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通古今,侯府嫡女被狐仙娇养》 第1章 铜镜之秘 夜浓如凝墨,化散不开。 通往房陵的荒凉小道上,一座残破的庙宇。 冷风犹如利刃,穿透过庙墙的残缺之处,凛冽的气流使得庙中拥挤的众人一个个唉声叹气,体如筛糠不停颤抖。 姜云霜形容枯槁,身披一件灰暗衣衫,上面沾满了尘土和灰烬。她用那双被冻得没有知觉的手,勉强拾起一根木棍,轻轻拨弄着眼前就快熄灭的火堆,试图从中获取一丝温暖。 接着,她转过头去,目光充满了忧虑,投向躺在稻草堆上气若游丝的祖母。 这位老妇人,已经连续多日高烧不退,生命似乎正缓缓地从她身上点点流逝,如风中残烛。 年仅十六岁的姜云霜,原本是西魏国忠勇侯府的嫡长女,祖父姜天擎,乃是当朝忠勇侯,同时也是一位战功显赫的大将军。 然而,就在半个月前,边关传来的战报犹如晴天霹雳。 忠勇侯因贻误战机,导致边关数座城池失守,十五万将士壮烈牺牲,忠勇侯及其长子姜文渊也在那场激战中英勇捐躯。 皇帝震怒,下旨抄家,忠勇侯府一夜之间沦为空壳,全府上下被发配至房陵。 外祖父裴老太爷四处奔波,不辞劳苦地周旋于各司之间,疏通关节。 担任押解任务的官吏,在接受了外祖父的贿赂后,一离开京城,便立刻命人解除了姜家众人身上的镣铐与枷锁。 虽然解除了束缚,然而,难耐的饥饿、刺骨的寒冷、无尽的疲惫以及对未知旅途的深深恐惧,仍旧如影随形,无情地触痛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祖母吴老夫人年事已高,在路途上,终于不堪重负,不幸病倒。 流放路上医疗条件匮乏,药物稀缺,如此严酷的环境下,吴老夫人的身体已到了极限,恐怕难以继续支撑。 思及此,姜云霜的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心中充满了悲伤。 突然,吴老夫人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姜云霜心中一紧,立刻上前轻柔地拍打着祖母的背,试图为她顺气。 家族晚辈也纷纷围拢上去,他们一个个跪在稻草堆旁,紧张而关切地守护着这位老长者。 “侯府的辉煌传承数百年,却孕育了一群锦衣玉食的逸士,此番败落,甚至连一位能挑大梁的男丁都无处寻觅。” 吴老夫人摇头叹气,目光落在姜云霜身上,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期待,“云霜,祖母深知你是个有主张的,从此以后,姜家的重担便落在你肩上。你务必要悉心照拂族人,好歹,好歹得确保姜家在房陵的香火能够得以延续。” 话音刚落,姜家人有的羞赧地垂下了眼皮,有的表情复杂,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姜云霜直面吴老夫人那充满期望的目光,硬是将眼眶中的泪水逼退,铿锵有力地承诺:“谨遵祖母教诲!云霜必定竭尽全力守护族人,让姜家的辉煌得以复苏!” 听到姜云霜这句坚定的承诺,吴老夫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 心中沉甸甸的忧虑一旦释怀,她的咳嗽又随之而来,仿佛是积压已久的情感找到了出口。 目睹祖母咳嗽得仿佛心肺俱裂,姜云霜的心犹如被利刃狠刺了一下,剧疼无比。 她忽然想起,庙外的行囊中有一瓶她亲手炼制的驻颜丹。 虽然这丹药并非针对咳嗽的特效药,但其中所蕴含的几味药材,对于咳嗽却有着一定的舒缓作用。 即便这药力无法起死回生,她也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让祖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稍微减少一些痛苦。 姜云霜立刻转身冲出破败的庙门,在昏暗的光线中找到一只木箱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然后将其中体积较大的物品一件件移开。 她细致地翻找着,终于在箱底摸索到了那一只小瓷瓶。她立刻紧握着瓷瓶,准备返回寺庙。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暗影中的飞镖突然破空而出,紧贴着她的面颊掠过,那惊险的情形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心跳瞬间加速。 她猛地提高声音,喝问道:“什么人!” 这一声呼喊,充满了警惕,在夜色中回荡开来。 回应她的只有肆虐寒风,周围一片寂静。 正当姜云霜一头雾水之际,又一支飞镖骤然朝她疾射而来。 她机敏地跳开闪避,这一次,她瞧得真真切切,那飞镖是从先前她搁置在一旁的古铜镜中激射而出。 姜云霜大惊失色:难道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紧抿着嘴唇,眼神坚定地捡起一块小石子,狠狠地向铜镜丢去。 石子深深地陷入镜面,仿佛触到了某种异质,随即,一声破裂声在铜镜中回响。 姜云霜愣住了,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这铜镜,竟藏着天大的秘密! 她轻手轻脚地逼近铜镜,只见其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露水,她轻轻挥动袖子,拭去镜面上的露水。就在这一刹那,镜中竟映照出一个男人的影子。 男人不过二十出头,容貌甚是俊美,身着一袭奶白长袍,手中还握着几支锋利的飞镖。他的装扮与西魏的风格迥异,也正透过铜镜,十分震惊地盯着姜云霜。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半晌都没有反应。 姜云霜素来胆识过人,回过神后,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敢问尊驾是何方神圣?” 那男人微微一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你先说你是谁?” 镜中之人竟然能直接交流,姜云霜不禁更加诧异,她缓缓道:“小女子名叫姜云霜,来自西魏,敢问尊驾,是仙界来客,还是幽冥之灵?” 男人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他轻敲了一下铜镜,嘴角带着一丝疑惑与调侃:“西魏?这地名倒是闻所未闻。喂。谁把ipad藏在这铜镜中?为何我能与陌生人视频通话?还有,小妹妹你深夜穿戴如此奇特,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吗?” 姜云霜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迷茫地问道:“ipad是什么东西?角色扮演游戏又是什么意思啊?尊驾究竟是何方神圣?还请尊驾明示一二。” 男人见她眼神纯真,不像是在撒谎,便眉梢一挑,唇角浮起一丝狡黠的坏笑:“我乃异界之妖,专司奇幻之事!” 第2章 灵丹妙药 “传说中的妖怪么?”姜云霜瞪圆了她那如杏花般娇俏的眼眸,目光凝神于他那件毛茸茸的袍服之上:“你是狐妖吗?”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是。” “原来这世间真的存在着妖怪……”姜云霜轻声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语。 突然,庙宇深处再次传来吴老夫人压抑的咳嗽声,姜云霜心神不宁,顾不得多想,放下手中的铜镜,疾步如飞地跑回了那座破败的庙宇。 她急切地喂吴老夫人服下了驻颜丹,却发现老夫人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咳嗽愈发剧烈,甚至咳出了鲜血,脸上隐约泛起了一层不祥的死气。 女眷见状纷纷失声痛哭,几位叔伯也偷偷地用袖子揩泪水。 目睹祖母受苦,姜云霜内心纷乱不已,痛苦难当。 她忽然想起了曾经读过的那些话本子,书生以自己的寿元作为代价,向狐妖祈愿,最终如愿以偿,蟾宫折桂。 她说不定也可以用自己宝贵的寿元换取祖母的健康吧? 念头一起,姜云霜立刻转身,疾步冲出破庙,拿起铜镜,用衣袖细心地擦拭了一番:“狐、狐妖大人,您可在镜中?” 片刻之后,铜镜的表面浮现了男人的面容,他的声音透出一丝懒散与调侃:“何事相询,小姑娘?” 姜云霜简明扼要地将祖父与父亲战死沙场、家族被贬流放、祖母病倒的惨状娓娓道来,她的声音充满哀求:“大人,小女子愿以十年寿命换取祖母安康,恳请大人伸出援手。”言罢,她俯身向铜镜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镜中的男子听后愣了许久,困惑地问道:“你方才所说,你所处的朝代名为……” “西魏。” “那么,此刻是何年?” 姜云霜回答道:“西魏十三年。” 男子瞬间怔住,心中暗想:“西魏……那不是只存在于零星野史中的王朝吗?难道这面无人问津的破镜子真的能连接古今?” 姜云霜并未听清他的自言自语,轻声呼唤:“大人?” 男子回过神来,随手拿起一件小玩意儿,轻轻抛掷而出。 那物件穿越铜镜,稳稳地落在姜云霜的脚下。 姜云霜弯腰拾起一瞧,竟是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包装上清晰写着“面包”二字。 男子见铜镜果然能传递物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兴奋,轻快地打了个响指:“好,现在告诉我,你希望我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姜云霜心中涌起一股惊喜,赶忙将祖母的病状详尽地叙述了一番:“恳请大人施以援手,拯救我那垂危的祖母,纵然无法起死回生,也望大人施展神通,至少让祖母的离去不再那么苦楚。” 那男子听后,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我修行尚浅,并不精通什么法术,但观你祖母的症状,似乎是由高烧引起的肺炎。你在此稍候,我这就去购买药物。” 言罢,男子如同幻影般,在铜镜之中消逝无踪。 不多时,铜镜中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蜷缩在角落,冻得浑身颤抖的姜云霜急忙抹去镜面上的水汽,男子的身影再次显现。他将手中的药物逐一递过来,同时细致地指导她如何使用。 “这药是用于消炎的,这是退烧止咳的,那一盒则是抗病毒的……每日三次,每次两粒,用温水吞服。” 姜云霜对他充满感激,再次盈盈一拜:“大人大恩,姜云霜没齿难忘!” 言罢,她慌忙捡起药箱,急匆匆地向庙宇的方向赶去。 抵达庙门前,她的步伐突然一停。 原来,这次押解他们从京城前往房陵的,共有五位官差。 或许姜家人确实被西魏律法的威严所震慑,加之族中老弱病残,女性成员众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守卫松懈,官差们都在隔壁的房间中沉入梦乡。 回想起那些人贪婪的面孔,一旦他们得知狐仙的秘密,那件珍贵的铜镜岂不是将被他们夺走? 姜云霜心生警惕,她巧妙地将药品的包装盒拆解,将其埋藏于墙角,而药丸则小心翼翼地装入瓷瓶,随后步入了庙宇。 姜云霜细心地叮嘱母亲裴氏准备热水,然后从瓷瓶中取出药丸,轻柔地喂给祖母服用。 时间悄然流逝。 当姜云霜再次为吴老夫人更换额头上的湿帕子时,她惊喜地发现,持续数日的高烧终于有了缓解的趋势。 她愣了下,心中暗喜:莫非是药物已经起效了? “母亲,您快来摸摸看,祖母的高烧是否已经退去?”姜云霜的话音刚落,便惊醒了在旁打盹的族人。 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小心翼翼地触摸吴老夫人的额头和脸颊,一个个露出惊异的表情。 “确实退了!” 非但高烧退去,吴老夫人的呼吸也变得和缓,咳嗽的症状也大幅减轻,此刻正安详地沉睡着。 “那药果然灵验!” 姜云霜满脸惊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周围的人群,独自一人步出了庙门。 此刻,天空刚刚露出微曦,庙外的风也略显温柔。 她从木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面古铜镜,轻轻擦拭着镜面,低声呼唤道:“狐妖大人,您可在镜中?” 然而,铜镜的另一端却是一片沉寂,她连唤数声,直到一个男子顶着一张尚未清醒的英俊面容出现在镜中,他的脸上明显流露出几分被惊扰的不悦:“你又有什么事?” “祖母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了,咳嗽的症状也有所缓解,全靠您灵丹妙药的搭救!这份大恩大德,我姜云霜永远铭记心间。”姜云霜满怀感激地说道,“那么,恩人何时来取我们交换的十年寿元呢?” 男子闻言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我要你的十年寿元做什么?那东西既不能饱腹,也无法换取金钱。” 姜云霜闻言也是一怔,随即正色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待我姜云霜到了房陵,定当亲自到寺庙为恩人供奉一盏长寿灯,祈求佛祖庇佑恩人安康,一切顺心,疾病远离。” 男子的眉头微微上扬,带着一股淡然的从容:“本大人姓陆名哲晏,姑娘勿需供奉长寿灯,此乃区区小事,无需挂在心上。” 他温言叮嘱,如春风化雨:“令祖母所患为肺炎,务必按时服药,勤饮温热之水,充分休息,并注意补充营养,恢复健康指日可待。” 姜云霜迷惑地歪了歪头,好奇询问:“那‘补充营养’是何意?” 第3章 山珍海味 陆哲晏轻轻地笑了,目光中流露出温和:“便是……多进食,多吃些肉类。” 姜云霜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显露出一些为难。 陆哲晏观察到她的表情,忽然灵光一闪,猛拍了一下额头:“哎,我这记性真是坏极了,差点忘记了你们一家都在流放之中。” 他关切地询问:“你们身边还有食物吗?” “仅有一些粗糙的糠馍。” 陆哲晏眉头紧蹙,随手拿起一样物品,贯穿铜镜,抛了过去。 姜云霜反应敏捷,稳稳接住,她好奇地捧着那物件:“这究竟是何物啊……” “此乃士力架。” 陆哲晏温和地指示道,“剥去那层外在的包装,内部的黑棒是可以品尝的。贵府共有几位成员?我这就去为你们筹备一些果腹的佳肴。” 姜云霜微微垂眸,答道:“共有十三口人。” “行,稍等片刻。”陆哲晏话语刚落,身影便如同幻影般没入了铜镜之中。 姜云霜手中紧握着那块士力架,心中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地撕开了包装纸,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片放入口中。 一股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姜云霜不禁蹙紧了眉头。 然而,转瞬之间,那苦味便渐渐消散,随后是一股细腻的甜意,夹杂着微微的酒香,以及那顺滑的口感。 姜云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讶异之色。 她此前从未品尝过如此奇特的美食。 不多时,陆哲晏又一次伫立在古铜镜前,他依次递上了一批又一批热气腾腾的美食佳肴。 那些各式各样的点心琳琅满目:肉香四溢的肉包子,酱香扑鼻的叉烧包,细腻如沙的流沙包,香气浓郁的核桃包,鲜美的烧麦,甜而不腻的红糖馒头,油光锃亮的糯米鸡,宛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肉丸子,炸至金黄、酥脆诱人的黄金糕,以及口感软糯的萝卜糕。 接着,他又拿来了装满豆浆和牛奶的盒子,最后,还有一碗精心熬制的肉糜粥。 “这碗粥是特意为你的祖母准备的,她目前还在病中,不宜食用难以消化的食物。”陆哲晏解释道。 姜云霜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食盒,感到有些愣神。直到陆哲晏的声音将她从愣神中拉回:“这些食物够吃吗?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再去购买。” 她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够了,足够了!非常感谢陆大人!” 陆哲晏轻轻挥手,道:“你们慢慢享用吧,我要去午休了。” 姜云霜提着满满当当的食盒回到破庙,三叔家年仅十岁的幼子姜锦宸当即被食物的香气吸引,梦中惊坐起:“真香啊,母亲,这是什么美食?” 随着他这一声呼唤,大家也陆续醒来,一个个睡眼惺忪地走向姜云霜,好奇地打探着那些香气四溢的美食。 姜云霜手中拎着几大袋热气腾腾的美食,二叔见状惊讶地询问:“云霜,这些美味佳肴究竟从何而来?” “嘘——”姜云霜轻声嘘了一声,同时用手势示意周围的丫鬟要保持安静,随即安排她们将食物一一分发。她转头对三叔姜文昭吩咐道:“三叔,请您去门口留意动静,其他人迅速享用这些美食,务必小心,不要让那些官差察觉。” 姜文昭点头答应,随即起身走到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连日来,他们已经饱尝了官差的蛮横无理,身上略微值钱的物品全被洗劫一空。 此刻,大家也顾不上其他,纷纷涌上前去接过分发下来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转瞬之间,几大袋食物就被众人分食殆尽。 他们咬上一口热乎乎的包子,那松软的包子皮和肉香四溢的馅料瞬间在口中爆发。搭配着醇厚甘甜的牛奶和豆浆,这对于已经半个月食不果腹的他们来说,简直就如同天上的山珍海味一般。 在享受难得的美食时,人群中有人情感激动,低声抽噎着。 半月前,他们还身处忠勇侯府,那里的金银珠宝熠熠生辉,仆役如云,地位显赫。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使他们沦为只能在破败庙宇中藏身,甚至为了吃上一口包子,都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开官差的追捕。 姜云霜腹中空空如也,但她并未急于填饱肚子,而是轻声唤醒了祖母,小心翼翼地将那碗肉糜粥喂给了她。 没过多久,裴氏递过来一块黄金糕和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柔声叮嘱姜云霜赶紧食用。她则接过了喂吴老夫人的任务。 姜云霜风卷残云地将包子和黄金糕吞下,还不忘提醒众人将所有食物的包装袋捡拾干净,在庙中就地挖了一个坑,将它们深埋。 她刚处理完这一切,二叔姜文博凑过来询问:“云霜,能否告诉我们,这么多的食物,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沿着前往房陵的荒道,他明明观察了数十里内,并未发现任何人家。 姜云霜深知纸是包不住火的,面对众人狐疑的目光,她从容不迫地道:“我,在途中遇到了一位神秘的狐仙。” 姜云霜仅用数语,便将在古铜镜中目睹狐仙真容,及受其恩惠的奇遇娓娓道来。 在西魏,民间关于神鬼妖怪的故事车载斗量,姜云霜所述奇闻一经出口,族中诸多长辈已深信不疑。 “这狐仙莫非是上苍派遣,特来助姜氏一族一臂之力!” “定是如此,先祖守边御敌,功勋卓着,连天上的神明都不忍见姜家衰败。” “苍天有眼,庇佑我等!” 姜文博乃一介书生,闻言却有些不信:“那狐仙真的肯帮助我们?” “世间哪有免费的午餐,狐仙肯伸出援手,全因我以十年阳寿与他做了笔交易罢了。”姜云霜叹了口气,面色透露出一丝凄凉。 她早已在心中酝酿好了应对之词,姜家的内部矛盾重重,她若将能够通过铜镜向狐仙求助的秘密泄露出去,难免会有人心生贪念,觊觎铜镜。 为了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最有效的策略便是虚构一个他们无法承受的惨痛代价,以此浇灭他们的野心。 果然不出所料,当她道出这番话语后,庙内陷入了一片沉寂,静谧到连细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在这寂静中,裴氏突然目光如电闪雷鸣般猛地投射向姜云霜,眼眶中迅速泛起了泪光,双唇颤抖着,声音哽咽:“云霜你的阳寿岂不是……” 第4章 密林深处 姜云霜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淡然与坚定:“只要姜家能够安然无恙地抵达房陵,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闻听此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交织着震惊、同情的神情。 就在此刻,门口传来了姜文昭故意放重的咳嗽声。 大家一愣,随即如梦初醒,意识到衙役就要过来,他们赶紧将手中尚未解决的事物藏匿起来,动作之快,仿佛生怕被察觉分毫。 不久,五位刚刚清醒的官吏打着长长的哈欠,步履蹒跚地走出屋门。他们睡眼惺忪,神态朦胧,仿佛还在梦乡中徘徊。 突然,一名官吏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肉香,他微微皱起鼻子,好奇地嗅了嗅:“这是何种佳肴的香气?”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 姜云霜本能地转头看向祖母身旁——那碗尚未喂完的肉糜粥,已经被母亲手忙脚乱地藏到了稻草堆下。 这时,一名叫做孙旭的官吏,沿着那诱人的香味,一步步搜寻而来,眼看着就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三叔家的小儿姜锦宸突然挺身而出,他迅速地抬起手,轻轻地抠喉咙,随即身体前倾,喉咙中发出“呕”的一声,一股酸臭的呕吐物瞬间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那呕吐物中混合着胃酸和牛奶,令人作呕的气味迅速蔓延开来。 孙旭立刻停下了脚步,他的眉头紧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低声咒骂了一句“真倒霉”,骂骂咧咧地退后了几步,一边摇头一边命令他们继续赶路。 看到孙旭的反应,大家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趁着衙役们背对她们,姜云霜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地在姜锦宸的头上摸了摸,以示对他机智应对的表扬。随后,她不动声色地将那块已经掰下一小角的士力架塞进了姜锦宸的怀中作为奖励。 …… 2025年的n市,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隐藏着一家古朴典雅的古董店。 陆哲晏从梦中苏醒,窗外阳光明媚,时针已指向下午四点。 他并没有急于从床上爬起,而是慵懒地拿起手机,轻点屏幕叫了一份美食外卖。 他眼神迷离,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天花板,陷入了一阵沉思。 这样的夜战游戏、昼伏夜出的生活,已经陪伴了他整整两年。 陆哲晏,年仅23岁,家中排行老二,他的哥哥比他年长五岁。 他的父母是商界精英,家境颇为富裕。自他出生以来,父母便不断向他灌输,他只需尽情享受生活,无需与哥哥争夺家产的观念。 正因为如此,满怀壮志的陆哲晏大学时被迫选择了冷门的考古专业,毕业后便守着这家门可罗雀的古董店,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 这种虚度光阴的状态,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的意志。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陆哲晏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损耗,意志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在沉思中,楼下的门铃忽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原来是外卖送达了。 他缓缓地从床上起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门口。接过外卖员手中的餐盒,陆哲晏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的微笑。 他重新回到床上,打开餐盒,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却依然难以驱散他心中的那份落寞与迷茫。 陆哲晏一只手稳稳地托着饭盒,另一只手紧握筷子,边品尝美食边在古董店内细细巡视。 这家名为“雅集”的古董店,是父母赠予他的一份独具匠心的毕业礼物,地理位置优越,布局巧妙,分为上下两层。一楼设有宽敞的会客区和琳琅满目的展示区,而二楼则辟为仓储和私人卧房。 尽管陆哲晏经营这家店铺如同走马观花,时断时续,两年来成交的生意屈指可数,但这里依然充满了岁月的韵味。他绕着店铺走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那面古老的铜镜前。 昨晚的往事犹如昨日,陆哲晏心中却弥漫着一股虚幻的感觉。他轻轻抬手,在镜面上滑过,随后又轻轻地叩击镜面,却没有任何的答复。 陆哲晏猛地一拍大腿,心中暗骂自己犯傻。 这时候,姜云霜应该正在衙役的监视下匆匆赶路,哪有闲暇回应他的呼唤。 陆哲晏托着盒饭回到柜台,缓缓坐下,打开电脑,指尖跳跃间,开始进行一场紧张刺激的三角洲行动。 他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姜云霜绝对会再次通过铜镜来求他帮忙。 …… 晨曦微露之际,姜家一行人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这让他们在踏上旅途时明显感受到了体力的复苏,连久病未愈的吴老夫人也似乎恢复了些许活力,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当日行程过半,当他们穿过一片葱郁的密林时,随行的衙役突然停下脚步,宣布休息。 “前方还有十余里便踏入房陵的疆界,需要方便的赶紧去!”衙役的声音沉着而坚定。 众人闻言,默契地分成男女两队,各自进入密林深处,去解决三急。 姜云霜与裴氏紧紧陪伴在吴老夫人身边,趁着衙役们不注意,悄悄地从一只精致的瓷瓶中取出几粒药丸,然后小心翼翼地就着水囊中的清水喂给老夫人服下。 吴老夫人吞下药丸后,轻轻拍了拍姜云霜的手,嗓音微弱但充满感激:“好孩子,你真是太贴心了。” 姜云霜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此刻,几名衙役聚在一起,低声嘀咕着,他们的对话无意间飘入祖孙二人的耳中。 孙旭犹豫着道:“是否该采取行动?这可是最后的良机了。一旦进入房陵,四周尽是荒凉之地,连片树木都难以寻觅,你难道想在姜家人的监视下做那种事?” 另一个衙役咬了咬牙,决然回应:“干!我的目标是姜云笙,你嘞?” 他们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迫切,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即将在这片静谧的密林中展开。 孙旭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姜云霜,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嘿,我对这小妮子可是心动不已,不过她看上去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摆布的……咱们走吧,深入那片幽暗的森林,谁碰上谁就算谁运气好。” 五人谈笑风生,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右侧的茂密林之中。 第5章 软硬兼施 姜云霜的心头猛地一紧,迅速与祖母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两人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姜家的女子个个天生丽质,这一路上,那些官差不时地用淫邪的目光打量着她们,姜云霜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吴老夫人立刻站起身,想要冲进林中去阻止,就算冒着生命危险,她也不能坐视孙女被欺负。 然而,她刚要有所行动,姜云霜便温柔地劝阻道:“祖母,让我去吧。” “不可以,你也是女儿身,去了只会是自投罗网……” “祖母,请相信我!”姜云霜的目光坚如磐石,让吴老夫人的心中微微安定了一些:“你一定要小心。” 交代了母亲照顾好老夫人后,姜云霜从地上拾起一根粗如胳膊的木棍,脚步坚定地冲进了密林。 不久,前方传来的惊恐尖叫声,划破了森林的寂静。 姜云霜心中一凛,疾步流星,发现堂姐姜云瑶被孙旭凶蛮地推倒在地,衣衫不整,肩头裸露在外。 堂妹姜云笙则被一名身材臃肿的衙役紧紧束缚在粗壮的树干之上,裙摆翻卷至大腿,两人声嘶力竭地呼救,拼命挣扎。 余下的几位衙役将姜家的女眷视作落网的羔羊,他们一边发出狂放的淫笑,一边在林中追逐,女眷们惊慌失措,作鸟兽散。 此情此景,令姜云霜双眸赤红,怒火中烧。她毫不犹豫地飞奔上去,挥舞着木棍狠狠地砸向孙旭的后背。 孙旭痛苦哀嚎,当即松开了姜云瑶。姜云瑶见状连忙挣脱,衣衫褴褛地躲在姜云霜的身后,寻求庇护。 衙役们听到孙旭的哀嚎,都驻足观望,不由自主地看向孙旭这边。 孙旭遭受了这记重创,顿时火冒三丈,他爬起身来,抽出腰间的刀,怒指姜云霜,声音咆哮如雷:“攻击官差乃死罪一条,你这死丫头,竟敢自寻死路!” 姜云霜直面女眷们的目光,与孙旭展开了一场针锋相对的对峙。她紧握着那根木棍的手指肉眼可见地颤动,然而她的面容却显露出一种坚毅的威仪。 “西魏律法明文规定,押解囚犯之际,务必要确保其人身安全,孙大人,你今日之行为若传入京师,必将受到严惩!”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姜云霜直面女眷们的目光,与孙旭展开了一场针锋相对的对峙。她紧握着那根木棍的手指微微颤抖,然而她的面容却显露出一种坚毅而不可侵犯的威仪。 孙旭闻言,嘴角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严惩?” 他轻蔑地反问,“只怕你们得先活着回到京城,才有机会诉说不幸。”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一刀斩断了木棍,随即抓住姜云霜,挥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打翻在地。 紧接着,他凶猛地扑向她,粗暴地试图撕裂她的衣衫。 姜云瑶惊恐大喊:“云霜!” 姜云霜却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声音中没有一丝慌乱:“孙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今日若对我下手,除非你能够将我姜家一门悉数斩尽杀绝,不然,这场恩怨,必将血溅到底!” 孙旭的脸色瞬间凝固,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这是在威胁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寒意,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杀气。 “直言不讳罢了。”姜云霜话语脱口而出,速度快如闪电,“姜家或许已经没落,但我祖父所培养的精英遍布西魏,你如何能确定房陵就没有受过姜家恩惠的勇士?今日你若对我们姐妹下手,只要姜家还有一口气在,踏入房陵之地,必定将你们的恶行公之于众! 倘若你为了掩盖罪行而将姜家一门斩尽杀绝,那么你将如何向驻守房陵的将领交代,又如何向京城的我外祖家族解释?” 语音落下,犹如重锤击地,震得孙旭和其他衙役大惊失色。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家的势力绝非他们所能轻易得罪的。 姜云霜察觉到孙旭的态度有所转变,便渐渐放缓了口气,从袖子里轻轻取出一只玉坠儿,偷偷送入孙旭的手心。 “孙大人,如果您能开恩,放过我们姐妹,这份大德姜家将永远铭记,未来您若有任何需要姜家之处,我们必将竭尽全力相助!” 姜云霜巧妙地施展了软硬兼施的策略,先给予一记沉重的打击,再递上甜美的橄榄枝,最后铺设了一道体面的退路,让对方得以从容退场。 孙旭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毅然决然地接过那枚玉坠,口中轻描淡写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不久,姜云霜携同几位女眷,从林中步出。 吴老夫人见状,急忙站起身迎接,目光落在姜云霜那明显红肿的巴掌印上,心中一阵剧痛,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云霜,我的好孙儿……” 姜云霜却强忍痛楚,将那仍在微微颤抖的右手隐藏于袖中,用柔和的声音安抚祖母:“祖母,我没事。” 安抚完祖母,姜云霜又召集所有女眷,低声而坚定地告诫她们,今后无论何种情况,都不可单独行动。 经过短暂的休息,流放的队伍重新出发,踏入房陵境内。 夜幕降临,队伍在一片小山坡上安营扎寨。 那些衙役们抢占了风向最佳的位置,指挥姜家的男丁搭建起简陋的帐篷,酒足饭饱后,便钻入帐篷中沉睡。 而姜家人只能露天而眠,面对凛冽冷风的洗礼。 男丁们四下寻找木柴,女眷们则升起火堆开始烧水。 姜锦宸咬了几口干涩坚硬的馍馍,便悄悄蹭到姜云霜身边,奶声奶气地道:“姐姐,这馍馍实在难以下咽,你能不能再去求求狐仙,赐些美食给我们。” 姜云霜微微犹豫,轻轻抚摸着怀中珍藏的物品。 自打踏上这漫漫旅途,家财耗尽,灾害连连,家破人亡,她匆忙藏起来的珍宝如今仅剩下一块晶莹的玉佩。 她暗自思忖,这块玉佩是否能够向狐仙换取一些可口的食物。 “我试试看。” 她从木箱中取出那面古旧的铜镜,叮嘱三叔在外留意风声,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衙役,悄步来到一块巨石后蹲下,轻拭镜面。 第6章 一场游戏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镜子另一端瞬间映出了陆哲晏那张俊美的面容—— 他端坐在镜前,双手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物件,眼中流露出专注而陶醉的光芒。 “陆大人?”姜云霜惊呼出声,语音中带着几分惊喜与困惑。 陆哲晏骤然抬头:“果不其然,你如我所料地来找我了……只不过,这脸上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如锐利的剑芒,瞬间捕捉到姜云霜脸上的指痕印迹。 姜云霜略一犹豫,出于对恩人务必坦诚的心理,把白天遭遇的不幸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陆哲晏闻言,脸上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这群豺狼,实在是肆无忌惮!竟然欺负几个手无寸铁的少女,简直无耻至极!” “所幸的是,我们都安然无恙地躲过了他们的魔爪。” 姜云霜顿了顿话音,小心翼翼地从衣襟中取出一块玉佩,将它置于古铜镜前,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声音略显羞赧:“陆大人,这块玉佩是用上乘的羊脂玉雕刻而成,我不胜冒昧,想以此向您换取一些食粮。” 随着姜云霜的手势,那玉佩轻轻地没入铜镜,稳稳地掉在了陆哲晏面前的桌子上。 陆哲晏将它拾起,仔细端详,只见玉佩质地光滑细腻,油脂光泽熠熠生辉,身为古董鉴赏专家的他,一眼便识出了它的珍稀价值。 “那么,您打算换哪一种美味佳肴呢?” 姜云霜略一思索,轻声说道:“最好是冰凉爽口的冷盘。” 那些蒸腾着热气的包子固然令人垂涎,且能温暖肠胃,但它们散发出的浓郁香气却容易被巡逻的衙役捕捉到。 陆哲晏立刻明白了她的顾忌,留下一句“请稍候”,便匆匆离去。 大约过了两刻钟,陆哲晏带着沉甸甸的食盒回来了,他将各种美食逐一放入铜镜中,宛如变戏法一般。 细腻的寿司与软糯的饭团,肉质鲜美的冷切卤牛肉,色彩缤纷、营养均衡的三明治,去掉了硬壳的滑嫩白煮蛋,清脆可口的水果黄瓜,以及一管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消肿祛瘀药膏。 “那些衙役监视甚严,不宜将物品藏匿,我无法一次性为你们带来过多,以免引起注意,给你们带来不便。”陆哲晏温和地解释,并叮嘱道:“记住,这药膏是用于面部涂抹的,每天两次。” 姜云霜接过每一份食物与药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声音哽咽地道:“陆大人,您的大恩大德,云霜感激不尽!” “‘受人之财,为人解忧’,何须客气?”陆哲晏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深沉,旋即他又轻声补充道,‘你们先尽情享用,我还要去采购些物品,一个时辰后我们再会。’”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在古铜色的镜面后悄然幻灭。 姜云霜接过食物,交给了负责望风的叔父,叔侄二人轻手轻脚地返回。 这一次,一切显得驾轻就熟。二叔姜文博担当起了放哨的重任,目光锐利地监视着帐篷里沉睡的衙役,而其他人则偷偷摸摸地分享着美食。 那些看似普通的饭团,散发出淡淡的咸香,诱人无比。每一口大块的冷切牛肉,都在唇齿间留下一丝醇厚的卤香。而那馅料丰富、咸甜适中的三明治,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餐后,每人手里拿着一根脆嫩多汁的水果黄瓜,偷偷摸摸地品尝着。这顿静谧的晚餐,让每个人都吃得心情愉悦。 约定的时辰终于到来,姜云霜再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铜镜。陆哲晏已然归来,他手中摆弄着一个三指宽、巴掌长的神秘黑色物体,显得异常引人注目。 “这把电击棒,乃自卫之法宝。”陆哲晏边说边向她展示,“此处隐藏着一个按键,一旦按下,便能激发出电流,而且还能调整不同的强度……” 陆哲晏讲解结束,姜云霜怀着谦恭之心询问:“那么,电流究竟是什么?” 陆哲晏略一思索,回答道:“就如同暴风雨中那震撼天地的雷电,不过这仅仅是它的微弱版。你随身携带,若那些衙役再行不义,你便可用它电击他们。只需轻轻一触,便能令人瞬间昏迷!” 姜云霜双眸闪过一丝光芒。 拥有这把利器,自己是否就能守护家人免受侵害? 陆哲晏将电击棒递到她手中,同时又取出一瓶小巧的罐子。 “这是辣椒水,让你的姐妹们每人携带一瓶,若有人再敢有不轨之心,她们就可用它直击对方双眼!” 几瓶辣椒水依次落在姜云霜的面前,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一拾起,仿佛捧着的是无价之宝。 “不仅如此。”陆哲晏递过来一包沉甸甸的饼干和两箱满满的功能饮料,“这是特制的压缩饼干,只需一包,再搭配适量的水分,便能支撑一整日的能量。每个人都应当随身携带几包,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功能饮料则具有缓解疲劳、迅速补充体力的奇效,若是有一天你身处困境,无法与我取得联系,那就先用这些来暂时充饥。” 姜云霜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更深层的意味:“陆大人,将来我还能继续来拜访您吗?” “那是自然。”陆哲晏轻轻摩挲着上次姜云霜给他的玉佩,“这物件颇为珍贵,其价值足以换取数顿丰盛的餐食。” 哪怕他这么说,姜云霜依旧感到有几分拘谨,“这样,会不会过于叨扰您了?” “哪里的话,我平日里闲散无聊,正好拿这件事来消遣。”陆哲晏微笑着说,“就如同玩一场游戏,你们安全到达房陵,便意味着游戏的成功通关。” 姜云霜听得出其中的隐喻,却又不便追问“游戏”究竟为何物,“通关”又代表着什么。 陆哲晏洞察到她眼里的尴尬与不安,略一思索,随即温和地说道:“固然,若是你心中有所不安,那么待我们抵达流放之境,你不妨帮我搜集一些当地的文献或艺术作品。” “文献或艺术作品?”姜云霜好奇地问。 “正是,无需搜罗价值连城的大家手笔,寻常巷陌中的风土人情记录便足矣。” 陆哲晏乃是对古董鉴赏有着深刻理解的行家,他对历史的敏感与洞察力异常敏锐。 第7章 狐仙皮毛 西魏,这个仅在民间传说中流传的国度,陆哲晏希望能通过这些文献和画作,为其存在留下实证。 姜云霜点头如捣蒜,毫不犹豫地道:“行!尊听大人安排!” 与陆哲晏告别后,姜云霜便回去将压缩饼干一一分发给姜家人,交代他们要将喝的倒进水囊中,并将空瓶就地掩埋,以消除一切可能的痕迹。 接着,她召集了族中的女子,每人发了一瓶辣椒水,亲自示范如何正确使用及如何在身上隐蔽携带,以确保在必要时能够派上用场。 …… 第二天。 天色尚处于朦胧微曦之中,姜家人便被衙役的喝声从梦境中惊醒,匆匆忙忙地踏上了征途。随着队伍不断向北进发,空气愈发寒冷,周遭的环境也显得越发苍凉。 连日来,流放的队伍要么暂住在荒废的村落,要么露宿在路边的农舍——官兵占据了农家的卧室,而姜家的人则只能在马厩中夜宿。 人声鼎沸,眼目众多,姜云霜不敢轻易地取出那面铜镜,众人只能悄无声息地分食压缩饼干以饱腹。 值得庆幸的是,,吴老夫人经过几日的药物治疗,咳嗽的症状得到了控制,状态也日渐好转,生命已无大碍。 是日,队伍攀登过一座巍峨的山峰,冷风如狼似虎地呼啸着,气温急剧下降,天空也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当夜,队伍在野外露营,那些衙役依旧指派姜家的男丁搭建帐篷,姜家人则在不远处,用枝条和草皮搭建了一个抵御严寒的茅屋。 茅屋四壁透风,仅能堪堪遮蔽头顶飘洒的雪花,大家紧紧靠在一起,围坐在篝火旁仍旧冷得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 可能是由于沿途遭受了严寒的侵袭,流放的队伍中不乏几声咳嗽,即便是姜云霜也出现了低烧的症状。 祸不单行,她惊讶地发现月事竟也随之而来了。 姜云霜全身冷彻骨髓,阵痛阵麻,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还是爬起身来,轻声唤醒三叔,让他为自己在外把风。 她将铜镜揣在怀里,鬼鬼祟祟地躲到远处的草垛后面。 草垛正处于风口,姜云霜冷得瑟瑟发抖,两股战战。 她轻轻敲击铜镜,陆哲晏的面容映入镜中,彼此的目光在无意间交汇,都显露出片刻的惊讶。 过了一会儿,陆哲晏扯唇一笑,故作漫不经心地关切道:“已经几日不见你的踪影,我都在担心你是否遭遇了不测呢。” 姜云霜撑起精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微弱道:“陆大人关怀备至,真是令人感激。近日来,衙役们严密监视,我实在不便取出这面铜镜。” 陆哲晏眼中闪过一丝理解,随即悄然靠近,细致地审视着铜镜中的她:“你的容颜略显憔悴,面色苍白如纸,莫非是生病了?” 姜云霜轻摇臻首,言语中带着一丝颤抖:“并无大碍,不过低烧罢了。”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轻抬玉手,轻轻拭去长长睫毛上的雪花。“陆大人,我族中数人不幸染病,咳嗽不止,热度不退,不知可否请您帮忙采购一些药材?” 陆哲晏见她衣衫单薄,冷得唇色发青,脑袋上还不时飘洒着细小的雪花,心中不禁生出了怜悯。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柔软绒毛外套,轻轻抛给了姜云霜:“可以的,咳嗽发热多半是受了风寒的侵袭,你先披上这个保暖,我这就去帮你采购药材。” 姜云霜接过从铜镜中递来的洁白如雪的绒毛外套,顿时怔住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狐仙身上的皮毛?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与困惑。 就在姜云霜准备站起来的那一刻,陆哲晏似乎已经洞察了她的惊异。面对着姜云霜迷惘的目光,他面色不改,心境坦荡,自豪地开口:“我已修炼至能够脱去外皮,彻底化身为人族的程度,是不是很优秀?” 姜云霜的迷惘立刻转化为敬仰,她的眼睛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点头如捣蒜,由衷地赞叹道:“确实优秀!” 说着,她轻手轻脚地将那身“皮毛”裹在身上,当她缓缓起身,不自觉地微微弯腰,轻按肚皮,眉梢微微皱起,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落入了陆哲晏的眼中,他不由自主地呆了片刻。 陆哲晏这一趟离去的时间颇为漫长,姜云霜身披着那身暖融融的“皮毛”,在草堆后静静等待,渐入梦乡。 就在这时,从铜镜后面传来了细微的敲击声,姜云霜霍然睁眼,定睛细瞧,只见陆哲晏肩膀上扛着一个硕大的箱子,满载而归。 未待姜云霜有所反应,他已经扔过来一个保温杯和一粒药丸,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先把这颗消炎镇痛的药丸服下。” 姜云霜微微一愣,顺从地旋开了手中的保温杯盖,就在陆哲晏的注视下,缓缓地将药丸送入口中。 陆哲晏随即分发物资。 眼前摆着的是十几份双层牛肉汉堡,一袋鼓囊囊的、肉汁横溢的肉夹馍,以及馅料丰盈、芝麻覆盖的肉馅芝麻烧饼,这些食物不仅能够提供充足的饱腹感,还富含高热量,是寒冷环境下的最佳选择。 紧接着,他递过来一大摞衣物。 “这是保暖内衣和羽绒内胆,别小看了它们的轻盈,紧贴肌肤穿着,就能抵御零下十几度的严寒,穿在外套之下,更是不易被人察觉。” 陆哲晏递出了十四套精致细腻的保暖内衣和羽绒内胆,每人一套。 姜云霜轻轻抚摸着保暖内衣那细腻而柔滑的质感,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正是她和族人此刻最迫切的需求:“陆公子,您的恩情,我们铭记在心!” “别忙于道谢,物资还有的是,再来看看这个,它有个温馨的名字,叫暖宝宝。” 陆哲晏撕开一包暖宝宝,手把手教她如何正确使用,“将这层包装纸撕开,隔着衣服贴在脚底或是身体的其他部位,记住,绝对不能直接贴在皮肤上,否则容易造成低温烫伤。”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与细心。 他一边说,一边递过来几片:“你首先给自己贴上这两个吧。” 姜云霜依着他的话,将暖宝宝分别贴在了自己的胳膊和大腿。 不久,暖宝宝便开始散发出温热,她那因严寒而几乎失去感觉的手足,渐渐恢复了温度。 第8章 发挥奇效 姜云霜惊奇地感叹道:“这宝物真是神奇,它会发热呢。” 陆哲晏看到她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他又接连递过来许多药品,巧克力,防冻膏,厚袜子和手套。 “天气如此寒冷,即使没有生病,也要做好预防措施。这些药品让你的家人都服用一些,能够增强抗病毒能力,防冻膏涂抹在手上、脸上和耳朵上,可以防止冻伤。要随身携带,饿了就及时补充热量。” 在这样的雪原环境中,保持身体的温度供应至关重要。 “嗯嗯。”姜云霜逐一接过这些物品。 最后,陆哲晏从袋子里拿出一包印有“卫生巾”字样的物品,他的动作略微停顿,似乎在慎重考虑如何表达:“此乃……” 他稍作停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向姜云霜解释。 姜云霜察觉到了陆哲晏的犹豫,困惑地问道:“陆公子,您似乎有什么顾虑?” 陆哲晏轻轻撕开一包卫生巾,温和地提示道:“这是一种女性卫生必需品。” 姜云霜美目流盼,依旧显得有些迷茫:“女性……卫生……必需品?” 陆哲晏稍作停顿,耐心解释道:“这通常是女性在经期时所使用的。” 话音刚落,姜云霜的面颊瞬间染上一抹桃红。 他是如何知晓自己正值月事的呢? 陆哲晏似乎洞察到了她的尴尬,迅速地向她说明了卫生巾的正确使用方法,并补充道:“姜姑娘,我并无唐突之意,只是希望这个能在您长途跋涉时,为您提供一些舒适。” 姜云霜急忙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陆公子考虑得如此周到,我怎会觉得您是在唐突小女子呢。” 尽管与陆哲晏相识不久,但她已经能够感觉到,他并非坏人,更不会对她进行任何不恰当的戏谑。 当她如此表述,陆哲晏不由得释怀了许多:“在我国,月经是女性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人们从不以此为羞。” 街道上,卫生巾的广告随处可见,如同繁星点缀夜空,有些年轻女子甚至会在她们的包包上挂个小牌子,上面温馨地写着:“如有需要,可向我借卫生巾”。这一举措,旨在为那些在外出时突然遭遇月经,却未携带卫生巾的女性提供方便。 姜云霜好奇地询问:“你们狐族的人都如此宽容和开明吗?” 陆哲晏微微一愣,苦涩地笑了笑:“在这一点上,我们确实如此。”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轻声叹息:“这真是太好了。” 夜幕低垂,姜云霜与陆哲晏告辞,临走时还不忘将“皮毛”和保温杯归还。陆哲晏感到有些不安:“‘皮毛’你就留下吧,可以抵御寒冷。” 姜云霜却摆手拒绝:“别,这东西太珍贵了,也太显眼了,若是被衙役看到,可能会引起麻烦。” 陆哲晏无奈,只得将“皮毛”收回。 姜云霜轻巧地将铜镜收入怀中,当她站起身来,意外地发现原本酸楚肿胀的肚子竟然奇迹般地不再疼痛。 她心中明了,是陆公子赠予的那粒“缓解丸”发挥了奇效,对陆哲晏的感激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她低声呼唤三叔,两人怀抱着满满当当的物资,悄无声息地返回了简陋的草棚。 草棚内,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们轻声议论:“莫非狐仙又一次慷慨赐予我们食物了?” 姜云霜微微点头,予以肯定:“正是。” 裴氏和几位妯娌立刻起身,主动接过物资,开始忙碌地分发给众人。 美食不仅驱散了寒冷,也驱散了连日来的低落情绪,大家的情绪明显地高昂起来。 每一口肉夹馍咬下,浓郁的肉汁几乎要从嘴角溢出,芝麻烧饼轻轻一触便酥脆松散,而那双层牛肉汉堡更是体积庞大,让人张嘴都难以一口咬尽…… 饱餐一顿之后,众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换上了保暖内衣和羽绒内胆,他们在脚底、膝盖和腰腹部贴上了发热贴,细致地做好保暖措施。 为了避免曙光初现时被衙役的锐眼察觉异样,姜云霜示意众人将自己携带的夏季衣衫逐一披挂于身,表面上似乎是抵御寒冷,实际上却是为了巧妙地掩盖因衣物填充而显得略显臃肿的体态,以及手上那双不合时宜的手套。 一切布置停当后,姜云霜又不厌其烦地提醒众人,要将拆解物资后遗留的包装废物仔细收拾,依旧采取掘土掩埋的方式处理。 得益于这些精心准备的保暖设施,姜家一行人在这个寒夜终于享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安眠。 第二天,天色尚未大明,衙役们便从帐篷中爬起,大声地呼喊起来:“醒来吧,各位,准备启程了!” 连续数日的饥饿、寒冷与疲劳,让众人好不容易在昨夜获得了一个较为平稳的睡眠,此刻醒来,神智都还处于朦胧状态。 三叔家的少女姜云莺,年仅十三,还在梦乡中徜徉,当她起身时,不小心将怀中紧抱的一个小瓶子滑落,发出“哐当”的脆响,立刻引起了在场的几个衙役的注意,他们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目光如箭矢般射来。 姜云霜蓦然回首,目光定格在那只滑落在地面的瓶子,那瓶子中盛装的正是狐仙给的辣椒水。 孙旭眼见此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缓步走来,意图探个究竟。 姜云霜顿时捏了把汗,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不止是姜云霜,在场的姜家其他人目睹此幕,面色也是急剧变化,显露出了惊惶与不定。 尤其是姜云莺,惊惧至极,她的手足宛如被冰冻,连那瓶子都不敢俯身拾起。 孙旭逼近姜云莺面前,弯腰拾起了那瓶子,端详着瓶身上那些犹如幼儿涂鸦般杂乱无章的文字,疑惑地望向姜云莺,询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云莺面对孙旭的询问,面容苍白如纸,唇舌打结,竟无法连贯地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她的局促不安尽显眼底,孙旭目光如刀,犀利地扫过她,语气转为严厉:“快说!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从何而来!” 第9章 电击雪狼 就在姜云莺泪眼汪汪,几乎要泣不成声之际,姜云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稳步走向前,沉声对孙旭解释道:“大人,这不过是辣椒水罢了。” “辣椒水?” “嗯!”姜云霜轻巧地从他的掌中接过那精致的小瓶,轻轻一按,一丝辛辣的香气便从瓶口飘散,弥漫在她的袖袂之间。 孙旭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掩住口鼻,向后退了两步。 “云莺妹妹对辣情有独钟,她的外祖特地差人精心调制了这瓶辣椒水,让她在路上就着馍馍享用。”姜云霜一边说,一边带着求知的眼神望向孙旭,“孙大人,听闻辣椒具有驱散寒气的奇效,咱们到了房陵那苦寒之地,这辣椒水是否能派上用场,还请您赐教。” 孙旭闻言,眉头一展,但见这辣椒水并非珍稀之物,不禁有些不耐烦地摆手:“这其中的奥秘,我如何得知。”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步履匆匆。 周围的姜家人目睹这一幕,纷纷暗自松了口气。 ……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流亡的队伍踏入了房陵的深处。 随着他们不断向北行进,气候愈发严寒,凛冽的北风犹如锋利的刀片刮过脸颊,令人感到刺骨的疼痛。 时不时的,天空飘洒起鹅毛般的雪花,脚下的道路被冰层覆盖,变得泥泞难行。而当夜幕降临,那阴森的狼嚎声更是让人心悸。 幸而,姜云霜在白天竭尽全力地行进,而到了夜晚,则依靠铜镜与陆哲晏的联系,接收他送来的各类富含热量的美食,使得姜家一行人得以饱暖充足。 他们每天都服用着预防病毒的药物,即使有人不幸患病,也能得到及时的发现与针对性的治疗。 因此,尽管踏入房陵苦寒之地,那些膀大腰圆的衙役们都难以抵御寒冷,不幸染上风寒,但姜家人依旧健康,连个头疼脑热都没得。 “加快步伐,翻过那座山头,再走二十多里地便到达目的地。” 孙旭的呼喊声在队伍中回荡,那些被寒风冻得无精打采的人们瞬间振作起来—— 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跋涉,他们总算即将抵达目的地了。 一群人彼此扶持着,步履维艰地攀越过了巍峨的山峰,眼前顿时展现出一片无垠的冰封原野。 前一晚,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肆虐而过,使得冻原之上银装素裹,一片凄凉景象映入眼帘。 踏足那片冻原,他们发现脚下是没过膝盖的洁白积雪。 姜家老少埋头苦行,突然间,远处传来了带着生硬西魏口音的求助声:“救!救命!” 姜怀虞敏捷地抬起头,目光穿透风雪,隐约看到两个外国人摇摇晃晃地向他们疾驰而来,紧随其后的是四只穷追不舍、嗜血成性的雪狼。 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雪狼,作为雪原上最为凶猛且灵活的掠食者,遭遇它们,尤其是四只,意味着今天必须有人牺牲,才能让其他人得以逃生。 “滚开!别过来!”衙役们纷纷抽出腰间的利刃,对那两个外国人厉声喝止,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吓,“不允许靠近!否则杀无赦!” 然而,那两个外国人仿佛置若罔闻,依然不顾一切地向他们冲来,脚步愈发坚决。 面对孙旭的威吓,他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加速冲刺而来,孙旭怒火中烧,情绪激动至极。 当外国人逐渐靠近时,孙旭毫不犹豫地挥刀朝其中一人猛劈而下。然而,外国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防范,灵活地侧身闪避,瞬间便穿梭到了众人的背后。 随着外国人的靠近,孙旭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利刃,迎头向其中一人斩落。然而,外国人显然已经严阵以待,他们灵巧地一侧面避过,迅速如影随形般绕至众人身后。 姜怀虞见状,立刻声嘶力竭地喊:“大家立刻背靠背结成一个坚固的环形阵,确保老弱病残和孩童位于阵心。”姜家众人虽然心慌意乱,但在短暂的惊慌之后,所有青壮年,不论男女,纷纷迅速调整姿态,背对背地摆出了严密的防御姿势,将身上的水囊和包袱紧紧护在胸前,宛如铁壁。 连那些衙役和外国人也加入了他们的防御行列,他们的眼神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紧紧锁定着越来越近的雪狼。 四头雪狼跑到众人面前面对这坚不可摧的防御阵,它们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开始围着众人缓缓打转,试图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破绽。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姜怀虞稳住心绪,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电击棒,将它紧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雪狼灵活地绕行了一圈,随即四只猛兽突然间不约而同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距离姜云霜最近的那只,凶猛地扑向她身旁的姜锦昱—— 姜锦昱,姜家嫡长孙,与姜云霜同为嫡出,自幼因一场重症而落下残疾,行走不便,身体也异常羸弱。 狡猾的雪狼似乎洞察到了他的弱点,因而将攻击的矛头径直指向了他。 作为一位儒雅的书生,姜锦昱面对狂扑而来的雪狼,惊恐至极,面色苍白,竟是一时间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就在雪狼即将咬向姜锦昱脆弱的喉咙之际,姜云霜挺身而出,挡在了他的面前。她迅速抬起手中的电击棒,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雪狼,猛地按下开关,将电流档位调至最高。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启动声,雪狼瞬间被强大的电流击中,四肢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再也无法向前挪动丝毫。 姜云霜心头一震,她未曾预料到这电击棒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伤害性。 随即,在她的内心深处,又陡然升起一丝不安——在衙役的监视之下,她竟然公然动用了电击棒,她该如何向他们尤其是孙旭说明这件物品的出处? 尚未思及应对之策,姜文昭便霍然挺身而出,叔侄二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个含义深远的眼神。 姜云霜顿时明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电击棒藏于袖中,而就在此刻,姜文昭挥舞着醋钵大的拳头,猛烈地击打在雪狼的头部,那力道之沉,直将已经因电击而晕头转向的雪狼击得重重摔倒。 雪狼的模样,彷佛是被姜文昭一拳将其打倒一般。 第10章 荒僻之所 姜文昭自幼修习武艺,一身蛮力闻名乡里,甚至一度考取武状元之位。然而,他的性格却过于躁进,甫一上任,未满月便遭人构陷,摘了乌纱帽儿。而今,他一拳击倒雪狼,倒也顺理成章,合乎常理。 目睹电击器的惊世骇俗之力,姜云霜心中更是有了依靠。 叔侄二人,一人借助非常之力,一人巧妙掩护,很快就将另一只凶猛的雪狼,扑向族中女眷的威胁,消弭于无形。 在击杀了两头凶猛的雪狼之后,姜云霜与姜文昭正准备稍作喘息,此时蓦地响起了外国女人的惊恐尖叫。 他们立刻回过头去,只见外国男人的腿已被两只雪狼紧紧咬住,并向雪原深处拖拽,显然意图将其拖走。另一位外国女人面色苍白,面对凶狠的雪狼显得无助且无措,只能用生疏的西魏话绝望地向众人求助。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丈夫!”她的声音颤抖而急切。 面对这紧急情况,姜云霜与姜文昭没有任何迟疑,一个迅速握紧了手中的电击棒,另一个则顺走了孙旭的刀,勇敢地冲向雪狼救援。 他们配合默契,干净利落地将最后两只雪狼也击毙。 姜云霜逐渐平复了心情,不由得心有余悸。若非那根电击棒,后果不堪设想。 她暗自感激狐仙公子的慷慨,正是他提供的电击棒再次拯救了她们所有人的生命。 尽管雪狼的威胁已暂时解除,可,雪原上暗流涌动,危险重重。一行人不敢在此地盘桓,迅速整理行装,怀着尽快赶到目的地的坚定信念,踏上了继续前行的征程,希望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安全区。 就在众人准备启程之际,那位外国女人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姜云霜的面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这位小姐,求求您伸出援手!我夫君不幸受伤,我们乘坐的马匹受惊吓而失散,若是留在此地,恐怕我们会活活冻死……” 姜云霜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那位外国男人,他拥有一副高挺的鼻梁和淡青色的眼睛,瞳仁透露着痛苦。男子的右腿被雪狼锋利的牙齿咬穿,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将周围的白雪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 男子无法自立行走,而最近的州府尚有二十里之遥,若是不及时施救,他恐怕难逃一劫,将被冷酷的冰雪覆盖。 然而,若是他随行,流放队伍的行进速度无疑将受到连累。 在这片雪原之上,每一刻的延误都意味着风险的加剧,任何未知都可能在一瞬间发生。 姜云霜仍旧在迟疑不决,孙旭却大步向前,一脚粗鲁地将那女子踢倒,语气冷硬:“莫去管他们,姜家如今泥菩萨过河,哪有闲情去充当救世主?我们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外国女人被猛力踢翻,重重跌落地面,然而她却迅速挣扎着站起,紧紧拽住姜云霜的衣摆,泪眼婆娑地哀求着。 “小姐,我们是一群远道而来的波斯商贾,不幸在暴雪中与商队失散,遭遇到雪狼的追击。若您肯伸出援手,一旦我们重逢商队,必将竭尽所能,以丰厚的酬劳答谢您的恩情。” 西魏边疆与周边的数个小国保持着频繁的商贸交流,波斯国便是这些国家中的一员。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姜云霜弯腰伸手,温柔地将那名女子扶起,转身对族中的几个精壮青年吩咐道:“赶紧制作一副担架,将他抬上。” 孙旭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你真的打算带上他们?倘若途中发生意外……” “我自有分寸。”姜云霜打断他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孙旭见状,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不多时,一副简陋却实用的担架便制作完成。 姜家的几个壮汉轮流抬起担架上那名异国男子,脚步虽显踉跄,但信念坚定,踏着风雪,缓缓地踏上了征程。 一群人马不停蹄地疾驰,终于在夜幕低垂、城门即将紧闭之际,抵达了流放之地——房陵。 房陵坐落在西魏国境最北端,一年之中几乎有半年都笼罩在严寒的怀抱之中。 这片土地气候严酷,物资稀缺,与之毗邻的小国野心勃勃,不时引发边境冲突,波及无辜百姓。 在这里,由于衣物和食物的匮乏,死亡几乎成了日常现象。 他们经过身份核验后踏入房陵城,孙旭便将他们交给了负责安置流放犯人的当地将领,随即匆匆离去。 这位将领生平头一遭遇见从京城长途跋涉至这偏远之地,却能全员安然无恙的流放队伍,因此在引领他们前往安置地时,不禁对姜家人投去了几道关注的目光。 他们被安置在一座由黄土堆砌而成的院落中,为了挡住外头狂风和刺骨的冷气,院墙特别加厚至四尺。 由于长久无人居住,这座院子显得十分寥落空荡,角落里积满了灰尘和岁月的痕迹。 在这片荒僻的流放之地,犯人们必须恪守一系列严苛的规定。他们被禁锢于房陵的范围内,严禁擅自踏出城门一步。 若遇紧急情况需临时离城,必须向当地官府提出书面申请,且只有在获得官府的明确许可下方可成行。 此外,他们每隔十日便需向官府报到,以确保未有任何潜逃行为。如果有人企图逃脱,不仅逃犯本人会受到严惩,连同留下的众人也将受到牵连,遭受牢狱之灾。 在生活方面,所有日常开销均需自给自足。 将领宣讲完这些规定后,便转身离去,留下一群人站在风中摇曳的院子里,彼此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原以为流放路已属艰难,岂料踏入房陵后,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此处物资匮乏,连一张像样的床铺都难以寻觅。他们在漫长的流放路上已耗尽钱财,如今身无分文。 面对这样的境况,全家人连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更不用说如何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继续生存下去。 面对这贫瘠且严寒的不毛之地,姜家老少不由得心情沉重,沮丧地低垂着头。 姜云霜目睹了大家心中的忧虑,轻拍了拍手,以此吸引众人的目光:“高昂起你们的头来,不要沉浸在沮丧之中。动手收拾这院落,将所有可用之物都搜罗出来…… 母亲,二婶,你们负责安排好祖母的居所,二叔三叔,你们去把东侧墙的那个破洞修补牢固,三婶带领大姐姐和三妹妹去收拾厨房……” 第11章 教学视频 随着姜云霜下达的一系列指令,众人仿佛找到了依靠,开始各自井井有条地行动起来。 就在此刻,姜锦宸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二姐姐,那个有着碧眼高鼻子的大叔情况危急,恐将不久于人世。” 姜云霜神色一凝,随即作出决定:“走,去瞧瞧!” 幽暗的柴房中,受伤的外国男子被临时安置于此。 数小时之前,他被野兽的獠牙咬伤,如今正遭受着剧烈的高热折磨,干燥的唇瓣裂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口中不时吐出混淆不清的呓语,意识逐渐模糊,濒临昏迷的边缘。 姜云霜示意随行的外国女子解开伤者腿部缠绕的绷带。当她目睹那骇人的伤口时,她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这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野兽的利牙在男子的脚踝上留下了四个深可见骨的血洞,周围的肌肤肿胀不堪,伤口处渗出的血液颜色暗淡,透露出不祥的黑气。 无疑,狼牙中藏有剧毒! 若不尽速施救,这名男子的生命将岌岌可危。 姜云霜自幼便跟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学习医术,处理此类伤口对她而言并非难事。然而,面对当前的状况,即便是她,也感到有力不从心,因为她的身上并未携带任何药物。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位外国女子身上,将男子的危急状况和盘托出:“你身边可有余钱?我们需要购置药物以解此燃眉之急。” 那女子面露难色,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她们的商队意外走散,坐骑也因惊吓而逃离,她所有值钱的物品皆已随马背而去,此刻她身无长物。 姜云霜闻言,不由得愁眉苦脸。 身无分文,又缺乏药物,显而易见,若想拯救这位男子,唯有向狐仙求援一途了。 念头至此,姜云霜对那名女子轻声说了句“请稍候”,随即转身步出了简陋的柴房。 姜家上下都在忙碌着整理破败庭院,唯独行动不便的姜锦昱显得较为闲暇。姜云霜向他细心叮嘱,要他为自己把守门户,自己则取出古铜镜,走进了一间密室,将门反锁后,轻轻拭去了铜镜上的尘埃。 陆哲晏并未出现在铜镜前,姜云霜轻声呼唤了几遍,他才带着一头蓬乱的发丝,打着懒洋洋的哈欠,缓缓现身。 一见姜云霜所在的房内环境,陆哲晏不禁询问:“你们抵达房陵了吗?” 姜云霜匆匆瞥了他一眼,便含羞得迅速挪开了目光——陆哲晏上半身赤裸,肌肉线条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是的,我们已经抵达房陵。陆公子,我在途中遇到了一位不幸的外国朋友,他被狼群咬伤了脚踝,生命垂危,不知您是否愿意施以援手,帮忙购买一些治疗伤口的药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恳求。 “遭遇狼噬之痛?”陆哲晏被唤醒时,思维还在朦胧中艰难启动,仿佛刚从沉睡的深渊中挣扎而出,“此种情况,必须立即注射破伤风和狂犬疫苗。” 他边说边望向姜云霜,心中暗自盘算,对于一个缺乏医学常识的自己来说,该如何指导姜云霜为受伤者施打疫苗。然而,她的目光却游移不定,似乎不敢与他对视。 陆哲晏蓦然垂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还赤裸着上半身。 他连忙跳起,双手紧紧护住胸膛,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说着,他迅速转身,一把抓起旁边的毛衣迅速穿上。 这一幕过后,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尴尬气息。陆哲晏赶紧转换话题,试图打破这份尴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买药。” 不消一顿饭的功夫,陆哲晏带着药品匆匆归来,将手中的物品递给姜云霜,同时细致地指导她如何处理伤口。 “这是消毒用的肥皂水,首先要将伤口内的污血轻轻挤出,然后用肥皂水仔细清洗,持续大约一炷香。之后,再用医用酒精对伤口进行消毒。记住,伤口不宜包扎。在整个操作过程中,务必佩戴医用手套,确保安全。” 陆哲晏边说边取出狂犬疫苗与破伤风针剂,稍作思索后,他掏出手机,熟练地在网络上搜寻了一段指导家庭注射针剂的教程视频。他将手机置于古铜镜面前,指示道:“就依照这个视频里的步骤进行。” 姜云霜接过手机,对这个方方正正的小玩意充满了好奇,然而,屏幕中突然传出的人声让她猛地一惊。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些栩栩如生、能言善道的小人儿,心中充满了惊奇,不解他们是怎样被封装进这个小盒子里的。 不过,很快,视频中的内容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让她如痴如醉地看了下去。 四分钟的教学视频转瞬即逝,姜云霜此时已完全了解。 她将手机归还给陆哲晏,然后提着药品飞快离开了房间。 在返回柴房之前,姜云霜特意让母亲找个理由将那位外国女子引开,以免她发现这些药品,从而泄露了铜镜与狐仙的玄机。 遵照陆哲晏的指导以及视频中的教学,姜云霜小心翼翼地给那位昏迷的外国男子清理了伤口,并且顺利地为他注射了狂犬疫苗和破伤风针剂。 在初次执行这项任务时,紧张的情绪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姜云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渗出了一层细微的汗珠。随着针剂的注射结束,她缓缓地收拾起那些药品的包装,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紧张和担忧也一同释放。 她已经尽己所能,现在,能否挺过这一关,全在于那位外国男人的意志与命运了。 处理完外国人的伤口后,姜云霜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反锁上门,然后打开了那面铜镜。 之前的紧急情况让她不得不匆匆忙忙地拿起药品便直接赶往目的地,甚至没有时间去感谢狐仙。 然而,这一次,铜镜前却不见了陆哲晏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悬于镜旁的白纸,上面用繁体字书写着几行字迹:“我外出采一些必需品,一个时辰后归来相见。” 姜云霜望着这几行字,嘴角不禁泛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看来陆哲晏是担心她在此干等,这份细心与周全让她心中暖意顿生。 一个时辰后,姜云霜再次打开铜镜,果不其然,陆哲晏已经归来,正忙碌着收拾屋内堆放的箱笼。 第12章 美食投放 听到姜云霜的呼唤,陆哲晏走到了铜镜前,关切地询问:“那位外国友人的伤势处理得如何了?” “已经处理好了。”姜云霜微微颔首,在叙述外国男人的伤情时,也顺便提及了途中遭遇四只雪狼的经历,她如何利用电击棒击退了那些凶猛的野狼,叙述中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骄傲与从容。 陆哲晏听罢,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你与你的三叔两人,竟然合力击杀了四头凶狼?” 姜云霜微微一笑,回应道:“全靠您赠送的电击棒。” “不,这并非仅仅是电击棒的功劳,而是你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陆哲晏感叹道。 若是他自己遭遇狼群,即便手持电击棒,恐怕也未必有那份勇气挺身而出,与狼搏斗。 姜云霜虽然年纪轻轻,但她的胆识和勇气却出乎陆哲晏的意料。 “那么,房陵的现状如何?我注意到你身后的那座屋子,为何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陆哲晏皱着眉头询问。 提及此事,姜云霜的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她将房陵的实际情况毫无保留地向陆哲晏叙述。 陆哲晏听后,温言安慰道:“只要家人健康团聚,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姜云霜突然想起什么,眨眨眼,好奇地问道:“狐仙公子,那么您的‘游戏’是否已经‘通关’了呢?” 陆哲晏微微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趣事,随即笑着回答:“嗯,已经通关了。但是呢,我在这过程中探索出了一种更加引人入胜的玩法。” “哦?愿闻其详?”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期待。 “我誓要助你在这片房陵之地牢牢扎根。”陆哲晏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光芒,“邂逅一位既智慧又勇敢的游戏主角,只需稍加扶持,便能坚韧生存,茁壮成长,这种满足感绝非一般养成类手游所能赐予……” 姜云霜虽未能完全领悟其意,但从陆哲晏的话语片段中,她隐约感觉到对方有意持续对她伸出援手。 “感激不尽!狐仙公子,您对姜家的深厚恩情,云霜铭记于心,永志不忘!” 姜云霜心怀感激,同时暗下了决心,一旦有了能力,必将竭尽全力报答狐仙公子的恩德。 陆哲晏轻挥着手,微笑道:“哪里话,你们风尘仆仆,长途跋涉一个多月,我请你们享用一顿美食以慰劳。”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一旁打包好的美食,逐一递送过来。 姜云霜逐一接过,那二十多道香气扑鼻的佳肴,每一道都是烹饪得恰到好处,再加上两只金黄酥脆的烧鸡,丰盛无比。 姜云霜一边接过一边放置,不一会儿,她身旁便堆起了一座丰盛的食物小山。 每一道菜肴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就在这时,陆哲晏通过手势巧妙地勾勒出古铜镜的轮廓,旋即目光锐利地落在姜云霜身上,语气骤变:“退后几步,留些余地出来。” 姜云霜满脸困惑,却没有违拗,缓缓地朝后退去,直至几近墙角。 紧接着,仿佛被神奇力量驱使,一系列物资如同被施展了魔法般穿越而来,密集如骤雨般倾泻而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陆续砸落。 这些物资,全是陆哲晏从古玩市场精心挑选的旧货——那些被人工做旧的锅碗瓢盆,每一件都散发着年代久远的沉香;一顶顶野外露营专用的保暖睡袋,虽外观斑驳,却依旧保暖性能卓越;那些色泽暗淡、历经岁月沉淀的厚棉被,显得格外温馨厚实。 随后,更有十袋沉甸甸的大米、十袋白花花的面粉,以及十桶金黄油亮的食用油,纷纷加入这场物资的盛宴。其中,大米、面粉和食用油均巧妙地掺杂了微量的食用色素,以假乱真地“变”成发霉的米面和过期的油品。 紧随其后,数十只已经拔毛、去内脏的生鸡生鸭,半扇肉质鲜美的生猪肉,以及五十斤红润的生牛肉、五十斤雪白的生羊肉,依次登场。另有十多箱各式面条粉条,还有成袋的耐储存红薯、土豆、萝卜与大白菜,甚至还有两大箱色泽艳丽的苹果。 转瞬之间,这些物资就堆满了房间的多半区域,形成一座小山。 姜云霜目睹陆哲晏这番粗犷而直接的物资投放,不禁瞠目结舌,惊异于他这种简单直接、而又不失有效的补给方式。 