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之人》 壹 异象天生 http://.biquxs.info/

这里的太阳似乎更加的炽热且耀眼,就连厚厚的好几层云也遮挡不住它那刺眼的光芒,那些悄无声息遍布了各州各地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煎烤着陆地上这些个行走的肉排。 太阳之下,有人行走在路上,如同被牵扯的死狗,除了僵直迈步的双脚和摇摇欲坠的身子,早已被烤地没有了人的灵性;有刚喝过一袋水的车夫,拖着恢复了些许力气的身子爬到了车座上,正想抓起绳来鞭挞跑马,就见马儿前足弯曲跪爬在地,连同脑袋也在滚烫的地面上煎烤,只有后半身还被后面的车驾着;还有路边的商贩,因为实在熬不住今日的炽热,索性关门回家。 “今天的太阳神发怒了。” 太多的人嘴里吐出了这样的话语,似乎往日的太阳相比今日要温柔上许多。 也不知是否谈论的人多了,这话被天上的神灵听了过去,还是真的天生异象。这原先刺眼的阳光居然暗淡了下来,天上的云也开始凝聚成一块,仿佛有一只大手,把太阳捏紧在手心,后又顺手把云一层一层的叠起,十息未到,这天空已暗如泼墨,如同有一座山峰压下来一般,压得路上的行人喘不过气来,纷纷抬头议论。 “快看那边!” 不知是谁的一声惊呼,人们都将目光顺着他手指的角落看去。 那是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光环,突如其来的光在黑压压的天空底下显得尤为耀眼,特别是这光环周围还泛着若隐若现的光点。它似乎在吸收着光芒,以此来牢固自身。 “那是什么?” “天神下凡了!” “要变天了吗?!”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神降一说、有妖兽现身吃人一说、有变天一说,但似乎更多的人选择相信,这是天降至宝了。人们一边讨论着宝物会落至何地,一边心想如果能得到会是成为富可敌国的人物、还是天下无敌的能者。然而真相是,更多的人只是凑凑热闹罢了。 议论期间,天上的光环居然变成了两个并且套在了一块,又是一息,两个光环在眨眼间吸入无数光点,竟在光环外又显出一环,这三环光圈一环套一环,一环比一环更亮更大,而且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吸收光点的意思。 忽然,就见三个光环微微扩大,然后骤然缩紧,这一瞬间的行为更是是在其身后凝聚出了三四个光环,而后它们往前三个缩小的光环靠近,似乎也要与其绑定一般。随后又迅速扩张,特别是这最中间的光环内竟出现了一个扭曲的漩涡,这漩涡如同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在扭曲着空间的同时还大口的吞噬着周围的乌云。 看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距离刚才晒到自己汗流浃背的天空,也不过才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吓得他们来不及做出该有的反应。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他们可以用震撼一词来形容的了,如果不是有人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句“云都被吸走了。”估计还一大堆人没反应过来。 不过也是这一句话,他们发现这乌云被尽数吸走而天空却依旧阴沉沉一片的,不禁怀疑这漩涡是不是把太阳也给吃了个感觉。 “快看,有东西出来了!” 一语惊醒千万人,无数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空中那缓慢转动的漩涡,一个个想着看清楚宝物最终会落在何地。 此刻的画面尤为诡异,漆黑的天空底下有数层的光圈围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周围,底下的人群如同被吸走了灵魂的尸体矗立在漩涡底下,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有人跳进漩涡中一样。 就在众人死死盯着漩涡的时候,一道雷霆闪过,发出轰然的巨响,这一声雷鸣,宛如当时盘古劈开世界时的吼声,颇有斩断了时空的威力,惊得众人心中一凛,这才注意到漩涡旁竟遍布了数万的闪电。如同有无数的蛇缠绕在一起,相互吐着信子叫出嘶哑的吼声。 一息、两息、三息、四息未到,无数的闪电缠绕成一团,将之前还能吞噬光点和乌云的漩涡层层层包裹。而后这闪电又如同千万只的触手,一只只地伸至漩涡周围,明明是无形的漩涡居然被这些闪电死死抓紧,并且有往中心收紧的动向。 人们以为宝物就藏在雷霆之中,无数双眼睛顶着眼花缭乱的场景却依旧看着它们的动向,只是他们没想到,在球形闪电包裹住漩涡后,竟硬生生将漩涡由大收小,随着漩涡被闪电吞噬的一干二净后,原本的光环也一个一个地破碎成光点散去,并且随着这光环每碎一个,天空就亮上一分,直到全部异象消失,天空上的太阳,又如之前无异。 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人们并没有看到有宝物降落,所以他们现在更觉得,是某两位大能,于天上斗法呢。只是还有些人,远远地看着头上的天空,似乎还是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天空之下,门罗城郊区的森林里。 在这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除去各式各样的花草树,还有各种的草药,对药师来说,这里简直就是药园子。不仅如此,由于这里植被繁茂的原因,大多的飞鸟走兽都寄居于此,更有人曾在此处见过妖兽,不过传言有几分真假,实在难说。 总之这片森林,对于门罗城的药师和猎人来说,简直就是生存之所。 就好比此时的陈广,他就是一名猎人。因为家里的伙食将尽,所以想着今天出来狩猎几个动物,好回去供家用。 但今日可真是怪事横生,太不适合打猎了。本来早上出门见得太阳高照,想着到近水源的地方蹲一会,或许能遇上几个猎物。但这一蹲就是好些个时辰,不说家里的妻子,就是自己都觉得饿了,于是他就想在水源旁动物必经之路埋伏些陷阱,并找来一些果子当诱饵,自己则离开一会找另外的果子充饥。 但在自己还没走远的时候就听到陷阱处传来被触发的声音,而且是一连好几个都被触发生效。听着这动静,陈广心里大喜,于是他不顾饥饿的身子,提上弓箭就窜了过去。但等他走近一看,这陷阱中全是空的;不仅如此,就连陷阱中用于引诱动物的食物也不翼而飞了。 这一幕吓得陈广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正想转过头就跑,却发现原本烈日高挂的天空变的漆黑一片,甚至还出现了好几个光环和黑洞,而且后面还打起了雷,这一副大能斗法的模样,属实是使他大为震撼。 直到闪电消失、光环散去,天空恢复了原样,陈广才回过神来,他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想再看看刚刚的情景,但刺眼的阳光把他拉回了现实。 陈广叹了口气,转身欲走,余光却瞥见了些什么,他赶忙回过头去。 就见一只庞然大物立于池塘的中央,那是一只鹿,但这一看就不像平凡之鹿,因为它高足足六尺,比一个人类还高;浑身遍布着星空的图案,周围更是闪耀着星空的光芒;一双眼珠如同红宝石一般,镶嵌在眼槽处,仔细一看甚至能看到它的双眼内流转着异样的光辉;头上的两只角错综复杂,如同两棵树的枝丫一般,甚至还开着金银色的花朵。 整只鹿立在那扭过头来看向陈广,犹如仙境当中的神兽一般,着实把陈广看呆了,一时之间他甚至忘了要逃。 可能是见得陈广没有反应,这只鹿扭过头去,缓缓地抬起了前肢,一步踏在水面上。然而就是这一步,全然被陈广看在眼里,他看到了,神兽在踏下去之前,它将要踩的地方,居然生出了好些根藤蔓花托住了它。 这等神迹,更是让陈广惊呼一声,但刚叫喊出声,又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神兽。 他虽是猎人,但什么该猎什么不该,他也是清楚的。眼前的神迹,能遇到这么一次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若是不懂事地惊扰了神兽,别说好处了,能免受天谴就算赚大发了。所以他现在也不敢有什么大动静,只好等神兽慢慢离开。 但过了一会,陈广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感觉到眼前的这只神兽似乎在等他。又过了一会,似乎确认对方的想法,于是他咬咬牙,索性跟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发现陈广走过来后,这只鹿也开始往前迈去,步子不大,是陈广能跟上的步伐。 跟着神兽,走过了一片草丛,又穿过了一片密林,一路上陈广发现,往日热闹的森林,此时,万籁俱寂。 在这静地可怕的环境里,陈广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疑问,他问:“那个,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这话刚落下,就见前面的神兽停了下来。 “呦” 一声鹿鸣把陈广唤到跟前去,在使唤声下,陈广竟毫无知觉地走了过去,直至来到跟前才回过神来,心中暗叹:“居然只是一声鸣叫,就能让人失去抵抗?” 陈广不漏声色,顺着神兽的目光看去,是一棵大树底下。再仔细一看,那里居然躺着一个襁褓裹着的婴儿。陈广一惊,心想着谁会把小娃儿丢弃在这,又大步流星的走去,一把将其搂抱在怀。 这陈广掀开一看,这娃应该有几个月大了,也不哭也不闹的可爱模样。那一双眼睛居然还瞪着圆滚滚的,就这样用那琉璃般的双眸看着与他对视。 陈广心中一时颤抖,在反复地左右观察、确认没其他人。 前些年,他妻子曾孕有一儿,但生下后不到十日便夭折了。往后一年,又孕一子,胎内六月,流产。从此之后觉着是自己命格不好,遂直到现在都不敢有生孩子的念头。 而现在再次抱起孩子的感觉,让他心中涌现出一个想法,他想带回去养。 但是内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又不断地警告他,告诉他千万不要,让他好好想想自己前两个孩子的后果。 两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争吵,一时之间他也做不出什么选择。但他也不忍心就这样把孩子丢在这,于是他想,要不先带回城中,问问妻子的意见,实在不行,就让他人领养吧。 于是他转过身,想给神兽道谢,却发现它早已消失了踪迹。 森林里听不到一丝的风吹草动,如此寂静的环境,加上如此杂乱的思绪,他实在是找不到继续待在这里的想法。于是他提起了弓箭,将孩子往怀里抱紧了一些,就往森林外走去。 一路上提心吊胆,他将襁褓里的孩子往怀里抱着死死的,那模样,感觉若是可以,陈广甚至想将此婴儿镶嵌在自己怀里,生怕忽然伸出一双手来将其抢走。等好不容易走出了森林,才想起来这一路上不仅没遇到半个人影,连往时常见的动物也没了踪迹。 想必这也是因为那神兽吧?陈广这样想着。 但此时的陈广也顾不及他事了,此时的他,一心只想回去,越快越好。 等出了郊区,将近城门时,他忽然看到有一群身着灰白长袍的人,约有十几个,为首的那位还身穿着紫色长袍。 “道馆的人。” 陈广远远地看着他们,手中下意识地把孩子捂得更严实了些。 可是看了一会,发现他们的行动方向居然是朝着自己出来的那片森林,再联想到刚才天上的奇怪现象和神兽带来的这个孩子,他开始猜测这孩子的身份估计不只是被弃养的那么简单。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如同脚下生风一般地跑回了家中。这一回去,就立刻反锁家门,动作之迅速连在屋内织衣的妻子都被他吓得赶紧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去搀扶这自己的丈夫,神色担忧地问:“发生甚么事了?” 陈广趴在门缝看外边看了有一会,确认没人后,连忙在妻子的搀扶下来到了房中,看着阴暗房间内却掩盖不了担忧之色的妻子,他竟有些说不出口来。 见自己的丈夫这幅模样,妻子也是急上了眉梢,又赶紧问道:“到底怎么了?” 见妻子如此着急,陈广也意识到不能再藏了,毕竟都带回来了,于是他说:“你看。” 说着,就把襁褓掀开一角来,露出里面正瞪着双眼的小娃娃。 这一看,原本神色担忧的妻子也瞪起了双眼撑大了嘴巴,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捂着嘴,同时看着自己的丈夫:“这是?” “这是外边捡来的!” 说着,就把今天在森林中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妻子听。 听完这番奇遇之后,妻子也有些发愁的看着他,她颤抖着声音,好像要哭出来的说:“那你想咋办,你别忘了,咱们先前那两个苦命的娃。” “那,送给别人?” 陈广也有些急了,说实话,他是真的很想要个孩子。这送到嘴边来了,自己是真不想松口。 “可,你刚刚不也说,道馆的人……” 妻子看着这孩子,其实自己也有点不想送出去,于是自己也找了个借口。 “那,那咋办啊?” 陈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索性将孩子放在桌面上,摊着两手,很是无奈。 妻子看着这既不哭也不闹的孩子,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在这哪怕是漆黑一片的房屋下,也能看出是那么的炯炯有神。 “那要不。”妻子有些支支吾吾地说着:“要不咱们,养下来?” 陈广沉思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你确定吗?” “那,送出去也不见得这孩子安全啊?” “可是我们……” “这是神兽送来的孩子,说不定,命硬呢?” 说着,妻子把桌面上的孩子抱了起来。 “那你说,这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好些。” “异得异德,不如就叫,易德吧!” 贰 能者 http://.biquxs.info/

六年后,门罗城内,门罗希望私塾中。 庭园里,一位留着半尺长须的花甲老人,正手拿戒尺,训诫着眼前那一群扎马步的小娃儿。 为什么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群小娃趁老先生外出之际,逃课到私塾旁边的小河里抓鱼苗,在被他发现后还拒不认罪、互相包庇,甚至提出了是有学生掉河里了他们过去救援的借口。气得老先生的当场折下树枝当戒尺,并扯着嗓子红着脸的大声怒斥他们们,就那气势,说是能一口把河水吸光都不为过。 而这群小娃在看到先生那一副吃人的架势后,不得已就坦白了缘由,并当场认错,这才让先生消了一半的怒气。 为了防止这群他们诚恳认错死不悔改,老先生决定给予他们一定的惩罚,以此告戒,这才有了刚开始的一幕。 “夫子...夫子!李爷爷!俺们晓得错咧,您就饶了俺们吧,俺快撑不住咯。” 不知是不是阳光过于猛烈的缘故,导致这群小娃儿们才扎了一会的功夫,就已经个个面红耳赤大汗淋漓的。特别是那脸,与那猴屁股是有过之而不及。这当中有一人,实则七岁,体格却能与十来岁的青年相比,那长相如若不开口,老先生还以为是哪家的家长代罚来了。 见得这人求饶,其余的小娃也开始哀嚎起来,一时间整个庭园如同遍布了拷打声和哀嚎声的牢狱一般。 “哼!小兔崽子,行不行老夫还不知晓?少来这套!再罚半柱香的时间!不许偷懒!” 老先生不愧为老先生,这话音刚落,整个庭园的哀嚎声便戛然而止。 又过几息,老先生见得再没人有半句怨言,却有几人露出委屈神色,不禁软下心来。 “毕竟是孩子。” 老先生这样想着,于是搬来一张小凳子在旁坐下,以此监督。 太阳越发的猛烈,灼烈的阳光煎烤着娃儿们稚嫩的脸庞,豆子大的汗珠不要钱似的涌过两颊,有从下巴滴落、有从脖子滑过,无一不浸透了衣衫。但即便如此,十来个六七岁的孩子,就算是憋红了脸颊,或者颤抖了双脚,也坚持着不倒下。 先生看了看燃烧着的那柱香,才过去了四分之一,时间还多,但他已经憋不住要说话了,于是他看了看前面的学生们,轻咳了两声:“咳咳。” “你们可知晓为何每次受罚都是让你们扎马步?” 老先生在旁坐着,说完后就闭上双眼,一副等着被问的模样。但过去了数息,庭园内依旧毫无回应。他以为是没听到,便悄悄半睁开右眼,瞧见学生们依旧憋红着脸蛋稳扎着马步,老先生略显尴尬的撇了撇嘴,闭上眼睛后吸了口气,重复道: “你们可知晓?!” 一息... “报告夫子,弟子不知!” 似乎受不了老先生小孩子一样的脾气,一群小娃操着有气无力的嗓子一字一句地从嘴里拖了出来。 “嗯。”听到回复的老先生很满意,得意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就说: “这是为了稳住你们的地基。” “啊?”“地基?”“什么是地基?” 一句话说出,引得整个庭园热闹了起来,十几个小嗓子抢着要问什么意思。 老先生偷乐一声,但还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安静。等学生们安静下来扎着马步后,老先生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所谓地基,只是一种比喻,打稳地基,又译为修炼丹田。这丹田啊,就是你们脐下三寸之处,乃藏精之所,是你们日后,修炼能者的必要穴位。” 老先生一边捋这胡须,一边轻点着头。 “夫子,什么是能者啊?” 正当老先生准备起身解渴时,一个小娃红着脸从嘴里挤出这么一个问题,顿时把老先生叫住了。他先是扭过头来看向这位学生,后“嘶”了一声后连同身子也转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何为能者,老夫先前没有解说吗?” “没有!”“夫子你上回说时候未到,叫我们等下回!” 见他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老先生也不好开脱,摆了摆袖子后说:“啊对对对,现在正是时候。待老夫喝口水来,就给你们解说解说。” 说着指了指室内,然后挽起袖子走了进去。没过一会便拿着个杯子出来,吸了口茶水后将其放在凳子上,清了清嗓子后说: “相传啊,在太古年间,我们这灵州大陆还是连成一块的。那时的灵州大陆,妖兽横生、灾乱不断,凡妖兽所过之处,无人生存并且寸草不生。当时的人类,手里的兵器还只是现捡的石头或者木棍,就连衣衫,都是树上采来的树叶拼接而成,就这种条件,哪是妖兽的对手啊。所以当时的百姓,存在的意义就是充当妖兽的一部分粮食。 后来啊,不知道是,妖兽的肆意横行惹怒了天神,亦或是陆地上的百姓祈求上苍保佑的成果,某一天中出现了四个掌握着天神之力并且可以与妖兽抗衡的人类,当时的百姓认为他们就是天神派来拯救人类的神使,就纷纷将其供奉了起来。 但一锅粥难分一院僧啊,神使就四个,灵州大陆的平民百姓却多的数不过来,而且妖兽之多,但凡有几个会一起上的,这几个神使都是回神界去的份,所以他们就决定啊,将自己掌握神之力的方法教给更多的人,这样下来,就会有更多的人可以抵抗妖兽,届时哪怕发生妖兽大乱潮也不至于人类灭绝。 于是啊,这四位神使开始了传道授惑解业的旅途,从东边大陆启程,一路西行,传道之余,顺手打扫打扫妖兽。就这样,这掌握了神之力的人由零至百再扩千,最后沿至整个灵州大陆,至少多了一半的人掌握了神之力。 而在此之后,人类就开始与妖兽相互抗衡,不再受它们的危难而处于水深火热中,人民才得以安居乐业,才开始划分了部落,建立了各个国家和城邦。而最开始的那四位神使,在完成西行传道后,便消失了踪迹,那时的人们说啊,这是完成了任务,回天界去了。 之后过去了几千年,神之力也改称为战能,拥战能的人也开始被划分称呼为能者。这能者啊,在当时呢,有的加入军队保家卫国、有的拉帮结派组建势力、有的游历山河隐姓埋名。反正就是,想干嘛干嘛。 再后来,因为每年加入军队的能者数量过少,有官员提议,大力兴建道馆,用于每年给六至十岁的童男童女测试战能,划分战能等级和属性,登记信息保留档案,为日后成年时,国家抽取部分人数加入军队所需。 这个方案从实施并实行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传统了。而这,就是能者的前世今生。” 还没说完,老先生就拿起了水杯凑到嘴边,这刚一说完,就龙吸水一般地抽走了一半的热茶水。甘茶落肚,长叹了一口气,他看向远方,似乎自己还沉浸在远古的历史当中,久久不能自拔。 “夫子。” “夫子!” 叫了几声未见作答,学生开始扯着脖子叫喊,好不容易才将老先生叫醒:“啊,啊?何事?” “夫子,这事,跟扎马步也没有关联啊!“ 话刚落下,饶是老先生都感到有些语塞,他赶忙甩了甩袖子,示意同学们安静,然后还不忘瞪了一眼说话的那位同学:“就你话多。” “老夫刚才怎么说的来着,丹田,乃藏精之所,而这精气神,就是战能的根本,要想完好的发挥并且使用战能,这精气神的调养和修炼,必不可少。同样,这藏精之所的丹田,也就至关重要了。” 解说一出,众学生纷纷释然,那些个原先还不满的学生也舒展开了眉头,脚下的功夫,也更扎实了几分。 “那夫子,您之前说时候未到,现在又与我们解说的如此详细,难不成...” 听到这话,老先生突然安静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提问的孩子,许久才点了点头:“对,再有三天,就是国家规定的,六至十岁童男童女前往道馆测试的日子,这也是老夫今日要说的重点。 从今日散学后,你们问清楚自家的父母,是否同意你们三天后的测试,如果同意,剩下的三日就好好修炼,如有异议,就还请,退学吧。” 此话一出,整个庭园鸦雀无声。即便是年幼如他们,也知晓此次的谈话尤为重要,所以他们不敢遗漏半字,全然记在心中。 但下一秒,学生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一句:“夫子,香烧完了。” 顿时哄闹一团,十几个学生倒趴在地上,哀嚎遍野。 见此老先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本想着就此散学,却发现学生群中仍有一人保持的扎马步的姿势,老先生感到惊奇,便走近观看,却发现该男童紧闭双眼,呼吸有序,似乎是睡着了。 老先生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操起了戒尺,却发现周围还有其他学生看着,只好一挥袖子,说:“散学!” 一时间学生们如同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去。 这边,老先生也是挽起了袖子,苍老的手拍了拍男童的肩膀:“娃儿,你怎么睡得着的。” 见男童毫无反应,老先生更是握紧他的肩膀,晃了晃:“你这个年龄,你这个年龄怎么睡地着觉?!” 叁 父与子 http://.biquxs.info/

看这男童反应不大,老先生气的抬起手来就朝男童的脸掐去;“陈易德!” 这一声怒斥多少带有些许的哭笑不得。 “唔...” 随着手上的功夫逐渐加重,那位叫易德的男童也终于有了反应,就见他那稚嫩的脸庞上开始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两道浓眉也不自觉地往中间靠拢了过去,直到实在忍受不了后,才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见得这小娃如此有趣,老先生不禁玩心大起,想着手上的功夫又加重了几分。 “啊疼疼疼疼疼!” 忽然加重的力道,让原本还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着的易德瞬间清醒,不仅大声叫疼,还伸手抓住老先生的手腕,身子下意识往后退的同时手还想把老先生的钳子掰开。 但老先生玩性未消,哪那么容易放过易德,所以他在易德一边往后退的同时自己也跟了上去,直到易德抓着他的手如同疯狗一般摇晃着脑袋喊道: “啊啊啊!夫子夫子我错啦!我知错啦夫子!!” 听到道歉的字眼出现,老先生也不好再为难易德,只好松开手猛一挥袖,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原本扬起的嘴角也压了下去,摆出一副必将严惩的模样,冷哼一声:“错哪啦?” 终于脱离了魔爪的易德一边揉着红扑扑的脸蛋,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气,那副重获新生的模样着实逗笑了好不容易憋紧了嘴脸的老先生。 揉了好好一会,易德才想起老先生刚刚问的问题,他赶忙站直了伸着,双手托着即将耷拉下来的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错在不该睡觉。” “哼!散学了都不知晓,若不是碰巧老夫眼神尖锐,到明早你还蹲在这。今晚回去给老夫写三百个字的检讨来!” “是,夫子英明。”易德点了点头,依旧不敢抬起了与老先生对视。 “行了行了。”老先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散学。” “是,夫子明天见。”易德搓了搓脸蛋,给老先生鞠了个躬后就猛地往室内跑去,如同一条被海水冲上岸的鱼终于又看到了涨潮时的模样。 看着奋力逃开的易德,老先生又控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但没过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了即将消失身影的易德:“诶!小易啊!刚刚老夫说的有没有听到啊?!” “听到啦!” 声音传来时,庭园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只有室内传来了易德着急的回应。 见此老先生也是摇头苦笑,随后他转过身来,看着庭园上方的天空,不禁一声长叹。 这一叹,如同春风里掺杂了寒风的凛冽,轻微却又如此地沉重,沉重到最后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明明人类的情绪可以隐藏地难以察觉,却又喜欢在一些不足为轻重的行为里,表达地淋漓尽致。 他表情凝重,却有春风拂过。 枯死的树叶刚被吹落在门口的地上,就被到家的易德狠狠地踩上了一脚,踩地那树叶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他抬起了脚观摩了一会那摊叶渣子,心满意足地打开门迈步进去: “爹!我回来了!” 门刚被打开,就有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原先走路回来时的无聊心情也被这股药香味席卷散去。易德跳过门槛,转过身后正准备关上大门,这才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道老成的声音:“进来吧。” 闻言,易德赶忙关上大门,快步就往屋内跑去。 一进屋,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坐在药桌内,一手拿着这书本,一手抓着几根干草枝,看见易德回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就把手上的干草枝丢落至钵中,然后又拿起手中的书本,逐字查阅。 易德轻声走上前去,不敢大声干扰陈广捣药,想着要不就偷偷回房把那三百个字的检讨书写了算罢。谁想路还没走到一半,陈广就微抬起头来问了句:“先生今日都说了些什么啊。” 这脚还没落地的易德顿时哑火,脸蛋如张开了嘴却喘不过气的鸭子一样窘迫,他赶忙站直了身子,耷拉着的脑袋让陈广看不见他那转地咕噜响的眼睛,无处安放的小手扯了扯衣角,忽然抬头说道:“今天练习扎马步了。” “哦?”陈广抬头看了易德一眼,没做声响。又抓过一把树根片丢入钵中,然后从旁边拿起捣药杵就开始捣:“现在可以扎多久了啊?” “一炷香呢!”易德骄傲地抬起了小脑袋,若是他有尾巴,估计都能翘上天去了。 “这么厉害,那先生有没有夸你啊?”似乎看到了易德得意洋洋的模样,陈广哧笑了一声。 “没有呢,其他同学跟我一样也扎了一炷香。”说着,易德又将脑袋耷拉了下来,一副委屈模样。 见状,陈广也放下了手上的功夫,看着一旁连耳朵都快垂下来的易德,平淡的语气说着:“你可知晓先生为何没夸你们?” “当然知晓,因为那是惩罚。”易德心里嘀咕着,却不敢说出声来,只是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一旁的父亲。 “这是因为先生不想你们过于骄傲,鲁圣人曾言道:骄傲是无知的产物。你们先生啊,就是怕你们不禁夸,一旦骄傲后,就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然后就故步自封,难以进步,这也是你们先生的用心良苦啊。” 说完,陈广还点了点头,一副欣慰的神情落在易德的眼里,似乎是因为他能有这么好的先生而感到幸运。 听了这番话,易德也心生感悟,他眉头紧锁,似乎是为了抓牢那从中得来的人生感悟一般: “爹,鲁圣人是谁?” “…….” “这句话好像不是他说的啊。” “去去去,回房休息去!” “噢。” 易德耸了耸肩,朝旁边的陈广鞠了个躬,一旁的陈广也腾出一手来摆了摆,易德这才得以回房。 这一回房,易德就倒趴在床上,情绪有些低落。父亲自他记事起就是城里的一位药师,母亲早些年就撒手人间了,听父亲说,当时他还是几个月大,又不忍心将他丢弃,就咬咬牙独自将其拉扯长大,但除此之外的事,父亲却是闭口不提。 这一转眼都六年了,易德也该到了上私塾的时候,陈广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也能学多几个字,整日整夜的泡在药草堆里,研究各种药草的作用和副作用,以此将数据一一记下后再批量生产药物出售给其他人,这才赚来了他如今上私塾的学费。 而如今,自己却欺骗父亲,这良心一时半会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才如此低落。但又记起之前父亲说的,在私塾学的知识后可以尝试面试官员,到时候就可以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易德内心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父亲摆脱这些药草。于是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桌子前,将笔纸墨一一准备好,再入座写书。 可这检讨书并非如此好写,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拼凑才能将这三百字从脑海中抽离出来,毕竟自己才刚认字没两个月,加起来虽然说能超过三百字,但拼凑起来也不像个句子,要不晚点想到再写,现在就先透透气吧。 于是他把笔往桌上一扔,起身就往房外走去。路过陈广时,他依然是埋头捣药,却出口说道:“不要走太远啊。” “好!” 就见陈广的话还没抓住易德的尾巴,他就已经头也不回的打开大门往外跳去,期间还大声应好。 陈广依旧低着头捣药,脸上却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门外,易德正瘫坐在大树底下,看着前面的天空,云有点厚,有点泛黄,却说不清的干净。 这是一条大街,这棵树是路边的其中一棵,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棵树底下休息,也有爬上去的时候。在树干上坐着数路过的人群和马车,可有意思了。但相比这个,他更多的还是遥望着天空。 每每看向天空,他的内心就会泛起一阵不明所以的情绪,似乎那里有他很重要的事物在等着他,但他又说不清楚,也过不去。 他总是想,如果自己会飞该多好,如果自己有一双能看透云层、看见天空深处的的眼睛该多好,如果可以,他想跳起来,拨开云层,看看天空之外的景色。 但他不可以,所以才总是想。 “叽!” 一声清脆的啼叫唤醒了易德,他扭过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果不其然,在他的侧前方正站着一只小鸟,它叽叽喳喳地往易德这边跳来,每顿一步,那脑袋就像方木一样扭转。 “小叽!你又来玩啦!” 见到这只鸟,易德稚嫩的脸又灿烂了起来,就像遇到好朋友时的模样。 “叽!” 易德赶忙从地上站起身来,用力拍打着屁股上粘上的泥土,然后伸手将小鸟接过来让其站立在自己的肩膀上。边走边说:“今天我们玩什么好?” “叽!” “不行,玩这个你老是耍赖。” “叽!!” “那去哪玩?” 说着就走过了家门,这一幕刚好被陈广看在眼里,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入夜,天上的云如同涌动的墨水。 房里,易德咬着笔尾托着腮,旁边点亮的蜡烛泛出橙黄色的光芒,将其影子映照在墙上。 肆 家访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门罗希望私塾。 易德刚跨进庭园,准备走入室内,就看到在那站着一位面沉似水的老先生。往日里蓬松发亮的胡须也被他捋成了一撮一撮的,像被捆起来了一样,那眼神,若不是对视一眼后就迅速撇开了,易德都怀疑自己要被他的眼睛吃掉了。 “陈易德,又是你这小兔崽子迟到。” 见此情形,易德连忙从袖子里拿出昨夜冥思苦想才凑出的三百字检讨书来,低着脑袋递了过去:“夫子,这是我昨夜通宵达旦悟得的检讨。” 不知是看到了检讨书和听说他一夜没睡的原因,接过检讨书的老先生原本死水一般的脸也荡出几分波澜,他点了点头: “嗯,进去吧。” “谢夫子。” 易德行了个礼,缩着脑袋低着头就想走进去,正想着过关了可以舒口气了,身后又响起了老先生的声音: “哦对了。” 一句对了,吓得易德又是缩了缩脖子,生怕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被他发现了,那小心脏跳的,都快窜出天灵盖了。压抑着身体的颤抖,易德转过身来,却依旧低着脑袋,双手不知觉地扯着下摆的衣角:“夫子有何要事?” “嗯。”老先生抬起眼来悄悄地看了看庭园的周围,特别是大门口和室内门,又不做声地靠近了易德,轻声问道:“昨日让你回去过问你父亲的事,你父亲意下如何啊。” 话音刚落,易德就停止了身体的颤抖,头也抬了起来,疑惑地看着老先生的脸,一时之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诶?昨天?问我爹?意下如何?昨天?” 他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些疑问,似乎想以此来唤醒那沉睡在记忆深处的秘密。忽然,他想起来昨天午后散学时夫子问的话。 “原来那不是提醒他写检讨而是回去问事是吗?!”易德在内心里大吼着。 但是易德是真不知道要问什么,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因为他昨天只见过夫子两次:第一次是跟同学们在河边捞鱼时看到不远处正提裤子的夫子;第二次则是他睡醒之后不小心抬头看到的夫子。 “难道是趁我睡着的时候说的吗?!”易德小嘴微张,内心诧异地反问着。 想到着,他又低下了脑袋,身体也恢复了颤抖。 看得这情景,老先生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用问这小崽子定是因为睡着了而没听到。 罢了罢了,老先生这般想着。然后伸出手来摸了摸易德颤抖着的小脑袋。 本以为会受体罚的易德早已缩好了脑袋做足了准备,但随之而来的轻抚却乱了他视死如归的心。他感到很疑惑,为何夫子没有生气? 于是他抬起头来想看看夫子的神情,刚到一半,就听到耳边传来夫子的话语:“下午散学后,老夫与你一同回去,问问你父亲的意见。” 那一刻,易德似乎感觉到了老先生手掌的重量,他不知道是什么问题,需要夫子也要一同前去,但他猜着,应该很重要,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老先生笑了笑,轻轻地在易德脑袋上拍打了几下,示意他进室内早读。易德自然不会反抗,顺着老先生的力就笔挺挺地走了进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了竹简来,却发现自己的心思全在今天下午的家访上,就连到了午饭时间,都是靠同学提醒才回过神来。 另一边。 阴暗的房子内架满了大大小小的篮子和簸箕,旁边甚至有好几个装满了藤蔓的箩筐摆在地上,当中正站着一个男人,全神灌注着从那一箩筐的藤蔓中挑出混杂其中的上虎藤。 这种藤蔓品相特殊,鞭长的藤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叶子,因其叶子长相如虎爪,喜好生长在山腰石壁上,且能提神炼骨,药效之刚猛,非常人能承受,才被冠以上虎一名。 等陈广终于分敛好手上交错混杂的虎上藤后,将其一一平铺在簸箕当中,直到铺满后又取来一个簸箕,再次将其铺满,直至箩筐当中的上虎藤挑选完毕,剩余其中一堆的杂草后,陈广才将簸箕一层一层的摆好。 这上虎藤的药效,刚摘下时最为刚猛,在晒干之前,药效最佳的使用方法是研汁灌水泡澡,但这种方法同时也会给使用者带来强烈的痛苦。 但是,通过晒干其中的汁液,用剩余的枝干熬水过身,也可以达到提神炼骨的功效,并且会大幅度减轻其过于强烈的痛苦,只是其药效也会随之减弱。 这上虎藤平时很少人会购买,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有客人成批成批的收购,现在日子也快到了,陈广也是为了能赚些钱来供自己父子俩的开销,才早早就上山采了好几筐回来。 摆完剩下的簸箕后,陈广转过身来正准备收拾桌面上的残枝碎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了看窗外的天,略显暗沉。 应该是易德散学回来了。陈广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但这还没收拾完呢,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开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自己儿子那奶声奶气的话:“夫子,就是这里。” 夫子?陈广低喃了一句,不解地皱紧了眉头。心里想着易德的夫子所为何事而来的同时,直接从旁边取过箩筐来,一把抹掉桌上的残物,随后将其放置在墙边一角,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转过身就朝门口走去。 迎面看到门外正大步走来的易德和老先生,陈广连忙出门搀扶。 看到陈广迎面而来,易德原本沉寂的脸上才扬起了神色,他笑着朝陈广挥了挥手:“爹!” 陈广点了点头,手作搀扶状,看了眼易德后问:“易德,这位老先生是?” “爹,是我们私塾的夫子。” 闻言恍然大悟,陈广快步走上前去搀扶,却不料老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后又抬手指了指屋内,朝陈广说道:“我们进屋聊。” 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先生,陈广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了一下,便皱着眉看向了一旁的易德,但这小家伙又一脸无辜的模样,实在是让陈广感到疑惑。 “易德,进去泡壶茶来。” 易德应了一声,小身子跟老鼠一样嗖地就窜了进去。陈广也不敢怠慢,他赶忙将老先生接进屋内坐着。 待茶水上桌,易德退去后,陈广才坐下来,打扰了原本在观察着屋内的老先生。 陈广给两人倒了杯茶水后,略显窘迫地说:“药茶相待,还请见谅。” “诶!”老先生摆头摇了摇手,轻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 说完,老先生拿起茶杯,凑近嗅了嗅,如同是吸入了仙气一般的如痴如醉:“这药茶啊...” 话说一半,老先生突然举杯敬茶,再一饮而进。 茶水入腹后,老先生长吁一口气,道:“像老夫这般,最是喜好啊!哈哈哈!” 见得老先生如此这般,陈广也不好意思拘着谨着的,同样举杯敬茶后将其一饮而尽。 “夫子喜欢便好。” 说着,陈广又给两人满上了茶水。 一边的老先生笑完后也安静了下来,他盘视了屋子一圈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哟,你瞧老夫这记忆,老夫都忘了自我介绍了。老夫是希望私塾的夫子,姓李,负责教导令郎的学业。” “李夫子。”陈广朝老先生点了点头,然后说:“在下陈广,叫我小广就好。” 闻言,老先生也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响,他突然扭过头问:“这架子上是...上虎藤?” “哦,大部分是,早上刚采的,所以味道有些清涩。”陈广看着那些簸箕说道:“要不,李夫子带些回去?就当是这些日教导犬子的...” “诶!” 李夫子连忙摆了摆手:“教导令郎,是老夫的责任。” “倒是小广你啊。”说着,李夫子感叹了一声,看着屋外正躺在树底下的易德说:“路上,听小易说他母亲在几年前就离世了,这可真是苦了你了呀,独自一人将这孩子拉扯长大。” 顺着目光,陈广也看向了树底下的易德,半响才憋出几个字来:“还好,易德这孩子还不算难带。” “也是多亏了你,才教出了易德这懂事的孩子啊。”说着,陈广又朝老先生举杯敬茶。 但老先生却摇了摇头:“小易这孩子,本身就懂事,这也是多亏了小广你这个做父亲的才是啊。” 陈广放下了茶杯,看向了易德,叹了口气,说:“其实作为易德的父亲,我也没管教过太多。” “小易这娃,年纪虽小,但头脑却是聪慧。这未来啊,定是个人才。” “这就还得需要李夫子的教导了。” 陈广正想敬茶,却被老先生挥手阻止:“小广啊。” 突然严肃的老先生着实把陈广下了一跳,这时他才想起来鲁圣人说过的那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于是陈广深吸了一口气,等着老先生的这一息停顿。 “小广啊,其实老夫这回见你,主要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意见?” 老先生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门外与小叽玩耍的易德,语气沉重着说:“易德,也有六岁了吧。” 陈广点了点头。 “过两天,道馆一年一次的战能测试就要开始了。” 此话一出,陈广脸色瞬间一片煞白,他猛地压住自己那双想站起来的腿,拼命地想掩盖住自己紊乱的呼吸。 似乎没看到陈广的反应,老先生依旧自顾自地说:“按理来说,每个孩童都必须得去测试,但老夫也算是个,知晓道馆那些破事的人,所以才会来问问你的看法。” 说着,老先生转过目光看向了对面的陈广。 此时陈广的脸色才恢复了一大半,在老先生眼里看来,他似乎也是知晓道馆之事的人,这内心的想法,就更坚决了些:“你放心,老夫可以让易德免去测试的办法。” 陈广听了这话,原先有些晦暗的眼睛才多了一分色彩。 “前提是,易德得退去学籍。” 伍 弃文从医 http://.biquxs.info/

