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衣袂》 1.开局 http://.biquxs.info/

虽是七月中旬了，可平城因为背靠青峰山，天气仍然比其他城市凉快不少。 山上星星点点建着的山庄、别墅一到夏天就住满了全国各地前来避暑的人们。 已到深夜，屋里众人打牌的兴致仍然不减。 “清一色一条龙！”程知邈把面前的牌一推。大把大把的筹码洒向牌桌中心，哗啦啦哗啦啦地响。 徐江天打了半宿牌，有些意兴阑珊，掏出支烟走到阳台上。 “天哥。今天看起来没精神呀你……”邵建瓴站在他身边，一脸坏笑地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累了，要不咱想办法提提神？” 他冷冷地乜了邵建瓴一眼：“别玩过头，小心你老爷子收拾你。” “哎呀不会！”邵建瓴见他默许了，就转身出去，一声招呼，片刻就进来一排女孩儿。 徐江天又抽了两口，就把烟在栏杆上碾灭了，走回屋里。 屋里众人正张罗着重新开局。 见他回来了，邵建瓴意味深长地冲他笑道：“天哥，挑一个替你摸牌吧？” 一排一样年轻的低着头的姑娘，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体型……他看也懒得看，一边坐下来，一边随手一指：“就她吧。”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最角落里站着个绿衣裳的姑娘，那姑娘怯生生地缩着身子，像极力躲着，不想让人看见似的。 柳绡绡不会打麻将，她本不该进这间屋子里来，是裘姐见她长得漂亮，硬把她拉来凑数的。 她半是惊惧半是不安地微微抬起头，极快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屋里只四个人，靠门口的一个穿着件花衬衫，扣子也没系好，衣裳还耷拉在肩膀上；坐在这人下家的男子戴一副窄边黑框眼镜，正襟危坐，看起来稳重多了；再往下看，是个面貌很温柔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她的目光转向坐在房间最里侧的人身上。 他背后是一幅洛神赋图。 男人侧着脸，垂眸捏着一张牌摩挲着。他浓密的黑发汇出一个美人尖，额头似微隆的山峦，两道凌厉的眉横在深凹如山谷的眼眶之上，低垂的眼睫半掩住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英挺的鼻梁下薄唇轻阖。 洛神柔软的衣带临风飞扬，丝线的一缕柔光抚上他的鬓角，他的侧脸在那幅发黄的绢本古画的衬托下，更添了几分冷淡漠然。 柳绡绡很快反应过来，裘姐说了，这屋里有尊万万得罪不起的大佛，现在看来，就是他了。 她思量半晌，斟酌着开口道：“我刚学，恐怕打不好。” “刺啦”一声，那穿着花衬衣的男子推开椅子起了身，把一叠票子掖到柳绡绡的手心里，一边轻轻把她往外拽，一边安慰她：“没事儿，我们就是在一块打牌，累了，让你们来陪陪。快，坐到天哥身边去！。” 说着，把她按在徐江天身边坐下。 徐江天素来对这种用来锦上添花的女人没什么兴致，看也不看她，只吩咐众人：“洗牌。” 花儿一样的女孩们围坐在牌桌前跟男人们一起洗牌。玉手十指纤纤，跟男人的指尖轻轻擦过时仿佛都要带起一串电流。 柳绡绡坐在男人身侧，被他冷傲漠然的气场包裹着，一动都不敢乱动。眼看要动手抓牌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唯唯诺诺地邀请他：“徐总，请您摸牌。” 2.筹码 http://.biquxs.info/

“你来吧。”徐江天却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的柳树。那树上落了只鸟儿，鸟儿在细密的柳枝间钻来钻去，柳条轻晃，却总也找不见鸟儿的影子。 “好。” 徐江天盯着那棵柳树出了会儿神。这工夫，柳绡绡已经把牌码好了，又转过来看着他。 他察觉到女孩投在他身上的那缕目光，有些不耐烦，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定睛仔细看自己的牌。 牌却是意外的好，他就随口赞了一句：“手气不错。” 柳绡绡拘谨地道：“谢谢。” “会玩吗？” “不太会。” “不太会？”玩味的眼神勘破一般悠悠往她身上一转。 她只得如实交代：“其实不会。” 徐江天睨了她一眼，却又懒得自己上手，就斜靠在椅子里，支使着柳绡绡：“二饼。” 柳绡绡两根葱管一样莹白笔直的手指拈起一张二饼扣在桌上，食指微屈，用力。那张牌弹了出去，撞在牌堆里，“乒”地一声脆响。 弹琴一般。 徐江天左手支着头，小指轻轻扫过自己的眉峰，看着她摸回来的一张九条，无声地笑：“十三幺。” “十三幺啊？” “天哥，也太狠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给钱吧……” 她懵懵懂懂地坐在那儿，只见筹码雨点一样哗啦啦地抛过来，有一两枚砸在她身上，砸得她一阵酸痛。 徐江天赢了牌，却还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伸出细长的手指擦着那堆筹码的边，点了两下：“要多少，自己拿。” 柳绡绡觑着他的脸色，伸出手去。 他看着她从那堆小山一样的筹码里拿了六七枚，想了想，又放回去两个。 倒不是个贪心的。 他这才借机细看这姑娘，但见她眉如远山，眼含秋波，恰似身后古画上的美人，别有一种温柔婉约，楚楚可怜的气韵。难为裘姐，哪里找来这么标致的人。 不过也只是一念之间，他很快就错开眼去。 最后一把牌打完，天刚刚擦亮。 邵建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鬼哭狼嚎地打着哈欠，一边招呼那些陪了一夜的姑娘：“得了，妹妹们，我们这完事了。桌子上的筹码你们随便拿，就当谢谢你们了啊。” 这就是赶人了，可姑娘们只听见他那句“桌上的筹码随便拿”，一时一拥而上哄抢起来。尖细的女声拔高了，互相调侃、争抢、笑骂，在夏季并不怎么凉爽的凌晨里显得格外聒噪粘腻。 徐江天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就要举步离开。 他讨厌吵闹。 柳绡绡把手心里的筹码又数了数。刚才徐江天叫她随便拿，她不懂规矩，不敢多拿，只拿够了自己眼下急需的一点钱，剩下的就都堆在桌上。 她眼巴巴地站在那，看着那群哄抢筹码的女孩，心里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最后还是给大家分了，她就多拿几个了，这样下个月也有保障了。 徐江天去阳台抽了支烟，回来时远远看见柳绡绡低头小心翼翼数着筹码的样子。 3.下山 http://.biquxs.info/

她细长的脖颈低下去，手指轻轻地一枚一枚点着筹码，数得极认真。 “怎么不去拿？” 柳绡绡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着头，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水汪汪的眼睛瞪着猛然出现在眼前的高大男人：“您刚才给我的已经够了，再说……现在也挤不过去了。” 他只点点头：“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柳绡绡目送着他出了门。 她也熬了一夜，十分疲惫了。但今天是医院的开放日，是两周来唯一一次可以见到四四的日子，她不能错过。 她把长发挽起来别在脑后，往脸上轻轻扑了一点粉，掩盖住熬夜后有几分憔悴的气色，又换掉了身上那件染了烟味的衣服，这才到前台把筹码都兑换成现金。 山上没有公共交通，都是私家车或者会所的摆渡车出入。 她花了十块钱坐摆渡车下山，再到山脚下去倒公交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柳绡绡一路小跑着进了病区。 这里住的都是患血液病的孩子，四四八岁多，在这群小病人里算是小哥哥。 看见她来，四四的大眼睛亮了起来，响亮地叫了一声：“姐姐！” 隔壁床的家属早就来了，听见四四一声呼唤，笑着对她道：“你来啦！四四等了你一早上了！” 她爱怜地低下头去，轻轻抚摸着四四的额头：“是吗？对不起呀四四，姐姐太忙了。” 四四懂事地点点头：“没关系，阿姨给我带了好几本书来呢！”他扬了扬手里的故事书，“我可以一边看书一边等你啊！” 柳绡绡凝视着四四单纯无辜的眼睛，视线缓缓落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心里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地疼。她没有钱，没办法给四四更好的治疗，只能让他用便宜的药，承担严重的副作用带来的痛苦，甚至连稍微昂贵些的营养品都买不起。 手里装着水果的袋子被她攥得扑簌簌地响，像是提醒了她似的。她强作欢笑：“你看，姐姐给你买水果来了。你要吃苹果还是橘子？” “吃橘子吧，我今天想吃点酸酸的。” 柳绡绡把水果放在桌上，先拿出了两个橘子，请隔壁床的小朋友和妈妈吃，又坐下来，给四四剥了一个。 柑橘香四溢。四四好久没吃过橘子了，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姐姐手里朱红的橘子瓣。 她仔细地把橘子瓣上的细丝剔掉，把覆盖着果肉的白色薄膜剥开，露出一点颤巍巍的橘肉来，递到四四面前。 四四张开小嘴，裹住橘子肉。 “唔……好酸！”他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哼，小淘气！不是你说要吃酸酸的吗？怎么，现在吃到了橘子，你又嫌酸了？”她佯作嗔怒。 四四却把一瓣橘子举到柳绡绡面前：“姐姐，你也吃，你的嘴唇都裂开了。” 橘子的汁水沁入口腔，刺激到她微微干裂的嘴唇，一阵刺痛。她却连眉头都没皱，脸上依然是笑着的：“好啦，姐姐吃过了，剩下的四四吃吧。” 她拿起了弟弟换掉的小袜子：“姐姐去给你把袜子洗了，你乖乖吃，等我回来啊。” 4.午后 http://.biquxs.info/

抱着水盆走出病房，她的脸上褪去了笑容。 这个月挣的钱不多，刚刚凑够医药费，四四还要补充营养。如果每天都能像昨夜那么好运，那四四的治疗就暂时不用发愁了。 她低叹一声往水房走去。 小孩子的袜子容易洗，她轻轻揉搓两下就洗干净了。回病房的时候，四四已经吃完了水果，笑眯眯地坐在床头等着她。 她把几双小袜子晾好，才转过身来，亲昵地用鼻子抵着四四小小的鼻尖，笑道：“中午想吃什么，告诉姐姐，姐姐去给你买。” “吃什么都可以吗？”四四因为体弱而有些暗淡的眸子瞬间被点亮。 “嗯！姐姐问过医生叔叔了，医生叔叔说四四最近特别坚强，表现特别棒，所以今天四四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想吃小笼包！”自从住院以来，四四的吃喝都严格受限，他很少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了。一听说今天想吃什么都可以，兴奋地张开手，“还想喝红豆粥，要甜甜的！” “好，小笼包要一整个肉丸的，再要一份甜甜的红豆粥……嗯，想想都馋死了！”她摸摸弟弟光秃秃的小脑袋。 说定了午饭，姐弟俩就坐下来，四四安安静静地读书，柳绡绡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病房里一时静下来。 昨晚熬了一夜，乍一松懈下来，她就泛起了困，趴在四四的床边眯了一会儿。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爸爸妈妈。梦里爸爸还是那么年轻英俊，妈妈依偎在爸爸身边，笑得安然恬静。她手里抱着一个婴儿，柳绡绡站在爸爸妈妈身前，爸爸的大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的后背轻轻挨着爸爸的胳膊，格外踏实。 摄影师大声喊：“笑一笑，一、二、三！” 镜头“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全家人的微笑定格在照片上。 “柳年年家属。”头戴双杠护士帽的护士长拍拍她，“柳年年家属？” “嗯？”她眨巴眨巴眼，醒了醒神，“护士长，怎么了？” “没事儿。看病房其他家属都给病人准备饭去了，就你还没动，怕你耽误了。” 她点点头，连连表示感谢：“谢谢您啊，要不是您叫醒我，我真要睡过头了。我这就去。” 安顿好四四，她就出了医院大门。 三院座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四周高级饭店林立。她摸摸口袋里的现金，想到四四这几年跟着自己受了不少罪，好不容易能让他痛痛快快地吃一顿，总得吃点好的，就走进了“城南春”。 这座饭庄已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各种中西面点和精致甜品是城南春的特色，香甜的滋味印在平城几代人的记忆里，抹都抹不掉。 徐江天从会馆出来就回了公司，一口气忙到了午后，午饭也没来得及吃。想到晚上还要去看望外祖母，就打算出去给老人家买些她爱吃的点心。 刚过午后，饭庄里人不多，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昨夜的女孩。 5.装扮 http://.biquxs.info/

和昨天看见她时的装扮完全不同。 昨夜她为了接待客人，化了精致的妆，身上浅绿的衣裙把她整个人衬得像柳芽般娇嫩。 可眼前的她只穿着一件半旧的t恤，牛仔长裙洗得发白，一双帆布鞋刷得倒是干干净净，只是漂洗后留下斑斑点点的黄印。乌黑的长发挽起来，有几缕碎发落在耳畔颈间。 她显然是极其贫穷的。衣服旧了，脸上劣质的粉暗沉了，甚至因为鬓发微蓬而显得有点邋遢。然而正如幼时读到的书上所说，粗服乱头，也难掩国色。 一块块木牌上刻了面点甜品的名字，悬挂起来。柳绡绡站在那里仰头看着餐单。 她有点近视，不到一百度，但还是眯起了眼。 徐江天鬼使神差地走到她旁边去，站定。 微风吹动了她散落的发梢。那一缕青丝带着点点幽香，擦着他的肩膀，从她的脑后拂上她的脸颊。 女孩儿伸出纤细如兰瓣的小指一勾，勾住那缕头发，挽在耳后。她的动作轻而缓，透着女孩特有的婉娩柔情。 “嗯……我要一份芙蓉糕，一份椰香水晶团，一份叉烧包，一笼小笼包，一碗红豆沙。”她余光瞥见一抹身影，以为是服务员来了，就自顾地点着菜。 他不出声。 见身边的人没答应，柳绡绡这才侧过头去看。 “先生？” “嗯。”他也仰头看着餐单，“这么巧。” “哦……”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往旁边挪了挪，“是巧。” “买这些，自己吃？” “不，我是给家里人买的。” 徐江天看她两手空空，只握着一点现金，连随身的包也不带一个，挑了挑眉：“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郎溪人。” 他默了一瞬，很快就点了点头，把助理阿承招呼过来，低声说了几个甜点的名字：“点两份，一份给她。连她刚才点的都算在一起，划我的账。” “不，先生！”柳绡绡坚定地摇头，“我不能要。” “算我谢你昨夜的陪伴。”他似乎微微勾了勾唇角，细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时，却忽然顿住了，问她：“你叫什么？” “柳绡绡。” “是哪个字？” “一曲红绡不知数的绡。” 徐家祖上也是读书人家，他自幼就在祖父跟前，读了不少书。联想到昨夜情境，不禁低头轻笑了一声。 “好。”他答应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却也不期待她的任何回应，道了别就自顾自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高大，身姿挺拔，脚步利落，转眼就消失在饭店金色的玻璃转门后。 柳绡绡目送着那道背影，心里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像是酸涩又像是有点失落。 她在会所里也呆了一段时间了。她心里很明白，那些来玩的公子哥们都是很瞧不起她们的。比如这声漫不经心的答应，大概就和逗弄了宠物狗之后的一声“好狗”意味差不多。 不过她也只低落了一瞬，就重新打起精神来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这份工作能让她给四四挣钱治病，那就值得。 6.合适 http://.biquxs.info/

她拎着点心回到病房，把装着面点的盒子一一打开。 徐江天点的几样点心都没写在餐单上，是专为贵客订制的，她也不认识是什么，只是看起来做得格外精巧。 她心里盘算着下次如果还能见到这位先生，要怎么感谢他才好。 可徐江天已经将这事抛诸脑后了。 徐江天母亲的娘家姓苏，外祖母一向被人称呼为“苏老太太”。老人家虽然年过耄耋，但精神矍铄只像七十来岁的人。 徐江天进了门，把点心递给保姆成姐，嘱咐她：“热一热拿来给外祖母。”自己就先凑到老太太身边去了。 苏老太太只得一个女儿，女儿又只留下这么一个独生子，自然无比疼爱外孙。徐江天一把年纪了，还是被老太太搂个满怀，爱怜地从头发摸到后背，不住地喊：“小天，你来啦！” 徐江天褪去了在外头的一身威风，真像个小孩似的，依恋着外祖母的怀抱：“外祖母，您这些天好吗？” “好、好！”老太太捧起外孙的脸细看，“小天，你又瘦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这样过于劳累。钱是赚不完的，要是把我这大外孙累坏了，那可怎么好！” 他假装摸摸自己的脸，笑道：“瘦了吗？我这些天减肥，吃得少。” “胡说！”苏老太太疼惜地从徐江天的脸颊上抚摸过去，“你那么忙，可不能亏待自己。”她连声唤，“小成，小成！晚上多做两个小天爱吃的菜！” 成姐已经热好了甜品，端了出来：“好，就听老太太的，做两个他爱吃的，给他开开胃！” 说着，就放下甜点，人又转进厨房里去。 徐江天近些年来愈发忙，从前还能每月来看外祖母一次，这些年只好抽空过来了，因此每次过来，他都陪在老太太身边，一步都不肯离开，唯恐浪费了一点时间似的。 他孝顺，苏老太太自然也高兴，拉着他的手说个不停。 无非是成姐家的儿子又给她生了个小孙女儿，花匠老齐的小孙子今年就要上小学了……话题自然还是要转到他身上来：“小天，你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江天手里给老太太剥着一颗荔枝。 这是南边来的新品种，果实甘甜如蜜不说，独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玫瑰香。 他把剥好的雪白的荔枝肉送到老人家面前，取了湿巾来，一边擦手一边道：“没什么想法。忙，顾不上。” 老太太嗔怪似的皱皱眉：“那也不能就这么耽搁着。你不急，徐家上上下下也不急？” 他笑得没心没肺：“我不急，他们急又有什么用？” “那我也急呀！”老人把手一甩，小孩一样嘟起嘴来。 徐江天笑着把手递在老太太的手心里：“外祖母，您不是说过吗，感情的事有时候也要看缘分的，也许只是我的缘分还没到呢。等有了合适的人选，我一定第一时间带回来给您看，让您放心，成吗？” 7.相册 http://.biquxs.info/

“对！合适的人选最重要！”老太太的眼睛亮了亮，“那天你管伯伯来了，带来了他们家的女儿们，我看那个牧荑好极了！年纪、模样、出身都和你相配……” 徐江天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来：“我一猜您就在这等我呢。”叹口气，终于是妥协了，“好吧，我去见见，但合不合适您说了可不算。” 见他一口应承下来，老太太眉开眼笑，连声答应：“当然、当然，婚姻大事，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 把他和管小姐见面的事说定，老太太就借口上楼取东西先离开片刻。徐江天心里知道，这老太太一定是给管家回话去了。 说起来管家，在平城虽然算不上世家，却也算是新贵。家里本是靠地产起来的，近些年也涉足些影视文化类投资，尤其是他家的大女儿管炜彤，前些年嫁了个不大不小的艺术家，算是彻底把管家洗进了文化人的圈里。 凭着这个，管家虽是新来平城的家族，却也渐渐扎住了根。 徐江天一向听说管家家教甚严，也曾远远目睹过管家这位大姐的风采，只想想就觉得她的妹妹定不会错，所以刚才才一口答应下来。 这边徐江天对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那边老太太已经打完电话下楼来了。他忙起身去搀扶。老太太反倒把他推开：“我还用不着你扶我！” 成姐正端着一碟凉菜走出来：“小天，老太太不服老呢！你快别扶她，免得推推搡搡她更走不稳。” 他就放开手，看外祖母的脚步还利索，便没再上前。 “还是小成了解我！”老太太自己走到沙发前坐下，“你看我从楼上找出什么来了？” 徐江天低头看了看老太太手里的东西。 一本旧相册。 发黄的塑料封皮下压着桃红的提花缎子封面。 瞬间，他就像被人揪住了头发一般，整个头都炸裂一样地疼了起来。 面上却依旧平静：“陈年旧物，您把它拿出来干嘛？”错开眼睛，一眼都不愿去看。 “正因为是陈年旧物，小天，我才要拿出来给你看。”苏老太太慢慢擦去封皮上的灰尘，“你这些年在徐家做的那些事，不都是为着这个吗？” 她慢吞吞地戴上眼镜，翻开了第一页。 一个年轻女人，上身穿短t恤，下身穿网球裙，身姿窈窕地站在镜头前。她头上扎着发带，手里握着网球拍，脚下穿着运动鞋，一派青春天真。 那是苏老太太唯一的女儿苏韵，也是徐江天的妈妈。 “阿月从小就爱说爱笑，嫁给你爸爸之后，你爸爸把她宠得更加不像样子了。你看看，结婚多少年了，还打扮得小姑娘一样呢！” 徐江天不语。 “你看你看，这是刚有了你的时候。” 又翻过一页。 “你抓周时抓了支笔，看把你爷爷美得呦……说徐家一辈要出一个读书人，结果你也没走上读书这条路。” “这是那年带你回徐家老家，瞧！把你打扮成个什么样子？小天，你还记得吗？” 徐江天看着窗外。院子里一排高大的树，树顶上有灰蓝色的喜鹊筑了巢，傍晚众鸟归巢，双双站在树梢上长吟。 他盯着那对喜鹊，一字一句地道：“永志不忘。” 8.干戈 http://.biquxs.info/

“你为了你父母的事，一直恨着徐家，小天……”苏老太太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你现在是徐家当家的人，徐家亏欠你父母的一切，早就在你身上得到了补偿……小天，答应我，不要再为这件事和徐家动干戈了。” 徐江天沉了半晌，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缓缓给予了一个坚决的答案：“不可能。” 苏老太太望向自己的外孙，她既疼惜这个孩子，又担忧他做出傻事来。然而终究没有开口。 “外祖母，徐建业来求过您了？”他话锋一转。 苏老太太合上相册。 她知道，她一向都知道。自己这个外孙从小就心性沉毅，又最是执拗要强，凡事都要压倒别人才算罢休，一件事情只要是他认准了，莫说是撞南墙，就是把天捅破了，他也一意孤行到底。 何况这件事太大了，大得就像是他心里的一道伤。二十年了，在他心里日日夜夜都滴着血，从来没有愈合过。 “徐家没人来。”老太太起身，把相册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是我自己想劝劝你，小天，‘该放手时需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样不放过徐建业，何尝不是自苦呢？” “放手？”徐江天冷笑，“外祖母，母亲临终时的样子……我忘不了，更放不下。外祖母，难道您能就这么忘了吗？” 想到女儿临终时气息奄奄的模样，苏老太太苍老的面庞上也染上苦涩的表情，只是她不得不把这份苦涩生生吞下去。 她低着头，皱着眉，双唇绷成一条平直的线，唇角颤动着，缓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一声：“小天，我没有忘，只是我老了，不愿意看着你们叔侄相争，终究争来争去对徐家不好，也对你不好啊。” “徐家好不好，如今全在我一人身上。只要我好，徐家自然会好，但要想让我好，就先要让我办成这件事。” 苏老太太听他这样说，心里明白这事就没法往下再劝了。 于是就岔开话去：“徐家的事我本不该掺和……罢了罢了，以后再不提了！我看小成把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快去洗手，我们吃饭去！” 成姐手脚麻利，祖孙俩说几句的工夫，她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七个碟子八个碗地摆上桌来，看着跟过年似的热闹喜庆。 她一边布菜一边笑：“小天，看看！今天成姐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一会儿可要多吃点！” 徐江天坐下来，扫一眼桌面：“好。成姐忙完了也过来坐。” 成姐的手艺他从小吃到大，一向都很喜欢。但他向来不贪嘴，只挑了几个素菜尝了尝，又喝了小半碗汤就作罢了。 昨晚熬了一夜，今天又一直没休息，他也觉得有些熬不住，吃了饭略陪老太太坐了坐，就先上楼休息了。 苏家老宅在湖边，到了夜晚极是静谧。湖畔草丛里隐隐传来几声蛙鸣，芦苇丛在微风的吹拂下轻吟，像唱响了一曲童谣一般，舒缓温柔。他闭着眼，深呼吸几次，让身心慢慢放松。 9.幽香 http://.biquxs.info/

一缕幽香飘过来，有些陌生，不像是自己常用的洗护用品的香气。 他忽然想起，今天在城南春的时候，自己曾站在那个女孩身旁。她一绺柔顺的发梢轻轻从他衬衣的肩膀处擦过，也许香气是那时候染上的。 是那个女孩身上的香气。 可这香气并不浓烈，只轻轻一蹭，怎么可能停留这样久呢？ 他深吸一口气，香气却又散了。 像是自己闻错了。 夜风吹动窗帘，把幽蓝的月光带进一抹，映在地板上，雪亮雪亮的。他默默睁开眼，盯着地上的月光看，又翻过身去。 脑中的念头杂乱不已，眼前总是影影绰绰地闪过柳绡绡单弱的背影。 他也没有刻意制止，任由这样纷乱的片段在脑中闪过。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些乱纷纷的杂念中沉沉入睡了。 柳绡绡却有些失眠。 她得想办法多挣点钱，为了四四的治疗。 现在她的那点收入，还没办法供四四用上进口药，只能用最普通、副作用最大的国产药。今天去医院时看到四四那张煞白的小脸儿，她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她在这世上只剩四四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为了让四四好好地活下去，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手机握在手里。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按着侧面的唤醒键，屏幕不断地点亮又熄灭，明明灭灭的白色的光映着她的面容有些凄然。 几番犹豫，屏幕终于解了锁。 柳绡绡的手指飞快地点击着屏幕上的数字键，仿佛迟一秒自己都会后悔似的。 一连串的等待音响起来。 接着是一个慵懒的女声：“喂？” “喂，裘姐。” “喂？大点声！” “裘姐！”柳绡绡扬声道，“是我，我是绡绡！” 裘姐那边正在打牌，乒乒乓乓的洗牌声几乎要掩盖住听筒那边柳绡绡细弱的声音。她伸出手去轻轻摆了摆，示意大伙小点声：“绡绡啊，怎么了？” “那个、我想麻烦您点事。” “说。” “我最近有点缺钱，我想麻烦您，多给我安排几个局。”话出口，自己脸上像发烧一样地红了起来。 裘姐码着牌：“多安排点局……倒不是不行，但有的玩得比较荤，你能行吗？” “行！”柳绡绡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我行！只要您给我安排，我都可以！” 只要能挣钱，她什么都愿意试试。 “你先别忙着答应。”想到柳绡绡那副斯文柔弱的样子，裘姐心里也直打鼓。别看现在嘴上答应得好，到时候万一再怯场得罪了客人，那可怎么好？于是思量了片刻道，“这样吧，明天我先带你一回，你去看看，行就给你安排，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听到裘姐这样为自己着想，柳绡绡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会连声道谢。 裘姐却笑了：“你不用谢我，你挣钱，我也挣钱，有什么好谢的？” “不……还是要谢谢您的，裘姐，要不是您愿意帮我，我真不知道一时到哪去凑这些钱来。”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听来真是柔弱可怜得不得了。 饶是裘姐是个女人，心里也软了几分。 “哎，行了妹妹，你别哭了，哭得姐姐心都酸了。往后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裘姐能帮上的就帮衬着。听话，不许哭了啊！” 柳绡绡抹抹眼泪，脆生生地“嗯”了一声。 真是个娇娇女，怎么偏偏命不好，落到这步田地！ 裘姐看着挂断的电话摇了摇头。可这点怜悯不过一瞬就过去了，把手机往旁边随手一抛，依旧风风火火地招呼大伙打牌。 10.再见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再见到柳绡绡，是将近一个月之后。 他刚从中海市出差回来不久，邵建翎他们几个提出来要聚一聚，就让裘姐安排了一下。 柳绡绡最近为了挣钱简直拼了命。只要是不卖身，她什么局都陪。裘姐心疼她，也为她安排。但不是每个人都像徐江天他们那样一掷千金，比如今天她的运气就不大好，连续陪了四个局，只赚到两千多块钱的小费。 她把那点钱在手里细细点了一遍，又点一遍。 一盒药的钱都不够！ 柳绡绡靠着墙壁慢慢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 她把头埋在膝间。鼻子酸酸的，想要哭，却没有眼泪。 裘姐远远看着柳绡绡抱膝坐在地上的样子，心里也挺难受的。绡绡这姑娘不容易，如果不是家里那档子事，她现在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呢。听说考的还是所挺好的大学，可惜了…… 她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绡绡。”她站在柳绡绡面前，低头关切地凝视着她，“怎么样，今天挣了多少？” 柳绡绡抬起头来，看是裘姐，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姐，挣了两千多吧。” “那是不多。这样吧，晚上徐总他们要来，你还是去他们那碰碰运气。”裘姐鼓励道，“你也知道，他们那个局是不大好陪，可是钱多。” “徐总？” “对呀，就是……”裘姐凑近了，“徐江天，你们见过，上次他们过来时，你不是就陪过一次了吗？” 最近她陪过的人太多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就是那个最后让你们筹码随便分的啊，你忘了？” 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的确是财大气粗。 她感激不已，笑着连连谢裘姐：“那太好了，裘姐，谢谢你一直帮我。” 裘姐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别客气，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像我自己的妹妹似的，我能帮一个是一个！快去准备准备，徐总一会儿就到了。” 她答应着：“欸，你放心吧姐。” 裘姐笑着扬了扬下颏，示意她快去打扮。 柳绡绡来到更衣室，对镜看了看自己。她刚刚陪了一桌商务宴饮，穿的是一套酒红色小礼服，其实她并不适合这样浓艳的装束，酒红色穿在她身上也显得老气。 可是她挑来挑去，衣架上只剩了一件旗袍勉强能上身。 她腰细，穿在别人身上严丝合缝的旗袍到了她身上，腰身处就宽出好大一截。 这样也好，倒不显得妩媚轻浮了。 刚换好衣服，就有人来叫她：“柳绡绡，徐总到了，屋里叫人呢！” 她头也来不及梳，还随手编着辫子就出了门。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些人，连座位都没有变。她们一进去，就看见了裘姐。 裘姐站在屋里，垂在身侧的手冲她微微摆了两下。她赶紧走上前去，到裘姐身边。 “徐总，您上次来时说这个孩子手气好，我今天知道您来，就把她也叫上了。今天还是让她陪您吧。” 徐江天正点着烟，顺着裘姐的声音回头看过去。 11.教你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被裘姐搂在怀里，娇怯怯地半低着头，两手乖乖地叠在身前交握着。 她身量纤纤，一身藕荷色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也显得宽绰，短短的袖子只掩住她圆润的肩头，露出一双藕节一样雪白的胳膊。 头发编成个麻花辫，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倒像个民国女学生似的，也算清新可爱。 他点了点头。 这工夫，别人已经都各自挑好了人，大家坐下摸牌。 徐江天看看身侧的人。今夜当然也化了妆，可是他却觉得，她那日略显憔悴的素颜更容易让人心生爱怜。 想起上次，就问她：“那些点心家里人尝了吗？” “尝了，说很好吃。谢谢徐总，让您破费了。”她认真码着牌。 “不客气。”吸了几口烟，也就腻了，把剩余的扔进烟灰缸里，“会打牌了吗？” 柳绡绡摇头：“没来得及学。” “我教你。” 上次穿花衬衣的邵建翎今天穿了件干干净净的白t恤，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阳光，只是趁码牌的功夫，还不忘贫嘴地打趣她：“柳小姐，你可要好好学，我们天哥可不轻易收学生。” 话音刚落，徐江天就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她抓了最后两颗牌在手里，摆好了，给徐江天看。 徐江天笑得眉目舒展：“手气真不错。你看，像这中间，再抓一个这个，或是这个，就可以胡了。”他用手势比给她看。 “哦。”她懵懂点头，“那我现在，打这个对吗？” 她瞟了一眼桌上众人扔出去的牌，对着自己的牌比照了一下，指着一张“中”问他。 徐江天肯定地点点头。 她纤细的手指屈起来，轻巧地一弹。 伴随着清脆的“乒”的一声，她温柔的嗓音响起来：“红中。” “北风。”邵建翎紧接着叫牌。 程知邈笑：“人到了天哥手里，果然学得有模有样。” “你懂什么，天哥和人家那叫相辅相成，一个会抓一个会打。就你这臭牌篓子，净等着输钱吧！”雷霆伸手，把程知邈的脑袋一推。 “你说我？你打得还不如我呢，回回输得比我还多，你快闭嘴吧你！”别看程知邈一脸书生气，开起玩笑来也不甘示弱，怼了雷霆一句。 上次他们过来时，趁着打牌的间隙，柳绡绡就大概认清了他们，也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猜到了他们几个是发小，这样互相开开玩笑也是经常有的。 她刚想笑出来，但怕失礼惹得徐江天不高兴，又抿住了。 徐江天看她唇角憋住的笑，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起来，笑骂一句：“你们有完没完？该谁出了？” 这下惊醒了柳绡绡。她光顾着听人斗嘴，忘了打牌了。 她怕惹徐江天不高兴，战战兢兢，嗫嚅着答应一声：“该我了。” 徐江天看了她两眼，就把目光转向她的牌面上，慢悠悠道：“那张南风还留着干嘛？” 她赶紧把南风丢出去，抓回来一张五万。 他就着她的手里看了一眼，眼角无声地漫上笑意，回身，从果盘里捡了一块西瓜吃了。 冰镇过的西瓜甘甜沁凉，别有一股果香，就和身边打牌的姑娘一样，没来由地就让他觉得浑身舒爽。 12.满足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教她打牌，桌子上一圈人都让着她，她很快就赢下了第一把。 成堆的筹码推到面前，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她还是转过身子询问徐江天的意思。 徐江天却连余光扫也不扫那堆筹码：“自己拿。” 她这次老实不客气，一口气拿了十几个，喜滋滋地捧在手里。 打了两把，众人就怂恿徐江天上场。 徐江天推不过，把袖子挽起来，坐到桌前：“柳绡绡，你来替我抓牌。” 她的手指纤细柔白，抓牌的动作看来极是赏心悦目。 其实徐江天在打牌上也不是很上心，但既然说了要教她，索性就教到底。 他一边打，一边一样样花色，一种种打法，条分缕析地给她讲解，不过几把下来，她就学得差不多了。 当然，也收获了不少筹码。 连下个月四四的药费都够了，甚至还有富裕。 中间邵建翎坐不住了，提议大家休息一阵。柳绡绡就把筹码都拿出来，摊在一张小桌上，一块块地数起来。 徐江天坐在不远处，有意无意间总能看到她。 她的气色不大好，眼下有了一小片乌青，脸色也有点苍白。但是今天她好像特别高兴，喜悦而满足的微笑挂在脸上久久不散。 看得出，她很需要钱。 他又深深看了那个伏案细数着筹码的女孩。 她的唇瓣微动，是在数数。数到最后一块筹码时，似乎感到很满意，轻轻咧开嘴角微笑了一下，露出两颗洁白小巧的虎牙，一团天真稚气。 他的目光从柳绡绡的脸上移开，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人生在世，各人有各人的苦，跟柳绡绡比起来，他还算幸运，至少他还有钱。 歇了片刻，大家重新开始。 徐江天牌技好，其实也用不着借她的手气，该学也学得差不多了，她为了赚钱，连着好些日子都没睡过整觉了，听着机械的洗牌声，难免有点犯困。 邵建翎最先看见她点头打瞌睡的样子，当笑话似的指给大伙看：“你们瞧，我还头一回见到坐在天哥身边还犯困的女人呢！” 徐江天在众人的轻笑声中转头去看她。 女孩的脑袋都快磕到牌桌上了，哗哗的洗牌声和邵建翎的取笑声都没能让她清醒过来，显然是困极了。 他逗弄似的，在她鼻子尖前打了个响指。 柳绡绡一下子醒过来，强打精神一本正经地给他道歉：“徐先生，对不起。” “嗯。”下巴微抬，“抓牌。” 她不敢再打瞌睡，兢兢业业地替他抓牌。 这桌牌直打到天亮，连男人们都颇觉得疲乏了。 筹码照例是给女孩们分了的，柳绡绡一个晚上等的就是这刻。她这次可没客气，一口气抓了二三十个筹码。 徐江天靠在沙发里，眼看着这个姑娘把筹码都放进了随身的一个小袋子里。她像只贪婪的小仓鼠，拼命把那只小小的袋子塞得满满当当，两只小手用力把封口的绳子死死地拽紧了。 13.财迷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正要走，听见他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她停住脚步。 “过来。”男人向她招了招手，和召唤一只宠物似的。 但她还是乖乖走到他身边去。 见他盯着自己放筹码的袋子看，她就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他不会是看自己拿的太多，所以财迷后悔了吧？ 徐江天的目光从她充满戒备的小脸上扫过去，看见她不自觉地噘起了嘴。 孩子气。他在心里哂笑一声，有意要逗她。 “今天不错。” “是徐总牌打得好。”那只手往身后藏得更紧了些。 “你学得也很快。拿了多少筹码？” “五十……”瞥见他扬起的眉，柳绡绡如实说道，“三……” “唔。”他应了一声，“不少。那下次输赢算你自己的。” “不行。”她急切抢白，“我还没学会呢。” “没学会就打瞌睡？”他面上露出几分笑容，“看来是我这个做老师的讲得不好，竟不能让你专心致志地学。” 柳绡绡看着他的笑脸，竟有几分愣住了。 徐江天脸部的轮廓分明，本是生得清冷凌厉的长相，笑起来却这样好看，像初春融化的雪水，还带着薄薄的碎冰，凉飕飕地从她心上淌过去，冰得她的心尖一颤。 “下次再来，你可不准输。” 他走出门，回望屋里呆站着的女孩。 晨风勾勒出旗袍下她纤弱的曲线，她站在那里，好似要随风飞舞一般。 小时候读野史，读到赵宜主在太液池边起舞，一阵风来，她身轻如燕，就要随风而逝，是侍女抓住了她的裙摆才留住了她，从此裙摆褶皱的“留仙裙”风靡宫中。 “留仙裙”究竟是什么模样，倒让人向往了起来。 柳绡绡目送他出了门，又从楼上亲眼看着他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不敢停下来，马上去赴另一个局。 徐江天回到自己长住的公寓里，稍事休息就又出发了。 今天是说定和管牧荑见面的日子，他不愿失礼于人。 管牧荑刚刚24岁，还算是个年轻的女孩。他便没将见面的地点定在太过古板正式的地方，而是选在自己名下的茶室七星斋。 这间茶室在七星山上，独占一片幽静山谷，推窗就见飞瀑流泉，景色奇佳，私密性也好。有时遇到烦心事，他总爱一个人来这里小坐片刻，或烹茶或读书，都是静心的好消遣。 他照旧自己取了茶叶来，亲自烹一壶老白茶，茶水刚滚，人就到了。 是阿承引管牧荑进来的。 管牧荑穿一条烟蓝色长裙，胸口和腰间的褶皱波光粼粼。就连初见时微笑着低头颔首这样带着小儿女娇羞之态的瞬间都是温婉大方的，她整个人站在他面前，好似在空寂的山谷里一株生于山涧飞流之间的菖蒲，无花而自香。 “管二小姐。”徐江天伸出手来，“幸会。” 管牧荑也伸出手，递到他手心：“徐先生，幸会。” 男人的手掌宽厚而干燥，只轻轻一握，很快分开，是对待女士的礼节。 14.俗人 http://.biquxs.info/

“久闻管二小姐端庄高洁，今日一见，果然仪态万方。” 这话说得就过分客套了。 “哪里，徐先生也是盛名在外。” 怕是六亲不认的“盛名”吧？ 茶水滚得差不多了，徐江天便给管牧荑倒上一杯：“七星斋别无他物，唯有这茶还可一尝，管二小姐。” 他做个“请”的手势。 管牧荑捧起茶杯来。 徐江天认真地看着她捧起茶盏的样子，眼前却仿佛飞快闪过了另一双手。 一双柔弱无骨的纤长细白的手，小小的手心里握着两颗麻将牌。怕自己抓的牌不够好，每次都颤巍巍地打开手掌，然后飞快地瞟一眼他的神色。 怎么会想到她？江天忙把神思拽回来。 管牧荑已经放下了茶盏：“徐先生这里的果然是好茶，只是这茶里别有一股苦涩的清香……恕我无知，又不精通茶道，请问您添了什么？” “管二小姐客气了。来时见山间竹叶翠绿可爱，随手放了几叶在里面。” “原来如此。”管牧荑大方一笑，“我是个俗人，徐先生别嫌我粗陋。” “我们身处俗世，自然都不能免俗。同为俗人，我也只是附庸风雅罢了。”他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我们”一词已很显亲近之意。 管牧荑看他容貌清俊，气质卓然，心里已经有几分动摇了。不怪父母姐姐都在自己面前一力称赞徐江天，这个人的气质实在出众，家世背景又这么显赫，放眼整个平城，能与他匹配的人也确是寥寥。 如果自己真能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也算不辜负了。 她含羞低头。 这茶室四面开窗，她面对着一片青石浅滩，山谷间清风细细，吹乱了这未经情事的少女的心。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跟着流水，跟着山风一路飘飘摇摇，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徐江天都不需多看她，自然知道这一低头中的含义。 管家也算是望族，虽然新来平城不久，在其他省市的实力却不可小觑。如果真和管家做定了婚事，对自己今后未必没有助益。 他将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一瞬。 她令自己心动吗？ 不曾，一瞬间都不曾。 但对自己来说，是否心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般配，自己和她是外人眼中的门当户对、珠联璧合，这就够了。 他的眼中流过几许失望和悲凉，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快得连坐在他对面的管牧荑都没来得及捕捉到这一丝情绪。 双方的意思都已经到了，这场会面也就很快地结束了。照规矩，阿承会在送管牧荑出门的时候递上徐江天的名片，如果女方有意，三日之内会婉转地托人表达邀请徐江天共进晚餐的意愿。 他们这样的家庭里，连恋爱都是有章程的。 管牧荑走后，徐江天又独自坐了坐。 小小的茶室里都是女人的香水味，他把四面的窗户一一打开，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带走香料的味道。 阿承送管牧荑出门后折回来，正看见徐江天沉默地一扇扇挑起窗户。 他不说话，打开窗后就坐下来。坐得也随意，左腿盘着，右腿屈膝撑住右臂。姿势是极其放松的。 15.小妹 http://.biquxs.info/

阿承还记得，四年前徐江天偶然徒步到这片山谷，那时候他就像发现了一片世外桃源一般，兴奋地要把这里买下来。 很快他就做到了，并在这里建了一间独属于自己的茶室。阿承无数次见到徐江天带着满身疲惫走进这间小小的茶室，然后精神饱满地走出来，继续在波谲云诡的商场中冲锋陷阵。这里就像个小小的港湾，不知道多少次，无声地抚平了徐江天的情绪。 可这次……他就坐在窗前，连背影都露出几分落寞怅然。 阿承看看管牧荑离开的方向。 名门望族出身的小姐，气质大方，知书达理，谈吐优雅，品貌端庄……他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阿承看着徐江天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把满肚子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男人独自坐了半晌，回过神来，冲阿承极疏淡地笑了笑：“茶煮好了，尝尝。”又扭转身去，独自观赏窗外景色。 阿承看了看桌上的茶壶，自己取了一个茶盏。小小的壶烧得滚烫，他拿细绢垫着，提起来，给自己注了半杯茶水。 茶水清冽，别有一股芳香。 阿承慢慢喝了一盏茶，放下茶盏的一刻，徐江天刚好起身。他站起来，在窗边整理了一下衣服：“如果管家有消息，替我约在城南春。” 城南春是家老馆子，除了甜点饮品做得好，其余菜品味道都不算太出色。用来应付一般的商业宴饮虽然足矣，但和管家小姐这样的约会，选在城南春难免显得委屈了些。 “徐总，市中心新开了一家法餐，味道很不错，想必管小姐更愿意尝试。”阿承建议道。 “不用，就城南春。” “好的。”阿承不再反驳，默默记录下他的要求，“徐总，送您去苏老太太那边吗？” 徐江天走出茶室，仰头看看天色。 今天见了管牧荑，晚上本该是去和外祖母打个招呼的，但他实在不想因这种事牵扯过多精力。他甚至想，如果管家愿意，就这么速战速决了也好。 “不了，回公寓。” 徐江天没把挡板升起来，阿承就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 他右手闲闲地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极有韵律地轻敲。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至少此刻，他看起来十分平静。 “盛蕤最近怎么样？”他忽然出声。 徐盛蕤是徐江天这一辈上最小的女孩，是他的堂妹。徐江天和徐家的人关系都平平，唯独十分宠爱这个幼妹。 “七小姐啊……新换了个男朋友。” “嗯？” “两三个月之前的事了吧，最近没见她发朋友圈，也不知现在还是不是那个人了。” 盛蕤年纪小，爱玩是有的，只是到底是女孩家，三天两头换男友像换衣服，搞得不成体统。 “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年底之前再换人，今年过年就不要回来了。”徐江天摇头低叹，“从小宠坏了，才弄成今天这样。” 阿承这才嘿嘿一笑：“还不是您宠的。从小七小姐要什么您都无不依的，十三岁时她要研究天文，您不是还给她买了一颗行星的冠名吗？” 徐江天想到小妹，脸上的神情也轻松许多，露出微笑来：“盛蕤最小，又生得漂亮可人，徐家谁不宠她？哪是我一个人惯坏的。” “是啊，七小姐跟您也亲近，上学时被欺负了，连自己父亲都不找，就找您这位大哥替她出头。” “我那位小叔，”徐江天笑笑，拨弄了一下袖扣，“读书读得难免迂腐懦弱了些。” 16.雷霆 http://.biquxs.info/

阿承深知他和徐家人的那些过节，因此每次提起徐家人来，他嘴里总没什么好话。明明是谦谦君子的小叔，就被他说成迂腐懦弱。可阿承也不敢反驳，谁叫自己端着徐江天的碗，吃着徐江天的饭呢。 徐家人大抵也是这么想的，对这位大权在握的长子嫡孙，大家都只能算是敢怒而不敢言。 徐江天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徐家人的感受。 父母故去之后，他是被爷爷和外祖母轮流养在身边的，和叔叔之间除了仇恨就只剩下陌生，幸好徐家的人也都识趣，多年来没人和自己生拉硬拽什么骨肉亲情，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四个字。 说着话，车就开到了公寓楼下。 徐江天自己上了楼。 这套房子是为了方便工作购入的，离公司很近，从客厅的某个角度遥望，甚至能看见他办公室里那座金属雕塑。 王姨家里有事，请了两个礼拜的长假。家里没有人做饭，他只好自己动手。 食材也有限，只能简单煮个汤面。 他不矫情，炊金馔玉的宴席吃得，清汤寡水的面也吃得。 柳绡绡这些天格外忙，忙着赚钱。 今天难得一大早就有局，而且是个很清水的局。组局的都是文化人，什么书法家、画家、舞蹈家，不屑于玩那些低俗喧闹的东西，就叫几个人来陪着唱唱歌、猜猜谜。柳绡绡本以为能很快结束，抓个空回寝室休息一会儿，谁知道这个局竟折腾到下午。连日来都没休息好，柳绡绡从屋里出来时，觉得人都直打晃。她靠墙站了一会儿，冷汗涔涔而出。 来往的人不少，可是在这种纸醉金迷的销金窝，有谁会真的为一个陪笑的女孩儿驻足呢？ 柳绡绡撑着墙壁，一步步挪回地下的集体宿舍。 裘姐是个敞亮人，从来不苛待女孩儿们，因此宿舍的条件还不错。四人间，上床下桌，有些像大学宿舍。每人都有单独的柜子，屋里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空调。 正值盛夏，又是下午，宿舍里的人都开着空调在睡觉，她轻手轻脚摸进屋来。 没力气爬上床了，她就拉开椅子坐下，趴在桌面上歇一歇。 等她再醒来，已经入了夜，宿舍的人早都出去了。 她睡得腿有些麻，就站起来活动活动。可右腿怎么都使不上劲，脚底下一软，整个右脚就折了过去，人也栽在门口。 因为脚还麻着，一时却也并不觉得疼。 她又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顺着墙根走到电梯口。 电梯上了一楼，她要去前台问问，看哪个局里还缺人，她可以补上。 “2003和5014都有，你自己去吧。” 前台的同事头都不抬，抱着手机，拇指飞快地划动点按，手机屏幕上绽放着绚丽的色彩特效。 “哦，好。” 腿已经不麻了，脚腕处的伤也开始发作了，阵阵疼痛像撕裂了她的皮肉，从骨头缝里往外涌。可是她逼着自己走动，不让自己停下来，停下来四四的医药费就没有着落了。 她只能走两步就靠着墙歇一阵。 是雷霆先看到的她。 17.山路 http://.biquxs.info/

车队里有个人失恋了，为了庆祝他回归单身，大家决定找个地方玩一玩。雷霆作为车队的“老大”，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预订的任务。 其实他平时并不经常出来玩乐，玩也就是和车队的人一块赛车或者和邵建翎他们这群发小在一起打打牌，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把地方定在了这里。 起先雷霆还没认出她，只是远远看着一个女孩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以为她是喝醉了站不稳，就上前去随手扶了一把。 “妹妹，你怎么样？” 女孩抬起头，他这才觉得有几分眼熟了。 “是你啊。”雷霆笑了笑。 他和徐江天的长相完全不同。徐江天的面部轮廓很深，所以天然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而雷霆脸部的线条要平滑圆润许多，笑起来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柔模样。 “你不认识我了？咱们见过两次。” 女孩似有所悟：“嗯……我记得，雷先生。” “你脚怎么了？”雷霆低下头。她的脚已经红肿起来，踝骨已经看不见了。“扭了？” 柳绡绡点点头：“不过不严重，我还可以走路。” 雷霆轻轻皱了皱眉：“那怎么行！这会儿看着还能走，再过会儿动都动不了……我看你这像伤了骨头了呀。” “没、没有。”柳绡绡直把脚往回缩。 “你这会儿有事？”雷霆已经摸出手机来，给程知邈发了条消息。 “没有。” “那我带你去医院吧，老程今天上夜班，我带你找他看去！” “不用麻烦了，我伤得不重，我能走！”她赶紧拒绝。伤筋动骨一百天，万一去了医院，医生让她好好休息，那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她说完，就试着挪动脚步。 可真让雷霆说准了，一挪动就是钻心的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眼前一片迷离，饶是这样，她也咬着牙坚持要自己走。 雷霆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生得柔柔弱弱的模样，还挺倔！ 索性就抱着手在她身后看着，一步、两步、三步……没走出十步去，柳绡绡就整个人倒了下来，跪坐在走廊里。 “你看看，我说不行吧？”手一挥，招来两个服务生，“把她抬我车上去。” 雷霆把车开得飞快。 柳绡绡这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快的车，走的又是山路，转弯的时候雷霆还时不时来个漂移，看着近在咫尺的山崖，柳绡绡只觉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能不能开慢点？” 她声音太小，还压不过车里的音乐。 雷霆余光里只看见女孩的嘴一张一合地动了几下，知道她说话了，但听不清说的什么。 “你说什么？”他把音乐调小了点，“大点声！” “能不能开慢点！” 这次雷霆听清了。 “进了市区就慢了。”他不满似的晃了晃脑袋，“市区限速。” 柳绡绡不敢再提要求了，只好抓紧身前的安全带。 她更不敢看路面。 青峰山极高，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她本来就有点恐高，再顺着山路往下看……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雷霆驾车之余还有工夫偷看身边的女孩。她脸色苍白，紧皱着眉头，眼睛死命地闭着，嘴唇抿得发白，拽着安全带的双手微微发抖，全身紧绷，连睫毛都在使劲儿。 18.背你 10钻加更~ http://.biquxs.info/

他笑：“你害怕啊？” “嗯。”柳绡绡用力答应了一声，“不过没事，再有一会儿就下山了。”像劝慰自己似的。 “十来分钟吧。” “嗯。” “脚还疼吗？” 她怕得要命，哪还顾得上脚疼？ “不疼了。” “呦，这么看，坐我的车比看医生管用啊！”雷霆的语气里不无戏谑。 “嗯。” “对了，你叫什么啊？” “柳绡绡。” “柳绡绡……”他点点头，“行，我记住了。我叫雷霆，你以后可以叫我小雷。” 柳绡绡发现这人是个话痨。不管别人理不理他，反正他总有话说，嘴是停不下来的，于是索性就不再说话了，闭着眼，一味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雷霆突然中断了自己的话题，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睁眼吧，下山了。” 下了山再开一段就是市区，车速不会太快，柳绡绡也就安心多了。 雷霆抄了近路，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车开到了医院。 他开的是辆跑车，对于柳绡绡来说，坐进去是容易的，但下车时脚就吃力了。好在雷霆主动过来帮忙。 他跑到车门前，蹲下来：“你走不了，我背你。” “不不。”柳绡绡直往后缩，“不能再麻烦你了。” 何况我们又不熟，她心里想着。可是雷霆却像是个自来熟的样子，蹲在那儿还连声招呼她呢。 “别客气。”他回头往她脚腕上一瞥，“你看你那脚，肯定动不了。赶紧上来吧。” “不行。” “哎呀，别不行了。我就是背你下车，进了医院有轮椅。”他一指急诊大厅。 柳绡绡还是犹豫了一下，在他连声地催促之下，终于答应了：“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双臂搭上了他的肩膀。 柳绡绡很轻，雷霆背起来几乎不费什么劲儿。 他背着女孩先去挂号：“急诊外科。” “谁是病人？” “她。”一指后背上的人。 “名字。” “柳绡绡。” “哪个字？” 雷霆一愣：“哪个字？” “绞丝旁，一个生肖的肖。”柳绡绡在他背后出声。 声音又轻又软，震得雷霆心口酥酥麻麻的。 “十五。” 雷霆忙去掏钱。 柳绡绡早就把钱准备好了，一直捏在手里，轻轻往他面前一递：“我有。” “哦。”雷霆把钱递进窗口，“再租个轮椅。” “轮椅都租完了。” “那租轮床。” “轮床也没了。”工作人员一指角落里，“你们自己看着点，要是有就赶紧去推。” 柳绡绡有点不好意思，在雷霆背上挣扎着：“要不，我下来自己走吧，我能走。” 雷霆拿了挂号条：“嗐，没事，你也不重。下来走不好，不是又加重伤势吗。” “可是……” “大不了下回打牌，你坐我旁边，帮我抓牌。”他笑得露出好几颗大白牙，“让我赢天哥两把！” 柳绡绡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如释重负，立马答应下来：“好。那麻烦你了，雷霆。” 外科在急诊三楼。 晚上外科人少，又早就跟程知邈打好了招呼，于是雷霆也不等叫号，背着柳绡绡大剌剌地径直进了诊室。 19.相亲 http://.biquxs.info/

谁也没想到在这会碰上徐江天。 “天哥。”雷霆老老实实跟徐江天打了个招呼。 “嗯。” 徐江天正低头整理翻起的袖口。诊室冷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愈发显得他面容冷峻。他抬眼看了看雷霆，目光自然而然地带到雷霆身后背着的女孩身上。 “天哥，你怎么在这？”话一出口，雷霆才觉得自己这个问法似乎不妥当，“伤着哪了？” “手腕砸了一下。”他活动着手腕，投过来一道带着询问的目光，“没事。你呢？” 柳绡绡已经从雷霆背上下来了，倚着墙壁单脚站在诊室里。雷霆随手一指她的脚腕：“这不今天去会所，正好碰见她脚扭了，想着还算认识，就带她来看看。” “嗯。”徐江天低垂眉眼，“那就看吧。我先走了。” 雷霆看着徐江天的背影出了门，才压低了声音问一句：“老程，天哥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啊？” “没有吧。”程知邈把一个凳子放在身前，拍了拍，示意柳绡绡把脚放上来，“刚才来的时候还挺好的。” “那你看走时那样子，那表情……” 程知邈在柳绡绡的脚踝处捏了捏，柳绡绡疼得往后一缩。 “像是骨折了，拍个片子。”一边脱掉手套一边跟雷霆说话，“哦，可能是因为去相亲了吧，你们进来之前，我们刚说到这事。” “天哥去相亲了？哪家的人啊？” “管家。” “管家……管牧荑啊？” “嗯。你认识？” “我大学学妹！”雷霆的脸上充满疑惑，“不应该啊，管牧荑那可是出了名的品貌出众、德才兼备，这样的天哥都不满意？” 程知邈已经在电脑上开完了单子：“天哥的想法，谁说得清楚？检查我开完了，快去交费拍片吧。” 片子出来，程知邈看着完全错了位的骨头，又看了看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孩。 “你疼吗？” “疼。”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女孩眼里就盈满了泪水。 “一般患者骨折到这个程度，没有几个不是嗷嗷叫唤着进来的，你还能忍住，挺了不起的。”他转身去屋里拿了器材，“暂时还不用动手术，先上石膏复位。石膏有两种，本来应该介绍一下，让你自己选择，但是你的费用小雷替你付了，我就直接用贵点的了。” “好，都听您的。” 程知邈手下不停：“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咱们又不是不认识。” 柳绡绡刚才扫了一眼他的胸牌。 外科，副主任医师。 寻常的医学生读完博士总要二十六七岁了，眼前的程知邈还不到三十，却已经是副主任了。 “不，医生是要尊敬的。”柳绡绡低头，看程知邈把绷带摊开，在上面铺好石膏。 “是吗。那你是个好病人，我得珍惜你。”他笑着继续说道，“一会儿复位时会疼，你忍忍。” 话音还没落，他手底下一使劲。柳绡绡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脚腕迅速奔袭而来，直冲头顶。她痛苦地别过头去，手下紧紧抓着凳子冰凉的金属镶边，胳膊因为用力而直打颤，眼泪早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 但依然没有叫喊出声。 20.不一样 http://.biquxs.info/

雷霆在旁边看着，都感受到了那种疼痛，不忍地别过头去。 程知邈却已经裹好了石膏，若无其事地到旁边洗手：“别使劲，别沾水，脚抬高。一周后来复查。” “好，谢谢程医生。”她的声音糯糯的，带着流过眼泪后特殊的鼻音。 “你。”程知邈一指旁边跟着龇牙咧嘴的雷霆，“去给她租个轮椅。” “轮椅没了。” “哦。那就只能辛苦你再把她背回去了。” 雷霆已经蹲下身准备背人，程知邈还不忘嘱咐一句：“我给她开了止疼药，你别忘了去取药。” 柳绡绡趴在雷霆背上，看他东奔西走，又是缴费又是排队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只能努力让自己更安静一点，不要再给雷霆增添负担了。 雷霆却以为她是疼，故意要逗她说说话，分散她的精力。 “柳绡绡，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 “想什么呢，那么专注。” “想……你们和我想象中的富二代不一样。” 雷霆咧了咧嘴角，耳朵也微微一动，像是笑了：“是吗，你想象里我们应该什么样？” “我以前以为，像你们这样顶尖的富二代们，都应该像小说里那样，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一句话就能让一家公司破产，视法律如儿戏，说让谁消失就让谁消失……” “欸，停吧停吧。”雷霆赶紧制止，“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就该违法犯罪了。” “对呀，小说里的你们就是一手遮天，违法犯罪都没人管得了。”柳绡绡在他背上微微撑起身子。 “合着小说里就这么败坏我们？”他又气又笑，“其实吧……我们这帮人里也分。你看我和邵建翎，我们俩是家里的小儿子，就靠家里养活，家里什么事都轮不上我们管，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能低调的时候我们就低调点；老程呢，人家有自己的目标，也有自己的工作，除了打小一块长大，平时偶尔一块玩玩牌，别的人家几乎不和我们掺和；天哥……天哥可能最接近你说的那种。他是他们家长子，从小徐家老爷子就定了让他接班，徐家你知道吧？权力是大，可是乱七八糟的事也多，所以他的事有时候我们也不大敢问，更不敢管。” 雷霆背着她，一步步走出急诊大厅。 天已经全黑了，想到深夜走山路有点危险，她就拍了拍雷霆的肩膀：“雷霆，要不你把我放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雷霆拒绝：“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那哪行啊，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 “别……今天已经够麻烦你的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这么晚了，开车上山不安全，你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出来得匆忙，只拿个皮筋松松绑住了头发，一路颠簸，皮筋早不知道掉在哪了，夜风一起，柔软的发丝就和她身上的裙子一道翩翩起舞。一缕发丝从耳后拂过雷霆的脸颊，弄得他脸上痒痒的。 21.上车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出来后在车里接了个电话，司机没有他的指示不敢挪动车子，车就一直停在暗处。 他无意间看见雷霆把柳绡绡背了出来，柳绡绡伏在雷霆背上轻声说着什么，风吹动女孩的裙子，雀蓝的裙摆包裹住雷霆的半个身子。 他轻敲了两下玻璃：“开上去。” 黑色的车在暗夜里像一道影子，缓缓移动到两人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来，露出徐江天的脸。 “还不走？” “天哥。”雷霆看见是他，笑了笑，“你不是先走了吗？” “接了个电话，耽搁了。”眼光向下，从雷霆挽着柳绡绡双腿的胳膊上一扫而过。雷霆怕女孩尴尬，双手紧握成拳，只是用小臂搭着女孩的腿而已，“两个人商量什么呢？” “哦，我说送她回去，她说夜里开车不安全，非要自己打车。” “不是夜里开车不安全，怕是嫌你开车不安全。”徐江天嗤笑，“不过打车也不是办法。” “你看看，我就说不让你打车吧？”雷霆侧过头，对背上的人说。 柳绡绡根本不敢插话，只喏喏地低下头，随口答应着。 “你回去吧，我送她。”徐江天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置疑。 雷霆一愣，但也不敢反驳他，只能把人放下：“那也行，天哥，那她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啊。” 柳绡绡又向雷霆道了几次谢，看着雷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司机已经下车，给她打开车门，等候她上车多时了。 “上车。”徐江天微不可见地把脸往旁边的座位偏了偏。 柳绡绡脚上打着石膏，司机就过来扶她，她一步步磨蹭到车门旁，礼貌地对司机说了声“谢谢”，这才坐进去。 徐江天靠在座位里，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 车子在会馆门口停下。临下车时，柳绡绡向徐江天道谢：“徐总，这么晚了，麻烦你送我回来，真不好意思。” “嗯。”徐江天缓缓睁开眼，“下次复查是什么时候？” 柳绡绡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却还是答了：“一周之后。” “到时我让人来接你。” “不……” 她刚要拒绝，就听徐江天打断道：“雷霆的车，还没坐够？” 想起下山时的经历，她摇了摇头。 徐江天不愿意再多言，车窗缓缓上抬，遮住了他的面容。 火红的一道车灯亮起来，漆黑的车身转了转向，就消失在山路上了。 柳绡绡抬着一条瘸腿，自己艰难地蹦回寝室里去。 室友都不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这个样子，最近怕是挣不到什么钱了。 石膏还没完全干透，她伸手戳了戳，心里有点责怪自己。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崴了脚呢。 徐江天回到公寓后就忙起了工作。分公司的产品要选一位代言人，这款产品是今年集团主打推出的，从概念到工艺都很新，能否让公众接受这个全新的事物，代言人的作用至关重要。 他坐在桌前，一页页翻阅着分公司呈报的候选人资料。 有的是刚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新人，有的是几次问鼎视帝视后的知名演员。 每个候选人的优势都被一一罗列，有的甚至被用颜色标识出来，足见分公司负责人的用心，但他浏览了几个人选，都觉得不太满意。 手下的纸张翻过一页，一个熟悉的名字跃然而出。 22.关系 http://.biquxs.info/

时瑛。 徐江天的目光在那个名字上略微停顿了几秒。 时瑛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曾跟他有过一段关系。 那时候他们都刚刚毕业，两个年轻人在工作中相遇，他被时瑛敢打敢拼的精神吸引，时瑛为他优越的相貌气质所倾倒，彼此都还算用心。 初出茅庐的徐江天能够给予时瑛的资源并不多，可以说，时瑛能有今天的成就，都得益于她自己的努力。但随着两人工作的日益繁忙，感情上的联系也越来越淡，加上二人的性格其实并不合拍，久而久之，这段感情也就无疾而终了。 明明是和平分手，这些年却因为徐江天的声名日渐显赫而被传得格外狗血。 尽管时瑛已经在当红一线演员里站稳脚跟并且取得了相当的成就，但是徐江天仍然不认为她适合担任这次的代言人，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方马上接起来，恭恭敬敬地称呼他：“徐总。” “嗯。”徐江天又翻过一页资料，“代言人的资料我看过了，都不符合产品的定位。再给你们一周的时间重新筛选，希望到时候你们能拿出一个令我满意的人选。” “可是……” “可是什么？” “时瑛小姐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几次来主动接洽了，对这个代言人的机会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 “诚意和适合，我认为是两码事，你说呢？”措辞虽是商量的口吻，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 “是的，徐总。是我考虑不周，我们马上重新准备。” 徐江天挂了电话，随即将这册资料推到一边，转而去查看电脑上的邮件。 直工作到凌晨，他才停下来。 电脑屏幕的亮光晃得他眼睛酸疼，他把目光移开，望向空中花园的一方池塘。 池塘浅浅，倒映着月光，水面被夜风吹起细细的皱纹，像姑娘的裙摆。 裙摆微动间，是一双女孩的小腿。 她一条腿打着石膏，一条腿搭在雷霆的胳膊上。不方便穿鞋，就把鞋子拎在手里，细白修长的小腿和那只玲珑的脚丫就在夜色里晃晃荡荡。 一下、一下……不知要踢进谁的心房。 他想自己是太累了，走神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于是转身到衣帽间取了睡衣，到淋浴间去冲凉。 他也确实是太累了，以至于这夜入睡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八岁那年。 那年妈妈怀孕了，爸爸告诉他，他即将拥有一个妹妹，一个最漂亮的小妹妹。他高兴极了，暗暗地给未出世的妹妹准备了许多礼物。 堆成小山一样的漂亮的衣裙、精致的发饰、有趣的童话故事...... 画面悠悠一转，是医院雪白的灯光和雪白的墙壁。 “苏韵家属！”一个护士从玻璃门后探出头来，高声喊，“苏韵家属！” “这里这里！”爸爸拉起在走廊长椅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他。 “生了！女孩儿，六斤四两，母女平安。”说着，把一个用粉红色小被子包裹着的小东西塞到爸爸怀里。 他赶紧凑上去，踮着脚，想看妹妹一眼。 爸爸把婴儿的脸露出来给他看：“小天，看，这是你的妹妹。” 妹妹…… 他使劲、使劲地去看妹妹的脸，想看清楚妹妹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是看不清。 他的神智慢慢清醒过来。 妹妹甚至没有机会出生，他怎么能看得清她的样子呢？ 徐江天躺在枕上，醒了醒神。 天已经亮了，梦境也远了。一切都好像真实地发生过，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如常地洗漱、穿衣、出门。 23.拜托 http://.biquxs.info/

照旧是繁忙的一天。 傍晚时徐江天终于有了片刻空闲，就坐在办公室里，熄了灯，独自看晚霞。 从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看出去，地平线上被余晖烧得一线火红，天色刚刚暗下来，红的、粉的、紫的淡云一抹一抹地浮在灰蓝色的天幕上。正是晚高峰的时段，近处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红色的车灯亮成一排，霓虹一样闪烁着，市中心以外的居民区，灯火一盏盏点亮，是人们归家的信号，远山起伏连绵，像一排披甲执锐的卫士，把平城的万家灯火搂进怀里。 人们奔波忙碌的一天，至此结束，留给夜晚的，除了宁静就是幸福。 徐江天不知道多少次，就这么遥望着那一片灯光。 灯火万千，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点亮的，千家万户，没有一个港湾真正属于他。 阿承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徐江天还坐在窗前，背对着他问：“阿承，有什么事？” “雷先生来了，在一楼等您。” 徐江天点点头：“让他上来吧。” 没几分钟，雷霆就拿着柳绡绡的片子和病历本，径直走了进来。 “你这是……？”徐江天的目光从那两样东西上一扫而过，带着些疑问，落在了雷霆脸上。 雷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天哥，我车队组织活动，要去沙漠里参加个比赛，可能得要几天。你看，要不就把她拜托给你？你受累给照顾照顾？” “你把她拜托给我？”徐江天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啊，我刚才给柳绡绡打电话了，她说你正好下回要带她去换药检查，这不是……” “你们俩商量好了？”徐江天打断了他。 “没有、没有，这不是等你同意吗？”雷霆心里也有些忐忑。 都知道徐江天是最不爱多管闲事的，可自己惹上的这摊麻烦，又不能就这么撇下，邵建翎是个不靠谱的，要是交代给他，这事用不了五分钟就抛到脑后去了，老程又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想来想去，只有徐江天最合适。 他手底下有人，自己不愿意管，可以交代别人去管，总不至于耽误了，而且万一有事，他还能拿个主意。 “好。”徐江天答应下来，“我今天刚好要去会所一趟，这个晚上我拿过去。”他举了举手里的病历。 雷霆没想到他能答应得那么爽快，一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徐江天先转开话题：“你这次比赛去几天？” “说不好，看发挥了。”雷霆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天哥，我这事就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就是你的事了，这分明是柳绡绡的事。”徐江天回过手去，把桌上放着的一只沙漏倒过来，“行了，没有别的事你先回去吧。这个人，我一定照顾好。” 雷霆又感谢他两句，就跟徐江天告了别。 阿承等在外面，送雷霆下了楼，就折返回来，站在办公室里等他吩咐：“徐总，要送您回家吗？” “不。”徐江天摇了摇头，“去会所。” 24.病历 http://.biquxs.info/

裘姐接到前台的电话，说长风的徐总到了。她不敢马虎，赶紧迎出去。 徐江天正在门外下车。 他今天没有预订，可房间却是一直给他留着的，所以裘姐就一路引着他进了之前的屋子里。 “徐总，”裘姐笑靥如花，“您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找柳绡绡有点事。”他看了一眼裘姐，加上一句，“还没吃晚饭，你给安排几个菜。” 裘姐一面叫人去找柳绡绡，一面拿了菜单来，指了几个菜名给他看：“您看，这几个菜合不合口味？” 徐江天略看了看就把菜单轻轻推开：“就这样吧。” 说话间，柳绡绡已经来了。 裘姐也识趣，在柳绡绡耳边略微嘱咐了两句，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拄着一副拐杖。拐杖太高，她个子就显得有点矮，双臂架得高高的样子有点滑稽，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笑！笑什么笑！大晚上跑过来，难道就为了看我拄拐的样子？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很好笑吗？柳绡绡腹诽两句。 但她可不敢直接对徐江天这么说。 “徐总。”柳绡绡唤他一声。语气是温软的，神情却透着不乐意，微微地噘着嘴似的。 他慢慢收敛了笑容，把病历和x光片递给她：“你的病历。” “谢谢。”她接过来，“其实不用麻烦您，我自己也可以去。”她客气道。 “嗯。我想你应该也可以。”他心情似乎不错，语气里还有几分调侃，“要不我让雷霆把车留下，你自己开着去？” 柳绡绡当然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有心想反驳他两句，可又不能得罪这位手眼通天的大老板，只能不上不下地站在那，脸都憋红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端着菜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柳绡绡就赶紧趁机招呼他：“徐总，菜来了，您先吃点东西吧。”说完，拔脚就要走。 “站住。”徐江天慢悠悠地起了身，“事还没说完，怎么就要走？” “那徐总还有什么吩咐？”她转过身来，低着头。 徐江天看看桌上的菜色，仿佛突然有了胃口：“边吃边说。” 她不得不坐下来。只是坐得离他远远的。 “坐那么远，怎么说话？”徐江天皱眉。 柳绡绡只能挪得离他近些。 “再过来些。”徐江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坐到这来。” 柳绡绡不得已，一个个座位地磨蹭过去。 “倒酒。” 柳绡绡一手提起醒酒器，一手端着酒杯，暗红的液体流出，涓涓一点细流，落进剔透的杯里。 可醒酒器太重，她又坐在徐江天身旁，怕举动间磕碰到他，手上的动作就更轻，倒完酒，她的胳膊已经有点酸软使不上劲了，醒酒器的口略微一偏，残余的酒液就从醒酒器里洒了出来。 她的手白，一道红痕从指间缓缓向着臂膊间流淌，像鲜血般，有一种破碎的妩媚感。 徐江天眸光沉沉地盯住那道红痕，心里一阵难耐的痒，他赶紧把目光转开。 “倒个酒都倒不好。”他扔过来一块湿巾。 柳绡绡本来就还为他无端取笑自己的事有些生气，再看他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心里的委屈骤然涌上来。 “对不起，徐总。”她的脸也垮下来，“我伺候不好您，您请其他人来陪您吧。” 25.失态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站起身来。她一使劲，脚上的伤处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疼。随着激烈的疼痛，她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去想要抚摸痛处。 徐江天眼看着女孩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向下要去扶住脚腕，椅子受力不均，晃晃荡荡要往后倒，带动得女孩的身子也往旁边歪倒过去。 他赶紧伸手一捞，把柳绡绡拽进了自己怀里。 她很轻，落在他怀里，就像一片小小的羽毛。又暖、又软，还有一丝丝幽香。 柳绡绡一跤摔进了徐江天的怀里，头靠着他的胸口，整个人都吓呆了。 他的胸膛温暖宽阔，因为有肌肉的原因，微微有些发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绡绡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 “徐、徐总。”她的脸颊飞上一抹红霞。 “嗯？” “那个……”她看了看徐江天还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徐江天不管那么多，他拍了拍她的背：“转过来！看看你的伤。” 柳绡绡还窝在他怀里，只能任由他摆布，一点点磨蹭着转过身来。 她把膝盖屈起来，徐江天就弯下腰去看。 脚掌和脚腕都打着石膏，看不出什么，他在她脚腕附近捏一捏：“疼吗？” 柳绡绡摇头。 “这呢？”他换了个部位，又捏了捏。 柳绡绡又摇了摇头。 徐江天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刚才还跟自己赌气吵架的小嘴现在闭得紧紧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显然是疼的，可却不说。 “疼，对吗？” 柳绡绡下意识地要摇头，却被他捏着，轻轻抬起了下巴。 “要说实话。” “不、我……” 徐江天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的口中还有残余的酒味，是葡萄的清香酸甜，混合着薄薄的酒精的辛辣。 柳绡绡没想到他会这样，伸手把他推开。 徐江天本没有用力，被她一推就放开了她。 柳绡绡坐在那，愤然地用餐巾纸擦拭着嘴唇。徐江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收拾着“残局”。 “柳绡绡，告诉我，脚疼吗？” “不疼。”她硬邦邦地顶了他一句。 “说实话，没有必要……” “实话？”柳绡绡怒气未消，径直打断他的话，转过头来质问他，“徐总能告诉我一句实话吗？你今天打着来送病历的旗号，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柳绡绡把手里捏成团的餐巾纸狠狠一抛，小小的带着一抹抹红痕的纸团在桌子上弹了几下，跳得老远。 徐江天看着那团纸，有点愣。 他今天为什么要来？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难道就为了雷霆说的那只言片语？难道是为了看看她受伤后滑稽的样子？难道为了跟她斗斗嘴？ 都像，又都不确切。 徐江天觉得自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只能如实说，“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 柳绡绡连头都不回，梗着脖子不再理他，却被徐江天硬扳着扭过身子来。 他慢慢地靠近，在她紧闭的嘴角旁轻轻吻了一下：“柳绡绡，我如果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样，想要玩弄你、欺负你，那事情倒比现在简单得多了。” 柳绡绡仍不语，也不动，任由他施为。 “今天喝了酒，是我失态了。”他的语气诚恳，“抱歉。” 柳绡绡起了身：“那徐总，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他在她看不见的背后点点头，望着她拄着拐杖的背影一步步挪得越来越远，“别忘了，复查时我让人来接你。” 26.绯闻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腿受了伤，可没耽误去医院看望四四。 血液科的病房里总是一潭死水般的寂静，护士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声音很小，却刚好能传进坐在病房门口的柳绡绡耳朵里。 “诶诶，你们听说没有，门诊来了个大明星！” “明星？咱们这还能来大明星？谁呀，也不怕被人拍着！” “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拍过《一寸锦》那部古装剧的那个！” “啊？时瑛啊？” “对对！时瑛！哇，据说真人老好看了！” “是吗……哎呦咱们在病房里什么都看不见，错过了呀！” “就是说啊！”一个护士说得眉飞色舞，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好像是摔倒了，廖医生给缝的，那口子这么长！真拼呐她！” “那可不，娱乐圈里美女如云，光凭美貌就想杀出重围，也是难如登天啊……不过好像时瑛背后也有资本运作她。”一个圆脸的小护士撇撇嘴，似乎是不屑的样子。 几个护士不约而同地弯下腰去：“谁啊，快快！说说……” “好像是长风。”圆脸护士还伸出食指朝天上指了指，“上头那位。” 柳绡绡听了个大概，歪着脑袋想了想，长风？那不是徐江天的公司吗？ “哎呀，这都老黄历了，你怎么还拿来说啊……人家八百年前就官宣过了，是明明白白的男女朋友，只不过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 “这一个是霸道总裁，一个是娱乐圈的顶流大美女，”圆脸护士耸了耸肩膀，“说是正经男女朋友，你信吗？” “可时瑛这些年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吧？总不能因为她跟过谁，就否定她个人的所有付出，我觉得那对她来说不公平。” 话说到这里，各执一词，再说下去，同事之间就要闹起来了。一个护士率先端着药盘走开了：“你们聊，我去换个药。” 柳绡绡赶紧把四四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方便护士给他换药。 “小和姐，别生气。”她笑得温柔，看得小和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 但还是忍不住嘀咕：“心理真阴暗，总觉得人家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人家俩人在一块的时候，那徐江天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呢，能给得了时瑛什么呀？这些年还不都是时瑛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 低头一看，柳绡绡还坐在那，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笑。 小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打扰到病人休息了。就赶紧换完了药，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柳绡绡不常看电视，但是时瑛她是知道的，也看过她几次采访。印象里是个很美的女明星，是那种张扬热烈的美，像个小太阳一样，凝视她的笑脸，能把人心里烤得暖暖的。 柳绡绡不由自主地想到徐江天……他那样高冷，带有一丝孤傲的人，第一个光明正大交往的女友，竟然会是这么明媚的女孩子。 她有些怔忡地低下头，想起那天他对自己的那个吻。 27.暖男 10钻加更~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能感觉到，徐江天并不是因为喝了酒。 只是单纯地一时兴起。他觉得她摔倒的窘相笨拙有趣，他觉得她嘴硬的样子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觉得她是个可以肆意欺侮了也不必负责的卖笑女。 说到底，和对待路边的猫猫狗狗没什么两样，玩物罢了。 想到这，她心里有点怅惘。如果不是父母出事，不是舅舅侵夺了父母的遗产，不是四四生了病……她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是不是也能继续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一个刚好可以相爱的人呢？ 管牧荑和徐江天相对坐在茶室里。徐江天今天的兴致不高，总是出神似的望着窗外，管牧荑也不大好打扰他，又不爱看他这的那堆古籍，就自己拿起手机来玩。 “喂？”徐江天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靠在窗边打着电话，“柳绡绡。” 管牧荑一抬头，是个女孩的名字。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像是在极力地躲着谁：“徐总。” “嗯。你在哪呢？” “在会所啊。” “是吗？那你让裘愿接电话。” “我……裘姐不在……” “柳绡绡，你又忘了？要说实话。”连徐江天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说着说着，脸上都带上了微笑，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哦……我在……外面。” “你还敢走路！脚不要了？”他佯作低斥。 “徐总，你打电话来有什么要紧事吗？”柳绡绡躲在开水间，生怕外面那些护士听见，刚刚她们议论的那个万人之上的绯闻男主角正给自己打电话，自己岂不要成了人家的谈资？ 不过很快，柳绡绡就在心底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和人家相提并论，人家是大老板大明星，你是个陪酒卖笑的，你配出现在人家的绯闻里吗？ “没事，问问你的情况。” “挺好的，不劳徐总惦记。” 这不是柳绡绡第一次顶撞他了，但这次徐江天总觉得她的语气不太对。以前情绪所致，她难免都有点激动，或气或怒，在他眼里都是小女孩发泄情绪似的控诉，这次她却全然是平静的，仿佛他是一个和她完全无关的人。 徐江天刚想说话，却发现那边已经挂了。 管牧荑还时不时看看他，徐江天只得走了回来，与管牧荑相对而坐。 “江天，”她伸手递给他一盏茶，“喝茶。” “谢谢。” “是公司有急事吗？”她试探着问。 “不是。”徐江天徐徐饮了一口茶。茶水放久了，渐渐染上了些苦涩的味道。 品茶如品人，徐江天觉得管牧荑也是如此，对他来说，初识时是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接触几次才知道，他们其实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管牧荑年轻，看似稳重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还显躁动的心。她贪恋外表，流连于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花花世界。 而他心底荒芜，渴望的是安定和温暖。 他们就像两条射线，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延伸。 好在，他只是要给徐家找一个合格的女主人，而不一定要爱上她。 “雷霆的一个朋友，受伤了，托我照顾。” 管牧荑了然一笑：“雷霆的朋友啊，那怪不得。” “怎么？” “我虽然跟雷霆不是很熟，但他可是我们系鼎鼎大名的大暖男啊。”她含着几分笑，“我敢说，全系，凡是见过雷霆的，就找不出几个不喜欢他的女孩来！” 徐江天一晃神，想起那夜柳绡绡伏在雷霆背上，两个人说话那么自然。可柳绡绡每每看到自己……两人不是相对默默，就是搞得剑拔弩张。 水珠飞溅，冰凉湿润地扑在他脸上，他低头捏着茶杯，喉头一时有些哽住，说不出话来。 28.信纸 http://.biquxs.info/

“我送你出去。”良久，他才起身，把杯子放下。 水晶杯挨着紫檀的茶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管牧荑一怔，抬起头来看他。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送她走？ 可徐江天不容她多想，已经率先举步而出。守在门边的阿承见他出来，向他报告：“徐总，远疆的缪总已经到了。” 徐江天点点头，将身边的管牧荑向阿承的方向一引：“代我送管小姐。”又十分周到地转过身来对管牧荑说，“我一会儿有应酬，让阿承送你。” 原来是应酬，管牧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出门时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好，那你忙，我先走了。” 说着，由阿承引着，向前面的一辆车走去。走了几步忽又停住叫他：“江天。” “什么事？”徐江天站定，转身看她。 “注意身体，别喝太多酒。” 这本不是她应当过问的，但她犹豫再三，还是叮嘱他一句。 “好。”言罢，道别上车。 徐江天怕热，所以空调的温度调得极低。他以手支颐，靠在车窗边休息。其实并没有什么应酬，只是他和管牧荑相处觉得乏味，于是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 车子直向市区的公寓飞驰而去。 那天从四四的病房回来，柳绡绡就觉得扭伤的地方更肿胀了一些，没一两天，连整只脚都跟着肿了起来。虽然很想去看医生，可一来现在实在不能走动，稍微使一点劲，脚腕就是一阵钻心的疼，二来她也没有程知邈的联系方式，没法向他咨询，所以只能忍着，直到徐江天派人来接她去医院。 阿承一大早就到了，亲自到宿舍来请她：“柳小姐，今天是您复查的日子，徐总让我来接您。” “麻烦你了。”柳绡绡把碎发抿到耳后，歉然一笑。 她的眉眼细致婉约，笑起来更显得腼腆含蓄，活脱脱是古画中的仕女模样，看得阿承都呆了。 “您不用客气。”阿承把一只胳膊递给她借力。 柳绡绡一手拄拐，一手扶着这只胳膊，一点点挪到了车前。 车门一开，柳绡绡傻眼了。 徐江天坐在里头。 一袭白底蓝条纹的衬衣显出他平直宽阔的肩膀，袖口卷上去，露出的小臂坚实有力，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沓信纸，正凝神细看。 他光是坐在那里不动，都处处散发着男人的魅力。 她联想到上次两个人闹得尴尬，就低下头，唤了一声：“徐总。” “嗯。”看她坐稳了，徐江天把手里的信件随意扣在扶手上，吩咐一声，“开车。” 柳绡绡的腿裹着石膏，在豪华的真皮座椅的包裹里显得丑陋又滑稽。她把伤腿挪得离他远了一些，唯恐惹他厌烦。 徐江天却先开了口：“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 徐江天的目光定在她红肿的脚上：“肿成这样，叫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不太疼了。”她把头低下去，佯装看看伤处的样子。 他俯下身，想要凑近些察看她的伤。 “徐、徐总！”柳绡绡一下把红肿的脚蜷缩了起来，像一只蜗牛缩回了壳里。 他有些尴尬地愣了一瞬，但也只是一两秒就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 起身的时候不慎，将那几张信纸拂落。 纸质轻薄而粗糙，是很多年前就不用了的旧式条格纸，上头还打着某单位的红色字头，仿佛一张穿越时空的来信，飘飘悠悠落在柳绡绡脚边。 她弯腰，把信纸捡起来，拿在手里整理一下，准备还给徐江天。 整理到最后一页，一个熟悉的签名赫然映入眼帘！ 29.手术 http://.biquxs.info/

那签名龙飞凤舞，签得极漂亮，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柳绡绡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他！是那个在车祸现场第一时间把爸爸妈妈送到医院的好心人！ 她拿着信纸的手有些克制不住地轻颤……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心里默默感谢着这个人。如果不是他及时送医，也许她连见爸爸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徐……徐总。”她轻唤。 徐江天回头看她。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红了眼眶。 “我斗胆问一句……这封信……这封信、是谁给您写的，可以告诉我吗？” 徐江天的脸色骤然冷淡下来，把信从她手中抽了回来，随意弯折了一下就装回信封里。 “柳绡绡，不该知道的事，不要随便打听。” “可……”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了！”徐江天寒霜一般的眼光一横，截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把脸转向窗外，不再与她有任何交流。 柳绡绡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厉气质一震，不敢再多言语，慢慢靠回座椅里。 他认识那个人，既然可以互通书信，应该还算熟悉。来信的人是谁，到底和徐江天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正千回百转，却听徐江天敲了敲扶手，他修长的手指按住信封，抬眼看她：“这个人，你认识？” “不算认识。”她摇头，“他无意中帮过我。” “帮你？”徐江天冷笑着转过头去。 车窗外一排排的行道树笔直地矗立着，个个好像无言的法官，沉默地审视着车里的两个人。 程知邈今天出门诊，一早上忙得不可开交。一个病人开了检查单要出去，门一拉开，走廊里熙熙攘攘的病人就纷纷涌到门口探着头往屋里看，有站在门口的险些要被挤进来。 “20号！”助手站在门口高声叫，“20号有吗？20号柳绡绡！” “在！”柳绡绡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难得听她这么大声地说句话，徐江天一手攥着她的胳膊扶住她，一边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女孩。 柳绡绡此时也顾不得之前的那点别扭了，在他的搀扶下单脚跳进了诊室。 她两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乖乖坐在诊室的凳子上，活像个进了老师办公室的小学生。 “伤着哪了？”程知邈还忙着在电脑上调整叫号系统，看也没看就直接问，等扭过头来才看见柳绡绡和站在她背后的徐江天，“是你？天哥，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陪她换药。” “小雷今天没来？”程知邈低头查看柳绡绡的伤，“这么肿，开的药都吃了吗？” “吃了。” 程知邈戴了手套，在柳绡绡脚踝处轻轻捏了捏：“疼吗？” 柳绡绡点头。 程知邈换了个地方，又捏了捏：“这呢？” “也疼。” 程知邈的眉头紧了紧：“你走动了？” 被说到心虚之处，柳绡绡的脑袋马上就低下了，更像个犯错的孩子，只差没向程知邈道歉认错了。 “程医生，对不起。我没遵医嘱，下地活动了。”越说越心虚，声音也就越弱。 “重新拍个片子吧，你这样子恐怕得手术。”程知邈把目光又移到电脑上去开检查。 “手术？”柳绡绡急切追问，“手术要住院吧？大概要多久？要花多少钱啊？” “需要住院，术后如果情况允许，一周之内可以出院，但出院后还要休养观察两三个月，总的费用大概在三四万左右。” 三四万……受伤以来，自己一直没有收入，积蓄本就不多了，如果再休养三个月，四四的医疗费肯定续不上了。 “程医生，今天就必须住院吗？”她的身子往前倾，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裙摆，白嫩的脸颊涨得通红，“我……我还有点事没安排好，可不可以缓两天？” 在住院之前，她起码得把四四接下来三四个月的治疗费准备出来。 “可是你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再拖下去恐怕会影响以后正常行走。” 30.借钱 http://.biquxs.info/

“住院。”徐江天平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费用我来负责。” 因为着急，柳绡绡的眼眶里涨满了泪水，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抬起来，看了看徐江天，一串眼泪就滚落下来：“不行，徐总，今天不行。” 她已经撑着桌子起了身要往外走，只是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徐江天按回了椅子上。 “这是治病，你当儿戏吗？”他的语气很重，含着浓浓的警告的意味，“柳绡绡，你这只脚要是落下残疾，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挣钱了！” “可是我今天真的不能住院，我……我想我得先走了。程医生、徐总，谢谢你们帮忙，再见。”她摇摇摆摆又站起来。 这次徐江天没再管她，任由她扶着墙，一瘸一拐地从诊室里走了出去。 石膏敲打在医院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她拖着那只脚，一步步走得极艰难。 徐江天远远跟在她身后，阿承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他拦了下来。 柳绡绡直走出了门诊大楼，到了楼前的花园才找了个长椅停下，稍作休息。 她坐在花园里，看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有的人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着痛，有的人提着胶片对着阳光仔细查看，她敲了敲因肿胀而疼痛的腿。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应该及时手术治疗？她才刚刚20岁，正是手握大好青春可以任意挥洒的年纪，她怎么会希望自己落下残疾？可是自己一旦停下来，四四怎么办呢？ 柳绡绡坐在树下静了静心绪。 四四现在只有她一个依靠，她不能失去四四这唯一一个亲人，也不能让四四断了治疗的指望。她深呼吸几次，甚至试着小声说了两句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美欢快些。 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裘姐吗？” “绡绡？你不是跟徐总复查去了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想了想，“徐总下午想过来？” “不，不是。”柳绡绡咧了咧嘴角，“是我自己有事想麻烦你。” “有事？什么事啊……你说说你这个孩子，死脑筋！那徐总就在你身边，有什么事你不能找他解决啊？” “裘姐。”柳绡绡轻声开口，“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裘姐那边显然愣了一下：“借钱？你要多少？” “八……不，要十万！”她粗略计算了一下。 裘姐“呵呵”笑了两声：“十万？我还以为多大的事……” 电话被人从身后劈手夺去。 听筒里传来女孩的惊呼：“徐总，你！你干嘛！” 然后“嗒”地一下，通话被切断了。 “徐总你把我手机给我！” 柳绡绡站起来还比徐江天矮一大截，更别提她现在坐着了，她徒劳地伸手去捞自己的手机，像只螃蟹，挥舞着两个钳子，示威的成分更多，其实抓不着什么东西。 “不是说了所有费用由我担负吗，为什么又向裘愿借钱？”他凝视着柳绡绡。 柳绡绡的手放下来，她低着头，徐江天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看见她的拳头一下下捶打着自己的伤腿。 “给她推个轮椅。”徐江天朝身后一声吩咐。 阿承点头，回身朝门诊楼走去。 “脚很疼吗？” “不是。”她低垂眼睫。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找裘愿借钱？” 31.知道 http://.biquxs.info/

“徐总……我知道你们都很忙，我不能因为看病的事再麻烦你们了。”她起了身，甚至还微微向徐江天鞠了一躬，“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医院，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你这样当面拒绝我，我需要一个原因。如果是因为钱，我不认为裘愿有比我更强的经济支付能力。” 柳绡绡的手腕挣了挣，才发现徐江天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根本挣不脱。 她只好转过身来。 徐江天并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只是站在她眼前，很认真地等她的答案。 “徐总，我很感激你和雷霆愿意带我来看病。也许你不知道，但是对于我来说，在异乡能有两个人愿意关心我，我真的觉得很温暖了。”她的眼里微微闪动着泪花，“可是我不能就这么赖上你们。你们是我的客人……我陪你们打牌，你们高兴了，给我一点小费，我收就收了，我还可以说服自己那是我劳动所得，虽然有的时候你们给得是多了一点，但我也不算占你们便宜。” 她顿了顿，把泪痕从脸上抹去：“可是看病不一样，这件事完完全全是我自己的事。你们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带我复查，已经是天大的好意了，我不能让你们又出力又出钱。” “你不用有这么大的负担，如你所言，十万块钱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算是问题。” 柳绡绡转过脸来：“是，十万块钱对你们来说可能都不算是钱。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十万块钱在我眼里就是天大的人情了……徐总，钱我借得起，但人情我是还不起的。所以，我也不想欠。” “没有人……” 不等他说完，柳绡绡哭着打断他：“我知道，你是不会让我还这笔钱的。因为在你眼里，十万块钱的事根本不值得还，你可以给我十万块钱，也可以随手扔给街边的乞丐十万块钱……可是徐总，我不是乞丐，我不能靠着向你摇尾乞怜就一次次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你的施舍。” 她对着他，无比虔诚地又鞠一躬：“徐总，谢谢你。我还是先走了，裘姐在等我。” “柳绡绡，挣钱很难吧？”徐江天看着她的背影，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好整以暇地后退了两步，坐下了，“何况你还要独自供养一个重病的家人。” 柳绡绡被他这话一惊，愣在原地。 他知道四四的事！ “你手气好，我又愿意让你挣这份钱，所以裘姐才敢把你送进我们这间屋子来。如果有一天，我不愿意见你了呢？” 柳绡绡呆了半晌，回过身子看他。徐江天坐在一棵柳树下，柳叶落在徐江天身侧的长椅上，他懒懒地瞟了一眼，伸手随意地摘起那片柳叶。 “在你和我之间，裘愿是会选择你……还是我？” 他轻轻把那片柳叶在手里揉捏两下，仿佛是在用这个动作告诉她，于我而言，你和这片柳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我可以任意操控的东西，我可以让你生，就可以让你死。 烈日当头，柳绡绡的后背却沁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听话，你就还能从我这里挣钱。” 柳绡绡木然站在原地。她不敢说，更不敢再动了。 徐江天就像经验老到的捕蛇人，每个字都精准地打中了她的七寸。她家里有病人，她需要很多的钱，她挣钱不容易，她不愿意更不能失去会所这份工作，所以她不敢再悖逆他。 32.安排 http://.biquxs.info/

阿承已经推着轮椅回来了，见他们在说话，就远远站在一边等着，看到徐江天招了招手，这才上前去。 “带她拍片，给她办住院手续。” 阿承看了柳绡绡一眼：“是，徐总。” 因为徐江天的关照，柳绡绡住进了骨科最好的病房。程知邈也打过招呼了，护士们听说是程主任的朋友，都很热情地过来跟她搭讪。 阿承回去向徐江天复命时，看见徐江天正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徐总，您的手......” “没事。”他的声音冷肃，“都安排好了？” “是。柳小姐被安排在骨科9楼，单人间，程先生那边也打好了招呼，护士们会尽心的。” “嗯。什么时候手术？” “程先生说，柳小姐还有几项检查需要进一步完善，如果检查结果没有太大异常，预计周三就可以手术。” “确定下来时间告诉我。” “好的，徐总。” “今天是周末，我这里没什么要紧事，你不用加班了。” 阿承道了谢，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放在手边，就默默退了出去。 徐江天的办公室和秘书室独占一层，阿承一走，整个51层就空了下来。 其实他挺享受这种独处的感觉，平常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身边总是乱纷纷的，现在人都走了，他更觉得静谧自由。 分公司的办事效率不低，前两天打回去的代言人人选，现在已经重新遴选出来了。这次的人选里有几个条件不错的，下一步就可以让手下的人和明星的经纪人接触洽谈了。 徐江天处理公事时极投入，直到天全黑透了，才想起还约了人，拿了车钥匙，自己开车走了。 柳林路是平城东边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小路，徐江天顺着柳林路又开了几百米，一幢小楼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农田之间。 这是一栋烂尾楼，只有三层有个房间安装了玻璃，倒还像有人居住似的。 楼道里自然也没有灯，徐江天摸黑拾阶而上。 他走到一扇铁艺的小门前，还不忘敲门。 “吱呦”一声，门开了。门里，一个五十多的中年男人侧身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屋子很小，没有客厅，迎面就是床，四壁斑驳，墙皮剥脱了一半，欲坠未坠地悬在头顶。 “二叔这里好清静。”徐江天拖过一张塑料凳子，坐下。 徐建业浑不在意他言语间的嘲讽，给他倒了一杯水：“还不都是托你的福。” 徐江天也不恼，把那个玻璃杯拿在手里，一笑。正要喝时，瞥见水里浮着的一层油花，嫌恶地皱了皱眉，又放下了：“那二叔过得还满意吗？” 徐建业笑了两声：“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还能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也是。”徐江天点点头，望着地砖发黑的接缝出神。 “信……你都看了？”徐建业老了，连声音都苍老许多，不似年轻时那般张扬高昂了。 “看了。”徐江天把信纸取出来，展平，放在沾满油污的桌子上。 33.蝴蝶 http://.biquxs.info/

“当年的事，我已经一五一十都告诉你了。你妈妈的死因，你爸爸的车祸，你那个没出世的妹妹……我也都安排了。徐江天，知道这些，你该满意了吧？” 徐江天冷笑：“满意？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徐建业，我如果不是把你做的恶事桩桩件件都查实了，你怎么可能这么乖乖的束手就擒？”他闭目，“你说！你写信来告诉我这些，到底要干什么？” “查到，和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这些真相，毕竟还是不同的，否则你也不会白跑来我这一趟了。”徐建业喝了一口水，“我让你知道了真相，你也该让我知道知道……你把江雪和盛莹弄到哪去了？” “江雪不知道，盛莹改名换姓嫁人了吧？”徐江天顿一顿，“底下人的安排，我没有过问。” “你！”自从来到这里，衣食都不足，徐建业的身体衰败得很快，只是心绪波动了些，他就咳嗽连连，“你这个……” “二叔别激动。”徐江天声线平平，仿佛真是劝解，“虽然不知道他们身处何方，可我叮嘱过，不能弄死了他们，所以他们的性命是无碍的。” 徐建业闻言，先松了一口气，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遽然全身紧绷了起来：“你……你对他们……” “二叔。”徐江天唤一声，“我同你不一样，我不以伤人害命为目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会去做的，你就放心。” 徐建业强自镇定，拿了杯子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最初的恐慌已经褪去，徐建业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打量着自己这个侄子，沉静了片刻，才冷冷哼笑了一声：“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你没听说过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徐江天不睬他。 “徐江天，我是个谋害兄长的浑蛋，可是在心地善良这方面，你不见得就比我强！别拿自己当个善人活菩萨，要不是你追着我、咬着我要查清当年的真相……只怕这生死簿上还少几笔烂账呢！” “哦？这么说来，你谋害了我的父母，有错的倒是我了？”徐江天含怒，却是低笑，“这倒像你能琢磨出来的道理。可是徐建业，世上谁能明知有这样天大的仇却不报？纵然我不报仇，难道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你要知道真相，你要报仇，可以啊……但你别说你不伤人害命！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当年那些证人，那些无辜的小民百姓……才会一个个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徐建业狞笑着。 他把双手高高举起，模拟着蝴蝶飞舞的动作：“就是你这只高居云端的蝴蝶，轻轻扇了扇翅膀，他们本来平静如水的日子才变得洪水滔天！”他的面目异常扭曲，和他手臂上轻柔的动作大相径庭，让人有一种诡异的癫狂的感觉，“你、比我……害的人多得多！” 暗沉沉的灯光下，徐建业的面庞因激动而泛着红润油亮的光。徐江天看了他片刻，很难把这个人和幼时记忆里那个总是挂着一脸虚伪笑容的中年人对应起来。 也许这些日子他被封闭在这里，有些发了疯也说不定。 但徐江天显然不打算再听他说下去了。他起了身，缓缓对徐建业道：“好吧，那我就承认自己罪恶滔天。但你别忘了，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要是哪天改了主意，不做这个大善人活菩萨，我会拿谁开刀呢？”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二叔，会是你吗？”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徐江天往外走的脚步，一声、两声地响起来。铁门在身后转动，生了锈的合页吱扭扭地响了一阵，门终于“砰”地一声，合上了。 34.知会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的手术定在周三早上十点。 阿承和柳绡绡说好了，进手术室前，让柳绡绡跟徐江天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电话来时，徐江天正在开会，就见阿承举着手机，走到自己身后。 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看他，连主持人也停下来，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讲完那通电话。 “我是徐江天。” “徐总。”柳绡绡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我马上要手术了，阿承哥提醒我要给您打个电话。” “嗯。” “程医生说了，我各项指标都很好，手术定在十点，大概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了，您放心吧。”她像个小孩子，一项一项仔细汇报给他听。 “好，祝你手术顺利。”他讲完，把手机放回桌面，按了挂断，“抱歉，一点私事。继续。” 台上的主持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今天是第一次给徐江天做汇报，还有些紧张，被这通电话这么一打断，一时站在台上，话都接不下去。 徐建天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上季度运营成本。” “哦。”主持人恍然大悟，这才接着讲下去，“上个季度，长风集团旗下国内的37家五星级酒店的运营成本......” 徐江天随着他的讲解，将手中资料翻过一页。虽然数据他都大致记得，但他向来认真，还是参照着资料，将脑中的数据又对照核实一遍。 散会时已经是午后了。 他料想柳绡绡已经做完了手术，就让阿承定了一束花送去病房。 柳绡绡做的是局麻，麻药劲没多久就过去了，阿承来时她正拽着护士的衣裳一个劲儿地哀求：“桃子姐，求求你让医生给我开点止疼药吧！” “不行！”护士硬把她的手掰开，“你都用过一次止疼药了，再用就过量了，容易成瘾。” 阿承站在门外直等到护士端着盘子走了才进去。 他面上笑着，走到柳绡绡床前，低声向她表示慰问：“柳小姐，徐总让我来看看您。”怀里的花往前一递，“祝您早日康复。” 那捧花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阿承从花店临时买来的一束。可柳绡绡还从没有收到过花，就很是欣喜地接过来抱在怀里。 这种喜悦似乎短暂地冲淡了她的疼痛，她仰起脸来冲阿承笑：“谢谢你，阿承哥。” “花是徐总让我订的，您不用客气。” “那也替我谢谢徐总。”她微微低下头去嗅百合的清香，“让他费心了。” 阿承没接话，转而询问她：“手术还顺利吗？” 柳绡绡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脚：“顺利倒是顺利，就是刀口这么长，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留不留疤我觉得关系不大，只要骨头长好了就行。” “嗯，也是。”柳绡绡忍着痛，微微拧着眉，又看了一眼伤口，“不过程医生的技术真好，刀口缝得多整齐！就算是疤，也是一道漂亮的疤！” 她说完，又笑了。 她本生得一股天然的纤柔之态，病中更添一丝病西施般的妩媚，阿承被她那一笑晃得一愣神，赶紧别过眼去。 35.早饭 http://.biquxs.info/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场面就有些冷下来了。阿承又跟柳绡绡说了两句，就道了别。 照例是要回去向徐江天打个招呼的。 徐江天已经回到了公寓，王姨还没回来，他亲自去给阿承开门。 屋里黑着灯，走廊里的灯光顺着敞开的门透进来一线，随着大门合上，光线也渐渐收敛了。 高大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 “你不习惯的话可以开灯。”徐江天已经走回了餐桌旁。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 阿承把灯打开。 餐桌上只有一只酒杯，里面残留着喝了一半的红酒。 “徐总。”阿承站在他对面。 徐江天专注地看着电脑，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他：“手术顺利吗？” “手术是程先生亲自做的，很顺利。” 徐江天点了点头。 “只是柳小姐担心会留下疤痕。” “那就没办法了。”伤口愈合得再好，总归还会留下痕迹，“告诉雷霆一声。” “好的，徐总。” 阿承见他没了下文，又独自站了片刻，才大着胆子打扰他：“徐总，您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嗯。” “那您看需不需要我给您买点吃的来？” “不用了，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他的目光片刻都不曾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好的，那我先走了。”阿承也不敢再多打扰他，简单地告了辞就出来了。 徐江天又关上了灯。 黑暗让他感觉格外舒适安全。 小时候，徐建业曾说他像条小蛇，专爱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他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比喻的，至少说明徐建业用心了解过他。 想到此，他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柳绡绡是被雷霆叫醒的。 病区七点允许探视，他七点就准时过来了。 柳绡绡还没睡醒，雷霆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她床尾耐心地等。 等到八点一刻，病区里开始有人推着小推车卖早饭了，雷霆才把她拍醒。 “雷霆？”柳绡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怎么来了？” 雷霆跑到门口，一边招呼着买早饭，一边回答她：“这不是听说你手术做完了，过来看看你嘛。”小推车在他面前停下，“两碗粥，两个茶叶蛋，这是什么？” “豆沙包。” “那来四个豆沙包，再要两根油条，一碗豆浆。”掏出手机来扫码付款。 “没事。”柳绡绡把上半身撑起来，“程医生手术做得可好了，你们都不用担心。” 雷霆把买好的早饭放在床边桌上，推到她眼前：“我们？还有谁来过？”一细想，“天哥来看过你了？” 柳绡绡还没洗漱，就暂时没动早饭：“那倒没有。徐总日理万机的，不过昨天阿承哥来过了。” “哦，这花是他带来的？”雷霆喝了一口豆浆，“豆浆还真不错，香！” “嗯。”柳绡绡心里暗笑。这个雷霆，生得一副温柔文静的样子，实际上不仅话痨、自来熟，还是个吃货！ “哎呀，那我是空着手来的，不合适吧？” “不会呀。”柳绡绡的眼神从桌上扫过，“你不是一来就给我买早饭了吗，这怎么能算空着手呢？” “那倒也是。这个豆沙包也好吃，你快尝尝！”雷霆举着一个豆沙包就往她嘴边凑。 “我、我还是一会儿再吃吧。”柳绡绡别开头。 雷霆一怔，马上就明白了：“我在这，好像耽误你洗漱了。” 柳绡绡一低头，默认了。 “那我把你扶过去吧？” “不用......” “我扶你过去，然后我就出去......” 他已经把手递了过来。柳绡绡索性也不再跟他客气了，正好搭着他的手，挪到了轮椅上。 雷霆把柳绡绡推进了洗手间，转身出去，给柳绡绡关上了房门，自己靠在病房门外，啃着手里剩下的半根油条。 远远看见一个人走来。 36.药膏 http://.biquxs.info/

是徐江天。 “天哥。”他把嘴里正在咀嚼的油条咽了，打了声招呼。 徐江天看他的眼神颇有几分玩味：“这么早过来。昨天几点到的家？”看看他手上染的油，掏出张纸来递给他。 雷霆接了，认认真真擦着手说道：“十一点多了。这不昨天没来得及过来，今天想着早点来看看。” “怎么在这站着？” 雷霆往屋里一指：“洗漱呢。” 徐江天点点头。 柳绡绡已经洗漱好了。 卫生间门口有道不深不浅的门槛，她努力了几次都没把轮椅摇上去，脚又使不上力气，就只能扬声喊雷霆来推自己了。 但没想到，和雷霆一同进来的，还有徐江天。 她原本松弛的神色顿时拘谨了起来，低唤了一声：“徐总。” “嗯。”徐江天径直绕过她，把手里提着的几样东西放在了桌上，“感觉怎么样？” 柳绡绡坐回床上：“挺好的，都不疼了。这次麻烦徐总和......”眼光飘向雷霆，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不疼？我听护士说，你昨晚非闹着再打一次止疼药的，怎么一见了我，忽然就不疼了？” 柳绡绡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此刻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她有点委屈，明明自己是客气，不想让别人担心才这么说的，怎么他就不高兴了呢？ “那其实还……有点疼。” “止疼药不能多用，实在疼，只能忍忍。”看着她撇着嘴角低下头，他的语气缓和下来，“伤口是用美容线和眼科针缝的，但留疤恐怕还是免不了。” “嗯，我知道。” “阿承说这种祛疤的药膏，效果很好。”他把一个小盒子拿出来，一并放在桌上，“你可以试试。” “好，谢谢徐总。” 她中规中矩地道谢，徐江天答了一声“不客气”，两人之间就再没有别的话说了。屋里静下来，柳绡绡听见隔壁隐约传来病房里病人和家属的谈话声。 “我还有事，先走了。”徐江天沉默了片刻，起了身。 “那个......”柳绡绡从他背后叫住他，“徐总，我有点事还想麻烦您。” “什么事？” “我想知道自己这次住院总共花费了多少。”柳绡绡低下头。 徐江天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别......”雷霆刚开口，就被徐江天抬手制止住了。 “你还没出院，费用暂时没办法结清。等你出院后，我会让人把账单寄给你。” 柳绡绡讶然望向他，迟迟才冲他绽开了一个笑容：“好，谢谢徐总。” “不客气，还有事吗？” “没有了。” “嗯，那再见。” “再见，徐总。”柳绡绡坐在病床上，向他颔首微笑。 大约是因为疼痛睡不好的缘故，她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草草洗漱了一下，头发也不甚整齐，身上的病号服衬得她的面容有些寡淡。 但这一笑，无端端就让徐江天的心情动摇了起来。 他跟着她，挑了挑唇角。 柳绡绡愣了一下，徐江天刚刚好像笑了。这个人真是喜怒无常，明明一进门的时候还是带着火气的，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笑了起来。 37.难得 http://.biquxs.info/

雷霆倒没注意这些，他正满屋找碗，想给柳绡绡倒一点豆浆尝尝。没找到，就抱怨道：“你住院怎么碗也不带一个？” “有啊，在那个柜子里。”柳绡绡指一指墙角的铁柜。 雷霆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叠一次性碗筷来，自己还挺纳闷地嘟囔：“我刚才怎么没看见？” “你刚才没打开那个柜子啊。”柳绡绡笑话他。 雷霆满满地给柳绡绡倒了一碗豆浆：“快尝尝，可香了！” 柳绡绡喝着豆浆，心里却想的是雷霆这个人。 他太难得了。出身那么好，可一点儿也没有徐江天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 他像书里说的栀子花，虽然没有茉莉的细致典雅，可却盛开得真挚、热烈，也接地气。 雷霆哪知道柳绡绡这会儿心里正想的什么，他只看见柳绡绡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豆浆，眼看一碗豆浆都要见底了，这才出声拦她：“要不你也吃根油条？” “不不，我差不多饱了。”她摆摆手。 “啊？喝一碗豆浆就饱了？”雷霆又磕开一个茶鸡蛋，“你不会是减肥吧？” 柳绡绡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虽然不算瘦，可怎么看也没到该减肥的地步，于是摇了摇头：“我是真吃不了了。” “本来还想等你出院了，带你出去吃个麻小什么的呢。”雷霆吞了那个鸡蛋，“看你这饭量，不行啊。” “麻小？”柳绡绡轻笑了笑，“你也吃麻小啊？” “麻小怎么了？多好吃啊！”雷霆的眼里亮晶晶的，像瞬间点燃了一簇小火苗似的，“有时候路边摊做得好的，比酒店里好吃多了！” 柳绡绡看着他，都不用给他捧场，他就兀自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你都不知道，我那年去伊新旅游，有一天中午饿了，我们就找了个苍蝇馆子吃饭。你猜他们怎么吃羊肉？他们就拿一个脏兮兮的缸子，把羊肉啊胡萝卜什么的，切吧切吧往那缸子里一放，搁火上一煮，吃时连肉带汤……别说，真鲜！” “还有那年去长平……”他越说越起劲，“那家面馆脏是真脏，可是面是真好吃啊！肉片这么厚，鸡蛋煎得外焦里嫩，咬一口，溏心直往外流。”说到激动时，还闭上眼睛，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柳绡绡本来住院就吃不好睡不好，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一点馋了。她半是笑半是气，嗔了他一句：“快别说了，我要馋死了！” “馋还不好办？等你出院，伤都养好了，请上几天假，我带你去广安，咱们吃够了再回来！” 柳绡绡脸上的笑容却僵了一瞬。 她哪有时间出去玩？因为手术耽误工作那么久，四四的治疗还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下来呢，她怎么敢想着请假？玩更是不可能了。 雷霆看着柳绡绡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下来，也不知自己的话哪里说得不对了。他知道她可能没什么钱，但既然说带她出去玩，费用自己当然可以担负，她不应该为了这点事这么为难吧？ 不过柳绡绡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她笑着解释：“我刚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裘姐那边怕不好交代。” 雷霆也顺着接下去：“也对。那你什么时候想去，随时找我，我时间富裕。到时候咱可以叫上邵他们一起去，人多热闹。” 柳绡绡笑了笑，低下头把豆浆喝完。 雷霆等着她放下碗，把桌子上都收拾干净，才站在床边跟她告别：“那你今天先歇着，我明天再来。” “好。” 互相道了再见，人就走了。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远，雷霆又折了回来：“欸，明天我要是来得晚，你别忘了给我要一碗豆浆啊！” “好。”柳绡绡笑，“我记得了。” 38.账单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住院一周，雷霆就喝了一周的豆浆。 账单是出院后第九天寄到她手里的。 她捋着账单一行行地细看，诊疗费、药费、手术费、器械费……报销后还要支付四万多，这显然超出了她的预算。 但她默默把这份账单压在枕头底下。她决定下次等徐总他们再过来的时候，顺便跟他说清楚，这笔费用就算是自己找他借的。 裘姐早就知道柳绡绡脚伤的事了，也被叮嘱过，等柳绡绡出院后要给她安排一份稍微轻松些，不用走动的工作。 她就暂时把柳绡绡安在前台，负责登记工时。这个活儿既轻松，作息也有规律，有助于柳绡绡养伤。 “知道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低低的，有几分疏懒，又像是累极了，缓了一口气才问，“她恢复得好吗？” “恢复得不错，伤口已经长好了。上周复查时说再有两三个礼拜，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嗯，照顾好她。” “一定，您放心吧。” “下周我们会过去聚一聚。” “没问题，房间一直给您留着呢。您随时过来都可以。”裘姐笑得妩媚，声音也更甜腻了。 徐江天听得有点头疼，他把衬衣领口的扣子松开一颗，整个人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张开左臂，舒展胸膛。 “嗯，没事了，你挂了吧。” 裘姐哪敢挂他的电话？生生等着他先挂断，自己才收起手机来。 徐江天今天过来得很早。 他昨天熬了个通宵，这会儿就歪在包间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裘姐知道他来了，自己先进来跟他打招呼：“徐总。” 徐江天闭着眼，“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绡绡一切都好，您放心。”裘姐赔着笑，又打量他两眼，看他实在是熬不住了，小心地建议道，“邵先生他们说了，路上太堵了，过来恐怕还要一个多小时，要不您回房间休息一下？” “不了。”徐江天这才略微动了动，“她人呢？” “还没到她上班的时候，估计在宿舍呢。” “我见见。” 裘姐愣了一愣。 她也摸不准徐江天对柳绡绡的想法。 若说没有一点意思，徐江天几次三番地关照着柳绡绡，以他的身份看来，已经是很不寻常的了；若说有那么点意思，又怎么可能放任柳绡绡还呆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但她不敢在徐江天面前把这些想法露出一丝一毫来，只能答应着。 柳绡绡是坐在轮椅上被推过来的。 她知道徐江天他们今天要过来，但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早。 早也有早的好处，趁现在没人，好把这件事说清楚。 她从身后把账单取出来。 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徐江天就料到她要做什么了。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轻轻抬了两下，阿承和裘姐就带着屋里的人都退出去了。 “徐总。”柳绡绡把账单展平，拿在手里，忐忑地开口，“账单我收到了，也看过了。我想，这笔费用还是我自己来付的好。” 39.探究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睁了睁眼。他的眼有些发红，眼神中裹挟着几分倦色，微微定在她身上几秒后，又轻轻阖上了。 “你有钱付吗？” 一问，切中要害。 柳绡绡觉得这句话就像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在她脸上打了一下。 她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承认：“现在还、没有。” “我猜也没有。”他似乎是嗤笑了一声。 柳绡绡把头埋得更低了：“不过，如果您能同意，就算我……找您借的，行吗？” “三院住的是你什么人？”他笃定了答案一般，气定神闲地又扔出一连串的问题，“他得的什么病？这笔医疗费已经像个无底洞一样要拖垮了你，你难道还欠得起别的债？”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她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柳绡绡，你逞什么能呢？” 女孩的神色变了几变。 清澈的眼中先是隐隐浮上一阵雾气，接着眼帘就低垂下去。女孩借低头喝水加以掩饰，暗暗瞪大了眼睛，死命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不允许自己哭，不允许自己委屈，更不允许自己发泄。 徐江天心中的怜惜翻江倒海一样涌起。 他透过柳绡绡的身体，仿佛看见了8岁那年刚刚失去父母的自己。 从前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也是这样忍耐、极力地忍耐着熬过来的。 一个人苦苦支撑，在无尽的黑暗里踽踽独行的滋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柳绡绡低头蜷缩的身影，让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发顶，哄哄这个原本脆弱但强迫自己坚强起来的女孩。可是手刚刚抬起来，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迟疑片刻，又收了回来。 最终选择坐回她对面，静静地等她调整好情绪。 柳绡绡平静了好一会儿，直到房间里的冷气把眼皮上的红肿吹散了，才抬头看着徐江天。 她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他。眼前的男子长眉如剑，微微上挑的眼尾为他的眼神添上几分锐利，然而此刻，他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一丝傲然之气，反而是一派平和。 他沉沉的目光像古井一般，清冷，深不见底。可是不同于以往，今天他的眼神里装着几许理解，装着几分同情，甚至……一丝怜惜。 柳绡绡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错开眼神，眨了眨眼再看，徐江天的目光依旧不变。他是那么坦然地迎接她的探究，同时也把她探究得那么彻底。 “所以徐总，从一开始您就都知道了吗？” 徐江天大方承认：“我猜的。” 他随手拨过一堆牌来，手指轻动，慢悠悠地把牌码起来：“城南春离三院最近，又是午饭时分，你既然不是住在门口的本地人，就极有可能是出来买饭的病人家属。” “那……”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追问，徐江天已经料到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以你这年龄，如果有父母帮衬着，你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瞟了一眼柳绡绡。 她的眼眶又一阵微红，一串眼泪像洒出了丝绒袋子的钻石，骨碌碌碎了满地。 像只无辜的小兔子。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发顶。 她的头发很软，真像兔子的绒毛。 柳绡绡像被他这个举动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等着他的手挪开。她哭起来的样子最可怜，两滴眼泪还挂在脸颊上，欲坠未坠。 徐江天给她拿了两张纸来：“擦擦。” 柳绡绡点点头。洁白柔软的纸巾在面上一点，拭去了泪痕。 40.麻烦 http://.biquxs.info/

雷霆进门时，看见徐江天和柳绡绡已经到了。他们相对而坐，徐江天正教柳绡绡摸牌。 徐江天递过一张牌去，柳绡绡就接过来拿在手里。指腹摩挲着倒扣的牌面，秀气的眉头微微蜷曲起来，猜测道：“六条？” 徐江天摇摇头：“八条。”随手又递过一张牌去。 “二万！” “嗯。” 雷霆走过去，看着他们俩。徐江天难得这么有耐心，柳绡绡也学得格外认真，此刻的两人看起来竟然意外地有几分和谐。 因为是面对着门口，反倒是徐江天先看见雷霆进来。 “天哥，你到得那么早？”雷霆跟他打了个招呼，在他下家的位置上坐下。 “嗯，坐。”徐江天答应着，“再来。”又递给柳绡绡一张牌。 “你脚怎么样了？”雷霆看了看柳绡绡，先开口问她。 “雷霆，你来啦！好多了。我也没有你的电话，没法告诉你，让你惦记了。”柳绡绡歪着头，“是......白板。” 徐江天一笑，离了座：“你们聊，我有事，出去一下。” 他一走，雷霆就凑到柳绡绡身前来，低下头细看她的伤。 伤口已经全长好了，大概因为用了祛疤药膏，疤痕很浅淡，粉红的一道从脚跟顺着爬向踝骨。女孩都爱美，雷霆怕她因为留疤心里别扭，还故意哄她：“你这伤口长得挺好的，到时候在这纹上个花，肯定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文身？”她的脚往回缩了缩，“我有点怕疼。” “没事儿，不疼。到时候我找个认识的纹身师，给你多上点麻药。”他又亮出自己的胳膊来，“你要是还害怕，我陪你一块去，就在这儿也纹上一个，总行了吧？” 柳绡绡看着他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谁要你陪着，我才不去呢，我还是怕疼。” 雷霆脸上的笑容凝了凝：“咳，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看你这伤再涂涂药膏也就好了，用不着文身。” “嗯。阿承哥推荐的药膏确实挺好用的。”她正了正色，“雷霆，这次我的事，麻烦你了。” “我？麻烦我什么了？你的手术是老程做的，手术费是天哥垫的，我可什么力都没出啊。”他挠了挠头，笑得有点憨。 “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那天晚上你带我去医院，我的伤肯定就耽误了。再说，做完手术那么多天，你不是天天来陪我吗？” 她含笑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雷霆，看得雷霆的心也跟着忽闪忽闪的，一阵跳得太快太猛，一阵又静静的好像不会跳了似的。 “嗨。”他不自然地把头转过去，嘴角却是高高地挑起来的，“我那不是……凑巧吗，凑巧。陪你也是因为在家闲着没事干，找个人说话，总比一个人在家闷着强。”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她的目光真挚。 “行，我接受！那等会儿你可别忘了那天说过的话啊！” 柳绡绡真被他这句话给问懵了：“什么话？” “你真忘了？你说了，要替我抓牌，让我赢天哥两把的！” “好，那今天我帮你抓牌。” 柳绡绡的声音轻，但是雷霆的声音却大。徐江天听着屋里传来雷霆爽朗的笑声，轻轻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走廊的一束灯光照着他的半边身子，将他一半的脸映得分明。 也不知道那丫头说了什么，让雷霆这么高兴。 邵建翎和程知邈先后到了，看见徐江天站在门外，就问候他：“天哥，怎么站在这儿？” 徐江天的神情很是轻松，脸一侧：“出来透透气。既然都到了，进去吧。” 41.进展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和雷霆说着话，手下一直没停，一边说一边就把牌都码上了。徐江天带人再进来时，她就乖乖地摇着轮椅退到一边：“徐总，牌码好了，可以开局了。” 众人依次落座，柳绡绡主动凑到徐江天身边去：“徐总，我想先去跟雷先生打两把。” 徐江天不置可否，面色如常地抓着牌。 柳绡绡见他没说话，试探着解释道：“是那天他带我去医院时我答应他的……” “两把？” 她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来，信誓旦旦道：“就两把。” “三把。”徐江天垂着眼睛，“打完回来。” “好。” 牌打到一半，阿承拿着手机进来了。大家手下立马都停了下来。 他接过电话：“我是徐江天。” “是我，我是......” “牧荑。”徐江天的声音平静，因为太平静了，反而很诱人，“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忙不忙。” “嗯，有些忙。” “那……”电话那边的女声有些迟疑。 “有事可以直说。” “下周三是我爸爸的生日，他想让我问一问你，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吃个便饭？” 他和管牧荑的事双方都没有太大意见，只要见过家长，就算是过了明路，再等些时日，也就可以张罗着订婚了。 “可以，下周三我让阿承把时间提前安排好。” “那下周，我在家里等你。” “好。我在外面，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 管牧荑还是有几分意外和欣喜的。她没想到她跟徐江天的事可以进展得这么顺利。 自从第一次和徐江天见面回家后，父母就已经将徐江天和徐家的事都摸透了。 徐江天是独子，上无父母，又是徐家的当家人，自己要是跟了他，以后自然不必像嫁到其他家里那样在婆媳妯娌之间周旋，这就省了许多事。何况相较于其他家族的子弟，徐江天只是和大明星时瑛有过一段感情，情史几乎可以算是一清二白。 论人品、相貌、门第、个人情感经历，别说是平城，就算放眼全国，恐怕也没有更加让她满意的人选了。 手机已经黑了屏，可管牧荑还是盯着看了许久。 “牧荑啊......”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牧荑？” 管牧荑拉开门：“妈。” “怎么样，徐江天同意了没有？”管夫人关切地望着女儿。 “嗯。”她答应一声，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 “好！好！”管夫人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她把女儿的手揽过来，欣慰地轻拍着，“我去告诉你爸爸去。徐家是大家庭，人家第一次来家里，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要好好准备！” “嗯。妈，周一我想叫大姐来，让她陪我去趟商场。” 管夫人笑得更加温柔：“好，那我一会儿就给你大姐打电话，顺便商量一下周三的事。” 管家是从庆市搬来的，早些年在平城上流圈子里都被看成是外地来的暴发户，直到大女儿嫁给了知名画家，这才把管家的口碑扭转了一些。现在管牧荑眼看着又要嫁进徐家，这对管家来说，又是一件大喜事。只要做定了这桩婚事，管、徐两家就是姻亲，管家也可借借徐家的东风了。 更重要的是，两个女婿的人品、家世都是顶顶好的，想必女儿们今后的生活都会很安稳幸福。只要孩子们一生能顺风顺水的，他们这些老的余愿足矣。 想到这里，管夫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42.偿还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连着输了两把。 他虽然没说话，桌上的人却都看得出，自从接了那通电话，他的兴致已没有最初时那么高了。 “一条龙。”程知邈最先把牌推倒。 徐江天就趁众人洗牌的功夫，起身到阳台上去。 时气已到初秋，山里的气温更要低一些，晚间的烟岚带着淡淡的水汽扑到身上，是有些凉的。他静了静心绪。 一桩明明白白的政治婚姻，他是不抱任何期待的。可是看管家的意思，似乎又对这桩婚事格外热情。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爱管牧荑，甚至有时候想要避着她。 他不想在感情方面亏欠任何人，即使是未来的妻子，他也不愿意欠下。 因为他深知情债最易欠，却也最难还。 对管牧荑，他自认无力，更不愿意偿还。 他点了一支烟，却没抽。拿在手里，看着指间那一点猩红的火焰明明灭灭。 “徐总。” 他回头去看，是柳绡绡站在他身后。 “徐总，开局了。”她把碎发挽到耳后，笑着看他。 徐江天面色不豫，却还是上去扶住了她：“脚伤刚好一些，自己不知道注意吗？” 柳绡绡的胳膊在他手心里微微扭动，像是不愿意被他这样扶着。 “徐总，我的伤好多了，我自己……” 徐江天的眉头紧皱，神色十分严肃地盯着她。柳绡绡乖巧地闭了嘴。 他的掌心微热，攥着她小臂的手掌钳得紧紧的，以至于他放了手后柳绡绡的小臂上还留下了红红的指印。 烙上的一般。 徐江天盯着那个发红的指印，怔了几秒。 脑中空空，不知道思绪飘到哪去了。 徐江天的兴致不高，众人也就顺着他，又打了四五把就不打了。 虽然如此，筹码还是照样随她拿。是柳绡绡自己不好意思多要，只拿了十枚，攥在手心里。 她凑到徐江天身边去：“徐总，这里不打牌的话，我先走了。” “嗯。”他低头看她的手，“就拿了这一点？” “大家也没打多长时间，我怎么好意思多拿呢。”她轻轻咧开嘴角笑了一下，“不过这一点也够了，剩下的我自己再赚！” 徐江天点头，想了想，走过去牵她的手。柳绡绡下意识地想躲，却发现他将她的手整个包在手心里，根本挣不脱。 “你不是要还我的债吗？”他在柳绡绡惊讶的目光中抬手，展开她紧握的手心，取出两枚筹码捏在指间给她看，“你还清了。” 湿润的夜风轻抚她的鬓角，给她的星眸也染上几分盈盈水光。男人温热的手掌把她的手又轻轻团了起来：“走吧。” “徐总……” 男人已经转过身去，挥了挥手，示意她快走。 黑夜里，山间的红叶变成了深紫色，浅金的树叶点染其中。他像油画里的一个人物，朦胧地将身影掩藏在画中，几乎要和萧瑟秋色融为一体。 柳绡绡不知道他今夜是怎么了，自从接了那通电话，他的神气看起来还是平和的，心绪却显得低迷极了，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但她不敢再上前问，只能默默退了出来。 43.抗药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是从新闻上知道徐江天即将订婚的消息的。 女主持声音柔婉，在播报了一条徐江天为某工程奠基的新闻后，将这个好消息娓娓道来。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徐江天在电话里称呼的一声“牧荑”，原来就是他的未婚妻。 柳绡绡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女主播的声音，屏幕上闪烁跳跃的“韩医生”让她一阵心慌。 她忙抓起手机。 “喂，韩医生，您好。” “四四姐姐吗？”韩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你今天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今天？”柳绡绡看了看时钟，已过了十点，现在下山再到医院，怎么也要午后了。但韩医生轻易不打扰她，现在这么急着找她……不会是四四的病情除了什么变化吧？ “好、好！韩医生，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去！”她急迫道。 韩晓知道柳绡绡工作的地方在青峰山上，要下山一趟不容易，他很耐心地等着。 一边等，一边想着待会儿如何跟柳绡绡开口。 一点多，柳绡绡才出现在诊室门口。 柳绡绡今天穿着一件蓝底碎花连衣裙。蓝是雀蓝，碎花是橘粉相间的，衬得她娇艳无比。 韩晓怕盯着她看久了失礼，赶紧假装搬椅子给她坐：“你来啦，快请坐。” “谢谢韩医生。”她一路魂不守舍地跑来，满脸是汗也顾不得擦，“韩医生，您约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就进入了正题。 其实他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但还是一边思考一边坦诚：“是有点事。你先看一下，这是四四最近一次检查的结果。” 他把检查结果摆在柳绡绡面前。有时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让检查结果替自己说话，也许更有用。 四四生病的这些日子以来，柳绡绡也私下了解了很多这种疾病的相关知识。她仔细看着眼前的报告，每看一行，脸色就更白一分。 最后，她颤抖着嘴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韩医生，四四抗药了？” 韩晓推了推眼镜，艰难地点点头。 “那......是不是没办法治下去了？” “不不，你不要放弃。”往下说，比刚才更难。因为他清楚柳绡绡的经济实力，也知道，如今供四四吃上进口药，已经是这对姐弟的极限了。可他还是要说，“现在临床上早就有了效果更好的药物，四四如果用上新药，以后再争取做个异体骨髓移植，还是有希望治愈的。” “那......用新药，一个月要多少钱？” “新药的价格是比较贵的，也不能报销。一个月的费用大概在五六万吧。” 五六万！ 这远远超出了她的经济承受能力。 她把手机拿出来，低头看看手机里存着的钱。不到十万，才能勉强支撑一两个月。 那一两个月之后呢？四四怎么办？ 她站起身来，像个游魂一样，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大楼。门诊候诊区喧闹不已，可她只觉得万籁俱寂。耳畔都是风声，呼呼的，吹得她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也模模糊糊，怎么擦都擦不亮。她看不见车，看不见人，仿佛走进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 她久久地伫立在市中心的街道上，任各种豪车呼啸着从身边擦过，行人带着耳机行色匆匆，写字楼里一个穿着长裙的女白领踩着高跟鞋冲进咖啡店...... 她茫然地在街边坐下来。 她想不明白，自己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 父亲做生意从不拖欠货款，母亲在医院上班救死扶伤，她认真读书不敢懈怠，他们一家都是踏实本分的老实人，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一次次把灾难降临到他们这一家人身上？ 她甚至在心里想，那么多杀人放火的犯罪分子，为什么家破人亡的不是他们，而偏偏要是自己这一家？ 父母去世，她挺过来了；舅舅的算计，她扛过来了；四四生病，她也尽全力供他治疗，可为什么还要折磨他们？ 她还能怎么办？ 柳绡绡把头轻轻枕在胳膊上。 裙角被风翻起，露出她的小腿来。她久久凝视着自己细腻洁白的肌肤。 想要一个月有稳定的五六万的进项，也不是不行。 44.是谁 http://.biquxs.info/

雷霆今年二十五岁，因为是个半整数，所以雷家也没有大张旗鼓地为他庆祝，就是让他自己约上几个朋友玩一玩、闹一闹。 徐江天一连半个月都在忙着审查公司的新项目，如果不是邵建翎打来电话提醒他晚上有约会，他几乎要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赶到青峰山上时已经是六点多了，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只等他一个。 邵建翎依旧是最活跃的那个，一见他进来，就从椅子上蹿起来，连声喊他：“天哥天哥，你可来了，再不来要饿死我了！”一面忙去招呼，“快！开席开席！” 徐江天被他推搡着按在座位上，这才抬眼看席间众人。 除了他，众人身边都各有女伴。 程知邈身边坐着个短发女孩，一双低垂的丹凤眼隐隐透出几分冷淡，她不笑，却也别具一种美；邵建翎一向喜欢甜美的女孩，身边的小姑娘笑起来像抹了蜜似的，黏黏腻腻；雷霆身边也有人，两个人却坐得远远的，不相熟的样子。 徐江天回手从阿承手里接过礼物，递给雷霆：“雷霆，二十五岁了，生日快乐。” 雷霆谢过，把礼物接了过来。 盒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快打开看看，今年天哥送什么车给你？”邵建翎怂恿着。 盒子打开，果然是一枚车钥匙。 “这车全球限量十二辆，小雷，可以了啊！”程知邈远远瞟了一眼。 “谢谢天哥，费心了。”雷霆笑着把盒子合上。 “喜欢就好。等我等得久了，开席吧。” 虽然是简单庆祝，席面上菜色倒也丰富，然而在场众人都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再好的菜也不过动上一两筷子，大家还是以聊天为主。 订婚宴有许多事要筹备，虽然大多数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办了，但一些细节上，管牧荑坚持要亲自过目才能定下，很多时候，徐江天也不得不陪着看一眼。 因此吃了饭，他就告辞出来了。 会所的房间不少，走廊有些深。他转过一个拐角，视线里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从余光中闪过去。 一个男人喝醉了，半个身子都欺在女孩身上，女孩力弱，扶着他走得摇摇晃晃，时不时还低声嘱咐：“先生，小心！别摔着。” 徐江天顿住脚步，转头去看。 桃红色的裙摆飘飘荡荡地缠住她细长的小腿，只露出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来。 “徐总，管小姐还等着您呢，咱们……” 徐江天抬手打断阿承的话。 他还站在那儿，执拗地要往下看。 男人扶在女孩腰上的手上下滑动着，抚得她的裙摆微微向上皱了起来，女孩的脚踝露了出来，上面隐约一道浅粉色的疤痕。 他的眸色骤然一暗：“阿承，是谁？” 阿承明明看清楚了，可瞧瞧徐江天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的脸色，他哪敢说半个字？ “去把她带过来。”说完，转身大步出了门。 片刻，阿承就带着柳绡绡过来了。 车里还开着冷气，温度低得让柳绡绡打了个寒战，她缩着身子坐了进去。 45.驱逐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闭着眼，把头靠在靠枕上。他不说话，紧皱的眉间仿佛凝着霜雪一般，全然是冷酷的神态。 “徐总。”她小心翼翼打了个招呼。 “嗯。”他不耐烦地把头朝车窗转过去，“今天聚会，我有事要先走，来看看你。” 柳绡绡还蒙在鼓里，低头道：“我挺好的，脚伤都好了，让您费心惦记了。”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单纯乖巧。可眼前连连闪过她搀扶着男人，轻声嘱他“小心”的一连串的画面。 徐江天觉得头疼：“最近在做什么？” “上班，有时间就去医院照看一下家人。” “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都很好。” “真没有？” “没……”柳绡绡其实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那就好。我要走了，你下车吧。”他语气淡漠冰冷，近乎驱逐。 已是仲秋，天气冷了下来。柳绡绡被带出来时随手搭了一件披肩。雪白的羊绒披肩被她伸出手，轻轻往肩上拢了拢，沉沉秋色里，唯余她身上那一点轻盈鲜亮的色彩。 “那个人是谁？”徐江天盯着她款款而去的身影，语气间冷意森森。 “听说是个外地刚来平城的……” “给裘愿打电话，让她不要给安排这些乌七八糟的人。” 他越是生气，脑子里越是一片混乱。越是混乱，越觉得那只抚摸着柳绡绡的猥琐的手在眼前晃来晃去。 司机和阿承坐在前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其实徐江天这些年已经很久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许多事情他根本都看不入眼，有时候光是置之不理就足以让一个人、一家企业求生不得了，他根本没必要去计较，更没必要发火。阿承觉得，徐江天今天这场火发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光是在走廊里看了那么一眼，哪里值得这么火冒三丈的。 他转念又一想，说到底，还是不愿意去见管小姐，积攒下的一点邪火，只好冲柳绡绡撒了。阿承在心里默默替柳绡绡和裘姐叫了声屈。可既然徐江天吩咐了，他不敢不办。 “是。”裘姐听着电话里阿承的嘱咐，连连答应，“是，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裘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江天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她给柳绡绡挑客人还是给柳绡绡挑情人？ 又要身家清白，又要人品端正，又要出手阔绰，又要性格温文……别说是柳绡绡，就是公主也未必找得上这样的驸马爷啊！ 这么一来，全会馆的客人恐怕没几个够得上格见柳绡绡的金面了。 徐江天赶到管牧荑的公寓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管牧荑就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电影一边等他。 “江天。”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她起了身来，给他倒了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 “雷霆生日，陪他吃了顿饭，耽误了。”他把西装外套脱了，随手搭在椅子上。 “今天是他生日啊？你也不告诉我，毕竟是你的朋友，我知道了，也好准备礼物。”她笑道。 46.烦恼 http://.biquxs.info/

“不用了。”徐江天坐下来，“今天有什么要定下的，抓紧时间吧，我两点多还有个国外的视频会。” “哦，是礼服。”她说着，就从屋里搬来一摞图册，都是各个大牌的高定礼服，有几个还是一线的婚纱品牌。 徐江天最不耐烦看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对他来说，她穿成什么样都不要紧，只要得体就好。 可管牧荑已经翻开了其中一本，指着一件灰色的礼服问他：“你看这件合适吗？” “好。” “还有一件，这个。” “也不错。” “可是这件腰部的设计我不太喜欢……” 徐江天看了一眼她的腰。 她有健身的习惯，身材保持得很好，骨肉匀停。只是他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柳绡绡穿着旗袍的样子。 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大概更适合这件衣服吧？ 今夜柳绡绡的样子频频在他心头闪现。 他连忙制止住自己，也制止了管牧荑：“牧荑。女孩子的服饰搭配不是我擅长的，你如果真的需要这方面的帮助，还是联系造型师。” 管牧荑看了看他。他眉宇间隐隐笼罩着一团倦色，斜靠在沙发上，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出神。 他在商场上一向以精明锐利闻名，私下里却也有这样散漫的时候。 管牧荑只当他是放松，凑到他身边去坐下，轻轻拿过他的手来，合在自己手心，曼声抚慰道：“江天，你今天是不是累了？” 徐江天的手在她手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立即抽离。 管牧荑的神色有几分怔忡。 “对不起，牧荑。晚上聚会喝了酒，有些不舒服。”他态度冷淡，但表面的客气还是维持着。 “哦，没关系。那我让阿承上来接你吧，你早点回家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下楼。”他拿起外套。 打开门的瞬间，管牧荑在身后叫住了他：“江天。” “什么事？” “戒指。哪天有时间，你陪我去看个戒指吧。” 徐江天在心底喟叹一声，语气也带了些不耐烦：“牧荑……” 刚要拒绝，听见管牧荑小声道：“我都看好了，你陪我去试一趟就行。” “到时候让阿承安排吧。”他的声音疲惫已极，脚步也不甚稳便。 徐江天坐进了车里，就打开车窗。 自己到底在忧心忧虑什么呢？ 或许她需要钱？需要用钱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也许是因为她怕自己，厌恶自己。 那么哪怕找雷霆也好，总比她自己去接触些不入流的人强多了。 她难道真的是不在意这些？不在意她自己，也不在意他们之间的……些许的联系。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自己，觉得她父母双亡的孤苦命运和年幼的自己相似；是自己，先对她心生怜惜；是自己，不住地想要帮助她，照顾她，保护她……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些，更不需要自己来做这些。 徐江天觉得酒劲有点上头，他想不明白，也强迫自己不再往下想。 秋风梳过他的头发，贴着头皮刮过去，钻进他的毛孔里。他因燥热而涌动翻滚了一夜的血液渐渐凉透了。 管牧荑如何，柳绡绡又如何？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徒增烦恼和负担。 这一夜的胡思乱想，全是庸人自扰。 今天是四四复查的日子。柳绡绡今天请了一天的假，专门陪着他。 早晨六点多病区刚刚开门，柳绡绡就拎着两袋水果进来了。 四四还没醒，闭着眼睛沉沉睡着。柳绡绡看他脸颊红红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他有些低烧。 柳绡绡忧心忡忡地坐下来。新药已经换上了，可四四的病情还不见好转。 “你来了。”韩晓从门外进来，看到柳绡绡在，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自己。 47.徘徊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走到门外，又探头往病房里看了看，确认四四还睡着，这才问：“韩医生，怎么了？” 韩晓神色凝重：“我想跟你说说四四的病情。” “是不是不好？” “嗯，新药上了一段时间了，看起来效果确实不如预期。” 闻言，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衣服，眉毛紧紧拧起：“那怎么办？” “病情进展得太快了，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是首先考虑骨髓移植，可是……”韩医生略作停顿，“现在只能再尝试着换一种药物组合。” “那、那新药……新药的价格……”她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声音小得几乎不可闻。 “价格上，和四四现在用的药物差不多，每个月只多花不到一万。这已经是现在的最优方案了。” “多……一万？” 最近的客人都挑剔得很，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儿，几次她都已经进了房间，却都被裘姐硬拉了出去。她没挣到什么钱，从前的积蓄也花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点，就算不换药也坚持不了一个月了……现在让她到哪儿去再弄一笔钱呢？ 一股热流涌上她的眼眶，挤得她的眼眶发酸发胀。 但她还是强忍着，磕磕巴巴地向韩晓道谢：“谢谢你，韩医生……我、我知道了，我会、会尽力把……费用凑齐，给四四继续治疗的。” 韩晓在血液科里见了许多血液病人和病人家属，生离死别的时刻他见多了，也几乎快要麻木了。可眼前的女孩，她红着脸，含着泪，背靠墙壁大口大口喘息却仍不肯让眼泪轻易掉下来，她甚至还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地安抚着自己…… 没来由地让人想要安慰她。 可是他没有立场安慰她。他恰恰是给她提出要求，加重她的困难的那个人。 韩晓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好，那你尽快，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随时联系我。” 柳绡绡眼看着那抹白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才蹲下身子。她把额头靠在墙上，咬着嘴唇，无声地哭出来。 “姐姐。”一道因格外虚弱而显得低微的声音传来。 柳绡绡定了定神，向门口看去，四四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四四？”她赶紧背过身去，扯起一截衣袖把眼泪擦干，“你怎么起来了？” “我有点冷。”四四小小的身体蹭到姐姐身边去，“姐姐，你能抱抱我吗？” 柳绡绡把弟弟的身体抱在怀里：“当然可以啦，姐姐抱着你，我们还去睡觉好吗？” 四四的小脑袋无力地垂在姐姐的肩膀上：“姐姐，你能不能抱着我在外面玩一会儿？” “好。”柳绡绡把哽咽的声音咽下，努力用温柔甜美的嗓音哄着四四，“那四四答应姐姐，我们只玩一会儿就回去睡觉好不好？” 肩上的小脑袋动了动。 因为病重，四四瘦了很多，尖尖的下颏硌着柳绡绡的肩膀，有点痛，但她还是伸手抚了抚四四的小光头。 病区里的灯还没全打开，走廊里一半明亮一半黑暗。柳绡绡有些出神地想，这多像天堂和地狱啊。 她就抱着弟弟，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徘徊。 48.积蓄 http://.biquxs.info/

“姐姐。” “嗯？” “我是不是……要死了？” 柳绡绡的一滴眼泪不受控地倏然落下。她怕四四发觉，连忙拿指尖抹掉那一点冰凉的泪痕，强笑道：“胡说！你才多大，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死呀活的挂在嘴边！” “我是听小胖阿姨说的。”四四喘了口气，“她说，17床的家家死了……还说，来了这里的孩子，就是不死，也活不好，与其在这花钱受罪，不如让小胖回家。” 小胖阿姨也是位病人家属，她的儿子叫小胖，孩子们混熟了，就指着她的儿子喊她小胖阿姨。 前些天，小胖家里刚刚签了放弃治疗协议。 “姐姐，我会死在医院里吗？” “不……不会。”她愈加心慌，“四四，你不准再胡说了！再说姐姐就生气了。” “姐姐。”四四把身体撑起来，和她对视片刻，伸出手抹抹她的眼睛，“你别哭。”他重新伏在姐姐肩膀上，轻轻地说，“要是我也像家家那样治不好了，姐姐你一定要把我接回家。医院里的床太硬了，我想躺一会儿家里的软床。” 久病的孩子都对人生有着超过年龄的理解，这些柳绡绡也不是不知道，但这样的话从四四嘴里说出来，本以为已经锻炼得足够坚硬的心蓦然又是一痛。 她把四四的身体紧紧搂住，嘴唇贴着弟弟柔软的颈窝。 纷纷落下的泪水顺着四四的脖颈流进唇齿间，就着一片苦涩，她呜咽着道：“不许胡说！你不会死，姐姐不会让你死的，姐姐要和四四一起活下去。你以后还要回学校上学，要交好多好多好朋友……四四，你要努力，即使很难受很难受，你也得坚持活下去，知道吗？” 她抽泣着，胸口的闷痛被四四的一只小手一下下抚散了：“姐姐不哭，四四知道了，为了姐姐，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去的！” 柳绡绡陪了四四一整天，回到会所时，已经很晚了。 宿舍的人早已经都走了。 柳绡绡打开柜子，去摸自己存着钱的袋子，那里装着她最后一点积蓄，她要拿出来再仔细地盘算一下。 自从四四生病之后，柳绡绡几乎没有给自己添置过衣服，因此她的柜子里根本没有几件衣服。她把手向柜子深处探去，摸了摸……没有？ 也许是衣服挡住了。 她把胳膊伸得更长了一些，指尖已经碰到了柜子的底部……还是没有！ 柳绡绡慌了！ 衣服一件一件被她从柜子里扔出来，眼看柜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那个黑色袋子还是不见踪影。 丢了……她的钱全丢了！ 她头脑一阵空白，愣愣地跌坐在地上。 医院那边还等着缴费才能开出药来，在这个关头，她竟然把钱弄丢了！ 她又急又恼，伸手狠狠地朝自己的腿上捶了两拳。 柳绡绡，你怎么这么没用！一点儿钱都放不好！ 像出了气似的，情绪也随着疼痛的消散渐渐平静下来了。她屈起双腿，抱膝坐在地上。 49.刺耳 http://.biquxs.info/