陆哲晏目睹她呆若木鸡的震惊表情,心中不禁暖流涌动:“感激之言尽可免谈,古语有云‘民以食为天’,唯有腹饱方能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于事业。” 姜云霜从惊愕中逐渐恢复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纷繁复杂难以言喻,最后仅能以一个温婉的鞠躬,来表达她对陆哲晏深深的谢意。 那满腔感激,无需多言。 “好了,去享用美食吧,我也该休息了。”陆哲晏温和地说道。从起床忙碌至今,他连一口水都未曾来得及喝,为了采购数千斤物资奔波往返,这对于一贯宅在房间的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嗯嗯。”姜云霜轻声应答,小心翼翼地收起铜镜,将丰盛的美食提了出去,还不忘叮嘱众人将大门紧闭。 她小心翼翼地确保屋外的外国人听不到屋内的任何声响,然后引领众人到偏厅,享用了一个月以来最为畅快的一顿晚餐。 “这真是美味至极!姐姐,那位狐仙公子的居所,是否如同话本中所描述的仙境一般?否则,为何送来的食物会是如此的美味绝伦!”堂妹姜云笙品尝着美食,满脸惊喜地赞叹道。 “的确如此,这金黄酥脆的烧鸡与皮脂丰腴的烤鸭,即便是京城名噪一时的太白楼也难以烹调出这样令人陶醉的美味!” “云霜,能否劳烦你向那位风度翩翩的狐仙公子请教,这东坡肉究竟采用了何种秘法,才能炖得如此软糯细腻,令人回味无穷?” …… 随着桌上的美食被一扫而光,原本沉重的氛围也随之烟消云散。稍作喘息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开始了清理工作,整理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包装盒。 三婶这位烹调能手,见到一次性餐盒可以取代传统的餐具,心中一动,本想清洗后留为己用。 然而,姜云霜立刻劝阻道:“不可以,我们初来乍到,万一有官差突然造访,看到这些物品,我们难以自圆其说。” 第13章 拜访何玮 流放的生涯本就充满荆棘,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任何可能给姜家带来麻烦的因素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三婶沉思片刻,也觉得言之有理。随后,她点燃了一堆熊熊篝火,将那些餐盒、一次性筷子、塑料包装等物品付之一炬,看着它们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消失无踪,这才安下心来。 姜云霜轻巧地从布袋中取出两个粗犷的糠麸馍馍,小心翼翼地置于炉火之上,烤得微黄透热。 她随手端起一碗温热的水,递给姜锦宸,示意他将这份简单的食物送往柴房中的那位外国人。随后,她便开始指挥众人有序地分派和处理救援物资。 每位成员分到一床结实的被褥和一只温暖的睡袋。姜云霜特意叮嘱家中的女眷们,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加紧劳作,为这些被面上添加几处精致的补丁。 尽管狐仙公子用心挑选了颜色深沉的款式,但在这片房陵的土地上,这些物品依旧显得格外显眼,稍有用心之人便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凡。 在后院,二叔意外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地窖,于是所有肉类经过精心的腌制,与米面、油料、蔬菜和水果一同被妥善搬入地窖中,精心存放。日常所需,只取用适量,以确保食物的新鲜。 房陵的气候寒冷,这些储备的食物不必担心变质。有了这批充足的物资,姜家人的焦虑与惶恐逐渐消散,他们的表情明显地舒缓开来。 二叔甚至恢复了好心情,开始与三叔打趣逗乐: “老三,你以前不是一直吵吵着渴望投身疆场、斩敌立功吗?现在机遇终于降临,你明日便启程参军去吧。倘若能成为一名守护城池的勇士,往后咱家进出房陵也将畅通无阻。” 三叔却不当回事,挺起胸膛道:“我要成就一番伟业,成为统帅三军的大将军!守城将士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犹如看门犬的角色,我岂会放在眼里。” 周围的人纷纷打趣三叔,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异常融洽。 姜云霜目光扫过那些酒足饭饱、尽显慵懒姿态的众人,眉头微微蹙起。 她心想,这些富家子弟,在危难时刻尚能齐心协力对外,但一旦生活安逸,往日的游手好闲之陋习便暴露无遗。 姜云霜语气坚定地道:“二叔所言极是,我们得开始筹划一些能够谋生的差事。今日我入城时留意到,城门口搭起了棚子,正在招募人手挖掘沟渠,而城中的酒楼也在招伙计。” 她环视众人,继续道:“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除了大哥和锦宸之外,其他男丁都要外出谋求生计。至于我,会去附近打听,看看是否有绣坊、染坊可以接纳我们的女眷,为她们寻找一些织布、缝纫、绣花的活计。想在房陵立足,我们首先得学会自力更生,赚取生计。” 这话一经出口,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良久,二叔终于开口,声音略显沉闷:“云霜,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挖掘沟渠,甚至去充当小二吗?” 三叔紧接着反驳,语气坚决:“我绝不答应,这分明是辱没了姜家的祖先,我们怎能做出这等事情?” 裴氏也附和道:“确实如此,云霜,狐仙送来的那些珍馐美味足够我们享用多日,我们家并非揭不开锅,没有必要让家中的男丁去从事那种体力劳动。” 姜云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物资总有耗尽的一天,我们不能因为狐仙的善心,就厚颜无耻地依赖他。 再说,就算狐仙愿意源源不断地提供食物,但我们什么营生都不做,却还能锦衣玉食,这岂不是向外界透露出姜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房陵之地,物资极为匮乏,城中贫苦人家人人骨瘦如柴,形容枯槁。而姜家,虽然是被流放的异乡人,却显得丰腴饱满,光彩照人。 或许短期内这种状况还能蒙混过关,但若是一直如此,必定会引来他人的猜忌。 为了驱散这些疑虑,唯有两条可行之路:一是派遣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外出劳作,确保家中的食物来源在外人眼中显得合理而正当。 二是尽快壮实己身,令那些怀有疑窦之人即使心中犯疑,也不敢轻率登门进行搜查。 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们自然明白姜云霜的建议是明智之举,但要将自尊放下,如同最卑贱的平民般,忍受着他人的白眼和脸色,四处奔波求职,这对于他们来说,实难一时之间接受。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吴老夫人发话了:“就依照云霜的说法去办,从明天起,所有男丁不得有任何懈怠,全体外出寻求工作。” 既然长辈已经作出决定,众人不敢有所违抗,尽管心有忿忿,也只得依次答应,然后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吴老夫人将姜云霜留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语重心长地道:“云霜啊,幸亏你在,要不然,养我们姜家老少这么多人口的重担,真是让人无从下手。” 姜云霜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回应道:“祖母如此信赖我,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祖母所托。” 吴老夫人凝视着她素来最宠溺的孙女,眼中满是慈祥与赞赏的光辉:“你今后有何计划?” 姜云霜略一犹豫,随后语气坚定地说:“我打算尝试经营一些小规模的商业活动。” 在此之前,她打算去拜访一位与姜家有着深厚渊源的旧识。 次日,姜云霜在繁华的城镇中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房陵城守卫副帅何玮将军的宅邸。 何玮曾是祖父麾下的忠诚将领,受过姜家的深厚恩惠。姜云霜此行的目的,是希望能得到他的庇护和支持。 毕竟,作为一名被流放者,在房陵经商充满了重重困难,若是能得到何玮的一丝助力,至少在表面上,无人敢公然对姜家不利。 她轻轻敲开何家的门,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和来意,何玮很快便亲自出来迎接。 在听闻她的请求后,何玮一脸的倦怠与难色,沉声说道:“姜小姐,并非我不愿意助您一臂之力,但我在房陵仅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官,委实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来助您。” 第14章 心存疑虑 何玮随即示意下人取来两枚各重十两的银锭,诚恳地说道:“姜家罹患此等不幸,我感到十分同情。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微薄之礼,请您收下,希望能够为您的艰难之路带来些许慰藉。” 姜云霜尚未作出回应,何家的后院突然冲出一个泪眼朦胧的女子,她全然不顾厅堂中尚有客人,情绪崩溃地哭诉道:“老爷,阿岩他又咳出血来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何玮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寒霜,他再也无暇去管顾姜云霜,急忙转身向后院疾步走去。 须臾,后院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整个何府的仆人忙碌不堪,进进出出,形成一片纷乱的景象。 姜云霜在前厅内,耳畔传来一声比一声更为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将心肺一同咳出。她略作犹豫,然后决然踏入后院。 推开后院的房门,姜云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幼童,被一位妇人紧紧抱在怀中,咳嗽得脸色已憋成了青紫。 何玮与几名仆从站在一旁,面露忧色,却只能干着急,束手无策。 姜云霜静静地观察了片刻,发现那孩子的症状与自己在流放途中祖母所患的病症颇为一致。于是便上前道:“何大人,我粗通医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为令郎把一下脉?说不定,能有所助益。” 何玮闻言,紧紧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期待。在绝望与希望之间,他略一沉吟,终是点头应允:“有劳了,请。” 姜云霜步履轻盈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为那孩子搭上脉搏。她的指尖轻触孩子的手腕,片刻后,确诊的脉象果真与老祖母昔日所患疾病如出一辙——那正是陆公子所言的“肺炎”。 她缓缓收回了手,目光温和地询问那妇人:“贵公子的咳嗽是否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妇人急切地点头:“正是如此!” “起初仅是干咳不止,低热缠绵不退,随后逐渐演变为咳痰,全身筋骨酸痛,乏力,胃口也不佳?” “一点也没错!”妇人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期盼,“这位小姐,请您告诉我,我儿究竟遭遇了什么病痛?” “是肺痨。” 话音刚落,屋内的众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在那个年代,肺痨几乎等同于绝症,死亡率极高。 何夫人紧紧抱住孩子,泪水横飞,绝望地抽泣起来。 姜云霜并未立刻安慰她,而是转身对一名侍女说道:“请为我倒一杯温热的清水。” 侍女立刻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端来一杯清水。姜云霜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里面装有她祖母遗留的肺炎药方。 她分别倾倒出消炎、退烧止咳以及抗病毒的药丸各两颗。 然而,由于患者是一名孩子,姜云霜谨慎地将药量减半。她轻柔地拿起药丸,就着温热的清水,打算给孩子服下。 何玮目光凝重地盯着她手中那些陌生而五彩斑斓的药丸,语气严肃地打断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云霜神色自若,平静地回答:“我乃京城悬壶堂的弟子,这些药丸是悬壶堂资深名医精心研制,对于肺痨疾病具有非凡疗效。” 何玮脸上的神情交织着犹豫与困惑。 显然,他对姜云霜的信任尚未完全建立。 姜云霜并未急于说服,她轻柔地握住何夫人的手,将药丸轻轻放置在她的掌心:“夫人,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每日早晚各服三次,每次三颗,给予贵公子服用。如果您心存疑虑,不妨将这些药丸丢弃。” 言罢,她后退两步,对何玮和何夫人款款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房内,何玮与夫人彼此对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何夫人紧握着手中的药丸,牙关紧咬,内心斗争激烈:“房陵的大小郎中均束手无策,再拖延下去,阿岩的生命岌岌可危。这位小姐自京城而来,单凭诊脉就能准确道出阿岩的病情,看来确实有两下子。我们不妨试一试她提供的药。” 何玮在沉思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颔首同意:“确实别无他法,那就冒险一试吧。” 夫妇俩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分成两份,轻轻喂给何岩服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不久,何玮步出后院,踱步至前厅,却发现姜云霜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他此前馈赠的那两块银元,依旧静静地陈列在桌上,未被姜云霜随身带走。 何玮不由得略感错愕。 在离开何府之后,姜云霜并未径直返回自己的居所。她忍受着砭骨的严寒,在城内缓步行走了一圈。 房陵之地,气候严寒,且经济并不繁荣,像她这样因罪被贬谪而来的人,只能从事一些粗重的劳动以赚取微薄收入。 然而,这类工作往往更偏好体力更为强健的男性,女性能够参与的工种寥寥无几。 姜云霜心知,若想要谋生,恐怕必须另辟蹊径,尝试经营一些小本生意。 当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发现门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身穿着由两层麻布制成的衣物,中间填充着木屑和芦苇花,显得颇为简陋。她身形枯瘦,双手冻得通红且长满了冻疮,牵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紧紧抓着门框,好奇地伸出头朝里张望。 姜云霜上前询问:“你在找人吗?” 那女子闻言转过身来,目光在姜云霜身上从头到脚地逡巡了一番,然后咧着嘴含笑问道:“你们也是被流放到房陵的吗?” 那声“也”字透露出,她同样是遭遇流放的苦命人。 女子轻启朱唇,自我介绍道:“我叫桑凌蔷,来自潞安,来房陵已满两年,便在你家对面安了家。” 在彼此交换了姓名之后,姜云霜温言道:“从此邻里相依,若有琐事,但请差人告知于我。流放之人在此城里度日维艰,互帮互助更是应当。” 桑凌蔷轻声细语地表达了感激之情。 不久后便携着孩子离去。 姜云霜凝望着她的身影,直至其消失在对面的黄土院落中,方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桑凌蔷在此已居两年,在这严寒的冬季,她仅以塞满木屑和芦苇花的粗麻衣裳抵御寒冷,这让姜云霜意识到,在房陵的生存远比她所想的更为不易。 第15章 奶茶生意 思索至此,姜云霜轻轻地按了按眉心,试图将纷乱的思绪抚平,然后步入了自家的院子。 在门槛上静坐的姜锦宸立刻起身相迎:“姐姐,那位拥有绿宝石般眼眸的外国大叔醒来啦。” 姜云霜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人恢复得竟然如此之迅速。 “走,我们去瞧瞧。” 踏入柴房,原本气若游丝的外国男子此刻已经清醒,尽管脸色仍煞白一片,但他的眼神中已恢复了清明。 他艰难地坐起身,在妻子的搀扶下,就着她递来的碗,贪婪似的喝下了热水。 当姜云霜踏入屋内,那名外国女子立刻搁下了手中的空碗,扶持着身边的男子,急欲跪地致谢。 姜云霜连忙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们的举动,温言道:“不用如此多礼,恢复健康才是最要紧的事。” 在与这对外国人简短交流之后,姜云霜得知,那女子名为芙莱什塔,而那名男子则是贝赫纳姆,他们是一对来自波斯,远赴西魏从事商贸的旅者。 他们在经过房陵时,不幸遭遇了恶劣天气,商队被暴风雪无情地冲散,这才导致他们陷入了险境。 姜云霜为贝赫纳姆仔细地查看了伤势。 波斯人素来以强健的体魄着称,在热度减退之后,他的伤口已经呈现出愈合的迹象。 姜云霜随后递给他一颗消炎的草药,细心叮嘱他要注意休养,随后便走出了柴房,招呼姜锦宸过来。 她吩咐姜锦宸严密看管这两位外国人,防止他们擅自进入院子里。 安排完毕,姜云霜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闩插紧,然后取出一面古铜镜,呵了口气,轻轻擦亮。 她此刻心中对于经商之道尚无明确的思路,因此打算向狐仙请教,期望能够获得一些宝贵的建议和灵感。 随着铜镜被擦亮,陆哲晏的身影即刻映入了镜中。 他显然是一直让铜镜处于开启状态,但如今的视线并未停留在镜子上。此时,他正一副悠闲的姿态,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过,刷着抖音。 “陆大人。” 陆哲晏闻声即刻抬起头来,与姜云霜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放下手中的手机,关切地询问:“呀,你这是去了哪里?脸颊都被寒风冻得红扑扑的。” 姜云霜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颊,笑容温婉:“我去了城中心逛了逛,想找些事情来做。” 她向陆哲晏倾诉了自己想要经商的念头,但又苦于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陆哲晏好奇地问:“那你打算涉足哪个行业的生意?” “饮食业。”姜云霜毫不犹豫地回答,“房陵地处交通要塞,过往的商旅络绎不绝,我打算在城门处设个摊位,为那些匆匆而过的行商提供一些便捷的美食。” “便捷美食……”陆哲晏陷入了沉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柜台角落的那杯港式外卖奶茶上。 那是商家附赠的一杯丝袜奶茶,他不喜欢甜食,所以一直未曾动过。 突然,陆哲晏眼前一亮,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卖奶茶如何?” “奶茶?”姜云霜疑惑地皱起眉头,“是什么东西?” 陆哲晏小心翼翼地拆开奶茶的包装,取出吸管,轻轻插入封口处,然后将奶茶通过铜镜,送到姜云霜面前:“这就是奶茶,你尝下看看。” 姜云霜端起那杯温热的奶茶,手指轻触杯壁,即刻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流转。 在陆哲晏那双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她轻轻俯首,通过吸管抿了一口,那香醇甘甜的滋味立刻在舌尖上绽放开来,犹如春日的花蜜,缓缓侵占她的味蕾。 她的双眸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陆哲晏满怀期待地询问:“滋味如何?可还合口味?” “的确好喝!”姜云霜不掩兴奋,用力点着头,再次轻啜了一口,细细品味其中的风味,“味道甘甜,茶的香气也恰到好处。” 陆哲晏微微一笑,解释道:“确实如此,这奶茶是以煮沸的牛乳与香醇的茶水调配而成,再佐以适量的糖浆调味……在你们房陵,牛乳与茶叶这两种原料并不难寻,是吗?” “确实不缺。”姜云霜回答。 房陵地处草原,当地牧民世代饲养牛羊与骆驼,牛乳在本地并非稀世珍宝。而茶叶更是此地的一大宗出口商品,远销异域他乡。 既然当地市场能够轻易购得这两种原料,那便无需多费唇舌去解释这奶茶的来历。 若有人好奇询问,他们便巧妙地告诉他人,这是京城流行的最新饮品。 不难想象,在这寒风凛冽的季节,那些匆匆赶路的商贾旅人,长途跋涉下劳累疲惫,寒冷刺骨。路过此摊,谁又能拒绝花费几文钱,购买一碗散发着扑鼻香气、甘甜温暖,能驱散寒意、温暖肠胃的奶茶呢? 这桩买卖,稳赚不赔,大有作为啊! 在这个念头闪现的瞬间,姜云霜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决定:“好,我们就投身于奶茶行业。” 陆哲晏随即拿出手机,迅速下载了一份详尽的奶茶制作指南,随即递给了姜云霜过目。 她目不转睛地研究着每一个步骤:如何煮奶,怎样泡茶,怎样熬制糖浆,以及奶与茶水、糖浆之间的比例调配。 姜云霜极其专注,她一丝不苟地反复观看了三遍教程,直到确信自己已经牢牢记住了每一个细节,这才将手机交还给了陆哲晏。 “我稍后会去探查哪里可以购买到牛乳。”姜云霜的思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敏捷,“不久前我在城中闲逛时发现,城西有两家茶叶店,购买茶叶应该不是问题。然而,糖却是个难题,不仅房陵难觅白糖踪影,就是在繁华的京城,我也未曾见过白糖。我不妨尝试一下,看看能否用石蜜来替代……” 陆哲晏望着她那副聚精会神、精心筹划的神情,不禁在嘴角浮起了一抹赞赏的微笑。 他深深敬佩姜云霜的执行力,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会立刻行动,快刀斩乱麻,魄力十足。 “原材料的采购不用你费心,我会一手操办。”陆哲晏安慰道,“你只需要通知你的家人多准备一些木柴和碗就可以了。” 姜云霜微微一愣,她误解了陆哲晏的意图,觉得他认为自己资金不足,无法购买原材料,于是急切地解释道:“陆大人,我祖母那里有两件珍贵的首饰,如果拿到当铺去典当,应该还能换得一些银两……” 第16章 旗开得胜 “且慢,那些首饰还是保留以备不时之需为妙。至于牛乳、茶叶与糖,我这儿价格实惠,物超所值。” 陆哲晏这般说道,“而且,调配奶茶所用的牛乳必须经过严格的杀菌程序,否则饮用后容易导致腹泻。你在城内所购的牛乳未必能够达标。” 毕竟,若因食物不洁导致顾客不适,那便是对自家声誉的极大打击。 姜云霜闻言,原先的固执逐渐消散:“那就有劳陆大人你了。” “哪里话。”陆哲晏瞧见她脸上的尴尬之色,微笑着道,“别忘了,我曾承诺要助你在房陵稳固根基,等你有盈利之时再图回报。” 姜云霜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嗯!” 两人又详细商讨了一些事宜的细节,约定三小时后再次见面,陆哲晏便关闭了铜镜,前往市场采买所需原料。 三小时后,姜云霜重新开启铜镜,陆哲晏已满载而归。 一箱箱新鲜的牛乳,几大袋香气扑鼻的红茶茶叶,沉甸甸的大包红糖,还有五斤细腻的红糖珍珠,以及两个烧柴的土炉子。 姜云霜花费了一番心思将这些物资搬运出房,并叫齐了姜家众人,将摆摊的计划和盘托出,一一解释了其中的要点与细节。 当姜云霜提出了一个新颖的想法——在城门口设摊,向过往的商旅推销她自制的“奶茶”时,姜家多数成员的反应是排斥和质疑。 然而,在姜云霜的亲自指导下,二婶子烹煮出了第一锅醇厚的奶茶。每一口温润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后,大家都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们刚刚结束了一段流放的生涯,更深知在严寒中长途跋涉的艰辛。一份热气腾腾、香甜四溢的饮品,对于旅途中的他们来说,是何等的暖心与鼓舞。 二叔忍不住询问:“云霜,你打算定价几何一碗?” “若不添加珍珠,每碗三文钱;若是加了珍珠,则是五文钱。”姜云霜语气坚定地阐述自己的计划,“明天,三婶和大姐,还有三妹,都与我一同前往城门口设摊。其他人继续外出寻找工作以维持生计。” …… 第二天破晓时分,姜云霜便起了床,忙碌开了。 由于红糖在房陵颇为稀有,易于引起旁人的猜忌与觊觎,因此她决定让二婶预先在家熬制好糖浆备用。 瓶装的牛乳拆去外包装,倒入清洁的陶罐中,茶叶则烹制成香气四溢的茶水。 随后,姜云霜将摆摊所需的土炉、煮奶的锅具、柴火、碗碟以及两大桶清水一一搬上了一辆结实的独轮车。四人组成的队伍便带着希望和梦想,踏上了前往城门口的路途。 行至城门口,此处已然呈现出繁华景象,各式摊贩争奇斗艳,有售热气腾腾的包子,有煮着鲜美馄饨的小贩,亦有摆满了本地山珍的摊位,总计不下十余家。 四人细心寻觅,终于找到了一个避风的角落,于是动手将独轮车上装载的货物一一卸下。 周围的摊贩见到新面孔的到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多时,奶茶摊便搭建完成,那由姜文昭亲手书写的“姜记奶茶”的字号,在风中猎猎作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起初,这个简陋的奶茶摊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然而,随着锅中的奶茶逐渐沸腾,红糖的甘甜与牛乳的浓香在蒸腾的水雾中弥漫开来,不久便迎来了第一位顾客。 那是一位挎着竹篮,前来早市采买的妇人,她被空气中飘散的甜香所吸引,不禁好奇询问:“姑娘,这究竟是什么美味?” 姜云霜闻声忙应道:“这是奶茶,乃京城流行的养生佳品,口感香醇,滋味甘甜,婶子,不妨尝一碗试试?” 妇人有些动心,忍不住问:“这奶茶多少钱一碗?” “若不加红糖等小料,每碗三文钱;若加上小料,则是五文钱一碗。” 妇人听后,可能认为这价格稍高,不禁表现出几分迟疑。 姜云霜见状,当即娇声细语道:“婶子,我特地在奶茶中添加了珍贵的石蜜,这可是极其罕见的珍品,对我们女人来说是大有裨益的,饮用之后面色会更加红润。” 那妇人听后,顿时露出一丝好奇与欣喜,回答道:“那么,就给我来一碗三文钱的吧。”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轻快地应道:“好的,请您稍候。”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奶茶便递到了妇人的手中。她小心翼翼地轻嗅了一番,然后轻轻地嘬了一口,瞬间,她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笑容:“真是香甜无比!看来你确实加入了石蜜。” 姜云霜微笑着解释:“我只是小本经营,追求的是让顾客满意,经常光顾,所以我绝不会欺骗您。” 妇人愉悦地喝完了奶茶,然后爽快地给了三个铜板。 没过多久,又有几位顾客来到摊前,品尝过奶茶后,一个个都赞不绝口。 正午时分,烈日悬天。 一支由几十人组成的商队进入城中。商队的领队注意到了奶茶摊,品尝了一番后,豪爽地一挥手,为每个队员都点了一碗奶茶。 姜云霜眉开眼笑,立刻与二婶和其他帮手忙碌起来。 一碗碗奶茶不断地送到商队成员的手中,很快,一锅奶茶便销售一空。 忙碌而充实的一天过去,直到夜幕低垂,姜云霜她们一共卖出了整整四锅奶茶。 姜云霜简单估算,今日连同本金与盈利,总共赚得368文铜钱。 在往日,忠勇侯府的女眷们购买一方精致的丝帕,其费用都已超过这个数目。 然而,在这严寒刺骨的房陵之地,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辛勤劳作一整天,挖掘沟渠,所获得的报酬也仅有50文。 至于那些流放的罪犯,得到的更是可怜微薄,仅有30文。 尽管一整天都沐浴在凛冽的寒风中,手脚冻得几乎麻木,但旗开得胜无疑为四人注入了极大的动力与信心。 在收摊之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与喜悦的笑容。 推着独轮车归家途中,姜云霜经过一家书店,脚步不禁一顿。 她想起陆哲晏曾经提及的愿望,若想要报答他的恩情,不妨为他搜集一些房陵当地的文献或艺术作品。 虽然今日的收入并不算丰厚,但,购置一本书还是绰绰有余。 第17章 营生之道 一念至此,姜云霜便叮嘱二婶和两位姐妹先行回家,自己则转身踏入了书店中。 在店内精心挑选了一番,姜云霜以150文的价格购得一本手抄的《民间杂谈》。 当她步出店门时,天色已渐黄昏,城中的宵禁即将开始,姜云霜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家中。 推门而入,她让姜锦宸在外盯梢,自己则反锁房门,点亮了油灯,拿起铜镜,轻轻叩击了两下。 陆哲晏仿佛一直在耐心地守候,就在她现身的刹那,他的目光立刻被她所吸引。 他走到铜镜前,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身上:“回来了?” 姜云霜轻轻地一点头,主动向他叙述了今天摆摊卖奶茶的经历。 从顾客的评价到每一笔收支的明细,她不厌其烦地讲述着每一个细节。 陆哲晏安静地聆听着,随后他微笑表示:“这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顾客的反响积极,相信不久后就会有许多回头客。” 姜云霜的脸上洋溢着喜悦:“我发现奶茶在房陵的受欢迎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期。” 陆哲晏却不忘提醒她:“房陵是个流放之地,人心险恶,局势也格外复杂。这种小本生意盈利和亏损都难以隐藏,一旦生意好转,可能会引发嫉妒。你必须提高警惕。” 姜云霜的笑容逐渐收敛,她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倍加注意。” 他们接着讨论了一些经营上的具体事宜,陆哲晏给了她许多宝贵的建议,姜云霜都认真地记在心里。 当看到姜云霜旁边的油灯即将熄灭,陆哲晏关切地道:“你今天一定非常辛苦,早点睡。” “欸……”姜云霜刚要答应,突然想起怀里的那本书,于是迅速地掏出书传送到陆哲晏面前:“陆大人,这本书是我带给您的,请您过目。” 陆哲晏伸手接过,指尖轻轻翻动书页,眉头微微上扬,显出一丝意外的喜悦。 姜云霜紧紧地着他的表情,忐忑不安地说道:“这印刷本价格不菲,需耗费650文钱,而这手抄本仅需150文,尽管两者内容一致,但望您能先以此版本略作参考。” “非也非也。”陆哲晏摆摆手,缓缓开口,“这手抄本的价值,远在印刷本之上。” 这本手抄本源自鲜为人知的西魏时期,其内容涵盖民间风俗与杂谈。若有一天能确凿证明那个朝代确实存在过,那么这本杂谈的历史价值将是无与伦比的。 姜云霜瞬间愣住,惊愕地看着陆哲晏。 然而,陆哲晏并未过多解释,仅淡然一笑:“感谢你的这份礼物,我甚是喜爱。” 姜云霜听后,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她知道,陆哲晏十分认可她的礼物。 与陆哲晏告辞后,姜云霜小心翼翼地将铜镜收入怀中,出了房间。 此时,客厅中飘散着饭菜的香气,通往院子的门已经紧闭。姜家的众人都在偏厅的餐桌旁等待着姜云霜一同用餐。 姜云霜缓步走去,目光在餐桌上轻轻一扫。只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主食是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和雪白的精面馒头,七八道肉类菜肴,三道清新素菜,一咸一淡的两个汤品,一道色彩斑斓的冷盘,以及一道精致的饭后甜点。 满满当当的一桌,其丰盛程度即便是京城中稍富的家庭也难以比拟。 她轻巧地落座于桌旁,众人随即纷纷举起筷子,开始品尝菜肴,餐中气氛和谐而热闹。 餐毕,碗筷被妥善收拾,姜云霜在屋内点燃了温暖的炉火,然后将族人召集在一起,询问他们今日外出寻觅生计的成果。 提及此事,族中的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相互交换着眼神,面露难色。 过了一会儿,三叔姜文昭率先发声:“城西的一家铁匠铺正缺一名铁匠,我今日特意前往探询。” 姜云霜微微点头,追问:“情形如何?” 姜文昭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慨:“面谈并未达成一致,那铺子的老板太过分,得知我们是从流放地来的,竟然只肯开出每日二十五文的微薄薪酬!” 他挥动手掌,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区区二十文,连一块像样的鞋垫都难以购置。” 随着他的发言,其他族人也都七嘴八舌表达了心中的不满。 “确实如此,城北的客栈招募跑堂,每天的薪酬仅为十八文,提供的饭菜不过是两个掺着粗糠的馍馍,连一碗热粥都吝啬给予,这不是明摆着压榨人吗。” “城外的沟渠工程我也去打探过了,每天的工钱仅有三十文,这根本就是将我们当作牛马驱使……我是坚决不去。” “我也不会去。” 姜云霜静静地听完他们的诉说,没有流露出丝毫怒气,反倒温和地询问:“这些粗活无法接受的话,你们是否有过其他的打算呢?” 二叔姜文博立刻挺身而出,铿锵有力地说道:“此事不愁,我手中尚有画笔,可供售卖。想当年在京城,我的一幅画作便能卖出八百两银子的天价。虽然时光荏苒,但我的绘画功底依旧炉火纯青,区区一幅画,卖出一百两银子,小菜一碟。” 姜云霜默然片刻,不置可否,而是转头询问姜文昭:“三叔,您又有何高见?” 姜文昭挺直腰板,自信满满:“我听说守门校尉有意为家中的公子招募一位武学师傅,每月束修高达十两银子。明日我便前往一试,若能持之以恒,或许有朝一日,我真能培养出一位叱咤风云的战神。” 姜云霜微微颔首,随即望着同母所生的二哥姜锦琛。 姜锦琛正值弱冠,乃是昔日纨绔之首,荒唐无度,声名狼藉。 自从侯府被抄家,他便一蹶不振,流放途中无精打采,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然而,自打抵达房陵,生活无忧无虑,他渐渐恢复了生机,心思变得活络起来。 就在姜云霜出门的清晨,她还意外听到他在向母亲索要银两,声称想要外出逛逛。 如今,迎着姜云霜严肃的目光,姜锦琛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尚未待他有所回应,姜锦宸便手指着那人大声宣告:“二姐姐,琛哥今日压根未曾踏出家门,他在屋内沉溺于梦乡,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姜锦琛闻言,疾步上前,急匆匆地捂住了姜锦宸的嘴巴。 姜云霜并未对此予以斥责。 第18章 抬价买书 一番周折的询问过后,众人似乎都心怀各异,皆想在房陵这片土地上大展宏图,期许着能将全家人的生活水准提升至与京城无异。 姜云霜倾听完毕,低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已然闪现出决断之光:“既然各有志向,那么从明天开始,我将赋予你们半年的时光去探寻各自的生路。半年之后,不论盈亏如何,三家各自独立门户,此后无论是福是祸,概由各自承担。” 此言一出,厅内立刻陷入一片哗然。 即便是作为亲母的裴氏,也未曾料到姜云霜会突然抛出这样的提议。 然而,姜云霜对这些反对和质疑之声置若罔闻,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祖母,一同返回了房间。 祖孙二人踏入房内,姜云霜点亮了油灯,柔和的灯光下,她凝视着祖母那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庞。 “祖母,请不要责怪我冷酷无情。”姜云霜低声呢喃。 吴老夫人轻声叹息,语气温和:“没有的事,我明白你是出于一番好意。如果不逼着他们独立更生,在房陵,谁又能够庇护他们长久?” 姜云霜感受到祖母终于洞察了她那颗细腻的心,她的内心顿时舒缓开来,如释重负:“祖母,只有您明白了我的苦心啊。” …… 2025年的n市。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陆哲晏轻轻地将铜镜收入囊中,将那本弥漫着岁月气息的《民间杂谈》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随之关闭了店铺玻璃门,踏入了如水的夜色之中。 当晚九点半,陆哲晏转动钥匙,驾驶着他的小米苏七抵达了一处风格古朴的别墅区,步入了其中一栋宛如历史遗迹的老宅。 “老先生,我这里有一件珍品,不知您是否有兴趣鉴赏一番?” 宅子的主人,一位满头银丝,岁月在其脸上刻下深深皱纹的老人,此时已被陆哲晏从梦中唤醒,显得有些不悦,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挖苦:“你那所谓的古董店,能淘到什么值得一观的宝物?” 陆哲晏却并未因他的嘲讽而有所愠怒,反而微笑着,从背包中取出那本被细致包裹的书,轻轻地放在了老人面前:“您不妨一看便知。” 老人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随手翻开了那本书。然而不过片刻,他的目光便被书页中的内容牢牢吸引,他示意保姆拿来老花镜,细细地品读起书中的每一字每一句。 经过良久的研究之后,他才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赞赏,向陆哲晏询问道:“这本书,你从何得来?” 陆哲晏依旧乐呵呵地回答:“这是在我那间不起眼的古董店里偶尔所得。” 老人的手在桌上轻轻一拍,伴装生气地道:“你这张嘴,总是这么贫!”但眼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认可。 陆哲晏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调皮的笑意:“这是我一位好友特意送来的,实在难以判断它源自哪个朝代的珍品,还请您慧眼识珠,替我辨识一二。” 那位老人,名叫桑斯年,曾在着名的学府担任考古学的教授,退休之后又被博物馆重金聘请为馆长,直至去年才正式卸任,他在考古界与古董界均享有崇高的声誉。 桑家与陆家世代交好,陆哲晏从小就在桑老爷子的目睹下成长。 然而,桑老爷子总是对陆哲晏那种懒散随意的消极态度嗤之以鼻,每逢相遇,总是满脸的失望与责备。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鉴定,桑斯年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语气中透露着惊异:“这是一件古董无疑,但如此完好的纸张保存实属罕见,而且它所记载的西魏……我仅在零星的野史中瞥见过。” “我也如此感觉。”陆哲晏收起那副散漫的模样,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近日来,我翻阅了无数卷帙,如果我的推断无误,这个帝国确实曾经存在过。只是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关于它的历史记录被彻底抹去。” 这个疑似被人为从历史长河中抹去的帝国,若能证明其真实存在,必将在考古学的篇章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学术界的划时代的里程碑! 桑斯年眼神中闪现出一抹浓厚的兴趣,他好奇地向陆哲晏发问:“这本书是否对外出售?” 陆哲晏则带着一丝戏谑回应:“你愿意出多少个w来购买?” 桑斯年沉思片刻,随即伸出了五根手指。 “5000万?” 桑斯年轻蔑地“啧”了一声:“你这小家伙,想屁吃呢。500万,我就买定了。” 陆哲晏迅速地将书从他手中夺回,塞进了自己的背包,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你早点休息吧,我可不想再麻烦你了。” 桑斯年一愣,快速追上前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嘛,这么毛躁?” 陆哲晏斜视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是个明白人,别说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那种糊弄外行人的手段用来对付我,我能不毛躁吗?” 桑斯年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自己的气势:“你把这书拿到外面去卖,最高也就卖600万,我给你500万,这已经不算是在糊弄你了。” 陆哲晏微微一笑:“我不打算出售。” 桑斯年略显迟疑,随后狠心提高价格:“600万。” 但陆哲晏依然表示不卖。 “700万!”桑斯年急得一跺脚,“这本书的历史价值远远超过了它的商业价值,700万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如果再往上加,我就要赔本了。” 陆哲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这本书,你打算买回去深入研究?” 桑斯年一瞧这年轻人的神情,便知他心中必有所图,脸色一沉,严肃地反问:“这与你何干?你只需回答,是否愿意出售。只要你点头,我即刻安排转账事宜。” 陆哲晏轻轻摇头。 见老爷子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此物不卖,但可以借给你。不止这本书,我还能提供许多西魏时期保存完好无损的文物,供你研究之用。” 桑斯年的眼中立刻闪现出贪婪的光芒,随即他上下打量着陆哲晏,疑惑地问:“你会如此慷慨?不妨直说,你有什么条件。” 陆哲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此项研究,我必须同行,所有的资料,我都要有权共享。” 桑斯年沉吟了片刻,最终点头答应:“成交。” 第19章 将军庇护 西魏,房陵。 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姜云霜便起身开始为今日的奶茶摊做准备。 她细心地熬制糖浆,煮沸红茶汤汁,慢火炖煮红糖珍珠,忙碌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将所有的准备工作料理得井井有条。随后,她与三位同伴推着独轮车,向城门口缓缓行进。 摊子一摆开,便有顾客络绎不绝地来买,不到两个时辰,一整锅的奶茶就销售一空了。 其火爆程度,远远超过了昨日第一次摆摊,呈现出蒸蒸日上的趋势。 正当姜云霜手脚不闲地忙碌之际,忽有两个守城卫士,信步向她的摊位走来。 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卫士,如同猛虎下山,豪迈地往摊前一坐,抬起下巴,口气不容置疑地询问:“这里售卖的,是何食物?” 姜云霜的直觉素来敏锐,她感到这二人来意不善,便小心翼翼地回答:“军爷您好,这是奶茶。” “奶茶?这名字倒新鲜。” “是的,是用新鲜的牛乳和上等茶叶精心熬煮而成的一种饮品,不如我给您倒一碗,您尝尝看。” 她轻巧地转身,倒了一碗递给那卫士,他轻嘬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一仰头将碗中奶茶喝得精光。 “味道的确不同凡响。”男子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此前似乎并未在房陵见过你们。” 姜云霜回道:“我们一家人是在几日前才抵达房陵的。” 那卫士眼眸一缩,眼神中透出一丝锐利:“被流放至此?” 姜云霜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挑衅的味道,她谨慎地点了点头:“不错……” 下一瞬,那卫士突然一挥手,将手中的瓷碗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剧烈的破碎声。他声音冷硬,如同寒霜:“身为犯人,竟敢在此做买卖营生,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姜云瑶与姜云笙被那男子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她们与裴氏紧紧相依,脸色苍白如纸,满目狐疑地盯着那名男子。 姜云霜的神色也陡然一变。 摆摊之初,她已经预料到可能会遭遇此类情形。城中容纳了不少流放的犯人,他们通常在此售卖自己手工制作的绣品和食物。只要无人举报,城中的巡逻士兵一般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毕竟,这些犯人也需要在城中谋求生机。 她们的摊位次日便遭到了瞩目,很大可能是由于摊位生意过于兴旺,加之她们未提前缴纳所谓的“保护费”。 姜云霜回过神来,急忙将一整天所赚得的铜板全部取出,塞向那名男子的手中,低声下气地说:“官爷,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男子只是随意地掂量了一下铜板的重量,随后轻蔑地一笑,将铜板一把摔在地上,讥讽道:“就只有这么点?” 话音刚落,他粗鲁地将姜云霜推开,抬起脚来,狠狠地将摊位踢翻。 周围的客人见状,生怕惹火烧身,纷纷放下手中的奶茶,甚至未结账便匆忙逃离。 姜云霜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既充斥着惊恐又弥漫着怒火,她藏在袖中的玉手细微地颤抖着,透露出她此刻的激动情绪。 怪不得桑凌蔷曾感叹,自流放而来的囚徒在房陵想要存活下去是何等艰辛,只要生意稍有起色,便会受到无情的打压,仿佛连一线希望都不愿赐予他们。 看着那名男子粗鲁地踢翻摊子,甚至动手推翻了煮牛乳的土炉,姜云霜紧咬着银牙,正准备挺身上前予以阻止。 就在这时,一声如雷霆般的叱喝从身后炸响:“住手!” 姜云霜急忙回首,只见何玮带着两名护院阔步走来。她连忙欠身而起,神色中满是急切。 那两名士兵一见到何玮,原本嚣张的态度瞬间转变,立刻弯腰行礼,脸上堆满了恭敬:“何将军。” “参见何将军。” 何玮环顾四周,便洞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声音寒冷如冰,道:“谁给了你们权力,可以对城中的平民肆意凌辱?立刻将此处收拾干净,回到军营领二十军棍!” 其中一名士兵犹有不甘,辩解道:“何将军,这几个女子并非城中的平民,她们是被流放的罪犯,按照房陵的律法,犯人是不允许经商的。” 何玮冷哼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这里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是将军,自有分寸。” 察觉到何玮对那几位女子暗中呵护,那两名将士虽然满脸不忿,但也不敢发作,只得将踢翻的摊位重新扶正,神情懊恼地离去。 待那两人身影消失,姜云霜轻移莲步,走到何玮面前,款款一福:“多谢将军庇护。” 何玮急切间伸手虚扶,神情谦和:“姜姑娘不必如此拘礼,真正应该感激的人是我。” 姜云霜心头闪过那几颗珍贵的药丸:“小公子的情况……” “已大有起色!”何玮提及此事,眼中满是喜悦,“热症已退,咳嗽也有所缓解,今晨更是吵着要品尝肉粥……姜姑娘,这一切都得益于你的妙手回春。若非你帮忙,我儿或许难以度过此劫。” 姜云霜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听闻小公子安康,我心中也欣慰不少。” 回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的无理拒绝和怀疑,何玮不禁有些尴尬,他苦笑道:“姜姑娘,之前实乃我之过错,在此,我向姜姑娘诚挚道歉。” 话落,他正色拱手,深深一揖。 姜云霜明白,她早就不再是忠勇侯府的嫡女,如今身份悬殊,她连忙轻盈地侧身,避开那半步的礼仪:“将军过誉了。”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何玮目睹她真挚的无动于衷,内心深有感触,不禁暗自赞叹:果然是出自名门望族的女子,胸怀宽广,气度非凡。 他温言安抚道:“姜姑娘尽可放心,我定会悉心吩咐属下,留心关照。今后若你希望在城里经营一些小本生意,尽可随心所欲,只要……” 他略一沉吟,挑选着恰当的字眼,“只要不致招摇过市便好。” 姜云霜心领神会,清楚他这是在权限许可的范畴内,为她提供了便利。 “何将军,感激不尽!” “姜姑娘,其实我此番造访,尚有一事相托,恐怕要劳烦你了。”何玮面露尴尬地说,“犬子之疾尚未彻底痊愈……” 第20章 换装奶粉 姜云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瓷瓶,倾出了六粒药丸。 “仍旧是一次三粒,既然令郎已有起色,那么每日服用一次便足矣,切记切勿过量。” “姜姑娘,你的恩德我铭记在心!”何玮接过药丸,目光不禁在姜云霜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位女子面对困境从容不迫,既有勇气又具备洞察力,将来或许真将成就一番事业。 念头至此,何玮对她愈发客气,又谆谆叮嘱了一番在城内经商的注意事项,这才带着护院告辞离去。 随着何玮的背影消失,摊前重新归于寂静。 那两名骄横的将士上门滋事,不仅惊散了满座的顾客,更是掀翻了糖浆坛,推翻了热气腾腾的茶汤。 今日的生意,已然无法为继。 姜云霜强忍心中失落,哪能不感到沮丧?她忙不迭地招呼着两位姐妹和裴氏一同收拾摊子,准备打道回府。 正当她刚刚捡起地上的碎片,姜云瑶忽然惊异地叫道:“这是什么宝贝?” 姜云霜抬起头来,只见姜云瑶从摊位上拾起一只沉甸甸的荷包。 众人围成一圈,小心翼翼地打开荷包,只见里面赫然躺着十锭闪闪发光的白银。 姜云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何玮离去的方向,心中微微一颤。 原来,何玮依然铭记着姜家的恩情。 收好摊子,四人推着独轮车缓缓归家。 就在这时,姜云笙低声询问姜云霜:“二姐姐,半年后我们真的要分家吗?” 姜云霜轻轻点头:“是的。” “不过……”姜云笙想起那位从不沾染家务的父亲,以及连最简单的饭菜都无法烹制的母亲,心中充满了忧虑,“如果我们分家了,我爹娘什么技能都没有,我们会不会死掉啊。” “因此,我给你们预留了半年的缓冲期,这期间,你们可以学习不会的技能。”姜云霜温言细语地说道,“在房陵,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才能找到生存的出路。” 她话音未歇,姜云瑶便冷哼一声,讥讽道:“分家便分家,难道离了你我们便无法生存?祖母只是将家业委托于你暂时管理,你却真以为自己是家族的掌舵者!” 言罢,她轻蔑地翻了个白眼,满脸怒气地挥动手臂,疾步离去。 姜云笙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转头向姜云霜投去担忧的目光:“二姐姐,大姐姐素来性情急躁,你切勿将她的言语放在心上……” 姜云霜并未对姜云瑶的态度产生芥蒂,反而微笑着宽慰道:“无碍。” 姜云瑶与姜云笙皆是出自二房,往昔在忠勇侯府,因祖母对姜云霜更为宠爱,姜云瑶便常在私底下与她争锋相对。 对此,姜云霜早已习以为常。 回到家中,姜云霜将何玮所赠的一百两银子的经过娓娓道来。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决定将这笔钱纳入中馈,交由祖母吴老夫人妥善保管。 若有家人需要用钱,便向吴老夫人申请,所有的收支都要记录在案。 …… 这天拂晓,姜云霜仍旧早起,领着几位女眷前往市集摆摊。 得益于何玮这个大靠山,今日无人敢于挑起事端,她们成功卖出五锅香浓的奶茶,收获了600文铜钱,生意异常红火。 在日落前的最后一次交易中,一批来自潞安的客人来到了姜云霜的小摊前,他们携带着满满的货物,计划穿越边关,与周边的小国进行物资交换。 其中一位客人接连品尝了两碗醇厚的奶茶,眼神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又额外点了两碗,并请求姜云霜将奶茶倒入他随身携带的水囊中,以便在路上饮用。 同行的人见状,戏谑地笑道:“这么冷的天气,水囊里的奶茶怕是转眼间就会凝结成冰块,到时候你还怎么喝呢?” 那位客人却是开朗地笑了起来,回应道:“有句老话说得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我把它揣在怀里,用体温暖它,喝的时候自然就化了。” 这番话不经意间触动了姜云霜的心弦。当收摊之际,她的脑海中全是能不能想出一个巧妙的法子,将奶茶打包起来,让那些奔波在外的商旅们能够随身携带。 如此,无疑又将为她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夜幕降临,姜云霜关上店门,拿起铜镜,将自己的构思向陆哲晏和盘托出。 陆哲晏闻言,立刻眼睛一亮,兴奋地道说:“这有何难?我们可以出售奶茶粉!它携带方便,只需热水一冲,便能随时随地享受美味。” 话音刚落,陆哲晏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楼下的便利店,买回了几个杯装的冲泡奶茶粉。他烧开水,冲泡好奶茶,然后亲自送到了姜云霜的面前。 姜云霜逐一品尝,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赞叹道:“真是香气扑鼻,这味道比我们熬煮出来的还要醇厚。” 陆哲晏微微扬起眉毛,自信地道:“是的啊,这是经过精心调配的,味道自然非同凡响。” 将奶茶装入杯中之举,尽管十分便捷,于房陵之地却可能招致不必要的纷扰与争议。 经过一番筹谋,陆哲晏决定改购袋装奶茶粉,随后将其拆分,用天然的草质纸张精心包裹。 主意既定,陆哲晏便在美团上迅速下单,购置了1000袋小巧精致的奶茶粉,每袋重50克,同时还订制了1000张草纸,一同送达。 姜云霜收到货物后,火速召集了家族成员,围绕着温暖的火炉,夜以继日地开始了劳作。他们细心拆解奶茶粉的包装袋,将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入事先准备好的草纸中,一一包裹。 经过一整夜的辛勤努力,1000袋奶茶终于完成了换装任务。姜云霜随即叮嘱众人,将废弃的奶茶包装袋集中收集,投入火炉之中,化为灰烬。 …… 第二天清晨,姜云霜唤来姜文博和姜文昭,递给他们200文铜钱,派遣他们挑着水桶前往城外的牛羊养殖户家中收购新鲜牛乳,并顺道至茶行选购一些茶叶。 姜文博手握着微薄的200文铜钱,不禁皱眉:“区区小钱,连一壶牛乳都难以购得,何必还要挑着桶去。” “即便是买不到牛乳,挑桶的行动也不可或缺,这是为了让邻里百姓看到我们家的生计仍在运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姜云霜面色凝重地道,“如果真的空手而归,那就挑回两桶清水,在桶上覆盖两张白布,仅作表面文章,以掩人耳目。” 第21章 摊位被占 姜文博与姜文昭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两人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在城门外,那熟悉的奶茶摊子依旧热闹非凡,招徕着南来北往的行人。 然而今日,摊位之上增添了一款新颖的商品——那是用粗糙草纸精心包裹的奶茶粉。 每一包奶茶粉标价为五文钱,每当有商旅路过品尝奶茶之际,姜云霜便会递上一小杯用奶茶粉冲泡的饮品,邀请他们品鉴,随后再进行推销。 这奶茶粉携带方便,只需热水一冲,即便是在遥远的旅途中,也能随时享受一杯热气腾腾、香甜可口的奶茶。 奶茶粉一经推出,便受到了众多喜爱其味道的顾客的青睐,他们纷纷购买三五包,随身携带。 仅仅一个上午,姜云霜就售出了超过一百包奶茶粉,这一成绩甚至超出了她的预期目标。 到了下午,一支商队缓缓经过,他们停下脚步,在摊子前品尝奶茶。 其中,一位年逾四旬的商人被这独特的奶茶粉所吸引。 姜云霜看他很好奇,便亲自上前示范如何冲泡奶茶。那位商人品尝后,不禁赞叹连连,随即一次性购买了500包奶茶粉,出手十分阔绰。 交易完成,姜云霜计算了一下当天赚得高达3866文钱。 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流放犯在城内辛劳三个多月所能赚取的薪酬,实在令人惊叹! 姜云霜因奶茶粉的成功而满怀信心,收摊后匆匆回到了家中。她急不可耐地拿起铜镜,兴奋地将这一喜讯与陆哲晏分享。 陆哲晏闻言也颇感惊讶,他未曾料到,在现代仅售一元一包的奶茶粉,在古西魏国竟然会受到如此热烈的追捧。 他迅速拿起手机,下单了五千袋奶茶粉和五千张草纸,还不忘温馨提醒:“生意蒸蒸日上,自然也会引来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你们近期务必提高警惕,防范未然。” 姜云霜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会铭记在心的。” 随后,她双手捧着两古老的铜钱,递向铜镜:“陆大人,这份薄礼请您笑纳。” 陆哲晏敏捷地接过从铜镜中滑落的钱币,入手的沉重感让他不禁感到惊奇。他疑惑地问道:“这钱币是为何给我?” “奶茶粉的所有原料都是您慷慨提供的,我负责销售,我们应当平分利润。”姜云霜语气坚定地说道。 陆哲晏望着她表情认真的面庞,不禁感到既好笑又有些无奈。 旁人都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占尽便宜,而这个女孩却总是担心自己占了他的便宜,真是让人既感动又啼笑皆非。 “我并不缺少银两。”陆哲晏本打算将手中的铜钱悉数归还,然而转念一想,他解开草绳,取下其中的十二枚铜钱,其余的全部重新投入铜镜之中,“这些铜钱对我而言已足够。” “仅十二枚铜钱?” “没错,别小瞧了这十二枚铜钱。”陆哲晏轻轻拿起一枚铜钱,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仿佛在品味它的历史,“在我们那儿,这可是珍贵的古董,一枚铜钱的价值足以兑换数以万计的奶茶粉。” 姜云霜顿时怔住:“当真?” “比珍珠还真。” 陆哲晏的俏皮话逗得姜云霜忍不住笑出声,她好奇地问:“那么,我们这儿有没有您所需之物?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定会尽力为您寻得。” 陆哲晏思索片刻,然后回答:“你能否帮我弄些瓷器?不必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你们日常饮食所用的瓷盘、瓷碗、瓷杯便足矣。” 小事一桩。 姜云霜当即起身,飞也似的跑向厨房,不一会儿便抱回了一摞杯盘碗碟,全部递给了陆哲晏。 陆哲晏接过这些物品,此时外卖送来的奶茶粉和草纸也陆续抵达。他拆开外卖包装袋,一件件地将物品投入铜镜之中。 当投送至最后一项时,他意外地在袋子里发现了一包棒棒糖。 显然,商家看到他一次性下单了这么多东西,特意送了这个小礼物作为特别惊喜。 陆哲晏素来没有吃零食的嗜好,便将那袋五彩斑斓的棒棒糖轻轻抛过了镜子。 姜云霜稳稳接住,好奇地打量着:“这是何物?” “不过是些糖果罢了。”陆哲晏回答得风轻云淡。 姜云霜反复端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对我的犒赏吗?” 陆哲晏微微一愣,他本在低头整理着外卖的塑料袋,抬起头来,只看到镜子另一端的少女紧紧抱着棒棒糖,脸上洋溢着不加修饰的喜悦。 也就是在这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位少女不过豆蔻年华,十来岁的年纪,若是在他所处的时代,她还只是一个正读高二的学生。 “是的,这是给你的奖赏。”陆哲晏微笑着说,“你今天表现得格外出色。” 姜云霜被他夸奖得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羞涩地低语:“谢谢陆大人。” 放下铜镜后,姜云霜叫齐了家人,投入到奶茶粉的换装工作中。 5000袋奶茶粉,全家齐心协力,熬了一个通宵,却也仅完成了2000袋的换装。 考虑到明天还需早起摆摊,剩余的3000袋暂且收入地窖中,众人便纷纷安顿下来休息。 …… 第二天,奶茶摊子开张时,增加了几位帮手,二婶子和三房的三妹妹姜云莺也加入了行列。 大家推着独轮车来到城门口,远远地便发现,昨天摆摊的黄金地段竟已经被他人抢先占据了。 不仅如此,那些侵占摊位之人竟然也开始模仿她们卖奶茶,一块写着“柳记奶茶”字样的招牌赫然树立,随风轻摇。 摊主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旁站着他的妻子,两人并肩站在摊位前。当姜云霜等人走近时,他带着一副挑衅的神态,冷冷地瞪了她们一眼。 姜云瑶天生脾气火爆,一见侵占者竟然是曾经对面卖包子的摊主,她立刻挽起袖子,准备上前理论。 姜云霜见状,急忙拉住她:“姐姐,切莫冲动!” 城门口的摊位并无明确划分,历来遵循先到先得的规矩。 这些摆摊者都是城中居民,素来彼此相识,正常是不会如此恶意地抢占摊位,导致关系破裂。 第22章 故意讹诈 然而,他们却因嫉妒她们的生意兴隆,再加上得知她们是被流放的犯人,便大胆地欺压她们。 “莫非,我们就得乖乖忍受他们欺压?”姜云瑶愤愤不平地说,“你若没胆子争辩,我有!”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切记何将军的告诫,要在城中谨慎行事。”姜云霜耐心劝解,“若是事情闹大,恐怕会株连全家。” 姜云瑶闻言,脸上的怒火渐渐熄灭,她的火气瞬间收敛了许多。 被放逐的囚徒,无论行何种举措,总仿佛背负着无形的枷锁,较旁人逊色一筹。 在这荒僻的房陵之地,若想求得一线生机,她们唯有低眉顺眼,承受无尽的委屈。 姜云瑶在心头默默消化这一残酷的现实,最终只能将满腔怒火化作对那无理摊主的一记怨毒瞪视,随即转身,推着那辆孤独的独轮车,另寻他处摆放摊位。 失去了先前的黄金摊位,她们不得不在更为隐蔽的角落搭建起自己的小摊。经过几日的辛勤经营,她们的奶茶摊在城中逐渐积累了一些忠实顾客。 不久,陆陆续续有人慕名而来,购买她们亲手调制的奶茶。 然而,柳记奶茶的摊位无论是从招牌设计到摆放布局,都与姜记有着惊人的相似。 许多客人只是注意到摊位的易主,并未深思,依旧以前一样,习惯性地点了一碗奶茶。 姜云瑶见状,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大步走出摊位,用充满力量的声音高声叫卖:“姜记奶茶!四文钱一碗!香气扑鼻、甜而不腻的姜记奶茶,今天在此处新张啦!” 她这一嗓子,立刻引起了过往行人的注意,不少客人纷纷转向她们的摊位。 见此情景,柳记的人也不甘示弱,立刻跟着大喊:“柳记奶茶!香甜可口,只需两文钱一碗!价廉物美,快来尝鲜啊!” 那些本已走向姜记的客人,一听柳记奶茶的价格仅是姜记的一半,纷纷停下了脚步,转身又回到了柳记的摊位。 姜云瑶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挫败。 显然,柳记企图利用低价策略将她们逐出这个城门口的黄金地段,以便独占这片风水宝地。 面对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打拼的生意被截胡,姜云瑶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起苍白。她猛地回过头,焦虑地向姜云霜询问:“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耗费无数心血才稍有起色的买卖,怎么可以就此败北,拱手让人。 姜云霜却是不慌不忙,她轻启朱唇,淡淡回应:“不必急于一时。” 随后她信步走到柳记的奶茶摊前,掏出两枚铜板,语气平静地说:“来一碗你们的奶茶。” 摊主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愠怒,对于姜云霜公然来刺探自家生意的行为,心中颇为不悦。 然而,鉴于摊位上还有其他顾客,他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接过铜板,为她倒了一碗奶茶。 姜云霜轻巧地接过碗,轻轻吹拂着蒸腾的热气,然后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口。 那股浓郁的奶腥味如同利箭一般直冲云霄,但她依旧强忍住不适。然而,旁边已经尝过一口的客人却没能忍住,猛地一声“噗”,将口中的奶茶尽数吐出。 “你这卖的是什么玩意儿?难喝至极,简直就像洗脚水!”一位客人脸色铁青,将碗重重放下,忿忿地说,“怪不得这么便宜,真是便宜没好货!” 姜云霜神色平静地放下碗,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怪不得陆大人曾经提醒,房陵所收购的牛乳未必能够达到预期的品质。如今,柳记奶茶的摊主用实际行动证实了这一点,确实不符合要求。 不久,那些被低价所吸引,原本涌向柳记奶茶的客人们纷纷涌向姜记的摊位。而柳记的摊位在开张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便因为负面评价如潮,不得不草草收场,摊主失望地将物品收拾完毕,神情懊恼地离开了这片曾经充满希望的摊位。 姜云霜等人见状,迅速将奶茶摊位移回了最初的黄金位置。 随着午后阳光的渐斜,姜记奶茶摊子生意愈发兴旺,摊前逐渐形成了一条熙熙攘攘的小长龙,姜云霜一行人忙得不可开交,气氛热烈非凡。 就在此时,一位满头银丝的慈祥老妇人,领着一名稚气未脱的小男孩,缓缓走到摊前,两人点了两大碗香浓的奶茶。 享用完毕,老妇人不动声色地向小男孩递了一个暗示。 小男孩心领神会,双手捂着腹部,痛苦地呻吟起来:“奶奶,我肚子疼!真是疼得厉害!” 老妇人立刻扶住他,冲着摊位后方忙碌的姜家女眷大声叫嚣:“你们这奶茶有问题,我孙子一喝就腹痛不止!” 这声叫喊瞬间引起了正在品尝奶茶和购买奶茶包的顾客们的注意。 姜云霜放下手头的工作,缓步走到这对祖孙面前。她观察到小男孩的脸色红润,并无病态,心中明白这是遭遇了故意找茬的白嫖之辈。 区区两碗奶茶不过几文钱,姜云霜并不想因此影响摊子的声誉,她打算以柔克刚,温言安抚道:“奶奶,我家昔年曾经营医馆,略懂医术,不如让我来给小弟弟把把脉,瞧瞧他究竟有何不适。” 话落,她轻轻伸出右手,作势要为小男孩把脉。 老妇人心头火起,猛地挥开姜云霜递来的手,怒斥道:“别让你的污秽之手沾染我孙子!天知道你们在奶茶里添加了何种不洁之物!我这宝贝孙子腹痛如绞,头昏脑胀,急需就医,赶紧拿出六两银子,赔偿医药费!” 姜云霜眼见这祖孙俩的做派,心里明了,他们并非仅仅想白吃白喝,分明是看中了摊位的红火,企图借机敲诈一笔。 在旁忙碌烹煮牛乳的姜云瑶听闻此言,急忙跨步而出,义正辞严地反驳:“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们在此设摊多日,无数顾客饮用毫无异状,你怎敢诬陷我们奶茶不洁!” 第23章 这招高明 老妇人冷笑连连,似乎早已习惯这套把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声哭闹:“各位乡亲父老,都来看看这档子事!黑心的姜记奶茶竟然敢掺杂有害之物,我孙子饮用后立即不适,头昏脑涨,腹痛难忍!他们不仅不认账,还一味狡辩……” 小男孩也默契地配合着奶奶,躺在地上翻滚哀号,双手紧紧捂着肚子。 这一幕吸引了排队等候买奶茶的客人们,他们互相交换着疑虑的目光,其中一人立刻掉头离开。 其他客人也心生迟疑,哪里还敢再冒险尝试,生怕喝下奶茶会危害健康,于是纷纷跟随离去。 姜云瑶神色焦急,携手几位女眷急忙上前劝阻:“各位切莫听她信口雌黄,我们家的奶茶绝对是品质纯净,毫无杂质!” “她这是蓄意中伤!”她们义愤填膺地抗议。 “请不要离我们而去……”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却无人驻足。 一位顾客甚至在未结账的情况下匆匆逃离,转眼间,原本门庭若市的奶茶摊变得门可罗雀。 对面的摊主目睹这一幕,嘴角挂上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那恶毒的妇人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来,威胁道:“要么你们赔偿我六两银子的医药费,要么我这个老婆子就会日复一日地来这里捣乱,直到你们的生意彻底泡汤!” 姜云瑶火冒三丈:“二妹妹,我们不如去报官!难道官府会坐视他们恶意诬陷不成?” 妇人冷哼一声:“报官?你们这些流放的罪人,若是惊动了官府,只会自讨苦吃!只要我咬定我孙子是因为喝了你们的奶茶而腹痛,到时你们不仅生意难以为继,甚至可能银铛入狱!” 姜云霜与姜云瑶四目相交,两人均意识到这对祖孙分明是早有预谋。 他们欺负她们是地位低下的罪奴,不敢将事情闹大,因此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讹诈。 姜云霜思索了片刻,心中迅速酝酿出一个对策。 她并未理会那妇人的絮语,而是蓦地转头,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姜云瑶:“姐姐,去官府报案。” 姜云瑶迟疑地回应:“但……” “并非是指控他们行骗,而是要通知官府,城门口发生了一桩凶案。” 此言一出,不仅是姜云瑶,连那对祖孙也陷入了惊愕之中。 姜云霜随即转身,从摊子后方的土炉中抽出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的木柴。 “我曾以为,流放的艰辛已让我尝尽人间疾苦,谁料到了房陵,依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是罪奴,身份低微,有何惧哉!” 这残酷的世界逼得我无路可走,那么,我宁愿在赴死之际,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大姐,劳烦你转告我母亲,女儿不孝,未能尽孝膝下,为她养老送终。” 话落,她紧握着燃烧的火把,气势如虹地向那对祖孙逼近。 妇人目睹她脸上那股逼到绝境的悲愤与视死如归的决绝,终于意识到这些罪奴并非善茬,惊恐地连连后退,一把拽起躺在地上的孙子,企图夺路而逃。 姜云霜迅速冲上前去,一手紧紧捉住妇人的衣襟,另一手则将火把在她面前猛地一挥。 那火苗子瞬间将妇人额前的碎发烤得卷曲起来,发出清脆声响,妇人登时面色惨白,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姜云霜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嘲笑:“六两银子的账,就此作罢?” 那妇人紧张地盯着摇曳的火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作罢,作罢……” “你那孙子,不是因为吃坏了东西才闹肚子吗?” “没有!他根本没有吃坏肚子!” “那么,我们就不必承担任何责任了?” “不用了,不用你们负责!” 直到这时,姜云霜才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臂。 妇人立刻转身,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现场。 “慢着!”姜云霜的声音在夜风中冷冷地响起。 妇人脚步一顿,身体僵硬地回过头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姜云霜手持火把,火光在她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她清晰的决心:“两碗奶茶,共计八文钱。” 妇人无奈地挤出一丝苦笑,颤抖着双手将八文钱放在桌上,然后紧紧抓住孙子的手,匆匆忙忙地消失在夜色中。 姜云瑶目睹了这一切,惊讶得目不转睛。 “这招果然高明!” 二婶子则对姜云霜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还是云霜最有主意。” 姜云霜将火把轻轻塞回炉膛,拍了拍手上的灶灰,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那些不惧生死的人才能震慑住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她的话语刚落,目光转向了对面一直袖手旁观的摊主,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那两个摊主尴尬地移开目光,假装忙碌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货物。 经过这段小插曲,对奶茶摊子的影响微乎其微,不多时,摊前便迎来了一支风尘仆仆的商队。 转瞬之间,十几碗香浓的奶茶和五十多包细腻的奶茶粉便被抢购一空。 正当姜云霜忙碌着算账时,原本在家中闲坐的姜锦宸匆匆赶来,喘着粗气说道:“二姐姐,家中突然来了一大群客人,祖母请您回去一趟。” 姜云霜微微一愣,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边跟随姜锦宸朝着家的方向疾步前行,一边询问:“来的是哪些贵宾?” “不得而知。” 踏入姜家的大门,远远便瞧见门外黑压压地停着数十匹骆驼和满载货物的马车,这一幕吸引了街坊邻居纷纷探出头,好奇地往这边看。 姜云霜一见这壮观的场面,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那是波斯商队,他们是来迎接贝赫纳姆和芙莱什塔的。 她步入门内,只见正厅中坐着一位身穿奢华狐皮大氅,蓄着浓密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的外国男子,他身边跟着几位鼻梁高挺、眼神深邃的护卫。 芙莱什塔扶着贝赫纳姆从昏暗的柴房走出来,裴氏与吴老夫人等人纷纷端上香茗,热情地款待他们。 第24章 狼牙之诺 当姜云霜踏入门槛,芙莱什塔即刻起身,热情地为她引荐:“尊贵的姜姑娘,这位便是家父奥利奥。” 随即,她转向父亲,语气充满敬畏地说:“父亲,这位英勇的女子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与她的尊叔联袂斩杀了凶猛的雪狼,拯救了我们于那片冰雪荒原之中,她们还为我们寻得了解毒良药。倘若没有姜姑娘的挺身而出,我与贝赫纳姆早已命丧黄泉。” 奥利奥目光上下打量着姜云霜,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如此娇小的身躯,竟有力量搏杀雪原上的恶狼。 然而,敬意仍旧驱使他郑重起身,他右手轻按左胸,礼貌地弯腰行礼,并用着略显生疏的西魏语诚恳地道:“姜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不尽。” 姜云霜摆摆手,谦逊地回应:“不过是微薄之力,何足挂齿。” 奥利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说:“贵国有句古话,‘受人之恩,必以厚报’,姜女士,我愿以厚礼相报,您但有所需,尽管提出。只要我能够办到,绝不推辞。” 这时,姜家人皆面面相窥,眉开眼笑。 姜家眼下的急需是什么? 无他,正是银钱。 这位来自波斯的商人,率领着庞大的商队,显而易见,财大气粗。 如果能从这位慷慨的商人手中获得丰厚的答谢,姜家便能在房陵过上数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拥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姜家的男丁便无需再四处奔波,忍受他人冷眼,而家中的女眷们也不必在刺骨的寒风中摆摊叫卖,只为了赚取那几个微薄的铜板,用以维持家中的生计。 那一刻,姜家的每一个成员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姜云霜,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火一般的期待和渴望。 面对他们的注视,姜云霜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主张。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智慧的光芒:“我并不需要你们的报答,只需你们支付我们这几天的食宿费用以及药费就可以了。” 她开始逐一核算:“药费,我估算为二十文,他们这几天都是吃的粗茶淡饭,每一个馍馍只算一文钱,至于住宿,我们都是在柴房度过的,每日的费用算作十文……总计下来,一共是123文。” 话音落下,整个厅堂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仿佛连一根针掉地都能听见。 姜家人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连一直旁观的奥利奥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只需123文?” 姜云霜微微颔首,语气坚定:“是的。” 这时,二婶子上前一步,轻轻扯了扯姜云霜的衣袖,低声劝道:“云霜,你这是怎么了?这个人明显是个有钱人,我们家现在正缺钱,你为何不向他多要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然而,姜云霜依旧不为所动:“我只要我该得的123文。” 芙莱什塔轻盈地向前迈出半步,眼中满含敬意地道:“姜姑娘,区区一百多文定难承载我们心中的感激。家父特备了2000两纯银,愿您笑纳这份薄礼。” 话音刚落,两名随从紧跟在奥利奥身后,吃力地抬着两个沉重的箱子走上前来。箱子开启,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闪烁着银光的纹银,整齐划一,宛如雪地中的白霜。 二婶子不禁惊呼出声,双手捂住了嘴巴,其余的姜家人也都面露惊愕,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姜云霜轻轻侧首,眼角巧妙地瞥到了门口一晃而过的衣角。 