退去学籍? 陈广一时有些恍惚,这若是退去了学籍,易德如何识字断句,如何撰写文章,如何习得更高明的医术和知晓更多的药物,这还如何悬壶济世? “还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老先生摇了摇头,面沉似水。 “测试前,道馆会收集私塾内六至十岁孩童的名单,将未测试过的孩童挑选出来,再组织送往道馆测试。只要你孩子退去了学籍,他们自然不会去查私塾以外没有知识水平的孩童。” “可是...” “老夫这趟前来,只是来询问作为易德父亲你的意见。并不是只有你一家如此,包括易德在内的十几个孩子,这一班孩子里就有起码三个是退学的。” “小广,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可是关系到易德的将来...” “以道馆那种地方的做派,看你反应你应该也是个知情的人...” “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老先生的身影似乎一同出现了好些个,他们围绕在陈广的耳边,凑得很久,声音很是低沉,每一句都能敲打起他心中的波澜。 陈广闭上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呼吸声太大了,他竟然没再听见老先生的话语。这个世界安静了很久,终于,一声沉闷的呼吸击溃了寂静。 “我知道了。” 陈广睁开了双眼,平淡地说着。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老先生原本焦虑的神色也悄然退去,他看着有些落寞的陈广,内心多少有些不忍。 “小广啊,不要有太多的自责,易德这孩子,天资聪慧,相信将来在任何地方,都能做得风生水起的。” 老先生起身拍了拍陈广的肩膀,语气显得有些惋惜。 “手续老夫会在今晚帮你们解决,现在也不早了,老夫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老先生转身就走,一旁的陈广也急忙起身相送,却被老先生压了下去,他看着陈广,摇了摇头,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陈广恍惚着看了一眼老先生,说:“那就有劳李夫子了,天色已晚,就不多相送了。” 看着老先生渐行渐远的身影,和易德逐渐放大的模样,陈广撑起了自己的身子来。 “爹。” 易德站在身后,似乎想问些什么,但陈广并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地说了句:“爹去准备晚饭,你先休息一会吧。” 说完,也不顾易德的反应,头也不回的往灶厨走去。 父亲这模样,即便是六岁的易德都知晓不对,所以他也没去打扰父亲的趋静之道。但自己老是休息也不对,于是他来到桌边,把刚才的茶具收走清洗。 之后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帮忙的地方,易德才来到大门外。灵州大陆的星空还是挺美的,虽然云很多,但那月亮总是能找对时机探个头跟易德打个招呼。 他晃了两圈,内心多多少少猜到父亲与夫子谈话的重点是自己,至于主要原因是什么,他不清楚,但他猜,不是什么好事,不然父亲也不会是那副模样、夫子走时也不会是那副模样,以及他最后的那一眼也不会如此复杂。 不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易德这样想着,内心也随即不安了起来。 晚些,饭桌前。 此时的屋内气氛诡异到了极致,这里如同一间身处郊区并且荒凉破败的老房子亮起了蜡烛,但房内却空无一人的诡异。 在这个连吃饭都没有声响的屋子里,易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这情形压的易德有点喘不过气来,想畅快地吐气,又怕太大声而打扰了父亲,于是易德就时不时偷瞄一下父亲,生怕他突然瞪着眼就看了过来。 似乎感受到了易德试探性的目光,陈广也发觉到整个屋子因为自己的沉思而陷入了寂静,就连平日里在饭桌前能喋喋不休地说着日常的易德,也安静了下来。 陈广意识到这样不好,但此时他的内心实在是太乱,实在是不想说话。 于是整顿晚饭,都在这寂然无声的环境里完成。吃完饭,易德很自觉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并在陈广的注视下完成了平日里由陈广完成的清洗任务。 搞定完这一切,易德终于忍受不了这如此压抑的气氛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父亲和夫子都这般模样,于是他想向父亲提出要回房看书的要求,就被陈广的一声呼唤叫了过去。 易德心里打了个哆嗦,身子僵直地走了过去,在父亲的示意下坐了下来后。压抑的情绪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小腿在颤抖着,此时他内心的不安提升到了极致,心脏的抖动似乎影响到了他的脑袋,以至于他能感受到太阳穴处也在鼓动。明明是刚喝过水,易德却感觉自己好似几天没喝过水一般,就连吞咽的唾沫,也是贫瘠的可怜。 紧张的气氛压地他弯下了腰来,就连脑袋也不知觉地垂了下来,他双手搭在膝盖上,似乎终于发现了自己颤抖的双脚。 许久,易德听见旁边的父亲一阵长叹,这一声,感觉千斤之势,虽说气乃上升之流,但易德却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又加重了几分,顿时,他发现自己用来稳住双脚的手也开始若有若无地颤抖了。 “小易啊。” 易德低着脑袋,用力地挤出了回应。 “爹问你一个问题。” “你喜欢上私塾吗?” 问题一出,易德以为是夫子将自己在私塾里做过所有不好的事都告诉了父亲,小心脏瞬间就纠成了一团。但转念一想,自己在私塾里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和逗小动物玩,根本没时间去惹夫子的不开心啊。 这么一想,易德原本纠成一团的内心也放松了不少,但父亲呢?父亲是为了什么而生气?这么想着,这刚放松的,又拧了回去。 “喜欢。” 易德低着脑袋,不敢说得太大声。 听得这个回答,陈广久久不再言语,看着一旁不敢抬起头来看自己的易德,不知该如何去说出口来。 胸口处如同有一股气在乱窜,似乎找不到出口的乱撞,这每一次碰撞,都撞得陈广胸口隐隐作痛。 直到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才终于松开了口,又是一声长叹。 “爹跟你商量个事。” 商量?听见这词,让易德极具不安的内心冒出来一丝疑惑,但他毫不做声,静等父亲的下文。 “爹想让你以后都不要去私塾了。” 话音刚落,易德猛然抬起头来:“为什么?!” 看着神色慌张的易德,陈广的内心,似乎被针扎了一样地刺痛。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爹?!”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易德想要解释些什么,陈广赶紧压住了他颤抖的肩膀,用嘶哑却温柔的声音说:“不是不是。听我说,小易。” 肩膀处传来的温热,和父亲安慰自己的声音,让原本激动地快要哭出来的易德终于喘上了两口气。但他看着陈广的眼睛,仍旧有些不安。 “小易,爹是想让你用去私塾的时间,来跟爹学习一些用药之道。” “学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想看清楚他有几分开玩笑的成分在,但父亲的双眼是这么的认真,完全没有说笑的模样。 “可是...” 可是你不是很讨厌医药吗?易德很想这么问,但话却被堵在了心头。 “可是你想去私塾,是吗?”陈广走了过来,在一旁蹲下了身子,伸手轻抚着易德的脑袋:“虽然当时是爹自作主张地把你送去私塾,但现在我想知道,你这么想去的原因。可以跟我说说吗?” “因为,因为我想出人头地。” “嗯。” “我想挣很多很多的灵币。” “嗯。” “这样,爹就可以不用成日蹲在药草堆里了。” 听到这里,陈广的内心像被撞击了一样地震动,转念一想,他也知晓了易德会这么认为的原因,不由的苦笑一声,问道:“小易,你觉得阿爹累吗?” “嗯。”易德揉着通红的眼眶,奶声奶气地点着头。 “那你觉得阿爹喜欢做药师吗?”陈广又问。 这问题似乎难住了易德,他只想过阿爹做药师肯定很累,但确实没想过喜不喜欢做这件事。于是他放下手来,看着自己的父亲,试探性地说:“喜欢?” 他本以为能看到自己的父亲笑着点头承认,却没想到父亲笑着摇了摇头,笃定的说:“爹不喜欢。” 两个问题,回答的却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答案,易德想不通,一个不喜欢,又累的工作,为什么父亲会去做,是除了药师,找不到吃饭的田地了吗? “为什么?” 预料到易德会这么问,所以陈广笑着拍了拍易德的脑袋,然后又深吸了口气,似乎要把笑容憋回心里去。 “小易啊,阿爹再问你一个问题。” “生老病死,你觉得之中那个最让人痛苦?” “死?”易德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陈广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的不满意:“人固有一死,这有什么好痛苦的。”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啊。”易德如是回答。 “你那个叫害怕,不叫痛苦。” “哦,那什么才是最痛苦的?” “小易,你记住,生老死,都是命中注定只有一次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既然改变不了,就可以免去痛苦。” “但病,不一样,病生来就是痛的,没有会让人感到舒服的疾病,没有一种。 病可能不会直接取走人的性命,但可以把人类折磨地痛不欲生,并且可以反反复复,多次、多种出现,这时候感到痛苦的,除了患者之外,有的就是周遭的亲人。” 说到这,陈广停顿了好一会,不断地深呼吸着,似乎是要压抑住某种不好的情绪。 “死亡是必然,生老亦是必然,而病,却是未知数。它可以被医治的,这才是最痛苦的。” “被治好了,还会痛苦吗?”易德不解的问道。 “被治好了,就会有下次,反反复复,周而复始,这才是最痛苦的。” “既然如此,那一开始不治会不会没那么痛苦。” “对啊,如果一得病就会立马死掉,对这个患者来说,或许不会那么痛苦。”说完,陈广看向了易德,说:“小易啊,阿爹这个人是有些犯贱,见不得有人生病。因为如果有一个人生病,痛苦的就不只是这一个人。所以阿爹才会去当这个药师。” “阿爹一直希望,你能学会这用药之道。如此即便是不能悬壶济世,也可以救助旁人、甚至是至亲之人的病痛。” “至亲之人?可是阿爹你本身不就是个药师吗?” 陈广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易德的脸蛋。 陆 外出行医 http://.biquxs.info/

转眼七年过去,在这七年里,灵州大陆发生的事情不在少数,其中以能者之间相互搏斗引起的事件居多,这事件影响甚大波及甚远,严重者不说,就说这影响不大的,至少都会有那么一片区域或者一些人类受到损伤。 也是这几年,灵州各地又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妖兽的身影,其中甚至有可以抗衡人类大能的妖兽,只不过目前为止它们也还处于被动,通常被发现时都是出于偶然的情况下,很少说有妖兽主动出现并攻击人类的。但少归少,和没有是两码事。 就比如昨天,距离门罗城远有三十多里路的村子里就曾出现过一只妖兽。受伤的是一位樵夫,据他所说,他本是在山中砍柴,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将其撞翻在地,然后又被拖拽了好几米远,在此期间该名樵夫反应过来后,用没来得及丢的砍柴刀将其划伤,对方这才将其丢下逃窜。 获救的樵夫身上骨头被折断了几处,皮肤多处受到严重擦伤,若不是之后有上山的村民发现,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而此行的陈广易德两人,就是被点名前往该村医治伤患的药师。 七年过去了,陈广依旧是那副模样,而易德却变化不少啊,先不说那已然长成一米七的个子,单是那副脸庞,都清秀了很多。唯有不变的,估计只有那双依旧闪烁着的眼睛了。 “爹,咱们这次出医,大概要留几天啊?” 易德坐在陈广的对面,旁边放着一个装有干粮和衣物的包裹。他挑起了马车里的窗帘,看着外面穿过的商铺,有意无意的问着。 对面的陈广刚从旁边的箱子里掏出一卷竹简来,还没打开来看,就听见易德的这个问题,于是他没好气地说:“留几天不是我们说了算,是病患的身体说了算。” 自从当年易德退学后,他就跟随自己的父亲学习这识药采药用药的各种知识,凭着灵活的脑袋,他迅速地记住了大部分疾病的症状,和各种草药的特征、生长环境以及处理方式。 在父亲的带领下,已经多次出行并独自完成过采药,无论是草原高山、亦或是河流沼泽,陈广都会给易德独自行动的时间。但唯独在医治病患这事情上,易德从未得到过机会。 不过因为父亲每次给病患医治时,都会留易德在场观摩,并且在用药结束后都会问取易德的所看所得,若其中有不对之处,陈广就会一一改正。 这也导致了易德虽然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行医,却已经有了很多在医治病患时独特的见解和方式,现在唯一缺少的,是一次由他自身完成的病患医治。 当然,他自己并不希望有这样的机会,因为他本身就不想当这医师。在他眼里,他人的疾病,与自己无关,痛不痛苦,那是他们的事,想不想去医治,那是他的事。 他是认同自己父亲的做法,但他始终认为,帮助他人缓解痛苦,不一定得是医师。至于可以是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爹,俗话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难不成咋们要在那待上三个月吗?” 易德把窗帘放下,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少在那耍嘴皮子,有时间发牢骚,不如趁现在好好的休息休息。”说着陈广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不出意外,两个时辰内就能到达目的地。那时候你又得抱怨没法睡觉了。” “哦。” 说完,易德往边边一靠,就开始闭目养神了。另一边的陈广也没去理会,只是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竹简。 一路上,不知是去往村庄的马路太过崎岖的原因,亦或是马夫选错了路,陈广总感觉自己在看书期间经历了无数个颠簸,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他愣是没看进去几个字眼。 是路太难走,乱了心思吗?陈广这样想着,随手就卷起了竹简塞回箱中。 看了一眼对面睡着正香的易德,陈广打心底里的羡慕,这如此崎岖的道路、大幅度的颠簸,对他的睡眠却毫无影响,这得睡得多沉啊,再说最近也没让他熬过夜啊。 陈广不理解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路途的是大片大片的菜地,里头种植着各种的瓜果蔬菜,但大部分都好像被践踏过的一样残破,一片狼藉的景象根本分不出那片地种的是什么。 尽收眼底的陈广心生疑惑,便探出头去看了看,果不其然,不远处的地方正屹立着好几家的泥砖房,有那么两家还已经升起了炊烟,房子的周围有寥寥几个的人影走动,分不清男女老少。 这些都不是陈广最关注的,他此时目光注视着的,是村子身后几百米处的那一片山林。虽说现在将近傍晚,但太阳也还未归山,这山林却给他一种看不清晰的感受,似乎在无形当中有一片迷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是这片山林吗?” 陈广下意识低喃了一句,前方突然传来马夫的叫停声,随后马车便停驻在原地。这陈广刚探会头来,就听见马夫吆喝:“陈药师,咱们到啦!” “诶,好!” 陈广回了一声,赶紧把对面的易德摇醒。 这易德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看到陈广放大的脸庞说:“醒醒,到了。” “嗯。”易德眯着眼撑起了身子,撩开窗帘,揉着眼睛正要看看外边的风景:“这么快。” 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提好了箱子往车厢外走去,于是他也赶忙拿上包裹就跟着下了车。 这刚一落地,易德就感觉这周围的氛围不对,连懒腰都没来得及伸就走到自己父亲的旁边。而这会陈广刚给马夫付完钱,两人闲聊了几句后,陈广就唤来身后睡意已消的易德。 “到时候回程时还得再麻烦你多跑一趟了。” “诶,都是小事,到时候你们这事完了,再传信给我,我马上就来把陈药师你们接回城去。” 陈广笑了笑:“好。” “那我先走了,陈药师,你们二人可要保重啊。” 说着,马夫抓起缰绳就扯,前面的马匹被他扯喘不过气来,只好顺着缰绳的力道方向拐了个弯。 见马夫要走,陈广赶忙说:“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回到去天色都晚了,要不你就跟我们在此地留宿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不了不了,妻子还在家中等我,若是不提一声就在外留宿一夜,怕是会让她担心。我走啦!保重!” 说着,驰马而去。 “那你注意安全啊!” 看着远去的马车,陈广发现,这里似乎升起了迷雾,不然这马车的身影不会如此快就消失。余光瞥到这旁边一片狼藉的菜地,陈广的内心浮现出一丝的不安。 他深吸了口气,拉过一旁易德的手,转身就往村里走去。 村子不远,马夫特地将他们载到了村子旁边的小桥边上,这走上几步路的事情,陈广却非要加快了脚步,好像身后有什么追赶着他一样,吓得易德都忍不住回头看去。 来时的路已经被迷雾吞噬了,身后除了一片苍白雾气,就只剩半截的泥泞路。易德皱了皱眉,正要回过头来,却猛地发现不远处的树底下,有一双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睛,那道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一样刺向了他的眼睛。 他赶忙拉住陈广,但一心只想快些进村的陈广并没有开始就理会易德,直到他感觉到自己攥着的小手有些冰凉后才停下了脚步,低下头问:“怎么了?” “那边,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易德指着树底的方向,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那个方向,生怕它转眼间就消失。 一听这话,陈广顿时感到背脊发凉,他实在是不想去看,但还是顶着头皮望了过去。 “不见了。” 这眼睛还没转过去呢,易德又是一句话,把陈广吓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觉得这小子是在吓唬他,但现在的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明明来的时候周围还没起雾的,这一转身就被白雾里外裹上了好几层,加上易德这小子认真的表情和不像开玩笑的语气,陈广是真的感觉到了迷雾深处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俩。 他赶紧扯了扯易德的手,趁着发麻的头皮还没消去,大步就往前跨去:“雾气这么大,你肯定是看错了,别瞎想,快进去。” 易德想要反驳,但看到父亲的反应,就没再说什么,只好任由他拖拽着自己往村里走去。 一进村门,易德就感觉到父亲那股强行拖拽的力道消失了不少,身处迷雾之中,易德也失去了被注视的感觉。 陈广松了好大一口气,如同有千斤的巨石终于从悬挂着的心头出坠落一般,若不是身处他村加上旁边有易德,他实在是想把背后的冷汗擦拭干净。 本想着进村就没事了的陈广刚松完一口气,在看到自己所谓的村中其实依然是一片迷雾时,这心底里刚放下的石头,又给悬了上去。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刚才在走进来前很明确的看到周边的泥屋,这一靠近之后反而全成了雾气,任谁都会感到恐惧。就在他准备拉着易德跑时,旁边的易德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地说:“爹,有人过来了。” 柒 进村 http://.biquxs.info/

有人?在哪?为什么我没看到?他想干什么? 一时间陈广的内心翻涌起无数的浪花,出医多次、采药多年,他从未遇到过今日这种诡异的情况,此时的他实在是想不到可以形容自己内心的词语,非要去形容的话,就只有恐惧了吧。 他现在实在是想不到该怎么办,易德的言语中透露出来,自己确实是深处村中,但如此的雾气实在是让他有点毛骨悚然,加上易德说有人要过来,自己更加想不明白,难不成过来的那个人看得清自己? “你好?” 想到这个问题的陈广决定试一试,于是他极力地压抑住了自己颤抖的呼吸,对着眼前的雾气低声地打了个招呼。 但这迷雾里却依旧是一片的死寂,寂静到陈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连过去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在陈广以为是易德欺骗自己时,眼前的迷雾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您是,陈药师吗?” 声音刚传到耳边,陈广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铁锤来了一发重击:“他真的能看清!” 内心的恐惧无法用语言代替,他也不敢去把自己所感到诡异的不安表情表露出来,他把易德往自己身边拉地更近了一些,脸上用力地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是我。” 虽然看不清眼前说话的人在哪、长啥样,然而直觉告诉他,对方暂时还没恶意。但这并不妨碍他打起了精神来警惕对方,毕竟此时自己身在明处,而对方则藏身在暗处。 说起这个,陈广想起刚刚拉过易德时余光有瞥到这孩子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迷雾,似乎在观察着谁人的模样,再联想到他提醒自己硕有人来的场景,不禁去思考,难不成就他一个人看不见? “哟!可终于把您老给盼来了。” 确认陈广就是他要等的人后,对方似乎情绪非常的激动。 听着对方越来越靠近的声音,陈广甚至听出了对方咧着黄牙眯着眼、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真是不好意识,让你们久等了。” “害!多大点事,您能来俺就很高兴了。来,俺先带您进屋坐坐。” 声音越凑越近,到最后陈广甚至感觉对方是站在自己手边说的话。本以为只是雾太大,导致自己看不清,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事情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正想着,他忽然看到自己左手边的易德正盯着自己右边的肩膀,就在他准备问问易德,自己肩膀上是不是有什么的时候,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易德能看得见对方。 果不其然,这陈广还没来得及侧过身子,就已经感觉到有一双手正搀扶着自己。 但陈广的双眼明明睁地很大,连眼珠子都要撑出来的感觉,却依旧看不到这搀扶着自己的人在来。此时的他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易德在旁边牵着他的手并且表情淡定,他是真的想叫出声来。 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搀扶这他,不仅如此,自己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与自己的距离、哪怕是对方的身高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就好像亲眼看到过这个人一样,但此时自己就是看不见对方的存在。 但就算易德没表现出不安的表情,自己实在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从头到尾他就感觉到自己从小腿部分爬上一股寒意,沿着背脊扎根上去,最后盘踞在自己的后脑勺处。这一身的鸡皮疙瘩,估计得是这一生中最密集的一次。 “来,陈药师,前面就是俺家,铁柱那小子就在里面。” 虽然对方说前面就是他家,但陈广真的很想哭着跟他说自己什么都看不到。还有就是他刚刚提到的那个人,铁柱?说的应该就是那个被妖兽所伤的人吧,听他这么说,难不成扶着自己的这人是伤患的父亲?但声音没那么老啊? 陈广这样想着,忽然就问到一股浓厚的草药味,随即便感觉到自己迈过了一个框架,进到屋子里。屋子不大,中间却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四张木凳,桌上还点着一根蜡烛,泛黄的烛光映照在陈广的眼里,让他看见了房子深处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全身都敷有草药的人。 眼前的状况,身为药师的陈广是不可能无所作为的,正想走过去查探病情,却猛然回过神来。自己似乎,可以看清事物了。 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易德,发现他也是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病患,这才确认了自己确实看到的不是幻觉,于是他转过头来看向刚才搀扶着自己的那个人。 他的想法是对的,这人的样貌怎么看都不像那病患的父亲,虽然说看起来皮肤略显黝黑、头发有点黏块、衣服有些破旧并且整件衣服都是用碎布补丁起来的、裤子跟衣服没什么两样,而且裤脚跟被狗啃过一样的锯齿形、至于那双草鞋,陈广感觉再磨擦多一会都能起火了。 但是如果通过样貌来看,这人再怎么也就三十多岁,至于那个名叫铁柱的病患,怎么看也不像十岁左右的孩子。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陈广赶忙走了上去,想查看一下铁柱的伤情,完全把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抛在脑后。 跟着陈广的脚步,易德也凑到了跟前。靠近后才发现,铁柱浑身上下都敷上了一坨一坨的草药,这是最常见的止血草,在路上随便抓一把都能敛出那么两三棵的常见。 初步观察可以发现,铁柱是从昨日遇袭之后到现在都没换过衣服,因为身体的各处擦伤与衣裤的各处破漏正好相对应。体内有多处骨折现象,瞳孔没有呈现溃散状,代表其意识清晰,但自从被就回来后却一直处于意识昏迷的状态。 通过的这些最基本的判断后,陈广开始探索衣物底下的秘密,但这一番探索,身上除了被药草覆盖伤口外,没有别的地方有异常。那么接下来最主要的治疗,应该只需要疗骨就行了。 疗骨的话,若是有被称为活死人肉白骨的古龙芝肯定能瞬间药到病除,但陈广只是一个小城里的小小药师,不可能找得到如此珍奇至宝,所以他采用最朴素的治疗方法,上虎藤。 上虎藤有炼骨的功能,因为职业素养,陈广每年都会备上几筐的上虎藤干,听说这次的伤患有断骨之痛,陈广想着正巧,于是就将其带了过来。 但来到查探了伤情后才发现,自己是有些大意了。若是平常的断骨,这上虎藤上多几次疗程,保证药到病除。但此次的伤患除了断骨之外,还昏迷不醒,这个才是问题。如果是用新鲜的上虎藤,那些强烈的药效说不定可以将铁柱痛醒。而这晒干的上虎藤,不仅药效减半,而且药性温和,实在是不明智之选啊。 想了想,陈广让带路的那位大哥帮他烧桶热水,让他烧水期间放些自己带来的上虎藤干来熬,自己则先给铁柱换药并且清洗一下身子,毕竟这刚摔完的伤口没有经过热水处理就敷上药物,是很容易造成二次感染、病情加重的。 在给铁柱清洗身子的时候,陈广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铁柱身上敷有草药的地方少说有十处,真正算擦伤的部位,也是十个。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伤口,明显是被两根手指粗的尖锐物插入造成,而这一点那位大哥却没有相告,并且连草药都没敷上。 不过其实问题也不大,这样至少能保持好伤口的通风和干净护理,估计断骨接回之日就是伤口愈合之时。 等身子清洗完毕之后,陈广从屋内翻出了几件也全是补丁的衣服,从中选出一件勉强能穿的衣服给他换上后,那位黝黑的大哥才提着两桶熬好的药水进来。 见此陈广心想,若是来快两步多好。但他没去发牢骚,而是赶紧叫上易德过去搭把手,同时他巡视了一眼后问那大哥有没有大到可以泡人的水桶。 大哥同样黝黑的眼睛转了转,笑着说:“俺们村尾那家的屋子后面有个水缸,俺这就给你整过来。” “那就有劳大哥了。” 等大哥窜出去后,陈广叫上易德帮忙将铁柱扶起来,将其衣物脱光后,大哥已经将水缸滚了回来,大小是肯定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就是这缸有点脏,看起来跟好几年没清洗过一样,里面连蜘蛛网都有。 于是几人将其清洗完后,倒入熬好的药水,再把铁柱扶到其中盘腿靠着缸壁。 接下来就是等水凉了之后将其捞出,静养一个晚上,剩下的明天再处理,毕竟现在这大晚上的,而且陈广想起来自己在屋外就会什么都看不见,那还不如等明天天亮了,让易德去把所需的药采回来。至于现在,就先做个最简单的疗程,剩下的时间,他就打算让大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晚,三人吃过了易德带着的干粮后,开始坐在桌子周围,聊起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事情的大概跟信上所言没有出入,当时铁柱上山砍柴时还好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砍柴时惊动了在山林里栖息的妖兽,于是就在铁柱准备下山时冲过来对他进行了偷袭。据铁柱昏迷前说,那妖兽有一具体型庞大的身体、背上长有漆黑如铁钢针的鬃毛、而且嘴里还有一副尖锐的獠牙、和一双猩红的眼睛。 捌 夜谈 http://.biquxs.info/

