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莫等闲》 第一章 离家修道已十年 http://.biquxs.info/

庆历六十八年春,艳阳当空,莺飞草长,风和景明,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一队黑甲骑士护卫着一架马车奔驰在前往神都的官道上,车内传出银铃般的声音。 “公子,眼见着今日申时左右就能抵达神都,要不要派人通知府中人等,老太太、太太怕是要等急了!” 徐穆秋听着萦绕在耳旁的话语却没有任何回应,沉浸在杂乱无边的思绪当中。 作为一名穿越客,他怎么都没料到,平日只能在小说里臆想的场景成了真!在昨日宿醉,眼睛一闭一睁后,一个世界成为了过去时! 随着两世记忆的融合,徐穆秋心绪逐渐放缓,反正前世无牵无挂也无浮财累人,既来之则安之,想起今生年纪、相貌、家世,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想到:“确实、确实是赚了!” “公子!公子!”大丫鬟珠香一边喊着,一边在徐穆秋眼前摇晃起又圆又胖的小手,试图让他回神。 徐穆秋颇为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憨憨,眼角微微抽搐,回道:“不必,告诉小厮,进城前通报府中即可。” 徐穆秋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适应身份的转变,除原身的记忆,大丫鬟珠香的话痨功不可没。 也正是通过珠香孜孜不倦的八卦、原身记忆、加之与携带的史书相互映照,徐穆秋大致理清了自己的处境! 三黄五帝,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眼望去仍是泱泱中华扑面而来的磅礴与浩荡,仍是看不尽的壮丽山河、数不尽的风流人物,俱往矣,看向今朝! 宋末元初,烽火连天战不休,忽必烈率领他的蒙古骑兵踏尽了汉家最后一丝精气神!此后,人竟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汉儿死抵牛羊! 否极泰来,庆太祖横空出世,夺元之鹿,历史在这被撞了下腰,迈向了未知的去向! “1295年,庆历元年,太祖于金陵称帝,国号庆,建元始庆,万世不易,定都洛阳!” “诸事毕,庆历三年,太祖大宴群臣,赏功罚罪,其中最为煊赫者莫过于‘四王八公’、‘三十六侯’,太祖赞曰:‘酬功授爵尤不足,诸将可登凌烟阁。……’” “庆历五年,章华太子巡边,宁国公贾演伴驾护卫左右,回返经北平府,北平府总兵荣国公贾源见驾述职,章华太子遭北元死士袭杀,马惊,头触地,颈折而亡,荣、宁二公重伤。太祖且悲且怒,点将平北侯徐涞,兵发漠北,亲征北元,正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庆历七年,二月,平北侯徐涞领兵大破北元八万精骑,北元遣使求和,割地赔款!太祖允,设辽东府,命平北侯总镇辽东。 “庆历八年,五月,荣、宁二公相继病亡,太祖令其子荫其爵;十二月,太祖旧疾复发,不治,龙驭宾天,号太祖高皇帝。庆历九年元月,太孙沐诚继位,号玄宗,如今已是御极五十九载。” “……,……” 徐穆秋低头盯着手掌发呆,心中细细思量,历史似是而非,元朝盛极之时被拦腰斩断,庆太祖横空出世,夺元之鹿;荣、宁二公也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徐穆秋准备回京后,派人去荣、宁二府打探一二。 说来,徐穆秋的家世来历亦是不凡,祖父徐涞,字伯之,北直隶真定府常山县人。太祖攻真定路,起兵响应,攻城略地,勇冠三军,攻大都,为先登,身中十余箭,死战不退,太祖赞曰:“熊罴之士,吾之子龙也!”功至平北侯。 庆历七年,大破北元,捷报传来,太祖酬功荫子,封徐涞嫡次子为博阳侯。徐氏一门两侯,太祖颇为信重。 徐穆秋正是平北侯徐涞的嫡长孙,年方十五,英挺非凡,身长八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又有一双剑眉,雕刻般分明的棱角轮廓;身穿素白色长袍,外披墨狐大氅,腰束月白云纹的锦带,束起黑发头戴一顶嵌玉银冠。徐穆秋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卖相时,真想替天乐问一句:“彦祖?是你吗?” 这时马车外传来小厮福贵的声音,“公子,约摸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到神都了!”,徐穆秋心下了然,大丫鬟珠香,更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小手抓着衣角,活像个鹌鹑。 徐穆秋哂然一笑,安慰道:“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马上回府反倒是哑巴了,我十年未曾归家,都没紧张到如此地步,你亦可以放轻松些。” 珠香小脸一垮,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略显无辜的回道“公子,听家里的老人说,自从你被那老道带走后,太太恨死了道士,索性改信了那些和尚,整日里吃斋念佛,管起家来是一年比一年严厉,笑容也是越来越少,在府中时,我可不敢这样放肆。也就是看公子宽厚,我才讲个没完,公子莫要怪我哦!” 珠香一边说着,一边整理徐穆秋的衣冠,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讨好式的假笑。在徐穆秋看来,此时的珠香颇为狗腿,嫌弃地向后挪动了几寸。 同时又想起,珠香口中那个带走自己的老道士。 那可是个厉害人物,记忆中相处的十年里,自小便交给他一套养生功法,从功法有所小成之日起,原身就极少生病! 这功法讲究的是动静结合,动功起手式竟与前世记忆中的太极功有些相似之处! 静功法门修习起来颇为神异,徐穆秋盘坐在马车上,暗自运转起功法,体内是有一股气流,自丹田处运转至全身。顿时,身体洋溢出一阵微弱的热气,舟车劳顿的疲惫一扫而空。 可惜,这功法修习十年,也仅是小成。想要达到老道人那种程度不知又是何年何日? 徐穆秋收功坐定,正要喝口茶润润嗓子。就见一旁的珠香正用满是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仿佛在告诉徐穆秋,我虽然好奇,但是我不问,我珠香可不是个话多的丫头! 徐穆秋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的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珠香这才如释重负般讲道:“公子,你刚才是在修仙吗?咱侯府里的下人们都说,您从小被一个老神仙接走去做小神仙了!”不等徐穆秋回答,紧接着说道:“公子,刚才我看你身上真的有仙气耶,难怪公子长得这般好看!” 珠香一脸认真地说道,徐穆秋听着顿觉啼笑皆非,突然觉得自己的贴身丫头虽然呆傻了一点,但说话还是蛮中听的,就放弃换人的念头吧! 又忍不住动手,捏了捏珠香圆嘟嘟的小脸。珠香却是躲也不躲,呆呆地看着徐穆秋,仿佛已经被我发现“我的公子是神仙”这件事给震晕了! 徐穆秋知道自己并不是神仙,珠香听到的小道消息,也只是侯府下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徐穆秋没法否认的是,这世上好像真的有神仙一流的人、物,譬如自己莫名其妙穿越这件事;譬如那手段似仙的老道人;再譬如自己胸前那一面镜子…… 第二章 归家路上遇孤女 http://.biquxs.info/

庆历五十八年,时年五岁的徐穆秋,突染重疾,平北侯府徐氏一门,寻遍名医、用尽宝药为其续命,医者皆言,至多还可活月余! 侯府老封君张氏听后,更是急得直跳脚,指着一旁侍立的一众媳妇与大小丫头,骂道:“一帮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多人就看不住我的乖孙儿?” 徐穆秋的母亲金氏,边抹着泪边附和道:“旁人笑我是老蚌生珠,可我不在意。能得秋哥儿,天老爷待我不薄。因此宽以待人,处处为善,何曾想……?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算活不成了!” 也不怪平北侯府老封君与当家太太,紧张至极、大发雷霆。 这与现下平北侯府两脉,三代男丁,仅有徐穆秋一人,有着极大关系。 说来也巧,就在徐穆秋已显弥留之相,快油尽灯枯之际,老太太张氏身边的大丫头如意,匆匆跑进内堂。 “老太太、太太,门外有一个邋遢道人,说是有救少爷的法子,要不要叫他进来回话?” “邋遢道士?是不是江湖骗子?那么多名医都毫无办法,他拿什么救我的秋儿?”金氏狠狠的盯着如意问道,那样子好像要如意给她个说法。 这时老太太张氏睁开微闭的双眼,对媳妇金氏讲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一定让他试;若是江湖骗术,就让他为我们秋哥儿陪葬!” 金氏听言,忙让如意去请! “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紫陌纵荣争及睡,朱门虽贵不如贫。” 声音似远还近,屋内张氏、金氏心头大振,急忙收敛心神,齐齐向门口张望。 只见门口进来一人,那人白发银须,身材伟岸、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身着一袭破旧道袍,初见邋里邋遢,再细细观之,却自有一身风骨,周身似有清风拂绕,不可等闲视之! 这邋遢道人,双袖一摆,微作一揖,朗声道:“方外之人,道人玄玄子,不请自来,叨扰之处,万望海涵!” 邋遢道人也不废话,径直走向徐穆秋养病的房间,也无需丫鬟领路,仿佛来过千万遍。众人心下暗惊,相视无言! 道人来到屋内,一面镜子从其怀中飞出,无风自响,镜身冒出湛蓝宝光,屋内蓝光大放。光芒照在静躺在床的徐穆秋身上,徐穆秋顿时脸色大好,似乎顽疾尽去! 道人见状大喜,道:“何该是这样,山中有奇遇,宝镜遇真主。” 这边张氏、金氏还未来得及道谢,就见这道人,一把捞起床上小小的徐穆秋,一步十丈,向门外飘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屋内空余一声回响:“贵府公子,命格奇特,又有至宝相随,可谓贵不可言!吾为其消灾解难,当有师徒之缘,十年后可来武当山寻子!” 众人皆是追之不及,悔之,晚矣!徐穆秋被道人抱走后,平北侯府一片混乱,按下不提!侯府主人也只能依这十年之约,盼他这归家之期能早日到来。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山林里郁郁葱葱,花香四溢,花间的彩蝶竞相追逐,鸟儿也叽叽咋咋的叫个不停,好一派自然景象! 林中一泓清溪蜿蜒而去,不时跃出肥硕的鱼儿,溪边歪坐着一偏偏少年,身着月白色道袍,盘起的黑发上斜插着一根桃木发簪,口中哼着欢快的小调。正是离家已近十年之久的徐穆秋。 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徐穆秋猛然一惊,抬头望天,只见那雨,下的又大又急,徐穆秋忙竖起鱼竿,准备往道观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手臂粗细的紫色闪电,对着徐穆秋迎头劈下,等他想要有所反应之时,已是避之不及,被瞬间击晕,伏倒在地! 傍晚,原本伏在地上的身躯,微微颤动。响动声惊到了一只路过的松鼠,随着身躯颤动幅度越来越大,嘴巴嘟嘟的松鼠慌忙向远处逃窜,生怕被人夺走它来之不易的橡果。 就听见,那倒地的身躯里传出一声呻吟,接着,又不太真切的传出一句:“水!水!水!” 过了许久,那具身躯恢复了意识,似乎听见了潺潺的水声,本能驱使他努力睁开了双眼,微微抬起头来,使着不多的力气向着溪边挪动。 半晌,那身躯终于把头探向溪边、把脸浅埋入水中,大口的吞咽着甘冽的溪水。 一会,似乎是已经喝足,那身躯把头抬起,翻过身来坐在地上,呆呆傻傻地望着那清澈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穿越了?”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错了再来!那是个哲学问题!我是想说,穿越年年有,今年到我家。想不到我徐木秋,这种无房、无车、无家属的传统‘三无’人员,也能踩中‘穿越’的尾巴。” 这时,一股繁多杂乱的记忆涌入脑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原身徐穆秋的人生,一幕幕走马灯似的,浮现在他的脑中,最后定格在一面闪烁着湛蓝光芒的镜子上面。 徐木秋回过神来,扯开衣领,竟没有发现那面陪伴原身多年的宝镜,就在他准备四下搜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口微微一热。 福灵心至,心中默默回想脑海中宝镜的样子,眼前蓦然出现一道虚影,正是原身记忆中那宝镜。 宝镜虚影似假还真,徐木秋并没有惊慌失措。作为一名深受网文洗礼的996工作者,如何不知,这面宝镜,将是他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只是在此刻,他还想知道这宝镜能不能加钱! 徐木秋伸手一捞,竟把这宝镜虚影抓在了手中。拿到近前细细观之,宝镜背面居中嵌着一颗黑色宝石龙形兽钮,一圈凸棱将镜背分为内外两区。内区有六个各色宝石雕琢而成,姿态各异的瑞兽凤鸟攀援在葡萄蔓枝之间;外区葡萄的枝蔓叶实和飞禽、蜂蝶相间,边缘纹饰流云纹。当真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徐木秋大为惊叹,翻过宝镜,看向正面,通体蓝色琉璃,显得流光溢彩,镜面衔接处没有一丝缝隙宛若一体,浑然天成! 再看向镜中,徐木秋不自觉想起当初单身时的座右铭:“有朝一日刀在手,砍遍天下颜值狗。”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真香”,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 话说回来,徐木秋试着弄清楚宝镜的真正用法,心念一动,湛蓝的镜面,显现出五个大字:“大千功德镜!”还没来得及等他反应,又浮现出一行字:“积善之人,必有余庆!” 旋即,镜子消失不见,仅余他胸口那阵阵温热。他轻抚胸口上的宝镜纹身,慢慢回过神来。 徐木秋回神后,先是对着重生之处拜了三拜,默然说道:“徐穆秋,你劫数未过,方有此难;今虽借体还魂,但怎知庄周梦蝶,你我一体,姓名相似,际遇不同,难分前世今生。”又道:“今生当是徐穆秋,前缘尽散,只争朝夕!” 说罢,大步向前,朝着记忆中的道观走去。等回到观里,已是月明星疏之时,观门口竟倚着一人。 “师傅,您回来啦?我可想死你了!”徐穆秋虽是初见老者,但受记忆和自身经历的双重影响,对老者倍感亲切,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外祖父,所以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白发老者听了这话面露微笑,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把脸一板,正色说到:“徒儿,为师今日回来是有话要说,十年之约已到,平北侯府之人已在武当山下等候多时,归家去吧!” 徐穆秋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见面就倍感亲切的老者,竟只如初见这般,匆匆相遇,又匆匆别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徐穆秋走出观门,抬眼望去,发现师傅似乎已等他多时,不禁眼眶一红,老者笑道:“莫做小女儿姿态,且安心回家去,师傅定然会去看你。教你的功夫,要勤练不辍,以后大有好处!” 说完,白发老者双脚蹬地,只见一步丈余,飘然而去也。 徐穆秋看着远去的老者,双膝跪地,向老者离去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 自武当山与师傅告别后,徐穆秋在山下与等待多时的侯府护卫汇合,踏上了归家的路。 只是唯一让徐穆秋没有想到的是,车上竟有一只随行的小仓鼠,不,一只随行的大丫头! 这家伙简直刷新了徐穆秋对丫鬟这一职业的认知,一路走来,不是巴拉巴拉地讲个不停,就是哐哧哐哧地吃个不停! 据小丫头自我介绍,她乃是平北侯府一等大丫头珠香,已担任徐穆秋的贴身大丫头十年整,是府里老人了! 他听后一脸懵,心想我有贴身大丫头这件事,我自己还没有你清楚! 还没等徐穆秋想明白,就听马车外传来一阵叫骂地动静。 “你这不长眼的小娘皮,就这般撞了上来,不要命了!” “珠香,你且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徐穆秋皱眉说道。 第三章 不平事宝镜初显 http://.biquxs.info/

马车外的叫骂声引起了徐穆秋注意,珠香下车查探未归,徐穆秋忍不住心中好奇,向车外看去。 只见一年幼女子跌坐在地,表情惶恐,似乎惊魂未定。在旁有一男子跪倒在地,嘴中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侯府护卫一手紧紧勒住缰绳,一手指着那女子,表情愤怒,似在喝骂于她! “公子,听前边小厮说,刚才车队正在前行,不防道旁一女子忽然冲撞了上来。要不是那护卫骑术精湛,及时反应过来,这马儿踩踏上去,怕是不得了了!” 珠香一脸惊慌,张牙舞爪的形容道。徐穆秋听珠香说差点伤及路人,想着自己刚刚得到的大千功德镜,便决定从小事做起,做那积善之人。 不管道理如何,若路人受伤,视伤情大小赔偿一二,求个安心,也试试那宝镜的功用! 想罢,便下车来到前边,珠香大大咧咧的跟在身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车队前边众人分辩地厉害,后边的护卫、小厮却看见了缓缓走来的徐穆秋,纷纷让出一条道,下马行礼,叫道:“小人见过公子!” 一众人等听见动静,急忙转身下马,与主人见礼,一时间也顾不得身前的男女二人了。 徐穆秋摆了摆手,说道:“离家在外,一切从简!”边说边招来队伍中主事之人,询问情况。 “究竟是怎么回事?未曾伤到人吧?” “公子,请容小人回禀,前边队伍走的好好的,这女子突然冲撞上来,应未曾受伤。可能是受不了这般惊吓,呆楞住了,已在那地上坐了有好一会!”平北侯府治家极严,那管事生怕主人觉他仗势欺人,急忙解释道。 “不曾伤人就好,那为何还要停留如此之久?” 还不等侯府主事回复,就见刚才车前那男子,连滚带爬地来到徐穆秋身前。 “贵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可不能强抢了我的女儿去!” 徐穆秋一听这话顿时大惊,本来是要做善事,怎么就变成了强抢民女?徐穆秋冷眼看向一旁的侯府主事,心中甚是不悦。 侯府主事刚才已与这男子分辩了半天,一听男子在主人面前说出这话,心中大急。又瞥见徐穆秋面色发冷,赶忙解释道。 “少爷,可别听这厮胡说,府中管教极严,可不敢做那强抢民女之事。这厮刚才上前要带走那女子,说是她爹,是那女子怎么也不肯与这厮走,问她什么却也说不出来。小人在外主事多年,三教九流见过不少,看这般情形,这厮多半是个拐子,便与他争论了起来!” “贵人冤枉啊!那就是小人的女儿,若有半点儿虚言,叫我不得好死!” 徐穆秋见这人说的真切,便转头看向主事,问道:“你这说法可有证据?” “少爷,小的当然有证据,可别听他赌咒发誓,像他这般的人,早晚也得落得个横死街头,不得善终的下场。” “小人在下面摸爬滚打多年,这一双招子可是贼的很,察言观色不在话下!虽说不是什么大本事,但一个小小的拐子也想骗过我?”那主事边说边用眼死死瞪着那男子,表情愤怒,恨极了这个在主人面前抹黑自己的男子! “少爷,请把那女子叫到近前一观,便能大概明了!” 徐穆秋听侯府主事说的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不由先信了三分,便让珠香把那女子请到近前来,好分辨事情的真伪! 珠香把那女子带到众人面前,徐穆秋这才见到引起骚乱的女子,他看向女子,想要找出侯府主事所说的证据。 只见那女子小小的一个人儿,约么十有二三,看起来瘦瘦弱弱,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小脸上灰扑扑的,面有饥色。照理来说应是毫不起眼,但等徐穆秋细细打量,只觉那眉眼虽未长开,却已是恰到好处,眉心印着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痣,宛若点睛之笔。 回头再看那男子,斜脸歪嘴,獐头鼠目,可真是长了一张用丑陋不堪都无法形容的脸。 再见女子不时看向男子的眼神中,透着惧怕之意。男子则是目光飘忽,闪躲不定。徐穆秋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侯府众人见徐穆秋的目光,不时扫向那“父女”二人,皆是默不作声,等着主人做出决定。 男子几次想要插话,却又不敢。女子倒是安静,呆呆的站在那,不时抬眼偷偷打量众人! “事情原委我已清楚,你这拐子在骗我!”就见徐穆秋表情大变,厉声说道。 侯府众人听到公子话音,刹时齐齐拔出随身刀剑,指向那男子。 “既然你说她是你的女儿,你家籍贯哪里?你女儿姓甚名谁?在官府可有备案?可敢随我去见官?你如此欺骗于我,可知后果?你可知你面前的究竟是谁?你的下场会不会如你所说那般,不得好死?” 徐穆秋一句接一句地追问,竟吓得那男子两腿一软,瘫倒在地,嘴里念叨着:“贵人饶命!贵人饶过我这一回,我也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啊!” 徐穆秋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转头对那主事说道:“把他的嘴堵上,绑住手脚,系在马上拖回京城,交给衙门严惩,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转头,徐穆秋看向那小小的女子,温声细语的说道:“姑娘,那拐子现下已被我抓了起来,你不要害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呀?”珠香见事情已经解决,又活跃了起来,欢快的问道。 “你比人家大了多少?你不就是个小鬼吗?叫人家小丫头?也不臊得慌。”徐穆秋用手指点了点珠香的头,笑着说道。 珠香见少爷在旁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急得抱着徐穆秋的手臂摇晃了起来。口中还不依不饶的分辩着,她不是小鬼,她可是平北侯府的老人儿。 也许是见,那坏人拐子已经不在,这对解救她的主仆,对话之间又带轻快,那女子抬起头来,壮着胆子,鼓足勇气小声地回了一句。 “我不记得了!那时太小,又跟着拐子走了好多的路,离家已很远了。我的名字好像叫英莲,姓却记不清了。” “少爷,英莲她太可怜了,您开开恩带她回府好不好?”珠香小脸满是同情的说道。 徐穆秋想到这英莲被拐多年,前尘尽忘,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带上她也好,本就是为了日行一善,就当积累功德了。 他正准备开口答应下来,突然胸口一热,是胸前的宝镜纹身有了反应,徐穆秋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文字:“英莲真应怜,奖善功一百!善功治百病,百善可延寿!” 徐穆秋得到讯息,紧忙抑住心中喜悦,同意了珠香的提议,并转身问英莲是否愿意跟他回府,英莲觉得徐穆秋救他于水深火热之间,是个好人,便点头称是。 于是乎徐穆秋带着两人回到马车,继续赶路,急切的在马车内,查看起善功的作用来。 徐穆秋回到车上,装成闭目养神的样子,珠香和英莲都没有打扰他。他在脑海中反复查看,只见一团黄澄澄的云气盘旋在脑海之中。 徐穆秋在心中默念道,“使用善功”,那团云气便慢慢消散在身体当中。这时胸口的大千功德镜好像在告诉自己,一百善功可延寿一年,疾病全消。 这大千功德镜当真给了徐穆秋极大惊喜,但这心中喜悦,却无法和车中的珠香、英莲两人分享,他顿时又觉无趣了许多,便真的闭目休息了起来。 第四章 归来侯府众生相 http://.biquxs.info/

马车由北城上东门缓缓驶入神都,几十骑护卫分布四周,随着马车有序前行。 城门口的孙姓千总一把档下准备上前阻拦车队的小旗,眼睛一瞪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谁的车驾都敢去拦?真真是个生瓜蛋子!” 目送马车远去,又说道:“你这憨楞货,要不是你姐姐让我看好你。今天少不得挨一顿鞭子,我可和你说,这北城上东门平时出入的可都是些高官显贵,刚才看这架势多半是个大人物!以后眼睛擦亮点儿!” “姐夫,你怎不早点与我说清楚些!我今天第一天上值,要是挨了鞭子,你也不会好过!就等着回去睡书房吧!”小旗似略带埋怨地回应道。 此时,北城厚敦坊平安街,平北侯府后院寿清堂内,老封君张氏在屋中坐立不安,挥手对左右侍立的几个大丫头说道:“你们这几个,不要在我眼前打晃。快去正门扫听一下,我的秋哥儿这会儿是不是快到了!” 寿清堂内,老太太张氏、太太金氏正在叙话。 另一边平北侯府正门大开,侯府下人分列两旁,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准备迎接已是十年未归的小主人回府,看起来分外热闹! 张氏早有吩咐,她的乖孙儿必须从正门回府。一是堂堂平北侯府的嫡长孙归家,这样天大的事情,定是要一应场面尽皆齐全,不要让她的秋哥儿觉得冷清! 二是让府中下人见见真佛,莫要冲撞了,若是谁少了规矩,她也少不了整治的手段! 随着马车行进,徐穆秋的心情也不复平静,关于家人的记忆停留在了五岁,真是近乡怯情。 “也不知这一世的家人相处起来怎么样?” 说来也多亏原身离家已有十年之久,徐穆秋归家后一切可以说是从零开始,不必太过掩饰!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下,珠香略显激动地说道:“少爷,到了!到平北侯府了!” 徐穆秋收敛心神,深呼了一口气,回道:“想来应是到家了,珠香待会就麻烦你来安置英莲了!” 平北侯府外,众人望着马车缓缓驶来,原本略显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各色人等表情不一,有的欣喜、有的凝重、有的谄媚、有的淡然,真可谓:“公子归家起波澜,人间百态各有之!” 等到马车停稳,不等侯府下人放好上马石,珠香一马当先跳下车来,转身为徐穆秋掀开马车门帘,昂起那看着不太聪明的小脑瓜,高声喊道:“恭请世孙回府!” 随着珠香话音起落,徐穆秋应声而出。他迈下马车,站定。抬眼望去,平北侯府气派恢宏,三扇兽头大门巍峨耸立,门上皆有五行五列浮沤钉,门旁摆放一对花岗石狮子,雌雄各一,门前是一组对称排列的兵阑,上面插置着饰有红色流苏的长戟,左右各八。兵阑前各站立一队执锐家丁,皆是些跟平北侯上过战场的老兵,看起来不怒而自威! 此刻侯府正门大开,门上有一牌匾,匾上大书“敕造平北侯府”六个大字,门前众人无不提起精神,偷偷地打量起,这多年未见的小主人。 这时人群突然冒出声响,一个婆子低呼道:“娘嘞!世上还有这般好看的人儿!”引起四周丫头、婆子一阵哄笑,其实这也不怪那婆子,只是她没甚文化,想不出再好的语句来形容,“娘嘞!”听着粗俗,但胜在真实! 要是换成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看见徐穆秋,这会定然会说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就在众人哄笑之时,侯府大管家徐平迎着徐穆秋向众人走来,好像正在徐穆秋的旁边说着什么,珠香、英莲紧随其后。 听到底下众人哄笑,徐平怕引起小主人不快,紧忙呵斥道:一帮没规矩的懒惫货,在公子面前如此放肆,莫不是让我回了太太,请家法伺候!” 众人听后神色一紧,急忙跪向徐穆秋,齐声说道:“小人粗鄙无状,还请公子恕罪!” 徐穆秋见如此这般,错愕不已,心想这就是公门侯府吗? 半晌,虚手一抬,说道:“无碍,些许小事,无需挂怀,都起来吧!各位许多都是府里老人,日后还需各位齐心共力为我侯府,这虚礼就免了吧!” 又转头对大管家徐平说道:“此刻已是申时,若别无他事,就放他们去用饭吧,我自会去与祖母、母亲见礼!”说罢,便径直向着侯府门内走去。 徐穆秋走后,众人才敢起身,大管家徐平看向他们说道:“公子随高人修行多年,心性平和,待人良善,看来你们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不少。但莫要太过肆意,忘了规矩!太太的手段你们可是知道的!”说罢,向着徐穆秋离去的方向急步追去。 众人听说,心头先是一松,后是一紧,不知是何滋味?原来,自从徐穆秋离家修行后,随着时间愈久,母亲金氏对儿子的忧思是一日胜过一日。 兼徐父在这年间新纳的两房良妾分别诞下一子、一女,金氏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与徐父是三天一小吵,五日一大吵。 徐父不堪其扰,请旨到扬州府当了个游击将军,至今三年有余。金氏始终觉得是自己业障未消导致了夫妻不和、亲子受难,便开始整日吃斋念佛,以求心安;管家驭下也越发严苛,府中下人无不惧怕。 这边大管家徐平为徐穆秋备好了轿辇,他坐轿前往了侯府内院。 徐穆秋看向轿外,只见侯府内布局规整,楼阁交错,可能因平北侯府以军功立家,整体环境显得威严气派、贵气煌煌,但丝毫不见奢靡之气,一切都井然有序。 听珠香介绍,府中五进大致分为东、中、西三路,各有三个院落,祖母张氏居于东院,母亲金氏住在西院,现在他们前往的是中路的寿清堂,张氏、金氏一众人等,就是在那里等着他。 据珠香说侯府后院还有一个大大的花园,名为润秋园,花园里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景色极美!她时常跑去那里玩耍! 轿辇微微一晃,就悄然落地。轿外仆从轻声说道:“少爷,咱们已经到了!” 还没等得及徐穆秋下轿,外面已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喊声:“我苦命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徐穆秋听言,哪里还坐得住?急忙从轿中走下,迎面就见,打头疾步走来一群妇人。为首二人已然泪流满面,口中念叨着:“我这苦命的孩儿啊!” 还没等徐穆秋细细打量,其中一个鬓已染霜的妇人,已一把搂住徐穆秋,说道:“我的儿啊!可算是回来了!离家时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话音未落,随后赶到的银发妇人一把抢过其怀中的徐穆秋,搂在自己身旁。用略显干枯并布满褶皱的手不停的抚摸徐穆秋的脸庞,眼中含泪,轻声的说道:“我可怜的秋哥儿呦,从前与祖母最是要好,常常想着法,在祖母手中骗糖人吃,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大人了!祖母可是想煞你了!” 这银发妇人正是徐穆秋的祖母张氏,而她身侧,则是徐穆秋的母亲金氏。 此时金氏正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眼睛紧紧盯着身旁的祖孙二人,表情纠结异常略带哀怨,仿佛想把儿子从老太君张氏的怀里抢回来!但她此刻选择了从心,没有付之行动,只是在一旁嘀嘀咕咕:“那可是我的儿子!霸道的老太太!” 徐穆秋见此情景,深受触动,前世亲人去世后,让他明白了什么是孤独!孤身一人走在漫漫的人生路上,自立坚强的背后是无可奈何的孤寂。 此刻,原本稍有抗拒的心扉悄然打开,与这世界最后的一丝疏离也消失不见。师傅与此世的家人让他重新感受到了亲情的温度!他决定,拥抱这世界,拥抱这可亲可爱的家人们,予他们以温柔! 徐穆秋想着想着也不禁潸然泪下,张氏、金氏看到徐穆秋如此动情,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良久,徐穆秋敛过心神,劝慰祖母、母亲道:“都怪孩儿落泪,闹了笑话,惹得祖母与母亲伤神,实在是不该!孩儿走了一路,午饭只是匆匆解决,想留着胃口,等到家中好大吃一顿,想来祖母与母亲,定是为孩儿准备了上好的吃食!” 张氏与金氏一听,哪里肯饿到宝贝心肝,忙牵起徐穆秋的手向堂内走去,并对丫鬟吩咐道:“如意,赶快去告诉小厨房,准备开宴!” 又转头对徐穆秋说道:“秋哥儿莫急,马上让你吃到可口的饭食,如此清瘦,可要好好补一补。” 第五章 红楼贾府有恩怨 http://.biquxs.info/