她婉拒地笑了笑,道:“贵客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笔钱财我们不便接受。” “这是为何?”芙莱什塔困惑地询问。 “拯救诸位不过是举手之劳,若因此受禄,反而显得我们动机不纯。”姜云霜语气坚定,目光如水,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二婶子急切的眼神,几乎要扭曲的脸庞。 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然而,我确实有一事相托,望诸位予以答应。” 听到这话,芙莱什塔与奥利奥彼此对视,眼中闪过一丝默契。 奥利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她不收这笔钱,那么她提出的请求价值定然远超2000两白银! 他在心中默默盘算,如果这女子打算敲诈他们一笔,他唯有断然拒绝。 芙莱什塔提及他们是遭贬至此的罪隶,即便自己有所冒犯,他们亦无可奈何。 “但讲无妨。” 姜云霜轻启朱唇:“贵商队启程出城之际,我欲带领族人送你们至城门之外。” 话毕,目光静静地落在络腮胡大汉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奥利奥一愣,随即反问:“就,如此?” 姜云霜轻轻点头:“正是。” 奥利奥满脸疑惑:“姜姑娘,您的用意究竟何在?” 她不求金银财宝,反而提出送行之事,实在令人费解。 “实不相瞒,我全族因罪被逐,自京城流放到房陵,城中之人对我们百般欺凌,连基本的生计也备受阻挠。贵商队阵容庞大,若您能接受我们的送行,让全城之人目睹我们与您的关系,那么他们若再欲对我们施加压迫,便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姜云霜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我不过是想借您的威势,震慑那些心怀叵测之徒。” 奥利奥闻言,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姜姑娘心思细腻,深谋远略,令人敬佩不已!” 话落,他缓缓从胸口取出了一串系于皮绳之上的狼牙,递给了姜云霜:“这串狼牙,乃是我们家族传承之物,今后你幸踏足波斯,只需出示此物,无论在任何一家商号中打听,皆能寻觅到我们家族的踪迹。只要你提出的请求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将不惜一切为你达成。” 波斯,那是一个远在房陵千里之外的地方,相隔的是无垠的沙漠和充满风险的雪原,旁人自然知晓这样的承诺未必能够兑现。 然而,万一真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其价值之重大,远胜过2000两白银。 第25章 利弊得失 姜云霜接过了狼牙,并向奥利奥回敬了一礼:“此恩难忘。” 礼物已送,奥利奥便不再逗留,与裴氏、吴老夫人等一一告别。在姜云霜以及姜文博、姜文昭的陪同下,他带领着商队向着城门方向行进。 抵达城门之处,奥利奥并未急于启程,反而在守城士兵和众多围观者的目睹下,严肃而庄重地向姜云霜深深地鞠了一躬,并且大声说出了许多感激之言,场面十分动人。 直到他将所有的礼数都做到极致,那支由数百人组成的商队才浩浩荡荡地离开城池,踏上了归途。 奥利奥离去之后,姜云霜带领着姜家人缓步返回,他们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渐行渐远。 回到姜家,二婶子正细心地整理着客厅中用以款待贵宾的茶杯。 目睹姜云霜的出现,她不由得冷冷一瞥,手中的茶杯随之重重地扣在桌面上,言辞间满是讥刺:“既然已非侯府嫡女,何必再端着那些孤高自傲的姿态?事事挑剔,样样拒绝,全家人跟着她受尽风寒,她方能感到愉悦是吧。” 二婶子的性情直率,素来言辞尖锐。 昔日她在侯府中,尚需对姜云霜的父亲姜文渊——未来的侯爵——保持敬畏,不敢过于放肆。但如今,随着姜文渊的陨命,家族遭遇流放的逆境,她已无所顾忌。加之对姜云霜一意孤行、错失2000两白银的愤怒,她的言辞愈发夹枪带棒。 裴氏无法忍受她对女儿的苛责,忍不住轻声反驳:“云霜是个机智的孩子,定有她的深意……” “何种深意能比得上实实在在的白银?姜家已经困顿至极,连一件暖和的冬衣都无力购买,她却将上门的财富拒之门外……我们并未行窃或抢劫,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获得的谢礼,为何不能堂堂正正地接受?” 裴氏深知在这件事情上,姜云霜并未做出明智的选择,声音不觉中压低了些许:“云霜不是已经接受了那份珍贵的狼牙作为馈赠嘛……” 提及此事,二婶子的脸色愈发难看,她语气中满含不屑:“一嘴空洞无物的许诺,你们竟然也信以为真?波斯路途遥远,那奥利奥一年之中能来西魏几回?再说了,难道我们家的云霜真有那般通天彻地之能,能跋涉至波斯去索要那承诺的实现?” 姜云霜对这些讽刺毫不在意,她转过身去,对跟在身后的姜锦宸吩咐道:“锦宸,去把大门紧闭。” 姜锦宸答应一声,疾步走向门口,小心翼翼地将大门闭合。 周围的众人见到姜云霜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意识到她即将透露些什么,纷纷凝神倾听。 姜云霜目光转向二婶子,语气平和而有力:“二婶,你是否清楚房陵中,那些被流放的罪奴数量有多少?” 二婶子蹙起眉头,疑惑地反问:“罪奴的数量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与我们谈论的事情又有何关联?” “房陵城的常驻居民共计一万一千人,而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因罪被流放至此的罪奴便有三千之众,换言之,这座城市中,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是背负罪名而来。”姜云霜的目光中透露出一抹深沉。 二婶子仍旧一头雾水:“那又能说明什么?” “试想,我们都是罪奴,平日里朝不保夕,饥寒交迫,如同地上的蝼蚁一般卑微。如果我们家突然之间暴富,其他的罪奴会作何感想?”姜云霜的声音虽低,却如重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二婶子不假思索地嘟囔着:“他们还敢明目张胆地上门抢夺吗?” “他们确实敢。”姜云霜语气坚决地回应。 二婶子愣住了。 “长期遭受压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时刻处于劣势,许多人不仅道德沦丧,甚至最基本的良知都消失殆尽。 我们在房陵毫无根基与人脉,这笔钱财我们无法保全,这2000两白银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姜云霜语气凝重地说,“奥利奥送来银两的时候,外面有人暗中偷听。” 二婶子的表情略有些变化。 在场的其他人也瞬间呆若木鸡。 他们之前并未发现这一点,也并未考虑到这一层。 “但是,即使放弃银两,你为何不让奥利奥送些其他的东西呢?哪怕数量少一些也好。”二婶子仍旧有些不甘心地劝说着,“要个几百两银子,总比那些毫无价值的破狼牙来得更划算吧。” 姜文博也跟着附和道:“没错,云霜,你很清楚我们家目前的经济状况,我前几天购买文房四宝用于作画,即便是品质最差的纸张也要花费三两银子,家中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公中的资金微薄,实在难以维持啊。” 姜云霜款款解释道:“狼牙的获得纯属偶然,我从未萌生向奥利奥索要承诺的念头。我所图的,不过是奥利奥应允的,在城门前共同演绎一场戏码。” 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二哥姜锦琛突然插话,语气略显无奈:“云霜,你这想法越发离奇了。暂且不论奥利奥一年中难得光顾房陵几回,即便是他驾临,作为一个异国商人,他又怎能插手我国之事?你找错了依附的对象。” 姜云霜唇角轻轻上扬,微笑着回应:“不,我从未打算依附奥利奥。让他参与这场戏码,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意图。” 二婶子好奇地追问:“那么,究竟有何索图?” “狐仙所拥有的新奇物品,是房陵市面上罕见的珍宝。若要公开售卖,就必须详尽解释其来源。今日奥利奥在众人瞩目之下,与我们一同在城门口上演了这出戏,使得房陵民众皆知我们对这位异国商人有所恩赐。 今后,无论是狐仙大人送来的何种珍品,都可以宣称是奥利奥所献的货物。”姜云霜娓娓道来,“波斯距此千里迢迢,即便有人心生疑窦,也不可能亲自跋涉至波斯求证。” 言罢,厅内弥漫着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好半晌,吴老夫人才终于缓缓出言,打破了这份寂静:“我觉得,云霜的提议确实不错。” 周围的族人听明白了其中的利弊得失,都接连竖起大拇指称赞:“没错,云霜果然聪明伶俐。” “如此,我们家的收入就有了光明正大的来源,不必再像过去那样要躲起来享受美食,甚至于连一件暖和的衣物也不敢购置。” 第26章 卖冻疮膏 二婶子眼见得大家一致赞同姜云霜的方案,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也只得无奈地噤声。 姜锦琛好奇地询问:“云霜,你接下来打算推出怎样的商品呢?” 姜云霜略加思索,回答道:“我打算出售冻疮膏。” 房陵之地气候严寒,许多人都会因寒冷而患上冻疮,因此冻疮膏在这里有着广阔的需求。 姜锦琛托着腮,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道:“你是打算继续摆摊售卖吗?” 姜云霜轻轻地摆摆手:“扉页,一碗奶茶仅售三文钱,利润如此少都能招人嫉妒,冻疮膏的定价必然昂贵,如果公开出售,肯定会引来无数纷争。” “那么你有什么更好的销售策略呢?” 姜云霜心中已有了初步的盘算,但不知道实际操作是否能达到预期,于是她道:“我还需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大家听了,脸上渐渐有了轻松的笑意。 踏进家门,姜云霜细致地核对了当天的收入。尽管白日里遭遇了柳记奶茶的恶意竞争,还有那对扰攘生事的祖孙,但幸运的是,午后有两支规模可观的商队光顾,他们一共购买了625袋奶茶粉,使得今日的营收直四两银子。 将所有的铜钱小心翼翼地串成串,妥善收好后,姜云霜轻轻关上了家门。她拿起铜镜,映照出自己疲惫却满足的面容。 下一瞬,画面一转。 此时,陆哲晏正悠然自得地啃着一只烤得金黄酥脆的大鸡腿,桌上散落着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上面印有“肯德基”三个大字。 姜云霜的出现并未让他有任何惊讶,他毫不犹豫地戴上一副手套,递给她一只鸡腿:“来,尝一尝。” 突如其来的大鸡腿让姜云霜瞬间愣住,但她很快便释然了,毕竟陆哲晏向来放荡不羁。她微笑着道:“多谢陆大人。” 两人边啃着鸡腿,边面对面聊天。 姜云霜依旧像以前一样,详细地向陆哲晏叙述了今日的种种经历。 陆哲晏听得极为专注。 当听到她没有接受奥利奥送来的2000两银子,倒是巧妙地请他带领商队在城门口上演了一出精心策划的戏码时,他马上就洞悉了姜云霜的真正企图。 “如此,今后我所赠送的物品便可以假借外国商人之名,你便能堂堂正正地将它们摆上货架,公之于众。” 姜云霜闻听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而含蓄的笑意:“确实如此。” 她与陆大人结识不过数月,他却似乎比自己的亲人更加深知她的心事与愿望。这份细腻的洞察,让姜云霜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暖流。 “你的这个计策颇具新意,不以眼前小利为重,而着眼于长远之计。”陆哲晏赞扬道,“既然物品已经有了恰当的来源,那么我们不妨思索下一步该销售何种商品。” 姜云霜把自己的构思娓娓道来:“依我近日的观察,房陵地区深受冻疮困扰的居民占了绝大多数。当地人用骆驼油来治疗,但效果微乎其微,远不及您在流放途中赠予我的冻疮膏灵验。不知您能否为我筹备一些冻疮膏?” “此事不在话下。”陆哲晏爽快地应承下来,看着姜云霜小巧的嘴巴轻轻品味着鸡腿,他又递上了一份香气四溢的蛋挞,“试试这个。” 姜云霜接过来,轻咬了一口,立时被那酥脆可口、香甜满溢的蛋挞所吸引:“陆大人,这究竟是什么美味?” “这叫做蛋挞。”陆哲晏微笑着解释,“如果你爱吃,下次我再多订几份。” 姜云霜双手轻捧着蛋挞,轻轻点头,语气温和:“多谢陆大人。” “你不必总是对我如此生分。”陆哲晏轻声说道,“我助你,乃是心甘情愿,你只需安心接受即可。” “不我,若是接受得太过顺理成章,便会失去应有的尺度,这并非好事。”姜云霜眉头微微皱起,“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愿意伸出援手,是您的仁慈,但我不能仅仅因为您的仁慈,就坐享其成。这与忘恩负义之辈又有何异?” 她详尽地阐释着自己的观点,而在陆哲晏的眼中,那铜镜另一端的小姑娘显得有些迂腐,她的犟脾气之中透露出一抹令人怜爱的纯真。 “唉,罢了,我辩论不过你。”陆哲晏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你早点休息,我这就去药铺转一转,挑选一些最有效的冻疮膏。” “好的。” 陆哲晏的行事风格依旧雷厉风行,第二天便差人送来了五箱精选的冻疮膏。 每一箱装有五十瓶,陆哲晏细心地选择了小巧精致的瓷瓶进行包装,只需撕去瓶身上的标签,便与这个时代的产物别无二致。 姜云霜拿起一瓶轻轻嗅了嗅,冻疮膏散发出一股清新的草药香气,微苦而不过于刺鼻。 思绪忽然飘到了今日的计划,姜云霜的心头微微一震。 早餐过后,她安排三婶带着几位姐妹继续前往城门口摆摊售卖奶茶。 二叔和三叔则挑着桶去收集牛乳,采购茶叶。 裴氏、二婶、行动不便的姜云莺以及年纪最小的姜锦宸在家中忙碌,更换奶茶粉的包装袋,以及细心地撕去二百多瓶冻疮膏上的标签。 姜云霜则带着几瓶冻疮膏踏出家门。 距离春节仅剩一个月,房陵的天气愈发严寒,刚一踏出门,姜云霜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紧了紧身上那件略显粗糙的外衣,无意中发现对面桑家的门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一双警惕的眼睛从门后鬼鬼祟祟地偷窥着她。 姜云霜假装未见,轻轻关上门,步入了清晨的冷风中。 她来到了位于城西的房陵驻军军营。 刚到营门,便有几位将士立即上前阻拦:“来者何人?” 姜云霜从容应对:“军爷,我欲寻姚谌,烦请通报一声。” 她边说,边暗搓搓地递给那将士一小块碎银。 将士接过银子,勾了勾唇,说了声“稍候”,便进入了军营深处。 须臾,那将士便折返回来,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身后跟随一名男子。 第27章 四六分账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天在奶茶摊子新张第二天,恶意捣乱的那位守城卫士。 姜云霜是通过络绎不绝的顾客那里得知此人的名号的,与此同时,关于姚谌平日的所作所为——他惯常倚仗势力欺压弱小,然而在上级军官面前却如同老鼠见到猫,畏缩不前——也随着他的名字传进了她的耳中。 姚谌一站到姜云霜的面前,便立刻认出了她是谁。他回想起那天在奶茶摊子上吃的那个闷亏,脸色不禁微微一沉。然而,他又忌惮姜云霜可能与何玮有着某种关联,因此不便发作,只是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耐烦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姜云霜的目光轻轻地从姚谌那因长期劳累而皲裂的手背上掠过,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声音温和而谦恭。“姚大人,那日在摊前民女确有冒犯之处,今日特意登门,一方面是为了向您表达诚挚的歉意,另一方面,民女这里有一桩可能为您带来的商机,想与您共商合作。” 姚谌的眉头微微一蹙,他对她的道歉似乎并不感兴趣,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她提到的“商机”上。 “商机?”姜云霜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瓶精心包裹的冻疮膏,递到了姚谌的面前。“在民女和家人迁徙至房陵的途中,我们搭救了两位波斯商人。昨日本是他们的亲眷来接他们回去,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他们留下了这瓶冻疮膏。我们使用过后发现,这膏药的效果远胜于常用的骆驼油。我不禁想到,军中的将士们或许也需要这样的良药。” 至此,姚谌终于明白了姜云霜的来意。这女子表面上是来道歉,实则企图利用他作为跳板,将生意拓展到军队中去。 他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手势粗鲁地挥了挥,就如同赶走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去吧,去吧!你一个罪籍之人,竟然敢凭借着与何将军的瓜葛在城里摆摊,这已是触犯了律法,还想把手伸到军中来做生意?这不是摆明了要连累我吗?还不快走!” 姚谌的嫌恶溢于言表,姜云霜也不多做纠缠,轻轻叹息一声,似乎无奈又带着几分悲凉:“唉,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她将那瓶珍贵的冻疮膏巧妙地塞入姚谌的掌心:“大人若不屑一顾,那么这瓶膏药就权当是小女子向您致歉的薄礼。据说在遥远的波斯,这样一瓶膏药能换取一两银子的价值,还望您笑纳。” 言罢,她不等姚谌有所回应,便优雅地对他行了一礼,随即转身,步履轻盈地离去。 姚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眉梢微微一蹙,本能地想要将冻疮膏挥之而去。 然而,她那句“在波斯能卖到一两银子”的话语,却如同一缕细风,让他的动作瞬间凝固。 罢了,试试看也无妨,反正这是不费分文的礼物。 告别军营,姜云霜直奔城门口,投入繁忙的奶茶摊子中,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姜云笙深知她今晨是外出寻找冻疮膏的销售途径,见她归来,轻声询问:“二姐,那冻疮膏的销售渠道可有着落了?” 姜云霜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线索已经有了,只是还需些时日才能验证是否可行。” 姜云笙对这位姐姐的聪明能干深信不疑,听她如此说,便安心地不再过问。 …… 姜云霜原本以为姚谌至少需要几日的时间来体验冻疮膏的奇效,才会再次找上门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仅在夜幕低垂之后,第二天清晨,他便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奶茶摊前。 想起上次他砸摊子的往事,姚谌身着军装出现在摊子前时,姜家几位女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姚谌察觉到她们满脸戒备的神情,联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禁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无法直接将姜云霜叫到一旁,只能故作镇定地在食客面前四处张望,清了清嗓子提醒:“诸位,这摊子使用明火,务必留意火安全,天气干燥,切莫引发火灾。” 姜云霜走上前,语气坚定地回应:“遵命。” 姚谌悄悄绕至摊位的后方,假装细查火源安全,目光警惕而细致。 察觉到姜云霜步履轻盈地跟随而来,他巧妙地避开了周围食客的窥探,压低嗓音询问:“关于你的那款冻伤膏,你有何打算进行销售?” 姜云霜听闻此言,心中已然明白此事已大致成定局。 她开门见山地答复:“每瓶售价定为一两纹银,由我提供货源,而您则负责将之带入军营,销售给那里的战士们。咱们按照四六的比例分配利润。” “四六分成?”姚谌微微皱眉,沉思起来。 一两纹银的价格并不菲薄,按照四六分账,他每瓶能够赚取四百文钱。 若销售十瓶,便能获得四两纹银;若是百瓶,那便是四十两纹银!这个数目,对于姚谌来说,诱惑极大——他的月薪不过区区七两纹银罢了。 房陵驻军的数量超过四万,普通的士兵几乎人人受冻疮困扰,一旦气温骤降,他们的手脚便会肿胀疼痛,夜不能寐,那滋味比起刀剑之伤更让人难以忍受。 这源自波斯的冻疮膏效果显着,姚谌昨晚睡前试探性地在手上涂抹了一些,夜间居然不再感到瘙痒难耐。 早晨醒来时,他发现原本像干裂土地般的手背,竟然变得既不干燥也不坚硬。 如此神奇的效果,若是带到军营之中,定能引起士兵们的哄抢。 姚谌并未立刻答应,反而摆出一副高姿态,故意打官腔道:“在军中经营商业活动,本是违反军规的行为。我愿意承担如此大的风险,却只得四成利润?这如何能行,至少得五五分账,你我各得其所。” 姜云霜对此早有所料,她只能无奈地回应:“姚大人,那位波斯商人赠送了我数百瓶冻疮膏,若其效果良好,我自会告知前往波斯的商队,让他们继续供货。 这就意味着,一旦这批货物售罄,想要继续这项生意,就需要自行承担购货成本。 每瓶冻疮膏的进价是四百文,若您要五成利润,那我只能得到一成的微利。您老觉得,我是否应该用自己犯下的罪责去冒险,只为了那一成的微薄利润呢?” 第28章 已经售罄 姚谌一时语塞,无奈地放弃了与她争辩,随即转换话题说道:“贵处库存了多少冻疮膏?” 姜云霜淡然回答:“两百余瓶,我已托付商队传信至波斯,不久将有新批次抵达。” “那就先取一百瓶吧,我要在军中试用一番。”姚谌语气坚定,提前打好预防针,“不过我概不垫付,待货物售出后再结算。” 姜云霜微笑着应允:“成交。” 姜云霜回到姜家,精心挑选出一百瓶冻疮膏,亲手交给了姚谌,他像做贼似的悄悄带走了这些宝贝。 两日后的午后,姚谌再次出现在奶茶摊前。 这一天他休假,未着军装,身着便服的他与城中百姓别无二致。 见到姜云霜,他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将姜云霜引至奶茶摊后,姚谌递给她一包亮晶晶的碎银子,与前两日的态度大相径庭,变得客气而谦逊。 “姜姑娘,这是六十两纹银,那一百瓶冻疮膏已经销售一空。请你把剩余的存货悉数交给我,并通知波斯方面,让他们加快送货速度。” 姜云霜镇定自若地道:“商队已经携带了我的口信出发,预计几日后便能送抵。” “务必加快速度!”姚谌的语气中充满了喜悦,“姜姑娘所言极是,这冻疮膏的效果远胜骆驼油。骆驼油油腻难耐,涂抹经久不愈,而这冻疮膏仅需涂抹两日,便能消除红肿,恢复肌肤。军中的士兵们都在催促我多带些回去,这是一个难得的商机,我们合作定能赚得钵满盆满!” 面对姚谌的兴奋,姜云霜依旧保持冷静:“姚大人,我能够一次性筹集一万瓶冻疮膏,但不知您是否有能力将它们安全送达军中?” 姚谌的神色微微一滞,旋即眼中闪过一抹聪慧的光芒,瞬间领悟了姜云霜话语背后的深意。 他的面容上顿时掠过一丝细微的变化。 在军旅之中,如果在短时期内大批量涌现出某一物品,必然会引起上级的警觉,他那些私下里推销冻疮膏的勾当就有可能暴露无遗,届时免不了要遭受一顿严厉的军棍责打。 姜云霜的提醒,正是在告诫他必须行事低调,不可因眼前的利益而失去理智。 这一念头闪过,姚谌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我确实疏忽了,幸好你及时点醒了我。” 姜云霜见状,心中暗自点头,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尽管姚谌的人品略有瑕疵,但他的机智和敏锐却是不可忽视的。 “我家中所存的货物可以悉数交付于你,但在售罄之后,我们需要暂时收敛一阵。”姜云霜语气坚定地道,“待波斯的新批次货物抵达,我自会再次联系你。” “明白了。”姚谌微微颔首,目光在姜云霜身上逗留了片刻。 他深知,那些被流放到房陵的罪奴,原先多为显赫一时的人物,但大多数人经过长途跋涉,一路上受尽磨难,脾气早已被消磨殆尽。 然而,这位姑娘却与他所遇见的其他罪奴截然不同,她身上透露出一股不屈不挠的坚韧之气。 她主动寻求与自己合作,将冻疮膏在军中销售,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身为罪奴,无法涉足如此高额利润的生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两银子的价格,对普通百姓来说,实在是难以负担。 在军营之中,将领和士兵们每月能领取六两银子的军饷,然而房陵之地苦寒异常,到了冬季,大多数人只能借饮少许烈酒来驱散严寒,即便手头有些余钱,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消费。 他们虽然不缺银两,可由于长年累月的操练,手上脚上布满了冻疮,这些人,显然成为了冻疮膏的最佳顾客。 姜云霜的这笔商机,让姚谌刮目相看,眼神中流露出了几许敬佩。 姜云霜将摊位的日常事务交给了家族中的女眷,然后回到家中取出那些已经抹去标签的冻疮膏,递给了姚谌。 夜幕低垂,全家人用过晚餐后,围坐在火堆旁取暖。姜云霜这时拿出了那包散碎的银子。 “首批一百瓶冻疮膏已经售罄,这些就是销售所得的银两。”姜云霜宣布道。 二婶坐在她身旁,只隔了裴氏一人,她立刻接过那包银子,细心地数了起来。 “竟然如此迅速?”姜文博好奇地问,“你卖给谁了?” 姜云霜没有遮掩,坦诚地将自己如何找到姚谌,让他帮忙在军中推销冻疮膏,并将利润以四六分成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她的话音未落,三婶便疑惑地问:“姚谌……是不是上次破坏我们家摊子的那个士兵?” 姜云霜微微颔首:“正是他。” 姜云瑶蹙起眉头:“那个人不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吗?你为何会选择与他合作?” “姚谌虽然有些狡黠,但他的心思缜密,眼光独到。”姜云霜解释道。 姜云瑶仍旧不以为然:“可是每一瓶冻疮膏都要给他三百文钱,我们得卖掉几十碗奶茶才能赚到这样的数目,这笔交易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甘和疑惑。 姜云霜语气深沉地道:“唯有舍弃,方能收获,若非利益足够诱人,谁愿意承担如此沉重的风险。” 尽管人们对姚谌这位合作伙伴颇有争议,但当看到二婶手中那闪耀着银光的硬币时,众人的不满很快被喜悦所取代。 “每一瓶冻疮膏带来六百文的利润,十瓶便是六两白银,一百瓶可达六十两,而一千瓶更是高达六百两!” 二婶计算得越是精细,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明亮,“房陵城内驻扎着众多将士,若每人都能拥有一瓶冻疮膏,我们仅凭此项收入就能养活全家,又何必辛辛苦苦地摆设奶茶摊呢?不如索性关闭摊位。” 两个女儿跟随姜云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们在寒风中忍受着整日的寒冷,这让二婶心中充满了不忍。 吴老夫人微微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道:“不可轻率行事,冻疮膏的商机能否长久尚未可知,即便真的做到每人一瓶,也未必是福。数万两白银的生意,一旦引起他人觊觎,恐怕将为姜家引来不必要的灾祸。” 二婶一时语塞,低声嘟囔着:“前怕狼后怕虎,究竟还让不让人安生。” 姜云霜低声叹息:“唉,这是我们的宿命,谁让我们背负着罪奴的身份。”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哀愁,仿佛承载着一家人的沉重命运。 第29章 泡面好吃 在军营中,冻疮膏的销路异常火爆,短短数日后,姚谌便迫不及待地寻至姜云霜处,急切地催促她尽快筹备第三批货物。同时,他双手奉上第二批货物所带来的盈利——104两白银。 姜云霜接过银两,手法熟练地将其妥善收藏,并告诉姚谌翌日再来提取新货。 夜幕低垂,姜云霜在结束奶茶摊的营业后,特意绕道前往瓷器行。 她以五两银子购得一对精致的青花缠枝牡丹花瓶,其细腻的纹饰与深沉的色彩,透露出浓厚的文化底蕴。随后,她又漫步至书坊,精心挑选后,用十五两银子购得一幅《春耕图》,画中春意盎然,农夫辛勤耕作,栩栩如生。 谨慎地将这些心爱之物全部收入背篓,姜云霜用布带仔细覆盖,以防遗失,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姜家,姜云霜轻轻关上房门,拿起铜镜,却发现陆哲晏并未如往常般出现在镜子的另一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挂在那里轻轻摇曳。 姜云霜好奇心起,轻轻抽出画轴,轻轻触碰了铃铛。 铃铛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紧接着,陆哲晏的声音透过铜镜传来:“来了来了。” 转眼间,陆哲晏湿漉漉的双手出现在门口,他一边擦手一边走到铜镜前坐下,解释道:“刚才正在下面煮面,未能及时应答。”说着,他顺手取下铃铛,继续道:“今后,若我不在铜镜前,你只需轻拨一下这铃铛我便会立刻知晓你的到来。” 姜云霜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为陆哲晏的细心与体贴所感动,同时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过打扰他。 “陆大人,无碍的,您若不在,我稍后再来亦无不可。” “这如何使得,您的光阴何其珍贵,每日拂晓即起,摆摊劳碌至夜幕低垂,归家后疲惫不堪,正是长身体之时,余暇皆应投入梦乡。” 陆哲晏缓缓开口,“与我不同,我的时光犹如草芥,虚耗亦无伤大雅。” 姜云霜心中微微一颤,默默接受了他的深情厚意,将手中的花与画卷递了过去。 “陆大人,250瓶冻疮膏已悉数售罄,总计盈利一百六十余两纹银。”姜云霜报着,“这些都是我从书肆与瓷器铺精心挑选的,您不妨一观,看是否合您心意。” 陆哲晏拭净手上的水珠,接过那些物品,待他展开画卷,目光立刻被画中栩栩如生的场景所吸引。 这幅画虽不能称之为绝世佳作,但其内容的真实细腻却令人赞叹不已。 从挥动锄头的农夫到田野里辛勤耕作的牛群,再到溪畔转动提水灌田的水车,以及画中繁茂的桑叶、果树,乃至右上角简单几笔勾勒出的农舍…… 陆哲晏内心兴奋异常! 这幅描绘西魏民间生活的画作具有极其重要的考古价值。 “要的,我迫切需要!”陆哲晏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卷起,连同那两件花瓶一同藏入保险箱中。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向姜云霜赠送早已预备好的冻疮膏。 一箱装有五十瓶,这次陆哲晏一次性送出了一百箱。 两人一端从铜镜的这边传递,另一端从那边接过,如此相互配合地传递了近半个小时,冻疮膏几乎堆满了半个房间。 陆哲晏搬运完毕,腰部顿时酸痛不堪。 陆哲晏一边按摩着酸痛的腰部,一边目光流转,望向铜镜另一侧的姜云霜。他惊讶地发现,尽管两人均搬运了同等数量的箱子——整整一百箱,这位古代少女却面色如常,呼吸平稳,甚至未见其眉梢微蹙。 他本用来揉腰的手突然停顿在空中,然后不露声色地缓缓放下。 “这批货物共计5000瓶,你慢慢销售,待售罄后再来告知我。”他的语气平稳,似乎并未受到刚才搬运重物的影响。 姜云霜简单地一点头:“好的。” 就在此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焦味,陆哲晏骤然想起还沸腾在锅中的面条,他忍不住惊呼一声,“我的面条!”紧接着,仿佛被一阵风掠过,他身影一晃,从铜镜后匆匆消失了。 姜云霜愣在原地:“陆大人,怎么了?” 不多时,陆哲晏面无表情地重新出现在铜镜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一时疏忽,忘记关闭炉火,结果面条煮成了焦炭。” 话音刚落,他从柜台下方拿出一桶方便面,目光在姜云霜身上略作停留,然后又额外取出一桶:“要不要来一点?” 对于从未见过的美食,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与好奇:“当然要尝试!” 陆哲晏遂点燃油灶,当着姜云霜的面前泡起了两桶面条,他在她的那桶里加入了一个卤蛋和一根香肠作为配菜,之后,亲手递给她。 姜云霜接过来,热气腾腾的面条香气立刻四溢,她禁不住赞叹:“真是香气扑鼻。” 陆哲晏看着她那惊喜的表情,内心涌起一丝戏谑,向她介绍道:“这叫做方便面,每一桶中都包含面饼、调味油和调料包,只需用热水浸泡并稍作等待,便可以享用,它的便捷性堪称一绝。” 姜云霜尝了一口,满脸惊喜:“这份面条看似简单,却胜过京城最负盛名的面馆里那些售价二十五文钱一碗的面条。” 陆哲晏补充道:“尽管它美味可口,但不要忘记,方便面偶尔品味尚可,若每日以此为食,恐怕会营养不均衡。” 姜云霜轻轻用塑料小叉挑起那颗卤蛋,目光中流露出疑惑:“这碗泡面里既有蛋香四溢,又有肉香扑鼻,难道它不富含营养吗?” 陆哲晏轻叹一口气,露出苦涩的微笑:“与正常餐食所提供的滋养相比,自然还是有所差距。” 夜幕低垂,姜云霜小心翼翼地收拾起那面古铜镜,随后发动全家人共同除去冻疮膏上的标签,仿佛这是一场温馨的家庭活动。 直到深夜,500瓶冻疮膏整整齐齐地摆放妥当,姜云霜这才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安歇。 她钻进温暖的睡袋,身上覆盖着陆哲晏特意送来的厚实棉被,心中突然涌现出陆哲晏的那句话:“你尚在成长发育,剩余的时光应当好好用来安眠。”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在这个需要她独挡一面的家中,唯有陆哲晏,还会将她视为一个孩子。 第30章 买点礼物 翌日,姚谌如约前来取走300瓶冻疮膏。 姜云霜原本以为姚谌带走这300瓶后,至少需要几日才能售卖完毕,才会来取下一批货物。 然而,仅仅隔了一天一夜,姚谌便再次借巡逻之机来到奶茶摊前,不仅付了钱,还提出了增加出货量的要求。 姜云霜眉头微蹙:“销售如此迅速,你难道不担心被上级察觉?” 姚谌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狡黠:“无需担忧,有人在为我分担风险。” 原来,姚谌见冻疮膏在军中颇受欢迎,便主动联系了他的上司,一位名叫杜的千户长,以每瓶一两二百文的价格提供冻疮膏。 杜千户胆识过人,以每瓶二两的价格在军中推销,销量依旧可观。 “有了杜千户在上头为我们遮风挡雨,即便是天塌地陷,也伤不到我们分毫。你只管放心地将货物交付于我。” 姜云霜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派遣姜云笙返回姜家,为姚谌筹备更多的货物。 姚谌离去后,姜云瑶从摊子旁走来,她方才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当听到一瓶冻疮膏卖到二两银子,而姜家实际所得仅为700文,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满与忿恨。 “这些人实在可恶至极,不需出一丝一毫的力气,轻轻松松便赚得盆满钵满。”姜云瑶愤愤不平地说道,“早知如此,我们当初就应该将价格定得更高一些。” “若价格过高,这笔生意不仅姚谌无缘染指,我们同样无份参与,甚至我们连区区700文都赚不到。” 姜云霜冷静地分析道,“以我们目前的身份地位,只要能将冻疮膏以满意的价格卖出,便已足够。至于其他人利用它赚取多少利润,那便非我们所能过问了。” …… 天刚蒙蒙亮,陆哲晏一改常态,并未沉溺于懒觉之中,而是携带姜云霜所赠的《春耕图》以及两只精致花瓶,踏上了前往桑家的路途。抵达桑家时,桑斯年正悠然享用早餐。 听闻陆哲晏带来了与西魏有关的古董,桑斯年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完,急匆匆地与陆哲晏一同走进书房。面对陆哲晏展示的《春耕图》,桑斯年激动地取出眼镜和放大镜,凑近仔细鉴赏这幅古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书房内许久无人发声。 陆哲晏昨晚已经研究了大半夜,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底,见这位长者露出如此痴迷的神情,他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笑了起来。 过了许久,桑斯年终于直起身来,轻轻揉了揉因长时间弯腰而酸痛的腰部:“好小子,这宝贝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您就无需操心了,您只需告诉我这东西是否货真价实,是否具有研究价值。”陆哲晏含笑回应。 “价值连城!当然有研究价值!”桑斯年激动地提高了语调,“这可是真迹,一千多年前的纸张,至今依旧保存完好,毫无瑕疵。再加上画中的内容……若是放入博物馆,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镇馆之宝!” 说到此处,桑斯年对这幅画作的爱意愈发浓烈,眼中闪烁着无比珍视的光芒。 他的眼眸轻轻一转,迈步向前,用手肘轻捅了一下陆哲晏,低声细语:“咱们来个交易如何?你看能不能将这幅画作转让于我?1500万,只要你首肯,今日之内便将款项转入你的账户。” 陆哲晏斜目瞥了他一眼:“您这是打算私下收藏?” “你这话说的有些偏差。”桑斯年轻轻拍了他一下,“这幅画入手之后,我自然也会深入研究,但你清楚,许多画作一旦被赋予历史价值,需上缴至国家博物馆展览。” 桑斯年顿了顿,接着说道:“然而,这幅画归我所有,研究完毕后,我可将它收回私藏。博物馆那些人还能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争夺心爱之物吗?” 陆哲晏微微点头,觉得这个说法颇为在理。 面对桑斯年热切期盼的目光,他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抱歉,不行。” “哎……”桑斯年急躁起来,挥手欲再次打他。 陆哲晏轻轻一闪,拍了拍背包:“不过,若是你对这两件物品感兴趣,我愿意割爱相让。” “这又是何物?” 陆哲晏小心翼翼地取出两个青花缠枝牡丹花瓶,桑斯年的目光瞬间凝固。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鉴赏和研究过程。桑斯年细致入微地审视着每一道纹路,每一片色彩。 待到两个花瓶被研究得透彻无误,桑斯年果断地拍板:“好,这对花瓶我要了,800万,成交。” 陆哲晏嘻嘻一笑,爽快地应道:“成交。” 临近中午,陆哲晏在桑家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告别之际,桑斯年反复地交代道:“下次再觅得西魏的珍品,务必第一个想到我这儿,别去市场上询价。我看着你长大,咱们是一家人,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欺瞒。” 陆哲晏郑重地点头:“放心,我记住了。” 踏出桑家的大门,陆哲晏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阵提示音。他掏出一看,原来是银行发来的短信,告知他账户中有800万元款项到账。 陆哲晏的眉头轻轻一挑,心中暗自惊奇。毕竟,这还是他自毕业以来,两年有余的时间里,首次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取如此巨额的财富。 手握这笔丰厚的资金,陆哲晏不禁想起了姜云霜那在寒冷中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心想是该买些礼物好好犒赏她一番。 于是,陆哲晏驱车前往当地着名的百货商场。他来到一家知名护肤品牌专柜,向导购员询问了一番。 导购员热情洋溢地为他推荐了一套价值五万元的奢华护肤品,包括洗面奶、爽肤水、面霜、乳液、精华以及夜间面膜等等。 陆哲晏听得有些迷惑,不禁皱眉:“这也太繁琐了吧,怎么还分早间、晚间、睡前和起床使用?” 导购员笑意盈盈地回答:“没问题,先生,送给您的女朋友,她自然懂得如何正确使用。” “不,她并不了解。”陆哲晏果断地摒弃了这套昂贵的护肤品,转身前往超市,选购了一瓶基础防护面霜和一支护手霜,另外还挑选了两件质感柔软、毛茸茸的羊羔毛外套以及一顶温暖的毛线帽子。 回想起来,陆哲晏曾将一件羊羔毛外套借给姜云霜以抵御寒冷。那时,他就发现姜云霜对这种质地的衣物似乎更情有独钟。 第31章 觊觎家权 选好礼物后,陆哲晏准备去结账。经过日用品货架时,他无意中瞥见了货架上的卫生巾。 心中一盘算,上次送给姜云霜的卫生巾应该已经用完了,于是他决定再买一些送给她。陆哲晏将购物车推到货架前,随手将二三十包卫生巾哗啦一声轻柔地放入车内。 …… 连续三日,姚谌如钟摆般定时踏至姜宅,每次携走的冻疮膏均较上次丰厚。不久,5000瓶珍贵膏剂便告罄。 夜幕低垂,姜云霜在晚宴过后,细致地核算了冻疮膏所获得的收益,总计高达3600两白银。自奶茶摊开张至今已逾两旬,算上奶茶粉的进账,合计盈利52两白银。 眼前桌上,小山似的碎银与铜钱熠熠生辉,映照在姜家众人的笑颜上,显得格外温暖。有了这笔钱财,他们得以摆脱饥饿与严寒的困扰,不再忧虑于在房陵的生计问题。 “云霜,你当得起这份荣耀。”吴老夫人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愈发和蔼可亲,“若非你,这大家族的温饱,我这个老婆子实不知如何应对。” 姜云霜温婉一笑:“祖母,我身为姜家一份子,这些是我分内之事。” 祖孙的交谈飘入在座家人的耳中,引发种种神情的变化。裴氏尤为欣喜,她的脸上洋溢着对女儿的自豪。然而,二婶和姜云瑶却显露出不悦之色,一个嘴角下拉,另一个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吴老夫人将这些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随即收敛笑容,语气严肃地敲打道:“不论你们心中作何感想,是否心悦诚服,云霜的才干已经显现在众人眼前。从此,她便是我们姜家的当家人。若有人不遵从她的领导,胆敢生事扰心,挑起内斗,休怪我无情,定将那个人逐出家门!” 此话一出,二婶和姜云瑶即刻羞愧地垂下脑袋。 吴老夫人一番教诲后,渐感疲惫,姜云霜温柔地扶她回房安歇。 余下的家人们也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屋子。 二婶踏入房内,轻轻地关上了门,便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开始向丈夫抱怨起来:“我看母亲大人是有些拎不清了,别忘了,她老人家健在,家里还有你和老三,怎么能让晚辈篡位呢?她竟然不顾我们,将家政大权交给了那个黄毛丫头,这成何体统?” 姜文博素来对这些琐事不甚关心,一边伸手拉过被子准备躺下,一边不以为然地说:“母亲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深意,再说,我们来到此地,家里的生计确实是由云霜一手操持的。如果没有她,恐怕我们几个,包括云瑶和云笙,未必能安然抵达房陵。” “那也不代表她真有那份能耐,还不是全仗着那面铜镜和所谓的狐仙之力。”二婶仍旧不满地嘟囔着,“那铜镜若是在我手中,我也能……” 姜文博不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但你不是已经趁着云霜不在家,偷偷跑她房间尝试过了吗?结果呢?那铜镜除了云霜之外,对旁人毫无反应。”他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别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二婶怨恨地瞪了丈夫一眼,然后在床边坐下,心中更加焦躁不安。 在侯府时,她便未曾掌握过家权,毕竟姜文博只是次子,而她自身出身低微,膝下又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老夫人素来对她冷眼相待,她只能忍气吞声。然而如今侯府已经败落,世子姜文渊也已经离世,老夫人年岁已高,裴氏又缺乏主事之能。 家政大权竟然绕过她,交给了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姜云霜。 这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唉,别睡了。”二婶推了推丈夫,“起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姜文博正逐渐陷入梦乡,却被二婶这么一推,睡意全消。 他有些烦躁地问:“咋了这是?” “你去跟老夫人说说,让她把掌家权交给我们。” 姜文博听闻此言,睡意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掌握家权?我掌握家权又有何用?” 他不过是个沉醉于书卷的文人,对于管理家务可谓一窍不通,毫无头绪。 一想到要如同姜云霜一般,事无巨细地过问家中琐事,为每一个家庭成员的起居作息精心安排,他的头便开始隐隐作痛。 “现在家中的状况,早已不同于刚迁至房陵之时,大家都有了赚钱的能力,府上还积存了三千多两白银。” 二婶的心机如同拨浪鼓般灵活跳动,“你好好思量,这些钱财都是云霜辛辛苦苦赚来的,那冻疮膏的采购和销售,全都是云霜一人操持,与我们毫无瓜葛。 倘若半年之后分家产,云霜一旦提出‘谁赚的钱归谁’,我们家只靠云瑶和云笙卖奶茶的那点微薄收入,恐怕连日常饭食都将难以维持。 不过,换做你掌握家权,情形便截然不同了。家中的银钱任你调动,你想购置何物便购置何物,即便是昂贵至极的画轴和墨条,亦无人敢发出质疑。” 姜文博听罢,心中微微起了波澜,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你休得生出那些荒唐想法,别忘了,云霜并非那种贪心独揽家产之人。至于我嘛,你难道不清楚你的丈夫有何能耐?还想掌管家业!若这家中事务交由我手中,只怕全家人都得去饿肚子咯。” 说罢,他挥开二婶的纤手,随即翻身继续沉入梦乡。 “没用的东西……”二婶无法说服他,气急之下,狠狠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 发泄过一番怒火后,二婶开始重新思忖,究竟如何才能将家中的掌控权夺回到自己手中? …… 在售出5000瓶冻疮膏后,姜云霜决定暂时停止供货,以免一次性售出过多,引起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觊觎。 她对姚谌谎称塞外遭遇暴雪封锁,道路难行,货物难以送达,需待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供应。 姚谌并未产生怀疑,却交代她一旦货物到达,便立刻过来找他。 然而,姜云霜心中所想的却是如何妥善处理家中那三千多两白银和一大箱铜钱。 若是身处京城,只需派遣家仆将银钱搬运至钱庄,兑换成银票便可轻松解决。 房陵虽有钱庄,可惜,作为戴罪之身的她,以及姜家的任何一员,若带着如此巨额的银钱踏入钱庄,必定会惹人注目。 第32章 半夜遭贼 “罪奴”这两个字如同沉重的铁链,紧紧地束缚着她,让她举步维艰,无论行事宜缓还是急速,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随着夜幕降临,奶茶摊位的喧嚣逐渐归于宁静,女眷们开始收拾起一日的劳作成果,准备回家。 行至姜家门前,邻居桑凌蔷斜倚在门框上,寒风中的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笑容可掬地向她们挥手打招呼:“你们收摊回来了啊。” 姜云霜出于礼节轻轻点头回应:“是的。” 桑凌蔷缓步走来,目光在她们推着的独轮车上来回梭巡:“生意看起来挺红火的嘛,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努力。” 姜云霜轻描淡写地回答:“不过是勉强度日,仅供糊口而已。” “你这是什么话。”桑凌蔷笑意盈盈地说,“我又不是要与你们争抢生计,你何须对我遮遮掩掩。” 姜云霜淡然一笑,随即示意家中的男丁出来,协助搬运物品进入家门。 桑凌蔷一见姜锦琛和姜文昭现身,不便再继续探问,随之便转身离去。 待桑凌蔷走远,姜云笙低声询问:“二姐姐,你与桑姑娘的关系莫非很亲近?” 姜云霜当即否认,语气平静:“只不过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姜云笙瘪了瘪嘴,不满地嘟囔着,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那她为何总是对我们家的事情如此好奇?” 姜云霜闻言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真的时常打探我们家的消息?” “的确如此,她不只向我询问,甚至还向大姐也探听过。” 姜云瑶将茶桶从独轮车上卸下,听到这话,接口道:“我看她是见我们家的奶茶摊生意兴隆,心里嫉妒得不行。” 姜云霜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此事有些困扰。 …… 夜幕降临,姜云霜如往常一样,打开铜镜,与陆哲晏相会。 陆哲晏一见她出现,立刻递过来一个大包裹:“拿去。” 姜云霜打开购物袋,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的几十包卫生巾,她微微一愣,嘴角随即浮起一抹暖心的微笑:“陆大人,多谢你。” 她已经不再因为月事而感到羞涩,反而陆哲晏显得有些害羞,他忙不迭地转移话题:“那冻疮膏的销量如何?” 姜云霜据实相告:“已经销售一空,不过我想暂时停止供货,先缓缓再看。” 陆哲晏听后,点头赞同:“你的顾虑很有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 姜云霜又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担忧——家中积累了大量银钱,安全隐患极大。 从桑凌蔷屡次向家中女眷打探奶茶摊子的情况来看,姜家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觊觎。 陆哲晏也觉得,这是一个棘手的麻烦事,如果外人得知姜家财富丰厚,夜间潜入盗窃,不仅财物损失是小,恐怕家人的安全将会受到威胁。 “不如,我为你购置几台先进的红外线预警装置,再配上几套精巧的捕兽陷阱。”陆哲晏语气坚定地说,“你只需将这些预警器和陷阱布置在围墙内侧,构筑双重防线,一旦有人擅闯,你们便能立刻得到警报。” 陆哲晏行事果断,立即与一家知名安保企业取得联系,选购了几款操作便捷,且能自定义警报语音的红外线预警系统。 接着,他又联络了一位擅长捕捉野味的死党,从他那获取了几副手工制作的捕兽陷阱,连同安装指南的智能手机一并打包,悉数送至姜云霜手中。 姜云霜花费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仔细研究这些预警系统的安装与操作方法。 她特别邀请姜文昭前来,利用他那沙哑而深沉的嗓音,录制了诸如“嘿!你是谁?”“捉贼啊!”“站住!别想逃!”等警示语音。随后,她将这些警示语音与捕兽陷阱一同布置在围墙内侧。 夜幕降临,一旦有人企图翻墙而入,预警系统便会立即启动,让全家人在第一时间内得到警示。 有了这两层坚固的防线,姜云霜夜间的睡眠也变得更为安心。 夜色深沉,四周静谧无声。 两个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姜家逼近,他们在外屏息静听院内的动静。 确认屋内的人们都已酣睡后,其中一个身影蹲下身来,成为另一个身影的踏脚石。后者手握一把锋利的短刀,借助前者的背部,轻盈地翻越墙头,并迅速将墙下的同伴也拉了上去。 两个身影蹲在墙头,警惕地观察着院内的情形。 不久,其中一人打出了几个手势,确定了分头行动的路线。接着,他们从墙头一跃而下。就在他们的脚掌触地的瞬间,一道隐约的红线在他们眼前划过,紧接着,那沙哑而威严的男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如同平地惊雷。 “嘿!你是谁?” 两名不法之徒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身,意图沿着来时的路径仓皇逃窜。 然而,刚迈出几步,一人不幸踏入了捕兽陷阱,“咔嚓”一声,剧痛如同利刃刺穿脚踝,他紧咬着牙关,硬是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声。 与此同时,另一人触碰到了第二道警报机关,尖锐的警告声再次从角落里炸响:“捉贼啊!” “站住,别想逃!” 一个贼人已负伤,另一个则慌不择路,两人如同失去了方向的苍蝇,在院子里盲目地转圈。 屋内烛光迅速点亮,门闩被拉动的声音随之传来。 其中一个窃贼冲向大门,费尽全力拉开沉重的门闩,一边搀扶着受伤的同伴,一边狼狈不堪地狂奔而出,转瞬之间便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之中。 在屋内,姜云霜直到确认窃贼已经远去,这才示意姜文昭打开门走出屋外。 院子里一片狼藉不堪,捕兽夹已经丢失了一只,地上散落着杂乱的鞋印和几滴鲜红的血迹。 这阵骚动引起了街坊邻居的注意,隔壁傅家亮起了烛光,男主人走出家门,高声询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姜云霜打开院门,回应道:“夜里遭了窃贼。” “东西丢了吗?” “侥幸未失。” “那贼人可曾擒获?” “未能如愿,他们已逃之夭夭。” “人无恙,财物未失,这就好。”傅家男主人说完,便匆匆回去安寝。 姜云霜转身回到院子,眼神无意中扫过对面的桑家。 在那黄土墙后,半颗头悄悄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正偷偷地向这边窥视。 似乎发现了姜云霜的目光,那半颗头如同被弹簧推动,迅速缩回了黄土墙的阴影之中。 第33章 大倒苦水 踱步回到昏暗的居室,姜文昭紧握着一根如同他手腕般粗细的硬木棒,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地道:“云霜,适才那伙窃贼潜入咱家院子之际,你缘何不让我冲出门去,将他们擒拿束缚?” 在警报器的头一声警鸣划破夜幕时,姜文昭便已从梦中惊醒。然而他受姜云霜事先的告诫,哪怕目睹了窃贼的踪迹,亦不可轻举妄动,仅能悄悄将他们吓退,保护家人的安全。 姜云霜解释道:“若那窃贼亦是罪奴之身,我们尚可将他们交予官府处理。但若他们原是平民,非但无法对他们起诉,而且他们不慎踩中捕兽夹导致腿伤,我们反而会因伤害平民而获罪,不仅要破财赔偿,说不定还会受到杖责,实在得不偿失。” 听罢这番话,姜文昭愤懑不已,将手中的木棍愤然掷于地上:“那些贼子竟然猖狂至极,偷窃至我们眼皮底下,我们却只能忍气吞声,这样的生活与猪狗何异!” 姜云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叹道:“只要能将他们惊退,保全家财和亲人的安全便已足矣——大家还是回房休息吧。” 然而,独自回到卧房,姜云霜躺在床上,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三叔的话不断在她耳畔回响,罪奴的确与猪狗毫无区别。 朝廷将他们发配至荒远的房陵,本就没有让他们生存下去的打算。幸运的是,她在流放的途中得到了一位狐仙的神秘援助,这才让一家人安然无恙地抵达了房陵。 但只要他们一日无法摆脱罪奴的标识,便始终处于社会的底层,遭受的委屈无人可诉,受到的打击只能默默忍受。 他们不能穿上鲜艳的衣裳,不能公开地在他人面前享受酒肉之欢。 今夜入侵的贼人若是平民,哪怕他们敢于对姜家人痛下杀手,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因为他们是罪奴,低人一等! …… 夜色尚未完全退去,晨曦微露之际,姜云霜便早早起床,开始精心熬煮一锅香气四溢的茶汤,为开启一天的奶茶摊营业做好准备。 当她踏入厨房,发现三婶已经起床,正忙碌地在灶台前烹煮着粥,为家人们准备早餐。 不久之后,姜云瑶、姜云笙和姜云莺也陆续踏入厨房,纷纷加入到忙碌的行列中。 众人齐心协力,有条不紊地劳作,直至东方泛白,温暖的晨光洒进屋内,他们将早餐端上了餐桌。 裴氏平日里肩负着照顾吴老夫人的重任,此刻正细心地伺候着吴老夫人来到餐桌前享用早餐。 姜文昭正在院子里辛勤地清理着昨晚留下的血迹,而行动不便的姜锦瑜则拿着一把满是锈迹的柴刀,努力地在院子里劈砍着柴火。 除了大房的次子姜锦琛,二房的姜文博和二婶,以及三房年纪最幼的姜锦宸之外,家中的其他成员都各司其职,忙碌不已。 直到早餐时刻,姜文博才带着一脸的倦意和二婶一同从卧房中走出。 吴老夫人见到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老二家的,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了,你们这才起床吗?” 二婶昨晚翻来覆去地思考如何向老夫人提出接手家权的请求,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反而越想越觉得憋屈,心中的苦楚让她半夜都无法入眠。 此刻,听到老夫人的责怪,她心中的怨气顿时如洪水般涌现。 她忍不住辩解道:“娘,咱们家三房各有四口之家,每家都有人勤劳付出,也有人闲散度日。 云瑶和云笙每日都外出摆摊,夫君也埋头苦练画作,他们三个如此辛勤,难道我就不能稍微放松一下吗?难道因为二房的人手脚齐全,就让我们承担所有的家务不成?” 话音刚落,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沉默。 裴氏眉头紧锁,长子姜锦瑜的腿疾是她内心深处的痛,此刻被二婶间接提及,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仿佛有人在故意揭开她的伤疤。 吴老夫人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略显严肃:“老二家的,有何心事,直抒胸臆。” 二婶深吸一口气,索性毫无保留地开口:“母亲,我深知自己出身微末,当年嫁入姜家之时,身份颇为卑微。加之多年来未能为文博添得一子,深知您心中早有不满,未能让您称心如意,对此深感愧疚。” 她的声音略显颤抖,却愈发坚定:“然而,您在京城时就有所偏袒,如今移居房陵,大爷已撒手人寰,您的心思依旧倾向大房,我心中实难忍受。” 吴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显露出不悦之色。 姜文博察觉到老夫人神色的变化,急忙扯了扯二婶的衣袖:“罢了,住口!” 二婶却一把挣脱了文博的束缚,情绪激动地说:“这些年的委屈,我已忍受得够多,你能够容忍,我却不能!再这样下去,一旦分家,我们这一大家子说不定真的要露天饮食,受尽风霜了!” 她眼神坚定地望向吴老夫人:“母亲,请您不要误会我是在无事生非。我自认为并不逊色于他人,无论是读书认字还是理财算账,我都样样精通。文博是个通情达理的读书人,又是家中的次子,为何这个家就不能交由文博来主理?” 吴老夫人一时之间似乎没有料到二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片刻才缓缓问道:“你想要执掌家业?” 二婶坚定地点头:“正是。” “想要掌管家业,先要学会开源。”吴老夫人平静地说,“自来到房陵月余,你可曾为这个家赚得一文半分?” 二婶争辩道:“云瑶、云笙……” “那不过是她们姐妹两人的劳动成果,再说,若非云霜提供主意,支起奶茶摊子,她们又怎会有生计可营?”” 二婶不屈不挠,梗着脖子道:“然而,还有文博,待他的画作售出,这家中谁将是最大的经济来源,尚未可知。” 吴老夫人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姜文博:“你那画作是否已经售出?究竟卖出多少幅?每幅又能换得几何银两?” 姜文博面对这样的盘问,脸色涨得如同晚霞一般:“还、还没有……” “他定会卖出!”二婶立刻接过话头,言语间充满坚信,“他的画作即便在文人墨客如云的京城也价值七百两银,在房陵,人烟稀少,读书人更是凤毛麟角,必然受到追捧。” 第34章 勾栏卖画 吴老夫人却不以为然,语气冷淡:“那就等到卖出之后再议。老二家的,你若真有心想执掌家务,为何刚到房陵时不见你提出?如今见家中有些许银两,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管理家务,你究竟是图谋家业,还是觊觎那银两的支配之权?” 二婶的心思被一览无余,眼神中掠过一抹愠怒。她眼珠一转,顿时泪如雨下,哭诉道:“娘,您就算对我有所不满,也不必这样猜疑我。我只是心中不平衡,为何所有的好事都降临在大房,而我们二房只能默默无闻,甚至要受制于云霜这样的晚辈……” 大家目瞪口呆,吴老夫人面上的怒意愈发浓重。 就在这时,姜云霜开了口:“二婶,如果您觉得我管理家务使您感到委屈,那么不妨这样,我们提前分家,家中的存银三家均分,从此各过各的日子,您看怎么样?” 此言一出,姜文昭和三婶立刻表示抗议:“不可!” 三房人口众多,姜文昭至今未能找到稳定的生计,三婶和女儿姜云莺平日里只能帮忙照料奶茶摊子,而十岁的姜锦宸更是无力自食其力。如果真的要分家,失去姜云霜从狐仙处得来的米面粮油和肉,以及大房生意所得,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单凭奶茶摊这一点微薄的收入,能否维持基本的温饱尚且是个未知数。 他们简直是在疯狂的边缘试探,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意分家。 “云霜,我们三房坚决不分家!”姜文昭语气坚决地表明了立场。 三婶紧接着附和:“没错,我们和大房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二婶对于姜云霜的这个提议感到意外,看着三房急切地表态,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云霜,你这是在利用分家来威胁我吗?” “二婶子误会了。”姜云霜平静地回应,“正如祖母所言,掌控家业的前提是要保障全家人的生活,如果您连二房的生计都难以维系,又怎能担当起整个姜家的重任?” 姜文博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二婶只会招来更多的反感,他赶紧站起来,一把拉起二婶,一边往後院走一边解释:“娘,云霜,你们别把她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我这就带她去冷静冷静。” 二婶被姜文博半拖半拽地带走了。 饭桌上的气氛恢复了宁静。 吴老夫人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姜云瑶和姜云笙,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暗自忧虑,有了这样目光短浅的父母,这两个孩子未来的道路注定充满艰辛。 二婶在房间里暗自垂泪,心中的不平之气越积越重。 她坚信是老夫人偏袒大房,才会默认姜云霜紧握家权。 同时,她对姜云霜凭借那面破旧的铜镜在家中一手遮天感到愤怒。 心中的委屈和愤怒越想越强烈,正想向姜文博吐槽一番,抬起头却发现姜文博正背着近日创作的几幅画作打算出门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二婶急切地询问,声调中带着一丝焦虑。 姜文博被她的泪水搅得心烦意乱,语气颇为不耐地回应:“这与你无关。” 他背着画作,踏出家门,首先来到了市中心的书籍交易所。 在向店主展示自己的画作后,那位蓄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破旧的外衣上,带着一丝疑惑地问:“你是犯了罪的奴隶?” 姜文博硬着头皮承认:“正是。” 店主的目光顿时流露出轻蔑之色:“画作尚算平庸,你要是想出售,我给出这个价格,一幅画,一百个。”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 姜文博急切地问:“是一百两银子吗?” 店主眯起眼睛,露出一丝嘲讽:“一百两?你这是在做白日梦呢!一百文!” 姜文博哑然失笑,心中却是怒火中烧,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与店主理论了几句,结果被书坊的伙计连人带画一起轰出门外。 姜文博跌倒在雪地中,险些扭伤腰肢。他慌乱地捡起画作,指着书坊的伙计,想要发作,但终究拉不下脸来,最后只能怀着满腔怨恨离去。 姜文博又接连走访了两家书斋,那里的店主一见他衣衫褴褛,要么恶意压低价格,要么言语之中透着讥讽。 一整天下来,姜文博一幅画作都没有售出,反而心中累积了满腔怒火。他沮丧地打算回家,途径一处繁华的勾栏,耳畔传来了悠扬的丝竹之音。 姜文博的脚步一顿,思绪飘回到了在京城的日子,那时他常常与一群志同道合的文人墨客在勾栏中畅饮论诗。 他心中暗想,不知道房陵的勾栏是否也有这样的文人墨客。 如果真的有,或许能遇到一位独具慧眼的买家,愿意购买他的画作。 怀着这样的希望,姜文博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勾栏。 在城门之下,春节的钟声即将敲响,诸多商旅急于在节前再赶一趟交易,使得这几日城内外商队的往来较平日更为频繁。 这一现象,无形中为奶茶摊带来了旺盛的生意,只见不过半晌,便已售出二百余碗醇香奶茶,七百余包细腻奶茶粉。 姜云霜忙得不可开交,身影在摊位间穿梭如飞。她刚将一叠碗盘收入摊后,挽起衣袖打算开始清洗,便见一个身着伙计服饰的少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这位姑娘,可是姜家的人?” 姜云霜停下了手头的活计,略带疑惑地问:“是的,你又是……?” “有人让我传句话给你,你家二爷在勾栏与人发生了冲突,那位公子并非善茬,已经报了官差。”少年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 姜云霜的心猛地一紧,脸色瞬间苍白:“勾栏在何处?” 少年指了指东方:“顺着东大街直行,穿过两条繁华街道,挂着红色绸缎的那家最为热闹,便是那里。” 姜云霜顾不上道谢,急忙解下身上的围裙,召唤来几位女眷,用急促而清晰的语速吩咐:“大姐、三妹,随我一起去,四妹你回家告诉三叔和二哥,让他们火速赶往勾栏,记住,此事千万不可让祖母知晓!” 姜云霜领着姜云瑶和姜云莺,三位姐妹一路疾驰,直奔勾栏而去。 远远地,她们便看到勾栏前围满看热闹的人群。 第35章 横行霸道 姜云霜奋力挤开人群,只见被打得面目全非、意识不清的姜文博正被两名官差拖拽出来。 姜云瑶和姜云莺见到父亲被打得血肉模糊,纷纷扑上前去,声泪俱下地呼唤:“爹爹!” 姜云霜目睹此景,心跳如鼓,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上前向官差欠身行礼,沉声问道:“官爷,这位是我二叔,敢问究竟所犯何事?” 官役一听是罪犯家属,脸色骤然转冷,语气严厉地说:“这犯人在勾栏胡闹,胆敢殴打岑府公子的儿子,岑公子已将此事报于官府,犯人暴力侵害平民,罪行加重!我等依法行事,依照房陵律例,必须将其押解回衙门收监。” 官役话音刚落,便不顾姜云瑶和姜云笙姐妹俩,一把扯住姜文博,径直拖行而去。 姜云瑶和姜云笙情急之下欲追随而去,却被姜云霜紧紧握住双臂:“不要追!” 官役已对姜文博作出了判决,此时若追上前去,一旦被扣上妨碍公务的罪名,恐怕她们姐妹也要受到牵连。 姜云瑶惊慌失措,泪水横流,望着姜云霜镇定自若的神态,忍不住哭诉:“被带走的人不是你的父亲,你当然不心焦!” 姜云霜听后,轻轻放开姜云瑶的手:“也罢,你现在就去追,哭天抹泪,寻死觅活,最好是头撞地砖,死在官役面前,看看他们是否会因此释放你二叔。” 此时,姜文昭和姜锦琛急匆匆赶至,一见姐妹三人的情形,便知自己来晚了。 “云霜,究竟发生了何事?”姜文昭急忙询问,“老二呢?” “二叔伤势严重,已被官役押走。”姜云霜回答,同时深吸了几口气,脑筋飞速运转,随即开始部署对策。 “二哥,你先带领大姐姐和三妹妹回家,然后去城门口收拾奶茶摊,若祖母询问,就告诉她城门口将进行例行的巡查,近几日不宜摆摊。” “三叔,你和我留在此地,等勾栏前围观的人群散去,我们再潜入其中,务必查清楚二叔被打的来龙去脉。” 姜锦琛眉头紧蹙,语气沉重地说道:“云霜,恐怕此事难以对祖母隐瞒。” 且不说祖母智慧过人,洞察秋毫,单是二叔无法归家这一点,我们便难以编造出令人信服的借口。 姜云霜轻叹一声,回应道:“暂且能瞒则瞒。” 老夫人在流放的途中不幸患上重病,虽然凭借狐仙赐予的灵药勉力支撑,但毕竟根基已损,抵达房陵之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此刻绝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 即便最终不得不向她透露姜文博被捕的消息,也要等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姜文博是生是死。 姜锦琛领悟地点头,便带着泪眼婆娑的姜云瑶和姜云笙离去。 姜文昭与姜云霜则守在勾栏的门前。 等到围观的人群散尽,姜文昭按照姜云霜的示意,怀揣几两碎银,化身为前来饮酒的客人,信步踏入勾栏。 由于勾栏不接待女宾,姜云霜只得在外守候。她寻了个避风的角落,打算耐心等待。 这时,勾栏的侧门走出一个身着龟公服饰的男子,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 姜云霜辨认出来,那是居住在姜家隔壁的胡姓男子,她亲切地称呼他为胡叔。 她隐约记得桑凌蔷曾提起,胡家是从蓟州流放的罪奴。 两家虽交往不多,但相遇时总会点头致意。 想起昨夜家中被盗,胡叔是第一个前来问候的邻居,姜云霜心中猜想,那个通风报信的少年,应该是胡叔派去的。 念头至此,姜云霜迈开步伐,迅速朝胡叔走去。 胡叔将她引领至勾栏旁的一条幽静巷弄,那里有一道仅供奴仆通行的暗门。 透过这扇仅供一人通过的暗门,可以隐约窥见勾栏内彩绸飘扬的大堂。 未待胡叔启唇,姜云霜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胡叔,莫非是您派遣人至城门之外,专为传递我那紧急的书信?” 胡叔微微颔首,予以肯定:“确有其事。” “胡叔,此番感激不尽。能否告知,我那二叔究竟遭受何故打击?” 胡叔已年届不惑,长年流放在房陵,岁月在他鬓角刻下了银丝,即便是朴素的粗布衣裳,也难以掩饰其身上那份儒雅的书卷气。 “令叔在勾栏之地销售自己的画作,不幸吸引了几个纨绔公子的注意。他们假装有意购买,邀请令叔展示并讲解作品,然而在聆听完毕后,却恶意贬损,将令叔及其画作贬得一无是处。” 胡叔到此,不禁长叹一口气,“尽管令叔心中愤怒,起初却不愿生事,正欲离去时,却被一位岑姓公子拦截。他在令叔面前无情撕毁画作,仅丢下一文钱作为侮辱性的赔偿。忍无可忍,令叔终于挥拳打了那位岑公子……” 胡叔未继续叙述后续,但姜云霜的脑海中已浮现出二叔遭受的残酷对待。 她不由自主地在袖中紧握了双拳。 “那位岑公子,正是岑员外唯一的儿子,岑家富贵无匹,他在房陵横行霸道,恶行累累,早已臭名昭着。” 胡叔声音低沉而谨慎,“仅在勾栏一地,就有不少于十人,包括妓女与罪奴,命丧其手。就在此刻,他还在楼上对一名罪奴施加压力。” 胡叔的话语未歇,勾栏中忽而爆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随后,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来。 姜云霜本能地转过头望去。 穿过那扇低矮的木门,姜云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名男子身上,他正从高楼上垂直坠落,犹如断线的风筝,最终狠狠地摔在一楼的大堂地砖上。 那男子后脑勺首先触地,脑壳仿佛是一个熟透的瓜果般,猛然间爆裂开来,黄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交织在一起,喷溅得满地都是。 姜云霜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瞳孔急剧收缩,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胡叔急忙用手遮住她的双眼,将她轻轻拉到旁边,生怕她受到更深的惊吓。 尽管如此,那一幕强烈的冲击仍旧刻在了姜云霜的脑海中,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她甚至还能回忆起,男子头部爆裂后,那双依旧不断抽搐的四肢。 “姜姑娘,姜姑娘,你怎么样了?”胡叔连声呼唤,姜云霜这才缓缓回神,她的嘴唇颤抖不已,声音中透露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我……我没事。” 第36章 花钱探监 胡叔从她的神态中便看出了她内心的震惊与恐惧。 “你先回去吧。” 姜云霜的脑海一片混乱:“但是我的二叔还在……” “我会通知他的。” “……好吧,谢谢胡叔。” 姜云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巷子,向着姜家的方向缓缓移动。 在这条路上,姜云霜只觉得全身冰冷至极,那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即便是身穿厚重的羽绒内胆和保暖衣也无法抵御。 她收紧了双臂,身体如筛糠似地颤抖着。 恍若失魂落魄般地回到了姜家,站在门前,姜云霜望着那被风雪侵蚀得破烂不堪的大门,那门后住着她的亲人。 家中有年迈的老人,还有年幼的孩子,全家上下都指望着她一人支持。 她不能被这样的惊吓击垮。 姜云霜努力振作起精神,毅然推开了那扇大门,走了进去。 奶茶摊已悄然撤回,家中诸人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消息。 然而,鉴于姜云霜的事先吩咐,不可打扰在卧室内静养的老夫人,他们只得强装镇定,仿佛一切如常。 就在这时,姜云霜步履匆匆地归来,二婶迎上前来,忘记了之前发生的小摩擦,急切地拉住她的衣袖,低声询问:“云霜,你二叔的情形如何了?” 姜云霜将胡叔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如实相告。 二婶听后,面色苍白得如同宣纸,眼眶中泪水打转:“这该如何是好?云霜,你必须得救救你二叔,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何生存……” 姜云霜沉声道:“我自会竭尽全力。” 要拯救姜文博,然而将一个身陷囹圄的罪奴从阴暗的监牢中解救出来,谈何容易。 此时,她最为忧心的是姜文博的伤势。尤其是在目睹了勾栏中那名男子脑浆迸裂的惨状之后,她深知那些视罪奴如草芥的贵公子们决不会对姜文博手下留情。 姜文博被官差拖走时已陷入昏迷,监牢阴暗潮湿,若是他挺不过去…… 想到此处,姜云霜匆忙返回屋内,拿起那面古老的铜镜。 她平日里与陆哲晏的相见多在夜幕低垂之时,而此刻正值白昼,拭去铜镜上的尘埃,却不见陆哲晏的身影。 姜云霜顾不得打扰陆哲晏的休憩,摘下头上的木簪,穿过铜镜,轻轻拨响悬挂其前的铃铛。 随着清脆的叮咚声响起,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的陆哲晏出现在铜镜之后。 他刚坐到铜镜前,便见姜云霜脸色苍白如雪,眼中布满血丝,立刻问道:“出了何等大事?” 姜云霜心中焦急,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将姜文博遭遇不幸的来龙去脉详尽地叙述了一番。 “令叔不幸负伤,我打算不惜重金打通关节,以便前往监牢探视,为他递送药物。当前最要紧的是确保令叔的生命安全,其他的再慢慢商议。” 陆哲晏亦明白事态的紧迫性,在详细询问了姜文博的伤势之后,他立即外出购置药物。 不久,陆哲晏便带着药物归来。 他将手中的药瓶递到姜云霜面前,通过铜镜说道:“令叔的伤情尚不明确,难以精确用药,只能暂且购买一些控制内出血的口服药剂。此外,这瓶云南白药喷剂可让令叔随身携带,每日喷于伤口,以防感染之患。” “感激不尽,陆大人。”姜云霜接过药物,匆忙地将铜镜收好,从钱箱中点出五百两纹银,用包袱妥善包裹,同时又挎上一个竹篮,踏上去军营寻找姚谌的路途。 姚谌乃是房陵人士,久经沙场,若他愿意助一臂之力,或许能找到途径让姜云霜见到姜文博。 抵达军营,与姚谌相见,他原本满心欢喜地出来,以为姜云霜是来送冻疮膏的。 然而一听闻姜家人涉事被捕,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你欲前往监牢探视?”姚谌面露难色。 姜文博被关押于房陵官府,姚谌所属军营,他并不愿卷入这场官府的纷争。 但近期与姜云霜合作售卖冻疮膏,赚得的银两足以让他后半生安享无忧,不管怎样,他都不好直接拒绝。 “正是。”姜云霜微微颔首,将装满银两的包袱递给姚谌,“姚大人,烦请伸出援手,将来如果有其他商机,我定会再次与您携手共赢。” 姚谌原本颇为犹豫,可亲耳听到姜云霜的承诺,再感受到包袱中沉甸甸的分量,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 “我只是区区一名普通士兵,权限尚且无法触及官府的高堂,然而耳闻杜千户与官府之间有着一位担任衙役的亲属,我决定前去探询一番,看看他是否愿意伸出援手。” 姜云霜款款一礼,客气地说道:“那就有劳姚大人您费心周旋了。” 姚谌背着行囊返回了军营。 约莫两个时辰后,姚谌再次出现,身后跟随一位约莫三十余岁的男子。 这位男子身材魁梧,脸颊经北疆刺骨寒风的洗礼,显得粗糙而泛着淡淡的红晕,他那双眸子犹如苍鹰般犀利且充满机智。 姚谌对这位男子态度谦卑,待至姜云霜面前,便急切地介绍道:“姜姑娘,这位便是杜千户杜大人。” 姜云霜立刻恭敬地行礼:“见过杜大人。” 杜千户目光上下打量着姜云霜,却未发一语,只淡淡地说:“随我来。” 姜云霜紧随杜千户身后,踏过几条铺满厚重积雪的街道,终至官府门前。 杜千户步履不停,转进一条巷弄,抵达了房陵官府监牢的西南侧入口。 杜千户趋前,和守卫监牢的狱卒交谈了几句,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容,悄悄将几锭闪亮的银子塞入狱卒手中。 