尖锐的獠牙和一双猩红的双眼? 听对方这么一形容,陈广立刻就想到铁柱身上的那个伤口和进村前易德说看到的那双红色眼睛,虽然不敢去相信易德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去思考,毕竟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那就证明,这头妖兽已经跟随下山,并且在村子的周围躲藏了起来。 这么想着,陈广忽然想起下车前看到的那一片狼藉的菜地,明显是被生物踩踏造成的,结合这些信息,陈广并不难的得出危险就在身边的这个信号。 要迅速逃离这里。这是陈广唯一的想法,此次出医他显然是后悔了,明知道伤患是因为妖兽导致,自己还不做思考就带上了易德,这是他现在最后悔的一个想法。 但既然来了,就要做出父亲和药师的样子,他需要立刻想出一个办法应对此时的状况。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这头妖兽,毕竟对方现在就可能蹲守在村子的外边,随时都有冲进来的危险。但此时又是晚上,作为不擅长夜间活动的人类来说,本身就属于自断一臂的做法,再加上身边的人除去那大哥之外,就剩一病一幼,加上这地方又被迷雾笼罩,陈广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应该是用什么姿势被妖兽吃掉的。 所以他想着,当务之急是治好身为伤患的铁柱,期间不仅要尽快想出办法通知外界前来救援,还要找到能最快医治铁柱的方法,最好就是明天就能站起来的那种,当然,短时间内醒不来也没办法,只要可以逃出去,就可以找出就醒他的办法。 至于请求外援的方式,以目前的情况下来说,既没有鸽子能传书、也没有可以千里传音的器具和能力,这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其中一个人逃出去请救兵。他当然想全部村民一起逃出去,但若是惊扰了妖兽,死一个总好过全军覆没。 但这想来想去的,他就是想不到合适的人或者说不知道谁会自愿。先说村民吧,他们是无辜的,如果有谁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受到伤亡,自己这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的;再说自己吧,从下车后到进屋前,自己的双眼都是被迷雾所蒙蔽的,这看不见不说,自己又是负责来医治铁柱的医生,若是贸然离去,这铁柱和易德,该如何是好;至于易德,就更不用说了,十三岁的年纪,还太年幼,自己更是放心不下。 似乎察觉到陈广的不安,易德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爹,你怎么了?” 易德的疑问惊醒了一旁的大哥,他赶紧看向旁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的陈广,神色紧张的问:“陈药师,您这是想到了什么事吗?” 原本还想先不声张的陈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自己的不对,这大哥的发问使原本就心烦意乱的陈广更是打人的的心都有,但为了降低村民的恐慌,他想着先随意应付过去,再做别的打算。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你所形容的这个妖兽,到底是哪个种族的罢了。” “哪个种族?”老大哥皱着眉重复了一遍陈广的话语,似乎在逐字逐字的分析其中的含义。忽然,他如同屁股被针扎了一样弹跳起来,并且表情像见了鬼一样的惊慌,若不是陈广赶忙阻止他,他非得尖叫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陈广用力地捂着他的嘴,为了防止老大哥逃离,他甚至用另一只手抵住了老大哥的后脑勺。 话刚问完,他还想着老大哥怎么不说话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捂得太过严密了,而且是连鼻子都给捂上了,搞得老大哥连气都喘不上、憋得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他赶紧松开了手又一个劲地低声道歉,同时安抚着老大哥的后背,让其顺过气来:“我是怕,你太大声,吵到了隔壁的邻居。” 终于喘过气来的老大哥似乎一下子吸入了过多的气体,将自己呛得咳个不停,但即便如此也是摆着手示意不碍事。等自己顺过气后他看着一脸尴尬的陈广;“吵不着吵不着。” 说完他又紧张的凑上前去:“您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被问的陈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微懵了一会,才意识到老大哥问的是什么:“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反应这么大。” 陈广有些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是被吓的一方,怎么问起自己来了,颇有种被倒打一耙的感觉。 “啊?俺是以为您发现了那畜生有什么特别之处,怕会导致俺老弟不好治,这才吓到了您,真是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哦,原来如此。”听老大哥这么一解释,陈广也算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他收起了异样的表情后,有些平淡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妖兽有什么特别之处。” “您也不知道?”老大哥有些不信。 “陈某只不过是门罗城中众多药师的其中一员,不知晓这些,再正常不过。” 说完,陈广也无力的低下了头。 “那这...”老大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心里的担忧如同写满了整张脸。 “你放心,我爹肯定可以医治好铁柱大哥的身体。” 感觉到屋子里沉闷的气氛,这一旁的易德也开了口,清脆的声音说出的话确实那么的坚定,似乎在跟人述说自己的爹是多么的厉害一样。 易德的话回荡在两人的耳边,似乎有魔力的一样敲碎了他们不安的情绪。 “小易。” 陈广看了一眼旁边的易德,眼神还有些迷惘,但在看到易德肯定的眼神后,似乎又找到了一丝方向,于是他眯了眯眼,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的老大哥:“嗯。” 得到了陈药师的确认后,老大哥原本皱成一根线的眉毛才舒展开来,那黝黑老成的脸庞才又再一次展露出那一抹朴实纯真的笑容。 “我可以以我的医德担保,铁柱身上的伤和骨折我可恢复如初。”说着,陈广的神色开始严肃了起来:“但能否立刻就清醒,我不敢担保。” “可是,这...”原本还有些欣喜的老大哥突然听到陈广的话后又是一副苦瓜脸的表情。 “刚才我已经查看过了,你弟弟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精神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这个中的缘由,我想大部分的原因是在那妖兽的身上,但具体是不是,我不清楚。” 说着,陈广坐了下来,神色凝重。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广说的话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肉,把站地笔直的老大哥也诱得坐下来凑近了陈广。 “门罗城里,有的可不止是药师,其中多的是能人异士,若是能找到个知晓妖兽图鉴的能者或是其他的人士,就可以找到救醒铁柱的方法。” 老大哥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又凑过来说:“您的意思是,要把铁柱带进城里去,才能就醒?” 陈广看着他的双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这...如果俺能进城,俺早就带着铁柱进去找你们咧。” 老大哥一脸为难的看着陈广,说话还带有些哽咽,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 “你先别着急,我也不是说现在,以目前的情况,就算是马车就在跟前也不能把铁柱带进城,所以你的做法是对的。” 陈广的话可不仅仅是为了安慰,他说的可是真心话,因为以铁柱目前的情况,哪怕是有马车载着,这路上颠簸不断,稍不留神就会给骨折的铁柱二次伤害,更何况这连马车都没有,总不能几个人抬着进城吧,这外面还有个元凶在守尸呢。 “所以现在的办法就是,派人进城找马夫,最好再找一个可以抗衡妖兽的能者,或者其他人也可以,只要能在铁柱的断骨恢复之时回来,将他接到城中,这问题的难点就解决了一部分。” 这话说完,连易德都有些惊讶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而旁边的老大哥似乎也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这屋子里难免地陷入了无言的状态。 只剩烛火声劈啪作响的屋子里,三人围桌而坐,此时的他们脸上的神色无一不是吃了苦药似的皱着拧着,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纠结着成千上万的要事。 直到蜡烛被烧得只剩一截手指长的量后,令这屋子陷入沉默的人打破了沉默,他先是叹了一口气,那一双死意已决的双眼吓得易德起身就想阻止,却没想到陈广会瞪了他一眼后低吼说道:“坐下!” 但易德哪有理会他的意思,只见他赶在陈广说话前就对着另一边低着头的老大哥说:“大叔,你可以帮我们找人进城吗?” “陈易德!不得无礼!给我坐下!” 另一边的陈广似乎没预料到易德会如此做法,气得他全身青筋暴起,就连脸都因为用力低吼的原因憋得通红,那副模样,在被易德看在眼里,竟有些狰狞地吓人。 “爹!我们是来救人的!” 吓人归吓人,但易德丝毫没有退让,他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这个父亲,似乎想用这句话来打醒他。 “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害人的!”陈广低吼一声。 “可这。” 谁曾想易德自认为能唤醒父亲的话,却被他反将一军。顿时内心底下有无数的气息凝聚在心头,想要喷涌而出,却又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于是只能堵在原地,蓄势待发。 “坐下!听都没有?!” 易德咬紧了牙,纵使内心有多么的气愤,他也没有任凭它肆意喷薄,只好撑大着鼻孔喘着粗气,似乎想把这屋子的空气全给抽干的架势。 他避开了陈广锥子般的眼神,非但没有坐下,反而扭过头来看着一旁低头不语的老大哥,尽管身为来客的父子俩怎么吵,这人却依旧无动于衷的行为实在惹怒了易德,但父亲在一旁,自己也不好干些什么,只好用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发现自己的话并没有对易德起作用,陈广也只好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看着旁边不为所动的老大哥,陈广咬了咬牙,说:“要不这样吧,犬子易德,跟随我行医多年,别看他年纪尚小,但我所知道的,他也掌握了十有九成,照顾并医治好你弟弟的骨伤擦伤,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这沉默已久的老大哥终于抬起了头,他先是看了一眼想要一口把他吃掉的易德。看他那虽然有一米七的大个子,但怎么说也就十来岁的模样,再说连脸上的稚气还没全然退去,就这孩子能救自己的弟弟,老大哥是打心底里不太信任。 但面对这陈药师,他也不敢要求些什么,只好带着些疑惑看着陈广,问:“那您呢?” 看见老大哥终于肯抬起头来交流了,陈广的心,也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现在整个村子包括我们父子俩在内的人之中,也就只有我对门罗城最为熟悉,去哪搬救兵,我心里也能有个数。” 话说到这,陈广相信眼前的这老大哥也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希望他能在自己走后,能照顾一下易德,毕竟这是他最大的牵挂。 “明天一早,我就回城找救兵。到时候,我孩子需要什么药物,就拜托大哥你帮忙采摘了。” 玖 被抛弃的村子 http://.biquxs.info/

说完这话后,陈广也不管老大哥答应不答应,就继续说了句:“今天也晚了,我想早些休息,以备明早启程,我们父子二人倚桌入眠就行了,这位大哥,你也回房休息吧。” 陈广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1机会,甚至把这屋子当成了自己家,对老大哥放出了逐客令。 老大哥听了这些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起身离去,可在出门之前,他看了陈广一眼,见陈广态度坚决,又看了眼旁边有些气愤的易德,转身出门,陷入了迷雾当中。 只是这陈广虽然看不到他在哪,耳边却传来一声叹息,和微弱的道谢。 等老大哥离去后,陈广起身走到水缸前,伸手摸了摸药水的温度,已经变温了。陈广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的易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摇了摇头,撸起了袖子,作势就想自己一个人把铁柱从药水中捞起来。 这刚一下手,他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虽然自己常年跋涉采药,在体力这方面还是很自信的,但这相关到力气的活,作为药师的他,实在是不敢恭维。 就当他扎稳了马步,深吸了几口气,内心倒数完一二三后,用力一扯,才将铁柱拉了起来。等他喘了好几口气后才发现,易德早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在一旁扶着差点倒下的铁柱。看他撸起的袖子和被溅湿的衣襟,陈广想,应该是拉起来时,这孩子帮忙的吧。 想到这,他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于是赶紧从易德手里接过铁柱,给他擦干身子后才把他扶到床上,这才开始给他穿好了衣服。 等安顿好这一切后,陈广回过身时才发现易德早就趴在桌面上睡死了过去。他笑了笑,轻声走到门前,探出头外看到外边依旧是迷雾一片,便悄悄地关好门,再回去落座在易德的旁边,刚将烛火吹熄,就有万千的困意袭来。 陈广看了看漆黑中的铁柱,终于也忍不住地趴在了桌面,十息未到,就已经睡着了。 这一晚,陈广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身处于白茫茫一片的迷雾当中,眼前站着那个皮肤黝黑的老大哥。 梦里的陈广走近去问他:“你在这干什么?” 但那老大哥却笑着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鞠了个躬,就消失不见了。期间,梦里回荡着他的那句话:“其实外头那畜生的事,俺也知道。俺这也没啥会的,只能替你们去找些救兵来,至于俺老弟他,就麻烦陈药师你们咧。” 第二天一早,陈广就醒了过来。他强挤着双眼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往旁边易德的方向看去,但空无一人的身旁使他清醒了一大半,他猛地回过头看向床边,铁柱依旧安详地躺在床上,但想看到的身影却不在旁边。 陈广心里咯噔了一下,赶忙站起身来就往门口走去,心想着易德不会是替父回城了吧的念头,打开了门就冲了出去。 但这刚一跑出去,陈广就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他原以为外边还是雾茫茫一片的村子,此时却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雾散了。 还没来得及疑惑,陈广就找到了来时下车的那条小桥,他一声不吭就朝那条路跑过去,脑海里开始浮现易德被妖兽肢解的血红色画面。 一想到这,他开始后悔昨晚的谈话,他就不应该说出来给易德听到,跑着,他猛给自己来了一记耳光,炙热的疼痛也没能止住他流下的泪水。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正准备跑到小桥上时,他忽然听到身后的村子里传来了一声呼喊。 “爹!” 这一声叫喊把陈广叫停了脚步,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就转过了身,果不其然,村口处就站着自己的儿子。 陈广不敢相信,但还是转身往易德走去,刚开始还因为在想是不是妖兽的幻想,所以走的有点小心翼翼,但到后面他越走越快,甚至是跑了过去。 到了易德的跟前后,看着他气鼓鼓的表情,陈广一把捏住易德的脸蛋,疼的易德咧着嘴求饶:“疼疼疼!爹你干什么!” 易德挣扎着甩开了陈广的钳子,后退了几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陈广,同时还不忘揉搓着自己被捏疼的肉。 易德的反应让陈广确认了内心的想法,得知这确实就是自己的孩子后,陈广也松了口气,随后就板起了脸问易德:“大早上你跑出来干什么?” “你才是呢!”易德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搓着的脸上浮现出有些幽怨的表情:“一大早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走,还跑那么快,就那么怕我跟上来吗?” 被反问一句的陈广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并且听了易德的问题后,看着他的那副模样,实在是让陈广有些哭笑不得。 他强行挤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伸手在易德的头上搓了一把,整得易德又是缩着脑袋连连后退。 陈广看了一眼前面的村子,这时才有空去思考为何昨日的迷雾会消失不见。 应该是看出了陈广的疑惑,易德也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那些泥砖房,语气平淡地说了句:“爹,这是个被废弃的村子。” 刚听到这句话时,陈广还没理清楚里面的含义,等过了有一会,陈广才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惊愕模样:“你说什么?” 易德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又回头看着那些房屋,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有任何的波澜,他说:“早上醒来,我想出门透透气,却发现昨天晚上还弥漫着的雾气全部散去了。于是我就往村子深处走了几步,但看到的全都是墙倒瓦破、连门框都被压断了的泥屋。一开始我以为是看错了,但整个村子走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直到我听见村头处穿来的开门声,过来一看,就看到你见鬼似的往外跑。” 陈广一边听着,一边往前靠近,同时观察着那些房子,果不其然,这村子里的房屋,除了铁柱养伤的那间,其他居然全都是残垣断壁。 突然,陈广回过头来,神色诡异地看着易德:“昨晚的那个,铁柱他哥呢?” “爹。”易德跟陈广对视了一眼,然后摇着头说:“一个人影都没有。” 此话一出,陈广心里掀起了千层巨浪。他很坚信昨晚看到的那位老大哥不是幻觉,但这醒来忽然发现自己住了一晚的村子居然是被废弃的村庄;自己昨天来时还隐隐约约看到的人影,还有那个聊了一晚上的老大哥,这第二天醒来全都不见了。这事实在是过于诡异,吓得陈广明明没有吹着风都打了个寒颤。 这时,陈广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梦里说那老大哥去搬救兵了,让他们父子俩好好照顾铁柱。 陈广想着,有些难以置信,但以现在的情况,他就是不信也不能怎么样,如果说他独自一人回城找人,先不说那易德两人简直就是那妖兽的快餐,就算妖兽不来,易德能否找到粮食撑过两三天的同时医治铁柱都是个问题,至于其他的,就更不用想了。 此时的他只能相信奇迹发生,实在没有,就先把铁柱的骨折治好,再想办法把他搬走。 “走,带我去看看那些房子。” “不回城?” “就现在这情况回去,那至少有一个要死。还不如先看看情况,说不定不用回去呢?” 说着,陈广往村子门口走了过去。等上易德后,他开始顺着易德早上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就如易德所说,这村子已经被抛弃了,而且起码有十年了,不然这些房屋也不会倒塌的如此严重。起初陈广还觉得这是人为的,但从村头走到村尾后,他感觉就是村民搬走后,这些房屋因长时间受到风吹雨打并且不能得到维修,所以才会倒塌破烂。 走到村尾,陈广忽然发现某个位置与其他的地方格格不入。于是他大步跨了过去,蹲下来仔细观看。 这是一间屋子的背后,长期没人修理的原因,这里已经是杂草丛生的画面,原本全是膝盖高的草丛,而这里却有一处像是被东西压了很久,然后最近才被搬开的崭新痕迹。 看那圆形的形状,陈广和易德忽然就想起昨晚那老大哥搬来的水缸,自己当时还好奇为什么村子里的水缸会长满了蜘蛛网而且这么脏,原来是从这里滚过去的。 这么看来,昨晚的那个老大哥肯定不是幻觉,也就是说昨晚的那个梦,很大概率就是真的,但为什么那老大哥能进入他的梦境呢?他能否成功逃离出去、成功进城呢?甚至说,以他的情况,会有人相信他并且来帮助他吗? 还有就是,明明全村人都跑了,这铁柱两兄弟为何还要留在这村子生活呢? 陈广没敢再去想太多,只要现在有个希望的念想,他就可以在这边照顾好易德的同时还能医治铁柱。 接下来,既然人家铁柱他哥都已经表达出诚意,独自外出找救兵了,那作为药师,他们也不能闲着。 于是他们开始行动,首先陈广就先回了一趟铁柱的房间,观察了一下铁柱身上的伤,目前可以看到,除了那道被獠牙刺穿的伤外,身体上的那些擦伤也已经开始有结痂的迹象了,至于体内的骨头,只能今天想办法采摘到新鲜的上虎藤,给他用上一天,明天看看效果了。 拾 河边采药 http://.biquxs.info/

首先要采的,是有着深度闭合伤口克星之称的尤兰草,这种草药体态较小,而且是一棵长一花、凋谢就枯萎的短季节类型,不过好在这种草特殊,它们开花不分季节,所以一年四季都可以从其中的花丝中得到药物。 它们通常生长在潮湿阴暗而且密闭的空间里,像河边处但凡出现了老鼠打过的洞时,往里边看肯定能找到那么一棵。 本来陈广想着让易德去村外边的河涌处找找能不能发现几棵,最好期间能抓到几条鱼,毕竟以易德与小动物亲和力拉满的天赋,估计那些鱼还会自己跳进易德的筐里。然后自己就上后面的山林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新鲜的上虎藤。 但这提议一经说出,易德就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理由是山林上可能会有妖兽出没,一个人没得照应。 被迫答应的陈广只好先跟着易德下河找尤兰草。 这条河看起来挺长的,顺着斗折蛇行的河身看去,它的源头应该就是不远处住着妖兽的那座山林,另一边则通向了一片森林,有可能在其中有一片湖泊吧。 从小桥旁边的阶梯下去,这里有一块可以踩踏在水面上的大石头,从其中的痕迹来看,这里以前应该是原来洗衣服的,可能因为有铁柱俩兄弟还住在这的原因,这边看起来还没那么脏,至少除了这两天,前段时间都有使用过这个地方。 这河里的水还挺清澈的,如果不是村里有口井,易德甚至怀疑铁柱两兄弟是靠这条河水供应生存的。 看了眼不远处已经开始寻找药草的父亲,易德也把裤脚拉到大腿处,然后轻轻地踩到水里的泥土上。这刚伸下脚,易德就感觉到这河水如同刚融化的冰水一般寒冷,但此时的天气明明是如此的炙热,为何这水完全没有被晒烫的意思。 还有底下那些松软的泥,好像入口即化的松糕一样,还没踩上去呢,就已经开始泛起了浑浊的泥水,更别说踩下去后。这泥土就像之前遇到过的沼泽一样,只不过水底下的泥土浅,不能将他全部吞没。 原本看水也就到小腿肚那么深,但这踩下去之后才发现,加上泥下的深度,水面起码能接触到易德的大腿。 于是他两个手死死的抓住两个裤脚,时不时就用力往上扯,同时还弯着腰看小河两边会不会出现几个小洞。 他们俩像商量好的一样,一个往源头找去,一个往末端找去。 找了好久,易德弯着腰也累了,回头一看,如果视力稍微差了一点,易德甚至连父亲化作的黑点都看不清,他往回看了看,自己距离下河的那条桥起码已经有两三百来米远了,没想到走了这么久,不仅自己这边没有收获,就连父亲那边,也没有发出找到了的呼叫声。 他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太阳,腾出一只手来擦掉了额头上的汗,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想把背后的汗也处理一下,可惜,已经被衣服吸的一干二净了。 感受着这么热的天气,易德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走了这么久的水路也没发现一条鱼了,别说鱼了,连虾苗都没有,因为实在是太晒了,虽然说河水很清凉,但应该不会有出来晒太阳的鱼。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河道两旁是杂草丛生的平地,上面没有一个动物,但很难说里面会不会有蛇之类的爬行动物,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叫几个小家伙帮忙一起找,可惜了。 他又看了看前方的森林,从这里看过去,能看见其中有一面巨大的湖泊,这条小河就是汇集其中的一条小分流。而这森林,其实走近后看才知道,与其说是森林,不如说是湖泊周围长出的几排大树。 看起来那里比较阴凉,说不定那里会有呢?易德这样想着,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太阳底下奋力寻找药草的父亲,然后开始往前一步一步迈去,每迈一步,就低头左右两边看一眼。 又是往前走了一段时间,这边的水越来越深,走到这里时,易德已经看到自己的裤脚湿了有一大半,于是他又用力地往上扯了扯。忽然,他好像看到了宝物一样的往前迈去,完全不顾因为自己太过用力迈去,导致激起的河水溅到了自己的衣服。 原来是因为前面不远处的右边河岸处有一个被杂草挡住的洞穴,若不是易德眼神好,说不定还真被这草掩盖了过去。 他赶忙过到去,把那些草藤撩拨开来,透过阳光看向里边,果不其然,里头就扎根着一棵手指般高的尤兰草。 易德有点兴奋,他连忙撸起了袖子就伸手进去,也不怕里面有什么动物咬他一口,就是连根带土地把那尤兰草拔了出来。 但拔出来后才发现,这尤兰草虽然说几根细长的枝叶还是白色的,但中间的花却已经凋谢的不见一根花丝了。 这原本啊,尤兰草的枝叶就是白色的,如果是在没有开花的情况下,花蕾会像灯笼一样紧闭且下垂的。但一旦开了花呢,就会抬起头来并且散开无数的花丝,像天上掉落的流星雨一样好看,而这花丝呢,就是最主要的药。等花丝掉光了,枝叶也会变得枯黄,最后死掉。 也就是说,易德找到的这棵尤兰草,是刚好花朵凋谢了的,药用价值不大的药草。但因为还没完全枯死,回去加工一下,应该能有那么一点效果。 想着,易德将其揣进了衣兜里,就继续往前走去。既然这边都有一个了,说不定前面还能遇到几个,运气好或许还能够找到没有凋谢的尤兰草也说不定。 就算运气不好,遇上的全是凋谢的,那几棵加起来,这药效再微弱,也不至于说没有价值。除非真的是一棵都没遇到。 找到了一棵,也不算是无功而返了吧,易德这样想着,说不定父亲那里一棵都没找到呢。 继续往前,不出他所料,确实开始接连着出现了这些洞穴,但不知是不是运气用完了还是实在是太差了,这一连出现的几个洞里,没有一个是有尤兰草的。 再往前,易德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森林。 河流两旁的树有参天之高,而且每一棵都巨大无比,估计得两个人手拉手才能将其圈起,但这些树的种植位置很奇怪,是有规律的相隔,就好比插秧种田一样,苗跟苗的间隔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这片树林,是以前有人种下的,可能在当时,中间的那面湖就已经开始存在了,而种这森林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为了防止湖水泛滥或者是保护湖泊不被外界看到。 无论如何,这认为种植的树木能长那么高大,没个一百来年的时间,不太现实,除非这湖泊有什么能力,可以催生植物的快速生长。 易德这样想着,开始对眼前的湖泊起了兴趣,他想上岸看看周围的环境。于是他扯着河岸边的藤蔓就爬了上去,这一爬上来,深处密林且树木参天的巨大物感就扑面而来,易德甚至感觉比在河里看着还让人震撼。 但在感叹完之后,易德看了一眼周围就排除了湖水可以使植物快速生长的可能,因为这树底下也长着草,而且这些草非常的矮小,完全没有被催生的样子。 然后他站在湖边观看,这湖的面积很大,起码得有一千多平方米,周围突起的土地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观赏,湖水的来源应该就是自己身后的这条小河流。或许对面那条也是,但易德实在不敢相信仅凭这两条小河居然可以汇集出这么大的湖泊,这大自然可真是鬼斧神工啊。 他又驻足看了一会,感受久了森林的气息,易德总有一种冲动:想躺在树底下看着前面的湖泊、沐浴着天上的阳光。 于是他为了阻止冲动发生,感觉转过身来,沿着河流走在河边上,往回走。 想着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找到尤兰草,如果没有就只能将就着先用这棵来着。但回到小桥上时,却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他顺着父亲走的方向看去,那是河流的源头,是那座山林,山林上会生长着上虎藤。 想到这,易德的脑海中也浮现出父亲独自上山的可能,于是他迈起步子就跑,往村里跑。 慌是肯定慌的,毕竟在采药前就说好的,一起找尤兰草,然后桥上集合,再一起上山找上虎藤,谁知道他话也不说一句就跑了上去。加上这父亲手无寸铁独闯妖兽之处,易德是不敢去想如果撞见了妖兽怎么办。 所以他第一时间是先往村里跑,因为印象当中,铁柱哥是个樵夫,家里有个有刀具才对,就算自己再担心,也应该先找到可以防身的武器吧。再说了,说不定父亲其实是已经回去给铁柱哥敷药了呢? 易德在心底里不断地安慰自己,腿上的功夫却不见减弱,只见他没到十息就已经跑回了村中,猛地推开了铁柱哥的屋门,却看到屋里除了卧病在床的铁柱,没有第二个身影。 于是他找翻箱倒柜地把屋子翻了个遍,终于在屋子外边的墙角处找来了一把有些钝口的砍柴刀,拿起来别在腰间,撒腿就跑,连门都没给关上。 那座山看着不远,但跑起来就才知道什么叫视觉上的欺骗,按这跑的时间,易德都觉得可以再到湖泊一趟了,但这距离山底却还有一半的距离。 易德咬了咬牙,感觉腰间别着一把砍柴刀有些影响了他速度上的发挥,于是他将其拔了出来,拿在手上就跑,那副架势,说是打算去砍死几个人都信。 壹壹 采药回村 http://.biquxs.info/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一无所获的的陈广不死心地来到了山底下的泉眼,这里是整条河的起源,而且位于林间山下,理应会存在至少一棵的尤兰草,却根本没有其的踪迹。陈广有点丧气的回头看了一眼在森林入口处弯腰挖洞的易德,想着他应该是找到了几棵,那作为父亲的陈广更不应该败阵下来。 说实话,这新鲜的上虎藤本是没有去采的必要,但如果那老大哥真能在这几天里将救兵搬回,这上虎藤就成了能否离开这村子的相关之物。而上虎藤位于山腰石壁之处,这村子附近又只有这山林一座,其中又深藏妖兽,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易德与自己犯险。 再说,年轻的时候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猎人,什么高峰密林没闯过,哪次不是一个人一把弓一个夜晚一头猎物的。所以这次上山,陈广最先考虑的肯定是自己独自行动,这样既不用担心易德被伤害,逃亡起来也不用怕被易德拖累。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骗易德的,借着说以小桥为起点一个往源头一个往末端,实则自己的目标一直都是这山上的上虎藤。 身处于这山底下的森林当中,陈广往高处看着,这里的树密不透光,明明连正午都未到,陈广却有一种天上的太阳将要下山的感觉。 顺着森林往上走去,他发现这里的路并不难行,甚至有好几条是人为走出来的,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这应该就是铁柱经常走的山路。 顺着山路,他压抑着呼吸往上走去,眼前的景色越往身处就越怪,特别是在即将走出山林时,明明这尽头就是连接林间的山脚踝,不应该是密不透光的昏暗,但落入陈广的眼帘时,那色调却是不协调的墨绿色。 心跳的频率开始接近正常范围的最大限度,陈广却一如既往的放轻着脚步往上走。虽然易德不在身旁,他大可以不必强装从容自若。 但那身为樵夫的铁柱应该就是在这山底下的林间遇袭的,这妖兽此时就有可能正躲在某棵树背后,盘算着何时将其掀翻,再狠狠地啃上几口。若是自己在此地失了分寸,是很容易就遗漏掉周围微弱的动静,当然,其实这地方本身就很安静,安静到就算是在身后有树叶掉落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察觉到周围的树已经开始减少了密度,陈广心里想着终于可以上山,脚步不自觉地也加快了不少。如果此时有人在其旁边估计会惊讶地发现,这陈广虽然加快了脚步,但却依旧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发出,甚至在他的手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多出了一根粗长的木棍。 越是接近森林的尽头,陈广就越是紧张,他低俯着身子往前走去,不时地扭过头来警觉着扫视周围,特别是身后。那粗长的木棍被他死死的攥着,看他手上暴起的青筋就可以知道,他想把这木棍给捏爆。 终于走出了森林,再往前就是名副其实的爬山了,陈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林,庆幸它面积还不算大,但这林间的坡度还是有点陡,所以走起来还是挺吃力的。 陈广抬头往上看了看,就一眼,他就已经发现不太高的地方有一块用于当垫脚的大石头上,有几根绿藤的形状。陈广心底稍微松了口气,然后把刚才用于防身的木棍反过来,打算当拐杖用。 爬山这种事情,对陈广来说并不算太困难,虽然说他现在也有四十多的年纪了,但因为年轻时能经常锻炼到身体,加上这十几年来也时常在外采药的原因,他这身体,比起同龄的人可要好得多,所以他才能如此轻快就来到巨石旁边。 他没有着急去采上虎藤,反而是转身看了眼山腰外的景色。 爬上来后才发现,这底下的森林是多么的茂盛,从上方看下去,树枝与树枝之间的缝隙交叉相容着,又几乎每棵树的高低都是一样的程度,看起来就像是可以站在上面的绿色大陆,但又因为下面的土地有些坡度,所以看起来整体又像是下坡路。 远一些,陈广又能看到那间身处于废弃村庄、周围全是破房烂瓦的,完好无损的房子。 看到这陈广才反应过来,那边还有个病人在等着他,他还得赶紧搞定然后跟易德会合。 其实陈广每次爬山都会情不自禁地欣赏一遍山外的风景,如果再爬高一些,甚至有可能看到山下被云海缭绕的景色。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陈广很想感叹一句: “针不戳。” 山腰之下,林中之外。 当易德火急火燎地提着刀跑到山林入口的时候,他看见从里面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的手上还分别攥着一根木棍和一把翠绿的上虎藤。 发现陈广安然无恙地从山上下来后,易德心底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掉了下来,随后这坠落的石头又掀起了狂风巨浪,喷涌而上,它们本打算找个出口泄了就算罢,但却发现易德连一条缝都没给打开,于是它们直接涌进了易德的脑袋。 刚打算松口气的易德心火攻上了头脑,若不是他还存有一丝理智,早就气得叫了起来,所以才低声质问陈广:“爹,你骗人?!” “别在这边逗留,我们回去说。” 本想着悄无声息地先回到屋子里,再告诉易德自己采到上虎藤的事,却没想到易德会这么快就发现并且拿着刀就跑了过来。实在是搞得自己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欺骗在先。但再怎么说这边也是个危险的地方,实在不适合闲聊,所以他越过了还有些生气的易德,迈步就往村子里走去。 易德也意识到这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地方,于是他也转过身来跟在父亲的身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陈广。 他不确定这人是否真的是他父亲,毕竟以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来看,这眼前之人就算是妖兽所化,易德都不会觉得很离谱。 这样想着,易德也下意识的走慢了几步,拉开了自己与陈广之间的距离。发现陈广依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后,易德皱了皱眉,有点不自在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片森林依旧是挡在山的面前,其中的树木并没有湖泊那边的高大,但太过的枝繁叶茂导致阳光都不能穿透其中,从森林外看进去,就好像是一间没有点灯的屋子,漆黑,而且渗人。它明明说不出一句话,连风吹过时都听不到其中的树叶响,但易德却能感觉到它在发出警告,警告自己不要靠近的讯息。 易德收回了目光,继续跟在陈广的身后,只是两人的距离。又拉远了几步。 前面的陈广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只是他也没多去理会,一心只想快些回去,因为以目前情况来看,只有那间屋子是最安全的。回到去,再慢慢跟易德解释吧。他这样想着,完全不知道身后的易德已经开始怀疑他本人的真伪了。 等走到了小桥处,陈广才停下了脚步,一同停下的,还有后边紧紧盯着他的易德。 陈广拿着棍子和上虎藤,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易德,心里泛起了嘀咕,心想这娃这么跟自己离的这么远,还这么警惕地看着自己。然后朝远处的山林看了一眼,发觉已经远离之后才松了口气。 之后他又下意识扫视了一眼易德,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那把砍柴刀,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另一边,易德在发现陈广停下之后,自己也赶紧停了下来,甚至在陈广转过身来时,他还握紧了手上的砍柴刀,身体迅速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他本身就是怀揣着不安的心理跟在陈广的身后,这忽然停下的动作更是把他吓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如果不是想着不能表露出自己的反常来,他可能就已经把刀架在身了。 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但这陈广上下打量他的目光直接就刺激到了易德,他的心脏跳的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耗子一样反应极其剧烈。 随后他发现陈广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的刀上,就假装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不在意地往前走去:“路边捡的。” 陈广听后,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古怪神色。但也没多问,只是想着这应该是易德担心自己受伤而准备的武器罢了。 “哦。”陈广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小易啊,其实爹也不想骗你。” 陈广的话像是一种催化剂,激起了易德跟上去的心理。 “爹是想着,这边一棵尤兰草都没采到,若是你那边也没有,就耗费了很多可以尽快治好铁柱的时间,越快治好我们就能越快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我才顺便上山摘的上虎藤。” 话说到这,易德也不好再去怨他没有等自己,因为他知道作为药师的陈广,是真的会做出这种行为,只是单纯的为了更快治好一个病人。 也是这一番话,易德也开始去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陈广。于是他嗤哼了一声,跟上了陈广的脚步。 “尤兰草我有找到。” “那太好了。”陈广有些欣喜地看了易德一眼。 “不过花丝已经掉光了。” “那太可惜了。”陈广那欣喜的表情瞬间尬住,然后苦闷地摇了摇头。 “看叶子,应该是刚掉完的。” “下次说话记得一口气说完,这毛病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改啊,这都说了多少遍了。”陈广有些纳闷地数落着易德的小毛病,但发现易德那完全不在意地小表情后,他赶紧瞪了易德一眼:“拿来给我看看。” 易德对陈广翻了个白眼,然后慢悠悠地从衣兜里掏出那棵尤兰草来,递给了陈广。 陈广接过药草后,放在手心处仔细地端详着其中的枝叶和中间已经空无一物的花托。一段时间后,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铁柱的屋子门前。 这边易德正要去把刀放下,那边就传来陈广的声音:“这尤兰草还是能用的,只是效果不大,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好过没有。就这一棵吗?” 陈广把药草递还给易德的手上,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运气不好。”易德接过药草,听到陈广的问题后,他摇了摇头。 “那太可惜了,若是能再找到两棵这样的尤兰草,就能更快的治好铁柱。” 陈广摇了摇头,一脸可惜。 壹贰 用药 http://.biquxs.info/