明月悄然爬上了天空,此刻正是万家灯火,炊烟袅袅之时,平北侯府内也是热闹非常,从东跨院小厨房到寿清堂偏厅人来人往,一道道珍馐佳肴流水般的端上桌来,让人看了忍不住目眩! 早在徐穆秋归家的半月前,侯府的两位女主人就召集了府里的大小婆子商讨宴席上的菜肴单目,从数目多少到菜色如何?是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 商讨出来的单目反复被修改、推翻,终是在无数遍后,得到了张氏与金氏的首肯!府中婆子私下说笑,圣人的朝会都没这么开的! 由此可见,侯府两位女主人的重视!正所谓上行下效,府中下人都是用足了十二分力气对待府中派发给各自的任务。要是出了岔子,保准没什么好果子吃! 宴会前一切准备妥当,老太太张氏心中欢喜,大手一挥,吩咐下去:“全府同乐,凡是伺候宴席的家生子,赏金银锞子各十个,图个阖家团圆,十全十美;余者皆赏一年月例,盼个年年岁岁有今朝!” 府中下人听后都是喜笑颜开,走路带风。连从别府借调的厨子都被这意外的惊喜,砸的使出了十二分本事,做出的菜肴都平添一丝美味! 说到这借调的厨子,就不得不提晚宴的菜肴单目。其中有一道淮扬名菜葵花大斩肉,侯府中厨子具是北人,所以不得其法,恨不得骂死提出这菜的嬷嬷,试做几次,味道都差强人意,只得上报管事。 等到下人回禀金氏后,金氏不愿替换菜肴,管事只得满神都城打听,希望能请到扬州名厨,好如愿交差。 没过半日,侯府小厮打听出,与侯府相隔不远,荣宁街荣国府内好像有扬州出身的大厨,赶紧来报于管事。管事觉得事有可为,又紧忙禀告金氏。 金氏一听,忙派人往荣国府处送了名帖,去借这扬州名厨,以解一时之急! 戌时三刻,平北侯府晚宴正式开始,老太君张氏端坐主位,左侧坐着太太金氏,右边则是徐穆秋,菜肴还没上齐,张氏满面笑容,拉着徐穆秋聊个没完,金氏在旁不时插上两句,一派喜乐融融的景象! “祖母!您就知道霸占着兄长,也不让我们亲近亲近!”徐穆秋身旁坐着的少年忍不住开口说道。 “冲儿,不得无礼,还不先拜见你兄长!”金氏身侧坐着的温婉妇人开口对那少年说。 “你这皮猴儿,怪不得常挨你娘的板子,还敢编排起祖母来了!下回惹祸可别指望我来救你!” 又对徐穆秋说道:“乖孙儿,这皮猴儿是你二叔家的混世魔王,你的嫡亲堂弟穆冲,你二叔随你祖父常年在外,他倒是越发的无法无天起来;那位是你婶娘王氏,最是和善不过之人!” 张氏说罢,徐穆秋旋即起身与婶娘见礼,又与身旁堂弟叙话,没一会,几人便已熟悉起来。 金氏像是想起了什么,面带微笑说道:“秋儿,你大姐、二姐和你二叔家的三姐已经远嫁。此时应是在夫家,这次就见不到了,不过她们都为你备了礼物,贺你回家!说是一有机会就回京看你!” 又正色说道:“你还有两个庶出弟、妹,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闹人的时候,现下在扬州你父哪里,以后得空,再见不迟!” 徐穆秋点头称是,此时菜肴上齐,老太太张氏见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便说道:“闲话少说,快让我的乖孙儿填饱肚子,不要饿坏了!” 只见桌上珍馐满目,鸡鸭鱼、猪牛羊,肉类俱全;天上飞、地上跑、海里游,三鲜荟萃!徐穆秋这顿饭吃得甚是香甜,尤其是那道狮子头,便满口夸赞了一番。 金氏见儿子如此喜爱这道扬州名菜,当即说道:“我的儿,你要是喜欢吃这葵花大斩肉,明日我便派人去扬州,请回最好的厨子,天天做给你吃!” 徐穆秋觉得太过麻烦,便和金氏推拒了起来!金氏争拗不过,便抱怨道:“这厨子偏偏是他家的,要是别家,开口讨来,又有何妨?” 要是说起这荣国公府,也算与徐家有些渊源,平北侯徐涞和已故老荣国贾源同是随太祖打江山的开国功臣! 与已故荣国公贾代善,又同殿为臣数十年,侯府二代与荣国三代也还相熟,算是世交。只是虽为世交,但不一定就能尿到一个壶里,两府谈不上亲善,甚至可以说有些旧怨! 寻根溯源,就要从两家的跟脚说起了,庆太祖起兵反元,龙兴之地当属金陵,而贾家当时就是金陵大户,既是乡党又是元从,从龙功臣中贾氏一门两公,仅仅在四王之下,可谓是树大根深! 而论平北侯徐涞,则是半路出家,追随于太祖,虽作战勇猛,先登大都。但奈何加入太晚,庆太祖已然全据南方,兼有山东、将占两河,可以说能打的仗已经不多了,最后功至平北侯! 庆历三年,太祖大封群臣,当时有着赫赫威名的“四王八公”、“三十六侯”中,“四王八公”与保龄侯史太公在内的“一十六侯”皆为太祖起家的老班底,他们之间或是互有姻亲,或是几世之交,被合称为元从派! 而平北侯徐涞等余下的侯爵元勋,则是庆太祖攻打北方各地之时相继投靠而来的,根本不在元从派的眼里,所以两方暗暗对立,不是一路人! 后来,章华太子在巡边归途中遭遇北元死士刺杀,不幸罹难! 庆太祖点了平北侯徐涞的将,随他领兵伐元。对想要戴罪立功,甚至不惜负伤上阵的荣、宁二公,却弃之不用,这梁子当时已悄然结下。 结果平北侯在伐元之时,拿下关键一战,大败元军主力,迫使北元割地赔款。这一下子,既得了列土封疆之功,也算为皇家报了血亲之仇! 如此大功怎能不赏?庆太祖本想晋封平北侯徐涞为国公,但一想起已经罹难的章华太子,就总觉得这封赏有些不够!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庆太祖想起,徐涞去岁喜得两个嫡子,就传召徐涞,给了他两样封赏让他抉择,一是晋位国公,荫一子;二是额外加封博阳侯,荫二子。 最后平北侯选择了让嫡次子徐昭有个前程。庆太祖因此越发觉得徐涞为人忠厚,爱护家人,很是值得信重。便命平北侯总镇辽东府,为国戍边!风头一时无两! 庆太祖此举用意有三,一则有酬功之意;二则是皇太孙年幼,要留下可用的臣子,压一压平北侯,以防无封可封,无赏可赏;三则用来制衡尾大不掉的元从派,平北侯徐涞为人忠勇,战功赫赫,正是合适人选!这就是帝王心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而老荣、宁二公却是因章华太子之事又忧又惧,生怕皇帝秋后算账,内心郁结,没熬过两年就旧疾复发,相继病亡! 人死为大,庆太祖仍然命其子代善、代化袭爵,但他也是父亲,心中仍然未忘丧子之痛,所以没按以往功勋,加恩与荣、宁二府,下旨其按例降一等袭爵。 荣国府从镇国公变为辅国公,宁国府从辅国公变为一等神威将军,太祖此举,让众多勋贵看出荣、宁圣宠不再,为衰败之始也! 后皇太孙秦沐诚,也就是当朝皇帝庆玄宗继位。 因玄宗与其父章华太子感情深厚。所以,始终对故荣、宁二公护驾不力之事耿耿于怀。 在十四岁亲政后,就致力于收走荣、宁二公手中兵权,荣、宁二公处境越发艰难。 后来,宗室司王发动叛乱,史称“五王之乱”,荣国公在此战舍生忘死,立下滔天大功,玄宗也仅仅是赏赐了大量金银玉器,并美其名曰加恩,为贾代善的长子贾赦赐字恩侯。就这样轻飘飘的抹平了他的功绩,荣国公不敢争辩,是有苦难言! 话回宴中,老太君张氏闻言,问道:“这厨子可是从那荣国府借来的?” “是的,母亲!”金氏回道。 “那就算了吧,两家关系一般,不要让人家觉得咱贪他家的厨子!就那起子小气人家,莫要占了人家便宜,被人家赖上!”张氏面有不平神色,恨恨说道。 “可不是,记得秋哥儿你离家那年,他家二房还诞出位衔玉而生的公子,生而祥瑞,大肆宣扬,生怕有人不知。本就没落了,这下被圣人在心里又记了一笔!也不知是作何打算!”王氏在旁接道。 三个妇人正七嘴八舌的聊地起劲;冲哥儿在埋头苦吃,仿佛在与饭菜打仗;桌上几人谁也没注意到徐穆秋此时的神色,只见他眉头微皱,两眼放空,若有所思。 “衔玉而生?荣国府?红楼梦?我在红楼?那英莲?” 这一刻,徐穆秋思绪飞转,神游天外。 第六章 荣宁街遇俏平儿 http://.biquxs.info/

徐穆秋这会正神游天外,过滤突然得来的信息,好半天都不曾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相谈甚欢的三个妇人,才注意到在旁呆呆发愣的徐穆秋。顿时觉得汗颜,刚才聊的正是尽兴,未能及时照顾到秋哥儿。可见八卦不只属于易经。 宴后,王氏与众人告辞,并邀请徐穆秋改日到博阳侯府做客,被王氏拉着的徐穆冲也在一旁附和道:“大哥,你一定要来找我啊,我们兄弟俩一处耍,我可知道这神都城里不少好玩的地方。” 王氏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不争气的儿子,都怪怀他时,实在太晚,没得选了,只能自己宠着!十二岁的半大小子淘气的很,常在外与人厮混! 王氏气冲冲的带走了徐穆冲,这边老太君张氏、金氏也拉着徐穆秋前往为他准备的院落。 徐穆秋随着一群人来到一个幽静雅致的庭院,院中树木花草错落有致。此刻,院中正是灯火通明、人影浮动。 大丫头珠香打头,带着三个妙龄少女迎了出来,金氏开口说道“我的儿,这都是你院里的大丫头,珠香你已见过,这是珠玉、珠宝、珠翠,以后由她们照顾你的起居,底下还有些小丫头和粗使婆子,你看着安排,不够再和娘要!” 徐穆秋趁机和金氏说了,关于路上偶遇英莲的事,金氏听后心中也不落忍,忙把梳洗完毕的英莲叫了出来。 再看见,这英莲年纪虽小,但模样身段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当即定下她一等大丫头的月例。 事毕后,便不再打扰徐穆秋歇息,跟着老太太张氏一同离开。 一旁的徐穆秋,想起今天宴席上听见的事。转头对英莲说道:“你身世飘零,又暂与我为婢,不便用本来姓名,我叫你香菱可好?” 英莲呆呆地点了下头,表示可以。徐穆秋见英莲同意,便打发珠香等人带她去好好休息,独自洗漱一番,草草睡去。 一夜无话,等徐穆秋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张氏心疼孙儿,便免去了问安,也没叫他去吃早饭,只吩咐了小厨房一直温着。徐穆秋什么时候起身,什么时派人伺候用饭。 徐穆秋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第一次没有按身体习惯早起练功,珠香听见屋里动静后,咋呼道:“公子起了,姐姐们快来!” 在四大丫头齐心协力的捯饬之下,徐穆秋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谁人见了不得满口称赞一句。 未时三刻,徐穆秋在张氏的院儿里用完饭,歇罢。便提出要去这神都城里转转,张氏欣然应允,忙吩咐备了人、马。 金氏又拿出一袋子金银,让徐穆秋尽管去散心,看到什么喜欢的不拘买回来。 徐穆秋如此急的出府,实则为验证昨日的听来的讯息,他早就觉得史书中荣国公等字眼有些熟悉,昨日听闻那“衔玉而生”,不就是指向那痴儿贾宝玉,所以打马便朝荣国府附近奔去! “少爷,这北城遍地都是公侯伯子的府邸,从外看这景,也只分大小,没甚不同,缘何专程去这荣宁街!小的我知道些好去处,带爷去转转可好?” 说话这人,是徐母金氏派到徐穆秋身边的贴身小厮。大管家徐平的孙儿徐乐,为人机灵,见徐穆秋不搭话,也不再多言,引着徐穆秋直奔荣宁街而去。 “少爷,这前边就是荣宁街了,这整条街,东边儿是宁国府,西边儿是荣国府,好不气派!” 徐穆秋一行人说着,打西边来到了这荣宁街,只见街上一侧府邸牌匾上书“敕造荣国府”,徐穆秋心中有数,不动声色地带着徐乐等人在附近的街市中转了起来! 街市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街边摊贩商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别有一番意趣。这古香古色的市井气,徐穆秋何曾见识过?竟忘了来时初衷,闲逛起来。 徐穆秋逛得起劲,买了不少新奇玩意。想来,拿回去可以赏给院里的小丫头。又想着要给祖母和母亲买些东西回去孝敬。这初见众人的见面礼,就算补上了。 便在这街市上寻觅起来,步行来到街市一角,正见一家名为珍宝坊的古董行,抬步走了进去。 店中各处摆放着不少物件,只见三两个伙计在擦拭扫撒,店中央站着一白面青须的中年男子正与一年轻女子交谈。 “平儿姑娘,凤二奶奶让我淘弄的唐代紫檀雕镂嵌琉璃大屏风已经有信了,不日我就送到府上。” “麻烦冷掌柜了,二奶奶特意叮嘱,这是给家里老太太的寿礼,可千万不要出差错。” 两人正说着,就见徐穆秋带着小厮呼啦啦的涌进店里,当即结束谈话,望了了过来。 徐穆秋因修炼道家功法,从小耳聪目明,没进门时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心中已然明了两者身份,男子是贾府管家周瑞的女婿,冷子兴;而女子应是那个“凤辣子”的陪嫁丫头,平儿。 冷子兴见来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又带着这般多的随从,定然非富即贵,紧忙迎上来搭话:“小人冷子兴,添为珍宝坊掌柜,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小人竭力而为!” 徐穆秋并没有回他,眼睛直直看向一旁的平儿,只见女子大约豆蔻年纪,身量婀娜高挑,一袭葱绿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黑缎灰鼠褂,挽着小纂儿,头上斜插一支雕花银簪,徐穆秋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平儿看到有人进屋,侧身低头让出位置,等了半响,只听到了冷子兴的声音,却没听见有人搭话,很是奇怪,悄悄抬头看去。 这低头时还不要紧,等她抬起头看清情况后,小脸霎时变得通红,只见一个白衣公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心中一慌,不知如何是好:“啐这个登徒子!”又忍不住想:“还怪好看的!” 想完,和冷子兴打了个招呼,就低头向着珍宝坊门外跑去,徐穆秋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不禁轻嗅一下,动作自然,一气呵成。但他灵敏的感官并未曾察觉,已跑到门口的平儿回过头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公子!公子?”冷子兴在旁轻声叫道。 徐穆秋听到耳边的声音,回过神来。 “你刚才说什么?”徐穆秋面露疑色问道。 冷子兴也不恼,面带微笑,露出一切我懂的表情。回道:“公子可是需要什么?” 徐穆秋略微有些尴尬,清咳一声,说道:“给我找两件,上好的古董,是送给长辈。价钱不论,要拿的出手。” 冷子兴听言,再见徐穆秋出手阔绰,满身贵气,又在此时出现在荣宁街,自以为明白了什么。 “公子,可是明日要去给那荣国府的贾老太君送寿礼,可不是我吹嘘,我珍宝坊的古董可是顶好的,满神都找不到几家可比较的!” 第七章 贾母寿宴见绛珠 http://.biquxs.info/

徐穆秋听到“寿宴”、“送礼”几个字眼,心绪一动。对正卖力介绍店内古董的冷子兴,问道:“明日,可是那荣国府贾老太君过寿?” “公子竟然不知?”冷子兴略显疑惑,旋即又反应了过来,自然的接过话柄,回道:“许是小人弄错了,看着公子这般人儿,就觉得是那公候贵胄家的。” “明日荣国府老太君贾氏过寿,这几日贾府尽是人来人往,到小人这店里来挑寿礼的也不在少数!” “看公子这般人物,还以为是那荣国府的老亲,才多此一问,公子勿怪!”冷子兴这般解释道。 徐穆秋心想,这冷子兴怪不得能攀上荣国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不小。前世,他要是能有这张嘴,可能早就升职加薪了,何必苦熬? 抛去杂思不谈,徐穆秋听说荣国府老太君过寿的事,心中顿时就打定了一个主意。转头对冷子兴说道:“掌柜的,帮我选三件古董来,还是那个要求,要拿的出手。” 冷子兴听后先面色一喜,不自觉打起手中算盘,像是在盘算,这回能挣多少银钱。 接着又想起了什么,露出微微犯难的神色说道:“公子可否在此稍等片刻?” “要说这顶好的东西,当数我去岁收来的,三套汉代镶金翡翠琉璃樽,只是这物件现下放在小人城南的家中,小人这就去取来,怕是要等上一会儿。” 徐穆秋听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刻应该已是申时,顿时觉得有些麻烦,便对冷子兴说道:“不必如此费事,徐乐,给他一张府上名帖,让他晚些时候送到府中。” 说罢,便扭头向外走去,出来逛的时间有些久了,怕是惹得祖母和母亲担心。徐穆秋拍马奔向平北侯府。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这边徐穆秋回府后,果然受到了祖母与母亲双重的关怀备至。徐穆秋有些承受不住,紧忙转移话题,几人聊到傍晚,张氏和金氏才放徐穆秋回屋歇息。 另一边,徐穆秋等人走后,冷子兴赶忙回家取过三套汉代镶金翡翠琉璃樽,装上马车,准备亲自护送。 打开名帖细看,上书“平北侯府徐”,心下一震,暗想,怪不得如此气派! 次日一早,徐穆秋前往寿清堂给张氏、金氏问安。坐罢,他让珠香拿出了两套汉代琉璃樽,笑着说道:“昨日孩儿闲逛,想起回府时,竟忘了为祖母、母亲准备礼物,实在不该,今日当补上才是。” 张氏、金氏听了十分欢喜,觉得还是自己的孩儿贴心。徐穆秋又似随意提起,荣国府老太君寿宴的事。张氏听后,砸了咂嘴,有些不悦地说道:“那可是个小气人家,有些小恩怨,记恨了了好久!” “那老太婆过寿早早就给我家下了帖子,秋哥儿你刚回来,倒是可以去见见场面,那家人可最是爱热闹的!” 张氏说完,金氏接着说道:“吾儿是该去,也是时候让京中各家见见我平北侯府的玉树芝兰了,秋儿也到了结亲的年纪,是要早做打算的!” 金氏提到儿子结亲之事,越说越觉得有理,风风火火的就要去准备。 老太君张氏也不阻拦,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喊来几个大丫头,又为徐穆秋好好捯饬了一番。 徐穆秋再次亮相,已经是在“敕造荣国府”的正门之外。今天这荣国府果然热闹非凡,可真是谈笑皆权贵,往来无白丁。迎客的轿辇一顶顶往里抬,半点也不曾停留,可府中的小厮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时,荣国府大管家赖大高声喊道:“松茂竹丰,人寿延年,家传鼎盛,儿孙满堂!恭逢贾太夫人七秩之庆,谨具菲礼,敬祝华诞世年愚孙平北侯府穆秋叩贺!” “计金、玉如意各一柄,紫檀香木寿杖一柄,汉镶金翡翠琉璃樽一套,鎏金大红蟒缎寿屏一架,万寿金饰十套,寿酒百坛寿烛百封,寿桃百枚寿面百束。” 贺寿礼单报完,赖大急忙迎着徐穆秋往里面请,门外宾客皆是面露惊奇地望向这边。 这寿礼虽贵且重,但也只是平常,远不及平北侯府这十年未曾露面的小侯爷。门外众宾客听到此人来到贾府拜寿,皆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荣国府正门处,想要好好打量徐穆秋一番,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 在荣国府门外待客的贾琏,听到动静,也急忙迎了上来,与徐穆秋寒暄道:“早就听闻平北侯府的大公子玉树临风、品貌非凡,早已是仙家人物。今日一见,当真是所言非虚。 贾琏乃是荣国府嫡长一等将军贾赦之子,因不喜读书谋官,只捐了个五品同知在身。但贾琏为人精明能干,极擅庶务,荣国府大多外事都要靠他主持。今日见平北侯府世孙到府贺寿,他极为熟练的上前来恭维结交一番,让徐穆秋对其有了不错的印象。 徐穆秋回道:“世兄客气,愚弟可当不得如此,吾幼年跟随师傅修道,不过为了治病罢了,市井传闻多半是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贾琏笑着说:“兄弟这面相,大可当得,让兄弟我好生羡慕。今日有此机缘,你我二人得好好亲近亲近,快快上轿,往里边儿请。” 徐穆秋依言坐上轿辇,往贾府宴客之所去了。 行至半路,轿辇突然一停,轿外传来一婆子声音。 “敢问,轿内可是平北侯府世孙徐公子,我家老太太有请,说许久未曾见您,两家世交通好,请您到内院一道庆祝,无需与外面男客一起!” 徐穆秋想,正愁没机会见识下红楼中贾府一众女眷,毕竟他一个外男,怎能随便进出这贾府后院,但既然得了贾老太君的邀请,那就不妨事了。也不知今儿这年月,是书中何年?也不知林妹妹是否进了这荣国府? 便回应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嬷嬷在前引路。” 轿辇慢慢前行,他看向外面景致。只见这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与平北侯府并无太大差别,只多了几分奢靡之气。 其中不同就在于,徐家老太爷徐涞尚在,作风未丢,家中军旅之气未减。 而同是军功起家的贾府已传至三代,加之大家长贾母本就是喜好排场之人,安富贵爱奢靡也属应有之意。 过了一阵,徐穆秋感觉到轿辇落地停稳,他掀开轿帘,刚想走下轿来,便见旁边有一顶蓝色轿辇也在此时缓缓停下。 徐穆秋打量过去,就见那轿帘微掀,先是露出一只纤纤玉足,轻轻点地,接着玉腿一迈,轿中人显露出婀娜身形。 轿中人也见到了旁边,同时抵达后院的轿子,还未下轿,便转过头来,好似要跟熟人打个招呼。 只见两人四目相对,徐穆秋与女子皆显目瞪口呆之态,眼神中又流露出同款的惊讶。 而两顶轿辇前,正躬身站着,准备迎接二人的丫头,见他们如此神态,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笑声打断的二人,不禁收敛表情,同时开口说道:“你是?!” 此刻徐穆秋的内心世界好像停留在了这一秒,记忆翻滚,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段话。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徐穆秋从见她这一刻起,内心便有了答案,只是他压住了,刚刚要脱口而出的,三个字! 两人虽是同时开口,问出同一个问题,但其中含义却大不相同。 她问他:“你是?” 他替她答:“你是——林黛玉!” 毕竟两人的人生,此时此刻也只是初见罢了! 第八章 穆秋贾府认干亲 http://.biquxs.info/

“老太太已经等了有一阵儿了,两位小祖宗进屋叙话可好!” 说话之人是贾母身边最得用的大丫头鸳鸯。说完,便引着两人向屋内走去。 徐穆秋是客,便稍逊一步,走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的林黛玉,此时他的心中并不平静。 初见她,只一副九、十岁稚气未脱的模样。不过就算在这般天真烂漫的年纪,她那眉宇间却还是若隐若现藏着一丝忧伤,看着让人心疼。 黛玉的美独特,美人在骨不在皮。美人当有美人骨,而她的骨只有愁。 徐穆秋只见一眼,便能如此确定,这女子就是绛珠仙子林黛玉,凭得正是她骨子里绵绵的愁。 片刻,几人来到屋内。林黛玉先向贾母等人行了个万福,便径直走向贾母身旁的位置。 徐穆秋则在堂前站定,因堂内都是女眷,他也不好四处打量,只能敛神静气,盯住屋中一副《烟江叠嶂图》不放,力求目不斜视。 说到这屋中女眷,等到黛玉坐定。齐看向这紧跟着走进堂内的男子,甚是疑惑,来者何人?都等着他自报家门,但半晌过去,堂内依旧没有半分响动。 就见这男子呆呆地站在堂前,死盯着墙上的山水图,也不知在看些什么。长得倒是俊逸非凡,看这行状却跟呆头鹅儿没什么两样。 这下可好,满屋的莺莺燕燕都觉这人十分有趣,互相对视一眼,哄的一下,笑出声来。 徐穆秋当然听见了堂中女眷的笑声,也好奇笑从何来,只是不好去探究一二。 他本就是外男,现下贾府一屋女眷,还是守着规矩为好,以免闹出笑话来。 再说,就算把徐穆秋两世加在一起,他也从未有过,与如此多的女子共处一室的经历。 以他略显耿直的性格与几乎为零的经验来看,发呆是徐穆秋最好的选择。 正因为徐穆秋缺乏与女子相处的经验,他浑然未觉在初见平儿和黛玉时,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家,是有些唐突的。 女子一般遇见这种情况,多半会觉得男子对她有意。所以平儿认定徐穆秋是个登徒子,倒也不算屈了他。 就在徐穆秋被当成呆头鹅儿,供堂内一众女眷观赏之时,屋内主位上的老妇人,出声帮他解了围。 “你们这些丫头笑人家作甚?目不斜视,方是君子所为。这孩子是个守礼之人,莫要唐突了人家。” “老太太,你莫要冤枉了我们,姐妹们想起了玩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如何就唐突了人家?”一个年轻妇人抢着答道。 “你这个凤辣子,秋哥儿可是我请来的客人,我看就是你带头笑话于他,真应该好好的罚你。” 原来为徐穆秋解围的老妇人,便是今日寿宴的主角,也是荣国府真正的当家人。 红楼中的贾母,老太君史氏。 搭话的年轻妇人,则是前年刚刚嫁入荣国府的琏二奶奶,有名的凤辣子,王熙凤。 王熙凤虽说嫁入贾府也就几年时间,但为人精明,口舌伶俐,没两下便讨得贾母的欢心,在贾母面前很有几分脸面。所以刚刚这种场面,便是王熙凤抢着答话,配合贾母轻松化解了徐穆秋囧迫的处境,可见真是聪明至极。 堂前站立的徐穆秋,听见两人对话,心中的紧张也就去了大半,抬眼看向堂中端坐主位的贾母。 贾母细细打量了徐穆秋几眼,笑着说道。 “这就是秋哥儿吧?都长这么大了,记得上回见,还是你四五岁的光景。” “前些时日,还听老姐姐说过,你不日便回,不想巧得很,竟赶上了老身的寿宴,可见咱们祖孙俩也算是缘分深的!” 原来,这徐贾两府虽因章华太子之事,有了些龌蹉,但那都是男人之间的事,仔细想来平北侯徐涞当时也只是依旨行事,毕竟皇命难为。一切都是时也、命也。 平北侯大破北元,也算稍稍平息了太祖之怒,帮衬了荣、宁二府一把。不然贾家下场如何,仍未可知? 只是看着徐家风光无限,贾家却被新皇记恨,日渐没落。荣国公心中有道过不去的坎。 但两家并没限制女眷往来。别看徐穆秋的祖母张氏,提起贾府一脸嫌弃。但她与贾母,却是实实在在几十年的手帕交。可能这就是男人所无法理解的闺蜜之情吧? 所以贾母见到徐穆秋后,表现出非同一般的亲善,见不得他受欺负,出言解围。 徐穆秋听到贾母问话,回道。 “晚辈前日回京,祖母和母亲告诉我,老太君今日七十大寿。紧忙备了礼物,来贺老太君。其中有一套汉代玉樽,是我亲自挑选,孝敬老太君的。晚辈在这里祝老太君福寿延年。” 贾母见徐穆秋,谈吐间从容有度,生得又是这般风流倜傥,平心而论,比自家宝玉还要俊秀一分。 年纪大了,本就越发得意,长得漂亮的小辈,更别说还是老姐妹张氏的嫡亲孙子。 只见贾母挥手招呼徐穆秋来她身旁坐好,搂着他问个不停,要知道贾母身旁那位置可是要留给宝玉的。席上的众人见到这一幕,顿时明白了贾母对徐穆秋的喜爱之情。 贾宝玉刚才被二老爷贾政叫到外边见客,想来已是到外面吃席去了。贾母还是反复叮嘱为他留位,也许自家宝玉儿在外面吃不香,半道回来呢? 但徐穆秋一来,贾母就让他坐了这空位。虽说来者是客,但如果贾母不是真的喜爱极了,徐穆秋也不会有此殊遇。 因为就算是嫡亲孙女,长至今日,也不见得坐过一回。 要不怎说这琏二奶奶是这府中一等一的精明人物,只见她凤眼一转,调笑着说道。 “老太太却还要罚我,这秋哥儿一来,眼里真是什么也装不下了。把这什么嫡亲孙女、外孙女都给比下去了。 “偏心到这副模样,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寿星老趁着好日子,与秋哥儿认个干亲得了,省得心里就是再喜欢,孙儿也终归是别人家的。” 贾母听后顿时意动不已,但还是笑骂道:“你这泼皮破落户,还敢拿我消遣,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闹了一会,与众人介绍道:“这是平北侯府的秋哥儿,两府是几十年的世交,关系甚好。秋哥儿从小离家,前几日刚刚归家,所以你们未曾见过。” 众人听贾母介绍,纷纷起身与徐穆秋见礼,依次是贾府二房长孙遗孀大奶奶李纨;大房孙媳二奶奶王熙凤;贾母外孙女,徐穆秋刚刚见过的,林黛玉;贾母孙女迎春、探春、惜春。 徐穆秋一一见礼后,转身又见过了大房邢氏夫人与二房王氏夫人等,这一次拜寿可以说是功成圆满了。 宴后,贾母拉着徐穆秋在正厅聊些家常,闲聊中又旧事重提,谈及刚才所说认干亲之事。可见贾母是把王熙凤的玩笑话当成真,记到心里去了。 徐穆秋不好回应,言及要禀明祖母张氏,再做打算。谁知贾母听后,满不在意,大包大揽地说道。 “秋哥儿,不必去管你祖母,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那老姐姐,自由我去分说。她要是敢不答应,我少不得跟她撕扯一顿。” 徐穆秋见实在推辞不掉,就顺势应了下来。 第九章 一醉累月轻王孙 http://.biquxs.info/