自己早上还清点过袋子里的钱，东西肯定是在自己走后被偷的，那么凡是白天在寝室里出现过的人，统统都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柳绡绡就起了身。 她定了定心，把寝室里剩下三个人早晨的行动轨迹又想了想，首先排除掉了昨天夜不归宿的刘雨非。 接着柳绡绡查看了监控，梅梅早上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整个寝室也没有别人来串过门，那就只能是四号床的陈伊拿了钱。 她决定去找陈伊。 电梯缓缓上了二楼。 她打听到了，陈伊在二楼陪着客人们喝酒。 那是个比较荤的局。 饶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是让她从心底里冒出了恶心的感觉。 女孩们故意穿得单薄，男人们一人搂着一个，有的还搂着两个，在这个耳畔亲亲，那个脸上摸摸。 陈伊也算漂亮的，就陪在正中坐着的男子身边。 那男子看来只有二十四五岁，屋里的众人却隐隐以他为首。 “你谁啊？”一个男人醉猫一样摇晃着站起来，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把她浑身上下搜刮了一遍。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陈伊面前：“陈伊，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陈伊依偎在男子怀里，曼声道：“绡绡，有什么事，你就在这说嘛。不过要快点，别扫了三哥的兴致。”猫儿一样的眼睛含着春水般，目光轻柔妩媚地从身旁男人脸侧掠过。 柳绡绡看了看旁边被称为“三哥”的男子。 “那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东西？” 三哥低头看了陈伊一眼。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陈伊的指甲拨弄着三哥领口的扣子，“你丢了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怀疑我？” “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陈伊，如果你真拿了我那些钱，我希望你可以还给我，那是我家人的救命钱。”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陈伊水汪汪的眼睛抬起来，有几分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往三哥怀里依偎得更紧了些，“您看她，三哥，她净为了些有的没的事情来打扰您。” “我现在是还没有证据。”柳绡绡上前一步，“可是楼道里有监控，那么一大袋子现金，你恐怕是不好藏在身上带出来的吧？所以一定是一点点拿出来的。我那个袋子你还没扔吧？要不要封了咱们寝室，让保安去找找？” 她只想要回钱，因此即便三哥的脸色确实阴沉得紧，她也还是无所畏惧：“陈伊，我只要回我的东西。只要你还给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行为，今后咱们一齐把这页翻过去，谁都不提。” “哎呀！都说了没有没有，你还在这没完没了！你疯了吧你！”陈伊像是被烦透了，歇斯底里地叫着，还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你丢了钱怎么样！你家里人都死绝了又怎么样！说了跟我没关系，你有本事报警啊！” “死绝了”三个字真是刺耳，刺得她脑中一片嗡鸣。 眼前天旋地转，猛地闪过父母出事后的场景……医院惨白的灯光，妈妈的血浸透了床单，在地下蜿蜒出一道血泊，爸爸渐渐冷掉的手…… 她惨然一笑。是啊，家里人都快死绝了，她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呢？ 50.癫狂 http://.biquxs.info/

她深吸几口气，屏住浑身的颤抖，默默走到角落里，从地上捡起一个空了的酒瓶。“砰”地一声敲碎在地上，玻璃碴四溅，一粒碎玻璃从一个黑衣保镖的眼角擦过去，立时就刮出一道血口子。 可柳绡绡却视而不见，她拎着那个断口嶙峋的玻璃瓶，一步步走到陈伊身边。 周围的女孩看她双目猩红，又手持利器，纷纷惊恐地避开。 只有陈伊，她颤抖着偎在三哥怀里，还祈求着三哥施舍她一点怜悯：“柳绡绡……你要干什么？三哥，三哥您看她！她......她要是伤着您怎么办？” 三哥面无表情地抽回被陈伊揽着的那条手臂：“她是冲你来的，伤我干什么？” 把陈伊往外一推。 柳绡绡就势一扯陈伊的胳膊，把她扯到自己面前，手里的碎玻璃瓶就抵上了陈伊的脸。 她声音轻柔曼妙，语气却带着癫狂：“陈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那些钱，你放哪了？” “我不......” “你慢点，想好了再说。实话告诉你，我父母早死了，要是没了这钱，我家里人就真死绝了，我一个人活着怪没意思的，我正好想死，你愿意陪我吗？”她附在陈伊耳边，甚至还低笑了一声。 “柳绡绡，你是疯了吗？你敢在三哥的屋子里动手，你就不怕……” 脸上的玻璃碴又扎得深了些：“怕？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还怕什么？三哥又怎么样……我要是决意今天跟你分出个你死我活，你猜凭这种露水姻缘，他会看你一眼吗？” 陈伊被碎玻璃硌着脸，一动不敢动。她惊恐地瞪着眼睛，一对眼珠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无助地看向三哥，三哥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戒指，果然看也不看她。 “在、在我柜子里。”陈伊绝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 柳绡绡把玻璃瓶子一扔。 陈伊立时瘫软在沙发里，脸色苍白，和条鱼一样，两腮鼓鼓的，胸口却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呸，孬种。”柳绡绡临走，还不忘啐她一句。 只是脚刚要踏出门，背后就传来一声大喝。 “姑娘！” 她忘了，这里面还坐着一位小爷呢。 “三哥。”她转过身来，不卑不亢地道歉，“今天为了我的事，搅了三哥的局，改天我给三哥赔罪。” 屋里静极了，没人敢说话。 “这倒不要紧，冤有头债有主，你也没做错什么。”男人语气轻缓。 柳绡绡暗自舒了口气。 “只是你看我这弟兄......”他指了指那个眼角带血的保镖。 柳绡绡走到那保镖面前。那汉子生得高大强壮，她仰头查看了他的伤口，轻轻对着他道歉：“对不住了这位大哥，我刚才......是误伤了你。” 她平静了下来，低眉顺眼的，很有几分柔弱可怜的姿态，那保镖也不忍心过于为难她。 但是三哥没出声，没人敢擅自做主原谅了她。 “他跟了我六七年了，可还从来没挂过彩。”三哥随手摆弄着一个骰盅，骰子被摇晃起来，在盅里叮当乱响。 柳绡绡一时站在当地，盯着那个被他拨弄着的小玩具：“要不，三哥您说个法子，我甘愿受罚。” “好。你是个痛快的，我也给你个痛快。” 三哥有几分玩味的眼神，顺着她纤长的脖颈往上攀。 柳绡绡的长相不是他喜欢的样子，太古典了。但不可否认是美的，只是这美不怎么对他的胃口。 可是这个模样却是有趣。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来回逡巡打量，眼光像一把小刀，不知要把她的哪块肉割下来才好。 51.敬酒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被他狠辣的目光盯着，寒毛都竖起来了，手也有些抖。 她从没像今晚这样放肆过。 面对着这个看起来格外不好惹的陌生人，说一点也不怕是假的。但是她今晚来这里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杀了她，她也不后悔。 这丫头竟然又梗了梗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有趣、有趣……三哥看着柳绡绡的眼神里不禁又多了几分兴味，他甚至微微舔了舔下唇，借以掩去一个浅笑。 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一寸寸往下看，那双小臂浑圆笔直，再往下是她的十指纤纤，真是一双玉手...... “来，”三哥招呼一声，“给我把……” 门恰在此时豁然而开。 走廊里的光亮透进来，像一缕曙光似的。 居中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略显休闲的家常衣裳，无框的眼镜搭在高挺的鼻梁上，衬得他多了几分旧时读书人身上那种沉静儒雅的气质。 灯光洒落在他的两肩，他就肩挑光明，步步而来。 是徐江天。 他怎么会来？ 柳绡绡呆愣愣地站着。 三哥坐在黑暗处，起先还看不清来人是谁。待看清楚来人，也一改懒散的样子，严严整整地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天哥。” “坐。”徐江天的手随意地往下压了压。 “天哥，您怎么来了？” 他意态闲闲地靠在沙发上：“听说你这里有热闹，我来看看。” “嗨。哪有什么热闹？小姑娘们闹别扭，误伤了我一个兄弟。”三哥手一挥，把这桩事轻描淡写带过去，“快，我来给天哥倒酒。” 亲自捧了酒瓶来给徐江天斟了一杯酒。 “哦？解决得怎么样了？”徐江天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问，好像真是看热闹似的。 “差不多了。” “闹事的是谁？”徐江天回过头来，目光威严沉峻地扫视众人。 无一人敢多言。 柳绡绡只得挺身而出：“是我。” 他一笑：“倒还敢做敢当。说说，为什么？” “她偷我的钱。”柳绡绡一指陈伊。 陈伊吓得浑身一颤，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缩在沙发里，连连摇头。 果然是个孬种，三哥在心里也暗暗骂一句。 “伤的人呢？” 说到这，柳绡绡的脸色才白了几分，嗫嚅着从人群里牵出一个大汉：“在这呢。” 小姑娘纤白的小手揪着那汉子身上指甲盖大小的一撮衣袖，像避嫌，更像撒娇。 他的目光沉了几分，定在那截袖管上。 她察觉到那缕危险的目光，被烫着了一样慌忙撒开手。 男人目光也掠了过去：“你竟然这样大胆？那是该罚。” “我这正准备罚她，您就来了。那就请天哥做个证，我没冤枉了这姑娘。”三哥看徐江天也这样说，就扬了扬下巴，招呼手下人，“那就留下她手上的指甲，权当是小惩大诫。” 透明的，小扇子一样弯弯似新月的指甲，一定像水晶一样漂亮。 说话间就有几个人上来拉扯着按住了柳绡绡，逼迫她伸出手来，一把钳子逼近她的指尖。 眼看那钳子离指尖越来越近，柳绡绡把心一横，咬紧了牙关，闭上眼。 “只怕不行。”徐江天的声音低沉而散漫，却字字掷地有声。 “天哥？”三哥疑惑地转过头来。 “这姑娘是我的一个牌搭子，手气好，要是你动了她的手，以后还让我怎么打牌呢？”他望着杯里琥珀色的酒低叹，“不如你罚点别的？” 三哥来回打量了几次徐江天的神色。 昏暗的灯光下，徐江天看着柳绡绡的脸，那目光里像是责备，更像怨怪，夹杂着几许无可奈何的纵容之意。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不，既然是天哥的人，天哥带走就是了。”谁还敢罚她？ “那也不合适。要不......阿承。”徐江天唤一声，“你代她受罚。” 阿承坦然走上前来，把手压在桌上：“三哥，您请吧。” “别，天哥。”三哥霎时就连笑都很勉强，“阿承哥是您身边最得力的人，我怎么能给您添麻烦呢？要不这样，改天、改天我请您打牌，这位妹妹作陪，我给您和妹妹赔罪。” “这不行。”徐江天笑着拒绝，“是她自己做错了，罚还是要罚的。”眼光一瞟，“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人家敬杯酒？” 52.解决 http://.biquxs.info/

女孩看了看徐江天。 男人的目光深潭一样，灯球斑斓的光扫过他的脸颊，更为他冷冽的面容添几分幽深的神色。她拿起酒瓶，捡了一只水晶杯，倒满了酒，捧着，轻轻走到那大汉身边去。 那人高大，她把酒杯往上举了举。 “今天误伤了大哥，给大哥赔罪了。” 细声细气的，小猫一般，全不见刚才拿碎玻璃怼在人家脸上喊打喊杀的蛮横之气。 他却看她的手。 玉碗盛来琥珀光，被一双红酥手高举到面前，几个男人能不动心？ 他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像着了恼似的紧抿着唇。 那汉子身躯晃了晃，咽了咽口水，看向三哥。 三哥狠狠剜了他一眼，目光往徐江天身上打了个转儿，低下头仍看自己的膝盖。 水晶杯举起来，烈酒一饮而尽。 “好。”徐江天起身走来，手掌高高举起，轻轻落在那汉子肩头，“那人我就带走了。改天你到七星斋来，有好茶请你尝尝。” 这话显然不是对那汉子说的。 三哥却还是好声好气地把人送出了门。 柳绡绡跟在徐江天身后。 他身高腿长步子大，才几步就把她落下老远。柳绡绡像只鹌鹑似的，缩手缩脚地跟着他。 “怎么。”男人停下来，“我解决得让你不满意？” 女孩一路悄无声息，让他更觉得胸口一阵憋闷。 险些撞上。她连忙停住脚，往后退了几步：“不是。” 阿承早退得远远的。 “现在这么老实，刚才拿着玻璃瓶要跟人同归于尽的气势哪里去了？” 柳绡绡抬起头，他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一袋子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是钱，而是她弟弟的命啊！ 女孩犹似不解气，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怨怼，眼泪却是从眼眶里扑簌簌掉下来。 “你还哭。你知道你搅的是谁的局？要不是我……”话说到一半，徐江天的心里也一阵猛跳。 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老三那个疯子会把这丫头怎么样？ 拔了她的指甲，在她的脸上也拿玻璃划个口子，或者兴致一上来，在别的什么地方给她做个刺青？ 想到这些，他胸口一阵阵发紧。 女孩两行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往下砸。一双通红的眼睛水汽汪汪地望着他，脊背直挺挺的，仍然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 他忽觉心里又急又恼，拳头都渐渐攥紧了，漆黑的眼眸微眯起来：“别哭了！”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你应该去谢谢裘姐。” 如果不是裘姐得到了消息，找到他，放出了那间包房的录像片段，还有谁能从那间屋子里把她捞出来呢？ 可这丫头，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这已经算是劫后余生了，只是无声地哭。 哭得他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疼。 “阿承。” 他一声召唤，阿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吩咐。 “带她去见裘愿。” 自己上了车，打开车窗。 山间的微风吹在脸上，凉凉的，让他的头疼好了一些。 阿承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开了车门坐进副驾驶。 “人送回去了？” 司机启动了车子，但他的车窗却没抬上去。 “是。” 阿承不再搭腔，等着他继续吩咐：“你去打听一下，三院里住的到底是她什么人。” 53.踏实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站在裘姐房间里，情绪已经冷静多了，也恢复了往日里乖顺的模样。 她看着裘姐拿出一个个精致的小瓶子来往脸上涂涂抹抹。她就像偷看妈妈化妆的小孩子，裘姐三十多了，皮肤不仅没见松弛，反而透出成熟的光彩来。 “绡绡呀，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裘姐把面霜揉开，配上提拉的手法，专业得让柳绡绡内心里一阵啧啧赞叹。 “姐，我今天......给您闯祸了。”她还含着哭腔，鞠了个躬，“对不起。造成了什么损失，我愿意......我愿意、赔。” “赔？”裘姐从镜子里看着她，“得罪了三哥，他要是把我这掀了，你怎么赔？” “我......我把命赔给他就是了。”娇小的身躯一挺。 “你快住嘴吧我的小祖宗！”裘姐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两下桌面，“那三哥家里以前在平港市是黑白两道通吃的，这些年洗出来了，可也是在娱乐圈里打转的，收拾人的法子多了去了，要是能痛痛快快要了你的小命，都算发慈悲。” 柳绡绡把头一低，再不说话，模样格外乖巧。 裘姐看着她微微噘着的小嘴，佯怒着哼笑了两声。 方才阿承把她送来时，只说她情绪不大好，怕是吓着了，如今看她这浑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哪是吓着她了？怕是吓着徐江天了吧？ “那徐总……” “徐总当然是我请来的，要不那个节骨眼上还有谁能救你？不过我也没想到徐江天真能来，还来得那么快。”裘姐一歪头，显露出几分少女样的天真。 想想今天这事，再联想到平日里徐江天对这丫头格外的关注，她脑子里那个念头好像就慢慢坐实了。 “我知道这次我是闯祸了。裘姐，你会不会很为难啊？”柳绡绡上前，扶着裘姐的膝盖蹲下来。 自从她来到这座城市，裘姐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她不愿裘姐有一点为难。 裘姐看看蹲在身边的女孩，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额头：“你呀！算了，既然这事徐总出了面，想来三哥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你以后躲着点三哥就是了。” 柳绡绡点了点头。 简单嘱咐了两句，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柳绡绡怕耽误裘姐休息，就先回了宿舍。 那袋钱已经有人从陈伊柜子里搜了出来，放在她桌上。 她又数了数，一分都没少。 柳绡绡怕自己再把钱弄丢，就去一楼前台，一口气把所有钱都换成了电子货币存在了手机里。 做完这些，她难得地踏实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抛开所有顾忌， 柳绡绡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一觉了，梦里回到了小时候，她在画画，爸爸偶尔给她修改一两笔，妈妈提着喷壶浇花，四四踢着一双短粗的小腿扑进她怀里。 那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如果有可能，她愿意永远停留在这个梦里，永远不醒来。 说来也巧，自从她搅了三哥的局后，倒像把自己最近的霉运也都搅和散了似的，接二连三有好几个清水局都指名要些文静懂事的姑娘作陪，更难得的是客人们出手也大方。 柳绡绡这一两个月间虽然没挣到什么大钱，不知不觉中却也攒够了四四的药费。 今天又是医院的开放日，柳绡绡一大早就和韩医生约好了，要一起去看四四。 韩晓就站在医院门口等她。 54.坚持 http://.biquxs.info/

平城一到秋天，风就大得很。柳绡绡没有合适的风衣，套了一件开衫就出门了。冷极了，她就把双臂抱在胸前，多少也能挡挡风。 “韩医生。”她客气地向他点头致意，“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其实也刚过来。” 韩晓耐心地等柳绡绡走过来，跟在她身旁。两个人一路说，一路往病房里去。 “四四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用上新药，稍微有了一点效果，但总是不如预期。”韩晓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为了不增加病人家属的心理负担，他很快就安慰柳绡绡道，“不过只要见效，就是好的。你要有信心！” “我知道。韩医生，为了四四的事，辛苦你了。这段时间以来，要不是你处处为我们着想，也许靠我的能力，根本没办法让四四坚持治疗到今天。” “不不。”他被柳绡绡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治疗方案是一回事，家属的配合是另外一回事。我看得出，你是一心只想要四四好起来的。这个病吧……既费钱又费力，很多家属一开始都是坚定地要求治疗的，但治着治着……可你不一样，你会坚持下去的。” 说着，人已经走到病区门口了。 护士站里忙忙乱乱。护士们急匆匆地进进出出，端着药盘的、推着机器的、大声呼喊着大夫的……韩晓往前走了几步。远远望去，那些护士都是朝着四四的病房去的。 他在脑中把那个病房里所有病人的资料和病情都过了一遍……四四是病程最长，病势最重的，也是最容易出危险的。 “柳年年家属？”一个瓜子脸的年轻护士看见了柳绡绡，远远吆喝了一声，“你怎么还站在这儿？病人在抢救，你赶紧交费去啊！” 病人在抢救？抢救的是谁？ 柳绡绡脑子里一片空白。 四四……被抢救的是四四…… “你还站着干嘛？快！快去啊！”护士上来推了她一把。 “哦，好、好……我就去。”她这才反应过来。 身上带的钱不太多，她飞快跑到自主机器前，一股脑儿把所有钱都掏出来塞进机器里。 打印机吐出一张纸条，她一把把纸条从凭条出口夺了过来。 “钱……钱我交完了。”柳绡绡一路跑回病区。 她跑得气喘吁吁，连说话都只有气音了。 护士点点头，接过凭条在电脑上查看片刻：“病人正在抢救，你耐心等等吧。” 柳绡绡听了这句话，靠着墙壁的身子缓缓下滑，脱了力一样地瘫坐在地上。 她木然抬起头。 护士站的led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鲜红的数字，是时间。 她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也在心里默默地读着秒，仿佛只有靠这样机械地数数，她才能心安一些。 四十多分钟过去了，柳绡绡终于看到韩晓从急救室里出来了。 “韩医生。”她站得急，脚下一趔趄。但来不及顾及形象，赶紧连滚带爬地起来，跑到韩晓眼前，“四四怎么样？” 韩晓扶住她，沉重地点了点头：“万幸，抢救回来了。不过……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可是我还是必须建议你，尽快筹措手术费，给他做手术吧。他的身体，恐怕拖不了太久了。” 55.搭线 http://.biquxs.info/

“手……手术费要多少？” “保守估计五六十万。如果能有个一二百万当然更稳妥些。” 韩晓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柳绡绡的脸色一分分白了下去。 但她这次并没哭，反而很快振作起来。 她抓住了他白大褂的袖口，发誓般万分坚定地说：“韩医生，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筹钱。我一定会尽快把四四送上手术台！” 柳绡绡一秒都没耽误，打车回了山上。 裘姐刚睡醒，还坐在床上伸着懒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谁呀一大早晨……” 她嘴里念叨着，上前把门一拉开，柳绡绡跨进门里，直挺挺地就跪了下来。 “呀！”裘姐赶紧闪到旁边去，一面拉她起来，一面问，“绡绡，出什么事了？你这是干嘛！” “裘姐。”柳绡绡咬着牙，死命把泪水往肚里咽，“我想求求您……求您给我搭一条线吧！” “搭线？搭条什么线？” “就是……”柳绡绡心一横，“上个月菲菲那样的线。” 上个月，隔壁寝室的菲菲搬出去了。据说是在一个局里，一个公子哥看上了她。局一散，公子哥就通过裘姐表达了想把菲菲要到身边呆一段日子的意思。自然，这一段日子也不是白呆的，菲菲名下当即就有了一套别墅。 她可以不要别墅，只要钱。柳绡绡心想。 “什么？”裘姐讶异道，“绡绡，菲菲那可是被……” “我知道，裘姐。”柳绡绡抬起一双泪眼看着裘姐，“可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必须马上要到一笔钱，一两百万的那种……除了这条路，我真的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法子能弄到钱了。裘姐，求求你……帮帮我吧！” 她拽住裘姐的衣裳不撒手。 可裘姐怎么敢？ 光是上回柳绡绡接待客人被徐江天无意撞见了，就闹出那么一档子事来。这次她要真替柳绡绡搭上了这条线……徐江天知道了还不活剐了她？ 想到这，她那点怜悯柳绡绡的心思被扫除得干干净净。 “绡绡，你听我说啊……这件事不是姐不帮你……实在是……”她说得支支吾吾，柳绡绡也听得云里雾里。裘姐见她实在不明白，索性坦白了，“其实……徐总早就给我下了死命令，不许我带你干乱七八糟的事……我、我也不敢违拗他呀！” 裘姐这么一说，柳绡绡就全明白了。原来自己那段时间不是接不到客人，而是不被允许接待客人。后来自然也不是自己否极泰来，恐怕也是这位神通广大的徐总，不知道从哪找了两个人，跑来冒充她的财神爷。 她了悟似的点点头：“我明白了，裘姐。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我的家人等着这笔钱去救命，这件事徐总也是知道的。姐，就求你就给我指条明路吧。” 裘姐低头沉吟片刻：“明路倒说不上，可是你想想，徐总几次三番地在你身上这么大费周章的……你为什么不往他身上动动脑筋？” 柳绡绡霍然大惊：“徐总？可是他已经……已经快要订婚了呀。” “快要，这不是还没有吗。”裘姐走回床边坐下，“再说，现在除了他，还有谁能帮你？还有谁敢帮你啊？” 柳绡绡心上像被重捶锤过一般，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摆在眼前的路就两条，要么去给徐江天做情妇，插足别人的婚姻，做个不知廉耻的小三，要么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去死。 她做不到……哪条她都做不到。 柳绡绡呆呆地摇了摇头：“裘姐，我再想想吧。” 56.吞没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一连几天心绪都不好。 邵建翎下午到长风去找徐江天说话，还没走近徐江天的办公室，就见一排高管灰头土脸地夹着文件夹从他办公室走出来。 “怎么，天哥又骂人了？”邵建翎截住出来送人的阿承。 “岂止是骂人……邵先生，您这会儿还是别进去了，等徐总消消气吧，要不就是进去了也是触霉头。”阿承连连摇头。 “呦呦，你瞧你这一脸苦笑，都拧出褶子来了。”邵建翎打趣道，“没事，我进去看看，说不定我贫嘴贱舌地一劝，天哥就好了呢！” 说完，径自进了徐江天的办公室。 天色阴沉，玻璃幕墙上倒映着灰色的天空，徐江天背对门口，半靠在办公桌上。 徐江天瞥见玻璃上映出的一道懒懒散散的人影，头也不回：“你来干什么？” 邵建翎嘿嘿一笑：“我来找你当然没有正经事了。天哥，下班之后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啊？” “公司很忙，我没时间。” “你看外面这天，多凉啊……我让裘姐那给咱准备了草原上空运过来的整只鲜羊，晚上一块贴贴秋膘嘛！” 徐江天不语。 “吃完饭再打打牌……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长得挺漂亮，我也好久没见了，怪想她的。我说，你也得让下头的人放松放松，刚才在电梯间我看见阿承了，熬夜熬得脸都绿了，你总这样谁受得了啊？”他越说越没正形，最后索性往沙发上一倒。 “起来。”徐江天看着他坐没坐相的，愈加烦躁起来，却也没拒绝。 “那你是同意了？我可叫雷霆他们了啊？” 徐江天没有反对。 羊肉果然鲜美。裘姐还特意请了厨师来，细心吊了个羊肉汤，喝下去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 吃了饭，邵建翎又让人支起牌桌来。 徐江天本来不想打牌了，可邵建翎瘾最大，三番四次把他往牌桌上拉，他也就不得不坐下来。 打了两圈下来，几乎独他一家赢牌。 他把牌推倒，有些疲惫地道：“不打了，歇一歇。” 可邵建翎愈挫愈勇，正发誓要赢他两把呢，哪里肯放走了他？ “不行不行，天哥，你不能赢了牌就走啊。”又把他拉回来。 “要不这样，我请个人代我打？”他无奈地摇头，“输了算我的。” 听他这么说，邵建翎也不好再拦着他，改口答应：“也行。” “去把柳绡绡叫来。”徐江天吩咐阿承，自己点了一支烟。 不多时，屋里就进来一个女人。 不是柳绡绡。 来人三十四五岁，身姿窈窕婀娜，是裘姐。 徐江天眉梢眼角抬也不抬，就带出一记质疑的目光。 “徐总。”裘姐面色忐忑，壮着胆子说道，“我是来替绡绡向您道歉的，她今天恐怕是过不来了。”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竟是断断续续，几不可闻。 这话一出，众人一时都不敢言语，暗暗打量着徐江天的神色。 “是么。”徐江天默了默，“她人在哪呢？” 裘姐勉强笑道：“她......她今天已经答应了何家的局。” 何家。 男人眉心微蹙，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架势。 “何家的老几？” “老五。” 徐江天不说话，把手里的烟慢慢吸尽了，长出一口气来。灰白的烟散开，隔开他愈加淡漠疏离的面容。 “裘愿，你把我的事办得很好。”他从阿承手里拿了一张名片来，扔在牌桌上，“把人叫出来，就说我要。” 他语气中森冷之意毕现，激得裘姐打了个激灵。她不敢再多说半个字，立马上前捧起那张名片：“那徐总稍等，我就去。” 高跟鞋急促的噔噔声远去。 徐江天侧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山峦。夜色沉沉，起伏的山峦像一只只蛰伏的巨兽，不知要将谁吞没。 57.牵扯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正陪着何家裕的局，也是几个少爷，玩得高兴就叫几个女孩来锦上添花。可柳绡绡和那几个姑娘却不一样。 她求了裘姐半宿，软硬兼施，才磨得裘姐不得不答应暗中给自己牵一条线。 男人们都喝了酒，玩着玩着手脚就渐渐不规矩起来，女孩们娇笑着躲避，又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引得男人们逗弄得更起劲。 柳绡绡远远看着男人们对女孩上下其手，只觉得一点点悲凉顺着脊背慢慢爬上来。 她也成了这样的人。 爸爸去世前那样郑重地握着她的手，要她答应以后做一个自强、自立、自爱的女孩，可自己却走上了一条与他的遗愿背道而驰的路。 她的眼底微微有些泛红。 何家裕就坐在她身侧，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看我！” 浓重的酒气喷在脸上，柳绡绡下意识地撇过脸去，想要回避。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是。”她垂眸，“我不太喜欢酒味。” “你不喜欢？”何家裕打了个酒嗝，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地一笑，“你就是个卖笑的，你还配说你不喜欢？” 他伸手就去揽柳绡绡的腰。 那腰纤纤一握，柔软得像柳枝，低头再看，她的身段玲珑浮凸，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男人酒气上头，正是燥热的时候。 徐江天进门时，正看见何家裕把柳绡绡压在沙发上。 何家裕的身躯侵上前去，把女孩纤弱的身影掩住了大半。但那只紧紧抓住沙发垫子的手还是暴露了女孩的慌张无措。 他又扫视了一圈。屋里的男人们醉得东倒西歪，瘫在椅子上的，躺在沙发上的，倚在榻上的......怀里抱着女人，亲吻抚摸不断，动作不堪入目。都正在紧要关头，没人在意此时闯入的是谁。 他避开地上的酒瓶，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何家裕的肩膀。 何家裕把肩膀耸了耸，甩开了那只碍事的手：“谁他妈坏老子的事？滚！” 怀里的女人探出头来一望，脸色却已经变了，僵在那一动不敢再动。 “给脸不要脸！”他咒骂，“扫兴！” 不得不起了身，回头去看。 徐江天的目光落在柳绡绡身上。女孩头发蓬乱，一双眼睛中惊恐未定，闪着蒙蒙的泪光，白嫩的下颌上印着两道通红的指印，像是被大力捏过似的。 “表、表舅。”何家裕见来人是徐江天，心虚地脚底一滑，跌在沙发里，不自然地称呼了一声。 何家和徐家是远亲，按辈分，何家裕应该叫徐江天舅舅。 徐江天的目光还停在柳绡绡身上，话却是对着他问的：“你还认识我？” 其实何家裕和徐江天并没见过几次面，但总听母亲说起他，母亲还曾提醒过他，在外头不可张扬得太过了，最要紧的就是不要跟这位小表舅有什么冲突。 “那可是位六亲不认的主儿，连亲叔叔都不放过！要是得罪了他，妈就是飞过去给你收尸都来不及！” 母亲的言犹在耳，现在这尊六亲不认的大佛就站在自己面前，眼巴巴看着自己身子地下的这个女孩。 难道这个女孩，跟徐江天有什么牵扯？ 这怎不吓得他魂飞魄散？ “表舅，瞧、瞧您说的。”徐江天明明没看他，他却遍体生寒，话都说不利索了，“表舅......坐、您坐！” “坐就不必了，我今天来，是跟你借个人。”徐江天低头去看自己的腕表。 何家裕自然明白他要“借”的是谁了，连连道：“借、借......不，表舅你只管带走！”他伸手把柳绡绡往前一推。 徐江天却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阴沉地盯住了他触碰柳绡绡的那只手。 何家裕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表舅，这、这姑娘我、我是第一次见，我可不认识她。” 58.不配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看他那副没担当的样子，心里厌恶，面上也毫不掩饰，言语更是轻蔑：“你还配认识她？” “是、是......我不配。表舅，您要这个人，就只管带走，外面我绝不多嘴半个字。” 饶是他伏低做小，徐江天却连眼神都不屑再施舍一个。他径直上前，把窝在沙发里的柳绡绡拉起来。 她刚才挣扎得厉害，鞋子都踢掉了一只，这会儿只得趿拉在脚上，深一步浅一步地被徐江天拽出了房间。 他没再回邵建翎他们那边，而是带她上了电梯。 六楼有一间他自己的包房，他几乎从不在这里住，只是偶尔玩得晚了，会在这里洗个澡，醒醒神。 他把指纹印上去，电子锁很快开了。 女孩的高跟鞋“嗒嗒”地敲击着地板，从客厅一路响到卧室。 徐江天脑子里乱极了。过往的片段纷纷在他眼前闪现。 雷霆搭着她双腿的胳膊，不知名的客人那双不规矩的爪子，还有今天何家裕满身酒臭的身躯……他像饮过烈酒一样，从唇齿到两肋间一片烧灼。 他随手把女人往床上一扔，钳制住她挣扎推拒的双手，将它们牢牢按在她头顶。整个身子沉下去压制住她。 “柳绡绡，你告诉我，你还要干什么！为了钱你还能干出些什么，嗯？”他的怒意再也控制不住，咬牙切齿，发狠一般地质问她。 柳绡绡被他压在床上，在他身下的方寸之地辗转挪动。可无论她怎么挣扎，男女之力毕竟悬殊，她只能弱弱地出声：“徐总，我真的、真的很需要钱。” “需要钱？”他怒极反笑，“让我听听，你把自己卖了多少钱？” “二百万。”女孩死命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来。 “二百万......”男人眉眼之间怒气氤氲，“谁能给你这二百万你就跟谁，是吗？” “是。那徐总，你愿意买我吗？如果你不买，就请放我离开。”她在他身下微微昂首，目光坚定地望着他，“我还要去挣钱。”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徐江天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怒意让血液像奔流的波涛一样翻涌着冲向头顶。他把身下的人拎起来，扛在肩上，大步朝浴室走去。 柳绡绡头朝下，还瓮声瓮气地呼喊着：“徐总！徐总！你放我下来！” 她的拳头连连捶在他背上，一双脚也踢腾得厉害。 可徐江天浑不在意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直接把她按在花洒下面，龙头一抬，温热的水从她头顶倾洒下来。 “徐总你……” 男人的唇齿堵住了她兀自喋喋不休的嘴。 水渐渐热了起来，热气氤氲中，是淋湿的两个人影。男人的头发被打湿了，贴在额上，更显出他刀砍斧凿般峻峭的面容，女孩的几绺湿发披在脸上，被男人用长指往后归拢，露出她莲瓣般含露欲泣的粉面。 柳绡绡被他抵近深吻着，只能用鼻子喘息，水流似急雨一样降下，她被呛了一口，咳嗽不止。 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直起腰来，徐江天重又紧紧地把她抵在墙面上。 两人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合着，柳绡绡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小腹紧挨着他腹部略微硬实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徐、徐总。我喘不过气来。”她红着脸讨饶，“不这样了，行不行？” 59.上药 http://.biquxs.info/

“不这样？”男人脸上的怒意未消，“何家裕是怎么对你的？同样是卖，给他就行，给我不可以？” 他不管不顾，把胡乱扭动着的女人翻转过去，一把按在墙面上...... 柳绡绡是被徐江天从浴室里抱出来的。她像溺水了一样，浑身湿哒哒地窝在徐江天怀里，娇喘微微。 徐江天把她柔软的身躯放在羽绒垫子上。他轻轻拨开她脸上黏着的湿发，温热的手指抚过她浅淡得像柔雾一般的眉，顺着泛红的眼尾划向柔润的唇瓣...... “疼得厉害？”声音中残余着几分低沉嘶哑。 柳绡绡紧闭着双眼，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我去打个电话，你休息一会儿。”又深深看了女孩两眼，徐江天走到外间，点了一支烟，拨通电话。 “表舅。”声音颤抖着，有几分心虚。 “阿承会给你转账。” 徐江天不愿和何家裕多做纠缠，只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走到外间去开门，阿承等在门口。 “给何家裕转账。”他吸了一口烟，“沣河边上那套房子还在吧？” “在的。” “收拾出来，让她搬进去。”他的半截香烟朝屋里点了点。 阿承连头都不敢抬，直等到门“喀哒”一声响，轻轻合上了。 天爷啊，徐总和管家的订婚仪式近在眼前，现在又生出这么个岔子来，要是管家那边闹起来，那还不把天捅个窟窿？这徐总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承无语地望着天花板，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长出了一口气。 柳绡绡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时看见男人穿着浴袍坐在落地窗前，就着窗外的阳光读书。明晃晃的阳光映着他挺拔的身姿，像一支画笔一般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 她赶紧收回目光，不敢让自己再沉沦下去。 “徐总。”柳绡绡靠坐在床头，一只手提着被子遮住胸口。 徐江天抬起头来，正看见一个头散发乱，双眼微微红肿的女孩，西子捧心一般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徐总。”她又叫他一声。 “嗯。”他有些艰难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我......我想请你帮我拿一下衣服。”女孩声如蚊蚋。 “扔了，我让人给你准备新的。” 柳绡绡不敢说话，却坐起身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她哼唧了两声。 徐江天强行把她按回去躺下：“我让阿承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在这里休养两天，就搬过去。” “是。我知道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难辨的滋味，既高兴又悲哀。高兴的是自己在他身边，可能意味着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四四的医疗费都会得到保障，自己不用再为弟弟的医疗费发愁了，悲哀的是，自己终究还是在他将要订婚之际成为了他的情人，不管今后如何，不知廉耻的名声都将牢牢地扣在她头上。 见她发愣，他只当她还是疼，居然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阿承很快会送药来。” 门铃果然很快响了，徐江天出去取了药，一边往回走一边阅读说明书。 柳绡绡羞得要死，把身子都钻进被子里藏起来:“不用了徐总，我不疼了！” 声音软软的，倒像在撒娇。 “快点，药膏要干了。”。 女孩的脸红得要沁出血珠来，两只眼睛都不敢看他。 “快点。” “唔......”她死死抓着被子。 “上了药就不疼了。”他难得耐心地哄着，“我时间很紧，给你上完药就走。你要是不听话，可要耽误我的时间了？” 几乎算得上诱哄。 柳绡绡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情人，首先就要学会懂事、听话。 想到这，她顺从地配合了起来。 60.秘书 http://.biquxs.info/

药膏起效很快，让柳绡绡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累得只想痛快地睡一会儿。模模糊糊的睡梦中，一双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 柳绡绡无力抗拒，把头侧过去，看向窗外。 没有风声，而干枯的树枝轻摆，没有地震，而山峦起伏颠簸…… 徐江天把女孩放下来，折腾成这样，药自然是要重新上的，可谁能保证他不会再一次擦枪走火？ 他也不曾想到过，只那么几次，这女孩就像给自己下了蛊一样，引得自己这么上瘾。 柳绡绡被他折磨得昏昏沉沉，不知是睡去还是晕倒了。他拨开她同样汗湿的头发，发现她的额头微烫，于是试着唤她：“柳绡绡。绡绡？” 没有一丝回应。 他去床头摸手机：“阿承，让司机在楼下等我，去医院。” 柳绡绡醒来时，徐江天已经走了。 她看看四周。雪白的墙刷着蓝色的腰线，墙上挂着呼叫铃，氧气加湿瓶。 是医院。 自己是怎么到医院来的？ 她略一回想，就想起那场疯狂的经历。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来人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女人，穿着浅粉色的套装，深棕色的头发高高盘起来。 她款款走到柳绡绡病床前，大方一笑：“柳小姐，你好，我叫戴玢，是徐总的秘书，徐总吩咐我来照顾你。” 她口称“吩咐”，但态度却不卑不亢，仿佛并不是来完成任务，而是来探望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这倒让柳绡绡心里舒服了一点。 戴玢的个子很高，柳绡绡躺在病床上，不得不半仰起头看她：“你好，戴小姐。那这些天麻烦你了。” “别这么客气，柳小姐。”戴玢说着，就去墙边的沙发上拿自己的包。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柳绡绡：“柳小姐，这是徐总让我给你准备的新手机，你看还喜欢吗？如果不满意，我可以帮你调换。” 柳绡绡接过那个小盒子，一部银白色的手机躺在里面。 “我很喜欢。”柳绡绡点头笑笑，“戴小姐，让你费心了。” 戴玢一笑，在柳绡绡病床前坐下来，替她一一查验输液瓶里的液体和点滴的流速，一切妥当后才徐徐道，“柳小姐，你可以保存我的手机号码，也可以加我微信。如果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柳绡绡这才开了机。电话卡是已经置办好的，本机号码就写在备忘录里，戴玢把自己的号码告诉柳绡绡，两个人很快添加了:// 戴玢的头像是自己的毕业照，她穿着博士服，站在蓝天白云下，笑得格外灿烂。 平心而论，戴玢不漂亮。但是她举手投足间带出的蓬勃和自信，是柳绡绡自问万万比不上的。 长风集团是知名企业，招聘的门槛也相当高，几乎只要海归或者国内顶尖的大学硕士以上学历的毕业生。 徐江天每天被这样一群高学历、高智商、高情商的人环绕着，回头再看看自己……大概和看一个无脑的洋娃娃感觉也差不多吧？ 柳绡绡自嘲地笑笑。 戴玢倒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低头又给她输入了一个号码：“这是徐总的号码，他让我转告你，如果有紧急的事，可以打给他。” 有紧急事时可以打，意思就是如果没有要命的急事，那就最好还是不要打。 柳绡绡懂事地点头：“好的，我保存了。” 戴玢抬腕看看自己那只精巧的女表：“时间不早了，徐总待会儿会过来陪你吃晚饭。我就先走了，柳小姐。” “好，今天麻烦你了，戴小姐，你慢走。”柳绡绡朝她挥了挥手告别。 戴玢轻轻掩上了门。 61.礼物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是在两周之后从国外回来的。 他其实最讨厌出国出差，因为总是倒不好时差，每次都觉得格外疲惫。 “徐总，咱们去哪？” 徐江天让阿承先回家休息了，戴玢就接替了他，坐在副驾驶上。 他闭目深吸口气，长长地呼出来：“去......沣河。” 戴玢为他这个吩咐吃了一惊。往常从国外出差回来，他都是先要去苏老太太那边报个平安的，这次竟然要先去沣河看自己那个女伴。 她定定望着他，但也只是一两秒，很快就反应过来：“好的，徐总。” 徐江天一直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车行到一半，进了市区，才听到他问：“她怎么样了？” “柳小姐吗？”戴玢如实汇报，“前天我带她去复查，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在沣河那边住得也很踏实，只是提出过自己不习惯用阿姨，所以暂时没安排王阿姨过去照顾。” “嗯，我知道了。” 挡板升起来，隔绝了他和驾驶室的交流。 出差这段时日，每到深夜，徐江天总会莫名地想起柳绡绡。 他从小失去父母，爷爷对他要求颇为严格，因此他早早就学会了克制。 他从不觉得自己在男女之间的事上有这样大的需求，从前跟时瑛，如今跟管牧荑，他都称得上是心如止水。 可是面对柳绡绡，他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失控。 徐江天进门时，柳绡绡正在擦地。 她穿着一条运动裤，跪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块抹布，弯下腰一点点用抹布抹去地上的污渍。 长发编成麻花辫，在脑后用一根筷子别住，是一副家常的打扮，甚至有点土气。 柳绡绡听到门锁的响动才直起腰来，直勾勾地看着门口进来的人。 男人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 “徐、徐总……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的房子，我不能来？”他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随手放下，去扶她，“地上凉不凉？” 她木然地摇了摇头，就这么由着他半搂半抱地把自己从地上带到了怀里。 已经立了冬，天气十分寒冷，徐江天一路过来，身上染了些许寒气。她被徐江天抱在怀里，脸贴着他的衣裳，觉得还有点微凉。 “徐总。”她像只展开翅膀的小燕子一样，把握着抹布的手高高抬起来，“脏。” 徐江天低头看看那块洗得雪白的抹布，笑了一声：“去放下，过来看看给你带的礼物。” 柳绡绡十分乖顺地放下抹布，洗了手，坐在他身边。 是一支簪子。 檀木的簪杆，上头嵌着一颗珠子。 她不认识那颗木瓜色带着奇异纹路的珠子，但它躺在钻石镶嵌成的一片片银杏叶中，被做成一颗熟透了的白果的样子，还微微颤动着，真是好看极了。 徐江天看着她含笑的唇角，心里挺舒坦。 柳绡绡喜欢，那也算不枉费自己找这颗珠子的一番辛苦。 他松懈下来，靠在沙发靠背上：“先吃饭吧，吃完饭戴上给我看看。”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做饭，柳绡绡想着，要做两个拿手菜给他尝尝。 “徐总。那晚上我做个红烧肉，嗯......再炒一个青椒鸡蛋，一个小青菜，做个番茄汤？” 徐江天不爱吃肉。不过看她欢快雀跃的样子，他也就顺着应承下来：“好。” “那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饭做好了叫你。”语气熟稔，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妻子对晚归的丈夫说的话。 徐江天的心重重地跃动了几下。 62.家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洗完了澡，就倚在厨房门口看她做饭。 五花肉被切成麻将块大小，投入呼呼冒着热气的水里一紧，油锅里油花噼啪作响，葱段放下去爆香......锅碗瓢盆在她的指挥下叮叮当当地响，像一曲乐章。 一切都像是小时候的样子。 柳绡绡手脚很麻利，不多时就把饭菜摆上了桌。 从她干活的架势已经猜出她厨艺不错，只是入口还是有些惊艳。 红烧肉肥而不腻，她又煎出了脆皮，更添一股焦香。青菜也炒得爽口，番茄汤鲜甜浓郁。 怪不得她连保姆都不用，原来家务上是一把好手。 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胃，在国外十多天都没吃到一顿顺口的饭，这顿饭吃完，心里只觉得满足。 饭后，柳绡绡洗了澡，坐在镜子前梳头。 她想起徐江天说，吃过饭要看自己戴上簪子的样子，就起身去取了来。 柳绡绡穿着一条柳绿的睡裙，整个人像一支新荷一样，清新得能掐出水，白皙的胳膊微微抬起，那支簪子不知怎么在她发间左穿又绕，就已经盘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你看，好看吗？”柳绡绡转过身去。 木瓜色的美乐珠，一点并不浓艳的橘红，缀在她乌黑的发丝之间，簌簌而动，分外娇俏可爱。 “好看。”他称赞道。心里却盘算着，可要是翡翠的，会更衬这身衣服。 徐江天走过去，从身后环抱着她，轻嗅她发间的芳香：“戴玢说，你去复查过了？” 她的脸“腾”地红起来，火辣辣地一路烧到耳后去，支吾着应了一声：“唔......” “还疼吗？” 怀里的那颗小脑袋摇了摇，美乐珠颤动得更厉害了。 他低头，用唇瓣碰碰那颗小珠子，然后意味深长地从镜子里望着她的眼。 她不敢和他灼热的目光对视，赶紧低下了头。 柳绡绡累极了，被他从妆台上抱下来放在床上，没多久就昏昏睡去。徐江天倒是还精神着，他点了一支烟，靠在床头，似乎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刚才的一番温存。 手机震动一下。是邵建翎发来了消息。 徐江天看了两眼，照旧把手机放到一边。 柳绡绡是半夜醒来的。 徐江天把电脑拿到床上来，正在她身边办公。看见她醒过来，就凑上来吻她。 “醒了？睡得好吗？”他的声线十分温柔。 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像个小孩子似的，她又伸了个懒腰，蹬了蹬腿。 他怕她翻身滚下去，侧过身子去揽住她的腰。 “邵建翎来消息，说过两天想聚一聚。” 她从前是陪他们玩，给他们助兴的玩物，后来混得熟了些，有的成了朋友。现在自己又以这种身份跟了徐江天……说实话，柳绡绡是觉得很尴尬的。 可是这件事上，还是要尊重徐江天的意见。 “那你的意思呢？” 他轻轻揉揉她的发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我也可以不去。” “那也不合适……要不，你自己过去，我在家里等你。” 她一个“家”字，像一把小熨斗，简直要把他的心都熨平了。 徐江天忍不住低头，吻在她的眉心：“一起去。” 63.蛋糕 http://.biquxs.info/

聚会就定在三天后。 徐江天和柳绡绡到得晚了些，邵建翎他们几个早就等在房间里了。看见他们进来，众人都站起身。 雷霆那天看见徐江天怒冲冲地出门去的样子，心里就有个猜测了，后来徐江天和柳绡绡又都没回来，他就全明白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遇到了看上的姑娘就花点钱养在身边的事太多了，但两个人自己都认识，还都是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朋友……这让雷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柳绡绡是个挺好的姑娘，天哥也是个难得规矩的人。跟着他，总比跟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随便糟蹋了她强多了。 这么一想，雷霆心里就多了几分释然。 饭吃得差不多了，柳绡绡想去看看裘姐。 “去吧。”话是这样说，徐江天却还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揉捏着。 柳绡绡羞得脸通红，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他注意一下影响，可他一律视而不见，又紧紧握了她的小手几下，扶着她的后腰，“快去快回？” 她点点头，出了门。 裘姐的屋子在三楼。一出电梯，转过一个拐角，就可以看见裘姐房间的大门。 柳绡绡走到裘姐门前，刚刚站定，旁边的门一开，涌出来一群人。 那居中的美人打扮得格外娇艳，整个人像一枝红玫瑰般，给灯光有些昏暗的走廊里都增添了几分光彩。 是时瑛。 众人笑着、闹着，推推搡搡间，把柳绡绡也卷了进去。柳绡绡慌得连忙用手推开人群。 忽然，一个硕大的蛋糕扣在了时瑛的胸口。 奶油四溅，弄得时瑛的头上、脸上，到处都是。 人群一时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谁啊？把这玩意儿扣在姐身上的？”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 “不是我，我没碰过蛋糕！” “也不是我……我离姐老远了！” 众人一边说，一边都往后退。 刚才还热闹的门口，现在只剩下柳绡绡一个人。 她并不打算凑这个热闹，转过身要去敲裘姐的门。 “是她！”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指向柳绡绡，“我刚看见了，蛋糕砸下来时是她离姐最近！一定是她碰翻了蛋糕，这才砸着姐的！” 时瑛被油腻冰凉的奶油糊了一身，觉得又恶心又狼狈。她出道那么久了，还从来没这么丢人现眼过！ 听见人群里的指证，时瑛就给助理使了个眼色。 “诶！”助理过去把柳绡绡的肩膀一推，“说你呢！” 柳绡绡被她推得有点疼，半侧过身子来看她：“有什么事吗？” “你把蛋糕扣人家身上了，你知道吗？”助理的声音拔高了，有些尖利。 柳绡绡不以为然：“我好端端地站在这，没碰过她，更没碰过那个蛋糕，怎么就说是我弄的？” “你还敢说不是你？”助理把柳绡绡推到墙角里，“这都有人看见了，就是你把蛋糕碰翻了，才砸着我们时姐的！”她伸过手来，就要按住柳绡绡的脖子。 “你干什么！”柳绡绡打开她的手，“我没有碰她！” “嘴还挺硬！”那助理是个人高马大的女孩，她把柳绡绡往墙角一推，伸手指着柳绡绡的鼻子，“你再狡辩一个试试？” 64.巴掌 http://.biquxs.info/

“我没……” 啪！ 柳绡绡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我没有……” 啪！ 又是一巴掌。 挨了两巴掌，柳绡绡这才明白，这群人并不想找出是谁把蛋糕碰翻的。 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指着时瑛吃饭。只要时瑛痛快，今天的这个倒霉鬼是谁都可以，如果是她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那就更好了。 柳绡绡捂着肿胀起来的脸颊，环视着这群人：“你们就不怕明天我去曝光你们吗？” “曝光？”女助理猖狂不已，“你也不问问捧着我们时姐的是谁？还曝光我们，痴心妄想！” 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按住了柳绡绡，把她死死压在墙面上。 柳绡绡痛得喊都喊不出。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攒足了力气，大喝一声：“时瑛！” 时瑛已经把身上的奶油擦拭得差不多了，她提着裙子走过来，傲慢地看着这个被按住的女孩。 “时瑛，捧你的……是徐江天吗？” 时瑛不言语，只是看着她，似乎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叫柳绡绡，是徐江天的人。”她连连喘息着，“他现在就在这家会所，在等我回去……我劝你，最好放了我。” 徐江天来了？ 这倒让时瑛有了点兴趣。 她弯下腰，看着柳绡绡：“那你给我道歉，道了歉，我就放你走。” “可我没有……” 啪！ 柳绡绡被打得有点耳鸣，她甩了甩头。 “你既然说你是徐江天身边的人，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渊源。”时瑛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美甲，水钻之间沾满了奶油，让人看了恶心。她嫌恶地皱皱眉，“你猜，在你和我中间，徐江天最终会偏袒谁呢？” 徐江天看了看时钟。 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柳绡绡还没有回来。 他莫名地有些焦躁，看着桌子中央那一堆麻将牌出神。 “天哥，别担心。人家和裘姐很久没见面了嘛，肯定很多话聊的。”邵建翎侧过头去点烟，吸了一口，才继续道，“再等等。” 徐江天却不耐烦地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诶？你走了，这牌还玩不玩？” “阿承。”徐江天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吩咐，“你留下替我。” 他往三楼沿路找过去。 走廊深处不时传来几声闷响，夹杂着一个细弱的呼痛的声音。 徐江天听见那个声音，疾走几步。 一束射灯的光影里，一个女孩被几个人围着。布条封住她的口，几个人左右开弓，有的揪头发，有的捏着她的下颌，有的把她的手弯折到背后，还有一个问她话，只要她摇头，劈手就是一巴掌。 “你们在干什么？” 徐江天站在众人背后，可他低沉威严的声音却昭示着他滔天的愤怒。众人回过身来看他。 这几个人大多不认识徐江天，还指着他：“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姐在这管教人，劝你少管闲事！” 徐江天看着竖在自己眼前的那根手指，分外碍眼。他近前去，反手一拧，那人立时痛得嗷嗷直叫。 “我是徐江天。”他手下的力道不减，却是把人远远地推了出去，“去叫你主子给我滚出来！” 65.公平 http://.biquxs.info/

时瑛已经洗过澡了，头发湿淋淋的，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真丝睡裙，外面披一件同色的睡袍。楼道里的暖风轻轻拂过她的衣角，更显得她娇艳妖娆。 “阿天？”时瑛脸上现出几分惊喜，“你怎么在这？” 徐江天蹲在地上，柳绡绡的样子简直让他触目惊心。 她蜷缩在角落里。她两颊被打得红肿，耳边甚至还挂着一丝血迹，嘴角破了皮，双手紧紧捂着肚子。 他想要摸摸她，想把她抱进怀里安慰一下，但又不敢动手。 她遍体鳞伤，他几乎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唯恐碰到伤处，弄疼了她。 时瑛低头看着徐江天。他紧握成拳的手展开，伸向女孩，指尖刚要触到她的身体，却又缓缓收了回来，仍牢牢攥成拳头，极其克制地按在屈起的膝上。 时瑛顺着他的动作，往角落里看去。 “呀！”她吃惊地低呼一声，“怎么弄成这样子！” 时瑛的目光严肃起来，从动手的人身上逐一扫过：“不是告诉你们要好好跟人讲道理吗，怎么动起手来了！”她一面说，一面自己亲手来扶柳绡绡。 柳绡绡皱着眉躲避她。 时瑛十分委屈，连声音都低了下去：“柳小姐，这几个人被我惯坏了，平时一贯骄横的，说了多少次都不管用。是我不好，害你受苦了。” “时瑛，你没必要演这出假惺惺的戏来给谁看。”柳绡绡抬眼，似有若无地瞟了一下徐江天，“没有你的授意，这群人就是再骄横，也不敢这么下死手……” “瞧你说的。”时瑛起了身，“你当时都把阿天搬出来了，我哪还敢对你做什么？再说，这件事上，我不是也吃亏了吗？” 柳绡绡捂着肚子，疼得脸发白，汗珠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流进脖颈里。 “你吃亏？”腹部翻江倒海的剧痛让她几乎吐不出完整的句子，“你、你吃了……什么亏？” “你把蛋糕掀翻了弄了我一身，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想要你道个歉，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可不知道为什么，你始终就是不肯。这也算了……现在你连打人的罪名都要硬扣在我头上，我真的承受不起了。”她焦急地跺跺脚，“再说，我的形象和名誉也受损了呀，这怎么不是吃亏呢？” “够了！”徐江天厉声打断。 他高大的身躯步步逼近时瑛：“时瑛，这件事究竟孰是孰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绡绡绝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而你……”他的声音骤然停住。 时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阿天，你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她急切地抢白，一双潋滟的眸子里因紧张而蓄满了泪水，“我真的没有让人打她，都是这几个人自己的主意。” “不重要了。”徐江天抱起柳绡绡，朝她摇摇头，“时瑛，接下来空闲的日子里，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仔细回想今天事情发展的过程。而我，已经看到了结果。” 他、他的意思是……要暂停自己的工作？ 时瑛不觉有些腿软，她踉跄了一步，身边的助理赶紧扶住她。 这不公平！ 当初自己和他在一起时，他什么帮助都没给过自己，全靠自己一路摸爬滚打，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 而现在……现在他只是看到他那个小情人受了点伤，就要暂停自己的工作，把自己从云头打落尘埃？ “阿天！”她徒劳地在他身后呼唤，“你不能这样，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徐江天的脚步倒真停下了。 “公平？什么是公平？”他深深吸气，压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你仗势欺人的时候，给我的人一个公平了吗？” 66.相信 http://.biquxs.info/

漆黑的盘山公路上，雪亮的车灯一闪而过。 柳绡绡蜷缩着，头枕在徐江天的腿上。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疼得直哆嗦，可紧咬着牙关，一声都不出。 “快一点。”感受到她的颤抖，徐江天心里也愈加焦急，他连声催促着司机。 暖风让她肿胀的脸颊更加滚烫起来。 她拉拉徐江天的手：“要、冷风。”。 司机马上调整空调的温度。 徐江天不敢碰她，只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心疼地吻了又吻：“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就到医院了。” 温度低下来，柳绡绡觉得舒服多了。她主动把头向徐江天的怀里靠近些，想安抚一下他过度紧张的情绪。 可她越是懂事，越是不闹，徐江天心里越是恼恨自责。 这件事归根到底是自己疏忽了。如果他当时多想一步，派个人跟着她，或是让裘愿亲自来接她，今天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他紧紧攥着柳绡绡的手。 因为疼，她的指尖冰凉，手心里却是一片湿冷的汗。 他双手把她的手捧起来，合在手心里，甚至轻轻揉搓着，想要她的手暖一点。 “徐总。”她在他怀里仰起头，“你会相信我吗？” 徐江天腾出一只手来，食指轻轻压住她的唇瓣，既是安慰，又是诱哄地说：“乖绡绡，不说话了。”他久久凝视着柳绡绡那双含着委屈和不甘的眸子，半晌才长叹一声，“我会的。”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心疼，也写满了真诚。柳绡绡看着他的眼睛，心头一动。 说不出是被冤枉之后的委屈，还是被人相信的感动，她控制不住地在他怀里哽咽起来。 不同于公立医院雪白的墙壁和刺眼的灯光，私立医院的环境往往更加温馨宁静。 柳绡绡躺在轮床上，腹部盖着一张薄毯，被几个护士簇拥着，推进检查室。 巨大的ct机矗立在屋子中央，她配合着医生不断更换着姿势。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一位中年医生拿着她的片子，一张一张看得极仔细：“没有脏器破裂，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腹部剧痛可能是腹壁挫伤导致的。” 回头看看神色紧绷的徐江天，笑了笑：“别太紧张了，我看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好转。” 徐江天松了口气：“好，那我先回病房了。” 柳绡绡吃了点止疼药，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看见徐江天进来，还向他笑了笑。 “伤成这样，还笑。”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递在了女孩手里，“还疼不疼？” “吃了药，好多了。” “你笑什么？” “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也谢谢你肯为我出头。”她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眼睛里像溶进了一池星光，亮晶晶的。 徐江天看她状态确实好了一些，心里也松快了不少：“不谢。”他把毯子往上提一提，“你睡一会儿吧。” “那你呢。”已经很晚了，他也陪自己折腾了一夜了。 “我？”徐江天不怀好意地低笑两声，“你都这样了，还想让我陪你睡？” “你……”柳绡绡拍开他的手，“你放开我，不正经！” “好了。”他摸摸她的头发，“外面有床，我看着你睡着了就去休息。” 柳绡绡本来只需要在医院观察一夜，但徐江天有些不放心，强留她住了三天，才给她办理了出院。 67.安定 http://.biquxs.info/

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徐江天走进厨房，把相对扣住的碗碟揭开，那是柳绡绡单独给他留出的饭菜。 一碟炸鱼，小银鱼裹着面糊，炸得焦黄酥脆，撒上椒盐，鲜香无比。 他长舒一口气，慢慢咀嚼着。 窗外的一抹月光洒进厨房，把他整个人拉长成地上的一个影。 多少年了，他的心从没有像这段日子这么安定过。 他想，柳绡绡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她胆小、敏感，有时候还有几分宁折不弯的倔强脾气。甚至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柳绡绡是对他有所求的。 然而在这房子里，他们共度的每一刻，他对她也是有所求的。 他求的是她身为一个人每每流露出的最真实的情感，是她因为深爱家人而沾染的一身烟火气。 那是一个人，一个家人，应该有的样子。 就这样下去吧，徐江天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样把她养在身边一辈子，让她偷偷地给自己造一个家，也不是不可以。 他洗漱过，轻轻躺在床上，把她的小脑袋拨到自己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搭着她的纤腰，让她和自己紧紧贴合着。 夜风唱响了一首童谣。 是小时候妈妈常给他唱的。 “月儿明风儿轻 树叶儿遮窗棂……” 第二天，徐江天破天荒地起晚了。 他洗漱完从主卧出来，柳绡绡甚至已经做好了午饭。 “你起来了？”她手里端着一只大得夸张的碗，“快来吃吧，我做了汤面。” 说着，人又转进厨房。 他跟过去，看见她又盛了一碗面，淋上奶白的汤，一手端着碗，一手端着一碟拌好的冰草。正要往外走，忽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 徐江天走到她身后去，给她把围裙的带子松了。脱下来的围裙就随手搭在椅子上。 “今天早上我去超市了。”她夹起一颗卷曲的大虾仁，“我看这虾挺好的，就买了几只回来。你快尝尝够不够鲜。” 柳绡绡的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像个等着人夸赞的孩子。 他低下头去，先尝一口汤。 “好喝。” 得到他的肯定，柳绡绡得意地笑起来，但声音仍是轻轻的：“这个汤是我用牛骨和牛奶吊了一早晨的，还加了虾油......你喜欢就好。” 面条擀成一指宽，煮得软软的，吸饱了汤汁。 热乎乎的，落尽胃里，只觉得痛快。 “今天我有时间，陪你去看四四。”他夹了一筷子冰草。 冰凉酸甜，极是爽口。 “哦。”她挑起一筷子面条，即使是在开足暖风的房间里，滚烫的汤面也冒着热气，“可是今天不是开放日。” “我把他转到单人病房了，你以后可以随时去探望他。” “真的？那太好了！”她眼睛亮起来起来，“那我一会儿要去给四四准备点东西！” 徐江天已经换过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她。 今天休息，他穿得也格外休闲。深绿色的t恤外搭一件米色羊绒开衫，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愈发显得他交叠的双腿修长。 他自己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一边换鞋一边招呼她：“走吧。” “阿承呢？” “今天放假。”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 柳绡绡还穿着旧t恤和牛仔裤，帆布鞋刷得发白。 “柜子里的衣服为什么不穿？”他记得他让人给她添置了不少衣服。 柳绡绡倒是很坦然：“去医院看病人，穿那么贵的衣服多糟蹋啊。” 他开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 虽然也是一二百万的车，但和他平日的座驾相比，这车就堪称寒酸了。 “去之前不需要买点什么了吗？” “不用了，很多东西四四都吃不了，买了也是浪费。” 68.叔叔(微修) http://.biquxs.info/

从沣河往三院这一趟路，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今天又逢双日，一路上碰上了好几个婚礼车队。 徐江天车速不快，所以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开到医院。 他们直接到了十二层，血液科高级病房。 四四已经搬进来了。三院血液科主任听说徐江天要过来，早早赶到了病房...... 毕竟和凯萨是第一次见面，游戏里虽然很合拍，但现实还是半个陌生人，她会不习惯，会睡不着。 “我看见，你不能被我解剖。”等了好一会儿，左殷神色恍惚地说道。 楚傲天的势力遍布大半个世界，如果季熙妍真的遇到麻烦，即使他不在身边，他手下的人碰见，也会替他把她照顾好。 她在当时想的是救回自己的妈妈。找到爸爸，找回哥哥。一家人重新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这种境界来说的话，是要超过他们三人的，毕竟这其中的好处只有自己知道，毕竟自己的大道是超越天道存在的，不会被天道束缚，而不受天道管辖，自己可以是自有自在。 虞子琛看着华硕神情淡然，似乎这要去出神入死的另有他人一样，若是换了别的人，他可能真的以为华硕是有什么阴谋。 没走多久，转过几个压力仓，走过几道隔离门，林艾感觉到周围充满了空气，是可以让人居住的那种。 突然间，十几个强者，如一堵墙，将阻挡林天遥在他身后，并与三大家族的主人作斗争。 这儿是古代，并不是办好迁居，人便立即会出现的现代。在古代，从一个地方迁居另一处地方，在路上花个一两年的并不是没有。所以这没什么好奇怪。 若馨如今感知能力比过去差了许多，但尽管目力耳力不如从前，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一阵微凉的风灌进了屋子，流动的风轻轻吹动了烛火，烛光微微晃动着。 “最近可能是忙的，睡眠不是很好，明明困的要命，却总是睡一会儿就醒了。”其实，刚才她从卧室出来他就醒了。 因为苍炎宗割让给各势力的东西起码需要一两年的纷争才能完全接手，而且魔族和妖族借此机会再次接触人族，扩大了地盘不说，现在还进入人族的地盘历练了，目前还没有大的冲突发生。 后花园很宽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四周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全场。 胡思乱想了一通，大脑不禁有些胀得发疼，无意地一瞥眼发现了电脑显示器旁的空水杯，口干舌燥，于是准备下床去倒水。可就在下床前的一刹那，我竟鬼使神差地顺手点开了整整半年都未曾碰过的qq邮箱。 “这是一套水系法术，在雪域使，回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您在这里看着点，我先出去了，他又跟外公他们行了礼，从通道走了出去。 张驴蛋和马四龙相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对叶飞有着深深的钦佩。有钱人一抓一大把，可是像飞哥这种具有“仁义”精神的却非常罕见。 子弹弹壳落在地上，张亭二话不说，蜈蚣仰天嘶叫两声，眼睛发着绿光愈来愈微弱，一股强力把李杰推到角落。 “给你机会？章敏，你杀了人还想要机会，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吗？”她再也无法故作冷静，胸口起伏不定，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很多。 69.熟人 http://.biquxs.info/

lemart是平城最高档的进口食品超市，许多食材都是当天从产地空运来的。 他推了一辆车子，缓缓跟在柳绡绡身后。 柳绡绡拿起一根玉米，看了看价签，压低了声音咕哝着：“五十九！一根这么小的玉米要五十九！”女孩因为吃惊而睁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价签。 徐江天把手搭在购物车的扶手上。 “五十九能买一车玉米了。”她把玉米放回去，又弯下腰去选胡萝卜：“这胡萝卜两根八十？” 再看鸡蛋，“六个四百多？” 扭转身子来，张望了一下，趁身边没有人，才小声问他：“你、你平时吃的菜都是这么贵的？” 徐江天摇摇头：“不是。”柳绡绡还没松口气，只听他继续说，“徐家有农场。” “哦。”早该知道他这样的资本家跟她们这些贫民是不一样的。想到这，柳绡绡就不大惊小怪了，她把那些在她眼里过分昂贵的食品统统都放到购物车里。 鸡蛋怕碎，她弯下腰，细心地把鸡蛋放到上层稳当些的地方来。徐江天忍不住，把手轻轻在她后脑揉了揉。她的头发细而软，像小动物的绒毛，触感极好。 柳绡绡好像不乐意了似的，但也只是拖着软软的调子：“头发乱了。” “那边有卖梳子，买一把。” 她走过去看了看，不多久就扁着嘴走回他身边：“一把梳子五百多，才不买呢！” 他心里一阵笑，伸手给她拢了拢脑后的头发：“那就回家再梳，这样也行。” 柳绡绡已经快走几步跑开了，她跑到海鲜区，一面是冷冻柜里冰冻着的各种进口鱼块，一面是海鲜池里养着的鲜活的各种虾、蟹。 硕大的龙虾挥着触须游来游去，面包蟹趴在池底，帝王蟹伸展长长的腿要爬出来。 她指着一堆平平无奇的大闸蟹问：“你吃不吃蟹酿橙？” “四四能吃吗？” “四四不能吃，但我可以单独给你做。” “那下次吧。” 他本来也不贪吃，只是觉得她做的家常菜很对胃口。蟹酿橙这种菜，如果他想吃，自然能找到更好的厨师，更好的食材。 柳绡绡看他态度冷淡下来，就低头想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女孩低下头去，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白腻无比。他察觉她情绪有些低落，就转开话题：“今晚呢，吃什么？” “哦，那要不......我给你包个饺子吧，你喜欢吃什么馅？” 饺子他倒是喜欢蟹肉的。 但柳绡绡已经决定好了。 “吃莲藕素的吧。”她在购物车里一阵翻找，掏出一节雪白的莲藕握在手里给他看，“这节莲藕做一点馅，剩下的明天刚好可以炖汤用。” “好。” 徐江天又随手拿了几样水果，两盒牛奶，一排酸奶放在车里，两人就去排队结账。 他细心地把选购的商品分好类，方便柳绡绡在自动机器上扫码。 没想到，刚到车库就遇见了熟人。 “徐总！”一个人影飞快地朝徐江天身上扑过来，冲到他面前“扑通”就是一跪。 70.置于死地 http://.biquxs.info/

“徐总，我求求您！”她双掌合十，“我不该动手打柳小姐，但是我们家除了我没有别的经济来源了，我奶奶病了，每周都要做透析才能活下去，您要是把我送进去，我奶奶也会死的……” 徐江天面无表情，任凭她揪住自己的裤腿。 柳绡绡看那女孩涕泗横流，联想到自己带着四四求治的经历，不禁有点心软了。 自己确实受了伤，时瑛和她的喽啰们也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但要为此搭上一条人命……她于心不忍。 “徐……”她刚出声，手就被徐江天用力一拽。 “绡绡。”他问她，“时瑛要我给她公平。什么才是公平？” 她不答话。 他声如金玉般字字说来：“勿枉、勿纵，就是公平。” 匍匐在他脚下的女孩一时声泪俱下：“我知道！徐总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奶奶没有错啊！我不能眼看着她去死啊徐总！” 徐江天往旁边错开一步：“上次的事，我已经报警了，现在相关案情已经移交给了公安机关，我无权干涉。我想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时瑛。”他打开车门，“你们任何人，都不应该再来找我。” 女孩眼看说动徐江天的希望渺茫，赶紧转过身来。 她的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要让柳绡绡帮忙，就得让她先背上一笔良心债，只要把奶奶的命扣在她头上，她就不信柳绡绡不心软。 女孩一把搂住柳绡绡的腰，连声哭诉道：“柳小姐，柳小姐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把我抓起来真的不行的，我奶奶会死的。柳小姐你也不想因为这事就害我奶奶去死吧？她可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柳绡绡听见这话，本已经动摇的心又燃起一团怒火。 这是明晃晃的道德绑架！难道她还不够大度吗？ 要是按照徐江天原本的意思，这群人哪里能有报警拘留那么好过？可没想到自己的宽容，却换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欺辱。 现在就连人命也要赖在她头上！ 柳绡绡把那双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挣脱开，转身愤然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依法追究你们殴打我的责任，我就成了害死你奶奶的凶手？好大一顶帽子！可是我想你这顶帽子是戴不到我头上的。” 她上前一步，逼近地上跪着的女孩：“我告诉你，如果因为你被拘留，导致你奶奶丧命，那么杀死你奶奶的凶手不是任何人，而恰恰是你！” 徐江天倚在车门边，看着柳绡绡。 她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满脸正义地站在打人的女孩面前，义正严词地批判着女孩的谬论：“你真的爱你奶奶吗？你是你奶奶唯一的依靠，如果你真的爱她，真的想要挽留她的生命，你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活，会时时处处小心谨慎，唯恐因自己的一点不慎而做错事得罪人，牵连影响到奶奶。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你仗势欺人，助纣为虐，无法无天。”柳绡绡用余光冷冷地扫着地上的女孩，“在我已经说明要曝光要揭发之后，你们仍然有恃无恐地不断向我施暴……现在的结局，都是你们应当承担的后果罢了。” 徐江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打开了空调，招呼柳绡绡：“绡绡，我们走了。” 车身擦过女孩身边，徐江天探出头来：“回去告诉时瑛，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她再来试探我的底线，我会考虑把她置于死地。” 71.我要 http://.biquxs.info/

进了门，徐江天就先去浴室洗澡了。 柳绡绡也进了厨房。 鲜藕一切两半，煮熟后放在料理机里打成细蓉，和上煮软的腐竹，切成碎末的木耳，加点清油、蛋清、盐，微微一拌，就是清香的馅料。 饺子皮擀得薄，窄边大肚的水饺一排排摆在洒了面粉的盒子里，个个像元宝那么讨人喜爱。 徐江天洗了澡出来，到阳台上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她已经包得差不多了。 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先去烧水。 这边炉灶一响，客厅里柳绡绡就连忙放下包了一半的饺子跑过来：“你休息去吧，这里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徐江天把火拧到最大。 “要不还是请个阿姨来，家里事情太多了。” 如果没有阿姨，那他难免要偶尔搭把手。她倒无所谓，可徐江天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怎么能经常支使他呢？ “你要是不喜欢外人来家里，就找个不住家的。” “我没关系。”她跟在他身后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个接一个地捏着饺子，“都听你的。” 徐江天看着她沾了面粉的手指有点出神，过了片刻才想起应该给戴玢打个电话交代一下。 “戴玢。让王姨明天过来上班。” “好的，徐总。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到这边让她听绡绡安排。” 原来柳小姐芳名是叫绡绡的。她只听到字音，并不知道是哪个字，不过想到柳小姐的姿态，也觉得这么一个缱绻温柔的名字安在她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柳绡绡包得差不多了，就拍拍手上的面粉，端着一盒饺子打算去煮。 围裙系在她的腰间，勒出那纤纤一握柳枝一样柔软的腰肢，她的手上沾了面粉，身上也不甚干净。 可是却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他把她拦腰抱住。 “徐、徐总？”她讶异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长臂，“徐总，我......要去煮饺子了。一会儿水开了，扑了火会有危险的。” 徐江天不得不放开她，却不是放过了她。 他跟着她到了厨房。 水已经开了，他站在柳绡绡身后，看着她白嫩的手指轻轻一拨，三四个白生生的饺子骨碌碌滚进开水里，“咚”地一下沉了底。 他一边看着她手上轻盈灵巧的动作，一边轻吻她的脖颈。 柳绡绡缩了缩脖子，低声嗔他：“痒。” 他怕她烫着，不得已，放开了那段让他意动神摇的天鹅颈，往上攀，用薄唇去拨弄她圆润的耳珠。 柳绡绡的脸一下子红了，单弱的身子也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徐江天跟她已经有过那么几次了，怎么不知道她？于是着意逗弄着她。 她的肌肤红了，呼吸快了，双眼微含泪意。侧过身推据他。 “不、不要。” “我要。”他顺势回身，把她压在中岛上。 唇齿间辗转缠绵，她愈是退缩，他进攻得愈加猛烈凶狠，她愈是逃避闪躲，他就强迫她面对迎接。 “扑滋” 开水扑出来，浇灭了火。 72.出事了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反手拧灭了开关，却丝毫没有放过身下美人的打算。 柳绡绡软绵绵的拳头捶打在他肩头，明明是着急了，却显得撒娇一般。 他又强按着她吻足了一刻钟，才放过了怀里的人。 方才行动间不慎咬破了她的唇，他正意犹未尽地轻啄她受伤的唇瓣。那一点点红肿的伤口，在他眼里看来这样可怜，值得好好抚慰。 “唔......饺、饺只......”她口齿不清地指着锅里给他看。 可他根本无心关注饺子，仍在细密地吻着她的下唇。 “再煮。” 他吻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不再动她。只是把软绵绵的女孩抱在怀里。 “这里破了，疼吗？”拇指擦过她的嘴唇。 柳绡绡脸上不无怨念之色，但没敢呛他，只是“嗯”了一声。 “那以后就不要躲。” 女孩的下巴尖尖，分外惹人怜惜。 “嗯。” 徐江天觉得很舒心。 饺子出锅，他还主动去拿姜醋碗筷。 莲藕清甜，木耳柔润，腐竹给清淡的馅料添了一些醇香的滋味，蘸上酸甜适口的米醋，清香满口。 “好吃。”他忍不住称赞。 柳绡绡低了头：“你喜欢，我以后再给你包。” 徐江天很喜欢听她说的“以后”两个字，眼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些笑意：“好。” 夕阳西斜，深茶色的余晖从窗外悄悄溜进室内。临窗的水晶花瓶里，柳绡绡插上了一束康乃馨。花很便宜，和三百多平米的豪宅并不相配，可有它默默伫立在窗口，屋里似乎也增添了一抹色彩。 吃了饭，他就赖着柳绡绡，连碗筷也不让她去收拾，两个人倒在沙发上。 他们关了灯，打开投影。 屏幕上播的是一部上世纪中叶的外国影片，两个人都看了不止一次，可百看不厌。 男主角站在巨大的旋转楼梯下，女主角拎着裙摆，花蝴蝶一样地转上楼，站在楼梯上往下望他。 “女主角的眼睛太美了……她的裙子也好看！”柳绡绡指着屏幕，“克拉克·盖博这个眼神……” 柳绡绡正在感叹着，那边徐江天的电话“嗡”地一震。 为了不打扰柳绡绡观影，他起身走到阳台上。 “阿承，什么事？” 夜风有些凉，吹散了他观影时的一点倦意，他半靠在阳台的栏杆边，仰头看月亮。 “徐总。”阿承的声音有些严肃，“时小姐……出事了。” “人在医院吗？” “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吵着要见您一面。” 徐江天侧过身子。 柳绡绡在客厅里，她抱着一只抱枕，全情投入地看着。“我知道了。”他回过身来，“哪家医院？” “安和。” “嗯，我一会儿就到。” 徐江天挂了电话，回到客厅来。 柳绡绡见他急匆匆穿衣服，把灯给他打开。 “要出门吗？” “嗯。”他就着她的手把衣袖套上，“今晚别等我了。早点睡。” “哦。”柳绡绡愣了一下。 这些日子，徐江天再怎么忙，也从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半夜要走不说，晚上都不回来。 但她也清楚，自己只是他的一个情人，有些事上自己是不该多问多管的。 也许是管小姐那边有事也说不定。 73.割腕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转过身来，把柳绡绡往怀里一揽，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别乱想，我会尽量赶回来。” “太晚了，天气又冷，如果不方便，就不用回来了。” “真不要我回来？”徐江天扯着她一条胳膊，仔细端详她的表情。 “你不是有事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甚至还有几丝笑意，“那就踏踏实实去办事，不用急着往回赶。” 徐江天微垂着眼眸，点了下头：“好。” 门“哐”地一声响，在身后合上了。 柳绡绡看完电影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关了投影仪，收起屏幕，打算再玩一会儿手机。 刚一解锁，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为情为爱女明星深夜割腕” 题目十分狗血，柳绡绡以为是陈年旧闻，几乎快要滑走时，看见下面一行小字“艺人时瑛割腕自杀”。 柳绡绡脑中瞬间空白。 时瑛割腕自杀了…… 她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坐在了椅子上。 柳绡绡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大。 报警之后，先是时瑛打人的新闻冲上了热搜，紧接着掀起了网上的一片混战，消息被公安机关证实之后，和时瑛合作过的许多品牌纷纷选择替换代言人，她过往的作品被下架，就连参加过的综艺节目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苦心经营多年的星途毁于一旦。 这一切，逼迫着她最终走上了绝路。 柳绡绡的手颤抖着，她翻出徐江天的号码，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一阵“嘟嘟”的等待音后，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柳绡绡呆呆地望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再拨一次。 依然被挂断。 她再度打开那则新闻，仔细察看，终于找到了时瑛入住的医院。 也不顾深夜寒冷，柳绡绡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安和医院。” 柳绡绡心里乱极了。 自从和时瑛发生争执之后，她也想了很多。 起初她心里充满了不平，当天在场的那么多人，凭什么就自己被欺负、被殴打？可是当徐江天怒火万丈地真要报复那些人的时候，柳绡绡又平静了下来。 她最终说服了徐江天，只将这件事做简单的报警处理。 此时回想起来，也许当初不应该报警？ 如果不报警，时瑛可能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是不是自己错了？ “师傅，能不能麻烦您开快点，我……有点急事。”她催促着。 “小姑娘，我也想开快点。”司机踩了一脚油，“可这市区里面限速。”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诶，小姑娘，你去安和医院干什么？” 柳绡绡没说话。 “我听说那个大明星也给送进安和了，你是不是追星去啊？” “我……不是。” “唉，你说，好好的一个演员，非要打人……我看被她打的那个人也不一般，准是有后台。本来她演得还挺好的，这下一曝光，全完了！” 柳绡绡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自己和时瑛的一场争执。如果当初她们能各退一步，也许事态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安和医院是平城最好的私立医院，门岗的安保做得十分到位。出租车不允许进入院区，被保安拦下来。 车子进不去，柳绡绡只能在医院门口下车，自己往里走。 74.责怪 http://.biquxs.info/

脚腕上动过手术的地方一到天冷总觉得酸麻胀痛难耐，走到一半，柳绡绡实在忍不住了，撑着路灯的灯杆，抬起脚来轻轻活动着。 两个年轻男子从她面前走过。 “这拿回去，又可以大写特写一篇！”一个男子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相机。 “就是！初恋男女友啊，多好的新闻！准能上头条！” 他俩说得激动不已，可柳绡绡毕竟跟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听见风里飘来的只言片语。 柳绡绡回头看了看，两个人都穿黑衣戴黑帽，在深夜里显得鬼鬼祟祟。 是狗仔？ 她缓了一会儿，继续往住院部走去。 私立医院本就人少，现在到了深夜，走廊里空空旷旷，她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时瑛入住的地方。 整条走廊都被封上了，门口两个黑衣保镖守着。 “找谁？” “我……找阿承。” “阿承哥不在。” “那、我找徐江天。” “徐总在里面，吩咐了，谁都不见。” “那烦请通报一下，我叫柳绡绡。徐江天认识我，他知道我来了，一定会见我的。”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最终一个瘦一些的点了点头：“那你在这里稍等。” 柳绡绡道了声谢，看看周围有椅子，就自己坐下等着。 过了一会儿，徐江天就远远地走了出来。 “徐总！”柳绡绡见他出来，赶紧跑过去。 她本来脚腕就疼，刚才起身太急，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栽在了徐江天怀里。 徐江天扶着她站好。 “时瑛她……怎么样了？” “救治及时，没什么生命危险。” “那就好。” “不过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我看我还要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徐江天看了看她。 “应该的……”还没从过度的紧张和惊吓中回过神来，她胡乱地点着头，喃喃道。 徐江天神色复杂地看着柳绡绡的背影，半晌才道，“我还要照顾她，你回去吧。” “好。”柳绡绡嘴上说着，身子还不动。 “还有事吗？” 徐江天已经准备回病房了，没听见柳绡绡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她。 灯光下，他的神色严肃，眉峰微微聚起，凝成一个略带不悦和责怪的表情。 柳绡绡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责怪她。 怪她什么呢？ 柳绡绡拖着那条肿痛的伤腿，慢吞吞地往回走。 难道是怪自己对时瑛追究得太甚？ 怪自己不应该仗着他一时的宠爱就固执地要求报警？ 她有点黯然地低下头。时瑛是徐江天的初恋女友，纵使两人分手了，初恋在男人心底的地位毕竟不同。 现在眼看时瑛在生死边缘走了那么一大圈，徐江天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他这样责怪自己，心里一定也是为时瑛鸣不平的吧？ 可是……可是自己就该白挨那顿毒打吗？她只想用合法的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利，保障自己的安全，这有错吗？ 柳绡绡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出医院的大门。 一辆火红的跑车轰鸣着从她身边擦过。 忽然一脚急刹车，停下了。 雷霆从驾驶室探出头来：“柳绡绡！” 75.自导自演 http://.biquxs.info/

“雷霆？你们怎么来了？” 雷霆把车往后倒了一点，重新停在她面前。柳绡绡这才看清，不光雷霆来了，邵建翎也来了。 “天哥叫我们来的。”邵建翎解了安全带，“你这是……要走？” “嗯。”柳绡绡低下头，“我看见了新闻，不放心，过来看看。” 邵建翎和雷霆互相对视一眼。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雷霆主动提议道，“你看这周围的路上都没什么车，你叫车也不安全。” 柳绡绡还在犹豫着，邵建翎已经主动下了车：“小雷说得对，小嫂子，你就让他送你回去吧。”他把柳绡绡按进车里，随手拉过安全带就给她系上。 柳绡绡连说不理由都没了。 雷霆一路都想跟柳绡绡聊点什么，可是无论他聊什么，柳绡绡都是支支吾吾地答应着。 车子就停在公寓楼下。 柳绡绡解开安全带。 关上车门的一瞬间，雷霆在身后叫她。 “怎么了？”她弯下腰，往车里看。 雷霆拿着手机晃了晃：“加个好友吧，有事方便联系。” “好。”柳绡绡拿出手机来，对着他的手机一扫。 “行了，那你回家早点休息，我先走了！”雷霆油门一踩，红色的跑车湮没在夜色里。 第二天，柳绡绡起了个大早。 她还是想去看望一下时瑛。 柳绡绡把自己亲手熬好的粥装进保温桶，又细心地带了几样有滋有味的小菜。 时瑛自杀的新闻热度已经下来了不少，走廊处的保镖也撤掉了。 柳绡绡今天倒是顺顺利利就走到了病房门口。 刚要敲门，忽然听见里头传来阵阵愉快的说话声。 “阿天，我要吃那个……诶你别拿走，给我吃一口嘛，求求你了！” “真好吃！来，你也尝一口。” “阿天，你昨天说要给我恢复名誉，是不是？” “那我以后可就靠你了啊，你不许再骗我了。” 时瑛的笑声那样爽朗，显然是两人相处得还不错。柳绡绡尴尬地站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她的手抬起来，凑到门前，犹豫片刻，又缓缓放下了。 “诶？”一个护士看她站在门口，上前来问，“你是谁，在这儿干嘛呢？” 她是谁？ 她来这里干嘛？ 柳绡绡顺着护士的话，思索了片刻。 她是徐江天的情人。 以她的身份，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配在这时候出现，去打扰人家重温旧梦。 “哦。”她抱着保温桶的手微微往上抬一抬，“我不是家属，是她的粉丝。你们照顾我家姐姐辛苦了，这是给你们做的一点早饭。别嫌弃。” 柳绡绡把保温桶往护士手里一递，转身而去。 徐江天坐在时瑛床边，看她津津有味地吃完了早饭。 要不是她手上那道细弱的红色伤痕，他简直都不相信时瑛昨晚是因为自杀才入院的。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徐江天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时瑛赶紧掀开被子跑下来，拖住他的手：“不行，人家还疼呢！” 徐江天把手抬起来，甩掉她的手：“停止你的自导自演吧，时瑛。我看够了！” “可是，”时瑛立马扁了扁嘴，“你刚才还跟人家那么好呢。” “我刚才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继续往下深究了。”他嫌恶地皱皱眉，“有说别的什么吗？” “不深究、不深究！”时瑛赌气地一跺脚，“我的事业都已经这样了，你深究不深究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那你想怎么样？” 76.背锅(微修) http://.biquxs.info/

时瑛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给我对外澄清，说这件事是假的，是被捏造出来的。” “绡绡那边呢？”他站在门口，转头看她，“她怎么办？” 时瑛又缠上来：“阿天，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为她着...... 四人联手而来，共同拍出了一掌，掌力雄浑，浩浩荡荡，震得地面都在狂抖，隆隆作响，四周的建筑物如同风中柳絮，四下飘扬。 发现了和氏璧，史密斯非常兴奋，因为实验可以继续进行了，但却始终没有提到归还常匕的事，常人一琢磨，借常匕是三人组出发后发生的事，既然没人提，那也没必要主动归还不是。 就像他在美国，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可以不受约束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在国内也不得自由，每一步都得在预定的行程之内，这看似一种保护，又何尝不是一种约束。 沈曼丽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她立卡放下手头的工作，带上自己的助理和集团的律师就朝羊城赶去。 “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抿抿唇，难掩兴奋紧张，这是她第一次独立投资，将父母留给她的几套房产都押上了，不成功便成仁。 “察?大人，我们还可以一战。”鉲晔虽然受伤颇重，这一刻却连提都不敢提，暴怒的察?随时会捏碎他的脑袋。 谢允更加不解了，结婚是喜事，又没有人逼着她结婚，她到底在沉重什么？既然沉重了，又为什么要提前婚期？ 赢岳见状，不由呵呵一笑：“经商一道，不管你有没有天赋，只要勤奋好学，埋头苦干，总能有所成就。 一脸决然地说了声后，秦凡取出赤霄爆吼一声吼后便迎向暴狼，静音下意识地就想紧跟而去却被古炎一把拉住。 现在的朝堂之上，已无周瑜与其抗衡，更无鲁肃与荆襄斡旋，一旦与荆襄撕破脸皮，那甘宁的水军，岂是摆设？ 结果利奥的身边，走过来两个端着食盘的奴仆，待到他们将其摆在西法克斯面前的长凳上，百夫长才发觉，里面是他最喜欢吃的脆皮烤乳鸽。 埃提乌斯不言一语，只是狠狠瞪着大祭司，接着就被卫队给推搡了出去。 但这类事情，他是不好明面上说的，要是被外人知道，他的老脸都不知往哪搁，所以，必须寻找其他的事情来管束儿子柴季。 若荆襄只是离间，郭嘉自认为仍有办法得孙权信任，江东自周瑜走后，缺谋划全局之人，郭嘉奇货可居，便是孙权也要考虑一下，若与郭嘉决裂，对江东有何影响。 一路所过，西凉轻骑倒也遇见几支曹军斥候，遂将其尽数歼灭，只是整日搜索，并未遇见曹军大军以及运粮车队，却令马超颇为遗憾。 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他们都看过之前的视频，张巍都是借着大火球掩护，靠着惊人感知力突然蹿出去出手，这一招很难缠……这回是哪边？ 南阳后生虽然猥琐了点，不过游戏基础还是相当扎实的，也难怪会成为这场战事的解说。 之前孙权也觉得江东与荆襄尚有一战之力，然而自庞山民月余功夫，将曹军尽数赶往河北，孙权便知道他先前的想法，过于一厢情愿了些。 77.活该 http://.biquxs.info/

门铃“叮咚”响了两声，惊醒了窝在沙发上打着盹儿的柳绡绡。 她努力睁了睁眼，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团酒气袭来。徐江天撑着门框站在门外。 “你……喝酒了？” 她有点讨厌酒味，下意识地想躲。徐江天却早就拦住了她的退路，托着她的后腰，把她投入自己怀里。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点担心和牵挂来。 可没有……有的只是畏惧，是躲避。 他有些失望，手一松，放开了她。 柳绡绡趁这功夫，给他拿了拖鞋来，又去放水让他泡澡。回来时见徐江天在沙发上坐着，连外套都没解开。 “怎么还在这坐着？”她俯下身子，“是不是动不了？” “嗯。” 柳绡绡咬了咬嘴唇，伸手去帮他解外套。 她身量纤纤，徐江天却是人高马大的，给他脱衣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柳绡绡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外套给他脱下来。 柳绡绡把外套放到一边。 回过头来，见他头一歪，眼一闭，睡了。 “徐总、徐总？”她尝试着叫他，可男人一动不动。 这怎么办？ 她无奈地叉着腰，站在客厅里看了他一会儿。 转身去卧室抱了枕头和被子来。 好在沙发足够宽大，徐江天就是在这睡一夜，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她把徐江天放倒，给他脖子下面垫上枕头，又盖好被子。 正要走，一只手抓住了她裙子的下摆。 徐江天扯着她的裙摆把她往回拽。 柳绡绡本来就因为天冷而觉得脚腕疼，这么一用力，更触动了伤处。她一个趔趄，就摔倒在茶几上。 徐江天要去扶她，可想起那天他出门时她浑不在意的样子，伸出去的手就收了回来。 还不忘低咒一声：“活该。” 柳绡绡本来心里也有点窝火。 她在病房外，把时瑛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面对时瑛，徐江天是步步退让。 就算她只是个情人，比不得时瑛是初恋白月光，可难道自己的权利就活该被牺牲被放弃吗？ 好！人家一个大总裁，一个大明星，她人微言轻，不敢跟人家要一个公平，如果非要她忍气吞声，她也只能是认了。 怎么现在自己连摔跤都是活该了呢？ 柳绡绡越想越气。 “是啊，我活该。”她侧过脸去。 冷冷的月光照在她一半脸上。她细长的眉像融进了月色，眼尾微垂，透出一丝嘲讽，又像是自伤：“都是我活该。” “绡绡。” 徐江天察觉她神色有异，慌忙要去牵她的手。 柳绡绡手一抬，躲过了他的触碰。 她的裙摆轻晃，踩着一地月光，消失在走廊转角。 徐江天默默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 他起身，走到主卧门口，床上没有她的身影。 又到客卧去看，柳绡绡躺在客卧的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绡绡，我……” “徐总，要是您没什么要紧事，我想先休息了。”她转个身。 徐江天的话哽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转身出去。 78.管夫人 http://.biquxs.info/

“徐总！”阿承捧着手机匆匆冲进会议室。 阿承跟了他这些年，知道他的好恶，如果不是要紧事，他断不会这样打断会议进程。 但徐江天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什么事？” 阿承把手机举给他看。 满屏幕都是他在安和医院抢救室看望时瑛时的画面。 拍照的人不知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照的，不光细节清楚，就连角度也刁钻，从图上看起来，这两人动作不是一般的亲昵暧昧。 徐江天看了两眼，推开手机，将会议继续下去。 柳绡绡自然也看到了这些图片。 徐江天站在时瑛病床前，低头的瞬间尽显温柔呵护之色，时而以手覆盖着她的额头测测她的体温，时而弯腰蹭蹭她的脸颊…… 大明星和霸道总裁旧情复燃，当然是八卦的好题材。 年少情深，一个为事业放弃爱情，一个受情伤刻骨铭心。多年后重逢，总裁借着新欢刺激旧爱，大明星悔不当初，当夜为爱割腕，两人在急诊室里互证心意，重归于好。 多曲折又感人的故事啊…… 只可惜自己，白白卷进他们这个故事里，做了一个备受屈辱还吃力不讨好的倒霉蛋。 她把手机放下，依旧去择菜。 徐江天开完了会，站起身来。 阿承急得都快火上房了，连忙凑上去低声问：“徐总，您看这新闻，咱们要不要……” “不用了。” 不用？那管小姐那边怎么交代，柳小姐那边又怎么交代？ 但阿承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和管家的订婚仪式越来越近，这个节骨眼上，徐总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给柳绡绡顶枪，时瑛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之前交代的事，都办完了吗？” “是，徐总，都已经办妥了。” “嗯，没什么事你先去吧。” 时瑛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平板，正在浏览她自己和徐江天的绯闻。 这件事在网上轰轰烈烈地闹了几天了，比当初她自杀的新闻热度还高。 不少吃瓜群众都知道她从前和徐江天的事，现在更是有不少粉丝、路人纷纷留言，说自己已经脑补出一部言情剧了，要他俩原地结婚。 大家好像集体忘却了徐江天的那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只顾着嗑她和徐江天的cp。 “姐，吃点水果。”助理雯雯把果盘摆到她面前。 时瑛挑了一块柚子放进嘴里：“你看这张拍得不错。” “姐，你和徐总是金童玉女嘛，怎么拍都好看。”雯雯恭维道。 “就你嘴甜！”时瑛指着果盘，“我一个人吃不了，你也吃啊。” 正说着，时瑛的电话响了。 “喂，谁啊？” “时小姐，你好，我是苗芳凝。”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一顿，“就是管牧荑的妈妈。” 时瑛坐直了身子。 “管夫人，您好。” “时小姐，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大好？”苗芳凝顿一顿，“我想去探望你一下，不知道你方便吗？”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时瑛的喉头微动。 她预想到了管家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79.人身攻击 http://.biquxs.info/

晚上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员工们纷纷下班，长风集团的大楼已经空了一大半。 “徐总。” “嗯。”徐江天从繁杂的文件中抬头，看了一眼阿承，“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班吧。” “是……”阿承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徐江天停下笔，看着他。 “徐总，王姨来电话问，今晚您回不回家？” 已经几天了，徐江天全然不理会网上愈演愈烈的绯闻不说，连家也没回过。每天忙完，就是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对付一夜。 “王姨？”徐江天低下头去，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告诉王姨，今天不回去。” “徐总……”阿承有心想劝，可窥见徐江天那双古井般平静无波的双眸，欲言又止，“那我先走了，徐总。” 大门无声地在身后合上。 走廊里的灯光明亮，苗芳凝的高跟鞋踏出“哒哒”的响声。 她推开204病房的门，时瑛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管夫人，您好，我是时瑛。” 苗芳凝坐下。 她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细细端详起了眼前的年轻女子。 她和电视上的形象还是有些差距。 皮肤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白皙无瑕，可是透出一种阳光健康的红润，柳叶眉下一对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盛满了自信和张扬。 “看来时小姐恢复得不错。”苗芳凝冲时瑛点点头。 “管夫人，我想我很清楚您今天的来意。”时瑛坐直了身子。 “哦？”苗芳凝挑眉，“是啊，我的二女儿和徐江天订婚在即，时小姐你却在这个时候爆出和徐江天的绯闻，我为人母的，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管夫人。”时瑛沉了沉，大大方方地和苗芳凝对视，“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想，您找错了人。” “找错了？徐江天现在的绯闻对象，难道不是时小姐你吗？” “是我，可是这件事上，我也是受害者！”时瑛不甘地低下头，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口给苗芳凝看，“管夫人，您看！我现在为了这件事，不但事业全毁了，每天还在不停地遭受着人身攻击！” 她说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时瑛且哭且诉：“您以为我自杀是因为跟徐江天旧情难忘吗？不是的，是我真的没办法和徐江天抗衡，我压力太大了。徐江天要保护的也根本不是我！他真正在乎的，是和我起冲突的那个女孩儿……都是因为我得罪了她，徐江天才会置我于死地。否则以我的团队，哪怕是真打了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压不下来？” 苗芳凝看她涕泪俱下，伸手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这话倒也不假，以时瑛今时今日手握的资源，虽然比不上平城的显赫人家，但是比起一个普通人，能做的还是太多了。 “管夫人，我知道这时候跟您说这些，有推卸的嫌疑。”管牧荑把脸上的泪水都擦干，“可是我必须告诉您真相，这个黑锅我不能就这么背下去了。” “可是……你口口声声说得罪不起徐江天，却把他的情人另有其人的消息告诉了我。你就不怕被徐江天知道了，把他得罪得更彻底吗？” 80.冤枉 http://.biquxs.info/

管牧荑苦笑两声：“您看我现在，一无所有，徐江天就是再恼我，大概我也就剩一条命可以让他拿去了……可管小姐不一样啊，她还有出众的家世，爱她的父母，大把的青春和美好的未来……我不能眼看着她和我一样，毁在那个柳绡绡身上！” “可是放出来的照片，实打实就是你和徐江天……” “管夫人！”时瑛当即打断她，“那些照片十有八九都是借位拍摄的，徐江天跟我真的没有任何接触……可以说，他不仅不是来看望我、照顾我的，反而是来替柳绡绡威胁我的。” 苗芳凝不懂拍摄角度的事，但听她这么几番话说下来，神色倒真有些松动了。 “你把自己洗得倒是一干二净。” 其实苗芳凝生得很是大方端庄，上了年纪，又见几分富态慈祥，纵然面带疑惑，也绝不是个刻薄的表情。 “我也知道，”时瑛委屈地低下头，“我不可能凭只言片语就让您相信我的话，这些我都是有心理准备的。管家能动用的力量多得是，这些事您尽可以查证，需要我配合的，我都尽力。” 她又抽噎了几下：“只是请求您，一定别凭着几张照片就认定是我勾引了徐江天。我实在冤枉。” “好吧。”苗芳凝收起疑惑的表情，面露警告，“你说的事，我自然会去查的。我希望，你同我讲的都是真话，毕竟如果到了现在还玩这种小把戏，就太没意思了。” 时瑛再不辩解，只是低下头喏喏答应着，一副乖顺的无辜相。 苗芳凝又紧盯了她两眼：“时小姐，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下次见面，可就不一定是什么结果了。” 语罢，她起了身。 时瑛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只要管家的目光转到柳绡绡身上去，哪怕她有徐江天护着，一样讨不到好处。 柳绡绡从四四的病房回来后就不太舒服。 嗓子里像扎着颗仙人掌不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可能是路上着凉了。 她抱着一壶温水，坐在客厅里灌个不停。 王姨见她拼命喝水，赶过来问她：“小姐，你不舒服啊？” 柳绡绡清了清嗓子：“王姨，叫我绡绡就行。”点了点头，“我觉得像是要感冒。” 王姨的手往她额头上一贴：“呀！哪是要感冒？你已经烧起来了啊！”赶紧拿来体温枪给她一测，已经快要39度了。 “这不行！你得去医院！”王姨抄起电话就给徐江天拨了一个。 “没人接。” “算了王姨，徐总太忙了。”况且最近，两人又一直僵着，“我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 王姨没办法，拿来毯子给她围上，又找了两贴降温贴。 正忙活着，徐江天的电话来了。 “王姨。” “先生，你可接电话了。”王姨长出一口气，“你快回来吧，小姐她病了！” 病了？ “什么病？” “发烧了，都快39度了！” 徐江天正拿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知道了，我现在回家。” 挂了电话，徐江天随意找了件衣服穿上。 不管是真病了还是以病为借口，总之柳绡绡那边先给了台阶，他顺势下了就算了。 这些天两个人较着劲，谁都不肯先让步，徐江天自己也受够了折磨了。 81.不生气 http://.biquxs.info/

门声一响，王姨迎到门口去。 “人呢？” 王姨指指沙发上。 徐江天凑近了一看。 柳绡绡倒在沙发上，烧得浑身滚烫，额头贴着一片降温贴，脸上还是火红火红的，嘴唇通红到发紫，呼吸急促而粗重。 她原本生得小巧，这么病恹恹地往沙发里一缩，更像个小孩了。 “绡绡。”他试着叫她，“绡绡？” 柳绡绡靠在沙发里，极轻地哼唧了两声。 徐江天见她没什么反应，把她抱起来：“她吃过晚饭了吗？” “什么都不肯吃。” 徐江天皱眉：“那麻烦你给她熬一点粥。” 抱着她进了卧室。 这个当口去医院不方便，徐江天就叫来了私人医生。 医生简单了解了病情，替她取了咽拭子：“病人叫什么名字？” “写我的。”徐江天只顾着转身去看床上的人，哪还管得了医生？ “你呀！”医生一边摇头一边往试管上写名字，“上次看你把她送医院来时那样子，就知道这丫头跟你的关系不简单。女朋友？” “嗯。”他给她盖好被子，“如果有人问起她的事……” “阿承都来嘱咐过了。”医生拍拍他的肩膀，“一应的材料我也都准备好了，放心吧。” 徐江天点点头：“我送你出去。” “不用送！”医生止住他的脚步，“我自己走。”还没走出卧室，又返回来，“对了，这盒药是给你的。这病传染性强，你先吃着，预防预防。” 医生留下一盒药，出了门。 王姨已经把粥熬好了，端到徐江天面前。 徐江天卷起袖口：“王姨，休息去吧，这里我来。” 王姨也乐得让他们独处，年轻人嘛，吵吵闹闹在所难免，冷战总是不好的，现在两个人见了面，肯定有话要说。 王姨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徐江天把碗放在一边，叫醒柳绡绡。 柳绡绡只觉得浑身疼痛，身上像压了千斤重担，眼皮都抬不起来。挣扎着靠坐在床头，这才反应过来，照顾她的人是徐江天。 “徐总。”她现在浑身酸软疼痛，没力气跟徐江天闹别扭了，倒是格外乖巧，“你怎么回来了？” 徐江天给她拿了个靠垫靠着：“王姨说你病了，我回来看看你。” 柳绡绡昏昏沉沉地垂着头，也不说话。 “医生说你是流感。”徐江天伸手抬起她的脑袋，凑过去，额头紧贴着她的，“你乖乖的，坚强些，扛过去就好了。” 好些天没跟她这么亲昵了，说不想她是假的。 柳绡绡也睁开眼睛看他，他眉目间并没有生气的神色，反而是一贯的平静，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你不……不生气了？”柳绡绡的声音很小，还有点哑，但是听起来更像个委屈的小孩子，。 “你知道我生气？” “我猜的。” 只三个字，让徐江天心里熨帖多了。原来牵肠挂肚的也不止他一个人，她在背地里不是也会猜测他的想法吗？ “那你知道我气什么吗？” 82.吃醋 http://.biquxs.info/

“气……气我去给时瑛报警。”她小声嘟囔。 徐江天端着碗，正搅和着碗里的粥，闻言一笑：“我为什么生气，你没琢磨明白，你为什么生气，我倒好像知道了。”多日来郁积的情绪为之一扫而空。 他舀了一勺粥喂她。 “我……我为什么生气？” 徐江天很是淡然地答道：“你吃醋了。” 柳绡绡侧过头去：“不是吃醋。” 她哪有吃醋的权利？ 徐江天绡绡，再不说话，耐心地喂她吃了点东西后放下了碗。 他起身去洗手，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听说时瑛自杀的消息，看到我留在医院照顾她，又知道了我们传出复合的绯闻，你就认定了我和时瑛重归于好。我越是不联系你，你就越觉得我是在为了她刻意冷淡你，所以这些天你‘识趣’地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走出来，捏捏她燥热的手，“不是吗？” 柳绡绡烧得有点打蔫，但还是努力认真地看着他。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盛满了得意。 “徐总，如果你决定要帮时瑛恢复名誉，我可以给她道歉。”柳绡绡的眼睛本就因为发烧而微微发红，沾惹了泪意，更是水汪汪的，显得格外可怜，“但是挨打的是我，我想要报警，给自己讨个公道，我没有错。” 徐江天心情大好，就拿着她的手玩，手指在她指间穿来绕去，一会儿十指交握，一会儿拽着她的小指晃一晃：“谁说要给她恢复名誉了？”这四个字有点熟悉，仿佛时瑛那天早晨说过，“你那天早晨去她病房了？” 柳绡绡不语，默认了。 “你话没听全。”他慢慢解释道，“她是一直要求我给她澄清，恢复她的名誉，说这件事是捏造的，但我只答应她，不会继续深究这件事。至于给她恢复名誉，我不能答应。” 柳绡绡低着头：“可是，你们……” 徐江天笑意更浓：“还说没吃醋！”他把她抱过来，拍拍她的脑袋，“哪怕我对她还有一丝感情，都不会任由自己跟她的绯闻闹得天下皆知。” 柳绡绡没力气去琢磨他这话里的意思，含含糊糊地点着头。 “那你再告诉我一遍，我为什么生气？” 这个问题柳绡绡需要动脑子好好想想，可是她现在脑子都要烧糊涂了，哪还动得起来？ 徐江天看着眼前浑浑噩噩摇着头的小人儿，只好无奈地笑笑：“你懂得吃醋，怎么就不懂得留我呢？” 柳绡绡已经没力气了，把脑袋无力地垂在他肩头：“我知道了，以后会学得会的。” 徐江天摸着她的头发：“……算了，”把她安放在枕上，“不说这些，先养病。” 话音一落，柳绡绡就闭上了眼睛。 “病了？”苗芳凝正在家里翻阅着柳绡绡的资料，“真病了？” “真的，我去看过了。”管牧荑依在母亲身边，“发着烧呢，还坚持上班。” 苗芳凝正翻阅着搜罗来的柳绡绡的资料。 “妈，您查了这么多天，查出什么结果来了吗？”管牧荑拿过一页资料看了看。 苗芳凝瞟了女儿一眼：“没有。这个柳绡绡两年前两年前考上了f大，读了两年，因病休学了。”她把一张病历递回女儿眼前，“你看，这是当时的病历。休学之后，家人就带她出国治疗了。这段时间，也没有回国的迹象。时瑛那晚冲突的当事人也不叫这个名字……你今天去见徐江天，他说什么了？” 83.坐稳 http://.biquxs.info/

“说是不认识。”管牧荑一低头。 “我看这事还有点猫腻……” “妈，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就是真有这么个人又怎么样？这种事，身边的哪家哪户没有？” “牧荑……这可是婚姻大事呀，马虎不得！” “妈妈，咱们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 说到这，苗芳凝心疼地抚摸女儿的鬓发：“本以为徐家是规矩的人家，徐江天不会乱来，没想到……牧荑，妈是担心委屈了你啊！” “不委屈。”管牧荑安慰母亲道，“妈，我相信婚姻是靠自己经营的。要是这件事当真，那不过是开局差了点，只要我努力争取，我一定能慢慢坐稳徐太太的位子。” “我们牧荑，从小就是个有志气的孩子！”苗芳凝抚摸着管牧荑的脸颊，“只恨你爸爸没用！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不妈怎么也不会再让你进徐家的门！” “妈，你别怪爸爸，和他没关系。起初你们都是想给我找个稳妥的门户，才去和徐家联络的。后来发生的事，爸爸也不想嘛！”她揽住母亲的双肩。 话到此处，苗芳凝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妈，你别哭。你得相信你女儿，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好！” “对对对，我们牧荑是世界上最勇敢最有办法的小姑娘！好了，妈不难受了！你想吃点什么？妈亲自下厨给你烧两个菜去！” 徐江天病愈后就到外地出差去了。 这段时间，四四的病情稳定了许多，医生已经开始为他准备手术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四四手术后可以赶得上回家过年。 柳绡绡走出病房。 她带四四来平城治疗的这段日子里，这是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王姨把洗好的菜递给柳绡绡：“那你是什么时候来平城的呀？” “才来不久。” “才来不久就认识了先生啊？”又笑了笑，“是了，你长得漂亮，先生喜欢。” 柳绡绡有点难为情地摇摇头：“也不漂亮。” 她见过时瑛了。跟时瑛那种娇媚入骨的大美人儿比起来，自己顶多算是清秀。 “谁说不漂亮的？”王姨说得愈发眉飞色舞起来，“哎呀你不要看电视上那些女孩子，一个个整容整得尖嘴猴腮的，腮帮子恨不得填得撑破了皮，双眼皮要割得足有一指宽……那不是咱们国内的审美。只有你这样，细细的眉眼，小巧的鼻子，樱桃口，这才是咱们传统的东方美！” 她越看柳绡绡越觉得喜欢，也不知道先生从哪找来这么可人的女孩子，又文静，又乖巧，还透着一股子灵秀，多看两眼都让人心醉。 “还是先生福气好。自从有你陪着他，他心情好多了！” 柳绡绡把菜投进锅里：“他工作压力大。” “不是工作压力……” “等下王姨，我来了个电话，您来替我一下。”柳绡绡把锅铲递给王姨，自己拿着电话到阳台。 王姨炒完菜装好盘，还不见柳绡绡回来，就趁把菜端上桌的机会去找她。 正是隆冬时节，柳绡绡穿着一件毛衣，蹲在阳台上，她一手死死抓着阳台的栏杆，一手攥着手机，单薄的肩膀微微抖动着。 “绡绡，你怎么了？”王姨走过去，双手搭在她肩膀上。 84.之前的家 http://.biquxs.info/

“没事王姨，我自己在这缓一会儿。”柳绡绡没抬头，她不想让王姨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好，我先进去。你别在这儿太久，风扑了脸就不漂亮了哦！” 柳绡绡不答，点点头。 王姨走后，她才大哭出声。 虽然到了冬天，南省的马球场上仍是绿草如茵。 一匹骊驹如旋风般在场地中纵横驰骋，两边观看比赛的女士们不时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场上一位穿着紧身骑装的男子。 “好帅呀刚才那下击球！” “别看了，眼睛都长人家身上了！我可告诉你，人家可是马上就要和管家二小姐订婚的，你惦记也是白惦记！” “不知道平城那位管小姐长成什么模样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羡慕羡慕……” “羡慕有什么用，咱们这样的人，怕是连人家的背影都摸不着吧？” 徐江天下了场，穿过场边喧闹的人群，阿承就把手机递给他：“徐总，有信息。” 是柳绡绡发来的：“徐总，我有事要回郎溪三天。” 徐江天一边调整气息，一边回复：“急事？” “是。” 阿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输入了两行内容，又删除了，最后回复：“阿承明早到郎溪与你会合。” 徐江天一侧身：“阿承，你马上到郎溪去找绡绡，她恐怕有点事。” “是。” 平城的冬天是干燥的，风有点硬，刮在脸上打得脸都有点疼，可郎溪的冬天却很潮湿，天阴凄凄的，还下着雨。 阿承从机场接到柳绡绡。 她没带什么行李，只简单带了一个双肩背包。阿承给她打开车门：“柳小姐。” 柳绡绡把背包先放进车里，人紧跟着坐了进去。 暖风把一身的湿冷都吹透了，她在座椅里舒展了一下身体。 “咱们去哪？” “梧桐西岸。” 车很快开到了目的地。 高大的法国梧桐围绕起一片别墅区，从小区入口的栅栏大门处可以望见里面错落有致的园林景观。 在郎溪这座小城，这应该是最高档的住宅了。 “柳小姐，咱们这是……” 阿承首先想到的就是柳绡绡要来探望亲人，如果是登门拜访，空着手总是不合适的。 柳绡绡一边背包，一边神色平静地回答：“这是我去平城之前的家。” 阿承目瞪口呆。 柳绡绡已经举步往里走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马跟上。 门岗把他们拦下。 “找谁？” “11b栋。” 保安一番核实，就把两人放了进去。 穿过一段花园间的小路，柳绡绡在一栋别墅前站住了。 阿承打量着这栋别墅，看起来户型不算大，可一家人居住也足够了。 “阿承哥，我到了。”她没有打算带阿承进去的意思，“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最多不过半个小时就出来。” “好的，柳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一定及时联系我。” 柳绡绡点了点头，上前按响了门铃。 红铜的大门一打开，门里站着一个卷发微胖的中年女人。 阿承远远地看着柳绡绡低头进了大门，就退到一边去。 85.遗像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环视着客厅。 房子里装修过了，明明一切都已经和爸爸妈妈在的时候截然不同了。 可是她好像还能够听到爸爸在客厅里听着新闻时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妈妈在厨房里炒菜锅铲相碰的叮当声。 柳绡绡平静了一下心绪，紧绷着脸开口道：“长话短说，我没有多少钱，恐怕没法帮你们。” 中年女人冷哼两声：“帮我们？柳绡绡你别开玩笑了，什么叫你帮我们？这次叫你回来，是让你还钱的！” “还什么钱？” “当初你来我们家时，还没成年。养着你和柳年年这两个拖油瓶，我们可花了不少钱！现在你成人了，又有出息了，还去了平城，挣了大钱了！那几年的抚养费，不该还给我们吗？” “抚养费？”想到那三年的日子，柳绡绡眼底含着一股热泪，对中年女人怒目而视，“舅妈，说到抚养，你比谁都清楚那三年我和四四在你们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伺候你三口一日三餐，每天给你们家蓓蓓补习功课到深夜，可你们呢？动辄对我不是打就是骂，连顿饭都没给我和四四好好吃过，连四四病了你们都不肯出钱医治，让我自己打工挣钱给弟弟看病。平常亲戚这样做都是丧尽天良了，何况你们一家霸占的是我的家产！” 柳绡绡说到激动处，用手指着中年女人的胸口，步步将她逼退。 “你！”中年女人把腰一叉，长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鼻孔里粗声出着气儿，“好！好你个丫头片子！你这是翅膀硬了，要造我的反来了！算家产是吧？我让你算……” 中年女人气得全然失去理智，来回在客厅里转圈，转了两圈后，从窗帘里拽出两个相框。 是爸爸妈妈的遗像！ “哐”地一声，两张遗像落了地，相框上的玻璃在地上摔得粉碎。 中年女人犹不解恨，整个身子都站在相框上，使劲地跺脚踢踏，嘴里念念有词：“我让你算家产！让你算家产！你跟两个死鬼算啊！人都死了还来找我的晦气！白替你养了几年赔钱货！” 柳绡绡看着爸爸妈妈的遗像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疯了一般冲上去，抱住中年女人，想用身体的力量把她撞开。 她人小力弱，不如舅妈魁梧壮实，使尽了力气也不能撼动舅妈分毫。 “爸爸、妈妈……”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有一滴正落在妈妈的眼角，“不要……不要踩了、不！” 她大声哭喊着。 舅妈撒了气，也累了，抱着胳膊脚踩着遗像，趾高气扬地看着柳绡绡：“怎么样啊，我的大外甥女，你现在有钱了吗？” 柳绡绡一边拿袖子擦去父母遗像上的污渍，一边只是哭。 舅妈揪着她的头发把她薅起来：“说话啊？有钱了吗？” “我、有！”柳绡绡头皮火辣辣地疼，“有……” 柳绡绡的眼睛还死盯着父母的遗像，伸手去够，却够不到。 “有还不快拿出来？” “不……”柳绡绡用仇视的目光翻了舅妈一眼，“给你可以，我有条件。” 86.带你们走 http://.biquxs.info/

“你个……”舅妈挥手又要打。 柳绡绡脖子一梗，把眼一闭：“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我朋友就在外面，他再等不到我出去，就会报警的。你也不想舅舅背上债的同时还吃官司吧？那巨额的债务可就都落到你一个人头上了。” 舅妈倒真让她唬住了三分，松开了她的头发。 柳绡绡顾不上头皮的撕伤，转身去包里搜出一张银行卡。 卡面漆黑，是沉甸甸的金属质地。 “这张卡里有两百万。”柳绡绡拿着那张卡，“我只有这么多钱。” “两百万？”舅妈嫌弃地从柳绡绡手里把卡拎过来，“你舅舅欠了人家几千万！你给两百万顶什么用？” “我只有这么多，你如果嫌少，也可以不要。”柳绡绡冷冷地别过脸去。 俗话说：苍蝇虽小也是肉。这个节骨眼上，谁还嫌钱多？ 舅妈赶紧把那张卡收起来。 柳绡绡看着她:“舅妈，这张卡是有密码的，你要取走所有存款，仅限我本人与银行通话，银行才会放款。” “死丫头……跟我玩这种花活？你以为我没去过银行？哪有这样的卡？” “我这张卡就这样，”柳绡绡掏出手机来，把页面切到拨号键盘，冲舅妈扬了扬，“要不你给银行打电话问问？” 舅妈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卡……这卡是做得精细了些，看柳绡绡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吓唬她。 “那你还不打电话让银行放钱？” “我说了，我有条件。”柳绡绡揉着头皮，“你把我父母的骨灰还我，我就叫银行放款。” “你当我傻？”舅妈听她绕来绕去，原来是想拿回父母的骨灰，阴恻恻地笑了，“只要那玩意儿在我手里一天，你就得乖乖地给我钱，听我的话！二百万就想让我把你那死鬼爹妈还你，做梦！” 柳绡绡语气淡淡道：“那就让舅舅的债主们慢慢等着吧，可不知道他们有多少耐性，能等着舅妈你跟我慢慢地耗呢？” 舅妈闻言，神色一变。 柳绡绡已经起了身。 她从地下捡起父母遗像抱在怀里：“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站、站住！” 柳绡绡怀抱相片，缓缓转过身来。 舅妈一指楼梯下的鞋柜里。 柳绡绡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鞋柜的门一拉开，两个红布包袱并排出现在眼前。 她的泪水立时就汹涌而出。 爸爸、妈妈，绡绡带你们走。她把额头抵在红布外，心里默念着。 考虑到携带的问题，她把两个包袱放进了背包。 “柳绡绡！”舅妈在身后大喝一声。 “你三点钟拿着卡到团东路银行，我打过电话，他们会放款的。” 阿承一直守在门外。 “柳小姐。”他迎上去，看看她手里的照片。 “阿承哥。”柳绡绡泪眼迷蒙地看他一眼，“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 车还等在原地。上了车，柳绡绡就把背包抱在怀里。 阿承从后视镜里看着柳绡绡，她目光显得有些空虚呆滞，只是眼泪不住地往下淌，都打湿了前襟。 收回目光，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徐总，柳小姐事已办妥。” 徐江天这边的商谈也差不多结束了，只差今天下午的茶会。 “顺利吗？”徐江天看着消息，顺手回了一条。 87.躲什么 http://.biquxs.info/

车子直接将他们送到酒店。 柳绡绡望着眼前花园般的酒店，把阿承拉到一边：“阿承哥，我们住那么高档的地方，不好吧？”她把背包拉开，露出里面的两个红包袱，“我……我带着我爸爸妈妈。” 阿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什么不好的，柳小姐。”阿承把她往酒店里带，“这是咱们自己家的酒店，没人敢跟您忌讳这个。” 话说着，一辆电瓶车开了过来。 郎溪是座小城，却是旅游城市，市区里的高档酒店不少，徐家旗下的这家却别出心裁，舍弃利用率更高的高楼大厦，在中心城区建起了园林。 电瓶车一路开来，一步一景，古韵盎然。 阿承直接把柳绡绡送进了套房：“柳小姐，旁边就是秘书间，有事您随时叫我。” “好，麻烦你了。”她向阿承微笑示意。 关上门，柳绡绡安顿好父母的遗像和骨灰，给银行打了个电话。 安排好一切，昨晚一夜没睡的她觉得有点累了，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柳绡绡半梦半醒间，听见门铃隐约响了两声，就去开门：“阿……徐总？”面上微露惊讶之色，“你怎么来了？” “南省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来看看你。”他语气轻松，说着话，推门就要进来。 柳绡绡想起父母的骨灰，知道他们做生意的人忌讳多，赶紧使劲抵住门，不让他进来。 “怎么，不愿意见到我？”徐江天佯怒道。 “不、不是……我屋里有……” 徐江天已经挤进来半个身子，眼光朝柜子一扫。 柜门开着半扇，里面并排放着两张遗像和两个红布包袱。 “绡绡。”他撑着门，“让我进去，我不忌讳。” 柳绡绡还是犹豫了一下，但徐江天力气太大，她实在也撑不住了，只能放他进来。 他换了鞋子，走到衣帽间里，脱去外套，一面摘掉手表袖扣，一面回头看她：“你回来，就是办这件事？” “嗯。”她走过去，把他脱下的衣服挂起来。 徐江天好几天没见她，再看到她，心里怜爱得紧，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打算把你父母迁到平城吗？” “嗯。嘶……”他正碰到柳绡绡头上被舅妈扯到的伤处，疼得她微微吸了口冷气。 “怎么了？” “没事。”她一弯腰，要从他手下溜走。 他拦腰搂住她，把人揽回怀里：“没事你躲什么？” 修长的手指快速在她发间翻找。 “没躲，我挂衣服呢。”她在他怀里扭动挣扎着。 “你还要瞒我。”他在她的发间找到了一片红痕，显然是被人大力拉扯造成的，“这是怎么回事？” 徐江天紧盯着那片伤，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夹杂着心痛的隐怒。 “我……”柳绡绡语气软软的，在他怀里转过身来，伸出双臂抱住他，带着点讨好似的，“对不起，徐总，我……我把你给我的钱都花了。” “那倒没什么。”他疼惜地轻吻她发间的伤，“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88.虐待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扎在他怀里，没回答。 男人的怀抱温暖坚实，让她觉得分外踏实。 她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金主，她很清楚情人和金主之间本来是不应该有情感上的纠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柳绡绡只想依在他的怀里，享受他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好吧，绡绡不想说就不说，乖。”徐江天知道她情绪不好，只得妥协。 他抚摸着她的后颈，像哄小孩那样哄着她：“我打算在郎溪住两天，你陪我？” “你……为什么要在这？”柳绡绡警觉地看着他。 “也不一定非要在这。”徐江天笑道，“只是想跟你一块玩几天，既然来了，你带我转转？” “可是四四……” “四四那边有医生，你就陪我两天。” 柳绡绡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阿承是凌晨回来的。 徐江天睡眠一贯很轻，手机一震，他就醒了。 “徐总，查清了。柳小姐的父亲生前是做生意的，遭遇车祸后，柳先生夫妇的遗产都留给了柳小姐，考虑到当时柳小姐未成年，胡冰夫妇自愿抚养柳小姐姐弟俩，但后来……” 阿承偷眼看了看徐江天。 柳绡绡如今在徐江天心里的位置，阿承旁观，看得一清二楚，那完完全全就是徐总心里最亲近的自己人，以徐总护犊子的性格，下面的话，很可能会触怒他。 可是不说……他也为柳小姐不平。 徐江天察觉到阿承片刻的迟疑，只是淡然地招呼阿承坐下：“说下去。” “后来，胡冰夫妇通过虐待、威胁、勒索等方式，先后将柳小姐手中的遗产侵占一空。去年胡冰筹集了一笔资金，买了一块地，准备发展房地产，但现在资金链断裂，除了正规的贷款外，社会上还飘着几千万的欠款。” “你说什么？虐待？” 阿承瞥见他深渊一般的目光，有些胆寒：“是。据邻居说，胡冰夫妇对柳小姐……动辄打骂，早些年邻居们经常能听见柳小姐的哭喊声，还报过警，后来打着打着渐渐就没声音了。还说……” “还说什么！”徐江天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被他捏得泛白。 “还说……柳小姐在家经常被呼来喝去，几乎是被胡家当成保姆一样使唤……” 徐江天耐心地等着阿承全部说完，送走阿承，屋里就静了下来。 空气凝滞了一般，让他每次呼吸都显得格外困难，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胀满得要命。 相处中的点滴细节像潮水一般涌来，紧紧地包裹住他。 她偶尔痛苦的梦呓，她挨打时不出声不落泪的倔强模样，甚至她熟练处理家务的样子，原来都是被虐待后烙在她身上的伤疤。 徐江天坐在沙发上，闭上眼，把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展开。 眼眶微热，他抬起手来轻擦眼角。 没有泪水，只是酸胀。 缓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他才重新回到卧室。 柳绡绡睡得很是香甜，大概是房间里暖风温度高，她还把一双胳膊伸到被子外面。 徐江天坐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鬼使神差地，他竟把她的袖子挽起来细细地看。 89.耍流氓 http://.biquxs.info/

郎溪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家枕河而居。 沿河两岸，蜿蜒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徐江天牵着柳绡绡：“累了吗？” “不累。”柳绡绡摇头，“我小时候经常要到这来玩的，怎么会累呢？” “那边有一个集市，穿过去就是下一个景点，咱们去看看。”柳绡绡当导游倒是当得兴致勃勃。 “好。”徐江天摸摸她的脸。 绕过一条窄巷子，眼前豁然开朗。 宽阔的大路上，两侧小商铺一家接一家。 锅碗瓢盆擦得锃亮，一摞摞地码在架子上，玻璃器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各种调料被装在雪白的口袋里，火红的是辣椒，深棕的是桂皮，黑漆漆的是八角，黛色的是花椒……风一吹，空气里都弥漫着辛香。 “好香呀！”柳绡绡笑了笑。 徐江天近乎贪婪地痴痴望着她的笑容，在冬日的阳光里，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影。 他的目光依次拂过她的鬓角，眉梢，眼睫和脸颊，最后停留在她微微翘起的唇角上。 这是一个满足的，轻松而又愉悦的笑容。 “绡绡。” 听见徐江天叫她，柳绡绡回过头。 他略上前一步，环抱住她的腰，毫不顾忌地就这么吻了下来。 往来的人流如织，大家纷纷驻足看着这对热情拥吻的情侣。 女孩被男人掩在怀里，只露出一截雪白纤长的颈项，弯成一个温柔的弧度，任他肆意攫取。察觉到周围人群投来的目光，柳绡绡羞臊难当，就连脖颈都泛起了淡淡的粉红。 徐江天不依不饶，掐着她的腰吻了又吻，这才放开她的双唇。 “你！”柳绡绡跺跺脚，“老板，麻烦帮我称二两辣椒。” “买辣椒做什么？”他的胳膊缠住她的腰。 “买辣椒，辣一辣你不规矩的嘴咯！”老板笑嘻嘻地称着辣椒，“小姑娘，算了算了，你男朋友在意你的呀，听伯伯一句，饶了他这次吧。” “饶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柳绡绡小声嘟囔着，甩手先走了。 徐江天拎着二两辣椒，慌忙地付了钱，追上去。 柳绡绡的身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极窄，仅容两人并肩而行。 “绡绡。”他追上去，把她抵在民居的墙壁上，“生气了？” 柳绡绡脸一红：“没有。” 他的拇指擦过她的脸颊，摩挲着她圆润小巧的耳珠：“那老板的话，你听不听？” 她低下头：“那还能怎么办……” 徐江天听见这句回应，心情大好：“你说得也没错。”他又吻上来：“还有下一次。” 这次是真正的难解难分。 柳绡绡被他吻得有点缺氧，只能让他抱着走完剩下的路了。 徐江天却志得意满，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拿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我要你以后每天都这样高兴。” 她不解他话中的深意，以为他是得了趣一时随口说说，还伸出拳头捶了捶他的胸口：“谁高兴了，你耍流氓，高兴的明明是你！” 徐江天低沉悦耳的笑声传来，震得柳绡绡心口酥酥麻麻的，像窜过一阵电流。 心猛地跳动了几下。 她很快察觉了自己的异常，强自抑制住自己不安分的心跳，在心里一遍遍叮嘱自己：你是他的情人，他给予你的一切也许让你产生错觉，但并不是长久的，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一切都收回。柳绡绡，不要做一个贪心的人。 两个人是乘船回到酒店的。 酒店引入了自然河道，后门处有一座小桥，桥下修了小门，打开小门，船就能从桥下直接驶入酒店里来。 徐江天把柳绡绡抱上岸，站在岸边。 月光下女孩的神色分外温柔，让他不忍跟她道别。 他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轻声说：“公司有些急事，我要去趟江州。最早今晚，最迟明早，我一定赶回来陪你。” 90.带上，走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想起上次时瑛出事时，他曾因为自己劝他不要急着赶回而生气。 她这次格外乖巧地扑在他怀里：“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徐江天摸着她的后脑，语调都带着几分欣喜：“好绡绡。”他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睡一觉，我就回来了，嗯？” 公司当然没什么急事，徐江天也不是去江州，他要去的，是柳绡绡的舅舅胡冰家。 胡冰听说有位外地买家看中了他的地块，要约他今天面谈，早就在家等着了。 车子直接开到胡冰家门口。 徐江天下了车，看着眼前这栋小楼。这本是柳绡绡的家。 阿承上前按响了门铃。 胡冰和妻子亲自出来开门。 虽是夜里，可借着路灯的光，也能看清楚。 门外的年轻人身材修长挺拔，裁剪精良的西装衬出他绝尘的气质，一身的气派高华，绝非普通富贵人家的子弟可以比拟。 胡冰为他的气场一震，赶紧迎上去，要跟他握手。 徐江天却目不斜视地忽略了那双远远朝他伸过来的肥厚的大手，径直走进了房子。 胡冰含胸哈腰地跟上他。 徐江天站在玄关，负手打量着这间屋子。满屋金灿灿的装饰，暴发户的低劣品味显露无遗。 “这位先生，您贵姓？” 徐江天却压根不理会他的提问，反而看着他：“胡冰？” “诶是是是……” 越过这个哈巴狗一样只会点头哈腰的男人，看了看他身后那个有些发福的短发妇女：“王明霞？” “你好。” “带上，走。”徐江天负手，转身而出。 黑色的夜，黑色的车子，黑色的玻璃，黑衣的人夹着夫妻二人坐在座椅中间。胡冰隐隐有些恐惧的感觉漫上心头……别是债主找人来骗他的吧？自己这一去，还能回得了家吗？ 他终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声音颤抖地问：“几位大哥，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去啊？”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王明霞心里也直打鼓，但表面上她还是平静的，她装出几分强硬，直着脖子喊道：“就是呀！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再不说话我可报警了啊！” “嘁。”驾驶室里传来一声不屑的嘲讽。 坐在王明霞身边的人甚至给她递上了手机。 可当她真的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绝望……这车就像口移动的铁棺材，根本没有信号！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去！我不去，我要下车！”她奋力挣扎。 “劝你省点力气！”司机打了个跳火，语气冰冷道，“一会儿再用。” 这个“一会儿”，让胡冰和王明霞骨子里都冷透了。现在已经这样了，一会儿迎接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谁都不敢再出声了。 胡冰心里突突直跳，眼睛只能看着窗外，车子是往他那块地的方向开的。 没过多久，那片空荡荡的土地就出现在眼前。 地块四周已经被蓝色的塑化钢板围挡得严严实实，巨大的灯下十多台挖掘机在里面热火朝天地挖着什么。 车门一开，几个黑衣人把他们夫妻二人牵狗一样地牵了出来。 91.非法交易 http://.biquxs.info/

此时天上微微下了些小雨，工地里十分泥泞。 夫妻两人走得一脚深一脚浅，被带到了徐江天面前。 徐江天坐在车里，车门大开，他信手捏弄着身下座椅的皮革：“认识柳绡绡吗？”他直入主题。 “认识认识，那是我亲外甥女！”胡冰一听这名字，还指望攀攀关系，满脸堆笑地回答道。 “那就好。”徐江天脸色一变，“阿承，替绡绡好好照顾一下舅舅、舅妈，务必要像当年舅舅、舅妈照顾她那样，周到细致。” “是，徐总。” 阿承一挥手，上来一排壮汉，将惊恐万状地呼喊着的夫妻二人带走。 漆黑中，夫妻二人的痛呼哀嚎此起彼伏。 片刻，鼻青脸肿的二人被拖了回来。 “知道今天为什么带你们来了吗？” 胡冰挨了一顿毒打，打得他掉了好几颗牙，嘴里的血沫子不停地往外涌，含含糊糊地点头道：“知道，知道了。” 徐江天扔下一个牛皮纸袋去：“这里面有你们虐待柳绡绡姐弟的所有证据，包括录像片段、照片、警方的记录。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们主动和柳绡绡姐弟断绝关系，今后不再有任何接触来往，要么，连你这次非法买卖规划土地一起算上，数罪并罚。” “徐、徐总。”胡冰虽然匍匐在地上，却依然做出连连点头哈腰的姿态，“我们愿意和柳绡绡断绝关系，以后……以后绝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只求徐总饶我们两口子一命。” 徐江天点点头：“既然你痛快，那我也痛快。这张卡里有四百万，你可以拿去还债。就当买断你们的这段关系，稍后你在文件上签个字，录下视频来，就可以走了。” “欸，好。”胡冰乖乖签了字，接过了卡片，“谢谢徐总大发慈悲。” 徐江天不语。 “那咱们这块地……”王明霞被丈夫搀扶起来，还嚷嚷着。 “地的事，没什么好谈的。”他神色淡漠倨傲，仿佛这件事本来就该如此。 “是、是！”胡冰勉强站稳，扶着老婆，“我老婆糊涂了，徐总您别计较。那……我先去录个视频。”他龇牙咧嘴，像是笑，露出一口血红的牙齿，让人觉得恶心。 徐江天不理会他。 不一会儿，两夫妇又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规规矩矩站在车门前：“徐总，视频录完了，您看……” 徐江天的目光落在阿承身上，阿承马上附耳过去。 “太驯服了，不对劲，你处理一下。” 阿承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走到一个壮汉身边，耳语两句。 壮汉拍拍阿承的肩膀，道了句：“放心。” 车门一关，黑色的车轮碾碎了一地浑浊的水光。 空旷的工地上，几个大汉拖着夫妻俩进了一间塑钢板房。 柳绡绡半夜醒来，徐江天还没有回来。她迷迷糊糊地自己起来倒水喝。 窗外的雨越下越密，柳绡绡走到窗边看着雨。 徐江天去江州，不知道一切顺不顺利？雨下得这么大，一路平安吗？ 92.小时候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轻轻推开门。 室内一片静谧，他把衣服换掉，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 柳绡绡其实已经醒了，但还有点迷糊。徐江天的胳膊搂住她的腰的瞬间，她就转过身来：“你回来了？” “嗯。”徐江天吻她，“吵醒你了？” “不是。”柳绡绡的声音轻，又带着鼻音，软糯慵懒得过分，让人想欺负，“还顺利吗？” “顺利。”夜很深了，他也无意再折腾她，就安抚她，“睡吧。” 柳绡绡却有点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看了他半晌。 “看我干什么？”他抬手蒙住她的眼睛，“白天还没看够？” 柳绡绡挪开他的手：“你……以前是不是来过郎溪？” 徐江天闭着眼睛，笑：“是来过。” “你！”柳绡绡有点生气，“你都来过了还让我陪你干什么！” “可是没和你来过。”他的手臂紧了紧，把她往怀里按，“好绡绡，别生气？” 他的语气格外软，让柳绡绡的心都跟着软了起来。 “那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七岁。” 怪不得，他对景区内的环境大体上是熟悉的，但对城市的变化却感到陌生。 “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吗？” “嗯。” “真好。”柳绡绡想到自己童年的经历，不禁感叹，“我小时候都没和爸爸妈妈出去旅游过。” 徐江天睁开眼：“为什么？” “我妈是个护士，一年到头都特别忙，根本没有时间请假带我出去玩。” “那以后，我带你出去。”他在黑暗中摩挲她的脸颊。 柳绡绡知道，这不过是他信口说的玩笑，她这个身份，哪有明目张胆地跟着他抛头露面的理由？但她也只是岔开这个话题：“那你小时候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嗯。我父母都很喜欢旅游，带我去过不少地方，只是有的……我那时候年纪太小，已经忘了。”徐江天想起那栋小房子，想象到柳绡绡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画面，“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小时候呀……”柳绡绡想了想，“那时候我爸爸做生意，我妈妈忙工作，我一个人在外面成天地玩，可疯了！” 他想象不出，那个“可疯了”的柳绡绡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小时候的她越是活泼张扬，他心里就越是隐隐作痛。 “我爬过树，偷过邻居家的桃，拿弹弓打破过人家的玻璃，还逗狗，被狗追着咬……”柳绡绡掰着手指头数，“还掉进过河里。” 她说得兴致勃勃，一抬头，看见男人的目光闪过一丝阴翳。 柳绡绡一愣，伸手环着他的腰，逗他：“你是不是嫌我淘气？” “不是，很可爱。” “那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我小时候跟父母住。”他托住她的臀，把她往上带了带，“八岁时……父母出了事，我就搬回了徐家。爷爷对我要求很严格，我……挺好的。” 她听说过一些徐家的事，知道徐江天父母已经不在了，却不知道他原来和自己一样，也是年幼就失去了父母。 柳绡绡心头忽然有些松动。 一直以来，她面对徐江天都是有些自卑的。 她从一开始就认定两个人是云泥之别。他是高高在上的金字塔尖，她是被踩在脚下的蝼蚁；他是有钱有势的金主，她是受制于人的金丝雀。 但今夜的凄凄风雨中，柳绡绡似乎找到了两个人命运的共同之处。 原本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也可以体会到彼此的苦痛。 她心头一动，揽住徐江天的腰，紧紧地贴合着他的胸膛。 93.甜甜蜜蜜 http://.biquxs.info/

从郎溪回来后，连王姨都感觉到，柳绡绡和徐江天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柳绡绡面对徐江天时似乎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徐江天对柳绡绡也是倾尽了温柔。 这多好呀，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王姨看着正在餐厅收拾餐桌的两个人，心里乐开了花。 柳绡绡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 今天是她来住院，等待给四四捐骨髓的日子。 护士来抽过血，给她打了动员针。 中午吃过饭，柳绡绡渐渐有了症状。 起初只是一阵疲惫感，像感冒之前的浑身酸痛。 到晚上打了第二针动员针后，不适感就越来越重。腰背处一阵酸胀，像血液要从身体里突围而出似的。 她躺在床上，连着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能缓解那种酸痛。 好在徐江天下了班及时赶来，发现了她的异常：“绡绡，怎么了？” 徐江天的声音很轻，甚至很温柔，像羽毛一样从她耳边轻轻刷过去。 “徐总。”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因为不舒服，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格外委屈，“我有点难受。” 徐江天已经向程之邈打听过了，打了动员针后有一些腰背疼痛是正常的，至于疼痛的程度就因人而异了。如果实在不舒服，是可以考虑用药物缓解的。 他摸摸她的脑袋：“很疼吗？” “疼。”柳绡绡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一些，“腰背很酸很胀。” “不哭，”不待柳绡绡回答，他就倾身吻上了女孩的鬓角，“我去叫医生来。” 柳绡绡赶紧扯住他的袖口：“不要！”连声音里都是忍耐，“你陪陪我就好。” 徐江天伸手到她背后，自上而下顺着她的脊骨抚摸拍打。小时候他也曾有一段时间总闹背痛，妈妈每天晚上睡前都会顺一顺他的脊梁骨，每次被这样抚摸的时候，他都觉得很舒服，甚至很快就能睡着。 现在，他把这个方法用来安抚柳绡绡。 徐江天给她按摩直到深夜。 病床有点窄，柳绡绡几次翻身都磕到了旁边的护栏。徐江天怕影响她睡眠，索性把她抱到了外间，让她和自己躺在一起。 她酸痛的腰背贴在他温热的胸腹上，好像靠近了一个温暖的火炉似的，烘得她舒服了不少。徐江天大概也察觉她睡得踏实了一些，就把她紧紧揽在怀里。 为了促进体内细胞的增殖，柳绡绡需要连续四天注射动员剂。 徐江天从不觉得四天可以这样漫长。当他每每低头看到柳绡绡一天比一天加苍白的脸庞，听到她每晚压抑着的呻吟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有一种无力感，顺着他的每一根血管往上攀。 他可以给她钱，可以为她弟弟延请名医，但是却不能替她承受手术的痛苦和风险。 徐江天和护士一起在手术室门口送她。 她对动员剂的反应有些严重，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昏睡，因为抽取骨髓时要保持清醒，这才勉强把她叫醒。 徐江天摸了摸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把整个手都覆上去，想给她暖一暖：“害怕吗？” 94.闷痛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的身体很虚弱，连声音都很轻：“不怕，做了手术，四四就好了。” 她无力地笑了一下。 徐江天也勉力用笑容回应她：“嗯。” “徐江天。” 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她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徐江天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神态更加温柔了几分，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你说。” “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怕，你不要担心。”她再三叮嘱。 “知道了。绡绡，你转学到p大的手续已经在办了，”他又捏了捏她的手，“等你出来养好身体，就可以去读书了。” 读书的事，柳绡绡只跟他提过一次，没想到他就记在了心里。 柳绡绡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她的小手反过来，握住他的指尖：“谢谢你。” 徐江天爱怜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笑得温柔：“不谢。绡绡，要加油。我在这里等你，你乖乖的，好吗？” 柳绡绡点点头，两人就在这里分了手。 柳绡绡是三个多小时之后被推出来的。她平躺在轮床上，还虚弱地向他笑了笑。 徐江天迎上去：“疼不疼？” “不疼，就是腰和腿还不能动。” 徐江天拉着她的一只手，她就微微抬起另一只手来比给他看：“抽了这么大一袋。” “医生说我血管太细，有的地方都没有血，扎了四次才取足血量。” “可能是我这两天没好好吃饭，今晚回去我要好好吃一顿，明天还要捐外周血！” 她念念叨叨地说了一路，一抬头才发现，徐江天的脸色严肃极了。 “徐江天，你怎么了？”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没事。” 推进病房，门一关，徐江天就难以自抑地低头吻她。 医生特别嘱咐过柳绡绡，六个小时不能动。她既不能伸手推开他，也不能抬手揽住他，就默默承接着他的吻。 他吻得很轻柔，只是用唇瓣轻轻触碰着她，但却很细密，充满了抚慰的意味。 柳绡绡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徐江天刹那间的温柔，让她恍惚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她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被爱、被珍惜的滋味了，就像一个很久没有吃到糖的孩子，哪怕喝一点甜水，都会异常满足。尤其还是在她最虚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 阿承送饭过来时，看到他们徐总正陪坐在柳绡绡的床边，他拉着柳绡绡的手，两个人絮絮地说着话。 看见他进门，徐江天还甚至笑了笑：“先吃饭。”说完，转身先去洗了手。 手机铃声一阵响动，柳绡绡转过头去看。 是徐江天的。 她把扣放着的手机翻转过来，屏幕上跳动的“管牧荑”三个字不期然闯入视野。 这么久了，徐江天一直无微不至地呵护、陪伴着她。他的宠溺呵护，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而此时此刻屏幕上的这个名字，恰到好处地提醒了她：徐江天是有女朋友的，他的女朋友不是柳绡绡，而是管牧荑。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闪过一阵闷闷的疼痛。 而此时此刻屏幕上的这个名字，恰到好处地提醒了她：徐江天是有女朋友的，他的女朋友不是柳绡绡，而是管牧荑。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闪过一阵闷闷的疼痛。 徐江天洗了手出来，看见柳绡绡低着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不合口味吗？” 柳绡绡半仰起头，向他勉强一笑：“没有，很好吃。” 95.迁就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抽完外周血，观察一夜，柳绡绡就出院了。 管牧荑和徐江天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她觉得他对她就像对待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见面时虽然说不上生分，可毕竟隔着一层。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挽留着他，扮演好他未婚妻的角色，她还是没办法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比如此时此刻，徐江天站在阳台上接电话。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脸上已经写满了关切，和面对自己时截然不同。 她看见徐江天转过身来，就落落大方地迎上去：“江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徐江天低头看着手机。 柳绡绡从出院后身体一直恢复得不好，刚刚王姨打电话来说，她又有些低烧。 “那你去忙吧！我还可以找大姐参详参详。” 很快就要过年了，订婚典礼就定在四月。 之前为了柳绡绡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管牧荑把能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些难以决断的事，一直等着他来商量。 “牧荑，这段时间难为你了。”他真诚地向她说道。 管牧荑的眼睛亮了亮：“江天，这都是我应该做到的，你太客气了。” 是啊。他们很快就要成为未婚夫妻，妻子打理家务，丈夫在外往来应酬，这都是应当的。 徐江天心底黯然，勉强扯了扯嘴角：“那我就先走了，这边你多费心。” “放心吧。”管牧荑一笑。 她穿着件茱萸粉色的针织衫，更显得笑容温暖亲切：“路上慢点！” “嗯，不用送了，你留步。” 柳绡绡其实烧得不高，她只是有点感冒，还能拿出书来看看。 四四做完骨髓移植手术，还要在仓里稳定一段时间才能出院，她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等四四出了院，她就可以到校上课了。 她要趁这段时间，把从前放下的知识复习一下。 徐江天推开书房的门。 柳绡绡正就着灯光读书，日光灯的色彩把她晶莹的肤色衬得格外干净。她心无旁骛地看着，连他走进来都没发觉。直到他走到了她身边，她才抬起头。 “你回来了？” 徐江天把她身上披着的毯子给她裹得更紧了一点：“嗯，生病了为什么不休息？” “我没事。”她笑着低下头，两根手指捻着一页书，准备翻过去，“就有一点儿感冒，王姨是太担心我了，才小题大做的。” 徐江天把她的脸转过来，额头贴上她的，稍稍感觉了一下：“还烧着。” “一点点，刚才量过了，还不到三十八度。” “难受吗？” 柳绡绡摇头：“你这几天很忙吧？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他把她半搂着，“有点累，你陪我去睡一会儿？” 柳绡绡靠在他怀里。 他的衣服上沾染了一点淡淡的香水味。那香味馥郁雍容，想来是个十分大方的女孩子才能驾驭得住这样的香气。 柳绡绡把自己心里的波动掩下去：“你先去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徐江天合上了那本书：“不准看了！跟我去睡觉。” 他强拉着她的手，穿过长长的走廊。 “徐总。”柳绡绡在身后低声叫他，“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你给我的钱，除了治疗，还剩下一部分……我想，四四出院后，我能不能用剩下的钱租一间房子，和四四搬出去住？” 男人的脚步骤然顿住。 柳绡绡赶紧解释：“如果……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回来。” 徐江天面色沉沉。 他不说话，柳绡绡就有些忐忑。 她毕竟是拿了他的钱，答应了做他的情人，现在弟弟的手术刚结束，自己就要搬出去，这事不论看在谁眼里，自己做得都是有点过分的。 徐江天却并没说什么，只是把她按在床上休息，自己先去洗了澡。 出来时柳绡绡已经睡着了，因为发烧，她的脸蛋和嘴唇粉扑扑的，看起来异常可爱。 徐江天靠坐在床头。 他其实预想到她会提出类似的要求。四四出院了，但还需要人时时照顾，她不可能把弟弟单独留在外面。 这么一想，她搬出去几乎已经成了一种必然。 徐江天侧过头，看向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可现在让他对她放手，他又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只有迁就。 他拿出手机，给阿承发了一条消息。 96.走下去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今天早下班了一会儿，进门时正看见柳绡绡在做饭。 自从王姨过来之后，他有段时间没尝到柳绡绡的手艺了，还真有点想念。难得今天她下厨，徐江天也就凑过去打打下手。 “你回来了？”柳绡绡把蘑菇摘去梗，拿到水下面冲洗，“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外面歇一会儿吧。” “我有事跟你说，顺便过来帮帮忙。” “什么事啊？”她的手指扒拉着胖嘟嘟白生生的蘑菇。 “我在p大旁边有个房子。那房子还可以，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明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 柳绡绡不说话。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自己搬出去。 “四四的病好转之后，也该考虑上学的问题了。”徐江天把砧板递到她手边，自己靠在中岛上，“以他的情况，如果回到学校里，一是功课未必能跟上，二是学校人多，环境复杂，可能对他病情恢复不利。如果跟咱们搬到一起，我可以单独为他请家庭教师，这样既避免他压力过大，又可以合理安排他的作息，有助于他养病。” 他低头看看柳绡绡，她正埋头把蘑菇切成薄片。 “绡绡，你说呢？” 柳绡绡犹豫了一下。 徐江天倒是真的站在四四的角度考虑，桩桩件件都安排得妥当。 四四体内的干细胞如果植活了的话，有80%以上的几率痊愈，但后期仍然需要药物治疗的配合，医院肯定还是要常去的。 她自己又有出去上学的打算，如果自己带着四四搬出去，以后谁来带四四，这倒真是一个问题。 看见柳绡绡点头，徐江天也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他把她切好的蘑菇装盘：“这放到哪去？” “那边。”柳绡绡拿眼神示意他一下，“一会儿过个油。” 手机响了。 徐江天把盘子放在她指定的位置，擦了擦手，独自走了出去。 已经临近春节假期了，市政部门在沣河沿岸的景观带上挂上了红灯笼，从楼上远望，一个个鲜红的小圆点落在只剩枯枝的树梢枝头，给北方肃杀的冬日节庆平添了不少热烈的氛围。 柳绡绡端着汤来到餐厅，发现徐江天并没在，就去客厅叫徐江天来吃饭。 客厅和阳台之间的门错着一条缝隙，冷风呼呼地从缝隙里灌进来。 随着风一起涌入室内的还有徐江天的声音。 “礼物已经送到你家里去了，看过了吗？” “喜欢就好。”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款包是你很中意的，正好看到，就替你买下来了。” “明天？明天不行，我恐怕有点事。” “好，那到时候我等你。” 她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不过看徐江天的样子，猜测着大概是他未婚妻的电话。 徐江天从阳台接了电话回来，看见柳绡绡站在他身后。他连忙把门掩上。 她刚刚抽完骨髓不久，身体还很弱，万一再着凉就不好了。 “怎么站在这里？”他的手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抚摸，捉住了她那两只冰凉的小手，“手这么凉，感冒还没好，再着凉怎么办？” 柳绡绡一笑：“没事。吃饭了。” 她后退一步，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走到桌边去给他搬开椅子：“快来吧，再晚，汤要凉了。” 吃过晚饭，徐江天硬拉着柳绡绡去了书房。 他忙完工作，已是十一点多了。 柳绡绡做完骨髓捐献手术不足一个月，虽然徐江天嘱咐王姨要给她精心养着，身体的亏空到底不是一两天就能补上来的。她总是容易疲倦，天气变化时也更爱生病。 徐江天走到她身边去看她时，发现她拿书盖着脸，睡着了。 他拿手指把书挑起来一个缝隙，灰蓝色的封面下，女孩睡得酣然。 她花瓣一样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两颗雪白细小的牙齿来，粉嫩的小舌头抵到齿间。 睡相这么差！ 可心头却喜爱极了。 他不忍吵醒女孩，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她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一手从女孩腋下穿过，一手托住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女孩梦中似有所觉，另一只胳膊也攀上来，搂住他的脖子。 “绡绡？”徐江天低头，在她耳边唤她。 女孩朦朦胧胧地“嗯”了一声。 “我们回去睡了？” 小小的头颅在他胸口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依着他又沉沉睡去。 他抱着她走得极慢、极小心，生怕一点颠簸惊醒了她。 走廊幽长，可徐江天只恨路太短。 他低头看着柳绡绡的睡容，有点贪心地在心里想，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他愿意一直这样抱着她，走下去。 97.姐夫 http://.biquxs.info/