狱卒象征性地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银两,随即召唤另一位狱卒过来。杜千户回头向姜云霜示意,低声叮嘱:“速去速回。” 姜云霜点头应允,挎着篮子急步踏入监牢,跟随狱卒深入其中。 刚一踏入监牢,一股刺骨的阴冷和令人作呕的恶臭迎面袭来。 姜云霜掩住口鼻,穿过那条昏暗狭窄、仅供一人通行的通道,两侧是关押着囚犯的牢房。 姜云霜偷偷抬眼环顾四周,只见那些囚犯蜷缩在角落之中,身上仅裹着几束稻草,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眼神空洞无光,宛若失去了思想的游魂。 第37章 守口如瓶 越深入地牢,周遭的空气愈发浑浊,令人窒息的恶臭愈发浓烈,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吞噬着绝望。 终于,在一间阴暗的牢房前,狱卒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就是这里了。” 姜云霜抬起眼帘,目光穿透昏暗的牢房,只见姜文博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 狱卒并无即刻开门的意思,姜云霜明了,从袖中取出一枚五两重的银锭,轻轻地塞入狱卒的手心,低声恳求:“烦请官爷施以援手,小女子想入内探望二叔。” 狱卒接过银两,这才缓缓打开牢门,不忘提醒:“仅能逗留片刻。” “知道了。” 姜云霜踏入牢房,急忙放下手中的篮子,小心地将姜文博搀扶起来:“二叔?二叔?” 姜文博眼神迷离地醒来,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辨认出眼前的侄女。 “云霜……”姜文博刚一开口,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随之咳出一缕鲜血。 姜云霜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 她微微转身,背对牢房外的狱卒,悄悄从怀中取出一瓶珍贵的伤药,轻轻地喂进姜文博的口中,又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水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几口温热的水。 姜文博在喝下热水后,渐渐恢复了些气力,原本几近冻僵的身体开始泛起疼痛。 作为侯府的次子,姜文博自幼养尊处优,即便是流放途中,也未曾受过如此磨难。 他眼中涌出泪光,绝望地问:“云霜,我是不是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二叔切勿多虑。”姜云霜无心多言安慰,她从篮中取出一双脏污不堪的袜子。 这双袜子是她事先精心准备的,袜子被剪出了数个破洞,表面沾满了炉灰,看起来肮脏至极,连路上的野狗都不会多看一眼。 然而,袜子内侧却暗藏着三张特制的暖宝宝。 她细心地将袜子给姜文博套上,又撕开暖宝宝,将其贴在他的衣衫内侧,为他带来一丝温暖。 暖宝宝粘贴牢固,其粘合力之强,令人无需担忧它会意外脱落暴露秘密。 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姜云霜悄无声息地将剩余的口服药物和那瓶珍贵的云南白药悄悄递到姜文博手中,她低声细语,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捕捉到那细微的声音,指示他如何正确使用。 事无巨细地叮嘱完毕后,她压抑着内心的不适,将牢房里那些散发着恶臭的稻草聚拢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文博躺卧其上。 就在此时,牢房外的狱卒不耐烦地催促道:“时辰已到。” “即刻就来。”姜云霜回应着,将篮子里带来的几个粗糙的糠馍馍递给姜文博,“二叔,你务必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设法将你救出此处。” 姜文博眼中闪烁着泪花,微微点头,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地说道:“若是实在太过艰难,也就不必勉强,务必照顾好祖母,还有你二婶子……她婚前生活困苦,因此格外珍视金钱这些身外之物,其实她只是嘴上尖酸刻薄,心地却是善良的。” “我明白。”姜云霜回答,外面的狱卒又一次催促起来,她站起身,“二叔,祖母还在家中期盼你归来,你一定要坚强。” 踏出监牢,杜千户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姜云霜挎着篮子,缓缓朝姜家的方向行去。 走了一段路程后,她敏锐的鼻尖捕捉到一股难以驱散的异味,她抬起手臂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衣裳。 这股异味,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在牢房中沾染上的,她的衣裳似乎也沾染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让本就身体不适的姜云霜感到胃中翻涌,仿佛有无数浪潮在腹内翻腾。 她急忙扶住一旁的树干,干呕了几声,却没有任何东西从胃中排出,反而感到胃部更加拥堵,难以忍受。 姜云霜脸色苍白如纸,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姜家。刚一进门,她那惨白的容颜便让在门口焦躁徘徊的二婶大吃一惊。 目睹姜云霜面色苍白如纸,二婶心中不免先入为主地认定姜文博已经命归黄泉。她登时气息急促,眼神空洞无物。 “云霜,文博他究竟如何了?” 姜云霜语气坚定,一句话便将二婶从崩溃的边缘硬生生拽回现实:“二叔尚存人间。他已然服用了疗伤的灵丹妙药,若不出意外,性命应当无忧。” 二婶闻言,方才渐渐平复情绪,仿佛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她长舒了一口气,连声喃喃:“谢天谢地,人还在就好……” 姜云霜步履稳重地踏入庭院,众人立刻蜂拥而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素日里彼此不和的族人,此时皆忧心忡忡,神色凝重。 “云霜,二叔的情形如何?” “二叔他身体还好吗?” “二姐姐,我爹他现在怎样了?” 姜云霜再次肯定地回应:“二叔仍然健在。”她详尽地叙述了姜文博在监牢中的状况,并补充道,“二叔短期内无法归来,祖母必定不能不知此事。我将去告知祖母,只称二叔不幸被拘,不久即可归来。尔等务必守口如瓶,切勿走漏风声。” 众人齐声应允:“遵命。” 事情交代完毕,姜云霜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一袭洁净的衣衫,净手洁面之后,方才前往吴老夫人的居所。 时值隆冬,尽管门窗紧闭,房内依旧寒意逼人。 吴老夫人素来畏寒,往年一到秋季,她的房间里便早早备好了火炉与暖水袋。此刻,她蜷缩在榻上,即便被褥重重,手脚依旧冻得冰凉。 “祖母。”姜云霜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吴老夫人看到是她,立刻展颜一笑:“云霜来啦。”她拉开被角,温言道,“外头冷得很,快过来,让祖母帮你暖暖手。” 然而,姜云霜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亲近地跳上床去,而是规规矩矩地在床边坐下,语气沉重地说:“祖母,二叔遭遇了些意外。” 吴老夫人脸色骤然凝重,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究竟遭遇了何事?” “今日,二叔外出寻觅生计,途径勾栏,恰逢有人争执斗殴,他出于好奇便驻足围观。不料官差突然介入拘捕,误将他当作肇事者一同缉拿,现正被羁押于官署之中。” 吴老夫人面露惊异之色,急切询问:“他可有受伤?” 第38章 冒险之法 姜云霜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并无大碍,我已耗费银两疏通关节,亲自前往官府探视。他倒好,在牢狱之中竟然还大声责骂,抱怨狱中气息难耐。” 吴老夫人闻言,焦虑之情溢于言表:“那么官府有何说法?既然是错拿,我儿文博何时能重获自由?” “情形不容乐观,审理案件非一日之功,我计划待夜幕低垂之时,前往何大人府上请愿,看看能否以财帛打动对方,让二叔早日归来。” 吴老夫人听后,忍不住心头火起,怒斥道:“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自幼便喜好群聚围观,年至古稀依旧改不了这习性,真是气煞我也……” “祖母。”姜云霜轻声细语地劝慰,“二叔在狱中特别叮嘱我,切勿将此事通报于您,以免他归家后遭受责罚,可见他心中还是有方寸的。” “若他真的明白事理,又怎会招来如此是非?”吴老夫人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愤怒,情绪激动之下竟咳嗽起来。 姜云霜见状,急忙上前为吴老夫人轻拍背部,细心安抚,直至吴老夫人情绪平复。 心怀牵挂,姜云霜不便久留,匆忙告辞离去。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中,原本已经安歇的吴老夫人忽然坐直了身体,声音低沉而坚定:“大儿媳妇。” 裴氏应声而入,脸上带着关切:“娘?” “去,将二儿媳妇唤来。” 裴氏察觉到婆母的面色阴沉,心中不禁一凛。 不久之后,二婶轻盈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吴老夫人的卧房,她推门而入,内心却是忐忑不安,以至于她甚至不敢抬头直视这位婆母。 “母亲,您唤我有事?” 吴老夫人开门见山地发问:“你老实告诉我,老二究竟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位曾经的忠勇侯夫人,尽管如今家境没落,但其昔日的威严仍存。 在吴老夫人不容置喙的威压之下,二婶在寒冬之中竟出了一身冷汗,坚持了不过片刻,便顶不住压力,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吐露出来。 听闻幼子入狱的真实原因,吴老夫人内心波涛汹涌,她按着胸口,靠在床柱上,一口气没提上来,脸色顿时从苍白转为铁青。 二婶见状大惊,赶紧上前搀扶,又是呼唤下人,又是紧急掐人中,好一会儿吴老夫人才渐渐恢复了气息。 她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中带着一丝灰暗,却还不忘叮嘱裴氏和二婶:“切勿让云霜得知我已知晓此事……那孩子年幼,已经历尽苦难,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忧。” 与此同时,姜云霜趁着夜幕未至,求助于姚谌,将家中剩余的3000两银子搬运至钱庄,换取了银票。 她手持银票,来到了何府。 见到何玮,姜云霜详细地向他叙述了自己二叔被捕的经过。 “何大人,云霜深知此行唐突,若非实在无路可走,也不敢打扰您。”姜云霜语气真挚,“您是否有良策能够拯救我二叔?” 何玮闻言,神色严肃地道:“官府与军营各司其职,我身为军中人士,对于官府之事实难插手,姜姑娘,并非我不愿帮忙,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姜云霜在房陵已逗留两个多月,在经营奶茶摊的过程中,她耳闻了许多街谈巷议,其中包括军营的近况。 在两年前的某个冬日,房陵城迎来了一位从京城降临的英勇骠骑将军,他携带着八千铁甲精骑,与房陵原有的守城主将格格不入,双方互不相让。 自那以后,军中裂为两派,彼此之间争斗不休,相互抵制,甚至不惜做出诸多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 譬如,年初之际,敌国乘虚而入,血洗了临近的一个村落。骠骑将军挥师出击,却不幸陷入敌国的陷阱之中,三千余勇士被困在狭长的山谷中,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侦察兵急匆匆地传递求援的军情,而守城主将却迟疑不决,拖延了三天才肯发兵救援,使得骠骑将军险些命丧山谷。 军队内部的争斗愈演愈烈,何玮因不满这样的乱象,选择了置身事外,结果被逐渐孤立。 虽然他名义上是守城副将,但全军上下都清楚,他的位置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剥夺。 作为一名手中无权、心中失望至极、随时准备接受贬谪的将军,何玮的无奈并非推诿之词。 姜云霜心知肚明,她从袖袋中缓缓取出银票:“何将军,我深知您处境艰难,不敢有过多的奢望,这里有3000两银票,不知您能否为我指一条求生之路?” 她想要尝试,用这笔银钱为二叔开辟一条生还之道。 何玮看着她手中的银票,不禁惊讶:“您从何处获得如此巨额的财富?” “这是我做生意所得。” “奶茶摊的生意居然如此暴利?” 姜云霜轻轻摇头:“不,不只是奶茶生意。” 何玮心中涌起好奇,想知道她究竟从事何种生意,能在短短时间内积攒下三千多两银子。然而,此刻并非深究这些细节的时机,他凝视着那些银票,沉思了良久,终于开口:“我确实有个主意,只是成败未卜,如果不幸马失前蹄,甚至可能累及全家。” 姜云霜微微一愣,神色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敬请细说。” 何玮淡然一笑,缓缓道:“房陵的刺史乔哲潜,乔大人在四邻八德中素以孝道着称。他有一位年迈的祖母,已至古稀之年,身受沉疴之苦,多年来腹痛难耐,呕吐连连,饮食难以下咽。” “尽管乔大人四处求医问药,却始终未能根除祖母的疾患。若是你能妙手回春,使其祖母重获健康,趁机在乔大人心情愉悦之时提起你二叔的冤屈,请求释放那名罪奴,对乔大人而言,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然而,乔大人的性情颇为独特,若是你无法治愈他的祖母,他或许会对你施以重罚。到那时,不但解救你二叔的希望将成为泡影,恐怕你自身也将陷入险境。是尝试还是放弃,你需要深思熟虑。” 姜云霜眉头紧锁,显然意识到这其中的风险极大。然而,在当前的情形下,她别无选择,不可能坐视二叔在囹圄中丧命。 在沉思良久之后,她目光坚决地点了点头:“何大人,我愿尝试。” 第39章 刺史大人 “你真的已经考虑周全了吗?”何玮仍旧担心她的年轻气盛,再次提醒,“顽疾本就难以攻克,加之乔大人的祖母年事已高,治疗的风险自然更大。” “我已经决定了。”姜云霜语气坚决,“还望大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引荐于乔大人。” 见她意志坚定,何玮不再多言:“那你先回去静候佳音,我今晚将前往刺史府,若一切顺利,明天清晨,刺史府便会遣人前来接你。” “感激不尽!”姜云霜满怀感激地说,“我定会全力以赴。” 如果成功治愈刺史大人的祖母,不仅对她自己有所帮助,而且何玮也能在刺史大人面前博得一份好印象。 离开何玮的宅邸后,姜云霜急匆匆地返回了自己的家,取出铜镜,与陆哲晏商讨对策。面对即将前往刺史大人祖母处看诊的任务,姜云霜并非胸有成竹。 在京城,姜云霜所学的多半是药理知识。尽管她翻阅了诸多医书,但在她身为忠勇侯府的千金时,由于身份尊贵,不便频繁露面,因此在诊脉和治病方面缺乏实践经验。 陆哲晏聆听了她详细的陈述之后,温言安抚道:“你不必过分忧虑,明日你前往刺史府,只需如常进行把脉和询问病情,务必将老夫人的病症了解清楚。回来后,我们再将信息汇总。 我的挚友是一位三甲医院的主治医师,而我的舅舅则是一位资深的医科教授。到时候,我们可以向他们请教,定能梳理出病因,并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 姜云霜听后,心中悬着的石头略微落定,她轻轻点头,应声道:“好吧。” 晚餐时分,姜云霜将第二天可能前往刺史府为刺史大人的祖母诊疗的事情透露给了家人,并坦诚一旦出现意外,可能会累及整个家族。 家人们闻言,神情各异。 二婶内心焦虑,担心有人会反对姜云霜冒险救助姜文博,急得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未能启齿。 沉默良久,姜文昭长叹一声:“云霜,是我们没出息,让你承受了如此重的负担。” 这句话无疑表明了三房的态度,他们支持姜云霜的抉择。 裴氏眼中泛着泪光,柔声叮嘱:“到了刺史府,务必谨言慎行。如果把握不足,切勿勉强自己,你平安归来才是我们最关心的事。” 大房和三房均已表明立场,二婶内心感动至深,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地,向众人磕头致谢。 “感谢大嫂,感谢三弟,如果文博能够安然无恙地归来,我定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 三婶赶紧将二婶搀扶起来,温言宽慰:“二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二哥遭遇困境,我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 二婶的眼角泛起了一抹凄红,回忆起清晨时分自己那番喧嚣着要接管家业的场景,那般无理取闹,令整个家庭不得安宁。而此刻,他们却摒弃前嫌,愿意冒着全家人的生命危险,去拯救姜文博。 羞愧之情如潮水般涌来,二婶不禁以手掩面,泪珠悄然滑落。 姜云霜目睹众人紧张兮兮的神情,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我只是去为他人诊病,并非深入龙潭虎穴。即便疗效不佳,刺史大人也不会将我吞噬,大家不必过分忧虑,自己吓自己。” 她的话仿佛一剂定心丸,众人纷纷装作泰然自若,相互安慰起来。 晚餐尚未结束,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快开门!快开门!” 屋内的姜家人犹如被惊飞的鸟儿,猛地站起身来。 瞬间,女眷们敏捷地将桌上未吃完的白米饭、红烧肉、土豆炖鸡、母鸭和猪肉馅饼藏入厨房的炉膛之中,仿佛变魔术一般。 姜锦琛和姜锦宸反应迅速,将啃食过的鸡鸭骨头瞬间收起,以毁灭痕迹,而姜文昭则赶去开窗通风,意图让屋内的肉香尽快消散。 转瞬之间,原本丰盛的餐室恢复了往日的寒酸与贫瘠。 姜云霜提醒众人漱口擦嘴,检查衣衫上是否沾有汤渍饭粒,这才前去开门。 门外,一位圆脸的管家模样的男子,身后跟着两名仆从,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 管家见到姜云霜,询问道:“此处可是姜家?” 姜云霜回应:“正是,您是……” “我是刺史府的管家。”男子自报家门,“姜云霜何在?刺史大人有请。” 姜云霜在见到男子的一刹那,心中便已猜到是刺史府的人,但她并未料到他们会来得如此迅速。显然,刺史大人对祖母的病情极为重视,急切地想要寻求她的帮助。 “在下姜云霜,一介民女。”姜云霜轻敛裙摆,恭敬地向管家行了一礼,“管家大人,此刻启程可否方便?” 管家目光在她身上挑剔地掠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那就出发吧。” 姜云霜转身,朝着门口拥挤的人群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家人安心,随即跟随管家步入了马车。 马车驶抵刺史府,管家不带一丝犹豫地引领姜云霜穿梭于庭院,直抵乔老夫人居住的幽静庭院。 跨入门槛,一股暖意袭人而来。 室内,银炭炉子熊熊燃烧,榻边的圆木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深色直裰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 管家毕恭毕敬地将姜云霜引至他面前,微微弯腰道:“大人,人已带到。” 男子目光在姜云霜身上上下打量,似乎对她稚嫩的面容感到失望,眉头微蹙,显露出不满。 姜云霜事先已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未料到房陵刺史竟然如此年轻,她温顺地跪下,恭敬地磕头:“罪奴姜云霜,特来拜见刺史大人。” 乔哲潜在瞥见姜云霜的第一眼,心中便已生出一丝失望。 这些年来,他为祖母寻觅的大夫不计其数,其中不乏经验丰富、声名显赫的名医。 然而,这些大夫要么对祖母的病情无能为力,要么开具的药方只能暂时缓解症状,一旦停药,祖母的病情便会急剧恶化。 眼前这位看似尚未成年的少女,乔哲潜心想,必是何玮那家伙为讨自己欢心,随意派遣来应付差事的。 想到这里,乔哲潜心中怒火中烧,脸色变得阴沉:“你果真精通医术?” 第40章 提炼药丸 姜云霜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隐含的怒意,呼吸不禁一滞。 刺史大人的脾气的确火爆,此刻他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不信任,如果回答不当,估计很快就会被驱逐出门。 既然她人已踏足于此地,便无空手而归之理,何况还牵连了何玮。 姜云霜心念及此,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神态自若地缓缓开口:“小女子三岁便师从京都的名医修习医术,至今已历时十余个寒暑,专注于药物学的研究,善于根据病症精准用药。” 她略顿了顿,接着说道:“在流放的途中,我凭借采摘的野生草药,治愈了祖母的风寒之症,确保了全家安全抵达房陵,未损一人。” 姜云霜微微一顿,又道:“不久前,何大人的爱子不幸患上肺痨,终日咯血不止,我为其诊断并调制药物,如今已大见成效,恢复了健康。” 乔哲潜听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此话可凿?” “小女子岂敢欺骗大人。”姜云霜语气坚定,“大人若心存疑虑,尽可派人至小女子家中及何大人府上查证。” 乔哲潜见她言之凿凿,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思忖,此女出身于京城,且来自尊贵的忠勇侯府,或许真有两下子。 “本官明言在先,我祖母年事已高,身体虚弱,不堪颠簸。你即便诊断出何病,若无十足把握,绝不可随意开药!”乔哲潜语气严厉地警告,“若你因贪功冒进,导致我祖母病情恶化,我必让你全家付出代价!” 姜云霜心中一凛,暗自咬了咬牙,沉声应道:“遵命。” 随着乔哲潜一声令下,侍女缓缓卷起榻前的青色帘幕,姜云霜的目光落在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神情萎靡,身形枯槁,脸颊深陷,虽此刻神智清醒,但眼中并无一丝光彩,看上去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姜云霜示意侍女端来一盆热水,将自己在寒冷的路途中冻得僵直的手指浸入温暖的水中,待指尖恢复温度后,才轻轻地搭上了老夫人的脉搏。 姜云霜诊脉之际,周遭的氛围变得异常安静,仿佛连细微的针落都能被听见。 良久,姜云霜缓缓开口,开始询问病情。 “老夫人是否时常感到腹部疼痛和膨胀,尤其是在亥时之后?” 站在一旁的侍女恭谨地回答:“确实如此。” “那是否伴有心灼和胃酸倒流的现象?” “是的,每隔两三天就会发作一次。”侍女回答道。 “另外,是否总是食欲减退,感到恶心,想要呕吐?尤其是在食用肉类或甜食后,会频繁打嗝?” “没错,这些症状老夫人都有。”侍女连连点头。 这几句话落在乔哲潜耳中,他看着姜云霜的眼神中,原本的严厉逐渐缓和。 看来这位年轻女子确实有两下子。 正当乔哲潜这样想着,姜云霜却放下了诊脉的手,挽起了袖子,似乎要掀开她祖母身上覆盖的华美锦被。 乔哲潜见状,立刻站起来阻止,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你要做什么?” 姜云霜平静地解释:“有些老年人可能无法准确描述疼痛的具体位置,我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此时,躺在榻上的老夫人开口了:“哲潜,不必如此紧张,你把人家姑娘吓坏了。” 乔哲潜这才重新坐下,语气变得温和:“祖母说得对。” 姜云霜轻轻掀开锦被,手指在乔老夫人肋骨下方一寸的位置轻轻按压,同时温柔地询问:“是这里疼痛吗?还是这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立刻见效,乔老夫人顺着姜云霜的手指,很快便指出了不适的确切位置。 姜云霜为她重新盖上锦被,沉思片刻后,对乔哲潜说:“依我看,老夫人所患的是胃脘疼痛,民间通常称之为进食痛。” 乔哲潜微微一愣。 他曾请过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那位大夫也曾诊断为“进食痛”。 然而,所开的药物疗效却不显着。 乔哲潜追问:“那么,是否有什么治疗方法?” 姜云霜点了点头:“有的。” “那你快些开方,我立刻派人去抓药。”乔哲潜迫不及待地说。 躺在榻上的老夫人听后,不禁叹了口气:“又要喝药了吗?这些年我喝的药已经够多了。” 不等乔哲潜安慰老夫人,姜云霜便开口说:“不用喝药,老夫人,我们试试一个更简单的方法治疗。” 乔哲潜听后,原本因为姜云霜准确的病情分析而产生的信任,立刻转化为警惕和怀疑:“不喝药?不喝药还能怎么治病?” “之前,我曾目睹无数孩童因药汁苦涩而不愿服用,导致病情延误。于是,我与师傅共同构思了一个巧妙的法子,将药汁提炼成拇指大小的药丸。 尽管这些药丸体积小巧,但它们的药力却与药汁相等,且价格更为亲民。我向老夫人建议,若她愿意尝试,我隔日便前往药铺购置药材,制作药丸。 老夫人一听说可以免除那浓稠药汁的苦涩,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不等乔哲潜提出疑问,便欣然应允:“那就劳烦你了,姑娘。” 诊断结束后,姜云霜没有多作停留,随着侍女步出了老夫人的居所。这时,乔哲潜追了出来,叫住了她:“那些药丸何时能够送达?” 姜云霜微微低头,语气谦和:“夜间药铺歇业,我明日才能购齐所需药材,最迟在明日黄昏前将药丸送至。” “病魔不等人,不需等到药铺开门,你现在就随管家前往医馆取材,明日清晨,我要看到那些药丸。” 姜云霜略一犹豫,随即欠身应道:“遵命。” “购置药材”原是她随口编造的借口,毕竟她的药品都是来自狐仙的赠予,无需另行购买。 被管家送至汴梁最大的药铺,姜云霜仅象征性地选取了十余种用于缓解腹胀和消化不良的药材。 管事付款后,亲自将她送至家门口,临别时叮嘱:“明日拂晓时分,我会来接你,切勿迟到。” “记下了。” 待管事驾车离去,姜云霜方才入门。 姜家众人见她安然归来,均松了一口气。 回到卧房,姜云霜拿起铜镜。 第41章 四日剂量 陆哲晏一如既往地在镜子的另一端守候,或许是等待得有些无聊,他单手支颐,低头凝视着柜台上的手机。 姜云霜轻声呼唤:“陆大人。” 陆哲晏立刻抬起头,关切地问:“你去了哪里?” 姜云霜将刺史府紧急召她前往为老夫人看诊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陆哲晏眉头微皱:“这位刺史果然架子十足。” 姜云霜微笑以对。 陆哲晏追问:“你诊断出什么病症了吗?” “是胃部不适。” 姜云霜取出姜文博房中的纸笔,以绘图的方式标示出乔老夫人感到疼痛的部位,并在旁侧详细记录了症状,然后将图纸通过铜镜传递给陆哲晏。 陆哲晏虽非医学专业人士,但无法判断图纸的准确性,于是他索性拍下照片,通过手机发送给了在三甲医院工作的好友,请求他们提供专业的意见和建议。 朋友突然拨通了电话:“老晏,出什么事了?你的胃疼得厉害吗?” “不,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陆哲晏心里打着主意,想让姜云霜听听朋友的诊断见解,于是开启了通话的免提功能,“请你帮他看看,这些症状和疼痛的位置可能是哪种疾病。” “根据这些症状,初步判断是慢性胃炎,而且情况不容乐观。”朋友谨慎地说,“不过,没有亲眼见到病人,我不敢轻易下结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你的朋友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吧。” 陆哲晏听后,心里暗自比较,发现朋友给出的结论和姜云霜的一致,不由得微微挑起了眉头,看来姜云霜的判断是正确的。 “嗯,但她有些不便。” 朋友闻言,笑出声来,打趣地说:“老晏,坦白从宽,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胡说八道!”陆哲晏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铜镜后的姜云霜,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开了免提。 “你急了,你真的急了!”朋友放声大笑,“我要告诉全世界,你这个老光棍终于开窍了,看来找的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字迹如此娟秀,容貌也一定很出色吧?” 陆哲晏被朋友的话说得脸色发热,心里暗暗咒骂,真想穿过屏幕去堵住朋友的嘴。 “别再胡说八道了,说点正事,慢性胃炎应该吃什么药?对了,患者已经七十高龄,患胃病多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朋友一谈到专业问题,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详细介绍了几种治疗慢性胃炎的药物,并且对日常饮食提出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陆哲晏一一记录下来,挂断电话后立刻前往药店购买药物。 不久,陆哲晏提着一大包药回来了,他把朋友的建议用繁体字写在a4纸上,连同药物一起从铜镜后递给了姜云霜。 姜云霜拿起一旁的油灯,靠近灯光,仔细阅读着纸上的注意事项和药物的用法用量。 陆哲晏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送姜云霜几本现代医学的书籍。 他所在的时代的医疗水平远超西魏,而姜云霜又具备一定的医学基础,如果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提升她的医术,那么她将多了一项谋生的技能。 而且,这姑娘心地善良,如果能够用她的医术造福百姓,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说做就做,陆哲晏立刻给朋友发消息,询问了几本中医学的入门书籍。 陆哲晏细心地依照书单在网络上选购,特意挑选了繁体版图书。他心中隐隐忧虑,繁体字自西魏以来是否已经发生了变化,于是他又追加了一本简繁体对照翻译表。 这样一来,未来送出的药物,姜云霜便能自行解读说明书上的每一个字。 处理完这些琐事,姜云霜已经对药物的用法和注意事项烂熟于心。夜色渐深,她匆忙与陆哲晏告别,将铜镜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次日拂晓,刺史府的马车如约而至。姜云霜携带四种精心拆封、分别盛放在小巧瓷瓶中的药丸,踏上了前往刺史府的路途。 踏入乔老夫人的庭院,乔哲潜已经在那里等候。他的脸上素来没什么表情,但当他目睹姜云霜取出四个瓷瓶,从中倒出五彩斑斓、大小不一的药丸时,他的神情微微一变。 “这就是你所说的药丸?为何会有如此多样的色彩?”乔哲潜疑惑地问道。 姜云霜以实际行动回应了他的疑虑——她分别取出一颗药丸,当面吞下,还不忘张开嘴巴,让他确认药丸已经入肚。 与乔哲潜的谨慎不同,乔老夫人对姜云霜充满了信任。丫鬟端上一杯温水,老夫人毫不犹豫,分三次将药丸服下。 “这药丸既无臭味也不苦涩,比起那些大碗的药汁,确实方便得多。”乔老夫人赞叹道。多年来,她喝下的苦涩药汁无数,以至于她的味蕾早已被麻痹,对任何食物都感到索然无味。 而长年累月的药味包围,让她心情愈发沉重,食欲更是一落千丈。 姜云霜轻声回应:“老夫人觉得方便,能够接受,我就放心了。这药需要连续服用一个多月。” 乔哲潜忍不住插话:“要服用这么久吗?” “是的,老夫人病根深种,想要彻底治愈,必须缓缓图之。”姜云霜解释道。 乔哲潜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的意思是,我祖母的病症能够彻底治愈?” 姜云霜微微犹豫,然后谨慎地说:“世间事无绝对,我不敢轻易下结论。” 乔哲潜脸色一沉,冷哼一声:“你最好没有骗我!若这药无效,我定要你承担后果!” 姜云霜低头应诺:“好。” 在离开之前,她详细叮嘱了侍女关于老夫人日常饮食的禁忌,并留下了四天的药物剂量,以确保老夫人的健康得以稳步恢复。 寒风凛冽的汴梁城中,药材在这种恶劣天气下极易腐坏。姜云霜昨夜辛勤劳作,仅制成了四日的药量。她决定此后每隔四日,亲自上门为老夫人送药,并细心观察其用药后的反应,以便及时调整药剂的剂量。 这四日的往返,除了监察老夫人的药效,姜云霜更是有意在乔哲潜面前彰显自己的存在。她深知,唯有让乔哲潜亲眼目睹她的贡献,方能为后续提出释放姜文博的请求奠定基础。 然,乔哲潜对此并未多言,只是挥挥手,示意管家送姜云霜回去。 第42章 夜读医书 时光荏苒,姜云霜本打算四日后再次前往刺史府,却未料到,仅过三日,刺史府便派人登门拜访。 那是一个暮色四合的傍晚,姜云霜刚刚收起重新开张的奶茶摊回到家中。忽见刺史府的管事前来,正在帮忙搬运茶桶的二婶脸色骤变,惊慌之情溢于言表。姜家其他人亦是如此,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老夫人服药后病情未好转,甚至可能加重,刺史府此行,莫非是来问责姜云霜? 在这片慌乱之中,姜云霜却显得异常镇定。她步上前来,对管事款款一礼,温言细语地询问:“管事大人,劳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管事的神色难以捉摸,他缓缓开口:“老夫人服用贵药后,这两日夜里腹痛腹胀的症状已大有改善,胃口也明显好转。 因此,我家老爷特派我来,以此作为奖赏。”言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包亮闪闪的银子,递至姜云霜手中。 在院子里紧紧相依的姜氏家族成员,听到这话后,纷纷如释重负,姜云霜接过了那些银两,客气地道道:“麻烦您了,管事大人,请您代替我向乔大人表示感谢。” 那位管事大人轻嗯一声,随即提醒道:“别忘了,后日要将药品送上门。” “遵命。” 管事离开之后,姜家人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兴奋地道:“太好了!这药真有效!” “我们的云霜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刺史大人赏了多少银两?让我看看。” 姜锦琛伸手欲拿姜云霜手中的银子,但姜云霜却把手一缩,退后一步:“这些银子不能动用。” “为什么?” 姜云霜解释道:“如果我们动了这笔银子,就没办法再向刺史大人请求,为二叔说情了。” 姜锦琛听后,轻轻撇了撇嘴,带着些许失望转身回到屋内。 …… 两日之后,姜霜前往刺史府送去药品,并趁机为乔老夫人再次诊断。 这次乔哲潜不在家,院子里只有乔老夫人以及伺候她的丫鬟和婆子们。经过几日的用药,乔老夫人夜间腹痛的症状几乎消失了,反酸的情况也不再出现,她的胃口也大大改善,只是偶尔还会有些烧心的不适。 姜云霜留下了四天的药量,并叮嘱老夫人即便胃口恢复,也万万不可饮食无忌。随后,她便告辞离开。 离开刺史府后,姜云霜前往军营找到了姚谌,塞给他一包银子,委托他请杜千户帮忙,将一些食物和一床缝有十几个补丁、填充着芦花的薄被送到狱中的姜文博那里。 姚谌没有犹豫,接过被子后急切地问:“那冻疮膏何时能恢复供应?军中的兄弟们都在询问。” 姜云霜思索片刻,答道:“还需等待几日,最近波斯传来了消息,新货应当不久就会抵达。” 听到这话,姚谌放下心来:“货物一到,你就通知我,我自会过去取。” “好的。” 在救援姜文博的同时,她还要设法挣钱,姜家的生活还需维持下去。 房陵已进入腊月,到来年三月天气转暖时,冻疮膏的市场需求便会下降。 她打算趁着这几个月的余暇,再赚上一笔。 夜幕低垂,姜云霜在铜镜前整理妆容,向狐仙提及了恢复冻疮膏供应的事宜。 陆哲晏当即应允道:“没问题,我会联系冻疮膏的供货商,让他们明天直接发货。这批货是我专门定制的,瓶身上未贴有任何标签,这样你们就无需连夜加班去撕除标签了。” 姜云霜深感于他那份细致入微的关怀,满腹感激的话语尚未涌出唇畔,陆哲晏便抱起一堆书籍,亲切地递了过来:“来看看,这些书籍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接好了。” 书籍如同穿梭在时空的桥梁,穿越铜镜,姜云霜敏捷地伸出双手,将它们稳稳接住。 那十几本沉甸甸的书籍,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知识宝藏,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 姜云霜微微一愣,随即将书籍轻轻放置于桌上,开始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当她翻开《中医基础理论》的几页,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陆哲晏所赠予的药物,每一次都展现出了神奇的疗效。姜云霜心中隐约明白,这位狐仙所生活的世界,其医术之精湛远超西魏。 如今,陆哲晏赠予她知识的渔网,直接送来了那个世界的医术精华,而且如此全面。 她若是能够掌握这些知识,那么在这个世界中被视为无解的疑难杂症,甚至是绝症,都有可能被治愈。这样一来,她就能挽救无数的生命。 想到这里,姜云霜的心情无比激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些书籍太有用了!感谢陆大人的慷慨!” 陆哲晏听到这话,原本有些紧张的内心顿时安定了下来。他知道姜家上下全靠姜云霜一人操持,辛劳和焦虑,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在这样的重压之下,陆哲晏不确定她是否还有精力和意愿深入学习中医。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购买了这些书籍,担心这样的突然之举会给她带来额外的负担。 他在书籍送到后的两天才送过去,正是出于这样的顾虑。现在看到姜云霜不仅接受了这些书籍,而且从心底感到高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陆哲晏顿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欣慰,就像看到资助的学子勤奋向学,充满上进心。 他没有看错姜云霜,她确实是一个聪慧而又坚韧的女子。 看着铜镜那头的姜云霜将油灯移至眼前,准备借着夜晚的静谧,挑灯夜读《中医基础理论》,陆哲晏轻声道:“中医学海无涯,学习之事不急于一时。你今日已经辛苦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行,我知道了。”姜云霜口头上答应着,但眼神却始终离不开手中的书籍,她看得如痴如醉,头也不抬。 陆哲晏见状,知道无法说服她,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他微微一笑,决定:“不如去煮两份宵夜,为今晚的学习助助兴。” 没一会儿,陆哲晏双手捧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回到了那面铜镜之前。 他轻轻叩了叩铜镜的边沿,待姜云霜抬头望来,便将其中一碗递至她面前:“来,用些点心。” 姜云霜接过了那碗汤圆,瓷碗透出的温热,仿佛熨帖着她手心的肌肤,暖意盎然。 “多谢陆大人。” 第43章 不要赏赐 姜云霜一手执汤匙缓缓品尝着汤圆,另一手则翻阅着医术,争分夺地研读着。 陆哲晏望着她这副专注的神情,忽然觉得异常熟悉。他低头一瞥,只见自己也是一手持汤匙,一手握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着游戏的解说视频。 他无声地将手机屏幕锁定。 与姜云霜的勤学不辍相比,陆哲晏突然感到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岁月仿佛虚度。 姜云霜用罢汤圆,便又继续投入到医书的研读之中。 阅读至一半时,她起身外出取水,回来后磨好了墨汁,铺展开几页皱巴巴的纸张,蘸取墨汁,记下重点。 陆哲晏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随后打开网购平台,为她订购了一大箱上等宣纸、一箱香墨以及一盒装有数十支狼毫毛笔的笔盒。 姜云霜的学习一直持续到夜深人静,期间陆哲晏两次催促她早些休息,她却仿佛没有听进耳中。 直到灯火渐渐熄灭,她才心满意足地收起医书,向陆哲晏道了一声晚安,然后收拾好铜镜,安详地睡去。 …… 日复一日,姜云霜的生活依旧忙碌不堪。 白天她忙于经营自己的奶茶摊,每隔几天便为军营供应一次冻疮膏,每隔四日便前往刺史府,而到了夜晚,她便回到姜家,闭门独处,继续她的医术学习。 由于夜以继日地读书,她房中的灯油消耗极快。 家中负责采买日常用品的裴氏,曾悄悄询问过她夜里的所作所为,委婉地提醒她要节省灯油的使用,否则月底的账目公开时,恐怕会招致他人的非议。 灯油的价格并不便宜,每斤需花费一两银子,而她每夜几乎要点上两个小时,半个月下来,竟然用掉了三斤。 长期下来,这样的消耗确实令人担忧。 姜云霜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发现每当夜晚与陆哲晏在铜镜前相会,他那边明亮的灯光总会透过铜镜映射到她这边。 于是,她决定夜里不再点灯,而是依靠那透过铜镜的光线来阅读。 这样的做法,竟带给她一种“偷光夜读”的趣味。 然而,陆哲晏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用意,因为以往向他汇报完工作后便专注于自己事务的姜云霜,这几天却总是找各种借口,迟迟不愿关闭铜镜。 陆哲晏起初颇感困惑,甚至有些自恋地揣测姜云霜是否想与他多共度些时光。然而,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捧着铜镜,低头专注地阅读书籍,陆哲晏旋即领悟,她不过是借助铜镜反射的光线罢了。 第二天,陆哲晏递过来一盏小巧的充电式台灯。姜云霜夜间使用它两个时辰,然后再送回陆哲晏处充电,如此往复,循环利用。 时光荏苒,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姜云霜前往刺史府,为乔老夫人进行复诊。 乔老夫人连续服用了一个月的药物,腹痛、腹胀、烧心和反酸的症状已不再出现。她的食欲恢复了,近日本来吃得香,睡得沉,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明显好转,连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姜云霜为她切脉后,照旧询问了她的日常饮食情况,确认无误后,方才微笑着说:“恭喜老夫人,您的病症已经完全康复,不过日后仍需注意调养,尽量少吃荤腥和甜腻的食物。” 她边说边取出一个装有健胃消食片的瓷瓶:“这是助消化的药丸,若饮食过量感到腹部不适,可以随时嚼上两片。” 旁边的侍女立刻接过瓷瓶。 站在一旁的乔哲潜听到这些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向管事使了一个眼色,管事微微点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姜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乔老夫人紧紧握住姜云霜的手。在与姜云霜相处这些日子里,她对这位知书达理、举止得体的姑娘产生了深厚的喜爱,“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要将这二十多年的病痛带入棺材了。” “老夫人切勿如此说,您的身体底子十分扎实。”姜云霜安慰道,“之前不过是胃痛拖累,导致饮食不周,气血亏损,如今病症已除,只要注意调养,必定能够延年益寿。” 听到这些吉祥的话语,乔老夫人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那就借你吉言了。” 在与乔老夫人闲聊了一番之后,姜云霜以家中事务为由,起身告辞。乔哲潜亲自送她走出老夫人的院子。 管事带领着两名端着托盘的奴仆在门外等候,见姜云霜出来,立刻迎上前,态度较之前更为恭敬:“姜姑娘,您治好了我们老夫人的病症,老爷特别有赏。” 话落,他揭开托盘上的绸布,露出码得整整齐齐、沉甸甸的两盘银锭子。 “这是500两银子,不成敬意,还望姜姑娘笑纳。” 姜云霜目光凝重地盯着桌上的两盘银光闪闪的赏赐,她的脸上并未涌现出预期的喜悦之光,反而在眉心悄悄地蹙起了一抹忧虑。 她缓缓转身,目光转向身旁的乔哲潜,内心在默默地措辞。 乔哲潜察觉到她的异样,剑眉微微一挑,疑惑地询问:“怎么,觉得不够吗?” 姜云霜轻轻摇了摇头,卸下肩上沉甸甸的包裹,突然在乔哲潜面前跪下,将包袱高举过头顶。 “刺史大人,这些都是您这些日子赏赐的银子,我全都带来了,我并不需要这些赏赐。” 乔哲潜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有一事相托。” 姜云霜毫无保留地将姜文博被捕的经过和盘托出,每一个细节都讲述得清清楚楚。 这是她唯一的救赎之路,也是姜文博唯一的生机。 她叙述完毕,乔哲潜良久未语,周围的气氛凝重到连一片落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许久,乔哲潜才缓缓开口:“你为我祖母治病,起初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姜云霜俯身磕头,声音坚定而诚恳:“不敢欺瞒刺史大人,确实如此。” “你好大的胆量。”乔哲潜语气深沉,“以恩相报,竟敢将主意打到本官头上,你可知道这样的行为将承担何种后果?” 他的语气依旧深不可测,姜云霜无法窥见他的内心,只得继续恳求:“我实在是无路可走,又岂能坐视二叔在囹圄中丧命,这才不得不冒险求助于刺史大人,望大人能够体谅我一份苦劳,伸出援手。” 第44章 核对营收 乔哲潜似乎在沉思,并未立即作出答复。 姜云霜猜测着他的心思,鼓起勇气,为自己增添了一抹砝码。 “刺史大人,我研习医术多年,虽不敢妄自菲薄,但一般的病症都能辨识并施以恰当的治疗。若大人肯施以援手,他日若有所需,我必将竭尽全力,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乔哲潜闻言,语气反而变得更加冷漠:“听你这话,似乎本官若不助你一臂之力,日后有所求助于你,你便会敷衍了事,草率应对?” 姜云霜心中忍不住暗自嘟囔,这个人真是挑剔而又尖酸。 “我不敢。”姜云霜咬紧牙关,坚定地说道,“只是二叔若在狱中离世,我心中难掩悲痛,恐怕日后为大人效力时,心中难免会有些许迟疑……” 她在赌,赌乔哲潜并非昏庸之辈,赌他能够洞察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在乔哲潜眼中,唯有价值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即便是言辞上的不敬,他亦能淡然处之。 乔哲潜轻蔑地冷哼一声:“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女子!” 姜云霜偷偷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只见乔哲潜语气虽冷,但脸上却并未显露出太多的怒意。 她心中已然明了,此事已有转机。 果然,乔哲潜缓缓开口:“起来吧,敢在为本官面前讨价还价的,你可是头一遭。” 姜云霜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感激地说道:“多谢大人。” 乔哲潜却显得有些不耐,随意地挥了挥手:“回去静候佳音。” “遵命。” 当日午后,姜文博便获得了自由。 姜云霜在监牢之外迎接姜文博时,几乎无法相信眼前这位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目光呆滞,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二叔,那位曾经威风凛凛的忠勇侯府次子。 二婶见到自家丈夫如此模样,压抑已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紧紧抱着姜文博,眼中的恼怒与责备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同情与怜惜。 “幸亏,你还在人世。”二婶抱着姜文博,泣不成声,“活着就好,咱们回家。” 他们将姜文博搀扶上独轮车,姜锦琛与姜文昭推着车缓缓向家中行进。 一路上,姜文博始终沉默不语。 回到姜家后,面对家人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吴老夫人纵横的老泪,姜文博那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活力。 “母亲,孩儿让您担忧了。”姜文博眼中泛红,向吴老夫人跪下,“孩儿不孝。” “能安然归来便好,安然归来便好。”吴老夫人心中纵有千万个怨言,面对如此狼狈的儿子,也只剩下满心的怜惜,“我的儿,你受苦了。” 两人相拥而泣,这一幕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姜文博体力不支,哭泣过后,全家开始忙碌起来。 三婶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二婶烧好了热水为他洗浴,姜文昭则取来刮胡刀,为他刮去了满脸的胡子。 经过一番梳洗,姜文博面对着家人为他准备的一大桌子菜,却没有太多的食欲,只喝了几口清粥便回到房中休息。 他那疲惫不堪的样子落在姜家人眼中,裴氏不禁担忧地说道:“二弟恐怕是病了吧?云霜,今晚你去给二叔把把脉吧。” “嗯嗯。”姜云霜点头应道。 在用过晚餐之后,姜云霜携手二婶一同前往姜文博的居室,却遭到了他的婉拒。 姜文博语气淡然地说:“云霜,我真的没事,只是身心疲惫,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姜云霜不便再行强求,只得轻声说道:“那么,我改日再来探访。” 姜文博步入了卧室,一连七天未曾踏出一步。 他整日卧床,却鲜少有真正的安眠时刻。 每日的三餐,都是由二婶亲自递送,然而他的食量却日渐减少。 大多数时光,他都是瞪大双眼,陷入沉思。 起初,全家人都为他担忧不已,但吴老夫人亲自探视了一次后,出来时却神情淡然地说:“老二这是内心有所困扰,旁人无法替他解忧,让他独自静一静吧,终有一天他会豁然开朗。” 七日后的深夜,姜云霜如往常一样闭门独处,点亮铜镜,与陆哲晏一同核算这些日子的商业收益。 突然,从二房方向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起初是压抑的抽泣,接着声音逐渐放大,最后演变为撕心裂肺的痛哭。 姜云霜侧耳倾听片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二叔已经如同祖母所言,走出了心灵的迷雾。 铜镜另一端的陆哲晏也听到了哭声,他好奇地问:“是谁在哭泣?” “是我的二叔。” 陆哲晏关切地问:“他怎么了?哭得这么凄厉,不去看看吗?” 姜云霜微笑着回答:“不必了,他在牢狱中受了一个月的罪,心中的郁闷积累了太久,如今哭出来,反而是一种释放。” 陆哲晏闻言,明白了她的用意,便没有再追问。 他手中拿着一方小巧的计算器,问姜云霜:“我们刚才讨论到哪个环节了?” “我们正在核对冻疮膏的销售业绩。”姜云霜报出了过去半月销售出的冻疮膏数目,“共计7361瓶。” 陆哲晏手指在计算器的按键间穿梭,同时口中低声呢喃:“每瓶700文,乘以7361瓶,总计5152两700文。” 姜云霜补充道:“再将奶茶摊子近半个月来的收益纳入,共计89两银子。” 陆哲晏在计算器上轻敲,将这个数目加入:“总计5241两银子。” “别忘了上个月销售冻疮膏的收益,扣除二叔的应酬和家中的日常开销,尚余2766两。” 陆哲晏熟练地按下这一串数字,计算器上显示出:“8007两。” 姜云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呼:“这数目如此庞大!” 八千多两银子,这对于地处偏远的房陵而言,无疑是一笔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即便是放在曾经显赫的忠勇侯府,也是一笔不容小觑的资财。 陆哲晏轻轻放下计算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遗憾的是,身份所限,你们即便腰缠万贯,也无法尽情挥霍。” 这番话让姜云霜也流露出一抹无奈。 裴氏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每次外出采买日用品,总是挑选最价廉物美的货品。 全家自抵达房陵以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连一块布料都不敢买来做新衣,更不用说其他奢侈品。 第45章 摆脱奴籍 祖母年事已高,对寒冷的畏惧愈发严重,她连为自己房中添置一盆取暖的银碳都成为一种奢望。 大哥的腿疾在冬日里愈发折磨人,往昔在忠勇侯府,一入冬便有小厮为他按摩舒缓经络,而如今,他只能忍受着剧痛,日复一日地在院子里劈柴。 四位姐妹与三婶每天辛勤经营奶茶摊,面对那些言语轻薄、无礼的客人,她们只能强忍心中的不快,笑脸相迎。 至于最小的姜锦宸,正值求学的年纪,理应在学堂接受教育,然而在房陵,一本书籍的价格低则七八百文,高昂的甚至需要四五两银子,且身为罪奴,他们连进入私塾的机会都无从谈起…… 姜云霜内心充斥着无数待实现的愿望,然而,那可恨的“罪奴”名号如同枷锁,令她举步维艰,难以展翅高飞。 “好了,别再过多忧虑。”陆哲晏目睹她脸上的阴霾,温言抚慰道,“你将家人庇护得周全,他们的安宁与健康,绝大部分得益于你的辛劳付出。” 姜云霜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与陆哲晏交谈片刻后,察觉时光已晚,姜云霜收起手中的铜镜,缓缓躺下休息。 然而,躺卧床榻之上,她的内心却是翻涌不定。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自从踏足房陵这三个月来的种种经历,不经意间,她沉入了梦乡。 姜云霜的梦境中,她与家人围坐一堂,正沉浸在数钱的喜悦之中,突然间,房门被猛力撞开,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气势汹汹地涌入屋内。 她惊吓得脸色苍白如纸,立刻将家人护于自己身后,目睹着那些官差犹如狼入羊群,将积攒的八千余两银钱洗劫一空。 夺走银钱之后,官差们仍旧不肯善罢甘休,他们高声叫嚣着“罪奴不得从商”“在军营中贩卖冻疮膏乃死罪”,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向他们无情砍来。 勇敢挡在前的三叔被一刀斩落了头颅,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紧接着是二叔、二婶、母亲、三婶…… 她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在自己眼前惨遭杀害。 梦境的最后,姜云霜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猛然抬头。 只见姜锦宸被官差高高举起,狠狠地摔向门外。 在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中,他那幼小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头部先着地,脑浆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四处飞溅。 …… 姜云霜从这恐怖的梦境中惊醒,她猛地坐直身体,急促地喘息着。 梦中的绝望与惊恐如潮水般涌向现实,让她瞬间想起了一个月前,在勾栏侧门目睹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活生生的人从高楼坠落,脑浆迸裂的骇人场景历历在目。 腹内翻江倒海,姜云霜不堪受苦,只得俯身弯腰,呕吐不止。 她将胃中的内容物尽数排出,喉咙处却被胃酸侵蚀得犹如烈火灼烧,疼痛难忍。她趴在床边,良久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 与疲骨未歇的身体相比,此刻她的思维却是异常清晰。 姜氏一门不能永远在房陵过着罪奴的悲惨生活。 身为罪奴,若是结婚生子,那么后代也将注定为奴。 若不作出改变,姜家将永无宁日,世世代代都要陷于奴隶身份的泥潭。 从小的方面来讲,摆脱奴籍,是为了能够自由经商,挣取钱财,合法地享用劳动果实,让家人过上富裕安宁的生活。 从大的方面来说,姜家祖先一生致力于保卫西魏的疆土,功勋卓着,其后代却不能如此卑微和耻辱地生存。 一旦摆脱了奴籍的枷锁,她要尽心地照顾祖母,让她安度晚年;让弟弟锦宸得以进入私塾接受教育;扩展生意,赚取更多的银两。 等到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她打算派遣可靠的人手去追寻父亲的遗骸,并调查那场导致祖父和父亲双双陨命,以及二十万将士血洒沙场的真正原因。 她从未对人提及过,自己对那场战争的真实情况抱有怀疑。 虽然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祖父与父亲均非草率之人,他们不会轻易轻敌。 如果这场战争的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她唯有变得足够强大,方有机会为家族洗雪冤屈。 那一夜,姜云霜心潮起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天明都未能合眼。 …… 第二天,姜云霜将奶茶摊的生意托付给三婶和其他人,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踏上了前往何玮府邸的路途。 早在七日前,姜云霜便派遣姜锦琛前往何玮的府邸,通报姜文博安然无恙归家的喜讯。 今日,何玮与姜云霜相见,他投来的目光中满是敬意与赞赏。 数月前,当何玮向刺史府推荐姜云霜时,他心中所想,不过是凭借姜云霜的医术,能够为乔老夫人减轻病痛之苦便足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将乔老夫人延续了二十多年的痼疾彻底治愈! 这位少女显然身怀绝技。 若能成功结交,日后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得到她的助力。 何玮心中盘算着,坦然接受了姜云霜所赠的礼物,并关切地询问:“听闻你二叔的身体状况如何?在那阴冷潮湿的监牢中留了一个多月,务必细心调养,以免留下后遗症,日后受苦。” 姜云霜温婉地回答:“多谢大人挂怀,二叔的身子已逐渐康复。” “那就好。”何玮望着手中的礼物,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前些日子,刺史大人也派人送来了礼物,说是对我的举荐之功给予奖赏,姜姑娘,这次我可是沾了你的光。” “哪里哪里。”姜云霜谦逊地说,“大人过奖了,倘若没有您的举荐,云霜求助无门,二叔或许早已在监牢中遭遇不幸。您对我们姜家的大恩大德,云霜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所需,大人尽管吩咐。” 这番话让何玮感到无比舒畅,他挥了挥手:“你祖父对我有恩,我与你的父亲又是旧相识,说起来,你应当称呼我为何叔,今后我们叔侄之间不必太过拘礼。” “那么云霜就大胆地攀附这门亲缘了。”姜云霜恭敬地向何玮行了一礼,“何叔。” 何玮开怀大笑。 “您可曾了解摆脱奴隶身份的途径?” 何玮猛的遭茶水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震屋瓦。 第46章 心事重重 待咳嗽渐息,他才惊异地问道:“你竟然想摆脱罪奴的身份?” 姜云霜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何玮脸上原本轻松愉悦的神情瞬间消散,他陷入沉思,良久后才缓缓开口:“被发配到房陵的多为罪孽深重的囚犯,朝廷对于这些重犯,从未有过宽免奴隶身份的先例……除非能立下赫赫战功。” 姜云霜紧追不舍:“那么,究竟要立下何种程度的战功,方能获得脱籍的机会?” “只有在沙场上英勇杀敌,斩下敌军将领的首级,或是在君主遭受刺杀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以生命为代价护卫君主,这种级别的壮举才有可能被朝廷听闻,进而上奏请求解除奴隶身份。” 姜云霜听后,神情变得黯淡。 身为罪奴,她无法参与军旅,更无法接近远在千里之外的君主。 这条路似乎已被彻底封堵。 离开何玮的府邸,姜云霜步履蹒跚,心中迷茫。 难道姜家后人注定要永远背负罪奴的身份,无法翻身? 她心中不甘! 踏入姜家的大门,姜云霜立刻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纸张燃烧的味道。 她走进院落,发现已经七天未曾露面的姜文博走了出来,正站在屋檐下焚烧着什么。 姜云霜走近一看,发现他投入炉中的正是入狱前两个月创作的画作。 二十多幅精美绝伦的画作,连带着画轴,已被烧得只剩下寥寥四五幅。 “二叔,你这是为何?为何要将它们全部焚毁?”姜云霜眼疾手快,将剩余的画作抢了过来,展开一看,竟是她二叔最擅长的《踏雪红梅图》。 姜文博深深叹息:“这些画作并非单纯的墨迹,它们是我过于狂妄的幻想,是我家族由盛转衰至今仍无法认清现实的自大,烧了吧,全部烧掉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姜云霜忽然转变话题:“何叔,云霜今日登门,真的有件事想要请教您的意见。” 何玮端起桌上的香茗,轻啜了一口,平和地说:“有何事情,尽管道来。” 姜文博缓缓地伸出右手,欲从姜云霜的手中接过那幅画作。 姜云霜急忙将画紧贴在背后,语气坚决地说:“不,这幅画你不能拿,我要保留它!” 姜文博并未坚持夺取,只是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说:“云霜,真是让你受累了。” 姜云霜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前往刺史府为乔老夫人诊治的事,她轻轻摇头,淡然回应:“我们是一家人,说出这种话就显得疏远了。” “二婶已经将一切告诉了我。”姜文博继续说道,“这一个月我在监牢中深思熟虑,反思过往。我过去太过傲慢,自诩为读书人,还自负姜家二爷的身份。 我对这个瞧不起,对那个看不上,却从未意识到姜家现在的境地已不容我如此自负傲慢。云霜,二叔我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 姜云霜的心中微微波动,看着姜文博形容消瘦,面上已无昔日那种意气风发的神采,她温言安抚道:“二叔,不必过于自责。” 姜文博轻轻摇头,目光坚定地说:“身体恢复之后,我打算前往书斋谋求一份差事。” 姜云霜好奇地问:“是做什么差事呢?” “抄写书籍。”姜文博解释道,“我初到房陵时就有所耳闻,书斋里的抄书工作,按照字数计酬,写得快的话,每天能赚得八十文钱,我想试试看。” 姜云霜沉吟片刻,然后轻柔地点头同意:“那就这样吧。”商量妥当后,姜云霜抱着那幅珍贵的踏雪红梅图准备回房,却在转进屋内时,瞥见二婶躲在门后悄悄擦拭泪水,显然是将叔侄二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姜云霜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紧紧抱着画,悄然离去。 在夜幕的笼罩下,姜云霜在城门口摆放着红梅图案点缀的奶茶摊子,其间的忙碌与喧嚣渐渐归于宁静。 随着繁忙的一天缓缓落幕,夜色如绸,姜云霜依照惯例,轻轻推开那面铜镜。 陆哲晏早已守候在镜的另一端,他亲切地打了个招呼,一边娴熟地将一台预先充好电的台灯递到她手边,一边关心地询问起今日的营业状况。 姜云霜细致地汇报了当日的营收,之后,两人隔着那面镜子,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姜云霜低头专注地翻阅着医书,而陆哲晏则打开了一部精彩的考古纪录片,耳机中传来的解说声,带领他穿越时空,探索历史的奥秘。 当纪录片播放至中途,陆哲晏轻轻抬起头,目光穿透铜镜的幽深,意外地发现姜云霜竟罕见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的手中捧着一本古朴的医书,但目光并未落在书页之上,反而愣愣地凝视着一个无人的角落,仿佛心神游走至遥远的彼岸。 这是隐藏着何种心事? 陆哲晏轻巧地推动了铜镜前悬挂的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叮铃”声,将姜云霜从她的思绪中惊醒。她抬起头,迎上陆哲晏那满含疑惑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失神多时。 “怎么了?”陆哲晏温声问道,“心中有何困扰?” 姜云霜的双唇微微抿紧,内心挣扎着是否应该向陆哲晏透露自己渴望摆脱奴籍的心愿。自与陆哲晏相识,她对他的信任无以复加,两人之间无话不谈。 陆哲晏性格细腻,连她每次来月事的日子都铭记在心。在那几日里,他总会不经意地递给她一些与她共享的食物,其中绝无辛辣酸冷之物。 然而,摆脱奴籍的梦想似乎遥不可及,姜云霜犹豫着,若将此事告诉陆哲晏,是否会给他带来额外的烦恼?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陆哲晏忽然递给她一件物品。 姜云霜下意识地接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面精致的镜子。这面镜子与铜镜截然不同,它能将人的样貌映照得无比清晰。姜云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愁容有多么明显。 “看看你自己。”陆哲晏轻声说道,“你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媲美你祖母脸上的皱纹了。” 姜云霜被他这句玩笑逗得哭笑不得,小声反驳道:“您从未见过我祖母,又怎会知晓她的容颜。” “岁月在每位老人的脸上留下的痕迹都大同小异。”陆哲晏边说边拿起手机下单点餐,同时继续追问,“说说吧,究竟有何事让你如此忧虑。” 第47章 讨论耕种 在陆哲晏的鼓励下,姜云霜终于鼓起勇气,心事和盘托出,她缓缓道出了自己渴望摆脱奴籍的愿望。 提及她到了何玮府上,道明来意,不料却被告知重获自由的唯一途径竟是立功脱奴籍。 而身处于偏远之地房陵的他们,立功无望,几乎断绝了脱奴籍的可能。姜云霜一时心潮起伏,眼眶不禁泛起红晕。 陆哲晏听到这话,眉头紧锁如深渊。“此事实在棘手……一生都被困于这种境遇,纵然赚取财富却无法肆意挥霍,生活的乐趣岂不是大打折扣?”他感慨道。 姜云霜叹了口气,心中泛起自我怀疑的涟漪:“陆大人,我是否过于贪心?当初家中遭遇变故时,我只求全家人能够活命。被流放至房陵时,我只盼望能够平安抵达。如今有您的帮助,我们家的生活已远胜他人,但我依旧无法感到满足……” 陆哲晏看着她,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自责:“并非如此,姜姑娘。向往更好的生活是人的本性,只有心中有了期待和梦想,才会有动力去追求更好的人生。你不偷不抢,依靠自己的才智和能力争取过好日子,这怎么能说是贪心呢?” 姜云霜被他这番话触动,细细思索后,心中的郁闷确实消减了不少。 陆哲晏陷入了沉思,他继续问道:“那位何大人提到立功脱奴籍……在战场上摘取敌军将领首级或以命护驾无疑是大功。但你是否知道,在房陵这片土地上,也有其独特的立功方式?比如农耕。” 姜云霜一愣:“农耕?” “正是。”陆哲晏点头,“房陵的主要农作物是什么,农作收成如何?这些或许都是我们可以着手的地方。也许,在这里我们能找到不同于战场立功的方式。” 姜云霜虽有些不解,但能感受到陆哲晏的认真与决心。他似乎在思考一种全新的方式,一种在房陵这片土地上可能存在的立功途径。 姜云霜微笑着道:“房陵之地,以种植小麦为主。记得我刚踏足这片土地时,曾有过投身酿酒行业的念头。我与当地居民闲谈中得知,这里的收成颇多依赖天气的恩赐。若逢风调雨顺之年,小麦的亩产量可达210斤至240斤不等。” “200余斤?”陆哲晏轻轻敲击着柜台,心中已然有所规划,“假如我能为你寻觅到亩产高达1300斤的优质高产品种,以及诸如土豆、番薯、大豆等能作为主食的种子,让西魏的百姓不再受饥饿之苦,这样的善举,难道不足以称得上是伟大的贡献吗?”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确实如此!” 西魏每隔数载,便要遭受一次自然灾害的侵袭,或是蝗虫肆虐,或是干旱无雨,再或是洪水泛滥。 每当荒年降临,粮食短缺,饿殍遍野,流民四处流浪,西魏往往要经过数年的挣扎才能恢复元气。这是朝廷长久以来深感棘手的问题。 倘若陆哲晏大人带来的高产种子能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开来,粮食产量激增四五倍,农民免受饥饿之苦,这必将是一项名垂青史的伟大成就。 “那我们就试试看吧。”陆哲晏充满信心地说道。 话音刚落,楼下的门铃突然响起。 陆哲晏留下一句“稍等片刻,我出去取个外卖”,随即消失在铜镜之后。 过了一会儿,他手提外卖归来,坐在柜台前,打开外卖袋子,从中取出两份精致的小蛋糕。 他将其中一份递过铜镜:“来,尝一尝这个美食,它名为蛋糕。” 姜云霜接过蛋糕,瞬间被其粉色玫瑰花造型所吸引,不禁赞叹:“真是美轮美奂。” 陆哲晏一脸得意地望着姜云霜,拆开叉子递给她:“用这个叉子轻轻挖取食用。” 姜云霜小心翼翼地用叉子挖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甜蜜的奶油香气在口中弥漫,她轻声惊叹:“真是美味至极!” 陆哲晏微笑着说:“每当心情低落之时,不妨品尝一些甜食,以提振精神。” 姜云霜的心神轻轻一震。 她的目光穿过古铜镜的边缘,望向那头,只见陆哲晏正细细品尝着另一份小巧精致的糕点。然而,他并不热衷于甜食,仅仅是略尝了两口便将它搁置一旁。 这个人似乎天生具备一种敏锐的感知力,总能及时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耐心地为她抚平心中的褶皱,从不因她的小小脾气而感到烦躁,亦不认为她娇纵多变。 在姜家,众人皆依赖她为生,将她视为家族的支柱,唯有陆哲晏,将她当作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用心呵护。 这份认知在姜云霜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感动在她心头慢慢弥漫。 尽管她与陆哲晏分属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但有这么一个人守候在自己的背后,为她出谋划策,应对种种困难,她觉得自己增添了些许面对逆境的勇气和力量。 品尝完糕点,两人开始讨论起耕种之事。 姜家在房陵并无田产,罪奴的身份亦不允许他们拥有土地、商铺和房产。朝廷针对罪奴所设的种种禁制,旨在让这些流放到此地的罪人永远只能以一种最低贱的姿态、在最为艰辛的环境中苟延残喘。 “我明日打算外出探询,看能否租借几亩薄田。”姜云霜说道,“即便无法租借,也无妨,我愿意多花费些银两,购买土地的使用权。若有人质疑,就说我受雇于那块土地的主人,为其耕作。” 陆哲晏微微颔首:“这主意甚好,但关键是要寻得一个信得过的东家,否则一旦来年丰收,那些人见到粮食满仓,便可能会将土地收回,你将无话可说。” 姜云霜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细致筛选,确保东家的可靠性。” 陆哲晏又询问了许多关于房陵四季气候的细节,他认真记录下每一项信息,打算寻找一位农业专家,以咨询适宜种植何种农作物。 这一番谈论,不知不觉间已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夜色渐浓,姜云霜正准备熄灯安寝,不经意间瞥见桌边散落着四五张画作。这些画作是她白天从姜文那里挽救回来的。 将它们摆在家中并无他用,若是被姜文博警见,只会增添他的落寞。姜云霜思忖片刻,决定将这些画作转赠给陆哲晏。 “陆大人,这些画作就送给您吧。” 第48章 出售古画 陆哲晏接过这批赠品,逐一展开欣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描绘踏雪红梅的画作。笔触流畅,展现了画者深厚的绘画造诣。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了怒放的红梅以及花瓣上星星点点的雪花,墨黑的梅枝与粉嫩的花苞,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得仿佛呼之欲出。 虽然画作本身静止不动,但陆哲晏却仿佛能从中闻到淡淡的梅香。 他接连展开其他画作,每一幅都是踏雪红梅图,尽管意境相同,但每一幅都从不同角度捕捉到了红梅的美丽。 凝视这些画作,陆哲晏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在寒风凛冽的数九寒冬,户外寒风呼啸,室内灯火微明,画者身着旧衣,在昏黄的油灯下深思熟虑,然后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这五幅系列画作。 “这是你二叔的作品吧?”陆哲晏询问。 姜云霜诧异地反问:“您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猜测。”陆哲晏的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定在画作上,他越看越觉得这些画作的价值非凡,“这些都是珍品。” 原本姜云霜还担心陆哲晏知道了这些画的作者是她的二叔后,会看轻这些画,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评价。 “您说它们是……珍品?”姜云霜难以置信地问。 “没错,虽然我目前还无法确定它们的具体价值,我明天……”陆哲晏稍作停顿,然后将红梅图收好,“罢了,我现在就去找专家进行鉴定。如果能够顺利出售,明天我请你品尝美味佳肴。” 他在短暂的告别声中,急匆匆地向姜云霜打了个招呼,身影便如同幽灵般在铜镜前消逝无踪。 陆哲晏将那幅红梅图精心打包,随后在夜色的掩护下,驱车踏上了旅程。 这一次,他并未前往桑家,而是选择了另一家位于宁城远郊的古董行。 那家古董行藏身于城市的另一角,陆哲晏驾车穿梭在寂静的街道上,历时近一个小时方才抵达。 店主人是一位中年男子,年过四十,名叫马舟。 此人擅长根据不同对象变换言辞,陆哲晏初入此行时与他打交道,觉得他言语油腻,心机深沉,因此并不愿意与他深交。 然而,因为工作的缘故,他们有过几番交往。陆哲晏逐渐发现,马舟其实是一位身怀绝技的行家。 他鉴赏古董的目光敏锐如鹰,能在一堆伪劣之作中精准辨识出真品与珍品,而且对于客户的心理把握恰到好处,人脉广泛,将一家不起眼的古董店经营得有声有色。 陆哲晏踏入古董店时,马舟正准备结束营业。听到门响,他立刻抬头,脸上绽放出热情的笑容。然而,当他发现来人是陆哲晏时,那笑容瞬间变得淡薄:“哲晏,这个时候光临,有何贵干?” “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我前些日子收藏了几幅画作,不料几个同行却质疑我的鉴赏能力,认为我被骗了,想要低价收购。我岂能让步,所以想请你抽空帮忙鉴定一下。” 马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好吧,那就让我来帮你看看。” 陆哲晏小心翼翼地取出画作,马舟轻轻地展开,目光凝重地审视着画轴中的内容。他的眼神渐渐深邃,仿佛在画作中寻找着岁月的痕迹。 五幅画作,马舟细细观摩了半个时辰。 最后,他收起画作,脸上不露声色:“你的眼力确实没有出错,这些都是古物。” “我就知道我没错。”陆哲晏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再帮我估算一下这些画作的价值,让我心中有个底。” 马舟稍作迟疑,然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掌:“这幅画作,我出价50万。” 陆哲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微笑着表示谢意,随即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收入怀中,准备离去。 马舟见状,急忙叫住他:“小兄弟,你这幅画是否愿意出售?” “愿意,只要价格让我满意,我随时可以转让。”陆哲晏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么,50万这个数……” “确实有些少了。”陆哲晏语气平静地说。 “那你心中的理想价位是多少?”马舟摆出一副世故而又悠然的神态,“夜已深,你还带着画作四处奔波,颇为辛苦。看在你如此信任我,不辞辛劳地将宝贝送上门的份上,若价格合理,我愿意收藏。” 陆哲晏却不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那你最多能出到什么价位?” “5幅,共计300万。”马舟信心满满地说。 陆哲晏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舟被他这笑声弄得心里有些忐忑:“到底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这幅画,我确实有出售的打算,但并未打算通过这种方式交易。”