怎么啦？”梁小天吃惊地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刚才干了什么？”绿蛾没好气地瞪了梁小天一眼。 “我不就是看到这上面的功法，不知不觉地照着那图上的法门调息行经，然后感觉身上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变化！啊！不对！看你刚才那慌张的样子，是不是——，是不是——”梁小天意识到了什么。 “这么说这些纸上记载得东西全让你看到了？”绿蛾没好气地说道。 “看到了。 “你人倒是不笨，这么快就学会了。””绿蛾没好气地说道。 “这么说刚才——，刚才我——”梁小天听得又惊又喜。 ”“没错，你已经学会了转变形态的本领。你差点就变成一只大狗熊你知道吧？” “这么快？！那你也可以学一下。” “我才不要学呢。好端端变成一只狗熊，丑死了！那个死老头子从哪儿弄来这么恶心的功法，好端端的把人变成狗熊。” “你不知道，熊罴术是我们族中的不传之秘，神奇着呢。”梁小天连忙解释道：“据说这套功法是当年我们临泉族的始祖神坦神所创。史诗记载当年众神之战，坦神就是凭这套功法化身熊罴大战魔神，这才击败了敌人。当年雷霆阿能击败魔兽也是用的这套功法。这么多年过去了，族中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战事，也就没人再提这套功法。我听洛东老师说这套秘术功法在族中已是失传，没想到——，没想到这套秘术功法其实没有失传，它一直藏在头人的手里，更没想到今天你居然能把它给偷了出来。” “这么神奇的功法，怎么也得练个十年八载才能练成。为什么你这么快就练成了？” “没错，你这个问题秘籍上有提到。”梁小天手里拿着秘籍一边看一边解释。“如果这功法普通人来练非得花个十年八载才能有成。但是咱们临泉族人是坦神的直系血胤，体内流的是坦神的血，对这套功法异常亲近，所以能够速成。” “我明白了。原来我爹也会变狗熊。”绿蛾听得连连点头，脑中寻思，自言自语。她忽然感觉出语有误，连忙住嘴，担心地看着梁小天。 “没错！你和你爹都是咱们族人，自然也是坦神血胤，只要练了都能速成。”梁小天不疑有他，点头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练。”绿蛾连忙摇头。“咱们还是看看这盒子里还有什么。” 两人继续在盒子里翻找，看到里面有一个九角星茫。 “咦？！这是什么？”绿蛾将那个九角星芒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九角星茫由金属打造，通体乌黑，在绿蛾的手中泛着神秘的光芒。它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将两人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住了。 “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绿蛾眉头紧皱，盯着九角星茫思索不已。“咦，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正当两人好奇探寻这个九角星茫的秘密之时，突然只听喀地一声轻响，绿蛾的手指不知碰到了上面什么机关，那个星茫立即被触动了。这声音虽然细小，但是两人听得清楚，心中一紧，全都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九角星茫，看它有什么变化。 九角星茫原本像一只僵硬蜷缩的螃蟹，现在突然复活了。它伸出几个尖状的肢节。接着又有几束奇异的光芒从它的四周隐隐泛出，然后在它的中间那个神秘的像眼睛一样的椭圆形处升腾起一束明亮的光芒。整个九角星茫变得通体透亮，看上去像一团烧红的火炭。绿蛾看得吃惊，下意识地把九角星茫往地上一抛，看着那个九角星茫掉落在脚边的枯枝烂叶里，光亮丝毫不减。 随着一阵沙沙的响动声，九角星茫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两人惊惶不已，预感有危险来临，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又不由自主地被眼前这神秘的现象所吸引。两人惊恐地对视一眼，仿佛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鼓励，居然谁都没有率先挪步。 九角星茫正逐渐散发出神秘的能量。随着它剧烈的颤动，一股小旋风在它的四周形成。小旋风卷起地面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渐渐地，随着光芒越来越亮，小旋风也变得越来越强烈，它裹卷着越来越多的枯枝烂叶，慢慢上升，形成一个漏斗状。这股小旋风在两人的脚边急速旋转着，升到半尺高就不再上升，它仿佛是要将地面钻透，随着沙沙的响声不绝于耳，地面像溶化了一样随着这股旋风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的漩涡。慢慢地，旋涡开始扩大，向两人的身边漫延。 两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依旧没有逃跑的念头。绿蛾紧紧地盯着漩涡中心，突然心中闪念，惊叫一声，“不好！我想起来了！这九角星茫是魔族的标记。这东西八成就是魔族的召唤符！” 第18章 居然是你?! “召唤符？！”梁小天听得心中一凛。还没等他彻底领悟这三个字的含义，只见眼前旋涡中心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正在破开地面缓缓上升。 不等两人回过神来，只听刷地一声响亮，眼前黑影一闪，所有异状全都消失。九角星茫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和刚开始一样看上去毫不起眼。只是——，眼前突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材高大，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脑袋藏在深深的帽沿里看不清面目。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伴随着他的现身，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绿蛾和梁小天全都吓了一跳，蜷缩着抱在一起不敢说话。 那人抬头看清眼前的绿蛾和梁小天，同样也是大出意外。只见他的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个召唤符的？”他的声音显得又惊又怒，随着这一声喝问，两道锐利如同闪电一样的目光从他那阴暗的帽沿里射了出来，充满了杀机。 “快跑，他是魔族的人。”绿蛾回过神来，她大叫一声，拉着梁小天的手拔腿就跑。两人跌跌撞撞地向林中跑去。 黑衣人看到绿蛾和梁小天拔腿狂奔，他稍稍愣了一下，随即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想跑？没这么容易！”只见他朝着地面上一伸手，脚下的那个星芒微微颤了一颤，随即像长了翅膀一样倏地一声飞进了他的掌心。这个黑衣人收了星芒，迈开大步，尾随着绿蛾和梁小天两人大步赶了上来。 眼看黑衣人大步流星越追越近，绿蛾情急之下冲着梁小天说道：“小天，咱们分开跑。” “好，我去引开他。”梁小天点头说道。他往斜刺里跑了开去。 黑衣人追到近前，突然看到两人分开，不禁一愣。他一时显得犹豫，拿不定主意究竟该追谁。眼看着两人越跑越远，他最终打定主意，盯着梁小天追了上去。 绿蛾一直在盯着那个黑衣人。眼见黑衣人要去追梁小天，她显得大为着急。只见她从身上掏出一物，远远地朝黑衣人射出一道白光。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光束击中了他的右肩。他的衣服上顿时留下一个焦灼的洞，冒出一股淡淡的黑烟。黑衣人受了伤。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捂着伤口掉头两眼恨恨地瞪着绿蛾。 “天族的人！”黑衣人忿忿咒骂道。他脸上的神色明显惊讶大于愤怒，身体开始瑟瑟抖动起来。一股奇异的能量席卷地面，黑衣人脚下迅速出现一个旋涡状的黑洞。紧接着，黑衣的身体刷地一闪，他那包裹着衣服的身体就像一团被丢弃的抹布一样掉进黑洞消失了踪影。 绿蛾看得松了一口气。她不敢大意，继续往前奔跑，想要尽快离开这片危险的林子。 奔出没多远，只见眼前树影之间光芒一闪，凭空多出来一个黑影。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绿蛾看到那人，登时脸露喜色，远远叫道：“爹，你怎么来了？” “我察觉到林子里有异常的能量波动。”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他注意到了女儿紧张的神色，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爹，我刚才碰上了一个魔族的人。”绿蛾喘着粗气，把自己方才在林中的遭遇说了一遍。 “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父亲听了责备道：“你总是这么任性，怪我平时太娇惯你了。” “爹，我错了。” “唉，你虽然任性，但这次并不全都是错，反而有功。”父亲叹了口气说道。 “爹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有想到原来魔族并没有死心，还在暗中蛊惑临泉族人。我更没有想到原来现在的族长已经被魔族收买，沆瀣一气。这次要不是你无意中撞破，我们还全都被蒙在鼓里。” “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魔族蛊惑临泉族定有图谋。他们可能已经达成某种契约。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送到天空城。” 两人说着话，突然听到四周传来阵阵奇异的响动。 父亲立即警觉地掉头四处打量。只见不远处一个黑影从林子里缓步走了出来，周身黑气萦绕，显得异常诡异。 “爹，小心！他又来了。刚才就是他。”绿蛾认出了黑衣人，吓得尖叫一声。 只见黑衣人冲着男子一笑，阴恻恻说道：“雷霆阿，咱们又见面了。” “你居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那还不是要谢谢你的宝贝女儿。是她带我来的。”黑衣人又是得意一笑。“我刚才故意放她一马，就是为了让她替我带路。” “来吧！”雷霆阿自知遇上了对手。他再不多话，大喝一声，手中已是多了一柄闪亮的能量剑。他挡在绿蛾身前，摆开架势，然后扭头冲着绿蛾说道：“绿蛾，听爹的话。马上走，快！” “爹，那你呢。”绿蛾意识到情形不妙，焦急地追问。 “我留下来挡住他。” “不！爹，你不走我也不走。” “绿蛾，傻孩子！快走！这个人是魔族的人。他很厉害，是个劲敌，我没法护你周全。你再不走，咱俩谁都走不成。快，听爹的，你先走。爹回头自会来找你。” “哈哈。”黑衣人见状发出一声狞笑。“别争了，你们俩谁都跑不掉。”他神色一凛，手中一招，凭空多了一把同样闪亮的能量剑。他再不多话，恶狠狠冲了上去，迎面就劈。 “绿蛾！快走！”雷霆阿大喝催促，挥剑挡住来招。 绿蛾眼见情形，她虽然心里千百个不愿，但此时迫于情形，也只能点头。“爹，你小心点。”她眼中含泪说道，扭头就跑。 只听眼前铮铮连环剑击之声。林子里人影纵横。两人你来我往，眨眼已经交手数十招，剑光四射，罡气激荡。激斗中只听一声闷哼，两个身形停了下来。 黑衣人两眼死死盯着雷霆阿，满脸恨色。一缕鲜血顺着?管流淌，从指尖滴落在地。他的手已然受伤，剧烈颤抖，就连手中剑都差点拿捏不住。“算你狠。回头再找你算账。”他自知伤重，再斗下去怕是讨不得好去，于是扔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雷霆阿看着黑衣人离去，并没有急着去追。等了半晌，他猜测黑衣人已经去远，这才身形微动。“咳！咳咳。”他连咳数声，嘴角竟然溢出血来。雷霆阿伸手擦拭血迹，看在眼里，自己也觉得心惊。原来他方才一番交手，自己也受了重伤，只是强撑着才没让那黑衣人看出破绽。雷霆阿吓退黑衣人，生怕那黑衣人还躲在暗中窥测，若是看到自己现在这番模样必然卷土重来。于是雷霆阿强打精神，装作若无其事，转身步履蹒跚朝林子另一头走去。 身后传来轻微声响。雷霆阿听到动静，心中一凉，暗暗叹息：“果然还是被看出破绽。他还是回来了。” 雷霆阿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他看清来人，满脸惊讶之色：“居然是你？！” 一杆长枪破空而出，重重地砸击在雷霆阿的胸口。雷霆阿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仰面倒地。 第19章 酋长的秘密 屋子里一片昏暗。酋长满脸盛怒，一边踱步一边想着心事。烛光随着他的身形在黑暗中像幽灵一样不停地来回晃动，周围的各种倒影也随之像鬼魅一样在墙上来回晃动。屋门外守着几个族中勇士，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酋长刚刚发过一通脾气。折腾了好久，丢失的物品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这让他们备感沮丧。 突然，屋子里出现一股奇怪的气流，烛火猛地一亮，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酋长敏锐地感觉到屋子里发生的变化。他猛然回头，扫视身后。 一个黑影突兀地站在酋长的身后。 酋长看清那人，吃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想见我？”黑衣人淡淡说道，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 “怎么会。我正想找你，可是不知道怎么找你。”酋长难堪地搓着手，谄笑着说道。 “你是在找这个吧？”黑衣人从宽大袍袖里拿出一个匣子，放在了酋长面前的桌上。 “咦？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酋长一脸惊讶。他匆匆忙忙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你这个笨蛋！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黑衣人打量着酋长不满地斥责道，大口喘着粗气。 酋长这才发现黑衣人模样狼狈，身上居然还带着伤。“怎么？你——，你受伤了？你居然受伤了？！你这是和谁动过手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雷霆阿。”黑衣人冷冷一笑说道。 “雷霆阿？”酋长听了又是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传说他不是肉身升天，位列仙班，已经去了天空城了嘛。” “可恶！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没错！他虽然成了天空城的人。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从未离开过，一直躲在附近的林子里！我看他这是在替天空城监查这片土地。我不知道这次雷霆阿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咱们之间的秘密肯定已经泄露了！” “怎么会这样？” “你这个笨蛋！你以为天空城这么好对付？！你居然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们的大事。我们魔族蛰伏上千年，忍辱负重，就为了有朝一日能重新杀上天界。眼看时机已经成熟，就因为你的愚蠢，现在却被天界发现了我们的秘密。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得改变。” “怎么？那我跟你的约定也得改变？”酋长吃惊地问道。 “当然。天空城现在已经有所察觉。天空城一旦有了准备，整个计划不可能成功。你不光连累了你自己，还连累了我们魔族筹划已久的整个计划！” “那得等多久？” “不知道！也许几十年，也许上百年，也许要无限期地等下去。” “什么？！无限期？！”酋长听了大叫起来。“你们魔族不是一直要和天空城分庭抗礼吗？你们不是一直看不起天空城，说没必要怕他们的嘛。这都是你亲口跟我说的。我这才相信了你。可你现在居然变卦了？！这件事我已经等了好多年了，我已经老了，已经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把这件事做成。我不想遗祸子孙。” “你想得倒美！这件事要想成功就必须利用突然性打天空城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消息走漏。天空城已经察觉到了，成功的希望渺茫。我劝你别犯傻，还是再等等吧。” 两人压低声音争吵起来。 “可是当初你是跟我说好的。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现在却告诉我要无限期等下去。你这分明是耍赖。你不能这样！你一定要帮我。天空城没你说的那么可怕。” “你懂什么！整件事就坏在你的手里。我连你们族中失传的熊罴术都帮你找回来了，你还不相信我？！我对你已经够尽心尽力了。你现在最好听我的，学会隐忍，寻找机会。否则你和你的族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我已经等不起了。” “你最好想清楚！我可不想再在这种时候陪你疯下去！”黑袍人冷冷说道。他一甩袍袖挣脱酋长的拉扯，然后把身子一扭，屋子里瞬间消失了他的踪影。 第20章 出事了 绿蛾在树林里狂奔，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眼见身后那个黑衣人并没有追来，这才渐渐放下心来，收住脚步。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丛林里所有的鸟兽都受到了惊吓，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绿蛾独自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她心里惊恐，不禁小声地抽泣起来。 “我真没用！” “不知道爹现在怎么样了。” “不会的！不会的！爹那么英勇，应该会没事的。” 她心思反复，一会儿自怨自艾，一会儿又自我安慰。 太阳下山了。大地陷入一片黑暗。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绿蛾抬起头，四处张望。她感觉又累又饿。这不禁让她又想起了家，想起了父亲。 “爹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她越等越觉心焦。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让她感到窒息。“不行！我得赶紧去找爹爹，看他究竟怎么样了。” 绿蛾心急如焚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黑暗丛林。 眼前突然闪过几丝光亮。 “萤火虫？！”绿蛾惊喜地看到几只萤火虫正在空中飞舞。 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从林中各处飞来，围绕着绿蛾不停地飞舞。 绿蛾壮起胆子朝家的方向走去。 绿蛾小心翼翼地来到崖壁前。四周平静如常，看不到异样。她熟练地打开石壁，走了进去。石室里一片狼藉，许多东西都不翼而飞，剩下的也全都变得支离破碎。整个石室仿佛刚被天雷击中，里面浓烟弥漫。四周的石壁上和地面上更是交错闪烁着道道强烈的电弧，嗞嗞作响。绿蛾一个不小心被溢出的一道电弧劈中，疼得她尖叫连连。 “爹！”绿蛾尖叫一声，猜到父亲凶多吉少，连忙掉头冲出了石室。 绿蛾在林中一阵狂奔，渐渐清醒下来。此时她心情极度复杂。她虽然担心父亲安危，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壮着胆子在林中乱闯乱撞。 眼前突然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依稀还能听到人们的欢声笑语。绿蛾在林中站定，仔细辨认，这才意识到前面不远处是一个临泉族人的村落。 绿蛾立即想到了梁小天。“对！我去找小天哥哥！”绿蛾瞬间安下了心。她打定了主意，朝山下走去。 梁小天正躺在床上发呆。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感觉心神不宁。他满脑子胡思乱想。随着事情的发展，他发现自己似乎正陷入一个越来越大的迷团之中，一时理不出一个头绪。那些神奇的壁画不断在他眼前闪现。那些隐藏在丛林深处的塑像和圣地，像一个个若隐若现的答案。他随即想到绿蛾那神秘的身份。酋长在丛林中到处穿梭忙碌的样子。他们究竟掌握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个被九角星茫召唤而来的黑袍人又到底是谁。 梁小天越想越觉心惊，感觉如梗在喉。他想要找个人倾吐自己的秘密，但随即又觉不妥，勉强压下了自己内心的这股冲动。 耳边传来一个细微而熟悉的声音。“小天哥哥。”是有人在门外叫他。 梁小天心里一动。他翻身而起，顺着声音望去，一眼认出那人正是绿蛾。 “是你？你怎么来了？”梁小天惊讶上前问道。 “小天！我爹——，我爹他——”绿蛾心里一阵伤心，感觉眼前的梁小天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终于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那样哭出声来。“我爹他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梁小天连忙问道。 “我爹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绿蛾伤心地摇头，眼泪止不住簌簌下落。“不过肯定和那个黑衣人有关。” “黑衣人？！” “你走后没多久我爹就闻讯赶来。他和那个黑衣人撞个正着。原来我爹和那个黑衣人之前认识。他们之间似乎还有着不小的仇恨。两人打了起来。我怕拖累我爹就先躲了起来。可是我在跟我爹约好的地方等他，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小天哥哥，我好怕。” “绿蛾，别担心。”梁小天安慰着绿蛾。他心里的疑惑又多了一层。他有心想追问，但看到绿蛾此时伤心的样子又觉不妥，于是安慰道：“别担心，天不早了。你先在这儿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是我睡不着。” “绿蛾，现在外面黑灯瞎火的咱们去哪儿找你爹。你放心，等明天天亮了我陪你一起去找你爹。” “嗯。”绿蛾无奈点头。 两人蜷缩在一张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梁小天被门外一阵嘈杂声响惊醒。他探头张望，听到屋外有个声音远远传来。“所有人都听着。酋长有令！族中所有丁壮男子不用去山上打猎了。全都到族中祭坛前集合。酋长召见。” “出了什么事了？”门口随即响起母亲惊讶的话音。 梁小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他走到门外，看到父母正在院子里说话。父亲和平时一样已经准备停当，正准备上山打猎。母亲则站在他的身侧，停下为父亲整理衣服的双手诧异地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走吧！走吧！”三个手执长矛的武士突然出现在大门口，不耐烦地挥手催促。梁小天看到父母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几个武士出了大门。他急忙出门跟了上去，想要看个究竟。 村子里的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越来越多的族人们从睡梦中被惊醒，带着满脸惊讶和困惑的表情赶来。 梁小天认出那三个传令的武士正是酋长身边的贴身护卫。 “大家都听着。村中所有男子都到族中祭坛的空地上去集合，别磨蹭，赶紧准备一下就出发了，误了时辰可是要遭受惩罚的。” “能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吗。”人群中有人怯生生地问道。 “我只是奉命传令。”武士不耐烦说道：“去了不就全知道了。” “看来一定是出了大事了。”父亲扭头瞟了母亲一眼，安慰道。“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和几个关系要好的族人很快上了路，朝祭坛匆匆赶去。 第21章 送死 “妈，爹这是去干什么？”梁小天站在母亲身边担心地问道。 “小天，别担心。你爹很快就会回来的。”母亲勉强一笑。她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脸上满脸压抑不住的担心。 一只大手突然在背后推了一下梁小天。“你怎么还不赶紧准备？” 梁小天扭头看了一下，看到身后站着一名武士。 “他也要去吗？”母亲吃惊地对那人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长得够高了，赶紧去祭坛。”武士打量着梁小天的个头，不耐烦地催促道。 母亲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梁小天阻止了。“妈，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别担心，爹不是还在那里吗？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和爹一起回来。” 母亲想了想，感觉没什么好说的。她点点头，对梁小天说道：“路上小心点，到了就赶紧去找你爹。” 狭窄的山道上人影络绎不绝。梁小天跟着众人一起赶路。走到半路上，他突然听到路边有人叫他。“小天哥哥。” “你怎么在这儿？”梁小天看到绿蛾，惊讶地问道。 “我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村子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小天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绿蛾东张西望，担心地问道。 “我不知道。绿蛾，对不起。本来说好要陪你去找你爹的，可是现在我爹看上去也有麻烦了。” “小天哥哥，我明白。”绿蛾两眼又是一红。“是不是因为我的事？都是我不好，做事太过任性，惹出一连串麻烦。” “绿蛾，这不关你的事。”梁小天连忙劝道。 “小天哥哥，要不我也陪你一起去。兴许到时还能帮上什么忙。”绿蛾说道。 “别！这次是酋长召见。你上次偷他东西被他瞧见。要是呆会儿被他认了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是我大意了。”绿蛾听了吐了吐舌头。“那我听你的不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我会的。” 两人在山路上分了手。梁小天跟着大家继续赶路。山路漫长，不知不觉转过一个山角。从半山腰上望下去，群山间出现一个村落。村落中心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祭坛。祭坛前面伫立着一根用粗大的原木制成的图腾柱，顶部雕着一个巨大的熊头。此时祭坛四周正燃起熊熊大火。梁小天看到酋长身穿节日的盛装，手持玉钺，在一群武士的护卫下站立在祭坛的顶端威严地注视脚下。祭坛四周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许多了人。那些路程比较近的村落的族人已经先期赶到，此时正聚集在祭坛下。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只见酋长在祭坛上挥手致意。一旁的几名武士立即擂鼓吹号，下面的族人们听到声响，立即停止了攀谈，恭敬站立，等候酋长发话。 “所有人听着！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是因为一件关乎到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酋长声音洪亮，话语声从祭坛顶部清晰传来。 “山外的王国与我们临泉族人一向是世仇。如今我接到神谕，是到了复仇的时候了！。”酋长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全都惊呆了。 “肃静！肃静！”酋长将手中的玉钺重重地挥了一下，压制祭台下那些吃惊的声音。他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不满，而是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一直以来，我们临泉族都不缺勇敢的武士。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们这么善良，这么勇敢，充满了智慧，却只能蜷缩在偏僻的一隅。你们每天行走在狭窄陡峭的山路上，靠着追逐猎物勉强维持温饱。夏天要忍受着阳光的曝晒，冬天蜷缩在漏风的屋子里，每天要面对死亡的威胁。而山外面那些狂妄的人，他们信奉其他神灵，他们污辱我们的族人，甚至污辱我们的祖先。他们占据着最肥沃的土地。随手撒下一片种子就能得到好的收成，随手往河里撒下一张网，就能获得成群的鱼儿。他们凭什么享有这些？！这太不公平！而正是这些狂妄的人，他们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切，却贪婪地还想要更多。他们歧视我们，欺凌我们的族人。他们的行为己经触怒了神灵。我的族人们，你们是不是坦神的子孙？” “是！”台下传来一片高呼之声。 “你们怯懦吗？” “不！” “你们觉得应该忍受这不公平的待遇吗？” “不！” “你们愿意听从神灵的指示吗？” “愿意。” “好！那就去准备吧！祖先神已经发出召唤，复仇的时刻到了。我会发给你们每个人所必需的武器。会有人来领导你们，训练你们。你们将为荣誉和尊严而战。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会给我们临泉族带来荣耀。从此以后，你们的子孙将不用再蜷缩在这片阴暗的山林中。他们将拥有更为广阔的田园，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现在，所有人！去吧！打起精神，准备战斗！用你们心中的怒火去吞噬山外那些邪恶的异族！” 台下的族人们振臂高呼，被酋长那煽情的话语鼓动地忘乎所以。 随后这些族人们开始分头领取武器，武装自己。 一个族人领到了武器。那是一柄崭新的黑曜石长矛，锋利的棱角泛着慑人的光泽。他喜滋滋地试着操练手里的武器。一旁有人凑了过来，说道：“这是要去打仗了？” “没错！去消灭山外的异族。” “打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一个族人疑惑地说道：“咱们临泉族人该有好些年没打仗了？感觉这事太突然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既然有神谕，那酋长让咱们干啥就干啥。” 梁小天挤在人群中，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周围那些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心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梁小天和自己的那些族人不同。他虽然年轻，但是熟读经典。《创世纪》中记载的上古的数场大战给梁小天留下很深的印象。史诗里记载的那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的战争场面深深冲击着梁小天的心灵，让他从心底里厌恶战争。他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希望能发现父亲的踪影。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竟然是洛东。 洛东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中。他脸色苍白，身形瘦弱，被周围的人挤得东倒西歪。 “洛东先生。”有人认出了洛东，连忙上前打招呼，“你怎么来了，你是族中的传经师，按照族中的传统，你是不用来这儿的。” “为什么会这样？”洛东喃喃地问道。 “你不高兴吗？山外的异族欺人太甚，我早就想教训他们了。我们复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不行！不能这么做！我要阻止酋长！阻止酋长！”洛东说着话，撇下那个族人，朝着祭坛走去。 “老师！”梁小天叫了一声，连忙跟上前去。 洛东听到梁小天的叫声，身子一颤，猛然止步。他回过头来看着梁小天，惊讶地问道：“小天，你怎么也在这里？” “是酋长一早派人把我们召集到这儿来的。” “你是我的继承人，按照族中的传统，你是不用上战场的。” “老师，我也不想上战场。”梁小天怯怯地看着洛东。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这就去找酋长。我要阻止这疯狂的一切。”洛东说着话，走进了祭坛最底层那个黑乎乎的门洞。 梁小天下意识地朝祭坛上面张望，看到祭坛上早就没了酋长的踪影，他显然已经带着自己的随从从上面的门洞钻进了祭坛里。 酋长正和几名亲信在祭坛内部的石室里商量着什么，突然听到有人禀报说洛东求见。 “他来干什么？”酋长疑惑地说道。他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让他进来。” 门口人影晃动，洛东从外面走了进来。 祭坛内部四周明晃晃地点着成排的牛油烛，将整个内部照得一片金黄。墙上点缀着一些兵刃和图腾标志。几个庞大的身影被烛光投影在四周的墙上，随着人影的走动，墙面上的身影在凌乱地晃动。洛东从外面走了进来，带来一股扰动的气流，烛上的火苗突然开始乱颤。 “洛东？有什么事吗？”酋长掉头看向洛东。所有人都跟着看向洛东。 “族长，听说你要攻打山外的那个国家。” “是的，那是神的旨意。”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不召集大家商量一下。” “我说过了，这是神的旨意。”酋长不耐烦地说道。 “你知道打仗不是儿戏，一旦兵戎相见，那将血流成河。” “我们临泉族人没有懦夫！” “你有把握能打胜吗？” “神站在我这一边。” “我反对你这样做。” “你没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洛东，这里的每个人都比你身份尊贵，看在你是族中智者的份上我接待了你。现在，你给我出去。” “好吧，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了。”洛东打量着酋长的模样，又看到周围那些长老们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自知无法说动酋长回心转意，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我的一个学生就在外面。按照族中的传统，传经师的继承人可以不用上战场。我希望你能让他回家。” “你说的是梁小天？”酋长惊讶地问道。 “是的。”洛东点了点头。 “他怎么来了。简直是胡闹。”酋长听得皱眉挥了挥手。“行了，就按你说的，让他回去。” “这个懦夫。”看着洛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周围那些长老们全都鄙夷地笑了。“书呆子是靠不住的，为了我们临泉族的荣耀和子孙们的福祉，我们必须去战斗。” “小天，咱们走。”洛东走出门外，冲着守候在那里的梁小天说道：“酋长已经答应放你回去。” “那我爹怎么办？”梁小天问道。 “你爹？”洛东听得一愣。 “不行！我得去见酋长。”梁小天撇下洛头，一头钻进了门洞。洛东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梁小天进到里面，看到酋长正和几个族中长老埋头商量征战事宜。 “你所谓的神谕是假的！”梁小天大声说道。 他的话语惊到了里面所有人。酋长抬头吃惊地看到了梁小天。他神色一肃：“你怎么进来了？” “我就这么进来了。”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在撒谎！你欺骗了所有人！”他冲着周围那些人说道：“你们就这么看着他胡来？” 所有人都一脸嘲弄地看着梁小天。梁小天心里一凉，瞬间明白了一切。 “臭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要不是看在洛东的份上，要不是你是族中未来的传经师，我现在就可以宰了你。”酋长脸色一沉，变得面目狰狞地来。他恶狠狠地说道，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玉钺。 “根本就没有神谕！你分明是在和魔鬼结盟！我知道那个信物，那个九角星茫，我看到了。那是魔族的召唤符。”梁小天毫不示弱地说道。“你召唤的是一个魔鬼。” “很好！”听到梁小天的话，酋长脸上一副震惊的神色。他狂笑了起来，满目狰狞地说道：“很好，原来那个男孩是你。那个小女孩呢？嗯？她在哪儿？” “你抓不到她的。” 酋长从身上掏出那个九角星芒，放在手中得意地向梁小天炫耀。“你看，这就是你说的魔鬼的信物？它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梁小天见状大吃一惊。 “臭小子。别再幼稚了！”酋长两眼死死地瞪着梁小天，他一字一顿，用激动的口吻说道。“没错！确实没有神谕！我确实跟魔鬼结盟。可是那又怎样？我是在为族人的未来着想。大家会理解我的。” “你这是让族人去送死！” “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件事等了多少年。我绝不能让它功亏一篑。我打听过了。山外那个王国的国王年老昏聩，不得人心。而我也快老了。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件事。我绝不能让任何人来破坏我的计划。” “你不会成功的。” “来人。”酋长驳然变色，大声下令。他放开了抓着的梁小天的胳膊，冲着身侧闻声上前的武士说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众武士蜂拥而上，瞬间把梁小天捆了个结实。“酋长，咱们要怎么办？” “放心，我会给他一个好的归宿。”酋长阴森地笑道。“我要把他沉塘。让所有人都看看妖言惑众不敬神的下场！” “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先办。”他眼珠一转，思忖着说道。 第22章 天罚 月色下，一队黑影沿着山路一阵疾行，前面不远处出现一座陡峭的山隘。这些黑影在隘口附近停了下来，影影绰绰隐藏在黑暗中，仔细观察着前面的动静，眼神中满是杀机。山隘处有火光晃动，不时看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勇士来往巡视。那是一处异族人的营地，守住了临泉族人通往山外的要隘。此时这些异族人丝毫没有觉察到危机临近。 几个熊罴状黑影猛然现身，挥爪拍翻了几个异族人。打斗声立即惊动了附近巡逻的队伍，战士们纷纷赶来，双方随即爆发一场激战。大群的熊罴纵跃着扑进营地，惊心动魄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战士们肢体横飞，血肉四溅。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整个营地突然静了下来。一头头熊罴喘着粗气在营地里横冲直撞，直到确信这里已经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它们这才停了下来。火光映照下整个营地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临泉族人的这次偷袭很成功，趁着夜色轻松地攻下了这个通往山外的要隘。 “嗷！”月光下，一头熊罴站在一块巨石上捶胸顿足，得意地庆祝胜利。 天空中突然电光闪闪，雷声隆隆。起风了，浓云滚滚而来，遮挡了明月。那头熊罴感觉到头顶的异样，惊讶地抬头仔细看天。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一道激电从天空直直劈下，准确地劈中了这头熊罴。熊罴整个身形在黑暗中蓦地一亮。电光稍纵即逝，熊罴周身毛发根根直竖，黑烟萦绕，脸上更是一片焦黑，熊罴惊慌地打量全身，发现自己居然安然无恙。 “天罚！”此情此景被跟在后面的酋长看在眼里。酋长见多识广，听到过有关天罚的种种传闻。他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酋长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恐惧。他死死地盯着天空，一语不发。 周围的熊罴纷纷张牙挥舞，仰天厉吼。 云层笼罩着整片天空，不时有隆隆雷声传来。狂风在地面上呼啸而过。树木随风剧烈摇摆，显得不堪重负。一切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漫天沙尘仿佛迷雾，一座巍峨的城市在荒野之中若隐若现。厚实的城墙阻挡着城外的风沙。狂风冲击城墙，打着旋呜呜轰鸣作响。与眼前肆虐的风暴相比，城市显得很是渺小孤独，却像嵌在大地上的顽石那样倔强顽强，纹丝不动。 城头上，依稀可以看到几个身影顶着狂风在艰难地移动。那是几个全副武装恪尽职守的巡城武士正在巡视。 城内房舍林立，道路纵横。这本是一个繁华热闹的都邑，此时街道上却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因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而显得很是冷清。城北伫立着一片豪华的宫殿群，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显得特别醒目。 “哧蓬”伴随着巨响，一道闪电从高高的天际直劈下来，击中地面。紧接着，雨点哗哗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发出密集响亮的声响。很快，天地之间充斥着厚重的雨幕，地面上汪洋一片。 宫殿里门窗紧闭，显得异常安静。从门缝里稍微透进的几丝风让墙上装饰用的纱缦微微拂动。殿内四周点燃了许多蜡烛。烛火在静静地燃烧，将屋子里照得一片通明。坚实的墙壁完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柔和的烛光给整个屋子带来了融融的暖意，墙里墙外形成了鲜明的两个世界，屋里的一切让人感到安心舒适。 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静静地坐在殿内，闭目沉思。 突然，沉浸在冥想中的她看到了让人吃惊的一幕——无数全副武装的异族武士漫山遍野从山林里冲了出来。这些武士面目狰狞，骁勇善战。他们很快攻陷了城池，在城中到处烧杀抢掠。烈焰熊熊，浓烟滚滚，地上到处是尸体，整座城池变成了可怕的人间炼狱。 “啊！”女子惨叫一声，从冥想中恢复过来。她连忙爬起身来，小心地打量着四周。窗外依旧是哗哗的雨声，除此之外并无异样。女子稍稍定了定神，松了一口气。她随即发现屋子上首正中那个巨大神像的双目正在汩汩流出两行血泪。 “啊！”女子吓得又是一声惊叫。她快步跑到门前，不顾门外狂风肆虐，一把打开了房门。门外的狂风立即扑面而来，像要把她整个人撕碎。女子的身体在狂风中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狂风像洪水一样灌入殿内，所到之处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屋里的陈设东倒西歪，所有的烛火几乎在一瞬间全灭。 女子顶着风雨沿着走廊冲进另一座殿堂，里面正有几个人正在说话，是王和几个亲信贵族。女子的到来让里面所有人全都大吃了一惊。女子冲着殿内上首端坐的那名头戴金冠身着华服的老者说道：“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王国有难，请早作准备。” 听到这女子的话语，所有人脸上显得更是惊恐。狂风从女子打开的大门呼啸而入，大殿里像发生了爆炸，瞬间一片狼藉，但这时每个人都仿佛感觉不到风的存在，任凭狂风吹拂着衣襟猎猎作响。这些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圣洁的女子正是整个王国最有灵性的巫师，她每次所做的预言都精准无比。他们更明白眼前这个预言的份量。 “王国将有大难？”呆滞了片刻，国王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来，他看着女巫惶急追问：“快说，灾难从何而来？” “我看到了！是山里的那些异族人。” “山里面？！又是他们？！”国王的眼睛随着女巫手指调转方向。虽然眼前看到的是坚厚的石壁，但是他那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这些石壁，穿透雨幕和群山的阻隔，一直看到遥远的山里面。他的嘴角随即泛起一丝冷笑：“我族与临泉族虽然有世仇，但最近这些年来双方关系有所缓和。他们为何此时又对我们动了觊觎之心。” “王，我只能预言吉凶，但不能洞察人心。”女巫说道。 “好吧。”国王眼含深意地看了看女巫。“该来的总要来的。但是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始终与众神站在一起。”说着话，国王提高了嗓音大声喊道：“来人！” 一名卫兵应声像风一样从殿外闯入，躬身行礼。“王，你有什么吩咐。” “命令下去，全城警戒，要随时防备山里的那些异族人！” 第23章 避水珠 祭坛外，大群的族人正在空地上练习拼杀、射箭。“族长，一切都准备地差不多了。我们已经拔掉了异族人安插在山里的哨卡。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进攻？”一名长老匆匆穿过人群走进祭坛，向酋长问道。 “沉住气！”酋长不满地说道。 “我是怕消息已经泄露。”长老说道：“咱们派往山外的几个探子突然失去了联系。而且你别忘了，这里每天都有翼人来往。他们可不是瞎子，难保他们不被山外收买把这里的情况说出去。” “你们大家认为怎么样？”酋长掉头环顾四周，征求众人意见。 “我听说山外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雨，山洪爆发。这是个好机会，敌人就算察觉到了什么，仓促中也无法应付。”另外一个长老说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传令下去，马上准备出发。”酋长打定了主意，恶狠狠下令道。 几个族人押着梁小天来到一处山?里。这里乱石嶙峋，草木茂盛。石崖下现出一个面积不大的水潭。潭水清澈，看上去深不见底。潭边东倒西歪随意放置着几个竹笼。梁小天立即意识到这里就是族中用来处决罪犯浸竹笼的地方。 “梁小天，你现在悔悟还来得及。你之前忤逆酋长，你现在承认自己做错了吗？”一名长老站在梁小天面前森然问道。 “我没错！”梁小天倔强地说道。“我看到了他和魔鬼做交易！” “死到临头还嘴硬！”长老一脸狞笑：“我们给过你机会！这可是你自找的！既然如此，那就拿你的命来为这次将士们的出征祭旗！”说着话，他冲着身侧使了个眼色。几个族人看在眼里，上前手脚麻利地把梁小天装进一个竹笼，然后把竹笼抛进了深潭之中。竹笼迅速下沉，很快就没了踪影。 潭水冰凉，梁小天在水中拼命挣扎。 眼前水中突然冒出几个熟悉的身影。几条人鱼正从水中深处迅速游来，很快就来到了笼边。人鱼迅速地解开竹笼上的绳索，然后把梁小天从笼子里拖了出来。 潭上几名武士等人片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几个人一边轻松地说笑一边拖动绳索，想要把梁小天的尸体给拉上来。他们拉了几下，感觉手里很不对劲，显得有些惊讶。 竹笼被拉了上来，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尸体。几名武士惊讶地打量着竹笼发呆，猜不透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梁小天渐渐恢复了神志。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梁小天睁眼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满脸关切地俯在身前盯着自己。 “你是谁？我——我这是在哪里？”梁小天挣扎着起身问道。 “你别怕，没事了，这里很安全。”少女说道。 梁小天疑惑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庞大的洞穴之中。四周都是光滑陡峭的石壁。洞顶距地面足有数十丈之高。头顶上有一个巨大的像天坑一样的洞口，阳光从那里照了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斑。自己则正躺在这片光斑之中。从下面望上去，可以看到上面洞口边缘那些树木碧绿的枝叶正在迎风摇晃，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从洞穴上面像瀑布一样垂进洞中，悬挂在半空。 “小天哥哥。”随着一声略带激动的呼唤，一个身影从一旁扑了过来，一把抱紧了梁小天。 梁小天看到那人正是绿蛾。 “绿蛾？！你怎么也在这里？”梁小天惊讶地问道。他环视四周，只见周围怪石嶙峋，身侧不远是一条幽深的地下河。而他此时正躺在距离河边不远的一块巨石上。梁小天努力回忆之前的一切。“我没死？我还活着？我——，我记得被浸了猪笼。” “你当然没死，你还活着。”绿蛾看着梁小天，破涕为笑道。“是这些好心的人鱼救了你。” “其实是绿蛾姑娘救了你。”一旁的那个美丽少女微笑开口说道：“她看到你被你的族人浸了竹笼，于是跑来求助。那个深潭连通地底的暗河。我们立即赶了过去，把你从竹笼里救了出来。好在还算及时。” 梁小天的目光立即注意到少女的下半身浸在水中，那竟是一截鱼身，她是一个鲛人。 “绿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回想起之前的遭遇，梁小天感觉心头疑惑越来越多。 “小天哥哥。是我不好，做事任性，害了我爹也害了你。”绿蛾听到梁小天的追问抽泣着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我其实是雷霆阿的女儿。” “什么？你爹就是雷霆啊？！”梁小天听得大吃一惊。 “嗯。”绿蛾点头说道：“我爹的事你也知道一些。我爹当年斩杀魔兽之后就去了天空城。但他习惯了原来的生活，感觉天空城的生活与自己格格不入。他思念故土，于是请求重回人间。天空城考虑再三，同意了父亲的请求，并封他为一方土地，常驻临泉氏山中，负责监查人间，并监视魔族动向，随时上报天界。从那以后父亲就一直生活在山中一处秘境之中。” “那你爹现在有消息了吗？” “还没。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上了我娘，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现在天空城已经知道了魔族的动作，正在派出人手四处寻找我爹。有天空城出手我爹一定会没事的。” “唉，这就好。——不知道我爹怎么样了。”梁小天终于弄清了绿蛾的来历。他此时心中喜忧参半，依旧愁眉不展。 两人说着话休息了片刻，梁小天感觉体力渐渐恢复。就在这时一旁水中传来哗哗的水声。两人掉头看去，只见又有几条人鱼从水里冒了出来。 “两位，我们族长想要见你们。”为首的美人鱼冲着梁小天和绿蛾说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族长？”梁小天疑惑问道。 “此处说话不便，他正在水下府邸等着迎接两位。” “可是我的水性并不好。在水里呆不了多久。”听说又要下水，梁小天吃惊地说道。他刚刚呛了许多水，正感心有余悸。 “两位不必担心。”美人鱼看出梁小天的担心，笑着说道。她冲身后招招手，立即游上来两条人鱼，各自手捧一粒璀璨的明珠。 “这是避水珠。两位只要将它随身佩戴在身上，自可无碍。”人鱼早有准备。 第24章 山中鲛族 梁小天将信将疑。他看绿蛾接珠在手，于是也接下了珠子。两人下了水。避水珠果然功效神奇，一经入水，周围的水纷纷后退，在两人周围随即形成一个一丈方圆的气泡。两人在里面竟能呼吸自如，滴水不沾。 “这珠子真是神奇！”梁小天忍不住赞叹一声。 “那是自然。”陪在一旁的美人鱼略带骄傲地说道：“这避水珠可是上古神只赐给我们人鱼一族的宝物。” 前面一个手持夜明珠的鲛人领头，率先朝着幽深的水下洞道深处游去。夜明珠在幽暗的水中放出灿烂的光芒，把周围方圆数丈照得一片透亮。这一行人顺着宽阔曲折的地下河迤逦前行。梁小天和绿蛾借着明珠发出的光芒，看到四周河水中不时出现水草乱石和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鱼群。地下河洞道由天然形成，犬牙交错怪石嶙峋。河水湍急，将洞壁冲刷地一尘不染。他们顺流而下，很是迅速。也不知游出多远，周围水流似乎渐渐变得缓慢起来，河道也渐渐变得宽阔起来，隐约间眼前有光亮闪烁。再往前游，只见那光亮越来越亮。两人发现自己进入一个巨大的水下洞厅。 这洞厅方圆数十丈，极是宽敞。周围的石壁上嵌着大大小小数十颗夜明珠，将整个洞厅照很纤毫毕现。周围几个精壮的鲛人侍立。洞厅上首另有几条人鱼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气宇不凡的人首鱼身老者。 “呵呵，欢迎两位。”那华服人鱼老者看到两人到来，冲着两人点头笑道。梁小天看那老者的架势，立即猜到这名老者便是先前那个美人鱼所说的鲛族族长。两人急忙上去相见。 “绿蛾姑娘，你的情况我都听说了。魔族妖孽现身，你尽可在此暂避一时。绿蛾姑娘你尽管放心，那些妖孽是不可能轻易找到这里来的。” 绿蛾感激地说道：“鱼叔叔，一切就听凭您的安排。” 梁小天听这两人说话，显然鱼族族长和绿蛾早就十分熟悉。梁小天现在知道了绿蛾的真实身份，并不惊奇。他对眼前这个水下世界很是好奇，站在一旁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听那两人说着话。 老者随后冲着梁小天笑道：“你就是绿蛾时常提到的梁小天吧。” “正是。”梁小天连忙说道。 “老夫鱼传恩，是这山中鲛人族的族长。小兄弟不必拘谨，既然到了这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好了。” 梁小天听鱼传恩说起，原来鱼传恩不仅认识绿蛾，而且还认识绿蛾的父亲雷霆阿。不仅如此，这对父女更是对鱼族有恩。这山中暗河密布，水质清澈，吸引了鱼人前来居住，但也引来了其它族类的觊觎。之前曾经有一条鳄精和蛇精看中了这片水域，想要据为己有，双方发生了冲突。那鳄精和蛇精早在上古天地大劫之前就已修成人形。它们躲过大劫，在山中修炼千年，妖法高深，身上还拥有几件上古神器。鱼族与鳄蛇两妖一番恶斗，不是对手，死伤无数。关键时候是雷霆阿及时赶到，不仅召唤来月亮湖中蛰伏的龙神，更是亲自出手打败了鳄精和蛇精，这才保住了鱼族的这片领地。 “不仅如此。我听祖辈说起，我们鱼族与雷霆阿很早就有渊源。当年雷霆阿在山中斩杀魔兽，一开始很不顺利，后来得到天界相助才得以成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鱼族也出过力，掩护雷霆阿逃避魔族追踪，还帮着找到了藏在深潭中的灵药。”鱼传恩不无炫耀地聊起那段往事。 梁小天听到鱼族与雷霆阿父女的这段渊源，心里暗暗感慨。听很出，鱼族对天族一向很是尊崇。 “我听说这山中的暗河连通东海，这传闻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既然这样，水往低处流，这暗河之中为什么水流这般充盈，始终不见枯竭。” “哈哈，小兄弟果然心思细密，这都被你看穿了。”鱼传恩听了笑道。“因为我们有断流珠。断流珠乃上古神器，与你们身上佩带的避水珠功能相仿，但功能更大。我们把断流珠放在下游，载断水流，上游的水流不下去，自然充盈。如果碰上雨季，上游流水丰沛，我们就撤去下游的断流珠，泄去来水，这样就不致洪水泛滥。” “这断流珠听上去有水坝调节水量的功能？” “没错。” “鱼叔叔，我知道你们鲛族族群众多，遍布五湖四海。我感到有些奇怪，你们鱼族的来历是什么。你们虽然长着鱼的下半身身，但又拥有人的上半身。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形体。” “这事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鱼传恩听到梁小天的疑惑，眨着眼为难地说道：“我们人鱼为什么长成这样，既不像人又不像鱼。不瞒你说，这个问题其实也在一直困扰着我。但是我们鱼族随遇而安，缺少历史传承，其中的原因早就无法追忆。不过我之前听祖辈说起过，说是我们鱼族的起源似乎与上古那场灭世大劫有关。” “哦？”梁小天听得心中一动，凝神倾听。 “小兄弟也知道上古那场大劫？” “那当然。”梁小天连连点头。 “那你一定知道大劫之前这世间有一个神奇的国度。那时候天地人三界还没有分离，神灵常驻人间。就是其中一尊神灵用神奇的秘术创造了我们人鱼一族。不仅如此，那位神灵还为我们人鱼一族设计好了如何生活。”鱼传恩挥手指点四周：“这里的一切设施，包括你身上的避水珠都是那位神灵创设的。” “可惜。那位神灵创造我们人鱼一族之后不久，这世界就爆发了灭世大劫。三界分离。我们人鱼族那位创世神从此不知所踪。有人猜测他没能撑过那场灭世大劫，也有人猜测他去了天界。最为可惜的是我们居然连那位神灵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以至于我们每逢祭祀都不知道该如何供奉。” “那你对上古那场灭世大劫又知道多少？”梁小天接着追问道。 “我知道的并不多。”鱼传恩摇头说道。“上古那场灭世大劫导致天崩地裂，大地陆沉。许多神灵都没能逃过大劫，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人鱼了，能侥幸逃过劫难活下来已经算是幸运。怎么？小兄弟对当年那场大劫感兴趣？你如果真想了解真相，恐怕只有到东海才能找到。” “东海？为什么？” “唉，沧海桑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发生灭世大劫的地方现在都已经淹没在万倾碧波之下了，——也就是现在的东海。可是东海极深处就算寻常鱼类都无法涉足，更别说你们这些人类了，要想找到真相真的很难。” 梁小天听了低头不语。 鱼传恩打量梁小天，以为他是在伤心沮丧，于是笑着安慰道：“两位刚刚到此，还未好好休息，就让我稍尽地主之谊吧。”他吩咐一声，摆开酒宴。眼前一众美人鱼鱼贯而来，手中端着盘盘盏盏，香味扑鼻，尽是水中珍馐。这些美食由鲛人中名厨制作，风味与陆上不同。绿蛾和梁小天两人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看到眼前美食，不由得两眼放光，食指大动。两人眨眼之间如风卷残云般把眼前食物扫了个精光。随后两人被各自领进一间石室，里面铺陈着崭新绵软的锦缎被褥。鱼传恩此次招待两人可谓是尽心尽力，一切按岸上人族设置，极尽奢华。绿蛾和梁小天也不客气，各自上床睡下。 就这样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几日，梁小天惦记着族中近况和父亲的安危，忧心忡忡，忍不住想上岸看看。他向鱼传恩请求道：“多谢你们这些天的盛情款待，我离家多日，不知道最近家里的近况怎么样了，我想回去看看家人。”鱼传恩听了，虽然知道他此举有些冒险，但也是人之常情，不便阻止，于是便同意了。鱼传恩千叮咛万嘱咐，让梁小天路上多加小心，万一遇上危险千万不要纠缠。当晚梁小天趁着夜色泅到湖岸边，爬上了岸，认准方向朝着自家村子走去。 后半夜时分，明月高照，夜深人静，整个村子沉浸在朦胧的月色中。梁小天摸到自家门前，打量四周无人，翻身跳进了院子。他刚摸到门前，就听屋里传来一声喝问：“是谁？” 梁小天听出是母亲的声音，连忙说道：“妈！是我！我是小天。” “小天？！”门猛地打开，梁母一脸惊喜站在门口，上下仔细打量着梁小天。“小天！你果然是小天！你没死，你回来了！老天爷，谢天谢地，我的小天没有死！” “妈！我回来了。”梁小天心里伤感，抬起头冲着母亲哀嚎道。 “快！别出声，咱们进屋说话。”梁母回过神来。她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一把把梁小天拉进了屋子。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哪里睡得着，急都急死了。”梁母眼泪汪汪地说道：“还好你没事，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就盼着你爹能平安归来。” “妈，爹怎么样了？” “他随酋长出征了，已经去了山外。这些天杳无音信，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被酋长浸了竹笼，听说是因为你和酋长起了争执。你这傻孩子，你干嘛要去招惹酋长。” “妈，我没招惹他，是他撒谎。” “酋长撒谎？！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酋长。”梁母责备道。“酋长怎么会有错？我看就是你这个傻孩子不懂事！” “妈！”梁小天急得直跺脚。“我该怎么跟你说呢。你应该相信我，这件事我没错。” “好了，好了。”梁母连忙说道：“不管这件事因何而起现在都不重要了。你能活着就好。妈现在放心了。只是往后——，往后——”一想到这事该如何收场，梁母不禁一阵唉声叹气犯起了愁。她心里委实拿不出一个好主意。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村子里传来一阵响亮的雄鸡打鸣声。梁母听得心中一惊，她想到了什么，急忙打开门，使劲把梁小天往外推。“小天，你快走！你快走！天快亮了，要是天亮了被村子里的人发现你在这里，你一定会没命的，族长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快走，赶紧走。” “妈，我躲在屋子里，没人知道我回来了。” “不行。你忤逆了酋长，这些天娘在村子里受尽歧视。因为你的尸体在沉塘时无故失踪，酋长也在疑心，三天两头派人来屋子里搜查。小天，你不能呆在这儿。赶紧走！” “妈。”梁小天冲着母亲哀嚎一声，心里有些依依不舍，却又知不得不走。“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有做错什么！” “小天，我的好孩子。”梁母心里发酸，她忍痛哽噎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妈，妈也舍不得你，可是你必须走。好孩子，妈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有机会再回来看妈。你爹那边我会跟他说的，你不用担心。快走吧，村子里的人都要起来了，再晚就来不及了。你先在外面躲一阵，等酋长气消了我再带你去陪罪，求他原谅。” 东方渐显鱼肚白。梁小天出了村子，在山中急急赶路。他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岗上，再次回头眺望，从那里刚好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村子。他仿佛看到母亲站在家门前正向自己这边眺望，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 梁小天回到湖底，痛定思痛，悲从中来，不由得放声大哭。绿蛾看到梁小天这副模样，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同样音讯全无，感同身受，不禁在一旁陪着落泪。 一晃又是过了几天，两人在水底无所事事。这天绿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看到脖子上戴着的吊坠隐隐放光，她连忙掏出怀中的珠坠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出了石室。 绿蛾很快来到天坑中，只见眼前平静的水面上一粒巨大透明的水珠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中。水珠很快变成了银白色，随着一声轻响，“水珠”正面居然打开了一扇门，里面金碧辉煌，一应物件应有尽有，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冲着绿蛾叫道：“绿蛾。” “妈，你总算来了。”绿蛾见到母亲，大为高兴，飞奔着扑到母亲面前。 “孩子，你受苦了。”母亲搂着绿蛾，一脸伤感，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妈，你找到爹了吗？。”绿蛾问道。 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绿蛾，先跟我回天空城吧。你爹的事咱们再想办法。” “可是妈，小天哥哥还在这里。” “你这傻孩子，惹出这么大的事还这么任性。你是不想要你爹爹了。” “妈，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就跟我回去。”母亲的声音显得有些严厉。“我不放心把你单独留在这儿。咱们先回天空城，等找到了你爹你再回来。这里有人鱼照顾，小天呆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没错。”一旁水中的鱼传恩连忙说道。“绿蛾姑娘，你放心回天界去吧。梁小天由我们照看绝对不会有事。” 绿蛾拗不过母亲，只得说道：“娘，既然这样，我去和小天哥哥道个别总可以吧。” “绿蛾。别叫醒他，这样你会更难过。”母亲劝道。“听娘的话，娘答应你，等找到了你爹，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他。娘担心你现在去见了他，你就走不了了。就目前的情况，这对你和他都不是好事。” “那——，我想送给小天哥哥一件礼物行吗？” “可以。” 绿蛾从自己脖子上摘下那颗项坠珠子递给鱼传恩，说道：“鱼叔叔，等小天哥哥醒了，你把这个给他。告诉他一定要小心保管，千万别弄丢了。只要小天哥哥戴着它，我就会随时知道他的下落。” “好。”鱼传恩接过珠子：“绿蛾姑娘还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他吗？” “你告诉他，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绿蛾姑娘，你就放心吧。”鱼传恩满口答应。 绿蛾走进舱中，舱门闭合。银白色的水滴缓缓升起，渐渐变成和蓝天一样的颜色，从头顶的天坑洞口飞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梁小天一觉醒来，发现身边不见了绿蛾的踪影，不禁大吃一惊。他向鱼传恩追问绿蛾的去向。“绿蛾姑娘已经走了。”鱼传恩如实相告，并把绿蛾留下的珠子递给梁小天。梁小天听得一阵愕然。 梁小天独自待在水底，感觉闷闷不乐。他和鲛人的关系并不像绿蛾与鲛人那样熟稔，虽然鲛人对他十分热情友好，但却让他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有家不能回，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无功受禄不劳而获的愧疚感变得越来越强烈，同时另一个深埋在他心底的愿望突然像野草一样萌发疯长，长久以来他就一直想到山外去看一看，去追寻当年那场之战的真相，现在他的这种愿望变得更加强烈，让他萌生去意。他思前想后，终于打定了主意。这一天梁小天终于鼓足了勇气向鱼传恩说道：“鱼族长，我想离开这里。” 鱼传恩惊讶问道：“小兄弟是有什么打算吗？” “我一直想探究上古众神的秘密。我之前曾经听你说起过，上古的秘密就藏在东海，我想去一趟东海。” “东海？”鱼传恩听了更是吃惊：“东海距离这边路途遥远，路上恐怕会出意外。我之前已经答应绿蛾姑娘要好好照顾你。” “鱼族长，我感谢你的好意。这是我的决定，我想绿蛾在这儿也一定会答应帮我的。” “唉！既然你想去，那我就替你准备一下。”鱼传恩点头说道：“顺着地下河进入通天河。一路向东，你可以一路漂流抵达大海。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个筏子，送你出去。我身上有鲛族的信物，若是路上遇到麻烦可以向沿途鲛族求助，他们会给你行个方便。你就放心去吧。” 第25章 战败 “呜——。”高亢的号角声响彻天空，战鼓隆隆。 城头上旗帜招展，亚天氏的将士们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城墙下一队人马将整座城团团围住。酋长领着几个长老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双方军队隔着城墙相互对峙辱骂。 “看来城里已经有了防备。”一名长老站在酋长身侧小声提醒道。 酋长在之前的偷袭中尝到了甜头。虽然遭遇了神秘的天罚警告，但酋长依旧心存侥幸。他固执地想要再冒一次险试试。他期盼着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攻城。”眼见威逼利诱无果，酋长决定下令攻城。 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地面上人潮涌动。临泉族人们狂奔着向城墙扑去。 城头上立即射下箭雨。地面上不断有人中箭惨叫着倒下，但是更多的人冲到城墙下，开始奋力向上攀爬。 地面上，临泉族人组成的弓箭队也在不停地朝城墙上射箭。这些弓箭手都是酋长在族中精挑细选的神射手，百发百中。城头上不断有人中箭栽倒下来，随之是一连串的骚动。 战斗激烈地持续。城上的人依靠高大坚实的城墙暂时挡住了临泉族人的进攻。临泉族人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后继者踩着前人的尸体不停地冲击城墙。几名临泉族武士杀得性起，在阵中发出一阵咆哮，就地一滚，化为数头熊罴，奔走如飞，几个纵跃就扑上了城头。它们挥舞利爪，坚硬的爪尖在坚硬的城墙上扫过留下道道深痕，一个拍击便砸飞数名敌人。 全副武装的王正在亲自指挥士兵迎敌。他看到这边异状，连忙领着一队勇士迎了上来。双方在狭窄的城头遭遇。熊罴毫不示弱地冲进迎面而来的人群，一阵撕咬，随着阵阵惨叫，城头上人影乱飞，一片大乱。 战况激烈，眨眼又有数头熊罴飞奔着扑上城头。城头上鲜血四溅，残肢碎块洒落一地。守城士兵看到熊罴如此可怖，吓得连连后退。临泉族人见状士气大振。 “王！顶不住了！你快走吧！”几名武士死死地护住自己的王。他们且战且走，逃进了城里。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胜负已分，临泉族人彻底攻占了城头，正在打开城门放自己的族人进城。 酋长站在战旗下目睹了一切。他兴奋地握紧了手中的玉钺，振臂高呼，声嘶力竭地指挥士兵冲进城去。 城中陷入烧杀抢掠，很快燃起熊熊大火。城中士兵的抵抗变得越来越虚弱。 眼看城池岌岌可危即将陷落之际，突然只听耳边传来阵阵风啸马嘶之声。只见远处天空中飘来一片稠密的白云。那片白云很快飘到近前。众人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白云！那居然是一群背生两翼的飞马。每匹飞马的马背上还驮着一个银盔银甲的武士。 “飞翼军！飞翼军终于来了。”城头残存的守军看到飞马一个个喜出望外大叫起来：“我们得救了。” 临泉族人看到空中突然出现的天马，立即意识到不妙。 随着“嗤”地一声箭啸，一支利箭准确的射中了城头上那头狂兽。熊罴感到痛疼，它立即撇下对手，掉头循着利箭射来的方向挥舞巨爪，厉吼连连。它的示威立即招来了一阵更猛烈的箭雨。随着嗤嗤之声不绝，这头狂兽浑身上下瞬间插满了箭矢，一头栽倒在地。 飞马像云层一样笼罩着城头，来回振翅飞翔。马上武士不停地张弓搭箭，射出箭矢。熊罴在箭雨下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中。临泉族人对空中这支突如其来的军队毫无办法，见势不妙，一改之前的气势，开始四处乱窜，寻找藏身之地。王国的武士们见状开始停止溃败，返身杀了回来。胜负的天平瞬间被扭转。 亚天氏国王见状大喜过望。空中出现的正是人皇烈帝麾下的精锐飞翼军。国王在数天前就已觉察到临泉族的企图，早已派人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人皇烈帝。烈帝当即承诺，一旦临泉族人真敢率先开启战端，他一定会派出精锐前来助战。烈帝果然没有食言，这些飞翼军来得正是时候。 正在督战的临泉族族长看到眼前这出人意料的变化，惊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他挥舞玉铖，还想继续指挥族人顽抗。只听笃地一声闷响，一支羽箭插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地扎在他身侧的旗杆上。酋长见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掉头钻进了身后的人堆里。临泉族人开始溃退，中军大旗在人群中晃了几晃，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任人践踏。 第26章 东海 海浪如同精力充沛的马群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奔腾，发出哗哗巨响，永不停歇地冲击着海岸。 浪花中显出一个渺小的黑影。一张木筏随着江水缓缓顺流而下。筏面上那人正是梁小天。 平静的河水突然变得潮头涌动，河面也变得越来越宽阔。此时梁小天已经来到大河的入海口。放眼望去，只见眼前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梁小天长年生活在山中，看惯了山中的风景，从未欣赏过这般雄奇壮丽的水天奇景，惊叹之余不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梁小天辞别了鱼传恩之后一路顺流而下，转过数道支流，进入大江，一路向东，经过一个多月的漂泊终于来到了海边。这一路上梁小天历尽磨难，其间遭遇激流、险滩，狂风、暴雨，好在筏子扎得十分稳固，没有发生翻覆，再加上鱼传恩之前送给梁小天的信物，一路上得到沿途鲛人和过往船只的相助，这才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海边。 此时的梁小天身处千里之外，对于家乡之后发生的一切完全一无所知。 海面上帆影点点，那是些出海打鱼的渔船。一条渔船凑巧正从木筏旁经过。船上的船夫看到梁小天驾驶的木筏，脸色诧异地提醒道：“这位小哥，我看你乘坐的木筏己是破烂不堪，快要散架啦，不能再往前啦。再往前就要出海啦。海里风大浪急，海中又有各种各样的怪物。一旦到了海里恐怕多有不测，我劝你还是早点上岸吧。”说着话，船夫遥指着江岸说道：“前面就有一个渡口。小哥可以在那边上岸。你如果要出海，可以在那里租借坚固的海船。像你现在这般模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梁小天顺着船夫指点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江边一个渡口，靠泊着密密麻麻的船只。梁小天如梦初醒，连忙道了一声谢，掉头朝渡口方向驶去。 没过多久，梁小天弃筏登岸。他此时身处一个人口稠密的海边小镇。信步往前，只见眼前往来渔船进进出出，海边肆坊林立，酒旗飘扬，到处熙熙攘攘，一片繁忙景象。耳边只听得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些天梁小天一直在筏上漂泊，此时脚踩实地，感觉心里踏实无比。此时他心里最大的愿望，自然就是先找个酒店好好地吃上一顿，然后再找个上好的房间美美地睡上一觉。 不知不觉，他循着香味走进了一家装潢考究的酒馆。 “客官可是想用餐。”酒馆的小二眼看生意上门，急忙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等他看到眼前梁小天的样貌，不禁脸色陡得冷了下来。小二一脸讥诮地打量着梁小天，问道：“本店可是高档消费，从不赊账，你身上可曾带得银钱。” 此时梁小天因为这么些天的水上漂泊，不仅身上衣服早已显得破烂不堪，更是容颜憔悴，浑身上下被太阳晒得黝黑，模样就跟叫花子差不多。这也难怪店小二势利，要怀疑他是存心上门来骗吃骗喝的。 梁小天听小二这般询问，想到鱼传恩临行前送给自己的一个锦囊，于是伸手从怀里掏了出来。 梁小天打开锦囊，眼前一片耀眼，里面竟是满满一袋的珍珠，个头成色尽是上等。 那小二在一旁立即看直了眼。他长住海边，自然识货，不由得对梁小天刮目相看。他心中暗自诧异眼前这个少年穿得破破烂烂，没想到身上竟然这么有钱。他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说道：“这么多的好珍珠一粒就抵得上好多银子。客人快请进，想吃尽管说，我这就让厨房替你做。”他自觉刚才态度太过鲁莽，心里愧疚，此时招呼之间更是多了几分殷勤。 小二伺候着梁小天坐下。就在这时，只见门口一阵人影晃动，走进来四个人。为首一名华服男子，一脸倨傲，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上去贵气逼人。另外三个人簇拥着这名男子身后，一脸恭敬，看上去是那个华服男子的仆从。 “不知道咱们此行能否有所收获。”这一行四人在一旁的桌边坐定，只听那华服男子幽幽叹道。 “主人放心。”一名大汉连忙接口说道：“龙宫深藏海底，不知虚实，我等原本无从下手。所幸龙族也不是铁板一块。我等已打听到黑龙与龙王面和心不和，一心想和敖顺争老大，就……”他正说着话，突然一眼瞥见梁小天似乎在留神偷听，他立即住了嘴，掉头朝梁小天狠狠瞪了一眼。 梁小天听得心里一动。他虽不知道那几个人身份来历，却隐约听到他们说起龙宫之事。他还想偷听，察觉到那几个人俱都一脸不悦地朝自己看来，不免心中一惊。他自觉失礼，连忙扭头看向别处，假装毫不在意。 “无妨。区区一个凡人，不必理会。”那华服男子上下打量梁小天一眼，冷冷说道，言语中尽是轻蔑。那几个人没再理会梁小天，继续说话，只是声音压低了许多，再也听不到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这时店小二把做好的饭菜送了上来。梁小天早就饿极，眼见登时两眼放光，再顾不得其他。他如风卷残云般连吃了好几碗，这才心满意足。 梁小天吃完饭，看到另一边桌前那四人还在浅斟慢酌，边吃边聊。他知那几人已对自己心存戒心，自知不便久留，心中带着疑虑起身朝自己的客房走去。 “你们几个别光顾着喝酒，别忘了正事。”华服男子看着梁小天的背影，神色郑重地叮嘱自己的手下：“今日天色己是不早，少喝点早点睡吧，别误了正事。明日一早咱们就去找黑龙敖雷。但愿这次能找到它。” “属下遵命。”另外三人同声应道。 次日一早，旭日初升之际。海面上风平浪静，海水款款轻柔地拍击着岩边的礁岩。渡口停靠着一艘庞大的海船，船身长二十多丈，高四层，整个船体被油漆一新，看上去十分坚固。 “主人，这就是咱们的海船了。”昨日那主仆四人出现在海岸边，正在匆匆登上一条海船。 海船早已准备就绪，一声令下，这艘船就扯起风帆，朝着远处海中驶去。没过多久就消失在海天一色之中。 第27章 黑龙敖雷 随着海船远离陆地，海面上突然飘满浓雾。再往前行驶，风浪变得越来越大。墨绿色的海面上泛着层层白色的泡沫，巨浪滔天，一浪更比一浪高，层层叠叠地扑向低垂的天际，仿佛一群群凶猛的魔兽正一次次地向天界发起冲击。天空中覆盖着一个巨大的漏斗状云团，云团中心是一个幽深的旋涡，随着旋涡缓缓转动，海面上狂风呼啸，风浪越来越大。 一团巨大而又诡异的阴影贴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蜿蜒游动。它时而探出海面，时而又潜入深水之中。几只鸣叫的海燕正借着风势贴着海面掠过，立即被这个可怖的黑影吓到。海燕在空中发出几声尖利的鸣叫，然后拼了命地扇动翅膀飞远。 一对阴森的眼睛露出海面，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怪物的身躯在海水中若隐若现，渐渐露出它那硕大的脑袋。巨大的鳞片泛着金属似的光泽，几只尖利的爪子灵活地划着水花，时而探出海面压住水花。那竟然是一条龙！ 准确地说那是一条黑龙！ 远处的海面上，一条巨大的海船正扯起风帆，借着风势劈波斩浪飞快地行驶。 黑龙露出的那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上了那条海船。 船舷上人影晃动。风中隐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船上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海里的动静。 正当那艘船扯足风帆从黑龙眼前经过，只见一对巨大的章鱼触角突然从海水里伸了出来，让那艘船的桅杆相形见绌。触角重重地搭在那艘船两侧的船帮上。那艘船随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猛地向下一沉，紧接着就听到船上传来一阵惊叫怒骂之声。 人影晃动中只见有人开始挥动锋利的斧子与章鱼的触角展开搏斗，想要斩断这条触角。但是他的反抗是徒劳的。又有几只触角从海水里冒了出来，其中一只触角更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个人的身后，然后猛地把那个人卷住，抛向空中。那人立即在一连串的惨叫中消失在海水里。 船只在触角用力拉扯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慢慢下沉。船身的木板不断发出爆裂的脆响。 海水中噗嗵噗嗵响个不停。“弟兄们，买卖来了，大家上啊！”喊叫声中，一些稀奇古怪类似虾形蟹形生物迫不及待地顺着章鱼的触角迅速地爬上甲板，更有一些怪物甚至干脆从海水里直接跳到船上。这些怪物张牙舞爪，各自手握武器与船上的人展开了搏斗。 随着哗啦一阵脆响，已经到了承受极限的海船再也支撑不住，整艘海船在大力拉扯之下瞬间分崩离析散了架。 叫骂声瞬间停止，碎木板飘浮在大片海面上。海水里传来一阵欢呼，飘浮在附近海水里的怪物见状一拥而上，拼命抢夺眼前的战利品。 “嘿嘿嘿。”躲在不远处的黑龙看到眼前这一切，得意地笑了起来。 “弟兄们，快看那儿！”一头海怪突然有所发现，指着远处海面大声叫道。 众海怪看到远处海浪之间隐隐约约又冒出一艘巨船，正在劈波斩浪朝着这边迅速驶来。 “大买卖来了！”海水中立即爆发出一阵兴高采烈的欢呼声。“弟兄们，上啊！”海怪们撇下眼前的残骸，追波逐浪，掉头迎着那艘海船涌了上去。 海船很快就驶到近前。海船上有人正在了望，看到了海水里密密麻麻涌动的怪物。 “大家小心！海水里有东西！它们来了。”只听船上有人正在大叫。 “嘿嘿，晚了。”黑龙从海水中探出头来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艘海船，得意地冷笑道。 一对巨大的章鱼的触手从海水里冒了出来，远远看去仿佛那条海船多了几条桅杆。紧接着只见那对触手耷拉下来，攀住了船舷的两侧，用力拉扯，船体立即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响。船身一阵歪斜，眼看着就要侧翻。 海水中涌动着密密麻麻怪物，张牙舞爪，发出阵阵怪叫，满怀期待准备劫掠。 眼前一道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那对巨大的章鱼触手瞬间被斩断，滚落在船上。船身猛地上浮，晃了几晃，恢复了正常。 众海怪见状一阵愕然，全都呆滞不动。 又是轰地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一只巨大的章鱼触角又从水里冒了出来。触角在海面上疯狂地挥舞着，紧接着凌厉的拍向海船。 这一拍势大力猛。若是那海船被拍中，即便没有散架，只怕破损也会相当严重。 眼前又是一道厉芒闪过，那条章鱼的触角如先前一样瞬间断落。断了的触手掉进了海里，剩下的半截伤口喷溅着汁液在海面上抖动了几下，然后迅速缩入水中。 海面上再次冒出一阵比先前还要凄厉恐怖的惨叫声。 黑龙躲在不远处的海水中把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看得出那条船上的人很不好对付。 他们显然不是一般人。 黑龙敖雷正在寻思，眼前海面上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变故。海水像火山喷发般哗哗作响，喷涌而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海面下冉冉升起，像一座从海底升起的小山。那是一个巨大的怪物，一边发出凄厉的嘶吼，一边用光秃秃的脑袋顶着头上那艘海船。那艘海船虽然船体巨大，但是和这个海中巨怪相比仍相形见绌。此时那艘海船就像是怪物头上戴着的一顶帽子，随着怪物的上浮缓缓上升，脱离了海面。周围的海水中噼啪作响，无数的触手拍打着海水溅起水花。那个怪物赫然就是一条章鱼。方才它屡次对海船发出攻击，不仅没有奏效，反而被对手斩断了两对触手。它惊怒之下狂性大发，想用脑袋顶翻这艘海船。 船上的人未见惊慌。只见一道奇光从甲板上腾起，一个人影凌空站立风中。那人衣袂飘飘，仿若天神临凡，潇洒自如。他随手使了一个剑诀，一柄飞剑应手而出，泛着金光呼啸而出，朝着章鱼脑门作势欲劈。 章鱼立即认出了这柄飞剑。它方才吃了大亏，被这柄飞剑斩落触角，正觉心有余悸。此时看到眼前利剑劈来，饶是它狂性大发，自知硬接不得。海面上再次发出一阵惊慌的嘶吼。随着轰地一声巨响，那章鱼一头缩进了海水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海船也随之跌回海水之中，一阵左右摇摆，很快恢复了平衡。 “敖雷。”半空中那人一眼看到了藏在海水中的黑龙，只听他大声叫道：“你可是黑龙敖雷。” “不错，是我。”黑龙敖雷眼见藏不住，它从海水里探出头来，没好气地打量着对方。“你们是什么人？” “我家主人想见你。”空中那人朗声说道。“请上船一叙。” “你家主人？你家主人又是谁。” “你上船便知。”空中那人一脸微笑说道。“你放心，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敖雷心里微微一动。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但是看眼前这人行为举止也隐隐猜到了几分。 敖雷心里微微盘算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 空中那人见到黑龙点头答应，立即面露喜色。他身形下落，稳稳在甲板上站定，转身进了船舱前去禀报。 黑龙在海水中划动爪子。一条黑影飞快地朝着海船游动，背鳍划破海面发出嗤嗤地声响，海水向两侧飞溅。黑龙很快就游到了船边，一跃而起。巨大的龙身携带着大量海水腾空而起，足足有十数丈之长。龙身飞跃到海船上空，一边下落，一边迅速变形。随着呯地一声轻响，船体微微晃动，黑龙敖雷稳稳落在甲板上，身形已经由龙身变成一个三十上下的健硕劲装男子。 敖雷大大咧咧地低头钻进了船舱，只觉眼前一亮。 船舱里金碧辉煌，装饰地富丽堂皇。显然这艘船的主人十分懂得享受。船里四周的摆设极尽奢华，四周的舱壁上镶嵌着用来照明的巨型夜明珠，地板上铺设着华丽的地毯。在舱室上首正中坐着一个华服男子，身后还站着两个站得笔直，神气活现的仆从。 华服男子看到敖雷进来，也不起身，只是伸手冲着敖雷做了一个手势，口中淡淡地说道：“坐。” 敖雷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疑惑地看着对方。 那人看到敖雷满脸疑惑的样子，微微一笑，冲着身边摆了摆手。两边的人见状会意，全都鱼贯退了出去，顺势把门带上。 “好了，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了，可以谈点正事了。”华服男子冲着敖雷笑着说道，“推心置腹地谈。” “谈正事儿？什么正事？” “敖雷，我知道你是龙王敖顺的手下，敖顺视你为左膀右臂，亲如兄弟。你在这大海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仅次于龙王敖顺的第二号人物。当然也可以说你是掌管天下水族的第二号人物。” “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可惜，二号人物就是二号人物，有些事是做不得主的。”华服男子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他说着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船舱的一侧，两眼望着舱外。 这话里明显带着挑唆的意味。 黑龙敖雷心头一凛。“你什么意思？”他的心里同时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当老大？” “老大？”黑龙敖雷自嘲地一笑，“我哪有这个命。” “不！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华服男子转过身来瞟了敖雷一眼，那眼神显然看穿敖雷的心思。“我可以帮你。” “你？！你到底是谁？”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华服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叫炬玄。” “炬玄？！你就是魔族帝君炬玄？！”听到这个名字，敖雷吃了一惊。 “原来你也知道我。”炬玄微笑着冲着敖雷点了点头。 “开玩笑。谁不知道魔帝炬玄的大名，我自然是听说过你。只不过你我平时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海上，没想到这次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敖雷惊讶地说道。他之前看到对方出手，已经完全相信炬玄的身份。 “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冥帝炬玄盯着敖雷认真地说道。 “嗤——”敖雷冷笑一声。“帮我？！你会这么好心大老远跑到海上来帮我？说吧，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好！爽快！”炬玄击掌赞叹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让你帮我在海底找样东西。” “找东西？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值得劳动你的大驾大老远跑到我这儿来？” “想必你一定知道上古那场毁天灭地的灭世之战。” “那是自然。” “实不相瞒。上古那场灭世之战，我们魔族在与天界的战斗中有一位重要人物不幸陨落。这千百年来我们费尽心机找到了这位神灵的肉身，但是必须找回他的元神才能重新唤醒他。几经周折，我们现在已经基本确认这位神灵的元神就藏在东海深处的上古废墟之中。虽然我们魔族也有能力上天入海，但是在海底没有你们水族方便。况且东海毕竟是你的地盘，有水族看守，我们自说自话自行其事难免会伤了和气。所以这次来就是想请你行个方便，帮我找回那位上古神灵的元神。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就这事？” “没错，仅此而已。对你来说完全是小事一桩。” “哦，我想起来了。”敖雷眼珠一转说道。“最近海中多有异动，一些海妖自作主张擅闯禁地，被敖顺抓住责罚，这背后是不是你在捣鬼。” “唉，所托非人哪。”炬玄叹了口气，无奈摇头。“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想麻烦你的。” “不行，这事没得谈。”敖雷皱眉连连摇头。“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举动犯了大忌。敖顺现在已经有所警觉，加派人手看守海中那些禁地。这事我没法帮你。” “别这么快回绝嘛。”炬玄把身子朝敖雷跟前凑了凑，故作亲昵地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能办到。再说我又不是让你白干。你的难处我也可以帮忙。” “你什么意思。” “敖雷，敖顺之所以能入主龙宫，那是因为他有天界给他撑腰。你呢？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跟他斗？所以你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当老二。如果你想当老大，光凭个人之力硬闯硬拼肯定是不行的。这个道理敖顺懂你也懂。既然天族现在已经选中了敖顺，你所能倚靠的就只能是我！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炬玄的一番话让敖雷低头陷入沉思， 炬玄在一旁偷偷打量着敖雷，看到敖雷不停地咬牙切齿，显见内心斗争激烈。他脸上不禁浮现起一丝诡笑。“别犹豫了。”他火上浇油继续挑唆。“我会信守盟约，尽一切能力帮助你。对了，还有——”说着话，他用手击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从门外应声走进来几个美艳女子，手里各自拿着盘子，里面满是奇珍异宝。“我们陆人有一句俗话叫作“别跟龙王斗宝”。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这些东西只是表明我的诚意。还有，我让人在东面距这里不远处的一座海岛上替你建造了一座宫殿，里面有金银珠宝，一应设施俱全，保证让你满意。” “哈哈。”敖雷听着炬玄的话，心里盘算了一阵，终于打定了主意。“只是帮你找件东西？” “没错。” “这事简单。你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好，爽快。”炬玄听敖雷满口答应，不由得心花怒放，大为高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我对照古今地图，已经基本确定了方位。东西就在这片区域之内。有劳你了。你只要照着这张地图上的标记去找就行了。” 敖雷把这卷轴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绝对没问题。”魔帝笑着点头。 第28章 归墟 东海，大渊归墟。 阴暗的海水中偶尔有光茫闪现，那是几条路过的海底生物身上散发的磷光。这些光亮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消失在附近复杂的海底地形中。光亮中隐约可以看到这片海底的大致情形——大片林立的建筑以及建筑之间间隔的大大小小的道路，路面上凌乱地散落着许多上古遗物。时隔上千年，这些建筑和遗物表面上长满了蛤蜊等海生生物，以至于看不出它们原有的模样。 几条人鱼手持长矛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废墟中来回游动。四周虽然一片黑暗，但是对这些人鱼来说并不是问题。经过复杂的生物演化，这些人鱼的眼睛早就适应了海底的环境，产生出了新的功能。他们不再需要用眼睛，只需要利用头顶上的那几撮长毛就能探知附近水流的细微变化，了解动向。 “谁。”一条人鱼察觉周围的动静，警惕地出声询问，同时握紧手中的长矛。 其他几条人鱼听到动静齐齐掉头看了过来。 黑暗中突然冒出几只章鱼触角，同时攫住了这几条人鱼的脖子。几条人鱼拼命地挣扎，但是很快就放弃了反抗。 他们同时已经意识到那个抓住自己的家伙是谁。 “章——章鱼，你这是干什么，开什么玩笑。快——快放开我们。”一条人鱼一边挣扎一边咒骂，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快要憋爆了。 章鱼的触手一松，放开了这几条人鱼。 这几条人鱼像死鱼一样缓缓下沉，浑身抽搐。他们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然后喘着粗气使劲甩动着尾巴又浮了上来。 “你这算什么。”一条人鱼高声抗议，“没有这样开玩笑的。” “呵呵，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生气嘛。”海水中传来章鱼那深沉沙哑的声音，听上去似乎真的只不过是开个玩笑。 看着眼前这个大块头，几条人鱼心里暗暗盘算着。他们知道这头章鱼的厉害，要想讨回公道简直是痴心妄想。他们只得忿忿地忍下了这口气。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一条人鱼没好气地问道。 “来拿点东西。”章鱼满不在乎地说道。 “什么？”几条人鱼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拿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这里的东西都很重要，敖顺老大让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看好它们。出了事不光敖顺要责罚，就连天廷也得降罪！” “呵呵，这么说你们是打算阻止我喽。”章鱼说着话，几只触手凑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是在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几条人鱼相互看了一眼，胆怯地退后几步。“嘻嘻。”一条人鱼壮在胆子陪笑说道：“你是在开玩笑吧。大家都是自己人，这种玩笑开不得。实说吧，是不是敖顺老大让你来的。” “是我让他来的。”章鱼的身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几条人鱼同时吓了一跳。他们立即意识到那个说话的究竟是谁。“黑龙敖雷？！是你？！”一条人鱼惊叫道。 黑龙敖雷的身形在阴冷的海水中蜿蜒游动，显得很是诡异。他把头凑到那几条人鱼面前，冷冷地打量了一眼，说道：“我想拿走这里的几样东西，你们不会反对吧。” 一条人鱼胆战心惊地说道：“敖顺知道了会怪罪我们的。” “听上去你们很怕敖顺。”敖雷呵呵一笑。 “是的是的！”几条人鱼连忙拼命点头。“求你别难为我们。” “那么你们怕不怕我呢。”黑龙敖雷说着话，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一条人鱼的肩膀上，用锋利的爪尖轻轻地敲击着他的肩膀，发出轻微的声响。“没错，这件事要是被敖顺知道了你们可能会没命。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 那条人鱼惊呆了，瞪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配合我，出了事，敖顺那边我会帮你们说话的。”黑龙敖雷轻蔑地瞟了这几条人鱼一眼，然后冲着一旁的章鱼使了一个眼色。章鱼会意，立即冲过那几条人鱼，游进了一堆庞大的废墟中。 很快，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倒坍声，一股混浊的海水席卷着泥沙扑面而来。那条章鱼几只触角拎着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从浑水里冒了出来。“大哥，东西到手了。” “很好，你先走。”黑龙敖顺冲着章鱼使了个眼色，章鱼掉头而去。几条人鱼眼睁睁地看着章鱼把东西带走了，不敢阻拦。 “噗。”黑龙似乎是被扑面而来的浑水呛着了，他厌恶地啐了一口，然后掉过头来看着那几条人鱼，眼中闪着那刀片一样锋利的寒光。“东西我拿走了，我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别说出去，否则你们知道将会是什么下场。”说着话，他掉头把身子一摆，搅起几股激流，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几条人鱼都是龙王敖顺的心腹，不然敖顺不会让他们看守禁地。他们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刚才的情形报告给龙王敖顺。他们匆匆赶往龙宫。 “大王，小人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这么慌张？天塌下来了？”龙王敖顺看到那几条慌张的人鱼，不禁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道。 人鱼壮着胆子把方才的情形冲着敖顺说了一遍。敖顺听得两眼圆睁，一脸惊疑不定。“什么？他竟敢这么干。” 敖顺刷地从座中站起，在殿中来回地踱步，眉头紧皱，低头沉吟不语。他显得对这事很是头痛。 那些人鱼惊惶不安地站在一边，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哼，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只听敖顺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他已经打定主意，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就在他走出大殿的一刹那，敖顺人形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迅速膨胀成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金龙在海水中翻动着爪子，身体蜿蜒游动，眨眼就消失在远处幽暗的海水中。一件衣服像蝉蜕一样从敖顺消失的海水里缓缓地飘落下来。几条人鱼急忙上前把它捡了起来。 夜色清朗。皎洁的月光照在海面上，海水泛着一层朦朦的白光。在天与海的交接处，那里伫立着一个庞大的黑影。黑影在狂风和巨浪中岿然不动，似乎世间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它撼动。 黑龙敖雷在海水里翻动着爪子，拔开轻柔的海水，悄无声息地向黑影游去。它很快到了近前。那是一座乱石嶙峋的海岛。岛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敖雷爬上了岛。它的身体在岩石间蜿蜒游动。黑龙敖雷有着强壮的身体。它的躯干足足有十多丈长，鳞片在月光下像铁铸一般泛着金属般光泽，爪子压在地面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敖雷用力甩了几下身躯，甩掉了身上的水渍，探头东张西望，身子迅速变形，化为一个精壮的人形站了起来。 之前他和魔帝炬玄在船上达成了交易。双方约定事成之后在这座岛上相见。 敖雷心里激动，他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宫殿。 海底有宫殿，就是龙宫。但敖顺是龙王，那是敖顺的宫殿。只有在这里，敖雷找到了做老大的感觉。 冥帝帮敖雷修建的这座宫殿极尽奢华之能事，就连龙宫也比不上它。敖雷很喜欢，所以自从那天以后他有事没事就经常会来这里。 宫殿就藏在岩石之间的一个秘境之中。谁能想到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岛上居然藏着一个秘境。 敖雷熟门熟路地在乱石间快步走过，很快进入一个洞天，进入了属于他自己的宫殿。 宫殿里除了美丽的侍女之外还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察觉到敖雷进来，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掉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脸上一点也不吃惊。 敖雷看到他同样丝毫不感到吃惊。 他们两个现在已算是老相识了。那个坐在宫殿里等着敖雷的人自然就是魔帝炬玄。 “你来了。”炬玄很随意地冲着敖雷做了个手势，那架式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斜倚在一张松软的床塌上，左拥右抱，看上去很是惬意。 敖雷一屁股在一旁坐了下来。他没有客气，也没必要客气，因为这里原本就是属于炬玄的。 敖雷把身上带来的东西递给了炬玄。 “没错。就是它。”炬玄摩挲着手里那个黑黝黝的铁匣子两眼放光，显得很是激动。那就是他一心想要得到的传说中装着上古魔祖元神的铁匣。这个铁匣看上去貌不起眼，唯一让人感到稀罕的就是千百年的岁月流逝未曾对它造成任何侵蚀。它看上去依旧崭新。 敖雷现在的状态与炬玄完全不同，显得心不在焉。 “让你费心了。”冥帝炬玄很快从激动中平静下来。他收起匣子，抬头注意到敖雷的神色。“你怎么了？”他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敖雷勉强笑笑。 “你是不是怕了？”炬玄像是看穿了敖雷的心思。 “怕？”敖雷听得愣了一下。他仿佛被这个具有污辱性的字激怒了，瞪大双眼盯着炬玄：“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我其实心里都明白，走上了这条路，以后就没有回头路。”炬玄微微一笑，伸出端着酒杯的手冲着敖雷示意，“来，为我们的合作干一杯。” 敖雷仰头喝干杯中酒，只听他突然长叹一声，说道：“唉，不瞒你说，我不是在害怕，我只是在担心。敖顺一定会来找我的。那几条人鱼都是敖顺的心腹，不是凭着我几句恫吓的话就能把事情捂住的。” “你还是在害怕！”炬玄冷笑一声。 “谁说我怕了。”敖雷还是嘴硬。 “好，那咱们不妨换个字眼。你后悔了？”炬玄两眼紧紧地盯着敖雷。 “后悔？！”敖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是这样的人吗？” “一旦你担心的事发生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说着话，敖雷呯地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桌面上的盘盘盏盏全都跳了起来，周围的一大群侍女同时吓了一跳。 “我受够了！这一天早晚也是要来的。”敖雷咬牙切齿说道，面目因忿怒变得扭曲，眼中更是迸射出凶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压着我。我做什么都要看他的脸色！凭什么？！论能力我不比他差，论人缘我比他好！凭什么？！就因为他能讨天界的欢心？！我看不起他！” “你放心，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炬玄两眼瞄着敖雷，阴阳怪气地说道。 “但是——”敖雷转念之下，脸色随即变得有些沮丧。“唉，说起来敖顺也不好对付，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当上这个龙王。要是和他硬拼，我恐怕占不了多大便宜。”说着话，敖雷把手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头发，郁闷地撕扯着。 “不能硬拼，那就智取。”炬玄冷冷说道。 “你说什么？”敖雷听得一惊，抬头打量炬玄。“智取？” “我早就替你做好了准备。”炬玄冲着敖雷微微一笑。他果然早有准备，顺手从一旁拿起一个黑不溜秋的圆球，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像是面对着稀世罕有的宝贝。 “这是什么？”敖雷好奇问道。 “这是我的族人根据上古配方复原的一种上古神器，叫作盖天雷。它内含强大的能量，能释放出雷电，威力巨大，就连上古那些神灵都抗不住它爆炸产生的危力。”炬玄冲着敖雷诡异一笑。 “上古神器？！”敖雷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了手，躲到一边。 “别担心，我会教你怎么用这件东西。”炬玄笑着说道，“然后你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它放到敖顺的身边，设定好时间。轰地一声，神不知鬼不觉，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就算敖顺再机灵也不可能躲过你的暗算。只要搞定了敖顺，其他人就算对你有所质疑，但以你在龙族中多年积累的威望谁还敢再对你说半个不字？到时候，整个水族还不就是由着你说了算。” “哈哈哈。”殿堂里发出两人的笑着。“你快告诉，这鬼东西到底怎么用。”敖雷收住笑声，喘着粗气说道：“我己经忍不住马上要实施这个计划。” “很好，别急，来，让我慢慢告诉你。”说着话，炬玄对着那个黑色的圆球指点敖雷具体的使用方法。” 夜色中的海滩上，海浪依旧不停地冲刷着海滩。 一只招潮蟹迈着频繁细碎的步伐匆匆忙忙从潮水中钻了出来，爬上了海滩。招潮蟹爬到岛上，停了下来，左顾右盼。它四顾无人，于是伸出那只粗大的蟹钳冲着海里挥舞示意。海水里很快又冒出一团庞大的黑影，悄悄爬上了岛。 “敖雷，你干的好事。”正当敖雷与炬玄谈得来劲，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两人诧异回头，看到敖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敖雷大吃一惊。 “呵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忘了我可是龙王。”敖顺冷笑一声。“真没想到！枉我这么多年来把你当作兄弟，没想到你竟然伙同外人来算计我！”敖顺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太让我寒心了。” “兄弟？！“敖雷听得冷笑一声。“别说得这么好听。恐怕在你眼里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 “你怎么会这么想？”敖顺吃惊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到底哪里亏待了你。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好兄弟。我什么都让着你。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那我想当龙王你让不让！”敖雷冷笑一声。 “敖雷，你真的变了。我明白了！也许正是我多年的忍让和纵容才使你变得今天这样贪得无厌。唉——，我真后悔——” “够了！收起你那一套说教吧。你我现在心里都明白，从现在起咱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咱们好歹是同族。你真的打算跟着这个外人和我翻脸。” “别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敖雷勃然变色，冲着敖顺厉喝一声：“我己经说过，我不是你的手下！” 敖顺听着敖雷近乎疯狂的嘶吼，他脸色煞白，明白自己与敖雷的关系己经彻底破裂。 他只是懊恼，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敖雷，以至于闹到今天这般无法收拾。 “好！看来真的是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看错了你。好！既然你有你的打算，那以后咱们就分道扬镳，各走各道。”说着话，敖顺掉头打算离去。 “不能让他走。”炬玄在一旁看敖顺要走，急忙厉声喝道。 敖顺和敖雷听得全都一惊，扭头看向魔帝。 “你要想清楚，一旦让他离开，往后你在海中会处处受制于他。”炬玄冲着敖雷提醒道。“除掉他！” 敖雷立即醒悟。炬玄说得对。如果敖顺这次能安然离开这里，以敖顺在海中的威望，一呼百诺，自己自然而然地就要受到排挤。到时自己在海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别说取代敖顺，就连在海水中求得一块安身之地恐怕也不可能。真到那时就连看门狗都没得做了！ 敖雷怒目圆睁，冲着敖顺厉喝一声道：“我宰了你。”飞身扑了上去。 敖顺本能地反抗。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周围众多侍女看得全都惊叫躲闪。炬玄看到两人动手，他放下心来，微微一笑，稳稳地坐回到床榻之上，还顺手替自己面前的酒杯酙满了酒。他好整以暇地一边喝酒一边看那两人搏命。 炬玄身后的屏风后面冲出来好几个人影，正是炬玄的那几个魔族手下。这几个人听到动静急忙赶来，看到炬玄安然无恙，不由得全都松了一口气。 炬玄冲着那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燥。这几人会意，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敖顺和敖雷在洞穴里拳打脚踢。这两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十分了解，双方一时谁都奈何不了谁。恶斗中只见敖雷狂性大发，大吼一声，身子迅速膨涨，现出真身，是一条长达十数丈，浑身黑鳞，口喷毒液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敖顺又撕又咬。敖顺见状同样现出真身，是一条五爪金龙，个头与敖雷不相上下，浑身金鳞。两条龙从洞里打到洞外，这一番恶斗惊天动地。黑暗中岛上乱石飞崩，磨盘大的巨石被龙尾抽打地纷纷跌入水中，愤怒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岛上栖息的鸟群听到动静，纷纷振翅飞起，盘旋在上空，鸣叫不己。 炬玄缓步跟了出来，冷笑不已。 海面上黑影幢幢，聚集着不少海怪。这些海怪大多是敖顺的手下，但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敖雷的亲信。他们听到动静，冒出水面，发现居然是敖顺和敖雷正在恶斗。这些海怪看得莫名其妙，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帮手。 “主人，我看敖雷快要撑不住了。”炬玄一名手下看着双方僵持，他渐渐看出端倪，担心地提醒炬玄。 “是时候帮敖雷一下了。咱们已经与敖顺撕破了脸。不能让敖顺活着，否则他早晚会报复的。”炬玄说道。 “主人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只见那人说着话，踏前几步，从身上取出一张金弓。这张弓金光闪闪，上面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光茫闪烁，杀气腾腾，一看就知不是凡物。只见那人用力将弓拉满，冲着敖顺空放一箭。弓弦弹出之际，陡然迸射出一道金色的厉茫，化作一支锐利的长箭，冲着敖顺激射而去。 敖顺正全力对付敖雷，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动静，等到他发觉来箭己是不及。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金光迸散，那片金箭结结实实地射在了敖顺的身上。敖顺惨哼一声，只觉如中电击，整个身子疼痛难忍，像是要散架了一般。他摇摇晃晃勉强撑着不倒，低头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的身上己是多了一道可怕的伤口，就像被厉刃劈中了一般，血正从伤口不断地汩汩流出。 “嘿嘿。”敖雷见状，不禁狞笑一声，借机猛扑上去。 敖顺心知不妙，眼见一旁那人此时又己经把弓拉满，准备再施暗算。敖顺看得心惊，再不敢恋战，连忙掉头就跑，踉跄之际身形随着一堆滚落的碎石一起栽落崖下的深海之中。 炬玄的手下见状只得惋惜地收起了手中的弓箭。 敖雷看到敖龙逃走，他目露凶光，掉头看着海滩上那些闻讯而来的海怪，大声说道：“你们都看到了！敖顺受了重伤，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王！” 众海怪敬畏地看着着他，不敢质疑。 “都给我听着！马上去给我把敖顺找出来，杀死他！”敖雷冲着众海怪咆哮道。“快去！谁要是胆敢违抗，我会杀了他！” 众海怪听得一惊，海滩上一阵身影晃动，很快变得空空荡荡。 第29章 海姑 海面上飘浮着一些小渔船。一些渔民正在海水中劳作。他们时而下潜，时而上浮，看上去正在不停地从海底里捞取着什么，把一些东西从水底放到船上。 这些渔民引起了梁小天的兴趣。他在岸边伫立观望。没过多久，只见其中一艘小船满载而归，正向海滩这边缓缓靠拢。大概是因为收获颇丰的原因，船上两个渔民正在有说有笑。摇橹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舱中的则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看两人年龄和亲昵的关系，梁小天猜测这是一对父女。 船到近前，梁小天看到这条船上装着的是一些贝类和乌贼、蟹、虾之类的海产。 船上两人没有注意到梁小天，上岸之后径直开始卸货。 “你们在干什么？”梁小天上前随口搭讪。 “打渔啊。”年轻女子听到有人问起，抬头打量起梁小天。当她发现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小男孩，不禁脸现诧异。她笑着问道。“小朋友，你爸妈呢？” 姑娘脸色红润，肤色白皙，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健康的气息，看上去性格活泼开朗，很有亲和力。 “我——，就我一个人。” 姑娘惊讶地再次打量梁小天，看出他似乎是个外乡人，便又问道：“看样子你不像是本地人，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嗯。”梁小天点了点头。 “第一次到海边？”姑娘又问。 “嗯。” “到海边来干什么？” “我就想来看看海。打渔不该是用渔网的吗？” “谁说打渔非得用渔网啊。”姑娘听得又笑了。 “你们就是靠捞这些海产为生吗？”梁小天指着满船的贝类和蟹虾问道。 “没错。这些海产在海边很寻常，但是在别的地方可是稀罕的美味。”姑娘说道，眼中扑闪着幸福的光芒，“这里有许多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收购海鲜。这些海产很快就会被人买走，挣到的钱足够养活我们一家人了。” 梁小天看那女子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很是稀罕，他忍不住又问道：“你身上穿的那是什么？” “没见过吧？这潜水服是用上好的鲨鱼皮制成的，入水不浸，适于游泳和下潜，在我们这一带很是流行。” “你们长时间泡在水里不感觉累吗？” “累！当然累！但是没办法，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水下面还有什么？” “海底也就是一些石头，鱼虾之类的。我们主要在水中捡拾贝类。这些东西在水中移动缓慢，一抓一个准。有些蟹虾呆头呆脑地，也就被我抓上岸来了。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到大鱼，不过这种机会很少，不是有经验的人一般抓不住。” “这样是不是很危险？”梁小天问道。 “危险？！”姑娘听得咯咯笑了起来：“这世上干什么都有危险，怕危险就不活啦？我们这些人还算不得危险。真要说到危险，还要数那些出海打鱼的，要是碰上个风急浪高，不测风云，船覆人亡的事那也是常有发生的。甚至还有人遇上海怪。还有那些采珠人，他们为了搏取高额的利润，往往要去到深海，潜入几十米几百米深的海底寻找宝珠，那更是危险呢。” “采珠人？”梁小天听得心里一动，“你说那些采珠人能够潜到数百米深的海底？” “是呀。”姑娘点了点头：“那也是要水性特别好的人才行。我的水性可不行。” “你见到过鲛人吗？”梁小天急切地问道。他之前在江中漂流得到过鲛人的帮助。但江中鲛人与海中鲛人虽同出一脉却不是一个部族。江鲛从不入海。 “鲛人？没见过。”姑娘摇头说道。她听出梁小天的问题似乎事出有因，诧异地盯着梁小天。“海里确实有鲛人，有许多人见过。但是他们住在深海里，不轻易上岸。你打听鲛人干什么？” “我听到一些古老的传说。听说在大洪水之前存在着一个众神的国度，后来众神之间爆发了战争，导致世间洪水肆虐，大地陆沉，当年的神国大半都被掩藏在海水底下。我还听说海里有鲛人，还有龙王和龙宫。” “少年郎。”姑娘听了调侃道：“我看你年纪不大，又不像是那些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难不成你是听了这些故事，一时好奇，偷偷瞒着家里的父母跑出来的？你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个？” 梁小天被这姑娘说得脸上一红，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尴尬地站着。他憋了半晌冒出一句话：“我不是小孩。我已经是大人了。” 姑娘被他的样子逗得又是咯咯一笑，说道：“好！你不用害臊。其实呢，我和你一样，也听说过这些故事。不过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些传说中众神的遗迹，也没见过鲛人或者龙王。”她看到梁小天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连忙又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失望。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说众神的遗迹确实存在，只不过藏在大海的深处，一般人轻易见不到。” “真的？”梁小天听得两眼一亮。 “嗯，我不骗你。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过众神的遗迹，但是我知道经常有人在大海边捡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东西看上去明显不是大海的产物，一看就是人为加工过的，而且年代特别久远。谁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它们是被海潮带到岸上来的。这里有许多人家都或多或少地收藏着类似的东西。有人说那是海龙王用过的东西。还有人说那是上古众神的遗物。虽然不值钱，但还是有许多人把它们当宝贝一样地留着。” “能让我看看那些东西吧。”梁小天提出要求。 “可以。”姑娘爽快地答应了，“你先等我一会儿，等这里的事儿忙完了，我就带你去我家。我家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喏，就是那儿，站在这儿就能看见。”说着话，姑娘用手指着远处说道。 梁小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里依着山势连绵一片的房屋，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指的哪一家。不过他此时已经安下心来，打定主意等姑娘一切忙完之后就跟着去看她家收藏的上古遗物。 没过多久，船上的货物都被卸了下来。东西果然抢手，很快就被等候在岸边的客商一抢而空。姑娘收拾妥当，招呼着梁小天朝自己家里走去。 从攀谈中梁小天得知眼前这个姑娘名叫海姑，今年十七岁，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船上那个中年男子果然是她父亲。 海姑领着梁小天沿着石阶往上爬，这儿的一大片房舍都是沿着海边的山势依山而建，房屋简陋，连绵一片。没过多久就到了海姑的家。 “妈，咱家来客人了。”海姑冲着门里叫了一声。 屋子里光线晦暗，角落里有人答应了一声，接着走出来一个中年女子。她笑吟吟地打量着海姑，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爹呢？” “爹还在忙着呢，收拾完东西马上就回来。今天运气好，早点回家。”海姑说道：“娘，咱家来客人了，快把那些海龙王的宝物拿出来。” “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海姑的母亲诧异地瞟了一眼海姑，随即注意到站在海姑身后的梁小天，“哦，你说的客人就是他吧？这是谁家的孩子？” “妈，这小男孩为了要看海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的。还向我打听鲛人和海龙王。妈，你把东西拿出来让他看一眼，让他了却了心愿，赶紧回家。” “哟！这小孩胆子也真大。他爸妈这会儿怕不是要在家里急死。好！我这就去拿。”海姑的母亲转身进了屋里，很快拿出来几件东西，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这也不是啥金贵的东西，就是看着有些稀奇，运气好在海边捡到……” 梁小天打量着那几件上古遗物，随手拿起一件在手中盘弄。他感觉那东西沉甸甸的，奇形怪状，因为在海中浸泡多年，上面结满了斑驳的垢渍，透露出年代久远的气息，看不出质地用途。他打量了一阵，感觉毫无头绪，无奈把东西还了回去。 “少年郎，这回你可满意了吧。”海姑仔细打量着梁小天。“要是没别的事，我劝你早点回家去吧。” “那上古众神的遗迹是怎么回事？”梁小天还不死心。 “你还想打听众神的遗迹呀？我们这里经常也有人向我们打听这些。和你一样，都是一些好奇的人。”海姑的母亲见怪不怪，听了连连点头，“少年郎，看你这样子怕是饿了吧。远来是客，就在这儿吃完晚饭再走吧。我们海边人家别的没有，鱼呀虾的还是有的，管饱。咱们边吃边聊。” 梁小天看海姑一家如此热情好客，不禁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来，坐。”海姑招呼着梁小天在屋里坐下，接着刚才的话题。 “其实呀，我也和你们一样好奇，也想亲眼看看众神的遗迹，一探究竟。不过我爹不让，说那样做太危险。我是没有亲眼看到过海底那众神的遗迹，不过我听那些采珠人说起过。我刚才说过，那些采珠人都是艺高胆大水性好的人。他们能潜到几百米深的海底去采集那些常人得不到的珍珠。那可是无价之宝，能卖大价钱。据那些采珠人说起，他们之中有人曾经亲眼看到过海底众神的遗迹。那些遗迹都藏在海底的深渊里，又高又大。那些建筑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它们比高山还要高，有的方方正正，有的呈圆形，还有的奇形怪状。总之，什么样子的都有。但是那地方实在太深，连他们都不敢潜到底下去，只能在远处看上几眼……” 正说着话，海姑的母亲突然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我可告诉你们，那里不仅水深常人无法到达，还有海龙王派他的虾兵蟹将看守着。擅自闯入就会被海龙王拘了去，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严重？！”梁小天听得吃了一惊。 “怎么不严重。”海姑的母亲信誓旦旦地说道：“海龙王的法力可大着呢。他能吞云吐雾，呼风唤雨。算起来，他也算是一位神祗嘛。要是他发起威来，海上就会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妈，你看你，都把客人吓坏了。”海姑埋怨道。 “少年郎，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别再打听那些神神怪怪的事了。”海姑的母亲听到埋怨，唠叨地走了开去。 “我妈是在吓唬你的。”海姑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海里确实很危险。” “那——。”梁小天听着海姑的埋怨，不禁追问道：“你说的那些采珠人在哪儿，能让我见见他们吗？” “怎么，你想见那些采珠人？”海姑吃惊地问道。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让我问个清楚再回去。不然我不会死心的。” “好吧。”海姑略微想了一下，然后爽快地答应了，“要不这样。今晚你就住我家。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一个人。我认识一个采珠人。他可算是众多采珠人中水性最好的，可是运气不好。他曾经下潜到海底的深处，眼看着宝物就要到手，结果惹怒了海龙王，被海底的海怪追杀。虽然最终逃过了一条性命，但是身负重伤，落下了残废，如今一直在家里养伤。如果你想要打听那些事儿，找他准没错。” “他还见到过海怪？！”梁小天听了，高兴地连连点头。 此时，海姑的父亲也忙完事回来了。海姑的母亲已经把晚餐做好，说来也十分简单，就是海鲜一锅鲜。一口大锅里鱼蟹虾什么都有，满满煮了一大锅。梁小天闻到香味，也不客气。他尝了一口，顿觉满口鲜味，连连叫好。梁小天一向住在山里的，很少吃到这样美味的海鲜。不多一会儿，几个人竟把满满一锅海鲜吃得底朝天。海姑一家看梁小天吃得高兴，一家人全都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海姑带着梁小天来找昨天提到的那个采珠人。两人在小渔村狭窄曲折的街道上穿行着，绕得梁小天有点晕头转向，终于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住。 “就是这里了。”海姑打量了一下门口，很肯定地说道。她站在门口，冲着虚掩的门里叫道：“屋里有人吗？” “进来吧。”屋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海姑领着梁小天走进屋子，借着窗户透进的光线，三人看到屋子阴暗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睛在暗处灼灼发光，正打量着眼前两人。 “吉伯，是我，我是海姑，我看你来了。”海姑进了屋，走到那人跟前，探身说道。 “哦，是你呀。”那个叫吉伯的老者躺在床上冲着海姑点了点头。梁小天站在一旁闻到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海腥味。 “他是我的朋友，听说了你的事，跟我一起来看你，想跟你打听一点事。” “哦，打听什么事？”吉伯诧异地打量梁小天。他颤颤巍巍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立即被海姑阻止了。“吉伯，你身体不好，你就别动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是从远乡来的，他对大海很好奇，想向你打听一下海底的事。” “海底的事？”吉伯疑惑地打量着梁小天。 “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下海底那些众神的遗迹。”梁小天在一旁笑吟吟地说道。 “众神的遗迹？！”听到梁小天的话，吉伯说话的语气变得急迫起来，显得很是吃惊。“你打听这些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远乡来的，山里来的，以前没见过大海，所以好奇——”梁小天看到吉伯神情有变，心里暗暗吃惊。他隐约感到吉伯似乎不愿向外人提起海底的那些事情，但是他心里毕竟还存着希望，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奇？！恐怕不只是好奇吧！”吉伯忿忿地说道。他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因为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 “吉伯，你别生气，他真的只是好奇，没有什么恶意——”海姑也看出吉伯神色不对，连忙在一旁转圜，却被吉伯一连串的催促打断了。“走！走！快走！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都赶紧走！” “吉伯——”海姑无奈地看着吉伯，还想央求。 “海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不见这些陌生人的。以后你不要再带这些陌生人来了。不然，我连你也不让进门。”吉伯盯着海姑恶狠狠地警告道。 两人眼见吉伯如此决绝执拗，只得告辞出门。走在路上，梁小天想想有些气恼，忍不住忿忿说道：“不就是向他问些事儿吗？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唉，吉伯年纪大了，也许是因为之前吃过大亏，所以很忌讳说起那些往事。他既然不想说，咱们也就别难为他了。”海姑劝道。 两个人默默地沿着狭窄的阶梯往下走。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面对大海，眼前一片开阔，海景一览无余。只见脚下烟波浩渺，晴空万里，海天一色。此时太阳正从远处海平面冉冉升起，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灿烂的霞光把云层煊染地一片金色。平静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渔帆点点。 梁小天看着眼前的美景，却完全打不起精神来。“接下来怎么办？要不再找找其他人。” “采珠人里面除了吉伯之外，我暂时找不到旁人了。”海姑无奈说道。 梁小天听了，不禁又是默默叹了一气。 “要不这样吧，你跟着我们一起下海吧？” 第30章 惊变 “下海？”梁小天好奇地看着海姑。 “嗯。”海姑冲着梁小天用力地点了点头。海姑年纪与梁小天相仿，她显然对梁小天心生好感，眼中闪烁着期盼的目光。“你看。”她指着山崖下的海滩边说道：“那边就是我们的小船，我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准备下海去捞贝。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我们一起来。” 梁小天脑海中立即浮现起昨天看到的这对父女的忙碌景像。他一阵心动。 海姑看到梁小天犹豫的样子，接着怂恿道：“这一带的海底平坦，水也不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潜到水下去，也就十多米深。我知道你是山里来的人，也许不会水。但是这没关系啦，其实潜水是很容易的。”海姑不知道梁小天其实会水，他还在水底人鱼的洞府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好，那我就跟着你们下水。”梁小天欣然同意。 两个人很快来到沙滩上。海姑向父亲说明了情况，海姑的父亲虽然有些犹豫，但他宠爱女儿，很快同意了。 三人上了船。“站稳喽。”海姑的父亲大声吆喝道。小船晃晃悠悠地在海面上荡了开去，载着三人离开岸边，朝海中驶去。 小船没有驶出多远，很快就在距离岸边几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梁小天站在小船上，看到眼前的海水清澈，虽然足有十多米深，竟然能隐隐约约看到海底。 不提防耳边只听噗通一声，海姑已经跳下了水。水花四溅，把正在走神的梁小天吓了一跳。梁小天定睛看去，看到眼前水下一团黑影像鱼一样迅速游动，紧接着只见那个黑影又从海底浮了上来。随着哗地一声水响，海姑从海水里露了出来，双臂扶着船舷，大口地喘气。 “接着。看我抓到了什么？”海姑冲着梁小天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得意地炫耀。 “哇，这是龙——虾？”梁小天瞪大眼睛看着，“我们山里也有龙虾，但没有这么大。海里的龙虾都这么大？” “这还算是小的呢。”海姑看着梁小天的模样，呵呵笑了起来。“我见过的最大的有这么大。”她用手比划着说道。然后，她看着梁小天那副吃惊到夸张的表情，笑着说道：“怎么样，要不要下来。” “好！我也下来试试。”梁小天麻利地脱去上衣，一头扎进了水里。 略带寒意的海水刺激着梁小天的肌肤，使他在水里打了一个哆嗦。但他很快适应过来。 “咦，看不出你的水性还是很不错的嘛。”海姑这才惊奇地发现梁小天居然会水。 “那当然喽，你以为山里人都是旱鸭子啊？”梁小天不无得意地说道。“我们山里也有河湖。” “跟我来。”海姑冲着梁小天打了一声招呼，掉头哗地一声扎进水里。 梁小天见状，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海姑潜了下去。 海水下面呈现出一片与海面上完全不同的景象。 清澄的海水像空气一样透明。一些大大小小身上带着五彩斑斓叫不出名字的鱼群在远近游动，就像在树林里看到飞翔的鸟雀。一条大鱼突然冲着梁小天迎面而来，它仿佛是丝毫不害怕生人，或者是被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呆了，竟然停在梁小天面前不及尺许的地方愣愣地看着梁小天，扇动着鱼鳍不肯离去。 梁小天伸手想要去抓它。那鱼察觉到危险，身体一晃，像一道影子一样溜了开去，瞬间不见了踪影。梁小天在水里东张西望，想要再次找到那条鱼，可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它的踪影。他正有些纳闷，看到眼前不远处飘着一团黑影。 梁小天定了定神，认出那是海姑。 海姑正用力晃动着双腿向下潜去。她很快就潜到了海底，她像鱼一样静静地飘在那里，头朝下，脚朝上，两只手在海底的石缝里摸索着。一只海蟹想要从她眼前加速逃离，被海姑猛地一把抓住，她得意地扭头冲着梁小天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 “哗。”地一声水响，海姑和梁小天同时从海水里冒出头来。 几天下来，梁小天已经和海姑混得很熟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显得短暂。夜幕低垂，梁小天独自坐在海边。一轮明月高悬天际，群星闪耀，清晰地仿佛伸手就可触及。海面上隐隐泛着波光，海水在脚边款款拍打着礁石，远边传来隆隆的海潮之声，一阵阵海风迎面吹来，带着浓重的海的气息。 海边冷冷清清，不见丝毫白日里的喧嚣。远处只有依稀几户人家的窗户和门缝中还透出几丝烛光。从远处看，整个繁忙的小镇现在全部隐入浓重的夜色之中，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 梁小天此时感觉心乱如麻。探寻历史真相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但事情并不像他之前想像的那样顺利。大海茫茫，海姑一家虽然对梁小天很友好，但并不支持他对上古的探索。作为一个外乡人，接下来何去何从，他感到有心无力，无所适从。 他手里正攥着绿蛾送给他的那粒项珠。他想起了绿蛾。自从绿蛾走后他的脖子上就一直挂着这颗珠子，须臾不离身，因为这是绿蛾送给他的礼物。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想像着绿蛾正在天空城中低头看着自己，想像着天空城到底是怎般模样。 海涛一如它亘古不变的坚持，继续拍打海岸。 突然，一阵飞鸟的叫声打断了梁小天的思绪。梁小天回过神来，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 月光下，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大地深深地延展进海中。梁小天知道那是一座伸入海中的海岬。那里怪石嶙峋，山势陡峭。此时，那些飞鸟的叫声正是从那里传来，听上去是那些鸟儿受到了某种惊吓。 梁小天好奇地看着天空中那些黑影在惊慌地飞舞着，经久不息。 远处海潮依旧。 “哗啦。”一阵清晰的声响传来，仿佛就在近前某处。不远处海面上正溅起一道水花。梁小天起初并没在意，以为那只不过是一条鱼弄出的动静。 但是隔了不久，海中突然又传来一阵“啪啪啪”有节奏的拍击声，海面上水花四溅，海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梁小天的注意。他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海面张望。 水花拍击声越来越近，突然之间，眼前不远处海滩上冒出一个黑影来。梁小天暗暗吃惊，仔细地打量着那个黑影。只见那人从海水里钻了出来，蹚着水朝岸边走来，体态佝偻，步履蹒跚。此时梁小天一动不动地坐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身体仿佛化为了岩石的一部分。那个从海水里爬出来的怪影并没有察觉到梁小天的存在，径直走到岸上。他并没有向渔村走去，而是拐头朝着那个海岬的方向走去。 梁小天看得暗暗奇怪。他打量着海面，眼前海水中再没有别人，这个人从海水里爬出来，竟然连船都不用，可见水性极好。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梁小天心里不禁涌起一阵疑团。 他打量着那个黑影，看到那个黑影渐渐走远。梁小天越想越觉心疑，忍不住从石头上爬了起来，远远地跟了上去。 好在有黑夜和海潮声的掩护，那个黑影始终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梁小天。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走到一座悬崖边上。那里有大片大片的乱石堆。这些乱石都是由于千百年来海水侵蚀陆地，从那座伸入海中的海岬上崩塌下来，再经过多年的海水冲刷、日晒风吹，泥沙俱下，最终剩下这大块大块层层叠叠的乱石。 眼看着那个黑影手脚并用，缓慢地爬进了乱石堆，梁小天在后面看得更加心疑。这个地方白天都少有人来，现在夜深人静，这个人突然到这里来干什么。 一不留神，眼前突然没了那个人的踪影。 梁小天看得心里一紧，急忙紧跑几步。他随即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幽深的洞口浸泡在海水中。洞穴幽深，里面尽头的一小块地面高出海水，形成一片空地。此时空地上泛着一阵奇异的白光，光影中可以看到那里聚集着好几个人正蹲坐在一起说话。梁小天看到方才跟着的那个黑影此时正蹚水朝那几人走去。里面那几人察觉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这些人显然彼此都十分熟悉，只是点了一下头，连招呼也不打，继续各自说话。 一旁海水中又冒出几个黑影，借着潮水的起伏游进了洞穴，爬上了岸，加入了那些谈话者的行列。 梁小天躲在暗处，看得越发心奇。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忿怒的声音从人堆里大声传了出来：“真是岂有此理！黑龙这个混蛋犯上作乱，勾结外人暗算大王。如今大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黑龙党同伐异，凡是不愿顺从者全部诛杀，龙宫里现在乱了套啦！” “黑龙竟敢如此？他就不怕天廷降罪责罚？！”另一个声音传来。 “黑龙勾结魔帝。天界和魔族一向势不两立，谁都奈何不了谁。黑龙这次是找到靠山了。” “黑龙算什么东西。居然想当龙王！大王待咱们兄弟恩重如山，咱们怎能忍心背叛。” “唉。大王遭魔族暗算，身负重伤，生死未卜。许多兄弟迫于黑龙淫威只得顺从。如今黑龙正纠结大批党羽到处搜寻大王。照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梁小天听他们七嘴八舌，左一口黑龙，右一口大王，仿佛说的是最近发生的龙宫秘闻。听上去龙宫最近有大事发生，正在陷入权力争斗。梁小天听得不敢稍动，想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海水轰地一声撞击，水花四溅。从海水里冒出黑压压好几个黑影。只见为首那人下半身人身，却长着一张蟹脸，仿佛一只人立而起的螃蟹，模样极其丑陋。他那对双臂一样的大螯在黑暗中显得十分醒目，如两把铡刀般杀气腾腾。 黑暗中也不知是谁传出一声惊呼：“大家快跑哇，是黑龙的手下来了。”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声大叫如同晴天霹雳，洞穴里面的那些人顿时像炸锅一样乱成一团。有的人慌不择路地往水里跳，有的人则咬牙切齿想要冲出来拼命。 “黑龙有令，敖顺余党不愿归顺者格杀勿论。冲进去，杀光他们。”眼前那个蟹形人一挥手中的长螯，厉声喝道。随着这一声令下，蟹形人身后那一大堆海怪一拥而上冲进洞穴。 洞穴里随即传来一阵厮杀和惨叫之声。 “是谁？！”一只海怪突然发现了躲在黑暗中的梁小天。 梁小天吓了一跳，自知身形暴露藏不下去，他连忙起身掉头就跑。 他沿着海滩想跑回渔村。眼前情形让他又是大吃一惊。只见海水中正冒出大批海怪蹚水走上海滩，密密麻麻地涌进了小渔村。渔村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咒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光映照下只见那些海怪挥舞巨螯见人就杀。一些村民正慌不择路地从村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大批的追杀者。 “噗”地一声闷响，一头海怪挥舞巨螯刺中一个村民。那村民身子洞穿，一头栽倒在梁小天面前。他一阵挣扎现出原形，竟是一头海狮。 梁小天见状大吃一惊，不及多想，连忙掉头就跑。眼前一片漆黑，一群人慌不择路，只觉得脚下的路变得越来越狭窄。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四周则被一大群海怪团团围住。 “少年郎，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一个惊讶的声音在梁小天的耳边响起。 梁小天感觉这个声音很是熟悉，掉头看了一眼，看到身边站着一个老者。“你——，你是吉伯？”梁小天吃惊地问道。 “是我。” “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本是我们水族的事，与你们人族无关。你运气真是太差了。” “吉伯，到底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不想死就跟着我。留在这儿只能等死，跳下去咱们兴许还能有条活路。年轻人，呆会儿跳下去以后你一定要跟紧我。你是人族，就算你水性再好，也无法跟我们水族相比。你放心，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嗯。” “跳！”吉伯在人群中发出嘶哑的吼声。他虽然老迈，但是显然在这些人中很有威望，随着他这一声嘶吼，崖上的人纷纷开始往水里跳。 梁小天身不由己，壮胆跳崖。他感觉身体如同一阵腾云驾雾，紧接着轰地一声砸入水中。他挥动双臂拼命上浮，感觉身子底下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把他猛地向上一托。梁小天探头出水，大口呼吸，看到吉伯就在一旁。 “大家赶紧逃吧。分开走！别被他们一网打尽！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吉伯冲着四周大喊道。随着他的话音周围响起哗哗一阵水声，眨眼之间海面上变得空空荡荡，人影全无。 第31章 吉伯 “大家赶紧逃吧。分开走！别被他们一网打尽！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吉伯冲着四周大吼道。随着他的话音周围响起哗哗一阵水声，眨眼之间海面上变得空空荡荡，人影全无。 “年轻人，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人啦。”吉伯扭头苦笑着对梁小天说道。 “吉伯，你也快逃吧。” “没关系。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已经活够啦。年轻人，你不用替我担心。”吉伯笑着说道。“倒是年轻人你不该来这里蹚这趟浑水呀。” “吉伯——” “我听海姑说，你找采珠人是想打听有关上古神灵的遗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好奇。” “只是好奇？” “是的。我从小就听到有关大洪水和上古众神的种种传说。我想解开这些谜团，寻找真相。” “原来是这样。”吉伯听了点头叹道：“年经人，一开始我听你说起，以为你是怀着某种企图来的。我这把年纪已经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事也经历过。这世间有太多居心叵测的人。我看你还是年轻，不知世事凶险。” 梁小天听得一阵默然。 “不说这么多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两人躲避追杀，奋力向海中深处游去。 游了没多久，梁小天毕竟水性有限，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他手脚发软，接连呛了几口水，身子缓缓下沉。 吉伯见状急忙一把拉住梁小天。“来，年轻人，快到我的背上来。” 梁小天发现吉伯突然不见了，眼前水面上飘浮着一只海龟。海龟个头巨大，足足比得上一只小圆桌。 “吉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梁小天吃惊地问道。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我也曾千万次地这样问我自己。”变成海龟的吉伯依旧用人的语言说道：“你刚才都看到了，这个村子里其实有许多生灵并不是人族。他们都是海里的生灵，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搬到了岸上生活。他们有的是因为羡慕人族的生活，有的是因为厌倦了海里的勾心斗角，有的则是因为得罪了黑龙。而我呢，则是因为残废啦，在海里呆不下去了。在人族的眼里，我们就是一些怪物。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人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据说，这是因为当年上古神灵在我们祖先身上施展了法术，才使我们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梁小天听了吉伯的话，心中深有感触。梁小天之前已有种种遭遇。他知道自己的族人拥有熊罴术，能够在人和猛兽之间变幻形态。他之前也听人鱼对自己的来历表示过同样的疑惑。 “年轻人，如果有一天你解开了所有的谜团，知道了上古神灵的由来，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好让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吉伯背上驼着梁小天，翻动四肢，劈波斩浪，飞快朝着深海中游去。 “嗯。”梁小天趴在吉伯坚硬的背壳上小声应了一声。 海中一片宁静，似乎并没有追兵追来。 梁小天又累又饿，不知不觉在吉伯背上睡了过去。 天色渐渐放亮，一轮红日从海平面下冉冉升起，迸射出灿烂的光芒，将海天映照得五彩缤纷。梁小天从睡梦中醒来，抬头打量，只见天色晴朗，微风徐徐，海面上一片平静。 “吉伯，我们这是到了哪里？”梁小天问道。他没听到吉伯的回答。只见身下的海龟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浸泡在水里。 “吉伯？！吉伯？”梁小天心里一紧，意识到不妙。他低头凑到吉伯的脑袋边大声叫道，却总不见吉伯答应。吉伯飘浮在水面上，像是睡着了。 梁小天的心里一沉，但他还不死心，不停地安慰自己，“吉伯不会有事的！他只是睡着了！他马上就会醒过来的！” 太阳渐渐地升高，阳光火辣辣直射海面。 海里面的一些觅食的鱼群发现了梁小天他们，开始在附近打转。更有一些鱼儿大着胆子上来噬咬吉伯的身体。梁小天见状急忙拍打水面把这些鱼赶走。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黑夜降临，吉伯始终没有醒来。梁小天心里绝望。他现在确定吉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醒来。 吉伯的尸体在海水里浸泡了一天一夜，开始腐烂发臭，颜色也变了。尸体的味道引来了更多的鱼群。梁小天一边拼命驱赶这些觅食的鱼群，一边心里惶恐。他知道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必须赶紧找到落脚的地方，不然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随着吉伯的尸体残骸一同沉入海底。 大海茫茫，看不到一丝陆地的迹象。 太阳依旧火辣辣地照着海面，海面上泛着一片让人窒息的白光。梁小天已经有近两天没有吃东西，没能喝上一口水，还要承受着烈日曝晒。他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不时出现幻觉，感觉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小天！小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梁小天的耳边响起。 梁小天舔了舔龟裂的嘴唇，意识有些清醒过来。他呻吟着勉强打起精神抬头打量，想要看看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周围空空荡荡，没看到一个人影。 “小天！小天！”神秘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绿蛾！”梁小天突然彻底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这一次他终于听清楚了，那是绿蛾的声音。 “绿蛾，你在哪里？”梁小天颤声叫着绿蛾的名字，四处打量，依旧没有看到绿蛾的踪影。 绿蛾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近，近得就像是心跳。 梁小天立即想起了绿蛾送给自己的那颗珠子。珠子正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梁小天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看到挂在胸口的珠子此时正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绿蛾？！”梁小天连忙把珠子捧在手心，放到眼前仔细观看。他看到珠子里面蕴含着五彩的霞光，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晃动。 “小天！”熟悉的声音在面前重又响起，比刚才清晰多了。 梁小天终于看清珠中人正是绿蛾。他吃惊问道：“绿蛾，你——，你怎么会在里面。” “小天，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妙。”珠子里的绿蛾显得很是焦急。 “绿蛾，告诉我，你怎么会在珠子里？是谁把你关进去的。”梁小天不理会绿蛾的担心，冲着珠子大吼道，想要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做势欲砸：“绿蛾，你等着，我这就把你弄出来。” “别！”绿蛾急忙阻止，“小天，你别冲动，你要是做了傻事，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听到绿蛾这么说，梁小天连忙住手。 “小天，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别担心，我很好。你放心，咱们很快就又能见面了，就像从前一样。但是现在你一定要听我的。我教你怎么做，你就照着做，明白吗？我会想办法救你脱困。” “嗯！” “小天，你现在立即往东，大约十多里之外有一个海岛。你赶紧上岛。”说完话，珠子黯淡恢复原状，珠子里的绿蛾也随之消失。 “绿蛾！”梁小天冲着珠子大叫一声，眼看里面再没有反应，只得颓然放弃。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出梁小天的体力。梁小天拼命划水向东漂去。远处海面上果然隐隐约约显出一个岛屿。 “啊！果然有个岛！那不是幻觉！绿蛾没有骗我！我有救了！总算有救了！”梁小天心里一阵狂喜，加速朝小岛划去。他很快就登上了那个小岛。 海水把梁小天和吉伯的尸体一起冲上了岸。梁小天不忍心让吉伯曝尸沙滩，就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把吉伯的尸体给埋了。就在他搬动吉伯尸体的时候终于看到吉伯胸口有一道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梁小天暗叹吉伯终究没有逃过追杀。所幸那些海怪当时并没有发现躲在吉伯背上的自己。 梁小天不禁打心底里感激吉伯。 一切办妥之后，梁小天这才感到浑身又累又饿，身子就像快要散架一样疼痛。他打量四周，看到岛上树木郁郁葱葱，不远处还有几株椰子树。一些已经成熟的椰子落在树下，无人捡拾。梁小天砸开一个椰子大口喝了起来。他稍事歇息，感觉体力渐渐恢复过来。 他再次打量四周，开始考虑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整个岛覆盖着一层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部隆起，那里是一片陡峭的山峰，山势向两侧倾斜，形成陡峭的悬崖峭壁。裸露的褐色岩石挺立在海水里，顽强地接受着海水的冲刷，千百年过去了，依旧是那样的锋棱突兀。 梁小天站在海岸边。脚下是金黄的沙滩。海水在不远处拍打着海岸。四周一片寂静，看不到一个人影。他看到右边是一片伸入海中的悬崖峭壁堵住去路，无路可走。左边的沙滩向前延伸，消失在一片树林里，于是他决定朝左边走去。 第32章 荒岛 沙滩上残留着一些贝壳和死鱼。他正往前走，突然看到眼前滩涂上出现一些凌乱的痕迹，其间还夹杂着几个巨大的脚印。梁小天不禁心里一惊，定睛细看，只见这些痕迹从海中一直延伸向岛中，消失在前面的山石之间。 梁小天意识到眼前这些痕迹显然是某种生物在这里经过时留下的。他心里暗暗盘算，猜不透那究竟是什么生物留下的痕迹。这些脚印巨大，彼此之间的间距也很大，表明这头生物步幅很大。同时从这些掌印推测那生物拥有极其锋利的爪子。一切显示这头神秘生物是一种大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且生性凶残的大型掠食生物。 梁小天看得心惊，警惕地打量四周。 四周一片寂静，看不出丝毫有危险的迹象。海水依旧在不远处拍打着海岸，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海鸟鸣叫着掠过海面，正在忙碌觅食。 梁小天望着树林感觉发怵。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留在海滩上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不如躲在林子里来得隐蔽安全。他壮着胆子朝林中走去。 一条小溪从山上潺潺流下，汇入海中。小溪的水并不深，水流清澈，仅能没过脚掌。溪底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周围绿树掩映，小溪的上游隐藏在密林深处，很可能是从岛上的山顶发端流下来的。 梁小天缘着小溪逆流而上。小溪两侧风景秀丽。梁小天走了一阵，心里渐渐安定下来，觉得自己断没那么倒运会碰上怪兽。他揣测以那怪兽的庞大体形在这密林之中必定移动困难，不等它靠近自己必能有所察觉。想到这里，他更是胆气大壮，继续朝上游爬去。 眼前峰回路转，又走了没多远，只见不远处溪岸上躺着一个人。 梁小天见状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岛上居然还另外有人。他连忙停下脚步小心打量。只见那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梁小天看了半晌，见那人始终不见动静，于是壮着胆子靠了上去。走到近前，他这才发现那人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胁下一处伤口深可见骨，几乎将那人身子洞穿，看得令人触目惊心。梁小天急忙上前试探了一下，发现那人虽然气息微弱，但总算气息尚存。 梁小天随即想到自己上岛时看到的怪兽踪迹，怀疑这人是因为不走运而被怪兽所伤。眼前这个伤者是名男子，年纪大约三十上下。梁小天心里暗暗奇怪这人来历，为何会和自己一样出现在这荒岛之上。只是眼前这人伤重，一时无从问起。梁小天环视四周，生怕那怪兽去而复返再次伤人。所幸周围林中始终一片寂静。 梁小天不忍见死不救。他情急之下打量四周，只觉眼前一亮，高兴地发现林中四周长着大片止血疗伤的草药，伸手可及。梁小天自小跟随洛东学习，不仅在本族历史传承上最是上心，平时也跟着洛东学些辨识草药治病疗伤的技艺。临泉族人深处山中，这些知识都是与平时生活息息相关的实用本领，族中几乎人人都懂，而梁小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梁小天将那人扶到岸上，手脚麻利地处理完那人的伤口，又找来一些干柴，钻木取火，生起一堆火来。做完了这一切，他看那人躺在地上正陷入沉睡，突然感觉饥肠辘辘。梁小天决定去四周找些食物。他虽然知道这岛上密林之中必定藏着来历不明的怪兽，但现在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没过多久，梁小天就兴冲冲地满载而归。他逮到了一只野兔，还从附近的水潭中逮到了两条大鱼。他坐在火堆边架起了烧烤。火苗舔舐着兔肉和鱼肉发出吱吱声响，油脂不停滴落，香气四溢，惹人垂涎。没过多久食物熟了。梁小天试着撕下一块兔肉咬了一口，不禁连连点头：“嗯！不错！要是再有些盐就更好了。” “水！水！”一旁的男子突然发出梦呓般的呻吟。 梁小天看那男子醒来，不禁又惊又喜。他连忙跑到溪边，用树叶在小溪里舀来清沏的溪水。他扶着那人，将水凑到他嘴边慢慢喂下。 那人喝完了水，发出一声喟叹。他微微睁开双眼，无精打采地打量着梁小天。 “喂！你好点没有？”梁小天欣喜地凑到那人面前问道。 那人看到梁小天，脸上一惊。他猛地坐起身来，伸手攫住了梁小天的脖子，死死地掐着梁小天不放，满脸都是厌恶憎恨之色，眼中更是凶光大炽。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眼之间，梁小天没有想到那人会恩将仇报，毫无防备，瞬间就被制住。 梁小天被那人掐得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掐断了。他脸色憋得通红，拼命挣扎，嘴里嘶声说道：“撒手！快撒手！”想不到眼前这人刚才还在奄奄待毙，现在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人双手死死地掐着梁小天，同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看到身侧不远处生着一堆火，火上烤着兔肉和鱼肉，除此之外别无它物。他随即想起自己所受的伤，低头一看，发现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处理过，敷上了草药。这人意识到了什么，掉头重新打量着梁小天，脸色缓和了许多，手里的力道顿减。“你是谁？”他厉声追问道，脸上满是疑忌之色，一双手依旧紧紧掐在梁小天的脖子上。看架式只要梁小天回答地不对，他就会立即毫不犹豫地掐断梁小天的脖子。 第33章 追杀 “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待我？！恩将仇报！”梁小天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忿忿地骂了一句。 那人愣了一下。他盯着梁小天，手里不觉又是放松了几分。“真的是你救了我？” “你瞧瞧这岛上除了我，还有别人吗？”梁小天没好气地说道，用力想要甩开那人的手。 那人神情更是缓和。但他依旧心有疑惑：“你怎么也会在这个岛上？” “你又怎么会在这儿？”梁小天反问道。 “你最好老实回答我，不要耍什么花招。”那人的语气立即变得严厉起来，手中随之用力。 “好啦。松手。”梁小天连忙说道：“算我怕了你了。你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感到奇怪。我要是告诉你，你可别不信啊。” “你再提醒你一次。”那人冷冷地说道。“别耍花样。” “唉，我算是倒霉透了。早知道就不救你了。”梁小天叹了一口气，只得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对那人说了遍。 那人听梁小天从他坐在海边说起，无意中看到海怪屠杀岸边小渔村，村民们四散而逃，他随着吉伯逃进海里，被吉伯的尸体载着在海上飘流，最终来到岛上。整件事怪诞离奇，要是换了旁人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些遭遇都是真的。可是奇怪的是眼前这个人听着梁小天的叙述，脸上神情专注，随着梁小天的叙述时而担心、时而愤慨，竟似完全相信梁小天的话。梁小天看那人表情，心里奇怪。但他此时极怕那人不相信自己，转眼又要翻脸寻自己晦气，看到那人如此表情，不禁渐渐放下心来。 果然，那人听到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缓缓放开梁小天，神情抑郁：“这么说又是黑龙干的好事！” 梁小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些。” “嗯，我相信。”那人冲着梁小天点了点头。 “你知道那个黑龙？” “唉！先不去说他。”那人振作了一下精神，环顾四周笑着说道：“哟，好香呀，肉已经烤好了。我肚子饿了，能尝尝吗？”他说着话，望着火上的烤肉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梁小天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他顺手撕下一只兔腿，递给那人。然后自己又撕下一只。两个人面对面大嚼起来。 “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一边啃着兔肉一边盯着梁小天问道。 “我叫梁小天。” “梁小天？好名字。”那人听得笑了笑。“小兄弟，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大恩不言谢，你这份情我一定记着。”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梁小天问道。 男子脸色一沉，低头没有吭声。 “你不会是遇上那头怪兽了吧。” “怪兽？！”那人听了梁小天的话，诧异地抬头瞟了梁小天一眼，脸上露出几丝怪异的神色。“什么怪兽？” “我刚才上岛的时候在海边的滩涂上看到有怪兽爬过的痕迹。看样子那头怪兽的个头很大，爪子也很锋利。”梁小天说道。 “哼！”那个摇头嗤笑一声，低头继续吃肉。 “我说的是真的。”梁小天以为那人不相信，连忙说道。 “我相信。” “这么说你身上的伤不是那怪兽造成的？还另有原因？”梁小天惊讶地问道，突然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他暗暗打量对方，看到那人精神焕发。想到他刚才还是气息奄奄的模样，没想到稍事休息，转眼就已经生龙活虎如同没事人一般行动自如。梁小天不禁心里暗暗纳闷此人天赋异禀。要是寻常人这般受了重伤，断然是九死一生，即便能死里逃生，那怕也是要躺上一年半载才能起床。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只觉远处山中有一片光亮闪过，稍纵即逝。随即只见一群海鸟鸣叫着从枝头一哄而起，围绕着树顶盘旋飞舞，似乎是遇上了什么惊吓。两人同时惊觉，抬头望去。 远处渐渐恢复如常，那些鸟儿再次栖落枝头，再看不出异样。那神秘男子为人机警，依旧抬头眺望着远处的山上，眉头紧皱，神情冷峻中夹杂着疑惑。梁小天看那人紧盯着山上不放，忍不住也多看了几眼，只见远处山顶的上空依旧还盘旋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翼人？！”梁小天仅看了一眼，立即认出那些不是普通的飞鸟，而是几个翼人。 “奇怪，这个岛上怎么会有翼人？”只听那人惊疑说道。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梁小天在一旁插嘴道：“翼人长着翅膀，天底下有哪里是他们去不了的。这个岛虽然孤悬海中，但是有翼人也不奇怪呀。” “你懂什么？”那人听得瞪了梁小天一眼，扭头不再理他。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只见那人死死地盯着头顶上那几个盘旋的翼人，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个岛孤悬海中。这些翼人虽然生而有翅，来去自如，但是为什么在那里盘旋不去。除非——，除非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们。”想到这里，那人猛地起身，沿着溪流朝着山顶上走去。 “喂，你去哪儿？我告诉过你这岛上有怪兽，你不怕有危险吗？等等我，你这是要到山上去吧，我跟你一起去。”梁小天嘴里说着话，连忙跟了上来。 “你来干什么？” “我不是担心你吗？” “管好你自己吧。”那人冲着梁小天翻了一个白眼，“小心被你那个想象中的怪兽吓死。” “你还说！要不是我，你现在这条命说不定早已经丢了。”梁小天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 那人不再吭声。 两人沿着溪流逆流而上，渐渐朝山顶靠近。眼看着就要走到山顶，正行走间，那人突然把梁小天拉到一边。 梁小天心中一惊，跟在那人身后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只见那人探头探脑，不住地朝远处张望。 梁小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中几棵大树上居然搭着几间巨大的木屋。几个翼人在那里进进出出。那些翼人一个个全副武装，身上携带着弓箭，手持长矛，看样子是翼族的武士。他们正在守卫着什么。 “不对劲儿！这些翼人到底在搞什么鬼。”那人脸色显得越发凝重，“这个岛上一定有什么东西！难道这附近有——”他的话戛然而止。头顶上传来一阵振翅之声，一个黑影在阳光下掠过。不等两人抬头，只听一声箭矢劲啸之声传来。 “小心！”随着一声断喝，梁小天的身体被那人果断推开。紧接着啪地一声脆响，一支箭矢深深地插在了梁小天原来待过的地方，入木三分。 梁小天看得不禁冷汗直冒，心里暗自庆幸。他刚才要不是被那人及时推开，只怕现在身上己被洞穿。 “快走！被发现了！”不等他细想，那人一把抓住梁小天催促道。两人朝着密林深处飞奔而入。 身后再次传来一声箭矢破空之声，射中了梁小天方才待过的地方。“别停下，这些翼人的箭术个个一流！”梁小天听那人在身边提醒道。 天空中传来声声振翅之声，附近的几个翼人觉察到这边动静，纷纷飞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只听一个翼人在空中大声问道。 “发现两个人。”说话的人显然就是刚才首先发现两人并向他们射箭的那个翼人。 “你没搞错吧？咱们在这岛上呆了这么久，从没看到有人，怎么突然会有人？最近附近又没有船只经过。” “我怎么可能看错。我射了两箭，都被他们躲过了。” “你们大家伙小心点。”这次说话的那个翼人显然很有威望，“这个岛虽然孤悬海外，常人难以踏足，但这里也是龙族的地盘，不排除那些海怪会上来捣乱。” “那咱们该怎么办？” “这岛上有咱们翼君志在必得的东西。咱们族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决不能落在外人手里！破空，你确定那只有两个人？” “是的，只看到两个人。” “大家立即分头去搜，找到那两个人！干掉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把这里的秘密带离这个岛，这会给咱们惹来大麻烦的！”那个翼人斩钉截铁大声下令道。随即一阵振翅之声，头顶黑影四散而去。 梁小天听得心惊。他躲在一片灌木丛中好半天不敢动弹。耳听外面好久没有动静，他知道那些翼人已经去得远了，这才壮着胆子稍稍探出头来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两人生怕被翼人发现，一时不敢乱动，只得在林中蹑手蹑脚地潜伏着。 转眼间天色渐渐变黑了。 黑暗笼罩着大海，月亮从西边升起，把皎洁的月光投向大海。海面上笼罩着一层如烟如雾朦胧的光泽。远处传来隆隆的海潮声。梁小天和那个神秘人一起坐在石头上，两人默不作声，望着远处的海面。 此时天色己黑，虽然那些翼人很可能还在四处搜寻，但是有黑夜的掩护，两人不必像白天那样躲躲藏藏。 突然，远处海面上潮声大作，海水变得汹涌起来。 “他们来了！”梁小天听到坐在身边的那个神秘男子说道。 “他们？！谁？”梁小天听得一愣。远远望去，他看到月光下海面潮水中仿佛有一些怪异的身影在涌动。 梁小天看得心里猛的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涌上心头。眼前情景让他想起就在不久前同样一个睛朗的夜晚，他正坐在大海边的礁石上，看到海中那些蠢蠢欲动的身影，紧接着就发生了整个海边小渔村遭海怪屠戮的惨剧。 可是这些海怪这次又是冲着谁来的呢？ 难不成是冲着那些翼人？ 梁小天正在心里疑惑，眼看着海面上黑影幢幢，第一批海怪已经借着潮头成功抵达岸上。那些海怪一边抖落身上的水渍，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们一个个手里拿着五花八门怪模怪样的兵刃。 梁小天忍不住瞟了身边那个神秘人一眼。他看到那人两眼正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海中爬上来的那些海怪，脸上始终浮现那种标志性的不以为意的讥笑。梁小天越来越觉得身边这个人身上透着神秘。 “有好戏看了。”梁小天突然听他说道。 还没等梁小天明白过来，他只听耳边“嗖！”地一声劲啸之声，一支箭矢破空而出，射中了一只爬上岸来的海怪。那只海怪惨哼一声，随即栽倒在地。 周围的海怪随即像炸了锅一般东张西望，乱成一团。天空中传来一阵拍翅之声，隐隐约约有几个黑影飞过，是那些翼人。翼人们正在四处搜寻白天看到的那两人的踪影，海面上的海怪刚一露面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伴随着阵阵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周围翼人纷纷赶到，在空中不停地盘旋放箭。海滩上不断有海怪栽倒，浪花四溅，哀嚎阵阵。阵阵咒骂声随风传来，海怪们对着空中张牙舞爪，切齿痛恨，但是对那些长着翅膀的翼人却是无可奈何。 看到那些翼人和海怪突然打了起来，梁小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曾经在海边看到这些海怪穷凶极恶屠杀村民，对这些海怪殊无好感，此时不免心中有些幸灾乐祸。 正闲看之间，突然只见远处的海水发出隆隆的响声。海面腾起一道巨大的水墙，一个巨大的身体在海水中蜿蜒游动，迅速朝着岸边扑来。 海水中的海怪们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连忙避开。 眼看着那道水墙冲到岸边，轰地一声巨响，海面上溅起一个数十丈高的巨浪，浪花中现出一个盘结扭曲的巨大身影。 “那是什么？”躲在暗处的梁小天看到眼前这恐怖的场面，不禁吓了一跳。 “黑龙敖龙？！”还没等梁小利明白过来，就听空中有翼人吃惊地叫了起来。 又是“轰”地一声巨响，潮头跌落，黑龙敖雷巨大的龙身在海水中显露无疑。周围的海水涤荡着他那十几米长的身躯，黑色的鳞甲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黑龙敖雷？！原来它就是黑龙敖雷？！梁小天看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黑暗中传来黑龙敖雷忿怒的咆哮声。 “是那些翼人。”一个海怪敬畏地看着黑龙敖雷，嗫嚅地说道。“他们杀死了咱们好些弟兄。” “翼人？这个岛上怎么会有翼人？”黑龙敖雷听得愣了一下。他掉头看向空中。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隐隐红光。龙族有着天生的禀赋，能够在黑暗中看清眼前的一切。黑龙敖雷很清晰地看到眼前空中盘旋的那些翼人。“看上去数量还不少呢。”他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显得很是吃惊。 只见黑龙敖雷巨大的身体突然变形，很快就变成一个长发披肩，长身伟岸的人形男子。敖雷哗哗蹚着水从海中走上岸来，满脸冷峻，昂头冲着头上盘旋的那些翼人喝问道：“喂，我问你们，你们在这个岛上干什么？” 第34章 上古禁地 “黑龙敖雷，我知道你的威名。但这里是陆地，不是大海，你不用这么大声跟我说话。”头顶上一个翼人当仁不让地回敬黑龙敖雷，丝毫没把敖雷放在眼里。 “陆地？！”黑龙敖雷听得冷冷一笑：“呵呵，你说这里是陆地？” “我说错了吗？” “不错，这里虽然是陆地，但是海中的陆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岛子，你们想搞出什么花样？” “那你想干什么？” “我此来自有原因。”黑龙敖雷心里惦记着要紧的事。他虽然气恼眼前这些翼人出言不逊，但是不想在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更何况他知道翼族的实力。翼族虽然没有人族的数量众多，但是因为天赋有着飞行能力，势力更大，能力更强，他可不想得罪翼人。他最近刚刚篡位登上龙王的宝座，需要得到各族的承认，这样才能巩固自己在海中的统治。“我有个手下犯事跑到了这个岛上。我现在必须把他抓回去惩戒。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找到那个家伙。如果你们有他的消息，也请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空中的翼人听到黑龙敖雷的说话，放下心来。“听你这么说原来是一场误会。不错，我白天接到手下的禀报，确实看到有两个人在这个岛上鬼鬼祟祟地出现过。不过这个岛上树林茂密，一转眼就让他们跑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这个说话的翼人听上去该是个领头的。 黑龙敖雷听了呵呵一笑，他抬头冲着空中说道：“我只要找到那两个人。我想你不会为难我吧。” “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说。” “我们奉翼人王之命，负责看守这个海岛。黑龙敖雷，你想要找你的人我绝不干涉，但是我也要警告你，不准踏入这个岛上我们翼人的禁地半步，否则后果自负。”空中的翼人警告道。 “要是我想要找的人就藏在你们的禁地里呢？” “那我们会替你们把他们找出来，然后交给你们。” “很好！”黑龙敖雷听那个翼人这么说，他爽快地点点头，“那就说定了。” “大王。”黑龙敖雷身边的一个海怪看出了蹊跷，在一旁提醒敖雷。“这些翼人行踪可疑。他们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跑到海里来。他们的禁地里到底藏着什么？我听说这海中到处是当年上古神灵遗留下来的宝藏，莫非这岛上——” “蠢货！这点不用你来提醒我。”黑龙敖雷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个海怪的话头，他低声咆哮着说道：“要是在平时，就是翼人王亲自来也不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这么说话。如今一个小小的翼人就敢这么给我脸色看！哼，要不是我有所顾忌，我会忍着？！这么些天来始终没有找到敖顺的下落。你们听着，只要敖顺还活着，我在海中的统治就不会安稳。我现在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你们把他给我找出来。等敖顺的事情了结了，我再回头来找这些翼人算账。”黑龙敖雷恨恨地说道。 周围的海怪们听到黑龙敖雷的命令不敢怠慢，大着胆子纷纷爬上了岸。 天空中的翼人盘旋不去，紧张地监视着那些海怪，生怕它们突然乱来。 敖雷和翼人的对话全都被梁小天听得一清二楚。“听上去敖雷似乎正在找一个犯事的手下。”梁小天疑惑地打量着眼前那个神秘男子，心里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找的是你吧？” “手下？！”男子冷冷嗤笑一声，并不争辩：“如果他找的就是我。怎么？你打算把我交出去。” “不会！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梁小天连忙否认：“我只是看敖雷和翼人已经达成了约定。现在那些海怪正朝山上搜索而来，空中又有翼人监视。我看咱们在这儿藏不住了。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 “你有办法？”男子冷冷地说道。 “总不至于就在这儿等死吧。”梁小天说道。 “好吧。既然好戏结束了，那咱们就先到山顶上去躲躲。”说着话，那男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掉头朝山上爬去。 “山上可到处都是翼人。”梁小天提醒道。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应该下山？”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梁小天陪着笑说：“你知道的，我水性不好。” “既然你水性不好，况且水中敖雷的手下众多，相比之下山上那些翼人数量较少，好对付得多。咱们更应该上山。”那人说道。 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朝着山上走去。两人虽然现在都知道这不是好办法，但面对两难抉择，也只能熬过一时算一时，期盼事情最终会迎来转机。 月光清冷地洒在山林里。四周树林里漆黑一片。脚下小溪里的溪水像镜面一样反射着月光。两人摸索前行，正行走间突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小心！有人来了。”男子听到动静连忙一把把梁小天拉到一边。他的感觉远比梁小天来得敏锐。 两人躲在树后观察。只听脚步声急促，迎面而来，越来越近。 “真奇怪？听上去不是翼人。难道这岛上除了咱们还有别人？”梁小天听得惊疑不定。 两人正在猜疑，耳听得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借着月光，他们看到眼前有人影晃动。“小天！小天！你在吗？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听到就赶紧出来。小天！”一个焦急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梁小天乍一听到这人的叫声，只觉得心里一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绿蛾？！”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禁脱口而出。 夜深人静，梁小天的声音不大，但那人还是立即听见了。她立即掉头走来：“小天？是你吗？” “绿蛾！是我。”梁小天确定眼前站着的确实是绿蛾。他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一把抓住绿蛾。梁小天想不到居然能在这种时候见到绿蛾，欣喜之下鼻子一酸，眼中险些掉下泪来。“绿蛾，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多说了。黑龙敖雷和那些翼人就在不远处，他们马上会发现咱们。你快跟我走，我这就带你离开。”绿蛾话不多说，一把拉住梁小天就跑。 “等等。”梁小天急忙对绿蛾说道：“我还有个朋友。” 说话间，那男子已经从后面的灌木丛中站了出来，上前冲着绿蛾打招呼。“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小天的朋友。” “绿蛾，他是我朋友，他叫——。对了，我刚才忘了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梁小天扭头问那人道。 “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绿蛾心急火燎，压根儿对打听那人的名字没有丝毫兴趣。 此时此刻，梁小天心里纵然有万千疑惑，他也只得按捺心头。 三人脚步匆匆朝着山林中走去。走了没多久，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振翅之声。“什么人？！”一声厉喝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一声箭矢破空之声，一支利箭朝他们射了过来。 “糟糕，被发现了！”三个人同时心里一紧，再不敢向前走。 “这里有人！”头顶的翼人在空中大叫示警。很快，随着阵阵翅膀拍打之声，又有好几个翼人朝这边飞了过来。 “快离开这里！”绿蛾拉着梁小天扭头向树林的另一头跑去。 远处海滩上密密麻麻覆盖着不断从海水里冒出来的海怪。这些海怪们像潮水一样正涌进山林。 三人在密林中躲躲藏藏。头顶翼人振翅之声噼啪作响，不绝于耳。巨大的羽翼掀起气流，刮得枝叶漱漱作响。那些翼人始终如影随形跟在后面。“你们跑不了的！”空中传来警告。身后声声箭矢破空之声传来。 迎面一股劲风扑面，一个翼人挡住去路，拍打着翅膀从空中缓缓降落。他手中挥舞着锋利的长矛，如同凶神恶煞般地瞪着眼前这三个走投无路的人，状若天神。“站住。你们谁都别想跑！” 黑暗中只听绿蛾发出一声冷哼。她探手入怀，也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冲着那翼人一晃，一团绿光蓬勃迸出，击中了翼人。只听翼人随即闷哼一声，踉跄着一头栽倒在地。 “快走！”绿蛾招呼着两人夺路而走。 “你是天族的人？！”那男子看绿蛾出手猜到了她的来历，吃惊地说道。 “你对那翼人干了什么？”梁小天担心地问道。 “谁叫他挡我的路。活该！”绿蛾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要他的命。我只是让他知道我的厉害。那个翼人在半个时辰之内是爬不起来了。” 男子上下打量着梁小天，目泛异光。他正在重新审视梁小天：“她是天女，你却是人族，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要你管。”绿蛾爱理不理地说道。 “姑娘似乎对我有成见？”那男子诧异地说道：“我与姑娘素未谋面，记不起哪里得罪了姑娘。” “别装蒜。海里那些怪物就是冲你来的。小天哥哥被追杀完全是被你连累。你还好意思装无辜。” 那人听到绿蛾的指责默不吭声。黑暗中看不清那人此时脸上神色，想必已是尴尬至极。 “绿蛾，别这样。”梁小天连忙劝道：“他刚才救过我，不然我早就被那些翼人射死了。” 三人正吵吵嚷嚷，只觉眼前劲风扑面，又有好几个翼人同时从几个方位扑了过来。 绿蛾如法炮制，将手中的宝物朝着空中晃了几晃，几道光芒闪出，那几个翼人无一例外地纷纷栽倒。 三人向前奔跑，眼前突然现出一个神秘的山洞。 “等等！”男子猛然止步，口中叫道。他打量着洞口，“这个山洞有古怪。难道这里就是那些翼人所说的禁地。” 梁小天和绿蛾听了，不由得跟着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山洞。 洞口异常地高大，两扇大门紧闭，上面长满了苔藓。从山上蔓延而下的藤蔓植物将它大部遮掩，要不是仔细看一时还真发现不了它。 “站住！那是禁地。”身后，一个倒地的翼人摇摇晃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满脸痛苦之色，向三人发出警告。翼人的话证实了三人的猜疑。 “这洞穴里到底藏着什么？”绿蛾扭头质问那个翼人。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奉了翼人王的命令守护这个山洞。据说那里面可能藏着天大的秘密，但是我从来没有进去过。” “连翼人王都没有进去过吗？”绿蛾问道。 “没有！”翼人摇摇头说道：“听说这个山洞可能是上古神灵遗留下来的。洞穴被当年的神灵下了禁制。翼人王也只是在偶然中发现了这个洞穴。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找到破解那些封印的办法。所以一直没能进去。” “笨蛋！”绿蛾听了轻蔑地骂了一声，说道：“这只能证明你们翼人没本事。” “要是你行，你进去试试。”翼人听得气忿不过，反唇相讥。 “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本姑娘进去了，你可别反悔。” “绿蛾，行了。别跟他呕气了。黑龙敖雷的手下马上就要上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梁小天在一旁劝道。 “走？上哪儿去？！”绿蛾冷笑一声说道：“他们以为我进不去。我偏要当着他的面把这扇门打开，进去瞧上一眼。”说着话，绿蛾走到洞口，在墙壁上摸索起来。 所有人全都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少女脾气太大。 “啊！找到了。”工夫不大，只听绿蛾一声欢呼。“这些上古的设备设置果然如出一辙。” 众人不及回过神来，只见绿蛾抬手在石壁上轻点几下，随着嗡地一阵闷响，从墙面里浮现出一个光茫闪亮的八卦图形。 众人看得大吃吃惊。 “嗯？！密码是什么呢？”绿蛾面对着八卦沉思起来。“唉，没时间了，不想那么多了。猜不到密码就暴力破解吧。”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探手入怀，又掏出一样东西操作起来。 “这女的究竟是谁？”一旁的翼人方才在绿蛾手里吃了大亏，现在又看绿蛾行径如此神秘，越发有些疑神疑鬼。“之前不是只发现了两个人嘛，怎么突然又冒出来这个女的。” “白天的时候我听到动静，察觉到有传送阵的气息，就出来查看。”另一个翼人说道：“当时确实只看到了两个人。没看到这名女子。兴许她当时藏起来了。我怀疑她是天女！” “天女？！”另外几个翼人同时惊叹道。“这么说那个传送阵八成就是她搞的鬼。” 绿蛾对那些翼人的猜疑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操作手中那个物件。只见她手里那个物件透出一片光亮，上面不断有图形和字符闪烁跳动。没过多久，只听绿蛾又是发出一声欣喜的欢呼：“行了。” “密码正确。”石壁里透出一声古板不带任何感情的人声。紧接着又是咯地一声轻响，低沉而清晰，山洞的大门发出阵阵颤动，门上不断有尘土簌簌落下。