不过既然采到了,就还是尽快解决吧。陈广这样想着,忽然想起这些刚采的上虎藤和尤兰草都没清洗干净,加上这村子里又没有水井,于是陈广又拿过易德采的药后折返回小河处洗涤。 见父亲洗药,易德也不想闲着。 新鲜的上虎藤中,最具药用价值的就是其研磨出来的汁液。但人多比人、货多比货,这上虎藤多了,自然是比谁的药效更高。曾有说法说,年份越久的上虎藤,药效最为强烈、品质也是最为上等。其实这种说法,在其他人眼里,或许还能信个几成,但对于陈广易德这种常年自采药自用药的药师来说,怕只是笑笑无言。 上虎藤这种植物,活得越久其藤茎就越大,藤茎越大这藤肉就越少,藤肉越少这能挤出的汁液就更少,汁液少而浓,却不算是精品,因为这一滴药如是接触到了人体的皮肤上,甚至有可能会因为皮肤承受不住而出现红肿溃烂的后果,所以可以算是毒药。 想要分别上虎藤的品质高低,从外表上是与其他的比不出两个样,但却可以通过它榨出的汁液颜色分别。品质较差者,色泽不一,静置半柱香的时间可以发现这药汁会呈现出上下阶级的颜色,以底为绿上为清的过渡颜色。但品质为上等的上虎藤,汁液会宛如一块绿莹莹的璞玉、质感丝滑却不会粘稠,而且就算放了一天一夜也不会起任何的变化。 易德现在要做的,就是替父亲准备好研磨和承载汁液的道具。 除此之外还需要准备的是可供烧水的桶和泡澡的缸,这打水一事,易德本是想推卸给陈广的,毕竟自己还小,力气不足。于是他在村里转了两圈,想找找昨晚那老大哥烧水熬药的地方,却在铁柱的屋子后边发现了一处简易的厨房。 这是用石头堆叠起来的简易炉灶,上面本应该放着的铁锅被搬到了旁边的柴堆上放置,炉灶内还有昨晚烧剩的半截干柴。 看来就是这了,连木柴都那么充足,易德也不用去捡那些破房子的门框了。回到门前,陈广正好洗完了药草回来,正在门前甩掉上面残余的水分。 易德走了过去,跟他说了那炉灶和木材的情况后,陈广竟以要磨药的理由,将挑水的重任交给了易德。 没办法,易德只好从屋子里提过桶来就跑去小河边接水了。 这边的陈广也不想浪费时间,他先是在箱子里拿出一块白纱布,然后将易德放下的那把砍柴刀拿了过来,将清洗好的上虎藤摆在一块木板上后就咔咔将其剁成了数截碎块,再用白纱布将其包裹住,打上死结后开后朝下的丢进了一个木盆中。 然后从易德口中所说的屋后柴堆里翻出一根比较圆润的木棍,拿着砍刀劈去了棱角后又借着墙角处较为粗糙的地面将其磨了磨。最后回到屋前木盆处,像是用着捣药杵一样地捶打木盆里用白纱布包裹的上虎藤。 另一边的易德也两只手提着桶水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屋后边,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咬着牙把水桶放到了平稳的地面,这才气喘吁吁地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和肩膀。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屋前面不断地传来木棍捶打在包裹的声音,于是他用力地吸了口气后,憋住了没让出来。 趁着体力还算充足,易德赶紧从柴堆里拿过铁锅放到炉灶上,然后在柴堆旁边翻出了一些干草,借着干草易烧,他成功点燃了木柴。看着噼啪直响的柴火,易德才想起来水没倒下锅。 等搞定一切后,易德又借着余力挑了一桶水来,其实这锅的大小正好,两桶水都-正好能装满,烧开来至少能漫过那水缸的一半,铁柱坐下去能正好探出个脖子来。但看陈广这模样,怕是打算用这上虎藤做两次疗程,先用挤压出汁液的残渣熬药浸泡,再用混合了汁液的热水浸泡,这般强烈的吸收下来,就算是粉碎性的骨折,估计不到一周也能全部恢复了,更别提铁柱哥只是略有裂开的骨头了。所以他又去备来了一桶水。 果不其然,等易德将水烧开后,陈广就拿起那包裹着上虎藤碎渣的绿纱布,用力地将其中残余的汁液拧出来。 这上虎藤品质还算比较正常,是陈广他们经常能采到的那种,不过他也没多期待在这能出现品质好的上虎藤就是了,虽然他之前还觉得这边有妖兽存在,灵气足、环境不一样的情况下这上虎藤不知会不会因此生长的比较好。 随后陈广将汁液放到一旁,把剩余的残渣丢到锅里,打算将仅剩的药水也熬出来。 但是熬药的过程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而这两人从昨晚来到村子里开始,直至现在连一粒米都没进过肚子。原本还没多大发觉,但是在闲下来后就感觉到肚子空空的、有点使不上劲的疲惫。 回想了一下,外面路旁的菜地虽然说是被妖兽翻了个底朝天,但其中的蔬菜洗洗,加上易德带来多的部分干粮,就着吃还是能饱餐一顿的。于是陈广两人就趁着熬药的空隙,到田地里走了一圈。 其实这地里还真没什么能吃的菜,主要是刚开花还没结果就被掀翻一大堆,少部分有直接可以吃叶子的菜和萝卜,但这些又比较小棵,看起来跟刚种下不久就被遭殃了一样。 没办法,总好过没有吧。两人分别捡了些菜叶和萝卜去小河边洗,然后每人手拿一根萝卜,啃着就往回走。 等终于填饱了肚子后,两人稍做休息,这时也闻到了屋后传来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于是陈广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就去将锅盖掀开。 只见那原本一锅的清水之中竟多出了一分颜色,那是一抹青翠的绿色,如同在空中翩翩起舞的丝带,又如同一条游窜于水里的青色小蛇,煞是好看。 这正是药已熬成的模样。 陈广从旁边拿起来一个葫芦瓢,将药水一勺一勺地往水缸里送去,等全部转移完后,陈广又把那一桶看起来有点多余的河水倒入了锅里,并添了几根柴火,让它烧得更旺些。等火烧起来后,他又让易德去打来一桶水加满。 等水温到达没一开始那么烫、但还是能把皮肤烫红的温度后,父子俩就开始给躺在床上的铁柱脱衣服,期间俩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铁柱身上的伤在昨晚时就已经开始结痂了,但到了现在,那道被獠牙刺伤的口子,还没有起变化的迹象,如果不是昨晚有亲眼所见,他们甚至以为是刚被咬出的伤口,。 只是与新创伤不同,这道伤口虽然很新,但却连一丝血都不见流下。 饶是以陈广多年疗伤治病的经验,也看不出个中道理来,唯一有所猜测的,只能是伤人的那头妖兽了。 想到这,陈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他猜测,这个伤不会就是导致铁柱昏迷不醒的原因吧? 虽然只是个猜测,但陈广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个可能。他已经想好了,等过两天铁柱的伤好了之后哪怕是背都要把他背回城去,到时候就找些对妖兽有独特见解的能人异士问问解决方法。 只不过,不知道那老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等好不容易和易德联手将铁柱放入了水缸之中,想着确保药水生效了再离开,就看到水中那一抹流动的绿色光辉开始围绕在铁柱的身边,就像一条想将铁柱紧紧缠绕的小蛇。 看此模样,药是生效了,于是易德二人就离开了屋子,来到了后面熬药的地方。 在俩人离开的时间里,炉灶内的柴火也消失了大半,锅里烧着的水也不断地冒着气泡。 既然水已经烧开了,那汁液也可以倒些下去备药了。 只见陈广把装有药汁的木盆端了过来,倾斜着就想将药倒下去,却只是流下了几滴翠绿的水珠。这汁液刚一接触滚烫的水面,就被浮起来的气泡打散开来,一瞬间,整个锅里的水由透明,被染成了翠绿。 易德看了眼锅中被稀释的药水后,也意识到父亲这次是真的急了心要回城。若是在平时,用上虎藤汁液救人,陈广最多也只会一锅水兑两滴汁液,然而就是一滴,那用药之人都免不了一边喊着疼一边泡着药的。更别说现在这模样,少说也有五六滴,若是这样铁柱都依旧昏迷,那只能是用药时疼晕过去的。易德这样想着。 上虎藤汁液,需用热水兑开,静凉用药,否则就会出现汁液凝固不散,无法被吸收或者就算散开来,在这热水的温度加成下,也会使用药者皮肤红肿疼痛的后果。 而在放凉期间,易德曾多次来到屋中测探缸中药水的温度,顺便看看用药情况。 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八次后,在易德的亲眼所见下,那水中的绿色终于铁柱的身体吸收干净了。 于是赶忙让父亲将另一桶药水提过来,两人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把水缸里失效的药水换掉之后,又再一次将铁柱浸泡下去。 但这次与刚才不太一样,刚才那一桶药水,是泡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被吸收掉。而这一次,才刚把铁柱放下去,易德就看到水里的绿色直接包裹着铁柱,并从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涌入体内。 其实易德也没多惊奇,毕竟原理他也懂:刚开始的那一次泡药水,只能是当一个引子来看,是让这具肉体去接受上虎藤的药汁,一旦吸收了一丝,就证明身体的大门被打开,这时候就可以换上被稀释的汁液供其吸收。 而其中还有一个说法,就是,人体吸收药性的大门是需要高温环境下才会打开。 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那些多余行为。 上虎藤汁液依然在被铁柱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吞入,但它却好像源源不断的从水里无端涌出的模样,任凭铁柱吸收的再快,估计短时间内也不能将水缸的药吸干净吧。 看着铁柱有些涨红的脸和下意识紧皱的眉头,他们知道,药水生效了。只是,连如此猛烈的药效都不能唤醒铁柱,这着实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但总好过没有作用,易德假装松了口气,说:“爹,忙活了那么久,要不咱先休息一会吧。至于那尤兰草,我等铁柱哥快把药给吸收完再弄。” 壹叁 来人 http://.biquxs.info/

等铁柱泡的药水开始转为清澈时,外面的天色也变成了昏黄。 陈广拿着在田里捡来的菜叶到屋后面的炉灶上随便炒了几下,用不知从何处翻出来的碗盛上菜就往屋里跑。这时候易德也刚把尤兰草捣碎成了黏糊糊的一团,看见陈广烧完菜回来,就两人一同把铁柱抬到了床上,等把铁柱的身子擦干后,易德拿着那团药草就往伤口敷去。 这应该是今天最后的工作了,剩下就是过了今晚后,明早再看看铁柱的身体状况。 等他们吃完了饭,天空也开始降下帷幕了。 陈广坐在门口的凳子上,遥望着身后那片隐于黑夜的山林,即便是身处漆黑的远方,陈广的目光却也能牢牢地锁定着它。 屋子后面开始响起了蟋蟀的叫声,易德也随着声响从后边露出了身形。他走到陈广的面前,见他侧着头看向远方的那片黑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出现。心想着他应该还在思考为什么上虎藤如此的药效也唤不醒昏迷的铁柱。 “爹,别多想,说不定铁柱哥在中途的时候醒过,然后又疼晕了过去呢?”易德实在是想不到可以安慰父亲的方法。 说实话,上虎藤干不是没有,在当时知晓伤患是骨伤时,陈广第一时间就备了将近一箱的上虎藤干,以现在的情况,用此熬药,虽然没有新鲜的上虎藤效果显著,但十天之内将其医治,也是不在话下。 但陈广在看到病患除了骨伤之外还附带昏迷的症状时,即便是顶着可能被妖兽所伤的风险都毅然决然地上山采药。本想着这样可以用痛楚唤醒铁柱的身体,却未曾想到哪怕是加入了大量常人所无法承受的药量也无法使铁柱产生任何反应。 如此情形,作为主治药师的陈广,当然会有心怀不甘、心有疑惑的模样。 注意到易德的存在后,陈广下意识地收起了那副焦虑的神情。在听到他出于安慰自己的心态说出那句话后,陈广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问了句:“你信吗?” 我信吗? 易德苦笑了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也没再作答。他等陈广又陷入沉默后,悄悄地越过了他,进入到屋子当中。 凭借着门外隐约投射进来的月光,易德点燃了桌面上的蜡烛。等烛光填充了整个房子后,他慢慢地走到床前,上面躺着的铁柱依旧是一副安详的模样,下午被药刺激红肿的皮肤也消停了下来,只有那道敷着尤兰草的伤口,依旧没有任何要起变化的意思。 易德心有不安,但还是沉下心来,正准备给铁柱清理伤口,就看到一缕气息从伤口处透过草药飘散出来。易德内心一颤,赶紧提着蜡烛过去将草药拿掉,想看看伤口的情况,可这打开后,哪怕是凑近了烛火,也看不到有丝毫的异常,不禁就让易德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正因这样,他不安的内心,才更加地剧烈了。他皱紧着眉头,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外的背影,半响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似乎在想些什么不好的画面。 死寂是被陈广的起身打破的。 他随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然后转过身来想看看易德在做些什么,却发现对方早就坐在桌前、托着腮睡着了,看着像是睡前在思考了些什么。 陈广轻着脚步进去把烛光关在了屋内,从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之前车上看的那卷竹简,悄然落座在易德身旁,伴着他熟睡时平缓的呼吸声,自己也终于可以沉浸在竹简里的词句当中。 这一看,就是半个夜晚,是直到易德的呼吸开始变得强烈、直到蜡烛被漆黑浇灭了,才开始入睡,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翌日的清晨。 还处于熟睡中的易德二人被屋外传来的声响赋予了醒过来的力气,他们的身体很不满意自己被吵醒的睡眠,就连眼皮都做出了抗争的状态,但屋子外面越发接近的马蹄声如同板砖一样,轻轻敲醒了沉睡的心灵。 他们慢慢张开了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忙碌的世界,而是睡意全消神情警惕的对方。 一瞬间,两人如同事先说好的那样,陈广快步贴到了屋门当中,借着门缝想看看外面的动静;而易德则是来到铁柱的旁边,做出准备将其背起的预备式。 明明都是刚睡醒的身体和大脑,这两人却做出了最迅速的决定而且明确的决定,不愧是长达十三年的父子关系,说的就是一个默契。 易德侧着眼屏着呼吸,虽然身体的动作是向着床上的铁柱,但这目光却牢牢地钉在门后面的陈广,只要陈广稍有异样的动静,易德就立马将铁柱背起逃出去。 这边的陈广也一样,透着门缝,他注意着外边的任何风吹草动,心想只要有一处不对,就给易德两人打掩护,但他瞅啊瞅的,等到两人都快憋出病来了,这门外的马蹄声还没全然靠近,就好像,一直在村外面绕圈一样。 眼看着两人开始喘起粗气来了,这屋外的声响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凭着听觉,陈广两人分明感觉到对方正是在这屋子旁边停下的,但借着缝隙,陈广又什么都看不到,就只好想着再蹲一会,看看情况。 易德也猜到了父亲的想法,但自己现在已经手汗都出了,他怕待会跑起来,托不住铁柱的屁股。于是他裤子上擦了又擦,擦到手掌心都泛红了,这汗水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非但如此,就是连额头和背脊,都被汗水打湿了。 陈广也差不多,说实话,这两天的异常现象本身就吓得他有些神经失常了,这一大早刚睡醒就整这一出,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啊。 几息之间,陈广咽口水已经有不下十回了,但这跟烧过似的喉咙完全不讲道理,大有一副哪怕你生吞了整一桶水都不会被滋润的模样。 特别是在声音停下来后那片刻的安静,更是让两人都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上来,顺便还被那刚烧过喉咙的烈火烤了个遍。 这时,贴在门上的陈广听见外面有下马走动的脚步声,听那动静,对方数量只有一个,而且声音是往自己这边靠近的方向。 “难道是铁柱他哥找来的救兵?” 陈广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但又有些不敢肯定,毕竟如果那老大哥能找来救兵,那怎么没有他的声响。莫非是遭到了不测? 或许只是路过的旅人?只是来找个歇脚的地方? 正想着,门外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屋里边的朋友是在怕我们吗?” 他知道有人? 瞬间,一股寒意从他们的脚尖蔓延上来,如同有一条巴掌大的百足蜈蚣在他们身后攀爬着、寻觅着、最后在头顶处驻足下来,上百只的脚如同针一样扎进了后脑勺的深处,然后它抬起了扁平的脑袋,晃动着头上的两根触须,张开了它那如同布满了荆棘的深渊巨口,旁边那两颗硕大的毒牙晃动着就想咬过来。 “放心,我们是受托前来救你们的!” 对方知道我们受困于此,难道真的是铁柱他哥搬来的救兵,但他人呢? 带着这些疑惑,陈广慢慢地推开了屋门。 屋外,正站着一位身穿黑衣的短发男子,他像是预料到陈广会打开屋门一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来救我们的?” 陈广有些警惕地问道。 “是。” 那男子笑了笑,仅回答了一个字,却也不做其他的动作和表情。 “受谁之托?” 见着男子这幅作态,陈广心中的警惕更是加深了几分,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御兽堂门罗分堂堂主,在下的师父。” 说到这个人,那男子竟作出一改刚才的平淡之色,但陈广能看出,这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所说之人的敬畏之色。 “御兽堂的人?” 陈广心里嘀咕了一句,有些不解铁柱他哥是怎么找上这些人的,但同时他悬着的心也放低了不少。就连屋里的易德,在对方报出身份后,也放下了铁柱的手臂,站起身来,也想往屋外走去,可这还没越过桌子,就看到父亲背着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随后就听到陈广问了一句:“你师父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说来也怪,师尊是前夜凌晨时分做梦得知的此事,据他老人家所说,是有人给他托梦了。” 那男子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相信这事。 但陈广却信了,因为那个夜晚,他也梦到铁柱他哥来跟自己道别,说是要独自去搬救兵,但,他人呢?为什么是托梦? 既然确认了对方确实是老大哥搬来的救兵,陈广自然是不敢怠慢,感觉打开屋门说:“不妨,进屋详谈?” “好。” 那男子见陈广竟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不免感到疑惑,明明前面还那么警惕,怎么这会就敞开大门欢迎自己来了。但他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吹了个口哨。 这声嘹亮的口哨着实把陈广吓愣了,正想问对方想干嘛,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好几匹马的声响,其中还有一个车轱辘磕石头的动静。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在陈广的注视下,走进了屋子里。 壹肆 白千 http://.biquxs.info/