陆哲晏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马舟,“如果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为我牵线搭桥,将这幅画作送上拍卖台,成交之后,我会将两成的纯利分给你。” 马舟闻言,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这年轻人深夜来访,并非求鉴定,而是巧妙地设局,让自己成为他进入拍卖行的担保。 他不仅对这五幅画的真正价值了如指掌,还洞悉了马舟刚才的小手段。 意识到这一点,马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哲晏,你这是在戏弄我吗?” “这话从何说起?难道不是你先试探我?”陆哲晏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实不相瞒,我最近结识了一位佳人,她手握诸多珍稀之物,若你愿意助我一把,将我引荐给拍卖行,今后若有珍品需要出手,我还会第一个想到你。” 商人逐利,马舟闻言,心中不禁微动。 “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陆哲晏语气坚定地保证。 “既然如此,那便成交。”马舟将五幅红梅图留了下来,“恰好我明日要前往拍卖行,我会帮你探探路子。” 自幽暗的古玩铺中步出,陆哲晏启动了爱车,缓缓驶向温暖的家中。途中,他在一间灯火阑珊的小铺中打包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夜宵。 踏入房门,陆哲晏一边品尝着夜宵的美味,一边顺手翻阅起朋友圈。首页突然弹出一条来自母亲赵梦怡的动态,字里行间洋溢着浓浓的祝福。 “我儿生辰快乐! 下面附着的照片,是大哥陆哲玮童年时光身着球衣,在足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瞬间。看着这张照片,陆哲晏的心头猛地一紧,食欲登时消失无踪。 第49章 专家建议 陆哲晏随手将手机锁屏丢在一旁,将未动的夜宵收拾进垃圾桶,转身走进了浴室,让温热的水流冲刷去心头的烦躁。 次日晨光初现,陆哲晏尚在梦乡中,却被手机的铃声惊醒。朦胧间他摸索到手机,发现是马舟打来的。意识到红梅图在拍卖行的事可能有新进展,陆哲晏立刻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喉咙,然后接通了电话:“喂。” 马舟的声音低沉而神秘:“老兄!你的那些画作引起了一位贵宾的注意,对方出的价格颇为诱人,你考虑是否出手?” 陆哲晏微微皱眉,没有急于回答。近几年,他的心并未完全投入到古董行业中,断断续续,始终未能构建起属于自己的势力网络。如今,他决心成为姜云霜的支持者,深知金钱的重要性。因此,他将这五幅红梅图视为敲开古董界顶级圈子的敲门砖。 然而,马舟的行为却让陆哲晏感到疑惑,他似乎误解了陆哲晏的意图,或者是有意为之,并未将画作送入拍卖行,反而私下展示给了他的私人客户。这让他心中有些不悦,情绪在胸中悄悄涌动。 “老弟,你究竟有没有在听?”马舟急切地催促着,“我的客户此刻正面对面坐在我这边,他们急需一个确切的答复。” 陆哲晏却依旧懒散地询问:“那位买家出价多少?” “8500万!”马舟报出了数字。 陆哲晏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他深知红梅图的价值非同小可,原本预期五幅画作至少能拍出四千万的天价。然而这位买家一开口,竟直接将价位抬高了一倍还多。 陆哲晏心中难免有些动心,他略作沉思,然后决然地说:“价格方面没有问题,但我要亲自参与交易。” 马舟微愣,随即回应:“既然价格你已经满意,我可以作为你的担保人,交易一旦成功,款项会直接汇入你的账户,无需你亲自奔波……” 陆哲晏心中暗骂,这个狡猾的家伙果然心怀鬼胎,想要独吞差价,却不愿引荐自己进入古董界的顶尖圈子。 “你若不同意我亲自参与,那就算了。”陆哲晏语气傲慢,“你应该知道,我并不缺少那几千万元。” 马舟狠狠地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交易地点。 陆哲晏挂断电话后,从床上腾地跃起,迅速洗漱一番,换上了一套得体的衣裳,抓起车钥匙匆匆出门。 不到半小时,陆哲晏便抵达了约定的交易场所。 在马舟的引荐下,他见到了那位买家。陆哲晏不禁有些惊讶,对方竟是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子,五官细腻,气质高雅,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世家名媛的傲慢与自信。 交易过程异常顺利,双方迅速签定了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女子带着红梅图离去,而陆哲晏则愣愣地看着账户中新增加的8500万,陷入了沉思。 “伍小姐真是慷慨至极啊。”马舟在陆哲晏身畔叹息着说,“你认识她吗?伍家唯一的继承人,据说她购藏这几幅画作是为了献给她外公祝寿的……有钱人的生活方式我真是难以理解,一份生日礼物几乎能与一个亿的价值比肩。” 陆哲晏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盈跳跃。 片刻后,马舟的手机响起一声清脆的“叮咚”提示音,那是信息来临的信号。 他掏出一看,原来是银行账户的入账通知——陆哲晏转给了他200万。 马舟顿时愣住了:“喂喂喂,老兄,不是约定好要分两成纯利的吗?8500万的两成纯利应该……” 陆哲晏按住他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两成纯利的条件是必须通过拍卖行进行,而非未经允许就将我的藏品私下展露给你的私人买家——马老板,你违反了我们的协议,看在你帮我成功售出藏品的份上,这200万算是你的劳动报酬。”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继续道:“珍品我这里多的是,等你不再玩弄心机,能够诚诚恳恳地满足我的要求,我们才有可能再次携手合作。” 马舟脸色铁青,无言以对。 陆哲晏却不再搭理他,径自将手机揣进兜里,吹着轻松的口哨离开。 尽管计划受挫,但红梅图的价值远超预期,这无疑是令人欣慰的喜事。 8300万的收益,足以让他在姜云霜面前慷慨解囊,为她购置无数珍宝。 陆哲晏轻快地哼着小调来到停车场,今天他约定了当地一位农业领域的权威专家见面,打算借助专家的专业视角,深入分析房陵地区的气候和土壤条件,探讨何种农作物最适合在此地生长。 在一家宁静的咖啡馆里,专家听完陆哲晏的详细描述后,给出的建议是种植土豆、大豆、小麦和青稞,这些作物在房陵的特定环境中能够发挥出最佳的生长潜力。 “紫皮蒜瓣、洋葱头、金黄的萱草花,以及辣椒的火红均为可选之材。”专家的话语中透着权威,“除此之外,考虑到充足的光照、显着的昼夜温差、干燥而不带燥热的气候条件,苹果树和蜜瓜也是适宜的种植选择。” 陆哲晏一丝不苟地将这些建议记录在案,并恳请专家为他推荐一些抗病性强的种子,以及适合种植新手阅读的专业书籍。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深入交流,陆哲晏向专家告别,随后便转道前往书城,将专家推崇的种植类书籍尽数购得。 当他手提着沉甸甸的十几本宝典走出书城,陆哲晏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嘀咕:姜云霜今晚又免不了熬夜研读。 考虑到姜云霜近日来的辛勤付出,他打算绕道前往赵一鸣,为她挑选一些女孩子钟爱的零食,以示慰藉。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母亲的来电。陆哲晏深知,母亲若非有要事,绝不会轻易打扰他。看到母亲的来电,他心中不禁微微一沉。 他轻滑接听键:“妈?” “哲晏,你近期在忙些什么?”赵梦怡的语气总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忙什么特别的。”陆哲晏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试图糊弄我。”赵梦怡的语气变得更加冷淡,“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账户里那八千多万的来路。” 第50章 爸妈偏心 陆哲晏的眉头微微一皱:“你监视我的账户?” “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信守承诺。”赵梦怡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我希望你牢记我的话,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更不要试图与你哥哥争夺家产。只要你乖乖听话,陆家绝不会让你缺衣少食。” 陆哲晏紧握着正在通话的手机,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显露出他内心的坚定与不妥协。 自幼耳濡目染的言辞,陆哲晏本以为自己已对这些话语免疫,然而再次听闻,却如同利刃刺入心尖,令他痛得鲜血淋漓。 未见陆哲晏有任何回应,赵梦怡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躁:“哲晏,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陆哲晏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将胸中翻腾的痛楚和怒火压制下去,竭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前些日子我购入了几件古董,今日终于成交,那笔款项正是古董的货款。” “真的吗?” “嗯。” 赵梦怡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沉默了片刻,然后又问道:“你的古董店经营状况如何?” “尚可。”陆哲晏心中的郁闷如同浓雾,话语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讽刺之意,“我若是全力以赴,月收入也能达到数亿之巨。” 赵梦怡沉思了良久,忽然说道:“把店铺关了吧。” “什么?”陆哲晏几乎要被她的提议气笑了。 赵梦怡不假思索地说:“当初赠送你这间店铺,是为了让你有所事事,毕竟家中并不匮乏资金,你无需再为生计奔波……” “换句话说,你不过是担心我积累起资本,与大哥争夺家产!”陆哲晏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怒火中烧地说道,“我们同样是你的儿子,仅仅因为大哥年长于我,为了避免重蹈上一辈兄弟间的争斗,我就必须永远退让?” 赵梦怡显得无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庭的和谐,你和你的大哥,总得有人做出妥协。” “那为何妥协的总是我,而非他?”陆哲晏质问道,“我的学历或许不及他,但在管理公司方面,我自认不输于他,为何你总是偏袒于他?” 赵梦怡的解释显得有些无力:“你的大哥在这方面的确比你更有经验……”,然而这番话语在陆哲晏心中早已掀不起任何波澜,唯有痛楚与无奈在胸中激荡。 “他的学识远胜于我,那是因为在抉择大学专业时,你们硬是逼迫我选择了考古这一冷门之道,而他的经验丰富,则是因为你们连公司的大门都对我严防死守,仿佛我是家中的窃贼一般!” 陆哲晏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们和父亲从未给予我与大哥公平的较量之机,总是刻意压制我,现在却告诉我,我在各方面都不及他!既然一开始就认为我是多余的,那为何又要将我带来这个世界?” 赵梦怡一时语塞,随即愤怒反驳:“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言乱语!我都是为了这个家的福祉着想,哲晏,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看看你的大哥,他……” 陆哲晏猛地切断通话。 他将手机抛至副驾驶座,用额头紧抵方向盘,胸膛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起伏不定。 自幼至今,母亲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父母因商业联姻而结合,初婚那几年感情尚好,大哥便在这两大家族的期待中降临,享受着无尽的宠爱。 然而,与他这位幼子相比,命运就不再那么仁慈。他降生在父母感情破裂之际——父亲的不忠被母亲当场捉奸。 在这桩充满利益纠葛的婚姻中,即便是感情破裂,也无法轻率地提出离婚。撕破脸皮的的父母,虽然相互厌倦,但不得不继续维持着夫妻的名分。 陆哲晏就诞生在这段动荡的时期,母亲的怨恨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他的身上。 从小,他就深知母亲对他并无太多的喜爱,而父亲则对他漠不关心。 在他四五岁时,父亲与同根生的二叔因继承权发生争执,这场纷争几乎令陆氏集团倒台,甚至发生了致命的悲剧。 这次的沉痛经历为爸妈敲响了警钟,对于他们这样的庞大家族而言,拥有了两个优秀的儿子,未来难免会引发争斗与纠纷。 因此,陆哲晏自幼便被灌输了“不得与大兄争夺任何事物”的观念。 尽管他自小展现出非凡的才能,高考成绩更是足以跻身国内顶尖的高等学府,但父母仍然不顾他的个人意愿,为他选择了考古这一冷门专业,以此限制他的发展。 在并不热爱的专业中度过了昏昏沉沉的四年,毕业后,父母又将他安排到一家古董店,彻底断绝了他自主创业的梦想。 …… 西魏,房陵。 夜幕降临,姜云霜拿起铜镜,与陆哲晏展开了一场跨时空的对话。 陆哲晏向她讲述了五幅红梅图以8500万天价成交的壮丽篇章。 为了让她更好地理解“8500万”这一数字的庞大,他还特地将这个数目换算成了西魏的货币单位。 “这相当于两纹银。”陆哲晏解释道。 姜云霜惊讶地问道:“您是说,二叔的那五幅画作竟然以两的价格成交了?” 要知道,在京城,姜文博的画作即便最为抢手,也仅能卖到800两,而且买家往往看中的是他忠勇侯府次子的身份,意在借此结交和讨好。 陆哲晏点了点头:“没错,这几幅画作不仅本身绘制精良,更因为我们所在的世界视其为异时空的珍品,其稀有性使得价值倍增。” 姜云霜恍然大悟,明白了这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陆哲晏接着把白天购买的书和一大包零食递过铜镜。 “我今天咨询了农业领域的专家,对房陵的气候进行了深入研究,他们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建议。这是关于种植技术的书籍,你闲暇时可以翻阅。”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这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房陵的三月才迎来春暖花开,到时候才能开始种植农作物。你既要勤学不辍,也要记得调养身体,切莫过度劳累。” 姜云霜轻轻一点头,将手中的书籍与零食轻轻推移至一旁,妥善安置。 与陆哲晏闲话家常几句后,她便如往常般,取出铜镜,置于案头,细心研读医书。 她目光专注,一边浏览着书页,一边用毛笔轻轻蘸取墨水,在宣纸上挥洒着自己的笔记。 第51章 创业计划 待一页笔记完成,姜云霜轻轻将墨迹未干的宣纸移至旁边晾晒,不经意间抬头,目光透过铜镜瞥见陆哲晏。 他的电脑屏幕亮着,耳机戴在头上,然而他的注意力显然并未聚焦于电脑屏幕上。 陆哲晏陷入了沉思,忘记了表情的调控,那平日里总是挂着微笑的嘴角,此刻微微下垂,显露出一种明显的失落与忧郁。 “陆大人,您似乎有些不对劲?”姜云霜轻声询问。 陆哲晏回过神来,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姜云霜再次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让您烦恼的事情?” 陆哲晏尚未察觉自己表情的异样,反问:“你为何如此发问?” 姜云霜略一思索,随即铺开一张宣纸,迅速勾勒出一个表情愁苦的小人像,然后将其递至铜镜前,让陆哲晏能够清楚地看到。 陆哲晏接过宣纸,一瞥之下,不禁被纸上那个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的小人所逗乐。 他一边轻抚着自己的面庞,一边戏谑道:“我皱起眉头的时候,居然如此丑陋吗?” “并不丑陋。”姜云霜语气温柔,“但您若是不快乐,我心中便不禁担忧。” 陆哲晏心中一震,看着姜云霜那一本正经的眼神,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将宣纸轻轻放在一旁,然后缓缓道出了白天与赵梦怡的那场通话,以及背后的种种曲折与原因。 姜云霜聆听着,平日里情感深藏不露的她,此刻也忍不住心头涌起一股怒火。 “他们怎能如此对待您!仅仅因为您是次子,便对您的才华视而不见,始终对您施加压力,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义愤填膺地说道。 陆哲晏闻之,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他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眉梢微微一扬:“才华?我拥有才华吗?” “当然!”姜云霜坚定地点头,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您智慧卓绝,心地善良,您的洞察力和远见卓识,若能获得适当的机遇,必定能淋漓尽致地展现您的才华,光彩夺目!” 陆哲晏的眉头挑得更高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赞美之词总是令人愉悦,陆哲晏亦是十分受用。 他深知自己在姜云霜面前所展现的“才华”与“智慧”,实则得益于他所处时代技术的领先,相比西魏,已有数千年的积累与沉淀。 然而,对于一个自幼遭受打压,备受限制,无论何种努力都会遭受贬低的人来说,姜云霜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暖意融融。 陆哲晏心中隐约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何会对姜云霜伸出援手——那是因为在帮助姜云霜和她的家人时,他找到了一种被需要的充实感。 他的亲人将他视为弃履,将他的存在当作负担,无时无刻不在防范着他。 但对于姜家的人来说,他是无所不能的“狐仙”,是拯救他们全家的恩人。 陆哲晏深刻地意识到,实际上,说是姜云霜和姜家人需要他,反而是他也同样渴望着姜云霜的依赖。 领悟至此,陆哲晏真诚地对铜镜另一端的姜云霜说:“姜姑娘,衷心感谢你。” 姜云霜认为他觉得自己是在安慰他,赶紧解释道:“陆大人,我说的句句肺腑之言,字字发自内心。” “我明白了。”陆哲晏笑容满面,他自信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轻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虽然我所学的专业并不热门,但毕竟出身985名校,若真的投身创业,我相信自己定能游刃有余。” “那么,您打算……创业吗?”姜云霜提及这个陌生的词汇,语音略带涩滞。 听到她的询问,陆哲晏瞬间陷入了沉思。 “创业是否需要巨额资金?”姜云霜继续追问,“既然我这里的珍品能在您那里换取高额的回报,那么我愿意多提供一些,您拿去换取财富,等到资金充沛,您就可以摆脱家族的束缚,去实现您的梦想。” 陆哲晏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创业—— 这个想法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在他心中激荡了。 成年后,他曾有过独自创业的憧憬,尝试过涉足股市,从事风险投资,甚至用零花钱参股了一家专注于机器人研发的创新科技公司,还曾与两位志趣相投的伙伴共同创办过一家珠宝店。 然而,这些雄心勃勃的计划无一例外,都在母亲坚决的反对下胎死腹中。 一次次的冷水浇头,一次次的冷嘲热讽,逐渐磨损了他那颗勃勃雄心。 毕业后,接手了这家古董店,母亲为他配备了豪华轿车和独栋别墅,每个月还会在他的账户中存入100万元作为零花钱。 100万元这个数字,显得尤为微妙,既足够让他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又无法用作创业的启动资金。 在这笔资金的笼罩下,饱受打击的陆哲晏选择了妥协,过上了别人眼中游手好闲、虚度光阴的富二代生活。 而现在,面对姜云霜的支持和鼓励——如果他选择创业,她愿意提供这些古董,成为他梦想起航的资本。 陆哲晏的内心仿佛被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焰,跃跃欲试地想要跃出胸膛。 然而,一想到母亲那失望的眼神,以及严苛的斥责,那簇小火苗便像是被一盆冷水猛地浇熄,“噗”的一声,瞬间黯淡下来。 “我再仔细思量一下吧。”陆哲晏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创业并非易事,需要精心策划项目,深入市场调研,细致评估风险,此外还要招募助手……这一切都是繁琐而劳累的,我在行动前必须深思熟虑。” 姜云霜轻轻点头,眼中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的犹豫,语气坚定:“好的,等你考虑成熟了就告诉我,我让人买一些珠宝首饰送过去,相信在你那里,这些宝物定能增值。” 陆哲晏有些承受不住她眼中那份热烈期待和渴望,急忙转移话题:“再有七天就到春节了,你的奶茶摊打算何时收摊?” 姜云霜对此胸有成竹:“我们计划再摆三天,腊月二十六就收摊。” “这样也好。”陆哲晏沉思片刻,又补充道,“让你家人不必为年夜饭忙碌,腊月三十那天,我邀请你们共进晚餐。” 姜云霜的眼睛立刻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太好了!” 第52章 吃年夜饭 时间在忙碌中飞速流逝,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奶茶摊终于歇业,姜家的女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姜云霜向姚谌那边知会了一声,告知年前不再供货。 生意停歇之后,姜云霜便不再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内,专心研读医书和种植类的书籍。 借助那本《简化字繁体字异体字对照字典》,她虽然阅读速度缓慢,但坚持不懈地汲取了许多专业知识。 除夕当天,姜家人一早就开始忙碌,将家里打扫得窗明几净。 裴氏购置了桃符,挂在家门上,让这座破旧的黄土院子增添了一丝新春的气息。 当日暮时分缓缓降临,姜云霜轻启那古铜镜,而陆哲晏早已将美食盛宴准备停当。他毫不犹豫地开始了投送工作。 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整羊,香气扑鼻;一盘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热气腾腾;各色鸡鸭鱼肉等硬菜各备一份,精致可口;更有冷盘、甜品、水果等,琳琅满目,共计十几道佳肴。 最后一刻,陆哲晏递过来一瓶醇香的白酒,一箱甘甜的饮料,以及一盅温润的冰糖炖雪梨。 “留意你的二叔和三叔,他们饮酒后切勿任其四处走动,以免酒后失言,招致是非。”陆哲晏细心叮嘱,“饮料适合儿童饮用,你们家不是有个即将十一岁的堂弟吗?给他也分一些。这盅冰糖炖雪梨则是为你的祖母准备的,能滋润肺燥,对老年人尤为有益。” 姜云霜逐一接过这些美食佳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陆大人,您真是太周到了。” “无需多礼。”陆哲晏挥了挥手,“去享用美食吧,新年快乐。” 他正欲关闭铜镜,姜云霜却急切地叫住了他:“稍等——这个给您。” 她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通过铜镜递了过去。 陆哲晏接过一看,是一个用艳红布料制成的小巧布包,其上用彩色的绣线勾勒出一个稚拙的小人,活脱是陆哲晏的化身,右下角还巧妙地绣着一个精致的“陆”字。 小布包内藏着一件物品,陆哲晏打开布包,发现是24枚铜钱。 “新的一年,将步入24岁,这是我送给您的压岁钱。”姜云霜笑容满面,“愿您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陆哲晏微微一怔。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收到过压岁钱了。 而今,在即将迈入24岁之际,竟然收到了一份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新年祝福,而这礼物还是出自对方亲手制作,这份心意更是让他倍感温馨。 “多谢。”陆哲晏原本因陆家的一些琐事而略显沉重的心情,顿时如拨云见日,他脸上绽放出笑容,亲切地说道,“也愿你在新的一年里快乐无边,来年我们携手共进,共创更加美好的未来!” 姜云霜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嗯!”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铜镜,示意姜家人进入房间,将丰盛的食物一一搬出门外。 不一会儿,满满当当十几道佳肴便悉数摆上餐桌。 在京城时就嗜酒如命的姜文昭,眼尖地发现了那瓶美酒,急忙一把夺过,拧开瓶盖轻嗅一口,赞道:“这酒香真是醇厚迷人。” 姜文博立刻端着碗凑上前去:“给我斟满。” 姜文昭却不肯轻易放手,扭动身体巧妙地避开,两兄弟围着那瓶酒嬉戏争抢起来。 “你们两个小心点,别把桌子弄翻了。”二婶忙不迭地为女眷们的碗中倒上各式饮品,同时嫌弃地躲开姜文博和姜文昭。 三婶则手持一把精致的小刀,将烤得金黄的全羊切成薄薄的肉片,整齐地码放在盘中。 忙碌一番后,随着吴老夫人一声温和的召唤:“大家都坐下吧,别再忙活了。”众人便纷纷落座,开始畅享美食。 姜锦宸对肉食情有独钟,一手紧握烤羊腿,一手端着瓷碗,边品尝羊肉边啜饮美酒,乐在其中。 姜锦琛则将一只烤鸭巧妙地挪至自己面前,撕下一只鸭腿,恭敬地递到吴老夫人面前:“祖母,请您享用!” 吴老夫人笑意盈盈,却将鸭腿夹到姜云霜碗中:“我年事已高,牙齿不济,云霜,你吃。” 姜云瑶看在眼里,轻轻冷哼一声,似乎对这一幕颇为不悦。 二婶察觉到她的情绪,忙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暗示她不要在这个欢乐时刻破坏气氛。 姜云瑶无奈地叹口气,随即目光落在那碗牛乳色的饮料上。 她轻轻捧起碗,抿了一口,顿时被那甘美的香气所征服,转头询问姜云霜:“这美味佳酿名叫什么?竟然胜过奶茶的醇厚。” 姜云霜略一思索,答道:“狐仙称之为椰子液。” “椰子液?是用何种珍奇制作的?” 姜云霜轻摇首,表示无知:“这背后的秘密,我亦无从得知。” “真是美味至极。”姜云瑶眼睛,享受地叹息,对姜云霜说,“等到明年,我若是赚得盆满钵满,你帮我向狐仙求购一箱——不,两箱椰子液,我要将它藏于卧室,细细品味。” 姜云霜微笑着答应:“自然,无妨。” “我也要加入!”姜云莺兴奋地插话,“我想要上次狐仙公子馈赠的那份神秘的黑色小食,那叫做……巧克力!二姐姐,你帮我问问狐仙那里的巧克力如何定价,我也想买一些。” “可以,没问题。” 姜云笙也迫不及待地举手:“别忘了还有我,我要买些酥脆的饼干和香浓的肉脯!” 姜锦宸见到大家兴致勃勃,也忍不住想要加入:“我也要……” 然而,他刚一起身,就被三婶温柔地按回了座位:“乖乖,你还不行!没赚钱的本事,可不能随便提要求。” 一家人欢声笑语,年夜饭吃得温馨和睦。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吃得津津有味,微微腹胀。 二婶起身,为每个人的瓷碗添满了饮料,端起自己的瓷碗,感慨地说:“有句话,压在我心头已经一个多月,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向大家表达,趁着今晚团圆的年夜饭,我想向各位说声感谢。” 话音刚落,大家当即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齐聚在她身上。 “尤其是云霜,若非你,文博或许就永远无法回家了。”二婶说到这里,眼中闪烁着泪花,“云霜,我过去目光短浅,总自诩为持家有道,一心想与大哥家争个高下。” 第53章 租地种田 “然而,经历了你二叔的牢狱之灾,我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谬误。在你二叔身处困境时,奔波求助的人是你,孤身一人将他拯救出来的人也是你,而我,除了在家中空等和哭泣,别无他法。事实证明,母亲的眼光独到,唯有你才是真正能够撑姜家的人……来,云霜,我敬你一杯,感谢你的无私付出。” 姜文博的眼眶泛起了淡淡的红,毅然起身,手捧着细瓷碗,嗓音微颤:“还有我,云霜,二叔也向你敬上一杯,感激你那及时的援手,救我们于危难之中!” 姜云霜轻轻地举起瓷碗,碗沿轻触二婶和姜文博的碗边,温婉地回应道:“二叔,二婶,你们的夸赞太过厚重了。” “不,经过这场变故,我对你的掌家之能,由衷地佩服。”二婶毫不犹豫地将椰汁一饮而尽,语气坚定,“今后,我愿意听从你的安排,你让我往东,我便不会往西。” 此时,姜锦琛朗声打趣道:“云霜,你的手腕真是了得,竟然将我们家中最具挑战性的二婶都折服了。” 裴氏立刻不满地横了他,随手抄起一条烤得金黄的羊腿,封住了他的嘴:“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随即尴尬地看向二婶,解释道:“老二媳妇,别介意他的胡言乱语,这孩子今天是喝多了。” 二婶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出了声:“原来你们背后是这样评价我的?” “这分明是在夸奖你呢。”吴老夫人温言细语地说,“在这荒僻的房陵之地,性格刚烈的人反而能少吃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咱们家二公子的夸奖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姜云霜举杯提议:“来,就用这椰汁代替美酒,我们共同举杯庆祝。” 大家纷纷站立,十几只粗糙的瓷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愿来年财运亨通,我要在成衣铺里挑选那件最为鲜艳华丽的衣裳。”有人兴奋地说出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姜文昭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我渴望拥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裴氏则温柔地祝愿:“愿我们全家都能平安顺遂,身体健康。” 二婶满怀期待地道:“我希望能为云瑶和云笙找到称心如意的佳偶。” 姜云瑶与姜云笙听后,都不禁怔在了原地,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愫。 姜云瑶反应过来,脸上泛起一片桃红,轻嗔道:“我哪里有心思考虑嫁人……” 姜云笙则显得十分从容:“我渴望缔结良缘,愿我能够求得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 众人逐一述说了自己的新年愿望,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纷纷聚焦到始终未曾发声的姜云霜身上。 “云霜,你有什么愿望吗?” 姜云霜微微一顿,心中那个深藏不露却似乎遥不可及愿望在脑海中闪现,然而她口中的话语却出人意料:“我期望明年此刻,我们还能享受到如此美味的烤全羊盛宴!” “这愿望简单得很,明年再向狐仙求购一只便是。” “确实,云霜的愿望如此谦逊。” “二姐姐向来心地善良,不贪心。” 众人各抒己见,唯有吴老夫人望向姜云霜,眼中流露出一份默契的温柔。 年夜饭一直持续到夜幕低垂,方才缓缓散去。 女眷们开始清理桌上的残羹剩饭,而姜锦宸则蹲在火堆旁,将使用过的一次性餐具和饮料包装投入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 姜云笙端着一盘肉骨头经过,似乎要将其扔进火堆。 姜锦宸却及时阻止了她,指着那几根粗大的羊腿骨说:“这些骨头太大,难以烧尽。” 姜云笙蹙眉:“那该如何是好?” 三婶端着盘子从他们身后经过,瞥了一眼,提议道:“不如拿到后院去,挖个坑埋起来。” “就这么办。” 姜云笙端着羊骨跑向后院,在墙角下挖了一个小坑,将骨头妥善埋藏。 埋完骨头,姜云笙在寒风中缩紧了脖子,匆匆返回屋内。 她未曾察觉,后院的墙外,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 大年初一至初三,房陵城中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氛,各式各样的新年庆祝活动层出不穷。姜家人不约而同走出家门,尽情享受这期间的热闹与欢愉。 甚至平日里畏寒不出门户的吴老夫人,也在一群活泼孙辈的怂恿下,破天荒地踏出了家门,去感受了一番久违的市井烟火气。 然而,唯有姜云霜一人,仍旧沉浸在她的小天地中,整日埋头于研究种植专业书籍,孜孜不倦。 陆哲晏见她如此勤奋,心中不忍,曾两次劝她外出散心,放松心情。 但姜云霜只是淡然一笑,答道:“陆大人,我愿意投身此事,乐在其中,并未感到疲惫。” 陆哲晏闻言,便不再多劝。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迎来了大年初五。 夜幕降临,姜云霜在用过晚餐后,将家人召集在一起,公布了一项重要的决定——她打算将自己辛苦经营的奶茶摊子,毫无保留地交托给三婶来打理。 她宣布,今后摊子的盈利将分为两半,一半纳入家族公共基金,另一半则由三婶、姜云瑶、姜云笙以及姜云莺四人平分。 这一决定公布后,众人反应各异。 三婶等人自是喜出望外,这意味着她们将有自己的私房钱了。 二婶却有些困惑,不解地问:“云霜,那你怎么办?” 姜云霜微笑着回答:“我打算趁着接下来的几个月天气寒冷,再推出一批冻疮膏。等到春暖花开时,我打算租下一块土地,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来耕种。” “租地种田?”姜家人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没错。”姜云霜将陆哲晏打算提供给她一批高产量的小麦种子的计划说了出来,但她并未透露自己真正的目的。 姜锦琛思维敏捷,思索片刻后,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我明白了,云霜你是打算种植出高产的小麦作为种子,然后高价卖给当地的老农,对吧?” 话音刚落,他又皱了皱眉:“不过这种生意只能做一次,因为老农一旦买了小麦种子,来年就能自己留种,不必再向我们购买。而且,如果第一次我们就定价过高,老农是否有能力购买呢?云霜,这桩生意风险颇大,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第54章 签订租约 “确实如此。”周围的人纷纷附和,“我总觉得从商能够迅速积累财富。” “毫无疑问,农耕生活完全受制于自然条件,姜云霜,你毕竟出身名门望族,怎会甘心亲手在泥土中劳作?” 面对众人的困惑,姜云霜只是淡然一笑,并未过多地解释什么。 倒是吴老夫人开口解围:“云霜心思细腻,她此举必有深意,你们不必费心猜度。” 老夫人既然开了口,众人便不再追究。 大年初六,那家奶茶摊子重开张。 姜云霜也踏出家门,手里提着几枚刚从市面上购置的鸡蛋,前往隔壁拜访胡叔。 胡叔在青楼谋生,夜间工作,白天休息。当姜云霜轻轻敲响胡家的门扉时,他刚好从青楼归来。 “胡叔,新年快乐。” 胡叔和颜悦色地回应:“姜姑娘,新年安康。” 姜云霜说明了来意:“胡叔,我今天造访,是想请您帮个忙。您在房陵城居住多年,是否认识一些当地的老农?” 胡叔微微一愣:“老农?” “是的,我想寻找到一个诚实可靠的农家,租借三四亩的土地,用来种植小麦和青菜。”姜云霜阐述道,“而且,我对农耕一无所知,如果租地的老农能够提供指导,我会额外支付工钱。” 由于罪奴的身份不允许拥有田产,许多失业的罪奴便以帮工的名义向当地的老农租借土地,每年交付一定的租金,而土地上的产出则归租地人所有。 胡叔沉思片刻,说道:“花楼旁边那家客栈里有个做杂役的伙计,他的家中恰好有土地,我帮你去打听一下。” “太好了,真是感激不尽,胡叔。”姜云霜递上鸡蛋,“上次我二叔的事情,您给予了极大的帮助,我还没有正式向您表示感谢。这些鸡蛋微不足道,但希望能表达我的一份心意,请您笑纳。” 胡叔终究抵挡不住姜姑娘的热情,笑着接过那些鸡蛋。 第二天,晨光初照,胡叔便轻轻敲响了姜家的门,带来了一则喜讯:“姜姑娘,我已帮你探询过了,那户人家答应出租土地并协助耕作,只是租金方面稍显昂贵。” 姜云霜好奇地问:“他们开出了怎样的价?” “四亩良田,一年的租价是二两纹银,而人工费用还需另外计算。”胡叔答道。 姜云霜微微点头,这个价格恰在她的预算范围内。 她接着询问:“那东家的品性如何?你也知道我的特殊情况,若租地不合规矩,一旦遇到狡猾的东家,他可能会借机收回土地,我亦无法申诉。” 胡叔安抚道:“我见过那位老农两回,他是个诚恳朴实的人,想必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姜云霜的心终于落定:“那就麻烦您帮我牵线搭桥,我想亲自与东家见面,实地考察那片土地。” 胡叔行事迅速,当天便安排了姜云霜与那位名叫屈炆的老农会面。 屈炆已过知天命之年,长期在田间劳作,皮肤被阳光晒得如同古铜,言语不多,显得憨厚老实。 那片土地位于城郊之外,得知罪奴出城需有良民担保,屈炆毫不犹豫地在出城登记簿上按下了指印。 抵达城外,姜云霜便沿着田埂走了一圈。 土地的位置优越,紧邻河流,灌溉便利。 姜云霜蹲下身,捏起一把泥土,按照农书中的方法仔细辨别土质。 屈炆看出了她的意图,笑着解释:“姑娘,您放心,我们家的土地每年都会施以羊粪和牛粪来改良,种植任何作物都十分适宜。” 姜云霜抬头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耕种,反而愿意租给我?” 屈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隐瞒,巫师预言今年收成不佳,不是遭遇天灾就是人祸,我不想白白劳累一场,不如把土地租给你,收取固定的租金。” 姜云霜明白了他的苦衷,站起身来说:“我对这片土地非常满意,只是租金能否再降低一些?四亩地,一年,一两半银子,人工费用算作二两。” 屈炆显得有些迟疑。 姜云霜接着说:“如果今年收成良好,明年我还将继续租用。” 屈炆这才松了口气,点头答应:“成交。” 由于身份的特殊,无法正式签订租约,姜云霜仅与屈炆口头约定,交付了租金,便算是正式租下了这片土地。 归返姜家,姜云霜急不可耐地捧起那面铜镜,急切地将自己在城外租赁四亩良田的消息透露给了陆哲晏。 她小心翼翼地从衣襟中取出一捧细腻的泥土,透过铜镜递向陆哲晏,语气中透露着无比的认真:“这片土地并非最为肥沃,但我经过细致观察,发现城外的土壤大抵如此。我选择这片普通的土地作为试验田,是因为我认为,只有从最常见、最普通的土地中生长出的种子,才具有真正的代表性。” 陆哲晏聆听她的阐述,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的见解颇深,这段时间的辛勤努力并未白费,如今你谈论农事时,已经能流利地运用专业术语了。” 姜云霜在他的夸赞下,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两人深入分析了土壤的特性后,决定将四亩土地划分为三个区域,两亩种植小麦,一亩种植土豆,另一亩则用来种植大豆。 大豆和小麦在房陵虽有所种植,但产量均不理想。至于土豆,西魏尚无此物,若是有老农询问来源,姜云霜已经想好了万无一失的借口——说是波斯商人所赠。 …… 正月的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在这一日的晚食之后,姜文博公布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他在书斋中发现了一份誊写古籍的工作。 经过三日的试工,因其字迹工整,速度快捷,书斋的主人特例给予他一日90文的薪酬。 “尽管这份收入并不算高,但至少能够自食其力了。”姜文博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份工作的满足与欣喜。 姜家众人听闻此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谁能料到,曾经显赫一时的忠勇侯府二公子,也会有为了90文钱而低头的一天。 吴老夫人听后,笑容满面,罕见地夸奖了姜文博:“老二,你能有这份觉悟,实在是好。” 姜文博在这一刻,终于深刻领悟了吴老夫人在流放途中所说的那句至理名言:“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低头,过于清高只会自取灭亡。”他的眼眶微红,起身向着吴老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孩儿感谢母亲的教诲。” 第55章 石蜜冰粉 第二天,姜文博怀揣着姜云霜赠予的那支精致的狼毫笔,心情愉悦地踏上了前往书斋的路。作为姜家中第一个找到工作的男丁,他的成功让其他人羡慕不已,心中生出了几分焦虑。 尤其是姜文昭。 他本是以武艺见长,尽管略通文墨,可并不擅长书写。 如今流放到房陵,既不能从军,也不能担任武师,甚至去给人充当护院,都因罪奴的身份而遭人嫌弃。 他无法携带心爱的剑,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任何施展拳脚的机会。 在焦虑的人群中,姜锦瑜亦饱受其扰。 自幼跛足的姜锦瑜,自被放逐之日起,便始终是族人关照的对象。 抵达房陵之后,他不愿成为族人的负担,每日挑选家中力所能及的杂务,尽其所能地助一臂之力。 虽然行走不便,但他的双手灵巧,于是他日复一日地在庭院中挥舞着斧头,劈砍柴火。 然而,柴火终究有用尽之时。 除了劈柴,他还能为这个家分担些什么呢? 不可能永远依赖族人的赡养。 姜锦瑜坐在院落一隅的墙根下,深陷于沉思之中,心中忧虑重重。 与此同时,与姜家其他成员的焦虑不同,姜云霜忙得无暇他顾,没有时间去空想。 二月的中旬,春意渐浓,气温回升,冻疮膏的销量如断崖般骤降。 姜云霜并未对这笔生意带来的丰厚利润恋恋不舍,一旦手头上的最后一批货物售罄,她便与姚谌商议,提前结束了供货,只待年末寒冬再次来临。 与此同时,奶茶摊的生意也大不如前。 奶茶作为一款热饮,在天气转暖之后,许多人不再需要它来温暖身体,路过的商旅也鲜少问津奶茶粉。 连续四五天,每日售出的奶茶数量都不足百碗,这让姜云霜开始考虑关闭奶茶摊,转而寻求其他生计。 进入三月,耕种的准备工作提上日程。 姜云霜召集了姜锦琛和姜文昭,又从冷清的奶茶摊中将姜云瑶和三婶唤来,一同前往城外的四亩田地辛勤劳作。 四亩良田,五个人加上屈炆,他们花费了数日的时间,才将解冻后的土地翻耕一遍。 陆哲晏送来了两大袋优质小麦种子,姜云霜依照种植书籍中的指导,并结合屈炆的实践经验,开始了浸种和播种的工作。 屈炆见到这些颗粒饱满的小麦种子时,不禁吃了一惊,他拿起种子反复端详:“姜姑娘,这些麦种你是从哪里购得的?” 姜云霜微笑着回答:“这是托在波斯经商的朋友,从关外带回的。” “关外也能种植小麦吗?” 姜云霜对此并不知情,她只能尴尬地笑道:“应当……可以吧?” 屈炆不禁连连赞叹:“听说外邦环境恶劣,许多地方草木不生,所以他们才会不远万里来到我们西魏抢掠烧杀,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培育出如此优质的麦子……姜姑娘,你的那位朋友何时再次前往关外,可否托他帮我带一袋这样的麦种回来?” 姜云霜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愁:“他踏足的远方,路途漫漫,每年仅归来一次。今年,恐怕又要错过播种的最佳时节了。如果您愿意稍作等待,今年的麦收之际,赠予您一袋麦种,以供来年之用。” “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屈炆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手中的活计也更加起劲了。 两亩麦田的播种任务完成后,陆哲晏紧接着送来了足量的一亩土豆块茎,每一块上都长着一个嫩绿的芽点。 屈炆用了两天时间精心为那一亩土地修整好垄沟,待到种植之时,他拿起那些土豆块茎,翻看不已:“姜姑娘,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名为土豆。”姜云霜边教他种植技巧,边不厌其烦地解释,“这些带着芽点的块茎含有微毒,屈大叔,您种植完毕后一定要记得彻底清洗双手。” 屈炆一听到“有毒”,立刻放下手中的土豆块茎,满脸担忧:“有毒的东西,种它作甚?” “成熟后,毒性就会消失。”姜云霜安慰道。 虽然心中仍存疑虑,但屈炆想想自己只是拿钱干活,不便多言。 土豆种植完毕,三月的尾声已然到来。 大豆的播种还需等到四月中旬,姜云霜叮咛屈炆要细心照看麦田和土豆,自己则将心思转回姜家的生意上。 奶茶摊子的生意日渐萧条,每日只能售出半锅的量。 由于生意清淡,姜云笙和姜云莺轮流半日看摊,日子过得颇为清闲。 每日的收入寥寥无几,不足三百文钱。姜云霜见状,果断决定暂停奶茶生意。 陆哲晏得知奶茶摊子关闭后,沉思片刻,提议改为售卖“红糖冰粉”。 冰粉的制作过程比奶茶更为简便,只需将冰粉按比例与水混合煮沸,待其冷却至半凝固状态,再置于井水中使之冰凉。 待顾客上门,便舀取冰粉,浇上熬制得浓稠的红糖水,再加上各种奶茶的小料。 姜云霜接过陆哲晏送来的冰粉,试着为全家制作了一份,得到了家人的一致好评。 于是短短两天之内,“姜记奶茶”的招牌换成了“姜记石蜜冰粉”,再次在城门口迎风飘扬。 得益于奶茶摊子的老客户基础,新奇的冰粉生意不出所料地重新火爆。 部署好冰粉生意后,在四月中旬,姜云霜指导屈炆将大豆顺利种下。 连续两个多月的辛勤劳作,终于在四月底告一段落。 房陵渐渐摆脱了春日的寒意,迎来了炎炎夏日。 随着气温节节攀升,冰粉摊前的生意愈发兴旺,四文钱一碗的定价,令每日的收入攀升至四两银子的可观数目。 每当摊前人潮涌动,忙碌不堪之时,二婶和裴氏便会过来搭把手,以解燃眉之急。 就在这一天,姜云霜结束了一天的田间劳作,回到家中。裴氏立刻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清水,为她洗脸,一边轻描淡写地道:“云霜啊,你看这冰粉生意如此红火,姐姐和妹妹们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你是否考虑过招募一人来分担工作量?” 姜云霜正在捧水洗脸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头,目光穿透裴氏的表面,疑惑地询问:“娘,怎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毕竟,冰粉摊的日常运营是由三婶负责,而姜云瑶、姜云笙和姜云莺只是辅助。若真是人手不足,应该由三婶来向她提出招聘事宜。 第56章 医者仁心 裴氏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实情:“其实,对面桑家的桑凌蔷姑娘已经来找我谈过两次,她看到我们家的冰粉摊人手紧缺,主动提出想要过来帮忙,每天的报酬只要二十文钱……” “你也知道,罪奴在城里想要找一份工作非常困难,尤其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我见她孤苦无依,便答应了她,先来征求你的意见。” 姜云霜听后明白了裴氏的言外之意。这些天来,桑凌蔷没少在姜云瑶等人面前献殷勤,但她们都听从了姜云霜的叮嘱,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眼见成效不大,桑凌蔷便将目标转向了心怀慈悲的裴氏。 正当姜云霜准备婉拒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声,门被缓缓推开。母女二人一同回头,正好目睹了在门外偷听的桑凌蔷一个踉跄,险些跌入院子的尴尬场面。 桑凌蔷急忙稳住身形,略显尴尬地朝她们笑了笑。既然已经被发现,她也不再掩饰,径直走到姜云霜面前:“姜姐姐,你们家的冰粉摊生意日益兴隆,客流量大到几乎忙不过来,我闲在家里也是无聊,不如让我来帮帮忙吧。如果觉得二十文钱太多,那十五文也可以……” 说着,她双手紧紧抓住姜云霜的胳膊,像一个孩子似的轻轻地摇晃起来。 姜云霜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她不露声色地移开桑凌蔷的手,脸上挂着笑容,却带着坚决:“桑姑娘,你我同是罪奴之身,若是你来帮工,万一被人发现,上报官府,我们两家都将面临祸患。” 桑凌蔷闻言,表情有些愕然。 “并非我不愿意帮你,而是这个忙,我真的无法答应。”姜云霜语气虽轻,却透露着坚定与不可动摇的决心。 桑凌蔷默然片刻,终是无奈叹息:“也罢,是我思虑不周。” 她的身影在失落中渐行渐远,留下一抹淡淡的忧伤。 裴氏望着她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声:“桑姑娘的命运,真是令人同情……” 裴氏出生于显赫家族,作为家中唯一的女裔,她从小就被万般宠爱,成年后嫁入禁止男子纳妾的姜家。夫妻之间的感情深厚,婆母待她如同亲生,家中无争风吃醋的妾室,她的人生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由此铸就了她心地善良、易于轻信他人的性格。 以往在京城,吴老夫人就曾告诫过她,作为忠勇侯府世子夫人,她这样的性格将来难以执掌家业,劝她有所改变。 然而,改变还未及展开,姜家便遭遇变故。 “同情?”姜云霜不动声色地询问,“她有何值得同情之处?” 裴氏解释道:“桑家被流放到房陵时,桑姑娘尚且年幼,不足十岁。流放前,她的生母怀有身孕,途中难产,产下一个男婴后便撒手人寰。抵达房陵后,桑姑娘独自抚养那个男婴,她的父亲又迎娶了一位同样是罪奴的女子为继室。继母对她冷眼相待,让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今,她父亲竟打算将她卖给一个年迈的老者做妾室……桑姑娘无奈之下,只得寻找生计,以图换取父亲改变主意。” 姜云霜听后,眸光微敛,长长睫毛轻轻颤动,良久才开口:“母亲,我们家自身难保,无力兼顾他人。” 裴氏又是一声叹息:“好吧,以后我不再提起此事。” 几日后,姜云霜正在田间辛勤劳作,刺史家的管家忽然急匆匆地寻来。 “姜姑娘,我家刺史府上好几个家丁突发腹痛腹泻,连服多种药物都无效,不知你是否能过来帮忙看看?” “没问题。”姜云霜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跟随管家前往。 抵达刺史府,管家引领姜云霜来到下人居住的房间,只见五名家丁卧床不起,一个个面色蜡黄,腹痛得满头大汗,嘴唇苍白,同时伴有发热的症状。 姜云霜仔细观察他们的症状,逐一诊脉后,联想到陆哲晏赠予她的中医典籍中提及的“寄生虫病”。为了进一步确诊,她要求丁们脱去上衣。 家丁们听了这话,彼此对视,面露难色。 在女子面前宽衣解带,是否会对她的名誉造成损伤? 姜云霜洞察他们的顾虑,微笑着宽慰道:“不必担忧,医者仁心,眼中唯有病患,不论男女之别。” 家丁们这才缓缓褪去上衣,露出肌肤。 姜云霜细致入微地审视他们的腋下、腹股沟以及胸腹腔的重要血管周围。 正如她所预料,家丁们果然出现了淋巴结肿大的迹象。 她询问道:“是否有饮用不洁之水?” 其中一名家丁沉思片刻,点头回答:“数月前随主公外出,途中口渴难耐,曾饮用了山间的积水。” 姜云霜顿时恍然大悟:“野外积水常含有虫卵,你饮用的是含有虫卵的水,导致腹内生虫。” 家丁们闻言,惊恐不已。 “无需过分忧虑,服用驱虫药物即可。”姜云霜起身,对管事说道,“两小时后,烦请派员至姜府取药。” 管事颔首应允:“遵命。” 步出仆役居所,姜云霜在庭院中瞥见乔哲潜负手而立。 乔哲潜听到脚步声,回首一瞥,目光在姜云霜身上扫过,皱眉问道:“短短时间未见,你怎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姜云霜低头打量自己——为了便于在田间劳作,她身穿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长发被一块布巾束起,衣摆和裤腿上沾满了泥土,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仿佛是个流浪的乞丐。 姜云霜膝行礼,然后说道:“回大人,小的近日在城郊耕作,今日匆匆赶来,未能及时回家更换衣物,恐怕污了大人的眼帘,还望大人宽恕。” 乔哲潜疑惑地问:“耕作?” 姜云霜担心他会察觉出异样,急忙解释道:“是的,有位老农雇佣小的做帮工,地里收获的粮食除去纳税,余下的归我所有。” 乔哲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深知罪奴在房陵的艰辛生活。 但姜云霜拥有医术,机智敏捷,竟然也沦落到只能依靠为老农耕作来维持生计。 回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姜云霜那句“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无男女之别”,乔哲潜心生了几分爱才之情。 “你如果愿意,来我刺史府中为侍女,服侍我祖母,每月可得月银。” 姜云霜怔住,随即摇头拒绝:“多谢大人好意,我还是算了吧。” 乔哲潜没想到她会断然拒绝。 第57章 青年书生 “这是为何?”乔哲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姜云霜沉吟片刻,轻声回答:“我手脚笨拙,只怕难以胜任照料老夫人的重任。” 乔哲潜听后,心中暗自揣测,她大概是还在保持流放前世家贵族女的傲气,宁愿在郊野耕种,也不愿屈身为奴。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乔哲潜语气冷淡,心中不禁有些愠怒,觉得姜云霜不领情,“速速回去制药,我府中的仆役正等着使用。” “遵命。”姜云霜轻轻屈膝行礼,随后转身离去。 回到姜家,姜云霜取出铜镜,将刺史府家丁感染寄生虫的事情告诉了陆哲晏。 陆哲晏闻言,立刻在网络上购置了驱虫药品,还附带了几只军用的滤水壶送来。 “你三叔最近不是时常进山猎捕野兔吗?让他出行时带上这些水壶,这种水壶能过滤杂质,避免饮用不洁净的水源而生病。” 姜云霜端详着手中的滤水壶,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这段时间,她阅读着陆哲晏送来的古籍,见识大大增长。 比如饮水问题。 古籍中提到,将水煮沸后再饮用,可以杀死那些名为“细菌”的微小生物以及肉眼难以察觉的虫卵,从而降低患病和感染寄生虫的风险。 然而,在野外,条件简陋的人们往往无法做到这一点,大多数人都是随地取水,直接饮用。 刺史府的家丁就是这一现象的最好例证。 姜云霜突然想到,如果把这种带有过滤功能的“军用水壶”引入这个时代,或许能开辟出一条新的生财之道。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哲晏。 陆哲晏顺着她的思路思考片刻,然后说:“想法确实不错,但我建议你暂且保留这个计划,等到摆脱了奴籍再说。” 姜云霜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首先,这种军用水壶是由铝制成的,据我所知,我国西魏尚未有这种金属的记载。如果大量在市面上销售,必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一旦查到你的头上,你用波斯商人供货的理由无法为你洗脱嫌疑,反而可能招来更大的麻烦。”陆哲晏语气沉重,为姜云霜剖析其中的利弊。 其次,军用水壶在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中并不常见,其使用频率相对较低,因此,你的潜在顾客仅限于军中勇士。待你正式成为一名商人,我这里有许多优质的军需物资供应,届时你便能堂堂正正地将这些货物销往军中。 与其此刻急于与人合作,让他人从中赚取多层利润,不如耐心等待一年半载。等你摆脱奴隶的身份,我们再共同赚取丰厚的利润。” 姜云霜沉思片刻,认为此言极是。 “好吧,我听从您的建议。” 她收起铜镜,开始摆弄陆哲晏送来的那几个军用水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决定在水壶外面包裹上一层粗糙的布料,将其伪装成普通的水囊,以供姜文昭使用。 不久后,刺史府派出一名丫鬟来取药。姜云霜详细地说明了杀虫药的用法和用量,并答应四天后前往刺史府为家丁们复诊。 丫鬟取药后,留下四两银子便离开了。姜云霜收起银子,此时天色已晚,不适合再出城去地里劳作,于是她前往城门口的冰粉摊子帮忙。 抵达城门口时,冰粉摊子前已经聚集了不少顾客。去年冬天曾光顾过奶茶摊子的客商见到姜云霜,便笑着询问:“姜姑娘,这冰粉能否像奶茶粉一样,让我们购买后带走?” 姜云霜微笑着摇头:“冰粉并不适合打包。” 在冰粉生意开业之初,她也考虑过将冰粉分装成小份,让客商带走。 但后来她发现这并不切实际。冰粉与奶茶粉不同,它并非热饮,冲泡后也不能立即食用,还需要在井水中镇凉,凝固成冰凉爽滑的口感,再浇上熬制的红糖水和各式配料。 客商遗憾地叹息:“真是可惜了。” 姜云霜笑了笑,快步走到摊子后面,热情地招待着每一位客人。 在为顾客递上三碗冰凉的粉食之后,姜云霜顺势将桌旁客人使用过的餐具收拾起来,轻巧地转身,将它们送至摊位后方,交给了姜云笙和姜云莺负责清洗。 她方才将碗放置于摊位后,便听到姜云笙低声嘟囔:“这已经是第四次光顾我们的摊子了,每次都豪饮两碗,却分文未付……” 姜云霜的脚步不禁停顿了一下。 “不仅如此,已经是第五次了。”姜云莺低声补充道,“他昨日也踏足此地,端着自己的碗,在摊位上畅饮了两碗,临走时还带走了第三碗,同样未曾支付分毫。” “莫非有人在此霸王硬上弓?”姜云霜突然开口,一边说着,一边将碗轻轻放入木盆之中。 姜云笙和姜云莺被她的突然发声吓了一跳,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缄默不言。 “发生了何事?”姜云霜疑惑地问,“摊位上有人闹事吗?” “……没有。”姜云笙忍不住开口,偷偷瞥了一眼正在摊位前忙碌的姜云瑶,“那是大姐姐的朋友,近日来每日都来此免费享用。” “大姐姐的朋友?”姜云霜顺着姜云笙的目光回望,视线落在姜云瑶的身上。 姜云瑶正忙于手头的工作,不时抬头,目光温柔地飘向角落的那张桌子。 姜云霜站起身,远远地望了一眼,角落里的桌子旁坐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男子,他身穿洗得泛白的青灰色长袍,容貌虽不甚俊美,却透露出一种书生的温文尔雅。 姜云霜再次望向姜云瑶,只见她每次望向男子时,眼中都流露出羞涩与胆怯,而那名男子也频频向她投来关注的目光,显然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姜云瑶何时结识了这样一位“朋友”? 从姜云笙和姜云莺那里得到的信息有限,姜云霜于是起身,走到忙碌的三婶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到一旁进行私语。 两人退出摊位,姜云霜低声询问:“三婶,您可认得那位坐在旁边的青衫书生?” 三婶瞥了一眼姜云瑶,眼神中流露出几许迟疑。 姜云瑶出身于二房,她内心纠结,不确定是否应该介入此事。 “三婶,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姜云霜轻声细语,语气温和,“若是我们的长姐遭遇了不测,我们理应提醒她,以防她受骗。” 第58章 出身良籍 三婶这才缓缓开口:“那个男子,姓郝,名德恒。近日来,他频繁光顾咱家的冰粉摊,总爱在云瑶面前晃悠,找机会与她聊天。云瑶……似乎对他动了心。” 姜云霜的眉头微微蹙起。 三婶接着说:“最近几日,郝德恒来吃冰粉,竟然没有付款。我曾提醒过云瑶,但她却辩解说郝德恒是她的朋友,区区几文钱,她愿意替他支付。” 姜云霜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三婶低声继续道:“我总感觉这个郝德恒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真心喜欢云瑶,但作为一个普通朋友,来光顾我们家的摊子,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地拿走东西却不给钱。这分明是在占我们便宜。” 姜云霜默默点头。 这个简单的道理,即便是家中年纪最轻的姜云莺也能看穿,姜云瑶如此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郝德恒别有用心。 “云瑶的性格本就难以说服。”三婶道,“云霜,如果你直接去劝她,恐怕只会引起她的反感。如果我们真的想帮助她,不如巧妙地向二房透露这个消息,让他们来提醒云瑶。” 然而,姜云霜却轻轻摇头:“二叔在辨识人心方面并不比大姐姐更有眼光,二婶的脾气又过于急躁。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引起一场争执。我先试着去探探大姐姐的口气,看看她对此有何想法。” 待到摊子上的生意稍微清淡,顾客稀少,郝德恒喝完两碗冰粉后,打包了一碗,临走时还悄声对姜云说了些什么。 姜云瑶在他的调侃中绽放笑颜,轻轻捂住嘴唇,眉眼之间荡漾着愉悦的波纹。 郝德恒离去后,姜云霜犹如刚察觉般走近,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亲爱的长姐,那位拜访者似乎忘了结账吧?” 姜云瑶没有丝毫隐瞒,坦诚回答:“他是我的知己,那三碗冰粉便算在我的账上吧,我随后会向三婶说明。” “知己?”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何时结识了如此人物?” 姜云瑶观察到妹妹脸上的好奇,与她那不同姐妹的宽容,她对郝德恒的无偿享用并无不悦。 在她好奇的追问下,姜云瑶减少了些防备和不悦。 “就在冰粉摊开张的那些日子里。” 提及郝德恒,姜云瑶的面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郝公子出生于名门望族。” “名门望族?”姜云霜轻声询问。 “正是,他还致力于学问,有望在未来的科举中一展才华。”姜云瑶语气中流露出钦佩。 姜云霜顺着话题轻轻问道:“我注意到他站在摊位前与你攀谈多时,他是不是对你心生情愫?” “你切勿胡言!”姜云瑶羞涩中带着一丝切,“我们之间只是朋友。” “仅仅是朋友,他却能在那里静静地欣赏你许久?”姜云霜微笑着追问,“如果他对你有意,而你对他倾心,那岂非美事一桩?” 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妨选个吉日与二叔二婶,以及祖母商量一番,让大家有所准备。”姜云瑶对此显得有些迟疑。 “这……还是以后再议吧。”她说道。 姜云霜好奇地问:“怎么了?” 但姜云瑶却不愿再谈,转身走向洗碗的地方:“我去清洗餐具。” 走出几步后,她又回头对姜云霜叮嘱道:“二妹妹,关于此事,你务必保密,不要向父母透露,祖母那儿也暂时不要讲。” 姜云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随着夜幕的缓缓降临,冰粉摊子也拉下了沉重的木门,宣告一天的营业就此结束。人群开始散去,各自收拾着自己的行囊,踏上回家的路。在这众人中,姜云霜和她的三婶步伐稍显缓慢,落在后面。 三婶轻声询问:“云瑶那档子事,你探得怎么样了?” 姜云霜无奈地摇头:“她似乎不愿意透露太多,只是告诉我,郝公子出身良籍,是个读书人,未来有望考取功名。” “出身良籍,又是志在功名的读书人?”三婶眉头紧锁,显得异常严肃,“那他为何会看上云瑶呢?” 三婶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因为在西魏,读书人的地位备受尊崇。家中若有识字之人,哪怕未获功名,邻里之间也会给予额外的尊重。然而,罪奴的地位则截然相反。罪奴无人权,不得经商,不得从军入仕,不得读书,名下不得拥有田产房产。若与良民发生冲突,甚至可能被活活打死而不受追究。而且,良籍男子若娶了罪奴女子,其子女也将继承奴籍。这样的结合,不仅会让家族蒙羞,更会遭受乡邻的哂笑。 在房陵,罪奴之间才能通婚,良籍男子鲜少愿意娶罪奴女子,良籍女子亦不愿下嫁罪奴男子。姜云瑶虽继承了二婶的美貌,出落得楚楚动人,但她的美貌并不能让郝德恒冒险,顶着成为笑柄的风险,将下一代也陷入奴籍的困境。 姜云霜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 三婶忧心忡忡地说:“要不要去告诉一下你祖母?” 姜云霜沉思了片刻,回答道:“不必急于一时,我再观察几日,看看这位郝公子究竟有何图谋。” 吴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多病,不宜劳累,因此姜云霜不愿将此事闹到老人家面前。 “我担心的是云瑶会吃了亏。”三婶焦虑地说,“女子的贞洁重于泰山,若那郝公子只是哄骗云瑶与他……”,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不可能。”姜云霜轻轻一笑,语调中带着戏谑,“我们的大姐姐向来精明能干,对于事物的轻重缓急,她心中自然有着准确的把握。” 面对她的回答,三婶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放弃追问。 …… 接下来的日子里,郝德恒几乎成了城门口冰粉摊的常客。他每次都是悠闲地品尝两碗冰粉,然后再打包带走一碗。尽管他从未支付过一文钱,但姜云瑶对他的目光却愈发热情如火。 就在那样的一天,姜云霜前往刺史府,为那里的家丁们进行复查。经过几日的药物治疗,家丁们已基本恢复了健康。离开刺史府后,姜云霜便前往了城门口。 她抵达冰粉摊时,恰好目睹郝德恒手捧一碗冰粉离去,而姜云瑶的腰间则多了一只宝蓝色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两片青翠的竹叶,针脚略显质朴,姜云霜俏皮地问道:“这是郝公子赠予你的吗?” 第59章 固执己见 姜云瑶羞涩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姜云霜心生疑窦,拿起荷包细细端详:“这荷包看起来并不像是市面上购买的,难道他作为一个男子,竟然擅长绣活儿?” 姜云瑶脸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道:“这是他母亲亲手制作的。” “他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他母亲了吗?” “是的。”姜云瑶提及此事时,语气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他母亲听闻我们的关系后,连夜赶制了这只荷包,让他送给我。” 姜云霜依旧保持着微笑:“看来你的好事已近在咫尺。既然郝公子都已向父母透露了你们的恋情,大姐姐,你打算何时将这个喜讯告诉二叔和二婶呢?” 姜云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她咬了咬嘴唇,沉吟良久,然后轻轻拉了拉姜云霜的衣袖,示意她移步至一旁私聊。 此时,摊位上的顾客寥寥无几,姐妹俩绕到摊位后面,姜云瑶才压低声音,透露道:“郝公子家境并不宽裕,他的父亲早早离世,仅剩他与体弱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 姜云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显出一丝凝重。 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又身患疾病……郝德恒究竟从何筹措银两以支持学业? 在西魏,读书人寥寥可数,因为求学的费用颇为昂贵。笔墨纸砚以及书籍都是奢侈品,许多普通家庭需要动员全族之力,才能培养出一名读书人。郝德恒的背景令人可疑。 然而,姜云霜并未将心中的疑虑表露出来,她只是轻声说道:“在房陵这样的小地方,富贵之家又能有多少呢?你与郝公子都正当年轻,只要勤奋肯干,生活总能逐步改善。我相信二叔和二婶不会仅仅因为这样的原因,阻止你与心爱的人共度此生。” 姜云霜的通情达理和对妹妹的支持,让姜云瑶心中暖流涌动。 “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愿意告诉父母的原因。”姜云瑶吞吐着说,“郝公子他,他暂时还不能与我成亲。” 姜云霜微微一愣:“这是为何?” “他说我出身罪奴,若是他娶了我,我们的孩子也将继承罪奴的身份。”姜云瑶声音低沉,“为了我们孩子的未来考虑,他让我等待他三年,待他金榜题名,设法为我们全家摆脱奴籍,届时再风光无限地迎娶我为妻。”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对未来的憧憬与对爱情的执着并存。 哄骗姜云瑶耐心等待他三年,若三年之后他仍旧名落孙山,便可以冠冕堂皇地以“无法为你解除奴隶身份”和“不愿让未来的子女背负奴隶之名”为借口,堂而皇之地拒绝迎娶姜云瑶。 然而,假如三年之后他金榜题名,身边围绕的尽是青春洋溢、容色娇美的女子,他还会不辞辛劳地为那时已经芳龄二十二岁的姜云瑶洗脱奴隶身份吗? 如果他不为她解脱奴隶的枷锁,姜云瑶又能有何作为? 对郝德恒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只要巧舌如簧,赠送一只廉价的花荷包就能轻松赚得的买卖。 而云瑶却要耗费三年光阴,牺牲情感与金钱,去赌一个男子不会对她变心。 这实在是一场过于冒险的赌注。 “你真的相信?”姜云霜质疑道。 姜云瑶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怀疑,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声音尖锐起来:“我为何不信?他出身良籍,且熟读圣贤书籍,欺骗我这个罪奴对他又能有何益处?” “每日从摊子上不花分文享用三碗冰粉,这难道不是一种收益吗?”云霜反问道。 姜云瑶轻蔑地笑了:“这是在暗示,郝公子为了区区三碗冰粉的口腹之欲,就愿意耗费如此宝贵的时间来欺骗我?” 姜云霜见她固执己见,再说下去只会引发争吵。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这种事情与你实在说不通。” 说罢,她转身准备返回摊位。 姜云瑶却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语气严厉地警告:“不可向我父母透露此事!” “嗯,我不会说的。”姜云霜回答。 “也不可告诉祖母!” “好。” 姜云霜答应得如此爽快,姜云瑶反而心生疑虑:“你真的不会泄露出去?” “这是你的私事,是否告知家人,由你自行决定。”姜云霜平静地说,“当然,如果日后遭受损失,一切后果也由你一人承担。” 姜云瑶被她的话激怒,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我看你并非真的认为郝公子是个恶人,分明是嫉妒我找的伴侣比你优秀!” 姜云霜不想再为这种琐事与姜云瑶争执,轻轻地推开她的手径自离去。 姜云瑶不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摆脱奴隶的身份?” 姜云霜的脚步微微一顿。 姜云瑶接着说:“你知道罪奴在房陵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上次我父亲被捕入狱,我母亲日夜泪流满面,我却束手无策……我不想永远背负着罪奴的名号,过着连畜生都不如的生活……” 尽管郝公子未必能科举及第,但谁能预料呢?万一他金榜题名,我们全家都有望摆脱罪奴的身份……你就真的不为所动吗?” 姜云霜转身凝视着姜云瑶,面色严肃地说:“我渴望摆脱奴籍,梦寐以求,但将希望寄托在一个飘忽不定的男子身上,远不如自行寻找出路。” 姜云瑶轻蔑地一笑:“你说的轻巧,自从来到房陵,你可曾找到什么出路?” 姜云霜微微张口,想要向她透露自己的计划。 然而话到嘴边,看到姜云瑶那讥讽的笑容,她又把话吞了回去。 “我从未放弃为家人谋求脱奴的机会,狐仙也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一直在逐步推进。” 姜云霜语气坚定地说,“你选择信赖郝德恒,那是你的决定,我不会插手。但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听或不听在你,——别轻易将自身交付于他,以免日后追悔莫及。”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离去。 身后,姜云瑶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对!我找的男子不可靠,就你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公狐狸精才可靠!你就去信他吧!信了他,你姜云霜永远都是罪奴!” 姜云霜没有回头。 …… 那日的争执之后,姜云瑶负气之下,再没有和姜云霜说过话,即便平日相遇,也总是冷眼相待。 三婶察觉到姐妹俩之间的微妙变化,找个机会私下询问姜云霜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60章 孤掷一注 姜云霜只是笑着含糊其辞,没有将那日的争执告诉三婶。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 姜云霜正在房中对着铜镜研读医书,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二姐姐,你休息了吗?” 是姜云笙的声音。 “还没有。”姜云霜对镜中的陆哲晏打了个招呼,然后关闭了铜镜,这才开门让姜云笙进来,“云笙,有什么事吗?” 姜云笙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那个,二姐姐,我能预先支取一些银钱吗?” 家中生意所得的银钱每日都会送到姜云霜这里,由她负责清算账目,然后按比例分给房和三房。 姜云霜以为姜云笙只是想买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或者零食,便答应了,转身去钱箱取钱:“可以,你需要多少?” “二十两银子。” 姜云霜打开钱箱的手一顿:“二十两?” 她究竟需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面对姜云霜疑惑的目光,姜云笙的不安神色更加紧张了:“是的……如果银两不够,十五两也行。” 姜云霜并未急于接过那笔钱,而是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关切地询问:“云笙,是否二房遭遇了什么棘手之事?” “不,不,并非如此……”姜云笙急忙分辨,“是、是我急需这笔钱。”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二十两并非小数目,姜云笙究竟有何用途,竟需要一次性动用如此巨款? 她注意到姜云笙紧张得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眼睛不停地左右游移,忐忑显露无遗。 姜云霜心中渐渐有了眉目。 “是大姐让你来提前支取这笔银钱的吗?” 姜云笙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发问,反应迟钝了片刻,随后连声否认,“不、不是!并非大姐所需!” 她的举止已暴露了真相,姜云霜几乎可以断定一切。 她收起了钱箱,语气坚定:“云笙,如果你不对我坦诚相待,今天这钱我不仅不会给你,还要带你去找祖母。” 姜云笙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哀求道:“二姐姐,求求你……我、我说就是了,确实是大姐姐让我来预支这笔银钱的。” 在姜云霜的半威胁半利诱下,姜云笙很快透露了要钱的真正原因——郝德恒的母亲病情严重,银钱延医求治,而郝德恒手头拮据,于是向姜云瑶求助。 二房生意所得的分红由二婶保管,姜云瑶虽然平日里会私藏一些,但手头并没有太多银两。 最近她与姜云霜有过争执,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只能悄悄指使姜云笙来预支银钱。 听完整个经过,姜云霜沉思良久,然后对姜云笙说:“大姐在哪里?我去找她谈谈。” 姜云笙回答:“在房中。” 此时,姜云瑶正在房中焦急地等待姜云笙带回银钱,却等了许久也不见姜云笙的身影,反而等来了姜云霜。 看到姜云霜,姜云瑶立刻意识到姜云笙已经将自己出卖。她既愤怒又感到面上无光,不等姜云霜开口,便冷冷地压低声音怒斥:“你若是来送钱的,我感激不尽;但若是来教训我的,那就请回吧。” 姜云霜听后却不动怒,语气坚定地说:“钱我不会给,那是公家的财产。以郝公子的家境,这笔钱一旦给出,就如同石沉大海,难以收回。” 姜云瑶愤愤地说:“我又不是白白要这些钱,从二房的分红中扣除不就行了?” “二房并非只有你一个人,你拿走这些钱,可曾征询过二叔和二婶的意见?” “实际上,你心里很清楚,资助郝公子是一项风险极大的投资,有可能会血本无归,所以你才私下行动,不敢告诉二叔和二婶。” 姜云霜语气凝重地说,“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经营商贸,存有侥幸心态是万万不可取的。” “别以为你能教我如何为人处世!”姜云瑶语气激烈地反驳,满脸的不屑,“你先把自己的事管好。” “若非你流淌着姜家的血液,我确实无意、也不愿插手你的事。然而,我曾向祖母许诺,要守护姜家的每一个成员。”姜云霜神情坚定地说。 “至于郝公子是否真心期望你的福祉,我不得而知。