房子柳绡绡跟着去看过了，位置很好，离学校也近，徐江天的安排更是周到细致。 柳绡绡先搬进去，收拾妥当后，就等着四四出院搬来同住了。 徐江天的公司从腊月二十就开始放假，直放到过了元宵节。 他一年到头难得清静几天，除了刚放假时去管家拜望了一趟，剩下的时间索性都躲在柳绡绡这里。不需要处理公务，就颇有几分不问世事的感觉，整天和柳绡绡厮混在一起，两个人的日子过得胡天胡地的。 要不是一大早要去接四四，柳绡绡简直都起不来床。 四四在病房里等了好久，左等姐姐也不来，右等姐姐也不来，急得他都有点出汗了！ “护士姐姐，我姐姐还没来吗？”四四拽了拽护士的手。 话音没落，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柳绡绡人还没进病房，声音先响起来：“四四！” 四四也赶紧跑向门口：“姐姐！” 姐弟两人一见面就抱成一团。 徐江天站在一边，看着柳绡绡爱怜地摸摸四四的头，看着四四兴奋地伸手拍拍姐姐的脸。 还是四四先发现的他：“徐叔叔？” 徐江天蹲下来：“叫我叔叔？” 四四的小眼珠骨碌碌一转，立刻机灵地反应了过来，冲他张开小手：“那……姐夫抱！” 柳绡绡眼睁睁看着徐江天得意洋洋地抱起四四，冲她扬扬头：“走吧。”顺手接过了她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 车子停在地下，徐江天就在电梯口把四四放下：“自己站一会儿，别让姐姐抱。” 四四用力点点头。 徐江天转身去提车。 一道车灯扫过来，照得徐江天有些睁不开眼。 他微微别过脸的瞬间，对面车里的人倒是认出了他。 管牧荑来医院探望闺蜜的父亲。 自从那天徐江天去了家里一趟，她就再没跟徐江天联系过。她也知道徐江天忙了一年，年前应该还有不少应酬，就特意没有打扰他，把时间都留给他休息调整，谁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江天。 他站在昏暗的电梯间，看起来不像是自己生了病，倒像是来看望什么人。 管牧荑的目光往后扫，他身后跟着一个眉目如画，气质婉约的年轻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儿。 那女孩的目光追着徐江天，徐江天也回头望望她。 看来这就是徐江天处心积虑藏起来的小情人了。 漂亮确实是漂亮，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温柔无辜，这副样子，十个男人怕有八个要醉倒在她的目光中。 只是其他方面……管牧荑把目光错开，倒也没见她有什么过人之处的样子。 何况管牧荑对徐江天的生活也没什么兴趣。 过了年马上就是订婚典礼，比关注他私生活更重要的是如何抓紧时间在徐家站稳脚跟。 毕竟管家现在急需一个更强大的联姻对象来巩固家族的实力和地位，她不会在临近订婚的关键时刻去动徐江天那个小情人而触怒他。 反正情人总归是情人，再上头，也就是图一阵新鲜。 车子转向，驶出车库。 98.知三当三 http://.biquxs.info/

大雪连着下了两天了，山上的路都封了，徐江天下山去买点日用品，柳绡绡就在家里做饭。 门铃“叮铃铃”响了几声。 柳绡绡手上炒着菜，不能离火，就招呼四四：“去开门。” 谁知道四四看了看门外的人，却回来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姐姐，不是姐夫，是个漂亮姐姐。” 柳绡绡闻言，心一沉。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四四，声音平静：“四四，去屋里玩。” 四四很懂事，应了一声“好”，就自己回了房间。 柳绡绡深呼吸几次，平静了情绪，才打开门。 女人很年轻，看来只二十出头。 她身上并不见什么格外出众的装扮。一件米色的羊绒衫，外头套着略深的卡其色大衣，长及足踝的藏蓝色裙子勒出她一段纤细圆润的腰肢。 只是配上她微卷的长发和隐隐含着几分傲慢的眼眸，就显得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张扬强势的味道来。 柳绡绡有点自惭形秽地看了看自己。 她身上还系着围裙，脚下的拖鞋是小兔子图案的。也不是不好看，只是在这样的人面前，难免显得俗气，也稚气。 “你就是柳绡绡？”对面的女人先开了口。 “是。请问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是来找你的。”女人径直进了门。 她扫一眼玄关地上，那里摆着徐江天的拖鞋，“呦，都过上了啊？”语气中不无嘲讽。 柳绡绡闪在一边，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女人一边把包放下，一边环视着这所房子：“你们认识多久了？” “几个月。” “几个月？” “五个月。” “时间也不算短了……”女人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柳绡绡却出声打断道：“您应该是管小姐吧？” “管小姐？”女人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冷哼一声，“你知道得还挺多。” “徐总和管小姐的婚约，别说是平城，就是全国，这会儿恐怕也是人尽皆知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来蹚这趟浑水呢？知三当三的滋味就那么好吗？”女人的眼光轻蔑，落在柳绡绡身上一瞬，很快就转开。 “如果我说我一开始并无意插足您和徐总的感情，您会相信吗？”柳绡绡也向她抛去一记目光，“管小姐，我不是像您想象的那样寡廉鲜耻。我跟徐总只是阴错阳差……” “阴错阳差？我还没见过谁阴错阳差，错到人家家里来的呢！” 柳绡绡其实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也早就做好了承受管牧荑的怒火的准备。只是事到临头，难免还是觉得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徐江天身边来，是他知道自己要去陪何家裕，心里不乐意，强把自己从何家裕那抢来的，到头却还是得自己背这个破坏别人婚姻的黑锅。 “管小姐。”柳绡绡红着眼圈，梗着脖子，胸口起起伏伏，良久才道，“您今天过来一趟，无非就是想要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您看到了。我明明白白地跟您说一句，我是不会赖在徐总身边不走的。至于什么时候走，您不如回去详细问问徐总，他什么时候愿意放我走。他不放人，您在这里对着我冷嘲热讽，也是无用的！” 女人听到这里，笑了。 她的笑容明艳大方，带着些冶艳的美丽。 99.滔天怒火 http://.biquxs.info/

门锁一响，是徐江天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柳绡绡应该过去接一下，可是管牧荑在这里，柳绡绡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 三个人都站着，面面相觑。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徐江天脸色平静地转身把东西放下，一边换鞋一边问那女人。 柳绡绡站在一边。看来，虽然徐江天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多，跟这位“原配”的关系倒也还算不错，至少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很是熟稔。 当然了，人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和自己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怎么能一样呢？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多余的人。 “那你们先聊，我先上楼了。”柳绡绡冲他点头示意。 “绡绡？”徐江天迎着她走过去，把柳绡绡拦住，抱在怀里，“怎么了？” 徐江天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弯下腰去看她的表情。 眼圈红红的，眼眶里隐约含着泪，像是哭过，可脸上并没有泪痕，那就是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怎么了？”他又问一遍，柳绡绡不答，只是在他怀里挣扎着要走，他就把目光投向另一个女人，“徐盛蕤？” 徐盛蕤……姓徐？ 柳绡绡惊讶地转头去看客厅里那个女人。这不是管牧荑？ “大哥！”徐盛蕤娇嗔着凑到徐江天身边，“是她自己把我错认成管牧荑的，我就是配合着她演了一出戏，你怎么能怪我呢！” 徐江天这才明白刚才可能发生了什么。 “你也太没分寸了！”他话是对着徐盛蕤说，手下却给柳绡绡顺着毛。 “我就是……想逗她玩玩嘛！”徐盛蕤坏笑着说，“不过你这个小女朋友还真挺好逗的，一套她，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柳绡绡扎在徐江天怀里，浑身僵了一下。 自己说的那些话！ 徐江天察觉到怀里的人的变化，以为她是害羞，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行了绡绡，这是我妹妹盛蕤。她在我们家最小的，惯坏了。一会儿我让她给你道歉？” 话音还没落，徐盛蕤那边已经脆生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嫂子！我年幼无知口无遮拦，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都这样说了，柳绡绡不能不回应，只能抬起头来，红着脸说一句：“没关系。” 徐盛蕤自顾自地坐下，看着徐江天拿着纸巾去给柳绡绡擦脸。 “诶？”她闻见一股饭菜香味，“大哥，你这是不是正做饭呐？” “是做饭，没你的。”徐江天想起她逗柳绡绡，不知道要假借着管牧荑的口吻怎么气柳绡绡，才会把人都气哭了，因此跟她说话也没什么好气。 柳绡绡却窝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劝：“她没逗我，你别生气。”起了身，“那徐小姐，你稍等，我去做饭。” “绡绡。”徐江天拽着她的手，“你别忙，她真不在这吃。” 柳绡绡看了看徐盛蕤，徐盛蕤连连点头：“嫂子，我其实还约了朋友呢，就过来跟大哥说两句话，你别忙了。” 说完，她还伸手拍了拍徐江天的肩膀：“走吧大哥，咱们上楼说去。” 徐盛蕤进了书房，一头栽倒在墙角的豆袋里，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肩，一会儿捶捶自己的腿。徐江天走过去，哂笑：“怎么，这身人皮束缚着你了，让你现不了原形了是吧？” 徐盛蕤其实骨子里还是怕这个大哥的，赶紧整整裙子，坐正了。 “你说要见见人，现在也见到了。”徐江天在她身边靠着书架站定，“怎么样，这个嫂子比管牧荑如何？” “比管牧荑漂亮。”她呵呵笑了两声，“没管牧荑命好。大哥，你真打算取消婚约，跟她在一块？” 徐江天神色凝重，点了头。 “依我看，你这事还是先别着急办。”徐盛蕤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一往情深的，可放在她身上，就是千斤重担了。” 徐江天睇一眼重新歪倒在豆袋里的徐盛蕤。 取消和管家的婚约，他是无所谓的。管家纵有滔天怒火，也不敢往他身上发泄一丝一毫。 可现在管家那边已经知道了柳绡绡的存在，一直在查证。这时候取消婚约，管家不可能不把怨愤转嫁到柳绡绡身上。 到时候就算自己护着，又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行了。”徐江天轻轻踢一下豆袋的边缘，“你也歇够了，走吧。” 话已经说到了，听不听就是徐江天的事了。 徐盛蕤起了身，连跑带颠地下楼去。 柳绡绡已经把饭做得差不多了，还一再留她：“徐小姐，下山的路不好走，要不还是留下吃顿便饭吧。” “不用不用。”徐盛蕤一边摆着手，一边人已经蹿出了门。 她怔愣地看看车子的尾灯，又转头看看自己身边的男人……同是徐家人，还是同一辈的堂兄妹，怎么性格上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100.赏雪 http://.biquxs.info/

午饭后，柳绡绡闹着要去赏雪。 徐江天接了个电话回来，看见柳绡绡团在沙发里睡眼朦胧的样子直发笑。女孩儿跟只小懒猫一样蜷缩着身躯，细白的小腿抱在身前，看见他走过来，拖着柔软的调子，懒懒散散地问他：“还去不去看雪呀？” 他坐在女孩身侧：“我可以去，你行吗？” 柳绡绡立刻坐了起来：“行！” “那你醒醒神，我去给你拿衣服。” 徐江天给她选了一套丁香紫色的外套，这样的衣服在雪天里穿其实并不显眼，可是柳绡绡穿起来却特别好看。 又从衣帽间取了她的围巾和帽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相携出门。 徐江天很多年都没赏过雪了，一是忙，没有时间，二是没什么兴致。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围炉夜话是亲密融洽的光景，可如他一般无亲无友，就真是“独钓寒江雪”的刻骨孤寂了。 围巾被他缠得太紧，柳绡绡走在他身边，忍不住伸出手来，把围巾拽得松一点。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在冰天雪地里哈出一大片雾气。 “你怎么了？” 始作俑者显然没发觉自己差点把人勒死。 柳绡绡白了他一眼：“你大少爷没给人系过围巾吧？快把我勒死了都。” 她鲜少在自己面前抱怨，难得有这样的神态，徐江天不仅不恼，反而觉得新鲜有趣，又笑着伸出手给她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好，那我以后注意。” 他的目光沉静温柔，引得人直要往深处去看。 柳绡绡低下头：“咱们就在这儿看一会儿吧，院子里的雪太干净了，我有点不忍心去踩。” “不如出去，到山上看看？”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路。 雪还在下，山路上积雪未清，只有徐盛蕤和徐江天外出时留下的两道车辙。 他们相携着走出院门，顺着山路往上走，越走越冷清。 积雪压着松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树丛间的鸟听见脚步声，从巢里探出头来看。山林间静谧而美好，柳绡绡时不时指着一两处枝桠，好奇地问他这个，问他那个。 “怎么好像没见过下雪一样？”他捏捏她的手。 “我就是很少见到雪啊。”柳绡绡伸手去接雪花，“郎溪很少下雪的，不像平城。” 雪花漫天飞舞，有一片落在她手心里，还没有化，小小的六瓣雪花，像玻璃水晶雕凿而成。柳绡绡兴奋地捧在手里来给他看：“哇！你看你看，这雪花真的是六瓣！看得好清楚啊！” 她低着头，把手心抬高些，凑到他眼前。 徐江天也跟着低头去看。 其实雪花谁没见过，他从小就和父母一起观察过，但看柳绡绡兴致这么高涨，他也不想出言打击她。 “嗯，很好看。”他把她递过来的手也握住。那只手有点凉，怪不得雪花落在手心里久久不化。 他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印下一个吻。 “手冷不冷？” 柳绡绡呆了呆，摇了摇头。 倒不是她玩得太高兴，连冷热也不分了。而是徐江天太温柔。 他太温柔了。温柔得不像从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101.餍足 http://.biquxs.info/

从前的徐江天，虽然不爱以威势压人，可行动间处处透出迫人的威势来，看起来是那么高不可攀，教人敬而远之。 可眼前这个人，他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丈夫。 他会跟她一起做饭，会修理家里坏掉的东西，会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帮忙出门采购，会耐心照顾生病的家人，甚至有了四四之后，他还会哄孩子。 像什么呢？柳绡绡细想。 像神仙走下神坛。不是人间烟火不好，而是沾惹上这些气息，他就再难飞升了。 而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的，不正是自己吗？ 柳绡绡低下头去。 这样真的好吗？ “绡绡？”徐江天察觉到柳绡绡神色的变化，把她扯进怀里，“是不是累了？” 柳绡绡沉默地点点头。 “那我们回家。”看看她瞬间煞白下来的脸色，他就蹲下身子来，“我背你。” 柳绡绡异常听话地伏在他身上。 女孩温热的身躯贴上来，徐江天还不忘提醒她：“抱紧了。”就起了身。 山路难行，尤其是下坡路。 他走得格外慢。 柳绡绡有些心事，不想说话，徐江天以为她累了，不肯打扰，两人都默不作声。 直走到家门口，徐江天才出声：“除夕，我不能在家过。”怕柳绡绡误会，又补充一句，“徐家有规矩，除夕都要回老宅。” “嗯。” “十二点一过，我就回来。” “山路不好走，你要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 他侧过头，想用额头蹭蹭她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了。 徐江天没理她，把她从背上放下来，自己去开门。 柳绡绡还站在门外抖着身上的雪。这件衣服是前些天新送来的，徐江天买的衣服件件都贵得不得了，大多数根本不能洗，要是就这么弄湿了，那不就糟蹋了？ 一只大手突然把她大力拽进门来。 他把柳绡绡手里拎着的那件碍事的外套远远抛开。 徐江天已经脱了外套，只穿着衬衣，把她逼到门厅的角落里。 “徐江天，你干什么？” “干什么？”他低下头，吻她的眉毛、眼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舔吮她的唇瓣，声音低沉而诱人，“绡绡，我陪你玩够了，你也该陪我玩一会儿吧？” 他绵长的吻像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地向她涌来。 他把她渐渐显得娇软无力的身躯横抱起来，上楼去。 外面冰天雪地，屋里却是一派春光旖旎。 徐江天不断地在她耳边低问着什么，可柳绡绡根本无力回应他，只能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呜咽。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徐江天更觉得难耐。 到晚上才餍足。 柳绡绡是半夜醒来的。 雪停了，夜里又起了风。一弯月亮惨兮兮地挂在树梢，筛下几片暗白的影子。北风呼啸，在山谷中呜呜地回荡着，显得有点凄凉。 衣服都被汗浸透了，后背上有点凉飕飕的，柳绡绡取了披肩来围住自己。 她下楼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102.药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翻个身，发现旁边的位置空着。 人呢？ 他的睡意还没褪尽，轻轻甩了甩头。 “绡绡？”徐江天顺着敞开着的卧室门寻到楼梯间。 厨房亮着一盏小灯，暖黄的灯光映着那道单薄的身影。 柳绡绡的裙摆微动，人蹲了下去，从一个橱柜的底层抽出一只纸盒。 锡板反射出一缕灯光，她挤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温水一送，那粒药丸滑落她体内。 “你吃了什么？”徐江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柳绡绡悚然一惊，手里的杯子滑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你怎么……” 徐江天目光冷然地盯着她，手却越过她，夺过了她藏在背后的药盒—屈螺酮炔雌醇片。 他冷笑一声：“避孕药？” “徐江天……”她急切地去抓他的袖子。 徐江天却一侧身，躲开了：“吃了多久了？” 柳绡绡的身子一僵。 “一直在吃？” 徐江天把头转向窗外。 墨蓝色的夜空凝成了一块轻纱，罩住了他的面容，徐江天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你不想要孩子，到底是怕给我惹麻烦，还是怕跟我分手时不够利落？”他似乎还笑了一笑。 “徐江天，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她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把长久以来想要说出的话都倾吐出来。 “你马上就要订婚了，你以后会有贤惠高雅的妻子，会有活泼可爱的孩子。我是你的情人，我靠出卖自己换取你的钱财为弟弟治病，我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一辈子都见不得光，但我认了！”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可是徐江天，我已经注定是个见不得光的人了，难道我还要生一个孩子，让他也过我这种担惊受怕、谨小慎微的日子吗？” 她眼中泪光莹然：“我不能，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一个私生子。即便是你徐江天的私生子，也不行！”挺直的脊背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点颤抖，“我要我的弟弟，我的孩子，都活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地面对别人。所以徐总……抱歉。” 徐江天望着窗外，树梢轻晃，摇篮一般摇着树顶的鸟巢。 “好。”他的眼底不无几分凄凉，“我知道了，我成全你。”把那只他紧紧攥在手心，已经变了形的药盒往桌上一抛，“你不需要吃药了，也不会有一个私生子。” 说完，起身上楼。 他穿好衣服后径直出了门，引擎声在门口一响，然后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了。 柳绡绡刚才有些激动，往回走时，才发觉自己腿都是软的。 她其实早就预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男人要不要孩子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自己的女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有点走不动，就在楼梯上坐下来。 倚靠着栏杆，似乎给自己软弱的身躯找到了一个支点。 一切不都在自己的预想之中吗？ 她表达了她的顾虑，达到了她的目的。她是成功的，只是为什么……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呢？ 柳绡绡抬手摸摸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是给什么东西堵着。 稍微顺了顺气，她才重新站起身来，疲惫不堪地上了楼。 103.政治联姻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睡醒一觉，才来得及回想昨天徐江天话里的意思。 无论是他的神情、语气还是他话里的深意，都隐约透露出和自己分手的意愿。 她起身来，换好衣服出门去。 离过年没几天了，很多房屋中介都关了门，柳绡绡转了好几个街区，才找到一家还营业的。她推开门，屋里只剩下一个工作人员了。 “您好。”柳绡绡站在办公桌前。 “您好小姐，您想找房子吗？” “是。”柳绡绡揉了揉脸，被寒风吹得有点木，乍一进入暖气充足的地方，脸上直发痒，“有没有靠近p大的一居室？” “一居室……大学附近，一居室很抢手的，恐怕没有。”工作人员意味深长地笑笑。 “那稍微远一点呢？” “那倒是有的！”工作人员马上调取资料给她看。看了几套，柳绡绡都觉得有些贵，单靠自己打工，恐怕还供不起这样的房子。 她只好歉然地笑笑：“好的，那我再考虑一下。”拿了一张名片，“考虑好了，我给您打电话。” 从房产中介处出来，她继续在街上搜寻着。 一辆白色的车子缓缓靠近她身边。 车窗降下来，里面一个年轻女人探出头：“请问，你是柳绡绡吗？” “我是。请问您……” 年轻女人停下车：“你好，我是管牧荑。” 钧锐酒店顶楼的餐厅一向以视野开阔，风景优美而闻名。管牧荑和柳绡绡相对而坐。 “柳小姐，别拘束，尝尝这里的甜品，还不错的。” “谢谢。”柳绡绡轻声道了句谢。 看柳绡绡仍是不安的样子，管牧荑笑了笑：“你别这样，搞得我像是来兴师问罪似的。” “管小姐，之前我跟您好像并不认识，您……” “我家里早就知道你的事了，”管牧荑啜饮一口咖啡，“但咱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我和江天是纯粹的政治联姻，我完全没必要和你起任何冲突。” 柳绡绡点点头。 “我跟江天……直到现在也没建立什么感情基础，但还能坚持着走向订婚，完全是因为客观条件相当。管家和徐家在社会上的声望地位，我们两个人的素质修养，朋友的层次水平，方方面面都很合适。”她低叹，“但也仅仅是合适，我很清楚他的心不会停留在我身上，或者说，不会仅停留在我一个人身上。” 柳绡绡仍是不语。 “那么柳小姐你呢？你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吗？” “管小姐，你放心。”柳绡绡的语调沉静平和，“我不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人，该从你的婚姻中退出的时候，我会退出的。” “你误会了。”管牧荑制止她，“事实上，你和江天是不是分手，并不能由你决定，我只是出于女性的角度为你考虑。”她缓了缓，看柳绡绡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我想你也很清楚，做情人不是一条长久的路。” 这点柳绡绡不得不承认。 “管小姐，既然您这么坦诚，我也想告诉您，”柳绡绡握着杯子的手稍稍一紧，“我不会让您带着对未来的不安全感而步入婚姻，和徐总的事，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 管牧荑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表情：“柳小姐，我想你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过来逼你和徐江天分手的，换句话说，如果徐江天一定要有一个情人，我反而希望是一个像你这么单纯直率的人。但是同为女孩子，我对你现在的境况表示担忧，你不该就被这么耽误了。” 柳绡绡长久的不语让管牧荑更加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追加一句：“柳小姐，如果我说错了，请你不要计较，更不要告诉江天……今天来找你，完全是我临时起意，表达的也仅是我个人的想法……我不想因此，影响两家的联姻。” 104.迫在眉睫 http://.biquxs.info/

从那天离开后，徐江天就一个人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连年三十都没回去陪姐弟俩。 一半是他心里确实还跟柳绡绡怄着气，一半是他有些无法面对她。 当初强留柳绡绡在身边的是自己，留在身边不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是自己，一味贪图她给自己带来的幸福感而忽略了她的感受的也是自己。 徐江天冷静下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说不通。 他越这么想，越觉得原本可以慢慢筹划的退婚一事变得迫在眉睫了起来。 大年初一，徐江天回了苏宅去给外祖母拜年。 老太太身体照旧硬朗，还养了一只鹦鹉作伴。成姐说，老太太玩心大着呢，整日不是教鹦鹉唱歌，就是跟鹦鹉抢瓜子仁吃，一人一鸟，玩得不亦乐乎。 徐江天趁外祖母心情好，就把和管家取消婚约的事提了一提。 “不是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取消婚约？”苏老太太眉心微动，“小天，管家可不是随意拿来玩笑的人家。” “我知道。但我和管牧荑……不合适。”徐江天怕外祖母瓜子吃多了燥热咳嗽，捧着一盏茶跟在老太太身边，“与其娶回家来让她受冷遇，不如别耽误人家。” “那管家折了的颜面你打算怎么办？人家的闺女好端端被你退了婚，风言风语还不满天飞？” “那就看管家是要面子还是里子了。” 苏老太太提着小银壶正给鹦鹉添水的手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外孙：“你是早都盘算好了，就跟我老婆子打个招呼，走个过场来的。” “瞧您说的。”徐江天笑笑，“外祖母，当初说好，成与不成，您说了不算的。您可不能食言啊！” 苏老太太了然：“难道你原来是为了应付我？那又何必非走到订婚这步，搭上自己的名声。”长叹一声，“算了，你要真是不喜欢，趁早分开也好，省得以后结了婚，我又要担心你们夫妻不谐。” 徐江天低头看看手表，时针指向了下午四时。 不知道柳绡绡在做什么？ “小天？”苏老太太见他只是望着墙外出神，唤他一声，“今天留下吃个饭吧？我让小成做几个好菜。” “好。”徐江天笑笑。 徐江天在苏家留到九点多，才和外祖母告别。 苏老太太站在檐下，看着外孙急匆匆走出院门的背影，低声问成姐：“小成，你看小天今天的样子，像不像是身边有人了？” 成姐怕苏老太太着凉，扶着她的手慢慢转回屋里：“我看不像，要是身边有人了，还能在咱们这留到现在？还不早飞回去了？再说，咱们这样的家庭里，孩子就是身边有了人，又有什么新鲜的？大都是逢场作戏，要么就是一晌贪欢而已，过两天就撒开了。” “我看不是。要是真有了人，能撺掇得他和管家退婚的，也是来者不善。” “您看您，又多想了。小天这孩子一向稳当，哪会为了一个女人犯糊涂？从前的那个演员，谈得多认真，还不是说分开就分开了？我看他多半是真不喜欢这个管二小姐，这才要退婚的。” “他倒不是个糊涂孩子，怕只怕他走他父母的老路，一味地沉溺在感情里，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徐家。”苏老太太扶着成姐的手轻摇，“去，给我拨阿生的电话。” “老太太！”成姐有心劝阻，可望见苏老太太的脸色，只得点点头去了。 105.分手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回到家里，开始收拾自己和四四的行李。 四四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依在她身边：“姐姐，我们要走吗？” “嗯。” “那姐夫知道吗？” “四四。”柳绡绡抬起头来，“说了多少遍，要称呼徐叔叔，不许乱喊。” “可是……他很久都没回家了。” “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只是暂住。”她把弟弟往怀里拉了一把，“如果姐姐要走，四四也要听话跟姐姐一起走，不许吵闹，听明白了吗？” 四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江天连着熬了好几个夜，实在疲惫，他上了车就倚在座椅里，一言不发。 阿承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徐总，咱们是不是回家一趟？我听说，柳小姐这两天一直在找房子……” 找房子？徐江天皱皱眉，已经做好要搬出去的准备了吗？ 他既没同意，也不拒绝，由着司机把车往家里开。 阿承先去敲门。 柳绡绡一开门：“阿承哥？” “柳小姐。”阿承低声跟她问好，“徐总回来了。” 柳绡绡的目光低垂下去：“哦。”她转身往楼上走去，显然没有好好招待徐江天的打算。 徐江天已经进来了。 柳绡绡那个破旧的旅行包放在沙发旁边的地上。 “你回去吧。”徐江天朝阿承交代一声，“明天听电话来接我。” 自己上了楼。 房门虚掩着，柳绡绡坐在床边，留给他一个背影。 “房子看得怎么样？” “已经看到合适的了，如果徐总需要，我可以尽快搬出去。” “不急，这里你可以继续住。” “我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赖着不走。” “随你吧。”徐江天起了身，“最近我这里有些事，恐怕对你会有影响，我给你派两个人。” “不用了徐总，分手之后我就和你没关系了，你的事恐怕牵连不了我。” “分手？”徐江天拆着袖扣的手停下来，“谁要跟你分手？” “不是你吗？”柳绡绡固执地看着窗外，不肯回头看一看他，“那天晚上你不是说……” “我跟管家退婚了。”他一脸淡然。 “退婚？”柳绡绡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来。 徐江天已经转身进了浴室。 他没关门，就那么大喇喇地敞开给她看：“我不喜欢她，没必要互相耽误。” 水珠像雾一般包围着他，越是朦胧，越是让柳绡绡的心跳得慌乱。她看着水珠顺着他挺直的脊背流下。 “可……可是……” “所以你最近不要乱跑，如果一定要出门，带上我的人。” 他关了龙头，在涂沐浴露。 柳绡绡怔愣地站在淋浴房的玻璃门外。 徐江天一把把她拽进来。 “柳绡绡，你以后不用吃药了，也不用担心会有一个私生子。”他把她拽到花洒下，哗哗的水声几乎要掩盖掉他低沉醉人的声音，“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柳绡绡被热水烫得皮肤都红了。 徐江天拿一块浴巾严严实实把她裹了起来，扛到床上去，给她吹干了头发。 106.不孝 http://.biquxs.info/

正月初八，学校就正式开学了。 柳绡绡转学到p大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虽然现在的住处离学校不远，但她还是给自己保留了一间宿舍。宿舍是双人间，她的舍友叫陈妙，人如其名，是个时时让人觉得妙趣横生的姑娘。 “你转学过来，有没有想好加什么社团呐？”陈妙叼着半个苹果，咕咕哝哝地说，“要不我给你推荐几个？” 柳绡绡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放好。 “我这有滑板、网球、划艇还有汉服……” “汉服？” “诶？对呀！你长得这么漂亮，穿上汉服肯定好看！而且，汉服社团的社长是个超级、超级大帅哥！你肯定喜欢。” 柳绡绡却不以为然。 说到长得帅，她觉得徐江天就很帅。男人她倒见了不少，可能帅过徐江天的，真是没几个。 不过她对汉服确实挺感兴趣的，就答应陈妙，等周三社团活动的时候一起去看看。 趁着今天阳光好，苏老太太叫成姐把最爱的一盆杜鹃搬了出来。两人正在赏花，一个年轻人顺着石子路走了过来。 苏老太太转过身，对成姐吩咐：“小成，你去给阿生煮一碗杏仁露。”这是支开她。 看见成姐答应着去了，苏老太太的神色一变，对着年轻人道：“说吧。” “老太太，如您所料，徐总在外面确实有个女人。”他顿了顿，“几个月前认识的，这女孩是郎溪人，无父无母，因为弟弟生了病才来了平城。” 苏老太太制止他：“说重点！” “她被徐总看中之前，一直在青峰山上的金阁里工作。” “金阁？” “就是……一家会所。” 话到此处，也不必再说了。 苏老太太乍听这个消息，气得心口发闷，“给小天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徐江天听说外祖母病了，抛下正在进行的会议就赶了过来。 苏老太太已经被人扶到卧室，插上了氧气管，见他进来，微微抬了抬眼皮。 “外祖母。”徐江天走到床边，“您没事吧？” 苏老太太看了他两眼。 “跪下！” 徐江天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依言跪下。 “我问你，你跟管家退婚，真是因为……那个女人？” “不是。我退婚是因为我确实不喜欢管牧荑，何况管家如今麻烦缠身，我实在没必要给自己背上这么一个无底洞。” “无底洞？”苏老太太冷冷嗤笑，“管家这种名门望族是无底洞？亏你说得出口！你家里那个……她就不是无底洞？她弟弟得的什么病？那你倒不觉得是个无底洞了？” “外祖母，我跟管家退婚，是我出于各方面考量得到的结果，自始至终都和绡绡毫无关系。”徐江天坚持道。 “看来……”苏老太太靠在床头，仰头看着天花板，“你是铁了心地自甘堕落，要和那个陪酒卖笑的混在一起了。当年的时瑛，我尚且嫌她不干不净，谁知道……好呀小天，那就看看，你的一片痴心到底是不是错付了吧。” “外祖母。”徐江天挺直的脊背呈现出一个不屈的姿态，“柳绡绡不是时瑛，我也不是当年的徐江天。如果您非要干涉我的感情，从中作梗，就请恕我不孝。”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苏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当年的女儿……月儿当年走出去时，也是那么的坚决。他们这些老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既拦不住女儿女婿做傻事，也拦不住外孙重蹈覆辙呢！ 她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107.酒会 http://.biquxs.info/

灯光昏黄，柳绡绡屈膝捧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 徐江天不安的心静下来，走到她身边坐下：“看什么呢？”翻开封面，是《王右丞集》。 “从你书房拿的，借我看看可以吗？” “随便你。”他把柳绡绡的披肩往她肩头拉了一下，“绡绡，周日有个酒会，你陪我去一下？” “我……我周日社团有活动，不能去。” “说谎！”他拆穿她，却不生气，“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去？” “我真的有活动……” “你看着我。”徐江天这才板下脸来，“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去？” “那些生意场上的应酬往来我全然不懂，那些豪门之间的人际关系我也应酬不来。”她顿了顿，“以我的出身和见识，恐怕配不上在正式场合去做你的女伴。我不想去自取其辱。”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显然是还有别的想法，却避重就轻，没有说出口。 徐江天没作声，看了她片刻，见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了，才道：“你放心，到时候我和盛蕤都会陪着你，不会让你难堪的。”捋了捋她顺滑的发丝，“再说，也没有人敢当众让我的女人难堪。你只管答应，别的都交给我，好吗？” 柳绡绡怕惹他不高兴，只好先应承下来。 徐江天握着她的手，也是心思百转。 自从上次吵过架后，柳绡绡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即便是他和管家接触婚约这样的消息，她也未见多关注，反而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他也问过四四，四四说姐姐在家时一切如常。 会不会是在学校里遇见了什么事？ 想到这，徐江天给阿承拨了一个电话：“去打听一下，绡绡这段时间都接触了什么人。” 周五只有半天课，柳绡绡放学回到家，看见客厅里站着好几个陌生人。 “绡绡，这是我的造型师，让他们带你去试个妆。”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柳绡绡很少化妆打扮，更别说是盛装了，徐江天对这次的造型隐隐有些期待。 柳绡绡就这么呆愣愣地被按在化妆镜前。 化妆师的手很轻很柔，在她眉眼间专注描绘：“柳小姐的眉又细又长，像古画上的美人儿呢！” 不过是寻常的恭维。 那边服装师也附和着：“要不都说徐总眼光好呢！”语罢又轻叹，“美是很美，就是苦了我们这些人，一会儿要是把您打扮得不合适了，徐总就该找我们发脾气了！” 柳绡绡轻扯嘴角笑了笑。 服装师拿着两件礼服，对着镜子里柳绡绡的身影比了比。 鱼尾裙太妩媚，公主裙太稚气……这位柳小姐的样貌气质，和西式的礼服实在是不大合衬。 两个多小时后，造型终于完成了，徐江天被请上楼来。 房门一开，柳绡绡就被众人簇拥着推到他面前。 她上了一点脂粉，显得肌肤红润细腻。细长的眉被勾勒得像远山一般，眼中却似含着清凉的秋水，清凌凌地望着他，唇瓣被点上一点红，海棠花一样温柔，带点妩媚。 身上的改良旗袍是淡淡的郁金香粉，外头搭上一件天女珠织成的披肩，光华熠熠。 徐江天一时语塞。 “看徐总，都看呆了呢！”化妆师的一句玩笑打破了房中瞬时的沉寂。 徐江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微微扯了扯嘴角，低下头去：“就这样。很美。” 柳绡绡却有点不适应：“这……这披肩……”天女珠在珍珠中已经算是难得的了，一条项链往往都价值不菲，更别说拿来织成披肩了。她抬手要去解开披肩的锁扣。 “穿着它，站在我身边。”徐江天按住她的手，靠近在她耳边低喃。 头顶的灯光给徐江天高大的身躯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影，柳绡绡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像他说的，肩并肩地站在他身旁。 她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108.没大没小 http://.biquxs.info/

酒会是在东方酒店的宴会厅举办的。场地虽然受限些，但好在到场的都是名流，布置上还算是华贵大方的。 男人们都穿上了西式礼服，女伴们也都打扮得或雍容或鲜艳，会场里除了男人们偶尔干杯时杯壁轻碰的声音，就是女人们拖动厚重裙摆的摩擦声。 “马先生，长风的徐总到了。”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走到酒会主人的身边低声道。 马祺闻言，赶紧放下酒杯迎出去。 大门中开，徐江天挽着一个女孩缓缓而入。 众人循着自门口传来的微微异动之声看过去，不觉都低声惊叹：单凭相貌，徐江天本已经足够绚烂夺目了，那跟他并肩而立的女孩却美得更加动人心脾！ 她浅粉的旗袍勾勒出一缕纤细的身影，肩上的珍珠披肩的光泽更为她增添一抹清冷的光辉，眉眼淡淡，唯独看向徐江天时含着一股诉不尽的柔情……往日以娇艳著称的徐盛蕤，在她面前竟然都显得黯然失色。 如果一定要找一件什么凡间的事物来比拟她，大概就像是月华下含苞的荷花顶上的那颗露珠吧。 身边有此佳人作伴，也难怪徐江天宁可赔上好几个炙手可热的项目，都要跟管家取消婚约了。管家那位小姐家世虽盛，论容貌……那是万万也比不上这位的。 众人极快地交换了下眼神，依旧回去讨论刚才未尽的话题。 徐江天怕柳绡绡紧张，拍拍她的手：“别怕，我带你走动一下。” 徐盛蕤见自家大哥带着柳绡绡四处拜访，自己跟着也无趣，就拎着裙子去找程知邈玩。 “老程！”她拍拍程知邈的肩膀。 程知邈转过身来：“跟谁呢，这么没大没小的。” “跟你还分什么大小啊！”徐盛蕤笑着掰着手指头数，“咱俩可有两年没见了吧？” “两年零八个多月。” “你怎么样，在医院里一切都好吗？” “好。”程知邈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你呢，在国外如何？” “也还行。” 两人正叙旧，会场的侧门里走出一家人来。 徐盛蕤脸色一变：“怎……怎么管家也来了？” 程知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管柏带着家人到了。 徐江天自然也知道了。 他和管家分手，是付出了些代价的。 管家损失些颜面，却拿了几个项目，得了实惠。现如今管氏的坑也填上了，管柏自然也有颜面带家眷出来走动了。 徐江天自问这事办得问心无愧，可柳绡绡就不一样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如果她是徐江天的情人，并且在徐管两家联姻在即的情况下依然插足这桩婚姻的事被当众抖出来……她就真没脸见人了。 徐江天伸手覆上臂弯里那只微微发抖的小手，平静的声音擦过她耳畔：“绡绡，不怕，我在呢。” 柳绡绡并不看他，只是轻轻点头。 “楼上有房间，要去休息一下吗？” “不，我想去补个妆。”她的手往有些疼痛的小腹捂了捂。 “我叫盛蕤陪你。” 柳绡绡看着不远处和程知邈正在聊天的徐盛蕤，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很快就回来。” 109.懂他 http://.biquxs.info/

卫生间里没什么人。 柳绡绡的生理期一向不准，从前吃药能帮助调理，也不过是稍微有规律了一点，现在停了药，更加乱了。 柳绡绡收拾干净走出卫生间，看见管家母女正在外面的化妆间里补妆。 “徐江天真是欺人太甚！这种场合竟然把那个小贱人带来……看她那妖妖调调的样子，天生的狐媚相！” “妈，隔墙有耳，这话万一让徐江天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怎么，这事只许他做不许我说？” 柳绡绡尴尬地躲在墙后。 管牧荑看见墙角里裙摆一闪，扬声问：“谁？”自己说着，就往墙后走过来。 避无可避，就只能面对了。柳绡绡一闪身走了出来。 “管夫人，管小姐。”她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徐总的‘女朋友’。”管夫人满脸鄙夷之色，“柳小姐今天好大的威风啊。” 柳绡绡不语。 “就不知道，你爬上徐江天的床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威风了。” 她这话说得粗俗，柳绡绡忍不住出声反驳：“管夫人，我和徐江天的床笫之事，应该还轮不到您来过问吧？再说，令嫒被退婚，完全是徐江天一个人的决定，我自始至终都不知情，您真有这份怒火，可以向徐江天去撒，没必要来找我。”她转过头去看管夫人一眼，“您不会是欺软怕硬，不敢去找徐江天，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管夫人被她怼得一时语塞。 “柳小姐，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我妈妈就是一时的怨气，为我不平而已。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也就不会把这事放心上了。”管牧荑上前劝和。 “管小姐。”柳绡绡到龙头下冲了冲手，“上次我们见面时，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考虑过了。是，从出身、见识、学识这些方面我都比不上你，可在徐江天的事上，唯有一点，我知道我比你强。” 她在管牧荑疑惑的目光中坚定地说道：“我比你更懂他。两个人在一起，出身、见识、学识、圈子的匹配当然重要，但这些多多少少都可以依靠后天的弥补，可是人生的经历却是弥补不了的。这大概就是徐江天在你我之间执意选择我的原因。管小姐，我想感情的事，我们谁都教不了谁，以后这种教育人的话，管小姐还是少对我说吧。” “你！”管牧荑闻言，脸色骤变，“柳小姐，我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你好，可你却这样不知好歹，反把我的好心曲解了。好了，你快走吧，别在这惹我妈妈生气了。” 柳绡绡走出卫生间。 徐江天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在这？” “你不回来，我不放心。”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疼吗？” “一点点。”她有点紧张地拽着他的手，“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徐江天摸摸她的脸：“嗯。” “我……” 徐江天看向她身后，管家母女已经出来了。 “我觉得，你说得很好。”他鼓励似的冲她微笑，笑容一敛，看向她身后的二人，“但我更有兴趣的是，管二小姐什么时候见过你，又对你说过些什么？” 110.妄自菲薄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不愿意把管牧荑对她说过的话转述给徐江天，她不想成为一个挑拨是非的人。 管牧荑却自己站了出来：“徐总，我是曾经私下见过柳小姐，但我那时完全没有恶意。我只是告诉柳小姐，我们当初订婚，完全是政治联姻，是因为我们各方面条件合适，而不是因为爱情，仅此而已。” 徐江天扬了扬眉：“嗯，管二小姐说得不错。” 阿承递上了一条披肩。 柳绡绡的生理期到了，难免畏寒，徐江天仔仔细细地把她围了起来，这才转头道：“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管牧荑的眉头一皱。 “能站在我身边的人，个人条件也不差。” 徐江天牵起柳绡绡的手：“论出身，她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起码算是本本分分的中产阶级；论学识，她是靠自己的能力考上f大的王牌专业；论圈子，我的好友都和她交好，她的人脉未必不如你，何况……她还有管二小姐望尘莫及的美貌。”他腾出一只手轻抚柳绡绡的背，“她不比你们任何人差，管二小姐又凭什么话里话外都把她踩在脚下呢？” “徐江天！”管牧荑忍无可忍，“我自问在这件事上处理得从无过分之处，就连你要退婚，我都忍了，甚至几次在我父母面前帮你周全，可事到临头你却这样对我！” “你到底是为了我周全，还是为你管家周全，你自己心里清楚。退婚这事，管家虽然折了面子，可保住了里子，甜头你们不是都已经尝到了吗？”徐江天面色不善，“至于跟绡绡说那些话，究竟是劝解还是暗地里挑拨，你心里也清楚。” 他拥着柳绡绡转身的片刻，扔下一句：“管二小姐，如果你真的希望管家能走出困境，你可千万要看好你的家人，不要再冒犯我的女朋友了。否则，我不介意把我亲手拉上来的人，重新推回泥潭里。” 只有管家人心里才清楚，他们到底从这场退婚的风波里讨到了多少实惠。徐江天的话说完，母女二人再不敢多话了。 只是管夫人望着徐江天和柳绡绡相携而去的背影，愤恨不已：“牧荑，你都看见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在平城没有靠山，就这般让人欺侮！你今后再择婿，可要擦亮眼睛，不能再找一个平庸的，一味让徐江天作贱了！” 管牧荑有些心酸。 她自小样样优秀，受人夸赞。可是在徐江天眼里，自己和柳绡绡这样一个小门小户的普通女孩相比，竟然全无一点优势……这比他退婚还让她难以接受。 她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好，让他也尝尝错过自己的失落滋味。 徐江天带柳绡绡回了客房。 房门一关，徐江天刚启唇要说什么，就被一张温热的小嘴贴住了。 柳绡绡并没深入，只是用柔软的唇瓣顺着他的唇线描摹：“徐江天，谢谢你。” 徐江天被她这个吻挑动得有点飘飘然：“谢什么。” “父母离世、弟弟生病的变故几乎把我击倒了，是今天你的话让我重新意识到，”柳绡绡轻咬他的下唇，“我原本就不比谁差。” 徐江天不语，一边享受着她稚嫩的挑逗，一边伸手顺着她的腰线上下轻抚。 “以后，我不会再妄自菲薄了。” 111.自重 http://.biquxs.info/

周二上午没有课，柳绡绡在家做好了饭，送到徐江天公司。 近一段时间，柳绡绡也算常来常往，有时候她自己没事做，就跑来找徐江天，有时候徐江天累了烦了，也让人把她从家里接来陪着。 徐江天办公室的门开着，他坐在落地的玻璃幕墙前，从高处望去，整个城市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他正低头写着什么。 柳绡绡也不打扰他，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拿了湿巾来，把饭盒和餐具都消过毒，一样样把饭菜摆好。 年后气温慢慢回暖了，积压了一个冬天的燥热难免要往外发出来，她特意把饭菜做得清淡些。 藕带炒得酸甜爽口，牛肉软嫩喷香，口蘑软烂入味，小米饭金黄诱人……徐江天坐下来看了一眼，揽过柳绡绡，在她额头上一吻：“辛苦了。” 柳绡绡被他抱在怀里，笑着向他伸出手去：“送餐上门是付费服务，给钱！” 徐江天放下筷子，走到自己办公桌后，真拿了一张卡给她。 “什么人嘛，一点儿情趣都没有。”柳绡绡嘟嘟囔囔地把卡片放回桌子上。 “拿着。”徐江天指指卡片，“不是给你的，是给四四的家庭教师的。” 柳绡绡“哦”了一声，不依不饶：“那你给我什么呀？” 徐江天笑笑：“给你的我得亲力亲为，你等我吃完饭。” 亲力亲为……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柳绡绡羞得满脸通红，别过身子去，任凭徐江天在身后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再回头看他了。 徐江天悦耳的笑声在背后响起。 只是笑到一半，被阿承慌乱的声音打断了：“徐总，苏老太太来了。” 柳绡绡并不认识这位苏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到来让徐江天这么紧张。 “我外祖母。”徐江天早想到外祖母会见一见柳绡绡，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当着自己的面，“阿承，把我下午的安排都取消。” 话音未落，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已经进来了：“不用了，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话说完我就走。” 苏老太太自顾自地坐下，掀起眼皮看了柳绡绡一眼：“哦？柳小姐也在？一起坐。” 柳绡绡有点尴尬，见徐江天冲她摆了摆手，就只好依言坐了下来：“谢谢您。” 苏老太太看着她。 漂亮是漂亮，却也不像个不懂规矩的孩子。 “小天，最近总也不去我那看看我，想来是很忙了？” “是。” “忙什么呢？” “公司有些事情。” “除了公司，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去处？” “回家。” “回哪个家？” “我自己的。”徐江天正视着外祖母，“确切地说，是我和柳绡绡的家。” 苏老太太把目光转向柳绡绡：“柳小姐，小天的意思是……你们同居了？” 柳绡绡不语。 “啧。”苏老太太轻轻出声，目光中不无轻视，“也许是我老婆子岁数大了，落伍了……但我觉得，未婚的女孩儿，还是自重点好，你说呢？” 112.色令智昏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无言反驳。 苏老太太已经起了身，扔下一句话：“小天，这个周末，平港的孙家要过来，你回家来一趟。” 徐江天不语，也不动。 “怎么？”苏老太太站在门口回望他，“你这态度，是打算今后再也不登我的门了？” 徐江天仍是雕塑一般坐着，语气淡淡：“外祖母，孙家我可以陪，但是孙家的女儿我不会见。如果您非要我去见，那就请恕我不孝了。” 苏老太太半仰着头，叹出一口气：“好啊，好一个色令智昏的徐家长孙……小天，你这是逼我啊。”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叨着，“我本不想追究柳小姐的，是你逼我把这些账统统算在她头上。既然你一意孤行，但愿这后果你能承担。” 脚步一顿，却回头狠厉地盯住柳绡绡：“她也能。” 柳绡绡被她的目光激得浑身一颤。 徐江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绡绡。” 苏老太太走了好一会儿，柳绡绡还没缓过神儿来。 “绡绡。”徐江天连着唤了几声，柳绡绡才抬眼看向他，“别怕，有我在。” 柳绡绡点点头。 她不安地依偎进徐江天的怀里：“要不，你还是听你外祖母的，去陪陪客人吧。” “我外祖母是打算把孙家的女儿介绍给我。”他抬起她的下巴，“你还要我去？” 柳绡绡犹豫了。 如果徐江天出卖色相去相亲，就能平息苏老太太的怒火，那这笔买卖就划算，可现在看来，苏老太太是单纯的对她不满，所以才安排徐江天和别人相亲……只要她不离开徐江天，这种无意义的威胁就永远不会停止，不管徐江天去不去，老太太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让她离开徐江天。 想通了这点，柳绡绡心里就明朗了许多，她甚至还调侃：“你外祖母都不介意你去出卖色相，我介意什么呀？” “我外祖母？”徐江天放下筷子，欺身把她压在沙发上，“小没良心，我难道和我外祖母过一辈子吗？” “不不！” “和我过一辈子的是谁？”他循循善诱。 柳绡绡有点脸红，又迫切地想让他放开她：“别这样，一会儿有人进来怎么办？” “那你回答我。谁、要和我过一辈子？” “嗯……”柳绡绡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口。 徐江天的手探到她腰间，手指轻动。柳绡绡立刻笑成一团：“徐江天！你别这样……阿哥，我错了！是我、是我！” “你喊我什么？” 柳绡绡揽着他的脖子，娇娇气气地嗫嚅着：“阿哥。是我家乡话里，哥哥的意思。” 徐江天撇过头去看了看还没怎么动的饭菜。 这饭是没法吃了。 他把人扛起来，往休息室里去。 从51楼往下俯瞰街道，马路上的车辆排成长长的一列。红绿灯有序地变换着，车流随之一时行得急促，一时走得舒缓。汽笛声高高低低，有时短促，是后车催促前车，有时绵长，是车辆与行人长久的僵持。 一场喧闹，过了傍晚才渐渐消散。 113.惊叫 http://.biquxs.info/

农历三月初三是传统中的上巳节。 社团在这一天组织了踏青活动，社长还特别邀请了几家媒体进行传统服饰文化的宣传。 柳绡绡穿着一件桃红的上衫，搭配一条柳绿的破裙，在平城略显荒芜的初春里显得格外生动活泼。 她人长得美，眉眼之眼颇有古韵，再穿上传统服饰，浑似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美人儿，一举一动都引得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摄影师们争相拍摄。 p大汉服社团藏着个校花级美女的事瞬间就炸开了。 “柳绡绡。” “社长，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关渝是汉服社的社长，就是计妙口中那个“超级、超级大帅哥”。 确实很帅，是古典文学中那种温润如玉的形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私心，她总觉得，还是徐江天那样轮廓深邃的相貌更胜一筹。 “这周末社团要拍一组宣传片，你最近在校内校外的热度都挺高的，我们商量着，看你能不能给打个头阵，也给咱们这个宣传片提高一下知名度。” 柳绡绡有点犹豫。 周末是四四术后第一次回去做检查的日子。 “对不起，关学长，这周末我家里有点事，恐怕……” “那没关系，我们可以把你的部分安排在周五拍摄。” 柳绡绡想了想：“嗯，那也行。麻烦你把活动的信息发给我吧。” 两个人简单道了个别，柳绡绡就走了。 刚踏出校门，就见一辆招摇的红色跑车停在门口。车门一开，里头下来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女。 她走过来，亲昵地扶住柳绡绡的肩膀：“嫂子！” 柳绡绡一愣：“徐、徐小姐？” “你怎么还叫我徐小姐？”徐盛蕤扁了扁嘴，“总跟我那么生分，让我大哥听见了，他会觉得是我欺负了你呢！” 柳绡绡颔首微笑：“好吧，盛蕤。你怎么过来了？” “大哥让我来接你，说今天一起出去吃饭。他在公司等我们呢，走吧？” 车行了一路，也不见柳绡绡说句话，徐盛蕤有点闷得慌，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柳绡绡找话说。红绿灯一变，车子不得不停下来。 “手术做得挺成功的，就是后期还需要药物维持……” 说到四四的病，柳绡绡后面的话徐盛蕤就没太认真听。她正从后视镜里打量跟在后面的那辆车。 一辆黑色七座商务车，从她接上柳绡绡之后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见徐盛蕤的神色里有几分警觉，柳绡绡也往后看。后面车流如织，她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徐盛蕤却已经拨通了徐江天的电话：“大哥，你在哪呢？” “公司，怎么了？”徐江天的声音有些严肃。 “我接上嫂子了，但是好像被人跟上了。”红灯变作绿灯，徐盛蕤如常起步，“我现在拐上潭渊路，看看它还跟不跟。” 徐江天马上叫来阿承：“开定位，看看潭渊路上跟着盛蕤的是谁。”又对徐盛蕤说，“把电话给绡绡。” 柳绡绡听说后面有人跟踪着她们，心里有些慌，握着电话的手也有点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点颤音：“喂，徐江天。” “绡绡，别怕。” 他平静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一下子就安抚住她的恐慌。 “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很快就到。”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听筒里两个女孩“啊”地一声惊叫。 114.七窍玲珑心 http://.biquxs.info/

“盛蕤！绡绡！”徐江天的呼唤声从听筒里传来。 一阵嘈杂的响动之后，电话挂断了。 办公室的大屏幕降了下来，徐盛蕤的车子已经被锁定了位置。 黑暗的车厢里，徐盛蕤和柳绡绡被塞进了后排。 “你们是谁？” 无人应答。 “那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七小姐，柳小姐，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请二位过去说说话。两位休息一会儿，咱们马上就到了。”一个大汉声音粗嘎地答道。 柳绡绡一言不发，她在查看沿途的路线。 车子是一路向北开的，而平城北边又都是山区。她有些灰心丧气，进了山，除非路极熟，否则寻找的难度就太大了。 不知道徐江天能不能找到自己。 车子很快开进了一片庄园，在一栋西式建筑前停了下来。 这栋建筑大得像座城堡。 徐盛蕤和柳绡绡对视了一眼，在平城，竟然还有一座这样的庄园，不知道是谁家的产业。 刚才同她们说话的大汉做个“请”的手势，把她们迎了进去。 大厅里无人，只有一座巨大的座钟，钟锤摆动间发出沉重的“嗒嗒”声。 大汉把她们带到沙发前，请她们坐，又招呼人来上茶。 “不像有什么恶意。”徐盛蕤小声在柳绡绡耳边低语。 柳绡绡点点头。 “看这家人的意思，应当不比我们徐家差。” “会不会是管家？” “管家哪有这份家底？”徐盛蕤已经全然不害怕了，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我大哥跟他们家退婚的时候，给了他们好几个项目，要是没有这几个项目托着，他们家早不行了！” 柳绡绡知道徐江天退了婚，却不知道，为了退婚他牺牲了这么多利益。 两人正说着，从巨大的旋转楼梯上下来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极其休闲的运动服，俯瞰着大厅里坐着的两个女孩。 一个顶着一头叛逆的紫色大波浪，语调高亢而欢快，全不知恐惧为何物，另一个温文柔美，专注地听紫发女孩说着，脸上却隐隐浮现出一丝忧虑。 “徐七小姐，柳小姐。”年轻男子走到两人面前。 徐盛蕤瞬间警惕了起来，把柳绡绡护在身后。她的瓜子脸微微扬起，骄傲而故作强势地问：“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年轻男子迎着她的目光往前走了几步，径自坐在了沙发上：“这重要吗？”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自己喝了起来。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有人不让我告诉你们。” 徐盛蕤还想再问，却被柳绡绡按住。 她在徐盛蕤身后弱弱地出声：“算了，盛蕤，既然人家不让我们知道，说明这个人的身份说出来，恐怕是对今后有些妨碍的。不如抓紧问问，把我们找来到底有什么事？” 年轻男子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 “还是柳小姐明戏。”他称赞道，“怪不得徐总那么宠爱柳小姐，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其实话到此处，柳绡绡已经大概猜到是谁把她们带到这里来的了。 “徐七小姐。”年轻人伸手，把徐盛蕤往旁边拨了拨，“今天这事跟您关碍不大，七小姐不用这么紧张。” 115.都是假的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把眼睫微微垂下：“这位先生，有什么要跟我说的，请快说吧。一会儿徐总赶到，怕你的话就说不了了。” “柳小姐痛快。那我就说一句，你很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到徐总身边的，想必也很清楚自己能陪徐总走到什么程度。该放手时须放手，到了不该您去的地方，就请您及时回头吧。” 柳绡绡此刻倒很冷静，她想了想：“您是替人传话来的吧？” 年轻男子点点头。 “那就请您一字不落地把我的话传回去。我柳绡绡自知平凡，从未对徐家女主人的位置产生过不切实际的幻想，请放心。感情上，我承认我有所动摇。”她似乎有所犹豫，但最终还是握紧了拳头，努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如果必要时，我也可以和徐总切割清楚。”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迟早要和大哥分手？ 徐盛蕤的脸色一变，赶紧去拦她：“嫂子，你……” 柳绡绡把她格开。 已是早春了，天气和暖，一扇长窗半开着，缕缕清风顺着缝隙溜进来。 风里有了海棠花的味道，似有若无的一点香。 一路急匆匆赶来的徐江天站在花树下，满目灼灼的海棠刺得他眼眶酸痛。 背心出的薄汗被凉风一侵，冷得彻骨。 他木然站立许久。 “徐总。” 阿承站在徐江天身边，把柳绡绡的话听个一字不落。 纵然是身处险境时的权宜之策，她的话也太干脆利落了，恍惚让人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徐总的那些含情脉脉，都像是假的。 别说徐总受不了，就是他这个旁观者，也接受不了。 良久，徐江天才低低出声道：“走吧。”举步继续向前。 他径直进门，朝大厅里来。 柳绡绡没想到徐江天来得这么快，她久久悬着的心终于“咚”地一下沉回了胸腔。 “徐江天！”她站在灯下，灯光映着她柔美的脸庞，似乎还带着点笑意，“你来了。” 徐江天却一眼也不看她，只对年轻男子说：“阿生，回去告诉我外祖母，有事只管冲我来，不要在别人身上做文章。” 说完，掉头就走。 柳绡绡还有点怔愣，徐盛蕤却催促着她：“还不快走？” 徐江天的步伐很快，柳绡绡追着他，阿承有意让他们搭上话，好互相解释两句，就刻意放慢了步子，跟徐盛蕤并排。 “我大哥疯了吧？走得这么快谁能追上？后面有老虎撵着他吗？”徐盛蕤不住地抱怨着。 “老虎倒没有……”阿承悄声道，“麻烦倒是有一些。” “啊？什么麻烦？苏老太太要找他麻烦？” “不是……柳小姐说的那些话……徐总听了个一字不落！” 徐盛蕤倒吸一口凉气。 自家大哥那个脾气，要是喜欢谁就一往情深是真的，可一旦一片真心得不到回报，那打心底里的怨恨也是真的。柳绡绡刚才那番话要是真让大哥听见了，那…… 她对着柳绡绡的背影投去了一丝同情和担忧。 不知不觉，众人已经走到车前。 柳绡绡下意识地要跟徐江天坐一辆车，可是她去拉车门时，车门已经被反锁了。 116.如出一辙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再去拉车门时，车子干脆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她差点被惯性带倒。 阿承驾车到她面前：“柳小姐，坐我这辆吧。” 一路无话。直到阿承将她送到家门口，徐盛蕤才提醒她：“嫂子，你刚才在山庄里说的那些话……我大哥可能听见了。你回家，好好哄哄他呗？” 柳绡绡一愣，点了点头：“放心吧，路上注意安全。” 道了别，她就往屋里去。 四四已经睡了，只有放假归来的王姨出来迎她：“小姐，你回来了？”往她身后一瞧，“先生呢？” 柳绡绡无力地扯扯嘴角：“他忙。” “哦。”王姨看她满脸疲惫，赶紧凑上去问，“你吃过晚饭没有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柳绡绡摇摇头：“王姨，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王姨走了，留下满屋寂静。 柳绡绡在沙发上团起身子来，她脑子里好像揣着一团乱麻，却总理不出头绪。 她每天照常往徐江天的公司去给他送午饭，却每天都被阿承拦在楼下。 “柳小姐，徐总在开会呢。” 柳绡绡看看阿承的神色，点点头：“那辛苦你把饭拿上去吧，我先走了。”她的背影有些落寞，阿承远远看着，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若说她对徐总有感情，为什么能忍心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可如果她真的对徐总毫无感情，她伤心失落的样子却也不像演出来的。 他把饭盒拎回去：“徐总，柳小姐送来的午饭。” 徐江天压根不理。 最近柳小姐送来的午饭，徐总根本没吃过，都是倒了的。 泰和集团白总的晚宴预约在一家私房菜，徐江天到得其实有些晚了，但众人仍然等着他。 每个人身边都给安排了女伴，徐江天也不例外。一个女孩子已经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等他了。 她低眉颔首，含羞带怯的样子，和初见时的柳绡绡如出一辙。 徐江天隐约有些烦躁。 “徐总。”女孩把酒杯捧起来，给他劝酒。 徐江天接了那杯酒，一饮而尽：“你叫什么名字？” “安绘。” 连娇怯怯的声音都是相似的。 徐江天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神色，安绘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勾起他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他把自己的思绪按下去，在心底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她了，她不曾给予你半点真心，她始终想的都是如何离开你。 越想，心里越是闷痛。 他借酒浇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安绘坐在他身边，一杯接一杯地给他倒酒。 徐江天是在酒店醒来的，安绘给他递上一杯水。 “徐总，您觉得头疼吗？” 徐江天瞟一眼她身上的浴袍和湿淋淋的头发。 “昨天……”安绘低头，小声道，“昨天是我和阿承哥把您架回来的，我、我什么都没做。澡是刚刚才洗的。” 徐江天“嗯”了一声，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谢谢你，一会儿出去，找阿承要钱。” “谢谢徐总。”安绘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送走安绘，阿承进到房间里来，等着徐江天的安排。 “徐总，去公司吗？” 徐江天点头：“这个安绘不错。” “是，我已经留下她的联系方式了。”阿承看徐江天还轻轻揉着额角，就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117.抢劫 http://.biquxs.info/

忙了一天，徐江天处理公务有些累了，自己走进休息室里。 遮光窗帘放下，一室黑暗。 他把手机拿起来。 打开社交软件，热搜第一条就是柳绡绡她们社团录制的传统服饰文化宣传片。 她连续录了四期，从第一期只有寥寥一二百人观看，到现在已经有数万人围观了。 视频里，柳绡绡手持一条裙子，正介绍着这条裙子相关的历史文化知识，旁边一个同样身着汉服的男生含笑看着她，不时给她递上所需的物品。 男生温柔的桃花眼里都是柳绡绡的影子，围观群众不断刷着弹幕。 “温润如玉学长x娇软温柔学妹，这是我可以嗑的cp吗！” “关学长一定要快点拿下学妹啊，我嗑的cp必须he！” “已经过了三分十七秒了，孩子出生没有？” 徐江天这些天刻意冷淡着她，柳绡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是他自己，从一开始的等待中慢慢平静下来。 他发现他开始不再对她抱有期待。 电话打或不打，消息发或不发，午饭送或不送，都在他心里激不起什么涟漪了。甚至他都不再挂念着那个所谓的家了。 这样也正常，没有柳绡绡之前，他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就像此刻，她身边站的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徐江天已经完全没兴趣了解了。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自己沉了沉心绪，补眠了一会儿。 柳绡绡拍完第五期视频已经是深夜了，参与制作的同学们在外间躺得横七竖八，都睡着了。她赤着足，踮着脚，轻轻提着裙子往外走。 “学长，视频我录好了。”她压低了声音对关渝说。 关渝接过机器看了一会儿：“太棒了！我来剪辑，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柳绡绡点点头：“我家离这不远，我还是先走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走？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轻轻挥手，让关渝回去，自己转身到电梯间。 柳绡绡从酒店出来，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一个人走着。 街道上寂静无人，只有外卖小哥偶尔骑着电瓶车从她身边擦过。 这并不是回家的路，她也不想回家。 家里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却让人觉得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四四等不到姐夫，王姨等不到先生，她……她等不来的，是她的什么人呢？ 她正出神，忽听身后一道摩托车的声音呼啸而来，雪亮的大灯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等她再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到了身前。 后座上一个黄头发的年轻人伸手一拽，把包硬生生从她肩膀上拽了下来，被扯断的带子荡悠悠地耷拉着。那人极快地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把包扔下。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柳绡绡甚至来不及呼喊，人就已经跑远了。 阿承赶到派出所时，柳绡绡已经做完了笔录。 她自己坐在派出所门口的一排蓝色塑料凳子上，等熟人来接。 看见他走过来，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然后迅速地熄灭了。 民警出来向他简单介绍情况：“这位小姐当时是在光明路口被飞车党抢劫的，除了手机和证件，没有其他贵重物品丢失。你在这签个字，就可以带她走了。” 阿承依言签了字，带着她往外走。 “柳小姐，这么晚，您怎么跑到光明路去了呢？” “社团活动。”她显然还没从被抢劫的变故中恢复过来，声音有点虚。 “别担心，证件的补办我会让戴玢帮您，您上车吧。”他站在车门边，自己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118.骗了你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伸向车门的手有点颤抖。 她心里隐隐有一点期待，也许徐江天就坐在车里。但又有点紧张，即便真见到他，自己能跟他说些什么呢？他还会相信自己吗？ “徐总今晚有应酬，恐怕……”阿承的意思很明白，徐江天没来。 柳绡绡的手扳动开关，车门打开。 她一路都靠在座位里休息，一句话都不说，一点声音都不出，安静得像一团空气。 车子开到山上，眼看快到家了，柳绡绡才低声问一句：“阿承哥，你……最近好吗？” 阿承知道她心里想问的是谁。他低头看看自己揣在怀里的手机，心里一阵着急，嘴上却只能回答：“很好，谢谢您关心。” 柳绡绡点点头：“那就好。”她甚至还笑了一笑，只是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车门轻轻关上，柳绡绡站在庭院里的花树下向他挥手告别。 阿承从衣服的内袋里取出手机：“徐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出声：“她下车了？” “是。” 徐江天已经打算挂断电话，看着那个红色的按钮一瞬，又拿了起来：“受伤没有？” “没有外伤。” 徐江天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通话时长一个多小时，她没有只言片语提到自己。徐江天愈加觉得灰心。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浑身脱了力一样走到淋浴喷头下面。 凉水从头顶浇下，换来片刻的清醒。 社团制作的前五期视频都很成功，在校内外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带动了一批青年人了解传统服饰文化。今天是周五，大家决定聚会一下，庆庆功。 柳绡绡四点半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计妙站在饭店门口，看着明晃晃的招牌，不住地跟柳绡绡嘀咕：“哇，社长订这家啊！这家很贵的，而且听说是会员制，没有会员根本不让进。” 是很贵。柳绡绡跟着徐江天来过一次，徐江天随便叫了几个菜，就花费不少。 “看来社长还是个隐形的富二代！”计妙拿肩膀碰碰柳绡绡，“诶，网上你和社长的cp粉那么多，有没有考虑发展发展啊？” “别瞎说。”柳绡绡嗔她一句，“咱们先进去吧。” 她们手挽手进了饭店，大厅里安静极了，柳绡绡报出关渝的名字，服务生就引着她们往包间走去。 这家饭店是一处民国时的名人故居改建的，二楼有回字形的走廊，柳绡绡一上楼来，就看见对面走廊边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背靠着五光十色的琉璃栏杆，像是在等什么人。 柳绡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他身上，步子也挪不动了。 “徐总！”远处跑来一个女孩。她微微笑着，扑向徐江天，跑到他身前，又站住了，有点紧张似的轻轻挽起他的手臂。徐江天伸出手来，拨一拨她额前的碎发。 一举一动，莫不如他们初相识的时候。 柳绡绡心头一窒，一阵钝痛袭来。 她在心里嘲笑自己：你看，不光是你骗了他，他也骗了你呀！他只不过对你温柔些，你就以为他是真喜欢上你了，其实他只是想要一个温顺的女孩陪着自己罢了。你不愿意，自然有别人愿意的，他又何必总在你这里找不痛快呢。 “绡绡。”计妙扶着她，“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柳绡绡咽下心口涌上来的那股疼痛，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好了。” 119.别骗我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饭后同学们还想去玩一回剧本杀，她就借口不舒服，提前回了家。 王姨还在等她，看见她的神色郁郁，也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事没法劝，只有等两个人都慢慢想开，有一个人愿意先低头，这才好收场。 嘱咐了柳绡绡两句，王姨就先去睡了。 柳绡绡歪在沙发上发呆，直到三四点才睡去。 她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从梦中叫醒的。 看着眼前的人，她有点恍惚，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男人浑身酒气，双目圆睁，眼底都泛着赤红：“你还睡得着？” 他大力握着她的肩膀，几乎快将她单薄的肩胛骨捏碎了。 “我为什么睡不着？”柳绡绡忍着疼痛，“难道你觉得家里没有你，我就要……” 男人根本不允许她说下去，他的大手紧紧钳住了她的下颌：“对，你不会为我伤心……你心里根本不拿我当一回事。柳绡绡，那你在饭店里摆出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 “我……” 柳绡绡望着他的眼。 他眼里幽幽的怨恨流淌着，一丝一缕都是对她的质问：“你不是应该盼着我早点跟你分手吗？为什么看见我跟别人在一起，你反而难受了？柳绡绡，你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你自己还分得清吗？” 他都看见了，也都知道了。 “徐江天，都是真的。”她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任他拿捏着，“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倏然滑落，沿着他的手指，一路沾湿了他的掌心。 “我、我……”她被捏着下颌，吐字都很困难，却还是一字字坚持说出来，“我本来就配不上徐家女主人的位置。” 那只手的力量又重了些，柳绡绡的下颌快要被他捏得错了位。 “比起坐上那个位置，现在的我更想留在你身边。”她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可如果我们都努力过，还是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徐江天，到那时，我会选择跟你断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什么原因，她的泪水一股一股地涌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淌。 “徐江天，我喜欢你。” 这句话，柳绡绡是用家乡话说的。调子软软的，却猛地敲击在徐江天的心头。 他不再允许她多说一个字，直接用唇舌封住了她所有语言。 这个吻霸道得出人意料，她根本来不及呼吸，就被他卷挟着逼进穷途，口中连呜呜之声都发不出。他的吻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发泄。 口中尽是血液的腥甜，疼得她潸潸泪下。 到最后，他却连她的眼泪都逐一吮吻干净。 大约是她不经意也咬破了他，他吻上来的时候，脸颊湿润温热。 徐江天把她抱到镜子前去看，脸上却没有血痕。 他太凶狠，至于眼圈都泛着微微的红。 徐江天抱着她坐在洗手台上，像个孩子似的扎在她怀里，仰头望着她。她从高处俯视，他满脸都是期待，隐约还带点恳求，认真地与她对视：“绡绡，别骗我。” 柳绡绡低头捧住他的脸。 徐江天先闭起了眼睛，他微皱的眉头，颤动的眼睫乃至急促的呼吸都显示出他的渴望。 她迎上前去，送给他一个吻。 轻柔的，像蝴蝶探寻花蜜那样的吻。 他就像那朵花，任由蝴蝶蹁跹着四处点火，烧尽了他的柔情。 120.爱的味道 http://.biquxs.info/

昨晚徐江天和柳绡绡闹了一场，王姨是听见了响动的。 今天一大早两个人都没起来，她就没去打扰。 直到十点多，徐江天才醒过来。 柳绡绡还睡着，徐江天独自坐起来，一个人面对窗外，想了许多。 他向来是个认真的人。 对待工作认真，对待感情也是。即便是倒退回学生时代，面对女生们的表白，即使不同意，他也都尽量正式地给予回应。 从前和时瑛在一起，他是陪同时瑛正正经经地开过发布会公开过恋情的。 现在柳绡绡已经向自己表明了她的想法，自己也应该给柳绡绡一个正式的答复。 想到这里，徐江天拿起手机，给阿承发了一条消息。 “帮我准备一下，下个月一号我要开一场记者会。”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自己也躺回床上。佳人在侧，他只想跟她安安静静地共度这难得轻松的时光。 两个人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柳绡绡睡得有点头疼，她还躺在被窝里，伸展着胳膊腿儿。她一有动作，徐江天自然也醒了。他还抱着她的腰：“睡醒了？饿不饿？” 柳绡绡点点头：“嗯，有点饿了。” “出去吃？” “不了吧。”她的眼神一亮，反手搂住他，“以前都是我给你做饭，今天你给我做好不好？” “嗯……”徐江天眯起眼眸。“你确定？”他笑，“可能不会太好吃。” 柳绡绡把她睡得炸了毛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我又不要求一定好吃……我妈妈说，家里的饭好吃，是因为饭菜里面添上了家人的爱。我想尝尝你的爱是什么味道的。” 家里人多眼杂，两个人就买了菜，到酒店里的套房去。 柳绡绡一样样教，徐江天一样样学。 他学得很快，刀功甚至比很多常做饭的主妇还好些，柳绡绡看他系着围裙的贤惠样，很是欣慰地点头赞许：“嗯，徐总果然很棒，做什么都出类拔萃！” “是吗。”徐江天闻言，歪着头笑道，“那做什么事时最出类拔萃？” 他笑得意味深长。 “小心啊，这个里脊肉不能炒过火。” 徐江天索性把火关了：“厨房不好，我看我们要去屋里慢慢讨论一下这个问题。”话音未落，他已经把柳绡绡扛了起来。 “可、可我还没吃饭呢！徐江天……”她在徐江天肩头扭动，“让我吃了饭再去行不行？” “不行！” “地主徐扒皮、冷酷的资本家、残忍的剥削阶级……”她的小手连连拍打着他的背。 徐江天还没走到卧室，干脆把她放下来，抵在一扇门上，控住她的双手：“很好！资本家现在连卧室都不想去了，就在这剥削了你！” 方抵近她白嫩的脖颈，门铃响了。 两个人一时都有些笑场。徐江天暂时放开她，走向门口。 猫眼里是阿承严肃的脸。 他拉开门：“什么事？” “徐总。”阿承往屋里看，见柳绡绡站在不远处，就贴近了徐江天耳语。 柳绡绡看见阿承的神色，也晓得可能有些事要避忌着自己，就转身回厨房，把刚才徐江天没炒完的菜炒出来。 121.见她一面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听完阿承的话，神色也有些紧张：“医院怎么说？”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种情况是会发生的。” 徐江天点点头：“现在怎么样了？” “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徐总，老太太提出……她要见柳小姐一面。” 徐江天看看屋里，柳绡绡还在忙碌着。 “等我一下，”他低头看看手表，“十五分钟。”随即把门掩上。 菜已经炒好了，柳绡绡端着盘子走出来，看看徐江天有些严峻的脸色：“怎么了？” “我外祖母病了。” “要紧吗？”柳绡绡把盘子放下，“那……你快过去看看吧。” 徐江天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走过来，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别担心，已经脱离危险了。” 见他似乎有话没说完，柳绡绡就静静等他说下去。 “外祖母想见你一面。”他顿一顿，“当然，去或不去由你决定。” “哦。”柳绡绡低头想了想，“那我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她说着，就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徐江天拦住她：“绡绡！” 柳绡绡看看徐江天拦住自己的胳膊，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你放心，我懂得。这时候无论她怎么说，我都不会刺激老人家的。” 徐江天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他知道柳绡绡这一趟去注定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的，可外祖母这一关又不能不过。心中对她的歉疚之意更浓：“对不起，绡绡。是我没处理好你从前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柳绡绡却回过身来，微笑着投入他的怀抱：“徐江天，你喜欢柳绡绡吗？” 徐江天被她这个问题问得心都软了下来，含着柔情看她半晌，才答一声：“嗯，喜欢。” “过去的事，发生就是发生了，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你也不必为我遮掩。”柳绡绡在徐江天怀里抬起头来，“你明知道我的过去，还能喜欢上我，是因为你了解我。我相信只要给你外祖母时间，她也一定会像你一样，了解我、喜欢我的。” 他一向知道柳绡绡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姑娘，从前为了要钱，刀山火海也敢闯，却没想到如今为了他，也愿意这么坚定地去面对一个陌生而难缠的老太太。 徐江天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拥抱她：“好姑娘，我的好绡绡！”才要去吻她，被柳绡绡拦住：“还不走？” 心内科的病房十分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此起彼伏。 徐江天拉着柳绡绡的手，推门而入。 苏老太太上半身连着各种监护仪器，因此只能虚搭着一层薄毯。 在她身边，一个年轻女子捧着水杯，用沾湿的棉棒轻轻为她擦拭着嘴唇。 是管牧荑。 再见管牧荑，柳绡绡也有些尴尬。她往徐江天身后稍微闪了闪。 徐江天上前一步：“管二小姐，麻烦你照顾我外祖母了。” 管牧荑点点头：“徐总，不麻烦。” 苏老太太看看徐江天，又看看管牧荑，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怎么不麻烦，二丫头知道我病了，赶着就过来了，在这伺候我半天了。论孝顺，小天你都不如她……” 122.莫大的侮辱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站在外祖母床边，低垂着眼睛，看也不看管牧荑，轻轻道一声：“是，没能及时赶来，是我不好。”他俯下身子，半哄半劝，“现在我来了，外祖母，就不要麻烦管二小姐了吧？毕竟人家是外人……” “外人？”老太太轻哼一声，“你和二丫头是正经有过婚约的，要不是节外生枝，你们现在应当是未婚夫妻了！这屋里究竟谁是外人？” “外祖母。”徐江天的声音沉下来，“过去的事不作数，您不要再提了。管二小姐如今也在相亲，您总把人叫来，这么没名没分地伺候您，对管二小姐的名声到底也不好，您还是多替管家想想吧。” 这话不像是说给老太太听的，倒像是说给管牧荑的。 管牧荑马上就会意，正要开口，只听老太太不疾不徐道：“你这孩子，说什么没名没分？”她重新把管牧荑的手拉起来，“在我心里，只有二丫头这样的姑娘，才配做我的外孙媳妇。小天，你别把一时的贪欢好色当成天长地久了，外面那些花蝴蝶，玩玩也就罢了，究竟还是二丫头这样的孩子稳重，靠得住！” 老太太苦口婆心，徐江天却好似没听进去一样，只是从管牧荑手里把杯子接了过来，木然捧在手心。 眼看祖孙俩闹得不愉快，柳绡绡想到自己来时跟徐江天说好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刺激到老人家。 她轻轻扯了扯徐江天的衣袖，朝他使个眼色，转身就要退出去。 徐江天的手抓牢了她的手腕。 “外祖母。”他顿了顿，“我姓徐，归根到底，我是徐家的人。我娶妻是徐家的事，而您是苏家的长辈。” “你！”监护仪滴滴答答一阵猛跳，苏老太太捂着胸口强坐起来，“好啊你！你的意思是……是说我无权干涉你的婚事了？” “婚姻大事，长辈的意见我当然要参考，但也只是参考。柳绡绡是我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品性如何，适不适合做徐家的女主人，更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她是否清白。” 苏老太太闭目倒回床上，管牧荑连忙上前用手抚着老太太的胸口给她顺气：“外祖母，您消消气，江天他只是一时心急，并没有忤逆您的意思啊！” “管二小姐！”徐江天立刻制止住管牧荑，“你我关系已经了断得一清二楚，这里有我和绡绡照顾，我外祖母的事情，今后就不劳动你大驾了。” 他的目光含有浓浓的警告意味，管牧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 “二丫头。你不必听他的，婚姻这件事，他自己说了不算！”老太太向徐江天投去一抹半带嘲讽的目光，“你以为你是徐家的当家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和这个陪酒出身的柳小姐搅和在一起的事，敢让徐家知道吗？” 管牧荑听了老太太的话，猛抬头看向柳绡绡。 从前只知道她出身不高，却不想她原来是陪酒女！她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愤，自己在徐江天心里，连一个低贱的陪酒女郎都不如……这难道不是莫大的侮辱吗！ 123.日久见人心 http://.biquxs.info/

自己的伤疤被苏老太太这样当众揭开，柳绡绡更加觉得无地自容。可徐江天却将她的手腕越攥越紧：“不劳外祖母费心，我马上就会召开记者会，对外宣布柳绡绡的身份。” 他拿起手机：“阿承，联络各家媒体，记者会的时间改到月中。”电话挂断，徐江天旁若无人地向她微笑道：“绡绡，本打算下月再公布的，现在看来，有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只好提前了，希望你不嫌仓促。” “徐江天……” 够了！ 管牧荑“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徐江天的话，明面上是和老太太对抗，实际上一字一句都暗暗指向她。 “老太太，多谢您的厚爱，只是我恐怕没那个福气做您的外孙媳妇。”她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徐总，祝您和柳小姐天长地久。我先告辞了！” “二丫头！”苏老太太连声呼唤，可管牧荑把门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老太太只能把怒火都撒在徐江天身上，“好呀！小天，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我老婆子管不了你了！你今天可以不要这门婚约，明天干脆连我这个外祖母也一齐不要了吧！” “外祖母。我和绡绡从心底里都是很敬爱您的，也愿意孝顺您。只是……从前我对您百依百顺，是因为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把牵着柳绡绡的手微微抬起，放在身前，“如今有了绡绡，我真心把她当成未来的妻子看待，我也有了自己的家。保护我的爱人、家人，是我身为男人的责任。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伤害我的家庭，哪怕是您。其中的两难之处，我希望您能理解。” 他的语气坚决，不容任何劝解。 苏老太太用极其陌生的眼神看了外孙片刻，转而把目光投向柳绡绡。 “柳小姐，小天的话，你都听见了。他对你是一往情深啊！可是……我只有小天这一个外孙。我不能眼看着他，被你这样的一个女孩给拖累了！” 柳绡绡不语。 “柳小姐，如果你认可，我可以提供给你任何你想要的条件……只要你能离开小天。” “外祖母！” “对不起，老太太。”柳绡绡的声音细弱，把徐江天的低喝截住，“我想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难道你当初走到小天身边，不是为了他的钱吗？”苏老太太脸上鄙夷的神色掩饰不住，“苏小姐这么断然拒绝我的请求，是因为小天在这，你急于向他证明什么吗？” “苏老太太，来之前，我曾经答应过徐江天，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刺激到您。所以我不会辩驳您说的话，但我想……以您的高寿，许多事情应该都已经见惯了。” 她像讲故事那样，娓娓道来：“我曾经是个低贱的陪酒女，我也承认我和徐江天的开始不那么清白。可我的感情并不低贱，我对他的爱意绝对清清白白。这点，徐江天知道得很清楚，我想我不需要通过任何方式再去证明了。” “何况……”她把手指穿过徐江天的指间，两人的手相扣住，“苏老太太，以今时今日徐江天对我的宠爱，有什么东西是您能给，而他给不了的呢？我如果想要，现在只怕早就得到了吧？”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一变，露出些捉摸的意味。 “如果一定有一样东西是您能给予，而徐江天不能的，那我想就是来自您的认可。”柳绡绡笑得释然，“现在看来，您不可能给予我。不过我也不急，日久见人心，我们慢慢来。” 124.出口恶气 http://.biquxs.info/

管牧荑一路从病房回到家，她的脚步有些踉跄。 陪酒女……陪酒女！ 她在心底放声嘲笑自己：管牧荑，看见了吧？你在徐江天心里，还远远不如一个陪酒女！枉你终日在他面前装出一副端庄温顺的模样，其实人家心底爱的就是陪酒女的骚、浪、贱！你端着大小姐的架子，最后在男人面前摔了个稀巴烂…… 苗芳凝见女儿失魂落魄地回来，跌坐在沙发里，赶紧上前来：“牧荑啊，怎么了？” 管牧荑摇摇头：“妈，我没事。” “真没事？” “没事。”她面前冲母亲一笑，“我就是有点累了。” “没事就好。对了，今天你宏姨又给介绍了几个不错的男孩子，你看看……” 管牧荑拿着母亲的手机看照片。 没有一个像样的…… 她越翻越烦躁，到最后那股烦躁演变成难以抑制的愤怒。 她站起身来，把手机高高举起，狠狠地往地上一掼。 “牧荑！”苗芳凝看着女儿暴怒的样子，也吃了一惊，“孩子，你怎么了！” 管牧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不是骄奢淫逸的二世祖就是歪瓜裂枣猥琐不堪，让我怎么嫁！” 苗芳凝冲上前抱住女儿：“好好，不嫁不嫁……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妈妈，可别在心里闷坏了！” 管牧荑靠在妈妈怀里，委屈、不甘、愤怒都凝成了一股软弱。她放声大哭起来：“妈妈！妈妈……柳绡绡是个陪酒女！她是个陪酒女！我、我那么好……我那么好，可是徐江天宁可要一个卖笑的，他都不肯要我……” 她哭得捶胸顿足，撕心裂肺，让苗芳凝如何能不心疼？ “他竟然……”苗芳凝也咬牙切齿，恨恨地道，“孩子，别委屈。妈妈会帮你出头的，我一定要那个小贱人死，给我女儿出了这口恶气！” 今天是社团要拍摄最后一期宣传视频的日子。因为要拍的是夜景，大家约定好，下课后就到湖边集合。 柳绡绡和计妙上课的教学楼离湖边最近，她们自然到得也最早，就提前在湖边转了一圈，找好机位。 很快，关渝和其他同学也到了。 柳绡绡主动把拍摄的选景告诉关渝。 关渝认真听了她的想法，欣喜地道：“绡绡，你这几处场景选得真好，既符合拍摄的情境需求，又可以融入节日文化，我看你呀，将来可以自己运营一个公众号，专门做这种汉服的宣传！” 柳绡绡被他夸得有点难为情：“哪有，这些都是妙妙先注意到的，我只是帮忙。” 计妙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听她这么说，赶紧否认：“我可没有啊，这些都是绡绡自己想出来的。” 大家一时都笑了起来。 玩笑了几句，就拉开阵势，准备拍摄。 柳绡绡穿着一套水蓝色的诃子裙，胸口的诃子部分绣着大朵大朵鹅黄色的芍药，胸口下方的裙子上珠链微摇。 她作盛唐女子的装扮，云髻高耸，步摇低垂，双眉细长，眼含春水，两颊酡红，斜红弯弯似新月，双唇樱桃一点红。 顾盼流连都是风情万种，又娇又欲。 摄像的同学忍不住把镜头一再对准她。有了她，仿佛别人都只是着片子中的一抹背景。 拍摄完已是深夜，来不及卸妆，柳绡绡就这样走出了校门。 125.吃醋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靠在车边等她。 初春的一切都是柔和浅淡的。 浅白的月光里，一个长袍广袖的女孩步步走来。 微风掀起她层层纤薄的裙摆，扬起她宽大的袖口，她纤细的身形被风和月色勾勒得格外分明。头上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唇上的一点朱红伴着微笑化成一只蝴蝶，飞进他的心窝里。 徐江天努力搜索自己学过的那些描摹美人的诗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如面柳如眉，态浓意远淑且真……竟然都不足以用来形容自己的心上人。 他尚怔怔，柳绡绡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我好看吗？” “美极了。”他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到唇边一吻，“我的小仙女。” 她的发髻盘得太高，上车时不方便，徐江天亲自拿手护着她的头。 “绡绡！绡绡！”一道男声从远处传来。 “学长？”柳绡绡本已坐进车里，听见关渝喊她，赶紧又下车来，还主动跑过去。 徐江天就着月色看了那男孩几眼。 想起来了，是跟柳绡绡一起拍宣传视频，被观众起哄炒作的那个男生。 他胳膊撑在车门上，定定地看着那对年轻的男孩和女孩。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柳绡绡兴致勃勃地望着男孩，男孩也微笑着回应。 徐江天那一瞬间有点理解网友的想法了。二十出头的男孩女孩，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般配，确实让人有无限的遐想。 柳绡绡已经转了身，关渝还在身后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全没有把徐江天放在眼里。 徐江天开着车，一路都不说话。 柳绡绡故意甩甩头上的步摇，徐江天目不斜视，她整整广袖，徐江天用手按下她的手腕，甚至她佯称裙带松了，徐江天都能像柳下惠般听而不闻。 “你怎么了？” “没事。”他把她贴过来的小脸儿推远，“你挡我视线了。” “哦。刚才学长说，过两天我们还要拍视频，我扮貂蝉，估计还是夜景。” “嗯。” “你陪我来吗？” “我没时间。” “晚上！”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嘻嘻地拽着他，“不对，你生气了……不是，你吃醋了！” “没有。”被她当场戳穿了心事，徐江天一边矢口否认，一边快速地把头转向另一侧。 “没有就没有！”她贴近了他的耳廓，轻轻一吻，呵气如兰：“可是哥哥，你的耳朵怎么热热的？” 徐江天被她一撩拨，当下就踩了一脚急刹车。 柳绡绡被惯性带动，冲进他怀里。 他把那个煽风点火的人儿拽起来，跨坐在自己身前：“我为什么吃醋？” “因为……学长长得帅，学长脾气好，学长又会拍照又会讨女孩子开心……” 她分明是故意的！ 醋意和被捉弄的恼怒怂恿着他，他打开车门，径直把柳绡绡拖到后座上。 山路上静悄悄的，一两声响动根本不显眼。绵长妩媚的是猫叫，短促脆嫩的是鸟鸣，兼有流水淙淙，风过时低沉的龙吟细细。 浅蓝的轻纱洒得车里到处都是，徐江天把酥软得不成样的女孩拿轻纱一裹就抱进了屋。 她莲藕般稚嫩可爱的足尖还微微颤抖着，不胜娇弱。 126.抢救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没想到，徐江天是真的没时间。 胡闹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差去了。 今天要拍摄四大美人系列，柳绡绡吃了早饭，匆匆跟王姨打招呼，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西施浣纱、昭君出塞都是白天的景，贵妃醉酒安排在傍晚，只有貂蝉拜月是夜景。柳绡绡等得百无聊赖，跟计妙两个人坐在湖边八卦。 “诶，学长你不下手，可有别人要下手了啊。”计妙指着不远处正含情脉脉看着关渝的小茗。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人家都放出话来了，非要追到学长不可……” 计妙一句话还没说完，关渝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绡绡，妙妙，珊珊说她有一样重要的道具落在求知楼了，马上就到她的部分了，要不你们跑一趟，帮忙给拿过来吧？” “哦，好！”柳绡绡答应下来，“那妙妙，你别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求知楼近在眼前，步行只要五分钟就能到。计妙也犯懒，就趴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冲她点了点头：“好，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太阳把大石头烤得暖烘烘的，计妙很快就安然地闭上了眼睛，还是关渝来叫醒她：“妙妙，绡绡还没回来，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你给她打个电话。” 计妙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 “没人接。”她有点呆。 “没听见？” “不应该啊，她最近常接电话，手机都不离手的。”计妙有点不放心，“我去找找她吧！” “我跟你一起去。” 求知楼是建于上个世纪的一栋老教学楼，楼里还是水泥地面，木质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关渝和计妙顺着楼梯一层层找过去，都没发现柳绡绡的半点踪迹。 去哪儿了呢？ 计妙把身子从楼梯间的窗口探出去，一抹红色的裙摆映入眼帘！ “学长！不好了，快来人啊！” 这一声尖锐的呼喊，让本来平静的教学楼里顿时乱作一团。 徐江天正在看着电脑里的文件，秘书间里的阿承突然急促地敲响了联通门。 “阿承，什么事？”他拉开小门。 看见阿承惨白着一张脸。 “出了什么事？”他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徐总，柳小姐坠楼了。” “什么？”徐江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明他走时候人还好好的，还缠着他要他带特产回来……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心像不会跳了似的：“说清楚，怎么回事？” 医院的灯光惨白，柳绡绡被插上了各种管子，一动不动地躺着。 计妙在她床边哭得昏天黑地，社团的同学也个个满面愁容。 徐江天的脚步沉重，却依旧步步向她而来。 阿承把周围的人一一劝散，让徐江天一个人陪着她。 “医生呢？”他拿起她略微有些发凉的手，“请医生来见我。” 医生很快来了，将柳绡绡的病情叙述给他听：“患者入院时身上多处骨折，脉浅快，血压80|40，查颅脑ct有脑挫伤，应该是从高处坠下导致的，不过万幸，她在坠地的瞬间采取了保护姿势，伤势总体不算严重。” 127.求死不能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点点头：“请你们多费心吧。” 事实上，柳绡绡被送到医院不久，医院就听说了伤者是长风总裁的女朋友，已经请了各大医院的专家主任前来会诊，只要没有意外情况的出现，患者的危险是不大的。 阿承送走了医生，进来听徐江天的吩咐。 徐江天双手把柳绡绡冰凉的小手合在掌心，贴紧自己的额头。 “去查！那栋楼里，一个人、一个人地问。到底是谁……是谁把她从楼上推了下来。我要让这个人……求死不能！” 他的声音低沉已极，又夹杂着颤抖，额上和鬓边的青筋爆出，两腮也咬得紧紧的，像一头暴怒的豹子，随时准备扑上去撕碎了猎物。 阿承还从没见徐江天这样的神情。 他打了个寒战。 害柳小姐的人一条腿已经埋进了鬼门关，只怕还不自知呢！ 门轻轻掩上。 徐江天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了自己心头一股股翻涌着的情绪。 别人都以为他是怒，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其实他是怕。 八岁失去父母时，他还是个孩子，他甚至还没有机会体会，毫无知觉地就已经成了孤儿。 可现在，他遍尝了人世间的冷暖，终于找到一个能牵动他喜怒哀乐的，和他倾心相爱的姑娘，他甚至决定要和她共度一生……这个时候她出了事，那无异于是活生生拿去了他半条命。 他接受不了。 怎么想都接受不了。 他甚至开始想象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如果柳绡绡抢救不过来，他还期待着他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里相聚。 什么是六神无主，什么是魂飞魄散，他在这一天里都体会得淋漓尽致。 直到听见医生亲口对他说伤势不严重，他才觉得自己的神志归了位。 他永远都忘不了这种感受。 他要让害柳绡绡的人也尝尝这种滋味。 仪器滴答滴答地响着。 柳绡绡从昏迷中渐渐苏醒，只是头、胸口、左臂和左腿都剧烈地疼着，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身边应该是有人的，只是她的视线很模糊。 “绡绡。” 是徐江天的声音。 她眯了眯眼睛，努力想把他看清楚一点：“你回来了？”控制不住的脆弱让她落下泪来，“徐江天，又看到你了，真好。” 从楼上坠下的瞬间，她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见不到他，柳绡绡还有一点遗憾。不知道没有自己了，徐江天会不会另娶别人，也对别人笑，也跟别人说着情话。 只是没容她多想，她就陷入了昏迷中。 徐江天也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捧起她的手，一再亲吻。 她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可发现自己既看不清他，也抬不起手来：“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好，绡绡，可是我一点都不好。”他不停地抚摸她，亲吻她，唯恐她下一秒就消失似的，牢牢把她攥在手心里，“绡绡，你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了。” 柳绡绡扯起嘴角笑了笑：“肉麻！” 柳绡绡一直用着镇痛的药，很快就又昏昏地睡了过去。 徐江天就在黑暗里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128.后遗症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让人查问了事发时所有可能的目击者和参与救助柳绡绡的人，甚至连不相干的来往人员都问了一遍，也没能找到可疑的对象。 唯一的线索在柳绡绡这里，可她只记得嫌疑人的简单体貌特征，诸如圆脸、个子不高、长发、穿一条花裙子……这样的人在大学里太多了，排查起来相当耗费时间。 “不要、我不会……不！。”柳绡绡又做噩梦了。 脑挫伤给她留下的后遗症已经好多了，除了时不时还会头痛，几乎已经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了，可每到睡着时，她就会在梦境里重复事发当天的情境。 “绡绡。”徐江天试图唤醒她，“绡绡！” 柳绡绡冷汗涔涔地醒来，她定定地看了徐江天几秒。 徐江天从她身后抱住她：“又做噩梦了？” 柳绡绡怔了怔，点了点头。 “你最近一直睡不好，是不是还害怕？”他的声音无比温柔，“要不我们请个医生来跟你聊一聊？” “不用了。”柳绡绡摇头，“我没事。”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不是心理咨询可以解决的。 “那个人，警察抓到了吗？” “那栋楼里没有监控探头，排查起来难度很大。”他安慰似的抚摸着她的额头，“不过你放心吧，我也在找，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的。” 柳绡绡勉强笑了笑。 以徐江天的能力，如果能，恐怕两三天之内就有消息了，现在迟迟没有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不到了。 不过她也不希望给他太大的压力：“也怪我，没好好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她越这么说，徐江天越是心痛难耐。 自己最心爱的人被害成这样，他却连一个凶手都找不到。 卧室的门轻轻扣响。 “谁？”徐江天扬声问道。 “徐总，是我和老太太。”管牧荑的声音传来。 苏老太太的心脏病已经痊愈，听说徐江天这里出了事，她赶紧叫上管牧荑来看看。 徐江天自己迎了出去，却突然转过头来向王姨发问：“是谁给开的门？” 王姨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绡绡出了事，我现在实在没有招待客人的心情。外祖母，管二小姐，请回吧。”他声音格外冷淡。 “小天。”苏老太太拄着拐杖，“你现在是为了她，连外祖母都不认了吗？” 自从柳绡绡出事，徐江天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疑影儿。 出事时，离他原本预计与柳绡绡公开恋爱关系的发布会不到一周。如果柳绡绡这次果然不幸，最得意的就是一向看不惯柳绡绡的外祖母，最受益的则是外祖母一直看好的管牧荑。 他实在没办法把这两个人现如今的举动当成好意的探望。 “外祖母。”徐江天依旧回到柳绡绡身边，把她抱起来，“我不知道这时候您过来有什么用意，但您关心的那些事，我现在无暇理会。”他指指柳绡绡，“绡绡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实在没有往来应付的心情。” 柳绡绡暗暗握了握他的指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苏老太太一向是知道自己这个外孙的，看起来是冷情冷性，可是倘若对一个人上了心，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完完全全是个性情中人。 她重重地叹了一声：“那看来我是白来这一趟了！” 129.公众号 http://.biquxs.info/

“真摔得这么严重？”苗芳凝拉住刚从徐家回来的女儿。 “嗯，我看了。头、胳膊、腿都有伤。”管牧荑皱皱眉头，“听说还留下了后遗症，眼睛看不清楚，精神也不好。” 苗芳凝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挂上了得意洋洋的笑：“这小贱人以为跟了徐江天就万事大吉了，你看！她结的仇怨多着呢！都用不着咱们动手，就有人替咱们收拾了她！” 管牧荑却有些担心：“妈，今天我和苏老太太去看她，徐江天脸色难看极了，他甚至都怀疑上苏老太太了，你说他会不会怀疑咱们，迁怒到咱们身上？” “怕什么？咱们毕竟没有动手，徐江天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人呐！”苗芳凝像是出了口气似的，腰也挺直了，脸色也红润了，说话的声气都粗了。 管牧荑点点头：“那倒也是，咱们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过，妈，还是赶紧让你的人撤回来吧，别让徐江天发现了。” “哦对对。”苗芳凝在女儿的提醒之下，赶紧拨了一个电话。 柳绡绡的伤痊愈时，已经立夏了。 她比受伤之前瘦了许多，即使从镜头里看起来，脸部的线条也没有从前那么流畅圆润了，社里很多活动的造型已经和她现在的形象不相符了。 不再上镜，她就只能给负责拍摄的同学们打打下手。 “其实绡绡你现在的样子也好看，活脱脱是书里走出来的林黛玉嘛！” 计妙玩笑的一句话，提醒了柳绡绡。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 现在社团录制的视频大部分都只用于校内宣传，如果这些视频能传播到社会上，让更多人看到传统服饰之美，从而喜欢上传统服饰，那不是更好吗？ 但关渝跟学校方面沟通了几次，校方始终都不同意这些未经正规制作的视频流入社会，这件事在学校和社团这里，只能作罢。 “我想……运营一个自己的公众号，以个人的名义。” 计妙好像也被她这个想法打动了：“也不是不行，可是从服饰化妆到摄影摄像都需要人配合呀，你现在哪来的人呢？” 柳绡绡把目光落到她身上：“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诶？”计妙坏笑着，“你雇我呀？说，是不是你们家徐总打算投资了！” “那倒没有，我这个想法他根本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为什么呀，柳绡绡，背靠大树好乘凉你懂不懂？你靠着徐总这棵大树，那不是……他稍微一煽风，你这火就烧起来了吗？” “可是……”柳绡绡低下头，“可是我想做的是我自己喜欢的事。如果这件事做成了，这也是我自己的事业，我怎么能事事都靠着他呢？” 计妙想了想：“也对。” “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咱俩这关系，我肯定是跟着你啊！”计妙拍了拍胸脯，“放心，以后摄影摄像我全包了！” “好！那服饰文化的考证，妆造的搭配我就自己搞定。” 两人说定了公众号的事，眼看着徐江天就来接柳绡绡了，两个人就道了别。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牵衣袂更新，129.:// 130.就是她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隔着车窗看柳绡绡远远走过来的样子。 她原本就不胖，那场事故就像是伤了她的元气一样，让她整个人都迅速地发黄枯萎了下去，虽然事后他和王姨都尽量给她补养了，但柳绡绡始终缓不起来。 从前看书，书上总说“色衰则爱驰”，汉武帝李夫人为怕病中容颜衰败使汉武帝厌恶，甚至临死都不愿让汉武帝看自己一眼。 徐江天自问从前也算是个外貌协会，哪怕他初见柳绡绡，从一排姑娘独独选中了她，也完全是因为她生得足够漂亮惹眼。 可现在，即使看到她面黄肌瘦的憔悴模样，他不仅不觉得厌倦乏味，反而觉得心中对她的爱怜依恋与日俱增。 他在车窗后无声地笑了笑。 大概命中注定他遇见这样一个人，要他这一辈子都为她牵肠挂肚。 “绡绡。”他轻轻握握她的手。 已经是五月里了，她的手还是有些凉。 “今天头疼了吗？” “没觉得太疼，你别担心。” “那就好，你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去吃。” “嗯……我想吃汽锅鸡。” 难得她主动提出来，徐江天哪里会不依？ 他方向一转：“南城有一家做滇菜做得最好，我带你去吃。” 一座三进院落改建成的餐馆，中庭假山上流水淙淙，院子里栽满了花草。在门口登了记，服务生就把徐江天和柳绡绡往里面领。 过了一道垂花门，柳绡绡的余光中忽然擦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圆脸、长发、花裙子……她脑中急速地掠过那天的情景，惊悚的画面像一把斧头，一下子照着她的头脑劈来。 “乔哥，你说话要算数啊，别到时候就骗我！”女孩儿娇笑着向身边的男人轻轻扭动身躯。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黏腻的话音和尖锐的笑声。 柳绡绡捂住头。 “怎么了？”徐江天察觉她的异常，回身护住她。 “徐江天……是她……”她颤抖的手指指向一个女孩的背影，“推我下楼的人，就是她” “你确定吗？”他顺着柳绡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女孩被一群男孩围在中间，调笑着。 柳绡绡忍着剧痛连连点头：“就是她，我确定。” 因为是和柳绡绡私人的约会，徐江天身边没带着任何人，他把柳绡绡交给服务生安顿好，自己跟了出去。 那个女孩出了餐馆的大门，直接上了一辆七座商务车。 “阿承，给我定位平c476e7这辆车。”他语气加重，“要车主的信息。” 柳绡绡坠楼的事，直到现在都一直没能查出任何头绪，说没有人在其中策划包庇，谁都不能相信。 听徐江天的语气如此郑重，阿承也猜到几分。 他丝毫不敢耽误，马上一一查询。不过几分钟，车主的资料就调出来了。 阿承看了看车主的名字——孙竟。 “徐总。”阿承如实报告，“车主的信息已经查到了，是孙家的小儿子。” 孙家的这个小儿子一向是不问世事，只管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他和柳绡绡，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 “查孙家所有人的人际往来。” “是，徐总。” 131.替罪羊 http://.biquxs.info/

赵晓媛是m大大四的学生，今年就要毕业了，可直到现在，她的工作还没有着落。 她灰心丧气地抱着一摞简历。 今天有校招活动，她想去碰碰运气。 “你听说了吗，长风集团的徐江天今天要亲自到学校里来做宣讲！” “不可能吧？人家长风集团用人标准很高的，都是要p大和s大的高材生，咱们学校跟人家比还是差了一截……” “能差多少？说是集团要开展新业务，成立新的部门，所以今年用人需求特别大，这才来咱们学校校招。你去不去呀？” “当然去了！就算不去找工作，去看看帅哥也是好的呀！” 赵晓媛跟在两个同学身后，她们讨论的声音不断往她耳朵里钻进来。 她觉得有些不安。 平城那么多大学，徐江天偏偏选中她们学校来做宣讲，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所作所为被徐江天查到了？ 赵晓媛越想越不对劲，她脚步一转，往废弃的教学楼旁边去。 斑驳的墙壁，爬了满墙的爬山虎，及小腿高的野草……老教学楼的荒凉即使是白天也让人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所以这里极少会有师生踏足。 赵晓媛快速地把将原本的手机卡拔出来，换上一张全新的卡片。 电话拨通：“喂。” “什么事？” “我感觉徐江天好像……好像怀疑上我了。” “怎么可能？”电话那边的人先是反问，紧接着一阵沉默，随之而来的就是厉声质问，“你是不是在外面胡说八道了什么！” “我没有！”赵晓媛连忙否认，“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往外乱说？难道我不怕死吗！” “哼，你知道怕死就好。” “那现在怎么办？” “你当初做那件事的时候，没有被别人看见，也没在现场留下什么证据吧？” 赵晓媛又把当天的情况仔细回想了一遍：“没有。” “那就好。只要你咬死了，徐江天没有证据，再怎么怀疑你也都是没有用的。” “可是……” “没有可是！”赵晓媛的话被大声打断，“再说，即便瞒不住了，你就不会找个替罪羊吗！” “替、替罪羊？谁能做我的这个替罪羊？” “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个偶像，为什么倒了大霉？”电话那边的笑声低低的，“徐江天是为了柳绡绡才把她打压成那个样子的，你说，她能和柳绡绡善罢甘休吗？” “时瑛？”赵晓媛有点难以置信，“不、不……我不能……” “反正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到时候就要看，你是要你自己和你家人的命，还是要你偶像的命了。” 不待她做出决断，电话那边就挂断了。 赵晓媛的手无力垂下，怀里抱着的材料撒落一地。 时瑛是她从少女时代就追逐的偶像，几乎都要成了她的信仰，她怎么能出卖时瑛呢？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她和家人的命恐怕就难保了。 她胡乱抹掉脸上因为恐慌而流出的眼泪，默默在心里做出了选择。 柳绡绡伤愈后就开始忙活自己运营公众号的事。 第一个视频就是金陵十二钗系列中的黛玉。 她瘦了之后，水汪汪的眼睛比从前更显得楚楚可怜，视频一上传，没两天就火爆了全网，还被各家大媒体纷纷转发。 “哇！绡绡，你这回真的要火了吧？”计妙捧着手机给她看，“你看你看，林妹妹的视频点击率已经10万多了！” “是吗？”柳绡绡一边卸妆一边从镜子里看她，“我一会儿想去趟面料市场，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好呀，而且中午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我知道有福河路上有一家新开的面馆，超级好吃！” “可是中午本来说好了徐总要请我们吃饭的，既然非要去吃面，那我跟徐总说，让他不用请客了。” 柳绡绡本就为了逗一逗计妙，看到她失望得脸都皱了起来，自己反而笑道：“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徐总位子都订好了!” 132.深挖 http://.biquxs.info/

赵晓媛并没参加徐江天主持的宣讲会，不过徐江天安排好的人还是以一起找工作为名，趁机挂上了她。 “徐总。” 徐江天一上车，阿承就向他汇报：“已经查证过了，这个赵晓媛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她老家的奶奶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账户，这些日子以来，老人的账户上每周都会汇入一笔固定金额的款项。” 徐江天静静听着。 “汇款人是一个叫李佳的女孩。”阿承犹豫了一下，“这个李佳，目前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线索到这里，就算断了。 “继续深挖，这个李佳绝不简单，查她日常生活，一点一滴都要掌握。” “是，我明白了。” 柳小姐的事追查了这么久，徐江天并无一点放松的意思，他们这些办事的人，就更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了。 徐江天在四季春面料市场接到了柳绡绡和计妙。 这段时间，计妙在运营公众号的事上帮了柳绡绡很多忙，柳绡绡本来想等以后盈利了跟计妙平分的，但计妙却执意不肯要，最后只肯让柳绡绡请她吃饭。 “这家日料是新开的，好贵的！”计妙走在柳绡绡身边，探出小半个身子，向徐江天笑道，“谢谢徐总！” 徐江天知道她一向和柳绡绡关系亲近，也很喜欢她天真爽朗的性格，就很是和气地答了一句：“不客气。” 三个人拿了菜单，徐江天随便点了两个，剩下的就交给两个女孩商量。 日料店的店面不大，也没有标准的包间，只是用栏杆将吧台、大堂和榻榻米的区域隔开。 徐江天抬起头来，就发现不远处坐着的人是孙竟。 “我先出去一下，你们慢慢点。” 他站起身来，朝孙竟走过去。 孙家和徐家向来没什么交情，孙竟也想不到，徐江天为什么会忽然来找自己。 但他也只能跟在徐江天身后走了出来。 “天哥。”孙竟倒是和邵建翎有几分交情，就顺着邵建翎，叫他一声。 徐江天也没反驳。 “去年拜年的时候和你父亲见过一面的，他近来好吗？” 是寻常的套词。 “挺好的，天哥你一切都顺利吧？” “嗯。”徐江天瞟他一眼，“倒是有些不顺心。” “什么人敢惹您呢？” “也不是惹不惹，我女朋友前些日子出了些事。”徐江天借机打量孙竟的神色，看他是真的热心凑上来，倒也不像是掩饰，“不小心从高处跌下来，身体到现在还是不好。” 徐江天有了女朋友，这对孙竟来说倒是个新闻，但他也只能安慰：“那就让嫂子好好养着，过两天等嫂子好些了，我再登门去看望。” “你呢？年纪也不小了，定下来没有？” “还没有呢。” “可我听说你身边……人也不少。” “嗨，都是逢场作戏，哪有个正经的人呐？” “那也算了。”徐江天看起来颇为惆怅地扶一扶栏杆，“要真有上心的，可要看好了，别像我们家那个，一不小心就不知道着了什么人的道儿。”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深意了，孙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133.善罢甘休 http://.biquxs.info/

两天后，阿承就把调查到的情况逐一报告给了徐江天。 李佳和赵晓媛想不到，自己再见到偶像时瑛，不是在机场、不是在活动，而是在长风集团的天台。 三个人被扔到地上，半跪半坐着面面相觑，在空旷的天台上显得格外渺小而狼狈。 人在作恶时往往是得意的，可每到要接受惩罚时，才懂得害怕，才战战兢兢。 徐江天把她们惊恐的样貌尽收眼底，心底里一阵嘲讽：“你们谁先来？” 他的声音让人辨不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三个人互相拥挤着缩成一团，谁也不出头。 “时瑛？” 听见徐江天点到自己的名字，时瑛浑身一颤：“别、别问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她们自己做的……跟我没关系！” 那两个人马上反驳：“钱是你给的，事是你让我们做的！我们不过是执行罢了，事到临头你全推给我们！” 李佳见时瑛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也不管徐江天的神色如何，大着胆子爬到徐江天脚下：“徐总，是时瑛！是时瑛记恨你们，通过助理给我们转账，让我们想法子收拾一下柳绡绡的，这些都是她的主意，我们只是照她说的做罢了！徐总，你看在我没有动手的份上，饶了我吧！” 徐江天微微侧身，不愿看她，立刻有人上来把她拖走。 “你胡说！”时瑛冲上去，动手厮打着李佳：“把她从楼上推下去的主意是你出的，你说你最会折腾人了，让我相信你，又说不能让阿天知道我做的事，得找个枪手……明明你才是出主意的那个人。” “够了！”徐江天一声大喝，“我没有兴趣听你们在这狗咬狗！” 扭打成一团的三个人一愣。 “医生说，柳绡绡能健全地活下来，是万幸。”徐江天烦躁地别过头去，“既然办法是你们想出来的，你们也去试试自己的运气吧。” 他一扬手，手下人就拖着三个人往天台的边缘去。 “不！不！阿天……我不想死，求求你我不想死！” 天际里一声长鸣，一只断雁从天边坠落。 徐江天闭目。 他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从前无论是处理徐建业，还是别的什么人，一向都是果决的，甚至带着几分狠辣。 可方才那一瞬间，脑子里忽然闪过柳绡绡单薄瘦弱的影子。 这几个作恶多端的女人，他是不恤她们的性命的，即使处置了也没什么。但柳绡绡身为一个普通人，她能接受这种结果吗？会不会因此而厌恶他、害怕他？ 再者，她近来身体一直不好，半夜常常做噩梦惊醒，万一这个消息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会不会让她的情况再恶化？她的身体还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 阿承跟在徐江天身后，眼看着他的拳头越捏越紧。 柳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件事徐总肯定不愿善罢甘休，可看他这模样，又像是犹豫了。 难道还是因为时瑛？ 这样愚蠢的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就立刻被他否决掉。 徐总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柳小姐，何曾还把时瑛放在眼里？ 可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又实在不是徐总做事的风格，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动摇了？ 阿承猜不透。 134.法律的公平(修改) http://.biquxs.info/

两天后，阿承就把调查到的情况逐一报告给了徐江天。 李佳和赵晓媛想不到，自己再见到偶像时瑛，不是在机场、不是在活动，而是在长风集团的天台。 三个人被扔到地上，半跪半坐着面面相觑，在空旷的天台上显得格外渺小而狼狈。 人在作恶时往往是得意的，可每到......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对刘腾达的称呼也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达哥”。 听到耳边传来的嘟嘟忙音之后，流浪回到脸上一片死灰，头脑中嗡的一下，有种不知所措之感。 吸引了大量的各大势力强者涌进万圣城，再加上万圣城招募了大量的秘境探索强者，所以今天一大早万圣城就人满为患，异常的拥堵。 只不过，躲是躲开了，但是趁着这个功夫，姜云的神识大鼎却是再次笼罩在了它的身上。 唯有大帝方才收服的天火，居然也被林焱收服，而且，还是两道。 戒指上有着龙头图形浮雕，随着他的转动，戒指的龙头图纹顿时变换成一条漆黑狰狞的毒蛇头颅。 “我曾经调查过你，你没有任何的往昔记录，只有你突然就出现在魔星碎空殿，于是……”风夕嘿嘿一笑。 第四代妖孽领军人：第一妖孽，龙神寂，紫色邪眸，龙神苍寂，如今的疾风神兵第一军统领，实力至尊境之上，真实实力未知。疾风龙神卫首领。 数十公里的距离，对于灵萱公主来说，那是距离，但对于蔡志雄来说，那根本就不算是距离，只需要一个瞬移而已。 至于那斧头，倒是不怎么喜欢用，每次攻击，都是将人劈成两瓣，太过于残忍。 话音落下，元华他们朝着猛兽打去，突然，赵局长发现这些猛兽都没有了呼吸，因此他们都放心了。 “不好！”苏灿突然惊呼一声，随手就把融合到一半的能量远远抛了出去，因为一点点的差错，就打乱了能量的平衡。 明白了，是自己在出声，可那丝魂魄不是自己特意留下，且自己也没有那实力硬生生将三魂七魄分开，还能让肉身无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江枫右手大幅度甩出。拿着球拍狠狠抽在了球上。直接一个扣杀打到了对面台上。 此时，赵局长朝着别的地方看去，他看到很多飞虫，它们朝着这边冲过来。 一道道铁汁不仅杀伤力惊人，顺着城墙流下还起到了很好的加固作用，让那些撞木擂石很难起到作用，颓败的城墙暂时获得了安宁。 “混蛋！住手！”萧苍然哪里受过如此待遇，高高在上一辈子，竟然被一个年轻人扇了嘴巴子，差点儿一下给气晕过去。 比赛开始后黑煞中学开球。他们似乎是因为对上强队的原因有些畏手畏脚。在自己的半场不停捣脚却迟迟不敢进攻。但这种做法并沒有给他们带來安全。一分钟后叶皇靠着他精准地判断从黑煞中学的球员脚下夺过足球。 叶博士知识面很广，远超一般教练，她知道到了欧洲后u-15遇到的每一个对手都会非常强大，每一场比赛也都会异常激烈，到时候球员们一定会有状态低迷的情况出现。 大家都认同，因此，元华立刻冲到了前排座位上，之后，他将车开动了，他将车沿着前方的路段冲去。 135.抄袭 http://.biquxs.info/

端午节文化庆典是今年平城的一项重大活动，旨在推动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许多集团都积极投资跟进，长风也不例外。 知道柳绡绡也要去参加庆典，徐江天本想接上她一起去的，可柳绡绡考虑到两人的关系毕竟还没有公开，就想低调些，因此两人是分别赶到庆典现场的。 他是受邀的重要嘉宾，和政商两届要员并立在人群中，而她是一个连工作室都没有的汉服小模特，只能挤在杂乱的后台等待出场。 她和计妙躲在一个人少的角落里。 “诶？绡绡，你看……”计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柳绡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女孩穿着和自己相似的衣服，款款地下车来。 她梅紫色的衫子，浅白的裙，甚至发型妆容，无不和自己相似……撞造型了！ 如果大家穿的都是成衣，那么撞衣服撞造型的几率还是有的，可柳绡绡身上这套衣服，从选取布料到裁剪都是自己一手完成，怎么可能跟人撞上呢？ “我去找她问问！”计妙是个直肠子，风风火火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这个妆造是咱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她是从哪偷的！” “别去。”柳绡绡赶紧拉住她，“你去了她也是不会承认的，只怕还会反咬一口，咱们马上要成立工作室，万一还没开张就爆出抄袭，那工作室的事就全完了……” “那怎么办？活动马上开始了，要是到时候在媒体面前爆出来，不一样是有抄袭的嫌疑？” “对，所以对方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要先炒起抄袭的风波来，然后利用热度，炒作自己一把。越是这样，这件事越不能闹大，咱们可不能让她得逞。” “那怎么办？可咱们没带多余的服装啊！” 眼看计妙急得都快哭了，柳绡绡想起来一件事。她赶紧把计妙拽过来，在计妙耳边低语，“你去找阿承拿一下徐江天的车钥匙，他车里还有咱们之前从四季春买来的一点布料，咱们改改！” “这……能行吗？”计妙迟疑道。 “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走秀一开始，徐江天他们就被请到t台对面的观众席上就坐。 陪坐的领导们素来都知道这位徐总的脾气，往常就算出席活动，也不过是应个卯就走，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坐在观众席里饶有兴致地看了两三个小时了。 大家交换个眼色，还是秘书长先陪着笑问道：“徐总今天这么有兴致，是不是长风集团最近有什么动静？您也给我们透露透露？” 徐江天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只是一笑：“没有，我留下来完全是因为我的私事，诸位要是还有要事，可以先去忙。” 可他不走，谁敢先退场？于是大家只能留下来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私事？徐总也是传统服饰文化的爱好者？” “不是。”他顿一顿，“不过我女朋友是。” 年长的领导抚掌而笑：“原来徐总是替女朋友凑热闹来了！来来来，快给徐总多拍几张照片，回家好给女朋友看一看。” “不用了。”徐江天略微抬手，按下旁边人已经举起的手机，“她就在后台。” 136.舞台事故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的话都说到这了，要是还没有点表示也说不过去。 主管的领导马上应声道：“哦？徐总的女朋友是模特？哪家工作室的？快请到前面来！” “不必了。”徐江天拒绝，“她没有工作室，也不算出名，只是自己的喜好而已。何况，在这方面，她不大愿意让我插手。” 众人了然而笑：“小姑娘嘛，心气高。现在的女孩子都愿意发展自己的事业，我看挺好，谁说女子不如男？更何况，以徐总的慧眼，看上的人肯定错不了！” 徐江天听惯了人吹捧自己，从来也不将这些话往心里放，可换作吹捧柳绡绡，他听着就是觉得心里特别舒坦，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 众人见他吃这一套，吹捧得更加起劲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说着，就见台上一个女孩手捧花篮翩翩而来。 她造型朴素大方，头上并没戴什么华丽的珠饰，只斜簪着两朵珠花，甚至发髻也盘得不甚整齐，碎发微微蓬乱。 可细看她眉眼之间的气韵，是那么的温柔秀雅，恍惚就是古代某个春日出门踏青采花的良家女误入了现代都市丛林，让人看到她登时就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受。 梅紫色的上衫搭配鹅黄的合围，又为她增添一抹灵动的色彩。 众人正要惊叹赞美，女孩头上的一朵珠花却随着她的动作颤巍巍地落了下来，掉在t台上。在普通人看来，掉了一朵珠花不算什么，但在模特身上发生，就算是事故了。 大家一时都屏住呼吸，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打圆场：“今天风大了些，刚才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儿，绢花都被吹跑了吗？” 却见台上的柳绡绡不慌不忙拾起珠花，做一个羞怯怯的表情，转过身去，将那朵珠花插到了后来的男模特鬓边。 男模特也配合着将柳绡绡往身前一拉，两人深情地对视间，一个舞台事故就化作了舞台上的故事。 平心而论，柳绡绡把这个舞台事故处理得非常巧妙，和男模特之间的互动情节也很好，充分地考虑到了观众的感受，还增加了走秀的可观性。 可徐江天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男模特拉住柳绡绡，托住她后背的手和他望着柳绡绡时那种深情的目光…… 但人前他却没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来，反而像是心满意足了似的，舒了一口气：“我去后台看看，各位自便。” 他当然没有去后台，而是直接回了公司。 刚才台上那一幕，阿承没有看到，但他隐约感觉到走秀时应该是出了点什么问题，否则徐总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柳绡绡刚要下台，就听见舞台侧面响起一道慵懒的女声：“真是一位能人啊，舞台事故都能拿来调情！” 她的语气里满含着挑衅，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倚在铁架边上的女子穿着和她一样的梅紫色衫子白下裙。 柳绡绡上前几步，昂首迎上她的目光。 137.内心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http://.biquxs.info/

“哼。”她看着那女子，轻蔑地嘲讽道，“果然，内心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你说谁内心肮脏？”见柳绡绡要走，女子三两步赶上来堵住她，大声质问：“问你呢！说谁内心肮脏！” “你说呢？”柳绡绡半点也不畏缩，反而上前一步，“先是抄袭，再是在这出言不逊，我说的是谁，谁自己心里还不明白吗？” “谁抄袭了？”女子拽住柳绡绡的衣服，“我告诉你，我比你入这行早得多了，我的公众号上有六十万粉丝，咱俩谁抄袭谁，还不一定呢！” “入行早怎么样？粉丝多又怎么样？”柳绡绡把衣裳从她手里拽出来，“入行早、粉丝多只能说明你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认可，但不代表你有原创能力。这身衣服是我参考了真实文物设计的，你要是主张是你的原创，可以把你参考的文物数据拿出来晒一晒。” “原创？”女子笑道，“我也是参考了文物的，可是参考了文物做出来的东西，那还能叫原创吗？”她翻了个白眼，“别净说这些外行的话，惹人笑话！” 柳绡绡也不以为然：“我说是我的原创，它自然有和文物不同的地方，比如领口袖口的设计，下裙的版型，我都做过微调……怎么，你还要我说下去吗？” “你！”女子说不出话来，只能撂下一句，“好，柳叶儿是吧？你等着，下次再让我遇见你，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的气急败坏愈加衬托出柳绡绡的气定神闲：“好，那我随时恭候。” 计妙来得晚了些，就没看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时刻，可是她看见对方凶恶的目光，就赶紧上前去，把柳绡绡护在身后。 直到那女子怒冲冲地走了，她才上下打量着柳绡绡：“绡绡，你没事吧？” “没有，咱们走吧。” 两人手挽着手往外走，忽然柳绡绡的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小姐姐？你是柳叶儿吧？” “我是。”柳绡绡转过身去一笑。 “柳叶儿姐姐呀！我关注了你的公众号！那个……你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啊？”女孩一边赞叹，一边把本子递过去。 柳绡绡找了个空白的地方，边给她签名边笑道：“你这个本子都签满了……” “对呀，我今天就是过来看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加入哪家工作室，我以后也想做汉服模特，想提前吸取些经验。” “你没有经验吗？” “没有啊……因为我才上大一，不能做全职，所以问了好多家工作室，都不要我。” 柳绡绡想了想：“嗯……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工作室，但我们马上打算成立一个，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看？” “可我还是想找个成熟的工作室……” 眼看女孩有点犹豫，柳绡绡赶紧解释：“成熟的工作室当然能够提供更丰富的经验给你，但是一来他们的门槛很高，二来你说将来你也要做汉服模特，我想做模特不能总是投身在别人门下，也要给自己规划出路，多半还是要自己出来成立工作室的，你要是有些工作室开荒这种经验，以后自己的路也能走得顺畅些……不过这些你可以自己再考虑考虑。” 她在签名旁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这是我的电话，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们，不来也没事，大家以后都是同行，当交个朋友？” 说完，就挽着计妙走了。 身后的女孩看着她和计妙那对亲密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 138.好威风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徐江天应该已经回来了，可柳绡绡看了一圈，却不见人。 她直接到卧室找他。 开了门走进卧室，徐江天背对门口睡着。 她故意重重地坐在床上。徐江天眉头微皱，身子却不动。 “真睡着了？”她调皮地拿手指戳着他的鼻尖。徐江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远远撇开。 柳绡绡呵呵笑了两声：“就知道你个东亚醋王又吃醋了！那不就是个舞台效果吗，不那样你让我怎么圆回来？” 徐江天听她说到这，倒把眼睛睁开了，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似乎含着几分怨气。 “那万一我以后干出点什么名堂来，我还会接婚服的走秀啊，还有些视频里可能有cp啊，你吃醋要吃到什么时候？”她的语气里还含着点小小的得意，娇俏俏地扭了扭脖子。 这倒提醒了徐江天。 他坐起来，拿起电话：“阿承，下周召开记者会。”放下电话，看着柳绡绡，“你还盼望有那样的机会？” 她讨好地笑着，投进徐江天的怀里：“现在我没机会啦，下周就要开发布会了！”她拿手指头在徐江天的胸口轻点，“釜底抽薪，你都坏透了！” 他握住她的手指，本来还有些郁闷的心情，随着她的胡搅蛮缠、插科打诨，竟然莫名地好了起来。 王姨看两个人手牵手下楼来吃饭，就知道柳绡绡已经把他哄好了。她走到柳绡绡面前，含着笑逗她：“先生呀，在外面就是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回了家到你面前，让你哄得像只猫！” 柳绡绡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娇嗔一声：“哪有！” 徐江天格外重视这次的记者会，不仅请了平城各大主流媒体，还特别在记者会后安排了晚宴。既公开了柳绡绡的身份，又安排柳绡绡跟大家正式见面。 这基本就是确立了柳绡绡是徐家未来女主人的身份。 两人并肩站在宴会厅门外，柳绡绡的手搭在徐江天的臂弯里，俨然一对璧人。 “怕吗？” “我不怕。”柳绡绡的眼眸亮晶晶的，闪动着信任的光芒。 既是对他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自信。 现在的她有幸福的家庭，有优秀的爱人，还有知心的朋友和光明的未来。这一切，有徐江天和自己共同创造的，也有自己凭借努力获得的。 她已经不再是刚刚认识徐江天时的那个畏畏缩缩的柳绡绡了，她要携着身边男人的手，一路走下去。 宴会厅的大门打开，她挽着徐江天走上台去。 闪光灯像流星一样在眼前不停闪烁跃动，柳绡绡始终保持着微笑。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来参加长风集团的发布会。”徐江天落座，没有给主持人开口的机会，自己拿起话筒来，“今天请各位过来，主要是宣布一个好消息。” 他把柳绡绡的手握住，拿到桌面上来：“长久以来，我知道大家除了关注着长风集团的经营状况，最关心的就是我的个人感情问题。” 底下一阵轻微的哄笑过后，徐江天继续道：“今天我可以对大家宣布，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我的爱人。今后，请大家多多关注，多多照顾。”他一笑，将柳绡绡面前的话筒点亮：“绡绡，跟大家说两句。” 柳绡绡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她的声音轻而曼妙：“大家好，我是柳绡绡。” 这是她以徐江天女朋友的身份对大家说的第一句话，招呼打完，底下就有媒体人带头鼓掌，算是表示对她发言的欢迎。 “今天很荣幸能够坐在这里，有机会跟大家见面。”她犹豫一下，还是继续说到，“首先，我想借这个机会感谢一下徐江天先生一直以来给予我的爱和支持……” “柳小姐在这里发言，好威风啊！”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随之转头，苏老太太站在门口。 139.极限拉扯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站起身来。 徐老太太满面怒容，一步步朝台上走去：“小天，你召开记者会公布恋情，竟不邀请家里人吗？” “外祖母。”徐江天离开座位。 他扫了一眼台下的各路媒体。 今天开发布会的消息，徐江天没有刻意瞒着谁的意思，苏老太太要过来，下面的人自然也不好阻拦。 “阿承，请大家去隔壁稍作休息。” “不用了，我想，今天还是我来跟苏老太太谈谈。”柳绡绡主动牵起他的手。 徐江天担心地低头看着她，柳绡绡冲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款款走下台去，到苏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既然是您和我之间的事，还请您来跟我谈吧。” “你？”苏老太太轻蔑地哼一声，“你没有跟我谈的资格！” “可是您今天只能和我谈。”柳绡绡把目光投向徐江天，“徐江天是不会和您谈的，何况，您真的要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和徐江天闹僵吗？” 苏老太太凌厉的目光投向她。 女孩的眼神坦然而温和，只是陈述事实，而非逼迫。 苏老太太紧绷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勉强在柳绡绡的搀扶下离开了宴会厅。 柳绡绡把老太太扶到旁边的休息室，请老太太坐下，又亲自端了一杯水来：“老太太，您请喝点水吧。” 老太太不接，柳绡绡就把水递给了成姐。 “苏老太太，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您干预我和徐江天的事，真的是为他考虑吗？” “好了柳小姐，你不要说下去了，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诡辩。”苏老太太冷笑，“你再能说会道，也改变不了你原本出身卑贱的事实！”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但是苏老太太，您现在这样做，等于是把这桩丑闻抖到了媒体面前。这只会让徐江天蒙羞，让长风的利益受损，给徐江天增添更多麻烦。老太太，您就是这么爱他的吗？” “小天为什么会有这桩丑闻？”苏老太太双手拄着拐杖，“那是因为有你在他身边，只要你走了，这件事自然而然地就解决了。柳小姐，你要是爱小天，你就应该主动离开他呀！” “苏老太太。”见她起身，柳绡绡自然而然地跟着站了起来，“感情是双向选择的，徐江天可以选择，我也可以，您没有逼迫我放弃选择的权利。但如果您执意破坏我们，我想，受损的只会是您和徐江天的祖孙之情。我知道您只有这么一个外孙，有这份感情和没有，对您来说意义还是不同的，对吗？” “柳小姐，你这是在威胁我？”老人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她眯着眼眸，狠狠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我不是威胁，只是提醒您。在徐江天心里，您是他的亲人，也许我也是，我们本该一起好好爱他，为什么非要拉扯他呢？一个被拉扯得支离破碎的徐江天，恐怕既爱不了我，也爱不了您。” 柳绡绡说完，浅浅地鞠了一躬：“今天是记者会，为了长风集团的利益，请您不要再进场了，如果这件事我们处理得让您不满，晚点我愿意登门向您谢罪。” “谢罪就不必了。”苏老太太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戳，发出“咚”的一声响，“你的身份，不配登我苏家的门！发布会你们可以开，但我决不允许你这样的女人留在小天身边，决不允许！” 她老迈的声音因压抑的怒意而显得更加低沉沙哑。 柳绡绡目送她远去的背影。 苏老太太如此坚决，又如此固执，恐怕真的是宁死也不愿承认她的，自己和徐江天又真的能顶住压力坚持下去吗？ 就像刚才自己所说，让徐江天在这种极限拉扯中生活，真的是爱他吗？ 140.影子 http://.biquxs.info/

发布会现场，苏老太太的突然闯入和她不善的语气当然让在场的记者嗅出了这桩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爱情故事中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味，但大概是徐江天那边做好了工作，柳绡绡再回来时，大家依旧是和和气气的，她又简单说了两句，就结束了发布会。 因为今天的晚宴是私人宴会，会场的布置就十分淡雅温馨，柳绡绡牵着徐江天的手步步走来，大家都是笑脸相迎，徐江天就逐一带着她认识。 男人们凑到一起，不管是什么场合，聊到最后难免都把话题引向公事，柳绡绡听了几轮下来实在有些无聊，就跟徐江天打了招呼，自己先回了休息室。 “你们看见那个女孩了吗？” “你是说刚才走错了误闯内会场的那个？” “看见了，活脱脱就是那位柳小姐的一个影子！” “那你们说，徐总手底下养着这么一个女员工是什么意思？” “那还有什么意思？男人嘛，翻来覆去爱的就是那么一款，今天喜欢柳小姐，也许明天喜欢的就是那位安小姐了！” “可徐总都带着柳小姐官宣了……” “官宣？这算是什么官宣？是订婚了还是结婚了？不过就是一个女朋友，今天是柳小姐，明天也可以是别人啊！” 柳绡绡提着裙子站在门外。站住了。 一个女孩，像她，是徐江天的女员工。 她脑子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大概猜到也许就是上次在餐馆遇到的那个女孩。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休息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里面的女孩们走出来，一看是她，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刚才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柳绡绡听见没有，听见了多少？ 不过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向她打了招呼：“柳小姐。” “你好。”柳绡绡略微侧了侧身，给她们让开一条路。 休息室最里面的一间是留给她专用的，她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窗外。脑中的念头有些杂乱。 员工那么多，徐江天就独独注意到她？还是说因为注意到了她，所以才成了他的员工。 可转念又一想，像长风这么大的集团，徐江天的女下属成百上千，要是每个跟徐江天有些来往的女员工，她都这么莫名其妙地怀疑一通，那得把自己气成什么样子？ 何况徐江天最近也并没有和其他女性联络过的样子，她这样凭着外人的只言片语就胡思乱想，不是太愚蠢了吗？ 徐江天见柳绡绡久久不归，就到休息室里找她。 她小小的身影窝在沙发里，显得更娇小了。徐江天侧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吻她的发顶：“很累吗？” 玻璃幕墙上倒映出一双人影，柳绡绡盯着这对影子，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她摇了摇头。 “那还要休息一会儿吗？”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肩头，“我陪你。” 柳绡绡又愣了片刻。 “怎么了？”徐江天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她微笑着抬头看他，“你别担心。” “那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忙完了外面，过来找你。” 两个人正在热恋里，徐江天爱她爱得难舍难分，只不过要分开一小会儿，他就觉得舍不得，捧着柳绡绡的脸，在她唇上吻了又吻，最后才开放开她。 从休息室到会场要经过一扇大门。 门后隐约露出女孩的一角裙摆，穿着浅粉色长裙的女孩被阿承堵在门口。 “承哥，有什么事？”女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阿承的声音低低的，是刚好能让人听到的音量：“安绘，徐总在楼上房间等你。” 141.不心疼我(微修) http://.biquxs.info/

徐盛蕤的生日在会所里过，这是让柳绡绡万万没想到的。 徐江天带着柳绡绡推门而入时，徐盛蕤正跟一个男生踩着桌子划拳：“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徐江天倒像是司空见惯了，自己带着柳绡绡找了个地方坐下。 徐盛蕤已经看见了他们，拎着...... 刘长老先是打量了江寒一眼，和江寒打了个招呼，这才把目光投向江寒面前的三枚丹药上，顿时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燕云城没有理会他，当他在凤凰山中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候，似乎冥冥之中有种声音在召唤他，那股声音来自血脉，指引着他来到这片区域，越是深入那种感觉越是强烈，胸前的火凤印迹慢慢的浮现，慢慢变得滚烫起来。 姜邪伸出手抓住了一滴朱雀血，顿时滚烫的朱雀血就让姜邪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就想松开手来。 “我怎么没想到”楚子枫一把手捂住自己的脸，遮住了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 而后扬仗朝金牙丙挥将过去，要知道空相一生只收了一心这么一个弟子，自然是悉心教授，由此一心的修为比轩仙流大多数弟子都要高强许多，他这一仗挥将过去，立时就解了邹奇之围，邹奇趁势抽身，驾羽投往双子峰去了。 看到大名鼎鼎的炎帝萧炎，姜邪十分激动，一双手就这么颤抖起来，还浑然不知。 他翻出手机，给木枫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那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屠明一幅回忆的神色，把姬静颜遭受白蛟媾毒的事儿讲解了一边，并把被逆推的事情也不好意思的讲了出来。 这马素云当真够狠，颇得他父亲的真传，阴谋算计，玩的是出神入化。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更诡异了，周楚二人就像被遗忘了一样，既没有人来找他们，也没有任何信件，电话等消息，他们在别墅里想干嘛，就干嘛。 “我是，大牛哥您有什么事吗？”此时刀疤子正坐在管云的对面冲手机说道。 “我的怀里有一瓶金创药。”清风想要翻身，却发现根本不够力。 白洛汐点燃了灯，闭着眼睛，学着别人的样子，虔诚的许愿，她希望可以强大起来，离开山庄，希望身边的人都可以开心幸福。 他妹妹救了她父亲，他父亲治好了她父亲，而他，又为了帮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 萧氏兄弟已经猜到事情的经过了，肯定是杨乐凡打败了刺头吕光，现在他成老大了，所以大家都仰视他。 冷无尘则乖乖地趟了下来，眼眸却一直凝着林涵溪绝美的面容，看着她认真的为自己将薄被盖在身上，又为自己将软枕整了整，大概是希望自己睡得舒服一些，这一系列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与认真。 好在亚瑟很是开朗幽默，又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倒并不拘束。 “知道了，娘。”孔翎雨从来没有看过这般可怕的娘，连连点头，不敢多说。 没错，李大牛现在的眼睛的确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样！原来的瞳孔是淡蓝色的，而现在的瞳孔竟然变成了红褐色。如果你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看不出瞳孔在哪。 周天五指紧握，抬头看了眼高台之上的爷爷，难得的是，周坤睁开了双眸，对着他微微点点头，周天也是微微一笑，然后重重的点点头。 142.能承受吗 http://.biquxs.info/

自从头上有了徐江天女朋友的这个光环，柳绡绡的公众号也比从前更受关注了。 虽然柳绡绡很清楚，这些人里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奔着窥探她的隐私来的，但是她仍然相信，只要足够努力，早晚能够真正靠自己的实力把这些人吸引成为自己的粉丝。 所以进来每天的课余时间，柳绡绡几乎都在不停地研究文物，选料制衣，设计妆造，拍摄视频…… 徐江天看她这么拼命，很是心疼：“要不我找几个人帮你运营一下公众号吧，你和计妙两个人这么没日没夜地干也不行。” 柳绡绡伸展了一下腰背，娇笑着说：“不要了吧，我们两个这样挺好的，能学到很多东西呢。而且我也不能总是依靠你啊，万一哪天你徐大总裁厌倦了我，我不起码还得有自己的饭碗才是吗？”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徐江天了，说这话时甚至还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胡说，我怎么会厌倦你？”他的声音醉人，“五十岁之前，这种美事你想都别想！” “是吗？”柳绡绡有点挑衅地放下手里的活儿，“那你……证明给我看呀！” “今天这么主动？那你得要承担得起主动的后果。” 院子里，园丁正在给灌木丛浇水。哗哗的水声冲过来，间或一点溅在玻璃上，水滴顺着光洁的玻璃滑落。 徐江天把软倒在自己胸前的女孩扶起来，让她坐直了面对自己，替她把汗湿的头发从脸上拨开，声音喑哑着笑道：“以后多多主动些，我也省点力气。” 柳绡绡根本直不起腰，重新瘫在他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没容她在梦境里徘徊多久，计妙的一个电话就叫醒了她。 “绡绡，你看咱们最新一期视频的评论了吗？”计妙的声音很急，嗓门都大了起来。 柳绡绡还迷迷糊糊的，听她一说，赶紧打开电脑查看：“没，我现在看看。” 最新的一期视频里，柳绡绡扮演妙玉，穿着水田衣，束发戴冠，手持一束红梅。 本来是很美的，评论区里却一片骂声： 明目张胆地抄袭桃夭，也太不要脸了吧！ 蹭流量都没底线了，取关！ 一看就是个下贱勾引人的货色，惺惺作态让人恶心！ …… 徐江天从背后看了那屏幕一眼，满屏不堪入目的谩骂之词让他心头火起，他当即就拿起电话：“阿承……” “别，徐江天！”柳绡绡制止他，“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行吗？” 徐江天有片刻的犹豫：“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吗？”他有些担心。 “我能，你相信我。”柳绡绡的目光坚定。 徐江天只好在她的要求下挂了电话。 只是事情远远没有柳绡绡想的那么简单，第二天一大早，她的手机就开始有骚扰电话打进来。 柳绡绡接了一上午电话，全部都是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的，有的骂她是烂货，有的说她长得歪瓜裂枣，公众号上就更不用说了，每个视频下面的都有人追着骂。她把手机关掉扔在桌上，疲惫地把头枕在双臂间。 143.网暴 http://.biquxs.info/