这扇沉寂了上千年的大门居然真的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绿蛾收起手中的那个神秘物件，站在门边静静地等着大门打开。 石门发出缓慢而又沉重的声响，自动缓慢移动，渐渐露出一个巨大的缝隙。里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巨大空间。 “小天，想不想跟我进去看看。”绿蛾冲着身后的梁小天露齿一笑，得意地说道。“这个大门的门禁系统太过老旧，太容易破解了。”说道话她不等大门完全打开就一头钻进了门缝。 梁小天虽然听不懂绿蛾究竟在说什么，但还是立即跟在绿蛾身后进了大门。那个神秘男子见状也跟了进去。 第35章 青丘祖地 三人走在洞穴中。此时绿蛾身前又多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一颗明珠无翼自飞，盘旋在她面前，发出的光芒将周围方圆数丈之内照得如同白昼。 “没见过吧，这叫引路珠。”绿蛾看出梁小天的疑惑，解释道。 “这想必也是天界神器？”一旁的男子羡慕地问道。 “要你管？！”绿蛾依旧对他爱理不理。 梁小天现在已经知道绿蛾的天女身份，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质疑。 他没有质疑只是因为疑惑太多，无从问起。 甬道修建在山体里，笔直向里。地面光滑平整，几如镜面。三人借着引路珠的光亮走出二三十米，来到甬道底部。眼前出现几扇大门。绿蛾催动引路珠照了照，看到这些门全都用精铁铸成，泛着银光，千百年之后依旧闪亮如新。“这里有电梯唉。”她兴奋地说道，随即又叹了口气：“只是经历千年这些电梯不知还能不能用。保险一点的话咱们还是走楼梯吧。” “听你的！”梁小天说道。 “跟我来。”绿蛾笑笑说道。她领着两人向一旁走出几步，用引路珠照了照。那里有个拐角，里面藏着另一扇门。绿蛾上前用力试了试，门晃动着，但是打不开。 “糟糕，门锁住了。”绿蛾皱着眉头摇头说道。 男子跟上前仔细打量，发现那扇门很是单薄，竟是用木头做的。于是他冲着绿蛾说道：“我能把它打开。你走开，让我来。” 绿蛾惊奇地看着那个男子，“你能行？”她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顺从地闪到一边。 男子走到门前，猛地出拳，随着呯地一声闷响，门摧枯拉朽般被打穿了一个洞。 绿蛾和梁小天全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人会有这般举动。绿蛾随即轻笑一声，说道：“原来你是这么开门的。这个法子虽然野蛮了一点，但是很管用。” 男子听了更加来劲，飞起一脚，彻底将门踹飞。 眼前是一段向下的台阶隐没在引路珠光亮外的黑暗中。三人顺着台阶就往下走。台阶并不算长，感觉向下走了十多米，眼前出现一道长长的甬道。和上面不同的是眼前这条甬道的两侧每隔十几步就开着一扇的小门。甬道的尽头隐藏在黑暗中，空荡荡的四周传来清晰的脚步回声，以及各自的喘息和心跳声，除此之外再听不到任何声响，寂静地让人心慌。 绿蛾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走在最前面，显得对眼前的情形见怪不怪。她随手打开了一扇房门走了进去。门虽然关着但并没有上锁，很容易就被打开了。梁小天和那个男子跟着走了进去，借着光亮看到屋子里一片凌乱。屋子里的桌子椅子东倒西歪，有些椅子干脆就倒在地上，书籍纸张更是散落一地。里面的东西大部分被搬空，只留下一些奇形怪状体形笨重不知道用途的设备。 梁小天愣愣打量着这间屋子，感觉似曾相识，他突然想到了故乡那个与翼人风浦相遇的圣地。这些屋子的布局与圣地很是相似。 绿蛾在一旁看得微微点头，自言自语说道：“当年之战爆发，星辰破碎，大地陆沉，人间大部分建筑都不复存在。看这里的情形当年这里的主人算是从容不迫早有准备了，居然能把大部分有用的东西都搬走了。” 他们一连查看了好几个房间，看到每个房间都是如此，一片凌乱，以至于再往里走时他们忽略了很多房间。 黑暗中头顶突然红光闪烁，伴随着一阵刺耳警报声，把三人全都吓了一跳，一个刻板的女声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警报！警报！有不明人员闯入。有不明人员闯入。” “糟糕！”绿蛾听得一惊：“这里居然有安防系统。这么多年下来居然还能工作？！” 另外两人听不懂绿蛾到底在说什么，但听她的语气也猜到事情似乎很严重。 三人屏息凝神，侧耳倾听，提心吊胆以防不测。 隔了半晌，周围毫无动静。 “没事。”绿蛾笑了起来。“走！咱们别管它。” 三人壮着胆子继续沿着甬道向前走。这里的空间很大，走出了二三百米才走到尽头， 眼前再次出现电梯，拐角处同样有楼梯。三人拾阶而下，很快又来到下面一层。和上面一层差不多，眼前是一个笔直的甬道，甬道两边是许多门。三人沿着空旷的甬道走过，随意地查看了几个屋子，发现这些屋子里和上一层有很大的不同。 “看来上面那层是办公区，这一层是实验室。”绿蛾猜测道。 他们走进其中一个屋子。手电光照见这里的桌上和柜子上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透明的琉璃器皿，造型各异，有大有小。这些器皿又用一些长长短短的透明管子相互连通。一些器皿里还残留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液体。 “这都是一些实验器皿。”绿蛾向梁小天解释道。 “这些器皿是做什么用的。”梁小天问道。 “自然是那些上古神灵用来研究秘术用的。”男子在一旁插嘴说道。 “就你懂。”绿蛾瞪了那人一眼。 梁小天被眼前一堆神秘的器皿吸引住了。“唉，你们看，这些器具之间摆放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他仔细观察，想要揣摩破解隐藏在这些器皿之间的秘密，但是立即被一旁站着的绿蛾不耐烦地打断了。“走吧，这些都是实验用具，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到旁边屋子里去看看。” 梁小天虽然依依不舍，但是绿蛾已经催动引路珠照向别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他无奈之下只得应了一声跟了出来。 他们来到另一个屋子，看到屋子里摆放着几台体积巨大怪模怪样的东西，表面标示着奇怪的文字和符号。 “这是什么？”梁小天问道。 “这些都是上古神器。”绿蛾答道。 梁小天看不懂这些神器的用途，更不知道那些神器上的符文都代表什么意思，他只得闷声不吭跟在绿蛾身后。“玉帝电子？没听说过呀。荧惑机械？！这又是哪家公司？”只见绿蛾在那几台器械上逐一摸索，口中自言自语。梁小天意识到绿蛾的话语可能涉及到上古隐秘，忍不住凑上去想听她再说些什么，只见绿蛾伸手在那些神器上捣腾了几下，很快失去了兴趣：“没电！真没意思。不过这些东西看上去大概都是当年的老设备，即将面临淘汰，所以这里的主人在紧急撤离时居然没把这些东西搬走。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咱们走，再去别处看看。” 绿蛾说得轻松，反而让梁小天感到更加失落。梁小天感觉眼前的绿蛾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三人沿着长长的甬道继续向前走，透过门窗看向两边的屋子里。引路珠扫过屋内可以看到里面与之前看到的那些屋子大同小异，一片狼藉，残留着一些神秘的器皿和上古神器。按照绿蛾的说法这些东西都是当年这里的主人抛弃了的。 “啊！”走在前面的绿蛾突然轻呼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她指着眼前地面上一堆白色的东西说道。 引路珠发出的光芒在地面形成一个明亮的光圈。光圈里清晰地显示出一堆白色的东西。“那是尸骨吧。”男子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这里怎么会有尸骨？”绿蛾说道。她担心地东张西望，生怕黑暗中会突然出现什么要命的东西。可惜目之所及眼前到处是一片黑暗。 “如果真如咱们猜测的那样这里是上古神灵的秘地，那这么多年过去了尸体化为白骨也不奇怪呀。不过我看这好像不是人的尸骨。”那男子打量着尸骨继续说道。 众人仔细打量那堆尸骨，发现它骨架完整，果然不是人的尸骨。尸骨后脑勺和腿骨上有几处焦灼的黑洞。“你们看。”男子指着颅骨上那个焦灼黑洞说道：“它该是被击毙在这里的，脑后这一击才是致命伤。但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看上去很厉害。” “能量枪。”绿蛾脱口而出。 “能量枪？那是什么？”梁小天问道。 “自然是上古神灵的神器。”绿蛾笑笑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三人抬头重新审视周围的黑暗。眼前这堆奇怪的尸骨瞬间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感觉到周围潜伏的危机。此时每个人的心里产生同样的疑惑：这堆尸骨为什么会在这里，它又是被谁击毙的，击毙之后又为什么弃之不顾。 “咱们——，还要不要往前走？”梁小天的话语里显得有些胆怯。他从小敬畏神灵，想到此番擅闯神灵秘地，生怕遭到惩罚。 “怕什么。”绿蛾立即壮起胆来，不以为然地说道：“看情形这里面的人早就撤走了。即便真留有人。被封印了这么多年那人还能活得下来？！”对所谓神灵的不同理解使绿蛾的心里充满了底气。 另外两人没有异议。毕竟他们现在被翼人和水族追杀，已是退无可退。 “不知外面怎么样了？现在那些水族该是和翼人照上面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洞外打起来了。”梁小天想到这里居然有些幸灾乐祸。 “咱们别管他们。”绿蛾显得信心十足。 他们很快又来到下一层。这里的情形与上面两层相仿。只是这里的房间远比上面两层来得大，门自然相对少了许多。里面同样放满了琳琅满目的物件。 绿蛾很随意地打开一扇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心怀警惕，站在门口用引路珠向屋子里照了照，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一股诡异神秘的气息充斥整个屋子。强烈的好奇心迫使绿蛾魂不守舍不由自主地推门走了进去。梁小天和那个神秘男子紧紧跟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奇怪气味。想来这股气味千百年来一直未曾消散。 绿蛾突然惊叫了一声。那叫声在黑暗中显得很是突兀。 梁小天吓了一跳，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知道绿蛾一向任性刁蛮，能让绿蛾感到吃惊的一定不是小事。 引路珠发出的光芒中出现一张诡异的脸。光亮游移晃动，三人很快发现眼前是一个大玻璃罐。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怪异生物被完整地浸泡在容器中，双爪交叉抱于胸前。怪物双目紧闭，毫无血色，整个浸泡在液体里，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引路珠迅速飞开，三人目光追随着光亮继续检查四周，发现周围放着大大小小许多类似的玻璃器皿。他们凑到那些玻璃器皿跟前逐一仔细观瞧，看到这些器皿里无一例外地浸泡着某种生物。玻璃器皿里的生物眼神呆滞，早已全都消失了生命特征。它们只是作为标本被安置其中，一动不动地在防腐液体里待了千百年。三人仔细辨认着，虽然自认见识多广，但是居然叫不出这些器皿里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绿蛾一扭头看到面前另一个高大的器皿里浸泡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啊！”绿蛾吓得尖叫一声。“这是谁干的？！这么变态！” “这是一个人吧？”梁小天仔细打量，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单单是个人。”绿蛾惊恐地盯着那具尸体说道。“看上去有些像人，但是总感觉到怪怪的，有些不对劲。对了！你看他怎么长着一个虎头，还有三只眼睛，六条胳膊。” 梁小天得到绿蛾的提醒，果然发现眼前这具尸体体形奇怪，更是出奇的强壮。“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是一个虎头人？” “不看了！这些东西太恶心了。”绿蛾赌气走到一边。 引路珠照到墙上，绿蛾意外看到墙壁上整齐地安装排列着数排标有符号的开关。绿蛾心里一动，上去拨动这些开关。 眼前整个空间顿时大放光明，如同白昼。三人重新打量四周，看到头顶整齐的地安装着成排成片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整齐地向远处延伸，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一股宏大的气息瞬间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随着夜明珠闪亮，周围的一些设备发出低微的声响，开始自行启动。眼前这个原本看上去死气沉沉的空间突然之间像是拥有了生命。 随着屋子变亮，三人的感觉明显变得好受多了。“原来这就是上古神灵当年的栖居地？”梁小天怀着敬畏之情仔细打量。他终于可以一览无余地看清眼前全貌。这是一个异常庞大的屋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透明器皿。这些器皿有大有小。小的只有拳头大小，大的竟有一人多高。这些器皿里盛放着略带淡黄色的液体，液体里浸泡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千百年过去了，这里像刚刚被打扫过一样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向人透露出这里的悠远历史。 “这么多夜明珠？！”梁小天望着屋顶惊叹道。 “那不是夜明珠。”绿蛾一边收起引路珠一边纠正梁小天的称呼。“灯！那是灯！我刚才打开了这里的电源总控开关。” “灯？” “别问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啊！你们看那里！”梁小天指着前面一侧大声说道。三人看到那里的地面上堆着一些碎玻璃。他们走到近前查看，看到那里有几个罐子碎了，罐子里的水流了一地。这么多年过去了，水早就干涸了，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滩清晰的印记。几堆奇形怪状的尸骨堆在这些碎玻璃之间。 “好像少了一只。”梁小天打量着碎罐子和尸骨，心里暗暗数了数，然后说道。 “没错，是少了一只。”绿蛾点头说道。 三人心里又是一沉，开始警惕打量四周，以防不测。 绿蛾很快醒悟过来：“难道是咱们刚才看到的那只？看情形该是那只怪兽活着逃了出来，慌乱中打碎了一旁的这几只罐子。” 另外两人听绿蛾说得有理，连连点头。他们心里疑惑未解，那怪兽到底因何被杀。但他们此时都没有心思追究。 “看？这里有只九尾狐。”梁小天目光不经意扫过，指着一侧不远处惊叫。 那只九尾狐并没有被浸泡在药液里，而是被制成了标本，就连眼神都做得活灵活现，好像随时会从桌子上跑下来。但它的身形被永远定格，就这样一动不动站了上千年。“好漂亮的动物。”梁小天赞道：“竟然真有九个尾巴的狐狸。” 绿蛾很快被一旁桌子堆放的一堆书册吸引住了，捧在手里仔细翻阅。梁小天凑上去看了一眼，看到书里是密密麻麻的图案和文字，可惜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他看绿蛾聚精会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能看懂这上面的文字？” “这当然了。天空城用的也是这些文字。” “那这上面记载的是什么？” “这上面记载的是上古一项秘术绝学，叫作生命学。这些都是基因图谱。”绿蛾指着书上那些繁复的图文说道。“按这书上的记载，这里原本是上古一家叫作“青丘生化”的生命科学研究所。这上面的字我每个都认识，可惜我还是看不懂里面在说些什么。这些字里行间暗藏天机，非是修为深厚秘术修习高超的人是完全看不懂的。以我目前的造诣还无法理解这些秘术。对了！青丘？！这个名字好熟啊！这里还有九尾狐！我记得青丘国是由几个法力高超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巫人所创立。难道那几个巫人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难道这里就是青丘国的祖地？！” “青丘？！倒是跟这禁地周围所处的环境很贴切。这么说这里的众多尸体都跟上古神灵的生命学有关？”梁小天冷笑一声说道。“可是我可看不出这里有丝毫生命的痕迹，倒是满眼的尸体。” 第36章 机械战警 “没错！生命科学确实是上古秘术。”男子听了在一旁认真地说道。“你不要小看这些尸体标本，这都是上古神灵以秘术造物的证据。生和死并不对立，在神灵的眼中是辨证统一的。这些尸体只是暂时被封印。只要愿意，那些神灵可以随时将它们复活。” “你居然也懂这些？”梁小天惊奇地盯着那人。 “我听说过一些上古神灵的传说。上古众神精研各种秘术。他们发现了隐藏的天地法则，并利用这些法则获得了永生。不仅如此，他们更是想要用这些天地法则重新开天辟地，创造一个不同以往的崭新世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上古神灵比照自身重新创造世间万物。据说我们龙族就是由上古神灵以秘术制造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上古之时这世间原本没有龙。” “没错！不仅是龙族，包括鲛族等水族甚至一些人族和许多动物也是后来由上古神灵创造或改造而成的。” “你刚才说“我们龙族”？难道你不是人？你是龙族？” 那人听到梁小天的追问脸上一愕，意识到自己刚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生性豁达，当下呵呵一笑，爽快地就承认了。“小兄弟好聪明。没错，我确实是龙族。” “龙族？！被敖雷追杀？难不成你就是龙王敖顺？”梁小天惊奇地问道。 神秘男子苦笑着又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敖顺。” 一旁的绿蛾听了惊讶地放下手中书掉头看了过来。 “小天兄弟，事情的原委你大半已经知道。剩下的你猜也能猜到。没错。事情就是这样。我兄弟黑龙敖雷一向很有野心，不愿屈居我之下。为了龙王之位他不惜伙同魔帝想要暗算我。我发现之后心里气忿不过，就去找他们理论，结果敌不过敖雷和魔帝的联手。所幸命大，我侥幸逃了出来，流落到这个荒岛上。要不是后来遇见了你，说不定我早就己经死了。” “原来是这样！”梁小天如梦初醒，“怪不得黑龙敖雷要拼命找你。他是想斩草除根。他就在外面，这会儿恐怕已经发现了这个洞口。” 敖顺把脸一沉，冷冷地说道：“他敢进来，我就跟他拼了。” “小心。”绿蛾突然大叫一声。她反应敏锐，顺手把两人推开。几道异光擦肩而过击中墙面，噗噗数声轻响，墙面上立即现出几个焦灼深陷的黑洞，几股黑烟袅袅飘荡。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声说道：“警告！警告！有不明身份人员闯入。请立即亮明身份接受检查，否则后果自负。”一刹时屋子里闪烁一片红光。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向三人迫近。 “小心！快躲开。”绿蛾又是大叫一声，躬身快步闪到一边。 身后传来噗噗数声轻响，几道光柱射中了周围的罐子。一时间只听室内到处是玻璃碎裂发出的噼啪乱响之声，里面的防腐剂泻了一地，装在里面的标本也随着滑落在地。 “机械警卫？！”绿蛾看着那个机器人脸上震惊不已。她这才想起刚才进门时就已发现这秘地里设有安防装置。只是没想到这里还留有机械警卫。现在它们终于出现了。 “怎么？他很厉害吗？”梁小天追问道。他心里暗暗诧异方才他们遭翼人和敖雷联袂追杀，也没看到绿蛾有这般吃惊模样。 “当然厉害。”绿蛾点头说道。 “那咱们躲着它便是。” “没用的。”绿蛾摇头。“这机械警卫身上装着各种探测器和感应装置。它已经被触发，躲是躲不过的了。趁它还没靠近咱们。咱们一起冲出去，赶紧离开这里。” “好。” 绿蛾在地上捡了一块碎玻璃扔了出去。那个机器人听到响动猛然回头。“快跑！”绿蛾大叫一声，带头冲了出去。 梁小天站起身来，在奔跑的一刹那看清那个机械警卫的全貌。那个机械警卫身高两米，高大魁梧，全身由精钢铸就，看上去刀枪不入。 机械警卫觉察到动静，连忙又掉头看了过来。可惜它动作缓慢，三人乘着空档快速冲出房门。 外面甬道上居然另外还站着两个机械警卫挡住去路，听到动静齐齐掉头看来。 “糟糕。”绿蛾惊叫一声掉头就跑。 身后传来激烈的射击声。甬道里异光闪烁，碎屑乱飞，转瞬间墙上被打得斑驳破碎。绿蛾边跑边躲，用力撞开了一侧的一扇房门冲了进去。梁小天和敖顺跟了进去。 “你们有没有受伤。”绿蛾问道。 两人打量了一下身上，发现毫发无损。 “吓死我了。”绿蛾松了一口气。 沉重的脚步声很快又出现在门口。 “又来了！”绿蛾无奈叹道：“跟刚才一样。咱们想办法甩掉它们。这些机械警卫虽然火力猛，但是反应迟钝。” 三人在机械警卫的尾随射击中逃了出去。 “这是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梁小天一边躲避射击，一边大叫道。“你确定这是上古神灵的秘地？我怎么觉得这里藏着魔鬼！” “告诉你也无妨。这里是一座当年被遗弃的生化研究所。” “生化研究所？那又是什么？” “我就知道告诉你你也听不懂。” 三人躲到楼层尽头，冲过楼梯拐角，躲到了下一层，机械警卫如影随形追踪而至。 他们就这样一路躲避，慌乱中又下了好几个楼层。眼前整层楼面显得有些凌乱，四下里随意堆放着一些杂物，几十根廊柱密密麻地伫立着，一眼望去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他们大口喘着粗气。慌乱中梁小天粗略扫视了一下四周。“鱼？！那里怎么会有鱼？”他惊叫道。一侧墙上有一扇透明的窗户。此时窗户紧闭，窗户外面竟是清沏的海水。大大小小的鱼群就在眼前往来游动。 “你傻呀。”绿蛾提醒梁小天。“咱们现在身处小岛之上，刚才一路向下走了几十米，想必现在已经到了海平面之下了。这座生化研究所当年想必是修建在陆地上，可是上古之战后，大地陆沉，沉到了海里。唉，沧海桑田，就算是神灵也逃不过这种劫难哇。” 他们正在心里感叹，突然再次听到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几个机械警卫又追了下来。 “他们追来了！快躲起来。”绿蛾急忙提醒。三人连忙躲在一堆杂物后面。 绿蛾看到眼前有一个柜子，里面并排放置着几个盔甲。“太好了！防弹衣！来！快穿上。”她喜滋滋地拿起其中一套盔甲穿在身上。 “这是什么？”梁小天看得有些发愣，好奇地问道。 “防弹衣！听我的，快穿上。”绿蛾着急催促：“有了它就不怕那几个机器人手里的枪了。” 梁小天和敖顺连忙穿上。敖顺随即在柜子旁看到一把利斧。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刃口锋利，轻重合适，用起来很是顺手。 “这是消防斧。上古神灵的遗物，无坚不摧。你好好拿着，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绿蛾再次提醒道。 敖顺听了点点头，用力握紧了手中斧子。 楼梯口冒出一个机械警卫的身影。三人躲在杂物后面屏住呼吸，只听那三个机器人在附近往来踱步。过了一会儿，那三个机器人并没有发现他们，慢慢向不远处踱了开去。绿蛾听到它们的脚步声渐去渐远，她探出头来望了一眼。只见那三个机器人已经走到平层的尽头。它们打开了那里的电梯，鱼贯而入。电梯门随后关闭，看电梯楼层显示它们是去了下一层。 “这三个笨蛋。”绿蛾看得长出一气。眼见暂时没有危险，她迫不及待地从藏身处现出身形。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耳边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楼梯口悄无声息地踱下来一个人。不是机械警卫，而是一个身形健硕的年轻男子。 “黑龙敖雷？！”梁小天大吃一惊。他之前在海滩上见过这个男子，知道他是黑龙敖雷的人形化身。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杂沓，一大群海怪跟着从外面涌了进来。 三人看得心里一沉。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绿蛾一脸蛮横地追问道。 “哼！区区几个翼人根本拦不住我。更何况他们已经失去了跟我讨价还价的能力。”敖雷冷哼一声说道。他上下打量绿蛾，目泛异光。“我听说有一个天女打开了这里的秘门，想必就是你吧。” “你知道就好！我警告你，我可是很厉害的！你千万别惹我！否则有你的好瞧。” 敖雷没有搭理绿蛾。他掉头死死盯着一旁的敖雷。“哦！大哥也在这儿。” “少装蒜！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有种你就放马过来！”敖顺没好气地回敬道。 “给我上！”敖雷冲着身后挥手下令道。 “我看谁敢！”敖顺怒目圆瞪，大声喝道。 敖雷身后的虾兵蟹将蠢蠢欲动，但慑于敖顺的威势，居然一时没有哪个敢上前。 “喂！你想干什么？”绿蛾冲着敖雷喝问道：“我警告你，不许乱来。” “这是我们兄弟俩之间的事。小丫头，你是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好！我可以不插手。”绿蛾毫不示弱：“既然你说这是你们兄弟俩的私事，那你的手下也不许插手。” 敖雷眉头一皱，似乎正在沉思盘算着什么。他随即眉头舒展，变得胸有成竹。“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怎么行。”梁小天在一旁听了发急。“敖顺之前被敖雷这个恶棍暗算，身负重伤，他不是敖雷的对手。” “别担心。敖顺身上穿着防弹衣，手里的利斧无坚不摧，他不会吃亏的。”绿蛾悄声说道。 “敖顺！受死吧！”那边敖雷大喝一声，目射凶光，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两人瞬间激斗在一起。 “呯”地一声闷响，眼前金光迸散，敖雷一拳狠狠砸中了敖顺。敖顺身上的防弹衣发挥了作用，迸射出一团能量化解了敖雷的一击。不仅如此，敖雷还被反震退出数步。 “这是什么？”敖雷看到攻击没有奏效，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这才发现敖顺身上穿着一件怪异的铠甲。 “嘿嘿。”敖顺同样发觉了身上铠甲的功用神奇，他不禁信心倍增。他冲着敖雷发出一阵冷笑，招手道：“再来！再来！” 敖雷被敖顺激怒了，大吼着猛扑上前，拳打脚踢又是一阵猛攻。随着“嗡嗡嗡”数声闷响，敖雷的攻击无一例外地被敖顺身上的铠甲强行化解。不仅如此，他感觉手脚被反震之力震地生疼。 “没用的。”绿蛾见状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讥讽道：“敖顺身上的铠甲是上古神灵遗物，能化解攻击。不仅如此，它还能把你攻击的力量转化为防护的力量。也就是说你越用力，激发出来的防护力就越强。这就是等于你自己在打自己，你越用力自己伤得就越重。你打不赢他的！” “该我了。”敖顺大吼一声，挥斧砍出。他这一斧去势劲急。敖雷闪避不及，被一斧劈中左肩，顿时鲜血长流。敖雷心中一惊，连忙退出数步。 “好呀。”绿蛾见状开心地拍手大笑。 敖雷抚着伤口咬牙切齿。“臭丫头！敢跟我捣鬼。既然你这么爱管闲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气得两眼充血，挥手冲着身后喝道：“替我宰了这两个人。” 那些虾兵蟹将不知绿蛾来历，毫无忌惮，立即纷纷涌了上来。 眼前一片大乱，双方大打出手。梁小天和绿蛾被虾兵蟹将团团围住，正觉有些手忙脚乱，招架不住。两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那些虾兵蟹将同样听到了动静，手中稍缓，纷纷掉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楼层尽头冒出三个身形高大浑身银光闪闪的人影。那三个机器人在楼下没有找到绿蛾等人，去而复返。 虾兵蟹将乍一看到这三个机械战警显得有些发愣。“快卧倒！”梁小天听绿蛾尖叫提醒，两人同时卧倒在地。 眼前一片光芒闪过，虾兵蟹将瞬间像被割倒的麦子倒下一大片。其余海怪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闪避。能量柱不停扫射，海怪接二连三地倒下。但那些海怪悍不畏死，居然开始掉头拼命朝三个机器人冲了上去。 第37章 双龙斗 绿蛾梁小天就地一滚躲到了暗处。此时那三个机器人完全被眼前这些虾兵蟹将吸引住，正在拼命地射击，也没有功夫再理会这两人。两人探出头张望一下，只见虾兵蟹将与那三个机器人已经撞在一起，双方开始拉扯扭打起来。三个机器人凶猛无比，对近身的虾兵蟹将拳打脚踢。每一拳击出必定伴随着一个身影惨叫倒下。其间依旧不停腾出手来射击。虾兵蟹将付出惨重代价，终于将一个机器人绊倒在地。那个机器人踉踉跄跄想要起身，随即被周围数个怪物摁住手脚。一只虾精上前一螯想要将机器人捅穿。但是机器人全身钢筋铁骨，那虾精不仅没有得逞，一只螯钳反而应声折断，痛得它连声惨叫。那机器人挣扎起身，数拳打爆周围几个精怪的脑袋，然后端起枪又是一阵猛射。 敖雷攻击无法奏效，又见周围海怪死伤惨重，气得咬牙切齿，青筋直跳。 他已经浑身是血，被敖顺接连劈中数斧，身上伤痕累累。 “不公平！这不公平。你身上穿着神灵铠甲，有本事你脱掉了咱们重新打过。”敖雷怒吼道。 “当初你伙同魔帝暗算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样做很不公平。”敖顺大吼一声，他奋起一拳，狠狠地打在敖雷的脸上。 敖雷惨哼一声，身形倒飞出去数丈，重重地砸在身后的墙上。 敖顺大踏步冲了上去，趁着敖雷还没有缓过劲来的功夫，顺手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又是狠狠地几拳。 敖雷被敖顺打得满脸是血。他挣扎着回击，但是几拳又都被敖顺的铠甲挡下了，不仅没有奏效，反而平白损耗了许多力气。 “这是替死去的吉伯打的！”敖顺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敖雷的脸上。 敖雷鼻青脸肿，终于被打得现出原形。 一条巨龙突然出现在楼层里面，几乎把原本显得空空荡荡的楼层塞得满满当当。巨龙怒吼咆哮，甩动尾巴一阵横扫，随着一连串呯呯巨响，廊柱纷纷折断。 敖顺机警的躲过。 周围传来阵阵惊叫。敖雷这种疯狂的打法并没有伤到敖顺，但是周围许多海怪却被无辜殃及，身形横飞。剩下的海怪见状连忙远远躲开。 “敖雷！你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了！”敖顺大喝一声，挥斧跃起，劈向敖雷。 “咯”地一声脆响传来。声音虽然低微，但居然能穿透现场众多嘈杂的打斗声，在场所有人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打斗中敖雷的尾巴不经意之间扫到了楼体一侧窗户。玻璃没有一下子碎掉，但是出现了裂纹。在外面海水的压力下，窗子发出接二连三的喀喀脆响。裂纹不断地扩大，变得绵密。 楼层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一齐看向那扇窗户，感到不知所措。 “轰”地一声巨响，窗户玻璃终于崩裂开来，大量的海水随之涌入。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怪异声响，邻近的窗户接二连三地碎裂，然后整个一侧的墙体彻底崩溃。 海水席卷而入。众人瞬间全部被卷入狂涛之中。 梁小天惊慌地在海水里挣扎，看到身边一个个黑影飘过。海怪们纷纷现出原形，与激流抗争，惊慌游动，暂时没有谁顾得上他。海水中不断飘过玻璃器皿、书籍纸张，桌子椅子和那些实验标本。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梁小天身边冒了出来，正划动双臂奋力向梁小天靠近，正是绿蛾。两人的手很快紧紧抓在一起。 两人在水中环顾四周，随即被眼前看到的奇景震惊了。 他们已被海水卷出窗外。海水中竟然伫立着一幢幢高大挺拔的建筑。它们造型各异，像山峰一样高低错落。楼顶荡漾在临近海面的波光中，底部则扎根在幽深漆黑的海床上。 这里竟隐藏着一座失落的上古城市！ 梁小天从未看到过这么雄伟壮丽的城市。他看得心潮澎湃，激动之余嘴里忍不住吐出一连串气泡。他大口呛水，感觉喘不过气来，连忙划动双臂拼命往上浮。 “哇！”梁小天浮出海面，大口喘气，这才发现原来呼吸是这样美妙的一件事情。 眼前阳光刺眼。梁小天东张西望，欣喜地看到绿蛾就在身边。 但周围密密麻麻还飘浮着许多身影。那是大批的海怪各自簇拥着两条巨龙正在对峙。 “谁替我杀了敖顺。”只听敖雷大声吼道。 众海怪听了面面相觑，没有人上前。 “敖雷！你勾结魔族，背叛水族，一错再错，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敖顺大声喝道。 “大王，敖雷性格暴虐，贪得无厌，我们之前吃尽了他的苦头。很多弟兄都是因为受不了他的虐待才跑到人族的岸上去的。可是他还是不放过，想把那些对他不满的兄弟赶尽杀绝！大王，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己才跟着他的。我们其实早就受不了他。敖雷他太霸道啦！”周围的海怪们吵吵嚷嚷，纷纷向敖顺诉苦。 “大家听着，敖雷凶残暴虐，人尽皆知。你们之前被敖雷挟迫，情由我已尽知，以往之事尽数揭过不再追究。如今敖雷奸计暴露，若是还有谁执迷不悟追随于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敖顺森然说道。 “我等愿誓死追随大王。”众海怪发出阵阵欢呼，一窝蜂向敖顺身侧游去。转眼敖雷一侧只剩下它孤零零一个。 “敖雷！你坏事做尽，如今众叛亲离，你还有何话可说。来来来！要不咱们再比试一番，分个高下。” 敖雷见状为之气结。他转头一眼看到了刚刚从水里浮出来的绿蛾梁小天两人。 “好极了！看看我抓到了什么？！”敖雷一脸欣喜，伸出利爪一把抓向两人。绿蛾梁小天两人虽然全都熟识水性，但又怎能与龙族相提并论。两人在水中毫无反抗之力，被一把抓个正着。 “敖雷！你想干什么？！”敖顺见状大惊：“放开他们。” “怎么？担心了？害怕了？”敖雷看到敖顺神色，自觉抓住了对方软肋。“瞧瞧你现在是什么表情，脸都绿了。” “我提醒你。你应该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身份！” “知道又怎么样？弄死了他们，若是天界追究下来你也有份。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你想怎么样？” “让我走。” “放了他们。” “你放心！我会放了他们的。我还没蠢到要和天界为敌。” “好！我放了你。”敖顺沉思了一下，果断下令：“放他走。”海面潮头翻涌，众海怪纷纷让路。敖雷在水中蜿蜒游动，背鳍嗤嗤划开海水，他冲出重围，眨眼去得远了。 阵阵隆隆声传来。敖顺掉头看去，只见眼前整座海岛都在颤抖。岛上石头翻滚倾泻，树木摇摇欲坠，一群群鸟儿从原来栖息的林中飞出，惊慌地鸣叫盘旋。 在这些飞鸟之中出现好几个翼人的身影。他们在上空盘旋，两眼紧盯着脚下，看到整座岛晃动地越来越厉害，不禁满脸都是惊讶。这些翼人之前被绿蛾打伤，之后又受到敖雷的驱赶，当时没能跟进秘地，并不知道里面后来发生的情形。 终于，随着“轰”地一声巨响，整座岛分崩离析，歪歪扭扭地下沉，很快消失在海面上。 海面上泛起一层雪白的水花。渐渐恢复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好像连那个岛都压根没有存在过一样。 翼人吃惊之余恋恋不舍地又飞了几圈，然后悻悻地陆续飞离这片海面。 “敖雷，你想带我们去哪儿？我可警告你，我可是很厉害的。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绿蛾抓着敖雷的背鳍大声警告。 “你放心。只要甩掉了敖顺，我会放了你们的。”敖雷没好气说道。他此时风声鹤唳，生怕敖顺随时会追至，在水中拼命游动。海面上一道水线刷刷掠过，水花四溅。游了不知多久，眼前远处的海面上隐隐显出一条黑线，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黑线也越来越粗，渐渐显出连绵的高山和树木。 “陆地！”绿蛾惊喜地叫道。“那是陆地！快让我们上岸！” 敖雷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它朝着陆地飞速游去。他们很快就到了岸边。敖雷硕大的身子一半浸在水中，一半裸露在沙滩上。绿蛾等不及它完全靠岸，飞身就跳入了没脚的海水中，快步涉水上了岸。“这条可恶的黑龙，它太坏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在他身上多待。”她忿忿地咒骂道。 沙滩边是一片低地，长着成片的椰子树和棕榈树。绿蛾和梁小天走上沙滩，回头看去，海滩上已经是空荡荡的。就在他们上岸的一眨眼功夫，黑龙敖雷居然已经自动消失了。 放眼望去，除了海岸边长了一些植被之外，越往内陆那些植被越稀疏。在目力所及的尽头，那里是一片片连绵不绝的沙丘，像波涛汹涌的海水一样一眼望不到边。金黄色的沙丘光秃秃地裸露在阳光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看上去很是美艳，同时又很凄凉。这里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甚至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这是哪儿？”梁小天放眼眺望，心里感到惊讶。 “我也不知道。”绿蛾无奈摇头。 “我有种预感，敖雷把咱们放在这儿绝对没安什么好心。”梁小天一边继续眺望，一边沮丧地说道。 “没错！我一想起刚才它看我的那眼神，我就想揍它。怎样的混蛋才能坏到它那种地步。” 两人越看越觉心里发沉。 “我想起来了。”绿蛾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她突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悟地说道。“我在天空城学过地理，知道这九州八荒的西部大荒之中有一片很大的沙漠。我想大概就是这里吧。据说这片沙漠很大，方圆数千里，普通人就算是走上几个月也不一定能走得出去。” “几个月也不一定能走得出去？！”梁小天试探着问道。“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骗你干嘛。” “可是这里人迹罕至，没有水，没有食物，别说是撑几个月，几天也撑不下去呀。” “敖雷那个混蛋不安好心。居然把咱们放在这个鬼地方。要是我这次能活着走出这片沙漠，下次再让我碰到他，我绝对要让他好瞧！”绿蛾心里愤怒，免不了又把敖雷咒骂了几遍。“行了！”她接着又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还是省点力气吧，赶紧想想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做。”绿蛾抬头打量了一下空中的太阳，然后又仔细地看着海水中潮流的涌动。她沉吟着说道：“虽然这片沙漠横亘数千里，要想穿越很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这片沙漠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可怕。据说在沙漠中有许多地方还是能找到水的，叫作绿洲。绿洲的附近有一些人类定居点。那些住在定居点中的人类长年生活在沙漠中，他们对付这样的恶劣环境一定很有办法。只要找到他们，他们一定能帮助咱们走出这片沙漠。小天，你怕不怕，要不咱们试试走出这片沙漠。” “我听你的！”梁小天现在对绿蛾言听计从。 “咱们走！”绿蛾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方位，挥手很有把握地说道。 两人离开海岸，开始朝着内陆进发。 阳光毫无遮挡地炙烤着大地。沙砾松软发烫，每一脚踩下都深陷其中，仿佛有某种魔力想要将两人的双腿吸住。两人举步维艰。 “绿蛾！你撑得住吗？”梁小天已经走得两腿发软。他看到绿蛾满头大汗，不禁大为担心。 “我没事！”绿蛾冲着梁小天笑笑。她勉强打起精神。 两人身后的沙砾中留下一长串脚印。风像流水一样冲刷着地面掀起阵阵尘雾，如梦似幻。两人无心欣赏，继续在烈日下蹒跚前行。太阳渐渐西斜，在地面上投射出两个长长的人影。 眼前依旧是连绵不绝的沙漠。他们一路走过，不时可以看到附近布满了大块的砾石和半掩在沙砾中的尸骸。这些尸骸残缺破碎，看上去在沙砾中已经掩埋了有些年头，又被风沙从地层里翻了出来。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尸骨。”梁小天吃惊地说道。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忙努力驱除心头涌起的想法，生怕噩运真的因此缠身。 眼前沙砾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反射着阳光。梁小天走到近旁，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好奇地顺手向沙子里抓了一把。一块厚实的铁片被他从沙砾中掀了出来。他抖落沙砾仔细打量。铁片造型奇特，早已残缺，看上去既像护盾又像铠甲。“这是什么？”梁小天随口问道，放眼望去，看到远处的沙砾中星星点点还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这里就是上古之战的主战场。”绿蛾在一旁幽幽说道。“上古那场之战惨绝人寰，许多神灵被迫卷入其中。眼前这些尸骨大多是上古那些神只战死后留下的。你手里的铁皮说不定就是某件神器的碎片。” 梁小天听得发呆。 “绿蛾，跟我说说天空城吧，我很想知道天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小天，我说过了，有关天空城的事你就别问了。你早晚会知道一切的，但不是现在。” “好吧，那还是跟我说说上古之战吧。” “那场之战令当时的整个文明毁灭，三界皆成废土，人间处处大荒。大战之后人间经历上千年才渐渐重新恢复生机。这么多年来，不断有人冒险来到这片沙漠中搜寻神灵遗留的宝物。即便是如此，千百年过去了，这里依旧遗留下这满地的残骸，可见当年战况之惨烈。据说上古那一战，众多威力强大的神器曾把大地犁了数遍……”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感觉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晃动。 第38章 大荒流沙 绿蛾抬头望去，只见高空中几个清晰的身影越来越近。那是几个翼人正在矫健地扇动着翅膀飞翔。他们洁白的羽白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白光。 “看！翼人！”绿蛾见状兴奋地挥舞双臂仰天大叫，想要引起天上那几个翼人的注意。梁小天跟着挥臂高喊。 翼人果然发现了这被困的两个人，立即朝这边飞了过来。 “有救了！”绿蛾见状高兴地直跺脚。 翼人飞到近前，在两人的头顶上盘旋着。其中一个翼人扑扇着翅膀从天上降了下来，翅膀搅动着气流在两人身边的沙漠上掀起一股不小的尘雾。 “怎么是你们？”那个翼人一脸惊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同样也认出了眼前这个翼人正是在临泉山中曾经见到过的风浦。“风浦？！”两人惊喜叫了起来，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碰上熟人。 “有水吗？我快渴死了。”绿蛾冲着风浦说道。 风浦解下身上的水囊，递给绿蛾。他看着两人大口喝水，说道：“喂！喝慢点。小心呛着。你们还没回答我是怎么到了这里？” “我们——我们乘坐的海船失事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游上了岸，就被困在了这里。”绿蛾随口撒了一个谎。“然后就迷路了！你们能不能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风浦显然信了，他点头没再多问，脸上更多了几分怜悯。他接过梁小天递回来的水囊，打量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说道：“唉呀。像你们这样是走不出这片沙漠的。幸好你们碰上了我们。你们放心。照着我指点的方向走，你们会很快脱离险境，找到能帮助你们的人。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人族的村落。”风浦说着话，向绿蛾和梁小天指示了一下方向。 另外几个翼人看到风浦有事，向风浦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去。梁小天和绿蛾按照风浦指示的方向走去。两人走出没多久，眼前沙漠中果然出现一片绿意盎然的绿洲。绿洲周围零散地修建了一些人类的建筑。空气中散发着水和植物的气息。随着一阵阵欢笑声传来，可以看到村子里有一些孩童正在追逐打闹。此时己近黄昏，不少的屋子都冒出了炊烟。 那些孩童发现有人来了，全都停下来惊愕地看着他们。“奶奶！奶奶！”一个男孩大叫着冲进了一旁的一间屋子。童稚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外面来了一个翼人，还领着两个人。”紧接着男孩又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三人很快被迎进了屋子。屋子里火光闪烁。火塘上挂着一个陶罐。陶罐里的水快要开了，里面煮着的食物发出诱人的香味。 “年轻人，你们从哪里来？”老妇人坐在火塘前打量着绿蛾和梁小天，好奇地问道。 梁小天和绿蛾面面相觑，因为言语不通，他们听不懂这位老妇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老婆婆，我的朋友从海边来，他们的船只失事了，只有他们俩侥幸逃上了岸，但是被困在这片沙漠里。我正巧在沙漠上空路过，看到了这两人，就把他们带到了你这里。”风浦听得懂老妪的话语，他连忙用同样的语言回答道。 绿蛾和梁小天虽然不知道风浦和老妇人在说什么，但看到他们朝这边指指点点，神色轻松，便也猜到了几分。两人一直坐在一旁不吭声。 风浦怕两人多心，随后把老妇人的话转述给两人听，还解释道：“我经常来往于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交往次数多了，多少也学会了他们当地的一些语言。” “婆婆，谢谢你。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片沙漠。”绿蛾满怀希望问道。风浦虽然常年来往于这个地方，但他是翼人，走的方式和路线与普通人不同，两人无法效仿。现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老妇。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显得有些无奈。“我在这片沙漠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未离开过这里。这片沙漠很大，普通人根本无法走得出去，更别说你们俩只是娃娃。你们想要走出沙漠，可以去昌泰城试试。” “昌泰城？”绿蛾问道。 “往北离这里不远有一座沙漠城邦，那就是流黄昌泰之国。那座城里有许多商队，经常往来于沙漠中各个城邦之间。据说这些商队中最远的曾到达过东方沿海的白民国和黎国。如果你们能得到那些商队的帮助，就能离开这片沙漠，回到故乡。” 绿蛾和梁小天听了老妇人的述说，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中闪过掩饰不住的喜悦。“谢谢婆婆。”绿蛾问道：“我们决定去昌泰城，但不知道昌泰城离这儿究竟有多远。” “骑上骆驼大概两三天就能走到了。”老妇人笑着说道：“说来也巧，我儿子明天打算出发去昌泰城，去那里交换货物。待会儿我跟他说一下，让他明天带上你们一起走。” “那也真是巧了。”风浦说道：“我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昌泰城，咱们可以一起走。” 绿蛾听了大喜。 “我儿子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一片荆棘林里。那里的棘枣已经成熟了，他一大早就去采摘，打算用这些棘枣去昌泰城换一些东西回来。”老妇人说道：“估摸着这会儿他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牲畜的蹄声和骆驼的嘶吼声，紧接着门口人影晃动，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真巧，正说着他，他就回来了。”老妇人看着眼前出现的那个男子笑了起来。 那个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高大。他身边那个女子与壮汉年纪相仿，长得相当漂亮，看这两人亲昵的样子显然是一对夫妻。这俩人走进屋子，看到眼前屋子里坐着好几个人，那壮汉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两只眸子泛着诧异的光芒，笑着问道：“母亲，有客人来了？” “这是我的儿子石星，在他身边的就是他的妻子，我的儿媳布贝。”老妇人首先向三人介绍了一下，然后冲着石星说道：“石星，这是两个在沙漠中落难的客人，还有他们的翼人朋友。他们的船只在附近的海里失事了，亏得神明保佑，好心的翼人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刚才他们和我说起，想跟随昌泰城里的商队回到故乡。既然明天你正巧要去昌泰，就把他们带上吧。” “一个翼人？！哟，虽然我经常看到有翼人在头顶飞过，但我们家还从没有接待过翼人。”石星听了显得很高兴，他点头说道：“我正担心一个人赶路寂寞呢。现在好了，这一路上有人作伴了。”他一屁股在火塘边坐了下来，闻到罐子里散发出来的食物香味，忍不住揭开盖子瞧了一下，说道：“妈妈，有什么好吃的，我肚子饿了，咱们的客人也该饿了。” “那就说定了。明天你们一起走。”老妇人说道：“天不早了，大家就坐下来一块儿吃点吧。”她起身又到门外叫来了孙子，一群人围坐在火塘边，吃着烤馕，喝着陶罐里热气腾腾的浓汤，有说有笑，度过了一个美好快乐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绿蛾、梁小天和风浦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声响，先后被惊醒。他们走出屋子，看到石星已经收拾完东西，正神采奕奕地准备出发。三人连忙收拾了一下，眼看着天色渐渐大亮，一行人开始上路。梁小天和绿蛾各自骑在一头骆驼上。婆婆和她的儿媳两人站在门口朝他们挥手致意，三人见状大为感动。 驼队很快就走进了沙漠之中。四周显得有些冷清，太阳虽然已经冒出地平线，但是阳光还不显得强烈。一行人行走在沙漠中，感觉无所事事，少不了要攀谈几句，都是由风浦在一旁做翻译。 “石星，这沙漠环境这么恶劣，真想不到你们竟然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梁小天由衷地赞叹道。他打量着眼前景象，虽然与昨天毫无区别，但境遇完全不同，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再次想起之前的经历，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这算不了什么。”石星坐在骆驼上淡淡一笑。“人是一种适应性的动物。虽然有时命运很不公平，但是为了生存，人终究会适应所处的环境。” 梁小天一时语塞，感觉石星的话听上去很是深奥。 “这话听上去好有哲理哟。”绿蛾在一旁听了拍手笑着。“你是个诗人吗？” “不是。”石星听了笑笑。“我这话也是拾人牙慧。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他叫石楠，是远近闻名的智者，我的话就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我突然觉得，这沙漠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荒凉嘛。”梁小天说道。 “那当然。”石星笑了笑，说道：“其实在我们流黄氏眼里，这沙漠也挺有人情味的。就像渔民离不开大海，猎人离不开高山，我们流黄氏也离不开这片大漠，一旦离开了这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这片大漠表面上看似冷酷无情，但是它也有温情的一面。大漠中散布着许许多多的绿洲，这些绿洲对于你们这些外来人来说也许太陌生，但是对于我们这些熟悉周围环境的人来说用处可就大了。我们可以很快地在沙漠中寻找到栖息的地方，补充给养。大漠中还有两条大河和好几条支流在流淌，附近的高山融化的积雪给了这些河流充足的补给，这些河流最终流入北部的一个大湖。在这些河流经过的地方以及大湖区，生长着成片的棘林，棘林里结出一种果子叫棘枣，那是我们这些沙漠中的人一种主要的食物。在戈壁滩里到处都是黄羊，野驴，野马。” “当然，沙漠也有可怕的一面。任何事物都有好坏两方面，就像在海中会遇上风暴，在山林中会遇上山洪，在沙漠中也经常会碰上坏天气，比如说沙尘暴。沙漠中还有可怕的流沙。有时运气不好还会遇上突如其来的冰雹。那些冰雹有些比鸡蛋还大，曾经砸死过野驴！这沙漠中也到处隐伏着猛兽——比如狮子和狼！还有毒蛇！甚至还有神出鬼没的强盗！” “原来这片空旷的沙漠还有这么多故事。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流黄氏的族人？这沙漠里的人也分很多种族吗？” “那当然。沙漠中除了我们流黄氏之外还有柏雅氏，飞流氏等好多部族。我们流黄氏主要生活在这片沙漠的西部，昌泰城就是由我们流黄氏族人建立的。在沙漠的东部则居住着强盛的奇罕氏。各部族通过贯通整片沙漠的几条商道往来通商，交换货物，甚至通婚，当然，也曾经发生过战争。在这几条商道上有几座远近闻名的大城，我们现在要去的昌泰就是其中的一座。” 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太阳渐渐升起，明晃晃地照在地面上。沙地里依旧不时可以看到裸露着残骸和尸骨。绿蛾看着这些残骸心里一动，她故意问道：“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尸骨？”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石星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听族中的智者说起过，他说我们这片沙漠上古曾经有过一次大战，那些都是神灵的尸体。” “你也知道上古之战？”听到石星的话语，梁小天顿时来了兴致。他突然看到绿蛾冲自己眨了眨眼睛，立即意识到绿蛾是故意这么问的。 “当然啦。”听到梁小天的追问，石星点了点头，脸色显得庄重起来。“在沙漠里到处都有关于之战的传说。不光我们流黄氏有关于之战的传说，柏雅人，飞流人包括奇罕人都有关于之战的传说。我之前在昌泰城的时候曾经听到来自各个种族的人叙述他们的历史，虽然细节上有些出入，但是有关于之战的来历却几乎如出一辙。说的都是上古存在着一个神灵的世界，后来神灵之间因为贪婪和妒嫉相互反目成仇，发生了之战。这场大战毁天灭地。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沙漠当年曾经生活着神灵，十分兴旺，但最终还是毁于战火，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咦！小天兄弟，看上去你似乎对这些历史很感兴趣。可惜今天走得匆忙，要不然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村子里的那个智者，他叫萦缔。他知晓我们流黄氏的整部历史，能说唱整部《创世纪》史诗。” “《创世纪》？你说那个萦缔能说唱《创世纪》？”梁小天听得又是大吃一惊。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石星对梁小天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 绿蛾当然知道梁小天为什么会这么吃惊，于是在一旁问道：“原来你们流黄氏也有一部史诗叫作《创世纪》呀。” “当然。”石星骄傲地笑了笑，露出他那健康雪白的牙齿。“虽然我没有进行过专门的训练，但是我在节日上经常听萦缔老人唱起《创世纪》，听得多了，也会唱上几句。如果你们想听，我可以学着唱给你们听。”说着话，他坐在骆驼上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一个个富有节奏感的的音节从石星嘴里迸出。石星两眼迷茫，神色庄重，仿佛完全沉浸在对远古的回忆之中。绿蛾和梁小天在一旁一声不吭地听着石星哼唱着。石星的哼唱舒缓悠扬，在两人面前勾勒出一幅宏大沧桑的远古画面。听着风浦转述的歌词，梁小天渐渐地放下心来。虽然石星哼唱的史诗也叫《创世纪》，但是无论从曲调到歌辞都与自己在族中学到的不同，看来这个《创世纪》不是那个《创世纪》，只是凑巧名字起得相同而已。 石星在骆驼上哼唱片刻，正在自得其乐，扭头看到绿蛾和梁小天在一旁默不吭声，两人脸上的表情还颇有怪异，他心里一惊，以为自己的哼唱搅扰了两人，于是连忙打住。他满脸歉意地说道：“我是不是唱得不好。其实我也是随便学着哼唱，肯定是比不上萦缔老人的。” “你唱得很好。”梁小天连忙说道，表示自己还想再听。 可惜石星已经失去了兴致，他不想再唱下去。“哈哈，等待会儿到了昌泰，你们在那里可以听到很多。”他说道：“那是个热闹的大城市，到处都是吟游诗人、神秘的魔法师、说唱艺人、学者、还有往来行走的商队。街道的角落里隐伏着强盗和小偷，妓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揽生意。那是个充满活力的城市，形形色色的人在那里汇聚在一起，带来天南地北的各种消息，据我所知光是《创世纪》你们就能在那里听到十几个版本。” “真的？！”梁小天听得心里一阵惊喜，心里生起一种迫切的希望。 “哈哈，小天兄弟，我记得之前曾跟你说过我听过很多有关之战和大洪水的传说，我没骗你吧。”风浦笑着说道。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天就过去了。第三天的午后时分，这支小小的驼队翻过一片山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伫立着一座高大的城市。 地表空气被阳光晒得一片灼热，周围的景物在腾腾的热浪中变得扭曲，显得有些光怪陆离。一阵阵雾气般的沙尘随着刮过地面的风在面前弥漫、飞舞。远处传来阵阵喧闹声，紧接着似乎有某种清亮的乐器穿透所有的喧闹清晰地传入旅行者的耳中。风浦远远地看着昌泰城，他显得有些急躁起了来，冲着绿蛾和梁小天说道：“我的同伴还在城里等我，他们该等急了。两位，昌泰城到了，我先走一步。等会儿你们进了城，如果有事需要，你们可以到悦来客栈来找我。那里是我们翼人常住的一家客栈。” 绿蛾和梁小天谢过风浦，看着他扑扇着翅膀远远地飞进了昌泰城。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驼队终于穿过昌泰城狭窄的城门，走进了这座城市。 两人感觉进入了一个与城外截然不同的崭新世界。 第39章 探秘流黄氏 城里房屋鳞次栉比，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贩夫走卒，车水马龙。这些路人身穿各种奇装异服，显示来自各个不同的部族。他们看到石星这支小小的驼队进了城，只是略微投来一瞥，并未太过留意，匆匆而过。 石星带着货物要到集市上去。绿蛾和梁小天在大街上和他告别分手。两人看着石星带着他的骆驼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心里微微感到有些失落。虽然他们与这个年轻的流黄氏族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石星的善良好客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人在心里暗暗替石星祝福。 两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充满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现在两人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寻找去往东方的商队，但是人地生疏，再加上言语不通，打听了好几处都是无果而终。 周围有人注意到了这两个外乡人。几个黑影像幽灵一样在附近打转，眼神中不怀好意。 两人刚拐过一个街角，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稍不留神，那人重重地撞在了梁小天的身上。梁小天一愣之下，只见那人低头一声不吭，正要快步离去。 梁小天感觉不妙，下意识摸了摸身上，发现随身携带的那个珠囊不见了。那个珠囊是人鱼送给梁小天的，价值不菲。 “站住。”梁小天扭头冲着那人大吼一声。 那人听到喝声，心知露馅，撒腿就跑。 “别跑！”梁小天又是一声大叫，快步追了上去。 “怎么了？小天？”绿蛾在一旁吃惊地问道。 “他偷了我的钱，别让他跑了。” 两人一前一后拼命奔跑，只听一路上传来惊叫咒骂之声，沿途行人纷纷避让。 沿途小巷幽深曲折，四通八达。有好几次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可转眼又被那人跑进拐角轻松地甩掉了。 “混蛋！看我逮到了怎么收拾你。”梁小天边追边骂。 “小天兄弟，出了什么事？”正当梁小天追得心急火燎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黑影投在他面前脚下的地面上。梁小天抬头惊喜地看到头顶上空飞翔着一个翼人，正是风浦。 “风浦？怎么是你？我正想去找你。” “我刚巧路过，发现这里有骚乱，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风浦！有人偷了我的钱！” “没问题，我看到他了。我帮你追。”风浦大声说道。他扭头扇动翅膀，身子扶摇直上。“小天兄弟，他在你右面的小巷子里。”风浦在空中高喊道。 梁小天听到风浦的指点，连忙又追了上去。 追出没多久，梁小天再次看到了他的翼人朋友。他正在空中盘旋着。 “怎么样，看到那个人了吗？”梁小天大声问道。 风浦在空中冲着梁小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指着不远处一堆建筑说道：“他钻进了那个门洞。我看不到他。” 梁小天看到眼前一幢庞大的老旧建筑，底部开有几个门洞，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风浦，谢谢你。”梁小天冲着天上打了一声招呼，一头钻进了门洞。 钱财虽是身外之物，但是那个珠囊对梁小天和绿蛾来说太重要了。两人之后全靠它维系生活，甚至要靠着它返回故乡。 门洞里光线幽暗，空旷无人。里面的甬道狭长幽深，弯弯曲曲有好多岔路。梁小天追出一阵子，只见眼前渐渐出现光亮，甬道也变得开阔起来。甬道的两侧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小的龛洞，里面点着蜡烛，把沿途照得一片通明。眼前早就没了那个小偷的踪影，周围有几扇紧闭的石门，地面上光滑平整如镜。“这是什么地方？”梁小天打量着四周，心里暗暗吃惊，发现这里的情形与青丘祖地和临泉氏山中的上古废墟很是相似。一股古老神秘的气息瞬间攫住了梁小天的心神，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心生敬畏崇拜之情。 看周围的情形这里显然有人经常精心打理，但此刻眼前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身后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一个黑影追了过来。梁小天瞟了一眼，看到正是绿蛾。“人呢？”绿蛾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问道。 “被他跑了。” “我都快被这个地方绕晕了，外面还有人不怀好意故意挡我的道，估计是同伙。糟了，钱追不回来，咱们接下来可是要过苦日子了。” “绿蛾，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古怪？”梁小天打量着四周说道。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抓贼上面。 “行了！风浦还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别管那么多了。”绿蛾一心想着抓贼，不耐烦地催促道。“咱们快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抓到那个贼。” 两人正打算掉头离开，突然听到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响动。 “什么声音？”梁小天疑惑地停下脚步。 两人屏住呼吸，凝神倾听。隔了一会儿，果然又听到周围隐隐传来响动。 “你感觉到没有，声音好像是从墙里面发出来的。”梁小天把身子贴到一侧的墙上倾听。 “没错。我也感觉到了。”绿蛾点头说道。 “会不会是那个贼？” “他是怎么进去的？” “这墙里肯定有古怪。那个贼可是本地人，肯定熟悉这里的情况。” 两人说着话，开始在周围的石壁上摸索搜寻起来。 “不光是这堵墙古怪，这里的一切都很古怪。”绿蛾说道。 两人走出十多米远，看到眼前的墙壁上现出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紧闭，牢牢地嵌在墙里。 “奇怪！这扇门打造得这么精巧，每侧重达千斤，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以流黄昌泰之国目前的国力和能力绝对造不出这样的石门。”绿蛾的手在光滑的石门上来回摸索着，皱眉寻思道。 “难道真的又是上古神灵的秘地？！”梁小天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绿蛾扭头看着梁小天，眼神中露出同样的惊讶。 “哼！那个小偷以为藏在这种地方我们就拿他没有办法。哼！我可不信邪！看我怎么把他找出来。”绿蛾双手在门上摸索，只听嗡地一声闷响，从墙面上透出一团金光，凝结成一个八卦图形。 “找到了。”绿蛾满脸都是欣喜之色。 绿蛾继续忙碌起来。只见她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盘。那玉盘光芒闪烁，里面不时闪过奇怪的图形和数字，正是她之前打开海岛上青丘祖地那扇秘门的宝物。石门上的那个八卦金盘随着绿蛾手中的这个玉盘不停地闪烁，也开始跟着闪烁转动起来。梁小天在一旁看得好奇，忍不住凑上去要问：“你在干什么。”绿蛾正在忙碌，下意识闪到一边，说道：“别急，我刚无线连接成功。”梁小天见状，虽然满腹狐疑也只能呆呆站在一旁等着。 “成了！”绿蛾脸上突然现出欣喜之色。 “密码正确。”石门果然有了动静。随着这一声熟悉的语音传来，石门发出一阵震动，缓缓朝两侧缩入墙体。 绿蛾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凑到门前，两人看到里面是一个黑森森的神秘空间，一时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大。 一股腥臭浑浊的气味迎面而来，熏得两人差点吐了出来。 “嗯！好臭！”梁小天连忙厌恶地躲开。“这鬼地方里面怎么可能藏得了人。” “进去看看。”绿蛾还不死心。 两人顺手从一旁墙上的龛洞里各拿了一支蜡烛，借着蜡烛微弱的灯光照明，朝着门里走去。 门里的空间宽大幽深，蜡光微弱，只能投射到周围很小的地方。两人屏住呼吸忍着臭味朝里走。周围臭气渐渐趋淡。两人渐渐摸清石室内的情形，只见几堵石墙把整个空间分割成好几个部分，就像迷宫一样呈现神秘的几何形状。里面似乎还有几条暗道不知通向何处。石墙表面经过打磨光滑如镜，反射着两人手中蜡烛的光芒，显得光怪陆离。 两人正小心翼翼地摸索，一旁暗中突然隐隐约约露出两团红光，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喘息声。 “是谁？！”绿蛾惊觉转身。但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黑暗中那团红光陡然熄灭。 “我瞧见你了！”绿蛾用手中的蜡烛朝声源的方向照了照。“别躲了！快出来吧。” 梁小天疑惑地看了看绿蛾，又看了看四周，没有吭声。 “你跑不了！我一定会抓住你的。”绿蛾一边诈唬，一边朝梁小天做了一个眼神。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包抄上去。 “看！那是什么？”梁小天眼尖，突然指着地面上惊叫一声。 绿蛾低头看到眼前地面上隐隐约约散落着一些东西，黑暗中一时看不真切。她走到近前，把烛光凑了上去，这才看清了那地上的东西。“这是——尸骨！”她随即惊叹道。 一个骷髅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她眼前的地面上，两个深深的眼窝空洞地与绿蛾对视。那是一个人的骷髅。这要是放在平时绿蛾早就吓得惊声尖叫。好在她有了不久前青丘秘地的经历，胆子变得大了不少，并没有吓得不知所措。 绿蛾执烛在手，又往前走了几步。烛光中赫然显现前面的地面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骨。仔细分辨可以认出那些尸骨有的是牲畜的，但其中夹杂着大量人的尸骨。 眼前突然出现明显的光亮。绿蛾抬头看去，看到头顶上有一个天井一样的圆洞，外面就是天空。圆洞四周是坚固冰冷的石壁，高达数丈，光滑陡峭，无可攀援。 绿蛾仔细地打量着这些尸骨，看到眼前这些尸骨无一例外地支离破碎。有些尸骨看上去年代久远，有些则年代近些，更有一些尸骨看上去血肉模糊，看上去是新近的。在这些尸骨下的地面上凝固着一层已经干涸的血液。一阵阵腐烂的恶臭从那里散发出来。 “这些尸体看上去是被什么动物啃噬过的。不好！看来这座石门里藏着某种猛兽！”绿蛾突然醒悟过来。她猛地站定，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周围一片安静，看不出异样。 “我明白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应该是一个祭坛。上面那个天井就是昌泰人用来投放祭品的入口。”绿蛾猜测道。 就在这里，他们突然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响动。 两人急忙掉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扒着石门向这边观瞧，一脸惊慌之色，正是那个小偷。那人眼见两人掉头看来，吓得立即把头一缩，撒腿就跑。 “别跑！”室内两人见状顾不上多想，连忙追了出去。但是一转眼那人又不见了踪影。 折腾了好这一阵子，两人始终没能抓到那个小偷。两人无奈之下只得自认倒霉。 “怎么样？那个贼呢？”风浦看到两人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那小偷分明是欺负咱们是外乡人不认路。”梁小天郁闷地说道。“又不见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怎么知道你有钱。”风浦接着问道。 “我猜一定是在酒店里吃完饭付账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想开点吧。” 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两人听从了风浦的建议，暂时回到悦来客栈先住下再说。 三个人点了几个菜，坐在桌前边吃边聊。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不远处传来一声猛兽的怒吼，那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客栈门外的大街上随即传来阵阵惊叫。人群像潮水一样朝着一头狂奔。紧接着又听轰轰数声闷响，听上去似乎是墙垣倒塌的声音。 三人惊觉有异，连忙起身出门查看。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眼前不远处一堵土墙崩裂。残垣断壁之间露出一头猛兽巨大的身影。那是一头模样不伦不类的怪兽。它个头巨大，身高足有丈余，长着鹰的躯体，却长着狮子的脑袋和爪子，背生双翅。此时那怪兽正两眼泛着嗜血的红光，贪婪地看着眼前街上四散奔逃的行人。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破碎的墙垣承受不住它的体重，像豆腐渣一样坍塌，尘土飞扬，碎石瓦砾倾泻一地。怪兽身子晃了一晃，差点倒在地上。它微微把翅膀扇动一下，稳住了身子，身形借势飘移，轻松地跳到了人群之中。它伸出一只爪子摁倒一个行人，张开血盆大口就是一阵嘶咬。那人惨叫几声，随即没了声响，被怪兽一口吞下。怪兽显得意犹未尽，舌头翻卷舔舐，抬头又盯上了周围奔逃的路人。 第40章 神兽英招 路面上瞬间空空荡荡，所有人都躲了起来。怪兽早就看在眼里。它三窜两跳，冲到一幢建筑前，抬爪就是一拍。轰地一声巨响，尘雾腾起，厚实的墙垣随着它一拍之力像沙雕一样崩溃，露出里面一大群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人。那些人抬头看到怪兽俯视的狰狞面目，吓得只顾抱头尖叫。 “不好！”风浦见状一惊，立即飞身而起，顺手从腰间箭匣中抽出一支利箭。他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就射了出去。这一箭正中怪兽的脊背。怪兽体形巨大，风浦这一箭虽然射中，但是对它来说只不过像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已，并无大碍。 怪兽感觉脊背生疼，扭头看到风浦在眼前一晃而过。此时风浦又麻利地射出一箭，正中怪兽额头。怪兽痛疼之下怒吼一声，掉头朝风浦扑了过来。风浦见怪兽气势汹汹，不敢力拼，连忙扇动翅膀倒飞出去，升上高空。怪兽奋力猛地窜出，双翅张开，身形腾空朝着风浦直追上去，张嘴就咬。风浦展翅一阵疾飞，拼命躲避。周围人群看得心惊动魄，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庆幸的是那怪兽虽然会飞，但是体形笨重，远远比不上风浦灵便。双方在空中你追我赶兜了几圈，那怪兽眼看着追不上风浦，又惦记起地面上那些人来，于是它悻悻地冲着风浦咆哮几声，聊作示威，然后掉头又落下地来。 风浦早已吓出一身冷汗。他暂时脱险，一时不敢大意，远远地绕着怪兽飞行。 怪兽身形落地，看到方才那些人群早已逃散，不禁又是一阵狂怒。它抡起巨爪一阵扑腾，轰轰数声，周围又有数幢房屋接连倒塌，一大群人随即从断壁残垣中冲了出来，四散逃命。怪兽见状，上去扑倒一人，又是一阵撕咬。那人惨叫几声，随即没了声息。 怪兽突然停下了撕咬，它抬头疑惑地看着眼前。 周围的人大都已经逃散，但居然有一个人还孤零零地站着，两眼死死盯着怪兽。 那是一个身材健硕高大的男子，年纪在三十上下，长着络腮胡子，肩扛大斧。一人一兽稍一对视，不等怪兽回过神来，只见男子沉喝一声，身形一晃化为一道残影箭一般冲到怪兽近前，手中巨斧猛地挥出。怪兽这才惊觉不妙，忙不迭地躲闪。但这男子手法快得惊人，怪兽竟然没能躲过这一击。随着一声闷响，一斧狠狠砸中怪兽前爪。怪兽惨嚎一声，倒退数步，身形趔趄，伤口竟然有鲜血渗出。 怪兽盯着眼前这个小不点，显得恼羞成怒。它抬爪狠狠拍击而下。两人体形悬殊，男子不敢力拼，身形一晃，随即化为一道残影掠了开去。 “这人好快的步法！”绿蛾看着赞叹道：“这男子身负异禀，练过秘术蹑云步。” “风浦，我们来帮你。”空中传来一声大叫，几个白影突然出现。那是另外几个翼人，显然他们都是风浦的朋友。 这几个翼人凌空飞翔，不停地射箭。 利箭枝枝射中怪兽。怪兽感到身上痛疼，开始变得躁狂起来。它放过眼前执斧大汉，转而掉头又想对付空中那几个翼人。但那些翼人都看到了刚才风浦与它的对敌，拍翅疾飞迅速避开。 翼人与怪兽的对决让一些围观者有了信心。几个人影从周围数个角落飞身而起，扑到近前。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雷电凭空出现在怪兽头顶，狠狠地击落。怪兽头顶的毛发间顿时弥漫着一团闪亮的电弧，噼啪作响。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四周。怪兽惨叫一声，忙不迭探爪抓挠额头。 一个年轻男子悬浮在半空中，面对怪兽手中捏诀，正是他施放了这道雷电。 “这是雷电术！”绿蛾一眼认出了那人所使的秘术。 怪兽掐灭了头顶毛发之间的火焰，一团黑烟还在袅袅不绝。怪兽冲着那雷电术男子怒吼一声，刚想飞身扑上，身侧冒出一团飓风呼呼旋转。一名身着红衣的俏丽女子凌空而立，手中捏诀。她随即娇叱一声，猛力推出，操控飓风狠狠撞向怪兽。 “这是御风术！这女子已经练到二级。”绿蛾又一眼认出了女子所使秘术。 飓风迫到巨狮近前，怪兽怒吼一声，右爪探出，拍在风团上。飓风瞬间破碎消散。 怪兽正要扑向那女子，一旁空中一道金光闪过，只见另一侧一个中年男子衣袂飘飘凌空而立，手中捏诀，正在操控那道金光。金光掠到怪兽近前，略一停滞，现出一柄金剑。金剑矫若游龙，剑气涌动，狠狠朝怪兽当头斩落。怪兽见状下意识连退数步。飞剑围绕着巨狮飞掠，嗤地一剑再次劈出，一剑劈出。怪兽张口怒吼一声，震得那飞剑一颤，顿时失了准头。御剑士急忙捏诀施术稳住飞剑。 “御剑术？！”绿蛾认出了那男子所使的异术，两眼又是一亮。“想不到这昌泰城中原来还藏着这么多能人异士，若不是这头怪兽现身，我居然还不知道。太好了，我正想着要不要出手，这下省事了。”眼前这几个人身上装束各异，看上去来自不同的族群。这些奇人异士因为各种目的齐聚泰昌城内，此时眼见怪兽祸害城中，携手出战。 梁小天看到这些人使出一连串秘术，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里羡慕不已。 怪兽天赋异禀，凶残成性，又兼铜头铁骨，寻常兵刃宝器难以伤害，凭心而论，若是单打独斗，怪兽自然稳操胜券，但此时它面对数名强敌，却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几个人相互策应，避实击虚。怪兽一阵扑腾之后毫无收获，反而身中数创。虽然并无大碍，但它也意识到要想取胜已非易事。怪兽神色气馁，眼神中居然露出怯意。 几人联手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时也无法彻底击败怪兽。 双方正在僵持之际，只听身后一阵大乱。 空旷的大路上突然挤满了人影，密密麻麻的士兵簇拥着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正列队快步冲到近前。 “列阵！警戒！弓箭手准备！” 队列中传出几声响亮的号令。大队士卒迅速列下阵形，前队竖起防护盾牌。队伍中一大群弓箭手张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击。 怪兽掉头打量着眼前这群士卒，眼中目光闪烁，意识到不妙。它之前心中已生怯意，眼前扑到的大队人马彻底打消了它残存的意志。怪兽眼中光芒隐伏，外强中干地仰天发出一声嘶吼，然后扭头几个窜纵，伴随着远处一连串墙头倒塌之声，眨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场的人仍旧严阵以待，生怕怪兽去而复返。 很快有人前来禀报，那头怪兽从城墙上窜了出去，已经消失在城外。 “多谢诸位仗义相助。方才若不是诸位出手，只怕这城中早已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为首一位将军扫视现场，看到满地狼藉，不禁眉头一皱。他虽然没有看到之前双方发生的情形，但也能猜想到恶战之激烈。 “将军不必客气。”空中一个身形缓缓飘落，正是方才施展御剑术的中年男子。只听他朗声说道：“只是不知道方才那头怪兽是什么来头，为何现身城中。将军可知道那头怪兽的来历？” “那似乎是被封印在祭坛禁地中的上古凶兽英招。”将军听了一脸苦笑说道，：“真是奇怪！这凶兽被封印在祭坛中数百年，从未出过纰漏，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跑了出来。”他惊疑之余立即差人快马前去祭坛查看。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能让封印中的上古凶兽跑了出来？！”男子听了厉声斥责道。 “放肆！”一旁立即有一名军官大声斥责：“这是我们昌泰王！不要无礼。” 周围那些人听说眼前这名将军居然就是昌泰王齐昆，全都暗暗一惊。 “没事。”齐昆此时一脸沮丧，显得心情糟糕至极。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身旁那名军官闭嘴。“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祭坛中那头。我已派人前去查看，很快就会有确切消息了。” “不管是不是祭坛中那头，如今凶兽城害城邦，此患不除，昌泰城恐怕将永无宁日。除非——，我看你得赶紧想办法降伏那头凶兽。”男子说道。 齐昆听得连连点头。 祭坛离着并不远。正说着话，派出去的人已经快马奔回，向着昌泰王齐昆高声禀道：“小人奉命前去察看，只见祭坛大门洞开，英招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么说真是祭坛中的那头魔兽？！”齐昆听得吃惊不小，不禁皱眉沉思：“奇怪！它是怎么跑出来的？！” 绿蛾在一旁听得清楚，心中闪念，突然一惊，悄声冲梁小天说道：“糟了！咱们出来的时候忘了关门了。难道——，难道这头凶兽是我放出来的？” 她心中正觉忐忑，突然听得一旁人群中有人正指着她尖声叫道：“是她！就是那个小巫女！是她放出了那头凶兽。我全都看到了。”绿蛾一眼认出正是那个小偷。 “是她放走了凶兽。” “小偷！他是个小偷，别听他的。”绿蛾惊慌尖叫。 “行了！”齐昆立即警觉起来。他大声喝止两人的争吵。他紧紧地盯着绿蛾，不相信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能干出这么大的事。“你是什么人？”他仔细打量，看出绿蛾不是本地人，又看到绿蛾身边站着一个翼人，于是疑惑地追问道。 “我——，我只是个外乡人，偶然流落到此。” “她是巫女。”小偷在不远处拼命嘶吼。“就是她干的！” “他是小偷。他偷了我的钱。” “行了！我现在是在问你，到底是不是你打开了禁地的秘门，放走了凶兽！”齐昆怒喝一声。这件事太过重大，齐昆不愿在旁枝末节上与人纠缠不清。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绿蛾。 绿蛾犹豫了一下，尴尬地说道：“算是吧。” 周围顿时一阵哗然，就连站在一旁帮双方翻译的翼人风浦都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绿蛾。 “你是怎么打开秘门的？”齐昆追问道。 “就这么打开了。很容易的喽。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是技术活，说多了你又听不懂。”绿蛾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齐昆死死地盯了绿蛾一阵，然后指着绿蛾大声下令：“把她给我抓起来带走。其他人全都给我散开。” 一群士兵一拥而上，抓住了绿蛾。 绿蛾想要挣扎反抗，却又感到心虚。她稍稍挣扎了几下便任由摆布。她扭头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个小偷，看到那小偷得意地咧嘴一笑，冲着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珠囊，然后扬长而去。 梁小天和风浦不愿就此撇下绿蛾，两人主动跟在了后面。 三人被带到王宫大殿。 此时天色已晚，殿内到处点起了灯火。整座宫殿是用大大小小的碎石垒砌而成。墙上地面上满眼都是冰裂纹般的墙缝。一些碎石的表面光滑，有些碎石上甚至镌刻着奇形怪状的文字。看样子这些用于建筑的碎石很多是附近的古代废墟中找来的。宫殿四周墙上角落里点缀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看上去也是上古遗物，不知道原本属于哪个物件，更无法得知它们原来的用途。宫殿虽然很简陋，但宽广幽深，与大漠雄浑质朴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 昌泰王出现在三人面前。他此时换了一身便服，显得有些随意。三人这才看清了齐昆的模样：四十上下，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头发乌黑，脸上还长着一副浓密的络腮胡子。三人莫名其妙地暗自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王者似乎显得英明神武，至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鸡肚肠斤斤计较的人。他们暗暗指望眼前这位王者能最终放自己一马。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给昌泰城带来多大的麻烦？！刚才那头凶兽杀了那么多人，毁坏了那么多的房子，但这只是刚刚开始！”齐昆大声责备道。他的声音洪亮，话语里透露出王者不容质疑的气势。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绿蛾显得很是愧疚。 “你到底是谁？”齐昆皱眉紧盯着着绿蛾，仿佛要将她看穿。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绿蛾很快就镇定下来，恢复了之前的狡黠和从容。 “你是从哪里学会解开封印的秘术？” “这是我师门秘传。我们这一派向来不在江湖中走动，说了你也不知道。”绿蛾年纪不大，说话却是一副老江湖的口吻。 “不想说是吧？”齐昆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换了一副口吻追问，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那你知道做了错事吗？” “没错，是我不对。”绿蛾爽快地答道。 “错了错事就应该补救！对不对？” “对。”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补救？” “我去帮你把英招兽抓回来。”她大声说道，昂起头毫不示弱地与齐昆对视。 梁小天和风浦在一旁听得大吃一惊。 “我没听错吧。”齐昆眨了眨眼睛，显然同样感到意外。 “没错！我去帮你把英招抓回来。我犯的错我负责！”绿蛾郑重地说道。 “哈哈哈！你说得倒轻松。”齐昆放声大笑，避开绿蛾的眼神。但他随即脸色一肃，厉声说道：“你知道那英招的来历吗。它可是上古凶兽，凶残无比。而且身上还拥有极强的禀赋，就连普通的神灵见了都要避让三分……”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答应你把英招抓回来就一定会把它抓回来。”绿蛾不耐烦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的最终目的还不就是把英招抓回来嘛。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目的？”她的话语里略带讥诮。 齐昆并没有生气。他的脸色重又变得严肃起来。“小姑娘，我很佩服你的这份自信。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答应你，只要你把英招抓回来，咱们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好！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帮你抓英招。”绿蛾昂头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们？” “当然是我们三个啦。”绿蛾指了指一旁的梁小天和风浦。 “等等。你是说要我把你们三个全放了。要是你们趁机跑了怎么办？” “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不好说。”齐昆摇头撇了撇嘴说道。“我信不过你。” “那你想怎么样？” “要我放你们走也可以。但是我必须派人跟着你，直到你们把英招抓回来我才能放了你们。”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既然这样，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抓不回英招你们可是有的罪要受了。” “既然说定了，那你总得让我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现在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跟我说说那头凶兽的来历吧。” “听说过上古之战吗？” “知道。” “那头英招是上古凶兽，据说曾经参与过上古那场之战。之战后那头魔兽失去了主人，无人约束，于是在这城市附近肆虐。后来有一天它终于又被一位好心的神祗收伏。那位神只将它封印在了那座庙宇里。那庙宇里有用于镇压神兽的上古遗留残缺法阵，入口就是那扇被你打开的秘门。外面的庙宇是后来修建的。虽然这头魔兽十分凶残，但是它毕竟当过神灵的座骑，具有某种神奇的禀赋，而且永生不死，所以我们就把它供奉起来。我们定期给它投喂牛羊牲畜，有时也会用它处决一些十恶不赦的犯人，用于震慑世人。由于它的存在，国家的犯罪率大为减少，甚至连敌对的城邦都不敢入侵。可以说它是昌泰国的镇国神兽。千百年来那扇秘门从未被打开过，因为门上有当年神灵加持的封印。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你打开了。” 三人听得默默点头。 “哼！神兽？！这当然是指它被封印的时候。一旦它逃出了封印，那就是凶兽！”齐昆冷哼一声说道：“这头凶兽一旦逃出，祸患无穷。当年这头凶兽流浪在外的时候曾给当地造成莫大的浩劫。” 第41章 巨石阵 三个人又谈了一会儿，商定了捕捉凶兽的一些细节。随后齐昆叫来手下吩咐为三人各自准备了一个房间。三人各自回到房中，草草吃了点东西，洗漱完毕，倒头睡下。 第二天一早，三人从房中出来，看到齐昆已经吩咐手下准备就绪。院子里站着八匹骆驼，水壶干粮一应俱全，另外还站着五个黑衣人。这五个黑衣人头上里着头巾，脸上蒙着黑布，身负佩剑，浑身上下里得严严实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三人也爱理不理。 三人站在一旁，心里正暗自嘀咕，只见齐昆从一侧的门廊中走了进来。他同样窄衣窄袖一身劲装，看上去干净利落，气质又与昨晚初见时大有不同。“你们都准备好了？”他扫视一眼，简短地下令。“那就出发吧。”说着话，他翻身骑上了一头骆驼。五个黑衣人紧跟着翻身骑上了骆驼。 “等等。”绿蛾见状惊讶追问。“你也要去？” “我不去，要是让你跑了怎么办？我得看着你。”齐昆说道。他又指了指身后那几个黑衣人说道：“这些人是城中死士，精通秘术，对我忠心耿耿。有他们在，我不怕你们三个暗中捣鬼。”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绿蛾留神逐一打量那五人，凑巧那五人也一齐向她看来。双方眼神相触，绿蛾只觉那五人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蔑视，不禁心中暗暗一凛。 “我这是信任你，不然你现在就该在牢里！但眼前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我不容有任何闪失。况且对你来说多几个帮手难道不好吗？”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绿蛾连忙说道。 “我要不要帮你也准备一匹骆驼？”齐昆骑在骆驼上扭头看着风浦问道。风浦连忙说自己习惯飞行，不需要骆驼。 “好，那骆驼正好够用。”齐昆再次催促。“咱们最好尽快出发，凶兽潜伏乡野，随时可能现身，咱们尽早抓住它就能尽量减少危害。” 风浦见状苦笑。原来齐昆早就算准自己不需要骆驼。眼前八匹骆驼一人一匹，不多不少。八个人全都上了骆驼，齐昆吆喝一声，骑着骆驼走在最前，一行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城。 烈日当头，气温酷热。一行人在沙漠中艰难跋涉。没过多久，绿蛾就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大口喘着粗气，先是拿掉面罩，然后又拿掉头上的头巾。她差点想把外套脱下来，但身后的齐昆立即提醒她：“小姑娘，你这样会被晒伤的。” “要你管！”绿蛾没好气回了一句。她总算没有脱下外套。她显得心神不宁，又顺手解下鞍边的水囊大口喝了起来。 “小姑娘，省着点喝，路还很长。”齐昆又提醒道。 “小气。”绿蛾暗骂一句。她收起水壶扭头看向身后，看到齐昆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齐昆脸上也没有戴面罩，一张原本白皙的脸在烈日下显得有些红润臃肿。五个黑衣人紧紧跟在齐昆身侧。他们依旧里得严严实实，在骆驼上正襟危坐，一动不动，乍看上去更像是齐昆随身携带的五堆货物。 “嘿，你看那五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历？”绿蛾悄声问身边的梁小天。 “这五个人八成不是什么善茬。”梁小天也早就注意到那五个人。 “你也看出来了？！” “那当然。齐昆一直在防着咱们。为了怕咱们偷跑，他居然愿意亲自出马盯着咱们。可他居然只带了五个手下。看齐昆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得出那五个人身手不弱。你没听齐昆刚才说过，这五个人都练过极厉害的秘术。”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说咱们要不要摸摸那五个人的底细。” “你想干什么？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样做不好吧。”梁小天吃惊说道。 “我就是随便说说。看你急得。就你心眼好！” “你们俩个在鬼鬼祟祟地说些什么？”身后传来齐昆的声音。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被齐昆看在眼里。 “咱们这是去哪儿哇？没有英招的消息，就这么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沙漠里乱走乱撞，能找到英招吗？” “快到了。”齐昆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知道英招在哪儿？”绿蛾惊奇地问道。 齐昆摇了摇头。 “那你刚才那句’快到了’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这里是沙漠。”齐昆慢悠悠地说道。“沙漠中水是很金贵的。你别看这茫茫沙漠一望无际，可有水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有水的地方就有人。畜牲也是一样，它要喝水、捕猎就只能顺着水源寻找。所以咱们只要顺着水源找就一定能找到英招。” “有道理。”绿蛾听得连连点头。“你一定是一个很不错的王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你这个人宽厚，大度，还很聪明。总之，给我的印象还不错。” “呵呵，小姑娘嘴可真甜。可是没用！在没抓到英招之前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会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你。” 齐昆说着话不再理会绿蛾。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打开仔细看了起来。卷轴上画满了大大小小的线条，还做了许多标记。那是一份地图。齐昆眺望着四周，又打量了一下头顶的太阳。“走错了！赶紧掉头！”他心急火燎地叫了起来。 不知不觉，他们在城外走出了数十里地，已经来到大漠深处。远处的沙漠中影影绰绰出现几个黑影。 “那是什么？”绿蛾眼尖，立即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去看看。”风浦立即自告奋勇地大声说道。他张开翅膀，准备飞身而起。“别白费力气了。”齐昆立即阻止了他。“那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一个目标。就快到了。” 一行人朝着目标继续前进。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黑影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终所有人都看清眼前的地面上伫立的是许多巨大的石柱。这些石柱有大有小，表面布满了被风沙侵蚀剥落的痕迹，已经无从看出它们原来的样子。梁小天驱赶着骆驼走进石柱中间，仰头观望，被石柱那高大雄浑的气势深深的震慑。同时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神秘气息。这股气息他在故乡的禁地以及在青丘祖地同样曾感受过。“这里是一片上古废墟？！”梁小天震惊之余脱口而出。 “没错。”齐昆在一旁赞许地点点头。“这么伟大雄伟的建筑即便集我流黄氏全族之力也建造不出来。这只能是上古神灵的杰作。即便是千百年过去了，一切都成了残骸、废墟，但依旧足以震慑世人，让人心怀对神灵的敬畏之心。” “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不会是来怀旧的吧？！”绿蛾在一旁不满地说道。她对眼前这些石柱显得满不在乎。“咱们还是干正事要紧。要不赶紧四处找找，看有没有英招留下的痕迹。” “小姑娘，你可真是随便得很哪？难道你没有看出这里的特别之处？好好看看吧，也许下次就没有机会再来了。” 绿蛾被齐昆的话说得心生疑惑。她皱眉打量着四周，沉吟着说道：“这些石柱的排列分布看上去具有某种章法。这不是普通的石柱！它是一个巨石阵！” “快看这儿。这儿有一个奇怪的标记。”风浦从一根石柱后面探出头来，似乎是有所发现。 绿蛾听到风浦有所发现，这才跳下骆驼，走到近前。她顺着风浦的指点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石柱上居然画着一个九角星茫。 “这标记似乎是新近画上去，你看刻痕还是新的。真奇怪，怎么会有人在这儿画这么怪异的符号。又会是谁画的呢？”他自顾自说着话，忽然看到绿蛾脸色不对，于是连忙住嘴。“咦？绿蛾，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绿蛾认出那个九角星茫正是魔族标记。这个标记随即又勾起了她对父亲失踪的回忆。绿蛾脸色煞白，一声不吭掉头就走。她在巨石阵中用脚丈量地面，嘴里还念念有词。 周围的人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也听不懂她的嘴里在念叨什么，全都在一旁愣愣地看着，没有人阻止她。 “就是这里了！”绿蛾停了下来。她俯下身子拂去地面的浮沙。一个神秘的圆形浮雕出现在众人眼前。浮雕直径一米左右，上面花纹繁复复杂，看不出有什么寓意。 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只见绿蛾伸手连点，一束金光从地里透出，在绿蛾面前凝结成一个流光溢彩的八卦圆盘。绿蛾皱眉寻思，伸手转动八卦。她试了好几次，毫无反应。 梁小天和风浦呆呆地看着绿蛾的操作。尤其是梁小天，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绿蛾有这样的举动，每次之后都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梁小天心情紧张，越看越觉神秘，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齐昆正与自己五个手下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里充满了得意、狂喜、狡狯和贪婪，分明是那种阴谋得逞之后的眼神。 “成了！”只听绿蛾松了口气说道。眼前那个八卦圆盘倏然而灭，地面上传来一阵隆隆闷响，镌刻着浮雕图案的石砖裂开，地面上出现一个幽深狭窄的入口，一道阶梯向下消失在地底深处的黑暗中。 “小姑娘，你行啊。”齐昆在一旁如梦初醒，忍不住赞叹道。 “我先下去。”绿蛾扫视一眼脚下的暗道，冷冷说道。她快步走了下去。梁小天想要阻止，已是不及。他连忙跟了下去。 齐昆冲身侧使了一个眼神，然后跟了下去。五个随从紧跟着鱼贯而入。 “风浦！你就别下来了！守住入口！”绿蛾朝身后看了一眼，冲着外面喊道。 “好！”风浦应了一声。 他们顺阶而下，很快就来到了阶梯的底部。阶梯底部离地面足有十丈，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手中火炬的光芒就像天空中的星光只能照亮身前身后数丈方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模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但是他们很快就适应了。 他们试探着走了一阵，依旧没有看到边缘。周围只是偶尔出现一根冰冷巨大的石柱，除此之外别无它物。“这是什么鬼地方？这里面怎么这么大？”梁小天越走越担心，根据经验他担心又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这里是一个史前遗址，当地传说是大洪水之前众神留下的。刚才你们在外面看到的石柱其实是建筑的残骸。”齐昆在一旁接口说道。“据说这个遗址里藏着上古神灵的宝物，谁若是能打开，谁就能获得上古神灵的秘密，谁就能获得永生、财富和智慧。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想要打开这个藏宝地，可是都失败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打开了。哈哈！看来宝物是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这里面会有宝物？”梁小天用火炬朝四周晃了晃，“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再找找！”齐昆沉声说道，脸上满是兴奋，眼神中更是压抑不住的贪婪。 “这里面怎么会这么干净？”绿蛾似乎有所发现，皱眉寻思道。“这个地方即便千百年没有被打开，也不应该这么干净，里面总该有飘落的尘土。可是这里面却显得很干净，好像有人打扫过似的。” “怎么可能？”梁小天听得心中一惊。 “宝物！宝物！我的宝物！”齐昆在里面转悠了一阵，始终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宝物，他脸上兴奋劲儿消失，显得倍感失落。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产生隐隐回声。 绿蛾瞟了他一眼，正想出语讥讽，忽然听到远处黑暗中隐隐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什么声音。”她心中一凛，立即出声示警。 “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来的。”梁小天提醒绿蛾。“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用手中的火把朝前面晃了晃，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远处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听上去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移动，越来越近。众人觉察到了危险，全都绷紧了神经，摆开架势以防不测。绿蛾下意识朝齐昆看了一眼，发现那五个黑衣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护在当中。 火光可触及的茫围之外涌出一股黑影，像流水一样迅速漫过地面，朝众人身前流淌。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什么。 “啊！蝎子！好多蝎子！”地面上弥漫的那层黑水状的东西居然是无数的蝎子。这些蝎子看上去个头虽小——只不过人的手指头那么大，但是数量众多。它们爬行迅速，很快就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眼前整个地面。绿蛾平时虽然古灵精怪胆大妄为，但是最怕蛇蝎癞蛤蟆这类的动物，眼前看到突然冒出这么多蝎子，她吓得忍不住大叫起来。 “别怕。”梁小天连忙挡在她身前安慰道。 眼前蝎子越来越多，逼得他们只得连连后退。 突然，在蝎群深处的黑暗中隐隐冒出两团红光。梁小天连忙又用火把朝前照了照，只见蝎群中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那同样是一头蝎子，只不过个头比周围的大了许多，足足有一条狗那么大。此时那只巨蝎被周围的蝎子簇拥着迅速逼近，尾勾高跷，准备随时一击。 “啊！”一声惊叫传来，伴随着巨大的回声把绿蛾和梁小天吓了一跳。那声音正是齐昆发出的，只见他失魂落魄扭头就跑。五个黑衣人连忙紧紧跟上，护着齐昆朝出口方向奔去。 “胆小鬼！”绿蛾冲着齐昆的背影咒骂道。 “咱们怎么办？”梁小天同样有点慌了神。 “当然是快跑喽。” 他们你追我赶，迅速奔向出口。可是出口狭窄，只能一个一个来。 风浦正守在洞口，看到他们出来，连忙追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没有？” “里面有很多蝎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很多是多少？”风浦好奇地问。 “你自己看。”绿蛾朝脚下指了指。 脚下的台阶上，蝎子如影随形，像黑水一样层层涌了上来，瞬间漫到了洞口外面。“卧槽！这么多？！”风浦看得大吃一惊，连连后退，看着那些蝎子像不会干涸的泉眼不停地往外冒。没过多久周围的地面上就爬满了蝎群。几只巨蝎也从地下爬了出来。巨蝎甲壳锃亮，眼泛红光，像几个耀武扬威的将军，在蝎群中显得特别显眼。 第42章 追踪英招 风浦用手里的长矛不停地戳击地面的蝎子，蝎子很快死伤一片。但是不管用，周围的蝎群还是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可不行！”风浦急得大喊，“得把那个出口堵住。” “咱们还是快跑吧！别管它们了。”齐昆和他五个手下远远站着，焦急地大叫。 “胡说！”绿蛾忿忿咒骂道：“下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蝎子。这些蝎子看上去有毒！要是都让它们跑出来，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绿蛾身形飘拂而起，凌空站立。她手中捏诀，一团雷电随即将她全身包里，重重击下。地面上的蝎群被雷电击中，瞬间枯焦一片，浑身冒着黑烟倒毙在地。 “雷电术？”梁小天见状大吃一惊。他之前在昌泰城中曾见有人施展这种秘术，没想到绿蛾居然也会。 雷电在地面清理出一大块地面。趁着周围的蝎群还没填补过来，绿蛾身形下落。她站在地面上，手脚麻利地操作那个八卦圆盘。就在这时，一旁一头巨蝎气势汹汹地朝绿蛾扑了上去。绿蛾正全神贯注操作，完全没有注意身侧危险。巨蝎扑到近前，举起尾钩朝绿蛾狠狠扎下。只听卟地一声闷响，巨蝎倒地，脑门上深深地扎着一支长矛。正是风浦眼见危急，及时朝巨蝎投出了这一矛。巨蝎的身子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高跷的尾钩不停地颤动，终于没能扎下。蝎尸瘫软在地。 “风浦！谢谢你！”绿蛾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躲过一劫。 “不用谢。”风浦展翅飞近，拔起长矛，掉头对付另一头逼近的巨蝎。 眼前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一头巨蝎正从地下探出头来，冲着绿蛾瞪眼嘶吼。就在这时，石砖迅速移动，地面合拢。就在合扰的一瞬间移动的石砖把那头刚刚探出身来的巨蝎拦腰铡断。巨蝎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吼，汁液横飞，脑袋滚落在地，下半身则消失在地下。 他们迅速扫清地面的蝎群。很快，除了少数蝎子钻进周围的沙砾中逃之夭夭，绝大部分都倒毙在地。 “好了。没事了。”绿蛾长出了一口气。她这时才感到浑身酸软，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湿，体力透支。她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地板上传来笃笃怪异的闷响，听上去似乎那些被封印在下面的蝎子心有不甘地还想往上爬。“它们不会爬上来吧？！”梁小天看着发出震颤的地面，心里有些担心。 “放心吧，这些石头是上古神灵发明的建筑材料，坚逾铁石，凭那些蝎子是破不开的。” “小姑娘，你没事吧？”齐昆这时凑了过来。 “刚才也不知道帮个忙。”绿蛾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算是带的什么路？”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齐昆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有时候做大事总得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好在有惊无险。” 绿蛾突然感觉讨厌起眼前这张脸来，扭头不再理他。 休息了一阵子，众人纷纷起身。 “喂！接下来咱们去哪里找英招。”绿蛾冲着齐昆问道。 齐昆拿出随身地图仔细打量，然后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说道：“咱们就去这儿。二十多里开外有一个村子，那里有水。天色不早了，咱们今晚可以在那个村子过夜。” 绿蛾没有任何质疑，觉得反正自己不认识路，问了也是多余。 当晚一行人在那个村子住下。那个村子是一片绿洲，里面住着百来个人。齐昆向他们询问当地的情况，得知当地一切正常，并没有英招出现骚扰的迹象。 第二天，他们补足了给养，继续出发。 气候依旧干燥热，天空晴朗地发亮。一行人艰难跋涉，感觉自己就像行走在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炉里。 “风浦！看！那里有你的族人。”绿蛾远远指着天空大叫。远处天空中正有几个黑影盘旋。 风浦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翼人的眼睛远比普通人来得锐利，他很快就看清了天空中飞翔的是什么。“那不是我的族人，那是一群秃鹫。”风浦摇头说道。 “秃鹫？”绿蛾奇怪的问道。 “秃鹫是一种食腐动物，一般它们成群出现的地方，地面上一定有腐尸。”风浦淡淡地说道。 “腐尸？！”绿蛾听得更是瞪大了眼睛。 风浦和梁小天立即全都反应过来。 “快！咱们就去那儿看看！”绿蛾用力抽打胯下的骆驼，梁小天紧紧跟上。风浦更是显得迫不及待。“我先去看看。”他的身体像箭一样射了出去，瞬间就化为一个黑影。 没过多久，风浦从远处飞了回来。“你猜得不错。”他激动地对绿蛾说道。“前面有一具尸体，看样子是一具野马的尸体，果然是被猛兽咬死的。” 一行人很快来到风浦所说的那具马尸前面。这里正簇拥着一群秃鹫在分食尸体，看到有人来，连忙惊慌地四散躲开。但它们又对到口的食物念念不忘，在附近盘旋不去，冲着这一行人发出不满的叫声。 绿蛾仔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尸体。那具马尸已经被啃噬地面目全非，五脏六腑几乎不见，只剩下一些骨架。尸骨下面的沙砾已经完全被血水渗透。 “这匹野马不是被秃鹫杀死的。骨头上这些噬咬的痕迹显示是某种猛兽所为。”绿蛾仔细地打量着尸体说道：“杀死它的这头猛兽咬合力惊人。” “这么说应该就是那头我们想找的凶兽干的。”风浦振作起精神，抬头打量起四周。他随即眼睛一亮，大声叫道：“看！血迹！” 地面上果然依稀散落着几滴血迹，还有几个淡淡的猛兽脚印，向远处的戈壁深处延伸。众人追出一阵，发现血迹消失不见，脚印也没了踪影。 “它往那个方向去了。”风浦指着前方说道，急不可耐地拍动着翅膀朝前飞了出去，想要先去一探究竟。 一座山脉横亘在远处的大地上。山体石头裸露，峰顶凝结着皑皑的白雪，地面上依稀可以看到几条被水流冲击形成的河床，但现在都早已干涸。 一行人奋力朝着山的方向赶去。 “小天，那具马尸的血迹还是新鲜的，看上去死了没多久。我敢肯定，那头凶兽还在附近。”绿蛾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说道。“看周遭情形，这片戈壁上应该生活着不少野马。” “怪不得这几天没有那头畜牲的消息，原来它没有去骚扰周边的村庄，而是跑到这戈壁深处来寻这些野马的晦气。” “咱们得赶紧找到它，不能让它祸害人。” 一行人继续寻找，中间只停留休息了短短数次。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始终没有找到那头凶兽的踪影。他们感到有些失望。这一路追踪打乱了他们原先的计划，今晚是不可能赶到预定的那个村子里去过夜了。好在出来前做足了准备，食物用水和御寒衣物齐备，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在山脚下寻找了一块干燥挡风的高地，扎下了营地，生起篝火。他们又累又饿，匆匆地填饱了肚子，各自倒头便睡。 半夜里风浦突然被附近一阵轻微的声响惊醒。风浦翻身坐了起来，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的山头上站着一个神秘的黑影。他随即看到梁小天和绿蛾也早已醒了，俩人同样发现了那个黑影。 周围一片漆黑，篝火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熄灭。 “那该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那头凶兽嘛！”梁小天盯着那个黑影越看越像，压低声音说道。 远处的黑影站在山顶一块突出的巨石上一动不动，仿佛正在陷入冥想。 “它在干什么？”梁小天疑惑地说道。 “别管那么多。小天，你呆在这儿别动。风浦，咱们分头从两侧绕过去。”绿蛾说道。 风浦点了点头。 梁小天看着两人悄无声息地从两侧往山上爬，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这时候齐昆和他的五个随从也全都醒了，正愣愣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梁小天冲着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们点头会意。 又过了好一会儿，山上始终没有动静。其间那个黑影的脑袋微微晃动了几下，似乎有所察觉，正在张望。梁小天感到心情紧张，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就在这时，只听黑暗中传来一声愤怒的狮吼。 吼声不是从山顶上传出，而是从半山腰传来。梁小天辨认出那正是风浦上山的方向。随即他听到一阵清晰的打斗声，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到风浦张开翅膀身形上下扑腾，显然正在拼命和地面的什么东西搏斗。 一连串愤怒的狮吼不停传来。山顶上那个黑影听到吼声，身形一动，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声震山野，然后扭头朝着山下扑了过去。 “不好！风浦有麻烦了！”梁小天看得一惊。他顾不得考虑为什么会有两头凶兽，执剑向山上冲去。 齐昆见状立即带着他的手下跟了上来。 山谷里再次传来愤怒的狮吼。梁小天越听越觉心惊，听声音这附近并不止两头狮子。那些狮子吼叫了几声，很快就没了动静。梁小天正奋力往山上爬，只听头顶卟噜噜一阵震翅之声，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头顶。 “风浦！”梁小天大叫一声。 “小天，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让你呆着别动嘛？！”风浦虽然口中责备，但还是降下身形，把梁小天拉了上去。 “那头凶兽呢？”梁小天站稳身形，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也正在找它们。奇怪，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正是绿蛾。她身形急掠，眨眼到了近前。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风浦无奈地说道。“我刚才按约定往山上迂回，没想到在半山腰会碰上一头狮子。我猝不及防，差点被它咬到。总算我机警躲过，还打伤了它。对了，崖上那头凶兽怎么不见了。” “刚才听到动静它就跑了。”绿蛾说道。“现在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究竟是不是咱们要找的凶兽。”梁小天说道：“怎么突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 “没错！那正是凶兽英招，英招颇有威势，一旦现身，这附近的狮群全都会追随它。”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齐昆。他正带着手下赶了上来。 “一头英招就够咱们对付了，这下好了，现在又多了一群狮子。”梁小天郁闷地说道。 “没事的。”风浦安慰道：“英招更怕咱们。你没瞧见现在它们不知都躲到哪里去了。看样子它们是进山了。” “咱们往山里找找。这里的地形我熟。我知道有一条路能进山。”齐昆说道。 一行人按着齐昆的指点往山里追了进去。 山路崎岖。一路上谁都不说话。不知不觉，他们追进了一片山间谷地。周围群山耸峙，怪石嶙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阴森气息。山石之间隐隐有东西正在活动，但是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 “大家小心点。”绿蛾提醒一声。 几个人各自戒备，分头搜索。“咦，这里有一个洞？！”黑暗中只听绿蛾说道。 其他人朝绿蛾身处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她前面的崖壁上有一个洞口。 绿蛾小心翼翼地朝洞口靠近。里面毫无动静。绿蛾走进洞里，梁小天和风浦立即跟了进去。 齐昆和他的五个手下看在眼里，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满是得意的狂喜。这神色之前在巨石阵中分明见过。 洞穴中，绿蛾再次使出引路珠，光亮照见眼前情形，他们很快就有所发现。“这里有一扇石门。” “又是石门！”梁小天看得眉头一皱。这扇石门造型与用材与之前见过的石门相仿，门上痕迹斑驳，一看就有些年头。梁小天立即从门上感受到了那来自远古的神秘气息。毫无疑问这里又是一处上古遗址。“绿蛾！别动。”看到绿蛾的举动，梁小天意识到她想干什么，连忙上前阻止，“英招应该不会打开这扇石门。咱们是来抓英招的，不要多此一举。” “来都来了，进去瞧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我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怕了？放心，有我！”绿蛾咯咯一笑。她手脚麻利地操作起来。 眼前流光溢彩，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圆形的八卦图案。 梁小天眼见阻止不了绿蛾，只得站在一旁。此时他心里不免同样好奇，猜不透接下来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八卦金盘迅速转动，随着一阵隆隆声响，岩石震动，两堵石门自动向两侧移动，露出里面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一行人走进石门。里面是一个庞大神秘的空间。 齐昆这时来了精神，他和带来的那五个手下居然走到了最前面。他们手执火把，在里面四处搜寻，眼神中充满了欣喜和贪婪。但是他们狂热的眼神很快就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无法掩饰的失望——洞穴里空荡荡的，除了略带陈腐气息的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 绿蛾并没有察觉到齐昆的失望，眉头微皱，仔细地打量着四周，若有所思。“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打扫地这么干净？！嗯？！空气也很新鲜。难道最近这里有人进来过。” “这怎么可能。上古的封印术，除了你还有谁能解开？”梁小天吃惊说道。 “我算什么？”绿蛾自嘲说道：“能解开上古封印的人多了去了。” “难道——是天空城的人进来过？”梁小天猜测道。 “这可说不准。”绿蛾摇头：“解开上古封印的秘术不仅天空城有，魔族也有，人族中也有几个部落以这种秘术闻名。” 第43章 齐昆的真面目 两人说话的时候，风浦一声不吭地持枪跟在后面。 四周寂静地可怕，空旷的秘地里传来几人清晰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突然在众人头顶炸响：“何人擅闯洞府？！” 绿蛾、梁小天、风浦三人包括正在附近游荡搜索的齐昆等人全都猝不及防，吓得浑身一颤。他们东张西望，正搞不清声音从哪里传来，只见眼前蓦地一亮，闪过一道异光。一个人影浑身笼罩着五彩的光亮，站在众人之间。那人身材高大，一袭黑衣，脑袋藏在深深的斗篷里看不清面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那人冲着众人一连串追问。 “喂！你是谁？大叫大闹地干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吗？”绿蛾毫不害怕，反而没好气地冲着那人说道。 “哟！现在的贼胆子都这么大吗？真把自己当主人了？”那人惊讶地仔细打量着绿蛾：“小姑娘，你又是谁？” “你先说，你是谁？” “我是这个洞府的主人，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动手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嘿嘿，不想活了是吧？” 两人开始争吵起来。齐昆和他的手下听到声响全都聚拢过来，手里摸着武器随时准备应付不测。 “赶紧给我滚出去。” “哼！你让我走我就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只不过是幻术，三维全息影像。你就只会装神弄鬼，狂吼一气，根本就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哼！别以为本姑娘没见过世面，有本事你现出真身。” “咦！小丫头有点见识。没错！我现在有事外出不在洞府之中，但这不代表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有的是办法。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滚出去，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 “要是我不呢？” 眼前光影蓦地一闪，那个黑衣人不见了。周围突然冒出一大群模样古怪的凶兽，目射凶光，喉中发出低哑的嘶吼，团团朝几个人围了上来。 齐昆和他的手下看到眼前情形，吓得魂飞魄散，惨叫着掉头就跑。 “小天，别怕。”绿蛾轻蔑地看了一眼齐昆的背影，提醒梁小天。一头凶兽此时已扑到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就咬。梁小天伸手刚要招架，只觉眼前光亮一闪而过，金光崩散，那头凶兽已然不知所踪。 “哼！我早说过你这吓唬人的幻术吓唬别人可以，对付我可不行。”绿蛾抬头冲着穹顶说道。眼前虽然没了那个黑衣人的踪影，但绿蛾知道他一定正躲在暗中偷窥。 “小丫头，看来你有些门道。这么说大门也是你打开的？”眼前的凶兽消失了，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 “没错。” “你到底是谁？”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这样无理取闹，死赖着不走，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那可是你咎由自取。”黑衣人恶狠狠说道。他的身影一晃，变成一头蹲伏在地的凶兽，朝着三人发出嘶吼。这凶兽的嘶吼并不响亮，但三人听在耳中只觉心旌动摇，头痛欲裂。 “小姑娘，次声波听说过没有？你再赖着不走，就别怪我痛下杀手了！”凶兽摇头晃脑，嘴里说着人话，正是那黑衣人的声音，“一旦你的五脏六腑破裂出血，就是天仙也救不了你。” 绿蛾脸色煞白，显得很不好受。她虽然倔强，此时却也不敢坚持。“小天，风浦，咱们走！”三个人快步退出石洞。 大家在洞外聚在一起。折腾了一夜，洞外天色已渐渐放亮，但始终再未见到英招的踪影。众人无精打采，齐昆尤其显得沮丧。 齐昆提议暂回昌泰城稍事休整再继续搜寻英招。大家没有异议。 回到城中，齐昆替三人安排好住处。三人各自回到房中，绿蛾倚在床上休息，脑海里一阵翻腾，越想越觉得疑惑。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隔壁梁小天的房中。 “小天，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嗯？！” “你说，这一路上尽是巧合。还有齐昆的举止行径很不正常。齐昆是不是在耍咱们，他故意带我去那几个上古废墟，其实是想让我替他打开封印。瞧他那财迷的样子，他分明就是在惦记那些所谓的宝藏。还有，咱们在巨石阵里打开的那个封印，里面居然有那么多蝎子，而且一个个油光锃亮，这哪像是被封印了上千年的蝎子。我看分明是有人在喂养。还有山里面那个石洞，你说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难道是魔族的人？” “你也觉得是魔族。唉，我爹失踪这么久，始终杳无音信，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绿蛾，你说你爹会在这儿？！”梁小天吃惊地问道。 “我不知道。”绿蛾两眼一红，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缓缓摇头，说道：“据我所知，魔族势力庞大，内部派系众多。抓走我爹的人和咱们遇上的不一定是同一伙。即便是，他们也没有必要大老远把我爹押到这儿来。小天，你不知道，当我在巨石阵里发现那个魔族标记，我的心情有多急迫。原本我只想抓住英招，其他的事我一概不想管。但是我一看到那个魔族标记，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感觉停不下来。我——，但是我总感觉不放心。我想回到山中那个石洞，找到那个黑衣人的真身，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什么？！你还想回去。” “嗯！不过不是现在。”绿蛾笑笑说道：“那个黑衣人自己也说了，他现在不在洞里。” 梁小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绿蛾。 绿蛾注意到梁小天的不安，她展颜一笑，换了一副口吻：“小天，你累不累。” “不累。” “那好，要不咱们出去逛逛。” “出去？！齐昆能让咱们出去？” “没事。我刚才在外面看过。外面没有人。走！对了，咱们再叫上风浦。” 两人走出房门，果然看到附近并没有看守。他们叫上风浦，三个人走出院子。他们一开始还担心齐昆会派出暗哨跟踪他们，可是走出好一阵子发现身后毫无异样，三人渐渐放下心来。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三人信步闲逛，周围并没人注意到他们。 路边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几个生意冷清无所事事的摊贩正坐在一起大声闲聊。“你们听说没有，齐昆回来了。” “他们在说齐昆。”风浦提醒道。三人下意识放慢脚步。 他们走到摊位前假装挑选货物，暗暗留神倾听。 “哦？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另一个人说道。 “就是刚才。我亲眼看到他领着几个手下从眼前走过。据说他是去抓英招的，可我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没有得手。”先前说话的那个摊贩撇撇嘴摇头说道。 “你说他会真的那么好心，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抓英招？” “齐昆这个混蛋老奸巨猾，贪婪成性。我才不信他真会愿意冒着风险去抓英招。你们听说没有，这几天英招在城外肆虐，一连祸害了好几个村子，闹出好几条人命，死伤的牛羊更是无数。可是齐昆这个混蛋居然往西边去了。据说他去了巨石阵那边，还有人看到他们去了狮魔山。这混蛋哪里是在抓凶兽，分明是在躲着凶兽。” “他该不会还在惦记秘地里的宝藏吧。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这心思？！” 风浦听到这里，心里暗暗一动。他低声把这些话全都翻译给了绿蛾和梁小天。 “他就是个混蛋，什么事干不出来。” 那些人继续七嘴八舌说道。一位摊贩意识到眼前三人举止怪异，抬头打量了他们一下。“几位客人挑了这么久，想来点什么直接跟我说吧。我帮你们找。” 几个摊贩停止了说话，全都朝三人看来。 “呃！我就是听你们刚才正在议论巨石阵，那巨石阵里有什么？”风浦假装饶有兴趣地问道。 “三位都是外乡人吧？”摊贩打量了风浦一眼，摇头晃脑地说开了。“据说这巨石阵里藏着上古宝藏，具体有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千百年来一直有人想要打开它，可是从没人成功过。” 绿蛾联想到齐昆之前的可疑行径，心中暗暗一动。她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狮魔山又是怎么回事？英招不是曾经出现在那里吗？” 风浦把绿蛾的话翻译给他们听。“英招？见鬼了！我倒是听说英招分明出现在东面，距离狮魔山足有上百里地。”那个摊贩鄙夷地说道。 “可是分明有人在狮魔山看到凶兽英招的踪影。” “不可能！肯定是那人看花眼了。狮魔山！狮魔山！那座山里有狮群出没。据说山里也有一处上古秘地，里面藏着上古的宝物，千百年同样被人惦记。许多探宝人发了疯似的往山里涌，想要打开那个秘洞，可是同样没人成功过，反而丢了性命。狮魔山里的秘地比巨石阵里的秘地还凶险，那些狮子可都是守护秘地的灵兽。” “我明白了。”绿蛾听到这里忿忿说道，走了开去。 “怎么了？”梁小天连忙紧跟几步，追上问道。 “我敢肯定咱们是被齐昆利用了！走！找他算账去。”绿蛾一脸的难看，掉头向宫殿方向走去。 “利用？怎么回事？” “你没听刚才那些人说？这几天英招在城东的大漠中肆虐，齐昆却带我们去了西边。他明明知道狮魔山有狮子，却骗我们说那是英招。当时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居然信了。他这全都是故意的。” “难道说他真是为了——” “宝藏！齐昆一直在惦记秘地里的宝藏。可是他没法打开封印。那天咱们误放了英招，齐昆发现我有打开封印的能力，于是骗我说去抓英招。他其实是想找机会骗我帮他打开秘地的封印。可惜他机关算尽，到头来却白忙一场。秘地早有人捷足先登，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人怎么这样？！”梁小天听了同样心里来气。“走！咱们找他算账去！” 身后那几个摊贩还在兴致勃勃地继续闲聊。 “我听说，这一次齐昆之所以会心血来潮，冒着撞上英招的风险出城，很可能是因为他找到了帮手，能帮他打开秘地的封印。” “什么帮手这么厉害？” “你们忘了，这英招是怎么跑出来的？据说是有人打开了上古封印，放跑了英招。听说那还是个小姑娘。” “对了！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听说那小姑娘还有两个帮手，一个小男孩和一个翼人，都被齐昆给抓起来了。”一旁有人插嘴。 “一个小姑娘，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翼人。咦，这不就是刚才跟咱们说话的那三个人嘛。” 这几个人醒悟过来，连忙抬头张望，只见绿蛾梁小天风浦三人的身影隐隐约约在远处人群里晃了几下，然后不见了踪影。 一旁隐匿的角落里正站着一个黑影偷听双方的谈话。那人一袭黑衣，面目隐藏在斗篷深深的帽兜里。看到三人离去，他不动声色地从暗中走了出来，像一缕影子远远跟在了三人身后。 大殿里，齐昆正与自己那五个手下围坐在一起，用刀割着烤肉吃得满嘴流油。六个人全都穿着一身便服，没有缠头巾，也没有戴面罩，不分尊卑，看上去显得很亲近。 “大哥。”一名手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说这事真是怪了，秘地里居然什么都没有。原来这千百年流传的传说就是假的，害得咱兄弟几个白跑一趟。” “也不能说毫无收获。至少我们试探出那小姑娘的底细。”齐昆淡淡说道。 “还是大哥高明，耍得那小姑娘团团转。”齐昆左手边一人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姑娘确实有两手。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可她居然真能把封印解开了。对了，那小姑娘现在怎么了？你把她关哪里了？” “怎么可能。我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上好的房间，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你就不怕他们跑了？”说话的那人显得颇为担心。 “没这个必要。”齐昆摇头笑笑。“在巨石阵遇到蝎子的时候我让她快跑，可是她没跑。她那时候不跑，那现在就绝对不会跑。” “大哥说得对。那女孩心眼好，好到有点犯傻。可是咱们还不知道人家的来历。”又有一个人摇头晃脑说道。 “她的来历不重要。”齐昆语重心长地说道：“关键是她能打开秘地封印。其它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大哥下一步准备去哪儿。” “我正在想，要不咱们干脆就直奔黄金城算了。” “黄金城？！”五个人听得全都一惊，停止咀嚼，抬头盯着齐昆。 “都这么看着我干嘛。”齐昆扫视一眼，然后淡淡一笑。“有过之前巨石阵和狮魔山的经历，我发现那些上古的传说也不见得靠谱。这次咱们不如直奔主题，搞一次大的。我提醒你们，你们别看那个小女孩年纪不大，可是古灵精怪，人鬼的很。我怕咱们利用她次数多了，早晚会被她看穿。到时候她不愿合作，那咱们就麻烦了？怎么？瞧你们的样子，这是不愿意去黄金城？” “愿意！愿意！”五人连忙表态。 “这几天好吃好喝好休息，养精蓄锐，一旦进了大漠可就没现在这般舒坦了。”齐昆叮嘱道。 “听大哥的。” 几个人正乱哄哄地说着话，只听大殿门外又传来一阵喧闹。 “齐昆在里面吗？让开，我要见他。” “混账，王宫也敢乱闯。” 几个守卫正在阻拦喝斥什么人。 “什么事？”齐昆抬头冲着门外大声问道。 “是我。”绿蛾用力挤过几名侍卫，远远地朝齐昆招手，随即又被那几名侍卫用力推开。 “让她进来。”齐昆见状不耐烦地冲着门口说道。 第44章 将计就计 绿蛾走进了殿内。 “你来干什么？”齐昆好奇地打量着绿蛾，然后伸手示意：“要不坐下一起吃点。”他扭头冲着身边那几个人催促：“来，都愣着干什么？你们几个赶紧挤挤，让小姑娘坐下。”那几个人连忙把屁股挪挪，让出一个空位。 “我才不要和你们挤一块呢。”绿蛾漫步踱到近前，扫视了一眼，满脸嫌弃地说道。 齐昆听了笑道：“那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来看我们吃东西。”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绿蛾毫不客气地斥责道。“我问你，英招还抓不抓了。” “抓，当然要抓。”齐昆用力点头：“小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英招一天不除就是祸害，其实我心里和你一样着急。不过话又说回来，做什么事都总得先填饱肚子。” “你可真是一个英明的王啊。”绿蛾冷笑一声：“那你有英招的消息了吗？” “没有。”齐昆摇头晃脑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正派人到处打听，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等有了下落就立即告诉你。” “呯”地一声巨响，绿蛾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面前桌子上的肉盘和酒壶重重弹跳了一下，汤汁和酱料溅了几个人一脸。齐昆被吓了一跳，用手抹了一把脸，冲着绿蛾沉声喝道：“小姑娘，你发什么神经。” “齐昆，你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你知道吗？你不该放任我们随便走动，至少得派几个人盯着以便随时知道我们的动向。我告诉你，我刚从外面回来。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说英招祸害城外的事，满城的人都在骂你。作为一个王，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居然假装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想干什么？” “这么说你全都知道了？”齐昆满不在乎地瞟了绿蛾一眼：“你管那些人说什么干嘛？那些人全都是蝼蚁！他们是死是活，说什么想什么都不重要，不必理会。” “你说什么？”绿蛾大喝一声：“亏我之前还认为你是一个英明的王。你现在把我心里仅存的对你的最后一丝好感都破坏殆尽！你让我感到恶心。” 齐昆放下手里的羊肉，用手边的毛巾擦了擦嘴，顺带着擦了擦手。他抬头打量着绿蛾，脸色冷淡，眼神中隐隐闪烁着一丝忿怒：“小姑娘，我知道你精通秘术。不过我记得早就提醒你，我的手下也练过秘术。忘了介绍一下，这五个人就是之前随我同行的那五名死士。现在你们可以彼此认识一下。要不，你随便找个人切磋一下？！”他扭头扫视一眼身侧，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男子立即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空旷的大厅中，扭头死死盯着绿蛾。 “你——，什么意思？”绿蛾心中一惊。 “没什么意思，就是纯粹的切磋。”齐昆不动声色说道：“如果你输了，你就乖乖听我的吩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如果我赢了呢？” “那你尽可来去自如，反正我们也留不住你。”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绿蛾傲然说道：“你放心，不管是输是赢，我一定会替你把英招抓回来。我犯的错我就会负责到底。” 她缓步走到那人面前，双方摆开架势，开始对峙。 “他叫洛多。”齐昆替那人向绿蛾介绍道。 那人冲着绿蛾咧嘴狞笑，做了个手势示意绿蛾出手。 绿蛾死死打量着洛多，手中捏诀，一缕金光从她指尖冒出，绕着绿蛾身形飞了三匝，金光迅速变得耀眼明亮，现出一柄金剑。 “御剑术？！”洛多认出了绿蛾所使秘术，咧嘴一笑。他同样手中捏诀，随着嗡地一声闷响，一个泛着莹莹青光的光盾浮现在他面前，光盾上闪烁着复杂密集的符文。 “你居然会防御术？！” “没错。小姑娘，你有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吧。” 绿蛾看出对手所使秘术高超，心中暗惊。但她此时已是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退缩的话只会招来耻笑和得寸进尺的欺辱。她咬牙施术，空中那柄金剑刃口泛着凛冽的杀气呼啸而出，笔直地劈向对方。那人随即手中作势，驱使光盾迎了上来。一剑一盾狠狠撞在一起，随着铮地一声脆响，声如铁石交击，眼前金光迸溅。 绿蛾一击不中，她眉头紧皱，连连挥诀驱使金剑劈出，但都被对方滴水不漏地挡住。 “小姑娘，你耍够了没有？该我了。”洛多挡住了绿蛾的进攻，同时摸清了绿蛾的门道，渐渐变得轻松起来。只见空中光盾蓦地一亮，倒转过来，向着绿蛾当头压下。绿蛾连忙驱动金剑阻挡。绿蛾使出混身力气，依旧不能阻挡光盾缓慢下压。 “小丫头，认输吧。”洛多冷笑一声说道：“我浸淫秘术已有数十年，看你小小年纪，即便是从娘胎里开始练起，又能有多大的功力。”他口中调侃，手里却丝毫不见放松。说着话，只见他两眼猛地一瞪，手中用力，御使光盾迅速压下数寸，几乎就要挨到绿蛾的头顶。 绿蛾苦苦支撑，脚下卟地一声裂开，两脚深深陷入地里。 “行了。”齐昆见状连忙叫停。洛多依言收了光盾。 “小姑娘，你输了。”齐昆得意洋洋地冲着绿蛾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绿蛾气得一跺脚，转身跑出了大殿。 殿内一角正藏着一个黑衣人，面目被深深的斗篷遮挡看不清楚。那人看到殿中发生的这一幕，微微外露的嘴角下意识露出一丝冷笑。 绿蛾回到房中，倒在床上埋头大哭。“我真没用！居然会输给齐昆这样的混蛋。”无论梁小天和风浦如何安慰，她只是不搭理。两人无奈，只得暂时各回房中。 “绿蛾？！绿蛾？！”屋内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绿蛾听到声音熟悉，连忙止住哭泣，抬头张望。 屋内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绿蛾猛然醒悟，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果然，她看到胸口那颗作为装饰的珠坠正在莹莹发光。珠子在空中缓缓飘浮起来，珠中隐约现出一个人影。 “娘！”绿蛾手中拭泪，叫了一声。 “绿蛾，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珠中人正是绿蛾的母亲，此时她正一脸关切地盯着绿蛾。 “娘——”绿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看你的样子，又闯祸了不是？”果然是知女莫若母。 “娘，是别人欺负你女儿，你还帮别人数落我。”绿蛾埋怨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好好在天空城待着，你却背着我私自下界，惹出祸端，你怨得了谁。” “娘，小天有难，我总不能看着不管吧。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唉，你这孩子。我早就提醒过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让你好好练功，你就是不听，就知道贪玩。还仗着自己天族的身份到外招摇惹事，这下遇到硬茬了吧。你爹的事已经让我够头疼的了，你还不肯消停。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珠中人一脸愁容，唉声叹气说道。 “娘！爹有下落了吗？”绿蛾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娘这些天一直在四处寻找你爹下落。天帝还派出了诸位神君帮助寻找。可是魔族诡计多端，行踪不定，直到现在还线索全无。真是愁死人了。但愿你爹不会有事。” “娘，这些天我倒是发现了一些有关魔族的线索。” “哦？！” 绿蛾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向母亲述说一遍。 绿蛾的母亲听得一阵沉吟。“绿蛾！”只听她说道：“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此事我要立即向神君禀明。接下来你要继续留下来，不动声色继续搜集讯信。绿蛾，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过再大的委屈也比不上找到你爹来得重要。绿蛾，你就再忍几天。” “娘！我懂。你放心吧，我没事的。”绿蛾连忙点头。 与母亲结束了通话，绿蛾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她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45章 魔帝的密谋 大漠深处，狂风呼啸，沙尘漫天。 空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一缕黑烟袅袅飘荡在一座沙丘上。黑烟迅速凝结，瞬间形成一个人形。那人一身黑衣，面目藏在深深的斗篷之中。黑衣人身子一扭，随着刷地一声轻响，如鬼魅般不见了踪影。 地底深处是一片如迷宫一般庞大复杂的殿室。内里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影络绎往来。 一间宽敞的殿室内，有几个人正围立在一张玉床前。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浑身赤裸，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那人身下的玉床泛着碧光，不时泛起各种金色符文。玉床边摆放着几台神器，同样是光芒闪烁，标示着奇形怪状的符文和图形。周围那几人全都神色恭敬地打量着玉床上那人。室内一片寂静，这些人谁都不说话，玉床泛出的光芒映照在他们脸上，显得很是诡异。 这些人中为首那人居然正是魔帝炬玄。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沉默了一会儿，炬玄终于开口说话。他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一个人。 “回禀尊上，一切全都准备妥当，就等着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复活尊主。”说话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麻衣，鹤发童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很好。”炬玄听了微微点头。他一脸欣慰地感叹道：“上千年了，我们等这一天已经上千年，我都已经记不清具体是多少年了，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我们终于又能见到尊主，日夜听到他的教诲。”炬玄的话语渐渐颤抖，语气哽咽，脸上更是显得百感交集，显然他此时的心情很是激动。 周围那几个人听得全都默默点头。 “这么多年来我们处处遭天界针对、打压，过着屈辱的生活。当年尊主是三界百年不遇的天才，可惜遭人忌恨，英年早逝。这一次我们复活尊主之后一定要向天界讨回当年的公道，血洗天族这些年强加给我们的耻辱。”炬玄越说越激动，脸色不知不觉变得狰狞可怖。炬玄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 “青丘老祖，复活尊主的事接下来就麻烦你了。”炬玄掉头冲着那个麻衣老者展颜一笑，又恢复一贯的温文尔雅的神态。“这些年我们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总算凑齐了尊主的肉身和元神，但接下来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能不能成功现在就看你的了。” “请尊上放心，属下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事情办好，把尊主复活。”青丘老祖连忙躬身说道，脸色略显惶恐。 “请尊上放心，我等一定齐心协力配合师尊，定要将尊主复活，向天界讨回公道，血债血偿。”另外几个人齐齐躬身说道。这些人全都是青丘老祖的弟子。 青丘老祖是魔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向来以生命术闻名，是魔族这方面的顶尖高手。以他对生命术的造诣即便是放在整个三界也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的人物。正因为如此，炬玄此番才对他委以重任。 炬玄的目光从眼前这些人脸上逐一扫过，微微点头。他抬头继续打量四周，若有所思：“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一定尽力满足……” 空旷幽深的甬道中冒出一缕轻烟，重又凝结成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沿着甬道匆匆而过，衣袂带起空气的扰动，巷道沿途壁龛中的烛火随着黑衣人走过依次晃动。沿途站着的侍卫见到黑衣人纷纷低头向他行礼。 炬玄正在室内与那些人说着话，突然只见一个侍卫从门外走了进来，附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尊上，狮魔山主求见。” “各位，我少陪一下，去去就来。”炬玄听得面容一肃，他扭头冲着青丘老祖说道。青丘老祖连忙说道：“尊上请便。” 炬玄走到室外，看到那个黑衣人正等在门口，此时他已经缷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大概是因为急着赶路，他的脸色微微泛红，满是汗渍。狮魔山主见到炬玄连忙上前行礼：“尊上。”甬道中不便说话，炬玄领着他掉头走进一侧另一间屋子。关上了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开始说话。 “尊上，我已经找到那几个擅闯洞府的人了。” “哦？！是什么人？” “是齐昆和他的手下。” “齐昆？！又是他？！这个家伙贼心不死，屡次骚扰洞府。我就是有些纳闷，以齐昆的能力他应该打不开大门的封印，为什么这次他做到了？” “齐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帮手，竟是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显然修炼过打开封印的秘术，是她帮齐昆打开的封印。” “小女孩？搞清楚她的来历了吗？”炬玄心生诧异，面色凝重地追问道。 “没有。”狮魔山主摇了摇头：“不过请尊主放心。那个小姑娘除了能打开封印之外并无其它特别之处。她现在被齐昆控制要挟。属下亲眼看到她与齐昆的手下交手，功力稀松平常。她连齐昆的手下都打不过，没什么可怕的。而且——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很快就会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哦？” “属下发现有人擅闯洞府，连忙赶回去查探他们来历。属下在齐昆的王宫中正巧偷听到他们正在商量要来发掘黄金城。这帮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且愚蠢地可笑。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周边的那些上古秘地其实早就被我们占据。属下当时想着他们既然就要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必多此一举急着动手，就等在这里等他们上门，到时再将他们一举成擒。于是属下就回来了。” “不行！”炬玄听到狮魔山主这番话，登时眉头一皱，不假思索地厉声说道。 “尊上是觉得这里边有什么不妥？”狮魔山主看着炬玄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连忙惶惶追问。 “这事要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咱们有正事要办，复活尊主是咱们魔族蓄谋了千年的心愿，如今大功即将告成，不容有任何闪失。”炬玄郑重说道。 “是属下大意了。”狮魔山主听得一脸愧色。“那属下这就赶回昌泰城，把齐昆和他的手下连同那个小姑娘一起杀了，省得他们坏了咱们的大事。”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炬玄。 “不！”炬玄微一沉吟，摇头否定了狮魔山主的建议。“在昌泰城中杀了齐昆，这事影响太大，我怕会惊动天族。咱们在这种节骨眼上不要另生事端。你可以等齐昆他们出了城再在半路上截杀他们，荒郊野岭神不知鬼不觉。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死于探险寻宝的途中，这样即便有人发现齐昆死了也不会有太多的质疑，只会怪他自己太过贪心。我们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还是尊上高明。”狮魔山主连忙答应，他一脸兴奋说道：“齐昆这个混蛋还在做他的清秋大梦，他做梦也想不到已经离死不远了。尊上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那个小姑娘，你替我把她留着。我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来历有点古怪。我怀疑她与咱们魔族哪位大人物有渊源。我要亲自审问她。” “属下明白。”狮魔山主满口答应，掉头匆匆走出殿室。 第46章 不知死活 风浦走了。 风浦在半路上遇上了陷入困境的绿蛾梁小天两人，他不离不弃，一路护送两人安全脱险，来到昌泰城中。在城中他更是屡次帮助两人于危难之中，甚至不惜犯险陪着绿蛾梁小天两人闯入上古秘地。但风浦此行本就是有事务缠身。就在风浦陪着绿蛾梁小天两人探险的同时，他的同伴已经帮他处理完了相关事务。现在他们归期已至，不能再在昌泰城中逗留，必须马上返回族中。好在绿蛾极其聪明，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学会了当地流黄氏的语言，已能与人交流无碍。风浦返程的那天，绿蛾去为他送行。看着风浦扇动翅膀身形渐渐远去，最终化为一个小黑点消失于远处茫茫天际。绿蛾久久仰望，不愿离去。她心头怆然，打心眼里感激这个好心的翼人。 也就是这几天，齐昆一切准备妥当，歇也歇够了，于是他又带着自己的那五个手下和绿蛾梁小天两人出了城，向着黄金城的方向走去。 “黄金城？”绿蛾骑在骆驼上好奇地问道。她直到此时才知道此行的目标。 齐昆不再隐瞒，原原本本地向绿蛾透露了有关黄金城的来历。“相传黄金城是上古众神的居所，里面藏着上古的宝藏和秘密。当年有人无意在流沙中发现了它的存在，千百年来一直有人想要打开那里的封印，进入秘地，但是始终无人成功。这片沙漠中有着无数的上古秘地和宝藏，但是没有一个能与黄金城相提并论，甚至可以说其他所有的秘地宝藏加起来也比不上黄金城。” “既然没人进去，你又怎么知道里面的情形。不会又和上次一样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空欢喜。”绿蛾调侃道。 “当然是有人进去过。”齐昆脸色凝重地说道。 “哦？！” “当年大战，三界分离。大战停歇，三界初定的时候有关黄金城的传说就流传开来了。这些传说来源于大战的亲历者和那些劫后余生的神只，不会有错。这么多年来，就连那些当年的亲历者和神只都已经身死道消，但是有关黄金城的传说却始终没有中断过，一直传了下来。说起来，这黄金城的确切位置还是后来跟据那些传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呢。” “那你就能确定这上千年下来就始终没有人进去过？”绿蛾好奇追问道。 “你说的这种情形也有可能，不过我没有亲眼看到。” “你这分明是自欺欺人。” “哼！”齐昆听得冷笑一声。“小姑娘，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只要你帮我打开了封印，你我之间的亏欠就一笔勾销，你爱去哪儿敬请自便。不过现在，你得听我的。” 打量着齐昆自信满满的样子，绿蛾心里暗暗生气。她发现齐昆已经完全被贪婪蒙蔽了头脑，又同时对齐昆对魔族的无知暗暗感到震惊。这魔族藏得可真是够深的！绿蛾转念一想，随即又变得不动声色。绿蛾既然已经发现附近这些上古秘地的古怪，怀疑它们与魔族的联系，同时她心里暗暗对黄金城里面的情形产生了好奇，于是她决定暂时不与齐昆翻脸，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绿蛾心里暗暗许愿，为了早日找到魔族踪迹，救出父亲，她什么险都愿意去冒。 一行人顶着烈日向西走去。烈日在他们身下投影出几个短小的黑影，沙地中散布着一行稀稀落落的脚印。绿蛾和齐昆说了没多一会儿话弄清了此行意图之后她就感到了厌倦。她有意无意地收紧缰绳落在后面，与齐昆和他那五个手下保持二十步的距离。 齐昆摇头晃脑地走在最前面，身后簇拥着他那五个死士。这五个人依旧是一身黑衣，扎着头巾，戴着面罩。虽然有过上次的经历，但绿蛾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五个人都叫什么名字，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这其中有一个家伙名叫洛多，上次曾经凭精湛的防御术击败过自己。但这个家伙现在混在人堆里她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个。 齐昆对绿蛾显得很放心，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 梁小天亦步亦趋地走在绿蛾的身边。他并没有绿蛾想得那么多，无忧无虑地打量着四周，有时还会对周围遇到的一些景物表示好奇和关注。 沙漠中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的景物，一路走去就是一成不变的风尘和沙丘，无风的时候更是一片死寂。 梁小天的乐趣则在那些细碎的沙砾里面。那些粗看上去没什么不同的砂砾细看之下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砂砾里除了一些各种颜色的贝壳之外还掺杂着大量神秘的白色碎片，梁小天猜测那些都是尸骨的碎片。再就是大量锈迹斑斑的铁片。铁锈的颜色也是黄色，与砂砾相近，但颜色深浅不同，还是一眼能分辨出来的。有些铁片历久弥新，千年之下依旧闪亮如新，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这些东西梁小天自然早就见过，但他忍不住还是想着会不会另外有所发现。之战的传说又在梁小天的脑海里翻腾，但是梁小天没有绿蛾聪明，始终没能学会当地流黄氏的语言，虽然心里有疑惑，却又觉得让人翻译传话太过麻烦，最终还是把心里那些闪过的千奇百怪的疑问和遐想压在了心底。至于绿蛾则完全是因为厌弃，不愿对齐昆再做过多的搭理。 齐昆对周遭的一切则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无所谓态度。他领着一行人匆匆赶路。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 当晚他们夜宿在戈壁上，点起几堆篝火。一行人各自围坐在篝火边吃着随身带着的干粮和水。大家谁都不吭声。火堆中时不时发出枯枝燃烧发出的哔哱爆裂声，火焰升腾，映照着火堆旁那几张若隐若现的脸庞。 “喂？你听说过魔族吗？”绿蛾无法忍受这样的枯寂，感觉应该说些什么，她忍不住大声问道。 话一出口，周围所有人全都惊讶地看着她。 “魔族？！”齐昆目光闪烁，嘲讽地摇了摇头，继续啃自己的牛肉干。“不知道。” “别骗我，你们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绿蛾冷冷说道。 “没错。”齐昆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牛肉说道：“有关魔族的传说谁都多多少少听说一点。但那只是传说，有谁真的见到过？还有人说这世上存在天人呢，又有谁真的见到过。”他嗤笑着耸了耸肩，引来周围一阵附和的笑声。 “你见过啊？”他涎皮赖脸盯着绿蛾问道。 “这倒没有。”绿蛾否认地很干脆。 “那不就行了。”齐昆说道。周围传来一阵更响亮的哄笑。 梁小天在一旁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继续低头啃他的牛肉干。 绿蛾扫视一眼齐昆的那五个随从，看着他们一声不吭，低头认真啃肉的样子，不禁又是一声冷笑。“懒得理你们！我吃完了。”她赌气走到一边，抖开随身带着的毡毯，倒头便睡。 “绿蛾，你有没有怀疑过那五个人？他们身怀秘术，行迹诡异，会不会他们就是魔族的人。”梁小天躺在一旁悄声问绿蛾。 “他们？！不可能。”绿蛾轻蔑地撇了撇嘴。 “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 “他们如果是魔族的人，早就自行打开了封印，何必这么上赶着巴结我。又何必陪着我在沙漠中受这份罪。” “那你说这五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当年大战，三界分离。上古时代的秘术随之散落在三界，其中天界保存的上古秘术最多，其次是魔族。但还是有不少的上古秘术散落在了人间，被人界的一些部落获得并承袭了下来。我估计这几个人就是那些人族部落的族人。这几人所练秘术虽然功力深厚，但未见得就是独一无二，我只不过是吃了功力薄弱的亏，在天界能胜过他们的人大有人在。”绿蛾的话语轻蔑，但总感觉里面有股酸溜溜的意味。 戈壁上日夜温差极大。白天酷热难耐，到了晚上却气温骤降。流黄氏对付这种情况很有一套。他们就地取材，在篝火里放上几块大石头烘烤。吃完东西到了要睡的时候他们就在沙子里刨个坑，把烤得滚烫的石头用沙子埋在里面，人就睡在上面。据说这些埋在沙里的石头能保证一晚上的热度。 就这样，一行人在沙漠里走了三天。 “我们还要走多久？”绿蛾在骆驼上气喘吁吁地问道。 “还有四天的路程。”齐昆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辨认了一下方位，然后说道。 第47章 金甲人 村子里一片混乱。人影四散向村外奔逃。惨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一头巨兽蹲踞在村子中间，周围是几幢倒塌的土屋。巨兽的爪子下被压着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正在哀嚎、挣扎。但他被压地死死地，根本无法挣脱。巨兽长着鹰的躯体，却有着狮子的脑袋和爪子。这头巨兽正是不久前侥幸从囚笼中逃出的英招。英招生性凶残贪婪，刚一脱困就在周边村落中造成了无边杀孽，短短数天之间就有数十人丧命，上百人受伤，摧毁了十几个村落，破坏的房屋不计其数。此时英招爪下压着猎物，抬头打量着四周逃散的人群。它扑腾着翅膀想要再次猎杀，但随即感觉到爪下猎物不甘心的挣扎。英招打消了先前的念头，低头对着猎物就是一阵撕咬。鲜血四溅，惨叫声戛然而止，尸体很快变得血肉模糊。英招迅速地吞下了猎物，这才心满意足地张开翅膀，扑向下一个猎物。 它早就找好了目标，稍稍扇动了一下翅膀。它巨大笨重的身体借着这一扇之力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不像是飞行，更像是一次大跨度的跳跃扑击。轰的一声巨响，大地震颤，尘土飞扬，英招的爪子准确地又扑倒了一个猎物，将那人压在脚掌之下。爪下随即传来一阵哀嚎，那人拼命挣扎。周围随即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有几个人号哭着想要冲过来与英招拼命，看样子与英招爪下不幸者关系不浅，不是至亲就是好友。但那几个人随即又被另外几个拉住，拖拽着逃离。 英招得意地冲着四周发出一声嚎叫，低头开始享用自己的猎物。 村子外数道金光掠来，村子里凭空多出来三个人影。三个人都是金盔金甲，年纪轻轻，看上去英气逼人。三人看着眼前迎面而来的人群惊叫着从身侧跑过，然后躲进了村子外面的灌木丛中。 村民们此时光顾着逃命，谁都没工夫留意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没错！英招就在这里。”三人感觉到周边弥漫着英招散发的强烈凶焰，只听其中一人说道。 “走！”另一个人轻斥一声，身形一晃，化为一道残影向前掠去，快得令人咂舌。 另外两人连忙紧紧跟上。 英招正在村子里四处扑腾，转眼之间它又扑倒了好几幢房舍，捕捉到几个猎物。村子里到处是斑斑点点散落的血迹。 英招忽然感觉到了身侧的异样，它慢慢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身侧。它看到眼前不远处空旷的街道上静静地站着三个人。 英招歪头打量着那三人，眼神中渐渐充满了疑惑。这几天它横行附近村落，所到之处到处是慌不择路拼命逃命的人影，还没见过有人胆大妄为主动送上门来。 英招眨了眨眼睛。它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三个人与众不同，但它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不同。 英招不愿再继续多想，稍一振翅，身形借着这一翅之力迅速向前飘移，精准地扑向三人。 “来得正好。”一声大喝，三人中闪出一个人影。他身形微一下蹲，借着一蹬之力整个人像弹丸一样迎着英招扑了上去，手中同时施术，一个巨大的光盾浮现在他的身前，光盾上金光闪烁，点缀着复杂的符文。 一人一兽迎面在空中相撞，英招巨大的身形刚一接触到光盾就迅速变形，就像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坚墙。光盾的表面荡漾起一股水质般的波纹，一股强大的劲力从光盾表面磅礴而出，英招被震得倒飞出去，身形重重地砸在地上，一时收煞不住，在地面上又滑出一段距离，随着一连串崩塌之声，撞翻了数幢房舍。 英招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惨嚎，迅速从碎石乱瓦中窜了出来，站在一堆废墟上。英招胡乱地抖了抖一身脏兮兮的乱毛，仰天又是一阵厉嗥，但它的叫声怎么听都感觉有些外强中干。那人丝毫不给英招喘息的机会，身形一纵，瞬间扑到近前，狠狠一拳击出，再次将英招击飞出去，落入一堆乱石瓦砾之中。 这一次英招发出的是完完全全的惨叫。 英招再次挣扎着从瓦砾中窜了出来，眼神中满是恐惧。它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些什么人，神色间显得畏畏缩缩，再也不敢上前。 金甲人看到英招惧伏，他手中施术，光影一闪，光盾瞬间消失。他冲着英招一指，一束金光正中英招额头正中的眉心。英招闷哼一声，身形迅速缩小，竟然变得如同小猫一般大小。金甲人闪身上前伸手就抓，就那架势就像普通人对付自己的宠物一样轻松随意。此时的英招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乖乖地束手就擒，温顺的如同小猫。 周围躲着的人渐渐听不到动静，先是有几个胆大的人从角落里冒出来偷偷张望。他们很快发现英招已经不见踪影，连同那三个金甲人也不见了踪影。村子里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冒了出来，哭声四起。他们为自己的遭遇和丧命的亲人感到伤心，同时不免暗暗庆幸躲过了一劫。 第48章 死有余辜 流黄氏的传说，上古时代大战之际，火神安夸与土神培岳互相为敌，火神施展秘术攻击土神，千万道天火从天而降，焚烧大地，烧得大地开裂，万物尽皆化为飞灰。眼看着土神抵挡不住，就要败下阵了，所幸海神岚招及时赶到。海神用海水浇熄了火焰，然后与火神并肩战斗。由于有了海神的掩护，火神的秘术失去了作用。最终土神与海神联手击败了火神。千百年过去了，但火神对土神的怒火并没有熄灭，时不时会来寻仇。土神与海神相依相伴，守护人间，屡次挫败火神的图谋。相传隆彤山就是土神手中的神刀所化。隆彤山，东西走向，横亘沙漠上千里，远远看去就像一柄放置在大漠中锋刃朝上的巨刀，将整个大漠隔成南北两部分。隆彤山山势陡峭险峻，峰顶常年积雪，每到春夏之交山上积雪融化就会有洪水爆发，并因此产生了几条季节性的河流。这些冰川融水在山脚下汇聚形成好几个绿洲。因为这个原因，隆彤山南北两缘也成了沙漠中的交通要道，沙漠旅人往往不辞辛劳，宁愿绕道也要走隆彤山两缘，以便补充给养。流黄昌泰之城处于隆彤山西段的余脉，开始的几天，一行人就是沿着古老的商道，沿着隆彤山南缘而行，但是到了第四天，他们不得不离开隆彤山的庇护，折路向南，深入大漠腹地。这也是他们此行最为凶险的一段路程。 经过一路颠簸，一行人渐渐没有了刚出城时候的意气风发。烈日当头，齐昆夹杂在队伍中艰难跋涉，眼神凝重地打量着四周。他前胸后背的衣服上都被大片的汗渍浸湿，额头上更是沁满了汗水，滴落下来几乎要糊住他的眼睛，迫使他时不时要伸手擦拭。队伍中其他成员同样都像被晒蔫了的庄稼一样无精打采，就连胯下的骆驼都显得垂头丧气。 一名走在最前面的随从驱赶着骆驼快步冲上一座沙丘，他站在高处，正向远方打量。“糟糕。”忽然只听他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他掉头冲着身后大声喊道：“大家小心，看样子是沙尘暴要来了。” 齐昆驱赶着座骑跟着冲上沙丘，远远望去，果然看到远外沙漠中升腾起一股浓厚的黑云，连天接地，直冲云霄。 一股凉风迎面吹来，夹杂着细碎的沙砾。这时候绿蛾和梁小天也跟了上来。两人同样看到了远处的那股黑云，感觉距离遥远。 “有风！我感觉到有风！”绿蛾感觉到身边的变化，她欣喜地叫嚷起来，迎着风张开双臂。 齐昆深深地盯了绿蛾一眼，那样子像是在打量一个傻子。但他并没有说话。他掉头继续打量着远处的黑云。“见鬼，真不走运！这股沙暴看样子是冲着咱们这边来了！”他的话语中满是忧虑。 “咱们该早作准备了。”随从在一旁说道。 “所有人都赶紧下来。”齐昆高声说道，一边手脚麻利地从骆驼上跳了下来。他牵着骆驼紧走几步，挑了一片空旷地带，然后让骆驼趴下。其他几名手下跟在他后面做着同样的事情，把骆驼围成了一圈。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不要命啦？！”齐昆看到绿蛾和梁小天依旧各自傻傻地端坐骆驼之上，不禁气恼地大叫道。 “你这么凶干什么？”绿蛾不满地说道：“有什么好怕的。” “那是沙漠中最可怕的沙尘暴！”齐昆听得冷笑一声。 “沙尘暴？！”绿蛾听得一惊。她听说过沙尘暴这个名头，但她依旧有些不以为意：“可我瞧着离咱们这儿还远着呢。” “它正冲我们这边来。” “那咱们干嘛不躲开它，非要待在这里？” “躲？！就凭你这两条腿你能躲到哪儿去。”齐昆听得又是一声冷笑。“沙尘暴在沙漠中移动的速度比野马还快。”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风势迅速变得强劲起来。空中弥漫盘旋着密集的沙砾，像浓厚地雾气一样笼罩着众人。砂砾击打在衣服上发出漱漱的声响，刮在人裸露的肌肤上像刀刮一样生痛。绿蛾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连忙从骆驼上跳了下来。“小天，快下来。”她冲着梁小天挥手说道，然后拉着骆驼艰难地朝着齐昆他们近侧靠了过去。 沙尘暴在沙漠中迅速移动，风势变得越来越强烈，耳边传来阵阵狂风呼啸的声音，远处那股原本像烟柱一样的气流现在已经变得遮天蔽日，像一头吞天食地变幻莫测的凶猛巨兽正面目狰狞咆哮而来。 绿蛾和梁小天好不容易让各自的骆驼趴了下来。八头骆驼围着八个人在外围形成一个圈，八个人蜷缩在里面紧紧地挨在一起，听着狂风在自己耳边呼啸。此时的风势变得更加强烈，刮得让人感觉口鼻窒息，连眼睛都睁不开。这些骆驼全都经过齐昆精挑细选，见过大的阵仗，面对眼前的沙暴居然毫不慌张。八个人被骆驼团团护在了里面，埋头拼命躲避风暴。风暴像海啸一样扑到近前，一股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下来，瞬间将众人淹灭。 身处风暴中心的绿蛾感觉自己就像身处风口浪尖，身子有些不由自主。她顾不得肮脏，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伏低，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沙子里才好，手里同时紧紧攥着身边的梁小天努力使自己的身体稳定下来，梁小天则死死地抱着身侧一头骆驼的大腿。此时两人一改之前的无知妄为，心里充满了害怕。 就在这漫天风暴中心，突然闪现一团诡异的黄光，有个人影正大步如飞地走近。只见那人一身黑衣，面目藏在深深的斗蓬的帽兜里看不到模样，只留一角尖尖的下巴微微露在帽兜之外，面无表情，双唇紧闭。那人身上散发的黄光笼罩着周身丈余方圆。黄光之外狂风呼啸，团团气流在黄光外围形成上百道涡流，沙尘不停地翻滚消散，又迅速此消彼长，但黄光之内始终一片祥和，没有受到一丝一毫气流的干扰。那人突兀出现，连衣袂都未受周围风沙影响翻动一下。他快步来到齐昆等人近前，扫视一眼。眼前八个人全都正用力埋头遮挡风沙，丝毫没有察觉身侧有人走近。这个不速之客正是狮魔山主，只见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狞笑，探手而出，猛地从沙堆里拽出一个人来。那人猝不及防，抬头惊讶地打量着狮魔山主。他两眼瞪得老大，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刚要开口惊呼，被狮魔山主手中稍一用力，全身被秘术笼罩，登时化为一团火焰。那人一脸惊恐之色，想要惊叫，却发现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拼命挣扎，他的身形在火焰中迅速萎缩、燃尽，身上的骨节随着他的颤抖和挣扎不停地断裂掉落，到了最后只剩一个头颅被狮魔山主提在手里，脸上肌肉化为一片焦炭，面目全非。 “噗！”地一声轻响，狮魔山主把头颅随意扔进沙砾中，周围风沙呼啸，转眼就把那个头颅掩埋，仿佛这个人从未在世间出现过。 周围几头骆驼静静地趴着。它们细长的睫毛能挡中风中的沙砾，粗厚的皮肤更是无惧沙漠中最猛烈的风沙。骆驼看着杀戮，平静地反刍咀嚼。 狮魔山主上前几步，又从沙砾里拉出一个人。 双方实力悬殊，又是出人意料，狮魔山主的这场屠戮悄无声息，进行得很顺利。转眼之间，连齐昆在内六个人全都以同一种方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风暴之中。 狮魔山主缓步踱到梁小天的面前，身上的黄光随即笼罩在梁小天身上。 梁小天突然感觉到周围的风沙似乎停了下来，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抬头打量了一下。当看到眼前那个陌生人时，他不由得一惊。 来不及多想，一个巨大的拳头迎面砸在了梁小天的脸上，梁小天只觉眼前一黑，顿时人事不省。 狮魔山主记住了魔帝炬玄的叮嘱，没有为难绿蛾和梁小天。他一手一个，把两人拎了起来，转身快步离去。 沙尘暴在地面呼啸而过，地面转眼平静下来，天色迅速放晴。几头骆驼抖落浑身的沙砾各自从半埋的沙堆里站了起来，迷惘地打量着四周。 狮魔山主的身形在沙漠中一阵急掠，身形仿佛化为一缕袅袅的黑烟。在他的前方蓦然出现一团黑色的旋涡。狮魔山主一掠而入，旋涡发出一阵深沉的轰鸣，瞬间连人带旋涡一起消失。数十里之外的沙漠中随即响起同样的声响，出现一个旋涡，一团袅袅黑烟从漩涡中一掠而出，迅速凝结为狮魔山主。狮魔山主飞掠几步，面前再次出现一个旋涡，他依旧一掠而入，身形再次出现在数十里之外。狮魔山主一路急掠，穿过数个旋涡，随着一连串轰鸣声响，眨眼身形已经到了数百里之外。 高空中飘浮着一个男子的身影。男子年纪看上去在三四十岁之间，高冠博带，一副文士打扮，长得浓眉大眼，丰神俊朗。此时他身处高空之中，距离地面足足有两百公里。周围的宇宙空间中宁静幽远，星光在他身后的天幕上闪烁。高空冷冽死寂，但男子身上笼罩着一层祥和的五彩光芒护住全身，全然不受周围环境影响。 这是一位神灵！此时神灵正俯身下视。 神灵的神情严肃，双眉微皱，留神关注着下方。在他的身下，一个巨大的蓝色星球悬浮在太空中，正反射着远处恒星的光芒散发着莹莹白光。整个星球大半的轮廓清晰地浮现在神灵的面前，星球表面大部分被海水覆盖，大陆清晰可辨。神灵目光锐利，穿透云层直达地面。此时这位神灵目光所关注的地面位置正是一片沙漠，沙漠中正在爆发一场巨大的沙尘暴。 一旁的太空中突然出现三颗流星，流星朝着神灵这边直飞过来，突然停住。 神灵的身边立即多了三个金甲神人。 “帝君。”这三个金甲神人悬浮高空之中，齐齐向神灵施礼。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男子淡淡说道。 “已按帝君吩咐收服了英招。”一名金甲神人恭敬地说道。只见他手里正拎着一只小猫一样的动物向男子展示，正是那只被擒的英招。 “很好，这畜牲在下界惹出了无数祸端，你们三人速速将它带回天空城圈养起来，别再让它跑到下界祸害人间。”男子打量着英招说道。 “遵命。”三人齐声领命。 “帝君？您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吗？”拎着英招的那名神人诧异地问道。 “我还有事要办。”男子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口吻，仿佛这世间没什么事能让他上心。 “帝君，要不要我们跟你一起去？”神人殷勤地说道。“你身边总得有一个使唤的人。” “不必。”男子微笑摇头，“我这次是去见一个老朋友，你们跟着反而不妥。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既然帝君这么说，那我们三个就先回天空城了。”三个金甲神人齐齐向男子施礼，然后身形一纵，化为三道流星消失在茫茫天际。 神灵看着三人远去，他继续低头打量着地面。 突然，只见神灵调转身形，头下脚上，全力朝着地面俯冲下去。 神灵的身形在急速的下坠中化为一道闪亮的流星，太空中猛地腾起一团光亮，然后彻底消失了这位神灵的踪影。 几乎同时，地面沙漠之中一道水桶柱的光柱猛然腾起。金光稍纵即逝，神灵从金光中现出身形，他看向远处狮魔山主消失的方向，缓缓踱出几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狮魔山主正在奋力奔纵，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正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感觉很不自在。狮魔山主疑惑地放慢脚步，掉头打量了一下。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迹象。狮魔山主自嘲笑笑，感觉自己太过敏感。他抛开杂念，打起精神继续飞奔。 第49章 你到底是谁 按照计划，复活魔神的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隔壁的石室中，魔帝炬玄正透过一面巨大的水晶屏观看着整个复活的过程。在炬玄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是魔族中声望卓着之人，但此时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满是虔诚和激动的神色。复活进入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谁都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何岔子，整个石室里静得几乎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虽然事实上他们只是在另一间屋子。 青丘老祖技术精湛，直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地都很顺利。 石室一侧的门突然开了，一个黑影从门外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狮魔山主感觉到了室内压抑的气氛。他先是敬畏地透过水晶屏瞟了一眼复活工作的进展，然后小心翼翼地踱到炬玄身侧，附耳悄声说道：“尊上，人带来了。” 炬玄听得眉头一皱。他实在不愿在这种节骨眼的时候分心，但他心里此时又有诸多疑惑急待解释。炬玄没有吭声，扭头走出了石室。狮魔山主连忙跟了出来。室内留下的那些人依旧紧紧地关注着复活工作的一举一动，对狮魔山主和魔帝炬玄的举动视若无睹。 炬玄和狮魔山主走到室外。狮魔山主紧走几步抢到魔帝炬玄的前面。“尊上，就在这里。”他领着炬玄走进了不远处另一间石室。 炬玄走进石室，看到屋子里的地板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你把他怎么了？”炬玄一眼就看到了梁小天脸上的淤青，脸色不悦地悄声问道。 “事急从权。”狮魔山主一脸尴尬地解释道。“尊上，打开秘地的是这个小姑娘。这小子不懂秘术，其实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少年。我原本是不想把他带回来的。可转念一想，这小子与小姑娘关系不错，看上去似乎颇有渊源的样子。我这才没下死手，把他也带了回来。” 炬玄听得微微点头。他的目光随即又移到绿蛾的身上。“她又是怎么了？” “尊上放心。她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点了她的昏睡穴。尊上如果有什么话要问，我立即叫醒她。” 炬玄点头示意。狮魔山主上前轻拍，解开了绿蛾被封的昏睡穴。 绿蛾悠悠醒来。她睁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炬玄凑到近前细细打量的那张硕大的脸。 “你——，你是谁？！”绿蛾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把身子朝后面缩了缩。她东张西望，随即看到了躺在身侧的梁小天。“小天！小天！”绿蛾扑上去使劲摇着梁小天的身子，但总不见梁小天醒来。 “小姑娘，别紧张。”狮魔山主见状，在一旁笑眯眯地凑上去说道。“我们没有恶意，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他只不过需要多睡一会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绿蛾打量着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你忘了？咱们可是见过面的哟。”狮魔山主岔开话题，没有回答绿蛾的提问。 绿蛾听得愣了一下。她开始仔细打量狮魔山主，果然感觉对方的模样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绿蛾心中闪念，恍然大悟：“你是狮魔山秘地里的那个全息投影。” “没错！”狮魔山主笑着说道：“你之前看到的确实只是个全息投影，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 “你——，你们是魔族的人？”绿蛾立即警惕起来。 “小姑娘，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怎么会打开上古秘地的秘术？”狮魔山主追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其他人呢？” “你说的是齐昆吧。他那样待你，一心只想利用你，你还惦记着他？” “你把他怎么了？” “他死了。还有他另外几个手下。”狮魔山主悠然说道，仿佛是在提起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是我杀了他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该死。其实他们早就该死。他们应该为自己能活到现在才死感到庆幸。你知道吗？我忍他们已经很久了。” “你们想把我们怎么样？” “小姑娘，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学会打开秘地的秘术？你的师承是谁？” 第50章 神灵现魔域 神灵站在空旷的沙漠中，在他的周围是一望无际连绵的沙丘。 沙尘暴暴早已远去，周围恢复了死寂。 神灵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显得有所察觉。他弯腰在沙砾中捡起一粒石子，投在了面前不远处一块沙地上。 石子落地，立即陷入沙砾中。周围的的沙子潺潺流动，瞬间将石子吞噬，消失地无影无踪。眼前这片看上去毫无异样的沙地居然是一片凶险的噬人流沙。 神灵抬手伸出右掌，手心里泛起一团流光溢彩的符文，一幅按比例缩小的三维全息地图迅速在他手心里成形，里面的殿宇楼阁，飞梁巷道展示地清清楚楚。神灵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全息地图，看到一点黄光正在其中一间石室中闪烁。这个三维全息地图标示的正是黄金城的内部情形，也不知道这位神灵是凭什么这么快就获得了掩埋在沙漠之下的真相。 神灵打量了片刻，手中攥拳，手中符文应手而灭。他很随意地向前探出一步。他的身体立即深陷下去。周围沙砾汩汩流动，朝着神灵席卷而来，迅速将神灵吞噬。神灵被整个地掩埋在沙砾中。 眼前蓦然一亮，神灵被沙砾迅速地“吐”了出来。眼前情形已是大变。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扇紧闭的青铜大门。大门位于一片高大的台地上。大门前几根巨大的立柱下站立着几个全副武装的武士。数百层宽广的台阶远远通向青铜大门。此时神灵正站在最远的那道台阶前。神灵抬头打量四周，看到头顶覆盖着厚重的流沙，四周也包裹着沙砾。神灵清晰地感觉到这里存在着一个强大的力场排斥着周围的沙砾。他现在身处流沙深处。 神灵身形一动，缓步拾阶而上。 “什么人？”守门的武士远远喝斥道。他们其实大老远就看到了来人，一直在盯着看，只是还不能确定来人身份。此时看到来人走到近前，见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他们这才警觉起来。 神灵并没有回答。只见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稍许的严厉。 “站住。”守门武士见状变得骚乱起来，摆开架势扑了上来。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只见神灵身形一晃化为了一道光华。光华萦绕着武士迅速闪过。神灵的身法快得惊人，几乎是在一瞬间，这几名武士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口吐鲜血，瘫软在地。 神灵站在青铜大门前，头也不回地伸手推开了大门。 大门内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神灵下意识皱了皱眉。他虽然不费吹灰之力进入了大门，但显然已经不慎触发了这里的警报。 神灵并不在意，就在这刺耳的警报声中不紧不慢地踱步向里走去。大殿两侧人头攒动，无数的身影闻风而动，从四周各个角落冲了出来。 神灵身上笼罩的祥光蓦然膨胀，力场像一个巨大的光球扩散到数丈之外。“啊！”随着一阵惨叫，冲到近前的人影一旦触及到这个膨胀的光球就像撞上了无法逾越的坚壁，人影纷纷倒飞出去，根本到不了神灵的近前。 神灵潇洒如故，步履从容地朝秘地深处闯了进去。 廊柱后面一个黑影闪过，有人迫到近前。神灵心里一动，察觉到来人功力不弱。这个人居然轻易就破开了神灵护身力场。他手起刀落，狠狠地一刀劈向神灵。 神灵电闪般出手，伸出两指轻松地夹住了对手的来刀。那人不甘示弱，咬牙切齿拼尽全力下压，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让那柄力挪动分毫。 嚓嚓的碎裂声不断传来，神灵指缝间的钢刀上出现裂纹。那人看着刀身上一道道裂纹漫延，两眼瞬间瞪得老大。这把刀经过魔族良匠精心铸造，是万里挑一的宝刀，没想到在神灵指间如此不堪一击。这人的功力也算得上是魔族中一流好手，但是面对神灵依旧束手无策。此时这人的脸上满是震惊和恐惧。 “到现在为止，能让我出手的你是第一个，但也仅此而已。”神灵微一打量对手，笑着说道。他手中用力，将那柄魔族引以为傲的宝刀瞬间折断，随后反掌击出。惨叫声中那人凌空飞出老远，砸在地上。那人在地上滚了几下，现出一头蜥蜴的原形。周围的魔众看到那人面对神灵尚且如此不堪一击，全都吓得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第51章 双帝决 “你到底是谁？”狮魔山主冲着绿蛾忿怒地吼道：“小姑娘，我劝你别不知道好歹。你们擅闯禁地，这已经足够你死上好几回了。齐昆就是你的榜样！你之所以还能活着，算是我们对你网开一面。” “要是我偏不说呢？！”绿蛾始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信不信我收拾你！” “别问了。”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魔帝炬玄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打断狮魔山主的问话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她该是天族的人。” 狮魔山主听得一脸震惊，“尊上，你怎么看出她是天族的人。” “你注意到没有。她提到魔族的时候脸上总是一副鄙夷的神色，她不是我们魔族的人。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气却挺高傲，听到我们魔族的名头居然毫不害怕，也不像是人族。所以我猜她八成是天族的人。” “小姑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天族的人？”