但请你相信,姜家是一个整体,我始终希望你能够幸福安康。” 听到这里,姜云瑶的情绪逐渐平复。 察觉到她心情的缓和,姜云霜继续说道:“你我之间屡次为此争论,归根结底是意见不一。你相信郝公子,而我持怀疑态度。现在,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郝公子的诚意,你愿意尝试一下吗?” 未待姜云瑶回应,姜云霜又接着说:“如果他所言非虚,且真心待你,我愿意拿出银钱为他母亲治疗疾病,成全他的孝心。” 姜云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她深知姜云霜确实是出于关心。 犹豫了良久,她终于开口:“那你就详细说一说。” “你告诉郝公子,我们家无法筹措到足够的银钱,但你的二妹精通医术,愿意亲自上门为他母亲诊治。”姜云霜缓缓道来。 姜云瑶一时愣住了。 “如果郝公子心怀鬼胎,他必定会找各种借口,阻止你我上门。”姜云霜分析道。 “我猜测,他会告诉你,他母亲并不知道你的罪奴身份,如果我们突然造访,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他母亲定会强烈反对这门亲事,届时你将永远无法踏入他家的门。” “不可能!郝公子绝不是那样的人。”姜云瑶愤怒地说,“你不要太过于恶意地揣测他。” “是真是假,明日一试便知。” 姜云霜点到为止,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回到房中,姜云霜打开铜镜,守候在另一端的陆哲晏问道:“你妹妹找你有什么事?” 姜云霜将姜云瑶预支银钱的原委和盘托出。 陆哲晏听后皱紧了眉头:“这不是明摆着给你姐姐画饼充饥吗?如此拙劣的借口,你姐姐竟然也相信?” 姜云霜无奈地回答:“自从上次二叔入狱的事件之后,大姐姐深受惊吓,她一心只想摆脱罪奴的身份,把郝公子当作救命的稻草,想要孤注一掷。” 陆哲晏摇头叹道:“这种以小搏大的心态,正是赌徒的典型心理,最终只会输得体无完肤。” 姜云霜叹了口气,表情中流露出无尽的忧愁。 陆哲晏询问道:“你究竟有何高招?以你那位长姐沉醉于爱河的傻态,即便郝德恒断然拒绝你们登门为他母亲诊治,她也能为他找出各种理由开脱,甚至可能认为郝德恒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第61章 郝家母女 姜云霜对此早已成竹在胸:“我让长姐去试探郝公子,是为了让她亲眼见证他内心的狡黠。 既然已确认他有可疑之处,下一步便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说服长姐悄无声息地潜入郝家,让她亲眼目睹真相,届时郝公子的阴谋便会土崩瓦解。” 陆哲晏听后,轻轻挑起眉头:“你处事有方,我对你充满信心,前往郝家时务必小心行事。” “放心,我会注意的。” …… 次日,姜云霜如往常一样前往田地劳作。 小麦、大豆和土豆的长势都极为喜人,尤其是土豆。 虽然是来自异时空的物种,但姜云霜严格遵循种植教程,竞相绽放,毫无水土不服之象。 经过四十多天的精心培育,一亩多地里的土豆秧绿意盎然,根茎粗壮,枝叶茂盛。 巡视完四亩田地后,姜云霜折返至城门口。 当她抵达冰粉摊位时,三婶和姜云笙、姜云莺正忙碌着招待顾客,唯有姜云瑶不见踪影。 姜云霜挽起袖子帮忙,随意询问三婶:“三婶,长姐去哪儿了?” 三婶尚未回答,姜云笙便凑上前,低声透露:“刚才郝公子来了,长姐和他到那边巷子里说话去了。” 姜云霜顺着姜云笙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摊位后方的一条民用巷道。 她微微点头,并未多问,端着冰粉为客人送去。 两刻钟后,姜云瑶归来。 她的神情略显迷茫,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 姜云霜一见她的模样,便知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郝德恒果然拒绝了她们姐妹上门为郝母治疗。 姜云瑶原本神情萎靡,但一看到姜云霜的目光,她立刻振作起来。 如同一只不屈不挠的斗鸡,高昂着头颅,对姜云霜挑衅道:“你的猜测确实准确,郝公子确实不让我们踏入他家门,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出于孝心,不愿让母亲因这些琐事而劳神,也不希望我的罪奴身份暴露,以免尚未成亲便引起他母亲的不悦。他不过是在调和我们与他母亲之间的关系,这难道有错吗?” 姜云霜的态度坚定无比,对于她打算为郝德恒辩护的立场,她显得毫不惊讶:“你执意相信他未曾欺骗于你,那么,你是否有勇气随我一同前往郝府一探究竟?” 姜云瑶瞬间愣住了,脸上的愠怒之情迅速涌现:“他明明叮嘱过我不准踏足郝家,你却怂恿我前往,这不是存心挑起我们之间的争执吗?” “郝德恒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家中,他的母亲也未曾与你谋面,我们只需挑选他不在的时机,悄然而至,无需向他的母亲透露真实身份。” 姜云霜语气坚决地说,“如果你愿意随我走一趟,我将支付你三十两银子,这笔款项我会巧妙安排,不让祖母及二叔二婶得知分毫。” 姜云瑶的心中泛起一丝波动。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终于点头答应:“好吧。” 姜云瑶对郝德恒的住址一无所知。 她曾不止一次询问过郝德恒,但每次他都会以各种借口避而不答。 针对这一点,姜云霜在郝德恒享用冰粉后离开的次日,买通了馄饨摊旁一个八岁男孩一根糖葫芦,让他悄悄跟踪郝德恒回家。 孩子往返仅用了三刻钟的时间,便带回了郝德恒家的确切位置——城北榆钱巷的右转第三家,一堵黄土砌成的院墙,门前还种植着一棵桂树。 当天下午,姜云霜将摊子交给了三婶照看,自己则挎着药箱,与姜云瑶一同踏上了前往郝家的路。 行至榆钱巷,远远地便瞧见了郝家门前那棵熟悉的桂树,姜云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她的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低声呢喃:“万一郝公子在家怎么办?” 若是让他发现自己未经允许私自前来探查,他恐怕会大发雷霆。 自己身为罪奴,与他相交已是低人一等,若是触怒了他,恐怕就连摆脱奴籍的机会都将丧失。 沉思至此,姜云瑶不禁心生悔意,她懊恼自己行事过于冲动,轻率地应允了姜云霜的邀请,踏入了郝家的门槛。 姜云霜望着她,建议道:“你若担心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暴露,不妨在此等候,我独自一人进去探查。” 姜云瑶尚未回应,郝家的庭院里忽地传来一声刺耳的斥责。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东西!偷吃!偷吃!我叫你偷吃!成天到晚,你的嘴巴怎么就这么馋!”那声音尖锐而恶毒。 紧接着,孩子的啼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姜云瑶和姜云霜相顾愕然。 姜云霜疑惑地问:“你不是说郝家只有郝公子和他母亲吗?这孩子……” 姜云瑶也不明所以,下意识地为郝德恒辩解:“或许这孩子是亲戚家的。” 孩子的哭声越发凄厉,令人心碎。旋即,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从院墙内传出:“娘,别再打了!妞妞是无心之失,她不敢了……妞妞,快向祖母道歉。” 姜云瑶心中一震:“祖母?” 孩子抽泣着,边哭边道歉:“祖母,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再也不偷吃了……” 那妇人语气凶狠地威胁:“再敢偷吃,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让你永远也别想再开口!” 孩子显然被吓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家门不幸!娶了个丧门星,养了个赔钱货!我们德恒前世欠了你们母女什么,今生要被你们拖累得如此辛苦,真是家门不幸啊……”那妇人的咒骂声渐渐远去,而门外的姜云瑶却如同石雕般僵硬。 郝德恒成亲了? 不仅娶了妻子,甚至已经有了女儿? 不! 这中间必有误会,郝公子不可能欺骗自己。 正当姜云霜的思绪纷乱如麻时,郝家的院门缓缓开启,一个发髻盘得规规矩矩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右手牵着一位两三岁的小女孩。 那妇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身材羸弱,面色苍白如蜡,她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双手粗糙如枯枝。 她身边的小女孩境况也不佳。 因过于消瘦,她那小小的身躯显得头大如斗,稀疏的头发枯黄无光,身上穿着的薄衫布满了补丁,此时低声抽泣,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年轻妇人似乎担心女儿的哭声会惹恼婆母,带着孩子出门后立即关上了院门,然后蹲下身躯,轻柔地为女儿擦去泪水,低声细语,安慰她不要哭泣。 第62章 上门女婿 目睹那小女孩的瞬间,姜云瑶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在无尽的遗憾与震惊中,姜云瑶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那张清瘦的小脸庞,简直与郝德恒如出一辙,仿佛是命运的讽刺,刻印着不可抹去的痕迹。 铁一般的事实横亘眼前,郝德恒对姜云瑶的欺骗显而易见,他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这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 姜云霜轻轻拉了拉姜云瑶的衣袖,暗示她离去。然而,姜云瑶却像石雕般静止,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她的脸色苍白得骇人,双唇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崩溃。然而,就在姜云霜以为她会情绪失控时,姜云瑶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她伸手取过姜云霜肩上的药箱,径直朝那对母女。 姜云霜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急忙跟随其后。 走到母女面前,姜云瑶强颜欢笑,那笑容苍白而:“嫂子,打扰一下,想向您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曹家?” 年轻女子轻轻摇头,回答道:“不,我们这里不是曹家,我丈夫姓郝。” “原来是这样。”姜云瑶说着,转身对姜云霜道,“二妹妹,天色渐晚,再有两个时辰就要黑了,我们也不必再找曹家了。把义诊的机会让给别人吧。毕竟,为谁看病都是一样的。我看这位嫂子气色不佳,不妨给她看看。” 姜云霜看出姜云瑶心中的不甘,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那就这样吧。” 她转向那年轻女子:“嫂子,我们是济世堂的学徒,受师父之命前来为城中居民提供义诊。有一位姓曹的阿姨预约了义诊,但我们未能找到她。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将这个义诊的名额让给您,我们为您诊脉,记下病情,也好回去向师父交差。” 女子有些犹豫:“这义诊不收费吗?” “不仅不收费用,还会免费赠送您一些滋补药材。” 女子闻言,面露喜色,立刻将女儿推到姜云霜面前:“那就麻烦你帮我家女儿看看,她夜里总是哭闹,三岁了还不会表达如厕的需求,经常尿湿裤子。” 姜云霜与姜云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打开药箱,取出脉枕,让小女孩将手轻轻放在上面。 诊脉之后,姜云霜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发现小女孩患有贫血、重度营养不良,还有寄生虫的困扰。 她问道:“孩子夜里是不是常常哭闹不止,就像是被噩梦困扰一般。” 女子点头确认:“确实如此。” 姜云霜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家里其他人对此有何反应?” 女子一时语塞,不明白孩子的病情与家里人的态度有何关联。 姜云霜见她犹豫,便解释道:“从脉象来看,孩子容易受到惊吓,可能是经常遭受大人的严厉斥责和恐吓,这也是她三岁还不会表达如厕需求的原因。” 妇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波动,她的眼角在一瞬间泛起了湿润的微光。她急促地扭转头去,本能地抬起那沾满了尘埃的袖口,轻轻地抹去那抹即将滑落的泪珠。 在确信院落的门口空无一人之后,她才压低了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夜晚,那幼小的生命在哭声中挣扎,我的丈夫和婆婆对此极为不耐烦,常常对她施以拳脚,责怪她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大夫,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姜云霜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声音透出几分沉静与思索:“三岁的孩童尿床实属常事,长期以来的斥责和打骂,会使她认为排泄是一种羞耻的行为,当有需求时也不敢开口。你应当试着劝说你的丈夫和婆婆,让他们对孩子的成长有更多的宽容。” “如果我无法说服他们呢?”妇人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迷茫与无助,“我的丈夫和婆婆本就对我的女儿心怀不满,只因为她是个女孩。若能治愈女儿的尿床,他们是不是就会改变对待她的态度……” 姜云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姜云瑶。 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懂得体贴人的郝公子,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完美无缺,然而在家中却是一个如此重男轻女,连自己三岁女儿的尿床都无法容忍的人。 姜云瑶的脸上涌起一阵愤怒与悲哀的复杂情绪,她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对那位妇人说:“孩子尿床并非疾病,那些不能容忍三岁孩童尿床,甚至因此打骂孩子的人,才是真正的病态。” 妇人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如果无法治愈,那也只好如此了……” 姜云霜却继续说道:“尿床只是你女儿众多问题中最微小的一个,她年幼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气血两虚的症状,而且腹中还寄生着虫子。你平常都给她吃什么?” “只是些稀饭和野菜,还有,还有一些粗糙的糠馍。” “仅仅是这些吗?” 郝德恒在外人面前总是装扮得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然而在自己家中,他的妻女竟只能食用这些连牲畜都不屑一顾的食物。 “婆婆说,女儿将来总是要嫁人的,给她吃得太好只是徒劳,不能为别人家养育一个娇弱的女子……” 看到眼前妇人和孩子的悲惨境遇,姜云瑶除了对欺骗的愤怒,更对郝德恒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女感到不平。 她问妇人:“你的丈夫和婆婆这样对待你,你的父母兄弟难道都不来关心一下吗?” 提及这个,妇人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并没有兄弟,我父母在城里经营一家打铁铺,因我独生,便招赘了我现在的丈夫,还将住在郝家村的婆婆接过来一同照顾。父母在世时,我的丈夫对我还算体贴,然而自从他们过世后,我失去了依靠,又因为生了个女儿,丈夫和婆婆对待我更是日益冷淡……” 她的言语尚未落地,便被姜云瑶陡然截断,她惊愕地望着对方,只听姜云瑶声音微颤,透出难以置信的震惊:“郝德恒,竟然是个上门女婿?” 那妇人微微一愣,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男人叫郝德恒?” 姜云瑶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眉梢微蹙,似乎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第63章 断绝往来 这时,姜云霜恰到好处地开口,为她解围:“大嫂,你忘了吗?刚刚可是你亲口提及,孩子的父亲名叫郝德恒。” 妇人一脸茫然:“我真的说了吗?” “确实是你说的。”姜云霜语气坚定地证实。 妇人这才释然,轻轻点头:“对,孩子的父亲确实是个上门女婿。” 姜云瑶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么说来,郝德恒和他母亲竟然住在你的家中,还对你和你的女儿苛刻至极,连一顿饱饭都不给她们?” 妇人对她的愤怒感到莫名其妙:“姑娘,你为何如此动怒?” “我……” 姜云瑶的话还未说完,姜云霜便担心她会因为愤怒而失言,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急忙伸手拉住她:“大姐!说话要谨慎!” 姜云瑶这才慢慢平复情绪,但她的胸脯依旧起伏不定,彰显着内心的愤怒。 姜云霜转向妇人说:“大嫂,我已经诊断出你女儿的病症。” 她从药箱中取出三颗驱虫药,递给妇人:“她腹中寄生着虫子,这是驱虫药,每日一颗,用温水吞服即可。至于她的气血不足和易惊,除非能够改善家人对她的态度和饮食,否则药物治疗效果有限。” 妇人接过药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姑娘,你们真是菩萨心肠。” 姜云霜微笑着收起药箱,拉着姜云瑶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院门开启,一个面容刻薄,眼神尖锐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她一见年轻妇人和孩子站在门外与人闲聊,顿时脸色一沉,语气严厉:“我不是让你去挑水吗?水缸都快见底了,你还不动弹!难道你要等德恒回来才去做这些粗活?” 年轻妇人被她的斥责吓得浑身一颤,三岁的小女孩更是惊慌失措地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娘,我这就去挑水。”年轻妇人带着孩子,匆匆绕过那刻薄的妇人,急步进入院内。 直到此刻,那刻薄的妇人才注意到姜云霜姐妹,她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地问:“你们是何人?” 姜云瑶面色冷漠,语气淡然:“我们是药堂的女医师,特意来为你的孙女进行义诊。” 妇人一听是来义诊的女医师,脸上的表情立刻转变,变得谄媚起来,她捋起袖子,热情地走上前说:“哎呀,你们来得正好,我这几天腰酸背痛,正好让你们帮忙看看,省得我还要跑去药堂。” 姜云瑶断然拒绝:“恕难从命。” 为何? 姜云瑶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讥讽:“半百之年的老妇人不在我们义诊的范畴之中,命悬一线,行将就木,为你们这类人治病,简直是资源的极大浪费!” 言罢,她拽着姜云霜的胳膊,决然离去。 “哎,你……”那妇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叉腰怒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还有,我这个活蹦乱跳的四十一岁女子,怎么就变成了年过半百,命悬一线的老人了!” 然而,姜云瑶对她置之不理。 姐妹俩踏出榆钱巷,身后依旧回荡着愤怒的咒骂声。 在返回姜家的路上,姜云瑶负气地加快了步伐,仿佛想将一切不快抛诸脑后。 姜云霜提着药箱,一路小跑,直到喘息如牛才大声呼喊:“大姐姐,你等等我!” 姜云瑶的脚步微微一顿。 待姜云霜气喘吁吁地赶到,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悲伤,蹲在地上,泪如雨下。 “他怎能欺骗我!他怎能欺骗我!”姜云瑶先是一声呜咽,随后泪水横飞,悲痛欲绝。 “我真是太蠢笨了,居然会相信他的谎话,明明你们多次警告我他不可信,我竟然还傻乎乎地……我怎能如此愚蠢!” 姜云霜看着痛哭失声的姜云瑶,长叹一口气,放下药箱,从怀中掏出一方精致的帕子递给她。 姜云瑶接过帕子,将脸深深埋入其中,悲从中来,泣不成声:“现在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姜云霜轻声安慰道:“事到如今,认清他的真面目也不算晚,以后不再与他交往便是了。及时止损,我们损失的不过是一些冰粉而已。” “但是……”姜云瑶从帕子中抬起泪眼,眼中满是惊慌,“他把我的钱借走了。” 姜云霜一愣:“借了多少?” “27两。” 27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足够支撑两年的开销。 姜云霜追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借给他?” 姜云瑶经营冰粉摊子虽然有些收入,但家中的银钱都由二婶掌管,她每月的零花钱并不多。 “我向云笙和云莺借了钱,还……”姜云瑶羞愧得无地自容,“还偷偷拿了我娘藏在箱子里的积蓄。” 姜云霜问道:“除了借钱,他还有什么其他对你做的吗?” 姜云瑶连忙摇头:“没有,他曾经提过想与我……但我坚决没有答应。” 姜云霜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没有失身给那个混账东西,就好。 姜云霜沉思片刻,道:“你现在已深知郝德恒是个骗子,切勿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姜云瑶哪还敢存有半点侥幸之心,立时表明态度:“我已深知罪过,绝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姜云霜语气坚定地说:“那27两银子,我会从公共财产中支取,为你填补亏空。但这件事,你必须向二叔和二婶坦诚相告。” 姜云瑶惊诧不已:“啊?” 这岂不是让她在全家面前丧失颜面? “无需告知其他人,但必须让你的父母二叔和二婶知道。他们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人,就算他们再愤怒,又岂能将你逐出家门?”姜云霜循循善诱。 “这件事的严重性,不容忽视,不能对他们隐瞒,你也需要从中汲取教训,这种错误决不能再犯。”她继续说道。 姜云瑶知道自己理屈词穷,只能无奈地点头:“好、好吧。” 旋即她又提到:“那郝德恒该如何处理……” 姜云霜冷静地回应:“与他断绝一切往来。” 郝德恒出身良籍,若是与他彻底决裂,姜家便会陷入舆论的漩涡,有理也变得无理。 这个人为人心狠手辣,无人能预料到他会用何种卑劣的手段来报复姜云瑶。 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暂时与他保持距离。 姜云瑶咬紧牙关:“27两银子,就这么轻易地便宜了他?” 姜云霜反问:“难道。你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将这笔钱追讨回来?” 第64章 追讨银两 郝德恒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企图骗取金钱和食物,这笔所谓的“借款”一旦出手,就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姜云瑶满脸写着不甘。 姜云霜担心她火爆的脾气会引火烧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我在城外种植的作物,是陆大人赐予的高产良种,若能成功,产量将是西魏作物的四五倍。 届时上报朝廷,定能立下大功,我有信心能够凭借这个成就让我们全家摆脱奴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我们成为良籍,再找郝德恒算账也为时不晚,我一定能够将这笔钱连本带利追回。” 姜云瑶沉思良久,最后艰难地说:“好吧。” 夜幕低垂,用过晚餐后,姜云瑶携带姜云霜所给的27两银子,返回自己的房间,向姜文昭和二婶坦白了一切。 二婶听闻后怒火中烧,斥责声和姜云瑶的哭泣声在家中回荡。 不久,二婶愤然来到姜云霜的门前。 “云霜,那个不争气的云瑶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二婶脸色阴沉如水,她将27两银子狠狠地摔在桌上,“这笔钱你收下,云瑶犯下的过错,不应该由全家来承担。” 姜云霜劝解道:“二婶,大姐姐年幼无知,加之郝德恒狡猾多端,利用大姐姐因二叔被捕而心生动摇,想要为全家摆脱奴籍的迫切心理,诱骗她上了当,这件事不能全怪罪于大姐姐,您千万别对她太过苛刻。” 姜云瑶哪还敢存有半点侥幸之心,立时表明态度:“我已深知罪过,绝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姜云霜语气坚定地说:“那27两银子,我会从公共财产中支取,为你填补亏空。但这件事,你必须向二叔和二婶坦诚相告。” 姜云瑶惊诧不已:“啊?” 这岂不是让她在全家面前丧失颜面? “无需告知其他人,但必须让你的父母二叔和二婶知道。他们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人,就算他们再愤怒,又岂能将你逐出家门?”姜云霜循循善诱。 “这件事的严重性,不容忽视,不能对他们隐瞒,你也需要从中汲取教训,这种错误决不能再犯。”她继续说道。 姜云瑶知道自己理屈词穷,只能无奈地点头:“好、好吧。” 旋即她又提到:“那郝德恒该如何处理……” 姜云霜冷静地回应:“与他断绝一切往来。” 郝德恒出身良籍,若是与他彻底决裂,姜家便会陷入舆论的漩涡,有理也变得无理。 这个人为人心狠手辣,无人能预料到他会用何种卑劣的手段来报复姜云瑶。 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暂时与他保持距离。 姜云瑶咬紧牙关:“27两银子,就这么轻易地便宜了他?” 姜云霜反问:“难道你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将这笔钱追讨回来?” 郝德恒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企图骗取金钱和食物,这笔所谓的“借款”一旦出手,就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姜云瑶满脸写着不甘。 姜云霜担心她火爆的脾气会引火烧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我在城外种植的作物,是陆大人赐予的高产良种,若能成功,产量将是西魏作物的四五倍。 届时上报朝廷,定能立下大功,我有信心能够凭借这个成就让我们全家摆脱奴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我们成为良籍,再找郝德恒算账也为时不晚,我一定能够将这笔钱连本带利追回。” 姜云瑶沉思良久,最后艰难地说:“好吧。” 夜幕低垂,用过晚餐后,姜云瑶携带姜云霜所给的27两银子,返回自己的房间,向姜文昭和二婶坦白了一切。 二婶听闻后怒火中烧,斥责声和姜云瑶的哭泣声在家中回荡。 不久,二婶愤然来到姜云霜的门前。 “云霜,那个不争气的云瑶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二婶脸色阴沉如水,她将27两银子狠狠地摔在桌上,“这笔钱你收下,云瑶犯下的过错,不应该由全家来承担。” 姜云霜劝解道:“二婶,大姐姐年幼无知,加之郝德恒狡猾多端,利用大姐姐因二叔被捕而心生动摇,想要为全家摆脱奴籍的迫切心理,诱骗她上了当,这件事不能全怪罪于大姐姐,您千万别对她太过苛刻。” 二婶的面容霎时变得苍白,她急切地抓住姜云笙的手臂,惊疑不定地问:“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她不是还躺在房中安睡吗?” 姜云笙解释道:“不,她在被褥下藏了一个包袱,我以为她尚未醒来……” 闻言,姜文昭若有所思地说:“这就难怪今晨我发现院门未锁,我还以为是我昨晚疏忽了,看来是云瑶一大早就悄悄离开了。” “她究竟去了哪里?”二婶的眼眶泛红,心中既忧虑又恐惧,“是不是因为我昨晚责备她过于严厉,她一时想不开……” “二婶!”姜云霜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祖母,及时打断她的话,“不要妄加揣测,大姐姐并非那等会因为些许批评而轻生的人。” 姜文博也急忙安慰道:“没错,云瑶性格刚毅,她不会如此脆弱。” 二婶擦着泪水,焦虑地说:“那这大清早,她究竟去了何方?只要她能平安归来,我再也不责备她一句。” 姜云霜紧锁眉头,沉思片刻后,果断地说:“她肯定是去了郝家——二叔二婶,三叔二哥,我们立刻一起去郝家,找回大姐姐!” 姜云霜带领家人急匆匆地赶往榆钱巷,刚踏入巷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尖锐斥责声。 “好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居然敢勾引我家的德恒,现在还敢上门来闹事!”郝母的怒吼声引得街坊邻居纷纷出门围观,巷子里很快聚集了人群。 姜云霜分开人群,只见姜云瑶发丝散乱,满脸尘土,摔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郝母站在她面前,腰肢一挺,手指着她,骂得唾沫横飞。 郝德恒和他的妻子女儿站在一旁,脸上流露出无辜的神情。 面对邻居们的询问,郝德恒长叹一声,面露无奈地说:“那摆冰粉摊的罪奴,我只是多照顾了几次生意,她得知我是读书人,便死缠烂打地要嫁给我做妾,期待我将来科举高中,帮她摆脱奴隶的身份……我屡次拒绝,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找上门来,还诬陷我骗她的钱财,非要我给她一个说法。” 第65章 不能报官 邻居们闻言,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对姜云瑶投去不屑的目光:“原来是个罪奴,怪不得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为了摆脱奴隶身份,连女儿家的尊严都不要了,真是……令人不齿。” 姜云霜和二婶急忙跑过去,一左一右地将姜云瑶搀扶起来。 “大姐姐,你没事吧?” “云瑶,你有没有受伤?”她们关切地询问着,眼中充满了担忧。 “母亲,二妹,我安然无恙。”姜云瑶脚步踉跄地站起身来,她无暇向姜云霜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郝家门前。面对围观的街坊们质疑的言辞,她的怒火更是燃烧得愈发旺盛。 她怒指郝德恒,声音尖锐:“郝德恒,你休得胡言乱语!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没有骗取我27两纹银?” 郝德恒毫不含糊地举手发誓:“我郝德恒在此对天发誓,若是我欺骗了你的银两,就让我遭受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周围的群众见郝德恒发誓时毫无迟疑,更加确信是姜云瑶无理取闹,故意陷害郝德恒。 有人大声提议:“将她送官府吧,不能让这罪女白白玷污了你的清誉。” 然而,郝德恒只是轻轻摇头:“我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与女子斤斤计较? 再说,罪女在房陵生存艰难,这位姑娘或许是一时冲动,误入歧途。若真将她送官,恐怕会逼得她走投无路。” “你心肠真好,她如此诬陷你,你还在为她着想。” “读书人就是心善仁慈,若是我,早就将这不知羞耻的罪女逐出门户。” 姜云瑶又急又怒,身体颤抖不止,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我没有!他确实骗了我的银两!他还欺骗我说他尚未成婚!否则我也不会相信他,更不会借钱给他母亲治病!” “你这个贱人,还敢诅咒我生病?”郝母听了这话,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姜云瑶和姜云霜说:“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个昨日假扮成上门义诊的女医士,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地逗留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探听我家里的消息!” 姜云霜本想先将姜云瑶拉走,以免事态扩大难以收拾。 但郝母一句句“贱人”“贱蹄子”的咒骂让她忍无可忍,她终于忍不住反驳:“并非上门探听消息,而是我姐姐听说郝德恒你生病了,特地央求我上门为你诊治。 到了郝家才知道你并未染病,得知郝德恒已有妻子女儿,还发现郝德恒原来是个寄生在老丈人家中,靠老丈人遗留的房产和银钱度日,老丈人去世后,竟将妻子当作奴仆使唤,连三岁女儿尿床也要遭受他的打骂的软弱的赘婿!” 这番话一出口,巷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郝德恒原本居住在乡野之间,因入赘梁家,才随郝母搬进房陵城,住在梁家二老留下的房产中——这是邻里间无人不知的事实。至于郝德恒如何对待妻子和女儿,只要稍加留心,便能一目了然。 在郝家的门前,时常回荡着激烈的争吵与打骂声,其中,形销骨立的梁氏和她衣衫褴褛的女儿郝妞妞,站在那里,与身着长袍的郝德恒和体态丰腴的郝母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然而,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人戳破又是另一回事。 随着姜云霜的那句话,四周围观的邻居们的目光纷纷聚焦在郝德恒和郝母的身上。靠在郝家隔壁门槛上,穿着蓝布衫、头戴印花巾的妇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嬉笑,发出一声轻笑。 “可不是嘛,昨夜深更,郝家的那个小女孩整夜啼哭,那做父亲的不仅不加以安抚,反而那位做祖母的骂声震天,甚至扬言要溺死那孩子。梁氏只能深夜抱着孩子跑到外面哄,就怕打扰了那做父亲的安宁,再招来一顿暴揍。” 郝母立刻尖锐地反驳:“崔寡妇,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崔寡妇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胡说八道?你要是怕我胡说八道,就把你们家的墙砌得高一点、厚一点,免得你们家打孩子骂媳妇的声音天天飘到我家,那些污言秽语,差点把我的耳朵磨出老茧来。” “你……”郝母气得无言以对。 郝德恒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郝家本就贫困潦倒,他入赘为婿本就是出于无奈,他把这视为一种奇耻大辱。自从老丈人去世后,他便对妻子百般轻视,将她当作仆人一样使唤,以此来寻求内心的平衡。 此刻,姜云霜在众人面前提及他是“赘婿”,仿佛重重地踩在他的痛脚上。他脸色一沉,说道:“姜姑娘,我之所以没有与你计较,是因为你是女子,但我没想到你如此不识好歹,将我的宽容当作软弱!既然如此,咱们就上公堂见个高低!” 说着,他就要去报官。 姜云瑶神色骤变,立刻上前阻拦郝德恒:“千万不能报官!” 在良民与罪奴之间发生冲突时,一旦闹到公堂,无论谁对谁错,罪责都会落在罪奴身上。郝德恒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放肆。 他决心要让侮辱他的姜家人付出代价,眼见姜云瑶挡在面前,他冷冷一笑,嘴唇贴近她的耳边,低声狞笑道:“想要讨回那笔银子?简直是白日做梦!你们这些卑贱如牲畜的罪奴,今天不把你们送进监牢,我郝德恒就不姓郝!” 姜云瑶的情绪被他的言辞激得怒焰翻涌,愤懑之情涌上心头,挥手间猛地甩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郝德恒当场愣住,不知所措。 眼见儿子遭受打击,郝母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如同利刃刺耳,怒气冲冲地扑向姜云瑶,试图以暴力回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二婶岂能让女儿白白吃亏,立时反击,紧紧抓住郝母的头发,用力向后扯拽。 郝母痛得尖叫不止,,郝德恒见状急忙上前,试图解救自己的母亲:“放手,别伤害我娘亲!” 随着他的介入,姜文昭、姜文博和姜锦琛也纷纷加入这场混乱之中,郝家的门前顿时陷入一片狼藉和混乱。 姜云霜目睹了这一切,心中焦虑万分,头脑如同炸裂般疼痛。 然而,在这样的慌乱之中,她的思维却异常清晰,瞬间便有了应对之策。 恰逢郝德恒被姜文昭一脚踢出混乱的战团,姜云霜迅速走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郝德恒,你难道不记得曾经送给云瑶的那封深情款款的信了吗?” 第66章 息事宁人 郝德恒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何来书信?” “就是藏于那个赠予她的香囊中的信件。”姜云霜语速犹如连珠炮般激射而出,“据我了解,我朝西魏律法明文规定,参与科举之人士,其本人或前三代祖辈不得有僧侣、道士、犯忌者、居丧之人,亦不得是冷籍、亏损户籍、娼妓、伶人、艺人、杂役,品行恶劣或犯科之人! 若你执意要将此事诉诸公堂,我将以此信为证,向官府提起诉讼,告你以诱奸之罪! 就算我们身份低微,官府不予以理会,但只要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待你参加院试,学政大人必然派人查核你祖上三代的出身背景,那时你将背上品行不端的恶名! 既然你欲置我们于死地,那我们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这番话如同利剑穿心,郝德恒面色骤然惨白。 他确实曾赠予姜云瑶一只香囊,那是梁氏亲手缝制的,但他觉得过于粗糙,与自己身份不符,便随手将其作为礼物转赠给姜云瑶,还谎称是其母亲手所制。 然而,他何时在香囊中放入了信件? “休得胡言!”郝德恒强作镇定,语气冷硬,“我从未给姜云瑶送过什么信件!” “否认?”姜云霜冷笑连连,“香囊中藏有一页策论,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将此物赠予云瑶,但香囊既是你所赠,你又识字,这总不会错吧?” 郝德恒心中暗骂一声糟糕,那页纸十有八九是梁氏这个愚妇无意中放入,而自己竟未曾察觉。若是如此,情形便不妙了。 姜云霜紧紧盯着郝德恒的表情,知道他此刻内心惊慌不已。 她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云瑶被你欺骗,损失了27两白银,这钱财要不回来,我们只能自认倒霉。如今我将她带回家中,从此你我两家各走各路,互不干涉!” “但若你贪得无厌,执意要上公堂,那我只能出示那张策论,请人辨认字迹,绝你的前程!到那时,你只能沦为一名平民百姓,在这房陵的苦寒之地终老一生。” 郝德恒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尽管不愿承认,但姜云霜的警告确实让他心生忌惮。 他不能因为这几个低微的罪奴,而毁掉自己的锦绣前程。 也罢,暂且放过他们。 待自己金榜题名,成为秀才之后,再对他们下手也为时不晚。 想到此处,郝德恒的神色逐渐缓和,他迈步向前,轻轻握住仍在与姜家争执的母亲的手臂:“母亲,算了吧,算了吧!”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围观的街坊邻居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郝德恒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咳,然后摆出一副宽容大量的姿态,言辞凿凿地说道:“刚刚姜家二姑娘已经向我详细解释了,原来姜家大姑娘因失心疯而胡言乱语。她神智不清,才会做出那般逼嫁不成,反而诬陷嫁祸的荒唐行径,我并不打算与你们计较——你们请回吧,不必再上门。” 姜云瑶听闻此言,几乎愤怒至极:“你才……” “大姐姐!”姜云霜急促地打断了她的话,姜云瑶的怒火瞬间被压制在喉咙里。 “原来是个疯女人!”郝母察觉到儿子想要息事宁人的意图,立刻抓住机会,对姜云瑶进行了一番尖锐的讽刺。 “怪不得,好端端的人家女儿怎么会像你这样不知羞耻,对已经成家的男子纠缠不休!” 二婶和姜文博听着这些侮辱女儿的话语,心中犹如刀割,痛苦不堪。 然而,他们深知继续纠缠下去只会给全家人带来灾难,只能将这股愤怒硬生生地吞下。 “我们走!”姜文博和二婶紧紧拉着姜云瑶,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此时,姜云霜开口叫住了他们:“且慢。” 她堂堂正正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正牵着郝妞妞的梁氏面前。 梁氏面色苍白,面对姜云霜突然的接近,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了两步。 郝德恒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姜二姑娘,你还有什么事情?” 姜云霜却置若罔闻,直视着梁氏,语气坚定地说:“真假难辨,但孩子的病症和药物却是真实存在的。我身为医者,拿病人的健康开玩笑。是否继续用药,全在你一念之间。” 言罢,她转身,带着姜家人一同离去。 梁氏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恍惚。 巷子里的街坊们见姜家人已经离去,无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 郝德恒见状,转身狠狠地给了梁氏一记耳光。 梁氏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重重地跌倒在地,双手捂着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一阵秋风中的落叶。她身边的郝妞妞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震惊,惊恐地放声大哭,哭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郝德恒愤怒地指着梁氏的鼻子,唾沫横飞地骂道:“你这个丧门星!自打你进门,我的日子就不得安宁!”他情绪激动,声音中充满了怨恨,“若不是你在荷包里擅自塞入杂物,我今天定能让那侮辱我的姜家人受到法律的制裁!” 骂完后,他显得愈发不耐烦,狠狠地踢了一脚仍在哭泣的郝妞妞:“闭嘴!再哭的话,我就将你丢进茅房,让你葬身污水之中!”郝妞妞被吓得喘不过气,咳得如同破布般撕裂。 梁氏急忙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慌乱地为自己辩解:“孩子他爹,我确实没有往荷包里塞过东西……” “你真的没塞?”郝德恒原本就对姜云霜的指控心存怀疑,此时严厉地质问梁氏,“你给我想清楚,那个破旧的荷包里,你究竟有没有放过东西!” “没有!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放进去!”梁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郝德恒心中的疑云逐渐消散,怒火也渐渐平息。既然没有那张能验证字迹的纸,姜云霜的指控便成了无稽之谈。转念一想,姜云瑶上门挑衅并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板上钉钉的事实,众多街坊邻居都亲眼目睹。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威胁官府,向姜家勒索一笔钱财…… 保住姜云瑶的名誉,姜家必定会屈服于他的威胁。想到这里,郝德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第67章 冤家对头 与此同时,姜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行人走了进来。刚踏进门槛,二婶就猛地扇了姜云瑶一记耳光,力道之大连她的脸颊都瞬间红了。 “你这个笨蛋!你是不是想把我活活气死!”二婶心痛如绞,气得浑身发抖。 “你明知道郝德恒是个什么样的恶棍,也知道我们家的罪奴身份无法对他怎么样,你还偏要去招惹他,你是不是要把全家的命运都葬送进去才甘心!”二婶愤怒地责问着,她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姜云瑶悔恨交加,泪流满面地解释道:“我本不想和他闹成这样,我只是想将那些被骗的钱财追讨回来……” “如果那笔钱能轻易追回,那还能称之为欺骗吗?”二婶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昨晚已经提醒过你,这个亏吃下去就算了,要记住教训。但你看看你,你做的这些事情,险些将我们全家拖入深渊!”说着,二婶愤怒地抬起手,似乎还要再次教训姜云瑶。 “好吧,二婶。”姜云霜的嗓音缓缓飘来,“此刻并非清算旧账之时,郝德恒此人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们必须另谋对策。” 二婶听后愣了一下:“郝德恒不会轻易放手?他骗走了咱们家二十七两纹银,我们已然选择忍气吞声,不再追究,他究竟还想怎样?” “此人卑鄙无耻,心狠手辣,如今对我们怀恨在心,一旦抓住机会,定会步步紧逼,对我们施加压力。”姜云霜详细叙述了自己如何编造一篇不存在的策论来诱骗郝德恒,使他放弃报警的经过。 “当时我并未给他思考的余地,强迫他立即作出决定,他因心中有顾虑才会上当受骗,然而这样的谎言只要一询问制作荷包的人便会被戳穿。”姜云霜继续说道,“郝德恒贪婪成性,他可能会以此事大做文章。云瑶当众给了他一记耳光,他若以受伤为由诉诸官府,云瑶恐将面临牢狱之灾。” 姜云瑶脸色骤变,哭泣声戛然而止:“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不想身陷囹圄,想到父亲身为堂堂男子,在监牢中待了数月便已形容枯槁,自己作为女子若是入狱,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云霜,我知道我错了,求你帮帮我!”姜云瑶慌乱又害怕,紧紧抓住姜云霜的胳膊,“我发誓,今后绝不再冲动,不再犯傻!” 二婶和姜文博也显得惊慌失措:“云霜,这可如何是好?” 姜云霜望着这家人焦虑不安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郝德恒若想借此事生事,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要我们俯首帖耳,出口恶气,二是贪图钱财。我若没有猜错,他定会向我们索要一笔‘封口费’。” 二房彼此相视,面露难色:“这……我们是否应该屈服?” 二房的积蓄在姜云瑶偷偷给了郝德恒之后,虽然姜云霜做主,家中共担了一半的费用,但此刻二房手中仅剩下不足五两纹银。二婶虽然对郝德恒的为人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对方必定不会仅仅满足于五两“封口费”。 “绝不屈服。”姜云霜坚决,“一分钱都不会给!并非因为我们给不起,而是不能开这个先例。一旦郝德恒尝到甜头,日后他必将变本加厉,以此相要挟,那将是一个无底洞。” 姜文博忧心忡忡地说:“可是如果不给,他将云瑶告到官府,我们该如何应对?” “稍安勿躁,我还在思考。”姜云霜道,“既然我们不愿意支付这笔钱,那就必须一次性消除这个隐患,让他再也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 当此不幸之事降临,姜家众人亦无心营业,一个个愁眉不展,聚首一堂,绞尽脑汁寻求对策。 姜云霜沉思良久,随即招呼姜云笙前来。 “云笙,榆钱巷外的通衢之上,摊贩林立,你机智聪慧,带上云莺假扮成路人,前去打探一番。”她说道,“今日榆钱巷中发生的巨变,只需巧妙引导话题郝德恒身上,便能多少探得郝家的风声。” 姜云霜指示,“尤其要详细打探郝家的日常行径,是否与何人结下梁子。” 姜云笙点头应允:“遵命。” 姐妹俩更换了整洁的衣裳,一同踏出家门。 约莫一个时辰后,姜云笙与姜云莺返回。 姜云笙刚跨入门槛,便迫不及待地说:“二姐姐,我已有所斩获。” 全家人立刻围拢过来。 姜云笙叙述道:“我与云莺化作食客,在榆钱巷外的馄饨摊前落座。尚未坐定,便听到邻桌之人正热议郝家之事。我随口询问郝家母子平日为人,那位摆摊的大娘闻言,连手中的馄饨都停下了,她坐下来,情绪激动地讲述郝家母子如何虐待儿媳,与邻里间频生龃龉。那位大娘自身是个寡居之妇,还曾被郝德恒的母亲诬陷不贞,勾搭外男……” 二婶轻咳几声,打断道:“云笙,不需描述得如此细致。” 姜云笙歪了歪头,不解地问:“为何?” 二婶责备道:“你尚未出阁,谈论这些事宜,难道不觉得羞赧吗?” “可是那位大娘确实如此告诉我啊。” 姜云霜蹙紧了眉头,沉思片刻,她问姜云笙:“你所说的那位大娘,可是身着蓝布长衫,头戴绣花头巾的中年妇人,约莫三十岁左右?” “正是!”姜云笙惊异地问,“二姐姐,你认识她?” 姜云霜轻轻摇头,她并不相识。然而,就在上午的榆钱巷中,她一句戳中郝德恒身为赘婿的身份,那个住在郝家隔壁的大娘,是唯一一个公开讽刺郝家母子,为梁氏和郝妞妞鸣不平的人。考虑到郝母的泼辣与不容人的性格,这位大娘平日里定与郝家争执不断。 既然已知郝家有着冤家对头,那么事情便有了转机。 夜幕降临,天边乌金渐渐西沉,姜云霜召唤姜文博,叔侄二人稍作乔装,一同前往榆钱巷外的繁华街道,准备展开进一步的探查。 “大娘,劳驾来两碗馄饨。”姜云霜温言道。 在小吃摊后忙碌的中年妇女应了一声,片刻之后便端上了两碗散发着诱人热气的馄饨。 “两位请慢用。” 正当妇人准备转身离去时,姜云霜忽然叫住了她:“崔大娘。” 第68章 脱离苦海 妇人一愣,转身回望,满脸惊异地打量着姜云霜,很快便认出了她——正是清晨在郝家门前引起骚动的姜家女子。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原来是你,你……” 姜云霜不动声色地往她手心里塞了一枚银元:“大娘,实际上,我这次来并非为了品尝馄饨,而是有一事相托,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定当厚报。” 崔大娘瞥了一眼手中那枚分量十足的银元,眼中掠过一丝贪婪之光。 她心中已隐约猜到这位少女所求之事与郝家有关。 对她而言,郝家犹如一滩污水,一旦沾染,便免不了腥臊之气。 “有何事相托?你不妨直说。”崔大娘并未轻易应允。 姜云霜低声细语:“此处非谈话之所,能否换个僻静之地详谈?” 崔大娘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好吧,去那边,有条小巷子,这时候应该无人打扰。” 姜云霜示意姜文博在此等候,自己则跟随崔大娘步入那条幽静的小巷。 巷内确实空无一人,姜云霜这才缓缓道出了来意:“今晨之事,您想必也目睹了,郝德恒先是欺骗我大姐,而后又诬陷她,企图借官府之手,利用我们罪奴的身份,我大姐投入囹圄。” 崔大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嫌恶之色:“郝家那些人确实令人不齿,那郝德恒平日对待他妻子的手段何其残忍,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还有那郝老婆子,连自己的孙女都不让吃饱,这两人简直是狼狈为奸。” 姜云霜轻轻叹息,伴随着一声无奈的长叹:“我大姐误识人心,这是她的不智,然而我们谁也没料到郝德恒竟会如此无耻至极。上午他还假惺惺地在街坊邻居面前宣称不与我大姐计较,下午便找上门来,竟然狮子大开口,索要五百两银子作为和解的条件! 否则,他将递上一纸诉状,让我大姐在监牢中遭受无尽的羞辱,含冤而终!” 崔大娘震惊得目瞪口呆:“这个郝德恒,简直……简直是丧尽天良!” “我家原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却因罪被贬至房陵,如今只能在城门口摆摊做些小买卖,勉强维持一家十几口人的温饱。崔大娘,您说我上哪儿去凑那五百两银子给他呢?”姜云霜的眼眶泛着泪光,声音中带着哀求,“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助于您。若能解此困厄,我定当以十两银子作为报答。” “十两!”崔大娘的眼睛瞪得圆溜溜,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十两银子,对她来说,是一笔足够让全家一年的生活无忧的巨款。 她搓了搓手,疑惑地问:“那么,我该如何帮助你?” 姜云霜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崔大娘听完后,眉头紧锁:“你要我去说服梁氏,与郝德恒和离?” “没错。”姜云霜坚定地说,“郝德恒之所以能在房陵城立足,全靠他入赘梁家为婿。若梁氏提出和离,郝德恒和他的母亲届时将无家可归,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心思对付我们。” “这……我不行。”崔大娘摇了摇头,“拆散别人的婚姻,这可是缺德的事,我做不到。” “这并非缺德,而是在助我和梁氏脱离苦海。”姜云霜解释道,“您与郝家相邻,对郝德恒母子如何虐待梁氏和孩子了如指掌。我昨日和大姐去过郝家,为梁氏的女儿诊脉,那三岁的小姑娘因长期营养不良,体质竟不如一岁半的孩子,若不改变现状,郝妞妞能否活到成年都成问题。” 崔大娘惊恐不已:“这……真是这样吗?” 姜云霜点了点头:“我绝不敢欺骗您。若您愿意伸出援手,您就是在帮助我们全家和梁氏母女摆脱苦海,我们定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菩萨也会记住您的善举。” 崔大娘心中一阵波动,但她仍有些犹豫:“就算我愿意帮忙,梁氏她也不一定会同意和离……我也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郝德恒那恶毒的母亲总是诬陷我带男人回家,我有苦说不出……” “那您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将郝德恒母子逐出家门,往后您的日子便能清静无忧了!”姜云霜语气坚决地说,“事成之后,您自然也是得益者。” “至于梁氏,我这里有一计,或许能让她答应和离。”姜云霜语气转为低沉,“您找个适当的时机,悄悄透露给她,她过世的父母托梦给您,请您传达他们的意愿,劝说她与郝德恒和离。” 崔大娘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 “我听说,自从郝德恒母子搬入梁家,他们便游手好闲,不事生产,整日指使梁氏做事。 梁氏不仅要承担家中琐事,还要照料田地里的庄稼,家中的开销全靠她父母遗留下的商铺租金来维持。” 姜云霜继续阐述,“您也是一位有女儿的母亲,应该能感同身受。假如您的女儿嫁给了这样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您看到这样的情景,难道不会心疼吗? 您相信我,若能说服梁氏脱离郝德恒那个苦海,梁家两位老人在天之灵定会感激您,保佑您平安。” 说着,姜云霜将一锭银子塞入崔大娘的手中,低声说:“这是五两银子,事成之后,我还会再送您五两。” 这番义正辞严、充满道德感的话语,让崔大娘的心已动摇不已。再一看手中那闪着银光的锭子,她咬了咬牙:“梁玥那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当是看在我们多年来邻里之间的情谊上,这个忙,我帮定了!” 不久,姜云霜从巷子中走出,叫上姜文昭一同离去。此时夜幕已降临,叔侄二人急匆匆地赶回家。 姜文昭想起崔大娘从巷子中出来后那副斗志昂扬、如同即将出征的战士般的模样,不禁好奇她与姜云霜究竟谈了些什么,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姜云霜并未隐瞒,将她与崔大娘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姜文昭听后,疑惑地问:“和离毕竟非同小可,如果郝德恒不同意,梁氏即使有心和离也无可奈何。 再说了,如果梁氏真的与他和离,郝德恒母子无处可去,狗急跳墙之下,不是更加会拼命纠缠我们,索要钱财?” 面对姜文昭的疑虑,姜云霜只是淡然一笑。 “切勿小觑一个母亲保护子女的决心,梁氏并非愚钝之人,梁家是她的根基,一旦她下定决心和离,郝德恒就算不愿,也只能自食其果。” 第69章 坦然承认 与此同时,崔大娘收起了馄饨摊,回到家中。刚进门,就听到隔壁郝家传来的郝妞妞的哭声,紧接着是郝德恒的不耐烦的斥责声,以及郝母严厉地驱赶梁玥母女出门的喧嚣。 此类事件在邻里间已司空见惯,似乎每日都会上演,以至于众人对之视若无睹。 往日里,崔大娘只是暗自同情梁玥的遭遇,自叹无能为力,不敢贸然插手他人的家务事。 然而今日,在收受了姜云霜五钱的银两后,她听闻隔壁的哭泣之声,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涟漪,思路开始变得灵活。 在庭院中稍作等待,直到郝家的斥责声渐渐消散,崔大娘方才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向着蹲坐在郝家大门外的梁玥及其女儿悄悄招手示意。 梁玥牵着泪流满面的郝妞妞,步履蹒跚地来到崔家门前:“大娘……” “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崔大娘亲切地邀请她们入内,随即为她俩倒上清水,又取出白天蒸煮的糙面馒头,热情款待。 梁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推辞:“不,大娘,我们怎能接受……” “别这么客气。”崔大娘不由分说,将馒头硬塞到郝妞妞的手中。 饥饿难耐的郝妞妞急忙接过,大口咀嚼起来。 “瞧瞧,妞妞都饿成了什么样子。慢慢吃,不够还有。”崔大娘心疼地说。 梁玥在郝德恒的暴力对待下不曾落泪,被郝母推搡出门亦未曾哭泣,但此刻,面对邻居的体贴关怀,看着女儿贪婪吞咽的样子,她的眼眶不禁泛起泪光。 “大娘……谢谢您。”她声音哽咽。 崔大娘见状,心中也是一酸,忙不迭地安慰:“别哭,别哭……你也吃点。” 梁玥微微点头,拿起馒头,轻轻咬了一口。 待母女二人用过食物,崔大娘方才缓缓叹息,既心疼又无奈地说道:“阿玥啊,你这样每日不是遭受毒打就是被恶言相向,这日子何时是个头?你有没有考虑过与郝德恒分开?” 梁玥一时愣住,迷茫地望着崔大娘:“分开?” 崔大娘担心自己的意图被察觉,急忙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这……或许我不该告诉你。” 梁玥愈发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几天前,你过世的父母给我托梦了。”崔大娘硬着头皮说,“他们看到了你目前的处境,心里非常难受。 因为怕吓到孩子,他们只能通过我来向你转达他们的意愿,认为郝德恒这样对你,你应该考虑一下分开。” 梁玥呆住了,泪水如泉涌:“真的吗?崔大娘,这是真的吗?” 崔大娘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我骗你做什么?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因为分开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但是看到郝德恒和他母亲这样对你,我实在忍不下去了!现在我已经把话带到了,至于是否分开,你自己拿主意吧。” 梁玥步出崔宅,目光呆滞,凝视着那紧闭的郝家大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困惑,同时,她低头看了看身边那个骨瘦如柴的女儿。 和离? 这个念头曾在她心中闪过,但以往的她从未真正想过,甚至不敢去想象。 次日,姜记石蜜冰粉\\的摊位照旧开张。 然而,姜云瑶被她的二婶强制留在家中,严禁她外出。原因是姜云霜分析,郝德恒在未来几天可能会亲自来到摊位上,与姜家进行某种谈判。 为了防止性格火爆的姜云瑶在见到郝德恒后,再次冲动地破坏事态,全家人一致决定,暂时不能让姜云瑶踏出家门。 姜云霜的猜测并未出错,摊位开张不久,郝德恒便悠闲地走了过来。 他带着一脸看似无忧无虑的笑容,瞥了一眼摊位,然后笑眯眯地问道:“今天为何不见云瑶姑娘?” 姜云霜冷冷地回应:“你有何事?” 郝德恒并不在意她的冷漠,转身在摊位前的桌椅上坐下:“老板,来两碗冰粉。” 姜云霜轻蔑地冷笑一声,然后将两碗冰粉放在郝德恒面前,面对着其他顾客,她高声喊道:“一碗四文钱,两碗共八文。” “好的。”郝德恒拿起汤匙准备享用冰粉。 然而,姜云霜却将碗向旁边一推:“一碗四文钱,两碗共八文,公子,你是要用铜子支付,还是打算以物易物?” 因为姜云霜的这个行为,许多吃冰粉的顾客都朝这边投来目光,他们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郝德恒,仿佛在问:“这个人是不是要吃霸王餐?”“他连八文钱都付不起吗?” 郝德恒觉得自己在姜云霜面前丢了面子,脸色变得阴沉。 但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又强行忍下了这口气。 他在心中暗自冷笑,现在让你得意,等会儿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他从口袋中取出八文钱放在桌上,正打算讽刺姜云霜几句。 然而,姜云霜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收起铜钱,转身回到摊位后面忙了起来。 郝德恒吃完冰粉后,走到摊位前,目光在姜家姐妹和三婶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停留在姜云霜的身上。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隐约感觉到,姜家的真正当家人并非姜云瑶口中的祖母,也不是她的父母,而是这个比姜云瑶还要小一岁的姜云霜。 “姜二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郝德恒说道。 姜云霜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朝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走去。 郝德恒一愣。 他原本以为,以姜家人对他的厌恶程度,他需要花费大量的口水进行威胁,姜云霜才会同意和他单独谈谈。 然而,现在她却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这反而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郝德恒稳了稳心神,强行将自己的杂念按下,大步向姜云霜走去,开门见山地发问:“你昨日所说,姜家手里握有我撰写的那篇策论,是不是你在虚张声势,试图欺骗我?” “正是。” 郝德恒微微一愣。 她竟然坦然承认了? 在他的预设中,姜云霜应该坚决否认,他才得以施展威逼手段,威胁将她送上法庭,让她在众人面前惊慌失措,苦苦哀求。 等到她低声下气,他再冷嘲热讽,尽情羞辱她,以洗刷昨日她在众人面前讽刺自己是赘婿的耻辱。 第70章 按月支付 他想象着她眼眶泛红,自己则乘机提出索赔,欣赏她满心屈辱却无可奈何的表情。 昨晚,仅仅是想像这一幕,郝德恒就激动得难以安眠。 然而,姜云霜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让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你把我郝德恒当成什么人?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郝德恒脸色一沉,语气加重,“姜云瑶昨日公然扇我耳光,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你就不怕我将她告上法庭,让她锒铛入狱?” 话音刚落,郝德恒目光热切地扫向姜云霜。 你应该害怕了吧! 良籍身份毕竟高于罪奴,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将姜家压得喘不过气。 然而,姜云霜却毫无惊慌之色,只是淡然一笑:“那么,你打算如何解决?” 这话让郝德恒怒火中烧! 她为何能如此冷静? 这样一来,他还怎么报复她的羞辱? “要想避免姜云瑶身陷囹圄,姜家就必须赔偿我遭受的损失!” 郝德恒伸出一根手指,那声“一千两”已经到了舌尖,但他瞥了一眼姜云霜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是沸腾,一冲动之下,大声说道:“一千两银子!” 姜云霜微微一窒,脸色微微一变。 昨日她去找崔大娘,随口编造郝德恒向她索赔的事,那句“五百两”其实是随意说的。 没想到她竟然低估了郝德恒的脸皮厚度,他竟然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要一千两! 在房陵,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也就十两银子。 一千两,对郝德恒来说,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郝德恒观察着姜云霜听到这个数字时瞬间的惊愕和嫌恶,内心稍微找到了一些平衡。 不等姜云霜开口,他继续说道:“别试图告诉我姜家拿不出这笔钱。冰粉摊子的生意如此红火,我算过,一个月至少能赚四五十两。” 我绝非不明事理之人,容你们分期偿还,今日我需取得一百两银钱,余下的九百两,你们每月供我三十两,两年半后债务全清,我便不再追究此事,意下如何?” 姜云霜微微抿了抿唇角,神色凝重。 “你好生思量,若是不允,我即刻便赴官府提起诉讼。姜云瑶那般如花似玉的少女,一旦身陷囹圄,那污秽之地,能否安然无恙地走出,尚未可知,而那些狱卒,必定会……” “好吧。”姜云霜截住了他的话,“我同意。” 郝德恒本在兴头上,心中虽然不悦,但既然姜云霜答应偿还债务,目的已然达到,他只得按下心头的不满。 他刚想询问何时能拿到那一百两,姜云霜却道:“不过今日我无法立刻凑齐一百两,你给我七日时间,我定会筹措到这笔款项。” 郝德恒眼眸微眯,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质疑:“你们家的生意如此兴旺,姜家难道连一百两现银都拿不出来?” 姜云霜轻轻叹息,眼中流露出无奈与辛酸:“我祖母在流放的途中不幸染上了疾病,如今全靠药物维持生命,每月仅药物费用就需十多两银子。家中十几口人等米下锅,生计艰难,摊子的盈利仅能应付日常开支。 云瑶或许曾与你提及,我如今在城郊替老农耕作的事情。若真如你所说,冰粉摊子的月收入能达四五十两,我又怎会忍心放下尊严,去泥土中寻觅生计呢?” 在城郊耕作的那片土地上,姜云霜的劳作成为了姜云瑶与郝德恒交谈时的谈资。姜云瑶的确向郝德恒提及过姜云霜在城外的耕作之事。 起初,郝德恒以为冰粉摊的生意如此兴隆,姜家必然积累了不少银两,只是由于他们身为罪奴,不便过于招摇,因而姜家人选择了保持低调。然而,事实远出乎他的预料,姜家竟然是一群囊中羞涩之辈。 郝德恒的脸上显露出几丝轻蔑。 尽管如此,姜云霜既然已经承诺支付1000两银子的债务,这笔账便无法赖。 “七日之内,先付一百两银子。”郝德恒语气坚决地重申道,“七日之后我会上门收取,倘若届时你未能拿出这笔钱,休怪我翻脸无情。” “明了。”姜云霜淡淡回应了一声,便不再搭理郝德恒,转身回到了冰粉摊,继续忙碌起来。 郝德恒达成所愿,心情大悦,归家的步伐都显得轻快起来。然而,这份愉悦在家门口听到郝妞妞的啜泣声时陡然终止。 推门而入,郝妞妞的哭声愈发尖锐而刺耳。 郝德恒脸色铁青,踏入屋内,挥手便给了坐在榻上,哭得气喘吁吁的郝妞妞一个耳光:“再哭一声,我打断你的狗牙!” 郝妞妞被吓得顿时哭声梗在喉咙里。 此时,梁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她搂住郝妞妞,慌乱地向郝德恒解释:“妞妞不是无理取闹,她从昨晚开始就发高烧,身体不适才哭泣……” 郝德恒听闻此言,非但没有心生怜惜,反而更加愤怒:“出去,你的哭声让我头痛欲裂。” 他说完,转身欲离开。 梁玥急忙拉住他的袖子,眼中含泪哀求道:“孩子他爹,能否赐予我一些银钱,妞妞昨晚至今高烧不退,我必须带她去药堂求医问药……” “我哪里来的银钱?”郝德恒不耐烦地推开她,“去土地庙的香炉里抓两把香灰,冲水给她喝了事。” 梁玥目送着郝德恒的背影消失,心中涌起一片凄凉。 安抚好郝妞妞后,梁玥拿着粥碗走向厨房,经过郝母的房间时,听到了郝德恒和郝母交谈的声音。 梁玥的脚步一顿。 “1000两?”郝母的声音中满是惊喜,“姜家人真的答应给出这么多?” “正是,我威胁要让姜云瑶坐牢,她才不得不答应。”郝德恒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不过姜家短期内无法筹集这笔巨款,姜云霜答应先付100两,剩余的900两将按月支付,两年半内全部偿还。” 郝母满脸喜悦地赞叹道:“我儿真是大有作为,轻而易举地赚取了他人毕生难以企及的财富…… 既然这些罪犯如此惧怕你,等到两年半之后,900两银子结清之后,你不妨找个借口再挑起事端,让他们继续破财,这样一来,日后无论是应对科举还是疏通关节,银两就有了充足的来源。” 郝德恒笑容满面,愉悦地回应:“确实如此。常言道母子连心,我与娘亲的心思竟然如出一辙。” 第71章 救助妞妞 在屋内郝德恒与母亲俩沉浸在将来姜家不断奉献的幻想之中,欢声笑语溢满屋。 然而,在屋外,梁玥却感到一阵透彻心扉的寒意。 郝德恒竟然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敲诈勒索姜家,狮子大张口索要1000两白银!! 更令人心酸的是,他手中明明握有100两,面对女儿的高烧不退,却连一分钱都不愿为她延医求治。 那可是他的亲生血脉啊! 梁玥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与愤慨,不禁回想起崔大娘的话语—— “你如今过着水深火热的憋屈生活,你爹娘在天之灵都在关注着,他们让我转告你,索性与郝德恒和离了吧。” 她内心不禁泛起波澜。 随着夜幕的降临,郝妞妞的体温节节攀升,她的意识逐渐模糊,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梁玥焦急万分,心中如同被烈火煎熬,她不得不再度求助郝德恒和他的母亲。 然而,无论她如何在地面上跪地恳求,郝德恒却铁了心般坚称自己身无分文,而郝母更是面露嫌恶,冷硬地说出让郝妞妞早日离世,好让梁玥为郝家诞下一名男丁的冷漠之语。 绝望中的梁玥别无他法,只得趁着夜禁之前,紧紧抱着女儿,急匆匆地向药堂奔去。 到达药堂,店伙计一见她便露出了满脸的不耐烦,挥手驱赶道:“你上次欠下的药资还未偿还,现在还想来求医?我们这里是药材铺,不是慈善机构!” 梁玥被无情地推出了药堂,她怀抱着女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街巷中盲目徘徊。 感受着怀中郝妞妞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梁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怨恨与绝望。 她暗下决心,如果妞妞今日因郝德恒母子的冷漠而丧命,她定要让那对冷酷无情的母子为她陪葬! 正当梁玥心如刀割,几近崩溃之际,刚刚收摊的崔大娘迎面走来。见到梁玥蓬头垢面、泪痕斑斑的样子,崔大娘吃了一惊。 在得知郝妞妞一整天一夜的高热,却因无钱而被药堂拒之门外的惨状后,崔大娘沉吟了片刻,低声提议:“我记得姜二姑娘精通医术,要不,你带妞妞去找她看看?” 梁玥一愣,她回想起姜云霜曾给的三颗驱虫药,妞妞服用后,果真次日便排出许多寄生虫。 “可是,我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崔大娘立刻告诉了梁玥姜家的住址,为了消除她的疑虑,她又补充道:“姜家在城门口设了一个冰粉摊,我曾经去那里品尝过两次,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梁玥此刻无暇他顾,立刻紧紧抱着郝妞妞,向姜家疾走而去。尽管她不知道姜家人是否愿意救治郝德恒家的孩子,但在绝境中,她只能寄希望于一线生机。 梁玥拍门时,姜家刚刚结束晚餐。姜文昭开门后,认出外面的女子是郝德恒的妻子,他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然而,还未等他说话,梁玥已“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着女儿,语无伦次地哀求:“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她……” 姜文昭瞧见她怀中气若游丝的郝妞妞,立刻明白了梁玥的来意,赶紧呼唤姜云霜前来施救。 姜云霜步履匆匆地走出屋门,目光如炬地审视了一番郝妞妞的病状,随即果断地示意姜文昭将孩子抱入屋内进行救治。 在室内,她将郝妞妞轻轻地平放在床榻之上,细心地解开其紧紧包裹的衣衫,然后喂服了退烧药剂。姜云霜又示意裴氏取来温水,她亲自用温水反复轻拭郝妞妞的四肢,动作轻柔而又熟练。 如此过程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此时,房陵的五月初天气已渐闷热,姜云霜忙碌得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然而她却毫无怨言,耐心如一。 原本半昏迷状态,口齿不清地嘟囔着胡话的妞妞,在这些细致的救助措施下,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变得平稳,最终安然入睡。 “好了,让她好好休息。”姜云霜轻轻地停止了擦拭动作,信心满满地说道,“待药力发作,热度自然会消退。”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梁玥便毫不犹豫地跪地,深深地磕了三个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地说:“姜二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梁玥终生难忘!” 姜云霜俯身将梁玥扶起,轻描淡写地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她转眼看向窗外,夜幕已完全降临,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宵禁了。 考虑到郝妞妞的热度尚未完全退去,若是此刻让梁玥抱她回去,夜间一旦再次发热,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姜云霜沉思片刻,对梁玥建议道:“你和孩子今晚就留在这里吧,等明日热度退去再回去。” 梁玥点头答应:“好的。” 她环顾四周,发现姜家人的目光都显得平和,并未因为她身为郝德恒的妻子而有所偏见。 “娘,还有黍米粥吗?给梁娘子盛一碗来。”姜云霜转头对裴氏说道。 梁玥闻言,连忙挥手拒绝:“不用了,真的不用……” 她觉得已经打扰得够多了,怎么还能再吃别人的东西。 “孩子夜里可能会再次发热,你需要保持体力,才能更好地照顾她。”姜云霜语气坚定地说道。 梁玥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姜姑娘,这些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姜云霜却轻轻摇头:“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裴氏很快从厨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黍米粥,还有两个粗面馒头,递给了梁玥。 梁玥泪眼婆娑地接过,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下去。 夜已深,姜家众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客厅很快只剩下梁玥和她的女儿。 裴氏抱来一床打着补丁的薄褥子,递给梁玥,温柔地说道:“夜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到后院叫我一声就可以了。” 梁玥微微颔首,语气中满含感激:“您真是太贴心了。” 裴氏唇角微微上扬,旋即转身离去。 此刻,姜云霜独处一室,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然后她缓缓推开铜镜。 