徐穆秋前世,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人年轻时总是对这个世界抱有极大的善意,很少先去考虑自己的得失,所以总是稍显莽撞。 如果徐穆秋穿越时年纪再长一些,经历过风吹雨打。他就会先想答应贾母结干亲代表着什么,也会想想红楼中贾府的结局,可惜他还年轻。 从章华太子之事发生后,两家就分别走在了两条路上,分界线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一个是简在帝心,一个却被怀恨在心。 徐穆秋是平北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可以代表侯府现在、甚至未来的态度,干亲可不是随便认得,这下清水、污水合流了,谁能知道皇帝会怎么看待此事? 当然,徐穆秋显然没有想到此节,他现下也只发愁回府后,该怎么和祖母、母亲解释,他吃个寿宴却吃出个干亲这件事。 平北侯府老太太张氏、太太金氏,听说这事多半是没有一点点防备,却又得生出许多顾虑。 说回贾府宴席,徐穆秋刚准备打断喋喋不休的贾母,提出告辞,就听门外传来声音。 “听茗烟说,老祖宗一高兴认了个干亲,是个极好看的哥儿。我赶忙回来瞧瞧。” 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外走来一人,脸似银月盘,穿得一身花团锦簇,看起来非常喜庆。 贾母见到来人立马喜得不行,对那人说道:“我的宝玉儿,你倒是消息灵通,可是在前边吃好了?” 进来这人,正是贾府那衔玉而生的宝二爷,贾母捧在手心里的那块宝玉。 他快步走进屋内来,径直走向贾母,那眼神却是四处搜寻打量,应该是在寻找他口中那个漂亮的哥儿。 这位荣国府公子,也是在偌大的神都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是他的名声说来不太正经罢了。 这位宝二爷从小便在女人堆里打转,说出来的荒唐话,做出来的荒唐事,数不胜数。 神都整个勋贵子弟圈子,都拿他当做一个笑话看。要不是有这国公府的背景在身,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勋贵子弟早就拿他开涮了。 当然,他除了喜欢与女子玩耍外,也是喜欢结交长得俊逸风流的男子的。如果用我们现代的话说他就是一个纯纯的颜值狗,他不在乎结交的朋友有多少钱势,只在乎朋友是否足够好看。其实如此看来宝二爷也是蛮单纯的。 这不,在前边听说贾母背着他认了个漂亮的干孙,就急不可耐、风风火火地冲了回来,张口对徐穆秋说得第一句话就是:“我道老祖宗为什么急急地收了个干亲,兄长原是这般人物,去岁冬天,家里才来了个神仙妹妹,今年又认回个神仙哥儿,还有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这家里怕不是变成了神仙窝。” 贾母听后喜笑颜开,一把搂过贾宝玉,一阵揉搓。宝玉是半点也闲不住,刚与徐穆秋相识,就急忙对他说道。 “兄长,我们别在这里说闲话了,刚才在前面,冯紫英、卫若兰约我去怡翠楼吃酒。听说你在这后院,我才让他们先去。我来寻你一道,快和我走吧。” 徐穆秋不好推脱,便与贾母、黛玉等人赔罪告辞,贾母见宝玉如此急切,笑着说道:“你们年轻的哥儿自去玩耍,莫用管我这老太婆,我也有些精神不济,要去歇了。宝玉,秋哥儿前日刚回京,你带他去耍要看顾好他。” 贾母话音未落,贾宝玉就拉着徐穆秋冲了出去,徐穆秋只来得及回头用神情表示我告辞了。黛玉、三春等人,看见徐穆秋神情如此丰富,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虽然众女一晚下来也没和徐穆秋有什么交流,但心里皆对他有了深刻的印象:“这个长得如此好看的秋哥儿还蛮有趣的。” 女人有时就是如此简单,这话可以标注为重点。 另一边,贾宝玉带着徐穆秋一路疾驰,来到了神都南城坊市的一处酒楼。只见酒楼前迎来送往,车马交错。 这酒楼占地极大,楼高足有五层,在外面看来,装潢极为豪奢。酒楼四周,有许多沿街叫卖的商户小贩,看起来熙熙攘攘,徐穆秋初到此处,顿觉一派古香古色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一路来到冯紫英包下的厢房,推门进去,只见屋内气氛已是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间笑闹声、碰杯声、酒令声不绝于耳。 屋内众人见门被推开,宝玉领着一人进来,便纷纷停下,等宝玉为他们引荐其人。 宝玉拉过徐穆秋,把他推向堂前,开口说道:“诸位兄长,这便是平北侯府世孙徐穆秋。今日正巧在我府中,擅自做主,拉来与我等一道玩耍。” 在座的大多是世家公子,对平北侯府世孙,离家修道之事都曾有所耳闻。如今见到了真人儿,又是如此风流人物,都赶忙上前与徐穆秋见礼。 为首之人正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身后还跟着卫若兰、柳湘莲、贾琏等人。 冯紫英朗声说道:“早就听闻,平北侯府世孙是那神仙中人,如今一看果然没错。贤弟既然已经回到这京城,以后少不得与众兄弟一处玩耍,亲近亲近。” 卫若兰、柳湘莲等人也都上前搭话,众人皆是年纪相当,聊着聊着,氛围便火热了起来。 “秋兄弟,久未回京,如今可算是逮到真人儿。算起来你可欠众兄弟几年的酒水哩。今日可要一道补回来,不醉无归。”贾琏也在一旁附和道。 徐穆秋心知,在座众人都可算得上是意气之人,也有愿结交,这可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便随着众人入席,举杯畅饮了起来。 古时这酒水度数都不算太高,徐穆秋这种前世之人,哪还放在眼里?举起酒杯,就一杯接一杯的,与众人对饮起来,来者不拒。 这架势看呆了众人,心中却都觉得这朋友能处,兴致大起,与徐穆秋喝了个昏天黑地。意到浓时便吟诗唱词,高歌了起来。 只是徐穆秋未曾想到,前世意识告诉他区区二三十度的酒水不算什么,但却忘了今生这具身体,可谓是滴酒都未沾过的。 如此喝法,刚过半程,徐穆秋就有些遭不住了。独自一人走出厢房解手,顺便缓一缓神、透透气。 半晌,徐穆秋缓过了神,往回走去。但看那步伐,是一走三晃,醉意满满,突然他听到一阵争吵之声。 “登徒子,快放开我家小姐!” “什么你家小姐?明明是陪本世子高乐的清倌人,趁小爷我喝得大醉,拿了我家传的玉佩,偷偷跑出来罢了,这下被我拿住,我定要仔细搜搜看。” 徐穆秋往发生争吵之处看去,就见一个富态浑圆的世家公子,虚搂住一个面带轻纱,身量婀娜的妙龄女子,想要借着酒劲动手动脚。 一旁有个侍女模样的小丫头与之发生了口角。不过那丫头见对方周围有三五大汉,人多势众,不敢上前去与他撕扯,只得叫嚷开来。 而被那恶少虚搂在怀中的妙龄女子,看不清面容,但那露出的双眼,悬泪欲泣,急的面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徐穆秋本就是品质过硬的四有青年。来到这方世界后又得到至宝大千功德镜,无时无刻不想着与人为善,获取善功。如何看得有人在他面前行如此恶事。 再者说,今日他大醉一场,穿越后藏在骨子里的谨小慎微,荡然无存,性子变得有些肆意张扬。 有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小爷我如此相貌、家世都未如此,凭什么轮得到你这个龟孙。 当即三步并两,冲到两伙人面前,大喝一声! “龟孙,快给小爷我放开那个姑娘!” 那富态浑圆的世家公子正闹的尽兴,忽然看见旁边冲出一人,竟是个多管闲事的。也是大为不满,放开怀中姑娘,转过身来,趾高气昂地对徐穆秋说道。 “到底是哪个犄角,冒出你这么个东西?” “我父是忠顺亲王,识相的,趁小爷我心情还好,快给我滚!” 徐穆秋见对方如此这般恶言相向,怎会善罢甘休?王孙公子又怎样?你爹是李刚又怎样?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第十章 公子醉闹怡翠楼 http://.biquxs.info/

徐穆秋听到那世子不说人话,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本就是恶少趁醉挑事。原本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被污蔑成陪酒的清倌人,还要冠上一个偷盗的名头。 这小姐但凡胆气弱上一分,被他这番话吓得不敢做声,就平白被他欺负了。 如今更是摆出一副我爹是李刚的模样,就想让徐穆秋灰溜溜的滚蛋,确是痴心妄想。今日别说他爹是忠顺亲王,他爹就是天王老子,也没半分用处。 要是不把此事论个明白,就别怪他徐穆秋出手,替忠顺亲王管教管教,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正所谓酒酣胸胆尚开张,揍他一顿又何妨? 徐穆秋嗤笑道:“原来是王府柿子当面,失敬失敬。” 那肥头大耳的恶少,也不正眼去看徐穆秋,听见他如此答话,以为徐穆秋是怕了,轻蔑的说道。 “认得就好,什么东西?还想强出头?出门前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怂样子,还想坏小爷美事,没空与你计较,快滚快滚!” 那妙龄女子,见来人为自己解围,以为是她的救星,但听见两人的对话,顿觉获救无望。 原本已经有所舒缓的神情再度绷紧,甚至比刚才更加惊恐,希望之后的绝望让她此刻面如死灰。 那侍女更是急的跳脚,但还没等她们再做反应。徐穆秋便已接着那胖子的话说道。 “快滚?堂堂天子脚下,这神都城,小爷我爱在哪就在哪,看到这龌蹉之事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想来也是可笑,出来干这欺男霸女之事,也要打着你爹忠顺亲王的名号。是不是以后洞房花烛也要你爹替你?乖孩儿,你可真是孝顺啊!” 徐穆秋这话一出,可谓是刻薄之极。骂的那胖世子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旁边那妙龄女子反倒先笑出声来,惊恐的神色已消失不见。 这忠顺亲王世子称得上是不学无术,又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的脸逐渐涨成猪肝色,怒不可遏的说道:“你是我爹!” 徐穆秋急忙接过话柄:“唉,真是我的好大儿,爹在这呢!” 听见徐穆秋的回话,那胖子才发觉自己的口误,更加愤怒了。急急改口骂道:“你敢骂我爹,还敢如此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转头又对身旁的下人说:“让府里的人都出来,再把楼下的大门关上,今天我一定要让这小子躺着出去,打死算我的!” 原来这怡翠楼是忠顺亲王家的产业,难怪能在这神都城里风生水起,屹立多年不倒,这背景可真是雄厚。 徐穆秋一听那胖子的话音,怎么会不知,这算是捅了贼窝了。 他心里倒是没有任何慌乱,想着原身练了十年道法,却空无用武之地,正好用这帮恶犬试试身手。 正想着,就见从楼中各处三三两两走出,许多手持棍棒的小厮。朝着徐穆秋与那妙龄女子的方向涌来,徐穆秋低头望去,竟然不下百人。 他转头看向那女子,说道:“小姐,此处会有些混乱,可能无暇顾及于你。” “从这往后走三间,就是徐某的厢房,我有些朋友还在那里。你二人先去那里避避风头,待徐某料理了这些杂碎,小姐再自行归家。” 正说话时,那群小厮,已快近前。 妙龄女子却像没听见一般,一动也不动,徐穆秋当她被吓住,只得把她护在身后,准备专心应敌。 倒是那侍女颇为机灵,见势不妙,转身向徐穆秋所说的厢房方向跑去。 徐穆秋不知道的是,那妙龄女子并非是被吓住,她心知此事因她而起。如今这种情形,徐穆秋恐怕性命难保。真到了那种地步,她愿抛出一身,平息此事。起码能保他性命,也不枉徐穆秋为她出头。 如有不测,也不过是要了两人的性命罢了。能与如此俊秀良善的公子,做那同命鸳鸯,怕不是成了小说话本里才有的桥段。也算不枉此生了,所以她不愿意独自逃走。 那妙龄女子能有如此想法,值得赞叹。但那是因为她并不清楚徐穆秋的真本事,以为徐穆秋是舍出性命,护她周全。 其实以徐穆秋的那身本领,凭借酒楼狭窄的地形,他完全可以喊出那句话:“我要打一百个!”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徐穆秋一边护着妙龄女子,一边拳腿并用,与那王府小厮交起手来。 徐穆秋运转起道家内功,拳脚身法皆有如神助。那酷似太极的招式,施展起来,似慢实快,外柔内刚,一拳一脚打在一众小厮身上,定叫那人半天,都爬不起身来。 就在徐穆秋越打越顺,渐入佳境之时,身后传来两道喊声。一个是刚才转头就跑的小侍女,另一个则是一同吃酒的冯紫英。 原来那小侍女刚刚并非扭头就逃,而是去搬救兵去了。 “小姐,我找人来救你们了!” “秋兄弟,有如此快事,怎能不通知兄弟们?是不是小瞧了我等!” 冯紫英说完带着卫若兰、柳湘莲等人加入战团,徐穆秋听到冯紫英这般说辞,心中一暖,有如此兄弟,复何求? 心中愈发兴奋,借着酒劲儿边打边大声和起诗来:“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一众兄弟听后,顿觉此时豪情万丈,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打退了王府小厮一波又一波攻势,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来! 徐穆秋见状说道:“冯兄、卫兄、柳兄,恶仆虽暂时退下,但毕竟人多势众。” “这边还有宝玉等人要护着,不宜恋战,待我去擒住贼首,逼他们散开。” “等退到酒楼门口,便各护一人四散而走。由我来引开追兵,你们各自先回家去,明日来我府上一聚,好再做打算。” 众人听后觉得可行,各自行动开来,冯子英、卫若兰、柳湘莲各自护住宝玉等人。 徐穆秋见众人已准备妥当,提起一口真气,向着那胖世子面前冲去。小厮虽有防备,但没一人是他一合之敌。三下五除二,便将吓得屁股尿流的胖世子擒在手中。 众小厮急忙住手,怕误伤到自己的主子。 众人见徐穆秋已然功成,就聚集在他身后,一起向门外退去。半晌,看到冯紫英等人尽皆上马,随时都能离开,徐穆秋松了一口气。 正想与王府之人交涉一下,转头却发现那妙龄女子竟还跟在他身后。徐穆秋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还不走?事情是我做下的,王府之人应不识你,想来麻烦也不会寻到你身上,赶快回家去吧。” 那女子回道:“奴家不会骑这马匹,再说,也只有你的马有位置可以带我共乘。” 那侍女听见小姐这样说,刚喊出声:小姐……!” 妙龄女子好像猜到侍女想要说些什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小侍女的话,就这样憋在了嘴里,表情很是委屈。想她与小姐自小一同长大…… 徐穆秋环顾四周,看了看冯紫英等人,马上确实都已满乘。木讷地说道:“行,那你就与我一道,之后我会送小姐安全归家。” 说完,又看向怡翠楼前一众小厮与手中的王府世子,心中一动。 只见他手上使出十二分力气,把这厮抛出四五米,王府世子像一只大鹅平拍在地。远远传来一阵惨叫,王府众人都慌乱地跑向他们的主子,查看情况。 趁着怡翠楼前一片混乱,徐穆秋抱着那姑娘翻身上马,转头对众人说道:“按计划行事!”他打马便走,众人四散而去。 另一头,王府世子在晕死前大喊道:“千万不能放跑那个贼人,你们都给我去追!” 第十一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 http://.biquxs.info/

众人四散开来,各自归家。并自信满满的独自引开追兵,原本是徐穆秋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但他忘了对于这偌大的神都城来讲他只是一个萌萌的新人。 他带着那妙龄女子,策马奔驰在南城坊市的大街小巷。甩开忠顺王府的追兵后,他尴尬的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想他徐穆秋意气风发,英雄救美,何等快意!不说这英姿让那妙龄女子倒头便拜,也不用如此啊! 这下英雄人设算是没了,现在别说送那女子回家了,连他自己都有可能找不着北! 没办法,徐穆秋只能硬着头皮对那女子正色说道:“小姐,敢问路在何方?” 那妙龄女子显然没料到徐穆秋会有此一问,先是一愣,而后捂着嘴笑道:“公子,奴家住在北城北官坊市居闲街,奴看公子一行非富即贵,想来应是顺路的。” 徐穆秋听后面容一囧,瞬间霸总附体,内心戏十足:“我不想知道你顺不顺路!只想要知道你认不认路!” 只是这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个模样。 “小姐,顺路倒是顺路,不过我好像迷路了?能否劳请小姐您为徐某指路!”徐穆秋弱弱地说道。 那女子又是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路在何方?”竟然是迷路的意思。 心想这公子看起来笨笨的,心中顿时打起了小主意,说道:“公子,奴家平日里极少出门,也不太认识这三街六巷,这可如何是好?” 徐穆秋听后顿时头大如斗,又不想丢了面子,强撑着说道:“哈哈哈,无妨!无妨!我自有办法!”只是嘴上这么说着,一时间却也没了主意,徐穆秋脸上泛起愁容。 徐穆秋不知道的是,在他背后那妙龄女子此刻表情却甚是得意,那露出的双眼流透出一股诡计得逞的味道。 只见她开口说道:“我那侍女要是见我久未归家,定会找人来寻。只是奴家刚才遇险,还未来得及在酒楼进食,又赶上一路奔波,现下有些饥渴难耐,可否请公子带奴家到一处食肆歇脚,顺便寻些吃食!” 徐穆秋听后才发觉,自己此时也已是饥肠辘辘,修道之人本就饭量极大,开打之前他也只是灌了个水饱,那女子的话正合心意,就匆匆应了下来,只是他不知该往何处去。 “公子,前边小巷左拐,再往前走一里路,有个极热闹的街市,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妙龄女子开口说道,徐穆秋也未多想,朝着街市的位置拍马而去。所以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细想,譬如这女子不是说极少出门不认路吗?那街市的位置怎么张口就来?世道太乱,人心险恶,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长成徐穆秋这样的,要加倍防范才是,怎能如此单纯? 徐穆秋带着妙龄女子来到街市,想来他是饿急了,直奔街上一家酒楼而去,赶忙点上来一大桌酒菜,招呼了那女子一声:“吃,别客气!”就埋下头来,大口的吃了起来。 那女子见状,拿起筷子挑那爱吃的夹了两三口,就停下不吃,开口说道:“奴家,在这谢过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秦氏兼美,字可卿。家父乃工部营缮郎秦业,还望公子告知姓名,今后我秦氏必有重谢!” 徐穆秋这边吃得正是香甜,听见耳边那涓涓细流般的声音,勿然抓住了话中的华点,忙咽下口中的饭菜,问道。 “你说什么?”女子重复道:告知姓名?必有重谢?” “告知姓名?必有重谢?” “上一句!” “家父工部营缮郎?” “再上一句!” “小女子秦氏兼美,字可卿?” 徐穆秋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内容,问道:“你叫秦可卿?” 那女子有些疑惑的说道:“正是,公子认识奴家?” 徐穆秋急忙收敛起,回道:“怎会相识,你我不是初次相见吗?” 秦可卿想一想也确是初识,徐穆秋赶紧岔开话题,说道:我是平北侯府的徐穆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大丈夫所为,不谈什么谢不谢的!” 徐穆秋说的豪气,却见秦可卿小声嘟囔着:“大丈夫?迷了路的大丈夫,可不是那汉朝的李广!”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徐穆秋在此时此刻,无比不希望自己这般的耳聪目明,秦可卿的话是一字不差的听了回来。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厚着面皮说:“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已吃好,这便送你回家吧。” 秦可卿美目一转,狡黠地说道:“不急,我还要去这街市转上一转,就麻烦公子陪同啦!” 原来秦可卿早有打算,从一眼瞪退自己的贴身侍女瑞珠开始,到假装自己不识路,最后对徐穆秋说自己肚子饿,一切都只是为了此刻提出的要求:让徐穆秋陪她逛街! 这女人为了逛街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其实她有一句话没有说谎,那就是作为闺门小姐,她真的极少有机会出门,偶有时机出来一回,却还碰上了王府恶少纠缠! 古代的女子限制极多,所以秦可卿觉得难得碰上徐穆秋这样笨笨的好人,要抓住机会好好的放肆一回。 更加难得的是这人还这么俊,她感觉今日发生的一切,就像活成了话本里的女主角,多看些杂书果然是有用的,说不定哪天美梦成真了呢?她今日不就碰上了! 徐穆秋听到秦可卿提出的要求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陪这女人逛街而已,简单! 虽说,他前世还没有女朋友,但他可是时刻准备着,自学的直男追女108式中可是重点标注出两少两多:陪女人逛街少开口、少评价;多掏钱、多拎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徐穆秋这一路陪秦可卿逛下来,两人相处的非常融洽,秦可卿问什么,他都说一个好字,不说半个不,掏出钱来买买买。秦可卿对他印象更佳,倒是徐穆秋逛完回过神来,思考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是不是亏了?” 这个问题等到徐穆秋快把秦可卿送回家门,他都没想明白,这时秦可卿说道:“徐公子,就要到我家门口了,能否下马走走?”徐穆秋亦无不可,两人就这样照着月光,走在北官街上,四周人影稀疏,一股异样气息在两人身边环绕,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静悄悄的! 忽来一阵清风,吹落了可卿脸上的面纱,徐穆秋眼疾手快,躬身帮她捞起还未落地的面纱,想要递还于她,回身看去:“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徐穆秋看见秦可卿的面容,此时其实已是词穷,他脑海中的想法就是:“我知道她长得好看,但没想到这么好看!”此时此刻,他的dna动了! 秦可卿看着给她递来面纱的徐穆秋,面上露出羞意,没有去接面纱,径直跑进了秦府! 徐穆秋看着秦可卿含羞落跑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大喊了一句:“可卿!今晚月色真美!” 第十二章 亲王护子告御状 http://.biquxs.info/

徐穆秋骑着马,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平北侯府,生平唯二的惊艳,让他久久不能忘怀,黛玉、可卿两者又有区别,前者年纪尚幼,后者却与徐穆秋年岁相当,甚至稍大一点,所以徐穆秋第一次有了如此地冲动,想要拥她入怀! 尽管这样,他也没有肆意而为,只说出一句他自己懂得含义的话,这是他前世带来的浪漫,以后或许随着他到这世界愈久愈难见了吧! 徐穆秋怀揣面纱,醉醺醺的回到侯府,老远就看,跟随他到荣国府拜寿的小厮,正焦急地在侯府门口打转。小厮也看到了徐穆秋,急忙上前说话。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贾府的琏二爷、宝二爷带了一身伤回府,却不见少爷,小人想问,谁想他府里乱作一团,哪里有人理会小人,小人心里一急,就跑回寿清堂,禀告了老太太和太太,府里这会正集合人手,要去寻您呢!” 徐穆秋听这小厮这般说道,心中也有了一丝焦虑,忙吩咐小厮,让府里的人都散了,急忙向祖母、母亲所在奔去。 他也是昏了头,竟忘了坐轿辇,小厮喊他不及,只见那修了十年的道法运转起来,徐穆秋一步一丈,几盏茶的功夫,就冲进了寿清堂院,院中一众丫头只觉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眼前闪过。 寿清堂内张氏、金氏正在急切等待,屋内氛围显得很是凝重,没有什么动静。徐穆秋就在这时冲了进去,待到张氏、金氏二人看清来者,顿时激动得走上前来,搂住徐穆秋上下摸索,见他没甚伤势,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张氏缓了缓神说道。 “我的儿啊,这是哪里去了,听小厮说,那贾府的宝玉拉你去耍,弄了一身伤回来,什么衔玉儿,我看就是个惯会在女人堆里打转的败家子,他伤了不要紧,弄伤了我的乖孙儿,我定要找那史氏那小娘皮清算清算!” 徐穆秋在一旁做出那乖觉状,可听着听着,汗颜不已,祖母这嘴上功夫真是叫人不得不服,也不问问是不是他惹得祸事,就先声夺人骂了个遍。不说宝玉这番被他牵连挨打又挨骂冤不冤枉?就冲贾母刚过完七十大寿还要被张氏叫成小娘皮,他罪过可就有些大了! 徐穆秋拦住意犹未尽还要开口的张氏,抢着说:“祖母,今天的事皆是我一人所做,宝玉他们反而是被牵连的,可莫要错怪了人。!” 张氏听完不怒反喜,笑着对金氏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我的乖孙儿,敢做敢当,是我徐氏儿郎,像极了他祖父,祖宗护佑,我徐家后继有人啊!” 徐穆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静静的听张氏从祖宗护佑讲到徐家的光辉往事再到她那不省心的丈夫与儿子。 等聊回今天发生的事,徐穆秋只能强打精神,说了一遍事情的始末。 听到徐穆秋说,打了忠顺亲王世子,张氏、金氏面无波澜,只是但听见徐穆秋送那女子回家,瞬间来了精神,一句接一句地问道。 “长得可算秀丽?芳龄几何?” “在这北城?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姐?” “秋哥儿,你可中意?改日要不要母亲替你去相看相看?” 徐穆秋是应接不暇,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就要面临催婚娶妻的困扰。 这也怪他还没适应,古代十五已算是舞象之年,能上战场了,更别说娶妻了,他祖父徐涞,在徐穆秋这个年纪都开始追随太祖打天下了。娶他祖母张氏也差不多在这前后,所以张氏、金氏才急着为他相看。 徐穆秋心中有些意动,腼腆地回道:“听说是工部营缮郎秦业家的小姐,秦氏兼美,字可卿。” 老太太张氏本来想着,以自家孙儿家世、样貌,就是配那公主也绰绰有余,不拘是哪家姑娘,只要乖孙儿喜欢,就都给他求来! 只是张氏独独忘了个她,那个被放在养生堂的弃婴。以张氏的身份、年纪这偌大的京城里有什么隐秘能瞒得过她。 张氏人老成精,一眼看出乖孙儿心里是有些情愿的,这也难怪他是见过这秦可卿的,小时看就长得极为标致,大必更佳!只是她乖孙儿娶谁都行,唯独,秦氏女儿,不可! 徐穆秋并没有注意到祖母此刻变幻的神色,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张氏见状急忙岔开这话头,说道:“话说回来,秋哥儿,这忠顺亲王是圣上幼弟,年轻时飞扬跋扈,这年老了,仍是一祸害。你打了他儿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早有准备。” 徐穆秋这时才反应过来,打那亲王世子的时候,是快意恩仇;打完人却要刚刚相认的家人收拾烂摊子,心中顿时踹踹不安,脸上显露出懊悔的神色。 张氏见他如此,第一回对他动起怒来:“秋哥儿,你年龄尚小,不懂得那许多道理,祖母与你讲,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方为大丈夫也!” “我徐家满门忠烈,你祖父帮太祖爷打下这大庆江山,又卫国戍边几十年,弄了个有家不能回,今天你行正事,为那弱者伸拳,别说打了个世子,就是打了皇子,也没什么紧要!皇帝老儿要是敢罚你,老身也敢去那金銮殿上闹他一闹!莫要做那胆小怕事之态!” 徐穆秋听张氏说话,顿时觉得内心里有一股力量升起,之前他觉得祖母张氏与贾府贾母没甚不同,都是宠溺儿孙之辈,张氏对贾母的不屑,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祖母张氏为人极正,在是非之上从不含糊。 徐穆秋也不辩解,对着祖母点头称是,张氏见乖孙儿听了这道理复又大喜,忙告诉徐穆秋,他祖父虽不在京中为他撑腰,但在朝中旧故、部下不少,不惧那忠顺王府! 又闻他一身酒气,赶忙叫来珠香、香菱等人扶他回去休息。 就在徐穆秋沉睡之时,摔了个半死的忠顺王府世子已经被一众小厮七手八脚抬回了王府。 忠顺王见嫡亲儿子被伤成这副模样。怒不可遏,叫人把这群不得力的小厮都狠狠地打了一顿,才叫人回话,问道:“是谁?竟把我儿打成这幅模样?”语气中透着阴狠,小厮听了莫名打了一个冷颤,半秒都不敢延误,急忙回话。 “有荣国公府的贾琏、贾宝玉、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故应王之孙卫若兰、世家子柳湘莲。” 小厮顿了一下又说道:“为首者是平北侯府世孙,徐穆秋!”原来这小厮清楚知道主子的性格,要是不打探清楚,回不上话,那就不是被打上一顿就能了事了,王府早有先例,办事不力者用命抵! 忠顺王听到前面贾琏等人的名字并不在意,不过是些臣子,又没什么实权,不过是这京中二等人家罢了。但当他听见平北侯府四个大字,面目登时变了颜色,问道:“可是那前几日回平北侯府的小杂碎?” “王爷,就是他,世子就是被他打成了重伤,小的们,皆已出了死力,仍没有拦得住他,请爷责罚!” 忠顺王没有再听那小厮的推脱之言,反而满面阴沉地思考起来。 半晌,他好像有了主意,转身走回书房,写起了一份奏折。 只见那奏折上书:……,臣弟,状告平北侯府嫡世孙徐穆秋,荣国公府贾琏、贾宝玉,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故应王之孙卫若兰,世家子柳湘莲等人虐打我儿,望陛下严惩之!……” 写完,忠顺王才面色阴沉地走出书房,盯着远处刚刚露出一点边缘的日头,在等待着什么,眼神里透着像狼一般的狠辣。 第十三章 皇权怒众子罚跪 http://.biquxs.info/