狮魔山主连忙追问。 这一次绿蛾没有隐瞒。“你们不笨嘛，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绿蛾明夸暗损说道。 “你果然是天族的人！说！你到这里来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喂，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是你们把我们弄晕了抓到这里来的，你还好意思问我们为什么会来这儿？” “你还说！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在打沙漠黄金城的主意？！你跟着齐昆这次进沙漠是为什么来的？我告诉你，这里就是你们心心念念想找的沙漠黄金城。想不到吧，其实这里早就被我们魔族占据了。我说你一个天族的小姑娘为什么非要掺和齐昆的事，是不是背后有人教你的。” “随你怎么想喽。” “气死我了！看来非得好好教训你一下。”狮魔山主挥掌作势欲劈，但立即被炬玄摇头阻止。他其实并不想真劈，立即就势乖乖收掌。“尊上，你看我们该怎么处置她？把她关起来？还是就这么把她放了？”狮魔山主问道。 炬玄皱眉沉思，感觉这事确实有点不好办。 就在这时，他隐隐听到外面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尊上。”一名属下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向炬玄禀报。“有人闯入秘地，打伤了咱们好多人。弟兄们拦都拦不住，来人马上就要闯到这里来了。” “有这样的事？”炬玄听得一惊。“知道来人是什么来历吗？” “不知道。但是看来人出手怕是天族的人。” “天族的人这么快就来了？！”''炬玄听得又是一惊。他下意识看向绿蛾。绿蛾听在耳中，更是大放宽心，一脸冷笑毫不示弱看着炬玄。 炬玄很快有所察觉，他扑到绿蛾身前，伸手一阵摸索，掏出了绿蛾挂在胸前的项坠。此时坠子正荧荧发光，内部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定位器！她身上有定位器！怪不得这么快就找来了！他们就是故意的。”炬玄狠狠甩掉手里的项坠。他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尊上！咱们现在怎么办？天族的人闯进来了，可是现在复活尊主正在紧要关头。”狮魔山主有点慌了神。他心里内疚，感觉是自己办了错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预感是正确的。 “你立即去通知青丘老祖，让他立即带着尊主转移。我怀疑天界很可能是早就发现了我们的企图，这次就是蓄意来破坏尊主复活的。” “那你呢？” “我？！”炬玄冷笑一声，“自然是去会会天界的高手，能撑一时就多撑一时，替你们争取时间。” “尊上，还是我去吧！” “你去顶个屁用！”炬玄心急如焚，忍不住爆了粗口。“天界的人都已经杀到门口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办正事要紧。快去！” 狮魔山主不敢再坚持，连忙掉头出门送信。 炬玄从石室中走了出来，沿着甬道往外走。没走多远，只见眼前簇拥着一群人。那里的甬道之间有一扇青铜门，那些人正手忙脚乱地关紧大门。看到炬玄走到近前，这些人稍稍安静下来，纷纷向炬玄行礼。 “外面怎么样了？” “来人秘术高超，咱们许多好手都栽了。” “来了多少人？” “好像只有一个人。” “就一个人？！”炬玄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一个人就把你们慌成这样？” “尊上，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 紧闭的青铜门突然开始闪闪发光。里面的这些人察觉异状，全都紧盯着那扇门不再说话。周围温度瞬间升高，连地砖和墙壁都开始发烫，空气灼热地让人无法呼吸。门后的人连忙纷纷后退。一瞬间青铜门变得通红，门上的金属开始扭曲变形，化为熔液道道滑落，紧接着整扇门全部化为铜汁流得满地都是。透过已经消失了的青铜门外，烟熏火燎之间出现一个风度翩翩的身影。 炬玄跟来人打了一个照面，脸上登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昊天帝君？！” “魔帝炬玄？！”昊天帝君同样一眼认出了眼前的炬玄。他那始终平静如水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一丝惊异的表情。显然他没有想到炬玄会在这里出现。“我刚才看到了狮魔山主，想不到你也在。” 第52章 全身而退 “昊天帝君，你这是干什么？”炬玄努力压制自己慌张的情绪。他厉声斥责道：“你我天魔两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真当我们魔族是好欺负的？” “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昊天帝君听得冷笑一声。“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这次究竟为何而来。” “我不清楚。请帝君明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里应该是多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 “这么说他们是天界的人？” “没错。” “帝君此来真就只是为了这件小事？”炬玄试探着问道。 “小事？！”昊天帝君听了冷笑一声。“天界的人你们也敢随便抓？” “我可要事先说明，我们可没随便抓人。”炬玄冷冷说道：“是这两个人到处惹事生非，伙同一些人族败类接连打开了我族几个秘地，居然还惦记着我们这座黄金城，想来盗宝！我们魔族虽然一向息事宁人，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说这事摊到谁头上能无动于衷？！再说了，我之前也不知道她是你们天族的人，我也是刚刚知道。” “这么说他们是自己闯进来的喽。” “那倒不是。”炬玄尴尬地说道。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昊天帝君，他们伙同人族败类想要盗掘黄金城，之前他们已经打开了两个秘地，我是迫不得已这才阻止他们。” “黄金城是上古废墟，你们魔族的人占据了这里，可曾向世人昭示过？如果没有，别人怎么知道黄金城已经有主？既然是无主之地别人凭什么就来不得？” “昊天帝君，你这分明是不讲理。” “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讲理。放人！” “放人可以！但是你们天族往后要好好管教自己的子弟。这次就当是个误会，咱们就此揭过。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有下次，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要是触犯了众怒，就算我是魔族帝君也弹压不住。到时若引发天魔大战，导致三界大乱，生灵涂炭，就问你们天界负不负得起这个罪责？” “魔帝言重了。”昊天帝君听了笑笑。他掉头悠然打量四周：“挑起三界大战，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我这次来就当是朋友之间彼此走动走动。怎么，魔帝不欢迎吗？你就不请我在这黄金城中逛逛？” “可以。”炬玄点头说道：“不过礼尚往来，这次我请你逛遍我这沙漠黄金城，下次帝君也该请我去你们天界诸宫好好逛逛才对哟。”两人说着话相视哈哈大笑。 炬玄回头示意，很快有人把梁小天和绿蛾带了过来。昊天帝君看到梁小天的状态眉头一皱。“他怎么了？” “他没有大碍。只是手下人做事鲁莽了些。”炬玄说道：“要不，我想办法弄醒他？” “不用。”昊天帝君连忙拒绝。“把人交给我就行了。我自己来。对了——”他环顾四周说道：“你这里没有另外藏着我们天界的人吧。” “怎么可能？我们魔族可是最讲信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帝君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真的没有？说不定你的手下瞒着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帝君这么说也有可能。我们魔族家大业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这个魔帝也不是事事都能顺遂。也罢，既然帝君有此担心，回头我去问问。若真有手下胆大妄为，我一定重重责罚，给帝君一个交代。” “那就多谢了。告辞。”昊天帝君一手抱着梁小天，一手拉着绿蛾转身而去。 周围簇拥着密密麻麻的魔众。这些魔众方才被帝君打得丢盔弃甲，大部分身上还带着伤，模样很是狼狈。此时他们看到昊天帝君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去自如，居然还能把人带走，不禁个个脸现羞忿之色。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却没有人胆敢上前阻拦。现场鸦雀无声，成百上千双眼睛死死盯着昊天帝君。昊天帝君步履潇洒，从众人面前走过，从容离去。 炬玄看着昊天帝君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收起脸上虚伪的笑容，变得咬牙切齿，面目扭曲，眼神中更是闪烁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天族简直欺人太甚！这次要不是事关尊主复活的大事，我决不会与昊天善罢甘休。昊天，咱们走着瞧！”说到这里，他心头一凛，这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处理。“对了，尊主现在怎么样了？”他扭头问身后一名下属。 身后鸦雀无声，炬玄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炬玄霍得转身，死死地盯着身后那人，狐疑地问道。“怎么不说话？” 那人欲言又止，一脸犯难。“尊上，我——，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 炬玄心里一沉。他扫视一眼面前众人。这些人全都是魔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但现在面对炬玄的质疑却全都不敢说话，像犯错的学生一样垂头丧气。 炬玄不再追问，他甩开众人大步流星朝里走去。他很快来到一间秘室。一进门就看到玉床上原先躺着的那个人竟已经能坐了起来，他原先赤裸的身体现在也已经被人穿上了衣服。“弟子拜见尊主！”炬玄见状大喜，急忙上前行礼。他低头跪在那人面前，过了半晌却未见动静。炬玄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到那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嘴角还流淌着涎水，完全是一副痴呆的模样，正在那里一心一意地玩弄自己的衣角，对周围所有人全都不管不顾。 “这——，怎么会这样？！”炬玄心头震惊，他顾不上礼节，刷得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站在一旁的青丘老祖。“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青丘老祖看到炬玄生气，吓得胆战心惊。饶是他平素一向胆大稳重，此时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在昊天帝君突然闯入时引起了在小的骚乱，被短暂干扰了一下。但我已经尽力把危害降到最小，而且整个过程也没中断。后来尊主醒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混账！尊主当年可是三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英才，你现在给我复活成了一个傻子有什么用？！”炬玄之前心头压抑的怒火现在全都被勾了起来，一股脑发泄在了青丘老祖的头上。他厉声斥责道。 身后突然传来小声抽泣的声音。炬玄连忙转身。看到床上那个傻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正畏畏缩缩地抱成一团，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正偷偷打量着自己，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炬玄看着那人脸庞，心头一软，长叹一声，心里怒火不翼而飞。“说吧，具体情况怎么样？”他沮丧地追问青丘老祖。 “我仔细检查过了。尊主的身体没问题。就是意识不够健全，可能是元神导入时出了问题。当时正值元神导入的紧要关头，不巧这个节骨眼上昊天闯入——” “行了。你就跟我明说，有没有补救的办法。”炬玄打断青丘老祖的话，不耐烦地问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比较麻烦。而且——，而且尊主已经醒来，如果再次导入元神，恐怕会令尊主承受一些痛苦。”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要你现在不惜任何代价唤醒尊主。你放心，日后要是有什么事尊主怪罪下来，你只是按我的吩咐去做，所有罪责我自己会担着的。” “既然尊上这么说，那我一定尽力。”青丘老祖连忙点头。 “昊天！你坏我大事！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包括整个天界为此付出代价。咱们走着瞧！”炬玄抬头望向天空的方向，在深深的地下城秘室中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第53章 醒来 眼前一团白光。 梁小天感觉眼皮沉重如山，他拼命眨动着眼睛想要用力睁开。 “小天？！”面前隐隐有人影晃动，吹气若兰，有人正在耳边小声地叫唤梁小天的名字。 梁小天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一眼看到了绿蛾。 绿蛾正俯身凑在梁小天近前关切地打量着他。“小天，你终于醒啦？！”看到梁小天醒来，绿蛾显得满是欣喜。 “绿蛾？！沙尘暴停了？”梁小天下意识打量四周，他随即发现身侧有些不对劲。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色松软的衾被，衾被散发着阵阵好闻的清香。“这——，我这是在哪里？”梁小天看得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他随即感到脸上生疼。“嗯？！我的头怎么这么疼！”他呻吟一声说道。 “别动，你身上有伤，刚刚醒来，不宜激动。”绿蛾连忙阻止。 梁小天捂着脑袋定了定神，伤口的疼痛渐渐消退，他渐渐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我记得咱们该是在沙漠里被沙尘暴困住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看到一个黑衣人，他没来由地打了我一拳。这——，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绿蛾，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错，小天，你被人打晕过去了。你知道吗？就在你晕过去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哦？发生了什么？” “打晕你的那个黑衣人是魔族的人。沙漠黄金城早就被魔族占据，魔族知道了齐昆的打算，所以先下手为强，派杀手把齐昆和他的手下全都给杀了。他们忌惮我天族的身份，才没敢把咱俩怎么样，于是那个黑衣人把咱俩抓进了黄金城，进行审问。” “什么，我进了黄金城。” “你别急，听我说完。你知道审问我的是谁，居然是魔帝炬玄！他一个劲地追问我的师承来历，我可不会傻到老老实实全都告诉他。就在这时，咱们天界终于出手，下界去问魔族要人。你猜，救咱们的是谁？” “我不知道。”梁小天摇头。 “救咱们的居然是天界大名鼎鼎的昊天帝君。昊天帝君居然只身犯险，深入魔窟去向魔帝要人。你没见帝君当时那威风的样子，打得魔族那些人全都没了脾气，魔帝不敢违逆，只得乖乖放人。昊天帝君就把我们带回了天界。你没看到昊天帝君当时那帅气的样子——”绿蛾说着话脸上下意识泛起红晕，眼神中满是崇敬之色。 “等等，绿蛾，你说我在天上？”梁小天疑惑地打断了绿蛾。 “对呀。你现在在天空城里。” “我现在在天空城？！” “对呀。你不信？！” 梁小天吃惊地重新打量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室内。房间并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左右，但是因为屋里陈设简单，还是显得很宽敞。屋子里一桌一床和两把椅子，仅此而已。头顶天花板上的灯亮着，梁小天清晰地看到屋子里的情形。整间屋子呈现一种统一的白色色调，墙面和桌床都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质地打造，光滑莹润，在灯光下泛着玉质的光泽。这间屋子里的陈设风格与梁小天自幼习惯的那种乡村田园风格完全不同，倒与他之前曾经进入过的几个上古秘地的风格很是相似。不过之前梁小天进入的那几个秘地被尘封上千年，里面晦暗阴郁如同墓穴，而眼前这间屋子里却显得简洁明快，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我真的在天空城里？我不是在做梦？！”他依旧不敢相信。 眼前光影一闪，洁白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光屏，屏幕里显示出一个清晰的女子头像。“小天，小天。”女子冲着梁小天一边微笑一边叫着梁小天的名字。 周围墙上接连闪光，又有几个光屏依次亮了起来，每个光屏中都显出一个女子的头像，笑吟吟地冲着梁小天打招呼。“嗨，小天，你好。” “绿蛾？！”梁小天看到那些女子的头像面目宛然，分明就是绿蛾，他吃惊地叫了起来。他拼命眨眼，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不知道哪个是真的绿蛾。 身上隐隐传来响动，梁小天低头看了一眼，看到脖子上挂着的项坠亮了，里面闪烁着绿蛾的身影，同样在叫着梁小天的名字。 “绿蛾，之前我一直以为你被封印在珠子里，原来你没事，害得我当时好一阵白白担心。”梁小天看到绿蛾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似乎明白过来，“原来你会分身，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是分身，这些都是幻术，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幻影，除了我，其它都是假的。” “这就是天界秘术？”梁小天回过神来。 “嗯！”绿蛾重重点头。“还记得在流黄氏狮魔山秘地里的遭遇吗。你看到的那些幻影也是同样的秘术。” 梁小天不禁渐渐信了。毕竟眼前这些神奇的景象是他平时做梦也想象不出来的。 “小天，刚才我跟你说到哪儿啦？对了，我跟你提到昊天帝君，是他救了我们。昊天帝君身份尊贵，没想到他居然愿意为了咱们只身犯险深入魔窟。也亏着是他，昊天帝君本事大，三界中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他长得又帅气——”绿蛾兴奋地继续说道。 “你说的这个昊天帝君真有那么了不起吗？是不是因为人家救过你，你心里感激，就不顾一切要把人家吹上天去。”梁小天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当然不是啦。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昊天帝君秘术高超，他可是经历过上古之战后少数存活的神灵之一，据说他在之战前就已经是三界闻名的大神。你别看他看上去年纪才三四十岁，其实他的真实年龄少说也在千年之上。还有，咱们天界的最高领导人称作天帝，天帝统领三界。但天帝这个位置并不是固定的，每三百年改选一次。如今咱们的现任天帝唤作紫薇天帝，但是你知道吗，昊天帝君之前就曾经当选过天帝，统领三界三百年，所以才有这帝君的名号。就算是现任天帝见到他也得行礼，你说他身份尊不尊贵。” “原来是这样。” “还有个好消息，那头英招被天界的人下界收服了，现在已经被带回到了天界。” “真的？绿蛾，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了。” “嗯。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很高兴。祸是我闯的，我不能不管不顾啊。谢天谢地，这下终于踏实了。” “对了，既然这里是天界，那你在这儿见到过坦神吗。”梁小天听得心里一动，忍不住追问道。 “他早就死了。”绿蛾摇头说道。 “死了？！”梁小天一脸震惊。 “怎么啦。神灵也有寿终正寝的时候，岁数到了就要陨落。坦神虽然熬过了之战，但是他的法力没有昊天帝君那么高明，没能修天改命，自然就陨落了，这很正常啊。” “原来是这样啊。”梁小天点头，但心里总感觉有些遗憾。“绿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坦神已经死了？可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那是因为我之前只是你的一个普通族人，我要是告诉你一切，就等于暴露了我的真实身份。” “那又怎样？你早点告诉我天女的身份不好吗？” “当然不好。如果在山里的时候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你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梁小天低头默然。 “小天，我和你一样很在乎彼此。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绿蛾拉起梁小天的手亲热地说道：“行了，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没关系喽。你已经来到了天空城。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我——，我还没想好要问什么。” “嗯——，我能理解。这样吧，咱们来做个小游戏吧。”绿蛾说道。 “什么小游戏？”梁小天打起精神问道。 “小天，这段日子你走南闯北吃了很多苦，也闯入了许多上古秘地见到了许多上古的遗迹。我现在就是要你想像一下，以你现在的经历和学识，你认为天空城该是什么样子的？天界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第54章 天空城 “嗯——，让我想一下。”梁小天在绿蛾的鼓动下不由自主地思索起来，脑海中很快形成了一幅绚丽的画面。其实之前梁小天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天界的模样。他从小听族中那些神话故事长大，后来又追随洛东学习史诗，逐渐补充上了许多细节。现在那些想象自然而然地一一呈现。“我想天空城应该是一间大房子，不对！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堡或者宫殿，用最坚硬光滑的石头砌成的，这座巨大的城堡会飞，它飘浮在云层之中。这个城堡分很多层，天帝就住在城堡的最高处，下面一层是是贵族也就是那些大名鼎鼎的神只居住的地方，再往下应该是天兵天将和普通天人的居所。对了，这个城堡里应该有很多院子，果园里种着果树，畜栏里养着牲畜多得吃都吃不完。天兵天将守护着城堡，保护天空城不受魔族入侵。他们手里拿着弓箭，箭矢是用雷电制成的，威力巨大……” 梁小天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绿蛾在一旁咯咯直笑，几乎就要笑弯了腰。“唉哟！你说的是天空城吗。你这说的是你老家吧？笑死我了。”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梁小天疑惑地问道。 绿蛾止住了笑，拉着梁小天正色说道。“小天，对不起。” “干嘛要向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小天，我知道你一直对天界心存好奇。你一直向我打听天界，但我一直都没有跟你明说。小天，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因为我知道天界的情况和你之前生活的环境有很大的出入。我要是凭空跟你解释，你脑子里一定会用一种你平时习惯的方式来想像我跟你所说的一切。可事实是你的这种想像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是有欠缺的。我越跟你解释，你的想像就会越离谱，距离现实就越远。所以我干脆就不多作解释。现在好了，你已经来了天空城。你马上就可以看到这里的一切。用不了我用语言过多的解释，你看到的一切就是真实的。起来吧，你的伤没有大碍。”绿蛾站起身来冲着梁小天说道。“走，我这就带你出去看看，看看这现实中的天空城与你想象中的天空城有什么不同。” 梁小天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甬道两侧隔几步就是一扇门，甬道很长，笔直地通向远处，色调和室内一样是一尘不染的白色。眼前的情形很熟悉，梁小天曾经在海岛上的青丘祖地里见到过类似的场景。绿蛾拉着梁小天走出没多远，来到一扇门前。随着嘀地一声轻响，门开了，里面是一个无人的狭窄空间。梁小天已经知道这是“电梯”。绿蛾拉着梁小天走进电梯，麻利地设置楼层，电梯载着两人高速穿梭，随着数字连续快速跳跃，又是嘀地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他们走出一个门廊，展现在梁小天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电梯门外是一个复杂喧闹的庞大广场。 广场的风格与梁小天刚才所处的房间以及之前去过的上古遗址和秘地很相似，但远远要来的宏大。一股雄伟壮阔的气息扑面而来，令梁小天深深震憾。 广场上人流来往如织，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时不时冒出一些怪异的身影，它们身上不穿任何衣服，有的用五颜六色的颜料装扮，有的则直接呈现金属的原色。梁小天在青丘祖地中见过它们，知道这些都是机器人。这些机器人身高与常人相同，造型稍有不同。此时它们混迹在人群中，像人一样匆匆走过，周围的人对它们显得见怪不怪，熟视无睹。许多造型各异的飞行器在俩人头顶上空穿梭。这些飞行器像机器人一样由金属铸就，外表一些部位覆盖着透明的材质，透过这些部位可以看到里面端坐着人。 这个巨大的广场被周围大片的金属建筑包围着，高墙笔直地插向穹顶，消失在目力无法触及的高空尽头。广场四周有数条大街通向远处，每条街道都有十几米宽。建筑的墙上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彩灯，这些彩灯组成各种各样造型和颜色的文字和图案。在彩灯映照之间是一扇扇的大门，门里同样是灯光通明，里面是一家家的商铺。每家商铺的装潢设计都是极尽精巧，各不相同，货架上更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是些梁小天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在这些门里进进出出，流连徜徉，对眼前的一切显得习以为常。 “哇！哇！”梁小天看得接连发出惊叹。他一眼看出眼前该是一个热闹繁华的集市。他自幼随母亲赶集，对集市的热闹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被眼前这个天界集市深深地震撼住了。 “这里是天空城里最繁华的商贸街。”绿蛾得意地说道：“这里的集市和你老家的集市是不是很不一样？” 绿蛾拉着梁小天钻进人群之中。梁小天观察着沿途各色商铺，一再地被里面的商品震撼。两人逛了很久，期间他们在几家小店铺里稍事休息，喝了点饮料，还吃了些点心。 渐渐地，梁小天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逛了这么久，梁小天发现天界的集市虽然繁华，但毕竟也离不开人的衣食住行这几个方面。他甚至嫌弃自己吃的有些点心并没有家乡的来得美味。 梁小天开始把注意力从那些商品上转移到周围那些路人上。这些路人都是天界的天人，他们衣着华丽，身上悬挂佩戴着各种珍奇的饰品，一个个仪态端庄，气度从容。除此之外，天人的容貌与人界完全相同。 此时梁小天身上穿着天界的衣服，那些天人也没有看出他的不同。 “小天，咱们要不租一艘飞船坐坐？”两人逛得有些累了，绿蛾热情地提议道。 “飞船？！可以吗？”梁小天早就注意到头顶那些来往穿梭的飞船，心里一直在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绿蛾说道。“而且很方便。”她走到路边的一台仪器前。随着她的操作，那台仪器屏幕表面开始闪烁变幻。一团流光溢彩的金光从仪器上映射而出，悬浮在绿蛾面前，组成一个清晰的八卦图形。梁小天看得心里一动，这个八卦图形他之前不止一次见过，都是在那些上古秘地之中，绿蛾对操作这些图形很在行。 只见绿蛾在面前再次娴熟地操作这个八卦图形。梁小天看得感觉眼花缭乱，却压根儿看不懂其中奥妙。他静静地等着，随着图形闪烁，仪器屏幕上的界面也不停地变幻闪烁。紧接着嗖地一声轻响，眼前黑影一闪，一艘小巧精致的两人座飞船从不远处飞了过来，悬浮在两人面前，舱门自动打开，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小天，咱们上。”绿蛾冲着梁小天示意，率先爬上飞船。 两人在舱里坐定，舱门随即自动关闭。 飞船正在缓缓爬升，离开地面。梁小天坐在座位上左顾右盼，看到舱里空空荡荡。他有些手足无措，担心地问绿蛾：“这东西怎么操纵？” “不用操纵。”绿蛾说道：“这是无人驾驶飞船，物联网预约，全程自动导航，刚才我已经设定好了行程，你只要坐稳就行了，其它的都不用你操心。” “物联网？无人驾驶？什么意思？” “这是秘术的一种，用金属，芯片，能量，软件等等组合起来使机械获得某种功能。对了，你之前看到的机器人也是用类似的秘术组合起来，使它们拥有了类似人的智慧和能力，能够像人一样思考和活动。” “芯片？能量？那又是什么？” “那也是秘术。秘术有很多种，几种秘术组合起来就能衍生出新的秘术，就像用砖能造房子，众多房子组合在一起就产生了城市。”绿蛾知道梁小天初来乍到，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梁小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接下来你想带我去哪儿？” “咱们去遨游太空。” 飞船缓缓升空，看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梁小天一开始多少感到有些害怕。但当他看到周围航道里挤满了飞船，胆子瞬间又大了起来。飞船在两边如山峰绝壁的高墙之间穿梭，梁小天看到“绝壁”上是一扇扇的窗户，透过那些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生活着一户户的人家。他们的飞船穿梭在天空繁忙的交通航道上，前后左右都是飞船。这些飞船看似拥挤，但凭着智能驾驶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井然有序。飞船在高空岔路口分分合合，接受交通信号的指挥。不知不觉，他们的飞船来到一个巨大的舱门前。飞船从舱门一掠而出，眼前豁然开朗。 飞船舷窗外是一望无垠的宇宙空间，宁静幽远。远处的天幕上星光闪烁。一个明亮巨大的的星球悬浮在眼前。梁小天立即认出那正是月亮。 眼前的月亮比他之前任何时候看到的都更明亮皎洁。 “好漂亮的月亮。”梁小天欣喜叫道。“我能看清月亮上的山脉。” “喏！那是地球！”绿蛾凑了过来，指着窗外角落一侧说道。梁小天这才发现在飞船右下方的宇宙空间中同样悬浮着另外一个巨大的蓝色星球。这个星球远比月亮巨大，由于角度原因自己刚才没能首先看到。 “你看，地面上蓝色的部分是海水，黄色的是大陆。快看，那片大陆的轮廓就是穆大陆。穆大陆上有一条龙形的蓝色纹路，那就是江水在地面流过的痕迹。你当日就是沿着江水顺流而下抵达入海口，开始你之后的一连串冒险旅程。沿着江水溯流而上，深入内陆腹地，那片崇山峻岭之间就是你的故乡临泉氏。临泉氏西南方有大片的黄色区域，那里就是沙漠，流黄昌泰之城就在靠海的地方。”绿蛾指点着那个蓝色星球说道。梁小天听着绿蛾的介绍远远看着，但眼前这个星球表面覆盖着一层白白的像似的云层，模模糊糊在些看不清楚。他认真听着，努力跟上绿蛾说话的节奏，寻找印证。 “我们现在离地球有多远？”梁小天好奇问道。 “正在三万六千公里左右的同步轨道上。” “这么远？”梁小天惊叹。 飞船在太空中缓缓飞行，一个庞大的阴影不知不觉出现在梁小天面前。梁小天的注意力很快从月亮和地球上转移到眼前太空中飘浮的一个庞然大物之上。那个庞然大物大得惊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有种遮天蔽日排山倒海的气势。此时它像一头熟睡的巨鲸一动不动安静地飘浮在浩瀚的宇宙空间中。它的腹部有一排整齐的洞口，里面闪烁着灯光，时不时有些飞船在那里飞进飞出。那里正是舱门的位置，梁小天记得飞船刚才就是从那其中一个舱门飞了出来。 “看，那就是天空城。”绿蛾提醒梁小天。 “这就是天空城？”梁小天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刚才他被视线遮挡，并没有觉得，现在飞船出出了一段距离，远到能够看到天空城的全貌，远远地打量，他再次感到了震憾。 整个天空城在星光的照耀下通体泛着金属的幽光，给人以坚实厚重的感觉。 “天空城？原来它是这样子的？”梁小天盯着天空城打量，发出惊叹。眼前的天空城没有想象中的云雾缭绕，更没有臆想的亭台楼阁，除了大之外它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特别之处，却又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雄伟神奇。 “怎么样，它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吧？”绿蛾咯咯笑了起来。“你刚才还说天空城是石头砌的城堡来着，你记不记得你说天空城的最下面是一层畜栏……” “它看上去完全是由金属打造的。这么大的天空城，里里外外需要多少这样的金属呀。人们又是怎么把这些金属把它搬运到这里拼铸起来。它——，它看上去这么巨大沉重，怎么就能飘浮在这儿。”梁小天的心里涌起一连串的疑问，猜不透打造这样一座钢铁城堡需要多少钢铁，又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梁小天的家乡钢铁一直是很珍贵的东西，冶炼很是费事，就算是之后他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在那些途经的部族中全都把铁当作稀罕物。 “整个宇宙中到处都是铁矿，要多少有多少，这并不稀罕。”绿蛾撇了撇嘴说道。 飞船突然加速，迅速驶离天空城。 “咱们这又是要去哪？”梁小天连忙追问。他还没从内心的震憾中解脱出来，有些意犹未尽。 “我说了，要带你遨游天界呀。” 第55章 梁小天遨游天界 梁小天不再吭声。他看到此时飞船正笔直地朝着远处的月亮飞去。 绿蛾伸手在舱里点了几下，眼前的虚空中冒出一团金光，在两人面前凝结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立体圆球，呈现一幅神秘的图景。 梁小天不知道绿蛾在干什么，但是知道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默默地注视着这个神秘的光球。 绿蛾同样正在仔细打量着这个光球。“这是三维全息星图，展示的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星系的情况。你看，这个红色光点代表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咱们这个星系叫作盘古星系，星系中心是一颗恒星，就是太阳，盘古星系的其它行星围绕着太阳旋转。地球就是这个星系第三颗行星。”绿蛾介绍道。她把手一挥，眼前的立体星图光影变幻，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星球。“你看，这是已知的全天星图，这里面包括很多像盘古星系一样的星系。这些已知的星系只占整个宇宙的很小一部分。整个宇宙有很多很多像盘古星系一样的星系，星球那更是多得数不胜数。”绿蛾指点着说道。 “绿蛾，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梁小天小心翼翼地问道。眼前看到的一切再次刷新了他之前的认知。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我有些不明白。你说我住在盘古星上，我看那就是一个大圆球，你看它还在不停地旋转，我要是住在那上面，难道不会掉下来。我听洛东老师说起过，天圆地方，大地飘浮在海里，其实是由几只神龟驼着才没沉入海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现在都看到了，是信我还是信你那个洛东老师？告诉你，你能在星球上正常自如地生活，那是因为星球会产生重力。” “重力？什么是重力？” “重力是一种力，你可以理解为它能把人吸附在星球表面。地球上不仅有重力，还有磁场，保护着人类的生存。重力跟星球的质量有关，星球的质量越大，重力就越强。” “这么大的星球，还有天空城，它们是怎么飘浮在宇宙中的。它们为什么不会掉落？难道也是重力？” “除了重力之外星球之间还会产生引力，引力也跟星球的质量有关。” “引力又有什么作用？” “引力是一种力，能使星球与星球之间彼此产生吸引。星球之间就是通过引力相互作用，达到平衡，彼此按照某种规律运行。其实你说得也没错，星球与星系确实正在掉落。据说——，整个宇宙就是在一场大爆炸中产生的，整个宇宙现在正处于膨胀之中，咱们感觉不到是因为处于内部，就像你在船舱里不知道船在河里移动一样的道理。地球，包括整个盘古星系甚至整个宇宙中的许多星球就像你说的一样在随着爆炸不停地往外扩张——也就是你说的掉落，速度以每小时数万公里计算，至于它们究竟会掉到哪里，哪里是宇宙的边界，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说着话，两人距离月球越来越近。 眼前的月球变得越来越大，月球表面的景物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最终，月球的形状膨大到超出了两人的视线，两人只能看到月表的一部分。 周围的宇宙空间中白点闪动，几艘宇宙飞船悄无声息地从深空各个角落冒了出来，三三两两地飞向月球。梁小天的目光追随着这些飞船，看到它们朝着月表飞去。 月球表面并不平整，大大小小的环形山遍布月球表面。 “那些飞船里坐着的都是附近几个星球的天人。这些环形山大多是太空中的陨石冲撞砸击地面造成的，也有一些是月球早期岩浆喷发造成的。”绿蛾介绍道。这些环形山小的几米几十米，大的数百公里。听绿蛾介绍，月球表面那些大面积的低洼地带叫月海，这些月海也是因为陨星撞击导致月球内部岩浆外溢产生的。 远远看上去月球似乎死寂空旷，但其实并非如此。从远处飞来的宇宙飞船汇聚在月球上，在月表上空往来穿梭掠过，给这个寂寥的环境带来了生机。两人的飞船很快靠近月表，梁小天发现月表居然建有许多建筑，散落在月陆和月海之上。这些建筑造型各异，大小不一，猜不透它们的具体用途。 梁小天注意到在月表上还三三两两耸立着一些废墟，有些建筑看上去规模还相当庞大。绿蛾告诉梁小天，那些都是上古大战遗留的废墟。 飞船在月表掠过，梁小天看到月球表面上有一些人影。这些人穿着纯铁打造的甲胄，驾驶着高速奔驰的车子在月表急驰。梁小天一开始几乎误认为那些是机器人，绿蛾告诉梁小天那些都是正在月表工作的天人，因为月球表面缺少大气层，所以这些天人必须身穿防护服保护自己。那些天人驾驶的车子叫作月球车。 梁小天看到一队飞船排成整齐的队列在环形山之间掠过，然后逐一飞进了一个幽深的环形山口，消失不见。 “月球内部有人类修建的地下基地。”绿蛾介绍道：“怎么样，这里的情况是不是与你想象之中的月亮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梁小天感叹着说道：“从小我听着有关月亮的传说长大。听说月亮上有山有水，还有嫦娥仙子，还有仙人在砍桂子树。可是事实上这都是假的，这里的环境与地球完全不同。但是这里确实有人，而且有很多人。这么多飞船在这里来来往往，那些天人在这里干什么？” “工作呀。” “工作？” “没错。月球上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你刚才看到月海和月陆上那些建筑了吗？那是有人专门负责在这里采矿，也有人在这里进行天文学、宇宙学方面的秘术研究。月球上还建有工厂，比如广寒电子、吴刚机械……”绿蛾对月球的情况十分了解，如数家珍。“月球可是天界重要的工业基地。” 眼前突然一黑，飞船载着两人飞进了一个环形山口，经过一段让人心跳加速的俯冲之后，眼前蓦地一亮，进入到月球的内部。环形山内部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堪比天空城内部，但是与天空城不同的是这里面不是繁华的商业街和生活街区，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管道和脚手架，月球在天界的职能分工定位就是一个工业区，这里汇集了天界百分之五十左右的工业产能，生产线已经实现全面自动化生产。飞船在工厂外围缓缓移动，梁小天看到眼前一片忙碌的生产景像：无数的机械臂准确有序地运转，大量工业机器人在生产线上忙忙碌碌日夜不停地工作，锻造机发出隆隆巨响，焊花像节日的烟火一样纷繁绚丽，只需少数天人就能管理这个庞大的体系正常运转。梁小天看着眼前这紧张繁忙的生产场面再次感到震憾。 参观完生产流水线，飞船很快又从月球月腹回到月表。 “这里好安静。”再次回到月表，远离生产线上的那些机器轰鸣声，梁小天突然深有感触。 “那当然，这里可是太空。”绿蛾笑道。 “太空？！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太空没有大气，声波无法传播，你当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我为什么能听到你说话。” “那是因为飞船舱内模拟了大气环境。” “你的话我听不太懂。” “这里面牵涉到很高深的秘术，等你以后学了秘术就明白了。” 飞船开始掉头离开月球，朝着宇宙深空飞去。“走，我带你去看震星。”绿蛾兴冲冲地说道。 一想到震星，梁小天脑海中立即想到了夏日夜空中那个闪亮的星星，但除此之外他对震星一无所知。虽然临泉族人流传着很多有关震星的传说，但梁小天现在知道那些传说绝大部分都是胡扯。 梁小天现在终于理解当初绿蛾在临泉山中为什么总是摆出一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的样子。当时自己还以为绿蛾太傻什么都不懂，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傻子。 眼前的宇宙空间中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旋涡。 “坐稳了，接下来我们要进入行星际传送门。”绿蛾提醒梁小天。 “行星际传送门又是什么？”梁小天吃惊地问道，他看到飞船正在笔直地朝着那个旋涡驶去，下意识感到害怕。“这鬼东西我好像见过，上次我和你在林子里碰上那个神秘黑衣人的时候他就是通过这个旋涡出现的。” “没错。上次那个魔族召唤符也是传送门的一种。传送门根据能量不同分成不同等级，普通随身携带的传送门只能把人或轻便的物体传送到数十至上百公里之外，行星际传送门可以实现星系内行星之间的传送，能量更大的是星系间传送门，目前天界只研发出来一台，技术还很不成熟。震星距离地球和月亮太远，全程飞行太花时间，咱们还是通过传送门来得方便快捷。” 飞船一头扎进了传送门，梁小天只觉身子微一震颤，光亮一闪，眼前景物大为变样。 他们从传送门另一侧出来，眼前一颗红色的星球浮现在太空之中。 他们已经抵达震星。梁小天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震星。 与月球一样，震星周围的太空中来来往往飞行着许多宇宙飞船，震星上同样伫立着大量人类建筑，无论从数量和规模都远远超过了月球。 “震星在整个星系中相较其他星球与地球更接近，因此适合人类在这里居住。震星的大小与地球相仿，重力与地球相似，它的自转与地球也基本相同，一天差不多也是二十四小时，震星上同样有冬天和夏天，夏天赤道附近的气温在三四十度左右，完美地适配从地球上进化而来的那些天人，除了它的大气环境。但是糟糕的大气环境难不倒拥有高超秘术的天人。天人们在那些人造的殖民点内使用了大量秘术，营造出符合人类生存的大气环境。现在震星上建有大大小小上百个殖民点，吸引了大批天人在这里工作学习和生活。”绿蛾介绍道。 与月球上一样，震星地表上也保留了大量的上古废墟。但这里的废墟无论从数量还是从质量都远超月球。梁小天听绿蛾介绍，由于震星的情况和地球很相似，在上古时曾经得到人类重点开发。当时的人类改造了震星的环境和大气使它变得更像地球，并在震星上建造了大量的建筑，很多人类从地球迁移到了这里。当时的震星上有十几个人口达上亿的大都市，中小城市和人类定居点更是数不胜数。当时的震星经济繁荣，秘术昌盛，被称为人类的“第二故乡”。但也由于这个原因，在之战中它成为天魔两族争夺的焦点。战争中震星被天魔两军的各种神器连番攻击，最终生态破坏，文明毁灭，震星变成了一个死气沉沉的星球。之战后三界分离，由于战争导致的后遗症，天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踏足震星。如今千年已过，当年战争留下的诸多辐射渐渐消退，天界才开始再次踏足震星，对它进行缓慢的开发。最近有天人提出要彻底改造震星的建议，想要改变震星的大气环境，再次将震星打造成为人类的第二故乡。但是由于三界分离之后天界的实力变得虚弱改造难度又太大，因此进展缓慢。 绿蛾带着梁小天游览震星，飞船在诸多的上古废墟遗址中穿行。梁小天看着周围林立的废墟：巍巍如山峦般的建筑，残缺的神像默默守护大地，宽阔的街道在遍地沙土中若隐若现，地面上还散落着大大小小上古神器遗留的金属残片。眼前的情形再次勾起了梁小天对故乡山中的上古遗迹和流黄氏沙漠中种种所见所闻的回忆。 参观完了震星，绿蛾又带着梁小天飞往震星外围的万象界。 绿蛾口中所说的万象界其实是一片小行星带，位于震星与坎星之间。 让梁小天没在想到的是万象界居然是天界除了天空城之外第二大天人聚居区，生活在这里的天人远比月球上来得多，也要比震星上的天人多。梁小天坐着飞船一靠近这片小行星带就发现了这个迹像，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来往穿梭在附近这片星域里的宇宙飞船明显变得稠密起来。 大大小小的小行星组成了这个万象界。这里的小行星数量多得数不胜数。这些小行星小到鸡蛋大小，大的直径足有上百公里，各自遵循各自的轨道，互不干扰，平静地在宇宙空间中飞行。天人们利用秘术在这些小行星上营建家园。绿蛾有几个亲戚朋友就生活在这片小行星带里。她自己的家也在这片小行星带。绿蛾驾驶着飞船穿越大片小行星，最终降落在一颗直径十多公里的小行星上。 整个小行星包裹在一股莹莹白光之中，小行星上长满了奇花异草，既有茵茵芳草，苔藓遍地，又长着大片的参天大树，山石之间流水潺潺倾泻而下行成众多的瀑布和小潭，充满了田园诗意。 飞船稳稳地降落附着在陨星上。“下来吧，到家了。”绿蛾跳下飞船，热情地冲着梁小天说道。梁小天跟着下了飞船。呼吸着新鲜空气，脚下是一片宽敞平整的停机坪，绿草如茵。周围绿树成荫，让梁小天一时产生错觉，几乎怀疑自己已经回到了故乡。 “怎么样？这里的环境看着很熟悉吧？”绿蛾看穿了梁小天的心思。 “这里好像山里。”梁小天说道。 “其实我也很怀念山里，而且我爸也算是山里的族人，所以当初营建的时候就是按照山里的环境进行设计的。营建完成后大家都说好，这附近有好几户人家后来营建时都是学的我家。”绿蛾骄傲地说道。 梁小天顺着绿蛾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周围空中飘浮着好几颗小行星。那些小行星有些泛着莹莹白光，表面经过营建，有天人生活的迹象，建筑五花八门，风格各异，但全都表现出强烈的美感。他随即发现这其中还有大量小行星表面死气沉沉，像巨大裸露的山石般粗犷。“这颗小行星为什么不一样？”他指着远处一块这样的小行星问道。 “那些小行星还没有被人认领，没有营建，所以它还是原来的模样。”绿蛾说道。 “你是说这些小行星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是我们人为改变了它的样貌。” “当然了，你住在老家的山里不是也要营建屋子吗，不然你就只能住在山洞里。” “那这些原始的小行星人能上去吗？” “当然可以，但是上那里必须穿戴特殊的装备，或者就只能呆在飞船里。” “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重力吗？这些小行星体积太小，产生不了足够的重力，人登上去根本站不稳，很容易掉下来。而且那些小行星上没有空气，无法呼吸。”绿蛾说着话挥手让梁小天仔细看自己的四周。“你看，经过营建后我们用设备产生了合适的重力，制备合适的气体，这样经过宜居化改造的小行星人生活在上面完全没有问题。整个小行星被力场包括，里面的空气无法散逸，人就能正常呼吸、生活。总之，这里的一切就是用秘术营建出一种适宜人类生存的环境。”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把整个震星也用这样的技术把它改造成地球？”梁小天忽发奇想。 “你学得倒挺快。”绿蛾听了笑道。“天界确实想改造震星，但到目前为止，天界还没有能力造出这么大功率的机器来改造震星。人类只能在震星局部表面上进行改造，你之前在震星上看到的那些定居点中的建筑其实它们内部全都采用了类似这里的秘术，让生活在那些建筑里的天人获得了重力和氧气。” “为什么这片宇宙空间里有这么一大片怪异的小行星带，而不是像震星和坎星一样的完整星球。刚才飞过来的时候我远远看见，几乎怀疑是一片废墟。” “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是一片废墟。” “什么意思？”梁小天听得一惊。“整个小行星带都是一片废墟？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废墟？！” “这还是要从当年那场导致三界分离的天魔大战说起。”绿蛾的话语和神色忽然变得压抑沉重起来，梁小天被她的情绪感染，下意识不再吭声，听绿蛾说下去。 第56章 三界秘史 “当年魔族叛乱，三界大乱。”只听绿蛾说道：“天界大军曾经与魔族在这震星与坎星的宇宙空间中爆发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星际大战。双方星际舰队在这里展开惨烈厮杀。这里原本确实有一颗星球，质量和体积略比震星大一点，叫作巽星。正是在那场战斗中它被天魔两军猛烈的炮火所摧毁，巨大的星球碎裂成眼前这千千万万大小不等的碎片。这些小行星都是当年那颗巽星的一部分，它们现在所处的轨道大致就是当年巽星所处的轨道。据说，大战过后这里完全是一副凄惨的景像，大量死尸和星际战舰的残骸飘浮在这片小行星带里，上千年过去了，天界花了很大的人力物力才把这片战场清理干净。据说直到现在这里还时不时传出有人在小行星带里发现上古战争遗物的消息。” 梁小天已经飞越了小半个太阳系，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震憾，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此刻听到绿蛾说起偌大一个星球居然在天魔两军交战中被击碎的事实。 两人并肩站着久久不说话，在心中暗自体会着那场战争的浩大和残酷。 远处星空中，巨大的坎星正出现在目力可见的轨道上。 “小天，咱们再做个小游戏好吗。”隔了良久，仿佛是为了化解眼前这压抑的气氛，绿蛾说道。 “嗯？”梁小天努力打起精神。 “你猜，当年那场天魔大战的战斗情形该是什么样子的？” “天魔大战的情形？！”梁小天开始努力思索。这一刻，他的思绪突然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故乡。梁小天自小生活在和平的小山村，从未经历过战争。在他的记忆中有的只是与山中野兽搏斗的经历，他随即想起小时候听村子里那些老人讲起的有关与山外人战斗的故事，以及坦神对抗魔族的故事，这些就是他对所谓战争的全部认知。梁小天随即想到了自己离开村子时村子里的情形，酋长执意要对外族发动战争，自己的父亲被强迫征召走上了战场，可惜自己最终没能留下来看到那场战事，不知道后来的结果是什么，那些族人们又怎么样了。梁小天思绪混乱，胡思乱想，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道：“我想天魔大战就是天魔两军各自整军列阵，由双方的大勇士率领着相互搦战。天兵和魔军脚踩云霞，挥舞手中由天火炼制的钢刀，射出用太阳光制成的箭矢，大神超凡的神力让星辰破碎，光矢让整个战场陷入火海，焚尽一切。” “哈哈，小天，直到现在你的认知还停留在这么幼稚的思维里么？”绿蛾笑道。 “怎么？我又说得不对么？” “也不能说完全不对。任何神话都有其合理的一面。至于真相如何，还是那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自己评判吧。”说着话，绿蛾一挥手，眼前异光一闪。绿蛾用幻术显现出一副浩大雄奇的图景。 梁小天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只见空旷幽深的宇宙空间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那模样形状很是熟悉。“天空城？！”梁小天看得一惊，脱口而出。 “这不是天空城，这是“星环号”宇宙母舰，是当年天界军队的星际主力战舰。不过你认错了也情有可原。当年天界一共建造了五艘同型号的宇宙母舰，分别叫作“星峰号”，“远征号”，”南天号”，“星环号”和“镇天号”，模样大同小异。后来魔族叛乱，“南天号”，“星环号”和“镇天号”加入天族，另外两艘则被魔族控制，战争结束后这五艘战舰只有“南天号”安然无恙，后来它被当作天空城停靠在地球同步轨道上，就是现在的天空城。” “这么说天空城当年曾经是一艘星际战舰？！”梁小天听得又是一惊。这些天他在天界跟随绿蛾四外游逛，听到了太多出人意料的秘密。 “没错。” 幻暗中，随着“星环号”宇宙母舰的出现，后续密密麻麻涌出无数星际战舰，眨眼挤满了原本空旷的宇宙空间。梁小天不再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幻影。 “这就是当年天魔之战中最惨烈的震星大决战。”绿蛾说道。 这场天魔两军的交战并没有像梁小天之前猜想的那样展开，甚至让梁小天惊讶的发现整场战斗他都没有看到双方将士的身影。战舰之间展开猛烈的炮火对轰，道道绚丽的光弧划过幽暗的星空，密集的爆炸声打破了宇宙原本的宁静。除了绿蛾之前提到的那五艘星际巨无霸级主力战舰之外战场上还挤满了许多型号和大小不一的辅助战舰。这些辅助战舰虽然个头无法与那五艘主力战舰相比，但在战场上机动灵活，勇猛穿插，猛烈开火，顽强战斗，给梁小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战斗中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铁鸟”从双方舰腹之中起飞，你来我往，勇猛搏杀。梁小天听绿蛾得知这些“铁鸟”叫作战斗机。这些战斗机体形较战舰相比远为渺小，它们像蚊虫一样充满了战场的每个角落，给对手造成了棘手的困扰。一时间天幕中充斥着爆炸产生的绚丽火光，赛过耀眼的阳光，映照得那些战舰相形失色。中弹的战舰接二连三爆炸起火，裂口处喷出凶猛的火焰，里面夹杂着无数的尸体，战舰随后在巨大的爆炸中分裂解体，残骸和死尸飘满战场。 眼前的幻影是当年的战争亲历者冒死在战场上拍摄记录下来。幻影虽然产生了最直观的视觉效果，但是对于梁小天这样的历史盲来说还是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所幸绿蛾对当年那段历史十分熟悉，她再次为梁小天当起了历史解说员。 “当年太一帝君突然神秘陨落，天界陷入权力真空。天界各大长老紧急召开会议，商议下一届领导人的人选。此时魔族势力已经暗中渗透进各级权力机构，早就蠢蠢欲动。魔族眼见三界群龙无首，认为有机可乘，于是魔族开始发难。当时召开元老会议中的好几位元老其实早就被魔族收买，这几位元老在会议上态度消极，屡屡刁难，妄图推选出有利于魔族的新任天帝，致使会议被无限期拖延，新任天帝迟迟得不到确定。其他几位元老在会议过程中渐渐识破了那几位元老的阴谋，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会议久拖不决，越来越多的人识破了魔族的阴谋，开始反对那几位元老。会议渐渐朝着不利于魔族的方向发展。魔族感到了情形不妙，他们生怕形势继续恶化，魔族势力早晚会被清算，于是暗中密谋叛乱。” “也许是大部分天人太过善良，他们低估了魔族的用心险恶，完全没有想到魔族会铤而走险。他们更没有想到魔族势力已经深深渗透入天界军队，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当时的情形是人类自从在地球创造了高度文明之后已经开始移民周边各大星球，其中最着名的殖民星球就要数月球、震星和巽星。其它星球由于条件苛刻，当时的人类释放了大量探测器，只派遣了少数移民驻守，主要从事研究活动，这些星球包括坤星、坎星和它们的几个卫星，这些星球对当时的天魔两族势力来说无足轻重，所以侥幸逃过了被战火摧毁的劫难。巽星、震星和月球分别由巽星星君、震星星君和太阴星君三位星君掌管，三位星君各自全权负责处理所辖星球事务，同时也是天界长老，可谓位高权重。但谁都没有想到巽月两位星君居然已经暗中加入了魔族。” “当时“远征号”星际战舰隶属于巽星星君麾下，“星峰号”隶属于太阴星君麾下，“星环号”隶属于震星星君，另外两艘“南天号”和“镇天号”则负责地球防卫，直接隶属于天帝。魔族妄图叛乱，他们首先想要对付的是震星，他们的打算是先合巽月两部之力占领震星，解决后顾之忧，再回头占领地球。魔族暗中开始调动军队，对震星发起了突袭。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震星星君在战前得到了相关情报，所以有了一开始你看到的“星环号”的应战之举。表面上看震星星君独力面对魔族两大星际舰队，势单力薄，但其实情况并不尽然。由于当时的震星是地球之外星际移民最多的地方，所以它的基础设施十分完善，地面上修筑了大量防空炮台，再加上主场作战，大量战斗机可以从地面直接起飞支援战斗，在这些支援力量的帮助下震星星君率领的星际舰队居然扛住了巽月两部一开始发起的最猛烈打击。战斗进入僵持，情况朝着不利于天族的方向发展，震星上的炮台和机场渐渐被逐一清除，震星舰队在巽月两星舰队的围攻下损失惨重。消息传回地球，群情激愤。天族会议一改之前开会的冗长拖沓，同声谴责魔族，并将巽月两位星君从天界会议除名。没了巽月两位星君的天界会议随即迅速作出反应，派遣“南天号”和“镇天号”支援震星。” “随着地球方面军两艘宇宙母舰的加入，战斗毫无悬念地呈一面倒的趋势，巽月两部被迅速击溃。巽月两部眼见攻占震星的目标已经不可能实现，他们迅速改变目标，率军杀向地球，意图乘地球防卫空虚之际攻占地球要挟天族。天族舰队识破了魔族的阴谋，迅速回防，双方舰队再次在地球遭遇，残酷的地月攻防战随即展开。潜藏在地球的魔族乘机叛乱，想要与巽月两部里应外合，战争进入最艰难的时刻。战斗中太阴星君面对战事不利曾一度萌生摧毁地球的打算，但命令遭到下属抵制，之后演变为部队哗变，太阴星君所辖的“星峰”号在月球附近空域被“南天号”击毁，太阴星君随舰战死。巽星星君眼见大势已去，率领残部逃回巽星，天族大军乘胜追击，进逼巽星。面对天族大军的进逼魔族选择负隅顽抗。天魔之战中的巽星之战随即展开。” “巽星上的移民受到魔族蛊惑，反抗激烈，战斗进行地十分艰难，魔族之前早有预谋，所以在巽星加筑了许多防空火力和防空掩体。由于“星环号”和“远征号”在之前的战斗中已有多处负伤，“星环号”竟然在战斗中被魔族击毁。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同时已对魔族失去信心，天界会议面对现实终于下定决心，下令摧毁了巽星，覆巢之下“远征号”也在劫难逃，被“远征号”和“南天号”合力击毁，巽星星君陨落。战后，由于“远征号”损伤太过严重，无法修补，最终被拆解回收。当年天界五大主力战舰就此只剩下“南天号”，这就是当年大战的全过程。大战之后由于各个星球设施和生态遭到严重破坏，震星和月球长期无人登临，地球更是被魔族余孽乘机控制，天界对之失去实际管控，原本统一的天界就此一分为三。“南天号”被改造成天空城，成为幸存者的避难所，一直维持到现在。” “那当年天魔两族为什么会爆发战争？” “那就是秘术惹的祸了。上古大战之前，三界本为一体，当时人类社会经过上万年的技术发展，脱离了原始社会的低级蒙昧，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人类掌握了越来越高超的秘术，人类也变得无所不能，人们的野心和自信也空前的膨胀，自诩为神灵。随着秘术的发展，人类社会的发展到达了一个十字路口，不可避免地要面临一个重大抉择。” “当时的秘术主要分为三个流派，其中一派叫作生化派，以生化技术为手段，不仅能改造自身，获得永生，更是创造了许多世上原本不存在的生物。对了，之前你在海中见到的青丘祖地就是当年生化派的一个重要基地，龙族就是生化派无中生有创造的崭新生物，龙族的强大你已有所认识。另外一派叫作机械派，是以机电一体化融合人工智能、脑机接口为手段。机械派势力在当时最为强大，咱们现在乘坐的飞船，月球上的这些基地，包括天空城都是以机械派的秘术建造起来的，当时的机械派开发出了机器人，你之前在青丘祖地里遭遇的那几个铁甲人就是机器人，它们的能力也已经认识到了，简直是刀枪不入，连龙族也奈何不了它们。” “当时，生化派认为人类未来的发展应该走生化的路子，通过改造自身变得更加强大，实现生化飞升。机械派则认为应该走机械派的路子，通过机械改造人类自身，获得能力，实现机械飞升。在当时还有第三个派别，那就是能量派，能量派以当时最先进的秘术研究为基础，认为世间万物的本质都是能量，人类的发展应当通过能量提升和转换进入更高级的生命形态，实现能量飞升，而不是局限于形体的改造。因为能量派是当时新兴起的派别，他们的学说不像生化派和机械派那样成熟和可操作性，所以没有像生化派和机械派那样为大众所熟知。但能量派并没有因此缺少话语权，因为当时的天帝太一帝君就是能量派首屈一指的秘术专家，他在任上曾不遣余力地集中社会资源推动能量派秘术的发展。能量派在太一帝君的力推下影响日渐广泛，被许多人认为是人类未来发展的主流方向，声望渐渐大有超过另两个学派的势头，太一帝君也因此遭到了另两派的忌恨，不断受到口诛笔伐的攻击。最终，太一帝君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他本人也在进行秘术研究的时候突然陨落。” “关于太一帝君陨落的原因说法众多，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沦为阴谋论被各方用来攻击对手。当时三派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整个社会被严重撕裂，太一帝君的突然陨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战争的导火索，大战因此爆发。巽月两部叛乱就是生化派和机械派联合叛乱，天界平息叛乱之后最终决定继承太一帝君的遗愿，这些年来始终不遗余力地发展能量派秘术，天界才没有再次爆发大的危机。” “想不到当年的三界大战原来是这样的。”梁小天听得心生感慨，不禁叹息道。“那些天人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秘术，才能达到这毁天灭地的境界。” “当年三界大战之时秘术昌盛。秘术也被称作科学，主要分为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其中自然科学又以数术为基础，数术以阴阳八卦为载体。上古文明以八卦为工具进行推演，实现了秘术的大一统理论。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像，四像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囊括了宇宙万事万物的生生灭灭。可以说八卦是上古秘术的高度凝练，八卦之中包含着细胞分裂生命延续的秘密，包含着数字进位人工智能的秘密，包含着星辰运行，物质衍化，命格心理，逻辑推理，它是当时人类文明的高度提炼融合后的结晶……”绿蛾打量着梁小天脸上企盼向往的神色，话语一顿，嫣然一笑：“怎么？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想要学秘术了？” “嗯。”梁小天重重地点头。他之前不止一次听说过秘术，更是不止一次被绿蛾施展的秘术所惊艳，但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怀着一颗急迫的心情想要学习秘术。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要学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秘术虽然神秘，但并不秘密。秘术的神秘在于它的博大高深。在天界，所有的秘术都是公开的，就看你学习的能力了。学习秘术除了决心和毅力之外还需要天赋。如果没有天赋，就算是你手里拿到了最顶尖的教材，有最高明的老师在一旁手把手指点，你也是一头雾水毫无所获。只有资质禀赋超群的人才能学有所成。我劝你呀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 “我怎么啦？我的资质禀赋差吗。别人不知道，你心里可是一清二楚，我可是咱们族里数一数二禀赋资质超群之人，不然洛东老师也不会看中我让我做族中的传经师。”梁小天听了不服气地反驳道。 “得了吧。”绿蛾笑得更响亮。“你就学会了背几句《创世纪》，瞧把你能的。天界的秘术种类众多，五花八门，要是把所有的秘术都像《创世纪》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印在纸上，然后再把印出来的书籍排成一列，可以从地球到震星排好几个来回，你别说是读完这些书，就是骑着快马在这些书之前跑过，光看书名，你几辈子也未必看得完。”绿蛾说着话把手一挥，眼前情形大变。光影中模拟出一个庞大的图书馆，无数的书籍堆放在书架上，每一本都泛着五彩的霞光。书架向前后左右远处和高空延伸，看不到尽头。地面铺着明净如镜的玉石，两人站在书架之间宽敞的过道上，正对着其中一堵书架。绿蛾用手指轻触面前的一册书籍，那本书籍立即光为一道绚丽的光茫腾空而起，在两人面前的空间凝结成一片文字，安静地闪烁着。“这就是一册秘术书籍。”绿蛾说道：“你知道这本书记载的是什么秘术吗？” 眼前的这些文字梁小天连见都没见过，看得他目瞪口呆，连连摇头。 “这些是天界通行的文字。”绿蛾说道：“我只知道这本书记载的是有关人工智能的秘术，但是虽然我认识这其中的每一个字，却看不懂这本书到底说了些什么。这本书只有具备博士学力的人才能看得懂。连我都看不懂，更别说是你了。” “照你这么说，那天界那些天人又是怎么学会那些秘术的？这些秘术又是怎么得到传承和发展的？” “告诉你，秘术又叫科学，种类繁多，五花八门。天界的天人大多只选取其中一门作为专业，精深研究。当然，也有少数人具备超人的天赋，能精通数门秘术，比如说昊天帝君，但没人会傻到想要全知全能，这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绿蛾，我知道你懂秘术，那你的秘术算不算高明？” “我？我最近刚刚开始学五年级的课程，差得远了。”绿蛾听得咯咯笑道。 “好！那我就从一年级开始学。” “还好，你跟我只差五个年级，只要你努力，说不定很快就能赶上我。”绿蛾笑道：“我告诉你，想要学习秘术最重要的是学会数术，只有精通了数术才能真正触类旁通，理解秘术的真正奥秘，但是你现在的基础太差，连字都不认识。”绿蛾思忖着说道。“这样吧，从明天起，我先教你天界文字，再教你易理八卦，这两样可是学习秘术的必备基础。” 第57章 勺翼神君 天空城静静地飘浮在太空中，它所处的位置是距离地面多公里的同步轨道上。远处的地球在深邃的的星空中熠熠生辉，像一颗璀璨的蓝宝石。天空城作为迄今为止最大的人造物体相较于整个宇宙像一粒尘埃般飘浮在浩瀚苍茫的太空中，但它承载的却是整个人类漫长的过去和梦想的未来——虽然这一切对整个宇宙来说同样不值一提。大战前，天空城是上古文明建造的仅有的几艘最先进的宇宙母舰之一，当初它的设计用途主要是用于星际殖民远征，因此，舰上除了配备必须的武器装备之外还拥有完整的生态循环系统。主要武器包括三百架当时最先进的星际战斗机，十六门大口径等离子能量炮，每一门的威力都足以摧毁一颗普通行星，近千门高能近防炮以及完整的等离子能量保护罩。舰上生态循环系统可以将人类生活产生的垃圾转化为能量和原料加以利用重新生产出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料。所有系统的运转都由核聚变装置供能，整个系统运转起来可以维持舰内五十万人的正常生活起居。整艘宇宙母舰就像一个功能设施齐全的中型城市。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之战的发生，大战之后上古文明遭受重创，三界分离，这艘硕果仅存的宇宙母舰成了当年那些神只仅存的庇护所。大战之后，天界一方面委屈求全，向魔族低声下气，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争端，同时又对舰内设施进了改造，以利于生活于其中的人类的新的生活需求。这么多年来天族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天空城的正常运转，维护着三界的安宁。 勺翼神君站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正透过厚实的玻璃舷窗望向窗户，目光凝滞，呆呆出神，似乎正在想着心事。勺翼神君的办公室位于战舰舰桥左侧的办公区。整个舰桥位于天空城上方的一个突出部，视线开阔，玻璃之外就是无垠的太空。这里汇集了天空城军方大部分的军事单位的指挥部门在此办公，包括天帝的办公室也在这个区域。这样设置自然是为了一旦发生战事有利于迅速沟通集中指挥，这也使整个舰桥成为整个天空城中戒备森严最为神秘的军事核心管制区域。 天界的军衔从士兵以上主要分仙君、神君、星君、天君四个等级，仙君神君星君又各分上中下三品，天君不分品，目前天界共有五十八位天君，其中恒泰天君掌管着天界空军、桑凤天君掌管星际陆战队，阳一天君则负责军队后勤保障，这三位天君直接向天帝负责，位高权重，其他的天君则大多已从之前的职务上退役，不管具体事务，所以天君更像是一个荣誉头衔。勺翼神君虽然军衔并不算高，但是却掌握着天界极其重要的一个部门——情报部。就目前三界的实际状况，勺翼神君的主要工作重心自然就是密切关注下界魔族的动向。 门外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乱了勺翼神君的思绪，勺翼神君回过神来，他默默地踱回到办公桌前，无声地坐下。 门外长长的甬道上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这是一个年轻的军人，穿着一身贴身合体的单兵全金属外骨骼军服，衬托出他那壮实健硕的体形。从佩戴的军衔上看来人是一位仙君。他脸庞瘦削，目光炯炯有神，肤色略显黝黑，年纪三十上下，浑身上下透露着精明干练的气质。甬道通体纯由精钢打造，密封性能很好，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能被传出老远。军人在自己的脚步声中迈着有节律的步伐，他故意走出声响，仿佛在提前向人提醒自己的到来。军人在勺翼神君的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大声禀报：“报告，郭佥奉命来到！” “进来。”勺翼神君在门里大声说道。 郭佥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看到面前座位上的勺翼神君神色严肃。他走到神君面前，执手行礼，然后笔挺地站着，等着神君发话。 神君两眼打量着郭佥，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笑意。他冲着郭佥摆了摆手，示意他放松。“来，坐下。”他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道。 “神君，是不是有任务了？”郭佥并没有坐下，试探着问道。 “就知道你性子急。”勺翼神君冲着郭佥笑着说道。“没错，找你来就是为了任务。你别急，先熟悉一下情况再说。”说着话勺翼神君把手一挥，办公室里的灯光立即暗了下来。桌上的电子装置冒出一团光束，显示出一幅逼真的三维立体图景：一片茂密的丛林里，无数奴隶像蝼蚁一样地聚集在一起，正在努力地劳动，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座略见雏形，庞大如同小山的神庙。 “这些是天界派驻下界的土地传送回来的情况。你眼前看到的是苞比氏的情况，情报显示那里的奴隶正在建造一座巨大的神庙。苞比氏原来是一个和平的部落，但是最近突然变地极具侵略性，开始向周边武力扩张，他们的军队已经劫掠了周边好几个部落，情况有愈演愈烈之势。” 三维图形闪烁，三维图景显示出另一群族人正在山中膜拜一座神像。“这是下界土地传回来的另一个部落的情况。这个部落叫作峻熙氏，和苞比氏挨得很近。他们膜拜的这座神像之前没见过，是新近建造的。据测算，这座神像的工程量很大，由大批劫掠来的奴隶建造。峻熙氏现在也变得和苞比氏一样极富侵略性，而且这两个部落还结了盟。峻熙氏为什么要放弃原先的神灵崇拜，信仰和尊奉一座来历不明的神灵。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目前还不得而知。” 画面又是一闪，显示出另外一个部落的情形。“这是人族的青泠氏部落，情报显示这个部落最近正在开采一种稀有金属。这种金属应用极广，但是必须掌握极高超的秘术才能加以应用。青泠氏到底是自己掌握了这种秘术还是被其他不明的力量利用。” “人界不是有人皇烈帝吗？之前临泉氏叛乱，人皇烈帝立即派出飞翼军剿灭，如今这些部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人皇那边是什么反应？”郭佥问道。 “根据下界最近土地传回来的消息，这次人皇并没有派出精锐飞翼军，而是派出使者执节铖前往黑角氏，授命黑角氏专事征伐，代烈帝行罚，可便宜行事召集就近各部族一起镇压叛乱。” 三维立体图像不停转换，显示出最近人界十数个部落由于遭到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的袭击而覆灭的惨景，大量房舍被毁，尸横遍野，精壮族人沦为奴隶，土地荒芜。郭佥看得神情凝重，脸上映照着立体影像散发的光芒陷入沉思。 勺翼神灵罗列了大量信息，足足展示了一个多小时才终止。 桌子上的三维立体影像消失，办公室内的智能灯光同步打开。勺翼神君开口说道：“好了，情况你都看到了。情况很不寻常，三界曾经发生过劫难，当年的那段历史大家都清楚。千年以来，天界为了维护三界的安宁，避免当年的灾难再次发生，处处忍让，魔族虽然小动作不断，但大体也能够领会和遵守双方的默契，三界才得以维持着眼前这种微妙的平衡。但是现在看来这种微妙的平衡正在被恶意打破。我们的善意忍让并没有换来魔族的尊重，他们开始得过进尺，步步进逼。最近，我们派遣在人间负责监察地方的几位土地接连失踪……” “魔族这到底是想干嘛？！”郭佥听了忿忿说道。 “不光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些，我还有更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你。据最新情报显示，魔族正在实施一个可怕的计划，他们正在复活一个魔祖级别的重要人物。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个重要人物究竟是谁，但根据种种迹象综合研判，魔族想要复活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寂原。” “寂原？！”郭佥听得大吃一惊。他是在寂原死后出生的，自然没见过寂原本人，但对寂原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根据天界的史书记载，寂原就是当年那场导致三界分裂的之战真正的策划者，就连另外两个罪魁祸首巽月两位星君都对寂原言听计从。寂原本人是一位造诣深厚的秘术集大成者，曾引领一代秘术的发展，他同时又是一个管理大师和政治活动家，利用秘术推动了整个社会变革，因此在当时拥有极高的声望。寂原因其成就跻身为天界会议的长老之一，一言九鼎，更是差点当选天帝，最终仅以微弱的劣势输给了太一帝君。可惜的是，寂原超群的智力虽然让他获得了声望，但同时却又让他变得利欲熏心，极其自负，这在当年很多人都早已经觉察到了，这也是他当年没有成功当选天帝的原因之一。寂原是当年生化飞升的主要代表，但同时也精通机械派的秘术，他致力于两者的结合，并成功地将神经网络联结到了机械上，实现人机的深层次融合。他的这些成就自然而然被生化和机械两派许多人奉为共同的领袖。寂原在竞争天帝之位失败后曾经一度销声匿迹。正当许多人认为他醉心于秘术之时，事实很快证明他们全都错了。 失败导致的失落和愤怒压倒了寂原的理智，寂原竟然在暗中组织了一个秘术学会，聚集了生化派和机械派众多顶尖人物，想要以此扩大自己的影响。这个学会后来被认定为就是魔族的前身。之战中这个秘术学会完全站在了巽月两位星君的一面。巽月两位星君的叛乱很快被镇压下去，但天界也付出了惨痛代价，巽星毁灭，三界分离。敏感的天人们更是开始怀疑太一帝君的突然陨落与寂原有关，于是愤怒的天人们前去抓捕寂原。让人意外的是寂原性格高傲，他居然没有逃跑，其实他当时是完全有机会逃走的，因为大战之后天地重新变得混沌，三界已经分离，寂原在天界的众多魔族拥趸也还没来得及得到清算。但是寂原不仅没有逃走，还选择了自杀。没人知道为什么，之后大部分人认同的猜测是寂原可能出于对自己名誉的维护，一旦出逃寂原必将名誉扫地，之后的余生都将背负魔头的骂名，这对于像他这样一个爱惜名誉的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另外也有可能是对巽月两位星君的死心存愧疚。 “当年寂原虽死，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寂原的弟子在寂原死后用秘术扫描储存了他完整的人体遗传信息，并偷偷藏了起来。不仅如此，寂原作为生化派秘术宗师，在之前的一系列研究中曾经将自己的思维完整地复制了下来，他之前绝对没有预料到他未来会有如此结局，但他的元神也阴差阳错就此被完好保留了下来，而且那还是处于巅峰时期的寂原元神。这些年魔族始终完好地保存着寂原的人体遗传信息，并不遗余力地成功找到了寂原当年遗留下来的元神。有了这两样东西，复活寂原易如反掌。据可靠情报，寂原本人很可能已经成功被复活。” 勺翼神君的这番话让郭佥惊得目瞪口呆，他瞬间明白这个消息中蕴含的份量。 郭佥同样也意识到了天空城真正面临的危机。 “郭佥。”勺翼神灵目光在郭佥的脸上扫过，点头说道：“听了这么多坏消息，你的反应完全在情理之中。但是事态后续究竟会如何发展尚存在诸多的不确定因素，我们也不要太过杞人忧天，反应过度。三界分离，魔族深陷泥淖，天界对魔族拥有压倒性的绝对优势，即便是寂原复活也未见得就能撼动天界。目前魔族的局势还很不明朗，在这种节骨眼上我们不要随便去挑衅魔族，要静观其变，但也不能不闻不问，任凭事态恶化。没错，人界的事有人皇应付，但魔族的事人皇可应付不了。今天找你来，目的只有一个，天帝对三界目前的状况很重视，她之前召见了我，希望我们部门组织一次行动，摸一摸魔族的底细，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怎么样？！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了，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郭佥腰杆挺得笔直，大声说道。 第58章 苞比氏 天空城南天门太空军基地。宽敞的甲板一侧整齐地停靠着数十架应龙战斗机，流线型的金属机身泛着冷硬的光泽，像数十头神兽蹲伏守护着这片区域。大队全副武装的军人正在前面的操场上接受队列训练。在大队的军人之间还夹杂着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那是几台由人工操纵的巨灵神机甲。机甲沉重的步履有节奏地砸击甲板，发出轰轰的巨响，引来周围众多军人羡慕的眼神。巨灵神机甲炫酷的造型完美地符合众多年轻男人的虚荣心，能够驾驶这些巨灵神机甲的无一例外是广受认可的军中精英战士，岗位竞争向来激烈。 整个基地一如既往地忙碌而又有条不紊。 郭佥对眼前的一切习以为常，步履匆匆走过人群。 拐过几个拐角，面前出现一间巨大的营房，呯呯拳脚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这间营房足有上千平方之巨，里面设置有各种训练设备，几个人影正各自在器械上挥汗如雨地训练。觉察到郭佥的到来，一些人手脚下意识停了下来，望向郭佥。场地中央宽敞的拳台上依旧有两个人各戴护具，正在拳来脚往，切磋武艺。俩人忘我训练，完全没有察觉到郭佥的到来，那拳脚交击之声正是从两人这里传出。随着一声大喝，只见身着红色护具的男子正在出拳，他身形快疾，整个人化为一道虚影，耳边传来破空之声。对战的蓝方男子眼见对手欺到近前，他不慌不忙，身形一晃，同样泛起几个虚影，躲过了对手一击。蓝方右脚斜踏一步，欺到红方的左侧，顺势一拳击出。红方侧身用左拳架住，右手狠狠击向对手下颌，蓝方立即伸手架住。两人你来我往，交换数拳，拳拳劲爆。红方眼见攻击不能奏效，改变策略，脚下猛地一击横扫，被蓝方抬腿格挡，双方拼劲全力，两腿交击，再次传出呯地一声闷响。蓝方抓住破绽，趁对手立足未稳，猛然一招膝击，又被红方机警躲过。郭佥在一旁看着两人交手，微微点头表示赞许，眼见两人身形稍稍分离，他大声喝道：“所有人听我口令，列队！” 周围人影晃动，迅速排成一列队形，场地上的红蓝双方这才发现郭佥，连忙停手，跑步入列。郭佥站在队伍前扫视一眼，眉头一皱，发现还少了一人。 所有人望向同一个方向。 远处角落里一台虚拟三维实境设备上正有一人独自头戴封闭式头盔手握感应手套进行训练。 郭佥走到那人身边，面无表情地伸手关闭了那台设备。 虚拟三维实境呈现的是一副阴森恐怖的鬼域场景，众多奇形怪状面目凶狠的厉鬼躲藏在角落里随时准备给闯入者施以暗算。这些鬼怪各有绝招，有些鬼怪使用的招术就是下界魔族成名人物的绝招。天界根据搜集到的情报把对手的信息输入电脑，生成一个个可以感知的形象，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此时训练者正手执利剑在鬼域中纵横驰骋，斩妖除魔，忽然只见眼前光亮一闪，随即陷入一片漆黑。那人先是一愕，随即忿忿跺脚摘下头盔，随着她面目显露，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飘散在空中，那竟是一个长相娇美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刚要发脾气，一眼看清眼前站着的是郭佥，她连忙讪讪一笑。“队长，是你？” “陈美娇，入列。”郭佥大声说道。 陈美娇掉头看到一旁已经排成的整齐队形，她吐了吐舌头，连忙跑步入列。 “下面开始点名！陈坤！” “诺！” “李明慧！” “诺！” “石英！” “诺！” “许彬彬！” “诺！” “张德！ “诺！” “童雷！” “诺！” “陈美娇！” “诺！” “很好，所有队员全部到齐。”郭佥扫视眼前，满意地点头。 这是一支特种战斗小队，叫作“朱雀战队”，组建已有千年之久，隶属于天界情报部，由勺翼神君直接领导。战队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潜入敌后，侦察敌情。天界一向对情报很重视，能够进入“朱雀战队”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从各支一线部队选拔出来的兵王。这些人年龄相仿，经历相似，共同的目标就是维护三界安宁。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千年以来从这支队伍里涌现出了数十位神君和两位天君，当然也有过付出和牺牲。目前这支队伍由郭佥任队长，队员们也刚刚进行过最新一轮的选拔轮换，正在磨合。但无论人员怎么变动，队伍初创时期的精气神始终被继承保留了下来。 “大家听着，有任务了。我刚从神君那里回来，相信大家对三界最近的一些情况都有所了解。不错，最近魔族蠢蠢欲动，似乎有所图谋，咱们安插在下界负责监察的好几个土地最近更是接二连三下落不明无故失踪，更有不世出的魔族大魔头准备出世，神君让我们下界查探魔族虚实……”郭佥当众宣布了具体情况和行动目的，接着说道：“神君有令，目前魔族虽然屡屡挑衅天界，但是本着维护三界安宁的大局出发，本次秘密行动主要任务是侦察敌情。大家要小心谨慎，尽量不要暴露身份，遇事牢记忍让二字，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以免造成天魔两族争端，引发三界大乱，听明白了吗？” “明白！”队员们齐声回答。 “好！大家赶紧分头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机械缓缓启动，传送门内全副武装的战士正在等待传送。 几团金光一闪而过，光亮消失。 与此同时，地面树林里多了好几个人影。 “陈坤？听到请回答。”耳机里传来陈美娇的声音。 “听到。”陈坤连忙回答。 “所有人检查设备有无异常。” 树林里又是一阵忙碌，几名战士迅速检查了一下各自的随身可穿戴智能设备。 “设备正常。”队员们纷纷回答。 “很好！开始行动。”作为队伍的核心一员，陈美娇的任务是在指挥中心负责通信交换，同时监视设备正常运转。她不仅技战术素质优秀，更是电子通讯专业的高材生。郭佥坐镇指挥中心，此时站在陈美娇身后听着双方的对话神色严肃一言不发。他两眼紧紧盯着面前仪器，脑中飞速运转，分析这些从队员随身设备上反馈回来的各项数据、语音和画面信息背后隐藏的含义。 队伍悄无声息地在树林里行进。这次行动朱雀战队并没有全员出动，只派遣了陈坤、石英和张德三位队员下界，三人中由陈坤带队，其他队员在天界按兵不动，以防一旦遭遇不测可以随时接应。 天色渐亮，丛林里传来清脆的鸟叫，随着一阵阵拍打翅膀的声音，鸟儿陆续飞上了枝头。远处的灌木丛里，一些小动物钻出巢穴，探头探脑地朝四处张望，整个丛林正从寂静的睡梦中慢慢醒来。草木上凝结着厚厚的露水，经过一阵急行军，三人身上无一例外地变得湿漉漉的。但是他们全都精神抖擞，脸上丝毫没有疲惫的神态，健步如飞地继续向前赶路。 三人经过乔装打扮，此时身上穿着的看似是人间最普通不过的衣服。但是这些衣服全都经过天界的天工特制，身上暗藏着很多可穿戴设备。 眼中的生物镜片随着视线的扫描不断分析处理，并迅速将最终结果显示在镜片的显示区域。这些数据通过生物镜片与身上其他的可穿戴设备相连，与其他队员共享，并实时上传到天空城的战队指挥中心，身处指挥中心的郭佥和其他对员通过这些视频和数据能实时掌握地面动态，仿佛亲临战场。 三人走出一片树林，眼前突然看到的情形让他们感到猝不及防。他们看到了一个被摧毁的部落，这里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满地的死尸，木结构的屋舍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断壁残垣和黑色的焦炭，余烟袅袅。三人走进废墟，看到四周满地都是尸体，随身可穿戴设备搭载的生命检测装置没有发现活着的人。“全都死了。”陈坤检视着四周，惋惜地说道。 “看样子大屠杀发生没多久，到底是谁干的？！”张德忿忿地说道。“太残忍了！” “按所处位置判断，这里应该是洞水氏。他们这是惹到谁了？竟至于被灭族？！”石英检索了一下方位，然后说道，在他印象里洞水氏是一个与世无争处世谦和的部落，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他心里忿怒，仔细地在四周寻找，想要发现一些惨案的蛛丝马迹。他随即眼前一亮，果然有所发现。“你们看，脚印！” 泥地上果然有大量人的脚印通向山里，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牲畜的脚印。陈坤沉吟着说道：“你们发现没有，村子里的尸体大多是老弱妇孺，少有精壮男子的尸体，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袭击洞水氏部落的异族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仇杀，而是掳掠奴隶。”石英接口说道。 “没错。”陈坤重重点头。“咱们走，跟着这些脚印追上去。” 三人沿着山路快步追了上去。 “小心，有人来了！”追出了二十里地，带队的陈坤突然在前面做了一个看势。队伍一下子散开，隐藏在树林里。 不远处传来人声。三人透过一米多高的灌木悄悄向外张望，看到前面林子里人影绰绰。一队部落战士正押着大批被绑缚了双手的奴隶沿着山路走过。 “那些部落战士是苞比氏族人。”陈坤一眼认了出来。陈坤倍感震惊，据他所知苞比氏和洞水氏是近邻，两族和睦相处已近千年，彼此相互通婚，血缘相近，习俗相近，没想到苞比氏会突然对洞水氏下此毒手，这委实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这里已经离苞比氏很近了，本着天界不插手人界事务的原则，三人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三人跟着那支劫掠的队伍很快逼近苞比氏。他们爬上了一座山岗，这里地处苞比氏部落外围，地势高耸，视野开阔，同时也适合隐蔽观察。在他们面前的山岰里座落着一处人族城镇，房屋鳞次栉比，从盆地一直到延伸到山林之间，这看上去显然是一个人丁兴旺的部落。几道宽阔的道路纵贯整个村镇，消失在外围的群山密林之中。街道上牛驼马载，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在城镇一侧的山坡上，大批的部落精壮奴隶像附在食物上的蚁群一样大量聚聚着，正在挥汗如雨，搬运土方，烧制砖块，营建工程。一侧山林整片树木正遭到大量砍伐，到处是新翻的土地，满目疮痍，烧制砖块的制砖工地上浓烟滚滚。 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人族部落苞比氏，之前天界情报显示苞比氏正在修建一座庞大的神庙，不知道出于何种用途和目的。只见在大批的奴隶和牛马之间还簇拥着许多巨兽的身影。土叠兽是一种性格温顺的食草动物，体形巨大，身高两米，身长五米，据说是上古神灵创生的生物，上古之战后这种生物适应了新的生存条件和气候，在丛林中大量繁殖。它们负重量大，被很多部落族人驯化用来驮载货物。土叠兽唯一的缺点就是愚笨缓慢，只适合用作短途运输。几个膀大腰圆趾高气扬看似监工的苞比氏族人在忙碌的工地之间踱步，督促劳动，不时挥动手里的长鞭抽打在周围那些奴隶身上，刺耳的鞭打声远远传来。 三人再次感到震惊，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繁忙的人间景象。苞比氏能聚集这么多奴隶绝对不是抢掠一两个部落那么简单，看来苞比氏最近劫掠的部落不在少数。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刚才那支劫掠队伍押着那些洞水氏奴隶走进了部落。 眼前的情形连身处天空城中的郭佥看了都吃惊。之前他在勺翼神君的办公室里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但眼前的情形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59章 峻熙氏 三人远远地观察了一阵，想要利用隐身术进去探个究竟，但又怕被魔族的人识破暴露身份。他们正在想办法做进一步侦察，就在这时山脚下树林里传来一阵响动，他们探头看了一下，看到一队部落伐木工正扛着木头从山间小径走过，远远地向工地上走去。三人相互示意，立即动身追了上去。他们肩上扛着木头跟在了前边那队伐木工的身后。那队伐木工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异样。一行人走到山脚下，小径上出现一个哨卡，几个手执长矛的部落族人正在那里看守。伐木工依次走过哨卡，守卫微微打量了他们一眼，毫不起疑，三人很轻松地跟着队伍混进了工地。 三人扔掉了肩上扛着的原木，偷偷向那座正在营建中的神庙走去。周围到处是忙碌的族人，没有人注意到三人的异样。眼前那座营建中的建筑完全展现在三人面前。那座庞大的建筑四周呈正方形，上下呈梯形，底部边长各有三百米，现在刚刚修到第三层。建筑周围搭建着木制脚手架，还有几条供牛马和土叠兽驼拉建材的简易土坡。底部一侧黑漆漆的门洞朝外敞开，大批的族人像工蚁一样正在门洞里进进出出。三人相互示意，随手从地上扛起石料，混在工人之间进入了门洞。 神庙内部显得十分宽敞，周围燃烧着用来照明的火把。每个人都在低头忙碌，营建内部的石室。三人慢慢向神庙内部核心位置靠近，陈坤注意到随身可穿戴设备探测到的数据显示周围的能量显着升高。正当三人继续靠近，忽然只听眼前一声断喝：“站住！”三人一惊，连忙止步，只见眼前的巷道中突然冒出几个神秘的黑影。火光中只见那几个身上穿着祭司的服装，神情气质与普通的族人迥然不同。这几个祭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三人，为首一人厉声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工地上的族人。”陈坤赔笑说道。他这时才发现周围一片空旷，身后叮当的凿石声密密麻麻传来，忙碌的工人们察觉到异常，正远远地向这里投来惊讶的一瞥。但是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着，那些工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这里。 “混蛋！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这里是禁地？踩过这道白线，格杀勿论。”为首的那个祭司指着地上说道。 三人朝地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地上数步开外有一条用石灰粉划下的白线。 陈坤心中一惊，心里暗暗盘算对策，只见对面那个祭司狠狠盯了他们一眼，大袖一挥，不耐烦地说道：“今天老子心情好，放你们一马。赶紧给我滚，下次长点记性！” 三人如释重负，连忙掉头离去，远远地听到那个祭司正在自言自语，“这些愚蠢的人族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怎么教都教不会！”祭司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瞧他们屁滚尿流的样子，跑得这么快，一定是被吓坏了。”另一个祭司接口说道。神庙里响起一阵响亮的轰笑声。 三人迅速退出工地，然后与天空城接通了联系。 “队长，刚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陈坤说道。 “没错。刚才那几个祭司身份可疑，很可能是魔族的人。”指挥中心里，郭佥盯着眼前的影像回放，双眉紧皱，一边努力寻找着任何可供判断的蛛丝马迹，一边与地面保持通话。“根据传送回来的影像判断，我怀疑这个神庙下面藏着一个上古遗址。遗址的入口就藏在神庙内部中心的位置。” “那我要不要再找个机会闯进去看个究竟。” “不用。”郭佥断然否定：“那里现在有魔族的人看守。记住，你们这次下界是查探消息，非到万不得以不要轻易暴露身份，更不要与魔族发生冲突。地面上古遗迹众多，有很多都成了魔族巢穴，里面情况不为人知，咱们不差这一个。” “明白了。”陈坤说道：“那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我发一个定位给你。苞比氏附近山中秘境中有一个天空城派驻下界的土地，前不久突然莫名失踪，我要你们去秘境查看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有关他下落的信息。” 陈坤张开左手，手心里浮现起一个三维全息地图，展示的正是苞比氏所处周边的地形地貌，地图上清晰地展示出陈坤三人所处的方位，另外有一个闪亮的光点标注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山林中，正是他们此去要找的秘境。 陈坤瞟了一眼，记住地形，然后用力攥紧拳头，手中三维全息地图倏然而灭。他掉头看向身边的队友，另外两人也已通过系统同步得到了指令。三人心意相通，朝着目标进发。他们刚走出几步，“小心。”石英在陈坤身后低声说道：“快看右边，有人。” 另外两人同时看向右边，看到不远处一处裸露的山崖上豁然站着两个怪异的身影。那两个人影衣着与苞比氏族人完全不同。“那两个是什么人。”张德在一旁满腹狐疑说道。 那两人原本同样正在眺望着山间那片谷地，观察那些苞比氏族人，说话间只见他们突然齐齐掉头看向三人这边。张德看得又是一惊：“糟糕，他们发现我们了。” 他话音刚落，眼前身影一晃，那两个人已是踪迹全无，不翼而飞。 “队长？”陈坤连忙接通了天空城。“那两个八成是魔族的人。” “没错。”耳机里传来郭佥低沉的声音。“那两个肯定是魔族的人。” “我们暴露了？魔族的人发现我们了！怎么办？！” “别担心，他们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继续按原计划行动，先甩掉他们再说。”郭佥迅速做出决定。 三人迅速离开原地，向秘境方向而去。 树木在身侧刷刷倒退，三人健步如飞，很快赶到了秘境。秘境藏在一片秘林之中，明媚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地面，周围鸟语花香，一条小溪蜿蜒曲折，潺潺流淌，穿过林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陈坤打量着四周，然后足踏方位，走到一堵崖壁前。他仔细在崖壁上检查摸索，很快找到了秘门的机关。他伸手轻点，一闭光柱从石壁中透射而出，在距离石壁半尺的虚空中凝结成一个流光溢彩的八卦。随着陈坤转动八卦，光滑的石壁无声地裂开，现出一道秘门。陈坤朝着秘门里看了一眼，感受到一股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坤心里一沉，虽然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里的土地已经遭遇不测，但是看到眼前情形依旧让三人感到心情沉重。三人一边戒备，一边闯进秘境。秘境里一片狼藉，四周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虽然时过境迁，里面的烟雾早已经平息，但散发的焦灼气味依旧很浓烈。 三人在秘境里搜索了一阵，里面的情况很糟糕，所有的痕迹都被那场大火掩盖，找不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三人心情黯然，离开秘境，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下一个侦察的目标是峻熙氏。 山中空灵寂静，三人走在山间小路上，呼吸着草木的芬芳，心灵渐渐得到了抚慰。他们暂时平息了方才在秘境被勾起的忿怒，也暂时抛开了遭遇魔族时的不快，脚步轻快，向前飞奔。一条小路在草木之间时隐时现，山路两侧时而可以看到一些残垣断壁，那些都是上古遗迹，一些高大残缺的上古雕塑身上布满苔藓斑斑，歪歪斜斜地散落在草木丛中。 走在最前面的领队陈坤猛地站定，他机警地冲着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伸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手势。后面的队员们看出那是就地隐蔽的手势，急忙各自躲藏。 “陈坤，什么情况？”张德躲在草丛里，两眼透过草叶看向外面。他通过无线电向陈坤发出询问。 “有人来了。”陈坤答道。 “什么人？” “不知道。” 说话间只听前面树林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听上去来的人不少。 三个人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天空城里，郭佥和其他队员也紧张地聚拢到显示屏前。 声音越来越近，几个部落族人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族人从树林里冒了出来。三人一开始心情紧张，以为是行踪泄露被附近的部落族人围堵，但他们很快发现并不是这样。眼前这些部落族人扶老携幼，神色惊慌，步履匆匆，手里也没有拿武器，而是带着大大小小的包里。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战士，更像是一群逃难的人。 “他们是峻熙氏的族人。”陈坤很肯定地低声说道。三人此行目的就是查探峻熙氏，来之前做过一些功课，陈坤认出眼前这些人身上穿的就是峻熙氏部落的传统服装。 “没错。”张德表示认同。“可这些人这是在干嘛？” 话音刚落，只听嗖地一声箭啸，一个正在奔逃的族人身形一滞，僵立不动，一支羽箭从他后颈贯入，锐利的箭头从喉头透出。那人眼中透出恐惧的神色，张嘴想要大喊，但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股鲜血随即从他嘴里涌出，他伸手在空中挥舞，像是要抓住些什么，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再不动弹。 嗤嗤箭矢破空之声猛然间变得密集，林中的那些族人纷纷中箭倒地，惨嚎声在林中响成一片，树林里很快就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紧接着，随着一阵步履之声，从远处林子里冒出一大群凶神恶煞般的身影。那些人个个都是精壮男子，上身赤裸，身材高大，身上背着箭匣，手里拿着武器，看模样是某个人族部落的战士，此时他们正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 三人一动不动继续看着。只见一个战士走到一个呻吟的伤者跟前停了下来。他低头俯视着脚下那个伤者，目露凶光，挥动手中石斧猛地砍下。惨叫声戛然而止，一蓬鲜血像鲜花般盛开，溅了那战士一脸一身，那战士狞笑起身继续掉头打量着四周。其他的战士也没闲着，正忙着对周围那些倒地的伤者补刀。随着一声声惨叫传来，树林里很快恢复了寂静，再也听不到那些伤者的呻吟声。 “叛徒！”一名战士扫视林中，意识到没有活口留下，他冲着眼前满地的尸体啐了一口，挥手带着手下离去。 三人直到这些战士走远这才从藏身处站了起来。 眼前的情形看了让人触目惊心。到处都是尸体，那些人肢体破碎，鲜血溅得满地都是，死状惨烈。 “刚才那些战士分明也是峻熙氏的族人，为什么他们同族相残？这——，这也太残忍了。”张德环顾四周吃惊地说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张德从那些战士的服饰看出了端倪。 “我听到有人说“叛徒”，这里面也许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陈坤看着尸体低头思忖道。 “快来，这里有个活的。”一旁的石英在几个尸体之间走过，身上的生命探测器探测到生命的信息，他急忙停步，惊喜地招呼自己的队友。 另外两个人连忙凑了上去。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原本身体很强壮，但现在生命的痕迹正迅速从他身上消褪。他背上中了一箭，胸口又被砍了数斧，伤口血肉模糊。张德凑上去检查了一下，无奈摇头说道：“没救了。” 那男子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三个陌生人让他感到惊讶，他愣愣地注视三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族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陈坤追问道。 “那不是我的族人，那是些被恶魔附体的魔鬼。”男子脸颊抽搐，挣扎着说道，口中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大量的鲜血涌出，但是很奇怪他并没有死去，反而变得亢奋起来，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一抹红晕。陈坤知道这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眼前这个男人在人世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陈坤默默地听着，不敢打断他。 第60章 左右护法 “我们信奉的神灵被毁灭了，邪恶的祭司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来历不明的邪灵，他还想让我们所有人信奉邪灵。许多族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纷纷出走。那些战士听命于祭司，他们是来追杀我们的，他们同样已经把灵魂出卖给了邪灵，他们不再是我们的族人。叛徒？！不！他们才是背叛祖先，背叛族人，背叛自己灵魂的人……”他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突然咳了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戛然而止不再动弹。 “他死了。”张德看着那对呆滞的目光黯然说道。生命已从那人身上彻底消逝，他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体渐渐僵硬冷却。 三人站起身来，望着地上的尸体，心里很是伤感。“走！咱们瞧瞧去。”陈坤盯着刚才那些屠夫消失的方向说道，三人沿着那些战士的足迹向前走去。 山谷一侧的山坡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茅草房，这些房子从谷底向山上延伸，逐渐变得稀疏，最终消失在浓密的树林里。半山坡上几座用石块垒砌的高大建筑特别显得显眼，它们比周围的那些茅草屋来得宽敞，也来很整洁气派，周围附属有高大的院墙，宽敞的院落和狭长的甬道，四周还有一些精壮的族中战士守卫着，这看来是族中酋长的居所。石屋前面同样用石块垒成的平整台地上此时正站着一大群人，一些衣着华丽身挂玉佩的族中长老簇拥着几个手持玉钺的头人手指远方指指点点正在议论着什么。在这些贵族对面的山坡上正有一群奴隶手持斧凿叮叮当当地精雕细琢努力劳作。那里正有一座巨大的神像，此时那神像已大体成形，它身高足有五十米，神像的面容怒目獠牙，巨大的右手突兀地向前平直伸出，手心里居然还令人惊讶地托着几块悬浮的巨石，这几块悬浮的巨石则相互拼凑成一个心形。大概是神像的面容气势和它手心里那几块灵异的巨石起到了作用，台地上那些贵族们满脸敬畏，言语间纷纷发出惊叹。被簇拥着的其中一位头人听着周围的惊叹，他摇头晃脑，神色倨傲，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这个头人的装束显然就是峻熙氏部落的酋长，站在他身边的另外几个头人瞧服饰分别是附近几个部落的酋长，其中一个居然就是苞比氏部落的酋长。 不远处的山道上匆匆走来一群人，那是一群部落战士，手执武器，步履矫健，匆匆向台地方向走去。陈坤立即认出这群部落战士正是方才看到的那群在林中屠杀自己族人的战士。台地上，峻熙氏酋长同样注意到了这群战士，扭头看来。战士们在自己头人的注视下立即敬畏地停下脚步，俯身行礼，为首的那名战士远远向头人做了一个手势，那意思似乎是事情已经办妥。酋长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战士们领会酋长的意思，掉头钻进了一旁山坡上的一个碉楼里。酋长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继续兴致勃勃地与身边诸位头人交谈。 陈坤、石英、张德三人躲在树林里远远看着。他们眼中的生物镜片能够灵活调节焦距，一切尽览无余。他们看出那神像手心里的底座上显然是安装了反重力装置，这才使那几块巨石悬浮起来。 “看来这里面又少不了魔族捣鬼。” “装神弄鬼！愚弄族人！”张德看得忿忿地说道。“这个酋长也是鬼迷了心窍，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居然与魔族合起伙欺骗自己的族人。” “我看酋长也未必明白背后那些秘术原理，他也是个可怜的受骗者。”石英说道。 三人一边观察一边议论。石英无意中扭头向一侧瞥了一下。“小心，那边有人。”生物镜片具有热敏功能，虽然枝叶阻隔，但还是让石英无意中发现了那两个在不远处树林里藏着的人。其他两人立即掉头看去，同样看到了远处那两个人。三人利索地调整生物镜片的各项参数，远处那两个人的模样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不就是之前咱们在苞比氏撞上的那两个魔族的人。”石英看得眼熟，立即认出了那两人。 “没错，就是他们。”陈坤也认出了那两人，兴奋地说道。 远处的那两个人这次没有发现陈坤等人，他们站在崖前正久久观察脚下的山谷中，似乎同样对峻熙氏的情形很感兴趣。 “这两个混蛋躲在那里干嘛？”陈坤看得心里起疑。 “他们不会是跟着我们来的这儿吧。”石英担心说道。 陈坤撇嘴摇头：“除非他们是戏精附体，否则他们看上去似乎压根儿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那他们是在干嘛？眼前这一切不就是他们搞出来的鬼，他们还没看够啊。”张德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两个人有意思，他们显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他们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也许事情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身处天空城的郭佥通过三人实时上传的数据同样已经注意到那两个神秘人，立即叮嘱坐在电脑前的陈美娇。“锁定这两个人，看能不能查出他们的来历。” 陈美娇双手麻利地操作着电脑，系统立即匹配照片，当反馈的信息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瞬间让郭佥震惊了。 “陈坤、张德、石英，你们三个人要小心了。这两个人是杨森杨林两兄弟，魔族的大魔头，魔帝炬玄的左右护法。目前情况不明，你们三个人最好不要轻易暴露，以免发生冲突。” 三人听得一惊，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躲在树林里继续隐藏。没过多久，只见远处那两人终于动了，身形一晃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管杨森杨林是不是真的没有发现陈坤他们三人，好在双方总算没有发生冲突。 三人继续调查，他们在附近的山中又发现了十几个被摧毁的部落，情形和之前一样，老幼妇孺被屠杀，精壮男子成为奴隶，由于事发密林之中，就连天空城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觉。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大致的结果。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三部落相互邻近，这三个部落受到魔族蛊惑投靠了魔族，同时也结成了部落联盟，合伙劫掠周边部落。目前，在以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为核心向外围扩散三四百里的范围内已经有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惨遭灭族，这些部落大多是因为信奉上古神灵，不愿改变祖先信仰依附魔族，因此而遭受噩运。 同样在这些地方，天界之前派遣下界负责监察地方的好几位土地全都莫名失踪，秘境也全都被捣毁。 第61章 黑角氏 夕阳西下，这本该是一个宁静平和的傍晚，但此时的村子里却分外热闹。村中的古树下一群部落族人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正听他滔滔不绝讲述着什么，议论声时不时从人群中传来。 “话说当年大战导致三界分离，大战之后，天神重新掌管天庭，赏善罚恶，维护三界秩序，魔族宵小隐匿地底。这样的和平维持了上千年，但是在这千年里，魔族从未放弃过卷土重来的野心。如今千年已过，魔族贼心不死，自以为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实力，竟妄想再次挑战天界……” 就在老者侃侃而谈之际，从村子外面走进来三个人，正是陈坤、张德和石英。三人乔装打扮成当地土着模样，他们的到来丝毫没有引起其他的的注意。最近由于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三部频繁劫掠周围部落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许多侥幸脱险的各部族人更是逃亡来到了这里，寻求庇护，谋划复仇，所以村子里的部落族人并没有对这些新来的陌生人起疑，反而心生怜悯，提供帮助。 这个部落就是黑角氏，算起来也是周围方圆数百里内数一数二的部落，人丁兴旺，土地众多。他们有一个英明的王，名叫九弘。九弘足智多谋，深得族人爱戴，唯一不足的是九弘如今已经年事已高。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叛乱，劫掠临近部落，九弘得到人皇烈帝的授命专事征伐代帝行罚，这几天正在忙着联络周边各部商讨起兵的事。整个黑角氏已经被动员起来，全民秣马厉兵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出战。 树中这棵古树枝繁叶茂，枝干粗壮，给人以可靠的感觉，看上去树龄少说也有好几百年了，在这悠长的岁月里不知道庇护过多少部落族人。古树饱经风霜，为族人遮风挡雨，夏天送来荫凉，如今依旧在守护着族人。但是今天的古树下面却不再是往常那种风轻云淡的祥和气氛，相反显得躁动不安。 离树不远的空地上，一群部落武士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是偶尔向树下瞟来一眼。他们早就已经接到了命令，准备与随时会出现的入侵者决一死战。 让人诧异的是，那些听众之中居然还夹杂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翼人。这些翼人真是无处不在，还特别爱凑热闹。 “千年来，我们人界得到天界的庇护，尊奉天界的守则。天界的神灵教导我们要友爱，要厌弃战争，这些守则让我们人界保有这长久的和平与安宁，但是现在魔族却想要把这难得的安宁从我们这里夺走，把战争强加在我们头上……”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引来一阵义愤填膺的怒吼。 “不可能，他们这是在做梦！我们只信奉天界的神灵！他们才是三界真正的主宰！” “杀死那些可恶的入侵者！把魔族赶回他们那阴暗的地底巢穴！” 周围的听众们声嘶力竭地叫嚷起来，骂什么的都有。 “他是谁？”石英好奇地盯着那个老者问身边一个族人。 “不知道。”那个族人无所谓地摇摇头。“他是从别的部落过来的，说是云游四海，在这儿歇歇脚，过几天就走。大伙向他打听外面的情况，他口才很好，能说会道，但一直不肯说自己的来历身份。他也许是个巫医，也许是个流浪者，也许是个通灵者，但也有可能是个小偷，强盗，杀人犯什么的。不过管他呢，这个世间从来不缺这样的人，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那人说着话咧开嘴笑笑：“不得不承认他口才很好，大家围在这里本来就是图个乐子，听个热闹。” “听上去你很欣赏他嘛。”石英说道。 “朋友，你是从哪边过来的？”对方注意地打量了石英一下。 “白山部。” “白山部？”那人更是惊讶地注视了石英一下。“我听说白山部被灭族了，整个部落没有一个人逃脱，这么看来你是幸运的，你是最后的白山部族人？” “确切地说是我们三个。”石英用手指了指身侧。那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陈坤和张德两人。 “所以说嘛。”那人一脸怜悯地说道：“命运最难揣测，管那么多干嘛，过好当下。” “这里好像收容了许多周边部落的难民。”石英注意地打量了一下周围那些穿着形形色色衣服的人。 “那是当然。”那人扭头随着石英的目光扫视一眼。“不过也很难说，很快就要上战场了，到时候还是躲不过相同的结局。呵呵。”他咧着嘴笑道，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 转眼太阳沉入西方地平线，夜幕笼罩大地。 结束了一天的喧嚣，人世间的一切复归于寂静。各家各户点起烛火，远远望去，这些烛火像萤火虫一样微弱。这其中灯光最密集明亮的地方正是黑角氏的王宫所在地。 黑暗中传来悉索的声响，一个人影从不远处中冒了出来，不紧不慢地朝着宫殿走去。 “什么人？”一声断喝，守卫宫殿的卫士发现了来人，立即警惕地喝问，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是我。”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黑暗中那个黑影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丝毫没有显示出慌张。 虽然没能看清来人，但是卫士还是听出了来人熟悉的声音。他依然不敢怠慢，仔细打量着来人。看着不远处那个黑影越走越近，借着身后火炬发出的光芒，卫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原来是大神官。”卫士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他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长矛，躬身行礼。 大神官孤身一人站在卫士面前，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卫士，点了点头，问道：“没什么人来过这里吧？” “没有。”卫士恭敬地答道。 大神官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依旧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卫士的面前走过，走进了神殿的大门。卫士敬畏地看着大神官的背影，心里暗暗奇怪，这么晚了，大神官到这里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大神官在部落中是个权势熏天的人物，地位仅次于国王。 大神官缓步走进神殿，神殿内部火光发出的光亮照亮他的全身，让他全身上下闪烁着金光。大神官看上去年纪在三十上下，他身材雄壮，相貌俊美，头戴着金冠，一头乌黑的头发，穿着白袍，白袍上用金丝绣着精美的图案。脖子上和手腕分别装饰着用黄金制成的项圈和手环，胸口挂着一串用各种名贵玉石制成的挂坠，看上去显得高贵奢华。 神殿是用石头堆砌而成，这些石头是在附近的山中采集的，奴隶们在山中日复一日的劳作，用最原始的工具将它们从岩壁上取下来，然后切割成大小整齐的石块，再一块块地从山里运出来，搭建成这座神殿，很是费时费力。 神殿内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地上铺着平整的石块，墙壁两边每隔几步就挂着一盏油灯，这些油灯年复一年地燃烧着，即使在白天也不熄灭，就这样一直照亮着整个神殿的内部。 此时四周静悄悄地，神殿里看上去空无一人。大神官走在神殿里，不知道为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开始不停地东张西望，脸色有些煌惑，好像一个做贼的小偷害怕被人抓住。 两边油灯的灯火突然晃动起来了，一个黑影在大神官眼前突然冒了出来，像风一样轻盈，不带一丝声息。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年纪大约二十多岁，身穿华丽的长裙，装饰着用黄金和各种玉石打造的饰物。 “玉娥！”看到这个女子，大神官惊喜地轻声叫了起来。 被叫作玉娥的女子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瞬间扑到了大神官的面前，一头扎进了大神官的怀里，只剩下那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在脑后。 大神官紧紧地搂着怀里的玉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感染，正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终于来了。”两人紧紧地搂抱着，隔了半晌，女子从大神官的怀里抬起头来，睁着一对乌黑的大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大神官英俊的脸庞，她的情绪恢复了正常，脸上露出忧郁的眼神，她幽幽地说道：“王出去巡视了，要好几天才回来，这几天都是属于我们俩的了。” “没错。玉娥，你不知道我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大神官怀抱着玉娥，两眼注视着她，郑重地说道。“这几天属于我们俩。” 第62章 九弘之死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有些事脱不开身。”大神官一边说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四周，显得有些紧张。 玉娥仿佛看穿了大神官的心思，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把她们打发走了。”她一扭身，身姿妙曼地走在前面。大神官牵着她的手紧紧地跟在后面，像丢了魂一样。两人很快就进了一间石室。关上门，来不及说话，玉娥热烈地一把搂紧大神官的脖子，忘情地吻了起来。 大神官同样用力抱紧了怀里的玉娥。两人一边热吻，一边用手在对方的身上不停地摸索。空旷的石室里传来一阵让人听了心跳的伊唔之声。 隔了良久，两人才再次分开。 “玉娥，知道我有多想你？！一路上，我恨不得身上长着翅膀，能马上飞到你的身边。” “我知道，你的感受我非常理解。你知道吗，等待多么让人难熬。知道你要来，我的心里充满了甜蜜的喜悦，我的心跳、我的呼吸、我的思念无一不是因你而起，为了你，我情愿忍受诸神的惩罚。我多么想能够跟你永远在一起，不再忍受这相思等待的痛苦啊。” “可是，玉娥，我担心，咱们的这种关系早晚是要露馅的呀。”大神官渐渐从激情中挣脱出来，恢复了理智。“你是本族的圣女，而我是族中的大神官，咱们的感情不仅亵渎了神灵，而且会遭世人所不齿。” “怎么？你后悔了？”玉娥似乎从大神官的脸上看出了犹豫，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了，脸上带着吃惊的表情，泪水突然涌出，在她眼中不停地打转。 “我从没有后悔。”大神官脸色变得坚决起来，“但是玉娥，你知道吗，我得为你考虑，一旦族人们知道你圣洁已经受到玷污，他们会抛弃你，你将会受到族中最严厉的惩罚。” “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玉娥不停地摇头。她猛地一把抱住大神官，两人又是一阵激烈的长吻。 正当两人情深意浓的时候，突然门外一个黑影冒了出来，还没等屋子里的两人回过神来，就听那人说道：“王后，大神官，不好啦，国王从外面进来了。” 两人全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去，看到那个说话的人是玉娥身边的侍奴。这个侍奴早就知道玉娥和大神官的私情，已被两人收买。 一张忿怒的脸随即出现在侍奴的身后，那张衰老的脸此时看上去变得比平时更加丑陋，唯独两只眼睛闪着像闪电一样摄人的光芒，让人心慌意乱。那正是九弘，身后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侍奴看到九弘已经站在身后，吓得脸色煞白，立即跪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九弘气得浑身发抖。“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想到却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我早就听到了传言，但是始终不愿相信，今天我故意放出消息出去巡视，就是想检验那些传闻，没想到你们真——，真——，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们亵渎了神灵，背叛了族人，我要惩罚你们。”说着话，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把这眼前两人关押起来。 玉娥顿时瘫软在地，她知道以自己的行为，在族中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但是她并没有哭闹，而是平静地任凭侍卫将她抓住。 大神官突然跪倒在国王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嚎起来，哀求道：“王，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们。” 国王恨恨地甩掉了大神官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眼看着两个侍卫大步朝自己走来，大神官显然不甘心束手待毙。他突然像毒蛇反噬一样从地上弹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国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尖利的骨匕，紧紧地顶在国王的咽喉上。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九弘那衰老的身躯在大神官的手里不停地颤抖，仿佛不堪重负的架子随时会散掉。“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国王还是保持着镇静，他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大神官躲在九弘身后，一边用骨匕顶着国王，一边与国王带来的侍卫对峙。“大不了一死，能够在临死前把尊贵的国王您拖上做个垫背也算是一件荣幸的事呀。”大神官狞笑着说道。 看到眼前的大神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国王变得沉默起来。他的内心在思索，隔了半晌，只听他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深沉苍老的声音说道：“那你打算怎么样？” “放我走！放我们走！” “放开她，让他们走。”国王终于妥协了。侍卫们放开了手中抓着的玉娥。玉娥有些惊恐地站在大神官的身后。 “你可以走了。”国王淡淡地看着大神官。 “别耍花样。”大神官看出国王外强中干，他狞笑起来。“让他们退开，送我们出去。”大神官手里挟持着国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神殿外走去。越来越多的侍卫闻迅赶来，将大神官和玉娥团团围住，但是他们投鼠忌器，谁都不敢贸然冲上前去。 大神官拖着国王很快就出了神殿。神殿外面漆黑一片，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周围有一些黑影。远处，群山层层叠叠，显出远近错落的高低层次。 大神官利用国王摆脱了侍卫们的纠缠，他很快就躲进了浓密的树林里，因为感觉国王碍事，他顺手甩掉了国王，然后拉着玉娥的手，两人在树林里夺路狂奔。 脚下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记不得自己已经跌倒多少次了。两人就这样不停地奔跑着，甚至不知道已经跑出多远。到处是一片漆黑，林子里一片寂静，四周除了脚步声以外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和心跳。 两人奔出好久，感觉有些精疲力竭。他们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打量四周的地形。一阵阵沉闷的牛角号传来，两人惊恐地看到在远处漆黑的山林里突然冒出一条火龙。那是追踪他们的族人举着火把在林中四处搜索。看那个架势，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无路可走。 玉娥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大神官怀里抱着玉娥，心里感慨，没有说话。 突然，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那是地上枯朽的树枝断裂的声音，有人正在向他们靠近。 “是谁？”大神官察觉到动静，他惊恐地握紧手中的骨匕，指着那个方向，一边戒备，一边惊恐地后退。 月光清冷，照出两人身后是一个万丈悬崖。 一个黑影从树林里冒了出来 ，缓步朝着两人走来。 大神官看到对方竟然只有一个人，情绪稍稍有些镇定下来。“什么人？”他喝问道。虽然黑暗中看不出来人到底是谁，但是从对方的举动中他还是隐隐觉出来人不像是那些追踪自己的族人。 “你的事我全都知道。”黑暗中只听那人淡淡地说道。“我是来帮你的。” “你是谁？”大神官定了定神，问道。 “你不必知道。” “你想怎么帮我？” “现在你已经众叛亲离，一旦让人抓住，你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我才能帮你。让咱们立下一个契约吧，从此以后，只要你听命于我，我不仅会让你摆脱眼前的困境，还能让你获得无上的地位和强大的能力，并且让你能和你心爱的人朝夕相处。” “你说的是真的？”大神官感到有些怀疑。 “你不相信？”说着话，黑暗中一股强大的能量突然袭来，一瞬间攫住了大神官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大神官拼命地挣扎起来，但是对方并没有打算为难他，很快就松开了他。 大神官脱离束缚，拼命地喘气。“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他现在开始有点信了，对方确实拥有常人不能企及的力量。 “这个你不必多问。你只要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不！你是魔鬼。”一阵恐惧从大神官心底深处袭来，使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要摆脱那股笼罩自己的邪恶。“你是魔鬼！” “你打算拒绝吗？”对方冷冷地说道。“都这种时候了还嘴硬。你在你族人眼里已经是魔鬼了，想想被他们抓住后的下场吧，他们会怎么待你？” 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冒出星星点点的火把，搜寻大神官的族人已经追到了近前，离两人只有几百米。已经能听到那些族人的咒骂声了，看样子那些族人一旦找到两人，会不由分说地把他们撕成碎片。 大神官见状，立即惊恐地叫了起来。“我答应，我答应，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帮我们脱困。” “哈哈哈。”黑暗中传来对方魔鬼般的笑声。远处，那么些搜索的族人听到笑声，全都吃惊地停住了脚步。“在那边。”有人大叫道。 “很好，那么我们的契约达成了，别忘了你的承诺。拿着这个！”黑影躲在黑暗中说着话，借着月光，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被抛了过来。那东西泛着莹莹白光，悬浮在空中飞到大神官面前，大神官连忙伸手接住，发现那是一个长约尺许，仿佛权杖一样的东西。 “他们在那里。”远处树林里，听到动静的族人们很快如潮水般朝到大神官近前。 大神官握紧手中的权杖，四周一片寂静，他惊恐地发现那个神秘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又是怎么离开的！他说好要帮我的！大神官惊恐地胡思乱想，同时像溺水者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握紧手中的那根权杖。 熊熊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追踪他们的族人已经到了近前，他们一个个面目冰冷，一手握着火炬，一手握着武器，在距离大神官和玉娥数丈开外将两人团团围住。 看到大神官和玉娥惊恐的神色，几个健壮的族人撇嘴冷笑了一下，大吼一声，大踏步冲着两人冲了上去。一名族人挥舞手中的石槌，猛力向大神官脑门砸下。 大神官本能地握紧手中的权杖抵挡。一道绚丽的光芒从权杖上发出，以权杖为中心，呈圆形向外扩散。光芒带着强大的能量，所到之处摧枯拉朽，飞沙走石，瞬间树木倒伏，人影乱飞，伴随着阵阵惊叫。 大神官惊讶地回过神来，惊喜地看着手中那根神秘的权杖。 周围传来一阵阵惨哼，借着残余的火把发出的光芒，大神官看到那些来追捕自己的族人全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远处，树林里又冒出几个手执火把的族人，看到眼前情形，他们全都吃惊地躲在远处，不敢再靠近。 大神官见状，他眼里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光芒，抬腿迎着那些人走了上去。族人们步步后退，他则步步紧逼。大神官深吸一气，他举起手中的权杖，想要再次试试它的威力。 一道激烈的能量横扫而出，瞬间击中了面前的一大片族人，随着一阵惨叫，瞬间将他们殛成一片焦尸。剩下的族人见状，吓得一个个扔掉手里的东西，趴在地上，哀求叩头不止。 “你们还有谁敢不服从我。”大神官俯视着周围那些恐惧的人影，脸色变得无比的狞厉，他手里握着权杖，感到身上充满了力量，内心从未有过如此的强大和满足。 族人们连声谢罪，匍匐在他的脚下不敢抬头看他。 九弘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正等着追捕的大神官的消息。突然，只见几个武士慌慌张张地从大殿外面跑了进来，口中叫嚷道：“陛下，大神官回来了。” 九弘听说逮到了大神官，心里一喜。他有些奇怪那些武士为什么会这么慌张，刚要出口责问，只听大殿门口传来一阵杂旮的脚步声。人影晃动，一群族人簇拥着大神宫正从殿下大步迎面走来。走在前面的大神官昂首阔步，趾高气扬，一点也不像一个犯人。 国王看情形感觉有些不妙。一旁几个不知底细的武士还想冲上去，立即被大神官用权杖一指，击倒在地。国王惊恐地挣扎着从王座上站起身来，还没逃出几步，立即被大神官用一道凌厉的电光殛倒在地，变成一团冒着黑烟的焦尸。 “坐在这里的感觉真好。”大神官当仁不让，一屁股坐在王座上，微笑着面对众人。 第63章 戟灵王 寂静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破门之声，紧接着传来阵阵尖叫和怒骂声，似乎还有人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对抗，伴随着鸡飞狗跳的声音。 陈坤、张德、石英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三人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外面漆黑一片，天还没放亮。 “出了什么事了？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张德不满地嘀咕着。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下去。 屋子外面了声音越来越嘈杂响亮，阵阵脚步声在屋外响起。“不对，看来是出事了。”陈坤侧耳倾听，警惕起来。三人和其他难民被暂时安置在一间大棚里，几十个人横七竖八睡在一起，听到响动，这时周围许多人也被惊醒，打着呵欠嘟囔抱怨，大棚里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三人睡意全消，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出门查看。 屋子外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同样对远处的吵闹感到好奇，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张望猜疑。 突然从前面街道拐角处冒出来一大群举着火把气势汹汹的黑角氏战士，一些战士砸开沿途的房门径直闯了进去，剩下的继续往这边而来，惊叫声和打斗声随即从那些房子里传来。 “瞧！他们在那儿！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走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角氏战士乍一看到陈坤三人立即大呼小叫起来，没等陈坤他们明白过来，身边已经被黑压压地围上了一大群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陈坤惊讶地问道。 “少废话，跟我们走。王令，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好吧，我跟你们走。”看着这些蛮横的战士，三人不愿贸然与他们争执。他们心里怀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的心态，表示服从。 “还有那个流浪汉呢？就凭他的那张破嘴，蛊惑人心，非要把他送去做奴隶不可。”战士们在附近的屋子里进进出出，没有找到那个流浪汉。 大家这才发现那个流浪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混蛋！他跑不远，早晚会把他抓回来的。”那些战士气愤破口大骂。 三人很快被关进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室里。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其他许多人。 大家全都一片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放我们出去！” “为什么抓我们？！你们这群混蛋，我们是来帮你们的。”这些人在牢里闹开了。 “别吵！”守门的黑角氏族人不耐烦地喝斥道。 “这位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干什么抓我们。”有人追问道。 “不知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王宫中，大神官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手握神器，玉娥坐在他的身侧。阶下簇拥着一大群闻讯而来的族中长老，双方虎视眈眈，正在对峙。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居然因为贪图美色杀了王，你还有脸坐在这里？”一个长老手指大神官厉声怒骂，浑身气得乱抖。“要我俯首听命于你，你做梦！” “你们之中还有谁不愿服从于我？”大神官对面前的辱骂完全不以为然，他神色淡然扫视一眼。人群中立即又冒出几个人影，几位长老纷纷指着大神官怒骂。 大神官冲着殿侧那些围着的战士以眼神示意。那些战士见状会意，立即冲进人群，一阵乱砍乱刺，殿中顿时充斥着肢体破碎的声音，鲜血四溅，惨烈的情景让坐在大神官身侧的玉娥惊恐地以袖遮脸侧过了身去。哀嚎惨叫之声很快平息，殿中东倒西歪躺着许多尸体，剩下的长老则全都吓得瑟瑟发抖，一脸惊恐。 “还有谁对我不满？”大神官冷冷问道。 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都敬畏地向大神官行礼。 “很好。”大神官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信得过我，往后我也不会亏待了大家。”大神官高傲地站起身来，右手握着神器，左手挽着玉娥的手，两人在众多长老的簇拥下朝殿外走去。 天色已经放亮，殿外鼓号齐鸣，守卫森严。大神官和玉娥站在王宫门前的台地上向脚下闻讯而来的族人们挥手致意，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那些族人们则一个个被眼前的事实惊地呆若木鸡。 陈坤、张德、石英三人手脚戴着桎梏，被人用一根麻绳像鱼干一样和其他奴隶串在一起，步履蹒跚地走在街上。队伍突然停顿，奴隶们被统统驱赶着靠边站立。只见远处无数旗幡飘动，先是一支王国卫队作为先导整齐地通过，后面跟着华丽的王辇。王辇是一个巨大的木制移动平台，由三十二名强壮的奴隶扛着。王辇正中坐着衣着华贵的王手握神器，另一只手紧搂着娇媚的王后，正点头向沿途的臣民微笑致意，接受跪拜。王辇两边各有八个身强力壮的护卫，后面则跟着十六名衣着华丽容貌俏丽的女奴，再后面又是大队的仪仗和侍从。 陈坤等人听到周围臣民们的欢呼，这才如梦初醒，得知黑角氏刚刚发生了政变，部落中的二号人物大神官杀死了九弘后自立为王，号称戟灵王。戟灵王登上王位后改变了九弘的政策，他决意与新近崛起的苞比氏峻熙氏等部落结盟。为了表示结盟的诚意，戟灵王下令把之前收容的那些灭族部落的幸存者全都抓了起来送往苞比氏。 这一行人离开黑角氏，翻山越岭朝苞比氏方向进发，一路上受尽了押送战士的鞭笞喝斥。 走到半路上，陈坤张德石英三人突然发难。他们以超能力轻松地扯断了身上绑缚的绳索，释放了众多被俘的各部落族人，大家合力杀散了押送的黑角氏战士，逃进了深山。 三人坐在一块巨石上休息，想想之前发生的事，心里都很是懊恼。 “没想到那个小小的戟灵王居然能在一个晚上杀死九弘，篡位成功，听说他还获得了一件神器，威力巨大，不用说那一定是魔族捣的鬼。咱们几个大活人这次下界就是为了探查魔族动向，结果人家搞出了这么大动静才后知后觉，还被人家抓起来充为奴隶，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陈坤恨恨地说道。他们这时终于得知了整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这魔族手段可真是够阴的。” “陈坤、张德、石英。”耳机里突然传来郭佥的声音。 三人听得心头一震，连忙打起精神。“队长？！” “行了，情况我都知道了。魔族阴险狡诈，行踪诡秘，这事怨不得你们，你们就别再纠结了。现在该是想办法摸清戟灵王是怎么与魔族勾结的。” “对了，戟灵王得到的那个神器。”陈坤眼睛一亮，说出自己的想法。“戟灵王篡位成功完全得益于那件神器，如果神器失踪，戟灵王一定会想办法与幕后黑手联系。咱们盯着戟灵王就可以抓住那个幕后黑手。” 第64章 绝望 “好主意。”张德和石英听了连连点头。郭佥同样表示赞同。 三人很快回到了黑角氏。 村寨里守卫森严，特别是王宫外围更是布置着大量守卫，三步一人五步一哨，还有成群结队的流动哨不时来回巡逻，远处了望塔里还布置了许多了望哨，全方位不留死角。戟灵王刚刚篡位，虽然暂时镇压了反对者，但他心里同样清楚族中对他不满的人数量不在少数，为了防止反对势力的反扑，戟灵王可谓是极尽所能。 但是这些都难不倒天空城三人。 三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由天界军事后勤部门为天界战士们专门特制的，上面集成了众多可穿戴设备，功能齐全，除了能满足平常的通讯联系之外还有隐身功能、幻化伪装功能、防弹功能、保温隔热等诸多功能，可以说这件衣服体现了当代天空城掌握的最高技术水平。三人打开衣服的隐身功能，大摇大摆地从众多守卫眼前走过，进入了王宫。 与外围截然相反，王宫里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砖石垒砌的甬道宽敞悠长，两侧的壁龛上燃烧的烛火散发着昏黄的光芒。三人顺着甬道往里走，正被眼前迷宫般的王宫内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听到一阵野性原始的微弱呻吟声，声音瞬间激起人心底最深处的原始欲望。 三人听得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他们循着声音摸去，来到一间石室。石室里烛火映照之下，两个身影在床上激烈地绞动在一起。戟灵王之前与王后产生私情，一直背着国王偷偷摸摸，难掩饥渴，现在他们终于能够甩掉九弘明目张胆，如今两人正是心无旁骛如胶似漆之际。 三人看得心领神会，不去打扰这对鸳鸯，迅速退了开去。他们在隔壁的石室里果然找到了那件神器。 三人拿到神器，退出王宫，聚在树林里检查神器。 这件所谓神器是一件普通的能量发射器，有激射、点射、扩散等多种发射模式，内置核聚变电池，在天界只是一件极普通的防身工具。 “这工艺和咱们天界相比差远了。” “魔族的那帮人也真小气，就用这玩意儿糊弄人。戟灵王也真是没见过世面。” “这么旧，看上去已经转了好几手了。” “我看十手都不止吧。” 三个人正在吐槽调侃，突然只见张德疑惑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队长——”他欲言又止，迟疑地说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这周围好像有人正在盯着咱们。” “镇静点，装作没事人一样。”陈坤说道。他脸上神色不变，手里继续玩弄着那件神器。 张德打量一眼石英，看他同样毫无反应，他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你们俩早就发现了。” “一惊一乍地干什么？”陈坤埋怨道：“别忘了咱们为什么要偷这件神器？不就是想把幕后黑手引出来吗？小心别把人吓跑了。” 三人继续假装毫无所觉，埋头玩弄手里的神器。 戟灵王松开了抱着玉娥的双手。他仰面朝天喘着粗气，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裸露的胸脯一起一伏。一旁的玉娥如小鸟依人般侧身靠着戟灵王健硕的胸口，面色潮红，显得心满意足。两人正从激情中平复过来。 戟灵王两眼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发呆。 “怎么了？”玉娥感觉戟灵王好一阵子没有反应，好奇地扭头打量一眼。 “没什么？”戟灵王用力搂了搂玉娥，勉强笑笑。 “不对。你笑得这么勉强，一定有事瞒着我。”玉娥不依不饶。 “我还不是在为咱们俩考虑。”戟灵王说道：“如今虽然大事已定，但是族中人心未稳。族中几个长老虽然表面上服从我，但心里未必真服。我担心事情会有反覆。玉娥，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现在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咱俩往后要想真正实现长相厮守，我必须把族中所有的权力牢牢攥紧在自己手里，就必须把所有的后患都排除掉。” “怎么？你还想杀人？”玉娥吃惊问道。 “有些事你们女人不懂。”戟灵王乜斜着瞟了玉娥一眼。 “你们男人就喜欢打打杀杀。不管怎么样，我这辈子都是跟定你了。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 “你放心，为了咱们俩，我会小心的。”戟灵王笑笑。他打起精神猛地从床上起身朝侧室走去。 “啊？！”躺在床上的玉娥随即听到戟灵王从侧室里传来一声惊叫，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玉娥从未听到过戟灵王发出这样的惊叫，她心里一惊，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玉娥来到侧室，看到戟灵王正呆呆地站在石室中央看着对面桌上的架子，架子上原本摆放的神器已是不翼而飞。 “神器——，神器不见了。”戟灵王扭头看着玉娥，满脸惊骇，甚至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我刚才明明放在这儿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他东寻西找，恨不得扒开墙缝找找，那惶急的模样看上去像极了一个自知犯下大错无助又可怜的小孩。 玉娥心里同样骇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戟灵王。她知道那件神器的重要性，也知道神器的失踪对两人意味着什么。 “怎么不见了？是谁进来过？”玉娥胆怯问道。 “我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随便入内，谁会这么大胆？！”戟灵王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发作咆哮道。 “难道是他们？”玉娥惊恐地猜测。 戟灵王猛地掉头看向玉娥，那狞厉的神色把玉娥吓得倒退几步。 戟灵王当然知道玉娥嘴里所说的“他们”是谁。“那帮老不死的居然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可是不对呀，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不就是我吗？既然他们连神器都偷走了，那刚才为什么不趁我不备干脆把我杀掉？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戟灵王自言自语盘算着，想到刚才的情形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第65章 戟灵王之死 “如果真是他们所为，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说——，难道说——，外面那些守卫难道全都被人家收买了？他们全都不可信？！” “他们困住我，不会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把戏，等到玩够了再下手？”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戟灵王喃喃自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像重负一样压得戟灵王喘不过气来。 “要不把那些守卫叫进来问问？”玉娥说道。 “不行。现在情况未明，这么做就等于告诉所有人神器失踪了。”戟灵王断然否定。 “啊——”一旁的玉娥听得发出绝望的惨叫，以手掩面尖叫。“那该怎么办？！” 一连数天，戟灵王躲在王宫中不曾现身。 各种各样的传言开始在族中流传开来。有人说戟灵王沉迷于美色，连族中事务都懒得理会。有人说戟灵王众叛亲离，族中几位长老正在密谋反对他，甚至有好几位戟灵王的亲信都已经倒戈加入了反叛行列，他如今已经毫无权势。甚至还有传言说戟灵王丢失了神器，如今已是手无缚鸡之力。令人奇怪的是，无论这些传言如何甚嚣尘上愈演愈烈，戟灵王始终无动于衷不曾露面，这让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传言都是真的，也让许多原本对戟灵王心怀不满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树林中一间宽敞的草棚里，一大群人正聚在一起。此时夜色深沉，四周鸦雀无声，屋子里桌子中央燃着一支蜡烛，映照着周围那一张张脸庞全都显得诡异莫测。这些人都是黑角氏德高望重掌握一定权力的各级长老。 “我已经打听过了，消息确凿。这几天戟灵王躲在宫中石室里整日只知与玉娥寻欢作乐，除了送饭的人其余一概不见。我买通了一个送饭的人，发现里面确实没有神器的踪影。”一个长老说道。 “怎么可能？神器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不见。戟灵王把它像宝贝一样对待，须臾不离身，说不定他把它藏在什么秘密的地方。”另一位长老质疑道。 “不管怎么说，戟灵王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得人心。他当大神官的时候还藏着掖着，现在真面目完全暴露出来了。与苞比氏结盟，劫掠附近部落，戟灵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周边部落早已有所防备，出征的战士死伤惨重，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捞到，咱们还被周边众多部落仇视，这样下去必然惹来灭族大祸。诸位，我看咱们必须早做决断。这事不能再等了。”先前那个长老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众人听得全都点头，显然这些人中以他的地位最高。 “不错，我同意立即动手，除掉戟灵王！” “我也同意。”周围长老纷纷表态。 “很好，那我们立即准备，今晚就动手。大家放心，我已经买通好了王宫守卫。到时发难，大家一鼓作气，即便是戟灵王手里拿着神器也挡不住咱们人多。”为首的那个长老说道。 大家分头行动，借着黑夜的掩护，一场旨在推翻戟灵王的叛乱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身处王宫中的戟灵王对此毫无所觉，也许他有所预感，但已经是自暴自弃完全无所谓。由于处于深深的担心和恐惧之中，仅仅过了几天，石室中的戟灵王就变得面色苍白形容枯槁。陪伴在他身侧的玉娥同样容貌大减。 石室中烛火一晃，一个黑影出现在两人面前。黑影浑身缭绕着黑气，面目模糊。石室中的两人被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黑影吓到了，两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黑影站在石室中央，打量着戟灵王吃惊地说道。 “你是谁？”戟灵王感觉对方的声音似曾相识。 “混蛋！连我都认不出来了？”黑影厉声斥责。“要不是我，你能躲过险境，杀死九弘，登上王位？你早就死掉了。” “原来是你？”戟灵王这才回过神来，认出眼前的人。那天晚上他虽然受到神秘的帮助，但是黑灯瞎火的压根儿就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戟灵王连忙跪在黑影面前哀求：“你之前的要求我都照做了，可是现在有人要暗算我，你一定要帮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许多人正在密谋反对你，军队已经开始集结，而你却毫无所知，整天足不出户抱着个女人在这里鬼混。我是来提醒你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失去了神杖，毫无办法。我想过要找你，但是不知道怎么找你。好在你总算来了，你一定有办法帮我。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会加倍回报你。” “什么？你把神杖给弄丢了？”黑影听得大吃一惊。“你可真行呀。我真是把你看走眼了。” “我是被人算计了。”戟灵王大喊着辩解道。 一阵如闷雷般的声音透过石缝从外面远处传了进来。屋子里的人瞬间停止了争吵，凝神倾听。只听外面阵阵打斗和惨叫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们来了。”黑影耸耸肩无奈说道。 “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戟灵王苦苦哀求。 “让我想想该怎么办！”黑影显得对目前的情形颇为头疼，皱眉寻思。 “你还有什么好的办法？”一旁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随着异光一闪，石室里凭空多了三个人影。 黑影、戟灵王和玉娥全都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黑影快速退开几步，一边戒备一边紧张地追问道。 “别紧张。”陈坤悠然说道。“我们要是想动手刚才早就动手了。” “你们想干什么？” “这也是我们想问的。你又是谁，你在这里又是想干什么。” 黑影打量着陈坤三人，突然掉头冲向石室外。 “快追。”陈坤轻喝一声，率先追了出去。 石室外的甬道上此时挤满了人。大批的黑角氏族人正从王宫外面杀了进来，与守卫王宫的戟灵王心腹激战。战斗中戟灵王的心腹随从纷纷倒下，剩下的人且战且退。交战双方突然感觉到从王宫内部刮过几股狂风，狂风中似乎有几个人影先后闪过，随即风势骤停。很快，随着守卫王宫的最后几个心腹倒地，愤怒的黑角氏族人冲进了戟灵王和玉娥所处的石室。 王宫外面，人潮如汹涌的波涛将整幢建筑团团围住。整个黑角氏部落风云激荡，正处在决定部落未来命运的暴风骤雨之中。 突然，两具尸体被人从高处抛落下来，激动的人群登时全都安静了下来。地面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手中火把燃烧，将黑夜照得一片通明。四周鸦雀无声，静到能够清晰地听到火把燃烧发出的轻微声音，火光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血泊之中躺着的那两具尸体正是戟灵王和玉娥。 “大家听着，戟灵王谋杀先王，秽乱后宫，勾结魔族，如今元凶已除，九弘王大仇得报了。”一大群身影出现现在房顶天台上，说话的正是大长老昆灵。昆灵在族中德高望重，正是此次发动族人清族戟灵王的带头人，簇拥在身身侧的则都是族中的长老。 人群发出山崩地裂一般的欢呼声。 “可惜，九弘王已死，如今我族群龙无首——”昆灵继续说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群中一声高呼打断。“我们愿奉昆灵长老为首。” “愿奉昆灵长老为首。” “我等愿意追随昆灵长老。”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呐喊的行列，最终汇集成同一个声音。很显然，昆灵此次领导的行动很得人心。 昆灵的神色显得既是吃惊又是意外。“诸位，昆灵何德何能——”他摆着手大声说道，想要推辞。簇拥在昆灵身侧的众多长老突然全都向昆灵下跪行礼。“大长老，人心所向，请你不要推辞。我等也愿奉你为王。” “此事非同儿戏，你们是不是再想想？” “大长老，你此次率众杀死戟灵王，才使我族免受魔族利用，此举对整个部落实如恩同再造，这份荣誉你当得起。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再比你更适合当王了。请你答应吧。” “好！”昆灵稍一犹豫，终于答应。“大家听着，戟灵王已除，九弘王大仇得报，但是魔族在侧，随时会卷土重来。之前烈帝已遣使送来节铖，专事征伐，代帝行罚。如今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受魔族蛊惑，我们的族人正被魔族奴役，我昆灵愿继承先王遗愿，响应烈帝号召，铲除魔族妖孽，你们可愿意听我号令。” “誓死追随昆灵王！” “好！既然这样，立即通知各部落，即刻起兵，共同征伐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三族。” 第66章 仙剑斩魔 树林里传来一阵沉重的喘息声，一个黑影如疾风般飞奔，所过之处掀起一股湍急的气流，两边树木被刮得纷纷摇晃、倒伏。那人一脸惊慌，一边跑一边不时地往后张望。在黑影身后的不远处，三股旋风如影随形正紧紧跟了上来。 一道金光忽然划破暗夜，瞬间迫到黑影后心。黑影惊觉，尖叫一声扑倒在地，险险地躲过这一击。金光在空中略顿了一顿，清晰地显露出一柄飞剑的外形。飞剑随即在空中做出一个蛇形机动，变刺为劈，狠狠地从半空斩落。地上的那个黑影见状又是尖叫一声，连忙打了个滚躲开劈斩。他虽然接连躲过数击，但是连滚带爬，模样已是十分狼狈。 “嘿。”远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正是石英发出的笑声。他看着那人此时的模样着实觉得好笑。 “小心点。留活口。”陈坤不满地提醒道。 “你放心，我懂。”石英不以为然地说道。他手中作势继续操纵飞剑。 这种御剑之术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文明的无人机技术。据说上古文明很早就开发出了利用无线电遥控无人机参与战争的技术，这种技术曾彻底改变过上古人类的战争样式。后来随着技术的发展，这种技术逐渐与肢体感应，心灵感应等技术相结合，作战用的无人机也根据战斗需要被刀剑等其他器械取代，现如今飞剑由于它在战斗中的功能多样性和可重复利用受到军方青睐，目前已经是天界单兵基本标配。眼前白光横掠，黑暗中只听嗤地一声轻响，飞剑斩中黑影的脑袋，险险地削下那人头顶一块头皮。 “啊！”地一声惊叫传来。那人受到的伤并不重，但是受到的惊吓却不轻。这一声惊叫声嘶力竭，身形更是不顾一切地向前疾窜。 “干什么你？！”陈坤见状，心里的吃惊丝毫不亚于中剑那人。他一边忙不迭地埋怨，一边出手阻止石英。“下手没点轻重！快把东西收起来。” “我知道！我就是想吓吓他。”石英一边涎皮赖脸说道，一边收起飞剑。黑暗中那道白光倏然而灭。 “我提醒，这家伙看上去只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幕后黑手肯定另有其人。咱们先别急着杀他，盯着他，看他会去哪儿。” “行。现在你是头，听你的。”石英总算正经起来。 远处那个黑影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此时察觉到头顶的飞剑已经消失，他壮着胆子往外探头探脑。他的一举一动全被三人看在眼里。 三人眼中佩戴的生物眼镜不仅有放大、望远、瞄准、摄录功能，还集成有夜视功能。 黑影等了半晌，看到四周没有动静，他壮着胆子猫着腰起身继续向远处逃遁。 三人看着他走远，相互示意，这才远远跟了上来。 天空城里，郭佥和其他队员站在电脑前同样正在紧张地关注这场追踪。 “队长。”话筒里传来陈坤的声音。“要是我们待会儿在追踪中遭遇到什么或发现了什么，迫不得已要动手那该怎么办？” “你们三个听着，虽然我们天族一向紧守默契，不会贸然与魔族挑起争端，但现在是魔族挑衅在先。魔族扰乱人界，挑动三界对抗，对于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们天界不能忍，也无需忍。我们不仅要据理力争，而且要让魔族知难而退。该动手时就动手，你们不要有任何顾虑，注意安全。” “明白！” 夜色中眼前地势急转，黑影顺着山坡跑下一片谷地。三人站在高处略一打量，感觉眼前景物十分熟悉。“是苞比氏！”陈坤很肯地说道。“那家伙躲进了苞比氏。” 第67章 大鱼现身 白天繁忙热闹的工地此时变得静悄悄的。尚未完工的神庙完全隐藏在夜色之中。夜深人静，整个部落的人除了守夜的士卒更夫都在熟睡，辽阔的山野中只零星闪现着几点灯火。陈坤、张德、石英三人远远看到那个黑影飞奔着跑进了一座部落神庙。那幢神庙老旧破小，杂处在部落中众多的屋舍之中，毫无特别之处，之前并没有引起过三人的注意。 “大鱼马上就要现身了。”三人见状喜形于色，加快脚步跟了下去。 三人小心翼翼地来到那座黑影消失的神殿前察看了一会儿，眼见没有动静，他们决定进去看看。 他们展开队形，相互掩护，摸进了神庙。 神殿里面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这座神庙建造有些年头，纯用附近山石垒砌，里面的甬道狭窄，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甬道两旁每隔几步挂着一盏油灯。随着三人鱼贯而入，气流的扰动开始让火光无声地晃动起来。他们走进去没多远，就听到里面传来有人愤怒的说话声。“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听上去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三人循着声音紧走几步，摸到一间石室前，石室没有门，里面站着几个人正在说话。 “师父，黑角氏出事了。”听上去正是之前那个黑影的说话声。 三人站在门外相互以目示意，凝神屏气，想听里面那些人正在说些什么。 “到底怎么了。” “弟子扶持戟灵王上位，原本一切正常，正按原计划进行。不曾想今天发现黑角氏几大长老正在纠集族人密谋推翻戟灵王，弟子得知之后急忙去提醒戟灵王，没想到戟灵王还把师父赐予的神杖给弄丢了。” “这个蠢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也能丢？！” “弟子也是这么想的。但当时事情紧急，弟子也顾不上责备，原本想着要安慰戟灵王，让他赶紧振作起来——” “你做得对。” “可是谁曾想，就在这时一旁莫名其妙冒出来三个人。” “什么样的人？”女子听得也紧张起来。 “弟子不知道。他们突然冒了出来，用的居然是隐身术。当时他们一个劲地追问我到底是谁。他们人多，弟子眼见来者不善，不敢过多纠缠，转身就跑，他们就追我，一路上他们还对我使出了御剑术。” “御剑术？！” “没错。当时弟子舍了命地奔跑，好不容易甩掉了他们，这才赶回来禀明师尊。” 陈坤趁着里面的人说话的功夫偷偷朝里面探了一下头，看到石室里一男一女正在说话，另外还有四名女子好像是侍者模样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始终未曾说话。 陈坤这不经意的一瞥，眼中生物镜片扫描到的影像立即被上传到天空城指挥中心，与系统中留存的魔族资料信息进行核对，系统信息迅速匹配成功，又把反馈信息迅速反馈回来。生物眼镜的信息反馈框不停闪烁，冒出一连串文字信息，提醒所有人蛇蝎夫人的身份来历。“蛇蝎夫人，女，师承魔族白袍老祖，性格残忍嗜杀，擅长豢养蛇蝎毒虫，独门绝技：唤灵术，……” 天空城特工部门利用安插在凡界的土地以及下属千里眼顺风耳对凡界的实施的监视监听搜集整理了大量有关魔族的资料信息，建立了庞大的数据库。这个数据库基本囊括了目前魔族所有的成名人物。 “陈坤、张德、石英，你们三个小心，这个女人是魔族成名人物蛇蝎夫人，白袍老祖的弟子，此人身负绝学，非普通人可比。魔族蛊惑人族的目的是什么，周围是不是还有魔族的其他人，目前情况还不明朗。你们三个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继续监视，看看魔族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什么。蛇蝎夫人虽然是魔族成名人物，但是她在魔族中的地位并不高。我估计她还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三人耳机里传来郭佥的叮嘱。 “明白。” 就在郭佥对自己的队员做出下一步行动部署的时候，石室里的人也开始警觉起来。 “能使用御剑术、隐身术的人不外就是咱们魔族、天空城和人皇烈帝的人。魔族是自己人，不可能这么做，这次人皇烈帝虽然遣使黑角氏，但使者已经回去，没听说留下什么高手，那八成就是天空城的人！我问你，你当时真的甩掉那三个人了？”蛇蝎夫人的话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我不知道。”说话的那名弟子显得慌了神，“一开始那三个人对我穷追不舍，接连使出飞剑，可到了后来突然没了动静。当时我急着想回来报信，也没多想，就——” “糟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一定跟过来了。”只听蛇蝎夫人气恼说道，紧接着又听她尖声高叫：“来人！立即叫醒所有弟子，仔细搜查所有角落，看看有没有外人混了进来。记住，他们会隐身术！要仔细搜！” 陈坤看在眼里，连忙示意其他两人赶紧一起退了出去。三人远远地躲进附近山林，继续监视蛇蝎夫人的动向，只见部落里人影晃动，一大群蛇蝎夫人的弟子从神庙中涌出，迅速散开，在四周分头搜索。 第68章 拨乱反正 蛇蝎夫人和她的弟子忙乱了好一阵子，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正当蛇蝎夫人疑神疑鬼之际，突然只听村中鼓号齐鸣，苞比氏大批武士听到召唤，迅速拿起武器集结。 “出了什么事？”蛇蝎夫人看到眼前混乱的场面吃惊问道。她原本一向对苞比氏族中的事务毫不过问，但昨晚发生的事让她直到现在都感觉心神不宁，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回禀师尊。”一个弟子急忙上前禀报。“黑角氏大举来犯。黑角氏昨晚乘夜已攻破了峻熙氏、青泠氏两族，如今各部联军已经逼近到青石峪附近，苞比氏头人得到消息，正在组织族人抗击。” “这么快？！”蛇蝎夫人听得心头一沉。她昨晚刚刚接到禀报说戟灵王被杀，没想到第二天黑角氏大军就已经杀到了眼前。 苞比氏王城外围三十里处的青石峪山岰里，这个平日里原本空旷无人的地方突然人喊马嘶挤满了人。眼前旗幡飘飘，鼓号阵阵，大批部落战士手执刀枪，严阵以待。 此时天色大亮，已是第二天上午已时，交战的双方正是苞比氏和以黑角氏为首的部落联军。黑角氏九弘王之前受人皇烈帝节铖，专事征伐，早已经联络好周边各部，只待良辰吉日便要起兵，可是事情突然被戟灵王的篡位打断。好在黑角氏迅速拨乱反正，昆灵王即位，事情又回到了原有轨道上。周边各部之前受苞比氏劫掠，同仇敌忾，当夜昆灵王发起奇袭，率军一夜奔袭上百里，接连攻破了峻熙氏和青泠氏，大军迅速逼近到苞比氏。苞比氏外围哨探发现了联军攻到，连忙升起狼烟，发出警讯。 苞比氏一侧，中军大旗下并肩站立着几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这几个人都是苞比氏族中的位高权重的长老，为首的正是苞比氏头人左轩。此时面对着眼前声势浩大的联军，这几人看不到往日的趾高气扬意气风发，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敌军势大。听说峻熙氏和青泠氏一夜之间被尽数攻破，我们如今已是孤立无援，毫无胜算。”长老通猜望着对面声势浩大数倍于己的联军一脸犯难。 “是啊，敌军又是乘胜之势，士气正旺。”另一位长老崞伯搓着手说道。 “哼！瞧你们几个的怂样！”左轩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不满地说道。他接着又问：“圣姑那边怎么样？她知道这里的事吗？” “这么大的动静她能不知道？又不是死人。”通猜说道：“不过圣姑并没有露面，只是派了几个弟子过来。”通猜说着话指了指一侧。 左轩身侧后面不远处站着几个年轻男子，清一色身穿祭司袍服，手持长剑，与周围其他的苞比氏族人显得很不一样。这几个年轻男子都是蛇蝎夫人的弟子。 “有圣姑在，这场仗不会有问题。”左轩看到那几名弟子顿时就像有了主心骨，他打起精神得意洋洋地说道。 对面山坡上中军旗幡飘处同样站着一大群人，那都是参与此次征伐的各部头人和长老，为首的自然正是昆灵。此时昆灵也正往这边观瞧，他一眼看到了左轩，于是隔着山谷大声喊道：“左轩，你瞧瞧周围，周围站着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你曾经的兄弟？苞比氏与各部向来和睦，是什么使你鬼迷心窍，居然要这样手足相残。左轩，听我的，赶紧让你的族人放下武器投降，免受屠戮。只要你迷途知返，你我就还是好兄弟。我去替你求个情，烈帝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昆灵的话语字字响亮，在山谷中发出阵阵回声，远远传了出去。 交战双方族人听得全都默默低头，偌大的战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怎么办？”崞伯又搓了搓手小声地向左轩问道，满脸都是期盼之色。 “哼！”左轩脸色铁青，两眼泛红。“别听他胡言乱语！放箭！”一声令下，箭雨齐发远远向昆灵射去，这些箭矢立即被簇拥在昆灵身前的盾牌手挡住。 “我已仁至义尽。竖子！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昆灵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即下令：“进攻。” 战鼓隆隆，旗幡招展，伴随着闷雷般的呐喊声，联军战士在箭雨的掩护下冲下山坡杀向苞比氏。苞比氏族人不甘示弱，呐喊着冲下山坡，双方战士在谷底短兵相接，立即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战斗，双方兵刃交击，喊杀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接连倒下，鲜血四溅，染红了沃野。 苞比氏人数远逊于联军，没过多久，战事就呈一边倒的局面，联军步步紧逼，离左轩所在的中军大旗已是越来越近。 “圣姑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她怎么还没动静。”左轩看上去有点慌了手脚，不停地追问。 那几名魔族弟子受到连番追问，显得有些尴尬。他们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飞身扑向阵中。 一名弟子身形兔起鹘落，纵身掠入战中，随着他双脚一顿在人群中落定，一道明亮的光弧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出去，光弧携带着能量嗞吧作响撞击在周围的人体上。几个冲到近前的战士首当其冲，身形随着这一撞立即倒飞出去。那人手中一挥，一夜剑光化为光弧，强大的能量再次将面前的几个战士击飞。 另外几个魔族弟子如法炮制，接连击飞对手。 周围的战士看到这几人身法怪异，出手狠辣，全都愣了一下。联军的进攻立即显得有些阻滞。 战场的惨叫声引起了昆灵等人注意。站在昆凌身侧的白毛部头人幻狼见状大为恼怒，大步冲出阵前。昆灵急忙拉住。“你不要去。那几个人身手诡异，怕是有危险。” “不用担心，我有祖传秘宝。”幻狼冲着昆凌晃了晃手中长剑。 昆灵这才注意到幻狼手里拿着的这柄剑寒光凛冽，锋利异常。 昆灵拦不住幻狼，只能眼睁睁看他杀入阵中。 一名魔族弟子正杀得兴起，连连击飞数名战士，正在阵中乱闯，忽然只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老者冲到了近前。这老者身形魁梧，头发花白，服饰上绣着部落图腾，眉目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慑人气势，看上去不像是普通战士，竟是个部落头人。这名魔族弟子见状毫不买账，上前劈面一剑，一道光弧凌厉击出。他自以为这一击必杀，没想到对面老者挥剑格挡，居然消弥了剑气，挡住了这凌厉一击。 魔族弟子心知有异，定睛细看，只见老者手中那柄长剑款式古旧，看似毫不起眼，隐隐中却泛着神光。他立即意识到这柄长剑非同凡品，竟是一柄源自上古的神剑。他心念及此，来不及多想，对面幻狼执剑平挥，一股剑气化作五彩虹光绚烂击出，正中那魔族弟子胸口。那弟子惨哼一声，身形倒飞出去，跌落数丈开外。只见他胸口一道剑痕深可见骨，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你——，你——”那魔族弟子指着幻狼手指发颤，已是语不成声。一旁另一名魔族弟子见他受伤，急忙迫退身侧战士，飞身奔到近前，问道：“你怎么伤在一个凡俗手下，伤得这么重？”他看到伤势，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小心他的剑！”那名受伤弟子指着幻狼向同门提醒道。 那名同门抬头恨恨地盯着幻狼，然后暴叫一声，挥剑扑向幻狼。 幻狼又是一剑挥出，一道更为绚烂的虹光磅礴而出，所幸那名魔族弟子已得到提醒，一见眼前架势，自知招架不住，连忙跳开。 昆灵远远看着，眼见幻狼占了上风，心里大为放心，拈须微笑点头。 就在这时只听站在身侧的八峻氏头人浑丹站出来说道：“让我来助幻狼一臂之力。”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其貌不扬的玉石挂坠，抛起在空中。那挂坠形状如同磨盘，在空中见风迅速膨胀，足有二尺之巨，通体泛着五彩神光，径直向与幻狼交手的魔族弟子打去。那魔族弟子原本技不如人，只敢在幻狼面前腾挪辗转，牵制幻狼，不提防头顶飞来一个巨大的磨盘狠狠一击，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幻狼一剑挥出，劈中那名弟子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倒地不起。那弟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现出原形，竟然是一条蝮蛇。 “左轩，你看看，这就是你倚仗的后台？你已山穷水尽，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幻狼指着地上的蛇尸大声向左轩说道。 左轩眼见大势已去，更是惊慌，只见他撇下族人转身向王城方向逃去。 “看不出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居然还对我藏着掖着，你们手里有这么好的东西干嘛不早点拿出来？”昆灵眼见胜局已定，快意之余忍不住仍要埋怨浑丹。“早点拿出来就不用死这么多人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吗？”浑丹招手收回宝物，仍化作玉坠大小模样挂在腰间。“此宝源自上古，经历当年之战，乃我族中祖传秘宝，只有在上一任头人临终前才会交给下一任头人，因此其他族人都不知道有此物的存在。如今天地分离，三界未定，这等宝物稍一泄露消息，必定引来宵小觊觎，惹来大祸。”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拿出来了。” “近日我夜观天象，见西南方向有凶气冲天，天现血色，此兆乃大凶，主三界不久必有大劫，之战将再现人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宝虽然灵异，但与日月相比也只不过是萤火之光，只怕灾劫降临时此宝也不能化解，若侥幸能够护得自己族人的周全，已是万幸。此宝出世虽然不吉，但如今情势所迫，已是到了应劫的时候了。我也是思虑再三，迫不得已才拿出来的。再说幻狼不是也拿出来了？他都拿出来了，我怎么好意思还藏着。” 浑丹一番话听得昆灵陷入沉思。 第69章 蛇蝎夫人 “师父，不好了。”一名魔族弟子飞奔着冲进神庙，向蛇蝎夫人大声禀报。“苞比氏兵败，几位师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各部联军已经杀进来了。” “什么？怎么这么不堪一击？！你们好歹都是我调教的人，居然一个个都这么没用。”空旷的石室里响起蛇蝎夫人焦躁的吼叫声，周围几个站着的弟子听得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陈坤、张德、石英三人躲在一旁的角落里看得一清二楚。 神庙外面传来阵阵如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各部落联军已经冲入苞比氏村落，苞比氏的抵抗在联军强大的攻势下迅速土崩瓦解，战士纷纷溃逃。联军战士迅速包围了王城。 呐喊声由远及近，整个神庙仿佛处于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电闪雷鸣之中，几名弟子听到声音，猜想到外面的情形，全都吓得面无人色。“师父，他们杀过来了，咱们——，要不咱们先躲一躲吧？” “躲？”蛇蝎夫人听得冷笑一声。她低头皱眉沉思。“不对！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我明明已经成功掌控了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三族，又成功策反了黑角氏。这一切都在那三个神秘人出现之后就变了。一定是他们捣的鬼！一定是他们！天空城！我与你们誓不两立。”蛇蝎夫人越想越激动，两眼泛着血光，面目变得狰狞。 她突然掉头凶狠地打量着四周，厉声说道：“出来吧！都给我出来吧！都是你们捣的鬼！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赶紧给我出来！” 她连叫数声，周围始终毫无动静。 几名弟子听得莫名其妙，一人战战兢兢问道：“师父，您这是在跟谁说话？” “胆小鬼！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难道你们天空城都是如此藏头露尾的行径？！”蛇蝎夫人没有搭理自己的弟子，口中继续连番咒骂。她的身形从石室中如鬼魅般飘了出来，沿着狭长的甬道嗅瞧个不停，却始终无所发现。 眼前突然有人影晃动。几个攻入村子的部落战士发现了这座神庙，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好奇地东张西望。 “去死！”蛇蝎夫人看到这几个人，心里来气，猛然出掌。 一股无形的劲气袭出，其中一人被一掌拍中，身形立即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又跌落在地。 其他几个部落战士大吃一惊，只见倒地那人胸口坍陷，口中鲜血狂喷，已经气绝身亡。剩下那几个人看得惊骇，口中连连惊叫，转身跑出了神庙。他们在神庙外面大呼小叫，立即引来了上百名战士将神庙团团围住。 “该死！”蛇蝎夫人躲在暗中看在眼里，心里懊恼，嘴里又是连番咒骂。 她实在不愿与那些部落战士纠缠。 那些部落战士不知道神庙里藏着什么，但知道里面诡异凶险，不敢再冒险。先是有人躲在大门口朝里放箭，接着又有人在门口堆柴生火朝神庙里灌烟。 正在忙乱之际，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整座神庙如同火山爆发一般顶部被一股大力从内向外彻底掀飞。乱石四处抛溅，滚滚浓烟随即从屋顶冒了出来。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叫，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神庙屋顶冒了出来。 蛇蝎夫人怒不可遏，这一刻她终于现出原形。只见她身高数丈，长着女人的上身，下半身还留在神庙内部。她体形丰满，胸前挂着一对肥硕的双乳，两侧各有四对共八个手臂，脖子上竟然长着九个巨大蛇头。此时这九个巨大的蛇头正圆瞪双目，吞吐蛇信，尖牙外露，嘴角滴着黑色的毒液，恶狠狠地盯着脚下的部落战士。 那些部落战士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怪物，全都被惊呆了。随着又一声嘶叫，九个蛇头直直地昂起头一齐向外喷溅毒汁，神庙外围如同下了一场黑雨，毒汁将上百名部落战士罩住。阵阵惨叫随即传来，那些被毒汁沾染到身体的战士立即肌肤溃烂，倒地化为一滩滩脓血。 又是轰降一声巨响，蛇蝎夫人身形一动，将围住她的神庙彻底崩飞，露出了她可怕的下半身。她的下半身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蝎子，巨大的尾钩高高翘起，如镰刀一样锃亮锋利。 蛇蝎夫人口中发出极为难听的冷笑，在地面上迅速爬行。她一边爬行一边双臂连连挥出，手中所持长剑掠出道道凛厉的剑气，所向披靡。周围大批的部落战士瞬间被剑气腰斩，死伤遍地，剩下的其他人见势不妙，连忙掉头就跑。 远处中军大旗招展，昆灵王和各部头人长老在大队人马簇拥下缓缓而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他们全都被惊呆了。“这世间竟有如此妖孽，看来你说的三界大劫的确不是空穴来风。”昆灵王冲着浑丹感叹道。 蛇蝎夫人随即被昆灵王率领的这队人马吸引住了。她掉头加快脚步朝着昆灵王这边冲了过来。 眼前情形紧急，昆灵王的手下拼命阻拦，但根本挡不住蛇蝎夫人的攻击。就在这时，只见斜刺里一道白光闪过，准确地击中了蛇蝎夫人的前胸。 白光在蛇蝎夫人的身上爆开，巨大的能量向外腾腾扩散。蛇蝎夫人的前胸后背覆盖着片片如铠甲般的蛇鳞，保护着她的身体。蛇蝎夫人遭此一击居然毫发无损，只是脚步踉跄几下。她掉头看去，只见一侧林子外面站着一个人，肩上扛着一柄简易激光炮正在向她瞄准。 “果然是你们天空城捣的鬼！你再试试！你手里那个小玩意儿伤不了我。”蛇蝎夫人露齿冷笑。她不理会石英，继续飞奔着往前冲向昆灵王。石英见状又是轰轰接连数炮准确地击中了蛇蝎夫人，轰得蛇蝎夫人脚下踉踉跄跄，但是却依旧毫发无损。 石英见状迅速抛掉手中激光炮。他手中捏诀，随着嗡地一声啸音，一柄神光凛凛的长剑迅速凝结浮现在虚空之中，石英执剑在手，飞身扑向蛇蝎夫人。 蛇蝎夫人扑到昆灵王近前，举剑就劈，磅礴的剑气如同死神降临般笼罩住昆灵王。此时石英还在十数丈开外，来不及救援，昆灵王已是避无可避。 只能铮的一声脆响，蛇蝎夫人只觉手中一顿，眼前一柄长剑在虚空中凝结浮现，格挡住了蛇蝎夫人这凛厉的一击，顺带化解了那无边的剑气。昆灵王的坐骑被眼前的情形吓得长声嘶叫，驮着昆灵王落荒而逃。 眼前金光爆闪，陈坤撤去了身上隐身术的伪装，手持金剑威风凛凛地站在蛇蝎夫人的面前。 “终于肯现身了？！果然是天空城的人。”蛇蝎夫人扫视一眼，裂嘴森冷说道，九个蛇头一齐张口朝陈坤喷溅毒汁。陈坤周身泛起一阵光芒。他衣服里集成的随身可穿戴设备侦测到面临的危险，立即产生一个等离子力场将陈坤包裹在内，毒汁丝毫不能沾身。 “啊！”蛇蝎夫人发出失望的尖叫，挥剑劈斩，陈坤连忙格挡。 就在这时，石英已经冲到近前，张德也同时现身，三人各自手持长剑围着蛇蝎夫人就是一阵急攻。 “蛇蝎夫人，我们知道你的来历。我两族井水不犯河水。但你扰乱人间，破坏三界和平，我们是天空城派来专门收拾你的。快快束手就擒吧，这次连魔帝也救不了你。我们倒要问问魔帝管束不严之罪！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扰乱三界！”陈坤厉声喝道。 “我们魔族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天界先同意了？”蛇蝎夫人听得冷笑一声。四人展开恶战。陈坤、张德、石英三人同心协力，三柄飞剑围着蛇蝎夫人硕大的身体萦绕劈斩，寻找蛇蝎夫人的防守漏洞。蛇蝎夫人虽然拥有九个头八条手臂，但这反而成为她的弱点。几个头一心九用，八条手臂相互干扰招术无法施展。 数十招过后，蛇蝎夫人浑身上下已是伤痕累累。虽然伤得都不算重，但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严重地打击了蛇蝎夫人的信心。 蛇蝎夫人一边力撑，一边开始暗中思考退路。 脚下微微颤动，紧接着发出一连串卟卟异响。只见一条条毒蛇和蝎子纷纷破土而出，争先恐后地从周围石缝里爬了出来，像漫延的水流在地面上聚集，迅速向三人逼近。转眼三人身前身后密密麻麻聚集了大量的蛇蝎。 “唤灵术？！”陈坤见状心中一凛。 蛇蝎夫人趁着三人分神之际嘶地一声尖叫。她以攻为守，拼尽全力攻向石英，趁着石英后退之际飞身从石英身侧掠过，落荒而逃。 远处一股狂风卷过，树木倒伏，转眼不见了蛇蝎夫人的踪影。 “快追！”陈坤见状急忙尾随追了上去。 周围浓烟四起，杀声震天。苞比氏的王城被联军团团包围，城外的战士像蜂集蚁聚般对王城发起进攻，奋力攀爬城墙。王城只不过是个方圆上千平方的城堡，无险可守，很快就被攻破。 苞比氏头人负隅顽抗，被幻狼一剑杀死，现出一只蝎子的原形。直到这时诸王和众位长老才意识到真正的左轩早已遇害，眼前这个假的头人只不过是魔族用来遮人耳目的傀儡。 第70章 天地联动追魔踪 “陈坤呼叫天空城！蛇蝎夫人跑了，现已躲进密林之中，我们暂时失去了她的踪迹，请求技术支援！” 天空城中，陈美娇听到呼叫，坐在电脑前手指麻利地开始操作起来。 面前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不停地切换，分别显示着实时监控数据，大到地面的山川地貌，小到一草一木的具体位置。从战斗一开始，郭佥和其他队友就一直站在电脑前严密地注视着地面上的所有动向。 “找到她了。”陈美娇发出一声欣喜的欢呼。电脑系统调用的太空侦察卫星图像清晰地显示出地面上一个人影正在迅速移动。“她正在你们附近的山里，正向西南方向逃窜。我马上把她的坐标发给你们。”话音刚落，陈坤听到身上传来一声轻微的提示音，他抬手看了看腕屏，腕屏上清晰地显示着周围的地理情况和一个正在迅速移动的坐标。 “坐标已经收到。”陈坤欣喜说道。“咱们追！” 队员们根据坐标指引，尾随在蛇蝎夫人身后迅速追了上去。 密林里传来一阵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山石滚落，树枝折断，草木哗哗地分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这是一个可怕的怪物，蛇蝎夫人所到之处让附近树林中的所有动物都受到了惊吓，鸟群乱叫着飞上枝头，走兽在树林中狂奔直到不见踪影。 蛇蝎夫人一边狂奔一边狼狈回头打量。她身上的伤口在不停地滴血，每一滴血都在抽干蛇蝎夫人的体能。蛇蝎夫人感到精疲力竭，她很想停下来休息，但身后的情形让她感到心惊肉跳。对手追得很紧，稍有放松就有可能被追上。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蛇蝎夫人的心，使她迫不得已打起精神拼命奔逃。 “啊。”随着一声惊呼，蛇蝎夫人猛地收住了脚。 眼前山石滚落，没有去路，一道悬崖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脚下是一道数十丈高的深渊，一条瀑布在山对面向下倾泻，水流汹涌，发出哗哗的巨响，升腾的水气弥漫着整个山谷，瀑布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潭。 蛇蝎夫人晃晃悠悠地在崖前站定，看得两眼发直。惊魂未定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凛冽的狂风，她站立不稳，差点一头栽下了悬崖。蛇蝎夫人急忙稳住身形，东张西望，九个丑陋的蛇头全都动了起来。就在她想看看周围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出路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 蛇蝎夫人猛然回头，吃惊地看到树林中隐隐约约冒出几个黑影。 陈坤率先追了上来，一眼看到蛇蝎夫人正站在悬崖边满脸绝望地盯着自己，他急忙伸手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身后的队友们暂停追击。 