桃夭就是那个端午庆典上跟她撞过造型的人。 柳绡绡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没有抄袭，而是桃夭抄袭了自己。 她开始回想自己在设计造型，拍摄视频过程中的一点一滴。 社团里的同学很多都知道她在运营自己的公众号，她也一向把同学们都当做家人看待，所以很多设计和拍摄的细节她都没有刻意隐瞒，甚至有时候她还主动邀请大家为自己提些修改意见意见，现在看来，问题很有可能出现在这些人里。 徐江天回来时，看到柳绡绡抱着抱枕窝在书房的豆袋里。她神色郁郁，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烦恼。 他走上前去：“还没解决？” 柳绡绡昨天说服他不要插手时还是信心满满的，可经历了一天的网络暴力，她的情绪就低到了谷底。 “还是我找几家媒体，帮你澄清一下。”他的手按在她的头顶，掌心温温热热的，让柳绡绡感到格外安心。 “徐江天，我感觉这件事光靠找媒体澄清是没有用的。”她把抱枕扔到一边去，“对方现在指责我抄袭，如果我不能证明自己，那我的公众号就办不下去了。” 徐江天对这种事不以为然：“那就封了她的账号。” “不要。”她噘着嘴转了转身子，“我想要良性的竞争，想证明自己。” 徐江天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恍惚想起刚认识她时。 那时她也经常耍小性子，闹小脾气。那时只觉得这个丫头有几分倔脾气，笨拙得倒也可爱，谁想到现在看着，满眼只剩下心疼的宠溺和纵容。 “好。”他蹲下来握着她的手，“那我可以暂时先不理会，可是你答应我，如果应付不过来，别自己硬扛，嗯？” 柳绡绡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徐江天认真地看着她，“我这两天有点时间，我们去南诏转转？” 柳绡绡知道，南诏是个很美的地方，兼有巍峨雪山的雄浑壮美，又有水乡古城的静谧从容。公众号上，金陵十二钗的内容已经接近尾声，她刚好也需要寻找新的素材，就顺着他答应了下来。 他们当晚就乘私人飞机出发，第二天一早，已经在南诏县长海的小岛上看日出了。 四点多，长海的水面被微风吹过，泛起了浅浅的波纹。低飞的水鸟斜行着从淡紫色的雾气中穿梭。远处山丘，背着背篓的少数民族妇女已经走在了田埂上，瘦弱而挺直的身躯被朝晖映成一个个火红的影，一个胖娃娃从背篓里探出头来，东瞅瞅、西看看。 南诏的凌晨美得不真实。 柳绡绡坐在紧邻湖边的秋千上看风景，徐江天就在房间里看她的背影。 “绡绡。”他唤她一声。 柳绡绡拉着秋千的绳子，转过身来看着他：“徐江天，这里太美了！” 徐江天赞同：“是很美。”但他赞的是眼前的人，而不是远处的风景，“我给你画幅画吧。” 他当真取了画板和画笔，对着柳绡绡认真描摹了起来。 “你还会画画呢？”她好奇地看着他，就要从秋千上下来。 “别动！”徐江天制止她，“小时候学过一点。” 他谦虚地没有夸耀自己的水平，其实从小琴棋书画他都学过，还都学得很精。 不过柳绡绡才坚持了一会儿，就从秋千上下来了，她依在他的手边，看他画画。 徐江天只能凭着对她的记忆信手画着，从窗外的远山，近处的碧波，到女孩纤细的小腿，柔软的腰肢，回眸一笑的轻柔娇羞……无一不勾勒得细致生动。 “好看吗？”他很快画好，把作品给她看。 “嗯，好看！” “送给你。” 柳绡绡接了画，喜不自胜地捧在怀里：“你画得这么好，那以后你要每年都给我画一幅当礼物才行！” 144.秀恩爱(微修) http://.biquxs.info/

两人睡了一觉，醒来就去南诏古城遛弯。 古城依山而建，从主街延伸出无数小路，两人先顺着主街往高处走。 沿主街两侧都是摆摊的小商贩，有的卖鲜花，有的卖视频，还有外国人摆摊卖艺，真是风情万种。 柳绡绡看到一幢小屋前一位老婆婆靠坐在台阶上，她穿的民族服饰极有特色，就想上去了解一下。 “奶奶，您好，我是……” “姑娘，编辫子吗？”老奶奶耳聋，已经听不清柳绡绡说的话了，只向她抖抖手上彩色的绳子，“十块一根！” 自从妈妈去世后，柳绡绡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让别人给自己编辫子了，老奶奶手上抖动的绳子忽然让她想起了年幼时自己坐在妈妈身前，被妈妈使劲揪住头发编辫子的经历。 她就坐在老奶奶身前，大声道：“编，五根！”还特意比了个五给老奶奶看。 徐江天举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回来后就看见柳绡绡抱着膝盖坐在老奶奶身前编辫子的乖巧模样。他忍不住把镜头对准了她。 “啊别拍别拍！” 于是她开朗的笑，伸手遮挡的调皮姿势甚至张大嘴巴的窘态都被他一一摄录下来。 柳绡绡开始还和徐江天玩笑，后来就不管他了。老奶奶编得很慢，她就趁这个时间，把奶奶衣服上的花纹画在本子上。 她画完，老奶奶也刚好编完了。 徐江天付了钱，柳绡绡得意地甩着几条彩色的小辫子跑到他身前：“好玩吗？” “嗯。” 柳绡绡掏出手机来：“我还没编过彩色的辫子呢！”前置镜头里，她的面容都被彩色的丝线映衬得明朗了几分，“诶，徐江天，我们来自拍吧？” 徐江天从不自拍，但柳绡绡强把他拉进镜头里，他只好配合。 柳绡绡咔嚓嚓连续拍了许多张，一开始徐江天还很严肃地看着镜头，后来的照片里两人的互动就多了起来，有柳绡绡把头靠在徐江天肩膀上的，有她举起自己的小辫子在男人的脸上搔痒的，有男人伸手捏着她的脸的……最唯美的一张，两人低头亲吻着同一朵玫瑰花。 柳绡绡把照片上传到社交媒体，还给这条动态配上了文字：我爱南诏，也爱你。 “你发动态了？”徐江天很快刷到了。 柳绡绡听他的语气，心微微往下一沉：“你……不喜欢我发吗？” “不是。”徐江天也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从他的角度拍了一张两人的合照。 上传社交媒体新动态，配文字：我爱南诏，也爱你。 商界大佬秒变宠妻狂魔，和女友同游南诏还不计形象配合出境……话题下面当时就有人留言：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在旅行，我蹲在家里成吨成吨吃狗粮。 徐总有点反差萌啊！高冷禁欲大佬的人设要塌…… 人家高高在上的总裁都知道要哄老婆，有些普信男就是不懂。” 柳绡绡咯咯笑着，把这些评论拿给徐江天看。 不过没过十分钟，网络上的风向就变了。 徐江天倒是还好，没有人敢到他的微博下面放肆，可柳绡绡的微博评论区就热闹了。 每条嗑cp、吃狗粮，对柳绡绡的恋情表示羡慕嫉妒的评论下面，几乎都乌泱泱跟着几十上百条恶意评论，有的评论底下还聊了起来： “拿不出原创作品来，就把男朋友拿来咯？” “怎么样，人家有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能钓到个富二代也算本事，你能吗？”配上捂嘴偷笑的表情，意味深长。 “我不能！我没人家长得好看。” “长得好不好看不重要，躺得好不好看才重要！” 柳绡绡看了几条评论，那些污言秽语让她脸上的笑容都沉了下来。 她把社交软件退了出去，关上了手机。 145.逼入绝境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看柳绡绡收起了手机，也猜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了。 “绡绡，还好吗？”他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柳绡绡的神色来。 “没事呀！”柳绡绡摇头笑了笑，“清者自清，反正我们就快回平城了，到底是谁抄袭，很快就会见分晓。” 一周的旅行很快就结束了，一回到平城，柳绡绡就立马张罗着做新一期的视频。 南诏之旅带给她最大的灵感就是少数民族服饰之美，柳绡绡想，今后她不仅要普及汉族传统服饰文化，少数民族传统服饰文化也可以深入挖掘一下。 自从柳绡绡开始运营公众号，家里就单独给她开辟了一间屋子做工作室。 徐江天从公司开完会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看到柳绡绡工作室里的灯还亮着，很自然地就走了过去。 她在一堆杂乱的图纸和布料中枕着胳膊睡着了，缝纫机上还挂着那件赶制了一半的衣服，一碗冷掉的汤面只吃了一半就随意放在了一旁。 徐江天看得莫名心疼。 他很理解柳绡绡想要自立的追求，但是无论哪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身边这样拼命地工作，心里总会有些不是滋味。 何况这些天网络上关于柳绡绡的议论和对她的网络暴力从未停止过。 他不想打扰柳绡绡难得的睡眠，自己退了出来。 靠在墙壁上，徐江天深吸一口气，还是拨通了电话：“阿承。把网络上带节奏的那几个人盯紧。” “是，徐总。现在就要出手吗？” 徐江天的声音却一顿：“不，等绡绡的行动。” 明白了，这是拿这几个倒霉鬼给柳小姐立威呢！到时候柳小姐一反击，徐总马上跟进配合，不怕这件事解决不了。 挂了电话，徐江天返回室内。看柳绡绡还在睡，就将她抱了起来。 “嗯？”柳绡绡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你回来啦？” “吵醒你了？” “没有。”她就着他的姿势，主动把手臂绕到他颈后交叠，睡得红通通、热乎乎的小脸儿就埋在他颈窝里亲昵地蹭了又蹭，“我等你好久哦。” 徐江天对这样撒娇的柳绡绡毫无抵抗能力，只能温柔地答应她：“我以后尽量早点回家。” 少数民族的第一期视频其实已经制作完毕了，但是计妙看着那满屏恶意满满的留言，有点犹豫了：“绡绡，真的还要坚持发吗？要不还是等这件事处理完了再发吧，你这样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多非议啊。” 柳绡绡却反问：“那总不能因为有人骂，就不做自己的事了吧？”她走过去搂搂计妙的肩膀，“好啦，知道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受了好多委屈，但这次的内容我保证没问题！” “那我发了？” “发！” 柳绡绡其实也有点紧张。她的更新时间是固定的，之前又故意在网上泄露过自己前往南诏的行程，如果对手有心，肯定已经揣摩到了她的用意，这期视频，她和桃夭大概率又会撞车。 果不其然，她发布视频的同时，桃夭那边也几乎分秒不差地公布了自己本期的视频。 “绡绡！又撞了！”计妙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屏幕，声调拔高了好几个度，“而且你看！” 桃夭的服饰做得比她更精美，美到乍一看，大多数人甚至都会觉得是影楼里的道具服饰。 柳绡绡看了看时间……还要再等等。 她要等这件事充分发酵，要等桃夭的人出来带节奏，要等自己被逼入绝境。 146.操控舆论 http://.biquxs.info/

不过五六分钟，柳绡绡的公众号下就开始有了那些阴阳怪气的评论： “没了桃夭的设计，黔驴技穷了吧？” “看看你那身灰扑扑的皮，也好意思披着出来！” “所以这就是坐实了你没有原创能力了吧？果然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柳绡绡这期视频里的服饰确实朴素了些，尤其是在桃夭的映衬之下，很有几分灰头土脸的感觉。 这下就连柳绡绡的粉丝，也心里没了底，不敢贸然替她发声了。 计妙看着那些文字，心里急得像五脏六腑都被扔到油锅里炸了一样：“绡绡！” 柳绡绡却越发气定神闲。 “妙妙，把这个上传吧。”她把一个文件发给计妙。 “这是什么？”计妙好奇地点开查看。 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柳绡绡将自己采集到的南诏传统的纺织工艺，染色工艺，裁剪和刺绣工艺一一道来，镜头里的人不断变换着。有街边支着小锅卖小吃的老婆婆，有纺线的纺织女工，有文化馆的馆长……这些场景最后都定格在柳绡绡的设计图上。 图纸雪花般轻轻一扬，变成了身着南诏服饰的柳绡绡。 她站在巨大的书架前，微笑着说出自己的观点：“其实柳叶儿做传统服饰文化的初心就是希望大家能够真正地走近我们的传统服饰，了解其中的文化，体会老祖先们劳动和智慧创造出的结晶。 作为炎黄子孙，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守护我们的传统服饰文化，将其传承下去，让先人的智慧照亮千秋万代。服饰之美未必美在装饰，但传统之美一定美在传承。” 她的笑容缓缓定格在视频中。 计妙把这条视频上传到公众号，很快就引起了极大反响。 柳绡绡的粉丝开始声援柳绡绡，同时抨击桃夭不尊重少数民族服饰文化，影楼风，一味追求创作而缺乏考据。 桃夭的粉丝则说柳绡绡缺乏创新。 正当双方唇枪舌剑地争论不休时，柳绡绡发现，有主流媒体转发了她上传的第二条视频。 平城时代：@柳叶儿“传统之美，美在传承”，配以点赞的表情。 十几分钟之内，开始不断有主流媒体跟进，风向几乎都是赞同柳绡绡的观点。柳绡绡一时间好像成为了新时代传承经典好青年的榜样，这着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的粉丝也扬眉吐气了一把，纷纷跳出来为她撑腰： “官方盖章了耶！老婆好棒！” “小叶子是一心想做好传统服饰文化宣传的，不像有些人只想着谋私利！” 然而，还没容她们高兴多久，底下就又有人发表评论了：“呵呵哒，这就开始资本下场操控舆论了吗，@桃夭算了吧，认倒霉，也不看看人家男朋友是谁，还是别以卵击石了，小心遭到报复！” 此言一出，很快“长风柳叶儿抄袭控评”的关键字又冲上了热搜第一名。 徐江天全程都关注着这件事。 那几家主流媒体的发声确实不是他授意的，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表态了。 “阿承，可以了。” 147.最爱吃的不是菜，是你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这一声令下，阿承立刻把准备好的律师函发了出去，撇清了集团与柳绡绡这事的一切干系，并代表集团表明保留追究相关人等法律责任的权利，对集团造成的一切损害，其损失由相关个人赔偿。 眼看着刀子落到了自己头上，先前带节奏的几个人都不敢再作声了。 此时与长风集团联络紧密的几家媒体才正式下场。 先是爆出了桃夭在美术学院就读期间就曾涉嫌抄袭的丑闻，然后扒出了她毕业设计与同门师姐毕业设计的大量相似之处，最后还找到了一个影楼老板。 老板证实，桃夭那套服装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传统服饰，而是从自己的影楼里租赁，经过简单改造制作而成的。 知名汉服博主桃夭多次涉嫌抄袭，用影楼装冒充少数民族传统服饰的瓜还没完，有好事者发现，徐江天的个人动态又更新了。 动态里有两张图。 一张图，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相机，相机的屏幕里，一个女孩坐在南诏老奶奶身前，她的画笔轻轻描绘着一串图案。 另一张图，女孩在图纸和布料堆里睡得安然恬静，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容，是那晚他在门口偷偷拍下的。 两张图没配任何文字，但徐江天对柳绡绡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和爱怜却掩饰不住地要冲出屏幕，直向人扑面而来。 马上就有眼尖的网友发现，相机里柳绡绡在纸上画下的，正是南诏老奶奶身上服饰的花纹，而这个花纹，也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设计图纸和视频中的成衣上。 柳绡绡和桃夭，究竟谁是原创，谁是抄袭，似乎不言自明了。 随着事件的澄清，柳绡绡也发了一条动态作为响应： 清者自清。 不少粉丝跟在底下叫好，甚至开始有先前桃夭的粉丝过来给她道歉。 不过很快，大家的重点又转移了。 “为什么徐总那里会有叶子睡着时的照片？这个小房间是叶子家还是徐总家？还有视频里那个巨大的书柜……” “叶子应该是和徐总住一起了吧？” “所以我在视频里看到的有可能是徐总豪宅的内景咯？” “这是我没付费就能看的吗？” “汪汪汪！不是说好吃瓜吗，怎么改成吃狗粮了呢？” 柳绡绡看着评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害羞。 不过她还是平静了一下，给徐江天打了个电话。 “绡绡。”他走出办公室，独自站在天台上。 猎猎的风从徐江天的面颊边刮过，吹进听筒里。这股风仿佛把听筒两边的人连在了一起。 “徐江天，谢谢你。”柳绡绡有点难为情。 以今天的实际情况看来，如果徐江天最后不出手，自己很难有击败桃夭的机会。 “为什么谢我？”他耐心解释，“我们是一家人，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柳绡绡听他说到“一家人”，心里也甜滋滋的，就脆生生答应了一句：“嗯！那晚上回来奖励你……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我最爱吃的不是菜。”他的声音低得只有气音了，可还是字字清楚，“是你。” 148.到我这来 http://.biquxs.info/

抄袭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些天陆陆续续开始有不少官媒替柳绡绡发声，得益于此，她的公众号也更加受到关注，现在粉丝有70多万了。 为了给粉丝们更好的体验，也为了能做出更精彩的视频，柳绡绡成立了工作室。 之前在端午庆典上偶遇的小姑娘，这次主动联系了她，说看到柳绡绡对传统服饰文化的热爱和坚持觉得很感动，想要到她的身边跟她一起学习，柳绡绡答应了。 后面又招了一个人，专门负责拍摄。 时间晃晃悠悠就到了十月底，距离徐江天的生日不过三四天了。 她早早就给徐江天准备好了一份礼物。 是一对袖扣，铂金打造成细长的柳叶，坠下一滴祖母绿制成的露珠。昂贵倒不算昂贵，却很有她自己的心思。 她就是那片小小的柳叶，此时此刻，她只想停留在他的身边。 “你戴着它，要想着我。”柳绡绡当着众人的面，亲手为他佩上这枚袖扣。 来为徐江天庆祝生日的人一哄，把两人往一起推搡着。徐江天在众人面前低头吻她：“好绡绡，我一定。” “诶天哥，你别光顾着跟嫂子说悄悄话，你也理理我们！”邵建翎那个大嗓门又嚷嚷开了，“好久没跟你打牌了，你情场得意，别的方面是不是就该失意了？快快，把牌给我们码上，我可要痛痛快快赢你几把！” 徐江天默然不应，却回头看柳绡绡。 “你先跟他们玩去吧，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柳绡绡把手从他的掌心抽走。 徐江天还依依不舍：“那你快点回来，帮我抓牌。” 卫生间里灯坏了一盏，柳绡绡补妆费了点时间。她刚要出去，一转身，发现安绘站在她身后。 “柳小姐。”安绘低着头，怯生生地不敢看她。 “你是……安小姐吧？”柳绡绡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她。 和自己长得确实很像，再加上两个人都是那软绵绵的性格，就说是亲姐妹，恐怕也有人相信。 “是，我是安绘。” “嗯。”柳绡绡想起上次发布会后的晚宴上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安小姐，我们见过。” “是。”安绘痛痛快快承认下来，“不过柳小姐您别误会，那次是徐总故意要引您吃醋，才找到我的。他、他是付了钱，让我演场戏的。” 既是演戏，戏已经演完了，她又为什么几次三番出现在徐江天身边呢？ 她正想着，安绘却先开了口，“柳小姐，您这里……”安绘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有些积粉了呢。” 因为穿了一件露肩的衣服，柳绡绡确实在颈间扑了点粉。 卫生间灯光太暗了，她自己收拾着也不方便，安绘还主动帮起忙来。 她把纸巾团在手心里，凑上前去要为柳绡绡擦拭。 “绡绡！”徐江天站在卫生间门口大喝一声。 “徐、徐江天……这是女卫生间！” 男人的面色严肃，声音格外低沉，不知道为什么，柳绡绡甚至觉得他的声音是有一丝颤抖的：“到我这来。” 149.拿命护着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面带疑惑，但还是走到他身边。 一凑过去，徐江天立马展开双臂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他抱得格外紧，几乎快要让她不能呼吸了。 柳绡绡想到安绘还在旁边看着，很难为情地轻轻扭了一下身子：“旁边有人呢！” 徐江天不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柳绡绡心里的疑团未解，就笑道：“碰巧遇见安小姐，说两句话。对了，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阿承叫来帮忙布置房间的。”徐江天一侧头，向旁边的阿承道，“还不快把人领走？” 阿承冲进卫生间。他无声地控制住了安绘，夺下她藏在手心里的细小刀片，放进自己的口袋。 “徐总。”阿承抓着安绘的胳膊出来，“既然您这人手够用，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先送安绘回家了。” “徐江天。”柳绡绡被他半搂在怀里，看着阿承跟安绘拉拉扯扯远去的背影，低声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她一次次地出现在你身边吗？” “你吃醋了是不是？”徐江天低头看着她，“绡绡，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晚上回家说？” 今天是徐江天的生日，朋友们都在，柳绡绡是懂得要给他留面子的，就暂时答应了下来。 可她渐渐淡漠下来的表情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徐江天，她心里很在意这件事，她必须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江天把头靠在座椅的靠枕上。 安绘是外祖母的人。这件事无论怎么说，他和柳绡绡之间都注定留下不可弥合的裂痕。 他喝了些酒，不甚清醒地握着柳绡绡的手，还在竭力地想着如何能将这件事处理得更加圆满些。 柳绡绡也看出来了，徐江天其实并不想解释这件事。 “要是太为难，就算了吧。”她扔下这么一句话，上楼去了。 房门轻轻关闭，紧接着门锁就“咔哒”一声落了下来。 徐江天有点疲惫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抓起车钥匙出门去了。 “阿承，人在哪？” “在铂悦酒店。” 铂悦酒店的套房里，安绘坐在地上。 徐江天大步进门来，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安绘。”他的声音夹着冰凌一般的冷，“你竟真敢对柳绡绡动手？” “徐总。”安绘勉强支起身子，“从发布会到现在，我等了您这么久，您找到我的家人了吗？” 见徐江天默然不答，安绘冷笑了一声：“徐总，恕我多嘴一句。尽管您手握徐家大权，可老太太这一辈子积攒的人脉千丝万缕，您却是年轻根基不稳。事到如今，您应该很明白了，您是斗不过老太太的。对于眼下的我来说，得罪您，我一个人去死，得罪了老太太，我全家都要死，您要是我，您会怎么选择？” “你的意思是，让你除掉绡绡，是外祖母的吩咐？”徐江天把那张薄薄的刀片在之间来回摆弄。 “不错。徐总，实话告诉您，您几次顶撞老太太不算，现在为了柳绡绡，几乎快要跟老太太撕破脸了。老太太心里不知道多记恨柳绡绡，这次是非要柳绡绡死不可。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别人。天罗地网，柳绡绡跑不了。”她把口中涌上的鲜血咽下去，“您还是早做打算吧。” 徐江天默然片刻，把那片刀片扔到安绘眼前：“我失信于你在先，今天我不动你。你回去告诉外祖母，就说柳绡绡是我徐江天拿命也要护着的人，外祖母要是还顾念一点情分，就别把我逼上绝路。” 150.放了自己，也放了她(修改)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面带疑惑，但还是走到他身边。 一凑过去，徐江天立马展开双臂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他抱得格外紧，几乎快要让她不能呼吸了。 柳绡绡想到安绘还在旁边看着，很难为情地轻轻扭了一下身子：“旁边有人呢！” 徐江天不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柳绡绡心里的疑团未解，就笑道：“碰巧遇见安小姐，说两句话。对了，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阿承叫来帮忙布置房间的。”徐江天一侧头，向旁边的阿承道，“还不快把人领走？” 阿承冲进卫生间。他无声地控制住了安绘，夺下她藏在手心里的细小刀片，放进自己的口袋。 “徐总。”阿承抓着安绘的胳膊出来，“既然您这人手够用，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先送安绘回家了。” “徐江天。”柳绡绡被他半搂在怀里，看着阿承跟安绘拉拉扯扯远去的背影，低声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她一次次地出现在你身边吗？” “你吃醋了是不是？”徐江天低头看着她，“绡绡，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晚上回家说？” 今天是徐江天的生日，朋友们都在，柳绡绡是懂得要给他留面子的，就暂时答应了下来。 可她渐渐淡漠下来的表情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徐江天，她心里很在意这件事，她必须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江天把头靠在座椅的靠枕上。 安绘是外祖母的人。这件事无论怎么说，他和柳绡绡之间都注定留下不可弥合的裂痕。 他喝了些酒，不甚清醒地握着柳绡绡的手，还在竭力地想着如何能将这件事处理得更加圆满些。 柳绡绡也看出来了，徐江天其实并不想解释这件事。 “要是太为难，就算了吧。”她扔下这么一句话，上楼去了。 房门轻轻关闭，紧接着门锁就“咔哒”一声落了下来。 徐江天有点疲惫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抓起车钥匙出门去了。 “阿承，人在哪？” “在铂悦酒店。” 铂悦酒店的套房里，安绘坐在地上。 徐江天大步进门来，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安绘。”他的声音夹着冰凌一般的冷，“你竟真敢对柳绡绡动手？” “徐总。”安绘勉强支起身子，“从发布会到现在，我等了您这么久，您找到我的家人了吗？” 见徐江天默然不答，安绘冷笑了一声：“徐总，恕我多嘴一句。尽管您手握徐家大权，可老太太这一辈子积攒的人脉千丝万缕，您却是年轻根基不稳。事到如今，您应该很明白了，您是斗不过老太太的。对于眼下的我来说，得罪您，我一个人去死，得罪了老太太，我全家都要死，您要是我，您会怎么选择？” “你的意思是，让你除掉绡绡，是外祖母的吩咐？”徐江天把那张薄薄的刀片在之间来回摆弄。 “不错。徐总，实话告诉您，您几次顶撞老太太不算，现在为了柳绡绡，几乎快要跟老太太撕破脸了。老太太心里不知道多记恨柳绡绡，这次是非要柳绡绡死不可。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别人。天罗地网，柳绡绡跑不了。”她把口中涌上的鲜血咽下去，“您还是早做打算吧。” 徐江天默然片刻，把那片刀片扔到安绘眼前：“我失信于你在先，今天我不动你。你回去告诉外祖母，就说柳绡绡是我徐江天拿命也要护着的人，外祖母要是还顾念一点情分，就别把我逼上绝路。” 151.复发了(修改) http://.biquxs.info/

“小天他真这么说？” “是。”安绘半跪在苏老太太身前，“老太太，我看徐总对柳绡绡真是情真意切，咱们为了徐总考虑，还是别贸然动手吧？” 苏老太太正在喂鱼，闻言一把把手里的鱼食都扔进水里，大声叱责道：“糊涂！他为了那个狐狸精，连命都不要了，这样怎么能成事？难道徐家老哥和我这么多年呕心沥血，就养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安绘抬头，看着苏老太太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他越是这样，柳绡绡就更加非死不可了！” 柳绡绡也察觉到了，自己身边近来多了许多人。 徐江天派了好多保镖来，不管她去哪都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她，甚至就连她去卫生间，都跟着几个女保镖。 她做他的金丝雀时都没被这么圈着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坐在镜子前，淡声问。 徐江天放在她肩上的手一僵，不语。 “徐总，你不是要监视我吧？” 男人似被电击了一下，身躯微微颤抖，然后略略侧过头去，叮嘱她：“近来不太平，你不要乱跑。” “我一个大学生，每天除了学校就是家，能乱跑到哪去？”柳绡绡打开一瓶护肤品，低着头问，“你难道是怕我去找安小姐？” “绡绡……” “你放心，我不会步时瑛的后尘，你的人我自问动不了，也不敢动。” “安绘不是我的人。” “不是？那你能告诉我，安绘到底和你有什么样的联系吗？” 徐江天听着她充满质疑的语气，忽然有些慌。他上前几步，俯身将柳绡绡圈在身前：“绡绡，这件事我暂时没办法对你解释，等以后解决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请你相信，我的身边和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他说完，也不待柳绡绡回应，就直接大步而出。 走到房门口，对着屋外的保镖吩咐：“看好她，别出岔子。” 明天是周末，员工们早已经下班回了家，整栋大楼里除了保安，就剩下徐江天一个人。 有人来了。 来人脚步沉沉，拐杖声由远及近。 “外祖母。” “小天。”苏老太太端详着外孙的表情，“这几天，够辛苦吧？” “还好。” “你以为，你这么不眠不休地盯着她，就能护她周全了吗？”苏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是给她造个铜墙铁壁，也难保她万全。” “外祖母，您还要干什么？” “放了你自己，也放了她吧。”苏老太太把拐杖往旁边一放，“你放了她，我也放了她。” 徐江天紧咬着牙关，半晌不肯说一个字。 “怎么，你还不肯？”老人叹了一口气，“那徐家和苏家这偌大个家业，就算是我们看错了人了。” 徐江天刚要开口，苏老太太已经抬手制止了他。她成竹在胸似的一笑，起了身：“傻孩子，外祖母提醒你一句。有江山在，美人的事或者还可以搏一搏，要是你的江山都没了，美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老太太的手甚至拉过他的手，轻轻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好孩子，回去冷静冷静，再想想。” 152.等死(微修) http://.biquxs.info/

过年之前，四四要回医院做最后一次复查，如果这次复查的结果一切正常，那么四四基本上就算是痊愈了。 他最近的状态很好，脸色红润，连说话都有力气多了。 “韩医生，四四的结果怎么样？” “还可以。”韩晓推了推眼镜，“但是这一项……一直不见起色。我看还是密切关注些为好。” 柳绡绡看着韩晓手指的那项指标，懵然地答应着：“好，那我们多久来复查？” “下个月吧。” “好的，我知道了。” 四四很认真地听着医生和姐姐的对话，小小的人儿，显得比柳绡绡更忧心忡忡：“姐姐，医生是不是说我的病又不好了？” “没有，只是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继续观察。”她给四四戴好帽子，在保镖的护送下一路上车。 “哦。”想起医院里徐江天的公司不远，四四就兴致高昂地道，“姐姐，我们去找姐夫吧！” “不行！”提到徐江天，柳绡绡难免有点激动，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四四，姐姐不是告诉过你吗，那是姐夫工作的地方，我们不可以经常去打扰他的。” “可是以前复查之后姐姐都会带我去啊！姐姐，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所以才不愿意见到他？” 柳绡绡不知道该怎么跟弟弟解释这个问题，只能敷衍他：“人小鬼大！” 不过四四说的也没错，不只是她不愿意面对徐江天，最近徐江天也几乎不怎么回家了。 两人曾经的甜蜜，就像是过眼云烟一样，现在相对，恐怕只有埋怨和尴尬。 她不再说话，默默低头给四四系上围巾。 一个月时间过去，四四来复查的这天，刚好是大年二十九。 柳绡绡给他穿上了一身大红的衣服，讨个喜气，希望今天的复查能一切顺利。 可结果出来时，韩晓却一脸凝重地拿着结果递给她：“复发了。” 柳绡绡难以置信地把化验单接过来，双手捧在手心里，一行一行地细看，嘴里还轻声嘟囔着：“这怎么可能呢？四四明明已经好了呀？他做了手术，身体好了很多……怎么会复发了呢？” 化验单被她一下子扔在桌上，飘飘悠悠落下：“不对吧韩医生，这结果拿错了，我、我把四四叫回来，咱们再验一遍！” “不用了。”韩晓平静地看着她，“这个结果我跟实验室核实过了。” “不不，韩医生，我不是说医生搞错了，是我、我想起刚才取样的时候……” “不用了！”韩晓的语气放重了些，“你冷静一点。结果没错，四四确实复发了。” 作为医生，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病人家属那双充满绝望和乞求的眼。 “他不幸，是术后不能痊愈的那百分之二十。” 柳绡绡以为自己慌乱之下会哭，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颊，呆呆地看着自己干燥的手心。 没有泪。一滴也没有。 她安慰着自己，努力让自己快速地冷静下来。 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那韩医生，还有什么办法吗？” “继续接受化疗，直到……”韩晓往下说得艰难，“或者再接受一次移植手术，不过二次移植的成功率，最多只有百分之二十。” “那我、我考虑一下。” 明天就是新年了，柳绡绡想，起码要让四四高高兴兴地过个年。 “要快，病情随时都可能有变化！”韩晓提醒道。 153.你变了 http://.biquxs.info/

平城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今年过年尤甚。已经过了午后，天色暗得只像早晨六七点钟那般，要不是徐江天开了灯，他几乎找不到窝在窗边的那团小小的身影。 他轻轻揭开纱帘。柳绡绡仰头看着他。 这些日子不见，她似乎又瘦了许多，下颏尖尖的，眼眶微红。 “你回来了。”语气不再向从前那样充满欢喜和依赖。 徐江天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真实的情绪露出一丝一毫：“嗯。”他也不再蹲下身来，而是走开到床边坐下，抚摸着柔滑的真丝床品，声线平平地问她，“打算怎么办？” “韩医生说、还可以做二次移植……” “不必了。”徐江天截住她的话，“我打听过了，对四四来说，二次移植的成功率微乎其微，做手术只是增加他的危险和痛苦。” “徐江天，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柳绡绡忍耐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悉数落下，“四四他现在还有救，韩医生说了，二次手术的成功率还有百分之二三十呢，我……我要、要试一试！” “我说不用了！”徐江天低吼一声，“我咨询过国内外的专家，结合四四之前的病情，专家们一致认为……他可以在家里舒服地度过剩余的时光。” “所以……你是让、让四四，等死吗……”她的声音颤抖而破碎，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字句了，只是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徐江天。 他不敢望向她失望而痛苦的眼，他怕自己一看过去，努力收敛着的情绪就会崩溃，只能硬着声音说道：“我只是陈述事实，听或不听，你自己决定。毕竟，他是你的家人。” 你的家人。 柳绡绡本就乱成一团的头脑里，这四个字来回盘桓，逐渐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你的家人，言外之意，就是和我无关。 他是在说，你柳绡绡的家人，和我徐江天无关。 徐江天压制住心口的闷痛，低头去看她。 柳绡绡的脑袋半偏着，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张，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他。 那种眼神，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有惊诧，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是伤心和失望。 “先起来，地上凉。”他冲她伸出手去。 柳绡绡下意识地一躲，躲开了他将要触碰到自己的手。 徐江天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他甚至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了，然而那微薄的温暖，终于逝于空气之中。 “你走。”她把蜷缩的身体转向另一个方向，用最坚硬的脊背对着他，完全是一副防御的姿态，“我不要你在这，你走……走！” 带着哭腔的一声呐喊撕裂里房间里长久以来诡异的安静。回音一遍遍击打在他心头。 徐江天撑着床，缓慢地站起身。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默默走了出去。 下楼梯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乏力。手抖，腿也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跳得急，却无力。 徐江天独自站在楼梯上缓了好一会儿。 阿承要来扶他，被他挡了下来。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咬着牙也要走下来。 徐江天没在家里多逗留，只简单吩咐王姨照顾好柳绡绡就走了。 他说四四的手术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了，这让柳绡绡根本不能接受。她拿着四四的检查结果，一连在网上挂了好几个血液科专家的号。 “您好王主任，我想向您咨询一下我弟弟的病……” “您好刘主任，这是我弟弟的病历，想麻烦您给看一下……” “您好马主人，这是我弟弟的病历，您看后续我们在治疗方面还能往哪个方向努力呢？” 她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把四四的病历上传，一次次地跟医生语音、电话沟通，期待得到哪怕一点点好消息。 哪怕只有一位医生，只要有一位医生告诉她，孩子还有救，她都愿意尽全力再尝试一次！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统一的。 “综合考虑病人的年龄、病程、身体素质等因素，我建议家属让孩子回家，多陪伴他几天吧。” “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家属要正确面对，不要再过度治疗了。” “孩子这么小，还是建议保守治疗，让病人有尊严地度过生命最后的旅程吧。” 柳绡绡茫然地看着手机里一条条的专家回复。 没有……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哪怕最后一点希望。 手机从手里滑落，心口一股一股刀绞一般的疼痛，她捂着胸口，几乎不能喘息，直憋到一阵干呕后，才扑在地毯上，放声大哭出来。 154.肇事逃逸 http://.biquxs.info/

雷霆当然也看到了那条新闻。 徐江天生日那天，他恰好不在，只是听邵建翎说，柳绡绡送了一对亲手设计的袖扣给徐江天。那时候邵建翎还摇头晃脑地点评：“东西是不贵，可心意到了！柳嘛，她自己就姓柳，公众号的名字又叫柳叶儿，而且柳又谐音留……人家天哥两口子，这才叫两心相许，情深意长！” 雷霆那时候听着还直发笑：“你羡慕啊？” “嗯，可不羡慕？”邵建翎更坏，嘿嘿笑着反问他，“你不羡慕？” 雷霆有点答不上来。 不是羡慕，而是……他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徐江天的生日才过去没多久，谁想到两个人中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听说柳绡绡弟弟的病也不好了。 他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来，给她打了一个。 “喂，柳绡绡？” “雷霆。”她的声音闷闷的，“怎么了？” “没事，我问问，听说你弟弟又病了，怎么样？” “嗯……挺好的，一会儿就可以出院了。” “那个，我今天有点时间，要不我去接你们出院吧？” “也行。”柳绡绡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因为要接人出院，雷霆今天特意没开跑车，他开了一辆多人座的商务车来。 柳绡绡抱着四四，他就热心地跑前跑后，帮忙把东西装上车，又把四四安顿好。 “你笑什么？”雷霆装好东西，坐到驾驶座上，看着柳绡绡笑，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还真没见过你不开跑车的样子。” “哦，嗨！这车平时没人开，今天这不临时过来才从车库里提出来，收拾得不利索，你凑合着坐。” “没有，挺好的，谢谢你。” 因为今天是周三，而且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所以马路上的车不多。 考虑到四四还坐在后面，雷霆也不敢把车开得太快。 “那你和天哥现在就这么僵持着？”雷霆正跟柳绡绡说着话，一辆黑色轿车自东向西飞速蹿了出来。 雷霆赶紧踩住刹车，可惯性还是让他们的车转了几圈。 车子失去了平衡，晃晃悠悠，斜倚在红绿灯的灯柱上。雷霆再扭头去看那辆黑色轿车时，车子已经冒着烟跑远了。 这么慌慌张张，不怕起火爆炸也急着跑，不大像一般的肇事逃逸。 但他不敢当着柳绡绡的面提出来。 “四四……”柳绡绡顾不得自己，她解开安全带，向往后座上爬。 “柳绡绡！”雷霆拽住她，“别动！车要是翻了，会有二次伤害！”雷霆提醒她。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路人过来帮忙把车扶正。 柳绡绡赶紧跑下车，打开车门，四四还在座位里，安全带系得好好的，柳绡绡把弟弟浑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他没有任何磕碰，这才放下心来。 “咱们报警吧。” 雷霆想了想：“报警的事你就别担心了，交给我。我先送你们回去。” 车子在半山别墅的门口停下，雷霆低头安慰着惊魂未定的柳绡绡：“车祸的事，我告诉天哥了。晚点他可能会回来，趁这个机会，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 155.要找死，你随意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既不知道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好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去说。 可一进门她就发现，徐江天似乎根本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 屋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这是什么意思？”柳绡绡回身看着阿承，“阿承哥，我是被非法拘禁了吗？” “不不。”阿承赶紧解释，“柳小姐，晚上徐总回来，见了面，你们俩再细说吧。” 让他解释，他可说不清楚。 下午五点多，徐江天回来了。 徐江天没有先去看柳绡绡，反而是先到床边看了四四。 孩子瘦得只剩了一副骨架，因为肺部的感染，他必须时时吸着氧气，沉沉的昏睡中，时不时有几声深重的咳嗽。 徐江天想起了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妹妹。 他忍不住把手探到四四的小手下面。四四在梦中似乎有所知觉，几根细弱的手指，轻轻地勾住了他的食指。 柳绡绡想到四四在医院化疗，最难受时也屡屡挂念着徐江天，就没去打扰他们两个这短暂的相聚。 片刻后，还是徐江天先放开了手。 和看着四四时的表情不同，看向她时，徐江天已经全然是理智而冷漠的神态了。 “徐总。”柳绡绡率先出声，“我的话，不知道上次您听明白没有？” 徐江天点头。 “那我就尽快带着四四搬出去。” “搬到哪去？”徐江天讥讽似的挑眉，“雷霆那？” “那就不劳徐总操心了。” “柳绡绡，下家找得挺快的。可惜你找错人了，雷霆家那个妈，也不比我外祖母更有容人的雅量，我劝你还是换一个吧。”他字字都带着嘲讽，像刀子一样扎得她遍体鳞伤。 “徐总说话也不用这么夹枪带棒。”柳绡绡幽幽地挒他一眼，“我找不找下家，找个什么样的下家，都和徐总无关了，不是吗？” 徐江天被她激怒了似的，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坐的沙发圈住：“我告诉你柳绡绡，凭你找了谁也好，没有我的允许，你插翅也难逃出这间屋子！” “所以徐总，你是要非法拘禁我了？” 女人转过头，甚至不正眼看他，留给他一个异常冷漠的侧脸：“我有报警的权利吧？” 她拿起手机来。 “报，你报。我看谁敢接你这个电话！” 柳绡绡连拨了三四遍，真没人接。 “别白费力气了。”徐江天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些，“我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插翅难逃。何况，四四病得这么重，不知道搬家路上受不受得了。” “徐总。我以为，我说得已经足够清楚了。我和我的家人，今后都不劳您费心了。”她梗了梗脖子，“是死是活，是我们的命，跟您无关。” “我已经尽力了。你如果非要带着你弟弟去找死，随意。”徐江天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柳绡绡望着他的背影。 那个背影她那么熟悉，以前每次两人胡闹过后，都是他先转身去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她无数次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都是满满的踏实和欢喜。 可现在看来又这么陌生。 这个人以后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156.偏执记仇 http://.biquxs.info/

苏家老宅的祠堂里，徐江天背对着苏老太太。 他瞑目，给亡母的牌位上了三炷香。 青烟缕缕升起，徐江天长跪的身影却岿然不动。 “小天，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徐江天半晌不语。 眼看着天要下起雨来，他把目光投向远方紫红紫红的天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下来，随后炸雷滚过。 “外祖母。”徐江天等着那阵电闪雷鸣过去，低声问，“今天的车祸，是您安排的吗？” “不错。” “我已经答应您，和柳绡绡分手，您还不放手吗？” 苏老太太闭目，摇了摇头：“小天，我了解你，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一个人，一件事，你如果切切实实放在了心里，你是不容易放下的。外祖母希望，你能做一个果断的人，不要让那些本不该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影响了你的生活。”她睁开眼，浑浊的眼球里满是坚定，夹杂着一丝狠决，“我是在帮你除去心魔。” “您除去的是自己的心魔吧？”徐江天望着她。 “我的心魔？”苏老太太的双眉猝然紧皱，蜷缩如珠，“我有什么心魔？” “不是吗？”徐江天站起身来，“您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不知道您和爷爷的交易？” “我和你爷爷的交易？”苏老太太的神色幽深起来。 这孩子，究竟知道什么？知道多少？ “您别猜了，十岁那年夏天，我陪爷爷到您这里来，您和爷爷的话我都听见了。”他高大的身躯在苏老太太脸上身上头下一道漆黑的影子，“从前，你们为了保住徐家、苏家的权势地位，为了保全两家的名声，可以牺牲掉自己儿女的性命。现在，也可以牺牲掉我的人生。” 他在苏老太太惊诧的目光中逼近她：“外祖母，我那对不驯服的父母，不是您的心魔吗？” “你……”苏老太太只愣了一瞬间，就拍着桌子，大怒不止，“我和你爷爷从小把你养大，现在你竟然全不顾念我们的养育之恩，这么指责我们！” “养育之恩，日后我会报答。”徐江天重新对着母亲的灵位跪下去，“我知道我目前的势力远不及您，所以和柳绡绡分手，我已经答应了您。眼下柳绡绡的弟弟病危，等她弟弟的事料理完，我自然会送她走。只是外祖母，这段时间请您不要再动手了。好吗？” “你！”苏老太太不断用拐杖敲击着地面，“你竟然这么逼我！” “不是逼您。”徐江天看着香炉里快要燃尽的香，重新又点了三炷香续上，“是您逼我。我没有办法了，所以……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 徐江天笑着，甚至还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从小被近乎苛刻地训练着仪态，几乎从不曾出现这样随意的动作。 苏老太太打量着这个外孙，心头的恶意几度涌起，又生生被她压下去。 这个孩子九岁时得知了父母惨案的真相，能在徐家，在徐建业的眼皮子底下隐忍十数年，成年后第一件事，就是宁可背上六亲不认的骂名，也要把徐建业给办了。 这性子说得好听是坚忍沉毅，说得难听就是偏执记仇。 她如果真的把这孩子逼到绝境上，恐怕这份祖孙之情也就真断了。 划不来的事，她不会去做。 苏老太太默默喘息数次，终于平息了胸口胀满的怒气：“好吧……可你也要说话算话。她弟弟的事一了，就同她了断清楚。” 徐江天转过头，深深看了外祖母一眼：“自然。” 这一眼，深沉得让苏老太太看了心里一寒。 157.四四没了 http://.biquxs.info/

盛夏里的大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四四昏睡了很久，但这天早上却奇迹般地醒了。 柳绡绡扑过去，轻声叫他：“四四。” “姐姐？”因为长期的肺部感染，四四呼吸极其困难。 “你醒了？”她摸着四四的小脑袋。 “我是不是、睡了好长一觉？” 柳绡绡眼底有点热意，但竭力忍住了，还是对弟弟绽开了一个笑容：“是啊，怎么样，睡饱了没有？” 四四却不回答，他一双失了神采的眼睛还在四处寻找：“姐夫呢？” “我去叫，先生马上就来！”王姨赶紧跑出去叫人。徐江天一直站在门外，王姨一推门，他立刻进屋。 “姐夫？”四四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我好想你啊……” 徐江天在他床边坐下：“四四，今天觉得好些吗？” “我今天觉得好多了呢！”四四的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姐夫，你说我会好吗？” “我想会的。” 监护仪上的血压缓缓下降，心率也渐渐变慢。 四四的声音更微弱了：“姐夫说会，就一定会的。” 徐江天见他轻轻地闭上了眼，努力地叫他，同时赶紧把柳绡绡叫到四四身边来：“四四，你要听话，等你好起来，姐夫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四四还有些神志，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可还是竭力张了张嘴……徐江天知道，柳绡绡也知道，他说了一个“好”字。 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50……40……30……20……10…… 直到监护仪发出一声刺耳的警报，心跳渐渐变成直线。 “四四。”柳绡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弟弟的小手，“四四。” “四四……” 柳绡绡一直低声叫着弟弟的乳名，没有哭。 四四睡着了，她不要大哭大闹地吵醒他。 她甚至还在心里安慰自己： 挺好的。 也许死亡本身对四四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他再也不会发烧了，再也不会咳嗽了，再也不会全身疼得整夜整夜难以入睡了。 “绡绡。”徐江天看她摇摇晃晃地起了身，伸手要扶住她。 柳绡绡目光呆滞地转过身来，仔细辨认了一阵。 是徐江天啊…… 她看着他。 他脸上还带着那种焦急而心痛的神色，恍惚是从前还在意她时的模样。 “徐江天，四四没了。” 未及他反应过来，她又喃喃念一遍：“徐江天，四四没了？”声音已经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绡绡……” “徐江天？” “绡绡，你别这样……”徐江天握着她的肩膀，“你哭一哭，绡绡，你哭出来！” 可她没哭，反而跌跌撞撞，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烈日：“四四没了！” 徐江天跟着她，在她的身体倒下来的那一刻，将她抱在了怀里。 多日以来的伪装瞬间瓦解，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想要把她融入自己怀里。 “绡绡。” 晕倒的柳绡绡不会回应他，可唯有她晕倒的这片刻，他才敢亲近她。 这短暂的时光，好像偷来的一般。 屋里众人都退了出去。他俯下身来，用脸颊贴住她的额头，和从前一样，亲昵地轻蹭：“好绡绡，你怪我吧。” 158.你什么时候走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大病了一场。 四四一死，好像把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抽走了一大半，她现在终日不是呆坐着落泪，就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学校那边请了长假，公众号也停更了好久。 “绡绡。”王姨给她端来一碗汤，“喝一点汤吧，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不了王姨，我没有胃口。” 已经是盛夏里了，家里不仅没有开空调，柳绡绡甚至还披着披肩。 不是冷，而是用这种方法把自己和外界隔绝起来。 门铃一声响，王姨只好先放下汤去开门。 “您好，请问柳绡绡在吗？” “你是谁？来干什么？”王姨板着一张脸，“柳小姐不在，这里不欢迎外人来访！” 正要关门，门外的女孩却伸手把门撑住了：“您是王姨吧？您就说安绘来了，我想柳小姐一定会见我的。” “让她进来吧，王姨。” 柳绡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站在门厅，神情淡漠地看着安绘。 阳光房里，一架蔷薇开满了粉色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风一吹，落英满地。 “是徐总叫你来的吧？”柳绡绡的声音很微弱。 安绘不语。 “我的话说得很明白了，我和徐总没有关系了。” “那你什么时候搬走？”安绘挑衅的目光扬起，“我要住过来，请你尽快搬家吧。” 原来是来赶她走的。 柳绡绡看了她一眼，低垂眼帘：“我知道了。” 安绘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 黑色磨砂的金属卡片，和从前给她的那张一模一样。 原来自始至终，她以为的喜欢，她以为的爱情，都不过是他量产的敷衍。 柳绡绡勾唇冷笑一下。 “这张卡里的钱，足够你在其他任何地方购置一处不错的房产了，余下的，就当是徐总补偿你这两年的时间了。” “好。谢谢。”柳绡绡没有直接接过卡片，而是等安绘将卡片放在桌面上，才轻声道谢。 安绘没想到，这件事办得会这么顺利。 两人本来就算是情敌，硬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思，她很快就起了身。 “安小姐。”柳绡绡在她身后叫住她。 安绘回头。 柳绡绡还坐在花墙前，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低垂的眉眼，单薄柔弱的身形，处处都透着一种破碎感，让人想要把她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安小姐，徐总对你很好吧？”柳绡绡似乎是在问她，却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往下说，“从前他对我也很好。但是我已经是第三个了。” 柳绡绡一笑：“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或者说，多久会变成第四个。” 安绘不以为然地推开阳光房的门，温软曼妙的声音傲然飘来：“谢谢柳小姐，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和您不一样！” 目送着她得意的背影，柳绡绡捧起面前的杯子。 不一样？ 在那些有钱人眼里，她们不过都是玩物罢了，谁和谁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她从阳光房巨大的玻璃门望出去，屋子里空荡荡的。 四四没了，自己也已经和徐江天分手了。 她其实对这所房子没什么留恋的了。 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现在对她来说，都不过是一场假象。 既然是假象，又何必贪恋呢？应该尽早退步抽身，摆脱这一切才是。 159.恨他吗 http://.biquxs.info/

下了班，徐江天独自回了一趟半山的别墅。 已经人去楼空，客厅里不再亮着灯光，整栋房子像一个水泥壳子，沉默地罩住了他。 他独自开门，上楼去。 卧室里什么都没动，她只带走了一个旅行箱。 徐江天走进衣帽间看了看，他给她买的那些衣服，还都一件件地在衣柜里悬挂得整整齐齐，首饰也都在展柜里静静躺着，连那支美乐珠的簪子都依旧摆在那儿。 他又到浴室。 这里倒是干干净净。 她用过的洗漱用品全都扔在了垃圾袋里。 他蹲下身子，把那个垃圾袋一点点解开。 袋口的扣子系得紧紧的，他专注地解了好几次都解不开，他不肯承认是自己手抖，渐渐失了耐性，索性一把撕开。 那些东西哗啦啦都洒了出来。 大块的毛巾，大瓶的洗发水、沐浴露，梳子、香皂、杯子、牙刷，一把小小的蝴蝶夹……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物品。 一件一件，都是柳绡绡留给他，留给他们这段感情的纪念。 他抬手，把这些东西按照记忆里的位置一一放回原处。 七月，柳绡绡的毕业证拿到了。 她已经和计妙商量好了，两人要去计妙的家乡岛城发展。 走之前，她还见了徐盛蕤。 “嫂子，你真要走啊？”徐盛蕤对她还有点依依不舍。 “盛蕤，我跟徐总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要还当我是朋友，可以叫我绡绡。” “好吧，绡绡，那你去哪呢？” “我打算先去旅行，四四的事……我还有些放不下。”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告诉徐盛蕤她的去处。 “好吧。”徐盛蕤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柳绡绡的神色，看她心情还好的样子，装作顺嘴提了一句，“那天我大哥……” 柳绡绡马上打断：“盛蕤，我和徐总真的已经没关系了，请你不要随便试探了，好吗？” “那……那我就问一句！你恨我大哥吗？” “恨？”柳绡绡轻飘飘地笑一下，“我为什么恨他？” “他……他在那么一个特殊时期，跟安绘闹出那么一档子事，还跟你分手……” “不恨。当初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喜欢他，是我的选择，为了自己的选择，我会努力，如果努力过了还是没有好结果，我愿意跟他断得干干净净。”柳绡绡释然地道，“我们只是……没有获得那个好的结果吧。但当初的选择，都是自愿的，谈不上恨不恨。” 其实徐盛蕤心里也很清楚是自家大哥做得过分了。 柳绡绡什么都没做错，是苏老太太一直为难她，结果却都让她一个人承受了。 同为女孩，她是心疼柳绡绡的。 临别，她轻轻拉住柳绡绡的手：“绡绡，就算你和我大哥没关系了，我也还当你是朋友。我知道，也许你不愿意和我们多联系，但是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我们能偶尔有机会见见面。” 见柳绡绡面色中带出犹豫，她马上连声保证，“你放心，我不告诉我大哥！” 柳绡绡也被徐盛蕤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她抿着嘴低头一笑，最是温柔醉人，连徐盛蕤都看愣了。 “好，那我答应你，我走了，保持联系！” 徐盛蕤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从旋转门中缓缓步出，消失在马路对面，心里替大哥有些惋惜。 大哥从小鲜少对什么事物表现出这么浓烈的喜爱，可这份爱意终究还是流逝于掌心了。 160.一切如常 http://.biquxs.info/

岛城是一座海滨城市，风景十分优美。 柳绡绡和计妙两个人租了一套紧邻海滨的房子，三室一厅，两人各住一间，剩余一间作为工作室。 “可是绡绡，就这么离开徐总了，你真的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柳绡绡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回答着计妙，“先放弃的是他，先背叛的也是他，我完全对得起这段感情，问心无愧。” “以前你们那么好，那些事你都不会再留恋了吗？” 柳绡绡盯着腿上叠好的衣服，片刻，说道：“其实毕竟刚刚分手，我偶尔还是会想起来以前他对我好的那些瞬间。可是每当我想到，那些好，他也用相似的方式给予了别人，我就……不那么在意了。” 计妙还想再问什么，被柳绡绡抢先一步截住：“快！带我去你们本地的海鲜市场！我要大吃一顿海鲜！” 阿承原以为，柳绡绡走了，徐总会因此消沉一段时间。可出乎意料地，这件事似乎并没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他一切如常，从日常办公，到宴饮休闲，就连从前看书的习惯都重新拾了起来。 唯一的不同就是如今闲暇的时间，徐江天似乎更爱到镜子坐坐。 镜子的老板从不多话，每次都只是给他默默倒酒。 徐江天默默地喝。 “徐总，别喝了吧？”阿承从旁劝解。 徐江天却总是淡淡地道：“我的酒量，我清楚。” 黑暗的环境中，阿承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退到一边，等着他的吩咐。 “你回去吧，我一会儿叫代驾。” “徐总，还是……” “你也不用每次都劝我。”徐江天微笑着看他。 杯底残余的酒液不多，徐江天晃了晃杯子：“喝完这些我就走了，放心。” 阿承拗不过他，只好给酒吧老板使个眼色，自己退了出来。 徐江天确实也没有再多喝，把杯底残存的酒液饮尽，就从酒吧离开了。 他没有叫代驾。 从镜子出来不远，有一条景观河，酒意催得他有些燥热，他想要到河边去走走。 车子拐上环城路，宽阔平直的马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徐江天把车窗打开，享受着河边傍晚难得的清风。 道路两边不断后退的景物让他恍惚有一种乘风飞翔的错觉。 再快一些，风再大一些……再快一些，风再大一些！ 他不断地加速，仪表上，数字从日常的40攀上80，渐渐地…… 100、130、150、180…… 车子行到路的尽头。 近来环城路大修，很多地方都砌上了水泥的围挡，这个路口也不例外。 他轻轻松开了方向盘，把身体靠在了座椅上。 围挡后钢板房里的施工工人听见“砰”地一声巨响，猜测到可能是出了车祸，大家赶紧出来看。 价值上千万的豪车，车头整个埋进了水泥的墙体里，机盖像一团揉搓过的废纸，草草地堆在车前，透过粉碎的玻璃，隐约看见驾驶座周围所有的安全气囊全部弹出，死死地按住开车的那个男人。 161.养育之恩，我报了 http://.biquxs.info/

“患者车祸重伤大出血，叫脑外、胸外、骨科下来会诊，给血库打电话要血！”急诊医生跪在轮床上，给病床上的人接着氧气。 血沫不断地从病人的口鼻中涌出来。 “家属呢！快联系病人家属，告病危！” 徐江天躺在病床上，他还有一丝残存的神志。他看着医生护士忙乱地走来走去，看着周围人大声呼喊一张一合的嘴。 他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看看自己到底是还活着，还是陷入了濒死的幻觉。可手太重，抬不起来。 却不觉得心痛了。 真好，绡绡，我的心不会痛了。 他望向天花板。 白炽灯的光影渐渐开始旋转，慢慢地，慢慢地转成一个光点。 “小天！”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徐江天用最后一点力气，看向那个老人。 她神色焦急而痛楚。 眼前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全部希望所系，可现在……一切都要破灭了。 这正是徐江天想要让她体会到的。 他奋力将口腔中腥甜的血沫咽下去，紧紧拽住老人的手，用虚弱而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养育之恩……我拿……命……报了。” 尽管徐江天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但苏老太太还是明白了他想要说的话。 她瞬时如遭雷击。 不是醉酒，不是意外。 他是自杀！ 徐江天要用自己的命告诉她，从今以后，无论死活，他们祖孙的情分，断了！ 她震惊地再一次看向徐江天。 他已经陷入了休克，可脸上还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仿佛只有死，才能使他解脱，仿佛选择死，正是他的目的。 和他的亲生父亲一模一样。 苏老太太一阵眩晕。 二十二年前，自己女儿遭遇不幸后，女婿选择了殉情自杀。 二十二年后，自己唯一的外孙，又选择了用生命为武器，向她复仇。 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调教和付出，眨眼之间就全部付诸东流，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靠着走廊的墙壁，慢慢坐了下来。 徐盛蕤本在隔壁市和同学聚会，从程知邈那里接到了徐江天重伤的消息，立刻驱车回了平城。 她赶到时，徐江天已经被送进手术室多时了。 走廊里只有苏老太太一个人。 “我哥呢？”她眼圈红红的，走到苏老太太面前，语气里都带着质问。 苏老太太看她一眼：“徐七小姐，你这样的语气，是对待长辈的礼数吗？” “别装模作样的了！”徐盛蕤含着几分怒意，语气就更加不好，“空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做的都是为老不尊的事！” 苏老太太闻言，对徐盛蕤瞋目而视：“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哥为什么要走这条路？难道不是因为你多次干预他和柳绡绡的感情吗？人家小辈谈个恋爱，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天天在里头瞎搅和！”她语气强硬，泪珠却滚滚而落，“你要是不逼走柳绡绡，我哥如今日子过得不知道多和美，现在眼看连命都保不住了，你满意了？” 162.是仇人 http://.biquxs.info/

“我！”拐杖在地上“咚”地一敲，沉闷的声音传达出主人的怒意，“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让小天一心一意地做好徐家和苏家的当家人，我有什么错？何况七小姐，你是徐家人，小天这些年给徐家带来的好处，你也享受到了吧？” 徐盛蕤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随手一抹，上前一步，更加逼近苏老太太：“是，我们都享受到了我哥拼命挣钱带来的好处。可他的辛酸你们谁看到了？ 他这二十多年，有哪一天是真正快乐的？他什么时候是真心的笑，什么时候心里难过，你们谁知道？他为了一个新项目发着高烧还在审阅图纸的时候，你们谁关心过他一句了？” 她的眼泪打湿了衣襟，抽抽搭搭地继续道：“没有！你们只关心他能不能做好一个当家人。可是这个当家人，首先是个人啊！” “徐家夺走了他的父母，苏家夺走了他的爱人，却还要求他为这两个家庭里的人奉献一生……老太太，你扪心自问，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吗？” 她在走廊里，抱膝蹲下，哭得凄惨，“我哥为什么去死？因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他把我们都看作仇人……是仇人啊！” 徐盛蕤呜呜的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像一团无法突围出去的旋风，来回击打着人的心脏。 是仇人啊……是仇人…… 苏老太太站起身来，拄着拐，缓缓地挪动着脚步。 灯光下，她的身影有些佝偻，显得老态龙钟，全不是平日神采飞扬的样子。 手术做了十多个小时。 程知邈从手术室里出来时，手术服的后背都湿透了。 徐盛蕤赶紧迎上去：“六、六哥，我大哥他……” 程知邈点点头：“命是保住了。最严重的伤在头部，神外正在里面关着呢。虽然肋骨断了几根，所幸没伤到内脏。大腿上的伤，差一毫米就碰着大动脉了。艹，命真大！” 徐盛蕤从来没听程知邈说过脏话，即使是一个男孩最浑最淘气的岁数上，他也都是以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示人，连他都骂了街，这场车祸的惊险程度可想而知。 “听说是酒驾？” 徐盛蕤摇摇头：“不知道。六哥，我大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身上的伤问题不大，主要还是看脑部术后恢复的情况。” 徐盛蕤呆呆地“哦”了一声。 她从小就是以伶牙俐齿、古灵精怪著称，何曾这么老实过？ 程知邈笑了笑：“吓坏了吧？” “嗯。”徐盛蕤一边说，一边又哽咽了起来，“刚才从急诊跑过来，一路上……都是血。我怕我大哥、血流干了……” “差不多。” “你！”她咧开嘴大声哭道，“手术都做完了你还吓唬我！” 一夜了，徐盛蕤的头发也乱蓬蓬的，眼妆早就哭花了，红艳艳的唇膏都被她蹭掉了，一抹糊在嘴唇周围的皮肤上，一抹蹭到了手背上。 再美的人，这么一折腾也不会好看。 程知邈皱了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去我休息室收拾一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向她抖一抖。 “不，我要等我大哥。” “他现在出不来，你收拾好了，再回来等他。” 163.她安全了 http://.biquxs.info/

徐盛蕤这还是第一次到医生的休息室来。 门锁不大好开，她拿着钥匙使劲捅了几次都捅不开。 正急得满头大汗时，眼前走来一个年轻的小护士。 “您好，护士小姐姐！”徐盛蕤有点尴尬地冲人家打了个招呼，“您能受累帮我开一下这门吗？” “你是几床家属？跑医生休息室来干嘛？”小护士狐疑地打量着她。 “我、我……” 她这身份，怎么说呢？既可以是病人家属，又可以算医生家属。正犹豫着呢，小护士看见了那串钥匙链：“咦？这是程医生的钥匙啊！你是程医生什么人？” “我是……他妹妹！妹妹……” “妹妹？长得也不像啊？” 程知邈的相貌不是顶尖，最多算是白净文气。 可眼前的女孩，饱满的额头，高挺秀气的鼻梁，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透着一股子妩媚。 “那个……表妹。”徐盛蕤被这么一打量，更尴尬了，只能干笑着连声道，“表妹。” “哦，是表妹啊！”小护士立马殷勤地上前来，“你早说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程医生家里人过来呢。”她说着话，手底下把门往里使劲一拽，钥匙插进去，咔咔两下就开了锁。 “行了，你休息一会儿吧。程医生有手术，一会儿下了手术就过来。” “好，谢谢。” 送走了小护士，徐盛蕤打量着这间休息室。 屋子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扇窄窄的窗户前挂着墨绿色的窗帘，窗边立着一个简易的衣架，衣架上挂着几件程知邈的衣服。 看来这间休息室只有程知邈一个人在使用。 她也熬了一夜，就安心地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徐江天醒过来时已经是术后第三天晚上了。 他浑身插满了管子和仪器，头也包着，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 守在旁边的是阿承。 见他醒来，阿承马上凑上前去：“徐总，您醒了？”他一按呼叫铃，医生们立马赶了过来。 一番检查后，医生道了句“病情稳定”，这才让人放下心来。 “徐总，您住院的这两天里，七小姐和邵先生他们都已经来过了。”阿承把这两天的情况向徐江天一一汇报，“公司的事，按照您之前的嘱咐，由段总代理着。消息还没放出去，除了个别的家人朋友和参与急救的医护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心电监护仪一下下稳定地跳动着，徐江天点点头，示意阿承替自己摘下氧气面罩。 “阿承。” 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徐总，您放心吧，老太太一切都好。” 徐江天摇了摇头，他想问的不是外祖母。 阿承很快反应过来：“柳小姐？” 见病床上的人微不可见地点头，阿承马上回答道：“老太太没对柳小姐做什么，她在岛城很好。” 徐江天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有自己这条命押在这，外祖母应该暂时不会轻易再对柳绡绡动手了。 她安全了。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阿承为难地看他一眼，“徐总，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样一来，集团面临的压力就太大了。 “就这样，去办吧。” 164.留下安绘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出事的消息，柳绡绡并不知情。 事实上不光是柳绡绡，长风集团根本没有发布这个消息的打算。 这件事只有几位亲友和在场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知道。 他躺在icu里的时候，柳绡绡正在筹备一场文化周庆典活动。 这次活动是由南方多个省市联合主办的，对于柳绡绡她们这些汉服模特们来说，既是一次盛会，又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她打算以才女班昭为主要人物参加这次文化周活动。 这就需要她深入透彻地研究汉代服饰文化。 她一早就来到了燕市博物馆，这里有大量的汉代文物遗存，想必能为她的研究提供资料。 “绡绡姐，同是汉代的女性，我们为什么不做班婕妤、赵飞燕呢？大家对宫廷里的故事不是更感兴趣吗？”助手飞飞看着一段汉代服饰残片问道。 “不做赵飞燕是因为这个人物本身的历史评价有些争议，放在平时的公众号视频里吸引眼球还可以，但放在文化周庆典上，还是要以传播正能量为主。”柳绡绡犹豫一下，“我也想过要做班婕妤，可是我认为，相比班婕妤来说，像班昭这样思想独立、在自己的职业理想上有追求的女性更有挖掘和展示的价值。” 飞飞点点头，顺着她的目光，仔细看着玻璃展柜里的展品。 徐江天是在三个月后出院的，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了。 “阿承。”徐江天坐进座椅的瞬间，吩咐道，“晚上让安绘过来。” 阿承一愣。 徐总养病期间，苏老太太曾经派人来过。 为了表示对徐总的歉疚，也为了尽力修复祖孙之间的这段关系，苏老太太安排安绘今后陪伴徐总。 徐总一直没有同意，怎么今天……？ 但他也没敢表示异议。 徐江天醒来之后比从前更加寡言了，有时候自己望着窗口，一坐就是一整天。任凭多少亲朋好友来探望，徐江天一律不见。 他好像是刻意把自己和亲朋之间的联系一点点斩断。 “是，徐总。” 安绘得到了消息，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徐江天真的会同意把自己留下。 “徐总，安小姐来了。”保姆李姐把安绘带到徐江天面前。 安绘打量着徐江天。 和上次见面相比，徐江天瘦了很多。已是深秋，他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高领羊绒衫，背对着她站立。 “李姐，你去把西边二楼的卧室收拾出来，给她住。” 李姐应声去了，徐江天这才转过身来。 “坐。”他瞄了一眼旁边一个单人沙发。 安绘坐下来。 “外祖母的意思，是让你以后跟着我？” 安绘点点头。 “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我没有别的选择。” 徐江天微微笑一声：“没有别的选择……”他重复一遍她的话，“既然没有，就先住下来吧。” 他们本不是很熟悉，相对坐下来，难免尴尬。 徐江天默默坐了没有一分钟，就起身了：“让李姐带你熟悉一下，我有事，先上楼了。” 安绘目送着他上楼去的身影，看得几乎有些痴迷。 这个自己一直仰望的男人……现在她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要留下来。 要永远地留下来。 165.你是导演，我是导演 http://.biquxs.info/

文化周庆典的活动已经到了正式的筹备阶段，各个参加活动的工作室一周前就已经带着自家的模特、服饰和各种道具感到了活动现场。 柳绡绡现在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秀场里。一遍一遍地根据活动主办方的各种要求修改着自己的妆造，一遍一遍地排练着走秀时的动作。 还没到中午，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柳绡绡穿着一身直裾袍，梳着简单的发髻，双眉画得漆黑而细长。她和好几个女孩凑在一起，围着导演正说着什么。女孩们穿得花团锦簇，柳绡绡在其中显得格外素雅大方。 “导演。”柳绡绡扶着一个女孩的肩膀，向导演笑道，“我能提一点我自己的意见吗？” 现场导演听她这话，转过身来看着她：“你说。” “导演，我觉得咱们排练得其实都挺好的了。但是这里……”她指着摄像机里一小时三分多钟的一个片段道，“我觉得这个景和模特配得还不是太好。” 旁边的模特拉了拉她的衣袖。 导演皱皱眉头：“这不是你的片段啊。管好你自己的事！” “确实，这一段和我无关，可是我觉得这个片段有些影响到了走秀的整体效果。”柳绡绡继续解释道，“如果这里能稍微调整一下的话，到时候效果也许还会更精彩些。” “可是你知道改动这里要涉及多少个部门吗？”导演的脸色微微沉下来，“不说其他，就连各个演员，他们上场的顺序，走秀的时间，走位……这些都要推翻重来，你说得容易，这么多问题，谁来协调！” 柳绡绡敛眉低语：“所以才向导演您建议。” 她声音不大，却是十足的叛逆倔强。 周围站着的人虽然多，可大家看看导演已经铁青下来的脸色，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你是哪家工作室的模特？”导演把手里的大喇叭一扔，大声嚷着，“扰乱彩排秩序，我现在要求你的工作室把你带走！取消你彩排的资格！” “工作室是我自己的，我就是负责人。”柳绡绡还是第一次被人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叱责，难免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的脸憋得红红的。 稍微平静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说下去：“导演，也许我的话会给您惹不少麻烦，但我还是想对您说。”她环视周围的人群，“我们每个人站在这里，都是对这次活动怀抱着敬意的。我们想把这次活动做好的心，和导演您一样。当然，活动出彩了，我们大家都受益，但最大的受益者，除了活动主办方，我想还是导演您吧？” “你别跟我说这些！”导演不耐烦地挥一挥手，“我现在就要求你退出这场活动！再说，我接这个活动完全是义务的，有什么好处？” “我参加活动也是缴纳了费用的，我没做您说的扰乱秩序的事，您不能随便就把我打发走。我只是在向您提建议，您虽然是导演，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旁边一个姑娘拉了拉她的衣袖，柳绡绡轻轻把女孩的手甩开：“再说，现在各个电视台在传统文化的宣传这方面都在加大投入力度，如果导演您能把这次活动办得出圈出彩，体现出您深厚的文化底蕴，那今后在导演圈里，您的地位就不一样了。这难道不是您能获得的好处吗？我只是希望您能采纳我的意见，咱们一起把活动打磨得更精细一些，这有错吗？” 导演听了，那双因急怒而瞪得溜圆的眼睛死死地定在了柳绡绡身上。 他默默琢磨了一会儿。 说穿了，这小丫头就是在鼓励自己用这场晚会给自己立人设。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圈子里，人设其实很重要。如果真能如她所说，把深耕传统文化作为自己的人设，那么以后能搏个出位的机会就很多。 他动摇了。 可眼下众人都在，他又不愿意在大伙面前显得自己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说服了，只好不耐烦似的，大喝一声：“你是导演我是导演！”手连连摆了两下，轰她们走。 女孩儿们一哄而散，只有柳绡绡明白，导演其实心里答应了。 雷霆早就和柳绡绡打好了招呼，今天要到彩排现场来找她，看她一直和导演说着话，就没上前去打扰。 现在眼看着女孩们纷纷散开了，他才迎上前去。 正看见柳绡绡拿垂胡袖轻轻掩住自己画得红艳艳的樱桃口，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娇小俏丽的鼻子来，笑着回头看导演。 他开始明白徐江天那时候为什么对柳绡绡那么痴迷了。 她实在是太美了。 那种美带着一种天然的灵动。 多一分显得轻挑，少一分则嫌木讷，一切都刚刚好。 166.全都是错的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看见雷霆在台阶下等着她，不想赶紧朝他跑过来。 “不得了了！”雷霆负手笑着迎上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柳绡绡，你现在竟然连导演都敢呛！这和我刚认识时的那个柳绡绡，简直是判若两人嘛！” 柳绡绡随手接过他递来的奶茶，还热乎乎的。 “没办法，我也想要节目更好呀！”她把吸管扎进去，浸过焦糖的珍珠分外香甜，她连吃了好几颗，才腾出嘴巴来跟雷霆说话，“你比赛怎么样？” 这两个月，他们也算是常来常往，彼此熟络了不少。 “还不错！”雷霆得意地道，“等奖金到账，我请你吃饭！” “雷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抠门来呢！”柳绡绡嫌弃地瞥他一眼，“五十万欧元的奖金，就请我吃顿饭？” 雷霆笑了两声：“那……要不咱们去旅游？我还欠你一次了，你记得吗？” 柳绡绡当然记得，那时候她因脚伤住院，雷霆来陪她，就曾经说过要一起出去旅游的。只可惜，她现在是真的没有时间。 “那你说，怎么办？”雷霆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下雨了，你披上点。” 柳绡绡把身上的外套裹了裹：“嗯……那就先欠着吧，什么时候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雷霆笑得憨厚，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面前走来几个人拦住了他们。 为首的一个女人上前打招呼：“您好，我们是雄江晚报的记者，请问这里是文化盛典活动的彩排现场吗？” “是。”柳绡绡答应道。 “看您的衣着，您是来参加彩排的模特吧？” “是的。” 女人身后的摄影师已经架起了摄像机。 “我们能采访您一下吗？” “可以的。” 柳绡绡一答应，记者很快就抛出了几个问题。所幸问题都不难解答，柳绡绡表达了一下对传统文化的喜爱和对着这次活动圆满举办的期待，就应付了过去。 “好的，感谢您接受采访，祝您和您的朋友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谢谢！”柳绡绡对着镜头稍稍鞠了一躬，马上退出镜头，朝雷霆跑过去。 尽管采访已经结束了，但这个女孩太漂亮了，摄像师不由得把镜头朝她扫了又扫。 徐江天本是在看新闻的，点错了标题，就误入了雄江晚报的直播间。 屏幕里出现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柳绡绡自信地站在镜头前接受采访，面对记者的提问，她不慌不忙，侃侃而谈，回答得既得体，又充满情感。 她似乎已经摆脱了弟弟离世的阴霾，也不再将往日逝去的恋情萦绕在心上。 她正积极地开展着全新的生活，奔向真正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 徐江天看到，柳绡绡的身上披着一件外套。 男人的外套。 胸口那早已经闭合的刀口像是又要裂开了似的，闪过一阵又一阵滞涩的闷痛。 他矛盾地盯着屏幕。 理智告诉他，他们已经分手了，自己不应该再关注任何她的消息，但情感却迫使他把手机越握越紧，好像这样就能挽留住屏幕里那个依旧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柳绡绡的采访很短，不过两三分钟，她微微鞠躬后就退出了镜头，但镜头还是追着她远去的身影拍摄。 一扫而过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雷霆。 细雨里，雷霆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很显然，柳绡绡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就是他的。 徐江天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从前。 远在他和柳绡绡还不曾开始交往的时候，就是雷霆先和柳绡绡交上了朋友，那时候柳绡绡对雷霆也远比对他亲近。 记忆里的画面一幕幕重现，一阵尖锐的疼痛顺着脖颈攀上了他的头颅。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的感情对于柳绡绡而言就是多余的。 她就应该找一个雷霆那样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和他一起嬉笑打闹，和他没心没肺地吃喝玩乐。而不是守着自己，承受自己身边的这些纷纷扰扰。 原来自己和柳绡绡的这段感情，根本全都是错的！ 167.你很美，不必和她一样 http://.biquxs.info/

阿承不知道为什么，徐总最近像是突然转了性。 不仅接纳了安绘，还重新接受了相亲。 甚至有时候商业宴饮里，难免要叫几个女孩儿来助助兴，徐总也都是来者不拒。 他像是想开了，又像是彻底钻进了牛角尖。 “晚上还有事吗？” “有。”阿承笑道，“今天邵先生他们在金阁订了房间，说要替雷先生庆祝一下。” 雷霆拿了大奖，是要庆祝。 “嗯。”徐江天答应一声，“去把安绘接来。” “徐总？”阿承一迟疑。 安绘在和园住了那么久，从来不见徐江天主动提议带她出席这种朋友之间的聚会。难道真是想开了，打算接受新人了？ 徐江天的眼神冷冰冰地扫过来，使阿承不敢再有任何一丝疑问。 “是。” 不到半个小时，安绘就到了。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低低地挽着个花苞头，远远看起来和曾经的柳绡绡极为相似。 徐江天皱了皱眉：“以后别这么打扮了。” “徐总您……不喜欢吗？” “你本来长得也很美，不必和她一样。” 他甚至轻轻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掌心温热的温度隔着胳膊上轻薄的蕾丝传来。 安绘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曾经在苏老太太的授意下想尽办法地去靠近这个男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任凭她怎么折腾，徐江天都不为所动。 他一直只是把自己当成敌人，当成工具。 而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徐江天的心门似乎松动了，敞开了极细的一条缝隙。 虽然极细，也有一阵暖风曾吹向她。 安绘微笑着答应道：“好的徐总，我知道了。” 徐江天带着安绘进门时，邵建翎他们面前火锅里的水都开了。 细密的泡在锅里咕噜噜地翻滚着，要顶起盖子。 邵建翎先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在锅里。 一抬头，看见徐江天和安绘，愣了。 雷霆和程知邈顺着他呆滞的目光看过去，也有点一时接受不来。 分手还不到半年，身边的新欢就上了位，怎么看都不像是徐江天从前的风格。 徐江天走到座位上坐下，亲手替安绘解开披肩搭在衣柜里。 蒸腾的热气熏得安绘的脸红红的。 和从前与柳绡绡在一起时，一样的亲密融洽。 雷霆把头低下去。 “哈。”邵建翎见气氛尴尬，主动出来说话，“天哥，今天是小雷做东啊，刚拿了好几百万奖金，咱们可都别跟他客气！” 徐江天把酒杯举起来，安绘知趣地替他倒上酒。 “嗯。”徐江天也不待众人举杯，自顾自地先喝了起来，“雷霆，开心吗？” 雷霆抬头看着徐江天。 虽是在笑，可徐江天的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唇角的弧度是上扬的，可眉梢眼角乃至眼神，无一不透着一股冷淡疏离，声线也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 全然不是朋友之间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反而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 “还行。下个月还有一场比赛，我争取到时候再拿一笔奖金，请大伙出去玩！” 雷霆不知道徐江天为什么是这样的神态语气，想着赶紧把这个话题岔开去。 “拿了奖金也不用请我们，请女孩出去玩是正理。”徐江天的话音凉飕飕地飘了过来。 168.我没时间 http://.biquxs.info/

这话听起来有点深意。 “嗯？女孩？”邵建翎嗦着龙虾凑过来，“小雷你有女人了？” 雷霆被他这么一说，脸都红了：“没有没有！天哥逗我玩的话你也听？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徐江天隔着火锅升腾的雾气远远地看着他们打闹。 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分别。 身边有女人，有兄弟，手里有钱有势…… 可转眼，一切又好像都是假的。 他举杯饮了一口酒。 临近年底，集团的很多事都要收尾了。 今年这个尾收得却很不寻常。 随着长风这一两年间不断的推陈出新，很多产业从理念到技术都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因此衍生出了不少新产业。 新的产业诞生，旧的就要转型，无法完成转型的，只能慢慢淘汰。 但徐江天似乎根本也不想给那些落后了的企业留下任何转型的空间，他只是一味地将行业的门槛和成本推高，然后不断地兼并那些没能跟上他步伐的企业。 长风集团的版图就像一个沿着雪山不断翻滚的雪球一样，以一种近乎可怕的速度不断膨胀着。 这其中，掩藏着多少人家破人亡、债台高筑的血泪，则丝毫不在徐江天关注的范围之内。 “小戚呀，你别哭！”苏老太太耐心安慰着电话那边的人。 “老太太，求求您……替我们跟徐总求求情吧！”电话那边的女人声泪俱下，“我们家做这行几十年了呀，一直都是很稳定的，可自从徐总搞出那个什么、什么技术，我们家突然就不行了！长风现在要收购我们，可价钱压得又太低了……老太太，那个价钱我们连贷款都还不上，再这么逼下去，我们只有跳楼了！” “唉……” 苏老太太叹了一声。 这两天不断有故旧的电话打进来。不管是平日里关系还算亲密的还是多年没联系的，她都尽力劝解着。 可说句实在的，以她和徐江天现在的关系，她就是想帮忙，也插不上话啊。 “老太太，你是徐总的亲外祖母。求求您，看在我们家和老太爷的交情的份上，帮帮忙吧！” 苏老太太沉吟半晌。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腆着老脸去试试看。只是成或不成，我没把握，你可不要强求啊！” 丑话说在前头，往后也好不落埋怨。 对方听她肯出头说话，只管连声答应：“不会不会，老太太您肯帮忙，就是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苏老太太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徐江天下午没有会议，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听见阿承说外祖母来了，他也懒得敷衍，没出去迎。 “小天。”苏老太太依旧带着往日的慈祥笑容。 徐江天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他冷淡的态度就先让苏老太太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不过苏老太太还是暂且忍耐着，和他绕着弯子：“最近忙吗，我听说，年底公司有许多事要做。” “忙。”徐江天起身到书架上找一本什么资料，很快找到，转身坐回椅子里，“所以您要是单纯来找我聊天，恐怕我没有时间。” 169.回平城 http://.biquxs.info/

这就和逐客令无异了。 苏老太太的脸上爬上了一丝怒意，可是被她生生地压了下去。 毕竟今天自己是来求这位外孙的，少不得稍作忍耐：“知道你忙，要是闲聊我哪敢来打扰你？这话说起来，你还记得你戚姨吗？” “不记得。” 苏老太太被噎了一下。 徐江天显然是不打算念任何旧情了。 “我听说，你最近吞并了很多家公司？”既然如此，苏老太太也不再装得温情脉脉。她换上了一副冷漠的嘴脸，斜眼看着徐江天。 “这是集团战略，我没必要向您汇报。” “你这么做，是要逼得人家家破人亡！你就不怕犯了众怒？” 徐江天抬头，见苏老太太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他轻描淡写地道：“这是为了集团的利益，也是为了徐家好。” 不待苏老太太回答，徐江天就叫来阿承：“送外祖母回家。” 苏老太太惊疑不定地看着阿承带领几个壮汉，生生架起了自己。 “你！”她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小天，我是你的亲外祖母！你这么对我，你……” 徐江天在她回眸的瞬间，抬起头来，冲她轻轻一笑。 苏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远，徐江天的笑容也越来越冷。 什么情，什么义！ 到头来都是利用，是欺骗！ 他把僵住的笑容收回来，凝神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年底是柳绡绡她们最忙的时候，各种年节的庆典活动一股脑儿地都堆了上来。 随着柳叶儿工作室知名度的提高，今年有好几个电视台的大型晚会都邀请了她，平城电视台的元宵晚会也不例外。 虽然柳绡绡一直避免着和平城的任何交集，但是晚会的合同已经签订了，再为难，她也不得不回来。 柳绡绡和徐江天分手后，并没有刻意避讳着从前共同认识的这些亲友。 她觉得分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这些亲友曾经对她都是真心相待，没有必要为了一段夭折的感情，把自己的友情也搭上。 所以今天是徐盛蕤亲自来机场接她。 一上车，徐盛蕤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绡绡！你的文化周活动我看了，班昭小姐姐太美太飒了吧？” 柳绡绡微笑着也抱了抱她：“大家都喜欢就好。” 安全带一系好，车子马上就飞驰出去。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柳绡绡摇了摇头，看来是改不了了！ “东马路上开了一家水煮鱼，我带你去吃啊！”徐盛蕤早就订好了座位，“据说用的是西南那边来的麻椒和辣椒……喔，听听就流口水！” 听她这么说，柳绡绡的馋劲儿也被她勾起来了，对这家馆子表示期待。 “对了，你这次来呆几天啊？”等红灯时，徐盛蕤话题一转。 “不一定，我录完节目就走。”柳绡绡想了想，“一切都顺利的话，三四天吧。” 徐盛蕤不无遗憾地叹气：“这么短！我准备了好多家新开的餐厅打算带你去吃个遍呢！看来没戏了……” “没关系啊，以后慢慢吃。”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 真不枉徐盛蕤对这家水煮鱼满口称赞，果然是鲜香麻辣，柳绡绡吃得有点撑了，还是意犹未尽地要去锅里夹豆皮。 徐盛蕤已经吃饱了，捧着手机赖在一边玩。看着柳绡绡贪吃的样子，不由得小心地偷拍了一张。 p图，转发。 170.不怕得罪人吗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正在午休，手机忽然“叮”地一声响。 是徐盛蕤发来的一张图片。 一只金灿灿的大铜盆里，满满盛着火红的辣椒，一只女孩的手拿着象牙白的筷子伸向盆里，好像在夹着什么。 没有脸，甚至没有衣服。 可即使是那只手，也是徐江天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拿着手机看了半晌。 那只手还是记忆里纤细幼嫩的模样，没有多添一道伤疤，从图中的手腕看过去，这身体的主人仿佛也不大见消瘦。 足以说明她过得很好。 这就够了。 徐江天把手机放到一边。片刻后，想到了什么，又回复了徐盛蕤一条： 以后别再发了。 徐盛蕤捧着手机，看着徐江天的回复，出了好一会儿神。 大哥最近的事她多多少少从程知邈那听说了一些，身边有了安绘这样的替代品，还有了各种各样花红柳绿的相亲对象，对从前的事好像是真的放下了。 她看着眼前的柳绡绡。 他们曾经是多么甜蜜，多让人羡慕的一对啊……难道大哥和她真的就这么错过了吗？ 大年初五这天，按照北方的习俗是要包饺子的。 人们把紧紧捏合的饺子皮想象成生活里那些小人的嘴，所以初五包饺子也叫“捏小人”。 往年的这一天，苏家老宅里总是热热闹闹的，从前的那些老朋友们少不得要到苏老太太这来凑凑热闹，跟老太太一起包包饺子，说说话，也讨老太太欢心。 可今年……苏老太太望望冷落的门庭和坐在屋外檐下的年轻人。 今年就连小天都不肯进屋来了。 她目光幽深地盯着外孙的背影，仿佛要洞穿他的身影。 成姐很快就把包饺子用的材料备齐了。 知道这对祖孙心里有解不开的结，成姐想借今天的机会，让祖孙俩把话说开了。 可谁知老太太一出口就带着指责：“听说你把你吴伯伯家的公司也给收购了？” 徐江天挽着袖子去洗手，理都不理苏老太太。 “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是。” “吴伯伯的父亲和你外祖父是莫逆之交，要不是我只有一个女儿，苏家是铁定了要和吴家结亲的，你怎么能动他家？” “吴家和苏家是莫逆之交，和徐家不是。”徐江天坐下，“长风集团毕竟是徐家的产业。再说，别说是苏家的人情，就是和徐家沾亲带故的人家，这次该并购也一样并购。” 言下之意，就是吴家根本不够格来求情。 苏老太太暂且把胸口的郁气咽下，慢慢开口道：“你这么做，当真不怕得罪人？这么些人家，从前都是有头有脸的，如今被你打得落花流水，人家能不恨你？” “只会恨而不会反思自己的落后之处，给他们机会重来，他们也依然是被动挨打。” “这里可有不少人是从小看着你、抱着你长大的，你就半点也不念旧情？” 徐江天缓缓把一个饺子捏合，沾了面粉摆好，才慢悠悠道：“作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我只需要考虑利益，不需要考虑情感，这不是您和爷爷一直以来教给我的吗？怎么，您现在又需要我考虑情感了？” 苏老太太闭了闭眼睛，长出了一口气道：“人若无情，那还算是人吗，小天？” “不算。”徐江天拍拍手上的面粉，起了身，“那您就当刚才说的都是对牛弹琴。少跟我说两句，安生歇着吧。” 171.再争取一次 http://.biquxs.info/

管牧荑回到家里，夜深了，她也有些累了。进了屋把包随手一扔，就倒在了沙发上。 她和男朋友刚刚看了一场电影回来。 管家近来的势头越来越不好，大家看着风向，给她介绍的对象也越来越差劲。现在这个男朋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出身豪门，可比她从前那些相亲对象差远了。 她不过是看着他人老实，好拿捏，又是真心喜欢她，才勉强同意来往试试的。 谁知道两个人其实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她也跟父母抱怨过几次，可父亲公事上忙得焦头烂额，一概不管这些，母亲只是一味劝她，趁现在管家还撑得住，赶紧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 管牧荑心里阵阵失落，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向人说。 “牧荑啊。”管夫人听见客厅里的响动，就知道是女儿回来了，她打开了灯，凑到女儿身边，“呦，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不舒服吗？” 管牧荑无力地依靠在妈妈怀里，连声音头透着一股委屈：“妈，我不喜欢刘昊，跟他简直没法说话！” “刘昊条件不错！”管夫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女孩满脸的抱怨，她连忙改口，“当然了，要是实在不喜欢，咱们再找就是了！只是，手里这个还不能轻易放下，咱们得偷偷地找。” 脚踩两只船？ 管牧荑没声张，听着母亲继续往下说。 “我听说，徐江天和那个柳绡绡分手了，这些天像转了性似的，又开始出来相亲了。妈想着，你们两个从前相处的不错，要不咱们安排一下，再试试？” 管家的这个意思，徐江天起初还并没放在心上。毕竟如今的管家已经不比从前了。 自己分手时为了补偿而送给管家的几个项目，都被管柏陆陆续续亏空得一干二净。 这段时间以来，管柏四处忙着拆东墙补西墙地还债，真找上这么一位志大才疏的岳父老泰山，给自己添多少麻烦不说，恐怕人到穷途末路时心术不正，祸及家人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徐江天随手就将管家的请柬放到了一边。 真正再见到管牧荑，是在四月中旬的一场婚礼上。 结婚的是知名钢琴家和一位演艺世家出身的演员，徐江天是男方的好友，被请来做伴郎的。 管牧荑和双方都攀不上什么关系，不过听说徐江天要来，也就过来看看。 徐江天看着坐在下面的管牧荑，她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直盯着自己。 灯光照得他周身有点发热，眼前似乎也越来越模糊。 自己这一辈子，反正也就这样了，与其找个完全陌生的人重新花时间去接触，不如就找个熟悉的人凑合着过，也好。 他想。 简单的仪式完成后，徐江天借口身体不适，到酒店房间里去歇息。 刚觉得迷迷糊糊要睡着，门铃轻轻一响。 “江天。”管牧荑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徐江天还有点抗拒：“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走时脸色不是很好，有点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徐江天倒在床上，背对着她：“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管牧荑很自然地在床边坐下，探出手来摸他的额头：“呀，你发烧了！”她马上细心地拿起他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快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徐江天确实觉得不舒服，看她一眼，就没再拒绝。 “肺部有感染，先输液一周看看。”简单检查后，医生开了单子。 徐江天本是要打发管牧荑回去的，可直到凌晨，管牧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阿承请了好几次，管牧荑就是不走。 逼不得已，徐江天只好开了口：“你家里的意思，我明白。” 管牧荑打断了他：“不是我家里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江天，我喜欢你，我还是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172.抓住他的心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点点头：“我身边有女人，是我祖母安排的，我很喜欢，一时半刻……不能抛下她。” 管牧荑咬了咬下唇。 “我没有多余的感情和精力分给她之外的其余任何女人。” 管牧荑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的妻子，可能只是家族的一个符号。她不会得到我任何的爱情，最多……也许天长日久，会有一点愧疚。” “我只能保障她得到应有的权力，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会给予她。”他反复强调了多次后，转过头去，不再看管牧荑，“如果考虑清楚了，你还是决定和我在一起，可以联系阿承。” 管牧荑还是没走。 她就坐在椅子上，回想着自己和徐江天分开之后的这些日子。 有的人嘲笑她是徐江天不要的女人，有的人看不起日渐式微的管家，有的人轻浮粗鄙甚至想要欺负她…… 即使没有爱情，徐家女主人的身份也足够她将这些人的丑恶嘴脸一一打翻了。 她要报复，她要那些耻笑过她、看低过她的人统统都付出代价！ 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不能！ “江天！”她急切地往前一扑，抓住病床的栏杆，“我愿意！只要跟着你，我什么都愿意。” 徐江天轻笑了一声。 笑得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 “好，那你出去告诉阿承，我病愈后，我们即刻宣布订婚。” 管牧荑被这个有些突然的消息震惊了片刻。 她没想到，曾经自己费尽心力走过的路，如今竟然这样轻易就登顶了！ 面前压制住心头的狂喜，她还做出一副温柔的模样：“我还是先照顾你，订婚的事……不急。” 她伸出手，装模作样地要去给徐江天盖一盖被子，手刚一抓住被子的边缘，就被徐江天轻轻甩开：“我这里不需要人照顾，你走吧。” 他的人和他的语气一样冰冷。 管牧荑无法，只得退了出去。 门轻轻地掩上，徐江天在关门的一瞬间睁开了眼。 这就是自己的生活。 充斥着虚伪、冷漠、势利、恶毒，没有一点人世间该有的真挚美好的情感，只有算计，只有利用。 他望着天花板。 这世上身处泥淖中的人，有自己，有身边的这群人就足够了，何必要把无辜的人扯进来呢？ 徐江天这一病来得不轻。 他从前车祸时心肺受的伤本还没有养好，如今天气刚刚转暖，正是呼吸道疾病高发的时候，他最近又太忙，没有时间休息，就是铁打的人，这么折腾也是熬不住的。 连输了三四天液，体温始终不见退下来，感染的症状也并不见轻，眼看着整个人都烧得迷糊了起来。 管牧荑倒是很称职，明知有被传染的可能，她还是每天过来陪伴。 她要尽一切努力，抓住徐江天那颗几乎不可能被她抓住的心。 徐江天昏昏沉沉地睡着，管牧荑帮他把被子掖一掖。 手刚抬到他胸口，就被他那只滚烫的大手一把抓住，紧紧地攥着：“别动。” 他发着烧，手心滚烫，印在她的皮肤上。 “江天”她低唤一声，“放开我。” 徐江天在睡梦中似不愿意似的，轻轻哼了一声。 虽然无人在旁边，管牧荑的脸还是登时就通红了起来。 徐江天是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任是哪个女人，面对着此时此刻的他，也没有不动心的道理。 173.也算废了 http://.biquxs.info/

“别动……”徐江天的声音沙哑，却含着诉不尽的温柔。 “好好好。”管牧荑也被他的温柔收服，“我不动。” 管牧荑随着他的力气，把手腕放在床上，任他握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估摸着徐江天应该已经睡着了，才轻轻地扭动手腕，要把手拿出来。 谁知她这一动，惊动了睡梦中的男人。 他立刻不安地用另外一只手来抓她，手一松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掌心滑落，“叮”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管牧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找，一颗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在墙角里旋转着。 正在这时，阿承进来了：“管小姐。” “阿承。”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徐江天，“麻烦你安抚一下江天吧，我去楼下给他买点粥。” 阿承闻言，上前替他掰开了徐江天的手。 “哦，这个是江天的东西吧？”她微笑着，把那颗小小的柳叶型的袖扣从墙角捡起来，递给阿承，“这东西还是成双成对的好，倘若遗失了一颗，这袖扣也就算废了。” “啊，是。谢谢管小姐。” 他们都没有说明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可看阿承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慌而为难的神情，她也基本就可以确定，这是柳绡绡留下的东西。 管牧荑不动声色地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她一步步远离病房，每走一步，心里的恼怒就多一分，面上的表情也就更阴冷一分。 什么身边有放不下的女人，什么不能给她爱情，什么妻子只能是家族的标志……都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鬼话！ 安绘那个蠢货只怕被利用了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得到了徐江天的宠爱呢。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徐江天为了护着柳绡绡而打出来的一面天大的幌子！ 真正阻碍她的，根本不是眼前的安绘，而是那个早就跟他分手，却还勾着他的魂儿的柳绡绡！ 她一路气势汹汹地走来，过路的人看见这位漂亮的小姐，都以为她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生怕她满腔怒火都发泄到自己身上来，纷纷避让着她。 “哎呦。” 一辆轮椅撞上了她。 “推轮椅的时候小心些！”她对轮椅上的男人怒目而视。 男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肥胖的上半身安在轮椅上，举着一块木板制成的招牌，下面是两节空荡荡的裤管。身后跟着个短发女人。 两人都是一脸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断腿男人咧开他那张嘴，露出里面玉米粒一样的黄牙，冲她笑，“实在抱歉，弄脏了您的衣服，要不……我赔您洗衣费好了！” 管牧荑看了看这夫妻俩，倒也不像是有意的，低头把身上的土掸掉：“算了算了，你们走吧！” “好的，那谢谢啊，谢谢小姐！”男人指了指不远处医院门口的位置，“我们两口子，就在那边摆摊，您要是有时间，欢迎您来光顾！那个……老家特产的臭豆腐，您吃，不收钱！” 男人说着，女人也跟在他后头连连点头哈腰。 倒是一对老实憨直的人。 管牧荑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行了，你们走吧。” 她也不愿多看男人那张胡子拉碴又恶心的脏脸，轻轻摆摆手，赶他们走。 174.安度晚年 http://.biquxs.info/

苏老太太没想到，徐江天出院没几个月，就传出了和管家订婚的消息。 从前自己费尽了力气，甚至搭上了祖孙之情都没做成的事情，如今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成了。 管牧荑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苏老太太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拍着她的手，连声叫：“好孩子，终是你有福气！” 管牧荑低下头，羞赧地一笑。 老太太满意地叹了口气，“答应外祖母，好好跟他过，别为了从前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生气！” 管牧荑压着心里的万般念头，面上还是柔顺的，她点了点头。 “订婚典礼定在什么时候？” “下月初。” 九月份，正是好时候。苏老太太满意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满口夸赞个不停。 “牧荑。”徐江天走进来，“你出去一下，我和外祖母有话说。” 管牧荑瞧他神态严肃，看了老太太一眼。 苏老太太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去吧。” 她只得退了出来。 徐江天从怀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册子，修长的手指在册子藏蓝色的封皮上点了点：“外祖母，有兴趣翻翻吗？” 苏老太太拿来一翻。 一行一行，写的都是人名。 有的被用实线划掉，有的用红线在后面轻轻勾了一个对钩。 “这是我这一年来做的事。”徐江天倚在桌子边上，一笑，“外祖母，您可满意了吗？” 苏老太太缓缓翻动着纸页。 纸页上面一行行的人名，都是曾经和她私交颇深的人家。 有的是老头子还在世时留下的人脉，有的是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 原来徐江天明面上是技术改革，企业兼并，实际上这一年来，一根根折断的都是自己的爪牙。 “你要干什么！”苏老太太把册子一摔，“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她老迈无力的声音在嘶吼中显得更加浑浊。 “您不是要我做一个摒弃七情六欲的继承人吗。我做到了。”徐江天回首，看着屋子中央那个老人，“外祖母，安度晚年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而出，对着刚刚到任的保姆和保安们吩咐道：“外祖母老了，需要人贴身照顾，你们要尽职尽责，不可懈怠。倘若出了半点差池，可不是闹着玩的。” 屋里虽然乌泱泱的站了一地人，可个个都被他的气场和话语震得噤若寒蝉，就连管牧荑在一边也止不住地有点发抖。 徐老太太只是逼迫他和柳绡绡分手，他就这么对待一手抚养他长大的老人，如果自己…… 她不敢再想下去。 马上要到中秋节了，柳绡绡今年作为传统服饰文化传承大使，受到官媒的邀请，参加全国中秋晚会的彩排。 这意味着她在行业内不但做到了出色，甚至是突出的、优秀的。 “柳叶儿，一会儿咱们彩排，歌手唱到‘情满秋江’时，你就从那个位置开始走，吊一段威亚，到那边的高台上，你没问题吧？” 柳绡绡顺着导演的手指看了看。 自己这个威亚的高度差足有十几米，上了高台，她还有一小段舞蹈，说实话，不是不怕的。 但她可以克服！ “没问题，导演。” 导演看着这个姑娘。 他早就听说过汉服届有这么一位模特，连他女儿都是柳叶儿的粉丝，可亲眼见到这个小姑娘，他才发现这个孩子远不是单纯的漂亮。 她还踏实，身上有股子韧劲！ 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加油吧！” 柳绡绡得到了导演的鼓励似的，也欢欣雀跃得不得了，谢过导演，就蹦蹦跳跳地往自己的点位跑过去了。 175.再不合格就毙掉 http://.biquxs.info/

“各就位……”导演的大喇叭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开始！” 演员上场，一阵喧闹的歌舞过后，第二个节目就是柳绡绡她们的了。 这是一个集文博展示、歌舞表演和古代服饰文化展示于一体的节目，形式非常新颖，在全国还是首次播出。 柳绡绡按照导演的要求，早就绑好了威亚等在一边，等到演员一唱到指定歌词，她立刻纵身飞出。 “停！” 威亚缓缓把她放了下来。 导演走到她面前：“柳叶儿啊，你这嫦娥状态不对啊！” 柳绡绡有点愣。 “你要表现的是嫦娥奔月的故事，首先，你了解这个神话故事的情节吗？” “了解。”柳绡绡立刻坚定地答道。 “不，我看你还不够了解。”导演把喇叭拎在手里，用另一只手比给她看，“嫦娥在奔月的过程中，她看见了什么，她听见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刚刚腾空时嫦娥是什么样的心态？到半空中她怎么样，最后到了月宫中她又是什么心情？这些你都体会过吗？” 柳绡绡听着导演的话，慢慢低下了头。 她在这方面确实准备不足。 长久以来，人们对嫦娥的印象无非是孤寂、清冷、仙气飘飘的月宫仙子，柳绡绡觉得只要自己的扮相足够古典、足够美，这就正确了一半，剩余的一半，能体现出孤、寒的特点，也就可以了。 但她忽略了嫦娥在飞升月宫这一过程中心态的变化过程。 “导演，我明白了。这方面我确实准备不足，今晚回去，我会好好研究一下的。” 演员对一个角色理解不到位是常有的事，导演也见惯了，柳绡绡态度又好，导演也就没多说什么：“明天看你表现啊！” 这句话既可看作鼓励，也可看作警告。 这个节目那么好，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做自己的替补呢，如果自己再不达标，恐怕就会被替换掉了。 既然已经站在这个场地里，柳绡绡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把这个机会放给别人。 柳绡绡起初为了研究嫦娥这个人物，是看了不少书的，今晚她打算拿出来再啃一啃。 她把自己“奔月”过程中的每个动作都拿出来反复琢磨，将他们分为腾空-诀别-飞升-回望四个阶段。 其中感情最饱满、最复杂的就是诀别和飞升这两段。 柳绡绡翻遍了各种典籍，都找不到相应的描写。 她有点绝望地拿书蒙着脸，倒在床上，助手飞飞和计妙赶紧围上来：“怎么样，想出来了没有？” “没有！”柳绡绡哀嚎道，“太难了，我也没有飞升过呀！” “要不先睡觉吧，你这么熬下去，脸都不漂亮了呀！” “不行，明天排练导演还要看呢，再不合格我就要被毙掉了。”柳绡绡噘着嘴，翻个身，趴在床上看书。 “那……还有什么人有这种变成神仙的经历啊？” “嗯……汉武帝李夫人啊，甄宓啊，杨贵妃啊什么的，还挺多的吧。”柳绡绡随口答道。 杨贵妃？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闪过。 对呀！《长恨歌》里有大段大段杨贵妃成仙后在海岛仙山中生活的描写，自己完全可以参考呀！ 她赶紧把唐诗拿出来，细细翻看。 176.解脱 http://.biquxs.info/

果然，白居易大段优美而详尽的描写，给柳绡绡提供了很多灵感。 不过灵感归灵感，自己的想法还要首先得到导演的认可。 第二天彩排之前，柳绡绡就找到了导演。 她把自己的想法对导演说了说。 导演不置可否：“先按照你说的这么来一遍，我看看！” “好。”她立刻到场边绑好了威亚。 “预备，开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彩排马上开始。 演员唱到“情满秋江”，等候在场边的柳绡绡就上场了。 她先是做出被拉扯的样子，仿佛被一股不可抗力越推越远，可双手依然不舍地紧握着什么，随着威亚将她慢慢吊起，她一面焦急地将目光投向天空，一面回望地上的亲人，镜头推过去，嫦娥的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半空中的风卷起她柔软的衣裙，将她对亲人难舍难分的爱意揉进广阔天空，最后相隔太远，地上的人影、城市早已不见，嫦娥不得已，只能回身决然地向月宫而去。 再配上月宫中嫦娥的一段简单的独舞，意境凄美已极。 “好！”导演惊喜地一拍大腿，“就这么演！” 柳绡绡被从高台上放下来，听说导演认可了她，高兴得蹦了起来。 在场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从她营造的凄凉感伤的氛围中挣脱，就眼睁睁看着“嫦娥”欢天喜地在场地里蹦跶着，一时都有点回不过神。 不过等大家反应过来，又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意思极了！ 毕竟谁不喜欢一个既努力又漂亮的小女孩呢？ 徐江天看到这个节目时，正在管家。 他和管牧荑的订婚典礼就在中秋节后，提前到岳家拜访，也是应当的。 吃过晚饭，一家人就坐下来看节目。 徐江天本不想在管家多留，可管夫人执意要他一起赏月吃了月饼再走，他也不好违拗，就留了下来。 起初大家只是围坐在一起看节目，谁都没想到，柳绡绡会突然出现在屏幕里。 她挽着高鬟，云鬓珠钗，一串珍珠流苏盈盈缀在脸旁，映得她那张小脸更加光彩熠熠。 长眉入鬓，一双眼睛秋水含波，随着情节的发展，更是止不住的珠泪滚滚，让人看了怎么不生怜？ 管夫人见是她，生怕勾起徐江天的什么心绪，赶紧换了台：“这些年的晚会越来越没意思，不看也罢！”她转头看院子里，“外面都布置好了，咱们一家人赏月去吧！” 管家人赏月，不过就是围在一起看着月亮背诵两首古诗，附庸风雅，无趣得很。 徐江天好不容易应付完，约莫十点多，才从管家出来。 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和园里的工人都被他放了假，连李姐也不在。 西边二楼安绘的房间里也熄了灯。 挺好，一个人安静。 他走到佛堂去。 其实从前他并不信佛的，可是后来，尤其是他车祸之后。 他总是梦见柳绡绡。 一场场梦里都是他们同游郎溪时，她在佛前瞑目长跪，虔诚许愿的样子。 他就自己辟了一间佛堂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灵验，只要在佛堂呆上一会儿，晚上就真的不会梦见她。 渐渐地，他也就习惯每天睡前到佛堂坐一坐了。 徐江天拈香，凝视着佛陀的双眼。 佛陀，不悲不喜，真能解脱吗？ 177.绯闻女友 http://.biquxs.info/

徐家和管家的这场订婚典礼，全国瞩目，许多电视台都做了实况转播，柳绡绡人在羌州的医院里都看见了。 可是出乎意料地，再看到徐江天的新闻，并没有引起她的什么情绪。 她现在只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柳绡绡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逝去的亲人们会化作雨、化作风，来和她重逢。正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走下去。她要爸妈、弟弟都看到，她在努力地生活着，她过得很好。 其余的，她暂时没空去关注。 羌州的平均海拔在2000米以上，柳绡绡从小生活在平原丘陵地带，从没上过高原，这次过来之前，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更何况，今天上午刚到，她就担负了极为艰巨的拍摄任务。 “绡绡姐，你喝水。”飞飞把水递到柳绡绡手里。 剧烈的高原反应让柳绡绡头痛欲裂，她根本没有力气做任何事。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飞飞放下水瓶，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柳绡绡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柳绡绡！”雷霆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在哪呢？” “是小雷哥啊。”飞飞连忙打招呼，“绡绡姐现在在羌州。” “羌州？跑哪干什么去了？” “有点拍摄任务。” “哦，你让你姐接电话！” “小雷哥，姐刚刚睡下。”飞飞只得据实以告，“她有点高反，在医院吸氧呢。” “高反了？严重吗？”雷霆紧张地追问道。 “挺严重的，刚才量血压，才60|40，医生说要是在平原上，这人就该休克了！” 雷霆一听，骤然紧张起来，语气也变了：“这么严重？” 虽然也知道高反是正常的现象，雷霆还是多少有点坐不住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再呆两天吧，姐她这样，耽误了点进度。” “好，我知道了。” 跟管牧荑订了婚，徐江天就正式地带管牧荑去见朋友们。 他和管牧荑来得有点晚，大家都等了一会儿了。 管牧荑一进门，就发现雷霆不在：“诶？学长呢，他怎么还没来？” “他呀！”邵建翎抿嘴直乐，“去接了个人。” 程知邈平时工作忙，不大关注这些，就随口搭腔：“谁啊，为了接人，聚会都不来了。” 这些八卦，邵建翎知道得最清楚，他当即就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雷霄那天跟我说的啊，说小雷找他借飞机，要去接个朋友，结果雷霄让人一打听，说今天在羌州接上了个女孩！咱们小雷，这回怕是栽了！” 徐江天不以为意，一边随便听着，一边点了几个菜。直等到他们说完，这才把菜单推过去：“先点菜吧，点完再说。” 有了雷霆这个八卦，这顿饭的重点就从和管牧荑见面，转移到了雷霆的绯闻女友到底是谁。 最后还是管牧荑说了一句：“雷霆学长从上学时绯闻女友就多，这么多人选，谁能猜的着啊？” 别人猜不到，徐江天能猜到。 柳绡绡的公众号更新了，最新一期视频的取景地赫然写着“羌州”。 管牧荑看着徐江天不胜烦躁地把手机一掷。 “江天？”她还想劝解，可徐江天立刻把头转了过去，不愿意跟任何人多说一个字。 管牧荑一下车，徐江天立刻吩咐:“去机场。” 178.你也是外人 http://.biquxs.info/

十点多了，机场里除了国际航班和私人飞机，所有的国内民航基本都完成了一天的飞行任务，纷纷停靠在停机坪里。 不远处一架庞巴迪私人商务机刚刚停稳。 舷梯上，雷霆紧随着柳绡绡走下来。 隔得太远了，徐江天看不见两人的神情。 只看见柳绡绡在前面走，雷霆张开双手，拿着一张毛茸茸的毯子，随时准备把柳绡绡整个人都裹起来。 徐江天做贼心虚似的，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廊桥的柱子后藏了藏。 他还是忍不住地要去窥探。 走下了舷梯，雷霆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小心别着凉。”他用毯子裹住柳绡绡，叮嘱道。 “谢谢！”柳绡绡回眸看着雷霆，他眼睛里藏着温柔的笑意。 这个大男孩虽然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心却很细，也很善良。柳绡绡忽然觉得身边有这样一群朋友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她就冲雷霆笑了笑。 大概是她的笑容太美太醉人，雷霆站在星空下，忽然呆住了，半晌才挠了挠头：“这是风口，别在这站着了。” 摆渡车已经到了。 “咱们上车吧！” 两人上了车，纯白色的摆渡车消失在夜幕笼罩下的机场里。 徐江天望着那辆摆渡车离开的方向，默默出神良久，直到阿承唤醒了他：“徐总。” “走吧。”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路上，徐江天的心里都乱极了。 他把头靠在座椅里，右手用力地握紧了座椅的扶手，似乎使尽了平生的力气，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徐江天，你不能！ 你不能因为自己对她的私欲，把她也拖进自己身处的这个泥淖里。 如果你爱她，你只能用余生的气力把她往上托，让她离你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你要学着放开她。 可越这样想，他心里的烦躁就越按捺不住，他把车窗降下来，好让凉风将自己心里的躁意吹散一些。 风一激，他才发觉，自己的背心已经湿透了，额上也有细密的汗珠沁出。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额头，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 车子进了和园，安绘站在大门口迎着他。 “徐总。” 他让安绘上车来。 “有事吗？”男人的语气像风那般淡。 “没、没有。” “那为什么在这等我？” “徐总，您今天回来得晚了，我有点……担心。” 徐江天嗤笑一声：“担心。不用担心，我很好。” 是吗？可是男人脸上的表情分明告诉她，他不好，一点都不好，甚至是伤心极了，绝望极了。 他一向是矜持淡漠的，鲜少把这样的神情展露在外人面前，如果今夜控制不住，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心碎的事情。 “徐总。”安绘随着他下了车，追在他身后，稍微扬了扬声音，“这里没有外人，也许……你愿意试着告诉我吗？” 徐江天在月色下回头看她。 女孩站在池边，清浅的池塘里倒映出的侧影和他记忆里那人的样子一般无二。 他盯着那个倒影，幽幽地笑道：“对不起，我不想说。” “为什么？”女孩急迫地上前一步，“可你身边只有我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你也是外人。” 夜风将他轻而近乎破碎的声音淹没。 179.故地重游 http://.biquxs.info/

中秋晚会一经播出，柳绡绡他们那个节目就在观众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年轻人喜欢这种新颖的节目形式，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扮相古典而又凄美的嫦娥。 柳绡绡的粉丝量增加了不说，在这个节目的带动下，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台开始筹划类似的节目，她也就成了这些节目里的常客。 这几个月来，她除了更新公众号的视频，还要参加各种晚会。 计妙有时候跟她开玩笑，说她没进娱乐圈，可也跟明星差不多忙。 七月份，正是南诏的旅游旺季。 柳绡绡的团队要在雪山上拍摄一段雪山神女造型的视频。 时隔两年，再到这里来，柳绡绡有点恍惚。 “姐，你怎么了？”飞飞没来过这里，一边新鲜地四处张望，一边凑到她身边问一句。 “没事。我觉得头发是不是没弄好，你帮我看看……”柳绡绡拿个小镜子偏过头去照一照。 “没有呀，挺好的。”飞飞仔细看着她的造型，“哦，这里是有一点松了，你等下，我去拿个卡子。” 飞飞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雪山白茫茫的背景中，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她穿着单薄的轻纱制成的衣裙，外面裹着一件鲜艳的红色羽绒服，层层叠叠的轻纱缎带在寒风中飘扬着，愈加显得她身形纤细，像要随风而逝一般。 飞飞很快拿了卡子回来，给她把发型重新扎得牢固些。 “可以开始了。”摄像比个手势。 柳绡绡闻言，立马起身，她霍然将羽绒服拉开，露出里面的衣裳。 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湖绿的绣花诃子，大段大段纤细的腰腹露出，被明晃晃的流苏璎珞缠绕着，齐腰的裙上满缀着五彩的飘带，寒风一吹，蝴蝶一般飞舞着。 美是极美，就是看来都觉得冷。 徐江天记得她从前每到生理期连空调都吹不得，受了凉疼得满床打滚的时候都有。 不知道她现在好些没有？ 想到这，他就不自觉地轻轻皱眉。 阿承看着徐江天的表情，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叹息： 这可真是一对儿命里的冤家！ 徐总都跟管小姐说好了，回去就要准备婚事了，谁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故地重游遇见了柳绡绡！ 可他不敢提醒，只能任由徐江天自己消化。 徐江天站在山顶下的栈道上默默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道：“走吧。” 阿承一颗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两人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的柳绡绡大声招呼：“黎哥，快来呀！” 徐江天下意识地一回头，一个同样穿着“清凉”的男模特跑了过去，都不用人提醒，很自然地就把手搭上了柳绡绡的腰。 徐江天的神色更难看了。 他想起从前。 柳绡绡对他说过，她以后会有一起合作的男模特，还会有视频里的cp……这些她终于都实现了。 阿承见徐江天下山这一路都紧紧捏着拳头，脸上的肌肉也紧绷着，就知道他是为着刚才的事不痛快了。 忍了一路，回到酒店里，他还是没忍住，低声向徐江天请示：“徐总，要不要……” 180.咬死她们 http://.biquxs.info/

回答他的是徐江天冰冷如刀一般的眼神，和“砰”地一声紧紧合上的大门。 徐江天刚回到房间，洗了澡，坐在床上，管牧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江天，你在哪呢？” “酒店。”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是说，你这次旅游去了哪里……我有点担心你，你那边天气好不好啊？” 管牧荑订婚之后，俨然已经以徐江天妻子的身份自居了。 她现在把徐江天盯得很紧，生怕再被柳绡绡那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情敌截了胡。 然而徐江天却不愿意配合她：“管牧荑，我们说好了，这是一场政治婚姻，没有感情的牵扯，所以你最好不要打听我的私事。” 管牧荑被噎了一句，心里有点恼怒，但还是勉强按住了，只低声回应：“我知道，可是……”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那这几天，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为什么!”她拔高了声音，大声质问道，“再没有感情，我毕竟也是你的未婚妻，难道我连联系你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客房送餐的铃声响了，他去开了门，折返回来，一边坐在沙发上看服务生把菜品摆上桌子，一边淡声道：“该得到的权利你都已经得到了，管牧荑，如果你够聪明，就该学会知足。” “我！” 徐江天拦住她要说的话：“永远不要觊觎那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电话“嗒”地一声，干脆挂断。 管牧荑难以置信地望着手机屏幕，被压迫的不甘和被羞辱的恼怒一齐冲上她的头脑，屈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顶得她的眼眶一阵热辣辣的酸痛。 她想不明白。 徐江天从前可以爱上柳绡绡那个低贱的陪酒女郎，如今可以跟安绘那个苏老太太派去的间谍出双入对，为什么偏偏对她不屑一顾？ 她气得浑身僵直，肌肉剧烈地震颤着，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单单是不屑一顾也就罢了，有时候他的态度甚至让她觉得，他压根没把自己当成人来看待，而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是狗！ “啪！” 手机被她照着墙壁摔了出去。 外壳摔碎了，碎片四分五裂地弹得满地都是。 哪怕她是狗，她也要咬死那些围在他身边的那些贱人！ 她要让徐江天看看，到底谁，才配做徐家的这个女主人！ 平城阴沉的天空像一张灰色的幕布，兜头兜脸地朝这个神情阴狠决绝的女人扑过来，罩住了她那颗疯狂挣扎着的心。 徐江天挂了电话，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就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甚至没有做梦。 醒来后他还觉得有些困乏，就靠坐在床头，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 这家酒店紧依在雪山脚下，风光极好，从他客房的窗户望出去，雪山近在咫尺。 天色已晚，山上早就没有游客了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盯着雪山的山顶望了半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拿起手机来，漫无目的地刷着。 公众号还没有更新。 181.熟悉身影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的团队最近在做微视频短剧，将一个人物一生的故事用一到两个短视频概括讲述给观众。 这样不仅能够展示传统服饰文化，还能逐渐向文史科普转型。 在正式开始之前，先推出雪山神女的故事试试水。 昨天已经拍摄了故事的结局部分，今天则要拍摄神女在南诏古城与一男子相识相爱的过程。 为此她还特意找出了当初自己制作的南诏传统服饰。 拍了一条，感觉不对。 柳绡绡就站在摄影机前跟男模特交流着。 “黎哥，你看这里，我觉得咱俩可能要再近一点，然后你的那个……手，可以在伸过来拉我的同时慢慢把伞放开，这样比你直接扔掉伞更自然。” “嗯，可以。而且我认为把你拉进怀里这时，我这个手的位置要再高一点，拉得漂亮一些。” “对对，或者你把我这样圈起来。”柳绡绡边说，边拉过男人的胳膊演示，“然后再低头看着我，这两种感觉你觉得哪个好？” 她就半倚在男人的怀里。 尽管姿势亲密，但身处工作中的两个人都很投入，谁都没去在意，反而讨论得更加热烈了。 “原来那样更自然，但是现在这样可能更……更甜，你怎么想？” “我觉得视频的时间很短，所以节奏还是要鲜明一些吧？” “但我觉得节奏太快会不会让人觉得这段感情开始得太生硬？” “可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表现他们一见钟情的过程呀！” 两人各抒己见，互不相让，但气氛却始终很和谐，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徐江天今天没安排什么行程。 昨天在雪山上看到柳绡绡的心绪还没平复过来，今天本是想到古城里来散散心的，谁知道竟然这么巧，又让他迎头碰上了。 他只瞟了一眼。 柳绡绡躺在男人的怀里，深情款款地望着男人那双堪称冶艳的桃花眼。 徐江天根本没有兴致看下去，转身举步就要走。 可脚步一顿，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两人是分手了，可柳绡绡自始至终都没有刻意避讳的意思。 她和雷霆联系，和盛蕤也依旧来往，只是换了一种身份，和自己不再有牵扯而已。 自己又何必刻意处处回避呢？ 既然偶遇，就当是这场单身旅行途中的意外，又有何不可？ 这样想着，他索性在街角站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柳绡绡工作时的样子。 她很认真，一点一点地设计着短剧的情节，细致打磨每一个动作。 看起来也不再是之前在她身边时怯生生的模样，反而很阳光，很勇敢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徐江天苦涩地一笑。 他不知道该不该为她的转变而感到欣喜。 那边一直在热烈讨论着的两个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柳绡绡拍了拍手，召集所有助手：“麻烦大家，我们再来一遍！” 这次的拍摄很顺利，效果也不错。 只是摄像机的镜头里出现了围观群众。 一道黑色的背影。 柳绡绡看着摄像机里的那道背影，愣住了。 那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可她又不完全确定。 182.四目相对 http://.biquxs.info/

她顺着那道背影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街角空无一人，人已经走了。 “怎么样绡绡，这里可以了吗？” 大伙围着柳绡绡，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画面，一边等着她的意见。 柳绡绡指着屏幕里的黑色身影道：“这个地方有人闯进来了，后期可以p掉吗？” “应该没问题。” “那我觉得可以了，我们去下一处吧。” 大家七手八脚地忙了起来，收拾道具的收拾道具，抬摄影机的抬摄影机，柳绡绡和男模特也上前去帮忙。 她弯下腰，两只手用力抬起一只纸箱来。 起身的瞬间，视线不经意地扫向了巷子口。 徐江天没料到她会忽然看向自己，躲闪不及，正撞上她的目光，两人瞬间竟是四目相对。 男人愣在原地，脚步拔也拔不动，他盯着柳绡绡的目光慢慢灼热起来，渐渐饱含着占有和侵略的意味。 柳绡绡愣了一瞬，手上的力气一松，纸箱就往下滑下去。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江天立刻收回目光，转身而去。 “徐总。”阿承去买水回来，见徐江天近乎是落荒而逃一般的步履匆匆，不由往身后的方向看了看。 不远处的柳绡绡怀里抱着的纸箱倾洒出一半，杂物散落一地，脚边还扣着一只不知何时被踢倒的箱子。她艰难地慢慢蹲下身子，一件件地把东西捡起来。 “去帮忙。”徐江天走了两步，猝然停下，朝阿承摆摆手。 阿承看看徐江天奋力克制的背影，又看看柳绡绡……只得还是跑到柳绡绡身边去。 他在柳绡绡身边蹲了下来：“柳小姐，我来帮你。” 柳绡绡不说话。 阿承过来肯定是徐江天授意的。她虽然不想再跟徐江天有什么牵扯，但一切事情都和阿承无关。 “阿承哥，我这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吧。”她的语气十分平淡。 阿承一愣。 “我也没什么要忙的。” “那你回去替我谢谢徐总就可以了。”她从阿承手里接过一个假发包，放进箱子里，弯腰再次抱起箱子。 “柳小姐，其实……”阿承想要替徐江天解释两句。 “阿承哥，什么都不必说了。”女孩半转过身子，给他一个侧影，“我和他，我们当初都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阿承像吃了个软钉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 女孩飘然而去的身影，就像一只渐渐飞远了的风筝。 徐江天是地上的人，他只能抬头望着那只小小的风筝渐渐淡出他的视野，远离他的生命，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手里没有线了。 阿承回来，就看见徐江天怅然若失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徐总，柳小姐说……” 徐江天并未仔细听阿承的话。 他只是凝视着自己的那只手。摊开的五指渐渐合拢，握紧，手腕上的青筋慢慢浮出，连眉目间都带上几分阴鸷和决然。 既是忍无可忍，那也无需再忍。 “今晚把她带过来。” 183.你无耻! http://.biquxs.info/

站在徐江天的套房里，柳绡绡还在不断挣扎。 “你们放开我，干什么！” 徐江天在写字台边写着什么，轻轻一抬手，压在她肩膀上的两只大手就泄了劲。 柳绡绡得以把腰背挺直。 “出去。”徐江天微微抬眼，柳绡绡身后站着的几个人。 一时众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静了下来。 冷气呜呜地吹着，吹得柳绡绡背心阵阵发凉。她紧盯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地毯，硬邦邦地出声问道：“徐总，这么晚叫我来，您有什么事吗？” 徐江天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笑着看她。 笑容很浅，却意味深长。 “您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她真的朝门口走去，只是一拉开门，两个彪形大汉立时出现在门口，把门堵得死死的。 柳绡绡满脸怒容地冲徐江天质问道：“徐江天！您这是干什么？” “不叫我‘徐总’了？”徐江天踱到她身边，慢慢坐下来，“我来追债。” “追债？我还欠你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逞强，找我借过好几次钱。” 柳绡绡想了想：“是，我还欠你一些钱。我现在有收入，但没有那么多，我分期还，行不行？” “不行。”徐江天的侧影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冷酷，“现在，立刻还清。” “我还不了。要不……”她梗了梗脖子，“您把我这条命拿走抵债吧！”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你再想想，没有钱，用别的也行。”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平整的床铺，什么意思不言自明。 “你！”女孩通红着脸，对他怒目而视，“徐江天你无耻！” “现在是你欠债不还，怎么反倒骂我？” “我从没说过不还，是你逼我用你想要的方式还！” “既然你也明白。”徐江天索性承认，“那要么还债，要么我就把你过去的经历曝光，你辛苦经营了这么久的事业毁于一旦。你自己选。” 柳绡绡站在门边，她因为怒意而泛红的脸颊渐渐苍白起来，嘴唇微微张开呼吸着，眼珠定在徐江天身上。 须臾，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她眼中有难以置信的失落和受伤，声音颤抖着问他：“徐江天，因为我们分手了，你就这么肆意地糟践我吗？” 徐江天别过头去不答。 “当初分手是你愿意的！是你找了一个和我相似的安绘带在身边，是你在我弟弟离世的时候看都不肯来看我一眼，是你……连面都不露打发安绘来把我赶走！现在你反悔了，你反而来逼我？你是笃定了我好拿捏是不是？” “是。” “那我要是宁死也不愿意呢？” “那么，我会先毁掉你的一切，”他敛眉，“然后再陪你一起去死。” “疯子！”柳绡绡咬牙切齿道，“徐江天，你现在这副嘴脸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徐江天倾身过来，灯光的阴影投在她眼里，男人连眼神中都是迷醉和痴狂，“这次就是下地狱，我也要把你拖下来。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他说完，一把把柳绡绡按倒。 184.再来一次 http://.biquxs.info/

久别重逢，难免有些疯狂。 徐江天拿着温热的毛巾，将她身上的种种痕迹擦去，声音里含着不易察觉的满足和温存：“什么时候回平城？” 柳绡绡却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紧闭着双眼，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 “不说话，”徐江天温热的嘴唇贴近她的耳朵，“就再来一次。” “我不回去。” “再说一遍？” “我不会回去！” 他压抑着胸口渐渐开始沸腾的薄怒，低声哄劝：“好绡绡，跟我回去，别惹恼了我。” “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柳绡绡“腾”地一下坐起来，“你在平城有未婚妻，有情人，难道还不够你发泄欲望的吗？我回去干什么？” “你吃醋？” 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欣喜，徐江天含笑看着她的脸。 “徐江天，你想多了。我现在就想着跟你做一次，我欠你的债就少一点，我是怕别到时候我的债还没还完，您这位恩客就先不行了。” 空气微微一凝滞。 徐江天的脸色慢慢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像一头豹子那般，用凉飕飕的眼神扫着她纤细的脖颈，随后嗜血地舔了舔下唇：“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是吃醋，是怕我的债还没还完，你就先不行了！” “前一句。” “我想着自己跟你做一次，我欠你的债……啊！” 雪白的被子一扬，柳绡绡整个人都被徐江天紧紧压在被子底下，他手肘屈起，坚实有力的臂膊抵住她的锁骨，双眼泛红，一字一顿道：“再说一遍？” “我跟你……” 男人的力气更大了，几欲把她扼死。柳绡绡根本喘不上气来，只能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脸色从通红渐渐变得有些发紫。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从床上慢慢飘了起来。 没想到死前竟会这么舒服。 “你掐死我，是不是就两清了？”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不再挣扎，抓着被子的手也渐渐放松了。 身下的人没了抵抗，徐江天反而如梦初醒一般，他惊慌地松开了手。 手一松，柳绡绡倒喘一口气，肺部猛然地收缩舒张，大量干燥的冷空气灌入，让她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得鼻涕眼泪齐下，很是狼狈。 然而那双眼睛还是恨恨不已地瞪着徐江天。 徐江天听着她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有那样过激的举动。 他本是想要好好安慰她，哄她回到自己身边来的，怎么就失控用手去扼住她了呢？ 徐江天低下头，盯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 “谢谢徐总的不杀之恩。” 徐江天闻言，心中大恸。 但他今夜不能，也更不敢把她留在身边了。 “你可以走了。”男人曲肘抵在膝盖上，“阿承会安排你回平城后的住处。” “我……” “别说话，走！” 柳绡绡如蒙大赦，匆匆地套上了自己的衣服，落荒而逃。 她走后，徐江天独自坐了半晌。 他用两只手死命互相抵住，才止住了那一阵震颤。 185.谁让你脱衣服的 http://.biquxs.info/

出乎意料地，徐江天也并没有因为搬回平城的事再为难柳绡绡。 那晚的事就像一阵风吹过水面，事了无痕。 过了半个多月，柳绡绡才又接到一通阿承的电话。 “柳小姐，徐总到岛城了，请您到碧海楼去。” 碧海楼是岛城最知名的酒店，因毗邻海岸，风景优美，设计独特而一度成为岛城的网红酒店。 柳绡绡万万想不到，徐江天竟选择这么惹眼的一家酒店跟她幽会。 但她也只能答应：“知道了。” 徐江天赶到时，柳绡绡已经洗了澡，躺在被子里了。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肩头都不露出来，徐江天一时没看清楚，就凑过去：“怎么躺着，不舒服吗？” 被子往下一拨，她雪白的肌肤像一匹绸缎一样展开在男人眼前。 “绡绡……”他呼吸微微一滞。 柳绡绡听出他动情的语气，更加紧闭了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等待着男人开始。 “谁让你脱衣服的？”徐江天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抛过来，内衣恰巧落在她脸上，“穿上！” 柳绡绡坐起来，才发现男人已经转过身去，根本不看她。 “怎么，徐总不想给我还债的机会吗？” “我来看一个项目。今晚有个酒局，你作陪。”徐江天低着头，“也抵债。” 柳绡绡听他这么说，麻利地爬起来穿衣服。 徐江天起身：“我在外面等你。” 他下楼来。 酒店里不允许吸烟，他就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司机和阿承都被他打发走了。 柳绡绡下来，看见徐江天自己开车。 男人的身子坐在驾驶室里，一条长腿却从车里迈出来，和他平日里严整的形象有些出入，显得多了几分洒脱不羁。 看向她的眼神却略显空洞和忧郁。 整个人透着一点点撕裂的感觉。 徐江天没说话，关上车门，等柳绡绡坐稳，还替她细细检查了安全带，才启动车子。 碧海楼独占一片半岛，要出去几乎需要沿着海岸线兜上整整一圈。 两人谁都不说话，分别望向车窗外蔚蓝的大海。 “你这次来打算呆几天？” “顺利的话，四天。” “需要我陪你多久？” “今晚。” “我这两天有时间，你……” 男人猛地提速。 眼看着车子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柳绡绡害怕地声音都抖了：“你慢点！徐江天！” 刹车一点，车子顺着惯性往前冲了几米才停稳。 “你想干什么，柳绡绡？”徐江天压抑着怒气，“你想多陪我两天，好早早还了债，以后再也不见我，对吗？” 柳绡绡低头不语。 “是你欠了债，什么时候还、怎么还，都应该由我说了算，明白吗？” “明白了，徐总。” “好，以后别再因为这件事惹我。”他额角的青筋还没平复，只把手下的方向盘越攥越紧。 柳绡绡已经转过身去了，徐江天的目光仍紧紧地锁定在她脸上。 他因愤怒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未平息，热乎乎地喷在柳绡绡的脸上。 克制着，把她的脸轻轻转过来，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好绡绡，听话，别离开我。” 186.我大姨妈来了 http://.biquxs.info/

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商务宴饮，合作方应该是徐江天相熟的朋友了，见他带着女伴，也敢开开玩笑。 “小妹妹，照顾好徐总呀，他的酒量可不算好。” 话是这么说着，酒杯却又向徐江天举了起来。 徐江天的酒量确实不好，喝了几杯，已经有些微醺，就把头靠在椅子上，扶着几分醉意向柳绡绡轻笑：“你替我喝。” 柳绡绡看了他一眼，果然接过酒杯来:“李总，徐总不胜酒力，那这杯酒我就替徐总喝了，谢谢您。” 喝了一杯，又给她倒上一杯。不同的是，这次对方给她斟满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徐江天。 徐江天却已经轻轻合上了双眼，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 柳绡绡只得咬牙接过。 即使是从前陪酒时，柳绡绡也从未一次喝过这么多，两大杯酒下肚，她胃里已经灼痛难当。 “柳小姐好酒量……”又举起了第三杯。 “好了。”徐江天的手精准地搭上了递过来的杯沿，“事情谈得都有数，我也累了，今天就到这吧。” 他在众人的注目下扶着怀里的弱女子起了身，晃晃悠悠地往外走。众人见他如此，也不好开口阻拦。 一出饭店大门，徐江天立刻站直了身子，脚步也不晃了，身体也不软了，步履生风。 “你！”柳绡绡指着他的背影，“你故意骗我喝酒！” 面对她的指责，徐江天也不恼，似乎还有几分调侃地回应道：“既然是抵债，总要付出点代价，否则看你干坐着，倒像我请你吃饭来的。” 柳绡绡喝了酒，又跟徐江天生着点闷气，回来的路上再被冷风一吹，刚到半路就觉得肚子有些隐隐的疼。 满身酒气，回到酒店，徐江天就先去卫生间洗澡。 出来时，柳绡绡已经疼得只会抱着肚子蜷缩成个虾米样地躺在床上哼哼了。 “怎么了？”他赶紧把人拨到怀里。 “肚子疼……” 她此时根本无力顾及其他，豆大的汗珠从颈后一颗接着一颗冒出，额头上都是虚汗：“徐江天，我好像……好像来大姨妈了。” 她的日期是不太准，从前有时一个月能来两次，有时一整个月都不来。 凡是一个月不来的，下个月再来时准是疼得死去活来。 徐江天把她抱起来放到卫生间：“你自己检查一下。”给她关上门，自己走回房间，熟练地拨前台的电话，要卫生用品，要红糖炖蛋，要止痛药，还通知客房多给她拿一条干净的床单。 柳绡绡被徐江天扛出来放回床上时，发现屋里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吃了止痛药，还被徐江天强逼着吃了一点红糖炖蛋，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许是药效慢慢起来了，柳绡绡在睡梦中渐渐舒展开身体。 徐江天看着她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睡容，空落了许久的心一下子就被什么涨满了。 两年多了，这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安全、满足的夜晚。 他近乎贪婪地用目光一寸寸地在柳绡绡的脸上轻抚，她光洁的额头，她的细长的眉，她的轻合的双眼，她弯弯的睫毛，她小巧的鼻尖，她柔润的双唇…… 无一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模样。 他轻轻把她的后脑托住，深情地一再亲吻着她。 187.你要走?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天刚亮就醒了。 她的药效过了，小腹隐隐的坠痛催促着她去卫生间打理自己。 一切都收拾好，她发现徐江天还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 等到八点钟左右，他还没醒，柳绡绡怕饿着肚子会加重疼痛，就自己晃悠着到餐厅先吃了早餐。 徐江天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柳绡绡跪在佛前。她周身沐浴在金色的佛光中，浅浅地微笑，口中念念有词。徐江天站在她身后远远看着她，没多久，她的身影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他急切地伸出手去：“别……别走！不！别动！”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抓不住那道远去的身影。 徐江天猛然从床上坐起。 他满头大汗，双目圆睁，眸子里流露出无限的惊恐和焦急。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柳绡绡呢？ “绡绡。”他立马下床去找。 卫生间没有…… “绡绡？” 客厅也没有。 “柳绡绡！” 书房也没有！ 冷汗打湿了他的睡衣，顺着他的脊梁涔涔而下。 他站在客厅中央，面对窗外的大海，那股遏制不住的愤怒又翻涌了起来。 门锁“咔哒”一声响。 柳绡绡推门进来了。 徐江天已经起来了，背对着她站在客厅里。 “你……” 刚开口，她就被疾步走来的男人抓住了一条胳膊。 “你去哪了？！”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柳绡绡觉得自己的胳膊一阵剧痛，然后就几乎失去了知觉。 “徐江天，你放开我！” 男人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抵在墙上，声音里都透出凶狠：“告诉我，你去哪了？” 柳绡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徐江天。 他满面赤红，汗珠不断从额头鼻尖深处，两侧鬓边也早被汗水打湿。两道剑眉紧拧，黑白分明的眼珠里胀满了红血丝，看来十分可怖。 “你要走？” 柳绡绡被吓得只会摇头了。 “说话！你到底去哪了！”他把她剧烈地一摇。 “啊！”柳绡绡抱着头，一声尖叫，再开口时已经带了哭腔，“我……我去餐厅吃早饭了。” 她不是要走。 她没有离开自己。 他的手顺着她纤细的胳膊往下滑，顺势就把柳绡绡带进了怀里。 胸腔里急速跳动着的心脏渐渐稳定下来，安全感回归到了身体里，他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踏实的感觉。 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怀里的人在颤抖。 他起身的瞬间，柳绡绡立刻从他怀里跳开，她紧紧依靠着墙面，惊恐地大口呼吸着，眼底似乎还有一点泪痕。 “徐、徐江天……你别这样……” 从声音到举动，无一不在告诉徐江天：她怕他。 他试着重新把女孩搂进怀里，可女孩却剧烈地挣扎着。 “你先……先别碰我！” “绡绡，我没事。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他不再勉强，而是温柔地牵起一只她的手来，“你昨天说你有时间，可以多陪我两天吗？” 柳绡绡被他发怒的模样吓坏了，刚想摇头，立刻又顺从地点了点头。 她生怕自己摇头会再次激怒徐江天。 徐江天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会儿我们出去转转。” 188.我想要自由 http://.biquxs.info/

碧海楼门口就是绵长的海岸线，徐江天的套房独占一大片私人海滩。 正是上午退潮时分，他拎着一只塑料桶去海滩上摸贝壳。 小时候爷爷带着他和盛蕤去海边，盛蕤最喜欢让自己给她摸贝壳，五颜六色的贝壳捧在手里，小小的姑娘总是笑个不住。 他也想让柳绡绡再对自己笑一笑。 柳绡绡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徐江天变了。 他从前一向是矜持的，很少有什么激烈的情绪起伏，哪怕是发怒，也只是冷淡些。可这次才短短几天，她就见识了好几次徐江天暴怒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向徐江天开口。 徐江天提着一桶贝壳回来，看见柳绡绡团坐在海滩上，一根手指戳在湿润的沙子里来回画着圈圈。 “这么坐着不凉？”他自己盘腿坐在她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上来，“一会儿肚子疼不许哭。” 柳绡绡挣扎着不愿意过去，却被他一把挒进了怀里。 她整个人都窝在他身上，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 徐江天献宝似的把他丰饶的收获向柳绡绡展示着：“你看！”随手拿出一个橘黄色的贝壳来，“好看吗？” 柳绡绡点点头：“好看。” “你看这个紫色的，还有这个小花螺……” “徐江天。” “嗯？”男人的星眸望向她。 她没有对他笑，反而把头压得更低了。 “我……我不太想这样。” “哪样？” “不想跟你维系这种关系。”柳绡绡咬了咬嘴唇，“我们已经分手了，过去的事，我都放下了，我想做个清清白白的人，不想再搅和进你的生活和婚姻里了。” 她的声音虽轻，却像一记响雷，炸向徐江天的心头。 心像被炸出一个血窟窿，汩汩地往外流着血，翻滚着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 放下了…… 什么意思？ 他木然地摩挲着自己手心里的贝壳。 “徐江天，你放了我吧。” “不！”他把怀里的人越抱越紧，“不行！” “可是徐江天，任凭你再只手遮天，你是管不了一个人的生死的，对吗？”柳绡绡的眼神分外坚定而决然。 徐江天像被她灼热的眼神烫到一般，猛然松开她。 她威胁自己。 “为什么？”男人暗暗攥紧了拳头。 “徐江天，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现在过得很好。”柳绡绡从他怀里站起来，“我有正常的工作和社交，过着有安全感和成就感的生活，我不想再回到你身边承受那些本不该由我承受的蔑视和欺凌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让我们回归各自的生活，不好吗？” “不，不好。”他急迫地拉住她的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向她倾诉着，“绡绡，我知道，过去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可是我现在可以了，你回到平城，我会和管家退婚，我会让安绘离开，我会让你好好的，并给你想要的一切……绡绡，我只要你回来。” “可这都是你单方面的给予！我现在不想要你给予的一切，我想要的就是自由，是离开你自由生活的权利！” 他浑身颤抖着，死死盯了她半晌，僵硬地低声道：“三个月。在我身边三个月，我放你自由。” “徐……” 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声音低而带着十足的危险：“绡绡，别拒绝我。” 189.不结婚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从南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对婚事闭口不谈。 管牧荑心里有点打鼓：这桩婚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会又闹出什么变故来吧？ 想到自己最近把安绘和徐江天这两边的动静都盯得紧紧的，她略略放下心来。 「管小姐。」 「阿承，江天在吗？」 「徐总在，但是临时有个会议，可能还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结束。」阿承把她引进电梯，「我带您到办公室稍等。」 徐江天出来时，管牧荑刚好喝完了一杯咖啡。 「江天！」看见徐江天，她立刻迎上去。 徐江天面对管牧荑，反应一向平淡：「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啊？」她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不过我今天还真是有点事。」 徐江天没理她，低着头处理公务。 管牧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爸爸说，咱们两个订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婚事也该开始张罗张罗了！」她的手指在信封上轻轻点一下，「喏，这是爸爸的一点想法，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徐江天略扫一眼那只信封，把它推远了一点：「我最近接连有几个项目，恐怕没那么多时间张罗婚事。再等等吧。」 「公事再忙，也不能不成家啊。再说，旅行回来就结婚，可是你答应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徐江天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说去旅行，回来结婚是你自作主张宣扬出去的。」 「那你什么意思嘛？」 「我现在暂时不考虑结婚。」 「你！」管牧荑着急地直跺脚，「那你说怎么办！人家现在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她看着徐江天漠然的侧脸，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想了想，还是试探道，「江天，你不会是又要反悔吧？」 徐江天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冷森森的，让她的脊背有些发凉。 「这件事再议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男人潇洒远去的身影，让管牧荑的心跌到了谷底。 他是打定主意，暂时不会跟自己成婚了，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管牧荑的心里多打了一个问号。 这件事不能不查清楚！ 上了车，她就拿起手机来：「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细细弱弱：「有什么事？」 「让你那边的人给我查查，徐江天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想了半天，又补上一句，「查清楚，有没有一个叫柳绡绡的。」 柳绡绡发布的雪山神女视频效果不错，她已经开始筹备新的一期内容了。 手下正画着服装的设计稿，阿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柳小姐。徐总给您在岛城买了一套房子，钥匙已经由分公司的同事送过去了，您收到了吗？」 柳绡绡停下手里的活：「收到了，可是阿承哥，你能不能替我转告徐总，请他不要再费这些心思了，我真的不需要。」 阿承闻言，很是为难地沉默了片刻：「柳小姐，我私下里劝你一句，你要是还想好好地把这几个月过完，最好别惹徐总。他现在……不比从前了。」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89.不结婚免费阅读. 190.你认输了 http://.biquxs.info/