一日之计在于晨,昨日宿醉归府的徐穆秋早早醒来,没有去吵睡得香甜的一众丫头,收拾妥当,来到院中施展开来,古言讲“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 再说,徐穆秋也不敢荒废这一身好本领,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修道法以护持己身才是正道理,更别提还有师傅提到过的奇人异士,不知道有何种手段?能多张底牌,总归是好的。 床上的香菱迷蒙中听见,院外隐约有些响动,紧忙爬起身来,倚着窗偷偷向外探看。 自幼被拐的她,本就比别人觉轻,一听见声响就会颇为警觉,这来平北侯府的日浅,仍没改变往日习惯。只见她偷偷看向院内,发现是公子在院内练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顿时放下心来。 她并没有出来打搅徐穆秋,只是在那窗边呆呆的看着,只是越看越呆,越呆越看,不觉间她已是霞飞双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么着过了三刻,徐穆秋收功站定,气运丹田,吐出一口浊气,放松了下来。这时他察觉不远之处好像有人窥探,转头看去,发现竟是香菱。徐穆秋有些惭愧,从那日回来后,他遇到这许多事情,竟忙的脚底打转,无暇顾及于她,实属不该! 徐穆秋是看过红楼的,只是书中一些细节已记不真了。但香菱的命数是最令他扼腕叹息的!幼时被拐,十年颠沛,终做了妾!原是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姑苏望族甄氏独女,小姐的身子却变成了个丫头的命,因此只列在“十二钗副册”,别人问起她家乡父母,都答忘了! 其实怎么会忘?说来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她那时那刻,那般际遇、那般身份,怎敢不忘!就算如实相告,也只会徒令她甄氏一门蒙羞罢了! 徐穆秋想着,用满是怜惜的眼神看向香菱,温声说道:“小丫头怎么不多睡一会,天色还早,是不是我练功吵到你了?” 香菱好像还不习惯被人如此温柔对待,急忙慌乱回道:“并无吵到,是、是香菱扰了少爷!” 徐穆秋见香菱小脸此刻憋的通红,玩笑道:“不用这样拘礼,你应是头次当这丫鬟。正巧,吾也是头次当这少爷,你这般拘礼,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香菱见他说的这般有趣,第一次笑出声来。徐穆秋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之间仿佛从平行到相交,他们都不知道,此刻正是命运的交融! 徐穆秋与香菱说话间,珠香等人也相继起身,见到这二人在院中独处,纷纷调笑了一番,便各忙各事,为徐穆秋打理了起来。 事毕,徐穆秋正想去给祖母、母亲请安,院中就响起一女子的声音,说话那人正是祖母身边大丫头如意。 “爷,不好了!老太太让我来寻你,圣上派人传召你入朝奏事,来传召的是太玄宫掌宫内监戴权的干儿张公公,戴内监与大老爷交好,叫他带了“怡翠楼”三字告知,老太太说,昨日事发了,让你在朝上见机行事,莫慌莫乱!” 徐穆秋也没想到,忠顺王府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昨晚打的人,状是今日早朝告的! 他原本还想待会去与冯紫英等人商议一下,这下一切盘算都要推倒重来。徐穆秋被如意引着去侯府正厅寻那张公公,见过后,不及停留,就直奔那宫城而去。 路上徐穆秋学着前世看来的经验,往这张公公的衣袖里塞了一袋银锞子,搭话道:“敢问太监,这圣人寻小臣问话,可有要紧之处?” “小侯爷客气,倒无甚大事,忠顺爷早朝时递了个折子,咱家瞧当时圣上表情不算难看,想来挨上一顿,事也就过了!” 说来这宫内掌事太监大多是消息灵通之辈,忠顺王的折子,圣人还未过目,他们便已知道个大概。 所以见徐穆秋长得讨喜,身份尊贵出手又阔绰,便想结个善缘。顺势透出点口风来,徐穆秋听说,心中也算有了底,就不再多言,安心跟着这张公公朝太玄宫走去。 巍巍丹凤三十丈,气冲牛斗炫金芒,螭兽吞日,五门纳祥,秦岭黄河共堂煌。徐穆秋虽说也见过故宫这般壮阔的宫室,但他始终觉得故宫像是一位年迈的老人,带着一身的暮气。 这太玄宫让徐穆秋的感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第一次感受到仿佛活着的巍峨宫城,代表着正值鼎盛的皇权力量朝他扑面而来。 徐穆秋心头大震,等他回过神来,已站在太庆殿门前有一会了。当然他身边还有贾琏、宝玉、冯紫英等难兄难弟,几人互相对视,用眼神交流着信息。 从几人表情不难看出,除贾府二人有些惶恐之外,其他几人,皆有几分生死由命的坦然。同是开国武勋子弟,家传身教本应大差不差,或许是个人天性有所不同,或许也能看出贾府三代的衰落是不可逆的,皇权打断了贾家一门两公的骄傲! 徐穆秋心思翻转之时,就见太庆殿内走出一银发太监,对几人说道:“圣人有旨,平北侯府世孙徐穆秋等人以下犯上,虐打忠顺王府世子,念初犯,罚太庆殿门前,跪三日,以儆效尤!”说完,转身回殿。 徐穆秋还在消化得来的信息,就见过来几名带刀侍卫,押着几人在殿门一处角落跪好,并在一旁做出看守状。 徐穆秋整个人都是蒙的,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他表情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是你们这帮小畜生,伤了我儿,一群家奴,也敢对主人动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平北侯府徐穆秋,与那山野之人相处日久,就忘了身份和规矩,要不是你家对我皇兄还有些用处,或许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哼!好自为之!”说话这人,正是那忠顺亲王,只见他恶狠狠地盯着跪倒在地的徐穆秋说道。 徐穆秋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前世作为一个普通人尚且没有!谁想到今生家世显赫、身份尊贵却要有此一劫!真是可笑至极!此刻他攥紧了拳头,眼冒红光,狠狠的咬住牙齿,不去抬头看那“高高在上”的顺亲王。 他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可行那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之事!他的身后还有此世的家人、朋友。徐穆秋忍了,不为他自己,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所有人未曾想到!包括此时一同受罚的众兄弟;包括此时满口恶言的忠顺亲王;包括此时下旨后满不在意,只觉处理公道的庆玄宗。 徐穆秋的心中也是此时萌生出了一个念头,刚刚发出萌芽,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成一个他们无法控制的滔天巨兽。 “呵!皇帝!家奴?这就是权利吗?” 第十四章 救宝玉宝镜再显 http://.biquxs.info/

转眼,三天已过,众人皆被各府人马抬回家去。连底子深厚的徐穆秋都有些遭不住,回到平北侯府后狠狠地躺了两天,才将将缓了过来。祖母张氏、母亲金氏见自家孩儿身受此难,都是伤神不已,心中的烦闷不知向谁说。忍不住就给徐穆秋远在辽东的祖父、叔父和在扬州的父亲都去了信,抱怨了一番! 徐穆秋身体恢复之后,些闲不住了!说动了张氏,许他出门,看望还在养病的冯紫英等人!他挨家拜访,众人的关系并没有因御前罚跪变得生疏,反倒是亲近了不少,都张罗着攒局,徐穆秋张口应下,准备前往最后一家。 等他赶到这荣国府门前,却从前来答话的小厮口中,得到了一个让他苦笑不已的消息。真真是祸不单行,宝玉这倒霉鬼,回家后紧接着就挨了一顿毒打,他老子贾政前几日在朝堂之上,因他丢了那么大个脸面,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学究,还找了一个名目,说宝玉这般如此是罔顾礼法、目无尊卑!这下可好!罚跪,养养就好了,但这一顿毒打,可叫宝玉伤了元气,轻伤变重伤,至今还未将养好。 徐穆秋一时之间都不知说什么是好,这二老爷贾政可真是个“完人”他也不多言,让人通传后,就随着一婆子向内堂而去,他自有办法解宝玉这一难。 来到贾母居所,这堂中坐着贾家一众女眷,见他到来,脸上皆有不豫之色,但也并未出口指责。或许她们也是乐见,宝玉行些阳刚之事,却并未料到代价有些许惨烈!二太太王氏实在有些难耐,开口讥讽道:“这不是怒打王孙的秋哥儿吗?做下这般英雄了得的事迹,怎还会来我府上?看这模样是没甚大事了?可怜我的玉儿,现下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徐穆秋听后并不动怒,本就是他牵连了宝玉,应声回道。 “太太莫急,穆秋今番也是病体初愈,前来看望宝玉,未曾想到他这伤上加伤,心中委实不安,还请太太大人大量,宽宥则个!” 诚之所感,触处皆通。贾母见徐穆秋这话说得真诚,未等王氏再开口,就说道:“我的儿啊,这可怪不得你,我的儿子我自己知道,那可真真是个糊涂种子,圣人都已责罚过了,何苦还用他多这一举!不提也罢!” 这贾母不愧是荣国府中的明白人,只是她一个老妇人,已无法改变贾府没落的大势,得过且过也就罢了!徐穆秋不想让这一屋女眷平白伤神,直言道:“老太太莫急,穆秋略通道家疗伤之法,可替宝玉兄弟治上一治,定有起色。”其实徐穆秋哪里有这治病救人的法子,不过是托词罢了!但别忘了他可是有宝镜的男人,从那日救下香菱得到一百善功后,他就会在无人之时,细细研究大千功德镜的用法,毕竟那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被皇帝老儿罚跪的三天里,徐穆秋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去和宝镜沟通,可能是不厌其烦,高冷的宝镜终于放下身段。对徐穆秋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对他的疑问,做到了有问必回。 徐穆秋默默地想到,你早这样不就好了!何至于此?大千功德镜乃女娲所遗至宝,持宝之人,必要对人族有大功德,可能是徐穆秋功德不够,宝镜并未认主,所以对他爱答不理。 大千功德镜被他扰的不行,勉强为其答疑解惑。大千功德镜所求就是人族功德,要持宝之人行善惩恶,积累功德!但不可刻意而为,总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像搭救香菱和秦可卿他得到了一百善功,惩治恶世子也有一百善功入账,是根据影响的人数而定,并不受身份、地位的左右,正应了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大千功德镜的眼中凡世间的一切并没什么差别,人族都是娘娘创物而已! 善功可以治百病、延寿,还可以提升智慧,修炼速度等等,每次也皆用一百善功,这其实就是一个后天返先天的过程,只是真要功德圆满,可能徐穆秋把世上该做的善事都做上一遍,都不一定够得上,当然起码有了一线希望! 贾母这边听徐穆秋说有法子治好她的宝玉儿,大喜过望。张口说道:“秋哥儿,可是说真的,莫要诓骗我这老太婆!”徐穆秋回道:“小子不敢!太太也知道我离家修道十年,学得一身本领,话已出口,定是有那十足十的把握!” 贾母听后,急忙招呼众人来到宝玉屋里,只见那宝玉短短几天没见,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大圈,可见是吃了大苦头的!贾宝玉本就身娇肉贵,先是在太庆殿前被罚,再遭一顿毒打,这半条性命就算去了! 今日要是没有徐穆秋,怕只能等到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来救他性命了。好在徐穆秋来的及时,施以援手,只见徐穆秋酝酿了一炷香的时间,手掐道决,指尖流出一股真气,在宝玉胸口处连点几下,同时心中默念:“使用善功!”宝玉的面色,登时变得红润了起来,众人看去,宝玉已然是病痛全消,呼吸平缓,沉沉睡去。 贾母、王氏、王熙凤、三春等人见状皆是暗暗称奇,旋即喜悦了起来,只有黛玉见此情景,双眉微促,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贾母笑道:“我的宝贝干孙儿,还藏着这一手过人本领,怕是太医院那群庸碌之辈远不及之!” 王氏这时也变了一副脸色,和颜悦色道:“秋哥儿,勿怪我刚才行径,实是心急宝玉,不及多想,口出恶言了!”徐穆秋也不见怪,笑着与一众人等闲谈起来。 随后他又胡扯道:“老太太你们真是谬赞了,治好宝玉是用了我师门独传的道家真气,我道法低微,十年修行,也堪堪能使这两三回罢了,甚是不易,哪里称得上是再世华佗?” 贾母等人听后未觉不妥,这般神仙手段,哪里能一用再用,对此深信不疑,反而更加感激徐穆秋了,对其一再感谢,弄得徐穆秋汗颜不已。要不是涉及至宝,不便透露,何至于此? 徐穆秋有些承受不住,半响,便向贾母等人告辞,正当众人推拒之时,黛玉张开玉口说道。 “秋哥哥,稍等片刻,能否烦请你到我院中一叙,玉儿有事相询!” 第十五章 叙闲情黛玉思乡 http://.biquxs.info/

林如海去岁,至扬州任巡盐御史,公务繁重,身有顽疾,实无暇顾及年幼丧母的黛玉,兼与岳母史氏有些约定,遂托林府西席贾雨村护送女儿,到这神都荣国府,让黛玉到她外祖贾母身边将养,如今已近一载。 因黛玉母亲贾敏乃贾母所生儿女中最小的,贾府掌上明珠一般的人物。爱屋及乌,贾母对其宠爱有加,进府后一切吃穿用度皆向宝玉看齐。如此种种,并不能拂去蒙在黛玉心头的忧思,自从年岁日长,离家日远,一股股愁绪在她心中积累起来。 虽祖母待她亲近,宝玉、三春等人对她有善,但寄人篱下的处境,让心思本就极为敏感的她,对贾府存着一丝疏离,每当夜深无人之时,心中涌出的孤独更叫她无法排遣。她始终是惦念着父亲,怀念着亡母,记挂着自己的家。 今日,黛玉初见徐穆秋显露道法,没费什么力气就治愈了重伤的宝玉,当即便想起自己远在杨州的父亲林如海。 原来这姑苏林氏乃书宦之家,业经五世。起初,如海高祖随庆太祖起兵反元,半道而亡,太祖追封其“少陵侯”,父死子继,子亡孙袭,至如海祖父时,已袭爵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 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了林如海已是沾不到半点祖辈遗泽,便以科举出身,考中了探花,迁为兰台寺大夫,后为扬州巡盐御史。别人家的爵位三世都未曾传尽,林家却已五世,只因这林氏一族皆不是长寿之相。林如海也不曾例外,未过而立,已有天不假年之态!加之案牍劳形,更让他一日不如一日。 林黛玉虽离家远矣,但时常与父亲通信,得此消息,久劝父亲辞官养病未果。她纵然有玲珑之心,终是有心无力,只能暗自伤神! 但就在今天,徐穆秋的神奇手段,就这样出现在出林黛玉的视野中。如同久旱逢甘霖,既然徐穆秋能治好去了半条性命的宝玉,或许也能救治她的父亲林如海!这突如其来的生机,让黛玉雀跃不已! 黛玉心中是又焦虑又欣喜,想要与徐穆秋确认他这道法能否救她父亲,又怕得到不好的消息。正是踌躇不前、举棋不定之时,见徐穆秋告辞,紧忙出声拦下他,单独相约,要一问究竟! 月是天上月,人是地下双。此时,徐穆秋与林黛玉并肩走在府中回廊,雪雁、紫鹃等人远远坠在两人身后。良久,黛玉开口打破了此时的静默。 “秋哥哥,玉儿今次找你实是有要紧之事想问,如有唐突,请勿相怪!” 徐穆秋只觉耳边之声,有如天籁,心神一荡,但听黛玉所说,似有要紧之事,紧忙正色,回道。 “不打紧,林妹妹但讲无妨!” 黛玉听见如此,心下也放松了不少,轻启檀口,缓声说道。 “今日见兄长为宝二哥治病疗伤,他伤的这般重,半个时辰便已全愈,看起来,那面色比常人还要红润三分,当真是神仙手段!” 听黛玉如此称赞,徐穆秋既骄傲又心虚,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对着黛玉尬笑道:“哪里!哪里!因缘际会罢了!妹妹谬赞了!” 黛玉只当徐穆秋为人谦逊,不在意地说道:“兄长道法自然,寻医问诊自是不放在眼中,可我等凡俗之人皆可能受这病痛之扰,今日小妹正是为此而来!” 徐穆秋听说,紧忙说道:“妹妹可是哪里不适?吾当竭力而为,勿要客气!”这徐穆秋听出林黛玉似乎想找他医治病痛,想到这林妹妹确是身娇体弱,似有顽疾,心中登时大急。 说来也怪,有的人就算相处再久,也不见得能处出感情,而有的人哪怕只见过一面,这今生今世难以忘怀。其实徐穆秋与林黛玉就是这样,缘起于贾母屋外初见,那一刹那的对视,只是这份情感被懵懂的两人埋藏到了心底,并未来得及用时间去发酵。 黛玉似乎听出了徐穆秋语气中的焦急,心中出一抹暖意,温声说道:“吾并无不妥,兄长且宽心!” 接着说道:“今日之事,关乎家父,小妹实是自作主张!” 徐穆秋想起,林父确是在黛玉初入荣国府后的几年间病逝了,赶紧接过话茬。 “可是那巡盐御史林大人!” “正是家父,小妹家里现下只余这至亲一人!吾远在京中,无法在父亲身前尽孝,父亲公务繁忙,顽疾缠身,这无贴己之人时刻照料,恐早晚拖垮了身子,那时怕是悔之晚矣!”黛玉说到伤心之处,便小声哭泣起来。 徐穆秋听到此节,已然明白了缘由,黛玉找他闲谈,多半是为了她父亲林如海。顿时有了决定,对黛玉说道:“妹妹的思虑,我已知晓,我父亦在扬州当职,过些时日我定会寻机前往看望,顺路为世伯诊治一番!应是无碍!” 黛玉听言顿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眼中虽还悬着泪花,却能看出愁绪尽去。徐穆秋见状莫名的高兴起来,心中起了逗弄黛玉的心思,开口说道:“多大的人了?还要动不动的哭鼻子?这鼻涕流出来也半点不知?” 黛玉听后大惊,忙着用手帕去擦,小脸登时被羞意布满,红了个透彻!只是擦拭半晌,却发现什么也无,反应过来,一双灵动的眼眸瞪向面前的徐穆秋。 “原以为秋哥哥是个稳重的,不想竟如此讨厌,哼!” 说完,扭头转身不去看他,见模样好似气得不轻。徐穆秋也不当真,小女孩也是要面子的,低声哄道:“妹妹别气,为我这讨厌鬼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再说,谁让你小小年纪就愁眉不展的,让人看了心疼,没事多笑笑才好!” 黛玉确实也没真的生气,只是觉得被徐穆秋诓骗,没了脸面,一时之间羞意难当,只能转过身去。但当听见徐穆秋这番话后,黛玉忘记了羞涩,只觉得好久都没有人如此小意的关心自己,顿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中蔓延,脑海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在此刻变得有些凝实了! 黛玉此刻也摸不清自己有些混乱的心绪,不知如何回复徐穆秋,逃也似的,向远处走去! 徐穆秋见黛玉并不理他,只当她是怒气未消,也不做声,闷头跟在黛玉身后。 黛玉向前走了好一会儿,回头再看,发现这讨厌鬼,还跟在她的身后,一跺脚扭过头来,嘟着脸对徐穆秋说道:“事情已经说完,你也应下了!还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回房歇息!你呢?” 徐穆秋听完愣了一下,讪讪地说道:“哦!没事了阿?你之前不是说……”没等他说完,就见黛玉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急忙改口道:“我是说,我走错方向了!告辞!” 徐穆秋说完急忙向贾府正门方向跑去,仿佛身后不是黛玉,而是那吃人猛虎。见他走远,黛玉却是变了个脸色,捂上小嘴,偷偷笑了起来。 身后赶来的丫头雪雁、紫鹃见状,好奇黛玉为何如此开心,相问于她。黛玉却笑着摇头不语。 第十六章 大棒敲完吃甜枣 http://.biquxs.info/

自从那日徐穆秋在贾府被黛玉吓得狼狈而逃,回到平北侯府后,过上了一段极舒心的日子。每日清早起来练练功,给祖母、母亲请个安,闲聊一阵,便会回到自己的小院,喝喝茶,读读书。珠香、香菱等一众丫头在旁伺候,红袖添香好不快意! 待的烦了,静极思动,就往贾府去去,与贾母、宝玉等人一道高乐高乐。在搭救宝玉之后,他就入了贾母的眼,徐穆秋也顺势频繁往来于两府之间,贾母觉得徐穆秋愿意与她亲近,对他越发亲善,彻底成了贾府的自己人、座上宾! 当然贾母、宝玉可能会错了徐穆秋的意,这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他只是想有借口能去看看黛玉,要不然他一个外男如何能接近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呢?虽然这种做法,稍有“茶味”,但他也是被古代礼法所逼,为之奈何? 有时他也会约上冯子英他们吃吃酒,听听曲,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他已与这时代融为一体,徐穆秋时常想道:以前真是少不更事,如今贾宝玉的快乐他似乎懂了! “香菱,把爷那件狐皮大氅拿来,爷要出门!” “珠香,我这茶凉了,再添碗的来!” 徐穆秋在府中时,偏爱使唤珠香和香菱,大小事情,皆要由二人经手。时间长了,两人竟成了极要好的姐妹。 徐穆秋后来才想明白,原来珠香平日里话多的说不完,从没有人像香菱一样静静的听她讲,也不会嫌她烦;而且两个小丫头有一个共通之处:发呆,徐穆秋就发现,两人经常并肩坐在一起,望着远处发呆,一呆就是好久。他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知己吧! 但好景不长,这日徐穆秋和往常一样,在府中逗弄两个呆丫头,谁知,祖母张氏派如意告知他,上回来平北侯府传达旨意的张公公,又来了,徐穆秋听后一愣,最近他也没惹出什么祸事,怎么还是被找上门来? 在徐穆秋的印象里,圣旨往往等同于麻烦!只是这回,张公公照例收完钱后,马上笑着对徐穆秋说说道:“咱家恭喜小侯爷!今日圣上刚有闲暇,便让老奴寻你到御花园说话,这可是不多见的,应是好事临头啦! 徐穆秋听言也是心头一松,不是祸事便好!别人穿越怼天怼地怼空气,要是到他这变成三天两头跪一跪,他徐穆秋一头撞死在大千功德镜上算球! 徐穆秋收拾妥当后,跟着张公公一路来到皇宫,穿过宫中的大小宫殿,来到御花园附近停下站定,等侯皇帝的召见,心中微微泛起波澜,初见这至高无上的帝王是怎样的情形? 徐穆秋正想着,就见上回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迈太监前来接引他,脸上带着笑,似乎对他颇为亲善,边走边说道:“咱家太玄宫掌宫内相戴权,前儿让我干儿捎带的话应是传到了!吾与你父是老相识了,今皇爷高兴,应没甚大事,哥儿把心放下!” 要不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徐穆秋点头称是,任由戴权在前引路,他不紧不慢地坠在后面,真真是放下心来,还有心情赏赏这御花园的景色。徐穆秋第一眼看去,并没觉得有什么稀奇,无非就是百花齐放罢了,再见时,方体味出几分真意来,只见这御花园布局极为考究,风水之事应是做到了极致,亭台楼阁,湖光山色相得映彰,一亭正落湖中央,周有锦鳞万头,遥望彼岸奇花缬若绮绣,而那亭中隐约有几道人影。 徐穆秋随着戴权过桥来到那亭中,正看到亭中一桌一榻,桌上美酒美食,床榻斜坐着一个须发皆银身着素衣的老者,只见,他双眼微眯,似有醉意,见来人,先是目光一锐,旋即松弛下来,打量半晌,开口说道:“长得倒是不赖,胆子也不小,应是随了你祖父!” 徐穆秋其实没有听清皇帝讲了什么,他愣神了,他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未曾想只那一眼就被震在当场。老皇帝虽身体舒展,已有醉态,但仍有那一瞬间的锐利,让徐穆秋捕捉到了,龙虽老矣,威犹在,醉,亦不可轻乎! 也没等徐穆秋答话,玄宗就说道:“前儿罚你可记恨于吾?” 徐穆秋赶忙回道:“圣人说笑,小臣怎敢?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上愿教小臣做人道理,小臣怎会怨?谢恩尚不及也!” 玄宗一听,面未改色,但语气听来和善了不少,说道:“你这猴儿,说话这般顺耳,行起事来却是不管不顾,也不知随了谁?那事我已了解,错不在你,男儿当有这般血性。那秦氏怎么说也是……,也是我朝命官的闺门独女,我那侄儿最最是不学无术,愚蠢至极。你帮我教训,我也是高兴的。” “你祖、父皆有功于国,我责罚于你,是因你不该那衔玉儿搅和在一起。生来祥瑞,想做什么?我见你祖你父皆是不在,替他们管教与你,你可心甘情愿?” 徐穆秋刚想答话,想说他只是想与那黛玉相处,并不好男风,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玄宗莫名看了他一眼,竟对他说道:“儿女之事,朕并不想管,林家的女儿还是极好的,她父有功于朕,尚可!你行事不密,小心思早就传到朕的耳朵里了!” 徐穆秋听言先是一喜,后是大惊,但脸上不敢显露分毫。原来他的行迹早就被玄宗看在眼里,怪不得,皇帝这般晚,才召见于他,按理他祖、父、叔皆为国出力多年,他这个三代嫡长归京,应被叫来慰问一番才是。原来是暗中观察,徐穆秋心里滋味莫名! 玄宗好像乏了,临了说道:“你家与忠顺家的恩怨,朕今后不会再管,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我那臣弟的性子朕是知道的,别让他抓到机会整治于你。当然,你亦可反制于他,这些年越发放肆了,敲打敲打也好。朕赐你个荫生做做,过几日就去那国子监报道吧!好好学学那为人处世之道!把这些年亏空的学问补回来!我也算对得起你祖、父了!” 玄宗说完,便挥手让徐穆秋退下,徐穆秋行礼告退,仍是那张公公把他领出宫去。之后,徐穆秋便自行回那平北侯府去了! 第十七章 入学九月巧逢薛 http://.biquxs.info/