他生怕蛇蝎夫人在这种时候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队员们迅速散开，小心翼翼地朝着蛇蝎夫人围了上来。 “跑呀，怎么不跑了？”石英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陈坤刚想要阻止石英，但已经来不及了。蛇蝎夫人做了他最担心的举动，她冲着三人冷笑一声，扭头毅然决然地纵身跳进了瀑布中。 陈坤见状大吃一惊，紧跑几步追到崖边，探头向下张望，崖下水气弥漫，压根儿看不到蛇蝎夫人的踪影。 张德和石英也赶了过来。三人看着崖底发怵。“这娘们儿真是狠心，逼急了什么都敢干。”石英又是吃惊又是悻悻地说道。 “别说那么多，她跳我们也得跳。”陈坤无奈说道。 “啊？！”另外两人听得傻了眼。 “好吧，那看看天空城有什么办法，陈坤呼叫天空城……” “天空城收到，情况已了解，正在调配资源进行对地搜索。保持联络，有发现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耳机里传来陈美娇的声音。 太空中一颗侦察卫星缓缓地改变焦距，热成像仪、蜂眼仪等搭载设备开始工作起来，数据一一显示在陈美娇面前的屏幕上。 “找到她了！”陈美娇再次发出欢呼。 第71章 地下河逃生 轰地一声巨响，深潭里炸开一个水花。蛇蝎夫人的身体砸入水中，缓缓下沉。 潭水寒澈刺骨，刺激着蛇蝎夫人使她立即从伤痛和虚弱中清醒过来。她在水中挣扎着扭动身体，灵活地游曳起来。 深潭下面出现一个巨洞，蛇蝎夫人想都没想就一头钻了进去。 随着阵阵的水流轰鸣，她的身体进入一条幽深漆黑的地下暗河。蛇蝎夫人在地下河中载沉载伏，没过过多久，眼前突然一亮，奔腾的地下河流出了洞穴，重新奔流在地面上。 两岸群山夹峙，草木葱翠。蛇蝎夫人狼狈地爬上了岸，躲在了草丛里。她在水里随波逐流游出了一大段距离，同时也让她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此时她已经能够收起原形，仍旧幻化为人形。她身上的伤看上去千疮百孔，脸上同样血肉模糊，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蛇蝎夫人喘着粗气打量了四周一阵，意识到没人追来，她匆匆起身，在草丛中躲躲藏藏，择路而行。 在山里走了没多久，她终于来到一处隐秘的洞穴。 洞口有结界守护，泛着莹莹白光。 但是这个结界并没有限制蛇蝎夫人，显然蛇蝎夫人与这个洞穴的主人关系非同一般。 蛇蝎夫人跌跌撞撞地摸进洞穴，此时她十分狼狈，嘴里叫道：“师兄，救我。” 漆黑幽深的洞穴深处有了动静，隐隐约约闪出几道亮光，仿佛是鬼火，又仿佛是一对对的眼睛。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蛇蝎夫人的面前，那人打量了一眼，脸上显出震惊的神色，说道：“师妹，你怎么伤成这副样子了？” “师兄！”蛇蝎夫人抬头看着眼前这名男子，仿佛看到了救星。她满脸委屈的样子，居然像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快！快来人！”男子冲着身后招呼一声，黑暗中又晃出几个身影。那是几个年纪不大的童子，这几个童子慌慌张张地上前扶起蛇蝎夫人，搀着她朝洞里走去。只听男子还在一旁不住地提醒。“小心，走慢点，别碰到她的伤口。” 很快，蛇蝎夫人就躺在一张干净松软的床上。周围的石壁上泛着莹莹白光，石室内一片明亮。几个童子围着蛇蝎夫人忙忙碌碌，有的人正在为她擦拭伤口，有的人正在一旁为她煎药。男子站在蛇蝎夫人的床前，一脸关切地问道：“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是谁打伤了你？” “是天空城的人。”蛇蝎夫人躺在床上哭诉道：“我奉师父之命下山发展势力，事情刚有些起色，没想到天空城人就来了。他们与我作对，暗中破坏我的计划不说，还上门与我动上了手。我迫不得已与他们交手，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就把我打成这样。我好不容易甩掉他们的追杀，这才逃到了这里。师兄，你要帮我报仇啊。” “你现在都伤成这样了，还谈什么报仇。”男子皱着眉头说道。“你先把伤养好再说，报仇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天空城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对了，你这一路到我这儿，没让那几个天空城的人发现你的行踪吧。”男子一脸凝重地问道。 “我不知道。”蛇蝎夫人摇了摇头，“我当时光顾着逃命，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不过——，不过天空城手段高明，我怕是——，怕是——”她言语闪烁，但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自明。 男子听得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蛇蝎夫人看在眼里。一脸愧疚地说道：“要是——，我是说万一天空城的人追到这里来怎么办？” “你先别多想，安心养伤要紧。要是真有那么个万一，那我就亲自去会会他们。”男子听了忿然说道。 “师兄，是我不好，我给你添麻烦了。” “唉！师妹，你我多年同门情谊，说这种客气话干嘛！再说了，你这次是奉了师命，这事我也是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也曾嘱咐我等同门要帮助于你，此事于情于理我都是应该出手的。” “可是师兄，我与那几个天空城的人交过手。他们不仅人多，而且身手个个不弱，我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要是连我也挡不住，那到时我就带着师妹你投奔师父他老人家去。” 第72章 神秘溶洞 “你们说，蛇蝎夫人的真身怎么长成这副德性？” “蛇蝎夫人刚出生时也是人身，而且长得眉清目秀，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是长大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心理变态。她自幼与蛇蝎为伍，总感觉自己长得不漂亮，总觉得那些蛇啊蝎啊才是这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生物，她想象着自己能长上蛇和蝎的身体。她的这种执念越来越强烈，终于开始对自己下手。魔族掌握的高超生化秘术足够让蛇蝎夫人发挥对自己身体的改造，她今天整容一下身子，明天又整容出一个蛇头，她按自己的意愿就把自己整容成想像中最美的样子，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副鬼样子。”天空城里的陈美娇检索着资料说道。 石英听得吐槽：“魔族那些人审美的口味都很重啊。” “就蛇蝎夫人这样的也能叫审美？！她既然这么喜欢蛇蝎，为什么还要以人形示人，为什么不干脆以真面目示人。”张德说道。 “我猜，她的这种心态应该跟女人喜欢化妆是同一个心态。”陈美娇说道。 “化妆该是把最美的面目示人，在蛇蝎夫人的心目中她的真面目应该才是最美的吧。”张德不以为然。 “错！化妆是把虚假的一面示人，把自己的真面目藏起来。”陈美娇反驳道。 “喂！陈美娇，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对化妆居然持这种看法？”石英听了惊讶道。 “说起来，她的误入歧途也与另一个人有关，那个人就是蛇蝎夫人的师父白袍老祖。”郭佥在一旁插嘴说道。“白袍老祖出生于大战之前，是上代人类文明的遗存。此人在上代人类文明毁灭前就已成名，又经千年修行，已得不死之身，可谓秘术精湛，功参造化。此人虽然学术高超，但是做人可不怎么样，阴险狡诈，而且崇尚秘术旁门异端，敌视天界。我提醒你们，蛇蝎夫人此番突然扰乱人界很可能是经白袍老祖的授意，也就是说白袍老祖才是整起事件的真正幕后策划者，你们继续追查下去最后很可能会与白袍老祖遭遇。” 三人听了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怕了？” “怕？！瞧你这话说得，看不起谁呢？”陈坤嗤笑一声。 “这就好！总之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是独自在战斗。你们背后有我，再不济还有神君和天帝。” 三人与天空城保持着通话，依靠陈美娇给定的坐标指引，一路警戒搜索，渐渐向目标靠近。 三人通过了一片广阔的农田，一些农夫正在田间忙碌着，几头牛在附近悠闲地吃着草。远处的的山脚下，连绵座落着一片低矮的住宅。山色葱郁，映衬着蓝天白云，显出一幅诗情画意的田园图景。这是一个充满生机的人族村落。 他们从村边匆匆而过，村子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三人的到来。 他们继续沿着定位标示的方向前进，渐渐远离了那个村子，走进一座山里。 面前的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也越来越偏僻，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峰，山石裸露。三人心里暗暗猜疑，继续警戒前行。他们发现两侧山壁上放置着许多棺材，越往前走，看到的悬棺就越来越多。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狭窄的山谷，仅容一人通过，就是世人俗称的“一线天”。此时天上艳阳高照，但谷底幽深，阳光终年照不到底部，峡谷顶部阳光投射出的一抹高亮与底部的阴暗形成鲜明的对比，衬托得底部更加显得鬼气森森。三人从谷底仰望天空，感觉自己正从地狱遥望天堂。 他们小心翼翼地通过“一线天”，好在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小心。”走在前面的陈坤突然站住，他做了一个手势，提醒身后的队员道。 队员们全都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被群山环绕的小盆地，地面上耸立着密密麻麻的坟头，这里是一片墓地。 定位显示他们已经非常靠近目标。 “这地方有古怪。”陈坤疑惑地打量着四周，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这里隐藏着强大的能量。大家小心，很可能有魔族的藏身地。”说着话，陈坤打开随身的一个扫仪器，开始对四周进行扫描。 扫描仪发出滴滴的响声，屏幕上不停地闪烁显示着一系列的反馈信息，扫描的数值不断在变化。突然，扫描仪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声，屏幕上显示出扫描结果。 “发现一个结界。”陈坤扫视了一下扫描的结果，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收起仪器，眉头紧皱，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用手指了指东北方，然后简短地下了命令：“准备战斗！” 队员们全都兴奋起来。他们手里握紧武器，小心谨慎地朝着目标方位慢慢靠近。 随着距离目标越来越近，队员们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嗥。”地一声尖叫传来，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一旁的草丛里窜了出来，朝着张德身上猛扑过去。张德猝不及防，被那个黑影撞了个正着，重重地跌倒在地。 另外两个见状来不及多想，连忙施展御剑术，两柄飞剑如离弦之箭脱手而出，围着那个黑影飞行劈击，空中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剑气浩荡。随着飞剑斩落，鲜血喷溅，伴随着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黑影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了几下，寂然不动。 队员们想不到这一击居然能如此轻易得手，感到很是讶异。他们定下神来仔细地打量，发现血泊中居然倒着一只野猪，不禁哑然失笑。眼前只是虚惊一场。 “别笑了。”远在天空城的郭佥同样看到了眼前这一切，他语气严肃地提醒自己的队员。“目标就在附近，刚才的动静很可能已经惊动了躲藏的目标。你们千万要小心。” 三人听到郭佥的提醒连连点头。他们打起精神，不再说话。陈坤环视了一下四周，伸出手，冲着自己的队友做了几个手势。队员们个个训练有素，其他两人看到陈坤的手势立即知道了他的打算，会意点头，开始分头行动。 石英负责警戒外围四周，陈坤迅速向前摸去，张德则趴在草丛里准备火力狙击，以防陈坤遭遇不测。 眼前的山坡上果然露出一个山洞。这个山洞被结界重重保护，仅凭肉眼很难发现，但是它难不住天空城的专业设备。 陈坤身子一闪，迅速贴到洞口。他朝洞穴里瞟了一眼，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于是他贴着洞口冲着身后其他人做了一个手势。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突破结界，向洞穴深处摸去。他们很快走出了上百米，狭窄的洞穴突然变得宽敞起来。此时他们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地下世界。 夜视镜里显示出洞穴里的情况。洞穴里一片潮湿，到处是犬牙交错的岩石。 “白袍老祖和他的弟子这么变态，不知道接下来咱们还会遇到什么样的怪物。”张德小声嘀咕道。 他们此时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脚下一侧是高达数十丈的悬崖暗河边沿，头顶距离洞穴的顶部也有差不多同样的距离，里面的情况尚未可知。巨大的钟乳石如瀑布般从洞顶垂落下来，底部四周也是怪石嶙峋，长满了如同石林般的石笋、石柱，许多大大小小的洞口隐藏在这密密麻麻的钟乳石之中，整个溶洞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迷宫。 他们小心摸索向前，整个山洞包括路面都被钟乳石包里，沿途头顶水珠不停滴落，道路湿滑，稍一不留神就有摔倒的可能。 他们不知不觉走进一个巨大的洞厅。和外面一样，整个洞厅被钟乳石包里着，只有中间区域是一块台地，那块台地被周围犬牙交错的怪石层层包围，乍看上去就像是被层层花瓣包裹的莲台。此时，台地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材，那口棺材正发射着一片明亮的绿光，使整个洞穴底部映照在一片诡异的绿光之中。队员们隔着老远打量着那口棺材，光影下感觉它质地温润，好像是用整块的玉石打造而成。 郭佥面色凝重地打量着那口玉棺，正准备派一个队员下去察看个究竟。就在这时，随着隆隆一阵巨响，只见沉重的棺盖缓缓移开，露出里面一个如同死尸般面目苍白的黑衣人。 队员们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立即打起精神，提高戒备。 第73章 吸血鬼王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的洞府？！”随着一声厉喝，又是轰地一声巨响，沉重的棺盖突然飞上了天，直朝着队员们猛砸了过来。 棺材里的黑衣人张开双眼，露出一对血瞳，紧随着棺盖飞身从棺材里窜了出来。 “小心！”陈坤看到棺盖飞来，忍不住大叫一声。 他一边提醒自己的队员，一边猛地一抬手，肘部随即闪出一个明亮的圆形能量盾，护住全身。“轰”地一声巨响，此时那个棺盖已经飞到近前，重重地撞在能量盾上，登时化为一阵碎片散落在地。 黑衣人已经如同箭矢一般窜到了高空。他原本想借着棺盖的掩护偷袭队员，突然看到陈坤露出这一手，居然轻而易举地击落了棺盖，他不禁暗暗吃了一惊，身形在空中猛地一个收煞，悬浮在距离郭佥等人不远处的虚空之中。 陈坤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黑衣人，只见他衣着十分怪异，一身黑衣此时已经打开，看上去襟尾相连，再加上那人面目狰狞，远远看去竟像是一个巨大的蝙蝠。 此时这个怪物正手执利叉，恶狠狠地打量着三人。 “吸血鬼王？！”生物眼镜扫描到对方的面貌，与天空城数据库联网匹配，反馈信息迅速回传显示在三人眼前。三人意识到眼前这人正是魔族成名人物，白袍老祖弟子，蛇蝎夫人的师兄——吸血鬼王。资料显示吸血鬼王原本也是人身，但是他后来心性迷失误入歧途，迷恋上了蝙蝠。他做梦都想当一只蝙蝠，随着他的心理变态越发严重，他最终利用所学的生化秘术把自己硬生生改造成了一只人形大蝙蝠，得偿人生所愿。 “你们是天空城的人。”吸血鬼王听到陈坤叫出自己的名号显得并不惊讶。“我早知道你们会找到这儿，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么说蛇蝎夫人也在这儿？”陈坤喝问道。 “没错！” “我劝你赶紧把人交出来。蛇蝎夫人扰乱人界，我们天界绝不能坐视不管，必须带回去惩处。” “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经我的同意，擅闯我的洞府，分明是你们无礼找茬，却还把话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义正辞严。凭什么你们说的就是天规戒律，我们做的就是十恶不赦？！要我说你们天空城也不过就是仗势欺人！你们真以为我们魔族就是这么好欺负吗？呸！去你们天空城的那些臭规矩！”吸血鬼王发出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尖叫怒骂，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只见他扑扇着翅膀，身形一闪，连人带叉像一道箭矢一般朝着陈坤猛扑过来。 陈坤迅速抬起左手的能量盾护在身前，右手一晃，已经拔出了随身的能量剑。 吸血鬼王扑到陈坤面前，狠狠一叉朝着陈坤面门刺来。只听铮地一声脆响，被陈坤的能量盾轻松挡住。 吸血鬼王心有不甘，口中发出阵阵尖叫，接连向陈坤猛刺。陈坤反手一剑，斩向鬼王的脖子。吸血鬼王这才迫不得已迅速收回尖叉，横挡身前，架住了陈坤的来剑。 两人瞬间在洞中激斗起来，你来我往瞬间斗出了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一旁的张德和石英见状，身形一晃，随即也加入战斗。洞穴中金光萦绕，身影纵横。 吸血鬼王以一敌三，很快就落了下风。 一道道能量柱划过漆黑的洞穴，击中了远处的石壁，随着一阵阵隆隆的巨响，整个洞穴在双方的恶斗中开始巨颤，洞穴顶部，一根根钟乳石在震动中开始断裂，像密集的箭矢一般向下面射落。双方一边恶斗，一边躲闪提防头顶的落石。 “噗”地一声闷响，吸血鬼王被张德一记飞剑击中，好在伤的不是要害，只是被划破了右肩——张德也不想下死手以致天空两族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吸血鬼王尖叫一声，咬牙切齿，双眼血红，张德这一剑不仅击伤了他，更是严重地摧毁了他的自信。吸血鬼王早就听蛇蝎夫人说起三人的厉害，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力拼。他勉强又接了几剑，感觉撑不下去，再次发出一声尖叫，掉头向洞壁一侧飞去。 陈坤看到这怪物要逃，急忙飞身追了上去。眼看着那个怪物在空中一阵乱舞，然后闪身窜进了一个洞穴。 三人急忙追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迷宫般的溶洞，四周空空荡荡，已经没了那怪物的踪影。 “继续追！”陈坤轻斥一声，生物眼镜扫描到对方残留在洞穴内部的体温，三人循着踪迹一路追了下去。 三人在洞穴里摸索了好一阵子，从另一个洞口闯进一道峡谷，看到峡谷四周山壁悬挂着无数的棺材。这些棺材有大有小，有的甚至悬挂在离地数百丈的绝壁之上。 “真奇怪。”石英指着一处绝壁上的悬棺吃惊地说道：“你们看，那些悬棺悬挂在绝壁之上。离地数百丈，悬挂在半空绝壁之上，这绝壁陡峭笔直，没有可资藉力攀爬的地方，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把这些悬棺弄到这绝壁上去的。” 眼前这些悬棺摆放的形式各有不同，有的是用两根插在石壁里的横木作为支架，将整个棺材架在峭壁上面。有些悬棺则是在悬崖的石壁上挖出一个洞，然后把棺材嵌在里面。这些悬棺大都离地面很远，有一段悬崖下面居然还有湍急的河流经过。 “也许是先爬到绝壁的上，然后再用绳子从上面把棺材缒下来。”张德打量着眼前的绝壁猜测道。 “这么高的绝壁，要把棺材先抬到绝壁之上，然后再把它从顶部用绳子缒下来。”陈坤看着有些疑惑。“就算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这得动用多么大的人力和物力，那些人为什么要把死尸挂在这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呢？” “也许是当地的一种风俗，希望人的灵魂能死而升天。”陈坤说道。 只听耳边传来卟地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山野里显得分外清晰。三人听得一惊，掉头看去，只见一只手从一口腐朽的棺材里伸了出来，用力掀飞棺盖，然后只见一具僵尸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步履蹒跚地冲着三人靠近。 “卟卟卟”周围连声传来轻响。墓地里的坟包接连破裂，冒出一具具腐烂的僵尸。 峡谷里很快人头攒动，秽气冲天，充满着沙哑的嘶吼声。 “小心！”陈坤低喝一声，手中捏诀，催动飞仙呼啸而出。 一具僵尸被迎面劈中，发出一声嘶吼，随着一阵噼啪破碎之声，僵尸碎裂成无数的小块散落一地。 不远处的树林里，两个身影互相搀扶，正在慌不择路。 吸血鬼王乍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嘶吼声，身形一震，下意识停了下来，转身朝后张望一眼。“糟了，他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师兄，那是什么声音？”蛇蝎夫人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是天空城的人触发了我设下的禁制。那些僵尸应该能挡他们一阵子，师妹，咱们还是快走吧。” 陈坤三人杀退了尸潮，继续追踪。 树林的尽头突然出现一片沼泽。 空旷的沼泽里雾气弥漫，雾气中吸血鬼王奋力搀扶着蛇蝎夫人，两个人跌跌撞撞步履蹒跚，一边走一边不时打量着身后。 他们知道凭那些僵尸挡不住陈坤三人，最多就是阻滞一下三人的速度。 这片沼泽占地十分广阔，沼地里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水洼，表面上覆盖着一层绿草，有些地方还长满了鲜花，但是在这些美丽的装饰下隐藏的则是重重杀机。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沼泽地里裸露着一些动物的尸体，这些尸体大都是因为被泥沼困住，无法脱身，最终在里面挣扎地精疲力尽而死。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恐怖，还有更多的生命被这致命的泥沼所吞噬，永远地葬身在漆黑的地下。 陈坤三人尾随追进沼泽。 雾气中忽然有黑影一闪而过。 “小心！”陈坤心中一惊，急忙出声示警。话音刚落，眼前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一个黑影突然像鬼魅一样现身，挡住三人去路。 “铮”地一声闷响，走在最前面的陈坤身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爆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所幸天空城特制的衣服有防弹功能，陈坤的身子除了受力晃动了一下之外并无大碍。 “算你们走运！”黑影一击不中忿忿骂道，听声音竟是一个女子，语气中满是失望之色。 “什么人。”陈坤厉声喝问道。他凝神戒备，打量四周，发现刚才那个黑影已经失去了踪影，空中只剩余音袅袅。 “敌在暗，我在明，大家小心。”天空城中的郭佥见状连忙通过话筒提醒自己的队员们。“这个妖女应当就是魔族的“魔沼蜃女”。” 一连串的数据随着郭佥的提醒显示在三角形眼前。数据显示魔沼蜃女师从白袍老祖，与吸血鬼王和蛇蝎夫人系出同门，以三人在白袍老祖座下的排位来看魔沼蜃女该是另外二人的师姐。 “我看到她了！小心左前方！”石英突然大叫起来。他透过透视目镜看到一个神秘的阴影正悬浮在队伍左前方的虚空中。 可惜雾气太重，看不出那人的面目，但是凭着身材还是能辨断出那是一个身材很不错的女人。 此时，那女人正站在队伍的左前方，她身上没有翅膀这一类的东西，就这样看似毫无凭藉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听到石英的提醒，另外两个队员立即掉头都看到了那个神秘的女人。 三柄飞剑几乎同时脱手而出，如三道闪电扑向那个身影。 那个女人显然知道自己的身形已经暴露，只听眼前怪叫一声，随着黑影一晃，不等飞剑近前，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眼前只见一阵雾气翻动。 “她去哪儿啦？”三人东张西望地四处张望。 就在这里，随着一阵凄厉的尖叫声，那个怪影突然出现在张德的身后，一掌拍向张德的后心。 张德听到身后动静，连忙闪身躲开。那个女的一击不中，又是一声尖叫，转眼又消失不知所踪。 不远处浓雾中，吸血鬼王和蛇蝎夫人听到尖叫声同时止步。两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这是师姐的声音！”蛇蝎夫人说道，担心惶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听上去情况不太妙，师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吸血鬼王苦笑着说道。 “师兄，是我不好，拖累了你们。要不是我，凭你和师姐的身手也不必对天空城如此畏畏缩缩，要不咱们回去帮师姐一把？！” “你伤成这样还怎么帮？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放心，师姐有独门秘技，就算打不过那三个人，与他们周旋还是不在话下的。”吸血鬼王劝道。 两人正说着话，一旁闪出一个黑影。“你们两个怎么还在磨磨蹭蹭，还不快走。”那人满口埋怨，正是魔沼蜃女。 “师姐，你没事吧？！”蛇蝎夫人见状担心地追问。 “我能有什么事。”魔沼蜃女翻着白眼催促道：“快走，我已用雾气困住他们，但是天空城的设备先进，怕是困不了太久。咱们还是快走为妙！”魔沼蜃女一边施术催动雾气一边领着另外两人在沼泽中穿梭。 忽然眼前冒出一片阳光穿透浓雾，雾气顿时大为消减。魔沼蜃女惊觉有异，打量一眼，她不惊反喜。“太好了，是师父他老人家到了，这下咱们有救了！” 陈坤三人在雾气中小心提防，疑神疑鬼，隔了半晌没见动静。 他们同样察觉到眼前的迷雾开始渐渐变淡，一缕霞光出现在远处天边，正在刺透周遭重重迷雾。 周围渐渐清晰起来，显露出沼泽地的全貌。 “糟糕！不妙！”三人听到耳机里传来郭佥的惊叫声，他像是发现了什么。 三人心里猛地一沉，他们了解郭佥，从未听到过郭佥流露出如此紧张的神色。 目前的霞光越来越强烈，三人渐渐发现了不妙，这霞光居然强烈到大有盖过阳光的势头。 虚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人影，遮天蔽日，那人结跏趺坐，鹤发童颜，慈眉善目，身上包裹着五彩霞光。那刺破浓雾的霞光正是由他身上重重涌出。 “白袍老祖现身了！我猜的果然不错，整起事件的真正幕后策划者就是白袍老祖。”耳机里传来郭佥的惊呼。他心头震憾，一时失去了方寸，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 第74章 白袍老祖 沼泽中，魔沼蜃女、吸血鬼王，蛇蝎夫人已经向着天空一头跪下，满脸崇敬之色。“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来了？”魔沼蜃女望空大声追问道。 “我方才正在打座，忽觉心血来潮，我心知有异，特意前来查看，果然见你们三人有难。你们三个放心，有我在，天空城的人奈何不了你们。”白袍老祖沉声说道，话音如滚滚天雷远远传来。 白袍老祖低头打量三个爱徒，只见蛇蝎夫人遍体鳞伤，步履蹒跚，吸血鬼王衣衫破碎，嘴角溢血，垂头丧气，完全失去了平时盛气凌人的架势，再看魔沼蜃女，她模样虽然不像吸血鬼王那样狼狈，但是微微喘着粗气，脸色看上去惊惶未定，看上去就像刚刚受了什么惊吓。白袍老祖打量着三人，心里来气。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是自己的弟子。 白袍老祖对三人沉声喝道。“你们三人先行离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白袍老祖的话语声声如雷，不远处的陈坤、张德、石英三人同样看得清清楚楚。三人眼看蛇蝎夫人、吸血鬼王、魔沼蜃女走远，有心要追，却被白袍老祖挡住了去路。 “白袍老祖，你身为魔族耆宿，却为老不尊，唆使自己的弟子扰乱人界，妄图挑起对抗，你的所做所为已是天怒人怨！白袍老祖，你扪心自问，难道不觉得羞愧吗？”陈坤昂首挺胸，大声喝问道。 “这么说你们三个是天空城的人？” “你明知故问。” 白袍老祖端坐虚空之中朝陈坤三人微一打量，脸上不动声色，不屑地说道：“年轻人这么没规矩。当年我纵横三界的时候恐怕你们三个还没出生呢。呵呵，如今居然教训起我来了。别说是你们三个，即便是昊天帝君紫薇帝君亲自来了，见了我也要低声下气以师礼相见。” “魔族妖孽！你也配提帝君的名字。” “一群没规矩的东西，今天就让我替昊天紫薇好好教训你们一下，让你们学习怎么做人。”天空中白袍老者脸上微露怒色，他沉声喝道。随着他的喝斥声，只见天空中风云变幻，天色陡暗，一道道闪电在天空中如灵蛇般游走，阵阵雷声当头炸响。 三人只觉口鼻一窒，周身已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桎梏，行动艰难。 三人心中惊骇，暗想白袍老祖果然不愧是经历过大劫的上古神灵，修为深厚，功力远非三人可比。 天空中白袍老祖，身形一动，已然出手，巨大的手掌如同昆仑压顶，遮天蔽日，朝着三人头上拍落，手掌周围雷电交加，声势骇人。 三人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能动。他们并不害怕，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作为战士内心的斗志。三人施展秘术，身形腾空而起，迎向白袍老祖，周身风卷云涌，罡气翻滚，三柄飞仙在空中凝现，呼啸而出。 白袍老祖看得连连点头，赞道：“不愧是天空城调教出来的人，以你三人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佼佼者。” “但是可惜。”白袍老祖脸色一变，目泛寒光：“你们对我来说依旧不堪一击。” 金剑飞到半空中，触及白袍老祖的护身罡气，突然迸发出一团强光，然后破碎消失于无形之中。 三人见状大惊。 白袍老祖的巨掌继续拍落。陈坤首当其冲，被白袍老祖手心的罡气笼罩，只见一阵雷电交加完全包裹住了陈坤。陈坤身上的衣服侦测到危险，立即释放出能量场护住陈坤。随着“嗞啪”一阵脆响，护身能量块居然挡不住白袍老祖的威压，当场爆裂，阵坤身上电流游走，紧接着腾起一片火焰和浓烟，整件衣服被烧得我疮百孔，衣服上搭载的所有可穿戴设备当场报废。 威压如泰山压顶，陈坤只觉眼前一黑，胸口发窒，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浑身冒着黑烟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张德石英两人见状大惊，急忙飞身上前接住陈坤。眼看着白袍老祖的巨掌掉头扫来，三人不敢硬挡白袍老祖这一掌，掉头向斜刺里飞去。 “轰”地一声巨响，白袍老祖这一掌重重拍中地面。大地轰然一阵巨颤，伴随着嚓嚓声地面出现龟裂，一股气浪里挟着大量的碎石尘埃如海啸一般向四周翻卷喷涌。三人堪堪躲过了白袍老祖这凌厉的一拍，却再难躲过眼前迎面而来飞沙走石，瞬间身影被吞没。 “快跑！”郭佥眼见凶险，连声催促。 三人此时也发现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不敢托大，借着这漫天尘埃的掩护贴地平飞远遁。 白袍老祖缓缓揭开手掌看了一眼，发现不见三人踪影。他轻咦一声，对三人居然能躲过自己这一击感到很是惊讶。 他收起手掌，游目四顾，继续寻找三人踪影。 强烈的神识随着他的意念向山岭四周扩散，阵阵威压接踵而至。正在奔逃到三人被白袍老祖的神识意念扫中，陈坤受伤最重，此时首先撑不住又是咯出一口血来。 “陈坤，撑着点。”张德一边替陈坤打气一边咬牙硬撑，三人急急忙忙向一片密林躲了进去。 “嗤”地一声轻响传来，就在这时，从一侧树林里激射出一道白光，准确地击中了张德前胸。这道白光挟带着强烈的能量很是凌厉，居然击穿了张德身上穿着的防弹服，张德随即惨哼一声。石英惊觉有异，连忙出声追问：“张德，你怎么样？”张德咬咬牙摇头不吭声。他感觉喉咙里有一股又甜又腥的液体涌出，怕陈坤和石英看到了会担心，连忙用力又咽了回去。 三人躲进一片密林，瘫倒在地。 “张德，你受伤了？”石英这时才看到张德的前胸后背鲜血淋漓，不禁惊叫出声。张德被来历不明的攻击击穿了胸口，鲜血正不断汩汩流出。他居然伤得比陈坤还重。 石英的惊叫立即让白袍老祖发现了破绽，他的神识意念久久地停留在三人逃离的方向，身形追踪而至。 三人精疲力尽，又有两人带伤，察觉到避无可避，于是趴在一处低洼处暂避。 白袍老祖老祖用意念不停地试探，没有发现异样。但他生性多疑，他起身迈步朝着三人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 眼看着白袍老祖已经来到三人近前，再往前三人已是躲无可躲，突然白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念突然从面前的林中冒了出来。“谁？！是谁在那里！”白袍老祖惊觉有异，连忙止步，暗暗戒备，沉声喝问。 树林里传来漱漱响动，两个身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冲着白袍老祖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是我们兄弟俩，老祖，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白袍老祖打量一眼，认出眼前这两人正是杨森杨林两兄弟，他心里感觉诧异，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 “老祖，你怎么也会在这儿？”杨森杨林两人问道。 白袍老祖生性高傲，听到两人口气不逊，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来气。 白袍老祖知道眼前这两人是魔帝炬玄的亲信，倒也没有为难，只是冷哼一声说道：“方才有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动手打伤了我门下弟子，我正在追踪他们。你们既然从那边来，可曾看到那三个人的踪影。” “没有。”两兄弟连连摇头。 这番变故让躲在一旁的天空城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白袍老祖深深地盯了那两人一眼，没有看出破绽。他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们没有看到，想必他们往别的方向逃去了。好吧，我去别处看看。”说完话，他撇下两兄弟头也不回地掉头离去。 杨森杨林两兄弟不敢大意，看着白袍老祖走远，直到没了踪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掉头看向陈坤、张德、石英三人藏身的地方说道：“出来吧！你们现在安全了。” 三人从藏身处出来，石英上前道了谢，心中不免疑惑：“你们是魔族的人，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是帮我们自己。”两兄弟中的老大杨森说道。 “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呵呵，你以为我们和白袍老祖同属魔族，就该是一伙的？呵呵，那你就想错了。告诉你吧，我们和白袍老祖虽然同属魔族，但心里所思所想未必相同。”杨森苦笑说道：“魔帝炬玄一向主张天魔两族各守默契，避免无谓的争斗，这样对大家都好。但是白袍老祖可不这么想，他为人嚣张跋扈，此次蛇蝎夫人出山就是由他授意。这事你们天空城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才有你们三个下界调查。同样，魔帝炬玄也察觉到了，这才命我二人前来调查。说实在的，我们天魔两族虽然一向不和，但在眼前这件事上目的却是一致，所以我俩才会帮你们。这也就是我刚才说的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明白了吗？” 三人听得微微点头。 “可惜，白袍老祖是经历大劫的上古神灵，他在魔族中的资历就算是我们魔帝也望尘莫及，是以白袍老祖一向不把魔帝放在眼里，魔帝也管束不了他。你们三个，我劝你们赶紧返回天空城，我怕白袍老祖很快就会发现端倪又寻了回来，到时我们俩可就再也帮不了你们了。我们俩也得赶紧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事禀报给魔帝。” 双方打过招呼，杨森杨林两兄弟转身匆匆离去。 郭佥见状连忙下令启动传送门。 地面泛起三道金光，三人随即被传送回天空城。 传送门舱室打开，门外早已簇拥着一大群闻讯而来的医护人员。“他伤得很重。”一名医师查看了两人的伤势，发现陈坤并无大碍，但张德的伤势让人担忧。 张德立即被送进急救室，安置在医疗舱内。 张德双目紧闭，仰面朝天静静躺着。舱外的人透过医疗舱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苍白的脸庞。 医疗舱开始工作，一束束射线正在扫描张德的躯体。 “病人血液成分检析正常！” “病人心率偏离正常值。” “检测到胸部伤口，由高强度能量造成，造成周围肌体坏死……”检测的结果被仪器以机械的声音逐一播报。 “正在修复受伤肌体，重塑受损骨骼，预计整个过程需要一个小时。” 医疗舱里接连不停闪烁着神秘的光亮，随着张德的肉身被重塑修复，仪器播报的张德的各项生理指标逐渐恢复正常值。 第75章 魔族幽都 魔族幽都。 阴暗的密林深处突然冒出两个神秘的光团。光团稍纵即逝，两个人影出现在密林之中，正是杨森杨林两兄弟。四周山峰耸峙，树木高大，枝叶茂密，林中终年不见阳光。 大地深处数百米内藏着一个巨大结界。魔帝炬玄站在一个突出的台地上，台地外侧就是一个悬崖，左右两边是汹涌的洪水从幽深的地腹中涌出，倾泻而下，发出哗哗的响亮水声，崖下漆黑一片，深不可测，四周同样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厚重宽广如同宇宙，魔帝站在崖边望着崖外一言不发，脸色凝重。他整个人被黑暗包裹着，显得心事重重。 与面前的情形截然相反，他身后的台地内侧则是一片光明。一座巍峨的宫殿依着山壁而建，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殿内灯火通明。 随着人影晃动，杨森杨林兄弟两从殿室里走了进来，他们远远地看到魔帝的背影，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上前施礼禀道。“尊上，我们回来了。” 炬玄听到声音，仿佛如梦初醒，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回来就好。” “尊上，我们打听到了重要的消息。”杨森看到炬玄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着急。他极力想向魔帝证明自己此行收获颇多。 “说吧。”炬玄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属下现已查明，苞比氏、峻熙氏、青泠氏、黑角氏那边的事确实是白袍老祖所为，他授意门下弟子蛇蝎夫人……”杨森将自己此行经过原原本本地向炬玄叙述一番。 “这个白袍老祖，他上次在临泉氏搞的小动作已经惊动了天界，最终不得不偃旗息鼓。不长记性！这次还是死性不改，再次惊动天界，双方居然还动上了手！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魔帝放在眼里？！”炬玄忿忿地说道。 “尊上，属下还有一事禀明。”杨森打量着炬玄，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 “白袍老祖不仅与天界神将动上了手，还——，还——，打伤了两名天界神将。” “什么？！”炬玄听得一脸震惊。“怎么这么莽撞？！这下天界更是不会与咱们魔族擅罢干休了。” 杨森杨林听到炬玄的斥责，默不作声。 “说说看，白袍老祖是怎么打伤天界神将的？”炬玄追问道。 “其中一名天界神将不是老祖亲手打伤的。”杨森想了想，摇头说道。“当时三名神将正追捕老祖爱徒，老祖闻讯赶到，与天界神将撞个正着，双方一语不合动上了手。老祖修为高深岂是那几个神将可比，那三个神将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奇怪的是这时斜刺里有人偷施暗算，其中一名神将始料不及就中了招。” “哦？这么说那名神将就不是老祖打伤的了。” “属下猜测，以当时的情形，就算不是老祖打伤的，那个躲在暗中打伤神将的人八成也是老祖的门下。” “那后来老祖为什么又放过了那三个神将？” “老祖并没有放过那三个神将。”杨森摇头说道：“属下正要禀明，当时那三个神将受伤后躲在林中，属下就在近旁看得一清二楚。属下生怕老祖把事情闹大，于是贸然出头替那三个神将打掩护，骗过了老祖，老祖就往别处搜寻去了。那三个神将也很快被天空城的人用传送门接了回去。属下自作主张，请尊上责罚。” 炬玄听得轻笑一声。“你们两个可真够胆大，连老祖都敢骗。你们以为老祖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他回过神来，必然要责罚你们。” “尊上，属下也是出于大局考虑，想必老祖能够理解。” “行了，你们做得对。老祖那边我自然会替你们解释，你们不必担心。”炬玄安慰兄弟俩道。 杨森杨林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炬玄看到两人脸色变幻，又是微微一笑。“你们两个一定在心里暗暗奇怪，我明明一直在处心积虑对付天界，为什么又要阻止白袍老祖的所作所为？告诉你们，其一是因为时候未到，目前我们魔族的实力还不足以挑战天界。其二是白袍老祖目中无人，哗众取宠，自行其事！我才是魔帝，我才是魔族独一无二的主人，我绝不允许在魔族中还有第二种声音，更不允许再出现第三第四种声音！那岂不是乱了套了。唉！我自知声望不足以服众，目前我能做的就是稳住局势，只有等到寂原老祖回归，以寂原的资历必然是众望所归，到那时我们魔族复兴的时机才真正到来！” “属下明白尊上的苦心。”两兄弟急忙说道。 “去吧，去继续盯着白袍老祖，有什么异样立即禀报。” “属下遵命。” 炬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继续陷入沉思。 炬玄出生于那场大战之后，师从圣墟老祖，也就是上代魔帝。圣墟老祖出生于上古，同样经历了当年那场之战，是寂原老祖的再传弟子。圣墟老祖寿尽陨落之时炬玄作为后起一代之中的佼佼者，已经在族中闻名。但是族中尚有许多历劫未曾陨落的老祖，炬玄与他们相比无论从资历人望还是秘术修为都无法与这些老祖相比，炬玄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这么快当上魔帝。炬玄明白，正是因为上古遗存太多，族中这些老祖相互之间谁都不服谁，以至于难以产生下一任魔帝，这些老祖很快认清了事实，经过妥协，最终让年轻的炬玄登上了魔帝宝座。年轻的炬玄相较于其他人较少牵扯利益纠葛，同时也让那些老祖收获了淡薄名利提携后辈的美名，可谓是名利双收。事实证明老祖们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魔族在炬玄掌权的这段时间里风平浪静，大家相安无事。 但是偏偏有人不喜欢风平浪静，天生喜欢搞事，这样的人还不止白袍老祖这一个。炬玄知道自己登上魔帝宝座是几位老祖妥协的结果，自己在那些老祖眼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渡性人物，甚至是一个傀儡，可以随时替换掉。可是炬玄并不认命，从小学艺开始炬玄就被师父教导要坚持、要独立、要自信。他能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成为族中的后起之秀绝对不是偶然，年轻的炬玄有他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第76章 魔族往事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无垢宫的白袍老祖在密室内坐定，凝神定虑，进入冥想。 恍惚中一缕杂念将他带入过往。 白袍老祖出生在上古文明末期。那是一个真正神灵辈出的时代，知识和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各种各样的理论推陈出新，新发明新创造纷至沓来。那是一个真正神奇的世界，高楼大厦像群山一样耸峙，自动驾驶飞船布满了天空，人工智能秘术使人类从生产中解脱出来，能够专注于秘术的研究。基因药物使人变得更加聪明，身体更加强壮健康，不死药也已经被发明出来，只是功效还没有尽善尽美。人们利用生化秘术任意改变自己的样貌甚至形体。当时的人类不仅创造了这发达的有形世界，同样创造了一个完美的虚拟无形世界：无懈可击的社会制度，高尚正义的伦理道德，完善的法律，经济规律引导着整个世界繁荣发展。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欣欣向荣，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欣欣向荣的表面却暗流汹涌，隐藏着巨大的凶险。 “也许是发展太快了，人们都来不及停下脚步好好想一想。”冥想中的白袍老祖喃喃自语。 作为大战的亲历者，白袍老祖亲眼目睹了当年那个昌盛文明的崩溃。 叛乱的星际战舰像噩运一样笼罩头顶，能量柱密集地从天顶击落，在地面上掀起阵阵爆炸，大火漫延，高大的建筑像纸片一样被冲击波吹散，大地颤抖龟裂，空气飘满了挟带强烈辐射的尘埃。人们在惨烈的末世景象中尖叫奔走，寻找藏身之地，那情形与等待被屠宰的牛羊没有两样。但是没有用，绝大多数人都没能逃过这场劫难。这场末世之灾终于使人们恍然大悟，原来往日自诩的神灵其实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觉，人类本质上与其他生命没有两样，面对毁灭，人们同样只会哭泣、尖叫、躲避，神性尽失，毫无尊严可言。 白袍老祖心里一阵悸动，身子也随之微微颤抖。他连忙终止了自己的心绪以平息这种激动，停了一会儿，他感觉好多了。 可是思绪又不由自主地从内心冒了出来，再次让他恍惚。 大战之后，大地山河破碎，满目疮痍，地面的生态遭到严重破坏，文明被彻底毁灭，人类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刀耕火种的原始蛮荒时代，只有那残存的遗迹在不时地提醒人们有关人类上代文明的存在。当时的白袍老祖也像大多数人一样有过一段时间的失落和彷徨。但他很快就从失落中振作起来。人类是健忘的，就像上古的人类在繁盛时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的卑微，大战后的人类迅速适应了卑微忘记了自己曾以神灵自诩。 真不知道这种健忘究竟是好还是坏。 白袍老祖开始在废墟中寻找整理有用的东西，想要重新恢复上古文明。他学识渊博，学习过上古许多秘术，他的工作卓有成效，确实搜集整理到很多东西。但是他很快又陷入绝望，上古文明体系庞大复杂，每一项秘术都奥妙精深，绝对不是凭他一个人之力就能恢复。好在白袍老祖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很多人，那些人同样是上古文明的幸存者，同样在做着白袍老祖想做的事。他们相互探讨帮助，随着人数越来越多，他们的工作也开始有了大的成效。他们抢救修理了许多设备，整理残存的秘术文献，许多秘术专家凭着记忆复原了许多上古秘术，甚至有人开始像上古神灵那样在掌握的秘术基础上研究新的秘术，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魔族渐渐形成了。 当然，那个时候魔族还不叫魔族。与地面相同，天界的人在大战刚刚平息的时候也是一片狼藉，内部充满了矛盾，对地面上的那群人更是充满了猜忌。天界也在缓慢地融合、观望。大战之后是短暂的天地分离，这个时间大约持续了近百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双方经过内部整合，组织变得稳定，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外扩张试探，也就是在那之后天魔两界才开始了重新接触。 天界以傲慢的姿态重现人界，妄图对地面实施统治，拒绝任何条件，在遭到拒绝后竟然贬称地面那些幸存者为“魔”。 从此对立。 脑海中几个身影逐一浮现，那几个人分别是北冥老祖、星宿宫主、东海神君、虞渊老祖包括死去不久的圣墟老祖。白袍老祖的心绪随着这五人的浮现微微泛起波澜。这五人与白袍老祖一样同属魔族。当年大战刚刚平息，白袍老祖先后和这几人结识，一起发掘废墟，搜集上代文明的秘术和遗物，教授后进子弟，是无话不谈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随着魔族势力壮大，这几个人作为魔族耆宿元老，各自的门人属下众多，势力庞大，渐渐变得相互猜忌，貌合神离。 有的时候回想起来，连白袍老祖都感觉惋惜，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一变至此，彼此之间竟会从至交变成死敌，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说起来，白袍老祖与另几位并没有本质上的冲突，大家都是在为了魔族的未来考虑，希望能够让魔族兴盛，希望能够恢复更多的上古秘术，甚至希望在自己手中重建上代文明。可是大家各自对未来发展的理念不同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最终导致各自分道扬镳，反目成仇。 他随即又想到了魔帝炬玄。他不讨厌这个年轻人，甚至有些欣赏。除了秘术修为远超同侪之外炬玄为人稳重，处事周全，但这些都不是促成炬玄上台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是因为族中众多元老相互看不起，宁愿推选一个毫不相干的毛头小子也不愿向貌合神离的对手低声下气。 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在脑海中升腾，瞬间压倒了所有人。强烈的妒忌心像火山一样从心底喷发，白袍老祖的心绪顿时失控，化作轩然大波，他端座的身体也随着失控的心绪开始剧烈打颤。 寂原！ 第77章 无垢宫 那是一个任何人都抹不掉的阴影。寂原比白袍老祖年纪略大，但资历却高得太多。寂原是天才，在上古文明那个神明层出不穷的世界里他是一尊永恒的神明，神灵中的神灵。他的话一字一句被人倾听铭记，他的一举一动被人学习模仿，走到哪儿都像众星捧月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他的学术成就确实能当得起这样的尊崇。 那个时候的白袍老祖相较而言资质平平，在秘术学习上虽小有所成，但却默默无闻。当时的白袍老祖也曾像当时的许多年轻人一样狂热地崇拜寂原，想方设法聆听他的教诲。可正是那样的一个人，他既是神明，却又是魔鬼，一手炮制毁天灭地的旷世大劫，使整个上古人类文明毁于一旦。 让白袍老祖更加想不到的事，这个死了上千年的人直到现在还在继续辗压自己。炬玄是圣墟老祖的弟子，而圣墟老祖则是寂原的弟子，这三人可谓一脉相承，炬玄一力要复活寂原道义上自然是顺理成章。但是在白袍老祖看来炬玄的心思远不是这么简单。 “这个年轻人是冲着我来的。”白袍老祖心里明白当初炬玄能成为魔帝的原因，他同时也看穿了炬玄的倔强。炬玄分明是不想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暗暗心想。 谁都明白寂原的声望，一旦寂原复活必然是当之无愧的魔帝不二人选。炬玄这么做就是向世人摆明一种姿态，我做的事不容挑战。炬玄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换句话说寂原能不能复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炬玄以此来获得巩固自己地位的合理性。如今，寂原肉体虽然复活，但智力未开，形同废人。谁都不知道寂原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过来，也许这个时间将遥遥无期甚至永无可期之日。但是炬玄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随着寂原的复活，炬玄在族中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支持。 “是我看走了眼！臭小子，居然拿寂原来压我！”端坐冥想中的白袍老祖再次发出一声喃喃自语。 “师父，迦烈王来访。”一名弟子小心翼翼走进密室，低声向白袍老祖禀道。 白袍老祖睁开眼看了一眼，从座中起身来到前厅。 前厅正站着一个人左顾右盼打量着四周。这人身穿一袭绣金白袍，头戴金冠，身形高挑瘦削，正是翼族迦烈王云飞。 迦烈王听到响动，掉头看到白袍老祖，两人互相行礼过后，开始在无垢宫中漫步。 白袍老祖的无垢宫是上代人类文明的遗存，原本是一座地下的秘术研究中心，专门用来研究宇宙射线和暗物质、引力波。由于建筑深入地下，建造坚固，居然捱过了当年那场大劫，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白袍老祖在一次发掘废墟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入口，发现里面不仅设施齐全，还保留了大量上古文明的文献资料。白袍老祖本人当年曾修习物理，同时兼攻宇宙天文学，对此如获至宝，大喜过望。于是白袍老祖投入大量精力对里面进行了整理，彻底恢复了里面的结界，同时对里面的布局进行了调整。 如今的无垢宫除了保留了当年原有的秘术研究功能之外又增加了教学、生产等其他功能，无垢宫里长住人口有五百多人，除了仆佣外绝大部分人是白袍老祖的学生，研究的方向也不再仅限于宇宙射线和暗物质、引力波，还扩展到了生物化学、数术、冶金、机械、电子等多个门类，无垢宫中甚至有自己的工厂用于此类生产，里面的设备除了一部分是继承原有的，有许多是白袍老祖这么多年来千辛万苦从外面众多的废墟中淘来的，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白袍老祖和他的门人弟子根据上古资料典籍复原而成。 关于翼族这一脉，外界很少知道他们的来源。根据翼族人自己的描述，翼人的初祖是上古神灵王天化。现有发掘整理出来的上古文明资料已经证实了确实有王天化这个人。 王天化是上代人类文明的生物化学泰斗，成名还在寂原之前。史载此人学识渊博，思维敏捷，记忆力极强，是当时名重一时的专家学者，拥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力。但是此人性情狭隘，行为偏激，因此也遭到当时不少人的诟病。 王天化一生独身，醉心于秘术研究，科研之余他的最大爱好就是研究鸟类，曾豪言要让整个人类插上鸟的翅膀在蓝天飞翔。当时的人们开始都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真就这么做了。王天化以独创的基因技术改造了人的遗传特性，实现了人类能够长出翅膀的梦想。 大战之前秘术大爆发，各种理论和技术创新层出不穷直接拉低了实现的门槛，由于管理失控，法律和社会伦理没有及时跟上秘术发展的步伐，最终导致悲剧的发生，这是当年那场大战的社会根源。 王天化的研究成果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改变全人类，但是接受他的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这部分接受了王天化基因改造的人在渡劫之后存活了下来，由于他们拥有翅膀，在生存竞争中占据优势，千年中繁衍生息竞成了大族，族人遍布四海八荒，其中以翼、云、风三大姓最为尊贵。 魔族与翼族本没有大的交集，但翼族人同样醉心秘术。这么多年来他们利用身体上的优势，足迹遍布天南海北，甚至连魔族都无法轻易踏足的海岛和蛮荒冰原都能来去自如，因此搜集了大量上古人类文明的资料典籍和神器，实力不容小觑。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让白袍老祖和迦烈王走到一起，说起来这两人也是之前在一次废墟探险中偶然相遇才结成至交的。 迦烈王云飞虽然贵为翼族王侯，但是并没有像大多数贵族那样骄奢淫逸，放荡度日。他醉心秘术，对多个门类的秘术都有涉猎，尤其钟爱数术，造诣深厚。今天他又是带着偶有心得的喜悦，前来与白袍老祖切磋交流。以白袍老祖的资历修养，平时不大看得起人，但唯独却对迦烈王刮目相看，认为他是一个难得天才，每求必见。 白袍老祖领着迦烈王向洞天深处走去，沿途只见四周堆满了奇珍异宝。这些都是白袍老祖的门人及手下东奔西走，从天南海北犄角旮旯里搜罗而来的各种各样上古文明的残缺设备，被白袍老祖分门别类像至宝一样地收藏，并派信得过的弟子专门研究。地下城的深处传来隆隆的机械锻铸声。不远处的角落里不时地亮起一阵阵焊花，几个门人正蹲在地上手持焊枪焊接着什么，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机械。其中一个大殿内竟然还摆放着一个高达二十多米的巨型望远镜，镜头直指苍穹，几个门人正在镜头下面一边观测一边记录着什么。 迦烈王是熟客，但每次来的表情都好像是第一次才来，他充满着好奇心，神情专注，问这问那，对看到的每个细节都不愿错过。 白袍老祖对迦烈王毫不藏私，还热情地在一旁亲自介绍解说。 迦烈王在无垢宫中参观了好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地跟着白袍老祖来到一个偏殿，分宾主落座，寒喧几句，进入正题，开始研讨数术。 两人之间的虚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精致的入卦，流光溢彩，仿佛具有真正的实体一般。 两人研习的数术承自上古。上古人类文明已经实现了“大一统”理论，所谓“万物皆可数”，数术是研究一切秘术的先诀条件，任何人要想在秘术中的任何一个门类上精深都必须先懂得相关的数术，两人都是秘术大家，是以才会如此沉迷。 交谈中白袍老祖很快注意到今天的迦烈王举止神态有些失常。“王爷今天看上去有心事？”白袍老祖笑眯眯地追问道。 “唉。”迦烈王微微叹了口气，打住了正在交谈话题点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哦？！能让王爷这样地位尊贵的人唉声叹气的事恐怕已经不小了。” “实不相瞒，最近我夜观天象，发现西南方大地有凶煞之气冲天，天现血色，这是不好的征兆，恐怕天地之间不久又要有大劫。” “凶煞之气？！迦烈王，你精研秘术还信这个？！”白袍老祖听了哈哈大笑。“你要相信科学。” “老祖，我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凭空猜测。这几天我刚刚接到属下来报，说是地面发现可疑迹象，很可能是上界下凡的天兵天将正在周围活动。天界这是有人下来了！” 白袍老祖听得一愕，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哼，天界那帮混蛋吃饱了撑的管我们凡间的闲事，我们凡间的事用不着他们插手，要是撞在我的手里我一定给他们好瞧！” “老祖，你说这气话没有用。谁不知道当年那场之战导致三界分离，天界一直耿耿于怀。天界我没去过，但天界一直以上古正统自居，认为自己才是三界主宰。事实也是这样，上古大劫虽然导致三界破碎，但天界继承的上古文明最完备，实力也相对最强。可这次他们下界也不知会一声，就这么偷偷摸摸下来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万一这里面要是出现误会，有个擦枪走火什么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哼！”白袍老祖一声冷哼打断了迦烈王的话语。“迦烈王，老实告诉你，我白袍老祖是当年那场大劫的亲历者，从上古活到了现在。当年那场大战有目共睹，大战过后导致三界破碎，文明毁灭。天界的那点家底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没错，天界确实承袭的上古文明最完备，但只是相对而已，绝对不像你说得那样悬殊。我们凡间的事他们管不着。对了，他们还有一个致命弱点你知不知道？”说到最后，白袍老祖故意摆出一副神秘的口吻说道。 “哦？！什么弱点？” “天空城遥悬天顶，远离地面。我听说里面的人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人口暴涨。当年三界大战，天界的生态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天空城资源匮乏，你想过没有，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怎么解决？全靠地面！与天界签订契约的那几个人族部落想必你也知道。作为三界和平的默契，我们对天空城的物资输送一直放任不管，但要是天空城敢有出格的想法，我们就掐断他们的物资输送，到时天空城内部就会不战自乱。” 一番话听得迦烈王目瞪口呆。“老祖，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很疯狂啊！一切你都已经算计好了。天空城碰上你这么个对手也算是遇上硬茬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迦烈王，天界那帮混蛋仗势欺人，成天就知道乱来。你们翼人耳目众多，你帮我多盯着点，有什么消息赶紧通知我。”白袍老祖说道。 “那是一定。” 第78章 装备部 训练室里发出一阵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击打声。 张德上身赤裸，袒露一身强劲有力的肌肉，正对着面前的沙袋踢打。沙袋在他的击打下猛烈晃动。 “看上去恢复地不错啊。”石英在一旁赞道。 张德没有吭声，继续连续地出拳。他憋着一股劲，像是在用实际的表现向自己的战友展示自己已经完全康复。 汗水浸湿了张德的全身。 张德先前受的伤很重，但是天空城医疗水平先进，经过肉身重塑，他看上去已经彻底恢复了。 队员们理解张德此时的心情，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谁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打断张德的训练。 “对了，你们说上次张德受伤那件事到底是谁出手暗算。”陈坤说道：“不瞒你们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个疑问。”作为上次行动的亲历者，陈坤显然对当时的情形印象深刻。 “当然就是白袍老祖的门人弟子，难道还有其他人？”石英说道。“或者就是杨森杨林两兄弟？”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陈坤摇头否定：“你们想，如果是杨森杨林那对兄弟俩，他当时既然是要致张德于死地，没道理后来又出头替我们瞒过白袍老祖。如果是白袍老祖的手下，当时白袍老祖都已经追到咱们近前了，他为什么不跳出来提醒白袍老祖，而是眼睁睁看着白袍老祖被杨森杨林两兄弟骗走？” 周围几个人听到陈坤的质疑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也许偷施暗算的那人一开始没察觉杨森杨林兄弟俩，动手之后才发现杨森杨林两兄弟？”石英说道。 “不对。”陈坤摇头否定：“白袍老祖在魔族中地位很高，就连魔帝炬玄也要让他八分，杨森杨林两兄弟根本没法比。那个暗算张德的人如果是打算帮白袍老祖，绝不会放弃这种争宠的机会。” “那依你说还有第三方的势力参与？”石英也终于意识到这里面的蹊跷，“那会是谁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陈美娇，上次你负责对地面追踪监视，你有没有看到地面上除了杨森杨林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可疑目标出没。”陈坤掉头向陈美娇追问道。 “是这样的，系统的对地监测分两种模式，一种是微观模式，用于观察地面局部目标，但会失去对地面宏观的把握，一种是宏观监测，用于对一大片区域，比如说几十平方公里甚至数百平方公里内的目标进行追踪监测，这两种模式因为目的不同，系统调用的监测设备也不同。当时的情况紧急，你们三人被白袍老祖追杀，我为了帮助你们躲避追杀，就把模式切换到宏观模式，以便观察周围有利地形，测算白袍老祖和你们的速度以便规划最优逃跑路径。在宏观模式下，地面的生命目标在被扫描后在系统里的显示都是一样的，就是一个个光标。我是通过这些亮点移动的特征比如说速度来区分你们和白袍老祖以及其他人。我当时只看到了你们和白袍老祖，杨森杨林两兄弟在现身之前在系统中也只是显示为两个静止的亮点，直到他们主动现身我才意识到是他们俩。” “那你记得当时系统里显示多少目标？”陈坤追问道。 “总共不下两千个。” “两千个？” “这些目标不一定是人，在可能是栖息在树上的鸟，林子里达到扫描分辨体形的动物，当然也包括那个暗算张德的人。但是只要他藏着不动，在雷达照射扫描后反馈显示的信号就没有区别，都是一个光标。当然，我当时可以把模式切换到微观，对这些目标进行逐一甄别，但系统切换设备需要时间，甄别同样需要时间，在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根本不容许我这么做。”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 “队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陈坤突然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郭佥。 郭佥看上去同样被眼前这个话题吸引住了，正站那里皱眉沉思。 “我听到你们的讨论，你们的怀疑确实很重要，也很有必要。”听到追问，郭佥笑着说道。 “队长，是不是有任务了？”陈坤立即注意到郭佥的神色，每次接到任务，郭佥都会显得有些兴奋，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严肃。 “所有人停一下，有新任务了。”郭佥这才想起还有重要的事，于是他大声说道：“根据神君指示，我们要再次下界侦察情况。不过现在我们首先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郭佥故意卖了个关子，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大家马上都跟我去装备部一趟。” “装备部？！”陈坤首先反应过来，惊喜问道：“队长，我们这是要去领新装备了吗？” “没错。”郭佥点头：“之前陈坤、张德、石英三人的装备已经被白袍老祖毁掉了。目前魔族活动频繁，以后类似擦枪走火的事肯定会越来越多。为了保证队员们的安全，神君亲自向紫薇帝君请示，要来了一批新装备。大家赶紧准备一下，跟我去领取新装备。” 队员们发出齐声欢呼，兴高采烈地跟着郭佥出了门。 装备部离朱雀战队营地不远，一行人兴冲冲地很快就走到了。 通过门禁之后郭佥首先去找了洪涛神君。洪涛神灵是装备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由于工作关系之前与郭佥有过多次接触，两人算是老熟人了。洪涛神君检查了郭佥出示的批文，履行了相关手续，领着他们朝库房走去。 一路上，队员们被眼前的景象看得眼花缭乱。 和郭佥不同，朱雀战队的其他队员平时很少进入装备部，主要原因是战队队员刚刚经历过最近一次轮换，很多老队员已经转岗，其次是之前三界相对和平，队员们的工作主要是训练，就算是偶尔参与任务，危险性也相对较小，原有设备足以应付。现在上级突然如此重视队员们的装备，可见上级一定是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三界的明争暗斗正在日趋变得激烈，需要慎重对待。 装备部隶属军方，主要的任务是根据军方的需要结合当代前沿秘术研发军事装备，保障军队在军事斗争中夺取胜利。仅从保障部的这一功能属性就能看出这里绝对是天空城中技术含量最高的部门之一。 装备部占地广大，但与队员们想象不同的是现场很少看到工作人员。偌大的装备部研发场地里稀稀落落只看到几个人影，围绕在周围的更多的是那些高大的机械臂，忙碌的工业机器人和大量人工智能设备。大堆的电缆如老树盘根般铺满了地面、墙上甚至挂满了半空中，宽广的场地里传出阵阵机械臂转动的声音，电火花像礼花一样此起彼伏到处绽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机油气味。 “那是正在升级中的巨灵神机甲。”洪涛神君边走边向队员们介绍，他指着厂房一侧说道。队员们注意到那个机甲身高足有十多米，体型巨大，身体上缠绕的线缆密密麻麻，像瀑布一样倾泻在地面上，几个科研人员站在升降机里正围着那台机甲忙忙碌碌地做着各种测试。 “那是能量护盾。” “那是最新研发的聚能炮。” 洪涛神君领着队员们走过，不停地主动指点介绍。 他们沿途走过的每一个实验室里都可以看到里面晃动着一些忙碌的身影。那些科研人员正在从事各自的项目研发。洪涛神君外向健谈，对队员们好奇的心理也很了解，同时也有可能是为了炫耀。他显得很信任郭佥和他的队员，毫无保留，毕竟朱雀战队是情报部直属机构，绝对的自己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们很快来到位于研发工厂后面的库房，这里贮存着大量装备部历年研发的高精尖装备。这些装备被分门别类封装在具有磁场的透明容器里，悬浮陈列。 “接到紫薇帝君发来的指令，我第一时间就把装备替你们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前来领了。”洪涛神君说着话把手一挥，眼前金光闪耀，数件装备从容器中透壳而出，悬浮在众人在几人面前。 “这是天空城最新研制的单兵战甲，上面集成了众多可穿戴设备，这些设备融合了生物、通讯、电子、人工智能、合成材料等众多技术。呵呵，看你们的脸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洪涛神君笑着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操作方面的问题，这套可穿戴设备与你们之前所用的可穿戴设备用的是同一个操作系统，只是功能得到了成倍提升，还增加了一些新的功能，以你们的能力只要稍微熟悉一下就能运用自如，新增加的设备比如集成了纳米无人机侦察设备可以远程实施遥控侦察，能量护盾能有效化解对手的攻击，全地形智能迷彩功能可以根据周围的环境进行模拟融合提高战地潜伏的成功率，这套装备还集成了攻击武器……”洪涛神君说到这里把手一挥，一道金光从眼前一具单兵战甲上飞起，悬浮在空中，显露出一个弧形锋利的圆刃。 “这是锋月刃。”他又是连连挥手，数道金光接连闪过。“那是虚空斩、破甲剑、罡天斧，全都由特种合金炼制而成，每套单兵装备集成的武器不同，穿戴者可根据自身实际喜好和需求自主选择，可穿设备一旦与使用者脑电波匹配成功，这些武器会随着使用者的意念召唤随时显现。”洪涛神君对这些设备如数家珍。 队员们听着介绍，得知这些崭新的装备就将属于自己，一个个显得欣喜若狂。 领到了装备，回到营地，郭佥立即开始布置任务。 “之前，以黑角氏为首的部落联军击败了苞比氏。在战斗中联军中的白毛部头人幻狼为了获胜，使出了族中秘传的上古神剑，一举斩杀了妖孽，扭转了不利的战局，最终为联军奠定胜局。战争胜利后各部人马回到各自部落，但不久之后就传出幻狼神秘死亡，他的那柄上古神剑也随之失踪。消息被当地的土地得知，迅速上报给了天空城，勺翼神君对此事很重视，认为是魔族觊觎宝物，暗中下的黑手。” “根据神君掌握的情报，上次各部围攻苞比氏一战中不仅幻狼使出了部落一直秘传不宣的上古神剑，还有八峻部头人浑丹也使出了部落秘宝打神石。目前打神石还在浑丹手里，但是勺翼神君担心魔族既然盯上了幻狼的神剑，早晚会对浑丹手里的打神石下手。神君让我们盯紧浑丹，以便试探摸清到底是谁下的黑手。”郭佥在行动之前向队员们介绍情况。 “还有，负责监察的土地注意到杨森杨林两兄弟这阵子继续在无垢宫附近出没，对白袍老祖实施监视，看来魔族内部不和的传闻是真的。目前还不清楚杨森杨林两兄弟和白袍老祖在幻狼的死这件事上扮演什么角色，也许事情还有其他势力参与也未可知。鉴于上次杨森杨林两兄弟上次曾施以援手，我们可以寻找合适的机会接近试探他们一下。” “张德，你刚刚受伤痊愈，还是好好休养吧。此次行动就由陈坤、石英、李明慧三人下界，仍由陈坤带队，其他人作为预备队员随时准备支援……” “队长，我的伤早就好了。”张德连忙说道。“你不信可以问问大家，我刚才——” “刚才我也看到了？”郭佥打断了张德：“你身体恢复地确实不错，但你的心理还需要调整。整个战队是一个集体，张德，我知道你积极性很高，但是你也要给别人历练的机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张德不满地嘀咕，不再坚持。 荒野里三道金光闪耀而过，显现出三个人影，陈坤、石英、李明慧三人被传送到地面。 “所有人检查设备有无异常。”耳机里传来陈美娇的声音。 “一切正常。”三人纷纷答道。 检查完设备，三人开始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树林里一片寂静。 这里的地形对三人来说很熟悉，因为这里正是上次下界出任务的黑角氏附近。三人中唯独李明慧上次没有下界，但他当时作为后备队员一直在指挥中心关注地面的行动，也可以说是远程参与了。 三人正在树林里走着，突然石英心里一动，下意识地警觉起来。“陈坤、李明慧，你们感觉到没有，我总感觉这林子里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盯着咱们。”石英低声说道。 “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李明慧连连点头。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与上次张德遇袭受伤时的感觉一模一样。”陈坤说道。 “八成又是魔族的人。”李明慧机警地打量着林子深处。“难道是杨森杨林两兄弟就在附近？” 林子里一片寂静，乍看上去并没有异样，但是强烈的第六感提醒三人，危险就在附近。 “陈美娇，你现在观察到我们周围有多少目标？”陈坤再次问道。 “我刚才用宏观模式锁定了上百个目标，现在已经切换到微观模式，正在调用卫星监测设备对这些目标进行逐一甄别。” “发现有可疑的目标了吗？” “没有。”耳机里传来陈美娇很干脆的声音。“目前经过甄别的目标绝大部分是动物和鸟类，还有就是几个翼人，暂时没有发现魔族的人物隐藏林中。” 第79章 杨森杨林之死 林中落叶飘荡。杨森杨林两兄弟缓步而行。 阳光从头顶枝叶的缝隙间洒落一地碎金，天空晴朗，天色一片蔚蓝。 一连数天，白袍老祖那边风平浪静，这让俩兄弟心里稍稍感到安慰。俩人得以暂时有闲暇欣赏这林中美景。 但他俩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们知道白袍老祖的固执和傲慢在魔族中是出了名的。 “哥，我这几天总有一个疑惑。你感觉到了没有。”杨林面对眼前的美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中若有若无地监视着我们。” “没错。”杨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也注意到了？”杨林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那你说躲在林子里的是什么人？” 不等杨森说话，杨林自己作了回答。“你说会不会是老祖察觉到我们在盯着他，所以他派人来盯着我们？” 杨森还是没有吭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对于自己现在所担负的任务，俩人心里感到稍稍有些遗憾。魔族内部山头林立，几位老祖面和心不和，这已经是困扰魔族很久的问题，魔族内部许多人都心知肚明，但这个问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表面化。让兄弟俩同样感到遗憾的是自己现在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但兄弟俩并不后悔自己现在做的事，如果非要他们在这几个山头之中选择一个效忠，他们始终会坚定地选择炬玄。这其中不仅出于炬玄与兄弟俩之间的友谊的考虑，更是因为兄弟俩与炬玄师出同门，已经天然地被他人视为一个派系，兄弟俩已经别无选择。 “杨林，你说那天咱们看到的那个天界神将到底是谁打伤的？”杨森突然问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总感觉有许多地方想不通。” “哦？” “那个打伤天界神将的人功力非常之高，绝不在你我二人之下，可他当时打伤了那名神将后为什么不继续出手，或者提醒老祖，而是选择销声匿迹。” “依当时的情形，会不会是老祖明知发生的一切，但是他不想与天界撕破脸，所以假装被咱俩骗过，放了天界那三人一马。那个暗中出手的人也许与老祖私下已有默契。” “但愿如此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老祖还不是太固执，咱们兄弟俩此行也可以轻松许多。”杨森一脸欣慰地说道。 林中树叶突然无风自动，一股浓烈的杀机从密林深处铺天盖地压迫而来。 兄弟俩心中一凛，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作为魔族中的成名人物，两人的修为已经不弱，之前也经历过大大小小各种恶战，自问应付普通的场面已经绰绰有余。魔帝炬玄之所以会把监视白袍老祖的任务交给他们俩，也是出于这种信任。 “出来吧，别躲了。”杨森冲着林中冷冷说道。 林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果然有一个身影冒了出来。“呵呵，果然不愧为魔帝的左膀右臂，居然被你们发现了。”这是一个黑衣蒙面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带着强烈的孤高冷傲。 “你是什么人？！” “来杀你们的人。”来人恶狠狠地说道。 “想杀我们？！”两兄弟一脸轻蔑，心里却不敢大意。两兄弟并肩站立，摆开了架势。“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报上名来。” “少废话！”蒙面人恶狠狠说道。他双手抱圆，暗动玄功，周围空气随着他的运功急剧聚拢，林中气流激荡。那人双手间出现一个神秘的旋涡，仿佛黑洞，所有的气流迅速奔流其中，瞬间消失无踪，仿佛这个黑洞将要吸尽周围所有的气流。猛然间，随着黑洞中一团白光爆闪，眼前旋涡消失，黑衣人面前虚空中悬浮着一杆闪亮的长枪。 杨森杨林两兄弟看得心中一紧。 眼前这个黑衣人居然能以玄功凝聚周围空气中的物质并将其炼化，使其凝结成一杆合金长枪，仅凭这份修为已是骇人听闻，远非兄弟俩所能企及。两兄弟自问做不到，而且据他们所知，目前整个魔族能达到这份修为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仅有少数几人能有这份功力。而那几个人无一不是在魔族中身份尊贵之人，出入前呼后拥，断不会做出眼前这种藏头露尾暗中行刺的勾当。 两兄弟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白袍老祖的手下，但现在他们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们脑中闪念，又把族中能有这份修为的几位老祖全都对照了一遍，发现也全都对不上号。 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在他们心头闪过。 “你不是魔族的人？”杨森厉声喝问道：“你是谁？！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卟”地一声轻响，对方的长枪毫无征兆地洞穿杨森的胸口。 杨森脸上一阵愕然，身子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大哥！”杨林看得又惊又痛，“我和你拼了。”他大喝一声想要出手。但他与对手的修为相差实在太过悬殊，黑衣人手中长枪一闪而过，再次没入杨林胸口。 杨林没有躲，也躲不过。 就在杨林倒下的那一刹那他猛然领悟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你是——，你是——”他指着黑衣人嘶声说道。 黑衣人冷冷把长枪往前一送，彻底了断了杨林。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黑衣人冲着地上两具尸体冷冷说道。 第80章 灵峰遇刺 “糟了！”陈美娇的一声惊呼，让她身边所有人听得心里全都一惊。 “怎么了？”郭佥急忙走了过来。 “杨森杨林两兄弟出事了。”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两具尸体，正是杨森杨林。 “千里眼系统刚才监测到地面有神秘的能量爆闪，我紧急调用画面，只看到了这个。”陈美娇说道。 “死了。”郭佥看着两具尸体倒吸一口冷气。“这两个人也算是魔族成名人物，修为不弱，是什么人下的手？” “会不会是白袍老祖下的手？”张德猜测道。 “白袍老祖这是疯了吧。”许彬彬说道。 “系统捕捉到了这个人。”陈美娇手指灵活地跳动，调出了数据，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神秘的人影。 神秘人一身黑衣，蒙面打扮，丝毫看不出他的身份来历。 空山寂寂，几片落叶盘旋着从半空飘落，落在两具尸体上。两对无神的眼睛望向天空，林中早已消失了那个神秘杀手的踪影。 “陈坤、石英、李明慧，你们三个注意，杨森杨林突然遇袭，现在这俩人已经死了。事出突然，你们一定要小心。”郭佥急忙拿起对讲机，把最新情况通报给地面上的三人。“杀死那对兄弟俩的人修为很高，几乎是一击必杀，现在还不确定杀人者的身份和动机，说不定他会冲着你们三人而来。” “死了？！”三人得知消息大感诧异，特别是陈坤和石英之前还曾经得到那两兄弟解围，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的目的和用意，但总觉得欠着那对兄弟俩人情，现在听到那两个人居然已经死了，心里难免感到遗憾。 “什么人干的？”陈坤追问道。 “不知道。” “要不要我们赶过去看看。” “千万不要。”郭佥连忙否决。“目前情况不明，现在我们天空城与魔族之间关系微妙，你们这个时间出现在那两具尸体附近，很可能会被魔族的那些人误解，甚至泼脏水，栽赃认定是你们干的。你们还是按计划行事，秘密监视八峻氏。” “明白了。” “老祖，不好了，出事了。”无垢宫中，一名弟子匆匆跑进静室向白袍老祖禀报。 正在入定冥想的白袍老祖受到打扰，不悦地睁开双眼打量着那名弟子。“什么事？” “刚刚得到消息，杨森杨林两兄弟突然死了。据说是被人所杀，死在离咱们无垢宫不远的林子里。”弟子禀报道。 “呵呵。”白袍老祖听得连连冷笑。“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这么上赶着替炬玄卖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老祖。”弟子小心翼翼地提醒白袍老祖。“我听说魔帝炬玄一向对咱们无垢宫暗存戒心，这才派了杨森杨林兄弟俩暗中监视咱们，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又靠近咱们无垢宫。如今这兄弟俩出事了，魔帝会不会怀疑是咱们干的。” “怎么？难道是你们之中有人瞒着我杀了那对兄弟？”白袍老祖目光一凛，恶狠狠地盯着那名弟子。 “没——，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弟子大吃一惊，连声否认。 “哼，杨森杨林那两兄弟的修为我再清楚不过了，凭你们几个怕是还没那本事。” “那是。”弟子赔笑说道。 “既然不是你们干的，那你们怕什么？”白袍老祖脸色一沉斥道。“放松点，真正的杀人者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没杀人的却慌成你们这样。” “可是人心难测啊。”弟子尴尬说道：“要是魔帝认定是咱们干的怎么办？”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白袍老祖没好气地说道。 弟子见状心领神会，知趣地退下。 “不对呀！”白袍老祖看着弟子走远，陷入沉思。他喃喃自语说道：“以杨家两兄弟的修为，什么人能这么轻易地杀了他们？！” 幽都，魔帝炬玄此时同样也得知了杨森杨林两兄弟被杀的消息。 “死了？！”炬玄惊地从座中站起，手里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是谁干的？” “不知道。”前来报信的是灵峰上人。灵峰上人的秘境洞天就在杨家兄弟被杀现场附近。灵峰上人虽然住得离无垢宫很近，但并不是白袍老祖的门人，也不是亲信。“杨森杨林两兄弟被杀前曾在我的洞天里小住了几日。事发之前，他们就是从我那洞天里离开，去往了林子里。当时……，当时也没见什么异样，没想到突然就出事了。”灵峰上人话语间神色黯然，感觉自己对杨森杨林两兄弟的死负有极大的责任。 “那杨家兄弟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我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现在尸体已经被我运回洞天。” “无垢宫那边情况怎么样？” “尊上是不是认为杨家兄弟的死是无垢宫干的。” “恰恰相反，我认为绝不会是他们干的。” “我注意过无垢宫，没发现异样，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尊上恕罪，属下斗胆直言。属下只是感觉到无垢宫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人怀疑。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像没事人似的，这反而显得不正常。” “你这么怀疑也有你的理由。”炬玄听得点了点头。“但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人不可能是白袍老祖杀的。既然杨森杨林兄弟俩的尸体在你那儿，我想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尊上是想驾临属下的洞天？”灵峰上人犹豫地问道。 “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灵峰上人连忙说道：“只是我那洞天鄙陋，事出突然，我还没来得及打扫……” “没必要搞那么隆重。”炬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看着灵峰上人柔声安慰道：“看得出，杨森杨林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事出突然，这事原本与你无关，你没必要这么自责，只是——，只是那兄弟俩的丧事看来是要有劳你费心了。” “尊上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属下的本份。”灵峰上人哽咽说道。“属下定要将此事追查到底，替杨森杨林报仇。” 炬玄郑重点头。 当晚，魔帝炬玄驾临灵峰洞天。 杨森杨林的棺椁停放在洞天大厅内。炬玄亲自为杨森杨林守灵。 周围空无一人，炬玄独坐灯下，黯然神伤，脑海中不停地冒出之前与杨家兄弟的点点滴滴。 杨森杨林与炬玄年龄相仿，兄弟俩的父亲是族中长老杨武。数百年前，杨武在魔族与天界的一次冲突中身负重伤，不久即告不治身亡。杨武在临死前把杨森杨林两人托付给了至交好友圣墟老祖，从那时起两兄弟与炬玄结识，同在圣墟老祖门下学艺。那个时候，炬玄还只不过圣墟老祖门下众多弟子之中的普通一员，压根儿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魔帝，双方志同道合，经常一起切磋交流秘术技艺，结伴游山玩水，甚至一起追过中意的仙子，由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炬玄成为魔帝之初统治很不稳固，周围都是怀疑的眼光，所有人都知道炬玄的上位完全是族中几位巨头互相利益妥协的结果，炬玄很可能随时在利益角逐中被换掉，甚至死于这种明争暗斗。在这种时候，杨森杨林两兄弟站了出来坚定地支持炬玄。杨森杨林虽然在秘术修为上远不及炬玄，但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俩人又是族中长老的遗孤，圣墟老祖的弟子，由于这种人脉关系帮着炬玄拉拢稳住了族中的一批人。炬玄由此信心大增，干得有声有色，声望在族中逐渐提高。 夜色深沉，眼看着已经是下半夜，洞天外寂静的树林里悄无声息地冒出几个黑影。这些黑影小心翼翼地摸到灵峰洞天近前。 为首的黑影突然向身后做了一个手势，后面所有人立即停了下来。 为首那黑影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试探着向前面投了出去。 眼前蓦然一亮，一片金光闪烁的守护法阵顿时显现。“嘿嘿！”那个黑影见状发出冷笑，声音里充满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守护法阵发出的光芒映照下只见这几个全都一袭黑衣，脸上黑布蒙面，只露出那一双双充满杀机的眼睛。为首那个黑衣人施展秘术，一道强大的灵力应手磅礴而出，击中了守护法阵。随着一声闷响，整个守护法阵猛然晃动起来。 灵堂外，灵峰上人和十几名前来吊唁的宾客昏昏欲睡。兄弟俩的死讯已经传开，这些宾客有的是杨森杨林的至交好友，有的是跟随魔帝炬玄而来，但大多数吊唁的人都还没来得及赶来，估计要再过两天才达到吊唁人数的高峰。 炬玄坚持要为杨森杨林守夜，这些宾客自然不敢怠慢先去睡了。他们在灵堂外一侧另辟一室，一开始还能叙叙友情话话家常，到了后来能说的话都说完了，身子也感觉困倦，一个个开始坐着打起盹来。 室内静得出奇。突然，不远处传来的可疑声响惊醒了所有人。 “什么声音？” “听上去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些人东张西望，心里猜疑。 灵峰上人身为主人自然当仁不让。他首先感觉到声音来自守护法阵那里，看情形很可能是守护结界受到了攻击。灵峰上人心里一沉，感到很是不妙。结界在这种时候遇袭，这可不是好兆头。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灵峰上人匆匆站起身来冲着四周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可能是守护结界那里出了点小问题，我出去看看。” 灵峰上人起身向洞天外走去，有几个宾客感觉不放心，于是一同跟了上来。 灵峰上人刚打开洞天，身形立即僵住，只见洞天外精心布置的守护法阵已经告破，形同虚设。 一道白光闪过，灵峰上人感觉心口一凉，被一柄锋利的长枪深深插入心窝。“你——，你——”灵峰上人惊骇地指着对方，话未来得及说完，随即那人用力铰动手中长枪，灵峰上人的尸体瞬间被挑飞了出去。 第81章 魔帝遇刺 跟在灵峰上人身后的那几名宾客见状大吃一惊，立即从昏昏欲睡中醒过神来，纷纷纵身扑向眼前这些黑衣人。 灵堂内静坐冥想的炬玄同样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他眉头一皱，刚打算起身询问，只见灵堂的大门打开，几名满身血污的手下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尊上小心，有刺客。” 魔帝听得一惊，连忙问道：“刺客来了多少人。” “来了好多人，而且个个身手了得，弟兄们拦都拦不住，他们已经杀进来了。” “灵峰上人呢？” “已经死了。” 说着话，眼前那名属下身子猛然僵直，缓缓腾空。魔帝见状大吃一惊，看到这名属下胸前透出一截亮晶晶的金属兵刃。 那名属下身子很快停止了挣扎，脑袋耷拉下来，身子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 “嘿嘿。”一声狞笑传来，从尸体身后冒出一个高大的黑衣人。黑衣人手执一柄长枪，那柄长枪此时正戳入那名魔族徒众的后背，尖刃从胸前透出，血随着从死者的伤口处缓缓渗出，滴滴洒落在地。这个黑衣人冲着炬玄狞笑，猛然抖落枪尖上的尸体，把它甩出老远。叭地一声砸落在地。 黑衣人手执滴血的长枪大大咧咧地站在魔帝的面前。 周围的魔族徒众见状纷纷扑向这个黑衣人，但他们随即被后面涌入的其他几个黑衣人挡住，双方立即在灵堂里展开激烈的格斗。 另外几个黑衣人看似随从，但身手同样个个不弱，仅过了数招，炬玄身边的手下全都已是不死即伤，接二连三不停地倒下。炬玄身边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你们是什么人？”炬玄惊怒交加，大声喝问。 “嘿嘿。来要你命的人。” 对方的狂妄反倒让炬玄变得冷静下来。 眼看着面前这场惨烈的打斗，炬玄脑中闪念，突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从这些黑衣人居然能在一瞬间破解灵峰上人精心布置的守护法阵攻入洞天，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灵峰上人，以及眼前激斗中表现出来的高超秘术来看，对头完全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很显然，对头不是冲着灵峰上人来的，对付灵峰上人完全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自己。 但是他们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出现在灵峰洞天？！ 没错！是杨森杨林两兄弟！炬玄脑中转念，胸中涌起一股悲怆。炬玄立即意识到杨森杨林的死只不过是对手的一步棋，目的就是利用自己与杨森杨林之间的感情把自己引诱到灵峰洞天。炬玄刚才还在为杨森杨林的死感到惋惜悲恸，现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才是杨森杨林之死的罪魁祸首，那对兄弟俩的死完全是因为自己。 “狂妄。”炬玄心底不禁生起一股狂怒。 陡然间，一股强大的能量充斥灵堂。 炬玄暗运玄功，身上散发出阵阵光芒，光芒变得越来越强烈。最后，一团五彩炽烈的火焰笼罩在冥帝的全身。 大殿四周温度瞬间升高，所有的金属制品开始熔化，像水滴一样地从墙上滴落。 墙体发出颤抖，地面开始龟裂，伴随着发出一连串爆响。 “轰！”一团火焰凌空爆卷，像一条火龙一样朝着对面那个黑衣人扑了过去。 “哈哈哈！”面对迎面而来的凌厉攻势，黑衣人仰天发出一阵大笑。他居然对炬玄的玄功毫无所惧，身上同样散发着层层莹光，轻松地承受住了迎面而来的压迫。“久闻魔帝秘术超凡，是魔族后起一代中的佼佼者，今天有幸领教了。” 眼看着炬玄发出的攻击已经扑到面前，笑声戛然而止。只见黑衣人执枪在手，大喝一声，一股强大的能量从他身上磅礴而出，迎头撞向炬玄。 两股能量猛烈地撞击在一起，轰地发出一声闷响，罡气爆散，能量肆虐，整个灵堂瞬间仿佛被雷电击中，猛地颤动了一下，墙体四分五裂，连带着整个洞天都歪歪扭扭地变了形。 炬玄飞身扑向黑衣人，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指尖的虚空中出现一个黑洞，一股气团迅速朝黑洞奔涌凝结，一柄长刀迅速呈现。炬玄以秘术玄功炼化长刀，执刀在手之际身形恰好扑到黑衣人身前，他咬牙切齿，一刀狠狠斩落。 “铮”地一声脆响，黑衣人轻松地以手中长枪架住了炬玄一击。 魔帝顺势使了一招“旁敲侧击”，长刀顺着枪杆削下，发出一连串毛骨悚然的金属刮削声，刀刃处火星直冒。 黑衣人见状立即使了一招“将军卸袍”化解了魔帝的招式。 灵堂里能量翻卷，如海潮般此起彼伏往来激荡。 “嗤”地一声轻响，枪尖穿透魔帝的重重刀影，扫过魔帝的大腿，在炬玄的腿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血立即渗了出来。 又是噗地一声闷响，长枪洞穿了魔帝的左肩。 炬玄脸色一变，面显痛苦之色。 “尊上！”一名正在苦苦支撑的魔族属下见状惊叫出声。他稍一分神，手中空门大开，立即被对敌的那名黑衣人抓住破绽攻了进去，随着一声惨叫，那名魔族属下当即横尸当场。 大殿里形势急转直下，随着数声惨叫，又有几名魔族属下尸横当场。其他几人见势不妙，急忙相互靠拢，他们背对背迅速形成一个战圈，这才没给那些黑衣人继续造成可乘之机，但与面前这些虎视眈眈的强敌相比，魔族一方此时已经如强弩之末，仅能勉强支撑。 “所有人一个不留！”一声咆哮从为首那个黑衣人口中发出。“杀！”黑衣人恶狠狠吐出最后一个字，持枪而上，猛攻魔帝。 强大的能量瞬间将冥帝包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显得更加强大。 “尊上快走！”几名属下拼命护住炬玄。“尊上，我们掩护你。别管我们，快走，记得为我们报仇。”这几个仅存的魔族属下同仇敌忾，拼命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催促炬玄快走。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看到眼前魔族这些人困兽犹斗，黑衣人眼中凶光大盛。他厉斥一声，手中寒光划过，顺手洞穿一名魔众。 第82章 弥天大局 山野里隐隐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远处隐隐冒出火光，照亮了荒野。 陈坤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眺望了一下火光传来的方向，然后拍了拍身侧的石英和李明慧。“快醒醒，出事了。” 石英和李明慧睡得并不沉，两人立即也都醒了。 火光正是从山下的八峻氏部落中冒出来的。“看来魔族的人终于等不及了。”三人兴奋地想着，飞身朝着山下赶去。 整个八峻氏部落已经化为一片火海，地上尸体狼藉。几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手执闪亮的兵刃在燃烧的房屋之间横冲直撞，不时把手中的火把凑到近旁的茅草房上去点着。几个身上着火的八峻氏族人惊叫着从房中冲了出来，他们衣衫不整，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弄清状况就被守候在屋外的黑衣人砍倒在地。这些黑衣人一边杀戮一边发出阵阵得意的狂笑。 陈坤、石英、李明慧三人赶到近前，看到眼前惨状气得咬牙切齿。 陈坤飞身冲在最前，手中捏诀，立即召唤出了锋月刃。锋月刃在半空中轻震，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响，打着旋化为一片白光狠狠地飞击出去。不远处一个黑衣人觉察到这边动静，挥动手中长枪“铮”地一声挡开了锋月刃。 与此同时，石英和李明慧各自虚空斩、罡天斧也接踵而至。 “弟兄们，宝物已经到手。来者不善，咱们不必纠缠，快撤。”一名黑衣人看出陈坤三人不是普通的八峻氏族人，他挥手大声招呼自己的同伴，自己则率先转身冲进了密林。 周围人影晃动，黑衣人纷纷后撤消失。 陈坤、石英、李明慧三人不愿失去这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一心想要揭破这些黑衣人的身份，紧追不舍。 “陈坤呼叫天空城。陈美娇，听到请回答。” “我听着呢。”耳机里立即传来陈美娇的声音。 “那就好，替我们盯紧这些黑衣人。” “没问题。” 他们追出数里地，四周静悄悄的突然不见了所有黑衣人的踪影。 眼前一个若有若无的光团浮现在林子，光团内部是一个翻滚的能量旋涡，显得幽深神秘。 一个黑影闪过，三人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黑衣人跳进那个神秘光团，光团猛地亮了一下又恢复原状，那人已消失不见。 “传送门？”三人立即认出这是一个空间传送门。这种传送门能级较小，只能进行近距离传送，能将人瞬间传送到数十上百里开外。那些消失的黑衣人显然都是通过这个传送门跑掉了。大概是由于陈坤三人追得太急，他们匆忙之中居然来不及收起这个传送门。 “糟糕，信号消失了，他们通过传送门跑了。”耳机里传来陈美娇焦急的声音。“系统暂时失去目标，正在重新搜索定位。” 三人已经没来得及多想，紧跟着飞身冲进了那道传送门。 “唉——，你们——”陈美娇想要提醒什么，但三人从进入传送门的那一刻信号就跟着中断。 陈美娇只得埋头继续操作。眼前情形紧急，但她忙而不乱，手指在仪器上灵活地跳跃挥动，优雅地就像在跳舞。 郭佥一脸严肃地站在陈美娇身侧看着她的操作，一声不吭。他现在同样无能为力。 卫星很快重新捕捉到地面信号，陈美娇立即定位并联系上了地面上的三人。 三人这时已被传送到了上百里开外。 荒野里黑影幢幢，能量翻涌，有人正在附近剧烈打斗。 三人相继冲出传送门，看到先前追丢了的那几个黑衣人重又出现在眼前，正慌慌张张向前面山林中奔去。 “这次绝不能再追丢了。”陈坤心里暗暗发狠，他打起精神拼命追赶，一边手中捏诀召唤出随身的纳米无人机。这些纳米追踪器是新换装的设备，陈坤之前练习过几次，使用起来还不是很老练。纳米追踪器像蜂群一样尾随着那几个黑衣人而去。这是陈坤在换装新装备之后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这种装备。 斜刺里一个黑影突然踉踉跄跄地扑到近前。 陈坤不及多想，锋月刃随着意念召唤而出，化为一团白光，卟地一声轻响，没入黑影体中，随即又从身体另一侧冒了出来，将那人身体洞穿，鲜血随着锋月刃从伤口喷溅，黑暗中可以听到血液洒落地面的声音。 黑影身形一滞，栽倒在地。 “尊上！”周围呼天抢地扑上来好几个人影，这些人有的扶住那个倒地的黑影，余下的人则护住那人虎视眈眈与三人对峙。 三人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对劲。不知不觉先前那些蒙面人全都不见了踪影，眼前这些人则一个个浑身血污，全都带伤。 陈坤再次瞧了一眼地上那个躺着的人，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魔帝？！他居然是魔帝炬玄？！”陈坤看得心头一紧。我刚才杀了魔帝？！ “你杀了尊上！你们是天空城的人！果然是天空城！我们魔族与天空城誓不两立！”一个扶着魔帝的人抬头冲着三人嘶吼，激愤之余，他放下魔帝尸体，朝着三人扑了上去。 三人连忙招架。 郭佥虽然远在天空城，此时同样看出了端倪，他急忙阻止三人。“陈坤，情况有些蹊跷，你们三个人赶紧撤，别再与他们纠缠。” 三人听得心中一凛，立即回过神来。 “撤！”陈坤冲着石英、李明慧挥手下令，迅速退开。所幸此时魔族的那些人顾念炬玄的生死，并没有追来。 三人奔出数十里地，确认与魔族那些人脱离了接触，三人这才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我真的杀了魔帝？！”陈坤细细回想着方才的情形，感到极度震惊，不可置信。“队长，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杀死魔帝。” 他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天魔对立，但是双方平时还是尽量把握出手分寸，留有余地，以免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挑起三界大战这种罪名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传说魔族炬玄秘术修为高超，怎么刚才看着那人像个废人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石英在一旁同样感到匪夷所思。“魔族那帮人诡计多端，不会是想制造借口讹咱们吧？！” 三个人前思后想，越想越觉不可思议，打心眼里不愿承认刚才杀的那个人真的就是魔帝炬玄。 天空城里，郭佥正在电脑前反复播放着陈坤三人随身可穿戴设备从地面传送上来的实时数据，辅助分析软件正在分解识别这些影像，从人脸识别、声音比对到动作捕捉，一条条分析结果自动生成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队长？”感觉耳机里久久没有声音，陈坤忍不住追问了一声。 “唉！”耳机里终于传来郭佥的声音。一声叹息让所有人感到心头一紧。 “陈坤、石英、李明慧，我反复确认了你们传送上来的同步数据，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死的那个人就是魔帝炬玄。”郭佥说道。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也许黑灯瞎火地肉眼可能看走眼，但是那些可穿戴设备集成了众多高精尖技术，经过严格的质量测试，在不同天气、明暗、温度、压力、速度等极限条件下都能正常工作，设备一般是不会出错的，更不可能几个人的设备同时出错。 “不过，通过分析数据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郭佥迟疑地说道：“在你们遭遇魔帝之时他似乎已经身负重伤。” “身负重伤？怎么会？”石英吃惊说道。 “对了，那些黑衣人呢？”陈坤问道，他终于想起了那些黑衣人。“我们就是一路追踪那些黑衣蒙面人才与魔帝遭遇，他们去哪儿了？” “现在最可疑的就是那些黑衣人。”郭佥说道：“他们一路引你们追踪，可是就在你们与魔帝遭遇的那一刻他们却全都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意思？”陈坤追问道。 “跑了，也许是通过传送门，也许是躲进了某个秘境，也许是用某种方法屏蔽了卫星扫描，总之就是不见了。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鬼。陈坤，你们三个当时在八峻氏附近听到动静发现了那些黑衣人，可是以那些黑衣人的身手抢夺八峻氏头人的宝物根本不需要这么大动阵仗。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已经绰绰有余。他们这么兴师动众，不仅如此，还要烧光了整个村子，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黑衣人知道你们就在附近，所以故意引你们去追。你们一旦上钩，那个传送门直接把你们传送到魔帝面前。现在看来那个传送门也是他们故意留下的。我猜，这些黑衣人在引你们三个上钩的同时又派出了另一路人手突然袭击了魔帝，导致他重伤，然后再假你们的手杀死魔帝。” “可是黑衣人又怎么知道魔帝的行踪。”陈坤疑惑说道。“难道那些黑衣人也是魔族的人” “未必”郭佥一口否认：“你们别忘了魔帝炬玄当晚正在为杨森杨林两兄弟守灵。” “那你的意思是说杨森杨林兄弟俩的死也是黑衣人搞的鬼？目的就是引魔帝上钩？”陈坤的脑子转得很快，立即领悟到了其中的逻辑。 “没错！”郭佥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些黑衣人很狡猾，他们一方面算计你们，一方面在算计魔帝炬玄，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目的就是想假你们三个杀死魔帝。”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些黑衣人的用意很明显，那就是想激化天魔对立。” 郭佥的话再次让众人心头猛震。 “激化天魔对立？！这些黑衣人布的局这么大？居然连魔帝都被他们算计！他们到底会是什么人？” “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魔族中觊觎魔帝宝座，想要挑起天魔对抗的极端人物，比如白袍老祖。这一连串动作不仅能除掉挡脚石，还能甩锅天空城，激化天空城与魔族对立，可谓一石二鸟。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炬玄的上台本来就是魔族内部利益平衡的结果，以魔族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炬玄死了，白袍老祖也未必能当上魔帝。还有第二种可能就是天魔二族之外的第三方势力，他们的目的就是挑动天魔对抗，然后让天魔两族鹬蚌相争，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则渔翁得利，坐享其成。” “第三方势力？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第三方势力，能布这样的局那会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陈坤吃惊问道。 第83章 天魔对立 此时天色渐亮，说话间只听一阵沙沙刺耳声响传来，三人掉头望去，只见一团黑云从不远处的草丛里飞了过来。 “什么东西。”石英吓得大叫一声，他不由分说，催动虚空斩迎了上去。虚空斩在空中急速旋转，化作一片白光，携带着强大的能量飞入那片黑云。黑云中立即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和吱吱惨叫声，腾起阵阵火光。石英手中捏诀，遥控虚空斩在空中不停劈击。虚空斩所到之处如同阳光驱散雾霾，黑云迅速消散，一团团黑色的物质冒着黑烟像浓雾一样袅袅飘落在地。 陈坤、李明慧这时也各自祭起锋月刃和罡天斧。三柄神器暂时压制住了黑云。三人定睛细看，这才看清这团黑云其实是无数的飞虫。虽然神器威力强大，但是似乎压制不住这些飞虫的势头，越来越多的飞虫从周围林中草丛钻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向三人飞来。这些飞虫模样诡异，全身包裹在油光锃亮的甲壳里，整个身体呈锥形，身上满是五彩斑斓的花纹，浑身更是散发出一阵腥臭。 “小心！这些虫子有毒，别让它们沾到身上。”郭佥认出了这些虫子，立即感觉不妙，大声地提醒自己的队员。“赶紧启用防护盾。” 三名队员连忙启动随身可穿戴设备的防护装置，金光迸现，衣服上的等离子能量盾开启，以人体为中心向外扩散一米，将三人各自团团裹住。随着沙沙声逼近，虫云眨眼飞到近前，紧接着又是一阵啪啪地脆响，火光直冒。飞虫撞在能量盾上，立即被能量盾中挟带的能量烧地爆裂，冒着黑烟纷纷落地，每个队员面前很快都堆积了厚厚一层烧焦的虫尸。 “这些虫子是什么来头？！”三人看到这些飞虫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心里不免产生阵阵狐疑。 就在这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眼前不远处地面上裂开一个大口子，碎土四溅，紧接着，从地底探出一个硕大怪异的脑袋。一个怪物扭动着灵活的身躯迅速从地底钻了出来，贴地游走，朝着三人逼近。三人吃惊地看到那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蜈蚣，通体呈深褐色，身长超过五米，粗如水桶。蜈蚣迅速逼到三人近前，猛地像眼镜蛇一样竖了起来，口中嘶嘶作声，两只大螯像铡力一样开合，胸前两排细足如同短矛般根根竖起，摆出一副扑击的架势。 没等这头蜈蚣扑上来，只听一声尖厉的咒骂响起，一个黑影突然从的身后窜了出来，那人手执长剑，一剑向陈坤刺来。 等离子能量护盾虽然能挡住飞虫的攻击，但是却挡不住来人的一击。那人一剑刺入能量护盾，随即引起一阵噼啪作响，长剑上电光缭绕，那人受到电击居然不以为意，继续持剑长驱直入，眼看着就要刺中陈坤前胸，陈坤连忙催动锋月刃招架。只听铮地一声闷响，锋月刃将对方来剑震开。眼前红框频闪，生物眼镜已经锁定了对方，随着一系列数据反馈，陈坤立即得知来人身份：“你是五毒仙姑？！” 趁着交手的间隙，陈坤看到眼前站着的那个女子身材不高，一身黑衣，面目俏丽，只是脸色显得过于苍白，唇色黑紫，眉宇间带着一股浓烈的阴鸷乖戾之气，这人正是魔族中赫赫有名的成名人物五毒仙姑。 “少废话，你们暗杀魔帝，死有余辜。”五毒仙姑两眼含煞，口中斥道。她一击不成，挥剑变招重又攻上前去。陈坤见状，连忙催刃架住。“等等，你听我解释，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陈坤叫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五毒仙姑两眼一瞪，手中挥剑连连劈出，口中尖声说道：“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石英在一旁看到陈坤与五毒仙姑恶斗，五毒仙姑虽然剑法刁钻毒辣，但陈坤同样不落下风，两人暂时斗了个旗鼓相当。石英见了暗暗放心，并不急着上前相助，于是在一旁调侃道：“你们魔族这些人真不是什么东西，成天就知道施放毒虫暗箭伤人。你这个女人长得这么难看，小心嫁不出去。” 五毒仙姑听得心头怒起，她掉头狠狠瞪了石英一眼，冲着他呲牙发出一声尖厉的嘶叫，就想冲上去与石英拼命。她手中稍一分神，立即被陈坤抓住破绽，陈坤催动锋月刃攻入，嗤地一声劈中五毒仙姑左肩，所幸五毒仙姑躲闪及时，只被划破一道血痕，伤得并不重。五毒仙姑心中一凛，凝神对敌，不再理会石英。 石英还想开口，这时只听头顶传来一声鹤唳，抬头看去，只见一头白鹤突然出现在头顶。这头白鹤体形巨大，翼展足有两丈，此时鹤背上站着一人。那人四十上下模样，一副文士打扮，身穿一袭灰袍，眼中精光闪烁，面色阴沉。只见那文士一振双袖，纵身凌空飞下，他长袖飘飘，御空而行，仿佛身上突然多了一对翅膀，眨眼就落在石英的跟前。他显然方才在鹤背上已经听到石英的调侃，对的石英嘴欠十分恼恨，身形落地，并不多说，两掌平推猛地拍出，石英眼见避无可避，连忙挥掌招架，四掌交接，伴随着呯地一声闷响，石英只觉双臂如中电击般又酸又麻。石英心里暗暗吃惊。 眼前生物眼镜中闪过一连串反馈信息，石英微一细看，连忙叫道：“大家小心，来人是魔族的白鹤大师，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 众队员听得一凛，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中年文士竟是魔族中赫赫有名的白鹤大师。 “呵呵。”白鹤大师听到三人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并不惊讶，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天界做事太不讲规矩！千年以来我们魔族事事忍认，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你们暗杀魔帝，就是与整个魔族为敌，如今消息已经传开，魔门人人愤慨，正在纷纷赶来，这次是你们天界挑衅在先，欺人太甚，那就别怪我们也不讲规矩了。”他话语刚落，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到石英身前，挥掌就劈。 石英见状急忙招架，可是两人身手相差实在太过悬殊，石英竟是不及避让，被白鹤大师一掌劈中前胸。白鹤大师含忿出手，下手果然没留情面，石英胸口塌陷，立即断了数根肋骨，口中鲜血狂喷，身形倒飞出去。 李明慧见状急忙上前扶住。“等等，你听我解释，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李明慧冲着白鹤大师叫道。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白鹤大师沉喝一声，身形一晃，如暗随形追到近前，挥掌便劈。 “李明慧，快走。”陈坤在一旁看见，知道双方误会已深，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他口中连声催促，催动锋月刃迫退五毒仙姑。两人护着石英且战且退，就在这时，只见周围山林里黑影幢幢，煞气冲天，果然又有好些个魔族的魔头闻讯赶来。 “不好！是金顶老人、妙虚仙姑、玉山老母——，这么多魔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现身了！快，启动传送门！”天空城里郭佥看得清楚，连忙下令。陈美娇眼明手快一阵操作，地面上闪耀起三团金光，金光眨眼消散，三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传送门舱室打开，郭佥迅速冲进舱里，担心地问道：“伤得怎么样？” “死不了。”石英强忍着剧痛苦笑摇头。 郭佥看出石英伤势严重，但总算没有性命之忧，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快！立即送医疗舱抢救。” 队员们手忙脚乱地把石英送入了医疗舱，看着设备启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杀死魔帝炬玄，这件事后果严重，我一刻都不能耽误，必须立即向神君禀报，可——，可我该怎么向神君禀报。”郭佥犹豫着说道。想到勺翼神君听到发生了这事之后可能的反应，就连郭佥这样见惯风浪的军中硬汉心里也暗暗感到害怕。 几个人围在一起，气氛显地有些压抑，大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唉！”隔了一会儿，陈坤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懊恼，他悔恨地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队长，我真的没想杀死魔帝。当时我看到他朝我冲了过来，我以为是那些黑衣人，就——，就是本能地挡了一下，谁知道——，谁知道他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这不怪你。”郭佥柔声安慰道。“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布局的人智谋深远，居然把天空城和魔族全都算计在内。” “队长，你说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张德忍不住再次追问。 “是谁？我也说不上来。陈美娇——”郭佥掉头看向坐在电脑前的陈美娇：“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新的发现。” “没有，白袍老祖那边暂时没看到有动静。” “事发当时。除了陈坤、石英、李明慧三人和魔族那几个魔头之外你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 “其他可疑的人？”陈美娇一边检索电脑一边迟疑摇头：“好像没有——，系统监测到周围林子里只有一些鸟类兽类，还有就是好像有几个翼人——” “翼人？！”郭佥听得眉头一皱。 “唉呀，对了。”陈美娇这时也似乎突然明白过来。“我现在发现这些翼人真是可疑，每次事发的时候周围总有他们的踪影。我现在有很大理由怀疑他们，就算事情不是他们搞的鬼，我猜那些翼人也很可能了解一些内情。” 郭佥沉着脸点点头。“没错，我也越来越觉得这些翼人可疑。如果真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有第三股势力在暗中蓄意挑拨天魔对立，那翼人应该足够有这样的实力。” “这就对了。”陈坤同样恍然大悟。“之前我就一直怀疑有人在暗中监视跟踪我们的地面行动，对方好像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我们之前还一直在怀疑张德到底是被谁打伤的，白袍老祖和杨森杨林兄弟俩的动机又是什么，总感觉这其中有些道理说不通，现在证据链中出现了翼人，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可是他们图什么呢？”李彬彬追问道。 “不知道。”郭佥摇头。“难道是图谋称霸三界？！” 他的话立即引起周围一片笑声，压抑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队长。”一旁的陈坤这时有所发现，插嘴说道：“我之前在八峻氏与那些蒙面黑衣人遭遇，当时留了个心眼，祭出了蜂群纳米追踪器进行追踪，现在我清点设备，发现少了几只。” “那你认为少了的那几只会在哪里？”陈坤的发现立即引起了郭佥的警觉。 “当时看是冲着那几个黑衣人释放的，所以我认为那几只消失的纳米无人机追踪器很可能附着在了那些黑衣人身上。” “不会在魔族那几个人身上么？或者可能是在后来的交手中损毁了？” “可能性不大。”陈坤摇头说道：“无人机有很高的人工智能，一旦追丢了目标就会自动返航。我误伤魔帝之后曾经稍事停留，后来又一度撤退，在这个过程中并没与人剧烈交手，碰上五毒仙姑和白鹤大师是后来的事，而那时我并没有释放追踪器。所以少了的追踪器很可能是在某个黑衣人身上。” 郭佥听得重重点头。他掉头看向陈美娇：“有没有什么办法联系到这几只少了的追踪器？” “不行。”陈美娇很干脆地摇头否定：“这种纳米追踪器由于体积较小，自带能源有限，发射的信号仅能覆盖方圆数十公里左右。天空城距离地面太远，信号太弱联系不上。”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在数十公里范围内，我们就能重新联系上这些追踪器？”郭佥问道。 “没错。”陈美娇很肯定地回答。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找到这几只失落的追踪器，看看能有什么发现。”郭佥再次皱眉陷入沉思。“可是要找到追踪器就必须首先确定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队长，我现在越来越怀疑是那些翼人搞的鬼，要不咱们去云中城走上一趟，问个清楚？”陈美娇提议道。 “去云中城？”郭佥听得有些犹豫。“可是咱们没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咱们可以假装有证据。” “什么意思？” “以那些黑衣人的身手，能够杀死魔帝，绝对是一族中顶尖的人物。如果真是翼人，那人一定就在云中城里。咱们可以去讹他们一下，看看那些翼人的反应。就算那些翼人再沉得住气，以队长您多年从事特工的经验我想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吧，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吧？！”陈美娇半是提醒半是激将说道。 郭佥听得陷入一阵沉思，看上去显然有些心动。周围所有人全都盯着他等着发话。 “不过这事太过重大，为了慎重起见，我现在必须立即禀报神君，咱们先听听神君的意见再说。”郭佥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他丢下众人转身朝门外走去。 第84章 做贼心虚 一脉奇峰横亘于云海之上，云海随风缭绕升腾，如海浪款款拍打着山腰，如梦如幻。云海层层叠叠向远处伸展，无边无际。峰顶上连绵一片宫室，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极尽奢华，一些翼人在周围的云海上来往飞翔。这里就是翼族王城白云山云中城。白云山，顾名思义，高耸入云，山峰险峻，四周都是绝壁无路可通，唯独峰顶一片平坦，因此这里被翼人看中营建为王城。 这原本是一个好天气，艳阳高照，天色蔚蓝。但是突然间天空中有霹雳炸响，伴随着轰轰数声巨响，白云山周围突然变得风起云涌。 云中城里的翼人们感觉到了异样，纷纷惊讶地从房子里探出头来张望，发现眼前云雾弥漫，整个白云山峰顶渐渐被雾霾笼罩，变得模糊不清。云雾中影影绰绰隐藏着一些黑影正在迫近。翼人们见状更是惊讶不已，相互议论不已。 一名年轻的翼族卫士匆匆走进宫殿，向翼人王禀报：“尊上，外面突然天现异相，似乎是不祥的征兆。” 翼人王不耐烦地挥手让那个卫士出去，那名卫士连忙施礼转身退下。 “诸位，刚才那几声霹雳似乎是传说中的天罚。”翼人王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那几声巨大的霹雳，甚至猜到了这其中隐含的意义。 传说中天空城高高在上，俯视三界，天宫的主人以三界主宰自居，一旦发现人魔两界有不轨的举动就会施放霹雳以示惩戒，事情严重的则会派遣天兵天将下界镇压。因此晴天霹雳常常被人魔两界视作天界展开行动前的征兆，俗称“天罚”，其意义类似于人间出征前敲击战鼓吹响号角。但翼人王从未去过天界，之前也没有出格的举动激怒天界，对“天罚”的认识也只是停留在道听途说之上。 翼人王的身边正另外站着五个人，那五个人全都是翼族位高权重的王侯人物：右轮王翼都，迦烈王云飞，碧空王云刚，武侯风瑰和羿侯翼劲。这六人原本正在殿内谈论另一件事，但现在被突如其来的“天罚”打断，不得不立即改换话题。 “来得这么快？！难道我们的秘密已经被天空城发现了？”武侯风瑰脸色显得有些惊恐。 “不可能啊，事情经过周密布署，应该天衣无缝。”迦烈王云飞皱眉思索说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天空城秘术高超——”碧空王刚要开口，但立即被迦烈王打断。“碧空王，我再次提醒你，天空城绝对没你想像的那么高明，我掌管的情报部一直在搜罗三界的信息，我还曾亲自向白袍老祖打听过，天空城的秘术比魔族高明不了多少，比我们翼族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别瞎想了。”翼人王不耐烦地打断了周围的声音。“走，先出去看看再说。”他领着另外五个人转身向殿外走去。 走出没几步，翼人王突然又停了下来。“不对呀，天界这次来得这么快，说不定咱们真的在什么地方露了破绽。”他皱眉沉思，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玉牌冲着身边几个人身上扫描了一下。玉牌随即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响，一团符文透射而出，凝结在玉牌表面。 “你身上的那是什么？”翼人王脸色一变，下意识凑到武侯风瑰跟前。 武侯风瑰一阵紧张，连忙把身子站得笔直。 几点闪光从武侯风瑰的衣襟上飘了起来，悬浮在这几人变前的虚空中。 迦烈王定睛细看，脸色大变。“天界的纳米追踪器？！他们居然把这东西安在了武侯身上！怪不得他们来得这么快。这么说他们真的全都知道了？！” “唉，功亏一篑。”翼人王黯然叹道：“既然天界知道了一切，这次有备而来，看来咱们要么投降认错，要么大干一场，除此之外已经没别的路可走了。” “投降认错？！”右轮王听得冷笑一声：“就算天界能放过咱们，魔族呢？事到如今，咱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那就大干一场？！”翼人王目光扫过，逐一审视其他人。他看到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随即点头慨然说道：“好！那就干吧。我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这次就让我们看看天空城真正的实力。咱们搅他个三界天翻地覆。你们分头准备，外面我一个人去应付就行了。” “遵命。”其他五个人听令匆匆行礼，分头各自去准备。 第85章 困兽犹斗 云中城里街道纵横，商铺林立，居住着不下十万的翼人。据说白云山所处这片区域在上古的时候是一片平原，后因为天魔大战，天崩地裂，大地下陷，才使得白云山独遗于世，因此山上留有大片上古遗存。经过翼人数百年经营，如今的王城以其繁华和富庶成为天下所有翼人心中向往的圣地。 宽阔的街道上出现两个奇特的身影，居然是绿蛾和梁小天。两人无心欣赏风景，逢人就打听风浦的下落。“你认识风浦吗？” “风浦？不认识。”路人纷纷摇头，同时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两人，猜测他们的身份和来历。云中城中千百年来很少有人族上来过，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修仙者。 “喂，你们俩个是人族吧？你们怎么上来的。”一个路人疑惑追问道。 “我们是风浦的好朋友，我们正在找他。”绿蛾不理会那些怀疑，继续一个劲地追问。 “风浦？我认识。”终于有人承认认识风浦。那个翼人上下打量着两人：“你们找他干什么？” “我们是他的朋友，想马上见到他。”绿蛾急切地说道。 那个翼人眼神逐一在两人脸上扫过，看出眼前两人只是少不更事的年轻人，他脸上警惕的神色稍稍缓和。“好吧，跟我来。”他示意两人跟着自己。 三个人沿着大街向前走，很快来到一座金碧煌辉的宅邸前。 “在这儿等着。”那个翼人说道，然后快步走进了大门。 绿蛾和梁小天不知道那个翼人的来历和身份，看到他走进宅邸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拦，相反，那些门口的卫士纷纷向他行礼，看来这个人在这里的地位很不一般。 “想不到风浦的家居然这么气派。”梁小天打量着大门感叹道。 “那当然，他姓风，风姓在翼族可是贵族大姓。”绿蛾对翼族的了解远比梁小天来得多。 就在这等待的功夫，两人才得以定下心来稍稍留意周围的环境。“想不到这里有这么多上古的遗迹。”梁小天再次感叹道。眼前路面宽阔平整，道路两侧伫立着许多上古遗存建筑，被修缮一新，完美地融入周围的建筑之中，但这些上古建筑风格独特，还是被梁小天一眼就认了出来。王城的风格虽然体现着浓烈的翼族特色，但是这些上古建筑却奠定了整个王城的布局，给精致的王城增加了深厚雄浑的气息，两者相得益彰。梁小天尤其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处跨度极大的上古拱桥连接两个山峰，桥身两侧悬挂着如瀑布般的藤萝植物，桥下是万丈深渊，虽历练千年风雨，但依旧坚固异常。 很快，从大门里快步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绿蛾？！梁小天？！”风浦乍一看到两人，惊喜叫道。 绿蛾和梁小天也同时一眼认出了风浦。 风浦还是那副老样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他身上穿着黄金打造的皑甲，头上带着金冠，配上他那副毛色洁白的巨翅，沐浴在阳光中，浑身上下散发着天神一样的光泽，看上去十足就是一个高贵的天神。 “风浦，你——，你怎么这副打扮？”绿蛾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听到绿蛾的追问，风浦原本笑容洋溢的脸庞立即变得愁眉不展。他避而不答，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都很想你，这次是特地来看望你，准备找你一起出去玩。” “哦，对了，上次昌泰城一别，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去了天空城。” “天空城？！那你们这次是从天空城过来的。”风浦吃惊问道。 “没错。” “这么说你们这次来恐怕不是单纯来看望老朋友这么简单吧？”风浦的脸上立即浮现起浓重的警惕神色。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讥讽说道。 “风浦，我们这次来其实是因为担心你。”绿蛾说道。 “哦？！” “我刚在天空城听说了，翼族叛乱，天界已经命昊天帝君带队，率四大天王共同下界镇压。风浦，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帝君此番如此震怒，据我所知，自上古之战之后天界还从未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过。” “这我也不知道——”风浦痛苦摇头，欲言又止。 “风浦，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必瞒着我，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绿蛾从风浦的脸上察觉到风浦一定知道些什么。 “没用的。”风浦摇头说道。“来不及了。” “为什么？”绿蛾继续不死心地追问。 周围的浓雾变得越来越浓烈，阳光迅速消失，整个云中城完全被云雾包裹，即便风浦与绿蛾梁小天面对面站着，彼此都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轰！轰轰！”又是数声焦雷炸响，近在头顶咫尺之间。 三人听得一惊，同时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云雾中突然冒出数团金光，金光迅速变得强烈，如阳光般驱散周围的雾霾。每一团金光中现出一个人形。绿蛾看得清楚，只见居中那人高冠博带，衣袂飘飘，一派儒雅气质，浑身散发着强烈的五彩光芒，周围人影环伺，如众星捧月，正是昊天帝君。 紧紧跟随在昊天帝君身侧的是四位金盔金甲的神将，正是天空城四大天王。昊天帝君身后的云层中人影更是影影绰绰，随着云层翻滚飘忽不定。 此时勺翼神君正远远站在云雾之中，身前身后簇拥着好些人影。勺翼神君在天界位高权重，平日里进出前呼后拥威风八面，但是他与昊天帝君相比还是差得太远，这次下界他只能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充当一个不起眼的角色。 “队长，还是你行。想不到你去见了神君一面竟有如此效果，紫薇帝君不仅同意了你的行动计划，甚至把昊天帝君和四大天王都请了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勺翼神君身侧，站在郭佥身旁的陈美娇一脸敬佩之色小声问道。 “这不关我的事。是勺翼神君说服了紫薇帝君。”郭佥摇头说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那勺翼神君为什么要这么做？”陈美娇吃惊问道。 “因为勺翼神君手里有翼族叛乱的确凿证据。” “什么？” “陈美娇，我提醒你，你别太自以为是！神君可不只就你我这几个手下，神君掌管着天界整个情报机构，包括在人界潜伏的那数万个土地。你以为就你在做事，那些土地就全是吃干饭的？我当时听了你的馊主意，确实想冒一次险讹一下翼族，没想到神君手里已经有了确凿证据证明魔帝的死确实是翼族干的。”郭佥压低声音说道。“至于证据，听说是某个土地拿到的。” “这么说还是勺翼神君厉害。”陈美娇惊得吐了吐舌头。“那是不是显得咱们很没用。” “也不能这么说。”郭佥摇头说道：“正是因为我们的出现干扰了翼族和魔族的视线，才让那些潜伏的土地得以成功地拿到翼人阴谋叛乱的证据，为此神君还特地表扬了我们。” “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翼人刺杀魔帝，激化天魔两族争端，这可不是小事。紫薇帝君当时听到消息立即就坐不住了，召来另外几位帝君一起开会，很快就做出了征讨翼人的决定。” 两人悄悄说着话，阵前翼人王和昊天帝君也说上了话。 “上方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是何居心？”翼人王明知故问，冲着空中大喝一声。 “翼人王，我是天界昊天帝君。此次领兵下界，实属事出有因，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昊天帝君站立云中，如明月当空，众人瞩目。他神色不怒自威，话语如滚滚天雷字字清晰从高空传了下来。云中城中那些翼人听到昊天帝君的话语，个个相互失色，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翼人王刺杀魔帝是翼族内部绝密，族中只有极少数参与者知道内情，所以大部分翼人并不知情。 虽然这些翼人不知内情，但眼见大敌当前，他们还是下意识地站在自己的王这一边。翼人们手持武器排成队形，密密麻麻地站在翼人王的身后。 翼人王心里有鬼，听到喝问一时显得哑口无言。 “怎么？翼人王，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昊天帝君仔细打量着翼人王，隐隐察觉到了翼人王内心的倨傲与不甘，他冷笑一声说道：“别再痴心妄想强词夺理了，你难道要我把证据公之于众吗。” “就算你是天空城的昊天帝君，但这里是云中城，谁让你在这云中城里发号施令大呼小叫？！我又为什么要理会你那些不知所谓的言语？！滚回你的天空城去。”翼人王冲着昊天帝君怒喝一声。与此同时，只见群山之中数道白光一闪，伴随着一阵隆隆巨响从地底传出，群山震动。 “帝君小心。”四大天王见状大喝一声，连忙飞身上前护住昊天帝君。 白光从山林中地底发出，迅速升腾扩散，转眼如同几个倒扣的透明巨碗将整个白云山罩住，表面上闪烁着着繁复的符文。 “守护阵法？这些翼人果然居心叵测，居然在暗中修复了这山中早已经被废弃了的上古阵法？！”昊天帝君看到眼前这个阵法，饶是他见多识广，秘术精湛，此时也不禁心头骇然。 天空城中战斗指挥中心，紫薇帝君正领着另外几位帝君坐镇舰桥，通过千里眼对地观测系统注视着云中城的一举一动。 眼前突然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声不绝于耳，同时一个机械的提示音响起：“警告！警告，天空城已被不明火控系统锁定。” “立即开启能量盾。”紫薇帝君沉声说道。 天空城防护能量盾立即被打开，一道白光闪过，整个天空城如同地面的云中城一样迅速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能量屏障。作为上古文明最先进的星际战舰，天空城虽然历经改造，但这一功能从未被放弃。 翼人的这个守护法阵承自上古，是上代人类文明的科技最高结晶，当年地球防空体系中的一部分。天魔之战中巽月两位星君作乱，率军共同进犯地球，这个防空系统在那场地球保卫战中曾发挥过巨大的作用，抗住了叛军一波又一波的对地攻击，并利用自身火力给予叛军巨大的杀伤。大战过后三界分离，这个守护法阵由于在战争中损毁严重，能量耗尽，因此被废弃。整个守护法阵主要分两部分，由防护能量盾和攻击能量炮组成，包裹云中城的“透明巨碗”就是能量盾。整个守护法阵正常运转还需要稳定的能量和灵敏的操作系统。无论是修复或操作法阵都需要掌握精湛的秘术尤其是数术才能办到，让人意外的是后来占据这里的翼人居然有能力修复并运转这个法阵，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昊天帝君此时心头一沉，预感到事情不可能凭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能解决。好在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此还带来了四大天王。但眼前的情形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昊天帝君心里暗暗做好了流血牺牲的准备。 翼人王眼见阴谋败露，自知已无退路，于是横下了一条心。他启动阵法，足踏方位，地面上随着他每一步踏出迸绽出一团金光，一个个流光溢彩的八卦凝结在距离地面仅数过的虚空中。 昊天帝君见状大惊失色。他精研秘术，知道翼人王这是在催动阵法，一旦阵法中的能量炮被激活，就可以随时击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快！快阻止他！”昊天帝君大喝一声，奋不顾身扑了下去，想要阻止翼人王。 但事出突然，已是不及。 眼前蓦地白光一闪，强烈的光芒竟让在场所有人眼睛短暂失明。昊天帝君急忙用袍袖遮挡眼睛。隐约间只见群山之中数个方位齐刷刷冒出几道强烈的冲天光柱。光柱冲入云霄，上空云层中的天兵天将瞬间被击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大片地化为飞灰。这些天兵天将装备精良，身上穿的都是天界最新研发的单兵外骨骼装具，寻常炮火根本就伤不了他们分毫，但此时他们居然挡不住翼人这一击，可见能量炮的威力之强大。 第86章 昊天帝君大战翼人王 天空城同样被这次攻击波及，几道能量柱狠狠地击中了天空城。所幸紫薇帝君及时启动了能量防护罩，原本平静如镜面的防护罩上光亮猛地闪烁，强大的能量恣意汹涌，像惊涛骇浪的海面。巨大的能量撞击甚至让整个天空城猛地晃动了一下，就像巨舰在海面上遭遇到了强大的风浪。好在能量防护罩终于抗住了攻击，随着能量柱一闪而没，天空城很快又稳定了下来。 “警告！警告！战舰被击中，系统自检已启动，暂未发现实质损伤，战舰依旧被敌方火控系统瞄准，可能再次受到攻击。”战舰上的作战电子系统再次发出提醒。 “命令南天门太空军应龙战斗机立即起飞，务必要干净利落摧毁翼族能量炮。”紫薇帝君惊魂未定，立即下令。天空城的安危决定着天空城里所有人的命运，整个天界的命运，甚至关系到整个三界所有人的命运，不容有任何闪失。 “全体战斗人员请注意，立即进入一级战斗状态，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南天门太空军基地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战斗机飞行员怀抱头盔拼命奔向自己的座机，甲板上地勤人员往来奔跑，迅速为战斗机清出跑道，远处，巨大的机库舱门正在缓缓打开，外面就是一望无垠的太空。 黑影呼啸而过，第一批战斗机迅速冲出甲板腾空而起，进入太空。 战斗机在舱门外太空中盘旋，后继战斗机迅速跟上，组成一个攻击中队。 “鸣镝战斗中队已经准备完毕。” “立即投入战斗。” “鸣镝明白！” 耳机中传来响亮的应答声，应龙战斗机群呼啸着向地面扑去。 昊天帝君素有涵养，但此时已变很怒不可遏。他眼看着天空城受到了攻击，虽然暂时不知道具体损伤情况，但知道情形已经非常凶险。眼前情形已容不得他去探询，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翼人王再次冒险发动攻击。 昊天帝君纵身一跃，从云层上空头朝下俯冲下来。由于下降速度太快，他的身体萦绕着一道道环状激波，身后同样拖出一条长长的淡白色尾流，同时天空中响起刺耳响亮的音爆。昊天帝君一边俯冲一边伸手暗运玄功，手掌处出现一个小型黑洞，周围气流翻滚涌动，气态物质迅速集聚，在极细微的电子能级上迅速跃迁、转换，紧接着又在分子键上被重塑。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飘扬在空气中的物质被炼化成坚于精钢的合金，一件金光闪闪兵刃在黑洞中成形，那是一杆方天画戟。 翼人王见昊天帝君攻到，毫不示弱，他身形微微下蹲，借力一跃，张开双翅飞身迎向昊天帝君，手中作法生成一个黑洞。 三界秘术本出同源，黑洞周围气流翻涌，迅速集聚，翼人王迅速炼制成一件兵刃，是一杆银光闪闪的长枪。 “呯”地一声巨响，枪戟在半空中遭遇，绽发出一团白光，光亮赛过太阳，团团能量扑天盖地磅礴喷涌。天空中人影纵横，翼人王和昊天帝君你来我往，各展绝技，恶斗在了一起。 四大天王看到昊天帝君已经动手，作为下属自然不能无动于衷置身事外，四人飞身扑了下来，想要助昊天帝君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只见云中城中飞出五黑影，正是翼族右轮王翼都，迦烈王云飞，碧空王云刚，武侯风瑰和羿侯翼劲，之前正是这五个人和翼人王一起密谋刺杀了魔帝炬玄，妄图激化天魔两族之间的对立。翼人王之所以与这五人密谋，除了这五个人与翼人王立场相同之外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五个人个个身手了得，秘术修为在翼族中都是顶尖。 这五个人分别迎住了四大天王。 云中城中的众多翼人见到翼人王和右轮王翼都，迦烈王云飞，碧空王云刚，武侯风瑰和羿侯翼劲五人已经与天界动上了手，纷纷展开双翅扑向天空，浩浩荡荡的翼人大军瞬间像云层一样遮蔽了整个天空，天色为之黯淡。 无数的羽箭带着啸音冲天而起，瞬间穿透了天界士兵的胸膛。这些箭羽不是寻常箭矢可比，它们都经由上古神灵设计，用特殊合金炼制，加持了能量，威力巨大。 天界神兵毫不示弱，手中轻重武器火力全开，飞身迎了上来。 双方士兵瞬间交织混战在一起。 “翼人王，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昊天帝君周身散发祥光，他挥舞手中方天画戟，层层罡气翻涌，荡开射来的利箭，冲着翼人王大声喝问。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翼族就是要称霸三界。” “称霸三界？！称霸三界？！”昊天帝君喃喃重复着这个字眼。“哈哈，哈哈哈。”他强忍着不想笑，但还是憋不住，气得笑出了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 “翼人王，你知道什么是三界吗？” “哼！昊天，你不要太小看人。我们翼族和你们天族一样源自上古。我们的创始神创造我们的时候内心的心愿就是让人类更强更完美，因此我们翼族才是三界最完美的种族。这么多年来，我们翼族就是秉承着创始神的意志活着。昊天，我虽然出生在战后，没能去过天界，但是我对天界的情况了如指掌。当年三界大战，天地分离，你们天界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吧。你们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光鲜，你们的内心其实是很虚弱。” “井底之蛙，不可理喻！” “那就来吧！” 两人唇枪舌剑，手里并没有闲着，在枪林弹雨中展开激斗。 风浦站在窗前看到了天空中这一幕，他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撇下绿蛾和梁小天就要往外走。 “风浦，你不要去。”绿蛾急忙拉住他。 风浦用力想甩掉绿蛾的手。绿蛾急道：“风浦，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你真的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吗。” “绿蛾，别阻止我。”风浦冲着绿蛾大喊。 “我不能看着你去死，你这样做毫无意义。” “呵。”风浦苦笑一声。“绿蛾，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不值得你这样关心。其实我一直在利用你，你知道吗？” “什么？” “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那个圣山中初次相遇吗？其实那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你的来历不简单，于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偷偷地跟踪你。我姓风，我们风姓是翼族的大姓，这想必你也知道。我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为我们翼族的强大而努力。从小我就接受训练，练习箭术和武艺，成年之后我进入到迦烈王麾下，成了一名斥候，负责搜集打听天南海北各种隐秘信息。你以为咱们之后的每次相遇都是偶然吗？我告诉你，那是假的，我是在寻找机会接近你，包括那次在沙漠中的相遇。还有，你在巨石阵看到的魔族标记其实是我当时临时刻上去的，因为当时我对那个秘地也很好奇，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打开它。我把我看到的一切都报告给了迦烈王。还有，你父亲的行踪也是我泄露出去的。” “我父亲？！你知道我父亲的下落？”绿蛾吃惊问道。 “我当然知道，他就在云中城的地牢里。” “什么？！”绿蛾听得又惊又喜，“那你们翼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的是要称霸三界。” “称霸三界？风浦，你疯了吗？” “我没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履行着一个翼人为族人应尽的义务。绿蛾，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不值得你同情！让我走。”风浦说完，用力想挣脱绿蛾的手。 “风浦，我不让你走。”绿蛾使劲拉住风浦的手哭着说道：“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一切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些。可是风浦，我们是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去死。就算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现在也都原谅你了。这不是你的错。我理解，你只是在履行职责，你有你的无奈。” “走开！”风浦两眼血红，冲着绿蛾大吼道：“我不需要你来可怜。” “轰”一声巨响传来，红光闪现，稍纵即逝，一道能量柱从天空射下，击穿了屋顶，击中了三人所处的大殿。殿内仿佛突然盛开了一朵妖艳之花，巨大的爆炸过后殿中地面上出现一个大洞，四周碎石乱崩，硝烟弥漫。 绿蛾和梁小天被剧烈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抛出老远。 两人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自己脑门嗡嗡作响，好一阵子才恢复了听觉。两人回过神来，透过弥漫的硝烟看到不远处地面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风浦？！”绿蛾扑上前去，抓住风浦的肩膀，拼命地摇晃。 风浦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他额头破了一个血洞，血从他身上的多处伤口流出，有几处明显是伤到了要害。 “快！快去救你的父亲。迟了怕是要来不及。”风浦挣扎着说道，说完寂然不动。 梁小天试探了一下风浦的鼻息，叹息着摇摇头说道。“没救了，他死了。” “怎么会这样。”绿蛾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来人哪！快来人哪！”她冲着四周惶急大叫，“谁来救救他。” 一旁有几个翼人匆匆跑过，其中一个翼人看到这三人，犹豫了一下之后走了过来。“没用了。”那人打量着风浦的尸体，无奈摇头，苦笑着说道：“你们别再打扰他了，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让他安心去吧。”说完，他匆匆快步离去。 两人茫然站着，大殿里一片凌乱，周围红光不停爆闪，能量肆虐，府宅转眼又被能量柱击中炸出好几个大洞。 屋外，巨大的尖啸声不断传来，天空中不时有巨大的黑影掠过。 “那是什么怪物？”他们听到门外有翼人正在惊叫。 两人连忙跑出大门。 “应龙？！天空城竟然出动了应龙？！”绿蛾抬头看到天空中掠过的黑影，她惊讶地说道。 云雾中出现几个黑黝黝的怪物身影，它们呼啸而过，飞行迅速，很像是传说中的鲲鹏，但是长着钢铁的骨骼。这几头所谓的“怪物”正是天空城太空军的现役主力“应龙”战斗机。 第87章 翼族败落 应龙在云层中往来穿梭，两翼射出道道凌厉的闪电霹雳。翼人的血肉之躯一旦被闪电劈中，立即化为团团血雾。 大批的翼人见状一拥而上，调转手中羽箭射向这些应龙。但应龙飞行迅速，大部分羽箭都没能射中，偶尔有几支射中，却无法伤到拥有厚重装甲的应龙分毫。 翼人的尸体大片大片地从天空中掉落，满天飞舞着雪白的羽毛和红色的血雨，场面凄美。 激斗中只听“咯”地一声轻响，翼人王猛然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翼人王以无上玄功炼制的绝世兵刃居然在与昊天帝君的激战中出现了裂纹。虽然裂纹极其细微不易察觉，但对翼人王心灵上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两人使用的都是用无上玄功炼制的兵刃，但昊天帝君的兵刃却毫发无损。 “我必竟还是技不如人。”翼人王心里一凉，暗暗叹息，之前的满腔激情和自信瞬间消失殆尽。 昊天帝君画戟横扫，翼人王胸口遭到重重一击。他“啊”地一声惨呼，口吐鲜血，身形从高空跌落。 数架应龙战斗机呼啸着在山间掠过，正在攻击地面的能量罩。密集的能量柱攻击下，守护翼人王城上空的能量盾越来越稀薄，很快就变得岌岌可危。战斗机射出的火力随即透过这些能量盾上的空洞击中了翼族王城，王城中发出此起彼伏阵阵猛烈的爆炸，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王城中到处都是惊慌的翼人。一些守卫王城的翼人勇士还在那里勇敢地顽强抵抗，他们手执能量盾，不停地朝天空射出带着能量的羽箭，但是他们的反击对应龙毫无作用，他们手中的防护盾威力无法与保护王城的能量防护盾相比，当然也无法阻挡应龙强大的火力攻击。一个个翼人在在密集中火力中不断地消失，血肉横飞。随着应龙的持续攻击，翼人王城上空的能量盾能量变得越来越薄弱，它映照着四处的火光，看上去像一道残缺的彩虹。 翼人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独自站在王宫大殿前，打量眼前的惨状，他面目狰狞，睚眦俱裂。 他的四周躺满了翼人们的尸体，洁白的羽毛上沾染了殷红的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轰”地一声巨响，一道光束从头顶残破的能量盾之间射了进来，击中了翼人王不远处的地面，随即腾起一团火柱，硝烟弥漫。硝烟渐渐飘散，地面现出一个让人一见为之惊心动魄的深坑。 “尊上。”几个翼人从不远外中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看到翼人王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急忙上前搀扶，劝道：“这里危险，赶快离开这里。” “不！我哪儿也不想去。”翼人王脸上露出惨淡之色。“我不会离开这里。” 天空中，翼族右轮王翼都，迦烈王云飞，碧空王云刚，武侯风瑰和羿侯翼劲五人正与天空城四大天王持续缠斗。 天空城四大天王分别名叫史超，杨云天，刘龙，姚宙。他们都是天空城精英中的精英，通过军方层层严格的训练和选拔，历经种种筛选之后才能获得这个“天王”的头衔。而且这个头衔并不是一劳永逸终身制的，身为天王，每年要面对来自各个方面的种种挑战，优胜劣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丧失荣誉。正因为这个荣誉获得的艰难，所以“四大天王”这个名头也代表了天空城在秘术修为方面的最高水平。天空城军方平时花费巨资训练他们，保证他们的战斗水平，轻易不会派遣他们执行任务，但是一旦要动用“四大天王”执行任务，那绝对是高难度的任务。这次为了对付翼人的叛乱，天空城居然一次性出动了四大天王的全部四人，看来天空城对这次翼人叛乱十分重视和谨慎。毕竟这些翼人能成功杀死魔帝炬玄，实力已不容小觑。 翼人王对四大天王来说并不算陌生。作为大地上的一股重要的势力，翼族一直受到天界情报机构的持续关注。像翼人王这样重要的人物，天空城的情报机构自然也不会忽视。 但情报也有出错的时候。翼人王为人城府极深，善于隐忍，做事低调，一直以来，翼族给天空城的印象就是温和恭顺，万万没有想到翼族其实心怀鬼胎，在暗中积蓄力量，阴谋叛乱，甚至还故布谜局挑起天空城与魔族之间的矛盾！简直是罪大恶极！这次要不是有下界潜伏的土地在偶然中获取了翼人刺杀魔帝的证据，天空城很可能还会被这些翼人蒙在鼓里。 此时的翼人王心里同样心潮澎湃。从翼人王的心底里出发，他从未想过要与天空城正面对抗，至少绝不是现在。翼人王野心膨胀，妄想称霸三界，但同样知道自己面前横亘着天界和魔族两个难以逾越的对手。一直以来，翼人一直视魔族为自己的主要对手，翼人王原先的设想是要先挑起魔族和天空城的对抗，借天空城之力打压魔族的势力，翼族借机从中渔利，达到取代魔族成为大地之主的目的，然后再与天空城抗衡，称霸三界。但人算不如天算，终因一时不慎露了马脚，遭受到天空城前所未有的报复打击，引来灭族之祸。 “接招吧！”刘龙大喝一声，猛然出招。包裹他全身的那团明亮的能量体开始像太阳的表面一样翻滚升腾起来，腾起大大小小的旋涡。刘龙刷地一拳向翼人攻去，使的正是他的成名绝技“红巨拳”中的杀招“吞天食地”。 刘龙的对手是武侯风瑰。作为翼族的武道巅峰人物，风瑰毫不示弱。他不避不闪，冷笑一声，迎了上去，一拳硬抗刘龙。风瑰习练的是翼族绝学“破瞬拳”，承袭自上古大神。两人拳劲交加，身前陡得一亮，一股冲击波从两人拳劲接触的锋面爆闪，磅礴而出。两人功力居然不相上下，身形在空中对峙。 另一边，天王史超正在与迦烈王云飞激斗。不同于刘龙至刚至猛的“红巨拳”，史超所使的“中子拳”以阴柔见长，招式轻柔绵密，劲力含蓄。迦烈王云飞一心求胜，开始势头很猛，但全都被史超化解。云飞看到招式没能奏效，渐渐变得有些心慌。一旁闪出一个人影，正是碧空王云刚，两人合力对付史超。 羿侯翼劲则缠住了杨云天。翼劲不以拳脚见长，他练习的是上古秘术“移行换影”，配合他的双翼，只见天空中满是他的身影，翼劲不时射出冷箭，虽然没对杨云天造成杀伤，但也多次险象环生。杨云天不得不全神贯注对付付这个鬼魅般的战场杀手。 交恶斗中只听一声惨呼，又是一个身影疾速下坠。右轮王翼都与姚宙交手，完全不是姚宙的对手。翼都一上来就被姚宙迫得连连后退，始终处于下风，两人走出十多招，被姚宙打得口吐鲜血，从空中一头栽落。 翼人王在地面上看到翼都落败栽落，脸色更是变得一片灰败。 翼劲在一旁同样看到了翼都落败，他心中不甘，一边对付杨云天，一边分神开始连连向姚宙射出冷箭。 昊天帝君在一旁见状大喝一声，如电光般扑到翼劲跟前。方天画戟模扫，重重砸在翼劲胸口。翼劲惨叫一声，从空中栽落。 翼人王眼见翼都翼劲身负重伤，剩下的三人也已撑不了多久。他困兽犹斗，脚下连踩方位，催动阵法，想要发出垂死一击。 不远处，大批应龙正围攻守护法阵，战斗机在空中隆隆呼啸而过，能量柱接二连三地击中守护法阵的阵眼——刚才法阵的击发已经暴露了它们的方位。随着轰地一声巨响，眼前升腾起一团白光，大地震颤。一个隐藏在地底的能量炮塔被应龙击中爆炸。 守护法阵当年曾被叛军摧毁，现在虽然被翼人修复，但功能不全，威力远不及当年。而且法阵需要配套使用，当年地球防卫军能够抵抗叛军的进攻，除了强大的对空打击能力之外还要有辅助防空炮火以及制空权的掩护。但是这后两者翼人都没有，因此法阵一旦暴露就成为众矢之的，遭到接二连三的攻击却毫无还手之力。 激烈的能量波迅速向外扩散，随着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临近的炮塔再次发生猛烈爆炸。紧接着，随着“轰”地一声巨响，一团更为炽烈的光芒闪过，包裹着翼人王城上空的本就已是残缺的能量盾陡然消失。 地面不停地在震颤，一团团熊熊的火光从四处的地底缝隙中喷出，整座白云山开始摇摇欲坠，山顶上的翼族王城就像一座裸露在阳光下的冰山，迅速消融，土崩瓦解。 “爹！”一声惊喜从尘雾中传来。 头顶碎石瓦砾不停掉落，绿蛾和梁小天按照风浦的指点冒着危险找到了地牢，终于及时救出了被关押多日的父亲和其他几位土地。 父女俩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这次战斗天界士兵死伤惨重，但翼族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参与叛乱的翼族首要人物尽数被天庭抓获，押回天界受审后关入天牢，翼族被灭族，族人们只能四海飘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第88章 魔祖归来 宽阔的河道两侧密林夹峙，河水缓缓流淌，水波轻柔地拍打着河岸。滩涂上潮起潮落，一些小动物在河岸边忙忙碌碌地觅食。突然，一头河狸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呆立不动，紧张地留神倾听，然后只见它匆匆掉头钻进了位于河堤旁的洞穴。周围其他的动物也已有所察觉，逃的逃，躲的躲，一刹时河岸边变得空空荡荡。 一阵怪异的声响隐隐地从远处传来。河水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暴涨，一个奇异的潮头出现在河道的中央，透过清沏的水面望进去，可以看到水底下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迅速地移动。 “轰”地一声巨响，水波像爆炸一样猛烈四溅，那团黑影从四溅的河水中钻了出来，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那是四头身形巨大的河马，身上绑缚着缰绳，正奋力迈动着四蹄，拖动着身后一个金碧辉煌的马车，轻快地踏着潮头奔走在水面上。那四头河马看上去肥硕笨拙，但此时奔走在水面上却出奇地轻盈快捷。它们健步如飞，看上去就像在水面飞行。随着河马的快速飞奔，河面的潮水随着河马的蹄子哗哗地流淌，高涨的河水瞬间充斥了整个河道，甚至漫过了河堤。 一名身形魁梧强壮，上身赤裸，胸前布满纹身，脸上戴着黄金面具的御者奋力挥动着手中的长鞭驱赶着面前的河马。随着潮头哗哗地不数朝前涌去，眼前的水面突然变得开阔起来，马车已经驶出了河道，驶进了一片大湖。 远处云水掩映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岛，正是洞庭湖君山，这辆神奇的马车此时正朝着君山急驰而去。 天空中突然迸射出一片奇异的金光，紧接着，从云层中冒出一头矫健的飞龙，飞龙发出一声欢快的长吟，从云层中朝着湖面直扑下来，眨眼就到了近前，只见这头飞龙的背上正站立着一个衣冠楚楚，面白须长的中年文士。 “夫人，是星宿宫主到了。”那个正在驱赶河马的御者瞟了一眼，沉声向身后马车里坐着的人说道。 “哈哈。”不等马车里的人应答，随着一阵朗笑，那头飞龙已经飞到了马车的头顶。飞龙在马车上方空中盘旋，龙身上那人显然早就看到了这辆马车，更知道坐在马车里的是谁，只听他笑着说道：“真是巧了，原来是雾后到了。” “星宿宫主，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赶来，莫不是也接到了那个消息。”车中传来雾后的话语，声音婉转，听上去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是当然，此事关系重大，关系我魔族未来的命运，我岂能不闻不问，是以我一接到消息立即就赶了过来。” “星宿宫主真是个热心人啊。” “雾后你也不差啊。”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只听头顶传来一阵风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人站在飞剑之上，正从云层中穿梭而下，朝着两人迎面飞来，口中大笑道：“哈哈，星宿宫主，雾后，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们，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星宿宫主抬头看了一眼，面露喜色，说道：“东海神君也到了。” 三个人在湖面上碰面，他们此行显然都是冲着同一个目标，略一寒喧，一齐掉头朝着君山飞去。 眨眼三人飞到岛上，岛上早有人守候，看到三人，全都认得，急忙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属下们恭迎东海神君、星宿宫主和雾后三位大驾光临。” 车门开处，只见一只纤纤玉手从马车里露出出来，那名御者此时早就守候在车门口，他伸手上前搀扶，等着雾后从车子里下来。一个美貌妇人随后从马车中缓步走了下来，她身穿一袭黑底绣金丝质长袍，头戴珠翠，眏衬着她的丽质天成更显得雍容华贵。周围的那些魔族属众虽然被雾后的美貌震惊，但是慑于雾后在族中的地位，全都低着头不敢正视。 就在雾后走下马车的时候，那边星宿宫主也跳下了飞龙，东海神君则收起了自己的神剑，缩为绣花针大小，收纳在身上。三人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结界走去，只留下身后一众族属忙乱地去牵住那头飞龙和四头河马。 结界内部是一个巨大的洞天，早就被各种奇珍异宝照得一片璀璨，宽敞的大殿里人影济济一堂，随着星宿宫主、雾后和东海神群的走路，人群中又起了一阵骚动，声响变得更加嘈杂起来。 “诸位，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只见大光明王匆匆地走到台前，通过手中的扩音器大声向众人宣布道。 洞穴里的吵闹登时停了下来，所有人掉头齐齐看向大光明王。 “诸位，现如今咱们魔族遭遇到的困境想必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天空城狂妄傲慢，暗杀了尊上——” “大光明王，据我所知，暗杀尊上的其实另有其人，我听说是翼人王为了挑动天魔两族对立，居中挑拨。天界也只是中了翼人的奸计。”人群中传来话语声，众人看到说话的那个人正是红花婆婆。 “胡说！尊上分明是被天界的神将杀死，此事有目共睹，证据确凿，就连天界都已经亲口承认了。”红花婆婆的话立即招来另一些人的不满和反对。 “据说当时情形复杂。翼人蓄谋已久，他们暗中窥伺尊上行踪。先利用杀死杨森杨林两兄弟引诱尊上现身，然后再对尊上行刺，同时引诱天界的人来到刺杀现场，制造是天界刺杀尊上的假像……”人群中不乏有人支持红花婆婆的观点。 “那你终究不能否认是天界的人杀死了尊上。”人群中有人打断了说话人的话语。 “没错，尊上是被天界杀死的。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翼族。说到底，天界也是受害者。”红花婆婆说道。 “红花婆婆，你怎么可以替天界说话。你当时并不在场，你怎么就能确定是翼人搞的鬼？！难道就不可能是天界搞的鬼，然后再甩锅给翼人。现在翼人王失踪，反正死无对证，天界想怎么说都成。” “东海神君，你不要因为对天界心存偏见就把所有事往天界头上推。有人正在刻意激化天魔对立，你这么做正是遂了那些人的心愿。” “哼！”东海神君听得冷笑一声，“红花婆婆，那你这么处处回护天界又是安的什么心？” “好了，好了。”大光明王看到两人吵了起来，连忙圆场。“诸位，尊上的遇刺确实要查，尊上的公道也要讨回，但是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今尊上遇刺身亡，魔族群龙无首，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一个合适的人来主持大局。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大家还是好好想想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要说谁适合当魔帝，我觉得东海神君再合适不过了。” “白袍老祖秘术修为高超，是魔帝不二人选。” “我还是觉得星宿宫主更合适。” 不出意料，大殿里吵吵嚷嚷多时依旧没有理出个头绪。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的资历人望不够，就是来看个热闹，而族中几个巨头来之前就知道此次聚会的目的，早就暗中布署，这几个人在族中门人弟子众多，资历人望足够，影响力势均力敌，铆足了劲都想争到魔帝宝座。 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冷冷的声音。“依我看来这次尊上遇刺与白袍老祖有莫大的关系。”这声音听似淡淡一语，竟能穿透周围嘈杂的声音字字清晰传入殿中所有人的耳中。 大殿中顿时又静了下来，所有人望向同一个方向，惊讶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之前被炬玄复活，但因为智力障碍问题而被一直雪藏的寂原居然也在殿中。 寂原长得面目清秀，身体显得有些单薄瘦弱，脸上神情冷淡，唯独两只眼睛透露着睿智的神色。炬玄复活的是三十多岁时的寂原，那个时候的寂原无论是智力还是体能都处于人生巅峰之时，他一生中的很多发明创见都集中在那个人生阶段。当时这件事的确在族中引起过轰动，可惜复活没有成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很多人都几乎已经遗忘了有这么回事。 人群中有人向寂原施礼致敬。千年过去了，当年寂原的声望在这些人中还有延续，而且炬玄在世时也对寂原极尽礼遇，——虽然复活没有成功，但炬玄一直在努力寻找各种办法补救。 更多的人看到寂原现身，则是开始惊讶地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白袍老祖脸色猛地一沉。他此次前来做足了准备，一心想要争到魔帝的宝座，没想到眼前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对他横加指责，竟然妄图把炬玄的死与自己挂上钩。这可不是小罪名，一旦坐实不仅等于宣布白袍老祖不能参与魔帝之位的角逐，更有可能遭到族中众人口诛笔伐甚至惩处。 “是谁把他放出来的？”白袍老祖皱眉扫视一眼，沉声喝问道。 几名在殿中听候差遣的门人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全都吓得脸色煞白，连说话都不利索。“属下们实——，实在是看——，看不住。”他们说的倒是实情，这几个门人弟子在族中身份低微，虽然寂原复活失败智力痴呆，但在族中声望还是这些人无法相比的。之前炬玄就一再叮嘱这些人好好伺候。而且这些人原本以为寂原痴呆，应该惹不出什么大事，所以并没在意，没想到寂原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了动静。 “哼！”白袍老祖冷哼一声，并没有责罚那几个门人弟子。“还不快扶寂原老祖回去休息。”虽然白袍老祖打心眼里对寂原感到不屑，但场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那几名弟子急忙上前。 正要动手，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个冷冷的话语。“何不让人把话说完，这么急干什么？”说话的正是东海神君。 那几名弟子身形立即僵住。 “好！你就说说理由。”白袍老祖脸上浮现起一丝冷笑，故作大度地说道。 “我问你，尊上在灵峰洞天替杨氏兄弟守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寂原问道。 “就凭杨氏兄弟在族中的地位还不配我去替他们守灵。”白袍老祖傲然说道。 “可是就连尊上都去守灵了，你觉得你的地位比尊上还高？”寂原追问。 白袍老祖一阵语塞。 周围人群中的私语声变得更加嘈杂，大家发现眼前这个痴呆的寂原似乎不像原先那样痴呆了。 “我不去——，这不是大家都没去嘛！”白袍老祖憋了一会儿终于抛出一句话。 “据我所知，当时有很多人都去了灵峰洞天吊唁，尊上遇刺时这些人拼力维护，有人受伤，有人甚至为此还丢了性命，而你的无垢宫就在灵峰附近，却妄自尊大，连尊上都不放在眼里，执意不去吊唁。试想，当日若有你在场，凭你的秘术修为那些黑衣人能这么轻易得手吗？” 寂原的一番话引得周围许多人纷纷点头。殿堂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哈哈，说来说去，炬玄的死反倒成了我的不是喽？”白袍老祖气得涨红了脸冷笑说道。 “难道不是吗？” “信口雌黄的混蛋！我一掌毙了你。”白袍老祖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身上陡然冒出一片金光，虚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手掌。无尽的威压顿时充斥整个殿中，周围众人见状心中俱是一凛，纷纷躲避。手掌劈头盖脸向寂原猛地拍下。 眼看手掌就要拍中寂原，只见寂原周身白光一闪，迅速向外扩散，白光与白袍老祖的金掌相遇，登时激发出道道激烈闪电。殿内强光闪烁，刺耳的噼啪声作响，光亮很快又黯淡下来。 数声闷哼响起，白袍老祖与寂原交手之际周围许多人躲避不及，被两人功力波及，几个功力薄弱的人首先扛不住伤重吐血，其他人连忙运功勉强支撑。 白袍老祖身子歪歪斜斜，手捂胸口，一脸痛苦之色，看上去显然是受了重伤。“你——，你藏得好深。”他指着寂原嘶声说道，嘴角竟溢出了鲜血。 周围所有人这才发现白袍老祖居然已经受了重伤，不禁大为惊讶。 白袍老祖的修为在三界已难逢对手，没想到寂原居然能轻描淡写化解了攻击，而且还能让白袍老祖受伤，这份功力着实惊世骇俗。 “老祖？你——，你这是康复了？”终于有人看出了端倪，青丘老祖急忙上前试探询问。 “呵呵！”寂原冷笑一声，傲然挺立。“其实我早就康复了。” “老祖？！你说这话究竟是何意？”青丘老祖眨了眨眼睛，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寂原目光扫视着青丘老祖，脸上满是感慨。“青丘。”他用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说道，“其实从我苏醒的第一刻起我就恢复了所有记忆。你做得很好。” “那老祖您为何一直假装痴呆？”青丘还是没能明白。 这两人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另一个鹤发童颜，但说话的口吻却完全倒了过来，青丘老祖面对寂原完全象是一个后进晚辈，让人看了不免感到有些滑稽。 但周围人谁都没有笑。所有人都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寂原的辈份确实远高青丘老祖。 “青丘，我苏醒过来的第一刻就知道自己已经重新复活。我恢复了记忆，同时试着运功，发现自己的功力却并未恢复。这很可能是因为我的肉体刚刚被重塑，还需要调养休整。青丘，你我都是过来人，许多事我不说你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你拥有无上的声望，智慧，却没有能力去守护，就会遭到别人恶意的嫉妒甚至残害。眼前炬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榜样。我当年活着的时候也遭遇无数次类似的经历。当时我察觉身上异样，为了自保，我迫不得已这才装疯卖傻，后来的遭遇证明我一开始的这个决定是对的。我的状态使那些敌视我的人放松了警惕，让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我利用这段时间日夜不缀，暗中运功调息，终于恢复了功力。青丘，这些天多谢你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没能告诉你真相，让你白白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 寂原的话让周围再次掀起骚动。 白袍老祖在人群中听到周围的风言风语，脸上臊得一片通红。谁都听得出寂原方才这番话暗中意有所指。那个所谓“恶意嫉妒”的人在场所有人中除了白袍老祖没有人更配了。 青丘老祖如梦初醒，欣喜若狂，立即在寂原面前跪下，三拜九叩大声说道：“属下恭迎寂原老祖回归。” 青丘老祖自小就是寂原的拥趸，否则炬玄也不会把复活寂原如此重任交给他来办理。青丘老祖接手之后尽心尽力，一心想复活寂原老祖，寂原老祖复活之后更是悉心照料守护，这些都被寂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众人见状纷纷跟着下跪，三拜九叩，恭迎寂原老祖回归。 人群中只见白袍老祖满脸苦涩，强忍着伤痛，同样正在向寂原叩拜。 “哈哈！我回来了！这一次，我要好好向天空城讨回公道。”寂原仰天大笑。 “老祖，炬玄的死始作俑者是翼族——”红花婆婆听出寂原话中有话，连忙提醒道。 “胡说！”寂原厉声怒斥，森然说道：“依你之见就是翼人暗中行刺炬玄，挑拨天魔对立。且不论这消息是不是可靠，退一步假定真如你所言，那翼人为什么要挑拨天魔对立？还不是应为天魔两族本就对立才给了翼族机会，那么以此看来始作俑者就不该是翼族，正是天族！” 寂原一番话说得红花婆婆哑口无言，周围众人纷纷点头。 “更何况，我与天界的恩怨不止于炬玄的死。一千年了，仿佛大梦一场，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这一回我还要和天界好好算算当年的旧账！。” 第89章 恐怖袭击 天空城内部的街道上，飞船往来穿梭，商场里人来人往。 一切和往常一样，没有人意识到三界即将面临天翻地覆的变化。 几个怪异的身影出现在大街附近的屋顶上。他们身穿奇装异服，模样狰狞，眼中泛着仇恨嗜血的光泽，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在脚下匆匆走过的路人。 一艘小型敞蓬飞船正从远处飞来，飞船里坐着一个年轻人，掠过眼前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那几个怪异的人。对方同样也注意到了年轻人。其中一个怪人扭头朝着他发出一声恐吓的咆哮，突然出手。 这个怪人的手像橡皮做的一样突然伸出老长，足足有十多米，这样不成比例的长度无论让谁看到都感觉诡异恐怖。敞篷飞船里的年轻人毫不例外地发出一声惊叫。怪人伸出的手臂牢牢地抓住了敞蓬飞船的一侧，然后将整艘飞船抡了起来。无法想象那样长度的手臂看上去纤细地如同绳子，居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整艘敞蓬飞船被抡地飞了出去，随即撞在了左侧一艘距离他不足数米的飞船身上。两艘飞船挟着飞行的势能，在空中轰然相撞，瞬间变形，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爆炸产生的火球闪耀，飞船的残骸在空中四处飞溅，两艘飞船中的乘客瞬间全都丧命。周围路经的飞船见状纷纷躲避，事发突然，瞬间又有数架飞船相撞爆炸，整个空中交通登时一片混乱。 眼前的交通航道上瞬间聚集起密密麻麻的飞船，所幸这些私家飞船都安装有人工智能设备，除了一开始那几艘飞船由于事发突然避无可避之外，后面的飞船全都及时地启动了防撞装置，采取了紧急避险措施。但是连环相撞事件虽然得以避免，交通阻滞却难以避免，数量众多的飞船由于无法及时通过相互挤在一起，造成了交通瘫痪。 “嘿嘿。”随着几声恶毒的狞笑，屋顶上那几个怪人看到机会，继续开始了接下来的大动作。 他们早就预料到了眼前的效果，同样也知道飞船上全都装有人工智能控制系统，等爆炸一结束，这些人工智能系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引导所有飞船快速顺利地通过，几乎不用任何的人工干预。眼前的交通堵塞的时间也只是短暂片刻而已。 这几个人既然是来搞事的，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他们一心就是要把事情搞大。 只见其中一个怪人一边朝前疾奔，一边把手一抬，他的身前赫然悬浮起一柄银光闪闪的利刃。利刃在人的意念操纵下疾速掠出，嚓嚓数声轻响，竟轻易将数艘等候的飞船劈开。阵阵惨叫传来，飞船接二连三地爆炸，火光冲天，一个个浑身是火的人影在火团中挣扎，然后从高空砸向地面。 另一个怪人也不闲着，手中拿着一柄巨大的冷冻枪疯狂射击，被这种枪射中的目标温度会瞬间降到零下一百多度。 那个长臂怪人继续发出阵阵怪笑，他一边急奔，一边挥动着他的长臂将沿途的飞船连连抡起，砸向其他飞船。 “轰”地一声巨响，又一个巨大的身影猛地跳到一艘飞船的顶部，他使的是“千斤坠”的功夫，那艘原本悬停在半空中的飞船随着那个怪人的一挫之力竟然承受不住，船体猛地向下一沉，砸中了悬浮在它下面的那艘飞船，余势未歇，此时两艘飞船俱己受损，无法悬浮，在重力的作用下再次下挫，砸向更下一层悬停的飞船。随着轰轰轰一连串爆炸，一摞飞船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累积了足足有十几架飞船。这些飞船摞在一起，不停地冒出火光，发出爆炸声。而站在那个最上层的始作俑者则得意地仰天发出狂笑。笑声中，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同时从那十几艘飞船爆发，仿佛是节日的焰火，一团炽烈的火光从那个怪人的脚下冲天而起，那个怪人借着爆炸的势头轻轻一跃，很轻松地跳到了附近另外一艘飞船上，故伎重演。 直到这时，周围飞船上的人这才明白过来，知道自己遭遇的并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有人在故意肁事。 远处闪出几个黑影，它们移动迅速，迅速扑到近前。 那是几艘闪烁着红蓝双色灯的警方飞梭。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天空城警方训练有素，发现了这里的状况，立即就有好几艘警梭赶到现场。 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阴影。一艘飞船被那只怪异的手抡了起来，失控的飞船朝着其中一艘警梭砸了过去。 飞船里的人和警梭里的人同时发出惊慌的尖叫。两艘飞船撞在一起，巨大的爆炸声响斥远近，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附近的好多飞船。两艘飞船里的人瞬间丧命。 眼见警方的飞船遭到袭击，被堵在空中航道上的飞船司机变得不淡定了。他们不再遵守现场的交通规则，四处乱冲乱撞想要尽快逃生。 现场一片混乱，警方的行动彻底受到阻滞。 警察们一个个手忙脚乱地从各自的飞船中钻了出来，一边声嘶力竭地调度，一边通过无线电向总部求援。 眼看着那几个怪人继续为所欲为大肆破坏，突然远处冒出几个人影。 这几个人影身手矫健，踩着在空中乱飞乱撞的飞船一路飞奔，眨眼奔到近前。那几个怪人看到了这几个人，一艘飞船立即被扔了出去砸向来人。来人见状，其中一人一边飞奔一边伸手接住了砸来的飞船。那人举重若轻，偌大的飞船在他手里轻松地几乎如同玩具。他轻拿轻放，放下了飞船。 那几个怪人见状一惊，意识到碰上了对手。 “他奶奶的，我管他们是谁，先让他们尝尝老子的厉害。”操纵利刃的怪人嘴里骂骂咧咧，手中捏诀操纵飞刃劈了上去。飞刃化为一道炽烈的光束径直射向对方。 那几个来人全都极为警觉，眼看着利刃近身，他们身形一闪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凌厉一击，连窜带纵，紧走几步，转眼又逼近了数丈。 另一个持冷冻枪的怪人抬枪朝着来人射出一枪，来人抬手，身前冒出一个光盾，表面符文流转，冷冻枪发出的冷冻光束在光盾上凝结成一个硕大的冰坨，然后滑落在地，光盾后面的人毫发无损。 几个怪人看到自己的攻击失效，他们早就知道天空城内高手众多，此次前来破坏，本来就是抱着占点便宜的目的，于是彼此以目示意，开始掉头撤退。 “别走！”来人追到近前，看到那几个怪人占了便宜就想溜，心里极为恼火，大喝一声，飞身继续追了上去。 眼前呼呼数声，迎面又有几个黑影飞了过来，正是被那个怪人抡过来的飞船。 这几个人见状急忙打起精神，身形在空中瞬间腾挪，几乎是在同时接住了那几艘砸过来的飞船。他们缓缓把飞船放稳。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里面的乘客个个呆若木鸡，面如死灰。事情发生地太快，眨眼的工夫他们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 其中一人还想追，但立即被其他人拦住。“别追了。” “为什么？” “你没看到这几个人丧心病狂，再追下去指不定又会闹出多少人命。让他们走吧。” 被拦住的那人听了觉得有理，顿足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那几个怪人走远，算是认了。 原本繁忙的空中交通眨眼变得空空荡荡，事发现场已经被交通管制，地面上一片狼藉。不远处一群法医正在忙忙碌碌收拾地面上的尸体。另一侧，几名警官正围着那几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做笔录。 几名警官站在碎片残骸之间闲聊。“那都是些什么人？”一名警官皱眉问道。 “初步确认是魔族的人。” “魔族的人？”另一个人听得吃了一惊，他眼睛睁得老大，问道：“不会吧？！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不知道。传送门？飞船？也许还有内应。” “有内应？” “你也是警察，天空城的情况你也清楚，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犯罪事件也时有发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空城里其实有很多人是同情魔族的，甚至可能就是魔族的人。” “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 “天知道。”对面的警察无奈地耸耸肩。 远处，几个路人在街边匆匆走过。头顶商场外墙的电视屏幕上，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各位观众，刚刚从警方证实，引发目前天空城内部恶性交通事故的犯罪人员很可能就是之前曾参与一系列针对天空城恐怖袭击的魔族。”高大的电子屏幕上画面一闪，切换到另一个场景，显示出一名记者手执话筒正对着站在他对面的一名警官进行采访。“请问高警官，魔族为什么会对天空城发动这次的袭击？根据资料显示，魔族似乎很久没对天空城进行过类似的袭击。” “目前我们还不清楚魔族袭击天空城的具体目的。”电视中，高警官为难地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们正在调查，无可奉告。” “高警官，我知道魔族和天空城由于历史原因，长久以来彼此对立，这次魔族对天空城发动了突然袭击，而且采用了如此激烈如此暴力的方式，你认为这次袭击只是偶然，还是魔族对天空城的宿怨累积到了新的高度？这种袭击在今后会变成一种常态化吗？”记者问道。 “这个——，具体情况正在调查之中，你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我们知道之前天空城曾因为翼族跟魔族发生了不小的误会，后来甚至对翼族发动了一次打击行动，其目的就是消解魔族的怒气，给魔族一个交待。高警官，请问魔族这次对天空城发生的突然袭击是不是与之前的翼人事件有关？如果有关联，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翼族采取的打击行动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消解魔族怨气的效果？” “这个——，我实在是无可奉告？”面对记者抛出的一个又一个敏感的问题，高警官显然回答起来显得有些勉为其难，他脸色尴尬，额头开始冒汗。 记者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人，看到高警官面色为难，他知道从高警官嘴里再也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于是话锋一转，说道：“好的，高警官，针对目前魔族发动的这次袭击，你有什么话想对天空城的广大民众说吗？” “嗯。”高警官定了定神，努力调整好情绪，他对着镜头说道：“目前对魔族发起的这次恐怖袭击的目的还不清楚，事情正在调查之中，我们警方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有多少魔族的人员混进了天空城，同样也不清楚之后会不会有类似恐怖袭击事件的发生，所以我在这里奉劝大家，减少外出，尽量呆在家里，避强到人流量众多的公共场所去，以免给魔族创造发动袭击的机会，给自身带来伤害。当然，我们警方也会不遗余力地针对此次事件进行调查，打击犯罪，尽最大可能维护大家的安全。” 大街上空空荡荡，一些路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抬头看着墙体电视上播放的新闻，一边小声议论。 节目的尾声，电视屏幕上出现几张硕大的照片，正是那几名肁事者的照片。这几个人的形象被天空城中的监控系统拍到，警方随后截取了这些照片，发出通缉。 天空城内部深处，几个逃亡的怪人正被堵在一个死胡同里。他们身前是一扇紧闭的铁门，身后不远处传来阵阵清晰的警笛声，脚步声杂沓，身影幢幢，大批警察正闻讯赶来。 “能不能快点。”几个怪人连声催促。其中一个怪人站在铁门前看似正在发呆，堵住了其他人的去路。奇怪的是其他人虽然不停催促，但是谁都没有打算上去把他推开。 这个堵住众人的怪人全身都是机械装置，就连五官面目和整个头颅都经过机械改造，唯独那个大脑还是人脑，被安装在了透明的人造头颅里，看上去很是诡异。此时他的身上数盏指示灯正在不停闪烁。 门突然开了。几个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鱼贯而入，穿过铁门。 几个警察已经从巷道口冲了过来，看到铁门正在缓缓闭合，透过门缝，他们与那个透明头颅的怪人打了个照面。 “糟了！”警察见状大惊失色，眼前那个怪人正冲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铁门彻底闭合。 铁门里灯光映照下只见眼前四周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管道和线路。 这里是天空城内部庞大机房的一个角落，眼前这些管道联通着天空城的各处，排泄污水，提供生活用水，提供能源，整个机房庞大幽深，天空城就靠这些管道维系着运转，躲进这里就像躲进了迷宫或者是森林，在这里任何追踪设备都失去了作用。 第90章 三足乌 天空城日复一日地稳定运作，内部灯光璀璨，灯光从舰体的舷窗透射出来，熠熠生辉，远远看上去它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闪耀着无法掩饰的光芒飘浮在宇宙空间之中。 天空城外一侧，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移动。随着一股气体喷出，一艘巨大的飞船脱离了飞船接驳口，驶离天空城。 “三足乌八号呼叫塔台，飞船已成功脱离，准备启航飞往地球。”驾驶舱内，飞行员熟练地操作着，正通过无线电与塔台保持联系。 “塔台听到，三足乌八号，你可以启航，祝你一路平安。” 这艘正在驶向地球的三足乌型货运飞船是天空城十艘同类型货运飞船中的一艘，定期往返于地面与天空城之间，运输货物。 天空城孤悬天界，内部资源稀缺，一直以来由位于月球和震星的基地为天空城提供生活和生产物资，但那些基地产出有限，随着天界人口逐渐增长，天空城掌握的这些资源应付日常已经开始捉襟见肘。天空城必须开拓其他资源获取途径。千年过去了，当年那场大战的硝烟已经散尽，地球生态也已得到恢复，天空城自然而然地就盯上了地球。天空城与地面上一些人族部落达成了协议，由那些部落定期向天空城提供资源。这艘三足乌型货运飞船此行正是飞往地球接收货物。 地球，汤谷，扶桑部。 曲折漫长的海岸线外碧波万顷。海水冲击着海岸发出阵阵涛声。海面上商船往来不绝，海港里停靠着大大小小来自各地的商船。陆地一侧，大地郁郁葱葱，几条山脉沿着海岸延伸，其间散布着广阔的平原，茵茵的绿草地，河流从内陆蜿蜒而下，湖泊像玉石一样点缀其间。在一些河流的附近散布着一些人类的村落。 几个高大的建筑座落在一片山地间。那是几座大型人族祭坛，由巨大的花岗岩垒砌而成，形状呈规整的梯形。祭坛周围的大地上一片忙碌的景像，无数的人族忙碌其间：一头头大象背负着重物，鱼贯地走进祭坛，从另一个大门中走出来的则是己经卸下货物的巨象。