这倒是不用阿承说，柳绡绡也感觉到了。 「徐总如今的权力是大，可眼看着这脾气也越来越不得了了，好歹你安安生生地过完这几个月，也许徐总一时想开了，也能落个好聚好散，否则你是贪图一时痛快，和徐总闹个两败俱伤，又有什么意思呢？」 柳绡绡不语。 阿承知道，自己这样的劝解，柳绡绡其实根本听不进去，但更多的事情，徐总又不允许他们当着她胡说。 他也只能叹息一声，提醒道：「徐总今晚会过去，你别忘了。」 「好。」柳绡绡不想再听他多说，「啪」地一声，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徐江天是傍晚时分过来的，柳绡绡很自觉地洗好了躺在床上等他。 他似乎很累，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就倒头睡了过去。 柳绡绡被他箍在怀里，连翻身都翻不了。 过了很久，估摸着徐江天已经睡着了，柳绡绡才轻轻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她一动，徐江天似乎在梦里也有所知觉。 一开始还轻轻地哄着她：「绡绡，别走。」 后来慢慢地，他的语气就越来越重，把她抱得也越来越紧。 「别走！不许离开我……不！」 柳绡绡被他用胳膊锁在怀里，几乎不能呼吸了。 越是这样，越激发了她求生的本能，她在徐江天怀里拼命地扑腾，甚至大喊：「徐江天你醒醒！你弄疼我了！徐江天！」 可徐江天的噩梦始终醒不过来。 ====== 从噩梦中惊醒，管牧荑心里觉得愈加不安。 徐江天的行踪被瞒得死死的，不管是旅游还是出差，凡是见过他的人，口径都出奇的一致。 要么，这些人陈述的都是事实，否则，就是所有人都在串通一气撒谎。 她想了一会儿，在睡裙外简单披上了一件外套，出了门。 河边风大，裙角在风的吹拂下来回地从小腿上擦过。 她指尖一点橘红色的光明明灭灭，时而飞舞到唇边，时而隐没于草丛，像只萤火虫一般。 一个男人从身后半搂住她。 管牧荑把头往后靠过去，贴住男人的脸颊。 「十年了，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向我低头了？」男人的声音透着几分诡异的温柔，「这是不是说明，你认输了？」 「十年了，你不是也一直还惦记着我吗？」管牧荑把烟蒂扔进草丛里，「所以咱们俩没有输赢。算扯平了！」 「好，就依你，算扯平了。」男人背靠着管牧荑的车头，「说吧，下一局赌什么？」 「我不想跟你赌了。」管牧荑把柔软的身子贴在男人身上，娇喘微微间，两人越贴越紧。 终于，听见男人的一声低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会磨人。」 「那你爱不爱我？」嘴唇贴上男人的，像是吻，却只是轻轻地震颤着，吐出字来。 「这重要吗？」 「爱我吗？」管牧荑只是追问。湿润的唇向下，擦过耳畔颈边。 男人禁不住她热辣的挑逗，难耐地哼了一声，如实说道：「爱。」 「那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了，我就跟你。」 「什么事？」 管牧荑把胳膊攀上男人的脖颈，贴到他耳边低语。 「我当是为了谁，原来是你未婚夫！这么大费周章……怎么，他有了别的女人，你吃醋？」 手下一用力，这回轮到管牧荑出声了。 她娇娇地呼了一声痛，然后依旧依进男人怀里：「不是吃醋，而是不甘心他一次次这么耍我！我不管！我不能白吃这个亏，手底下这几个人又都不顶用，反正到时候你要帮我！」 「帮倒是可以帮，就是……」男人的手指挑起管牧荑睡裙那纤细的肩带来回抚弄，「你拿什么回报我呢？」 夜风带起浪花，一浪高过一浪地向岸边扑去，连连发出轻微的拍打声。 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月影都看得不甚分明。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0.你认输了免费阅读. 191.死也死在我身边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柳绡绡不停地在她怀里挣扎，可始终没办法把他从梦里唤醒。 她几乎没力气继续尝试唤醒这个沉浸在噩梦中的男人了，索性就乖乖窝在他怀里，艰难地喘息着，盼望着他能早点醒来，自己也少受点罪。 「绡绡。」他梦里呼唤的是自己，「别走……别离开我……」 柳绡绡默默听着。 「绡绡！」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沉痛，手也随之张开，伸向远处。柳绡绡趁势一骨碌从他怀里爬出来。 几秒之后，徐江天猛然从床上坐起。.. 他满头大汗，双目赤红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那道狠厉的目光逐一从室内的每个角落掠过，直到他看向身后…… 柳绡绡穿着一条柳绿的睡裙，赤着脚，抱着双臂，畏畏缩缩地躲在窗帘前，尽量让自己远离他。 「绡绡。」他的目光柔和起来，「地上凉，你过来。」 柳绡绡却以一种近乎抗拒的姿态往墙角里又缩了缩。 徐江天起初有些不悦，直到看到了她抱在胸前的双臂上那一道道醒目的红痕。 「我弄伤你了，是吗？」 柳绡绡点头。 「别怕。」徐江天哄着她，「刚才我是在梦里，没分寸。现在醒了，你过来给我看看，要是严重了，我们就去医院。」 柳绡绡依言走过去。 徐江天把她的双臂抬起来，一点点细看。看了手臂，又看她的脖颈。 那一道道鲜红的伤痕足以显示出她刚刚经历的那场激烈的抵抗。 徐江天在她的伤处一一轻吻：「对不起，绡绡。我以后……」 「徐江天。」她的目光平静如水，「你怎么了？」 男人闻言一愣：「什么？」 「你怎么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绡绡。」 「你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吗？」 徐江天侧了侧头：「偶尔会觉得自己的脾气大了点。不过我以后会尽力克制，不再吓到你。」他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公司里一切都顺利吗？」 「很顺利。」 「管小姐和安……」 「你到底想说什么？」徐江天失笑，「可以直说。」 「我……我觉得你好像，情绪一直都不大好。」 他上前，把柳绡绡抱在怀里：「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好的。」 「可我只会再陪你三个月。」柳绡绡低声道，「我们说好了的。」 徐江天觉得太阳穴一阵阵胀痛起来，他抬手揉了揉：「绡绡，我们先休息，不说这个。」 「不，我要说。」柳绡绡倔强地争辩道，「徐江天，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了。过了这三个月，我们就算两清，以后请你遵守诺言，不要再找我……」 「你住嘴！」徐江天在怒火的怂恿下把一只枕头远远地扔出去，「柳绡绡，你不要再说了！」 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功夫才说服自己面对他们之间仅剩的三个月。 如果有可能，他简直恨不得这三个月里的每分每秒都跟她在一起，一点一滴都不要浪费。 可现在柳绡绡竟然反拿这件事一次次地来刺激他。 「什么三个月六个月！柳绡绡，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愿意，你就是死，这辈子也只能死在我身边，你明白吗？」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1.死也死在我身边免费阅读. 192.我不走了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一刻，反而异常冷静。 她确定徐江天是出了问题。 「好，好！我不走了。」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柳绡绡马上改变策略，她开始安抚徐江天，「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徐江天盯着她，手上的力气却不松。 「我保证。」她的眼神分外真诚。 徐江天的理智这才好像逐渐回了笼。他慢慢褪去了怒气，看向柳绡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愧疚。 他明白了柳绡绡的目的，甚至开始有意识地躲闪着她的目光。 「徐江天。」柳绡绡蹲在他面前，「你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了，对吗？」 他看着柳绡绡的眼，不答。 「去找医生聊一聊吧。为了你，也为了我的安全。」 听到她的顾虑，徐江天缓缓闭上眼。 他考虑片刻，拨通了阿承的电话：「给我联系古医生。」 徐江天是在柳绡绡的陪同下，一起到平港和古医生见面的。 古医生是平港著名的心理医生，他拿出一张表格来，根据徐江天和柳绡绡的陈述，一样样进行细致的记录。 「好的，徐先生。」古医生都记完，向徐江天做个手势，「可否请你稍微到外面休息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的家属做沟通。」 也许是因为柳绡绡的陪伴，徐江天的情绪一直显得比较平静，他甚至还拉了拉柳绡绡的手：「古医生，绡绡胆子小，你可不要吓坏了她。」 古医生笑了笑。 徐江天一出去，古医生的面色就严肃了下来：「柳小姐，根据我的研判，徐先生应该患上的是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面对这一长串的专业名字，柳绡绡有点懵。古医生看出了她迷茫的眼神，耐心地解释道：「这种疾病通常出现在遭受过重大创伤的人身上。」 「重大创伤？」 分手怎么能算重大创伤呢？ 「我知道你对徐先生的病因会有些疑问，但如果你了解徐先生童年的经历，你会知道，他对这次分手的体验也许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古医生摊开双手笑了笑，「如果他把你当作和父母同等地位的家人，那么他体会到的就是一再被迫与亲人分离的痛苦，这对他来说很难接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重大创伤。」 「那么他现在需要如何治疗呢？」 「首先，要保证他每12周都来见我一次。其次，我们会采用一些针对性的疗法，这个后续我会跟你们再进行沟通。但是我非常想要强调一点，这个病症往往预后不良，即使病人经过治疗有所好转，通常也会有一些残存的症状，最轻微的是睡眠障碍。」新 「就是说，这个病治不好是吗？」 古医生犹豫了一下：「你基本可以这样理解，不过大多数病人在干预下还是可以有一定的好转的。如果想要病人尽快好起来，强大的社会支持很重要。」 「社会支持……」 「我知道徐先生家庭的一些状况，其实我的意思是……你的支持。」 柳绡绡闻言，低下了头。 她仔细思量片刻：「好的古医生，我明白了。」 转身的瞬间，古医生在身后提醒她：「如果有机会，可以和他好好聊一聊，但要注意你的语言和态度，尽量不要刺激到他。」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2.我不走了免费阅读. 193.安绘到底是什么人 http://.biquxs.info/

这是平港最高端的心理健康诊所，时近正午，大厅里也没有几个人。 徐江天远远看着柳绡绡垂着头，若有所思地走过来，还是稍微有些担心。他快步迎上去：「绡绡。」 柳绡绡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反倒是徐江天显得小心翼翼起来：「古医生说什么，他没吓唬你吧？」 女孩摇摇头。 男人的神色更显得焦急起来：「你别听他的，他从年轻时就会吓唬人！」 「年轻时？你……你以前就来过？」 「偶尔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过来做些疏导，没事。」 不对。 如果只是工作压力大，那古医生是不会了解他的家庭情况的。 从古医生刚才透露出的信息看来，显然是对徐江天过去的事情和他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那么徐江天找他，就绝不只是简单地做疏导……也许，他以前就接受过治疗。 但她没直接戳穿他敷衍的谎言，反而轻声道：「徐江天，我们回家吧。」 像受了蛊惑一样，徐江天听到她唇齿间轻轻吐出的那个「家」字，几乎僵住走不动路。 他束手束脚地站在那半晌，才伸出手去揽住她：「好，我们回家。」 平港离岛城不近，这一趟要飞五个小时。 柳绡绡一上飞机就犯困，才起飞没多久就歪在座位里睡得昏天黑地，徐江天看着看着邮件，感觉左臂沉沉地往下一压。 徐江天无声地在屏幕前绽开一个微笑。 柳绡绡睡醒时，人已经回到了岛城。 徐江天买的房子是半岛上的一栋别墅，整个半岛只他一家，私密性极好。 柳绡绡从床上坐起来。 徐江天根本没睡，只是躺在她身边，在黑暗里默默看着她：「绡绡，你醒了。」 「嗯。」 「睡得好吗？」 「还好。」 她的声音还糯叽叽的，让徐江天心里软成一片。 「饿了吗？」 「不太饿。」 男人忽然正色道：「可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要保持体重，胖了上镜不好看。」 「谁说不好看？」徐江天往她身边贴了贴，额头几乎快要抵上她的，满眼笑意，「在我眼里，绡绡总是最美的。」. 柳绡绡并没有被他刻意的甜言蜜语打动，反而沉了一会儿，很冷静地问道：「徐江天，在你心里，我很重要吗？」 「重要。」 「有多重要？」 这让徐江天一时没办法形容，他想了片刻才回答：「我不想说太煽情的话。但没有你的那段日子，我得承认确实过得很不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 窗外的大海翻涌着黑色的波浪，浅浅的一线雪白，是浪花激起的泡沫。 到了此刻，两人之前本不该再有任何隐瞒，可徐江天仍不愿说。 隐瞒和忍耐，是他到徐家之后学会的第一课。久而久之，这两个动作就几乎贯穿了他的生活。 「好吧，那我换一个问法。」柳绡绡把头转向窗外，「那个被你推到我面前，塑造成你的新欢的安绘，到底是什么人？」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3.安绘到底是什么人免费阅读. 194.绡绡，求求你别赶我走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微微皱眉：「绡绡……」 柳绡绡看着他。 墨蓝的海成为她身后的背景，为她执拗的神色添上一抹郑重的色彩。 「抱歉，我不想说。」 「可这件事和我有关。徐江天，我是这个事件里的当事人，我有权利知道。」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谈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过去了吗？」柳绡绡抛出一连串的质问，「那你告诉我，当初我们感情正好，为什么你突然有了新欢，为什么在明知我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刻意疏远我，你现在的病是怎么来的，平城那些关于你和你外祖母的流言蜚语到底因何而生？这些问题，你都能解释得清楚吗？」 「我要怎么说？」徐江天惨笑一声，「柳绡绡，我如果说了，我们之间只会更加糟糕。那不是我要的结果。」 「你都没对我说过，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接受不了？」柳绡绡用失望而诧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徐江天，我从没想过，你竟然是个面对问题只会选择逃避的胆小鬼！」.. 徐江天默默伫立在窗前良久。 「是，我是个胆小鬼。」他大方承认，「这样的我让你很失望吧？你觉得你看错了我，对吗？」 他的声音浸满了疲惫。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实情。」 「实情是我的家人要除掉我的爱人，而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把握保全她的性命，如果我强留下她，等待她的就是不明不白的死亡！」徐江天痛楚地闭上眼，缓了半晌才平复了情绪，「怎么样，听到这个秘密，你有什么感觉？」 他转过身来，握住柳绡绡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将她眼睛中充满的情绪一一解读出来：「震惊、害怕、难以置信，想要逃离，对吗？」 他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把呆若木鸡的柳绡绡拽进怀里，温声抚慰：「好绡绡，别害怕，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没人能再威胁到我们。」 柳绡绡被他拥抱着，因恐惧而冰冷到有些麻木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温暖，她渐渐松弛了下来，才出声：「所以，你不爱我是假的，另寻新欢也是假的，分手也是假的……」 「是。」 「可徐江天，痛苦是真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痛了好久……」又指向他的心，「你也是，对吗？」 「是。」 痛到……他至今都没办法从这场持续而剧烈的痛苦中爬起来。 柳绡绡的泪水倏然坠落，她近乎崩溃地拉扯着他的衣服，摇晃着他，大哭：「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那么狠心地把我跟四四抛下，他每天醒来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他等你等了多久……」 她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声声历数他的「罪状」，他就拥抱着她，一项项地「认罪」。 哭到筋疲力竭，柳绡绡倒在他的怀里。 徐江天亲吻她因过度用力而有些潮红的额头，顺着眉梢眼角用唇线轻轻摩挲：「绡绡，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怀里的脑袋摇了摇。 「我求求你。」男人卑微到了极致：「求求我的好绡绡，你……你打我，骂我，罚我，我都认！只求你别赶我走，把我留下吧。嗯？」 柳绡绡哭得有点缺氧，眼前还有些黑蒙蒙的影子，她看不清徐江天的模样，索性不看：「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但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我会留下来陪你治病。现在不想刺激你，所以一切都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议。」 徐江天努力消化着她的话，久久才艰难地答应道：「好，我听你的。」 「但是这段时间，我不想被你身边的其他女人影响，所以还麻烦你处理好这其中的问题。」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4.绡绡，求求你别赶我走免费阅读. 195.当小三的心得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临走时才说动了柳绡绡跟他暂时回平城住两天。 柳绡绡不愿意回到从前半山的房子里。四四是在那没的，想到那个地方，柳绡绡心里就像针扎一样地疼。 徐江天就把她安置在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里。这样下了班，他就能第一时间赶回家，见到她。 一栋不起眼的二层楼里，管牧荑被男人抱在怀里亲吻着。 她娇笑着拒绝道：「别闹！」 男人也是饱含笑意：「让我闹够了，我有个消息告诉你。」 两人一面亲吻着，一面就稀里糊涂地滚到了床上去。 一时事毕，男人拨弄着管牧荑的头发。 管牧荑清醒极了，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情事的样子，她还惦记着那个消息：「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你的未婚夫，金屋藏娇了。」他把一张照片推到管牧荑眼前，「在他公寓里，而且应该是你的旧相识。」 「柳绡绡？」 男人点头。 管牧荑的面容上爬上了愤恨：「我就知道！要不是这个狐狸精，现在跟徐江天谈婚论嫁的应该是我！」 「嗯？」 察觉到男人的不悦，管牧荑立马改口：「我几次三番被徐江天那么羞辱，都是因为她！」 男人斜了管牧荑一眼：「再提醒你一句，别指望你那门婚约了，徐江天的那个助理这几天整理了好几个项目的资料，看起来又准备去填你们家的坑了。」 管牧荑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气恼，只是面上不敢露出来。 她搂着男人的脖子，吻着他：「好，我知道了。我以后只惦记你……还不行吗？」 她故意把声线放得宛转旖旎，让男人如何不沉醉？ 柳绡绡在公寓里呆了几天了。 徐江天这趟回来说要跟管家退婚，所以可能要多住几天。事情一了，他们直接到平港去参加治疗。 她一边切着菜，门铃轻轻响了一声。 准是王姨，又忘了密码！ 柳绡绡把手擦干净去开门：「王姨你是不是……啊！」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兜头就挨了一巴掌，等她耳中的嗡鸣声散去，却看见管牧荑站在门口。 「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她带着一脸「正宫」的趾高气昂，挤开柳绡绡就往屋里走。 「管小姐，这好像是别人家，你未经允许私自进来，是不是擅闯民宅？」 管牧荑听她这么说，当下站在屋子中间，左右环视了一圈，笑道：「别人家？这是我未婚夫的房子，我来看看有何不可？倒是柳小姐你和我未婚夫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在这里？」 柳绡绡定了定神。 她如今和徐江天的关系确实不清白，但这趟徐江天本就是和管家退婚来的，看管牧荑这兴师问罪的样子，恐怕也得到消息了。事到如今，也无需避讳了。 「我和徐总的关系，不劳管小姐操心。」柳绡绡解了围裙搭在椅子上，「你倒是应该操心一下你自己，趁虚而入乘人之危得到的东西，早晚还是要失去的，不是吗？」 「看样子，柳小姐当小三还颇有几分心得。其实我挺不理解你们这些小三的，明明可以好好过日子，非要冒险攀高枝……除了羞辱，又能给自己换来多少利益呢？」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5.当小三的心得免费阅读. 196.偷人的狐狸精 http://.biquxs.info/

管牧荑和徐江天这次订婚的细节，徐江天有意无意地已经跟柳绡绡说得很明白了。 柳绡绡笑了笑：「说起攀高枝，管小姐在这方面也很有体会。」 管牧荑一听这话，就知道徐江天把什么都跟柳绡绡说了。 那不如索性摊开了谈：「你说吧，要给你什么条件，你才肯离开徐江天，成全我们这段婚姻？」 「管小姐不应该跟我谈。我和徐总早就分手了。」 「分手了？你蒙谁呢，分手了你还住在这？」 「确实分手了，而且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跟他复合的打算。所以，跟管家取消婚约完全是徐总单方面做出的决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柳绡绡坐下来，「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一会儿徐总回来，你也可以直接问他。」 柳绡绡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管牧荑也没有办法，只能梗着脖子，像只随时准备冲上场去的斗鸡一样等着徐江天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徐江天一进门，就看见管牧荑坐在沙发上。 她的眼睛瞪得滴溜圆，本来就尖细的声音拔高了，电钻声一般尖锐地往人脑袋里钻：「徐江天，你……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江天在门口换上拖鞋，把买来的东西拿给柳绡绡：「我带回来的，怎么了？」 「你为什么把她带回来？」 徐江天有点厌烦：「我带谁回来，需要向你汇报？」 「可我是你的未婚妻呀！你带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都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管牧荑，首先，你嘴里最好给我放尊重点，再瞎说，别怪我割了你的舌头。其次，这里不是你家，是我家，我要带谁回自己家，和你无关。再次，我们当初订婚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要期望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妻子的正常待遇，我和谁往来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最后，既然你要闹这一出，我看退婚的事最好就今天晚上解决掉。」 徐江天摸出电话来，「阿承，把管家夫妇接来。」 「不用接了！」门口一声大喝，一个妇女推开虚掩着的门阔步走入。 「妈？」管牧荑先是惊讶，然后哭着扑进母亲怀里，「妈！」 管夫人看女儿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的，徐江天又拖着迟迟不商议结婚的事，她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感了，今天趁女儿出门，她就跟在后面，躲在楼道里那么久，正把徐江天的话听个清清楚楚。. 「徐江天，凭你有再大的权势，这件事你也欺人太甚了！几次三番折腾我们家，你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 眼光再扫到旁边貌似完全置身事外的柳绡绡，心里的火更不打一处来。 她趁众人不备，猛地往前蹿了两步，抡起包就朝柳绡绡的头上砸过去：「你个小贱人！不要脸的骚货！偷人的狐狸精！欺负到我女儿头上来，我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拿什么勾搭男人！」 她有怨气不敢冲着徐江天撒，索性把火都发在柳绡绡身上，眼见着徐江天冲上去把柳绡绡护在怀里，她伸出细长的指甲往柳绡绡露出的皮肉里抠挖抓挠。 柳绡绡被她抓得身上脸上一道道鲜红的血口子，伤口处火辣辣的疼。 徐江天看着柳绡绡身上沁出的血，心头那股邪恶的怒意又涌了上来，他扭头盯着管家母女，目露凶光。 临行前他跟柳绡绡说过，这次回平城，他会保护她的安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可就在他眼前……就在他眼前！ 柳绡绡察觉到徐江天渐渐僵硬的身体，也看见了他那骇人的眼神。 为了不让他伤人，柳绡绡赶紧出声制止：「徐江天！」可已经晚了！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6.偷人的狐狸精免费阅读. 197.毁了长风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反手把管夫人的手腕拧住，一只手提着她的脖子，就把她高高地提了起来。管夫人的个子不矮，可在徐江天的面前着实不够看。 她被扼住咽喉，一点气儿也喘不上来，两只穿着高跟鞋的脚腾空，拼命地踢腾着。 “徐江天你干什么！”柳绡绡赶紧扒开吓傻了的管牧荑，上前死死抱住徐江天的手臂，“你别这样，我……我害怕。” 徐江天这才分神看看她。 女孩的眸子里果然盛满了惊惧，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 徐江天看看自己手里的管夫人，松了手，压抑着对那母女二人吼一声：“滚！” 死里逃生的管夫人灰白着一张脸，被管牧荑搀住，两个人抖如筛糠地走了。 徐江天怕柳绡绡嫌弃自己，独自面对墙壁坐了好久，觉得自己情绪稳定多了，才敢回身看她一眼。 柳绡绡一直在他身后，等着他回头。 徐江天触及柳绡绡温柔而隐含担忧的目光，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绡绡，对不起。”他把女孩揉进怀里，“我以后、会更努力地控制自己。” 柳绡绡默默被他拥抱着，忽然被他这句话刺得有点痛。 也许他就是控制得太多，忍耐得太多了，才会让自己那么难受。 “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徐江天，我们慢慢来。” 这么久了，她第一次伸出手去主动抱住徐江天，轻抚他的背：“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徐江天低头，看到柳绡绡遍布伤痕的胳膊，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喉头滚动了许久，才僵硬地吐出一句话来：“疼不疼，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柳绡绡没有拒绝，很顺从地跟他进了房间。 他从消毒到上药，一步步做得极其小心认真，生怕用的力气大了一点儿，会弄疼她。 柳绡绡笑：“其实你也不用那么小心，我又不是个玻璃娃娃。” 徐江天上好了药，把药瓶放在一边：“可你是我的心头肉，伤了你，比伤了我自己还疼，我不敢不小心。” 他的目光近乎虔诚。 “看在你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我晚上多做两个菜！”柳绡绡从床上蹦下来。 却被徐江天捞回床上：“伤口不能沾油烟，否则要留疤。” “那怎么办，晚上吃什么？” “晚上点外卖。” 柳绡绡想想，也好，她就不用做饭了。 可徐江天更想把腾下来的时间用来干点别的，他的目光已经顺着她的领口滑下去了。 “你……你别瞎想……徐、徐江天……” 可无论柳绡绡怎么推拒，最后还是敌不过徐江天的缠磨。 柳绡绡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正午时分的海潮里。 海风有些湿润地从脸上拂过，海浪一次高过一次地涌动，阳光灼热地洒遍全身。 她只是那个漂浮在水中的人，最后却全身瘫软无力。 徐江天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吻她：“绡绡，一起睡。” 两个人抵足而眠，竟是说不出的安稳踏实。 管家母女回到家，还没从刚才噩梦一般的经历里缓过来。 她们谁都没见过这样的徐江天，太可怕了！ “他……他那双眼……”管夫人心神不宁地拉着女儿的手，“牧荑，他不会还来找咱们算账吧？” “应该不会，妈，别担心。”管牧荑安慰着母亲，“妈，其实您觉不觉得，其实今天徐江天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不对？哪不对？”管夫人拍拍胸口，嘴里连声道，“阿弥陀佛，吓死我了！” “他往常也发脾气，但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 对！ 管牧荑在心里赞同了自己一句，就是控制不住！ “你是说……徐江天可能这里，有问题？”管夫人指指自己的脑袋，“不可能吧？他最近还有几件合同谈得满漂亮呢！” “那可说不好，情绪的事，和智商又没什么关系。”管牧荑暗暗盘算了一阵，“他要真是有了问题，那可就毁了长风了……咱们家的这口气，也就有办法出了！” 198.患病的真实原因 http://.biquxs.info/

“长风集团总裁徐江天疑患精神疾病”的话题一早就挂在社交媒体的头条上了。 阿承捧着一摞资料行色匆匆地跑进来：“徐总！” 徐江天坐在椅子后面，看着公司节节下跌的股价，还淡然地笑着：“阿承，慌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谁能不慌？ 阿承偷瞄了徐江天一眼。别说，徐总就不慌。 不仅不慌，还有条不紊地支使着他：“从平港的诊所里查起吧。还有这些媒体，也是时候敲打一下了。” 阿承道声“是”，刚要转身，又被徐江天叫住：“安排明天的记者会。” “徐总？”阿承且惊且疑。一开记者会，这事不就坐实了吗？ 徐江天却全似不在意似的：“放心，去吧。” 柳绡绡是在家里看到徐江天召开的记者会。 从昨天开始，网上对徐江天病情的揣测就没有停止过，甚至有人开始深挖她和徐江天的情史，将徐江天患病的原因指向自己和徐江天的那次分手。 虽然结果没有错，但是这个过程依旧让柳绡绡难以接受。 徐江天病了，她的私生活就要被翻个底儿朝天，甚至要接受一些无端的指责和谩骂。 但同样身处舆论中心的徐江天，却面对着镜头，从容和坦然地做出回应：“现在外界盛传，我因两年前与柳小姐分手而导致病症的消息，是不实的。两年前的分手，是我和柳小姐经过协商做出的共同决定，并非大家揣测的种种原因。在此我恳请大家，停止对柳小姐私人生活无底线的探究，不要因我的病症影响到柳小姐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他的话音刚落，一位记者很快接起：“徐总，您否认了所患疾病与柳小姐分手事件的相关性，那么您能否透露一下您患病的真实原因呢？” 这显然是带着任务来的。 如果不透露原因，背后的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对柳绡绡进行持续的深挖和打压，一旦透露，则又会暴露徐江天真实的病因，让股东进一步对徐江天的领导能力失去信心。 阿承正要接过话筒，却被徐江天抬手制止。 “事实上，在两年前，我曾经因醉酒驾驶而导致一次严重的车祸。”徐江天低声道，“大家都知道，ptsd这种病症的发生，和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是显著相关的，因此导致我本次患病的原因，是两年前的车祸。” “两年前您的车祸事件从来没有被曝光过，这是否说明长风集团在处理本次事件时不够公开透明呢，您是不是需要向股东们有个交代？”记者咄咄逼人。 徐江天却轻松地一笑：“本人就是长风集团的总经理，同时也是集团的董事长，在股权和投票权方面占有绝对优势，出事后我已经委派集团副总经理段先生代理我的一切日常事务，在我恢复期间，集团运营未出现任何异常。” 他缓缓扫视会场，声音依旧沉稳有力：“事实上我们都看到，长风集团近两年的运营平稳，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坚信，只有维持稳定的运营，才能将股东的利益最大化。” “那么您在本次患病期间也要继续坚持主持集团事务吗？” “以我的病情，是否能够继续主持日常事务，应当由医生做决定。不过目前我还处于治疗期，这段时间为了集团的良好发展，我将暂时休假，治疗期结束，视情况回归集团的日常管理。” 随后，他又以生病为借口，推拒了与管家联姻的事，就结束了记者会。 进门时，柳绡绡正在做饭。 徐江天换了衣服，走进厨房去看她。 她低着头，正把胡萝卜切丝。 切得似乎有些慢。 他记得她的刀功是很娴熟的。 “绡绡？”他弯下腰去看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为什么哭？” 199.为什么不告诉我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不说话。 她放下刀，在围裙上擦干双手就去解他上衣的扣子。 他的胸口有一道疤。长长的疤，狰狞扭曲，像一条大虫子，趴在他原本完美的身体上。 柳绡绡其实早就看到了，但是一直没有刻意问过。她怕问了就显得自己太关心他，怕他把这种关心误会成心疼。 领口被她的双手撕开的瞬间，徐江天下意识地把头侧过去，不与她对视。 柳绡绡盯着那道疤痕许久，才问他：“你出了车祸？” “你看记者会了？”他伸手把领口拢一拢，“没事，已经都好了。” “好了？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柳绡绡双手用力，再次把领口扯松，“徐江天，你说车祸原因是醉酒驾驶？” “嗯。” “你胡说！徐江天你胡说！你什么时候醉酒过？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聚会，你也从来不允许自己喝醉，你怎么会醉酒！”柳绡绡大声质问，却是带着哭腔的。 “一个人喝，反倒容易醉。”他顾不上整理衣衫，先把柳绡绡抱进怀里，“别哭了，我以后再不喝酒了，好吗？” “你骗我！”柳绡绡伸出拳头来，要往他胸口砸，可看见那道疤痕，怎么也下不去手，就砸在他肩头，“骗人……你骗人！不是喝醉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徐江天，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徐江天心痛得不管不顾，囫囵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哄劝：“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绡绡别急，我再也不敢了，不哭不哭。”他连连吻着她的额头，“外祖母和爷爷把我养大，我要跟他们翻脸，就要先报了养育之恩。可养育之恩无以为报，绡绡，我只能这样。” 柳绡绡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拽着他的衣襟只会吭哧，半晌才咬着他的锁骨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呀，为什么一件都不告诉我呢？” “我做这些，也不全是为了你，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不能把你也扯进来。”他摸着柳绡绡的后脑，“再说，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些肮脏的事。” “可也有我的原因，对吗？” “傻妞妞，别把自己往这些事里卷，别想太多。” 柳绡绡不再说话。 徐江天就这么抱着她，静静等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须臾，疤痕处传来一阵温热而微痒的触感。 “绡绡！”他想要推开，而那种感受太微妙，又让他不由自主地将她的头捧住，像是鼓励她继续。 他恍惚觉得胸口的伤又裂开了，但是不痛，涓涓一点暖流顺着伤口涌出来。 徐江天渐渐在这种温暖的触觉中难以自持，他再不管柳绡绡是如何呜咽落泪的，只一味把自己种种难以诉说的情感灌注到行动中去。 十点多，柳绡绡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胸口，轻轻抚摸他胸口的疤痕。 徐江天被她摸得有点痒，轻笑了两声：“醒了？” “嗯。”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徐江天，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你说？”他拨弄着她的手指，像个孩子似的总也玩不够。 “我……我今天……也不是全都原谅你了啊。你当时那个态度，我还记着呢。” “好，你记着。你记一辈子，我就赎一辈子的罪。” “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她伸出一根兰花芽一样的手指来，杵在他眼前，“要是以后你还这么把我推开，我就再也不见你。再也不见，你记住了吗？” 徐江天瞧着她那根手指，抓过来，攥在手心里，凑到自己唇边吻了吻：“我记住了。你考验我，那我就愿意用一生来作答。” 平城的事一切处理妥当，徐江天就真的把公司的事情悉数交给了副总，自己带着柳绡绡去了平港。 和古医生交流之后，确定了徐江天的治疗方案。先用一两周的时间做适应治疗，然后每12周做一次规范的诊疗。 徐江天打算在这里做完第一次规范治疗再回平城，趁此机会他也好放松一下。 柳绡绡近期也只能在平港开展工作。 好在虽然平港相对全国大多数地区都更偏向西化，但部分街区和邻市都很适合拍摄清末的故事片，这些内容更贴近现代人的生活，相信大家一定很感兴趣。 “绡绡，你跟徐总这算是和好了吧？” “也算不上和好，只是有些事也算说开了，不过我还会跟他再聊聊，我不太喜欢他这种沟通方式……” “你们家徐总哪里有什么沟通方式？他根本是自作主张，根本不跟你沟通！”计妙在电话那边直撇嘴，“这你得好好管教！” “嗯，放心！我一定……” 话还没说完，身边飞驰过一辆摩托车，后座上的年轻人劈手就将她的手机夺走。 200.三哥 http://.biquxs.info/

“诶？” 这趟街道上相对人少一些，柳绡绡微弱的呼喊声淹没在摩托车巨大的轰鸣声里。 她没了手机，只能悻悻地回了酒店。 徐江天正在看书，看见柳绡绡回来了，放下书迎过去。 “怎么了？”看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徐江天只得好声好气地询问着。 “倒霉死了！出门一趟还让人把手机抢了！” 徐江天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现在不比早些年，手机早就不值钱了，抢去还有什么用？除非抢手机的人要的是手机里的东西。 “手机里没有什么重要的隐私吧？”他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 “锁了。”徐江天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她，“用我的。” 柳绡绡遥控着锁掉了自己的手机，把徐江天的手机推回去还给他。 “干嘛？”徐江天瞥了一眼两人中间那部手机。 “我不用你的。”柳绡绡撅撅嘴，“有商业机密。” “什么商业机密，没有，这是我的私人手机。”他失笑，拍了拍她的头顶，“并且所有消息全都没删过，接受你的检查。” 柳绡绡想看，手指已经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了起来。徐江天如何看不到她的这些小动作？轻笑了两声，把手机塞到她手心里：“你愿意看，我求之不得。” 她真把手机拿起来，对着徐江天的脸解了锁，一条条微信地查看起来。 果然没删除过。就连刚和管牧荑相亲时的消息都还在。 她往下随便翻了翻。对管牧荑和安绘的反应都极为平淡，甚至有些厌烦的情绪在里面，唯有跟她发起消息来，总是温和的，有时候还略肉麻。 柳绡绡看得脸红起来。 徐江天不知道自己手机里有什么内容，竟然把柳绡绡看得脸都通红，他探着身子凑过去，看见她在翻他们两个之前的聊天记录。 他把额头跟她相抵，低声笑道：“你看，我从来只把你放心上，别无二心。” 正说到甜蜜时，门铃一声响。 柳绡绡借开门推开他。 门一打开，一张略为陌生，又仿佛有几分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徐江天住这吗？”门口的年轻男子倒还算客气，笑着问。 柳绡绡点了点头。她绝对见过这个人，可一时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年轻男子指了指屋里：“我能进去吗？” “哦，请进。” 柳绡绡看来人不像有恶意，又和徐江天相识，就一侧身，把路让开了。 徐江天听见动静，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两人一见面，年轻男子就首先跟徐江天打起了招呼：“天哥！” “来了。”徐江天摆摆手示意他坐，“坐。” 年轻男子坐了。柳绡绡给他倒了水来。 徐江天看柳绡绡一再打量着眼前的人，笑了：“你们见过，不用我介绍了吧？” 女孩半侧过身子，皱了眉，微微向他摇了摇头。 徐江天把她半搂着：“你拿酒瓶伤过人家的兄弟，忘了？” 他这么一说，柳绡绡瞠目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三哥？” 201.平港也不安全 http://.biquxs.info/

听柳绡绡这么称呼自己，左忱有些惶恐，赶紧笑道：“嫂子，这可当不起。您跟着天哥，叫我老三，或者直接叫我左忱都行！” 柳绡绡被他说得有点害羞，脸一红，赶紧避开：“你们有事商量。这样，晚上留下来吃顿便饭，我去叫酒店做几个菜送来。” 看着柳绡绡走开了，徐江天的面色才沉下来：“有动静？” “有。天哥，你们一到平港就被人挂上了。”左忱给徐江天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内容，“这是这几天以来对方在你们周围布置的人手。” 徐江天看着左忱手里的资料，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天哥，我看这个人不简单啊！”左忱打量着徐江天，“你们这是惹上了个什么人呢？” 徐江天摇摇头。 “那咱们从哪下手查呢？” “不急，你先帮我在暗处埋些人手，我们这次带来的人不多。”徐江天把手机递回给他，“尤其是她身边，找几个得力的跟住了。” “知道了，天哥。在我的地界上，绝不会让你们出一丁点儿问题！” 柳绡绡远远看着他们有说有笑起来，就猜到他们的正事大概是说完了。她走回徐江天身边：“我不会点菜，只好委屈大家随便吃点了。” 左忱吃了饭，略坐坐就走了。 徐江天把柳绡绡拉到身边，低声嘱咐：“平港这里也不安全，你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常出去走动。如果一定要出门，记得多带人。” 柳绡绡知道他最近可能遇上些麻烦，也格外听话：“知道了。” 吃了饭，两个人还窝在一起闹了一阵，这才睡下。 三天后是徐江天第一次接受治疗的日子，柳绡绡一早就跟他一起来到了诊所。 古医生把他带到治疗室，柳绡绡就在外面大厅里等他。 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柳小姐，我来跟你了解一些徐先生平日的症状。” “哦。”柳绡绡看了看她胸口的名牌，“是古医生让你来的吧？” “是啊，所以徐先生最近这几天状态怎么样呢？有没有发病？”她一边等待着柳绡绡的回答，一边在一张病历卡上记录着。 “没有。”柳绡绡微笑答道。 “没有？那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有没有服药的经历？” “没有。”柳绡绡想了想，反问道，“上次古医生并没给他开任何处方，他怎么会服药呢？这些你们系统里应该都有记录吧？” “是有的，我只是循例问问。”她低着头记录了一下，然后很快收起手里的东西，客气地道别，“那打扰你了，柳小姐。” “不打扰，谢谢你，诗文。” 诗文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柳绡绡独自在大厅里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徐江天出来。 今天的气温不算高，可他的后背却已经湿透了。 柳绡绡不由想到他治疗的过程，有点担忧地问他：“还好吗？” 徐江天把她的手紧紧攥了攥：“没事。绡绡，看到你就都好了。” 柳绡绡红着脸瞟一眼还站在旁边的古医生，把话岔开去：“古医生，谢谢您还特意安排诗文来了解徐江天平时的状况。” 古医生闻言一愣：“柳小姐，我想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病人的病情，更不会把问诊的工作委派给其他人的。” 他有点紧张地看了一眼徐江天。 刚才在诊室里，徐江天刚跟他说到诊疗记录外泄的事，会不会……？ 202.还有什么秘密 http://.biquxs.info/

“没事，问题不大。”徐江天安慰地拍了拍柳绡绡的手背，“我们先回去。” 告别了古医生，柳绡绡一路都战战兢兢的。 古医生说，徐江天的问诊从不假手他人，所以来找自己的那个诗文到底是什么人？她有什么目的？为谁做事？ 徐江天看柳绡绡紧皱着眉头，显然是一副紧张的样子。 他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绡绡，别放心上。做生意的，谁能没几桩官司在身上？不会有什么事的，嗯？” 柳绡绡明知道他是报喜不报忧地哄自己，考虑到他现在正在接受治疗，也勉强点了点头。 “乖。回酒店你包饺子给我吃好不好？” “嗯。”柳绡绡答应道，“你想吃什么馅的？” “蟹肉。”他笑，“我来剥蟹，你包饺子，分工合作？” 饺子包到一半，左忱又来了。 徐江天带他去阳台，避开柳绡绡。 “天哥，这个诗文是冒名顶替进来的。实际上接近嫂子的那个女孩叫金珠，是个坐台的小姐，她说今天早上有个人给她三万块钱，让她下午来诊所，一切都打点好了，她只负责单独向嫂子询问你的一些情况。事发后，她马上就从诊所后面的防火通道离开了。” 徐江天侧身去看柳绡绡，她一直低着头。 “上午，是谁跟她联络的？” “是平安街这一带有名的混混董彪。” 到诊所就诊的人非富即贵，区区一个混混想打通这里上上下下的关窍简直难如登天。 “这个董彪认了个哥哥，是平港有名的地头蛇。我的人已经去带他了，天哥，等人来了，你亲自去见见吗？” “不了，你嫂子这边离开人我不放心。有什么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想到柳绡绡这些天经常拿着自己的手机摆弄，他又补充一句，“先打酒店座机，我听到了会给你回。” “好。”左忱从怀里掏出一部新手机，“天哥，这是你让我给嫂子准备的。” 徐江天接了，道声谢，左忱就出来了。 人走了，柳绡绡的饺子刚好包完，她端着一盘饺子，还挺遗憾：“他怎么走了，也不留下吃个饺子！” “他从小就不爱吃饺子。” “他？”柳绡绡惊诧，“从小？你们从小就认识？” “也不算认识，他哥哥是我同学。他小时候，我还给他补过课。” 柳绡绡“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学习不好啊？” “不太好，他哥给他辅导功课，差点没打死他。” “可是……既然他哥哥对他要求都那么严格，为什么现在他这么胡闹，也不见他哥哥管他呢？”她是后来才从裘姐那知道，原来三哥是位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他两个哥哥都是警察，在一次缉毒任务中牺牲了。”徐江天怅然低头，“那年他才十六岁，接受不了两个哥哥的死，大学都没读，就成天地混酒吧，非要找出那个毒贩子不可。所幸家里以前积攒下了些人脉，他凭着这些往深处挖，最后帮着警方挖出了整整一条线，也算给哥哥们报了仇。这些年，混娱乐圈，才踏实下来做了些正经事。” 看柳绡绡听得入神，生怕她又害怕，这才笑道：“这些年好多了，没事也去看看他哥哥们。就是脾气变得有些不正常。所以那回对你……他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那次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柳绡绡看着锅里渐渐升起的热气，心里似有所感。 他们这个圈子里，好像人人都有一堆秘密。 她看了一眼徐江天。 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秘密不愿意说出来。 203.是我 http://.biquxs.info/

左家这几十年在平港这块地界上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在诊所里打探徐江天消息的人很快就露出了马脚。 “天哥，董彪的哥哥都交代了，跟他联络的人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听口音像是平城人，但不肯透露姓名，也没人看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平城口音，那就是熟人了。 徐江天闭目想了想。 自己前段时间为了整治平城中外祖母残存的那些人脉，没少树敌，到底是谁来寻仇，他一时间还真拿不准。 “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静观其变吧。他既然想方设法地打听我，就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你那边还是要盯紧些，我让我手下的人在平城也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徐江天挂了电话，低头看了看偎在自己怀里的柳绡绡。 自从知道他出了车祸之后，柳绡绡多了个毛病，她总要摸着自己胸口的伤疤睡。 他没办法，就只能放任她。 其实他也明白，就像他不能正确面对和柳绡绡的分手一样，柳绡绡一时也接受不了自己选择用死亡结清和外祖母之间的账。 但换个角度想，她的接受不了，说到底是因为心底里还有他。 没有比这更令徐江天感到满足的事了。 屋里空调打得有些低，他就把她伸在被子外的胳膊轻轻放回去。可手一挪动，那双纤直的胳膊就缠上自己的腰。 红艳艳的小嘴还嘟囔着：“不要嘛。”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声问她：“不要什么？” 等了半晌。明知她是睡着了，不会给自己什么像样的答案，却还一再吻她，向她追问：“快说，不要什么？” “不、不……放开。”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却先撒开手，转过身子去睡了。 徐江天哪里肯让她就这么逃离自己的怀抱？把人一拨，拨到怀里，得意地道：“是你说的，我不放开。” 两个人就这么缠抱着睡了一夜，第二天柳绡绡起床时，徐江天都坐在书房里办公许久了。 没什么要紧事，副总不过是把这些事务的处理结果循例抄送给他过目，他略看了看，就做了回复。 正要关掉邮箱，里面弹出了一条消息。 “大哥，别找了。是我。” 发件人：徐江雪。 徐江天看了屏幕四五秒。 然后拨通了左忱的电话：“让你的人撤回来吧，跟踪我的是徐家人。” “徐家？”左忱诧异道，“徐家人不都应该跟你是一拨的吗？”这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徐建业跟徐江天就不是一拨的。 “天哥，是……二叔那边的人？” “嗯。” “是谁啊？” “徐江雪。” “江雪？他、他不是都让你打发到国外去了吗，怎么还回得来？” “找到了靠山，”徐江天拨弄着桌上的沙漏，“也许就能回来了。” 左忱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那，人就都撤了？” “撤了吧，他是不会在你的地盘上对我和我的人如何的。” 204.他和二叔不太好 http://.biquxs.info/

趁柳绡绡在外面做早饭，徐江天回复了一条： “什么时候回去？” 徐江雪那边很快有了恢复： “等你。” 徐江天的治疗开展得很顺利，第一期很快就结束了，他回到了平城。 最近他的心态和情绪调整得都不错，他甚至都不需要服药，只要12周之后再去平港治疗就可以了。 柳绡绡没回平城，她去了洛溪。 《长恨歌》的拍摄结束了，粉丝的反响非常好。 时隔千年，大家又看到了大唐遗风，不少粉丝都显得格外兴奋和激动，评论区有人甚至说自己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的，还有人说，看了这个片子，极大地增加了自己的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认同感。 趁着这个势头，柳绡绡想拍安史之乱和中晚唐的一系列内容，顺便把唐代重要的历史事件串起来，做成一个简要的系列科普。 要拍摄中晚唐的内容，洛溪是个绕不开的地方。 雷霆正好在陇州参加比赛，比赛结束，就到洛溪去找柳绡绡。 他还记得，他欠柳绡绡一次旅行，这次比赛完，他刚好有一段空闲的时间。 雷霆赶到拍摄现场的时候，柳绡绡她们刚好收工。 “柳绡绡！”他喊一声，隔着老远就冲她挥手。 柳绡绡拎着裙子朝他跑过去。 轻薄的丝绸裙子随着她的脚步荡出层层柔美的波纹，八字眉低垂，眼角脸颊画着晚唐特殊的“血晕妆”，这副模样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还有些惊悚，但施于她身上，只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他甚至有点想拥抱住跑过来的这个女孩子。 “雷霆，你比赛结束了？” “嗯，正好在陇州，完事了就来看看你。” 她身后是巨大的石雕佛像，大佛垂眸之间都是幽秘的笑意，映衬着她明艳的脸庞。 雷霆不由自主地就向她发出了邀请：“我又拿了奖金，咱们一块儿出去玩？” “啊？”柳绡绡的神色有点暗淡，“那我可能要错过这次机会了，我拍完这期视频就要回平城了。” “回平城？” “徐江天的弟弟回来了，下周说好了，要给他弟弟接风。” “你……”雷霆的脚步朝前迈了一点，身子也往前倾。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种急迫是不合理的。他就假装拿脚去踢地上的一颗小石子，语气也故作轻松地轻快了起来，“你们和好了啊？没事，带上他一块来啊，我也欠他一回呢！” “你到底跟多少人许了愿啊？”她吃吃地笑。 雷霆看着她的笑脸：“嗨，不少呢！” “那你只能找别人吧，我这回恐怕不行了。” “那个……徐江雪回来了，你自己平时出入，多注意些。他和天哥有点过节。” “过节？”柳绡绡轻轻挑了挑眉毛。脸上画出的八字眉让她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什么过节？” “天哥没跟你说过？” 她摇摇头。 “哎呀，那我也没法跟你多说。”他轻轻把头摇了摇，“反正都是父辈之间的恩怨，天哥跟徐江雪的爸爸，也就是他二叔……不太好。” 205.该叫你嫂子 http://.biquxs.info/

“绡绡，你说我大哥是怎么想的？江雪哥回来，他不说瞒着些，反而风风光光地张罗着接风宴……”徐盛蕤躺倒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晃晃荡荡。 柳绡绡也摇摇头：“你们家的事我不清楚，说不准。” “我大哥从来没跟你说过？” “没有。”柳绡绡手底下捏着一只虾饺，“你家里的事他从来一个字都不肯跟我说。” “唉，我们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你不知道说不定也好，省心！不过你也别急，我觉得我大哥这次带你去，肯定是要把你介绍给我们家人。”徐盛蕤拿了个苹果来，放在鼻子尖闻闻，“你啊，就等着当我们家的新娘子吧！” 柳绡绡低声啐她一句：“谁要给你们家当新娘子！” “怎么？你跟我大哥不是都已经和好了吗？” “他现在病着，我不愿意刺激他。但是当初的事你也都知道，我……说实话，还是有点放不下。” “可是我大哥……” “盛蕤，”柳绡绡略微抬起头注视着她，“给我点时间吧，我也要慢慢消化啊。” 徐盛蕤点点头。 徐江天一进门就看见徐盛蕤睡在沙发上，柳绡绡坐在她身边，一只一只地捏着虾饺。 “怎么还不准备？”他走过去，把徐盛蕤推醒，“你在这睡得倒香。快起来，上楼换衣服去！” 两个女孩换了衣服，手牵手下楼来。 她俩一个清新柔美，一个明艳妩媚，一时映得屋里都亮堂起来。 这样的美貌，就是在平城的大家闺秀间也难觅出一个可堪相比的人来。 徐江天无视众人的目光，径直把她带到主座上。 “徐……”柳绡绡还要挣扎，被他的大手牢牢按住。 徐江天抬起一条胳膊，撑在她的椅背上，斜倚在她身边。自小训练出的良好体态，这样随意的姿势不仅不显得他懒散，反让人觉得这人气质卓然。 他一个个地介绍，柳绡绡正跟大家打着招呼，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欸？江雪哥来了！” 徐家老宅是一栋上世纪的洋房，占地面积极大，走廊幽深。 年约二十六七的男子从走廊那边走过来，随着他越走越近，柳绡绡这才看清。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休闲套装，剃个圆寸头，两道粗眉，右侧眉尾有一道浅浅的刀疤，眉毛也就此裂开一道缝隙。狭长的凤眼和徐家其他人并不相似，却隐隐含着几分笑意。一颗鲜红的胭脂记点在他脸侧，血泪一般。 柳绡绡扫了一眼在场的徐家人。 徐江雪的相貌其实和大部分徐家人都是不相似的。 徐家人都很漂亮，但是清一色都是那种端方大气的漂亮，可这个徐江雪……长得太妖艳了。 连他的行动做派也和徐家这样的家族不相匹配。 徐江雪走到厅里，“刺啦”一声拉开自己面前的椅子，随手把车钥匙一扔：“都来了？大哥给我张罗的接风宴，还挺正式的。” 他的眼神风情万种地往上座一扫，似笑非笑地先对着柳绡绡发了问：“让我怎么称呼你呢？我是应该叫你柳小姐呢，还是应该叫你嫂子？” 206.手帕上的图案 http://.biquxs.info/

“你说呢？”徐江天捏了捏柳绡绡的肩膀，低头看着女孩，并没半分目光分到徐江雪身上。 “我说了又不算。”徐江雪耸耸肩，“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大哥，你有没有吩咐厨房准备我爱吃的菜啊？” 他说完，大步流星地先走了。徐江天转回头，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两秒，举步跟上。众人跟在他后头，慢慢也都移步餐厅。 这是柳绡绡吃过的氛围最诡异的一顿饭。 徐家人满满坐了两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哪怕杯盘碗盏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众人几乎都只动了两三筷子，就僵坐在席上了。 柳绡绡默默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了了，她把一记饱含同情的目光投向徐江天。 徐江天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要是闷得慌，就出去玩一会儿。” 徐盛蕤也腻味得够呛，赶紧站起来：“嫂子，我陪你一起去！” 顺着花园的小路走到湖边。深秋时节，湖边的风格外凉了。 徐盛蕤出来没带着披肩，不一会儿就有点冷，她抱着胳膊缩在柳绡绡身边。柳绡绡见她冷，要把自己的披肩展开，两个人一起披着。 徐盛蕤赶紧拒绝：“不行不行，冻着了你我大哥活撕了我！要不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回去拿一下，很快回来哈！” “好。” 徐家确实太大了，没有徐盛蕤的陪伴，柳绡绡哪都不敢去，她就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下来。 夜风几次把她的披肩吹开，她都用手轻轻抚平被风吹乱的褶皱。 连徐江雪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身影在深秋的月夜里格外给人一种静美的感受。 察觉草丛中有簌簌的响动，柳绡绡很警觉地转过身去：“谁！” 却见是徐江雪低着头在寻找什么。 “嫂子，是你啊！”他掠了她一眼，依旧低下头去找。 柳绡绡警惕地站起身来：“你来这干什么？” “这是徐家后院，难道只许你来，只许大哥来，就偏偏不许我来？”徐江雪轻笑道，“再说嫂子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找到了东西就走。” 柳绡绡站在亭子里，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脑中始终记着雷霆叮嘱她的话：徐江雪和徐江天有过节。 “啊！找到了！”徐江雪拎着一条手帕直起身来，“好了嫂子，我就不打扰你了。” 那是一条白色丝绸织成的手帕，右下角仿佛绣着一个什么图案。类似的手帕她在徐江天的衣帽间里也见过，只是他不常带在身上。 “等……等一下！” 徐江雪转身的瞬间，柳绡绡叫住了他。 她认出了那个图案！ 是那个好心人的签名！ “怎么了，嫂子又不想让我走了？”他笑得邪魅，“这要是让我大哥看见了，恐怕他醋海翻波呢。” “你那条手帕，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徐江雪看了看自己拎在手里那条被浓霜浸染了的手帕：“一条手帕，嫂子要看就看！”看到柳绡绡略带惊讶的神情，语气又带着几分微妙，“只是……不知道这条手帕哪里值得嫂子这么关注了？” “这个图案。”柳绡绡看了一遍，认真地又看一遍，“这个图案是个签名吗？” “是啊。” “那你认识这个签名的人？” “当然认识！” “他是谁！” 207.你想问这件事 http://.biquxs.info/

“这个人……和嫂子认识？” 柳绡绡的神志从最初的震惊中回归。 徐江雪第一次见她，这个签名就这么恰到好处地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是不是徐江雪特意安排的？他和签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要借这件事达成什么目的？ 她眼中的思量转瞬即逝，却被徐江雪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这个小嫂子，还不是想象中那么柔弱愚蠢嘛…… 于是他轻轻把手帕收了起来，语气里还掺杂了一丝隐约的惆怅，带着往日的回忆一般：“手帕是一位长辈相赠的，我们这辈上每个人都有，大哥也有。嫂子你没见过吗？” 柳绡绡摇摇头：“我不经常替他整理这些东西，所以不知道。我看你如此珍爱这块手帕，这位长辈……是徐家人吗？” “嫂子……”他上前几步，稍稍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大哥在对岸看着你呢，我不能和你多说了！” 他嘴上说着怕徐江天的话，行为却毫不收敛，反而像只花蝴蝶似的，招摇地消失在草丛里。 徐江天看见徐盛蕤回来拿披肩，担心柳绡绡也觉得冷，拿了衣服出来找她，谁知远远就看见柳绡绡和徐江雪站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 看见他，还心虚地把两只手背到身后。 明明手心里什么都没藏着，可面对徐江天那双目光锐利的眼睛，她就是心虚。 徐江天把她的手从身后拉过来，团在手心里：“手这么凉，还跟他站在湖边说话。” “就是偶然看见他了，寒暄两句。” 撒谎！ 她明明满脸都写着“有事”两个大字。 但他也不追究，就这么牵着她回了大厅。 她今晚带她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柳绡绡在徐家也算正式亮过相了。因此，回到大厅里没坐上一刻钟，他就带着柳绡绡先离开了。 回了家，徐江天还有几件公事要办，柳绡绡心里揣着那个疑问，自然也想找个机会向徐江天询问一下，自然而然地追着他进了书房。 “绡绡，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特点？”徐江天低头敲着键盘，嗒嗒的敲击声声声都像敲在柳绡绡心头。 “什么？” “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笑一声，“你到底有什么事？” 柳绡绡撇了撇嘴，故意激他似的，抱怨道：“我不说是因为知道，就算说了，你也不一定会告诉我实情。” “你想问这件事，对吗？”徐江天停下手里的工作，不疾不徐地从写字台里拿出一个信封，往柳绡绡的方向推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笑容浅浅，却透出十分宠溺：“到目前为止，能把你、我、徐江雪串连在一起的事情，只有这一件。” 柳绡绡打量着他。 他的神色如同往日一样平静，说话的语气也很轻松，仿佛从不曾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所以，这个人……你、我还有……他，都认识？” 徐江天无声地点头。 “那、是谁？” “我二叔，徐建业。” 208.有用的人 http://.biquxs.info/

“好心人”是他二叔？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凑巧的事！他的亲二叔偶遇了她父母的车祸，把她父母送到医院…… 徐家的人，竟然救过自己的家人？ 可是……柳绡绡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 他二叔，不就是徐江雪的爸爸？明明手帕是自己爸爸的，为什么要假托“一位长辈”这种模棱两可的关系？ 而且徐江雪话里半真半假的引诱和有意无意的试探，又好像想要传达给她什么。 雷霆还说过，徐江天和他二叔的关系并不好。 徐江天抬起头来。 他清明的双眼直视着柳绡绡写满困惑的眸子：“绡绡，你好像说过，你认为我二叔是在你父母遭遇不幸时把他们送到医院的好心人，是吗？” 柳绡绡点点头。 “那也算是有些渊源。”徐江天略一垂眸。 不料柳绡绡却反问：“那你呢？你和徐建业是亲叔侄，和徐江雪是堂兄弟，是什么让你们走到这个地步的？” “是徐家自己的事，这应当和你无关了。”徐江天神色稍稍转冷几分，但语气还是温和的。 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内部的势力盘根错节，相互倾轧也是有的。 就像当初雷霆说的，权力虽大，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亲人反目的例子不在少数，柳绡绡听他这么说，就没再追问。 “你想过吗，徐江雪初次见你，为什么独独把这桩事抛出来？” “他……想利用这件事，挑拨我们，进而拉拢我？” 徐江天看着她，直看得她心头发毛，才一笑：“有可能。” 他觉得柳绡绡暂时先想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应该交给自己。 徐江天不相信，一个害死自己嫡亲兄嫂的人，反而会突然大发慈悲地去救一对素不相识的车祸遇难的夫妇。 但这件事在没有调查出真相之前，他不会轻易让柳绡绡受到任何影响。 “徐江天。”柳绡绡看向他的目光里有谨慎地试探，“你二叔在哪？我可以……见见他吗？” 男人思索片刻。 “可以，我来安排。” ====== 已经是深秋了，管牧荑还穿着吊带短裙。 裙子只盖住大腿根，下面露出她不算纤细却浑圆肉感的双腿。 男人的手顺着她的腿轻轻抚摸，攀上她的腰肢：“真他妈浪！都快冬天了，也不知道冷！” 管牧荑还把微凉的肌肤往他手心里凑了凑：“你要来，我从心里到身上都热得受不了，怎么还会冷呢？” 手已经缠上了男人的腰。 男人喑哑着嗓子，低笑了两声：“你看屋里。” 从天台的玻璃门往客厅望…… 屋里两个人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有人在呢，你就这么不知羞！”男人在她脸上一刮，低斥道，“不要脸。” 脸？ 管牧荑在心底里冷笑一声。 脸是什么？ 从徐江天头一次跟她退婚那时候起，她的脸就丢尽了！ 这些年她只不过是一再重复着丢了脸、拾起来、再丢脸、再拾起来的过程罢了。 而她现在攀上这个男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真正找回自己的脸面！ 男人扳过管牧荑的身子，教她仔细看客厅里的那对夫妇。 男的胡子拉碴，脸上黑一块黄一块，咧开向她笑着的嘴里一排玉米粒一样黄的牙像在散发着腐臭味，半截肥胖的身子安在轮椅上。 女的穿着松松垮垮的旧衣服，佝偻着身子。 “是他们？”管牧荑一侧头，“医院门口摆摊的那对夫妇？” 男人点了点头：“别小瞧他们，说不准，对你有大用处。” 209.好处少不了 http://.biquxs.info/

“一个泼妇，一个废人，能有什么用？”管牧荑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嫌弃地用胳膊肘把男人往外轻轻推了推。 说是帮自己，结果就找这么一对窝囊废来搪塞自己！ “你知道这男人的腿是谁弄断的吗？” 管牧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谁啊？” “徐江天。” “哦？”她这才又往屋里瞧了瞧。 “而且……”男人的声音更低了，“他们是柳绡绡的舅舅舅妈。” 眼看着管牧荑眼中升起的越来越旺的火苗，男人不着痕迹地在黑暗中轻笑了一下。 “人，我给你了，用好他们，说不定你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拿过天台上搭着的一件皮草披肩，把管牧荑包裹住，往屋里一推。 女人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这对夫妇一定和她一样，心里充满了对徐江天和柳绡绡的恨！他们一定可以理解自己，也可以帮助自己……做自己手里最锋利的刀！ “霍啦”一声，天台的门开了。 穿着丝绸睡裙，身围雪白皮草披肩的女人怀揣着雄心勃勃，迈着有力的步伐从天台走进来。 她的目光蜻蜓点水般从自己身上掠过。 “管小姐。”那丈夫对自己点头哈腰着，虽然他的腰只剩了半截。 “你是柳绡绡的舅舅？” “是、是……这是、这是柳绡绡的舅妈。”他回手一指身后的女人。 “废话就别多说了。你们以后帮我做事，我帮你们报复徐江天和柳绡绡那对贱人。”管牧荑傲慢地半仰着头，看着自己精心打理的指甲。 “管小姐，您看您说的，我们两口子几斤几两自己也知道，我们怎么会妄想去报复徐总呢？您要是跟徐总有什么恩怨，何必把我们这些小民百姓扯进去呢？” “是么，那你们千里迢迢从郎溪到平城来，是来干什么呢？” “您看我现在这样，郎溪又混不下去了。我们无非是想着，平城是大城市，来谋条生路嘛！” “说得倒好听。谋生……全国那么多大城市，哪个地方养不活你们，偏偏到平城，到徐江天的眼皮子底下来，说你们没有点想法，谁信呢？” “真没有！” “行了！”管牧荑轻飘飘地扫他一眼，语气轻巧曼妙，“好好做事，好处少不了你们的就是了。” “可……” 沙发上的女人那阴毒的目光狠狠地按在他头顶，就连语气都渗出了几分凉意：“反正你们现在在我手里，要是不答应，我也可以就此了断了你们。” 胡冰的头一低。 “不说话，就权当你们是默认了。” 话说完，又等了几秒钟。见两人确实没有什么反应了，她才站起身来：“没什么事走吧，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派人联络你们的。” 门在面前轻轻掩上，管牧荑的身影也隐入夜色里。 平江路的尽头有一间极不起眼的茶室，老板是个年近七旬的老汉，因为平时没有精力打理，这间茶室就日益显得破败起来。 角落的一张桌旁，徐建业下午四点多就等在这里了。 徐江天的人昨天传来消息，说今天柳绡绡会来这里见她一面。 他知道，是江雪回来了。 210.咱们两个不知道谁该谢谁 http://.biquxs.info/

徐建业坐在茶室里，自己点了一壶茉莉花。 从前的徐家二爷根本尝都不会尝这样廉价的茶叶。可就是这么一壶普普通通的平价茉莉花茶，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喝到了。 茶已经冲泡了几回，他似乎还能品出几丝鲜甜的茶香，正当他再一次举起茶盏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木门“吱呦”一响，进来了一对男女。 徐建业从窗户里看出去，徐江天护着柳绡绡步步而来。 自己这个大侄子，越来越风光了，那个女孩也漂亮。 打眼一看，真是一对璧人！ 他想站起身来，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看守他的人一声大喝：“坐下！” 只得又悻悻坐下了。 “二叔。”也许是顾及着柳绡绡，徐江天的神情没那么阴冷了。 “你们来了。”徐建业一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坐呀。” 柳绡绡随手把包递给徐江天，徐江天将她的包放到一边，又接过她脱下的外套。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如果不是看见了他们的脸，那样家常而亲密的动作，徐建业几乎会以为是自己短命的大哥大嫂复活了呢。 “徐叔叔。” 柳绡绡叫了他一声。 徐建业神情一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徐叔叔”。 “我今天是特别来感谢您的。”柳绡绡甜甜地笑着，“也许您不记得了，几年前在郎溪，您曾经把一对遭遇车祸的夫妇送到医院。” “我似乎还记得。”徐建业答应道。 “我就是他们的女儿。” “哦？太好了！”徐建业像从前那样，温和地一笑，“你的父母呢？他们怎么样了？” 谈到父母，柳绡绡的神情略微暗淡下来一些：“父母……没有抢救过来，但是我仍然很感激您，要不是您当时及时把我父母送到医院，我可能都来不及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那你最后见到他们了吗？” “见到了，我父亲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呢。” “什么话？” “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嘱托吧，要我今后做到自立、自爱、自强。” 徐建业紧绷的笑脸略微松弛下来：“我很遗憾没能更早地将你父母送医，不过我想你的父母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在江天身边过得这么好，也会感到欣慰的。” 柳绡绡看着徐建业温和的脸，心里想到的却是徐江雪。 那个人阴恻恻的，一点都不像他爸爸这么温和儒雅，一对父子的差别怎么可能这么大呢？ “绡绡，我和二叔还有几句话说，你先上车等我。”徐江天坐在窗边，夕阳将他的轮廓蒙上了一层朱红的光辉，他乌黑的眸子里藏着海一般，神秘而幽深。 柳绡绡也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就听他的话，道了别，先出去了。 临别还又向徐建业深深鞠了一躬：“徐叔叔，谢谢您！” “不用谢。”徐建业一只手抬了抬虚扶她一把，“再说，咱们两个还不知道谁该谢谁呢。” 这话让柳绡绡听不明白，她轻轻“啊？”了一声。 “我是说，如今年纪大了，难得出来走走。要不是你约我，我恐怕还窝在屋子里呢。” 柳绡绡这才微微笑了笑，一再向他道别。 徐江天看着她走出木门，幽幽开口道：“装得不累么？” “彼此彼此。”徐建业呷了一口茶水，“我装得累，你瞒得苦啊。” “徐江雪回来了，你应该知道。” “不是知道，是猜到。” “不管你是知道还是猜到，我都奉劝你一句，别指望他能把你捞出来。” “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没那个本事。”徐建业唇角的笑容不改，“但别人有没有，可就说不定了。大侄子，你别太自信。” 徐江天半晌不说话。 “茶凉了，给续点热水！”徐建业拎起茶壶。 徐江天从屋外回望。 一个七旬老头颠着小碎步跑过来，从徐建业手里接过了茶壶。 茶室里开了灯，暖黄的灯光照在陈旧的木质桌椅上，一扇老旧的门虚掩着。 倒真有一种“日暮掩柴扉”的意境似的。 如果忽略角落里那几个穿着黑衣的壮汉的话。 211.让人家欺负得还不够? http://.biquxs.info/

城东新开了一家餐厅，徐江天特意让戴玢去试吃过，反馈还不错，趁着下班，他就去接上了柳绡绡，一起过去。 “这个樱桃肉还不错，你尝尝。”他贴心地把菜夹到柳绡绡的碗里。 柳绡绡却有点嫌弃地皱皱眉：“我吃不了那么多，会胖的。” “不胖。”徐江天看着她，笑得满脸宠溺，“绡绡最好看，快尝尝？” 柳绡绡不行不愿地夹起了那点樱桃肉。吃了一块，就忍不住再拿眼睛往那一整碟子樱桃肉上瞟。 徐江天笑，嘴上说不吃，其实还是小馋猫！ 但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又给她夹了一点。 这家有一种自酿的荔枝酒，最是清甜，度数又很低，适合女孩子，徐江天给柳绡绡要了一壶。 柳绡绡吃了樱桃肉，把酒盅里的酒喝干了，又找徐江天讨酒喝。 徐江天从温水里把注子提出来，给她添了一盅酒，温言嘱咐道：“酒还是不要多喝，尝一点就好了。” 柳绡绡一边点着头，一边举起酒盅来。酒水还没送到唇边，就听小小的六棱窗外响过一阵脚步声。 “慢点。”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女人，一瘸一拐地从窗前慢慢走过。 “你不用扶我，换上这种假肢，我基本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女人把男子往外一推。 “不行，你刚换上，还没适应，我……” “什么你啊我的，我都说了，我能行！你要放开手，让我自己试试啊，难不成，你会扶我一辈子吗？” “我是医生，我应当为病人负责。” “你是想告诉我，你愿意……” “程知邈！” 走廊那头，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大喝一声，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强忍着满眼泪水，使劲抡圆了胳膊，“啪”地一声打在程知邈的脸上，“你在这干嘛？！” “徐盛蕤，你疯了吧？”程知邈挨了一巴掌，有些难以置信地捂着脸看着徐盛蕤。 “我问你，你在这干嘛！” “这家餐馆刚开，珍珍说想来试试，我今天正好有时间，也想看看她假肢适应得怎么样，所以……” “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理由。”徐盛蕤的眼泪一颗颗沉重地坠下来，像流星一般飞快地滑落。她不肯教人看见，飞快地低下头去，可风一吹，那颗小水珠就扑到了她的裙摆上。 茶色的裙摆被洇湿了一个黑点。 屋里的柳绡绡听得有点忐忑。她放下筷子，瞥了一眼徐江天。 男人的脸上还是那般平静，仿佛外面这出闹剧的主角和自己毫不相关似的。 “你明明告诉我，以后不会再因为她而抛下我了。可现在……”徐盛蕤的眼睛从程知邈身边的女人身上一带而过，落在程知邈脸上，“事到临头，你还是心软了。” “盛蕤，你别闹了好吗，珍珍是我的病人……” “病人？那你告诉我，她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她的腿什么时候能长出来？是不是她的腿一天不长出来，你就要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一天？” “我是医生，对病人负责有错吗？” “没有。但你的愧疚应该由你自己来偿还，而不是用伤害我的方式来替你偿还。”她撇过头去，“真要是愧疚，你可以把自己的腿锯下来给她安上，实在不行，还可以把自己也摔瘸了，陪她一块做一对瘸子多好！” “徐盛蕤，你不要太过分！”男人的语气放得重了些。 包间的门“咣”地一声被推开：“程知邈，是你不要太过分！”徐江天从包间里缓缓走出来。 兰珍想不到今天会遇到徐江天。 她这些年对程知邈死缠烂打的招数，也许程知邈是出于愧疚心甘情愿地一头扎进来，但徐江天可是从小就把自己看得透透的，这点心思哪能瞒得了他？ “你们几个感情上的事我不想多问，更不会多管，但程知邈，今天这事既然让我知道了，你就得对我妹妹有个交代。” 他说完，把徐盛蕤往包间里一拉。 “大哥……”徐盛蕤还带着几丝哭腔，挣扎着不愿意跟他进去。 “让人家欺负得还不够吗？”徐江天冷冷地垂着眼，“还不进来！” 212.无法改变的偏见 http://.biquxs.info/

徐盛蕤还是怕着自己这位大哥的。 她进了屋，一改方才飞扬跋扈的姿态，乖乖地站在门口。 徐江天已经回到座位上坐下了。 他给柳绡绡盛了一碗汤：“什么时候的事？” 柳绡绡也心虚，和徐盛蕤两人同时“啊？”了一声。 徐江天回眸把柳绡绡一瞥，又低下头去：“徐盛蕤，你和程知邈是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回来……” “那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以后不会为她而抛下我’？以前发生过什么？这个以前又是什么时候？” “就是……我初中的时候吧。”徐盛蕤吸了吸鼻子。 “呵。初中……”徐江天恨铁不成钢地咒骂一句，“初中就早恋，还是和程家。这事爷爷早没看出来，早看出来怕早打死你了。” “打死我干嘛，你能和程家人做朋友，我就不能找个程家人做男朋友了？” “这就是你说的男朋友？” “怎么了？” “他任由兰珍趴在你头上作威作福那么多年，还要怎么？” 徐江天本来就护犊子护得厉害，徐盛蕤又是他难得放在心里真正关心着的人，想到妹妹被兰珍那个“绿茶婊”欺负，他更气不打一处来。 “那我怎么办嘛！我的腿又没断，论卖可怜，我是先天条件不足啊！”她抱怨道，“再说了，我也不像珍珍姐那种人，家道中落了就只能靠装柔弱卖惨巴结着这帮少爷们，这么多年，到底是硬生生地被她挤进了咱们这个圈子里！” 徐盛蕤一味气鼓鼓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一旁柳绡绡渐渐垂下去的嘴角。 她虽然不是出身巨富之家，可父母走后，自己也算得上家道中落。她起初也是以一副柔弱可怜的姿态出现在徐江天他们身边的，最后也看似把一只脚挤进了他们这个圈子里。 柳绡绡心里有点隐约的苦涩。 不能怪盛蕤，她并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 只是她这样的话，难免还是让柳绡绡听出了几分瞧不起的意味。 她，乃至他们这个圈子，都看不起出身低微的人。即使现在碍于徐江天的面子勉强接受，从心底里还是排斥的。 这可能是他们中间大部分人，一生都无法改变的偏见吧。 她艰难地挑了挑嘴角。 徐江天怎么会注意不到身边人的变化？他把手轻轻覆住她的小手，捏了捏。 他低声叱责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吃完了吗？” 徐盛蕤浑不知自己说错了话，只知道自己大哥又要赶人了，赶紧扒拉两口饭：“吃完了，我走了大哥！” 走到门口，还回过头来冲柳绡绡笑：“绡绡，我走了啊！” 徐江天心里怪她乱说话，惹得柳绡绡不高兴，脸上也没什么好颜色给她，十分挑剔地纠正：“喊嫂子。” “嫂子，我走了。” 柳绡绡冲她点点头：“你慢点。” 徐江天等徐盛蕤一把门关上，就赶紧去哄柳绡绡：“你不高兴了？晚上回去我再教训她，让她给你道歉。” “算了吧，她又不知道我家里的事，有口无心嘛。” 徐江天脸上是个轻笑的表情，但看她眉弯间仍笼着些许愁态，忍不住自己也跟着她皱眉。 他抚了抚柳绡绡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的眉尾：“她不懂事，你做嫂子的，可以给她立立规矩。”忍不住俯下身子去亲吻她的眉毛，“别生气了？” 柳绡绡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 213.没能战胜对手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最近越来越忙。 临近年底，很多频道都在和她的工作室谈春节联欢晚会的合作。 难得一个清闲的周末，柳绡绡在家做好了饭，中午给徐江天送过去。 可不巧，她到的时候，徐江天还在会议室里。她本来就想走的，但阿承强留她，说如果徐江天没见到她，恐怕会不太高兴。 “要不你到会议室去见徐总一面再走？”阿承提议道。 柳绡绡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了会议室。 刚走到门口，柳绡绡就听见里面传来的问话声。 “同州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我已经再三向你们强调过了。现在出了问题，我需要你们中间有人出来解释。” 徐江天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沉重，仿佛带着万钧之力灌进每个人耳朵里。 “徐总。”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我是这个项目的经理，项目出了问题，我应该负责！” 徐江天打量一眼眼前的人。 “好。那你告诉我，这个项目的问题出在哪里？” “徐总，说实话，我私下和同州的人联系过……对手的价格比我们还低接近两成，摆明了是宁愿赔本赚吆喝。对于同州方面来说，当然是选择对自己更划算的方案，所以我们……”中年人说着说着，就把头低下了。 “这家公司的背景呢？”徐江天立刻抛出问题，“这个项目的标底我了解过了，比我们的价格还低接近两成就已经低于成本价了，对手的这种行为是否涉嫌掠夺性定价，你了解过吗？” “了解过，徐总。”男人把自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打开，摆在徐江天面前。 徐江天扫了一眼。 他就明白了。 挥挥手让中年男人坐下：“这件事由我来负主要领导责任，很遗憾这个项目我们没能战胜对手。给你们放一周的假，希望各位好好调整，今后以更好的姿态投入工作。” 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散去，经过她身边的人偶尔有认识她的，停下来轻声跟她问声好。 柳绡绡一一答应着，等人都走了才进去。 徐江天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里，看着窗外的天空。 听见高跟鞋的响声，才转回身子来看了一眼。 “你来了？”他换上笑脸，把柳绡绡带进怀里，“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臂，落在那只饭盒上。 “清炒时蔬，白灼虾，罗宋汤。”她把饭盒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徐江天皱了皱眉，起身：“回办公室去吃！”他不喜欢会议室里出现异味。 牵着她的手，往办公室走。 走到半路，柳绡绡犹豫地出声问道：“徐江天，公司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刚才在外面……听见了。” “不算什么，一点小问题。”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放心，不碍事。” 他的语气轻松，可柳绡绡却知道，他是不愿意让她担心。 听徐江天刚才的语气，同州的项目可不算是个小项目了，甚至集团之前是为了这个项目下了很大功夫的，现在却丢了，他还主动承担了大部分责任，这怎么都不像是他口中的“小问题”。 但无论是什么事，总要哄着他安安生生地先吃了这顿饭再说。 徐江天去洗手，她就把饭菜摆好。 阿承这时候进来，把一叠什么东西放在徐江天的桌子上。 徐江天擦着手走出来，看到桌上的文件夹，知道是自己要的东西，就过去随手翻了两页。 如他所想，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这家合泰集团之前的经营范围大部分都在新国，做得也算风生水起，从去年开始宣布进入国内市场，因为对国情把握不准，对市场行情也不够了解，第一个项目就埋下了隐患，接着第二、第三个项目就更加艰难了，直到今年，这几个项目接连爆雷，集团签下了巨额债务。 在这样的背景下，它的行为就很难被定性为掠夺性定价了。 但徐江天总是隐隐地感觉不对劲。 214.夺回来 http://.biquxs.info/

但柳绡绡坐在身边，他一点也不愿意表现出来。 她一向敏感，如果察觉自己这边遇到的情况，恐怕会多思多想。 文件夹一合，他走到桌边来。柳绡绡已经把饭菜都摆好，坐在桌边笑吟吟地等着他了。 大虾新鲜粉嫩，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剥去虾壳。 其实任凭是什么山珍海味，这些年他不知道吃了多少，但是柳绡绡亲手剥的虾还是让他觉得特别鲜甜。 大概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在饭菜里加进了爱的味道吧。 饭刚吃到一半，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了。徐江雪招摇地甩着胳膊走了进来。 阿承追在后面一脸歉意地向徐江天小声道：“徐总，抱歉，我没拦住。” 徐江天挥挥手让阿承出去。 徐江雪则大喇喇地瘫在沙发里，瞟一眼桌上的饭菜：“大哥吃着呢。这饭菜不错，嫂子做的？”目光飘向柳绡绡身上。 柳绡绡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道：“你们兄弟有话说，我先回去了。” 徐江天也不愿意她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点点头，让阿承送她回家。 好好的一顿饭，就让徐江雪给搅和了，徐江天心里不痛快，脸上的神情就更冷了：“有什么事？” “合泰的资料大哥看过了？”徐江雪的眼神定在徐江天办公桌的那个文件夹上，“大哥你一定百思不解吧？这样的一家公司，为什么还坚持运营而不申请破产？” 徐江天不说话，照常吃饭。 “如果我告诉大哥，这家公司是我的，你会不会太惊讶？” 徐江天仍是不语。 “大哥不说话，是怪我抢了你的生意吗？”也不期待徐江天有什么回应，徐江雪自顾自地说下去，“实话告诉你，大哥，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你。” 徐江天的脸上这才浮现了一丝冷笑。 “我要从你手里，夺回本属于我们父子的一切……权力、地位、金钱、自由、尊严。那些你夺走的东西，我都要拿回来！而且，我也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尝尝被人踩在脚下被羞辱的滋味，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他说着，整张脸渐渐扭曲起来。眉头紧皱，可嘴角却不自然地往上扯，眼神阴冷，而喉咙中发出“咯咯”的怪笑声。 “徐江雪，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挑战。”徐江天放下碗筷，轻轻擦拭着嘴角，“可是真想报复我，你就应该凭自己的实力跟我单打独斗。借别人的手来打我，显得没你自己说得那么硬气。” “大哥，我承认自己不硬气，可你也别当自己是个英雄……”徐江雪把脸凑近徐江天，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过咫尺，他呵气轻笑道，“你不也是借着徐家的力吗，既然都是借来的，咱们就谁也别瞧不起谁，真刀真枪地干吧！” 徐江天笑一笑。 “好，既愿赌，就要服输。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留活路。” “大哥，与其操心以后的输赢，我看你还是关心下眼下的形势吧。这个项目丢了不要紧，要是接连再丢几个，恐怕军心动摇，你这事就不好做了啊。” 徐江雪说着，就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去，随意挥了挥手，算是作别。 目送着他的背影，徐江天心头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挑战而感到恐慌，反而慢慢沁上了一丝丝的悲凉。 记得他刚回到徐家时，尚且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徐江雪是徐家同辈人里第一个跑过来安慰自己的。 那时候小小的孩子眼里只有单纯，面对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大哥，他满心都是欢喜。 然而二十多年过去了，仇恨、权势、金钱终究把他们两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徐江天靠近椅子里，喉头似乎被什么哽住了。 童年里那些仅有的带着温度的回忆，就让它永远封存在记忆里好了。 他现在的生命里，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的保护和支持。 215.看清他的脸 http://.biquxs.info/

“停停停！”导演站在舞台上，梗着脖子朝威亚师喊，“高度不对，放下重来！” 柳绡绡被从半空中放下来。 她扮演散花的天女，穿的服饰极其繁杂，整理一次就要花不少时间，威亚师一把她放下，工作人员赶紧就冲上来替她打理衣服。 飞飞拿着个粉扑，一边给她补上粉，一边还叹气道：“唉，这天女的造型漂亮是漂亮，就是真有仙女，大概也就是你现在这样子了。”瞥一眼她身上的服装和各色视频，“可是也真麻烦，浑身的璎珞啊流苏的，理都理不顺！” “美丽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懂什么！”计妙在一边端着水杯准备递给柳绡绡。 柳绡绡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听着她俩鸡吵鹅斗地闹着，只怕一个没忍住，把嘴里的那口水喷在工作人员头上。 好不容易咽下去，赶紧挥手让这两个祖宗下去等她。 随着导演大喊了一声“开始”，柳绡绡再一次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舞台上灯光闪烁，灯光扫过演播厅的墙角处，一个女人推着一辆小平车，缓缓走进来，往演播厅里送着盒饭。 柳绡绡的目光不由定定地停在那个女人身上。 “柳叶儿！”导演大喊，“看什么呢你！” 威亚再次把她放下。 知道自己走神耽误了节目的录制，柳绡绡在导演面前半低着头听训，可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女人身上飘过去。 她太像舅妈了！可是舅妈又怎么会出现在平城呢？还做着这么劳碌辛苦的一份工作。 “集中精力，再来一遍！”导演不满地盯了她两眼。 威亚将她吊到半空，她仍忍不住用余光追随着那个中年女人卑微的身影，手上机械地做着动作。 女人送完了盒饭，走出演播厅的大门，从门口推出一辆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没有双腿，两截空荡荡的裤管在半空中荡悠悠的晃着。男人见妻子满头大汗，贴心地从怀里拿出一直抱着的水杯，拧开了，回身递给妻子。 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柳绡绡看清了他的脸…… 是舅舅！ 竟然真的是舅舅！ 这不对！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腿呢？ 心里一乱，手上的动作也接连出了几个错。等柳绡绡回过神来的时候，导演已经喊了停。 “怎么回事啊柳叶儿？前两天不是挺好的吗，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她现在也是这个圈子里的顶流模特了，有时候导演也不好说得太过分。 柳绡绡歉然低头道：“对不起导演，我刚刚是不太专注，我调整一下，马上就好。” 导演脸色沉了沉：“好吧，现在饭也到了，先吃饭，吃完饭再拍。” 常务们就赶紧忙着张罗参加排练的演员们吃饭。 演播厅里一时热闹起来。排队拿饭的，争抢座位的，相互说笑的声音不绝于耳。飞飞和计妙也围了上来，可柳绡绡毫无心情去关注这些，匆匆用手扒开人群，提着裙子直追出去。 216.帮我查 http://.biquxs.info/

“等、等等！”柳绡绡用力喊出一声。 已经走出几步的中年女人脚步猛地一顿，她迟疑地缓缓回过身来。肩膀掩住她大半的面容，只把一双写满了恐惧的眸子从肩头露出来。 才望了女孩一眼，中年女人立刻扭转身体，加快脚步，逃命一般地推着男人往外跑。 “站住！”柳绡绡浑身环佩叮当，但还是竭力追赶着，“你们站住！” 中年女人浑身一颤，僵住了。 柳绡绡趁他们还呆滞着，快步绕到两人面前。 “你的腿……”柳绡绡难以置信地喃喃念叨着，又像是发问，“腿呢？” 轮椅上，胡冰艰难地扭动了几下肥硕的上半身，逃避柳绡绡的目光：“出、出车祸了。” “车祸？”柳绡绡的语气里夹带着疑惑，“如果是车祸的话，不是应该能拿到一笔赔偿吗，你们怎么……” “肇事逃逸，司机给跑了。截了肢，还欠了五六万医药费，没办法，只能出来打工还债了！” “报警了吗，警察没有负责调查吗？” 柳绡绡本是好意，谁知道一提起报警，胡冰立刻激动起来，脸也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也爆出来了，嗓门都粗了不少，大喊道：“你、你别管！这些事和你无关！”言罢，他粗鲁地把柳绡绡一推，推得她一趔趄。 柳绡绡刚勉强站稳，那边舅妈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柳绡绡，求求你了，就当今天没见过我们，放了我们还不成吗……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但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了，你就高抬贵手，别再跟我们有什么瓜葛了行不行！我们是两个烂人，是畜牲，可我们也想活下去啊！” 胡冰听了这话，把眼一瞪，猛地转头怒吼：“个死婆娘！还想要命就给老子闭嘴！” 柳绡绡这才听明白。 原来舅妈的意思是说，舅舅的腿没了，和自己有关系，是自己逼得他们活不下去的。 可是……她何曾真的想过，又哪有能力真的逼死他们呢？ “舅妈这话我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怎么叫我放过你们？我又什么时候不放你们了？我这些年从来都只想给自己讨一个公道而已，难道这就叫不放过你们吗？” “你是这么想的，可别人……” “啪！”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忽然就盖过斗大的一个巴掌来。男人的手掌宽大肥厚，抽得她半边脸都麻木了。她捂着嘴，说不出话来，耳朵里嗡嗡地响。 “闭嘴！”胡冰用力锤着轮椅的扶手，“走、走！快走！” 柳绡绡看着他俩的背影，没有再追。 徐江天开完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回到家里，客厅并没有人，灯都关着，只有主卧里有一线浅浅的暖黄的光。 他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等身上暖透了才进屋。 柳绡绡穿着一件家常的珊瑚绒睡衣在看书。她最近胖了些，两颊的线条略微圆润了一点，毛茸茸的衣服显得她十分稚嫩，像一颗水蜜桃那样，饱满诱人。 他凑过去，在她被灯光映得近乎透亮的脸颊上啄了一口：“看什么呢？” “《水经注》。” “怎么忽然看起这个来？” “年后要拍洛神题材的视频，我想了解一下相关的知识。”她把男人的脸轻轻一推，“你吃过晚饭了吗？” “戴玢从外面点了餐，我凑和吃了一点。”他打量着她的神情，仿佛有什么话藏在心里没对他说似的，“怎么了，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既然他问了，柳绡绡也就大方回答：“我今天看见我舅舅舅妈了。” “哦。” “我舅舅……残疾了。”她故意停顿一下，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徐江天脸色暗了暗，一边起身解开衣服，一边往浴室走过去：“你是怎么个意思呢，是想给他些钱治疗吗？” 他素来知道柳绡绡。她不是不恨，也不是不想报复，但在她眼里，即使是报复，也不能违法，不能以伤害人为目的。 “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是你的亲戚，如果你原谅了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如今出于同情想要接济一把，我是没有反对的立场的。” “嗯。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 “帮我查一查舅舅受伤的原因。” 217.男人的誓言 http://.biquxs.info/

“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我可以帮你查，但是……”徐江天打开水龙头，水声掩住了大半他的声音，“查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报警解决呗。” “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我可以帮你查，但是……”徐江天打开水龙头，水声掩住了大半他的声音，“查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报警解决呗。” 柳绡绡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徐江天洗了澡出来，看见柳绡绡已经捧着手机睡着了。 她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眼见她睡得酣甜，徐江天才拿着手机到阳台上去。 寒风吹得他的湿发发硬，他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阿承的电话：“去镜子找阿世，告诉他，替我办成一件事，我就送阿生回家。” ===== 大年二十九，柳绡绡终于完成了所有节目的录制，回到家准备和徐江天好好过一个年了。 年后，他们要再去一次港城，进行徐江天的第二次治疗。 “一会儿你陪我去采购吧？” “买什么？” “过年要办年货呀！” “可是我们今年要回徐家过年。” “回徐家？”柳绡绡惊讶地转过身来，镜子里映着她纤细的腰背，“为什么回徐家？” “因为我要回去。”徐江天斜靠在床上，“你陪我。” 提起徐家，柳绡绡还是有点打怵。 “放心，到时候我们住主楼，来拜年的人，我会安排他们住东西小楼，平时打扰不到我们。” “可……”可跟他在徐家过了年，几乎就相当于默认了将来自己会成为徐家的女主人。 徐江天看出她的想法，也明白她在犹豫什么。 他蹲下来，把她的双手合在手心里：“绡绡，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也许我从前的所作所为让你对我这个人，对我们的未来产生了动摇，但我想请你至少再试一试，哪怕不满意，你再离开，我……可以接受。” 柳绡绡在他恳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男人的眼眸里像洒进了了一把揉碎的星星，细碎的光点闪烁着，汇成一滴灼热的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那滴泪水还没来得及变凉，就又被男人吻去。 吻着吻着，柳绡绡就被他的身躯覆盖住。 这次是真的看到了漫天繁星。星星轻轻摇晃着，颤动着，像在窥视着房间里的这对情人。 柳绡绡在昏睡过去之前，还伸手将星空指给他看：“徐……徐江天，你看，那是……北斗星。” 北斗星。 他想起从前读过的敦煌曲子词里有一首《菩萨蛮》。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这样热烈的誓言，应该是女子在恋人枕畔低诉，现在换了徐江天用男子低沉的声音字字道来，直让柳绡绡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极尽缠绵。 218.侮辱我的代价 http://.biquxs.info/

徐家从前过年的规矩极大，如今换了徐江天当家，能省的规矩都省了。可这顿团圆饭是怎么躲都躲不过的了。 徐江天仍是让她坐在主座上，自己坐她旁边。 即使是过年的团圆饭，他似乎和徐家人也没什么话说，只是程序性地互相拜个年祝福一下，把给弟弟妹妹们准备的新年礼物发完，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去洗下手。”柳绡绡看饭桌上气氛尴尬，赶紧找个理由逃离。 徐江天不便离席，就嘱咐徐盛蕤陪她去。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徐家太大，她去的时候是认识的，回来时就迷了路。没办法，只能一间一间地推开门去看。 “嫂子，原来你在这儿啊！”徐江雪站在走廊尽头，靠着斜倚着门框，“迷路了？” 柳绡绡没搭理他，径直要从他身边绕过。 “怎么见了我就要走呢？”他一副纨绔相，痞笑着伸出手臂，把她一拦。 徐江雪喝了酒，身上有一股酒精的辛辣气味，不浓，但是柳绡绡一向很讨厌酒味，嫌恶地撇过头去。 “你喝多了！”柳绡绡盯着徐江雪伸出的那条手臂。看这样子，他是不会轻易让自己从这条走廊出去了。柳绡绡立刻转身要往回走。 “那边出不去，嫂子，想要回到大厅，只有这一条走廊能穿过去。” “那你堵着路，到底是什么意思？”柳绡绡横眉冷对。 “什么意思？”徐江雪靠近几步，“什么意思嫂子不是都猜到了吗？俗话说，这‘好吃不如饺子，好玩……’” 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啪”地一声，柳绡绡利落地甩了徐江雪一巴掌。 她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打完了半晌，自己手心里还震得又胀又麻，可徐江雪挨了这一下，却丝毫不恼，反而轻笑着用舌头舔舔嘴里的伤口，薄唇轻启，呢喃一般喊她：“嫂子，这就生气了？我这好话还多着呢。” “徐江雪，我劝你放尊重些！我再不回去，你大哥一定会找过来，到时候你可就不是挨一巴掌那么简单了。他非扒了你这层皮不可……”柳绡绡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把徐江雪这个人碾碎在牙缝里。 徐江雪却放声而笑：“嫂子呀嫂子！也就是在你眼里，我大哥现在还算是个英雄。扒了我的皮？再过一段时间，恐怕他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吧。”话锋一转，“比如，我是不会介意你从前跟过谁的。看嫂子这样子……想必一定不错。” 他半眯着眼，目光朝柳绡绡身上一转，笑容里都透着几分令人恶心的深意。 愤恨和恼怒“腾”地冲上了她的头顶，柳绡绡只觉得天灵盖都要被他这番污秽的言语给顶开了！ 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掌上，照着徐江雪的脸就劈过去！ “怎么嫂子以为，我会像我大哥一样听凭你的摆布吗？”徐江雪却准确地一把抓住柳绡绡的手，把她推到墙边压制住。 他的嘴唇在笑，目光却渐渐阴鸷了起来，“别做梦了，我今天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觉得不得手我会放你走吗？” “徐江雪，你今天可以侮辱我，但你想好侮辱我的代价了吗？”柳绡绡在他的压制下拼命地挣。她的脸因愤怒而通红，脖子上也是赤红一片，本就肌肤雪白，白里透红的样子，显得更诱人了。 “有什么代价？”徐江雪一脸无所谓地道，“你不就是换个人伺候吗，难不成，到时候我大哥没了，你还要为她守节？” “你胡说！”柳绡绡一口啐在他脸上，“徐江雪，我告诉你，就凭你这个轻浮浅薄的货色，想跟你大哥一较高下，这辈子、你做梦！” “呵！我原来还真不知道，大哥在嫂子心里的形象这么高大啊？可惜我大哥不在这，否则他听见自己的女人这么说，只怕会感动得够呛。” “这不是高大不高大的问题。”柳绡绡挒了他一眼，“你哥是个人，不像你，就是个畜生！” 徐江雪此时倒是放开了她。 只是瞬间，他脸上已经收敛起了方才那副轻挑猥琐的神情，换上了一脸冷冰冰的笑容：“你对他还真有信心呢。但愿有朝一日你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时，还能这么想。” 沉沉地脚步声响起。 柳绡绡活动着自己被他掐得有些疼痛的手腕，盯着徐江雪的背影。 这个徐江雪，简直就是个疯子！ “绡绡？”徐江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还不回来？” 柳绡绡赶紧将脸上的异样神色掩去：“没事，我迷路了。你带我回去吧。” 219.办了(微修) http://.biquxs.info/

刚刚过完年，长风集团的员工们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没来得及完全回归到工作状态上来。 正是早晨上班时间，大家有的勉强睁着惺忪的睡眼，有的拎着还冒热气的早点，经过大楼门口时，注意力却都不由自主地转向门口的那对中年夫妻。 男的邋邋遢遢地耷拉着脑袋，半个身子坐在轮椅上。女的在他身后缓缓展开了一张鲜红油漆写成的横幅： “长风集团总裁徐江天勾结黑恶势力，肆意制造惨案！还我家庭！！还我双腿！！！” 淋漓的红油漆，远远看来真像鲜血一样刺眼。 这些年长风集团大刀阔斧地推进行业改革创新，那些被收购了的小公司常常雇佣人来闹，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员工们看个热闹，纷纷快速走过。 不过这对夫妇在门口并没坐多久，就被请进了总裁办。 胡冰夫妇第一次看到工作状态中的徐江天。 他比之前相见的时候显得还要冷酷不近人情，见他们进来，连头都不抬，一切都由秘书张罗着。 安排好后，秘书悄悄地退了出去。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谁派你们来的？”办公室里寂静极了，徐江天的声音不大，却还是有些回声。 胡冰搓着手，不说话。 “想要什么？” “嘿，嘿嘿……”胡冰这才故意憨笑起来，“看来徐总也是个痛快人！一口价，五千万！” 也不算多。 徐江天垂眸，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来填写。 写完了，递过去。 胡冰摇着轮椅过来拿。 手还没碰到支票的边儿，徐江天就把夹着支票的手指往回一收，探过身子去。 胡冰身上有一股腥臭味儿，让他不由低了低头，屏住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你还可以选。是要走五千万，还是换走这五千万？” “换？换什么换！”久久没有说话的王明霞疾走几步，掀起胡冰的裤腿，搁在手里抖动着，她激动地喊着，活像一只摇头晃脑吠叫着的狮子狗，“你看看我们！来，你看看！我们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呐！” 徐江天的眼神轻轻落在王明霞身上。 装过了疯，女人又开始卖惨。她跌坐在地上，两只手交替地往脸上抹来抹去，抹着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嗓子里憋着一股哭腔，满腹委屈地申诉道：“他的腿断了，没了劳动能力，我一个女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又堵死了我们家赚钱的路子……我们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你让我们怎么活？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家老胡变成这样，都是你给害的，你说！我们不找你找谁！” 徐江天其实并没兴趣听她的这些说辞，只是深深又看了这对夫妇一眼：“明知我要断你们的生路，却还敢打上我的门来，勇气可嘉。只是如果我今天不给钱呢？” “不给钱？”王明霞一骨碌爬起来，又拾起了那副刁蛮的嘴脸，“不给钱我们就天天过来闹，反正我们活不下去了，没有钱，我们就在你这大楼门口扎下根了！让新闻的、媒体的、走过路过的都看着！让柳绡绡也看着！看看你这心狠手辣、仗势欺人的恶毒嘴脸！” 提到柳绡绡，女人脸上竟然还浮现出几分得逞的骄傲神色来，仿佛拿住了他什么短处似的。 徐江天笑了：“好。五千万在这，拿去。” 夫妻二人都没想到，徐江天的钱竟然这么好拿。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唇舌，就拿到了这么多一笔钱！ 果然那位贵人说得对！只要听他的安排，就不愁以后没钱花！ 夫妇俩喜滋滋地捧着支票离开了徐江天的办公室，临走还扔下一句：“花完了我们会再过来的。” 俨然把他当成了atm机。 徐江天望着那对肮脏粗鄙的背影，对着阿承吩咐：“办了。” “徐总！” 这可是柳小姐的亲戚，纵然关系不大好，也不算全无联系，万一这事要是让柳小姐知道了……难保不引出些什么风波来。 可阿承一抬头，正对上徐江天那双凉凉的眸子。 他们用柳绡绡来威胁他！ 他不是没被威胁过，但用柳绡绡来威胁，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这两个人必须死！ “办了！” 阿承只能道声“是”，低头去了。 五千万是不多，尤其是当作送死人上路的钱，就更不值一提了。 离长风的大楼渐渐远了，王明霞嘴角噙着得逞的笑容，低下头去在丈夫耳边笑着：“都说这个徐江天怎么样，你看，拿住了他的短处，还不是乖乖给钱？” “妈的，这钱难道是好来的？！这特么是老子的腿换的！”胡冰狠狠咒骂一声。 “行了吧你！你就是腿好好儿长在身上的时候，也没给老娘赚来五千万呐！”王明霞在丈夫肩头拍一下，“我看，你这腿，没得也值了！而且这不是一锤子买卖，等咱花完了，还可以再来要啊！” 夫妇俩正盘算着，红路灯路口突然冲出一辆车来，十多个彪形大汉将两个人团团围住。夫妇俩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消失在了街头。 220.他们来干什么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录了视频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徐江天还没回来。 他最近总是回来得很晚，柳绡绡有些不放心。那个人嘴刁，在公司里经常不好好吃饭。 “王姨，你来吃饭吧，我给徐江天煮个汤面送去。”柳绡绡吃完饭，拿着自己的碗到水池边去冲洗，然后立刻手脚麻利地做起了汤面。汤面煮好，又配上几样爽口的小菜，她就出了门。 将近七点，长风集团的大楼亮起灯来。隔着透明的玻璃，柳绡绡看见二层三层还有不少员工在加班，有个女孩抱着一摞文件，来回穿梭在同事的格子间中。 “绡绡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一个女孩。 柳绡绡仔细端详着眼前灰头土脸的女孩：“蓓蓓？” “绡绡姐……”胡新蓓看柳绡绡认出了她，赶忙急切地抓住柳绡绡的手，“你、你救救我爸妈吧！” “舅舅舅妈？怎么了？” “他们早晨出门说要来长风集团，到现在人都没回去，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他们来长风？来干什么？”柳绡绡警惕起来。 “就是……就是……”听到柳绡绡的提问，胡新蓓果然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但她却岔开话题，“绡绡姐，我在家时听爸妈议论过，说长风的徐总是……是姐夫。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他们到底去哪了啊？” 柳绡绡想了想：“你跟我上来吧。” 指纹输入进去，电梯很快降了下来。柳绡绡到了51层，径直往徐江天的办公室去。 是戴玢迎接的她：“柳小姐，徐总的会议马上就结束了，请跟我先到办公室吧。”她的头略略转向胡新蓓那边，“这位是……” “是我表妹。” “哦，你好。”戴玢礼貌地向胡新蓓打个招呼。 话说着，徐江天已经带着阿承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丝毫没在别人身上停留，直勾勾地盯着柳绡绡：“绡绡。”手指抚上她细滑如凝脂的脸。 他总是这样，也不知道避讳别人，让人怪难为情的。柳绡绡红着脸低下头，给他介绍：“这是蓓蓓，是我表妹。” “表妹？” “嗯，舅舅家的女儿。” 徐江天的目光在胡新蓓身上一扫：“哦，进来吧。”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徐总，我知道不应该来打扰您，但是有些事我想确认一下，我父母今天来找过您吗？”胡新蓓瞧都不敢瞧椅子里端坐着的那个男人。 他的气场太强了。虽然因为柳绡绡陪在身边，眉眼甚至唇角都还带着几丝笑意，可那举手投足间带出的贵气和散落在眼神中的傲然，都像是与生俱来似的，将他和他们这些凡人远远隔开。 “来过。” “他们来找你干什么？”柳绡绡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要钱。”徐江天答得自然。 “为什么要找你要钱？” “不找我，难道找你？”徐江天失笑，“你有多少钱，能负担得起他们一家的生活？” “可……他们的生活好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221.坐实了 http://.biquxs.info/

“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去打扰你。”徐江天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不停地揉捏着，像把玩着一件极好玩的玩具，“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要点生活费罢了。” “不、不对！您说他们走了，可我父母到现在都没回家！徐总，我知道您和我父母以前有过些不愉快，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胡新蓓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膝行到徐江天面前，“您把他们怎么样都可以，只要留他们一条命！我不想没有爸爸妈妈……” 不愉快？柳绡绡心里打了个问号。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怪怪的……舅舅的腿到底怎么没的，他们一家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徐江天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他们一笔钱，现在他们人又在哪里？ 她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哭得分外可怜的胡新蓓。 还有这个表妹，看起来无辜，实际上句句都暗示着她，徐江天和舅舅舅妈受伤、失踪是有着莫大的关系的。 “蓓蓓，舅舅舅妈的事我们会帮忙的，你先回家等消息吧。”柳绡绡此时倒还冷静。 如果舅舅一家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不能表现出她怀疑徐江天的样子。 胡新蓓也打量着柳绡绡。 她一脸的淡然平静，甚至语调和刚见面时相比都没什么起伏。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 她趁着眼泪还没流干，伏在地上又哭了起来。刚要张嘴再描补两句，座上男人冰冷的眼神一瞟。 胡新蓓只觉得自己颈间像被勒上了一条无形的绳子，只要她敢再多说哪怕半个字，这条绳子就会立刻收紧，直到活活勒死她！ 她……她是想要钱，可、命也不能不要啊…… 胡新蓓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做出一副擦眼泪的样子：“那，姐姐、姐夫，爸爸妈妈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徐江天甚至还吩咐阿承把胡新蓓送回家。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柳绡绡就走到徐江天身边去：“徐江天，舅舅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她的眼神清明，眼眸亮晶晶的，像含着一汪水。 徐江天不想骗她，但也不想告诉她全部事实，只能说一半藏一半：“你指哪件事？” “我舅舅的腿。” “没有。” “他们现在过得这么落魄，是不是你有了什么吩咐？” “是。”望着柳绡绡有些惊讶的目光，他继续解释道，“绡绡，对不起，我调查过他们的事了。我承认我不够宽容，我不能明知道你被他们伤害、虐待，被他们夺走一切之后，还能那么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原谅了他们。我做不到！” 柳绡绡点点头：“既然你没有原谅，既然是你亲手堵上了他们谋生的路，今天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钱？”她倔强的目光带着质询投过来，“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很矛盾吗？你今天相当于被勒索了，对吗？他们用什么事勒索的你？！” “没有。”徐江天答得格外肯定，“柳绡绡，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我没有被勒索，我给他们钱，只是因为不想把你牵扯其中。” 柳绡绡的神色里仍有几分疑惑：“那他们的失踪呢？” “和我无关。” “在平城，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活人，拿着你的钱刚出了长风的门就消失了……你现在说和你无关？”柳绡绡的呼吸急促起来，“徐江天，我可以不追究你到底要干什么，但我求你别……别动手！” 她并不是愤怒，眼神里且惊且惧，怯生生的像头受惊的小鹿。 “绡绡，我……”他的手伸过去，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可手指刚一碰到她的肌肤，柳绡绡就浑身打了个激灵。徐江天瞬间像被冻住了一般，僵在原地，举起的手动也不动。 她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怕自己，怕自己手上染了血…… 徐江天把手缩回来，紧握成拳。冥思半晌，才拨出一个电话：“阿承，把胡冰一家送出国，安排在国外的酒庄里，短期内……不许回来！”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分外用力。 可说完半晌，都不肯睁开眼睛。 打了这通电话，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对胡冰一家起了杀心，也就坐实了自己在胡冰一家人身上做的那些事…… 他从不为那些事而后悔，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柳绡绡。 她会原谅自己吗？ 她还能接受这样“劣迹斑斑”的自己吗？ 222.因为爱，才懂得恨 http://.biquxs.info/

挂了电话，两人相对默默。 徐江天心里装着无数忐忑，柳绡绡也一时难以接受徐江天久未暴露出的另一面。两个人都有一肚子的情绪需要消化。 最后还是柳绡绡先凑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她像个母亲安抚着孩子那样，轻轻地摸着他的后脑，顺着他的脊背抚摸，“是因为心里有爱，才懂得了恨，对吗？” 徐江天僵了一瞬，很快将她紧紧拥抱住。他有力的双手不断轻揉、推挤、抚摸着她每一寸身体，恨不得就这么把她揉碎，片片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绡绡。”他连声音都透着迷醉，“我的好宝贝……真是我的心肝！”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爱，知道自己的恨因何而生，她是真正了解自己、懂得自己。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知心贴肺了。 内心的波涛越是汹涌，拥抱就越显得苍白。他轻轻把柳绡绡放在沙发上，顺着她柔美的轮廓亲吻，用微凉的双唇描摹她的轮廓。 柳绡绡起初还保持着浅浅的呼吸，后来只能顺着男人的节奏，呼吸渐渐加快…… 在柳绡绡眼里，手机铃声响得恰到好处。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连连用粉拳轻砸徐江天的肩膀催促他去接电话。可任凭她如何挣扎，徐江天如何肯轻易放过她？她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徐江天不得不停下来，把手机取来，点了接听键。 “徐总！” “什么事？”正在亲密时被打断，任是哪个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徐江天的语气格外恶劣。 徐江天点了打开扬声器，腾出手来，还没等柳绡绡喘口气，又一次发动攻势。 不、不行！ 她拼命挣扎，扎住头发的发圈都挣脱开了，柔顺的长发抖开，散落在沙发上。 殊不知这让徐江天更觉动情。他把手穿过她的发间，托起她的后脑，拨弄她满头青丝。 “走到迟江路，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辆车……把人劫走了！”电话里的人语气既焦急又忐忑。 徐江天的动作一顿，离开她柔软湿润的唇。 “你说什么？” “胡冰一家，被人劫走了！” 柳绡绡的脸色也凝住了。舅舅一家背后确实有人指使……她攥着徐江天领口的手不觉收紧。 指使他们的人是徐江雪吗？接下来他们还要做什么？会不会用更恶劣的方法报复徐江天？ 心中冒出一连串问题，压都压制不住。 徐江天发现了她的紧张和担忧，轻轻抚弄两下揪住自己领口的小手以示安抚。 电话“嗒”地一声挂断。 柳绡绡久久缓不过神来，任凭徐江天如何逗弄，她都只是皱着眉，从肢体到心理都不再有一丝回应。 “绡绡，别怕。” “徐江天，我……我给你添麻烦了对吗？”也许，如果自己不滥好心地替舅舅家求情，这件事就不会演变到现在这种地步。舅舅一家现在就像一把利刃，握在别人手里，随时准备刺向徐江天。 “没有，是下面的人不会办事，和你没有关系。” “你……”她刚要说话，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 她不敢再管徐江天的事了，一开口，恐怕又要给他添乱。 徐江天了然一笑：“你放心，有你在，我不罚他们就是了。” 223.为什么还要回来 http://.biquxs.info/

胡冰一家就像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这让徐江天更加确定，胡冰一家、徐江雪还有徐江雪背后那股未知的势力，现在是串在了一条绳上。 可是这条绳子上还会有谁，徐江天有些说不准。 今天下班早了些，徐江天先到了和园。 已是早春，和园里的水景已经重新布置起来了，一湾碧水环绕着爆出鹅黄色嫩芽的细柳，半坡上生着郁郁葱葱的紫花地丁，过些天开了花，只怕会更美。 徐江天一路走来，只觉得满心满意想的都是柳绡绡。 这处景美，绡绡还没见过，那处水好，要带绡绡来看看……至于他来找谁做什么，似乎暂时被他抛到了脑后。 安绘就站在廊下，看着徐江天越走越近。 她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徐江天。 以往见面，徐江天不是十足的冷淡疏离，就是有几分醉意扶疏，可今天他这么高兴……想来是因为那位柳小姐答应跟他重归于好了吧？ 她的心里有一点酸涩，不严重，但就是闷闷的让人不痛快。 徐江天和柳绡绡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分明曾有一瞬间，她已经感觉到了徐江天的变化。 他的心门是曾经向她敞开过的，甚至她都感觉到了他心中那缕吹向她的风……可柳小姐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徐总。”安绘轻声唤他。 徐江天向她笑了笑：“最近好吗？” “还好。”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话可跟她说，为了不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那么尴尬，安绘只能找话题：“是我的家人有了什么消息吗？” 徐江天抬头看了安绘一眼，不过很快，他就又把眼神错开去：“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安绘，你的家人，暂时还是没有消息。” 安绘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她本应该期待着徐江天能带来家人平安的消息，然而此刻，她却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没有家人的消息，那么自己就还可以以这样的理由，呆在他身边。 “没关系徐总，老太太当初能以我家人作为要挟，想必是将我的家人藏在了一个极为隐蔽之处，只要他们是安全的，我就……” “不，安绘。”徐江天打断她道，“当初我答应为你寻找家人，如今一直没有找到，是我失信于你。” “徐总，其实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安绘很明白他接下去可能会说出什么，所以更加急切地抢白道，“我可以等，我真的可以等！” “安绘。”徐江天皱了皱眉，“我和绡绡商量过了，会在滨城给你找一套房子，分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职位。等找到你的家人，我会送他们跟你团聚的。”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安绘呆愣楞站在廊下，也不知过了多久。 夕阳渐渐沉落，春寒料峭。 晚风将她浑身吹得都冷透了，血液一滴一滴地凝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发起抖来，冰冷的四肢也越来越僵硬。 他赶自己走。 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她从来不曾做过什么让他为难的事，也不曾逾越过自己的本分半点，可仅仅因为心上人回来了，他就赶自己走…… 天黑了。 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他们的家了吧？那位柳小姐，会像自己一样，远远地迎出来在门口等他吗？她会像自己这样，翘首盼望着他的身影出现吗？ 不会……自己需要翘首以盼，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见到徐江天的机会，而柳小姐，他们大概每天都在一起吧？他们的家应该充满了甜蜜缠绵的气息吧？ 安绘回想起那次去半山见柳绡绡的经历。 那时候柳绡绡就坐在阳光房里，字字斩钉截铁地说，她会离开徐江天。 自己万般不舍的人，在柳绡绡口中竟然就那么随意地抛弃了……她那时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是可怜徐江天的。 但只是一瞬，她就更加可怜自己。 原来她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柳绡绡却可以轻易地弃如敝履。 既然当初弃之不顾，为什么如今还要回来？ 为什么！ 安绘僵硬地挪动着脚步，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冻得麻木了，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怪异表情。 224.大哥会见我的 http://.biquxs.info/

立春过后，柳绡绡就要筹备上巳节的活动了。今年柳绡绡的工作室推出的是以宋代为主题的走秀创意。 她把人物形象定为李清照。 工作室的规模越来越大，柳绡绡现在有了专用的造型师。 李清照的造型她已经来来回回试过好几次了，总不太满意。 在她的印象中，李清照是个很有主见、有勇气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很飒的女子，可宋代的妆容通常以纤巧为美，她总觉得这样的妆容和人物的性格有些不相符。 这方面自己恐怕还要再研究研究。 徐江天正下楼来，看柳绡绡端着书凑在桌边，桌上的早餐都要凉透了，她却还一点都没动。他皱了皱眉，劝道：“绡绡，先吃早饭吧，功课总是做不完的。” “嗯。”柳绡绡敷衍他，拿起一片面包来，小口小口啃着面包边。 刚啃了一口，像有一股什么怪味道。 她把面包拿远了点，凑近鼻端闻了闻……没坏呀？ “怎么了？”徐江天已经自己先吃了起来。 柳绡绡见他吃的时候脸上并无异色，笑了笑：“没事，我不太爱吃面包里的坚果。” “那吃点别的吧。”他拿了一片软绵绵的牛奶吐司来，细细给她涂上果酱，递到嘴边去。 柳绡绡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咬着。 “先生，你快别宠着她了，瞧瞧，现在她懒得连饭都不会自己吃了！”王姨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却给她端来一杯酸奶，“没加糖的，不怕胖。” 柳绡绡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一样，撒娇地冲王姨甜甜一笑：“谢谢王姨！” 王姨一转身，徐江天立刻凑到她身边，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定定望着她，似乎期待着什么。 柳绡绡故作不见，转过头去。 徐江天抖了抖自己那还为她举着面包片的手。 “谢谢！” 草草道了句谢，就张口去咬面包。 徐江天不甚满意：“谢谁？” “你啊！” “我是谁？” 柳绡绡不说话了。 那天公司里一位女员工给丈夫打电话，人家喊了句“老公”，他听见了，这两天日日夜夜磨着她，要她也那么喊他。 她可喊不出口！ “不知道！”她嘟着嘴，把面包都推开，不吃了。 来日方长，他总要叫她改口。 徐江天把她吃剩的一点面包吃掉，草莓果酱又香又甜，其实是有点腻的。 “你不觉得果酱有点甜吗？” “是挺甜的。可我懒得拿杯子嘛！” 徐江天无奈地摇摇头，把盛着酸奶的杯子又端了起来，喂给她。 “唔！”柳绡绡才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这酸奶的味道也不对！勉强咽了下去，柳绡绡朝厨房里大喊一声：“王姨，家里的酸奶是换牌子了嘛？” 王姨远远答应了一声：“没有呀，换了怕你喝不惯！” “哦。”柳绡绡低下头。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呢，味觉总像是出了点什么问题似的。 “不想喝的话就先别喝了。”徐江天放下酸奶，看看腕表，“没时间陪你了，早上有个会，我先走了。”临出门，又折返回来，亲她一口：“晚上等我回来，商量下生日的事。” 过几天就是柳绡绡的生日了。往年她从来没有庆祝过，今年因为是25岁生日，徐江天打算叫上几个朋友为她好好贺一贺。 “好！” 两个人又抱在一起吻了片刻，这才分开。 ++++ 最近合泰的小动作很多，长风接连丢掉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合作，其中都和合泰有些瓜葛。徐江天把眼镜摘掉，疲惫地靠在椅子里，手指顶住眉心轻轻揉着。 “您不能这么进去，徐总正在办公，您不……” “你别拦我，我想大哥会愿意见我的！” 徐江天在办公室里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这个徐江雪，一大早不在自己的公司里呆着，跑到长风来做什么！ 厌烦归厌烦，徐江天还是扬了扬声：“叫他进来！” 225.订过三次婚 http://.biquxs.info/

大门一开，徐江雪就看见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徐江天。 “呦，大哥，头疼啊？”他吊儿郎当地半靠在徐江天的办公桌上，“是不是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徐江天轻笑：“你能给我添什么麻烦。是你嫂子，磨人得很，最近总是睡不好。” “你别拿这话酸我！你是有伴儿，我也不是单身狗。” “谁不知道你是出名的爱玩闹。”徐江天揉揉太阳穴，“怎么样，回国这么久，换了几个了？” “这你倒是错看我了！”徐江雪神神秘秘地朝徐江天靠近了些，“我心里有目标了。” 徐江天这才睁开眼：“哦？” “我看嫂子就挺好的。”徐江雪的怪笑在他耳边炸开。 几分怒气让徐江天原本有些胀痛的头更觉得突突地跳着疼。 但他还要忍耐。 “你知道吗大哥，那天你带她回家，就在走廊上，我遇见她了。”徐江雪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这个小嫂子，还真是……可爱。” 从神情到动作无一字提及当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话中的意思，似乎不言而喻。 他眼神一转，含着赤裸裸地挑衅，望向徐江天：“就不知道，大哥你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拿什么保护我这个娇滴滴的小嫂子了。” 徐江天手里捏着的钢笔“咔哒”一响，笔帽被他推了出来。 他明白徐江雪今天来做什么了。 把柳绡绡带回徐家，等于是将软肋暴露在了徐江雪面前。那么徐江雪自然要探一探，他的这块软肋究竟有多软。 只要足够伤害他，徐江雪就会对柳绡绡动手，将他们分而化之，让自己腹背受敌。 不理会他的诅咒，徐江天把身体往后靠，陷在柔软的椅子里。 “嗯，是挺可爱的。可惜你是个不肯专一的人，否则早就不必羡慕我了。”他的神态不着痕迹地松弛了下来，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把话题转回到徐江雪身上去。 “那大哥你可更要加把劲儿啊，保住自己，也护住嫂子……千万别让我得了手。”徐江雪笑得又痞又坏，眼光更像淬着毒般，阴森森的，“因为接下来，我可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了。” 徐江天不说话，只报以一个似乎是宽容的微笑。 ----- 下了班，徐江天如约回到家里。 柳绡绡病恹恹地躺在沙发里等他。 “怎么了？”他换过衣服，暖了暖身子，凑到她身边去。 柳绡绡摇摇头：“我好像有点感冒了，头晕，也没力气。桌子下面有感冒药，你拿一点来我吃吧？” 徐江天端详她片刻：“药怎么是乱吃的？要是不舒服，就应该去医院。” 柳绡绡一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躺会儿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着凉更不好。” 头一摇，眼前天旋地转起来。她索性靠在徐江天身上，窝在他怀里还觉得自己晃晃悠悠的。 “今年是你25岁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不怎么，就还像往年一样呗。” “我想要不就和订婚典礼一起办了，也免得折腾两次。” “订什么婚呐，多麻烦。”她闭着眼，却是笑了，“再说你羞不羞，再办订婚典礼，你就订过三次婚了！” 226.你要补偿我 http://.biquxs.info/

这倒真触动了徐江天的心事。 谁陷在恋爱里，都难免变得敏感起来，患得患失，徐江天也是如此。 他们从前分分合合，折腾出不少事来。尽管之前的两次订婚都并非出自本心，但听柳绡绡刚才的话，她终究还是介意的。 徐江天在这件事上，始终是亏欠了她。 他执起她的手，凑在唇边吻了吻：“对不起，不能给你独一无二的订婚典礼。” “那怎么办？”柳绡绡睁开眼睛，努力在眩晕中看清他的样子，“你要补偿我！” “嗯。”徐江天痛快答应“你说，要我怎么补偿你。” 哪怕此刻柳绡绡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认真地考虑一下的。 “今年清明，我们去看爸爸妈妈吧。”她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典礼有没有、有几次都不重要，但既然决定了要正式走到一起，总要互相见见家长吧？” 她说的是互相。 徐江天有些难以置信似的，足足愣了五六秒。 二十多年了，从没有人主动提出过，愿意和他一起去看望长眠地下的父母。 爷爷不愿，外祖母也不愿。 那对叛逆的儿女就像被这两位老人遗忘了一样。 他们不愿意承认徐家和苏家出现了这么两个异类，甚至不愿意在他的身上看到一点父母的影子。 于是从八岁起，他就被一点一点地驯化，逐渐抹去了父母曾经给予他的所有特征。 日复一日，对父母的思念就这么在长辈近乎苛刻的严格要求下被深深埋藏了起来。 她是第一个，愿意陪他一起揭开这段记忆的人。 “你……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忌讳？”柳绡绡看到他严肃的脸色，小心地问。 “不。”他把怀里的人拥住，“绡绡，我父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茫茫人海里，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和他背负着同样命运，和他真正心心相印的知心人。 这难道不是上天对他的厚待吗？ 他满怀庆幸地，将怀里的人越抱越紧，怎么都不愿松手。 --- 柳绡绡生日的这天天气极好。 平城的春天总是刮风，一阵大风后紧跟着就是一场春雨。 这一夜难得无风无雨，月白的夜空中挂着银钩一般的弯月。 按照柳绡绡的意思，25岁的生日仍没大张旗鼓地庆祝，只是叫上邵建翎他们几个，还有计妙、飞飞和盛蕤，大家一起吃个饭。 徐盛蕤难得地亲自动手，给她做了个生日蛋糕。 吹了蜡烛，大家就纷纷送上礼物。 邵建翎送了她两匹南锦，雷霆送了一辆小车给她代步，程知邈和盛蕤合送了一套小众品牌的珠宝，计妙和飞飞合送了一套她的视频集锦，里面还收藏了好多位粉丝给她送上的生日祝福。 当然，大家都知道，重头戏还是要看徐江天。 最迫不及待的还要数徐盛蕤。 她搓着手，半个身子都要扎到徐江天和柳绡绡中间去了，被程知邈一把拽回来：“你怎么比寿星佬还激动？” “我看看我大哥送嫂子什么宝贝嘛！那年送的那幅画还是我爷爷在时的珍藏呢，今年不知道又把什么家底掏出来了。” 227.谁要你喂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打开手里的盒子。 黑色的衬布里躺着一套碧莹莹的翡翠首饰。 众人哑然。 徐盛蕤看了半天，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大哥……这是不是……？” 徐江天点了点头。 盛蕤朝程知邈看一眼，一字一顿道：“真是家底！” 所有人都被徐江天送出的这套首饰惊得怔怔的。 柳绡绡不清楚其中内情，不过看看大家的样子，再看看这翡翠的成色，这套首饰的价值她也能猜出一二了。 “徐、徐江天，这……” 她刚要推拒，徐江天把盒子向她面前又捧了捧：“看看还喜欢吗？” 长簪通体碧绿莹润，簪体打成柳枝的样子，簪头细细的白金链子下缀着小小几片柳叶；一对耳坠雕琢成黄鹂鸟的模样，在柳叶中来回穿梭；项链的吊坠用雪白的贝母做衬，两只白鹭展翅翱翔…… “咦？大哥你找的哪个设计师啊，居然把诗给做成首饰了？”徐盛蕤一边问他，一边喃喃念叨着，“所以这是‘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徐江天却不理她，只目光灼灼地看着柳绡绡。 只有她明白，这套设计一定是他亲自做的。他真正想化用的，是后两句。 愿将对你的爱意，化作雪山上千岁万年的积雪，不坠不崩，也愿作那跨越万里长江，只停泊在你门前的归船。 “喜欢。”她的目光又往那套首饰上瞟了瞟，对着他笑了。 得到了柳绡绡的肯定，徐江天也似长舒了一口气：“喜欢就好。”他取出簪子，随手把盒子合上放到一边去，招呼她：“来，我给你戴上。”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颇费了一番功夫，所幸最后还是给她插戴好了。 徐江天端详着柳绡绡的样子。莹润的玉石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着，显得她的面容沉静而美好。 四年多的时光不仅没有夺去她娇柔的光彩，反而为她增添了一层成熟坚韧的风韵，像雨后的芍药，含露时更美。 他轻抚她的鬓边，目光深情而温柔：“你送我的袖扣，我从不离身，我送你的首饰，也请时时珍重。” 柳绡绡在他分外热烈的目光中，含羞点了点头。 两人这样情深义重，在场的人着实都被塞了一大把狗粮。 雷霆几乎不敢再抬眼去看。 他的手放在腿上，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膝头。裤子上被他抓出了轻轻的褶皱，他把褶皱的波纹数了一遍，又数一遍。 “小雷，吃饭呀？你怎么不吃啊？”邵建翎拿手背挨挨他的胳膊，“是不是等着我伺候你呢？行，来，张嘴，我喂你！” “谁特么要你喂！”雷霆一把挥开邵建翎的手。 往常他们也推推搡搡地打闹，但都只是做个样子，并不真用劲。邵建翎没想到这次他会用这么大力气，不期他这一推，邵建翎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徐江天听见声音，远远把目光投了过去。 邵建翎猫着腰去捡筷子，雷霆一脸呆滞地坐在座位上。 他褪去了往日脸上温和而善意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落，如果再仔细看，能看出那么一点不甘。 雷霆的心思，徐江天心里早就有数。只是他一直认为，以他们这么多年的友情，只要自己和柳绡绡的关系稳定下来，雷霆应该自然而然地放手了，却不想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 228.我爱你 http://.biquxs.info/

眼看离上巳节的活动没几天了，柳绡绡又病倒了。 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经常眩晕不说，总觉得自己格外疲乏，体温也高。 徐江天给她拿来体温枪一测：“三十七度七。起床吧，我今天有时间，带你去医院看看。” 柳绡绡哼唧了两声，迷迷糊糊地被他拉起来，套上了衣服。 看起来像是感冒，有一点症状也不算严重，徐江天就选择了离家更近的私立医院。 柳绡绡被直接送进了徐江天的私人病房，医生到床边来问诊。 “柳小姐，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也没什么，就是总感冒，好像抵抗力差了点。” 徐江天握着她的手，代她答道：“近半个月来总是反复低烧，疲乏，眩晕，食欲也不好。” “有服药史吗？” “没有。” “那下面我们可能需要初步地验个血，看看是不是有细菌或病毒的感染，还需要拍个片子。”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让助手开检查单，“最近有可能怀孕吗？” 柳绡绡马上摇了摇头，她生理期一向不准。倒是徐江天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 “那就再加一项血hcg。”医生看着徐江天的脸色，转身吩咐助手。 不一会儿就有一名护士进来采血。 采了血，柳绡绡疲惫地合上了眼，等着护士再次进来给自己打针输液。 可没等来护士，反倒把医生等来了。 “徐总。”医生拿着一摞报告单给徐江天看，“不严重，确实就是抵抗力低下导致的感冒。不过……”他翻到检查结果的最后一张，“从这个血hcg结果看来，柳小姐应该是怀孕了。恭喜二位，要做爸爸妈妈了！” 徐江天一时没反应过来，把那张纸从医生手里抽出来，对比着参考范围看了又看。 柳绡绡这会儿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医生。 见两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医生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徐总，检查结果应该没错，柳小姐确实有很大概率是怀孕了。” “她最近的症状和怀孕有关吗？” “关系不大，但不排除部分孕妇特别敏感的原因。” 徐江天把那张检查结果轻轻放回医生手里：“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病房的门被掩上，徐江天走回柳绡绡的床前坐下。他觉得自己像灵魂出窍了似的，浑身都轻飘飘的，心脏跳得奇快，手也止不住地抖，浑身都火热起来，身上甚至出了一层薄汗。 柳绡绡怀孕了。 他最爱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他要做爸爸了。 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他甚至一时不知道是应该为孩子的到来而欢喜雀跃，还是应该为自己尚未做好为人父的准备而感到焦虑。 目光缓缓移向柳绡绡。 她似乎比他更快地接受了这个消息。轻笑的唇角挑起温柔的弧度，白皙的肌肤因激动而微微泛红，那只纤细的小手轻轻搭在小腹处，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体内那个尚未成型的生命的律动。 “徐江天……”她唤他，“把手给我！” 魔咒一般，徐江天顺着她的指引伸出了手。 柳绡绡把他的手叠加在自己温暖的小腹上：“这里，是我们的孩子。你以后会做个好爸爸的，对吗？” 徐江天说不出话来。激烈的情绪激荡着，让他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他只有连连点头。 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快速划过。 他把头低下，埋进柳绡绡颈窝，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会，我会！绡绡，我爱你……爱你们。” 229.第一张照片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本来就是被徐江天捧在手心里娇养着的，现在一怀孕，更要宠上天了。 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徐江天特别选了城外的一处别墅供她居住。 这处别墅还是徐老爷子在时添置的，因为远离市区且安保严密，每年夏天，徐老爷子都会带徐江天过来小住几天。 今天是柳绡绡第一次产检的日子，徐江天特意请了假陪她一起去。 虽然是私立医院，妇产科里的人也不少。 柳绡绡被徐江天牵着一路走来，看见好多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满脸痘痘，大腹便便不说，走路还撇着外八字，连坐都必须岔开腿……虽然是孕育新生命，可这个过程…… 她一向漂亮，这些年因为要上镜，保养得也细致。只要想想自己有可能变胖变丑，柳绡绡心里就有点接受不来。 徐江天看着身边人耷拉下来的小脑袋，那含着一股忧愁的眉眼，丝丝缕缕都在传递着她的担忧和不安。 “怎么了？”他扯了扯她的手，问她。 柳绡绡嘟着嘴：“徐江天，我忽然有点怕。” “怕什么？”他扶着她坐在座椅上，蹲下来耐心万分地看着她，“怕到时候会疼吗？你别担心，我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你多吃苦。” “不是。” “那是什么？” “我……我怕我变成那样！”她的眼光往旁边的一个孕妇身上一扫，为免尴尬，马上背转身子去，不让人知道自己在议论他人。 徐江天这几天请教了好几位有经验的女同事，知道女人这时候最是敏感，只能多加抚慰：“你不会。再说我都打听过了，孕期激素的变化带来的外貌改变是暂时的，等孩子出生，我给你请最好的康复师来，保证你恢复得比现在还好看。” 柳绡绡听他这么说，反而更激动了些：“你！你去打听这个干嘛呀！”她捂着脸，羞得耳朵都红了，嘤咛道，“让人知道了，多难为情！”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两个相爱的人孕育属于他们俩的孩子，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徐江天笑，“好了好了，丢人也是我丢人，绡绡没有，行了吧？” 她被他抱进怀里，伏在他的身上，听着他腹腔里传来的一声声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平静下来。 “柳绡绡！”护士拿着检查单在b超室门口一声喊。 因为是私立医院，男家属是可以进b超室陪同检查的，徐江天就跟了进去。 帘子一掀开，做b超的医生就投来一缕惊讶的目光。 见过这么多准爸爸、准妈妈，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一对呢！这以后生出宝宝来，得有多好看啊！ 这么想着，给柳绡绡做检查时就更加仔细了。 “来，爸爸妈妈看一下。”医生提醒道，“单胎，胎心胎芽都很好。这是宝宝的第一张相片，你们可以保存起来哦！” 徐江天就站在医生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可柳绡绡躺着，就没那么方便了，她心急地一个劲儿扒拉着徐江天。 徐江天知道她的意思，赶紧把手机里拍好的照片给她看。 柔软的子宫像一座安静的小花园，呵护着一颗小小的种子。 这颗种子会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开花，最后结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她看着徐江天手机里的照片，就好像把自己刚才的那些忧虑全都忘了，只会对着屏幕傻笑了。 230.虎口拔牙 http://.biquxs.info/

雷霆是从程知邈那知道柳绡绡怀孕的消息的。 关于她的事，他好像永远慢半拍。 可明明是他先注意到柳绡绡，也是他，先跟柳绡绡成了朋友的。 “好，老程，我知道了。” 电话里，程知邈看不见雷霆那一脸苦笑，只隐约觉得雷霆的声音低了些，不像往日那么精神。 “你怎么了？” “没事，这两天比赛，有点累。” “哦，那你早点休息，等你回来了，咱们一起去天哥那看看。” “好。” 电话挂断了。 雷霆把手机往枕头旁一扔，就出了门。 +++ “什么？！柳绡绡怀孕了？”管牧荑惊诧地喊出声，“你确定吗？” “确定呀。听说还是因为柳绡绡不想挺着肚子穿婚纱，所以徐家那边暂时才没张罗婚礼，估计等这孩子一落地，两个人马上就会结婚的。” “哼。”管牧荑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孩子不是还没落地吗，现在盘算这些又有什么用？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岂不是全都落空了？” 电话那边的人听了她这句话，心里一寒：难道她的意思是要对柳绡绡肚子里的孩子做些什么？ 这谁敢动手？ 自打柳绡绡怀了孕，徐江天对她那是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爱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 有时候柳绡绡来拍摄，徐江天在她旁边一陪就是一整天。 这时候朝孩子下手，那不是虎口拔牙吗？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替我办这件事吧！” “唉，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她故意把语速放慢，显得格外为难。 “再加一百万！” “这……徐江天盯得实在是紧……” “三百万。”管牧荑的声音反而慵懒了起来，“实在为难，我就找别人去做。反正这笔钱放在这，你不缺，有的是人缺。” 电话那边的人掂量再三。 三百万是不少了，可……那不仅是柳绡绡的孩子，更是徐江天的孩子啊！要是到时候这事一败露，徐江天还不要了自己的命？ “管小姐，这事我确实没法动手，关系太近了，容易露馅！”她一迟疑，“要不您试着找个别人，不相干的那种？” “能动手的时间就这么两个月，你让我上哪找人去！”管牧荑急起来，声音也高了许多，“一个个都是这样，平时就知道从我这里拿钱，用你们的时候全都指望不上！废物！” “管小姐息怒。我虽然没法帮您动手，但是后天我们要到迟江镇瓷青村拍摄，您也许还来得及……”话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乡间小路多，人口也杂，谁能保证一点意外不出呢？ 帮不帮忙是自己的事，现在该有的信息都有了，能不能成事，就看管牧荑自己的了。 挂了电话，管牧荑赶紧又拨了一个号码。 时间太仓促，光靠自己手上的人脉完全不够预先布置这么多事的。少不得还是要求他。 电话一连串的“嘟嘟”声，并没有人接听。 就在管牧荑要挂断重播的一瞬间，有人接起来了。 231.拿命还 http://.biquxs.info/

“喂？谁啊？”娇媚得像猫叫一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女人！ 管牧荑霎时如遭雷击。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抖得不像样子了：“肖澈明呢？” 电话里的女郎声音婉媚地唤着男人：“阿澈，有人找你，是个女人呢！” “什么女人？”肖澈明笑着勾起女人的下颏，“有你这么漂亮可人疼吗？”一边调笑着，一边把电话放到耳边，“喂？” “肖澈明……她是谁？你身边的人是谁！”管牧荑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 “背叛？”肖澈明爽朗而笑，“当年你不是也背叛了我吗？好了，说这些没有意思，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管牧荑听着他的话语。他心里对自己还是有怨恨的。爱也好，恨也罢，只要有一丝感情，他们就能一起谋事。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平静了一会儿。 因为喊过，嗓子已经有点沙哑了，但她还是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肖澈明。 “我要你借我几个可用的人，打点好瓷青村那边。”她暗暗咬了咬牙，“徐江天和柳绡绡欠我的，我要拿柳绡绡和她孩子的命来还！” 肖澈明其实并不想伤害孩子。他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 但徐江天的孩子则不同了。即使死了，也只能算徐家还给他一条人命罢了。 他眉眼间都是疏淡：“好，一会儿会有人联系你的。” 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电话很快切断。 管牧荑攥着手心里的电话……徐江天抛弃了自己，肖澈明也抛弃了自己，这个世上的男人都只会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不行！ 她不能让自己重蹈在徐江天身边时的覆辙。 徐江天身边的女人她要除掉……肖澈明身边的，一样不能放过！ +++ 瓷青村在平城最北边，因为山脉阻隔，这里的村民还不太富裕。柳绡绡她们团队开着车在村里绕了大半圈，还没看见一处可以勉强用来落脚的地方。 幸好徐江天已经给她购置了一辆宽敞的保姆车，她这一路才没有太受罪。 这些天，她的妊娠反应起来了。 嗜睡、头晕、恶心、呕吐、食欲不振……一样不落。哪怕只是在家里躺着，她也难受得要命。那股委屈劲儿上来，她还总是对着徐江天又踢又打。 徐江天知道她难受，不仅把她的坏脾气照单全收，还格外呵护她，那种呵护，甚至都带着讨好的意味。 “怎么样，绡绡，很难受吗？”村里的土路并不好走，车子晃悠得厉害。徐江天把人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轻抚着她的额头安慰着。 柳绡绡闭着眼，紧皱着眉，在他怀里点点头。 徐江天四下看了看。 “要不下车走一走？” 这几乎人家门前还算干净，或许可以让柳绡绡下来透口气。 “来，我抱你下来。” 柳绡绡走到车门前，伸手搭在徐江天脖子上，整个人被他轻轻一揽，就揽进了怀里。 “你不用抱我，我可以下来走走。”她拍拍男人的肩膀。 “还是别逞强，你看这路这么泥泞，万一摔倒也不是小事。” “没事，小时候郎溪的石板路比这个湿滑多了，我也从来没摔倒过。我会小心的，你扶着我？”她主动把手递在徐江天手心里，“陪我去那边看看！” 232.你多知道疼人 http://.biquxs.info/

走过这几户人家，下面就是一处河滩，因为还在枯水期，水流很浅。 这个地方倒是适合拍摄。柳绡绡给计妙他们打电话，让大家都下来。 因为怀孕的原因，现在粗活重活她都不帮忙了，就提着裙子自己四处走走看看。 徐江天安安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欸？那边有座桥！”柳绡绡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石桥。 那座桥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了，栏杆都已经被风雨侵蚀掉了，只剩一个拱形的桥面，上面砖块散落着，几个村里的小孩从桥上捡石块互相扔着玩。 柳绡绡就站在那看着孩子们玩，偶尔前后左右挪动一下，试着找到一个好的拍摄角度。 已近午饭时分，各家的大人都来领回孩子。 柳绡绡看其中一个妇女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孩子也穿得干净整洁，料想她家里的条件一定不错。想到大家赶了一个早上的路，也都累了，况且还要找个地方吃午饭，就主动过去拦住了这个女人。 “大姐！”柳绡绡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我们是从平城来咱们村里拍电视剧的，赶了一上午路，有点累了。我想能不能借你家的地方，歇一歇，吃顿饭？” 女人面露犹豫之色。 柳绡绡赶紧拿出五百块钱来：“我们人不多，要一间房就够了，午饭你看着张罗，随便吃点能填饱肚子就行！” “不不，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女人连连推拒，“二、二三百就行了，你们跟我来吧！” 柳绡绡见女人答应了，赶紧就招呼大伙上车。车子在村里左穿右绕，停在一座独门独院的二层楼前。 柳绡绡下了车，四下打量着。这家人应该是这个村子里条件最好的一户人家了。 “进来吧。”女人把柳绡绡一行人往屋里引，“你们坐会儿吧，我做饭去。” 大家都在厅里等着，只有柳绡绡跟上女人的脚步，进了厨房。 女人手脚异常麻利，很快就把菜都择好了，点上灶，架锅烧油。油烟一起来，柳绡绡就撑不住了，她闻不得油腥味，连连作呕。 徐江天正掀开门帘要进来，柳绡绡推开他就往外跑。过了好一阵，徐江天才扶着吐得面如金纸的柳绡绡回来。 女人已经炒好了菜端出来。看见桌上的菜，柳绡绡眉头又是一皱，再次跑了出去。再回来时，饭菜都凉透了。 徐江天顾不上吃饭，他抱着浑身都瘫软了的柳绡绡，问女人：“大姐，你家有多余的房间可以让我太太休息一下吗？” “有！有有有！”女人引着他，来到一楼的一间空房。看徐江天放下了柳绡绡，女人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出了口：“她……她是不是这身上……有了？” 徐江天闻言，轻点了一下头。 “唉，我当初怀我们家小豆子时也是这样，一点油腥都不能沾！”女人见徐江天眉头紧锁，讪讪笑道，“我就是没这大妹子命好，你看，你多知道疼人呢。我们家那个死鬼，那会儿天天就知道……唉……” 徐江天仍不说话。他一心一意都只在柳绡绡身上，哪分得出神来听人家说了什么？ “呦，我说多了。大兄弟，要不你先出去吃饭，我给你媳妇熬点粥来，一会儿你吃完了，再回来喂她喝点粥。” 徐江天又默默看了柳绡绡片刻。柳绡绡牵着他的手，朝他点点头：“你去吧，我躺一会儿就好。” 可谁知这一躺，就躺到了天黑。 233.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醒来时，徐江天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下里黑漆漆的，只有头顶小窗上透进一抹月光。这是哪？ 这不是自己入睡时的那个房间！ 徐江天……徐江天呢？ 她坐起来，慌张地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柳绡绡虚弱地呼喊着，可回答她的只有黑暗和寂静。 她定了定神。 徐江天不会轻易抛下自己，他们一定是先被人用什么方法分开，然后才被人带走了。带走她的人是想要用自己威胁徐江天还是另有所图？ 瓷青村不小，徐江天现在在哪，他能及时找到自己吗？ 正想着，窗外传来一个男人的低语：“在呢在呢，睡在屋里呢！嗨，看这个身子骨，净饿上三四天，别说肚子里那个小的，只怕连她也不成了！是、是！我一定把尽快把人物色好，好好‘照顾照顾’这位少奶奶！” 柳绡绡缩在角落里默默听着。这群人不是冲徐江天来的，而是冲自己和孩子？ 自己出事倒不要紧，可是孩子……孩子在她肚子里还没成型，它那么小，还没来得及到这世界上看一看。而且徐江天那么盼着这个孩子，他每天都会对着肚子里这个小小的胚胎说话，给它讲故事，教它喊爸爸……如果孩子出事，徐江天……他的病、他的病会不会加重？ 眼眶热热的，大滴大滴的泪水啪嗒啪嗒砸下来。 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哭上，她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窗外有灯一闪而过，柳绡绡缩了缩身子，生等着外面没了一点动静，才敢悄悄下床行动。 门是锁死了的，窗又太高，屋里像样的桌椅都被搬走了，只有一张床。 听刚才男人的意思，是要活活把自己闷死、饿死在这。 屋里没有灯，她摸摸索索地在屋里翻找着。要是能找到一两件工具，说不定就能帮自己尽快脱身。 门锁轻轻一声响动。 来人了！ 柳绡绡看看床铺……如果来人发现自己醒了，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 她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来人的处置。 “大妹子！”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大妹子，是我！” 女人摸进房中来，看她站在墙角里：“你、你醒啦？我……” 柳绡绡在黑暗中看着这个女人，自己的事和她肯定脱不开关系，但她不能真的坐以待毙，眼下她只能求求这个女人，如果她还心软肯放自己一条生路，她也许还能活下去！ “大姐，”柳绡绡打定了主意，一把抓住女人的衣袖，“今天我的事和你一定脱不开关系吧？” “这……大妹子，你快松手！” “是不是！”柳绡绡不仅没松手，反而将她更拉近些，“是不是你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女人转过脸去，把头低下。 见她这副模样，柳绡绡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那我老公和我那些朋友呢，他们都……” “他们都没事。”女人嗫嚅着道，“只、只有你。” 她试探着说服这个女人：“大姐，我知道你们在村子里生活得不容易，一定是城里有人给你们钱，让你们办事的对吗？” 女人低着头，小声嗫嚅道：“家里的事，我做不了主。但是大妹子，你别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们家那个贪财，他拿了人家的钱，要是不为人家办事，我们一家子都要没命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柳绡绡语气冷冷的。 234.快跑! http://.biquxs.info/

女人没说话。但她显然是有所体会的。 “长风集团你想必听说过吧？”柳绡绡观察着她，“我老公是长风集团的总裁。大姐，你也知道，我现在怀孕了，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老公……他非常重视我和孩子。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说服他，对你的行为不予追究。可如果我和孩子在你手里出了任何问题……那个收买你们的人能做的事，他也能。而且带着失去妻子、孩子的恨意，他只会让你们下场更惨！” 柳绡绡说完，慢慢向女人走近一步：“你也是个母亲，自己去死无所畏惧，可你的孩子……他只有五六岁，你忍心看着她被折磨致死吗？” “你别说了！”女人纠结地背转身子，“我本来也不想做这件事，是我们家那口子逼我的！我要是不干，他会打死我！你这种受尽宠爱的大小姐懂什么？不是个个男人都像你们家的那个那么疼人，有的男人他就是畜生，是畜生！” 女人语罢，呜呜地哭了起来：“我难道想害人吗……可要是不害你，我也得被打死。我死了，小豆子怎么办？” 同为女人，也遭受过虐待，柳绡绡其实从心底里很同情她，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可以同情心泛滥，和这女人抱头痛哭的时候。 柳绡绡见她有所动摇，赶紧抓住时机：“既然你那么恨他，为什么从来不反抗呢？” “反抗？我只要还手，他就打得更狠！” “反抗不是只有还手这一种手段，我们可以起诉，可以离婚，还可以把他送进监狱让他再也不能回来打扰你们母子！”她轻轻拉过女人的手，“大姐，你信我一次，就凭我也是个要做妈妈的人。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一定会帮你摆脱现在的命运!” “你？”女人半信半疑地抬头看柳绡绡一眼，“是我给你们下了药，是我帮那个杀千刀的把你绑来的，你还能帮我？” “只要我出去，我一定帮你。”她把女人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我拿肚子里的孩子保证！” 女人看着自己的手，犹豫片刻，一狠心，使劲地跺了跺脚！ “我也是为了小豆子，豁出去了！我不能让孩子天天看着这么个浑蛋爹！” 有希望了！柳绡绡暗自松了口气。 她还得趁热打铁，让女人赶紧把自己带出去。 “我知道，我老公的仇家给了你们不少钱。”柳绡绡把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摘下来，“这个戒指你先收着，就算这次你帮忙的报酬，等以后你老公进去了，你和孩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女人看了看，也没客气，把那枚纤细的戒指揣到了自己口袋里。 “那个死鬼出去喝大酒了，一时回不来。你从后门出去，穿过玉米地一直往外跑就能出村……你男人他们被关在我家里了，一会儿我把他也放了，你们到村口见面！”女人一边说，一边把柳绡绡往后门领。 后门拴着一条大黑狗，柳绡绡吓了一跳。 “别怕，有我在，它不会出声！”女人站在门边，朝她挥了挥手，“快跑，快跑吧！我回去找你男人！” 柳绡绡点了点头，连句谢谢都没说。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撒腿就跑。 一行一行的玉米长得又高又壮，她不停地扒开一棵棵玉米。叶子划伤了她的脸，她也顾不得抹掉脸上沁出的血珠。心里只是一个声音催促着她：快跑！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235.我来晚了 http://.biquxs.info/