从太玄宫返回平北侯府的这一路上,徐穆秋的脑袋在飞快的转动着,玄宗的一番话可谓是连敲带打一气呵成。细思极恐,徐穆秋在这信息量巨大的话语中分析出几点。 一是,罚跪只是被皇帝迁怒,在玄宗眼中平北侯府和忠顺王府都是他的班底,小辈争斗无伤大雅,甚至乐见其成,并隐约有些支持。可见现实中的“将相和”哪里存在,要是真的亲如一家,恐怕皇帝老儿连觉也睡不安稳,平衡才是皇道。两家内部你死我活没甚所谓,可偏偏有他厌弃的贾家几人参与其中,那绝对不允。 二是贾府中必有玄宗的眼线,徐穆秋这些时日的举动皆入了皇帝的眼,就是不知,平北侯府是何行状,以后当谨慎些才好。 三是黛玉之父林如海应是玄宗的人,他并不愿理小辈儿之间女情长之事,再是厌弃贾府,也不想去跟一群女流之辈计较。 谁又能想到,玄宗本虽因其父章华之事,几十年如一日地打压这荣、宁二府,让其莫落如斯!但令贾府雪上加霜的,竟然是府中最不起眼的、只在那女儿堆里打转的贾宝玉。 玄宗那一句“衔玉儿”,听来带着几分不屑,却又有几分忌惮,想来也是,天降祥瑞,自古是皇家的特权。要不是这贾宝玉十几年“专一”地爱着“胭脂水粉”,只怕还活不到这今日! 想到此处,徐穆秋一边感叹着帝王的心性,一边在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醒,不可与这贾府宝玉深交,触了玄宗忌讳! 徐穆秋又回想到,玄宗赐这鸡肋般的奖赏,竟无言以对,虽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给多给少,不要嫌弃,但如此这般,也太过小气了。本来听内相戴权和他干儿张公公说有好事临头,他还在路上幻想了一下“赐金万两,封万户侯”的场景,现下全破灭了! 当然徐穆秋也没真的嫌弃,虽说他是平北侯府的世孙,但祖、父尚在,哪里轮得到他继承爵位。在外行走,连个像样的身份也无,别人尊这平北侯府,叫他一声世孙、小侯爷,要是在宋朝也就一声衙内便罢。这好比是,一出家门逢人,便有人寒暄道:“我知道你,你爷爷是平北侯徐涞!” 你爷爷!大丈夫怎能如此?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对当这大庆的“公务员”抱有极大的兴趣,未来或许有造福一方的机会,他也能多积攒些善功,一举两得! 在皇帝看来,他在方外修道十载,能有几分能力苦读这诗书,索性就给个身份,到这国子监刷个履历、懂几分道理,也好方便今后入朝为官!徐穆秋也不挑肥拣瘦,他没什么古文功底,想参加这科举,本就要从头再来! 徐穆秋回府后,将玄宗让他入学国子监的事情告诉了祖母张氏、母亲金氏,两人听了也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自家孩儿能学上几分学问也是正道理。 几日间紧忙操持出几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并备好马车、书僮等一应配置。徐穆秋的国子监求学之路就这样开始了! 秋去春来,寒尽暑往。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来到了第二年夏末,徐穆秋回家至今已近一载。他到这国子监读书也有九月余,期间收获颇丰! 徐穆秋虽没半点基础,但却有宝镜在身,最初先是用余下的善功提升了宿慧,再去看那四书五经,只觉神清目明,通读个三、五遍便能倒背如流,再深读几日,又能融汇贯通、举一反三。经义破题如有神助,策论有前世支撑更是不在话下。入学三月,便在监内考试中摘的头名,国子监祭酒、博士、助教皆惊为天人! 国子监祭酒李守中,也就是荣国贾府二房大奶奶李纨的父亲,常常对徐穆秋成了个荫生这事,扼腕不已,直言徐穆秋当有状元之才!但这荫生身份注定对他是份阻碍,若他独占鳌头,不管他有怎样的文采,定难以服众! 徐穆秋其实并不在意,也常与李守中玩笑道:“先生,读书这事,本就为了明事理,知善恶,这鳌头占与不占,我终归是有官当、有份家业承的,何必有这执念,夺人机缘!”徐穆秋这话说的洒脱浅白,李祭酒听后深觉此子为人赤诚,反倒是是更加看重于他! 国子监也是有假期的,分为旬假、田假、授衣假,旬假是十日一休,田假多放在五月农忙之时,授衣假放在九月授衣之时。徐穆秋在国子监的日子是极为畅快的,每日遨游在书海,都会有新的收获,让他沉迷在打怪升级的快感中。旬假时便会约上三五同窗饮酒作诗,畅谈古今。只是唯一让徐穆秋未曾想到的是,忠顺王府那蠢蛋世子,竟也被发配到国子监,与他同班。 但同窗的情谊并没有使两人的关系得到改善,就因长处一地,弄得积怨日深,每每遇到便是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抛去往事恩怨不提,一人常是头名,一人稳居末尾也可能是那世子挑事的诱因! 今日,国子监通知监生已至授衣之时,徐穆秋等学子早已准备妥当,那助教话音未落,学子便四散开来,归家去了! 不多时,徐穆秋便已坐上了归家的马车,此时正与多日未见的珠香与香菱闲谈。 “珠香,怎么短短十日未见,你这脸蛋又胖了一圈!” “香菱,你也……瘦了不少,又美了许多!” 徐穆秋这一捧一踩,逗得香菱羞得垂下了头,而珠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满眼幽怨地看着少爷,转而又盯向香菱,仿佛在问香菱:说好一辈子的姐妹,你却抛下我独自变美,友尽了吗? 车内三人正笑闹间,侯府马车却缓缓停下,驾车小厮对着车内说道:“少爷,前边有一人家的车队把路都占住了,不得不停下等候,可要吾去驱赶,叫那家人让出一条道来!” 徐穆秋听后,只觉没甚必要,探出身来,叫住小厮,往外望去,见自家马车竟到了荣宁街地界,那荣国府正门今日大开,堵路的车队就在这荣宁街上,那车上挂有一旗号,上书大字“薛”。 徐穆秋见了心中已然明了,再看这鳞次栉比堵住他去路的车队,看那一抬抬搬进贾府的箱笼,心中响起了一句话:“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他看着对面马车上的“薛”字旗号,心中暗想:“想来再去这贾府,应能见见这薛宝钗了!” 徐穆秋命小厮改道,先不做他想,回府去了。 第十八章 姨妈请客始相见 http://.biquxs.info/

平北侯府寿清堂,老太君张氏正与儿媳金氏、王氏说话,只是看那情形颇为神秘,彼此之间靠的极近,小声地商讨着什么,并派了两个大丫头在门口望风。 张氏:“你们那边如何了?” 金氏:“打听的差不多了!” 王氏:“想来是不会差了!”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公子,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都等您好久啦!”徐穆秋莫名的看了这说话的丫头一眼,心想往日也没见你如此精神!刚才听了那丫头的声音,徐穆秋只感觉这耳膜都震了三震。 堂内的三个妇人也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赶忙停下了谈话,分开坐定,脸上同时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见徐穆秋进来请安,也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只是令徐穆秋不解的是,往常几人恨不得留他坐到天黑,今日在他请安后,却被草草打发了出来,说不拘他去哪里耍,就是不要憋在府中! 原来,祖母张氏三人今日是在筹备一件大事,这徐穆秋回府将近一年,眼见着年纪也快过十六,终身大事却还没着落,这孩子是半点儿也不着急,但可把侯府的几个当家女主人愁坏了! 要不是老太太张氏那天看见孙儿对那秦氏有所意动,都要怀疑乖孙儿是不是喜欢女子了?房里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个贴几的都没?只能当乖孙儿心智未开,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妙处! 这不,侯门三女将亲自上阵,短短几月间,便探听出京中各家各户适龄女子的情况,今日正在汇总各自手中合适的人选,想改日找个时机介绍给徐穆秋。又怕孙儿面皮薄,所以并没把话讲透,急急撵了他出去。 徐穆秋总觉得,今天府里的人都怪怪的,细想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出了府。一路带着小厮在这神都城里漫无目的地乱转。 “秋兄弟,怎么在这打转?可是有什么去处?”贾琏的出现打断了徐穆秋的百无聊赖。只见,他打马过来,迎面对徐穆秋说道。 “琏二哥,说笑了,正是没甚去处,所以才在这城中瞎转!。”徐穆秋苦笑回道。 贾琏一听,朗声说:“巧了,秋兄弟,今日我府中正好有人设宴,这就跟我去凑个热闹!” “琏二哥,这府里老太君又开宴了?” “今儿可不是老太太,是前几日到府中的薛姨妈请一众女眷在内院高乐,她儿薛蟠兄弟请男客在外院吃酒,还在想要不要寻你,可巧在这撞上了!同去同去!”一听这话,他登时想起薛家入京这档子事,来了兴趣,也没客气,径直跟着贾琏来到了贾府! 贾琏领着徐穆秋先到内院拜会贾母,还没进屋就已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女儿家的声音宛若风吹银铃,甚是悦耳。只是不时穿插着些许男声,煞了风景!不是宝玉还能有谁!徐穆秋很是无奈,摇了摇头,走进了内堂。 “干孙儿,你可来啦!有些时日没见,听你祖母说是去读书了?”贾母见到她这干孙儿很是高兴,开口问道。 “孙儿给您老请安了,老太太消息真是灵通的很,孙儿是去那国子监学些道理,这不,刚放的假,便急急来看您!” 贾母听得高兴,叫他近前,一把拉过他,对着身旁一雍容妇人说道:“姨妈,快来见见,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秋哥儿,老太太我所言非虚吧?” 这个雍容妇人就是宝钗的母亲薛姨妈,只见她笑着说道:“哥儿,真真神仙般的人物,可比老太太您形容的还要强出万倍不止呢!” 到底是嫁作商人妇,薛姨妈这说话的本领像是与生俱来的,张口便博得了贾母的欢心。徐穆秋倒是愧受了这番说辞,他此刻心中是极为受用的。贾母乐得与薛姨妈拉扯了一番,才放徐穆秋去与众小辈见礼。 徐穆秋一一与众人见过,待轮到黛玉之时,趁人不备,对她眨了眨眼,千言万语都在其中。但黛玉却绷着小脸不去理他,原是怪他这些时日都没来看她!徐穆秋看懂了黛玉的意思,努力做出一个赔罪的表情,黛玉的神色才有所缓和,轻哼了一声代表放过他了。 两人一系列的表情其实用时极短,全靠默契,所以几乎瞒过了众人。唯有一人尽收眼底,就是坐在黛玉身旁的宝钗,她并未做声,只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徐穆秋转身来与她见礼,只见她真如那牡丹般风姿绰约,落落大方地开口说道:“见过兄长,宝钗这厢有礼了!” “妹妹客气,这算是见过了,今后无需这般多礼!” 言罢,便与屋内一众女眷请辞告退,他毕竟不是贾宝玉,更何况贾琏还在外等他一同前往外院吃酒呢? 内院女眷不像男人需要吃酒高乐,再说贾母年事已高,这宴席也不会开到太晚。闲话尽诉便也就散了。薛氏母女在回返梨香院的路上说起了今日之事、今日之人,当然这谈资,主要还在徐穆秋身上。 薛姨妈道:“我儿今日可看到那平北侯府的秋哥儿?我看那孩子人品、模样都是极好的!” 原来这薛家入京仍是投亲,但究其原因不再是避祸!不知为何徐穆秋先那薛蟠一步,截胡香菱,他也就没了打死人的动机。说来,也算是救了喜好男风的冯渊一命,可惜不是主动救人,没有善功入账。 虽不避祸,但为了薛家的生意和皇商的身份,薛姨妈还是决定在这神都待上几年,寻机让宝钗入宫待选。说白了是想寻个靠山,这徐穆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薛姨妈有此一问。 薛宝钗本就极为聪慧练达,听出母亲这话外之音,也不做那羞恼之态,颇为有条理的回复道:“妈妈说的有理,这世兄当真不错,家世品貌皆属一流,但女儿未必有这机会。” 薛姨妈听后大为不解,她这女儿可是一等一的好,虽说商家女的身份是稍弱了些,但这徐穆秋正是年少慕艾之时,女儿要是肯多下些功夫,那侯府正妻之位也不是不敢想一想,总比那前途未卜的宫中待选靠谱许多。想到这,薛姨妈心中更是热切了不少,急忙追问女儿,刚才为禾会那样说? 薛宝钗不语,并不去搭薛姨妈的话,只是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她在内院里见到的那一幕,徐穆秋与黛玉似乎在眉目传情? 第十九章 薛蟠为友争头牌 http://.biquxs.info/

薛家母女那边暂且不提,徐穆秋随着贾琏来到贾府外院,此处正是爷们高乐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呼朋唤友、觥筹交错,因徐穆秋在内院与贾母等人寒暄了一阵,二人到时已是迟了许久。冯紫英、卫若兰等人离得老远就看见了徐穆秋,早已想好戏弄他的法子。 就见,徐穆秋刚刚到场还没坐定,冯紫英就捧着一大坛美酒,走上前来,带着坏笑说道:“秋哥儿,今日可是迟了许久,是不是成了夫子,就看不上我等这些粗人了?” “冯兄,净会与我开这玩笑,不过读了两天书,何时成了夫子?” “先且不论,为表诚意,秋哥儿量比杜康,先罚了这一坛,再来与众兄弟叙话!” 徐穆秋推脱不过,只能拎了这坛酒,大口地饮了起来,半晌,坛净酒干。此处随着两人的笑闹,早已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所在,见徐穆秋如此海量,在座人等皆是拍掌喝彩,气氛瞬间更上一层! 未等他稍歇,几个陌生男子,人手捧着两坛酒,就来与他对饮,还没开口搭话,便先干为敬。徐穆秋又岂是那怕事之人,也不废话,吨吨吨,三坛酒已是一饮而尽。那几人见他如此赏脸,又这般豪气冲天,具是大喜,领头之人开口道。 “早听琏二说过,秋兄弟量如江海,乃是第一等豪迈之人,今日一见果真不俗!吾是宁国府贾珍。”又指着身后二人说道:“这位是薛家兄弟,薛蟠;这是我儿贾蓉。” 徐穆秋一听这几人中竟有贾珍父子二人,心中莫名不悦,一个色中恶鬼,一个窝囊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配和他搭话。当即打了个哈哈,转过身去与那薛蟠说话。 贾珍看出,徐穆秋对他态度淡漠,那在宁国府中,养成的霸道性格,哪里容得下别人如此无视?面露难色,也不再说话,带着贾蓉转身离去,与他人耍去了! 徐穆秋见状,乐得自在,“蟠兄弟,到这京城可还适应,吾刚才在内院已与薛家姨妈、妹妹见过,前些时日在那国子监读书,未能及时款待,失礼之处,还望宽恕则个!” 薛蟠来到这神都城里,短短几日间,就被人传出了“薛大傻子”的绰号,只因不管和谁、不管去哪,只要这宴席中有他薛蟠,别人就休想掏出那钱来结账!但出手太过阔绰,也未必是好事,这京中的一众纨绔子弟皆当他是个冤种大头。 但生于这商人之家,薛蟠又岂能没有几分精明?如不当这冤种大头,如出手不像这般阔绰,神都城这些世家子怎愿与他这商人结交! 话说回来,以薛蟠的精明,刚才那一番场景,早就让他看出这徐穆秋看不上贾珍父子二人,但这并不影响他薛蟠与其结交,孰轻孰重他心中早有衡量。 薛蟠带着爽朗的笑容,开口说道:“秋兄弟,客气了,是我该去府中拜访一二才是,只怕唐突,未敢叨扰,兄弟不见怪于我,这里就不胜感激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寒暄两句,就被冯紫英等人拉去一道高乐!又喝了一阵,几人皆是感觉少了点什么,这薛蟠不愧是欢场行家,当下提出:“今日兄弟宴饮,怎能少了美人相伴,就这般干喝有什么意趣?耳边要响起那曲儿才好!看着小娘听着曲儿,我这酒量都凭空涨了三斤!”众人见说的有趣,都没扫他的兴,纷纷要转场再喝个痛快! 贾珍因与徐穆秋生了间隙,便与众人推说不愿外出,要在府中高乐,贾琏、贾蓉见他不去,也只能陪着一起,只是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失望神色。薛蟠心中有数,只装不知,陪笑告退,拉着徐穆秋等人出府寻地去耍了! 众人打马来到南城一处有名的风月之所,醉花楼,薛蟠虽来这京城没多久,但已是他家常客,老妈子见是薛蟠,脸上流露出真诚热切的笑容,迎上前来说道:“薛大爷,您来啦!还是老样子?” 薛蟠回道:“你这婆子,没甚眼力,今儿我有贵客要款待,都给我上最好的!”那老妈子听言,一双眼向众人一扫,顿时,就锁定了新面孔,当即心中明了,转身朝着一脸雏样的徐穆秋走来。 “公子爷,长得好生俊,老身大半辈子都未曾见过这般人物,今日可算开眼啦!”说着,就要拉过徐穆秋的手臂,他确是第一回来这种地方,哪里吃得消?微微侧身躲过了老妈子。那老妈子也不恼,冲他一笑,便引着众人朝醉花楼里走去。 “那人?是不是平北侯府的龟孙儿?是他!平时在国子监装的一本正经,到头来还不是跟小爷一样,今天定要好好辱你一番!看你还如何在小爷面前装腔作势!” 徐穆秋并没有看见,忠顺王府世子秦能,正在花厅一角,阴测测地看着他,自言自语道。 众人酒性正酣,随便点了几首曲儿,叫来几个姐儿陪酒,畅饮了起来。当然,徐穆秋并没有做那入乡随俗之事,他也不是柳下惠,只是家花真比野花香!所以他只孤身饮着酒,听着曲儿,自娱自乐,好不自在!众人素知他脾性,劝也不劝,相得益彰。 这时,醉花楼内响起那老妈子的声音:“诸位豪客,老身在这替主家谢过,今夜各位能来捧场,想来都是为了我这醉花楼头牌媚娘,让大家久候啦!” 话音刚落,徐穆秋就见从这楼上缓步走下一女子,应就是老妈子口中的媚娘,原来今晚这些人都是专程为她而来,徐穆秋恰逢其会。 只见这女子,身穿淡蓝色金缕罗衣,颈中挂着一串翡翠玉珠,面色白嫩,犹如牛乳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秀眉纤长,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当得上媚娘二字!只听她这话声轻柔婉转,玉口微张,说道。 “奴家媚娘,见过各位公子!这厢有礼了!” 这在座的,除了徐穆秋,都可算是久经欢场之人,照理说什么样的女子应都见过?但这媚娘软音细语一出,楼内男客皆是露出一副神魂颠倒、不堪入目的样子,徐穆秋见状大为惊奇! 这其中忠顺王世子秦能为最,见到这媚娘后兴奋的不能自已,刚要开口,让媚娘来陪他喝酒,就被一道男声打断。 “好!真是好极啦!还有如此佳人,这才配的上我秋兄弟!” “老妈子,价钱你随便开,今晚我包下了,让她来陪我兄弟饮酒!” 说话那人,正是徐穆秋新结交的土豪朋友,薛蟠! 原来两人初识,他并不知徐穆秋往日自饮自酌的脾性,还以为这新结交的侯府公子哥,看不上这醉花楼的庸脂俗粉,所以这般作态。 因此记在心里,一晚上都在暗骂自己招待不周!刚见着这楼里头牌媚娘,心下当即有了想法,赶忙开口说道,怕被人抢了先,真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义薄云天啊! 第二十章 欺人甚二捆世子 http://.biquxs.info/

薛蟠满是醉意的看着老妈子,理所当然的语气,完全表达出他的豪奢张扬。 醉花楼的老妈子,似有意动,转过头去看向头牌媚娘,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可见,这头牌在醉花楼里也有着一定的话语权。只见那头牌妙眼一转,朝着徐穆秋轻扫一下,对老妈子微微顿首。 老妈子刚要同意,花厅一侧的忠顺王府世子秦能却不干了。高声对着薛蟠说道:“哪里来的土包子?你说包下就包下了?问过小爷我没有?”这话虽然是对薛蟠说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徐穆秋不放。 薛蟠现下已有了七分醉意,哪里管得了这三七二十一,张口便冲了回去:“你爷爷乃是金陵薛蟠,我让这头牌陪我兄弟喝酒,干你这孙子甚事?有钱就花没钱莫要说嘴!” 这花厅中的众多宾客皆看着两人,在这欢场中还有什么比争风吃醋更有意思的呢? 秦能可没有容人之量,三步并两走上前来,狠狠地给了薛蟠一巴掌,大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究竟是仗了谁的势?”薛蟠被一掌打得眼冒金星,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见这情形,马上冲到了两人身边。徐穆秋对着世子秦能怒声说道:“世子这是何意?须知打人不打脸,都是出来耍的,莫非是故意挑事?可别忘了徐某的手段!” 不提往事还好,一提起往日旧怨,秦能顿觉脸面有些挂不住,气急败坏的对徐穆秋说:“我道是谁?原来他是仗了你这平北侯府野人的势!上回本世子,未来的及与你计较!这次你又冒出头来,可是嫌上回跪的不够惨?” 徐穆秋听了这话,青筋凸起,目眦欲裂,只觉得这世子多半是揍得轻了,没长记性,嘴贱的不行。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那世子又开口说:“今日我把话撂在这,醉花楼的头牌我是要定了!你徐穆秋看着办!” 徐穆秋咬着牙,低声问道:“那打人的事怎么算?” 世子秦能觉得,徐穆秋吃了上回教训,可能要服软,得意忘形地说道:“什么打人?明明是打了一条狗?今天就给你徐穆秋个机会,向我赔罪!你那狗腿子不是有钱吗?让他过来,给小爷我磕三个响头,再花钱让那头牌给小爷我唱上一晚的曲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说到得意之处,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徐穆秋脸色瞬间变得青紫,一个字、一个字的挤着反问道:“这么说人你要?钱你要?面子你还要?” 世子秦能看着徐穆秋有些扭曲的面容,只觉心中一阵快意骤然涌起,愉声说道:“你这脑子还是不错的,本世子就是这个意思!” 徐穆秋又问道:“今天我要是不给呢?” 世子秦能听言,脸上愉色瞬间收敛,厉声说道:“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父王说的对,这大庆始终是姓秦,一个家奴还想翻天不成?” 在场宾客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顿时呆在原地不敢动弹!这两个顶级勋贵子弟的争锋相对,稍有不慎卷了进去,可能都会粉身碎骨!徐穆秋身后,冯紫英等人无不义愤填膺地看着秦能,但经过上回罚跪,难以揣摩圣人意图,皆不敢轻举妄动! 薛蟠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但听到两人对话,也不去想自己的屈辱了,心中暗想,要不就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惹不起的! 这时,醉花楼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没人再去在意头牌、花魁,而是死死盯着花厅中央的两人,静待事情的发展。 只见徐穆秋缓缓向秦能走去,秦能见势不对想要后撤,但徐穆秋并没有给他机会,横跨一丈,一把抓住秦能的衣襟。就见,他单臂抡圆,掌心若有真气流动,一巴掌呼在秦能那张让人有些厌恶的脸上。 打完还觉不够,霎时双手左右开弓,边打边说道:“不给也得给?家奴?圣人都言我家满门忠烈,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祖父和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时候,你怕不是连个影都不见?你父只是个王爷,也不过是圣人的臣子罢了,张嘴家奴、闭嘴家奴,这大庆江山,要不要你父来坐?” 世子秦能被打时只觉屈辱,嘴里还在叫嚣着,但听了徐穆秋这番诛心之言,顿时脸色惊得煞白! 他这人蠢是蠢了点,但生在皇家,哪里会不知道忌讳所在,他父乃玄宗幼弟,理论上是有机会的!要是徐穆秋刚才那番话,传到了圣人耳中,他忠顺王府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登时便不再叫嚣,只在心里盼着徐穆秋能快点儿打完,少说两句,尽快平息这事! 徐穆秋打了半晌,发现这秦能不再做声,也感觉没甚意思,便松开了他,唤了冯紫英、薛蟠等人,扬长而去,也没有闲心再去理会什么头牌、花魁娘子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走后,那头牌娘子,可是饶有兴趣地提起了他,就见醉花楼媚娘闺房,她自言自语道:“平北侯徐涞!平北侯府徐穆秋!有些意思!” 徐穆秋等人走醉花楼,牵着马在这街上闲逛片刻,似要平复那有些激荡的心情。这时,薛蟠抢着开口说道:“秋哥儿,今天这事为兄谢过了!要不是我自作主张,争这头牌,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你是个义气的,以后有事尽管找我,我薛蟠义不容辞。” 这薛蟠虽有些蛮霸个性,常爱犯浑,又贪花好色,但对母亲、妹妹是真心的好,为人不算坏,有几分可取之处。今日之事本就因徐穆秋与秦能旧怨而起,又怎能怪在薛蟠头上,徐穆秋一摆手,回道:“薛兄弟,哪里的话,今日你遭此罪,本是受我牵连,吾怎敢承情!” 众人又闲话一阵,便各自归家去了。薛蟠一回到薛家暂住的梨香园,迫不及待的和妈妈、妹妹讲了今天所历之事。 宝钗听后若有所思,只觉对徐穆秋的了解又多了几分;薛姨妈却只在那话中听出了“权势”二字,想起自己早前臆想之事,心头顿时火热了起来。 赶忙吩咐自己那“霸王”似的儿子,好好和徐穆秋相处,不可由着性子胡来。薛蟠听后,暗自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秋哥儿可是连亲王世子都说打就打,他又不傻!供着都来不及,怎会惹他! 天色渐深,此刻的太玄宫依旧灯火通明,宛若白昼。掌宫内相戴权手中拿着一卷宗匆匆走进了御书房,在旁侍立半晌,趁玄宗批阅完手中奏章的间隙,小心翼翼地把卷宗呈了上去。 玄宗抬手拿过,展开一阅,良久,对戴权吩咐道:“不用太过理会,你找机会提醒一下徐家,我那好弟弟,手段可是毒得很!” 待戴权领旨退下后,在这空无一人的御书房内,老皇帝盯着那闪烁不定的烛火,自言自语道:“斗吧!斗个你死我活才好!毕竟时日无多……”只听这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微不可闻。 第二十一章 王爷用蛊毒计成 http://.biquxs.info/

原来这太玄宫掌宫内相戴权,自幼与玄宗一起长大,深受老皇帝的信任,身上还兼着大庆情报机构绣衣司指挥室一职。刚才呈到玄宗手中的卷宗,就是关于徐穆秋与忠顺王府世子秦能在醉花楼争斗一事的始末。徐穆秋不知道的是,那卷上还详细的写着,忠顺王听说此事后的反应,及为报复他徐穆秋准备的一些手段。 “少爷,该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了!要起来了!” 徐穆秋缓缓地睁开眼睛,把手伸向站在自己身旁,脸上带着几分焦急,诺诺的丫头香菱。 香菱有些害羞,但还是伸出手来拉起了赖在床上的少爷,在她心里还是愿意与少爷亲近的。 他任由香菱摆弄,整理梳洗妥当后,徐穆秋前往寿清堂。 “孙儿敬请祖母、母亲康安!” “乖孙儿,听说昨日在外与人争风吃醋了?” 听见祖母张氏问话,徐穆秋面色一红,忙说道:“不是这样,祖母且听孙儿解释……” 他话还没说完,张氏就开口说道:“不用多言,好啊!太好了!我的秋哥儿可算是开窍了!”转头又对儿媳金氏说道:“前儿,我说什么来着?这秋哥儿也该是到年龄了,你这当母亲的,赶紧把那事儿告诉与他听。” 徐穆秋听到这其中,竟还有别的事与他有关,顿时勾起了心中的好奇。 金氏满面春风,眼带笑意,上下打量了自己儿子两眼说道:“眨眼秋儿就这般大了,也该为你寻个好的,操持内事了!我徐家人丁本就不旺,这传宗接代的大事就交到你身上了。” 张氏跟着说道:“我与你母亲、叔母把这这京中的大小人家都打听了个遍。我与你母亲为你选了几个极好的,改日寻个时机,让你去相看相看。” 徐穆秋顿时一蒙,他今年刚满十六,虽在这时代这年龄已是正当时,在他心中却觉得有大把时间,并不着急。但他忘了古人婚事还讲究个“三书”、“六礼”,中间耗时极久,十六谈婚十九礼成是极有可能的,所以他的祖母、母亲才要急着为他定下婚事。 “祖母、母亲!孩儿觉得年纪尚轻,这婚事可以容后再提,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 徐穆秋说到这时,心中有倩影闪过,因此有了片刻停顿,止住了话头。 金氏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秋儿,这事儿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徐穆秋听到这话也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应母亲?还是祖母张氏看出了苗头,接过话头问道:“乖孙儿,可是有那意中之人了!” 金氏听了,也顾不上再想刚才之事,紧忙拉过徐穆秋,和婆婆张氏左右夹击,审起徐穆秋来,问他心仪女子究竟是谁? 正当徐穆秋在平北侯府寿清堂内,接受来自祖母、母亲的“三堂会审”之时。忠顺王府内,忠顺亲王也在和几个心腹之人,商讨着什么。 “你们说究竟该如何?这平北侯府的小崽子,一而再地踩踏我忠顺王府的脸面,也不知要做给谁看?” “王爷此言可是说那?”只见王府幕僚话说到一半,一手指天,神色中透露着一抹凝重。 “哼!不必如此遮掩!不是我那好皇兄,还能是何人?”忠顺亲王神色中带着癫狂,厉声说道。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 “那又如何?本王岂会不知,这王府中满是他的眼线。我这好兄长英雄一世!迟暮之时,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他这是在害怕!” “害怕本王!” 那几个王府幕僚,听到忠顺亲王这般逾越违逆之言,脸上却没半点儿惊异神色,可见是常听到的。 只见这几人先环顾四周,打量了一圈,看并无异常,才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慎言,小心无大错,帝不死,终是空!” 忠顺亲王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岔开话头,对几人说道:“还是说如何对付平北侯府那小崽子,他祖、父毕竟掌着兵权,不好在明面砍杀了他。而且他来这京中日短,未曾与他家结怨,他若身死,只怕旁人都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王爷英明,不可因小失大,圣人可是想着办法揪我们的错处,且这徐穆秋乃是平北侯府世孙,这袭爵人要是没了,只怕平北侯那老疯子会和我们来个鱼死网破。”一幕僚开口说道。 “正是,到那时圣人怕是会借题发挥,顺势圈禁王爷您,到时我这一方群龙无首,大事何成啊?”屋中另外一人说道。 忠顺亲王听后,微微点头,回道:“卿等说的甚是有理,我若如此行事,我那好兄长岂不是在睡梦中都要笑醒?平北侯后继无人,他不是更加放心?借我之事,还能施恩于他,让我自绝生路,为他做那嫁衣,可笑至极!” “王爷,小人倒有一妙计献与王上,可解王上之忧。” “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一幕僚自信满满的开口说道,忠顺亲王忙让他说出办法。 “小人为王爷大计,常在外结交五湖四海的奇人异士,前年在那京城外三十里处,寻得一观,名曰涅云,那观中有一道婆姓马,有那奇异本领在身,精通一手出神入化的巫蛊之术,用到深时,悄无声息便可夺人性命。” 忠顺亲王年轻时,也曾听过这巫蛊之术,只是不曾遇到这般得用之人,要不然,这皇位属谁仍未可知?此刻,他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神色,语气中又显出毫不在意,轻声反问那幕僚。 “这巫蛊之术?真有你所说这般神奇,可不要诓骗于我。” “小人就是吃的那熊心豹胆,也不敢在王上面前满嘴胡言,更别说诓骗王上。”接着又说道:“这巫蛊之术用起来,旁人定然看不出蹊跷所在。就是那太医来看,也只能看出是得了不治之症,并无后患,王爷大可放心。” 忠顺亲王见幕僚如此这般,料想这心腹之人也没胆子在自己面前胡乱邀功,心下也就信了七八分,便开口对他说道。 “既然如此,那明日此时,本王便派人到城外涅云观请那马道婆,秘密入府一见,我要亲眼见到,她的巫蛊之术,是否如你所说,有这般奇效。如分毫不差,当重赏,否则……” 那幕僚心中惊惧,想必见识过忠顺亲王的酷烈手段,但这面上,却又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开口便说:“王爷且瞧,小人这妙计定让那徐穆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忠顺亲王听后面无表情,一挥手,几个幕僚见状,皆无声退出了密室。 此时,天色已深,夜幕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笼向了平北侯府…… 第二十二章 隔空斗宝镜护主 http://.biquxs.info/