祭坛内部中空，源原不断运进的货物被整齐地码放在祭坛内部。赤裸上身，身上纹着图腾的氏族部落成员有的手执长矛负责警戒，有的手执皮鞭不断地抽打驱赶那些负重的大象，噼啪的鞭子声清晰刺耳，此起彼伏地传出老远。 一天的忙碌很快就过去了，日薄西山，转眼整个大地笼罩在夜幕之下。四周山野里变得静悄悄，唯独这片区域依旧显得忙碌。 巨大明亮的灯火在祭坛上升起，火焰升腾，照亮了周围的夜空。 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从黝黑的天空深处神秘出现，朝地面缓缓降落。 “三足乌八号呼叫地面塔台，我们已按时到达指顶位置，准备接收货物。收到请回复。”对讲机里传来清晰的通话声。 “这里是地面塔台，三足乌八号，你们的信号已收到，地面的场地已经清空，你们现在可以准备降落。” “三足乌八号明白，现在开始校准场地，我们正在准备降落。” 货运飞船三足乌八号稳稳地停在地面上，它的体形庞大，下方舱门大开，出现一个巨大的梯形空间。这个空间是天空城专门为三足乌型货运飞船设计的，目的是为了与地面的祭坛对接。货运飞船着陆的一瞬间，庞大的船体将整个祭坛全都笼罩其中。随着船体最后一股气流喷出，这次对接和往常一样精准成功，整个祭坛准确地嵌入了飞船下方的船腹。 “三足乌八号呼叫塔台，飞船已经成功降落，对接成功。” “塔台明白，三足乌八号，货运系统已开启，准备接收货物。” 随着对接成功，祭坛内部的铰链在能量的驱动下缓缓移动，拖动着早就屯放在祭坛内部的货物上升，通过位于祭坛顶部的那个中空通道进入到飞船内部，随即被飞船内部的机械臂整齐地码放在机舱中。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祭坛内部的货物被全部装载到了飞船上。 “地面塔台呼叫三足乌八号，货物装载完毕。准备解除内部对接。” “三足乌八号明白。内部对接解除。飞船启动反重力装置，正在准备起飞。” “祝你们好运。”看到一天的工作终于临近尾声，派驻地面塔台的天空城工作人员感觉终于能松了一口气，他们通过信号向飞船里的同伴发出祝福。 庞大的星际飞船在反重力的作用下开始缓缓上升，悬浮在半空中，准备起飞。 突然，三足乌八号飞船的舷窗猛地一亮，玻璃瞬间破碎，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从飞船内部喷涌而出，紧接着整艘飞船变得四分五裂，强烈的亮光从船体内部透射而出。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三足乌八号彻底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摧枯拉朽，迅速席卷地面，波及到方圆数十里开外。以祭坛为中心，附近的大小村落无一幸免，包括祭坛内部和塔台的那些天空城派驻地面工作人员。附近的氏族村落，包括那数量庞大的象群瞬间都在爆炸产生的高温中蒸发气化，化为乌有。 爆炸产生的威力巨大，不仅将地面方圆数十里之内夷为一片平地，就连远在太空中的天空城也有人感觉到了这次巨大的爆炸。 从天空城向地球望去，仅凭肉眼，人们就能看到地面上那场大爆炸产生的强烈光亮。 三足乌八号的雷达信号立即在雷达扫描屏幕上消失。 “嘀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在办公室内响起， 一只手拿起了电话，接电话的人正是紫薇帝君。 当紫薇帝君得知三足乌八号货运飞船遇袭时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帝君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另一份文件，那是刚刚送来的有关天空城遇袭的文件。 “帝君，这次事件初步可以判定为魔族有计划的恐怖袭击。”电话里传来勺翼神君的声音。 “又是魔族？！”帝君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帝君，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必须告诉你。我刚刚得知之前复活失败的寂原老祖突然恢复了神智，现在已经接替炬玄成为新一任魔帝。”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紫薇神君彻底被震惊了。“寂原成为新任魔帝？！消息可靠吗？” “消息绝对可靠。帝君，寂原是个很难缠的对手，阴险老辣，我怀疑这两次遇袭事件并不单纯，很可能是寂原策划的，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紫薇帝君缓缓放下手中的电话。 “帝君，你在听我说话吗？帝君？”电话里继续传来勺翼神君的声音，隔了一会儿，电话终于被无奈挂断，传来一阵忙音。 紫薇帝君心绪烦乱，站在舷窗前望着外面的星空，脑海里不停地翻腾。那些不敢想不愿想的往事突然全都被勾起，一幕幕重新在她脑海中浮现。 紫薇帝君出生在上代人类文明末期，亲身经历了上古那场大战。 说起“上古”这个词，对于永生的神灵来说毫无意义，甚至可以说连时间对他们来说也没有意义。“上古”这个词是地面那些人族的词汇。大战之后文明毁灭，秘术缺失，历史传承断绝，人类文明倒退数千年，被迫回到刀耕火种的石器时代重新开始。由于缺少历史传承，就连百年之前的事都变得模糊不清，千年前的事更是显得亘古久远，于是人族中有人发明了“上古”这个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词语被带到了天界，然后成为了三界共用的一个词汇。 紫薇帝君闭目想象着上代人类文明未期的景像。千年过去了，那些景象在她的脑海里依旧显得生动鲜活，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无法遗忘是因为感触太深。那是一个文明最昌盛的年代，也是一个最疯狂的年代。摩天大楼高耸入云，人类已经自认为是神灵。传送门能够将人瞬间传送到数光年之外，生命术创造出从未有过的生物，物理学家洞悉了宇宙的奥秘，扬言可以制造平行空间。那个时候的人类是最聪明的，聪明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也是最愚蠢到，愚蠢到讨厌自己，想要彻底改变自己。于是有人把自己改造成了鲛人、翼人、狐狸、蝎子甚至机器人！贪婪蒙蔽了人类的智慧，当越来越多的人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最终形成的时代洪流终于将人类自身吞噬。 “帝君？！”紫薇帝君的脑海里随即又浮现出这样一个词汇来。帝君这个词显然带有浓厚的封建时代色彩。上代人类文明经历了各种社会形态的演进，最终在科技的推动下实现了人类大同。但是当人类文明脱离地球进入太空时代的时候却不得不适应形势采用了封建时代的管理技巧，于是“帝君”一词应运而生。 地球在浩瀚的宇宙中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人类文明之光对于整个宇宙也不过是一点星光。面对宇宙的人类当时的状态就像刚走出洞穴的原始人。原始人在洞穴里可以尽情享受亲情和安全，为所欲为，但一旦走出洞穴面对的就是整个黑暗森林。当时的人类文明遭遇的境地也是如此，不管人类文明在地球上发展到多强大，面对宇宙就像是刚走出洞穴的原始人。离宇宙大航海时代还很遥远，人类对宇宙充满了无知的敬畏，缺少了地球的守护，面对宇宙这个巨大的“黑暗森林”显得无所适从。为了适应管理，只能通过翻找旧的经验来适应。 伴随着“帝君”这个称谓的诞生，随之应运而生的是相应的整个管理体系。当时人类在地球上已经彻底实现“信息大同”，全人类实现信息共享，扁平化管理，但是这在宇宙中却不管用，技术达不到就只能通过分层授权管理，这是历史倒退，也是无奈之举。最终，正是这种制度给叛乱者创造了拥兵自重的条件，埋葬了上代人类文明。 紫薇帝君内心一声叹息。天魔之战后三界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地球上的生态遭到彻底破坏，经过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正是在这个等待恢复的漫长过程中，三界没有能够及时疏理沟通，对导致大战的原因没有进行批判和反思，导致三界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紫薇帝君心里清楚地意识到目前的天魔对立起因于之战，实质就是那场之战的延续。作为上代人类文明的幸存者，紫薇帝君比谁都珍惜和平的可贵，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抹平三界隔阂，寻找与魔族沟通的渠道。但是现实并不尽如人意，人心难测，就连看似温顺的翼族居然也包藏着称霸三界的野心。 同时，作为上代人类文明的幸存者，紫薇帝君心里很清楚寂原的能力和性格，他清醒地意识到寂原复活并成为魔帝这件事会给三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紫薇帝君同样也很清楚目前天界内部的状况。天界中有人同情魔族，远的不说，从已知情况来看这次天空城遇袭就很可能是一次内外勾结的明显例证。 魔帝炬玄的死造成的后果显而易见，一系列连锁反应正在扩散，更多的阴谋正在暗中酝酿，紫薇帝君明显地意识到她现在听到的这些恶噩还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多严重的后果产生，甚至不排除导致局势失控的可能。 局势急转直下，超过了之前所有的预料，此时的紫薇帝君心里感到极度的焦虑和无奈。 失去大地的天空城将会成为无根的浮萍，失去天空的魔族就像是折翼的雄鹰，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天界与魔族终将针锋相对，两者之间的矛盾难道真的是无法调和了吗？ 第91章 重回临泉氏 “喔喔喔。” 伴随着一阵清亮的鸡鸣声，远处群山云海之间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大地沐浴在阳光之中，树木在微风中摇摆，颤动的枝叶上露水反射着阳光散发出钻石般璀璨的光芒，小草从泥土中伸出嫩芽，枝头含苞的花儿正在盛开，一群群鸟儿迎着朝阳舒展翅膀飞翔在空中，发出欢快的鸣叫，整个世界生机盎然。 山梁上两道金光一闪而过。“嘻嘻。”光影中人影晃动，转眼多出两个人来，正是梁小天和绿蛾。 绿蛾打量着四周的山野，脸上笑逐颜开，显得心情特别好。现在天界已经平息了翼人的叛乱，绿蛾也已经找到了父亲，梁小天因为离家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心里分外惦记，急着想回家看看。 两人快步朝村子走去。 远处的树林里升起几股炊烟，依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到家了，梁小天的心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在外流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最要命的是梁小天之前因为犯了族中重罪已经被判了沉塘，族里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要是现在突然现身，不知道族人们会怎么看他。 身旁的绿蛾立即从梁小天的脸上猜到了梁小天此时的心思。 “小天哥哥，别怕。”绿蛾替梁小天打气。“有我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大不了他们要是再把你沉塘，我照样能救你。” 梁小天听得绿蛾这么说，立即感觉胆子大了许多。 绿蛾知道自己不方便陪梁小天一起进村，但她又放心不下。绿蛾身上穿着隐身衣，她启动隐身功能，身上白光一闪，顿时隐去了身形。 梁小天打量了一下四周，感觉有些不放心。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绿蛾？” “小天哥哥，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旁传来绿蛾的声音。 梁小天壮起胆子继续朝村子走去。 村子里的人大都还没有出门，家家户户屋子里传来响动，不时有人影闪过。族人们都在各自忙着早餐或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村子里的几条狗率先发现了村口的动静，警觉地竖起耳朵，腾地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梁小天。“大黄！”梁小天压低声冲着一条黄狗叫道，把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它别出声。黄狗听到熟悉的声音，认出了梁小天，乖巧安静地趴在了地上。 梁小天趁着没人注意，快步来到了自家门前。 隔着门口的篱笆，梁小天看到院子里有人影在晃动，梁小天看得那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眼中热泪盈眶。 小天的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碌，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下意识诧异回头，看到院子外面站着的梁小天。 “娘！”梁小天激动地推开柴门，冲进了院子。 “哐嘡”一声，小天娘手里的陶盆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她喜出望外，迎着梁小天抢上几步。母亲一把抓住梁小天的双臂，上下仔细打量着梁小天，一脸的悲喜交集，“是小天，你是小天，是我们家的小天没错！”口中喃喃自语，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绿蛾跟在梁小天的身侧，看到这对母子俩重逢，心里暗暗替他们高兴。 “唉，好孩子，别哭了，能回来就好，快进屋吧。对了，你爹还在屋子里睡着呢，你赶紧去看看他吧。”梁母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擦拭着眼泪说道。 听到父亲就在屋子里，梁小天心里又是一阵激动。来之前他就一直在为父亲担心，不知道那场战事的结果怎么样了。他快步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阴暗，从里面床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父亲正在问道：“小天娘，你在外面和谁说话。我听到声音，你是不是摔碎了啥东西。” 屋子上方的窗洞里透进明亮的天光，梁小天看到床上蜷缩着一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爹。”梁小天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父亲的手。 这一声“爹”叫得如同五雷轰顶，梁小天的父亲显然有些猝不及防。他瞪大双眼，死死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好不容易醒悟过来，意识到站在眼前的正是自己的儿子。“小天！你是我的小天！你终于回来了。”梁小天的父亲叫道。 看到眼前此景此景，跟进来的梁母站在一旁忍不住又是一阵欢喜落泪。 “小天，你长大了，个子高出一大截，人也变得壮实了，也晒黑了。”小天的父亲一边哭一边打量着梁小天，欣慰地说道。“这阵子你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梁小天笑着说道：“我交了一个好朋友，幸亏她帮忙，这才有惊无险。” “朋友？” “爹，等哪天时候合适，我会把她带来。”梁小天说道。他打量着父亲，目光从父亲的身上转移到腿上。他看得突然一惊：“爹！你的腿怎么了。”他这时才发现父亲只剩一条腿了。 听到儿子的追问，小天的父亲双目紧闭，一声不吭，无声地哭了起来，眼角泛出莹莹的泪花。 “小天。”小天的母亲在一旁说道：“就在那次战争，咱们临泉族败了，你爹在战场上失去了一条腿，落下了残疾，从此再不能上山打猎，平时只能拄着拐杖做些轻松的活儿。” “爹，这是真的？”梁小天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无法想象，一向龙精虎猛，被族人视为勇士，被全村人当作骄傲的父亲一旦失去了自己的腿，内心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他一定感到很不好受吧。 “我是一个废人了。小天，要不是还想见到你，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果然，他听到父亲在床上哽咽着说道：“老天可怜，没有让我白等，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你能回来就好。”小天的父亲说着话连连点头，慈爱之色溢于言表。“这阵子多亏了你娘。我现在成了废物，累赘，如今家里家外都靠她一力维持，我不仅帮不上忙，还要她来照顾我，我真是没用！我就是个废物，真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小天的父亲说着话，一边痛苦地用拳头捶着床沿。 梁小天这才注意到自己父母的头上都已经显出白发，皱纹过早地爬上了他们的脸庞。父亲的样子显得憔悴不堪。 小天知道父亲一向要强，此时失去了一条腿，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废物，恐怕来自内心的打击比肉体的伤残来得更加严重。他伤心地一把搂住自己的父亲，哭着说道：“爹，你不要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不能怪你。” “小天，其实你爹还算是幸运的了，在那次战争中咱们损失惨重，有许多族人都丧了命，你爹虽然失去了一条腿，落下了残疾，但好歹保住了性命。”梁母在一旁说道。 “爹，娘，你们放心，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我会留下来陪着你们，家里有什么活都交给我，让我来做。” “小天，你真是个好孩子。”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屋子外面似乎正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连招呼也不打就径直穿过了院子，走进了厅堂。 “娘，外面好像有人来了。”梁小天听到响动，心里警觉起来。说着话，他在屋子里四处搜索，打算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 “小天，别怕。那是隔壁的昆沙老爹。”小天的母亲安慰道。 外面厅堂里果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天他娘，在屋里忙着哪？”说着话，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竟然径直走进屋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昆沙老爹。 时间过得也不算太久，但昆沙老爹似乎变化很大，他那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显得有些佝偻,说话的声音也不像以前那样响亮，走起路来变得迟钝缓慢,再不是梁小天之前印象中那个健朗矍铄的老人了。 连昆沙老爹都老了！梁小天心里暗叹，看来那场战败对族人的真实影响太大了。 走到门口,昆沙老爹陡得发现眼前屋子里另外站着一个人。他吃了一惊,站在门口惊疑不定地仔细打量,一时竟没能认出是梁小天. “昆沙老爹,是我,我是小天啊,我回来了.”梁小天冲着昆沙老爹说道。 昆沙老爹终于回过神来,他惊喜地叫了起来：“小天，你真的还活着？” “昆沙老爹，是我。” 昆沙老爹看到梁小天，高兴地眉开眼笑，他冲着梁小天一边打量一边连连点头，口中说道：“嗯，很好，小天还活着，活着就好。怪不得今早我听到窗子外面有喜鹊叫唤，我猜到就有喜事要发生，原来是小天回来了。小天娘，小天爹，这可是大喜事呀，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瞒着我。小天，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早点来跟我打个招呼，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都有多么惦记你呀。” 梁母惭愧地说道：“昆沙老爹，不是我们要瞒着你，小天也是今早刚回来，我和他爹也是刚看到他。”说着话，伸手拿起衣角偷偷地抹眼泪。“再说，再说小天现在还是族中罪人。”她说着话，脸上再次浮现忧虑。 “过去的事还说他干啥！”昆沙老爹笑眯眯地打量着梁小天，连连点头：“小天，当日你被族长沉塘，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族里有很多人怀疑你没死。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段日子你都躲在哪里？” “我——”梁小天听昆沙老爹追问，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昆沙老爹慈祥善良，是梁小天从小最敬重的人之一，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地位不亚于自己父母，要是编些谎话欺骗于心不忍，要是照实说，恐怕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会让昆沙老爹听了更加感到吃惊。 “好！好好！”昆沙老爹果然阅历丰富，善解人意，他一眼看出了梁小天为难，又是呵呵一笑。“好小子，你的故事我以后再听你慢慢说，现下你们一家人团圆，咱们就先不说这些。小天，这些年不见，你的身子壮实了不少，人也变得稳重多了，成了大人了呀。” “昆沙老爹，你看上去比以前老多了。你——，你身体还好吧？”梁小天问道。 “我呀，身体还行。”昆沙老爹呵呵一笑，说道：“不过人上了年纪，身体明显大不如从前了，——再说这阵子族中出了那么多的大事，我心里郁闷，唉。” “小天，快谢谢昆沙大叔。自从你走了以后，你爹又落下了残疾，家里有很多事都是昆沙大叔帮忙。”小天娘在一旁说道。 “呵呵，小天娘，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乡里乡亲，又是隔壁邻居，相互照料是免不了的，这些年我也没少你的帮助呀。小天，冬天快要来了，你娘怕我冻着，前不久还替我缝了一件羊皮袍子。”昆沙大叔说道。 “不管怎么说，昆沙大叔，我还是谢谢你。”梁小天说道。 “小天，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我当然想留下来。可是不知道被族长发现了会怎么样，他会不会派人再来抓我。”梁小天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不可能！小天，这点你放心，我敢保证，族长不会把你怎么样了。”听到梁小天这么说，昆沙老爹恨恨说道。 “为什么？” “小天，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当时你是为了阻止族长发动战争才触怒了族长被沉塘。你失踪之后，族人们在山外的那场战争中败了，族中很多青壮年死的死残的残，咱们临泉族被赶回到深山中，通外山外的道路都有异族的士兵把守，临泉族人口凋零，还要受到异族的苛捐杂税，恣意盘剥。族人们无力反抗，都是敢怒不敢言。从那以后酋长变得意气消沉，他现在后悔挑起了那场战争，曾经有好几次到咱们家里来，主动问起你的下落，还向你爹妈道了歉，说是后悔把你沉了塘。小天，你是对的。”昆沙老爹说道。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梁小天心里并没有觉得太过高兴，因为他听说自己的族人正遭受异族压迫。“那些异族人把我们族人都怎么样了？” “小天，先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梁母连忙岔开话题：你这次终于平安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我看天色不早了，大家伙都起身了，要不，你赶紧到村子里走一遭，向大家报个平安。还有，这些年你的老师洛东可没少替你操心，时不时到咱们家来探望，你可不能忘了这份恩情，赶紧去洛东家里一趟，也好让他放心。”梁母催促梁小天道。 “对对对！”昆沙老爹在一旁连连点头。 “娘，我明白了。”梁小天听得连连点头。 梁小天在出走之前是族中万人瞩目的候补传经师，自从梁小天失踪之后，一直音讯俱无。传经师洛东为避免族中的经典从此失传，又物色了不少族人进行训练，想要替代梁小天，但是洛东渐渐年老，精力大不如从前，族中又大事频发，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那些人选资质也都无法比得上梁小天，洛东正在担心族中经典会就此失传，看到梁小天突然回来，不由得喜出望外。 梁小天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和全族。 几天过去了，这一天，梁小天正坐在家里，陪着几个邻居说话，突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黑影在眼前一晃，停在了门口。 梁小天抬头看了一眼，惊愕地看到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长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两眼散放着神采，相貌俊朗，满脸英气。此时这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正一脸惊喜地打量着坐在人群当中的梁小天，他的胸脯因为拼命奔跑而剧烈地起伏，嘴里正大口喘着粗气。 梁小天立即认出了来人，他惊喜地站了起来，冲着来人叫道：“虽龙？” “小天！”来人果然是虽龙，只见他急切地又奔上几步，两个好朋友激动地紧紧搂抱在一起，眼中俱都是闪烁着兴奋的泪花。 “我就知道你命大，你是不会死的！好小子，回来了也不告诉我。”隔了半晌，两人才缓缓地松开，虽龙高兴地用拳头捶打着梁小天的胸口。 “我找过你，可是你家人说你上山打猎去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梁小天争辩道。 “我刚回来，一进家门就听到了你的消息，我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扔下东西就跑来看你。”虽龙高兴地说道。 村子外边的悬岩边，一块巨石上，两个年轻人肩并肩坐在一起。梁小天和虽龙两眼望着远处，脚下是万丈悬崖，远处是连绵的群山。身后的空地上还留着一片未曾燃尽的篝火。两人依稀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他们想起村中那一场场快乐的篝火晚会，大家团聚在一起喝着自家酿的美酒，吃着烤肉，酒足饭饱之后年轻人相互寻找隐避的角落谈情说爱，孩子们则依偎在昆沙老爹的身边听他讲故事，其他人则围绕着篝火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欢快的歌声响彻通霄，一切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但是这样的好日子再也回不来了。自从族人们在那场战争中战败之后，噩运就像梦魇一样纠缠着咱们的族人。本来那场战争我们可以赢得胜利，但是在关键时刻，人皇烈帝的飞翼军突然赶来增援亚天氏，面对飞翼军的强大攻势，族人们无力抵抗，最终落败。自从那以后，亚天氏人对我们临泉族人就心存提防，为了打压和控制我们临泉族人，亚天氏人对咱们族人采取了非常残酷的手段。他们派出士兵，把守通向山外的各个要隘，咱们族人要想出入山外都要得到亚天氏人的允许。这还不算，亚天氏人还向咱们族人征收苛捐杂税，咱们族人所有在田地里种出来的庄稼和山中打到的猎物很大的一部分都要交给亚天氏，族人们食不果腹，衣不御寒，而那些亚天氏人却一个个养得肥头大耳。” 第92章 屈辱 “唉，输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听着虽龙的述说，梁小天在一旁幽幽地叹了一声说道。 “什么？”虽龙疑惑地扭头瞟了梁小天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出错。“小天，你这是在替亚天氏说话？” “没有！”梁小天勉强笑笑说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当年酋长发起的那场战争是咱们赢了，那么现在正在受苦受难的就是那些亚天氏人，而咱们临泉族人则是压迫的一方，到那时，谁又会可怜那些亚天氏。易位而处，难道你就高兴得起来嘛？” 听了梁小天的话，虽龙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你说的话也许是对的。可是——，可是——，我总觉心有不甘。” “当初本来就是咱们不对在先，亚天氏如今这样对待咱们临泉族人，这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的恐惧和忿怒原本就是由咱们的族人自己造成的。” “小天，你——，这阵子你在外面闯荡游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 “我看到了人世间的种种杀伐，你争我夺，可是到头来却都是梦幻一场。” “这么说你去了山外？” “嗯？” “你是怎么出去的？” “我被族长沉塘，拼命把竹笼撕开了一个口子，顺着地下河游到了山外。” “你真是命大。”话虽不多，却让虽龙听得惊心动魄，信以为真。“不过我还真羡慕你呀，真想有机会和你一样也走到大山外面去看看。小天，你知道吗？你现在看上去很超脱，我真不知道是该替你高兴还是替你悲哀，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仿佛变得很有智慧，但是面对族人遭受的种种不平，难道你真的就能孰视无睹吗？” “我在山外看到的也是劫掠杀戮，比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是因为在山外你始终只是一个旁观者。但在这里就不同了。你刚回来不久，等着吧，等你在这儿呆久了，看到了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等到那些噩运降临到了你的头上，甚至有一天降临到了你父母的头上，你就不会无动于衷了。”虽龙两眼望着远山忿忿地说道，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梁小天远远地望着远处的天空，突然，他看到云层中冒出几个黑点。 “看！那是翼人？”梁小天立即兴奋起来。“原来还有翼人经常到这儿来。” “那不是翼人。”虽龙在一旁瞟了一眼，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心不在焉地说道。 “不是翼人？那是什么？” “那就是烈帝的飞翼军。”虽龙说着话，他远远地望着天空，眼中泛着仇恨的泪光。 “飞翼军？” “不错。刚才我说过了。之前那场咱们族人与亚天氏之间的战争，眼看咱们临泉族就要赢了，可是在关键时刻，烈帝突然派来了飞翼军。飞翼军是烈帝手下最强悍的军队，他们的出现立即扭转了战场的局势，导致咱们族人大败。从那以后，有一部分飞翼军经亚天氏的请求，就驻扎在附近，这些飞翼军成为亚天氏的帮凶，和亚天氏一起欺压咱们临泉族人，最是可恶。” 两人正说着话，眼前传来一阵掠飞之声，那几个小黑点正快速朝这边移动过来，模样逐渐变得清晰。梁小天抬头眺望，看到那果然不是翼人，而是几匹身上长着强健双翅，在天空中自由遨翔的天马，每一骑天马上都坐着一个银盔银甲耀武扬威的武士。随着这几骑飞翼军快速从空中飞近，武士身上的甲胄反射着阳光不时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状若天神，威风凛凛。 虽龙一动不动，坐在岩石上恶狠狠地瞪视着那几个飞翼军士兵。 那几个飞翼军士兵飞到近前，他们显然发现了坐在悬崖边的梁小天和虽龙。只见他们突然飞到一起，天马上几名武士相互交头接耳，似乎是在谈论着什么。紧接着，只见几骑天马突然散开，其中一骑在马上武士的驱使下径直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虽龙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冷眼看着那一骑天马骑士。 坐在一旁的梁小天注意到虽龙的手突然握紧了手中的石斧。仿佛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梁小天的心里陡得一紧。 天空传来拍翅之声，眼看着一个黑影当头笼罩下来，那一骑天马在空中飞驰到近前，只见那名马上武士探手从身侧拿出长弓，又从随身的箭囊里拿出一枝利箭，冲着虽龙张弓搭箭，正在瞄准。 梁小天看得心惊，暗暗替虽龙捏一把冷汗。 嗖地一声锐啸，一枝银箭朝着虽龙迎面飞来，眼看就要飞到近前，突然只见虽龙身形一晃，他飞快地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攫住了那枝飞来的箭。 那枝箭看来并没有要存心射中虽龙，看虽龙此时手执的架式，如果不是虽龙攫住那枝箭，它会贴着虽龙的肩头飞过。 天马上的骑士看到自己射出的箭被虽龙空手攫住，他显然大出意外，不由得愣了一下。只见他拉紧缰绳，驱使着天马在两人头上飞行了几圈，紧紧地打量了虽龙一阵，然后与另外几名同伴会合，远远地飞走了。 天空中传来一阵狂笑。 “虽龙，好身手呀。”看到虽龙居然能够空手攫箭，梁小天忍不住赞了一声。 “哼。”虽龙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他目光怨毒阴冷，打量着那几骑飞远的天马。“可身手再好又有什么用？！” “对了，最近还有翼人的消息吗？”梁小天问道。 “翼人？”虽龙扭头诧异地瞟了梁小天一眼。“你也听说翼人的事？”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知道。”梁小天勉强笑笑掩饰道。 “是啊。”虽龙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说道：“听说那些翼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得罪了天界，导致天神震怒。天神对翼人降下灾祸，雷电像密集的箭矢一样从天空中劈落，各种各样的怪物从天空和地底不断地冒了出来，翼人的尸体像雨点一样从天空中落下，大地血流成河。虽然天界为了掩人耳目在惩罚翼人时用浓雾包里了翼人的王城云中城，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时的情形还是被传了出来。听说翼人的王城云中城在那次灾难中被天界的雷电彻底摧毁了。” “从那以后，翼人的风光就已经不再了。翼人到咱们临泉族中的数量和次数都明显减少，但是这里还经常有翼人光顾。这些劫后余生的翼人一谈起那场灾难就脸上变色，有些还放声大哭，不愿多说。听说他们在那场劫难中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王城，还失去了他们的王，同样也失去了自己的国家。现在的翼人己经变成一盘散沙，过着四处飘零，寄人篱下，得过且过的日子，他们模样沮丧，神色黯淡，个个如丧家之犬，和咱们小时候看到的高贵模样简直有天壤之别。” “这么说翼人并没有被灭族。”听到虽龙这么说，梁小天心里感到一阵欣慰，他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翼人能够记住这次教训，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你还惦记着那些翼人？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的族人。”虽龙疑惑地打量着梁小天，幽幽说道。 梁小天没有吭声，他默默打量着四周。眼前阳光普照大地，峰峦沐浴在阳光中，附近的山林里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忙碌的身影。这是多么熟悉的生活画面呀，静谧祥和，这样的场景从小就深深地烙印在梁小天的脑海中，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梁小天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幸福和满足的感觉。 但愿这个世界就这么一成不变才好，永远温馨地持续下去。 突然，远处一阵狗的狂吠引起了梁小天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虽龙的注意。两人一齐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山路上突然冒出几个衣着怪异的人。这些人沿着山路而来，与几个下地劳作的村民正好撞个正着，几条村民身后跟着的狗看到这几个陌生人，忍不住全都吠叫起来。 一阵严厉的喝斥声远远传来。那些沿途的村民们看到那几个陌生人，一个个显得小心翼翼，十分敬畏。他们连忙叫住自己的狗，然后战战兢兢地站在路边，把路让开，等着那几个陌生人过去。 那几个陌生人显得并不满足，他们大摇大摆耀武扬威地走过，一边口中还大声斥责辱骂沿途的那几个村民，似乎对村民们的狗惊扰到他们感到很不高兴。 虽然受得主人的喝斥，但是有一条狗似乎受到了惊吓，依旧狂吠不止，看上去打算要咬人。那几个陌生人见状，大感恼怒，只听他们嘴里叽哩咕噜地骂了几句，纷纷拔出随身的佩刀，其中一人身手矫健，几个健步冲上前去，朝着那条狗当头劈去。那条狗见状，吓得惨嚎一声，掉头夺路而逃。它虽然逃得快，但后腿还是被人劈了一刀，鲜血长流。 那几个陌生人看着那条狗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夹着尾巴仓惶地窜进了一片树丛里，于是不再追赶。他们发出得意的狂笑，嘴里又叽哩咕噜大声说了些什么，把刀插回鞘中。周围那些临泉族人看在眼里，一个个脸露惊恐之色，大气都不敢出，俯首帖耳站在路边，等那几个陌生人走远，这才敢重新上路。 不远处另外几个临泉族族人看到这边情形，吓得纷纷掉头另择它路，想要避开这几个凶神恶煞似的陌生人。 梁小天看在眼里，暗暗觉得这几个陌生人太过无礼，又对自己的族人如此低声下气大感不解。他心里不由得来气，忍不住扭头问虽龙道：“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头？怎么如此无礼。” 虽龙也看到方才发生的情形，以他的性格，显然早已心头大怒，只见他目射寒光，脸色冷峻，正在强忍心头怒火。“那几个便是亚天氏族人。”他语气生硬地说道。 “亚天氏族人？”梁小天听了更觉诧异，追问道：“亚天氏人怎么会到咱们村子里来。” 虽龙目光流转，他看了梁小天一眼，接着笑了起来，说道：“你刚回来不久，什么都不知道，这原也怪不得你。唉，自从咱们那一战败在了亚天氏人手里，亚天氏人就乘胜追击攻进了咱们临泉族的领地，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折腾了一阵子，终于心满意足。但这些亚天氏人自从那一战之后便对咱们临泉族心存戒心，一直不肯离去，他们在附近驻扎军队，严密地监视着咱们族人的一举一动，平时里耀武扬威，欺压乡里，最是可恶。” “竟有这样的事？”梁小天听了不由得一惊，“难道这样咱们都忍了？” “这有什么办法。”虽龙无奈地说道：“谁叫咱们不是亚天氏的对手，更何况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亚天氏有飞翼军作帮手，如果咱们贸然反抗，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遭受灭族之祸，只能忍了。” 梁小天听得发呆，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亚天氏人转过山道，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怎么，生气了？我没说错吧？”虽龙注意到了梁小天的脸色，冷笑着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彻底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 梁小天和虽龙从小玩到大，一向亲如兄弟，如今两人久别重逢，少不得要叙叙旧，心里原本有千言万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见此情此景，突然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小天想起自己家里有残疾的父亲，母亲一个人又要操持家务，又要兼顾农活，不免心里惦记，于是他匆匆起身，向虽龙打了个招呼，朝家里走去。 虽龙起身往附近的山林里走去，打算去打猎散散心。 刚进村子，看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几个本村的人正聚在一起，小声说些什么，看到梁小天走过，他们连忙冲着梁小天招呼。梁小天看这几人脸色怪异，虽觉心里奇怪，一时也没在意，径直走进了自家院子。 迎面闻到一股药香扑鼻，梁小天远远看到屋子里母亲正在火塘边替父亲煎熬草药。 “妈，我来吧。”梁小天见了，想要上前帮忙。 “不用了。”梁小天的母亲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我自己来。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刚才去找虽龙了，和他说了一会儿话。” “虽龙？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梁母的脸色突然变得警觉起来，她神色紧张地问道。 “怎么啦？”梁小天见状，心里感到有些奇怪。 “唉，也没什么。”梁母叹了一口气，她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火塘。火塘里的火苗吞吐不定，火光映射在梁母的脸上。梁母发了一阵呆，这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面带伤感，眼中竟然噙着泪花。“孩子，村子里发生的事，虽龙都跟你说了吧？” “你是说咱们临泉族和亚天氏的那些事儿？” “没错。唉——，虽龙是个好孩子，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虽龙打猎是把好手，现在他是族中远近闻名的勇士了，但是这孩子脾气太火爆，看不顺眼的事就要大发脾气，甚至动手。你既然已经知道咱们临泉族和亚天氏之间的事儿，孩子，听娘一句劝，往后少管那些闲事儿，咱们眼不见为净，关起门来过日子。你爹都己经这样了，要是——，要是往后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还怎么活呀。”说着话，梁母竟然抽噎起来。 “娘，你放心，可是我听你这话，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娘，我刚才从外面经过，看到村子里几个长辈正在那里议论，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呀，那也算不得什么，别去管人家闲事？” “到底什么事？” “唉，说起来确实有些丢脸。就是村东头的那个寡妇，她家男人就是死在咱们临泉族对亚天氏的战场上的，自从咱们临泉族战败之后那些亚天氏人就进了咱们的领地。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那个寡妇居然和那些亚天氏人好上了，一开始眉开眼去，到了后来，那些亚天氏居然成群结队，经常出入她的屋里，整夜留宿，唉哟，说起来真是丢人哪？” “竟然有这样的事？”梁小天听了大感吃惊，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那几个猖狂的亚天氏人，原来那几个亚天氏人竟然进了自己的村子，还和本村的一个寡妇好上了。“她男人死在亚天氏的手里，按理说亚天氏人就是她的仇人，她怎么能这样，竟然和亚天氏人好上了。” “唉，那有什么办法？那些亚天氏人蛮不讲理，人家一个寡妇，你还能让她怎么样？别说她只是一个寡妇，拖儿带女，就算咱们族中那么多勇士，现在看到那些亚天氏人一个个还不是大气都不敢出，就连酋长——，酋长——。不说了，总之胳膊扭不过大腿，惹恼了那些亚天氏人，那可不得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当初不该——，不该——，唉，事情己经发生了，还去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小天，听妈一句劝，别去惹麻烦，要是路上看到那些亚天氏人，你躲着他们远一点，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 第93章 赶集 “对了小天，有件事儿要麻烦你。” “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什么麻烦的？”梁小天埋怨道：“你还跟我客气。” “小天，明天又到了赶集的日子，家里快没米了，你爹的身体不好，我要留下来照顾他，一时脱不开身。凑巧你回来了，明儿一早你把家里的两头猪仔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换些米回来。” “娘，我知道了。”梁小天听了连忙答应。 第二天一早，梁小天早早起身，准备停当，用竹篓背着两头猪仔，兴冲冲地去赶集。 临行前梁母还不放心，一再叮嘱，让他一路小心，碰上那些亚天氏族人千万不要招惹。 走在熟悉的山路上，梁小天脚步轻快，心里不免感慨万千。一个多时辰转眼就过，梁小天和绿蛾两人来到集市上，看到眼前的情形，梁小天感到有些诧异。集市上人影稀稀落落，两边的房舍显得破旧不堪，眼前的场面与自己印象中当年那个熙熙攘攘，热闹繁华的集市相去甚远。 前来赶集的人一个个看上去愁容满面，彼此悄声地交谈着，很快就商量好价格，完成了交换。那模样仿佛是在销赃，完全没有了记忆中那种交易的从容和乐趣。 梁小天疑惑地走进集市中，迎面碰上一个人，那个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梁小天，惊喜地问道：“你是梁小天吧？” 梁小天当年是洛东的得意弟子，小小年纪在族中就很有名望，并且深得酋长的器重，所以族人中有很多人都认识梁小天。 许多人都知道梁小天当年因为那场战争得罪了酋长，被酋长沉塘，就此神秘失踪。如今他又突然神秘出现，这种种传奇般的经历被许多族人添油加醋一再渲染，更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所以许多族人对梁小天都是心存好奇。 “大家快看！大家快看，他是梁小天！梁小天回来了。”那个人兴奋之下，冲着四周大声嚷嚷起来。他这一嗓子果然引起周围许多人的注意，一大群人都冲着梁小天围了过来。 梁小天见势不妙，心里吃惊，他刚想回避，己是不及，被一大群人围在了当中。大家都像在看珍奇动物一样地看着梁小天。 “梁小天，你当年被酋长沉塘，究竟是怎么从笼子里逃出来的？”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有人说你遇上了仙女，是不是真的？” “听说你去了山外，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一路上那些隘口上的亚天氏人没为难你吧？” 面对这种种疑问，梁小天一时无从答起。 “我——，我——”梁小天狼狈地说道：“大家静一静，请听我说，我娘身体不好，我爹又落了残疾，我家里快没米了，我这次来，是想把家里的两头猪仔卖掉，然后再换些米回去。” 人群中一阵沉默，数十双眼睛盯着梁小天，眼神中透露着各种各样的神色。 吵闹声很快又重新响起。 “想要卖猪是吧，很好，你这两头猪仔我要了。” “你家快断粮了？放心，我这里有米，价钱好商量，绝对公道。” 大家吵吵嚷嚷，为自己能买到梁小天的那两头猪仔和能把自家的米卖给梁小天而感到荣耀。 转眼间，梁小天带来的两头猪仔已经脱手，米也已经买到了。 “梁小天，刚才我们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你现在可以说出真相了吧？”众人穷追不舍，继续追问。 面对众人热情的期待，梁小天不禁心里暗暗叫苦。 就在这里，不远处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亚天氏人来啦。” 众人掉头循声看去，只见集市大街的另一头远远走来几个年轻的亚天氏武士。那几个亚天氏人身穿白袍，头上缠着头巾，腰挂佩刀，正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来。 众人见状，仿佛是听到了命令，刹那间一哄而散。 梁小天见状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快步走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要看看那几个亚天氏武士在干些什么。 集市上一些商贩看到那几个亚天氏人，忙不迭地收起身己的货物，躲到了一边。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商贩则一个个目不斜视，正眼都不敢看那几个亚天氏一眼，装模作样地大声吆喝着。 亚天氏武士面带冷笑，大摇大摆地沿街缓步走来。他们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地走到一些感兴趣的商贩跟前，挑挑捡捡，碰上感兴趣的东西就往怀里一揣带走。那些临泉族的商贩看到自己的东西被亚天氏人随便拿走，居然都不敢吭声。 梁小天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过来，怪不得映象中曾经热闹非凡的集市如今变得如此冷清，原来是集市上出现了这些凶神恶煞。 那几个亚天氏武士像地痞流氓一样沿街走动，一边走一边手里还各自拿着几个从商贩那里拿来的鲜果啃着。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集市的宁静。“这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能拿走！不能拿走。”紧接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之声。梁小天看到一个亚天氏武士突然对路边一个商贩卖的母鸡感到了兴趣，打算白白拿走。大概是心痛自家的母鸡，那个族人忍不住叫嚷起来。 “松手，放开。”看到有人居然敢反抗，那个亚天氏武士大感恼火。他一连斥责，一边抢夺，顺手丢掉了手里拿着的果子，上前推推搡搡，想把那个商贩推开。可是没想到那个族人不依不饶，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手里依旧紧紧地拽着自家的母鸡，嘴里不住地说：“这是我的母鸡，你们不能这么随便拿走。” “呸！老子想拿什么就拿什么。”那个亚天氏武士听了，怒往上撞，冲着那个商贩脸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别说是一只鸡，这集市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亚天氏的，我们想拿就能拿，就连你们这些临泉族人也都属于我们亚天氏人。你们就是一群奴隶，一群牲畜，要不是我们亚天氏人住惯了平原，不习惯这深山里的生活，我们早就该把你们灭族了。你们就是一群奴隶！知道吗？我们亚天氏留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在这山里种地，狩猎，然后乖乖地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们！懂吗？！你还敢跟我嚷嚷你的我的？！快把手放开！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他恶狠狠威胁道。 那个族人听到亚天氏武士的斥责，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但她依旧舍不得那只鸡，只见她哭得泪流满面，哀声求道：“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家里就剩这几只鸡了，上次你们己经抢走了我家的羊，现在又要抢我的鸡，你们还让我怎么活呀？” “撒手！放开！”亚天氏武士不依不饶，他拼命地想把鸡从那个族人手里抢过来，嘴里说道：“想跟我求饶，当初你们临泉族人进攻我们亚天氏的时候肯听我们求饶吗？要不是老子命大，我们亚天氏人有烈帝相助，只怕早就遭了你们临泉族人的毒手了。一报还一报，如今能让你们活着，你们就应该知足了。”他嘴里骂骂咧咧，看到那个族人依旧不领情，手里死拽着那只母鸡不肯撒手，不由得怒往上撞，只见他退后几步，猛然拔出腰间的佩刀，大骂道：“老子宰了你！” 周围的临泉族人见状不妙，急忙纷纷上前劝阻，有的人冲着那名亚天武士赔着笑脸求饶，有人劝说那个族人赶紧把母鸡给那个武士。那个小贩眼见无望，终于放开了手，绝望地大哭起来。 那几个亚天氏看到周围聚集了不少临泉族人，显然也不想把事儿闹大，冷哼一声，手里拎着鸡，在众目睽睽之下趾高气昂地走开。 梁小天和绿蛾看到这几个亚天氏武士的行径，心里气恼。但梁小天紧记着母亲临行前的叮嘱，不想多惹是非，只得远远地看着。眼看着那几个亚天氏人顺着街道远远地走了过来。 眼看那几个亚天氏人走到近前，梁小天冷眼旁观，看到其中一个亚天氏武士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仿佛要瞪出眼眶，脸上更是一副欣喜若狂的神色，像是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 梁小天看得诧异，忍不住顺着那人的眼神掉头看了一眼，心里不觉一紧，感觉事情要糟。那个亚天氏武的眼神居然是死死盯在了一旁的绿蛾身上。 绿蛾同样也意识到了那个亚天氏武士的不怀好意，她厌恶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那个亚天氏武士醒悟过来，他连忙招呼自己的同伴，几个人指指点点，彼此说着什么，脸上都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梁小天从那几人的眼神中看出他们正在对绿蛾打鬼主意。 果然，只见那几个亚天氏武士顺手扔掉了手里的那只母鸡和其他累赘的东西，兴冲冲地朝着绿蛾走了过来。 绿蛾今天并没有隐身，和以前一样身上穿着一身临泉族人的传统服装，很显然，这些亚天氏族人只是把绿蛾当作了一个普通的临泉族人。 这几个亚天氏人像丢了魂似地围着绿蛾打转，一个个眉开眼笑。 “呀。”其中一个亚天氏人激动地搓着手，一边打量绿蛾一边赞美，“我来了这山里好久了，还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临泉族美人呀。你们看她粉嫩的脸蛋，娇俏的模样，这次真是走运了。” “是啊，咱哥们几个这回可算是享到艳福了。” 这几个人居然当着绿蛾的面说着如此露骨的话。 他们居然还学会了说临泉族人的语言。 “你们想干什么？”绿蛾听到了那几个人的话，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厉声斥道。“滚开！” “想干什么？想干什么？”一名武士冲着绿蛾嘻嘻一笑，“这你还不明白，小姑娘，别装蒜啦，哥哥我是来疼你的。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悄悄话。”说着话，上前就要动手动脚。 “放开。”绿蛾闪身躲过。 “哟，小姑娘脾气还挺倔！怎么？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嘻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哥几个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你放心，咱们哥几个亏待不了你。” “滚开。” “哟，还真和我们倔上啦。有意思。”一个亚天氏武士对绿蛾的态度不以为忤，挤眉弄眼地冲着自己的同伴说道：“看不出这还是个小辣椒。看来这一回咱们得换换口味了。” “嘻嘻，小辣椒好呀，嚼着才有滋味。”另一个借口说道。 “小天，咱们走。”绿蛾看到这几个亚天氏武士像苍蝇一样围着自己团团乱转，她心里感到万分的厌恶，但是她也不想惹事，转身拉起梁小天就想要往外走。 “想走？没这么容易。”那几个亚天氏武士看到绿蛾想走，登时脸色一变。其中一人跨前几步挡住两人的去路，他上下打量着梁小天，鄙夷地说道：“臭小子，别碍事，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去。”梁小天没有吭声。那人以为梁小天怕了，扭头又冲着绿蛾冷笑一声，说道：“臭娘们，别不识抬举！今天你要是不顺从咱哥们几个，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凭你也配？”绿蛾见状眉头一皱，冷冷说道。她不再忍让，身形一晃，欺到那名临泉族武士的身前，脚下轻轻一勾，右臂在他肩上轻轻一推，那名武士只觉身子一轻，登时飞了出去，呯地一声巨响，重重砸在数丈开外的地上。 其他几个临泉族武士看到同伴摔倒，全都大吃一惊。 周围传来围观的临泉族族人异口同声的叫好声。 那个武士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大丢脸面。“臭娘们，不信治不了你！”他大叫着冲绿蛾猛扑上去。 绿蛾再次施展身法，迅速闪到一边，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他摔倒。 这一回，这个武士终于有些醒悟过来。 “这臭娘们有两下子，哥几个一起上，今天绝不能放过她。”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嘴里招呼着自己的同伴。 其他几名武士看在眼里，心里正感觉有些诧异，听到那人招呼，这才全都回过神来，他们立即上前围住了绿蛾。 就在这时，那几个武士只觉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随着一阵噼噼啪啪清脆的响声，脸上吃疼，竟然被人接连打了好几个嘴巴。紧接着，这几个武士的身体一个个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纷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泥地上。 这几名武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看到梁小天横眉怒目挡在绿蛾身前，刚才正是梁小天出的手。梁小天虽然听到母亲的一再训诫，但现在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自从有了之前的遭遇之后，梁小天十分崇拜秘术，在天界的那段日子里他日日用心，学了一些秘术防身技能。这些秘术在天界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付眼前这几个亚天氏族人却已足够。 “巫术，这两个人身上有巫术。”这几名亚天氏武士终于醒悟过来，意识到对付不了眼前两人。他们大呼小叫，不敢再招惹梁小天和绿蛾，掉头狼狈逃窜而去。 “小天哥哥，刚才你不用出手，我一个人对付得了。”绿蛾说道。 “我知道，可我就是气不过。”梁小天望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恨恨说道。 周围的人看在眼里，纷纷拍手叫好。梁小天打量四周，突然感觉自己惹下了大祸，他不敢再在集市上多待，拉着绿蛾匆匆离开。 回到家里，梁母看到梁小天脸色很不好看，不由得感到奇怪，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梁小天勉强笑笑，随便敷衍了过去。 第94章 酋长的悔悟 梁母以为是儿子赶集赶得累了，也没有多想。 第二天一早，眼看着天色渐亮，梁小天正睡在床上，突然只听村子里的狗叫了起来，紧接着，便听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似乎是冲着这边来了。 梁小天听得心里一紧，感觉似乎是要出事。他翻身从床上起身，侧耳倾听。外面屋子里的梁母同样听到门外动静，起身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家都过得提心吊胆。她刚打开门，只见几个魁梧彪悍的族中武士气势汹汹地闯进院子，迎面而来。 梁母看这架势，似乎猜到了几分，她吓得脸色煞白，掉头看到了梁小天就站在身后，她颤声问道：“小天，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娘，没事。”梁小天强装镇定，安慰着母亲。 那几个武士走到梁小天跟前站定，仔细打量了一下梁小天，其中一人问道：“你就是梁小天吧？” “不错。”梁小天点了点头。 “酋长有令，让我们带你回去问话。” “酋长，他有什么事吗？”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了。” 这几个武士对梁小天还算客气，说话并没有太过盛气凌人，甚至还有几分恭敬的架势。 梁小天定了定神，猜到酋长突然派人来找自己一定与昨天在集市上的事有关。 梁小天跟着来人来到族中的议事厅。只见屋子的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着许多族中的武士。临泉族虽然战败，族长的地位却依旧没变，但梁小天知道如今的族长只不过是一个被亚天氏操纵的傀儡而已。 周围那些武士看到梁小天到来，全都掉头看他他，眼神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居然是崇敬之色。 梁小天走进屋子，看到酋长正独自一人端坐在正中的火塘边，脸色沉静。酋长看到梁小天进来，示意他坐下，还给他盛了一杯水。他盯着梁小天，目光柔和。两人一开始谁都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酋长终于开口问道：“小天，我前几天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回来了也没想到要来看看我。” “我是个罪人，之前忤逆了酋长，因此不敢面对。” “你这是心里还对我有气？”族长听了轻声叹了一口气。“你还在恨我？” “不敢。”梁小天生硬地说道。 “那件事，是我不对。”又沉默了一阵，酋长两眼紧紧地盯着梁小天，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梁小天听得心头一颤。他没想到酋长居然会向自己认错，惊讶地看着酋长。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简直太狂妄了。我身为族长，继承了族中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当时的我狂妄自大，想要为自己的族人做一点事，以为凭着自己掌握的能力就能翻云覆雨，马到功成，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太可笑了。唉！当时我怎么就像着了魔一样，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凭着自己的热情就能获得胜利，谁的话都听不进？！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换来的是毁灭。如今，我们整个临泉族都沦为异族的奴隶，生活在压迫和屈辱之中，这些天来我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要是当时我能冷静下来，认真地听听你的意见，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了。” 梁小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听着。他心里突然莫名感动起来。他注意地打量着酋长，看到酋长满脸皱纹，原本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满头白发，面容枯槁，弱不禁风，神情忧郁。坐在梁小天面前的族长乍看上去像一具行尸走肉，显然战败带来的内心煎熬正在不断地摧残他的健康，唯独例外的是他的眼神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明亮，仿佛看穿了世间的一切本质。 不知不觉，梁小天心里压抑的那股对酋长的怨恨渐渐开始松动消散了。 “你能回来就好。小天，你知道吗？听到你还活着，这个消息让我感到欣慰，让我原本充满绝望的内心感觉到了一丝解脱和希望，也使我的内心摆脱了些许的痛苦。”酋长继续说道，听得出他说的这些话完全发自内心。 “族长，你不是为了昨天的事找我？”梁小天终于觉得自己该说上一句，他于是问道。 “你是说昨天集市上的事？”族长听了缓缓点头：“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几个亚天氏族人没有为难你？” “没有。那件事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丑事，他们不会蠢到自己到处声张。” 梁小天听了暗暗放心。 “对了，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我听说你父亲落下了残疾。” “我娘会照顾他的。还有，谢谢你之前对我父母的照顾。” “这都是我的错。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谢谢。” “听说你和虽龙是一个村子的，彼此还是好朋友。” “是的。” “唉，我老了，已经无能为力了，以后振兴本族的重任就要落在你们年轻一代的肩头上了。” 听到酋长突然冒出这句话，梁小天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酋长脸现疲惫，他轻轻嘱咐一声，脑袋下垂，双目微闭，像是睡了过去。 梁小天疑惑地走出议事厅。他走出数十丈，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议事厅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在他眼中突然变得无比神圣。 梁小天心情沉重，回到家里，正等得心焦的梁母看到儿子这么快就平安回来，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儿子，酋长没把你怎么样吗？” “没事。” “他一大早把你找去是为了什么，你真的没犯什么事儿？” “妈，真的没事。酋长就是听说我回来了，就把我找去问问情况，随便聊了几句就让我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梁母听了，这才大为放心。 自那时以后，梁小天开始对亚天氏族人陪上了小心，尽量远离他们，以免给自己的族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幸临泉族人生活的区域山高林密，便于隐蔽，只要机灵点，双方遭遇上的机会并不多。 雷霆阿在附近山中另辟了一个秘境居住，绿蛾回到了童年生活的地方，心情也是十分高兴，她三天两头就和梁小天往山里跑，去找人鱼们玩。俩人如今都身怀异术，又为人机警，外人一时半会还不知道他们的秘密。 第95章 弥天大祸 密林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人影晃动，几个矫健的人影闯入视线之中。 赤裸坚实的脚掌踩在柔软的草叶上，不断有枯枝断裂的声音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打破了丛林的宁静，几个上身赤裸的临泉族精壮男子，正在汗流浃背，尽力飞奔。在他们的前面，一头受惊的野猪发出一连串尖利的嚎叫，夺路狂奔。 虽龙快步飞奔在最前面，把自己的同伴远远地抛出一大截。 一场人与兽的追逐游戏在丛林中惊心动魄地展开。一支支利箭带着啸声朝着野猪射去，但是每次都被那头野猪机警地躲过，猎手投出的长矛也无一击中。 临泉族的勇士们并不气馁，一路追踪，很快又追出了十数里地。 眼前的树林茂密，虽龙眼睁睁地看着那头野猪扑簌簌地窜进了一片树丛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他紧盯不放，追了过去，探出长矛在一人高的灌木丛中四处搜索。 身后的同伴健步如飞，很快就追了上来。 “虽龙，怎么样？”一名同伴喘着粗气问道。 “这头野猪成精了，我从来没碰上过这样狡猾的野猪。”虽龙忿忿地说道。 “这阵子可真晦气，快到手的猎物都还能让它跑了！一定是有哪儿不对劲。” “是啊，看来改天得到老榕树那边去祭拜一下，求它保佑。” “大家别出声，再四处找找，我就不信那畜牲能跑得了，我敢打赌，它就躲在附近。”听着同伴们的七嘴八舌话语，虽龙显得有些不耐烦。 虽龙的话语里带着不容反驳地威严，和他一起的那几名临泉族猎手显然对虽龙很是敬服。所有人下意识全都闭住了嘴，手持长矛，分散开去，四处搜寻。 树林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听到轻微的草木抖动声。 就在这里，只听一名临泉族猎手突然轻声叫道：“你们快看。” 虽龙听得心中一喜，以为他发现了那头躲藏的野猪，掉头看去，却发现那人手指着另一处方向。 透过头顶的枝头，望向林外，远处悬岸上方远远地飞翔着几个黑影。 那是几骑烈帝手下的飞翼军士卒。 虽龙看在眼里，气恼地冲着那里啐了一口。 “奇怪。”只见那个猎手依旧看着天上，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其他人看他那般模样，不由自主地继续打量起那几个飞翼军来，注目之下，果然发觉其中有些异样。 只见那几个飞翼军并不像往常一样在附近天空巡逻，一掠而过。此时他们正驾驭着各自的坐骑，盘旋飞翔在一座山头上，马上的骑士正探头探脑，从飞马上向下张望，似乎是盯上了什么。 “那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虽龙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所有人全都忘了打猎这回事，顾不上那头野猪，他们聚在一起，躲在草丛中紧紧地注视着那几个飞翼军士卒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只见那几骑天马开始盘旋着降落，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快！过去看看，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虽龙看在眼里，他冲着自己的同伴招呼一声，开始大踏步地寻找道路，朝对面的山头奔去，想要去瞧个究竟。 这一行人自幼生长在山中，对附近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功夫不大，他们已经奔到那片密林中。 虽龙在密林中四处打量，发现四处静悄悄地毫无动静。 “奇怪，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一名同伴纳闷地东张西望着说道。 “那几个飞翼军士兵肯定就在附近。”虽龙用不容辩驳地语气说道：“他们就藏在附近，这些飞翼军平时耀武扬威，这一次居然停了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咱们小心点，再四处找找。” 正当他们疑神疑鬼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求救之声。“救命!救命！”声音随风传来。 “就在那边。”一行人全都听到声音，大踏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树林中露出几个白色的身影，正是那几匹飞翼军的坐骑。此时这些天马已经收拢了翅膀，正安静地站在那里啃食细草。它们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察觉到虽龙等人的到来，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打量了一下，又自顾自地啃起草来。 虽龙等人借着这几匹飞马的掩护悄悄地摸到近前。他们躲在马背后面，探头探脑向前看去，眼前看到的情形差点把虽龙气炸了肺。 凄惨的叫声正不断从前面传来，虽龙看到那几个飞翼军士兵围住了一名族中女子，拉拉扯扯，嘴里还不时发出猥亵的调笑。那个女子拼命躲闪挣扎，但是面对数名男子显得无济于事。很快她就变得衣衫不整，被一名士兵压在身下。那名士兵发狂般撕扯着女子身上的衣物，另几名士兵站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一旁草地上掉落着女子随身的草篓，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怎么办？”几名猎手看到眼前情形感到有些傻了眼，他们齐齐看向虽龙，希望虽龙能拿个主意。 虽龙愣愣地站着，眼中泛着寒光，杀机隐现。他冲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一声不发地拿起随身的弓箭，张弓搭箭，朝着那名正趴在地上非礼妇女的天翼军士兵后心瞄准。 “虽龙，你可要想清楚了。”一只手搭在虽龙的手腕上，那个族人在虽龙的耳边小声地警告。“你这么做会惹来大麻烦的。” “你怕了吗？”虽龙猛地扭头，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同伴。“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吗？可我不行！” 那名同伴犹豫了一下，手缓缓地缩了回去。 “嗖”地一声轻响，一支利箭准确地命中目标，深深地插入了那名飞翼军士兵的后心。只见那名士兵低哼一声，身子随即瘫软在地。 地上的女子发出一阵尖利的尖叫，她拼命地推开身上的那具尸体，躲到了一边。 在一旁的另几名飞翼军士兵见状大吃一惊，他们齐齐掉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只见虽龙手里握着锋利的石斧，像凶神恶煞一般狂吼着冲了上去。 这几名天翼军士兵见状吓得惊叫起来，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临泉族人还敢反抗。此时他们一个个衣衫不整，盔甲武器都被抛在不远的地上。 这几个士兵本能地想要反抗，他们朝着自己的衣物冲去，想要拿起武器。 又是嗖地一声锐啸，一支尖利的长矛准确地插入了一名飞翼军士兵的身体，那名士兵怪叫着倒下。一个身影迅速从一旁窜了出来，他奋力从尸体上拔出长矛，冲着虽龙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虽龙大踏步冲上前去，逼近到一个士兵的身前。那名士兵来不及拿到武器，他被虽龙的举动惊呆了，身子僵硬地站在那里，满脸都是惊恐。虽龙话不多说，拿起武器在那名士兵的身上拼命地捅了起来。鲜血四溅，虽龙满心仇恨，连捅了数十下还不停手，直到那名士兵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窟窿，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另一名士兵侥幸拿到了自己的武器，他手持武器，退后几步，想要与众人对峙。只见虽龙手执利刃，双目圆睁，大踏步地迎上前去，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自己壮硕的胸脯，冲着那飞翼军士兵狂吼，“来呀，来呀。” 那名士兵被虽龙的气势吓呆了，不住地往后退，就在这时，虽龙的同伴趁着那士兵不注意，从四周一拥而上，好几柄利刃同时深深地插入他的身体。那名士兵双眼凸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用手指着虽龙，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们，你们。。。。。。竟敢。。。。。。”一头栽倒在地。 虽龙冲着尸体唾了一口，他在四处走动，一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武器，一边打量四周，发现方才那个族中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没有心思去追寻，掉头仔细检查了那几具尸体，确信那几个飞翼军士兵都已经死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咱们怎么办？”一名猎手看着满地狼藉，担心地问道。 “挖个坑把这几个人都埋了。”虽龙厌恶地打量着那几具尸体，说道：“把这里弄干净，别留下任何痕迹。 猎手们听到虽龙的吩咐，连忙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有的去搬弄那些尸体，有的开始在地上挖坑，很快就把那几具尸体给埋了起来。虽龙还在上面堆了一些枯枝烂叶，掩盖痕迹，直到确信看不出任何痕迹，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记住，这件事回去之后谁都不许提，只当没有发生过。”虽龙语气严厉地警告自己的同伴。 “你放心，这么大的事，我们又不是傻子。”几名猎手不约而同地点头。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 “糟啦，你们快看。”一名猎手听到叫声，猛然警觉，他指着一侧天空发出惊叫。 众人掉头望去，全都吃了一惊。 天空中几头飞马扇动着翅膀在凌空遨翔，想来是受到了方才的惊吓，这几匹飞马显得有些狂躁，只见它们在低空盘旋了几圈，齐齐掉头朝着来路飞去，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刚才虽龙等人光顾着对付那几个飞翼军士兵，一时没能顾及这几匹畜牲。 “它们跑了。”一名猎手语气沉重地说道。“这些飞马一旦回去，飞翼军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手下少了人。他们一定会来追查的。” “是我大意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虽龙阴沉着脸说道。“我早就受够了，要是这些飞翼军再敢欺人太甚，我就和他们拼了！” 虽龙身强体壮，武艺高强，是临泉族中有名的勇士，在众人中有很高的威望。此时其他人虽然知道多有不妥，但眼见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 一行人再也无心打猎，于是匆匆下山，各自回家。 转眼天色黑了下来，家家户户围在火塘边，早早地吃完晩饭，各自上床睡了。四野寂静无声，夜色低垂，山影绰约。 突然，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冒出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仿佛一群萤火虫在夜空之中飞舞，不过谁都没有看到过萤火虫能飞得这么高。很快，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这些火光正朝着村子这边疾速靠近。 火光越来越近，渐渐看得清楚，那是一个个被人高擎在手里的火把，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人影，看装束那正是一群飞翼军士兵。 飞马扇动着翅膀，发出呼呼的风响，很快就飞到了眼前的山头上，那些飞马渐渐收拢翅膀，朝着地面降落下来。 村子里的族人们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人喊马嘶，纷纷探头向外张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群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 当年，临泉族和亚天氏交战，临泉族战败，亚天氏在飞翼军的帮助下攻进了临泉族世代所居的山中，在这些人的印像中，除了那一次之外从没有人看到过有这么多飞翼军士兵像今天这样气势汹汹地闯进临泉族的村落里来。 更何况现在已是这么晚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些飞翼军更不会平白无故地到来。 “出了什么事啦？”这些临泉族族人心里全都暗暗犯起了嘀咕。 飞翼军的战马沉重地踩踏着地面，发出隆隆的巨响，火光中人影纵横驰骋，如狼似虎的飞翼军士们驱动着战马冲进了村落里，在村子里横冲直撞，甚至骑着高头大马直接冲进了族人们的院子和屋子里，搅得村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村民们终于全都醒了，他们被士兵们从各自的屋子里驱赶了出来。看到这些士兵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村子里的人吓得蜷缩在一起呆呆地看着，谁都不敢上前搭话，任凭这些士兵摆布。 很快，族人们被飞翼军士兵驱赶着来到村中的空地上，团团围住。一名穿着银甲的军官从士兵们之中冒了出来，他冷冷地打量了眼前众人，厉声问道：“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将军。”一名士兵在一旁恭敬地答道。 那名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威严地横目扫视了眼前那些村民。看到临泉族人们一个个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显得更加满意。 “你们听着。”军官大声说道：“我的四名手下今天下午失踪了，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是在你们村子附近失踪的。现在，我要你们之中的知情者立即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说着话，他目露凶光，面色狰狞地扫视四周。 听到军官的说话，临泉族人们脸上全都露出吃惊的神色。他们彼此张望，连连慌乱摇头。 第96章 酋长的惩罚 “快说实话。”军官看着这些临泉族人迟疑的神色，有些人脸上居然还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冷笑，他厉声说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告诉我，究竟对我的士兵做了些什么！” 火把燃烧的火焰在夜风中不断地摇晃，变幻不定。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临泉族人们的神色一个个依旧显得麻木冷淡。 “说！”看到没人接碴，军官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他两眼冒火，刷地一下从腰间拔出佩刀，刀影一晃，已经架在眼前一个人的脖子上。“还不快说！”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被刀架着脖子的族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颤声说道。 “只要我愿意，我杀你们就像杀死蚂蚁一样容易！你们这群阴险狡猾的贱民，其实你们早就该死了。让你们活到现在，己经是你们的运气，没想到你们像毒蛇一样，居然算计起我的士兵！”军官恶狠狠地说道，猛地把手一抬，刀光闪现，火光中只见那个族人的脖子上溅出一股鲜血，人随即瘫软在地。 “说不说！不说出来，你们今天全都得死。”军官对眼前那具尸体毫不在意，他恶狠狠地叫嚣着，再次把刀架在另一个族人的脖子上。 “有谁知道吗？”军官狠狠地盯着对方。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人连连摇头，声音发颤。 “刷”地又是一刀，军官劈翻了眼前那个族人，他满脸狞笑，仿佛是杀红了眼，怪笑着说道：“不说是吗？这就是嘴硬的下场！我猜一定有人知道的，看你们能撑多久。”说着话，他驱动胯下马踏前几步，又把刀架在一个族人的脖子上。 虽龙站在人群中，看到眼前此情此景，他再也忍不住了。“是我杀的。”他大声说道，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惊讶地盯在虽龙的身上。 “是你？”军官上下打量着虽龙，他震慑于虽龙的气势，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虽龙。” “你是这个村子的人？” “不错。” “我的手下是你杀的？” “不错。”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非礼我们族中的妇女，我正在附近打猎，听到呼救，发现了他们，趁他们不备，把他们杀了。” “人都是你杀的？” “是！” “哈哈哈——”军官听到虽龙的话，他怒极大笑起来。“你在撒谎！”军官突然收住笑声，狠狠地盯着虽龙。 “我没有撒谎。”虽龙听得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哪里露了破绽，但他嘴上依旧强硬。 “就凭你，我手下的士兵个个都身手了得，你居然能以一敌四，把他们全都杀了？说吧，你的同伙还有谁？”军官说着话，指了指虽龙身后，问道：“是不是就在这些人之中？”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一个人杀的，跟其他人无关。” “你还想骗我！”军官把脸一肃，咆哮起来。“就凭你一个就能杀我四个手下？” “我说过了，当时他们正在非礼我族的一个妇女。他们一个个光着身子，武器都抛在了一边。我悄悄地摸到近前，趁他们不备给了他们一刀，他们到死都没来得及知道是谁对他们下的手。”虽龙冷笑着说道。 军官听得愣了一下，他揽紧缰绳，仔细地打量着虽龙，眼神显示他仿佛正在沉思。隔了半晌，只听他又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么，尸体呢？” “我怕被人发现，抛进了附近的溶洞里，现在恐怕早就被急流冲走了。” “好大的胆子！”军官恨恨地说道。他扭头向自己的部下下令。“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先把他抓起来，等明天天亮，再好好审问。” “那这些人呢？” “派人好好看管他们，别让他们乱跑。”军官说道。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道：“天色不早了，今晚咱们就住在这个村子里吧。”说着话，只见他翻身从马上下来，把马缰抛开身边的一名士兵，自己大踏步地朝眼前一家大宅子走去。走到门前，他咣地一脚踢开房门，径直闯了进去。 其他士兵们见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全都醒悟过来，一个个从马上下来，只留下少数的士兵巡逻看守，其他们全都闯进附近的宅子睡觉去了。 村民们被驱赶在一起，周围是虎视眈眈手执武器的飞翼军士兵，虽龙更是被五花大绑，然后捆在村子中心的图腾柱上，全身动弹不得。 附近的山道上，一个黑影在无声轻盈地晃动，很快就没入远处的黑暗之中。那是一个临泉族人，之前听到动静躲了起来，侥幸没被飞翼军的士兵发现。此时他知道了飞翼军的来意，躲过飞翼军的巡逻，悄悄地摸出村子，去把村子里发生的事情通知自己周围的族人。 轻眼一夜就过去了，村子里传来一阵阵鸡叫，天色刚有些朦朦亮，突然只见村外的山道上冒出密密麻麻一大群黑影，队伍中还有人高举着火把。 村中的狗受到惊吓，腾地一下子全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村外狂吠。 “什么人？！”正在看守的飞翼军士卒发现村口的异样，紧张地喝问起来。 “什么事。”军官在屋里听到动静，匆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一边整理身上的铠甲，一边不耐烦地问道。 “村口来了好多——，好多临泉族人——，他们还带着武器。”一名士兵连忙上前禀报。 “这些临泉族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他们想干什么？”听到消息，军官显得有些吃惊。“通知所有人，立即上马，准备战斗。” 号角声响起，飞翼军的士兵们迅速集结，匆匆上马，手执武器，摆开阵势，如临大敌。 与此同时，村子外面的临泉族人也已经涌到了村口，只见这些人一个个面色冷峻，手执武器。 为首的军官很快就看清了眼前那为首之人，他不由得心里一松，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说着话，他冲着身后的士兵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紧张。 “将军。”为首的那人正是临泉族的酋长，此时只见他恭敬地向着那名飞翼军军官行礼。“我不告而至，让你受惊了。” “大清早的，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吓我一跳。”军官没好气地喝问道，瞧他那神情，显然丝毫没把酋长放在眼里，仿佛是在呵斥自己的一个奴隶。 “我听说这里发生的事情，不敢怠慢，所以就连夜赶来了。”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将军，真的是我的族人杀死了你的手下？我能知道那是谁吗？” “那个混蛋现在正被捆在柱子上，你自己可以去看。” “多谢将军。”酋长冲着军官施了一礼，朝村中走去。酋长身后的随从也想要跟进去，立即被一群飞翼军士兵挡住。“除了他，你们谁都不能进去。” 酋长冲着身后看了一眼，淡淡地吩咐道：“你们全都在外面等着。”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村中走去，沿途看到空地上被驱赶在一起的那些族人们。这些村民一夜无眠，又冷又饿，此时看到酋长到了，仿佛是看到了救星，虽然无法言语交谈，眼中却闪出希冀的目光，一个个小声抽泣起来。 酋长走到图腾柱前，看到被牢牢地绑在上面的虽龙。 “虽龙。”酋长站在虽龙面前，他呻吟似地说道：“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酋长，这些人都是畜牲。你知道他们当时在干什么？他们在非礼你的族人！他们昨晚还当众杀了你两个族人！酋长，你能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但是我不行！”虽龙圆睁双目，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嚷道。 “嚷什么。”一旁一名飞翼军士兵听到虽龙叫嚷，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鞭子。噼啪一声响亮，虽龙赤裸的上身立即多了一道血痕。“死到临头还嘴硬，等着吧，很快就会宰了你，用你的脑袋和内脏来祭奠我们那几个死去的弟兄！” “你们都是一群畜牲！”虽龙冲着那名士兵叫骂道，但他立即又换来恶狠狠的一顿抽打，身上多了数道血痕。 听着虽龙的叫嚷，酋长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乎被抽打成血人的虽龙，目光呆滞，脸色僵硬，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将军。”只见酋长突然转身看向那个飞翼族的军官，脸色坚毅，仿佛已经在内心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能把这个人交给我吗？” “交给你？”听到这个要求，军官感到有些意外。“凭什么？！” “他是族中的罪人，竟然敢杀死您的手下，我绝不能饶恕他，我要用族中最严厉的酷刑来惩罚他。” “哦？你们族中最严厉的酷刑？说说看？”军官听着仿佛来了兴趣。 “沉塘！”酋长郑重地说道。 第97章 深潭龙影 站在一旁人群中的梁小天听到酋长说出这两个字，不由得心里一震。他抬头瞟了酋长一眼，看到酋长的眼睛同样似乎有意无意朝这边扫了一下，两人目光相撞，然后他的目光又若无其事地移了开去。 “沉塘？！”军官疑惑地问道，并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奥妙。 “是的，这是我们临泉族对族人最严重的惩戒方式，通常用来对付那些背叛、通奸和偷盗者，被沉塘的人的灵魂将永远不会得到族人的宽恕，死后的亡灵也不能再重归故土，它将顺流漂到远方，也就不能再次投生祸害族人了。” “不行。”军官很干脆地拒绝了。 “为什么？他把你的士兵抛进了溶洞，我觉得把他沉塘那是再公平不过了。” “很明显，这个人没说实话，我怀疑他还有同伙。” “将军，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说实话的。” “哦？你有办法？” “是的，这个人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怎么让他说实话。” “哦？说说你的办法？” “将军请放心，咱们先把他沉入潭中，让他喘不上气，浸他个半死，然后再把他捞出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到那时，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怕他不说实话。” “哈哈。”军官听得怪笑一声，说道：“这个办法好！就照你说的做。” “多谢将军。”酋长听到那军官满口答应，不禁脸露喜色。这表情转瞬即逝，除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梁小天之外谁都没有看出端倪。 酋长做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人上去把虽龙放了下来，押到一边。 “吩咐下去，立即去做准备，午时沉塘！”酋长简短地吩咐了一声，他扭头陪着笑，跟在那名军官后面走进了一旁的一间宅子。 屋子上方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四周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中午时分，酒足饭饱的军官在酋长的陪同下来到村外的深潭边。 此时虽龙被五花大绑，倒在一旁的草地上。一个崭新的竹笼就放在他的面前，这个竹笼和梁小天被沉塘的那个竹笼一模一样，足够装下虽龙。 村子里所有的人全都来了，大家三三两两地站在附近看着，神色哀戚。他们的心里都在为虽龙暗暗不平，但谁都不敢吭声。那名飞翼军军官端坐在自己的坐骑之上，他顶盔贯甲，身后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那些下属的士兵们。 “准备行刑。”酋长一声令下，一旁几个临泉族勇士一拥而上，手脚麻利地把绑得不能动弹的虽龙塞进了竹笼里，然后又用绳子把竹笼的开口处牢牢封死。接着，他们就把竹笼抛进了冰冷的潭水中。 竹笼的一头系着一根长长的缆绳，此时这根缆绳正拿在那几个临泉族勇士手里，只要酋长一声令下，缆绳一松，虽龙整个人就会被沉入深深的潭中。 “慢着。”军官阻止了行刑。 酋长心里一紧，他扭头看着军官，问道：“将军还有什么事？” 军官盯着虽龙问道：“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帮手？说了就可以少吃苦头。” “没有。”虽龙很干脆地说道。 军官眉头一皱，冲着酋长示意。 “行刑！”酋长大声下令。 那几个临泉族的勇士快速地放开自己手里的缆绳，在场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装着虽龙的竹笼缓缓地沉了下去，最后消失在深深的潭水中，不见了踪影。 围观的族人们见状纷纷发出忧伤的抽泣声。 隔了一会儿，酋长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他不想虽龙这么快就死去，因为他还有话要追问虽龙，于是他向一旁的手下人下令，“把他拉上来。” 勇士们飞快地收起缆绳，竹笼很快从潭水里露了出来。 勇士们心里感到有些疑惑，因为他们感觉手里轻飘飘的，好像整个竹笼都失去了重量。 此时，站在酋长一旁的军官同样看得清楚，只听他吃惊大声叫嚷了起来：“人呢？！人呢？怎么不见了。” 此时竹笼已经被彻底拉了上来，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竹笼里空空荡荡，已经没了虽龙的踪影。 整个竹笼破坏严重，上面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那样大的缺口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头牛也能从里面钻了出去。 “老东西。”军官像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只见他呛啷一声拔出随身的腰刀，他把刀架在酋长的脖子上，面色狰狞，两眼血红，恶狠狠地说道：“竟敢当着我的面搞鬼，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没想到哇，真的没想到哇。”此时酋长同样显得大出意外，他惊慌地看着军官说道：“将军，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一下子人就不见了呢？！真是太奇怪了。” “老东西，少跟我装蒜。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很好，你这个老狐狸，其实我一早就怀疑你了，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可是我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居然能当着我的面就这么把人劫走！快说，你到底做到的。”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跟我装蒜。”军官又是一声狞笑。“哦，老家伙，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得替你的族人想想。我现在心里很不舒服，等我先宰了你，我再拿你的族人开刀，就算你不替你自己着想，你就不替这些人想想。”说着话，军官用刀指了指周围那些惊恐的临泉族人。他又把刀重新架回到酋长的脖子上。“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突然只听一旁那个站在潭边的临泉族行刑的勇士惊叫一声，“你们快看，潭里有动静。” 所有人全都愣了一下，掉头看着那个深潭。 那深潭虽然连通地底暗河，平时却潭水平静，波澜不惊。此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潭水鼓荡起来，波浪从潭底不断地升起，款款地拍打着潭边的岩石。 “潭里有东西。”站在潭边的那人打量了潭里一眼，大叫一声，然后胆怯地后退几步。 一团黄色神秘的物体在潭水里不断地游走，上下翻腾，若隐若现。 军官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同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自觉受到了酋长的欺骗，心里不免有些狐疑。“老东西。”他用刀使劲在酋长的脖子上磨动了一下，锋利的刀锋登时在酋长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血随即从伤口流了出来。“水里是什么东西？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爆起一团数丈之高的水花，水花之中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神秘的怪影，身躯粗壮修长，身上披着密密麻麻的鳞甲。只见那怪物从水花中探出头来，面目狰狞，两眼精光四射，冲着那名军官发出一阵凶猛的嗥叫。 那名军官与那个怪物打了个照面，看到那怪物凶狠的模样，吓得怪叫一声，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 军官呆呆地看着那个怪物，此时只见那团水花开始收缩下落，随着那下落之势，水中的怪物也缩起了身子，轰地一声巨响，惊涛拍岸，巨大的水花重重地砸落在水面上，溅起漫天的水雾，站在潭边的所有人立即全都被淋得浑身湿透。 怪物的身体重新隐藏在水下，它并不立即离去，只见它沿着深潭的四壁来回游走，时不时露出它的背鳍，潭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它那对巨大的角。 “那——，那是一条龙！”一名站在军官身后的一名飞翼军士兵醒悟过来，惊讶地叫了一声。 “龙？！”军官惊讶地叫了一声，他定了定神，想要再仔细看一眼，却发现潭水渐渐平静下来，潭水中怪物突然之间不见了踪影。 “真的是条龙。”军官定了定神，仔细回想着方才看到的情形，终于醒悟过来。“这潭里有龙。这潭里怎么会有龙。” “我也不知道。”酋长苦恼地冲着军官露出哀求的目光，“我在这片山林里住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听说这附近的潭中有龙，真的没有想到。” “老家伙，你还敢耍我。”军官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真的是没想到。你总不会觉得那条龙是我召唤来的吧。” “量你也没这个本事。” “对了，我想起来了，传说山外的明月湖中蛰伏着龙神，但是谁都没见过。难道就是那条龙？！” 军官听得愣了一下，手里下意识放开了酋长。很显然这名军官也听到过类似的传说。 “看来虽龙是被这条龙吃掉了，那竹笼上的缺口就是这条龙咬烂的。”酋长悻悻地说道。 “这样的死法倒也新鲜。算那个小子走运，我本来想好好折腾他一下，没想到他死得倒这么干脆。”军官咬牙切齿地说道。 “将军，这小子就这么死了，咱们都没来得及逼问他到底有没有同伙。”军官身后一名士兵小心提醒道。 军官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深潭看了一阵，然后又抬头打量了四周山林一下。他看到四周林木茂盛，树林里光线阴暗，远处时不时传来一阵说不上名字的鸟兽的怪叫声，再看到周围那些临泉族人一个个仇恨敌视的目光，他受了惊吓，心里突然冒出几丝寒意。军官提起缰绳让马退后几步，恐惧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附近处处透着鬼魅的气息，这地方看着邪门。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说着话，军官催动着胯下的飞马，向前跑了起来。 林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那匹飞马在林子里跑了没几步，仰头发出一声响亮的长嘶，伸开数丈长的翅膀，双翅一振，身躯腾空而起，一人一骑朝着远处明朗的天空飞了上去。周围飞翼军士兵见状，纷纷驱马跟了上去。 很快，所有飞翼军的士兵都飞出了树林。酋长在地面上看得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98章 死里逃生 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虽龙的脸上，让他感到一阵晃眼。虽龙忍不住呻吟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放在额头上遮挡一下阳光。他的眼珠不停地颤动，在河滩边的草地上翻了一个身，意识逐渐恢复，慢慢苏醒过来。 与此同时，那几个身子半浸在水中久久凝视着虽龙的鲛人感觉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使命，他们如释重负地彼此示意，然后一头扎进了水中。水面上哗啦几声响亮，几条巨大的鱼尾重重地拍打在水面上，溅起一阵水花，水面下几个清晰的身影像箭一样迅速消失。 响声惊动了虽龙，虽龙猛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他胸口起伏，喘着粗气，惊奇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正端坐在一片河滩边。头顶烈日酷晒，河面上正有涟漪不断地扩散，想必是什么水中生物造成的。 “我这是在哪里？”虽龙惊讶地寻思着。他低下头，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却只感觉心乱如麻，脑中思绪起伏，各种各样的的记忆片段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我——，不是被沉塘了吗？ 虽龙心里一惊，感觉自己额头瞬间满是冷汗，所有的思绪纷至沓来。 我杀了几个飞翼军士兵，被他们的长官发现了，他们追到我的村子里，杀了我两个同村的族人，我不愿牵连无辜，于是上前主动揽下了所有罪责。酋长下令将我沉塘。 “沉塘！沉塘！沉塘！”他的脑海中如雷鸣般地不停响起这两个可怕的字眼，像夏日里一连串的惊雷，让他全身感到战栗。 此时虽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清楚地想起自己被五花大绑，被几个族人用强有力的臂膀装进竹笼的情形。他同样记得很清楚，当被扔进深潭里的时候感受到的那潭水刺骨的冰凉，让他忍不住呻吟了几声。他更记得酋长和那个飞翼军军官残酷的表情，以及自己父母那无助的哭泣，然后——，他的身体在潭水中缓缓下沉，下沉。。。。。。 一开始他还努力憋着气，但是很快就不行了，肺部残存的空气很快就用完了，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要爆炸一样难受，他感到一阵恐惧，张口想要叫嚷，但是冰冷的潭水立即灌进了他的嘴里，没让他来得及发出任何一丝声响，然后—— 然后他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死了吗？ 死？！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字眼，虽龙不禁浑身一颤。他立即双目圆睁，在草地上滚动了一下身子。他感觉浑身的筋骨酸痛，但他还是咬着牙，尽力想要爬起来，他踉跄地站直了身子，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太阳暖暖地照在虽龙的身上，眼前一条大河从群山中辗转流出，水面时而狭窄湍急，时而开阔疏缓，流到自己眼前的脚下，形成一个不小的湖泊，湖面平静，看上去似乎深不可测。 虽龙仔细地打量着附近的群山，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疑惑，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感到心里一阵狂震。 这地方看似熟悉，只不过—— 他呆呆地望着远处的一座山头。 只不过我往常都是站在那座山头上向外眺望。 那座山头足有数百米高，山壁陡直，像刀削斧劈一样光滑，就连最敏捷的猿猴都无法攀爬。他记得自己听族中的老人说起，当年临泉族的祖先为了躲避那场旷世的大洪水和仇敌的追杀，躲进了深山，从此临泉族人就世代生活在那片大山里，这片大山周围都是峭壁，只有少数几条隐密的山道通到山外，这样的地形保护了临泉族人不受外界的干扰，但同时也让临泉族人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这么多年来，除了翼人，很少有外族人能够进到临泉族人的大山中。临泉族人也很少走出山外，其中自然包括虽龙。 难道我现在已经到了山外？打量着眼的情景，虽龙心里的狂震一阵强似一阵。 这怎么可能？！ 我不是被沉塘了吗？ 我没死？老天有眼！我真的没死！我躲过了这场劫难，居然还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山外。 醒悟过来的虽龙心头突然涌起一阵狂喜。他感觉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似的。 就在这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树丛里人影晃动，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虽龙听得心里一紧，他立即警惕起来。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到了山外。但是山外是异族人的地盘，是那些死对头亚天氏人的地盘。 虽龙躬起身机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猫着腰，像一头豹子一样敏捷地窜进了一旁的一片灌木丛中。 虽龙侥幸躲过了大劫，他本就年轻力壮，很快就振作起来恢复了所有的体力，面对强敌，此时的虽龙感到全身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几个亚天氏人有说有笑地沿着河滩朝这边走来，虽龙躲在一旁偷偷地打量，看到那几个亚天氏人旁若无人地从他面前经过。他们显然没有发现虽龙的存在，虽龙看到那几个亚天氏族人身上全都佩戴着武器，他们身强力壮，看得出是亚天氏族中的勇士。 虽龙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被沉塘时穿的衣服，上身赤裸，还纹着族中的纹身，任何人只要对临泉族人有所了解，都能一眼认出自己是临泉族人。 虽龙心里不禁暗暗赔上了小心。现在，亚天氏和临泉族是死敌，要是被亚天氏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准保会被他们生吞活剥。 虽龙悄悄地从灌木丛中退开，他觉得这河滩边太过显眼，想要到身后那片更加安全的林子里去。虽龙猫着转身走了几步，看到四周无人，他壮着胆子，半躬着身子朝着林子深处跑了进去。 林子里树木茂盛，一片阴暗，不时能听到鸟叫声和动物们受惊之后的跑动声。虽龙走进林子，感觉这里很安全，他放下心来，迈开大步，拔开眼前齐腰深的草丛径直朝前走去。 突然，随着一声惊叫，眼前黑影一晃，从一棵大树后面冒出一个人影来。 虽龙冷不防也被吓了一跳，他立即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着那个人。 两人相隔只有数丈。 那个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虽龙。显然他已经认出了虽龙的异族身份。 虽龙看到那人手执弓箭，腰间还插着一把短刀，看他那副装扮显然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亚天氏猎人。这个亚天氏猎人看来正在树林中打猎。 两人在林中不期而遇，那个亚天氏人没料到自己居然能在这片林子里遇到异族人。他瞪大惊恐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虽龙，看到虽龙十分彪悍，面目凶狠，正冲着自己呲牙咧嘴，像一头发怒的大猩猩一样冲着自己示威。这个亚天氏人登时吓得魂飞天外，他手忙脚乱地张弓搭箭，朝着虽龙瞄准。 虽龙一看要糟，他为人勇武机警，此时面对危险，不假思索，立即大步窜上前去，不等那名亚天氏猎人射出那一箭，他己经冲到了对方的面前，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轻轻地一抬，随着嗖的一声轻响，那支利箭射空，朝着天上飞了出去。 远处传来几声人语，虽龙顺势瞥了一眼，看到不远处林子四周晃动着好几个人影，看来这片林子里另外还有几个猎人。 虽龙紧紧地捂着对方的嘴，不让对方发出一丝声音。 那个亚天氏人拼命地挣扎着，但是始终无法摆脱虽龙那强有力的双臂。他眼中的恐惧变得越来越甚。 虽龙目露凶光，脸上浮起冷峻的表情，只见他转运手腕，随着喀地一声轻响，他用力扭断了这个亚天氏的颈椎。这个亚天氏人随即全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虽龙扔下了手中的尸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顺手拔出了那名亚天氏族人身上的短刀，把它插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又轻轻地拿起了掉在地上的弓箭，躲在暗中，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远处传来一阵大笑，是附近那几个亚天氏猎人发出的。他们显然看到了方才虽龙和那个亚天氏人抢夺时施放的空箭，以为是那个亚天氏族人施放的。只听他们一边大笑一边说着什么话，都是些嘲笑奚落方才那个亚天氏猎人箭术太差的话。这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虽龙躲在暗处，一动不动，尽力避免被这几个人发现。 那几个人一边相互隔着老远说话，一边朝虽龙这边走来，但是始终没有看到先前那个同伴现身，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同伴此时已经死了，还以为是他准备和自己开一个玩笑或者是有了什么发现，那几个亚天氏人的笑声更加响亮，嘴里叫着自己同伴的名字，走得更近了。 其中一个亚天氏猎人最先走到近前，他看到了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同伴已经丧命，他狂笑着上前踢踢自己的同伴，发现没有反应，这才感到有些奇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俯下身去，仔细查看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然死亡，脸色登时大变。他站起身来，正待张嘴大叫，突然间一只大手从他背后伸了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进了草丛里。 这个亚天氏人惊慌地挣扎着，随即感到腹部一阵刺痛，他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一只手紧握着一柄短刀正深深地插在自己的肚子上，他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了一眼，立即看到了虽龙那张溅满鲜血的狰狞面孔。 虽龙一刀刺中了那人的要害，怕他没死，还在不停地用短刀戳他，一连刺了十七八刀，直到确信这人已经死透了，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住了手。 不远处传来几声叫声，那是另外几个亚天氏人在呼叫自己族人的名字。 那几个亚天氏猎人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走到近前，突然身子一下子没入草丛中消失不见，紧接着就看到这片树丛枝叶颤动，不停地发出漱漱的响动。这几个亚天氏猎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同伴遭遇了危险。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片林子里居然还躲着一个异族人，而是以为眼前这片灌木丛中隐伏着什么可怕的猛兽。于是他们叫着自己的同伴的名字，想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叫了半天，始终没有听到自己同伴的回应，眼前的灌木丛突然恢复了平静。这几个亚天氏猎人惊恐地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的同伴一定是遭遇不测。 一名亚天氏猎人壮着胆子，朝着灌木丛中放了一箭。那支箭只是胡乱射出，飞进了灌木丛中，并没有射中虽龙。虽龙趴在地上，透过草木的缝隙，紧紧地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那几个亚天氏族人在外面犹犹豫豫，他们想要继续放箭试探，又怕误伤了自己的族人。犹豫了一阵，只见他们渐渐聚到一起，握紧手中的武器，壮着胆子同时朝前走去。 虽龙透过缝隙数了数，发现有三个人。 很快，这三个人都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尸体。虽龙知道已经无法隐藏，他不等三人反应过来，先是嗖地一声放出一箭，这一箭正巧射中了一个亚天氏猎人的脖子，那个亚天氏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立即一头栽倒在地。紧接着，虽龙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他刷地一下，朝着另一个亚天氏人抛出了手中的短刀，那柄短刀准确地插入了那名亚天氏人的心窝，那人立即毙命。 剩下的那个亚天氏人被眼前的突然状况吓呆了，他愣愣地打量了虽龙一眼，认出虽龙是个异族人，他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嘴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嚷，转身就朝林子外跑去。虽龙哪肯让他跑掉，他俯身从一具尸体上拿起一柄短刀，再次投出。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那个亚天氏人一头栽倒在地，再没看到他爬起来。 树林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99章 绝处逢生 虽龙机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再没别人，然后跑到尸体前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定他们都已经死透了，他收拾起那些战利品，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整个下午，自从杀了那几个亚天氏猎人之后他就再没碰上任何人。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傍晚时分，虽龙躲在一个山洞里，就着篝火，陷入了沉思。 他拿着从那几个亚天氏猎人身上缴获的弓箭射杀了几只野兔。此时洞穴里肉香扑鼻，那几只野兔正在火上烧烤，眼看着马上就要熟了。 虽龙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现在已经被自己的族人抛弃，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山外。 难道自己往后一直就这样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想要回到山里，但是不要说路途遥远，通往山里的那几条要道上的隘口如今都被亚天氏族人控制着，那些亚天氏族人肯定不会放行，飞翼军要是知道自己还活着更是不会轻饶了自己，即便是真能够回到山里，只怕酋长也不会饶恕自己，回去只是自寻死路。 但是自己一个人在这片林中又能撑多久。要是遇上猛兽怎么办？要是生病了怎么办？要是被那些亚天氏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前来寻仇怎么办？ 脑中一连串疑问让虽龙感觉心乱如麻，虽龙呼吸急促，心里阵阵焦虑，感觉一时理不出一个头绪。 既然想不明白，暂时就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吧。 虽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遐想中清醒过来。眼前兔肉的香味很快吸引了他，他这才感到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 看到兔肉已经熟了，虽龙振作了一下精神，他决定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于是他伸手撕下了一条腿，放在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肉很香，可惜要是有点盐就好了。他不无遗憾地心想。 四周一片寂静，此时正是鸟雀归巢，百兽归穴的时候。突然，他听到远处随着风势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人声鼎沸。 虽龙心里一凛，他下意识地站起身，顺手把一把短刀插在腰间。他手里拎着一块兔肉，一边咀嚼一边从洞里走了出来，站在山腰上眺望。 夜风清凉，远处的山脚下，借着黑夜的衬托，清晰地能看到一条由火把组成的队伍出现在山道上，来回扭动，像一头火龙。那鼎沸的人声正是从那里发出。 虽龙站在洞口冷静地辨认了一下方位，很快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那几个被杀的亚天氏猎人夜不归家，引起了他们家人的疑心，于是附近的族人得到消息，纷纷出来寻找。瞧那情形，说不定那些亚天氏人已经发现了自己族人的尸体。 虽龙眼见此状，感觉自己在这里不能多待，这个地方距离那些亚天氏人村落太近，很不安全。他立即返回洞中，一边大口把吃剩的兔肉塞进嘴里，不愿浪费，一边匆匆拿起地上的所有东西，然后用脚踩熄了篝火，匆匆地离开了这个洞穴。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附近黑暗的丛林中。 第二天一早，几个搜寻的亚天氏人走进了这个洞穴，他们发现了这堆篝火，经验丰富的追踪者伸手摸了一下那堆残余的灰烬，立即发现这堆篝火刚刚熄灭没多久。 这些追踪者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们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目光，嘴里发出忿怒的嚎叫，捶胸顿足，高举着武器咒骂了一阵，然后匆匆走出洞穴，继续追踪。 一连数天，虽龙在附近的山林中与搜索他的亚天氏族人周旋着，他利用自己自幼在山林中狩猎中获得的经验，成功地一次又一次躲过了亚天氏人的追踪。有好几次情况十分危急，他和那些追踪他的亚天氏族人彼此相距不足数丈，但他还是凭着机警躲过了那些亚天氏人的耳目。在这些追踪和反追踪中，为了保存自己，虽龙免不了又杀了好几个亚天氏族人。 亚天氏族人感到了虽龙的存在，但是他们一直没搞清虽龙的真实身份和来历，连连受挫让那些亚天氏族人倍感羞辱，渐渐地，虽龙明显感觉到亚天氏族人的数量越来越多，搜索的繁率也越来越高，虽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一天，虽龙在一片树林中躲藏着，突然看到几匹飞马各自载着飞翼军的士卒从头顶上掠过。这些飞翼军士兵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与亚天氏的几个族中首脑进行着交谈。 很显然，这些亚天氏人为了搜捕自己，不仅出动了自己族中所有的精壮男子，甚至请来了飞翼军。 虽龙立即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一场凶险的猎杀在丛林中无声地展开。 “咚咚！”树林外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战鼓声。亚天氏族人们一字排开，每人相距三四米，手持武器沿着山腰往上搜索。在山脚下，一面锦绣战旗高高飘扬，亚天氏的王顶盔贯甲，亲自指挥这场搜索，他此时站在战旗下面，身后站着数百个族中的精壮勇士。一个赤裸上身的勇士正挥动有力的双臂敲响面前的战鼓，以鼓声为信号指挥族人，沉闷的鼓声响彻群山。 这几天，随着搜索的深入，亚天氏族人基本已经确定虽龙所处的区域，他们动用了族中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将虽龙包围在一片方圆数里的区域内，现在，亚天氏人正在收缩这个包围圈。亚天氏的王站在大旗下，他双眉紧皱，脸上充满了期待。他对自己很有信心，确信现在虽龙已经成了自己的猎物，随着包围圈的缩小，就像被拉出水面的鱼网，猎物很快就会现身。他耐心地等待着，期待猎物出现的那一刻，眼前一旦出现敌人的踪影，只要他一声令下，等候在他身后的勇士就会一拥而上，将猎物捕获。 虽龙躲在一片灌木丛中，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亚天氏人正顺着山脚下往上逼近。 虽龙在灌木丛中动弹了一下，小心地挪动着身子，他猫着腰，利用周围地形的掩护，转身朝着山顶上退去。 头顶传来一阵巨大的翅膀扇动的声音。虽龙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名飞翼军士兵正骑着飞马从头顶上掠过。那名飞翼军士兵似乎察觉到了脚下的动静，飞出没多远，他揽紧缰绳，在空中兜了一个圈子，绕了回来。 这个飞翼军士兵驾着飞马飞到虽龙刚才藏身的地方，低头仔细藏看，看到草丛里空空荡荡，他心里疑惑，扭头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这里，突然只听嗖地一声锐响，一支利箭从灌木丛中射了出来，准确地射中了那名士兵的脖子，那名士兵哼了一声，一头从飞马上栽了下来。 山脚下，正在抬头眺望的亚天氏族人们看到了动静，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惊叫声尚未平息，变故陡生。 响亮的惊叫声再次响起。 马通人性，那头飞马感觉到自己的主人落马，它发出一阵惊慌的嘶叫，降落下去，想要去寻找它的主人。就在这时，从一旁的灌木丛中窜出一个矫健的身影，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飞马的脖子，然后只见那人灵活的翻了一个身，已经骑在了那匹飞马背上。 飞马吃了一惊，发出一阵长长的嘶叫，它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主人，展开双翅远远地飞了开去，很快就把脚下的山头撇得远远。 亚天氏的王看到眼前的情形，脸色陡得阴沉下来。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飞走了，他甚至没看清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山谷中鼓声陡变，亚天氏的王下令停止搜索，继续追踪。 与此同时，附近惊觉变故的另外几个飞翼军士卒开始成群结队远远地飞了过来。他们驾驭着飞马，紧盯着虽龙不放。 空中飞马遨翔，嘶鸣声不断。 虽龙眼看身后那几名飞翼军士兵越追越近，他心里焦急，不停地催促胯下马疾飞。那匹马不认虽龙这个主人，始终不肯配合，一路上不停地在空中翻滚，想要把虽龙抛离。 虽龙在马背上颠簸了一阵，眼看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他瞅准了一个机会，仗着胆子从数丈高空一跃而下，身子落在一片树林中，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身后的追兵很快就飞到了树林上空，眼见脚下树林枝叶茂盛，看不清情况。他们己经有了同伴的前车之鉴，生怕贸然下去又中了虽龙的暗算，只敢在上空飞了几转，掉头又飞了回去。 虽龙从高空坠落，感到自己的身体急速下坠，途中不停地听到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身体重重地撞在树枝上。所幸有这些树枝隔挡，他撞断了数十根枝条，安然落地。 虽龙机醒地站在地上打量了一下四周，确信没有亚天氏的追兵，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远处急奔而去。 很快，亚天氏人的追踪队伍如影而至，从四面八方猛扑而至，将附近方圆数里范围重新包围地严严实实。 远处传来一阵人语声，躲在暗处的虽龙拔开枝叶，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他发现自己的处境很糟糕，周围都是亚天氏的武士。 虽龙一边戒备，一边小心地往后退，他心里感觉一阵绝望，他已经重新陷入亚天氏人的包围，数量众多，自己无论如何都对付不过来。 突然虽龙感到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撞到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虽龙以为自己被亚天氏人发现了，紧张地几乎要大叫出声。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到身后矗立着一株大得出奇的榕树。这棵大榕树树干足有十多人合把之粗，根部虬结裸露，盘根错节，就像群龙戏水一般相互纠缠在一起。 看到这株大榕树，虽龙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棵大榕树当然不是临泉族中那株大榕树。 但它们同样都是大榕树。 虽龙从小就听说族里的那棵大榕树通灵。他相信眼前这棵大榕树同样通灵。 眼看着远处亚天氏族人的身影隐隐约约，正朝着这边搜索而来，虽龙心里一阵紧张。他目光一阵搜索，想要寻找藏身的地方。他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大榕树的根部似乎有一个空隙。那空隙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让人爬进去，里面看上去黑森森一片，也不知究竟有多深。虽龙一眼看见，来不及多想，一头就往里钻，顾不上这洞里会不会被什么猛兽或者怪物占据。 虽龙扭动着身躯，像蛇一样朝着洞里钻了进去，摸索了好一会儿，依旧无法触摸到尽头。他伸手试探了一下，发现四周的空间出奇的大，他试着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完全能站立起来。 虽龙钻进了大榕树那中空的躯干里。 榕树的根部处从外面透进来些许光亮，随着一阵阵轻微的响动，不停地有黑影在外面闪过。那些亚天氏族人已经搜索到老榕树下。 几个亚天氏站在老榕树下，疑惑地打量了一下，他们抬头看了一眼老榕树的树干，没有发现人影。他们低头继续搜寻，很快有人像虽龙一样发现了老榕树树根之间的那些缝隙，于是大呼小叫起来。 虽龙听到叫声，紧张地握紧手中的武器，他一动不动地等着，准备随时拼命。 那几个亚天氏族人嘴里相互说着话，但是谁都没有胆子敢第一个爬进树洞里。就在争论不休的时候，他们突然惊恐地看到一条巨大的毒蛇吐着蛇信从树洞里慢悠悠地爬了出来。这些亚天氏族人看到毒蛇，发出恐怖的惊叫，随后全都跑远了。 虽龙在树洞里静静地听着，听到外面突然没了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一时还不敢出去。于是他决定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树洞里静悄悄的，突然，虽龙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 虽龙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即意识到这个树洞里不止有自己，还有其他人或动物的存在。只是洞中一片漆黑，一时瞧不出对方究竟是人是兽。 看情形，对方早在自己之前就已经爬进了树洞，那么就排除了是那些追踪的亚天氏族人的可能性。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爬到这个树洞里来，看来躲在这个树洞里的八成是野兽。 虽龙不禁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那不是什么凶猛的野兽。 他在暗中紧握短刀，准备随时应付那突如其来的猛扑。 突然，他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水！水！”黑暗中虽龙清楚地听到有人在说话。 第100章 树窟奇遇 虽龙愣了一下，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确信是有人在一旁说话。 难道这个树洞里另有他人。虽龙心里感到奇怪，究竟是谁会平白无故地躲到这肮脏不堪的树洞里来呢。 虽龙心里充满了好奇，他意识到树洞外面的亚天氏族人已经走远，于是大着胆子打着了火石。洞穴里随即闪出一抹微弱的光亮，借着光亮，虽龙看清了洞穴里的一切。 他惊讶地看到就在身旁一侧洞壁上居然有一个火把。他急忙把那个火把点燃。 有了那个火把照明，树洞里登时亮堂多了。 虽龙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这个树洞里居然有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然后，虽龙吃惊地发现在树洞的一角居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发黑，一动不动地躺在烂泥里，浑身散发着恶臭，看上去像是个死人。要不是虽龙听到他正在喃喃地说着“水”这个字，几乎就要怀疑那个人已经死了。 “水！水！”微弱的声音继续不断传来，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那个人看到了面前站着的虽龙，两眼放光，挣扎着又说了几句话。那是个异族人，说着异族的语言。虽龙一句话都没听懂，只听懂那人在说“水”。四海八荒各部落虽然语言各异，但有许多词汇是相同的，比如说“爸爸”、“妈妈”、“水”什么的，这大概是因为上古时期三界本为一体，说的是同一种语言的缘故吧。 虽龙从那人的神情和状态中猜到了那人说话的含意，他连忙上前扶起那人，掏出随身的水袋，凑到那人的嘴边。 清凉甘甜的山泉水汩汩地灌入那个人的嘴里，喃喃的话语声立即中止了。那个人贪婪地把嘴凑在水袋边喝了起来，隔了半晌，这才停住。 虽龙收起水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心里涌起浓重的疑问。 那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静静地打量着虽龙。 两人目光相触，心头俱是一震。 那人的目光陡得一亮，只见他挣扎着从虽龙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半个身子倚在身后的树根上。 “小伙子，你是谁？”那人问道。 虽龙疑惑摇头，表示听不懂。 “你是临泉族人？”那人打量着虽龙，突然用临泉族人的话语问道。他居然懂得临泉氏的语言。 “你看出来了？可我看你不像是个亚天氏人。”这里是亚天氏领地，虽龙猜那人八成是亚天氏族人，看那人落魄的样子八成是在族中犯了什么事遭到了放逐。 “我当然不是亚天氏人。”对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我是个翼人。” “翼人？！”听到对方这么说，虽龙不由得惊叫起来：“你——，你是个翼人？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虽龙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怪人，看到这个怪人全身湿漉漉地肮脏不堪，仿佛刚从沼泽中捞出来一样，通体乌黑，根本就看不出一个翼人的样子。但是虽龙很快注意到眼前这个怪人身下拖着一对肮脏的翅膀。那果然是一对翅膀！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这个怪人身上穿着的破衣服，直到现在才看清楚。 虽龙惊呆了，从小到大，他不断地看到翼人在自己的头顶上飞过，他们毛色洁白，身上沐浴着阳光，泛着金色的光泽，像天神一样高贵而自在。这些翼人是虽龙从小就崇拜的对象，他曾经一度梦想自己的身上也能长出一对翅膀，能像翼人一样凌空遨翔。 “呵呵，世事难料呀。”听到虽龙的追问，那个翼人咧嘴勉强冲着虽龙一笑，但他这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我——，我听说你们翼人触怒了天界，被天神降下灾祸，用雷电摧毁了你们的王城云中城，你们的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就连你们的王也被众神抓走了？”虽龙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最近听到的传说。 “你说得没错。”只听那个翼人喘息着说道，目光黯淡。“就在末日来临的那一天，为了残存的希望，我和我的族人想要反抗众神。但是我们失败了，我们渺小的力量注定不是众神的对手，众神轻而易举地就击败了我们。我看着我的族人们不断地死去，从空中掉落，然后，我也受伤了，从空中掉了下来。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侥幸还是不幸，我没有战死。有的时候，我回想那一切感觉像在做梦一样，真希望能在那场战斗中死去，好过这样狼狈的苟延残喘。为了躲避震怒的天神，我最终还是胆怯地爬进了这个树洞。” “你——，你受伤了？”虽龙注意地看了看翼人那伤痕累累的翅膀。 “是的，我的翅膀被众神的雷电击中，已经无法飞翔了。”翼人叹息着说道。“对了，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众神已经息怒了。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们翼人了？”虽龙看出了眼前这个翼人的担心，安慰他道。 “真的？” “是的，我是临泉族人，我们是你们翼人的朋友，我不会骗你的。最近我们族中的集市上又有翼人飞来，不过数量大大比不上以前了，天神也没有现身为难他们。” “这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为什么会突然钻到这个洞里来？”翼人疑惑地打量着虽龙。 “我？！我被外面那群亚天氏族人追杀，眼看躲不过去了，突然发现了那个树洞，就一头钻了进来，没想到遇上了你。” “原来是这样。”翼人脸色和缓地点了点头。他上下打量着虽龙，继续说道：“我知道临泉族和亚天氏之间的恩怨，你们是死对头。你们临泉族人一向生活在大山里，怎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我？！”虽龙犹豫了一下，神色显得有些哀伤，“我被族人逐出了部落。” “你犯了错。” “我没有犯错！”虽龙恶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那些飞翼军欺负我的族人，我看不过去，就杀了他们几个人。飞翼军大举而来，把我抓了起来，酋天向着外人，下令把我沉塘。要不是我命大，顺流而下，逃到了这里，只怕——只怕现在己是葬身鱼腹了。”虽龙想起之前溺水时的感觉，心有余悸，他并不知道自己如何得救，只是以为自己命大。 听着虽龙的叙述，翼人眼中泛起同情的神色，他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族人这样对你，真是有点不公平。” “你觉得我做得对。” “当然。” “你没必要用这些没用的话来安慰我。” “你被族人赶了出来，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 “小伙子，想开点，既然来了，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来吧。既然外面有人在追杀你，我看你这阵子最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别到处乱跑。” “我知道。” “对了，你——，你有吃的吗？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有！”虽龙连忙应了一声，他在身上一阵摸索，掏出了几块吃剩下的烤肉，塞到那个翼人手里。那个翼人闻到肉香，登时两眼放光，只见他一把抢过烤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般地大嚼起来。那架势看上去仿佛已经好几年没吃东西似的。 “慢点，别噎着。”虽龙急忙劝告他，顺手把一旁的水袋递到翼人的手里。 翼人接过水袋喝了几口，感激地看了虽龙一眼。他吃了几块烤肉，体力明显恢复，神智也变得清楚了许多，只见他突然抱头号啕大哭起来。 “你怎么了？”虽龙连忙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了起来。” “你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想我都伤心呀。”翼人哭着说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别这样。”虽龙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嘴里不住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你是个好人，谢谢你。”终于，翼人压抑的感情得到了宣泄，他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第二天一早，虽龙被一阵响亮的咳嗽惊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打量了一下，看到那个翼人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你病了？”虽龙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那个翼人跟前，关心地问道。 翼人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他沉重地喘息着，喉咙里传来一阵混浊的声音。 “呆在这种鬼地方能不生病吗？”他自怨自艾地说道：“我受伤之后一直躲在这里，原本想在这里养好伤再离开。一开始还能偷偷摸摸出去打猎，找些吃的。但是有一次因为不小心吃了毒果，肚子疼了好几天，从那以后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现在病重地连爬都快爬不起来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会帮你去找吃的，帮你找些草药来。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康复的。”虽龙连忙说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的身体，恐怕现在连神仙都治不好了。” 一连数天，虽龙忙忙碌碌地在树洞中进出，他在附近的树林中狩猎，采集草药，照看那个翼人。所幸自从那些亚天氏人走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虽然虽龙极尽努力，但是那个翼人的病情一直没有得到好转，身体日甚一日地虚弱下去。 这一天，那个翼人把虽龙叫到他的跟前，喘着粗气对虽龙说道：“谢谢你，你是个好心人，在我临死的时候关心照料我，让我这颗孤寂的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满足。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世来历，也知道你的族人们身上背负的屈辱。为了表示我的感激，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也许这个秘密能够帮助你和你的族人。” “什么秘密？”听到这个翼人这么说，虽龙心里不禁一动。 “你听着，在遥远的北方，穿过丛林和草原，越过群山流过大河，在冰封的群山之中，有一个神秘的洞穴。在那个洞穴中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那是有关上古众神留下的秘密。找到那个洞穴，你就能获得无穷的力量，能够让你成为和众神一样强大的人。” “真的？” “真的。”翼人冲着虽龙郑重地点了点头。他顺手在一旁拿起一根树枝，就着泥地画了一张地图。 翼人一边画一边解说如何找到那个神秘的洞穴，虽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直到翼人讲完了所有的一切，抬起头来问他：“都记住了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 “记住了。”虽龙肯定地点了点头。 “知道吗？还记得天界对我们翼人降下的灾祸吗？就是因为我们翼人发现了上古众神留下的秘密，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从而引来了天界的嫉妒。天界众神于是率先用雷电攻击了我们翼人。由于仓促应战，我们翼人没有来得及启用那个神秘洞穴之中的强大力量。现在，我们翼族已经落败，我也将不久于人世，那个洞穴里的强大力量对于我们翼人来说己经没有用了。我是族中少数几个知道那个洞穴里的秘密的人，现在我快要死了，我不想让这个秘密随着我的死亡而消失，作为对你的报答，我现在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你。”说着话，翼人用颤抖的手从脖子上拿下一个玉坠。“拿着，这东西对你很重要，你一定要收好，只有它能打开众神的封印。” 虽龙狐疑地接过这枚玉坠。那玉坠乍看上去很不起眼，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是触手温润，拿在手里感觉沉重，又不像是普通的石头。他心里疑惑，刚想要发问，耳边听到那个翼人发出一阵狂笑。翼人仿佛看穿了虽龙的心思，狂笑着说道：“不用怀疑，这些东西我已经再也用不到了。你也不用谢我。我不知道现在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究竟是对还是错，也许这个秘密会害了你。想想我们翼人的教训吧。正是因为我们翼人掌握了太多的秘密，这才遭受了天界的嫉妒和打击。我希望你在找到这个秘藏之后要善用那个力量，否则，天界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人皇烈帝和魔族同样不会放过你。记住！一定要善用你掌握的力量！”说着话，翼人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虽龙手里拿着玉坠，听得信疑参半，不知道翼人口中的“善用”是什么意思。他看着那翼人的身体在剧烈的咳嗽中不停地颤抖，像狂风中行将熄灭的火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突然，咳嗽声戛然而止，那个翼人哇地一声，口中吐出大量的鲜血。 虽龙见状大吃一惊，他急忙扶住那个翼人，却发现那个翼人双目紧闭，脑袋歪歪斜斜地耷拉了下来。虽龙心里一沉，用手探了他一下鼻息，发现这个翼人已经气绝身亡。 “死了？”虽龙惊讶地放下那个翼人。他退到一边，借着火光，仔细地打量着地上那张地图。 一个念头油然在他心中生起。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很快就彻底攫住了他的心。 “不管这个翼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这张地图是不是真的，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洞穴。我一定要想办法获得那堪比众神的力量，只有那样，我才能让我和我的族人免受异族的蹂躏和屈辱。 想到这里，虽龙的神色变得刚毅起来。他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心里一度很迷惘，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办，这一刻他终于再次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标。他顺手把这个玉坠戴在了脖子上，然后匆匆用短刀在树洞中刨了个坑。他把那个翼人的尸体埋了进去，然后收拾东西，爬出了树洞，打起精神沿着蜿蜒的山道向北方走去。 第101章 青丘白狐 虽龙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脱险，完全是因为梁小天和绿蛾的暗中相助，甚至可以说这里面还有酋长的一份功劳。 酋长虽然没有询问，但他早就从梁小天的去而复返察觉到这潭水中隐藏的秘密，他同样心里很清楚，作为虽龙的好朋友，梁小天知道自己的打算之后一定会设法搭救虽龙。果然，就在虽龙被酋长沉塘之后很快就被守候在水底的人鱼救走。 人鱼把虽龙送到岸边，但他们与虽龙不熟，因此并不想向虽龙暴露自己的秘密。梁小天原本打算尽快赶过去和虽龙会合，和他商量下一步的打算，但是因为那名飞翼军军官起了疑心，胡搅蛮缠，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虽龙先梁小天一步醒来，离开了河岸边，等梁小天和绿蛾赶到时，那里早就没了虽龙的踪影。 一个孤独渺小的身影在山野中披荆斩棘，独自前行。 因为长时间的跋涉，虽龙浑身上下早已经大汗淋漓。他站在一片视野开阔的山岭上，稍稍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风景。他用力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雄鹰在高天翱翔，大地层峦叠嶂，莽莽苍苍。一阵微风吹过，枝叶摇曳，四下里传来阵阵树涛之声。 “哟呵呵！”虽龙张开双臂，放声高喊。 “哟呵呵！”群山中传来回声。 从小到大，他一直生活在临泉族中，从未走出过那片大山，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从小就渴望有朝一日能到山外去见见世面。其实，到山外面去看看，那几乎是每个临泉族人内心深处深藏的梦想。如今虽然被族人抛弃，但虽龙心里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哀伤，相反他的内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畅快，感觉到摆脱束缚的快感。 这些天他看到了在家乡从未看到的风景，内心有了全新的感悟。前路漫长，未来还有无尽的旅程在等待着他去探索，这一路上究竟会发生什么，遇上什么，虽龙现在都无从得知。虽龙并不担心危险，作为一个临泉族的勇士，作为一个好猎手，他从小接受的教训就是勇敢地面对挑战。现在，随着离家越来越远，虽龙内心一直被压抑的雄心壮志被彻底激发了起来。 此时此刻，虽龙自己对自己都感到吃惊，他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认清过自己，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渴望探索，渴望自由的人。 不远处的树林里，一只白狐听到了虽龙的叫声，放慢了脚步朝着虽龙这边看了过来。 天空中传来几声清脆的鹰的叫声，仿佛是作为对虽龙的回应。虽龙抬头看了一眼，他兴冲冲地加快脚步，忘了全身的疲劳，加快脚步继续赶路。 远处的山间隐约冒出几缕烟气，仿佛那里某处存在着一个山村。虽龙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地，他生怕遇上亚天氏人，于是赔上了小心，没有冒险进入那个村子。虽龙从小就在林中狩猎，有着非同一般的警觉性，作为一个好的猎人，在尽量掌握捕捉猎物的同时也要学会不被猎物捕捉。 不知不觉又翻过了几个山头，虽龙眼看着太阳西斜，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 赶了一天的路程，肚子里感到有些饥肠漉漉。 “嗖”的一声锐响，一支利箭准确地射中了一只野兔。中箭的野兔向前挣扎着窜出一步，一头栽倒在草丛里。 虽龙快步走到跟前，捡起兔子。他就着山涧的溪水，麻利地将野兔洗剥干净。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山涧中几条肥硕的大鱼正贴着水面呆呆地呷着水，面对眼前的陌生人也不知道躲避。虽龙顺手用尖利的树枝叉了几条鱼。 篝火很快被点燃，剥好的野兔在火上翻转，油脂滋滋从肉中渗出，滴滴掉落在烤架下面的木炭上，鱼肉的芳香飘满了四周。 一个好的猎人永远不会饿死在大山里。 白狐偷偷跟着虽龙，此时正好奇地蹲坐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食物，馋涎欲滴。 月华渐渐升上天空，山林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气温骤降。虽龙躲在一幢上古废墟里，整幢屋子被风雨侵蚀得只剩一个架子，连屋顶都没，唯在地面还光洁平整。头顶星斗流转，虽龙一边烤肉，一边就着篝火取暖，金黄色的火光映照着的的脸庞。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转微的奇怪的声音。 灌木丛中，几只模样怪异，如同枯柴般的怪手慢慢地升了出来，朝虽龙的背后抓去。 虽龙为人机警，他隐约听到身后的动静，腾地一下跳了起来，随手拔出了身上的佩刀，他朝身后仔细打量。 那几只神秘的怪手立即僵直不动。朦胧的月色中，它们像几段枯枝。 虽龙根本没有察觉到它们，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感觉自己太过敏感，疑惑地晃了晃脑袋，一屁股重新坐下。他这时才发现身后有几段枯枝离得他太近。他没有意识到那几段枯枝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嘴里不满地嘀咕了一下，把身子朝前挪了挪，避免被那些枯枝碰上。 虽龙继续烧烤，身后的那些怪异的树枝又开始动了起来，慢慢地变长，它们悄无声息地在虽龙身后摆好架势，就像毒蛇对猎物发起过攻之前那样，准备对虽龙发出那致命的一击。 灌木丛中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狞笑中，枝叶间仿佛露出几双怪异的眼睛，神色迫切贪婪。 “吱吱。”一阵绝望的叫声猛地从黑暗中传来。 “谁！”虽龙听到动静，连忙起身。 虽龙手中的短刀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光。虽龙身后的那几只怪异如枯枝的手突然已经全都莫名妙地消失了。 虽龙顺着叫声看去，看到灌木丛中一只白狐被一团树枝缠住，正在不停地挣扎惨叫。虽龙看得于心不忍，他走上前去用刀毫不客气地割开树枝。树枝居然也会发出吱吱的惨叫，迅速放开了纠缠，缩入地下。 虽龙没有理在意那些怪异的树枝，他抓着那只白狐仔细打量。 白狐温顺地蜷缩在虽龙的手里，瞪着两只充满灵气的眼睛与虽龙对视。它身上隐隐有数道血痕，想来是方才挣扎时留下的。 “唉。”虽龙失望地摇头。“这狐狸毛色不错，剥下来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可惜现在受伤破了相——”他一番自言自语，那只狐狸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开始拼命挣扎尖叫。 “小狐狸别怕。我不会剥你皮的。”虽龙差点让那只狐狸挣脱，他心里一惊，连忙用力抓紧，口中连声说道。 白狐立即停止了挣扎，变得温顺多了。 “这狐狸挺有灵性嘛，居然能听懂我说话。”虽龙大感兴趣。他仔细打量着狐狸，看这狐狸模样长得乖巧，心里不禁一阵怜惜。他伸手把狐狸轻轻地放在地上。“来，吃块肉。”他顺手从木架上撕下一块烤肉，也不管熟不熟，递到狐狸面前。 狐狸立即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虽龙饶有兴趣地逗弄狐狸，他忽然看到白狐停止了进食，一脸地呆滞，抬头正吃惊地打量着什么。 虽龙看得诧异，他顺着狐狸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 虽龙看到身后的不远处隐隐约约居然站着一个人。这人一袭长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面目，黑暗中只见一对眸子映着火光熠熠生辉。 “谁？”虽龙沉声喝道，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他不知道来人的来历，黑灯瞎火的那人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只怕是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别紧张。”黑暗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听上去那是一个男子，年纪并不算很大。“我没有恶意。” 虽龙疑惑地盯着对方，丝毫不敢放松。他看到那人伸手揭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很随意地走到虽龙跟前。 借着火光，虽龙看到眼前这个男子大概三四十岁左右，脸部棱角分明，气宇轩昂，两中眼睛映着篝火更是显得明亮。那人冲着虽龙笑笑，神情显得很友好。虽龙看那人的模样不像是奸邪之人，不由得心里略微放松，但他还是很不放心。他缓缓地收起刀，脸色依旧紧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儿？” “哦，我只是一个过路人。”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很随意地把身上的行李抛在脚边，一屁股坐在了篝火边。“我看到这里有火，就过来了。不介意我借个火烤烤吧。” “你随意。”虽龙心里微微释然。 “你的肉该是熟了。”那人看着火堆上的烤肉说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听到那人提醒，虽龙心里一惊，他刚才光顾着戒备这个不速之客，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他连忙转身去照看烤肉，好在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兔肉并没有被烤糊，而是发出了完全熟透了的香味。 一旁那名男子一直眼睁睁地看着虽龙烤肉的动作，不禁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一脸的羡慕之色。 虽龙撕下一块烤肉大口吃了起来，他吃地正香，抬头看到那男子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微微一动。他寻思着这么多肉反正自己也吃不完，于是大度地从架上又撕下一条兔腿来，递给那人：“喏，吃吧。” 那人早就垂涎欲滴，看到虽龙把肉递给自己，大喜过望，他毫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大口地吃了起来，很快就把一块肉吃完。虽龙见状，于是又撕下一块肉递给他。 “谢谢。”那人一边吃着肉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的手艺真不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烤肉。”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葫芦，“这么好的肉，怎么可以没有酒。尝尝我的酒。”说着话，他把酒葫芦抛给了虽龙。 虽龙伸手接住，他打开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香醇的美酒如清泉一般从嘴里直灌入喉头，流进腹中，一股暖流瞬间弥漫全身。虽龙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又大口喝了几口，赞了声“好酒”。把酒葫芦抛回给对方。那人接葫芦在手，同样仰天喝了几口。 小白狐蜷缩在篝火边，好奇地看着这两人喝酒。 两人借着美酒，很快就把整架烤肉吃了个精光，感觉心满意足。 “唉，旅途寂寞，难得在这样空旷的山中还能遇到一个人。”那人显得十分开朗健谈，问道：“小兄弟，你是哪里人？” 虽龙刚开口要说自己是临泉族人，转念一想有些不妥，于是说道：“我是亚天氏人。”他离了翼人那个洞穴，为了掩人耳目，在路上偷了几件亚天氏族人的衣服，现在他是一身亚天氏族人的打扮。 “我是木族人。”那人说道。他接着问道：“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还轻，怎么也离家闯荡？你做的是什么营生？” “我——”虽龙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个猎人。” “猎人？”那人的脸色在篝火的映照下略显诧异，他炯炯地盯着虽龙，说道：“这里离着你们领地已经很远了，你不怕家里人担心？”听上去这人显然多年闯荡在外，熟知地理。 “我没有家人。”虽龙很干脆地说道。他生怕话多露馅，伸手假装打了个呵欠，不想再搭理那个男人，抱起小白狐逗弄着。“我要睡了。小狐狸，你冷不冷。”他冲着狐狸问道。 小白狐微微挣扎了一下，温顺地趴在虽龙的手心里。 男子看出虽龙不愿深谈，他也不再追问，隔着篝火独自躺了下来。 虽龙把行李铺在地上，怀里抱着小白狐，幕天席地，倒头睡下。小白狐突然在虽龙怀里剧烈地挣扎，连连发出尖叫。 “别动！”虽龙用力抱紧小白狐。“小狐狸，你身上有伤，别到处乱跑。外面又冷又黑，小心被怪物把你吃了。我怀里又暖和又安全，咱俩正好相互取暖。” 小白狐无法挣脱虽龙的双臂，不满地叫了几声，渐渐安静下来。 对面那个男子隔着篝火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人一狐。 没过多久，虽龙沉沉睡去。 小白狐在虽龙怀中蠕动，终于挣脱了虽龙的双臂钻了出来。月光下只见它的身形迅速变形，化作一个身穿白衣，面目姣好的妙龄女子。“臭男人。”女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恨恨冲着熟睡的虽龙骂了一句。“今天真是晦气，尽碰上不顺心的事。” 虽龙胸口的衣服敞开，露出一侧裸露的胸膛，虽龙毫无所觉，依旧呼呼大睡。 “姑娘是来自青丘吧？”对面那男子并没有睡熟，他把一切看在眼里，此时丝毫不感到惊讶，淡定地问道。 “你比他聪明，倒是有点眼力见。”女子冲着那男人又是瞪了一眼。 “你放心吧，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算你识趣。不过就算你说出去也无妨，本姑娘无所谓。”女子一脸蛮横地说道。 “姑娘，你流鼻血了。”男子提醒道。 女子摸了一下鼻子，果然摸到一手的血。“糟糕！都怪这个臭男人。不行了！不行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好好洗，这浑身上下刚才都被这个臭男人熏臭了。”她口中自怨自艾，连蹦带跳朝远处跑去，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月光下，一条小溪在山中蜿蜒流淌，泛着莹莹的白光。一个白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溪边。溪水哗哗作响，白衣女子掬水洗面。“好了好了，舒服多了。”过了半晌，只听她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臭男人！敢轻薄我！本姑娘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如此轻薄过！”她突然没来由发怒，挥掌猛力击水，溅起大片水花。 溪水再次哗哗作响，水花四溅，只见白衣女子正拼命以水洗面。 第102章 重逢 清晨的阳光照在虽龙脸上。虽龙猛然惊醒，从地上爬了起来，左顾右盼，看到地上的篝火已经燃尽，只留下几丝袅袅的轻烟，小白狐和那名男子全都已不知所踪。 虽龙心里微微感到有些失落。但他并没太过在意。他收拾行李，继续赶路。 虽龙一路跋涉、打猎，不知不觉又是过了数天。这一天，他不知不觉迈步走进了一个镇子。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远离亚天氏，行事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 这个集镇地处深山之中，并不算大，这时也不是赶集的时候，镇子里人影稀稀落落，宽敞的街道上看不到几个人影，显得有些萧条。一些人三三两两地坐在街边门口，没精打采地聊着天，看到有人走进镇子，立即全都好奇地打量着虽龙。 “朋友，瞧你这副打扮，你是亚天氏族人？”路边有人大声冲着虽龙打招呼。 “没错。”虽龙点头说道。他虽然痛恨亚天氏，但现在却要靠冒充他们的身份掩藏行迹，心里多少感觉有些无奈。“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问道。 “此处便是独山氏。听你这么问，你是第一次出远门？”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如果你经常来往于两地之间，你就不会那么问。” “真让你说对了。” “你身上带着什么货物？”那人又问道。 “几件皮货。”虽龙抖了抖身上的那几张兽皮。这是他一路上狩猎的成果，其中除了几张狼皮之外最值钱的还是那张鹿皮。虽龙舍不得扔掉，一路都带在身上，他知道这些东西都能换钱。 “这可值不了几个钱。”路人把嘴一撇，有些轻蔑地说道。“拿过来我看看。” 虽龙走到那人身边，那人伸手翻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扔给虽龙，“东西留下吧，我要了。” “就这么一点钱？！”虽龙看了看那块碎银，有些不满地说道。 “已经很不错了，够你吃好几顿饭了。年轻人，你就知足吧。”那人说道：“换了别人你还卖不到这个价钱，我瞧你这一路走得满头大汗的，这几张皮毛压在你身上，你就不觉得沉？” 虽龙正觉这几张皮毛有些累赘，听那人这么说，于是点了点头：“没错，那就卖给你。” “年轻人？你练过秘术吗？”那人突然压低声问道，脸色显得颇为神秘。“你身上有没有需要出手的宝物？价钱好商量。” “没有。”虽龙摇头。 “你不是秘术师？”那人脸上露出稍许鄙夷的神色。 “什么秘术师？”虽龙追问道。 “奇怪。”那人听虽龙这么说，像是看到怪物似地上下打量了虽龙几眼：“我说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敢一个人从亚天氏到这儿来，这一路上就没碰上些什么？不好好在家呆着，大老远地跑到独山氏上来干什么？” “我是个猎人？” “猎人？”那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面前的毛皮。“就为了这个？” “当然。” “年轻人，这世间可不太平，山中更是妖魅横行，你瞎闯瞎撞能走到这，你的命可真大。”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我这一路上什么都没碰上。” “真的？要我说你这是深藏不露。” 虽龙不再理会那人，继续朝镇子里走去。街道两侧的店铺里光线阴暗，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些人。 虽龙此时饥肠辘辘，他拿到钱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先好好吃一顿。他找了一家食铺坐下，要了一些酒食。没过多久，老板把饭菜都端了上来，虽龙狼吞虎咽地开始吃了起来。 虽龙一边吃一边留神打量着四周。 这个铺子其实十分简陋，纯木结构建筑，四面都开有窗户。窗户用一对木棍撑起，整个铺子就变得视线通透，坐在里面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四周的全景。 就在这时，他看到镇子外面的路口又走来一个人。只见那人穿着异族的服装，虽然第一次出远门，以前也从未看到过那样装束打扮的人，因此不知道那究竟是哪族人。 只见那人身背弓箭，腰挎长刀，脚步矫健地走进村子。虽龙看那人走得近了，这才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仔细多打量了几眼。那人是个三十上下的精壮汉子，只见他一走近镇子，路边不断地有人冲着他打招呼，那人也不停地对那些人报以点头微笑，看来这人是镇子里的常客。 虽龙心里一动，认出那人正是自己前几天在山中遇见的那名男子。 那天两人见面时天色已黑，虽龙借着篝火只大致看到那人的脸庞，对他的衣饰全没留意。现在虽龙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全貌。 那男子风尘仆仆地走进镇子，他掉头一眼看到了坐在棚子里的虽龙，两人目光相撞，那人不由得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微笑着冲着虽龙这边走了过来。 他很快走到虽龙面前，席地而坐，笑吟吟地看着虽龙，说道：“小兄弟，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上你。”虽龙心里也感到大为诧异。 两人别后重逢，虽然那晚只是匆匆见过一面，连话都没多说上几句，但是现下却真像是碰上了老熟人，心里感觉格外亲近。两人正说着闲话，只见街上人影晃动，从附近屋子里三三两两走出好几个人来，全都冲着虽龙所在的这间铺子走了过来。这几个人每个人都穿着不同的服装，看来都是来自不同氏族的人，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一个个全都身形矫健，年富力强，身上还都佩带着武器。这些人走进铺子，冲着虽龙面前那名男子打招呼。“巢由，来了也不去我们那儿坐坐。” 那个叫巢由的木族男子看到眼前这些人，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站起身来：“原来是你们。” 双方大声说笑寒喧，虽龙坐在一旁看着。有人很快注意到了坐在巢由对面的虽龙，向巢由问道：“这是你朋友？” “是的。”巢由点头说道。 “很好，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说着话，那人用力拍了拍虽龙的肩膀。 众人再次爆发出一阵会心的大笑。 “这几个都是我的朋友。有巢氏的仲明、火族的离亚、风族的风翳和水族浦项。”巢由向虽龙介绍道。他接着问那些人道：“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巢由，我们也是接到了风翳的消息，说是发现这附近最近有妖孽活动的踪迹，我们于是赶了过来。我们刚才还在说起你，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没想到这么巧你就出现了。这真是太好不过了。这次你去不去？” “什么时候？”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就在今晚。” “去！当然去！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巢由听了哈哈大笑道。 “好！那你这个朋友——”说话的那人迟疑地打量着虽龙。 “去！他当然也去。”巢由哈哈大笑，拍了一下虽龙的肩膀。“小兄弟，一切都是缘份呐。” 虽龙眼见巢由自作主张替自己拿了主意，不由得暗暗苦笑。他心里着实有些好奇，看这些人全都兴致勃勃的样子，有心要跟去瞧瞧，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木族人巢由看虽龙低头不语，知道虽龙同意了，更是显得高兴，说道：“小兄弟，那就说定了。咱们今晚一起进山，见识一下这山中的魔物到底有多么厉害。你尽管放心，有我在，包你没事。” 虽龙乍一听到魔物这词，心里一惊，感觉更是好奇。 眼看着天色变黑，虽龙跟着众人准备停当，一起朝附近的山林走去，耳听得那群人说说笑笑。虽龙和巢由走在一起，看到队伍里又多了好几个人。他听听巢由说起这几个人分别来自昆连氏人和尊卢氏。 夜色晴朗，一轮明月渐渐升起，淡淡的月光像霜雪一样铺在地面上。四下里一片寂静，远处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嗥叫声。从山中吹来的夜风中夹杂着浓重的寒意，但是这一群秘术师一个个情绪高涨，虽然衣衫单薄，却全不在意。眼前山路陡峭崎岖，一条遗留自上古的残缺石径在山间盘旋而上，道路两侧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倒塌的上古神像或损毁的地基。一行人渐渐走进深山中，四周越来越荒凉，众人也开始变得警惕起来，不知不觉已经没有人再说话，大家全都握紧手里的武器，目光小心翼翼地在附近搜索。 这些秘术师没有点火照明，因为他们这次的目标非同寻常，火光容易泄露自己的行踪。秘术师自幼练成超人的禀赋，能够暗夜视物，听音辨位。 虽龙虽然没有练过秘术，但自幼在山中打猎，同样练就了敏捷的身手，勉强还能够跟上。 “大家小心！”走在前面的那个水族人浦项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冲着身后说道。 所有人立即全都停了下来。 一侧的山坡上露出一个深深的坑洞，足有井口般粗。坑洞里空空荡荡，一半已经坍塌。 “这个洞穴看来已经存在好些天了，曾经有什么东西从这里爬出来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那个水族人站在坑边打量着说道。 第103章 荒山狂蟒 “你们快过来瞧。”另一侧再次传来惊呼，是那个昆连氏族人的声音。 众人快走几步走到近前，看得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眼前山腰间一片平坦的坡地上原本长着低矮的灌木，此时却变得一片狼藉。借着月光他们能看到那片山坡上布满了无数同样的坑洞，那些洞穴大小不一，有的足有一人怀抱之粗，足够一个成年人钻进去，有的如小臂粗细，但绝大多数仅有一指粗细。 看到眼前这么多奇怪的洞穴，所有人沉默不语。黑暗中只见十几对眸子熠熠发光。 那个昆连氏族人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些洞穴，很肯定地说道：“这里的泥土还是新鲜的，看来魔物在这里出没并没有多久。” “这些都是什么洞？”有人问道。 “看着像是蛇洞，但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蛇洞，而且还有大有小。”昆连氏人语气迟疑，显然有些不敢确认。 眼前这么多神秘的洞穴着实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咱们再分头瞧瞧，有什么情况立即示警。”那昆连氏人沉声说道。 眼前的情形虽然有些邪门，但是在场众人除了虽龙之外都是禀赋觉醒的秘术师，自然不会被眼前这些来历不明的洞穴吓退，众人中只有虽龙第一次参与，但虽龙向来胆大。 虽龙看到四周人影一阵晃动，紧接着所有人全都消失了，四下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哪里。虽龙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他有点搞不清状况，连忙打起精神留神倾听四周动静，独自在黑暗中摸索。他渐渐定下神来，很快又找回了打猎时的感觉。 不远处传来喀喀树枝数裂的声响，虽龙猜测是其他人正在附近活动。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侧又是传来一阵咯咯爆响，似乎有人正在迫近。虽龙来不及扭头细看，只觉身上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虽龙心中一惊，连忙拼命挣扎，但是他越是挣扎，身上的绑缚越是有力，黑暗中虽龙明显感觉到四周源源不断地有细如麻绳般的神秘东西不断地缠上了他，眨眼之间绑住了他的手脚。虽龙心中大骇，他张口刚想要大喊，随即感到那些细如麻绳的东西开始拼命往他的口鼻中钻了进去。 虽龙感觉一阵窒息，两眼开始翻白。只听耳边突然响起咻地一声利箭破空之声，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虽龙只觉身上一松，所有的绑缚瞬间全都松开。他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听到身后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漱漱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逃窜。虽龙瞪大眼睛仔细打量四周，突然只见眼前一个黑影闪过，虽龙惊慌之下连忙举刀就砍。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是我。”虽龙听出是那个木族人巢由的声音，连忙停手。他借着月光依稀看到巢由身影一晃，矫如脱兔，飞身扑入不远处的林中。树林里再次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枝叶不停地漱簌响动，仿佛有人正在那边林子里剧烈打斗，但那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响声很快停住。 巢由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虽龙面前，手里多了一团东西，黑暗中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这东西长满了触手，乍看上去像一堆柴禾。 木族人走到虽龙跟前，噗地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虽龙的跟前，他喘了一口粗气，在虽龙身边站定。 “这就是刚才袭击你的怪物。”黑暗中传来那个木族人淡淡的声音。 “它死了吗？” “死了。” “这是什么怪物？” “这东西名叫灌枝，它长着枯树一样的形体，但其实是一种很狡猾的动物，喜欢活动在阴暗的树林里，能够灵活地在泥土中穿行，平时以小动物为食，有时也袭击虎豹等大型动物，甚至人类。它们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紧紧地缠住猎物，等到猎物无法动弹之后再用尖利的长嘴吸食猎物血肉，要不是我刚才发现及时，给了它一箭，你可就糟了。” “你的箭术真不错！” “呵，作为一个秘术师，光是箭术好没用。”黑暗中传来木族人轻轻一笑。“这东西对我们秘术师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四海八荒之中比这可怕的东西多得是，现在说出来怕吓着你。我知道你是新手，刚才我一直在你身后，你放心，我说过会对你的安全负责的。” “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虽龙打量着脚边的灌枝寻思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只小白狐不也是被这东西伤到的。” “没错。灌枝这种东西繁殖能力很强，在这周围分布很广。” “对了，我到现在还没闹明白今天咱们到这儿来究竟是要干什么，说是这山中有魔物出没，到底是什么样的魔物？” “我也不知道。”巢由摇头。 “不知道你们还这么来劲，成群结队地往这山里钻？” “那是因为魔物身上大多有异宝，比如内丹什么的，就算没有内丹，它们的皮肤、骨骼或者血液也价格不菲，可以用于入药、制造装备甚至有助于秘术修行。有一类商贩专门做这样的营生，对各种魔物开出价格高价收购。对于我们这些在外闯荡的人来说，杀死一头魔物就相当于获得一大笔财，能解决我们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问题，你说我们能不热心吗？” “原来是这样。”虽龙听得点头。“这些魔物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在故乡怎么就从没见过什么魔物。” “你真是安逸日子过太久了，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危险。说起这世间的魔物大多源自上古。上古时三界本为一体，后来却发生了一场之战，导致三界分离。据说当年那场大战导致三界皆为废土，人间处处大荒，大地上到处是凶兽横行，许多魔物乘乱脱离了神灵的掌控，由着各自的禀赋习气，潜伏在四海八荒之中繁衍生息，祸害世人。人族中各部落禀赋觉醒修习秘术的奇人异士看到百姓受苦受难，心中不忍，自然要出手降妖除魔。咱们所处的这块广大区域由于土地肥沃，人口稠密，部落众多，千百年下来这里的魔物凶兽都被翦除地差不多了。现在只剩那些边远大荒之中因为人迹罕至，还遗留着许多上古的凶兽。但事情总有例外，魔物妖孽生性狡诈，总有一些漏网之鱼无法斩尽杀绝，它们躲在暗处，时不时会乘虚而入冒出来祸害人间。我们这些人都习练过部落祖传的秘术，对此自然是责无旁贷，一旦听到什么地方有魔物现身就会联手一起去对付，一方面是生活所迫，一方面也是做些善事，两全其美。” 虽龙自小开朗健谈，只是因为最近人生遭遇重大变故，心怀警惕，所以之前对巢由表现冷淡，如今巢由对虽龙有救命之恩，虽龙对巢由不再猜疑，两人的话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巢由也是个健谈的人，对虽龙的疑惑是有问必答。巢由行走江湖多年，阅历丰富，对大荒中的许多秘闻掌故了如指掌，讲起来滔滔不绝。 “这灌枝能够入药，功能止咳平喘。”巢由说着话打开腰间一个百宝囊，郑重地把灌枝装了进去。 “今晚你们不是冲着它来的？”虽龙在一旁看着说道。 “当然不是。”巢由摇了摇头。借着月光，虽龙看到木族人正警惕地东张西望倾听四周的动静。“这林子里气氛有些不对劲。待会儿无论发现什么一定要跟紧我。我说不准，但今晚咱们肯定会碰上什么更厉害的魔物。” 远处传来一两声鸟叫声。 木族人扭头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下，低头冲着虽龙说道：“咱们快走，他们在叫咱们。” 虽龙跟在木族人的后面快步走去。 他们很快来到一片裸露的山岩前，此处四处空旷，视野开阔，一轮圆月当头悬挂，月光将四下里照得若明若暗。虽龙看到先前与自己同来的那群秘术师此时全都在那里，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摆出一副警戒的模样，有几个人的脚下还扔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虽然一时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但虽龙猜想那些必定是他们刚刚收获得猎物。 “情况有些不对劲。”一个黑影看到木族人和虽龙现身，他不等两人走近，用一种兴奋的声音说道：“凭着我多年的感觉，这周围隐伏的魔物非同寻常。你们感觉到没有，脚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说道：“而且今晚是月圆之夜，现在又已近午夜时分，正是魔物惯常出来活动的时候，大家千万要小心。” 正说着话，突然只见一旁站着的那个尊卢氏人小声叫道：“看！那边是什么？！” 众人全都噤声，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山坳里突然冒出两团亮闪闪的红光。那红光在树林里若隐若现，紧接着，随着树枝漱漱响动之声，从树林里冒出一个庞大的黑影。 “是流乙兽。”随行中那个风族人风翳见状惊喜地叫了起来：“看来今晚咱们要走大运了。” 虽龙看到大家兴奋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巢由看穿了虽龙心里的疑惑，他在一旁低声解释道：“流乙兽是一种大型的魔兽，形状和脾气都很像野牛，但是与野牛不同的是它的头部脑门正中长着一根长长的利角，这个利角因为十分坚硬，可以用它来琢磨玉器，所以有的部落愿意花大价钱买它。另外，流乙兽的肉十分美味，它的皮十份坚韧，可以用来制作战鼓的蒙皮，这流乙兽虽然看似凶悍，但其实很好对付，以我们现在这些人的实力对付它绰绰有余。”说着话，只见一行人已经跃跃欲试，开始准备动手。 虽龙听得同样跃跃欲试。“不就是打个猎嘛。”他暗暗心想，决定必要时露一手，决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自己。 那个风族族人看上去是这一群人中威望最高的，只见他冲着身后做了几个手势，所有人见状会意，他们躬着身子，尽量不暴露自己的形迹，开始分两路包抄，准备把流乙兽包围起来。 虽龙躲在暗中看着，眼看着大家己经将那头流乙兽团团围住，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眼前异族迭起，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地面像被石头击中的湖面一样爆开，地面震颤荡漾不停，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开裂的地洞里窜了出来，箭也似地扑到那头流乙兽的身上，猛地将它扑倒在地。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那头流乙兽在地上不停地挣扎惨叫，但是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附缠在它身上的那个黑影。 月色中只见一个蜿蜒游动的身体在流乙兽的身上蠕动着，紧紧地缠住那头流乙兽。它体形巨大，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油光锃亮的鳞甲，反射着明亮的光泽，还有一半的身体藏在泥土中没来得及爬出来。 秘术师们连忙稳住身形，等看清眼前状况时全都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流乙兽被那个怪物紧紧地咬住不放，它拼命挣扎，渐渐精疲力尽，挣扎越来越微弱，惨叫声也渐渐变得没了声息，只看到它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动抽搐，眼看就要毙命。那头怪物意识到那头流乙兽已经被自己制服，突然只见它松开大口掉头冲着一旁一个秘术师站着的地方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警告。 那个秘术师是火族人，虽龙听巢由介绍时提到过他的名字，但当时因为人太多，虽龙勉强记住了几个，其他好些人的名字转头就被他忘记了。 这头怪物之前早就盯上了流乙兽，同时也发现了那些秘术师，它显然担心那些秘术师和自己争抢猎物，于是抢先攻击了流乙兽。它制伏了流乙兽，自然不容他人再觊觎自己的猎物，于是转而以主人的姿态掉头开始对付周围的那些秘术师。 那名秘术师见状大吃一惊，不容他细想，眼前黑影一晃，黑暗中响起一阵草木漱漱倒伏之声，怪物身体虽然庞大，但出奇地灵巧，在地面上蜿蜒游动，转眼就扑到了那个秘术师的跟前，张嘴就咬。 此时这个怪物的身体已经完全爬出了地面，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条体形足有水桶般粗长逾数丈的大蛇。 第104章 秘术的由来 众人之前谁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顿时见猎心喜。作为经验丰富的秘术师，他们立即猜到眼前这条大蛇身上一定藏有非同寻常的宝物。 那个火族秘术师眼见巨蛇扑到，不敢硬挡，只见他身影一晃闪到一边，轻松地躲过了巨蛇的攻击。 巨蛇一击未中，显地大出意外。这条蛇颇具灵性，只见它的身子缓缓地爬动着，一对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冷冷地盯着那个秘术师，它一边逼近，一边试探着寻找对手的破绽，它的身体在那个秘术师面前渐渐地缩成一团。 “咝”地一声尖利的爆响，只见那条蛇蓄足了劲，再次猛地窜出。那个秘术师早有准备，双掌在胸前摆好了架势，眼看着那蛇扑到近前，只听他轻嘿一声，双掌外推，随着轰地一声闷响，身前一团红光喷涌而出，热浪滚滚，一道火柱如同火龙般迎向巨蛇。 突然出现的熊熊大火瞬间将眼前照地一片通明。这股火比寻常，是用秘术催动的三昧真火，更易燃烧。周围的树枝灌木一旦被点燃，登时全都哔哱作响，剧烈地燃烧起来。虽龙看到那条大蛇在火中发出尖利的嘶叫，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这条大蛇方才全力一击，原指望能够一击必中，没想到眼前这个秘术师居然露了这一手。 虽龙看得暗暗吃惊，隐约意识到那个火族人之所以叫作“火族”的由来。 大蛇在火中挣扎着，扭头一眼看到一旁另一个秘术师正在张弓搭箭冲着自己瞄准。这条蛇一见之下，惊怒交加。它意识到危险，长尾横扫而出，周围几个秘术师见状急忙闪开。大蛇夺路而逃，飞快地从人群空隙中掠过，一头扎进了刚才它冒出来的那个地洞里。 众人追到近前，朝着洞穴里看了几眼，只见洞穴里闪了几下光亮，随即变地一片漆黑，从洞穴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蛇尖利的嘶叫声，很快就彻底恢复了平静。 这个蛇洞巨大，足够一人爬进去，但是谁都没有这个胆量真的爬进去。里面狭窄幽深，人一旦陷在里面根本无法施展，一旦遇上那条巨蛇只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之前咱们看到的那些洞还真是蛇洞。”众人中有人惊叹，大家这才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怪异地洞。 风族人最先回过神来，他撇下众人走到那头行将毙命的流乙兽跟前，拔出长刀开始切割那头流乙兽的脑袋。 这流乙兽长角坚硬，可以攻玉，最省力的办法就是把它的脑袋连同长角一起切下来。 “喂，你也太不仗义了吧。”其他人见状立即大呼小叫，全都跑了过来。 “大家别急，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风族人慢条斯理说道，头也不抬继续割着兽头。 说话间只见四下里大火乱窜，火势呈漫延之势，眼看着就要波及周围的山林。 虽龙看着正有些担心，只见一个水族人捏诀施术，眼前立即水雾弥漫，一阵滂沱大雨很快就把周围的大火扑灭。 山岭里四周恢复了寂静，众人折腾了这一阵，全都感到有些累了。风族人风翳割下流乙兽的脑袋，把战利品扛在肩上，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下山吧。” 另外一些人抢到了兽皮、兽骨，大家一窝蜂朝山下走去。 