因为妊娠反应，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本已虚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她跑了没多远，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黑蒙，头也眩晕起来，身边的景物止不住地旋转。 她揪住一棵玉米宽大的叶子，略微缓了缓。 这片玉米地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得出去。 徐江天呢，他是不是已经被放出来了？他会不会已经在村口等着自己了？ 她提了一口气，又举步往前挣扎着。 已经没有力气扒开密密实实的叶子了，她索性任这些叶子在自己脸上来回拍打着，可即使如此，她也走得磕磕绊绊，晃晃悠悠。 小腹已经有些微微的坠痛了，可她也不敢歇一歇。她生怕自己一歇，后面就会有人追上来。 黑沉沉的夜色下，月光照在玉米叶子上。白花花的一点反光，真像洒了一层银粉一般。 她甩了甩头。 对面的玉米叶子好像晃了两晃。 没有风。 是人！对面来人了！是徐江天还是来追她的人？ 她拿不准。 但本能告诉她，万一是有人来围堵她，她不能就这么引颈就戮。 伸手拨开一棵高大的玉米，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身子挤进了更茂密的玉米丛里。 “绡绡！”徐江天一路跑来，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但声音中的焦急仍是掩饰不住地涌出来，“绡绡，你在哪？” 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动静，怎么一转眼，人又不见了？徐江天小心翼翼地四下看着。 终于在一个稍稍凹陷下去的小土坑里找到了人。 柳绡绡已经几近晕厥。 她强撑着睁开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徐江天……自己大概是安全了。 徐江天将她抱起来：“绡绡，对不起，我来晚了。” “大、大姐。”柳绡绡伏在他怀里，气若游丝，“救她！” 徐江天当然明白。那个女人已经被他留下了，孩子也被带在了身边。 “我知道，绡绡，我都知道。”他有些慌了，“我们不说话，好绡绡，你休息一下，我带你回去。” 车就停在田边，众人看徐江天抱着晕倒的柳绡绡回来，赶紧都下车来帮忙。 “快，快走！”徐江天不住声地催促着，“快！” ++++ 一路颠簸，柳绡绡到医院时已经有了出血。血色暗红，沾在徐江天的手上，黏黏腻腻的。 “家属让一下，家属……”护士伸手扒开徐江天。 徐江天被拨到一边。 他缓缓走到墙边，靠着墙面，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腥。 看见这些血，他心里就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躁动狼奔豕突着，仿佛要穿透身体冲出来一样。 “徐总。”阿承赶来，给他递上湿巾，让他擦手。 这是他爱人和他孩子的血……他一点一点擦净，以此提醒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不要心软。 “那个女人呢？” “已经送到和园了，负责看守的人也调过去了，绝对不会出问题。”阿承低声靠近徐江天，在他耳边请示道，“现在就问吗？” 236.勉为其难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徐江天倚在她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发现她睁开眼，就惊喜地拉起她的手。 “绡绡，你醒了！” 柳绡绡浑身酸痛，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微微点头示意。 “徐江天，孩子没事吧？” 男人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孩子很好。” 那就好。 柳绡绡舒了一口气。 “可是你不好。绡绡，医生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静养。你答应我，孩子出生之前，我们再也不乱跑了，好不好？”他发出一种近乎卑微的请求。 柳绡绡想了想。 如果自己当初听徐江天的话，呆在家里安心养胎，也许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一场风波来，险些把自己和孩子的命都送了。 她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往下滑，去摸自己的小腹。 这是她的孩子，可也是徐江天的孩子，如果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徐江天失去他的孩子，那不就相当于是自己给徐江天平添了一重痛苦吗？ 她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只一夜，他似乎憔悴了不少。 往日平整的衬衣，如今灰扑扑、皱巴巴的，蹭上了不少污渍；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脸上也被什么东西划出了好几个口子；下巴和脸颊两侧生出了短短的胡茬，看不出来，可刺得她的手背直发痒。 真正是尘满面，鬓如霜。 她点了点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绡绡。”他的声音沉痛而温柔，“如果有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是我疏忽了，没能一直守在你们身边，让你们经历了这么多。”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愧悔歉疚，只能捉住她的手，将她十根手指一根根放在唇边轻吻：“我的绡绡，一定吓坏了，是不是？” 柳绡绡看了他一会儿，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抚上他的后脑，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一开始是怕的，可是后来逃的时候，一想到你还在外面等我，我就不怕了，只想跑出去。”她笑了笑，“所以，还是你救了我和宝宝。” 她笑得让他心碎。 柳绡绡见自己这么安慰，徐江天仍是一副眉目沉沉的样子，生怕他又多想，勾起他的病来，赶紧把话题转开去：“我好像有点饿了。” 徐江天赶紧打起精神来：“是吗，想吃什么？” “想吃……麻辣烫。”柳绡绡笑眯眯地舔了舔嘴唇，“要多麻多辣！” 说到这里，她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老人说的话。 都说酸儿辣女，自己要真是生个女孩，徐江天会不会…… 她的笑容好像一颗流星，一点点暗淡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 “徐江天，我……”她微微噘嘴，“我不想吃麻辣烫了。” “嗯？为什么不吃了？”徐江天还以为她有了些自觉性，知道自己现在需要清淡饮食了呢。谁知立刻就听她说了一句：“你们家是不是更想要个儿子？” 徐江天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不肯吃麻辣烫的原因。 他的手指在柳绡绡鼻子上轻轻一刮：“我们家？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你到底想问谁？” 柳绡绡想了想，其实她想问的是，徐家是不是更需要她生一个像徐江天那样的长子嫡孙。 “还是女孩可爱些。”徐江天说着，走到卫生间去拿湿纸巾来给她擦手，“男孩……你生的我也能接受。” 什么嘛！ 听他那语气，仿佛自己以后真生个儿子，他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捏着鼻子忍受了似的。 237.多少人知道 http://.biquxs.info/

“麻辣烫你是暂时不能吃的，医嘱清淡饮食。”徐江天像哄小孩子似的，连语调都柔软起来，“我让人给你买虾饺、叉烧包去好不好？” 柳绡绡乖乖点头。 “对了，那个大姐呢？” 徐江天想到她会问，就道：“我让人把她们母子安置起来了，等你好一些，我陪你去见她。” 柳绡绡住了一周医院，就回到了家里。 这次她再也不敢折腾了，安安心心在家养着。 “嫂子！”徐盛蕤听说柳绡绡出了事，特意来探望她。一进门，就看见柳绡绡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 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多了，见徐盛蕤一副急火火的样子，反而先出言安慰：“你别着急，我都没事了。” “谁说没事！你看看你，都憔悴成这样了！”徐盛蕤刚要凑过去仔细看看柳绡绡，被徐江天伸手一拦。 他现在几乎天天陪在柳绡绡身边，公司里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了副总，有紧急的就视频会议解决。 “你毛手毛脚的，别往她身边凑合。” 徐盛蕤也知道自己素来不太稳重，柳绡绡又刚经历了那么一档子事，听话地没有再凑过去，而是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江天不语。 “是不是江雪哥动的手？” 见徐江天仍不说话，徐盛蕤一跺脚，“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找他去！” “坐下。”徐江天瞥她一眼。 “不！”徐盛蕤怒冲冲地瞪着眼，“大哥，你想什么呢！他可是朝嫂子和你的亲生骨肉下手，这你也能忍了？” “我让你坐下！”徐江天的面色和语气都透出非同一般的严肃来，那目光像一块大石头似的，沉沉地压着徐盛蕤，让她不得不慢慢地坐下。 “事情还没有问清楚，你要去找谁？”徐江天端起被子，喂了柳绡绡两口水，“再说，我和徐江雪的事，也不是这一件两件能分出个高低来的，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不急于一时？”徐盛蕤愤愤不平道，“那大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次嫂子就差点出事，你是不是要等到真的出了事无法挽回了才知道要行动？” 徐江天的眉头一攒。 受害的是他的亲人，他何尝不想报复？只是这件事里总有些细节让他觉得不对劲。他想等柳绡绡这边情况稳定些，再细细查问。 “徐盛蕤，我知道你替我们心急。”他压抑着心头的千般思绪，努力收拾出平和的情绪来，对着妹妹解释，“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抛开上一辈人的恩怨不谈，徐江雪和我到底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他现在想要扳倒我，不过是冲我手上徐家的权势来的。可绡绡这次的事，摆明了是必须要我们家人偿命……即使就是徐江雪动的手，你觉得在这个时候，他会做出这么惹眼的蠢事来激怒我吗？” “这……”徐盛蕤听了他的话，沉吟片刻，“所以大哥，你觉得这件事，不是徐江雪做的？”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去问，但直觉告诉我，无论是徐江雪还是徐江雪背后的人，现如今都还没做好和我全面对抗的准备，在这时候，他们至少不会亲自策划这种行动。”徐江天看一眼旁边的柳绡绡。 她的情况刚刚稳定些，有些话他怕她知道了担忧害怕，不愿意在她面前多说，但看来今天也不得不说了：“绡绡，你们要去瓷青村拍摄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238.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http://.biquxs.info/

什么意思？ 柳绡绡心头一震，她猛地坐起来。徐江天赶紧坐到她身后去，撑住她。 她一阵眩晕，靠在徐江天怀里，闭着眼，思虑却不停： 徐江天突然提起拍摄的事是什么意思？ 瓷青村的拍摄是前两天才定下来的，还是飞飞说去过那边，觉得风景特别美，所以大家才决定过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拍摄的场地的。 从头到尾，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不超过十个人。 可回想自己在村里发生的事，村里又像是早就知道消息，一切都布置好了。 所以……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有问题？ 她心里一阵慌，手下紧紧攥着徐江天的手指，声音微颤着问：“你是不是怀疑……我身边的人？” 徐江天久久不语，就是默认了。 怎么会？ 身边的这些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这些年一路跟着自己走过来的，不说亲如一家，至少也算是知心好友了，更别提其中还有计妙、飞飞这样的铁杆闺蜜。 如果、如果是她们要害自己…… 不、不会是她们的！ 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一直都是将心比心，把每个人都当作家人来看待的，他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心头越是烦乱，就越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一阵情绪涌上来，顶得柳绡绡干呕不止。 这些天她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偶尔吃下一点，孕反发作时也都吐了出来，这时候肚里空空，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可剧烈的呕吐感一直顶着她的喉咙，切断了她的呼吸。 窒息感憋得她满脸通红，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地从眼眶中滴落，爬满了全脸。 徐江天在她身后帮她拍打着后背，希望能缓解呕吐的症状。 半晌，柳绡绡才缓了过来。 她整个人都软了，瘫在徐江天怀里，泪水顺着他的衣裳，渗进他的皮肤。 冰冰凉凉的，刺得他心口一阵针扎般细密的疼痛。 “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这些！”他分外自责，“好绡绡，我们不想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为了孩子，不想了。” 轻抚她被冷汗浸湿的鬓发，在其间印下一吻。 徐盛蕤看自家大哥对柳绡绡呵护备至的样子，心里还稍微松快了点。 其实她今天来，也是想给大哥提个醒。 女人嘛，一旦有了孩子，满心满眼就都是孩子了。这次柳绡绡差点出了问题，如果自家大哥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揭了过去，她怕柳绡绡心里从此就会打上个结，天长日久，总是对两人的感情不好的。 但现在自己这么一闹，柳绡绡也知道大哥对这件事一直是有所思虑的，想必心里多少也能放点心。 眼看着今天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徐盛蕤也就算是功成身退了。 她略坐了坐，就跟徐江天和柳绡绡告了辞。 程知邈在外面等她：“怎么样，现在去哪？” “去你家。”她把手里的包包随意往程知邈的副驾驶一扔。 “去我家里干什么？” “我要去看看，你家里还有没有兰珍留下的东西。” 239.帮我弄干净 http://.biquxs.info/

程知邈的公寓比徐盛蕤想象中的样子还要简单素净。 很小，却异常整洁。 楼上楼下一共不过八十来平米。进门左手就是卫生间，一字的厨房排列在门口，往里走是个面积不大的客厅，落地窗外阳光正好。 上了二楼的楼梯是一间隔出来的小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医学期刊杂志。两间卧室，一间用来居住，一间用来储物。 “进来吧。”程知邈把钥匙随手扔在桌上。 徐盛蕤四处看着，不禁笑着感叹道：“你这里还挺好的嘛！” “你住惯了大房子，忽然看到这种小公寓，当然觉得新鲜。” “那你为什么住在这呢？” 程知邈抬手一指：“离医院近。” “啊？”徐盛蕤惊讶，“就因为离医院近，就让自己委委屈屈地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对我来说，离医院近已经是最大的优点了。何况这里也不太小，有时候下了手术，我同事还过来，三四个人都睡得开呢。” 徐盛蕤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就这么一间小屋，还要住三四个人…… “所以，这里是不会有兰珍的东西的。我也从来没有让兰珍来过。” 说出这句话时，程知邈的语气里含着些他自己的没有察觉到的郑重，好像是特意向徐盛蕤解释什么似的。 徐盛蕤马上就听出来了。 她含笑低头：“那么六哥你是在告诉我……我是第一个你带回这里来的女人吗？” 程知邈闻言，愣了半晌。 他的话里竟有这层意思吗？他自己怎么没这种感觉？ 这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了。 趁程知邈把头扭向一边的工夫，徐盛蕤已经爬到了他的腿上。 她轻轻把他的头扳回来。男人脸颊浅浅的红，看起来倒像回到了少年时的模样。 徐盛蕤把红艳艳的双唇朝他的唇印上去，狠命碾磨，半晌才放开，嘻嘻笑道：“六哥，你嘴上都是我的唇膏……” 程知邈低眸片刻。再抬眸，眼里已经染上了情欲：“那你就想办法，帮我把它弄干净。” “我有什么办法嘛！”她貌似委屈地坐在他腿上，轻轻对着手指，眼光却瞟着男人的领口。 “那只好我想办法，你来操作了？”男人的脚步沉沉，直上楼去。 小小的阁楼上微微传来什么动静，像小孩子哭，又像小猫在叫，半晌才停歇。 +++ 12周的时间已经到了，是徐江天和柳绡绡要再次飞赴港城去为徐江天做治疗的时候了。 这次徐江天布置得分外严密，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把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其实柳绡绡妊娠反应这么严重，又刚刚经历了一次变故，徐江天是不愿意让她再跟着自己奔波这一趟了，但柳绡绡放心不下他，执意要跟着去，况且把她单独留在平城，他确实也觉得不妥，索性就将她带上了。 左忱的人在机场迎他们。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机场出发，一路护送到左忱早就布置好的房子里去。 “天哥，嫂子，放心住下来吧。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绝对不会有半点差池。” 左忱一接到徐江天的电话，听他说起柳绡绡如今怀了孕，就知道他们这趟行程非比寻常。 他主动提出让徐江天和柳绡绡到自己家里居住，以后孩子平安降生，这也是自己的一份人情。 “好，多谢你。”徐江天微笑道。 240.你不能一辈子依靠我 http://.biquxs.info/

“徐先生，我看你这次的评估结果非常乐观，最近的状态应该不错吧？”古医生拿着徐江天的结果看了又看。 仅仅接受了两次治疗，病人几乎全凭自己的意志力和家属的支持就这么快地走了出来，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例病例。 他从心底里为徐江天感到高兴。 徐江天也知道，古医生是真心为自己的病情好转感到欣慰的。 他也十分真诚地坦言道：“古医生，感谢你的治疗。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哦？是什么？” “绡绡怀孕了，今年年底，我就要做爸爸了。”他看向柳绡绡的神情一片温柔，好像把窗外深蓝海湾最轻柔的波涛都溶进了眼里。 “好哇！”古医生响亮地笑起来，眼光随之落在柳绡绡身上，“这么多年，你也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归宿了，我想如果你父母还在，他们一定会为你高兴！” “我想也是，所以等这次回去，我准备带绡绡去祭拜我父母。” 徐江天语气轻松，仿佛他的父母仍健在，他就真的只是带爱人回一趟家，跟父母见个面而已。 从古医生的诊所出来，徐江天好像真的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他还特意让司机绕道，去买了柳绡绡一向喜欢吃的几样点心。 +++ “喂？”程知邈从床上坐起来，“珍珍，有什么事？” “你在哪里？” “在家。” “你……你可以过来我这里一下吗？”兰珍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哭腔，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困难似的，“我的伤口好像发炎了，好痛啊！” 程知邈坐在床头，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睡着的女孩。 妆都花了，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看起来很是可怕。但他还是把手放到了女孩的脸上，轻抚她的肌肤。 “珍珍，如果伤口发炎了，你可以自己先简单处理一下，我教过你。” “我知道，但是……这次好像不一样，整条腿都肿了！我、我有点害怕。” “这些应急处理的方法我都教过你了，珍珍，你不能真的一辈子依靠我。”程知邈在电话这边遗憾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今天不会过来帮我了，也不会过来看我了对吗？” 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谁呀？”徐盛蕤一醒来，就听见程知邈在打电话。 “兰珍。”程知邈无声地用口型向她示意。 兰珍这个人和她身上发生的事，就像是一根刺，横在徐盛蕤和程知邈中间。纵使他们如今的关系似乎已经有了一些些的突破，可只要兰珍一出现，气氛就完全变了。 她把身子背转过去。 “你身边有人？”兰珍试探着问，“是……盛蕤？” 程知邈不语。 “所以，是盛蕤不让你来找我吗？”兰珍的声音更低婉了一些，“我原以为，她会像你一样无私地帮助我，可没想到……” “兰珍。”程知邈制止了她，“我也不是无私地帮助你。这些年我在你身边，为你提供的所有帮助、陪伴，都是希望你能够尽快走出来。” 241.怎样的影响 http://.biquxs.info/

“走出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忘了过去吗？我怎么忘？”兰珍的声音有些失控起来，“你们都好好的，当然都有忘的权利。可我呢，我在这件事里受的伤害最大！我失去了一条腿！一条腿！而我原本应该用这条腿站在舞台上……我的人生，我的身体，因为这件事完全都改变了，你告诉我，我怎么走出来、怎么忘！” 程知邈听着她的控诉，心里也一阵阵发紧。 是啊，兰珍说的也没错。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了。而因为这件事，兰珍当初也拿到了程家支付的一笔不菲的赔偿，但无论什么补偿，都换不回她的那条腿。 一说到这里，程知邈自觉气势矮了三分。他的语气柔和下来：“好了珍珍，不要说这些了，告诉我，现在你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腿疼，我想要你现在就过来。”兰珍也知道，程知邈应该是妥协了。她索性又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架势来，“起码，你来看一看我的伤口嘛。” 程知邈闭了闭眼，起身：“你先打开视频，我看看。” 走出去的瞬间，徐盛蕤在身后坐了起来。 她有意无意地在程知邈和兰珍的视频通话中展露出自己尚未被衣衫遮掩好的身体，一节白润光洁的手臂出现在画面里。 程知邈赶紧遮住镜头。 但兰珍还是看见了。 “你们、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兰珍的眼睛吃惊地瞪大了，“是吗？” “否则呢？难道珍珍姐觉得，六哥就该为你断了的那条腿守节一辈子吗？”管牧荑意态闲闲地从衣架上勾起程知邈的一件白大褂，简单把胸前一掩，“六哥，因为兰珍的事，咱们俩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索性摊开了说，你今天要是出门了，咱俩就从此一拍两散。从今往后，我徐盛蕤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是去是留，你想好了。” 她十根指甲涂得鲜红夺目，打开随身的包包，取出一支纤细的女士香烟点上。 “小女孩，抽什么烟！”程知邈走过去，生拿自己的手捻灭了她的烟。转回头向兰珍展示自己被烫伤的手，“珍珍，我的手烫伤了，今天不能去帮你处理伤口了。我建议你先给伤口简单消毒，口服消炎药，如果实在处理不好，你可以拨120。” 他干脆利落地掐断了电话。 +++ 徐江天和柳绡绡并没在港城多逗留。 和园里还有一对母子等着他去细细地查问呢。 徐江天一进门，就看见万丽丽母子相互依偎着缩在沙发的一个角里。 万丽丽怀里的小男孩只五六岁，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进门来的两个人。 徐江天看着这个怯生生的孩子，终是有些心软：“把孩子带下去。”厅里的人都退下去，只留了一个保镖和徐江天他们三个人。 “大姐。”柳绡绡先开了口，“你别紧张，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想问清楚之前发生的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大妹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之前发生的事，我知道得也不清楚……具体的事，还是得问我家男人。”万丽丽的脸色有些为难。 徐江天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柳绡绡向来心软，她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惯会得寸进尺的。既然料定自己不会受什么责罚，自然也就什么都不会说。 “绡绡告诉我，你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才决定放走她。”徐江天缓缓将一只录音笔放在桌上。“那你应该知道，有一个杀人犯母亲，对你的儿子会有怎样的影响吧？” 242.肮脏而惨烈 http://.biquxs.info/

“杀人犯？”万丽丽直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杀人！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明明是救了她……大妹子，你不是说你男人会帮我说话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柳绡绡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徐江天继续道：“没错，她答应过你……前提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我。作为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我们会在法庭上对你表示谅解，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罪行，我还可以让我的律师为你做无罪辩护。但是，如果你不说，或者说出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没有帮助，那我的律师团同样可以让你把牢底坐穿。” 万丽丽又打量了徐江天几眼。 柳绡绡是个面慈心软的姑娘，可这位长风集团总裁的大名，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点。自己想要在他面前蒙混过关，看来是没那么容易…… 她思前想后。自己和孩子如今都在这位大老板手里捏得牢牢的，不由她不说实话。 “其实……”她低头，慢慢道，“你们来的前一天，我们就都知道了。” 万丽丽舔了舔嘴唇：“那天吃了晚饭，我家男人接了个城里的电话，是个女人打来的。电话里说，明天城里会有一群拍电视的人过来，让我们务必把人留住了，还给我看了你们的照片，特别提出要把这个大妹子单独关起来。” “我男人怕你们人多，互相帮忙，就把孩子他奶奶睡觉的药拿来了，让我做饭时下在汤里。电话里还说，让我男人找几个村里的脏汉子，把这个大妹子给糟蹋了，玩得越狠越好，最好直接把她肚里的孩子搞掉，如果最后大人也不行了，就扔到后山的山洞里头去，让她自己死了算了！” 柳绡绡听得心里凉浸浸……她当初还以为对方只是把她关起来预备将她活活饿死的，谁能想到，如果自己没有侥幸逃脱，竟还有这么肮脏而惨烈的事等待着她…… 是谁？ 是谁起了这样的歹念！ 怀里娇弱的身躯一阵阵颤抖着，徐江天一只手穿过她的腰部半搂着她，另一只手搭在肩头，紧紧握住她的肩膀，以此传递着自己的安慰。 “我、我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们了，真的！”女人目光热烈地看着徐江天和柳绡绡，“这些……有用吗？” 徐江天不置可否，却问：“这些事，还有谁知道？” “我男人！他都知道！你们可以去问他！” 徐江天眉目一沉：“可你这个男人出事后就跑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万丽丽一时目瞪口呆！ 跑了……他跑了，却生生把她们娘俩抛下，留着她们俩给外人当靶子。万丽丽的眼眶里涌上一股泪水，她死命咬着牙。 看来这个女人只知道这么多。 出事这么多天，那个男人十有八九早就逃到对手的庇护之下了。 不过这正是徐江天想要的。只有人逃过去，消息才能带过去。 徐江天牵着柳绡绡起身：“你再想想，有什么情况，可以让这里的人给我传话。” 孩子已经被带回了万丽丽身边。 万丽丽搂着孩子，看着徐江天和柳绡绡相携离去的背影……这么般配的一对玉人儿，不知道是谁要害他们？ 243.结散了，情也淡了 http://.biquxs.info/

“找不到？”管牧荑缓缓跌坐在沙发上。 这么多天了，自己一直在找万丽丽母子，可是这母子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们已经被徐江天带走了。 “我知道了。”她冷静下来，对着电话里说道，“把那个坏了事的杂碎给我剁了，丢得越远越好！” 天色将晚，管牧荑独自坐下来看着窗外沉沉将要落下的日头。 那对母子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徐江天现在调查到哪一步了，他知道自己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吗？ 不，她不是。 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肖澈明才是。 消息是柳绡绡身边的人泄露的，出面布置这件事的从头到尾都是肖澈明的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自然了，现在这个残局，她也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她略一寻思，就拨通了肖澈明的电话。 “喂，谁呀？” 还是上次那个女声，看来这个女人是坐稳肖澈明新欢的位置了。 “我找肖澈明。” 电话那边，女人呼唤着肖澈明，不一会儿，男人就接起了电话。 “又有什么事？” 又？ 管牧荑细细品味着这个字。里面隐约透出几分不耐烦的意味来。 其实她早已经注意到了，肖澈明最近对自己早就没有刚开始时那么热情了。他就像是解开了一个纠缠多年的心结，结散了，情也就淡了。 但如今自己还需要他，少不得还要哄着他。 “我、我那件事……恐怕是不成了。” 肖澈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什么事。他皱皱眉：“怎么回事？” “那家的女人带着孩子跑了！我找了好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怎么不早说！”肖澈明叱责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轻举妄动了，尤其是对柳绡绡，你不许再对她做任何事！” “我！”管牧荑还想争辩，但很快就忍了下来。 肖澈明“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 这个丫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借给她人手时，本以为她已经有了周全的布置，谁想到不过是一时兴起。 如今竟然活生生地跑出去两个人证……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万一哪一条线上把自己暴露出来，自己只怕要满盘皆输！ 他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他要找到那母子俩……而且要快！ +++ 绵绵细雨如细线一般，洒得人满身都是微微潮湿的水汽。 徐江天扶着柳绡绡，小心翼翼地穿过一排排墓碑。 柳绡绡仔细看了，这片园寝里安置的都是徐家的人，可以说是徐家的祖墓了。 按说，徐江天父亲是徐家本家的长子，在家族中地位相当高，就算是去世了，也应当被安葬在一个居中的显眼位置上，可谁知徐江天带着她在园寝中左穿右绕半晌，还没走到他父母墓前。 “别急，快到了。”徐江天脸上不仅没有悲戚的神色，反而带着一丝丝安然的笑意，又把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小心脚下！” “你也是，这里特别湿滑，你可要牵稳了我。” 两个人相互关照着，一路走过来。 244.黑衣男子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的父母被安葬在墓园的西北角上。 和徐家其他人不同，他父母的墓地堪称简陋。 小小的一块墓碑只齐柳绡绡的膝盖那么高，潦草地用红字写上两人的名字，连照片都没有附上一张。 墓地的范围也小得可怜，仅够摆放两只骨灰盒。 就是条件稍微好一些的普通人家，墓地恐怕也比这个像样些，更别说在徐家这样的家族里，这种下葬的待遇，跟被丢进乱葬岗也差不多了。 徐江天掏出一张手帕来，蹲下身细细擦拭着墓碑，柳绡绡把怀里的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爸、妈。”徐江天对着墓碑絮絮低语，“你们好吗？今天来看你们，主要是想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他把柳绡绡往身前拉了拉：“这是柳绡绡，是我爱的人。” 柳绡绡也真如见家长一般，恭恭敬敬对着那块矮小的墓碑鞠了一躬：“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柳绡绡。” 徐江天轻笑一下，继续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绡绡怀孕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做爸爸了……你们也要做爷爷奶奶了！”他的手轻轻摩挲着柳绡绡的小腹，“你们一定会为我高兴吧？” 徐江天的眸子一低，似乎还有许多未完的话，但逼着自己生生咽下。 “绡绡，来跟爸妈说两句。”他自己退到一边，把正对墓碑的位置让给柳绡绡。 柳绡绡其实没想好说什么，但还是将自己和徐江天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了，末了微笑着保证道：“叔叔、阿姨，如果你们能听到的话，希望能保佑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出生，保佑徐江天快点好起来！你们放心，接下来的人生里，我和徐江天一定会相互扶持，相互理解，携手共度的。” 徐江天听着柳绡绡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也不阻拦，只是在临走时嗔她一声：“还叫叔叔阿姨？” 柳绡绡这才红着脸，转头轻声喊：“爸、妈，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转身的瞬间，眼光带到旁边的一块小小墓碑。她一看那墓碑上的名字，一时有些奇怪地轻轻念了出来：“徐盛节？” 听这名字，应该和徐江天是一辈上的，只是她也从未听谁念叨过这一辈上有过一个早夭的女孩儿。 “徐江天，这是谁啊？” 徐江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便沉痛了几分。 “我妹妹。” “是哪个叔叔家的孩子吗？” “是我亲生的妹妹。”他竭力对她保持着温柔，将她被风雨吹得微微湿润的头发往后拢一拢，“你没听说过她，她……还没来得及出生，就和我妈一起去了。” 柳绡绡脑中猛然闪过初次去港城治疗时，古医生对她说的话。 怪不得那时候古医生说，一次次被迫与亲人分离，对徐江天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 自己和四四还有那么多年相依为命的感情，可原来早在八岁时，徐江天就不得不送走了这世界上所有他真正亲近的人。 他的父母，他的妹妹。 她侧头看向男人略显落寞的侧脸……当年的徐江天究竟经历了什么，竟让他留下了终生的阴影？ 正想着，迎面走过来一个同样手捧鲜花的黑衣男子。 “啊！” 男子粗鲁地迎面撞上柳绡绡，险些将她撞倒。还是徐江天及时扶住了她：“没事吧，绡绡？” 一边这样问着，一边转过头去看那擦肩而过的男子。 徐江天凌厉的目光擦着男子的鬓角飞过，目光中有点点怒意。 “没事，算了。”柳绡绡晃了晃他的手臂，把他的注意力往回拉，“也许是雨天路滑，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咱们别追究了。” 徐江天淡然将目光收回，答应道：“好，我们回家。” 245.只有他不行 http://.biquxs.info/

救护车呼啸着闯进平城一处民宅，医护人员疾步跑着，从房间里抬出一个女人。 她的面色青白，呼吸急促而微弱，护士几次拍打、呼喊，她都没有任何回应，显然已经是意识不清了。 程知邈把车停在一个空着的车位里，自己跟着上了救护车。 “珍珍……珍珍！”他连声呼喊着。 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兰珍的心脏正不规律地收缩舒张着，是心律失常。 徐盛蕤就坐在程知邈的副驾驶上。 救护车蓝色的灯光亮得耀眼，她不得不垂下眼睛，不去看程知邈那被灯光照得分外分明的痛惜的表情。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也许自己和程知邈的缘分就这么一点点，只够维持这几天。 她下了车，把车子锁好，车钥匙就插在雨刮器里，独自步行离开了兰珍家。 +++ 自从肖澈明有了新欢，管牧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难得他还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特意过来看望自己。 肖澈明命人把礼物拿来。 不过是一套寻常的钻石首饰。如果放在从前，管牧荑恐怕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可如今管家失势已久，这样一整套钻石，别说是自己，就连妈妈也很久没有见过了。 何况，家里为了能够维持下去，能拿去当掉的首饰已经都当得差不多了。 “喜欢吗？”肖澈明把那只深红色的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我特意为你选的。” “谢谢。”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来看你，你不开心？”肖澈明挑眉。 “不，我很高兴。”管牧荑笑得其实有些勉强。 比起这些礼物，她更想知道柳绡绡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肖澈明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可偏偏就是不愿意告诉她。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告诉她，只会更加坏事。 “你满意就好。”男人的情绪也淡下来，起身褪去外衣，“今天我不走了，就留在你这里。” 管牧荑似是不信，仰起头来呆呆看着他。 “我这么久没回来，都要忘记你的滋味了。”男人笑得暧昧，“你呢？还记得我带给你的那种感觉吗？” 管牧荑佯作恼怒，把脸转过去，赌气般不去看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外面都有了比我更好的人了！” “你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她还像个小女孩撒娇那样，半偏着头，微微噘嘴道，“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干嘛为你吃醋？” 这副样子，恍惚让肖澈明像回到了从前。 想起从前的日子，他心头就一阵阵绞痛。 肖澈明的目光转向管牧荑。 这个女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哄骗着自己，其实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徐江天。她恨徐江天，但那种恨又从而来？只有爱，才能生恨！ 她爱徐江天…… 这世上凭她再爱上任何人，他都能说服自己接受。哪怕是桥洞底下又老又脏的疯子，哪怕是瘫痪在床的病人……可唯有徐江天，不行！ 他用身体投下的阴影渐渐远离了她。 管牧荑睁开眼，男人已然起了身，他到衣帽间去。 如果不是仔细看，她几乎发现不了肖澈明那袭雪白的衬衣中间微湿的一片痕迹。 246.现在怎么办 http://.biquxs.info/

上午十点多，柳绡绡刚刚吃过了早饭。 徐江天给她请了一位孕期瑜伽教练，每天都回到家里来，带她做一些轻柔舒缓的训练，帮助她缓解孕期不适。 一般这时候，阿承会带着公司一些重要的文件或紧急要务来家里，亲自向徐江天请示。 “徐总。”他见徐江天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认真看着，就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等候。 “嗯，你先坐。” 他看得极其认真，还时不时圈画批注。 阿承苦等了半晌，才见徐江天不紧不慢地合上书。 书的封面一闪而过，上面分明几个粉红色的大字： 《和老婆一起怀孕》 阿承忍不住把头别过去，轻轻笑了两声。再转过头来，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什么事？” “这是您昨天特别交代要整理出来的资料。” “嗯。”徐江天侧侧头，“放着吧。都把消息放出去了吗？” “是，按照您的意思，已经把柳小姐遇袭的消息放出去了，现在相关部门有了回应，而且律师也代表您和柳小姐发表了表示谅解的声明。” “嗯。” “七小姐今天早上已经走了……” 最近平城差不多的人家都在传徐家七小姐和程家那位独生子的事，徐江天只要稍微一想到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就觉得头疼不已。 “程家那边什么意思？” “暂时倒没有什么消息，只是程医生自己已经有几天没上班了，连门诊都是同事代班的。” “兰珍呢？医院怎么说？” “兰小姐暂时没什么大碍了。我去查了兰小姐的病历，她的病史显示，她应该是两年之前就查出了心脏的问题，一直用药治疗着，情况相对稳定。可是出事之前，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服药了。” 也就是说，兰珍是故意为之，她早就策划要用这种方法从徐盛蕤手里把程知邈夺回来了。 “等兰珍出院，把她带过来。” “是。” 看看时间，柳绡绡的瑜伽课也要结束了。徐江天合上电脑，和阿承一起走出去。 柳绡绡从阳光房里窥见徐江天远远走来的身影，赶紧凑上去。 也许是因为怀孕辛苦，她近来比从前黏人许多。 不过徐江天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甚至笑了：“出了这么多汗，今天的运动很剧烈吗？” “没有，是我自己偷懒，动作总做不到位。” 徐江天从教练手里接过一条毯子，将她颈间的汗水抹去，又把她整个人一裹：“累不累？” “嗯！”她已经伸出了手臂，意思很明显，她想要徐江天抱她。 徐江天自然从善如流，长臂一揽，就将柳绡绡拢在怀里。 阿承和教练自然都知趣儿，早早地退了下去。 +++ 管牧荑不知道肖澈明到底是不是真心帮着自己。 他不仅不允许管牧荑处置了那个坏了事的李良，还再三叮嘱，要她对这个人好一点。 明明是李良把自己的事办砸了，她不把他剁了喂狗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怎么还能对他好？ “小姐，现在怎么办？”保镖阿文跟在管牧荑身边，低声问。 247.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http://.biquxs.info/

“不行，不能留着他！” 管牧荑狠了狠心。 肖澈明如今有了新欢，跟自己究竟还是不是一条心都难说，也许他让自己留下这个人，就是为了借此除掉自己，好和那个新欢双宿双飞呢？ 她不能再傻傻地相信男人了。 “小姐，肖先生反复强调这个人现在不能动，再说，外面现在风声正紧啊！” “那就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反正他就算活着，将来上了法庭也难逃一死，不如我们现在就送他一个痛快！” “小姐……” “你到底是我们管家的人，还是他肖家的人！”管牧荑控制不住地冲阿文怒吼起来。 阿文看着管牧荑那张被怒火扭曲了的脸。 “好，小姐，我听你的。”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管牧荑听了他这句话，像被安抚住了似的，慢慢冷静下来。 管家一路破败至此，从前的人几乎都散了，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念在从前的情分上，愿意留下来，阿文就是其中一个。 他没读过什么书，十几岁就到管家做了保镖。那时候他年纪小，还没发育起来，个头矮，又很瘦，经常被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合伙欺负。 还是管牧荑看到了，把他护了下来。 从那时候起，阿文就决定，这辈子无论刀山火海，自己都要驮着小姐闯过去！ “阿文，我……”管牧荑想起刚才自己的言行，也颇为愧疚，言语之间流露出几分不忍。 “小姐，什么也别说了！”阿文打断她，“这些事，都是我阿文一个人做的，和小姐你无关。”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管牧荑连忙解释道，“我是想说，可能有危险，你要多注意些……” 阿文回头看了一眼管牧荑，答应道：“好，谢谢小姐。” +++ 和园里，万丽丽一早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要她去认尸的电话。 她颤颤巍巍地挂了电话，按照通知赶到了认尸的地点。 警察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屋里的冷气打得格外低，平板车上躺着一具白布盖住的尸体。 万丽丽几步走上前，一把把白布抓下来，白布下露出李良那张丑恶的脸。 那张脸已经变得青白，嘴唇是乌沉沉的紫色。 “是，是我丈夫。” 万丽丽脸上没什么悲戚的表情，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带你做个笔录。”一个年轻警官上前，带走了万丽丽。 黑色的轿车里，阿承刚刚坐进副驾驶。 后座上坐着一个面容冷肃的男人，正是低头翻阅着资料的徐江天。 “怎么样了？” “法医已经初步检验过，基本可以确认是他杀，发现尸体的地方是抛尸现场，而且凶手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生物学的线索。” 但如何破案，这都是公安机关的事了。 阿承摇摇头，叹气道：“可惜，李良这个人没保下来。” 就算李良还活着，徐江天压根也没想过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来。 一个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就算真的抓住了他，也不过就是揪出几个顶包的喽啰。离幕后那真正的黑手，只怕还有十万八千里。 248.顺理成章地揪出来 http://.biquxs.info/

“徐总，现在线索又断了，咱们怎么办？” 断了吗？ 徐江天却觉得，李良死了，这件事才越来越明朗起来。 自己放出柳绡绡遇袭的消息，继而对罪犯表示谅解，如果策划加害柳绡绡的人得到了消息，一定会下意识地认为万丽丽母子俩是因为向他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这才换取了自己的谅解。 越到这个时候，心机深沉的人反而越能稳住，假如这个幕后策划者是徐江雪或是他背后的人，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可消息才刚放出来几天，李良不明不白地就没了。 这显然是加害柳绡绡的人心虚，想要快些毁灭证据，可殊不知，越是如此，徐江天就越可以顺理成章地借着李良之死把真正加害柳绡绡的人揪出来。 徐江天将手里的资料翻过一页，声音仍是如水般平静：“打个招呼，这个案子我们会持续关注。” “您放心，招呼我已经打过了。” “工作室那边呢？” 纸页轻微翻动时发出“刷拉”的响声，听起来又让人觉得平静，细思却又让人心惊。 “像您吩咐过的，平日和柳小姐亲近的那几个人身边都额外增加了人手，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正常。” “嗯。” “徐总，咱们这边的事，会不会闹得太大，所以埋伏在柳小姐身边的人才不敢有所行动？” 徐江天仍专注于手里的资料。 合泰的股东里有一家公司很不寻常，他盯了这么久，终于被他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脑中飞速思考着，却还能分出一部分精力回答阿承的问题：“打草惊蛇，草要打一打，蛇才会自己跑出来。李良的案子如此，工作室那边也是一样。” 阿承很快心领神会：“我会找人把李良已死的消息透露给工作室的相关人员的。” 徐江天点头：“回家吧。” 柳绡绡早就听说了万丽丽的丈夫李良的事，又看见徐江天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她心神不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平城的春天来得有些晚，虽是五月里了，可早晚的风吹起来还是有些凉。 车子一拐进大门，徐江天就看见伫立在廊下的那个小小身影了。 柳绡绡穿着一件家常的白色t恤，外面搭着一件鹅黄色的开衫，光是那抹纤细的身姿，在花枝掩映之下就显得格外柔美而脆弱，更不用说她眉宇间那抹忧愁的神色了。 车还没停稳，徐江天就格外心急地打开车门。 司机不得不赶紧把车子停住。 下得车来，徐江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绡绡身边去：“怎么在这等着？” “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有点不放心。”她紧紧拽着徐江天的衣袖，“李良的事……怎么样了？” 徐江天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确实也不愿意柳绡绡听见如此凶险的事。 徐江天眼帘一垂，揽过她的肩膀：“先回去，我慢慢跟你说。” “到底怎么样了？”柳绡绡急得把他往外轻轻一推，“你快说嘛！” 249.他变了 http://.biquxs.info/

“是他杀。” 廊下静静的，风过时，听得见花落的声音。 他杀。 李良是她在瓷青村遇袭案的关键证人，现在他遇害了，就说明加害他的人正在想方设法要掩盖证据。 风轻轻的，柔柔的，抚过她的鬓角眉梢。春风这样暖，可她心底里却一阵紧似一阵地涌上寒意。 她转过身去，把目光投向身后默默跟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徐江天神态平和，只一双眼睛对着她流露出几分担忧的情绪来，仿佛这么让人心惊胆战的事他却早已司空见惯似的。 过去的这些年，他过的都是怎样如履薄冰的日子？ “徐江天。”柳绡绡伸手把他搂住。 男人宽阔的胸怀将她包裹住，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我在这里。绡绡，别怕。” “我不是怕，有你在，我不怕。”她在徐江天怀里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你也别怕。” 徐江天一笑：“好，有绡绡在，我也不怕。” 花香微微，廊下寂无人语，间或一两声鸟鸣将一对相依相拥的身影搅入融融春景，化成一抹柔和的暖色，融入春光。 +++ 午饭后，柳绡绡一般会小睡片刻。 今天客厅里阳光奇好，徐江天就拿来毯子，让她在沙发上靠一会儿。 兰珍进门时，正看见柳绡绡枕着徐江天的腿睡得憨甜。 她不由得有些惊讶。 她和徐江天他们几个男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性格。 这位徐家的长孙，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端正深沉，清淡自持，尤其是在女色这方面上，即便是男孩最疯狂的十八九岁，他也从来不将心思略放半点在这上。 如今却这样温柔地俯下身，低头去亲吻怀里那个女人的眉眼。 “绡绡，兰珍来了。” 柳绡绡睡得迷迷糊糊，猛一被唤醒，浑身还无力得很。她的头发也稍微有点乱，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柔弱的姿态偎在徐江天怀里。 兰珍不由想到自己上学时学的那句诗，“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不得不承认，就是这种凌乱而狼狈的时候，她也是极美的。 “天哥，柳小姐。”兰珍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徐江天朝兰珍点了点头：“坐。” 他回身，拿一张毯子把柳绡绡围住，免得她着凉，随口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兰珍的模样也格外娇气，“没有更差就是了。” 徐江天凉飕飕地睇她一眼：“对心脏病人来说，情绪还是很重要的，你总是这么怏怏不乐的也不好。” 兰珍低着头，诺诺道：“天哥，既然你叫我来，我也就直说了。自打盛蕤回来，我的情绪就一直好不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才让盛蕤一直针对我……” “她什么事针对你了，要是她的错，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天哥，我和程知邈的事，你一直都是知道的。程知邈这些年一直都是对我很好的，可这次盛蕤一回来，我明显就感觉他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在乎我了！”兰珍说完，嘤嘤哭泣了起来。 250.就是为了攀高枝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这会儿稍稍醒过些神来了。 她把披肩微微解开一点，让凉风吹吹自己隐约燥热起来的身体。 察觉到柳绡绡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徐江天伸手按在她的膝头，示意她暂且忍一忍。 那边兰珍显然还有话没说完。只见她柔柔地低下头去，一对对泪珠吧嗒吧嗒砸下来，落在她玫瑰色的裙摆上：“我知道我的腿坏了，配不上程家那种高门大户了，所以我不求程知邈真的对我有什么许诺，我只想他能对我好……” 一语未了，徐江天先嗤笑了一声。 兰珍惊讶抬头：“天哥？” “你继续说。” 他这么一笑，完全打乱了兰珍哭诉的思路，她只能怔怔地收了声音，含胸低头，维持着那副弱小可怜的模样。 “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兰珍摇头。 “其实我作为盛蕤的大哥，不应该在这件事里参与意见。但是我唯一想提醒你的是，你不能跟程知邈有进一步的发展，并不是因为你的腿断了。这一点，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他顿了顿，“还有，擅自停药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毕竟你的生命也很宝贵。” 徐江天这两句话说得其实很重。 兰珍现在之所以能够在程知邈面前博取同情，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她一直在强调自己在这段感情当中的付出，这里面不仅包括她多年来的痴心一片，更包括了那条一直被她不断提及的断了的腿。 然而徐江天现在却挑明了告诉她，以后想用断了的腿再去博取同情，价值已经不大了。甚至，很可能还会惹人厌恶。 至于停药……她越是自伤、自残，只会让身边人越觉得她不可控，觉得她可怕，而慢慢远离她而已。 “天哥，可是我的腿……”兰珍哭得更加凄惨，“我的身体和我的一生都毁了呀！我这辈子也许再也遇不到爱我的人了，我也不会过上从前那种美好的生活了！你们都好好的，只有我、只有我变成了个残废，我怎么能不恨不怨呢？” “是吗。”徐江天冷笑着，“你没有好的生活吗，你没有爱人吗？”他从茶几中抽出一叠资料来，“当年事故之后，程家给了你一笔巨额补偿，这笔钱，都到哪里去了？你在国外疗养的那段时间，身边走马灯一样更换的男伴们又到哪里去了？” 兰珍眼巴巴地瞪着那叠资料，脑中一片空白。 “可、天哥，我本来……我本来是有自己的梦想的。”兰珍频频摇头，“我的梦想是成为顶尖的舞者，如果没有这场事故……” “即使没有这场事故，你也成不了顶尖的舞者。你一直引以为傲的舞者的身份，是你父亲在世时帮你买来的，你心里不清楚吗？”见兰珍没有受到丝毫触动，徐江天也渐渐失去了耐性。他的语气冷硬起来，“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再斟酌斟酌。” 他将柳绡绡拉起来，两人相携着上楼去。 柳绡绡听了徐江天劝兰珍的话，心里也是有些触动的。 她闷闷地低着头，坐在床头半晌也不动。 “怎么了？”徐江天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徐江天，你们这些有钱人，其实……是不是都很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女孩？”她嘟着嘴，“打心底里觉得我们跟你们在一起，就是为了攀高枝。” 251.跟我吃个夜宵 http://.biquxs.info/

“不是。”徐江天斩钉截铁地回复道，“这里面的事你不知道，兰珍家不是普通人家。” 是啊，能和他们这些人做发小的，怎么会是普通人家？ “她家里的生意有些不清白，她爸爸当年是畏罪自杀。”徐江天语气平淡，“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 滨城和岛城一样，是一座海滨城市。 傍晚时分，长风集团分公司的员工下班了，大家纷纷从大楼里走出来。 “晚上有什么计划啊，要不要出去……？”一个女孩关了灯，向对面的同事做个举杯的动作。 “你又去！一个月三十天，你有二十九天都扎在酒吧里，皮都要被酒精泡松了吧你？” “什么啊，去轻松一下嘛，走吧走吧！” 两人亲亲密密地挽着手，路过安绘的桌子时，一个女孩回头看了她一眼。 “快走吧，别打扰人家积极进取！” 安绘等她们离开办公区，才抬头向电梯间的方向张望。 来分公司有一段时间了，可她还没有交到一个朋友，甚至没有一个称得上相熟的伙伴。 自从她来的那天，关于她的传言就从来没停止过。 消息最灵通的一个，还拿着柳绡绡的照片跟她反复对比，最后得出了结论：安绘是柳小姐的替身，柳小姐和徐总闹分手的时候，安绘趁机爬了徐总的床。后来徐总和柳小姐重归于好，白月光归位，她这替身自然就被一脚踢了出来。 “咦！你说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为了钱心甘情愿地去卖身！” “你这话说得！那可是徐总诶！全国未婚的钻石王老五都搜罗在一起，都没他一个含金量纯。要是你，你不去爬这个床啊？” “那倒也是，起码被甩了还能捞一个像模像样的工作，要不凭她的资历，爬也爬不进长风的门吧？” 这样的话，安绘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 她想不明白，明明当初是苏老太太把她安排到了徐江天身边，徐江天也接受了她，为什么柳绡绡一回来，自己就没有了立锥之地？ 自己在平城那么多年，为什么要把自己远远地“发配”到滨城来，让她一切都从头开始？ 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自己来承受呢？ 没有朋友，生活苦闷孤寂，又投诉无门，安绘索性就将这些情绪统统发泄在工作上。 长风没有加班的文化，每到下班时，大家往往走得很快。空荡荡的一层里只剩她一个人，她甚至觉得还挺享受。 这是一天里，难得没有人戳她的脊梁骨的时刻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正要继续埋头工作时，经理室的灯忽然重新亮了起来。 “刘经理。”安绘冲缓缓走过来的男人问了一声好。 刘纯扬还不到三十岁，也是个年轻人，很不习惯经理这样刻板的称呼：“别那么拘束，喊我名字或者叫刘哥、老刘都行！” 安绘笑笑，职场礼仪她还是懂一点的，领导让你喊他的外号，是为了表示他的平易近人，自己可万万不能当真。 “怎么还不下班啊？”刘纯扬靠着她的桌子，笑眯眯地问，“自己主动加班，我可不给你写加班条啊！” “哦，不用，我完全是自愿的。” “为什么？”刘纯扬眉眼一低，就猜到了其中原因，“因为办公室里那些流言蜚语？” 见安绘不说话，刘纯扬马上转换话题：“我回来拿点东西，你怎么样，有没有时间跟我一块吃个夜宵？” 252.谁一直在支撑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本想带柳绡绡去吃夜宵。 她最近总念叨着要吃羊肉串，要吃麻小，要吃马砂，纵然知道这些东西不卫生，可只要柳绡绡想吃、能吃，徐江天觉得偶尔破一次戒也无妨。 可惜她现在一闻见烧烤的炭火味就恶心。 “不行，徐江天，咱们还是去吃点别的吧。”她捂着胸口，脸色泛白。 徐江天看了看时间：“要不咱们去喝点粥？”他知道一家店，老板是花城人，生滚粥做得极其地道。 柳绡绡点点头。 车子开到一条小胡同前，徐江天把车熄了火，他取了柳绡绡的披肩来，细致地给她围上：“下来走走吧，里面进不去了。” 柳绡绡下了车，这才看清楚。胡同里极窄，几乎仅容一人通过，哪怕多推一辆自行车的空间都没有。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家店啊？” 徐江天让柳绡绡走在前面，自己在身后护着她。 就在此时，徐江天的电话忽然响了。 阿承打来的。 可这里显然不是接打电话的好地方，他就没有理会，让柳绡绡继续往前走，自己随口搭着腔：“店主的爸爸和我爸爸是朋友，我小时候就经常到这里来，所以知道。” 柳绡绡听着他喧闹不止的铃声，问他：“你不接电话吗？” “先不接。恐怕是公事，要耽误一会儿，我把你先送进去。” 徐江天在半路上事先打了电话，店主知道他要来，早早就等在门口了。徐江天把柳绡绡托付在店主手里，自己走远了一些，倚在墙边，这才接起电话。 “徐总，嫌疑人找到了！”阿承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徐江天却很冷静。找到归找到，逮捕归逮捕。倘若在追捕的过程中警方的动作慢了一些，或许找到的就不是嫌疑人了。 “有前科吗？” “没有。” “是谁家的人？” “是……”阿承有些犹豫。 “说！”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更添几分威严。 “管家。” 徐江天乌沉沉的眸子轻轻瞬了瞬。 谋害柳绡绡的事，管家倒是有动机。只是管家落魄已久，现在每天拆东墙补西墙的，还债的钱都凑不足，哪还能有几百万闲钱拿出来打点这些事？ 他微不可见地对自己摇了摇头。 夜风吹得他身上凉沁沁的，他缓了缓神，把自己脑中的思绪理一理。 不对。 管柏是个志大才疏，烧钱的机器；管夫人又是个只会花钱享受的阔太太；管炜彤和她那个丈夫一直以艺术家的身份自诩，虽然有点家底，也不多，根本填不上管家的那个坑。 既然这几位都不像是能弄来一笔钱维持管家的，那么管家如今还不至于潦倒破败，又是谁一直在支撑着呢？ 管牧荑。 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管牧荑最近有什么动向？” “没什么动作，至少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 想到这里，徐江天对着听筒出了声：“查管牧荑，再详查。” 如果能弄清楚管牧荑是以什么方式保住了管家，也许柳绡绡这件事还能往深处再挖一挖。 253.为什么不听话 http://.biquxs.info/

“死了？” 肖澈明从床上坐起来。 身后的女人跟着起了身，分外柔媚地依靠在他身上。肖澈明将她轻轻一推。 “怎么回事？” 随着电话里的讲述，肖澈明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警方还正在搜寻着这个人呢，估计一时半刻是找不到的。”电话里的声音掺上了些甜腻的谄媚和讨好。 警方一时半刻是找不到，但徐江天的速度可快得很。自己初来乍到，在平城人头都还没太混熟，这个时候，怎么能给徐江天顺藤摸瓜的机会呢？ “好了，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肖澈明抓起衣裳套在身上。 “哥哥，别走嘛！”女人仍试图挽留他。 肖澈明心中愈加烦闷，手臂一展，将女子一把挥开：“滚！” 床上的女子伏下身子，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言，眼睁睁地看着肖澈明消失在沉重的大门之后。 白色的车子像一道鬼影似的，飞快从眼前飘过去。 管牧荑听见门铃响了两声，赶紧起身去开门。 “阿……”名字还没喊出口，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肖澈明低垂着眼睫，负手而立。 “你、你来了？” “怎么，这么几次就腻烦了？”肖澈明举步，将管牧荑从门口拨开，沉沉而入，“不想见到我了？” “不是，看你说的什么话？”管牧荑婉媚而笑，努力收拾出一个他从前最喜欢的姿态，“你不厌弃我，我就知足了，怎么还会腻烦你呢？” “是吗。”肖澈明绕着客厅，缓缓踱了一圈，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管牧荑也坐过去。 管牧荑抬头瞟了他一眼。 男人的脸上挂着几分别有深意的笑容，像是戏谑，又像嘲讽。她辨不清其中隐含的情绪，现在也不是激怒他的时候，就只好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边，坐下了。 “我不在，你一个人都做了些什么？”男人的声音轻而软。 “也没什么事可做，偶尔出去逛逛街，喝喝茶。” “没有别的？” 管牧荑不敢跟他对视，心虚地把头低下：“没有了……” “啪！” 男人的大掌抬得高高的，落在了她紧实的臀部。 “不乖！说实话！” “我真……” 她的下巴被死命捏住，男人方才还平静的脸上骤然变得阴云密布起来，眉梢眼角都挂上了几分狰狞，咬牙切齿地道：“管牧荑，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要不然，老子就把你交给徐江天，看他怎么收拾你！嗯？” 最后几乎只剩了嘶吼的声音。 “我……我……”她支吾了两声。下颌骨都要被他捏碎了！管牧荑实在挺不住了，只好如实坦白：“是，是我让人对李良动手的！” 男人手上的力道不减：“谁叫你这么做的？我不是告诉你这个时候不许你轻举妄动吗，为什么不听话！” 他手上卸了力，将管牧荑的脸随意一撇，她整个人就朝旁边扑了过去。 管牧荑活动着被他捏得肿痛的下颌，舔了舔口腔内壁上腥甜的破损，打胸腔里漫上几声冷笑。 254.吃点苦头不为过 http://.biquxs.info/

“听话？肖澈明，我跟了你那么长时间，我难道还不够听话吗？可我的听话又换来什么了呢？” 她的眉眼间都是失望和质问。 “我还是那个被徐江天退了两次婚的平城的笑话，你为我出气了吗？没有！你反而在外面左一个、右一个地给自己添着新欢，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在不同的女人面前受辱！肖澈明，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啊？我就是个玩物是不是？” 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 “你和徐江天有什么两样！” “你住嘴！”肖澈明的神情阴冷得不像话，沉重的声音像一口被敲响的钟，嗡嗡地散着余声，“徐江天、徐江天……你满心都是徐江天是不是？你在乎那些笑话，究竟是因为那些笑话伤害了你的自尊，还是因为你想要的那个人他不要你？” “肖澈明！你浑蛋！” 管牧荑一巴掌甩过去。 肖澈明在她的哭诉中抬起头。 “我已经给予了你一个女人所能给予的一切，我只希望你能够替我洗刷曾经的耻辱……可你在做什么呢？”看着男人轻轻翕动的双唇，管牧荑狠狠吐出几个字，“想要爱情？你不配！” 大门被离去的人摔得“砰”地一声响。 肖澈明站在屋里半晌，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松弛了下来。 徐江天…… 这个人夺走了他的一切，他的亲人、他的爱人……还有原本的那个他自己。 肖澈明无力地弯下腰，用手捂住自己半边脸颊。 +++ 徐盛蕤旅行了一趟回来，好似心境开阔了不少，人也高兴了起来。 她把带回来的礼物一样样摆在柳绡绡面前。 “给你买了一条项链，虽然没有大哥送你的那么贵重珍稀，但是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徐盛蕤又拿出几件小衣服，“这是旅行时看到，觉得可爱，随手买的，以后可以给小宝宝穿。” 柳绡绡看着她。 “盛蕤……” “嫂子，你看这个！”徐盛蕤将一顶颜色鲜艳的帽子戴在自己头顶，“好看吗？” 柳绡绡低头一默，过了几秒才缓缓说道：“好看。” 盛蕤显然是避忌这那个可能出现的话题。柳绡绡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她越是这样，柳绡绡就越明白，她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程知邈那件事的。 “盛蕤，你大哥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在瀛洲订了位置，中午我们去吃个饭？”柳绡绡小心翼翼地试探。 “嫂子，我有点累了，还是你和大哥去吧。” 她始终神色郁郁，柳绡绡也不好勉强。她送盛蕤到门口，看着盛蕤开车离去。 人一走，徐江天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见到了？” “嗯。” “她还好吗？” “挺好的，稳重多了，整个人都像是长大了。” “还有吗？” “她说她累了，今天就不一起吃饭了，让咱们先去。” “嗯。听起来你的兴致也不高。”徐江天将电脑合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盛蕤整个人都变了。这种变化让我还不太适应。” 徐江天脸上也掠过一丝担忧，不过很快就纾解开来：“绡绡，人总是要通过一些事学着成长的。盛蕤从小被家里宠坏了，现在让她吃点苦头，我看也不为过。” “我知道……” 可想到当初自己和徐江天分手时徐盛蕤曾经给予自己的那些关怀和帮助，柳绡绡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帮助徐盛蕤。 无论是她愿意彻底分手，或是想要重修旧好，她都应该站在徐盛蕤身边。 255.还是您亲自看比较好 http://.biquxs.info/

晚上七点多钟，徐江天忙完了公务从书房出来。 柳绡绡坐在沙发上，正低头看着手机。 “在做什么？”他在柳绡绡身后低头俯身，亲吻她的发顶，“出汗了，很热吗？” 自从怀孕之后，柳绡绡就变得格外怕热，天气又一天天热了起来，她身上总是汗津津的。 “有汗味吗？” 徐江天总是腻着她，不时地摸一摸、亲一亲，她生怕自己身上的汗味给他留下不好的感受。 “香的。”她身上那种幽香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只要靠近，总能闻到。她现在怀着孕格外娇气，碰不得，他就格外迷恋她身上的那点气息，总也闻不够似的。 柳绡绡一边刷着手机里的视频，一边笑笑：“你就会哄我！” 徐江天也把头靠过去，像要跟手机争宠似的：“不哄你哄谁？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看直播呢，这个博主夫妻两个好搞笑！” 王姨捧了一碟洗好的水果来，忍不住劝柳绡绡道：“都看了一天了，也太费眼了，歇会儿吧！” 这段时间柳绡绡始终闲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做，她看视频直播也是想找找保持热度的方法。正好现在徐江天就在身边，她就顺势征求徐江天的意见：“我觉得在家闲着，开个直播也挺好的……” “播什么？” “就是……播一下自己的日常，你觉得可以吗？” 话音刚落，果然见徐江天的眉头微微一皱。 柳绡绡工作，他一直都是支持的，女孩子自己有上进心挺好，在外面见见社会上的风浪也是种锻炼，只要没被人欺负，他都觉得合情合理。 只是如今他们两个都在风口浪尖上，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每天忙着保护她还来不及，她却还想着把自己的生活细节直播出去…… 但他又不想在这个时候挑动柳绡绡敏感的情绪，只能斟酌着慢慢说：“我也不是不同意，但我认为这件事确实还可以缓一缓。” 徐江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柳绡绡的神色，看她确实没有生气，反而听得很认真，就继续往下说：“我主要是考虑到，你现在还没有稳定下来，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健康状况都不是最佳，如果现在就急着做直播，一来是你可能比较辛苦，二来可能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柳绡绡倚在他怀里，微微点了点头。 徐江天赶紧趁热打铁：“马上就要满12周了，等我们做了检查，回来再商量这件事好吗？” 柳绡绡一向乖巧，想了想，就答应了。 “绡绡乖。”徐江天笑着又吻了吻她有些汗湿的额头，“我们今天早些睡？” 还没走到卧室门口，电话就响了。 手机落在了楼下，徐江天把柳绡绡先送进卧室，自己返回楼下去拿，顺便就走出去，站在屋檐下接通了电话。 “阿承，这么晚了，什么事？” “徐总，我刚刚收到了一份跟柳小姐有关的资料。” 徐江天是曾经让人查过柳绡绡家的事。 “跟徐建业有什么关系吗？” “跟二叔的关系不大，但是……” 资料阿承看过了，事关重大，阿承不敢乱说话。 “但是什么？”徐江天的面色严肃了些。 “我觉得，这份资料还是您亲自看比较好。” 256.怎么竟然是她 http://.biquxs.info/

阿承不肯在电话里透露半点，这足以说明这份资料的重要性，也足以说明资料里可能藏着一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严重情况。 “好，我知道了。”徐江天考虑片刻。 这件事不能让柳绡绡知道。 “不要送到家里来了，我明天去公司一趟。” “是。” 柳绡绡在卧室里等了许久，还不见徐江天上楼，就自己下楼去找他。 落地的玻璃墙外，徐江天独自在檐下坐了下来。 自从她怀孕之后，徐江天已经不再沾一丁点烟酒了，此时就坐在椅子里，仰头看着满天星斗。 她轻轻走过去。 徐江天背对着她，柳绡绡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坐在那里的身影透着几分思虑重重。 最近让他费心的事太多了。 她轻轻叩了叩玻璃。徐江天回过头来。 灯光下，柳绡绡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夹杂着一丝丝的疼惜……让他的心软得几乎要化掉。 “快回来吧，我等你好久了！” 厚重的玻璃将她的声音隔开，不过徐江天读懂了她的唇语。 他起了身，进屋去。 “怎么不先睡？” “你不回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想再等等你。” “没什么，阿承提醒我明天有一场重要的会议，我看我要去公司一趟。”徐江天摸摸柳绡绡的头，“可能走得比较早，就不带你去了，你在家多睡一会儿。” +++ 平城的春季总是爱刮风，风一起，黄沙漫天的。 徐江天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前，举目望着远处地平线上压过来的一道昏黄的线。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 一片纸张被他的手指反复拨动着，发出“嗤嗤”的响声，搅得人心里都是烦乱的。 文件夹的封面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女人的照片。 她穿着淡蓝色的护士服，笑得大方得体，在职业光环的加持下，整个人都显得端庄稳重了不少。可如果细细看，她的眉梢眼角还是藏着几许开朗而调皮的气息。 这是柳绡绡的妈妈胡灵晋升护士长的留念。 阿承站在他身后。 徐江天久久的沉默，让他的心情也格外沉重。 是她。 是那个当年口口声声劝说自己放弃妹妹的护士。 怎么是她？ 怎么竟然会是她？ 徐江天有些沉痛地闭上眼睛。 二十多年了，他始终还记得胡灵当初带着他去看妹妹时说过的话： “你看，这是你的妹妹。她还很小，只有两斤多重，身上很多地方都还没有长好，她的肺展不开，没办法呼吸。她现在很难受，哪怕多呼吸一口，对她来说都很痛苦。你看到她紫色的皮肤了吗？那是因为缺氧……不要再加重她的痛苦了，你是她的哥哥，你应该帮帮她。” 她的话语一字字像钉子一样，楔进他幼小的心里，扎得他的心鲜血淋漓。 那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而他必须同意送他唯一的、也是仅存的妹妹去死。 “车祸……和徐建业有关吗？” “暂时没有证据表明柳小姐父母的车祸和二叔有关。二叔当天的行程是早在事故发生前几个月就敲定的。原本也不走那条路，是旧的路线堵车了，二叔的司机临时决定改道的。肇事的司机这次也重新接受了调查，是货车临时失控，才导致的车祸。况且当年您重启调查的时候特别叮嘱过，所以除了已经逮捕的人外，当年的医护无一受到株连。” 257.被撕裂的痛楚 http://.biquxs.info/

“好……那就好。”徐江天神情疲惫地坐下来，“你去吧。” 阿承知道他这会儿心里烦乱，也就不再打扰他，静静地退了出去。 +++ 柳绡绡今天难得没有什么严重的妊娠反应，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下午她还和王姨一起出去买了点菜回来，打算晚上亲自下厨给徐江天做顿饭。 想起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徐江天每次吃到她做的饭菜，都显得格外满足似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下麻利地干着活。 小青菜放到水下冲洗，拿出来时还带着清凉的水滴。她轻轻甩了甩，把青菜放到一边去沥水。 门“咔哒”一声响，徐江天回来了。 “你回来啦？”柳绡绡迎出去。 “嗯。”徐江天看看她，“在做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往回走，站在流理台前：“洗洗菜，一会儿给你做饭。炒个青菜，做个三杯鸡，你喜欢喝什么汤？” “都可以。” 他走到柳绡绡身后。 怀孕还不足十二周，柳绡绡的腰身依旧纤细，真像一枝柳条那般。徐江天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那段纤腰，像从前那样抱一抱她。 可抬到半空的手骤然一顿，又缓缓落下了。 “今天不难受吗？” “还好，我觉得好多了，也许这阵就快过去了吧？”柳绡绡手下不停，还笑着扭过头来看他。 可只一眼，柳绡绡就瞧出他的不对劲来。 “你怎么了？” “没事。好久没去公司，积压的事情太多了，有点累。” “哦，那你上楼休息一会儿吧，饭好了我去叫你。”柳绡绡看他眉目间的烦躁疲惫不像有假，就点点头，“快去！” 徐江天微微退后，看着她的身影。 她就像每个家庭里那个平凡的妻子。守着两个人的家，等待下班归来的丈夫。 为了他，不辞辛苦地怀着身孕也去操持家务，顶着严重的孕期反应却还愿意洗手做羹汤。 那么好……他的绡绡那么好！ 她什么都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出生。 他怎么能把当年自己的那些痛苦转嫁到现在这个即将为他生儿育女，与他共度一生的人身上呢？ 徐江天努力想让自己僵硬的身体柔软起来，上前拥抱一下柳绡绡。 可他做不到。 只要一靠近她，胡灵的样貌就从脑海中浮现出来，那些字句带着嗡嗡的余音不断在他耳边盘旋。 他不敢再多逗留，脚步匆匆地从厨房逃离。 回到房间，徐江天洗了个热水澡，想借此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心。可即使热水烫过他的每一寸肌肤，那种紧绷的感觉仍是挥之不去。 他躺在床里，在渐渐昏暗的光线中睁着眼。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儿在不断地争论。 一个叫他放下过去，一个却在不断地唤醒记忆。 整个人都有一种被拉扯、被撕裂的痛楚。 “徐江天。”柳绡绡推开房间的大门，“徐江天，吃饭了。” 床上的男人毫无反应。 “徐江天？” 奇怪，他一向睡眠很轻，怎么今天睡得这么沉？ 柳绡绡甚至怕他是太过劳累而生病了，试探地用手去摸徐江天的额头……不烧啊？ “徐江天，起来吃点东西吧？”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 柳绡绡低头片刻。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所以睡得格外沉吧。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掩上门。 258.你是谁 http://.biquxs.info/

刘纯扬是个很好的人，也是分公司第一个愿意理解安绘，做她的朋友的人。 但安绘深知，她和刘纯扬的这种友情是不能被办公室的那些同事知道的，否则不光是自己，恐怕刘纯扬也会受到影响。 手机在手心里轻轻震了一下，安绘马上滑开界面。 是刘纯扬的消息：“长安路上新开了一家饭馆，下班去打卡一下？” 安绘犹豫了片刻。 她抬起头来，朝经理室远远一望。 玻璃的隔断里，刘纯扬也望着她。 安绘怕人看见，马上低头，回复一句：“好。” 手机放在一边，安绘立马重新投入工作。 再抬头时，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除了刘纯扬。 “走不走？” “嗯，我差不多了。你先出去，我去楼下买杯咖啡。” 刘纯扬怎么会不明白安绘的意思？每次两个人下班之后相约，安绘总会找个借口不与他同行。他上前半步，一把把安绘从座位上拉起来：“买什么咖啡，吃小龙虾喝咖啡，真有你的！” 安绘被他拽着，一路小跑地被他塞进车里。 “刘纯扬你怎么能……！” “嗯？”刘纯扬一脸理所当然，“我怎么不能？” “你知不知道咱们两个出去吃饭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这对你不好！” “对我有什么不好？”刘纯扬启动汽车的同时挑了挑眉，“不就是说说闲话吗，就是天天什么都不做，想说他们还是要说。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又管不了，为什么不看开点呢？” 车子启动时微微一响。 安绘认真看着刘纯扬的侧脸。 他其实长得挺好的，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显得他整个人都格外青春。虽然已经二十九岁了，身上还有一种少年气。 红色的车灯映照着他的脸庞，安绘的心不知道怎么就顿了一下。 +++ 吃过饭，刘纯扬把安绘送回家。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她高跟鞋“嗒嗒”的细响，一盏一盏亮起来。 走到家门口，一个陌生男人靠在她家大门上。 “先生，请让让，我要开门。”安绘看他不像是个坏人，就客气地请他让开。 年轻男子笑笑：“你就是安绘？” “你怎么认识我？”安绘看看大门的方向，警惕起来，“而且还认识我家？”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家又不是什么保密单位，我稍微一打听，不久知道了吗？” “你是谁？” 男子这才起了身：“这倒问到点子上了！我是……一个能帮你的人。” “帮我？对不起，我想你找错人了，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地方。”安绘板起面孔，横眉冷对，“请你让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男子也没什么纠缠的意思，起了身，靠在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上，看着她拿出钥匙开门。 门“哐”地一声被她拉开一条缝。 “你不想知道你的家人在哪吗？你不想报复徐江天和柳绡绡吗？” 安绘一只脚已经踏进门里，停住了。 她转回身子，打量这个男子半晌，重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259.我能帮你做什么 http://.biquxs.info/

“我是谁不要紧。”男子施施然站直了身子，“要紧的是，我能帮你做什么。” “哼！”安绘冷笑，“我以前也相信过你们这些人，可现在……你们不值得！” “诶，苏老太太和徐江天那些人，跟我怎么能一样？别动不动就把我和他们划到一拨里去！” “有什么不同？你们不都是想利用我吗？”安绘垂下眼帘，“利用完，再把我一脚踢开。”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不是利用，而是……跟你交换。” “交换？怎么交换？” 年轻男子上前半步，贴在安绘耳边。 他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却像一个响雷一样炸在安绘耳边。 她的家人……她的家人…… 怪不得徐江天找了那么久还是毫无消息。原来……她已经没有家人了吗？ 泪水涌上安绘的眼眶，在眼里直打转。她提着一口气，仰头望天，这才没让泪水当着这个陌生人的面落下来。 “你说，那么好几个大活人出了事，徐江天会真的不知道？”男子的眼眸染上了几丝玩味和探究，“如果他知道，又为什么不告诉你呢？”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了不让她对他们生恨！为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为了继续驾驭她监视她！ 为了把她绑在一个他触手可及而又可以视而不见的位置上，让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安心！ 楼道里的灯黑了下来。 男子看着安绘因僵硬而愈加笔直的脊梁，无声地笑了。 “好吧，我看你现在确实没有再卷进这些事里的心思了。那就当我这条消息白送你了，安小姐，我先走了。”男子的语气里不无遗憾。 他转身而去，毫无留意。 安绘站在门口，定定看着他的背影。 “你要我拿什么跟你交换？” 男子的半个身子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不愿再走回头路，就从西装的内袋里取出一张小小的卡片：“这有一张卡片，里面夹着地址。这周日你到平城去，随便找一个快递站，把卡片寄到指定的地址。记得要匿名。” 直到男子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中，灯都熄灭了，安绘才走过去。 她轻轻取下那张卡片。 +++ 柳绡绡怀孕已经满十二周了，今天是她产检的日子。 徐江天陪她一起过来。 考虑到柳绡绡以后孕周越来越大，怕她产检时受委屈，徐江天早就定下了这家医院顶尖的团队，专门为她一个人服务。 “孩子的位置好像还是不太好，看不清楚。”做b超的医生笑笑，“你再出去走一走，多喝点水。” 柳绡绡一脸歉然地起身：“对不起啊医生，耽误您的时间了。” 今天的检查不算顺利，孩子的位置一直调整不好，她已经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 医生对她报以一个理解的笑容。 徐江天本想陪着她进去做检查的，可柳绡绡一再劝他，他只好等在门外。 看着她一脸沮丧地走出来，徐江天也猜到了，他伸手扶一把柳绡绡：“我再陪你去走走。” 260.心甘情愿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扶着他的手，慢慢地走着。 这里是vip楼层，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可来做检查的准爸妈就他们一对。 “去楼梯间转一圈？”徐江天看柳绡绡在楼道里绕来绕去，越绕越不耐烦，提出建议。 柳绡绡看看楼道里的时钟。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徐江天最近越发的忙，常常是早上出门去公司，一呆就是一整天，他下班回到家，柳绡绡往往都睡醒一觉了。 她不能耽误他太久。 “要不你先回公司吧，别耽误你的事。我自己转两圈。实在不行今天就先不做了，明天再说。” 徐江天一默。 他忙是真忙，但多少也有点逃避的意思在里面。 不是因为柳绡绡不好，也不是他不爱她。而恰恰是因为柳绡绡太好，他太爱她，才无法面对她。 他无数次地劝自己，柳绡绡与徐家当年的事无关，她是无辜的，甚至她妈妈当年也只是出于一个医护人员的职责来跟他做沟通……但结在心里的伤疤骤然被揭开，他总需要时间去愈合。 可是现在，他必须陪在她们母子身边。 “我还是陪你。”徐江天低着头，小心地引领着她往前走。 产检做完，已经是午后了。只要孩子一切正常，柳绡绡就算吃点苦头也是心甘情愿的。 “先生，绡绡，你们回来啦？”一进门，王姨就十分热情地迎过来，“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呢，王姨，粥好没好？” 她要喝美玲粥，一早起来就拜托王姨煮上了。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盛一碗！先生要不要？” 徐江天把柳绡绡扶到客厅坐下：“不用了王姨，我公司还有事，要先走了。”他弯下腰来，在柳绡绡脸颊上一吻，“你在家听话，吃过东西好好休息。我晚点回来。” “嗯。你也别太辛苦。” 徐江天扯出一个微笑，让她安心：“好。” 他前脚出门，后脚王姨已经端着一碗粥出来了：“诶？先生走了？” “嗯，他忙嘛。” 美玲粥熬得又香又浓，王姨还特意给她加了一勺糖。 看着柳绡绡喝得美滋滋的，王姨心里也舒坦。自打有了早孕反应，柳绡绡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瞧着小脸儿比从前更瘦了点。现在好不容易能吃点东西，可要给她好好补补！ 想到这，王姨赶紧起身转回厨房。 可不一会儿，王姨手里又拿着一个巨大的白色信封出来了。 “对了，绡绡。”王姨走过去，把那个信封拿起来，递给她，“上午有个快递，是你的。你看看是什么？” 柳绡绡从前也收到过粉丝寄来的各种礼物，但自从搬到这里之后，粉丝们都不知道地址了，也就不再有东西寄过来了。 寄件人还是匿名的，会是什么呢？ 她怀着疑惑，半歪着脑袋，撕开快递的白色包装。 里面是一个小信封。信封里包着一张卡片。 果然是粉丝寄来的吗？现在的粉丝还真是神通广大，这里的地址都能摸到。 她翻开卡片。 261.我有证据 http://.biquxs.info/

四四方方，巴掌大的一张卡片上，只写两句话： 徐盛节存活了12天。是谁害死了她？ 徐盛节……是徐江天那个同胞妹妹？徐江天不是说她没出世就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吗？怎么会有人说她存活了12天？ 她把卡片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 寄件人是谁？为什么这张卡片会指定寄到她手里？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正在思虑重重时，电话响了。 一个男生传来：“嫂子。” “你是……徐江雪？” “嫂子真聪明！就是我。”徐江雪飞扬的声音略作停顿，“卡片收到了吧？怎么样，里面的内容感不感兴趣？” 柳绡绡怕王姨听见，拿着手机走出大门：“我为什么要感兴趣？” “难道嫂子没想过，我为什么专门把卡片寄给你吗？” 柳绡绡沉默片刻：“你现在和徐江天势同水火，谁知道你要用这件事做什么文章！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如果你企图用这件事在我和徐江天之间做文章，你还是省省吧！” 话音一落，电话那边就响起了徐江雪狂妄而扭曲的笑声：“嫂子好有自信啊！是啊，他们出事的时候，你甚至都还没有出生呢！可是……” 他故意停下来，引着柳绡绡产生更强烈的好奇心。 “嫂子，你跟这件事没关系，你的家人跟这件事也没有关系吗？” 家人？ “比如……大哥的母亲和妹妹是在哪家医院去世的？那时候你的母亲又在哪家医院的哪个科室里工作？” “你是暗示我妈妈跟这件事有关？”提到妈妈，柳绡绡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不是暗示，而是事实。” “我告诉你徐江雪，我妈妈一直在郎溪的医院里工作，从来没有到过平城，她这一辈子清清白白，跟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毫无关系！你再说下去，我就告你污蔑诽谤！” 愤怒让她的胸膛起起伏伏。 徐江雪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剧烈的喘息声，又是一笑：“是污蔑还是事实，我们红口白牙，谁说了都不算。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柳绡绡的声音已近嘶喊，“什么证据！” “嫂子想看吗？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到时代广场的新翼咖啡，我会等你到十一点，过时不候。” 电话“嗒”地一声被他干脆切断。 柳绡绡握紧了手机。 不会的！怎么可能那么巧？ 如果按照徐江雪暗示的那样，二十多年前，她的妈妈由于种种原因导致了徐盛节的早夭，而二十多年后，她又恰巧和徐江天走到了一起……真是如此，徐江天恐怕报复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对她那么好？ 何况自己的妈妈……妈妈她那么善良，一直都以自己治病救人为骄傲，她又怎么会背弃自己的职业信念和理想，去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来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不过咖啡屋她还是要去。她要去看看，徐江雪他们这些人为了扳倒徐江天，到底还能捏造出多少假象！ 262.到底还做了什么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原本以为，徐江雪会选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这种事，可没想到新翼咖啡里人这么多。 而且他就坐在窗边，悠哉悠哉地喝着一杯咖啡。 还给她点了一杯果汁：“嫂子怀孕了，不能喝咖啡，否则你真该尝尝他们家的咖啡，挺不错的！” 柳绡绡放下包包，坐下来，冷着脸道：“别绕弯子了，说正事吧。” 徐江雪一皱眉：“呦，真是两个人生活久了就越来越像！听你这语气，我总觉得坐在我面前的是我大哥呢！” 他虽这么说着，却从身侧拿出一个纸包来，朝她一扔。 徐江雪神态自然，好像扔给她的不过是一沓无用的废纸一般，可柳绡绡却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打开。 两相对比，倒是柳绡绡显得畏畏缩缩，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袋子不大，但资料很全。 有她妈妈当年到平城交流学习的单位介绍信和证明，有徐盛节的病历签字，有徐江天作为家属决定对徐盛节放弃治疗的知情同意书，还有几张照片。 是她妈妈正在触碰保温箱里浑身青紫的婴儿。 “这能说明什么？”柳绡绡把东西装回袋子里，往桌上一扔，“这最多能说明我妈妈参与过徐盛节的治疗，根本没有证据能表明我妈妈害了她！” 她就知道，徐江雪他们这些人只会捏造事实。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些材料都是后补的呢？” 徐江雪拿出一个泛黄的作业本。 “我大哥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学霸，这是我从他之前的学校里找到的作业本。你看他作业本上的名字，和这张签字上的名字……一样吗？”徐江雪指了指那张知情同意书，“还有，照片上保温箱里的孩子，真的还活着吗？”他又指了指柳绡绡妈妈身后已经拉成一条直线的监护仪。 这…… 柳绡绡仔细对比着。 这些医院的资料，是后补的？ “不！这些资料是伪造的，几页纸几张照片，软件上十块钱能做好几张。” 徐江雪无奈摇头：“嫂子如果不信，我们一会儿就可以去做鉴定，机构由你来指定。” 他的神色笃定，柳绡绡找不出丝毫破绽。 “可……可即使是后补的，也只能说明这是医院的过失，和我妈妈个人没有关系！” “如果和你妈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妈妈为什么要主动配合呢？” “她是医院的职工，当然必须服从医院的管理！” “那医院又为什么要伪造这些东西呢？”徐江雪直视她的双眼，“嫂子，你作为医护工作者家属，难道不比我们普通人更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 柳绡绡的手开始有点颤抖。 她当然明白医院这样做的原因，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的，除非是……医疗事故。 放在徐家这件事里，也许就是…… 她努力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去想那两个残忍的字眼。 “何况，你妈妈是徐盛节的责任护士。”徐江雪再为她逐渐摇摆的心加上一道砝码，“你还敢说这件事和你妈妈完全无关吗？” “就、就算医院跟这件事有关……我妈妈她！” “嫂子，你应该再想想，你妈妈还执行过医院的哪些命令。”徐江雪止住柳绡绡想要继续辩驳的话语，“他们到底还做了什么呢？” “你说这些事，我大哥现在知道吗？”徐江雪笑得有点神秘，“资料完全是真实的，我可以留给你，我说的事情，嫂子再想想。” 263.说服自己 http://.biquxs.info/

徐江雪没再逗留，他把资料留给了柳绡绡后匆匆离开。 玻璃窗外，阳光越来越刺眼。 柳绡绡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眼睛就被照得热辣辣的，直流泪。 她的妈妈…… 妈妈真的曾经参与过这件事吗？她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该怎么面对徐江天？ 柳绡绡的手轻轻搭上小腹。 孩子十二周了，她已经稍稍有点显怀了。徐江天每天都会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腹，给孩子讲故事，哄她入睡，他那么悉心地疼爱着、照顾着她们……现在……他知不知道，他们其实有可能是仇人？ 这个孩子，是他和仇人之女的爱情结晶。 他和仇人的女儿，不仅有了爱情，甚至还有了结果？ 这对他的人生来说公平吗？ 脑子里的念头乱纷纷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不不！ 不能这样，她应该相信妈妈，妈妈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她不会做这样的事！徐江雪一定是在污蔑妈妈，她要先替妈妈洗刷嫌疑。 她要查清楚这件事的事实到底如何！ 柳绡绡收了收眼泪，将桌上的资料收到包里，拨通了飞飞的电话。 飞飞的哥哥是安城的刑警，证物鉴定这方面想必能帮上忙。 +++ 将近十一点了，徐江天才回到家中。 往常这个时候，柳绡绡应该早已经睡下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卧室的灯还亮着。 他的脚步转向卧室，推开了门。 柳绡绡歪在床头，手里松松握着一本书，已经睡着了。 他弯下腰，把书从她手心里抽走，又放她躺平。 目光擦过她的眼角，那里仿佛悬着一点点晶莹的泪滴。 徐江天细细端详她。 她的眼角还微微泛红，显然是入睡之前刚刚哭过的样子。 为什么哭？ 他心里涌上一阵细密的心疼，不忍地凝视着怀里的人儿，终于轻轻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 一个羽毛那样轻的吻。 就在他要起身离开的瞬间，柳绡绡无意识地抬起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徐江天，别离开我。我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她嘟囔了几个字，字眼极其模糊，让人听不清楚。 “绡绡，我去洗个澡。”徐江天安抚地摸着柳绡绡的手臂。 这么一折腾，柳绡绡其实已经醒过来了。 她马上放开了手。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瞧着徐江天。 他还是像以往的每一天那样，温柔地、宠溺地对着她轻言细语，甚至俯下身来吻她的额头。 “醒了？”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做了什么梦，怎么哭了？” “没什么。”柳绡绡立刻转开头去。 她不能让徐江天看见她眼眶里奔涌而来的泪：“你快去洗澡吧，衣服在浴室的挂钩上，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他起身，径直朝浴室而去。 柳绡绡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脑子里来回盘桓的都是徐江雪那句“你说我大哥知道吗”。 徐江天知道吗？ 如果他不知道，那在徐江雪他们的计划里，他是不是很快就将得知这个消息？ 如果他已经知道了……他是如何说服自己来面对她的，又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才能依旧对她那么好？ 264.还有没有那个缘分 http://.biquxs.info/

飞飞那边的进展很迅速，不过一个晚上，鉴定就完成了。 “绡绡姐，你为什么要做这个鉴定啊？徐总出什么事了？那孩子是什么人，是不是他们徐家在外面的私生子，现在回来跟他争家产了？” 飞飞满脑子的豪门八卦，语如连珠，活像一只跑到瓜田里上蹿下跳准备吃瓜的猹。 徐家争家产还用得着私生子这种戏码？堂兄弟都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了！ “不是，你别瞎想。”柳绡绡勉强笑了笑，“你哥哥那边怎么说？” “哦，对不起，我光顾着八卦了。那个……这些东西应该是真的。啊不是，就是……同意书上的笔迹和作业本上的笔迹确实不是一个人，然后这些资料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也没有伪造的痕迹。” 也就是说，徐江雪没有说谎，也没有造假。 也许她妈妈确实在这件事里，配合医院做了些什么，至少是有这个嫌疑。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哥哥。”柳绡绡的声音有点抖，她强自镇定下来，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 徐江天上午连着开了两个会，直到将近一点才散会。 一出会议室，阿承就低声附在他耳边道：“徐总，柳小姐来了。” 徐江天点点头。 “还有……”阿承的话音戛然而止。 徐江天转过头来，目光中夹杂几分询问。 阿承缓缓点了点头。 徐江天心领神会。 推开办公室的门，柳绡绡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看着窗外。 她看见徐江天进来，赶紧起身，像被抓住偷涂妈妈口红的小女孩一样，缩手缩脚，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徐江天看得直发笑：“起来干什么？坐着。” “我、我不是故意偷坐你的椅子的……就是站在窗前看天，站累了，想歇一会儿。你桌子上的东西，我也都没碰！”毕竟他桌子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可能是商业机密。 徐江天不以为然，依旧把她按在座位上，徐徐道：“我的就是你的，安心坐就是了。” 柳绡绡低了低头。 这话说得让她有点心酸。 她刚刚怀孕那会儿，徐江天怕她心里不安，总是时不时提起要领证，要结婚，可是她那时候嫌麻烦，嫌大着肚子办婚礼不好看……拖到现在。 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一起步入婚姻，真正成为一家人的那个缘分。 “怎么不说话？” “没有。”柳绡绡被他唤得回了神，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我是在想，我已经跟你去看望过你的父母了，你看你最近有没有时间……跟我去看看爸爸妈妈？” 徐江天在柳绡绡的背后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经过几天的调整，他已经基本可以说服自己，正确地面对柳绡绡了。但是这个时候让他去祭拜柳绡绡的妈妈，他心里确实还有点别扭。 可也不好拒绝，他怕柳绡绡会多想。 “什么时候？” “周日？”她特别选了六日。 “这周恐怕不行，我有个应酬定在周日。” “那下周？”柳绡绡试探着问道。 徐江天想了想，拨通了秘书室的电话：“阿承，给我查一下，下周日我有什么安排？” “下周日……有一个视频会，可能需要几个小时。还有和海吉的合作方见面，也是约在了下周。” “帮我……” “算了。”柳绡绡微笑，“还是别打扰你工作了，反正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她按着徐江天的手，把电话放下。 “你忙了一上午，先吃饭吧。” 察觉到柳绡绡神色中的几缕失落，徐江天赶紧出言安慰：“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就安排陪你去祭拜父母。” 柳绡绡微微摇头。 265.你想干什么 http://.biquxs.info/

吃过午饭，她怕打扰徐江天工作，只在办公室里略坐了坐就回家了。 徐江天让司机送她。 车窗外的景色匀速掠过眼前，柳绡绡心里的盘算一直停不下来。 看自己提起父母时徐江天的反应，柳绡绡猜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徐江雪说的那些事。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不曾对自己透露半个字。 他到底做着怎样的打算？ 她的手蜷起来，轻轻挠着手心里的皮肤，痒痒的，却让她分外清醒。 “老刘，麻烦你，我们先不回家，去趟仁爱墓园。” +++ 徐江天忽然发现，柳绡绡最近好像格外爱买东西。 开着会，手机里的消费信息一条接着一条蹦出来。他看着那一条条消息，轻轻挑了挑嘴角。 这张副卡还是从前给她的，一直以来她碰都不肯碰，这些日子她却大手大脚了起来。 徐江天猜测，她应该是在布置婴儿房。 其实婴儿房本也可以让人去布置的，没必要她亲力亲为，可不知道为什么，柳绡绡对这件事的兴头特别足。 徐江天想到她如今整日在家呆着，怕她无聊，也就由她去了。 “绡绡，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王姨一开门，那些给柳绡绡送东西来的人就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流水一样涌进屋里去，“哎呀，一个小孩子，你怎么给他买这么多衣服？” 柳绡绡转头安慰王姨：“小孩子长得快，衣服穿两天就换一套，多买一点准备着，到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也是，反正先生有的是钱，多给孩子买两件衣服也不算什么。王姨这么想着，转个身子回了厨房里。 那边柳绡绡还忙着指挥大家：“这两套床围放在那边，那个小木马……就麻烦放在墙角吧。” 一样样安排好，已经是傍晚了。 徐江天难得下班早，进门就想着先去看看柳绡绡辛苦布置了几天的成果。 婴儿房安排在二楼主卧旁边。 徐江天推开门。 柳绡绡把这里布置得十分温馨。 遮光的窗帘上都绘着小星星和小船。 实木色的婴儿床宽敞结实，四面围着金黄色的床围，床头上还吊着一串玩具，开关一开，小熊、小鹿、小象就围着床头欢快地跳起了舞。 一只红色的小木马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小主人。 徐江天的整颗心都被这副场景焐得暖烘烘、软乎乎的。他信步走进衣帽间里去。 孩子的衣裳准备得异常齐全。 男孩子的t恤、短裤、毛衣、羽绒服，女孩子各式各样的小裙子……从颜色到款式，涵盖了四季不说，甚至有的小衣服看起来都已经买到了三四岁的样子。 三四岁？ 徐江天心里一犹疑，即使她想多给孩子准备一些，也不至于提前把孩子三四岁的衣服都买出来。 他揣着这个疑问，悄悄关上门走了出来。 卧室里，柳绡绡正靠在床头看书。 “你回来啦？”她照常给了他一个拥抱。 “嗯。”徐江天把她抱得紧了点，“今天出去逛街了吗？都买了什么？” “给孩子买了点东西。” “是吗。”他抚摸着她脑后顺滑的发丝，闭上眼睛享受着和她相拥的时刻，“我刚刚去看过了，你买了好多衣服。” 柳绡绡柔软的身躯在他怀里微微一僵。 “太多了，有的衣服也太大了。”他握着怀里女人的双肩，把她从自己怀抱里解脱出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266.心有不忍 http://.biquxs.info/

“没什么。”柳绡绡闪躲着徐江天那急迫而锐利的目光，“你快去洗个澡吧，我有点困了，今天想早点睡。” 徐江天其实猜测到了柳绡绡的想法，但他不明白，柳绡绡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终是轻轻放过了她：“我先下楼一趟，麻烦你帮我准备衣服。” “好，我给你放水。” “不用，你小心滑倒。”叮嘱过她，徐江天就转身下楼。 王姨的身影还在厨房里忙碌。 徐江天走到她身旁：“王姨，忙吗？” “先生？”王姨手里端着一小碟花生，“给绡绡准备一点花生露，她最近很爱吃甜食。” 徐江天挑了挑眉。 老人有老人的观念，觉得孕妇只要是多吃就好，这也是一片好心，可饮食还是要讲究科学。 “记得不要放太多糖，孕期对血糖的控制是有要求的。”他提醒道。 “哦。”王姨听他这么说，赶紧把碟子里的冰糖拨出一大半，“多亏你告诉我……诶，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徐江天一点头，“最近有谁来找过绡绡吗？” 王姨想了片刻，木然摇头：“没有，怎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那有接过什么奇怪的电话没有？” 这倒是勾起了王姨一点回忆。 她犹豫着，一边回忆一边道：“要说奇怪，那天接了一份快递倒是挺奇怪的。” “什么快递？”徐江天马上追问。 “就是那天你送她回来。你走了之后我才想起来，那天早晨，有个快递员给家里送了一件快递，是个这么大的信封，发件人用的是假名字，也没写地址，当时绡绡还看了半天，以为是粉丝寄过来的贺卡什么的……” “后来呢？” “后来……她看了两眼，正好电话响了，就出去接了个电话。”王姨若有所思地歪着头，继续往下说，“第二天她说约了朋友，就自己出去了一会儿。” “回来之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没有没有！我看她最近心情还可以啊。”王姨笑起来。 徐江天明白，王姨从外人的角度，也就知道这些了。 但这些也已经足够了。 他垂眸，走到客厅里，给阿承发了一条消息。 “查两周之内家里的监控，找一个快递员，我要那件快递的发货人信息。” 吩咐完，徐江天自己到冰箱里倒了一杯柠檬水来喝。 冰凉的水经过喉咙，一路落到胃里，越发显得他五内燥热。 柳绡绡已经替他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也放好了水，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叫他。 徐江天将那半杯没喝完的水一道拿去。 “怎么去了那么久？” “在楼下喝杯水。” “喝杯水还要背着我？”柳绡绡一面噘起嘴，一面拿眼睛直往他的杯里瞟。 她现在怕热得紧，自然也贪凉，总是想吃冰的东西，可王姨和徐江天都怕她吃伤了胃，不肯多给。 看着柳绡绡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徐江天也心有不忍。他端着杯子，把杯沿往柳绡绡唇边凑一凑：“只许喝一小口。” 267.那个男人是谁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洗了澡出来，身上还笼罩着雾蒙蒙的水汽。 他没有急于去看床上睡着的柳绡绡，而是出门去了书房。 阿承已经传了消息回来。 “徐总。”阿承言简意赅地向他汇报，“我调取了快递公司的视频资料，发货人是安绘。” 徐江天不语。 “安绘那边我已经让滨城的人去查了，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有结果，徐总，您看现在怎么办？” 徐江天却转开话题：“管牧荑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嘱咐，从管牧荑小的时候查起，目前还没什么突出的线索。” “知道了，你先休息吧。” 徐江天利落地挂断电话。 他细想了想。 管牧荑、安绘、徐江雪…… 这几个人显然都是被某一方利用的工具。对手选择工具人的思路基本是相同的，尤其管牧荑和徐江雪都算是家道中落，在平城没什么可靠的势力，同时又和他有些新仇旧恨的。 这种人最好利用，同时也最容易把控。 选择这样的人来作为工具，一方面说明这个对手精于算计人心，容易挑动人性中的弱点，另一方面很可能说明，他本身在平城的根基也还不稳。 平城中最近有什么新融入的势力吗？ +++ 徐江天要借管牧荑钩出背后那个和他作对的人，暂时留着她还有些用处。 但安绘实打实就是个喽啰，即使他现在就动一动也无妨。 徐江天叫来了左忱。 这个人非黑非白，亦正亦邪，想法多，收拾人的手段也多，叫上他，纵然不动手，也是一种震慑。 暗室内，徐江天和左忱一左一右并排高坐。 安绘被带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她一脸茫然错愕。 没想到自己再见徐江天，竟然是这样情境。 幽暗的灯光给他沉静深邃的面容增添一抹莫测的神色，他半侧着头，什么也不做，但等着左忱开口。 “安绘是吧？”左忱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看着她的资料，“24了，长得还挺漂亮。” 一句句话，听起来毫无逻辑，仿佛真是跟她闲聊天一样。 “可就是不爱惜自己啊……”左忱环视自己的手下，叹息一声。 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笑也笑得不像样子，阴森森地咬着牙，打牙缝儿里挤出一声半声笑来，听起来更像冷哼。 “天哥安排你去滨城，给你买了房子拨了钱……这样的生活，你难道有什么不满意？”左忱右手轻动，移开遮在他脸上的那个文件夹，露出他半边脸颊。 满意？ 没有自由，被当作动物园里的猴儿一样地耍，连至亲去世这样的消息她都不配知道，还要过着被排挤、被非议的生活。 这种日子，换成你，你会满意吗？ 她眉眼之间都是怨怼，垂着眼皮冷冷飞了上座的人一眼。 但这些话，她是绝对不会对面前的两个男人说的。 她不会让他们再从她嘴里撬出半个字！ 左忱其实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自顾自地往下问：“在你家楼道里，给你卡片的那个男人是谁？” 268.再给我一次机会 http://.biquxs.info/

既然都拿到了视频，徐江天自然知道了，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好弟弟徐江雪。 但他想看看，安绘和徐江雪的交易到底做到了何种程度。 “你不肯说？”左忱抿唇，“那我请个人来劝劝你。” 小屋里唯一一台电视机打开。 一个中年女人慈祥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是妈妈！ 她瘦了，中年人本该圆润的下颌变得薄而尖细，大概由于长时间忧虑导致了失眠，她的黑眼圈也格外严重，神态憔悴万分。 妈妈…… 安绘在心底小声地呼唤了一声。 倏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疯狂地大喊：“不对！你们是骗子！我的家人明明已经都不在了！这、这一定是你们从哪找来的替身，来骗我上当的。” 她几近癫狂地摇头，嘴里连连念叨着：“不是、不是妈妈。不是妈妈！” “你连自己的妈妈都认不出了吗？” 左忱遗憾叹息的声音更重却被淹没在安绘尖锐的叫声中：“都骗我！你们都骗我！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左忱带着个嘲讽的笑容，“让我猜猜，那个人一定是告诉你，你的家人都死了对不对？他一定还暗示过你，是天哥扣着这个消息，目的是为了摆布你，对吗？” 安绘听着他的话，眼神一分分灰暗下来。 分毫不错。 她猛地抬头再去看眼前的两个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来问自己？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越想，心底里的恐惧就越浓，像一阵浓雾萦绕在心头，怎么挥也挥不开。 徐江天看着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试图逃走的安绘，嫌恶地皱了皱眉。 看来安绘只是这件事里一个不起眼的喽啰，是对手推出来顶罪的替死鬼，什么价值都没有。 “安绘。” 徐江天一声呼唤，安绘很快醒过神来。 “你的家人，是前天在港城的一处地下场所被找到的。” 这么说……自己又被骗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她而设下的一场骗局？ 不对！肯定是他们早就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一直扣在手里，现在才拿出来威胁她！ 可……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个陌生男人的说辞，又怎么会在这时候放出自己家人的录像呢？这不等于是坐实了那些谎言吗？ 难道家人真的是刚刚找到的？ 那他会、他会把自己的家人怎么样？ 又会把自己怎么样？ 安绘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求求他！再去求求他！柳绡绡现在怀孕了，他就要做爸爸了，一定会变得心软一点，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的…… 她这么想着，就趴跪在地上，哭泣着爬到徐江天面前。 不敢沾惹他的分毫，安绘卑微地在他面前匍匐下身子，摸上他的鞋面：“徐总……徐总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去给你和柳小姐添麻烦……我不该轻信别人卷进这些事里来，我不该怨你怪你……” 她哭得太厉害，呛咳了两声才继续哭诉道：“我知道错了……真的，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看在……看在我没对柳小姐做什么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且哭且告，涕泗横流，样子十分邋遢。 徐江天将脚轻轻移开，换了个坐姿，眼光不着痕迹地向左忱一瞟。 左忱的一个手下递上手机。 “卡片寄出之后，那个人联系过你吧？”左忱笑道，“打个电话，就说有个外地人联系你了，说自己是警队的。如果他追问这个外地人说了什么，你一定要遮遮掩掩地提到天哥的家事。” 269.独自离开 http://.biquxs.info/

警队里当然没人告过密，甚至不会有人参与过这其中的事。 柳绡绡接到的那份所谓的“证据”肯定是假的，但如果能借此将柳绡绡身边那个人的罪名坐实，他倒也愿意费些力气，引这条蛇出一出洞。 安绘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她哪里肯放弃？就乖乖地给徐江雪打了这个电话。 +++ “飞飞，你可真行啊！”管牧荑毫不顾忌，在电话里就连声质问起来，“要你给我办件事，你怎么给我办的？李良那件事惹得一身骚还没摆平，弄个假证据你又把跨省的警察给引来了，我一天到晚追在你后面给你擦屁股都来不及！” 警察，还是跨省的？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你哥哥那边有人打匿名电话来了。假证据的事全漏了！”管牧荑一点辩解的余地都不愿意再给她留，“到时候数罪并罚，你放聪明点，别把我拖下水，要不然……我让你全家都过不上好日子！” 管牧荑毫不犹豫地切断了电话。 飞飞握着手机，怔愣地坐在床上，直到屏幕完全黑下去。 这件事，自己只隐隐约约咨询过哥哥，怎么现在又冒出个神秘人的匿名电话来？ 她心里有点慌，心脏扑腾扑腾跳个不住。 要不明天……还是给哥哥打个电话，探一探虚实，看看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江天打完电话回到屋子里，天已经黑了。 柳绡绡和王姨在盛饭后的小甜品。 天气渐渐热起来，孕妇又容易燥，王姨就特意把甜品放在冰箱里冰过一会儿再盛给她，希望她能吃得更舒心一点。 柳绡绡见他进来，端着个小碗，踢踢踏踏地跑过来，给他舀了一勺红豆沙送到嘴边。 豆沙煮得绵密香甜，凉丝丝的，吃起来极是爽口。 “好吃。”他扶着她的腰，“你吃吧。” 柳绡绡心满意足地端着小碗窝到沙发里去，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吃红豆沙。 徐江天紧挨着她坐下，久久凝望她的侧脸。 一切都像从前一样。 如果他装作不知道柳绡绡心里盘算的那些计划。 她的戏演得那么真。 徐江天的眼底飞速划过一抹失落，然后收敛得毫无痕迹。 “绡绡。”徐江天唤她。 “嗯？”她把一小勺红豆沙送进口中，眼睛仍然盯着电视机，脸却微微冲他侧了过来，表示自己在听。 “你上周说想要我陪你去祭拜父母，周六的时间我已经空出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柳绡绡一愣。 她当时只是试探，没想到徐江天还真会特意把时间空出来。 “啊不用了，爸爸妈妈那我都去过了嘛……你忙，别耽误你的事。”她舔掉嘴唇上沾的一点红豆沙，为了不让徐江天看出她的心虚，她特意装作看电视看得入神的样子，眼球都没转动一下。 徐江天沉默片刻，继续道：“你一个人去和带我去，意义总是不同的。” 柳绡绡被这话噎住片刻。 “其实我爸妈……你那时候已经……” 她说的是那次回郎溪，她从舅妈手里拿回了父母的骨灰。 “如果我坚持想去呢？”他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一丝丝的颤抖，“你还是会一一拒绝吗？就像……你打算扔下我和孩子独自离开那么决绝？” 270.感同身受 http://.biquxs.info/

“叮！” 小勺坠在碗里。 清脆的回音在两人之间盘旋了良久。 她立即明白过来：看来徐江天是什么都知道了！ “跟我上楼，我们说清楚。”男人率先起身，朝楼梯间而去。 柳绡绡举步跟上。 卧室的门一关，徐江天就将她抵在门板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柳绡绡的眼睛已经通红，一双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有。” “说。” “我……我舍不得你……” 徐江天握住她肩膀的手一松，心软得下意识地就要把她圈进怀里。可一想到这个人直到刚才都还抱着要离开自己的想法，一腔柔情又像被渐渐冻住了那样，心也变得冷冰冰、硬邦邦的。 “我是真的舍不得你！”柳绡绡已经整个人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哭，“徐江天，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和宝宝在一起……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面对你啊……” “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选择离开？”他把那个树袋熊一样巴在自己身上的小女人解下来，“柳绡绡，我和孩子在你眼里是什么？你说把我们抛下就要抛下？你不是不知道，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柳绡绡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拼命地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没法说服自己赖在你身边。我怕在你身边，我的存在会增添你的痛苦，更怕自己变成你痛苦的源头！” “谁说你是我痛苦的源头！”徐江天的眉紧紧攒起，把她的脸捧在手心里，“我不准你这么想！绡绡，我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感到幸福和快乐，是你把属于一个正常的人的情感带回我的生命里来的，你知道吗？” “可我妈妈很可能就是那个配合医院害了你妹妹的人！”柳绡绡用力推开他，“而我、我是她的女儿，我可能是你仇人的女儿啊徐江天！” 她哭喊出声。 因为太过用力，她弯下腰来，一时的眩晕让她几乎站不稳。 徐江天便索性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自己给她盖好被子。蹲在她身前。 他不敢再惹她激动了，只是徐徐地向她解释：“你妈妈不是，你也不是！是徐江雪那份资料出了问题，那是假的！” 假的？ 可是自己明明拜托飞飞送到她哥哥那边去鉴定过…… 她猛地想起，李良的事情，徐江天曾经怀疑过有自己身边人的参与。难道那个人真的是飞飞？ 徐江天迎向她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缓缓点头肯定了她的答案。 “从头到尾，这都是徐江雪他们安排好的。利用你来打击我，他们趁虚而入。”徐江天在床头席地而坐，把柳绡绡的手拿过来在手里捏弄着。 “我的妹妹盛节，她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活12天。”徐江天把陈年的回忆一股脑儿地翻了出来，“当时我妈出了意外，人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医生是抱着赌一把的念头，把妹妹先抢了出来，可是她出生之后肺始终展不开，没有自主呼吸，每次呼吸都是完全依赖呼吸机的。可以说，她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存活过哪怕一分钟。就连名字……还是我长大以后替她取的。” 柳绡绡送走过四四，她懂得那种眼睁睁看着至亲饱受折磨的痛苦。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同身受。她听着徐江天平静的讲述，自己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那我妈妈……” “你妈妈当时确实是我妹妹的责任护士。那时候我妹妹已经因为缺氧而濒临死亡，是你妈妈来劝我……劝我放弃抢救。我最后听从爷爷的安排，也听从她的建议，和爷爷一道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他把她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轻吻，想用她肌肤间的馨香压一压自己满口的苦涩，“也就是说，真正的那份材料上，不仅应该有我的签字，还应该有我爷爷的。” “可年深日久，医院里知道当时真正情况的人早都不在了，徐江雪他们的能力又没办法真正重新去调查，所以只能伪造出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文档。”他摸摸柳绡绡哭花了的脸，把她的眼泪都收进自己掌心，“也就是骗骗你，如果我早知道……” 271.投案坦白 http://.biquxs.info/

“可我不敢让你知道……”柳绡绡刚哭过，声音有点哑，“我怕你……” 话分明还没说完，她又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徐江天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怕自己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后，碍于家仇而抛弃她，怕失去两人间这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感情。 他何尝不怕？ 但他扪心自问，如果柳绡绡真的是那个导致他家庭惨剧的人的女儿，自己确有把握能毫无芥蒂地谅解她吗？ 眼下，他只能安慰柳绡绡，也安慰自己：“傻瓜，不会的。” 柳绡绡在他不断的安抚下渐渐止住了哭泣，依在他怀里，软软地问一句：“那飞飞……？” 想到这个人，徐江天眼中冷冽的神色一闪而过。 但柳绡绡现在怀着孕，他纵然不怕自己有什么报应，却依旧想为柳绡绡和孩子多做点积福积德的事。 “我留她一命。”他的语气都冷硬了几分，喉结微动，仿佛把什么东西死命咽了下去，“但在那之前，绡绡，我还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 高飞飞放下电话，心里更慌了。 听哥哥在电话里的语气，话里话外都是劝自己主动投案坦白。自己已经暴露了……是不是警方掌握了什么证据？ 难道是柳绡绡把自己那份伪造的文档交给了警方？ 难道是那个农妇那边供出了什么新的线索？ 不对不对，如果真的证实和自己有关，警察起码会传唤她，对她进行讯问，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当务之急，还是把证据握在自己手里更稳妥些。 她把拇指的指甲送到嘴里，一下下不轻不重地咬着。 不如自己现在去找柳绡绡，趁机把那份文档抢回来，或者干脆毁掉，岂不是更一劳永逸？ 想到这，她就拨通了柳绡绡的电话。 “绡绡姐，怎么样啊？”她装得像从前那样天真而热烈，“豪门大戏后来怎么发展的？哎呀我好像太八卦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柳绡绡开了扬声器，徐江天一边靠在床头看书一边听着。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纸页上移开，却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柳绡绡揣度他的意思，慢慢说道：“徐家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两天他挺忙的，一直没回来。” “忙？那看来我猜对了！真有私生子来争家产啊？” “这种事，谁知道呢。”柳绡绡轻轻叹了一声，“对了，你帮忙鉴定材料的事，还没谢谢你呢。” “哎呀不用谢不用谢！这点小事，都是我哥哥的同事，回来让我哥哥请他们吃饭就是了！”这么说，只会让柳绡绡更加觉得不忍。 果然，柳绡绡马上有所表示：“那怎么行？找你哥哥帮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能让人家又出钱又出力的呢？”她的声音低了一瞬，像个叹息似的，“可惜我也见不到你哥哥，如果封个红包呢，又像是贿赂国家公务人员……” “诶，可别可别！他们纪律严着呢，你可不能诱导他犯错误！”高飞飞憨皮赖脸地笑了笑，“嘿嘿，姐，你看，我哥就我这一个亲妹妹，要不……你把他那份给我？” 柳绡绡想了想，语气轻快地道：“也行！那你明天到家里来，嗯……我给你做几个好菜，然后吃完了饭，咱们逛街去！” 272.只想赶快逃 http://.biquxs.info/

没想到柳绡绡这么快就上了套，高飞飞放下电话，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徐江天这些日子都没回来，资料十有八九还在柳绡绡手里，她一向心软，又不爱计较，只要自己明天继续借八卦的名义，把这份资料要来看看，再趁她不备把资料毁掉，那这份证据就永远也落不到徐江天和警方手里。 +++ 徐江天和柳绡绡的住处，一大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单等高飞飞来投。 等到了午后，高飞飞才姗姗而来。 她还提了两袋水果。 柳绡绡佯作轻松把她迎进门：“你看你，来就来嘛，还买什么水果？” “这不是第一次登门吗，应该的！”高飞飞把水果交到保姆王姨手里，随即四下张望，“哇！姐，你这好大啊！这哪里是别墅，这就是城堡吧？” 柳绡绡一笑：“你要是喜欢，今天可以住下来啊。”她的神色幽幽一变，转为黯然，“反正徐江天也不会回来。” “怎么，你们吵架了？” 柳绡绡摇头。 “他欺负你了？到底怎么回事？告诉不行我找他去！”她一副要拔刀相助的样子，看得柳绡绡心里一阵恶心。 自己曾经是瞎了眼，才会把这么虚伪的人当姐妹！但自己今天的戏也还要演下去。 柳绡绡低叹一声坐到沙发上：“算了，别问了。我让王姨带你转转。” 她扬声就要叫王姨，高飞飞却道：“要不，绡绡姐，还是你带我转转吧。我想……嘿嘿，想看看我们小仙女的卧室嘛！” 既然自己推断这件东西还在柳绡绡手里，那柳绡绡就极有可能将东西放在自己的卧室。 果然，柳绡绡遮遮掩掩地推辞起来：“卧室里……卧室里还有些徐江天的东西。” “啊，不方便啊？”高飞飞坏笑道，“那随便吧，我听你安排！其实我就是想逛一逛你们这豪宅而已。” 柳绡绡就耐着性子，从一楼带她转。 上了二楼，先从书房看起。 一进书房的门，高飞飞的目光就锁定在桌上摆放着的那个纸袋上了。 她动作迅捷地冲上前，抢先将纸袋拿在手里，飞速解开扣子，抽出里面的文件。一边拿，一边用言语掩饰着自己的行动：“咦？这不是……” 空白的！ 高飞飞把这个袋子里的纸全部抽出来，一张张翻动查看…… 全是空白的？！ 中计了！ “咔哒”一声锁头轻动的声音，暗室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正是那个柳绡绡口中“不会回来”的徐江天。 他身后数个黑衣男子一字排开，个个都凶神恶煞。 反衬之下，徐江天的面容更显平静庄严，却气势摄人。 “徐总。”高飞飞还妄想做垂死挣扎，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手上也摸摸索索地把那份文件放回去，“我、我就是想八卦一下，可不是要窃取你的商业机密啊！” 徐江天离她甚远，她却看得见徐江天脸上淡漠的表情：“无妨，这就是为你准备的。” 一句话，便让高飞飞心虚的冷汗爬满了全脸。 “你想要的东西，在这。”柳绡绡从书架上拿了一个透明的文件夹，在手里轻晃着，仿佛向她炫耀，又像是一种引诱，“要看看吗？” “不、不用了！那个，绡绡姐，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你和徐总都挺好的，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哈！” 她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深思柳绡绡和徐江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而又为什么费力布下今天这个局了……她只想赶快逃！ 273.应该找你算账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缓缓打开柳绡绡手里的资料，将里面的纸页拿出来，一字字地将纸页上的内容讲述给高飞飞听。 “高飞飞，原名高凌飞，雪城人。就读于雪城求实中学初中部时，你和当时的同学苗月发生过什么？苗月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高飞飞的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来。 “高中……就读于雪城三中，高二时你去打群架，其中有个叫郭天成的人，他的左臂是怎么致残的？这场风波是被谁摆平的？王拚……是你什么人？” “你进p大也是这个王拚家里保的你，关系匪浅啊。”徐江天把资料放在桌上，慢悠悠靠着书桌坐下来，“你以为进了大学，改了名字，再装出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这些事情就不会被人翻出来了，是吗？” “不……”高飞飞难以置信地摇头。 不会的，徐江天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这些东西在自己离开家乡雪城的时候，明明都已经销毁了。凡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人，自己的男友家都是给了封口费的！ 他明明对自己保证过，从今以后，不会再有那个身负罪案的高凌飞，有的只会是品学兼优的高飞飞……而高飞飞，以后会如愿成为他的妻子，跟他光明正大地永远在一起！ “接下来说说，你来平城之后都做了什么。”徐江天又拿出一页纸，略看了看，“你的生活真丰富多彩……” 纸页上，高飞飞带着黑色的鸭舌帽，身穿深色t恤，畏畏缩缩地团在一户人家门口。 那是…… “私生饭你也做。”徐江天一页一页地看，时不时还将照片对着她举起来，展示一下，“还撬开过别人家的门锁……” 高飞飞就像一只被人一点点揭开人皮的画皮鬼，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阴森扭曲。 她终于忍不住，对着徐江天和柳绡绡大喊：“对，那就是我！怎么样？知道我身上背着人命，背着人的断手断脚，后怕吧？柳绡绡！你这个蠢货，你那么信任我、喜欢我，把我当妹妹一样，去哪都带在身边……哈哈哈哈，我真后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把你从山崖推下去，或者把你摁死在海里！” 柳绡绡听着，心里又是气又是痛。诚然如她所说，自己待她从来都是一片赤诚，可她却这么恨自己，甚至恨不得杀了自己！ “为什么？”柳绡绡声音轻轻，她捂着小腹，那里有一点隐约的抽痛。 高飞飞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满是恨意：“为什么？你还记得桃夭吗？” 桃夭？ “桃夭是我邻居家的姐姐。”提起桃夭，高飞飞的脸上充满了向往的神情，“从小我爸妈没有时间管我，是姐姐每天放学带我去她家吃饭，给我补习功课……姐姐人那么好，却被你这个贱人糟蹋成那样！她毁了！全毁了！现在连人……都不知道被你家这位心狠手辣的大总裁弄到哪里去了……柳绡绡，我唯一的伙伴被你和你的爱人弄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难道不该找你算算账吗！” 她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声音都破了。 柳绡绡有点发愣。原来飞飞是桃夭的朋友…… “可我和……”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高飞飞整个人以极快地速度向她扑了过来，嘴里还大喊着：“我要你的孩子给我姐姐偿命！” 她的速度那么快，距离又近，柳绡绡根本躲闪不及，她刚弓起身子，用双臂抱住小腹，就见那道影子贴了上来。 宝宝…… “咚！” 一声巨响。 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被撞飞出去。 柳绡绡缓缓睁开眼，倒在地上的是高飞飞。 徐江天一声招呼，守在门外的人马上进来，将受到惊吓的柳绡绡扶走。 274.不杀人，只诛心 http://.biquxs.info/

高飞飞似乎伤得不轻，捂着胸口，还要站起来。而徐江天已经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她心窝，将她重新按回地上狠狠摩擦。 “高飞飞，你找死！” 他平日被良好的修养掩藏住的戾气尽出，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阴森之气。脚尖恰抵在高飞飞的喉咙，他略使了使力，就扼住了高飞飞的咽喉。 “徐、徐总，你……有本事、就、在你们这个家里……弄死我！”高飞飞的面色已经紫胀起来，她吸不上气，气息越来越弱。 以为这样能激得徐江天不敢动手，可徐江天的笑容却告诉她，她想错了。 徐江天的脚还踩着她，身子却俯了下来。他那个笑容里像含着冰碴一样的冷：“你想死？高飞飞，你谋害我妻儿，现在你想痛痛快快地去死？可能吗？” 他脚上的劲一松，高飞飞下意识地猛吸一口气，随即喉咙又被抵住。 气体憋在胸腔里，整个胸口就像装着一个要爆裂的气球，胀痛得她要昏死过去。 “阿承，让人进来。” 暗室的门一转，里面走出来两个男人。 两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她开始在徐江天脚下挣扎起来，努力想把头抬起来，看看哥哥和爱人：“哥、王拚！”高飞飞伸出手去，“救、救我……” 徐江天把脚抬起来，放开了她。 高飞飞死里逃生，她还顾不上喘息，赶紧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到哥哥身边去，像年幼时那样躲在哥哥身后：“哥！他，他要杀我……你抓他，你是警察，你抓他！” “高飞飞。”高齐皱着眉，犹豫片刻，手终是伸进了口袋，掏出一副银闪闪的手铐来，“你被捕了。” “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哥哥。 “涉嫌参与绑架、故意伤害柳绡绡；涉嫌故意伤害郭天成，致其左臂伤残；涉嫌擅闯民宅，侵犯他人隐私……”高齐低着头，将手铐“咔”地一声锁紧，“这个案子我本该回避，但我会亲手把你交给我的同事。” “亲手交给你的同事？”高飞飞瞪大的双眼里含着一股热泪，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从小就护着自己的哥哥，竟然会亲手将自己逮捕，“好啊！真好！你现在当了警察不一样了，都要用你的妹妹去换取你大义灭亲的名声，换你自己的光明前途了？” “高飞飞！”高齐也心有不忍，可看妹妹事到临头仍不知悔改，反而埋怨自己，他心里又恼怒，又心疼，还夹杂着几分悔恨，“怪我！觉得你从小没有爸爸妈妈疼爱，事事都纵容你，才把你宠成了现在这样。我得对这件事负责！” “负责？”高飞飞把目光转向男友王拚，“你呢？你也要‘负责’？你要怎么‘负责’？” 王拚在高飞飞质问的目光下低下头。 他家在雪城当地很有势力，家庭条件自然也好。当初他和高飞飞刚在一起时，他家里就表明态度，不支持这段恋情，是王拚自己喜欢性格泼辣跳脱的高飞飞，才鬼迷心窍地一次次帮她洗脱罪名。 本以为送她到平城她就能改过自新，几年后大学毕业，他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可谁知道，高飞飞在平城惹上了徐江天这样的人物。 王拚畏惧地瞥了徐江天一眼，马上和高飞飞撇清关系：“飞飞，我……你跟你哥走吧！这辈子，咱俩没有关系了！” 没关系……没关系？ 高飞飞含泪看着眼前这两个她最亲的人。 哥哥亲手逮捕她，男友现在要抛弃她……桃夭姐姐早就没了。 这个世界上自己还剩下什么！ 一无所有……亲情、友情、爱情，全部都被剥夺了……不对，是被抛弃了，就像小时候爸爸妈妈抛弃自己一样…… “徐江天。”高飞飞戴着手铐，执拗地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声音却是饱含哽咽的，“这就是你说的生不如死吧？让一个被抛弃过的人，余生都活在反复被抛弃的痛苦里……杀人诛心，你不杀人，只诛心，更狠！” 275.绮念翻涌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背光站在那里，整个人暗成了一道黑影。 他的声音沉肃：“你以为我现在不动你，你的命就能保住了？” 高飞飞定定看着他。 他还要干什么？ “你的命能不能保住，是法律说了算。”徐江天说完，对着高齐挥手，“高警官，你们可以带她走了。” +++ 为了高飞飞的事，柳绡绡低落了好几天。 她破天荒地没有向徐江天问起高飞飞后来发生的事，也未发一言向徐江天求情。 徐江天知道，柳绡绡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她一直把这个高飞飞当成朋友，甚至都当成了亲人，谁知道到头来，高飞飞不仅要算计她，还算计上了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要她的命无所谓，但谁要动她肚子里的宝宝，柳绡绡就宁愿跟他拼命！ 柳绡绡翻了个身，把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在心里默默安慰着孩子：宝宝别怕，妈妈会好好保护你，不会放过那些害你的坏人的！ 徐江天洗了澡出来，看见柳绡绡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在想什么？”他坐到她身边，拿起一本童话书，那是每天晚上他要给宝宝读的故事。 “在想高飞飞……她虽然想害我，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动手，绝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合适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没有策划周全的能力。”柳绡绡握着徐江天的手紧了紧，“可看瓷青村的事，里里外外布置得那么周全。如果不是我说动了大姐，我和孩子根本没有生路可言……这绝不是高飞飞一个人就能安排的。徐江天，还有谁？还有谁要害我和孩子？” 徐江天安抚道：“高飞飞已经移交给警方了，审讯如果有了结果，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柳绡绡点头。 “好了，现在你要跟宝宝一起休息了。”徐江天在柳绡绡的额头上吻了一吻。 柳绡绡发丝间的一缕馨香钻进他肺腑间。 自从柳绡绡怀孕之后，他顾着她的身体，很久都没动那种念头了，今夜不知怎么，忽然有些绮念在心头翻涌起来。 大概是揪住了潜藏在柳绡绡身边的高飞飞，让他觉得有短暂的平静吧。 他放纵着自己，顺着柳绡绡柔美的轮廓吻下去，直至她温热的，花瓣一样的双唇。 “徐、徐江天，我不能……” “我知道。”他压低了声音，一面微喘，一面又吻上她花枝一样细嫩柔弱的脖颈。 柳绡绡动也不敢动。 她知道徐江天平时在这方面需求其实还……挺大的，现在已经活活忍耐了三四个月了，他……他还要干什么？ “嗯，不行……徐江天，孩子……” 她本是伸手去推他的，却被徐江天捉住了手腕，压到一边去。 柳绡绡被他侧着身子按在床上，慌乱得说话都带着哭腔：“你、你要干什么？徐江天，你别伤害到孩子行不行？” 他只是笑。笑了半晌，起了身：“我去冲个凉，等我。” 在凉水的冲刷下，这阵难耐的欲望久久才平息下去。 柳绡绡已经睡着了，她还维持着刚才侧躺的姿势。 徐江天躺在她身后，将她死命压进自己怀里，手穿过那纤细的腰肢，托住了柳绡绡微隆的小腹。 276.一起听听 http://.biquxs.info/

自从那天晚上有过一次那样的念头后，徐江天的欲望就纷纷冒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柳绡绡被他强迫着“学”了好多不该学的东西，每天早上起床时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边的这个男人。 徐江天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告诉她，这也算是“闺房之乐。” “你！你不要脸！”她伸了手，轻轻、轻轻地在他脸上拍了一拍。 柳绡绡以为徐大总裁会深感羞耻，从此改过，谁知徐江天却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另一边脸上凑：“好绡绡，给我打个对称？” 她攥着拳头，不肯动，徐江天就拿着她的粉拳不断在自己脸上摩挲。 “我……”柳绡绡满脸通红，挣脱他的手，小兔子一样蹦下床去。她深知，比臭不要脸，她是比不过这个男人了。 徐江天在她身后响亮地笑起来，他笑得极好听，笑声里带着胸腔的共鸣，像古时的编钟，响一声，余音不绝。 他越是笑，柳绡绡就越羞。 她努力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视而不见，却在走出衣帽间的时候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绡绡，今天带我去看爸爸妈妈好吗？” 柳绡绡人被他箍在怀里，只能点头。 +++ 仁爱墓园不大，只有三个区，当初徐江天让阿承帮着柳绡绡张罗重葬父母的事，柳绡绡就将父母葬在了条件较好的东区。 他们手拉着手走到柳绡绡父母墓前。 柳绡绡很是欢快地将徐江天“介绍”给父母：“爸爸妈妈，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徐江天，是我的爱人，也是宝宝的爸爸。” 徐江天有几分痴迷地看着柳绡绡眼睛里闪动着的快活的火花，嘴上却是对着那座墓碑道：“爸、妈，我是徐江天。我和绡绡决定好好在一起了，今后我一定爱护、保护好她，你们放心吧。” 他一向不会说那些不切实际的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此时又面对着家长，只有拿出最朴实的承诺。 “你看你，傻气不傻气！”柳绡绡抱着他的手臂，挂着满脸甜蜜的笑容，将头倚靠上去。 “那如果还有更傻气的呢？”徐江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天鹅绒的小盒子，一枚蓝色的戒指躺在里面。 “这……” “订婚戒指，绡绡，你愿意当着父母的面戴上它吗？”他的神情格外郑重。 一颗宝石被周围数排钻石镶嵌围绕着，组成熠熠发光，闪花了柳绡绡的眼睛。 “那……”柳绡绡末了还有意揶揄他两句，“这可是你最后一次订婚了啊。” 徐江天捏了捏她的脸：“最后一次，其实也是我心里的唯一一次。” 柳绡绡皱着眉，拍开他的手：“你这都是什么土味情话！”却把她的手指伸出来，四根漂亮的指头像跳舞一般在徐江天眼前起伏跃动着。 徐江天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套上她的手指。 她的皮肤白，戴着这样艳丽的蓝色宝石比戴钻石更显眼，衬得她十指纤纤，真是一双玉手。 祭拜了柳绡绡的父母，徐江天带着柳绡绡一起回公司。 阿承早就在公司里等他。 经过这两天的讯问，高飞飞的心理防线很快就被突破了。 她交代了一些犯罪事实，其中很大一部分涉及柳绡绡。 徐江天征求柳绡绡的意见：“绡绡，一起去听听吗？” 277.人找到了 http://.biquxs.info/

黑暗的审讯室里，一盏小灯亮着。 高飞飞坐在椅子里，一左一右被两位警官看管着。 “审完了吗？”徐江天走进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去，透过巨大的玻璃，他的目光锁定住里面的高飞飞，“都吐干净了？” “差不多了。”阿承把一个文件夹递到徐江天手里。 徐江天接过来，跟柳绡绡一起看。 “想害我的是……管牧荑？”柳绡绡看着那份记录，看得心惊肉跳。 徐江天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告诉柳绡绡：“管牧荑背后，还有一个人，我猜想，她和徐江雪现在应该是受同一个人指使的。绡绡……” 柳绡绡抬眼看了看徐江天，他直视着她的双眼。 “你想……用管牧荑把那个人引出来？” 徐江天半搂着柳绡绡的腰，护着她从警局里一路走出来，上了车。 “你想的不错，但这件事我还想征求你的意见。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和孩子还是有危险的。” 柳绡绡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她已经显怀了，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她还是徐江天，都能真真切切感觉到孩子在她腹中成长着，再过几个月，他们一家就可以见面了。 徐江天看见她皱着眉一脸犹豫的样子，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涉及到她和孩子的安全，如果柳绡绡不同意，他绝说不出半个劝说的字眼。 事实上，他本不该利用柳绡绡和孩子为饵，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只要自己仍和柳绡绡在一起，对方就不会停止对她的伤害。 与其如此，不如就让柳绡绡把幕后的黑手引出来。 “徐江天，你一定一定会保护好我和孩子的对吗？”她眉眼中蕴着浓浓的担忧，“是不是，如果我答应了，你也会轻松一点？” “绡绡……” “我答应你。”她柔软温热的身躯贴过来，“我和孩子，都答应你。” 徐江天眼眶一热。 他紧紧抱住柳绡绡，一只手从她的肩膀向下，绕到身前，抚摸着她的小腹：“你和孩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尽全力保护好你们。” +++ 柳绡绡怀孕已经满14周了，今天她和徐江天一起去上新手爸妈的课程。 其实徐江天本来是想请专业的老师到家里来教的，但柳绡绡觉得，参加这种课程能多认识些准妈妈，以后也好相互交流育儿的经验。 课程还没开始，就已经有准妈妈过来跟她攀谈了。 孕妇能聊的话题就那么几个，徐江天也没太注意听，只专心给柳绡绡准备着稍后上课要用的水杯等物。 “呦，你老公长得好帅诶！”那准妈妈年纪也不大，看向徐江天的目光中隐隐还透着几分花痴，“不像我老公，比结婚之前都胖了二十斤了，光看肚子，还以为怀孕的是他呢！” 柳绡绡“噗嗤”笑了一声。 课程开在一间大教室里，一起上课的有十对夫妻。 柳绡绡四下环顾，又看看身边低着头的徐江天。不比不知道，徐江天在这一群男人里，真是俨然鹤立鸡群。 她不由得有点骄傲，半扬起脸笑：“还行吧。” “你长得也好看呀，你们家宝宝以后一定特别漂亮……”话题很快就转开，对方把手机拿出来，提议道，“咱们俩加个微信吧，以后方便交流啊！” 柳绡绡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她嫌麻烦，索性把手机放在了徐江天那里。现在要扫码，她就回过身去找徐江天要手机。 可徐江天……人呢？ 她打量了一圈，见教室后门的门口开着，就顺着找了出去。 徐江天正站在走廊里打电话。 “人找到了？在哪？” 电话那边应当是阿承。他简单回答了两句什么，徐江天紧接着说道：“我这边大概十一点结束，你派人来接我。” 278.找我有什么事吗 http://.biquxs.info/

说是准爸妈一起上的课程，其实更多是对准爸爸们的指导。 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敷衍，徐江天学得格外认真。 一群男人里，看起来只有他是打算以后要亲力亲为照顾自己老婆孩子的。 最重要的是，他认真学习时的样子比平日里还帅！ 虽然是自己的枕边人，每天都能看到，但柳绡绡还是不免为这样的徐江天所倾倒，她花痴地偷拍了好几张。 正当她再一次举起手机对准徐江天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忽然扫了过来。 他的眼睛里含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些打趣似的，简直要对她说出话来。 呜呜呜……被发现了！ 完了，这件事一定会被他记住，以后讲给孩子听的！ 好羞、好羞！ 柳绡绡拿手捂着脸，赶紧背过身去，不让徐江天看见自己通红的脸颊。 可捂住了脸，她滚烫的耳朵又露在外面，她又用手去挡住自己的耳朵…… 遮不住……怎么办？！ 要是能离开课堂，柳绡绡只怕早就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徐江天轻笑了两声，心头像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蹭过一般，又痒、又软。 他赶紧把目光错开，专心听台上老师的讲解。 这堂课连动手实践的时间都算上，也只有两个半小时，很快就结束了。 一下课，柳绡绡不等徐江天收拾完东西，拔脚就要跑。 “绡绡。”徐江天拽住她一条胳膊，“你去哪？” “我、我去卫生间不行吗……” 徐江天看着她又红起来的脸色，想起了什么：“哦，去卫生间……销毁照片？” 柳绡绡被他揭穿了，耷拉着脑袋，糯糯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还有事吗，要不咱们快走吧！” 谁知却来了两辆车。 徐江天把她送上其中一辆，倚靠在车门边，絮絮地嘱咐她：“公司里的事我一个人去处理就行，我让戴玢送你回家，到了家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 特殊时期，徐江天这种担忧柳绡绡很理解，她乖乖点了点头。 柳绡绡的车子一开远，徐江天的脸色就恢复成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样。 “通知徐江雪了吗？” “通知了，人应该马上就到公司了。” +++ 徐江雪接到电话，说徐江天有要紧事请自己到长风去一趟。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紧事，但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倒催促着他很想去见一见自己这位堂哥。 听说徐江天陪柳绡绡去上准爸准妈课堂了，他轻轻哂笑两声。 自己这个堂哥，原以为是个心狠手辣没有感情的人，谁知道在儿女情长这方面这么放不开。 他暗暗叹一句：看来那个人说得不错，只要拿住了柳绡绡，也就等于拿住了徐江天的大半条命。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是徐江天回来了。 天气热起来，他只穿了一件衬衣，但袖口仍扎得紧紧的，一双柳叶型的袖扣钉在上头。 “你来了。”徐江天一面往办工桌的方向走去，一面问了一句，就算是和徐江雪打过招呼了。 徐江雪也不搭理他，连站都不站起来，敷衍道：“哦，来了！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279.各凭本事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看着他的脸，深深打量几眼，才接过来阿承递来的一杯冰水。 他喝了两口，随手把水杯放在一边，沉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最近好吗？” “大哥希望我好吗？” 徐江天不耐烦和他打太极，直接问道：“你的小女朋友好吗？” “大哥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徐江雪向身后的沙发上靠过去，“我孤家寡人一个，不像你……” “是吗。”徐江天笑，“那是我的人找错人了？阮萌那个小姑娘……” “徐江天！你敢动阮萌！” 徐江雪“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紧张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双拳头捏得死紧，青筋顺着他的手臂攀上脖颈，一直蔓延到头顶上去，胀得他的头顶一阵阵难忍的疼。 徐江天还是那般成竹在胸的样子，抬手向徐江雪轻摆两下：“坐下，慢慢说。” 徐江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过激的举动让徐江天准确地抓住了自己的弱点。 阮萌……阮萌之于他，原来也想柳绡绡之于徐江天那样重要。 他跌坐在沙发里。 “徐江雪，我们都长大了。”徐江天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语气十分平静，“心有挂碍，所以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意游戏了，对吗？” 徐江天的话，仿佛将徐江雪带回了小时候。 而他话中的深意，更是委婉的警醒。 徐江雪点点头。 “如果你能保证不动柳绡绡，我也保证不动阮萌。”徐江天定定看着徐江雪。 徐江雪咬紧了牙关。 老实说，这件事，他自己做不了主。 柳绡绡几乎是徐江天的死穴，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柳绡绡的。 可如果自己不答应…… 萌萌…… 徐江天会把萌萌怎么样？ 他闭上眼，眼前闪过的都是阮萌的样子。 她对着自己哭、对着自己笑、喝醉了小猫一样偎进自己怀里、受了委屈嘤嘤哭泣…… 不、不要！他不能让萌萌出事！ 可……如果不对柳绡绡下手，徐江天几乎就没有弱点，自己又怎么才能扳倒他，为父亲报仇呢？ 什么是进退两难，什么叫举步维艰……他这时候才有所体会。 徐江天其实心里也不平静。 掌握了阮萌，其实只不过获得了一个争取徐江雪的可能。阮萌到底在徐江雪心中价值几何，他也说不好。 藏在桌下的手渐渐握紧了。 他在等徐江雪，等徐江雪说服自己。 徐江天把目光转向桌上的一只沙漏，黑色的沙粒里混着极细的金粉，一点点漏出。 五分钟……十分钟…… 徐江雪仍旧坐在沙发上，紧锁着眉头，仍未下定决心似的。徐江天觉得自己有必要推他一把。 “你如果不同意，这件事就这么罢了，今后谁能保住自己的女人，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哪有那么容易！ 徐江天手握着徐家的大权，可谓是呼风唤雨，他要是铁了心要保柳绡绡，哪怕是真的给她筑一道铜墙铁壁，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自己呢？ 徐江雪凄凉一笑。 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人家手里的提线木偶罢了。 280.我陪你直播 http://.biquxs.info/

所谓提线木偶，就是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 他哪有一点自己的权力？ 那个人只会利用自己，利用之后再将自己一脚踢开。 他尚且不知该如何自保，又哪有那个能力真正保护自己的女人？ 又来回思量半晌，徐江雪终于除了声：“好，我答应你，不动你的妻儿。” 徐江天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你也不许动阮萌。”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还能震慑住徐江天几分，但见徐江天面上却无一丝奚落揶揄的神色，反而异常郑重地颔首道：“我会如约的。” 按下呼唤键，阿承很快进来了。 徐江天指一指徐江雪：“送他出去。” 徐江雪走到门口时，身后忽然想起徐江天的声音：“如果有人问你，你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有回头，只留给徐江天一个略微点了点头的背影。 +++ 徐江雪走后，徐江天顺手办了几件事情，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刚过七点，柳绡绡已经吃过了晚饭，坐在沙发里那个本子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徐江天洗了手出来，她就护着肚子慢慢地起身要去给他热一热晚饭。 他赶紧上前两步，扶着她。 其实她的腹部并没隆起多少，但第一次当妈，总是格外小心，徐江天又特别宝贝她，两个人看似平稳的举动反而显得咋咋呼呼的。 王姨一脸嫌弃地端着一碟菜走过来：“行了，你们快别折腾了！饭菜我都热好了。” 柳绡绡就坐在餐桌边，陪着徐江天吃饭。 她还拿着那个本子，写得格外投入。 徐江天见这个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有点闷闷的，不是很高兴，就拿筷子的尾巴轻轻在她头上一点。 “你干什么啊？”柳绡绡抬起头来。 他那双筷子是乌木的，格外沉，点在她头上也是有点疼的。 “难道不该我问你？” “我打算开直播了，这不是今天看了一天，现在总结总结经验嘛！”柳绡绡拿手背轻轻蹭了蹭被他点过的头，还有点疼呢。 徐江天怕真弄疼了她，放下筷子来，替她揉了两下，才重又端起碗：“真要开直播？” “嗯。”柳绡绡把本子抱在胸前，“你上次说，12周之后可以跟你商量商量的。那你现在……同意不同意啊？” 徐江天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建议你选楼上的书房直播。” 那间屋子面对花园，窗外只是一片开阔的草坪，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不容易暴露位置，相对来说更安全。 “而且，你直播的时候最好我也在场，这样对别有用心的人也是一个警醒。” “最重要的是，不要轻易把这里的地址透露给任何人。” 柳绡绡没想到徐江天能答应得那么痛快，顿时把他的要求统统答应下来。 “每周只许直播一天。” 徐江天这句话，让柳绡绡刚刚还十分晴朗的脸色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失望地轻轻“啊”了一声。 “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孕妇。” “哦。”虽然不情不愿，最后这一条就算是为了宝宝，柳绡绡也得答应。 柳绡绡的动作很迅速。第二天徐江天再回到家里时，看见柳绡绡已经在书房里支起了直播用的设备。 她还兴高采烈地向他展示她的“成果”。 “你看，今天妙妙把我直播的消息在公众号上放出去了，有这么多人预定我的直播了呢！” 徐江天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只一笑：“好，那晚上我陪你直播。” 281.蝼蚁 http://.biquxs.info/

晚上八点，直播一开，柳绡绡的直播间里立刻涌进了大批的在线观众。 她一句话还没说，不知道哪位观众就已经刷了一波礼物。 “其实大家不用刷礼物，我开直播就是为了给大家分享一下现在在家的日常……而且我每周只开一次，大家别在我的直播间里浪费钱。” 徐江天说是陪她开直播，其实也就是她直播的时候他也坐在书房里办公而已。 听了柳绡绡这话，他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这个实心眼的小笨蛋，别的主播都是千方百计求礼物求打赏，她反而在这“教导”观众要节约…… 摇了摇头，手下批注不停。 “刷不刷礼物是我的事，小仙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这是第一次觉得平台可以刷的礼物种类太少。” “不把屏幕戳冒烟了我就不是小叶子的粉丝！” 柳绡绡认真阅读着评论区。 粉丝们很久没看到柳绡绡了，乍一相见，格外激动，根本顾不上看直播，直播间里只有柳绡绡一个人不断喊着：“够了、够了！好了大家不要再刷了！” 正当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徐江天唤了她一声：“绡绡。” 柳绡绡扭过头去。 徐江天问道：“书柜那里有一支笔，你方便帮我拿过来一下吗？”一边问，一边向她摇摇头。 柳绡绡明白，他并不想露脸。 “我去这是徐总吗？” “徐总在你旁边跟你一起直播？！” “霸道总裁本总？！” “我只是刷了个火箭，就获得了和霸道总裁面对面的机会？” 直播间里又是一片欢腾。 柳绡绡已经冷静多了，她顺着徐江天的要求，去书柜那里把笔给他取来。 将笔递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握了握柳绡绡纤细的指尖。 柳绡绡一开始还没察觉到自己的镜头歪了，等看见的时候，直播间里又炸开了锅。 “进这个直播间才不过十分钟，狗粮我已经吃撑了。” “原来霸道总裁也是要摸老婆的手手的。” “我刷了礼物！快给我看些付费的内容！” “徐总，别停啊，继续摸，我还想看！” 这时候，直播间里不知道谁幽幽地飘出一句：“只有我看见叶子手上的戒指了吗？” 戒指？ 天已经全黑了，肖澈明没有开灯。他窝在客厅窗帘后的豆袋里，背后是一片黑暗，眼前是重重的帘幕。 柳绡绡和徐江天真要步入婚姻殿堂了？ 酒杯放在身旁，里面的余冰当啷作响。 这个徐江天真是命好，管牧荑和安绘连番地折腾，不仅没把他和柳绡绡拆散，反而让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肖澈明心里莫名觉得酸溜溜的。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人家一出生就在罗马。 普通人费尽毕生心血孜孜以求的东西，他们总能轻易地抓在手上。 和这种人相比，肖澈明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蝼蚁，整日盲目地举着一对触手扛着一座大山东奔西走。 可不过一瞬间，他又笑了。 墨蓝的夜空映在他的眼眸里，给他这个笑容蒙上了一层阴冷的色彩。 他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别人。 蝼蚁就蝼蚁，早晚有一天，他要用他那个小小的蚁穴，溃蚀掉那些人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千里长堤。 282.不能放过她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一早起床就很苦恼。 肚子越来越明显了，以前腰身纤细的衣服基本上都穿不下了。 趁着今天徐江天不在家，她决定约上计妙出去逛个街，买两套漂亮又宽松的衣服孕期穿。 “妙妙，你看这个……”柳绡绡拎出一件雪白的纱裙，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是再过连个月这褶皱会不会显肚子啊？” “那这件呢？” “这件不方便啊，你看这裙子太短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的保镖大声呵斥着什么人。声音太大了，在安静的商场里显得有点刺耳。 柳绡绡往外张望了一眼。保镖们排成的人墙外，一个什么人正奋力往里钻。 “什么事啊？”柳绡绡走到店门口去，往外看。 一个瘦小的中老年妇女被拦在人墙外，她高声喊着：“柳小姐！柳小姐！求求您去看看老太太吧！” 柳绡绡略一琢磨，是苏老太太那边的人？ 保镖见她靠近，怕碰着她，不敢再有大动作，只能用手将那个人和柳绡绡松松地隔开。 这下柳绡绡看清了，是常跟着老太太的那个保姆，叫成姐的。 “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小姐，求您去看看老太太吧！”成姐从保镖的手底下钻了过来，扑在柳绡绡脚下，哭诉道，“老太太……她病得……快要不行了啊！” 柳绡绡看着脚下哀哀哭诉的成姐，将脚步微微后撤了半步。 “成姐，你先起来。”她自己不方便弯腰，就麻烦计妙，“妙妙，麻烦帮我扶一下成姐。” 成姐已经哭得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 柳绡绡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看着成姐，看她从刚刚开始的嚎啕大哭到低声啜泣，到最后慢慢地停止下来。 “成姐，苏老太太生病的事，徐江天知道了吗？” 成姐一愣。 苏家老宅里满是徐江天的人，老太太生病的事，就算是传，这些日子应该也早就传到徐江天耳朵里了。 可这些天根本没人来过问…… “既然老太太病重了，那我想你是不是应该先去问一下徐江天的意见？” 这么一句话，让成姐又哭了起来：“柳小姐，你知道的，小天和老太太为了从前的事，早就闹得离了心。老太太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我没办法，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就这么病死，只能来斗胆求求您了！求求您，哪怕您在小天面前替老太太说句话也行呀！” 成姐双手合十，几乎快要跪下来了。 柳绡绡赶紧搀住她。 说实话，若论从前苏老太太的所作所为，柳绡绡也真不想掺和这件事，不是她心狠见死不救，是从前苏老太太好几次也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没法把那些事轻轻揭过。 可既然成姐今天求到她面前，还有这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她也没办法完全置之不理。 “成姐，你快起来！”她扶着成姐站好，“好吧，晚上等徐江天回家，我替你说说看。但是他会不会同意……我没把握。” “好好好！”成姐抹着眼泪，脸上却泛着喜色，“谢谢柳小姐！谢谢柳小姐！我替老太太谢谢您！” “先别急着谢我吧，我也只是试试。” “不不，我知道，小天最听您的话，您求情，小天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成姐挂起了一丝丝笑容，“麻烦您了！” 柳绡绡又简单应付了两句，成姐很快就走了。 看着成姐渐渐走远的身影，计妙撇撇嘴：“诶，你不会被她奉承两句就心软了吧？我可知道啊，这老太太当初在你身上可没做什么好事！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啊！” 283.你怎么去那了 http://.biquxs.info/