等那男子进了屋,看到正站在桌子旁的易德和躺在床上的铁柱,又恢复了初始时言笑晏晏的模样。 见对方给自己打招呼,易德也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个回应,随后就转身从包裹里拿出一袋树干,对他们说:“我去煮茶。” 说完就径直走过了那名男子,正好来到父亲的身旁,就看到不远处扬起的灰尘,而后穿过尘雾,有四位同样是身穿黑衣的男子骑着马奔驰而来,在他们的身后,甚至还跟着一辆马车。 “这些都是我们御兽堂的兄弟,不必惊慌。” 陈广他们自然能看得出来对方是御兽堂的人,但这来者数多,如果只是来救人,未免有些太兴师动众了吧? 难道他们想打那妖兽的主意?陈广这样想着。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御兽堂本身就是靠驾驭动物甚至驯服妖兽为己所用的存在。早在几百年前,当时的能者中就出现了一批有着逆向思维的人,他们不想着如何去灭杀妖兽的生存,反而是去思考如何活捉一只妖兽,然后再通过某些方法来实现妖兽对自己的服从,以此达到指挥妖兽为自己战斗的好处。 这批能者在后来被称为了御兽使,再之后因为御兽使的数量开始增加,他们就自发性地抱团组建了御兽堂,因为那时还没有道馆,所以当时的御兽堂也算是威震江湖的存在。 从建立之初到道馆计划的实施,在这段时间里,曾有无数的青年才俊为之向往。只是到了后来,不再有优秀的新鲜血液加入后,御兽堂也逐渐走向了没落,总部还是如此,更别说各城的分堂中,估计人数早已不超过十人。 据陈广所知,最初御兽堂要门罗城内开分堂时,设立的据点是在城内的西区,但后来被道馆的人强行赶到了城外,理由是御兽堂内就算不加上妖兽,这豺狼虎豹对百姓的威胁也不算低,为了城内百姓的人身安全,只好将其据点搬迁到西区城外的森林边上。 事实上是从那之后,灵州大陆上的妖兽都跟说好了似的隐去了踪迹,不说各分堂,就连的总部,都没有几个妖兽坐镇,更何况是这刚开设十几年的门罗城分堂。 如今听完这小村落出现了妖兽的踪迹,他们当然是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如此一想,对方会带着堂内一半的人手过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易德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似乎想跟父亲说些什么,但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就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子,就发现对方正好将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而且那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凭借着光,易德这才看清了那男子的模样。 这人长得身长消瘦,留着一头干爽的短发,美玉一般的脸上雕琢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柳叶般的眉毛如同栖息在梧桐上的凤鸟,只为了那双眼的存在而存在,挺拔的鼻子如同他松树一般的身形,勾勒出他那刚正不阿的气概,而他那总是有意无意扬起的嘴角,似乎在折射出他内心对事物的态度。 但这笑容明明是让人感到春风般的舒服,落在易德眼里,却感到心里毛毛的。他想了想,没说什么,就到屋后煮茶去了。 既然陈广猜到对方的用意,心里的重担自然是放下了。他朝不远处的几位弟兄点头以示欢迎后,就进屋坐到了那男子的的对面。 “还未介绍,在下陈广,是来此村救治病患的药师,刚才那位是犬子,陈易德。” “哦,在下白千,是门罗城御兽堂的弟子。” 两人相互报上了各自的名号后,屋外的御兽堂弟子也已经赶到了门前,就见白千稍一挥手,那五人便向屋内行了个礼,随后就牵着马和车走进了村内,应该是找个地方安顿去了。 见此情形,陈广也有些出乎意料,眼前的白千看上去岁数不过二十好几,但凭这架势,恐怕在御兽堂中也有不低的地位。 “对了。”陈广忽然想起方才白千在屋外报上的名号,那御兽堂的堂主居然是他师父,看来此人实力确实不简单。 “说来也好笑。”旁边的白千似乎察觉到陈广的想法,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 “在昨夜我得知了这事后,还与堂中各弟兄商量了遍,耽误了时间,导致卯时才准备出发。” 白千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路上赶了一个多时辰,一直没看到所说的村庄,后来才知道,这所为的村庄,居然是个被废弃的村子。” 说到这里,白千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显眼的惊讶。 “再后来我确认了求救之人正是在此村当中,才敢跟你们喊话。” 听到这,陈广显得有些不解,他皱了皱眉头,侧过脸来问:“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就在这?” 这问题似乎逗笑了白千,就见他狡黠一笑,说:“陈药师莫非忘了,在下可是御兽堂之人。” 一言点醒梦中人,就见陈广那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还真忘了这身份。” 没等陈广说完,旁边的白千忽然收起了笑脸,有些严肃地看着陈广:“陈药师,马车我们已经备好了,即日就可送几位回城,你看,还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刚才陈广也看到了马车,现在也在思考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回去,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铁柱的骨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在是不适合高强度的颠簸。 沉思了片刻,陈广还是选择将自己所苦思的问题倾尽而出,只是希望白千等人,能再给自己几天的时间。 这问题可把白千难住了,毕竟他来的主要目的除了救人之外还有妖兽一事,如果陈广不离开这里,说实话,他不觉得自己能确保他们父子加上一个伤患的人身安全。 思索了有一会,白千突然叹了口气,沉着声音对陈广说:“陈药师,其实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只是把你们送回城去。” “还是为了妖兽对吧?”陈广没等对方把后面的话说出,自己就已经替对方说了:“这个我知道。” 既然对方知道了,白千也不好再掩饰什么,于是他继续说:“没错,我们此行带来众多弟兄,来的除了救你们之外,为的还是将那妖兽抓获。” “可是,你们怎么就知道这地方真的会有妖兽呢?” “呵。”白千笑了一声,然后深吸了口气:“起初我们谁都不信,但目前为止,我所看到的,都与那托梦之人所言无异,那这妖兽之迹,恐怕没十分,也有九分是真的。” 说到这个,陈广忽然反应过来,他急忙问到:“你们,有见到那托梦之人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见陈广如此急切,白千也是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的说:“魂留身消,梦尤托志。” 这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粉碎了陈广内心当中的存想,一时之间,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害死了老大哥的想法。 虽然陈广对他没什么感情,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为了出去给他们搬救兵而亡,想到在这陈广就不免有些唏嘘感伤,同时,在他的内心深处还留有一丝庆幸。 “那你们,来的路上,有看到他的尸体吗?” 沉默了许久,陈广略有沙哑的嗓子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白千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没有,这一路上我们什么都没发现,除了有几辆丢弃在路边的破烂马车之外。” 连安葬尸身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吗?陈广这样想着,神情更加低落了。 就在这时,去屋后煮茶的易德忽然出现,就见他提着一个水壶、手里还拿着两个碗就进来了:“爹,茶水来了。” 易德的声音如同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丝微风,慢慢地吹散了挡住阳光的那一团乌云。他赶紧抬起头来说:“哦,放着吧。” 易德应了一声,赶忙过去给两人倒了碗药茶。 “易德,这位是白大哥,是这次接我们回城的恩人,快谢过白大哥。” 易德闻言,赶紧朝白千拱手道谢:“谢过白大哥的救命之恩。” 白千笑了笑,受了这份礼,但表情却有些诧异的看着易德。 这表情落在陈广眼里,他还以为易德是做了什么事让白千这般模样,于是赶忙说道:“犬子易德,刚刚有说。” 白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他那双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易德的肩膀,并且其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辉。陈广心感疑惑,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然发现在易德的肩膀上趴着一只巴掌大的老鼠。 这老鼠似乎察觉到陈广惊愕的目光,竟站起身来朝他嗅了嗅鼻子,然后用那细长的尾巴怕打了一下易德多的肩膀。这时易德才反应过来,自己肩膀上的朋友终于被两位看到了。 虽然陈广知道自己儿子从小就跟动物玩得来,似乎天生就能跟动物交流一样,但这到了城外的废弃村子中都能交到一个老鼠当朋友,而且此时旁边还有一个御兽堂的人,陈广是真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他就明白了白千为何是那样的表情,可能是看上易德与动物的亲和力,想带回去当徒弟?不会吧? “小易啊,你这...” 陈广一时不知该如何去说,只好指着易德的肩膀,支支吾吾的。易德明白了陈广的意思,赶紧解释说:“哦,这我刚才在屋后边煮茶时认识的朋友,是他自己跑上我肩膀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它对你有好感啊。” 白千原本是看着易德肩膀上的老鼠,但等易德把话说完后下意识就说了句话。 “啊?”易德有些不理解地看着白千。 见此,白千笑了一声,然后朝易德肩膀上的老鼠喊了一声:“再不回来,今晚就没饭吃。” 这话音刚落,易德就听到耳边嗖地一声,那只老鼠就没了踪影,再一转头,才发现它已经趴在了白千的手上,而白千则一手托着老鼠,一手抚着它的后背。 易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陈广就惊呼着看向白千:“这小老鼠该不会就是?” “对,靠它我才知道你们在屋里的状况。” 壹伍 白千的要求 http://.biquxs.info/

“原来如此。”如果是老鼠,那陈广也无话可说了。虽然他刚刚是有猜到白千利用动物得知的屋内情况,但老鼠是他未曾想过的道路。 白千低头看着手上的老鼠,伸手从怀里掏出块饼干递了过去,就见它站起身来拿过饼干就啃。 这画面被易德看在眼里,着实是感到新鲜啊。同时,他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了这老鼠是从哪来,只是对白千说的那句话还有些疑惑。 感受到易德的目光,白千将手里的老鼠放进了怀里,让它自己找个地方慢慢吃去,然后拍了拍手,抬起头来注视着易德,眼里的目光尽是欣赏之色:“小兄弟,你喜欢动物吗?” 易德不知道对方这问题的意义所在,但他对小动物的感情,他是真心喜欢的,所以还没等白千问完,他就开始点头了。 见易德这般模样,白千的内心也泛起了对这小屁孩的喜爱,但越是这样,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转过身来,白千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陈广,声音低沉且带有警告的味道在里面:“此行我们是来抓获妖兽的,但在此期间,我不能保证是否百分之一百能成功,若是它冲下山来,甚至会有伤害到你二人的危险。” 陈广当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他实在是做不出选择来。 一:是铁柱昨日刚吸收了上虎藤汁,现在正是断骨重愈的时候,若是因为逃命而路遇颠簸,就会坏了上虎藤汁的作用,并且之后再用上虎藤也起不了作用了。 二:是身边带着易德,而且易德还没有自保的能力,留在这确实很危险。 当然,如果到时候真有事,陈广也完全可以抛弃铁柱,毕竟不能为了芝麻丢西瓜,但就是这样,他良心也过意不去。 “如果你坚持留下,我也可以答应。届时我等上山行事之前,可以留下一位御兽堂弟兄,作为保护你二人的筹码。”话锋一转,白千似乎不忍心看陈广纠结,于是给了他一个希望。 果然,在听到白千说可以答应后,陈广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看向白千,颤抖着的嘴似乎有上万句的感谢就将说出口来。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没等陈广感谢,白千就出声打断了他的施法。 听说有要求,陈广也沉下了心来,确实,对方能来救自己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对方能无偿自断一臂的留下一人保护他们,简直是不要太痴心妄想了。 陈广深吸了口气,说:“你说。” 白千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了一眼陈广旁边的易德,表情有些迟疑。注意到他的这般模样,陈广意识到对方的要求应该事关易德,于是就让他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还有些迷惘的易德根本没有明白其中的意识,他只好先听从父亲的话,出去,顺便把门关上,但偷不偷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他把耳朵贴在门上有好一阵子了,硬是听不到屋内有任何谈话的声音。正准备透过门缝看一下里边的情况,他才发现自己肩膀上正趴着一只老鼠,正是刚刚钻进白千怀里的那只。 这会他懂了,感情人家是真的不想让他听到一丝的风声。 那还是走吧。易德想了想,带着肩膀上的老鼠转身就走,往另外几个御兽堂弟子的方向走去。 屋内,察觉到易德离去的动静后,陈广才一脸尴尬地看着对面的白千,笑的有些勉强。 白千摆了摆手,说:“令郎还真是让人讨喜啊。” “诶。”陈广赶紧否认地说:“不惹人生气就算好了。” 等陈广笑停了声,白千才开始说话:“说回我刚刚提的要求上。” 见白千表情严肃,陈广也不好放出什么声响,只是安静地坐在那,等白千把话说完。 “很简单,我相信你也知道,令郎和动物的契合度,是御兽堂总部都不见多得的天才,所以我的要求,是他能加入到我们御兽堂之中。” 不出陈广所料,白千果然是看上了易德的天赋,打算将其挖走培养。但自己又是作何想法,从七年前易德退学当初,就想着易德长大后能作为药师行济天下,所以自己才会倾尽所能的教导他所有自己知晓的知识。 还没到检验收成的时候,就开始有人想从他手上将易德抢去,这让他如何甘心。 见陈广许久不说话,白千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危,于是又说;“你放心,等易德拜入御兽堂后,我会亲自保护他的安危,不让仍何人威胁到他的安全,并且会安排最好的课程教他,以他的天赋,保证一年之内就能掌握所有御兽的知识。” 这些都让陈广感到心动,但这还不是他真正想听的。 “或者。”见陈广不为所动,白千也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于是他试探着地说:“或者我可以让师父破例将你也收入堂中,担任御兽堂的专职药师,期间你也能亲自确保易德的安全。” 陈广心想,这样也不是不行。于是他沉默了一会,说:“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给我一些时间。” “好!七天之内,如何?”白千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 “太短。”但陈广却有些不答应。 陈广的回答让白千刚展露出来的笑容僵住了一半,然后他想了想,说:“半个月,我只给半个月的时间,等到了最后一天,我们御兽堂会亲自去迎接你们。” 说完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也不管陈广什么表情。等白千把门打开,日光终于涌进了屋内,陈广才转过身来往白千走去。 这时已经走到门外的白千朝不远处的几个人吹了个口哨,那些个还在跟易德玩耍的弟兄们就齐刷刷地往这边走了过来,只留下易德一人一鼠在那发呆。 “白师叔!”几个人过到来,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站在旁边等候白千的发话。 白千扫了几人一眼,说:“堂主还在堂内等候我们的消息,所以我们需要速战速决!待会,我们就直接到后面的山林处埋伏。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有一位勇士,敢在此保护陈药师和他的孩子,谁来!?” 话音刚落,眼前的五人就争着喊:“我来!” 争吵声不绝于耳,甚至越来越剧烈,几个人喊着都快涨红了脸,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一样。 “安静!!”白千有些受不了地低吼了一声:“高建!” “到!”五人当中,体型最是魁梧的那位高喊一声。 “你来负责陈药师他们的生命安全,如果到时候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带着他们逃。” “好。” “远明,你让黄莺先进入山林打探情况,一旦发现有妖兽的踪迹,就立马让它回来。” “收到。” 说完,当中名为远明的那位男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鸟笼来,等他将笼子打开后,里面飞出一个比拳头还小的小鸟。远明从兜里掏出一块吃的玩意放到了手掌处,等那鸟停留下来在他手掌处时,就趁着它一边吃一边跟它说些什么。 之后,那鸟就飞向了远处的那片山林。 “好,接下来我们要准备好所有的道具,做好战斗前的准备,等黄莺一回来,我们就立刻出发!” 说完,白千一挥手,有四人就开始准备各自的工作去了。唯独高建,仍站在原地。 “你也要做好准备,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白千走到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建点了点头,应和一声,也是转头就走。 而另一边,陈广也开始抓紧时间给铁柱治疗。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知道铁柱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于是陈广叫来了易德,让他帮忙提桶水回来烧开,自己则回房查探一下铁柱的身体。 撩开铁柱的衣服,通过十几年摸骨的经验,他早就能做到一模便知晓骨头的状态了。 此次查探,铁柱的骨头已经开始恢复了,并且已经有一半的数量达到了可以稍作移动的标准,也就是说,再有两天,他们就可以坐车回城了。 正准备盖上衣服,他忽然想起另一道比较不寻常的伤口。赶紧查看,果不其然,完全没有复原的模样。 然后又转念一想,或许御兽堂的人会知道一些妖兽的能力也说不定呢?于是陈广盖上衣服,就准备去找白千,这还没出门就,就看到白千朝自己走了过来。 “陈药师,正好我找你有事,你现在是要去忙吗?” 看见陈广,白千有些意料之外的欣喜,但发现他急匆匆地跑出来,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要办,才出此疑问。 “哦,白大师,正好我也是找你有事。” 两人:“你先说。” “……” 两人:“我先说。” 还未等陈广反应过来,白千赶紧说:“你先说。” “好,进屋说。”说着,陈广把白千带到了铁柱的床前。 “白大师,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妖兽是咬了人后会导致人类昏迷的。”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出乎白千的预料,他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思考,同时嘴里还叨叨着:“使人昏迷的妖兽?” “这样的妖兽有很多,你有没有更明确的范围。” 陈广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铁柱,说: “就是这孩子,他被那山林上的妖兽咬了一口,到现在,明明意识已经清醒了,但他的身体就是醒不来,而且全身的擦伤都已经开始有好转的现象了,那被咬伤的口子到现在还跟我前天看到的一样新鲜,所以我就怀疑,是不是这个妖兽,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听了陈广的描述,白千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因为他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陈广知不知道关于后山上那只妖兽的情报,现在不用问了,因为眼前的病人就有他想要的重要情报。 “我可以看一下那道伤口吗?” 见白千神色如此,陈广的内心也是咯噔了一声,随后赶紧把铁柱的衣服撩起来,将那伤口展现给白千看。 点亮蜡烛,白千借着烛光将那伤口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两个手指般大的洞,看起来咬地还挺深,明明一丝血都流不出来,这周围却是被伤时的红肿。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还以为这是刚咬的。 “獠牙所伤?” 白千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伤口,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远明的呼声:“师叔!黄莺回来了!” 壹陆 灵魄一说 http://.biquxs.info/

黄莺回来了? 一声呼喊,惊动了两个本在探讨妖兽的人。白千面露喜色地看着陈广说:“陈药师,这样的妖兽很多,具体说是哪种,估计不久就能知晓了。” 说完,他向陈广抱拳告别,然后在陈广的一声注意安全之下,转身与其他弟兄会合。 五个人没有选择骑马,应该是担心动静太大,扰了妖兽。 看着他们行动的背影,陈广皱紧了眉头,看不出内心的想法。于是他转身回屋,继续自己的工作。 提水回来的易德正巧也看见了这一幕,似乎是察觉到易德的目光,白千竟回过头来向他打了个招呼,无奈此时的易德两只手都用上了,只好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正当他想着白千怎么这么快出发时,他才看到自己肩膀上的老鼠跳了下来,一转眼就溜到了白千的身后。 原来不是给自己打招呼啊。易德这样想着,感到有些尴尬。于是他猛一发力,想赶紧把水提回去,却突然感觉到身旁伸出一只充满肌肉的手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水桶。 吓得易德抬头后退,正准备喊了,却发现对方是留下来保护他们的高建,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放开了手任由他将水桶提走:“建哥,你想吓死我啊?” “叫高哥。”高建拎着那桶水走在易德的旁边,语气平淡地说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两人是刚才认识的,因为知道高建要留下来保护自己,那易德自然是先打好一下感情基础,后面就是有事都比较好说话。而高建则是因为刚见面的时候,发现他肩膀上趴着自己师叔的探鼠,感到有些惊讶。 毕竟跟师叔生活了几年,他知道这探鼠的性格和师叔的性格,先不说师叔,就这探鼠,居然能没有警戒之心就跟一个刚遇见的小孩子如此亲密,那他是与动物有多强的亲和力才会这样。 这样的孩子,以师叔的性格,多半会拉进堂内,不然也不会默许自己的探鼠与易德这般玩耍。而如果在此之前自己先和易德打好感情基础,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于是,等他发现师叔等人出发抓捕妖兽后,自己就开始朝先前一直在关注的易德走去,顺便帮他一把。 “小易,你们不怕吗?” 一边走着,高建一边思考着话题。 “怕什么?”易德有些没理解高建的问题,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剃着寸头、皮肤黝黑且身材魁梧的大汉,一脸疑惑。 “你们不知道这里有妖兽吗?”高建问道。 “知道啊。” 原来是问这事,易德这样想着,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这时候也快走到村子里了。 正好陈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就看到高建正帮易德提着桶水往回走,于是他赶忙走上前去,脸上有些赔笑之色地说:“真是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这提桶水而已,就跟吃饭一样不费劲。再说了,这粗重事,也不好让小易来做,毕竟孩子还小。”高建提着水,完全没有放下的意思,反而是腾出右手来挥摆着示意自己完全不把这当回事,一脸轻松自在的模样。 “这,好吧。不过,这后面的时间还得麻烦你来保护我们,现在还麻烦你帮我们提水,真有些说不过去。”陈广有些尴尬地笑着。 “不是事,应该的。”高建笑了笑,然后问:“这水是打算提去哪?” “哦,这边。”似乎是聊着太尴尬,一时忘了高建还提着桶水,陈广一脸歉意,赶紧指向屋后面:“小易,赶紧带你高大哥过去。” “好。”易德刚开口答应,正准备带高建过去,就发现人家已经迈着步子过去了,于是他也起步跟了过去。 看着两人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陈广,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他看得出来,高建是在有意拉取他们的好感,估计也是白千的命令,为的应该就是让自己更加安心地加入御兽堂中,但自己实在是不想让易德拜入其中,因为御兽堂,实在太危险了。 至于刚才的话,自己也是为了稳住白千保护自己而撒的谎,等回了城,自己再想办法躲避就是了,以目前御兽堂的实力,估计也不敢在有道馆管辖的门罗城中造次。 虽然有些小人之道,但为了这也是为了易德好,毕竟御兽堂与道馆之间的恩怨,估计不用明说也知道,这若是易德真有那天赋,加入了御兽堂,万一哪天引起了道馆的主意,那简直就是最坏的情况,毕竟当年…… 想到这,陈广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此时易德在旁边看着,肯定会被陈广那副落寞的模样所吓到。 看着拐入屋后,消失了身影的两人陈广把脑海中杂乱的思绪甩了出去,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眼里即将涌现的朦胧憋了回去。 “还是先把眼前的病人治好吧。” 他这样想着,又回到了房中。 “你是说,你们每个人都会至少驯服一个动物?”易德站在炉灶旁边,手里正抱过几根干柴,表情惊讶地看着正给锅里倒水的高建。 高建点了点头,说对。 等看到高建的确认,易德皱起了左边的眉头,微微侧过脸去,那双眼却依旧上下打量着高建。这幅表情,不能说有些怀疑,只能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高建:“那,建哥你的呢?” “叫高哥。”高建把倒完水的桶放在一边,没好气地看着易德说:“我当然也有啊,只是没放出来。” “没放出来?”易德一时没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啊,因为我的那个啊,有点凶残,我怕放出来,会吓着你们。”因为易德刚才说水还得再打一桶的原因,这高建等水倒完、盖上盖后,趁着易德生火期间,提着桶就往外边走去了。 而易德虽然很想继续追问,但看到建哥又帮自己打水去了,也没好打扰,就安安静静地给炉灶生火。但这表面如此,内心深处却是不然,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1孩子,对这些新事物,肯定是充满好奇心的,所以他现在满脑海都在想,一个动物,是怎么收起来的。 等高建提好水回来,易德却还没搞定自己的任务。 “那,你刚刚说的没放出来,是收到哪了吗?”易德看了一眼刚放下水桶站在自己旁边的高建,转过身抓起一把干草添进了炉灶里。 “你想知道?”高建看着正埋头生火的易德,有些贱兮兮地问道。 “对啊对啊。”易德点燃了一根火柴,然后小心翼翼地撩起那团干草,将火柴放到其底下燃烧。 “为什么想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干草被早上的露水浸湿了,这火柴都熄了,居然还没有丝毫要被点燃的迹象。于是易德又点燃了一根火柴:“因为知道的多总好过知道的少啊。” 似乎被易德这不算理由的理由逗笑了,这五大三粗的壮汉居然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其实是收在了我们的丹田之处。” 丹田? 听到这个词,易德先是愣了一会,随后就想起之前跟父亲学医时,曾解释过丹田对人体的用处和所在的位置,因为对行医有用,所以当时也就记下了。 回想起来后又不禁感到疑惑,丹田,不就人体内吗,那怎么藏动物?正想着,眼前的火柴又熄了。 察觉到易德不解的模样,高建便蹲到了他的身旁。再三确认了周围没人后,又凑到易德的耳边,低声说道:“其实我们不是整个动物收进体内的,那是外行人对我们的误解。” 易德不死心地又点燃了一根火柴,誓不罢休的模样让高建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听。本想抢过火柴来,却听到易德问:“那收的是什么?” 高建正想直接说来着,忽然顿了顿,探起头来左右瞄了一眼,确保陈广没在周边后,说:“是这个动物的灵魄。” “灵魄?” 易德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在发现这干草死活点不着后,他一把将其抓了出来丢掉。 “就是动物死掉之后,还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意识体。”高建帮易德抓过另一把干草来,继续说道:“这些灵魄,在驯服吸收之初,只会表现出一个虚无缥缈的模样。等它在御兽使的丹田内被其主人修炼了一段时间后,就可以显出肉身。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随意变出一个动物来,其实,那些都是灵魄。” 易德接过了那把草,在听着高建详细解释的同时,依旧进行着自己的任务。只是此时的他,眉头有些紧皱,不只是因为点不着火,还是因为高建的话。 “这些灵魄的攻击都是真实的,而且它们的实力,还会随着御兽使的强大而成长。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给了它们第二次生命吧。” 高建说完,有些触感的低下头叹了口气。正想问问易德听清楚没有,抬起头却发现炉灶中的火已经被点燃了,火光映照在易德的脸上,照射出他扬起的嘴角,和被火光点燃的双眼。 似乎是靠的太近,连高建都感受到火焰跳动的温度。他摇了摇易德的肩膀,问道:“现在懂了吧?” “道理是懂了,但原理没懂。”易德有些调皮的看着高建,嬉笑着说。 看着易德终于有了回应,高建也跟着笑骂了起来:“什么什么原理的,不就是……” 这话没说完,两人就被远处山林中传来的一声吼叫惊醒。 壹柒 入林行动 http://.biquxs.info/

时间回到黄莺回来的那一刻。 白千召集早已准备好、随时待命的几人一同前往妖兽之处,在此期间,他们没选择骑马前行,为的就是不惊动到猎物。 于此同时,白千早就吩咐其余四人,分别派出自己用于侦察的动物出去,好在他们赶到之前就收集并利用上所有的地形信息。 “这片山林到处都是出入口,但人为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我们待会要选择的道路。进入山林之后,切记不能打草惊蛇。” 白千走在中间,低声地跟周围的四人商量着对策。 “远明,待会进去之后,你就让黄莺带路,务必第一时间找到妖兽的行踪。” “是。”最边边的远明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其他的疑问。 “李琴,林中路可以有很多,对村民都如此,对其中的妖兽更是如此。所以你现在就立刻让山犬出发,找到妖兽最经常走动的道路。” “收到。”白千旁边的长发美女郑重地回答着。 然后她两指一并,就见其前方忽然窜出一道漂浮在空中的火苗,如同夜晚看见的鬼火一样。在李琴并拢着两只的手猛地抖动后,这火苗竟开始在空中循着一个圆画圈,它越画越快,身上的火苗不仅没有被带动的风吹熄,反而是带着一身的火花画出了一面虚空的入口。 这入口看着就像一面水镜,在火花的转圈之下,被带起了一圈圈动荡的涟漪。而其中,出现的是一头漆黑的小狗。 这小狗体积很小,看起来很年幼,但是伸着舌头吐气的时候却能看到它两排露着寒光的利齿,看着就让人不禁地打哆嗦。虽然如此,却也抵挡不住这小狗可爱的模样。 它晃着尾巴抬头看了李琴好一阵子,在收到命令之后,竟在瞬间就消失的踪影,这速度之快,连白千都惊叹。 “有康,你负责辅助李琴,在山犬找出的路径当中放置捆兽锁,记住,要隐蔽到我们都有可能踩中的那种。” 李琴旁边的那个小个子的短发男生声音微弱地回答:“明白。” 随后,有康的身后突然窜出一个浑身是黄毛的小猴子来,身长一尺左右,大耳红腮,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似乎流转着各种的想法,只见它趴在他的身后,从肩膀上探出个脑袋来,抖了抖自己的大耳朵,支支吾吾了两声,随后就跳到了地上。 等它跑远之后,白千等人才发现这小猴子还抓着一个麻袋背在身后,而且这麻袋比它还大上几倍,就这样被它拖在草地上跑,看袋里装的玩意,多半就是捆兽锁了。 “至于左仁,你负责我们退出的后路还有猎物上山的路,确保我们有路可退,而它无路可走。” 剩下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没有做太多的回应,只是一边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边观察着不远处的山林。 早间的山林里有一股清新的味道,仿佛昨夜下过雨的模样。林地里铺盖着的树叶都失去了往日清脆的声响,有的只是踩上去软趴趴的感觉。 刚进入林中,白千等人就好像深处于夜间没点蜡烛的小屋当中,不能说伸手不见五指,但可以说隐隐约约能看除自己以外的四人身影。 而且这里很安静,安静得感觉连空气都是静止的。身处其中,不仅听不到属于森林的声响,连该是森林的生息都难以感受。就好像有一片常年生活在漆黑当中的森林,没有阳光,却长出了虚假的绿叶的枝条。 这里确实很像是有诡的地方,不说他们进入之前就知道,就是刚进来,估计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白千看了看周围,见这的环境还跟丑时一样,下意识就皱紧了眉头。他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另外四人,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点了个头。 随后,漆黑寂静的森林入口当中,可以看见只剩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是白千,还有一个也是白千。 林中,枝丫之上,少见的出现了一只小鸟。漆黑的环境之下,很难看得清它身上的毛发,若不是它扑腾着翅膀,小脑袋四处乱望的动静,要找出它的身影,实在是困难。 它就像从小就生活在这片森林的模样,虽然现在体型也不大,比一个拳头还小,但从它一出现就直奔某个方向飞去,途径遇到的各种枝丫都能轻巧多开的模样看,真像一个森林里的租客。 在其身下,被野草覆盖的小路当中飞窜而过一道身影,若不是这鸟儿专注于自己的眼皮底下,还真不一定能看清这到瞬息而过的影子。但那并不是自己的目标,所以它扑棱了两下小翅膀,换过方向拐了个弯,就进入了更深的林区。 而那刚才闪过一道身影的小路上,忽然跟上来一个小猴子,只见这它跟上来几步后,就放下手拿的麻袋,然后整个撑开来探入脑袋去,露出个鲜红的屁股来。 摸索了好一会,它才从里面拿出一根细长的铁链来。这铁链通体发黑,看起来沉甸甸的,却在小猴子的手上,如同绳子般被戏耍。 小猴子拖着铁链,来到小路边的一棵树底下,将铁链的一头固定在接近树根的树脚踝上,随后它抓起铁链的另一头,往对面的树底就跑,可这铁链分明就是不够长,却在它的拉扯之下,这铁链宛如一根橡胶被不断拉伸,而且大小还不变。 等将两边固定好后,小猴子抓耳挠腮地看着周围的树叶,然后拿起一大把将铁链隐藏好来再把两边的杂草往中间扯了扯,最大限度地把铁链盖好了才提起旁边的麻袋跟着先前的那道身影走去。 黄莺飞到了发现妖兽踪迹的位置,却发现这里已经只剩下一堆干草和排泄物。它站在树枝上四周地看着,却始终看不到有任何的身影。 于是它想飞低一点,或许妖兽屁股没擦干净,在离开的方向留下了痕迹也说不定。 但这飞了一圈,也没看到任何有用的发现,就只好停在了原先妖兽方便的位置,顺着视角,刚好看到左边的草丛有被走动时踩压过的痕迹。 黄莺赶紧飞了过去。 林中深处,这里依旧是黑漆一片,虽然说距离进来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深处其中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天色有任何的变化。非要说有,那就是黑蒙蒙的感觉,更深了。 但即便如此,也妨碍不了其中的眼睛,正警惕着,扫视着周围。 爬到树杈上的远明透过浓密的树叶,看向地面,正想着黄莺怎么还没消息时,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一跳,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感受到自己的丹田之处如受重锤之击,他就知道,黄莺出事了。随后就感觉到自己与黄莺的联系如绷紧的细绳一般,断得干脆。 知道黄莺出事的远明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满脑子不敢相信自己的黄莺明明能飞却也难逃妖兽之口,一时间内心涌起一股愤怒,在脑海中想出了有一万种折磨死这妖兽的想法。 正准备跳下树来,忽然想到黄莺是死得悄无声息的,是连自己都没感受到,突然出事的,也就是说当时的黄莺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在这几人当中,探查能力最强的,除去白千的探鼠之外,当属黄莺第二,但即便如此出色的探查能力也未能发现对方且被瞬间解决,这意味着什么,相信远明反应过来就会清楚。 也是这时,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才重新审视了一番周遭的环境,杂乱无章的草和铺天盖地的树叶,间隔毫无规章的树组建出这一片密不透光的树林。感觉捂住的不仅仅是阳光,还有他们的呼吸。 有股寒意从内心当中升起,远明也算是头回感受到面对妖兽时的恐惧。这是一种,在之前猎捕动物时,所没有的感受,虽然说曾经也有面对过狼虎等凶残的动物,但相对于此时的感受而言,只能说当时的自己实在是不算见过世面。 等恐惧盖过了愤怒的浪潮,远明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黏在了树杈之上,甚至是自己的手,也牢牢抓着树干不放,只剩下自己喘着的粗气,还在提醒着他自己,要愤怒。 但一码归一码,自己没有捕获过妖兽的经验,加上自己现在手上还有的牌就一张,远明实在不敢去赌。于是他打算,先找到白千,跟大家会合,并且通知他们这个消息,以防其他的动物被害。 他先是观察了遍周围,确定没有其他的风吹草动之后,才从树杈上爬了下来。 在散开之前,白千曾经吩咐过他们,他会在山林中心的树上等候搜寻,如果有发现,就可以让小动物们过去告诉他。原本远明是打算在黄莺发现妖兽后通过飞行的便捷能力通知到每个人,但现在看来,只能是靠自己去了。 他抹了一把自己嘴边残余的鲜血,有点害怕面对的妖兽在嗅觉方面会不会比较突出,但既然都下来了,只好迅速行动,因为他怕再不通知其他人,还会出事。 在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计算好山林中心的位置,凭借着出色的方向感,远明早就发现了白千所说的那棵树,只是现在要跑起来,腹下的疼痛实在是剧烈难忍,就只好一手掐着腰间,一手借着树干扶着快要倒下的自己。 等他好不容易要接近白千了,却发现那棵树上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远明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他甚至忘了自己身体的疼痛,连着越过了好几可树才不得已地停下来喘气。原本还以为只是自己看错了,但这走近了却也没看到白千的身影。 不安的情绪从心头涌上了眉间,一股寒意也爬上了他的背脊,此时的远明有一个不愿相信的念头出现,却也不断地被他抹去。 正当他想着白千是不是出事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吼。 壹捌 出场既是退场 http://.biquxs.info/