次日一早,忠顺王府的人马已抵达了神都城外的涅云观。原来为不惊动玄宗密探,忠顺亲王动用了王府在外圈养的死士,天色未亮便已分批前往城外。可见忠顺亲王为了置徐穆秋于死地,可谓是煞费苦心。 其实忠顺亲王不见得是因为徐穆秋打了忠顺王府的脸面,就这般急迫地想除掉他。 他早就清楚玄宗对他这个弟弟看似亲近,实则视之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两人同为一母所生,年纪却相差了十余。而且忠顺亲王在朝野权柄滔天,结党甚众。 也不怪玄宗对他如此苛待。没有做下那“煮豆燃豆萁”之事,已证明玄宗内心是极为自信的,并没有把忠顺亲王看在眼里,只是随着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才会有派暗探监视之举。 本就是多年兄弟,忠顺亲王怎会不知玄宗心中所想,但他不服,他见不得,皇兄不时扫向他的目光中,带着的那抹轻蔑,仿佛在时刻提醒他,朕一天不死,你永远不过尔尔。所以当忠顺亲王把徐穆秋当成玄宗向他斩来的一柄刀刃,他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折断它! 徐穆秋也并不冤屈,他正是玄宗那柄刀子,只有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登上这权利的舞台。此刻暗处的危机正要向他袭来,没有给他留一丝余地。玄宗倒是想让戴权来给他一点提醒,但没想到忠顺亲王动作如此之快,这也无妨,并不影响玄宗的布局。就算他知,亦不会拦,玄宗其实早想看看,他亲自挑选的这柄刀,是否如他所想那般锋利?如果徐穆秋没有抗过此劫,那不中用的刀,折了便折了,换上一把好的就是! 忠顺王府这边,马道婆已秘密的来到府中,与忠顺亲王会面。 “老婆子马氏见过忠顺王爷!今日得王爷差遣,老婆子我真是三生有幸。” 忠顺亲王心里暗道,这马道婆话倒是说得顺耳,只是半点高人的样子都没有,真有那玩弄他人性命于股掌的本领在身吗? 但毕竟有事要马道婆出力,便压下心中疑惑,和声开口道:“听我家下人说,道婆会一手出神入化的巫蛊之术,取人性命只在谈笑间,可在此为本王展露一二。” 那王府幕僚早已和这马道婆透了口风,说是今日忠顺王爷请她办一要事,如若事成,必有重金酬谢之。这马道婆虽也是修道之人,但却是那邪道中人,半点德行不修,专修巫蛊之术,靠着邪门歪道的手段,净出入一些高门大户,行那阴私之事。 她平生最爱那黄白之物,一听重金二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让那幕僚放宽心,此事她必然办的漂亮! 这不,忠顺亲王话音刚落,马道婆立即回道:“王爷的意思我已明白,婆子我不是第一次办事,规矩我清楚!”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木人并一张符纸。 “王爷,婆子我已准备妥当,可有试验我这术法的人选?” 忠顺亲王早已准备妥当,对着马道婆身后一人招手,那人带着挣扎之色走上前来。原来这人乃王府家生子,一家老小的性命皆在王府手上,王爷有命怎敢不从。 马道婆管那人要了他的名字、生辰八字和几缕头发,便转过身去摆弄那木人,她把写有名字、生辰八字的符纸和头发贴在木人身上,中弹出几根银针,精准地扎在了木人的头上,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让旁人听不懂的咒语。 忠顺亲王等人,紧紧地盯着场中两人,大概过了三柱香的时间,只见那初时并无异状的家生子,突然惨叫了起来,看那模样,似乎头痛欲裂,痛得在地上打滚,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人便没了声息,面色惨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忠顺亲王觉得晦气,紧忙招手让人来把死去的家生子抬下去,又用一副极为满意的模样对马道婆说道:“道婆真是参功造化,本王甚是欢喜,稍待,有劳道婆再演神通,为本王排忧解难了!” 忠顺亲王虽说话和蔼,但那副草菅人命后毫不在意的模样,便是为恶多年的马道婆看了,心中也是一寒。不敢稍有怠慢,连连称是,表态道:“王爷放心,你的事包在婆子身上。只是现下还少一样,被咒之人的贴身之物,要是准备齐全,婆子定让王爷心想事成。” 忠顺亲王听后大喜,忙遣人去平北侯府偷那徐穆秋的贴身之物,好供马道婆施法之用。 傍晚,忠顺王府之人趁徐穆秋不在,潜入平北侯府,盗走他的贴身之物若干,回府复命。 忠顺亲王片刻也不想等待,备好徐穆秋的生辰八字、贴身之物,急让马道婆施展那巫蛊之术,好一举夺了他的性命。只见马道婆照着刚才步骤,又念起了咒语。忠顺亲王等人在旁观看,等待事成。 此时的徐穆秋刚刚与冯紫英等人小聚一番,各自回府。他有些心神不宁,便草草与祖母、母亲打了招呼,回自己小院歇息。 只是,他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就寝之时,突然感到头痛欲裂,目不能视。 他心中大惊,自从用过那善功后,延寿一载不提,百病皆消他这身体连头疼脑热都未曾有过,怎会有如此恶疾降身。来不及多想,疼痛实在难忍,他叫出声来。 香菱、珠香等人见事不对,马上去禀告了老太太张氏和太太金氏两人。半晌,一众女眷来到徐穆秋房中,围着他关切起来,但观察许久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派人去寻医官,前来为徐穆秋问诊! 众女眷,还在等待医官前来之时,徐穆秋的情况却越发危急,望去,徐穆秋此时神智已然不清,那疼痛让他忍不住地叫喊,已是在那生死之间,刻不容缓。 张氏、金氏心中万分焦急,眼中垂泪,口中呼喊着穆秋的名字,但此时哪里还会有回应? 就在平北侯府一众女眷万念俱灰之际,徐穆秋的胸口处闪烁起湛蓝色的光芒。稍倾,徐穆秋便安稳了起来,那头痛欲裂之状已消失不见,只是他此时已经力竭,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张氏等人见状,急忙合力把他抬到床上安顿。随后医官到来,看了片刻,说是已无大碍,众女眷听言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徐穆秋还不知道,大千功德镜上他存着的二百善功已然不见,真是宝镜护主逞神威,就是多收了徐穆秋一百善功有点黑。 第二十三章 内相探病知原委 http://.biquxs.info/

当夜子时,平北侯府内仍是一阵兵荒马乱。徐穆秋突发恶疾,差点儿没了性命。 老太太张氏和太太金氏怀疑乃家贼所为。此刻正面色严肃地站在徐穆秋小院的门口。 珠香、香菱等丫头都伏跪在两位当家太太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神色中透着不安与惶恐。 太太金氏往日和善的面孔变得异常狰狞,厉声说道:“我儿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你们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几个丫头互相对视了一眼,默然不语,似乎听出了太太话中的怀疑。但此事乃忠顺亲王伙同马道婆用巫蛊之术所为,珠香、香菱等人此时都是一头雾水,心焦不已,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太太的话。 “我儿今日出府、回府皆是正常神色,刚回到自家院里,没过盏茶的功夫就犯了病。你们如何与我解释? “更何况我儿说过,自他修行有成,便连那伤风之症都未曾得过。今日这恶疾来的突然,可见是有人下了毒。” “你们几个丫头平日里,可都是秋儿亲近之人。到底是谁?胆敢做那逆主之仆?” 金氏话虽这么说着,但那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香菱不放,好像就认定了,是她做下的。 珠香等人俱是金氏为徐穆秋亲自挑选的家生子,几人一家老小与徐府是几辈子的主仆了。 信任与否,暂且不提。就冲全家性命操之于人手,想来是没有胆量,做下谋害主人这等大事的。 虽然香菱平日呆憨,却也有内慧。今日这般情形,她怎会看不出太太怀疑是她谋害了少爷,是那逆主之人。 香菱平生第一次,心中升起一丝怨怼。她本是不会怨的! 自幼被拐她没有怨;饥寒交迫她没有怨;举目无亲她没有怨。 命运的苛待并没有令她怨气横生,每当午夜梦回,她也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不去想过往,也不去想如今。 她只想呆呆地过完她这一生,尽管一生对她来说有些残忍,可她还是不会怨! 但就在今日,金氏的怀疑令她生了这怨,她怎会害他?这样的想法有一丝都不行!少爷可是照亮她世界的那束光,唯一的那束! 香菱想起两人之间的点滴,带着平生仅见的勇气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太太金氏,大声说道。 “太太明鉴,我本孤女,蒙少爷搭救并不弃收留,才有今日。少爷对我恩重,重过我的性命。我怎会害他?若太太执意,怀疑于我,香菱愿用命争。” 说完,便拔下头上银簪,向脖颈处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院内众人皆不及反应。危急之时,一直盯着自己好姐妹的珠香,挺身而出。抢先一步扑了上去,撞倒香菱夺下银簪。若非如此,只怕香菱已香消玉损。 太太金氏见状,大为疑惑,难道真的不是她?金氏看向了,一直在她身后未曾作声的老太太张氏。 张氏虽未出声,但却一直盯着场中的众人,刚才发生的一幕尽入眼底。她挥退金氏,走上前来,开口说道。 “今日种种,我已明了。既不是家贼所为,那定是外寇了。”张氏对徐穆秋被害一事定了性,院中丫头们听了,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转头又对金氏说:“秋哥儿带回府的这个姑娘,甚是忠心,看着闷声闷气,却有几分烈性,当赏。” 随即让如意取来银裸子一百,赏予香菱,以安其心。 香菱并不是贪图钱财之人,连连摆手,开口说道:“我不要赏赐,我花销很少的,我能在少爷身边伺候就好。”张氏见香菱如此,只能作罢,把香菱叫上前来好声宽慰了几句。 次日一早,徐穆秋从一场噩梦之中清醒过来,只记得昨日自己突然头痛欲裂,挣扎一阵后便昏了过去。如今虽已清醒,但头颅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身体稍微一动,惊醒了趴在床边的香菱,原来她在这里守了一夜,困极了便趴在旁边睡去。 香菱揉了揉有些迷蒙的双眼,见是徐穆秋醒来,惊喜的说道:“少爷你醒了,你终于没事了。”说着说着却哭了起来,徐穆秋当然见不得自己这呆丫头流泪,强撑着坐起,搂着她的小脑袋,小声安慰起来。 香菱在他怀中放声大哭,仿佛要宣泄心中所有的委屈与害怕。 良久,香菱回过神来,脸上满是羞红之色,转身跑开,一会的功夫就为徐穆秋端来,早已准备好的清淡小食,喂他吃了起来。 珠香得到少爷醒来的消息后,立刻前往东院报信。却被告知老太太此时正在侯府正堂待客,只能先行回返。 这客是何人?客从何来? 今日徐穆秋清醒之前,寿清堂内,如意走到老太太身边悄声道。 “老太太,宫里来人了。是太玄宫掌宫内相戴权,叫老太太去正堂叙话。” 老太太张氏一听,暗想他在这个时候来府上作甚?也不好怠慢,只能抽身前往。 张氏一进正堂,便见那戴权举着茶杯品茶,不时轻酌两口,看起来好不悠闲。当即看出并未携带旨意,纯属私人拜访。 张氏没好气地开口说道:“内相此番来吾府有何要事?不妨直说,今日府中事忙,无暇招待,还请见谅。” 戴权见张氏有些失态,恼也不恼,不急不缓的说道:“咱家懂得,封君此刻应是心急如焚。此番前来不为别事,只为解阖府上下的忧。” 张氏听他此言甚是疑惑,开口问道:“内相这话说的,让老身颇为不解,我有何忧?” “临来时,我听下面人讲,贵府公子突遭恶疾,头痛欲裂,生生去了半条性命。可有此事?” 张氏心想,这皇家暗探,真是无孔不入,且听他有何消息? 戴权也不卖关子,说道:“令孙之事,你可知道是忠顺王府所为?我前儿已得到消息,本想派人通知你府上,好有所防备。只是没想到他这手段竟来的如此之快。今日只得亲自上门,一是为了致歉,二是为了让你知这幕后之人。” 张氏开口问道:“我孙儿不过是与他府中小辈争风吃醋罢了,何至于此?” 戴权也不回话,笑而不语。寒暄两句后,便自行离去了。 张氏回到寿清堂,挥退左右,把金氏叫到屋内,把戴权所说之事讲给她听。 金氏听后,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咬着银牙说道:“我一定要告诉爹爹与兄长,让他们替我儿而报仇。” 张氏急忙制止,对她说从长计议,不可莽撞。 随后听下人来报,得知徐穆秋已醒,顾不得许多别的,并肩前往了徐穆秋的院落。 第二十四章 病愈巧得婢中婢 http://.biquxs.info/

自从那日戴权走后,张氏、金氏得知徐穆秋已醒的消息,便赶忙前去探望,见徐穆秋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许多,叮嘱他好好养病,不得轻易出府。 原来是为了防备这忠顺王府再下暗手,徐穆秋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将养了半月有余。 今天,正是祖母、母亲允他出府之日,徐穆秋只觉着空气都是甜的,宛若一匹脱缰的野马,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府外的辽阔草原。 徐穆秋带着亲随徐乐不自觉地逛到了贾府门前,病后他被牢牢的固在了家中,心里对黛玉始终存着一份挂念。 身随心动,让人通报了一声,便径直朝着贾府内院而去,片刻也等待不得。 “见过老太君,请您康安。” 贾母笑着拉过他,说道:“秋哥儿,你祖母说你这些时日是病了。今日能来我府中,想来已是好了。可是想我这老太婆了?” 徐穆秋只能应付道:“老太君可是会那易经八卦,可做那未卜先知之事,吾正是因此而来。” 这贾母人老成精,怎会受他哄骗。只是这人年纪大了,难免爱听点儿顺耳之言,哪怕明知是假,亦欢欢喜喜的与他聊了大半个晌午。 徐穆秋心中有事,所以显得坐立不安,贾母见状也揭穿,玩心大起,见他越发着急就越不放过他。 “秋哥儿,与我这老婆子聊天可还算有趣?” 徐穆秋没有听出话外之音,只能勉强的笑了笑。 “快去吧,你这猴儿,与老婆子我聊天心不在焉。可见不是真的想我了,亏我还这般疼你。找你妹妹去罢。” 贾母这时并没有生出撮合两个玉儿的想法,反倒是认为徐穆秋家世配得上黛玉,若两人能成,以这姑舅之亲,多半也能帮衬上宝玉。要不是家中三春,身份上皆差了一筹,贾母还未必舍得让出徐穆秋贵孙婿! 徐穆秋不知贾母心中所想,紧忙告退,急忙去寻黛玉所在。 他刚到黛玉闺房门口,想叫她出来一聚,却听见屋内黛玉吟道。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徐穆秋毕竟在国子监,大小也是个魁首,听得此诗,便在门口应道:“好诗,妹妹果如海棠般高洁,只是不知是在思谁?”突然想起红楼中黛玉的结局,又神色莫名的补了一句:“只是妹妹年纪尚幼,这缕相思,可莫要所托非人呐。” 林黛玉原本正坐床前,想着那个多日不曾来看望自己的坏人,想着想着,便想诗以咏思,想这会儿屋中没人,就没了顾忌,开口吟起了新作的诗篇。 只是未曾想到这屋外有人,竟把自己的诗听了去,霎时间羞怒不已。后一细听,却是徐穆秋这怪人的声音,心下稍安。 刚想着要回应于他,突然回味出他话中的意思,哪里来的“所托非人”,他这是何意?他难道不知所托者谁?若他不知,何必如此挑拨于我?许久不来,一来就说出如此伤人之话,这般无情无义,亏自己还如此思念于他! 少女的心思当真是千回百转,更何况是林黛玉这般的玲珑心,徐穆秋的无心之言,转瞬间便被她理解出了千百个意思。 “我当是谁?原来是小侯爷屈尊降贵的来到我这寒舍。所托非人,也比无人可托好的多。反正这人也不是你,何苦如此费心。” 徐穆秋心中本是存着无限的欢喜来见黛玉,刚才在她闺房门外听见这诗,他的喜悦更是难以言表。只是他还不敢确定黛玉心意,又想到红楼中宝玉与黛玉的纠缠。 忍不住开口酸了一句,当真是无心之言,只是无心换有心,黛玉却听进了心里,所以才说出那般伤人的话。 而徐穆秋听到这话,竟也如黛玉一般,听成了她的真心之言。这也怪他没有什么经验,丝毫听不出黛玉话中带着小女儿家的娇嗔。 两人隔窗对视,似都想看清窗里、窗外之人的面容,只是相顾无言。良久,徐穆秋转身离去,黛玉看着他的背影,默然落泪。 两人此次相见,竟闹了个不欢而散。 徐穆秋满是疲态的,在贾府中闲逛,此时他的心中怎一个愁字了得。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错在哪,徐穆秋也是这样,所以他连改正的机会都抓不住! 他只觉一阵无趣,埋头走出了贾府,神色忧郁的走在荣宁街上。正走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小的赖大,见过小侯爷,请爷福康” 徐穆秋抬头一看,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大,两人有过几面之缘,随口回道:“嗯,有心了。”说完便想转身离去。 只是那赖大似有攀谈之意,接着说道:“看爷脸色脸色不好,可有那烦心之事!” 徐穆秋此时正愁没人倾诉,听了这话头,便对赖大倒起了苦水,赖大听后,若有所思,开口说道。 “爷的意思是,你有一个至交好友,不太明白这男女之间的情事?” 徐穆秋没好意思自报家门,假托有一好友,与赖大讲了一通。 赖大是何人?在偌大的荣国府中,也是一号精明人物。听出徐穆秋的托词,眼睛一转,打起了小小算盘。 “小侯爷找对了人,我有一物可解,小侯爷那朋友的忧愁。不过此时,此物正在我家中,劳烦侯爷移步。” 徐穆秋正是烦忧,也没多想,便跟着赖大,朝他家走去。 此时,徐穆秋坐在那赖大家中正室,等待许久,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正当他等得不耐烦,想要离去之时,便见门被推开,当前走进一女子,徐穆秋向她看去,只见那女子“水蛇腰,削肩膀,眉眼竟有几分像黛玉” 赖大随后走了进来,笑着对徐穆秋说道:“小侯爷可把此女带给你那朋友,应能解忧!” 徐穆秋顿时有些无语,后悔刚才竟用那般托词,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 刚想拒绝,便听赖大说道:“小侯爷不必推辞,此女本就是我家下人,您若是不收,我留着也没甚用处。改日便发卖到那楼子里去了。” 接着又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小人今日正是有求于小侯爷你,才出此下策,还望勿怪!” 第二十五章 为子求官献晴雯 http://.biquxs.info/

荣国公府虽因玄宗打压,逐渐没落。到了今时今日,变成了贾母口中的神都城里的二等人家。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这厮也不至于求到他徐穆秋头上吧?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徐穆秋清楚得很。 赖大的母亲赖嬷嬷,可是他家跟脚所在。这赖嬷嬷平日里,在荣国府里轻易不显露山水。但的确是府中第一等人物,只因她乃是已故荣国府太夫人的贴身丫头,地位照比贾母身边的金鸳鸯。 贾母年轻时又与赖嬷嬷关系极好,这份交情就让赖嬷嬷就成了贾母面前第一等体面人。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赖嬷嬷在贾府的地位,可比荣国府小字辈主子王熙凤等人,还要略高一筹。 她儿子赖大就成了荣国府大管家,侄子赖升则是宁国府大管家。 赖大家世如此,什么事不能求他的主子去办?何必舍近求远呢? 红楼中的金陵“四大家族”,在这天子脚下或许不算什么,但荣国府可还有开国一系“元从派”的关系在身。 虽因这些年,玄宗皇帝厌弃贾家,“四王八公”等元从功臣在明面上,有意与贾家疏远,但不代表贾家的人脉断了根。 从红楼中贾家姻亲王氏子腾后来官经京营节度使,后擢升九省统制之职,就可以看出,贾家是出了大力的。 要知道前两任京营节度使可分别是老宁国贾源和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京营向来是贾家的自留地。更别说后来“四王八公”为秦氏可卿送殡的排场了。 尽管荣国府照比平北侯府这样握着实权的人家,确实只能算做二等。但徐穆秋并不认为,荣国府一个小小的管家,会遇到什么连贾家都摆不平、办不了的事。 想到此节,徐穆秋开口对赖大说道:“赖管家,真是说笑了。有什么事情是贾府办不了的?还要求到我的头上?” “明人不说暗话,刚才和你所说尽是些托词,遇事那人正是徐某。但想来贾府办不成的事,吾也未必可以。 “现下,既无法应下赖管家的托请,那徐某也不好做下无功受禄之事,就此别过。” 赖大原以为徐穆秋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又正巧为情所困。便认为徐穆秋同贾府中的爷们一样,想来必是贪花好色的主,那可好办,一女解千愁。 想起前些时日,在人市中买来的婢子,计上心头。那婢子长得极美,只是性子有些烈。本是要调教些时日,再孝敬给老娘,讨得他老人家的欢心。哄老娘再去贾母那讨些情面,好把那事办成。 赖大正边走边想,细细琢磨此事。迎面就看到,面带苦色的徐穆秋从他身旁经过,灵机一动,赶忙上前搭话。 徐穆秋与赖大一通诉苦后,赖大惊喜的想,真是天助我也,我儿的事应该是成了。 此时赖家,赖大一听徐穆秋竟然要走,顿时觉得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也顾不得许多,拉过身旁那女子,推向徐穆秋身前。 徐穆秋说完,起身要走。突然见那堂中女子倒向自己,连忙伸手去扶。 定睛一看,这女子果真与黛玉有三、四分相似。心想赖家竟有如此好看的婢女,应是那个烈婢晴雯吧。唉,今日之事无法应承,这晴雯怕还是要便宜贾宝玉,可惜了。 他看向赖大,皱着眉说道:“赖管家,这是何意?” 赖大满脸堆起谄媚,笑着对他说道:“小侯爷,莫急着走啊,美人难得,一走了之岂不惜哉?” 徐穆秋听后面露难色,冷漠地看着赖大,他极讨厌这样的小人。 赖大见状,暗道不好,紧忙转变了口气,恳求道:“小侯爷,小人并非是那不识趣的,还请爷听小人把所求之事道出,再下决断不迟。” 赖大见徐穆秋没有动弹,紧忙接着说了了下去。 “当然,无论此事成与不成,这婢子都归爷所有,就当小人与爷结个善缘。” 虽然徐穆秋厌恶赖大行径,但不得不说他想要晴雯。 倒不是为了大千功德镜给的善功,而是每每读到晴雯含冤病去,徐穆秋就在想,心比天高的她,到底是命比纸薄。她一生要强却寥寥收场,而他现下却有为晴雯逆天改命的机会。 他无比心动,不想因个人喜恶而错过。哪怕面前的晴雯并不清楚她今后的命运,但徐穆秋知道,如果不做,他往后余生,良心实在难安。 想到这,徐穆秋对赖大轻轻点头,示意让他说下去。 赖大见徐穆秋似有意动,心中大喜,忙开口说道。 “谢小侯爷开恩,至于,所托之事,请容小人从头到来。” 原来赖大今日所托之事,与他独子赖尚荣有关。这赖尚荣是赖家三代,今年二十有五。本就是个家生子的命,但全赖家两辈人,六七十载的不懈努力,终于换得了主人贾家给的体面。 这体面就落在了,赖家孙辈,赖尚荣身上。他一落娘胎,就被放出府来,脱去了奴籍。照道理说高门大户的世奴,能脱籍恢复平民身份,已算是主家天大的恩典。 但这赖尚荣可能算得上是祖坟冒起了青烟。荣国府不止给他脱了籍,在他将将弱冠之时,赖嬷嬷还通过贾家帮他捐个前程,让他有了出身。可以说,这满神都城大户人家几辈子的世仆都算上,如他这般也挑不出来一二。 但就是这般,令所有世家仆从都要艳羡不已的出身,赖家仍不知足。这赖尚荣乃捐官出身,虽有了官身,却没有官位,这原因正出在了朝廷身上。 大庆一朝可谓是武功赫赫,威震四方。只是连年征战,边患却还像野草一般,烧都烧不尽。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就要白花花的银子,就算是玄宗皇帝也难为无米之炊。但异族、边患可不会管你有没有军饷,这仗还是要打的。 军情如火,没有钱粮就要想出办法弄来,这办法就应在了捐官身上。玄宗皇帝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同意,仅在京兆一地就捐纳出各级官员两万有余,可想而知整个大庆朝到底有多少。朝廷上下,官位有限,捐官就得等候实缺空下,才能走马上任。 这种情况用一句僧多粥少都无法完全形容,就是明抢都未必抢得到。不管你家世如何雄厚,也总有比你还要厚实的。 赖尚荣就是这般情况,捐官候补,一候就是五年,却还未补得一官半职。赖家众人皆视赖尚荣为全族前程所在,心中怎会不急。可就算赖嬷嬷厚着老脸,央求了贾母无数回,却仍是半点动静不见。 其实这也只能算是平常,光凭他家武勋的身份,就不会受到文官清流的待见,何况还是吏部那等手握重权的要害部门。更何况荣国府已非鼎盛之相,大不如从前,谁还会给一个不受皇帝信重的二等人家面子呢? 没看见,荣国嫡长孙辈贾琏、琏二爷,捐了个五品同知的官,照样在哪老实待着,等待补缺吗?这贾府正牌主子都没补上,哪里还管得了一仆人之子?可见贾府不是不愿,实是不能。 以赖家赖嬷嬷为首几人,有哪个不是人精?央求几次未果后,便已看出了贾府的虚实。 可主家不帮忙,这做仆人的更加是无能为力,只能陪着赖尚荣苦苦等待实缺的到来! 贾府众多主人做梦都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件事,原本在仆人眼中如同参天巨树般的形象轰然倒塌。最了解你的往往是自己人,赖家人已看出贾家繁华背后的腐朽,这富贵怕是长久不了。 从此,赖家几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利用手中的权利,攫取属于贾府的财富,以备自家后路。如果从红楼中赖家的结局看,他们此时的决定是极有远见且成功的。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小人物亦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当然这是后话,话要说回来。 赖大为了儿子赖尚荣找上徐穆秋,自然是对他有所了解的。作为荣国府大管家,扫听府中宾客各种消息,可是基本功。而十几年如一日的,在这公府里迎来送往,又让他得了双鹰一般眼睛。 今日对赖大来讲,可是梦寐以求的机缘,他主动与徐穆秋搭线,有两层目的。一是为了与他交好,二才是找他办事,他可不会如此短视,只要徐穆秋能青眼于他,这事还重要吗? 据他所知,平北侯府乃这神都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所谓位不在高,有权则重。徐穆秋祖父徐涞更是且高且重之人,父徐德、叔徐昭也皆为权重之人。 这也还算了,徐府姻亲之家亦非凡俗。先说徐穆秋母亲金氏、叔母王氏两家。 金氏乃长安府总镇,开国“三十六侯”之一,安乡侯金大钊嫡长女,金氏一门本为西北地方大族,树大根深。立国后,太祖赐安乡二字,命金氏永镇西北,与国同休。 王氏乃太原世家名门王氏三房独女,其父王行健,清流出身,因敬佩平北侯徐涞为国戍边几十载,主动嫁女徐氏。官至吏部左侍郎,吏部尚书年事已高,有望晋升。 而平北侯府三代除两房嫡子穆秋、穆冲,两个尚且年幼的庶出弟妹外,还有三位长姐。因几人年岁相差颇多,已出嫁多年,许配之人也算的上年轻有为,先不提及。 赖大正是对这些一清二楚,才急着攀附徐穆秋,欲献美人,这也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但在赖大看来此事十拿九稳,毕竟男慕女爱乃人之天性,古有妲己、褒姒,近有飞燕、玉环。帝王尚且看不穿,他徐穆秋也逃不过。 他所托之事皆应在徐穆秋叔母王氏身上,王父身居吏部要职。他儿尚荣补缺之事,想来就是徐穆秋一句话的事。 “总而言之,小人之子尚荣补官缺的事,对爷来说不过是那芝麻大小,还望爷成全。” “如若玉成此事,爷的大恩大德,小人一家,必当铭记在心、衔草以报。”赖大对徐穆秋讲完前此事的前因后果,当即满口承诺道。 说完便跪倒在地,徐穆秋心中有些纠结,照理来说,他厌恶这种托关系走后门的事情。这忙他不应帮。 徐穆秋看了在一旁直立的晴雯一眼。 只见她此刻面上不悲不喜,头微微抬起,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赖大旁边,而赖大此时双膝弯曲,伏跪在地。 这一刻,在徐穆秋看来有些莫名的荒诞,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两人的身份本就该对调。赖大是仆,晴雯是主;亦如此刻,赖大跪着,晴雯站着。 所以从情来说,赖大为儿子求官之事,徐穆秋要帮。对他来讲却是芝麻大小、不值一提的事,他帮这忙,不是为了成全赖尚荣、也不是为了成全赖大、更不是为了成全赖家,只为了此时此刻直直站着的晴雯。 徐穆秋与晴雯就在这时视线交汇,他看到了晴雯眼中深藏的那一抹骄傲的倔强,只是身如浮萍,又怎能有选择?所以晴雯藏起了她如酒一般的烈性。 当她听见堂下两个男人在讨论她的如今与将来。晴雯明白这谈话能决定自己一生的命运,她却无权干涉半点,更是无力反抗。她选择了一声不吭,直直地站着,这是她无声的抗争。 晴雯也看到了徐穆秋,她想,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并不像以往见过的男人那样充满了贪婪。怎么看起来有那么多的怜悯,是在可怜我吗?他或者是个好人吧。 这对视或许只存在了一秒,但眼睛是心灵的门户,徐穆秋和晴雯都读懂了彼此心中所想。 徐穆秋回过神来,盯着伏跪在地的赖大,此刻回想起他在太庆殿前的一跪,如今换成了别人跪他。 徐穆秋想起了那天他对权力的渴望,凝望深渊,必有回响。今日他也成为了玩弄权利之人,但为了不让直直站着地晴雯跪下,他心甘情愿。 只见徐穆秋神色骤然变冷,淡淡开口对赖大说道:“为你亲子求官之事,吾准了!” 不等赖大谢恩,他又说道。 “这女人,我要了!” 第二十六章 知前情思向南去 http://.biquxs.info/