计妙的话也正是柳绡绡心底最矛盾的地方。 她琢磨了一个下午，还是不知道她该不该开这个口，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徐江天开这个口。 徐江天今天下班格外早，听王姨说柳绡绡出去逛街了，他还以为一进卧室就能看见柳绡绡摆弄着一堆漂亮衣服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呢，可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柳绡绡郁郁寡欢的表情。 “怎么了？”徐江天有意逗她，“这么不高兴，看来今天的钱花得不得其所？” 柳绡绡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他握着她的肩膀。 她换了夏季的睡裙，湖蓝色的一缕肩带把她的肌肤衬得更加莹润白皙，像绵润的羊脂，又像颤巍巍的果冻。 他的呼吸渐渐灼热起来，都洒在她肩头。 “今天逛街，遇到了成姐。” “遇到？” “是、是她来找我。” 情绪平复下来，徐江天将柳绡绡揽在怀里。 “成姐说，你外祖母病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徐江天将柳绡绡按着坐在床头，自己起了身去衣帽间。 他的声音从衣帽间里传来：“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选择。”一道高大的影子从衣帽间又闪进浴室里，“从理字上讲，她是我外祖母，我不能见死不救。但从情字……我实在没办法原谅她带给你我的那些伤害。” 在他以性命为代价，了断他们祖孙之情的时候，他对这段亲情就全然放下了。 徐江天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这种情和理上的割裂让他在这件事上有所犹豫，也是正常的。 “再说这个时候，我还是考虑找人照顾着她，免得她和徐江雪他们有什么瓜葛。”他的话音夹杂着水声传来，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那要不，让医生过去看看吧？”她追到浴室门口去，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嗯。”徐江天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还是不太痛快，不过他很快就换了一副嘴脸，“徐太太有吩咐，我照办就是了！” 柳绡绡还没来得及得意一秒钟，整个人就被徐江天大力一拽，站在了花洒下。 热水淋到她身上，将她的肌肤烫得粉红。 徐江天的眼中涌动着几分难耐的情绪，连唤她的声音都低了不少，几乎只有一点气音了：“绡绡？” 他先是把她的手捉过来，放在手心里反复揉捏。 柳绡绡一只手扶着他，站不稳，后来只能又顺着他的推搡蹲下身去。 +++ 柳绡绡累极了，被徐江天抱出浴室的时候就已经累得迷迷糊糊了，一沾上床，直接昏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大半夜，如果不是徐盛蕤给她打来电话，她还醒不过来呢。 “盛蕤？怎么了？”柳绡绡半支着身子坐起来。 徐江天赶紧随着她起了身，打开床头灯。 “嫂子！”徐盛蕤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你、你能来接我一趟吗？” “能、能！你……你怎么了？”她这样，让柳绡绡一时也有点慌乱起来，“你在哪？” “全东派出所。” “派出所？”柳绡绡赶紧起身，“你怎么去那了？” 284.还要动我太太? http://.biquxs.info/

“我、我跟朋友吃烧烤，晚上喝了点酒……”徐盛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一大意，就在车里睡着了，结果睡着睡着，感觉有人……好几个人、在摸我。” 柳绡绡明白了。 估摸着她要出门，徐江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拿了一条宽松舒适的裙子给她，自己也换好了衣服。 到了派出所门口，柳绡绡先下了车，徐江天独自去停车。 “嫂子！”徐盛蕤哭得眼睛都红了，看见柳绡绡近来，径直往她怀里扎过去。 盛蕤一个年轻的女孩，就算平时爱玩了些，但身边大多数还是规规矩矩的子弟，不会往她身上乱来，这回赶上这么几个狂徒，怎么不让她害怕？！ 警察去取材料，那几个人就坐在楼道里，斜着眼打量她们，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艹，这小娘们儿更带劲啊？可惜大个肚子……” “大个肚子怕什么？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耽误！” “吹吧你就！你就不怕到时候一尸两命？” “你们年纪轻轻的，懂什么？” 柳绡绡听着那些下流的话，又是气又是怕，不自觉地拉着徐盛蕤往远处退了几步。 那群人却好似察觉到她的恐惧，起了身。 为首的一个插着口袋，慢悠悠地朝她这边走了两步。 柳绡绡侧过身子，努力收拾出一个冷漠的姿态面对这几个流氓。 见她没什么反应，那人又往前走了几大步。 派出所的地方本不宽敞，这下他几乎已经走到柳绡绡面前了。柳绡绡迎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和猥琐的笑容，大声质问他：“你要干嘛！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派出所！” “派出所？”那人把嘴里嘎巴嘎巴嚼着的口香糖“噗”地一声吐到地上，扭身去看自己的几个兄弟，爆出一声怪笑，“你看看刚才那个小警察，猜猜他为什么去拿点资料，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猫着腰，干笑了两声：“告诉你，老子进来少说进了有十趟八趟了！比自己家里还熟呢！就这里头，没有一个人不是我的熟人！哈哈，今天你来这儿，就算是送上老子的门来了！” 他说着，一只手就摸上了柳绡绡的脸蛋。 他的手又黑又黄，上面还沾染了浓浓的烟油味，略一靠近就让柳绡绡直欲作呕。她伸手“啪”地一声把那只脏手打掉，大喝道：“你放开！你干什么！” “嫂子！”徐盛蕤护着她，把她往旁边一推，“你这个浑蛋、流氓！我跟你拼了！”她四下环顾，从桌上抓起一支笔就朝那个流氓眼睛里戳过去。 “盛蕤！” 徐江天站在门口。 他没看到刚才的一幕，还以为是盛蕤先要伤人，第一时间出声制止。 “哥！你怎么才来！他、他刚才要动我嫂子！”徐盛蕤两行清泪倏然落下，她委屈得一边大喊着，一边跺着脚跑了出去。 徐江天被她撞了一下，却纹丝不动。 他就站在门口，一步、两步、三步……慢慢地走上前来。 走到那个人面前去。 “是么。”他的双眸轻轻眯起，语调极平，语气极静，“你动了我妹妹，还要动我太太？” 285.恶心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就站在饭店门口不远处，这样车子来了，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正是盛夏里，晚风带着还没退散的潮湿暑热，吹得她浑身黏腻腻的，不舒服。 两个醉汉互相搀扶着，勾肩搭背地从饭店里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高唱着歌。两个人喝得太多了，走路都摇摇晃晃，走不成一趟直线。 擦过柳绡绡身边时，将她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柳绡绡没站稳，晃荡了两下，眼看就要摔倒。 一只手扶住了她。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柳绡绡抬头看时，面前站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一身藏蓝色西装显得他的神态十分庄重而平静，即使是面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眼中也流露出关切的神色。 男人已经十分绅士地松开了手。 “没事，谢谢。”柳绡绡站好，颔首向男人道谢。 “不谢。” 男人身后还跟着不少人，俱是西装革履，看起来不像是来聚会的，倒像是来洽谈的。柳绡绡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这么一群人，来一个吃砂锅的地方洽谈？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催促：“韩律，车还在等您。” 姓韩的男人略微向她点头示意，举步就走。柳绡绡为了表示感谢，就站在马路边上，目送他上了车。 原来是位律师。 现在的律师排场都那么大。 心里正感叹着，家里的车子已经开过来了。徐江天坐在后排座位上，柳绡绡一进去就忍不住跟徐江天开玩笑：“哎呀呀，原来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大人物，刚才看见了一个律师，人家那前呼后拥的劲儿，可比你气派多了！” 徐江天不以为意，爽朗地冲她一笑：“是吗，原来你喜欢被人前呼后拥的感觉……明天我就安排你体验一下。” “我才不呢，多尴尬啊！”柳绡绡捂着脸，往徐江天怀里一倒。 这么一倒，她就干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柳绡绡没想到，仅仅两天之后，她就再次见到了这位律师。 虽然是在电视上。 “韩律师，请您跟我谈一谈有关劳动者如何保护自身利益的话题吧。”女主持人笑得大方得体。 这正是韩焰的专业，他随即侃侃而谈起来。 他讲得很详细，不仅对劳动者有益，对柳绡绡这样的小规模用人单位的负责人也是一种指导。 柳绡绡听到一半，就拿出本子记录了起来。 门声一响。 不久后，徐江天走了过来。 他抚摸着柳绡绡的背：“听什么讲座，这么认真，还记笔记。” “一个律师……诶，对了，就是那天聚会时，我跟你说过，那个阵仗特大，前呼后拥的律师。”提起这个人来，柳绡绡的眼睛里仿佛有亮光闪烁，“人还特别绅士，讲课讲得也好。” 徐江天有点吃味，他拿过柳绡绡的笔记翻看着，嘴里小声嘟囔道：“真这么好，我可以考虑聘请他来长风做法律顾问。” 柳绡绡听出了这话里酸溜溜的意思，摇头晃脑地打趣他：“呦，徐大总裁吃醋咯！夸人家两句，你就迫不及待把人家收入麾下任你拿捏呀？哼，小心眼！” 她的手指在他心口戳呀戳，戳得徐江天的心跳都乱了。他一把握住她那根手指：“绡绡，你惹祸了知道吗？” 柳绡绡一声含羞的低呼，划破了别墅寂静的夜。 286.你惹祸了，知道吗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吃醋归吃醋，柳绡绡第二天还是拨通了韩焰的联系电话。 “喂，您好，请问哪位？” “韩律师您好，我叫柳绡绡，那天晚上在老家砂锅居咱们见过面。” 韩焰略一回想，就想起来了：“是柳小姐，你好。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韩律师，”柳绡绡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我是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负责人，我一直希望能够聘请专业的律师为我们提供一些法律方面的援助。昨天看了您的讲座，我觉得您非常专业，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可能还聘请不了您这样级别的名律师，所以您看……？” 韩焰当然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接着她说道：“当然，我们还有其他非常优秀的同事可以帮助你们公司。” “那我是不是应该……” “柳小姐。”韩焰打断她，“我马上还要见一位委托人，你可以稍后添加我的微信，具体怎么做，我会晚点用微信和你联系。” “好，那韩律师，我就先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先忙吧！”柳绡绡笑着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断，韩焰的脸上就褪去了笑意。 +++ 管牧荑接到肖澈明的电话时，恰是下午三点。 “收拾你的行李，搬到我家。半小时后，司机会在楼下等你。” 管牧荑看了看身边的阿文。 李良的事连累了他，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现在搞得灰头土脸的，为了不被警察抓到，整天像只老鼠一样东躲高原地。 这些日子，他都是伪装成乞丐，缩在郊区工地的水泥管子里偷生的。但他始终没忘记，要找个机会，向小姐报个平安。 管牧荑其实根本没想到阿文还能活下来，毕竟他现在身上背着人命，警方的天罗地网，哪有那么容易逃脱？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阿文这个人，还有值得她利用的价值。 这么想着，管牧荑脸上就全然换上了一片关怀之色：“阿文，你这些日子好吗？” “好！小姐，你别担心，我一切、一切都好。”阿文的眼睛里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烁着。 管牧荑低下头去，姿态愈发可怜：“我还以为……阿文，我现在身边只剩下你一个可以帮我的人了，你可千万不能……” “小姐，你放心吧，只要我阿文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背叛小姐，我会一直护着你、帮着你的！” 管牧荑点点头，一滴眼泪随之落了下来。 哭了。小姐她哭了，是为了自己。 阿文伸出手去，想要帮管牧荑擦干眼泪，可手刚刚抬起来，又放下了。 他现在是个在逃的杀人犯……他满手都是罪恶、血腥，就这么去触碰她，对小姐来说……是种玷污！ 管牧荑默默低着头，心里已经忍不住骂起来了。 阿文这个蠢货！自己已经给他机会了，竟然都不知道抓住！ 只要、只要利用阿文对自己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将他紧紧拴住，她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彻底掌控住这个人。 那就无异于她手中握有一把利刃！ 她的手试探着摸上他的，轻轻举起，凑到自己脸上，轻轻摩挲。 湿润的泪打湿了他的手背，也淋湿了他的心。 小姐……她……… 287.彻底掌控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吃醋归吃醋，柳绡绡第二天还是拨通了韩焰的联系电话。 “喂，您好，请问哪位？” “韩律师您好，我叫柳绡绡，那天晚上在老家砂锅居咱们见过面。” 韩焰略一回想，就想起来了：“是柳小姐，你好。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韩律师，”柳绡绡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我是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负责人，我一直希望能够聘请专业的律师为我们提供一些法律方面的援助。昨天看了您的讲座，我觉得您非常专业，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可能还聘请不了您这样级别的名律师，所以您看……？” 韩焰当然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接着她说道：“当然，我们还有其他非常优秀的同事可以帮助你们公司。” “那我是不是应该……” “柳小姐。”韩焰打断她，“我马上还要见一位委托人，你可以稍后添加我的微信，具体怎么做，我会晚点用微信和你联系。” “好，那韩律师，我就先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先忙吧！”柳绡绡笑着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断，韩焰的脸上就褪去了笑意。 +++ 管牧荑接到肖澈明的电话时，恰是下午三点。 “收拾你的行李，搬到我家。半小时后，司机会在楼下等你。” 管牧荑看了看身边的阿文。 李良的事连累了他，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现在搞得灰头土脸的，为了不被警察抓到，整天像只老鼠一样东躲高原地。 这些日子，他都是伪装成乞丐，缩在郊区工地的水泥管子里偷生的。但他始终没忘记，要找个机会，向小姐报个平安。 管牧荑其实根本没想到阿文还能活下来，毕竟他现在身上背着人命，警方的天罗地网，哪有那么容易逃脱？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阿文这个人，还有值得她利用的价值。 这么想着，管牧荑脸上就全然换上了一片关怀之色：“阿文，你这些日子好吗？” “好！小姐，你别担心，我一切、一切都好。”阿文的眼睛里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烁着。 管牧荑低下头去，姿态愈发可怜：“我还以为……阿文，我现在身边只剩下你一个可以帮我的人了，你可千万不能……” “小姐，你放心吧，只要我阿文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背叛小姐，我会一直护着你、帮着你的！” 管牧荑点点头，一滴眼泪随之落了下来。 哭了。小姐她哭了，是为了自己。 阿文伸出手去，想要帮管牧荑擦干眼泪，可手刚刚抬起来，又放下了。 他现在是个在逃的杀人犯……他满手都是罪恶、血腥，就这么去触碰她，对小姐来说……是种玷污！ 管牧荑默默低着头，心里已经忍不住骂起来了。 阿文这个蠢货！自己已经给他机会了，竟然都不知道抓住！ 只要、只要利用阿文对自己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将他紧紧拴住，她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彻底掌控住这个人。 那就无异于她手中握有一把利刃！ 她的手试探着摸上他的，轻轻举起，凑到自己脸上，轻轻摩挲。 湿润的泪打湿了他的手背，也淋湿了他的心。 小姐……她……… 288.都揭过去 http://.biquxs.info/

“小姐……” “阿文，我现在是身不由己，我必须……必须投一个能力更强、背景更硬的靠山。但是你信我，我一定会让管家重新振兴起来，到时候……阿文，我不会辜负你的。”她满脸沉醉地畅想着未来。 如何不辜负，仿佛已经都写在她那张含羞带怯的脸上了。 “……小姐！”阿文浑身一颤，然后渐渐酥软在她的温柔中。 为了套牢阿文，柳绡绡不光献出了自己，更将自己日常居住的公寓托付给他。 阿文从小孤苦无依，如今不仅得到了他从小心仪的女人，还有了固定的住所，没什么比这更令他满足的了。 但肖澈明却不如此认为。 他的神色暴戾乖张，手下的力道更大了，“迟到这么久，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不、不是！” “说！” 他把管牧荑整个人翻转过去，按在床上，毫不留情地动手打她，打得管牧荑直哭喊：“不是！没有啊！” “那是什么！你说啊！” “是……”管牧荑颤着声音喘息，那声音对男人来说简直是种勾引，“你好久不来看我了，我……”抬眼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同时轻咬着下唇。 她的容貌并不十分出挑，胜在有些时刻的一股媚态横生。 肖澈明将衣服一件件抛洒出去，“你说你想我？那就让我来验证验证，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这夜好长好长，长得管牧荑以为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 她几次晕过去，又醒来，肖澈明却永远不知道满足似的，直到她哭着喊“哥哥”，肖澈明的力道才算轻了些。 他伏在女人的耳畔，轻轻道：“小闹，我们揭过去，都揭过去，重新来过好不好？” 她小时候调皮爱玩闹，那时候肖澈明还是邻居家的哥哥，他总是被迫替她背锅，给她收拾残局，久而久之，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闹”。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无人时，他还会抱着她，温柔地叫她“闹闹”、“小闹宝宝”、“小宝”。 旧事如天远，即使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起来心里还是不免一阵刀绞一般的疼痛。 “不哭。”肖澈明吮去她咸涩的泪，“小闹闹，不哭。” “明哥！” 简单一个称呼，勾出了管牧荑不尽的情绪。这些年她的隐忍委屈，她的挣扎支撑，她付出的一切好像都有了出口。 “哥哥，你去哪了啊？”她哭得像个孩子，“闹闹好累、好难、好苦啊！” 肖澈明抱着她。 两人的头紧紧并在一起，轮廓死死贴合着，想要融为一体。 管牧荑看不到他，只有肖澈明自己知道，从此以后，她跑不掉了。 一个复杂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带着几分得逞的喜悦，几分欣慰，同时又有几分讽刺。 女人啊女人，如果为了感情而生，那么就注定为了感情而失去所有。 管牧荑和柳绡绡……都是。 +++ 柳绡绡今天约了韩焰谈聘请律师的事。 因为韩焰早有准备，所以事情进展得格外顺利。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看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韩焰十分贴心，低头看着她的小腹道，“既然有小朋友，我看我们听小朋友的意见比较好。” 柳绡绡也不好拒绝，她选了一家口味清淡的餐厅，几个人就出发赶往餐厅了。 289.我的手机，你也敢看 http://.biquxs.info/

搬到肖澈明身边去，管牧荑是愿意的。 这仿佛是无形中确立了她在肖澈明身边的地位，又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内心的那点危机感一下子被抚平了不少。何况这几天，肖澈明对她的确称得上是温柔体贴，一切都真像是回到了他们的从前。 她也似乎找回了从前的自己似的。 晚上洗完澡，管牧荑和肖澈明并肩倚在床头看手机。 肖澈明从来不玩游戏，近来竟然也有事没事就抱着手机看个没完。 “看什么呢？”她刚探个头过去，男人就赶紧将手机往旁边一藏。 “哥哥，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美女，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管牧荑转过身来，搂着他的脖子娇嗔，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他藏起来的手机。 肖澈明笑一笑：“哪有……” 但凡不是个瞎子，大概都看得出，肖澈明这个笑勉强到了极点。与其说是安慰，还不如说是他心虚了。 管牧荑嘟着嘴，生气地抱怨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明明就是有，又不肯告诉我……手机拿来！我要检查！” 她以为，以肖澈明这些天来对她的百依百顺，看看私人手机这种小事，顶多就算两人中间的一点小情趣，事后她多加抚慰就是了。 谁知道肖澈明却立刻就垮下脸来，语气都多了些严厉的叱责：“管牧荑，我这几天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我的手机你也敢看？” 管牧荑被他这样的变化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只管在这里住着，好好地扮演那个活在我记忆里的管牧荑，其余的事，我劝你不要管！” 男人冷声说完，就掀开被子大步而出。 空调温度很低，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有丝丝的凉。 管牧荑的心也像跟着凉了下来似的。 原来这么多天，他都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演员……一个、一个本色出演的替身。 是啊，他要的是从前的自己，谁能比她更像从前的她呢？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揭穿这一切呢？ 就为了自己要看他的手机？ 他那部手机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竟然连她都碰不得？ 是不是女人？ 他在外面又有了新的女人，那个女人比她更会讨他的欢心，所以肖澈明才又一次变心了？ 管牧荑越这样想，就越想去窥探肖澈明手机里的秘密。 她一定要知道，肖澈明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对待自己。 +++ “欸？让我看看，是谁不乖又刷了礼物？”屏幕上特效炸开，一条玫瑰花路缓缓铺展在眼前，仿佛绽开了一室芬芳。 “艾先生……”柳绡绡轻声嘟囔着，“哎呀艾先生，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不需要刷礼物的！” 这个网名叫“艾先生”的网友，每次她直播都会到她的直播间来，也算是她的忠实粉丝了，但是这个人也挺奇怪的，每次进来只刷一个礼物，却从来不说话，也不和她进行任何互动。 “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活活刷成我的榜一了。” 柳绡绡这话一出，底下的粉丝们纷纷起哄：“那还不赶紧喊一声‘大哥’？” “喊‘大哥’？”柳绡绡的余光瞥了一眼徐江天。 徐江天微微咳嗽两声，转过身去不看她。 “哦~听见喽！” “徐总是不是咳嗽了？徐总为什么咳嗽？” “那还用问？叶子要喊别人‘大哥’，徐总吃醋咯！” “叶子叶子，快问问徐总，问问他是不是吃醋，我们要在线吃狗粮！” 柳绡绡看评论区看得吃吃直笑，她走到男人的身前，把镜头转过去，只给网友听声音。 “你过来干什么？” “大家让我问问你，为什么咳嗽。”女声略低了些，显得更娇，“是不是吃醋啦？” “嗯。” 直播间的信号瞬间被切断。 主播界面只剩黑色背景下的个人简介，下面三个金色的小字——待开播。 290.背后水深 http://.biquxs.info/

肖澈明越是遮遮掩掩，管牧荑心里越是不安。 她趁白天肖澈明不在家时，用胶带粘的指纹解锁了手机。 他的软件里一共只关注了三位博主，一位是秘境探险博主，一位是野外求生博主，剩下一个……是柳绡绡。 看到她的头像，管牧荑的眼神都像淬了毒一样，充满了阴狠和冰冷。 这个柳绡绡，命真是大，竟然一次两次都死不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自己背靠着肖澈明，一定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 柳绡绡……你跑不了！欠我的，我一定让你还回来！ +++ 刘纯扬一夜没睡。 安绘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上班了。 每每下班，他路过那个已经被清空了的工位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昏暗的办公室里，仿佛总有一个女孩挺直的背影出现在他眼前，那是安绘故作坚强而刻意保持的仪态。 尽管他已经动用了各种社会关系去打听安绘的下落，但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消息。 人事部将她归为自动离职。 安绘从前的电话他打过好多次了，已经被注销掉，提示为空号。安绘的房子也已经人去楼空，警察带他进去看过，屋里几乎都搬空了，只要零星几件家具证明，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老齐。”他有一次拨通了人事部同事的电话，“你受累再帮我打听打听安绘的事。” “唉！”电话那边的人长叹一声，“刘经理，不是我不帮忙。安绘的身份实在不是你我能猜得透的，我就给你句实话吧，人家调回总公司去了！你要是真有心想打听，不如往总公司那边想想办法吧。” 老齐最近总被这个刘纯扬揪着不放，其实他一个分公司的人事经理，还是个副手，哪能知道什么有用的内情呢？ 好歹扔出去一个消息，让刘纯扬骚扰别人去，自己图个清静罢了！ “好、好！谢谢你，老齐！” 刘纯扬却将这个消息看得格外重要。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个关于安绘去向的确切消息。只要知道安绘在哪，他总能想办法打听到。 “可我出于朋友之间的道义劝你一句，安绘这女孩儿背后水可深，你……能不往里蹚，就不往里蹚。记住了！” 刘纯扬倒是被老齐这话敲打得有点懵：“怎么说？” “你不知道啊？”老齐压低了声音，“她当初来的时候，就是总公司的阿承亲自交代的，有的人说她跟……有些瓜葛，这传言你不会没听过吧？” 刘纯扬轻蔑一笑，传言岂可尽信？比起传言，他还是更相信每每坐在自己眼前的那个笑意融融的女孩儿。 “怎么，你不信？”老齐向刘纯扬发出最后的警告，“你不信你就去试试看，只是到时候别把兄弟供出来，就算你够义气！” 刘纯扬笑道：“好！不管怎么说，老齐，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老齐当然知道，刘纯扬肯定是对安绘那丫头上了头，哪里还肯听劝？这样的人，早晚惹出祸来。他避之尚唯恐不及，赶紧借着客气的幌子拒绝：“诶，不用不用，我可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啊！” “好，那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刘纯扬又简单客气了几句，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291.会动了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特别敏感，竟然在十六周上就第一次感受到了胎动。 不强烈，但是她能很清楚地知道，是孩子在肚子里动，而不是自己脉搏的搏动。 徐江天正在看书，就被柳绡绡牵起一只手来。 “徐江天。”她轻轻地把他的手展开，放在孩子隐隐作动着的地方，“宝宝好像……会动了！” 灯光下，柳绡绡笑得平和而圣洁，像画像上的仙女一样。 徐江天手抚上她的肚腹，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是吗？”他迫不及待地询问，“绡绡，是什么感觉？” 柳绡绡琢磨了一下：“嗯……像一条小鱼，轻轻地啄了我一下。”她掬起手指，在他胳膊上一啄，“就这样。” 她这么说着，徐江天手心里好似真有一点被顶住的感觉。 那一点点的起伏，其实就像微风吹起了一道小小的水波，不细致体会根本感受不到。 但父母和孩子之间的血脉连结就是这么奇妙。 “绡绡？”徐江天满眼都是惊喜，黑如点漆的眸子里像洒进了一把钻石，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在等待柳绡绡的确认。 柳绡绡仔细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 男人不能怀孕，但那一刻，徐江天好像觉得这个孩子也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就长在他的心上。他仿佛看见一个小小的婴儿，正挥着一双白生生、藕节一样的手臂在他的心尖上蹦来蹦去。蹦得他的心尖直颤。 徐江天一夜都没睡，他的手一直搭在柳绡绡的小腹上，认真感受着孩子的每个动作。 柳绡绡最近的睡眠很好，她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所以她不知道，半夜，阿承来了。 徐江天悄悄起了身，到客厅里去见他。 “徐总。” 徐江天披着一件灰色的真丝外袍，从楼梯上款款下来：“嗯。大晚上，辛苦你了。” 他亲自给阿承倒了一杯水。 自从柳绡绡怀孕，怕她脾胃不和，家里的水都换成了温水。一般人夏天喝着，是有点热的。 徐江天转身去给他取冰块：“怎么样？” “和您猜想的差不多，这个人基本可以确认就是和徐江雪相互勾连的人。”阿承的语气里掺进了些心虚，“但是我们追查到境外，线索就基本上全断了。可以断定，这个人在境外是有保护伞的。” “咕咚”一声，冰块落进那杯温水里。 “海外那边还要查，而且要一直追查，我要知道是谁在为这个人背书。”徐江天啜饮一口冰水，“把戴玢调过去，盯紧这件事。” “徐总！” 戴玢跟自己一样，都是他贴身的秘书，是他的左膀右臂，真把戴玢调走，这边的岗位暂时由谁来担任呢？ “让戴玢自己推荐一个吧，只要根底清白，别的都好说。” “是，徐总。” +++ 柳绡绡按照之前和徐江天的约定，每周只直播一天。 之前几次直播的效果都很好，直播间里进来的基本上都是粉丝，氛围欢乐得不得了。 但这次一开播，柳绡绡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 有几个账号一直在跟她唱反调。 292.韩律的安排 http://.biquxs.info/

起初，柳绡绡还能从容应对。 但随着这几个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柳绡绡开始控制不住直播间里的状况了。 粉丝已经跟那几个人吵成一团了。 “你家叶子？哈，互联网真是没有记忆了吗？她当初还不是爬了徐总的床才出名的！说她是个惯三也不为过吧？” “什么三！我们家叶子是徐总承认的女朋友！发布会都开过的！” “徐江天订婚都订了两次了，还不是没结？再说了，柳叶儿现在没名没分就先怀上了孩子，说不定人家豪门就没打算给她什么婚姻，到时候还不就是个三？” “你眼瞎了吧？你知不知道徐总每次就陪着叶子直播？再说什么叫没名没分，你没看见叶子手上戴了戒指吗！” …… 场面乱得一锅粥一样，柳绡绡根本劝不过来。 徐江天很快意识到她的直播出了问题。 “绡绡，立刻下播！”他干脆利落地发出指令。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来看柳绡绡的直播的，他们只是来攻击柳绡绡的。这时候柳绡绡回应得越多，对方的攻击就会越猛烈。 柳绡绡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顺着徐江天的要求去做。 他已经拿起电话来打给阿承。 “别！徐江天！”她阻拦道，“我毕竟不是长风集团的人，工作室也和长风集团毫无关系，不应该利用咱们的私人关系，调动长风的资源。何况，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律师。” “律师？”徐江天皱眉，“你还是坚持要走法律程序？” 柳绡绡坚定地点头。 “好吧。”徐江天也知道，她刚刚自己聘请了律师，新鲜劲还没过去，就当给她的律师练练手也行，但还是嘱咐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及时告诉我，我会帮你。” 柳绡绡甜甜地点了点头。 +++ 钱鱼接到柳绡绡的委托，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按程序操办起来。 请一个律师是有效，律师函一下，网上那帮牛鬼蛇神马上就偃旗息鼓了。 柳绡绡心里美滋滋的，这是她的工作室通过法律途径为自己解决的第一个危机。 当然也是因为钱鱼格外尽心尽力。 一大早，柳绡绡就给钱鱼打去电话表示感谢：“钱律师，多谢你呀，这件事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你还处理得这么迅速，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柳小姐，您太客气了，这就是我的工作。” “你们律所真是人才济济，个个都这么优秀。” “柳小姐，您过誉了。这都是韩律的安排，他听说您这边出了问题，特意打电话来关照呢！” 是了，这件事她不光要感谢钱鱼，更要感谢韩焰，要不是他为自己推荐了这么一位有责任心的好律师，自己这件事哪会这么快地解决？ 挂下和钱鱼的电话，她赶紧拨给韩焰。 电话当然不能白打，柳绡绡表达完感谢，顺势就在电话中提出邀请韩焰和钱鱼共进午餐。 “好，那我就接受柳小姐你的邀请，不客气了！”韩焰爽朗地笑了。 “那韩律师，明天中午我做东，咱们在老庆东见面。” 老庆东是平城市区里一家很特别的馆子，专做一些名著中出现过的传统菜，比如红楼菜里那道茄鲞，就是老庆东做得最有滋味。 自然，价格也贵。 不过柳绡绡现在自己也有些积蓄，即使不靠徐江天，她自己也还是付得起的。 “呦，豪门少奶奶请客做东，果然是不一样！看来明天我们都有口福了。” “韩律师，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被人这样称呼着，隔着电话，柳绡绡的脸都红了起来。 293.太熟悉了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从前跟着徐江天来过几次老庆东，所以一进门就被大堂经理认了出来。 “柳小姐。”大堂经理十分殷勤地迎了上来，“今天来请朋友吃饭？” “嗯，我们之前预定了一个包间的。” “是是，给您留好了，临湖的位置，最清静又凉快的！”大堂经理说着话，就将他们一行人往包间引过去，“这么巧，徐总今天也在。” “徐江天也在？”柳绡绡倒是知道今天他有几个朋友要出来应酬一下，没想到他会把地点定在这里，“在哪个房间？” “在枕云眠。” 柳绡绡点点头：“好。”手下就已经给徐江天编辑了一条消息：我在乘风醉。 三个人刚刚坐定，徐江天就到了。 钱鱼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徐江天。 从前见这位徐家的当家人，通常都是在新闻里。那固然是权势煊赫，不可一世的，可当人真真正正站在面前，却和新闻里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他也冷淡倨傲，可那种感觉却并不令人生厌，反而不自觉地被他吸引着，想要靠近他，探索他。 不过只有真正靠近了才会知道，他根本就像亘古耸立着的雪山，永远高不可攀。 徐江天很客气，跟他们逐一打了招呼，才走到柳绡绡身边去。 看到爱人，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甚至带了一丝笑意，绕到她身后，俯身问她：“一路过来，累不累？” “还好。” 徐江天已经握住了柳绡绡的手：“照顾大家，喜欢吃什么不要客气，今天划我的账？” 他的语气极尽温柔。 “不。”柳绡绡撒娇一般侧过身子去，娇嗔道，“是我自己请客呢，干嘛花你的钱！” “好绡绡，第一次请客，别委屈了客人。” 钱鱼看得有点发呆。 原来冰雪也可以化成一江春水……还这么柔暖，这么温润。 徐江天不过嘱咐了两句，就转头向他们告辞：“二位宽坐，我那边还有些事，失陪。” 韩焰和钱鱼站起来送他。 路过韩焰身边时，徐江天不经意地偏了偏头，目光就从韩焰鬓角处的皮肤上擦了过去。那里有一块很浅的胎记，如果不是近距离仔细观察，一般是不会发现的。 已经走出门去一段距离了，徐江天才慢慢收住脚步。 这块胎记，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似的。 “阿承。”他将身子转向宽广的湖面。 夏日的正午，烈日当空，湖面上一只水鸟飞过的痕迹也无，只有晴光一线，碧波万顷，水面白花花地起伏闪动，耀得人睁不开眼。 “这个韩焰……”他垂眸，“我是不是见过？” “没有，徐总。”阿承马上回答，“我已经查过了，韩焰之前一直是国内一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今年才自己出来单干，创建了现在这家律师事务所。您和这位韩律师，从来没有过私下会面，长风集团也从未跟他所在的律所合作过。” 不。 他和韩焰绝对见过。 鬓角上的那块胎记他太熟悉了。 徐江天默然站了片刻，直到阿承催促他：“徐总，大家都还在包间里等您。”这才重新举步向前。 294.也配跟他斗 http://.biquxs.info/

不管了？」管牧荑的声音因为失控而显得有些尖锐，「什么叫你们不管了？你们拿了我那么多钱，现在给我撂挑子！」 「小姐，不是我们不管，是……人家工作室请了律师，知名律师！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咱们都要吃上官司呀！」电话那边的人声音低了低，嘟囔道，「现在别说您给了钱，就是让我们退您钱，我们也不敢再闹了呀！」 门「咔哒」一响，管牧荑望着门厅的方向，只得匆匆结束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回来再说吧！」 她把电话挂断，迎出去：「你回来啦！」 肖澈明正在门口换鞋，头都不抬起来，随意应付了一声：「嗯。」 「今天没什么事，你能不能陪我……」 「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吧。」肖澈明一边走，一边单手去将领带扯松。 「可今天是……」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 管牧荑呆愣楞地站在门口，脸上仅存的那点喜悦的神色也被房间里隐约传来的水流声冲刷得一干二净。 明哥，今天是我们当年第一次相见的日子，你难道忘了吗？ 她久久地站在房门口。 直到里面水声停了，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移到床边去，手机的扩音器里传来音乐……是竹笛声。 这两天，她用小号把柳绡绡发布的视频都看了一遍，她很确定，这段音乐是柳绡绡中秋扮演嫦娥时用的配乐。 肖澈明把自己晾在这，却躲在屋里看柳绡绡的视频。 管牧荑忍不住了，她把指纹印上门锁，门瞬间打开。她健步冲到肖澈明床头，夺过他的手机。 果然……果然是那个贱人！ 「肖澈明！」管牧荑再也控制不住，把手机对着床上的人狠狠砸过去，「你什么意思！」 床上的男人不言不语，满脸无谓地将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捡回手机翻个身，背对着管牧荑继续看了起来。 「你、你也被她迷住了是吗？她就是个狐狸精！你忘了她是谁的女人了吗？她都被徐江天搞大了肚子了，这样的破鞋你也要……啊！」 管牧荑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这一耳光肖澈明用了十足的力气，管牧荑被打得朝旁边踉跄了好几步。 再抬眼，眼中已经全然是仇恨的目光。她尖叫着冲上来，伸手要挠他：「你打我！你为了那个贱人你要打我！肖澈明你不是东西！」 肖澈明反手将她一把推在地上：「管牧荑，你闹够了没有！」 管牧荑疯了一样蹿起来，跳着脚地叫骂：「我没够！肖澈明，你这个王八蛋！你口口声声说要报复，还说要帮我报复，结果呢！看见柳绡绡长得漂亮你就陷进去了是吧？你也不想想，柳绡绡为什么肯跟徐江天！徐江天是谁啊，那是人上人！人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哪像你一样天天跟个耗子一样东躲高原地！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斗……」 肖澈明不言不动，只是听她骂完。 「管牧荑，你说的都没错。我是徐江天不放在眼里的男人，你是徐江天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咱们在人家眼里都是一样的货色，所以我别痴心妄想……你也是！」话一说完，管牧荑就被肖澈明推出了房间。 他用的力气极大，推得管牧荑摔了一个屁股墩，骨碌碌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没有想象中的慌乱，管牧荑坐在地上，反而比刚才冷静了许多。 好、好！ 既然都抛弃了她，她就自己去报仇，自己去铲除柳绡绡！ 「阿文，今天下午，我要见你。」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294.也配跟他斗免费阅读. 295.这里很危险 http://.biquxs.info/

阿文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 上次李良的事，他办得就不算顺利，这次……这次万一露出什么马脚，会不会给小姐添麻烦？ “小姐，我……” 管牧荑的声音哀婉动人：“阿文，是不是现在连你也不肯帮我了？” “不、不是！小姐，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那好，你等我消息。” ++++ 今天是周六，也是柳绡绡又一次产检的日子。 徐江天和柳绡绡一大早就到了医院，可小家伙照旧调皮，怎么都不肯转身给医生看正脸。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车子停在底下，徐江天率先走到车边，亲自给柳绡绡拉开车门。 随着柳绡绡月份慢慢大起来，她身边的安保也越发严密，明眼人都能看出徐江天对她们母子那种近乎极致的呵护。 “我们去城南春好不好，我想吃点心了。”柳绡绡一边坐进车子，一边仰头向徐江天撒娇。 徐江天温柔低头，笑着答应她：“好。” 正在说话的工夫，车库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引擎声，巨大的声响里，一辆白色的轻型卡车呼啸而来。 徐江天来不及上车，手下飞速地将柳绡绡往车里又一推，反手摔上车门，整个人朝道路旁边飞扑闪躲过去。 卡车“嘭”地一声撞上跟在柳绡绡车后的一辆护卫车上，将那辆轿车顶着，接连撞击柳绡绡乘坐的车辆数次。 人群里不知道谁大喊一声：“把司机拉下来！” 身手矫健的保镖马上往卡车上攀，可卡车司机猛地左右打轮，把好不容易爬上去的保镖纷纷摔落下来。 随着，卡车向后飞速倒退，然后再次冲刺，撞向车队。 “嘭、嘭、嘭！ 一声声巨响传来，徐江天眼看着那辆白色卡车一次次朝着车队的方向冲撞过去，柳绡绡乘坐的车辆在车队中间，前后夹击，车子已经被装得不成样子。 将整个车队撞得七零八落后，白色卡车从车库另一端扬长而去。 徐江天顾不上缓口气，赶紧开了车门去看柳绡绡。 车子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狭小的车厢里，柳绡绡双手抱着隆起的肚腹，颤抖地蜷缩在后座里。 “绡绡！” 徐江天一声轻轻的呼唤，柳绡绡就整个人合身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起来：“徐江天！” 千言万语，都凝在她这一声带着哭泣的呼唤里。 但现在并不是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这里还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 保镖护着两个人上了一辆还算完好的车子，飞速往家里驶去。 私人医生早就带着护士和各种仪器等在家里了，徐江天把柳绡绡放在床上，众人立即七手八脚地上前给柳绡绡接上各种设备。 趁此机会，徐江天要下楼处理一些事。 阿承怕柳绡绡这里一时离不了人，干脆拿着资料在走廊里等，徐江天一露面，他马上追上来，向他做简单的汇报：“徐总，这辆卡车的拍照是假的，原本的牌照号码已经调出来了，车主也联系上了。车主说，车是前天夜里丢的，给车主看了照片，确认卡车已经经过了改装。我们在丢失车辆附近的停车场里，找到了这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前段时间杀害李良的人身形非常相似！” “人呢？往哪跑了？” “城郊，永旺新村。” 那是一片城乡结合部，人口众多，各类人员繁杂，即使是警方，排查起来难度也很大。 “让阿世想想办法。”徐江天把那张照片递给阿承，“同时要盯住管牧荑，这个人一定还会跟她联系。” 296.靠你自己 http://.biquxs.info/

医生护士为柳绡绡和孩子做了初步检查，很快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怎么样？”徐江天的神情严肃，紧皱的眉下，一双眼睛满含担忧。 医生的表情却相对轻松：“大人受了些惊吓，孩子没事。只是这些天她要安心静养，平复情绪，可不能再激动了！” 徐江天点点头：“王姨，替我送送。”他朝医生略一示意，就从医护身后穿过，进了卧室。 柳绡绡躺在床上。 强烈的惊吓让她久久回不过神。 “绡绡。” 徐江天轻轻坐在她身侧，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搂住怀里。 “徐江天。”柳绡绡紧紧缠在他身上，努力地要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医生说什么了？孩子……孩子没事吧？” “没事。”徐江天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孩子很好，你放宽心。” 说是放宽心，可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一场事故，又有几个人能像他那么迅速地冷静下来？何况柳绡绡现在本就是容易多思多想的时候。 “是不是管牧荑？”柳绡绡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是不是她？” “绡绡，你不能再去想这些了。”徐江天把她的小脸儿按进自己的怀抱里，“你要保重身体，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我答应你，如果这次抓到肇事者，不论是谁，不论他背后有什么势力，我绝不再、绝不再轻饶他！” 柳绡绡闷在他怀里，使劲地点点头。 其实今天的事带给柳绡绡的何止是恐惧！ 从前她总觉得徐江天在一些事情上心太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解决问题，为什么非要弄到最后自己满手血腥？ 但今天车子一遍遍被撞击，钢板变形的“嘎嘣”脆响一次又一次响彻耳畔时，她才明白：不是徐江天心狠，而是很多时候一旦动了手，就是你死我活。 有些人……不见血，是不会收手的。 +++ 徐江天和柳绡绡在医院地下车库遇袭的事传得很快，长风集团好像也并没有刻意要遮遮掩掩的意思，反而借着警方吹起风来，向外界透露正在积极追捕凶手的消息。 管牧荑说不紧张是假的。 阿文虽然借着永旺新村的混乱环境混出了城，但人只要做，就会留下痕迹，也不知道阿文把那些痕迹都处理干净了没有，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让警察追查到什么线索啊…… 电视的信号“啪”地一下断掉。 肖澈明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声音像寒冬里坚冰一般，又冷又硬：“说，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管不着！” “你再说一遍？” 管牧荑轻蔑一笑：“再说十遍百遍都行，你、管、不、着！”她“蹭”地站起身来，就要走。 身后传来男人的嗤笑声：“管二小姐好硬气！就是不知道等过两天警察追上门来，你还能不能这么理直气壮了。” “我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警察也不能怀疑我！” “你指使谁做的这件事，你自己不会不清楚吧？只要是活人，就会有泄密的可能……小闹，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活人……阿文！你把阿文怎么样了！” “阿文？”肖澈明身体向后，用两条胳膊撑在身后，轻松地点评道，“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我没把他怎么样，但是徐江天是不是把他怎么样了，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对徐江天的一举一动都咬得紧紧的吗？快告诉我，阿文怎么样了！” “是啊，我知道徐江天的进展……可你刚才跟我说了，这是你的事，我管不着啊。”肖澈明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孩子气，就是在这跟她打嘴仗，一句有用的话都不说。 “你不说，我自己去……” “可是管牧荑，靠你自己，真能做到吗？”肖澈明缓缓站起身来，“这么久了，你管家有一个人给你传来消息吗？” 297.情史 http://.biquxs.info/

“肖澈明，你敢动我家人？”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动，徐江天动不动我就不知道了。” 管牧荑很快就明白了肖澈明话里的意思——自己和家人现在都在肖澈明的手心里攥着，如果不服从，就算徐江天不动手，肖澈明也不容他们。 她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在沙发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除了服从，现在又能怎么办？ “肖澈明，从刚一开始你就把我往套里引，就是为了今天完完全全控制住我，让我为你效力，是吗？” 肖澈明不语。 管牧荑已经不想再去追究肖澈明到底对她还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了。反正整件事都是他的算计，反正自己也逃不脱了，几分真假，就是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伤心。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欺骗她、利用她。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灯，即使徐江天守在身边，柳绡绡睡得也不甚安稳。 梦里她总觉得自己回到了那辆车上，车子被装得东倒西歪、晃晃荡荡，像风雨中的一叶飘萍一样。 “不、不怕……宝宝不怕……”她在梦中犹自低声呢喃，安抚着腹中的孩子。 柳绡绡的睡眠一向很好，除了从前偶尔梦见父母，几乎不会被梦境困扰，可如今已经一连好几天，不论白天黑夜，只要入睡，就会被噩梦缠绕。 可见这次遇袭，给她留下了多么大的阴影。 徐江天轻轻抚摸她的眉梢眼角，将自己温热的脸颊贴了上去，片刻，察觉到柳绡绡渐渐安静下来，他才起了身，走到衣帽间去。 “阿承，事情有进展吗？” “徐总，我正要向您汇报。嫌疑人曾经在永旺新村短暂地落过脚，他居住的地方我们已经找到了，但是……这里很明显被人打扫过，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生物学线索。” 徐江天靠在衣帽间的柜子上，仔细想了想：“去找住在那附近的老人问问。” “好的，徐总。” 徐江天把头缓缓靠在柜子上。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自己这样大费周章地折腾，恐怕最终还是只能得到一个替死鬼，没什么用处。 不过这恰恰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对手的确和管牧荑关系匪浅。 尽管接连几次，管牧荑都在一些事上出了纰漏，甚至有时候可能违背了对手的意愿，但这个对手显然没有把她当作弃子抛出来的打算。 这个人对管牧荑这么念念不忘，又尽心尽力地护着她，很可能是她的旧情人。 “阿承，你上次说，管牧荑来平城之前，有过一段恋爱？” “是。” “你把这个人带来问问。” 问问？ 阿承看了看已经挂断的电话，有点怔。 徐总怎么突然对管牧荑的情史感兴趣起来？问管牧荑的旧情人有什么用，这年头，难道还真有谁会为了一个“情”字去卖命？ 但徐江天的命令，他也不能不遵。第二天，那个叫武炜的男人就被带到了平城。 298.青梅竹马 http://.biquxs.info/

武炜毕竟和这件事无关，何况他也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没怎么问，就吐了个一干二净。 “管牧荑？那时候是追过她，但她家里是我们当地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她那时候眼界可高了，哪能看得上我？跟我在一块的时间加在一起不超过两个月，人家就是玩儿我！” “你的意思是，像你这样跟管牧荑保持着亲密关系的人很多？” “那倒不是，我说了，管牧荑一向是心高气傲，眼光高，所以真正让她看得上的，也没有几个人。” “没有几个？还有谁，说说你知道的。” 武炜稍微想了一会儿：“别人我倒没听说……哦，对了，听说她有个青梅竹马，两个人一直……” “一直什么？” “说不清，别别扭扭的。” 隔着墨黑色的单面玻璃，阿承和武炜的声音交替从耳机听筒中传来。 “这个人叫什么？” “不知道，我是听说的。那时候我跟管牧荑刚在一起，有一天莫名其妙有个人来把我警告一顿。叫什么……我就记着别人叫他‘明哥’。” +++ 永旺新村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出徐江天所料，对手最后推出了一个工地上的小工做替死鬼。 “这不是真的对吗？”柳绡绡坐在床上看资料，“这个小工跟整件事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分明就是拿了钱来背锅的！”她把资料往床上一摔。 徐江天怕她过于生气，影响身体，赶紧牵过她的手，不住安慰：“别急，我预料到这种结果了，不会对这个小工做什么的。” 柳绡绡点点头：“那接下去怎么查？” “我已经派人从管牧荑身边下手去查了，你安心休息，等你和宝宝休养好了，这些事就都解决了。”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王姨端着午饭上楼来，看见徐江天，就道：“先生，你下楼吃饭吧，绡绡这里交给我。” 徐江天点点头去了。 王姨放下餐盘，转身把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 柳绡绡吃饭刚吃到一半，手机响了。 “喂，韩律师。” “柳小姐。”韩焰的声音里充满关切，听起来让人感到格外温暖，“我从新闻里知道你遇袭的消息，怎么样，要紧吗？” “让你担心了，韩律师。我没事。” “小朋友也很好吗？” “嗯，宝宝也没事。” “这样就好。”韩焰一顿，“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徐江天的计划，柳绡绡肯定不能告诉韩焰，只得先应付着他：“警方现在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我想……” “你这是刑事案件，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相信以我的能力，一定能帮你严惩凶手！” 其实柳绡绡也明白，这件事韩焰根本帮不上忙，他急于帮她严惩的那个凶手，根本也和这整件事不沾边。但作为一个陌生人，这就是韩焰能给予她的最大的善意了。 柳绡绡笑了笑：“谢谢你这么关心我，韩律师。” “这都是应该的，于公，你是我律所的客户，于私，我们也还算是朋友，我怎么说都应该帮你一把的。” 韩焰的笑声暖暖的，又轻又软，飘到柳绡绡心头。 299.图什么 http://.biquxs.info/

刚挂了电话，徐江天恰好回来。 今天天气不错，是夏日里难得的凉爽，又不阴天。徐江天打算吃过饭带柳绡绡去花园的长廊下小坐片刻。 一进卧室，就看见柳绡绡捧着手机笑眯眯的样子。 “绡绡？”他的目光扫过吃了一半的饭菜，“还没吃完？” “嗯，接了个电话。” 徐江天坐下来：“瞧你笑成那样，是不是计妙？” 也只有计妙，才能把柳绡绡逗得那么开心。 “不是。”柳绡绡重新端起碗来，“是韩律师，他知道了我遇袭的事，打电话来问候的。” 徐江天低了低眉，没说话。再开口，话题已经转开了：“今天外面挺凉快的，吃过午饭我们出去坐坐？” 柳绡绡一时没察觉到徐江天情绪上的变化，还很开心地答应着：“那我要去后面看鱼！”怕她闷，徐江天还新改建了花园，给她增添了一处水景，养了不少漂亮的锦鲤。 “嗯。”徐江天默默走进衣帽间去给她准备衣服。 恰是午后，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廊下，溪流中，锦鲤使劲拍打着尾巴，扭动身子打个旋而，溅起一串水花。 柳绡绡拂去脸上的水渍，笑得格外灿烂，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徐江天的眉目沉沉。 韩焰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让自己觉得似曾相识？ 他是有意接近柳绡绡的吗？ 如果是，又为什么呢？ 柳绡绡这才察觉了徐江天的不对劲，她走过来，把一点清凉的水点在他眉心：“你在想什么？” 徐江天坐着，柳绡绡站在一级台阶上，她隆起的肚子就在他眼前。徐江天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轻声回应道：“没什么，我在想韩焰的事。” “韩律师？”柳绡绡一笑，“韩律师怎么了？” “绡绡，你不觉得韩焰像是在有计划地接近你吗？” “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还没想好，我需要再查一查，但我总觉得这个韩焰接近你像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徐江天的神色显得有些忧虑。 “徐江天，你是不是……最近太紧张了？”她知道，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徐江天又一向把她和孩子看得重，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生怕他万一担忧过度，把从前心理上的那种问题又勾出来。 “没有，绡绡，你别担心。” “徐江天，韩律师和我的认识完全是偶然的，没有人安排。是我看到了他的节目，主动联系了他，你别多想？” 是吗？ 徐江天的眼底仍闪过一丝犹疑。 一个名律师，长久以来都低调得几乎不见于任何新闻的名律师，自从偶遇了柳绡绡，没过几天，这个人就一反常态，不仅高调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还主动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公之于众…… 反观柳绡绡，虽然她现在在汉服模特这个圈子里还算出名，但是那毕竟是个小众的圈子，和她合作，既不能给他的律所带来大笔的经济收益，又无法给律所的知名度带来显著的提升。 可偏偏这个韩焰却次次都这么尽心尽力，他图什么呢？ 300.徐江天会放过你吗 http://.biquxs.info/

傍晚，柳绡绡接到了苏家老宅成姐打来的电话。 “柳小姐，没有打扰你吧？” 柳绡绡正在研究五代服饰，腾不出手来，就开了免提。 “没有，成姐，你说。” “上次老太太生病的事，多亏了你跟小天报信，他才派了医生来。老太太现在已经好多了，她想让我约一下你，看你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吃个饭，我们也好……表示一下对你的感谢。” 成姐的声音很和缓，带着中老年人特有的温暖柔和，柳绡绡即使没跟她有过什么深入的接触，也很愿意听她说话。 不过柳绡绡也明白，苏老太太恐怕不止是抱着表达感谢这样的想法，归根到底，她还是想让自己出面，给她和徐江天说和。 柳绡绡本想出言拒绝，可没等她开口，成姐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看来不去一趟也是不成了。 第二天中午，柳绡绡如约来到苏家老宅。 她没想到，管牧荑也站在门口，正要去按门铃。 徐江天一直怀疑管牧荑就是几次三番加害自己的凶手，柳绡绡怕此时遇见管牧荑会发生什么危险，所以立刻转身要回车里。 管牧荑却拽住了她：“欸？柳小姐别走呀？你也是苏老太太请来的吧？这老太太也真奇怪，把咱们两个同时约来，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呢。不如，咱们一起进去听听？” 柳绡绡横了管牧荑一眼：“不了，既然管小姐今天和苏老太太有事要商量，我就先不进去打扰了。”她打掉管牧荑拽住自己的那只手，“管小姐，我先走了，你请便。” “柳绡绡！”管牧荑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这次的力气明显大多了，柳绡绡尝试了几次，都甩不掉。 不能跟管牧荑硬着来，到时候万一管牧荑松手，她和孩子都有危险不说，只怕还会被反咬一口，说自己推了她。 柳绡绡放弃了挣扎，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腕。 “管小姐，你有什么事非要在这说清楚不可？” 管牧荑的眼光往下扫，停在柳绡绡的肚子上。她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要不是柳绡绡插足，现在自己早就是徐家的女主人了，这个圆滚滚的肚子，应该长在自己的身上，而里面应该装着的，是她生下的、徐家的继承人！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都走到老太太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呢？哦，你是怕老太太不肯认你，把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赶出来，是不是？” 柳绡绡知道她是故意针对自己，也没觉得特别生气，反而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管小姐，不要尝试激怒我了。实话告诉你，苏老太太生病，还是我跟徐江天求情，才有医生肯过来给她医治。她眼下都得靠着我才能自保，你说，我还会在乎她认不认我这点事吗？” 管牧荑一默，柳绡绡马上追了一句：“她认不认不要紧，徐江天认我就行。管小姐，这个道理，咱们都深有体会吧？” 这句话不轻不重，可对管牧荑来说，就像是打在她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管牧荑的眼神渐渐变了，变得盛满了怒火。她抢前一步，抡起胳膊，抬手就要照柳绡绡劈过去。 可柳绡绡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一个摄像头：“管牧荑，你猜徐江天亲眼看见你欺负他的女人和孩子，他会放过你吗？” 门声“吱呦”一响，成姐从庭院里走了出来。 301.是谁给的 http://.biquxs.info/

成姐久不见管牧荑了。 以往看见她，总觉得这位管家的二小姐大方高雅，可这段时间眼前清净，现在乍一见外人，竟然觉得柳绡绡的气质更加冲淡平和，别有一种细致的韵味。 但管牧荑是老太太请来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进来。 柳绡绡看着管牧荑得意洋洋地先进了门，就站在门外，略一犹豫，还是举步进去。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苏老太太居中而坐。 她远远地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苏老太太看向管牧荑的目光仍是十分慈爱温柔：“二丫头，你瘦了呀！” 管牧荑楚楚可怜地望着老太太，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她努力屏住眼泪，声音还是带着哽咽的，颤抖着，不胜可怜：“老太太，您也受苦了。” 两个毫无血缘的人，这样惺惺相惜，只让柳绡绡觉得假。 她拿起碗来，自顾自盛了一碗鸭汤来喝。 “柳小姐。”苏老太太的目光远远地甩过来，已经一改之前对管牧荑的温柔，一丝温度都没有了，就连声音也沉了下来。 柳绡绡也不客气地飞了一记眼神回去：“老太太。”称呼一声，礼貌还是要讲的。 “久不见你了，你得相貌倒是更显得出挑了。” “您过誉了。” 老人的目光慢慢往下移，定在她的肚子上，良久，才缓缓出声问：“几个月了？” “不到二十周。” “你有身孕这件事，徐家的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吧。” “徐家没有人出来说话吗？” “说什么？这是徐江天和我的孩子，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柳绡绡喝了汤，抱着肚子坐在椅子上。 “徐家如今竟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了，我那徐家大哥要是在天有灵……看见徐家未来的继承人，是你这么一个陪酒女出身的女人所出，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柳绡绡在心里冷笑一阵。 这老太太真是冥顽不灵，为了这件事，搅和得大伙人仰马翻还不算，把自己和徐江天的祖孙之情都赔进去了，甚至还差点搭上徐江天的命，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没想明白！ 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捅破管牧荑的真面目，免得打草惊蛇，给徐江天添麻烦。 柳绡绡这边安慰自己暂且忍耐，那边苏老太太又发了话：“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在我心里，合格的徐家女主人，永远都是二丫头。也只有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才是徐家真正的继承人。不过……这孩子毕竟也是小天的亲骨肉，我可以答应你，以后就把这个孩子养在二丫头膝下，和二丫头的亲生子女一样……” 柳绡绡听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往外走。 “柳小姐要是没有什么意见，我就当你同意了！”老太太拦住她，扭头招呼一声，“小成，送柳小姐上楼，以后就请柳小姐留在咱们家里养胎，直到她平安生下孩子。” 柳绡绡豁然转身。都不需多看，管牧荑那道洋洋得意的目光格外显眼。 “老太太，我敬您是长辈，一直没说话。您现在是什么意思？去母留子吗？”柳绡绡抚了抚肚子，“您不会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备受徐江天尊敬的外祖母，那个徐、苏两家的‘太后老佛爷’吧？” 柳绡绡在苏老太太震惊的目光中又上前一步：“您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境遇吗？您病了这么久，徐江天来看过您吗？您知道医生是成姐跑到商场里给我下跪才求来的吗？” 这些事，成姐一直死死瞒着苏老太太。现在被柳绡绡就这样戳破，老人家难免受不了。 “柳小姐！您怎么……”成姐在一边急得捶胸顿足，赶紧上前抚着老太太的胸口，给她顺气。 管牧荑也趁机推开柳绡绡，尖锐地大喊：“柳绡绡，我告诉你，今天老太太要是有什么事，就是被你给气的！” 柳绡绡十分冷静地看着椅子上呼吸急促，脸色发红的老太太。 不是不担心，只是如果她软弱了，她怕苏老太太真的能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来。她可以受委屈，但是她不可以失去她的孩子！ “苏老太太，医生我还可以帮您再请，但我想一生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您，不至于如此脆弱。”柳绡绡顿了顿，“有一句话我想问问您：您现在想明白了吗，您当初的尊荣，都是谁给的？” 302.真的合格吗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把话说完，也没有留意，举步就往外走。 徐老太太没说什么，反而是管牧荑在她背后大叫起来：“柳绡绡，你这算什么？这是威胁老太太吗？再说你现在这样说话，也太小人得志了吧？” 柳绡绡想了想，还是站定，转身看着管牧荑。 她从来都以温柔的形象示人，几乎不曾这样冷冽地看过谁。 但就是“老实人”那种分外压抑着的怒意，偶然爆发一次，才让人觉得彻骨的冷。 明明是盛夏里，管牧荑却被她那个眼神盯出了一身细密的冷汗。 那个眼神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有嫌恶、有憎恨、有不屑、有忌惮，更浓重的是警告。 柳绡绡……她、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不！一切都是阿文做的，现在阿文早就逃到天涯海角了，也有人出头顶罪了，又有肖澈明帮忙，别说是柳绡绡了，就是徐江天亲自查，只怕也查不到什么线索……她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管牧荑这么安慰着自己，眼神却透着心虚，飘飘忽忽地不敢和柳绡绡对视。 柳绡绡也没有打算跟她们再纠缠下去，收回目光，淡然走了出去。 苏老太太将这两个女孩的目光交锋尽收眼底。 她的眼神压在管牧荑身上，脑中却回响的是柳绡绡的话。 这个丫头……跟了小天这些年，现在竟然连性子也渐渐像他了。 看来，人确实是会变的。 +++ 管牧荑吃过午饭，略坐了坐才走。 人都走净了，客厅里只剩下成姐和苏老太太，还有那些徐江天派来“照顾”老太太的人。 今天这个房间里出的事，只怕此时此刻徐江天早就知道了。 “老太太，今天说好了是请柳小姐来吃饭的，您看您提这些做什么！”成姐叹气，语气中也不由得带上几分埋怨。 她跟了苏老太太几十年了，若论忠心，苏老太太只认她一个，成姐就是发发牢骚，老太太也能明白她为了自己的苦心。 “小成，柳绡绡说的那些事……是真的？” 成姐不说话。 可她紧皱的眉头，低垂的眼帘，往下撇着的透着苦涩的嘴角，没有一处不在诉说着答案。 “小天真的……宁愿看着我去死？”老人的语调中已经带了哽咽，“不管怎么说，他、他可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啊！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他！” 成姐放下手里端着的两碟菜，在老太太身边坐下来，又一次苦劝道：“老太太，不是我说您的不是。柳小姐这件事上，您实在是把小天伤得太苦了！” “我伤他？”老人用拳头连连捶着胸口，想要纾解胸口的闷痛，“我伤他？我明明是为了他好！从前他跟那个时瑛在一起时，我就不同意，结果呢？那个时瑛是个什么货色！现在……” “现在这个柳小姐不是时瑛，我看柳小姐很好！人和气，又宽厚，这次我去求她，她一口就答应下来……您从前可差点要了人家的命！这事要换了我，我可不愿意！” 成姐顿一顿，见苏老太太神色有松动，继续说下去，“人家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成全您和小天的祖孙之情？这是对小天情深义重才做得出来的呀！” “和气、宽厚、有情有义、情深义重……这些都很好。可是光有这些，她还不够格成为小天的贤内助。徐家的女主人……” “老太太。”成姐见苏老太太还执着于自己的观点，满脸愁苦地低下头去，连语速都放缓了，“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小成。” “论家世、论气度、论容貌……无论哪方面，咱们家的苏韵当年都是顶顶拔尖的，可苏韵最后真的成了一个合格的徐家女主人了吗？如果您自己一手调教的女儿都做不到，您对后人再多苛求，又有谁会真的信服您呢？” “而且，您明明知道，小天在感情方面是个容易一往情深的、认死理的孩子。他好不容易认准的人，您偏要拆散，还差点要了人家的命，小天能不恨您吗？” 成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客厅里。 空留下苏老太太一个人，久久地坐着。 303.夺走我的孩子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这回却是被这个老太太的胡搅蛮缠、不知好歹给气狠了。 欺负她行，但打她孩子的主意就不行！ 她拿出电话来，气哼哼地对着电话那边的徐江天命令道：“徐江天，你现在就给我回家，二十分钟之内你要是不仅家门，今天晚上就别回来了！” 徐江天正在开会，阿承拿着他的手机。虽然没开免提，但柳绡绡正在气头上，声音难免大了些。 一星半点声音从听筒里透出来，比开了免提大大方方地给人听更引人好奇，会议室里的人眼看着个个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样子，实际上耳朵都支棱着。 柳小姐看着柔柔弱弱，在家里竟然这么厉害？ 又偷眼往徐江天的座位上瞟……徐总这么人高马大、威风凛凛的样子，原来背地里怕老婆？ 徐江天还真有点打怵。 柳绡绡从来都是一副柔软娇嫩的样子，从前做情人时怕惹恼了他，是那种怯生生的嫩，后来做了女朋友，是娇美可人的嫩，现在怀孕，又是肌骨丰润的嫩，让他都不忍使劲碰，生怕碰坏了这个水蜜桃一样的人儿。 可今天，她倒像变成了个猕猴桃。还是没熟透的猕猴桃，刺儿硬，果酸，还透着一股子麻、辣。 不理会底下员工的表情，他干脆点点头：“散会。”转头就去问阿承，“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好像就是……”阿承觑了他一眼，“柳小姐今天去了老太太那。” 外祖母一向是蛮横惯了，可单是蛮横，柳绡绡绝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管牧荑也去了。” 徐江天的脸色才沉下来。 “回家。” +++ 柳绡绡根本没在客厅里等他。 徐江天只得摸进卧室。门一开，一只枕头劈面就砸过来。 “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柳绡绡一边从床上捡东西，一边骂骂咧咧，“欺负人！就会欺负人！什么玩意儿！” 徐江天也不闪不躲，只任那些东西乒乒乓乓砸在他身上。他再弯腰一个个捡起。 一路捡拾着，就到了她身边。 “怎么了？她又给你气受了？”把人抱在怀里，嘴唇贴上她因为情绪激动而红扑扑的脸颊。 “哼！”柳绡绡把一支录音笔掏出来，拍在他面前，“你自己听吧！” 徐江天听着录音，脸色就慢慢沉了下去。 柳绡绡平白受这种侮辱他已经觉得不可忍耐了，竟然还提出所谓去母留子这种办法来！ 去母留子……好一个去母留子！ 徐江天“嗒”地一下，重重点上录音笔的停止键。 柳绡绡还没反应过来，满脸怒容的徐江天就已经起了身，大步往外走去。 糟了！自己这下怕是把徐江天的心病给勾起来了！ 自己本是想趁这个机会撒个娇，让他敲打敲打老太太的，万一徐江天这么一闹，真闹个天翻地覆可怎么收场？ “徐江天，你干嘛去！”柳绡绡反应过来，赶紧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小步跑到男人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徐江天面色黑沉，周身的气场冷得像一块坚冰，说话的声音极低，是他极为不悦的表现：“想出这种主意，我看还是苏家那边伺候她的人手不太够，我给她送几个得用的人过去。” “你别冲动！”柳绡绡大喝一声，“她毕竟是你外祖母！” “我跟她的情分早就尽了。我不能眼看着她夺走我的孩子！” 304.话太多 http://.biquxs.info/

“没人夺走孩子！没有……他在我肚子里，我把他护得好好的，他在这儿，你摸？”柳绡绡小心地拿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肚子。 感受着她腹部隆起的温柔的弧度，徐江天脑子里那些混混沌沌的念头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出事，所以最近太紧张了。”柳绡绡继续安抚着他，“我没事，孩子也没事。没人能把我们从你身边夺走，你外祖母也不能……你不是听到了吗，我没答应她，还……还批评她了！” 徐江天微微喘息着，抵上她的额头，伸手抚摸她的后颈：“对，绡绡乖，你做得很好。” “你相信我，我能把孩子保护好，对吗？” “嗯。”徐江天的眼睫颤动两下，“但是以后……绡绡，以后再也不要去那里，不要见他们。” “好。” 徐江天又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吻在她耳畔：“我爱你。”又缓缓跪下去，吻在她的肚腹上，“爱你们。” 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膜拜他的神一般。 +++ 怕激惹到徐江天，柳绡绡在家安安分分地呆了好几天。 要不是她今天到公司来给徐江天送午饭，她还不知道，徐江天已经换了一位新秘书。 “戴玢去哪了？”柳绡绡四处张望着。 新秘书叫李可柔，人如其名，和戴玢的精致干练不同，她整个人都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像要漾出水来：“戴玢调到海外的分公司去了，徐总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给她呢。” “哦。” 李可柔见柳绡绡沉默下来，怕气氛太过尴尬，就主动去接柳绡绡手里的饭盒。 她毕竟是新来的，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不用了，李小姐，饭盒一向是我亲自交给徐江天的。”柳绡绡手底下一闪，躲开了李可柔要拿过饭盒的手， 办公室里，徐江天正端坐着看材料。看见她走过来，男人马上起身迎过来扶她：“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柳绡绡刚要开口，李可柔已经回答：“柳小姐怕您胃口不好，亲自过来送饭的。” 徐江天转过头去横了她一眼。 “啊，对不起，徐总。”李可柔做个掩口的手势，赶紧跑到门边，将门轻轻掩上，“那我先不打扰了！” 柳绡绡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团起个拳头轻轻在他身上一砸：“干嘛吓唬人！” “话太多。” 这柳绡绡倒是没反驳。 一路上过来，这个李可柔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唠唠叨叨地问了她不少徐江天日常的喜好。 也许是戴玢走得急，一些情况还没来得及交接？ 可柳绡绡很快就甩开了这个念头。 戴玢一向是稳重的，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再说，日常事务就算戴玢不交接，阿承应该也有交代啊…… 柳绡绡正想着，李可柔又闯了进来。 这回轮到徐江天出声了：“你不会敲门吗？” “对不起徐总……我、我下次一定改正。”李可柔红着脸，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去。 “什么事？” “滨城分公司新调任的刘经理到了。” 305.有机会我会考虑一下 http://.biquxs.info/

刘纯扬这还是第一次见徐江天。 滨城离平城虽然只有三百多公里，但徐江天这样的集团领导也不经常莅临视察。刘纯扬在分公司又算不上什么有头有脸的领导，要不是这次徐江天亲自过问了人才的选调，他恐怕还没有机会调到总公司来呢。 “徐总，您好。”刘纯扬恭恭敬敬地冲徐江天微鞠一躬。 徐江天正端着一碗粥，将其中的红枣细细挑出来，枣子甜，柳绡绡喜欢吃，他就一个个喂给柳绡绡。 “我这里正在吃午饭，怠慢你了。”徐江天嘴上说的话虽客气，语气却是端正俨然，“请坐。” 徐江天让他坐，刘纯扬就挑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来。 从他这个位置上，不用刻意抬眼，也能看见柳绡绡的面容。 刘纯扬略微一扫那女子，心里就一惊——安绘！ 可定睛再一看，眼前的女人虽然和安绘相貌相似，却比安绘长得更加精致，气质也不同。虽然都是柔弱的，可这个人却更像空谷幽兰，别有一股纤柔秀雅的韵味。 难道……滨城公司里之前的那些传言，竟然都是真的？安绘她果真…… 徐江天扫了一眼刘纯扬，他的目光定在柳绡绡身上，满脸惊讶中夹杂着几分思虑。他自然知道刘纯扬这样吃惊的原因。 “刘经理。”徐江天慢慢喝了几口粥，咽尽了，才肯开口对他说话，“集团刚刚成立了新的业务部，希望你能暂时调任分部的部长。你怎么考虑？” 既然是谈工作，徐江天就干脆直入主题。 刘纯扬有点紧张，他的手扶着膝盖，按紧了，思考着慢慢说道：“我很感谢集团给我这个机会，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努力工作，希望到了新的业务部，也能带领自己的团队创下佳绩。” 徐江天听了并不说话，过了半天，才缓缓一笑：“别紧张。这是分部的资料，你看看，十五分钟之后谈谈你的想法。” 刘纯扬隐约觉得，他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徐江天就是那个老师，给十五分钟的复习时间，然后就要考试。他拿了资料，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看起来。 柳绡绡打量着眼前这位新调任的经理。 他眉眼弯弯，是一副宽厚老实的样子，翻阅资料的样子极其认真，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 办公室里静静的，徐江天偶尔吃两口菜，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十五分钟还没到，刘纯扬就放下了资料，清了清嗓子：“徐总，资料我看完了。” 徐江天点点头，刘纯扬就开始做简单的汇报。 柳绡绡听不大懂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她大概能听出，刘纯扬的思路很清晰，看问题也能够切中要害，虽然应对上还有些不完善的地方，但总体水平不错。 徐江天大概也非常满意，他的眼底甚至不时闪过一丝赞许。 “好了，刘经理。”徐江天打断了刘纯扬，“有了以上的交流，我想我完全可以放心地把这支团队交给你了。稍后阿承会带你去见你的团队，期待你们交出一份令集团满意的成绩。” 有了这句话，刘纯扬像过了大考一样，浑身骤然轻松了不少，他甚至抬了抬手，抹去了脸上微微渗出的汗珠。 徐江天破天荒地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以示鼓励。看得出，徐江天是很欣赏刘纯扬这个人的。 “对了，徐总。”刘纯扬将要出门，还是忍不住回头来问一句，“不知道我的团队里，有没有滨城一起调来的同事？” 滨城的分公司这次一共选调上来四个人。 “没有。”徐江天立刻答，“怎么，你要向我推荐谁？” “有一位女同事，叫安绘的。人很刻苦，我想她可能能胜任部分岗位。” 刘纯扬对他们这其中的内情毫无了解，怎么能知道安绘这个名字有多敏感呢？ 柳绡绡抬头看了看徐江天。 已经坐到办工桌后的男人面如平湖，神情中毫无一丝波澜，只如常答道：“是吗，有机会我会考虑一下。” 306.不能坐以待毙 http://.biquxs.info/

送刘纯扬下楼不过几分钟，阿承便去而复返：“徐总，人送到了。” 柳绡绡这才出声：“徐江天，他认识安绘？” 徐江天点头。 柳绡绡打量他的神色，男人的脸色异常平静：“你知道？” “除了他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安绘的这点牵扯也是我把他调来的原因之一。” “你这个时候把他调过来……万一他是、是那边的人，你岂不是在自己身边又埋一个隐患？”柳绡绡有点担忧。 “柳小姐，这你不用担心。刘纯扬这个人，我们已经做过非常细致的调查，他绝对和整件事情没有半点牵涉，而且，这个人是徐总打算争取的。”阿承上前一步，替徐江天讲了两句。 徐江天点点头，冲阿承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 门关上了，徐江天才把柳绡绡揽进怀里。 他坐着，头就埋在柳绡绡的腹部，传来的声音有点闷闷的：“绡绡，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不能让他一出生就面对这些……我想给他一个安稳、温暖的家。” 柳绡绡抬手，拨弄他乌黑的头发，声音缓缓：“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孩子，为了我……可是徐江天，这太冒险了！你把他放在身边，无异于在自己身边埋一颗定时炸弹。” 徐江天没抬头，仍是扎在她怀里，他双手捧着她的孕肚，像是对她说，又像对自己说：“如果真的是一颗炸弹，埋在我身边，总比埋在你们身边好。” 他这才抬起脸，微笑着安抚柳绡绡：“你不要多想，这个人我认为是可以争取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用人不疑。” “可是万一出事？” “不会有万一。”徐江天的手往后移，握住她的腰侧，“有你们在，我不会让这个万一发生。” +++ 苏家那边又打来了电话，还是成姐。 “柳小姐，上次的事……实在抱歉啊。”成姐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这件事柳绡绡不想再去追究了，但也并不打算就这么原谅，可嘴上还是难免和成姐客气两句：“没关系，成姐。老太太年纪大了，有些事上糊涂，我可以理解。” “是呀，是呀！柳小姐，你能理解最好了。”柳绡绡的话让成姐倍感轻松，她很快就又向柳绡绡提出，“要不……这周再请你过来一趟，我、我自己做一桌饭菜，给你赔罪。” 柳绡绡刚要拒绝，就听成姐支支吾吾地继续道：“你要是……要是怕老太太，就带上小天一起来，让他对付老太太就是了。” “成姐。”柳绡绡打断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件事上，错的不是你，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柳小姐，可这件事老太太她……” “我明白，老太太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但是我想在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对我们造成的伤害之前，无论是我还是徐江天，都没有任何出现在苏家老宅的必要。” “柳小姐，他们毕竟是祖孙……你不能不让他们见面吧？” 说这话，成姐也有些心虚。她心里知道，柳绡绡他们是对的，一再做错的是老太太。可看到老太太那威严锐利的目光，成姐只能按着老太太的意思往下问。 “我没有阻止的意思。如果老太太想要见徐江天，可以自己去长风，也可以来家里，我相信都会有人接待的。但老太太现在不去，而是要求我和徐江天登门，这无非就是想要对外营造我和徐江天向她主动低头的假象。”柳绡绡顿一顿看，“我们没有做错，是老太太自己蛮横霸道，如果她不反思自己的错误，一味要求我们，是没有用的。” 没等成姐接上话，柳绡绡已经挂了电话。 她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老太太，真是难缠，都到这个时候了，不仅不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只是一味对他们提出要求，进行道德绑架…… 以老太太这个性格，只怕等孩子生下来，她真能蛮不讲理地把孩子夺走交给管牧荑。 她可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老太太和管牧荑上门抱走她的孩子。 “妙妙。”柳绡绡把电话拨给了计妙，“我记得你说过，你认识几个娱乐圈里的狗仔，是吗？” “是啊。” “那……你能联系到吗？” “能！怎么，你有用？” “嗯，你帮我做一件事吧。” 307.不正当关系 http://.biquxs.info/

其实管牧荑的私生活如何，柳绡绡从前是丝毫不想追究的。 一是长久以来的观念影响着她，让她觉得去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二是不论管牧荑的私生活如何，她其实根本都没有兴趣去了解。 但现在看来，如果她不能证明苏老太太看错了人，那这个老太太就会继续用管牧荑来做文章。现在这个时候，真把管牧荑搅和进来，那就是在家里埋了颗定时炸弹。 柳绡绡拿着计妙送来的资料。 “要不是你让我安排狗仔去查，我还不知道这位管小姐的私生活那么乱……”计妙撇了撇嘴，“两个月里换了七八个人，一个礼拜换一个……啧啧，而且还不注意安全措施。” 柳绡绡难为情地看了计妙一眼，从中抽取了一份：“我不想把她的隐私都抖出来，这一份就够了。” 那是管牧荑的保镖阿文，现在住在管牧荑名下的公寓里。 只要证明她和别人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苏老太太自然不甘心这顶绿帽子戴到自家外孙头上。 “绡绡，你就这么弄，万一那老婆子不信怎么办？或者她要一意孤行，就是看不上你，要抢你的孩子，又怎么办？” “怎么办……”柳绡绡低声咕哝着，“我就是拼尽我所有的资源，就是背上操控舆论的骂名，我也得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的语气异常坚决：“先这么办吧，不行……我就在公众号上发帖子。” “啊？那你做这些，不打算告诉徐总吗？” “我会告诉他的，我也相信徐江天，他一定会站在我和孩子身边。” 提到徐江天，柳绡绡眼里的光芒都亮了亮。 计妙点点头：“这倒是，你们家徐总确实护犊子。” +++ 跟计妙分了手，柳绡绡就拿着资料到了长风。 “徐总，柳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 内线被挂掉，办公室的门打开。 徐江天一边和刘纯扬说着话，一边去迎柳绡绡：“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柳绡绡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你看看，我打算一会儿给苏老太太送过去。” 徐江天把资料放在桌上，随即打开。随手翻看了几页，徐江天挑了挑眉。 都是管牧荑那些见不得光的私事。 柳绡绡给外祖母送这个，无疑是想揭穿管牧荑的真面目，而又不想将老人牵扯进最近他们和徐江雪的这团旋涡里来。 既是揭露，也是警告，还是保护。 徐江天从抽屉里另取了一个纸袋，和柳绡绡那份放在一起：“你亲自去苏家老宅，交给外祖母。” 有了他的认可，不怕外祖母不信。 “我们继续。”徐江天随即转向刘纯扬，继续两人未完的谈话。 柳绡绡一向不参与他的公事，他们谈了很久，柳绡绡听着絮絮的谈话声，渐渐就有点犯困，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刘纯扬已经走了。 徐江天看看表，又看看沙发上迷迷糊糊还没醒过神来的柳绡绡。 已经步入孕中期了，柳绡绡近来越来越不耐饿，一旦觉得饿了必须马上吃东西，否则就会有低血糖的症状。 现在回家，只怕堵车就要堵上一个小时，徐江天怕柳绡绡撑不住。 “不如我们出去吃？”他提议。 308.配不上您的喜欢 http://.biquxs.info/

苏家老宅的黄昏格外寂静。 小门紧闭，院中点起灯来，灯罩旋转之间，漏出的光影印在覆着一层薄薄苔藓的石板上，更显得那一抹苔绿黑沉沉的。明暗之间，灯影各成图画，有时是喜鹊登梅，倏忽一转，变成五福捧寿。 这还是当初徐江天为了讨老人家欢喜，特意定制的灯罩。 苏老太太坐在灯火昏然的廊下，手里紧紧捏着一份资料。 白纸上并无一个字，印的是一张张图。 这是阿承下午送来的。阿承送来的，也就是小天送来的。 苏老太太又低下头，把那几张白纸就着灯光从头再看一遍。 那照片里穿红裙子的女子，分明是管牧荑。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却不是徐江天。 那个人苏老太太认识，虽然叫不上名字来，却觉得格外熟悉，依稀是从前跟在管牧荑身边的哪个工作人员。 可两人的关系，分明又不止是雇主和员工那么简单。 照片里，管牧荑时而抬起修长手臂搂住男人的脖颈，时而整个人柔弱无骨地瘫软在男人怀里，更有时还主动抬头，用她鲜红的双唇对着男人发出邀请…… 墙角、车后、草丛边……无处不留下他们缠绵的身影。 苏老太太的手有点抖。 “这、这……”她无助地看向身边陪坐着的成姐。 成姐也是一脸的为难。 “小成，小天送来这个，是什么意思？”苏老太太的声音因苍老而显得断断续续，“是打我的脸吗？” 成姐苦着脸低下头去：“老太太，我就说嘛，您不该那么对柳小姐。” “她！她还真敢去告状，挑拨我们祖孙？！” “这院子里现在满是小天的人，就是柳小姐不说，这些眼线也会把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漏出去！” “所以，他才给我送来这个？”苏老太太把手里的资料往成姐怀里一抛，“送这个来给我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证明我错看了人吗？” “老太太！”瞧着苏老太太仍然梗着脖子，大睁双眼不肯承认的模样，成姐往下说道，“这……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吗。您从前嫌弃柳小姐出身低，口口声声说人家是陪酒的，可人家是一心一意地跟着小天，现在又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了孩子，两个人感情不知道多好。您一直看管家二小姐好，可现在……您总不能到了这步，还硬要偏袒管家吧？” “可……我不信！管家是规规矩矩的人家，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阿生呢？我要见阿生！”老太太拄着拐杖，甩开成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院门一开，没有阿生，站在院外的是阿承。 “老太太，徐总料到一份资料太单薄，怕您不信，这里是全部的资料，您可以拿走慢慢看。” 阿承绷着一张脸，递来一个牛皮纸袋。 袋口扎得紧紧的，封条贴了好几层，显然是并不打算被人看到的。 “这份资料在徐总的抽屉里放了很久了，徐总本来不打算拿出来了，可听说上次您请柳小姐过来，为了管小姐和柳小姐闹得不愉快，徐总就叫我把资料找了出来。顺便让我告诉您，管牧荑配不上您的欣赏，请您从此断了这个念头吧。” 苏老太太其实根本没听他讲的话，双手胡乱撕开封条，把里面的一沓纸张翻出来，一张张飞快地看。 有管牧荑扶着男人满面潮红地从房间走出来的，有在酒店大堂醉醺醺地被男人公主抱着的，有穿着泳装趴在泳池边搔首弄姿的…… 半晌，苏老太太的手都无力地垂了下去，那因惊诧而微微张开的嘴还闭合不上。 小院的门“吱呦”一声关上了。 老人依在成姐身上借着力，缓缓、缓缓地走回了屋子里。 309.您说呢，徐总 http://.biquxs.info/

许是她真的老了。 许是她真的看错人了。 苏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来，脑中有些昏然。 她一直觉得管牧荑是个好孩子，但小天的资料这样详细，有些甚至远在徐家和管家攀上亲事之前…… 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人当傻子一样哄骗的，竟然是自己？！ “小成，我想一个人坐坐，你先去吧。” 苏老太太挥挥手，让成姐先走。 客厅的雕花门轻轻合上，苏老太太感觉有些疲惫地将头往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 +++ 一大清早，徐江天还没起床，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怀里依然甜睡着的柳绡绡，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些：“阿承，什么事？” “徐总，老太太住院了。” “又住院了？” 阿承品味这他这个“又”字，这里面多少夹杂着些疑虑。 “徐总，是真的。我已经在医院了，老太太这次是脑卒中。” 徐江天按了按还有些酸胀的眼眶：“严重吗？” “不是很乐观，发现得有些晚了。” “晚？” “昨天晚上，老太太接到了资料。成姐说，老太太看了资料，心情就一直很不好，到了晚上把所有人都轰出了客厅，自己在客厅里坐了一夜。成姐半夜去看时，老太太不肯回房间，还让成姐他们先去休息。今天一早成姐再去客厅，发现老太太已经倒在沙发上了。” “知道了。” “那您看现在……” “你安排吧，我晚点过去。” 说完，就将电话挂断。难得一个清闲的早上，他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贪婪地埋在她颈窝，吸取着她身上的香气。 其实阿承明白。 也不是徐江天心狠，他从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一件事也好，一个人或者一段情也罢，徐江天如果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而且还要想办法把这条漆黑的道越走越亮；可要是他心里放下了，那无论是什么人、什么事、什么情，从此他都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阿承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叹口气。 徐江天最后还是去探望了。是柳绡绡要他陪着一起去的。 苏老太太还没醒，两个人就在病房外面等。 时间久了，徐江天还受得住，柳绡绡就有点难熬了。 “腰疼吗？” 她的腰从前拍摄时受过伤，平时倒还没有明显的疼痛，但怀孕后腰腹吃力，就开始常常腰痛了。 徐江天把手稍稍搓热一点，伸到她的腰后去：“这儿？” 他一按，柳绡绡的身子轻轻往上一挺，咬着嘴唇抽了一口冷气。 “忍着点。”徐江天按着她的肩膀，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这是他特意跟程知邈学的，位置找得好的话，只要按上两下，柳绡绡的疼痛就能缓解。但这两下格外疼，柳绡绡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咬着他的衣领才没在医院里嗷嗷叫出来。 李可柔走过来时，正看见柳绡绡满面泪痕，梨花带雨地从徐江天的怀里起身的模样。 “柳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她快步上前去，温柔可亲地冲柳绡绡笑道。 柳绡绡摇摇头：“不，我没事了。” 徐江天将她眼角的泪拭去，满眼温柔地看着她：“好些了吗？” “柳小姐不舒服吗？”李可柔再次插话，“徐总，您看需要我带柳小姐到楼下检查一下吗？” 徐江天已经有几分不悦，只是顾及着柳绡绡在身边，没有表露得太明显。 “真的不用了，李小姐，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可是看您的样子，我认为还是检查一下比较稳妥。”李可柔征求徐江天的意见，“您说呢，徐总？” 310.有内应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的目光仍瞧着柳绡绡。 半晌，并无一个字的答复。 但没有答复本身也是一种答复，李可柔自然也心领神会。 她有几分尴尬地站直了身子。 平心而论，李可柔的工作能力很强，这应该也是戴玢推荐她来接替自己的原因。但是人太聒噪了，徐江天很不喜欢。 不过他也知道，一个得力的秘书总归还是要靠自己慢慢调教。 徐江天转头又瞥了李可柔一眼，却发现李可柔正望着自己，大约是不敢跟他对视，她的目光很快就闪躲开去，看向了别处。 可就是这样的闪躲，让他更觉得被冒犯了一般的不适。 +++ 苏老太太的手术做得很成功，恢复得也很快，听说第三天就能坐起来了。 柳绡绡这几天在家里越想越自责。如果不是她那么冒冒失失地把那些材料寄给老太太，也不会引发老太太的这场病。 所以一大早，她就亲手煲了汤，想要给老太太送过去，算是略表歉意。 “柳小姐，老太太还在养病，谁都不见。”成姐低着头，缓慢地解释着。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给老太太煲的汤，请成姐你转交吧。”自己来过了，汤也送过了，这歉意也就算表示过了，至于苏老太太接受不接受，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柳绡绡也不想多做纠缠。 “谢谢柳小姐，您的心意，我会向老太太转达的。” 柳绡绡点点头，刚要向成姐道别，就听见一路高跟鞋“噔噔”的细响传来。 管牧荑施施然走到她身前。 “柳小姐，来探望老太太？” 柳绡绡闻不得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微微往后撤了两步，没搭腔，反而转过头向成姐道别：“那我先走了。” 管牧荑见她要离开，身子一闪，挡在了柳绡绡身前。 “管牧荑，你干什么？” “我听说，是你把老太太气病的？”管牧荑冷笑两声，“行啊你，柳绡绡！老太太不容你，你就想干脆把她老人家气死，来个一了百了，你心够狠的呀！” 柳绡绡不答。 “你说，你的粉丝要是知道你私底下原来是这副嘴脸，你会怎么样？” “管小姐，我私底下是怎样的嘴脸，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身后有成姐盯着，柳绡绡料定管牧荑不会如此愚蠢地在这里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就提起一口气来，步步逼近管牧荑。 “你刚才说，听说老太太是气病的。我想问问你，你是听谁说的？”柳绡绡顿一顿，“难不成，苏家老宅里有人是管小姐的内应？徐江天亲自安排的人，你都能插一脚进去，管小姐你竟然如此手眼通天，从前我们怎么没领教过呢？” 这话问得管牧荑有点心虚。 她一时答不上来。 柳绡绡随即又上前一步：“只可惜，你那位内应没告诉你全部实情。成姐！”柳绡绡招呼一声，“老太太是被谁气病的，成姐你应该清楚吧？不如你来提醒一下管小姐。” 成姐上前来，面色不善地看着管牧荑：“管小姐，老太太正在养病，吩咐了，一律不见人，尤其是您！” “什么？”管牧荑面色一拜，“你胡说什么？老太太最喜欢我，怎么可能不见我！你让开！让开！”她一边大喊着，一边胡乱挣扎着要拨开阻拦她的成姐，“让我进去见老太太，我要见老太太！” 311.之前的司机去哪了 http://.biquxs.info/

“管小姐……管小姐！”成姐毕竟是常年操持家务的人，管牧荑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哪敌得过她的力气？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被成姐甩开，“管小姐，你与其在这闹，还不如回去想想自己从前都做过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实话告诉你，气病了老太太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管小姐！” 管牧荑喘着粗气站在那，倒不是气愤，只是有些慌乱。 老太太究竟知道了什么，谁也没有明说……到底是知道了自己过去的那些荒唐事，还是知道了自己陷害柳绡绡，又或者…… 肖澈明！ 如果从此苏老太太再不见她了，肖澈明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还能完成吗？ 要是完成不了，肖澈明会怎么对待自己，又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家人？ 不行！自己不能在这多耽误时间了，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肖澈明…… 对对，回去先告诉肖澈明！ 管牧荑一刻都不敢多耽误，她连话也没多说一句，只甩下一个半是仇恨，半是惊惧的目光，步履匆匆，逃一样地离开了。 +++ 徐江雪带着徐江天进门的时候，徐建业的水刚刚烧到八十五度。是冲泡绿茶口感最佳的温度。 热水一沏，茶叶浮浮沉沉地在杯中打着转儿，香气四溢。 两个年轻人恰好就座。 他仍像从前招呼子侄那样：“来啦？” “你有什么话说？” 徐建业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尝尝。” 徐江天果真举起杯来。 “是你上次让人给我送的，我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拿出来，茶香竟然还没散。” “到底有什么话，快说。” “知道你放不下家里，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对了，那孩子怀孕有几个月了？” “20周。” “男孩女孩？” “不知道。” “你们没找个地方看看？” “不需要。”徐江天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个徐建业，东拉西扯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而徐建业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连语气都染上了旧时光里的陈旧迟缓：“当初你爸妈啊，一心就想要个女儿，结果还真叫你妈妈给怀上了，你应该还记得吧？那时候他们俩多高兴啊……” “徐建业。” “是呀。生个女儿多好啊！有人惦记……那丫头的父母没了这么多年，还有人锲而不舍地要替他们翻当年的真相。不都是因为生了个好女儿，女儿又给他们找了个好女婿吗？” 徐江天连话都懒得说了，站起身来就要走。 “你查到哪了？” “和你无关。” “真和我无关吗？” 徐江天略一侧脸：“怎么，二叔又打算告诉我什么真相？” “你查到我当年的司机了吧？”徐建业成竹在胸，“应该也查到，当年那条线路是临时更改的了吧？” 徐江天不语。 “可这件事发生前不久，我刚换过一个司机。”徐建业握着手里的杯子，看茶叶渐渐沉底，“我为什么要换司机呢？我之前的司机又去哪了？” 312.别让江雪抢了先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他们这样的家庭里，秘书和司机最是贴心的人，轻易不会换。比如老刘就是从前给爷爷开过车的，如今又来给他开车。 也不是技术特别好，而是格外忠心，有分寸，又能守口如瓶罢了。 徐江天仔细回忆……徐建业换过司机？可是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司机始终是一个姓王的人…… “别想了。他们是双胞胎兄弟，自然都是‘老王’，而且我当初同时聘用他们兄弟俩，就是看中了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 可调查资料上，司机老王并没有兄弟。 “对呀，他的兄弟呢？”徐建业好像是在替他问出这个问题一样，“他的兄弟到哪去了？也许知道所谓真相的，是他兄弟呢？” 徐江天看了徐建业数秒。 他这么积极地暗示自己，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调查是有问题的。可证明之后呢？ “小天。这次你可要和江雪比一比了。”徐建业笑眯眯地把热水再次注入杯中，“看看你们谁先把这份真相拿到手里，你可别让江雪抢了先！” 徐江天静默一瞬，很快也扬起一个微笑：“好哇，二叔这是算准了我……投鼠忌器。”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幽幽向徐江雪的方向一瞟，“那就只有试试看了。” 徐江天站起身来：“叫你的人加把劲儿。”手，沉沉地在徐江雪的肩上按了两按。 徐江雪知道，徐江天的那句“投鼠忌器”，说的不仅仅是他，也是自己。阮萌还在徐江天的手心里牢牢捏着，要是自己敢把真相摆到柳绡绡面前，阮萌就是第一个牺牲品，可要是自己不那么做……爸爸，爸爸也保不住。 他渐渐无力地跌坐下来。 窗外起了一阵风，吹得杨树的大叶子哗啦啦地响，蝉鸣高一声低一声，一声声像在他的心上撕开了道道口子，直往里漏风。 徐江天也好不到哪去。 “绡绡父母的事还有疑点，再查。把凡是涉及到的人一个个给我过筛子，不筛出真话来，不许放！” 他的脚步急而重。 阿承很久没有见到徐江天如此情态了，赶紧答应着，一刻不敢怠慢地当即把他的吩咐就安排了下去。 “徐总，那咱们现在去公司？” 按理说，这时候徐江天应该是回家的，但阿承看他状态不好，也许要到公司里稍微避一避才能回去。 果然，徐江天在后座里点了点头。 徐江天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吸烟了。他的烟瘾原本也不是很大，只是有时候工作太累的时候，借着吸烟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后来认识了柳绡绡，她一向不喜欢烟酒的气味，徐江天就慢慢顺着她，减少了抽烟喝酒的频率，到柳绡绡怀孕之后，他根本连烟酒碰也不碰了。 没想到今天千头万绪中，他摸出一支香烟来给自己点上了。 “徐总……”李可柔过分甜美的嗓音响起，“阿承哥让我来给您送咖啡，他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让我顺便劝劝您，不要抽烟。” 徐江天没心思计较她话里的真真假假，只眼光朝桌上一扫：“放下，你出去。” 李可柔端着咖啡，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她的鞋跟又高又细，放咖啡的时候不得不拧着身子，弯下腰来。身子这么一扭，鞋跟跟着就歪了一下，虽然她竭力控制着没有整个人扑到徐江天身上，但还是难免触碰到了他的胳膊。 烟灰“扑”地一下落到了他的腿上。 一点火星将他的裤子燎出一块斑点。 313.是我碰到了徐总 http://.biquxs.info/

李可柔见闯了祸，手忙脚乱地替他去掸掉裤子上的烟灰。 可烟灰又细又轻，越是拍打，越往西装的衣料里渗，徐江天的腿上顿时一片狼藉。 “徐总……”李可柔一边替他掸着，一边泪眼汪汪地看他。 “徐江天！徐江……” 是绡绡！ 徐江天抬头看去时，办公室的门没关紧，错开一道门缝，柳绡绡的脚步就顿在门边。 她伸手把门轻轻一推，办公室里的情形撞进眼里。 李可柔眼中的泪欲坠未坠，徐江天微皱着眉。宽大的办工桌遮掩着男人的大半个身子，女人身子半歪着，一只手还搁在他的腿上。 徐江天哑然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立刻将李可柔的手打开，叱责一声：“还不出去！” “徐总……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照顾好您……”又转向柳绡绡，“柳小姐，您别误会，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徐总，才害他弄脏了衣服……对不起！” 她说着，冲柳绡绡鞠了一躬。 “李小姐，不必这样。”柳绡绡身子一侧，躲开了，“你先去吧，我跟徐江天还有话说。” 李可柔如蒙大赦，赶紧跑了出去，临走不忘把门关上。 “绡绡！”徐江天迎上来，要扶她。 柳绡绡的胳膊一抬，躲过他的手。 徐江天那只手空悬了半晌，才缓缓地落了下来。 “我今天在医院见到管牧荑了。”柳绡绡言简意赅，“你安排在苏家老宅的人手里可能有内应。” “嗯，我知道。绡绡……” “你知道？你就不怕老太太和他们连成一片？” “不会。那个人表面上是管牧荑的内应，实际上是我的人。” “你的人？”柳绡绡压了压心头的火，“也就是说……我气坏了老太太这样的传言，是你让人传出去的？” “不是！绡绡，我怎么可能任人诋毁你？” “那管牧荑今天为什么能拿这种话言之凿凿地来质问我？” “绡绡，我只让人把祖母生病的消息过给了管牧荑，引她过去探望，我好从中探听些情况。至于其他的，很可能是她见到你之后，自己的理解。” “自己的理解？”柳绡绡冷笑一声，“那刚才的事，我也可以自己理解了？” “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徐江天对这样的东拉西扯有些不解。 但话一出口，他也就明白了。 柳绡绡今天其实只是想来告诉他，苏家的人里有内应。只不过刚才进门时看到那么一出事故，心里一时误解了，不痛快，才非要找理由跟他吵上一架。 自己又何必在这时候非要跟她讨论出个结果来呢？哄着就是了。 “好绡绡。”他试着去触碰柳绡绡的手，却被她一闪，躲开了。 “绡绡，我跟李可柔没有……” “徐总，这件事我想过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随随便便闯进你办公室。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嘴上说道歉，头却扬得高高的，还称呼他为“徐总”。 哪里是道歉，分明是等着他道歉呢！ 要不是看她还满面怒容，这副吃醋的小模样，简直要逗得他笑出来。 “绡绡，这件事你没看全。”徐江天走到桌边按下内线，“阿承，把我办公室的录像调出来。” 314.换个男同事 http://.biquxs.info/

阿承很快把录像调了出来。 果然如徐江天所说，事情的起因的确是一场意外。 可柳绡绡偏偏越看越不痛快……徐江天竟然允许别的女人碰他的腿！而且那个李可柔……她弯下腰去时，领口下方的一片风情万种明明就是显露给徐江天看的！ “绡绡？”徐江天试探着唤她一声。 柳绡绡仍是一脸不快，不理他。 徐江天笑了笑。 他竟然还好意思笑！柳绡绡更气了，本就因为怀孕而日渐丰腴起来的脸颊，此时嘟起嘴来两腮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小仓鼠。 “阿承，把李可柔调回去，换个男同事来。” +++ “可柔，来一下。”阿承斟酌了半晌，觉得这些话还是把李可柔单独叫出来说合适，“徐总那边对你的工作有了新的安排，你一会儿收拾一下东西吧。” “收拾东西？”李可柔脸色一白，“阿承哥，我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啊？徐总这是不是……不用我了啊？” 阿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今天这件事完全是误会，是意外，我可以解释！”泪水已经涨满了她的眼眶，“哥，求求你再帮我说一下，求求情吧！阿承哥，你知道的，到徐总身边来工作的机会本来就难得，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不想被放弃！” 她哀哀求告着，希望阿承能再向徐江天求求情。 可阿承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可柔，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在徐总身边工作，能力什么的，倒还可以培养，最重要的是要有界限感。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不该做，你应该心里有个尺度。今天这事，看似是一场误会，其实……其实还是你坏了规矩。你回去再仔细想想吧。”阿承收拾出几分安慰的语气，“工作的事，别想太多，以后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李可柔红着一双眼，“阿承哥，你就是哄我，也不用这么哄。大家都知道我是得罪过柳小姐，得罪过徐总的人，哪个部门晋升会考虑到我？我还能有什么机会？” 她的哭声里满含着冤屈，根本听不进阿承的劝解。 “我不管，我要见徐总！我就是走，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这么不明不白地走！” 她不管不顾，甩开阿承的阻拦，径直闯进了徐江天办公室的大门。 “徐总，今天的事完全是意外，如果柳小姐误会了，我可以解释，但是请您别因此就赶走我！”李可柔且哭且诉，哭声里含着不尽的冤屈。 徐江天嫌恶地皱皱眉：“李可柔，对你的安排和你和你个人无关，是我现在的工作更需要一位男同事来担任。” “可、可之前的戴玢也是女生，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 这话一出，就连站在她身后的阿承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戴玢从毕业就跟着徐总，那是徐总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不仅工作能力强，更加知道进退，就这一点，李可柔就万万比不上。这个李可柔真是哪来的自信，拿自己跟戴玢比？ “我说了，今天的安排和你个人无关。” 李可柔已经哭得泪眼朦胧，她大睁着眼睛，努力想看清徐江天的神情。 然而徐江天已经冷漠地将身子转过去了：“阿承，带她出去。” “柳小姐！柳小姐！”眼看徐江天毫不动容，李可柔马上把目标转向柳绡绡，她拽住柳绡绡的衣袖，“您看过了录像，今天真的是误会对不对？柳小姐……”李可柔吸吸鼻子，“我从基层一路走上来，能做徐总的助理真的很难的。不能因为跟徐总的这点误会就断送了我的前程啊柳小姐……” 315.坐上那个位置 http://.biquxs.info/

李可柔说到这里，柳绡绡倒真有些动摇。 长风集团的门槛很高，能够进来就职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名校毕业生，李可柔也不例外。 当初她调到徐江天身边时，柳绡绡就看过她的资料。 从一个贫困县的贫困家庭里出身，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平城这样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里，进了顶尖的大学，在校期间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进了长风集团后，表现又一直非常突出，这才获得了戴玢的一个推荐。 眼看有希望，李可柔哭得更加梨花带雨：“柳小姐，我真的很珍惜在徐总身边工作的机会。我、今天的事是我不懂规矩，柳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帮我说句好话吧，我真的不能被赶回去，那样我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出头了呀！” “李小姐，你先别哭了。”柳绡绡轻轻挣开她的手，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你的工作调动是你们集团内部的事，我……我不该插嘴的。” “可是柳小姐，徐总是为了您，他是怕您误会才决定要把我换掉的呀……”李可柔不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诉得更大声了，“柳小姐，您和徐总的感情很好我知道，也许我这件事只能算是你们感情路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波澜，但是如果真的调动了我的工作，那就是毁了我的一辈子！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李小姐，你别这样！” 柳绡绡眼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心里确实很自责。 要不是自己刚才任性撒娇，徐江天怎么也不会拿公司的人事调动来哄她开心。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有她的原因在的。 柳绡绡把一个求助的目光投向徐江天。 “徐、徐江天……” 徐江天被李可柔的一番哭诉吵闹得头疼不已，他看了看柳绡绡的神色。大概也是被李可柔说动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 “人事关系调回原来的部门，工作还在还在总裁办工作，算借调。” “徐总？”阿承上前半步，大概是想问物色男助理的事。 徐江天点了点头，算是暗示他继续。 无论怎么说，李可柔这么一折腾，目的就算达到了。 她赶紧站起来，喜不自胜地向柳绡绡和徐江天道谢：“谢谢柳小姐！谢谢徐总！我以后一定多注意！谢谢！” “出去吧。”徐江天别过头去，一眼也不去看她。 李可柔答应了一声，不敢多逗留，立刻跟着阿承退出了办公室。 只不过，当她转身的那一刻，脸色就完全变了。 细长的柳叶眉紧拧，后槽牙也咬得紧紧的，把腮边都顶起一块。 她何尝不知道，徐江天并不是真的要把自己留下。他纯粹是看柳绡绡为难，怕柳绡绡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当着柳绡绡的面，只好先答应下来。 自己即使勉强留了下来，最多也就是顶着个虚职，等徐江天他们物色的男同事一到岗，她还是要被替掉。 凭什么？ 凭什么柳绡绡一句话，甚至撒撒娇，就能抹杀掉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 李可柔把拳头握得紧紧的，晶莹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因为她离徐总足够近，因为她是徐总的女人，因为徐总心里有她的位置……所以她的喜怒哀乐都能影响他们这些普通人的人生。 李可柔步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脚步沉沉，信念也随之一步步加深。 既然不想被别人左右，那就争取坐上那个位置，去左右别人！ 316.伤得挺重的 http://.biquxs.info/

到了夏天，平城总是要下几场暴雨的。 一大早天就阴得吓人，到了下午，天空中终于翻响了几个炸雷。 轰隆隆的雷声响过，雨点却迟迟不砸下来。 柳绡绡正在跟徐江天通电话：“你带着雨伞了吗？” “车上一直备着。你怎么样？还发烧吗？” 这两天柳绡绡有点伤风，清早徐江天离家的时候，她的体温就偏高。 “刚量过，不烧了。”只是难免还有点瓮声瓮气的，“一会儿要是雨下得太大，你就住在公司一夜吧，别急着赶回来。” 徐江天沉默一瞬。 柳绡绡还怀着孕，又生病，不回去看看，他怎么能放心呢？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柳绡绡那边就急忙忙地说：“我这来电话了，先挂了啊！” 是钱鱼。 “钱律师，怎么了？” “柳小姐，特别不好意思打扰您，但是我想现在能联系的只有您了。”钱鱼的语气焦急万分，几乎快要哭出来了，“韩律出了点事，您认不认识医生啊？” “韩律师出事了？”柳绡绡从床上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这说来话长，您要是有认识的医生，方不方便给我们介绍一下？我们……现在等着住院，好几个医院都不收！” “哦，好好……”柳绡绡赶紧找出程知邈的电话来，“我给你地址，你先去医院门口等我。我马上帮你们联系！” 安排床位这种事，程知邈很快就搞定了。没过半个小时，韩焰就住进了医院。 差不多也是同一时间，钱鱼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无非是说些感谢的话。 想到之前的事，柳绡绡赶紧客气道：“你们之前都帮了我那么多，这时候就别计较了，我也是应该的！” “柳小姐，这次真的多亏你了，不然韩律可能……” “小鱼！”韩焰虚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柳小姐怀着孕，你不要吓她！”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沙沙的，全不似平日里的中气十足，字正腔圆。 柳绡绡看看外面的天。 虽然下了点小雨，但雨势不急，雨点也不算大。 “钱律师，你们稍等我一会儿吧，我马上赶到医院。” +++ “去医院了？”徐江天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刚才打电话时不是说退烧了吗，难道是骗自己安心的？徐江天转过身去，看了看外面的雨势。 雨水顺着幕墙哗啦啦地往下淌，瀑布一般。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谁陪她去的？” “只带了几个日常的保镖，没人陪护。” 徐江天起身，自己又拿了一把雨伞带上：“去看看。” 路上，徐江天给程知邈打了个电话，柳绡绡去的是程知邈那家医院，也许可以让他帮忙找找柳绡绡。 “嫂子没事，是她一个朋友住院了。” 徐江天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麻烦你了。”徐江天刚要挂断电话，就听电话那边慢悠悠补上一句，“好像是个律师，伤得挺重的。” 律师？ 是韩焰。 317.柳绡绡在吗 http://.biquxs.info/

病房里静悄悄的。 韩焰打过止疼药，已经睡了过去，床边只剩下钱鱼守着他。 柳绡绡推开门，跟钱鱼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低头去看韩焰的伤。怪不得程知邈说他伤得重，整个人都快让纱布裹成一具木乃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柳绡绡看向韩焰的目光不无担心。 “是以前的一个当事人。他的案子案情太复杂了，证据又不充足，但是那个男人吧……太可怜了，别的律师都不愿意接他的案子，因为都知道十打九输，可韩律心一软，就接了。”钱鱼低下头，声音又小了几分，“最后还是输了官司，那个男人不甘心，就雇人把韩律给打了。” “啊？”柳绡绡惊讶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律师又不是神仙，哪能保证场场官司都赢？输了官司就要把人打成这样啊？” 钱鱼听了这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做律师的心坎上。但没办法，当下也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摇了摇头：“柳小姐，要是个个当事人都像你这样通情达理，韩律不就没事了吗？” “那医生怎么说？” “好在内脏都没事，只是皮肉伤，骨头有点问题，只能慢慢养了。” 韩焰的止疼药管不了多长时间，就在两个女孩说话的时候，他已经隐隐又觉得疼了起来。 一疼，自然就醒了。 “柳小姐？”看见了床边的柳绡绡，韩焰也有些意外，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看看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 “你还怀着孕呢，这么大雨天跑过来，万一出事怎么办？”韩焰沙哑的嗓音中满含关怀，让人感到格外的温暖，“我没事，你别听小鱼瞎说，这孩子就爱吓唬人！” “韩律师，你不用担心我。”柳绡绡安慰地笑了笑，“我过来的时候，雨还没有下这么大，反倒是你现在赶我走的话，我可能才会被淋湿。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这里真没事。”韩焰好像真的被她安抚住了，慢慢把身子靠回床上，“嘶……” 后背的伤一接触床铺，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看，你还说没事！”钱鱼着急地扑到他身边，“柳小姐也不是外人，你干嘛非要这么逞强！” “不是逞强。你看她现在那么大个肚子，她要是情绪不好，会影响宝宝的发育的。” “可你光顾着替柳小姐考虑，就没想想自己的伤？” 这倒是让韩焰一时愣住。 柳绡绡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呀，韩律师。我没事的，就是来看看你，要是因为我过来而打扰了你，让你不能好好休息，那倒是我不好了。” “不不！”韩焰赶紧出声，不让柳绡绡多想，“是我，是我……” 他的眼睫垂下去，是他什么？ 韩焰没有说下去。 “当当”两声门响，打破了一室沉默。 钱鱼立刻起身：“我去开门。” 病床前，只剩下柳绡绡和韩焰两个人相对而坐。 “你好，请问你找谁？”钱鱼将门拉开一道缝。 门外的男人气度款款。大约是淋了雨，额前停着一点未滚落的细小雨珠，莹莹地映着楼道里的灯光。 雨珠愈晶莹，愈显得他面容沉静。井水一般清冷的神情中透出一股淡漠疏离，态度却极端正，黑真真的眸子认真地瞧着钱鱼的双眼，并不让人觉得有半分失礼。 “你好，请问柳绡绡在这间病房里吗？” 318.犟嘴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远远听着，像是徐江天的声音。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正起身，男人已经走到了病床前。 他站在柳绡绡身后，还没看过柳绡绡，就先去问候病床上的人：“韩律师，你好。” “你好，徐总。” “前些日子听绡绡说你帮助她良多，今天听说你受了些伤，特来探望。”手一抬，身后的助理阿承跟着就奉上一张卡片来，“这里一点小意思，还请不要嫌弃我们才好。” “徐总客气了，我们做律师的，按合同收取律师费就足够了。这些，我恐怕真的不能要。” “韩律师太客气了。”徐江天顿了顿，“你跟绡绡如此投缘，一见如故，又这么尽心尽力帮她，我作为她的亲人，如果一点表示都没有，岂不太失礼了吗？” “我帮助柳小姐，是出于一个律师的职业素养，徐总不必挂怀。” “久闻韩律师高风亮节，不同流俗，今天相见，果然如此。”徐江天勾了勾唇角，算是投去一个笑容，“不知道韩律师的事务所，有没有兴趣跟长风结缘了。” 韩焰还不及回答，徐江天的目光已经从外面暴雨如注的昏暗天色上轻轻转了回来：“天色不早了，就先不打扰韩律师养伤了。祝你早日康复，如果有意向，可以随时联系我的助理。” 他走，柳绡绡自然是要跟回去的。 徐江天今天没有刻意等她，自己步履匆匆地出了住院部的走廊。 阿承紧跟在他身后，递上一摞资料。 柳绡绡挺着肚子，不敢快走，反倒落在了最后。 这是什么意思嘛！急吼吼地来找自己，在人家病房里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顿，现在倒把自己甩下了，徐江天这是要干什么！ “徐江天！”柳绡绡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走在前面的男人这才回头看她一眼：“快走。”他返回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拖。 “徐江天，你放开！”柳绡绡的手腕在他手心里扭动着，想要挣脱，“你别这么用力，弄疼我了！” 可徐江天这次使的力气格外大，柳绡绡怎么也挣不脱。 “嘭！”车门一关。 “开车。”徐江天吩咐一声，立刻将挡板升了起来。 暗暗的灯光中，柳绡绡看着徐江天。他的神情分外严肃，有几分冷意森然。 “你什么意思？”柳绡绡率先出声，“我来看看韩律师，前脚过来你后脚就跟上，你是不是不放心我？” “我当然不放心。”徐江天眉头轻拧了一下，“你怀着孕，我几次嘱咐你眼下形势太乱不要到处乱跑，你就是不听。这也暂且不提，可今天你明明还发着烧，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身边连照顾的人也不带一个，万一淋了雨受了寒，病情严重了你怎么办？孩子又怎么办？” “我、我出门的时候雨还没下起来。再说，雨下得大了，我可以在韩律师那里避避雨，暂时先不回家。” “犟嘴。” 听见他的这声低斥，柳绡绡好像更委屈了。 她把自己怀孕以来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徐江天，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连抱怨一句，发发牢骚的自由都没有了吗？自从怀上了孩子，我工作也停了，社交也基本没了，现在就连简单地出个门探个病你都跟得那么紧……我……” 她说着，头已经低了下去。 眼泪挂在眼眶上，只差没有掉下来。 319.看得清清楚楚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从来不限制你做任何事的自由，但你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绡绡。管牧荑和徐江雪那边对你本来就不怀好意，你还像个活靶子似的到处乱跑。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路况……换成谁是你的亲人，谁能不担心呢？” 徐江天解释完，侧过头看了看柳绡绡。 她仍然一脸不服气，两道秀气的眉紧皱着，手不停地揉搓着裙子的下摆。 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把头靠向一侧的玻璃。 要不是柳绡绡，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向谁解释，也更加不会去解释分毫。 但正因为是柳绡绡，当他的解释完全没有被理解时，他才觉得更加疲惫。 她本来应该明白的。 但他同时也自省了一下。 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到柳绡绡头上，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把徐江雪背后那个人揪出来，柳绡绡也根本不必整天这样躲躲藏藏的。 思忖半晌，还是他先服了软。 “绡绡。”徐江天把手伸向柳绡绡，“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他侧过头，在柳绡绡的额头上印下一连串的轻吻。 柳绡绡的眼泪才噼里啪啦砸下来：“我也不是故意和你较劲，今天真的是因为想看看韩律师，他和钱律师毕竟帮过我，我听说人家受伤了，不来看看也不合适……” “好，我知道了。”徐江天拿手指小心地把她的眼泪都抹掉，“我刚才也不是故意对着你发脾气，让你难过，是我不好。” 徐江天把手边的一份资料递给柳绡绡。 “看看？” 柳绡绡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徐江天一眼：“是什么？” 封面一翻开，“姓名韩焰”四个大字跌进眼睛里来。 “徐江天……你在调查韩律师？” 徐江天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柳绡绡。未发一言，可他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 “因为巧合。” “什么巧合？” “绡绡，从你和韩焰相识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徐江天抿了抿唇，“他出现得那么恰到好处，而且……很多事情都太巧了。” “巧？你指什么巧？” “比如那次网络上的谣言。” “那就是网上的一些人别有用心的抹黑，这件事钱律师不是已经替我解决了吗？而且我就是为了应对这些才请的律师啊……这有什么不对吗？”柳绡绡皱着眉头又深深看了徐江天两眼，“你是不是真的最近太紧张了，所以看谁都觉得可疑？” 徐江天无奈地轻叹一句：“我确实觉得他们的行动很可疑，尤其是韩焰。绡绡，你还记得我们去墓园祭拜我父母吗？” “记得呀，怎么了？” “我们离开时，有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撞到了你。” 柳绡绡仔细想了想：“好像是。” “那个人，在这里有一块胎记。”徐江天抬手，指向一侧鬓角的位置，“那天你请客，我在老庆东看得清清楚楚，韩焰这里，也有一块胎记。” 320.看看你的嘴硬不硬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一愣神。 “那又怎么样？”她很快反应过来，“那顶多说明韩律师可能也有家人在那个墓园啊，或者是恰巧来祭拜什么认识的人。律师这个职业的人脉很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绡绡，你仔细想想。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韩焰，你和他的事是不是就过于巧合了？” 柳绡绡想了想：“是，他那天有可能在墓园见过我，然后又在砂锅居门口偶遇，继而成为了我的朋友……可是徐江天，韩律师真的一直在帮我，他没有害我呀！直到今天，就刚才你来之前，他还担心雨太大我会出危险呢！” “柳绡绡。”徐江天见劝不动柳绡绡，语气都重了几分，“高飞飞从前也没有要害你，她甚至在你身边做了几年的助理。难道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你提高警惕吗？” “我和韩律师目前只有契约关系，他是我委托的律师所在的事务所的负责人，就这么简单，他能怎么害我？” “钱鱼不是掌握了一些你工作室的情况吗？你现在不是也逐渐地把韩焰当作朋友来交往了吗？他出了事，你这么焦急地跑过来，是不是说明你跟他的关系已经有所发展了？”徐江天长出了一口气，“绡绡，我无意和你争辩这些，只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在我调查清楚之前，暂时不要跟韩焰走得更近了。” 两个人虽然争论了半天，但互相都耐着性子，气氛并没有很僵。 徐江天这句话说出口，倒让柳绡绡有点想笑出来。 说来说去，徐江天话里话外多少还是有些吃醋的意思透出来。 “笑什么？” “笑你嘴硬啊。” “我？”徐江天哼一声，转头去看窗外，“我哪有你嘴硬？” “你嘴不硬吗？”柳绡绡存了坏心思，故意要逗一逗他，“那我来试试！” 后座的空间宽敞，柳绡绡倾身爬到徐江天的座位上。 她就坐在男人的腿上，和他面面相对，隆起的腹部抵住他的小腹，整个人向他俯身过来。 徐江天侧过头，手却伸出去，轻按着她的肚子：“绡绡，别胡闹！” “谁胡闹了？我是来看看你的嘴硬不硬的！” 话音一落，一双温暖的唇瓣就覆上男人的薄唇。 他的双唇微凉，却很柔软。 徐江天怕伤到她，不敢有所动作，只能任由柳绡绡施为。 她的双唇温热湿润，和着窗外的雨声，只让人觉得温柔缠绵。 半晌，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 “徐江天，原来你的嘴也不硬……那你怎么不肯承认呢？”柳绡绡赖在他胸口，娇喘微微。 “承认什么？” “你今天本来可以跟我好好说那些话的，可你却生气了，还跟我吵架了……是不是因为你吃醋？” 徐江天把脸转向一边，看了看窗外，拍了拍柳绡绡的腿：“还不下去，一会儿老刘开门，你就这副模样？” 柳绡绡不依不饶，甚至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俊朗的脸提起来些，更靠近自己：“你快说！是不是因为你吃醋？” 徐江天依旧把脸侧过去，不与她对视。 感受到柳绡绡又一次的俯身逼近，徐江天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推远了些。 车停下。 老刘已经下来打开了车门。 暴雨“噼啪”落在地上，远处近处响成一片。 徐江天把柳绡绡移到旁边去，自己接过伞来打在手里，迎她下车。 雨声中，朦朦胧胧传来低低的一声：“是有些。” 321.在所不惜 http://.biquxs.info/

暴雨下足了一夜。一大清早，新闻里就播报了全市重点路段的路况。 “迟江路还有积水，你看，还挺深呢。” 徐江天按着柳绡绡坐下来：“我今天不去公司，有点别的事。别担心。” 他随手把果酱的瓶子拧开，取了一点果酱在小碟子里，递到柳绡绡手边，手下又忙着去剥鸡蛋。 “什么事啊？” “带刘纯扬去见安绘。” “啊？”柳绡绡一边涂果酱，一边瞟着徐江天，“你还真的要拉拢这个刘纯扬？你这么做，万一刘纯扬见了安绘的惨状，反而倒向徐江雪那边了怎么办？” “别涂太多！”徐江天看着新闻，听着柳绡绡说话，还来得及监督她控糖，“也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我调查过刘纯扬这个人。出身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这样的人，是非观大概率不会有问题，我想他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安绘的爱和维护。” “爱？”柳绡绡吃了一惊，“你是说，刘纯扬喜欢安绘？” 徐江天自然地点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徐江天看她那样子，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知道什么？当初见了我就像避猫鼠似的。” “那我也不知道你其实……还不是怪你长得太吓人！” “是吗？”王姨恰巧从身边经过，徐江天含着笑去问王姨：“王姨，我长得吓人吗？” “吓人吓人……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没事总把我老婆子扯进来干嘛！”王姨嘴上抱怨，脸上却是收都收不拢的笑容，“你呀，别说她说你长得吓人，她就是说你缺胳膊少腿，你也能硬着头皮夸她英明！” 这话说得徐江天自己都笑起来：“那怎么办？现在人家从人数上占优势，我只有少数服从多数。” 王姨笑模笑样的也就罢了。 徐江天也跟王姨一样，笑着看她。那目光灼灼，看得她脸直发烫。 她把徐江天的胳膊一推：“你吃饱了，还不快走？” “你怎么知道我吃饱了？” “你！你就是吃饱了！快走快走！” “原来绡绡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所以才什么都知道。”话说着，人真的往外走，走到门边，把她抱在怀里，捧着她的额头亲了又亲。 “你干嘛啊，没完没了的……” “绡绡，你要真是一条小虫子多好，长在我身体里，我们一直不分开。” “你会不会说话！”柳绡绡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谁会说自己的爱人是虫子！亏你想得出来！” 她嘴上堵着气，脸上却笑着，急匆匆地把门一关，直将男人锁在门外，生生赶走。 阿承马上迎上来。 徐总每天早上出门时总要磨蹭一阵，这样活生生地被柳小姐赶出门来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他都早就见怪不怪了。 “徐总。” 徐江天转身。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那道紧紧闭合着的大门。他笑了，笑得那么温暖而柔和。 这是他的家，里面住着他的爱人和孩子，这是他一生幸福的港湾。为了这个家，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322.别做傻事，我不值得 http://.biquxs.info/

安绘知道今天会有人来探视自己。 一大早，她就洗漱好等着。虽然这里只有最简单的洗漱用具，安绘还是拿梳子把自己的头发梳了又梳。 “瞧她那样子，还以为自己是在外面时娇滴滴的大小姐呢！”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别说了，人家今天有家属来探望呢。” “探望？进了这里，怕不是来探望，是来一拍两散的吧？” 同室的这几个女犯都不算好相处，看安绘年轻漂亮，平时没少给她脸色瞧。今天听说有人来探望她，说话更尖酸刻薄了几分。 不过安绘没往心里去。 她只想努力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远远地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11242。”狱警拿钥匙开了门，“走吧。” 安绘乖乖地跟上狱警的脚步。 会面室里已经有两个犯人了，安绘在空着的座位上坐下，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 她拿起电话。 “刘、刘纯扬？”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怎么是你？” “是我。”刘纯扬的声音很坚定，“安绘，是徐总让我来见你的。” 安绘的眼神往远处一瞟，果然在外面看见了阿承来回徘徊的身影。她随即冷哼一声：“他们让你来干什么？” “你别多想。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怎么帮？”安绘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敌意，“我害了柳绡绡，徐江天恨我都来不及，怎么会把你送来帮我？” “真的，安绘，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来帮你的。”刘纯扬见她不信，神色才有些急迫。他打量一眼，周围的人已经说完了话，逐一退出了会面室，屋里只剩下刘纯扬和安绘。 “安绘，徐总让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内情，说出来……可能会有帮助。” “我不知道。” “安绘！”刘纯扬皱了皱眉，“你明不明白，你自始至终都是被人利用来对付徐总的，现在你暴露了，对方是不会保全你的。那个幕后的黑手真正要保全的人是管小姐，你在这里完全都是替管小姐顶罪！” “十年呐，安绘！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蹉跎？”刘纯扬的声音里都是痛惜，“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跟徐总站在一起，去对付那个利用了你的魔鬼！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这样我也会轻松一些，好吗？” “刘纯扬……”安绘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搅和进来？” “跟我没有关系。”刘纯扬紧盯着隔音玻璃对面的女孩，“可是安绘，这件事跟你有关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消磨在这里。” “我消磨的是我的年华，你跟着愤愤不平什么？”安绘低着头，倔强的声线拉得平直，语气里都透出一股坚决，“你出去，去跟徐江天说，你不再参与这件事了！” “我不去。就算你今天不告诉我，我也一定会救你。” “刘纯扬！”安绘猛地站起身来，“你知不知道徐江天面对的是什么人！你做这件事会有多危险，你清楚吗？我是谁啊？我凭什么让你为我冒这样的风险？” 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玻璃后只有她一开一合的嘴唇。 “别做傻事了，我不值得！” 323.你值得 http://.biquxs.info/

会面室的外门豁然而开。 阿承紧随着徐江天走进来。 刘纯扬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徐江天要他劝一劝安绘，最好能说服她，让她跟他们合作。 可现在，气氛却弄成这样。 他有些丧气地低下头：“徐总，她很坚决，我……” 徐江天安慰似的在他肩头一按，同时将一个手机扣在隔音玻璃上。 屏幕上是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中年妇女。 “妈……”安绘喃喃地叫了一声，很快她就浑身一颤，连眼睛都瞪大了，声音也变了调，“徐江天，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徐江天拿起电话，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安绘，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对你母亲做什么。也许刘纯扬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母亲两周之前身体不舒服，到医院检查，发现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了。” 安绘呆愣楞地站在那儿。 癌症……晚期？ 怎么可能！妈妈一向身体很好的，她怎么可能得癌症……还是晚期！ “不、不会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徐江天示意阿承将安绘母亲检查的资料交给狱警：“你自己看一下。” 胶片举起来，安绘仔细地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其实也不必看得那么仔细，腹部那一团阴影大得可怕，即使是不懂医学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还、还有多长……” “手术加规范的放化疗，最多不超过半年。” 半年…… 安绘心如刀绞，胸口持续的剧烈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她痛苦地大张着嘴，却一声哭声都发不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安绘，现在对于你母亲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的陪伴。”徐江天的神色中似有不忍，但有些话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安绘，他都不得不说，“如果你愿意，我能做到。” 可这句话似乎没有给安绘带来丝毫触动。 她维持着抱膝蹲在地上的姿势，一动都不动，更没有把头抬起来看一看徐江天。 只是沉默地蹲着。 “当然，我说的这些，你有几天时间可以考虑。”徐江天也无意多留，“过几天，刘纯扬还会过来，有什么话，你可以对他说。但是一旦你答应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 最后的这句话说完，他的目光也同时扫过站在身边的刘纯扬。 不止是安绘，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适用这句话。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们每个人都是因为心有挂碍才决定赴汤蹈火，既然决定了，那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得咬紧牙关，一个人蹚过去！ 徐江天说完，轻轻将电话挂断，走了出去。 刘纯扬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样的时刻，徐江天身上也完全没有一丝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惧，他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的，只有坚毅，只有力量，只有过人胆魄和担当。 “安绘。”刘纯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想告诉你，我做这件事，从始至终只是想帮你。尽我一切力量，帮助你。” 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安绘的方向传来。 “下周我还会来探望你，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刘纯扬！” 已经快要迈出大门的脚步，被这一声呼唤收住。 “会很危险吗？” “应该是。” “要是……要是有我，你会轻松些吗？” “不管从客观事实如何，从心理上来说，我会这样觉得。”刘纯扬低了低头，“你说为了你不值得，但是至少在我心里，你值得的。” 324.您不会不理解吧 http://.biquxs.info/

刘纯扬从会面室里出来时，徐江天正靠在车旁吸烟。 见他过来，徐江天将掐灭了。 “徐总。”刘纯扬走到他面前。 徐江天知道他今天没能成功说服安绘，心里肯定有一定的负担，就安慰他道：“不急，慢慢来。” 可两人都知道，这件事箭在弦上，已经没有慢慢来的余地了。 司机为徐江天拉开车门。 徐江天一条腿已经迈进了车，另一条腿还没收进去，就那么跨在车外。这样随性的姿势，只显得他多了几分潇洒。 他侧过头：“刘纯扬，在这件事开始之前，如果你有所动摇，还可以停下来。” 车门被他轻轻拽上。 漆黑的玻璃将车里车外隔成两个世界。 徐江天将头轻轻枕在头枕上，充分放松自己。 没有安绘，没有刘纯扬，自己这件事会办得异常艰难。但为了柳绡绡，为了即将出世的孩子，他一定要铲除管牧荑、徐江雪和他们背后的那个祸端。 这是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责任。 车轮辘辘，载着徐江天驶向市区。 +++ 苏老太太已经能坐起来了。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成姐端着一碗温热的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柳绡绡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老太太，成姐。”柳绡绡简单地冲两个人打了招呼，“徐江天最近有点忙，他让我来看看。” 其实徐江天自然是不会让她来看的，但抛去她的事情不提，徐江天和老太太总归是祖孙俩，说话做事显得太过绝情了也不好。尤其是在这时候，万一给有心人抓了空子就更糟糕了。所以即便是打着徐江天的幌子，柳绡绡也得多少来露个面。 成姐见柳绡绡提了点东西来，赶紧放下手里的碗去接，嘴里还直念叨着：“哎呦，柳小姐，你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万一累着了可怎么好！” 柳绡绡客气地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既然老太太好多了，我这就走了。” 成姐听说她刚来就要走，有心想留她一留，又怕老太太不乐意，只能呆呆地站在那。 “嗯！嗯！” 病床上的老太太忽然哼唧了两声。 苏老太太的这次脑卒中来得不轻，血栓在脑干里，即使徐江天请了脑科最好的医生来手术，后遗症还是难免的。 好在这只是术后暂时的，只要后期精心养护，还是可以逐渐复原的。 “老太太，您要什么呀？”成姐听见老太太呼唤，赶紧走到床边去，耐心地询问。 苏老太太坐在床上，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朝柳绡绡的方向指了指。 “嗯！” “我？”柳绡绡指了指自己，向苏老太太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老太太点点头。 “要我过去？” 老人又点了点头。 柳绡绡依言走了过去，站在病床边。 苏老太太不大灵便地歪了歪头，看向床旁的抽屉。 这次成姐明白过来了，她赶紧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是管牧荑的那些资料。 “嗯……”苏老太太的手在牛皮纸袋上拍了拍，又把目光死死定在了柳绡绡身上。 柳绡绡知道，苏老太太一方面是想再次确认这份资料的真实性，另一方面，她想知道柳绡绡这样做的目的。 “这份材料里大多数内容都是徐江天调查到的，只有最后保镖的那一部分是我最近查到的，至于我为什么这样做……”柳绡绡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和徐江天是真心相爱的，这个孩子是名副其实的爱的结晶。无论是我还是他，我们都不能允许有人伤害我们的孩子，苏老太太，您也曾经是个母亲，这点情感，您不会不理解吧？” 柳绡绡低头看看时间：“不打扰您了，我就先走了。” 病房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的瞬间，病房里传来响亮的“啪”的一声。 牛皮纸袋落到了地上，里面的纸页散落一地。 325.蒙在鼓里 http://.biquxs.info/

管牧荑被按在地上，两条胳膊被高高地拧起来，身子却死死地被按在地上。她忍不住嚎叫起来：“肖澈明，好痛……让你的人放开我！” 肖澈明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放开，出去吧。” 压在管牧荑身上的两个人放开手，静静退了出去。 “管牧荑，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废物！偷吃就罢了，嘴都擦不干净，平白让人搜出这么多证据来。”他的语气里都是嘲讽和不屑，“真不知道你小时候的那点机灵劲儿都哪去了！” “肖澈明，我把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了，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求求你别动我的家人好不好？” “那就看你能不能挽回我的损失了。”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还能怎么办？徐江天根本不可能被我利用，他身边我能够利用的就只有这个老太太，现在……现在这个老婆子知道我的事了，她也以后也不会再相信我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电话那边的人慢悠悠地说：“既然不能被你利用，那不如索性撕破脸，让她成为那个替你背锅的。这样既能达到你的目的，还能挑拨挑拨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无关，我只看结果。”肖澈明“啪”地一声挂断电话，拿起手机来，继续看柳绡绡的直播。 她的孕周越来越大，最近上镜穿的衣服都比较宽松，今天更是索性穿了汉服上镜。 浅粉的长袄，真红披风，一对钮扣上嵌着粒粒明珠，衬得她肌肤丰润白皙。 评论区不停有人刷着“我老婆真美！”“叶子温柔到炸！”“这大概就是古代当家主母的样子吧”这类评语。 肖澈明也觉得她好看，一边随手刷着礼物，一边盯着屏幕看。 “都说了不要刷礼物嘛，榜一大哥别刷啦！”粉丝刷礼物，她还是会劝阻，但大家的热情太高，她也劝阻不住，所以现在也只能看到了就随时提醒一下，大部分时间就不再刻意制止了。 徐江天换过衣服进到书房里，柳绡绡看见他，就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他的书房有一面巨大的墙，满墙的书柜，几乎是一座书山，旁边有供人攀爬上去的一级级阶梯。 柳绡绡就顺着阶梯爬到了书架三层坐下来，她的膝上还摊着一本书。 “怎么自己上去了，万一摔下来多危险。”话这么说着，人已经坐到了她身边，“下次等我来扶你。” 直播间里的观众似乎都习惯了他们这种甜甜腻腻的风格，大家纷纷拿他们开玩笑。 +++ “韩律，该吃药了。”钱鱼手心里托着一只小小的瓶盖进来，瓶盖里装着几片药片。 韩焰接过药片，一口水把药都送下去，捧着水杯慢慢把水都喝光，这才开口问：“柳绡绡的工作室情况怎么样？” 钱鱼瞥了一眼他的手机，里面柳绡绡巧笑嫣然，任谁看了都要心动。 “挺正常的，至少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漏洞，非常严谨。” “这个柳绡绡还真是遵纪守法。”韩焰意味深长地一笑，“难为徐江天了，竟这么纵着她。” 钱鱼嗔他一句：“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可是个律师！” “是。我现在是个律师。” “下面你看怎么办？” “交给我吧，我看柳绡绡现在对我已经很信任了，你就暂时不要再参与进来了，免得引她疑心。” “会吗，我看她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她蒙在鼓里……徐江天就不一定了。” 326.我猜您是不知道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刚吃了早饭，送走徐江天，她有些百无聊赖地倒在沙发上。 空调的温度不高不低，是刚好适合小睡的温度，她就蜷缩着，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 电话铃声大作。 “阿承哥，怎么了？” 阿承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糯糯的，就知道可能打扰了柳绡绡休息。但徐江天交代的事又比较急，也不得不打扰了。 “柳小姐，徐总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放在家里，现在急用，您能不能帮忙找找？” “哦，好。”她一边爬起来，一边疑惑地问，“怎么今天忘带了吗？” 徐江天对待工作一向严谨认真，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丢三落四地忘了什么东西。 果然，阿承那边很快解释道：“不是，是合作方记错了日期。现在人都已经到了，把人家赶回去也不合适，只好麻烦您了。” 说话间，柳绡绡已经按照阿承的指引找到了那份文件。 “有人来拿吗？” “司机老刘今天请假了，我一会儿过去取。” 柳绡绡想了想：“算了，你在他身边帮他吧，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要紧事，我给送过去好了。” 这……阿承心里有点打鼓：能行吗？ “不是急要吗，我出门时多带几个人就是了。” “那好，麻烦你了，柳小姐。” 不出柳绡绡所料，等她赶到长风的时候，阿承果然忙得团团转，连亲自下楼接她的时间都没有。是李可柔来取这份文件的。 再次面对李可柔，柳绡绡多少有点尴尬。上次闹成那样，差点害人家丢了职位，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李小姐。”她向李可柔赧然一笑。 李可柔的态度倒十分大方。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无论是从穿衣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在努力效仿着自己的前辈戴玢。 “柳小姐，阿承哥跟我说了文件的事。文件交给我，您放心吧！” “哦，好。”柳绡绡把手里的文件递出去。 “要不……您上楼略坐坐？徐总正在开一个短会，马上就结束。” “不用了，你们忙吧。” 柳绡绡刚刚转身要走，就被李可柔从身后叫住：“柳小姐，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您。” “什么事？” 李可柔低下头，面有难色，似乎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轻易说出口。 “李小姐，有什么事我能帮到你，但说无妨。”察觉到对方的为难，柳绡绡坦言道，“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力的。” “其实不是我自己的事，是徐总……” “徐江天？” “是，徐总最近压力太大，胃总是不舒服，这件事，不知道您了解不了解？”李可柔试着打量柳绡绡的神色。 徐江天胃不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明明每天他在家里的饮食都很正常啊，也从来没看到过他有任何胃痛的迹象。 “我猜您是不知道的。”李可柔继续道，“那天我和阿承哥已经陪徐总去检查过了，是严重的胃溃疡，要好好调理。柳小姐……我不知道徐总在家里是怎么瞒过您的，但他真的不能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您、您如果有时间，还请劝劝徐总吧！” 柳绡绡有点愣神。 327.我只看一眼 http://.biquxs.info/

“哦，好的。”柳绡绡反应了一下，“那他现在在公司，每天都在吃什么呢？” “还是和从前一样，每天中午我会提前帮徐总点好外卖。” “外卖？”柳绡绡皱了皱眉，“那怎么能行……李小姐，要不这样吧，我每天中午在家帮他做好午饭，就是到时候要麻烦你或者阿承，过来取一趟。” 李可柔立刻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柳小姐，您放心吧，您和徐总不计较我犯过错，还一再给我机会，这份恩情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一定帮您把这件事做好！” 她说得真诚，柳绡绡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微微垂下头：“别这么说，你也帮到我很多。徐江天这件事要不是你告诉我，我恐怕还不知道呢。那这件事以后就麻烦你们了。” 知道公司里忙，柳绡绡再无多耽误时间的意思，她很快和李可柔道了别。 望着柳绡绡因怀孕而略微显得沉重的背影，李可柔不自觉地在唇角带上了一丝丝笑容。 +++ 管牧荑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病房中隐隐约约传来的笑声。 “老太太，您让我找的东西我都找出来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些？” 成姐手里拿着一个匣子，一打开，里面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各种名贵的首饰琳琅满目：“您看，这是小天刚出生时戴的小金锁。这对手镯做得也巧，上面一对珍珠又大又圆……老人说这珍珠能镇魂安眠，给小孩子戴最合适了！” “嗯、是！”苏老太太刚做了手术不久，说话时还略有些口齿不清。 但听两人的对话，肯定是在给柳绡绡肚子里的孩子准备首饰。 “您看柳小姐的肚子，圆圆的，腰也见粗，说不定会是个女孩儿！”成姐的神色更欢悦了，“咱们家几十年没有添过一个女孩儿了，要是柳小姐能生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那不知道该多漂亮呢！” 苏老太太闭了闭眼，摇头。 她有话，却说不出来，所以成姐也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老太太，如今到底是准备接受了柳小姐呢，还是打算顽抗到底呢？ 成姐含着丝狡黠的笑容，抿了抿嘴：管你怎么顽抗，到时候人家孩子一落地，我看你老太太能忍住不去抱抱重孙？ 想着，她又拿起一只翡翠打的平安锁来：“您看这块翠，到时候让小天拿去镶嵌一下，就给孩子戴着玩也好看呀！” “当、当” 门上轻响两声。 “呦，来人了。”成姐把匣子收好，放到一边，自己快步走向门边，“谁呀？” “成姐，是我。” 门一开，站在门外的是管牧荑。 大概为了讨老人家一个喜庆，管牧荑特意穿了一套浅粉色的套装。可正因为打扮得太精致、太隆重，乍一看不像是来探望病人，倒像是来看望长辈的新媳妇。 “管小姐。”成姐称呼她一声，“你来了。” 打招呼的工夫，成姐飞快地偷眼瞄了一下苏老太太的神色。 老人躺在病床上，完全收敛了方才跟她说笑时脸上的笑意，把眼一闭。要不是那紧皱的眉头显露出她对来人的厌恶，真像睡着了一般安详。 “呦，你来得真不巧。”成姐满脸遗憾，“老太太刚睡下了，不便见客。” “是吗。”管牧荑的眼睫微微垂下去，似乎有点气馁，委委屈屈地问成姐，“老太太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这说的哪里话，管小姐。老太太真的是睡着了，请您改天再来吧。”正要关门，大门忽然被管牧荑的一只手抵住。 “成姐！我可以等老太太醒来，你让我进去看老太太一眼，我只看一眼！” 她求得可怜，成姐不由得又一次看向苏老太太。 老太太坚决地把头摇了一下。 “管小姐，您别这样。老太太真的是睡下了，您这样会吵醒她的。”成姐叹口气，“听成姐一句，您要是真心孝顺老太太，今天就先回去，以后还有的是见面的日子。等老太太养好了，她一定会请您来家里的。这些小辈里，老太太最疼爱的就是您了。” “成姐……成……” 328.卸下心防 http://.biquxs.info/

门被成姐猛地关上。 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那声冷冰冰的关门声。 管牧荑整个灵魂都像被那道门夹成了两半，一半在疯狂地嘲笑她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一半像被风吹着的烈火，那几近变态的怒意烧焦了她每一滴血液。 什么睡着了！ 两个人刚才说笑的声音那么响亮，聋子都能听见了，一转头听说她来了，就装睡着了？这是什么？还不就是嫌弃自己，讨厌自己吗！ 利用！ 这个老婆子对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利用……从前看自己家世好，能帮着她斗倒柳绡绡，就对自己百般宠爱纵容，现在看徐江天和柳绡绡感情稳定了，有了孩子了，觉得自己没用了，就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把自己一脚踢开。 肖澈明说得没错。 既然她已经帮不上自己了，那自己就必须最后利用她一把……让她给自己背锅，让她背上一口在徐江天和柳绡绡面前永远不能翻身的锅，看他们还能怎么和和美美地把日子过下去！ +++ “徐总。”李可柔把饭盒放到徐江天的桌子上，“您的午饭。” “嗯，先放着。谢谢。” 徐江天仍埋头在繁琐的公务当中，一刻空闲都没有。 安绘已经传过消息来，她愿意配合他们的行动，刘纯扬的动作也已经开始了。从现在起，整个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容不得有一丝丝懈怠。 尤其是他自己。 胃部像有一只大手，一会儿紧紧地拧着他的胃，一会儿又用无数针猛地刺向他的胃壁。 他忍不住伸手抵住胃部。 “要不，您先喝一点粥。”李可柔端着一碗粥凑到他身边。 看着徐江天接过那碗粥，李可柔马上又俯身去抽屉里帮他拿药：“徐总，药。” 粥一入口，一股焦糊味儿就弥漫在口中。 徐江天皱了皱眉，把粥放到了一边。 “徐、徐总。这粥……不好喝吗？” “糊的。”李可柔把粥端起来，凑近了观察片刻，一脸沮丧，“哦……那我下次……” 徐江天的目光瞟向她。 “那我下次提前替您检查一下。” “不用了。”徐江天摇摇头，“你先去吧。” 李可柔将那碗粥端走。 “手怎么了？” 她的指尖绑着一个浅粉色的创可贴。 “没、没什么……”李可柔的目光躲躲闪闪，“真的没什么。” 越是如此，越引人好奇。 果然，徐江天追问：“受伤了？” “那个……徐总，不好意思。”李可柔低下头，“今天的这个粥，是我熬的。但是我厨艺不好，做得太难吃了。” “为什么？” 李可柔不敢说话。 “为什么给我熬粥？” “我，我看您最近胃疼越来越厉害了，想着喝点粥您可能会舒服一些。可柳小姐给您送的饭菜里并没有粥，所以……”她战战兢兢地试探着问，“徐总，我是不是……又、又多事了？” 她那种小心翼翼的目光，恍惚让徐江天回忆起刚和柳绡绡相识时的情景。 那时候，柳绡绡每次见到自己，也是这么紧张。 他真的很吓人吗？ 徐江天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对着李可柔点点头：“是有点。我能理解你的好意，但是以后请你不要再做了。” 李可柔点点头：“我明白了，徐总。” 她迈出门之前的一刻，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谢谢你。” 办公室的门被李可柔轻轻带上。门一关，她面对着那道沉重的大门，无声地笑了。 兵行险着，但今天她成功了。 虽然她勾起的是徐江天对柳绡绡的回忆，可只要他心里有这点回忆，她就能利用他的回忆，慢慢卸下徐江天对自己的心防。 329.尽心尽力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到家的时候，柳绡绡正在开直播。应粉丝的要求，她现在每周开两次，虽然增加的这一场直播时间通常都比较短，但是丝毫不影响大家的热情。 “榜一大哥又来啦？”柳绡绡看着屏幕上的特效，一架胖乎乎的小飞机拖着个巨大的横幅，榜一的昵称赫然写在上面。 徐江天走到她身边去。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弯下腰强撑着，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 柳绡绡忙着应付榜一和直播间里的其他观众，眼睛根本来不及看向徐江天。徐江天见她忙，只好自己起了身，去卧室的床头柜里找药。 “徐江天？”看到徐江天打开门，柳绡绡这才注意到他，“你去哪儿啊？” “我先出去一下。”因为疼痛，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了。 “那你要快点回来啊！大家都在等你呢！” 徐江天愣了一下，仍是点点头。 床头柜里的药已经没有了，剧烈的疼痛让他直冒虚汗，根本无力再下楼去找药。 “王姨。”他按住床头的对讲，“看一下客厅里有我的药吗？” “没有，今天绡绡还说要替你买药，是不是她忘了买？” 徐江天闭目忍着疼痛，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他痛苦地倒在床上，挣扎着给自己盖好被子，蜷缩起身体，用全身的重量压制住胃部。 “徐江天。”柳绡绡已经下了直播，回到卧室，“你怎么都没回来呀？” 床上，徐江天已经背对着门口，躺下了。柳绡绡上前微微摇晃他一下：“说好了要一起直播嘛，榜一大哥还想跟你聊天呢！” “绡绡。”他极力克制着，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稳一些，“我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会儿。” 柳绡绡爬过去，仔细看了看他。 “你、你是不是不舒服？” “有一点。”他还记得捏捏柳绡绡的手表示安慰，“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呀！我忘了给你买药！”柳绡绡一脸歉疚，“我下午发现你的药没了，但那时候已经快到开直播的时间了，就……” “先生。”王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柳绡绡自责的小声嘟囔，“李小姐给你送药来了！” 看徐江天疼得实在动不了，柳绡绡就自己去开门。 “柳小姐。”李可柔站在楼下，她浑身都湿透了，水珠从她饱满的额头上滑落。她从身前的衣服里取出一盒药，药盒被她保护得很好，一点都没有被沾湿，“上次听阿承哥说您去帮徐总取药了，我估计这两天徐总的药快要没了，您还怀着身孕，就不要来回跑了，这个药，以后我按时给家里送来。” 她把手里的药高高地朝柳绡绡举起来。 灯光下，李可柔的样子狼狈不堪，身上的水滴滴答答打湿了脚下的地毯，可是她却是笑着的，笑得极其欣慰，就好像……她终于为徐江天做了一件他需要，而她力所能及的事。 柳绡绡忽然有点惭愧。 一个秘书都对徐江天这么尽心尽力，倒显得自己忽略了徐江天许多。 “谢谢你，李小姐。”柳绡绡勉强笑了笑，迎上去，“衣服湿了，请随我上楼来换一套吧。” “这……” 因为徐江天还在卧室睡着，柳绡绡进卧室前还敲了敲门：“徐江天，李小姐来送药，她的衣服湿了，我带她换一套，我们进来了？” 过了一会儿，徐江天大概是已经起来了，这才答应一声：“进来吧。” 330.这是好事，你别多想 http://.biquxs.info/