顺着声音的方向,远明有些慌张地看去,但无奈视线被屹立在前的树给挡住了出路。 于是他咬了咬牙,手上掐着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走的越近,他听得越清晰,那是一头野兽在喘息的声音,同时,在他的这个角度上看,还能看到一个身影,从局部的着装上来看,应该就是被吩咐设计陷阱的有康了。 可以看到,有康正站在原地,弓着身子警惕地看着前方,眉头紧皱着,一副想逃离的模样却不为所动。旁边,还有一只身高一尺身长尺半的豹子。这豹子,毛色棕黄鲜亮,其中遍布着银色的斑点和环纹,形状大小不一,其中以背部颜色最深,而腹部则呈现出乳白的毛色。 它跟有康一样,那双锋利的眼睛如同能放射出凛冽的光芒一般,死死地盯着前方,裂开的嘴露出尖锐的牙齿甚至泛起了寒光,它喘着气,如临大敌地警惕着,就连前爪,也已经做好了前扑去的准备。 见此情形,远明自然是猜到了原因,于是他深吸了口气,准备绕过前面的树。还没走到下一棵呢,他就看到了能让有康和风豹如此警惕的对手,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头野猪,一头通体显黑,而且全身鬃毛如刺的野猪。它没有有康的风豹大,但从气势上来说却力压风豹,甚至能让他们喘不过气来。明明只是单纯的出现在那,静静地看着他们,那气势居然也如此让人可怖。。 似乎是注意到了远明的存在,那妖兽竟连头也不转,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他这边。仅仅一瞥,远明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在颤抖了。此时他才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为何有康他们的反应会如此的大。 因为它那墨绿色的眼睛,有一种似乎能将灵魂吞噬掉的感觉,只是单纯地对视了一眼,远明就已经想不到有任何胜算的机会。 “谁在那?!” 似乎注意到妖兽的动静,有康也察觉到这边有人,于是他赶紧问道,颤抖的语气当中透漏出获救的庆幸。 听到有康的呼喊,被吸引的可不止是远明,还有那个在一旁凝视着两人的妖兽。只见它又看向了有康,露出了它那丝毫不逊色与风豹的爪牙,甚至还从下排牙当中,突然长出两颗尖锐而且粗长的獠牙。 这两颗獠牙,如同是两把尖锐的匕首,明明没刺向他们,却已经感受都了疼痛,是眼睛被刺的疼痛。两人意识到,这妖兽已经起了歹心,想对他们下手了。就连风豹,也已经弓起了腰来,身上的毛如同炸开一般地看着那妖兽。 远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也不清楚单凭他们两人是不是这妖兽的对手,但既然它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态来了,自己如果再不做出一些防御来,简直就是贴脸找死。 于是他忍着疼痛,低声说道:“是我,阿明。” 但这话刚说完,就见那妖兽怒吼着冲来,那气势,大有一股能撞裂山石的模样。在远明看来,就像是有一道黑色的旋风,席卷着周围所有的生息冲撞而来。他甚至反应不了,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连颤抖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撞过来。 “小心!” 远明能清晰听到树那边传来有康急切的呐喊,但自己实在是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然而,就在妖兽撞来之际,一只身形庞大的动物从远明身后忽然闪出,并且震撼着大地地向前踩去,将那看似不可阻挡的一击挡了下来。 出乎两人的预料,他们没想到就算是再巨大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这妖兽蛮横的冲撞。也因此,这只动物的庞大身躯几乎是连一丝的力量也使不上,被顶得掀翻在地。而在它倒下之时,整个森林都被撼动了一般,就连远明被钉在地上的双腿,也终于可以行动了。 “河犀!” 远明看着被叫出来保护自己的犀牛掀翻在地,心里有无数的浪潮翻起,河犀是是自己手上的另一张牌,也是他们几人当中防御力和吨位最大的一个,但这刚出场就被妖兽看似普通的一撞,撞到在地,那如果对方使出全力,会怎么样。 另一边,其实在远明还没喊出声来时,有康的风豹就已经疾驰闪到了妖兽的身后,只见它呲着牙,尖锐的牙齿中跳动着能咬碎万物的凛冽,一双野兽的双瞳就像有根线连在了妖兽的后腿,连转都不转。 风豹前爪猛地收起,利爪如同弹簧一般出现,随后在妖兽还未将河犀掀翻之时,它也猛然扑了上去。 有如一道黄色的闪电,跳跃在妖兽的身后,但疾驰如它,也不能在河犀倒地之前伤到妖兽的一根毫毛。因为这妖兽在攻击完河犀之后,似乎早就感觉到身后的利爪将至,竟将身后的鬃毛如射箭一样刺出。 出其不意的攻击并不能让已经准备贴脸输出的风豹完全躲闪,虽然它早就发现对手并没有把它的进攻放在眼里,但没想到它竟是以这预料不到的攻击作为防守的资本,难怪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袒露出自己的后背。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风豹几乎是抗下了妖兽射出的所有钢针般坚硬的鬃毛,还好它反应速度一流,只是膀臂出被刺伤了,若是稍有怠慢估计早已死与毛下了。 而在此期间,远明也趁着妖兽的注意力被风豹所吸引,赶紧上前帮河犀翻身。但这河犀身形庞大,体重过吨,以远明这般细小的身躯,要独自将这浑身黑铠的河犀推起,没个一时半会都不可能。 那这妖兽哪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只见它瞪起了墨绿的双眼,四寸长的獠牙略微浮动了几分,伴随着若隐若现的嘶吼声,有一团黑雾从它鼻腔里喷涌而出。于是它张开了倾盆大口,仿佛要吞纳天地一样的气势刚散发出来,就有一阵无比强烈的巨吼从中喷薄而出。 瞬间,无形的气流如同呐喊着的大手,摧毁着所掠过的一切,不仅仅是周围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就连体重过吨的河犀都如薄纸一般被吹飞了好几米远,更别说站在河犀旁边的远明。 远明遭此等强伤,有康哪能无动于衷。于是他赶紧指挥风豹对其进攻,同时还从身后掏出来一把漆黑的弩箭,对着妖兽就想扣下扳机。但就在这时,对面的妖兽感觉到来之有康的杀意之后迅速转过身来,与之同行的,还有那极具摧毁力的呐喊。 暗叫不好的有康,手上的弩箭几乎是在妖兽转过身来就脱弦而出,漆黑的线藏匿于漆黑的林中,如同看不见的锋利,瞄准着妖兽墨绿色的眼睛。 无声无息的弩箭与那道黄色的闪电同时入场,从不同的方向进行了无法退让的进攻。但即便是它们再迅疾,也实在是突破不了名为声波的壁垒。只见那妖兽的吼叫声一响,这弩箭就如刺向了铜墙铁壁一样被折弯并且被摧毁的只剩碎渣。 至于那风豹更是惨烈,由于已经扑到妖兽面前的原因,它几乎是近距离的吃下了这一击声波摧残。被弹出的速度比那些碎渣还快上几倍,甚至在弹出期间还撞断了好几棵被掀起的树木。 它就像一颗黄色的炮弹,与妖兽的攻击一同摧毁着途径的所有。但这风豹就算是受到了如此的重伤,也不断地在尝试着能否安全着地。只是这每一次的尝试都会带起一阵浓厚的尘埃和枯叶,然后又被弹飞起来,就像是打水漂的石片一样,完全没有停止的模样。 直到高空中的河犀坠落在地,这片坚硬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不该出现的坑时,轰然声起。而此时,被树枝托着的远明终于没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河犀,内心有无尽的悲痛涌起,但面对如此强敌,就连迅猛如风的风豹都不能对它造成一死的伤口,那以他们两人的实力,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名为送死的旅程。 不远处,风豹在撞向有康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因为冲击力太大的原因,有康也被风豹撞的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等好不容易停下了天旋地转的打滚,有康也意识到风豹残喘的一息,随着腹下丹田的剧烈疼痛,那风豹也只是想着爬起身来。 在趴下去之前,它明明已经爬了起来,明明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就差前爪发力就能疾驰而跃了,却只是低下头来咳嗽了几声,有鲜红的血液溅射出来,它就骤然倒趴在地。闭眼之前,它甚至不忘转过眼珠子来,想看看身后的有康。可惜它的脑袋,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身影,一口咬碎。 猩红的血液从有康的嘴角和眼角流出,他趴在地上,看着远处啃食着风豹的妖兽,内心终于压抑不住地叫喊了起来。但任凭他再怎么叫骂,那妖兽也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模样,反而是震起一阵荡漾,将眼前的风豹震荡开来。 没有一丝生息的风豹又被弹开了好几米,最后停下来滚动时,那血肉模糊的脑袋正好被有康看得一清二楚。 顿时一股无助的气从胸腔中升腾而起,恰好堵在了有康的嗓子眼和鼻腔当中,就连眼睛都被堵得挤出了朦胧。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对于死亡,此时的他只剩下恐惧。 他很后悔,全身上下的疼痛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如果当时留下没跟过来,自己或许就不会有事,风豹也不会惨遭毒手。 同时也感到很无奈,在今天之前,有康从没有遇到过妖兽,相关的信息也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对于它们真正的恐怖,自己是根本没有了解可言。 因为风豹的存在,他在堂中同龄人间也算是御兽使的佼佼者,少有人胜之的有康,一直想着比较风豹与妖兽之间的实力。于是在当初得知妖兽出没的消息后,最踊跃的,就是他。 但现在,从刚才风豹还气势凶狠的与妖兽对立开始,到如今没有了一丝生命特征的死尸,也不过是眨眼之间,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就连御兽使的有康,都没来得及指挥风豹,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武器。他的世界,此时只剩下了一片灰白。 “有康!快躲开!!” 不远处传来了远明的呐喊,有康终于抬起了头来,死灰的双眼中倒映着那野猪疾驰而来的身形。 壹玖 开始反击 http://.biquxs.info/

妖兽已经冲到了有康的面前,就连树枝上远明射出的箭也追赶不上它的尾巴。 对有康而言,眼前的一幕就好像掌管生死的天神正站在他面前,张开了嘴,从獠牙里吐出了宣判死刑的字眼。然后有康抬起头来,想看清楚死神的眼睛,却发现那死灰的颜色,变成了墨绿一片。 就在这刻,有康都已经忘记了自己腹下的痛楚,已经忘了自己脸上的血迹,他看见如同镰刀一般挥砍而过的锋利,竟有些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 于是他埋下了头,咬紧了牙关,双手紧握成拳的在地面捶打了一通后,突然听到了来自风豹的呼喊。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遵循着它的话语,只用了一记侧翻,躲过了妖兽那将死的一击。 同时,等妖兽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口的鸭子飞掉事实时,紧随其后的黑色弩箭就如穿透黑夜的光线一样,浸没它的背部。与它钢刺般的鬃毛相比较,到也合得来。 被身后远明所打扰的妖兽似乎被惹怒的小孩,竟当场吼叫了起来,并且想放过身边的有康,转为攻击另一边的远明。但这猪口脱险的有康哪能让它称心如意,早在刚才因为风豹的事就憋了一肚子怒气,如今终于有报仇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这样想着,有康先是从口袋中掏出两颗黑不溜秋的小球来,将其往妖兽的脚边狠狠一砸,居然炸开并且弥漫出浓烈的烟雾。趁着这白烟一时遮挡住了妖兽的视野,有康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从地面爬了起来,通过最简单的计算,想出最适合躲藏的树干。 另一边,似乎也猜到了有康的想法,隔着大老远的远明也举起那漆黑的弩箭对着烟雾里连射三发,只为了分散它的注意力。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是在吸引火力,如果自己继续躲在这个地方,很可能会被妖兽的河东猪吼给波及到,所以他也赶着这一刻,撤离。 注意到远明的掩护,有康自然不会让他成为火力的集中点,于是他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球来,对比于先前的两个,此时的这个虽然也是黑色,但体积却大了不少。 他先是从树后面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烟雾中正在打滚撒泼的妖兽,然后又扭过头来拿着那个球凑到自己嘴边,闭着眼嘴里不知道低喃了一句什么,然后迅速探出身子去,将球猛地一甩。 只见这球先是从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形,然后在来到烟雾上方时,突然炸开,烟雾随着一团白色的绳索平铺发散。然后,这散开的白色绳索慢慢又迅速结成了一张白色的蛛网,如同巨大的手掌,往地下盖去。 等听见烟雾当中的吼叫越发的剧烈,有康明白,自己套中了。这时的另一边,远明也成功爬下了树,来到了另一棵树的身后。 也是随着蛛网的盖下,原先的烟雾也被铺散了许多,等白烟消散之后,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模样。 在那里,一头被蛛网束缚住的野猪因为自己的挣扎,而导致越捆越紧。它对这行为表现出异常不服气的模样,见它墨绿色的瞳孔周边竟聚积了血管,身后的鬃毛也全然竖立起来,随后等它稍一发力,这束缚它的蛛网就被震碎成乱七八糟的断绳,到处都是。 连同振开的,还有先前远明射中的四支弩箭。从痕迹上看,这些箭头表面连一丝的血色都没有,显然只是刚好卡在了鬃毛之间的缝隙。然后它转过身来,将即将射中自己的弩箭全部震碎,撒腿就往有康的方向冲去。 然而有康早就趁着妖兽撑开蛛网的时间,在自己面前的两棵树中拉起了捆兽锁。之所以会站出来,就是想着吸引妖兽的注意,让它自投罗网。 等着它冲过来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一息之间,但对于此时的有康来说,却是又如时间暂停般的长久。终于等妖兽冲到不及捆兽锁两米远的前方时,有康猛地往旁边滚去。 双手抱头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有康激动着转过身来,想着先看看被捆住的妖兽。但他却发现捆兽锁依旧设立在两树之间,而那妖兽的身影也消失了其中。 看着眼前的画面,有康有些紧张的咽着口水,并且紧握着双拳摆出一副迎接战斗的模样。 突然有只手从身后搭在了有康的肩膀上,把他吓得赶紧转过身就挥拳,连看都不看。拳风之快,犹如挥动的长鞭,连残影都出现了。 但在下一秒,那只放开他肩膀的手仅仅是轻轻地,就将拳头拍掉,把有康奋力的攻击化解开来。也是这时有康才诧异地睁开双眼看清这人是谁。 只见那人正站在对面,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 “师叔?!” 没错,此人正是白千。 白千原本是说自己会待在林中央的树上等待消息,但后面有听到左仁传来说发现异样的消息后就赶了过去。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一小会时间中,这里居然发生了如此惨烈的战斗。单是从前方被连根拔起和拦腰折断的树、以及倒在地上的风豹和河犀,就不难看出,敌人的实力很是强悍。 不等白千回话,这远处就传来了野猪嚎叫的声音。 两人赶紧看去,就发现在那里,有李琴和左仁的身影跳动,而且是那妖兽的周围,看样子是两个人在合作消磨它的体力。 “这是一头妖兽幼崽,能力还没完全开发出来。”白千看着不远处的战斗,凭借着自己所学的部分知识,很快就辨认出妖兽的年纪,便是满脸欣喜地说着。 但有康可不管这些,他现在只好奇,先前它不是差点就撞过来了吗?怎么现在会被两个人牵制住呢?还有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似乎注意到有康不解的眼神,白千恍悟过来后,轻笑着说:“原先我是收到了左仁的消息,后面听到了这边有很大的动静,同时也收到山通知我们的讯号,所以我们才没有选择静观其变。” 山猴?正想着,就见白千身后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棕褐色毛发裹着那黝黑的脸庞,扁平的鼻子下有一张尖尖的小嘴,那双骨碌碌打转的眼睛停在了浑身是伤的有康上后,竟直接跳了过去,细长的尾巴勾搭在有康手臂上,小手则是环抱着有康的脖子,小脑袋侧过脸来在有康身上舒服地蹭着,嘴里不时地发出哼哼声。 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经受了太多的摧残,还是心理上对风豹的哀伤,在看到山猴平安无事且搬来救兵的情景后,有康竟然笑了起来。只是这刚露出笑容,就昏迷倒地了。 一旁的白千赶忙托住有康,将他扶到旁边的树底下,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他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有康,脸上不经意就露出了凶狠之色,但也只是悄然一瞬,就消失无踪了。然后他拍了拍在有康身旁急切着叫喊的山猴,小声地说:“让他好好休息,你在这看着,有什么危险就赶紧通知我们。” 说完,也不管山猴有没有听懂,转身就往那三人一猪走去。 但这没走两步,白千就感到自己被一根绳索绊到,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的白千强忍着脸上的疼痛,下意识就想翻身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脚已经被捆地死了。于是他慌张着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一根铁链,并没有其他的妖兽。 他双手撑扶在地上,扭着头艰难地看向一旁沉睡的有康,内心有些哭笑不得。好在自己还算知道这玩意怎么解开,否则时间稍微久一点,自己的双脚估计得被不停紧缩的捆兽锁给挤断不成。 “师叔!快来救命!” 另一边突然传来的呼救,让白千脸色一沉,他赶紧从自己腰间掏出那闪着红光的钥匙,话不多说就往脚下扔去。等红光与铁链接触之后,他的双脚也恢复了自由,而吸收了捆兽锁的红光也自己飘回了白千的腰间。 他连忙翻起身来,想也不想就朝几人跑了过去,在起身之时,内心还庆幸,庆幸这不是捆妖锁。 放眼看去,就看到远明三人正将那妖兽围在其中,且每人手上都有一根锁链捆在妖兽身上,往不同的方向拉扯。应该是快支撑不住的缘故,三人的脸上都显露出痛苦吃力的表情。 见得被困住的妖兽还在不断地挣扎,白千远远就从怀里掏出一颗黑不溜秋的铁球来,稍微掂量了一下,就朝妖兽旁一扔。 铁球轰然炸开,又一次放出了大片的烟雾,将妖兽层层裹在其中。 没错,这正是刚才白千在有康身上摸索出来的烟雾球,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用上了。不过还好,有康准备的足,而自己口袋也大,现在手上还剩下的,就只有两个了,得省着点用,白千这么想着,然后就朝他们喊道:“散开!” 得令! 三人连想都不想,撒手就跑。 “李琴,引它到山猴布置陷阱的路上!”白千边跑边说,同时手上也已经亮起了锋芒的刀光。 他们相视点头,预算由李琴的山犬当诱饵,将妖兽引过去,恰好现在速度最快的就是山犬。要知道,即便是风豹还在,都不一定追地上它。所以将这个任务交个山犬,应该是目前最有保证的做法。 于此同时,脱身开来的左仁则从包里掏出几个罐子,将其分散给另外三人。多年的默契,连解释都算多余的。其他人也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把罐子内的墨黑色药液涂抹在自己的弓箭上或者匕首上。 贰零 持续反击 http://.biquxs.info/

等烟雾散去的差不多时,李琴也开始指挥自己的小山犬下场。只见那模样可爱的山犬正站在距离妖兽不到十米的小道旁,正吐着舌头喘气。应该也是察觉到待会即将面临的危险,这小可爱连尾巴都不敢晃动,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即将散尽的烟雾。 然而,这烟雾还未消失,就看到那妖兽如弩箭一般从里头喷射而出,带动的气压甚至将弥漫的烟雾都瞬间吹散了。笔直地冲向它此时攻击的方向,正是那等候已久的小山犬。 在御兽堂中单论速度,这李琴的小山犬若称第一,有康的风豹都不敢说第二。别看这小家伙年幼,这物种的动物可是有着动物界黑色闪光之称的存在。 所以凭借它的能力,完全可以与这妖兽比拼一二。 就好像现在,还没等其他四人反应过来这妖兽已冲出烟雾之时,小山犬就已经转过身狂奔了起来。四只小爪子就像一个无形的风车,席卷着掠过的一切,速度之快都产生了一个风眼,将所有的落叶都吸到它周围,随后又将其抛弃到了身后。 边跑边撒叶子的行为在妖兽眼里无疑是作弊的存在,加上自己打从刚才就一直有被捉弄的感觉,此时此刻是真的怒气上了心头,就连那双墨绿的眼睛都被血丝布满的如同血红的瞳孔。 这野猪妖兽见自己无论如何追赶,都处于吃尾气的下风,一时接受不了现状,怒气攻心。于是它张大了猪嘴,猛地吸入,顿时,它张大的嘴就像一道无形的旋风,将小山犬撒出的树叶全然吞噬。不仅如此,就是它身旁的野草和树木,都呈现出要被连根拔起的模样,就连在前方划破风声的小山犬,也被拉慢了脚步,逐渐显出了身形。 “小黑!躲到旁边的树后面!” 就在山犬开始被往后吸时,李琴的吼叫传了过来,刚好能被它听清楚。于是它强睁开了双眼,确定了自己左前方有一棵大树之后,立马弹出所有的利爪,打算用爪子紧紧地抓住地面,停止被暴风吸入的行为。 而身后,刚上好毒药的弩箭也正式发射出去,瞄准的正是那专注于小山犬的野猪背部。但这妖兽就像屁股有眼睛一样,这毒箭刚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就已经发射出他背部的钢刺鬃毛了。 如同乌泱泱一片的箭雨,根本看不出其中有任何的缝隙,就这样扑面而来,就连他们自己射出去的弩箭都被这一片箭雨覆盖吞噬,再倾向他们四人。 其中为白千最快反应过来,只见他纵身一跃,身后的浓密树顶上竟被一只巨大的黑影俯冲突破。随后伴随着尖锐的啼叫之下,将跳跃起身的白千承载在背。 因为身后的密林被白千唤出的猛禽突破,那原先的绿叶如同散落的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整个森林也换发出了一丝的生机。 而这巨大的飞天猛禽在解救完白千之后,居然借着一瞬间照耀到的阳光,从自己出现的影子处浮现出另一只与它一模一样的雄鹰。 两只雄鹰岔道而飞,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就分别将另外三人解救出来。 这刚一撤离,漫天的箭雨就刺穿过途径的巨树,将他们方才所躲避的位置射的千疮百孔、一片狼藉。 两只雄鹰挛曲着翅膀迅速地飞向了一棵树的顶上,将四人放置在那粗壮的树枝上后,一只雄鹰直冲而上,再次突破了那密不透光的树顶。那些被带上高空的树叶,跟随着光线一起投射下来。 在那雄鹰突破之际,另一只雄鹰居然向大地俯冲而下,就像捕获食物时的猛禽,丝毫没有撞向大地的迟钝。就直接没入了土地当中,变成了一道影子,随着高空的雄鹰消失而消失。 “师叔!” 看着小山犬刚准备跳到身旁的树后,还没落地,就在空中被漩涡般暴风吸气的野猪吸了过去,把这树枝上的李琴急得都快跳下去拼命了。 “待着别动。” 只见白千话音刚落,就纵身跳下,在落地期间,这地上的影子居然像方才雄鹰那般,从中浮现出一个白千来。这新来的先是接住了空中的白千,再将其往前抛去。而被抛出的白千在还没落地之时,就已经从腰间掏出一把沾满毒液的匕首抛向了身后。 身后那影子所化的白千猛然起跳,在空中接住那把匕首后径直跳向了正准备对小山犬下毒手的野猪。 只见那一瞬间,漆黑的匕首间泛着若隐若现的寒光,映射在那妖兽的侧脸之上,正巧给它瞥见了高空当中的白千。 似乎感受到来自白千的威胁大于小山犬,那野猪赶忙放弃了对小山犬的残害,反而是一口咬住它,然后利用锐利且挺拔的獠牙将小山犬叼住向身后甩去。 即使是白千也没想到对方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判断,但这样也算是救出了小山犬。只是这高空当中的白千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刹车接住了小山犬。 然而当他安全落地之后,那作为真正的白千早已冲向前去,但妖兽哪能让这等威胁靠近自己,于是它嘴猛地张开,又是一声吼叫。强烈的气流从它口中喷薄而出,如同空气弹一般轰向了不断靠近的人类。 但白千也不是吃素的,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战斗直觉,他本能地躲过了那无形的气息攻击。之后,那未攻击到目标的空气却依照初始轨迹射去,直到接触了一棵树后,轰然炸碎。 就算是结实的树干都被炸成了碎屑,若是这一击打在白千的身上,那画面实在是过不了审。 虽说躲过了这如此致命的一击,但这来至声音上的侵扰,却实在是无法躲开。经过刚才那瞬间,他已经开始感觉到耳间有不断回荡的尖鸣。 早就听说过妖兽之威,但没想到会是如此夸张,就这样的实力,放在能者其中,起码也是中下层危险系数的存在,更别说这还是未完全发育的幼年妖兽。 想到这里,白千想要抓捕它的想法更是坚定了。想想,只要有了这等威力的存在,就不怕自己堂中再无依靠,这不算一件好事吗?于是白千狠一咬牙,趁着时效结束前,赶紧接住了从身后衍射出现的绳索,再猛地一扯。 只见这由影子化成的白千被绳索拉扯至前方,然后作为本体的白千又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黑球来,趁着被他拉向前方高空的白千吸引了妖兽的注意,他赶紧将烟雾球扔了过去。 但这球刚炸开,烟雾还没完全散布出来,就已经被中心出现的一个漩涡全部吸收,再朝着空中的那个白千,喷射过去。 轰然声大作,烟雾在空中被绽放开来,原本正准备从空中估计妖兽的那个白千也被炸得消失了身影。 似乎抱着再接再厉的想法,那妖兽竟打算一鼓作气地将白千本人也给轰碎。但等白千想再一次躲过了这击空气时,他才恍然发现,它攻击的对象不是自己! 于是他大叫一声不好,猛地回身甩出刀芒,锐利的刀尖划过那无形的空气,白千明显看见自己匕首上涂抹的毒液被擦拭了一半,心想着中了时,意外却从他身后发生。 爆炸如同一记无形的墙,在急剧扩张的同时又吞噬着所蔓延地一切生息。又像是一个突然放大的太阳,把它附近的一切湿润都焚烧殆尽。 就比如此时的白千,强烈的轰炸虽然并没有直接打在他的身上,但靠得如此接近,实打实的吃下了这一击也说得过去。所以此刻,那爆炸过后的场地里,除了还未散去得尘埃,就已是空无一物。 这一幕正巧落在远处注视着一切的三人眼里,对于白千的消失,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恐慌,更没有显露出对白千生命安危的担心,反而都是一副紧皱眉头,寻找身影的模样。 就连那已经被救回来的小山犬也转着骨碌碌的眼珠子,四处搜寻。 “快跑!” 正当他们沉迷于找寻白千的身影时,有一道人影早就出现在他们所趴的树枝底下。顺着声音,他们一同往下看,正是他们那在爆炸中消失的白千,只是衣服有些破烂,而原先粉白如玉的脸上也多出了好几道伤口。 几人纷纷跳下树来,唯独远明慢吞吞地从树干上爬了下来。看着被左仁搀扶着的白千,他问:“师叔,没事吧?” 白千挥了挥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向着他们方向冲来的野猪妖兽,赶紧示意他们跑。 被左仁搀扶着,俩人都有些不好行动,于是他索性甩开了左仁的手,独自狂奔了起来,借着剩余的力气,他声音不定地说:“先把这畜生和有康的距离拉开,再想办法把它引到陷阱上去!” 话刚说完,李琴就领会了白千的意思,只见她将远方狂奔的小山犬唤了回来,再将其丢向了白千:“师叔!接着!” 白千心领神会地接过了那一团黑色的小身影,随后往身后一扔,只见那团毛茸茸的黑色朝着方才有阳光的树底下跑去,丝毫没有对眼前即将逼近的妖兽感到畏惧。 等小山犬刚一来到阳光底下,这身下的影子果然又浮现出另一个小山犬来,一左一右并列而跑,朝着的方向,正是迎面而来的妖兽。 这妖兽应该还记得被这小山犬跑赢的羞辱,不然也不会看到两只一模一样的小山犬后感到如此的愤怒和惊讶。于是它想着故技重施,但这嘴刚一张开,两只小山犬就已经分散开来,完全不给它吸走自己的机会。 见此模样,那妖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张开了巨口,将周围的一切都吸了个遍。但即便如此,在它停下吸入后,却依然能看到眼前站着两个小山犬,正挤着眉嘲弄它呢。 于是它一声吼叫,撒腿就往小山犬冲去。见此状况,这两团毛茸茸的身影居然交错奔跑,在已经有了光线的森林里,就像两道交融汇合又错开的光,两道黑色的光。而在它们身后,则是已经生气地发出怒吼的野猪。 见这两小东西把背后显露了出来,它又是巨嘴一张,却发现仅吸住了一只,另一只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森林当中。抱着先杀一个再杀一个的想法,妖兽已经露出胜利的吼叫和骄傲的神情。猛地一吸,将那小山犬直接扯了回来。 正想着一口将其喉咙咬穿时,从它旁边闪过一道黑色的光,将它狠狠地撞开了几米之外。 贰壹 一次不成来两次 http://.biquxs.info/