晴雯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徐穆秋的身后,直到两人快抵达平北侯府正门时,她才轻轻拉住徐穆秋的衣袖,开口说道。 “我本是农家女,家里虽清贫,但也算过得去。哪曾想去岁夏初,家乡突遭大水,乡中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只能跟着爹娘、乡党一路逃荒,来这京城里投奔远亲。”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谁知刚到京城,找到我那表哥多浑虫,爹娘却染了疾。因没有银钱医治,我便到那人市,把自己卖予了赖家,得那银钱,为爹娘治疾。可惜爹娘终是没有熬住,双双去了。” “今日公子把我要来做这丫头,我心知是公子良善,可怜于我。晴儿虽非世仆,但也心灵手巧,想来并不弱于公子身边之人。” 说完,便紧紧盯着徐穆秋,好像在观察他的神情。 徐穆秋听了她这一番话,心中哑然,晴雯这话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听明白。 晴雯话中之意应是:我本是良人,迫于无奈卖身为婢,但用不着人可怜。虽然我是第一回当丫头,但不弱于其他人,想来会对公子很有用处。 徐穆秋心中暗想,原来人这天性真的是与生俱来。红楼中的晴雯就是一个骄傲之人,照比贾府中其他的丫鬟,她更像是一个小姐。她的骄傲,从来不是什么恃宠而骄,若非是天性如此,怎会有这般味道? 想罢,他开口说道:“好啦,我已知晓你的厉害,以后你就叫晴雯吧,许你跟在我身边伺候。” 徐穆秋说完,伸手揉了揉晴雯的头发。此时的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眼中满是宠溺,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儿。 晴雯僵直的楞在原地,可能是没想到,徐穆秋会突然揉搓她的脑袋。 徐穆秋收回手来,转身向府内走去。 良久,晴雯才回过神来,从爹娘病亡后,她从未再有,像此刻这样的安心。望着徐穆秋的背影,她从心里涌出一股底气。 只见晴雯提起裙摆,朝着远去背影跑去,那可她是今后的依靠。徐穆秋无缘得见,晴雯脸上那发自肺腑、动人心魄的笑。 徐穆秋向张氏所在的寿清堂走去,想要和祖母、母亲报备晴雯之事,等安排好身份、月例,再领晴雯回自家小院。 刚走到堂口,徐穆秋挥退了想要前去通报的大丫头如意,并留晴雯在院内等候,独自往堂内走去。 等走进堂内,徐穆秋发现堂前空无一人。平日里,往来穿梭的丫头、嬷嬷们不知去了何处?只听空荡的寿清堂内只有祖母张氏和母亲金氏地切切私语之声。 因他道法在身,走起路来悄无声息,二人未曾察觉,徐穆秋的到来。 徐穆秋不自觉地探耳听去,本是无意之举。只是二人的谈话内容却令他颇感意外,又茅塞顿开。 “母亲,秋儿突发恶疾之事,儿媳已经全部探听清楚。” “果真是那忠顺王府所为?” “正是,那日内相戴权所说竟半点不差。就是那忠顺老狗派人动的手脚。” “吾想来也不会差,内相戴权不怎会拿一个假消息,卖好于我平北侯府。让你去查,只是为了让自家做到心中有数罢了。” “母亲说的是,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可还要忍气吞声?既然已经知道是忠顺王府所为,何不打上门去讨个说法?敢这般暗害我儿,我定不饶他。” 这金氏不愧是将门虎女,当真性子火爆,确认是忠顺王府暗害她儿,竟扬言要打上门去。 也难怪徐穆秋父亲,堂堂一个侯门世子。只因纳了妾,生下两个庶出儿女,便要逃到扬州避难,多半是怕了家中这女将。 多亏侯府老夫人张氏,还能持重,出言劝道:“念了这么多年佛经,你这火爆性子,就不能收敛一二?”见儿媳金氏有所冷静,接着说道:“我已收到老爷回信,此时北元鞑虏又来犯边,他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你我两个妇人,仅凭这府中家丁,又能拿这忠顺王府如何?” 金氏颇为委屈的回道:“公爹这般舍家忘我,为国戍边,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这亲孙儿都快叫人要了性命?做下这事的,还是他拼死效力的秦氏之人,这让我如何能忍?” 老夫人张氏听到儿媳这满口抱怨之言,先是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念一想又不无理,轻叹一声,出言劝慰道。 “吾知道你心中不快,我又如何想忍?难道我就不疼爱我的孙儿?只是老爷在信中说道,岂可因家舍国,边患未靖,国事难安。这笔账他会记在心中,待时局稳定些,再与忠顺王府清算。” 金氏听言,也颇为无奈。她虽性子火爆,但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只见她开口应道。 “母亲放心,媳妇不是那等乱来之人,晓得事情的轻重。” “只是这事手尾,为什么要瞒着秋儿?既然我们已经得知此事,那更要提早和他分说,好叫他知道其中利害。免得他再不明不白就招了人家的暗害。” 张氏说道:“现下,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既然我们没有反制忠顺王府的手段,何必给他添些烦恼。 “这两回我观他行事,颇为意气,可见年少气盛。虽生在将门,有些虎气这是应有之义。但现下我徐家处于下势,现在动手,难免吃亏。所以我才让你瞒着他。” 徐穆秋听到这,面色变幻,青红交替,过了半晌,方平息下来。 只见他轻咳一声,跨步走向堂内。 张氏、金氏突然听到堂内有人咳嗽,心中一惊,还没做出反应,就见徐穆秋走到近前,两人才放下心来。 金氏神色微僵,强笑着,开口问道:“秋儿,你是何时来的?怎么不先让如意通报一声?这丫头真是有些倦怠了。” 徐穆秋怎会不知,母亲金氏何意。责备如意,不过是托辞罢了,他不想让母亲为难,看向祖母、母亲直接了当地说道。 “祖母、母亲不必如此,不过就是忠顺王府暗害于我之事,孩儿刚刚已听的一清二楚。” 张氏、金氏二人想开口劝慰自家孩儿,又不知从何说起,三人相顾无言。 还是徐穆秋打破了僵局,开口说道:“祖母、母亲勿为孩儿忧心至此。孩儿反思此番虽为人祸,但我亦有责。行义举不难,难在手尾圆满。如我这般,只凭冲动做事,却为家人带来忧思、后患,实在不可取之。” 张氏见孙儿如此懂事,心中升起怜意,开口说道:“乖孙儿,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咱行的正坐的端,这仇怨我徐家记下了,等你祖父回来一并替你清算。” 其实徐穆秋想说的正是此事,他思考片刻,回道。 “祖母容禀,孙儿正想与你说说此事。祖父如今八十有六,仍在为国戍边。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此乃大义。怎能让他为孙儿这般任侠之事,消耗心血,此欲陷孙儿于不义乎?” “这仇要报,但不是如今。孙儿回来这些日子,见了不少,也学到不少。但仍觉未够,听说父亲在那扬州做参将,孙儿想往那江南走一遭。一来为了游历,增长见识;二来可顺道看望父亲,在他身边聆听教诲。还望祖母、母亲准许。” 张氏、金氏二人,本觉自家孩儿年纪尚幼,但经此一事,观其言行,突然有了一种我家玉树初长成的感觉。 又听徐穆秋想去那江南游历,顺道探父。 两妇人心中虽是万千不舍,但也知道此事对他应有裨益,便应下了。 只说让他在府多待月余,一切准备妥当后,就允他前行。 第二十七章 始悟前尘英姿现 http://.biquxs.info/

从寿清堂漫步而出,徐穆秋没有直接带着晴雯回到他的小院,而是来到了侯府的后花园。 这花园原叫慎园,取谨言慎行之意。他出生那年,府中众人喜不自胜,但此时小儿易夭折,不为人力左右。 为图个吉兆,祖父徐涞亲自为这花园更名润秋园,水生万物,滋润绵长,意在护佑孙儿快快顺利成长。 此时的徐穆秋五味杂陈,来到这方世界已有一年之久,几可以说是碌碌无为,上有金手指在身,下有富贵身份托底,居中还有个奇人师傅,白得了十年苦修在身。 照理说,这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该有所作为才是。 但仔细算来他徐穆秋又做了何事? 只是与那王府世子斗殴两回罢了,一回是为了善功,一回是为了面子,救人也不过是顺手而为。 他倒是还去国子监读了两天诗书,可亦不曾用心,那监内魁首不过是靠善功所得,取巧罢了。 今日所听所闻,让他内心深处受到了天倾地覆般地冲击。 原来哪怕在自家祖母与母亲的眼中,他也不过是个,惹了祸事,还要此刻正浴血疆场、卫国戍边的祖父归家护佑的孩童。 可能在张氏、金氏的眼中,他自幼离家,无亲族教养,行事幼稚些也属平常,也就不愿苛责于他,甚至有放纵之意,或许是为了弥补于他。 所以,并没有用侯府正牌世子世孙的标准来约束他,而是希望潜移默化的影响于他,可谓是用心良苦。 但说到底,还是把他当成孩童罢了。可祖母,母亲不知,徐穆秋自己又怎会不知自身底细? 他前世可虚度了二十几载的光阴,又怎么能算是个孩童呢? 其实徐穆秋明白,他只是被这泼天的美事砸蒙了而已。 前世也只不过是个平凡人物,哪里有过今生这般际遇? 正是这际遇来的突然,才会让徐穆秋变得张扬肆意。 原来他真的可以过上这种,每日清晨给祖母,母亲请请安;晚上与三五好友喝喝酒;忙时不过读读书;闲时只是遇美人的生活。 这快意的日子,让徐穆秋不愿也不肯去想,他为何而来?大千功德镜为何落到了他的身上?一心沉迷在,他从未有过的风花雪月里。 直至今日,在那寿清堂前,听到祖母与母亲的对话,才让他记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大庆秦氏坐拥这江山,至今已六十有九。但大庆朝,并没未因历时日久,而变得国富民安、河清海晏,反倒山河动荡,有盛极而衰之相。 照理来说,国运不过七十,玄宗皇帝可称得上英明神武,吏治还算清明,底下百姓也能吃饱穿暖,此时正应是王朝最鼎盛之时,怎会盛极而衰? 这就要从庆太祖覆灭元朝时留下的后患说起了。当年庆太祖率兵攻破大都后,已是兵疲马困。元朝余孽趁势,退往漠北上都据守,未竟全功。 后来,庆历七年,因章华太子之事,复攻北元,大胜。本可一鼓作气覆灭北元,怎料庆太祖旧伤复发,急返神都养病,才同意了北元割地赔款,平息战事。 可庆太祖一病不起,于庆历八年驾崩,皇太孙秦沐诚继位,时年九岁,即庆玄宗。 老皇驾崩,新皇临朝,自然不会是一帆风顺,政务需要处理,宗室亲王也不安分,于庆历十二年发动了叛乱,史称“五王之乱”。 覆灭北元之事也就成了空谈,一再拖延。这一拖就是二十余年,等玄宗再想提及,北元剽悍的蒙古骑兵已缓过气来。反观大庆,却因那场惨烈的内战,将星陨落,精锐尽丧。 即便这样,在庆历四十年,北元大举入侵之时,庆玄宗依然率军击退了敌军,但自保有余,也无力再战。 之后的年月里,大庆与北元展开了漫长又惨烈的拉锯战,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强弱转换并无定势。 这也是为什么,大庆至今边患为靖、八十有六的平北侯徐涞总镇辽东府六十二载的原由所在。实在是大庆朝无将可用、无兵可遣。 平北侯徐涞,正是为这天下、为徐穆秋负重前行之人。 一思及此,徐穆秋怎能不悟? 对未曾见面的祖父,他且敬且重。 就在今日,徐穆秋才终于明白过来,一切都不是虚幻。他不再是前世那个生活在和平年代,只需考虑衣食住行的普通一人。 他是平北侯府,嫡长孙,徐穆秋。他的年迈的祖父还在浴血,他将来或许也是这般宿命。这才是继承,这才称得起一声世孙,他传承的不是家世,而是荣耀! 徐穆秋的精神,终于融入了此生,无分前世今生。不是他所说的融入,而是,他想这样做! 若是煌煌盛世,他当花间一壶酒携美同游;若是龙蛇起陆,他便百战余生甘如饴。 这是徐穆秋此时,心中发下的誓言,除他以外,无人知晓! 不,还有一人发现了徐穆秋的不同寻常,那就是一直跟在他身旁的丫头晴雯。 在晴雯的视线里,事情的发展 是这样的。 晴雯跟着徐穆秋从寿清堂外,一路来到了润秋园里。此时的她,只是初到这平北侯府,她对这里并不熟悉。一切都是新鲜的。 晴雯以为见过老太君张氏和太太金氏后,少爷会领她回到自家小院。 所以,这一路走来,便一声不吭,只顾用眼睛打量,平北侯府沿路的景致,顺便在心中默记,各处大概的位置。 晴雯想着,虽然刚刚入府,但少爷难免会有事吩咐,可不能因为不识路,就被别的丫头抢了去。想我晴雯一生不弱于人,怎能因这些小事丢了脸面。 晴雯就这样一边记着路径,一边做着成为少爷身边第一得用丫头的美事。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竟跟着少爷来到了一处极大、极美的花园。 她正心中疑惑,不是说自家小院吗?这也太大了吧?而且好像没有住人的地方?大户人家都住在这种花园里吗?晴雯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想开口询问身旁的少爷。 就见,徐穆秋站在水榭,望着水中的影子发呆,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般静静地望着、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晴雯见状,并未出声去扰。趁着这机会,她也偷偷打量起少爷。从赖家出来到这平北侯府,晴雯还未曾仔细的看过少爷。因为相识在那般场景,她只匆匆扫了两眼,心中印象,少爷应是长得极好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处着,谁也没有打破此时的宁静。 良久,本在细细打量徐穆秋的晴雯突然发现,少爷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 只是知道,此刻的徐穆秋,和在赖家、在寿清堂时,仿佛判若两人,就像天与地的差别。晴雯想要形容一下,只记起了一个词,那好像叫英姿勃发。 对,此刻的少爷英姿勃发,晴雯这般想到。 这时,徐穆秋转回身来,眼神炯炯的看着晴雯,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你相信我吗?” 晴雯此时心中并未感到奇怪,她只觉胸口像有头小鹿乱撞,想也没想,直接回道。 “相信,不管如何晴雯相信少爷!” 徐穆秋并未回应,牵起晴雯,昂首阔步地向自家小院走去。 第二十八章 贰女初谈姨娘事 http://.biquxs.info/

约莫过了三刻,徐穆秋和晴雯回到了院里。进门看见,珠香和香菱两个丫头正在院内嬉笑打闹。 这么形容可能不太准确,应该是珠香单方面的闹着香菱。只见珠香仗着身量比香菱高些、肉多些,把香菱搂在怀里,死死压住,伸出双手去挠她腰间的软肉。 珠香边挠边笑,一脸的顽皮;香菱受不住痒,也是笑个不停,小脸憋得通红。徐穆秋和晴雯在院中站了半天,两个丫头都没发现。 徐穆秋轻咳两声,开口说道:“珠香,你怎么又在欺负香菱,莫要压坏了她。” 珠香听是少爷声音,忙停下动作,抬头回道:“少爷,我是在跟香菱玩耍,可不是在欺负她哩。” 香菱也跟着说:“少爷,珠香没有欺负我,莫要怪她。” 徐穆秋见香菱那满脸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出声安慰着:“我没责怪她,知你和珠香要好,不过是逗弄你们罢了。”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两个丫头回答于他。 原来珠香和香菱二人,此时的目光,全被徐穆秋拉着晴雯的那只手吸引过去,忘记了少爷还在和她们说话。 等徐穆秋发现二人视线所在,还以为她们好奇,院里来了新人,便顺势把晴雯拉到跟前,为二人介绍。 “这是晴雯,咱们院里的新人,母亲暂定了她二等的月例。你们以后多多照顾她。” 又对晴雯说道:“她们是我院里的大丫头,珠香和香菱。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她们。” 说完,徐穆秋便让珠香、香菱领着晴雯在这院内熟悉一下。他独自前往了书房,就在刚刚他的金手指大千功德镜有所异动,要赶紧查探一番。 等徐穆秋走后,几个丫头大眼瞪小眼。珠香此时看向晴雯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些许敌意,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开口说话。而晴雯也似乎有所察觉,毫不示弱地看着他面前这个珠香。两人视线交错,仿佛有火花闪过。 还是温婉的香菱,先向晴雯表达了善意,说着:“少爷让我们领着你熟悉一下。我先带你去住处,你梳洗安顿一番。再细细与你说来。” 晴雯感受到香菱的友善,也不再去,管在她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珠香,对香菱道了一声谢,跟着前往她的新住处,安顿去了。 在晴雯梳洗安顿之时,香菱转身回到院中,去找珠香,想和她商量一下,今后如何安排晴雯。 别看香菱性子柔弱,可也是个拿得起事的,如今徐穆秋院里大小事情,都得香菱和珠香操持。连原先金氏派的三个大丫头,都得排在香菱后边。 这也难怪,红楼中香菱就曾和黛玉学诗。自幼被拐、毫无基础的她,在经过黛玉指点和自学后,作出的诗也算是好的。可见她是极有天赋的,只是不曾有施展的余地罢了。 珠香见香菱回到院中,不等香菱开口说话,便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一旁,无人之处,悄声对她说。 “香菱啊香菱,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往常,少爷总说我们俩是一对儿呆丫头,这我是认的。” “但呆归呆,傻是傻。已经如此呆了,不能再添上几分傻气。如果变成呆傻丫头,那成什么样子?” 珠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再加上说出这话。弄得香菱是一头雾水,份外不解。 “珠香,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哪里呆傻了?” 珠香见她还不明白,气得用手指,狠狠地点了香菱额头几下,说道。 “刚才你没看见,少爷是拉着那晴雯的手儿进得院。我第一眼见,还以为是少爷从哪里领回来的姨娘呢?” 香菱毕竟不像珠香这般,从小在这侯府院中长大,见识还是少了些。按道理她们这些大丫头,都是有可能被抬举的。这是多少丫头求之不得的事儿,毕竟当了姨娘,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身份可就大不一样了。 珠香看香菱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只能直白些讲。 “看晴雯那模样,也知道是个厉害的;我知道香菱你是个好的,就算是当姨娘,也不能被她抢了先。” 香菱听到珠香这番话,心中羞极了,红着脸打断她的话。 “你净会说嘴,你怎么不去当姨娘?要论先,也是你在前,别人怎会绕过你去?” 珠香满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说道:“香菱我就说你是个好的。别人我还不告诉她,我记事起就被老太太派到公子的院儿里,那时少爷还未回家嘞。” “老太太说,公子虽然不在,但他的院儿里不能没有人气。所以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这院儿里,其他几个丫头都是后来的。老太太和太太都和我说过,将来不会差我的。” 说完,珠香便神秘的传授给香菱一套秘籍,秘籍的内容就是关于如何防范晴雯,如何能当上姨娘。 香菱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听进了几分。其实珠香也不清楚,她这全靠道听途说、东拼西凑的秘籍有几分功效?或许,只有天知道。 这边徐穆秋回到书房,在桌前坐定,心中呼唤起大千功德镜,想要查看这镜子究竟有何变化? 他在心里默念完毕,就见镜子虚影闪现在眼前。他一眼看去,善功竟然多了一百,上次徐穆秋被害时,全靠大千功德镜救主,只是镜内存有的两百善功悉数扣光,此时应该为零啊。 徐穆秋思索片刻便有了答案,原来这善功是要下晴雯所得,想来晴雯的命运已算被他改变。得知善功来源后,他便不再多想。 在心中询问起大千功德镜的变化所在,镜子回应道:“察觉持镜之人,意欲自强,符合上古人族至今自强不息之意,允抽离自身所用善功,可赠给予其他需要之人。” “积善之人,必有余庆。” 两段话闪过后,镜子又消失不见。徐穆秋得知了大千功德镜的新变化,心中大喜。 这善功本就不易得,想来一载有余,不过区区数百。徐穆秋光是用在自身便有四百,有二百是为了救命,无可厚非。可每每回想,之前轻易用掉的那二百,徐穆秋就肉痛不已。 他毫不犹豫,默念了一声。 “抽取善功!” 片刻,他便感觉到身体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便不去管它。 忙起身,往寿清堂方向去了。 第二十九章 洗净一身从头越 http://.biquxs.info/

徐穆秋知晓了,大千功德镜的新能力后,不加思索,抽取了自身曾用过的二百善功,转身前往了寿清堂。 到了寿清堂,祖母张氏,见徐穆秋离去不久,便折返回来,开口问道。 “乖孙儿,可是有事忘记和祖母说?” 徐穆秋酝酿一会儿,想好了说辞,便对张氏、金氏二人说:“孩儿正是有一件紧要的事,浑得忘了。这才刚刚记起,急忙赶来与祖母、母亲说道一二。” 金氏忙问:“秋儿,可是又改变了主意?不去也好,便在家里也是一样的。” 金氏还以为,自家孩儿不想去江南了,这不正合她意。虽然他父徐德几次传信,想让徐穆秋去扬州看望于他,毕竟徐德也有十年未见到亲儿了,心中甚是挂念。 但金氏每每想到,丈夫一走三年,在外厮混打晃,是个没甚良心之人。就偏偏不想趁了他的心意,所以有此一问。 徐穆秋哪里会知道金氏所想,见母亲误会,解释道:“母亲想岔了,孩儿怎会做朝令夕改之事。吾前些时日,忙昏了头,竟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忘记告之,真是该罚。” 听言,张氏、金氏二人颇为好奇。不知徐穆秋所说天大的好事,指的是什么,皆询问于他。 徐穆秋说道:“孩儿自幼习得一身道法,原也和祖母、母亲说过,这道法令孩儿百病不生。今日把这术法用在祖母、母亲身上,想来可令百病消去寿延年。” 张氏虽然认为乖孙儿不会胡乱说,但这种奇事,往常也只是传闻中模糊听得一二,现下发生在自家身上,反而变得不敢相信起来。 其实道家术法只是徐穆秋的托词,只是祖母年事已高,身上难免些有病痛所在;再有,他本就是老来子,母亲今年也已五十有九。徐穆秋想把从自己身上抽取出来的善功用在二老身上,这样也算得上物尽其用。 他用这善功本来就浪费,一回是为了试验善功功效,不过让他本就健康的身体更有力些罢了;一回是用于智慧,是为了读诗书时取些巧罢了,虽然得了个国子监魁首,不过是些虚名。 现在想来竟毫无意义,他以决心自强不息。论健康,他苦修十年道法功法本就有养生延年之意,想来今后这数十载间是无虞了;论功名,他准备自取之,虽然善功赋予的宿慧已被抽取,但并不妨碍他从头学起。 本想在别处得来善功,再为家人延寿。如今既有了富余,何不把这用在刀刃上? 徐穆秋看出此时祖母、母亲的疑惑。说来也是,只听说道家功法养生延年,却也未曾听闻,这功效还能用在他人身上。但大千功德镜的事,他也无法与任何人言说。也不在多言,来到两人身前施展了起来。 约么一刻,徐穆秋收起法诀,在心中默念“使用善功”,就回身站定,观察起二人。 稍倾,张氏和金氏便感觉到了自身的某些变化。她二人平日里虽保养的不错,但毕竟年岁不小,总有些小疾在身,不时,就会发作起来。现下这术法效果立竿见影,二人顿时感到身体通泰,一阵轻松之意涌上心头,这感觉是二人多年未曾有过的了。 “乖孙儿,你这道家术法当真神奇,祖母觉得这身体好像轻快了不少。你那师傅可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竟传你这般本领。真是祖宗护佑啊。” “儿啊,你看看娘亲是不是年轻了好多?” 女人不管老少都是爱美的,但越是年轻就越发注重些。这张氏开口说的是身体的变化,而金氏先想到的,却是有没有变得年轻。 徐穆秋笑着说:“祖母,我师傅自是高人,传我这般手段,也不稀奇,您老就安心受用了吧。”又对金氏说道:“母亲想的没错,这一回怕不止年轻了十余岁月呢。” 金氏听言,心知徐穆秋是在哄她,还是抑不住欣喜之意,脸上带着笑,说道。 “你这猴儿,就会哄娘,怎会年轻了十余岁。” “要我看,年轻个五六,便已是顶了天了。你这么一张巧嘴,可比你那厮混的爹强多了。” 徐穆秋听了忍不住想笑,但想到母亲还在面前,只能费力憋住,弄得他满脸通红。心想,自家娘亲不止口是心非,顺带还把他那远在扬州的爹,损了一顿,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母子几人因这喜事,又在寿清堂笑闹了一番。 徐穆秋见这事已办成,心中也是轻快了不少,便和祖母、母亲告退,说是出府有事要办。张氏、金氏知道自家孩儿将要远行,必然有些外事未清,便不再留他。 徐穆秋带着小厮,一路来到贾府,他是来找黛玉道歉的。 自与黛玉闹了别扭,从贾府离去后,徐穆秋便一直心神不宁。但出门就碰见了赖大求官之事,机缘巧合又得了晴雯,可真是一日百事忙,风波不断。 直到,徐穆秋在润秋园静思完毕,又解决了祖母、母亲治病、延寿之事,才得出空来。 这一有了空闲,徐穆秋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贾府。如今他已想明白他的错处,实在不该,那般与黛玉置气。 徐穆秋是喜欢黛玉的,可能因今世的相识与相知,又或有前世红楼中那个葬花吟女子的影子。 总之,今生,若她终得一人相伴,徐穆秋希望那人会是自己。 今日闻黛玉吟诗,徐穆秋在那诗中听出了情思,初听欣喜若狂,他觉得黛玉之情,是在他身上,本应是个两情相悦的故事。 但故事展开却不是这样,徐穆秋的心中却又细思起来。他想起了红楼中的木石前盟,想起了二玉之情,想起了那首《葬花吟》。 蓦然间,徐穆秋变得不自信起来。他本就是外来之人,连出入贾府都要认下那干亲,又怎能抵得过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情分。 这般想着,徐穆秋莫名的说出了那句伤人之言,“莫要把那情丝系错了人。”,这也确实,伤了那黛玉之心。 这就是他的过错,是徐穆秋自身的不自信,让他进退失据。说什么“系错了人”,直接把自己对她心意,告知黛玉不就行了,管它成与不成。这番操作,可谓愚蠢至极、无可救药。 等徐穆秋现下回过味来,心中暗把自己骂了个半死。虽然无可救药,但他还是要救它一救,哪想得了那许多? 如果今遭不做,怕是要与黛玉疏远。如今这事,成便罢了,不成也要成。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是这个道理。 若是,他与黛玉生了间隙,让那大头宝趁此机会钻了空子、撬了墙角,那可真算是自食恶果,到时他必然追悔莫及、悔之晚矣。 徐穆秋步履匆匆走进了贾府,贾母见他去而复返,不解其意,开口问道。 “秋哥儿,才不是刚走,怎么又返了回来?若不是真心放不下我这老太婆?” 徐穆秋此时心绪都牵在了黛玉身上,哪里还开得了玩笑。强扯出一丝笑意,回应于贾母。 “老太太就莫要开这玩笑了,吾去而反之,可是有事要和老太太禀明。这事和林妹妹有关,请老太太听我细说。” 徐穆秋是来找黛玉的,但来这贾府,必然得先拜了贾母。本想拜见过后,便去寻黛玉分说心意。 可他一见到贾母,便想到一桩前事,正与黛玉有关。这事必得先得了贾母应允,方能玉成。所以徐穆秋便开口提了出来。 贾母一听,徐穆秋有事要说,又与她的另一个玉儿有关,便开口说:“你这猴儿,有事直言即可,不必又请又禀的。” “老太太果然是个爽利的人,是我废话多些,这事儿还要从救治宝玉说起。 “那日,妹妹见我所用道家功法端是奇效,便请我去闲聊一二。话中谈到,她父林公已是久病沉疴,望我能搭救一番。当时我已应允于她,不过那扬州天高路远,便是想去也不知何时了?” “如今恰逢其会,小辈吾再有月余,便要前往那江南求学,顺道还要去扬州看望我父。” “我观妹妹年纪尚幼,离家已近两年,那日话中,似有思亲之情、思家之意。如此这般,便想问上一问,不知,此行是否携妹妹一道去了,看望她父林公,以妹妹解思亲之苦。” 贾母听后,眉头微皱,面露思索之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贾母回过神来,神色也有些舒缓,看了徐穆秋两眼,悠悠说道:“秋哥儿,真是有心了,能如此为你妹妹着想。”停顿片刻,又说道。 “玉儿,离家日久,家中也仅余老父一人,忧思在所难免。孝之一字,没人免俗,此事并无不可。” “只是光你二人同行,未免太过麻烦于你。正巧前些日子,我还想打发琏儿去金陵,归置一下族里祭田之事。” “便让他随你们同行,也让你琏二哥,为你俩处理些杂事也好,反正他也精于此道,巴不得乐意呢。” 徐穆秋一听贾母应允,顿时惊喜不已,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哪里管得了,两人同行,还是三人同行?他又意不在此,只是前番惹恼了黛玉,想玉成此事,让她开心罢了。 红楼中,黛玉的思归之意,不用言表。徐穆秋想着,要是黛玉此时得知自己将要归家,看望老父,不知会有多开心。那仿佛长在眉间的愁意,也会尽数散了吧。 贾母见徐穆秋呆立在她身前,一脸傻笑,不知在想什么美事,心中莫名,出声喊道。 “秋哥儿,回神了。不知在傻笑什么?” 徐穆秋听到动静,回过神,面色一囧,忙向贾母告退,要去寻黛玉诉说此事,并为前番的莽撞之举道歉。 贾母也没有拦他,像她这个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像这种小儿间儿女之事,更是一探可知,不然她为何要安排贾琏一道前往江南? 什么祭田?不过是托词罢了。现在黛玉还小,可以发乎情,但一定要止于礼。 贾母也是过来人,也看过那才子佳人的话本,年轻人嘛,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会忘乎所以。贾琏只作监督之用,防患于未然。 徐穆秋从贾母处出来,一路小跑,复又到了黛玉居所,他停在了院门口,对着里面高声喊道。 “妹妹,我又回来看你了,莫生气了好不好?怪为兄愚嘴笨舌,说错了话,惹恼了你,吾认错。今日要打要罚,都随了你,绝无二话。” 黛玉此时仍是神色黯然,双目垂泪。 徐穆秋并不知道,从他走后,黛玉变越想越气,越气越伤,弄得了个如此模样。黛玉本就是个孤洁的性子,若非如此,怎会在诗中用海棠来自喻。 想她这朵海棠,情窦初开,便被这心仪之人,误认喜欢了别人,黛玉怎会不伤?这一伤神,便是一个白天。黛玉在心中怨死了徐穆秋这个愚笨、负心之人。 徐穆秋那话中的意思,慧敏似仙的黛玉,怎会不知? 徐穆秋亦然对她有意,但却吃他人的醋。仔细想来,黛玉心中感到莫名,她都不知这人是谁。可话既已出口,那就表明徐穆秋在怀疑与她。 孤洁的海棠花,怎能忍受如此的怀疑?黛玉在心中打定主意,绝不会原谅徐穆秋这个笨蛋,从此以后,再也不去理会于他。 黛玉边想着边伤神,正在这时突然听到自家院外,传来徐穆秋的喊声。这声音响的她在房中听了都觉得震耳。一听见徐穆秋话中内容,心中暗啐了一声:“不知羞的笨蛋”,便急急跑出闺房。她可不是不生气了,只是怕这声音太大,被别人听了去,害她一起丢了脸面。 黛玉跑到徐穆秋的面前,只见她,眉头紧皱,脸上挂着泪珠,带着怒气,开口说道。 “你这人好不要脸,刚不是自行离去了吗?如今又是谁请你来的?不请自来,便不是客,还不快离开我这小院。” 徐穆秋听言,面色发苦,暗道不妙,再见黛玉此时神色,更是自责不已,赶忙开口说道。 “妹妹,为兄知错了。先莫要急着赶我,吾可是为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第三十章 诉江南宴别群芳 http://.biquxs.info/