这一行人回到山下镇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镇子里已经有人起身劳动，见到这一行人，颇感吃惊。 很快，秘术师在山中杀死流乙兽的消息就在镇子里传开了。 天色很快就变亮了，一轮红日遥遥地出现在山脊上，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小镇里显得特别热闹，人们奔走相告，许多当地人特地赶来看热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听着那些个秘术师讲述昨天晚上惊险的故事。他们对眼前流乙兽的头骨啧啧称奇。 “等改天我们还要再次进山，山里那条巨蛇来历不明，早晚是个祸害，我们必须把它除掉。”只听一个秘术师说道。 虽龙在房里手脚麻利地整理着自己的行装，木族人坐在虽龙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怎么？急着要走？” “是的。”虽龙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打算去哪儿？”巢由问道。 “我原本就打算去北方，我不想再耽搁了。” “北方有什么？”巢由好奇地问道。 虽龙低头不吭声。 “对了，昨晚我看那个火族人会控火，还有那个水族人能驭水。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们都是秘术师，你们的秘术都是从哪儿学的？”昨晚虽龙看得大开眼界，心里难免有诸多好奇。 “祖传的。”巢由随口说道。 “祖传？！” “怎么，有问题吗？” “你的秘术是祖传的，风族的也是祖传的，水族的也是祖传的，怎么有这么多祖传。” “不是同一个祖宗，禀赋当然不同，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嗯，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巢由皱眉想了一下：“这里面的原因还是要从上古那场之战开始说起。” “我从小就是听族里的老人讲这种故事长大的，可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事。” “据说，在上古时候三界一体，天地尚未分离，那时的人类生活在一个完美的世界里。他们精通各种秘术，全知全能，禀赋高超。后来大战爆发，那些上古神灵全都掌握了毁天灭地的能力，这场大战最终导致天崩地裂，三界分离。我说到这里，想必你已经听明白了，所谓的天神、魔族和人族全都是同出一脉，源自于那个上古世界。但是因为那场战争，三界所有人的命运被改变了，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相较而言，天上界保留了全部的上古秘术，因此他们继承的秘术也最为完整，魔族保留了大部分上古的秘术，神性不输于天界的众神，但魔族受到天神的打压销声匿迹很少在世间露面。之战后，人类重新在大地上繁衍生息，但秘术法则残缺，大道迷失，只残存了少部分对上古秘术的记忆，而且还是分散存在于各个部落之中。人类一些劫后余生的部落祖先凭着脑海中残留的对上古秘术的记忆，各自发展出了各个部落的秘术，从此就有了风族、水族、火族，就有了我们木族，当然其中也有你们亚天氏。虽然咱们人族失去了对上古秘术的记忆，但是咱们人族毕竟不同于禽兽，身上拥有的是上古众神的血脉。只要机缘一到，体内强大的禀赋还是能够被唤醒的，有的人族由于祖先拥有强大的能力，被唤醒之后的禀赋甚至能够超越天神和魔族。比如说咱们人族的武道巅峰龙啸坤。” “而且，人族虽然失去了对上古的记忆，但是并不是彻底地失去。在人族各个部落的种种传说和保留的典籍当中就到处透露着上古神灵的秘密。只不过这些秘密都是只言片语，隐藏在字里行间，需要人们去细心揣摩。于是人族中出现这么一群人，他们叫作修仙者，这些修仙者一方面搜集那些流传在世间的典籍，另一方面走遍四海八荒寻找上古众神的遗迹，从中发掘天机，只要能参破这其中的天机就能重新唤醒当年祖先神的禀赋，甚至能肉身成圣，进入天界成为天神。那些修仙者通过艰苦卓绝的工作确实发现了许多原先不为世人所知的隐秘。这些修仙者将这些发现带回各自部落世代传承，有些人甚至开宗立派，广泛收徒。这么多年下来，人族己经积累掌握了很多原本缺失的当年众神的秘术。但是练习这些秘术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要拥有良好的天赋再加上艰苦的训练才能学有所成，所以人族中还是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掌握这些秘术的禀赋能力。我相信你们亚天氏人身体里一定也拥有着非凡的力量，因为你们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是当年众神的子孙，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忘记了怎么唤醒自己的禀赋，但是总有那么一天，亚天氏人中一定会有人禀赋觉醒，暴发出堪比众神的能力。小兄弟，其实我是很看好你的。相信我，我的眼光一向很准，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虽龙听地冷笑一声，低头没有吭声。虽龙知道自己并不是亚天氏人，而是一个临泉族人，坦神的子孙。他随即想到了自己的禀赋，族中所传的熊罴术。熊罴术在之前对很多临泉族人来说都是秘密，但酋长发动了对亚天氏的战争，曾经聚集部落中精壮男子把熊罴术尽数传授给了他们，虽龙因为年纪小没有习练熊罴术，但虽龙也由此得知了熊罴术的存在。可惜的是熊罴术终究还是没能让临泉族人打赢那一仗。 “听你这么说，我现在明白了！那么，身为木族人，你又拥有什么超凡的能力。”虽龙好奇问道。 “我？我们木族人天生拥有控制木属性的力量。”说着话，只见木族人冲着虽龙笑笑，他炫耀似地抬了抬手，虽龙疑惑地看着，突然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眼前那张木质的桌面突然慢慢地发生变化，随着轻微的嗤嗤声响不断发出，桌子开始长出细长的枝条，枝条上又渐渐长出嫩绿的叶子。“嗤”随着一声轻响，一条细如蛛丝的条状枝叶突然暴长，像飞溅的水线一样落到了虽龙的手臂上，转眼就在虽龙的手上绕了数匝。 “看到了吗，我们木族人能够控驭所有木质属性的东西。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利用周围所有的木质属性，能够长出足够粗壮的藤条，瞬间将你捆个结实。”说着话，木族人挥了挥手，缠绕在虽龙身上的枝条迅速收缩倒退，一切在瞬间又恢复原样。 虽龙心里感到极度震惊，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禀赋能力，甚至在这之前连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他现在眼见为实，由不得他不信。 第105章 魔族妖孽 “可惜，我什么样的能力都没有。昨天晚上我在山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瞎子，聋子，要不是有你在身边，我恐怕没命回来。”虽龙有些失落地说道。 “那你还敢独自在大山里乱闯？”木族人巢由冲着虽龙笑笑说道。 木族人的脸色明显带有揶揄的神色。 “要我说你这是深藏不露。”虽龙脑海中再次浮现起刚进镇子时遇上的那个皮货商，他说话时揶揄的表情像极了现在的巢由。 虽龙心头一震，醒悟过来。他原以为自己对大山再熟悉不过了，眼前这重重的大山与自己的家乡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现在才发觉原来这山中到处都隐藏着重重的杀机，自己自从离家之后一连数日没有遇上危险，只是冥冥之中似乎交了好运而己。 但是以前交了好运不等于往后就一直能好运不断，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步自己会不会遇上危险。想到这里，虽龙不禁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样，想通了吧。”木族人看穿了虽龙的心思，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我第一次遇上你的那天就发现你遇上了麻烦，你被一群灌枝盯上了。” “这么说当时是你救了我。”虽龙听得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那天确实有诸多的不对劲，这才明白木族人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身后。他的心里不禁充满了对巢由的感激。“后来，我在山里一连数天都没遇上什么麻烦，是不是也是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虽龙追问道。他心里暗暗寻思，自己当时醒来的时候巢由早已经离开，以巢由的能力，他应当先自己抵达这个镇子，可为什么他反而会落在自己身后，现在一切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巢由含笑冲着虽龙点了点头。“你还不算太笨。” 虽龙惭愧地笑笑。 “留下来，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是以你现在的禀赋能力想要独自闯荡江湖恐怕是凶多吉少，我担心你会死在半道上。我劝你还是先跟着我们闯荡一阵子，等有了经验再走不迟。” 虽龙听得心里一动。他心底里其实十分羡慕巢由以及其他那些秘术师拥有的非凡能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们一样。 巢由看到虽龙低头没有吭声，显然是有所心动。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面传来一阵惊叫。 两人抬头循声看去，看到窗外一幢屋子里正拼命地跑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满脸都是惊惶之色，边跑边继续哭叫：“蛇！有蛇！” 随着她最后一个“蛇”字刚吐出口，只听伴随着数声卟卟闷响，路面上突然凭空爆出几个大洞，紧接着从那些洞穴里像泉水一样涌出无数的小蛇。这些小蛇沿着路面朝四周乱窜，像潮水一样很快将周围的路面全都覆盖。那女子见状大惊失色，尖叫着跑开了。 周围许多屋子里同样传来阵阵惊叫，一扇扇门被打开，人们夺门而出。 两人正看得吃惊，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巢由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有蛇。”他吃惊地叫了一句。话音刚落，随着一阵咯咯声响传来，房顶开裂，一大群小蛇从裂缝里钻了进来，它们有的缠绕着房梁爬行，更多的蛇则干脆从屋顶落了下来。 蛇像雨点一样从屋顶掉落到屋子里，瞬间爬满了地面。 这其中不乏许多剧毒蛇。 两人刚才光顾着说话，居然全都没注意到屋顶上早已爬满了蛇。 “赶紧离开这里。”木族人巢由眼见情况紧急，他急忙招呼一声，纵身朝着屋子外面冲了出去。虽龙急忙紧跟在他的身后。 可是屋外也早已到处都是蛇，两个刚刚站定，立即就被受惊的蛇群盯上了。蛇群团团围了过来。 眼前蓦地一亮，伴随着呼地一声轻响，热气扑面。一团大火从两人身侧喷了过来。火团瞬间将地面的蛇群包裹，蛇群在熊熊烈焰中剧烈地挣扎扭曲，发出怪异刺耳的叫声，很快就化为了灰烬。 虽龙扭头看了一眼，看到身侧正站着好几个人。他立即认出这些人正是昨晚一起进山的那些秘术师。他们显然和自己一样受到蛇的惊吓，刚从各自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是火族人，身上怀着已经觉醒的火族禀赋。只见这个火族人继续施展禀赋，两个火团凭空在他的掌心凝结，他把手一挥，随着呼地一声轻响，那两个火团随即化为两条火龙再次凶猛地朝着地面上的蛇群猛扑过去。 火焰瞬间将周围方圆数丈的蛇群吞没，燃烧殆尽。 外围的蛇群被面前的大火挡住，只得放慢了爬行的速度。它们盘踞在火圈外围，越聚越多，竖起脑袋嘶嘶吞吐蛇信，准备随时对虽龙等人发起攻击。 大火的阻滞也让虽龙他们暂时缓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亮起数个火团。镇子里另外还有几个火族的秘术师也被蛇群困住，他们纷纷施展禀赋阻滞蛇群。 眼看着这些火神的后人大逞威风，其他人也没有闲着。许多人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对着身边的毒蛇刀砍斧劈。 木族人巢由此时也发动自己的超能力。他能够操控木属性。只见他把手一指，随着空中嗤嗤爆响，藤蔓交错，一道木篱笆随即在他面前结成。巢由身旁的火族秘术师见状心领神会，立即冲着木篱笆喷了一把大火。木篱笆熊熊燃烧起来，像天罗地网一样落地，罩住了一大片蛇群。随着凄厉的惨叫传出，火光中蛇群拼命挣扎，很快全都被烧死。一个来自风氏的秘术师拥有驾御风系属性的超能力，他手中捏诀，生成一股旋风，火借风势，火势变得分外猛烈。 蛇群来得突兀，一开始这些秘术师被分割包围，但是很快秘术师们就凭着自己的禀赋，硬生生地从蛇群中杀出一条路来，聚到了一起。 他们围成一圈，互为倚背，全力对付面前的蛇群。 眼看着蛇群的进攻被这些秘术师联手压制住了。突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个正在不停冒出小蛇的“蛇泉”突然剧烈“爆炸”开来，那些小蛇随着这猛烈的爆炸四溅，接着从地底探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来。那黑影足有水桶般粗，瞪着两只幽黄的眼睛，头部伤痕累累。 巢由一眼就认出正是昨晚那条巨蛇。他心里一紧，急忙出声提醒自己的同伴：“大家伙小心，这是昨晚那条大蛇。” 众人这才明白眼前的怪事显然是因为这条巨蛇前来寻仇而起。 “咚！咚咚。”镇子中央的鼓被一个独山氏族人敲响了，这个鼓一直被放置在那里，用来传示警讯，一旦小镇里遭遇不测事件，只要敲响此鼓，周围十里八乡的同族人都会闻讯赶来。大多数独山氏人分散地居住在附近方圆数十里的这片区域里。 鼓声响了没几下，突然消失。 坚韧的牛皮鼓面突然开裂，从裂口里探出一个巨大的蛇头。大蛇圆瞪双目，口中长舌吞吐，张嘴露出两对尖牙。它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着，一股腥臭之气喷在那个鼓手的脸上。鼓手吓得怪叫一声，扔掉手里的鼓槌，忙不迭地撒腿就跑。那条大蛇蜿蜒着从鼓中爬了出来，随着它的爬动，鼓面的破裂不断扩大，通过裂口可以看到整个鼓腔里盘结着满满的蛇群，从撕裂的裂口大团大团掉落。巨蛇慢悠悠地爬到鼓的顶端，盘起身子，高傲地俯视着身下。 巨蛇缓缓从地洞中游出，周围的小蛇立即全都向它靠近。 巨蛇仰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蛇群仿佛听到将军命令的士兵，它们蠕动着身体，再次发起进攻，朝着人群扑去。 秘术师们各展神通，拼命阻止蛇群靠近，但是挡不住蛇多。 卟地一声轻响，地面再次裂开，蛇群泉涌般出现在众人脚下。几个胆小的人吓得惊叫跑开，跑出没几步就被蛇群围住，浑身上下被蛇缠住，仿佛一个蛇球。转眼之间已有数人接连丧命。 “干掉那条巨蛇。”混乱中不知是谁大声叫嚷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登时醒悟过来。眼前这场怪异的蛇群攻击显然全因那条大蛇而起，擒贼先擒王，要想击退蛇潮，首先要杀死的就是那条巨蛇。 那条巨蛇立即成为所有秘术师的目标。 巨蛇体形庞大，十分显眼。此时它正慢悠悠地蠕动在蛇群之中，显得对眼前的情形很是满意。它显然已经认出昨晚的仇人，竖起了脑袋紧盯着巢由、虽龙等人这边，眼中泛着凶光。但它并不急着攻击，它昨晚在秘术师手里吃了大亏，脑袋被烧得面目全非，因此赔上了小心。只见它口吐舌信，嘴里再次发出嘶嘶的声响，周围的群蛇听到声响，开始争先恐后地朝着虽龙这边扑来。 火族人再次喷出火柱，蛇潮虽然汹涌，但是面对大火也颇为忌惮，移动变得缓慢。 巨蛇见状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昂头连声发出嘶叫。 空中寒光一闪，嗤嗤数声锐啸响过，几道寒芒朝着巨蛇激射而去。巨蛇猝不及防，那数道寒光一闪而没，准确击中巨蛇，巨蛇身上顿时出现几个血洞。 “好！”一个水族人兴奋地大叫一声。 巨蛇长声嘶吼，显得又惊又痛。它虽然受伤，但是体形巨大，这伤并不足以致命，反而激起了巨蛇的狂性。 只见巨蛇呼地一下冲出蛇群，冲着秘术师们窜了过来，气势骇人，仿佛是一株倒塌的千年古树。 水族人面色凝重，再次施展禀赋。他手中缓缓作势，眼前空中迅速凝结成许多水滴，水滴又迅速融合成水柱，最后，水柱又迅速凝尖成一根根尖利的冰锥。眨眼之间，他面前的虚空中整齐地悬浮排列着九支冰锥，冰锥在阳光下闪烁着如同钻石般璀璨的光芒，慑人魂魄。 随着那个水族把手一推，这九支冰椎挟着啸声，朝着巨蛇破空激射而去。 刚才击伤那条巨蛇的寒光同样正是这个水族人以天生禀赋凝结而成的冰锥。 与此同时，左右两名火族各自挥掌，天生禀赋生成的四条巨焰如同四条火龙一般朝着那巨蛇狂卷而去。 噗！噗噗！”数声轻响，冰锥再次射中了巨蛇的躯体，巨蛇的身上又多了几个血洞，它惨叫一声，在地上拼命挣扎。 这次攻击对巨蛇来说仍然不足以致命。 几股火焰也准确地击中巨蛇，巨蛇瞬间浑身是火，它惊怒交加，发出尖利的长嘶，身体扭曲翻滚，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发出轰地一声巨响。巨蛇身体砸中的地方众多小蛇像湖面的水花一样朝四处飞溅。 “那条蛇受伤了，现在正是机会，赶紧解决掉它，千万别等它缓过劲来。”秘术师们见状大喜。 眼前变故陡生，狂风大作，树木摇曳。 “大家小心！”木族人巢由机警地提醒道，他停下脚步，本能地四下打量，“这风来得奇怪，这巨蛇来历也有些古怪，说不定这周围还躲着什么没有现身的厉害妖孽。” 话音刚落，远处山林中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那声音悠远诡异，仿佛来自地狱，迅速由远及近。紧接着，随着刷地一声轻响，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定睛看去，只见眼前一棵大树枝条上凭空多出来一个黑衣人。那人身法之快着实惊世骇俗。 又是一声尖利的长笑，乍听上去仿佛方才那条巨蛇的嘶吼，秘术师们听得心头一紧。 那黑衣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脚尖稳稳地站在枝条上，身形随着树枝的颤动上下起伏，却是稳如泰山，就像是粘在枝头上一样。他背负长剑，长相诡异，皮肤白得如同墙粉，仿佛许久未见阳光，两眼狭如细缝，眉梢上挑，下巴如同尖削，神情间更是带着浓郁的阴柔乖戾之气，乍看上去就像一条穿着衣服的蛇。 这黑衣人突然现身，连声狂笑之后冲着地上略一打量，看到满地的狼藉，到处都是扭曲的死蛇，此时那条巨蛇也已经因为伤重失去了原先气焰委顿在地。这个黑衣人见状，不禁神色一变，勃然大怒。他把两眼一瞪，眼中射出两道愤怒的寒光，冲着眼前的秘术师们厉声喝问道：“这是谁干的好事，你们竟敢伤我爱蛇。” 秘术师看在眼里，猜知他与这些蛇必定脱不了干系，心里就没好气。“喂，这些蛇和你是什么关系。”人群中有人毫不示弱大声反问道。 “这都是我花了许多心血苦心豢养的灵蛇，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的爱蛇。” “这么说你就是这些蛇的主人？你不管好这些蛇，却放它们出来祸害人，你知道这些蛇在这镇子里伤了多少人，你纵蛇伤人，却反怪我们出手反抗，这算什么邪门道理？” “哈哈？”那黑衣人听到质问，不禁仰天又是数声狂笑。他虽然笑得大声，脸上却绝没有半点笑意，两眼更是闪着寒光，看得出他己是气怒己极。只见他收出笑声，嘴角一撇，冷冷说道：“你们这些卑贱的人族，就算是你们一万条命哪比得上我的爱蛇来得尊贵，说我的爱蛇伤人，哈哈，伤了你们又怎么样？” “这世间的道理就是有阴有阳，有借有还，有生有死，有来有往，既然你们敢来骚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个秘术师冷冷地说道。 “很好！”那个黑衣人低下头，高高地俯视着脚下的秘术师，满脸不屑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话音刚落，只见他脚下一点，身形借着枝条反弹之力如同离弦之箭，飞离枝头，鬼魅般朝着秘术师们猛扑过来。 秘术师早有戒备，见状纷纷出手。 数道火龙立即朝着那黑衣人喷射而出，其中还夹杂着几道嗤嗤爆响，是水族发出的尖锐冰锥。 黑衣见状手中一探，长剑在手，刷地一剑凌空挥出，随着一道金光洒落，半空中轰地一声巨响，凌厉的剑气与火焰冰锥撞在一起，瞬间爆开，如同漫天烟花，耀眼夺目。 黑衣人居然轻轻松松仅凭一剑就挡住了数个高手的联手攻击。 半空中，黑衣人御风而立，身体无需任何凭借，眯缝的双眼中目光闪烁，神色不定。 黑衣人虽然接下了秘术师们的联手一击，但并不像众人看到的那样轻松。他遭到劲力反震，心里同样暗暗吃惊。 但他素来狂傲，一向看不起人族，此时虽然心里犹豫，脸上却依旧是一脸漠然，不愿显露心里半丝的痕迹。 “大家小心。”巢由经验老到，看出了端倪，他在人群中大声提醒道：“这个人来历古怪，不像是个正常人，我怀疑他是魔族的妖孽。” 第106章 来自前辈的厚爱 周围其他人听得全都心里一紧。这些秘术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道许多常人不知道的隐密，自然明白所谓魔族的含义。 “魔族妖孽向来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咱们不必与他客气讲什么规矩，大家伙儿一起上。”巢由大声说道。 “哈哈，就凭你们？！”黑衣人凌空而立，把巢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狂笑道，说完脸色一沉，用手一指，一股强大的压力随着他这一指铺天盖地地向众人压迫而来，众人只觉口鼻一窒，连忙各自施展禀赋相抗。 眼前一道龙卷风陡然在众人面前扶摇直上，扑向黑衣人面前，正是一个风族秘术师手中捏诀施展禀赋，召唤出了这道龙卷风。随着这条龙卷风的出现，秘术师们感觉身上的压力大减。 与此同时，天空中那个黑衣人身形却歪歪扭扭，摇摇欲坠，一改先前潇洒之态。空气中气流紊乱，这个黑衣人虽然有御空站立的能力，但是御风的能力竟然比不上那个风族秘术师。 “嗤嗤。”几声锐啸，一名水族秘术师发射的冰锥此时也己激射而到。 只听黑衣人咧嘴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乍听上去竟然与那条巨蛇发出的嘶叫无异。他手中一晃，多了一柄长剑，挥剑急挡，“铮铮”数声，尽数将冰锥击落。 巢由趁着黑衣人分神的工夫，手中捏诀，冲着一侧一棵大树一指。只听一阵噼啪之声传来，大树上的枝条像章鱼的触角一样伸展开来，组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朝着黑衣人当头罩了下来，瞬间就把黑衣人团团裹住。黑衣人见状不妙，两眼圆瞪，口中嘶叫连连，性命挣扎。半空中只听嘣嘣连声脆响，纠缠在黑衣人身上的枝条根根折断。巢由见状，连忙再次捏诀施术，黑衣人尚未来得及摆脱先前束缚，周围又有更多的枝条朝他席卷而来。 一个火族秘术师见状双掌拍出，两道火焰随着他的掌力喷涌而出，瞬间将那巢由织就的罗网点燃。 这几个秘术师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配合极为默契，丝毫不给黑衣人任何反应的机会。黑衣人猝不及防，身上瞬间燃起大火。他的身体在罗网中拼命挣扎，口中连连嘶叫，声音尖锐悠长，听上去惊怒已极。这黑衣人功力果然不弱，陡然间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纠缠的枝条根根折断，一股气浪喷渤而出，里胁着那些带火的枝条尽数倒飞出去，眼前就像发生了一场爆炸。 秘术师们连忙用手遮挡。黑衣人身形脱困，气怒交加，再次发出长声嘶叫，右臂一挥，那棵大树随着他这一挥之力拔地而起，凌空向秘术师们砸了过来。 巢由连忙捏诀施术，飞在空中的大树枝条再次嗤嗤爆长，铺天盖地向黑衣人席卷而去。这次黑衣人见识了厉害，再不敢逞强，他身上拖着一股黑烟在空中一晃而过，落入远处的树林中，眨眼不见了踪影。 “咱们追不追。”有人见状大声说道。 “这个妖孽来历不明，敌暗我明，咱们千万不能莽撞。”风翳大声说道。 “没错，魔族行事向来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咱们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巢由认同风翳的看法。 众人定了定神，只见镇子里的人早就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他们这些人。地面上遗留着大片的蛇尸，那条巨蛇和其它大片的蛇群不知什么时候都钻回洞里消失不见。眼见这个镇子已经是不能再呆了，风翳提议道：“往北三十里就是玉山氏，咱们今晚就去那儿过夜。咱们先稍事休整，回头再来摸清那个妖孽的底细。” 众人全都同意，他们立即出发，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朝着北方奔去。 夕阳西斜，暮色笼罩着大地，群鸟归林。傍晚时分，这一行人站在山岗上远远看到山脚下群山耸峙之间现出一片广阔的平原，平原中央伫立着一座城池，正是玉山城。城外周围到处是郁郁葱葱的庄稼，长势喜人。一条河流在大地上蜿蜒流动，穿过平原，消失在远处的群山之间。秘术师下山走进城里。 玉山城方圆五里，城里住着的是玉山氏族人。玉山氏是人族中的大族，祖先中曾经出现过显赫一时的人物，玉山氏在附近方圆数百里繁衍生息，秘术师之前呆过的那个镇子上生活的独山氏只不过是玉山氏的一个子系部落，两者之前彼此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 缘聚缘散，队伍中有几个秘术师因为有事要离开，于是大家互道珍重，各自散去。 天色转眼黑了下来，夜色笼罩着整座玉山城。家家户户点起了火烛，从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将附近的街道照得若明若暗，大街上人流依旧如白日里一般川流不息，商户开门迎客，四周欢声笑语不断，来自异族的美丽女子在街头翩然而过，空气中暗香浮动，阵阵悠扬的乐声飘荡在旖旎的夜风中。 巢由带着虽龙，还有几个关系亲近的秘术师一起住进了一家客栈里。他们各自在客房里安置妥当，然后下楼在楼下大厅共进晚餐。大厅里坐着不少客人，巢由、虽龙和另外几个秘术师坐在大桌前，点了几道菜，烫了几壶小酒，几个人边吃边聊。虽龙听他们说起天南海北的种种遭遇奇事，一时插不上话来，只是在一旁呆呆地听着。 其中一个秘术师，就是那个曾经和巢由虽龙等人一起进山猎魔，名叫风翳的风族人，他显得对虽龙很感兴趣，不停地向虽龙问这问那。 言谈中虽龙免不了自怨自艾，觉得自己与眼前这些秘术师相比毫无禀赋，太过没用。 风翳年近四十，正当壮年，处处表现出老一辈人对年轻人的关心。当他听到虽龙的话不禁哈哈大笑：“小兄弟。”他伸手拍了拍虽龙的肩膀说道：“没关系，谁都不是生下来就带有禀赋。即便咱们每个人都是上古神灵的后裔，身上流淌着祖先神圣的血液，但我们还是要通过学习和训练才能唤醒禀赋。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这个人根骨不错，只要找对了方向，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你必然会在我们人族中崭露头角。” “真的？”虽龙问道。“你不会是在逗我开心吧。” “他的本领可大着呢。”一旁几个秘术师听得全都笑了起来。“尤其是他的眼光独到，看东西特别准。” “你是风族，不就是禀赋擅长御风嘛。” “没错。”风翳微笑点头。“不过我们风族除了御风之外，最擅长机关技巧，破解吉凶。”风翳笑着说道。 “机关技巧？”虽龙听得一愣，“这种能力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去了。”巢由在一旁插嘴说道。“相传风族的祖先伏藏曾经在机缘巧合中得到了一部上古天书，只有寥寥数页，上面是几幅画，叫作玉版天书。这部天书在常人眼里就是一个谜，但是伏藏却用他非凡的智慧破解了这其中的秘密。据说这部天书是上古众神中一个极高明的大神穷尽自己毕生所学，将上古文明的最高智慧凝炼其中，宇宙的真理尽在其中，谁要是参透了这部天书，就能破解上古的所有秘密，找到沟通众神的钥匙。从那以后，这部天书在风族族人中一直代代相传。风族会在自己每一代人中挑选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加以调教训练。经过这样训练的风族人能够破解上古废墟中的机关，进出自如。风翳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可是曾经数次发现上古神灵的遗址，凭着他在族中学到的本领，每次都能轻松破解神灵的封印。那些洞穴中留藏着无数上古众神遗留的宝物，只要得到几件，就能让人修为大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风翳获得了许多上古众神留下的宝物，知道了许多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听到这里，风翳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打断了巢由的话头说道：“我确实在偶然之中曾经进入过一些上古众神留下的遗迹，但是并不像你说的次数那么多，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所有上古众神留下的遗址我都能随便进入，那些遗址可都留有众神的禁忌，如果随随便便就都能让我破解，那还叫神灵？我也只不过是偶然之间进入几个洞穴，看到了一些常人看不到想不到的东西。但是我要说，那些东西真的是太蜚夷所思了，有些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名字来历，更不知道怎么的用途。说什么修为大增纯属胡扯。你千万别替我乱吹牛，确切地说我只是发现了许多谜团。” “但是，你身上有几件宝物我们却是都看见的，就凭着那几件宝物，你曾经数次击退强敌，甚至惊退过魔族的魔头。”巢由说道。 “这话说得没错，但是没你说得离谱。” “虽龙，别听他的。”巢由喝了点酒，兴致高涨，他和风翳抬杠了几句之后掉头又冲着虽龙说道：“你知道，我一向是不服人的，但是我真的是挺佩服这个家伙。我告诉你，你今天走运了。他刚才说很欣赏你是不是？你这个傻小子怎么关键时候不上道呢？快叫一声好听的。眼前放着这么好的一个老师你怎么能错过。今天说什么你也得让他教你两手。” 虽龙听到巢由提醒不禁心里一动，他连忙掉头对着风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正色说道：“风前辈，不知愿不愿意收在下为徒。” “别。”风翳连忙摇了摇头，他睁着惺忪的醉眼，上下打量着虽龙，沉吟着说道：“我这个人走南闯北孤独惯了，最怕牵扯羁绊，太麻烦！我现在还没有收徒弟的打算。但是呢，我看你这个年轻人挺机灵，咱俩又这么投缘，作为一个长辈，指点你几手倒也无妨。哈哈。” “那就有劳前辈多多指点。”虽龙听得大喜，连忙又是恭敬行礼。风翳连忙阻止：“别。还是那句话，我这个人最烦繁文缛节，你的心意我领了。” 巢由和其他几个秘术师看在眼里，他们早已酒足饭饱，于是相互使了个眼色，找了些由头各自离去，最后只剩下风翳和虽龙两人。 风翳领着虽龙来到后院，四顾无人，当下只见风翳对着虽龙正色说道：“你我今日缘份，我就传你一套剑法。这套剑法是我有一次机缘巧合在一个上古废墟里发现的，因为有部分残缺，所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是上古神灵留下的剑法，我一个凡人也不敢擅自起名，就叫它无名剑法吧。” 虽龙听得连连点头。 “这套剑法奥妙无穷，自从我得到它之后参悟至今，也没能彻底领悟它的奥妙，今天我把它传授给你，或许你能凭你的聪明智慧，领悟这其中的奥妙。” 虽龙听风翳说得如此郑重，感激他把这么神奇的剑法传授给自己，免不了又要谢礼。被风翳立即阻止，“我说过了，我今天不收徒，你不必如此多礼。我之所以传你这套剑法，是隐隐觉得这套剑法与你有缘，或许是众神的冥冥旨意，让这套剑法找到自己真正的主人。我教了你这套剑法，往后能否运用在心，就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两人在院子里站定，只见风翳拔出随身佩剑，凝神定气，将那套剑法在虽龙面前缓缓地演练起来。 虽龙不敢怠慢，他站在一边，一边看着风翳演练，一边拿了一根树枝依法演练。 两人专心致志，丝毫没有注意到院子的角落里墙脚泥土耸动，一条小蛇从一个洞穴里悄悄爬了出来。它在黑暗中蠕动着身体，沿着墙体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墙顶。蛇盯着两人打量了一阵，然后随着一阵蠕动，又神秘地消失在黑暗中。 第107章 玉鼎真人 风翳的这套剑法是上古神灵所创，剑法因为残缺，所以只剩八招。大巧若拙，这八招剑法招式都显得十分简单，但内中却隐藏着无穷的杀机。风翳一边演练一边指点虽龙剑法中的要领，虽龙在一旁都一一记住。虽龙本来就天资聪颖，他又是一个天生的猎人，对武艺有着远超常人的领悟力，很快他就学会了这些招式，在风翳面前施展开来，颇有些像模像样，看得风翳连连欣慰点头。 不知不觉夜色己深，这两人练剑练到兴头，俱都没有睡意，借着朦胧的灯光可以看到院子里窜跃的身影和呼呼的出剑声。 月亮升上中天，给玉山城外的山林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外衣，大地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亮之中。 突然，一阵阵悉索的响动声从地底传来，紧接着，草丛中露出一个个细小的洞穴，随着蛇信吞吐，一条条小蛇像泉涌一般从地底钻了出来。很快地面上就被蛇群所覆盖。蛇鳞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乍看上去仿佛整座小山活了过来，变成了一条巨蛇蠢蠢欲动。 轰地一声巨响，地面破出一个大洞，一条凶猛的巨蛇圆睁双目从地底钻了出来，它挪动着水桶般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游走，爬上了一块巨石，把身子盘在一块大石上，昂头俯视着山下的玉山城。这巨蛇俨然就是眼前蛇群的将军，所到之处蛇群骚动拱卫，在它身边聚起一团。 紧接着又是轰轰数声，数条巨蛇各自从相距不远的蛇洞中爬了出来，这些巨蛇身边各自簇拥着群蛇。 一阵冷笑从树林声处传来，随着一阵飒飒风响，枝叶摇动，一个黑影像鬼魅般从枝头间飞窜了出来。只见这人一身黑衣，以足尖站立枝头，纹丝不动，分明正是白天在独山氏镇上与众秘术师激斗的黑衣人。月光下，只见这个黑衣人黑布蒙面，两眼射出阴冷狠毒的目光，远远地望着远处沉入寂静的玉山城。夜风拂动，吹着他脸上的蒙面黑布缓缓飘动，露出些微的一角，可以看到这个黑衣人狰狞恐怖的脸庞。这个黑衣人经过与秘术师的一战，他不慎被一个火族的秘术师喷出的烈火烧到了脸庞，当时并不觉得，回去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毁容。黑衣人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十分看重，如今竟然被几个秘术师毁容，再联想到死了这么多爱蛇，心中更是恨意难平。他于是召唤更多的毒蛇乘夜追来，就是想要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蛇群在山坡上集结，栖息在丛林中的走兽和雀鸟觉察到了动静，全都惊得四散奔走高飞。树林里传来一阵阵兽鸟的惊叫声。 “喳！”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声刺破寂静，尖叫声发自那个站在枝头的黑衣人，仿佛是他用一种只有蛇类听得懂的语言下达了命令。聚集在山坡上蛇群立即开始移动起来，如潮水扑向山脚下的玉山城。 “什么声音？”风翳突然停了下来，他一脸凝重，竖起耳朵屏息倾听，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声响。 客栈里几个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几个身影一晃，巢由和另外几个秘术师已经跳到了院子里。这些人天赋异禀，又身经百战，耳聪目明，察觉到情形有异，全都起身。 响亮的号角声在暗夜中响起，提醒所有人城邦正在受到攻击。 一刹时，城里许多房屋的灯纷纷亮了起来。街头上刹时人影晃动一片凌乱。 黑衣人依旧站立枝头，两眼凶狠地看着脚下的蛇潮像潮水一样扑向玉山城。他眼角微扬，泛起一丝得意的笑意。用不了多久，整个玉山城就将彻底淹没在这次蛇潮的攻击之中，就像之前的独山氏一样被彻底摧毁。 突然，一缕金光从玉山城中腾空而起，然后掉头朝着山上飞了过来。 黑衣人陡然看到这道金光，眼中神色一凛。他心知有异，定睛细看，只见光茫中隐隐现出一个人影，那道金光正朝这边疾飞过来。 “嚓蓬”一声巨响，没等黑衣人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层中闪出一道电光，电光像一把擎天的巨剑，顶端连着天界，剑尖插入地面。 随着这道雷电击中地面，一道光亮迅速炸开，将方圆数百米照得如同一片白昼。 黑衣人猝不及防，他难受地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好让自己能适应这片剧烈的光亮。 不远处冒出一片火光，黑衣人清楚地看到一条巨蛇被头顶的这道雷电击中，整个身体发出明亮的光芒，随即起火熊熊燃烧，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这条巨蛇瞬间被烧成一团灰烬，倒在地上。 但是巨蛇的死亡并没有阻止蛇潮的移动，后面的蛇群前赴后继，很快就把巨蛇空出的地方覆盖了。 “嚓蓬” 又是一道激电从天顶打下，击中了地面。激电击中的地方，方圆百米之内的蛇群全都开始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嚓蓬！” “嚓蓬！嚓蓬！” 天空中不断有雷电打下，变得越来越密集，密集的雷电全都击打在蛇潮所处的这片区域里。蛇群纷纷起火，无数的大蛇小蛇在火光中惨叫，挣扎扭曲，最后化为灰烬。 紧接着，伴随着又一声响亮的雷声过后，一道激电从云中打下，那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怪叫一声，纵身飞离枝头。他的身影刚刚离开，那道雷电就准确地击中了他方才站立的枝头，那片枝头立即燃起熊熊的大火。 “雷电术？！”黑衣人狼狈地站在空地上，脸上满是惊惶和恐惧。 他已经看出眼前这道道雷电出现得很不一般。 更让他吃惊的是居然有人能将雷电术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简直让人怀疑是天界雷神下凡。 先前那道光影眼看着已经逼到近前。“是谁？！”黑衣人朝着天空大声喝问，他知道施出雷电术的断然不是之前遇到的那几个秘术师。之前那几个秘术师虽然秘术高超，但还达不到如此境界。 回答他的是又一道凌厉的闪电。 雷电如一柄巨剑，眼看就要劈中那个黑衣，突然从斜刺里暗中冒出一道激电，将天空中这股雷电接住，导引到一旁。 轰地一声巨响，两股合二为一的雷电劈中了距离黑衣人不足两丈开外的地面，电光迸裂，地面被击出一个大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黑衣人被吓得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雷电似乎一下子也全都停止了，显然觉察到了地面的异样。 借着稍纵即逝的电光，黑衣人一眼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那人凌空而立，身上穿着一袭黑衣，面目深深地藏在斗篷里，身形一动不动，乍看像鬼魂一样。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但是黑衣人还是凭着感觉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黑衣人刚刚捡了一条命，心头一热，颤声说道。 “蠢货！”一声尖利的斥责从斗篷中发出，听上去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分明是蛇蝎夫人的声音：“黑灵子，你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你什么人不好招惹，非要来招惹玉山城，招惹玉鼎真人？！” “师父，弟子知错了。”这个叫作黑灵子的黑衣人连忙飞身下落跪在黑影面前。 “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斗篷中再次传来厉斥之声。 “弟子遵命。”黑灵子连忙点头答应。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冲着猛扑下山的蛇潮发出一阵尖利的长啸。蛇群仿佛得到了命令，一刹时纷纷停住身形，蠕动着扎进地下，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中那两个黑影也同时全都消失了踪影。 狂风雷电来得突然，去得也很突兀，很快，天空中云消雾散，一轮明月当空。 玉山城的王宫里，听到动静的玉山王刚从榻上爬了起来。他抬头打量天色，双眉紧皱，一脸惊疑之色。 一名侍者匆匆进殿禀报。“王，玉鼎真人到了。” “快请。”王脸上转忧为喜，连忙说道。 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从殿外缓步走了进来，冲着玉山王施礼。 “真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担心地追问道。 玉鼎真人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大事，一个魔族霄小，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这就好。”王听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城外的妖孽来得奇怪。”玉鼎真人沉吟着说道。“无风不起浪，有果必有因，待我施展天眼通查探一番。”说完，玉鼎真人盘膝而坐，进入冥想。 第108章 去去就回 月光透过茂盛的枝头间空隙，散碎地透进密林中，给树林里带来朦胧的光影。。 恍惚中可以看到两个黑影在林中一掠而过。 两人脚程极快，足不点地，恍若飞行，眨眼已经在林中穿行数十里。眼前出现一片空地，两人行至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只见黑灵子在山石上按动几下，平淡无奇的石壁上透射出一道金光，凝结成一个八卦图形。黑灵子伸手拨动八卦，随着一阵隆隆作响，山壁突然开裂，向两边滑去，中间露出一个门洞，洞穴内部透射出明亮的白光。黑灵子冲着身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一前一后闪身进入石洞。石门随即在两人身后合拢，恢复如初。 石洞中一片明亮，两人很快来到一间宽敞的石室，穿斗篷的黑衣人打量了一下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下，说道：“黑灵子，你开辟的这个洞府不错。” “谢师父夸奖。这些年弟子谨遵师命，一直在这洞中用功。” “哼，你还好意思这么说。”说话的人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黑灵子，我是因看你尽得我的真传，才准许你离开师门，自行下山修炼。没想到你这么顽劣不堪，还说什么用功，真是睁着眼说瞎话。”说着话她猛地把头上的斗篷掀开，露出了真面目。 她果然正是蛇蝎夫人。 这个叫黑灵子的黑衣人正是蛇蝎夫人最钟爱的大弟子。因为黑灵子跟随蛇蝎夫人最久，已经尽得蛇蝎夫人的真传，蛇蝎夫人准他另辟洞府，单独修炼。今天蛇蝎夫人前来探望爱徒，凑巧遇上了那档子事。 “黑灵子！你身为我门下大弟子，你知道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对你寄托了多大的希望，可是你就是不长进，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到处惹事生非，居然和玉山城的玉鼎真人起了争执。”蛇蝎夫人絮絮叨叨地开始训斥起黑灵子来。黑灵子一脸难堪地低着头听着。 “师父，弟子知错了！。” “哼，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招惹玉鼎真人。” “弟子没有想去招惹那个什么玉鼎真人，更不知道玉山城中有这么一个人！”黑灵子终于找到机会争辩，大着胆子叫起屈来。“弟子只不过是气不过那些秘术师。”当下黑灵子把之前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是那些秘术师的不对了。”蛇蝎夫人听得微微点头。“是他们无理在先，深更半夜闯入你的清修之地。” “弟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会盯上了我。师父，当时那些秘术师仗着人多，伤我爱蛇，弟子前去与他们理论，他们居然蛮不讲理，还打伤了弟子。弟子思前想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想着去报仇。师父，难不成因为那个玉鼎真人这仇就不报了？” “你去找那些秘术师寻仇我没意见。可是你行事太过狂妄！你围住整个玉山城，你想过后果没有？那个玉鼎真人自然会以为你是冲着玉山城去的，你这分明是在逼他出手。你知不知道那个玉鼎真人是人族仙门宗师，雷电术禀赋惊人，他的“天地万雷真诀”就是连为师也不敢硬接，你居然敢招惹他？以你目前的修为简直就是找死。” “弟子知错了。那依师父之见我就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报仇可以，但要讲究分寸。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不妨再等等，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动手不迟。” “弟子明白。”黑灵子听蛇蝎夫人言下之意是要帮自己报仇，心中大喜，感觉这次有师父帮忙，自然是稳操胜券。 这对师徒简直是一模一样的性格：阴险狡诈，气量狭小，睚眦必报。 玉鼎真人打座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额头上更是沁出一层细汗。 站在一旁的玉山王搞不清状况，有些慌张，凑到玉鼎真人的耳边小声叫唤：“真人？真人？！” 玉鼎真人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真人，你——，你这是怎么了？”玉山王吃惊问道。玉鼎真人乃人族仙门宗师，玉山王对其十分仰慕，花重金延聘在府中，平时跟随玉鼎真人讲经论道，学习养生之术。 “快！快拿纸和笔来。”玉鼎真人连声催促。 玉山王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下人。笔墨很快送到，只见玉鼎真人运笔如飞，玉山王好奇地凑上去想看看玉鼎真人究竟在写些什么，却发现玉鼎真人正在作画。确切地说玉鼎真人画了一张人物肖像。画中那个年轻男子脸上稚气未脱，眉宇中透着孤高冷傲。 “仙师，这人是谁？” “我看到了未日的景像。你还记不记得世间之前已有种种不祥预言？三界大战即将重新开启，西南方有煞气冲天，大乱将从那里开始。我刚才在冥想中看得清清楚楚，画上这个年轻人就是肇乱的渊薮，他是个大魔头，未来将挑战烈帝的人皇宝座，成为“山与海之王”，这个人现在就在城中。快！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免遭血腥屠戮，立即找到他！抓住他！” 玉山王听得大吃一惊。他相信玉鼎真人的修为，当下毫不迟疑，掉头吩咐手下。“去，依着真人的画像复制一百份，分发下去，找到画中人，把他带来见我。” 天很快亮了，虽龙因为昨夜很晚才睡，还没起床。朦胧中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虽龙心里猛地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在席上翻了一个，瞪大双眼留神倾听外面的动静，隐隐听到有人正在说话。 “几位，这一大早的，客人们大多还没有起来，什么事这么急啊。”门外不远处有人哈欠连天说道，话语里满是不满。 “少废话，我们有王命在身，谁敢阻拦就把他带回去。”另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接着只听哐的一声巨响，是一扇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声音。一阵惊叫传来，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喝斥：“起来！全都给我起来！都给我站好，接受检查。” 虽龙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听来人气势汹汹，猜到八成没什么好事。他此时睡意全消，一骨碌爬了起来，扑到门边，打开门朝外张望。 门外走廊上站着几个全副武装手拿长矛的玉山族武士，正在一旁房中进进出出，挨门挨户地搜索。 就在这时，领头的武士不经意地朝虽龙这边瞧了一眼。他突然看到了虽龙，顿时眼睛一亮。眼看着虽龙的脑袋就要缩回门里，只听他大步走上前来，口中大叫道：“等等。” 一旁的几名武士见状，立即全都气势汹汹地跟了过来。 虽龙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迎着那几名武士问道：“几位是在说我吗？有什么事？” “你是什么人？”那名领头的武士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着虽龙，眼神中满是警惕。 “我是亚天氏族人。” “亚天氏？年轻人，你不在族里好好地呆着，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不等虽龙回答，一旁冒出来一个人，正是巢由。巢由在隔壁房中听到动静，这时也走了出来，看到那名武士正在盘问虽龙，连怕赔着笑上前替虽龙打圆场。“他和我是一起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你又是什么人？”武士扭头瞟了巢由一眼，看他年纪太大，明显与画像不符，于是不耐烦地说道。 “我是木族人。”巢由赔着笑说道。 “木族？！”那武士听得一惊，脸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羡慕崇拜的神色。木族是四海八荒中的大族，传说有祖传的神奇禀赋。这个武士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口里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真的是木族人？” “是的，我们作证。”一旁又传来一个声音。走廊上大步走来好几个人，正是风翳他们。他们听到门外动静，看到武士们正在盘问巢由和虽龙，全都走了过来。 只见一个火族人手指尖上像蜡烛一样闪烁着一团火苗，水族人的掌心里则悬浮着水珠。 武士们看在眼里，意识到眼前这些人全都身怀秘术，敬畏地低下了头不敢正视。 “我们是昨天晚上刚进的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劳累你们几位大清早的就跑了来。” “这个人我们必须带走。”领头的武士壮着胆子说道，用手指了指虽龙。 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愣。 “为什么？”巢由奇怪地问道：“他犯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武士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奉命行事。 “那要是我们不让你把人带走呢。”巢由的脸色显得有些不悦。 周围所有的武士下意识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虎视眈眈地看着眼前这些秘术师。 “各位，别这样。这个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现在还无法确定。我们现在只是把他带回去让王甄别，如果抓错了人，我们会马上把他放回来的。”领头的武士连忙好言安抚。 此时反倒是虽龙安慰起巢由来。“放心吧，我跟他们走。我又没犯什么错，他们一定是抓错人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巢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拍了拍虽龙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会没事的，我们等你回来。”他侧身让路，看着那一行武士押着虽龙从面前走过。 第109章 大将辟疆 此时虽龙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怀疑眼前这些玉山族人是为自己在临泉族时杀了那几名飞翼军的士兵之事而来。飞翼军是人皇烈帝手下的劲旅，驻扎在天下各处，他们有飞马助翼，彼此互通声气，难道是临泉族的飞翼军知道自己逃到了这里，所以追了过来？！ 虽龙随即否认了这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方才那几名武士在抓捕自己的时候就不会含糊其辞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了，当然也不用同时抓这么多年轻人，还要装模作样地进行甄别。 他随即想到自己杀过几个亚天氏族人。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原因，因为他在亚天氏杀人的时候没人看到他的模样，那些曾见过他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 看来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虽龙被押到一座宫殿内。屋子里已经关押了一些年轻人。那些人看到虽龙进来，并不惊讶。他们心思重重地彼此打量，谁都不说话。虽龙打量着四周，看到大殿上首有一道布幔隔挡，布幔后面隐约可以看到几个人影，似乎正在那里窥视殿中这些年轻人。 虽龙暗暗猜疑那帷幕后面究竟是些什么人。就在这时一大群武士突然从帷幕里冲了出来，径直冲到了虽龙的面前。 “年轻人，你是亚天氏人？” “没错。” “给我拿下！” 没等虽龙闹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被好几双有力的大手摁倒在地，紧接着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其他人都可以散了。”武士们绑住了虽龙，冲着周围那些年轻人挥手说道。 那些年轻人如释重负，忙不迭离开，大殿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四周一片寂静，静地能够听到火烛滋滋燃烧发出的火花爆响声。 虽龙挣扎着抬头看去，看到布幔后面那几个人影正在盯着自己。 “你确定就是他。”一个小声的声音传来 “没错。”另一个声音说道：“他和我在定境中看到的那个魔头一模一样。而且他来自亚天氏，地处西南，与预言完全吻合。”另一个声音说道。 “可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没错！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另一个声音缓缓说道：“但他将来会成为一个祸害。” “可是我该怎么向臣民们交待。告诉他们说我抓了一个人，这个人没有犯任何过错，只是因为预言中他将会成为魔头，所以我必须现在就把他抓起来。” “王，这个人关系到天下安危，你不能妇人之仁。”另一个声音焦急说道。 “这是因为关系重大，所以我不得不慎重。” “抓他就是出于慎重的考虑。”两个人显然感觉问题棘手，似乎争吵起来。 “那要不就干脆立刻杀了他？” 另一个声音显然愣了一下，隔了一会儿他又认真地反问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既然事情这么严重，如果有需要，我也不会犹豫的。” 他们当着虽龙的面谈论着这个话题，完全无视虽龙的存在。 “那就杀了他。”另一个声音说道。 虽龙听得心里一沉。 就在这时，只见布幔后面人影一晃，似乎有一名武士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武士走到其中一个人的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什么？！木族人？”说话的人语气显得惊讶。 “怎么了？”另一个人问道。 “这个年轻人来历并不简单，他有很多了不起的朋友，分别来自风族、木族、水族和火族，而且都是秘术师。” 帷幕后面陷入一阵沉默。 虽龙一瞬间又感觉到了希望。他猜到一定是巢由他们正在对帷幕后面那两个人施加压力。显然木族人的身份不得不让玉山王慎重考虑自己的决定。 正如之前巢由向虽龙介绍的那样，秘术师都是各族中的佼佼者，祖先的禀赋已经觉醒，这些秘术师自然无一例外地受到各族重视，有的秘术师甚至是本族中未来长老或者酋长的有力竞争者。玉山王必须斟酌权衡，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一杀了之，即便对方族中有什么非议也不会引起大的纠纷，但要是杀了一个秘术师，很可能会触怒得罪对方族中的重要人物。玉山王不想因为自己一个随便的举动而让玉山氏和木族、水族或火族从此结仇。这几个氏族全都是人族中的大族，实力都比玉山族强大。 “先把他关起来。”玉山王颇感犹豫，无奈地说道。 “如果是秘术师的话，我怕你未必能关得住他。”玉鼎真人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玉山王听得又是一惊，醒悟过来。风、木、水、火这些大族的族人一向自命不凡，不把小部落放在眼里，这些身负祖传秘术的人连魔兽和魔族都不放在眼里，热衷于对上古废墟的探险，对他们来说劫个狱简直是小菜一碟。若他们真动了这个念头，简直是防不胜防。 杀又不能杀，留又不能留，放又不能放。玉山王感觉问题越来越棘手。 他再次陷入沉思。 “我看咱们不如把他立即送走，让烈帝亲自处置。”玉鼎真人突然对玉山王说道。 “把他送到空桑？”玉山王听得先是一惊，瞬间又感觉豁然开朗。 没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现在两人心里都有着崇高的使命感，既然知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日后有可能成为祸害天下的大魔头，在人间造成尸山血海生灵涂炭，那他们就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目前既想要不得罪那些大族，又能够防患于未然，最好的办法显然就是把人交给烈帝。 玉山王打定了主意，脸上的神色显得轻松多了。他冲着手下吩咐道：“去，把辟疆给我找来。” 武士快步出殿传令。没过多久，一个金盔金甲，膀大腰圆的将军走了进来，正是玉山族的大将辟疆。进到大殿，辟疆一眼看到了被捆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的虽龙。他诧异地瞟了虽龙一眼，然后走到玉山王的面前。 “王，唤我何事。”辟疆在阶下向玉山王施礼问道。 “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我要你立即把这个人送到空桑，交给烈帝。这里有书信一封，我已经将事情原委写明，见到烈帝你可一并呈上。”说着话，玉山王冲着站在一旁的侍臣示意。侍臣连忙把玉山王刚写好的那封书信递给了辟疆。 辟疆领命站起身来，伸手接过书信，只听玉山王接着叮嘱道：“记住，这个人很重要，你速去速回，路上不要有任何停留。” “我明白了。”辟疆冲着王行了一礼。他走到虽龙身前，伸手像提一个包袱一样把虽龙提了起来，顺手扛在了肩上。 辟疆是玉山族有名的勇士，禀赋觉醒，年富力强，虽龙这一两百斤的重量对辟疆来说毫无压力。辟疆扛着虽龙走出城外，冲着虽龙笑了笑，说道：“小兄弟，我和你无怨无仇，此去空桑，你究竟会有什么遭遇，那全是你自己的际遇造化。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一路上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说完话，只见他施展步法，身形化为一道虚影，快速向远处掠去。荒野里一道尘雾腾起，两人眨眼已经去得远了。 辟疆的异能正是神行千里，瞬息即至！ 第110章 白衣女子 虽龙走后没多久，巢由等人在客店里越想越不放心，于是一行人随后也赶往王宫。他们很快听到消息，说玉山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抓走了一批年轻人，经过甄别，只留下一个人，其他的人全都给放走了。巢由没有看到虽龙，猜到虽龙就是那个被玉山王扣下的人，于是他吵着要见玉山王。宫中武士眼看巢由等人来者不善，急忙向玉山王禀报。 玉山王无奈，吩咐召见这些秘术师。 巢由等人走进大殿。看到殿内两侧站满了虎视眈眈的玉山族武士。这些秘术师见惯风浪，对此只是淡然一笑，他们昂首阔步，径直来到玉山王面前。 玉山王高坐大殿上首王座之上，看到这一行秘术师近前，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问道。“诸位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秘术师们冲着玉山王勉强行礼，巢由大声问道：“我们有一个同伴今天一大早被你的手下带走，听说那些和他一起被抓的人都回来了，唯独他还没有回来。我们很是担心。” “你们说的同伴可是那个叫虽龙的年轻人。” “不错。” “唉呀。”玉山王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惋惜的口吻，他搓了搓手为难地说道：“他已经被送走了。” “送走？”秘术师们听得一愣。“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空桑。” “为什么要把他送到空桑？！”秘术师们更是大为惊讶，空桑城是四海八荒中人族的帝都。 “我们怀疑你们这个同伴与一则预言有关，这个预言一旦成为现实，必将给四海八荒带来灾变，导致尸山血海生灵涂炭，我为了慎重起见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呀。” “预言？”巢由听了更是大为惊异。“那只是个年轻人，你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就定了他的罪？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你们既然都是秘术师，精通各种秘术，知晓天机，那想必你们一定都听说过最近流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些预言。据说天魔大战即将再次开启，西南方有凶煞之气冲天，天现血色，此乃大凶之兆，主四海八荒不久将有大乱，刀兵四起，源头就在这西南方。预言中就是这个年轻人将挑战烈帝的人皇宝座，导致天下动乱，他最终将成为山与海之王，给整个三界带来动荡。而现实中这个年轻人自称亚天氏族人，亚天氏地处西南，与预言完全吻合，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算什么理由，预言怎么能当真？”巢由依旧不愿放弃。 “预言怎么不能当真？”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巢由冷笑一声说道：“如果预言就是确定要发生的事，那么不管你怎么插手都会实现，你现下抓了这个年轻人也只不过是徒劳！因为它注定会发生！如果你抓了这个年轻人之后就此终止了预言的兑现，改变了未来，那你的预言就是错的！既然是错的，那又怎么能说这个年轻人是祸害天下的大魔头？！” 玉山王听得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巢由。 “再说了，人皇之位乃有德者居之。烈朝皇帝统治天下这么多年，一直稳如泰山，难道还怕一则小小的预言。就凭他一个年轻人，身单力薄，他怎么可能给天下带来腥风血雨，导致王朝瞬间崩溃？！” “放肆！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说话！居然还对烈帝如此口出不逊！”玉山王虽然颇有涵养，但是面对巢由的咄咄逼人，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他勃然大怒说道：“你是个秘术师，也算是你们族中的才俊，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哼哼。”巢由冷笑一声，说道：“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讲理，怎么，你怕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如果仅凭一个预言就能让天下分崩离析，大厦毁于一旦，烈帝就此失去人皇的宝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认为这绝对不是某个人的错，而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肉食者的错！这正是你们的短视和蛮横造成的！” “唉。”玉山王听得叹了一气，他不想在大殿上与这些秘术师发生无谓的争执。“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问题，你们现在跟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人，我已经送走了。”他甩出一副摆烂的口吻说道。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巢由气愤地大声说道。 “没用的，现在恐怕已经到了空桑城了。”玉山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淡淡说道。 阶下一阵骚动，秘术师们见多识广，看到玉山王眼前那副淡定的神色瞬间全都明白了。看来玉山王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要人，因此早早在暗中把虽龙送走，就是想把生米做成熟饭。 “如果想要人，你们可以去空桑，向烈帝要人。烈帝仁厚，说不定他会为你们网开一面也未可知。”玉山王口中不无讥讽地说道，一脸得意之色。 巢由看得恨不得冲上去把玉山王暴揍一顿。“你以为我不敢？！好！那我就去向烈帝要人。”巢由强压怒气恨恨地冲着玉山王瞪了一眼，“咱们走！”他扭头走出大殿。 其他秘术师紧跟其后走出大殿。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他们聚在殿门外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虽龙是我的朋友。我说过要对他的安危负责！他现在有难，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我要到空桑城去找他，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去？”巢由说道。 “我去！” “我去！” 人群中陆陆续续传来好几个声音。 “很好。”巢由满意地点了点头：“事不宜迟，那咱们大家现在就动身吧。” 辟疆听从玉山王的吩咐，知道自己此行关系重大，为免出事，他一路上不敢休息，脚步不停，拼命向空桑城狂奔而去。 虽龙被辟疆背在背上，感觉到辟疆的身体起起伏伏，耳边呼呼风响，沿途两边的景物刷刷地向后倒退，他虽然知道自己此行凶险，但对辟疆展露的这身异能还是感到瞠目结舌敬佩不已。 不知不觉间，虽龙感到辟疆的脚步慢了下来。 虽龙抬头打量一眼，看到四周是一大片农田，众多的房屋农舍星罗棋布伫立其间，显得此处人口众多土地富庶。草木葱翠之间现出一座雄伟高大的城关。 “小兄弟，咱们到了。”辟疆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前的正是空桑城。他对虽龙这一路上的配合感到很满意。 辟疆扛着虽龙朝城门口走去，周围行人往来络绎不绝，看到辟疆这副模样，这些路人全都诧异地打量着两人。 行人中一个白衣年轻女子凑巧从一旁走过，她乍一看到辟疆肩上扛着的虽龙，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城门口的卫兵看到辟疆同样心中起疑，一个士兵立即迎了上来冲着辟疆喝问道：“什么人？！” 辟疆连忙停步，他冲着那名卫兵朗声说道：“玉山氏使者有要事求见烈帝，烦请通禀。” 烈帝听到禀报，很快就下令召见辟疆。 白衣女子看得心里好奇，暗中远远地跟在辟疆身后。 第111章 牢狱之灾 城门口的卫兵看到辟疆同样心中起疑，一个士兵立即迎了上来冲着辟疆喝问道：“什么人？！” 辟疆连忙停步，他冲着那名卫兵朗声说道：“玉山氏使者有要事求见烈帝，烦请通禀。” 烈帝听到禀报，很快就下令召见辟疆。 白衣女子看得心里好奇，暗中远远地跟在辟疆身后。 辟疆拎着虽龙匆匆走进大殿。只见眼前大殿宽敞明亮，两侧站立着武士，四壁燃烧着灯火，大殿正中一头大鼎更是火焰熊熊。墙壁上装饰着一些圆盾和兵刃，其中竟然还有一些人类的头骨，看来那些头骨一定是一些曾经煊赫一时的人物，显然与烈帝为敌，不然烈帝是不会把这些头骨装饰在墙上炫耀的。大殿上首正中的帝座上高高地端坐着一个老者，身侧侍立着几个祭司。老者身穿金甲，头戴金盔，身材魁梧，虽然须发斑白，但依旧挺拔威严，正不动声色地看着辟疆近前。 辟疆认出眼前老者正是人皇烈帝，他急忙上前俯身行礼，口中朗声说道：“玉山氏使者辟疆拜见烈帝。” 虽龙心中不免好奇，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看清了烈帝的样貌。凑巧烈帝也正在打量虽龙，两人四目相对，烈帝的目光随即若无其事地移了开去。 “辟疆，你送来的书信我已看过。玉山王信中提到的这个人想必就是你手里的这个年轻人吧。” “正是。” 烈帝冲着一旁无声地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几名武士上前把虽龙押到一边。辟疆始终趴着未动。 “辟疆。”头顶再次传来烈帝的声音。 “小人在。” “你此行使命已经完成。辛苦你了，去领了赏赐，然后赶紧回去吧。”烈帝吩咐道。 “多谢烈帝。”辟疆听得如释重负，再次行礼拜别了烈帝，脚步轻快匆匆退出大殿。 “你叫什么名字。”烈帝掉头向虽龙问道，语气中透露着冷漠。 “虽龙。”虽龙压抑着内心的委屈和不满低声说道。 “你是哪族人？” “小人亚天氏人。” “亚天氏人？”烈帝沉吟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可知道玉山氏的王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里？” “小人是冤枉的。”虽龙大叫道。 烈帝狐疑地打量了虽龙一阵，然后挥手做了一个手势。武士们见状会意，押着虽龙走出殿外。 “你们对这人怎么看？”烈帝看着虽龙的背影低声问道，他一边说一边扬了扬手中一封书信，那正是玉山王写给烈帝的书信。那几个祭司连忙围了过来，他们看清了书信上的内容，一个个大惊失色。 “他会引起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并将最终撼动你的宝座。他——，他会成为山与海之王，未来天下的主宰？！”祭司们惊慌地问道。 “慌什么？”烈帝不耐烦地扫视他们一眼。“现在他的小命就攥在我的手中。” “那就杀了他？”祭司们揣摩着烈帝的心意说道。 “杀他容易，问题是怎么杀？”烈帝幽幽说道。“玉山王原本可以杀了他，可是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人送到我这里让我处置。你们说我该怎么处置？” 祭司们听得恍然大悟。“帝，这件事交给我来吧，准保滴水不漏。” 烈帝满意地点点头。 牢狱里人影晃动，周围大群的奴隶们正在忙碌。奴隶之中不时冒出几个手拿皮鞭的彪形大汉，他们是牢狱里的看守武士，负责监督劳动，管理牢房，维护秩序。看到这些武士，周围的奴隶们一个个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敢说话，一个个埋头干活。 几名武士押着虽龙从大门走了进来。“进去！”一名武士在虽龙身后用力踢了一脚，虽龙脚下踉跄快走了几步，勉强站稳，回头恨恨瞪了那人一眼。 牢里立即有人急忙迎了上去，打量着虽龙问道：“新来的？” “没错，人就交给你了。”一旁押送虽龙的武士中有人说道。 “带下去吧。”狱里一个管事模样的武士冲着身后挥挥手吩咐道。他的身后立即冒出几名武士，上前先是对虽龙一阵搜身。一名武士发现了挂在虽龙胸口的挂坠，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虽龙见状心里陡地一紧。那玉石挂坠无论从做工成色来说都显地平平无奇，那名武士略一打量，感觉值不了几个钱，撇了撇嘴松开了手。虽龙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也跟着放了回去。 武士们没有发现异样，推推搡搡地把虽龙押走。 “这是个什么人？”牢狱管事打量着虽龙的背影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看来这个人很重要，是帝亲自吩咐把他送来的。”烈帝的武士说道。 “原来是这样。”管事听得立即紧张起来。正在说着话，只见一旁人影晃动，接着从大门外又走进来好几个人，为首那人正是烈帝跟前的一名祭司。 “大人。”众人连忙上前向祭司行礼。 “刚才押来的那个奴隶呢？”祭司一进门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就是他。”牢狱管事连忙指着前边尚未走远的虽龙说道。 祭司望着虽龙的背影，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丝诡异的笑容。“给我盯紧一点。” “大人，您这是——”看到祭司竟然为了一个奴隶跑到这种地方来，似乎还要交待吩咐什么，牢狱管事敏锐地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奥妙，等着下文。 “给我好生看着这个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这些人包括我全都要掉脑袋。”祭司恶狠狠地说道。 “小人们明白。”众人连忙点头。 “你们明白个屁！”祭司冷笑一声说道：“我还没把话说完呢。你们几个机灵点，找机会把他给杀了！” “杀了他？”牢狱管事听得一惊，连忙问道：“帝知道吗？” “所以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祭司轻蔑地说道：“其实就是烈帝想要杀他，但杀人总得有个由头。帝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愿落下嗜血滥杀的骂名，所以才把他送到这儿来。”祭司说着话，冷笑打量着四周：“但要是他自己身体不好，撑不住累死了或是病死了，嘿嘿，那就怨不得别人喽！” “小人明白了。”牢狱管事听得恍然大悟。“我准保让那小子死得悄无声息，毫无破绽。” “很好！”祭司听得满意点头：“好好办事，事成之后帝定会重重有赏。” “大人放心。”众人恭敬地目送祭司离去。 虽龙自从被送进牢房之后，整天被指派着干一些粗重的活，但虽龙全都扛过来了。 “祭司大人吩咐了，要咱们想办法弄死这个新来的，而且要做得不动声色。他老人家现在正等着回话呢，这事不能等，你们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一连几天风平浪静，牢房管事显得有点沉不住气。他躲在一间屋子里，一边透过窗洞紧盯着外面虽龙的一举一动，一边和身后的几个手下商量。 就在这时，窗外一名正在劳动的奴隶突然歪歪扭扭地倒了下来。 一旁一名狱卒快步跑了过去，抬腿就踢，口中还不住骂骂咧咧：“还不快起来，装什么死？！”踢了几脚眼见没反应，那狱卒更是火冒三丈，挥动手中皮鞭开始抽打。“赶紧起来，还想偷懒，信不信我弄死你。” 响亮的鞭挞声响彻整个牢狱，引得周围人人侧目。 一只大手突然搭在那名狱卒的肩膀上。 那名狱卒吓了一跳，扭头看到那人正是虽龙。 屋子里，管事和其他几个人惊讶地看着，仿佛虽龙的那只手同样搭在了他们的肩上。 “你想干什么？把手放开。”狱卒蛮横地喝斥道。 虽龙强忍着怒气，他松开手，陪着笑说道：“他已经这样了，你就放过他吧。” “放过他？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虽龙不再搭理那个狱卒。他走到一旁，拿起一个陶碗，在水池里舀了一碗水，扶起那名奴隶给他喂水。 “你这个人——”看到虽龙如此无视自己，那名狱卒气往上撞。他举鞭想要抽打，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一旁。 透过窗洞，他清晰地看到牢房管事那张阴沉的脸。 “哼！”狱卒气呼呼地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他撇下虽龙，扭头朝着屋子走去。“这个新来的，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我真是服了他了。”这名狱卒很快走进了屋子，气哼哼地说道。 “你还别说，我倒是挺欣赏他的。”一旁有人微笑说道。“可惜呀！” “你怎么还替这小子说话，祭司大人吩咐的事儿你还办不办了？”狱卒不满地说道。 “难道你打算在外面就这么用鞭子抽死他？”管事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摇头说道：“那根本没用。” “要我看，不如在奴隶里面找几个人，悄悄地把他弄死，然后就说是奴隶之间打架斗殴不小心致死。”有人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牢房管事听得连连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窗房，那名摔倒的奴隶经过片刻休息，已经缓过劲来，挣扎着起身继续干活。监狱里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一只白狐静静地趴在屋顶的角落里，把眼前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咦，看不出这小子还挺仗义的。”小白狐歪着脑袋暗暗心想。 第112章 陷阱 虽龙用力扛着一包沉重的草料走过，一旁的武士故意刁难，嫌他太慢，先是一连串的催促，接着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 虽龙感到后背一阵刺痛，他紧咬着牙关忍痛没有吭声，继续向前走去。 眼前突然冒出几个身材高大的奴隶挡住了虽龙的去路。 虽龙抬头扫视了那几人一眼，看到他们脸上明显带着不怀好意，心里顿生警觉。他扭头扫视了一下，发现身后那些平时一直如影随形盯着自己的狱卒突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虽龙心里一沉，意识到了什么。 “小子！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为首的那个奴隶冲着虽龙问道。 虽龙没有理他。 “小子，你聋了吗，我和你说话哪？！”那人眼看着虽龙走近，伸手挡住虽龙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看不出来吗？” “把路让开。” “哟，敢对我们哥几个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人冲着身侧打量一眼，冷笑说道。“我不让那又怎么样？” 周围传来一阵附和的笑声。 屋顶的小白狐听到动静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这小子这下可有苦头吃喽。”小白狐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它看热闹不嫌事大，悠闲地甩动了几下尾巴。 虽龙一脚站定，顺手把肩上扛着的那包草料重重的放在地上。草料差点砸中了那人的腿，吓得那人连连后退几步。 “是有人让你来的吧？”虽龙冷笑说道。 那人听了不禁面红耳赤。他偷偷瞟了一眼不远处那间屋子，透过窗洞看到牢房管事的那张脸。牢房管事正冲着他使了一个怂恿的眼色。那人见状不由得壮了几分胆气。他不由分说，冲着虽龙的腹部猛击一拳。 虽龙闷哼一声，全身缩成一团，脸上露出痛苦地神色。 “来呀！”那人冲着虽龙得意地招招手，摆好了决斗的架势：“打回给我呀。” 虽龙强忍着剧痛，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来打我呀。”对方继续挑衅。 虽龙的眼中泛着怒火，他狂吼一声，猛扑上去，重重地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他动作快得惊人，就像一只扑食的猛虎。那人来不及躲闪，随着一阵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像一只麻袋一样笔直地摔倒在地上，口鼻鲜血长流，全身抽搐，人事不醒。 “哟！这小子胆子可真大！”屋顶上的小白狐看得腾地站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瞪地老大。 虽龙猛地回头看向窗洞，他此时面部因忿怒而变得扭曲狰狞，眼神中带着一股子狠劲。两人目光相触，牢房管事脸色铁青，两人久久对视，毫不相让。 一旁另外几个奴隶见状相互示意，壮起胆子一齐向虽龙扑了上去。 虽龙迎上前去，大吼一声，迎面一拳砸翻了一名奴隶。 虽龙是临泉族中的勇士，身强体壮，自幼在山中狩猎，曾经多次赤手空拳与猛兽搏斗，对付眼前这几个外强中干的奴隶简直是小菜一碟，转眼之间他就把这几名挑衅的奴隶全都打翻在地。 几名狱卒及时出现，大呼小叫地冲到虽龙身边，强行把他拉开。 “混蛋，一不留神，居然敢背着我们闹事。”一名狱卒不由分说，拿起皮鞭冲着虽龙狠狠抽了几鞭，同时装模做样地抽了另外几个奴隶几下。“把他给我关起来！” 虽龙被关进了一个木笼。 那个木笼是专门为惩罚奴隶而定制的，只有数尺见方，站不能站，躺不能躺，犯人只能蜷缩着身子。 “这个混蛋性格太倔，之前的办法不管用。”牢房管事站在屋子里，透过窗洞打量着被关在木笼里的虽龙。“还有别的法子吗？” “先把他在笼子里关几天。不给他吃的喝的，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撑多久！”一名狱卒忿忿地说道。 牢房管事嘴角微微一哂，没有吭声。 一连数天虽龙都被关在笼子里，白天忍受着日光的曝晒，晚上忍受着寒冷。不仅如此，他还要忍受饥饿。 小狐狸在屋顶角落里探头探脑，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我要不要去救他，毕竟他之前救过我的命。”小狐狸心里暗暗寻思着。 突然，它的目光瞪地老大，惊讶地看着不远处。 一个人影从黑暗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虽龙跟前。此时的虽龙已是饿地奄奄一息，他感觉到面前有人，勉强地睁开双眼，看到那人正偷偷地把一包食物从缝隙塞进木笼里来。 “吃吧。”看到虽龙醒了，那人冲着虽龙笑笑。 虽龙认出这人就是自己前些天救下的那个晕倒的奴隶。 虽龙看到食物顿时两眼放光。他来不及多说一声谢谢，猛扑上去，狼吞虎咽开始吃了起来。 “吃吧，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会接着给你送吃的。”这名奴隶生怕被人发现，打量了一下四周，匆匆地离去。 俩人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躲在屋子里的牢房管事看在眼里。 “哼！没想到这个混蛋挺有人缘的嘛。”小狐狸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寻思。它放下心来，安静地趴回到角落里。 “我要去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一名狱卒在一旁看到了，他脸色一沉，拔腿就要往外走！“居然敢瞒着咱们给他送吃的，坏咱们的事。” “等等。”牢房管事连忙阻止了他。“你看那里。”他示意道。 虽龙的木笼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奴隶，正偷偷地往他笼子里塞东西，不用猜那一定是食物。 “这个混蛋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狱卒惊讶地说道。 “看不出，这个混蛋来咱们这儿没多久就有这么好的人缘，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帮他。”牢房管事冷冷一笑。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牢房管事意外地发现这些天一直有人给虽龙送吃的。 木板一阵响动，从楼下走上几个人，正是祭司带着几个随从走了上来。 “大人。”屋子里所有人立即全都跪了下来。 “你们几个都在这干什么呢？”祭司站在屋子里，他阴阳怪气地斜视众人一眼，满脸的不悦。“瞧你们一个个的傻样，看见我就心里来气！” 武士们知道祭司为什么生气，他们全都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正眼看祭司一眼。 “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这么些天过去了，怎么总没听到一个准信儿。让你们办这么一件小事儿都这么难吗？”祭司说着话踱到窗口边上，透过那个窗口向外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笼子里的虽龙，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怎么还活着。” “大人，快了。”牢房管事战战兢兢说道：“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准保这小子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都过去几天了？你还要几天？！帝那边正等着回话呢。”祭司没好气地说道。“我瞧那小子气色这么好，你们把他这么关着就是再过一个月也耗不死他。帝要是追问下来，到时候死的就该是你们。” 牢房管事一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把他关在笼子里？”祭司突然问道。 “大人，这小子野性难驯，不服管教。”牢房管事满头大汗地说道。 “野性难驯？！”祭司听得冷笑一声：“好啊，去！马上把人放了。由他去，你们谁都不许阻拦他。” “大人，要是他跑了怎么办？” “蠢货！我就是要他跑，他要是敢跑，反而是给我们下手的借口。”说着话，他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手势。“到时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他。” 管事听得恍然大悟，连忙应了一声，快步出门。 “小子，算你走运，这次就放过你。”一名狱卒走到木笼边骂骂咧咧地替虽龙打开笼子。 周围的奴隶听到动静全都看向这里。 虽龙走出笼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到一阵久违的轻松。 他忍不住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虽龙那细微的神色没逃过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祭司的眼睛，祭司不禁嘴角抽动，微微露出一丝冷笑。他环顾四周，得意地说道：“看见了没有，这小子果然是野性难驯！很好，那我就给他机会，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手软！” 祭司说得没错，从进入牢狱的第一天起，虽龙就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要逃跑。 牢狱外面突然驶进来数辆马车，车上装满了货物。大门打开，狱卒们在四周大呼小叫，驱赶着奴隶去帮着卸货。 “你，去大门口帮着卸货。”一名狱卒冲着虽龙说道。 虽龙突然发现自己距离牢狱那扇大门那么近。 此时营地的大门洞开，门外就是一条大街，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虽龙向四周打量一眼，看到眼前乱哄哄的一片，那些狱卒们正在忙着催促周围的囚犯，似乎谁都没有留意到自己这一边。 虽龙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他心头一阵狂喜，感觉全身血液沸腾起来，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下意识撒退就往大门外冲了出去。 房顶上的小白狐懒洋洋地趴在瓦楞上，正支棱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它突然看到虽龙逃跑，瞬间两眼睁地老大，一下子从房顶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溜烟跟了下去。 虽龙大腿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叫：“有人跑了！”大批的狱卒不约而同同时冲着虽龙围了上去。 虽龙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些人的反应会这么快。他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又被人设计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后悔的机会。虽龙横下一条心快步冲进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中。他一路撒腿狂奔，沿途撞翻了无数的行人和商贩，街道上充斥着阵阵惊叫怒骂之声。 “别跑！”身后声音传来。 虽龙扭头看了一眼，看到那群狱卒手执武器，凶神恶煞般如影随形，紧追不放。 “嗤嗤！”耳听几道劲风急掠，两边屋顶上更是有几个黑影飞身纵跃，已经追了上来。 虽龙看得心里一惊，意识到房上这几个人的身手远非那些寻常狱卒可比。这些人身怀异禀。 “还敢跑！”其中一人率先追到近前，纵身一跃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挡在虽龙的面前。虽龙一路狂奔，身形收煞不住，随着惯性眼看就要撞上那人。那人见状微微冷笑，他不闪不避，暗运玄功，身上无风自动。 虽龙陡然感到眼前劲气扑面。卟地一声闷响，他像迎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随即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无形的压力再次迎面而来，他感觉身上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摁住，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那人眼泛异光，负手而立，嘴角始终带着那一丝自负的冷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空桑城中撒野？” 虽龙恨恨地看着那人。 另外几个人紧跟着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看到虽龙已经被制服，全都松了一口气。 远处街面上一阵大呼小叫，人群一阵骚乱，只见那群狱卒正远远地跑了过来。他们气喘吁吁跑到近前，看到虽龙已经倒在地上，不禁一阵惊喜。狱卒们急忙上去向制服虽龙的那几个人道谢。 “人就交给你们了。”那几个人见状冷冷说道，闪到一边。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帮助这些狱卒抓捕逃犯，他们同样也知道祭司想要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命，但这种脏活不用他们亲自出手。 第113章 快，这边走! “跑！居然敢跑！跑啊！怎么不跑了？”狱卒们围住虽龙，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虽龙瞬间被打得遍体鳞伤，他满地打滚，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咬牙硬挺，竟然没发出一丝惨叫。 小白狐从房顶上偷偷露出半个脑袋，看到眼前惨状，眼中顿时露出惊讶和不忍的神色。 街头的这场追捕不可避免地引起不小的骚乱，引来大量行人围观。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哟，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你们懂什么？律法规定，在押犯人有擅自逃跑者抓住可就地正法。”一名狱卒停下手恶狠狠地冲着周围的人群大吼道。 围观人群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其中一名狱卒一眼看到了正站在人群中的祭司，祭司冲着狱卒微微点头示意。狱卒见状立即会意，他可不会放过这次立功请赏的好机会，只见他目露凶光，随手拔出了随身的佩刀。 小白狐见状下意识地从屋顶露出了身形，它浑身肌肉紧绷，躬着腰随时准备猛扑上去。 “瞧瞧，你不是预言中的“山与海之王”嘛，你不是要给天下带来灾难吗？瞧瞧你现在这副死狗一般的模样！呸！你也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一名狱卒边打边冲着虽龙啐了一口。 “哈哈哈。”他身侧的另外几个狱卒纷纷大笑起来。“咱们兄弟几个今天就宰了这个‘山与海之王’，日后说起来也够咱们一阵吹嘘的了。” 围观的人群中正站着两个黑衣人，斗篷遮面，看不清面目，隐约中只能看到眼眸在阴暗中熠熠发光。 这两人模样如此怪异，但是因为空桑城是人皇烈帝的帝都，聚集着四海八荒形形色色衣着和风俗各异的异族人，再加上此时所有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在街头的那场追捕上，所以谁都没留神这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站在人群中看到眼前惨状，只听其中一个厌恶地说道：“出了什么事儿，把人打成这样。”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看上去是一个逃跑的奴隶。”另一个黑衣人说道，听上去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要么把他抓回去，要么就干脆把人杀了。干嘛要这么折腾。”斗篷里传来女人冷冰冰的声音。 这两人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并没有太过在意，闲聊几句转身就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听到了那些狱卒的调侃奚落。 “等等，黑灵子，你听刚才那个人在说什么？”那个女子听得身形立即停了下来，急切问道。 “师父，我好像听到他们刚才提到一则预言。说是那个就要被打死的年轻人就是预言中将会成为未来的“山与海之王”的那个人。” 这俩个黑衣人居然正是蛇蝎夫人和她的大弟子黑灵子。黑灵子之前在独山氏与秘术师们结仇，一路追到玉山，后来又听说秘术师们来了空桑，于是俩人立即又追到了空桑，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与虽龙相遇。 蛇蝎夫人一脸惊讶，她眼泛异光，猛然转身。 黑灵子看得心头一震，他隐隐猜到了蛇蝎夫人的打算，追问道：“师父，你打算帮那个小子。” “山与海之王？他就是那个预言中挑战烈帝的人？黑灵子，你别忘了如今咱们魔族与天界交恶，天魔两族未来必有一战。烈帝是天界的人，既然这个年轻人在预言中将会挑战烈帝，那就是我们应该拉拢的人。”蛇蝎夫人沉声说道。 “弟子自然明白。”黑灵子点头说道，他瞟了一眼不远处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虽龙，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瞧那个奴隶被打得像条死狗一样，你真的相信那样的预言。山与海之王？！师父，恐怕你老人家都不敢这么狂妄？他一个小小的奴隶也配？！也不知道是谁瞎说，就不怕闪了舌头。” “不管预言是不是真的，留着他，反正对咱们也没什么坏处。”蛇蝎夫人不耐烦地说道。 “弟子懂了。”黑灵子连忙点头，不敢再有异议。 眼前那个拔出了佩刀的武士正一步一步地朝着虽龙逼近，高高举起了屠刀，打算一刀下去结果了虽龙的性命。他突然只觉手上一凉，定睛一看，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样东西。 那竟然是一条面目狰狞的毒蛇，张嘴露出了毒牙，口中喷出毒气，摆出一副待人而噬的模样。 “啊！”武士吓得惊叫连连，他顾不得杀人，拼命想抖落手上的毒蛇，慌乱中连手中的刀也扔掉了。 就在其他人一愣之际，天上又有密密麻麻的黑影像雨点一样落下。 眨眼之间，满街都是蠕动的毒蛇。 人群一阵惊叫四散，眨眼街上变得空空荡荡。 虽龙见状顾不得多想，他打起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尽全力，跑进了一条小巷子。 房顶上的小白狐同样松懈了下来。“奇怪。”小白狐暗暗心想：“这个浑小子真是命大，每次到了紧要关头就有人帮他。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本姑娘出手了。”小白狐看到虽龙跑远，生怕跟丢了，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那些武士身上被毒蛇缠着，此时正在想尽办法摆脱，竟然全都顾不上虽龙。 看着虽龙消失的身影，蛇蝎夫人一脸得意之色，冲着黑灵子吩咐道：“去，给我盯着他，查查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弟子遵命。”黑灵子应了一声，身影一晃，远远地跟在了虽龙的身后。 躲在人群中的祭司同样被漫天的蛇雨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连忙躲了起来。说来也怪，那些毒蛇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就不知爬到什么地方去了。祭司惊魂甫定，这才意识到虽龙已经跑得没了踪影。他气得暴跳如雷，冲着手下大声咆哮道：“还不快给我去追。给我紧闭城门，不准放走任何一个人，挨家挨户给我仔细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城里一阵骚乱，一队队武士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冲进各家各户。一时间，空桑城里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虽龙逃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迎面看到一队武士，吓得他连忙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虽龙在城中东躲西藏，突然眼前冒出一个神秘的黑影冲着他招手。“这位兄台，快，跟我走！” 虽龙瞟了那人一眼，心里一惊。他感觉眼前这人模样熟悉，脑中不禁一阵急转，他随即想到了方才遇到的那阵奇怪的蛇雨，心中不禁又是一凛，立即想起眼前这个黑衣人正是自己在独山氏的镇子上遇上的魔族怪人。虽龙不禁心里暗暗猜疑，不知道黑灵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看对方举止友善，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此时虽龙认出了黑灵子，但黑灵子却并没有认出虽龙。 其实当日黑灵子在独山氏的镇上与秘术师们相遇，当时虽龙因为没有禀赋，所以出力最少，他躲在人群中被其他人护着，黑灵子当时光顾着对付那几个禀赋较强的秘术师，所以虽然与虽龙打过几个照面，但是记忆中映像并不深。而且现在的虽龙刚刚经历了一顿毒打，早就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就算是亲爹亲妈站在眼前怕是也认不出他来。黑灵子压根儿就没认出虽龙，自然也不知道虽龙竟然认识自己。 “嘿嘿。”看到虽龙满脸警惕的样子，黑灵子得意地笑笑，柔声说道：“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刚才那道蛇雨是你搞得鬼。” “聪明。”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需要吗？” 看到黑灵子语气柔和，虽龙不禁心怀疑惑。他暗暗寻思，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记仇，看到我落难，居然还想着要来帮我？可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种大度的人呀？难不成他肚子里还在打着别的鬼主意。 看到虽龙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黑灵子只得耐着性子想办法缓和虽龙的情绪。他又是微微一笑，说道：“瞧你这副样子，他们下手可够狠地，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是的。” “你是哪个部落的人？” “我是亚天氏的人。” “亚天氏，我听说过。”黑灵子点了点头。 听着黑灵子这一连串追问，虽龙渐渐回过神来，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看来并没有认出自己。 此时此刻，虽龙当然不会傻乎乎地主动揭露自己的身份。 “刚才我看到那些人欺负你，他们为什么对你这样。” “为了一则预言。”虽龙喘着粗气说道。 “预言？！”黑灵子奇怪地追问道。 “不知到哪个神经病的巫师，居然信口胡说，说我将成为大地的主宰，世间的魔王，未来将在人间挑动大乱，造成尸山血海。这话传到了烈帝的耳朵里，烈帝自然就对我起了戒心，想方设法要杀我。” “原来是这样。嘿嘿，听上去真有趣。”黑灵子眼珠一转，笑着说道。 “你也相信这样的鬼话。” “唔，这种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黑灵子笑笑说道：“不过可惜，我没有那样的禀赋，无法预测，我和你一样好奇。”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杂旮的脚步声，似乎是有许多人正从远处走来。“，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只听有人说道。 虽龙听得心里一紧，意识到搜捕自己的武士又追来了。 “快，跟着我，这边走！”黑灵子连忙拉起虽龙朝着一旁的小巷深处躲了进去。 第114章 你在撒谎 虽龙紧紧跟着黑灵子。 “师父，弟子回来了。”黑灵子领着虽龙来到一座客房前，这里地处偏僻，四顾无人，黑灵子敲响了门，冲着屋子里说道。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黑灵子推开门，他冲着身后虽龙示意，让他先进去。 屋子光线阴暗，油灯如豆，借着微光，虽龙可以看到里面隐隐约约地坐着一个人，装束打扮和黑灵子一模样一样，只是略显清瘦，虽龙听方才那人的声音，感觉那是个女人。 虽然感觉屋子里有些阴森怪异，但是想到黑灵子的作派，再想到那是黑灵子的同伙，虽龙倒并没有感到意外。 虽龙壮着胆子走了进去，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现在满城的人都在追捕他，横竖都是一个死，大不了换个死法而已。 “坐。”那人正席地而坐，看到虽龙走到面前，她指了指地上，示意虽龙坐下。 虽龙盘膝坐下。他感觉身后黑灵子也走了过来，站在自己的身后。 虽龙坐在那人面前打量着，那人一时没有吭声，虽龙虽然看不清她的面目，但还是能感觉到那人正在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蛇蝎夫人突然问道。 “这屋子里这么暗，大白天的，为什么不把窗子打开？” “我喜欢。”蛇蝎夫人淡淡地答道。 虽龙点了点头。 “我的弟子救了你，你就不说一声谢谢？”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虽龙早就从巢由等人的口中知道这个黑灵子八成是魔族的人，此时听到眼前这个黑衣女子自称是黑灵子的师父，自然知道她同样也是魔族的人。但这毕竟只是猜测，他还是想亲自证实一下。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蛇蝎夫人并不想对虽龙透露自己的身份，她淡淡地说道，话锋一转，接着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族人？” “我说过了，我叫虽龙，是亚天氏人。”虽龙这阵子都已经把谎言说习惯了。 “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蛇蝎夫人两眼盯着虽龙，没有看出破绽，她显然信了。 “为了一则预言。”虽龙恨声道。他性格倔强，厌恶眼前这两个神秘的黑衣人，要是换作平时早就是粗声恶气了，但此时想想毕竟是方才他们出手相助，否则自己早己暴毙街头，看这两人虽然举止诡异，但是声音婉转，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一一作了回答。 “预言？！我听他们在打你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你将成为“山与海之王”。” “呸，好笑吧。”虽龙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他忿忿地说道：“他们就是想弄死我，随便就编个理由吧。” “天下人那么多，你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为什么要独独弄死你？” 虽龙愣了一下。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身上一定藏着某种秘密。”蛇蝎夫人若有所思地盯着虽龙。 虽龙突然发现，那隐藏在斗篷中的脸上突然冒出两道锐利的光芒。虽龙吓了一跳，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只不过是她的眼睛。 蛇蝎夫人缓缓地站起身来，她绕着虽龙开始踱步。 虽龙和黑灵子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全都愣愣着呆着不动。 “啊！”一声轻轻的叹息从虽龙的身后传来，一双手突然搭在虽龙的肩膀上，虽龙感觉到蛇蝎夫人离得如此之近，自己的肌肤都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蛇蝎夫人鼻子凑近虽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随即现出一种赞叹迷醉的神情，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叹息：“啊，多么美妙的滋味呀。好久都没有闻到这样的气息了。哈哈哈。” 屋子里充满了诡异的笑声。 “嗤——”虽龙感到蛇蝎夫人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动了一下，紧接着，自己的上衣竟被她撕开。 虽龙现下穿着的衣服是进了奴隶牢房之后牢房管事发给他的粗葛布囚服，虽然粗糙但却结实，没想到现在在蛇蝎夫人的手中竟然像树叶一样不经撕扯。 瞬间，虽龙的上衣被蛇蝎夫人撕得精光，露出了他那结实健硕的上身。 “啊！”耳边不断地传来蛇蝎夫人的赞叹声，蛇蝎夫人把脸凑到虽龙的后背上，嗅着虽龙身上发出的气息，同时她的手在虽龙的后背上下摩挲着。虽龙感到蛇蝎夫人那沉重的气息让他身上一阵痒酥酥的。虽龙不觉感到一阵战栗，他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挣脱，口中说道：“夫人请自重，晚辈——，晚辈不好这一口。” “别动——”看到虽龙想要挣扎，蛇蝎夫人的手突然用力，长长的指甲几乎就要嵌到虽龙的肉里。只听蛇蝎夫人用尖利的嗓音厉声说道。 “想什么哪？！”黑灵子在一旁不满地训斥虽龙。“我师父是什么样的身份？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那她这是在干嘛。”虽龙感觉自上的刺痛，吃惊问道。 “我告诉你，我师父可不是普通人。她有一项超越常人的禀赋，能够通过人体散发出来的气息，探到你身体的状况。 “啊，我从你身体散发的气息里闻到了你强大的禀赋，你一定拥有一个十分伟大的祖先！你——，你真的是亚天氏人？！我怎么感觉这气息似曾相识。” 虽龙听着身后蛇蝎夫人那如同梦呓般的声音，他心里一惊，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不再挣扎。 突然，他感到后背某个地方一阵刺痛。 “啊。”虽龙忍不住哼出声来，但他立即就强忍着痛楚咬牙忍住了。 灯光下，只见蛇蝎夫人目放异光，面色狞厉。 她的一只手上长而尖利的指甲像针炙一样深深地扎进了虽龙的身体里。 那正巧是某处穴位。 转眼间，蛇蝎夫人出手如电，长长的指甲像针炙一样不断地刺进虽龙的身体里，随着她的指甲在虽龙的身体里不停地探进探出，虽龙的身体开始越来越猛烈地颤抖，他感到一股气息在体内随着蛇蝎夫人刺过的脉络在汹涌流动，渐渐地，虽龙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虽龙的身上开始长出长长的细毛，身体的体形正在膨胀，变得更加魁梧粗壮，面目更是大变，狰狞可怖。 黑灵子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他呆立不动，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 “化熊？！熊罢术？！哈哈哈。”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那是蛇蝎夫人的笑声：“我知道了，怪不得你身上的气息闻上去那么熟悉。原来你在撒谎，你根本不是亚天氏人，你是临泉族人。哈哈哈。” “师父真是好手段。”黑灵子站在一旁看得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 第115章 好消息 空桑城外的荒野中正快步行走着几个人，个个面色忧虑，身上还各自带着奇形怪状的武器，赫然正是巢由、风翳等人。他们因为担心虽龙的安危，不辞辛劳，大老远匆匆从玉山氏赶了过来，风尘仆仆地走进了空桑城。 几个人连日奔波，走得又累又渴，刚进城看到路边有一个茶铺，于是走了进去。大家伙儿围坐在一张桌前，各自放下随身的行李，叫来了一壶茶，一边休息，一边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目前众人已知的有关虽龙的唯一消息就是虽龙被玉山氏的王派人押送到空桑城，交给了烈帝，但究竟烈帝将虽龙关押在哪里，他又准备如何处置虽龙，这些众人都不得而知。 “你们放心。”巢由呷了一口店小二送上来的茶，说道：“我在空桑城里有不少过命的族人和朋友，他们有的就在烈帝手下当差。我待会就去找他们，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儿得到点消息。”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巢由，你可要仔细想好了。这里是空桑，你的朋友现在又落在了烈帝的手里。咱们行事可不能像在玉山氏那样任性鲁莽。”一个火族的秘术师提醒巢由道。 “是啊。”巢由听得苦笑点头。“这件事咱们确实得仔细筹划一下。”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只听邻座传来一阵激动的话语。他们扭头看去，只见那几个人中有一个人正眉飞色舞说得来劲，声音越来越响亮。“你们没看到当时情形，只见那群狱卒猛冲上来，对着那个奴隶一阵拳打脚踢，转眼就把那奴隶打得鼻青脸肿，动弹不得。那些狱卒一边打一连嘴里还在骂，说什么‘你不是山与海之王吗？怎么现在像条死狗一样’之类的话，还说要打死那个奴隶。” 风翳听得清楚，连忙示意自己的同伴：“你们别说话，快听听那边几个人在说什么，我听着怎么感觉他们说的就是虽龙？” 几个人立即全都闭了嘴，留神听邻座那几人接着说下去。 “那一顿好打，那些狱卒分明是想把那个奴隶往死里整。我看到就在这时一名武士拔刀想要宰了那个奴隶。” “哟！”周围几个人听得全都惊叫一声。 “你刚才说什么‘山与海之王’，这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人追问道。 “那我可不知道，那是我听那些打人的武士自己嘴里骂骂咧咧着这么说的，兴许那些武士知道那个奴隶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那接下来又怎么样了？”一旁又有人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全都别打岔，先听他说完。” “接下来？接下来那可是太诡异了。我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眼看着那个狱卒拔刀打算一刀结果了那个奴隶的性命。我当时很是害怕，感觉心跳地厉害，几乎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你们知道的，我从小到大没见过杀人，更没见过当街就这么杀人的。我当时就傻傻地站着，就像着了魔一样，迈不开步子。我虽然害怕，却又好奇，想要看个究竟。可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晃，那个狱卒的手上突然莫名其妙地缠上了一条毒蛇。” “哟，毒蛇？！”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周围的听众还是听得厌恶地惊叫起来。 “那个狱卒当时吓得又叫又跳，哪里还再顾得上杀人，连手里的刀子都扔了。紧接着，更加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天上莫名其妙地像雨点一样地掉下无数的毒蛇。那些毒蛇掉在地上到处乱窜，见人就咬，吓得所有人都大呼小叫，四散逃开，我眼看不妙，连忙跟着跑了。” “你没被毒蛇咬到？” “还算走运，嘿嘿。” “然后呢？” “后面的事情我也没看到，但我听说那个奴隶趁着这场混乱居然跑了。现在城里各处戒严，许进不许出，正在到处搜捕，很明显他们还没抓到那个逃走的奴隶。” “那个奴隶到底是什么来头呀？他真的那么重要吗？”有人追问道。 “那突如其来的毒蛇与那个奴隶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呀。” “我听说呀，这世上有一些秘术师，他们天赋异禀，会各种各样的异能，有些秘术师会纵火，有些秘术师遇水不溺，凝水成冰，这其中呢，有一种秘术师能够听得懂鸟兽的语言，驱使它们为自己做事。你们说那个逃跑的奴隶会不会是这样一个有天赋异禀的人，他能召唤和驱使毒蛇。” “有可能！很有这个可能。”那些人听了纷纷点头。 巢由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扭头瞟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刚才的话儿你们都听清楚了？他们说的那个逃跑的奴隶我猜八成就是虽龙。” “没错，什么‘山与海之王’，这分明说的就是虽龙嘛。玉山氏那个王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把虽龙给抓了去，这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 “可那毒蛇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虽龙身上有这样的禀赋异能。”巢由颇感纳闷地说道。 “是啊，虽龙不像是有唤灵术的人，我听着怎么反倒觉得挺像那个咱们在独山氏镇上碰上的那个神秘黑衣人的行径。”风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对，我也觉得。”其他几个人全都点头。 “这么说——”巢由听得眼前一亮。“难道那个神秘黑衣人现在也在空桑城？” “他怎么会在空桑城？而且还赶在咱们的前面？”一个秘术师问道。“听刚才那些人说起，好像他还救了虽龙。” “他不是在救虽龙。”巢由说道：“很可能，这个黑衣人之前吃了大亏，他恼羞成怒，想要报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盯上了虽龙。于是他跟着虽龙追到了空桑城，看到虽龙被一群烈帝手下的武士殴打，他想要亲自复仇，或者是想从虽龙的口中盘问一些什么，比如想知道咱们几个人的下落，所以就救下了虽龙。现下虽龙突然失踪，烈帝的人在空桑城中满城搜索就是找不到他，八成是被这个黑衣人给藏了起来。这个黑衣人的诡异行径你我都是见识过的，他要是想把虽龙藏起来，那自然是不容易找得到的。” “对，你说得不错。”其他秘术师听到巢由的猜测，全都点头，俱都觉得巢由说得有理，八成是这个原因。 “事不宜迟，现在虽龙落在了神秘黑衣人手中，不管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或者咱们到底猜得对不对，只要现在虽龙人不在烈帝手里那就好办，咱们行事就不用太过顾忌了。而且，那人想要利用虽龙，短时间内虽龙不会有性命之忧。咱们分头行动，赶紧去找虽龙，一定要赶在烈帝之前找到虽龙，把人给救出来。” “好！”秘术师们纷纷点头，各自拿起东西往外就走。 这些秘术师一开始还有些顾虑。烈帝毕竟是四海八荒的人皇，空桑城中又是藏龙卧虎之地，这几个人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与人皇对着干。但此时他们突然听说虽龙已经从烈帝的手中脱身，心中不再顾虑，一个个精神抖擞跃跃欲试，与刚进城时愁眉不展顾虑重重的模样判若两人。 第116章 禀赋觉醒 “哈哈哈。”屋子里笑声未歇，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旮的脚步声。 隔着门板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外面院子里有人影晃动，看样子来人还不在少数。 “去那边搜搜。我听到那边屋子里有动静，里面肯定有人。”只听其中一个人说道。 “是！”有人应了一声。接着就听又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听上去正有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 蛇蝎夫人在屋里听得一愕，笑声戛然而止。 “呯呯呯。”有人开始用力拼命砸门，紧接着一个没好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屋里有人吗？快把门打开。” 蛇蝎夫人与黑灵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谁都不吭声，屋子里刹时陷入一片死寂。 砸门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剧烈，屋外那个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屋子里的人听着，赶紧把门打开，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那人说着话，侧头冲着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会意，摆开架势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黑灵子在屋里感觉到了危险，征询似地看了看蛇蝎夫人。 蛇蝎夫人点头示意黑灵子去开门。 黑灵子走到门边，不动声色地伸手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磨蹭。”为首的那名官吏率先踏入屋内，他扫视一眼三人，口中骂骂咧咧说道。身后一大群武士随即气势汹汹地全都闯了进来，把屋子里的三个人团团围住。 黑灵子神色泰然自若，微微一笑。 官吏狐疑地盯着黑灵子看了一阵，没有看出异样，他把手一挥，大声道：“给我仔细搜。”随着他这一声令下，众手下随即散开，屋子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这屋子里怎么一股怪味？大白天的窗子不开，还点着灯，搞什么鬼？”那名官吏环视四周，越看越觉起疑。“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哟，这是什么——怪物。”一名武士凑到近前看清了虽龙的模样，显得吃了一惊。“这不是人！” 一刹时，所有的武士全都围了上来，把手中武器指着虽龙。 虽龙心知要糟。他知道被捕的下场，决定豁出去了。他起身怒吼一声，朝着那些武士猛扑过去。 此时的虽龙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只是感觉到身手变得异常矫健，浑身更是充满了力量，甚至连怒叫声也变得与平时不太一样了，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细究这些了。 几名武士被虽龙挥爪拍飞，其他人看到虽龙气势汹汹的样子全都惊骇地大叫起来，四处躲避。 “轰”地一声巨响，虽龙夺路而走，巨大的身体将门板撞飞，他像旋风一样冲出屋外，眨眼不见了踪影。 门外又是一阵大呼小叫，看上去外面那些人猝不及防，同样吃惊不小。 “别追了。”领头的官吏虽然受了惊吓，但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办正事儿要紧，上面正等着回话，误了正事咱们所有人全得掉脑袋。”显然他没有认出刚才跑出去的正是虽龙。 他陪上了小心，上前几步，用手中的长刀挑开蛇蝎夫人头上的斗蓬。 兜帽里露出蛇蝎夫人那张苍白的脸。 周围的武士们看到那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就你这副模样还怕大爷我看上你？”有人骂道。 阴暗中只见蛇蝎夫人脸色大变，眼中泛着嗜血的凶光。她的脸快速地扭曲变形，嘴部更是夸张地变大。随着“嘶”地一声声响，一个巨大的蛇头从斗篷里窜了出来，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了那名官吏的整个面门。 只听“卟”地一声闷响，眼前血雾爆散，那名官吏头骨碎裂，没有脸的尸体呯然倒地，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流了一地。 紧接着，屋子里四周传来漱漱的响动，从地板的缝隙里和房梁上像喷泉一样冒涌出无数的小蛇。 剩下的武士们见状吓得鬼哭狼嚎，四散躲避。 “竟敢戏弄老娘。找死！”蛇蝎夫人斥道。随着咯嚓又一声脆响，蛇头又咬碎了一个武士的面门，那具尸体直挺挺地倒地，瞬间被群蛇所覆盖。蛇蝎夫人轻蔑地站在尸体前，望着门外，她的脸庞依旧缩回隐藏在斗篷中，随着她的说话，一条巨大的蛇信在她的脸部位置来回吞吐。 虽龙健步如风逃到了大街上。 他的出现让大街上登时传来阵阵尖叫，周围路人像是见到鬼一样四散奔逃。 虽龙愣了一下，猜不透那些人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自己。 正在东张西望之际，不远处人影晃动，一队全副武装的武士大呼小叫着朝着虽龙猛扑过来。这些武士正在附近挨家挨户搜寻虽龙，突然看到大街上的动静，连忙赶了过来。 虽龙见状，掉头朝着街道的另一头撒腿就跑。他快步飞奔，跑了没多久，看到已经到了路的尽头，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城门。 城门口簇拥着一大群武士，他们同样奉祭司的命令正在盘查来往路人。虽龙快步一冲而过，轰地一声巨响，拦在城门前的那些距马在虽龙冲击下碎成一片木渣，虽龙在众人的大呼小叫声中快步冲出城门，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城外的荒野之中。虽龙拼尽全力奔跑，直到精疲力竭，这才停了下来。周围乱石嶙峋，山峦叠嶂，身后早已看不到空桑城的踪影，也不知道跑出空桑城多远了。 虽龙稍稍感到一些安全，他缓步而行，朝着山中深处走去。 前面不远处传来潺潺水声，虽龙听得精神一振，他循着水声走去，很快来到一条小溪边。 溪水清沏，虽龙迫不及待地扑到岸边，伸手捧起溪水大口喝了起来。他感觉舒服多了，于是顺手又洗了一把脸。 这时虽龙终于看到了自己在溪水中的倒影。 他整个人立即呆住了。这--，这是我吗？！ 水里倒眏着一张面目狰狞的熊脸。 虽龙连忙缩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看着水中清晰的动作他这才确认水中的倒影正是自己。 我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虽龙心里又是一阵惊慌，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想之前的情形。 是她！一定是她！就是那个老巫婆，怪女人，一定是她在我身上动了手脚，让我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想到方才发生的情形，虽龙不禁颓然坐倒在地。 此时他心绪复杂，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感谢那两个神秘黑衣人，还是该恨他们。 毕竟如果没有那两人，自己早就已经死在烈帝手下那些武士的手里。 虽龙坐在溪水边，呆呆地看着水中的倒影。 虽龙突然心里微微一动。他感觉这水中的面目似曾相识，很是眼熟。 熊？！这不是我们临泉族的图腾吗？虽龙猛然醒悟，相传族中的祖先是一位力大无比了不起的神祗，他的化身就是这样一副威猛的熊罴形象。 虽龙随即想起之前曾亲身经历的那场对亚天氏的战斗，战场上许多族中武士祖先禀赋觉醒，他们化身为熊罴率先攻上了城头。 虽龙的耳边随即又响起刚才那个诡异女人的狂笑。“你不是亚天氏人，你是临泉族人。” “哈哈哈，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难道是她刚才在我身上做的手脚唤醒了埋藏在我体内的祖先禀赋？！ 虽龙恍然大悟，他不禁暗暗猜疑那个诡异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惊诧她为什么会有如此非凡的能力。 化熊？！难道我的禀赋就这么觉醒了？ 想到这里，虽龙不禁心头又是一震。 林子里起风了，耳边传来飒飒树叶摇动之声，仿佛周围藏着一群精灵正在窃窃私语，窥探着虽龙此时烦乱的心思。 第117章 枢天大阵 “蛇！好多蛇呀。”武士们大声惨叫，惊慌地四散奔逃。 蛇蝎夫人和黑灵子两人像鬼魅一样紧随其后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蛇？！”听到禀报的祭司显得又惊又喜，他带人匆匆赶到，远远看到两人：“没错，就是这两个人救走了那个奴隶。那个奴隶呢。”他扫视一眼蛇蝎夫人的身侧，并没有看到虽龙的踪影，心里不禁一沉。 “没看到。” “混蛋！还不快去找！”祭司勃然大怒。“他应该就在附近。” 手下人看到祭司发怒，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分头散开搜寻。 随着数声飒飒风响，屋顶上突然冒出来好几个人，正是巢由等人。他们在城中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赶了过来。 黑灵子抬头看了一眼，立即认出了仇人。他脸色大变，面色狞厉，指着巢由等人发出厉声嘶吼。“师父，就是他们！就是那几个人打伤了弟子。” 蛇蝎夫人朝着屋顶上瞟了一眼，嘿嘿冷笑。“很好，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咱们今天就做个了断。” 巢由等人站在屋顶上同样一眼认出了黑灵子。“果然是这个怪物，咱们之前猜得没错。”巢由说道。 “他居然还找来了帮手，还是个女魔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大家千万要小心。”一旁的风翳提醒道。 黑灵子迫不及待，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手中捏诀，一柄金剑朝着巢由飞劈而去。 巢由见状心中一凛，连忙捏诀施展禀赋迎了上去，空中顿时只见枝丫横生，挡住来剑。其他人见状纷纷出手，数道冰棱和几支火柱同时从数个方位攻向黑灵子。 相较而言，黑灵子的秘术修为在巢由等人之上，巢由等人单打独斗不是黑灵子的对手，但是他们人多势众。这一番动手，双方你来我往，一时分不出上下。 蛇蝎夫人在下面看到黑灵子已经与那些秘术师动上了手，她心里恼恨，刚想纵身上房给黑灵子帮忙，这时只见眼前人影晃动，几个人扑到面前。 那几人都是祭司的随从，奉命来追捕虽龙，看到眼前蛇蝎夫人来历古怪，伤了许多手下，又得知她和虽龙的失踪有牵连，自然不能放过。 蛇蝎夫人被这几人缠住，不由得又惊又怒，口中发出一连串尖利的嘶吼，身形像鬼魅一样飘上前去，挥爪便攻。 双方甫一接手，各自心中暗暗一惊。 蛇蝎夫人明显觉察到眼前这几名随从模样的人身手不凡，以她对人族的了解，这几个人显然已经是禀赋觉醒。 空桑城乃四海八荒的人族帝都，烈帝身为人皇，拢络了众多人族部落的高手，城中自然是藏龙卧虎。 那几个人同样领教了蛇蝎夫人那强大的超能力，暗暗心惊。这些人虽然禀赋觉醒，但只是祭司的手下，职位并不高，由此可见也不过是人族中一些二三流的角色，还算不上真正的高手。 “轰轰轰。”随着双方连番施展异能，传出阵阵巨响，异光闪烁，能量波四溢，所到之处，周围房屋纷纷被夷为平地。蛇蝎夫人的修为远比面前那几个人要高，数招方过，那几个人连连后退，难以招架。 突然，一股神秘的压迫感铺天盖地漫延而来，蛇蝎夫人感觉身形一滞，全身修为竟是被硬生生禁锢住，秘术修为再难施展。 “不好！是枢天大阵启动了！”蛇蝎夫人心中一惊，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登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暗悔。蛇蝎夫人脸色惨白，连声嘶叫，拼命挣扎，但是她越是挣扎压迫感就来得越强烈，让她感到力不从心。 “枢天大阵？！”与此同时，就在空桑城内不远的另一处街道上，正有几个人结伴而行，居然正是吸血鬼王、魔沼蜃女和五毒仙姑三人。这三人与蛇蝎夫人同为白袍老祖门下，关系向来甚好。蛇蝎夫人携黑灵子到空桑城来向秘术师寻仇，担心人手不够，于是向三人发出邀请，请求援手，三人此番正是应约而来，原本是要在城中某处客栈见面。没想到三人刚一进城就发现枢天大阵被触发启。 “不好，蛇蝎夫人有难。”三人中吸血鬼王最是性急，察觉不妙，连忙就要飞身赶去相助。 “不行。”魔沼蜃女连忙拉住吸血鬼王。“枢天大阵已经被启动，你我现在千万不要妄动禀赋，一旦被大阵察觉，不仅救不了蛇蝎夫人，恐怕还会平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唉，蛇蝎夫人怎么这么莽撞，既然进了空桑，就该小心谨慎，怎么平白去触发枢天大阵。”吸血鬼王急得连连跺脚。 三人对枢天大阵如此恐惧并不是没有原因。当年，上古那场大战刚刚平息，三界初定，大地还陷于一片混乱之中，魔物横行，各种争权夺利层出不穷，世间杀伐不断。乱世中终于出现一个大英雄，那就是烈朝太祖皇帝，也就是初代人皇。太祖天生禀赋觉醒，能力超凡，又拥有大智慧，他悲天悯人，降妖除魔，获得了众多人族部落的拥戴，最终引起了天界的注意。于是天界派下神兵天将下凡帮助太祖平乱，太祖坚定地与天族结成了联盟对抗魔族，终于在这三界乱世之中为人族争得了一片天地。从此魔族不得不隐匿地下，天地人三界各归本位，开创了三界这千年以来的和平盛世。太祖创立烈朝，定都空桑，整个空桑城的选址、布局和建造都有天界参与，为了防止魔族反扑，天界在?城之初就在空桑城中设下了枢天大阵，整个大阵以设置在空桑城四角和中央的五块灵岩为阵眼，那五块灵岩一旦探测到魔族气息就会释放灵能，压制魔障。之后这近千年中有许多魔族大大小小的成名人物不相信枢天大阵的能力，想要试探，最终都没有逃过身死道消的结局。但即便是这样之后依旧还是有魔族人物一意孤行不断到空桑城来挑衅，不过他们无一例外都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这次蛇蝎夫人和黑灵子明显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一声惨叫传来，黑灵子的身体正浑身冒火，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笔直地从房顶上栽落下来。 黑灵子禀赋较弱，方才他的修为被枢天大阵压制，一时施展不开，与他交手的那几个秘术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连连施展禀赋击中了黑灵子。 “黑灵子！”蛇蝎夫人见状大叫一声，心知不妙。她想要扑上前去看个究竟，无奈被眼前那几个人死死缠住，修为又遭枢天大阵压制施展不开，竟是一时脱不了身。 一个水族秘术师看到黑灵子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他眼明手快，没给黑灵子任何反扑的机会，双手一扬，又是数根尖利的冰锥像箭矢一样呼啸而出，随着噗噗数声轻响，尽数没入了黑灵子的体内，黑灵子惨哼一声，身下血泊漫延，寂然不动。 蛇蝎夫人见状，又惊又怒，狂吼连连。她挥舞利爪，想要挣脱枢天大阵的压制与对手拼命。但是她施展的修为越强，触发的枢天大阵的压制也就越强。 与蛇蝎夫人交手的那几个人看到蛇蝎夫人恐怖狰狞的模样，心中胆寒，一时不敢过份紧逼，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什么人竟敢在空桑撒野？！”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伴随着话音，只见天空中金光一闪，一柄巨斧挟带着锐啸如闪电般劈至。蛇蝎夫人猝不及防，避无可避，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眼前仿佛天崩地裂，碎石乱飞。蛇蝎夫人站立之处被那巨斧劈中，地面上现出一个深坑，周围道道龟裂。那巨斧插在地面上隐隐泛着神光，明灭不定。 蛇蝎夫人呆立当地，一动不动，双目呆滞，面如死灰。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仿佛天地万物全都凝固。 隔了一会儿，只见蛇蝎夫人身上冒出点点莹光，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显现，渐渐地变得稠密起来。蛇蝎夫人的身体随着这莹光飘散变得虚幻残缺起来，猛地只一道强烈的光芒从蛇蝎夫人的体内迸发出来，稍纵即逝。蛇蝎夫人的整个身体立时灰飞烟灭，只剩下那件破碎的黑袍噗地一声委顿在地。 巢由等人见状，这才长舒一气，他们纵身来到近前，察看地上黑灵子的尸体。 黑灵子也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巢由叹了一口气，心里感到有些遗憾。 他原本不想杀死黑灵子，如果能生擒黑灵子，也许能从黑灵子的口中盘问到虽龙的下落。 眼前金光一闪，那柄巨斧突然从地上凭空飞了起来，仿佛具有某种灵性，径直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只见那人金盔金甲，左手执盾，右手执斧，身材高大结实，相貌敦厚，虽然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势，一副威风凛凛，睥睨群雄的模样。 巢由刚才已经领教了这柄巨斧的威力，一出手就毙杀了那个女魔头，着实了得。他不禁心里有些好奇，站在一旁暗暗打量，猜不透这人究竟是谁。 “多谢龙将军出手相助。”周围那些空桑城中的武士纷纷上前向那人行礼。 巢由等人听得全都心中一惊，原来这人就是人族新一代武道巅峰，烈帝的手下亲信大将龙啸坤。 龙啸坤扫视众人一眼，淡淡一笑，说道：“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那几名祭司的手下相互扫视一眼，看到彼此都安然无恙，不禁呵呵一笑，说道：“要不是龙将军方才出手相助，对付那个老妖婆还真是有些蕀手。” “我身为朝廷大将，维护城中治安是我的本份。我刚才听说有人在城中闹事，立即就赶了过来。他们又是什么人？”龙啸坤看着站在一旁巢由等人问道。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一旁有人急忙说道。“都是一些来自各部落的秘术师。方才多亏他们帮忙。” “很好。”龙啸坤赞赏地点了点头。他目光流转，看了看地上黑灵子的尸体，然后走到蛇蝎夫人遗留的衣物边，用手中的巨斧翻动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这两个又是什么人，看两人装束行径，不像是良善之辈，居然还触发了枢天大阵，想必定是魔族的人。这魔族的人已经好久不敢来空桑闹事了，这次他们为何在此现身。” “将军，我们奉命在城中搜查一名逃跑的奴隶，那个奴隶直到现在都没有抓到。这两个怪人，举止古怪，身手诡异，而且与那个逃跑的奴隶有莫大的牵连。” “那个奴隶又是什么人？难道他也是魔族的人？”龙啸坤好奇问道。 “这——”说话的人犹豫了一下，“那个奴隶与另一件事有牵连，烈帝很是看重。具体情形我们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敢胡乱猜测。” 龙啸坤听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正疑惑间，只见沿着大路跑来一人。龙啸坤抬头看了看，发现那是一名看守城门的武士。 “禀报龙将军。”武士来到龙啸坤面前大声禀报道：“小人等奉命把守城门，方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怪物，撞破距马路障，然后跑出城去了？” “有怪物跑出城去了？什么样的怪物。 “好像是一头熊。事发突然，那东西跑得太快，一时没看仔细。” “熊？”龙啸坤听得愣了一下。“这城中哪儿来的熊。” 第118章 不死心的烈帝 龙啸坤回到皇宫，远远看到烈帝，他的面前跪着一个人，正是祭司。祭司正在向烈帝禀报着什么，听到身后动静扭头看了一眼。龙啸坤看到他满脸都是沮丧尴尬之色。 “帝，城中骚乱已经平息，末将已经把闹事的人就地正法。”龙啸坤走到烈帝近前大声禀报。 “那个奴隶呢？找到了吗？”烈帝一副情急之色问道。 “奴隶？”龙啸坤听得一愣。“什么奴隶？” 烈帝暗中算计虽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之前只有烈帝本人、祭司和少数几个执行命令的人知情，龙啸坤并不知晓此事。 殿内的烛火燃烧摇曳，映照着烈帝那严肃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森，祭司心虚地避开烈帝瞪视的目光低下了头，殿内陷入一片死寂。龙啸坤明显感觉到眼前气氛压抑，他站着没说话。烈帝的目光在面前两人身上来回扫几下，最后把目光又落回到祭司的身上。 “记得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吗？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对你的信任？！” “是小人无能。”祭司依旧低着头说道。 “然后呢？” “小人一定尽力找到那个奴隶。” “尽力？！”烈帝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你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个奴隶？” “我——，我——”祭司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帝，小人先前只是单纯的以为那只是一个奴隶。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不简单，那个奴隶有同伙。小人刚刚得到禀报，说是下面的人闯进了一间宅子，看到有两个怪人和一头怪物在一起，那头怪物先跑了出来，然和那两个怪人就和奉命搜查的武士动上了手。那两个怪人禀赋高强，连小人手下众多的秘术师联手都不是对手，要不是龙将军及时赶到出手，事情怕是不好收拾。不仅如此，那两个怪人居然触发了枢天大阵，看来必是魔族的妖人。” “魔族？！”烈帝听得一惊。 “还有，当时那个奴隶原本是跑不掉的，但是突然冒出一堆奇怪的毒蛇，这才被他乘隙跑掉。据那些搜查的武士回禀，他们发现那两个黑衣怪人的时候，屋子里同样冒出无数的毒蛇。所以，很显然，这绝对不是偶然。那两个躲在宅子里的黑衣人就是先前在大街上施放毒蛇救走奴隶的那两个黑衣人。那个奴隶既然与那两个黑衣人在一起，恐怕也是魔族的人。“ “那头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小人不知。但小人猜测，那头怪物就是那个奴隶所化。那个奴隶既然与魔族有牵连，定然是拥有某种禀赋。” “怪物？！”龙啸坤在一旁渐渐听明白了，他立即联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连忙插嘴问道：“你们说的怪物是不是一头熊？” “没错。”祭司连忙点头。“龙将军见过？” “我刚才听守城的将士禀报，说是有一头熊突然撞破距马跑出城去了。我当时心里正在纳闷这城里什么时候冒出一头熊来，但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你说起，看来这头熊八成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奴隶所化。” “这么说这个奴隶跑出城去了？”烈帝听得又是一惊。他恨恨瞪了祭司一眼。“看你做的好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祭司脸色惨白，虚弱地低垂着脑袋。 “此人与魔族有莫大的牵连，看来预言是真的了。”烈帝低头思忖说道。“说实话，我一开始是不信那个预言的，量那个奴隶凭一己之力能有多大作为？！可如果他真是魔族的人那事情就不好说了。” “什么预言？”龙啸坤问道。 祭司连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向龙啸坤陈述了一遍。 “帝，既然此人干系如此重大，小人自然责无旁贷。我这就亲自去把他抓回来。”龙啸坤大声向烈帝说道。 烈帝紧紧盯着龙啸坤。事到如今，祭司他已经指望不上了，他现在只能指望龙啸坤。烈帝脸色稍稍舒缓，柔声说道：“那就有劳龙将军了。” 第二天一早，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树林，虽龙被耳边传来的鸟叫声惊醒。他一骨碌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本能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一片光滑，那覆盖全身的长毛竟然不见了。 虽龙心里一惊，快步走到小溪边，再次看到自己的倒影。 “啊，不见了，身上的毛都不见了。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我是人，不是熊。”虽龙心里一阵惊喜，他忍不住口中大叫，伸手用水撩起溪水往自己脸上泼去。冰冷的溪水让他彻底清醒，虽龙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不远处，小白狐从树林里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向这边探头探脑张望。 小白狐身影猛地僵住，两眼瞪地老大。它很快回过神来，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连声抱怨。“唉哟喂，臭男人这么变态，连衣服都不穿。呸！”它眨眼迅速跑远。 “唉，还别说，他光着屁股的样子也挺好看。”小白狐寻思着，在树林深处停步。 “唉呀！呸呸呸！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难道是我也变态了。”小白狐自言自语，眼中柔波荡漾，脸颊上居然泛起红晕。小白狐卧在地上，脑袋耷拉在两条前腿上，两眼无神，呆呆地想着心事。 虽龙隐隐感觉到周围林子里的动静，他掉头四下里打量了一下，林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疑惑地晃了一下脑袋，陷入了深思。 他的脑海中很快又回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想到蛇蝎夫人那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扎进自己的躯体时带来的刺痛。 突然之间，虽龙感到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气机在不停地游走。 那气机游走的路径竟然和自己方才回忆蛇蝎夫人的利爪扎刺的路径吻合。 虽龙自幼跟随着自己族中的巫医学过一些草药针炙之术，他赫然领悟，这股气息正是循着自己身体的一处经络循行，而蛇蛇夫人用指甲扎过的地方正是这条经络上的几个要穴。 “嗥。”一声粗野的吼声传来，惊得树林四周走兽仓皇逃窜，鸟雀振翅高飞。 一个巨大的人形怪兽站在齐腰深的草丛里，他双臂朝天，仰望着天空。 虽龙泪流满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的禀赋终于觉醒了，我终于得到了我祖先强大的禀赋——熊罴术。 在这一刻，曾经萦绕在虽龙心头的有关祖先的秘密，族中的各种传说都变得不再神秘。 虽龙喷着粗大的鼻息大步朝前走去。 阳光像瀑布一样从枝头泻下。当虽龙从一片树林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又重新回复到平时的模样。 虽龙面带笑容，感觉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此时的虽龙赤身裸体，他的衣服在人兽转化过程中因为身体变化膨胀被撑裂了，化作碎片不知掉在了何处。 虽龙并不在乎，因为他觉得树林里就他一个人。 “吼。”山林中传来一声怒吼。 火堆生起，架子上烤着一头狍子，香气四溢。 虽龙就着火堆，一边烤肉，一边就地取材，用坚硬的兽齿和细韧的细藤给自己做了一件皮袍。 吃完了烤肉，他把皮袍穿在身上，感觉还挺合身。 虽龙正大踏步地朝山下走去。突然他感到周围林子里飘荡着不一样的气息。他疑惑地向四周打量，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作为猎人的敏锐感觉还是让虽龙感到很不自在。他感觉周围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窥视自己。 作为一个好的猎人，不仅要善于追踪猎物，更要能保护自己，使自己不至于成为猎物捕食的目标。 虽龙猛地回头，果然看到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 第119章 林中激斗 那人一身金甲，左手执盾，右手执斧，身形挺直。虽然看上去模样墩厚，其貌不扬，但是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是自然流露，让人不敢轻视。 虽龙心中一紧。他凭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不好对付。 虽龙心里暗暗奇怪，他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这样的感觉他从未有过，甚至面对烈帝的时候心里也只是充满了蔑视。他曾经面对无数猛兽，都是义无反顾地猛扑上前去，从来没有退缩，现在却没来由对眼前这人暗生敬意。 “什么人？！”虽龙扫视了一下树林，看到四周除了自己和眼前这个神秘人之外再没有旁人了。 神秘人站着一动不动，两眼始终紧盯着虽龙，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猜疑。虽龙看对方这架势知道他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个人看来身手了得，居然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要是他方才趁自己不备突施偷袭，想必自己现在已经不可能这么好好地站着了。 想到这里，虽龙心里不禁暗暗后怕，冷汗直冒。 “你就是虽龙？”对方终于说话了。 “是我。” “跟我回去。” “你也是烈帝的手下？” “是的。” “你们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虽龙没好气说道。他看到对方只有一个人，又想到自己已经禀赋觉醒，心里感觉很有信心。他现在很想试试自己新近得到的禀赋到底有多强。 “别逼我动手。” “我没工夫和你磨嘴皮子。”虽龙冷冷地说道：“我要走了。想动手？你尽可以试试。”他转身要走。 就在这轻身的工夫，虽龙突然一眼瞥见眼前金光大盛。 还没等虽龙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身子已经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他脸着地重重地砸在地上，脑中一阵眩晕。 龙啸坤走到虽龙近前，从身上掏出一根绳索，手脚麻利地把虽龙捆了个结实，然后一只手把虽龙给提了起来。 虽龙定了定神打量四周，惊讶地发现四周完全变了样。 自己方才所站立的地方多了一个数丈见方的深坑，四周树木倒伏，草叶枯焦，黑烟缭绕，乍看上去仿佛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不！就算是被雷电劈中也不会这么惨。 虽龙不禁心里暗叫见鬼，想不透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啸坤提起虽龙大步正要往回走，突然停步。 空旷寂静的树林里从四面八方涌出一片浓烈的雾气。 现在己近中午时分，林中的雾气早就散了，枝头隔夜的露水也都已经干了，哪里来的雾气？！龙啸坤感到有些诡异，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神斧，两眼机警地打量着四周。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地整个树林里都被浓重的雾气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最后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龙啸坤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云堆里。 “什么人？！”龙啸坤大喝一声。“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何不现身一见。” “吱吱吱。”脚底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抖动。 一些小小的触须像雨后探出地面的春笋一样慢慢拱出地面，颤巍巍地试探着外面的动静。 “龙啸坤，我们等你很久了。你杀我同门，今天我们就是来向你报仇的！”浓雾中有红光闪烁，一声男子的厉喝传来，紧接着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从地底突然涌出无数的触角，触角发出滋滋的爆响，朝着龙啸坤疾速伸展开去。 整个地面随着这些触角的出现瞬间变得像惊涛骇浪一样晃动，泥土开裂四溅，巨树倒伏。 虽龙看得骇然，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只觉一些触角像蛇一样扑到自己身上，瞬间把虽龙紧紧攫住。 龙啸坤身上同样被诡异的触角密密麻麻缠上，他眉头一皱，大喝一声，挥斧便砍。 一道剧烈的金光随着他这一斧挥出，划破浓雾，就像利刃划破布帛一样轻松干脆。 “啊”地一声惨叫从远处浓雾中传来，听上去仿佛是刚才那个男子的声音。诡异的红光冥灭，接着听到有什么东西从半空中堕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一声尖叫随即传来，又惊又怒，听上去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龙啸坤明显地感觉得到那些诡异的触角蠕动地更为迅速，他运功奋力挣扎，再次挥斧击出。 “轰”地一声爆响，一道凌厉的金光划破迷雾劈向远处，沿途山石飞迸，大树倒塌，龙啸坤这一斧势大力猛，金光中照见竟然在地上砍出一个长达数十米，宽可尺许，深不可测的裂痕。 “啊”地一声惨叫再次从浓雾中传来，正是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他这一击又准又狠，浓雾中虽然看不到对方，但龙啸坤仅凭听觉居然就能准确辨定对手的方位。 四周雾气更加浓烈，将整个山林层层包裹，龙啸坤凝神站立，侧耳静听，现在他只能全凭耳力感觉四周动静。 脚下传来嗤嗤嗤连天价爆响，那些神秘的巨大触角突然一瞬间全都开始往土中收缩。 脚下立即恢复了平静。 龙啸坤又站立了片刻，那些对手再未现身，不知不觉眼前浓雾渐渐散去，树林里恢复了原来的空灵寂静。 “糟了！”龙啸坤打量了一下四周，他突然心里一惊，暗叫不妙。 虽龙不见了。 龙啸坤在林中紧走几步，四下寻找。他很快注意到脚下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龙啸坤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浓雾中砍伤了一个人。依当时情形辨断那人就是倒在了这里，这些鲜血应该就是那人留下的。 可是现在那个人同样不见了。 那个伤者显然是被他那些同伴救走了。 四周空空荡荡，除了那些倒伏的树木和触角钻透地面留下的洞穴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龙啸坤心里懊恼，他不知道刚才那几个人的身份来历，但以方才双方遭遇的情形来看八成是魔族的人。虽龙身份存疑，之前就曾被认定是魔族的人，现在魔族现身把他救走也算是合情合理。虽龙身上干系重大，烈帝很是看重，此行龙啸坤亲自向烈帝夸口，要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想到这里，龙啸坤拔足便奔，循着方才那几个人残留的踪迹追了下去。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个白衣少女趴在地上两眼透过草丛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她紧张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被龙啸坤发现。她看着龙啸坤走远，这才长出一气，蠕动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她身边的草丛里另外躺着一个人，那居然是已经昏迷了的虽龙。 第120章 龙啸坤 天空中只见数人手持神器，腾云驾雾，向前疾飞。他们一边飞行一边还不时回头张望，神色惊慌，似乎是怕身后有人追来。这数人之中其中一人身上竟然还扛着一个人，只见肩上那人双目紧闭，身上血水滴滴洒落，显然是受了重伤。转眼间这一行人掠过了数片山林。 脚下峰回路转，放眼都是悬崖峭壁，一道瀑布遥挂山间，泼翠溅玉，飞流直下，落进底部的深潭中，发出隆隆的水声。湍急的溪涧在山间奔腾，流向不远处的大河。葱翠的草木之间可以看到地面上星星点缀着如同镜面一般明静的湖泊，鸟儿飞翔，山风拂动，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气息。 如此人间美景，那几个飞行之人竟如视而不见。只见他们面色焦虑，挥舞双臂拼命催动身法朝前疾飞，转眼就飞到一处绝壁前。那几个人径直飞上前去。眼看就要一头撞上山壁，只见白光一闪，突然消失了那几个人的踪影。 四下寂寂，空山鸟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山腹里，随着白光一闪，那几人穿过结界赫然已经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地下城。 四周山壁包裹，隐隐泛着诡异的白光，脚下是万丈深渊，一片漆黑，深不可测。那几人继续飞行了没有多久，突然只见前面光芒大盛，光亮处现出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前部空旷平坦，后部建筑着大片豪华的建筑。几人飞向平台，很快降落下来，快步朝着眼前的建筑走去。 “师姐。师——，师兄这是受伤了？！”看到那些人进来，沿途之人纷纷向他们打招呼，惊讶地询问。 “快！快让开！”这一行人不理会周围的招呼，背着伤者大呼小叫一路奔跑，径直冲进了一间卧室。 很快，无垢宫的众多同门都知道吸血鬼王受伤的消息。卧室里人影纷至沓来，都是前来探视伤情的人。 吸血鬼王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的胸口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入脏腑，浑身更是被鲜血所浸透。 床前簇拥着几个人，正是魔沼蜃女、五毒仙姑和其他几位同门。一位年长的同门正在吸血鬼王身前仔细探视伤情，只见他脸色肃穆，眼神哀戚，摇头长叹一声说道：“没救了。” “八师兄。”五毒仙姑听得不由得放声大哭。“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师弟。” “不是我不救，他早就死了。”说话的人正是白袍老祖座下弟子难亦神君，此人在白袍老祖座下众弟子中以医术见长。 五毒仙姑听得一惊，上前察看，果然只觉触手冰凉，显然吸血鬼王在路上就已经死了。五毒仙姑心里一阵伤心，放声痛哭：“师弟，是我们害了你。” “到底出了什么事？”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正是白袍老祖闻讯赶到了。众弟子见状急忙把路让开，白袍老祖走到近前，看到吸血鬼王的情形，又惊又怒，连声追问。“是谁杀了鬼王？” “我们原本想替蛇蝎夫人报仇。可是没想到仇没报成，平白地搭上了鬼王的性命。” “报仇？！”白袍老祖听得又是一惊：“蛇蝎夫人呢？！她又怎么了。” “师妹她——，她也死了。” “什么？！什么人居然能这么轻易杀死蛇蝎夫人和吸血鬼王，连你们几个联手都不是对手？你们到底惹到谁了？” “是龙啸坤。”五毒仙姑恨声说道。 “什么？！”白袍老祖听得倒吸一口冷气。“你们什么人不好惹，居然去惹他。” “师父，不是我们想要惹那个龙啸坤，是龙啸坤先动手杀死了蛇蝎夫人。”魔沼蜃女连忙在一旁说道。 “那龙啸坤又为什么要对蛇蝎夫人下手。等等，五毒你来说，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给我说清楚。” “师父，蛇蝎夫人之前与几个人族秘术师结下了梁子，一心想要报仇。她怕人手不够，就向我们邀约，我们几个看在同门的份上自然要帮这个忙，于是相约在空桑见面。蛇蝎夫人先到，空桑是人族帝都，有枢天大阵守护。蛇蝎夫人在空桑与那几个仇家相遇，迫不及待地动手，没想到就此触发枢天大阵，被龙啸坤乘机杀死。我们几个得知蛇蝎夫人死讯，于是决定向龙啸坤寻仇。我们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眼见龙啸坤出城，于是在林中布下迷阵，想不到那个龙啸坤身手了得，我们三人联手居然还不是他的对手。吸血鬼王仅一招之间就遭了龙啸坤毒手，身受重伤。我们见势不妙，连忙抢下人逃了出来。要不是蜃女事先在林中布下的迷雾，只怕连我们俩也都回不来了。” “唉，你们行事如此莽撞，为什么非要去惹龙啸坤？你们知道他的师承来历吗？”白袍老祖听得一脸惋惜，连连摇头。“这个龙啸坤连我也要让他三分。” “什么？！”魔沼蜃女和五毒仙姑听得脸上俱都一惊。“我们之前从未听说过人族有这么一号人物。” “哼！”白袍老祖听得冷笑一声：“那你们总该知道天帝苑囿吧？” “天帝苑囿？！师父，你是说这个龙啸坤与天界有渊源？” “没错！”白袍老祖重重点头，“这个龙啸坤算起来其实是个天人。” “天人？！这——，这怎么可能。”两人听得惊骇不已。“一个天人怎么会成为烈帝的手下。” “我问你们，我们魔族与天空城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人族虽然与天魔两族一样是大战前上古人类的后代，但是他们毕竟和我们不一样，秘术断绝，禀赋衰弱。按照常理，我们魔族早就应该占据大地，为什么现在却任由那些人族繁衍生息，不断壮大，咱们魔族却反而屈居地下。” 白袍老祖的话让五毒仙姑愣了一下，她低头略微想了一下，疑惑地说道：“难道不是咱们魔族让着那些人族吗。” “我们魔族哪有那么谦让。”白袍老祖听得冷笑一声，缓缓摇头。“回答错误。” “我明白了，师父你是想说那是因为天空城的人一直在暗中帮着人族。”魔沼蜃女在一旁听得灵机一动，插嘴说道。 “你是说人族和天界一直在暗中联手对付我们？”五毒仙姑听得一惊。 “可以这么说。”白袍老祖点了点头。 “那龙啸坤到底是什么来头？” “龙啸坤的来历就是跟传说中的“天帝苑囿”有关。”白袍老祖终于不再卖关子，娓娓道来：“自从上古大战之后，天地分离，上代文明的人类幸存者分别走上了三条不同的发展道路——天空城、魔族和人族。其中当以人族的势力最为弱小，大道缺失，秘术断绝。天空城遥居天顶，躲过了战争带来的灾难，虽然他们完整地继承了上一个文明时代的的所有知识和技能，但他们的弱点就是物资缺少，一直成为他们发展的瓶颈，为了维护自身的发展，同时为了打压我们魔族，天空城自然而然地就要关注大地。我们魔族比人族好点，又比天界差点，为了与天界抗衡只能发展一些旁门左道的黑科技以期出奇制胜。三界就这样暂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咱们魔族曾经为了与天空城争夺大地爆发过不止一次的冲突。那时你们还没出生，而且那几场冲突的烈度无法与当年的三界大战相提并论，所以不太有人关注。比如说杨森杨林两兄弟的父亲杨武就是死在其中一场冲突之中。那几次冲突天魔两族有输有赢，但最终都以双方妥协告终。人族因为处在夹缝中难以独善其身，无一例外地都参与了那几次冲突。天界为了拉拢人族，每次都不计损失地帮助人族。人族因为得到了天界的力挺保护，心存感激，最终彻底倒向了天界那一边。” “所谓的“天门计划”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其核心内容就是天空城派遣自己的精英团队，通过自己所掌握的技术实力，在四海八荒中建造了几个据点，也就是俗称的“天帝苑囿”——其中尤其以蜀山最为着名，然后天界在人族中搜罗一些禀赋觉醒，条件优越的年轻人，对这些人进行秘密培训。这些人中龙凤在获得天空城的培训之后实力更是大增，远远超过普通的人族，其中有些佼佼者他们的能力甚至超越了天界的那些普通的精英，实力可以达到天王级的水平，跻身天地人三界顶尖高手的行列。这些人来自人族各部落，接受完培训之后自然又各自回到原来的部落效力。他们的超能力之后就成为他们所在部落的禀赋传承，代代承袭。这些人虽然散布四海八荒，但由于烈帝是人皇，是四海八荒所有人族部落的共主，所以对烈帝来说，只要一声令下，这些能力超凡的人都是可以为他所用。直到现在，这个“天门计划”还在继续实施，每隔二十年就会举办一次，选拔一批新人。由于计划的保密性，大多数人族的凡人不知道其中真相，将它称作“开天门”，其实天帝苑囿里面藏着的是一台行星间传送门，暗中连接着天界与人界。 听了白袍老祖这一番话，五毒仙姑这才醒悟过来。“难道这个龙啸坤就是这样一个经过天空城秘密培训的人。” “没错，这个龙啸坤出身东皇氏，东皇氏出自上古时的东皇帝君一脉，血脉尊贵，此人自幼禀赋超强，因此被选中进入“天帝苑囿”接受训练，新近才回归人间，立即被烈帝委以重用，是人族新一代武道巅峰。据我掌握的可靠情报显示，此人的实力已经可以与天界四大天王比肩。我甚至一度怀疑龙啸坤就是天族，所谓的东皇族的血统只是掩人耳目的谎言，是天空城把他派到地面保护烈帝的借口，但目前只是猜测，没有充足的证据。还有，龙啸坤手里的那柄神器就是天空城特意为他打造的。我再次提醒你们，这么多年下来，人族中累积了不少像龙啸坤这样由天空城培训的高手，回归后潜伏在各个人族部落。这些人表面上看似人族，但能力超凡远非你们可比，所以你们几个千万要记住，不要小看那些人族，仗着是我弟子的身份到处惹事生非，否则你们会死地很难看，到时连我也帮不了你们。” “弟子明白。”魔沼蜃女与五毒仙姑连忙答应。 第121章 白袍老祖的觉悟 蛇蝎夫人师徒和吸血鬼王的死讯很快就在无垢宫中传开了，无垢宫瞬间热闹起来，众多同门无心修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龙啸坤？这人现在在哪儿？” “听说他人在空桑，是烈帝手下大将。”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人族嘛，有什么可怕的。” “小师弟，当时你不在场怨不得你，师父可是交待过，这个龙啸坤十分厉害，你千万不能小看。还有，师父方才已经明令禁止任何人去找龙啸坤报仇，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龙啸坤！龙啸坤！你们都这么怕龙啸坤！我偏不信这个邪，有机会我定要会会这个龙啸坤，看他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众同门中尤其以黄灵山君说话最为激烈。他新近被白袍老祖收为弟子，在众多同门中最为年轻，心高气傲，向来自负。 周围众同门听黄灵山君言辞激烈，免不了要劝说一番。 正在乱哄哄之际，突然只见远处大厅外脚步杂沓，人影晃动，数位把守结界的同门手持长剑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位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黄灵山君看到这几位同门个个神色紧张，立即意识到外面似乎又出了什么事。 “是那个龙啸坤追来了，我们得赶紧去禀报师父。”那几位同门说着话，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洞厅。 “什么？！龙啸坤就在外面？！”黄灵山君听得先是一惊，随即咬牙切齿骂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杀了我们同门居然还敢上门闹事，这简直是不把我们无垢宫放在眼里”。 “我也不信这个邪！这个龙啸坤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同门中颇有几个胆大不服气的弟子，并没有把白袍老祖之前的警告放在心上。 “走！咱们瞧瞧去！”黄灵山君振臂一呼，这几名弟子快步向外走去。 无垢宫外的树林里金光一闪，现出一个人影。 龙啸坤在林中缓步而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他一路追踪血迹而来，到了这里血迹突然消失了。 龙啸坤感觉到眼前山林中隐含着强大的能量气息。他仔细打量，心中闪念，陡然一惊。“无垢宫？！这里居然是无垢宫？！”他认出眼前这片山林正是魔族耆宿白袍老祖的无垢宫所处的区域，“难道劫走那个奴隶的人居然是无垢宫的人？！” 作为人皇烈帝的心腹大将，贴身侍卫，作为人族的武道巅峰，龙啸坤与普通人不同，他曾经进入天空苑囿接受过天界的培训，知道许多常人不知道的三界隐秘，对魔族的一些重要人物也是耳熟能详。 龙啸坤很快转念释然。“没错！预言说那个奴隶事关重大，牵扯到整个三界的命运，关系到未来四海八荒的安危。哼，试想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原来是他背后有魔族大佬撑腰，这就说得通了。”想到这里，他嘴角浮现起一丝冷笑，感觉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突然心里一凛，感觉到周围有动静。 杀气！ 强大的杀气！ 周围似乎有人正在针对自己！而且人数还不在少数。 龙啸坤依旧一脸冷笑，不动声色地继续朝前走。他看似毫无所觉，手里却暗暗地握紧了武器。 林子里一如既往地平静，但龙啸坤知道那里面现在正隐藏着众多的高手，正在暗中对自己窥伺，随时有可能发起致命的一击。 龙啸坤一念闪及，眼前突然金光闪烁，数件暗器果然呼啸而至。白袍老祖的这些门下弟子个个精通秘术，出手如电，配合默契，角度刁钻，封死了龙啸坤任何逃跑的可能。 武器在空中发出的啸声弥漫开来，强大的威压旋即压迫而至，让人感觉惊心动魄。 眼看着这些暗器就要击中龙啸坤的要害，龙啸坤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偷袭者见状不禁暗暗窃喜，蠢蠢欲动。 龙啸坤没有躲闪，因为他压根儿不想躲闪。 在最后一刻他终于出手了。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伴随着一阵金石交击之声。眼前的变故快得令人咂舌，仿佛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同时发生。几声惨叫响起，几个身影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龙啸坤站在伤者面前冷冷问道。 偷袭者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却再也爬不起来，只能手捂伤口，恨恨地盯着龙啸坤。血正从他们各自身上的伤口中汩汩流出。 “你——，你就是龙啸坤？！”一名伤者眼中泛着不可置信地神色，喃喃问道。 “没错。” “你果然很强。”说话的人吐出最后一个字随即倒地断了气，正是黄灵山君。 他脸上的神色凝固着临死前的惊谔与不甘，同时微微流露出一丝遗憾，仿佛在为自己没有听从白袍老祖的警告感到愧疚。 “小师弟！小师弟！”一名同门冲着黄灵山君叫了几声，没有听到反应，他扭头忿然冲着龙啸坤说道。“你杀了他！” “没错。” “今天你走不了了，我要你替他偿命。” “你说的话真好笑，将死之人，你哪来的自信？”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这里是无垢宫。” “知道还敢乱来，你就不怕老祖责罚。” “我此行就是来找白袍老祖的，你让他出来。” “你——”那名弟子一时气结。 “怎么？没话说了。那好！他不出来，我亲自进去找他。” “龙啸坤，你给我站住。”那名弟子见状连忙嘶声叫道。 “你又怎么了？” “老祖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说，你为什么到这儿来？” “有人劫走了空桑城重要人犯，我是来要人的。” “狂妄，你说要人就要人？！你不仅杀死了黄灵山君，之前还杀死了蛇蝎夫人和吸血鬼王，还敢大模大样地到无垢宫来要人，你把我们无垢宫当什么地方？” “这么说你们果然是无垢宫的人。” “你少装蒜！” “喂！你们到底讲不讲理啊？！刚才分明是你们对我偷施暗算在先，痛下杀下，难道要我乖乖等死？你说的那另外两个人我也知道，一个在空桑城中闹事，我身为守城大将维护治安，出手是理所当然的。至于那个吸血鬼王，他之前在空桑城外树林中与另外两个人联手劫走了烈帝重犯，死有余辜。这分明都是你们自取灭亡，技不如人，怎么能都怪到我的头上。” “呸！什么烈帝重犯？！不知所谓！你就算找借口也应该找个好点的由头，信口雌黄。我们什么时候劫走了烈帝的重犯了？” “那个奴隶不是你们劫走的？” “我们无垢宫是什么地方，什么奴隶能让我们感兴趣，你不要乱找借口好不好。” 两人唇枪舌剑，吵个不停。龙啸坤想从那人口中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耐着性子和那人说话。 “够了！都给我闭嘴！”一声大喝从地底传来，仿佛一声焦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师父。”周围的白袍老祖门下众弟子听出那是白袍老祖的声音，全都一脸欣喜。“师父要出手了，这下可有龙啸坤好看的了！看他还敢不知天高地厚！” “龙啸坤，你听着。”白袍老祖并没有现身，只听他的声音穿透地面，从四面八方继续不断地传来。“我知道你杀死我门下三位弟子，但事出有因，罪责不能全怪到你的头上，我今天就暂且放你一马，不与你计较。至于你说的那个烈帝重犯，什么奴隶，我们无垢宫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也与他没有任何牵连，你若是想找他，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赶紧上别处找找吧。我礼尽于此，你如果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无礼取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围众多弟子听出师父言下之意是要放龙啸坤走，脸上全都流露出不平之色。但他们迫于白袍老祖的威压，此时谁都不敢质疑。 龙啸坤听得心里一阵疑惑。他之前已经一心认定虽龙必定与魔族有牵连，但此时听白袍老祖的话语又不得不信。白袍老祖身为三界硕果仅存的少数上古神灵之一，向来清高自负，显然没必要为了一个奴隶连颜面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转念一想，暗觉凭自己的一身修为对付白袍老祖几个门人弟子还可以，要想打败白袍老祖进无垢宫抢人那就实属痴心妄想。想到这里，他不禁心里暗暗一阵气馁。当下只听龙啸坤朗声说道：“既然前辈这么说，那晚辈就先相信你这一回。告辞。”他扛起大斧，头也不回地掉头就走。 “就这么让他走了。”白袍老祖门下众弟子看着龙啸坤的背影，眼中尽是惊讶忿恨之色，相互窃窃私语。 “我去找师父去。”众弟子中有人忿忿不平，扭头向无垢宫中走去，正是白袍老祖座下弟子花山鬼姥，她入门较早，两人亦师亦友，不像其他弟子对白袍老祖只有敬畏。 “师父，我真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个龙啸坤杀了咱们三个同门，他们可都是你的爱徒啊，你居然就这么放他离去。这口气你怎么能忍得下？”花山鬼姥在白袍老祖跟前抱怨道。“我平时怎么没看出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你懂什么。”白袍老祖轻声斥道：“我警告过你们，这个龙啸坤来历不简单，不要随便招惹，可你们就是不听。这都是你们自找的！你以为我不想向龙啸坤报仇？可此事关系重大，甚至可能牵到天魔两族。我告诉你们，如今寂原老祖新任魔帝，听说他正在暗中布局筹划天魔之战，我与他之前就有嫌隙，他一直想报复我，只是一直没抓到把柄。如果我现在与龙啸坤动手，就会挑起天魔之间的冲突，一旦打乱了寂原的计划，寂原必然迁怒于我。试问，这样的罪责你们又有谁能担得起？到时不光报不了仇，连我都自身难保，是不是真要闹到那样你们才开心？！” “哦？！不不不！师父，我们绝对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花山鬼姥听得一愕，连忙否认。 “况且，既然天魔之战不久即将爆发，复仇只是早晚的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当下？” “弟子明白了。”听到一连串的责问，花山鬼姥不禁额头冒汗，连声认错。 “不过——”白袍老祖微一沉吟，接着说道。“我听说蛇蝎夫人与龙啸坤起冲突是另有原因，龙啸坤此来也是为了同一个原因。刚才龙啸坤提到的那个奴隶，据说被预言认定为未来的“山与海之王”，嘿嘿，有意思。” “师尊的意思是？”花山鬼姥听得一愣，连忙小心翼翼地追问。 “我很想见见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当得起这“山与海之王”的名头。” “弟子明白了。”花山鬼姥连忙应承。 第122章 少女怀春 树林中一团黑影急掠，激起的气流掀动周围草木一阵狂舞摇摆。黑影瞬间远去，继续一路急掠出上百里开外这才停了下来，现出身形。 白衣少女手里拎着虽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确认周围无人，这才放下心来。她把虽龙放在地上，担心地打量着虽龙。 虽龙依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陷入昏迷。他刚才受龙啸坤与吸血鬼王、魔沼蜃女和五毒仙姑双方打斗时产生的罡气波及，虽然禀赋觉醒，但还是难以抵御。 白衣少女伸手搭了搭虽龙的脉搏，感觉气息稳定，不禁心里暗暗放心。虽龙的伤并不重。 “臭小子，这阵子你可是吃了不少苦。”白衣少女俯身打量着虽龙的脸庞，目光中透露着怜惜，柔声喃喃说道。“那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连日的折磨让此时的虽龙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的阳刚和英俊。乌黑的长发，棱角分明的脸庞，略显黝黑的肤色，健壮的体魄，这一切无一不表明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拥有狂放不羁的性格。白衣少女这阵子亲眼看到了虽龙遭受的非人折磨，但他以惊人的意志扛下了所有这一切，保持着尊严。不仅如此，这个年轻人还在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中展现出他的另一面。他的善良和坚韧——面对苦难泰然自若，不管遭受怎样的责难始终保持着那份细腻的爱心。 之前发生的情形一幕幕重新在少女脑海中闪现，少女脸上显得百感交集，眼神中透露的怜惜变得越来越强烈。 突然，她的心头一震。 她的脑海中没来由回想起之前看到的虽龙光着屁股在林子里走来走去的模样。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光着屁股的男人，当时极度震惊，但现在的震惊不亚于当时。 少女脸上绽起一丝笑意。她想笑，却又不敢，只能尽力憋着笑。 我为什么老想着他那副模样？我是个变态吧？！她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 一刹时她满脸绯红。 少女机警地抬头打量着四周，确定林子里再没旁人。她呼吸急促，大着胆子俯下身去，撅起樱唇小心翼翼地朝虽龙的嘴上凑去。 突然，她一眼看到虽龙的眼皮正在眨动。 少女大惊，连忙缩回头，满脸羞红地躲到一边。 虽龙从昏迷中醒来，脸海中立即浮现起方才激烈的打斗情形，他心里一惊，挣扎着起身。他突然感到头疼欲裂，闷哼一声扶住脑袋定了定神。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全身，发现身上并没有伤口。 虽龙暗暗放心，强忍着痛楚抬头打量，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在一片密林之中，周围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只不过是一个梦。 虽龙心里疑惑，随即看到眼前不远处花荫下石头上正端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女子迅速调整好心情，看到虽龙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嫣然一笑，娇声说道：“你醒啦？” “姑娘，你是谁？”虽龙问道。 “我只不过是一个路人，刚才看到你晕倒在林子，就好心把你扶了起来。仅此而已。” “刚才？！刚才——” “别担心，刚才那些人都走远了，没人知道你在这里的。”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虽龙回过神来。 “不过是举手之劳吧，不必客气。”女子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了。”虽龙嘴里客套着，蹒跚举步。 “喂！你这是要走？你要去哪里？”少女见状急忙追问。 “我要去北方。” “为什么要去北方？” “我——，我当然有事。” “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你走得动吗？” “我能行。” “巧了。”少女看着虽龙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大声说道：“我正好也要去北方，咱们可以一路同行。” 虽龙听得一愣，回头仔细地打量着那名女子。他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少女体态娇弱，长得很是漂亮，年纪看上去与自己相仿。 女子冲着虽龙一笑：“怎么啦，干嘛这样看着我。怕我吃了你不成。”她这一笑娇媚阳光，仿佛冬日暖阳。虽龙看得心头一动，感觉心底里仿佛什么东西被击中了。他连忙扭头避开对方的眼神，期期艾艾说道：“姑——，姑娘，北方苦寒之地，此去道路漫长，路上更有许多凶险，姑娘为什么要去北方。”他心里藏着秘密，不愿让外人知道，此时话语大半出于对少女的关心。 “我到北方是要去投奔亲戚。” “那既然如此，姑娘不妨与我同行，姑娘对我有恩，这一路上我定会照顾好姑娘的。” 少女听得心头一热，两眼一红，险险掉泪。她急忙忍住，口中说道：“呸！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还照顾我？！该是本姑娘勉为其难照顾你才对吧。” 虽龙听得身形一顿，扭头愣愣打量着少女。 “又怎么啦，干嘛这么看着我？” “姑娘真的是要去北方。” “你不信。” “我现在确实受了点伤，但伤得并不重，不需要别人可怜，更不需要别人照顾。”虽龙认真地说道：“姑娘不必担心。” “行了。听上去你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也行，那我就自己去。”少女装出一副赌气的样子说道。 虽龙听得心中一软，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真是顺路，那倒不妨结个伴，路上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你这人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呆板嘛。”少女笑靥如花，说道：“好哇，既然这样那咱们这就上路吧。” 两人沿着迤逦的山路向北方前行，路上免不了闲谈。虽龙从少女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叫作瑶女，来自青丘国。瑶女也从虽龙口中得知了他的大致情况。 当晚，两人夜宿山岭之中。 岩壁下篝火燃烧，虽龙用自制的弓箭打来了几只野兔放在火上烤熟，两人吃饱之后各自就着篝火倒头安睡。 周围山林寂静，耳边只听到篝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声响。少女躺在篝火旁两眼睁得老大，仰望星空。此时她看似平静，心头却极是复杂激动。这段日子她经历了许多不凡的时光。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遇险获救、第一次见到空桑城，第一次和男人一起夜宿山林……，少女在心里细数着这些经历。第一次看到男人光着屁股，对了，我怎么又想这个了？！第一次——，嗯，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原来爱情是这样的？！阿娘临行前曾经嘱咐过我，说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让我小心点，可我没觉得有危险啊。这不挺好。对了，不知道那个臭小子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她胡思乱想，突然有股扭头打量一眼的强烈冲动，却又不敢动，生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虽龙一眼看破，那可真是太羞死人了。 少女心里越想越觉走神，突然间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悉索响动，篝火照见一个黑影缓缓升起，那正是虽龙的影子。 他起身了？！他在干什么？！少女倾听着一旁动静，听到脚步声走近，心里不禁又惊又疑。他来了？他在干什么？！唉呀，要是——，要是他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该怎么办？我是该大喝一声把他吓跑？还是——，还是——。 少女心里复杂，手指暗暗攥紧了身上的衣角。她假装睡着，从微微张开的眼缝里看到虽龙正在脱身上的衣服。 虽龙站在少女身前仔细地打量着少女，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少女的身上，又替她掖好被角，然后又重新走回到自己的床铺躺下。 一旁很快传来轻微的鼾声。少女壮起胆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朝虽龙打量了一眼，心里感到微微的失落。 当晚，少女感觉自己睡得格外温暖香甜。 第二天他们继续上路。 虽龙的伤很快恢复如初。一路上虽龙见到了诸多在家乡从未见过的动物和植物，瑶女都作了解答，她虽然是个女子，但知道的事物还挺多。瑶女性情活泼，这一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主动与虽龙搭话。一路下来，虽龙与她渐渐变得熟稔。 龙啸坤离开无垢宫，回头又四处搜寻了一番。此时虽龙早已走远，龙啸坤毫无头绪，无奈之下只得赶回崇源城向烈帝复命。 烈帝看到龙啸坤一脸沮丧的模样，空着手从殿外走了进来，他立即猜到了结果，心里陡得一沉。“终究还是让他跑了？！” 龙啸坤心里暗暗羞愧，低头不敢吭声。 “这不怨你！”烈帝安慰道：“我当初就不该优柔寡断，顾及名声，要是当时狠下心把他杀了就没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了。”烈帝懊恼地说道。“真是一念之差，悔之不及。现在想来真是奇怪，我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当机立断杀了他，以致事情反覆。难道这也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帝，我原本已经把他抓到，可是突然间冒出来好几个怪物，把人硬生生给劫走了。”龙啸坤硬着头皮说道。 “被人劫走了？”烈帝听得大为诧异，龙啸坤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什么人能从你的手里劫人？” “他们是魔族的人。” “看来一切果然早已注定，非人力所能挽回。”烈帝长叹一声，失望地说道：“算了，既然已有定数，那就听天由命吧。”他此时显得有些心灰意冷。 “帝——”龙啸坤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烈帝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他很想安慰几句。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龙啸坤只得起身离开大殿。 第123章 两情相悦 天空蔚蓝，艳阳高照。大地上丘陵起伏，像海面一样宽广无际，山坡上长满了野草和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星星点点的牛羊散布其间，各自悠闲地挪动着步伐，啃食青草。 两个身影在荒野中跋涉。“呀！好漂亮！”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正是瑶女的声音。只见她张开双臂迎着风在草原上雀跃奔跑。 虽龙健步紧跟在后，微笑地看着。 “嘿，外方来的客人，你们好啊。”一个牧羊人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到俩人那一身打扮分明是来自异乡，牧羊人高声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 “大叔，你好。”俩人也很高兴。在荒山野岭走了这么久，这个牧羊人是他们这些天遇到的第一个人。“对了，这是哪儿？” “这儿是肃霜部。你们小两口这是要去哪儿？”他看虽龙与瑶女俩人年龄相仿举止亲伲，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一对恋人。 虽龙听到牧羊人居然把他们说成小两口，不禁脸上一红。他下意识看了瑶女一眼，凑巧瑶女也在看他。瑶女冲着虽龙嘻嘻一笑，脸上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眼中反而满是柔情蜜意。“我们要去北方。”她冲牧羊人说道。 “呵呵，北方可大着呢。你们要去北方哪儿？” “哦，我要去落玉山。”虽龙在一旁说道。 “落玉山？没听说过。”牧羊人摇了摇头。“年轻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你们已经到了北部大荒的边界了，再往前走，你们就要进入北部大荒之中了。” “这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大了去了。年轻人，你们听我说，从这里往南是我们人族部落世代聚居的领地，受到人皇烈帝的庇护，那里部落众多，人口稠密，很早就得到了开发，虽然有些山中也有魔物怪兽藏身，但是成不了大患。但是过了我们肃霜部，再往北走，由于气候寒冷，生存状况恶劣，人口稀少，因此里面潜伏隐藏着许多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凶兽和魔物，再往前走很可能会与它们遭遇。