等妖兽反应过来时,这两小山犬早已晃着尾巴在前面等它了。只是任谁都会觉得可爱的小山犬,在这妖兽眼里却是充满了挑衅和嘲笑低等生物。 没有一头猪会忍受被戏弄后的取笑,更何况是一头作为妖兽的野猪。所以它狠狠地吸入了一口气,猛地发出怒吼。 强大的分贝震得就是远处的四人都受不住捂上了耳朵,这近距离的两只小山犬就更不用说了,无疑会受到严重的听力创伤。就在它们快要被震晕过去时,突然看到横冲直撞过来的野猪。 但就算看到又如何,因为妖兽的怒吼,它们早已被伤及了脑袋,再加上此时它们剩余的体力早就不足以跟妖兽兜圈,所以它们也没做出太剧烈的反抗,反而是凭着最后的一道力气,跳过了那一排枯叶的树后面,就晕倒了过去。 而且在它晕倒之时,另一只小山犬就如被晒融化的史莱姆,化作了一滩漆黑的粘液,最后与土地相结合,变回了原本的影子。 就像幼年的妖兽能对白千产生极具的诱惑一样,昏倒后无力反抗的小山犬也使野猪激起了无限的兴致,就是将它折磨致死的兴致。 等结束了那愤怒的吼叫之后,它已经迫不及待地就冲向了那昏倒的小山犬,原本还布满了血丝的墨绿瞳孔此时也闪过一丝不屑的异色,似乎自始至终就认为这小山犬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事实也确是如此,早在一开始自己就已经咬过它一口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没能啃烂它其它的骨头,不然就不会有接下来被顶撞的事发生了。这妖兽气哼哼地跑着。 目标就在前方,就差一息的冲刺,而被复仇冲昏了脑袋的妖兽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异常,所以在它踩过去的时候,即便是冲刺的速度很快,也还是被枯叶所掩盖的捆兽锁紧紧地缠绕住。 “给老子打!” 不知是谁忽然吼出了一声命令,四个正在树后提心吊胆看着事情经过的御兽使顿时跳着脚就跑了出来,其中当属白千最为迅速。 只见白千那漆黑的身影先是越过了有阳光照射的树底,随后就在他身旁再次浮现出另一个白千的身形。两个样貌相同的人似乎连内心都是相通的,所以才会在他们目光都没有交集的情况下竟同时分道而行。 “用铁链捆住,别让这畜生太快挣脱!!” 身后的三人虽然没听出是哪个方向的白千下命令,但作为同一个御兽堂的人,相处的时间和并肩作战的次数肯定不会少到哪去,所以当他们接受白千的命令时,心里也有了个数。 电光火石之间,作为黑影的两个白千依然借昏暗的环境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而身后的三人也从各个方向用自己手上的锁链对正在挣扎的妖兽进行了捆绑。 但妖兽之力也不是盖的,在因为被陷阱困住后失去了目标、如今又被几个人类用铁链捆住之后,它愤怒的内心实在是无法压抑了。 惨烈的怒吼声填满了整片森林,强烈程度丝毫不弱于刚才震晕小山犬的那一击,只不过相比刚才,这次的范围更广、时间更持久、声音更尖锐,就像一把看不见的刀,划过他们耳边时还不忘用刀尖捅向里边,再来回搅上两圈。 若不是捆兽锁有抑制动物力气的作用,以它那足以撼动山石的蛮横,就凭他们几人加上这破铁链,早就命丧黄泉了。但即便自身是受到了抑制,这远明等人还是被妖兽挣扎时做出的剧烈反应晃得够呛。 三人紧抓着铁链的手都已经被捆得有些发紫了,可白千却依然没有现身的想法。虽然远明三人知道他要下杀手,但实在是不清楚他何时如何去做。 对于这一点,他本人无疑是最清楚的。其实白千从来都没有走太远,他就一直躲在妖兽上方的树枝上等待,等的就是妖兽精疲力竭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一刻钟的时间对他来说等得起,不如说用一刻钟来换取一头妖兽是非常值得的事情。虽然说这只是捆兽锁的加持,即便没有捆妖锁的效果大,也能在这段时间内将它体力耗完。 但是底下的人可等不起,打从开始,白千就一直待在上方观察着他们,内心的紧张比他们仍何人都多,因为他很害怕这三人之间哪一位稍有松懈,就导致这妖兽挣脱逃离,那刚刚浪费的体力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在以往捕获动物时,他们从来就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每次都是一个捆兽锁就能打扫战场的事,这次却还要加上铁链困住。 如此情景让白千拧成一团的脑袋忽然萌生出以前思考过的办法,如果再加几根捆兽锁,那妖兽的挣扎会不会就没那么剧烈了呢? 这想法刚被翻出来,另一边树枝上的白千就做出了行动。只见他猛然一跃,在众人以为可以解脱的急切目光当中,跑向了别处。 三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拖住了妖兽,等的就是白千蓄势待发的绝杀。而此时他刚一出现却转身就跑,就算是他们的师叔,也潜意识的萌生出对白千猜疑的心理。 正当几人张嘴就想叫住消失的白千时,李琴细心地发现他消失的方向是有康昏迷的角落,而且此时出现的也只是其中一个白千。 这么想着,李琴连牙都快咬碎了,为的就是用出更大的力气,而且在保证手上的铁链不会受润滑,而失手出去,她特意抓着尾部的铁链在自己手上缠上了几圈,大声地向另外两人喊道:“坚持住啦!!” 话音刚落,就看到那白千从刚才消失的方向跑了出来,手上还拖着好几根的捆兽锁。 重新看到了白千,原本有些意志消沉的左仁远明两人也重新打起了精神,并且吼出了不弱于李琴的呐喊:“好!!” 然而白千却丝毫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只见他抓起其中一根捆妖锁就往旁边的树干上甩去,突刺而出的铁链如同灵活的银色小蛇,在给树干绕上一圈后,就紧紧地缠住了其中,任凭白千如何拉扯都丝毫没有散开的迹象。 紧接着他又抓起捆妖锁的另一端,往中间不断挣扎的妖兽跑去。拉着不断延伸的铁链穿过了野猪后,仅仅是将手上的铁链稍稍触碰了一点妖兽,就见这铁链如同被砍断的蚯蚓一般,松开了树干那端的同时也收回了白千手上的那段,在妖兽的周围蹦跶着且捆上了第三层的铁链。 随着束缚力的加紧,远明等人明显地感觉到铁链一端传来的挣扎力度减弱了大半,而且那妖兽还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萎靡了下来,没有了刚才挣扎的那种强势,就是愤怒的吼叫声,也开始变得微弱嘶哑。 连树枝上的白千,在看到这一刻都感到了惊讶,本来只是想着让妖兽不要有太剧烈的挣扎,以减轻三人的压力,但这第二份的捆兽锁居然能让它立刻安静下来,他是真没想到这效果会如此显著。 如果再加上一根,效果会怎么样呢?白千这样想着,却没让地面的另一个他执行。因为这妖兽体积不大,若全身都被铁链捆绑,那反而是成了保护它的铠甲。所以他迅速地从腰间拔出那把匕首,上面依旧是沾满了漆黑粘稠的毒液。 似乎是感知到了树枝上白千的想法,另一个他居然趁着白千扔下匕首的瞬间就冲向了野猪,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目光之下,就像一头即将起飞的雄鹰,猛然跃起,一把接过那涂满毒液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地上还在微微抖动的妖兽。 但它的皮肤实在是太过坚硬了,即便是借着俯冲的力量,也不能将锋利的刀尖完全刺进这妖兽的脑袋。可是白千就像早已预知了这个场景一样,竟随着刀尖刺向妖兽的同时,纵身一跃。 等地上的白千刚好收起了手,这空中就踹下一只脚来,正是方才瞄准方向后一跃而下的白千,他猜的就是那锋利的匕首至少会稍微刺进去一些,所以才会在另一个他退下之后赶紧跳下,借着外力,再补一刀。 不出所料,当他那一脚稳稳当当地踩再了匕首上之后,那刺进去的刀尖就像陷入了水中一样,畅通无阻地没了进去。 至于那妖兽,在被沾满毒液的刀插入了脑袋之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和下意识地抽动了几下,就失去了动静。正好,此时的白千安稳落地了。 在那一道尖锐的惨叫声过去了有一段时间,那片山林竟然变回了之前那样的宁静。明明那些好几次的吼叫声后还会紧接着那么几次的叫声刚过去不久。 但这一次似乎真的结束了。 跟父亲缩在屋子里的易德仔细地听着外边传来的动静,漆黑的泥屋的当中回荡着陈广起伏的呼吸,就像那声惨叫不是来自于山林,而是由他之口。 “妖兽死了。” 一直安静的屋子里,被易德怯生生地打破了。然而陈广却依旧是不安地看着窗外的山林,只是因为不想无视易德,于是就问:“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易德低着头,平静地说着。 陈广当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但其实自己的内心当中也确是希望妖兽死了,而且这这么长一段时间没了动静,估计确是是有一方被抹掉了。 易德见陈广没有理他,便沉默了一会,随后又皱着眉头喊了一声:“爹。” 陈广正看着窗外的动静,听见易德的呼唤,下意识就应了一声:“嗯?” “妖兽也会有爹娘吗?” 易德这没由来的问题显然是引起了陈广的疑惑,他先是皱了皱眉头,随会又看向同样一脸疑惑的易德,问道:“有吧,你问这来干嘛?” 正想说着,屋门就被猛然推开,只见阳光随着入口的打开悄然涌入,打在开门人的身后,使屋内的人一时半会没认出来是谁。 “我师叔他们回来了!” 来者正是受命留在此地保护他们的高建,只见他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露惊喜的模样。 屋内的易德两人听见这消息之后,相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随后就赶忙起身,跟着高建来到了屋外。 贰贰 回城 http://.biquxs.info/

刚一出门,易德就看到白千他们将两位御兽堂的弟兄放倒在地上,应该是在捕获妖兽时受伤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昏迷而被另外三人给架着回来。 发现了从屋内走出来的易德,那白千竟然一改严肃的表情,而是淡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朝他前面的高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一趟。 看着高建走到白千身边,低着头在李琴和左仁的声旁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后,高建跟他们忽然回过头来看向了易德和陈广。随后在易德两人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又转回去,继续讨论。 直到几人商量结束后,白千带着高建一同走到了陈广的面前:“是这样的陈药师,妖兽呢,我们确实也已经解决了,这边的安全问题也消失了,所以我们打算待会就启程回去,毕竟堂主还在等着。当然,高建呢会继续留下来保护你们,与此同时我们会将马车留下,等你们哪天治好了病人,就由高建载你们回城吧。” 白千这一番话就像乌云之中散落的一缕微光,照得原本愁眉苦脸的陈广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哎呀,谢谢谢谢,真是恭喜你们,。” “还得是多亏了你们的情报,应该是我们道谢才对。”白千一手搭在旁边易德的肩上,眼里尽是欣喜之色。 而易德在看到这白千的眼神后,内心感到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看着自己。但还没等他显露出来,将此景看在眼里的陈广回话了,只见他笑着说:“诶呀,你看,这妖兽也捕获成功了,我们也不会有威胁了,是吧?所以就不用麻烦贵堂接我们回城了。” “诶。”白千大方地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这算什么麻烦啊?你看,过段时间小易就是我们堂中的人了,这提前帮助自己的弟兄,没问题吧?” 这话落在易德耳朵里,他竟然没听懂个中的含义,只是侧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陈广听了白千的话,看着他疑惑地摊开双手,陈广一时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来,只是支支吾吾了半天,直到白千说:“就这样了,等你们回城之后,三天之内,我们就会过去接你们,好吗?” 也不管易德是否知道,更不管陈广是否答应,总之白千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跟一旁的高建说:“陈药师的安全就交个你了,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你未来的陈师弟。” 说完,转身就想走。但还没等高建回答,陈广就留住了白千:“白小哥,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听到陈广的话,白千停下来脚步,高建也停止了回应,两人一同转过头来看向陈广。然后,白千开口了:“什么问题?” “那头妖兽,是什么品种?或者说,是不是有什么可以让人昏迷的能力?”陈广连忙问道。 本以为他还会继续纠缠易德的事,所以白千在回过头来时就一直皱紧着眉头。但他没想到对方问的是紧接着自己出发前的问题,不禁松了口气,随后又板起那张脸,正色道:“说实话,这是什么妖兽目前我还不清楚,所以才想着抓紧时间回去查资料。” 话刚落下,就换成陈广和易德皱紧了眉头。 可能是不忍心看到作为药师的陈广束手无策的模样,所以白千在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放心,等我一查清楚,就立刻通知你们,并且会连着解决的方法一并告知。” 虽然有了承诺,但这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唤醒铁柱的方法,实在是让人有些消磨耐心啊。但这也没办法,只好等了。 于是陈广赶紧向白千道谢,至于白千呢,在跟高建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就跟其他两人骑着马载着另外晕倒的人,疾驰而去。 等白千的身影远去之后,陈广才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来,随后在易德高建两人的目光之下转身回屋。 接下来的确实是在这边又待上了两天,在此期间,因为得知妖兽的威胁已经被解决之后,就是出门捡菜都放心了不少。不过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开始出现了老鼠的声响,或许也是因为村子安全了,连小动物都开始出现了的原因。 当然,捡菜都是次要的。主事无疑就是熬药,以及给铁柱泡药水。而作为保护他们的高建,则一直从旁协助,等他们需要体力活时,会伸出援手。 不仅如此,高建这几天以来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闲下来之后拉着易德出去,聊着堂内很多有趣的事。比如见过的很多动物,还有这些动物的部分习性。也是通过这两天,易德跟高建迅速熟络了起来,聊天的时间比跟陈广待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而且因为这事,他也开始对御兽堂产生了一些幻想,想进去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跟高建说的那般有趣。 这些画面自然被陈广看在眼里,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以及拒绝,只好想着先回城,回去再想办法,毕竟目前的任务是先治好铁柱,所以他也只能静静地看着易德跟高建越走越近。 转眼之间,两天过去了。在结束了最后一轮的泡药之后,陈广能很清晰地摸出铁柱体内被接回的骨头,只是因为长期浸水的原因,他原本快痊愈的擦伤也起了变化,比如那些结成的痂被水泡的有些泛白,而且变软了。 再者就是那道被獠牙刺穿的伤口,除了有些泛白之外,依旧是那副模样。对此陈广是抓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办法来,此时的他一口咬定,就是那妖兽用了什么能力,不然也不会连续五天了,还是呈现出新鲜的伤口。 所以他打算,先回城,等白千传来了消息,就可以找办法医治剩下的伤了。 于是三人把田地里仅剩的一些菜叶炒了遍,草草入肚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上马车了。 路上的风景还是来时的一样,只不过回头看时,远处的那片山林已经显露在雾霾当前,没有了当时若隐若现的感觉。这一行也有五天了,虽然之前也有过出医这么长时间的,甚至试过有一个月的。但出医期间怪事不断地,这是头一回。 终于可以回城了,想到这里,陈广竟然感到有万千的困意席卷而来,他看向外边的景色,只是片刻,就陷入了熟睡当中。 见此模样,易德也不想待在车内,怕扰了陈广的睡眠,只好到车外与高建并坐,小声的畅聊了起来。 易德在来的时候睡着了,所以没见过路上的景色,刚好这会可以弥补前面的缺失。但其实整条路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这里途径郊区野外,而且道路靠山,除了杂草野树,就是乱七八糟的石碓。 路上,易德还看见了好几辆残破的马车被丢弃在路边,感觉是被荒废了很久,而且每一辆看起来都是被撞得破破烂烂的。当然,也有遇到过一辆看起来比较新的,应该是最近刚丢下的车。 有交谈的路途不会长远,正如此时相谈甚欢的两人还没发觉自己已经进了城门一样,若不是看到熟悉的转角,易德可能过了家门都没喊停。 把熟睡的父亲叫醒之后,高建将铁柱抗进屋子里后,转身就出来了。告别之前,陈广和易德再三邀请他喝杯茶休息一会再赶路,但奈何高建归堂心切,只是匆匆做了个告别,驶着马车就走了。 等回到家中,易德把包裹往桌上一扔,就跑进房间内躺着,任凭陈广如何呼喊,都只是应答,却不肯起身。 这一晃,就到了晚上,易德终于饿着肚子从房里走了出来。与易德不同,陈广自从回来后的一整个下午,都在给铁柱研药和敷药,或者就是查找资料,看看有没有能唤醒铁柱的方法。 如今就是易德站在了身旁,他也只是看着竹简,伸手指向了旁边的桌子,没有说话。顺着方向看了过去,那桌面上是陈广给他留剩的晚饭,易德没敢出声打扰,只是静悄悄的走过去,把饭菜吃完。 这个晚上就这么安静地度过了,只是因为下午的时候睡的有些过头,所以到了该入眠的时候,易德还是感到精神百倍。这人一失眠就习惯思考,就比如易德,他现在就是在想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 自从跟随父亲学医,也有七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什么生老病死没见过,除了一些非常少见的疾病之外,其他的场面都算是茶后淡饭。 但是这一次,是他头一回接触行医之外的新鲜事物,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也有除了自己以外能跟动物友好交流的人类,而且他们还组建成一个集体,没什么比这更让他好奇的了。 高建曾跟他许诺过,说到时候会带他去御兽堂内好好参观参观,而且会给他介绍里面的师兄师姐们。对于这件事,易德是非常期待的。 怀着激动的心情,他终究是睡着了,而起睡的很香,看那勾起的嘴角,能猜得出他应该是做了个美梦。 翌日清晨。 陈广一家被屋外传来的拍门声吵醒,忍着一股困意,他打开了屋门。 外边正站着一个神色憔悴而且身形佝偻的女人,当她一看到开门的陈广,立刻就凑上去,着急地问:“陈药师,您知道我丈夫哪去了吗?” 贰叁 啖魄妖 http://.biquxs.info/

丈夫? 这大清早的,陈广还没清醒过来,就被这女人塞了个不知该如何作答的问题,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但看她如此着急,想必也是出了点事,于是陈广赶紧走上前去扶着她,着急问道:“这位夫人,你丈夫出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陈广的话就像点燃引导线的那把火,一下子把女人内心的所有的不安焦虑点燃了。被问到事情关键的女人明显是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着急忙慌地踩跺着双脚,紧张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位夫人!”看着这面容憔悴的女人,脸上本就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这一句话的功夫又要哭出来了,实在是怕她哭着哭着背过气去,所以陈广赶紧伸手在她身后拍打顺气,同时又不停地在她耳边叫唤: “这位夫人,你先别着急好吗?来,我先带你进去喝口水,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见她捂着嘴,艰难地点头后,陈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进屋,安顿好她之后又赶紧倒来了一杯水。 “慢点喝。” 看这女人好像几天没喝过水一样,接过杯子就直接闷了下去,他还真怕会不会被呛着。但陈广没想到,那女人喝完之后只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渍,就放下杯子来,扯着哭腔就说: “我丈夫是个马夫,前几天载了客人出门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因为太晚了,不想赶夜路,但第二天晚上了都没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那女人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差点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若不是一旁的陈广摁住她的肩膀,指不定又得慌着跳脚了。 同时,在听到这,他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后来我去一问才知道,我丈夫那天下午载的是陈药师你,于是我就赶忙跑来找你。但你这一连好几天也是不见了人影,可把我……可把我……” 陈广赶紧又倒来了一杯水,然而在倒水期间,他发现就连自己的手,都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他闭着眼一连吸了好几口气,强行把剧烈的心跳压了下去后,将水递了过去。 那女人接过水来立马又喝光了,等她将眼里的朦胧擦掉之后,用一种极力去维持平淡地颤抖声线说: “然后,昨晚我听说你回来了,就以为晚上我丈夫也会回来,但这都过了一晚了!他还没回来!!陈药师,陈药师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告诉我好不好!?”还没说到最后,这女人扒开凳子哭着就跪下来,场景一片混乱。 没想到她会做次行为的陈广赶紧蹲下去,想把她拉起来,但任凭他再怎么使劲,也拉不开她紧扯着自己裤脚的双手。 “别这样别这样,夫人你先起来,你先起来我再告诉你!” 吼出这一声后,就连陈广自己的呆住了,但他看到那女人被自己扶起来后,赶紧回过了神。随后他挠了挠头,拉过椅子,坐下来就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一一阐述。 等陈广说完,那女人就问道:“可是你说他那天就回来了,但我等到现在都不见他的人影啊!” 眼前女人质疑的目光让陈广的内心一沉,赶紧说道:“要不这样,夫人,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丈夫的事情,我待会就带人一起去路上找找,一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就回来跟你汇报,直到找到本人为止,好不好?” “可是……这都这么多天了,会不会被妖兽,给吃了……” 这话算是把陈广问住了,因为以他现在的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妖兽吃了,但这显然是不能明说的,而且事情的起因确实在陈广身上,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夫人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给你找出他的下落来。” 听着这坚定的语气,那女人也停止了啜泣,只是憋着嘴的把眼泪抹掉之后,朝陈广弓腰谢过,就独自走出屋去。 那佝偻消瘦的身影,有好几天没吃好睡好的精神,导致她走路都有些发飘,感觉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有气无力。相对于那女人的紧张担心,陈广更多的是感觉到脑袋一片空白,不仅如此,就是内心都感觉到寒冷而且刺痛。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陈广才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缓过劲来。他狠狠地晃着脑袋,余光却瞥到房门里站着的易德,一脸凝重。 “唉。”陈广仰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都听到了?” “嗯。”易德微弱的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爹这会,人还没救成,就先搭了两个。” 听着陈广平淡地说着这句话,易德很清楚,他有多难受。 “爹,你……” 易德正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喊叫:“陈广!有来信!” 有信? 心里正乱着的陈广听到外面的吆喝声后有些懵了,随后看了一眼易德,发现他也是紧皱着眉头,一头雾水的模样。没办法,就起身出门把信拿回来。 一封淡黄色的信件,表面写着“陈药师亲启”五个大字。虽然还没看到其他写信人的消息,但陈广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这应该就是白千写的。 拿着这信赶紧回到了屋内,迫不及待就撕开了信封,将里边的纸张抽了出来。 “陈药师,见字如面。 白某自幼未学过丁点学识,遂不善书信,就不多做多余的问候寒暄了。 当日阔别之时,我曾诺言道回堂中翻查资料,果真被我寻得一丝线索。但那之后我又苦于不知该如何向你开口,思来想去,打算用这种方式给你回复。以下就是我在相关文献上查得的资料,现原文奉上: 太古年间,妖众繁杂,且各自通天。有启齿吞苍穹之势、有吐气移高峰之威。妖多以生灵为粮,肉为食血为饮,更有甚者,啮其筋骨、噬其魂魄。 山有妖之,漆黑如豕;其背有箭,坚如铁器;齐天獠齿,阎犹三思;骇人双瞳,幼者墨绿而浅薄,成者猩红如漩涡。未过年长,不离亲闱。 此妖怒时,出声如洪钟、纳气可吞海、蛮不惧开山、瞬箭能遮日;若遇年长者,不幸啮咬,将魂飞魄啖、肉身糜烂而伤口不觉。 此妖为名,啖魄妖。 此乃我于堂中古籍所寻,信息千真万确。 另外,白某再多提一笔,于前些日所捕的啖魄妖,未过年长。” 看到信中的最后一句话时,陈广还有些松了口气的模样,但没过一阵,就瞪着眼阅读纸上的那些黑字,整一副要把纸吞了的狰狞模样。 易德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亲,从开始只是皱着眉看完了书信,然后做出松了口气的轻松姿态,还没转眼,就发疯似的撑着那张纸凑到眼前,哪怕是相隔一米,易德也能看去他眼里充斥的血丝,和额头觅出的汗液。 正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只见陈广腿没站稳地坐落在凳子上,拿着信的手颤抖着缓慢放下,双目无神地紧盯着前方,就如一个丢失了魂魄的人,只是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 “未过年长,不离亲闱。 父亲的这幅模样把易德吓了一跳,他赶紧跨过去双手摁压在陈广的肩膀,神色紧张的问:“爹,怎么了?没事吧?” 但此时的陈广哪能听得进易德的话,所以任凭易德如何摇晃,陈广都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直到他抿着嘴看向了躺着铁柱的房间。 发现父亲突然看先这个房间,易德不禁产生了一个念头。难不成铁柱哥?这个念头就像遇到粪便的苍蝇,挥之不去。一直盘踞在他脑海当中。于是易德抢过那张书信,发现自己父亲的手根本没抓紧时,心脏的跳动,也快了半拍。 拿起信来就看,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看了一半,他才回想起来当日的情景,顿时清楚了父亲为何如此激动。 屋子里,陷入了死寂。 等过了不知多久,陈广终于站起了身来,两人商量了一番,打算将铁柱埋了,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告慰。 于是两人收拾了一会,就出门买用品去了。 琢磨了一圈,陈广觉得去村子那,不安全,要不就埋郊区去算了。然后在买来席子和香烛纸钱之后,叫来一辆马车。两人带着铁柱的尸体,在马夫惊恐的目光下,来到了城外的郊区。 这里不是乱葬岗,但也经常会有人安葬此地,所以下车后,大老远看过来,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坟包,和满地都是的纸钱。有几个坟前还插着没点燃的香烛,有些就烧得只剩根棍。 陈广把背上的铁柱放在铺好的席子上,跟易德找了块地,两人就你来我往地挖起了坑来。 这里人烟稀少,又处于郊区紧靠森林。烈阳高照,而树荫底下,没有一丝的清风拂过。明明是干着劳累的体力活,易德却没感觉到自己有流汗的模样,反倒是有些寒冷地打颤。 若是此时有人在此经过,在树林边上的坟地里,看到这一对父子刨着坑,旁边还躺着个死人,不知会作何感想。 等挖好了坑,陈广两人在里头坐着休息了一会,擦着没有汗的额头,揉着略感酸痛的手腕和脖子。 喝过了水,休息完后,陈广不做声地爬了上去,默默地把铁柱躺着的席子卷了起来,面沉似水。 将裹好的铁柱抱起来就往坑里递了过去,易德在里边有些吃力的接住了铁柱和席子,在陈广一跃而下之后,他俩整顿了一下铁柱的遗容遗表,把席子重新卷好,就爬了上去。 两人朝铁柱深深地鞠躬过后,拿起铲子就把挖上来的土给盖了回去,等用上周围的土垒砌了一个坟包后,陈广给他烧了柱香和蜡烛,易德则在旁边烧了点纸钱。 “对不起啊铁柱,是我无能为力救你,还害死了你哥。是我没用,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先安顿好你。” 陈广倒了一杯酒下土,有些颤抖的说着。 “之后我会把你大哥的尸体找回来,安葬在你旁边,就算是,我对你们最后的补偿了,好吗?”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轻,最后甚至一副向铁柱哀求的模样,让身边的易德都感到心疼。 其实易德并不认为铁柱的死在于他们,而且觉得那老大哥就算现在不出事,以后也会有点意外,所以他并没有感到多少的难受。只是看到自己父亲的这个模样,内心里实在是有些压抑。 贰肆 杀人犯陈广 http://.biquxs.info/

对于有这想法的易德本人,并不觉得自己思考的有问题,虽然说自己可能是没有同情心,但在易德的观念上,他不认为自己有想错。 相对的,那个失踪的马夫,才应该是他们此时最该关心的人,毕竟对方确实是因为自己而出事的,他们理应承担这一切。 但看父亲此时的模样,别说出门寻找了,就是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都是个问题。为了防止他长时间面对铁柱的坟墓自责悲痛,易德赶紧把他从阴影中拉出。如此,这才能让他继续以后行济的生涯。 “爹,时候不早了。” 话说了也有一会了,陈广就像个耳聋的呆子,盘腿坐在铁柱的坟前,双眼有些死灰地看着坟前插着的木板,然后用笔在上面写出“铁柱之墓”四个大字。 看到这里,易德感到一时的恍惚,一个死去病人的坟墓他知道在哪,可他死去的母亲呢,又是葬身何地?易德看着陈广的背影,有些费解和微怒,似乎从他懂事以来,父亲除了告知他母亲早年病故,就没再说些其他的消息。 母亲叫什么、因什么而病、死后安葬在哪,相关的一切,他都如同用针线封住了双唇,没有跟他透漏过一丝一毫。 或许就在此地?易德这样想着,然后不自觉就开始去观察周围的坟包,然而就在他打算起身去逐个查看时,陈广站了起来。 “走吧。” 门罗城南门处,有一堆人将此地堵得水泄不通,无一不是眺望着远方的郊区,似乎在等候谁人的到来。其中围在最前排的,是几个头戴巾布,体格健壮的男子。而他们之间,则是有站着三个女人,旁边的两位正安抚着中间埋头抹眼泪、且样貌憔悴的女人。 不知何时,远方的郊区上浮现出两道拿着铁锹的身影,一经发现,这人群当中就有一人喊叫了起来:“来了来了!” 话刚喊出,就连那抹着眼泪的女人都抬起头来,在确认对方就是陈药师和他的孩子之后,眼泪就像放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旁边为首的男人在看到她这般模样后,眉头紧锁地叫来另一个人,低声问道:“狗子,你确定是他们俩?” 那狗子一听,语气笃定地说: “对!俺敢拿脑袋担保。今儿早上俺拉他们出车的,当时俺还没多在意,后来才发现这是树哥那天拉走的陈药师,再后来俺又看到他们卷着的那席子上露出一双死人的脚来,还背着一袋的香烛纸钱,可把俺吓坏咧,回到来就赶紧通知树嫂咧。” “不会看错?”为首的那男人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咦!以俺这眼睛,哪能啊?再说了,这不都看到他俩提着铁锹回来了嘛?” 听到这话,那男人又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有些艰难地吸了口气。 而这会易德他们也发现了城门处的众人,陈广更是一眼就看出其中就有早上来找过自己过的那个女人,等他发现对方跟自己对视了一眼后,更是软着身子趴到了旁边的女人身上,搞得众人赶紧围过去搀扶。 这可把陈广吓了一跳,本来陈广还在思考他们堵在这里,是不是要等他一起去找人。这会连铁锹都扔到一边,急忙跑过去想查看一下那晕倒的女人。 但还没等他冲过去,旁边的人群就堵住了他,将他与昏倒的女人隔开,正当陈广有些着急,想叫喊时,为首的那个大哥说话了:“陈药师,好久不见啊。” 听到对方说话,陈广才抬头看向说话的人,这人皮肤黝黑,没有任何特征的模样在人群中随便都能抓出一大把来,但看到他复杂的目光和强撑的笑容时,陈广想起来了。 不仅陈广,就是易德也想起来了。这是去年他们医治的一个病人家属,因为当时病人情况特殊,请遍了城中大部分的药师都无从下手,最后是陈广两人耗时了一个多月将其救治,而当时就是这人,差点就跪下来感谢了。 而如今相隔一年没见,陈广还差点没认出来:“是你啊小光,来先别拦着,赶紧让我过去看看。” 说完陈广低头就想往前面挤,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这让陈广感觉到有些疑惑,就退后一步,皱着眉看了眼周围。发现全都是带着一副凶狠目光和厌恶表情看着他的人,内心不自觉就慢了半拍,赶紧问道:“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你父亲又出啥事了?” 被叫做小光的人有些强行地挤出一抹微笑:“没事,我爹没事,多亏了陈药师,这一年来,都能下床走路了。” 听说他父亲没事,陈广就更加疑惑了,但此时救人要紧,于是他又扒着小光的手:“应该的啊,来,先躲开让我过去看看。” 然而就是他再怎么用力,小光也是不为所动,而这时,易德也发现了他们身后有些吵闹,内心也浮现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怎么了啊这是?”见他们全都不肯让开,陈广更是疑惑地退后一步,跟小光对视着问。 被陈广这样看着,以及身边的人急切的目光,小光终于是咬紧了牙问:“陈药师,你刚刚这是,干嘛去了?” 我刚刚?陈广嘀咕了一句,随后反应过来,赶紧说:“这是一点私事,待会再跟你说。现在要紧的是先让我过去。” “什么私事要用到铁锹啊?”小光就像完全没有想要让陈广过去的模样,只是依旧在哪笑着问道。 “这……”陈广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说,但他觉得现在真的不适合聊这些,就想先糊弄过去:“反正就是私事,待会会跟你说明白的。” 说完就想往里边挤去,却没想到连半路都没挤进去,就被一双手从里边推了出来。然后人潮就像开辟出一条水道的模样,居然往两边站去,让中间的那个推搡陈广的女人走了出来。 只见她一边走出来一边指着小光的脑袋骂:“平时看你挺大个的,还以为你多威武,一到关键时刻就焉了,真是替你丢脸。” 陈广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大的火气,就低下声问:“这位夫人是?” “谁跟你夫人?!啊!” 让陈广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话刚问完,对方就掐着腰一副凶狠的模样吼道,丝毫不给他脸色。 “行啊姓陈的,平日看你还人模狗样儿的,真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来!” 这种事?陈广的脑袋一时卡住了弦,没能反应过来,正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那女人又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快说!你刚才是不是偷偷把我妹子的男人拿去埋了!” “什么你妹子的男人。”陈广有些烦躁地回了一句,忽然就反应过来晕倒的那女人和自己刚刚抬走的尸体,某种联想顿时浮现在他脑海当中,于是他赶忙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刚刚那是……” “什么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我妹子前脚刚走,你就抬着人给埋了!这不是毁尸灭迹,是什么?!啊?!”这女人完全没有给陈广解释的机会,不仅在那大声地吼叫着,还示意周围的人起哄,惹得后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你们先听我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 “对啊!” “亏你还药师呢!” “指不定害死过多少人。” “依我看啊,还是去把人给挖出来,当面对质!看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此话一出,众人如同从高坡滚落的石流,向刚才坟地的地方涌去。期间还有好几双手一直在推搡着陈广和易德,根本不让他们逃离。 一瞬间,原本被堵得连缝隙都没有的城门,变得空荡荡的,所有人都跟在这批队伍的后面,想看看事情的发酵,除了已经出去的,门后还时不时地走出几个人来,看着远去的队伍,指指点点着不知道在相互说些什么。 而其中,就站着个小光。他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人,神色极其复杂。他很纠结,不清楚应该帮哪一方,他自始至终都不认为救人的陈药师会杀害自己的弟兄,但目前的种种证据来看,又只有他能下手。 为了不想亲眼看到真相,心情复杂的小光,只好站在原地,等候他们的消息了。 坟地里,陈广两人被拉到铁柱的坟前,他们看了眼木牌上的四个大字,怒着笑出声来。随后那女人更是将其拔地而起,举过头顶,向给众人看,还边转边说: “你们看看!看看!这平日里老老实实的陈广,居然会为了掩饰死人的身份,给人安了个假名字,怕的就是被咱们发现!” “闭嘴!”诉说无果的陈广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来,这听到那泼妇如此污蔑,更是扯着嗓子就大吼一声:“他是我的病人,是我从别处带回来的病人!!” 刚吼完一句,陈广就被身后的人摁在了地上,双手被紧紧扣押在身后,脑袋拼了命地被往土里钻,连呼吸都是充满了死者的泥土气息。 看见自己父亲被如此对待,易德怎么会忍得住脚来,所以他大喊一声爹之后就想冲过去救陈广,却不料被身旁的男人甩出一记耳光。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打得易德脸瞬间红肿了一块,而且力度过于猛烈的原因,年幼的易德根本承受不住,直接就晕了过去。 “小易!!!” 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陈广狰狞着面孔,通红的脸上暴起了所有的青筋,因为被两个人强行压在地上,加上内心的暴怒,使他控制不住的挣扎,整个人如同一条被掐住腮的鱼,摁压在砧板之上,任人宰割。 “对一个小娃,你也太狠了点。” 有些人不忍心看到这种场景,就开始低声指着刚才动手的那个男人。却不想他朝易德啐了一口,不以为然地说:“杀人犯的孩子,不也是个小畜生。” 说完,他转过眼来看向那压在地上拼命嘶吼哭喊的陈广,一时气往心口堵,就一把抢过铁锹,恶狠狠地说:“你娘的,老子现在就把人挖出来,到时候要真是树哥,你爷爷要你们不得好死。” 说完,他也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奋力就往那新坟包铲去。而另一边的女人也开始指挥着身边的人:“看什么看,赶紧挖啊!” 贰伍 万妖册 http://.biquxs.info/