铜镜另一端,陆哲晏正舒适地翘着二郎腿在线上听课,见她现身,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同时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延误了?” 他一边询问,一边将充满电的台灯递向她。 姜云霜却轻轻推开他的手:“家中来了贵客,今晚就不需要台灯了。” 陆哲晏心中生疑:“贵客会在你们家留宿吗?” 第72章 决定和离 “是的,是郝德恒的妻子。” 姜云霜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哲晏。他听罢,义愤填膺地说:“这个郝德恒实在不配为人!绝不能让他如此欺压你们,我们得想出一个对策来制裁他。” 姜云霜心中已有了计谋,她低声说道:“陆大人,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还需要您的一个小忙。” 陆哲晏被她的神秘姿态所吸引,也压低声音,凑近铜镜:“什么忙?” 姜云霜指向他放置在柜台上的手机:“这个能否借我一用?” 深夜时分,退烧药效已过,郝妞妞果然再次发起高烧。 梁玥焦急不安,又不愿打扰正在休息的姜家人,正当她心急如焚之际,姜云霜手持一盏油灯,从房中缓缓步出。 “姜二小姐……” 姜云霜走到郝妞妞床边,轻轻放下油灯,手指轻触她的额头:“又烧起来了。” 看着梁玥脸上的焦急,她轻声安抚:“不用担忧,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发烧是常见的,只要用药得当,就不会危及生命。” 她将油灯递给梁玥:“去厨房端一盆清水来。” 梁玥依言而行,迅速端来一盆凉水。 言臻卷起袖子,用凉水浸湿一块帕子,轻柔地敷在郝妞妞的额头上,为她散热。 她房中虽有陆哲晏送来的儿童退烧贴,但在梁玥面前不便使用。 姜云霜一边为郝妞妞进行物理降温,一边耐心地向梁玥解释三岁孩子发烧的机理,并传授她处理发烧的常用方法。 梁玥听得聚精会神。 待姜云霜解释完毕,梁玥满怀感激地说:“姜小姐,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的好意……” 姜云霜微笑着,轻声回应:“去换一盆水吧。” “恩。”梁玥双手端着油灯,另一手抱着盆子走出客厅,将盆中的水轻轻泼洒在院子里,随即转身走向厨房。 在幽暗的厨房里,梁玥轻柔地将油灯置于灶台之上,然后揭开沉重的水缸盖,准备将清亮的水舀入盆中。就在这一刻,夜色中忽然弥漫开一丝细微的叹息,如同一缕轻烟般飘渺:“阿玥。” 梁玥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她迅速扭动脖颈,目光在四周游移探寻。 姜家的厨房简陋至极,一目了然,除了她,再无他人。 正当她暗自思忖是否是自己听错了时,那低沉而模糊的男性嗓音再次响起,仿佛隔着一层薄纱,让人听不真切:“阿玥,吾乃汝父也。” 梁玥愣在原地,心中涌现出崔大娘的话语,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呼唤:“爹?” 随即,一个沧桑而温柔的女声在空气中回荡:“阿玥,我等在此。” “娘?” “阿玥,速速与郝德恒解除婚约。” 梁玥的心头猛地一震,她急忙捧起油灯,在四周仔细搜寻:“爹?娘?尔等何在?” 厨房中除了粗犷简陋的厨具,再无其他活物。 “郝德恒母子对你如此刻薄,若再如此下去,汝与孩子唯有死路一条。” “那畜生趁着我们不在,竟敢如此虐待汝!” “速速与他解除婚约!” 梁玥冲出厨房,急切地想要找到爹娘的身影。 然而,无论是外面的庭院,还是与厨房仅有一墙之隔的走廊,都空无一人,并无任何人影在暗中作祟。 这的确是爹娘来看她了! 崔大娘并没有欺骗她! 梁玥重回厨房,面对着空荡的空气,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爹,娘……女儿想念你们。” “阿玥,吾儿莫怕。”那模糊的女声带着哭腔,“我和你爹不能在阳世久留,此次前来,只想告知你,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务必与那恶人解除婚约!” “否则,他将会害死你们母子。”男声继续补充,“即便和离,也无需恐惧,爹和娘会在天际之上庇佑你和孩子的。” 梁玥紧紧捂住嘴唇,以免哭声泄漏,她急剧点头:“好,女儿遵命。” …… 不久后,梁玥提着水盆返回客厅。 姜云霜对她红肿的双眼视而不见,轻柔地为郝妞妞换了一块温润的湿巾:“热度已退,明晨再服一次药便无碍了。” 梁玥长出一口气:“有劳你了,姜姑娘。” 姜云霜站起身,轻轻打了个哈欠:“我先回房休息,若是她再次发热,就唤我。” “知道了。” 姜云霜步出客厅,并未直接回房,而是悄然绕至厨房,从灶膛中取出陆哲晏的手机,轻轻按下,关闭了上面预设的定时播放录音。 …… 晨曦微露,梁玥紧紧抱着体温已降的郝妞妞,满怀感激地步出了姜家的大门。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仿佛每一步都踏着希望的曙光。 归途上,梁玥不时低头注视着怀中沉睡的女儿,那双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的决心。她要回到郝家,向郝德恒提出和离。 踏入郝家的大门,郝德恒还在梦乡中沉溺,而郝母则刚刚从床上起身。看到梁玥一大早抱着孩子归来,郝母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她怒气冲冲地骂道:“你昨夜到底是在哪个野男人的家中鬼混,现在才回来!” 这一声怒吼惊醒了郝妞妞,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梁玥的衣襟,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梁玥微微皱眉,并未理会郝母的责骂,而是先将郝妞妞轻轻放入卧室。 郝母见她对自己置之不理,更加愤怒,她双手叉腰站在卧室门口,大声责骂:“早餐到现在还没准备好,你是想饿死我们全家吗?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挑水!你这个扫把星,耳朵聋了吗?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 梁玥将郝妞妞安顿好,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轻轻关上了门。她瞥了一眼门口的郝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意。 郝母愣住了,她感觉今天的梁玥有些不同寻常。 梁玥没有再理会她,径直走到郝德恒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郝德恒被郝母的怒骂声惊醒,梁玥进来时,他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望向妻子:“大清早的,你这是怎么了?” 梁玥站在床边,语气坚定地说:“郝德恒,我决定和你和离。” 郝德恒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我要和你和离。”梁玥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郝德恒紧紧地盯着她看。 第73章 心生杀意 梁玥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没有一丝退缩。 郝德恒这时才明白,梁玥并非在开玩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郝德恒问道,“你要和我和离,妞妞就会失去父亲,梁家也会失去支撑门庭的人。你将成为一个任人欺凌的弃妇,你真的决定要和我和离吗?” “是的。”梁玥回答得斩钉截铁。 郝德恒听后,不禁冷笑起来。 他缓缓地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如果你想和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房子和铺子都归我,女儿归你,你们娘俩搬出去。” 梁玥一愣,愤怒地说:“凭啥?这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铺子也是我们梁家的财产!” “凭我在你们梁家五年,为你们家撑了五年的面子。”郝德恒挑了挑眉,“现在我被你们压榨完了价值,你们就想把我一脚踢开?怎么可能让你们称心!” 梁玥怒火中烧,紧盯着面前的郝德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羞愤,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 “郝德恒,你竟敢如此无耻!五年前,我爹娘待你如子,我们一家对你慷慨相待,关爱有加。你如今却这样轻蔑我,真是狼心狗肺!” 郝德恒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笑容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梁玥,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个世道,姿色就是女人的资本。你若是有几分姿容,我或许还会对你客气些。可惜,你资质平平,若非你家财万贯,我郝德恒怎会娶你为妻?” 梁玥闻言,脸色愈发苍白,她强忍着泪水,瞪大了眼睛看着郝德恒。 “郝德恒,你错了!在这个世上,并非所有的女人都只追求金钱与地位。我梁玥虽不及你心中所谓的佳人,但我自问心地善良,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个狼心狗肺的,如此对待我,有何颜面面对我死去的爹娘?” 郝德恒不屑地挥了挥手,嘴角依然挂着冷笑。 “梁玥,你还不懂男人。在这个乱世,金钱与地位就是一切。你爹娘的恩情,早已在我心中烟消云散。如今,我只看到了你的平庸与无趣。你若识相,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别再影响我的心情。” 梁玥听了,泪水夺眶而出,她死死地盯着郝德恒,心中满是绝望。 谁曾想,五年来任劳任怨的付出,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郝德恒凶神恶煞地指着梁玥威胁道:“梁玥,你若是不愿将房子和铺子让给我,就别再提和离的事。我若能考上功名,定会赏你一个妾位,让你风光无限。” 梁玥脸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恐惧与不屈,她紧紧地咬着唇角,试图掩饰心中的颤抖。她强忍住眼泪,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郝德恒:“德恒,婚姻本是两个人的事,你如此待我,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郝德恒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他离开房间,留下梁玥面对郝母的粗鄙骂声和受惊吓的女儿郝妞妞的哭声。 梁玥强忍住泪水,转身看着郝母,眼中闪过一丝哀求:“母亲,求您别再骂了,孩子们都吓坏了。” 郝母瞪大了眼睛,凶狠地看着梁玥:“你这个贱人,居然敢顶撞我儿子!要不是你,我们郝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你把房子和铺子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梁玥紧紧地抱住女儿郝妞妞,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安慰:“妞妞,别怕,娘会保护你的。” 郝妞妞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梁玥:“娘,爹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坏?” 梁玥咬了咬唇,强颜欢笑:“妞妞,爹只是一时之气,他会明白的。我们只要忍耐一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郝德恒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充满了得意。他想着自己即将得到的房子和铺子,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夜幕降临,郝家灯火通明。 梁玥带着女儿郝妞妞回到自己的房间,为女儿洗漱完毕后,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充满了忧虑。 突然,门被推开,郝母走了进来。 她看着梁玥,眼中闪过一丝得瑟:“梁玥,你看看,这房子、铺子,还有你女儿,都是我儿子的。你若是识相的,就把这些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梁玥紧紧地抱住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母亲,我不会把房子和铺子交给你的。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我有权利支配。至于妞妞,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郝母气急败坏,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向梁玥。梁玥紧紧地护住女儿,忍受着剧痛,却始终不肯屈服。 郝妞妞吓得尖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祖母,别打了!” 夜渐渐深了,郝家的争吵声逐渐平息。 梁玥心如死灰,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瞥了一眼床上由于哭累了而睡去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缓缓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恨意。 夜色渐浓,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梁玥苍白的脸庞。 她双手紧握窗沿,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痛苦。她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灵魂已被仇恨所吞噬。 “既然无法通过和离摆脱这个恶魔,那我便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梁玥心中暗道,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她想起了丈夫郝德恒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 翌日清晨,梁玥起了个大早,当日的忙碌便在她轻巧的步伐中拉开了序幕。 天色尚早,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清秀的面庞上,映出一份坚毅与从容。她首先为家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随后便开始照顾女儿郝妞妞。 郝妞妞年方七岁,聪明伶俐,一张小脸蛋白皙如玉,然而此刻却因生病而略显憔悴。梁玥轻轻抱起女儿,用汤匙喂她吃药。药味苦涩,郝妞妞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 “妞妞,乖,吃了药病就会好的。”梁玥柔声哄着,眼神中满是关爱。 “娘,药好苦啊,我不想吃。”郝妞妞撒娇道。 “知道苦,但是病更要紧,吃了药才能去玩。”梁玥耐心解释,脸上带着微笑。 郝妞妞见娘亲如此关爱,只得低头屈服,缓缓将药吞下。梁玥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平静下来。 第74章 哀顺变 早餐过后,梁玥整理了一下家务,便准备去邻居崔大娘家借钱。 梁玥来到崔大娘家,只见崔大娘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梁玥,崔大娘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玥儿,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情吗?”崔大娘关切地问道。 梁玥微微一笑,道:“大娘,我想向您借点钱,最近手头有些紧。” 崔大娘见梁玥开口向自己借钱,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抹难掩的愧疚。她叹了口气,缓缓道:“哎,梁玥啊,今日你有难处,我岂能坐视不管?这五十文钱,你就拿去用吧。” 梁玥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她忙道:“崔大娘,五十文也太多了,您真是太客气了,我怎好意思收?” 崔大娘摆了摆手,微笑道:“傻丫头,邻里之间,何必如此见外?再者,我心中也有些愧疚,就当是弥补你一些吧。” 梁玥听后,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感激不已的样子,连声道谢。她接过钱,匆匆告别崔大娘,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崔大娘望着梁玥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万分叹息。 想起当初依照姜云霜的意思,故意编造了梁玥父母托梦的事情,没想到却给梁玥带来了如此大的困扰。 她摇了摇头,暗道:“罢了,罢了,但愿这次借钱能弥补我之前的过错。” 梁玥回到家中,她扛来一把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将生大豆晾晒在房顶,然后转身回到了屋内。 她望着那把木梯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走到梯子旁,故意将横杆掰开,心中暗道:“郝德恒,你就等着瞧吧,我定会让你后悔当初对不起我。” 梁玥刚出门不久,郝母就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目光四下梭巡一番,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她快步走到屋顶晾晒大豆的地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地骂着梁玥,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满:“这个贱人,真是越大越不识抬举!晾晒的大豆都不收,真是懒骨头!” 此时,郝德恒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到母亲的抱怨,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郝母身边,轻声问道:“母亲,怎么了?有谁惹你不高兴了?” 郝母瞪大了眼睛,指着屋顶晾晒的大豆,怒气冲冲地说:“你看看,你看看!你那好媳妇梁玥,连晾晒的大豆都不收,真是够懒的!” 郝德恒皱了皱眉,安慰母亲道:“母亲,您别生气,我去收大豆。” 说罢,郝德恒走到梯子旁,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他一边收大豆,一边忍不住想起梁玥。 正当郝德恒爬到梯子顶端时,由于心不在焉,没有注意脚下,突然“咔嚓”一声,梯子的横杆断裂,他瞬间失去平衡,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天爷啊!”郝母惊叫一声,急忙跑过去,抱起郝德恒,泪水涌上了眼眶。 “德恒,你怎么样?快醒醒!”郝母哭喊着,慌张失措的手在郝德恒的脸上轻轻拍打。 …… 梁玥正高举棒槌捣衣,女儿郝妞妞就在一旁帮忙,这时,崔大娘的儿子狗剩火急火燎地往河边赶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大喊着什么。 狗剩一路疾驰,踏得尘土飞扬,终于抵达了河边。他气喘吁吁,满脸惊慌,一头撞见了正在捣衣的梁玥和她的女儿郝妞妞。 狗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梁玥姐姐,不好了!你、你丈夫郝德恒从房顶摔下来了!流了好多血!” 梁玥捣衣的棒槌停在空中,一时间,河边的捣衣声似乎都静止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不信,手中的棒槌滑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狗剩,你说什么?德恒他怎么会……他怎么样了?” 狗剩喘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我、我看见他躺在地上,周围都是血,我赶紧跑来告诉你。” 梁玥大惊失色,紧紧抓住狗剩的胳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快,带我去看看他!” 狗剩点了点头,梁玥急忙放下手中的脏衣裳,牵着女儿郝妞妞的手,匆匆向家里赶去。 梁玥飞也似的赶回家,刚到家门口,就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人。 她心中一紧,急忙分开人群,只见郝母抱着受伤的儿子郝德恒,哭得死去活来。 “梁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郝母指着梁玥,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凄厉,“你晒生大豆不及时收,导致德恒爬梯子摔下来,你这是要害死他啊!” 梁玥愣在原地,满脸惊愕,她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失竟然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她慌忙跪下,拉住郝母的衣角,哀求道:“婆婆,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洗衣服去了,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求求您,原谅我吧,我愿意承担一切。” 郝母推开梁玥,怒斥道:“承担?你怎么承担?你把德恒的命还给我!你这个丧门星,自从你进了郝家,就没有一天安宁过!” 周围的邻居们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同情梁玥,认为她也是无意的;有的则附和郝母,认为梁玥害了郝德恒,罪该万死。 梁玥心如刀绞,她知道此时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梁玥瞧见郝德恒躺在地上,面色苍白,身下的一大片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而他的人已经昏迷过去,没有任何意识。 “狗剩,快,帮忙把德恒送往医馆!”梁玥强忍悲痛,对一旁的狗剩喊道。 狗剩闻声赶来,看着地上的郝德恒,脸色也变得沉重。他帮忙将郝德恒扶起,和梁玥一起将他送往医馆。 到了医馆,大夫已经等在那里。他看了看郝德恒的伤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夫人,抱歉,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你丈夫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大夫语气沉重地说。 梁玥听到这句话,身体瞬间僵硬,泪水再也无法控制,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抓住大夫的衣袖,哀求道:“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还这么年轻……” 大夫看着梁玥绝望的眼神,心中也是一阵惋惜,但他无法违背事实,只能轻轻拍了拍梁玥的肩膀,安慰道:“夫人,我知道你很痛苦,但,这是天命,我们无法抗拒。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为他料理后事。还请您节哀顺变才是。” 第75章 三两银子 郝母听到大夫的诊断,身体瞬间崩溃,她扑到郝德恒的身上,哭得天昏地暗:“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留下我一个糟老婆子,你让娘怎么活啊!” 梁玥看着婆婆悲痛欲绝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计划成功了! …… 这日,风清云朗,姜云霜照常来到市集出摊,一边煮冰粉,一边等着郝德恒过来找她。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愈发清秀。 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唯有她心中有些许忐忑。 午后时分,一个带着白花的女子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到摊子前。那小女孩眼神明亮,看着冰粉摊子,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姜云霜抬头一看,认出了那女子正是郝德恒的妻子梁玥。 梁玥走到摊子前,看着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低头对女儿说:“妞妞,想要吃冰粉吗?”郝妞妞点了点头,梁玥便对姜云霜说:“给我女儿来一份冰粉吧。” 姜云霜微笑着应道:“好的,稍等。” 她熟练地盛了一份冰粉,递给郝妞妞。郝妞妞接过冰粉,开心地吃起来。梁玥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轻声对姜云霜说:“姜姑娘,能跟我去后面谈谈吗?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 姜云霜略感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两人走到摊子后的僻静处,梁玥的情绪变得低落。 梁玥低头看着手中的白花,声音略显颤抖:“姜姑娘,我丈夫郝德恒他从梯子上摔下来,已经去世了。” 姜云霜震惊不已,手中的勺子掉落在地。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梁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德恒他……他去世了?” 梁玥点了点头,泪水滑落在脸颊:“是的,他去世了。我带着妞妞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是想让你知道,以后不必再等他了。” 梁玥用袖子揩了一把眼泪,声音悲戚地道:“云霜,德恒他……他是从梯子上摔下来的,送到医馆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姜云霜微微一震,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悲痛。她缓缓走到梁玥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略显颤抖:“梁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梁玥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努力抑制住哽咽:“是真的,姜姑娘。德恒他临终前,还提到了你。他说,他从你那里拿走了一百两银子,还欠你三两。他让我……” 姜云霜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缓缓坐下,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伤。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罢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德恒既然已经去了,这些事情也就不必再提。” 梁玥看着姜云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激。她抹去泪水,继续说道:“姜姑娘,德恒他还说,还上剩余的三两银子,以及从你那里拿走的一百两。他让我把这些都告诉你。” 姜云霜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梁夫人,你知道德恒为什么会从我这儿拿走那一百两银子吗?” 梁玥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疑惑。 姜云霜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深沉:“那是因为,他曾向我承诺,要用这笔钱去做一番事业,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原本以为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没想到……” 说到这里,姜云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紧紧握住梁玥的手,声音低沉:“梁夫人,你不必为德恒的事情感到愧疚。我们都是凡人,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犯错呢?” 梁玥听着姜云霜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紧紧握住姜云霜的手,声音坚定:“姜姑娘,我会把德恒欠你的钱还给你。虽然他不在了,但我相信他一定不希望我违背他的承诺。” 姜云霜看她手里的三两银子,满脸疑惑:“梁夫人,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梁玥瞬也不瞬地望着姜云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姜姑娘,自己的一间铺子卖掉了,就是为了筹集这三两银子,想要还你。” 姜云霜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三两银子又推回到梁玥面前,语气坚定地说:“梁夫人,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让你还钱的意思。这三两银子,你拿去用吧,我只需要你以后多带妞妞来光顾我的摊位就可以了。” 梁玥一愣,没有想到姜云霜会如此轻易地退还给她这三两银子。她看着姜云霜,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嘴唇微微颤抖着说:“姜姑娘,你对我的恩情,我无以回报。这三两银子,我一定会还给你。” 姜云霜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温暖:“梁夫人,你说笑了。我能帮助到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我真的很喜欢妞妞,看到她,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小郝妞妞突然开口了:“姜姐姐,你也喜欢我吗?”她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期待地看着姜云霜。 姜云霜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揉了揉郝妞妞的头发:“当然了,妞妞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郝妞妞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又跑到梁玥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娘亲,姜姐姐人真好,我们以后要多来她这里玩。” 梁玥看着女儿的天真模样,心中一片温暖。她转头看向姜云霜,认真地说:“姜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以后,只要我有能力,一定会报答你的。” 姜云霜微笑着摇了摇头:“梁夫人,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做了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倒是你们,能够从困境中走出来,这才是最让我开心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梁玥带着郝妞妞告别了姜云霜,离开了摊位。 走在回家的路上,郝妞妞兴奋地说:“娘亲,姜姐姐的摊位真有趣,下次我们还去那里玩吧。” 姜云霜目送梁玥离去后,神情凝重地回到自家摊子前,三婶见状,立马迎了上去。 “云霜,刚才那女子是谁?你们俩聊了些什么?看你脸色这么沉重。”三婶关切的问道。 第76章 保护梁玥 姜云霜微微一笑,试图掩饰心中的忧虑:“三婶,她叫梁玥,是我的老邻居。刚才她来找我,是为了还我之前借给她的那笔银子。” 说着,姜云霜从怀中掏出一把亮闪闪的银子,递到三婶面前。三婶眼睛一亮,惊讶地问道:“这是真的吗?梁玥竟然能还你这笔钱?” 姜云霜点了点头,将梁玥与丈夫的纠纷以及她策划杀死丈夫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三婶一边听着,一边露出赞许的神情。 “梁玥这女子,真是拎得清!”三婶感叹道,“她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恶劣,为了女儿,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这种勇气和智慧,真是让人佩服。” 姜云霜叹了口气:“是啊,三婶。可是我担心,她这样做会引来官府的追查。毕竟,杀死亲夫可是大罪。” 三婶瞪大了眼睛,看着姜云霜:“云霜,你不会是想去告发她吧?” 姜云霜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梁玥是我邻居,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我只是担心她和孩子今后的生活,以及她如何面对这个罪名。” 三婶拍了拍姜云霜的肩膀:“放心吧,云霜。梁玥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我们作为邻居,能帮的就尽量帮一把。” 三婶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道:“哎,梁玥那孩子,真是命苦啊。” 姜云霜轻轻拍了拍三婶的肩膀,微笑道:“三婶,您别太担心。郝德恒去世后,郝母失去了依靠,地位自然会下降。梁玥的日子,或许会有所好转。” 三婶微微点头,但仍有些疑惑:“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郝母那人手段厉害,未必会轻易放过梁玥。” 姜云霜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三婶,您忘了,郝母再厉害,也只是一介女流。在这个家中,她若想继续欺负梁玥,就必须有郝德恒这个儿子在身边支持。如今郝德恒已去,郝母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太好过。” 三婶听了姜云霜的分析,不禁笑了起来:“云霜啊,你这嘴,真是能说会道。那你说说,梁玥在郝家的苦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头?” 姜云霜沉思片刻,道:“这就要看郝母的态度了。如果她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再针对梁玥,那么梁玥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但如果她依旧顽固不化,只怕梁玥还要受一阵子罪。” 三婶叹了口气,担忧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看着梁玥在那受苦。” 姜云霜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三婶,我们可以帮梁玥一把。首先,我们要让郝母明白,梁玥并非孤立无援,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她日子难过。” 三婶眼前一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姜云霜沉思片刻,道:“我们先从郝家的亲戚入手,让他们知道梁玥的委屈,让郝母在家族中失去声望。然后,我们再找机会让郝母知道,我们并不害怕她的威胁,让她明白梁玥并非好欺负。” 三婶点头赞同:“嗯,这办法不错。只是,我们要如何让郝家的亲戚知道梁玥的委屈呢?”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三婶,这还不容易?我们可以在家族聚会上,故意让梁玥表现出贤良淑德的样子,让郝母的所作所为显得更加不堪。这样一来,郝家的亲戚自然会站在梁玥这一边。” 三婶赞同地点头:“好主意!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姜云霜微微一笑:“越快越好。我们要趁热打铁,让郝母明白我们的决心。” 三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梁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姜云霜轻轻拍了拍三婶的肩膀,安慰道:“三婶,您放心。我们会保护梁玥,让她在这场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三婶听了姜云霜的话,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她看着姜云霜,道:“云霜,有了你,梁玥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 眼见乌金西沉,暮色降至,姜云霜麻利地收完摊子,在天擦黑前赶回来家中。她推门而入,面上带着一抹罕见的凝重之色。 堂屋内,姜云瑶正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一枚翠绿的玉佩,眉宇间隐含着一丝忧虑。听到门响,她抬起头,见是姜云霜回来了,忙放下玉佩,起身迎了上来。 “妹妹,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姜云瑶轻声说道,面上带着几分忧色。 姜云霜微微颔首,轻叹一口气,道:“大姐,我有事要告诉你。” 姜云瑶闻言,神色微变,只觉得心头一紧,她默默地坐回桌边,等待着姜云霜的下文。 姜云霜走到桌边,看着姜云瑶的眼睛,语气沉重地说道:“大姐,郝德恒已经死了。” 姜云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玉佩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说……郝德恒死了?”姜云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紧紧地盯着姜云霜,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悲痛。 姜云霜微微点头,道:“是的,大姐,他死了。” 姜云瑶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握住拳头,泪水滑落在桌上,她低声哭泣着:“他……他怎么就死了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 姜云霜看着姜云瑶悲痛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走到姜云瑶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大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姜云瑶抬起头,看着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的光芒。她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道:“妹妹,我要拿走一部分银子,作为提醒自己不再犯错的警示。” 姜云霜微微一愣,没想到姜云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看着姜云瑶,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吧,大姐,我同意你的请求。这锭银子,你拿去吧。” 姜云瑶接过银子,紧紧地握在手心,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看着姜云霜,道:“妹妹,我会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大姐,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放心了。” 说完,姜云霜转身走向内屋,将剩下的银子分成两份,一份还给二婶,一份记入公中。这一切,姜云瑶都看在眼里,她心中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她一定要更加努力,不再让姜家的人为她担心。 第77章 策划意外 吃完了晚饭后,姜云霜便一个人回了房间,打算好好研习下医书,才翻开一页,外头就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姜云霜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医书,起身去开门。门外的光线昏暗,但姜云霜还是看出了姜云瑶脸上的歉意。 “云霜,我可以进来吗?”姜云瑶的声音有些颤抖。 姜云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侧身让姜云瑶进来。房中只有一张书桌和一张床,姜云霜将医书放在桌上,坐回床边。 “云霜,我知道我过去对你做得很过分,我……”姜云瑶坐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姜云霜看着姜云瑶,微笑着打断她的话:“云瑶,我知道你心里有歉意,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是姐妹,应该互相扶持。” 姜云瑶闻言,眼眶泛红,她看着姜云霜,眼中充满了感激:“云霜,我知道我以前总是想证明自己比你强,可是现在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聪明,有远见。我被郝德恒哄骗,陷入困境,是你一直在帮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姜云霜轻轻握住姜云瑶的手,微笑道:“云瑶,我们是姐妹,你不必这么客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且,你也要学会自己分辨是非,不能再轻易相信别人的甜言蜜语。” 姜云瑶点了点头,她看着姜云霜,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云霜,你说的对,我要向你学习,学会分辨是非,学会独立思考。我要让你看到,我也可以变得聪明,有远见。” 姜云霜微笑着,她看着姜云瑶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鼓励。 房中的气氛温馨而和谐,两人的关系也在这次谈话中变得更加亲近。 夜色渐渐深沉,窗外的月光洒在房中,给这个小小的房间增添了几分诗意。姜云瑶看着姜霜,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云霜,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迷茫中挣扎。我要向你学习,让你看到我可以变得更好。”姜云瑶语气坚定地说道。 姜云霜微笑着,看着姜云瑶,心中也充满了欣慰。 …… 姜云瑶擦干了泪水,正色道:“堂姐,我已然决定了,不再依赖男人。无论是为了脱去这奴籍,还是为了日后的生计,我都决心自己独立。” 姜云霜看着堂姐姜云瑶,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姜云瑶来说并不容易,但她也知道,堂姐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什么,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姜云霜轻轻叹了口气,道:“云瑶,你可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你愿意放弃那些安逸的日子,去承受这份辛苦吗?” 姜云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堂姐,我知道这不容易,但我已经厌倦了被人左右,被人视为玩物。我宁愿辛苦一些,也要活出自己的样子。” 姜云霜看着姜云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姜云瑶的手,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便支持你。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姜云瑶看着姜云霜,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她紧紧握住姜云霜的手,道:“堂姐,谢谢你。我会努力的,我不怕苦,不怕累,只希望能有尊严地生活。” 姜云霜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姜云瑶的手,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你也不能太过拼命,身体要紧。”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从过去的种种,到未来的计划,一一商量妥当。姜云霜看着姜云瑶,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堂姐走出困境。 姜云霜啜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将郝德恒已死的消息讲给了对面的陆哲晏听。陆哲晏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他紧握着茶杯,眉头紧蹙。 “什么?郝德恒死了?这怎么可能?”陆哲晏惊讶地问道。 姜云霜轻轻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杀害他的凶手,你可能不会相信,是梁玥。” “梁玥?”陆哲晏惊异地看着姜云霜,似乎无法相信这个柔弱的女子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是的,梁玥。”姜云霜缓缓说道,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我告诉你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让你感到惊讶,而是希望你能理解梁玥的动机。” 陆哲晏疑惑地看着姜云霜,等待着她的解释。 姜云霜叹了口气,道:“梁玥的丈夫郝德恒一直对她的女儿郝妞妞的病情漠不关心,甚至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还对她的娘家人施加压力。梁玥对此深感不满,她觉得丈夫和婆婆对她和女儿都不够关爱。” 陆哲晏微微皱眉,仍有些不解:“可梁玥毕竟是个弱女子,她怎么敢对郝德恒下手?” 姜云霜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正是我要说的。梁玥虽然柔弱,但她聪明、机智。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在我与她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她曾试图与郝德恒和离,但郝德恒坚决不同意。于是,她开始策划一场‘意外’,让郝德恒永远消失。” 陆哲晏惊异地看着姜云霜,不禁问道:“那你是如何引导她与郝德恒和离的?” 姜云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告诉她,她的女儿郝妞妞的病情并不乐观,如果继续生活在郝家,恐怕会受到更多的伤害。我建议她带着女儿离开郝家,重新开始生活。同时,我还暗示她,如果郝德恒死了,她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遗产,足够她和女儿过上幸福的生活。” 陆哲晏不禁感叹:“你真是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姜云霜轻轻摇头:“其实,我只是想帮助梁玥摆脱困境,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想要摆脱束缚,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陆哲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梁玥是如何杀死郝德恒的?” 姜云霜叹了口气,道:“那天,梁玥故意将豆子晒在屋顶上,并未及时去收,郝德恒爬梯子去收豆子,那木梯子应该被梁玥提前动了手脚,结果郝德恒就不小心踩断了梯子,从高处失足坠落,几乎是当场死亡的。” 陆哲晏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姜云霜:“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姜云霜轻轻一笑:“她现在很安全。我已经安排她离开这里,带着女儿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她将会开始新的生活,过上她梦寐以求的日子。” 第78章 手穿铜镜 陆哲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这件事,我会保密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姜云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梁玥母女之事,说来话长。” 陆哲晏静静地坐在桌前,眼神专注地望着姜云霜,等待她的下文。 姜云霜微微颔首,回忆道:“那日,梁玥母女来到我家,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我见状,便知她们遭遇了不测。我便细心询问,她们告诉我,她们在野外遭遇了邪灵附体,身体不适。” 陆哲晏眉头微皱,问道:“那你是如何应对的?” 姜云霜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我先用针灸为她们祛邪,然后让她们服用我特制的药方。然而,我知道,仅凭这些,是无法彻底解决问题的。于是,我决定用手机播放ai生成的音频,假装是她们的父母显灵。” 陆哲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姜云霜,你真是聪明。我佩服你的细心和随机应变,你总能应对类似的情况。” 姜云霜害羞地笑了笑,低下头:“其实,我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我在姜家的时候,胆小如鼠,遇到事情就只会躲。” 陆哲晏好奇地看着姜云霜:“那你是如何改变的?” 姜云霜抬起头,眼神坚定:“我在流放后来到了房陵,那里的生活让我不得不变得坚强。我不仅要面对生活的艰辛,还要面对各种意外。慢慢地,我就学会了如何应对。” 陆哲晏深深地看了姜云霜一眼,感叹道:“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姜云霜瞧着陆哲晏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不由得担忧地问道:“陆公子,您是不是生病了?” 陆哲晏微微一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疲惫,轻声道:“姜姑娘,我不过是受了些凉,并无大碍。只需去买些药来,便可恢复。” 姜云霜却是一脸担忧,她从箱笼中取出陆哲晏之前送的感冒药,递给他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服用这个吧。这药是您上次送我的,说是治疗感冒很有效。” 陆哲晏接过药,感激地看了姜云霜一眼,正要说话,却突然因为椅子滑动,身体失衡,手一抖,手中的药瓶便向地上落去。姜云霜连忙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药瓶。两人的手在这一瞬间接触,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让他们的心跳瞬间加速。 姜云霜不好意思地缩回手,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道:“小心些,别摔了药。” 陆哲晏心中一暖,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与柔和,微笑道:“多谢姜姑娘关心。我这便服用。” 两人坐在桌前,姜云霜亲自为陆哲晏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陆哲晏看着她细致的动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姜姑娘,你对我真好。”陆哲晏诚恳地说道。 姜云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羞涩:“我不过是看您生病,心中担忧罢了。您若能早日康复,我便放心了。” 陆哲晏服下药,喝了几口热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他看着姜云霜,心中不禁想起古代的礼仪,便道:“姜姑娘,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可否答应?” 姜云霜微微一愣,问道:“陆公子,您有何事相托?” 陆哲晏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想请姜姑娘帮忙,为我寻一味药材。” 姜云霜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不知是何种药材?” 陆哲晏沉吟片刻,道:“是一种叫做‘紫金草’的药材。据说这种草生长在深山老林之中,能治愈各种疾病。我体内的病症,唯有这种草才能治愈。”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知道紫金草的珍贵,便道:“陆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为您寻找这种药材。” 陆哲晏感激地看着姜云霜,心中暖意更浓。他忽然觉得,能与这样一个女子相识,真是此生有幸。 一日,姜云霜疲惫地回到府中,手中捧着一束紫金草。陆哲晏看到她,立刻从床上跃起,激动地:“姜姑娘,这是紫金草吗?” 姜云霜微笑着点点头,将紫金草递给陆哲晏:“是的,我找到了。您快服用吧。” 陆哲晏接过紫金草,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紧紧握住姜云霜的手,深情地说道:“姜姑娘,谢谢你。有了你,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哲晏满脸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手,半晌没能回过神来。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姜姑娘,你……你过来试试。”陆哲晏的声音略显颤抖。 姜云霜一脸疑惑,但她还是按照陆哲晏的指示,慢慢地靠近铜镜。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轻轻触摸着冰凉的镜面。突然,她的手肘奇迹般地穿过了铜镜,她惊讶得捂住了嘴巴。 “这……这是怎么回事?”姜云霜满脸惊愕,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陆哲晏微微一笑,道:“看来这铜镜真的有古怪。姜姑娘,你试试看能不能触碰到我的手。” 姜云霜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试图去触碰陆哲晏的手。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陆哲晏时,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电流从手指传遍全身,让她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姜姑娘,你怎么了?”陆哲晏紧张地问道。 姜云霜缓过神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如此,这铜镜果然非同寻常。我刚才试着触碰你的手时,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将我们连接在了一起。” 陆哲晏点点头,道:“不错,这铜镜似乎能让我们触碰到古代的东西。姜姑娘,你觉得这铜镜为何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姜云霜沉思片刻,道:“或许与这铜镜的制作工艺有关。你看这铜镜的表面,光滑如镜,仿佛能反射出我们内心的世界。我想,这铜镜的制作者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匠人,他将某种神秘的力量注入了铜镜之中。” 陆哲晏赞同地点点头:“姜姑娘说得有理。不过,我们还是先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铜镜回到古代,或者找到这力量的来源。” 两人说罢,便开始尝试着用手触摸的手。 第79章 时空挑战 两人的手指在铜镜上交错,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屏障。 这时,他们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们紧紧地拉向铜镜。 “姜姑娘,我们要成功了!”陆哲晏激动地喊道。 陆哲晏呼了口气,望着那面古怪的铜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穿过铜镜,再次与铜镜那头的姜云霜握个手,以验证之前那一幕并非幻觉。他的指尖刚触到铜镜,忽觉一阵微凉,手指已轻轻捏住了姜云霜的指尖。 姜云霜吃了一惊,眼神中流露出错愕之色,却并未立即缩回手。她望着陆哲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两人的举动,让原本就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陆哲晏见状,急忙收回手,嘴角挂着一丝尴尬的笑意,打趣道:“姜大夫,看来我真是病得不轻,连你的脉象都摸得清清楚楚。不如你帮我诊诊脉,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姜云霜闻言,微微一笑,脸上的尴尬之意渐消。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走到陆哲晏面前,道:“好吧,既然陆公子如此要求,那姜云霜就勉为其难,帮你把一下脉。” 说罢,姜云霜轻轻将手搭在陆哲晏的腕上,细心地诊起脉来。过了片刻,她微微点头,道:“果然是感冒了。不过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我给你开几味药,按时服用,注意休息,很快就会好的。” 陆哲晏闻言,笑着道:“姜大夫果然名不虚传,一下就诊断出来了。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这药……” 姜云霜瞪了陆哲晏一眼,嗔道:“你以为我是在哄你吗?这药可是真的,你要是敢不吃,小心病情恶化。” 陆哲晏连忙陪笑道:“姜大夫误会了,我哪敢不吃。只是觉得,这药味道肯定不好,怕喝了会更难受。” 姜云霜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这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关心药的味道?放心吧,这药虽然有些苦,但只要按时服用,很快就会见效。” 陆哲晏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姜大夫,您可真是我的救星啊。” 姜云霜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轻轻瞪了陆哲晏一眼,道:“别贫了,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 夜幕降临,陆哲晏小心翼翼地将铜镜藏在抽屉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中激情澎湃,浮想联翩。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美好。 “如果我真的能穿越到那个时代,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心中暗自想着,表情变得愈发陶醉。 陆哲晏想象着自己穿越到了西魏时期,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时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古代的宫殿,华丽的服饰,以及那个美丽的少女姜云霜。他的心跳加速,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仿佛真的置身于那个时空。 “姜云霜,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呢?能让我如此着迷。”陆哲晏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在寻找那个遥远的时空。 他想像着自己在那个时代的生活,如何与姜云霜相识,如何帮助她解决困境。他的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穿越时空,解开西魏消失的历史之谜,这对我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陆哲晏紧握双拳,表情变得严肃。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穿越时空那么简单,更是一场关乎历史、文化、人心的较量。 在这种激情的驱使下,陆哲晏开始设想自己穿越的细节。他想象着自己在某个夜晚,铜镜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他带到了那个时空。他站在古代的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陌生的语言,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如果我真的穿越了,我会先做什么呢?去寻找姜云霜吗?还是先了解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哲晏在心中反复思考,表情变得犹豫。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起自己曾经在一本历史书中看到过,西魏时期有一个神秘的传说,关于一位拥有神奇力量的少女。他心中一动,顿时觉得这个传说与姜云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我找到了姜云霜,是不是就能揭开这个传说的神秘面纱,从而解开西魏消失的历史之谜?”陆哲晏眼前一亮,心中的激动愈发强烈。 他开始在脑海中构思自己的穿越计划。他想象着自己在那个时代,如何运用自己的现代知识,帮助姜云霜解决困境,又如何一步步揭开历史的真相。 在这个激情澎湃的夜晚,陆哲晏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他的表情不断变化,有时陶醉,有时严肃,有时犹豫,有时坚定。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试!就算困难重重,我也要挑战自己,去追寻那个遥远的时空,揭开历史的真相!”陆哲晏在心中默默地发誓,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姜云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夜色如墨,屋内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努力镇定自己,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然而,那个场景却如同刻印在了她的心上,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姜云霜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便是陆哲晏捏住她手指的那一幕。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肌肤触感温润,捏住手指的力度,既温柔又坚定,仿佛在告诉她,他会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姜云霜紧张得心跳加速,脸上仿佛燃起了火焰,烫得几乎要惊叫出来。试图挣扎,然而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指,阻止了她的动作。 姜云霜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决绝。 自从陆哲晏奇妙地发现他的手掌能够穿透那面古老的铜镜,起初的几天里,他被这份新奇事物所吸引。这种新奇的表现尤为明显——每当姜云霜沉浸于书海之中,不经意间抬头望向那面铜镜,便会瞧见陆哲晏的手臂轻松地穿镜而出,随意地横陈在她的面前,保持着一种慵懒不动的姿态。 这样的场面既显得诡异非常,又不禁让人忍俊不禁。 “陆大人,您究竟在搞什么鬼?”姜云霜总会好奇而戏谑地问道。 每逢这时,陆哲晏总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这另一个世界的空气罢了。” 第80章 窑烤土豆 随着时间的流转,五月已经步入尾声,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陆哲晏敏锐地察觉到了姜云霜所在空间的闷热,于是体贴地送来了一台便携式的充电小电扇。 有了这台电扇的助力,姜云霜在夜间终于不再需要敞开窗户来纳凉,不再时刻神经紧绷,担忧外人的闯入可能会揭穿铜镜所隐藏的神秘秘密。 转眼间,便到了五月末,姜云霜带上老农屈炆前往地里看土豆秧苗。走到地头,姜云霜发现原本翠绿的土豆秧苗变得有些发黄,部分叶子甚至开始枯萎。她看着屈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屈老,这土豆秧苗似乎有些不对劲。”姜云霜皱着眉头说道。 屈炆仔细观察了一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姜姑娘,这并非是土豆秧苗出了问题,而是预示着土豆即将成熟。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不必担忧。” 听到屈炆的解释,姜云霜才放下心来。她看着这片土豆地,心中充满了期待。 阴天午后,姜云霜和屈炆开始挖土豆。屈炆按照姜云霜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挖出一株土豆。当他看到手中的土豆时,不禁惊讶地笑出声来。 “姜姑娘,你看看,这产量真是高得惊人啊!”屈炆递给姜云霜一颗土豆,满脸喜悦。 姜云霜接过土豆,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确实如此,屈老,这土豆的产量远超我的预期。看来我们今年种的土豆茎块确实选对了。” 屈炆笑着点点头,又挖出一株土豆。这次他一共收获了十三颗土豆,总重量有三四斤。他将土豆递给姜云霜,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姜姑娘,你看看,这可是我们辛勤劳动的成果啊!”屈炆自豪地说道。 姜云霜接过土豆,看着屈炆满脸的笑容,心中也感到十分欣慰。她知道,这些土豆不仅仅代表着丰收,更是她和屈炆共同努力的成果。 “屈老,你辛苦了。这些土豆丰收,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姜云霜感激地说道。 屈炆摆摆手,笑着说:“姜姑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能帮助到您,我感到十分荣幸。” 两人一边挖土豆,一边聊天。姜云霜询问屈炆关于种植土豆的经验,屈炆则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告诉姜云霜。他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土豆丰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庄。村民们纷纷来到姜云霜的土豆地参观学习,想要了解这个新品种的种植方法。姜云霜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详细地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一位老农问姜云霜:“姜姑娘,这个土豆产量这么高,是不是需要特别照顾?” 姜云霜微笑着回答:“其实这个土豆种植方法并不复杂,关键是要掌握好土壤、水分和光照。只要用心去种,就能收获丰收。” 另一位老农疑惑地问:“姜姑娘,这个土豆能存放多久?会不会容易坏?” 姜云霜耐心地解释:“这个土豆的保存时间比较长,只要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可以存放几个月。而且它的皮厚实,不容易坏。” 村民们听了姜云霜的解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们纷纷向姜云霜请教种植土豆的技巧,姜云霜也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他们。 姜云霜拿起两块硕大的土豆,左看看右瞧瞧,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屈老伯,咱们不如试试窑烤土豆,看看味道如何?” 老农屈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窑烤?这法子倒是从未听过。不过,既然是姜姑娘的主意,想必差不了。” 说罢,两人便在山脚下挖了一个坑,堆上干柴,燃起火来。火光在夜色中跳跃,照亮了姜云霜和屈炆的身影。 “姜姑娘,这土豆埋在土里,真的能烤熟吗?”屈炆有些担忧地问道。 姜云霜笑着安慰他:“屈老伯,您放心,这窑烤土豆是我家乡的特色美食,保证美味可口。咱们耐心等待,一会儿就能尝到。” 土豆埋入土中,火势渐渐减弱,屈炆不禁紧张起来:“姜姑娘,火灭了吧?土豆能烤熟吗?” “别急,屈老伯。”姜云霜轻轻拍了拍屈炆的肩膀,“这土坑里的温度还很高,足够将土豆烤熟。咱们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云霜和屈炆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终于,土豆烤熟了,两人小心翼翼地挖出土豆,去掉泥土,露出焦黄的土豆皮。 姜云霜拿起一个土豆,轻轻撕开皮,露出里面绵软的土豆肉,递给屈炆:“屈老伯,请您品尝。” 屈炆接过土豆,小心地咬了一口,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哎呀,这味道真是太好啦!绵软粉糯,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真是比糙米馍馍好吃多了!” 姜云霜见屈炆吃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笑了:“屈老伯,您觉得好吃,我就放心了。这窑烤土豆确实是一道美味,值得推广。” 两人一边品尝土豆,一边聊天。屈炆好奇地问道:“姜姑娘,您是如何想到用这种方法烤土豆的呢?” 姜云霜微微一笑:“其实,这灵感来源于我小时候的一次经历。那时,我和父亲在山里游玩,无意中发现了一种用土坑烤食物的方法。我觉得这个方法烤出来的食物特别美味,就一直记在心里。今天,正好遇到了合适的食材,就试试看。” 姜云霜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带上土豆去找房陵刺史乔哲潜。她转身对正在整理土豆的屈炆说道:“屈老伯,带着这些土豆去刺史府,请求乔刺史的帮助。你在这里看好剩下的土豆,可以吗?” 屈炆望着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姜姑娘,你放心去,这里有我看着。不过,这些土豆真的能打动乔刺史吗?”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屈老伯,这些土豆虽然普通,但它们却代表着我们的希望。我相信,乔刺史是一位明理的官员,他会看到这些土豆的价值。” 屈炆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姜姑娘,你要小心行事,乔刺史府中人物众多,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可要提高警惕。” 姜云霜点头应允,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拿起装土豆的篮子,向屈炆告别:“屈老伯,我去了,你多保重。” 第81章 高产良种 屈炆望着姜云霜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看着手中的土豆,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暗道:“姜姑娘,你放心,我会看好这些土豆,等待你的好消息。” 姜云霜一路走来,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她从未接触过官场,不知道如何应对。但她明白,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放弃。 终于,姜云霜来到了房陵刺史府门前。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鼓足勇气,迈入了府中。 此时,屈炆正坐在土豆堆旁,望着天空发呆。突然,他想起什么,起身走到一旁的灶台,拿起一个土豆,轻轻刮去泥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姜云霜来到刺史府大堂,只见乔哲潜正坐在堂上,两旁站着几位官员。她上前行礼,道:“房陵刺史乔大人,民女姜云霜求见。” 乔哲潜抬头看了看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姜姑娘,久仰大名。今日前来,有何事情?” 