年轻人，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头吧。” “大叔，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还是要往北走。” “北方有什么？”牧羊人不解问道。 “那里有我的梦想。”虽龙两眼眺望北方，幽幽说道。 “好吧，既然你们坚持，那我也不阻拦你们。”好心的牧羊人眼见劝不住两人，于是请他们饮用羊奶，又吃了些奶酪。虽龙和牧羊人攀谈了一阵，得知肃霜部是奉烈帝之命世代替人族镇守北方边境。 经过这么多天日夜兼程的赶路，虽龙的脸色已经满是风霜，但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渴望。这种渴望让他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让他感觉身体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打起精神，继续往北走。 此时的虽龙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连串的遭遇和打击使他快速成长起来，他不再是那个刚从家乡逃出来，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一脸懵懂的年轻人。此时他虽然依旧是那张年轻的面容，但是脸色坚毅，目光炯炯，烈日下长久的跋涉让他的皮肤略显黝黑，更增加了几分年轻人少有的成熟和稳重。 他们继续往北，一路翻山越岭，渡过了几条大河。 果然如那个牧羊人所说，周围的环境日渐显得荒凉，气温也一天天冷了下来。好在虽龙是一个天生的好猎手，他在荒原中捕到了一些野羊和狍子，用它们的皮毛替自己和瑶女制成保暖的衣服。 两人渐渐深入北部大荒腹地，周围到处是连绵的雪山，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虽龙越走心里就越是担心起来。“瑶女，你的亲戚住在哪里？”他终于鼓足勇气问道。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虽龙对瑶女日久情深，产生了越来越深的依恋。他心里其实是万分不舍与瑶女分手的，想到自己一旦看不到她时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虽龙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那样的日子。从小到大，虽龙除了对父母之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但依恋归依恋，他得对瑶女负责。眼见周围环境恶劣，凶兽伺伏，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虽龙自然不免要替瑶女担心。 “怎么？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我是关心你嘛。” “我的亲戚还要往北，一时半会还到不了。”瑶女显得很不高兴。 “你这都是什么亲戚？” “你是讨厌我了？急着想要赶我走是不是？”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担心——，担心——” “担心什么？快说呀。” “你这么柔弱，这里状况恶劣，我怕你受不了。” “哈！柔弱，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我得为你和你的家人负责。” “傻瓜！”瑶女突然大声说道：“没有什么亲戚，我一开始就是骗你的！我不在乎危险。” “什么？”虽龙一脸震惊：“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瑶女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瑶女。”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害臊！” “不！我其实也早就想说我喜欢你。我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你，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问你的时候其实心里好怕，好怕你会突然离开我。” “虽龙！” “瑶女！” 两人瞬间紧紧拥抱在一起，耳鬓厮磨。他们现在终于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这一刻仿佛天地全都消失，整个世界唯独只有他们两个存在，感情真正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 良久，他们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瑶女，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我再也不会赶你走了。不管走到南涯海角，不管面对什么困难，咱们都要在一起。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嗯。”瑶女重重点头，眼中含着欣喜的泪花。 第124章 阴魂不散 北方的树林与南方有很大的不同。这里的树木全都长得高大挺拔，但树林里不像南方那样长满了花草和灌木，好处是视线开阔，缺点是毫无遮蔽，但对于一个猎人来说显然是蔽多于利，特别是像虽龙这样一个来自南方的猎人。 林子里静悄悄的，虽龙摸索了一阵，一无所获，心里暗暗着急。他知道此刻瑶女正在篝火边等着自己。想象着瑶女挨饿的样子，虽龙内心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愧疚和挫败感，让他感觉自己很没用。 北部大荒中的环境与虽龙的故乡确实有很大不同，狩猎方式确实也有很大的不同，这些天虽龙正在努力适应。 虽龙突然感觉眼前一亮。他注意到脚下的地面上若有若无地出现几个脚印。 虽龙立即打起了精神顺着脚印追了下去。作为一个南方人，他之前从未看到过这样的脚印，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但这点虽龙并不担心，他现在机缘巧合禀赋觉醒，已经学会了熊罴术，就算是碰上了狮狼虎豹他都能轻松应付。他之前已经尝试过用熊罴术捕杀猎物。 不过他从没有当着瑶女施展熊罴术。他知道自己化熊时的样子一定很丑，他怕吓到瑶女。 虽龙继续追踪，突然听到眼前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里几个黑影正在相互追逐奔跑，声声嘶吼声传来。虽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仔细观看，只见那几头野兽动作笨拙，吼叫声充满着稚气，那显然是几头幼兽。 “随便逮到一头就够我们俩吃上两三天了。”虽龙看得心里一喜，暗暗心想。眼前那几只幼兽模样与个头与野猪相仿，但绝对不是野猪。虽龙认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动物的幼兽。 虽龙张弓搭箭，正在瞄准，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他扭头看了一眼，大吃一惊。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头黝黑的四蹄怪物，身形野牛般高大健壮，嘴上长着一对野猪一样的獠牙。虽龙立即认出眼前这头怪物就是不远处那几头幼兽的成年体。 “糟糕。”虽龙心里一沉，心知不妙。“这是那些幼兽的父母？！” 只见怪物把头一低，扬起那对尖利的獠牙朝着虽龙快步猛冲过来。 虽龙连忙掉头就跑。 怪物在后面穷追不舍，虽龙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眼看着就要被怪物追及，突然另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地从林子里窜了出来，一口咬住了怪物的一条后腿。 怪物立即发出惨烈的嚎叫，拼命挣扎。但那咬住怪物的猛兽嘴部咬合力惊人，无论那头怪物如何踢踏挣扎，始终紧咬不放纹丝不动。 刺耳的嚎叫声从林中不断传来，一直等候在篝火边的瑶女听得一惊。“糟糕！虽龙有危险！”瑶女立即站起身来，飞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她心急如焚，不知道虽龙那边的情形如何。 他们深入北方大荒这些天里并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凶险。这并不是他们运气好，也不是传说夸大了大荒中的凶险，真正的原因是瑶女出生狐族，禀赋觉醒，拥有敏锐的嗅觉和对危险的感知力，这段时间正是在她的带领下两人避开了北部大荒中一个又一个危险。这点除了瑶女自己知道，虽龙其实并不知情。 但大荒之中凶兽众多，情形复杂，难免百密一疏。 虽龙正惊魂未定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两头凶兽打斗。看到那后来的一头猛兽长相怪异，个头更为巨大，他同样认不出究竟是什么动物。 背后突然有人轻拍虽龙的肩膀，把虽龙吓了一跳。虽龙扭头看到瑶女正站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虽龙惊讶地问道。 “我听到这里的吼叫声，怕你有危险，就赶过来看看。”瑶女说道。 “我能有什么危险。”虽龙感觉瑶女的话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这里不是你们女孩子待的地方，你赶紧回去。”虽龙催促道。 “那头被咬住的动物叫作癸牛。你别看他长相凶恶，其实是食草动物，只要你不去招惹它，人畜无害。另外那头凶兽叫作林蜥，典型的掠食动物，老虎和狮子都不是它的对手。林蜥不仅凶猛，它的唾液中还含有剧毒，被咬中的猎物无论伤在哪个部位，要不了多久就会毒发瘫痪，沦为林蜥的口中食物。”瑶女没有理会虽龙，两眼盯着不远处那两头凶兽说道。 “这么厉害？！”虽龙回想方才的情形，暗暗庆幸那头林蜥没有冲着自己下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我们族中有一部世代流传的奇书，叫作《山海经》，里面记载着大荒之中的各种奇珍异宝凶兽恶灵还有部落轶闻。” 眼前癸牛的吼叫声还在持续不断，但声音渐渐变得微弱，看来真如瑶女所说，林蜥口中的剧毒唾液已经在癸牛体内起作用了。这头癸牛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 瑶女抬头打量着四周，不再理会虽龙的好奇，催促道：“这里有危险，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快，往这边走。”她不容争辩，拉起虽龙的手猫着腰朝一侧林中钻了进去。 两人刚刚离开没多久，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噼噼啪啪树木折断的声音，几株参天大树猛地轰然倒塌。紧接着一个黑影三窜两跳扑到林蜥的身前，低头张嘴猛地一口叼住了那头林蜥。林蜥惊觉不妙，想要闪避，己是不及。它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发出长声嘶叫，随着林蜥的挣扎，鲜血和毒液四处喷溅。但是那个叼住林蜥的怪物不为所动，死死地咬着林蜥不放。 虽龙在远处看得大吃一惊，癸牛和林蜥的个头已经巨大，没想到这头凶兽体形更是巨大，足足抵得上三头林蜥。它个头足有四五丈长，身上长满了如同锁子甲一般的骨质瘤。“鳄鱼？！”虽龙认出了眼前这头凶兽，他在老家见过鳄鱼。“这里的鳄鱼长得这么大？” “那是陆鳄。”瑶女纠正虽龙的称呼。“是鳄鱼的陆生变种。” “你刚才怎么知道有危险？还好你机灵，不然咱俩就又要和这头陆鳄遭遇了。” “傻瓜，那头癸牛一直在叫，声音传出老远，还有它已经见了血，血腥味会顺风飘散。许多动物的耳朵和鼻子是很灵的，隔着几十里地都能听到闻到。这些凶兽都是贪得无厌凶猛成性，一闻到血腥就会蜂拥而至。这林蜥和陆鳄还不是最厉害的。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虽龙现在对瑶女已经彻底信服，言听计从，两人迅速离开这个凶险之地。 两人跑出十多里地，打量四周，感觉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各自找了一块山石坐下，大口喘着粗气。“刚才真是多亏了你。”虽龙感激地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你还不是因为替我找吃的？。”瑶女娇嗔道。“是我不好，明知大荒之中有诸多凶险，还让你独自一人打猎。” 虽龙听得心头一热，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嘿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笑。两人齐齐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个年轻男子。那两名男子不仅年纪身高相仿，就连衣着也相仿，全都穿着一袭黑衣，背负长剑，正冷冷地打量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虽龙看那两个人行踪诡秘，神情乖戾，显然不是良善之辈。他心生厌恶，话语中显得毫不客气。 “这话该是我来问你。”两个黑衣人死死盯着虽龙，只听其中一人说道：“阁下可是从空桑来的？” 第125章 生离死别 虽龙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怀疑眼前这两人是烈帝的手下。“烈帝的人居然追到了这里？！”回想到之前在空桑的种种遭遇，虽龙暗暗心惊。他听出那两个人语气似乎认不出自己，于是连忙摇头否认。 “别想骗我们。小姑娘，你老实告诉我们，他可是从空桑来的？”黑衣人显得不信，掉头又向瑶女追问。 “人家都已经说了，不是。”瑶女没好气地说道。 “小姑娘长得不赖嘛。”黑衣人盯着瑶女看了几眼，发现瑶女长得美貌，脸上神情大变，变得轻佻起来。他出语调笑，动手动脚，凑到瑶女近前伸手就要摸。 “请你们放尊重些。”瑶女一脸厌恶，闪身躲过。 “这妞儿还挺倔，有趣。”黑衣人死皮赖脸，缠着不放。 另一个黑衣人并不阻止，嬉皮笑脸地站在一旁看着。 虽龙看得心里大急，生怕瑶女有什么闪失。他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喂，你们够了没有？！没错，我就是从空桑来的。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有本事冲我来。” 两个黑衣人登时脸色大变，齐齐看向虽龙。“臭娘们，现在没工夫理你，呆会儿再收拾你。”两人撇下瑶女，齐齐掉头朝虽龙扑了过来。 “你个傻子。”瑶女急得跺脚冲着虽龙大叫：“快跑。” 虽龙并没有跑。他狂吼着扑向那两个黑衣人，但随即被一个黑衣人迎面一拳打倒在地。 “臭小子，我们找你很久了。”黑衣人大为得意，手中施术闪出一团光晕，把虽龙的双臂禁锢起来。 瑶女见状无奈，只得跑远。 先前那个调戏瑶女的黑衣人见状显得心有不甘，另一个黑衣人看穿他的心思说道：“行了，办正事要紧。” 两人擒住了虽龙，心里好不得意。但眼前随即又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虽龙对秘术并不擅长，这两个黑衣人虽然会御剑飞行之术，但是并不高明，独自一人还行，但要是再背上虽龙却显得有些勉强，再加上虽龙并不配合，拼命挣扎，这要是从半空中栽下来那可就大为糟糕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改作步行。 一路上虽龙拖拖拉拉，无论那两个人如何拳打脚踢他都极不配合。一个下午只走了十多里地。 他们走入一片林中，虽龙打量着四周，心中一动，认出眼前这片树林就是先前遇到林蜥和陆鳄的那片林子。 “唉哟。”虽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死我了！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林子里空空荡荡，方才那些凶兽不知都去了哪里。空气中隐隐飘荡着血腥的气味，想必是那几头癸牛和林蜥被陆鳄分食后留下的血腥味。 虽然知道这林子里凶险，但虽龙向来性格倔强，他向来是一副即便同归于尽也不愿让对手占到便宜的脾气。 “你干什么？快走！”两个黑衣人对周遭情形显得浑然不觉，气恼地催促虽龙。 “我都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实在走不动了，再说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就让我歇歇脚吧。” “你——”两个黑衣人对虽龙无计可施。只听其中一人无奈说道：“师兄，师父正等着我们回话呢。这么走，得多久才能回到无垢宫啊。” “唉，这事确实让人头痛。不过话又说回来，天眼看着就要黑了，这荒山野岭的不宜赶路，再说我也饿了。要不咱们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另一个人说道。 “唉，也就只能这样了。” 瑶女一直没有走远，暗暗跟在这一行人身后。此时虽龙和瑶女在一旁全都听得清楚，心里一动。他们先前以为这两个人是烈帝派来的，现在听上去这两个人不是烈帝的手下，而是魔族的人。 但不管对方是烈帝还是魔族的人，虽龙和瑶女都不想跟他们走。 这两个黑衣人正是魔族花山鬼姥的手下。那天白袍老祖追问蛇蝎夫人之死的原因，言语间显得对虽龙很感兴趣。花山鬼姥不敢怠慢，连忙派出弟子追踪虽龙的下落。她不知道虽龙去向，故此东南西北都派出了人手。这两个黑衣人负责向北搜索，之前已经御剑在空中来来回回搜寻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虽龙的踪迹。直到刚才林中凶兽现身觅食，吼声震天，把两人吸引了过来，这才发现了虽龙。 两个黑衣人在林中拾掇了一些柴禾，生起一堆篝火。只听那个师兄说道：“师弟，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你在这儿好好看着他。” “没问题。” “你要小心，我发现那个女的一直跟在咱们身后。” “放心，什么人敢在咱们无垢宫的人面前耍花样。” 师兄起身向林中走去，瑶女这时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冲着那个师弟嬉皮笑脸说道：“外面冷，借个火啊。” 那个师弟自负秘术，并没有放在心上，坐在篝火边冷冷打量着两人。“你们俩个别想耍花样啊。”他的眼神邪邪地在瑶女身上打转。要不是意识到周围林子里情形复杂，他怕是早就上去对瑶女动手动脚了。“小子，我听说在空桑的时候你只是一个人，怎么转眼就勾搭上了这么美貌的女子。还让人家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嘻嘻，你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虽龙扭头不理他。 那人自感无趣，低头用木棍挑了挑火堆，认真烤起火来。 “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跟紧我。”瑶女猜到了虽龙的想法，机警地打量着四周轻声对虽龙说道。 虽龙先是一惊，然后点头。 “喂！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对面那个黑衣人见状不满地站起身来想要驱赶瑶女。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吼叫声。黑衣人听得一惊，东张西望。“是凶兽陆鳄，糟了，看来师兄那边遇上大麻烦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正盘算着要不要赶去帮忙，就在这时，只听附近林中接连传来数声大树折断倒塌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大地震颤，紧接着一个硕大的头颅从林子里探了进来，两只眼睛大如灯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三人一阵嘶吼。篝火映照下只见那头凶兽面目狰狞，正是一头陆鳄。 黑衣人见状惊叫一声，他慌慌张张拔剑起身。凶兽颇有灵性，见状大为恼怒，又是一声嘶吼，身形迅速从林中扑了出来，带倒了身侧数棵大树隆隆倒塌，张嘴朝黑衣人就咬。 随着嗡地一声脆响，眼前蓦地一亮。一个巨大的光团浮现在黑衣人和陆鳄之间，光团上符文流转，正是黑衣人施展秘术挡住了凶兽的攻击。陆鳄虽然暂时被挡住了，但是那光团在它的撞击下不断地摇晃迸散，显得极其脆弱。黑衣人见状又是惊慌又是不甘，只见他双眉紧皱，手中捏诀，催动手中仙剑劲劈而出。仙剑劈中陆鳄背部，留下一个血痕。但陆鳄皮糙肉厚，这点伤对它来说算不上什么，反而激起了它的狂性，连连猛撞眼前的光团。 瑶女趁着黑衣人全力对付陆鳄，三窜两跳凑到虽龙近前，手中一指，一道五彩绚光一闪而过，虽龙只觉得身上一松，禁祻被解开了。 虽龙又惊又喜：“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学过一点秘术，不过不足以对付那两个无垢宫的人。快！别多说话，咱们走！”瑶女催促道。 那黑衣人听到身后动静，连忙回头，看到虽龙已经脱困，更是大吃一惊。“臭女人！原来你会秘术！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他手忙脚乱，回头想要来抓虽龙。就在这时，只听咯嚓一声脆响，眼前能量崩散。陆鳄趁着那黑衣人分神之际撞散了那团护身能量罩，猛扑上去，一口咬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的身体随着陆鳄的头颅高昂缓缓翻转。他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凶险，冲着瑶女和虽龙作出扑上来的姿势，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的身子纹丝不动。他这才疑惑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几颗巨大的獠牙深深嵌入自己的身体。 “咯嚓”数声脆响传来，黑衣人肋骨根根断裂。血从黑衣人的伤口泉涌而出，黑衣人的体能正在渐渐消失，脸色也变得煞白，但他意识尚存。“臭女人，都是你害我。”他口角溢血，手指着瑶女颤声骂道。他自知不免，此时竞然迁怒于瑶女，悲忿之下黑衣人用尽仅存的灵力催动手中飞剑，飞剑化为一道金光电闪而出，直刺瑶女。 瑶女拉着虽龙在乱石中慌不择路，听到身后嗤地一声轻响，心中不禁一凛，回头看去，只见那柄飞剑已经掠到近前。 “小心！”瑶女用力推开虽龙。 飞剑随即深深没入瑶女后背。 “瑶女！”虽龙见状大惊，连忙扑上去扶住瑶女。 “我没事。”瑶女冲着虽龙勉强一笑，“快走。” 身后再次传来咯嚓一声脆响，凶兽一口将黑衣人咬为两截，一半掉在地上，一半被凶兽咀嚼吞咽。凶兽嘴角滴血，仰天长嗥，显然意犹未尽，朝着虽龙瑶女追了上去。 林子深处道道光焰爆闪，只见另一个黑衣人正捏诀御剑与一头陆鳄激斗。几头陆鳄方才在林中分食了癸牛和林蜥，意犹未尽，继续在附近林中逡巡，其中一头无意中撞见这名魔族弟子。好在这名魔族弟子本是为了狩猎而来，心存机警，这才没有受到暗算。但双方一场恶斗是免不了的。 飞剑在空中穿梭劈刺，接连击中陆鳄的身体。但是陆鳄体形巨大，皮糙肉厚，虽然伤痕累累却很是抗揍。黑衣人占了上风，一时却无法击杀凶兽。不仅如此，凶兽垂死挣扎，有几次扑击甚至差点伤到黑衣人。 一道金光闪过，狠狠地插在陆鳄头上，将陆鳄的脑袋钉在了地上。气浪团团爆开，地面龟裂，陆鳄的脑袋被炸成碎片。黑衣人惊魂未定，用手擦了一下溅到的血肉。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凶兽的嘶吼。 “不好！这是陆鳄的声音。”黑衣人判断方位，发现声音发自篝火那个方向。他担心师弟的安危，顾不得休息，收起飞剑扭头飞身赶了回来。 他赶到近前，眼前情形惨不忍睹。他的师弟已死，凶兽正在追咬虽龙与瑶女。他不知道当时情形，见状连忙出手，口中大喝一声道：“凶兽受死。” 一道金光再次闪出，飞剑径直朝凶兽当头劈落。 一人一兽正在激斗，突然只觉狂风大作，空中传来阵阵振翅之声，紧接着数团黑影扑了下来。 “是陆离兽！”瑶女借着远处那团篝火的映照一眼认出了那些凶兽的模样，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快！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虽龙看到乱石中有一个缝隙，连忙抱着瑶女一头钻了进去。 不远处传来阵阵打斗、撕咬和惨叫之声，其中有陆鳄的声音，也有那个无垢宫弟子的惨叫，更多的是陆离兽的声音。两人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听上去感觉惨烈无比，紧张得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那陆离兽是什么怪物，它比陆鳄还厉害吗？”虽龙问道。 “陆离兽是群居的凶兽，生性残暴，体形虽然没有陆鳄大，单打独斗也比不上陆鳄，但群起而攻时远非一两只陆鳄所能抵挡，而且还会飞，是北部大荒之中比林蜥、陆鳄还要恐怖的存在。”瑶女解释道。 隔了一会儿，外面渐渐没了声响。所幸那些陆离兽一开始被陆鳄和那名魔族弟子吸引住，并没有留意虽龙和瑶女两人，因此没有追了过来。 “好了，结束了！”瑶女听得渐渐放下心来，虚弱地瘫软在虽龙的怀里。 “瑶女？！瑶女你怎么了？！”虽龙这才想起瑶女之前所受的伤，他连声呼唤。 “虽龙，对不起。”只听瑶女幽幽说道。此时天色渐已放亮，虽龙看到瑶女面色惨白，模样极其虚弱。 “什么？” “说好要陪你走到地老天荒的，恐怕我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不！你不会有事的。” “能认识你，真好。”瑶女轻声叹息，两滴清泪从她脸颊上滑落。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瑶女！瑶女！你不会有事的。”虽龙捧着瑶女的身体拼命摇晃，感觉瑶女的身体一点点正在变形缩小。“瑶——，小狐狸？！啊？！怎么会这样？”此时的瑶女因为伤重现出原形，虽龙一眼认出怀里抱着的居然正是当日在山中救下的那只小白狐，不禁大为惊讶。 第126章 夸父机甲 “瑶女，不管你是什么变得，我都不会放弃你。”虽龙迅速回过神来。他感觉小白狐还有心跳，擦干眼泪手忙脚乱地开始给小白狐疗伤。他大着胆子拔下了白狐背上那柄飞剑，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草药给小白狐敷上。瑶女虽然伤重，所幸方才那名魔族弟子垂死一击失了准头，并没有伤到要害，做完了这一切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天色已是大亮，虽龙侧耳倾听没有动静，他大着胆子从山洞里钻了出来。他把小白狐贴身揣在怀里，蹑手蹑脚来到昨晚宿营的地方。眼前情形惨不忍睹，方圆十数丈之内的树木全都倒塌折断，地面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还有几副残缺的骨架。那两个魔族弟子踪影全无，地面上只能找到几块带血的破布，是他们曾经穿过的衣服上的一部分，显然那两名魔族弟子已经葬身兽腹。 虽龙不敢久留，他迅速离开这个凶险之地，继续北上。 天青色的天空笼罩着雪白的雪原，天与地的交接处几团乱云一动不动地悬挂天边，眼前仿佛整个世界被这极度的严寒冻结了。 一个孤独渺小的身影在空旷的大地上跋涉，顶风冒雪，餐风饮露。沿途不时可以看到残留的凶兽的骨架或尸骸。这是一个蛮荒的世界，更是一个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世界。 虽龙沿途遭遇众多凶兽，好在已经有了之前的经验，再加上他作为猎人的机警和觉醒的禀赋一一成功躲避应付过去了。 “嗥——”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声震山野。 虽龙听得一惊，他连忙就近找了一个雪堆躲了起来。他悄悄探头，循声张望，只见山顶上一个巨大雪白的身影一晃而过，缓缓没入山后面。虽龙看着那生物消失，不知那生物的来历，不敢妄动，继续打量。 他突然眼前一亮，感觉雪原上横亘的那道山梁甚是眼熟。只见那道雄伟的山脉包里在冰雪之中，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像一条银白色的巨龙。 虽龙远远眺望，反复确认眼前这座山形与那个翼人口中描述的一般无二，他欣喜若狂，振臂仰天高呼：“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这里就是落玉山！” “瑶女，我们终于到了。”虽龙低头冲着怀里柔声叫着瑶女的名字，激动落泪。 小白狐蜷缩在虽龙的怀里依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让虽龙感到欣慰的是她始终保持着心跳。经过这段时间虽龙的精心照料，小白狐的伤势稳定，似乎渐渐有了起色。 虽龙满心喜悦，他加快脚步向山上爬去。 山路崎岖，沿途到处都是倒塌残缺的上古遗迹，硕大的神像伫立两旁，凝固的眼神中透露着穿越千古的哀伤，整座山脉弥漫着一股古老悠远的肃穆气息。虽龙小心摸索，按照之前那个翼人的指点走过了沿途一个个艰难险阻，终于来到最后一处关卡——一道石门前。 他在石门旁的石壁上寻找，随着嗡的一声闷响，一团晶莹的金光透壁而出，在他面前的虚空中凝结成一个清晰的入卦图形。“左一右八，右二右五……”虽龙口中念着咒语，伸手转动八卦。他不懂秘术，只是单纯按照那个翼人的交代死记硬背，按部就班地操作。那个翼人也是用心良苦，事无巨细什么都交待叮嘱了，只是翼人天生双翼在空中来去自如，对虽龙一路上的遭遇却是无法预料指点。 随着八卦最后一个密码输入，脚下地面震颤，眼前的山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扇石门发出隆隆巨响，自动朝着两边分开。 虽龙早有准备，等不及那道石门完全打开，闪身而入。 石门里宽敞明亮，神秘的光芒从四周墙壁中透出。虽龙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极为震惊。他知道自己此时正身处山腹之中，眼前不知道是谁把整个山腹掏空了，这个空间高达十数丈，更是一眼望不到头，四周的墙壁和地面都被打磨地如同镜面般光滑，看这般工程量绝非普通人力所能完成。 更让虽龙震惊的是眼前洞穴里密密麻麻地站着无数的铁巨人。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身上泛着金属的光泽，一动不动地站着，千百年来一直在忠心耿耿地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到来。 这些铁巨人个个身高数丈，一只脚掌就有马车般巨大，身形比普通的碉楼还要大上数倍，更让人震惊的是它们竟然全身都是用钢铁制成的？！ 虽龙呆呆地看着，正在不知所措之际，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他低头看了一下，吃惊地看到那个翼人送给自己的项坠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隐隐发光，然后凭空地飞了起来。 项坠朝着眼前那些站着的铁巨人飞去，它很快就飞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通体火红，身材最为高大的巨人身前，随着喀地一声轻响，那个铁巨人的身上弹出一个机括，项坠随即一闪而没，被收进了那个机括。 红色的铁巨人随即动了起来，眼中更是泛起神秘的红光。 没等虽龙回过神来，红色的铁巨人胸口射出一道奇异的五彩光芒。虽龙的身体瞬间被五彩光芒摄住，他不由自主地飘浮起来。 喀地一声轻响，虽龙的身体被摄入舱内。“喀喀”又是数声轻响，机舱里弹出数个机括，分别扣住了虽龙的手脚和头颅。虽龙大惊，本能地挣扎，他把手一抬，只见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一晃，虽龙定睛一看，发现是那个铁巨人的一条右臂动了。他又挣扎着抬了一下腿，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身形巨震，铁巨人居然朝前跨出去一步。 虽龙恍然大悟，领悟到这原来是操纵铁巨人技巧方法。他渐渐放下心来，学着平时走路的样子摆动手脚，这一回十分顺利，铁巨人依着虽龙的身形步伐稳稳地走出数步。 机舱里再次传来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几块像玉石一样晶莹剔透的屏幕突然逐一闪亮起来，上面浮现着稀奇古怪的符文。 “系统正在启动。” “检测到最新数据，正在更新原始数据，请稍候。” “原始数据更新成功，正在匹配数据链接。” 随着机舱内一连串声响，只见舱外又是一阵响动，周围那些庞大的铁巨人全都活动起来，目泛红光齐齐向着虽龙行礼。“主人，听从您的吩咐。” “原来——，原来这就是那个翼人所说的“强大的力量”。”虽龙见状欣喜若狂。 虽龙突然感觉怀里的小白狐动了动，似乎是周围的吵闹声惊扰了她，她居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小白狐蠕动着从虽龙胸口的衣襟里探出头来，看到眼前情形，她瞬间眼睛瞪地溜圆，惊得口吐人言：“这——，这不就是当年大战时曾威震三界诛神屠魔的上古神器夸父机甲？！” 第127章 祈天阁 深宫大院内，一行人轻车简从，穿行在幽深的小径中，匆匆走进一个天井。为首那人正是烈帝。 这里是崇源城皇宫中最核心的区域。周围楼台亭阁，殿宇重重，沿途还有重兵把守。 烈帝眉头紧锁，步履沉重。这阵子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虽龙，虽龙的神秘消失让他心里感到万分懊恼。他后悔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应该直接把虽龙杀掉了事。 但如今事已至此，悔也无用。 烈帝此行的目标是祈天阁。祈天阁是皇城中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在太祖皇帝时建成，也是整个皇城中最神秘和神圣的区域。相传，当年太祖皇帝得到天界的相助平定天下，建立了烈朝。立国之初，太祖皇帝与天界达成了契约，天界与人族两族永远携手共进退。之后烈朝历代先祖一直遵守着这个契约，数次携手天界抵御魔族的反扑。祈天阁作为天界和人族合作契约中的一部分，当年是由天界负责建造，其作用就是用于沟通天地之间的信息，里面安放着一台神器，通过它历代烈帝得以直接与天帝进行对话，商议合作。 烈帝对祈天阁并不陌生，当年他刚刚即位的时候曾经进入祈天阁开启神器与天帝进行了通话。烈朝的历代皇帝即位之初都要经由祈天阁得到天界的认可，皇位的合法性才算最终得到确认，否则皇位就坐不稳固。 如此神圣的区域，当然不是随随便便想来就来。烈帝即位之后就再也没有与天帝通过话，虽然他每年都有数次重大节日必须在祈天阁举行，但也只是象征性地祭拜一下，并没有开启神器。 但最近突然冒出来的虽龙和之后崇源城中发生的一连串离奇事件让烈帝有了不好的预感，烈帝思前想后，经过慎重考虑，觉得有必要与天界沟通一下。 当朝的烈帝名叫傲原。烈朝自太祖皇帝开国至帝位传到傲原的手里，己经历了三十一世。烈帝不仅是人皇，更是火族的大族长，自身火系禀赋觉醒。当年，太祖皇帝就是以强大的火系禀赋降妖除魔，最终获得天界的帮助平定天下，创?了烈朝。傲原虽然继承了祖先的火系禀赋，但与先祖相比，却显得逊色不少。烈朝承平日久，特别是傲原当政的这几十年里三界和平，魔族与人族没有发生大的冲突，使人族中的许多人放松了警惕，失去了先祖的血性。 “帝！”天井里突然冒出来一大群人，上前向烈帝行礼。这些人都是长年负责看守祈天阁的祭司。他们来自四海八荒各个部落，经过层层选拔，委以重任，个个禀赋觉醒，是人族中一等一的高手。 烈帝摒退左右，独自一人走进祈天阁，大门随即在他身后关上。 烈帝独自一人站于阁中，阁内四周空空荡荡，正中伫立着一块六棱玉碑，玉碑上镌刻着四个字“人天永和”。烈帝略带敬畏地打量着玉碑，过了片刻，然后虔诚地伸出右掌放在玉碑上。烈朝历代皇帝在即位之初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如何沟通天地。随着烈帝的手掌的触摸，玉碑上的文字突然闪亮，紧接着殿内眼前一闪，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站在烈帝面前，周身散发着祥光，正是天界紫薇帝君在烈帝面前示现。当然，紫薇帝君不可能亲临祈天阁，那其实只是紫薇帝君在人间的一缕立体全息投影。 与此同时，天空城中的紫薇帝君听到面前的电脑发出嘀地一声提示。她随即同样看到了烈帝的全息投影。 “烈帝，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不等烈帝开口，只听紫薇帝君说道：“魔族蠢蠢欲动，正是你我天人两族和衷共济的时候，望你继承先祖遗志，勤政爱民，你尽管放心，我们天界在任何时候都会不离不弃，做你的坚强后盾。” 烈帝心生敬畏，不敢抬头正视帝君。他听到紫薇帝君的承诺，心里暗暗高兴。隔了一会儿，眼前再没声息，烈帝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紫薇帝君的示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王宫大殿里钟磬齐鸣，乐声悠扬。乐师们排列大殿两侧，各自演奏着乐器，大殿正中央，一群舞女个个身材妙曼，正在翩翩起舞。 烈帝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面前几案上摆满了丰盛的美食，面对良辰美景，怡然自得。方才在祈天阁内紫薇帝君的一番话让烈帝放下了悬着的心，他故态复萌。 一旁的侍者偷眼打量着烈帝，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帝，鸠山氏族长新近进献了一批舞女，个个长得貌美如花，更妙的是他们还新编排了几支曲子，颇有新意，帝要不要瞧瞧？” 烈帝哈哈一笑：“好。” 侍者闻听心中暗喜，连忙冲着阶下挥手。“退下！你们全都快退下！换下一个，让鸠山氏舞女进殿。”殿内乐工舞女瞬间惊慌四散，殿外一行人快步进殿。 烈帝抬头细看，看到眼前这些舞女个个穿着异族服饰，热情奔放，那些乐工手里的乐器也与平日所见不同，不禁眼前一亮。 侍者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奏乐！起舞！”他大声说道。 鸠山氏乐工开始奏乐，舞女们载歌载舞。来自异族的舞曲节奏欢快，再加上舞女热烈妖媚的舞姿，瞬间吸引住了烈帝的注意力。烈帝暂时忘记了之前心里的不快，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演。 侍者一直在留神打量烈帝，嘴角再次微微露出得色。 大殿中的舞女和乐工们见状表演地更是卖力。 烈帝忽然看得心里微微一动，他注意到舞女中有一个特别的身影。 那个舞女拥有一张娇媚的脸庞，细腰丰臀，肌肤白腻，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八，但是体态妖娆，比同龄的女子发育得更为成熟，清纯中带着几份少有的媚态，她舞姿妙曼，神情专注，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勾人魂魄的魅力，一双水汪汪的俏眼睛左顾右盼，撩人心神。眼前这些舞女无一不是事先经过精挑细选，但是与这个舞女相比登时相形见绌，无一不成了庸脂俗粉，众星捧月般烘托着她的美艳。 烈帝乍一看到这个女子，不禁心头一震，他酒醒了大半，失魂落魄，两眼紧盯着那名女子全身上下呆呆地打量，竟是再也舍不得挪开分毫。 舞池中那个舞女也注意到烈帝正在看她，她毫不羞涩，扬起那张粉嫩娇俏的脸庞冲着烈帝一笑，不时冲着烈帝抛去一个媚眼。 烈帝见状更是魂飞天外，神不守舍，心痒难熬。 “帝，此女名叫花媚娘。”侍者早就看在眼里，不失时机地凑到烈帝的耳边悄声说道。 “此女甚合我意。” “明白，小奴这就给您去安排。” 侍者说完站起身来冲着阶下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帝累了，都退下吧。” 舞女与乐工们连忙躬身行礼退下。 “你留下。”侍者冲着那名舞女大声说道。那名舞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温顺地站在一边。 侍者将舞女引到偏殿，一番洗漱梳妆，匆匆带着她前往烈帝的寝殿。行至廊下，迎面一人拦住去路，正是龙啸坤。 龙啸坤是宫中禁卫首领，负责保护烈帝的安全，他正在当值，忽然感觉心中一凛，隐隐觉察到周围洋溢着些许魔族的气息。 “龙啸坤将军，你这是干什么，连我你也要拦着。”侍者不满地说道。 “我拦的不是你。”龙啸坤冷冷说道。他上下打量着花媚娘，疑惑地问道：“她是什么人？” 花媚娘低眉顺目，不动声色地站在侍者身后。 “她是鸠山氏刚刚进献的舞女，蒙帝恩宠，正要去侍奉帝。龙将军，你这么拦着可是耽误事啊。”侍者在一旁说道。 “我是帝的护卫，负责帝的起居安全。这个女子我以前从未见过，来历不明，我得先查清她的来历，否则我不能放行。”龙啸坤说着话不停打量花媚娘，四周魔族的气息若有若无，他虽然疑惑，但一时无法判断究竟源自何处。 “龙啸坤将军，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帝看中的人你也敢拦。” 两人在廊下争持，只听寝殿中传来烈帝不耐烦的声音：“外面什么人吵闹。” “帝，是我。龙将军拦着小奴不让进来。”侍者连忙高声向寝殿中的烈帝求助。 “龙啸坤，退下。让他们进来。”烈帝不耐烦地说道。 “未将遵命。”听到烈帝发话，龙啸坤只得退到一边。他狠狠地瞪了那个花媚娘一眼，小声警告道：“小心伺候，我就在外面。” 侍者领着花媚娘走进烈帝寝殿，很快就走了出来。他并不急着走开，把耳朵贴在殿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龙啸坤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并不阻止。隔了一会儿侍者站起身来，喜滋滋地冲着龙啸坤悄声说道：“龙将军，你尽管放宽心吧。”他转身扬长而去。 侍者走出没多远，角落里突然钻出一个人影，冲着侍者说道：“多谢大人今日成全。”说话的正是鸠山氏族长。 侍者微微一笑。“都是自己人，不要如此见外。” 鸠山氏族长从袖子里抽出一份礼单递给侍者：“区区小礼不成敬意，望大人笑纳。东西我已派人送至府上。” 侍者听得哈哈大笑：“你真是太客气了。” 当晚烈帝临幸花媚娘，如获至宝，很是宠爱，两人如胶似漆，一连数日形影不离。 第128章 反恐行动 荒凉的震星表面上裸露着红色的土壤，寸草不生，从宇宙中远远望去整个星球呈现红色。这里的生态自上古那场之战后始终未曾有效恢复，地表的水份蒸发，空气中氧气稀少，不适合人类活动。除了少数有极高异能禀赋的人之外大多数生活在震星的天族只能依靠辅助设备才能在震星野外进行活动，否则就只能呆在有防护罩的人类定居区里面。 烈日当头，寂静的震星荒野上一片死寂，这里白天的最高温度可以达到200多度，晚上又出奇的冷，大多徘徊在零下40度左右。星球表面上不时刮过阵阵大风，掀起地表严重沙化的尘土，在空中弥漫成一团团经久不散的红云。 残垣断壁之间闪烁着一团神秘的白光，白光中不断有物体喷涌冒出，随后迅速钻入周围的沙砾之中，久久不绝。 “小心，有人来了。”突然只听有个声音说道。 喷涌的物体瞬间停止，白光熄灭，一切恢复原状。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几个飞行物。物体在空中迅速移动，变得越来越大，表面在炽烈的阳光照射下不时反射出道道刺眼的光芒。那是几架隶属于震星太空军正在执行例行巡逻任务的应龙空天战斗机。 “巡天者战斗分队呼叫地面塔台。” “这里是塔台。” “巡天者战斗分队正在执行本次例行巡逻任务，我们的位置正处于丙辰区上空，目前一切正常。” “塔台收到报告。” 战斗机鱼贯掠过地面上空。机舱里的战斗机飞行员正神情专注地观察着地面。机舱里视野开阔，眼前的地面随着飞机的飞行迅速地移动伸展，大地上面到处倒伏着上古遗存的残垣断壁和破碎神像，可以想见当年战况之惨烈，弥漫千年的凶煞之气至今尚未消散。飞行员对于这些早已见怪不怪。 突然，地面上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立即引起了机舱里的飞行员的注意。 “所有人注意，四点钟方向似乎有动静。”一名飞行员开始用无线电与自己的队友通话。 战斗机在空中明显降速，然后开始拐弯，围绕着地面进行盘旋。 另外几架战斗机跟着降速，分别在周围警戒监视。 引起这几个飞行员注意的是地面一个庞大的建筑。这个建筑原本是一个上古的行星间传送门，损毁于上古那场大战，之后一直被废弃。它较周围所有的废墟都显得高大，孤零零地伫立于地表显得特别显眼。 机舱里的设备开始扫描地面。“队长！”一名飞行员吃惊地说道：“这个传送门似乎已经被修复了。” “到底是谁修复的？！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我们每天定时巡逻，这么大的工程量为什么我们居然完全不知道？！” 传送门作为天界的一种物质输送方式根据功率不同分为短距、行星间和星系间三种。短距离传送门用于地面近距离传送，距离在数十到上百公里不等，可随身携带，俗称遁门。行星间传送门用于行星之间的物质传送，由于所需功率较大，必须在地面建造相应的供能设施。眼前这个传送门正是属于这一种，一旦运转起来可以很轻松地在行星之间进行物质传送，比如把地球上的人或者物件传送到震星，只需要花几分钟的时间。 “巡天者战斗分队呼叫地面塔台。巡天者战斗分队呼叫地面塔台。”飞行员意识到情况严重，立即开启了与塔台的通话频道，不断呼叫。 战斗机低空掠过地面，想要看个究竟，突然只见地面上的沙砾暴起，如同滔天巨浪直冲云霄。沙砾中里胁着一个巨大的怪物看不清模样，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叫，长爪劈落，一架应龙战斗机首当其冲被砸落在地。 其他几架战斗机见状急忙想要避开，周围沙砾中再立次腾起几个黑影，利爪捅穿应龙战斗机的甲板深深插入机舱内部。这几架战斗机逐一凌空爆炸，化为数个巨大的火球。 黑影迅速下落，像鱼一样潜入沙砾之下消失了踪影。地面上散落一地的战斗机残骸，几名飞行员当场殒命。 没过多久，察觉到情况的大批战斗机和军方人员闻讯赶到，将整个现场严密封锁起来，外人无从得知里面的情形。 “这里是“星光号”宇宙飞船，“星光号”呼叫天空城宇宙港塔台！听到请回答。”应答机里传来清晰的呼叫声。 “这里是天空城宇宙港塔台，“星光号”，你的信号已经收到。” “天空城，这里是“星光号”宇宙飞船，我们正在执行从王良星飞往天空城的第5572号宇宙航班任务，现在准时抵达，飞船请求对接停靠。” ““星光号”，天空城接受你的请求，你可以对接停靠，请按照指令在五号接驳口实行对接。” “”“星光号”明白，准备在五号口实施对接。” 天空城宇宙港里照例一片忙碌。此时，又有一艘庞大的宇宙飞船正通过行星际传送门抵达天空城，在天空城宇宙港塔台的指引下缓缓靠泊。 庞大的“星光号”宇宙飞船缓缓驶向五号接驳口，像小山一样挡住了一大片视线，飞船的侧翼伸出一只长长的机械臂，正伸向天空城五号接驳口，当这只机械臂与接驳口伸出的机械臂成功合拢，这次对接就算成功了。这种接驳方式俗称“握手”，那个机械臂其实是一个中空的人工通道，直径足有二十米。 “星光号”宇宙飞船是定期往来于王良星与天空城的客货两用宇宙航班，它的驾驶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宇航员，就在双方这一声声清晰的应答声中，机械臂发出轰然巨响，握手已经成功，机械臂上的减震阀猛烈地弹跳了一下，化解了这次“握手”带来的冲击力，然后飞船稳稳地停了下来，它一动不动，成了天空城的一部分。 天空城塔台里随即传来一片掌声。 人工通道中闸门被迅速打开，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人们立即像洪水一样顺着通道进入天空城。天空城五号接驳口的出口处立即传来欢声笑语，一片热闹，那里等候着一大群前来接船的人。热闹并没有持续很久，所有的族客很快散去，这里又恢复了平静。刚才那片拥挤的人流就像清泉流进干涸的沙漠，瞬间渗透消失在天空城内部的各个角落里。 天空城内大街上来往飞船川流不息，路上行人拥挤，四周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空中飘荡着美妙的音乐。与眼前的繁华显得格格不入的是街道一侧大型商场的墙体电子屏幕上正在不停地循环播放着几张巨幅通缉令，照片上的那几个人个个显得神色阴狠，这些人都是最近猖獗一时的魔族恐怖分子，已经接连在天空城制造了数起恐怖流血事件。 一个男子影身穿一袭斗篷，手拎皮箱，顺着人流缓步从天空城宇宙港出口处走了出来。他站在街口，一眼看到了对面墙体上的通缉令，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笑。 男子缓步沿着街道往前走，脚步踏着坚实的地板。 地板下面某处黑暗的角落里传来轻微的清脆破裂声，接着，随着又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高空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嘶。”一声尖利的叫声从黑暗的空间里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匆匆爬动。 黑暗中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听到那里又是一阵阵神秘的喘息声和其它响动。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巨响，黑暗的空间里发出清晰的气流泄漏的声音，线路短路导致电火花纷纷四溅。借着电火花发出的微光，可以看到那个布满密如蛛网的管道的空间里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它发出阵阵尖利的嘶叫，一转眼就跑得没了踪影。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目标已经出现。”耳机里传来清晰的话语。 周围不为人所察觉的角落里，几双眼睛正在盯着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 男子似乎毫无所觉，他不紧不慢地走进了一幢大楼里。 酒吧里灯光暧昧阴暗，卡座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桌人，正在喝着酒窃窃私语。男子从过道中走过，径直走到一个包厢门前。他推门而入，包厢里早已坐着几个人，见到男子进来，连忙起身迎接，双方打过了招呼，坐下继续说话。 大楼外不远处半空中悬停的一艘飞船内，几名特工人员头戴设，正在紧张地倾听着包厢里的谈话，周围各种仪器的指示灯闪烁，几台电脑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这些特工中赫然正有勺翼神君的身影。 这阵子天界的治安很不乐观，魔族发起了数次有针对性的恐怖袭击，在天空城中造成了一定的死伤，因此勺翼神君调派人手，加强了反恐力度。安全部门在对通讯的监听中获得了重要线索，几名恐怖分子即将在大楼中的包厢接头，准备再次策划恐怖袭击。勺翼神君得到消息后十分重视，亲自组织了这次行动，准备对相关人员进行抓捕。 包厢里的那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东张西望，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他们似乎预感到了危险的临近。 就在这几个人周围的半空中，数十架微型仿生无人机来往飞行，源源不断地将这几个人的交谈内容传送到控制中心。这些仿生无人机外表看上去与普通的蚊子苍蝇没有什么两样。勺翼神君不动声色地坐在飞船里偷听那些人的谈话。 突然，包厢中有人对周围的蚊虫起了疑心，他拿出一个信号干扰器对周围扫描了一下，强大的干扰信号立即让好几架微型无人机失灵坠地。 “妈的！糟了！咱们被盯上了！这里不安全，咱们赶紧离开这里。”随着咒骂声，包厢里的人发现了这些无人机，意识到行踪暴露，顿时又惊又怒，连忙起身。 “不好！”一名负责监视监听的特工突然察觉接收不到信号，心知不妙。“神君，他们发现我们了，怎么办？”他冲着勺翼神君说道。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嫌犯已经有所察觉，所有人员听我命令，立即行动，实施抓捕。”勺翼神君当机立断，一声令下，从周围各个角落里冒出大批早就潜伏守候的特工人员，一齐冲向包厢。 第129章 暗黑追踪 过道里人影幢幢，脚步声急促，几个路人惊恐地躲到一边看着眼前这些人从面前冲过。特工人员早就封锁了大楼的各个出口，双方很快在狭窄的过道里遭遇。 几名嫌疑人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一个个显得面目狰狞。 “咱们冲出去。”随着一声断喝，他们的身形大变，化作几个身材高大强健的人形怪物。“嗡嗡”数声轻响，过道里蓦地一亮，嫌疑人一个个一手持能量护盾，一手持兵刃，狂吼着冲向迎面而来的特工。 特工们禀赋觉醒，久经训练，自然当仁不让，同样抬手撑起能量盾，祭起兵刃。 双方短兵相接，过道里顿时人影凌乱，铮铮铮兵刃交接之声不绝于耳，金光闪耀，能量四溢，夹杂着阵阵暴怒的狂吼之声。 虽然特工们早已有所准备，大举而来，但是过道里太过狭窄实在施展不开，后面的特工被堵住根本顶不上去，只能看着前面的打斗干着急。 “轰！”一声巨响，酒吧里仿佛引爆了一颗炸弹，过道四周的墙壁随着双方交手时产生的罡气破碎飞溅。 一名嫌疑人与眼前的特工缠斗，两人身形快如闪电，瞬间已经交手数十招，不分胜负。最后两个身影狠狠地撞在一起，两人一边打斗一边身形急掠，随着轰轰轰数声巨响，俩人的身子像弹丸一样接连撞穿了数堵墙壁，紧接着又是轰地一声巨响，两人居然撞穿了大楼的外墙，身形飘荡在半空中。 大街上的路人乍一看到这副情形，吓得尖叫四散。 那名特工身上弹出钢索钩住了周围的一幢大楼，身形立即被固定下来。与他交手的那个嫌疑人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稳稳落地，他抬头朝着头顶看了一眼，咧嘴发出一声狞笑，抬腿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路面人群之中。 “咱们走！”大楼里另外几个嫌疑人见状相互示意。他们分头急窜，随着轰轰轰又是数声巨响，墙体像被子弹击中的纸片一样裂开，这几个人居然硬生生用身体撞穿了大楼，身形很快消失在外面的街道上。 “快追！”特工们见状连忙分头追捕。 城市里到处响起刺耳的警笛声。楼顶上只见几个人影纵窜跳跃，慌不择路。周围的警笛声如影随形，警方的飞船在空中紧追不舍。几个嫌疑人很快被逼进了一条小巷。 迎面传来一阵警笛声，几艘警方的飞船隐约可见，这几个嫌疑人被迫停下脚步。“走这边！”一名嫌疑人一眼看到了身侧的墙上有一扇小门，他感觉眼前一亮，连忙招呼自己的同伴。他上前一拳狠狠地砸在门上。那是一扇铁门，但被那人一拳立即砸得开裂变形，那人伸手把铁门硬生生拉开，门上损坏的零件叮呤当啷落了一地。这几个鱼贯钻进了铁门，消失在里面的黑暗中。 警梭很快飞到近前，发现了那扇小门。 消息很快传出，勺翼神君领着大批特工赶了过来。 “人呢。” “他进去有一会儿了。”守在门口的警察说道。 勺翼神君朝小门里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勺翼神君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那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管道和线缆，那些管道用于输送天空城平日生活所需的供水和能源，居民的生活污水也经由这些管道排泄送回净化工厂进行回收再利用。一旦这些管道出现堵塞损坏，整个天空城的运作将陷入瘫痪，甚至可以引发市民骚乱。可以说正是这些管道维持着天空城的体面。而那扇小门则是一个应急通道的出口，便于维修人员在里面的管道出现损坏堵塞时及时出入修理。这样的小门在天空城中还有很多，四通八达，就算穷尽勺翼神君手下的人手也根本无法完全封堵。 勺翼神君感到事情有点棘手。对手显然对天空城的情况很了解。 特工部门现在已经基本掌握了那几个嫌疑人的情况。这几个人恐怖分子都是通缉名单上的人员，危险性很大。 周围的特工们眼巴巴地看着勺翼神君，等着他拿主意。 “追！”勺翼神君很快打定了主意。简短的一声令下，周围的特工人员立即行动起来。他们匆匆地穿戴防弹衣，数百架纳米无人机已经率先扑入黑暗之中，技术人员手持设备检索着第一批接收到的回传数据。几名突击队员很快准备完毕，手持武器，鱼贯闯入小门。他们相互掩护，一边警戒一边搜索。 “一切正常。” “安全。” “上！上上上！” 一连串急促的指令在黑暗中响起，队员们训练有素，进展顺利。四周的情况在队员们身上佩带的夜视镜里一览无余，数据同步被回传到后面的技术人员手中的显示设备上，勺翼神君带着一群人紧张地关注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嘿嘿。”一声冷笑传来。一名特工抬头看到有个人影正站在一根粗大的排污管道上。那人身形一晃，随即消失在周围密如迷宫的管道之间。那名特工见状飞身一跃，上了管道，朝着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别追！回来！”勺翼神君见状急得大叫。 那名特工听到命令立即止步，他刚想回头，只见斜刺里黑暗中飞出一个身影，手中捏诀，一柄飞剑迎面刺了过来。特工见状不敢怠慢，连忙手中捏诀，他的后背一柄飞剑应手而起，迎向来剑。两柄飞剑在空中你追我赶，来往飞掠，相互劈砍。空中顿时符文爆闪，剑光飞掠。 随着数声巨响，周围的数根电缆被斩断，像巨蟒一样根根垂落。几根排污管道也被波及断裂，污水顿时如瀑布般倾泻喷溅，污水中夹杂着团团电火花闪烁。 另外几名特工刚想上前相助，只见四周黑暗中再次掠出数个身影，他们连忙捏诀御剑接住。 双方交手没几个回合，那几个魔族门人突然纵身躲进暗中，又不见了踪影。 特工人员继续紧追不舍。 双方打打停停，越追越远。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几名特工感觉自己跟丢了目标，停下脚步，屏息倾听。 “他们人呢？” “不知道。” 四周一片死寂，黑暗中只听这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显得特别响亮。夜视镜头里只见周围上上下下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管道，一些简易的脚手架像栈道一样弯弯曲曲贴着这些管道延伸，此时他们正站在这样一段脚手架上，身侧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深渊。那几名特工看得下意识往里缩了一下，心里暗暗佩服起那些管道维修工。 “神君，你听到我的说话了吗？”一名特工通过信号试着联络勺翼神君。 “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耳机里传来勺翼神君的声音。这几名特工听得松了一口气。 “不是特别好！这鬼地方——，这里情况太复杂，我们把人给追丢了。” “我看到了。要不你们先回来。”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隐隐传来响动之声。几名特工下意识停止了说话，齐齐掉头看去。 一名特工冲着身侧做了一个手势。其他人见状会意，散开队形向前包抄。 隐隐的声响不断地从黑暗中传来，几名特工不动声色，悄悄逼近。 “啪嗒。”一声脆响，一团液体滴落在一名特工的身前。特工本能地停下脚步，抬头观察。 “嘶！”一声尖厉的嗥叫从头顶传来，一个巨大的尖螯从半空中刺落。 “啊。”勺翼神君身侧的那一个技术人员吓得同时大叫躲闪。刚才那根巨螯直冲着镜头而来，感觉就像要捅穿屏幕捅入他的面门。那名技术人员很快回过神来，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愧。他随即发现屏幕上一片漆黑，显示信号失联。 “张平！张平！”技术人员意识到不妙，大声叫着那名特工的名字。 “赶紧切换画面，联系另外几个人。”勺翼神君见状在一旁大声吼道。 画面迅速切换，显示另外几名特工随身可穿戴设备回传的画面。镜头里只见剑光闪烁符文流转，几名特工正御剑与一个大得出奇的怪物恶斗。那怪物模样像一只巨大的螳螂，背生双翅，长着一对尖利的巨螯，两只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莹莹的绿光。 “那是什么？”屏幕前的特工包括勺翼神君本人看得全都一惊。 “好像是某种怪物？” “那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们骇然对视，每个人心里很快有了相同的答案，那一定又是魔族搞的鬼。 第130章 婴凫长老 黑暗中几名特工正与那头怪物激战，几柄飞剑在空中化作道道光弧飞掠激斩，剑气纵横。勺翼神君和身边的特工屏住呼吸看着激战，感觉激烈的战斗气氛仿佛就要溢出屏幕。那头怪物毫不示弱，在管道之间弹跳飞掠，避开飞剑，不时发起攻击。 随着双方打斗，周围整个空间全都遭了殃，管道根根开裂，污水净水全都从管道里喷涌出来，燃气蒸气外泄，电火花四溅。栈道剧烈晃动，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坠入深渊。 “嘶！”怪物发出一声凄惨地叫声。它很快遍体鳞伤，两条巨螯全断了，双翅残缺，背上留下数个深深的伤口，绿色的汁液不断地向外流淌。它终于伤重支撑不住，从半空中打着旋掉入深渊，不见了踪影。 深渊黑暗中久久飘荡着怪物垂死的惨叫。几名特工精疲力竭，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突然又一声响亮的怪物嘶叫声在他们面前响起，这几个人听得全都一惊，抬头看去，只见黑暗中又一头怪物从暗中探出头来。 “嘶！”一阵剧烈的嘶吼传来，黑暗中涌动着无数怪物的声音，嗡嗡之声大振，怪物像蜂群一样从管道的缝隙之间钻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向几名特工发起攻击。 “撤！快撤！”勺翼神君见状大惊，连忙冲着无线应答器大吼道。他掉头看向身后：“快，里面的人需要支援。” 数十架武装无人机迅速飞进门内黑暗之中。 黑暗中那几名特工正在与蜂拥而来的怪物继续激斗，凭他们的身手原本可以迅速脱离战斗，但是其中有一个人受了伤行动不便，其他人不忍抛下战友。他们撑起随身能量护盾，光亮中只见那些怪物个头巨大，身长足有两丈，尖螯如同长刀。队员们拼命催剑砍斫，随着阵阵嘶叫，断螯残肢纷纷掉落，绿色的汁液到处飞溅，不时有怪物打着旋掉落深渊。 特工队员边打边撤，但是周围的怪物实在太多，战斗激烈，队员们很快全都负了伤。 好在后援及时赶到。第一架武装无人机刚一现身，立即锁定目标，激烈开火。几头迎面的怪物被密集的能量柱击中，顿时身体洞穿，汁液飞溅，随后身体爆裂。后继武装无人机相继赶到，密集的火力立即压制住了这些怪物。 怪物被激怒了，放弃了队员，转而掉头开始对付这些无人机。 队员们感觉压力陡减，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听黑暗深处传来阵阵嘈杂的嘶叫，振翅之声频繁响亮。紧接着更多的怪物从黑暗中现出身形。这些怪物悍不畏死，不断有怪物在无人机的火力下中弹坠落，但后面依旧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地朝着无人机冲去。随着怪物的死伤不断增多，它们与无人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终于一头怪物突进到一架无人机近前，挥动尖螯猛然劈下。无人机立即被截为两半，冒着火花夹杂在众多怪兽的尸骸中坠入深渊。 转眼又有数头怪物扑近到无人机近前，将这些无人机团团围住。 几名队员看得惊恐。这时迎面赶来一大群人，正是勺翼神君身先士卒，亲自带着手下前来救援。“撤！快撤！”勺翼神君挥臂大吼，他们边打边撤，在那些武装无人机的掩护下迅速脱离战斗。 天空城内另一侧无人的角落里，墙上一扇小门突然震颤着发出声响，门上的铁锈纷纷掉落，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行人从小门里鬼鬼祟祟钻了出来。他们四顾无人，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壮着胆子沿街走去。 路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电子警察，大大小小参与追捕的无人机在半空中盘旋，路边不时出现几个正在巡逻的武装机械特警的身影，监控摄像头注视着路面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这些电子警察全都拥有发达的人工智能，不仅具有脸部识别能力，而且能够通过路人走路时的步幅、姿态、身高体形等特征分辨经过乔装打扮的犯罪嫌疑人。这几个人刚在街上走了没多远就立即被电子警察认了出来。信号通过网络迅整扩散，几乎在同一时间，大批武装机械战警围了上来，警察也匆匆赶到，警告声、警笛声响彻四周。 几个人见状无奈。他们早就豁出去了，有了之前的经历，自然不在乎再来一次。这几个魔族门人再次显现化身，一手持能量盾，一手持神器，大吼着冲向警察。一名歹徒欺到近前，猛地抓住一艘警方飞梭奋力掀飞出去。飞梭在半空中翻滚着被抛出老远，地面人员见状连忙四散躲避，飞梭砸中了另外一艘飞梭，引发现场连环爆炸，大火熊熊。 几名歹徒趁着混乱继续溜之大吉。他们身负异禀，时而飞檐走壁，时而在房顶纵窜跳跃，甚至抢走了一架天空城市民的飞船。但是天空城中电子警察众多，这些歹徒始终无法摆脱追踪。他们的冒险毫无意外地在天空城中引起一系列的骚乱。 一股无形的威压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周围街道上大大小小各种电子屏幕不停地颤抖闪烁，有的甚至突然失去信号，钢板发出轻微咯咯声响，肉眼可见地变形，这几个歹徒乍一感觉到压力，心中全都一凛，知道周围正有绝顶高手现身。以对方展露的这般身手来看原本可以轻松拿捏这几个歹徒，但那人显得投鼠忌器，不敢完全施展禀赋，同时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大开杀戒。 几个歹徒相顾骇然，知道天空城中高手众多，那个隐藏的高手一旦下定决心痛下杀手，自己这一干人难逃厄运。 就在这时，一旁一扇电子门开了，里面一个人正冲着他们招手：“快！这边！”门里那人长相怪异，一身机械骨骼，头戴钢铁面罩，透明的头颅内能清晰看到一颗人类的大脑。几个歹徒看清门里那人，全都脸上一喜，连忙跟了进去。 电子门随即缓缓闭合，几名警察正飞身赶了过来，突然看到周围几个参与围捕的机械战警调转枪口向他们瞄准。“卧倒！”一名警察见势不妙，大喊一声率先卧倒在地。头顶上一片闪亮，能量柱激射，周围来不及躲避的电子警察和警方飞梭纷纷中弹起火，爆炸此起彼伏。激战中几个人影飞身纵跃扑到近前，驾驭手中兵刃一阵劈砍，终于将那几个机械战警全都劈翻摧毁。 勺翼神君很快带着人赶到，看到眼前一片狼藉。数十个机器人肢体散乱躺了一地，几架警方飞梭被摧毁，警员中有两人伤重死亡，另有七人不同程度受伤。几名特工正在火场里穿梭，抢救伤员。 “神君。”看到勺翼神君赶到，这几名特工连忙上前行礼。 “怎么回事？”勺翼神君看到眼前情形心头冒火，说话语气显得很是生硬。 “是婴凫。”一名特工喘着粗气说道。 勺翼神君听得眉头一皱，沉吟不语。 勺翼神君对婴凫再熟悉不过了。婴凫是魔族长老，这人禀赋高强，诡计多端。婴凫是一个死硬的“机械飞升”派的代表人物。他为了追求永生，主动将身体的绝大部分部位逐步换死成机械装置。但他最终还是保留了一丝做人的底线，始终不愿更换自己的大脑。于是他把自己硬生生改造成了这样一个怪人——浑身上下除了大脑之外都是人造工业品，包括心肝脾肺肾等内脏。婴凫通过对自己的改造不仅获得了想要的永生，还获得了一种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通过自身思维连接网络从而入侵并控制众多电子设备。由于婴凫的这项禀赋，他之前已经给天空城造成了无可估量的破坏，但是天空城始终无法将他抓捕归案。他现在是天空城发布的通缉令中最危险的目标之一。 耳边传来一阵呼叫，一名特工接通了呼叫，随后向勺翼神君禀报。“神君，婴凫在五号船坞出现。” “立即去五号船坞。”勺翼神君连忙带人匆匆赶往五号船坞。 婴凫一行人在天空城中畅通无阻，所到之处所有密码在他的脑力运算下迅速破解，电子门纷纷自动打开，机械战警自动缴械。“不行！五号船坞不能去了，咱们去七号船坞。”眼看着已经到了五号船坞，他突然止步，掉头折返。 “为什么？”身后一名魔族门人不解地问道。 “勺翼神君正带人往五号船坞方向赶来，五号船坞里已经有人接应。” 其他人不再表示异议，他们对婴凫的能力一向信服。 婴凫不仅能迅速破解沿途电子设备的密码，还能入侵到天空城安全部门的通讯系统中，实时监听他们的通话和计划，了解周围警力分布情况，权衡取舍选择最佳行动路径。天空城安全部门的一举一动在婴凫眼里完全就是透明的。 面前一扇大门无声地自动开启，眼前出现一个宽敞的机库，里面停靠着几架军用飞机。婴凫步履从容地走向其中一架飞机。随着他的走近，飞机舱门自动打开，发动机开始自行启动。婴凫自信地一屁股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其他人跟着婴凫钻进飞机。 “神君！婴凫去了七号船坞。”一名安全部技术人员这时终于通过系统的反馈信息发现了婴凫的行踪，“他破解了沿途的密码，盗走了一架军用飞机。” 特工人员匆忙赶到七号船坞，只见一架军用飞机载着婴凫一行人正冲出甲板，驶出机舱，飞进无垠的太空。 第131章 情况很不乐观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 街边一侧的墙体内突然传来咚咚敲击之声。一名路人正巧从一旁路过，好奇地停了下来，把耳朵贴在墙上倾听。 “轰”地一声巨响，整堵墙体晃动，所幸金属的柔韧性并没有让墙体轻易崩塌。路人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脑袋。他这才看到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钢制墙面上突然变形，鼓起一个大包。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击才产生的。 路人嘴里不满地嘀咕着。 这里的情形很快又引来另外几个路人围观。这几个路人相互谈论，不时把脑袋凑到墙壁上倾听墙里动静。 “铮”地一声脆响，一个尖利的物体贴着其中一个人的脑门猛地从墙体里探了出来，足足有数尺长。那东西形状像一柄弯刀，色泽莹润，看着不像是金属质地，其坚硬程度却能洞穿厚厚的钢板。 路面上顿时传来一阵阵尖叫，那几个路人心里一阵阵的后怕，连忙躲得远远的。 但他们依旧好奇，站在远处继续观望。 墙上那个尖利的东西蠕动着缓缓下划，坚硬的钢制墙体开裂变形，发出一阵阵让人感到牙酸的金属刮擦声。紧接着“哗啦”一声脆响，墙体猛地彻底裂开，从墙里探出一个硕大的头颅，冲着眼前那几个好奇的路人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 “嘶！” 路人这才惊觉不妙，尖叫着四散奔逃。 一个怪物迅速从裂隙中钻了出来，它犹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张开双翅腾空而起。它身后的钢制墙体随即又是一阵巨震，好几只尖爪探了出来，几只怪物争先恐后从裂口处钻了出来。 半空中，飞船往来穿梭，一些人或以禀赋御空飞行，或驾驭神器飞行，穿梭于大大小小的飞船之间。空中交通受信号管制，像平时一样井然有序。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斜刺里侵入了空中航道，并与一艘飞船发生了剐蹭。 “搞什么？！”飞船里的驾乘人员忿忿咒骂。“怎么随便插道，一点素质都没有。”他拼命鸣笛想要警告对方。他的举动果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那头怪物调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哦！糟了！”驾驶员这才看清挡住去路的并不是没有素质随便插道的私家飞船，而是一头从未见过的巨大怪物。他惊恐地停下手呆呆地注视着舱外。“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空中一闪而过，怪物的巨螯狠狠地劈中了这艘飞船。驾驶舱里传来驾驶员垂死的惨叫。飞船被一劈两半，断面不断地闪烁着电弧，迅速下坠。 突然的变故让周围航道上的所有人感到惊恐，开始夺路而逃。空中交通顿时一片混乱。不断有飞船相互碰撞，坠落。 “嘶！”一声狂吼，怪兽面目狰狞，在浓烟与烈焰之间鬼魅般飞舞穿梭，发出声声得意的嘶吼。混乱激起了那些恶魔般怪物内心的狂暴。它们不断地追逐着飞船，巨螯连连挥出，一艘又一艘避让不及的飞船被斩爆坠落，空中腾起一个又一个火球，爆炸产生的残骸四溅。 空中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一头怪物的身体立即一分为二，断裂的身体盘旋下落。短暂的骚乱过后终于有人率先回过神来，开始出手镇压。紧接着只见不远处又有几个人影施展禀赋御空飞行赶了过来，手中捏诀，几柄神器各自在他们身前浮现。这几个人手中做势，神器随即像几道光芒般飞掠出去，又斩中了数头怪物。 天空城会议室里，紫薇帝君、昊天帝君、东华帝君等数位帝君闻讯赶到，正围坐在一起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墙上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天空城遇袭的实况影像。画面中只见符文四处闪烁，越来越多的天界超人闻讯而来，催动神器与怪物激战。现场的民用飞船已经迅速逃散，画面中看上去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怪物上下翻飞，扑掠嚎叫，双方的战斗十分激烈。 这些怪兽虽然凶狠，但是除了巨螯坚硬之外并没有其他禀赋，很轻易地被那些神器击落，肢体四分五裂，从空中纷纷掉落，绿色的汁液像漫天的大雨洒遍每一个角落。空中的怪物渐渐变得稀少。 眼看着局面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会议室里的气氛显得缓和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妖兽？”紫薇帝君终于发话问道。 “不知道。”回答的人正是勺翼神君。作为天界情报部门的负责人，他也在参会之列。与他一起参会的还有安全部门、警方和军方的几个主要负责人。“这是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新物种，很可能是魔族用生物技术新近研发的新物种。诸位，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虽然袭击暂时控制住了，但是情况很不乐观。” “怎么不乐观？”紫薇帝君追问道。 “你们看。”勺翼神君按动手中的遥控器，屏幕切换到另一个画面。“这是无人机刚刚回传的影像。” 众人抬头看着影像，全都吃惊地倒吸一口冷气。 影像显示的夜视镜下管道深处的情形，只见无数怪物像鬼魅一样在暗影里飞舞，更多的怪物则像蝙蝠一样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不仅如此，周围的天花板上、管道壁上布满了淡绿的虫卵。一些虫卵看上去即将孵化，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随着卟地一声轻响，虫卵破裂，汁水四溢，一个幼虫从管道壁上掉落下来。幼虫发出嘶的一声尖叫，颤颤巍巍地穿进管道之间的缝隙里不见了踪影。 “这么严重？！”紫薇帝君吃惊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魔族真是越来越丧心病狂了，简直是欺人太甚！”东华帝君一拍桌子恨恨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天界的治安情况让人很不乐观。魔族的活动较以前明显频繁，大大小小的袭击事件层出不穷。之前在震星发现一台废弃很久的行星间传送门突然被修复，这件事十有八九是魔族搞的鬼。虽然涉事的那台传送门现在已经被天界控制，但是天知道魔族打的什么主意，之前又利用它做过些什么。紧接着就是被婴凫从天空城劫走一艘军用飞船。现在又发生了眼前这样的事。 几位帝君心里很清楚，那些管道才是天空城真正的命脉和软肋，一旦遭到大规模破坏，结果将是致命的。好在现在看来魔族似乎还不想把事情做绝。 “这些东西必须马上清理干净。”紫薇帝君厉声说道：“要尽快！一刻也不能耽搁。” “是！”勺翼神君立即应了一声。“但是——”他口气一转，显得有些为难。“目前情况复杂，我们还没有完全摸清管网系统深处的具体情况，会不会还有其他不曾露面的生化怪兽突然出现。同时，天空城日常人流量巨大，管理松散，给魔族可乘之机。我担心魔族那些人会随时利用漏洞去而复返。” “你的意思是？”昊天帝君紧紧盯着勺翼神君问道。 “我建议在清理天空城内部管网的同时应该加强来往人员的排查和管控力度，最好天空城脱离现有轨道，做一次彻底的内部清查。” 几位帝君听了相互看了几眼，然后微微点头。 第132章 魔尊的理想 密密麻麻的飞船成群结队出现在天空城的出入口，天空城的居民接受了动员，为了配合清理行动，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撤离行动。他们携家带口，朝着附近的各大星球基地飞去。与此相对应的是大批荷枪实弹的军警入驻，把守重要出入口，对来往人员和物资进行盘查。 巨大的发动机启动，整个天空城缓缓移动，脱离了地球同步轨道，进入绕月轨道。 繁华的天街变得空空荡荡，管网系统深处充斥着怪物的嚎叫，激战中符文流转，光焰熊熊，大规模清理行动正式展开。 地球，许多人从多个位置同时观测到了这天相的异动。 崇源城司天监内人头攒动，几名吏员日夜不休，监视着天相的变化，监正和几名副手紧急见面磋商，猜测这次天相异动有可能预示的征兆。 艳阳下，皑皑云海中只见一个人影脚踏金剑快速穿梭，很快来到魔族幽都上空。那人御剑钻出云海，箭也似地朝地面上飞去，很快来到一堵崖壁前。那人并不停下身形，径直向前面崖壁飞去。眼看着那人就要撞上崖壁，眼前崖壁上爆出一团白光，山壁开而复合，那人已经穿过结界进入山腹。 寂原老祖正坐在一台仪器前，两眼通过电子放大镜专注地观察着复杂的电路，同时小心翼翼地用手操纵着机械臂。一根电子探针随着他的操作来回移动，镜头下时不时发出一团团微小的光亮。这种飞米级的电路仅凭肉眼根本无法看清，而且还是几层叠加，加工起来必须十分小心。周围一些弟子正恭敬地站着，观摩寂原老祖的操作。看寂原老祖这副专注的样子，仿佛他不是在修理电路，而在正在绘制一幅绝世的名画。事实上电路或是名画这两者对寂原老祖来说并无区别，寂原老祖醉心学术，一旦专心投入就会忘了时间，往往会数天甚至十几天连续不眠不休地工作，这对常人来说难以忍受，但寂原却习以为常。他本人正是凭着这份挚诚的热爱和执着成就了今天的地位。 终于，寂原老祖设计完了电路，他收起电子探针，把手一挥，一道金光应声飞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那竟然是一柄最新款的仙剑。 白袍老祖手中捏诀，如臂使指，灵活自如地隔空操纵着仙剑。仙剑在头顶盘旋，看不到剑身，只见几道光华闪烁，紧接着仙剑飞出大殿飞出天台。天台外侧的悬崖下一片漆黑，隐约传来水声，只见那柄仙剑悬在半空，迅速膨胀，同时剑身绽放光芒。这柄仙剑用最新研制的材料制成，不仅韧性高，硬度大，而且物质之间能够进行三维折叠，收起来时不盈一握，释放开来时大如渔舟。此时仙剑放出的光亮照亮了四周，隐约可以看到悬崖下水波泛起，那是一片庞大的地下湖，湖面激荡，湖水中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游动。 弟子们敬畏地站在一边看着白袍老祖操纵飞剑，一个个面现羡慕崇拜之色。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弟子匆匆进来禀报：“禀尊主，虞渊老祖求见。” 寂原老祖听得一喜，他手中捏诀收起了飞剑，随手把剑抛给了近旁一人，说了声：“快请”，然后撇下周围众弟子匆匆走进大殿。 身后众弟子立即围在一起，欢喜雀跃，看着那柄仙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虞渊老祖早已等在殿中，听到脚步声，掉头看来，见到寂原，他不禁面露喜色，快步迎上前去，嘴里说道：“恭喜老祖，贺喜老祖。” “喜从何来？”寂原老祖笑着问道。 “明知故问！”虞渊老祖假作生气，翻了个白眼瞪了寂原老祖一眼，但他依旧满脸洋溢着喜气。“老祖，天现异动，我们都看到了，你难道会不知道了？！天空城这次麻烦了。”两人是至交好友，虽然现在身份之间有了尊卑，但从未因此影响两人的友谊。 两人说着话走到大殿一旁，墙上镶嵌着一块墨玉碑，实际是一个电脑显示屏，连接着外面观测台的一台巨型对空观测望远镜。寂原老祖把手一挥，屏幕闪亮开启，显示的正是天空城的监测画面。 “婴凫干得不错。”寂原老祖一脸欣慰地点头说道。 “哈哈哈。”一阵大笑随即充斥殿中。 “寂原，我觉得你下手还是轻了。”虞渊老祖停下笑声说道。 “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寂原老祖问道。 “要是我就干脆炸掉天空城。” “然后呢？” “然后？！”虞渊老祖疑惑地看着寂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呗。” 他看着寂原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于是又追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炸掉天空城只是逞一时之快，。照你的想法，天空城原本也可摧毁大地一了百了，毕竟他们当年曾经摧毁过巽星，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我和他们的想法一样，我的目标就是要最终占据天空城，让整个三界归我一统。”说着话，寂原不自觉地狠狠攥紧了拳头。“我和天空城现在是公平竞争！” 虞渊老祖先是一愕，随即又仰头爆发出一阵狂笑。“好！好好！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才是当初你能击败我荣登魔祖的原因。说实话，当初我还有点不服气，但现在我服了。我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自信。” 两人不厌其烦地围在玉碑前继续观察，间或发出幸灾乐祸的轻笑和讥讽，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杰作。 两人说着话，只听身后又有弟子匆匆来报：“师父，雾后和东海神君、星宿宫主联袂而至。” “快请！”寂原老祖连忙说道。 幽都里一片喜气洋洋。魔族上上下下许多人发现天空城异动，他们立即猜到了缘由，纷纷赶到幽都来贺喜。 白袍老祖孤零零地倚在大殿内的一根柱子上，看着眼前热闹的人群，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怪异的神色，说不清究竟是嘲讽还是嫉妒，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面前人影匆匆而过，只有少数人向他打了声招呼，大多数人竟如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过去。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白袍老祖与寂原老祖之间曾经有过的瓜葛，如今寂原得势，自然要避这个嫌。 突然，人群中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大光明王。 两人目光相触，彼此认出了对方。白袍老祖冲着大光明王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他和大光明王一向关系不错，但是眼前他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应酬。 “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大光明王走到近前说道。“你看大家都那么高兴，你不上去和大家聊聊。” “我本不该来。”白袍老祖慵懒地说道：“可是又不得不来。” “烛九阴呢？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也没来？”大光明王东张西望。 “不知道，也许正躲在哪里生闷气呢！”俩人提到的烛九阴也是魔族元老，有资格与寂原竞逐魔尊之位。 “这阵子寂原真是风光地很哪，把所有人的风头都盖过了。”大光明王掉头看着远处被人群簇拥的寂原老祖说道。“不过说真的，自从他上台以后咱们魔族的面貌焕然一新，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啊。” “你这是嫉妒。”大光明王调侃道。“我还不了解你，你巴不得现在处在寂原的这个位置。” “你真觉得这事值得这么高兴？”白袍老祖不以为然地说道：“天界是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他们的报复很快就会到了。” 第133章 摇光氏 山坳里一片空地上，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正在那里习武。他们有的挥舞器械，有的在盘膝屏息练习控制意念，有的则在练习御气。一个中年男子背着手在他们之中踱来踱去，督促着这群孩子练习。 “林强，你怎么不好好练习。”突然，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他皱着眉头，两眼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用责备的口吻说道。 那个小男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听到责备，他不免吃了一惊，连忙集中精神，继续练习。 周围的孩子听到那个叫林强的小男孩受到责备，不由得全都偷眼瞧他，有的挤眉弄眼，有的发出幸灾乐祸的哄笑。 中年男子看在眼里，他不禁眉头又是一皱，只听他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好了，大家练了差不多一个上午，都有点累了，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听到男子这么说，孩子们纷纷发出欢呼，他们飞快地跑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甚至直接躺在了草地上，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这些都是摇光氏族人，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大家感到累不累。”中年男子站在中间大声说道。 “累。” “这点苦这点累你们就受不了了？你们要记住，你们身上肩负的责任！你们是族中未来的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秘术师，但还需勤加练习。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用秘术师的要求来要求自己！” “林栋老师，我不想做秘术师，我就想跟着我爹种地放羊。”一个孩子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爹跟族长说了，可族长没同意。” “呵呵。”那个叫林栋的男子听得笑了起来：“傻瓜，你觉得让你们练习秘术感到很累是吧？难道放羊种地就不累吗？你去试试看？” “是呀，种地放羊可累了。”另一个稍大懂事的孩子在一旁大声赞同道。 “林栋老师，咱们族里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独独挑中我们几个？”一个孩子问道。 “那是因为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当秘术师的，要想成为秘术师，必须要有一定的禀赋。” “什么是禀赋？” “禀赋？这要是解释起来似乎很麻烦。唉——，简单点说吧。有些事，别人做不来，但是你能做，那就叫禀赋。有些事儿别人虽然能做，但是你比别人做得又快又好，那你的禀赋就比别人强。” “哦，我明白了。林栋老师，秘术师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说起秘术师呀，这个故事就很长了。来，你们大家都过来。”林栋在草地上盘膝坐下，他冲着孩子们招了招手，把所有人都叫到跟前，看着孩子们一一坐定，都是一脸好奇又认真的样子，林栋继续说道：“相传呀，大地上曾经发生过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当时天崩地裂，洪水滔天，摧毁了大地上所有的一切。在大灾难之前，大地上曾经存在一个神话般的世界，生活在那个世界里的人全都像神祗一样高贵智慧，拥有各种强大的禀赋。但是有一天，这些神祗之间发生了争吵，于是灾难发生了，毁灭了那个世界。现在大地上的人类都是那场灾难之后劫后余生的神祗们的后裔。” “林栋老师，你是说我也是神只的后裔吗？” “不错。” “那我爹也是神只的后裔？” “不错。” “可我爹只是个放羊的，其他什么都不会。” “没错。”林栋微笑着说道：“你，我，咱们所有族人，全天下的人族全都是神祗的后裔。但是可惜的是，由于经历了大灾难，虽然大家都是那些神人的后裔，却把祖先的能力遗忘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还略微保留着一部分祖先的能力。。。。。” “我知道了，林栋老师。”一个小男孩在一旁叫了起来：“这是不是你刚才说的禀赋。” “不错，你很聪明，说对了，这就是禀赋，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流淌在你的血液里，隐藏在你的心境中，有的时候连你自己都未曾领悟发觉，但是关键时候它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那接下来呢？” “别急，听我慢慢说吧。”林栋不紧不慢地说道：“大灾难毁灭了世界，洪水退去，大地重生，劫后余生的人类重新在大地上开始繁衍生息。你们知道吗？大灾难在摧毁大地生灵的同地它也隔绝了天地。当洪水退去的时候，不仅是我们人类获得新生，它也重新塑造了天界和魔族。” “魔族？”一个孩子听到这个字眼，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我听我爹提起过魔族，真的有那样可怕的东西存在吗？” “是的。”林栋认真地点了点头。“天界是天神居住的地方。他们完全继承了大洪水之前那些神人的禀赋，高贵尊严，拥有非凡的能力，他们内心充满了怜悯，处处帮助我们人族。而魔族躲藏在地下阴暗的巢穴中，他们虽然能力堪比天神，却一直嫉妒天神，处处和天神作对。为了对抗天神，他们不惜任何代价，有时甚至拿我们人族当赌注，我们人族因此搭上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魔族真坏。” “是呀。所以为了不受魔族的欺负，我们人族中就有一些勇敢的人站了出来，这些人拥有祖先的禀赋，他们同样拥有超凡的能力，能够对付魔族，保护自己的族人，这些人就是秘术师。”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们现在跟着林栋老师在这儿学习，是为了将来对付魔族。” “不错。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人族的希望。魔族一直躲藏在地下，但是他们向往天界，觊觎大地，随时有可能侵犯人族，再次挑起三界的战争。未来一旦三界爆发战争，保卫人族的重任就由你们来承担，你们说，你们现在的学习是不是很重要？” “是的。” “那你们说你们现在要不要认真学习？要不要偷懒？” “我们要认真学习。” “林栋老师，我错了。”林强在一旁哭丧着脸说道。 “知道错就好。”林栋慈爱地摸了摸林强的脑袋说道。“往后一定要努力啊。” “林栋老师，听你说了这么多？为什么魔族这么可怕，我们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魔族。”有人问道。 “那是因为呀。”林栋说道：“因为天神一直在帮助我们，他们一直在天空中关注着大地，一旦发现大地上稍有异动，他们就会降临世间，镇压魔族。”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就不用怕什么魔族了。反正有天神帮着咱们。” “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些事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如意呀。天神也有天神的烦恼，我们不能事事指望着别人对不对！那不就成了废物了？” “是！” “所以你们要好好学，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林栋说着话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 他的耳边立即回响起前阵子族中大祭司的话语。那是一个月明之夜，天地间却突然产生一股让人感到不安的躁动，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是却能用心感应得到。林栋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和大祭司一起站在一个小山坡上，仰头观看天象。只听大祭司用一种沉重的口吻说道：“黑子凌月，天现异象，看来天地间又将面临一场劫难，人间将生灵涂炭。魔族恐怕又要重生，挑起三界大战。难道——，难道这真是逃不开的命数。”林栋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黯然。 他知道心底里的这个秘密现在还不方便告诉眼前这些孩子们。 他不想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上再压上过重的负担。 此时此刻，林栋的心里只有一个希望，如果大祭司说的那场劫难是真的，三界将再次面临大战，他只希望这场劫难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让眼前这些孩子们能够完全掌握他们的禀赋能力之后才来。这样的话，这些孩子们就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那可怕的灾难，甚至，说不定他们之中的某个人能拥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战胜魔族，让和平重归人间，成为举世闻名的大英雄。 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催催着林栋。他不是一个不近情理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些孩子们正处在人生的花季，天真烂漫，爱玩爱闹，想当年林栋自己何尝不是在美好的童年中度过的。他不想用严酷的训练来摧残这些孩子们的天性，也不想在孩子们心目中留下自己那面目可憎的印像。但是现在这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如果自己放任这些孩子，不加紧督促，那么灾难如果一旦来临，这些孩子将无法自保，更遑论用他们的禀赋保护他人、保护家园了。为了这些孩子，为了家园，为了人族的未来，他现在己经顾不了许多了，即便让人感到不近情理，他现在也要硬起心肠，催促这些孩子加紧练习。 “好了，大家休息够了，现在都起来，咱们继续练习。”林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 孩子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看上去龙精虎猛，势头很足。 林栋看得心是暗觉满意。 看来刚才跟孩子们讲了那么多确实有用。 虽然眼前这些孩子大多只有十来岁，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禀赋觉醒，现在更是知道了自己的责任，一张张小脸上显出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和坚毅。他们眼中发光，正准备迎接未来的挑战。 “咱们摇光氏拥有上古神祗雷神的超能力，能够驾御雷系禀赋。你们看着我，注意我的招式。”林栋说着话一边演练，“意随心转，以意驭劲。出拳。”林栋猛喝一声，猛地一拳击出。随着轰地一声爆响，远处山壁上碎石乱崩，硝烟弥漫，被他巨大的拳劲打出一个大洞。 周围的孩子们全都看傻了眼，纷纷拍手叫好：“林栋老师好厉害。”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秘术师，还不算厉害。”林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雷电术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 “你都那么厉害了，难道还有人能比你更厉害？”孩子们全都不相信。 “比我厉害的多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人族中最厉害的是谁？” “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听到孩子们的追问，林栋愣了一下，他不由得细想起来：“要说到目前为止，据我所知，咱们人族中最厉害的人只怕要数——，要数龙啸坤了吧。” “龙啸坤？他有多厉害？” “他呀，我没有看到过他出手。据说他一手持盾，一手持斧，他要是奋起全部神威，一斧下去能把前面这座山梁砍断。”林栋说着话，指着远处的一道山脉说道。 远处一条山脉横亘大地，向远方伸展，不知它究竟有多长，据说山里面藏龙卧虎，常人难以逾越，因为山路难行，村子里很少有人翻越那座山。据爬过那座山的人说翻越那座山要花上两天的时间，而且路上十分危险，稍有不堪就会跌下悬崖死于非命。 “林栋老师你骗人。”听到有人居然这么厉害，能一斧劈断一道山梁，孩子们全都不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看到大家不信，林栋不由得急了起来。这关系到自己的师道尊严，如果让眼前这些孩子认为自己说的话都是骗人的，那自己往后还怎么教这些学生。“你们都听说过火神和水神的事儿吧？” “听说过。” “火神和水神都是大灾难之前生活在那个神话国度中的神祗。据说曾经有一次这两个人发生了争吵，打了起来。水神不小心一头撞在了天柱山上，把顶天的天柱山都给撞断了。于是天地分离，大地上爆发了洪水，酿成了灾难。这个故事你们都听说过吧？” “听过。”孩子们异口同声说道。 “你们想水神能一头撞断天柱山，龙啸坤用斧子劈断眼前那道山梁那算什么呀。咱们眼前那道山梁能和天柱山比吗？更何况龙啸坤用的可是斧子呀。” 听到林栋这么说，孩子们停止了争吵，似乎是信了。 “林栋老师，你说的龙啸坤真有那样的人吗？他现在在哪里？” “他呀，现在在崇源城，是人皇烈帝手下的第一大将。” “原来他是烈帝手下的大将呀。” “我说，你们一个个好好练，练得好了说不定将来会被烈帝看中，收录你们到崇源城去当差，到那时你们就能看到龙啸坤了，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的了。要是运气再好点，你们还有可能被天界看中，进入天帝苑囿跟随天神学艺。” “那林栋老师，你为什么不去崇源呀？” “我？！我的本领太差了。天底下像我这样本领的人太多了，烈帝他老人家看不上我。” “那我们还跟你学个什么劲，我们再怎么学都不可能超过你吧？连你都让烈帝嫌弃，那我们还有什么指望，说什么被烈帝看中去崇源当差，这不是扯淡嘛。”一个孩子听了不觉沮丧起来。 “唉，你们千万可别这样想。”林栋急忙说道：“你们放心，往后有更好的老师来教你们。现在你们刚刚开始练习基本功，由我教你们就行了。等到你们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就会换老师。那个老师呀他很厉害，但是他很忙，没功夫教你们这些基本功，等你们把基础都给打扎实了，他再教你们更厉害的本事。” “这才差不多。”听到林栋这么说，孩子们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好险。”林栋看得在一旁暗自抹汗，心里暗暗埋怨自己这张破嘴，心知眼前这些孩子都是精挑细选而来，一个个人小鬼大，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就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老师，你刚才说的天帝苑囿又是什么呀？”又有孩子问道。 “天帝苑囿是天界在人间开设的秘术学校，专门招收人族中秘术禀赋高强的人，一旦入选，你们不仅能进入天界见到天人，还能获得天人指点觉习更强的秘术。” “真的？”孩子们一个个听得俩眼放光，纷纷说道：“那我也要去。” “那你们就得好好练。天界选人十分严格，不收废柴。你们还差得很远呢。” 孩子们认真地练习起来。 林栋正满意地看着孩子们练习。就在这时，只见山谷外面人影晃动，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第134章 蜀山氏庄孟 林栋远远望去，看到来人身影熟悉，立即认出那人正是同族的林坤。他也是个秘术师。 看林坤走到近前，一脸忧虑之色，林栋迎了上去。两人站在不远处说起话来。 “林坤，有什么事吗？”林栋问道。 林坤扭头打量了一眼身侧的那些孩子，看到孩子们全都在专心致志地练习，他放下心来，说道：“最近我总感有些不对劲，虽然各村各寨看上去都很平安，没有3发生什么事，但是凭着一个秘术师与生俱来的禀赋，我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而且我还感受到了这周围隐伏着浓烈的魔族气息。” “不错，我最近也时常有这种感觉。” “孩子们最近没事吧？” “放心，有我在管保没事。” “很好，那我再到别处去巡视。” 林坤说着话，与林栋施礼作别，扭头朝山坳外走去。他正心事重重走着，突然感觉到身侧冒出一股不祥的气息。他心中一惊，扭头看见眼前一个黑影一晃而过，没入路边一侧山坡上一间茅草屋后面，没了踪影。 “谁？！”林坤看那人行踪诡异，身法不像出自本族，心中更是惊疑。他轻斥一声，拔足追了过去。 屋后面是一片树林。 林坤正在打量之际，突然只觉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草木倒伏，灌木丛里钻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头颅，冲着林坤呲牙咧嘴，喉头发出低沉的咆哮，步步紧逼，那股腥臭味正是从那个怪物的身上发出。 “不好！是耽比兽！”那头凶兽长得虎头蜥身，身长丈余，林坤一眼认出怪物来历，心里一惊。他再不多想，手中蓄势，朝着耽比兽一拳打去。 一道雷电轰地一声击中了那头耽比兽。那怪兽惨嗥一声，凶相顿敛，掉头一瘸一拐地窜进了树林。林坤尾随在后，冲进了树林，紧追不放。 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漱漱响动，草木摇晃。林坤心中警觉，停下脚步，定睛细看，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四周草木中黑影幢幢，几个蒙面黑衣人把林坤团团围住。 “魔族妖孽，你们终于来了！”林坤眼看那几个人行径顿时明白了大半，大喝一声，摆好了架势，准备恶斗一场。 不远处的镇子里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突然一个黑衣人猛地窜上了一个房顶，低头俯视着脚下地面上的人群。 周围的摇头氏族人看到那人举止奇怪，忍不住围在下面指指点点。 地面上突然出现道道裂纹，紧接着接连炸开，一头又一头的耽比兽从地洞里钻了出来，朝着周围那些摇光氏族人扑去，周围的树林里，屋子里更是源源不断冲出大群的耽比兽。街上随即发出阵阵惊叫惨呼，那些族人大都是没有禀赋的普通人，乍一见到眼前这些凶兽，全都吓得亡魂皆冒，四散奔逃。 “杀！”大批的黑衣人从镇子两侧山坡上的树林里飞身跃出，挥动兵刃肆意砍杀。凄惨的叫声顿时充斥整个镇子，大批手无寸铁的摇光氏族人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林栋在远处隐隐听到镇子里传来的惨叫声，他掉头望去，只见山坳外面浓烟滚滚。林栋心头一惊。“糟糕，镇子里出事了。” 他刚想去看个究竟，只听身后有人怯怯地叫了一声：“林栋老师。”林栋掉头看去，心里又是一紧，只见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几个可怕的黑影把几个孩子团团围住。 耽比兽！林栋同样认出了那些魔族的凶兽。他顾不得多想，手中施术，一道剧烈的雷电应手炸响，劈中了其中一头耽比兽。那头耽比兽随即浑身冒烟，一瘸一拐地跑了开去，另外几头耽比兽见状一惊，显得有些胆怯，动作明显放缓。 周围枝叶簌簌抖动，树林里陆续又冒出数头耽比兽。 林栋看得心头发紧，只见树林里黑影幢幢，不知道还躲着多少耽比兽。 “孩子们，记得我教给你们的本领吗？”林栋扫视四周，沉声对自己的学生们说道。 “记得。” “别怕。是时候试试你们的能力了。”林栋说道。“听我的话，我让你们跑你们就一起往外面跑。别回头，一个劲地往外跑，去找族长。如果那些畜牲敢挡你们的路你们就让它们尝尝你们的厉害。明白吗？” “明白！老师，那你呢？” “你们别管我。林强，你带着大家快走。”林栋大喝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林强是这些孩子们中最年长，也是禀赋最强的那个，但也只不过是个大男孩而已。 怪兽呲牙咧嘴地步步逼近，空气中弥漫着它们身上的臭味。 “快跑！”林栋大喝一声。 孩子们略一犹豫，一起朝着山坳口跑去。 周围的耽比兽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窜了出去。 “畜牲！”林栋怒喝一声，拼尽全力施展禀赋。数道激烈的雷电当头炸响，几头首当其冲的耽比兽被雷电击中之后被高高地抛到半空，然后又重重地砸落在地，浑身一片焦黑爬不起来。 其它的耽比兽被彻底激怒了，争先恐后地朝着林栋猛扑上去。 “林栋老师！”孩子们看到林栋只身挡住群兽，不禁眼含热泪叫着林栋的名字。 一头耽比兽突然从斜刺里朝着孩子们猛扑过去，男孩林强壮着胆子施展禀赋，一拳将它击退。他们跑到镇上，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四周浓烟滚滚，许多房子正在起火燃烧，地面上躺满了尸体，大群的凶兽四处乱窜追咬着族人，许多人在怪兽的脚下不停地惨叫挣扎。 “孩子们，别怕。”一个声音从孩子们身后传来。 孩子们扭头看去，看到身后一大群人正各自手执武器，大踏步朝这边走来。 这群人都是摇光氏族中的秘术师，个个身赋异禀，得知镇子受到了攻击，立即从附近赶了过来。其中一人身着五色长袍，头插翅翎，正是摇光氏大族长。 镇子里的惨象让这些久经阵仗，见多识广的族人全都震惊了。 “杀！”随着一声大喝，众人纷纷出手，道道雷电接二连三地炸响，密密麻麻笼罩周围方圆数十丈。魔兽惨叫着连连后退。 这群秘术师且战且走，驱散开沿途的耽比兽，搜救族人。 半空中黑影闪现，几个蒙面黑衣人鬼魅般现身，挥舞手中兵刃猛地劈下。 “小心！那是魔族的人！”众人看得心中一凛，高声相互提醒。 “轰”地一声巨响，光影迸散，一团气劲四散开来，一个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族长！”秘术师们见状大吃一惊，连忙扑上去护住。 只见族长面色苍白，嘴角带血。他刚一现身就被那些黑衣人盯上，群起而攻。 族人们看得心里发凉，族长伤得不轻。族长的能力大家心里最清楚，他曾经是整个摇光氏最杰出的秘术师，虽然如今年老，身子骨不如从前，但所谓老而弥坚，他的功力和经验却足以弥补体弱上的缺陷。没想到以族长这样的禀赋依旧无法抵御对手的一击。 眼前黑影又是一闪，方才那名击伤族长的黑衣人得势不饶人，飞身再次逼近。一旁几个秘术师连忙出手阻拦。“不知死活的东西！别再做无谓的反抗了！你们今天全都得死！”随着黑衣人一声厉斥。呯呯呯数声闷响，几个秘术师几乎是在同时领受了黑衣人快得惊人的一击，身形随即崩飞。 “去死！”黑衣人眼中凶光大炽，他厉喝一声，抬起手掌，一团?丽的光芒再次在他的手掌里凝结。强烈的杀气掀起阵阵气团，飞沙走石，扶摇直上。众人看得骇人，这个黑衣人的身手强得实在可怕，他们自问挡不住对方这一击，心头黯然，闭目等死。 眼前突然猛地一亮，仿佛初升的朝阳驱散幽暗。黑衣人惊觉有异，心头一愣。他抬头看到一道金光正当头击了下来。黑衣人见状微微冷笑，挥掌格挡。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气浪翻滚，以那黑衣人的功力竟然没能接住这一击，闷哼一声，震退数步。 那道金光余势未绝，狠狠地刺中地面，只听又是轰地一声闷响，大地龟裂，气浪滚滚排空而出，尘埃中现出一柄金剑散发着五彩霞光稳稳地插在地上。 黑衣人口角溢血，愣愣地打量着眼前那柄金剑，吃惊说道：“昊天剑？！” 金剑的上方突然多出一个人影。那是个青年男子，只见他衣袂飘飘，御空而立，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姿态潇洒，仿佛神仙临凡。那人冲着黑衣人微微一笑：“耽比魔君，别来无恙？” “庄孟！果然又是你！”黑衣人认出了那人，脸上顿时现出又惊又恨的神色。 第135章 崇源风云 “庄孟。”摇光氏族长看到眼前这个男子，不禁喜出望外。他方才伤得极重，此时激动之余竟致牵动伤势晕了过去。庄孟见状大惊，急忙叫了一声族长，抢到近前查看伤势。 黑衣人自知不敌，眼见正是机会，连忙纵身一跃，施展身法化为一道虚影，眨眼消失不见。 庄孟无暇顾及那些黑衣人，他骈指运功，向族长体内输入灵力。族长很快悠悠醒转过来，睁眼看到周围那一张张关切的脸庞。 族长眼珠转动，目光最终停留在庄孟脸上。 “蜀山氏庄孟拜见族长。你放心，刚才那个魔头己经被吓跑了。”庄孟猜到了族长的心思，连忙出言安慰道。 族长打量四周，看到身边果然没了那些黑衣人和魔兽的踪影，他这才放下心来，感激说道：“庄孟，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现身，我们摇光氏全族今天怕是要遭遇不测了。” “族长放心，耽比魔君方才受了重伤，我想他暂时不会再回来了。” “唉，只怪我们艺业不精。”族长想起方才凶险的情形，心有余悸。他接着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前几天天现异象，黑子凌月，族中祭司察觉天相有异，知道魔族又在蠢蠢欲动。三界将乱，我蜀山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族长很是担心，于是命我下山查探魔族动向。方才我也是凑巧御剑路过此地，看到魔族正在行凶，于是出手。” “原来如此。”摇光氏族长听了连连点头。 双方交谈了一会儿，蜀山氏庄孟因为身有要事，又见摇光氏族长伤重需要休养，于是起身告辞：“师命在身，不能久留。等我去探察完各处，再回来看你。”摇光氏族长心知不便挽留，看着庄孟驾着飞剑化为一道虹光眨眼远去。 庄孟穿云破雾一路飞行，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感觉忧心忡忡。魔族犯下种种恶行，许多部落受到魔族的攻击，死伤惨重，有的甚至遭致灭族之灾。群山之间不时飘荡着缕缕黑烟，村落变成了废墟，一些部落被迫放弃故土迁移。 不知不觉已经飞到崇源城附近，庄孟心中一动，暗自寻思道：“好久没有看到龙啸坤，此番路过，不如去崇源城中见上一见。”他心中打定主意，催剑掉头朝着崇源城飞去。 崇源城王宫内乐声悠扬，烈帝高座殿首，手执酒杯，欣赏歌舞。一群舞女正簇拥着花媚娘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冲着乐工和舞女们大声说道：“都赶紧停下，我有要事向帝禀报。” 众人愕然停了下来，认出那人正是大冢宰阳陬。他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看向烈帝，等他发话。 “大冢宰，你这是何意？！”烈帝宠幸花媚娘，鸠山氏族长进献有功，深受礼遇，此时正在殿侧作陪，见状大为不满，起身斥道。 “竖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我说话？！”阳陬冲着鸠山氏族长厉声斥道。 鸠山氏族长没料到阳陬如此简单粗暴，不禁呆立当场，脸上青红变色，憋着一肚子火却又不敢发作。 烈帝看在眼里，不禁又是把眉头一皱。他放下手中酒杯，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哼！花媚娘见状气忿不过，鼻中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其他乐工舞女见状急忙跟了出去。“小臣告退。”鸠山氏族长冲着烈帝深施一礼，也跟了出去。 大殿里转眼空落落只剩烈帝和大冢宰两人。烈帝看着大冢宰问道：“说吧，何事。” “帝，小臣这几日不断接到各地送来的奏报，说是魔族活动甚嚣尘上，已经有好些部落受到他们的袭击，人员多有死伤，有好几个部落被迫迁徙，甚至已有部落被灭族。魔族如此丧心病狂，情况堪忧。” “唉——，魔族蠢蠢欲动，此事早在意料之中。大冢宰尽管放宽心，天界已经许诺定然不会坐视不管。我们有天界相助，魔族掀不起多大风浪。” “帝，我观察魔族动向似乎不同以往，我担心魔族此次另有图谋，所求颇大，帝千万不要掉以轻心。”阳陬劝说道。 “那依你之见我又当如何。” “帝，魔族狼子野心，向来有图谋我人族之心，此番卷土重来，必有一场恶战。我们虽然有天界做后盾，但也不能完全没有准备。我朝承平日久，武备有些松懈，眼前最要紧的就是整备武库，修缮法器，整饬军纪，以备不时之需。否则一旦出现变乱，难免顾此失彼，手忙脚乱。各地应该加强戒备和联系，这样才能及时守望相助，我建议派出飞翼军居中联络。还有，目前府库中钱粮物资虽然足够应付日常，但若是出现变乱，恐难支撑……”大冢宰侃侃而谈，烈帝一言不发地听着，不时默默点头。 一旁的角落里，一个人影正藏在布幔后面偷听两人谈话，一脸冷笑。那人竟然正是花媚娘。她听了一会儿，察觉殿内两人谈话即将结束，于是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烈帝与大冢宰说完话，心中惦念，离了大殿，匆匆赶往花媚娘的寝宫，只见花媚娘正独自坐在床沿上香肩耸动，两眼哭得红肿，模样甚是楚楚可怜。烈帝看得大惊，连忙上前搂住问道：“美人为何如此伤心？” 花媚娘用力挣脱烈帝，跺脚说道：“帝，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大冢宰当众羞辱我父亲，欺人太甚，分明没有把臣妾和父亲放在眼里！臣妾心里不服。他凭什么。” “美人不必生气，大冢宰为国操劳，行事虽然鲁莽了点，但是他没有恶意。”烈帝陪着笑说道，凑到花媚娘身侧，伸手就要搂抱。 “没有恶意？”花媚娘听得又是一声冷笑，她快走几步避开烈帝：“这都叫没有恶意，那什么才算恶意！我不服！” “美人不要伤心。既然如此，我现在替大冢宰向你赔罪如何。” “哼！帝亲自替大冢宰赔罪，我怕是担待不起。” “担待得起！担待得起！”烈帝凑到花媚娘身后伸手一把搂住花媚娘，眉开眼笑地说道：“这下总算逮到你了。唉——，这点小事，美人真不必太过生气。” 花媚娘这次没有挣脱，她借势身子一软靠在了烈帝的怀里，腻声说道：“帝，不知道大冢宰有什么好，劳烦你如此迁就，还要替他赔罪。” 烈帝脸颊紧紧贴在花媚娘的腮上，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花媚娘的肌肤，双眼眯缝一脸陶醉之色，没有吭声。 “帝——”花媚娘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大冢宰如此无礼，要不你把他罢黜了。” “罢黜大冢宰？”烈帝停下了摩挲吃惊说道：“那么多事儿谁来做？” “我爹呀。”花媚娘娇声说道：“我爹能力远超大冢宰。” “你爹？！”烈帝一脸震惊，他猛地起身推开花媚娘：“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我看你是真的累了，先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烈帝说着话头也不回扭头就走。 阳陬刚刚走出王宫就被几名官吏围住。“大冢宰，听说你刚才在帝的面前好威风。” “哟，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哈哈，不是有句老话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们觉得这事我做错了？” “不是，我们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对你我来说当然是好事，我们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可对鸠山氏那个老匹夫来说那就绝对是坏事。我估计他该有好一阵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哈哈。”人群中爆发起一阵欢笑。 “大冢宰，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平时也不像是这么莽撞激动的人。”一名官吏问道。 “莽撞激动？！”大冢宰冷笑一声：“我当然不是莽撞激动，我是故意的。” “哦？！” “如今魔族蠢蠢欲动，狼子野心似是不同以往。当此危难之际，我朝野上下应当同心协力才对，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这对父女，整天就知道媚惑圣聪。我这是在给他们提个醒，别以为蛊惑了帝就可以在这崇源城里为所欲为，只要有我在，他们就别想着能一手遮天。” “大冢宰说得对！”众人齐声赞道。 “哼！”花媚娘看着烈帝远去的背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两眼射出阴毒的光芒。 “大人，我们——”周围几名侍婢围了过来，刚开口说话就被花媚娘训斥：“我已经说过了，在宫里要叫娘娘，你们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是，娘娘。”几名侍婢战战兢兢认错。其中一人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尊主让我们想法潜伏进崇源城。如今初步计划已经达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哼！烈帝这个老匹夫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他如此信任阳陬，短时间内要想夺权看来是不可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小心着点，不要有任何马虎松懈。崇源城中烈帝耳目众多，而且还可能藏着天界的人，一旦露了马脚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属下明白。可是——，可是——尊主让我们潜伏进崇源城祸乱人族，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哼！动不了阳陬，我们可以挑其他人下手。龙啸坤是人族中一等一的高手，有他在，我们在崇源城中的行事就会处处受到掣肘，必须想办法先行将他除去。” “大——，娘娘不可！”一名手下听得一惊。“龙啸坤修为高深莫测，听说之前白袍老祖的弟子与他结仇，双方动起手来。结果白袍老祖的弟子中数人死伤，龙啸坤毫发无损，此人连白袍老祖都要让他几分。而且此处是崇源城，有枢天大阵守护，不能妄动禀赋，否则必须招致杀身之祸。” “怕什么？！”花媚娘听得冷笑一声。“白袍老祖那几个废物弟子怎可与我相提并论，我可是寂原老祖亲传弟子。崇源城中没法动手，那就在城外动手。” “娘娘是想到好办法了？” “当然。”花媚娘一脸得意，殿内再次响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第136章 同仇敌忾 第136章 同仇敌忾 崇源城中商贾云集，热闹非凡。魔族妖孽蠢蠢欲动，各种不好的消息纷至沓来，但这些都暂时还未影响到崇源城内的居民，魔族妖孽似乎对崇源城心存忌惮，未敢滋扰。龙啸坤带着手下在城中四处巡视。他心里明白魔族绝不是善类，不会轻易放过崇源城，眼前越是看上去风平浪静，越有可能正在酝酿大的风波。为此他调派人手，增加了城中巡逻的频次和密度，对城中一些关键场所更是严防死守。 空气中突然莫名其妙地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什么味道？！”龙啸坤皱眉问道。他和几名手下东张西望，探寻气味的来源，发现周围的人正对着远处指指点点。眼前屋脊上方腾起一股烟柱，由于房屋遮挡视线，尚不明确起火的具体地点，但从距离判断相距并不遥远，看来就在城中。 不远处飞身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向龙啸坤禀报：“将军，藏库失火。” 龙啸坤听得一惊。“怎么失火的？”藏库是城中重地，他已经调派了人手严加看管，想不到还是出了事。 “小的也不知道。”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龙啸坤的心头，他追问道：“情况怎么样？” “将军放心。这火虽然来得奇怪，但藏库有专人看守，第一时间发现了火情，立即发出警讯。现在大家都往藏库那儿赶去，忙着救火，火情应该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依卑职判断损失并不大。” 龙啸坤听得稍稍有些放心。魔族果然心怀叵测，所幸自己早有准备。“走，咱们去看看。”他带着手下朝着藏库方向快步走去。 不远处房顶上突然有一团劲气呼啸而过，里面隐隐裹着一个人影。 “什么人？”龙啸坤见状厉声喝道。 那人并不停留，从房顶一掠而过，半空中传来阵阵得意的尖笑声。 “魔族妖孽！”龙啸坤回过神来，“别跑！”他施展身法纵身追了上去。眼前这个人行迹可疑，八成是魔族的人，甚至有可能与藏库失火有关。崇源城中有枢天大阵守护，魔族吃尽了苦头，后来都学乖了，在城中闹事时用的都是人族的禀赋，以此躲避枢天大阵。 崇源城外的荒野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朝前急奔。前面那人那人拼尽全力，始终无法摆脱龙啸坤，一出了崇源城立即换用魔族禀赋，龙啸坤瞬间感觉到强烈的魔族气息。 “果然是魔族的人。”龙啸坤一心想要抓活口，并未出手。 双方距离不断地接近，很快先后奔进了一处山谷之中。 “来了！”前面那个魔族之人刚冲进谷里，迅速朝周围打了一声招呼，身形随后一闪而没。 龙啸坤跟进谷中，发现里面林木茂密，怪石嶙峋，先前那人已不见了踪影。他握紧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察看四周的动静。 “结界？！”龙啸坤感觉到附近有结界留下的能量波动。 一道光华突然从悬崖一侧冒了出来，劈头盖脸地朝龙啸坤当头罩下。 龙啸坤惊觉不妙，不由分说，挥手就是一斧。一道凌厉的光弧如同利刃一般从斧刃处掠出，迎向那片光华。半空中金光迸散，伴随着铮地一声金石交击的清越之声，一件物事在空中翻滚，但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道道光华再次从那件物件上荡漾而出，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量天尺？！”龙啸坤认出了那件神器，心里一凛，再次挥斧。 巨斧激发出的光弧接连斩中量天尺，将量天尺震得在半空中接连翻滚。 “量天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龙啸坤讥声说道。 “那就再试试我的破天锤。”一旁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又一道光华升起，里面裹着一个光闪闪的东西，看外形像极了一柄锤子。 龙啸坤感到头顶一股大力袭来，他急忙举盾运力相抗。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盾锤相接，光芒迸散。龙啸坤只觉脚下一软，双腿竟然在头顶的力量压迫下陷进了土里。 “嘿嘿。”得意的笑声传来。那人眼看偷袭奏效，大为得意。“龙啸坤，我早就听说你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他继续催动巨锤接二连三砸下，刺耳的击打声接二连三传出，声震山谷。 “魔族妖孽！”龙啸坤恨恨骂道。他虽然身陷困境，但依旧斗志昂扬，催动护身盾牌全力与破天锤相抗。盾牌发出强烈的光芒，盾面上的那些兽纹更是面目狰狞，目泛红光，一时盖过了破天锤发出的光亮。半空中的破天锤随之晃动起来，仿佛要失去控制。 “大家快来帮忙。我己经制住龙啸坤，再加把劲就能让龙啸坤死在这里。”先前那个得意的声音转眼又变得惊慌起来，失声叫道。 随着那人的叫声，周围果然又冒出几个身影。那几人分别按方位站定，各自捏诀施法，几道绚丽的光华从他们身上激射而出，里面神器隐现，齐齐攻向龙啸坤。 龙啸坤看得心惊，看眼前情形魔族显然有备而来，这几个人刚才在一旁看热闹未曾出手，现在听到求助终于现身，不知道周围究竟还藏着多少魔族的人。 随着这几个人的合力，谷中光华爆闪，盖过了头顶的太阳，将整个山谷照得一片耀眼。 巨大的威压瞬间集中龙啸坤的身上，即便是龙啸坤禀赋惊人，他脚下的土地也禁受不住，开始隆隆震颤，地面开裂。龙啸坤咬牙举盾与头顶众多神器相抗，身体却迅速下陷，泥土很快就漫过来他的膝盖和腰部，眼看着就要到胸口了。 “嘿嘿。”对面魔族中一人见状欣喜，狞声说道：“大家伙再加把劲，今天就在这里活埋了他。” 龙啸坤依旧咬牙固执地举着盾牌相抗。 “龙啸坤，没用的，放弃抵抗吧。你一个人能力再强，难道还得抵得过我们这么多联手。你要是现在放弃，我们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对方眼见急切间拿不下龙啸坤，于是出言讥讽，想要以此瓦解龙啸坤的心志。 龙啸坤两眼圆睁，一脸的不甘。此时他胸口也已经被压得陷入土中，但他依旧倔强地举盾相抗。 “这个龙啸坤果然厉害，今天要不是机缘巧合，乘他不备联手把他制住，还真难制服他。大家再加把力，他己经撑不了多久了，就趁着现在，一股作气把龙啸坤除掉，省得日后又生祸害。”魔族的人眼见大功即将告成，同样拼尽全力。 峰顶上一道巨大绚丽的光华如同彩虹一般激射而下，光华中隐隐现出一柄巨大的仙剑斩向那几个魔族妖人。 “不好！是昊天剑！”那几个魔族妖人惊觉不妙，惊呼一声，连忙闪避。他们稍一分神，空中那几件神器顿时威压大减。龙啸坤感觉到机会，双腿猛地一蹬，随着轰地一声巨响，整个身体就像一颗炮弹冲出膛口的炮弹，地面碎土四溅，留下一个数丈方圆的巨坑。 龙啸坤身形脱困，他忿恨之余猛然出手，手中巨斧接连挥出绚丽的光弧。一个魔族妖人首当其冲，被当胸击中，闷哼一声身形倒飞出去。他虽然身受重创却未倒地，强忍着剧痛贴地平飞，瞬间没入林中。 其他几个魔族妖人见势不妙，急忙收了宝物，各自落荒而逃。 龙啸坤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半空。只见眼前一个人影从半空中缓缓飘落，伸手收回了昊天剑，正是庄孟。“龙师兄。”只听庄孟叫道。 “庄师弟？”龙啸坤惊喜叫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专程来探望你的。圣域一别，数年过去了，甚是想念。” “是啊，回想当年，仿佛一切还都在眼前。” 龙啸坤是东皇氏族人，庄孟是蜀山氏族人，两人原本没有什么交集。但两人慧质灵根，禀赋极佳，自小就在同辈中脱颖而出，被认定是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最终两人被天界选中，进入天帝苑囿学习，结下了师兄弟的友谊。庄孟与龙啸坤的功力不相伯仲，龙啸坤走的是刚猛的路子，招式施展起来声威赫赫，庄孟走的是轻灵飘逸的路子，招式施展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世间凡俗不知道其中奥妙，而且龙啸坤跟随烈帝左右地位显赫，所以认定了龙啸坤才是人族的第一高手。 “听说昆泰师弟离开圣域之后回到了御土族，他现在也该是个了不起的秘术师了，回头我打算去探望他。” “好哇，你要是见到他，千万别忘了替我向他问声好！” “那是一定。” “你小子现在潇洒得很哪，整天东游西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我被职责束缚着，想要出个崇源城都难。”龙啸坤羡慕地说道。 “龙师兄误会了，我哪有你想象的那么潇洒。”庄孟苦笑说道：“如今魔族蠢蠢欲动，我奉族长之命出山查探魔族动向。魔族此番动静不同以往，三界怕难逃大劫，四海八荒必有一场动乱。到时咱们师兄弟恐怕又要重逢了，只是很可能是在战场上。唉——，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形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两人说起当年友谊，随即又提及最近魔族的动向，俱都感觉心中忧虑。龙啸坤有职责在身，担心崇源城内的安危，不敢久留，于是匆匆别过庄孟赶回崇源。 花媚娘正在殿中等着消息，只见一个侍婢匆匆忙忙从门外进来，向她禀道：“娘娘，龙啸坤回来了？” “他居然回来了？！”花媚娘听得满脸失望。“这么说失手了？龙啸坤伤得怎么样？” “奴婢看见他毫发无伤。” “该死。”花媚娘恨恨咒骂。“费尽心机换来这样的结果。这个龙啸坤果然非比寻常，我魔族几大高手联手都对付不了他。不过没关系，龙啸坤，我绝不会放过你！” 第137章 风起临泉氏 第137章 风起临泉氏 临泉族村落中鸡飞狗跳，一片大乱。大群全副武装的亚天士武士在村子里横冲直撞，掳掠财物，还要把部落中所有的青壮年男子全部强行带走。 狭窄的山路上尘土飞扬，挤满了成群的牛羊，临泉族的年轻男子被捆住双手，然后用绳索串成鱼干一样的一长串，挤在牛羊之间缓慢蠕动。道路两边挤满了老幼妇孺，一个个声嘶力竭，哭红了双眼。眼看着多年积累的财物被掳掠一空，亲人沦为异族的奴隶，临泉族人个个怨声载道。 临泉族并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劫难，自从当年与亚天氏一战因烈帝插手战败之后，临泉族和亚天氏之间的宿仇就更深了。亚天氏族人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临泉氏山中，掳掠财物奸淫妇女时有发生。临泉族虽然战败，但是从心底里看不起亚天氏，认为亚天氏不过是倚仗着烈帝狐假虎威，所以并不服气，屡有反抗。 但是之前的一切都比不上眼前这一次来得彻底。 亚天氏现在这么做，几乎是要断绝临泉族所有的生路。临泉氏境地堪忧，已经到了灭族的边缘。 “滚开！都给我松手！我王有令！临泉族所有青壮男子全都押回王都做苦役。”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临泉族人就是一群贱种，你们只配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道中上传来阵阵争吵咒骂之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刺耳的鞭挞声。。 不远处的树林中，几个临泉族的青壮男子正在拼命地奔逃，身后紧紧地跟着几个亚天氏武士。“别跑！”亚天氏武士追得气喘吁吁，一边大叫一边拼命追赶。但那几个临泉族青壮男子敏捷得像豹子，在树林里一阵窜纵跳跃，转眼就没了踪影。只留下那几个追捕的亚天氏武士在树林里打转，徒劳地叫骂。 绿蛾和梁小天看到眼前情形，心急如焚，却一时又想不出好的办法。 一名族人匆匆走进了氏族公所的大门。 屋子里静悄悄地，族长正静静地席地而坐，他的身边簇拥着一大群人，那些人全都面容沮丧，如丧考妣。 “族长，你快到外面去看看吧。看看外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刚进来的这个族人气急败坏说道：“那些亚天氏族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是打算将我们临泉族赶尽杀绝吗？你怎么不出去管管？”说着话，这个人因为愤怒竟致喘不过气来，开始剧烈地咳嗽。他头发花白，身体衰朽，这个愤怒的老人正是洛东。正是因为他的年老那些亚天氏族人才放过了他。 “洛东，外面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族长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地说道。“可是我阻止不了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族长苦笑了一下，说道：“听说最近魔族蠢蠢欲动，崇源城中已经接二连三出现变故。烈帝担心崇源城的安危，于是下令召回所有驻外的飞翼军，回防崇源城。你知道的，亚天氏一向对咱们临泉族十分忌惮。这次飞翼军撤走，亚天氏生怕咱们临泉族趁机再次作乱镇压不住，所以赶紧下令掳掠财物，扣押丁壮男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打压我们临泉族，不让咱们临泉族有威胁到他们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洛东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些年来，我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亚天氏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洛东，我理解你的心情。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可是那些亚天氏人压根儿不听我的。接受现实吧，洛东。”族长无奈说道。 “可是——，可是当初你率领族人进攻亚天氏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是我错了。” “唉！”洛东看着族长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他叹了一口气，忿忿地掉头走出了房门。 洛东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情形，周围到处晃动着亚天氏武士耀武扬威的身影，自己的那些族人趴在泥地里冲着那些武士苦苦哀求，然后被人拳打脚踢驱赶开来，像狗一样满地打滚，哭嚎哀求。洛东心里惶急，浑身禁不住地打颤。 “我们临泉族要灭族啦！”洛东站在空地上，泪流满面。他伸开双臂，仰望天空，悲愤地高呼。“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老东西，嚎什么嚎！”一旁的亚天氏武士见状立即气势汹汹地朝他扑了过来。 洛东听到叫骂扭头看向那人。“我跟你拼了！”他咬牙切齿地朝着那名亚天氏武士扑了上去。 那个亚天氏武士乍一看到洛东那骇人的面目，心里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老东西，你不想活了。”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人看在眼里，全都惊呆了。 不知道洛东哪里来的力量，他居然轻易地把那个亚天氏武士打倒在地，还顺手夺了他的武器。 洛东用夺过的刀割断了绑缚自己族人的绳索，冲着他们大声催促。“跑，快跑！” 年轻的族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纷纷夺路而逃。 周围的亚天氏武士见状，连忙朝着洛东冲了过来。 “跑！快跑！”洛东见状，他毫不畏惧，一边催促自己的族人快跑，一边迎向那些亚天氏武士，想要拦住他们，为自己那些族人逃跑争取时间。 族人们飞奔着跑向村外，一名族人扭头看到一名亚天氏武士手执长矛狠狠地捅进洛东的胸口，洛东痛苦地惨叫着倒下，随后又有一大群亚天氏武士一拥而上，纷纷将手中长矛向着洛东身上乱刺乱扎。 “洛东老师。”那名族人惊叫着停下脚步。 “跑！快跑！别回头！”洛东口中溢血，大声催促。那名族人含泪跑远。洛东看着自己族人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倒在血泊之中。 夜幕降临，山中一片死寂。 亚天氏人肆意掳掠之后终于心满意足满载而归。村落里只剩残垣断壁，四下里看不到往日的炊烟和篝火，更听不到儿童的嬉戏和族人的欢歌笑语。 树林里，一群劫后余生的临泉族人饥肠辘辘默默围坐一起。 “完了，咱们临泉族全完了。” “洛东老师也死了。” 黑暗中传来悲愤的抽泣声。 梁小天呆呆地坐在人群中，他的心里和众人一样充满了无助和失落。他想过要反抗，但知道无济于事，不仅如此，他怕自己的反抗会遭致亚天氏更猛烈的报复，造成更多的死伤。 “你们都在这里傻坐着干什么？”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略带责备的声音。 众人听到声音熟悉，诧异地扭过头去。 “虽龙？！”有人惊讶地认出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失声叫道。“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虽龙站在黑暗中耸了耸肩，无声地笑笑。 “你——，你不是死了吗？”有人怯生生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人是鬼？” “如果我是鬼，你们会害怕吗？”虽龙问道。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好兄弟。” “好兄弟！”黑暗中虽龙似乎被感动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你真的是鬼？” “当然不是！我没事，我好好地活着。”虽龙说着话，他走上一步，紧紧地的抓住一个族人的臂膀。那个族人感受到虽龙那强有力的手掌以及从他的手掌上传来的温暖，他再无疑惑，高兴地惊叫起来。“虽龙，你真的没死？你还活着？” “我当然活着。”虽龙用力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我们明明看见你——，看见你——”有人疑惑地说道。 “看到我被沉塘了。”虽龙笑笑。“但是你们看到我的尸体了吗？” “没有。但是我们看到潭中出现一条巨龙。我们以为你被巨龙吃掉了。” “巨龙？”听到这里，虽龙也感到疑惑了。对于自己沉塘之后发生的一些事，他自己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别说这么多了，虽龙，你活着就好。”梁小天在一旁看到这一切，上前说道。 “小天，你也在这里。”虽龙这才发现梁小天，两人高兴地拥抱了一下。 “虽龙，既然你没事，这些天你都躲在哪儿？”梁小天追问道。“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 “我不是露面了嘛。”虽龙淡淡一笑说道。 “你知不知道族里出了大事？” “我知道。” “那群亚天氏人太欺负人了，他们在村中掳掠人口，抢劫财物，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简直不想给我们族人留下活路。” 众人七嘴八舌说道，见到了虽龙他们仿佛有了主心骨。虽龙性格剽悍，为人一向有主见，深得同族的信服。 “亚天氏人这次确实做得过分了。” “虽龙，那你快想想办法吧。”一名族人眼巴巴地看着虽龙，眼眸映着月光在黑暗中闪烁着希翼的光芒。“现在族长不管事了，洛东老师也死了，村子里只留下一些老幼妇孺，大部分青壮男子全部被亚天氏给抓去做了奴隶，我们都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那些亚天氏人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一定还会回来抓我们的。” “什么？洛东老师死了？”听到这个消息，虽龙显得很是吃惊。 “今天他为了救我们，只身挡住了追来的亚天氏人，结果被那些亚天氏族人给杀死了。”有人说着话，人群中再次传出小声的抽泣声。 “该死！”虽龙恨恨说道。 “那么族长呢？”隔了半晌，虽龙再次开口，这一次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己经充满了怒火。“他都干了些什么？” “这个老混蛋。他现在就是在等死。他已经不配做咱们的族长，自从那一战之后他就被吓破了胆，说话做事处处向着亚天氏，卑躬屈膝。这个软骨头把我们临泉族的脸都丢尽了！”有人忿忿地说道。 “老混蛋！” “他为什么不去死。” 一提到族长，人群中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阵咒骂声。 “族长现在在哪里？”虽龙的眼中闪出忿恨的光芒。 “他还好好地躲在他那间大屋子里。” “走！咱们找他去，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虽龙忿忿地说道，把手一挥，大步朝前走去。 第138章 族长之死 第138章 族长之死 众人跟着虽龙朝部落公所走去，一群人来到门口，虽龙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吩咐周围的族人留在外面，他独自一人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老朽气息，族长和几个族中长老全都坐在里边，全都愁眉苦脸，一筹莫展。意识到门外有人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你——，你是——”长老们乍一看到虽龙，全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虽龙两眼喷射着仇恨的怒火，他傲然站在族长和长老们的面前，一脸冷笑。 “你——，你想干什么？”一个长老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喝问道。“谁让你进来的？这里也是你能随便进来的？”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虽龙露出得意的狞笑。 长老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立即被族长阻止。族长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都退出屋子。“我要和虽龙单独说话，你们全都出去。” “族长——”一名长老感到有些担心，但是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就受到了厉声斥责。“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长老们像一群受惊的小鸡，鱼贯地钻出了门。 “你来了。”族长环顾四周，看到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他这才开始重新审视打量虽龙。他态度平静，似乎早就知道虽龙会来。 “没想到吧？”虽龙并没有注意到这其中的微妙，强压心头怒火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不满。”族长说道。 “你把族人带上了绝路。” “你认为是我错了吗？” “你难道不会把脑袋伸出大门去看看，你难道真的没有看到族人们正在忍受的灾难？！还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知道疼？！” 听到虽龙激烈的指责，族长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他的身体因为内心的煎熬而微微颤抖，“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族长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让临泉族变得强大。我搜集上古众神的秘密，练习祖先传承下来的禀赋，想要重新恢复祖先曾经拥有的荣耀。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一直在努力。但是我失败了。我曾经以为自己肩负天命，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是那么自大，那么狂妄。但是——，但是我做了我该做的一切，做了我自认为正确的。我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你把族人们害惨了。” “你是不会明白的。” “你说这种话！你是老糊涂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你忘了身为族长的责任了吗？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你已经不配再当族长！”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临泉族应当与亚天氏重新一战？” “是！我们现在已经别无退路。” “虽龙，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你年轻，有想法。我也曾经年轻过，我也和你一样充满了对未来的理想，梦想着带领族人创造辉煌，走向荣耀。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总有一天会让你碰得头破血流。你要面对现实，现在临泉族确实面临困境，但是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我们忍过了眼前这个关口，事情会有转机的。” “转机？你是在等着那些亚天氏人施舍怜悯吗？亚天氏人把族人全都抓去做了奴隶，你还对他们心存幻想。”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忍耐。你要明白，我们现在没有实力与亚天氏一战。如果继续反抗，惹怒了亚天氏人，恐怕会引来亚天氏更加猛烈的报复，这才是我们临泉族真正的灭顶之灾。” “老混蛋，我和你已经无话可说了。你已经被吓破胆了，你除了像狗一样向亚天氏人摇尾乞怜之外还能干些什么。” 屋子外面的人听着屋里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不由得一个个面面相觑。 突然，一声惨叫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赫然是族长发出的。 屋外所有人听到惨叫全都吓了一跳。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一窝蜂拥进了大门，他们随即被眼前看到的情形给吓呆了。 只见虽龙两眼血红，如同凶神恶煞般地站着，手中握着一把刀子，刀口正在滴血。 族长仰面倒地，胸口一个大大的伤口，血正从那里像喷泉一样汩汩地流出。 “虽龙，你——，你疯了？！”看到眼前这副情形，一名长老又惊又怒，他大叫一声，想要扑上去和虽龙拼命。 “都给我住手。”族长一声大喝阻止了眼前的骚乱。 “虽龙。”族长掉头看着虽龙，强忍剧痛喘着粗气说道：“我不恨你，更不会怪你。我理解你，包括你们大家所有的心情。也许——，也许我真的是老了。咱们临泉族的未来还是要由你们年轻人来掌握。临泉族走到目前的困境我确实也有责任。你们听着——”族长说着话，他挣扎着提高嗓音，鲜血随着他的喘息不断地从他的嘴里喷溅出来。“从现在开始，临泉族族长之位就传给虽龙！” 听到族长突然宣布这个决定，所有人再次震惊了。 “族长——”一个长老不知所措地想要提醒族长，怀疑族长伤得太重脑子糊涂了。“虽龙以下犯上，他把你——” “我没有犯糊涂。”族长厉声打断长老的话语。“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族长喉头发出沉重的喘息声，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煞白，额头更是沁出一层厚厚的汗珠。“虽龙，一直以来，你和梁小天同样都是我属意的未来继承人，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们。小天十分聪明，很有天赋，但是可惜，他太文弱了，没有作为领袖的那种气势。而你虽龙则不同，你性格剽悍，为人有主见，天生就拥有一种领袖的气势，身边总有一群追随你的人。要不是因为发生了你杀死飞翼军的事我不得不把你沉塘，我可能已经把族长之位传给你了。我老了，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早就想从族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自从你失踪之后我心里充满了失落，我不知道自己该把族长之位传给谁，族中没有人再能担此大任。好在你终于又活着回来了，现在，我终于可以没有任何遗憾了。” 听到族长这临死前发出的肺腑之言，虽龙也被惊呆了。他脸色动容，手里一松，铮地一声，手里握着的刀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 “小天。”族长转动眼珠，目光落在站在虽龙身后的梁小天身上。“你和虽龙都是我十分看好的人。虽龙为人有主见，能够压服众人，是个天生的领袖。但是他有个明显的缺陷，那就是性格太过刚烈，我担心他遇事不会转寰。你聪明灵巧，你们两个正好性格互补，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往后族中有事，我希望你们俩个人一起商量，凡事你要多给虽龙出出主意，多提醒提醒他。临泉族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们俩人了。” 梁小天眼中噙泪，用力地点头。所有的族人中他最明白族长对虽龙的用意。 看到梁小天点头，族长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屋子里又是一片骚乱，众人开始忙碌着为族长处理后事。 梁小天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虽龙一个人独自站在大门外的空地上，呆呆地出神。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映出虽龙那高大魁梧的身影。 “虽龙。”梁小天走到虽龙身后，轻声打了个招呼。 虽龙扭头看了看梁小天，微微点头。 “这些天你究竟躲在哪里，怎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怎么突然又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都有多担心你？”梁小天满腹狐疑地问道。 虽龙淡淡一笑，默不吭声扭过头去。 梁小天看着虽龙的背影，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感觉虽龙变了。 眼前的虽龙虽然相貌依旧，但是整个人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处处都透露着与以往的不同。此时的他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自信，眉宇间少了以往那种少不更事的青涩，多了一份世故和稳重。要是换作往常，虽龙早就要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心里藏着的小秘密全都一五一十地说给梁小天听。可是现在他变了，他变得很有城府，让人感觉莫测高深。 梁小天不禁心里暗暗猜疑，不知道这些天虽龙到底遭遇了什么。 梁小天忍不住抬头仰望明月。 不知道天界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梁小天知道现在天空城正在经历一场大乱。绿蛾跟着梁小天一起回到临泉族山中，俩人始终和天空城保持着联系，天界现在也很不太平。 眼前诸事纷至沓来，毫无头绪，梁小天正感到心头一团乱麻。“小天，咱们不能等。”他突然听到虽龙沉声说道。 “你说什么？”梁小天愣了一下。 “咱们必须马上行动，把被掳走的族人救出来。那些亚天氏武士他们掳掠了这么多财物，还要押送咱们的族人，他们一定走不远，我相信他们一定还在半路上。咱们现在就召集人手，马上追上去，一定可以救出咱们的族人。” “你是说——现在？！”梁小天听了不禁动容。他回头打量一下身后，又感到有些犹豫，“但是族长刚死，他的丧事还没处理呢。” “没工夫考虑死人了。”虽龙不耐烦地说道：“咱们先解决活人的事要紧。事不宜迟，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又有多少族人会死去。” “好！”梁小天被虽龙的气势感染，慨然点头。 族人们很快被召集到一起，当他们听虽龙说起要连夜去解救族人时全都惊喜万分。虽然知道此去凶险，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 虽龙领着族人沿着山路急急地尾随亚天氏人追去。 虽龙没有猜错，亚天氏人在临泉族中掳掠了众多的财物和人口，一路行动迟缓，果然没能走出多远。当晚那些亚天氏人在一处山中宿营。 熊熊的篝火照亮了整个山谷，火光映照下到处是晃动的人影。亚天氏人围着篝火狂喝滥饮，狂笑声随着山风远远地飘荡。 虽龙领着自己的族人躲在暗中，看着那些亚天氏人狂欢，心中暗暗盘算着该怎么下手。 亚天氏人得意忘形，压根就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是危险。 第139章 乘胜追击 第139章 乘胜追击 夜深了，营地里变得一片寂静。喝得烂醉如泥的亚天氏人一个个东倒西歪呼呼大睡，就连那些在外围负责放哨警戒的士卒也都打起了瞌睡。只有篝火依旧在熊熊燃烧。 那些被掳掠的临泉族族人像牲口一样被圈在角落里。他们突然看到眼前火光中晃过一又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们认出了自己的族人，不禁全都喜出望外。 “杀！一个活口都不要留。”虽龙解救了被掳的族人，然后恶狠狠地下令。 屠戮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进行着，亚天氏人在睡梦中全都做了刀下亡魂。 “虽龙，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解决了眼前的这些亚天氏人，族人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虽龙。“是不是撤回族里？” “咱们现在还不能回去。”虽龙打量了一下四周，冷静地说道：“天马上就要亮了。亚天氏人很快就会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到时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必然会纠集人手大举进攻，说不定烈帝的飞翼军也会去而复返，那咱们就危险了。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们还没有缓过神来，咱们出其不意，杀出山外，进攻亚天氏王城！” “好主意！”在场所有人听得热血沸腾。他们早就对亚天氏人恨之入骨，如今又被逼得没有退路，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杀进亚天氏王城，一雪前耻。 虽龙于是领着自己的族人连夜向山外赶去。 天色蒙蒙亮。亚天氏王城上巡逻的士兵看到城外来了一大群人。“什么人？”一名士兵连忙大声喝问。 “自己人。”城下传来清晰的回答。“我们刚从临泉族回来，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城头上的士兵向下张望打量。天色未明，看不清城下面那些人的面容相貌，只能依稀看到那些人的穿着打扮确实是自己的族人。守城士兵没有起疑，城上传来绞索转动的声音，城门的吊桥开始缓缓地放下。随着吊桥轰然一声落地。城外的士兵一拥而入。 “好像不大对劲。”一个守城的士兵心中隐隐猜疑。 可惜，他的醒悟来得太迟。就在这名士兵刚刚发出疑问，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恐怖的咆哮声。士兵扭头看去，惊恐地看到身后冒出一头巨大的狂兽。 熊罴猛地一掌拍出，这名士兵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身形倒飞出去，脑袋血淋淋地被拍得只剩下了半个。 亚天氏王城里登时一片大乱，浓烟四起，喊杀声阵阵，到处传来狂兽的咆哮声。 “呯”地一声巨响，虽龙领着一群人直扑王宫，一脚踹开了大门。 王宫里一群侍女惊恐地搂抱在一起，看着这群从外面闯进来的异族人。 “你们的王呢？”虽龙走进大殿，他瞪着血红的两眼扫视四周。 一名侍女战战兢兢地朝一侧开着的大门指了指。 正在这时，只见一名族人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禀报：“虽龙，刚才有人看到亚天氏的王领着一大群人匆匆地从北门出了城，要不要马上派人去追。” “算他走运。”虽龙冷笑。 大战过后城中到处都是尸体，残垣断壁之间溅满了触目惊心的鲜血。一些亚天氏人在临泉族武士的监视下正在吃力地搬运清理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和血腥的气息。街头上只见一些手持武器的临泉族人成群结队到处乱窜，挨家挨户进进出出，搜索财物，时不时可以听到女人的惨叫和男人得意的狂笑。 虽龙坐在王宫大殿里那个原本属于亚天氏王的王座上。他头戴王冠，身穿王袍，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亚天氏舞女们在殿中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周围是一群临泉族人正在围观，每个族人的面前堆满了美酒和佳肴。他们一边吃喝，一边说笑，举止粗鲁。 梁小天走进大殿，看到眼前的样子，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亚天氏的王宫高大雄伟，地面上铺着平整的石板，墙上装饰着精致的浮雕，殿内的梁柱用五彩的颜料绘就，雕梁画栋，极其精美，看着眼前的情形，感觉就像是抖开锦被却发现里面掉出一窝老鼠一样，有一种被糟踏了的感觉。 “小天，你怎么才来？”虽龙放下手中的酒杯笑吟吟地冲着梁小天说道。“你看，我们都喝了大半天了。这里有丰盛的食物，有你从没有听到过的音乐，还有这么多温柔的美女。来，赶紧坐到我身边来，我的朋友，让我们一起举杯畅饮，庆祝这个胜利的日子。” “虽龙，可以停止杀戮了。”梁小天不为所动，认真地看着虽龙。 “怎么啦？”虽龙奇怪地问道。 “战事已经结束了。亚天氏的王已经逃出了王城。现在城里留下来的只是一些普通的族人。刚才我走过街头，看到我们的族人正在城中到处搜掠财物，肆意破坏，他们欺凌妇女，稍有不如意就随便杀人，已经有很多无辜的人丧命了。” “你觉得这么做不对吗？”虽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两眼紧紧地盯着梁小天。“是我下令这么做的。” “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 “你别忘了，这里是亚天氏的王城！你别忘了那些亚天氏人之前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族人的。这些丰盛的食物，这些绫罗绸缎，都是他们之前从我们临泉族人的手里搜刮去的，我现在把这些要回来这很正常！不！我不光要把之前失去的全都要回来，我还要他们加倍的赔偿！” 大殿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梁小天的身上。 梁小天愣愣地看着虽龙，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的目光，仿佛突然之间不认识眼前的虽龙了。 “别这么看着我。小天。我知道你为人善良，但是善良有时并不是优点。”虽龙冷冷一笑说道：“面对敌人，不能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是会坏事的。咱们是好朋友，不要为了这种小事伤了咱们的和气。来！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我知道，在攻城的时候你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对了，我还听说，有人看到了你的变身。你是什么时候掌握这种属于咱们临泉族人的禀赋的。” “我也看到了你的变身。”梁小天勉强笑着说道。 “哈哈，这就对了嘛。既然是好兄弟，坐下来陪我喝一杯。”虽龙冲着梁小天举起酒杯。 “不了。”梁小天淡淡说道：“亚天氏的王已经逃出了王城，下落不明。现在城头上守备薄弱，我想去察看一下，防备敌人随时回来偷袭。” “这样也好。”虽龙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梁小天转身就要离去，只听虽龙在身后把他叫住。“小天，你还记得族长临死前说过的话吗？他说咱们俩个人性格互补，如果能够好好合作，一定能让咱们临泉族强盛起来的。” 梁小天身形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大殿。 第140章 筹划算计 第140章 筹划算计 大殿里的歌舞还在继续。 梁小天独自站在城头上，两眼望着远方，此时他回想之前在城中看到的种种情形，心情复杂，陷入深思。 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冒出一个小黑点。随着一阵晃动，那个小黑点变得越来越大，终于依稀可以看到它的模样。 那是一个彪悍的亚天氏武士，骑着一匹骏马。只见他纵马狂奔，转眼就到了城下，这名骑手在城下收住缰绳，手里高举着武器，冲着城头上做着挑衅的动作。 几支箭矢立即从城头上射了下去。但是那个亚天氏武士站在射程之外，所有的箭矢都没能伤到他。 那个亚天氏武士在城下纵马兜了几圈，耀武扬威地叫骂了一阵，然后掉头纵马朝着来路又狂奔而去。 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那一人一马转眼又化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里。 “他这是在干什么？”城上的几个临泉族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大家小心了。”那个亚天氏武士的到来把梁小天从沉思里重新拉回到现实。他快步走到众人之中，大声说道：“那是一个亚天氏人的斥候，他是来察看虚实的。看情形，亚天氏的王就在附近不远处，很可能他们正在组织军队，准备反攻。大家赶紧准备，发出警报，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开始。” 梁小天的话立即引起一阵骚动，临泉氏族人们听得如梦初醒，连忙敲响战鼓，吹起号角。虽龙听到警报立即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梁小天看着虽龙吃惊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没有喝醉？” “喝醉？！”虽龙笑了起来。“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我哪有那么容易喝醉。实话告诉你，刚才的一切都是我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哦？为什么？” “为什么？亚天氏族人众多，此番咱们虽然攻进了他们的王城，但是他们的王却逃走了。我猜测亚天氏王一定会不甘心失败，正在到处纠集人手准备反攻。我故意做出假象，让那些亚天氏人误以为我得意忘形毫无防备，又在城中奸淫掳掠，让亚天氏人心存愤恨。那些亚天氏人必定以为有机可乘急于求成。我就在这里严阵以待，到时彻底将他们一举击溃。” 梁小天听到虽龙这番算计，既是吃惊又是佩服。 “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虽龙亲热地拍拍梁小天的肩膀。“小天，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希望任何时候我也是你最能信任的人。” 清脆的马蹄声在山路上响起，惊起一群群鸟雀。亚天氏骑士一路纵马狂奔，转眼就奔出数十里，眼前群山夹峙之间的一片空地里突然现出一片庞大的营寨。营寨里人喊马厮，旗幡招展，众多的战士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骑士一人一骑奔入营寨，径直来到中军大帐前。他翻身下马，不顾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掀帘进了大帐。 “报！” 大帐里陈设简单，有几个人正簇拥在一张桌案前查看一张摊开着的羊皮地图，彼此小声地说着什么。听到那名骑士进来，这些人全都抬起头来。 “诸位大王。”骑士进了大帐，冲着眼前那几个人躬身行礼，大声说道：“小人奉命查探王城状况。马不停蹄，直驱王城脚下，一路上碰上许多从城中逃出的族人。听他们说起，临泉族人自从进了王城，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听说之前临泉族内部起了内讧，因为对族长不满，一个叫作虽龙的人杀死了原来的老族长，被众人拥立为新的族长。如今就是这个虽龙带着临泉氏族人攻下亚天氏王城。这个虽龙进城之后领着一大群人住在王宫之中，整天饮宴淫乐。小人在王城城外看到城中守备空虚，城头只有少数一些临泉族武士在了望看守。” “城中现在一共有多少临泉族人？” “据说只有三千多人。” 听到那名骑士的禀报，大帐内那几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 “再探。”其中一人冲着那名骑士挥手吩咐道。 “遵命。”骑士匆匆走出大帐，顾不上喝口水，大汗淋漓地翻身上马，奔驰出了营地。 “现在的情形你们觉得怎么样？”大帐内那几个人看着骑士匆匆消失的背影，彼此继续交谈。 这几个人彼此服饰不尽相同。但是一个个衣着华贵，手握玉钺，身上佩戴着贵重的玉饰，举手投足间凛然有不可侵犯之威，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其中一个人正是亚天氏的王。 眼前这几个人正是附近几个部落的首领。 亚天氏人长年生活在这片区域，与周边各个部落之间免不了彼此互有通婚，长年累月下来，亚天氏和附近这几个部落彼此都结成了姻亲。 当日虽龙率领族人攻进了亚天氏的王城，亚天氏的王在王宫中听到城里发生骚动，意识到不妙，急忙带着手下匆匆逃出了城。他一时无处可去，流落荒野，一边收集失散逃亡的部众，一边派人四处向这些往日交好的部落求助。 好在这几个部落的首领全都很讲义气，听说亚天氏有难，一个个义愤填膺，表示要替亚天氏讨回公道。这些部族彼此相互距离并不遥远，很快各自带着部族精锐赶来，于是便在这个山谷中扎下营寨，一边派出哨探察看亚天氏王城中的动静，一边畴谋策划，商议进攻之事。 “可恶！”亚天氏的王听到刚刚得到的消息，他的脸气得铁青，额头青筋直跳，两眼冒出忿怒的寒光。“我真是后悔之前太过仁慈，才留下现在这个大患，现在他们吃我的，喝我的，睡在我的宫廷里，糟踏我的女人，蹂躏我的族人，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光那些临泉族人。” “老兄，你消消气。”一旁的卜有氏族长看到亚天氏的王气成这副样子，连忙劝道：“事已至此，你就想开些吧。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是啊，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把这些临泉族人赶出你的王城，把失去的一切全都夺回来。” “那就多谢各位了。这一回我一定要把这些临泉族赶尽杀绝！让他们灭族！”亚天氏的王恨恨地说道。 “老兄，我们这回替你卖力，等事成之后，你可别忘了谢我们呀。” “那是一定的。”亚天氏的王连连点头。 “那你说，我们替你这么卖力，你该怎么谢我们？” “只要你们能助我夺回王城，金玉币帛，只要我有的，任凭你们拿，我绝不吝惜。还有——”亚天氏的王眼珠一转，一脸的坏笑。“你们知道吗？临泉族的男人虽然粗野，但是女人一个个长得都很不错哟。” 大帐里发出一阵狂笑。 “好！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咱们现在说正事。我刚才听说，现在王城里驻扎着三千人的临泉族族人？” “没错。”亚天氏的王点点头说道：“这是我的那些从城里逃出来的族人带回来的消息，绝对不会错。临泉族生活在山中，穷山恶水，靠天吃饭，收获不丰，养活不了许多人，所以他们部族的人丁一向稀少。三千多人，那已经是临泉族所有的力量了。如今咱们集合几个部落的力量，虽然仓促，但少说也有二三万人马，对付这区区三千多人的临泉族，足够了。”亚天氏的王为了打消那几个人的顾虑，极力贬低临泉族。 “但是我听说临泉族民风凶悍，之前你们亚天氏曾经在他们手里吃过大亏，要不是有烈帝派出飞翼军及时插手，你们亚天氏早就被临泉族灭族了。” 一番话说得亚天氏的王满脸通红。“胡说。”他大声争辩道：“临泉族的族人再厉害，难不能他们长着三头六臂。我告诉你们，那就是一群在山沟里打转的刁民，靠着打猎练就的狡猾无耻地骗取了我的族人的信任，诈开了城门，袭击了我的王城。但是你们放心，我现在已经彻底对他们死心了，绝不会再轻易上他们的当了！” 一番话说得另外几位首领连连点头。 第141章 飞翼军的覆灭 第141章 飞翼军的覆灭 “咚！咚咚。” 城外远处隐隐有鼓声传来。 鼓声幽远，仿佛来自神秘的异界，让人听了不禁心底为之震颤。 天刚蒙蒙亮，大地沉浸在隔夜的雾气之中。城头上负责守卫的临泉氏族人听到动静开始骚动起来。“他们来了！一定是那些亚天氏人。”他们瞪大眼睛努力向城外张望，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虽龙听到禀报，两眼灼灼发光，看上去就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神情显得很是亢奋。“很好，他们终于来了！我都等得快不耐烦了。” 城外的鼓声越来越清晰，大雾依旧弥漫，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一些人影像孤魂野鬼一样地在雾气中穿梭游荡，时隐时现。 “这些可恶的亚天氏人！懦夫！胆小鬼！他们打算趁着这大雾弥漫的时候偷袭咱们！大家都沉住气，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出战！”虽龙大声说道。 太阳渐渐升上山顶，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的时候，大地上的雾气终于开始消散。 薄雾中，城头上的临泉族人看清了城外的情况，他们大吃一惊。一支庞大的军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城外的空地上旗幡招展，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战士，看人数少说也有两三万人，已经列好了阵势。几名衣着华贵部落首领模样的人得意洋洋地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正彼此说笑着用手对城头上的临泉族族人们指指点点，神色间显得很是轻蔑。 “虽龙，怎么办。”一个族人显得有些沉不住气。虽然早就知道亚天氏王一定会反扑，但眼前看到的还是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他们人太多，至少有数万人，而我们只有三千多人。而且城外似乎不止是亚天氏的人，看那旗号和服饰，亚天氏似乎还请来了援军，有好几个部落都站在了他们那一边。” 虽龙打量着城外镇定自若，转身冲着身边的族人大声说道：“大家忘了亚天氏人是怎么欺负咱们的族人的吗？大家还能忍受亚天氏人的继续欺凌吗？” “不！”族人们振臂高呼。 “很好。”虽龙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继续大声说道：“咱们临泉族人是天生的猎人！猎人就是要降伏猎物，让猎物在你面前瑟瑟发抖。城外的亚天氏人，他们懒惰、虚荣、怯懦，他们习惯了安逸，早就忘记了祖先的禀赋。上一次，要不是有烈帝这个混蛋帮着他们，亚天氏早就已经臣服在咱们脚下了，现在，这群卑懦的亚天氏人不知又从哪里找来了帮手。你们说，面对一群羊，猛虎有必要感到害怕吗？” “不！” “好，那就去战斗。族人们，施展你们的禀赋，让城外那群羊在你们面前瑟瑟发抖吧！” “战斗！战斗！”族人们群情亢奋，围着虽龙振臂高呼。 “小天，你看到了吗？你之前还在对我心存怨恨，觉得我不该那样对待亚天氏族人。可是别人未必会领你的情。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永远不要忘了这一点。”虽龙扭头对梁小天说道。 “打开城门！”虽龙大叫一声。城门的绞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吊桥轰然着地。临泉氏族人像一群出洞的猛虎冲了出去。 “准备战斗。”城外的那几个部落首领显然没想到临泉族人还敢出城应战，显得有些意外和慌乱，仓促中有人急忙下令。 虽龙手执长矛，咬牙切齿，快步奔跑在最前面，冲着亚天氏的王直扑而去。 “来吧！你这个懦夫，今天就让咱们一对一见个高下。”他就地一滚，化身成为一头巨大的熊罴。亚天氏王见状吓得肝胆俱裂。他转身朝着后面的人堆里钻了进去。 “混蛋！懦夫！”虽龙见状气得两眼冒火。他紧追不舍，呯呯数掌拍飞了几个挡路的战士，跟着冲进了阵中。 临泉族人纷纷化身熊罴，狂吼着冲进阵中，挥掌一阵拍击，人影一片乱飞。 亚天氏的族徽和王旗在混乱中晃动着倒地，然后被四处逃散的亚天氏族人踩在了脚下。 恐惧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漫延，转眼之间，联军土崩瓦解。几个部落首领各自带着自己的族人四散逃亡。 虽龙带着族人们一阵追杀，直追出数十里，这才收兵。 这一场战役临泉氏斩杀联军五千多人，缴获颇丰。族人们不仅打出了气势树立了信心，更是对虽龙心生敬佩衷心拥戴。 几名部落首领跑出老远，看到虽龙不再追来，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他们收拢残兵，聚在一起商议。 “临泉族凶蛮狡猾，如今咱们的军队失利，士气沮丧，我看这种时候咱们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那些临泉族人。”个说话的部落首领显然被刚才经历的战斗吓怕了。 “这怎么行。”亚天氏的王听得不由大急：“说好了帮我的，现在临泉族的人还占着我的王城，你们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我们想管，可也得有命管才行。” “诸位，咱们这次战斗已经向临泉族表明了立场，临泉族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这些人七嘴八舌一时拿不定主意。“诸位依我看，这件事还得请烈帝出马，只要烈帝的飞翼军一到，不怕那些临泉族人不俯首帖耳。”这时只听其中一个部落首领说道。 “这个办法好。”所有人听得全都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天空中飞马嘶鸣，飞翼军像云雾一样遮天蔽日而来，箭如雨下。 与此同时，城墙外重新聚集起来的几个部落配合飞翼军合力向王城再次发起进攻。因为看到有飞翼军给自己撑腰，这些部落的战士显得有恃无恐，骁勇凶悍。 清脆的兵刃交击声响彻四野，惨叫声不绝于耳。 临泉氏族人在城外和天空的联合攻击下纷纷倒下，死伤惨重。城防岌岌可危。 一个临泉族族人挥刀砍翻了几个从城墙外面攀爬上来的战士，他两眼冒火，四处搜寻。“虽龙呢？看到虽龙了吗？”他大声问道。 一旁的族人一边浴血奋战，一边摇头。 “这个混蛋！他跑到哪里去了？他不会撇下咱们逃跑了吧？” “不会的，虽龙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他人呢？” “我不知道。也许——，也许他受伤了，倒在什么地方了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每个临泉族人的心头。 从城墙外面攀爬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 “和他们拼了！死也不做奴隶！” 眼看防御就要崩溃，这些临泉族人毫不屈服，继续奋战。 远处突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山摇地动。一个高大的身影随着巨响从一座山丘后面冒了出来。 交战双方察觉到异样，齐齐掉头看去，他们立即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惊恐大叫。 那是一个高大的人形怪物，足有数丈之高，通体火红，身形魁梧，随着它挪动步伐，每一脚踩下都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它那巨大的身体很快完全展露在所有人面前，浑身沐浴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怪物朝着战场方向移动而来，交战双方看得全都惊呆了，不知不觉全都停了下来。这时只见那巨大的怪物开始加快脚步，轰轰轰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密集，怪物迅速冲进了战场。 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 “快跑！”城外的部落联军这时才醒悟过来。 “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脚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深深陷入泥土之中。 几个来不及躲闪的联军战士瞬间被这个巨大的脚掌踩住。怪物抬腿连跺，随着那两个巨大的脚掌不断地抬起落下，地面上多了一滩滩鲜红的印记。那是联军战士的尸体，但全都已血肉模糊无法辨认。 联军士兵惊恐万状，瞬间溃不成军。 城头上的临泉族人看出端倪，意识到眼前这个巨大的人形怪物是在帮助己方，不禁个个欢喜雀跃。转眼之间攻上城头的联军战士全都被消灭干净。 天空中的飞翼军同样看到了这个怪物，他们立即成群结队掉头向它扑去。 利箭像雨点一样射向那个怪物，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但是那个怪物毫不在乎，它的身体坚逾钢铁，这些利箭射在它身上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纷纷折断，掉落在地。 飞翼军的士兵见利箭不起作用，于是撇下手中的弓箭，拔出随身的长矛和佩刀，向着这个人形怪物再次发起进攻。 “嗥。”半空中传来怪物忿怒的吼声。它显然被激怒了。 巨大的声响如同晴天霹雳，许多首当其冲的飞翼军士兵在强大的声波中纷纷跌落。更多的天马受惊，嘶叫着拼命逃散。 怪物眼中迸射出如同雷电一样的愤怒目光。它施展身形，抡开巨掌，呼地一掌向着围绕在他身边飞翔进攻的飞翼军横扫而去。随着呯呯呯一连串巨响，天空中血光迸现，人的惨叫和马的悲嘶纷纷传来。这个怪物一掌之力威力惊人，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纷纷倒飞出去。 飞翼军士卒不愧是烈帝手下训练有素的精锐，面对惨重的伤亡毫不畏惧，继续挥舞兵刃不断地向那个人形怪物发起进攻。 但他们终究还是挡不住铁巨人的铁掌，纷纷倒下， 大战持续了数个时辰之后终于结束了。城外的平原上变得空空荡荡。铁巨人如同小山一样挺立着不动，神情冷傲。它的身上溅满了鲜血，乍看上去就像重新染了一遍颜色一般。在它的脚下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 “啊！这情形我仿佛似曾相识！”城头上的梁小天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情形立即让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曾做过的一个怪梦。“梁小天！天地大劫即将再次来临。你准备好了吗？”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回荡。梁小天心头一颤：“难道这真的就是我的宿命？！” 是役，飞翼军全军覆没。 第142章 旧友相逢 第142章 旧友相逢 城头上的临泉族族人看得惊呆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胜利，他们甚至忘了欢呼庆祝。 “族人们，你们都傻了吗？欢呼胜利吧。”一个响亮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虽龙？！那是虽龙的声音？”一些族人听出虽龙的声音，交头接耳疑惑地说道。“他在哪里？” 他们东张西望，可是始终找不到虽龙的踪影。 “别找了，我就在这里。”随着虽龙那熟悉的话音，临泉族人看到眼前那个人形怪物转过身来，冲着他们挥手致意。“我就是虽龙。” “虽龙！竟然是他！”临泉族人们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眼前这个巨大的人形怪物竟然就是虽龙的化身。 城头上爆发出临泉族族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一道绚丽的光芒从铁巨人胸口射了出来，照射在城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顺着这道光芒从那个铁巨人的胸口冒了出来，稳稳地向城头飘落。 光影一闪而没，虽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族人之中。 “虽龙，到底发生了什么？”梁小天正站在虽龙面前，见状忍不住追问。 “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众神的秘密，获得了上古之战时神灵遗留的宝物——夸父机甲。我们临泉族人现在已经获得了只有上古神灵才能拥有的强大力量。” 族人们再次发出欢呼。 “小天，我要你在族人中替我找八十个人，包括你在内，我要最聪明，最机灵，最勇敢的族人。” “你想干什么？” “我要组成一支庞大的机甲战队，从此以后，咱们临泉族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了。” “啪！”一声脆响，烈帝一掌重重地拍在几案上。 飞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崇源，朝野上下倍感震惊。 一旁的侍臣看到烈帝发怒，吓得头都不敢抬。 “这个临泉族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飞翼军如此惨败？！” “帝，小臣已经打听清楚了。听说这个临泉族一向与亚天氏有宿仇，之前双方交战，被飞翼军镇压，临泉氏一直对帝怀恨在心。这次是一个叫作虽龙的人杀死了族中的老族长被族人拥戴为王，为的就是复仇。听说这个虽龙因为奇遇偶然间获得了上古神灵的神器，是以飞翼军不敌。”侍臣战战兢兢说道。 “虽龙？！这个名字朕听着怎么感觉有些耳熟。”烈帝疑惑地说道。 “帝说得没错。帝还记得之前逃走的那个奴隶吗？” “你说的可是那个预言中的“山与海之王”？”烈帝顿时想了起来。 “没错！就是他。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他是亚天氏人，其实这个人真正的身份是临泉氏族人。” 烈帝听得一阵愕然。 朝堂上正在激烈辩论，烈帝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听着双方各执一词。临泉氏竟敢以下犯上，群臣一致认为不能放任自流，而是应该立即将其镇压，否则必成大患。辩论的分歧主要集中在该如何镇压。一方认为可以调派就近实力雄厚的部落前去镇压，一派认为必须由朝中大将亲自前往镇压。大冢宰思谋最为周全，建议先不必急着出兵。“如今情况未明，就连飞翼军尚且不是对手，贸然出兵只怕会白白遭受损失，不如先摸清情况再说。”烈帝听得有理，于是颁布悬赏令发往四海八荒，许以重利悬赏虽龙和族中首脑的人头，有能够获得临泉族中重要情报的也有奖赏。 亚天氏王城外的荒野中突然人影绰绰，变得热闹起来。四海八荒的秘术师纷纷闻讯赶来。这些秘术师平时为了讨生活不惜以身犯险深入魔窟和上古废墟。如今烈帝颁布悬赏，一旦成功不仅能得到重利而且能在四海八荒的同行面前露脸，甚至能在烈帝手下谋个一官半职，相比而言斩杀叛逆虽然有风险，但总比魔窟和上古废墟里的机关来得安全，因此悬赏一出众多秘术师就趋之若鹜，云集而来。 这一点虽龙和他的族人们完全蒙在鼓里。临泉氏攻占亚天氏王城，与周边各部落已成敌对之势。之前那些部落曾经响应亚天氏的王对临泉氏进行了反扑，结果大败而归。之后这些部落变得谨慎起来，严防死守，不敢再来骚扰，但临泉氏也因此与外界隔绝了音讯。 虽龙因为新近攻占亚天氏王城，人心未附，诸事烦多，他听取梁小天的意见，整天忙于处理内部事务，一时无暇顾及其他。 月光下王城城墙外环绕伫立着密密麻麻众多怪异的身影，乍看上去像是一些祭祀用的神像。一个蒙面黑衣人偷偷摸到机甲近前，口中喃喃自语数着数字。“……七十九、八十、八十一。啊？！竟然有八十一台夸父机甲。这么多。”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羡慕而又贪婪的目光。 不知不觉，他靠到了一台机甲的近前。 只听眼前那台机甲发出嗡地一阵闷响。黑暗中只见机甲巨大的脑袋上眼睛部位突然泛出隐隐的红光，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可怖。 “警报！警报！红外探测到不明入侵！警报！警报！”一阵凄厉的警报声立即响彻夜空，远远传了出去。 伴随着这一声声警报声，只听又是咯地一声轻响，机甲身上的一个舱盖弹开。那个黑衣人意识到不妙，下意识一个闪身躲到一边。一道炽烈的粒子束随即从机甲身上激射而出，准确地击中了他刚才站立的地面。 机甲一击未中，缓缓掉头，继续瞄准。与此同时，周围的机甲纷纷被触发防护模式，越来越多的粒子束从各个方位激射而来，警报声也变得越来越嘈杂响亮。 黑衣人施展身法在能量柱中腾挪躲避。 周围黑影幢幢，从附近林子里陆陆续续又冒出一些黑影躲在暗中观察着眼前动静。 几个黑影行动冒失走得太过靠前，立即被机甲的红外侦测系统侦测到，数道粒子束从多个方位齐射而来，那几个黑影没有蒙面黑衣人的身手和好运，被击中之后浑身起火，瞬间尸骨焦黑，散落一地。 “什么人？”远处传来一阵喝问。 王城的城头上人影晃动，虽龙、梁小天听到警报声立即被惊醒，带着一大群人迅速赶了过来。 夸父机甲的身上射出一道道绚丽夺目的白光，每道白光都罩住了城头上的一个人。白光中只见人影腾空而起，被迅速摄入机舱。 夸父机甲关节转动，然后巨大的身形动了起来。“轰”地一声巨响，一台夸父机甲率先重重地跨出了一步。 “嗤！嗤嗤！”这些有人操纵的夸父机甲开始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火力变得更加猛烈，朝着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影发出密集而猛烈的攻击。一道道炽烈的粒子束射中周围的漆黑的山林，伴随着阵阵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山石滚落，树木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 蒙面黑衣人见状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借着周围爆炸产生的光亮可以看到一些人影继续在炮火中跳跃窜纵，灵活地躲避。 “秘术师？！”虽然没看到那些人的面目，但是凭着一眼瞥见的那些黑影显露出来的身手，蒙面黑衣人还是立即认出了这些遭到夸父机甲攻击的人是一群人族的秘术师。“这些秘术师真是胆大妄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蒙面黑衣人喃喃自语，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吱。”虽龙站在自己那架高大的夸父机甲里，他一边迈步向前，一边通过机载设备四处搜索目标。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是机载设备拥有强大的夜视装置，外面的一切在它眼里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红框闪烁，一个目标躲藏在一块巨石后面，正对着虽龙的夸父机甲探头探脑地打量。那人自以为身形隐蔽，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暴露在虽龙的眼中。虽龙通过机甲内部的显示屏不仅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够辨认出那人的相貌，如果虽龙需要，他还可以通过系统放大图像，辨认出对方的每一根头发或者衣服上的纹路。 “吱。”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虽龙转动机载炮塔，随着瞄装镜中的提示信息发出闪烁，虽龙已经将目标锁定。 那个躲在巨石后面的秘术师十分机警，他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突然一闪身从巨石后面冒了出来，几个窜纵落到不远处的另一块巨石后面。 瞄准镜中红光闪烁，炮塔自动转动跟踪瞄准。 正当虽龙手握火控按钮准备射击，突然他心里一颤，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认出了眼前这个秘术师居然正是木族人巢由。 往事立即像潮水般一股脑在虽龙脑海中涌现。 瞄准镜中，木族人巢由正愣愣地打量着虽龙驾驭的机甲，但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更没有认出虽龙。 就在虽龙一愣神的工夫，一旁另一台机甲同样发现了巢由，连忙瞄准锁定了目标。 “住手。”