“啊!王八蛋!你打我儿子!!你不得好死!!!” 被两人摁压在地上的陈广拼了命地挣扎,涨红的脸庞就像透不过气来的死猴子,狰狞而且恐怖。四肢就像被逮住的蛤蟆一样,就算被身后的人扭成了畸形,他都毫无感觉地看着自己晕倒的孩子,嘶哑着喉咙,如同一头做着最后挣扎的妖兽。 不知道是受够了周围人的目光还是因为挖坟太累了,那打晕易德的男子实在是忍受不了陈广嘶吼噪音,于是提着铁锹回过头就一甩。 迅猛的一击狠狠地拍打在陈广的脑袋上,沉闷的撞击声宣告着他不堪重击地倒趴在地,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反抗。 见陈广挨了这一铁锹子,现在又不省人事的趴在地上,浓密黑发的后脑上也开始涌现出猩红的鲜血来,周围的大部人都意识到这事开始往坏的方面走去,便匆忙离开,不敢再参与其中。 而继续留在坟地里的人,都是一开始与那泼妇女人和打人男子一伙的。然而即便是他们,也实在是对那男人的行为有些震怒,看到围观的人少了,他们也开始指责男人说:“彬子,你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那个叫彬子的人一脸厌恶地看着陈广,说:“他杀了树哥,还在那狗叫,我这样有什么好过分的?” “那你要是把他杀了,你也就成杀人犯了啊!” “杀人偿命,他活该。” 说完,彬子回过身来继续挖坟。而其他人也不敢再继续多说,只是先探探陈广的鼻息,发现还活着后,就没再理会。 至于那原先一直很凶狠的女人,此时也变得有些安静了,就一直在旁边,探头探脑的看着坟内:“这坟挖那么深,指定是做了亏心事!” 等话没说完,就挖出席子的一角来,于是他们开始惊呼着凑上前去,那彬子更是直接抓着席子边就往上扯。这一发力,盖在上边的泥土就全被抖了出来,同时掀开的席子底下也露出了铁柱的模样。 这席子一掀开,在场的人都傻了,每个都是皱着眉头,一脸的惊恐,甚至有的人撒腿就跑了,生怕被陈广醒来后记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看着躺在底下的铁柱,彬子跟精神失常的疯子似的重复着一句话。甚至直接蹲下来扒拉着铁柱的脸,完全不在乎身边人复杂的目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彬子发疯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其实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都是难以置信并且有些害怕的,所以那女人旁边的其他男人就凑了过去问:“琳姐,这咋办。” 那琳姐也有些惊恐地回过头来,呼吸急促的一时说不上话,随后看了眼还在发狂的彬子,赶紧说:“快,让彬子先起来。” 还没等其他人去拉起彬子,他就已经爬上来并且往周围的坟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低喃着:“难道是挖错坟了?” “快!快去拉着他!” 见彬子一个坟一个坟的看去,琳姐也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大吼着让其他人帮忙,毕竟这挖陈广的一个坟就这样了,若是牵连到其他人,那他们也是自身难保,再说了,现在更严重的事实就是他们还猜错了。 “彬子!彬子!!别冲动!” 他们赶紧冲上去拉住彬子挥动的铁锹,若不是刚好赶上,估计他已经给旁边那坟包剃头了。怕彬子再冲动下去,他们只好将彬子一搂一抱地捆住,就是不让他挣扎出来。 过了好一会,琳姐还在思考着怎么办,那彬子就停止了挣扎,正当其他人以为彬子冷静下来后松开手时,他忽然走向了一旁趴在地上的陈广,眼神寒冷。 “我晓得了,指定是这狗娘养的玩意藏起来骗咋们了。” 说着,彬子直接跑了起来,过去就是一脚踢在陈广的腹部。身后的人本来在他起跑时就已经发现不对了,但奈何他跑得太快,实在是追不上了,才被他踢出了一脚。 好在,他准备再来一脚解恨时,被其他人直接摁在地上。那人瞪着眼,如同刚才对待陈广时一样,把彬子撂倒在地上。 “放开我老高!那家伙害死了树哥,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害死老树?”那人听到彬子这么说,手上的力气更是加重了几分:“你有证据吗?啊?!” “除了他,还能有谁?!” “人家老陈一开始就说过那是他的一个病人,我们死活要撬开那坟墓本身就是个问题,现在你把人家父子俩打晕,还想整死他是吧?李海彬我跟你说啊,想死别带上我们!!” 话刚吼出,彬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是他双眼流下的泪水,沿着侧脸就落在了土地上:“可是树哥他!” “现在老树还只是下落不明,不一定就是陈广害死了,没准过两天就回来了,你现在若是把他弄死了,哥几个谁也活不了!听明白没有!” 老高几乎是凑在彬子的耳边厉声喝道着,等发现他只是在那安静地流眼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时,只好先慢慢松开了手,让他坐了起来。 等彬子总算冷静过来后,那琳姐才一副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他,又皱着眉看向坟里的铁柱,说:“咱们这事闹得这么大,到头来却发现是冤枉人了,现在人家两父子都被你给打了一顿,以陈广的性子,估计醒来后,没那么容易放过咱们。” 被琳姐瞪了一眼的彬子也算是发现了自己的错误,顿时有些不安地问道:“那可咋办啊姐?!” “我没你这样的弟。”琳姐又瞪了他一眼,只是这次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现在只能先把他们送城主那,就说他们医治不当,害死了人,让城主定罪,到时候,咱们做这些也说得过去。至于陈广,就算没害死大树,也医死了个人,一时半会也找不上咱们。“ “好!”琳姐的建议就像给彬子带来救赎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双眼:“那姐,咱,啥时候出发。” 琳姐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后,说:“赶紧去吧,免得待会他醒过来,又得闹了。” 她这么一说,也没人敢提什么不是,毕竟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有人给出了这么好的办法,哪能说些什么不是。 “那,姐,这坟还盖回去吗?” “盖回去后,待会城主要看证据时,你来给撬开是吧?” 被她这么一说,那彬子也只好默默地离去,并且在其他人的要求之下,把陈广背了起来。 至于易德,则被那老高一手扛到了肩上,看起来非常的轻松。 也正是这个行为,导致昏迷中的易德,稍微清醒了一些。 易德很是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的却是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景象。刺眼的白光像是尖锐的银针,扎在他刚睁开的双眼上,一时没忍住,只好先抬起手来遮挡。 但这刚抬起来,就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他只记得,自己的父亲被几个人压在地上,自己想过去救他,就被旁边的人甩了一巴掌,然后就晕了过去。直到现在醒来,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本以为现在还是被那些人围着,所以他连忙放下手来看看自己的父亲,却又被强烈的白光刺得抬起了手来。而也是刚刚那一瞬间,他并没看见有其他的人存在。 过了一会,他感觉到自己终于适应了这份强光之后,才敢放下手来,仔细地去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地方。但他越看,这眉头就皱得越紧。因为这里根本不是他原本所处的世界,换言之,这里就像一个只有白色的、没有边界的世界,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更让他有些费解的是,这里明明没有任何可以发光的物体,却到处都是白色的光芒。总不成是他自己在发光吧?易德这样想着。然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角落,却发现根本没有异常。 “我死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因为实在是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加上这里又白茫茫的一片,跟那些人经常说的天国一个样子,就是少了些腾云驾雾的人围观,不然就更像了。 先不管这些,此时他最着急的,应该是父亲怎么样了才对,但就是任凭他在这里怎么呼喊,都完全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甚至连自己喊出的回音都没有。 他越喊,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走得越快,到后面他甚至跑了起来。只是无论他跑了多久、喊得多大声,也走不出这片惨白的世界。 等他终于跑不动了,也喊得声音都沙哑的时候,易德终于停了下来,手撑膝盖弯着腰,拼了命地喘气。正当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的时候,他忽然看到眼前的光芒中,有一本书。 那本书漂浮在半空中,与易德齐肩。大小应该有他的脑袋一样大,而且还挺厚的。终于发现了异样的易德,似乎忘记了刚才累死累活的模样,竟然直勾勾的走了过去。 等凑近来看,易德才发现那本书上浮现着无数的光点,周围更是缠绕着耀眼的光辉。似乎发现了易德的靠近,它居然开始闪耀着自身的光辉,整个世界就像由它掌控的一般,每闪过一回,这世界就得陷入一瞬间的漆黑,好像,在呼唤着他一样。 直到易德凑了过去,那本书才逐渐地黯淡了表面的光点,慢慢地显露出它的模样。 那是一本通体偏蓝的书,封面上没有图画,只有三个闪着耀眼光芒的字: 《万妖册》 贰陆 逃脱 http://.biquxs.info/

看着这本平平无奇的书,易德的双脚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走到了它的面前,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引着他走来。 凑近了看,易德甚至伸出手去,想将书拿下来,仔细观察一二。可就在他手伸将至时,那本悬浮半空的书,如遇强风一般,竟自身翻开了书页。 快速翻动的书页甚至掀起了一股强烈的风,刮得易德连连后退。伴随着有增无减的强烈,那道耀眼的光辉也开始了再次的闪烁,晃得易德根本睁不开眼。 但是也有那么一瞬间,他隐隐约约能看清那本书翻开时,里面的章节,每一页,都是空白的纸张。 然而就在他想忍着强烈的风往前面跨去,要看个究竟时,那阵风和耀眼的光戛然而止。 闭着眼还在做抵挡姿势的易德在没感受到那股强烈之后,有些不安地睁开了双眼,只是这次看到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正当他难以置信地眨了下眼睛后,这世界亮了。他看见眼前是一双往前走的脚后跟,从视角上来看,自己应该是处于俯视的位置。 见此情况,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何处,于是猛地抬起头来,想看看周围的模样。 感受到肩膀处的动静,老高似乎也反应过来,是易德醒了,于是手上捆着他腰间的功夫,就用得更紧了些。 至于易德,本来还有些想吐的感觉,再被身下之人用力地捆紧之后,更是吓得他挣扎地叫喊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动了前方行走的人群,那琳姐和彬子等人更是惊恐地回过头来,却发现只是易德醒来了,也不禁松了口气。 任由着他再怎么叫骂,扛着他的老高就是丝毫没有听见一样,不慌不忙地往前面走去。来到彬子等人旁边时,他甚至停下了脚步,看向琳姐问道:“醒了,怎么办?” “那我再给这小畜生一巴掌,看他还闹不闹。”没等琳姐回复,旁边的彬子就将背上的陈广丢到一边,甩着手就往易德走来。 听到了彬子的话语,易德就挣扎得更厉害了,甚至张开嘴一口咬在老高的背上,疼得他两只手捉着易德的腰间,就想往外拔。 而走过来的彬子看到老高遇害,也是三两步过来就侧摁着易德的头,猛得给了几巴掌。但正因如此,易德的牙齿咬得更加用力了几分,就一会的时间,老高的肩膀都渗出了血液。 “啊!快!快松口!!” 疼痛使老高扭曲得跟个站立的蜘蛛一样,四肢没一个是达成共识的往同一个方向走,就连他粗壮的躯干也避免不了扭动。他狠狠地捶打着易德的背脊,另一只手则掐住易德的大腿。 这等单方面的霸凌,很快就引起了街上路人的注意,他们有的人就站在原地观看、有的人就赶紧离开这里,但没一个会上来拉扯。 被打得连痛都喊不出声来的易德忽然感觉到喉咙有一股甜意,但为了不撒开嘴,他愣是咬紧了牙关地让血堵在嘴里。 直到老高实在是忍受不了疼痛之后,扛着他就往路旁的树上撞去。剧烈的疼痛才使他被迫撒开了嘴和四肢,软弱地摊倒在地上,嘴里咳嗽出大量的血液。 而终于释放的老高龇牙咧嘴地捂着身后被咬的地方,只是稍微摸了一把,就满手都粘上了鲜血。气得老高走过去就想踹他两脚,这还没下腿,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干什么!” 老高猛地回头一看,就在他身后不足五米的地方,存在着一位骑着棕红烈马、身披银色轻甲、手持黑色长鞭的男人。 是道馆的卫兵队长。 见状,老高赶紧停下了脚,并且转过身来挡住身后摊倒的易德,赔笑地看着那个卫兵。而另外的几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地站在原地,只有那琳姐走了上去。 “诶呦,大人怎么来了?” 看着迎面走来的琳姐,这名卫兵没多大理会,而是看了一眼老高的身后,同时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陈广。如此场景让他有些微怒,于是他皱着眉头跟琳姐说:“我接到举报,说这边有人闹事,说的就是你们?”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易德,终于顺着那卫兵的目光,发现了另一边躺在地上的陈广。这一看,他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名为愤怒的情绪在他内心当中肆掠着他仅存的一丝理性。 以愤怒的前提之下,他的大脑也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完全不顾自己身后的伤势,就像一头单纯的野兽,嘶吼着从老高的身后爬了起来,张开的嘴里还显露出猩红的牙齿。 听到身后的怒吼,老高下意识就往一旁躲了过去,向琳姐问着问题的卫兵也发现了不对劲,瞬间出手用长鞭将易德捆住,而一旁的琳姐和彬子,早已被凶狠模样的易德吓得躲在了卫兵的身后。 但没有理性的易德完全不理会身上的长鞭从何而来,他只是看着一旁的老高,猛地就冲了过去,力气之大,甚至将马上的卫兵都扯下了地,硬是被他拖拽了一会,才赶紧站起身来拉住易德。 也是这一拉扯,卫兵才得以阻止即将攻击老高的易德。他发出凄厉的吼叫,刺耳的声音使老高不得已就捂上了耳朵,同时他看着眼前如同恶魔一般的易德,内心当中竟然升腾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眼前的这个满口鲜血却面目狰狞的恶魔,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但在老高眼里,却是一个举手就能将自己扼杀的不可名状的存在,虽然没有看到,但他分明就感受到,这孩子身边正缠绕着一种名为杀意的气息。 就在易德快要挣脱长鞭,向前方已经被恐惧压得无法行动的老高时,那卫兵狠狠地往回一扯,将易德的身子拖拽了过去。随后他又持鞭一抖,捆在易德身上的长鞭居然迅速脱落并且摔打在他的背后,迅速的一击将易德背后的衣服划出一道缺口,并且在他的肉体上留下了一条血红的伤。 “啊!” 火辣地疼痛再一次击打在易德的身后,即便是已经失去了理性和痛觉的他,也感受到来自身后触及灵魂的疼痛。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倒在原地,而是迅速转身然后躲开了接下来的一击。 如同幻像般的黑影划破了空气,却被目标躲开了,落空的一击还没来得及收回,就鞭打在老高的身上。但仅仅看似迅猛的一击,却如锋利的刀刃,将老高用于阻挡的右臂砍断在地。 瞬间,比易德还要凄惨的叫声响彻整条街道。闻声而来的人群在看到一手紧抓着断开处、并且疼得都快打滚哭喊的老高后,都纷纷低声议论。而卫兵身后的琳姐和彬子,反应最是快速,几乎在看到老高手臂掉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冲了过去。 “闪开!!” 这一声怒吼,传到了两人的耳边,他们下意识就抱着脑袋蹲了下来。若不是这样,那飞扑过来的易德早已将他们摁倒在地,只是这一声提醒救了他们一命。同时那队长甩出的长鞭,也刚好把易德打翻在地。 惨白的世界当中,易德躺在书本的旁边。眼睛都无法睁开的他,脑海中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无数的画面涌现,几乎要挤爆他尚且幼小的脑袋,但他完全没有抱着脑袋喊疼,因为他连醒来的能力都没有。 他感到内心好像有千万根针穿刺而过,对于自己那受到伤害的父亲,他有一万颗想要复仇的心,但是自己实在太弱了,就连一个人都伤害不了。 躺在这里,易德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悲痛欲绝,就是他的内心已经被愤怒和悲痛占据了全部,堵得他连气都透不过来。他真的很想哭出来,但任凭他再怎么用力,自己的身体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什么都做不到。” 无数的愤怒被这一句话吞噬殆尽,化成了一丝的灰烬。如同无数的光点由他体内散发出来,最后飘向了空中的那本书。 光点将它包裹在内,就好像要把易德所有的内心都写在书上。于是那本先前翻开的书忽然合上,封面上的三个大字如同听到了易德的声音,竟又开始闪起了光芒。 看着一直躺在原地没有动静的易德,这卫兵终于肯踏出了一步,想着去验证一下想法。可没等他走过去,身后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阵骚动,然后全部逃窜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是惊醒了卫兵和另外的三人,只见他们回头看,居然有两只体积庞大的黄狗冲了过来,无一不是呲着牙向他们露出了恶意。 而在他们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紧紧地拉住套在狗脖子上的绳,以此想将它们拖拽走开。但一心只想冲进来的黄狗哪有被拉住的念头,只见它们居然回过头来狠狠地咬了一口那饲主的大腿,趁着他叫喊着放开绳子时,如同饿狼一般扑向了卫兵。 卫兵见状,赶紧挥鞭自保,连手都能打断的长鞭,当然也可以打断黄狗,所以当长鞭打在那疯狗的身上后,地上就出现了两段黄狗的身体。拦腰截断,内脏肠子连同血液都流了出来。这让人恶心的一幕,在卫兵看来却有些疑惑。 这只是一头,那还有一头呢? 他赶紧侧过头,就看到剩下那头叼起倒下的陈广,甩到了身后棕红烈马的背上。等他反应过来时,那马好像已经与易德达成了共识,早已疾驰而去,跑到了城外。 卫兵很想追上去,但又想到现在所处的环境,只好从腰间掏出一根黄褐色的折子,然后把底下的线头一扒,就有火光从顶端出喷射上天,炸开成无数的红色光点。 然后等他准备好迎战剩下那头黄狗时,却看到它已经背着倒在地上的易德,狂奔离去。 站在原地看了有一会,卫兵的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追时,彬子和琳姐两人早就扶起了老高,并且拿着他断掉的右手,向卫兵身后走去。 与此同时,远处也响起了马匹狂奔而来、和盔甲相互摩蹭的声响。等人群散开,让出一条路来,才得以看清,是更多的道馆卫兵,只不过他们手上拿的都是长矛。 停在那卫兵队长旁边后,那些被呼唤而来的长矛卫兵下马问道:“长官!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叫长官的卫兵收起了自己的长鞭,重新别在腰间后,对他们说:“我的驰马跑到城外了,替我将它带回来。” 贰柒 书中画像 http://.biquxs.info/

在这个充满了白色光芒的、广阔无垠的世界之中。易德依旧躺在那本怪书的旁边,没有一丝动静。 脑海之中关于自己和父亲的所有经历都在脑海当中过了一遍后,他也被名为复仇的黑暗所侵蚀。等他在脑海中最后浮现出老高、彬子和琳姐的模样时,他甚至呐喊着、挥着拳就醒了过来。 但是这里并没有他们的存在,易德发现眼前只是一片柔和的白光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他看着眼前漂浮在空中的书本,艰难地爬了起来。 想着上一次是这本书翻开之后,自己才得以出去的。但这也只是想着,因为他现在心理很复杂,易德很怕父亲已经出事,但又怕接下来的事情很麻烦需要他自己一个人承担,所以他很想就蜷缩在此地,起码不会知道和遇到那些事。 说到底,易德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根本没想过如果自己之后的生活没有了父亲会是如何。而如今面临的情况,无论怎样,都很难让他敢于下定决心去面对。 毕竟以他昏迷前看到的场景猜想,要么父亲已经死了;要么他们两人都被带走,然后被处决。无论是哪一个,都比不上他待在这里要安心。 这里很安静。 易德看了一眼周围,还是跟上次看到的一样苍白,只是,忽然发现这里的白光变得没那么刺眼了。于是易德爬起来,想看看是不是那本书搞的鬼。 当易德站起来看的时候,确实有发现这本书起了变化,但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同。不过他可以肯定,这片世界的光,跟它息息相关,很有可能就是一根伪装成书的蜡烛。 这书依然漂浮于此,只是封面上的字眼却不像先前般地一闪一闪亮着光,而是如同血管一般,其中流淌着金色却暗淡的光。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没有受到预料之中的阻挡,易德感到非常的好奇。但还没等他考虑这是不是有什么陷阱时,手上已经拿出这本书来了。 这本书摸上去的手感很奇怪,就像是摸在桌面上一样,实质而且粗糙,看起来明明是很沉重的书本,到了十三岁的孩子手上,却一只手不用身子依托都能撑着。 翻开的封面很厚,就像一块木板,但相比于木板,他又显得很薄,就像是一块门板,被人从侧面的之间分成了两半,然后在其中夹了很多张纸。 本以为书里面的内容依旧是空白的一片,却没想到,这翻开后的第一页上,多了一些图画。 那是一匹马和一只巨犬。 马是棕红色毛发的马,在纸张中,不像以往看到没有色彩的画,更像是在里面,就真的住着一匹棕红的马。它低着头,像是在空白的世界中寻找着野草,身后的尾巴就像真的在驱赶着蚊虫一般晃动,但等易德仔细看去,这明明就是画上去的一幅画,为何映入眼帘的是如此栩栩如生的马匹。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这马应该是他在晕倒前,所看到的道馆卫兵所骑之马。但是,为什么它会被画在书中。易德一时半会没有想明白,因为他已经看向了那画在棕红色马下边,仰头长啸的巨犬。 如果说,这马出现在这,是因为自己见过,那这头犬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被画在这里,对于这个问题,易德很好奇。但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这是什么书,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动物的画像。 还有就是,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第一页没被易德看懂,于是他翻到了下一页。但这一页似乎更离谱,相比于刚才,起码诺大的书页里边还描绘出两只绘声绘色的动物来,而这,居然是紫朦胧一片。 一眼看去,易德就感觉自己身处一片紫色的浓雾当中,异样的颜色迫使他下意识就屏住了气息,同时感受到这雾气当中有种特殊存在的易德还紧皱了眉头,想从这一片紫色的书页当中找出有何处不同。 但看了好久,如果目光是一根针,这书都被刺破了,也说不出哪不对劲,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浓雾底下,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往后面翻去,但除了这两页,其他居然全是泛黄的空白,就连一丝与书页格格不入的颜色都未曾出现,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书是不是还在连载。 然而就在他想翻回前两页仔细观察一二时,这本书突然跳出了他的手心,并且再次快速翻动起了书页,劈啪作响的纸张掀起了一阵强烈的风,将漆黑吹向了白色世界的角落。 易德猛地睁开眼睛,并从床上弹坐起身。等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时,他已经把房内的布置观察完了。 这房间不大,所以摆放的物件也不多,除去自己现在身下的床,还有右手边窗户底下靠着墙的桌椅、还有床尾处房门旁的木施,以及底下不知用于存放何物的木箱。 “这是哪?”是他刚醒来时的疑惑,而在看完一圈后,这个问题被改成了:“我爹呢?” 于是他赶紧下床寻找,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绿莹莹的竹子。转眼望去,这屋子居然身处竹林当中,而且仅此一家。 “难道自己被哪位隐士高人出手相救了?” 这样想着,他忽然发现门前小径的远处、竹林之间,有一道身影正步步逼近。易德有些紧张地看向那转角处,多么希望是自己的父亲。 但下一秒,这个愿望就落空了。只见来者身形魁梧体格健壮,一身黑色的衣着到是很好地与周遭竹林相衬。此人双手持盆,其中应该盛有一半的清水,正迈步于此。 还没等易德看清来者,对方竟在拐角处就已经向他招手而来。等走近一看,发现这不就是御兽堂高建吗? “建哥?”易德很好奇为什么是他,双脚也往前迈了几步。 “叫高哥。” 本想嘘寒问暖两句,但这易德刚开口就让高建打消了念头。然后高建一手揽过易德的肩膀,问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适?” “我没事。”易德跟着高建进了屋子,看着他把盆里的毛巾拧干之后,很自觉就接了过来,往脸上擦拭:“我爹呢?” 一旁正在收拾床铺的高建说:“陈药师在我房间里,到现在还没醒。” “你房间?”说着,易德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屋内的环境,确实有些不像高建的气质。于是又问:“那这是谁的房间?” “这是白师叔的房间啊,你以为呢?” “白师叔?”白千?易德有些费解地看着高建,不明白为什么白千会让他住这。 “对啊!只有师叔他们才有单独的一个房间。像我们住的都是几个人睡一间的屋子。”高建让易德坐在椅子上,让后自己又去给他到来了一杯水。 “这样啊。”易德接过高建递来的水,将它放在桌面上,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那,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 说到这事,高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易德的眼睛问道:“你真不知道昨天的事?” “昨天?”易德特别注意到高建的这个用词,甚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昨天不就是你高建送我们回城的吗? 但是高建却说:“对啊,昨天中午的时候,还是一匹血马和一头烈犬背你们过来的,当时你们还昏迷着。” 这话意味着易德已经昏迷一天了,可他明明只在那奇怪的世界里待了一会,居然就已经过去一天了? 还有就是高建刚才提到的血马以及烈犬,这两个动物刚好可以对上在那本书上看到的第一页的画面,难不成这巨犬之所以会出现在画面上,正是因为它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所发生的吗? 对此,易德是一头的雾水。如果说当时因为不理解状况,所以内心没多大的起伏,但现在明白了这本书确实会记录与自己有所接触的动物,这事反而让他感到奇异。 忽然,他脑海中冒出来一个想法:“那,送我们来的血马和烈犬呢?” “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问题。”说到这事,易德发现高建比他还认真,像是有些看不透易德的目光,让易德有些浑身不知在。 “为什么这么说?”易德不明白为什么高建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从目前情况上来看,昨天确实是发生了一些怪事,而且事关于他,准确来说,应该是事关与他看到的那本书。 “昨天中午,我们看到一匹罕见的血马驮着陈药师出现在大门外面,当时的陈药师浑身是伤,而且昏迷不醒。白师叔猜到你们是出事了,正想去救你,就看到紧随其后的烈犬,还驮着昏迷不醒的你。” 到目前为止,高建说的这些都没让易德内心掀起多大的波澜,但接下来他说的所见所闻,却让易德开始怀疑起自己。 “在你们被放在地上后,以防万一我们还特意检查了一遍,确认这两只动物确确实实是活的,还不是灵魄的情况下,居然直接消失了。” 易德明白为什么高建会是这样的眼神,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如果说动物可以原地消失,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它被御兽使收服,但这前提必须得是灵魄,活生生的动物根本不可能被收服在丹田滋养。 而现在,这刚被确认过的动物,就硬生生消失在他们的面前,而且还是两个救助了他们俩的动物,很难不让他们怀疑这是不是易德的原因。所以,高建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同样感到震惊的易德此时很清楚,消失的动物很可能就是在那本书当中,也就是说,那不是画,是切切实实的两个生灵。 想明白了这件事后,易德更是发觉了这本书的诡异,就更加警惕地,不能让仍何一个人发现它的存在了。 沉默了有一会,易德摇了摇头:“昨天在看到我爹被打晕之后,我似乎有过一阵的反抗,但没过多长时间,就也被打晕了,剩下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 看着易德不像撒谎的表情,高建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如此荒诞的事,按照昨夜白师叔他们商讨的,除非是有相关能力的能者,否则不会让两只活生生的动物消失。再怎么看,这易德也不像能者,所以也就没太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