黛玉走出闺房,本是为了赶走徐穆秋,可听到他这般说辞,还是抑不住心中的好奇,绷着小脸,轻松说道。 “我可不想知道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偏偏你要主动说与我听,果然是个脸皮厚的。” 徐穆秋一看黛玉搭话,松下一口气,这女儿家还愿意理你,便已证明了事有余地。他心中顿时起了狭促之意。 “妹妹,你身子弱,莫要为我这般的愚人,气坏了身子。” “不日,我便要前往那江南求学了。妹妹怕是有段时日,见不到我这个惹你伤心的坏人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黛玉听了如此“喜事”,心中可没有半点高兴。还以为徐穆秋对她的小性不耐烦了,特意跑到江南躲避于她。不然,上午才闹了别扭,下午就说要去江南求学,怎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可还未等黛玉开口,只见那院中出来一紫衫女子,匆匆跑到徐穆秋与黛玉中间,虚手一拦,似要把黛玉护在身后。还未站定,便对徐穆秋喝道。 “你这个黑了心的种子,原以为我家小姐钟意之人,必是个好的,哪里想到也是这般绝情绝性的负心之人。” “我就不该把老太太的吩咐放在耳边,早就应拦着你,不让你见我家小姐。” “如此,也不会有今日。让你伤透了她的心儿。晌午刚惹她哭到现在,还未缓过神,又来这院里招惹于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紫鹃,莫要多言,随他去。” 黛玉面色发冷,半个字也不愿多说。 徐穆秋听见紫鹃的话,心中大喜过望,但又见黛玉把玩笑话当了真,心中大囧,忙开口解释。 “妹妹莫急,刚刚为兄还未把话说完。” “前些时日妹妹和我说过,你父林公之事,吾一直记挂心中。此番去江南,还要去扬州看望我父,并为林公诊治一番。” 黛玉一听,父亲的病一直被徐穆秋记在心中,心头一暖,面色也缓和了几分。 见状,徐穆秋接着说:“为兄想到妹妹自从来这神都,也近两年未回去看望你父。便禀了贾老太君,约你一道前往。她已允了此事,并叫了琏二哥随行。” 他话音刚落,就见黛玉迈开小腿,握着小手,跑到徐穆秋面前,作势打来。 徐穆秋不躲不闪,任凭黛玉锤打。良久,等黛玉把心中的委屈与归家的激动发泄殆尽,两人的关系仿佛又向彼此靠近了许多。 既然心结已解,徐穆秋也不再多留,他想给黛玉留些空间,平复一下此刻起伏的心绪。与黛玉约好一月后,一道前往江南,便告辞离去。 眨眼的功夫,一月之期将尽。 平北侯府里众人却变得忙碌起来。原来,今日是徐穆秋十六岁的生辰,他归家也正好一年整。 张氏、金氏要他一月后,再前往江南求学,正是为了今日。陪他在家好好过一个生辰,以弥补这十年间母子之间的遗憾。 “今日是少爷的生辰,老太太吩咐,把这宴席做好了,重重有赏!” 只见一个嬷嬷,站在东跨院的小厨房门口大声说道。 “钱嬷嬷,您老放心,今日断不会出了岔子。再说今日只是小宴,这等场面我们不知见了多少,怎会出错?您老就等着一起请赏吧。” 厨房的管事婆子,看起来信心满满的回道。 “今日虽只是小宴,但毕竟还是有外客的。老太太特意吩咐,不要让我们侯府丢了脸面。” 厨房管事婆子拍了拍胸脯,满不在乎的说:“钱嬷嬷说的是玩笑话吧,今日宴上这菜色,竟比少爷归家那天还胜三分。不过是接待荣国府的贾家,我想也尽是够了。” 厨房管事婆子的话中,带着几分不不屑。 这有些高门大户的世仆,就爱在那暗里,做些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事。不知从何闲言碎语中,听闻荣国府近况,竟说出这般狂言。 她也不想想,就算荣国府已成了,京中的二等人家,和她这等身份来比较,都可算得上辱没了荣国府,仿佛那天与地、燕雀与鸿鹄。 她这婆子,把主家平北侯府的势借到了自家头上。也不知,让她真正碰到了贾府之人,又会作何姿态? 还好,老太太身边儿的钱嬷嬷见多识广、极明事理。听她这般说辞,哪里听不出这话外之音? 开口训斥道:“你这疯婆子,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做好你的事,要是出了错,我就禀明老太太,把你打发出去。” 钱嬷嬷说完,转身便走。只留下,一脸后怕的管事婆子。稍倾,那婆子回过神来,赶忙回到厨房,指挥众人操持起来。 话分两头,寿清堂里,徐、贾两家女眷,主次分坐,丫头、婆子分侍两旁。老的少的,莺莺燕燕,谈兴正高,氛围极为浓烈,满堂内外透着股喜气。 上首两位老太君,拉着手,靠的极近,带满脸笑意在说些私密的话。只是,这谈话的内容,却好像有刀枪剑影,火药味十足。 张氏:“你这小娘皮,竟不声不响,在我徐家背后捅刀子。” 史氏:“老姐姐,这话该从哪说起?” 张氏:“几十年的交情,就莫要在我面前唱戏了。强拉我孙儿,认了个劳什子干亲?是想拉我徐家,蹚你贾府这趟浑水?不是做暗事又是什么?” 史氏:“摁着头喝水可不甜,咱们孙儿可是乐意得很。” 张氏听贾母如此说辞,顿觉火冒三丈,她紧紧地攥住贾母的手,又压低了些声音,开口讲道。 “秋哥儿是我孙儿。你家这破落户,他有什么愿意的?” 史氏:“有什么愿意的?我认下徐家一个孙儿,你家带走我一个外孙女,可不是扯平了。” 张氏听言,抬头向黛玉看去,细细的打量几眼,心中若有所思。 贾母开口说道:“这可是两情相悦之事。我的玉儿,幼年丧母,我把她接来身边将养。她这婚事,我看极为不错,心里已是允了。到时两家结亲,还怎么分出你我?这水你蹚还是不蹚?” 张氏与贾母相交数十载,极为了解她这品性。贾母这人,尤为擅长府中内院之事。从荣国公只有庶出女儿,不见庶子,便可知其心机之深;从荣国公逝后,她一人掌控府中内外、大小事情,便可知其手腕。但令张氏万没想到,史氏这手段竟用在了自家孙儿身上。 张氏带着怒气,开口便说:“你家的女儿有什么好?堂堂公府嫡亲小姐,都能送圣人宫中做那女官?这余下的又能怎样?” 史氏:“老姐姐这话,听着可有些伤人了。我府中的情况,你又如何不知?我都到了这把年纪,又是个妇人家,能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死中求活罢了。” “你我从做媳妇儿那会,便已相识,不然我怎么与你讲掏心窝子的话?” “玉儿是个极好的,她是我敏儿亲女,她父如海又受圣人信任,不然也不会派他,去管盐事。也配得上你家秋哥儿,二人又有意。老姐姐,可莫要做那棒打鸳鸯之事。” “我认下我有私心,圣人近年,手段越发酷烈,我家本和圣人有些旧怨,又因我那不孝子。” “唉,只怕来年清算,我贾氏一门不得善终。只望那时徐家能帮衬着递句话,我贾家或许还能保门楣不倒,就是到了地下,我也有颜面去见荣国祖宗。” “对玉儿,吾也是真心疼爱。吾观秋哥儿为人极好,是我家玉儿的良配。” 张氏听言,怒气全消,只剩下了沉默。 两家出身家世几无差别,她如何不知,里面的难处?只是贸然卷进风波,徐家又有何安稳可言? 席上众女眷,相谈甚欢。丝毫没有察觉,上首两位面带笑容的老太君,竟在说如此滔天之事。 良久,张氏与贾母闭口不谈。回神到宴上与众女眷高乐。在场小辈见两位老太君聊完,马上如众星捧月般,恭维起来。这其中以王熙凤为首,只见她开口说道。 “两位老太君可算是聊完了,不愧是几十年的情分,这一见了,我们这些小的,就全都不在眼里了。” 见王熙凤说的有趣,席上众人全都哄笑起来。贾母笑骂道:“你这猴儿,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今天的主角。” “我倒是想当这寿星,可正牌寿星还在外院,我也不好喧什么宾主了。” 今日小宴,在东院儿请了贾府女眷。在外院徐穆秋还宴请了冯紫英、卫若兰、柳湘莲、薛蟠等人,一叙离别之情,约好来年聚首。所以,他这寿星,并未与众女眷照面,才有了凤辣子的调侃。 众女眷听了王熙凤的话,一阵寂静,复又哄堂大笑,边笑边盯着王熙凤,仿佛想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王熙凤看出众人是在笑她,好奇地问道:“我这话就这般好笑?” 黛玉忍不住回她:“二嫂子,那话可不是这么用的,应该叫喧宾夺主。” 贾母也知这凤辣子,从小家中便教一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这胸中没有半点墨水,便出口解了围。 “你这破落户,既然知道当不了正牌寿星,还不找人去请。” 金氏听言,怎能让客去请主,心知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挥手招来身旁丫头,低语几句,吩咐她把徐穆秋叫到内院,与众人见礼。 约么两刻,徐穆秋便回到了内院寿清堂与贾府众女眷叙话。 “穆秋见过诸位长辈,在这有礼了。” 一阵寒暄后,轮到在场黛玉、宝钗、三春等人与他见礼。 “宝钗,祝兄长此去江南,经业有成,一路平安顺遂。”说完便与三春让出身来。 “黛玉,见过兄长,此去江南一路,就麻烦兄长相顾了。” 两人对视一瞬,便相互错开,各自归位。 可眼中的情丝,却被这席上的两个有心人,看的一清二楚。 一个是薛宝钗,或许她嘴上说的毫不在意,也明白不能为正妻的道理。但那天薛姨妈的话,她还是听进了心里,今日才会不自觉地观察徐穆秋与黛玉的一举一动。 只是她在心中暗想,或许二人此去江南,便能断了自己的念想,安心地去宫中待选罢了。 另一人,便是在堂中端坐的老太君张氏,她哪里会听贾母一家之言。 在孙儿与那林家女见礼之时,她便时刻注意,细细打量了一番。可眼见为实,观后,张氏心中暗道一声:“果真如此!” 徐穆秋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祖母张氏的心中翻江倒海,所思所虑就是他的婚姻大事。 老太君张氏心中五味杂陈,谁能想到,躲过了一个秦家女,又来了一个林家女。秦家女是个烫手山芋,林家女倒是家事清白,可她这外祖贾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骨血亲情,怎能说断就断。这可如何是好? 良久,张氏好像想开了什么,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她想,看那林家女,不过十一二的年纪,这事,多半还能拖个几年。儿孙自有儿孙福,若孙儿有那本事,便是娶了又有何妨?若是没那能耐,可别怪她做那王母鹊桥之事。那时,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想来孙儿也不会有怨言。 想到此节,老太君张氏,顿感感一阵轻松,不再忧思,回过神,与这席上众人一同高乐起来。 毕竟今日是乖孙儿的生辰,是府中盼望十年之久的好事,且明日孙儿又要远行江南。 何苦烦恼未来之事,如今这宴上欢愉之象,平北侯府已多年未曾有过了,应当珍惜才是。 亥时一刻,徐穆秋送走了,今日最后一波宾客冯紫英等人。 他心中长松了一口气,众兄弟知他明日要走,可是死命的灌他酒喝。要不是他及时地运转起体内的道家真气,挥发酒劲,明日启程,怕是要躺在那马车上行进了。 正当他准备转身回府之时,却扫到侯府旁一角落,站着一个相识之人。他心中疑惑,便走上前去搭话。 “瑞珠,你怎么在这?” 那人正是秦可卿的贴身丫头瑞珠,她边说边拿出一样东西交给了徐穆秋。 “徐公子,我家小姐听说,今日是你生辰,不便上门叨扰。让我转交一物于你,贺你的好日子。”说完瑞珠转身就跑。 徐穆秋手中拿着秦可卿送的生辰贺礼,心中一阵悸动,原来她还没忘了我! 打开锦袋一看,内里竟是一个香囊,此刻他心中已然明了可卿心意。 打量香囊良久,徐穆秋迷蒙的目光逐渐坚定,迈着有力的步伐,踏进了平北侯府。 鱼和熊掌,他要得兼,此去江南,必是天高海阔、鹏程万里。 第三十一章 途遇饥民思商事 http://.biquxs.info/

次日晌午,徐穆秋辞别了祖母张氏、母亲金氏等人,前往了荣宁街与黛玉,贾琏汇合。 徐穆秋到了贾府,又是一阵寒暄,贾母众人拉着黛玉难舍难分,贾宝玉更闹着,要摔了他的通灵宝玉,怎么也不愿放黛玉南下。贾母看着心疼,但早已定好的事,又怎么更改呢? 贾母好说歹说,给宝玉许愿,他的林妹妹,只是回家看过父亲,便会马上折返回来。 徐穆秋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一阵腻歪,宝玉真是痴心妄想,此去江南,定让黛玉好好待上个三年五载。 徐穆秋、黛玉与贾琏与一行,走得是隋唐两代,挖通修缮的大运河。自洛阳至偃师,洛河至黄河,自荥阳经开封,过汴梁等地到达盱眙,马上就要到达淮河渡口。 “秋兄弟,前面马上就要到渡口。听前面小厮回报,渡口前有一堆灾民,等着渡河,堵住了去路,是否找个地方先歇歇脚。” 贾琏听完小厮的回禀,转过身询问徐穆秋。 “琏二哥,让车队歇歇也好,想来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二哥可曾听小厮说,这是哪里来的灾民?” 贾琏回道:“前半月见天暴雨,黄河发了大水,白茅堤、金堤等黄河堤坝决口,漫了河南、淮北部分地方,灾民就是打那儿来的。” 自古黄河之水,不知养活了多少华夏儿女。盛唐诗仙李白写下“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何等壮阔,近现眼前。 但黄河的脾气可并不怎样,时常会发怒,史上就有多次黄河决堤导致河水泛滥的灾难。 徐穆秋拍马前往渡口,想就近观之。只见人头攒动,前往江南逃难的百姓数不胜数,皆携老扶幼、面带饥色。 徐穆秋见了这般场景,心中百感交集。从古时燧人氏钻木取火至今,人定胜天一直深刻在骨髓血液中,徐穆秋对此深信不疑。 但今日一幕,却告诉徐穆秋人在自然面前,宛若蝼蚁,他的心中涌现出不甘之情。 原来的徐穆秋,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平凡一员。他没有范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襟情怀。目光所及,不过周身左右,方圆几里。 可今日他看见,满面风霜的老朽、饥寒交迫的青壮、嗷嗷待哺的婴孩艰难的行进在泥泞的路上。只为去那江南,讨一口活命的饭吃。而他,平北侯府嫡亲世孙,庆国不休,富贵就不会断绝。 徐穆秋不甘,若是此刻熟视无睹,沉迷在富贵的温柔乡中,他和贾宝玉又有何区别?荣国贾府落个 白茫茫一片大雪真干净,焉知他平北侯府就不会是下一个? 徐穆秋默默转身回到车队,叫来身边管事徐乐,吩咐道:“徐乐,你带人前往对岸,一路向南走,沿途各地购买米粮,供给南下灾民,并派一人留下管事。” “少爷,如此一来,护送你的人手可能不足。万一您有个闪失,小人万死难辞其咎。”徐乐面露难色,咬牙回道。 “无妨,你尽管带人去。我自会护众人周全。” 徐乐想起上次在怡翠楼,少爷大显身手,心中放下不少,复又问道:“少爷,此行还有一难事,要您拿个主意。如此多的灾民,各地米行必然行情上涨,挣这难财。此行虽不匆忙,但手中银两亦是不足,怕是支撑不了许久。” 徐穆秋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我予你一张府内名帖,报府上名号,到各地米行平价收购米粮,若有不从,定要发这难财之人,报官封了他的店。至于短缺的银两,派人快马,前往真定祖宅支取,以应急事。” 徐乐听罢,行礼告退,这是第一次为少爷办差事,一定要不辱使命办得漂亮。 徐乐带人先行,徐穆秋转身回到车队。贾琏见平北侯府的人马,悉数离去,心中不解其意。 “秋兄弟,你府上人马,可是先去那渡口开路了?” “琏二哥,我派府中人等先行渡河,在那南岸各地,搭设粥棚,赈济灾民去了。往后路途安危,我定一肩挑之,兄长大可放心。” 贾琏明白了缘由,心中大为震撼,他虽也有几分良善之心,但从未想过要赈济这帮灾民。一是家中辣子看的太紧,手中并无几个私房钱,对这如山如海的灾民来讲,杯水车薪。二是这赈济灾民本就是朝廷的事,与他琏二何干? 贾琏以为徐穆秋年幼心善,讲究个面子,当即开口夸耀。 “不愧是修行有成之人,此举可谓是功德无量。” 谁知,徐穆秋所说之事,与贾琏所想相差甚远。 “琏二哥说笑了,不过是力所能及罢了。小弟正有一事想与兄长商量一二。弟听你府老太君说,二哥精通庶务,不知平时有何营生?” 贾琏听后,面色一囧,苦笑着说:“秋兄弟才是说笑了,要不是我知道兄弟并不知晓,我定然当兄弟是挖苦于我。” 徐穆秋当然明白,贾琏为何如此,他就是故意抛出此问,想引贾琏上钩。 贾府中管家之事,上有贾母,下有王氏,在前还有王熙凤,而这管家之权,就意味着财权与油水,可哪里轮得到他琏二。 贾琏生性风流,王熙凤平时对他看管甚严,特别是在钱财之上,生怕一不注意就让他在外面寻了个外室。 今日徐穆秋见到灾民,虽已尽全力搭救,但他也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今大庆朝可没有表面那么光鲜,难民绝不会只有这一波,他要想办法,弄个营生,好源源不断为他提供活水。他想到了经商,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但徐穆秋已下决心,要苦读诗书,考科举、走仕途,为政一方,当为民做主之官。不然一辈子,他也只能做个武勋,行军武之事。清流文臣、内阁阁老,不会放任他施展拳脚,正应了那句话,打不过就加入。 所以徐穆秋想到了,囊中羞涩的琏二哥。贾琏精通庶务,为人又有几分底线,最大的毛病也只是贪花好色。正是他涉足商事,最好的代言人。 “琏二哥,小弟怎么会挖苦于你。今日这许多难民,让我生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只是小弟不通庶务,不擅为商之道。才有此问,想拉二哥一起入伙,我出银钱,你做那主事之人。兄弟合力挣下一份家业,岂不快哉?” 贾琏一听,心中大喜,是正中他的下怀,堂堂大丈夫,每日想出去喝个花酒,都要受那辣子辖制,真是好不痛快,忙开口问道。 “兄弟之间何分你我?尽管说来,若真是那挣钱营生,此事为兄应下了。” “琏二哥,你也知道我祖父,在那辽东镇守多年,辽东本属北元,地广人稀,土地甚是肥沃。我家在辽东圈下了好多庄子,可惜缺乏人手,无人开垦。” 话说到这,贾琏立马通晓了徐穆秋的意思。 “秋兄弟,你是说要把这难民,送往辽东,开垦土地,做那米粮的生意。” “琏二哥,果然是通透之人,正是此意。不过辽东岂止有那粮食,那深山中还有人参、野物、上好的皮子。也缺人为我们取来,这生意大有可为。” 贾琏听后神色极为亢奋,好似眼冒金光,他就好那一口美事,可惜终日被银钱困扰,徐家在辽东说一不二,米粮也是日常所需,薄利多销之物,更别提人参等稀缺之物了,此事可行。 “秋兄弟,有这等好事,当然要算为兄一份,此事我们路上细谈一二可好?” 第三十二章 与林妹妹在船上 http://.biquxs.info/

贾琏对徐穆秋所说的辽东生意非常意动,但心中又想到自己的难处,当即开口说道。 “秋兄弟,兄有一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于我。家有悍妇,看我甚严,为兄不光没什么余钱,能拿出的人手也不过二三。” “这般富贵的生意,岂能半分本钱不拿,还做主管事,吾不是那等没面皮子之人。” 徐穆秋听了这话,心中一笑,这贾琏倒是明白自己的处境,做事还真有几分章法,虽好银钱但不贪婪。 徐穆秋心中早有章程,见贾琏自己提出,对他负责此事多了几分信心。 “琏二哥,亲兄弟明算账,来日抬头好相见。既然兄主动提出,小弟便把心中所想,一一道来。” “秋兄弟,这是哪里的话?正当如此。” 徐穆秋也不客气,直接把心中预案说于了贾琏。 “你我二人合作,所经营的主要是粮米与山参野味,还有那附带出来的上好皮料。这开荒种粮的事,少不了人丁。这就需要贾琏前往各地,收拢灾民,人手由我平北侯府出,琏二哥只负责牵头主事。” “难民无拘老幼青壮,全家迁往辽东府,反而会使他们落地生根,我们这生意,就成了源源不断的活水。妇女老弱可看着安排些,细活儿巧活,让帮衬着把山参野货的活给弄利索了。贴补前期周转所需的银钱,这就要琏二哥,居中管事协调了。” “最后再说这分账之事,我欲把所得利润分成二、三、五,琏二哥虽未出本钱,但今后生意还要兄长多多费心,往来奔波,功劳苦劳应拿这两成,可莫要推辞。 “小弟我厚着颜面,多拿一成,余下五成,吾想分润给祖父、叔父及辽东府所属将官、军士,想来这些许银钱,也能用来贴补家用。我们这生意,也就算是稳了。” 这方案甚合贾琏心意,他本想能拿一成也算不错了。谁让他本钱全无,遇见天大的好事,也不能多多分润一二。谁知徐穆秋竟多分了他一成,先不说规模多大,随便算算也凭空得了几万两的花头。 贾琏是心满意足,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开口回应。 “秋兄弟,你这主意甚好,可谓是面面俱到。为兄哪里算得上功劳苦劳,能有正事在外奔波,吾求之不得也。” 徐穆秋听言,心中暗笑,你琏二在外奔波当然求之不得,毕竟在外拈花惹草也是很方便的,无需躲着家中的凤辣子。 他也不戳破,笑着与贾琏商讨起合作的生意,两人查缺补漏,说个没完。不知不觉间已至傍晚,正当意犹未尽之时,前方有贾府小厮来报。 “爷,渡口的人都散了,府中的船也已靠泊停稳,现下可以登船启程了。” 毕竟天色已晚,两人听后也不耽搁,兵分两路,贾琏组织车队中的小厮抬运行李,先行登船警戒;徐穆秋则返身前往车队中央,黛玉所在马车处。 黛玉此时正在车中小憩,她身子骨弱,经不得这长途奔波。当车队停稳歇脚,她便在马车中打起了盹儿。 徐穆秋来到马车前,正要开口询问,就见马车中探出一道人影,原来是紫鹃听到外头有响动,要打探一二。 “妹妹可是醒了?这会儿车队要登船了,你去和妹妹说出来时加身衣裳,此时天寒,莫要冻坏了。” 徐穆秋一行从神都出发时,正是初春时节,到这淮河边上,河水混着凉风,只把这寒意吹到人骨子里。徐穆秋凭着脚程计算,到那扬州怕已是三月,这古代出门远行一趟,可真是不易啊。 黛玉睡得轻浅,听见马车外的声音,就被惊醒坐起。只是听出是徐穆秋,复又一缓,懒懒得斜靠在车中软塌之上,轻轻开口,对着车外说道。 “秋哥哥,玉儿知道了,这一路你五次三番的提醒于我,现下我穿着衣裳好像跟那熊儿一样,可不能再加了。” 黛玉的语气中带着娇憨,又有一丝抱怨。不过是身子骨弱了些,便被秋哥哥央着穿了好些衣裳,她这一路都极少走下马车,只能在那客栈活动一二。 究其原因,就是黛玉觉得,她这副模样,真是羞于见人。亏她还想着,见识一下沿路的风土人情,这下算盘全部落空了。 徐穆秋似乎没听出黛玉话中的抱怨,只应了一声,并嘱咐紫鹃、雪雁等人照顾好黛玉,便去前方引路了。 等徐穆秋、黛玉一行登船安顿妥当,已是亥时一刻,贾琏及府中小厮都已是疲惫不堪,留好人手值夜,便各自回去歇息。 只有徐穆秋精力旺盛,先回房修了一阵道法,可睡意全无。心血来潮,独自一人,走到船边,望着天上的明月与奔流的淮河,静静出神。 突然,徐穆秋觉察,身后有一人慢慢靠近,他不动声色,心中已是警惕起来,虽是在贾府船上,但小心无大错。 身后那人,蹑手蹑脚,轻轻靠近,就见她抬举手,向徐穆秋狠狠拍去。 说时迟那时快,徐穆秋侧身向旁躲去,再抬眼打量身后之人。 只见身后之人,未曾想到徐穆秋会突然躲闪。用力过猛之下,一时失去了平衡,脚下不稳,向前扑去。 徐穆秋刚刚抬眼看去,却发现身后之人竟是黛玉,此时见黛玉向前扑倒。心中暗道不妙,来不及多想,便急趋了两步,一把环腰捞住黛玉,双手微微用力,便把她扶起站稳。 黛玉此时面色发白,显然受了惊吓,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双颊绯红,开口嗔道。 “哥哥怎能突然躲开?” 徐穆秋面色一囧,面带讪色,摸了摸鼻梁,心想这机敏是不是没用对地方? “妹妹勿怪,我并非有意为之,实在是没想到会是你。” 这番解释,甚是干涩无力,只是徐穆秋也没想好,该用怎样的说辞? 这黛玉自从离开贾府,心性宛若稚童,是越发活泼,经常想着法子要捉弄徐穆秋,仿佛一只出笼的小鸟。 这般模样,无法让徐穆秋想到会是红楼中写出,“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的林黛玉。 他深深地看着黛玉,徐穆秋希望这样的此时此刻的她能永久地停留,一世无忧,平安喜乐。 “哥哥可有时间,听玉儿讲些心里话?” 还没等徐穆秋回神,黛玉先出声讲道,此时月色如水,此刻水映月色。 单章 请假改动本书构架 http://.biquxs.info/

本人是《红楼梦之莫等闲》的作者云仙梦回,想向至今收藏本书的586位书友请个假改动本书构架。 本书签约,有偶然性,是编辑大大看我文笔尚可,给个机会。 但本书写到至今,确实存在不少问题。今日本人翻看书友圈评论第一条,书有评论本书存在高开低走等问题,我深表认同。 我是新人,这也是我的第一本书,存在许多问题。 一、男主形象刻画平淡,没有任何有利于读者的记忆点。 二、金手指可有可无,不存在必需性。 三、行文太平,节奏掌握不好,高潮、爽点皆无。 四、且出身好但没转折,加深了男主形象崩塌的毒点。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红楼故事,所以,必须要改,大改。 这几天的更新,有很大一部分自圆其说,是因为没有下定改动的决心。本书是幼苗,这周还在推荐位上,所以心中有些不舍。 但今天那位书友点拨了我,请各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故事。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不会弃书重开,不会烂尾,希望能为我积攒些好人品,也算对得起收藏《红楼之莫等闲》的书友们。 最后再次表达感谢,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我的、我们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