虽龙眼中余光瞥见，他大叫一声，迈开大步冲了上去，“轰”地一拳击中了那具夸父机甲的下颚。那具夸父机甲猝不及防，被打得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身形。他吃惊地看着虽龙，不明白虽龙为什么没来由发这么大的脾气。 “别打啦！都给我住手。”暗夜里传来虽龙响亮的声音。 木族人巢由愣愣地躲在巨石后面，他抬头打量着四周，发现身前身后站满着好几个巨大的夸父机甲，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包围，无路可逃了。 他正感觉奇怪，为什么眼前这些夸父机甲会突然手下留情，选择停火。 他隐约感到那声喝止声听上去很是熟悉。 随着一阵咯咯轻响，机械臂缓缓转动，巢由惊讶地看到眼前站着的这个夸父机甲居然朝着自己躬下身来，同时礼貌地伸出右手。 “你怎么啦？我的朋友，你认不出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巢由突然醒悟过来，他高兴地叫了起来：“你是虽龙。” “是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巢由惊讶地抬头仰望。 “唉，这事说来就话长了。”随着虽龙的话语，只见眼前白光一闪，虽龙的身形出现在巢由的身边。他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被包围的秘术师，问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不错。” 虽龙随即发现眼前这些秘术师中除了巢由之外赫然还有好几个都是之前自己熟悉的秘术师，他们曾一起在独山氏中对抗过黑灵子。此时双方彼此认了出来，全都又惊又喜。 “你们怎么会来？”虽龙问道。 “我们是秘术师呀。”巢由大笑起来，说道：“我们得到烈帝悬赏，说是临泉族叛乱，凡是能斩杀贼首者必有重赏。我们贪图那些赏金，就赶了过来。” “这么说你们都是来杀我的？” “误会！我们压根儿没想到贼首就是你。” “唉——”听到巢由这么说，虽龙不禁神色黯然，他勉强一笑，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城里去说吧。” 宫廷里灯火通明，虽龙和秘术师坐在大殿中，一起举杯欢饮，共叙别后情形。 听到虽龙讲述的那一番遭遇，众秘术师们不禁恍然大悟。 “巢由，还有你们大家伙。”虽龙举起手中酒杯冲着眼前的秘术师致意，说道：“我能够有今天，当初多亏了你们。不然的话只怕我早就死在荒山野岭了。记得我当初离开族人独自在外面闯荡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是你们让我学会了如何面对险恶的环境，是你们让我观察自己的内心发现真正的自我，也是你们教会了我该如何保护自己，更好地生存。” “当初，玉山氏的王不分青红皂白把你抓起来送到了崇源，我们据理力争，还曾到崇源去找过你，但是听说你逃走了，还听说你和魔族的人有瓜葛。。。。。。”巢由说道。 “魔族？我和魔族的人有瓜葛，这样的话别人也许相信，你们也信？！”虽龙打断巢由的话头，嗤之以鼻说道。“别忘了咱们可是在玉山氏一起浴血奋战，对付过魔族妖孽。” “我们自然是不信的。但是有人信啊。外面到处都在传说。还说你将会成为‘山与海之王，屠戮人间造成尸山血海的大魔头’。对了，你这反叛又是怎么回事？” “呯”地一声巨响，虽龙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满是忿怒之色。“我们临泉氏与亚天氏有宿仇，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本来这件事解决起来很简单，就是一对一公平决斗。亚天氏人一向优养惯了，早把祖先的禀赋丢到不知哪儿去了，只会躲在烈帝的羽翼下生活。之前我们临泉氏与亚天氏决战，原本是我们临泉氏赢了，可是烈帝拉偏架帮着亚天氏。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气忿不过杀了几个亚天氏族人就被逼着出走，这才遇上了你们。如今倒好，我们这次又赢了，可是这个烈帝还想出来拉偏架。”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之前都不道。”巢由听了叹息道。“我们就是冲着赏金来的。说真的，这四海八荒中各部落谁没有一些旧芝麻陈谷子的烂账，大家最终都是要凭实力生存。你们临泉氏与亚天氏的恩怨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烈帝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为什么？” “你们和亚天氏之间的恩怨表面是部落的宿仇，但是如今你的行为已经挑战了烈帝的权威。烈帝是绝不允许四海八荒还有一个他掌控不了的部落存在的。以我的经验来看悬赏只是前奏，后面一定还有更多雷霆霹雳的手段，至于究竟会是什么我说不准。你一定要小心。” “烈帝这个混蛋！”虽龙冷笑一声说道：“当初他为了一己之私拉偏架，导致我临泉族几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后来又平白无故给我安上种种罪名，造谣说我是“造成四海八荒尸山血海的大魔王”，甚至说我勾结魔族。事到如今他还在想着怎么编排算计我。这个小人！可惜，我虽龙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毛头小子了。我可不怕他。如果烈帝真要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那我就新账老账和他一起算。” 巢由和一众秘术师看在眼里，面面相觑。 虽龙察觉到这些秘术师的表情，他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既然此行是来杀我的，现在尽可以动手了。” “不不不！”巢由连忙摇头，尴尬地说道：“我刚才说过了，我们之前不知道是你。这完全是误会。” “我心里明白。大家各为其主，身不由己。我如今又何尝愿意这样，可是命运推着我一步步向前，走到了这一步。今天咱们就不谈别的，一醉方休。至于那些恩怨仇杀，咱们改天再说。到时你我若在战场上相见，各凭造化，生死由命。到时我虽龙若技不如人也绝无怨言。”虽龙大度地说道。 “对！今天咱们不谈别的。喝酒！” “干！” 众人举杯豪饮，当晚尽兴而散。 第143章 亚天氏灭族 第143章 亚天氏灭族 “夸父机甲？” 幽都地下城。寂原老祖听到消息，同样感到困惑不已。 “是。”亚天氏王城外那个蒙面黑衣人此时正站在寂原身后。他躬身说道：“我亲眼看到，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有错。” “这个虽龙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获得夸父机甲？而且不是一台，而是八十一台。这么说他是发现了一个上古的军火库？哈哈！有趣！有趣！” “老祖，夸父机甲威力巨大。我看临泉氏似乎有高人指点，操作机甲有模有样，假以时日必成大患。但他们现在上手时间还太短，咱们要是此时出手把这些机甲夺过来易如反掌。到时候用它们来对付天界，也可以壮大我们的声威。” “不！”寂原老祖听了断然否定。“夸父机甲虽然威力巨大，但毕竟是上古时候的东西。天界现在已经拥有技术更为先进的巨灵神机甲，夸父机甲性能并不占优，最多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可是这夸父机甲在虽龙的手里就不同了。咱们魔族有了夸父机甲是为了对付天界，虽龙有了夸父机甲是对付烈帝。现如今烈帝是天界的人，对付烈帝就是对付天界，结果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不仅如此，如今四海八荒乱象已起，虽龙与烈帝的争端是人族自己的事。天界若是想插手，也追究不到我们魔族的头上。我们尽可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尊主高见。” “嘿嘿！闹吧闹吧！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我倒要看看天界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送走了巢由，大殿里人去楼空，显得空空荡荡。 虽龙坐在王座上显得若有所思。“小天。”他看到梁小天转身要走，出声叫住了他。 梁小天停下身来扫视四周，发现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刚才喝酒的时候你也在场作陪，他们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没错。”梁小天点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你指的是——” “我原本只是想就咱们临泉氏与亚天氏之间的宿仇做个了结。可是如今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不仅亚天氏的王逃亡在外，正召集族人随时准备反扑，就连烈帝都对咱们虎视眈眈。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把亚天氏彻底解决。否则夜长梦多，事情会越闹越大，越来越不好收拾。你怎么看？” “我同意你的看法！”梁小天冲着虽龙重重点头。 卜有氏。 原本宁静的村落里突然来了许多手执武器的异族人，变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这个卜有氏村落与亚天氏接壤，但如今亚天氏被临泉氏攻陷，而卜有氏又站在了亚天氏一边，这里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交战双方的前线。村中不仅有卜有氏本族的武士进驻，还有飞卢氏、印昆氏、首阳氏等数个亚天氏亲族部落的武士进驻，亚天氏王的王帐也设在这个村子里，纠集了一批族人吵吵嚷嚷着要打回亚天氏。另外还聚集了一些因为悬赏而来的秘术师。 “这个虽龙穷凶极恶，听说他还和魔族有渊源。之前他曾在崇源城闹事，被烈帝逮住，可惜烈帝太过心慈手软，没有杀了他，被他逃出了崇源城。没想到如今成为大患。据说这个人就是在预言中将会给四海八荒造成尸山血海的大魔王。烈帝如今悬赏要这个人的人头……”村子里有人正在口沫四溅地演讲，周围围着一群无所事事的人。这个演讲的人是亚天氏的一个族人。他复国心切，心里充满了对虽龙的仇恨，为了鼓动别人卖命，正在添油加醋极力抹黑虽龙。 人群里有两个亚天氏模样的人听了一会儿，俩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退出了人群。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村子里四处游荡，然后不知不觉地走出了村子。两人来到村外，四顾无人，随手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临泉氏族人的纹身。 这两个人正是虽龙派出去的探子。 两个探子朝前快步飞奔，很快来到一处山岰里。眼前树木掩映之间站着几个巨大的身影，赫然正是几台夸父机甲。 “虽龙，打听清楚了。”两个族人来到虽龙驾驭的那台火红色机甲面前，喘着粗气说道：“亚天氏的王就在前面那个村子里。现在村子里的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到来。” “好极了。”虽龙眺望着远处的村落，挥手冲着身后招呼一声：“咱们走。” 阵阵震颤由远及近传来，村子里的人感觉到了村子外面的动静，错愕地抬头看到几台巨大的机甲步履蹒跚地出现在眼前。 “不好，是虽龙来了。”有人大叫一声。 伴随着这一声大叫，只见几台机甲身上的炮口闪出一道道密集的光束，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村中随即爆炸声连绵不断，陷入一片火海。 亚天氏的王听到门外动静，连忙撩开门帘探出头来张望。他一眼看到一台火红色的机甲正站在面前。他吓得惊叫一声，连忙把头缩回了屋里。 机甲内部的屏幕上红框闪烁，显示目标已经被锁定。虽龙同样看到了亚天氏的王。他一脸狞笑，手里紧握着火控按钮。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之前在亚天氏遭受追杀的情形。“去死吧！”虽龙咬牙切齿咒骂，用力扣动扳机。一道能量柱应手激射而出。眼前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亚天氏王藏身的屋子连同屋子里的人在巨大的爆炸中灰飞烟灭。 村子里的屠杀还在继续。几台巨大的机甲在烈火和浓烟之中走来走去，不时射击。地面上爆炸接连不断，火球在机甲的身边不断腾起，房舍坍塌起火，人群在断壁残垣之间四散奔逃，躲避着追杀。整个村落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到处躺满了死尸。 硝烟之间几个身影敏捷地窜纵腾挪。那是几个为悬赏而来的秘术师，正在施展禀赋一边躲避机甲的追杀一边攻击机甲。废墟间符文爆闪，时不时腾起几股龙卷风。 梁小天驾驭机甲正在大踏步突进，很快被几个秘术师盯上了。眼前一个人影闪现，一阵密集的冰棱激射而来，像冰雹一样笼罩机甲。机甲装甲坚硬，那名水族秘术师的攻击毫无效果。紧接着墙体一侧又冒出一个秘术师，召唤出一簇雷电笼罩机甲，但攻击同样被机甲坚硬的装甲化解。其他几个拥有各系禀赋的秘术师轮番攻击，同样无法奏效。机甲嗡地一声闷响，右臂弹现出一把长达两丈的光刃。梁小天大喝一声，奋力挥出。光刃在空中一闪而过，将一堵坚墙连同藏在墙后面的两个秘术师挥为两半。 梁小天并非嗜杀之人，但他此时心里明白，要想停止杀戮就必须迅速结束与亚天氏的争端，彻底地取得胜利。心慈手软只会使争端迁延不绝，最终使越来越多的人卷入这场冲突。 既然自愿入局，就要承担入局的后果。 “轰！”一声巨响，虽龙驾驭着机甲出现在梁小天身后。他同样一手持能量盾，一手持光刃，正在奋力斩杀。 两人隔着驾驶舱相互看了一眼，纵身一跃，各自攻向目标。 虽龙虽然无意中获得了机甲，但是他对如何驾驭机甲一窍不通，只是凭着感觉领悟到一些机甲的基本操作。 这些机甲能发挥如今的威力梁小天功不可没。 梁小天自从知道了天界的秘密之后对秘术的迷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在绿蛾的帮助下现在已经能熟练掌握天界的文字，阅读各种秘术文本，并能通过电脑检索资料。夸父机甲是上古遗物，与天界秘术一脉相承。梁小天通过阅读相关资料很快了解到具体的操作技巧。不仅如此，梁小天还在数据库中检索到夸父机甲的相关战法和阵法。当年大战前夸父机甲是上古文明的重要军事装备，上古人类不仅对它的性能有详细的说明，还为训练士兵编制了详细周密的训练手册。这些资料原本属于军事机密，但是近年来天界开发了更为先进的巨灵神机甲，因此已经将夸父机甲的资料解密，作为普通的历史资料提供给公众进行历史研究。梁小天这才得以轻易获得这些原本属于绝密的资料。梁小天一见之后如获至宝，立即将它翻译成临泉氏的文字，复制分发给族中每一个机甲驾驭者作为操规手册，依法演练，是以族人们驾驭能力进展神速。 “啪！”手掌重重地击打在桌案上。 亚天氏灭族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崇源。烈帝闻讯怒不可遏。“朕已经下令悬赏，这么多秘术师赶往亚天氏，怎么就对付不了一个虽龙？！” “帝。”一旁的侍臣战战兢兢说道：“不是那些秘术师不肯出力，而是因为最厉害的秘术师都赶往蜀山去了。” “蜀山？为什么？” “二十年届满，天帝苑囿的天门将在近日重新开启。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这对四海八荒所有的秘术师来说绝对是梦寐以求之事，自然是趋之若鹜。那些但凡自己觉得有点希望能被天界看中的秘术师全都上赶着去了蜀山，剩下来的也就是些二三流的角色。” “该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天门！”烈帝懊恼说道。 第144章 蜀山氏 第144章 蜀山氏 云海间一个身影驾驭巨剑飞速穿梭，他衣袂飘飘，状若神仙。正飞行间，只见耳边传来几声鹤唳，那人扭头看去，看到一头巨鹤正从身后追了上来，巨鹤上站立一人，丰神俊朗，一看就知不是凡俗之人。 “这位道友请了。”飞剑上那人施礼说道：“看尊驾的模样想必也是赶去蜀山赴天门之约。” “不错，在下飞鸿氏祁阳。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巨鹤上那人说道。 “在下丹阳氏金明。” “哦？丹阳氏？听说丹阳氏金煌真人六十年前曾进入天帝苑囿获得天界真传，不知与金兄什么关系？” “正是族中长辈，如今依旧健在。” “哦！金兄不简单啊。既然师承金煌真人，想必此次是志在必得。” “祁兄不必过谦，你们飞鸿氏控鹤真人的名头天下谁人不知。” “哈哈。说起来我南华氏也不弱于人啊。此番我也是志在必得。”耳边突然传来另外一个声音。祁阳和金明听得一惊，扭头看去，只见身边云海中不知不觉又多了几个人。这几个人胖瘦俊丑各异，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看似纤弱的女子。方才插话的那个人是一个身形粗壮的中年人，一脸络腮胡子，驾驭一只飞天葫芦。 “哟喝，这云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像赶集一样。”金明调侃道。 “相请不如偶遇。大家既然都是去赴蜀山之约，不如一起结个伴吧，路上也好图个热闹。在下金沙氏温重。”络腮胡子呵呵一笑，一看就是个开朗豪爽之人。 几个人相互自报家门，金明和祁阳听另外那几人说起分别是穹窿氏王伟、林山氏姜印、司离氏欢化，其中那名女子则是勺柔氏东凤。 几人结说说笑笑，转眼飞行了百里，路上不断有赶往蜀山的人加入，队伍不知不觉变得庞大起来。 脚下千山万壑，峰峦挺拔。蜀山自古以来以“行路难”闻名于世，由数道巨大的山系环绕，与世隔绝，自成一体。其间藏龙卧虎，不知隐藏着多少天地间的隐秘。天界正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才将天空苑囿设立在这里。 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奇峰，峰势雄伟挺拔。周围半空还有数座悬浮的小山峰环绕，全都被厚厚的植被所覆盖，像一颗颗绿色的钻石。山上灵泉飞瀑，花团锦簇，阳光照射下雾气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峰顶鲜花绿树丛中可以看到巍峨的宫殿，一道道阶梯沿着半山腰盘旋而上，在绿树掩映间若隐若现。那座山峰正是传说中的天帝苑囿。 山脚下一片盆地里坐落着一个繁华的人族部落，房舍依山而建，连绵不绝，蔚为壮观。往外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这里就是蜀山氏王城，这个部落就是天下闻名的蜀山氏。 此时距离天帝苑囿天门开启尚有些时日，禁制未除。这一行人降落地面，进入王城，相互告别，各自走亲访友。 走在蜀山氏王城之中，只见街头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很是热闹。路上行人穿着各异，街边店铺林立，天南海北的人汇聚于此，带来了各地的奇珍异宝。这里自古物产丰富，商贾云集，富甲天下。 但蜀山氏能名重四海八荒，自然不仅仅是凭着它的富庶。 蜀地虽然道路险阻，但钟灵毓秀，人杰地灵。自上古之战之后，四海八荒人类文明重启，蜀山氏的祖先由此重新踏上了寻找自我之路，领悟禀赋，习练秘术。他们掌握了很高超的秘术成就，并代代积累传承了下来。天界钟爱蜀山，将天帝苑囿设在了蜀山，更是授命蜀山氏世代看守天帝苑囿之职。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后来蜀山氏又有数位杰出人物先后被选中进入天帝苑囿学习，更是为蜀山氏的秘术传承增添了浓墨重彩的数笔，由此也让蜀山氏的秘术积淀变得更加深厚。蜀山氏由此成为四海八荒秘术修习翘楚，凌驾于各部之上。仅就秘术传承而论，就连金木水火土五大族和崇源城东皇氏等上古皇族都自愧不如。 王城街头上繁华热闹，天空中也是一片忙碌。不时有人影成群结队御剑飞过，其中不乏修仙者的身影，但大多数是蜀山氏的族人。天帝苑囿再次临近开启，四海八荒的修仙都纷纷赶来，蜀山氏作为东道主，每到这个时候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他们不仅要准备开启的相关事宜，接待各路来的修仙者，还要加强巡逻，维护治安，化解纠纷。各路修仙者中难免有人存有私仇旧怨，平时天南海北难得见面，如今汇聚一堂，怕是要发生嫌隙。 王宫里，蜀山王吉葛正召集一群族人吩咐着什么。诸事繁多，他一向是个谨慎之人。 “王，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此届天门重启，似乎与往年不同。”一名长老提醒吉葛道。 “有何不同。”吉葛问道。眼前说话的这位长老头发花白，在族中德高望重，吉葛一向对他十分倚重。 “眼下虽然尚没到天门开启时间，但依着往年的惯例，天界也该有所动作。比如说有祥瑞现世，天界甚至会先期派人下界与我们联系，商谈天门开启相关事宜。但不知道为何，此次直到现在尚未见天界动静。” “你说得对，我其实也有此疑惑。”吉葛点头说道：“不过天界行事不是你我凡俗之人所能揣测的。咱们还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天界方面我想他们自有安排。” “王说的是。” 说话间已有几人飞身离去，又有数人飞身赶来。正当蜀山氏族中上下忙于各种繁杂事务之时，突然狂风大作，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吉葛惊愕地抬头看向窗外。只见远处浓云密布，滚滚从山外而来，铺天盖地，渐渐遮蔽了太阳。阴暗中只见道道气流盘旋涌动，像激流中的漩涡一样在地面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飞沙走石，田舍毁坏，大批的牛羊被卷上了天。 道道血色的红光从云层中隐现。 “不好！是魔族妖孽！”吉葛看到眼前情形，脸色一惊。 周围的族人同样看出了端倪，吃惊之余议论纷纷。 “魔族妖孽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蜀山闹事。” “天帝苑囿开启在即，魔族挑这个节骨眼来闹事，就不怕天界降罪吗？！” “王，我去会会这些妖孽。”一名族人更是显得迫不及待，提剑想要冲出去。 “不行！”吉葛大喝一声：“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立即召回所有族人，开启护山大阵。” “遵命。”一名族人领命，转身匆匆而去。 黑暗中只见一道光华冲天而起，然后迅速扩散，呈巨碗状将整个蜀山氏王城和天帝苑囿笼罩其中，光障表面各种符文闪烁，隔绝了外面的气流。光障保护之内立即恢复风平浪静。 王城里一片称赞之声。此时整个蜀山王城中的人都已经注意到天空中的异象，三三两两地站在街头朝着头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吉葛看在眼里，脸上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他皱眉在殿中踱步沉思。 “王，你是在担心什么？”一名长老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次魔族妖孽来袭颇为怪异。天门开启在即，魔族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闹事，难道不怕天界出手镇压？！联想到最近魔族蠢蠢欲动，各种有关天魔大战再起的预言甚嚣尘上，之前又有黑子凌月的异样天相显现，眼前天门开启在即天界却毫无动静。种种迹像显示魔族此番前来是有恃无恐。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传令下去，通知所有族人做好随时进行殊死战斗的准备。” “情况真的有这么糟糕么？”一旁的长老吃惊说道。 “魔族此番有备而来，护山大阵只能防护普通攻击，若魔族是存心想对付我蜀山，护山大阵怕是挡不住他们。”吉葛叹息说道：“但愿我这一切都是胡思乱想，谨慎过头。但强敌当前，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遵命。”族人听到吉葛出言如此郑重，不敢怠慢，连忙掉头去办。 正当吉葛忧心忡忡之际，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多了一个人。 来人手持金剑，冲着吉躬身下拜。“王，我回来了。” “庄孟，你回来了？！”吉葛认出来人，严肃的脸上终于稍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回来得好啊！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第145章 蜀山之战 第145章 蜀山之战 “魔族妖孽敢来我蜀山滋事，弟子定当尽效绵薄之力！”眼前情形庄孟早就看在眼里，慨然说道。 “你在外面打探这么多天，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吉葛追问道。 “情况很不好。”庄孟叹了口气说道：“三界大劫怕是躲不过了。” “你刚回来，赶紧先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说不定就有一场恶战。”吉葛虽然久居山中，但见微知着，不必多说便已心中明了。 庄孟施礼匆匆退下。 神庙里人影晃动，伴随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原本静静燃烧的烛火因为人疾步走动产生的气流而开始不停地晃动起来。大殿四周的墙上到处投影着飘忽不定变幻莫测的人影，使这里原本压抑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每个人都不说话，神色严肃。 大家都知道蜀山正再次面临着残酷的生死抉择。 一些新成长起来的蜀山子弟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们从未参与过与魔族的战斗，对相关的认知停留在长辈的口述中。现在他们看到王城上空那骇人的场面，当他们看到族中的长老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的模样，自然而然掂量出了眼前这场灾难的份量。 高大的神殿四周伫立着大大小小许多青铜神像，大殿上首正中伫立着一个青铜大立人，那是蜀山氏敬奉的主神——天帝。灯光映照下只见青铜大立人高高地站在同样是由青铜铸就的方台上。他身形高大，脸上戴着黄金面具，头戴金冠，身穿金甲，手执神杖，神情威严。他的身旁是一株更为高大的青铜神树——建木。站在天帝下首两侧的那些神只也都穿着各形各样怪异的衣服，手执造型各异的神器。 吉葛站在神像前，他一语不发，心里暗暗地祝祷，祈求天神的庇佑，能够助蜀山氏渡过眼前的这场劫难。 窗外的天空已经被黑云完全笼罩。一道道电蛇在云层中闪烁游走，密集如同盘根错节的老树。雷声如战鼓般阵阵传来，撼人心魄。 黑云之中突然闪出一片血红色的亮光，亮光在云层中涌现扩散，越变越大，渐渐变成一个狰狞巨大的骷髅。只见这个骷髅两眼空洞，咧嘴发出狂笑，张嘴冲着地面大叫道：“吉葛，快快出来见我。” “魔族妖孽！凭你们也配直呼我王的名字！”一名蜀山氏族人立即毫不客气地回敬。 “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给点颜色让你们看看。” 空中的血色红光猛然变得更加炽盛。几条妖龙和火凤从黑云深处钻了出来，呼啸着扑向地面。它们很快就撞上了守护大阵，空中光亮猛地一闪，被触发的守护屏障上符文流转，挡住了那几头妖龙和火凤的攻击。妖龙和火凤像是一头撞上了坚墙，再不能前进分毫。 空中龙吟凤鸣，往来游走。这几头妖龙火凤虽然遇阻，但是并不气馁，很快又折返回来。这一回它们的攻击更加猛烈。妖龙不停地用龙角抵触、用嘴和利爪撕咬，用龙尾拍击能量障。随着巨龙一次又一次地攻击，能量障迸发出阵阵猛烈的光芒。 另一边，几头火凤张嘴朝着能量障喷火。它们口中吐出的火焰乃是三昧真火，远非凡世之火可比，温度可达上千上万度，能够销金炼玉。 “不好！守护大阵灵力正在减弱！”一名长老见状惊呼一声。 虽然空中的那几头妖龙火凤尚未能攻破守护大阵。但守护大阵正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变得岌岌可危。能量障变得越来越薄弱，闪烁的符文变得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出现微小的侵蚀破溃。 “大家不要分神，赶紧施展修为灌注灵力。绝不能让守护大阵出现任何差池。”吉葛见状大声说道。他施展功法将自身灵力灌入眼前那株青铜铸就的建木。 其他长老和弟子们见状连忙依法施术，向建木灌输灵力。 这座神庙就是整个守护大阵的阵眼，而青铜神树则正是传输能量的通道。 整株青铜神树在众人灵力的灌输下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哈哈！没用的！别再负隅顽抗了。”天空中再次传来狂笑。只听那个声音骄狂地说道：“就凭你这个小小的守护大阵就想挡住我魔族的去路，简直是痴心妄想。” 随着那人话音刚落，只见一粒明珠从云层中飞了出来，瞬间膨胀如同磨盘之巨，狠狠砸在能量罩上。这一砸威力巨大，眼前光影迸散，整个能量罩剧烈晃动起来，表面上电蛇激窜，仿佛道道裂纹。明珠砸中的地方更是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那几头妖龙和火凤见状立即从缺口中钻了进来。 神殿中吉葛和几位长老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委顿在地。他们为了保护守护大阵，几乎将全部灵力灌入建木，几近油尽灯枯，竟致被那明珠一击之力反噬。 眼前的那株青铜神树更是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半空中的能量罩猛地一闪，散发出最后的光亮，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失去了能量罩的保护，肆虐的狂风立即席卷而入。 狂风掀动着门窗咯咯作响，原本安静的神殿里突然变得气流涌动，啸声阵阵。烛火在强劲地气流之下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神殿里的那些巨大的青铜神像居然也随之晃动起来。随着噗噗数声轻响，几乎在一刹那，神殿里的所有烛火全都被狂风吹灭。 神殿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耳边除了狂风的呼啸，听不到别的任何声响。 紧接着，随着一声响亮，神殿的门窗全都被狂风掀掉，飞到了半空之中。 “轰”地一声巨响，神殿整个屋顶如同摧枯拉朽应声飞入空中。紧接着殿内的青铜大立人神像在狂风中发出剧烈地颤抖，然后扶摇直上飞入高空，其它青铜神像也一个紧随一个拔地而起，被卷入空中。 “哈哈哈！”半空中传来阵阵得意的狂笑。 “魔族妖孽！”吉葛见状恨恨咒骂。 此时，神殿内众人身形已经完全暴露在天地之间。面对四周肆虐的狂风，每个人的身上都衣衫凌乱，猎猎作响。吉葛不顾身上伤痛，拼尽全力勉力支撑。他手中执着神杖，稳稳地站在地上，仿佛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但是吉葛身边的那些族中子弟却没有他这般深厚的功力，一些根基较浅的弟子虽然拼命运功，但还是免不了和那些神像一样被狂风裹挟着卷上高空的命运。 只见吉葛双目圆睁，大喝一声，将手中神杖朝着地上重重一顿，一团炽烈的金光以他为中心，迅速扩展，瞬间将周围方圆数十丈都包裹在内。金光之内成为一个小型结界，外面肆虐的风暴对里面丝毫不起作用。 蜀山氏的族人们围绕在吉葛身边，情绪稍稍变得稳定。 “哈哈哈。”闷雷般的声音再次从云层中发出，只见那个可怕的骷髅头嘴巴一张一合地说道：“没有用的，吉葛，别再逞强了。马上投降，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妖孽，想要让我蜀山投降简直是痴心妄想。我蜀山一向以匡扶人间正道为己任，又能向你等邪魔低头。废话少说，想动手就赶紧来吧。我蜀山氏就算是战斗到最后一人也绝不会有人投降！” “不知死活的东西！吉葛，你可千万别后悔，我给过你机会！”云层中传来恼怒的声音。“你们蜀山仗着有天空城撑腰，屡次与我为敌。如今天空城已经自身难保，不会有人再来帮你们。看看你们蜀山没了天空城撑腰还能撑多久。” “给我血洗蜀山！一个不留！”一声怒喝传来。空中那个血色骷髅猛地一晃，幻化出无数小的骷髅，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朝着地面扑来。 地面上随即人影闪现，一个个魔族徒众手执利刃涌入街道，见人就砍。 “蜀山氏一体上下听令，魔族袭扰，当此我蜀山氏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凡我族人谨记平日教诲，遵循人间正道，绝不向邪魔宵小低头。头可断！志不可屈！杀尽魔族妖孽！”吉葛身裹金光，周围虽然被狂风裹胁，但是他功力深厚，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声威凛凛，远远地传了出去。 “头可断！志不可屈！杀尽魔族妖孽！”四下里传来蜀山子弟异口同声的应和声。 正邪双方遭遇在一起，迸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各自施展禀赋和法宝展开恶战。 天空中人影闪现，众多四海八荒的修仙者原本为赴蜀山天门之约而来，如今正巧看到魔族大举攻伐蜀山。这些修仙者被蜀山氏众志成城的决心所感染，毅然决然地加入抗魔大军。修仙者们施展禀赋飞身而起，密密麻麻地朝着黑云中的骷髅头飞了上去，半空中随即传来阵阵激烈刺耳的兵刃交击之声，光芒不停地地迸散。 一个个骷髅在仙门弟子的兵刃下被劈爆，绽放出一道道炽烈的红光，随即化为乌有。 但是魔族此次有备而来，越来越多的骷髅头从云层中飞了出来，杀之不绝。 情势朝着不利于正道的方向发展。虽然正道修仙者拼尽全力，但是依旧显得寡不敌众。恶斗中不断有仙门弟子惨叫着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吉葛眼看着身边的族人浴血奋战，一个个不断倒下，人数变得越来越少。他双目喷火，满脸忿色。他牙关紧咬，挥动手中的神杖奋力拼杀，每一杖挥出，周围都有数个魔门弟子倒地。激战多时，周围尸体狼藉，但魔门弟子越杀越多，像夏日的蚊虫一样围着他周身乱转。 就在这时眼前金光一闪，有人执剑杀到近前。 吉葛感觉来人功力不凡，拼尽全力一杖挥出。只听铮地一声脆响，来人挥剑格挡架住了吉葛一击。吉葛正欲再次挥杖。“王！”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吉葛听得一惊，定睛细看，发现庄孟正站在自己面前。 守护大阵被魔族攻破，蜀山弟子各自为战。庄孟被几头妖兽围住，正挥剑砍杀妖孽，突然只觉脚下一紧。他低头看去，只见两头丧尸从地里钻了出来，嚎叫着分别紧紧抓住他的两脚。他挥剑急砍，脱身飞上半空。迎面飞来几个魔族徒众，庄孟正要御剑飞刺，只见那几个魔族徒众身形一晃，变作几个蜀山弟子模样，使的正是魔族最擅长的幻术。庄孟一愣之下竟是没能刺出，被一名魔门弟子欺到近前，一刀?中右臂。“卑鄙！”庄孟怒骂一声，挥剑砍翻那几个魔门弟子。他眼见周围魔门弟子越杀越多，心里惦记着吉葛，一路厮杀终于来到吉葛跟前，看到吉葛此时已经杀昏了头。 “其他人呢。”吉葛环视左右问道。 “都在各自苦战。”庄孟摇头苦笑。此时他浑身上下全都是血，身上还有数道伤口。庄孟虽然禀赋修为高深，但毕竟还是挡不住魔族的人海战术和诡计多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吉葛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我观察过了，敌人西南方的攻击薄弱，你赶紧带着剩下的人往那里突围。” “那你呢？”庄孟吃惊问道。 “我去拖住他们，为你们争取时间。” “还是我留下来吧。你带着人走。” “别傻了。这次魔族有备而来，必欲除我蜀山而后快，他们的目标是我。蜀山不能就这么完了，我要你立即撤退，把族人全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吉葛说着话，他奋力挥开几个迫近的妖孽，重重地说道：“活下去，这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咱们才能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庄孟还在犹豫。“快去！”吉葛见状厉喝催促：“再晚就来不及了。” 庄孟只得含泪离开。 第146章 蜀山陷落 第146章 蜀山陷落 吉葛在妖雾中往来冲杀， 救出了自己的许多族人，指点他们去找庄孟。 头顶黑云中，血色光芒眏照下，巨大如小山般的骷髅头上影影绰绰站着四个身影，正紧紧地盯着地面上吉葛的一举一动。那四人正是赫赫有名的魔族四凶魑魅魍魉四兄弟。 “吉葛这个老家伙还真够拼啊。”老大魑说话了，他嘴角带着一丝讥笑。 “大哥，你可不要小看吉葛。这个家伙年轻时曾经进入过天帝苑囿，仅凭单打独斗的实力，他绝对在咱们四兄弟之上。”老二魅说道。 “可他现在还不是落在咱们手里。”魑冷笑一声说道。 “没错。吉葛拼了这么久，就快要油尽灯枯了。”老四魉说道。 “那就让我来亲手宰了他。”魑两眼一瞪，一脸邪异的笑容。骷髅头上人影一晃，已然消失了他的踪影。 一道血红色妖气如同利箭一般排开天空中黑雾和密密麻麻飞舞的骷髅头，朝着地面上正在恶斗的吉葛扑去。 大地上，吉葛浑身包裹在一团金光里，他挥舞着手中神杖，所到之处，妖邪如同朝露遇见了阳光，纷纷破灭消失。吉葛的身形就像黑暗之中的光明，给所有正在苦战的蜀山氏族人带来勇气和信心。 魑转眼扑到吉葛面前，他伸手一掌朝着吉葛猛拍上去。 吉葛感觉到了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抬头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那张狰狞可怕的面孔。 “魔族妖孽！”吉葛咬牙怒喝一声，他两眼泛着仇恨的怒火，挥舞手中神杖朝着魑猛力砸了过去。这一击他完全不留后手。魔头现身，他知道最终对决的时候到了。 “去死吧。”魑大吼一声，同样拼尽了全力。 “轰！”地一声巨响，金光迸散。 两股劲力相撞，产生的强大劲力瞬间将以两人为中心方圆数十丈之内的所有妖邪全都化为乌有。 吉葛的身形在一片金光中消散。 “王！”远处山岗上，一群蜀山氏族人远远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全都失声痛哭。 黑云笼罩下的旷野上，蜀山氏的王城包裹在一片血色红光之中，漫天的骷髅头在邪异地四处飞舞，城里城外到处闪现着魔族徒众的身影。抵抗变得越来越微弱。在魔族的肆意破坏下，城中四处起火，房屋纷纷倒塌，神像碎裂，大地开裂，蜀山氏族人世代居住的王城正在土崩瓦解。 天地间充斥着魔族徒众得意的狂笑声。 人群中一个身影长发披散，衣衫凌乱，浑身上下溅满了鲜血，正是庄孟。 杀出重围的庄孟站在族人之中，看着眼前巨大的变故，他神情麻木，欲哭无泪。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王被魔族杀死，看着王城陷落，却无能为力。 吉葛的话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活下去！只要咱们蜀山还有人活着，咱们蜀山氏就还有希望。”庄孟努力扼制着自己内心想要复仇的冲动。“咱们走。”他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扭头冲着身边劫后余生的族人们说道：“大家不要难过，记住这一天，咱们早晚要替所有死去的族人报仇。” “哈哈哈！哈哈哈！”魑魅魍魉杀死了吉葛，领着一群人得意地朝着天帝苑囿走去。 由于守护大阵损毁，天帝苑囿周围半空中那几座原本悬浮的神峰失去了能量供给，全都掉落在地。 “看看！看看！”魑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脸惋惜地冷笑调侃：“这就是天界的故弄玄虚。只不过是几堆碎石烂泥而已。” 蜀山氏的神庙依山而建，前面人工修建的几座大殿已经在魔族强大的攻击下被夷为平地，只留下地面上残存的台阶和铺在地面上的地砖以及几段残存的断壁残垣让人能够依稀辨认这里曾经有过十分庞大雄伟的建筑。在这些断壁残垣的背后有一条人工铺就的小径通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这条小径原本相当隐秘，如今也裸露了出来。 “走！”魑挥手招呼着自己的手下继续沿着小径朝前走去。 他们很快来到洞口。魑惊讶地发现这个洞口居然敞开着，没有设置任何禁制，也没有任何人看守。 “搞什么鬼？！”魑心里暗暗嘀咕一声。直觉让他感到这里面一定有陷阱，但大战之后的胜利又让他感觉飘飘然。 魑壮着胆子朝洞里走去。 洞穴里一片漆黑，十分狭窄，魑朝着里面走了数十米才看到眼前出现光亮。 这里因为是洞穴的深处，洞穴两边壁龛里的蜡烛没有被狂风熄灭。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帝苑囿？！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魑心里这样想着。 他两眼余光瞥见，突然被洞穴两边墙上的那些浮雕吸引住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瞬间攫住了魑的心头。 那是——上古人类的生活场景啊。 魑的脑海里登时一片翻腾，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这些浮雕显然是当时的人类留下的。 它们展现的是当年众神国度的一个个生活场景。 魑迷惑地看着这些浮雕。他被眼前看到的情形吸引住了，不知不觉放下了警惕，继续朝里走去。 魅魍魉三兄弟和其他魔众下意识紧跟着魑。 眼前突然开朗，出现一个方圆十几丈的圆形大厅。大厅的中央端坐着一位双目紧闭的老者，似乎正在入定。 “维允？！”魑一眼认出那人，心里一惊，立即又变得警惕起来。 老者听到惊叫缓缓睁开双眼，冲着魑微微一笑，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老东西，你还没死。”魑定了定神狞声说道。“你外面那些徒子徒孙都快死光了。你居然还坐得住。” 维允是蜀山氏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百年前曾进入过天帝苑囿学习，深得天界秘术精髓，是当年正道对抗魔族的中坚力量之一，颇让魔族忌恨头痛。不过这些年久未露面，传言有的说他正在闭关，也有说他已经坐化。 “唉，人世间纷纷扰扰，谁又能逃过一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维允叹息说道。 “老东西，你躲在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我不信！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魑一边喝问一边打量四周，以防有机关暗器偷袭。 维允依旧枯坐闭目不答。 “老家伙，速速投降，饶你不死。”身后一名魔族徒众忍不住厉声喝道。 魑挥手阻止了周围的聒噪。他两眼滴溜溜乱转，仔细打量着大厅四周。发现地面和四壁一片光滑平整，脚下地板上还镌刻着复杂的符文图案。 “这——，这里似乎是一个传送门？”魑狐疑地说道。 维允猛然睁眼，施术启动了一个装置。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即在众人耳边响起。 “传送门已启动。一分钟之后开始传送，现在进入倒数计时。五十九，五十八。。。。。。” 周围魔族徒众东张西望，骚动起来。魑同样听得一惊。“老东西，你干什么？” “这个传送门连接着天界。我现在把你们全都传送到天界，别看你们在这里耀武扬威，到了天界看你们还能不能神气得起来。到时候自会有人收拾你们。” “什么？！老东西，快停下。”魑大惊喝道。 “停下可以。开关就在我的身子底下。要想停下就得先杀了我。不过你得先掂量一下你自己，凭你的修为能不能在一分钟之内杀了我。” 耳边倒计时正在无情地继续。“三十八、三十七、三十六。。。。。。”脚下地面开始微微震颤，四壁泛起强烈的白光。 “不好！”魑终于醒悟过来。“快跑，赶紧离开这里。”他一边嘴里大叫，一边转身夺路而逃，朝着洞口狂奔而去。 其他人见状惊恐万分，连忙跟着往外跑，现场免不了出现一阵拥挤踩踏。 维允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再次施术启动一个程序。传送门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另一个倒计时开始启动。“系统自毁程序已启动，三十秒之后将开启自毁程序。危险！危险！所有人员请注意，请立即撤离！危险！危险！” 一团白光彻底将维允包里起来。轰地一声闷响，一道光柱直插云霄。 魑魅魍魉站在天帝苑囿外面的空地上，他们躲过了传送门的传送，惊魂未定，仰头看着山顶，看着眼前那道炽烈刺目的白光从山顶直射云天，像一柄插在天地之间的巨剑一样。 “这个老家伙做事可真够绝的。下次别让我再碰上他。”魑恨恨咒骂道。 眼前又是轰地一声巨响，远较方才那一声更为响亮。眼前整座山峰在巨大的爆炸中开始四分五裂，浓烟和烈焰从碎裂的缝隙中喷涌出来，整座山峰像一个巨大的正在绽放的巨大烟花，显得格外绚丽夺目。 第147章 前哨基地 第147章 前哨基地 魔族徒众看得又是一阵惊骇。 维允只觉身子微微一震，眼前一晃。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看到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 维允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之间？ 这——，难得传送门出现故障，传送失败？！维允感到一阵心慌。 维允并不是第一次乘坐传送门。想当年他青春年少，正值意气风发之际，他作为人族中少数几个幸运儿之一被天界选中，和其他几个天选之人一起进入天帝苑囿学习，当时一行人正是通过传送门进入圣域，拜师学艺，一住就是十数年。 维允定了定神，开始在废墟中摸索，他很快发觉了蹊跷。眼前虽然和蜀山一样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但周遭情形似曾相识，与蜀山完全不同。维允凭着脑海中残存的对当年圣域的印像很快辨认出这里确实就是当年生活学习过的地方。只不过记忆中曾经金碧辉煌庄严神圣的圣域现在变得和惨遭血洗的蜀山一样残破不堪。 身后突然传来阵阵沉重的喘息声。维允连忙转过身去，惊讶地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一头巨大的凶兽。这头凶兽长得像狼，但体形更为为庞大，身上还长着老虎一样的斑纹。凶兽和维允稍一对视，它显然被维允激怒了，大吼一声，飞身跃起朝着维允猛扑过来。维允见状连忙手中施术，一团能量盾随即闪现，上面符文流转，挡在身前。凶兽身形狠狠撞在能量盾上，金光迸散，被震得反弹倒地。凶兽并没有受伤，迅速从地上爬起，伸长脖子冲着维允连连怒吼。 周围传来悉索声响，又有几头凶兽探头探脑从周围数个角落现身，朝他围了过来。 维允心里一紧。他之前从未见过这种凶兽，但仅从方才的交手就能看出凶兽禀赋极强，不弱于人族的秘术师。他小心翼翼地与凶兽周施。凶兽也看出维允身负禀赋，显得有些忌惮。 双方正僵持不下，突然只听身侧嗤嗤之声不绝，几道白光闪过，眼前血柱涌现。几头凶兽倒地毙命，剩下的凶兽吃惊之余连忙退走。 几个人影出现在维允身侧，正在收回刚刚施放的神器。维允从这几个人清一色的衣着打扮认出他们全都是现役天界军人。“什么人！”这些人将维允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军衔是仙君的军官上下打量着维允，一脸狐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蜀山氏维允。魔族大举攻伐我蜀山，我是来求援的。” “蜀山？！”仙君听了神色稍稍缓和。但是他并没有轻信维允。“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在没有确认你的真实身份之前你暂时不能随意走动。希望你能配合。”仙君说着话冲着身后使了一个眼色。两名天兵会意，上前一左一右将维允看守起来。 “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维允追问道。“圣域怎么会变成这样？” “呸！这都是魔族的人干的好事。”一名士兵啐了一口忿忿说道。 魔族？！维允听得大吃一惊。怪不得魔族敢对蜀山下手，原来他们对天界也已经开始下手！ 巽星表面黄沙遍地，空旷死寂。荒原上横七竖八躺满了许多妖兽的尸体，有的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有的则鲜血淋漓，看上去死了还没多久。狂风不时掀起地面阵阵沙尘，在空气中像雾气一样飘散弥漫。远处的雾霾深处隐隐约约有巨大的黑影闪过，时不时传来几声凶兽的嚎叫声。 维允随着那几名天兵在这些凶兽尸体之中走过，很快看到前面数百米开外的一个高坡上伫立着一个巨大的军事基地。基地有高大坚固的城防工事，上面炮塔密集。一些身着外骨骼装甲的天界士兵正悬浮在空中了望警戒。基地里的人看到这一行人走近，打开了大门。维允从大门进入基地，看到基地里面一片凌乱。道路两侧堆满了来不及处理的损毁装甲和战斗机器人部件。有许多军人正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天。他们衣衫肮脏破损，身上血迹斑斑，有些士兵正在擦拭和修理神器，甚至还有人正在包扎伤口。这里看上去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士兵们一个个神情疲倦，但依旧保持着从容淡定，整个基地秩序井然。 “这是谁？”一名坐在路边的士兵看到面前有人走过，注意到了维允。 “他自称是蜀山的族人。”押送的士兵说道。 “怎么上来的？” “可能是通过那台没被彻底损毁的传送门送上来的。算他命大，他在废墟里游荡时被我们发现了，晚一步怕是要被那些妖兽吃掉。” “不走运的家伙。” 维允听得暗暗有些羞惭，又有些不服气。自己好歹也是人族中的顶层高手，还曾在圣域学习过，居然被这些普通的天界士兵看不起。 不过也难怪，天界的天人向来自负，对人族带着一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优越感，即便他们表现地再谦逊，但这种优越感还是会时不时下意识地流露出来。 维允被带到了基地里的一间办公室。他依旧被两名士兵看守着，等待核实身份。就在维允坐着等待的时候他感到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阵阵嘈杂的嘶吼声从远处传来。 “大家小心！妖兽来袭，准备战斗！”只听不远处有人大叫一声，紧接着办公室窗户一阵身影晃动，只见那些正在休息的天界士兵立即全都快步冲向基地的护墙上。窗外原本挤满了人的院子里立即变得空空荡荡见不到一个人影。 脚下的巨震变得越来越剧烈，嘶吼声也由远及近越发响亮，整个基地仿佛处于洪水来袭时的风口浪尖。维允虽然看不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内心已经感受到了惊心动魄的强烈震撼。 基地的炮塔正在灵活地转动，自动瞄准，密集地开火。天兵天将在空中往来飞掠，手中轻重武器不停地射出能量柱。各种各样的神器在半空中浮现，飞速掠出，化为道道闪亮的虚影攻向敌人，嗤嗤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猛烈的打击，耳边立即传来阵阵凶兽的惨嚎声。但是那些凶兽显然没有被天兵天将的火力所吓倒，嘶吼惨嚎声持续不断，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变得愈加嘈杂响亮。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声音分外响亮，整个基地仿佛变成了一口宏钟大吕。基地的围墙竟然整个地震颤晃动起来，显然是被什么庞然大物撞了个正着。所幸围墙是高强度钢制品搭建，又加持了能量防护罩，这才扛住了这强大的冲击。轰轰的巨响接二连三响起，听得出是那些凶兽已经突破天兵的火力攻到了围墙下。 嘶吼惨叫声变得更加嘈杂响亮，维允透过办公室窗子看到基地高高的围墙上冒出一些奇形怪状的爪子，外面那些凶兽正在奋力往上攀爬，一些硕大的脑袋开始冒了出来。 天兵们正在拼命射击，或用手中的武器奋力砍斫那些利爪。墙头上再次传来嘈杂的惨嚎声，断肢残臂到处乱飞，五颜六色的汁液像潮水撞到礁盘一样大块飞溅。 天空中现出密密麻麻的黑影，大批带翅的妖兽从天而降，想要突入基地内。头顶天空中符文流转，凶兽被能量防护罩挡住，只能徒劳地不断扑击，却无法突破屏障。这些凶兽随即遭受基地内的能量炮迎头痛击，一头头被击中的凶兽身形蓦地一亮，然后化为蓬蓬飞灰随风飘散。 天界士兵凭着坚固的工事和优势的火力顶住了妖兽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但是妖兽仗着数量众多依旧持续不断地发起进攻，双方战斗陷入胶着。 第148章 妖兽袭城 第148章 妖兽袭城 “轰！”又是一声闷响，这一次居然来自基地内部。只见地面上突然冒出数根巨大的尖刺，外形像象牙，根根碗口粗细。地面耸动震颤，开始龟裂，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蠕动。 基地里原本已经显得凌乱的道路变得更加混乱，堆在一起的废物被搅得乱七八糟，一些设备和装置被顶得东倒西歪，随着轰轰数声巨响，附近有两幢屋子墙基被尖刺顶穿，摇摇晃晃地倒塌下来。 一名仙君敏锐地发现了这里的状况，立刻飞身赶了过来。尖刺很快缩入地下消失不见，但地底的颤动却愈加明显地剧烈。地面是整个基地防卫最薄弱的部位，因为之前并没有想到妖兽还会从地下进攻。 仙君皱眉仔细打量着脚下，他手中捏诀，光芒闪现，一件神兵浮现在他的指尖。那是一把锋利的仙剑，随着仙君手中一指呼啸而出，凌利地直刺地面，原本看上去不起眼的剑身也迅速膨胀变大。仙剑没入地面，紧接着只觉脚下又是一阵巨震，先前消失的象牙尖刺再次出现，密集地刺向那位仙君。仙君身形在空中飞掠，避着尖刺，同时手中捏诀召唤自己的神兵。一道白光从蓬松的泥土里掠出，伴随着一股绿色的汁液从地面裂缝里汩汩流出。“咕”一声忿怒的吼声从地底传来。 维允坐在屋子里看到了这发生的景象，正感到有些吃惊，他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巨颤。紧接着只见数根尖刺像密集的长矛径直从地板下冒了出来，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地板洞穿碎裂，一张办公桌摇摇晃晃着被顶上半空，贴上了天花板，然后又是轰地一声巨响，连同天花板一起被顶穿，爆裂破碎。尖刺迅速没入地面，脚下的颤动加剧，很快这些尖刺又从另一个地方冒了出来。 室内一片狼藉。一声惨叫传来，那两名负责看守维允的天兵稍一不慎，被倏忽出现的尖刺刺中，身体立即洞穿，挣扎着被顶入天花板。尖刺缩入地下，两具尸体随即又鲜血淋漓地从天花板的塌陷处掉落下来。 “快出来！”屋外那名仙君察觉屋子里的动静，冲着维允大声喊道。“屋子里危险。” 维允快步冲出了屋子。 “快！到墙上去。”那名仙君再次冲着维允喊道。他现在居然不再怀疑维允可能是魔族的奸细。 身后轰地一声巨响传来，方才维允呆过的那个屋子瞬间坍塌，被漫天腾起的尘雾所笼罩。又是一声高亢的嚎叫声传来，尘雾中隐隐约约有个巨大的背影在晃动，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正是方才那头凶兽。 这头妖兽体形巨大，又有土系禀赋，在地里如翻江倒海，如鱼得水，已经在基地里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它刚刚负了伤，凶性大发，变得更加危险。那名仙君在空中飞掠，避开了妖兽的尖刺。他捏诀御剑，手中神兵再次膨胀巨大，光芒大盛，剑体周围缠绕着道道激电。“破！”随着一声厉喝，仙剑如定海神针般冲着妖兽的脑门直刺而下，轻松地插了进去，只剩下剑柄。“轰”地一声巨响，眼前剑气澎湃，妖兽的脑门爆炸开来，无头的尸体立即寂然不动。 地底的震颤持续不断传来。那名仙君见状连忙再次手中捏诀。“伏地雷。”他大喝一声。一道金光从他指尖倏然而出，没入地底。地底隐隐传来轰地一声闷响，动静巨大，整个基地伴随着这声巨响仿佛弹跳了一下，然后归于寂静。 仙君降服了地底妖兽，显得还是不放心。他手中再次捏诀，几道金光盘旋着再次没入地下。仙君给基地底部追加了一道禁制，这才放心离去。 维允冲上墙头，眼前看到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他刚才坐在室内听到外面动静，猜想那必是一场恶战，但眼前看到的凶险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基地外的荒原上身影攒动，已经完全被众多的妖兽所覆盖。这些妖兽种类不下十几种，体形有大有小。其中数量最多的是自己一开始在废墟中遇到的那又像狼又像虎的妖兽，它们成群结队，行动敏捷，来去如风，似乎在整个兽群中担负突击进攻的角色。有一种妖兽长得像猿猴，但粗壮如狗熊，个头足有两三丈之巨。它们看上去善于攀爬，正贴着城墙奋力攀爬，与守卫天兵激战，显然是担负着攻城的角色。天空中飞翔着大批怪物，个头有丈余之巨，体形像蜻蜓，但长着螳螂一样的长螯，正从空中不断发起攻击。还有一种怪物，没有四肢，拥有水桶一般的身体，硕大的脑袋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不时开合，看不出它究竟是动物还是植物。花蕾每次开合不是绽放让人赏心悦目的花朵，而是喷出一股股浑浊腥臭的液体。这些液体喷向基地和天界战士，但时不时也会溅到周围的那些妖兽身上，被溅到的妖兽无论多么厉害，身上都会立即溃烂弥漫，转瞬化为一团脓水。远外沙尘中传来一阵嚎叫，几头巨大的妖兽在妖兽群中时隐时现，它们能够自如地在沙地中活动，每次钻进钻出如翻江倒海掀起阵阵如惊涛骇浪般的尘雾。这些怪兽身上长满尖刺，维允此时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它们体长得像癞蛤蟆，身上的尖刺密集如刺猬。 维允这才明白圣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那满目疮痍的模样。 这些妖兽各自具备不同的禀赋，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却又凶狠残暴悍不畏死。它们相互配合，踩着满地的尸体不停地向基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邪魔歪道，不敢堂堂正当面对决，却使出这种鬼蜮伎俩暗算伤人。可恶！”空中传来声声咒骂。 天界战士在空中飞掠，驾驭手中各种神兵攻向妖兽。漫天符文爆闪，神兵化作道道璀璨的光芒划破天空。所到之处能量爆闪，巨响隆隆，伴随着阵阵妖兽的惨嚎，大批妖兽倒地。 众多的妖兽身影中突兀地现出一个整齐的军阵。维允认出那居然是由天界的巨灵神机甲组成的攻击军阵。这些机甲平时看着巨大，但与眼前一些巨型妖兽相比个头并不占优。机甲周身符文闪烁，全都打开了能量防护罩。它们一手护盾，一手长矛，正对妖兽奋力砍斫，身上的炮塔同时不停射击。妖兽在机甲军阵的进攻下不停地倒退。但这些妖兽并不气馁，纷纷转到侧翼对机甲发起进攻。战斗中几台机甲与扑到近前的妖兽缠斗在一起。机甲动力强劲，装甲坚固，妖兽并没有占到便宜，很快随其他机甲战士杀死。巨灵神机甲相互掩护，无情地碾压妖兽，踩着满地死尸步步推进。 天空中传来隆隆的啸声，数十头应龙闻讯赶至，刚飞临上空，立即向地面的妖兽发起攻击。应龙的两翼喷射出密集的能量柱来回犁过大地，火力笼罩范围内硝烟冲天，所有妖兽瞬间死伤一地。 “轰！轰轰！”妖兽群中时不时腾起一团团火球。那是天界战士投出的灭妖神器炽地弹。烟柱滚滚冲天而起，巨大的爆炸将周围方圆数千米所有妖兽瞬间清空。 随着天界大批援军赶到，各种神器大展神威，战场形势终于有所改观，兽群开始掉头撤退。 魔族居心叵测，不仅在天空城中埋下祸根，还暗中在天界各处暗中培植妖兽。这些妖兽经过精心设计，能够适应天界的各种生存环境，经过一段时间的蛰伏之后陆续在天界各处大规模爆发。 天界虽然暂时赢得了眼前这场战斗的胜利，但这场战争将注定是旷日持久的，而且不到最后一刻胜负似乎还很难预料。 维允被一架飞船接走，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后方。他的身份随后被确认了。 第149章 鲲鹏危机 数头应龙飞快地掠过地表，舱内的飞行员仔细地盯着面前仪器仪表上显示的数据，生怕漏过每一个细节。战事间歇期间，这些飞行员正在执行巡逻警戒任务。 大地在应龙的两翼下不停地延展。几座前哨基地像中流砥柱一样顽强地伫立在荒原中，周围的荒原上躺满了妖兽的尸体。在基地不远处的后方又是一大片人类建筑，那是天人们在巽星上的一个聚居区，里面居住着大量天人。这里面的许多天人正是前不久应天帝的要求刚从天空城撤离到这里，但终究还是未能躲过妖兽的袭扰。所幸到目前为止，由于外围那些前哨基地的抵抗，妖兽还没有大规模侵袭到这里，只是一些小股袭扰，构不成威胁。 像这样的人类聚居区在巽星上有许多，大致情形都差不多，每天都在遭受同样的攻击。虽然天界目前暂时挡住了妖兽的攻击，但已经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战斗会拖延多久，天界能不能迅速控制局面，魔族接下来会不会做出更加激烈的举动升级双方的冲突。众多的猜疑打击着天人们的信心。他们变得胆小谨慎，取消了大量交际和娱乐活动，往日原本热闹繁华的人类聚居区内变得一片萧条，经济几近陷入停顿。 从太空外围观察，宇宙港里空空荡荡停靠着少量船只。为了控制妖兽的蔓延，天界进行了相应管控，取消了大批来往于各星的宇宙航班。宇宙港显得死气沉沉，平日里在外围星空中往来穿梭的飞船全都消失了踪影。 虽然天界对魔族妖兽的来袭采取了相应对策，但总体表现显得并不如人意。 “鲲鹏号！鲲鹏号！听到请回话。” “这里是鲲鹏号！这里是鲲鹏号。” 一艘巡星舰孤独地飞行在宇宙空间。舰桥内一名负责监听和收发信号的士兵突然听到了一个呼叫，他连调整频率，认真倾听。 “舰长。”这名士兵很快站起身来向舰长萧敬业报告。“指挥部急电，苍山号宇宙货船突然与太空港塔台失去联系。指挥部怀疑该船是遭受了妖兽的袭击，让我们立即前去搜救。指挥部还一同传送过来了苍山号宇宙货船的航行路线。” 萧敬业点头：“立即向指挥部回电。鲲鹏号已经接到命令，遵照执行。” “是！”战士坐下，手脚麻利地发报。 萧敬业扫视一眼四周，大声说道：“所有人员注意了，战舰立即调整航向，执行指挥部命令，查找搜救苍山号。” 随着舰长一声令下，发动机加大马力，炽烈的气流猛地从飞船尾部喷出，庞大的星际战舰在太空中迅速掉头，沿着苍山号的飞行路线一路飞去。 萧敬山站在舰桥内，两眼透过舷窗看着外面的星空。他的身后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忙碌地工作。 突然，一声清脆的雷达扫描提示音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震撼着这里每个人的心。 “找到了。”雷达兵首先发现了目标，惊喜叫道。“舰长，发现目标，方位955，546，它在我们左舷外围。” 鲲鹏号迅速向苍山号靠近，眼前肉眼可见的距离出现船体的身影。 苍山号是一艘隶属于私人企业的宇宙货船，频繁往来于巽星和月球之间，运送生活物资。此次它出港时曾向巽星宇宙港塔台报备，但出发不久就失去了无线电联系。 苍山号内部一片狼藉。狭窄幽长的巷道内光线黯淡，大部分照明设备都已经被损坏，只留下少数一些灯泡，性能显然已经不稳定，时好时坏，不断地闪烁。借着这仅存的灯光可以看到墙上、地面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这些尸体大部是妖兽的，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人类的尸体。眼前完全是一副激战后的场景。 舰桥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声音发自应答器：“苍山号！苍山号！听到请回答。”声音在空旷死寂的舰桥中显得分外响亮。 发出呼叫的正是鲲鹏号。此时鲲鹏号就在苍山号外围五公里的星空中游弋。鲲鹏号的信号已经连接上了苍山号，舰长萧敬业亲自呼叫，但是无人应答。 隔了半晌，应答器里始终没有回音。萧敬业并不死心，继续呼叫：“苍山号！苍山号！听到请回答！这里是星际联合舰队巡星舰鲲鹏号。我是舰长萧敬业。我知道你们遇上了麻烦。你们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应答器里依旧毫无声响，无人应答。 不祥的预感袭上舰内每个人的心头，像瘟疫一样在舰桥内漫延。虽然行前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大家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事情不至于真的那么糟糕。 甚至有些人心里不由自主地生起一种罪恶感，觉得确认事实，撕下不幸的最后一层面纱是一种极大的罪过，好像那些人的不幸是由自己造成的似的。 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萧敬业。 萧敬业很快做出了决定。“全舰立即进入一级战斗状备，星陆陆战队一连准备强行登临苍山号。” 随着这一声令下，刺耳的战斗警报声响彻全舰。“全体人员请注意！立即进入一级战斗准备！全体人员请注意！立即各就各位，进入一级战斗准备。”命令被迅速下达到各个舰室。巷道里红灯闪烁，满是跑动的身影。 战士们匆忙的领取武器，穿上外骨骼装甲，在甲板上列队。机库甲板上同样是一片忙碌，战斗机正在缓缓掉头。地勤人员正在给战斗机加注能量，装填弹药。 鲲鹏号星际陆战队一连的士兵率先完成战斗准备，有序地登上登陆舱。这些登陆舱随后被发射出去，通过自带动力飞向苍山号。它们像蚂蝗一样吸附在苍山号船体外壳上。登陆舱的底部舱盖被打开，高能切割器迅速在裸露的苍山号船体上切割出一个洞口。陆战队员们通过洞口钻进了舱山号。 苍山号内依旧是一片死寂，队伍迅速展开，队员们相互掩护，按突击战斗队形沿着巷道向前搜索行进。 “舰长，是魔族干的。”看着巷道里满地的妖兽尸体，连长王召通过无线电向萧敬业说道。 “继续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幸存者。”萧敬业说道。 队伍继续前进。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连长王召做了一个手势。 队伍立即停了下来。 队员们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声音一开始极其细微，但迅速增大，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移动。到了最后声音渐渐变得震耳欲聋，空旷的巷道内传来阵阵回声，甚至连脚下的甲板都发生了震颤。 “小心！他们过来了！”王召大吼一声。“就地隐蔽，准备战斗！”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应和着传来一阵尖利的嘶叫，巷道里黑影攒动，像汹涌的潮水般涌了过来，伴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尖利爪子在甲板上抓挠爬动的声音。他们刚才听到的正是这个声音。 不等这些妖兽靠近，王召率先开火，所有战士随即紧跟着开火。巷道里闪烁着炽烈的白光，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嗤嗤”破空之声。首当其冲的怪物立即中弹倒地，浑身爆裂，汁液溅得到处都是。阵阵惨叫哀鸣立即响彻通道之中。 战士们拼命射击。密集的能量柱在半空中汇聚，像一盏明灯将整个巷道照得一片通明。 虽然遭到了致命的打击，但是那些魔族妖物毫不在意，它们依旧持续不断地往前冲，前赴后继地爬过眼前堆积如山的同类的尸体，朝着星际战士汹涌而来，仿佛永远没有穷尽。 巨虫一群接着一群倒下。倒下的妖兽尸体成为后继的盾牌，双方的距离不断地靠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名战士大叫道。 “坚持住！谁都不许退！”王召大声喊道。 转眼之间，妖兽利用同类尸体的掩护扑到了近前。一头妖兽在甲板上拖动着它那修长笨拙的身体，挥动像镰刀一样的前肢，朝着一名战士当头挥去。 那名战士下意识用手里的枪械招架，只听噗地一声闷响，妖兽的前肢狠狠地撞击在枪身上，竟像削豆腐一样把精钢制成的能量枪截为两半。 战士愣了一下。只见那头妖兽已经再次挥动前肢朝着他头顶砍来。形势已不容他多想，战士扔掉了手中的能量枪，就地一滚再次躲过了一击。他很快站起身来，手中己经多了一柄能量剑，左手嗡地一振，弹出一个能量护盾。战士飞身一跃，轻松地跳到了那头妖兽的身上。那头妖兽显得对站在自己身上的战士无可奈何，拼命徒劳地晃动着自己的身体想把战士晃下来。战士站稳身形，看准了一个位置，将手里的能量剑狠狠地插了下去。 巨虫立即发出一阵惨叫，被插中的是它的要害部位。妖兽肢体瘫软在地，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就寂然不动。 这名战士结果了一头妖兽，抬头看向四周，看到自己的战友们此时已经全都被冲上来的妖兽包围，不得不放弃手中的武器，转而进入更为惨烈的白刃战。 战士们的身体在空中轻盈地飞掠，每次下落，他们总能准确地刺中一头妖兽的要害。一头接着一头的妖兽在剑光中惨叫着倒下。 不知不觉，周围的打斗声渐渐停息。 满地都是妖兽的尸体，巷道深处不再有妖兽冒出。战士们松了一口气，抹着身上的血水和汗水，相互会心一笑。 应答器里再次传来舰桥的呼叫：“王召，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舰长，妖兽停止了进攻。” “你们的伤亡怎么样？” “阵亡三人，受伤十七人。其中十三人是轻伤。” “很好。继续搜索前进。” 一连战士来不及休息，立即投入后续紧张的搜索工作。与此同时，又有数十架登陆舱满载着两个连的兵力靠上了苍山号，进入飞船，配合友军进行搜索工作。 苍山号是一艘行星级宇宙货船，配备聚变发动机，船体全长三千多米，宽一千五百米，高五百多米，比舰长两千五百米的鲲鹏号巡星舰还要大出一头。里面结构复杂，道路纵横，而且还满载着货物。在这样庞大的空间里想要搜救劫后余生的船员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是鲲鹏号投入数个连的兵力，搜索工作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 战士们沿着狭长的巷道不停地向纵深搜索前进。萧敬业通过面前的大型电子显示屏显示的无人机和战士们身上随身可穿戴设备回传的影像关注着苍山号里的一举一动。他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眼前这一切显得太顺利，太安静了。 这很可能是魔族故意布置的一个陷阱。他暗暗心想。 突然，舰桥内再次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头顶红灯闪烁。 “舰长。”一旁负责搜索警戒的信号兵大声说道：“舰侧发现可疑目标？” “是魔族的飞船！”萧敬业扫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他一开始就怀疑这一切是魔族故意制造的一个陷阱，现在果然被证实了。魔族的人就躲在附近，他们显然想利用苍山号作为诱饵引鲲鹏号上钩，然后再发起袭击。 只不过他们太高估了自己。萧敬业很快镇定下来，心里暗暗寻思，嘴角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一丝冷笑。鲲鹏号是正儿八经的星际战舰，魔族那些宵小之辈驾驶的都是一些通过抢劫而来的星际民船，虽然经过改造加装了武器，但是性能还是远远没法和鲲鹏号相比。魔族想凭那样的装备攻击鲲鹏号无异于送死，即便他们看上去数量众多。 鲲鹏号内拉响了战斗警报。全体战斗人员早就各就各位。但是魔族很狡猾。他们在周围若隐若现，并不急于靠近进攻。 “魔族的人到底想搞什么鬼？”萧敬业眉头一皱。暗暗寻思。“进又不进，退又不退。” “舰长，咱们的人还在苍山号里。”一名手下军官提醒萧敬业。 “先把他们全都撤回来。”萧敬业下令道。他心里有些担心，看情形魔族那些人暂时不会攻击自己这条舰，但很可能会攻击苍山号。苍山号是一条民船，完全没有防护能力，一旦遭受攻击后果不堪设想，里面的人必然玉石俱焚。 命令下达，正在苍山号上奉命搜索的士兵立即回撤。鲲鹏号在一旁警戒，提防魔族趁机发起攻击。好在直到人员全部安全撤离也没有受到魔族任何骚扰进攻。 周围星际空间中飘浮着大大小小的陨星，魔族那些星盗飞船正是利用这些陨星作为掩护在附近鬼鬼祟祟地活动。 正当鲲鹏号密切注意着周围那些星盗飞船的动向，突然只听舰内传来响亮的爆炸声。通过屏幕上显示的监控影像可以看到舰内数个舱室的士兵之间正在发生激战，看上去一片混乱。 还没等萧敬业回过神来，只见舰桥的门口人影攒动，王召领着一大群人冲了进来。 “王召，你疯啦？”萧敬业见状大怒，厉声喝道。“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王召听到喝斥，扭头看向萧敬业，冲着萧敬业呲牙咆哮一声，冲了过来。 萧敬业看得心中一惊。眼前的王召看上去很不正常，他两眼翻白，身上肤色晦暗，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破溃，破溃处竟然渗着脓血，恶臭扑鼻。王召身后的那些士兵也全都是这副模样，个个动作僵硬蹒跚，仿佛完全丧失了意识，变成了一具具失去生命的行尸走肉。 王召和他手下士兵见人就咬，舰桥里一片大乱。所有的军官士兵纷纷起身闪避，一些爱干净的女兵更是吓得尖叫起来。因为事发突然，所有人全都失去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毕竟眼前这些人不久前还是同生共死的战友。 舰桥内空间有限，双方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一起，里面的士兵本能地挣扎反抗，双方开始撕扯扭打起来，打斗很快变得残酷血腥起来。舰桥内血肉横飞，吼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但是他们很快又复活过来，变得肌肤晦暗，步履蹒跚。萧敬业本人在追逐厮打中也不慎被一个僵尸咬了一口。 萧敬业意识到自己的士兵被魔族下了极厉害的蛊虫。这种蛊虫能够侵蚀人的元神，让人彻底失去思维和感知能力，成为一具具只知道攻击的行尸走肉，而且这种蛊虫还有极强的传染能力，能够在人群中迅速地扩散。 萧敬业带着一群人在舰桥内东躲西闪，眼看着身边的手下一个接一个被感染，围攻而来的僵尸越来越多，而且从舰桥外还有源源不断的僵尸大批闯入，萧敬业这时终于醒悟过来，原来这才是魔族在苍山号内设下的真正陷阱。 萧敬业暗暗后悔，虽然他已经极尽了小心，但还是高估了魔族行事的下限。魔族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萧敬业百密一疏，终究还是没能躲过他们的算计。 萧敬业开始觉得自己两眼视线模糊，意识也渐渐无法控制。萧敬业心里发凉，知道自己也已经被蛊虫感染了，即将变成一具丧心病狂的丧尸。 就在萧敬业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绝望地拔出随身的佩枪抵在自己的脑门上，然后用力扣动扳机。呯地一声闷响，舱内血雾飘散。 “嘿嘿。”一声得意的轻笑声传来。随着萧敬业的尸体倒下，从门外又走进好几个人来，为首的那人居然正是魔族的大魔头婴凫。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舰桥内，抬头环视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周围俯首帖耳伫立着众多已被禠夺元神的丧尸。 第150章 狩猎 天色渐亮，东方天空中，太阳将升未升之际，一股蒸腾的霞光正从地平线下抑制不住地喷薄而出，将天边的云层渲染地一片绚丽。 树林里已经显得很是热闹。 枝头传来阵阵鸟儿清脆的鸣叫。鸟巢里几只幼雏张着大嘴嗷嗷待哺，叫声特别响亮。一只大鸟扇动着翅膀掠过枝头，停在鸟巢边，把嘴里叼着的刚刚从野地里获得的食物送到幼鸟的嘴边。 树下不远处的草丛突然簌簌抖动起来。一只母猪领着它的几只幼崽鱼贯地钻了出来。野猪们东嗅嗅西拱拱，正在到处寻找着食物。一只淘气的小野猪突然发现了什么。它停下了脚步，两眼紧紧地盯着地面，不时地用鼻子试探触碰。 小野猪脚下是一只蝎子。 蝎子感受到了威胁，竖起它那尖利的尾钩，举开毒螯，随时准备对小野猪来上一下。 远处传来母猪的一声嚎叫，小野猪听到妈妈的叫唤，意识到自己掉队，它撇下蝎子匆匆忙忙地朝着母猪跑去。野猪一家继续在树林里游荡觅食。 太阳渐渐升起，枝叶上凝结的露水映照着阳光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一只花豹出现了，它正迈着稳健的步伐行走在树林里。它刚刚睡醒，看上去显得有些慵懒。 花豹突然停了下来，敏锐地发现了不远处的野猪一家。 那是一头成年的花豹，长得十分健壮。它可能有些饥饿，野猪一家的出现登时让它兴奋起来。 花豹瞪大了眼睛，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然后蹲了下来，把自己的身子完全隐藏在草丛里，时不时探一下头，确认一下野猪一家的位置。 花豹正在盘算着一次狩猎。 它在等待着最好的捕杀机会。 野猪一家并没有发现隐藏在附近的那头不怀好意的花豹。母猪带着自己的幼崽继续寻找食物，它们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几只小野猪相互追逐打闹，显得无忧无虑。 它们正朝着花豹藏身的方向走去。 花豹一动不动地趴着，耐心地等待。 突然，母猪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只见它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抬起头来，鼻子不停地耸动。 母猪意识到周围隐藏着危险。它突然发出一声刺耳响亮的嚎叫，然后朝着斜刺里的草丛中一头扎了进去。小野猪们先是一阵骚乱，显得有些晕头转向，但还是很快地跟上了自己的妈妈，它们迅速消失在草丛里。 花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猎物消失，它不甘心地从自己藏身的地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它并没有去追赶野猪一家。相反，它的脸上露出与母猪一样的恐惧神色。 空气中莫名地弥漫着一股诡异气氛。花豹眼神中的恐惧变得更加浓烈。它悄无声息地后退，突然掉头加速，朝着另一个方向窜了出去，三窜两跳，眨眼消失在树林里。 远处有人影晃动，树林里冒出几个人影来。 那几个人看上去是当地的土着。他们是几个成年男子，一个个膀大腰圆，肤色黝黑，赤裸的上身纹着怪异的纹身，腰上只系着一条草裙，赤裸的脚板上长满了老茧，无所顾忌地踩在满是荆棘的地面上。 这几个土着男子各自手持长矛，一边大声说笑着一边朝树林里走来。他们来到树林的深处，突然感觉到附近的气氛有些不对。 树林里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诡异。 一名看上去经验丰富的土着停下了脚步，他拉了拉身边伙伴的臂膀，提醒他们留意周围的动静。他本能地感觉到周围可能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们停止了说话，握紧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嗖”地一声锐啸，一支利箭突然从一旁的灌木丛里射了出来，一名土着随即惨叫着倒下。 不等其他人回过神来，灌木丛发出簌簌抖动，接二连三冒出一个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这些身影像鬼魅一样现身，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整片树林，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树林里发出一声嘈杂的鸟叫声，树梢上不住地簌簌抖动，大群的飞鸟纷纷振翅而起，飞离这片树林。 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身影和先前那几个土着十分相像，他们头发蓬乱，上身赤裸，腰裹长裙，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的纹身。 先前那几个土着见状大吃一惊，他们意识到不妙，齐齐扭头就跑，嘴里还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异族人！异族人来了。” 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大汉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然后猛地甩动他那有力的臂膀。 一只长矛应手而出，准确地命中了前面奔跑的其中一个土着的后心，那名土着惨叫倒地，身子被那枝长矛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人见状，更是亡命奔逃。 “他们逃不了。”那名投出长矛的异族大汉冷冷说道。他看上去是领头的。只见他冷静地冲着四周挥臂示意。四周密密麻麻的黑影会意，嘴里齐齐发出一阵吼叫声，甩开大步朝前追了上去。 追逐间眼前突然一亮，他们已经冲出了树林。 眼前是一片平坦的土地，四周群山夹峙，中间一条河流潺潺流过，在河流的两边建着一些人类的房屋，看上去这里是一个不小的人族村落。先前那几个逃走的土着正急急忙忙地朝村子里奔去。 一条狗首先发现了林子里的异状，它警惕地盯着树林方向，嘴里先是发出低沉的咆哮，随后发出声声激烈的吠叫。 村子里的人听到响动，纷纷朝树林的方向看去。 他们随即看到一群凶悍的异族人正呐喊着不断从树林中冒出来，如同潮水般朝村子这边冲了过来。 “异族人！异族人来了！”村子里的人这才意识到危险，接二连三的惊叫声在村子里响起，夹杂着妇孺的哭喊和家犬的吠叫。紧接着，提醒族人们准备战斗的号角声被吹响了。 但是他们的反应已经太迟了。号角声只响了几下就没了声息。村子里的战士来不及聚集就被蜂拥而至的异族人冲散屠杀。那群异族人在村子里逢人就砍，见房就烧。村子里很快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些村中族人眼看抵挡不住，不得已被迫逃进了附近的树林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遇难，整个村子被劫掠一空。 一个惊慌的身影在山路上狂奔，他一边奔跑一边不停地往身后查看，所幸身后没有追兵跟来。 这个人跑得气喘吁吁，但他不敢稍有一丝的懈怠，依旧拼命奔跑。 眼前峰回路转，豁然开朗，露出一片坡地，山脚下面是另一个大型人类村落，村子中心竖立的一根高高的图腾柱醒目可见。 村子里秩序井然，一片祥和的气氛，这个村子里的人还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临近。 “什么人？”守卫村口的部落战士看到来人，警惕地喝问道。 “是我。我是来报信的。”直到此时那人才敢稍稍地停下脚步，大口喘气。只见他浑身上下布满了可怕的伤口，一路的奔跑让他大汗淋漓，血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血人。他脸色苍白，几乎就快要虚脱了。 看到来人的惨状，村口的部落战士心里异常震憾。他们认出了来人，那是来自邻村的。 这两个村子本属同一个部落。 “异族人！异族人来了！赶快禀报长老！”报信的族人嘴里发出声声哀嚎，想起自己村子遭遇的惨状，号啕大哭起来。“我的村子完了！” 第151章 虽龙的觉悟 这个前来报信的族人很快被带到族中长老面前。 得知消息，长老的脸色显得异常的严肃。众多族人闻讯赶来，围在长老的身侧，一个个脸色显得同样很是不安。 “嗵嗵嗵！”激烈的鼓声在山谷中响起，周围山林中耕种忙碌的族人们听到这代表战斗的鼓声，全都吃惊地停下手中的劳动，匆匆忙忙地朝着村子里赶来。 村子中央，大批受到召唤的青壮男子已经集合起来，手里拿着武器。 族长站在族人中间，他手握权杖，神色严肃地环视一周，高声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邻近的村子遭到了异族人的攻击。那是虽龙的手下。” “虽龙？！”族人们听到族长的话，全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临泉族的崛起虽然时间短暂，但影响巨大。虽龙一举击溃了不可一世的烈帝手下劲旅飞翼军，又覆灭了亚天氏和它的几个亲族部落，消息传得非常快，现在周边各村各寨都知道了虽龙的大名。据说这个虽龙手下有九九八十一个弟兄，个个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它们身高数丈，口中喷火，战无不胜，所向无敌，是些连天上的天神都对他们忌惮七分的怪物。自从这个虽龙出现之后，率领手下的弟兄攻城掠地，已经降服了周边许多的部落，地盘迅速扩大。 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这个村子。 看到族人们脸上明显带着惊恐的神色，站在人群中的族长脸上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变化。 “你们害怕了吗？”族长大声说道。 周围鸦雀无声。 “是战还是降！我要听到你们的回答。”长老继续大声说道。 周围依旧鸦雀无声。 “害怕是没有用的！那些异族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我亲眼看到他们在我的村子里杀人放火。我们村子里所有人都遭了难。”前来报信的那个邻村的族人看到眼前这些族人如此胆怯，不由得着急起来，他大声叫嚷道。 “我们绝不能让异族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只要虽龙的人敢来，我们就合力好好教训他们，把他们赶出去。”终于有人鼓足勇气说道。 “对！把他们都赶出去。”周围的人开始纷纷点头附和。 “很好。”长老看在眼里，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准备战斗！村子里要加强戒备，同时派出人手到周围各村各寨去报信联络，以便大战来临可以相互支援。” “明白了。”族人们纷纷点头。 此地名钟山，这个氏族部落叫作钟山氏。 一个钟山氏族人趴在茂盛的灌木丛中，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下方。他正在打探消息。此时他身处一片高崖之上，在他下方数丈距离之处，依着山崖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这条山路一侧贴着陡峭的山壁，另一侧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道路崎岖难行，平时少有人来往，但是此时却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大队大队的奴隶被捆缚着双手，像鱼干一样被一根长长的绳索串成一串，艰难地在山路上行进着。这些奴隶都是被异族人掳掠的附近村落的族人。 几个手里拿着黑曜石制成的石锤，头上戴着用猛兽坚硬的头骨制成的头盔，身材魁梧的异族战士走在路边，正在押送这批奴隶。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其中一个异族人的目光正巧抬头朝着钟山氏族人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与那个正在窥探的钟山族人目光相触。钟山氏族人看到对方穷凶极恶的模样，吓得心里一颤，急忙把头缩了回去。他以为自己被那个异族人发现了，躲在草丛中一动都不敢动，心更是紧张地咚咚跳个不停，隔了半晌没有听到动静，他渐渐镇定下来，壮着胆子重又把头探了出去，看到那几个异族人战士已经押着大队的奴隶若无其事地走远了。 所幸刚才那名战士只是不经意之间的一瞥，目光虽然扫过那个钟山氏族人藏身之处，但是未曾发现他。 钟山氏族人松了一口气。 眼前被掳的奴隶虽然数量众多，数量远超押送的异族战士，但是一个个垂头丧气，全都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钟山氏族人看清了眼前这可怕的事实，他蹑手蹑脚地从灌林丛中退了出来，转身飞奔，想要尽快把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报告给自己的族人。 “啾。”一声尖利的鸣叫从天空传来。 天空如碧，万里无云。几只雄鹰正在盘旋。鹰的目光锐利，注视下方，地面上的情形一览无余。 在绵延的群山之中，方圆数百里之内到处升起浓烟。浓烟笼罩之下可以看到地面上许多村寨正在燃烧。 连接这些群山的若隐若现的山路上到处可以看到一些异族战士带着大批掳掠而来的奴隶和财物，满载而归。 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押送的战士对奴隶毫不客气，一路稍有不如意就鞭挞喝斥。他们一路上拨开沿途茂密的灌木和树丛，渡过激流险滩，不断地克服沿途种种的艰难险阻，在经过漫长的跋涉，付出数量巨大的人员伤亡之后，这些胜利者押解着自己的战利品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峰回路转，视野豁然开朗，现出一片巨大的平原，平原上伫立着一座庄严雄伟的大城。 这座大城就是曾经的亚天氏王城，如今它已经被临泉族占据，成了临泉族的王城。 随着虽龙势力的壮大，王城显得比以前更加繁荣。城外的道路上人影络绎不绝，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商队以及一队又一队从各地掳掠而来的奴隶。 座落于城中高台上的王宫里，虽龙头戴黄金制成的王冠，身披华丽的大氅，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浑身金光闪烁，左拥右簇，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接受着周围对他不停的赞颂。 “虽龙王。”一名武士匆匆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向虽龙禀报。“反身氏头人在殿外求见，他从远方带来了胜利的消息和大批的奴隶。” “很好，让他进来。”虽龙满意地点点头。 武士转身匆匆离去，没过多久，几个异族人走了进来了。为首的那人头戴动物的颅骨制成的头盔，手里握着权杖，腰间挂着长剑，他就是反身氏的头人。 这个头人在武士的带领下走进空旷的大殿， 看着眼前装饰华丽的大殿，廊柱高大，地面光滑地如同镜面，大殿两侧每隔几步站立着一个威严的武士，他的面色愈发显得恭谨。只见他跟在那个带路的武士身后，快步来到虽龙面前，站在阶下，朝着王座上的虽龙行礼。“伟大的虽龙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虽龙满意地冲着他点点头。 “王，倚仗你的威名，这次出征我们又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我从远方带来大批的奴隶和丰厚的财物，当然还有美丽的女子，我把这些都敬献给您。只有你才能当之无愧地享受这样的胜利和荣耀。 “很好。”虽龙脸上绽起了笑意。他兴冲冲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朝大殿一侧走去。 大殿一侧是一个空旷的了望台，它是整个王城中的一个制高点，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城里城外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虽龙看到了城外远处正络驿不绝被押送而来的奴隶和财物。他沉默地看了一阵，然后掉头看了反身氏头人一眼，点头说道：“你做得很好。忙碌了许久，想必你是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头人一脸的受宠若惊，跟在武士身后匆匆退下。 虽龙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继续眺望。 身后突然传来响动。 虽龙扭头看到梁小天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虽龙瞥了梁小天一眼，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梁小天淡淡地说道，语气不带丝毫波澜。 “看看眼前这样的景像，想想不久前，我和我的族人们还蜷缩在山中那个破落的村寨里，忍饥挨饿，饱受欺凌。多么鲜明的对比！是我把我的族人从苦厄困顿中解救出来，享受这人间最奢华的生活。如今，咱们临泉族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再也不用受异族人的冷眼和欺凌。那些异族人正一个又一个臣服在我们的脚下，向我们致以最崇高的祝福。不仅如此，我还让这座王城焕发出勃勃生机，你难道没有发现眼前这座王城比以往显得更加繁荣吗？”虽龙说着话，用手指着远方，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梁小天顺着虽龙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奴隶正在艰苦地劳作着，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群蚂蚁正在营建巢穴，在这些奴隶聚集的地方，一座座庞大的建筑略见雏形。 自从虽龙占据了这座王城之后，他并不满足于王城原有的设施和规模，开始了规模浩大的改建和扩建工程，在王城内部和城外广大的区域内到处兴建宫殿。他还打算建立一座奇观来彰显自己的功绩。那座奇观是一座长宽各五百步，高达三百尺的巨大祭台。这些工程消耗巨大，需要庞大的人力和物力，但是虽龙并不在乎，他现在大权在握，自从击败了亚天氏之后他威名远播，周边的一些小部族慑于虽龙的强大，纷纷前来投靠。这让虽龙拥有了足够的人力和物力。 “可是你想过那些异族人吗？”梁小天问道。 “异族人？！” “你当然不会在乎那些异族人！”梁小天冷冷一笑：“的确，在你的带领下我们临泉族现在焕发新生，更且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但是你知道吗？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假像。你知道吗，用武力获得的一切是靠不住的。那些人恭敬你，赞扬你，只是他们因为害怕你。走在大街上，当我看着那些异族人的时候，我发现，不管他们笑得多么灿烂，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来赞美你，奉承你，但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我从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仇恨、担忧、恐惧，甚至还有轻蔑。” “哈哈哈。”虽龙听得不禁大笑起来。“小天，我的好朋友，你太多愁善感了。”虽龙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伙伴，他用一只手亲昵地拍了拍梁小天的肩膀。“谢谢你提醒我这一切。我又何尝不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真心在赞美我、恭敬我，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内心对我充满着忿怒和仇恨。但那又怎么样？他们即便有天大的忿恨，在我的面前，他们也不得不装得像绵羊一样地恭顺。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我需要的也就是这样！我就是要让他们害怕我，恭顺我，听从我的驱使。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至于他们的谄媚和恭敬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虽龙，你知道吗？我发觉你变了。”听了虽龙的话，梁小天忍不住担心地说道。 “哦？” “你变化很大？你知道吗？你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山中淳朴的少年。” “哈哈，小天，你错了。”虽龙大笑着说道：“其实，我什么都没变。我一直就是我！只不过是以前困扼的生活一直压制着我，让我无法表露真正的自我。如今，风云际会，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可以一展胸中的抱负。你知道吗？从我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小天，难道你的内心就从来没有过渴盼和希望吗？难道你现在还希望像以前在山里那样谨小慎微，委屈求全地活着，直到穷尽一生？！我不信！小天，你太善良了。善良到把顺从当成了习惯，把懦弱当成了品德。在我看来，以前的那个你并不是真正的你，不要总是生活在过去的阴影和习惯之中。忘掉过去，学着重新生活。人，应该学会变得强大。” 听到虽龙这样的话语，梁小天不禁陷入沉默。 “小天。”虽龙再次伸手拍了拍梁小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了解你的心思，你从小就心地善良，见不得血腥。我答应你，只要那些异族人不和我作对，顺从于我，降服于我，我绝不会为难他们。他们的劳动会得到报酬，他们的生活会有保障。这件事就交给你去督办吧。毕竟我也感受过咱们临泉族人之前曾经遭受的压迫，对那些异族人现在的处境和遭遇感同身受。小天，我现在的处境不是我自己选择的，而是命运强加于我的。既然我已经处于现在这样的位置，我这样的处置应该不算过份吧。” 梁小天听得脸上动容，微微点头。 一个仆人匆匆从后面走了过来，向虽龙禀报。“王，宴会已经准备好了，客人们已经陆续赶来。” “很好。”虽龙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梁小天说道：“小天，抛开所有的不快，跟我一起去参加宴会吧。” 大殿里钟磬齐鸣，舞姿翩翩，虽龙坐在大殿上首，面前摆满了美味佳肴，他脸上略带醉意，接受着来自众人的祝福和劝酒。 大殿两侧坐满了前来赴宴的宾客。这些人各自穿着奇装异服，一看就知都是来自各个部落的首脑人物。这些部族首领分别来自三头氏、四臂氏、九首氏、六足氏、两口氏、独目氏、三身氏、二体氏、旁口氏、泛唇氏、交胫氏、反踵氏、马首氏、五瞳氏、四舌氏、四耳氏、结胸氏、岐踵氏、半体氏、聂耳氏、毛身氏、贯胸氏、离耳氏、无肠氏、蜚颈氏、羽民氏、尾濮氏、狗头氏、厌火氏。 梁小天坐在虽龙下首的一个座位上，他一边浅斟慢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眼前这些部落有的是真心投靠，有的是因为慑于虽龙的强大假装顺服，如今济济一堂，都成了临泉氏的附庸。 第152章 虽龙遇刺 “长老，我打探清楚了。”一名钟山氏的族人快步走进一间茅草房里，向坐在上首的族长禀报。他跑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攻击我们族人的异族人是马首氏，他们是别处的一个部落，原本与我们钟山氏并无多大来往，但是自从临泉族强大起来之后，马首氏慑于临泉族的武力，投靠了虽龙，成了虽龙的心腹。他打着虽龙的名头四处劫掠，然后又用抢来的东西去讨好虽龙。” “原来是马首氏！”钟山氏族长听了，不由得重重地喟叹一声。 “族长，我打听到不仅马首氏的人投靠了虽龙，现在周边许多部族眼看临泉族强大，感觉不妙，纷纷投靠了虽龙，其中就有两口氏、独目氏、二体氏等许多部族。眼下大敌当前，咱们势单力孤，一定要小心呀。” “他们怕，我们不怕。”站在钟山氏族长身边的一名长老听到这里，只见他一脸怒气，忿忿地说道。 这个人衣着华贵，年纪在五十上下，头插翅翎，手握权杖，威风凛凛，一看就知不是等闲之人。 这人正是毛胫氏酋长。毛胫氏是邻近的部落，临泉氏的崛起同样让毛胫氏感受到了压力，毛胫氏族长接到钟山氏长老的邀请立即赶了过来。 此时，站在钟山氏长老身边的还有周边另外几个部落的首脑，都是慑于临泉氏的崛起，又不愿投靠，故此赶来与钟山氏长老一起商议对策。 “你不知道马首氏这些人的凶恶。”钟山氏族长瞟了毛胫氏酋长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更何况他们有虽龙替他们撑腰。听说这个虽龙很不简单。他手下有九九八十一个弟兄，个个身高数丈，铜头铁臂，双目如电，口中喷火，凶悍赛过。听说烈帝的飞翼军撞到他的手里，一夕之间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这都是那些被吓破胆的人在胡说八道。”一旁的白牛氏头人忿忿地说道，打断了钟山氏长老的话语。“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过有什么杀不死的人！我就不信这个邪。什么马首氏、临泉族，他们要是敢来，我就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说着话，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说得好！咱们数部在这片大山中祖祖辈辈生活了千百年，彼此和睦相处，相安无事，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破这片大山的安宁。”众人中的独水氏酋长说道。 “如今马首氏人攻破了附近的村寨，他们很快就会打到这儿来的。既然大家都不愿投靠虽龙，那就赶紧想想办法该怎么对付马首氏和虽龙。”钟山氏族长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毛胫氏族长盯着钟山氏族长问道。 钟山氏族长皱眉摇头。他冲着身后摆手示意，立即有几个族人匆匆抬着一件东西放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沙盘，上边用泥土堆塑着附近的山川地形，并且用醒目的标记标注着各部族的具体位置。 众长老看到眼前这个沙盘，全都来了精神，他们围在一起，聚精会神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沙盘，商讨攻守之策。 几个头人正说着话，突然只觉房门外黑影一闪，紧接着传来守门武士的惊叫：“什么人？！站住！” “什么事？”几名头人同时停下来看向门外。 “回禀族长，门外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一个武士匆匆进来禀报。不等他说话，几个身影从他身后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冲着屋子里几位头人扫视一眼，呵呵笑道：“你们不是想要对付虽龙吗？怎么？你们就这样对待壮士。”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钟山氏族长不知道这几人来历，厉声斥道。 “别紧张，我们是来自其他部落的秘术师，这次是冲着烈帝的悬赏而来。我们原本是想赶去亚天氏，到了这里才知道亚天氏已经覆灭。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嗯？听说你们想对付虽龙？我们几个帮谁还不是一样。” “哼！口气倒是轻松！说说看，你们几个有什么能耐？”钟山氏头人听那几人说明来意，暗暗放下心来。他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几个人。 “我是火族人！” “我是水族人！” “我是御土族人” 这几个秘术师各自自报家门。只听其中那个御土族秘术师说道：“我们御土族有土系禀赋，在土中来去自如。”说着话他把身子一扭，消失不见。旋即又在屋子另一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我愿今晚前去刺杀虽龙。” 几位头人见状相视一笑，喜出望外。 寝殿里暗香浮动，春光旖旎。瑶女仅穿一袭胸衣，外面披着一条薄纱，拥卧锦被之中，玲珑妙曼的胴体若隐若现，两眼脉脉含情，看着虽龙走近。虽龙走到床榻前，坐在瑶女身边，伸手轻轻搂过瑶女的香肩。他把脸贴到瑶女颊边，深吸一气，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虽龙双目微闭，如痴如醉，不停地用手指摩挲瑶女的香肩，耳鬓厮磨。 瑶女被虽龙摩挲地身上发痒，她咯咯一笑，转过身来，腻声说道：“大王，别闹了！天色不早了，让臣妾侍候大王就寝吧。”她的双臂如灵蛇一样滑过虽龙的肩头，虽龙上衣滑落，露出健硕宽广的胸膛。 虽龙猛地搂住瑶女的腰肢，热烈地亲吻瑶女的脸颊。 瑶女被虽龙热烈地拥抱，显得又羞又喜，她呼吸急促，脸泛潮红，欲拒还迎，身上那条薄纱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滑落。 两人的感情经过之前种种坎坷磨难的淬炼，已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这一刻两人仿佛感觉不到世界的存在，整个世间只剩他们两人。 窗外正是月上柳梢之时，宫人们都已退去，四周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巡逻士兵走过的脚步声。整个王城沐浴在夜色之中，就连夸父机甲巨大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之中。 “哦？！”瑶女忽然双目圆睁，一脸震惊的坐起身来。 “怎么了？”虽龙停下了拥吻吃惊问道。他从未看到瑶女有过如此惊讶的神色。 “大王，我不知道。”瑶女神情紧张地打量着四周。“但我感觉到了危险。” “危险？！”虽龙听得轻轻一笑。他用手指刮了一下瑶女的俏鼻：“美人，你什么时候学会未卜先知了。这城里城外有那么多士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大王，你别不信。”瑶女拨开虽龙的手正声说道。“我确实不会预言算命，但你别忘了我是狐族。我们狐族对危险天生拥有敏锐的感知力，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虽龙想起之前在北部大荒之中的经历，不由得不信。 一个黑影突然从角落一跃而出，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刀朝着虽龙的后背狠狠砍下。 “大王小心！”瑶女尖叫一声，猛地把虽龙推开。 虽龙就地一滚，躲过了来袭。 那人一刀剁在塌上，用力之大，刀刃竟深深嵌入木中。他用力拔刀，手中稍一迟滞，虽龙已经回过神来。虽龙一向为人机警，虽然现在已经贵为一族之王，出入有大队护卫，但还是保持着随身携带佩刀的习惯。他拔刀在手，一刀砍向刺客。刺客见状来不及拔刀，闪身躲过。 “咦？！人呢？！”虽龙东张西望，吃惊说道。 身后黑影一晃，那人鬼魅般从地里冒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柄短匕狠狠扎向虽龙后心。 虽龙惊觉身后有异，欲待回头已是不及。 “铮。”一声脆响，一柄长剑随即架住了短匕。 所幸瑶女在一旁及时挥剑出手。 “臭女人。”那人眼看差点成功，却被瑶女破坏。他心里恼火，忿忿咒骂一声，挥动短匕连刺。随着铮铮剑匕交击之声，眼前火星直冒，那人一连串攻击尽数被瑶女挡下。 “有刺客。”殿外一阵大乱。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从外面硬生生撞开，大队闻讯而来的护卫蜂拥而入。 刺客见势不妙，心生退意。他施展身法刚想遁走，只觉眼前一道红光一闪，被一根红绫捆了个结实。瑶女握紧红绫的一头，任凭刺客如何挣扎死不松手。虽龙随即上前一拳把那人打晕在地。 “大王，这个人是御土族的族人。御土族有土系禀赋，擅长土遁，切不可让他沾地。”瑶女提醒道。 “嗯。”虽龙点头。他上下打瑶女，脸上一惊。“瑶女，你受伤了？” 瑶女右臂上一道伤口，鲜血淋漓。瑶女感觉痛楚，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混蛋。”虽龙眼看瑶女受伤，又想起方才的凶险，心头恨恨。他打量着那个刺客，脸露杀机。“给我把他吊起来，我要好好问问他是谁让他这么干的。” 一盆冷水兜头兜脑淋下，刺客立即醒了过来。他拼命挣扎，无奈身形被吊在半空，无法施展禀赋。 虽龙亲自执鞭，一阵毒打，这个御土族人熬不住终于松口：“别打了。我说，我只不过是冲着烈帝的悬赏而来。” “又是烈帝！说，你还有没有同伙？” “有几个同伙，但他们不会土遁，所以没有跟来。” “他们现在何处？” “在钟山氏。” “钟山氏？！”虽龙听得面露狞笑。“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传令马首氏，全力攻灭钟山氏，一个不留！” 第153章 偷袭 草木中传来簌簌抖动，隐隐有人影晃动。 一只手突然从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中伸了出来，拔开枝叶，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从里面露了出来。只见眼前山坡下一条河流缓缓流淌，河流两岸遍布着茅屋，那里是一个大型的人类村落。 这只手很快又缩了回去，树叶晃动，那双目光锐利的眼睛随之消失不见。 阴暗的树林里，无数的黑影像凶神恶煞一样地站立着，他们一个个赤裸上身，身体强壮，手里拿着武器。 为首的那名战士冲着身后悄无声息的做了一个手势。后面的人见状全都点头，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哨，这些黑影猫着身子，迈着像豹子一样敏捷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朝着山下摸去。 山坡下的村落里一片宁静，村子里的人并没有发现这群不速之客。 河岸边，一些妇女正在浣洗衣物，一些小孩还在河水里玩耍嬉戏，清脆的笑声不时远远传来。 “族长，马首氏人来了。”正当密林中那些黑影不断靠近的时候，就在山谷另一侧一座高高的山峰上，正有人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一名负责打探传送消息的钟山氏族人匆匆跑向族长说道。 “很好！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族长站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这里的地形正巧形成一个死角，他能够一览无余地看清下面发生的一切，但是下面的人却无法看到他。 “擂鼓。”族长大声下令。 “咚咚咚。”响亮的鼓声随即在山间响起。 河滩边正在浣洗嬉戏的妇孺们听到鼓声开始变得惊慌起来，纷纷收拾东西朝村子里跑去。 树林里的马首氏族人同样听到了鼓声，他们立即警觉起来，犹豫着放慢了脚步，开始东张张望，脸上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嗖”地一声锐啸，一道箭矢从斜刺里射了出来，准确地命中了一个身影。那人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还没等其他人回过神来，附近的灌木丛中随即又传来一阵密集的呼啸之声，箭矢如同雨点般射到。 马首氏族人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下。 周围灌木丛中突然冒出许多身影，那些都是钟山氏族人，一个个张弓搭箭正朝着马首氏人施放箭矢。 马首氏族长见状惊怒交加，口中发出狂吼，掉头朝那些钟山氏族人猛扑而去。钟山氏族人见状纷纷朝他放箭。 马首氏族长眼明手快，他挥舞手中的石锤，轻松地磕落眼前射来的箭矢，迈开大步像旋风一样地冲进钟山氏族人之中。几名钟山氏族人首当其冲，被他手中的石锤砸中，立即倒在血泊之中。其他钟山氏族人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有些手忙脚乱。 双方距离太近，箭矢已经无法发挥作用，几名钟山氏族人随手抛掉了手中的弓矢，拔出随身的武器，咬牙切齿地迎着马首氏战士扑了上去。 双方短兵相接，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身影不时重重地撞击在一起，发出令人心悸的骨骼断裂之声。 “咚咚咚”远处传来的鼓声变得越来越激烈。 正当马首氏战士和钟山氏战士杀得难分难解之际，只听一旁的山坳里再次传来一阵呐喊，埋伏在另一侧的钟山氏族人杀了过来。 “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一名马首氏族人见状惊叫起来。 “撤！快撤！”马首氏族长看到钟山氏的族人从四面八方杀到，人数越来越多。他不敢恋战，挥臂大喝一声，带着自己的族人夺路而逃。 钟山氏族人一路追杀，沿途留下满地马首氏族人们的尸体。他们眼看着马首氏族人逃远，于是不再追击，发出阵阵欣喜的呐喊，庆祝胜利。 马首氏族人们逃出数十里地，察觉身后没人追来，惊魂甫定，这才停下脚来。 马首氏族长郁闷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响起沉重的喘息声，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他的族人，所有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马首氏族长抬头打量着自己这些族人，看他们一个个身上带伤，浑身是血，模样得是狼狈，心里不由得更加气恼。 他恨恨地一拳砸在地上，郁闷地说道：“自从我出兵以来，夺寨掠堡，从来没有遭受过像今天这样的失败，真是奇耻大辱。” “咱们现在怎么办？”一个族人问道。 “这个仇一定要报！他们得意不了太久。”马首氏族长咬牙切齿说道。 “钟山氏现在有了准备，刚才我看到和我们交手的还有其他部落的战士。看来钟山氏请来了援兵，他们人多势众，又熟悉这里的地形，只怕不容易对付。” “不用担心，他们有援兵，我们也有援兵。” 他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发出一声响亮的唿哨。 随着一阵振翅之声，一只苍鹰突然从空中落了下来，停在他的肩膀上。 马首氏族长就地取材，匆匆用尖刃在一块木片上画上几个符号。然后将木片绑缚在苍鹰的脚上。他站起身来，手里擎着苍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去吧。”苍鹰深有灵性，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语，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叫，一飞冲天，眨眼化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远处。 马首氏族长望着苍鹰消失的方向站立良久。 数十里外的山林里，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浓烟的下方是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村落。 一群武士正在村子里横冲直撞，到处杀人放火，追逐妇女。惨叫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站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身边簇拥着一群族人。他看着眼前的杀戮和劫掠，满脸得意之色，嘴里发出阵阵狂笑。 突然，黑影从天而降，那只苍鹰准确地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名首领愣了一下，他变得神情严肃，伸手从苍鹰的脚上取下了那块木片。 木片上的字写得像鬼画符，但这名首领居然读懂了。他顺手把木片扔在了地上，然后冲着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眼露凶光，脸上布满了阴郁的杀机。 “够了！”他冲着周围火光中正在大肆劫掠的族人说道：“收拾起东西，留下一小部分人看管妇女和财物，其他人跟我走。” “族长，发生了什么事？”一旁一名族人好奇地问道。 “马首氏遇到大麻烦了，钟山氏族人不识抬举，竟然敢反抗，马首氏吃了大亏，让我们立即赶过去帮忙。我们现在就出发。弟兄们，走啊，发大财去啦。”随着这一声招呼，大队的部落战士跟在这名首领的身后浩浩荡荡地涌出了村子，沿着山路朝钟山氏方向赶去。 黑夜降临，钟山氏的村子里响起了清脆欢快的鼓声。 人们欢歌笑语，围绕在村子中央的篝火边，一边跳舞，一边畅饮着美酒。 高大的图腾柱在火光中显得异常地醒目。 白天的那场胜利让钟山氏的族人个个感到欢欣鼓舞，大家欢聚在一起，庆祝胜利。 钟山氏的长老坐在篝火边，他脸色平淡，显得不太高兴，甚至可以说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坐在他身边的还有独水氏、白牛氏、毛胫氏等诸位酋长。篝火照得这些人脸上忽明忽暗，火光中可以看得出这几位酋长脸上同样显得并不是很开心。 白牛氏酋长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虽然这次打败了马首氏人，但是马首氏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估计，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 “不错。”其他几位酋长深有同感，纷纷点头。 “但是，只要我们携起手来，就一定能够打退强敌。”白牛氏酋长大声说道。 “没错！” “来！喝！”白牛氏酋长伸出手中的酒碗，另外几个酒碗随即从四周凑了过来，重重地撞击在一起。 大家哈哈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白天很快再次来临。 雄鹰在天空中翱翔。 钟山氏、独水氏、白牛氏、毛胫氏等几位酋长正聚在一起说话。 一名探子匆匆来报。 “来了！他们来了！我全都看到了。”这名探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脸上充满了恐惧。“我看到了无数像恶魔一样的勇士，他们浩浩荡荡，人数众多，正从四面八方朝这里聚集。我看到这其中不仅有马首氏人，还有半体氏人、毛身氏人，他们的族人全都正在朝这里赶来。” 几位酋长听得全都神色紧张起来。 他们知道探子嘴里所说的半体氏和毛身氏现在全都投靠了虽龙，听命于虽龙。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还愣着干什么。”钟山氏族长霍地从席上站了起来，他目光炯炯望向远处，脸色毅然，大声说道：“赶紧去准备！” 第154章 上古凶兽螣蛇 独水河畔，惊涛拍岸，潮声如雷，河流从上游带来了充沛的水量，顺着河道奔腾而下。独水河两岸群山夹峙，河道狭窄，湍急的河水滚滚翻涌，喷溅着泡沫，如万马奔腾，硬生生在群山之中夺路而出。远远望去，独水河就像是一柄雪亮的利刃，硬生生地将眼前这连绵的群山从大地上切开。河面上常年弥漫着浓厚的水雾。这条不甚宽阔的河流因为它的急流而出名，它成了大地上一道天险，虽然河的两岸相距只不过十数丈，但是很少有人能够逾越，生活在河流两岸的人每天隔着河相互问候，却只能望河兴叹。 河岸边树林里突然冒出一大群人，这些人沿着岸边乱石裸露的险滩朝前走去。瞧这些人的衣着服饰，分明正是生活在独水河畔的独水氏人。 在这些人中，还有几个衣着显得格格不入的异族人，那竟是几个马首氏人。 这几个马首氏族人个个身上带伤，他们被浑身绑缚，意识到处境不妙，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唯独眼睛还泛着一丝生机和灵动，正惊恐地打量着四周。这几个马首氏族人是先前攻击钟山氏时受伤倒地，被钟山氏族人抓住的俘虏。 押送这几个马首氏俘虏的独水氏族人完全没有顾及马首氏族人的感受，一边走一边大声说笑。所幸这几个马首氏人听不懂独水氏族人的语言。但是即便如此，这几个马首氏族人还是从独水氏族人的举止行径中猜到了几分。 这支队伍很快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面前是一堵巨大的悬崖，与河对面的那堵悬崖两相对应，仿佛天然生成的一扇大门，夹峙在独水河两岸。 相传，这里曾经有一堵完整的山体，但在千百年前发生的一次大战中突然垮塌，从此独水河就经此流淌。被冲毁的山体横亘在河水中，千百年来接受着河流的冲刷，坚硬的山壁无法抵抗河流的一再侵蚀，山体在河水湍急的冲刷中一再崩塌，河道渐宽，这扇所谓的“天门”也越开越宽，终于退到了两岸现在的位置。如今天门两侧还残留着上古的神像和建筑。 由于曾经的山体崩塌的结果，这一带乱石林立，在大大小小的乱石之中形成了许多天然的洞穴。这些洞穴有的很小，有的则大到能藏进整个牛群。据独水氏人的传说，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缝隙中隐藏着无数上古神灵的秘密，其中就有独水氏人崇拜的上古神兽——螣蛇。 乱石看上去光秃秃的，只有少数极其顽强的植物用它们强大的根系牢牢地在这里扎下了根，东倒西歪地生长着。 独水氏人站在河岸边，一个个神色显得异常的肃穆。他们排成整齐的长队，独水氏酋长身穿盛装，在几位祭司的簇拥下站在崖前，边喝边跳，也不知吟唱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那几个马首氏族人此时东倒西歪地躺在河岸边，已经没人再管他们的死活。 随着独水氏酋长和祭司们的吟唱，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乱石滩里一个幽深的洞穴中缓缓地冒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祭祀产生了效果，河岸边所有的独水氏族人们脸上一改之前肃穆的表情，全都表现出敬畏的神色。 随着黑影越来越大，渐渐探出头来，终于可以看清那个黑影的面目。 那是一条大得出奇的巨蛇。它的身上长满了如同铜镜一般的鳞甲，脑袋呈三角形，巨大的眼睛泛着幽幽的黄光，脑袋后面长着几个畸形的肉瘤，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对龙角，它的颔下还长着长长的须状物。它体形巨大，水桶般粗壮的身体足可以一口吞下一头水牛。这一切都使眼前这个怪物乍看上去像一条龙，可惜它却没有传说中龙的爪子。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年的岁月才能让一条蛇长成这样。 眼前这个怪物到底是蛇是龙并不重要。当正在进行祭祀的独水氏族人们看到眼前这头怪物现身，他们显然沉不住气。原本整齐的队伍骚动起来，变得有些凌乱。当这头怪物在近前的一块巨岩上露出大半个身子，竖起它那巨大的脑袋，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下方的时候，领头的酋长和祭司们率先逃走，其他的独山氏族人紧跟在后，一哄而散。 河岸上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满地用于祭祀的物品。 还有就是那几个被捆住了手脚无法动弹的马首氏俘虏。 怪物立即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几个俘虏身上。 它的眼睛闪烁着贪婪地黄光，身体缓缓地从巨岩上游动下来。所经之处，沉重的身体压着身下的石头发出哔哱的声响。 那几个马首氏人见状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早就猜到自己会被那些独水氏族人当作祭品献祭，但还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献祭。 螣蛇吞吐着舌头很快就来到这些俘虏们的跟前，它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祭品，眼神变得有些柔和，摇头晃脑，显得很是满意。巨大的舌头差不多就要舔到这些俘虏的脸上。一股股浓烈的腥臭味不停地从螣蛇的嘴里喷出，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啊”的一声惨叫响起，惊得周围树林里鸟雀振翅高飞，连连发出惊慌的鸣叫。 躲在远处树林里的独水氏族人目睹了一切。他们看到螣蛇迅速地吞下了祭品，然后心满意足地朝着一旁湍急的独水河中爬去，消失在河水中。 独水氏酋长静静地站在自己的族人中间，表情严肃。 祭祀结束了。 马首氏、半体氏和毛体氏三族很快会合，商议停当，决定对钟山氏再次发起进攻。 一队部落战士趁着夜色悄悄向钟山氏摸近。 丛林里寂静无声，只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马首氏族长对先前的惨败一直耿耿于怀，这次他急于报仇，趁夜率领自己的族人袭击钟山氏的村寨。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马首氏族长甚至下令不许点火照明。这一路急行，全凭头顶的月光照亮眼前的道路。 队伍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如此清晰，不禁让所有人感到吃惊。队伍顿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马首氏族长沉不住气，厉声喝问道。 “不知道。”周围的族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黑灯瞎火之中，大家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面前站着有人，却无法看清究竟是谁。这群马首氏族人此时就像一群被掐了头的苍蝇。 “谁都不许出声，继续赶路。”马首氏族长看到周围毫无异状，他斥责一声，扭头继续赶路。 没走几步，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所有人吓得再次停步。 “好像——，好像——”人群中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我听到有坠落的声音，好像是有谁不小心滚落到山崖下去了。” 马首氏族长听了，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环境中赶路，不跌下山崖才怪呢。 不过这是获取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 “大家小心点，继续赶路。”马首氏族长语气变得缓和下来，他郁闷的叮嘱自己的族人。 马首氏族人再次前进。 眼前山路上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挡住去路。一个族人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想要看个究竟，突然间唰地一下消失了。 马首氏族人见状吓得齐齐倒退一步。 难道又有埋伏？！钟山氏居然知道今晚我们要来？！马首氏族长心知有异，他站在前面仔细打量。借着月光，只见一个巨大的怪物盘踞在路上，挡住去路。黑暗中隐隐看到两团幽幽的黄光如同鬼火一般升在数米高的半空之中，一阵神秘的嘶嘶声在耳边响起，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紧接着只听呼地一声风响，眼前那两团黄光迅速移动，伴随着树木折断和碎石滚落的声音。 黑暗中惨叫声此起彼伏，良久方息。 第155章 夸父战螣蛇 半体氏和毛体氏人两族出发得较晚。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作为马首氏的后援直到天亮以后才出发。 正当两族战士沿着山路迤逦而行，有人在路边发现了一具怪异的尸体。 那是一具马首氏族人的尸体。尸体浑身包裹着一层看上去令人恶心的黏液，两眼瞪得溜圆，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看样子他死前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死得很不甘心。 没人知道这个马首氏族人是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他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以至于让他显得如此害怕。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死因一定和他身上的这层恶心的黏液有关。 半体氏和毛体氏两位族长听到禀报立即赶了过来。他们看到许多族人围在一起，显得很是生气。“别看了，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赶紧赶路！” 队伍继续行进，但这具尸体给半体氏和毛体氏两位酋长的心头留下了浓重的阴影。他们同样猜不透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了那具尸体。 很快，他们在沿途又发现了几具类似的尸体，有的倒在路边的草丛里，有的甚至被挂在了树杈上。 他们同时也发现了另外一些死状诡异的尸体。那些尸体有的胸口塌陷，七窍流血，看上去是遭受了巨大的撞击而死，有的肋骨全断，内脏受到挤压破裂而死，还有一些尸体断肢残臂，但伤口不像是被刀剑砍断的，缺失的部分也不见了踪影。 这些死者全都穿着马首氏族人的服饰，从鲜血凝固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很短，显然就是昨晚出发的那批马首氏族人。 两位族长看到这些尸体死状如此怪异，心里暗暗吃惊。他们怀疑马首氏遭到了钟山氏的袭击，但是周围却没有激烈战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钟山氏族人的尸体。两人想不透钟山氏是用什么办法杀死了这些马首氏族人。 走出没多远，他们又在路边发现了几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死状更是怪异，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草丛中，肢体破碎。有一具尸体只留下半个身子，上半身却不翼而飞，有一具尸体身上留下几个巨大可怕的血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这样巨大的伤口，只留下一些皮肉相连，还有一具尸体死得更为怪异，他的脑袋滚落在草丛里，身体却挂在高高的树杈上。 现场满地鲜血，让人看得触目惊心。这样惨烈的场面让眼前这些 惯于茹毛饮血的半体氏和毛体氏族人也感到吃惊。 “这——，这死法也太怪异了。马首氏到底遇上了什么？” “难道是什么可怕的魔法！” 在场的族人们看在眼里，三三两两议论起来。 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漫延。 两位族长相互看了一眼，心里不禁也感到有些担心。 他们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山林，眼前草木茂盛，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两位族长定了定神，决定继续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片山坡下，突然听到一阵山摇地动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密集如同鼓点。紧接着，他们看到眼前山坡上一大群野牛漫山遍野如同潮水般朝他们冲了过来。 这些野牛像杀红了眼的勇士，昂起的头颅上那对尖角像一对锋利的匕首。它们鼻息沉重，成群结队怒气冲冲地冲下山坡，掀起了一地的尘土。 在这成群结队的野牛中间若隐若现地出现几道白幡，有几个勇士正高举着手中的白幡各自坐在牛背上驱赶着牛群。 “是白牛氏！”两位族长相顾骇然。 眨眼之间，牛群就冲进了半体氏和毛体氏两族的队伍里，随着阵阵沉闷的声响，两族族人被撞得身影到处乱飞，四下里传来阵阵惨叫，垂死的躯体随即遭到牛蹄的践踏。 紧接着喊杀声四起，从牛群后面冒出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杆大旗突然竖立在远处高高的山岗上，大旗下面依稀站着几个人，看他们个个衣着华贵，慢条斯理地指指点点，一望便知是部族中的重要人物。那正是钟山氏、独水氏、白牛氏等几个部落的头人。他们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毛体氏和半体氏人仰马翻的惨相。 “撤！”两位族长眼看不妙，急忙招呼自己的族人撤退。 消息很快传到虽龙王城。 虽龙听说三族兵败，马首氏更是族人死状怪异，族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心里不禁感到很是诧异。“哼！”他重重一拍桌案恨声说道：“钟山氏居然能挡住马首氏、半体氏和毛体氏的联手进攻，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个钟山氏派遣刺客暗算我，更是伤我爱妻，就凭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们的。” “虽龙王，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座中有人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众人看到那人正是利莫。 利莫从小和虽龙一起长大，同样是临泉氏有名的勇士，如今更是虽龙的心腹爱将。虽龙见状很是满意：“很好，利莫，你愿去真是太好不过了。” 利莫傲然环视一眼坐在殿中的诸部落首领，然后迈开大步，穿过大殿径直走出门外。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利莫驾驭机甲化为一道火光朝着钟山氏方向飞去。 利莫赶到前线。半体氏、毛体氏两位族长听说利莫来了，连忙前来拜见。利莫问起具体情形，两位族长支支吾吾说不大清楚。利莫也不废话，令两位族长即刻进兵，他在后面压阵。 两位族长不敢怠慢，各率本部落战士朝钟山氏进发。行至密林之中，他们突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鼓声。 两位族长心知有异，这鼓声必是敌方相互传递消息的暗号，显然敌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到来，正在调兵遣将。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以防埋伏。 周围林中显得一片寂静。 但似乎太过寂静了。 突然只听林中一侧传来哔哱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远远看到几棵大树晃了几晃，然后斜斜地倒了下去。林中那东西移动迅速，声音由远及近听得分外清晰，眨眼已到了近前。眼前草木迅速分开，果然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朝这边爬动。 “小心！有埋伏！”毛体氏族长见状骇得大叫一声。 随着呼地一声闷响，那个巨大的黑影已然扑到了众人面前，竖起身来。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瞬间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众人这才看清眼前出现的是一条似蛇似龙的凶兽，身形更是大得出奇。 “螣蛇！是凶兽螣蛇！”有人认出螣蛇，惊骇大叫。 螣蛇昂起它那巨大的头颅，目泛凶光，正冷冷打量着眼前这些不起眼的生灵。阳光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螣蛇体形巨大，有数人合抱之粗，竖立起来的身体高达数丈，与周围林中那些千年古木不遑多让，眼前那些部落战士与它相比形同蝼蚁。 周围那些部落战士见状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 螣蛇稍一停顿，巨大的蛇身像利箭一样猛地射出。想象不到它身形如此巨大行动尚且如此灵活。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只见这条巨蛇已经叼住了一个人。那人半截身子被含在蛇嘴里，半截身子在外，双腿乱蹬拼命挣扎。螣蛇嘴中稍一用力，一股鲜血飞溅，已是把那人拦腰咬为两截，下半截尸体随即从半空掉落。 螣蛇贪得无厌，掉头又朝着另一个人猛扑过去。 林中顿时血花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旁站着的半体氏和毛体氏两位族长看得惊呆了。他们忽然明白，前些天在林中看到的那些死状诡异的马首氏族人原来正是被眼前这条螣蛇杀死的。 但这种醒悟似乎来得太晚。眼前这条巨蛇看上去是不可战胜的，任何生灵一旦被它盯上都将陷入逃无可逃的境地。 逃不掉也要逃！ 周围众多的族人早已被眼前情形吓坏了，不等各自的族长下令，他们已经开始夺路而逃，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影，溃不成军。 站在远处山顶上的钟山氏、独水氏、白牛氏、毛胫氏四位族长看在眼里，全都喜上眉梢。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山谷间响起响亮的号角声，鼓声阵阵。 大地紧接着猛烈颤动起来。 一阵比鼓点还要密集响亮的脚步声沿着地面迅速扩散传来。 紧接着，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现在高高的山梁上。 那是无数的奔牛，正以雷霆万钧之势顺着山坡向下集体冲锋。奔牛两眼血红，高高昂起头上那对如同利刃般的尖角，强劲的四蹄像雨点般敲打着地面，强壮的躯体聚集在一起就像一堵正在崩塌的山梁，任谁也无法阻挡。 前有奔牛，后有巨蟒，半体氏和毛体氏族人被迅速挤压在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中。 随着奔牛渐渐逼近，身后巨蟒如影随形，这个空间还在不断地变小。 钟山氏这是想赶尽杀绝！被困的族人们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等待着遭受屠戮的最终命运。 “轰”地一声巨响，山摇地动。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狂奔的奔牛和凶狠的螣蛇全都愣了一下。 眼前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击中地面，地面上随即爆发出一团剧烈的光芒，伴随着滚滚的浓烟升起。白光散去，地方面上现出一个方圆数丈，深达数米的深坑。 爆炸正处于奔牛阵中，牛群顿时死伤一大片。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又有几道闪电从远处射来，击中了地面。巨响连连，光芒迸现，巨大的爆炸撕裂大地，把一头又一头奔牛的躯体掀上半空，炸得四分五裂，鲜血和肉体的残渣像雨点一样落回地面。 牛群被巨大的爆炸惊到了，开始掉头落荒而逃，有些牛甚至慌慌张张地冲向了自己的主人。 那些跟在牛群后面挥舞长鞭驱赶牛群的白牛氏族人首当其冲，被如同潮水一样倒退回来的牛群踩在了脚下，转眼化为一堆堆肉泥。 众人顺着那道道白光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怪物正缓步从树林中冒了出来。 那怪物长着人类的体形，但身形巨大，身上棱角分明，仔细看去，它的浑身上下竟然完全由精钢打造。此时只见他抬起右臂不断地射出道道激烈的电光。闪电击中之处发出阵阵巨响，山崩地裂，声势骇人。 钟山氏族长看得震惊。 传说，虽龙王手下有九九八十一个兄弟。这些兄弟个个铜头铁臂，刀枪不入，两眼放光，口中喷火，凶残赛过。钟山氏族长之前一直不相信这个传说，认为这个传说是虽龙为了恫吓自己的对手故意制造出来的谣言。或者是那些在虽龙手下吃了败伏的胆小鬼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故意把对手渲染地过分强大。但是他现在亲眼目睹，终于相信这一切竟都是真的。 甚至眼前这场景竟是比那些传说更可怕！ 半体氏和毛体氏族人见状纷纷发出欢呼。 山林中突然传来漱漱响动。 随着阵阵巨响，树木倒塌，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地从林中窜了出来，出现在夸父机甲的面前。 螣蛇昂起硕大的头颅，两眼死死地盯着眼前巨大的夸父机甲。看它的眼神，似乎恨不得一口要把眼前的机甲一口吞下。 螣蛇竖立的个头丝毫不逊于站在它面前的夸父机甲，身后地面上更是拖着长长的尾巴。 利莫同样看到了螣蛇，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蛇，心里吃惊之余下意识倒退了几步。 螣蛇以为利莫要逃，身子一晃猛地窜了上去，一下子缠住了利莫驾驭的夸父机甲。 怪蛇开始用力收紧自己的身子。 夸父机甲在强大的力量压迫下不断地发出咯咯地响声，仿佛整个身子随时有可能因承受不住压力而碎裂。夸父机甲双腿被螣蛇缠住，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螣蛇继续收紧自己的身子，双方在地上翻滚扭打。 钟山氏族人们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沿着山坡冲了下来。 半体氏、毛体氏族人不甘示弱，挥舞兵刃迎了上去。 双方族人的身体撞在一起，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一场惨烈的厮杀再次展开。 “轰”地一声巨响，一团电光迸发，周围半空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红色血雾。 一个黑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居然是利莫驾御的夸父机甲。 夸父机甲看上去完好无损。它轻松地抖了抖身子，掸落身上的血污，大块大块的血水和肉体残渣顺着它的装甲滑落。 利莫一手执着巨大的光剑，一手傲然举起，手掌里高擎的赫然正是螣蛇巨大的头颅。 怪蛇面目狰狞，但是威风不再。它两眼黯淡，血水顺着它的牙齿缝里不断地滴落下来。 “杀！”看到夸父机甲如此神威，半体氏和毛体氏族人见状士气大振，奋力向前。钟山氏、白牛氏、独水氏和毛胫氏族人抵挡不住，开始溃退。 村寨里浓烟四起，火光熊熊。惨叫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惊慌逃窜的人影。 第156章 虽龙叛乱 四个血淋淋的人头被盛放在盘子里送到了虽龙的面前。周围站着一大群各部落的酋长，他们看到虽龙如此轻而易举就征服了四个部落，脸上全都露出敬畏之色。 虽龙淡然打量一眼，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的神色。他皱眉沉声说道：“四部虽然已被降服，但罪魁祸首却还置身事外，甚至有可能再次兴风作浪。”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虽龙看到众人似乎没听明白，他用力一掌拍击桌案，恨恨说道：“烈帝不仁，我与他早有宿怨，如今又添新仇。如今周边各部平定，时机已经成熟。我现在想进军崇源，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大殿里顿时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众人显然被虽龙的这个想法震惊了。 “虽龙王，我听你的。”利莫第一个打破平静，大声说道。“烈帝那个混蛋屡次三番打压咱们族人，差点使咱们灭族。我早就想教训他了。” “对！我们听大王的。”殿里响起一片叫嚷声，这些人大都是临泉族的勇士。他们之前拜烈帝所赐受尽屈辱，一直耿耿于怀，此时群情激愤，纷纷附和虽龙的想法。 周围那些部落头人看在眼里，受到了感染，脸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虽龙王，你如今崛起只有短短数月，却括地千里，平定了周边数十个部落，如此迅速的崛起就算是古时的圣王也比不了，你可以算得上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个。烈帝不仁，如今天现异象，世间妖孽纷起，更是有预言说乱世中将要出现新的圣王，带领四海八荒各部重新走向繁荣。虽龙王，看来你就是那个顺应天相的人啊。我们既然已经归顺于你，就铁了心跟着你干。你的旌旗所指，就是我们冲锋陷阵的方向，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狗头氏族长说道。 “是啊。烈帝这个混蛋仗着祖上的余威，却不知修德。他颟顸无礼，亲小人，远君子。如今崇源城中盛行论资排辈，像东皇氏、火族、水族、木族等大族长年把持着朝政，像我们这样的小部落别说在崇源城混个一官半职，就是去觐见烈帝都未必愿意接待。”厌火氏族长发起了牢骚。 大地里议论声四起，变得嘈杂起来，许多人都开始吐槽埋怨烈帝的傲慢和颟顸。一些部落更是有过类似临泉氏的经历，受到过烈帝的排挤和打压，言辞显得尤为激烈。 “我不同意！”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众人之中响起。众人听得一惊，说话声顿时止住，大殿里再次陷入死寂。 虽龙看到那个说话的人正是梁小天。“哦？！小天，你说说看。”虽龙勉强笑着说道。“你为什么不同意。” “你们根本不知道烈帝的实力有多恐怖。”梁小天大声说道：“烈帝本身是火族大族长，身具火系禀赋，他还受到其他诸如金木水土风等各部拥戴，那些部落或者拥有高强禀赋，或者承袭上古高深秘术，或者拥有上古神灵传承的神器，不是我们这些人凭着一身蛮力就能对付得了的。更何况烈帝还得到天界的支持。你们知不知道，一旦与烈帝发生冲突，天界很可能出手帮助烈帝，引来天劫！” 众人听着梁小天的话，脸色显得不以为然，甚至有人露出了讥笑。 “小天，你去过天界？！”利莫突然在一旁插嘴问道。 “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梁小天连忙否认，一脸警惕。这是他内心的秘密，他现在还不想泄露。 “可我听着怎么感觉你去过天界似的。”利莫揶揄说道：“原来说了半天这只不过是你毫无根据的臆想。” “哼！就算烈帝是火族大族长又怎么样？！就算金木水火土等族拥有高强禀赋，东皇氏承袭上古神灵的异宝，龙啸坤习练过所谓的天界高深秘术，可那又怎么样？！我们黑民氏也有祖先禀赋！” “没错！我们涉趾氏也有自上古传承下来的秘术。” 周围一些部落头人纷纷叫嚷起来。这些部落头人平时对临泉族族人十分敬畏，知道这些临泉氏族人都是虽龙的嫡系亲信，但今天激忿之下显得少了几分顾忌。 利莫得意洋洋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周围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利莫接着问道：“小天，假设烈帝没有刚才你说的那些条件。我是说就算你刚才说的一切是真的，但现在先假设烈帝没有所谓的天界相助，没有传承自祖先的禀赋，也没有其他部落的拥戴，就像眼前这钟山氏、独水氏一样只是普通的部落，那你还愿不愿意虽龙王攻打崇源？” “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没意见。”梁小天爽快说道。 “哈哈，你倒是坦诚。”利莫听得哈哈大笑。“这么说你并不是爱好和平，你只不过是怕了对不对？就因为烈帝实力强大，所以你才区别对待？” “怕了？！哈哈哈！”周围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别再说了。”一旁的虽龙终于发话。“我意已决，择日发兵攻打崇源。” “怕？！我只不过是比你们清醒。反正这件事我决不同意！”梁小天看到周围众人的讥笑，他脸色煞白恨恨说道，扭头独自走出殿外。 大地一野平旷，旌旗招展，一支大军沿着蜿蜒的山路曲折前进，不见首尾，绵延数十里地。 “轰”地一声巨响，山摇地动。一旁的山峰上冒出几个高大的身影。虽龙驾驭着自己的那台红色机甲站在山顶上，默默地注视着山脚下自己的那些战士。 “烈帝！你屡次三番暗算于我！一心一意认定我就是那个会威胁你的帝位推翻你的王朝的“山与海之王”！很好！今天我就让你如愿以偿。”虽龙自言自语恨声说道。他双目炯炯，意气风发，抬头向远方眺望。 越过高山和大河，道路的前方正是崇源城。 树林里响起嘈杂的声响，树木簌簌颤动，紧接着从树林里、草丛里钻出密密麻麻的豺狼，像潮水一样席卷大地。豺狼群中间旌旗飘扬，旗下一群白毛大狼显得特别显眼。这些白毛大狼个头巨大，身长丈余，身高两米，比成年的骏马还高出一头。每头白狼上都骑着一个体形彪悍的骑士。这支浩荡大军正是虽龙手下野豺部，那些骑着白狼的勇士就是野豺部精锐白狼骑士团。此番虽龙攻打崇源，野豺部被授予前锋之职，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大军所到之处妖孽遁形，凶兽匿迹，进军神速。 一名哨探骑士催动胯下黑狼从远处奔来。他直驱中军旗下，大声向野豺部头人厄苏禀报：“禀狼主，前方山谷中发现一个村落，属下已经查探过了，村子里没有人，不知何故已遭人废弃。” “去看看。”厄苏大声说道。 狼群立即转向，在那名哨探的带领下沿着山坡走去。他们很快来到那个村落。 村子里只剩断壁残垣，墙上地上到处是火烧烟熏的痕迹，一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废墟里。余烬掩盖的地面上到处都是龟裂，更是有几个神秘的洞穴直通地底看上去深不可测。 “这个村子里的人不像是知道我们的到来提前逃跑了。他们这是遭遇了某种劫难？！”厄苏骑着白狼在废墟中缓步走过，暗自思忖。眼前惨状让他这个习惯了劫掠屠杀的人也感到触目惊心。“奇怪。从这些尸体的死状以及周围火烧的痕迹推断这个村子遭遇屠杀的时间应该就在近两天之内，到底是谁干的？！” 此处是含山氏的领地，位于通向崇源城的必经之地，厄苏原本以为必有一场大战，没想到赶到时含山氏已经被灭族。这让厄苏心头一块巨石落下，但同时又给他压上了另一块更大的巨石。 厄苏警惕地抬头打量着四周。他心里清楚，那个让含山氏神秘灭族的势力只会比含山氏更强大。 眼看着头顶太阳西斜，天色将晚。厄苏下令全军就在村子里过夜，同时派出人手把守村子周边各处要地，加强巡逻。 村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野豺氏族人架柴生火，挑水做饭，忙得不亦乐乎。突然不远处角落里传来一声尖叫：“鬼啊！”一个族人失魂落魄地飞奔着跑了出来。 周围众人一惊，连忙拿起武器，刷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一个黑影紧紧跟在那个族人身后冒了出来，黑影追到近前，突然看到眼前围了一大群人，吃惊之下连忙止步。大家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只见那个黑影浑身赤裸，肤色漆黑，身形与人相像，但后背多了一对翅膀，面目更是丑陋，呲牙咧嘴，牙齿外露，乍看上去像一只站立起来的人形蝙蝠。 那个怪物打量了一阵，自知寡不敌众，随即打开翅膀振翅而起，眨眼不见了踪影。 “那——，那是魔族的妖孽！”一名野豺氏族人率先缓过神来，望着那个远去的黑影心有余悸说道。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含山氏竟然是灭于魔族之手。只是不知道含山氏与魔族有多大的怨仇，惹来魔族如此出手。 一夜无事。第二天野豺氏继续上路。他们一连数天行军，一路上经过数个部落的领地，惊讶地发现沿途那些部落居然都已经被魔族灭族。大军一路无阻。 又是数日行军，荒野里出现几条清晰的道路，路的尽头一座大城横亘在大地上，正是玉山城。 第157章 离心离德 玉山王早就听说虽龙叛乱，一路攻城掠地，大军即将到来。他大吃一惊，一边坚壁清野，整军备战，一边派人向崇源城求援。此时听说虽龙兵已经到了，他连忙带着人匆匆登上城楼。放眼望去，只见城外漫山遍野出现大批狼群，打着野豺氏的旗号。狼群中更是簇拥着一群体形巨大的白毛壮狼，一个个背上端坐着凶神恶煞般的骑士，正是传说中臭名昭着的野豺氏白狼骑士团。 狼群将整个玉山城围得水泄不通，耳边只听阵阵狼嚎传来。玉山王看得心里懊恼，他暗暗心想此时若是有玉鼎真人在就好了，以真人仙术定然不惧狼群。可惜真人前段时候已经回归仙山，如今正在闭关，不问世事。玉山王正在寻思之际，只见城下狼群中一阵骚动，一狼一人从狼群中冒了出来，狼背上那人正是野豺部头人厄苏。 厄苏早已看到玉山王，在城下冲着城头上大声喊道：“城里的人听着，速速投降，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城破之日就是屠城之日。” 玉山王听得大怒，冲着厄苏骂道：“呸！你们这些蛮族异类，玉山城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休想通过此城。”他右臂一挥，下令放箭。城上顿时箭如雨下，厄苏险些被乱箭射中，他连忙退后，随即下令攻城。 号角声阵阵响起，狼群如潮水般扑向玉山城。 玉山王正指挥将士抵御，突然只听身后人声鼎沸，哭喊声四起，似有大乱。玉山王听得一惊，刚想派人前去查看，早已有人匆匆来报。“大王，城中突然有妖物现身，正在到处袭击路人，已经有不少人伤于妖物之手。” “妖物？！”玉山王更是听得一惊，“妖物从何而来。” “似乎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玉山王匆匆带人前去察看，果然只见一些人形怪物步履蹒跚浑身散发恶臭，从城中各个阴暗角落里冒了出，正在到处袭击路人。 “魔族妖孽？！”玉山王看得心里发凉。传说虽龙王实为魔族妖孽，此次起兵有魔族暗中相助，如今看来传言竟是真的。 城中有一些各部落的仙门修士，此时闻讯纷纷赶来助战。街道上剑气纵横，符文爆闪，但是那些魔族妖孽如同行尸走肉，杀之不死，不仅如此，城中人族稍有不慎被这些妖孽所伤，不出片刻便丧失神智，化身为妖孽。 眼看着城中妖孽越杀越多，就在这时只听城门口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着只听有人大声惨叫：“城门破啦。”随着阵阵嚎叫声传来，大批狼群如同潮水般涌入城中。 野豺氏头人厄苏在族人的簇拥下率领大队人马得意洋洋缓步进城。城中经过一番屠戮劫掠早已血流成河，死尸遍地。 此役玉山王战死于乱军之中，人头被送至虽龙面前。 消息传到崇源，烈帝连忙召集群臣，商讨对策。 “帝，虽龙此次叛乱非同寻常，听说他纠集了数十个部落，声势浩大，更与魔族勾连，已经有数个部落灭于魔族之手。小臣以为应当尽快挑选精兵强将抵御。”大殿之上，只听鸠山氏族长侃侃而谈：“大将军龙啸坤禀赋高强，精通秘术，更是得到天赐神器。小臣以为当此危难之际，崇源城中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领兵出征了。小臣愿保举龙啸坤为将，领兵御敌，定能旗开得胜。”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一旁站着的大冢宰阳陬连忙出声反对。“帝，崇源乃我朝之根本，向来受魔族觊觎，前番魔族已屡屡有所动作，都被龙啸坤化解。此次虽龙叛乱，虽属可恨，但咱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可以一遇上风吹草动就把压箱底的宝贝用上？！这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试问一旦龙啸坤领兵在外，魔族再次来袭扰崇源，谁人抵挡？！一旦根本有失，前方将士就算有一千次一万次的胜利那又有何用？！鸠山氏这个建议纯属是舍本逐末的不智之举。” 烈帝听了点头。“龙啸坤暂且留在崇源。诸位，难道崇源城中除了龙啸坤之外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吗？”他环顾四周说道。 “唉！可惜，我族中原有数个青年俊杰，可惜不久前尽数陨落在蜀山。” “我族中也是。唉，现在看来魔族攻打蜀山是早有预谋，他们的真正目标不是天界，也不是蜀山，而是各部各族的青年英才。魔族这是釜底抽薪之计，算计的就是今日困局。这个阴谋可真是狠辣。” 只听众臣纷纷摇头叹息。 “帝，小臣愿往。”殿中有人大声说道。 烈帝定睛看去，只见说话那人正是将军路明。此人出身名门望族，乃重明族族人，身赋异禀，更有异宝傍身。烈帝看得连忙连点头，大为满意。“那就有劳路明将军了。” 路明一心想建功立业，领了帝命，喜气洋洋走出殿外，自去准备，数日之后便要出征。 一旁的鸠山氏看在眼里，暗叹可惜。他在朝中向来与阳陬不睦，一心想取阳陬而代之，但阳陬在朝中朋党无数，势力盘根错节无法撼动，他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奏请烈帝遣龙啸坤出京，龙啸坤与阳陬同属东皇族，若是此次能借虽龙之手除掉龙啸坤就等于断掉了阳陬的左膀右臂，未来取代阳陬就容易多了。可惜此事最终遭阳陬阻拦没有成功。 龙啸坤随着散去的群臣一同走出大殿。“坤儿，留步。”身后传来一声叫唤。龙啸坤回头看去，看到那人正是自己的叔父大冢宰阳陬。 “坤儿，你要留神啊。”阳陬说着话，目光游移，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鸠山氏族长异凡，“方才殿中建议，那异凡显然是没安好心。如今虽龙王崛起，传言此人背后有魔族相助。魔族势力庞大，不久前各部各族受魔族暗算，有许多年轻一辈英才在蜀山陨落。异凡此人利欲熏心，一心一意想谋夺大冢宰之位，取我们东皇氏而代之。他刚才分明就是想借虽龙之手除掉你。哼！老夫为官多年，怎会连这点阴谋算计都看不破！我们东皇氏经营崇源多年，树大根深，他鸠山氏想要跟咱们斗还是嫩了点。不过话又说回来，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往后你对异凡那个老匹夫一定要多留点神。你为人厚道耿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花花肠子，我怕你早晚会被异凡算计。” “多谢叔父提醒，侄儿谨记在心。” “坤儿，你我身为同族，又是至亲。同气连枝，往后朝堂之上少不了相互帮助。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东皇氏在崇源的长盛不衰。” 两人说着话，那边异凡似乎有所察觉，目光有意无意朝这边看了一眼。双方目光相撞，连忙各自避开，然后全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开去。 第158章 泽野之战 旷野里突然满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两支军队正在对峙。双方将士虎视眈眈，情绪紧张亢奋，现场听不到任何人声，偶尔能听到兽类发自喉咙深处压抑的嘶吼声，肃杀的气氛弥漫笼罩整个战场。 这两支大军分别是泽野氏所部和虽龙手下先锋野豺氏所部。野豺氏头人厄苏身跨一头巨型白狼站立中军大旗之下，遥遥看向对面军阵。只见泽野氏部族人数稀少，阵容不整，族人个个脸上现有惧色。 泽野氏并非大族，人丁稀少，也无意与野豺氏交战，无奈泽野氏所居之地位于虽龙大军通往崇源城的要冲，这次完全是被迫应战。 “厄苏！”一声厉斥打破了战场的宁静。泽野氏头人远远看到厄苏，大声叫道：“烈帝是四海八荒的共主，虽龙逆贼，不自量力，竟敢倒行逆施，以下犯上。他的所做所为已经引起神人共愤，注定是要失败的。我现在给你机会，马上投降，束手就擒，饶你不死，否则等我大军杀到，尽皆屠戮，到那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厄苏看穿了泽野氏头人的色厉内荏，心里暗暗好笑。他大声说道：“烈帝贪婪颟顸，自私自利。崇源城中官僚上行下效，个个尸位素餐，只知道捞取个人的名声和好处，又有几个人真正替天下百姓着想过。那些权贵自诩高人一等，把我们当作蛮族异类，平日里不是大加排斥就是横加指责鞭挞。四海八荒中憎恶烈帝的部族多如牛毛，如今虽龙王顺应时势，一呼百应，我看烈朝的天下也该是到头了。泽野君，我知道你在崇源城中郁郁不得志，烈帝又何尝高看于你？！你又何必为他卖命？！我劝你还是速速投降，归顺了虽龙王，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泽野君听得大怒。“呸！烈帝天下共主，受到神灵庇护，虽龙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跳梁小丑得意一时罢了。我即便是做烈帝的狗也好过与你为伍投靠虽龙。”他左顾右盼，说道：“可有谁愿打头阵，替我好好教训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属下愿往。”身后一人应声出阵。泽野氏头人认出那人正是梦泽氏允登，此人身负异禀。 “我来会他。”对面野豺氏中有一人早就迫不及待，见状两腿一夹，催动胯下白狼旋风般冲出阵来，正是野豺氏勇士破风。 允登与破风两人在阵前相遇，话不多说，你来我往，展开一场恶斗。耳边只听得双方将士齐声呐喊，各自为己方战将助威。两人转眼斗出数十个回合，只见破风挥舞兵刃嗤嗤生风，身法飘忽诡异，快如鬼魅，使的正是野豺氏的独门禀赋“追风幻影”术。允登虽然身具本族禀赋，但学艺未精，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双方又交手十数个回合，允登被杀得汗流浃背，招法散乱，他心生惧意，慌忙败走。破风怎肯放过这大好机会，施展禀赋，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虚影追至允登身后，一矛刺中允登后心。 野豺氏族人见状欢声雷动。 泽野氏头人眼见首战失利，显得大为沮丧。一旁恼了一人，此人名叫盖泽，是火族秘术师，自恃禀赋，心中不服。只见他飞身出阵，冲着破风喝道：“我来会你。”泽野氏头人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盖泽与破风交手，接连使出火系禀赋。可惜他学艺不精，功力不济，被破风接连躲过，破风身形一晃，迫至近前，手起枪落，将盖泽挑毙于地。 厄苏眼见时机已到，把手一挥，下令全军掩杀。野豺氏众将士一阵呐喊，如山崩地裂，一齐奋勇向前。泽野氏族人早就战意全无，见状纷纷溃逃，被野豺氏部族一阵追杀，死伤无数。泽野氏头人被手下族人保护着侥幸在乱军中逃出一条生路。野豺氏直追杀出三十多里，这才收兵。 泽野氏头人生怕虽龙追来，带领残余族人在崇山峻岭之间觅路而行，急急如丧家之犬。正慌乱之际，突然只听前面人喊马嘶，现出一彪军马。泽野氏头人此时已成惊弓之鸟，猝不及防，以为是野豺氏追来，不禁大惊失色。直到听明手下斥候禀报是崇源城援军到了，这才放下心来。 路明领军星夜赶来，在荒野中与泽野氏残部不期而遇。路明问明原因，好言安慰，让泽野氏头人先去休息，自己则准备来日再战。 第二天，两军在荒野中相遇。厄苏听说泽野氏经过昨天的大败还敢再战，心里感到大为奇怪。他在阵前细细观看，只见对面军阵阵容严整，军阵中隐见一些奇人异士身形悬浮半空之中，情形不同于昨日。阵前一员大将铠甲鲜亮，身形雄伟，昂首站于阵前，身后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众将，一个个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厄苏心知有异，正在沉吟之际，身后一人早已按捺不住，催动胯下白狼冲出阵前，直扑路明。那人正是野豺氏勇士咆月，因昨日大破泽野氏，心存轻视，此时立功心切，竟然擅自出阵。 路明眼见咆月杀到近前，挥舞手中铁棍接住。两人并不多说，你来我往，一场恶战。路明眼见咆月武艺精湛，一时无法取胜，他暗暗寻思，想要以奇技取胜。他心中打定主意，虚晃一招，转身就走。 咆月不知是计，紧追不舍。路明暗暗观察身后动静，察觉咆月追来，暗暗心喜：“活该你命丧我手。” 路明身上藏着一件宝物，名叫“隐身衣”，乃上古神灵遗物，经过千年辗转传承，因缘巧合，如今落入路明手中。路明施展此宝，只见白光一闪，瞬间不见了踪影。 咆月突然发现眼前不见了路明的踪影，不禁心里一愣。他驻身观看，忽然察觉身侧劲风扑面，似乎有兵刃袭来。“不好！”咆月吃了一惊，连忙躲闪，好在他为人机警，躲过了要害，但即便如此，还是被路明的铁棍扫中肩头。咆月心知不妙，强忍痛楚逃回阵中。 路明暗叫可惜，乘势指挥全军掩杀。路明身先士卒，身形如同鬼魅，时隐时现，在阵中接连袭杀数名野豺氏勇士。野豺氏上下心中惊骇，抵挡不住，一阵溃败，直退出三十里这才稳住阵脚。厄苏清点人马，折损了上百人。厄苏心里闷闷不乐，暗暗寻思自起兵以来未曾一败，想不到今日开了首例。 就在这时，只听营帐外面传来阵阵喧嚣之声，大地震颤。厄苏心里一惊，正要起身出去查看，有人来报，虽龙亲率大军已经赶到，正在不远处扎下营寨。厄苏听得大喜，连忙前去拜见虽龙，细说情形。虽龙听了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挂怀。明日你依旧出阵，我来给你押阵。我倒要看看来将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天厄苏领兵抵进到路明营寨前搦战。路明大开辕门，领兵迎战。路明在阵前骂道：“厄苏，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昨日大败，就该赶紧作鸟兽散速速遁去，想不到你愚钝至此，居然还敢回来送死。今天我就成全了你。” “路明，如今天下大势，烈帝气运已尽，虽龙王崛起。凭你微未伎俩也想阻挡天道轮转？！” 双方一阵叫骂，互不相让，然后开始厢杀，路明依旧施展隐身衣在阵中袭杀野豺氏勇士。眼看着野豺氏渐渐抵挡不住，突然只听一阵轰然巨响，大地震动，几个巨大的身影从远处地平线上冒了出来。 “虽龙？！”路明一眼认出夸父机甲，他惊叫一声，心中暗生惧意，同时又心生侥幸，希望隐身衣发挥功效，夸父机甲发现不了自己。 随着一连串滴滴脆响，夸父机甲的机舱里火控系统已经锁定了路明，系统提示可以射击。 路明身上这件隐身衣以上古秘术制造，其工作原理是通过光学原理造成肉眼视觉扭曲，但隐身衣能骗过常人肉眼，却瞄不过夸父机甲。虽龙驾驭的夸父机甲功能强大，不仅搭载有光学仪器，还搭载红外扫描、热成像、声呐等多种设备，隐身衣在其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嗤”地一声轻响，虽龙操纵火控系统射出一道能量柱，准确地击中了路明，路明身形被洞穿，栽倒在地，身上一阵莹光闪烁，隐身衣电路损坏，彻底失去了功效。 “怎——，怎么可能。”路明口角溢血，垂死挣扎。他对秘术所知不多，至死都不知道隐身衣的隐身原理，还以为虽龙拥有什么了不起的魔法。 厄苏见状大喜，立即挥军杀上。烈帝军眼见主将阵亡，士气崩坏，被虽龙军一阵砍瓜切菜般的追杀，溃不成军。泽野氏头人死于乱军之中。 第159章 阳泉之战 天色阴沉，浓云不断在崇源城上空积聚。起风了。树木不停地在风中摇晃，发出哗哗的声响。风卷过旷野，掀起无数落叶漫天飞舞。头顶上偶尔有几滴雨水洒落。一切预示着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暴雨来临前的崇源城显得比平时安静。大街上行人稀少，一些正在忙碌的商贩打量天色，连忙收拾东西。只有在崇源城的城门口人群显得比平时拥挤。前方战败的消息已经在崇源城中不胫而走，有人已经开始未雨绸缪，携家带口，准备出城避乱。 烈帝听到消息，立即召集群臣商议。 “嘿！虽龙贼子！想不到如此胆大妄为，抗拒天兵，擅杀大将，真是气人哪！”一个大臣摇头晃脑说道。 “这可怎么办！怎么为？！”另一个人捶胸顿足。“难道传说中预言真的就要兑现了？！” “胡说！”立即有人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冷笑说道：“我说你这人就是不识天命。虽龙勾结魔族违背天意，这样的人是猖狂不了多久的，上天早晚会降罪于他。” 大殿里众臣议论纷纷，唉声叹气，显得一筹莫展。 “嘿嘿。”人群中传出一声冷笑，鸠山氏族长异凡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大冢宰阳陬身侧，乜斜着眼打量阳陬，一脸讥讽地说道：“大冢宰，眼前情形恐怕就是你想要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阳陬正色问道。 周围瞬间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一齐盯着异凡。 异凡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引人关注。他被众人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笑笑，语调和缓了许多。“呃——，我就是想说，当初要是听了我的，让龙啸坤将军领兵出征，现在的情形必然会有所不同吧。”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兵败是龙啸坤的不是喽？！”阳陬报以冷笑，抬头打量四周。“诸位听听这是什么逻辑。龙啸坤算是摊上大事了！就这也能扯上关系。” 殿里再次响起闹哄哄的声音，众人摇头晃脑，痛心疾首，纷纷指责异凡瞎联系，简直是居心叵测。 “鸠山君的嘴倒是挺厉害的，这要是到了两军阵前，定能当百万雄兵。眼前情势紧迫，我看不如就让鸠山君领兵出征吧。到了阵前，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让虽龙俯首就擒了。”大司农驹阳调侃道。 “我附议。” “哈哈。我也附议。” 周围立即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应和之声。 异凡受到群起而攻，脸色尴尬至极，额头汗如雨下，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打颤。他心里暗悔，真正感受到了世家贵族势大根深的可怕威力，更怕烈帝听了众人之语当真派自己前去御敌。他低着头不敢再发一语，生怕一个行差踏错，惹来众人更猛烈的指责报复。 “行了！”端坐大殿上首的烈帝脸色阴沉，看着眼前乱哄哄的样子大为不满，厉声喝道。“大敌当前，你们一个个还有心思相互指责？！” 大殿里再次安静下来。 “龙啸坤当初是我让他留在崇源城的，此时不必再提。”烈帝扫视一眼众人，不满说道。顿了顿，他又语气和缓地说道：“眼前最紧要的还是御敌，诸位有什么想法？” “帝！我愿领兵出征。”大殿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众人惊讶地看到说话的那人正是瑶山君仲琦。 仲琦是瑶山氏大族长，为人忠厚耿直，在崇源城中名声极好，且以秘术修为高超着称于世，族中更是有世代传承的上古守护神器。 烈帝大为满意。 山野里人影涌动，一片忙碌。阳泉氏族长桑碧正亲自领着族人清理树林，挖掘壕沟，修筑城寨。虽龙大军正在迫近的消息不断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许多部落或是投降或是战败甚或是灭族的消息。这些消息让每一个阳泉氏族人包括桑碧在内心情压抑。有人劝桑碧赶紧带着族人暂避，但桑碧还是矜持心作祟，坚持留了下来。阳泉氏是个大族，祖先曾追随前代烈帝建立过功业，在崇源城中显赫过一阵。现在虽然没落，但阳泉氏族人向来以此自傲，每每与他族交际来往有意无意之间都要提到这段历史，作为炫耀。桑碧自然是不愿因为自己的怯懦辱没祖先。 “族长。”一个族人匆匆穿过人群，走到桑碧跟前向他禀报。“崇源城援军来了。” “哦？！”桑碧听得一喜。“领兵的是谁？！” “是瑶山氏仲琦。” “是他？！”桑碧听得又是一喜。他于仲琦向来交好，但也没想到仲琦居然能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赶来相助。桑碧感觉心头一热，急切说道：“走，赶紧带我去见他。” 两人见了面，寒暄几句，话题很快扯到了眼前即将面对的这场战事。 两人站在高处环顾打量着四周，看到眼前忙碌的场面。城外挖了数道又宽又深的壕沟，再往外大片的树林被砍伐一空，有利视野，避免了敌人潜伏隐藏的可能。仲琦看得连连点头，赞叹道：“阳泉君，你想得可真周到。” “听说虽龙穷凶极恶，新近有收降了大批部族，势力大增，野心越发膨胀，不好对付啊。”桑碧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仲琦点头：“有关虽龙的传闻我也听了不少。但我们也不能就此任由虽龙胡作非为。邪不压正，我们要让虽龙看到我们的勇气和决心。” 仲琦这次从崇源城带来了两千人，人数虽然不多，但他的到来还是让阳泉氏上下信心大增。 几天过后，虽龙大军攻到阳泉氏。 旷野里响起嘹亮的号角声，随着阵阵杂沓的脚步声，从树林中涌出密密麻麻的狼群，像洪水一样漫山遍野朝着城寨汇聚而来，狼群中间是一支又一支异族部落方阵，正在陆续开进，屯驻在阳泉城外。天空中身着奇装异服的各部奇人异士施展禀赋鬼魅般现身，密密匝匝如黑云压城般挤满了天空，整个阳泉城瞬间被笼罩在强大的威压之下。 “轰”地一声巨响，山摇地动。几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巅。为首的正是虽龙驾驭的红色机甲，此时正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虽龙手下将士听到响动，齐齐掉头望向虽龙，眼神中无一例外满是崇敬羡慕的神色。 仲琦和桑碧看到虽龙大军如此声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他们身后的族人同样神色骇然。 两军各自列阵，遥遥相对。仲琦和桑碧并肩而立。阳泉氏一方人数稀少，阵势单薄，与虽龙大军相比完全不成比例。野豺氏头人厄苏率先骑白狼走出阵来，得意洋洋地冲着仲琦和桑碧大声说道：“对面的人听着，速速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大军到处，玉石俱焚，让你们全部化为齑粉。” “呸！”桑碧恨恨唾骂一声。“你们这些蛮族异类，一时得势就嚣张跋扈，忘乎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乌云能够永远占据天空？！你们这些蛮族就是那样出卖良心见不得光的东西。” “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厄苏咒骂了一声。他环顾左右，说道：“有谁愿出阵替我出征。”野豺氏勇士哮牙闻听催动胯下白狼风一般冲出阵前。 桑碧应声出阵，挥剑与哮牙交战。哮牙身具狼族禀赋，身形飘忽，快如鬼魅。桑碧虽然也身具禀赋但不是对手。两人斗出三十多个回合，哮牙绕到桑碧身后，一剑刺中桑碧后心。桑碧倒在血泊之中。 仲琦眼看桑碧战死，又悲又怒，大踏步出战。哮牙接住交战，两人恶斗二十多招。仲琦看哮牙武艺精湛，禀赋高超，一时战他不下，不禁心里暗暗寻思，“想不到贼子身手如此了得，看来不用奇技无法取胜。” 仲琦探手入怀中，掏出一物。只见一粒圆珠悬浮半空之中，滴溜溜打转，渐渐大放光华。 此宝名叫“黄风珠”，出自上古神灵之手，是瑶山氏历代传承的守护神器，曾帮着瑶山氏躲过诸多劫难，屹立世间千年不倒。 一缕气流在黄风珠上生成，瞬间化为一股强大的飓风。阵前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双方将士被狂风吹得步履蹒跚，连眼睛都睁不开。 仲琦骈指催动黄风珠。黄风珠迅速朝着虽龙阵前飞去，随着风势越发趋紧，虽龙手下士兵被吹得东倒西歪，不断有身人惨叫着被狂风卷走。 厄苏看到黄风珠如此威力，大吃一惊，连忙催狼掉头就跑。手下士兵见状跟着溃败。 仲琦见状把手一挥，招呼族人冲杀上前。 阳泉氏、瑶山氏联军借着风势一阵掩杀，砍杀无数。 正追杀之中，仲琦忽然感觉眼见一个黑影挡住去路。 漫天尘雾中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黑影不仅身形巨大，浑身还笼罩着铁甲，正是虽龙驾驭的夸父机甲。 夸父机甲如中流砥柱站立风暴之中，纹丝不动，眼中更是泛起诡异强烈的白光。 仲琦突然与虽龙遭遇，大吃一惊。他心知不妙，来不及回过神来。只见夸父机甲巨大的手掌中白光一闪，一柄巨大的光刃瞬间将仲琦挥为两段，尸体掉落尘埃之中。 “嘿嘿。”一声得意的冷笑传来，虽龙伸手朝黄风珠抓去。失去主人的黄风珠轻轻松松地落入了虽龙手中。 风势渐歇。虽龙手下将士渐渐回过神来，看到被人数远为稀少的阳泉氏族人追杀，感觉很是羞忿，转身杀了回来。 随着阵阵呐喊，阳泉氏、瑶山氏的族人瞬间被淹没在虽龙手下将士的人潮之中。人群如蜂至蚁聚，转眼就突破了桑碧先前苦心经营的堑壕，攻入城中。城中浓烟四起，惨叫求饶声不绝于耳。 天空云层中隐隐浮现数个身影，正透过云雾注视着地面这场交战，正是魑魅魍魉等人。这几个人一直在追踪观注着地面的战事，此时他们看到虽龙军再次毫无悬念地获得大胜，不禁个个微露讥笑之色，连连摇头说道：“人族就只剩这么点能耐？！早就听说烈帝好大喜功，不思进取，丢失了祖先的血性，但还是想不到崇源城里竟然已经堕落到这般田地。烈帝任人唯亲，所用非人，怎么可能不一败再败。看来这天下共主之位确实到了该换的时候了。”说着话他们相视一笑。 第160章 人外有人 一连串失利的消息严重打击着烈帝君臣的信心，沿途诸部更是谈虎色变。他们有了前车之鉴，听到虽龙大军迫近的消息不敢再行抵抗，纷纷举族迁徙以避锋芒，甚至干脆投靠了虽龙。虽龙大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迅速向崇源城逼近。崇源城陷入一片恐慌，城内秩序变得混乱，大批居民开始逃亡。 “虽龙大军接连大胜，我军连败，士气低落。我看眼前情形，不如暂时退让，以避虽龙锋芒。虽龙大军劳师远程，等他们变成强弩之末之时再行反击……” 大殿之内再次响起激烈的辩论，只不过这一次君臣不是在商讨如何调兵遣将御敌，恐慌笼罩在这里每一个人的心头上，软弱占据了他们的思想。他们开始讨论如何放弃崇源城逃亡。 虽龙大军在旷野中迤逦前行，眼看天色已晚，虽龙下令大营屯驻在垒山。 当晚，月明星稀，夜色清朗。虽龙一时来了兴致，携瑶女一同夜游。 夜色黑暗，但这一点都没有妨碍虽龙此次的夜游。士兵们在山中各处点起灯火，几乎将整座垒山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通明。垒山中幽谷溪涧，奇峰异石，风景秀丽，群山环抱之中更有一片不大的湖泊，平静如镜。夜色中的垒山景色与白天又多有不同。虽龙夫妻俩兴致大好，携手在山路上倘佯流连，正赏心悦目之际，突然只听身侧传来淡淡一语：“大王好兴致。” 虽龙惊讶地扭头看去，看到一个白衣老翁端坐在路边的一块山石上，正兴致勃勃地煮茶，茶香浓郁，扑鼻而来。 “什么人？！”手下士兵们大惊。他们为了虽龙的这次夜游精心布置，之前将整座山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里外外搜查了足有十多遍，自问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随着哗地一阵响亮，士兵们上前围住老者，持枪拔剑，虎视眈眈。 “呵呵，这就是大王的待客之道？！”老者面对刀剑不以为意，举止从容地继续煮茶。 “给我拿下。”军官看到老者如此无礼，大喝一声下令动手。 “慢！”虽龙看老者气度不凡，心知有异，阻止了士兵们的鲁莽。 “是属下失职，请大王降罪。”军官心里忐忑，跪下请罪。 虽龙挥手示意士兵们退下。“你到底是什么人？”虽龙紧紧盯着老者问道。 “大王不妨坐下来品品老朽煮的茶怎么样。” 虽龙依言坐下，接过老者递来的茶盏。 “大王。”手下人有些担心，上前劝阻提醒。“这老头来历不明，小心他下毒。” “无妨。”虽龙淡淡一笑，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不错，好茶。” “大王果然气度不凡，远胜常人。你就不怕我真在茶里下毒？” “你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侧，就凭这份能力，你如果真想暗害我，我怕是躲不过的。” “大王不仅胆力过人，智慧也超人一等。” “少废话！阁下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这里，恐怕不只是喝茶这么简单吧。说吧，你此来到底意欲何为？” “哈哈，既然大王这么说，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老者说道：“我是来与大王谈合作的事。” “合作？！”虽龙嘴角微微一哂。“这么说你是烈帝的人。” “不是。”老者很干脆地摇头否认。 “哼！我马上就要攻进崇源城了。老实告诉你，我现在连烈帝都不放在眼里。放眼整个天下，又有谁能有资格与我合作？！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行？” “哈哈，看来大王对这世间的运作还是所知有限。”老者拈须大笑。“可惜，可惜。前途漫漫，就凭你这样的认知怕是走不了太远。不错，烈帝虽然贵为人皇，但也只是人皇而已。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既然有被人推翻的时候，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听你的意思，这世间还有比人皇更为强大的势力？能够左右人世兴衰，帝皇更替？” “难道没有吗？” 虽龙双目瞬间变得深邃，死死地盯着老者。 “大王可是猜到什么了？”老者笑着问道。 “你是魔族的人。”虽龙木然点头。 “哦？大王为什么认定我是魔族的人，而不是天界的人？” “你口气如此托大，据我所知，这世间能够左右人世，超越人皇势力的就只有天界和魔族了。没错，我对天界和魔族都所知不多，仅凭有限的认知对照阁下的行径，我猜你恐怕八成就是魔族的人。” “哈哈。妙！”老者大笑。“不过——，听上去大王似乎对我们魔族有成见？”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大王应该信我。因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我们送给你的，表达的就是我们对你的诚意。” “哦？” “大王不信的话就听我慢慢细说。你在亚天氏树洞中遇到一个翼人，获得了打开上古秘藏的钥匙。如果你不是那个被我们选中的人，你能拿得稳那把钥匙？！你在北境大荒中孤身独闯，连瑶女都受了伤，你凭什么能在那么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还不是我们暗中相助。你这一路攻城掠地，灭族无数，凭什么？！是因为我们在蜀山替你除去了许多潜在的对手。玉山城中藏龙卧虎，你居然能轻易攻下？！没错，也是我们在暗中帮你。没错？！都是因为我们！你才能顺顺利利走到今天……” 虽龙听着老者的话语，两眼瞪得溜圆，一脸震惊，想不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者对自己的底细了解地如此清楚。有些秘密自己从未向外人说起，自问无人知晓，他居然也全都知道。 “等等！你说在北境大荒中是你们魔族在暗中帮我？可我记得当时碰上两个魔族无垢宫的弟子阻挠，瑶女当时就是因为他们才受的伤。” “那是白袍老祖那个老混蛋自行其事，差点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哦，对了。那些凶兽也是我们引过来的，这才除掉了那两个无垢宫弟子，让你摆脱了纠缠。” “呵呵，听上去你们魔族内部似乎不和？！” “人与人在一起就会有权力争斗，就会有冲突。这到哪儿都一样。你们人族不也这样吗？就说你，不也是凭杀死了族长才上位的嘛。这有什么可值得争论的？”老者反唇相讥。 “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是为了反抗，而你们呢？！” “你愿意这么想我无所谓。我同情你。人总得有些念想才能支撑着更好地活下去，否则会活得很累。哦，话题扯远了，咱们还是继续原来的话题。” “等等！”虽龙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既然知道得这么多。还有你刚才提到的所谓“计划”，你们已经布局多年，很早就开始筹划了。我就是想问，当初所谓“山与海之王”的预言也是你们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哈哈！大王果然心思绝顶聪明，一猜就中。那我就没有必要瞒你了。没错！没有什么未卜先知，这纯粹是我们整个布局中的一部分。” “啪！”虽龙重重一拍石桌，怒形于色。“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捣的鬼！你们这是故意逼我走上与烈帝决裂的道路！你知不知道，我之后的整个人生就因为你们这个预言，不，谣言而改变！” “捣不捣鬼重要吗？看看周围的一切。如果不是你口中所谓的捣鬼，你能获得今天的地位、财富、和荣耀？！你应当感激我们选中了你。否则你早就变成一具无名尸体躺在沟壑中腐烂发臭了，死了都没人埋，只能任凭野狗啃食。这样的机遇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别人争着抢着想要而不可得，而你却轻易就得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吧，你们合作的要求是什么？”虽龙强压怒气问道。 “要求很简单。烈帝因为追随天界才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们希望你以烈帝为鉴。我们会助你登上人皇之位，但你往后要听命于我们魔族，特别是不能与天界再有任何瓜葛。这样你的天下才能坐得安稳。” “啪！”虽龙再次拍桌，再也扼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我听命于你们魔族？！当一个傀儡？！你这是在做梦！你们既然盯了我这么久，就该知道我的为人。我虽龙率性做事，绝不听命于任何人。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谁也主宰不了。” “年轻人，别冲动。你可要想好了。好好再看看你周围的一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既然能让你拥有这一切，也就能让你失去这一切。” “你们魔族的行径让我感到恶心。我再说一遍，我的命运由我自己作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想拦我？！那就来试试。”虽龙大吼着说道：“左右，替我把这个妖人拿下。” 周围士兵立即冲了上去。 眼前突然黑雾弥漫，一晃不见了老者的踪影。一个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虽龙王，别冲动。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你再好好想想我的建议。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你一定会想通的。我会再来找你。”众人仰头观看，只见那个老者腾身在虚空之中，说完话，一拂袍袖，眼前掀起一股狂风，眨眼不见了踪影。 高空云海之上一个身影急速飞行，清冷的月光洒落，眼前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站着数人，等着那个身影飞近。 白衣老翁飞到近前，停下身形。他此时容貌大变，剑眉星目，一头乌发，竟然正是魑魅魍魉四兄弟中的老三魍。 “老三，怎么去了这么久？情况怎么样？！虽龙他同意了吗？”其他三兄弟迅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追问道，眼中满是热切。 魍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其他三兄弟顿时一脸失望之色。 “事不宜迟，此事应当赶紧禀报宗主，让他早做决断。”魍提醒道。 “没错。我们赶紧走。”魑重重点头。 云海中光团爆闪，转眼不见了这几个人的踪影。 “宗主，事情未曾如你所料的那样发展。虽龙狂妄固执，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愿与我们合作。” 光线黝暗不知名的空间中，魑魅魍魉四兄弟正大声向人禀报。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空旷大殿中弥漫翻滚着一团黑雾，其中血色红光闪现，隐隐照见一个高大瘦削的人影。 “哦？！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诧异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历史不该是这样的。我所掌握的历史中虽龙应该和我们合作。我们将一统三界，唯我独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导致这个世界进入了另外的时间线？！”声音顿了顿，似乎陷入思索之中。 魑魅魍魉四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继续站着不动，不敢吭声。 “对了，寂原那边现在怎么样？”隔了一会儿，黑影突然问道。 “宗主放心。寂原还没有察觉到您的存在。他现在正在忙于他的计划。不过请宗主放心，寂原的计划永远只是您庞大计划的一部分，妨碍不了您的计划，而是成为您成事的助力。您才是我们魔族真正的主人。我们会继续盯着寂原，一有动静就会立即禀报于您。” “很好。”黑影语气欣慰。“一晃已经千年了！哈哈！等我打开灵墟秘境，获得了那里高阶文明遗留的力量，我们魔族必将迎来真正的再次崛起。寂原，你等着我。我们很快又能见面了。想想那时的情形一定会很有趣吧。哈哈！” “宗主，虽龙那边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他既然不肯合作，那我们是否有必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认清现实。”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黑影的声音立即变得严厉。“虽龙不肯合作，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这还不足以影响我的计划。他现在对我们还有用处，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所幸我对此早有准备，在扶持虽龙的同时也在烈帝身边埋下了一步暗棋。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现在到了要动用这手暗棋的时候了。” “宗主说的可是花媚娘？！”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