姜云霜将土豆篮子放在地上,道:“乔大人,民女此来,请您帮助解决土豆滞销的问题。这些土豆,是我们百姓的血汗,若不能及时卖出,我们今年就无法过冬。” 乔哲潜看了看土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姜姑娘,土豆之事,我已有所耳闻。但这些土豆,真的能解决滞销问题吗?”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乔大人,这些土豆虽然普通,但它们却代表着我们百姓的希望。只要有人带头,我相信,它们一定能卖出。” 乔哲潜沉吟片刻,道:“姜姑娘,你既然如此自信,那么,你能否告诉我,这些土豆有什么特别之处?”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乔大人,这些土豆,是我们百姓用心种植的。它们个大、饱满,口感鲜美。而且,它们还能预防疾病,是百姓们过冬的好食材。” 乔哲潜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道:“姜姑娘,你的自信让我感到欣慰。好吧,我愿意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 姜云霜心中大喜,连忙跪下磕头:“谢谢乔大人,民女感激不尽。” 乔哲潜扶起姜云霜,道:“姜姑娘,你放心,我会派专人负责此事。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一旦土豆卖出,你要如何分配利润,如何确保百姓的利益不受损失?” 姜云霜思索片刻,道:“乔大人,民女有个不情之。若土豆卖出,我希望将利润的一半用于帮助百姓改善生活,另一半则用于扩大种植规模,以便明年能生产更多土豆。” 乔哲潜听后,微笑点头:“姜姑娘,你的想法很好。我会全力支持你,希望你能带领百姓走向富裕。” 姜云霜心中感激,道:“乔大人,民女一定不负所托,必定带领百姓过上好日子。” 此时,屈炆正在家中,看着手中的土豆,默默祈祷:“姜姑娘,你一定要成功,我们的希望就在你身上。” 姜云霜与乔哲潜谈完后,立刻回到屈炆家中,将好消息告诉了他。屈炆听后,激动不已,连声道谢:“姜姑娘,你真是我们百姓的福气。” …… 姜云霜将自己种出来的土豆装了满满一背篓,并在上层放了几颗窑熟的土豆,用秧苗仔细遮挡好后,匆匆忙忙地踏上了回城的路。她的步伐显得急切而坚定,仿佛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她抵达刺史府时,天色已渐渐擦黑。府门前,门房的老仆人正守着门,一见到姜云霜,立刻认出了她。他有些惊讶,忙不迭地对她行了一礼,然后急匆匆地跑进去通报管家。 不一会儿,管家亲自走了出来。他一见姜云霜的狼狈模样,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中带着关切和疑惑:“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姜云霜急忙放下背篓,对着管家行了一礼,脸色微红,略带羞愧地说:“管家大人,实在是有事相求,才会如此匆忙。我听说刺史大人在府上,不知能否见我一面?” 管家看着姜云霜,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说:“刺史大人今日的确在府上,不过他正在处理一些紧急公务。不过,看在你的土豆份上,我试试帮你通报一下。” 管家的话让姜云霜心中一喜,她忙不迭地点头,再次向管家行了一礼:“多谢管家大人!” 管家点点头,转身进了府门。姜云霜紧张地等待着,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不一会儿,管家出来了,对姜云霜说:“刺史大人同意见你,不过他现在正在忙碌,你需要在厅堂里稍等片刻。” 姜云霜忙不迭地点头,跟着管家走进了刺史府的厅堂。 厅堂里,刺史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卷公文,眉宇间透着严肃。听到管家的通报,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姜云霜身上。 姜云霜急忙上前行礼,态度恭敬地说:“刺史大人,民女姜云霜给您请安。” 乔哲潜眼见姜云霜背着个沉甸甸的背篓进来,不禁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戏谑性地说道:“姜云霜,本刺史每次见你,似乎你都比上次更狼狈一些。今日这副模样,难道又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姜云霜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放下背篓,露出了一抹从容的神态。她轻轻拂去额角的汗水,淡然回应道:“刺史大人谬赞了,云霜的确有些狼狈,但比起内心的喜悦,这算不得什么。” 乔哲潜眉头一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问道:“哦?那你今日来府,所为何事?难道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姜云霜点了点头,从背篓中取出一袋土豆,递给乔哲潜:“刺史大人,这是我从异邦带回的高产农作物良种——土豆。此物生长周期短,产量高,若能在我国推广种植,定能缓解民间粮食不足之困。” 乔哲潜接过土豆,端详了片刻,笑道:“土豆?这名字倒是有趣。既然是高产良种,那本刺史自然要支持你推广种植。不过,这土豆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姜云霜信心满满地说道:“刺史大人,云霜岂敢妄言。这土豆在我手中已经试验过多次,确实产量极高。而且,它适应性很强,无论是山地还是平原,都能生长。只要大人支持,我敢保证,不出三年,土豆将成为我国的重要粮食作物。” 第82章 下地视察 乔哲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本刺史就支持你推广种植。不过,此事非同小可,还需谨慎行事。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将土豆种植的详细方法及注意事项整理出来,明日再来刺史府详细汇报。” 姜云霜感激地看着乔哲潜,道:“多谢刺史大人信任,云霜必定不负所托。” 乔哲潜摆了摆手,笑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刺史还有公务要处理。” 姜云霜退出刺史府,心中充满了喜悦。 次日,姜云霜再次来到刺史府,向乔哲潜详细汇报了土豆种植的方法及注意事项。 乔哲潜听得认真,不时点头称赞。汇报完毕后,乔哲潜道:“姜云霜,你的提议很好,本刺史决定亲自督办此事。你先回去,等待本刺史的命令。” 姜云霜心中激动,连忙跪拜道:“多谢刺史大人,云霜愿意为大人效劳。” “土豆?这是何物?”乔哲潜仔细端详着手中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一头雾水,姜云霜站在一旁,微微一笑,解释道:“大人,土豆,乃是我国北方一种新兴的农作物,虽然外表不起眼,但营养丰富,可食用。” 乔哲潜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姜云霜:“可食用?你如何证明这土豆可以食用?” 姜云霜轻轻一笑,从盘中拿起一块土豆,递到乔哲潜面前:“大人,请看。” 乔哲潜瞥了一眼土豆,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姜云霜轻轻咬了一口土豆,闭上眼睛,品尝着土豆的滋味。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神情愉悦地说:“大人,这土豆口感鲜美,肉质细腻,确实可以食用。” 乔哲潜看着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在众人面前如此大胆地品尝陌生食物。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土豆,轻轻咬了一口。 土豆的口感出乎意料地鲜美,乔哲潜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看着姜云霜,笑道:“姜云霜,你果然没有骗我,这土豆确实可以食用。”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大人,土豆不仅口感鲜美,而且产量极高。在我国北方,许多百姓已经开始种植土豆,以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 乔哲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产量极高?此话当真?” 姜云霜点了点头,道:“大人,我可以带您去田地看看,让您亲自见证土豆的高产。” 乔哲潜沉吟片刻,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于是,姜云霜乔哲潜来到了土豆种植田。眼前的景象让乔哲潜惊叹不已,一亩亩土豆植株茁壮成长,硕果累累。 乔哲潜看着田里的土豆,不禁感慨:“没想到这土豆竟然有如此高的产量,真是让人惊讶。”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大人,土豆的亩产量可达数石,比之传统粮食作物,产量翻了数倍。” 乔哲潜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数石?姜云霜,你没有夸大其词吧?” 姜云霜摇了摇头,道:“大人,我绝不会欺骗您。如果您不信,可以亲自监督土豆的收割,看看实际的产量。” 乔哲潜点了点头,决定亲自监督土豆的收割。在收割的过程中,乔哲潜亲眼见证了土豆的高产,不禁对姜云霜刮目相看。 土豆收割完毕,乔哲潜看着满仓的土豆,心中喜悦不已。他看着姜云霜,道:“姜云霜,你为我州解决了粮食短缺的问题,功不可没。”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大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能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 乔哲潜看着姜云霜,心中感慨万分。他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竟然能为他州解决如此重大的问题。他决定,要将土豆推广至全州,让更多的百姓受益。 姜云霜看着乔哲潜,斩钉截铁地表示道:“刺史大人,我敢保证,我们这土豆的亩产量至少四千斤。这可是我们经过了无数次的试验,才得出的结论。” 乔哲潜闻言,脸色惊疑不定,他看着姜云霜,疑惑地问道:“四千斤?这怎么可能?我听说过的最高的亩产量也只有三千斤啊。”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刺史大人,这土豆的亩产量之所以高,是因为它易种植,储存期长,既可以做主食,又可以做菜。这些都是其他农作物所不能比拟的。” 乔哲潜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开始对土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站起身,对姜云霜道:“姜云霜,你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能否亲自到地里看看土豆的实际情况?” 姜云霜一愣,随即笑道:“刺史大人,这是自然。我陪您一起去。” 于是,乔哲潜和管家跟随姜云霜出了城,来到了土豆的种植地。 土豆地里,一片绿油油的土豆植株在阳光下生机勃勃。乔哲潜看着这一片土豆地,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看着姜云霜,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土豆?” 姜云霜点了点头,道:“是的,刺史大人。这就是土豆。” 乔哲潜皱起眉头,道:“可是我看这土豆植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姜云霜一笑,道:“刺史大人,这土豆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产量和储存期。您看,这些土豆植株,每一株都能结出十几个土豆,而且土豆的储存期长,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不会坏掉。” 乔哲潜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看着姜云霜,道:“这……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刺史大人,您如果不信,我们可以现场挖几个土豆给您看看。” 乔哲潜点了点头,于是,姜云霜命人挖出了几个土豆。乔哲潜看着这些新鲜的土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拿起一个土豆,仔细地看着,然后问道:“这土豆,真的可以储存这么久吗?” 姜云霜点了点头,道:“是的,刺史大人。这土豆的储存期长,而且营养丰富,是我们百姓的主要食物。” 乔哲潜看着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道:“姜云霜,你真的让我对土豆有了新的认识。” 姜云霜一笑,道:“刺史大人,这只是土豆的一部分优点,它的价值,还需要您亲自去发现。” 乔哲潜点了点头,他看着这一片土豆地,心中暗暗佩服姜云霜的见识和勇气。 第83章 潜力无穷 姜云霜转向乔哲潜,提议道:“大人,我有一事相商,若不嫌弃,可否派人挖掘这片土豆地,以展示其产量和品质?” 乔哲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姜姑娘,这土豆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姜云霜自信满满地回答:“大人,您一试便知。我已吩咐下人准备好了工具,只需一声令下,便可开始挖掘。” 乔哲潜点头应允:“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屈炆,听令!” 老农屈炆慌忙跪地:“大人,有何吩咐?” “你带领众人,按照姜姑娘的指示,挖掘这片土豆地。务必细心操作,不可损坏了土豆。” “遵命!”屈炆领命而去,众人纷纷拿起锄头、铁锹,开始挖掘土豆。 一时间,地里热闹起来。姜云霜站在一旁,观察着挖掘的进展。乔哲潜也跟在她身后,目光专注。 不久,土豆便被一一挖出。众人惊讶地发现,这片土豆地的产量果然极高,一个个硕大、光滑的土豆堆满了田间。 乔哲潜走上前,亲自检查土豆。他拿起一个土豆,仔细端详,不禁赞叹:“好!这土豆产量高且品质优良,果然名不虚传。” 姜云霜微笑道:“大人,这土豆还有个好处,便是易于保存。在寒冷的冬季,也能保证粮食的供应。” 乔哲潜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姜姑娘,你的提议极是。若能广泛推广土豆种植,我国的粮食问题将得到极大改善。” 屈炆在一旁插话道:“大人,这土豆种植起来也简便,我们这些老农都能掌握。只需大人一声令下,我们愿意尝试种植。” 乔哲潜点头称赞:“屈炆,你是个有心的老农。我决定在房陵地区推广土豆种植,你愿不愿意做这个带头人?” 屈炆激动地回答:“大人,我愿意!能为国家出力,是屈某的荣幸。” 乔哲潜转身对姜云霜道:“姜姑娘,你的提议让我看到了希望。我打算在房陵乃至整个西魏推广土豆种植。你愿意协助我完成这个任务?” 姜云霜毫不犹豫地回答:“大人,我愿意。为了国家的强盛,我愿意尽一份力。” 乔哲潜露出满意的微笑:“好!那我们就一起努力,让土豆成为我国粮食的重要组成部分。” 说罢,乔哲潜命人准备笔墨纸砚,当场写下命令,要求各地官府协助推广土豆种植。姜云霜也拿起笔,详细记录了土豆的种植方法。 乔哲潜激动得搓了搓手,双眸亮堂堂道:“管家,立刻安排人手,将所有的土豆全部挖出来,不得有误!” 管家闻言,脸色微变,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土豆乃是地里之物,不用锄头铲子,只怕……” 乔哲潜挥了挥手,打断管家的话,语气坚决地道:“本官有令,只准徒手挖土豆,以免伤害了它们。你立刻去安排,不得有误!” 管家无奈,只能领命而去。他从衙门和刺史府调动了数百人,带上筐子,来到了田间。 田间,一片繁忙的景象。大量的衙役和家丁们,撅着屁股,徒手在泥土中摸索着土豆。他们的手指已经被泥土染得发黑,但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乔哲潜站在田间,看着这一幕,他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他转头看向姜云霜和屈炆,笑道:“你们看,这土豆的潜力如此之大,真是让人兴奋!” 姜云霜微微一笑,说话。屈炆却皱了皱眉头,他看着那些忙碌的衙役和家丁,心中有些不安。 这时,一个衙役挖出了一个特别大的土豆,他兴奋地大声喊道:“大人,快看!我挖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土豆!” 乔哲潜走过去,接过那个土豆,他看着那圆润饱满的土豆,双眼放光,笑道:“好,好,这个土豆做得好!赏!” 那个衙役喜出望外,立刻跪下谢恩。乔哲潜看着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看向屈炆,道:“屈老,你看,这土豆的潜力无穷,我们一定要好好利用。” 屈炆微微一笑,道:“大人,土豆确实是好东西,但也要注意,不能让百姓们因为挖土豆而忽视了其他的农活。” 乔哲潜点了点头,道:“屈老说得对,我们不能让百姓们因为挖土豆而忽视了其他的农活。管家!” 管家立刻走到乔哲潜的面前,乔哲潜道:“你去安排一下,让百姓们分出一些人手来挖土豆,但也要保证其他的农活不受影响。” 管家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了。 姜云霜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她知道,乔哲潜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他看到了土豆的潜力,也看到了百姓们的辛苦。他这样做,既能让土豆得到充分的利用,又不会让百姓们过度劳累。 田间,挖土豆的工作还在继续。乔哲潜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满足。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乔哲潜看了看天色,对管家道:“管家,天色已晚,让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继续。” 管家应了一声,立刻去通知大家。乔哲潜则转头看向姜云霜和屈炆,笑道:“今天辛苦你们了,明天我们再一起来挖土豆。” 姜云霜微微一笑,屈炆则点了点头。 …… 翌日。 地里的所有土豆都被挖了出来,乔哲潜命令手下将土豆装进篓子里,抬上牛车。他站在田间,望着这一片丰收的景象,眼中闪烁着喜悦与期待。 牛车缓缓启动,乔哲潜转身回到刺史府。他刚迈进府门,便见姜云霜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她穿着一件素雅的绿裙,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眼神中流露出焦虑与期待。 乔哲潜微微一笑,走到姜云霜面前,道:“云霜,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姜云霜慌忙跪下,头低声道:“刺史大人,云霜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答应。” 乔哲潜眉头一皱,道:“云霜,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尽管说。” 姜云霜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刺史大人,云霜全家都在地头为奴,多年来受尽欺凌。如今土豆丰收,云霜想请您帮忙,让我们全家脱离奴籍,过上自由的生活。” 乔哲潜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姜云霜诚挚的眼神,点头道:“云霜,你的请求我考虑一下。不过,你可知这并非易事?”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云霜知道不易,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云霜都会努力争取。” 第84章 知县大人 乔哲潜看着她,心中不禁感慨。他沉吟片刻,道:“好吧,我会在折子上写下你的请求,送往总督府。但愿总督能够体谅你的苦衷。” 姜云霜激动地站起身,泪眼盈盈地道:“刺史大人,云霜感激不尽。若能脱离奴籍,云霜全家一定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乔哲潜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别哭了。此事尚未成定局,你且安心等待消息。” 两人正说着,一名手下匆匆跑来,报告说土豆已经全部运到刺史府。乔哲潜点点头,道:“知道了,去安排人手,将这些土豆送往总督府。” 手下领命而去,乔哲潜转身对姜云霜道:“云霜,你随我一同前往总督府,亲自看着土豆送往朝廷,如何?”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点头答应:“云霜愿意随刺史大人前往。”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向总督府驶去。路上,乔哲潜详细询问了姜云霜一家的情况,对她所受的苦难深感同情。姜云霜也感慨万分,对乔哲潜的关爱感激不已。 马车抵达总督府,乔哲潜带着姜云霜一同进去。总督府中,官员们正在忙碌地处理政务。乔哲潜将土豆和折子递给总督,简要说明了土豆的种植情况以及自己的推广计划。 总督接过折子,仔细阅读了一遍,点头称赞:“乔刺史,你此举实为我国百姓谋福祉。我将会上奏朝廷,尽快推广土豆种植。” 乔哲潜微笑道:“多谢总督大人支持。此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总督看了他一眼,道:“乔刺史,有何事尽管说。” 乔哲潜便将姜云霜的请求告诉了总督。总督沉吟片刻,道:“既然乔刺史都开口了,我自然要慎重考虑。不过,此事涉及奴隶制度,还需谨慎处理。” 乔哲潜道:“总督大人,土豆丰收,正是改革奴隶制度的好时机。若能借此机会让姜云霜一家脱离奴籍,相信会有更多奴隶得到解放。” 总督点头赞同:“乔刺史所言极是。我将会在奏折中提及此事,看看朝廷的态度。” 姜云霜在一旁听着,心中充满了希望。她望着乔哲潜,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离开总督府,乔哲潜带着姜云霜回到刺史府。 乔哲潜道:“云霜,此次前往朝廷,我一定会为你争取到脱离奴籍的机会。但愿你能早日过上自由的生活。” 姜云霜眼中闪烁着泪光,道:“刺史大人,云霜感激不尽。无论结果如何,云霜都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 姜云霜与屈炆挖了一亩土豆,耗时将近一个多时辰,额上早已挂满了汗珠。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土豆装入车辆,确保每一个土豆都不受损伤。随后,车载着丰收的果实,缓缓驶向刺史府。 刺史府内,乔哲潜大人早已得知消息,亲自在大门前迎接。他看着满载土豆的车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姜云霜、屈炆,你们辛苦了!这土豆丰收,可是今年的大喜事!” 姜云霜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大人,我们只是尽了一份力,能为朝廷出一份力,是我们荣幸之至。” 屈炆憨厚地笑着:“是的,大人,姜姑娘领着我们,大家都干劲十足。” 乔哲潜引领他们进入府中,府内的仆人们已经开始忙碌着过称土豆。姜云霜和屈炆跟随着乔哲潜来到称土豆的地方,看着那些金黄的土豆一个个被称量,心中充满了满足。 乔哲潜看着称重的结果:“四千七百九十三斤,这可是个喜人的数字!” 姜云霜担忧地道:“大人,这土豆虽多,但愿能换来我们家人的自由。” 乔哲潜望着姜云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柔和。 “姜云霜,你的心事我明白。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我共同努力,朝廷一定会同意你们脱奴籍的。至于赏赐,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 乔哲潜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子的赏银,分别递给姜云霜和屈炆。 屈炆激动不已:“大人,这银子……我们怎么敢收?” 乔哲潜微笑:“这银子是你们应得的。你们辛勤劳作,换来的不仅仅是土豆,更是朝廷的信任和百姓的福祉。” 姜云霜接过银子,眼中闪烁着泪光。 “大人,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会更加努力。” 乔哲潜看着姜云霜和屈炆的真挚表情,心中感慨万分。 乔哲潜严肃地道:“姜云霜,屈炆,我还有一事相托。我听说你们村里还有许多人家生活困苦,我想请你们帮忙,将这些土豆分发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姜云霜坚定地表示:“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土豆送到每个需要的人手中。” 屈炆认真地点头:“是的,大人,我们一定做到。” 乔哲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带着姜云霜和屈炆来到了府中的客厅,仆人们端上了茶水。 乔哲潜轻松地道:“姜云霜,屈炆,你们可知我为何要赏赐你们?” 姜云霜疑惑:“大人,是我们劳作有功?” 乔哲潜笑着道:“不错,但更重要的是你们的诚实和善良。在这个世道,这样的人越来越少,我希望能通过你们,让更多的人看到希望。” 姜云霜和屈炆听了,心中暖流涌动,他们感受到了乔哲潜的真诚。 乔哲潜唤来管家,命令道:“去安排一辆马车,送姜云霜和屈炆回家。” 管家领命而去,不多时,刺史府门口出现了一辆马车。车夫熟练地驾驭着马车,停在了府门前。一位身穿青色官服的知县从车厢中跃下,快步走到门口,急切地四下张望。 “乔大人可在府中?”知县声音略显颤抖,显然是有急事。 管家见状,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大人,我家大人正在书房。不过,这位姜姑娘和屈公子似乎正要离开,不如让他们先行回家,我再带您去见我家大人。” 知县闻言,眉头紧皱,扫了一眼姜云霜,又看向管家,道:“管家,我有要事禀报乔大人,刻不容缓。能否请您通融一下,让姜姑娘和屈公子稍等片刻?” 管家沉吟片刻,看向姜云霜,只见她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于是,管家转身对知县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管家领着知县穿过刺史府的大厅,来到了书房。乔哲潜正在书房中与一位幕僚商议事情,见管家带着知县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接。 第85章 太过冒险 “知县大人,您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去请您。”乔哲潜笑道。 知县一脸焦急,忙道:“乔大人,下官确实有要事相告。就在半个时辰前,我管辖的县城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死状极其凄惨。下官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特来禀报。” 乔哲潜闻言,脸色一变,严肃道:“知县大人,此事关系重大,你详细道来。” 知县于是将发现女尸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末了还道:“乔大人,下官觉得此事并非寻常,或许与最近县城内的诡异事件有关。下官特来请示,看如何处理。” 乔哲潜沉思片刻,道:“知县大人,你先回去,将现场保护好,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我这里会派人前去调查,务必找出真相。” 知县领命,匆匆离去。乔哲潜则转身看向管家,道:“管家,你安排一下,让姜云霜和屈炆稍等片刻,我要亲自去处理此事。” 管家领命,忙去安排。此时,姜云霜和屈炆已离开了刺史府,正坐在马车上等待。 乔哲潜走出了书房,来到马车前,对姜云霜道:“姜姑娘,屈老伯,今日之事多有打扰,还请见谅。我这里有一事相托,不知姜姑娘能否帮忙?”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乔大人客气了,有何事请吩咐。” 乔哲潜道:“我有一好友,名叫柳花明,他最近遭遇了一场不幸,失去了双亲。我想请姜姑娘帮忙照顾一下他,不知姜姑娘意下如何?” 姜云霜略一思索,点头道:“乔大人放心,姜云霜愿意帮忙。不过,我需先回家一趟,安排一下家中事务。” 乔哲潜笑道:“无妨,姜姑娘尽管安排。我这里会派人将柳花明送至姜姑娘家中,届时姜姑娘再亲自照看。” 姜云霜点头答应,乔哲潜便转身回到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 不多时,姜云霜乘坐马车回到了家中,车轱辘压过青石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门前的仆人听到声音,慌忙打开大门,只见姜云霜缓缓从车内走出,面带微笑。 此时,祖母吴老夫人、母亲裴氏、二婶三婶等人正坐在堂屋中,焦虑地等待着姜云霜的归来。看到她安全归来,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姜云霜走进堂屋,见到祖母吴老夫人焦急的面容,立即走上前去,跪地行礼:“祖母,孙女儿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吴老夫人连忙扶起姜云霜,上下打量着她,确认她无事,才松了一口气。她拍拍姜云霜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都在担心你呢。” 母亲裴氏也走过来,拉着姜云霜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霜儿,你可回来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姜云霜看着母亲湿润的眼眶,心中愧疚不已,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柔声说道:“母亲,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不过,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听到这话,吴老夫人、裴氏等人眼神中都露出了好奇。 姜云霜接着说道:“我这次将种植的土豆送到刺史府,刺史大人十分赞赏,他答应上奏朝廷,为我家全家脱奴籍。” 此话一出,堂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随后,吴老夫人激动地握住姜云霜的手:“霜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姜家真的能脱奴籍?” 姜云霜点点头:“祖母,是真的。刺史大人已经答应,只要朝廷批下来,我们姜家就能摆脱奴籍,过上自由的生活。” 裴氏等人也激动不已,纷纷围过来,询问姜云霜详情。姜云霜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大家听了,更加佩服姜云霜的勇气和智慧。 二婶看着姜云霜,眼中满是自豪:“霜儿,你真是我们姜家的骄傲。你看看,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能解决。” 三婶也附和道:“是啊,霜儿,你真是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姜云霜微微一笑,看着家人欣慰的表情,她心中也充满了喜悦。 姜锦琛眉头一挑,连忙追问道:“云霜,你种地之事,莫非是为了咱们全家的脱奴籍?” 姜云霜莞尔,眼中闪过坚定:“二哥,正是如此。朝廷规定,只要我们能连续三年缴纳足够的粮食,便有资格申请脱籍。我打算抓住这个机会,让咱们全家摆脱这奴隶的身份。” 姜锦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云霜,你这份心意我领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你一人之力,能承担得起吗?” 姜云霜眉头一皱,轻声道:“二哥,我知道此事不易,但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家土地不多,但我打算精耕细作,种植一些高产的粮食作物。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我相信一定能够成功。” 这时,二叔姜文博走了进来,听到他们的谈话,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眉头紧锁,沉声说道:“云霜,你的心意我们感激,但这件事太过冒险。若是朝廷的旨意迟迟不下达,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 姜云霜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二叔,我知道这其中有不确定性,但若是连尝试都不敢,我们便永远无法摆脱奴籍。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众人都在思考姜云霜的话。片刻后,姜文博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便全力以赴,共同承担这个风险。” 姜家人纷纷表示赞同,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紧张而兴奋。 姜云霜看着家人的神情,心中暖流涌动,这个家,她会永远依靠下去。 姜文昭眼中光芒一闪,紧紧盯着姜云霜:“此事当真?” 姜云霜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此事千真万确。不过,三叔,你莫要过于高兴,因为朝廷的旨意尚未下达,这件事仍存在变数。” 姜文昭的表情渐渐收敛,变得严肃起来。他深知姜云霜所言非虚,朝廷之事变幻莫测,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云霜,你为何要冒险做此事?”姜文昭问道。 姜云霜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三叔,你不明白,这奴籍的身份,让我们一家人受尽了欺凌。我不能再看着家人如此生活下去。即便冒险,也要尝试一下。” 姜文昭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第86章 一份心意 姜云霜回到房间,关上门,脸上的笑意久久未能散去。 她坐在桌前,轻轻摩挲着桌面,心中暗道:“陆哲晏,你对我姜家的大恩大德,我定当涌泉相报。”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上面写着“陆哲晏亲启”。她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站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她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等候的陆哲晏。他一身青衣,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显得英姿飒爽。看到姜云霜出来,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倍感温暖。 姜云霜疾步走到陆哲晏面前,微微福身,道:“陆大人,您辛苦了,云霜有礼了。” 陆哲晏忙扶起她,笑道:“姜姑娘,你这是折煞我了。我不过尽了一份绵薄之力,哪里敢当你的大礼。” 姜云霜看着陆哲晏,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她道:“陆大人,您的大恩大德,云霜终身难忘。今日,我有一事相托,不知您可否答应?” 陆哲晏目光柔和,道:“姜姑娘,有何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力所及,定会全力以赴。” 姜云霜从怀中取出那封信,递给陆哲晏,道:“这是我写给刺史大人的信,希望他能帮助我姜家脱奴籍。我想请您帮忙递交这封信,并说服刺史大人。” 陆哲晏接过信,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达成所愿。” 姜云霜闻言,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她道:“陆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陆哲晏道:“姜姑娘,请问。” 姜云霜道:“我听说土豆的亩产量很高,不知是否真的如此?” 陆哲晏微微一笑,道:“姜姑娘,您说得没错。土豆的确是一种产量极高的农作物。据我所知,一亩土豆的产量,足以养活数十人。”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道:“如此高的产量,那我们姜家若能种植土豆,岂不是有望脱贫致富?” 陆哲晏点头道:“正是。而且土豆的种植方法简便,适应性极强,即使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能生长。” 姜云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道:“陆大人,我想请教您,如何才能种植土豆?” 陆哲晏看着姜云霜,心中暗赞她的聪明,他道:“姜姑娘,种植土豆并不难。只需选择合适的土地,深翻土壤,施足底肥,然后播种、浇水、除草、施肥,最后收获。” 姜云霜认真聆听,不时地点头,她道:“陆大人,您说的这些,我会牢记在心。只要能让我姜家脱离苦海,我愿意付出一切。” 陆哲晏看着姜云霜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为她点赞。他道:“姜姑娘,您放心,我会全力支持您。只要您有需要,我随时都会出现在您的身边。” 姜云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道:“陆大人,您的恩情,云霜没齿难忘。” 两人相对而笑,彼此间的情谊越发深厚。 陆哲晏笑容满面地收下了姜云霜的银两,眼神中流露出赞许与感激。 他轻轻拍了拍姜云霜的肩膀,微笑道:“姜云霜,你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不过,我要告诉你,银两虽重,但你的努力才是成功的关键。”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轻轻点头,道:“陆大哥,我明白。我姜云霜虽是女流之辈,但自幼心怀壮志,绝不愿寄生虫豸之中。这些银两,是我用智慧和勇气换来的,只愿能为姜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陆哲晏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轻轻拍了拍姜云霜的手,道:“好,姜云霜,你的勇气和智慧让我刮目相看。我回忆起当初在流放路上,你父亲因遭奸人陷害而被贬,我出于同情,出手相助。后来,我见到你勇敢地站出来,用智慧化解了一场危机,让我深感敬佩。”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她叹了口气,道:“陆大哥,当年之事,我至今仍历历在目。那时,我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面对家族的困境,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应对。若非你出手相助,姜家恐怕早已元气大伤。” 陆哲晏笑了笑,道:“是啊,姜云霜,你的勇敢和智慧让我看到了姜家的希望。所以,我决定给予姜家更多的支持。这些银两,只是个开始。”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紧紧握住陆哲晏的手,道:“陆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姜家永世难忘。我会更加努力,让姜家重现辉煌。” 姜云霜把赚来的银子分成了两堆,她把其中一堆推给了陆哲晏,陆哲晏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姜云霜轻轻一笑,眼中满是感激之色:“陆公子,这些银子,我分了一半给你。虽然这只是一点微薄的感激之情,但请你收下。” 陆哲晏微微皱眉,推辞道:“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帮助姜家,并非为了银子。” 姜云霜轻轻摇头,神情坚定:“我知道,陆公子,我岂能不知。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若不收,便是看不起我姜云霜。” 陆哲晏望着姜云霜,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决和期待,他心中微微一动,却还是有些犹豫。 此时,姜云霜的脸色微微一红,她低声道:“陆公子,你对我的帮助,我终生难忘。没有你,姜家可能早在流放路上就覆灭了。这份感激,我无以为报,只有这些银子,请你收下。” 陆哲晏看着姜云霜,她的眼眶微红,显然是动了真情。他心中一动,接过银子,微笑道:“好吧,我收下了。姜姑娘,你的心意我领了。” 姜云霜见陆哲晏收下银子,心中欢喜,她轻轻一笑,道:“陆公子,我还有一事相托。” 陆哲晏微微一笑,道:“姜姑娘,但说无妨。” 姜云霜深吸一口气,道:“我想请陆公子帮忙,看看能否让姜家重回京城,恢复往日的荣耀。” 陆哲晏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看着姜云霜,沉声道:“姜姑娘,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姜云霜的眼神坚定,她微笑道:“我知道,这意味着我们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甚至可能会遭遇更多的困难。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姜家会重回京城,重振家业。” 陆哲晏看着姜云霜,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信心,他心中微微一动,道:“好吧,我答应你。但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我们需要慢慢来。” 第87章 传授经验 姜云霜闻言,欢喜地一笑,她站起身,向陆哲晏行了一礼:“多谢陆公子,我姜家感激不尽。” 陆哲晏微微一笑,道:“姜姑娘,不必如此。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姜云霜亲自为陆哲晏斟了一杯茶递给他,道:“陆公子,这是我们姜家最好的茶,请你品尝。” 陆哲晏接过茶杯,轻轻品尝了一口,只觉一股清香直冲云霄,他微笑道:“好茶,好茶。” …… 这天早晨,姜云霜照常带领屈炆一同出了城门,直奔地里而去。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暖。田地里的农作物在春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生机盎然。 到达地里后,姜云霜和屈炆便开始了忙碌。他们除去杂草,检查作物的生长情况,不时地浇水施肥。忙碌了一段时间后,姜云霜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农慢慢走近,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姜云霜注意到了老农,微笑着迎上去:“老伯伯,您来看我们的地呀?” 老农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啊,我看你们的作物长势喜人,想请教一下,这是什么品种?” 姜云霜望了屈炆一眼,屈炆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回答。姜云霜便道:“这是我们自家培育的大豆和麦子,老伯伯觉得怎么样?” 老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道:“难怪长势这么好,原来是你自己培育的。我种植了一辈子庄稼,也没见过这么好的品种。能请教一下,你们是怎么培育出来的吗?” 姜云霜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平时多观察、多实验,慢慢摸索出来的。” 老农点了点头,似乎对姜云霜的回答感到满意。这时,屈炆忍不住插话道:“老伯伯,您种植庄稼这么久,一定有很多经验吧?能分享一二吗?” 老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道:“那是自然。我种植庄稼几十年,总结了一些经验。比如说,要根据土壤的质地、气候的变化来选择合适的作物种植,还要注意轮作、施肥、防虫。” 姜云霜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感慨道:“老伯伯,您真是经验丰富。我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应该向您学习。” 老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你们年轻人有闯劲,只要虚心学习,一定能种出更好的庄稼。” 三人交谈甚欢,姜云霜和屈炆不时向老农请教种植方面的知识,老农也乐于分享。这时,姜云霜突然想起一事,便道:“老伯伯,觉得我们这个大豆和麦子,能卖出去吗?” 老农皱了皱眉,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虽然你们种得很好,但市场上行情如何,还要看具体情况。” 姜云霜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调整了心态,道:“没关系,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即使遇到困难,也要勇往直前。” 老农点了点头,道:“年轻人,有志气。我看好你们。” 日悬中天,已是晌午时分,姜云霜擦了擦脸上淋漓的,转身对身边的屈炆说:“屈老哥,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吧,你也辛苦了。” 屈炆闻言,憨厚地笑了笑,说:“姜姑娘,我还能撑得住。只是这土豆的种植,确实是个体力活。” 姜云霜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递给屈炆:“屈老哥,这是你应得的,拿去好好休息休息。” 屈炆看着手中的碎银,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随即又担忧地说:“姜姑娘,这土豆和脱奴籍的事情,您真的放心交给我吗?” 姜云霜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屈老哥,我相信你。你是个实诚人,我不会看错的。” 屈炆闻言,憨厚的脸上露出了感激之情:“姜姑娘,您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只是这土豆,真的能让我们摆脱贫困吗?” 姜云霜看了看四周的农田,眼神中闪烁着希望:“屈老哥,这土豆是一种新的作物,产量高,营养丰富。只要我们用心种植,一定能收获丰收。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用它来解决粮食问题,甚至有可能改变整个城里的生活。” 屈炆听着姜云霜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憧憬,但随即又担忧地说:“姜姑娘,这土豆真的能种活吗?我听说它很娇贵,需要特别的照顾。” 姜云霜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信心:“屈老哥,放心吧。我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也请教了这方面的行家。只要我们按照正确的方法种植,一定没问题。” 屈炆闻言,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姜姑娘,既然您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这些土豆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收拾工具,准备离开农田。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天空中的云朵被染成了金色。 姜云霜看着天空,感慨地说:“屈老哥,你看这天空,多美啊。如果我们能成功种植土豆,改变城里的生活,那该有多好。” 屈炆看着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向往,说:“是啊,姜姑娘,如果我们能成功,那我们就可以让城里的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再为了温饱而担忧。”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了。此时,农田里的土豆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预示着未来的丰收。 日头渐渐西沉,天色渐暗。姜云霜和屈炆回到了城里,他们刚走进城子,就看到城民们纷纷围了过来。 “姜姑娘,你们今天的种植怎么样?”一个城民关切地问道。 姜云霜微微一笑,说:“今天的工作很顺利,屈老哥也辛苦了。” 城民们闻言,纷纷向屈炆投去赞许的目光。屈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我并不辛苦。” 此时,一个城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姜姑娘,我听说您今天给了屈老哥一百两赏银,这是真的吗?” 姜云霜点了点头,说:“是的,屈老哥今天的种植工作做得很好,这是我给他的奖励。” 城民们闻言,纷纷感叹:“姜姑娘真是大方,这么重的赏银都舍得给。” 屈炆听着城民们的夸奖,脸上泛起了红晕,他憨厚地说:“大家别说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夜幕降临,城民们纷纷散去。 姜云霜和屈炆也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第88章 战乱前兆 姜云霜刚走进城内,顿时心头一凛。 她微微皱眉,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番,只见城中的将士神色严肃,步伐匆忙,与往日闲散的气氛大相径庭。她加快脚步,来到了自己的冰粉摊子前,三婶早已在那里忙碌着。 “三婶,今日城中的将士似乎比平时多了许多。”姜云霜低声说道,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三婶抬起头,眼神中也露出了担忧:“是啊,我早上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客人还挺多的,今天却稀稀拉拉没几个。” 姜云霜轻轻点头,环顾四周,只见摊子前的客人确实寥寥无几,往日的喧嚣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氛围。 “三婶,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姜云霜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三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但这种气氛,让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姜云霜沉思片刻,又道:“三婶,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问问那些将士,看看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三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们要小心一点,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姜云霜微微一笑,拍了拍三婶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说着,她拿起了一碗冰粉,向一位路过的将士递去:“这位大哥,能否请教一下,今日城中的将士为何如此之多?” 那将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冰粉,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小妹,实不相瞒,近日边境有敌军动向,我们接到命令,要加强城防,以防万一。” 姜云霜心头一紧,又问道:“那请问,这敌军实力如何?我们城中能守得住吗?” 将士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小妹不必担忧,我军早已做好了准备,定能守卫家园,确保城中百姓安全。” 姜云霜微微点头,心中稍感安慰。她回到摊子前,将此事告诉了三婶。三婶听后,也是一脸担忧:“这可怎么办,敌军若真的打过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该如何是好?” 姜云霜沉思片刻,忽然说道:“三婶,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们不妨做一些事情,为守城的将士们提供一些帮助。” 三婶疑惑地看着她:“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可以多做些冰粉,免费送给那些守城的将士们。虽然微不足道,但也能表达我们的一份心意。” 三婶听后,眼中也闪过一丝感动:“云霜,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那我们就这样办吧。” 姜云霜想了想,唤来三婶,道:“三婶,我打算去和几位老顾客聊聊,看看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你在这里看着摊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三婶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小心些。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姜云霜走出冰粉摊,来到一群正在闲聊的老顾客身边。他们见姜云霜过来,纷纷停下话题,疑惑地看着她。 “几位老伯伯,你们好。”姜云霜微笑着打招呼,“我听说前天夜里,城外发生了屠杀,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些什么?”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叹了口气,道:“唉,确有其事。那天夜里,突厥族的千人精骑突然袭击了城外的三个村落,手段残忍,无一生还。” “那……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姜云霜紧张地追问。 另一位老者接口道:“据说是为了抢夺我们的粮食和财物。这些年来,突厥族一直觊觎我们的土地,如今他们终于动手了。” 姜云霜皱紧了眉头,担忧道:“那我们城中是否安全?” 老者们面面相觑,一个老者苦笑道:“城中的守军虽然强大,但谁能保证突厥族不再来犯?这世道,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姜云霜默默听着,心中愈发沉重。这时,三婶走了过来,神情紧张地问道:“云霜,你听到什么了?” 姜云霜叹了口气,将老者们的话告诉了三婶。三婶脸色苍白,颤抖着道:“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要如何保护自己?” 一个老者拍了拍三婶的肩膀,安慰道:“你们不必过于担忧。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共同抵御外敌,突厥族未必能占到便宜。” 姜云霜点了点头,对三婶道:“三婶,我们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我会去采购一些食物和必需品,以备不时之需。” 三婶担忧地看着姜云霜,道:“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出事。” 姜云霜微笑着安慰三婶:“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说罢,姜云霜告别了三婶和老顾客们,前往市场采购物资。路上,她心事重重,思考着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傍晚时分,姜云霜带着采购的物资回到冰粉摊。三婶见她回来,急忙迎了上去,问道:“云霜,你买到东西了吗?” 姜云霜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买了一些食物和必需品。现在我们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三婶叹了口气,道:“这世道,真是让人不安。也不知道这场战乱何时才能结束。” 姜云霜安慰三婶:“三婶,我们会平安度过这段艰难时期的。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相信国家会给我们一个安宁的家园。” 姜云霜脸色微变,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起昨天从刺史府出来时,看到守城将军匆忙去找乔哲潜,眉宇间透出的焦急与紧张。这一幕,如同刀刻般烙印在她的心中,让她不禁联想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她转身看向身边的常伯,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之色:“常伯,您觉得突厥是否会进攻城中?我刚才看到守城将军去找乔哲潜,似乎有大事发生。” 常伯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吟道:“姑娘,突厥每年都会来骚扰我国边疆,这是常态。但至于是否会升级为大规模的进攻,老朽我也难以预料。” 姜云霜秀眉紧蹙,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常伯,我听说突厥人残忍好战,若是他们真的进攻城中,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89章 继母苛刻 常伯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对和平的渴望:“姑娘,突厥人的确凶残,但西魏将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会拼死扞卫城池,保护百姓的生命安全。只是,战争一旦爆发,必然会有生灵涂炭,老朽我实在是担心不已。” 姜云霜听了常伯的话,豁然开朗。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 此时,常伯坐在一旁,目光如炬,注视着姜云霜。他深知这个女孩的过去,也了解她内心的脆弱。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云霜,我知道你心中忧虑,但明白,战争无情,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姜云霜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常伯,我明白您的意思。突厥的威胁我们不能忽视,我会尽我所能,为西魏的百姓抵挡这场灾难。” 常伯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姜云霜忽然想起了战争中死去的祖父和父亲,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悲伤。她抬头看着常伯,眼中闪烁着泪光:“常伯,我想起了祖父和父亲,他们在战争中英勇牺牲,我……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常伯深情地看着姜云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云霜,你要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但正是这些英勇的战士,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安宁。你祖父和父亲是英雄,他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前行。” 姜云霜听了常伯的话,泪水悄然滑落。她低下头,用手抹去泪水,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常伯:“常伯,我不会再逃避,我会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我要为我祖父和父亲报仇,为西魏的人民守护家园。” …… 暮色四合,姜云霜收拾摊子回到家,刚迈进姜家的大门,便看到姐姐姜云瑶正忙碌着搬运货物。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在为何事发愁。,一阵哀求声和哭声从对面桑家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姐姐,你听,桑家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姜云霜放下手中的篮子,神色担忧地说道。 姜云瑶停下手中的活计,凝神倾听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是桑凌蔷的声音,她好像在哀求她父亲不要将她嫁给祁老头。”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忧虑。姜云霜迈步走向桑家,姜云瑶紧随其后。 到了桑家门口,她们看到桑凌蔷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哀求着:“父亲,求求你,把我嫁给祁老头,我宁愿去死!” 桑父脸色铁青,瞪着女儿,语气冷硬:“凌蔷,你这是在逼我!我们桑家山穷水尽,你嫁给祁老头,至少能让我们家暂时度过难关。” 桑凌蔷绝望地摇头:“可是父亲,祁老头那么老,而且品行不端,我嫁给他,等于毁了我的一生!” 桑父愤怒地拍了拍桌子:“你这是在顶撞我!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你明天就嫁给祁老头,否则别怪我打断你的腿!” 桑凌蔷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突然放声大哭:“父亲,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是你的女儿啊!” 姜云霜忍不住走上前,轻声劝慰桑凌蔷:“凌蔷,别哭了,或许我们能帮你。” 桑凌蔷抬起头,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吗?姜姐姐,你们能帮我?” 姜云瑶微微点头:“我们尽力吧。不过,父亲那边……” 桑凌蔷咬了咬牙:“我会说服他的,只要你们肯帮我。” 三人回到姜家,姜云霜和姜云瑶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说服桑父。她们带着一些礼物来到桑家,看到桑父正坐在堂屋中生气。 “桑伯伯,我们来看看您。”姜云瑶笑着递上礼物,“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桑父冷哼一声:“你们来看我做什么?是不是来嘲笑我家的困境?” 姜云霜微微一笑:“桑伯伯,我们怎么会嘲笑您呢?我们听说凌蔷的事,想帮帮她。” 桑父瞪大了眼睛:“你们想帮凌蔷?你们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她竟然敢顶撞我!” 姜云霜语气坚定:“桑伯伯,我们明白您的难处,但婚姻大事,关乎一个人的一生。凌蔷还年轻,她有权选择自己的幸福。” 桑父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我也知道这对凌蔷不公平,可是我们桑家已经走投无路了。” 姜云瑶接口道:“桑伯伯,如果您相信我们,我们可以帮您想想其他办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桑父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们真的愿意帮我?” 姜云霜点头:“我们愿意。但前提是,您要答应不再逼迫凌蔷。” 桑父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答应:“好吧,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帮我解决困境,我不再逼凌蔷。” 姜云霜叹了口气,看向姜云瑶幽幽地道:“姐姐,你说桑家的事情,我们该如何是好?” 姜云瑶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她轻声道:“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桑凌蔷那孩子,自小就命苦,先是失去了亲生母亲,如今又遇到这样一个继母。我听说,那继母对她苛刻至极,令人心寒。” 姜云霜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是啊,她那弟弟桑凌轩,还那么小,若是姐姐嫁出去,他一个人在家,只怕会更加孤苦伶仃。” 此时,姜云笙走了过来,她年龄虽小,却聪明伶俐,她看着两位姐姐,担忧地说:“姐姐们,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帮帮他们?” 姜云瑶叹了口气,道:“我们固然想帮,但此事牵扯甚广,若是处理不当,反而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麻烦。而且,我们姜家与桑家并无过多交情,若是贸然插手,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道:“姐姐说得对,我们不能轻率行事。但桑凌蔷那孩子,实在是让人心疼。我想,我们至少可以暗中关心她,给她一些帮助。” 三人相视一眼,均觉得姜云霜的建议可行。于是,她们决定暗中观察桑家的动静,寻找合适的时机给予帮助。 自此后,姜云霜、姜云瑶和姜云笙便时常关注桑家的动态。一日,她们得知桑凌蔷的继母要将她嫁给一个富商为妾,以换取彩礼为家中所用。三人闻言,心中愤怒不已。 第90章 书生崔熙 姜云瑶道:“这简直是丧尽天良!桑凌蔷那孩子,已经够苦了,她们竟然还要这样对她。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姜云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姐姐,我们不能直接插手,但可以想法子让这门亲事黄掉。只要桑凌蔷还单身,她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姜云笙拍手道:“好主意!我们可以让人在富商那里散播桑凌蔷的恶名,让富商知难而退。” 三人商议已定,便开始行动。她们暗中调查桑凌蔷继母的动向,得知她与一个叫做王大福的富商有染,便开始实施计划。 几日后,姜云瑶与姜云霜在市集中偶遇王大福,她们故意表现得十分热情,与王大福搭讪。姜云瑶道:“王大福,我听说你最近要纳妾,可曾听说桑家的桑凌蔷?” 王大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桑凌蔷?她不是那个被继母虐待的女子吗?” 姜云霜接口道:“是啊,她虽然容貌尚可,但性格恶劣,心肠狠毒,你真的要娶她为妾吗?” 王大福脸色一变,心中对桑凌蔷的印象大打折扣,他忙道:“多谢两位提醒,我这就回去考虑考虑。” 与此同时,姜云笙也在桑家附近散播桑凌蔷的恶名,让桑凌蔷的继母得知她的计划无法实现。 果不其然,几日后,桑凌蔷的继母得知王大福取消了纳妾的念头,她愤怒不已,但又无可奈何。而桑凌蔷得知此事,对姜家三姐妹感激不已。 …… 姜云瑶与姜云笙正在窃窃私语,这时,不提防听到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姜云瑶和姜云笙抬头看去,只见桑凌蔷出门挑水,她因与姜家女眷的偶遇而显得有些尴尬。 姜云霜看到姜云瑶和姜云笙的不自在表情,微微一笑,提醒她们道:“人后莫论是非,这句古训可要记住。” 姜云瑶吐吐舌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搬起椅子进院子去了。姜云笙也紧跟其后,心中暗自琢磨着姜云霜的话。 桑凌蔷望着姜云霜,勉强笑了笑,道:“姜大姐姐,我……我只是出来挑水。” 姜云霜轻轻一笑,道:“桑妹妹,你误会了。我并非在说你,只是提醒我这两个妹妹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桑凌蔷闻言,心中稍感安慰,道:“姜大姐姐言重了,我明白。只是,我确实有些尴尬。” 姜云霜走到桑凌蔷身边,关切地问道:“桑妹妹,你为何会感到尴尬呢?” 桑凌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我……我毕竟是外人,与你们姜家女眷私下议论,总觉得有些不妥。” 姜云霜轻轻拍了拍桑凌蔷的肩膀,道:“桑妹妹,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在这个家中,你如同我们的亲人一般。我们之间,无需分得太清。” 桑凌蔷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抬头看着姜云霜,微笑道:“姜大姐姐,谢谢你的关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此时,姜云瑶和姜云笙已经搬好椅子,走出院子。 姜云霜看着她们,轻轻一笑,道:“你们两个,还不进来帮忙?” 姜云瑶和姜云笙连忙点头,跟着姜云霜和桑凌蔷一起进屋。她们分工合作,准备晚餐。 晚餐时分,姜家女眷围坐在一起,气氛和谐。桑凌蔷看着她们,心中暗自羡慕。她知道,这样的家庭氛围,是她永远都无法拥有的。 饭桌上,姜云霜忽然提到:“桑妹妹,你家中可有什么困难?如果有的话,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力帮忙。” 桑凌蔷一愣,没想到姜云霜会如此关心她。她微微一笑,道:“姜大姐姐,谢谢你的关心。家中并无太大困难,只是……只是我那弟弟,有些不好管教。” 姜云霜闻言,轻轻一笑,道:“这有何难?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一起管教。” 桑凌蔷感动地看着姜云霜,道:“姜大姐姐,你们已经帮了我太多。这份心意,我领了。” 晚餐过后,姜云霜带着妹妹们送桑凌蔷回家。 …… 翌日下午,姜云霜正在冰粉摊子前忙得脚不沾地,就在这时,一群身穿军服的男人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来到了她的摊子前。 年轻男子崔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他打量着姜云霜,询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姜云霜姜姑娘?” 姜云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崔熙,微微点头:“正是在下,敢问公子何事?” 崔熙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示意姜云霜到一旁说话。姜云霜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跟着崔熙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崔熙站定,看着姜云霜,语气严肃地说:“姜姑娘,我名叫崔熙,是朝廷的一名文官。此次前来,是为了调查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照顾一位名叫姜云瑶的女子,可是?” 姜云霜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的,姜云瑶是我的妹妹,她自从生病以来,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公子为何问起此事?” 崔熙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姜云瑶姑娘的身份特殊,她很可能是我朝一位重要人物的亲人。这位重要人物正在寻找她,希望能够与她团聚。我受命前来调查,看看是否能够找到她的下落。” 姜云霜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妹妹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若是被朝廷的人知道了,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姜云瑶她……她现在并不在这里。她病得很重,我已经将她送到了乡下的一个亲戚家中养病。” 崔熙皱了皱眉,看着姜云霜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破绽。然而,姜云霜的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他沉吟片刻,道:“姜姑娘,我明白你的担忧。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那位重要人物知道了姜云瑶的下落,必定会全力寻找。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以免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姜云霜咬了咬下唇,心中挣扎着。 若是说出妹妹的下落,必定会给她带来危险。但她也明白,崔熙所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让朝廷的人知道了她在隐瞒,恐怕会更麻烦。 正当姜云霜犹豫不决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过来。看着姜云霜,语气冷冽地说:“姜姑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们并非恶意,只是希望能找到姜云瑶,你若是不说,我们只能自己寻找,到时候恐怕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