“徐总。”李可柔看见徐江天，还是显得有点局促，她犹豫着，不敢在屋里走动。 柳绡绡已经把药递给他。 徐江天拿过药盒，目光投向眼前浑身湿淋淋的李可柔。 “辛苦你了。” “徐总，您别这么说，都是应该的。” “以后要出门办事，如果天气不好，可以让司机送你。” “司机本来要送我的！”李可柔怕他责怪司机，赶紧解释，“但我想那是公司和您的资源，我不该擅自调动，就没同意。” “你这样，别人会以为我苛待下属。” 李可柔莞尔一笑：“好的徐总，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柳绡绡拿了一套天蓝色的连衣裙出来，这件衣服她从前穿着大些，想必和李可柔的尺码更加接近。刚走出衣帽间，就看到徐江天和李可柔相视而笑的样子。 “李小姐，你看看这条裙子你合不合穿？” 李可柔也不挑拣，赶紧接过来：“合穿的，谢谢柳小姐，麻烦您了！” “别这么客气，要不是你冒雨送药过来，徐江天今天就没有药可以用了。”她的神色有些黯然，“都怪我粗心。”柳绡绡看了看徐江天，“我让王姨带你去我的卧室换衣服。” “绡绡。”徐江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让王姨煮一点姜茶，给她去去寒。” ++++ 送走了李可柔，柳绡绡回到房间里。 徐江天吃了药，胃已经不疼了，只是觉得有点疲惫，所以依旧躺在床上。 柳绡绡爬到他身边，从他身后抱住他。 “绡绡，怎么了？” 柳绡绡把脸买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闷闷的，透着一股失落：“徐江天，我是不是很差劲。” “为什么这么说？”他抚摸着柳绡绡缠在自己腰间的小臂。 “连你的秘书都知道你没有药了，冒着雨特意给你送过来，可我却因为直播忽略了你，害你疼了那么久……”她的声音显得比徐江天更委屈，“对不起。” 徐江天其实心里也为此有些低落。 柳绡绡一直是很细心的，大概最近直播的频率改变了，她有点忙不过来，所以对他的关注也少了许多。 好在今天这件事也给柳绡绡提了醒，看她的样子，徐江天怎么还忍心再苛责她呢？ “好了绡绡，没关系。”徐江天转过身来，“我有点累，你陪我睡一会儿？” “嗯。” 柳绡绡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 这是徐江天最喜欢的姿势。他揽着柳绡绡，两个人共同呵护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徐江天总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全世界。任凭外面如何风吹雨打，只要他们在一起，风里雨里他都走得安然。 柳绡绡却有点睡不着。 脑子里思绪繁多，她看着男人轻阖的眼睛，低声轻唤：“徐江天。” “嗯？” “你觉不觉得……李可柔变了？” “是变了。”徐江天没睁开眼，只是笑了笑，“比刚来时进步多了。” “嗯，对你……也更细心了。”话这么说，手却拨弄着徐江天衣服上的扣子。 那只胡作非为的小手被徐江天捉住，握在手心里捏了又捏：“绡绡，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她更懂分寸了。对我们的工作来说，这是好事，你别多想。” 331.柳绡绡是不是生气了 http://.biquxs.info/

“阿嚏！”李可柔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尴尬地转过头，看看身边安安静静办公的同事们，“抱歉，抱歉。” 她讲话瓮声瓮气的，嗓子也沙哑得不像样。 “李可柔，来一趟。”内线里，阿承的声音响起。 “好的，我马上过去。”她捧起自己的本子，快步走向徐江天的办公室。 门一开，阿承正端着一杯感冒冲剂递给她。 “阿承说你感冒了，我这里恰好有感冒药，喝了它。”徐江天忙得很，头都没抬，却对她吩咐道，“下午你放假，回家休息。” “徐总！”李可柔连连摆手，“我可以坚持工作，不用休息！” 阿承把那杯感冒冲剂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先喝了，你那喷嚏打得……我在徐总这都听见了。” 这话说得俏皮，连徐江天都笑了两声。 他的笑声低低的，却不显得喑哑沉闷，很好听。 李可柔端着杯子的指尖微微发烫，她把指尖轻轻捏住自己的耳垂，才发现耳垂也热乎乎的。她只好把眼睛垂下去，盯着手里那杯冲剂。 “快喝！”阿承催促道，“诶，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徐江天这才抬起头来，瞥一眼：“给她测一下。” 阿承忙出去找测温枪。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徐江天和李可柔两个人。 “徐总，我真的没事。我一点也不难受……阿嚏！”她捂着嘴巴，又响亮地打出一个喷嚏来，“要不，您戴上个口罩，别让我把您给传染了。” “你这是风寒，又不是流感，传染什么？”徐江天笑笑，“快把冲剂喝了，一会儿回家休息。” “我、我不回！我还有好多您交办的工作没做完呢，大家现在都那么忙，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而且我、我喜欢在您身边工作，我觉得……” “柳小姐？”阿承取了测温枪回来，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柳绡绡，又警惕地往办公室里看了看。 李可柔上次闹过那么一出，柳绡绡现在站在这里，不会是听到看到什么，又误会了吧？ “我是来给徐江天送饭的。”柳绡绡把饭盒递给阿承，“你们都忙，我就不进去了，阿承哥，麻烦你转交吧。” “柳小姐……柳小姐！”阿承唤了几声，柳绡绡却好似听不见一样，快步进了电梯。 徐江天其实已经听见了动静。 但他并没打算让柳绡绡进来。不管怎么说，李可柔现在也是感冒了，自己可以不在意，却不能不替柳绡绡在意些，万一真的传染给她，那就不好了。 这个动静李可柔自然也听到了，她捧着杯子的手不安地动了动：“徐总，柳小姐是不是听见我们说什么了，所以生气了才不肯进来的？” 徐江天不语。 “要不，我去追上柳小姐解释一下，免得您跟柳小姐之间再因为我有什么误会。” “不必了。”徐江天蹙眉，“我会亲自向她解释，你赶紧把药喝了，让阿承给你测一下体温。” 这种情形，阿承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37度8。”阿承把体温枪的数字读出来，“你发烧了，还是回家休息吧。” 李可柔也不敢再争辩了，她生怕自己再说下去，会给徐江天和柳绡绡之间惹来更多的不愉快。 “那徐总，我就先回去了。”她向徐江天鞠一躬，“谢谢您。” “回去好好休息。” 李可柔被带走后，徐江天又看了几份文件，他平静了一下心绪，才拿起电话。 “老刘，你和绡绡在一起吗？” 司机老刘接到徐江天的电话，如实道：“是，徐总。” “你们现在在哪？” 332.双标的控制欲 http://.biquxs.info/

“在去医院的路上。” “医院？” “是，柳小姐说今天有位朋友要出院，想去探望一下。” 柳绡绡的朋友里，只有韩焰在住院。 “我知道了，你们到了医院后先不要让她下车，我马上到。” ++++ 老刘得到了徐江天的指令，不敢不照做。可这样一来，他就安抚不住柳绡绡。 “老刘，你把门锁打开，我真的只是去探望朋友，马上就下来。” “不行呀柳小姐，是徐总吩咐我，让你等他的。”老刘一张脸皱得苦瓜一样，“我不能不听他的话啊！” “我来探望我的朋友，为什么要等他呢？再说，他那么忙，把他等来，我朋友都走了，这多不合适呀！” “可是……可是这是徐总的吩咐，柳小姐，要不您给徐总打个电话？” 两个人争辩时，一辆黑色的跑车已经停在了车前。徐江天从跑车里下来。 老刘这才解开门锁，徐江天一把拉开车门。 “绡绡……” “徐江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跟韩律师他们说好了今天来接他出院，结果到了地方你连车都不让我下？” “绡绡，我是怕你有危险，想跟你一起上去。” “危险？”柳绡绡举步向前，眼光甩都不甩徐江天一眼，“我能有什么危险，我又没感冒发烧的。” 徐江天听到她说话阴阳怪气，就明白她一定是刚才在办公室外面听到什么，误会了。 “绡绡，你……” 可柳绡绡这次根本不打算给他解释的余地：“徐总，我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还是回去忙吧。” 她按下关门键，电梯沉重的门缓缓合上。 徐江天站在电梯外，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柳绡绡，似乎对她今天的言行很不满，终于，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一瞬，伸手格住两道铁门，将电梯的门缝生生撕开。 “柳绡绡，关于韩焰的事，我已经提醒你很多次了。”他的声音是意外的冷硬，“你应该明白，你的安全不是你一个人的安全，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我是孩子的父亲，保护它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利，我要求你远离一个可能对我孩子造成威胁的人，这有错吗？” 柳绡绡不说话，只是急迫地反复按着关门的按钮。 “不要在这件事上再试图阻拦我，否则韩焰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徐江天坦然地走进电梯，跟柳绡绡并肩站在一起。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徐江天。”柳绡绡低着头，“有时候我真不明白，那么多人你都不去疑心，为什么非要盯着我身边的人呢？” “因为韩焰目前来看最可疑。” “可疑？就算韩焰可疑，李可柔就不可疑吗？”她抬起头来，注视着徐江天的眼睛，“最开始她调到你身边，想通过跟你建立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上位的想法多么明显，短短几周，她就转变成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女下属，这不可疑吗？” 徐江天一时语塞。 “就算她可疑，绡绡，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她接触不到任何商业机密，也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更加威胁不到我的人身安全……” “那同样的道理，怎么放在我身边这个韩焰身上就不适用了呢？”柳绡绡质问道，“怎么你身边的女人对你就没有威胁，我身边的男人对我就是别有用心了呢？徐江天，到底是韩焰可疑，还是你自己那种双标的控制欲在作祟！” 333.你也看直播?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从电梯金属门的倒影里看着柳绡绡。 她的脸色冷冰冰的，盛满了怒意，夹着几分不甘和嫉妒，显得有点倔强。 “绡绡，我们还要见人，调整一下。”他说着，上前牵过柳绡绡的手。 电梯门一开，徐江天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韩律师。”柳绡绡趁和韩焰打招呼的机会，甩脱了徐江天的手。徐江天也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她，站在她身后，也向韩焰打招呼：“又见面了，韩律师。” “徐总。”韩焰含笑瞟一眼柳绡绡，目光又带到徐江天身上，“你们……来的时候吵架了？” 两人刚才的情绪被戳破，柳绡绡连装都懒得再装下去了，她板着张脸小声嘟囔：“你这是长了双什么眼睛，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韩焰笑出了声：“什么眼，我这是名律师的火眼金睛！别说你，多少当事人从我眼前一过，我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怎么，”他似乎是挑衅般地朝徐江天看了一眼，“是不是知道你要来接我出院，徐总吃醋了？” 徐江天负手，慢悠悠道：“韩律师果然精明，我们夫妻间拌个嘴都瞒不过你。知道的是你做律师久了资历深厚，神目如电，不知道的怕会以为你在人身边安排了卧底。” “徐总这就是玩笑了，凭你的实力，谁的卧底能安进你的眼皮子底下呢？” “我这里是不行了，别人那里就未可知了。” “哦？”韩焰看着柳绡绡渐渐冷掉的神色，笑了，“那个别人……是谁？” 徐江天已经把目光转开去：“玩笑罢了，韩律师请不必当真。” 敲山震虎，柳绡绡身边真要有韩焰送进来的老虎，敲打敲打大约也会安分一些。 “徐江天！”韩焰还笑着打哈哈，柳绡绡已经耐不住性子：“你的话说完了吗？” 徐江天还没来得及回答，柳绡绡的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错开了。韩焰的针头底下放着一个手机，屏幕还亮着，里面好像正放着一场直播。 “韩律师，你也看直播啊？” 韩焰将手机拿出来，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偶尔，从前不常看，最近因为住院……” “方律，手续办好了，快别抱着柳绡绡的直播了，咱们……”钱鱼办好了手续，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嘴里还念念叨叨不忘了提醒他。但一看到病房里站着的人，她就尴尬地住了嘴。 “所以……你看的，是我的直播？” 徐江天还在这，韩焰只能尴尬地舔了舔嘴唇。 钱鱼作为旁观者，目光来回在几个人脸上逡巡着。徐江天是清冷惯了，也看不出什么。柳绡绡和韩焰自然是满脸的不自然，尤其是韩焰，还稍微有点脸红。 “那个……韩律，我好像忘了给你拿药了，我去拿一下。” 徐江天眼眸微动：“绡绡，我去见一下程知邈。” 既然韩焰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不如就给他空间，让他在柳绡绡面前把戏做足。 徐江天噙着一丝笑意离开病房。 “你在我直播间里趴着，怎么都不出来聊聊天啊？”柳绡绡首先打破沉默。 “我也不知道该跟大家说什么，何况又是在网上，个人的信息还是少暴露些比较好。” “那你用户名叫什么啊，我下次多关注你一点。” “用户名……这个号是小鱼帮我注册的，我看一下……”韩焰在手机上查看了一下，“我叫……查理王八万……” “啊？”柳绡绡一听这个网名就愣了。 334.告你污蔑诽谤 http://.biquxs.info/

这不是榜一大哥的名字吗？她看看眼前躺在病床上的韩焰…… “你、你就是我榜一大哥啊？” 韩焰一脸茫然：“什么叫榜一大哥？” “榜一大哥就是直播间里给我刷礼物最多，也就是给我花钱花得最多的人。” “哦。”韩焰点点头，“我刷过几次，有时候小鱼也拿着我的手机看，她刷的比较多。” 两个人共用一个手机……柳绡绡心里的八卦树忽闪忽闪的，开始冒出亮油油的八卦之光。 “韩律师，你和钱律师……用一个手机啊？” “嗯。” “你的手机不设密码？” “设密码，但是小鱼知道。”韩焰反问，“难道徐总的手机密码不告诉你？” 他这么说，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柳绡绡心里那个疑问，柳绡绡索性也坦白：“我知道，但是我不看。谁知道里面什么内容是商业机密呢，万一泄露了我可说不清！” “不至于。”韩焰开解道，“我看徐总不像个小心眼的人，他现在对咱们有误会，一是因为咱们的相识过于巧合，二是因为对我和小鱼不太了解，再加上你现在情况特殊，他不得不多警惕些。以后咱们相处久了，有什么事多告诉他些，他也许就能接纳了。” 柳绡绡最近跟韩焰联系得也比较多。韩焰这个人和徐江天不同，大概是职业的原因，任何时候都更愿意尝试去理解别人，这一点让柳绡绡觉得相处起来很轻松。她幽幽叹了口气道：“希望吧，不过他现在只要不限制我，我就很满足了。” “他限制你人身自由了？” “那倒没有，他只是觉得……算了，我还是跟他再沟通一下试试吧。”柳绡绡摇摇头，徐江天的那些话，说出来太尴尬，此时此刻还是不说比较好。 钱鱼取了药回来，就来接韩焰出院了。柳绡绡说是一起接他，其实不过是在他出院之前探望一下，几个人就在医院门口分了手。 人一少，徐江天和柳绡绡之间的气氛就更沉闷了。 徐江天在默默思考着韩焰和这整件事的关系，柳绡绡则在想如何能说服徐江天放下心防。 “韩律师他刚才跟我说……” “他就是你直播间的榜一？”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同的是，柳绡绡说话时半低着头，而徐江天却将锐利的目光定在柳绡绡身上。 良久，柳绡绡点了点头：“嗯。” “绡绡，你真的不觉得巧合越来越多了吗？” “徐江天，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巧合巧合的……不是韩律师要看我的直播间，是他女朋友钱鱼一直在看，他们两个人都在看。” “派到你工作室来的律师，是他的女朋友？” “是又怎么样？” “他承认了？” “徐江天。”柳绡绡的声音沉了沉，“你这样怀疑人家，有什么凭据吗，还是仅仅是你的推测？你知不知道，你那些怀疑，如果人家韩律师真的要和你计较，是可以告你污蔑诽谤的！” 徐江天哂笑：“绡绡，你不会以为我怕他告吧？” “对，你不怕！你手眼通天翻云覆雨的，你怕什么呀？”柳绡绡满脸气不忿的样子，“但无凭无据地怀疑别人，这是病，得治！” 335.你骗我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看了看柳绡绡。 虽然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但徐江天的情绪却冷静极了。 他比柳绡绡大了许多，有时候看柳绡绡，就有点像看叛逆期的盛蕤。 相比柳绡绡的怒火熊熊，他更多的时候其实是在思考。 从什么时候，柳绡绡对韩焰的信任感这么高了？韩焰和钱鱼这条线显然是对方抛出来继续引起他和柳绡绡争端的一个诱饵，那么这个韩焰和钱鱼真实的关系又怎么样呢？ 韩焰滑不留手的，自己的人几乎逮不到一点漏洞或者说线索，那这个钱鱼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呢？ 大概是心情不好，柳绡绡回到家，简单地吃过晚饭，早早就上床睡了。 徐江天洗了澡出来，看见已经团在床上睡着的柳绡绡，还是走上去，像往常那样轻轻地吻她。 +++ 一大清早，柳绡绡还没起床，徐江天就已经忙着在给她搭配衣服了。 “徐江天，你这是干嘛啊？”柳绡绡揉揉眼睛，看着徐江天忙活。 “今天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说起拍卖会，柳绡绡其实对于珠宝的兴致并不浓厚，但如果有古代的饰品展出，她还是想去开开眼界的。 “快起来，收拾一下。”徐江天明白她的意思，在她的腿上拍了拍。 柳绡绡肚子越来越大，腰又有旧伤，不能吃力，徐江天就让她揽着自己的脖子，托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两个人的脸庞紧贴着，柳绡绡自然看见了徐江天微皱的眉头，她又像担心，又像生气，嘟了嘟嘴：“徐江天，你干嘛皱眉啊，我很重吗？” “嗯，有点重。” “哼！”柳绡绡耍赖似的往回一倒，“你嫌我！我怀孕那么辛苦，你竟然嫌我重。” “重了是客观事实。” “你！”柳绡绡气冲冲地瞪着他，猛地把被子高高扯过头顶。被子里传来蒙蒙的声音：“你走吧！我胖了，不好看了，不配跟你一起出席活动了！你找又痩又漂亮的女孩去吧！” 拖鞋和地毯摩擦的轻微响声传来，紧接着是一声门锁“咔哒”的轻响。 啊？真走了？ 柳绡绡蒙在被子里，更沮丧了。 这个没良心的，自己月份小的时候还知道要哄哄，现在自己月份大了，他连哄都懒得哄了，不光要气她，跟她吵架，现在还当面说嫌弃她的话，让他走他就走得毫不犹豫头也不回……什么大猪蹄子！ 她气得在被子里“咚咚”地捶着床垫。 “徐江天你……唔！” 柳绡绡正要坐起来叫骂，被子一掀，她那张气哼哼抱怨着的小嘴就被男人柔软的双唇堵住。 蜻蜓点水般温柔的舔舐厮磨，每当她要开口说话，那双唇瓣就一次又一次地覆上来，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足足十多分钟，徐江天才放开她。 “你骗我！”柳绡绡嘴上在骂他，眉梢眼角的笑却藏也藏不住，伸出个拳头死命砸在他肩膀上，“浑蛋！大骗子！” “我就是个大骗子。”他一只手插到柳绡绡的腰后，轻轻替她揉着，另一只手伸出根手指，在她隆起的肚皮上轻点，“你跟了个大骗子，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个小骗子……柳绡绡，你掉进骗子窝了知不知道，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336.谁要跟他抢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这还是第一次来拍卖会。 因为是慈善拍，场面并不大，只有一些名流参加。 徐江天的位置就留在第一排正中，他们到得晚了些，大家都已经就坐了。会场的门一开，众人都往门口看来。 柳绡绡还是不太适应这样受人瞩目的感觉，她不自觉地把徐江天的手拽得紧了些。徐江天安慰地向她笑笑，拉着她走进会场。 “徐总、徐太太。”沿途一路有人站起来向他们问候。徐江天略点点头，神色如常地穿过众人，在第一排的座位里坐下。 这些人，为了巴结徐江天，已经提前开始喊她“徐太太”了。徐江天还果然就吃这一套，柳绡绡打量他脸上的神色，明显比刚进场时轻松愉悦多了。 工作人员递来一个软垫，徐江天拿来，给柳绡绡垫在腰后。 “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们拍下来？” 待两人坐稳，会场里灯光略微调暗。 “今天的第一件藏品……”拍卖台上，拍卖师开始一件件介绍藏品。 有几件东西徐江天自己感兴趣，就随手举了举牌。 会场里，只要他举了牌，一般都没人和他抢，这几件藏品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落尽了徐江天手里。 这样笃定的拍卖，柳绡绡看着看着就有点困倦。 “下一件藏品，西汉‘日月之光长毋相忘’铭文铜镜。铜镜直径7.9厘米，缘厚0.3厘米，外部有半球形钮，柿蒂形内联珠纹钮座，有铭文‘日月之光长毋相忘’八个字。” 追光灯落在拍卖师背后屏幕显示的那面铜镜上。柳绡绡的目光立刻被那面铜镜吸引住了。 “喜欢？”徐江天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柳绡绡点点头。 日月之光，长毋相忘。 短短八个字的誓言，镌刻在小小一面铜镜上。 这是独属于国人的浪漫，即使跨越了千年，这誓言还是显得那么大胆、热烈、鲜活、深情。 对你的爱恋犹如日月的光芒那样光洁永恒，只要日月还有光芒，我们就相互守候，永不相忘。 “起拍价200万，竞价开始。” “220万。” “250万。” “280万。” 这面铜镜制作精美，保存得也相当完整，品相应该是很好的，所以对这面铜镜感兴趣的人不少。徐江天并不急着举牌，反而耐心地等着这面铜镜的价格抬一抬。 反正是讨好老婆，不如顺便抬抬价格，让柳绡绡有些做慈善的成就感，也算是一种附带价值。 价格一加就加到了600多万。 “650万！” 随着拍卖师的手势引向徐江天，会场里接连不断的叫价声戛然而止。 “650万，有没有加到680万的？”拍卖师倾身向众人询问，“现在是徐先生这里加到650万……” “680万吗？噢，700万！” 会场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都汇向后排角落。 长风的徐总加了价想要的东西，是谁要来跟他抢？ 角落里，一个面目稚嫩的年轻人淡定地迎着众人的目光微笑。 随着拍卖师一声响亮的报价，大家的目光又转回前排。 徐江天出价了。 “760万！” 337.收下吧 http://.biquxs.info/

760万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这面铜镜的价值，可对方竟然就像跟徐江天杠上了一样，又一次举牌，直将价格提上了820万！ “徐江天！”柳绡绡一把按住身边男人微抬的手，“一个铜镜而已，不值这个价……我不要了！” “绡绡……”黑暗中，徐江天的眼眸投向了柳绡绡，“一两千万的小玩具，我还给你买得起。” “可我不要了！我、我想研究，以后还可以去博物馆看啊，不是非要不可的，别花那么多钱，又不值得。” 话说着，徐江天还是举了牌。 拍卖师的眼睛里都是惊喜的光芒：“900万！” 众人哗然。 铜镜本就不是拍卖会上的热门，这个价格更是历年春拍里都没有出现过的高价……徐江天这是真和人杠上了？ 可看那小年轻，又不像家底十分雄厚的样子，怎么竟然有这种实力？ 正讶异间，拍卖师又一声富有激情的报价：“1200万！” “徐江天，我真的不要了！不再加了行不行？” 柳绡绡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自己就不该胡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要是刚才自己没那么撺掇，徐江天怎么会非要把这面镜子拍下来？ 一千多万，自己当初给四四治病，里里外外也远没到这个数啊！ 徐江天扭过头仔细看着柳绡绡。她是真着急了，眼圈都涨红了，生怕自己再多花钱似的。 他本是因为两个人前两天刚刚吵过架，想把这东西买下来讨她一笑的，谁知道差点惹哭了她。徐江天当下就心软了，把人抱在怀里，软声软气地哄着：“好好，都听绡绡的，我们不要了！别哭，好不好？” 这么说着，柳绡绡还是有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那粒金豆子被徐江天小心地吻掉，又好生安抚了她半天，这才将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像是一场小小的高潮，铜镜被人以高价拍下后，这场拍卖会再无什么波澜。 正当徐江天护着柳绡绡要退场的时候，两人却被人拦下了。 “徐总，柳小姐，留步。” 徐江天回眸一看，是那个拍走了铜镜的年轻人。 “这位先生，恭喜。”他向年轻人道贺，“从前从未在拍卖场上相见，今日头一次见面，就有这样的魄力，真是教人意外。” 年轻人却推推眼镜，坦然摇头笑道：“徐总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有那种实力？我不过是替别人办事的，真正有魄力的是我们老板。” “哦，倒要请教是哪家公司？” 年轻人已经取了铜镜，拿在手里向柳绡绡展示：“柳小姐，韩律师让我把这面铜镜作为礼物送给您。” “谁？韩焰？”柳绡绡吃了一惊，“不不，这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贵重是一方面，徐江天刚才本来就和这个“神秘人”较着劲呢，现在听说了这个人是韩焰，只怕更加添堵，自己要是真收下这份礼物，这不是给徐江天找不痛快吗？ “柳小姐，韩律嘱咐我了，不管今天拍到了什么，让我一定送给您，还请您别为难我，收下吧！” 柳绡绡忐忑地看向身边的徐江天。 徐江天伸手，将那红丝绒的盒子一合，盒盖“啪”地一声响：“榜一大哥送的，收下吧。” 338.人找到了?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的话说得轻松，可一路上都没什么好脸色。 倒也不是冲着柳绡绡，他只是搞不清楚韩焰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正闭目养神，柳绡绡那边电话响了。 “喂？成姐，有什么事吗？” “柳小姐，老太太今天已经出院回家了，想请你和小天来家里坐坐，你们有时间吗？” 柳绡绡看了看身边的徐江天。他眉头微皱，似乎不大愿意，可被她轻轻推了两下，就勉强点了头。 “好，那晚点我们过去。” “诶，好！好！柳小姐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准备！”成姐喜不自胜地连声答应着。 挂了电话，柳绡绡把那只丝绒盒子放在腿上，拉了拉徐江天的手：“诶，这个，怎么办？” 徐江天眼皮抬也不抬，转过头去：“喜欢就留着吧。” “可是……”柳绡绡把盒子扔到一边，“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收下。” “绡绡，我不是反对你和异性交往。我只是觉得韩焰这个人有些不稳妥，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查清楚这些事，如果他是清白的，我愿意亲自向他道歉，以后再也不干涉你们来往，行不行？” 车里的冷风吹得他有些头疼，他皱着眉，疲惫地将头抵住柳绡绡的额头：“好绡绡，你再等等我。” +++ 苏家老宅里，成姐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都是些口味清淡，适合病人和孕妇吃的。 尽管徐江天对外祖母心结难解，在柳绡绡的注视下，他也还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他的小妻子正竭尽所能地想要帮他弥合这份破裂已久的亲情，徐江天只要想想柳绡绡在这其中所受的委屈，就不忍再坚持自己那些看起来绝情的决定了。 饭刚吃到一半，阿承来了。 “徐总。”他恭恭敬敬站在门外，唤一声，显然是有话不方便当着柳绡绡的面说。 徐江天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手下给柳绡绡盛汤的动作没停：“你先喝点汤，我马上回来。” 天热，室外蚊子也多，徐江天走到一丛天竺葵旁：“人找到了？” “找到了！在郎溪市郊的一个村子里，找到的时候，这个人装疯卖傻，就是不肯说自己的姓名，好在还有些证据，才没让他逃脱。” 徐江天看看屋里。 下了纱窗，老宅的室内一点蚊虫都进去不。屋里燃了淡淡的沉香，味道格外让人清心沉静。柳绡绡穿着一件湖蓝色的纱裙，层层叠叠的细纱掩住她凸起的腹部，反衬得她整个人像一颗珍珠那样清润难言。 她乌黑的发间簪着那支他定制的柳枝形的发簪，片片柳叶儿垂在颈侧，随着她转过头来的动作而微微颤动。 徐江天隔着玻璃向她笑了一笑。 “我知道了，明天把他带到老地方，我亲自问。” 阿承汇报完，就知趣地走了。 徐江天自己回到桌边来，笑意融融地问柳绡绡：“怎么样，汤好喝吗？” 柳绡绡捧着碗，意犹未尽地直点头。 “哟，看柳小姐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成姐给你喝了什么琼浆玉液了呢。其实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菜豆腐汤嘛！”成姐歪头笑笑，“不过也是小天从小最爱喝的。” 柳绡绡确实发现自己这次怀孕之后口味变了很多。 尤其是，变得跟徐江天几乎一模一样。 徐江天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此刻的想法，他把手放在柳绡绡的肚子上轻轻抚摸，情不自禁地低语：“你这小家伙儿，口味更像爸爸呢。” 339.不如自己…… http://.biquxs.info/

王兴隆不是第一次见徐江天了。 从前他给徐建业做司机的时候，和这位徐家的长孙常常碰面，只不过自他成人掌权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 他偷眼看徐江天，比之少年时的冷峻桀骜，这正值盛年的男人更添了几许平和从容。 “老熟人了，王叔。”徐江天主动用上了旧日的称呼，“还是你自己说吧。” 王兴隆瞧瞧周围一字排列的一排壮汉……反正自己已经落到了徐江天的手里，眼看着现在说不说都没什么好下场，要是说了，徐江天兴许还能念在自己主动的份上抬抬手放自己一马。 他把心一横，把眼一闭，呐喊似的说了一句：“其实当年那条路，怎么走都是一条死路！” “怎么说？” “小天，你二叔把我辞退之后，给了我们家一大笔钱，那笔钱……那笔钱其实是给我们哥儿俩家里人打点的。他为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斩草除根！” ++++ 车里的冷气打得低。 阿承看了看后座上的徐江天。 他刚才几乎失了控，揪住王兴隆不肯放手，要不是三四个人拉着，王兴隆今天就是叫他立时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阿承皱着眉，想叹气，又不敢。 谁都知道徐江天这时候心里烦，可不敢出声去劝，生怕勾动了他的心事，触了霉头。 徐江天心里一股燥热不断地往上蹿，烧得他的心口喉头火辣辣的疼。他抬手把领口的扣子又解开一颗。 “徐总，去哪儿？” “回家。” “徐总……” 昨天吃过晚饭，苏老太太就叫成姐留柳绡绡住下来。想到管牧荑如今对柳绡绡构不成什么威胁，柳绡绡自己也愿意留下再在苏老太太面前争取争取，徐江天就暂时把她留在了外祖母家。 此时家里空无一人。 徐江天自己走上楼去。 “你回去吧，需要的时候我叫你。”门在徐江天身后徐徐关上。 他累极了。 不光身体累，心也累。 那种被掏空的感觉，让他甚至没法坚持着走到床边去，就背靠着门板，慢慢地滑落下来，跌坐在地上。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一阵闷痛从脊椎蹿上来，涨满了他的胸腔。 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有意识地挺直了身体，连颈椎都紧贴着门，把自己摆成一个僵直的姿态。 深深地呼吸，感觉冰凉的空气穿过他的口腔、喉头、气管，最后落进了肺里。 报应啊……徐江天，这就是你的报应！要不是你作孽太多，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绡绡…… 你唯一珍爱的那个柳绡绡，她如果真的知道今天的这些真相，她还能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吗？ 他把后脑重重地在门板上磕了两下，良久，两滴泪从眼侧滑落。 怪不得徐江雪他们那么气定神闲，原来从一开始，自己面对的就是死局。 要么，这个真相就由自己亲手向柳绡绡揭开，那时候也就相当于自己亲手了断这段感情；要么，这个真相就由徐江雪向柳绡绡揭开，那就是柳绡绡来了断他们的感情。 眼中越来越多的泪不受控地涌出…… 与其让别人伤害柳绡绡，不如、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 340.徐总，我把您的衣服弄脏了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和柳绡绡在苏老太太这里住了几天了，可实际上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老宅的房间多，徐江天最近又忙，他早出晚归的，大约怕打扰了她，都是在二楼客房睡下的。 这么一来，好像两个人的情分就自然而然地淡了下来。就是偶然碰面，徐江天也不过是跟她打个招呼点点头，像从前那样的黏黏糊糊，是近来再也没有过的了。 这么明显的变化，不光柳绡绡自己，就连成姐和苏老太太都刚觉到了。 “柳……柳绡绡。”苏老太太说话仍是不大利索，“你、和小天……没事吧？” 柳绡绡手里正剥着一个西红柿，鲜红的、薄薄的皮撕下来，薄膜一样。 柳绡绡有点失神，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事，他就是忙。” 苏老太太撇撇嘴。 忙？从前也忙，也没见他那么不着家，还不是天天下了班小燕子一样地往家飞？ 老太太又看看眼前的柳绡绡。 别看只相处了几天，苏老太太其实也发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优点。 她真实、不做作，又踏实本分，性子又宽厚温柔，其实是个过日子的好搭档。 就只一点，有的时候，她跟小天一样的闷，有什么爱存在心里，不爱说。 苏老太太拿手里的拐杖碰碰她，一脸傲娇地冲她比划道：“有话、说！女人主动点不怕。当初，我和他姥爷……那都是我、主动！” 成姐端着一碟水果走过来，一边羞羞脸一边向柳绡绡笑道：“呦！老太太还说嘴呢！柳小姐你不知道，老太太和老太爷呀，都六十多了，还吵架拌嘴！老太太总是输的那个！” 拐杖“咚咚”地在地上杵了两下：“小成！你……多嘴！我这、正教她呢！” “哦，是是是，我多嘴！我不该耽误老太太传授人生经验，我呀，这就回去给柳小姐洗水果去，老太太，你有话快说啊！” 柳绡绡以往见苏老太太，两个人总是剑拔弩张的，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真是想都没想过。 果然，成姐一走，苏老太太就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怨我吗？” 柳绡绡不愿意说假话，只得承认：“嗯。” “为什么怨我？” “我觉得您心狠。我和徐江天明明是坦诚地真心相爱，您却因为我出身不好，对我总有偏见，后来……”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后来还要把我的孩子夺走，交给别人。老太太，我说句实话，这换了谁也不能接受。” 苏老太太咂咂嘴，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两天，你在我这住。我也、想了许多。我们从前是有些误会，我对你……很过分，对你和、和小天，都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这些伤口，只有交给时间去愈合。但是……你记住，一对男女的感情上如果出了问题，拖得时间越久，问题就会越大……情，是不能淡，更不能断的。” “没有吧？徐江天可能只是最近太忙。” 柳绡绡说着话其实有点忐忑。 苏老太太笃定地摇摇头：“要不这样，今天晚上，你替我给、小天送个晚饭过去，顺便……晚上跟他一起回来。” 柳绡绡知道，苏老太太这是在给自己和徐江天创造机会。 她想让自己主动一点。可是柳绡绡其实根本不清楚她和徐江天的问题出在哪里。 因为韩焰？她和韩焰平时联系得并不紧密，尤其上次拍卖会之后，柳绡绡为了避嫌，还特意跟他疏远了些。因为苏老太太？可柳绡绡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徐江天也就陪着她一同住下了，什么意见都没提。因为自己对他缺少关心？可徐江天最近根本没给她关心的机会…… 她幽幽地叹口气。 +++ “徐总，这个小酥肉好吃！” “羊肉片也不错！” “今天辛苦你们了，如果喜欢，以后就都这样。大家加班，可以自己随意点外卖，公司报销。” “好诶！谢谢徐总！” 柳绡绡还没走近办公室，就听见远处传来阵阵欢悦的声音。 好像是大家在徐江天的办公室里聚餐。 “我去冰箱里拿可乐！”阿承离开座位。 “唔！徐总，您尝尝这个，涮过之后更香了！”李可柔夹着一块酥肉要放到徐江天的料碟里，可是没夹住，酥肉一下坠进调料碗，一点猩红的辣油溅在徐江天雪白的衬衣领口。 “对不起，徐总，我把您的衣服弄脏了。”李可柔小心翼翼地凑近，用纸巾去擦徐江天的领口。 “没事。”徐江天下意识地闪了一下，“我去换衣服，你等阿承回来吧。” 341.柳小姐哭过了 http://.biquxs.info/

当当」 门上两声叩响。 办公室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向门口汇去。 「徐江天。」柳绡绡低垂着眉眼走进来，「老太太让我给你送晚饭来……」 「不用了，我们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徐江天答得干脆。 「哦，那是我来晚了。」柳绡绡点点头。 阿承恰好拿了饮料回来，见柳绡绡和徐江天之间气氛尴尬，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对内情再清楚不过，心里无论是对徐江天还是柳绡绡，总归都有不忍。 他看看徐江天，又看看呆站着的柳绡绡，还是试着在二人之间打个圆场：「柳小姐，来坐吧，我们这里正点了些外卖，你也来尝尝！」 「阿承！」 柳绡绡的脚步刚要挪动，徐江天那边就不悦地皱了皱眉。 「哦，我……我吃过了。」柳绡绡尴尬地呼出口气来，「你们……忙，好好吃顿晚饭吧，我先走了。」 「别呀柳小姐，来都来了，这么走怎么合适呢？」李可柔再次挽留，「你坐下来吧，徐总不会真的赶你走的。是吧，徐总？」 徐江天沉默着。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留下也行。」他说着，平静地招呼阿承和李可柔，「水开了，快吃起来吧。」 锅盖一揭，滚滚热气氤氲而出，遮住了徐江天的面容。 刚才的热烈欢快，好像随着自己的到来瞬间都化为了乌有，气氛凝重得像被冻住了似的，只有冷气还在呼呼地往外冒。qδ 柳绡绡勉强咧了咧嘴角，自己好像是那个多余的人呢。 「还是不了，徐总，你们吃完了，早休息。」柳绡绡扭头看徐江天一眼。 「也好。」徐江天都懒得支使阿承，按下内线直接叫了外面的人进来，「送她下楼。」 热气腾腾的锅里，鲜嫩的肉片浮浮沉沉。徐江天夹了两次，没夹住。手上不知怎地，竟好似没有力气一样，软绵绵的。 他索性放下筷子，枯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 万家灯火。 「让人跟上。」 阿承应了一声，放下筷子，亲自追了出去。过了一个多小时，人才回来。 李可柔已经提前下班回家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徐江天一个人。灯黑着，电脑也黑着，只玻璃幕墙外面的灯光映着屋里，徐江天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和这漆黑融成了一片。 「徐总。」 「怎么样？」 「柳小姐回家了。」 「嗯。」徐江天略缓一口气，「你也下班吧。」 「是。不过……徐总，我从远处看了一眼，柳小姐好像是哭过了，您要不要……」 「不用了，你去吧。」椅子一转，空留给他一个漆黑的背面，「我想安静一会儿。」 +++ 柳绡绡给老宅打了电话，说自己今晚要回家住一夜。 苏老太太不知内情，满心还以为自己的办法真的奏效了，撮合得这对不知为何日渐生疏的小夫妻终于重归于好了。 因为最近两个人都不在家里住，徐江天给王姨放了假。 柳绡绡独自开了灯，上楼去。 她如常洗漱，护肤，躺在床上，徐江天办公室里的一幕幕才涌上眼前来。 办公室里的欢笑声，众人看着她时的尴尬目光，李可柔和徐江天独处时日渐亲昵的表现……难道这些就是徐江天近来对她生疏冷淡的理由吗？ 再往深处想，是不是徐江天已经厌倦了长久以来对自己的呵护照顾，随着他和李可柔关系的好转，他更喜欢一个能够让自己轻松的，能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式的女孩？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41.柳小姐哭过了免费阅读. 342.1702房间，你一个人来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睡得并不很踏实。大概是心里装着心事，夜里总是翻来覆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爸爸妈妈就坐在她的床边。妈妈的目光柔和慈爱，爸爸的一只手还轻抚着她的腹部。 「爸，妈……」 一滴泪飞速从她的眼角滑落，流星一般。 刺得徐江天心痛。.br> 枕上的人皱了皱眉，徐江天赶紧缩回手，起身快步走到衣帽间。 柳绡绡支着身子坐起来，细听了半晌动静，才猜测着道：「徐江天？」 「嗯。」男人的声音从衣帽间传来，「我回来拿点东西。」 随手把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又去拿两件配饰。 「你要走吗？」 「嗯，出去住一段时间。」 「还、还回来吗？」 徐江天短暂地沉默片刻：「看情况。」 男人的手拉开房门。 「为什么！」柳绡绡跪在床上，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声质问，「是因为韩律师，还是因为李可柔？」 她不明白，明明前一阵他们还好好的。徐江天还会在每天睡前吻她，还会耐心地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还会温温柔柔的哄她甚至不惜花费千万也要拍回她想要的铜镜……到底是为什么呢？ 「绡绡。」徐江天的背影笔挺，透着冷酷，「我只是累了，想缓一缓。」 柳绡绡的身体慢慢滑落，她坐在床上，听着门轻轻被他带上，「咔哒」的一声闷响，像一道锁，关在她心上。 +++ 徐江天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管牧荑竟会亲自给自己打电话。 「徐总，好久没联络了，你过得怎么样？」管牧荑的声音里隐隐有几分幸灾乐祸。 徐江天过得好不好，托肖澈明的福，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你所愿。」徐江天并未多说什么。 「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把？」管牧荑轻轻吹了吹自己鲜红的指甲油，「有些事情你的好弟弟做不得，我可是做得的。」 「你们果然是蛇鼠一窝。」 「是啊，那又怎么样？只能说是你作孽太多了，众叛亲离……要不怎么你自己的弟弟都不向着你，要偏帮着外人来对付你呢？」 「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现在想把我从前没有得到过的东西，统统都占有一遍……」管牧荑的声音低下去，「包括你！」 「痴心妄想。」徐江天哂笑。 「徐总何必嘴那么硬呢？你仔细想想，你知道的真相，是我们引导你查出来的。那些事我们会不知道？」她顿了顿，「现在蒙在鼓里的，可就剩下一个人了……你那个怀了孕的心肝宝贝要是现在知道了真相，你猜……她还会不会愿意替你生下这个孩子啊？」 徐江天的心猛跳了一下……绡绡！ 「你们有那个胆量，就对她下手试试！」 「我们不打算对她下手啊。徐总，所以我打算对你下手。」管牧荑的声音转冷，「今晚八点，钧锐酒店1702房间，你一个人来。」 说完，电话「嗒」地一下挂断。 徐江天其实心里明白，刘纯扬那边的分部在他的指挥下动作很大，给了合泰不小的压力，那个幕后的人毕竟刚来平城，根基不稳，如今只怕已是强弩之末，再不出点阴招，只怕就招架不住了。 既然玩阴的，他就会让对方知道，什么是阴，谁又是阳。 「阿承。」徐江天的声音透着几分坚定，「联系阿生和阿世。让他们现在到我这里来。」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42.1702房间，你一个人来免费阅读. 343.让管小姐满意 http://.biquxs.info/

约出来了吗？」 「应该可以。」 「很好。」肖澈明从酒店套房里间走出。 徐江天进来动作越来越大，节奏也越来越快，肖澈明应对之间已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了。他现在手里握着的就还只剩一两张牌，不先发制人，只怕很快就要受制于人了。 「下面怎么办？」管牧荑有点紧张。 肖澈明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怎么办？那就看你自己了，这位让你朝思暮想的徐大总裁今晚就会躺在你的面前，你不打算好好品味一下吗？」 「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留下点什么东西来，才能反复品味了。」 +++ 酒店走廊里的灯光昏暗，徐江天如约站在1702房间门口。 按过门铃，门缝开了一线。 一线缝隙里，露出管牧荑的身影。 紫色蕾丝的裙子将她结实的身形包裹着，透露出一丝丝野性的美。 「徐总，你还是来了？」 徐江天将门一推，门大敞开，露出女人的整个身影：「佳人有约，我怎好辜负？」 管牧荑拢了拢身上的蕾丝裙，用脚勾上门。 徐江天负手，将这个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饶有兴致地抚摸着墙壁：「怎么，你背后那位，难道不打算见见我？」 「徐总，你好像高估自己了。」管牧荑轻蔑道，「现在是你受制于人，你觉得自己还有权利要求见这个、见那个吗？」 「也是。」 徐江天索性就在床上坐下来。他的双手摊开：「你想做什么，速战速决？」 管牧荑拿了一包什么东西来，冲他抖了抖。 「徐总，不如用这个助助兴？」 徐江天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心底里一阵嫌恶。管牧荑如今竟这样自甘堕落，这种脏东西她竟然也用。 嘴上却痛快答应：「好。」 管牧荑开了一瓶酒。她有心磋磨徐江天，选了一瓶最便宜最劣质的白酒，将那东西倒了进去，摇匀。.br> 递到男人面前时还「好心」地提醒他：「徐总，这东西劲儿可大，兑了白酒就更烈了，你受得了吗？」 徐江天接过她手里捧着的「加了料」的酒，将杯子缓缓举起来，透过清澈的酒液，外面城市的霓虹灯都模糊成了一块块五颜六色的光斑。 「管牧荑。」他低唤，「你以为用这种手段，我就会倒在你身前任你作弄了吗？」 「怎么，徐总你不是怕了吧？事到如今，你不敢喝了？」管牧荑笑得嚣张放肆，在夜色的映衬下甚至有几分变态，「可是徐江天，你没退路了！你要是不喝，你查到的那一切就会立刻有人发送到柳绡绡的手机上……」 「退路？管牧荑，你错了，你们都错了。」徐江天起身来，他步步逼近管牧荑，像一头豹子，一步一步，把猎物逼上了绝路。 「我不需要退路。」他甚至还浅笑着，「一条路如果注定不能退，那我就不会退，我会选择进，不断前进。至于前进路上会遇到什么阻碍我的牛鬼蛇神……管牧荑，除掉就是了，何必那么费劲呢？」 「可你现在……」 「别啰嗦了！我只想告诉你……」徐江天将一包同样的东西「啪」地摔在圆桌上，「这个东西，你弄得到，我未必弄不到。」 管牧荑呆滞地看着徐江天。 他……这东西他是从哪得来的？！这分明是肖澈明亲手交给自己的！ 难道这是局……是徐江天顺势而为，早就布置好了的一个局？ 管牧荑大惊失色，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已经「哐」地一声被破开。 两个彪形大汉冲进来。 「好好招待管小姐，让她满意。」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43.让管小姐满意免费阅读. 344.旁观者 http://.biquxs.info/

阿承一直等在门外。 徐江天出来，找他要了一支烟。 他抽的不过是市面上20块一包的普通香烟，其实也不是抽不起更好的，只是这种烟是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抽烟时，从爸爸那偷的，这么多年了，他总是还记得这个味道。 徐江天抽了一口，果然皱眉。低头看了看烟，又扭头看了看他。 「徐总……」阿承有点不好意思。 可徐江天也没再说什么，就站在楼道里自顾自地默默吸了几口，才问:「韩焰的电话通了吗？」 「没有，一直没打通。」 「只怕不是打不通。」徐江天笑了笑，「而是不敢通。」 徐江天将烟蒂按在细白的沙子里，使劲碾了碾：「算了，把今晚的录像给他留着。」qδ 夏季已近尾声，只是暑热还不散。 料理了这一桩事，徐江天觉得近来压抑已久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连带着好几天，他的状态都不错。 可阿承很清楚，柳小姐的那件事，徐总心里始终放不下。 他不说，可他那偶尔的失神，时不时莫名紧皱的眉头，写字时微微停顿的手……又仿佛时时处处都在诉说。 「徐总，阿生来电话，说今天是阿世的生日，想邀您过去小坐。」 徐江天思忖片刻。 久不见那对兄弟了，管牧荑的事情上，他们是出了力的，自己也该过去露个面。 「可以，你来安排。」 他又低下头去写字。 徐江天的字写得很好，是从小老太爷专门请了名家，一笔一划教的。他的字体格外方正刚劲，笔锋锐利。 这样的字，似乎写些古人针砭时弊的文章才合适，可那一叠又一叠的宣纸上却从头到尾只有一句：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仔细一想，阿承好像就想起来了。 这是从前徐江天出差去国外，出发之前柳绡绡塞给他的一张纸条上写的。 那时候徐江天分明还拿着那张纸打趣柳绡绡，说她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明明人还没有走，她就引经据典地「离恨」、「相思」了起来。 说得柳绡绡不好意思，满脸羞红地躲回楼上，并赌气说以后再不给他写了。 徐江天足哄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人哄好。 阿承还依稀记得，那天下了小雪，他还生怕雪下得大了，飞机起飞不了，误了行程。 他抬眼看看徐江天。 别说是当事人，就连自己这个旁观者，心里也只觉得苦涩。 他摇摇头，把书房里安静的空间留给徐江天。 +++ 李可柔深夜被阿承叫来，她和司机赶到时，正看见阿承架着醉醺醺的徐江天，两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阿承哥！」 李可柔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和阿承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徐江天抬上车。 「现在去哪？」车门一关，李可柔无助地看向后排阿承的方向。 徐江天喝得这么醉，明天估计是要请假的。所幸现在家里没人，柳小姐还住在老太太那里，深夜回家，也不至于惊动了人。 「送回家吧。」阿承一声招呼，车子启动了。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44.旁观者免费阅读. 345.还有别人?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被阿承和李可柔两个人架着，脚步还是晃晃荡荡。 他倒在沙发上，睁眼看了看。好像是家里。 屋里没有人，四处黑漆漆的，空调打开，吹在人身上有点冷。他把眼睛轻轻闭上。 「阿承哥，你看徐总这样子，怎么办啊？」 阿承也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有点气喘，缓了一会儿才问：「你会不会煮醒酒汤？」 「会，我会！」李可柔马上返身到冰箱里查看，可是冰箱里空空如也，「阿承哥，可是这里没有可以煮醒酒汤的东西，能麻烦你出去买一点吗？」 「需要什么？」 「要一点柠檬，一小杯苹果醋，一个苹果，一把冰糖……」李可柔细细地交代着，阿承一样样记好就出了门。 酒意越上头，人反而有点冷，徐江天窝在沙发上，把身体团起来一些。 「绡绡、绡绡……」 李可柔听见徐江天的低声呼唤，赶紧凑到他身边去：「徐总，您需要什么？」 「绡绡……」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含着诉不尽的柔情，「好绡绡，陪我。」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厨房的一线灯光亮着，从李可柔的方向看过去，昏暗的灯光刚好勾勒出徐江天分明的轮廓，他微皱的眉头，深邃的眼眶，轻阖的唇，无一不透露出一种深情的诱惑。 虽然李可柔很清楚那深情不是为了自己，但……是或不是，此时此刻好像显得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自己一直不都想光明正大地站到徐江天身边吗？ 今夜，就正是那个机会！ 她必须趁阿承回来之前速战速决。 「徐江天……」她竭力模仿着柳绡绡那种绵软可人的语调，「我在。」 柳绡绡腰痛。 已经是深夜了，可腰骶处的酸痛折磨得她根本无法入睡。 其实她早就料想到自己到了孕中晚期会有这样的不适，给自己准备了孕妇枕。但是从前徐江天在家，一直都是他充当她的人肉靠垫的，而且还是全自动智能恒温款，每当她半夜腰酸背痛的时候，徐江天就会马上坐起来替她揉腰捏腿。 柳绡绡有点难过地低下头……现在想以前那些事，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简单披了件衣服，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车子停在家门口，柳绡绡看着院里那辆漆黑的豪车愣了愣神。 徐江天在家？ 她想了想，还是下了车。 门一开，就见阿承脚步匆匆，几乎是一溜小跑到了她面前。 他直赔笑：「柳小姐，你怎么深夜突然回来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 阿承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需要什么，我替你去拿吧，徐总在里面睡着了，我怕……」 「不用了阿承哥，这个东西你不知道放在哪。」 眼看柳绡绡就要上楼梯，阿承一个闪身挡在楼梯口：「你告诉我，我替你去拿。你现在身子又不方便，要是有个磕碰，徐总会怪我的。」 「不会的，徐江天不是在上面吗，拿不了我会叫他的。」 柳绡绡的目光从阿承脸上扫过。阿承看着柳绡绡那种眼神，心虚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屋里除了徐江天，还有别人？」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45.还有别人？免费阅读. 346.我们法庭见 http://.biquxs.info/

没有没有，哪能呢？」阿承随口糊弄着。 柳绡绡举步仍往上走：「既然没有，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的，拿完了我就走，绝不会跟他起什么冲突的，你放心。」 阿承有心想伸手拦她一把，但看柳绡绡气势冲冲的样子，又不敢伸手。 这可是楼梯上，柳绡绡还挺着那么大个肚子，万一两个人撕扯起来出了什么事，徐江天怕要摘了他的脑袋！ 「柳小姐、诶柳小姐您不能……」 柳绡绡「哐」地把门一推。屋里的灯瞬间亮起来。 正在穿衣服的李可柔动作一顿。 「柳小姐……」她的杏核眼里充满了无辜的惊恐和迷茫，「我、我不是……」 柳绡绡回身看了一眼阿承，冷哼一声：「屋里不是没别人吗？」 阿承哭丧着一张脸，低下头再也不好意思多说一个字了。 柳绡绡看都没看哀哀戚戚哭着的李可柔，一闪身就冲进衣帽间。她从头顶的柜子上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下来，收拾了几件衣服、化妆品，末了还不忘了带上自己的孕妇枕。 「柳小姐！」 收拾到一半了，李可柔走过来，站在衣帽间门口。「扑通」一声，她整个人都扑到了柳绡绡脚底下，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讨饶：「柳小姐，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好意……今天的事、今天的事跟徐总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自己自愿的！求求您不要离开，徐总他不能没有您呀！」 如果李可柔此时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是被强迫的，是不清醒的，也许柳绡绡心里还会打个问号，对徐江天的信任还会多上几分，可她现在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极力为徐江天申辩，就更让她觉得恶心。 即使她说的是真的，就算这一切都是李可柔主动，那徐江天纵容一个包藏祸心的女秘书呆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也是目的不纯。. 柳绡绡冷眼往床上一扫。 徐江天已经醒来了，低着头系着衬衣上的扣子。 那件衬衣上一块块深深浅浅的殷红印记，极是醒目。柳绡绡低着头，眨了眨微酸的眼睛，硬着声音道：「李小姐，不必多说了。这个男人，我送你了。」 「柳绡绡。」徐江天叫住她，「你的意思，要跟我分开？」 男人的声音一派云淡风轻。 「徐总，我记得我们还没领过结婚证，从法律意义上讲，我们都还是单身，还有选择的权利，对吗？」 「不错。」徐江天半仰着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孩子怎么算？」 「孩子的抚养权当然归我！」柳绡绡扶着肚子，霍然转过身来，「难道法院会把孩子判给一个出轨的父亲？」 「柳绡绡，我提醒你，你刚刚才说过，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没有婚姻，所以是否出轨，很可能不会影响抚养权的判定。最重要的是……我们抚养孩子的意愿，和经济条件。」 「徐江天！」柳绡绡用尽十分气力朝他大喊一声。 腹底一阵抽痛，让她不得不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柳小姐，你没事吧？」阿承在她身后伸出手托住她的手肘，却被柳绡绡推开。 「徐江天，这些天我想得很明白了。你累了，也许厌倦了和我的这段关系，想要活得轻松一些，找一个能够帮衬你的伴侣……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也能接受。因为感情是双向选择，你可以不要我，我也可以不要你，白头到老、生生世世是诺言，不是规定。你要背弃，我不能勉强你。」剧烈的疼痛让柳绡绡哽住片刻，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但是这个孩子，他是我十月怀胎，是我用生命孕育的，他和我血脉相连，我不要谁，都不可能不要他。你要是非要和我争……徐总，你就起诉吧，我们法庭见！」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46.我们法庭见免费阅读. 347.这两个人分手了? http://.biquxs.info/

起诉？」徐江天轻轻敲了两下玻璃，窗外月华如练，淡墨色的夜空落在他的眼睛里，别有一种凄清辽远的光彩，「柳绡绡，你以为上了法庭，谁能帮你？韩焰，他能吗？别傻了，把孩子生下来，留给我，我会支付你一笔补偿的。」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一份收入，我能养活自己养活孩子，徐江天，抱着你的小情人醉生梦死去吧，我和孩子，永远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脚步匆匆，旅行箱的滑轮声远去。 「徐总……」 柳绡绡一走，屋里的空气就像冻结了一般的凝重、可怖。 李可柔看都不敢看徐江天的脸色。 「徐总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都是我的错！」 「你还在这干什么？」徐江天回过头去，一双眸子盛满冰雪一般死盯着她，「滚！」 阿承赶紧进来，把浑身几乎都瘫软了的李可柔往外拖。 「慢着！」徐江天制止道，「带她去做个检查，把报告交给我。」 人都散尽了，徐江天才慢慢松弛下来。 他把额头贴上冰凉的玻璃。 也好、这样也好。这种偶然，也许比自己当初的设计更顺理成章些。 虽然眼下对她的伤害是大了点，但是她心里带着对他的怨怪，这段感情就更容易被她放下。她会怀着对他的恨意，努力活得比现在更好。 她会带着自己曾经在感情里得到的教训，更谨慎地选择下一段感情开始的对象。 她会在某天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后，庆幸自己早就摆脱了那个拨弄自己命运的始作俑者。 她会很好……会很好的，对吗？ 一定会。 可是徐江天不会了。 阿承办完所有事，天光已经大亮。 徐江天就靠坐在卧室的落地玻璃窗前，闭着眼睛。 「徐总，报告取回来了。」他蹲下身子，「未检出任何dna。」 徐江天默然不应。 阿承舔舔嘴唇：「徐总，刚才柳小姐说要起诉您，您看抚养权这事……？」 「告诉律师，一定要开庭，但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条件，我愿意败诉。」 「徐总！」阿承实在不明白，既然都是给抚养费，都是不要孩子，徐江天这么折腾一回，又有什么意义呢？ 「您为什么非要这样呢？这对公司和您个人……都没什么好处啊。」 徐江天已经起了身。他的神色并没有一丝异常，只是由于昨晚没有休息，显得稍有几分疲惫。 甚至还颇有兴致地自己到衣帽间里挑选衣物。 「时至今日，我还能为他们母子做些什么呢？」他的声音从衣帽间里传来，「只有闹得满城风雨，让人都知道我还是看重这个孩子的，还是照顾着他们母子的，才不会有势利的小人趁机去踩她们。」 看看阿承一脸的有口难言，徐江天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按我说的做？」 +++ 管牧荑已经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了。 肖澈明一面都没露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打来一个。他像是完全消失了，既不关心她，也不关心徐江天那边的动静。 但管牧荑能感觉出来，她都被徐江天玩成了这样，肖澈明的日子只怕也比自己好过不了多少。 她躺在床上，随手拿着手机摆弄着。. 本地新闻直播里，女主持人冒着雨站在法院门口大声播报着：「知名汉服模特柳绡绡起诉长风集团董事长徐江天，二人就柳绡绡腹中胎儿争夺抚养权一案今天在平城市永新区人民法院进行调解……」 管牧荑一愣神……柳绡绡起诉徐江天？争夺抚养权？ 这两个人，分手了？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47.这两个人分手了？免费阅读. 348.您亲自过去一趟 http://.biquxs.info/

要和徐江天分手，苏家老宅是住不得的了。 柳绡绡就自己搬出来，住在南溪路的一套小复式里。 二百多平米，楼上用来工作，楼下自住。考虑到她月份越来越大，身边需要人照顾，计妙还主动提出来要跟她同住。 「绡绡，别难过！他都出轨了，都和别的女人睡了！别说是徐总，就是玉皇大帝咱也跟他分！」计妙咬牙切齿，只恨不能当面把徐江天生吞活剥了。 柳绡绡这一向都有点闷闷不乐，也不光是为了徐江天的事，更多是一种担忧。 徐江天那边拒绝调解，要开庭的态度很坚决，自己这边……韩焰一直联系不上，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没有个知根知底的律师，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住孩子。 她低下头去，抚摸着自己的肚腹。两串泪珠「啪嗒、啪嗒」地砸下来，落在她的肚子上。 「绡绡？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计妙一把把柳绡绡揽进怀里，连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啊，孕妇情绪不好，对宝宝影响最大了。为了宝宝我们也坚强，好不好？」 可越这样说，柳绡绡越忍不住去想以后的事。 除了韩焰，谁还敢接她这个案子？谁敢跟长风的董事长对着干？真要是官司打输了，徐江天就一定会把孩子抢走的…… 「妙妙，我怕……」柳绡绡咬着自己的手指，靠在计妙的肩头，「我怕徐江天抢走我的孩子！」 她哭得凄惨，泪水都流进了计妙的颈窝，让人跟着也一阵心酸难受，计妙连连抚摸着她的后脑：「不会的，徐江天那个渣男，是他出轨在先，他是过错方，法院会考虑的！」 「可是……」可是徐江天毕竟是徐江天啊！她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哪还能不知道他？他要是铁了心跟自己抢这个孩子，自己是抢不过的！ 视频被截断，屏幕上一片蓝光。 「她最近一直这样吗？」 阿承不语。 「计妙行不行？不行换个人！」 这么日哭夜哭，别说孩子受不受得了，柳绡绡自己的身体也撑不住。 「徐总，柳小姐她现在只信任计妙，别人她一概……」阿承的脸色颇为难，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对徐江天据实以告，「七小姐和雷先生他们分别都给柳小姐打了电话，柳小姐连接都没接，咱们实在没办法再安插别人去照顾她了。」 「好了，我知道了。」徐江天挥挥手，让阿承先出去。 「对了徐总，戴玢刚刚来电话了！」阿承忽然返身，疾步走回来，「韩焰的身份确认了，但是海外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戴玢处理不了，想请您亲自过去一趟。」 戴玢的能力，徐江天还是信任的，既然她都表示自己处理不了，想必情况是真的有些棘手。徐江天缓了一口气，慢慢答应道：「好。你准备一下，明天上午我们走。」 「是，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徐总？」 「没有了。你告诉计妙，让她照顾好绡绡。」 「知道了。」 阿承很快退出去。 徐江天把遥控器又拿起来，白色的光源一闪，柳绡绡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当初柳绡绡搬家，他把这套房子送到计妙手上的时候，就布置好了这个房间。计妙虽然接受得不情不愿，但她是真心为了柳绡绡好，只要能帮助到柳绡绡，计妙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所以现在徐江天还能隔着屏幕，偶尔看看柳绡绡的样子。 她在计妙的安抚下渐渐睡着了。 徐江天把镜头推进，一点点细看她的脸。 她好像瘦了。 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就连在梦里也不曾舒展，睫毛上还挂着一两滴极细小的泪珠，扑簌簌地颤动着，像要落下来。 眼下有了一小块青灰色的阴影，连往日红润的唇瓣，都有些干裂起皮了。 徐江天在屏幕对面坐下来，久久地看着。 看着她的每一次呼吸。 就像从前的每个晚上，他低头欣赏她酣睡的模样一样。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48.您亲自过去一趟免费阅读. 349.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http://.biquxs.info/

“徐总。”戴玢捧着材料，敲了敲门。 “进来。”徐江天答应了一声，“有什么结果？” 徐江天到海外已经有几天了，一落地，他就吩咐阿承和戴玢抓紧时间查清楚韩焰这件事的首尾。 “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我们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韩焰的律师身份是假的。”戴玢把一张照片推到徐江天面前，“这是刘纯扬配合我们查到的一点线索，照片上这个人曾经约见过刘纯扬，说是奉一位肖先生的命令来和刘纯扬商谈要事。我们顺藤摸瓜排查到了这位肖先生，您看……” 戴玢指着照片上的男子，又将韩焰的照片放在旁边做对比。 两个人的耳畔，在鬓角的位置上，都有一块极浅淡的胎记。 “所以韩焰，就是这个肖先生。” “是，而且现在诸多证据都表明，这位肖先生才是管牧荑和徐江雪背后的主使者。” “人呢？” “管牧荑上次在酒店里……从那之后，这位肖先生就再也没露过面。” “接着查，我一定要这个姓肖的现出原形来！”徐江天的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随即话锋一转，“国内怎么样？” “刘纯扬那边已经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徐江天不作声。 “哦，柳小姐一切都好。” “出去吧。” 戴玢的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串“嗒嗒”的清脆响声。 揪出了韩焰的这一层隐藏身份，也算是对当初自己和柳绡绡吵的那场架有所交代。 徐江天把头靠在椅子的头枕上。 +++ 肖澈明已经消失很久了，摆明是不管自己的死活。 但换个角度，他一走，自己身上的限制也少了许多。从前他总是提醒自己要顾忌着徐江天，不要轻易去动柳绡绡……现在徐江天和柳绡绡也闹掰了，徐江天还出了国，肖澈明也不在了，自己终于可以做点自己想而一直没有机会做的事了！ 管牧荑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车子停在一片住宅区。 这里一排排的小楼，都是联排复式。 管牧荑顺着阿文给的地址，找到了柳绡绡的家。 正是工作日的白天，计妙出去了。今天工作室要新签约一位模特，柳绡绡让计妙帮忙去看看，她自己行动不便，就留守在家里，等计妙回来，两个人说好了要一起去吃火锅的。 “叮当” 门铃响了一声。 “这么快就回来啦？”柳绡绡穿上鞋，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去拉开门，“今天怎么……” 门一开，站在门口的是管牧荑。 “是你？”柳绡绡的脸色冷下来，“你来有什么事？” “我来看看你呀，柳小姐。”管牧荑一把推开柳绡绡，大大方方走进了这栋小楼。 房子虽然不大，但布置得还算精致，尤其是那一列钢化玻璃的楼梯，称得上玲珑剔透。可惜现在是白天，要是到了晚上，射灯的光从头顶上方倾泻下来，这楼梯在通透的光照下就会愈加透明，衬得整个二层如同空中楼阁一般。 “柳小姐和徐江天分手之后，过得还不错嘛！”管牧荑在沙发上坐下。 “管牧荑，我和徐江天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你有事找他，可以直接联系他，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350.我根本不想利用你 http://.biquxs.info/

“不不，柳绡绡，你误会了。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柳绡绡一只手托着肚子，“可我不记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要紧事。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别呀？”管牧荑放松地把身子向后靠，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东西来，“我这里有点东西给你看，要不，咱们上楼，去屋里慢慢说？” “什么东西！”联想到那次徐江雪交给她的那份造了假的材料，柳绡绡对管牧荑手里的东西嗤之以鼻，“我不需要，请你拿着它，现在就走！” “柳绡绡，这份东西，我想你一定会有兴趣的。因为里面，写着你父母当年事故的原因。” 事故原因？ 爸爸妈妈不是车祸导致的意外吗？为什么还会有原因？ “怎么样，柳绡绡？要不要跟我上楼聊聊？”捕捉到柳绡绡脸上闪过的那丝惊疑，管牧荑适时地走上前，逼近柳绡绡，将手里的资料袋向她晃了晃。 柳绡绡看了看管牧荑：“你跟我上来吧。” 玻璃楼梯上的灯带随着两人的步伐一盏盏点亮，柳绡绡怕滑倒，走得格外小心。 “柳绡绡。”管牧荑叫她一声，“徐江天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什么？” “你不觉得你太好骗了吗？” “管牧荑。”柳绡绡的脚步停下来，背对着她，“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跟徐江天这次是真的到头了，我现在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你当然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了。”管牧荑轻轻抬起手来，“但是我根本也不想利用你……我只想要你死！” 她的脚下朝柳绡绡一踢，同时手搭上柳绡绡的肩膀，使劲把她往后一拽。钢化玻璃的楼梯本就有点滑，柳绡绡猛然失去平衡，整个人都跌落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她柔软的肚子一次又一次碰撞在坚硬的钢化玻璃楼梯上，柳绡绡根本顾不上自己呼痛，她只有一个念头——孩子！孩子不能有事！ 她努力把身子蜷缩起来，紧咬着牙关坚持着，不知多久之后，她终于落了地。 “柳绡绡。你不是想看结果吗？”管牧荑拿着一页纸，指着一行红色的字给她看，她的声音曼妙，却越发朦胧起来，“看到没有？真正害死你爸妈的，是徐江天……枕边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啊，柳绡绡……你说你爸妈在天有灵，看你睡在杀了他们的凶手身边这么多年，还有了他的孩子，他们会不会连死都死不安稳呐？” 蚀骨的疼痛从下腹传来，一股又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 那是孩子……是孩子的命！ “不……帮我……帮我打120。”冷汗涔涔而出，柳绡绡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了，“求求你，救我……” “救你？”管牧荑弯下腰，捏着柳绡绡的脸把她的头抬起来，“我恨不得你死！”她恶狠狠地把柳绡绡的头使劲往地板上扔回去，柳绡绡的后脑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救、救救我。”柳绡绡的意识渐渐模糊，残存的一点求生欲促使着她机械地重复着，“帮我打……” “行！我就帮帮你……帮你彻底除了这孽种!”管牧荑高高地抬起脚，尖锐的鞋跟照着柳绡绡隆起的肚子狠狠踩下去！ 柳绡绡的五脏六腑都像被碾碎了一般…… 痛、好痛……孩子……谁来救救她和孩子！ “柳绡绡，你跟你的孩子……去死吧！” 351.我只想看一眼 http://.biquxs.info/

医院里，雪白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酸。 徐江天一路疾行到病房门口，他停步，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大哥……”徐盛蕤哭得眼都红了，小心翼翼地哼哼着，往他身边凑了两步。 “天哥。”众人一哄，围上来。 个个愁眉苦脸，有的眼角还泛着红。 徐江天觉得身边的空气都稀薄了些，他伸手将围得紧密的人群推得松散些：“都别守在这，回去。” “大哥……”徐盛蕤索性扎到他怀里，看着徐江天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干涩的眼，“大哥我知道你难受，你别这样！你看看我们，啊？你掉两滴眼泪，没关系！” 徐江天把她推开，却还揽在身侧：“别瞎说。”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轻拍两下，“回家。程知邈，把盛蕤带回去。” “天哥！”程知邈也颇为不忍地转过头去。 “带回去！” 他的声音依旧像平日那样平静无波，要不是垂在身侧的手在不住地颤抖，几乎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大哥！”徐盛蕤忽然拔高了声音，挣脱了程知邈的拉扯，一边哭一边大声质问徐江天，“你干什么这样！孩子没了你不难受吗！绡绡伤成那样你不心疼吗！你心里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苦，你为什么要往下咽，为什么就不能说出来呢！” “程知邈！”徐江天连看都不看徐盛蕤，大喝一声，“把徐盛蕤给我带走！” 像一头雄狮的怒吼，徐江天的每一声、每一个字都灌注了全身的所有力量。楼道里充满着他怒吼过后微微的余响。 原本死寂的楼道里，更添了一重压抑。 阿承和戴玢怕事情再闹下去，场面真会失控，就出面一一劝解着众人。 众人散尽了，徐江天才靠着楼道里的椅子坐下来。 “徐总。”戴玢蹲下身子，“柳小姐就在监护室，您去看看吧。” 徐江天坐了半晌。 “孩子……孩子呢？”他的目光移过来，却全然没有焦点，只是怔怔的、机械地发问，“在哪？” 柳绡绡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是大出血休克，孩子根本没办法自然娩出，还是剖宫取出的，只可惜……在肚子里就没了心跳。 徐江天这个时候要看孩子，不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吗？ “徐总，孩子在柳小姐肚子里就……样子很不好，您还是别看了吧？”戴玢把语气放得极柔和，生怕哪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 “给我看一眼。”徐江天扭过头来，用一种近似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只看一眼。” 戴玢从毕业就跟着徐江天，见惯了这个男人在商场上铁血杀伐的样子，这些年无论是怎样的经历，他都没有过这种眼神…… “徐总！” “戴玢，我只想看一眼。” 戴玢苦涩地抿着嘴角，转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 护士很快将一个明黄色的塑料袋捧来。 流产的胎儿算是医疗垃圾，能这样单独地装在一个袋子里，已经是最干净、最温柔的待遇了。 徐江天看着那个塑料袋，脑中窜过一阵尖锐的疼痛。 但他还是接过袋子，双手战栗着，打开来。 352.是你吗 http://.biquxs.info/

28周零4天。 他盼了整整200天的孩子，他每天都温温柔柔地讲故事的孩子，他曾经隔着柳绡绡的肚子细细感受捕捉每一次胎动的孩子……就这么小……这么小又这么冷地躺在这个袋子里？ “是……女孩？” 他曾经和柳绡绡一起讨论过，他们一致盼望一个女儿。 柳绡绡觉得女儿好打扮，可以穿各种各样漂亮的小裙子，长大点还可以跟她一起穿汉服，徐江天觉得女儿贴心乖巧，以后会很黏爸爸妈妈。 “是，女孩，1207克。”护士的语气里也很惋惜，“送来得太晚了，要不还是有机会保一保的。” 徐江天把那只冰冷的袋子托起来，看向袋子里婴儿的目光愈发执着。 是他一直盼望的女儿啊。 “徐总。”见他不肯放手，戴玢的手轻轻靠拢过去，想趁他不注意，把袋子拿走。 可手刚一伸出去，徐江天已经将袋子严丝合缝地合拢起来，紧紧抓在手心里：“阿承，去把家里……那条抱被拿来。” 他的女儿，他的小公主，不能躺在塑料袋里离开这个世界。 “徐总！”戴玢还想再劝，可看到阿承严肃的神色，还是住了口。 “管牧荑人呢？” “人当时就被按下了，徐总，您要见她吗？” 徐江天摇头：“见一个死人，有意义吗？”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戴玢马上点头：“知道了，徐总。柳小姐那边……” 绡绡…… 徐江天的神态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松弛，他甚至反过来关心戴玢：“你也随着我一路奔波，没休息好。回家吧，这里我能行。” 戴玢知道，此时此刻的时间，似乎更应该留给这对刚刚痛失了孩子的父母。 “好，徐总，那我在外面等您。有任何问题，您联系我。” 将他引领到监护室门口，戴玢就悄声退下了。 柳绡绡已经醒了。 她久久地看着窗外。看着太阳落下，又升起。 刀口很疼，但她不能动，只能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用纱布缠绕着的腰腹。 那是孩子离开她的地方。 她的眼眶很酸很热，却没有泪。 不是她狠心，而是眼泪一行行地流，实在已经流干了。 门声轻响。 一个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徐江天？”她的声音格外虚弱，“是你吗？” 她知道，徐江天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徐江天站在病床旁。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出血抢救，柳绡绡的气色极差，脸色发青，嘴唇灰白。 徐江天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可手刚一抬起来，柳绡绡就将头转了过去。 “绡绡。” 无人应答，空气里只剩下两人一声声沉痛的呼吸声。 “孩子你看过了吗？”半晌，柳绡绡才终于问道。 “看过了。是个女孩，很漂亮。额头和嘴巴像你，鼻子像我，眼睛看不出来。头发长得很好。”他像所有新生儿的父亲一样，对妻子描述着宝贝的长相。 柳绡绡的眼眶又一酸。 “这样也好，徐江天，我们不用再争她的抚养权了。”一滴热泪从眼角滚落，杀得脸上的皮肤生疼。 353.可是你不配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在柳绡绡看不见的背后凄惨地笑了笑。 “是啊。” “你怪我吗？”柳绡绡瞧着玻璃上的倒影。 徐江天穿着一件长风衣，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三件套西装，仍是那样的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反观自己……蓬头垢面，双眼红肿地躺在病床上。 柳绡绡想笑，可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苦涩地皱了皱眉。 “不。”玻璃里的人影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我不怪你，绡绡，我只怪我自己。” “怪你自己？你怪自己什么？”她把目光挪开，缓缓地把套着雪白被罩的被子拉过头顶，声音断断续续从被子里传来，“怪你偏偏在我的孕期里‘爱’上了你的女秘书，还是怪你早不走晚不走却在分手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时候走？” 徐江天颓然倒在椅子里。 “或者，该怪你……从一开始就改变了我的命运？” 柳绡绡一直等，她其实隐隐还期待着，期待着徐江天像上次那样，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不是，告诉她，她晕倒之前管牧荑给她看的那些文字都是假的，告诉她，她原本应该美好的人生不是被他毁掉的！ 可是没有。 徐江天只是用沉默来回答一切。 过了许久，被子里隐约传来啜泣的声音，没几秒，那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她低声的哀鸣、嘶吼、呐喊，直冲进他的五脏六腑，把他的五内撕扯得七零八落。 “绡绡，别这样……你要养好身体。”徐江天伸手去拉她的被子，“绡绡……听话！” “你滚……徐江天，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绡绡，别这样！”徐江天把她胡乱捶打着的双手固定住，将她脸上的被子一把扯下。 那张泪痕交错的灰白的脸就近在咫尺。 “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走啊！”柳绡绡奋力挣扎，病床嘎吱嘎吱地响起来，她身上连接的各种仪器也扑簌簌地往下掉。 “柳绡绡！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徐江天红着眼，整个人扑上去压住她。 一声大喝之后，是长久而异样的沉静。柳绡绡痛苦地闭上眼，每一声哭都像要把自己的心都呕出来一样。 “我的命在你眼里重要吗？徐江天，真的重要吗！”她声嘶力竭地吼着。 大概是从未见过这样接近歇斯底里的柳绡绡，徐江天愣了一愣。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这些小民百姓就活该家破人亡，我们都是蝼蚁所以就应该为你们这些高贵的人上人那些肮脏丑恶的斗争去死？！” 她的眼里泪水涌动着，一根根暴涨的红血丝在她原本清澈的眸子里织成一张网，把徐江天牢牢地网在了里面。 “不是，绡绡……我不知道……”徐江天的声音亦是诉不尽的沉痛，“我那时候不知道，我这辈子还会遇见你。” 柳绡绡闭目，泪水潸然而下。 “所以，遇见我，爱上我，和我有了孩子，又失去她，这就是你的报应……是你和你叔叔害了我家，害了我们这些无辜的小民百姓的报应！” “是、是我的报应。绡绡，是我的报应，但和孩子无关。”徐江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鼻音，“她永远都是你赐给我的宝贝。” “可是你不配！” 354.徐总，已经够了 http://.biquxs.info/

“对，我不配。”徐江天浑身的力气都松了下来。 他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一点辩驳和挽回的余地，他只能接受柳绡绡对他的审判。 徐江天起身，瘫坐在椅子里，用手遮住自己的脸，“所以现在命运要把这一切都收回去，它已经带走了孩子，绡绡……”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是我对父母死因的执着间接害死了你的双亲，你心里恨我，要我离开你。可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但是请你……请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毕竟她是这世间，他曾体会过的，最真切的一点柔情和温暖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头顶的光线，逆着光，柳绡绡看了他最后一眼。 他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和那张亲吻过她无数次的唇。 这是此生看他的最后一眼了。 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弯下腰来。 他的眼中也含着泪，深深看她，甚至温柔地将挡住她的眼睛的发丝拨到一边。 “绡绡，看够了吗？” 语气一如当年，她捧着筹码细数，被暗中观察的他发现的样子。 时钟仿佛真的拨到了从前，柳绡绡本能一般回复他一句：“徐总，已经够了。” “好。那我走了。” 黑色的风衣下摆随着徐江天的脚步，荡悠悠地消失在门后。玻璃窗前，男人的身影匆匆而过。这最后一眼，倒也不算仓皇。 柳绡绡把头陷进枕头里，泪水顺着眼角一路往下流，流进发间，流向耳畔，流得她越发浑身冰冷。 “十七床换药了……十七床！”护士尖锐的叫声响起，“快来人快来人，十七床又出血了，血压稳不住了！” ++++ 徐江天给孩子买了一块墓地。让她依在父母和妹妹身边。 其实小小的婴儿，烧了也没有几两骨灰，不过是大人图个念想而已。 按照徐家的传统，到这一辈上，女孩该用盈字，徐江天自己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盈暄。 他始终念着这孩子刚出生就被扔到袋子里，冷冰冰的，取一个暄字，希望她来世也能生在一个富裕之家，暖暖和和、安安稳稳地走完一生。 “只是今天天气不好。”他亲自执笔，将女儿墓碑上小小的名字描红，“又下雨。” “徐总。”阿承和戴玢两个人，一左一右为他打着伞，苦劝道，“您这些天都没休息好，再这样下去不行的。” 徐江天蘸了蘸笔，手下愈发沉稳。 最后一笔收稍，油漆的颜色上得又匀又亮。 他拿了伞来，遮住那块小小的墓碑，对着它还喃喃自语：“暄暄，爸爸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大胆些走。不过遇到事情也不要怕，你在那边是有亲人的，爷爷奶奶和姑姑都会照顾你。要是爸爸家的亲人靠不住，你还有……外公外婆和一个小舅舅。你是有人疼的孩子，别怕……” 他双手轻扶墓碑，右手甚至还在冰冷的石料上拍了拍，真像在哄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 蒙蒙细雨里，一个男人跪在女儿小小的墓碑前，双肩和胸膛的起伏颤抖即使是在雨中也那样分明，只是没有一点声音，一切都静得像一幅画。 “徐总，咱们该回去了，分部的刘经理还在等您呢。”戴玢蹲下身子来，用她温柔的嗓音几乎是伏在徐江天耳边劝他，“您还是振作些，咱们还有许多事没做完呢。” 355.向他寻仇，无可厚非 http://.biquxs.info/

才半个多月没见到徐江天，刘纯扬已经快要认不出他了。 他的相貌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那种气质却明显和从前不同了。 从前见他，他总是带着一股高居云端的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的气派。可如今……不但人瘦了不少，那双眼睛也空了。 他的眸子又从来都是漆黑幽深，如今更像个无底的黑洞，把这世上的镜花水月都看破了一样。 “徐总。” 徐江天走到座位上，一抬手：“怎么样？” “差不多可以收手了。”刘纯扬脸上洋溢着一种骄傲，隐隐还包含一份期待，“合泰的股权已经尽在掌握，下一步，我们就可以对这整个产业进行整顿，以后在这个领域，恐怕其他资本很难打进来了。” “徐江雪呢？” “您那份合约，他已经都签署了。这下就算是把他死死地钉在咱们的手心里了！”刘纯扬说得眉飞色舞，反观徐江天，自始至终一脸云淡风轻。 刘纯扬的笑容僵在脸上。 徐江天的私事，他近来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些事，会不会影响自己和安绘？ 不过一愣神的工夫，徐江天已经回过神来，他看着刘纯扬脸上隐隐露出的担忧，一笑：“这是我私人律师的名片，接下来的事，他会帮你和安绘。” 一挥手，阿承把一张银行卡附在名片下奉上。 “徐总……” “这些钱应该足够你和安绘在平城安个家。她出狱后就业会有些困难，我已经让人为她预留了一笔创业资金。”徐江天在刘纯扬感激的目光中平淡道，“拿着吧，是你应得的。” 只是还没等刘纯扬说出一句感激的话来，徐江天就又转头去问阿承：“肖澈明那边有进展了吗？” “有，徐总。”阿承将调查的结果呈给徐江天，“我们查到，肖澈明是肖正刚的儿子。” 肖正刚。 徐江天对这个名字隐约有些印象。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收购肖正刚的公司就是徐江天接任长风之后点的那第一把火。 小小一间公司，市值还不过亿，根本挡不住长风的几轮磋磨，可是这个肖正刚是个硬脾气，无论徐江天把他打压到何种程度，他就是不肯松口。 当然最后并购还是成功了，因为肖正刚死了。 他从公司的顶楼一跃而下，摔死在公司门口，用自己的生命跟徐江天做了最后的对抗。 第二天清晨，徐江天去签合约时，还有人提醒他：“徐总，您这边走，这块地方昨晚出了点事。” 那时他并不知道，“那块地方”就是肖正刚伏尸的地方。 徐江天将文件夹扣上，闭目轻叹。 兜兜转转，都是命运。 其实肖正刚的公司本可以不必完全收购，只是那时他急于立威，又年轻不知道轻重，对肖家的打压太甚，才导致了肖正刚自杀的惨剧。 现在……现在他的儿子向自己寻仇本无可厚非，只是偏偏又拉扯上管牧荑，害了柳绡绡和自己的女儿。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办公室里很快归于平静。 刘纯扬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徐江天，他整个人疲惫地倒在椅子里，再也不复往日的端正。须臾，一颗晶莹的水珠从徐江天的脸侧一闪而过。 356.今晚想想办法 http://.biquxs.info/

安绘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走出了这个地方。 更没想到，徐江天会和刘纯扬一起来接她。 还没到中秋节，徐江天已经披上了一件薄款的大衣，大约是衣服版型宽松，被衣裳包裹住的身躯显得有些过分瘦削。 「徐……徐总。」安绘走到他面前，称呼他一声。 「嗯。」徐江天也低头看她，「来了。」 安绘点点头。 「这次是刘纯扬一直在帮你努力，当然，也是你自己的配合。」他甚至主动伸出手去，掸掉她肩上的细微灰尘，「今后别灰心。刘纯扬不错，我打算把他调到池州的分公司去，等你料理完你母亲的事，跟他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安绘没有哥哥，但她第一次隐约觉得，徐江天此时的口吻，就像一位苦口婆心劝勉小妹的兄长。 她的眼眶热热的，低低答应一声：「诶，我知道了。」 灰蒙蒙的天色里，刘纯扬带着安绘上了一辆车。 徐江天靠在车尾，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点上一支烟。 这烟是他找阿承要的，这烟劲大，抽起来一股辛辣直冲脑门，顶得他鼻梁上一阵阵发酸。他把那口烟咽下去，那股辣劲儿直沁到了肺里。 「徐总。」阿承一声唤。 徐江天点了点头，上车：「肖澈明找到了吗？」 「还没有，徐总。」 「国外也没有消息？」 「没有，现在看起来，人跑到国外去的可能性不大。」 「他老家那里有线索吗？」 「没有，亲戚朋友都说肖澈明很多年都没有和家里联系了，整个人踪迹全无，没有一点音讯。」 车速很快，窗外的景物飞速掠过。 「从女人身上下手。」 联想肖澈明回国之后的种种手段，几乎都是在女人的身上做文章，再想想他一个人漂泊异乡，这么快地站住了脚跟，还带了相当的资本回来…… 徐江天推测，肖澈明刚开始很有可能凭借的并不是自己出众的能力，而是走了女人的路子。 阿承刚想回答，就听徐江天那边转换了话题：「今晚有没有什么安排？」 「徐总？」 「没有的话，我们去镜子。」 徐江天最近不是烟就是酒，摆明了就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和从前那个严正端方的形象大相径庭。 也不是不行，就是阿承他们这些常年跟在身边的人，实在看不过他这么作贱自己。 「怎么，有事？」 「那倒没有。就是，镜子那里总去，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徐总，要不咱们去金阁看看？」 徐江天一默。 阿承这么提，其实多少有点冒险。他也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是徐江天从前不好玩乐，活动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几乎都和柳绡绡有些关系，要避讳，实在也难。 没想到徐江天很快就吩咐：「给邵建翎他们打电话。」 +++ 「啊？金阁？」邵建翎沉吟片刻，「天哥怎么想起来去那儿了？」 「是我提的。邵先生，自从跟柳小姐分开，徐总很久没有踏踏实实地睡好过一个觉了。」阿承的声音低下来，避开徐江天，「还拜托您，今晚一定想想办法。」 可是金阁是个什么地方，众人都心知肚明。 「成，那我试试。」 为您提供大神余简兮的《牵衣袂》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56.今晚想想办法免费阅读. 357.是不是你撺掇的 http://.biquxs.info/

阿承打死也想不到，邵建翎的胆子会这么大。 早知道当初他就不拜托这位小爷了，现在望着地上站了一排的女孩儿，屋里的人个个都噤若寒蝉，恐怕能笑得出来的也只剩下邵建翎自己了。 “怎么样，天哥，挑一个吧？” “邵建翎。”徐江天的声音格外低沉，“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咱们好久都没凑在一块玩牌了，今天好不容易聚聚，助助兴？” “你这是助兴？”徐江天刚吃了点水果，懒洋洋地扯过纸巾来擦手，“这个助兴的方法倒别致。” 随手把纸团一丢，纸团儿打着转儿钻进了垃圾桶。 “天哥，这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这话一落地，徐江天还没出声，有人先开了口：“邵，既然天哥不愿意，你这事算了吧。” 邵建翎回头横了雷霆一眼：“小雷，你又不是天哥，你怎么知道人家的事？” “我！”雷霆还要阻止，被程知邈一把按住了。 徐江天夹着烟，吞云吐雾间，远远递来一个莫测的眼神：“就她吧。”顿了顿，“来替我摸牌。” 话是冲着女孩子说的，眼神却不轻不重地在雷霆身上点了点。 “天哥！”雷霆“蹭”地站起来，脸都红了，“柳绡绡二次大出血，命都差点没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多天从来没去看过她，现在却在这……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忍心说放就放下了？！” 徐江天瞧着他，慢条斯理地把那支烟吸完，目光还没从雷霆身上移开。 “洗牌。”他淡然吩咐一声。 “天哥！”雷霆把眼前的牌一掀，“你叫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着你是怎么忘了柳绡绡，怎么寻欢作乐的是吗？” 胸膛起起伏伏，雷霆好几次快要压不住自己心里的不平。 “雷霆，我以为如何处理我和柳绡绡的问题，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不知道你在这里愤愤不平，是以什么人的立场？” 麻将牌“乒乒”地敲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雷霆的脸色越涨越红。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按道理他是徐江天的朋友，应该站在徐江天这边，但是从个人感情出发，他根本无法接受徐江天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 可徐江天这次压根没打算给他留一点余地，直接逼问他：“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最近是每天都在医院？这么关心我的前任，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邵建翎和程知邈齐刷刷看向雷霆。 雷霆站起身来，把脸一抹：“是，天哥。我原来不打算说的，但是现在既然你跟她已经分手了，而且看你的意思，好像也不打算回头了，我就明着告诉你一句，我喜欢她。你要是不介意，我打算追她试试。就算她这次受了伤，哪怕她今后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但我想试着保护她。” 徐江天的眼睑微微垂下来，遮住了大半的眸子：“是吗。那祝你成功！” 邵建翎原本是想用这种方法，唤起徐江天的回忆，一会儿一边打牌再一边灌点酒，人有心事就容易醉，到时候徐江天一醉，说不定今晚还能睡个好觉，实在没想到中间会冒出雷霆这么个岔子来。 这一下搞得他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反倒是徐江天招呼着大家：“你们先洗牌，我去洗个手。” 包间的门一关上，徐江天的脸色就变了。 他怒气沉沉的样子根本掩都掩饰不住，只是碍于是公共场所才没有吼出来，反而压低了声音呵斥着阿承：“邵建翎弄这么一出，是不是你撺掇的！” 358.我不会再沾惹了 http://.biquxs.info/

阿承认命地低下头去认错：“徐总，您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天是我拜托邵先生想想办法的，但……” 他是从小跟着徐江天的人，两个人从刚满十八岁就认识，徐江天成人后的每一次决定，阿承都在身边见证。 徐江天平静下来，伸手捏了捏阿承的肩膀：“雷霆说的是真的？” 阿承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您，不是徒增烦恼吗。” “她以后……再也不能做母亲了吗？”徐江天阖上眼眸，把头往后一仰，靠在冰凉的大理石墙面上。 柳绡绡的人生，算是被自己毁得彻彻底底。 “柳小姐是严重的二次大出血，身体里的血流光了三分之二。即使勉强保住了器官，功能恢复起来也很难。” 徐江天点点头。 “进去吧。” +++ 柳绡绡失血过多，即使抢救中输了血，也不过是勉强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疲惫感让她整日昏昏欲睡。 “绡绡，”计妙一直陪着她，“起来吃点东西吧，我妈给你炖了鸡汤，还下了点手擀面，可香了！” “妙妙，我有点累，让我再睡一会儿。”她看了一眼计妙手里捧着的汤面，“替我谢谢阿姨。” 话音一落，眼睛又闭上了。 计妙把碗放下，走出病房。 “还是不吃？” 计妙吸吸鼻子，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滚下来：“一口都不吃。小雷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好啊？再这样下去，她那身体还能坚持几天！” 雷霆也是一筹莫展。 他除了在暗地里给计妙支支招，其他的忙根本帮不上。 柳绡绡上次和徐江天分手时，跟徐盛蕤和他们这些朋友都是照常走动的，可这次就是一门心思地都要撇干净，别说听他说一句话，就是看一眼都不肯。 “我去找医生！” “没用，电解质氨基酸都用上了，维持生命没问题，可能不能好起来，还是她自己的心态问题。” “那我……你看，要不咱们联系个心理医生跟她聊聊？” “心理医生？”柳绡绡会不会更加抵触啊？计妙露出个犹豫的神情来，“能行吗？” “她这回是受的打击太大了，心病还得心药医，试试吧。” 计妙看着雷霆的背影，低下头。 是啊，别说是柳绡绡了，这回就连自己都有点承受不了了。 绡绡本来就命苦，好不容易有个真心疼她宠她的徐江天，结果是自己半个仇人，就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保住。 白白付出感情，全都是空欢喜。这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啊。 她一面想，一面失魂落魄地走进屋里。 柳绡绡其实还没完全睡着，她隐约听见计妙在外面跟谁说话。 “妙妙，是不是雷霆又来了？” “啊？嗯。” “我不是让你告诉他，我不会见他吗？” “绡绡，小雷哥没说要见你……其实你何必这样呢，小雷哥又没招你惹你的。” 柳绡绡还闭着眼，似乎快要睡着了，声音悠悠地飘过来：“不是招我惹我的事，那个圈子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再沾惹了。” 359.柳绡绡堕落了 http://.biquxs.info/

“绡绡……”计妙再去碰她时，柳绡绡已经没有半点反应了。 计妙也知道，绡绡看起来脾气软，可心里是最有一股倔强的，什么事要是她认准了，没有足够强大的理由，休想说服她。 她也没办法，只能起身退出了病房。 +++ 徐江天和柳绡绡分手的事闹得沸反盈天，公司上下无人不知，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议论。 自然，议论的对象不会是徐江天，更多人的关注还是集中在柳绡绡身上。 “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又那么好，都会遇到这种事，女孩子究竟要什么样才会被爱啊？” “被爱？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天天就惦记小情小爱？这件事能这么一帆风顺的了结，那肯定是条件谈妥了的。” “啊？他们俩也有交易？不是真爱吗？” “真爱……那在一块时都是真爱，分开时当然能捞多少捞多少咯！何况还搭上了一个孩子……听说两次大出血，命都要没了，这还不狠狠宰一笔？” “可是最近没听说那位有什么大动作啊……” “还没有呢？人家都要自己投拍文旅节目了，你不知道？” “自己投拍，那一档节目得多少钱啊……” “我听说啊，现在在谈的几个艺人都挺……”大拇指往上一翘，“你想想，能请动娱乐圈的人已经很难了，而且人家出手就不低，你说这不是资源交换了，还能是什么？” 阿承其实并不经常来员工餐厅，他一向都是在楼上跟着徐江天他们一起吃，但戴玢回到国外，李可柔又被徐江天处置了，新到任的同事一时还没适应，他的午餐就临时出了点问题。 好在长风的食堂水准很高，他也能凑合一顿。 谁知道饭还没吃上，先听了这么一肚子闲言碎语。 “咳！”他低低咳嗽了一声，“闲谈莫论是非，传到徐总耳朵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倒霉！” 两个女孩回头看见他，顿时心虚地低下头，满脸都是懊悔之色：“知道了，谢谢阿承哥提醒。”说完，两人互相催促推搡着离开。 阿承选了几样菜品，托着餐盘走到座位上。 员工餐厅的电视机上，正播放着柳绡绡接受采访的片段，食堂里一时静极了。 “柳小姐，我们都知道，前段时间你的身体不大好。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你，刚一出院就这么快地投入自己的事业当中呢？” 主持人这么问，其实大约还是有意引导柳绡绡谈谈她的情史的。 别说柳绡绡本人，阿承听了这样的问题，也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柳绡绡却好似浑不在意，坦然地道：“挣钱呀！” “挣钱？”女主持讶异地挑了挑眉，“可我记得柳小姐刚刚成名的时候曾经说过，你是抱着要弘扬传统文化的信念踏入这个行业的。现在你的目标改变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被这个行业带来的巨大利润所折服了呢？” 折服……换个说法，就是说柳绡绡贪慕虚荣，堕落了呗！ 柳绡绡想了片刻：“利润并不是能够动摇我初衷的关键因素。” “那是什么使你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呢？” “是人吧。”柳绡绡微笑，低头的瞬间，目光中回忆悠然，“当初我刚刚成名的时候，整个团队只有我和我朋友两个人。那时我们俩确实是抱着一腔热忱闯进这个行业里来的，我们所运营的工作号也几乎没有盈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传播传统文化，因为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些。” 在主持人的注视下，柳绡绡继续娓娓道来：“但是后来随着大家关注度的提升，我们开始有了工作室，现在我们有了专业的文化传播公司，我发现我们可以做到，可以改变的更多了。比如我们可以代表这个行业，我们可以推动一个全新的产业链的发展，我们可以为大家创造一些就业的机会，虽然岗位不太多……” 她的笑容沉静而温柔，带动得现场周围的听众也微笑起来。 “这时候我们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了。尤其是我们考虑问题的角度，有的时候不光要考虑自己，更多的是要考虑到公司的同事，他们的生计和他们的生活。生活是需要成本的，这个成本就是钱。所以现在身份转变了的我，有时候确实需要带着我的同事们去挣钱。但是如果现在还是把我个人单独拿出来，我想我依然愿意做那个一腔赤诚的小模特，竭尽我所能地去弘扬传统文化。” 360.现在我觉得还不错 http://.biquxs.info/

阿承盯着屏幕上的女人。 他好像找到了一点徐江天迷恋她的原因。过分出众的相貌当然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并存。 一方面，她是温柔婉约，极具女性气息的，那种气质就像一根缎带，柔柔软软，香香滑滑，让人只一握，就恨不能全身都被它牢牢裹住；另一方面，她又是赤忱而勇敢的，像烧得红红的烙铁，把自己最火热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人前，任凭千万次锤炼磋磨，只会使它更加坚韧。 徐江天也看到了这段采访。 柳绡绡这些年来的变化他一日日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想到她能做得这么好。 目光错开去，从办工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只木匣。 盖子揭开，里面是那支柳枝簪子。 他的手轻轻顺着簪子抚摸，翡翠的质地坚硬微凉，徐江天将那几缕轻柔的柳叶形流苏拾起来，放在掌心反复拨弄。 雷霆那天的话近来总是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难道就真的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拥入怀中吗？ 不。 可是……徐江天又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的柳绡绡。 她的气色其实还没有完全复原，较孕期最丰腴艳丽的时候，显得虚弱单薄多了。可是那种光彩是她整个孕期都没有过的。 他把流苏小心翼翼地收进盒子里。 或许柳枝本就应该垂在春风里蹁跹飘荡，像自己这般因为喜爱就将之攀折于手，也许根本就是错的。 既然是错，又为什么要一错再错呢？ 盒子“啪”地一声盖紧。 +++ 余杭刚刚洗了澡出来。 酒店里暖风给得格外足，即使已经是深秋，他也敢身上挂着水珠就往外走。 腰间的浴巾系得低，恰露出他两条略微凹陷的人鱼线。 “哎呦我去，老大，你能不能不要每天用你的美色诱惑我？”助理禾子一扭头，就看见美男出浴的场面，要换做一般的小姑娘，肯定会被感动得泪水从嘴角流下来的。 可禾子跟了余杭那么多年，早就练出来了，美色当前，她说不动心，就不动心。 余杭不理她，自己打开迷你吧，取了一瓶气泡水来喝。 电视里正放着一段采访。 受访的女孩长得还挺漂亮，隐隐约约看着眼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这人谁啊，我怎么看着眼熟呢？” “这个？”禾子瞄了一眼，“哼，你可不眼熟嘛！” 禾子随手把一本意向书扔给他：“人家昨天才给你寄了意向书来，你看看那简介第一页是谁？” 余杭一翻开：“哦，就是这个节目啊……”又翻了两页，“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挺有意思的！” 禾子又“哼”了一声：“昨天也不知道是谁，看到这页就往旁边一扔。” “不是我。” “哦。那又不知道是谁说‘以后像这种单靠花瓶撑起来的没什么内涵的文旅节目不要随随便便拿来给我看’？” 余杭挑了挑眉：“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还不错。” 361.只能对不住了 http://.biquxs.info/

禾子立刻正经起来：“是吧，我其实也觉得这个节目不错，要不……你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替我签下来吧。” “啊？”禾子觉得有点心累，怎么别人家的艺人都稳稳当当，就自己家这个，风风火火，神神叨叨，做事全凭兴致，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反正我这两三个月也没什么事做，就当去玩咯！” 说玩，他还真拿起手机来打上了游戏。 禾子扑上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连声制止：“祖宗，你上次用小号打游戏的事被粉丝扒了个底儿掉，这个教训你还没记住？又玩起来了。” “那我也是个人嘛，不能因为粉丝围观，我就把自己拿个铁笼子关起来，天天什么都不干，让他们拿我当猴儿看着玩吧？再说了，我打游戏又没犯法。” 禾子想想，也是，他连装备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套，全都是靠捡的。 “行行行，只准玩半小时。”又把手机发还了他。 +++ 雷霆已经在柳绡绡家门外等了她十天了。 十天里，每到柳绡绡下班回家的时间，他就出现在柳绡绡家门口。 “雷霆，你到底要干嘛！” “柳绡绡。”听见柳绡绡的声音，雷霆一脸惊喜地跑过来，“等了这么多天，你终于肯开口跟我说话了？”转而脸色就一变，“你可不够意思啊，不能分个手，连我们这些朋友都不要了吧？那盛蕤在家都哭了好几回了！” 柳绡绡没说话，把眼一低。 要说雷霆和盛蕤确实也是真心待她，可是她自从经历了徐江天这一遭，就觉得他们那个圈子是烂透了。她是真心想摆脱那个环境，重新做回一个踏踏实实的普通人。 “雷霆，你有什么事吗？” 看柳绡绡仍是一脸公事公办的疏远模样，雷霆就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方法，恐怕是没法打开柳绡绡的心结的。 不过他也不想给柳绡绡太大的压力和刺激，今天都开口跟她说话了，以后交流的机会会越来越多的。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哦。我听说你要筹拍一档节目，准备得……” 雷霆还没说完，柳绡绡就打断道：“节目是我的工作，现在是我下班后的私人时间，雷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你忙，天也冷，那你就先回吧，我也没事，跟朋友聚会顺路，我马上就走。”他说着，真要去开车，“那下次我再来看你啊！” “雷霆。”柳绡绡此时反而上前两步，跟着他走到车边，“请你转告盛蕤，她人很好，也帮助过我，我很喜欢也很感激她，但她还有她的圈子，都和徐江天关系匪浅，我不想一再重蹈覆辙。” 说完，她便将目光深深望进雷霆的眼睛里。 雷霆的眼睛是很透亮而温柔的琥珀色，跟他这个人一样，单纯热烈同时内心又很柔软。 那对漂亮的眼珠里的光彩一暗。 柳绡绡这话显然不是说给盛蕤的，或者说，既是说给盛蕤，也是说给自己的。 她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个圈子里也有真心和你交朋友的人，对吗？” “对。但我很抱歉，我只能对不住他们的一片真心了。”纤弱的身躯一转，留给雷霆一个背影，“雷霆，再见吧。” 361.只能对不住了 362.走吧 http://.biquxs.info/

一阵风过，雷霆只觉得身上冻得有点发僵。 他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面前挑出一个笑容来：“哦，那、下次见。” 其实他也明白，柳绡绡真正的意思是再也不要相见了。 但他刚刚才下定决心要做的事，现在就说放弃，他是绝不甘心的。 他这次就决定装傻到底了。 柳绡绡看着雷霆的车开远，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屋没有装指纹锁，她取出钥匙来开门，锁头一响，计妙就从里面扑了出来：“绡绡！” 柳绡绡本来就体虚气弱，哪禁得住她那么一下子，差点摔个四仰八叉，计妙伸手一捞，又把她捞了回来。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同意了同意了！”计妙喜笑颜开地在地上转着圈地蹦，满嘴里只会叨咕这三个字。 柳绡绡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同意了？” “余杭啊！余杭，同意来参加咱们那个节目了！” “谁？”柳绡绡反应了一会儿，“余杭？！他居然同意了？” 那可是娱乐圈里新晋的顶流小生，多少大导演和知名制片都请不动的人啊！竟然愿意放下身段，来参加她们这个低成本的小节目？ 柳绡绡吃惊地捂了捂嘴巴：“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他经纪人给我打电话来。说余杭看过了咱们送过去的意向书，对这个节目很有兴趣，已经决定参加了！”.. 柳绡绡仍是半信半疑：“是吗？真的是他经纪人吗？妙妙，你不会又被人骗了吧？” 前些日子计妙也是接了个电话，对方自称是个导演，有意向和柳绡绡他们合作，计妙差点被骗，还好警察的追踪电话及时打过来，这才保住了工作室的一笔资金。 “是真的，她还说余杭希望我们能找个时间跟他面谈呢！面谈！要是骗子，那他们从哪儿变个余杭来跟咱们见面啊？” 见柳绡绡怀疑自己，计妙不乐意地嘟了嘟嘴。 “哎呀，好好好！不是骗子，不是骗子！”柳绡绡赶紧搂住计妙的肩膀表示安慰，“那见面的时间、地点，对方说没说啊？” “喏！我都记下来了！” 柳绡绡接过纸条一看： 周三下午两点，宾悦酒店2101。 “而且，对方指名道姓要你去哦？”计妙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红小生密会知名汉服模特，哇……绡绡，这要是让狗仔拍到，头版头条不得挂你一个礼拜？” “瞎说什么！瞧你这个用词！什么叫密会？我们那叫商谈、商谈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可是我也是公司的负责人之一啊，你说……人家为什么不叫我去，而是单单叫你呢？” “可能是电话里听出你缺心眼了吧。” “你！柳绡绡，你欺人太甚！” 一只抱枕飞来，柳绡绡身子一闪，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赶紧小跑到厨房，连声求饶：“好妙妙，我嘴贱，我错了！晚上给你做个红烧肉，弥补你心灵上收到的创伤，行不行？” “那倒还差不多……” “再煮个脑花，这叫“以形补形”！” “什么玩意儿柳绡绡，你又欺负我！” 暖黄的灯光中，两个女孩的身影打闹成一片。即使隔得远远的，仿佛也能听见屋里的欢声笑语。 “走吧。” 银灰色的车子缓缓移动，顺着道路驶出。 362.走吧 363.啊!流氓! http://.biquxs.info/

“这怎么这么多人？”柳绡绡回头往酒店门口看。 外面一层又一层的女孩，把酒店正门围得密密实实的，有的举着牌子，有的捧着鲜花，都是来找余杭的。 “那当然了，这可是余杭！多少女孩为了他天天五迷三道的，他住这都半个多月了，天天有人这么围着！” 两人说着话，到了房间门口。 连按了十几次门铃，屋里却一直没有回应。 “妙妙，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不可能啊，他经纪人说得清清楚楚，就是下午两点。”计妙抬手看了看表，“今天也是周三，没错啊。” 门“霍”地一声拉开。 一道男声传来：“嗯，没错，就是这儿。”新 “啊！”计妙一抬头，一截男人肌肉线条分明的腰腹直堵在眼前，“流氓！” 她一巴掌甩过去，却搂空了，掌风擦着男人的脖颈掠过。 “什么流氓，我就是余杭。”男人把门敞着，自己转身往里走，“进来吧？” 柳绡绡和计妙面面相觑，还是柳绡绡先反应过来：“余先生，要不你先把衣服穿上？” 余杭看了她一眼，从床上扯过被子来搭在肩膀上：“你就是柳绡绡？”还不等人回答，他就自顾自接着说下去，“我对你的那档节目挺感兴趣的。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麻烦你再当面给我介绍一下节目的一些信息。” “哦，好的。”柳绡绡把目光从余杭的脸和身材上转开，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余杭其实并没仔细听。各种综艺节目真人秀屡次邀请他参加，可那些意向书送来，他多半是连看也不看的，当初打开柳绡绡的那份策划书，还是因为这是一档主打国风的文旅节目。 后来看了两眼，发现这是一档小成本制作的节目，就扔到了一边。 再捡起来……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了。 “余先生……余先生？”柳绡绡介绍到一半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早就走神了。 他一双狐狸眼直瞧着自己发呆。 “哦，对不起，柳小姐。”余杭抱歉地笑笑，“我觉得首先是这个节目的题材很吸引我，其次这种以探险形式开展的文博探索之旅也很新颖，应该可以引起观众的兴趣。我决定加入你们，试一试。” “可是，余先生，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我们这个节目的投资不大，是个小成本制作的节目……老实说，像你这样级别的艺人，如果真的参加，恐怕……” 余杭斜眼瞧了她一眼，笑了。 她倒老实，什么话都直说。 从前有多少导演、制作人，生怕自己不肯参演他们的剧，就是骗也要把自己骗来。自己送上门去，却还要被人往外推，这还是头一次。 “嗯，也是。”余杭眉头一皱，“柳小姐说得也对，我接你这档节目确实没什么好处，很有可能费力不讨好呀！” 柳绡绡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坐在她身后的计妙脸色一紧，她推了一把柳绡绡，满脸懊丧地抱怨：“你别提这个呀！” 柳绡绡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了，脸色有点发白。 “那就不知道……柳小姐的节目，缺不缺一个投资人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是吹出了一口气来，颇有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363.啊！流氓！ 364.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http://.biquxs.info/

“你、你的意思是你要……要投资？不光参加节目，还要投资？”计妙从柳绡绡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惊讶得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不是说是小成本？我入行这么多年，别的没有，积蓄还是有一点的，刚好这次可以投进来，要是这个节目火了呢，我跟着获利，要是火不了，我只好就当自己花钱给自己改善条件咯！” 他说完就笑起来，两只狐狸眼弯成月牙儿一样，定定看着柳绡绡，“怎么样，柳小姐？” 听起来确实挺诱人，可是…… “余先生，你对节目还有什么要求吗？” “有！” “那余先生只管提。” “你这档节目……只能有我一个嘉宾。” “可是这样会不会……” “怎么，柳小姐担心我一个人撑不起来你这个节目的收视率？”新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这样会不会闹出什么绯闻来？她刚刚跟徐江天闹了这么一出，要是这时候再在节目上出什么岔子，万一影响了自己和工作室的风评可就不好了。 “做节目嘛，无论如何收视率都是制作人首先要考虑的。只有节目火了，咱们做节目的初衷才能不被辜负，你说对吧？”余杭打量柳绡绡的神色，她好像还有些犹豫，“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等你答复？” 计妙刚要点头，柳绡绡那边就干脆利落地答应道：“行！就依余先生说的，反正以后余先生也是节目的投资人了，节目的事，我们一起努力！” 柳绡绡这么说，计妙也就安下心来。 自从进了这行，柳绡绡的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的，即使中间有人从中作梗，最终也都解决了，自己只要帮助好柳绡绡，其他的她应该自有定夺。 “那就这么说定了，柳小姐，什么时候开始，我听大家的消息。” 门都关上了许久，余杭的那双眼还是笑眯眯的样子。 这个柳绡绡，不光长得漂亮，性格也有趣，看来跟她玩一玩，会很有趣。 想到这里，余杭已经开始期待这趟行程了。 +++ “事情办成这样，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办公室关着门，徐江天盛怒下的声音还是隐隐从里面传来。 “我大哥又在发火？”徐盛蕤拎着一盒饭，刚走到门口，就被这一声怒吼刹住了脚步。 阿承赶紧上去拉住徐盛蕤，摆摆手：“七小姐，千万别进去！” “这是怎么了？” “管炜彤……管炜彤跑了！” “管炜彤？” 大哥动手收拾管家她是知道的。 不管是不是被利用，孩子的事毕竟是管牧荑动的手，徐江天怎么收拾管家都不为过，其实管家早就没了当年的势力，徐江天要动他们，他们是插翅也难逃的。 可这个管炜彤偏偏还就逃了……这就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跟外面什么人有勾连了。 徐江天担心的也正是这点。 现在肖澈明还没找到，管炜彤又跑了，要是让这两个人再串连起来，这件事的风波只怕还没完。 “阿承！” 徐盛蕤还没把事情琢磨明白，已经听见办公室里徐江天喊了一声。 “徐总。”阿承马上推门进去。徐盛蕤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办公室。 徐江天伏在桌上，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死死压着自己的胃部，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一滴滴砸下来。 “把他……带出去。” 最后三个字说得已经极勉强。 364.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365.你去我那睡一会儿? http://.biquxs.info/

“他的胃溃疡这么严重，怎么还敢喝酒！”一身白大褂的中年医生顶着一头略显蓬乱的头发，急冲冲地赶过来，一面疾步走着，一面大声叱责，“也太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了！” “拦不住啊丁医生！徐总的性子您知道，我们已经尽力劝了，可……” 阿承面对医生，也很为难。 “快！快！给血库打电话，要八个单位的血！” 抢救室里一时拥挤喧闹起来。 “阿承，你先出去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丁医生一边给徐江天接上监护仪器，一边转头嘱咐阿承，“对了，别忘了把家属叫来。” 这件事阿承没敢通知苏老太太，只告诉了徐盛蕤。 正巧徐盛蕤刚接了程知邈下班，两个人还在路上呢，拐个弯就到了。 “阿承，我大哥怎么样了？”徐盛蕤像是哭过了，眼圈红红的。 “丁医生说，徐总是消化道出血。” “消化道出血？”徐盛蕤还没出声，程知邈已经低低惊叹了一声。 “怎么，这个病……很严重啊？” 程知邈神色严肃地点点头：“出血量大，出血点不易探查……比较凶险。” “啊？程知邈你别吓我，我大哥不会有事的吧？” “家属呢？”丁医生突然推开抢救室的大门，左右望了望，“盛蕤，快过来！” 徐盛蕤听见丁医生叫自己，赶紧跑到抢救室门口。她穿着一双高跟鞋，仓促间好几次差点崴到脚。 “现在能用的抢救措施我们都用上了，下一步我们会给他做胃镜，看看出血点在哪里。但是现在更迫切的是，他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对我们的治疗完全不配合呀！” “那……那怎么办？”徐盛蕤的声音都发起抖来，两只手紧紧抱在胸前，眼睛瞪得大大的，牢牢盯着丁医生一开一合的嘴唇。. “老太太呢？从前跟在他身边那位柳小姐呢？都这个时候了，赶紧把人叫来呀！” “哦、哦……好好好，我这就叫！”徐盛蕤头脑空空，拨电话的手都颤抖。 “盛蕤，等等。苏老太太刚得过一次脑卒中，还在恢复当中，不能再受这么大的刺激了，我看你还是先给柳绡绡打一个电话。” “好。”纤长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着，找到柳绡绡的手机号码，拨出。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柳绡绡还正跟余杭他们商量着节目的一些细节，她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随手一点，就将电话挂断。 马上就要出发了，要准备的事情异常繁杂，她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一抬头，身子都直打晃。 余杭眼疾手快，从背后扶住她：“小心！” “谢谢你，余先生。” “你看，你总是那么客气，不是说了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熟悉的感觉吗，放松点，叫我名字？” “余杭，谢谢。” 听到柳绡绡叫自己的名字，叫得还那么好听，余杭满足地眯起眼睛。 这么一来，他就更像一只笑眯眯撒着娇的狐狸了。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呀，姐姐？”柳绡绡比他大几个月。 被他这么一喊，柳绡绡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本来就温柔的声音更添了几分羞涩之意：“是有点。” “我看他们这里还要商量一会儿，要不……你去我那儿睡一会儿？” 365.你去我那睡一会儿？ 366.你醒啦? http://.biquxs.info/

为了方便，他们就借用了酒店的会议室，余杭的房间就在楼上，说起来，来往也很方便。可毕竟是男生的房间，柳绡绡怎么好随便用呢？于是赶紧表示拒绝：“不用了，我稍微坐一坐就好。” 会议室里的温度不高，余杭贴心地脱下外套来，给她披在身上：“快盖着，别冻感冒了！” 旁边另一位投资人马上打趣他：“呦，还没出发呢，你这就入了戏了？” 余杭也不跟他计较，把食指压在唇上，做个“嘘”的手势：“咱们小点声，让她睡一会儿。” 徐盛蕤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除了第一个被柳绡绡挂断了，其余的根本就没人接。 她还要继续打，却已经被程知邈抢先按住了手。 男人的大手遮在手机屏幕上，冲她摇摇头：“别打了，她不会接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丁医生说的你也听见了，我大哥他不肯配合呀！”一串泪珠噼里啪啦掉下来。 “医生只是想争取一下，看看他能不能主动配合，如果实在不行，会有别的手段的。”程知邈摸摸徐盛蕤的头表示安慰，“别害怕，只要找到出血点就好了。” 抢救室里，徐江天已经几乎快要痛晕过去了。 他的意识慢慢散开，整个人都像飘浮了起来似的，恍恍惚惚，走上云端去。 “爸、妈……”远远走来两个人，徐江天赶紧迎上前去。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亲昵地拉着父母。 很久了。徐江天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这样被父母拥在怀里的感觉了。 他微微躬下身，把头埋在妈妈的颈侧。 “小天，你过得好吗？”妈妈的目光慈爱又温和，向他身旁扫了扫，“对了，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呢？” 绡绡……徐江天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去，绡绡呢？ “绡绡……绡绡……” 沉沉的雾气压得他胸口一阵阵闷痛，几乎喘不过气。他被包围在一团云雾里，身边没有父母，更没有柳绡绡。 他们都到哪去了？ 徐江天拼命拨开那团裹住他的雾气，看似柔软的云雾却又湿又重，拂也拂不去，解也解不开。 “爸……妈……绡绡……” 徐盛蕤听见他喊爸爸妈妈，心里更慌了。怕是大哥已经出现了幻觉吧？自己从前听老人说过，只有不行了的人才会在死前见到已死的亲人。大哥他不会……不会熬不过去这关了吧？ 想到这，徐盛蕤嚎啕大哭起来：“大哥，你别吓唬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盛蕤啊！” “绡绡……等我……”徐江天的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绡绡啊，大哥，柳绡绡根本没在这里！”徐盛蕤抓着他的衣裳，使劲摇晃着他。 梦中的徐江天似有所觉，他的眉心微动。 绡绡不在？她去了哪里？绡绡……他要去找绡绡！ 徐江天试着奋力抬起胳膊。 “病人有反应了！快！快把镜子拿来！”丁医生察觉到徐江天的动作，惊喜地连声呼唤，“快！再把血输上去！” 抢救室里没有时钟，只有徐江天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在一阵不规则的狂跳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懵懵懂懂中，徐江天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没有父母，没有绡绡。 他什么都没有了。 ———————— 柳绡绡一睁眼，余杭那张帅气的脸就撞进眼睛里来。她使劲眨眨眼，一是为了醒醒神，二是缓解两人四目相对的尴尬。 “姐姐，你睡醒了？” 要命！这个人本来就长得那么好看，叫起姐姐来还软声软气，比柳绡绡当年的架势也不让分毫，末了还拿水汪汪的小狗眼望着她…… 别说是柳绡绡，大罗神仙来了只怕也要动凡心！ (本章未完！) 366.你醒啦？ “咳咳！”柳绡绡端起水杯来喝水，冷不防却呛了一口，“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都商量好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366.你醒啦？ 367.好香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转出icu的那天，柳绡绡刚好开始第一天拍摄。 这趟文化之旅从大西北开始，他们一行人要从西北一路探索，一路行到江南。 一下飞机，余杭就贴心地拿自己的围巾把柳绡绡上半身严严实实地围了好几层。 “西北风大，姐姐要注意保暖和护肤哦！”说完，他自己却跑了。 余杭快步赶上走在前面的摄像大哥，将胳膊搭上了人家的肩膀。 “这个余杭性格还挺好的，一点也不像有的明星那么摆架子。”计妙跟在柳绡绡身边，拿肩膀撞撞她，“而且，对你还挺好的嘛！” “别胡说，人家就是性格好。我看他对谁都挺好的。” “是吗，那我就站在你旁边，他的围巾怎么没有系到我的脖子上来呢？” “呐，要不我解下来给你？” “不要不要，你戴着吧，这可是人家对你的关心啊……” 两个人一面玩笑，一面已经出了机场大厅。 余杭的保姆车早早就等在门口了，他头一个钻进车里，禾子提着行李紧随其后。 节目组安排的车一辆接一辆地停在面前，柳绡绡刚要上车，就听远远的一声招呼：“姐姐，你来我车上吧，咱们说说今天的活动！” 这趟行程并没安排得太紧凑，一方面是柳绡绡自己的身体尚未恢复，太繁重的拍摄任务她恐怕还难以承担，另一方面，这趟旅程也鼓励他们多去探索当地的民间特色，从民俗中寻找古代文化的遗存。 今天本来只是调整适应，可是摄像机一直实时录像，余杭这么说，柳绡绡就不好拒绝。她只好答应一声，快步走到他车子前，一道上了车。 “来，我先帮你把围巾解开。” 柳绡绡还来不及躲闪，余杭已经上了手。他的动作很轻柔，一圈圈耐心地帮她把裹在身上的围巾解开。 “嗯……姐姐用的什么香水，好香！”围巾被整齐叠好，放到一边。 “是洗衣液的味道吧？” “那姐姐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我也买来试试？” 其实柳绡绡也说不清楚。从前徐江天也总说她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有时两人打闹起来，徐江天还总要特意埋头在她颈侧，贪婪地吸足了她的香气才肯放开她。 好好地，怎么又想起他来？ 柳绡绡赶紧把这个念头从头脑中赶走。 再回过神，余杭已经一脸兴致勃勃地捧着地图看着她了。柳绡绡赶紧专注地投入到讨论当中。 ——————. 徐江天这次不得不请了长假。 公司的事情暂时放下来，他也就获得了不少闲暇。虽然病房里能做的事情有限，但看看电视还是可以的。 徐盛蕤拿个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粥：“大哥，你这次都吓死我了！以后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徐家的哥哥姐姐里我就跟你最亲了，你可不能总让我担心呀！” 徐江天的脸色苍白，但还是转头看看小妹。他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格外轻：“知道了。” 手上拨弄着遥控器，画面一跳，就跳到一个综艺节目上。 女人清丽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 “看这个干什么，我要看电视剧。”徐盛蕤瞧着屏幕上的人，脸色一白。 367.好香 368.恋爱真人秀 http://.biquxs.info/

“等等。”徐江天看徐盛蕤已经将遥控器劈手夺去，就要换台，连忙按住她的手。. “大哥！”徐盛蕤急得直跺脚，“你怎么还要看她！你病情危重在抢救的时候，我连打了十几个电话给她，希望她能来看看你，她连电话接也不接……人家心里早就不在意你的死活了，你难道还放不下吗？” 徐盛蕤一向是个直性子，为了柳绡绡不肯接她电话的事，她已经别扭了好久。后来再看到柳绡绡要和余杭一起拍摄综艺节目的消息，心就更寒了不少。 自家大哥这里还泥足深陷，人家已经回归自己的事业而且还经营得风生水起了。 徐江天胸口一窒，脸上却还是带着一丝笑容的。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徐盛蕤把碗使劲往桌子上一砸，里面的粥溢出来一点：“大哥，你们俩没缘分了，我看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赶紧抽身退步吧！你看人家，一转头就跟大明星在一块有说有笑了，别回来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陷在这段感情里不能自拔呢。” 徐江天贪婪地凝视着屏幕。 他感觉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柳绡绡了，哪怕隔着屏幕相见，都觉得满足。 这个人这么鲜活，这么生动地出现在面前。 镜头里，她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个笑就好像从前她对着自己撒娇时那般，像水一样清澈，蜜糖一样甜。 徐江天不自觉地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姐姐，你饿不饿，我这里有小零食！” 余杭说着，拿出了赞助商提供的食品来，替她撕开了包装袋，递到嘴边去。 柳绡绡有点难为情地轻轻咬了一口。 饼干酥脆，入口极化。 她眯着眼睛笑道：“好吃的，谢谢！” “等等。”男人突然倾身向前。两人本来就坐在相邻的座位，距离很近。他这样探过身子来，那张俊朗的脸庞几乎是近在咫尺了。 柳绡绡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在胸腔里一个劲儿地扑腾，她的手脚有点发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怔怔地等待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姐姐，吃东西都吃不干净，这里有渣子。”余杭笑着，手指一伸，抹去了她脸上的碎屑。 柳绡绡觉得自己此刻的脸肯定比苹果还要红！ 她慌张地四处张望，像在车里找到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可没有。 “找什么？” “镜……镜子。” “要镜子干什么？” “擦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帮你擦干净了。”余杭脸上一派坦荡，“别担心，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姐姐更可爱，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电视机“啪”地一下灭掉。 徐江天将遥控器扔到一边，不耐烦地转过身去。 “大哥，你不看啦？” 徐江天沉默着，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阿承明明说柳绡绡这次做的是一档文旅节目，还说一起搭档的也是娱乐圈难得对传统文化有深入研究的嘉宾。 据说这个节目在筹备策划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许多观众的关注。 徐江天闭上眼睛。 现在成什么了？别说是文旅节目，看男嘉宾的那股殷勤劲儿，就说是恋爱真人秀也有人相信。 368.恋爱真人秀 369.你要对我负责啊 http://.biquxs.info/

西北风沙大，现在又是冬季。柳绡绡从来都是细皮嫩肉的，一阵风刮过，她直觉得脸生疼。 今天要去探索的是一座帝王陵，柳绡绡一路走，一路拿手捂着脸颊。 “姐姐，怎么了？” 余杭一口一个姐姐，初听时让人羞赧，听习惯了也就好多了。 “风有点硬，刮得脸疼。” “你没来过西北啊？” “没有，我家乡在南方。” “哦，那怪不得了。西北这里到了冬天就是这样，所以你的护肤品要选比平日稍微偏油润一点的，这样有一层油脂保护着你的皮肤，就会舒服很多。” 柳绡绡诧异地看了余杭一眼。 余杭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自然地笑了笑：“我们演戏的，靠脸吃饭，这方面的心得确实比较多！”看见柳绡绡有点为难地低下头，又主动提出，“晚点回酒店，你来我房间，我把我的护肤品分给你。”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出门在外就要互相帮助才是！”一低头，又殷殷嘱咐，“姐姐，小心台阶。” 柳绡绡的这个节目主要的卖点就是无剧本，全程直播，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说的每一个字都逃不过观众的眼睛。这些天来两个人的互动大家当然也都全程看在眼里。 “余杭这次真是甜蜜得过分了！我也想要小奶狗叫我姐姐啊啊啊啊啊啊！！！！”. “年上温柔美人&娱乐圈小奶狗的cp也是绝了，反正谁都别拦着我嗑！” “余杭是小奶狗？去年红毯上他怒甩某女星的事大家都忘了吧？他可能只在他的姐姐面前是小奶狗罢了。” “而且我听说这次余杭还参与投资了呢，又对柳绡绡这么殷勤，不会两个人真的擦出什么火花了吧？” “柳绡绡之前可是都……而且分手之后这么快就搭上了余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啊？” “前面的你说清楚，都怎么样了？有什么隐情？怎么就许男方出轨，女孩子怒甩个渣男就不行了吗？” “就是啊，再说柳绡绡那么漂亮，又那么真诚那么上进，这么好的女孩子还配不上谁啊？” “都别吵了，别影响我大口大口吃狗粮！” 余杭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来看。 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直播，只不过静了音。弹幕里吵得热热闹闹的，他看得一字不落。 不光自己看见了，还拿去给柳绡绡看。 “看，网友在嗑咱俩的cp。”手机屏幕就摆在柳绡绡眼前，“这可是我第一次跟女生闹绯闻，姐姐……你要对我负责啊！” 帝陵的规模极大，两个人走了这么半天，不过也才走到了入口。柳绡绡佯装镇定地把两人的门票递给检票员，手却止不住微微地颤抖，脸也直发烧。 “大姐，两个成人。”她企图用检票岔开话题。 检票员“咔嚓”一声剪断两人的票根。 “姐姐……”刚过检票口，余杭缠绵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来，“你听没听到我说的？” 柳绡绡当然是听见了，可、可这种事……让她怎么回答啊！ 她跺跺脚，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这个余杭是这么个泼皮无赖，自己就不该一时财迷心窍，贪图他的那点投资就同意他的要求…… “柳绡绡！” 身后响亮的一声呼唤，此时就像拯救柳绡绡于水火中的仙露一般。 柳绡绡赶紧回过头去看。 369.你要对我负责啊 370.姐姐有我照顾 http://.biquxs.info/

雷霆刚检了票，正朝她跑过来。 “雷霆，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你在这拍节目，特意赶过来的。” 柳绡绡的脚步顿了一顿。 “哦，过来看看你，你要是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雷霆笑笑，“其实我后头还有比赛呢。” 这番话就卸去了柳绡绡心头的包袱。她本不想和徐江天那个圈子里的人再有任何接触，雷霆再怎么付出，也只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而已。 “我还行，挺好的。” “嗯，那就好。” “你们呢，都好吗？” 这个“你们”的范围就很宽泛了，雷霆一时拿不准这里面都包括谁。 他想了想才回答：“大部分人都挺好的，就是盛蕤，前一阵子你没接她的电话，把她气得够呛。她还赌气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呢！你要是愿意，可以抽空给她回一个。” 这话里也有玄机，既然大部分都好，盛蕤就不会如此斤斤计较几个电话的事，如今盛蕤不好，自然是因为有人不好。全看柳绡绡愿不愿意往下追问。 柳绡绡笑了笑。以后……她和徐盛蕤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吧。既然连以后都没有了，那倒是也没必要将这几个本不该再接起来的电话放在心上。 “当然，不愿意就算了。”雷霆补充道。 “那雷霆，我和你见面的事……” “我不会把你的消息告诉那个圈子里的任何一个人的。”雷霆笑笑，“这个你放心。” 见他明白，柳绡绡就放下心来，又跟他徐徐说了一会儿话。 因为雷霆不是嘉宾，所以他一出现，摄像就把镜头单单对准了余杭一个人。 余杭站在一棵树下等着，看着柳绡绡和那个叫雷霆的男人聊天。 雷霆…… 他眯了眯眼睛，这应该就是雷家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了。 雷霆和柳绡绡又简单聊了几句就要告别，余杭走上前去打个招呼：“雷哥，绡绡姐这里有我照顾，你放心吧！” 雷霆这两天也看了柳绡绡他们的节目。 他总觉得这个余杭对柳绡绡有点过于殷勤了，既是刚刚相识不久，没什么交情，余杭又向来不是这么热络的性子，总觉得两个人的友情不应该像视频里发展得那么快才对。 但是转念一想，为名为利，余杭在这一行里都图谋不了柳绡绡什么，反而是柳绡绡，这一次能跟余杭搭档做节目，说得上是收获满满。 雷霆伸出手去在余杭肩上一拍：“好！那就拜托你照顾她了，回头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啊！” 话是这么说，还是深深看了余杭一眼。 余杭却好似浑然察觉不到雷霆眼神中的意味深长，只是客气地笑：“能跟雷哥坐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怎么能让雷哥请客，倒是我该做东。就盼望到时候雷哥别嫌弃，赏个光！” 雷霆侧眼瞧了瞧余杭，这小子，真是娱乐圈里的人，敷衍人的模样都认认真真的。 “行，等你们这期节目录完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给你们庆庆功！” 雷霆说完，又朝远处的柳绡绡挥了挥手，算告了别。 他钻进车里，拿出手机来。 其实说后面有比赛的话是骗柳绡绡的，他这趟就是为了柳绡绡过来的。 上次参加比赛时他来过西北，知道柳绡绡这趟行程可能会吃些苦头，自己这趟过来，一来可以照顾一下柳绡绡，二来他毕竟也占着雷家的一个名头，要是柳绡绡这里有什么需要，有他在，办事总归方便些。 “姐姐，你跟雷哥很熟吗？”雷霆刚走，余杭就贴到柳绡绡身边。 “还可以，以前是朋友。” “以前是朋友？那现在不是了？” “现在……他其实是我前男友的朋友(本章未完！) 370.姐姐有我照顾 。” “哦，原来是徐总的朋友啊。”提到徐江天，他看了一眼柳绡绡，“那你们应该认识很久了，怪不得姐姐跟雷哥在一起，有那么多话说。” 370.姐姐有我照顾 371.半山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的节目播出了两期，反响异常强烈。 出乎她的意料，节目里那些和余杭看似有些暧昧的瞬间，竟然被不少观众接受了。甚至大家都还为柳绡绡积极乐观面对人生中的挫折的态度所打动。 围绕着这件事，社交媒体上还出现了“勇敢走出失恋陷阱”的超话。 “哇，绡绡！怪不得那些明星都爱利用媒体炒作，你看你和余杭这绯闻，炒一炒还是很有热度的嘛！”计妙捧着个平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手指飞快地滑动翻阅着超话的评论区，“这节目好评，蹭蹭地往上涨，还有好多人原本是不打算关注的，这下也都被吸引过来了……我看这下你有望进军娱乐圈啊！” “算了吧，炒作毕竟只是一种手段，用多了会被反噬的。我也不想进军什么娱乐圈，我只想安安心心地做个汉服小模特，把自己喜欢的事踏踏实实地干下去。” 她脸上的皮肤干得厉害，有的地方甚至都开始起皮了，赶紧敷一张面膜舒缓一下。 “可是这次的机会真的很好啊，你就不考虑一下吗？” “不。”柳绡绡的声音有点含混不清，“妙妙，我已经想好了。这次的节目如果挣了钱，我就想再给工作室里聘请几位设计师，专业研究传统服饰文化。我还打算和那些有传统工艺的厂家联系一下，我们自己投资一条生产线，真正让传统服饰文化在咱们手里传承和发扬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计妙歪着脑袋想了想。 好是很好，可毕竟娱乐圈是个名利双收的地方，柳绡绡要是能趁着这波势头再向前一步，说不定以后会走得更长远呢。 +++ 病房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徐江天支起病床来，靠在床上看柳绡绡的综艺。 阿承进来给他送晚饭时，见他正紧皱着眉头盯着屏幕。 大约是察觉到有人来，徐江天这才摘下耳机。 “徐总。” “嗯。”他轻按屏幕退出视频，把两粒耳机放在一边。 “晚饭是红豆粥，王姨给您蒸了一个百合牛肉，一个银耳南瓜。” 徐江天一边取了消毒湿巾来擦手，一边问：“余杭好像有个姐姐，叫余姚的，是不是在雷家的公司里？” 阿承一愣，很快答：“是。” “嗯。”徐江天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转开话题，“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大概还要再住一周。”阿承替他把菜摆好，“丁医生说，即使是出院后，您的饮食也必须格外注意了，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知道了。”举起筷子的那一刻，徐江天忽然低声吩咐道，“把半山的房子收拾出来吧，我出院之后搬过去。” 阿承正帮他把汤桶里的粥盛出来，手一抖，粥落在桌上一点。 半山…… 他偷眼看了看徐江天。 徐江天也瞟了一眼他：“怎么，有什么难处？” “没有，徐总。就是想到冬天了，山上可能会冷。您的身体还要再养养才好，要不还是住在市区，往返各处都方便些。” “不用了，就半山。”徐江天的神情毫无破绽，“你要是不放心，让王姨跟着我。” 371.半山 372.掏空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搬到半山，不为别的，就为了图个清静。 他和柳绡绡分手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前些天住院时还好，现在出了院，打着探望的旗号来给他介绍女孩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实在没有那个应付的心思，只得躲起来。 王姨也没想到，自己再回到半山，竟然是这么一副凄凉的景象。 她坐在沙发上，瞧着那宽阔的楼梯。 四四没了，柳绡绡走了，这栋房子就像被掏空了似的，整日就是她和徐江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 徐江天倒真坐得住，有时候坐在卧室的床上往外看，一坐就是一整天。 “先生。”她推开门。 “王姨，”徐江天回过头来，他连连眨了几下酸痛泛红的眼睛，“有什么事？” “我今天想请个假，晚点回来。儿子今天过生日，我想回家去陪陪他。” 徐江天一点头：“应该的，今天不用回来了。你等我一下。”他起身到书房去，从书桌后摸出一张卡片，递给王姨，“这里有一点钱，不多，上次听你说他喜欢游戏，全当给他买个游戏机了。” “不不，先生，这我不能拿！”徐江天给的工资很高，自己在这里做保姆，不光把孩子供到了大学，还能攒下钱来给儿子付了房子的首付，她已经很知足了。 徐江天一低头，神色却又有些凄怆：“拿着。做父母的，辛苦一年，不就想给孩子高高兴兴地过一次生日吗？” 王姨瞧着他那样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忍。生怕自己再推拒下去，又勾起徐江天的心事来，只能赶紧接下卡片，连声道谢。 王姨走后，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徐江天一个人。 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太阳一寸寸从山腰上落下去，月亮从山脚下一寸寸升上来。. 自从生病之后，他明显变得比从前更容易倦怠、畏寒了。不知道柳绡绡是不是也这样，不知道西北现在的天气怎么样？ 他拿出手机，划亮了屏幕。 相册里密密麻麻几千张照片，有的灿烂微笑，有的微微蹙眉，情态各不相同，却都是同一个人。 徐江天用手指轻轻摩挲画中人的脸庞。 窗外的风从树梢吹过，所剩不多的树叶又被吹落了几片，偶尔掉在地上，叶子被风拍碎，发出“咔哧”一声脆响。 儿子在家吃过晚饭，就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王姨想到徐江天近来状态一直不好，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实在不放心，怕他又自己放纵，偷偷喝酒，就赶回来看一眼。 到家时，徐江天已经睡着了。 他没盖上被子，就躺倒在床上，和衣而卧，手里还攥着手机。 王姨把他塞进被子里去，又去抽他的手机。 徐江天睡梦中似有所觉，手上更紧了紧：“别走！绡绡，别走！”他的语气既重且急，透着几分强迫，又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满头的热汗涔涔而下。 王姨松了手：“先生，是我。” 徐江天却完全沉浸在梦境中，毫无知觉。 王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吧，做场好梦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摇摇头，转身就走。 刚要踏出卧室，就听床上隐隐约约传来徐江天的一声呢喃：“是我……不配。” 这一声叹息，像被揉碎了散落在空气里，让人呼吸间连肺腑都凉了下来。 王姨又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因为在梦中，往日整齐的额发被打湿了，稍显凌乱地一绺绺垂下来，掩住他英气十足的眉眼，鼻梁高挺，一滴水珠就挂在鼻翼上，将坠不坠，薄唇微动，细听像是在连声给谁道歉。 王姨不忍再听下去，门一掩，关住那披在他身上的满屋不识愁滋味的皎白月色。 372.掏空 373.他不能倒下 http://.biquxs.info/

前两期节目已经录制完成许久了，余杭和柳绡绡的话题热度仍然不减，甚至有粉丝还每天到超话上去打卡。 徐江天一手支着头，一手翻看着微博超话。众人在评论区热热闹闹地给余杭和柳绡绡起着哄，甚至给他们起名叫“鱼柳c”。 “今天鱼柳夫妇发糖了吗？” “呜呜呜，为什么今天没有姐姐和小奶狗的糖糖吃？我饿了，需要大把大把投喂狗粮！” “昨天听说就入住新酒店了，已经过去10多个小时了，孩子出生了吗？” 徐江天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咔嚓”一声，手机屏幕暗了下来。 他急促地呼吸着，胸膛起起伏伏。 “徐总。”阿承推开门，看见徐江天坐在椅子上，以为他是在休息。他唤了一声，见徐江天没什么反应，继续提醒，“徐总，远东的赵总到了。” “知道了。”他的额头上沁出些细密的汗来，取了些纸巾慢慢擦净，“你先请赵总到会客室稍待，我这就过去。” “是。” 徐江天看阿承走出了办公室，才从抽屉里拿了一盒药出来。 他从铝塑板里挤出两片，用温水送服。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他要亲手把那个藏在幕后的肖澈明揪出来，为柳绡绡和孩子报仇！ 使劲吞咽下最后一口水，徐江天整了整衣衫，踏出办公室。 —————— 前两期节目的录制完成之后，按照原本的极化，柳绡绡和余杭会接受一次采访。 记者一早就到酒店里等着他们了。 柳绡绡她们现在入住的是一家很有格调的酒店，酒店的大堂并没有像寻常那样装修得富丽堂皇，反而将整个大堂都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石窟，穹顶上泻下一缕光，恰恰映照着石壁上攀援而生的一丛茂密的薜荔，繁茂而浓绿的枝叶间，隐隐可见一点水流过的湿润痕迹。 柳绡绡和余杭就并肩坐在这丛薜荔前。 女记者封存微笑着缓缓提问：“其实我们大家早就听说余杭在传统文化这一方面是有比较深入的研究的，你能结合自己的背景，谈谈这次的节目带给你的感受吗？” “说有研究就愧不敢当了，这只能算是我的一项爱好吧。”余杭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同样将语速放得很慢，“其实在这次录制节目的过程当中，我更多的是感受到了我们传统文化的力量。” “力量？”封存纤细的长眉一挑，“你能具体谈谈吗？” “嗯……比如每当我近距离去接触到我曾经在书上看到的那些遗址遗迹和各种文物的时候，我觉得我和我们的先人，在那一刻是有灵魂上的交流的。虽然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千百年过去，沧海桑田，但是同为国人，只要你凝视着那件东西，你就能够读懂祖先要对你说的话，你就能和你的祖先产生同样的感受。这种沟通古今的能力，其实本身就是属于传统文化的力量。” 柳绡绡看着余杭，他俊朗的侧脸被光照着，每一次浅笑都像西方的雕塑那么俊美、圣洁。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迷他迷得死去活来，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的挺帅的嘛！ “那柳绡绡你能谈谈你的感受吗？”封存将身子微微转向她，向她微笑。 柳绡绡思忖了片刻才开口：“我们这档节目的主体是文化之旅。刚才余杭已经谈了他在文化这一方面得到的感受，我的感受其实更多是来源于我的旅途当中。和余杭不同的是，余杭对文化的体会更多来源于遗迹和展馆，而我的体会来源于市井生活。” 柳绡绡的声音轻且软，说起话来就像唱着一支摇篮曲那般。封存耐心地等着柳绡绡继续往下说。新 “文化归根到底是人类社会在发展当中因各种需要而产生的产物，可以(本章未完！) 373.他不能倒下 说有人生活的地方就会有文化，我们的老祖宗其实不光把文化留在了各种遗迹和博物馆里，也早就把文化融入了我们的生活中。我们一路走来，一饮一食、一蔬一饭、一丝一缕都是文化，只有依托着人，文化才能长久地存在下去，也只有走进生活，才能真正感受到文化对人的影响。” 封存点点头：“我觉得二位的体会确实都非常深刻。不过今天我是带着任务来的，你们应该也知道，节目开播以来，不少观众都非常关注你们两位。那么这次的节目拍摄结束之后，二位还会有继续合作的意向吗？” 373.他不能倒下 374.中午我请客 http://.biquxs.info/

“可以考虑。” “暂时不考虑。”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来。 封存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两个人，随即将目光锁定在柳绡绡身上。 余杭听清了柳绡绡的答复，也转过头去望着她。 而柳绡绡脸上只有坚定。 “为什么，姐姐不喜欢我吗？”他满脸受伤，连嘴都嘟了起来，那模样简直委屈十足。 柳绡绡只是一笑：“其实这次和余杭的合作非常愉快，只不过接下来我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做。等事情都完成了，如果还能有机会，我还是非常想跟余杭老师再次合作的，因为他在传统文化方面确实非常有研究，值得我再深入学习！” “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我们余杭的邀约都忍心推拒，绡绡现在方便透露一下吗？” “我一直想要真正地将传统服饰文化传承下去，这次在旅行中也做了很多了解和考察，接下去的旅途里，我想我会把这项考察继续做完。回到平城之后，我准备踏踏实实地研究我们的传统服饰，让传统服饰变成我们每个人都触手可及的日常。” “所以你是要……” “因为还在筹备中，我在这里就不多透露了，跟大家先说声抱歉，也敬请大家期待！” 柳绡绡甜笑着，双手合十对着镜头微鞠一躬，模样既真诚，又俏皮。 徐江天和柳绡绡的事才刚过去没多久，还算不上什么旧闻，所以封存也是知道的。 她在接到采访的时候还猜想过，这种被大佬宠惯了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应该是娇气的，或者是有一点点刁蛮的，甚至是盛气凌人的。为此，她还准备了好几套采访方案。 可没想到真见了面，几句话聊下来，她就发现柳绡绡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柳绡绡真的就像一棵柳树，枝条柔顺，而枝干挺拔坚韧。狂风暴雨或许能将枯朽的残叶拂落，却掸不走她一身的玲珑秀气。 封存看着她，眼睛里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欣赏的神色来。 察觉到封存的目光，柳绡绡回过身来：“封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封存点点头：“绡绡，初次见面，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力量很吸引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好啊！”柳绡绡惊喜地一口答应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看到封存心里就特别亲切，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姐姐一样，“这是我的二维码，你扫我？” “叮”地一声，扫描已经完成了。 “绡绡！”雷霆提着两大袋东西，一进了旋转门，就看见柳绡绡和封存站在一块。两个女孩在大堂里，嘀嘀咕咕地说笑着。 “雷霆？”封存看见雷霆，也有点惊讶似的，“你们认识啊？”想了想，雷霆那样的家庭，应该和徐江天是一个圈子的，两个人少不得有些往来，心里也就明白了。 “嗯，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绡绡和余杭做采访，这不是聊得投缘，就跟绡绡多说了两句。”看了看雷霆手里的东西，“你来探班？” “啊……是。” “雷霆，封存……”柳绡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 “我们俩是大学同班同学，他是班长，我是团支书。”封存看着雷霆，眼里都是笑意，“后来毕业了，他有了女朋友，我们就不联系了！” “你别胡说！”雷霆瞟了一眼柳绡绡，赶紧解释，“绡绡你别理她，她在我们班女生里是最爱开玩笑的。” “谁开玩笑了，你为了女朋友好几年都没理我！” “得了吧，我上礼拜还给你发消息呢，你怎么不说呢？” 封存看他着急解释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绡绡，他虽然追求者众多，可是真的(本章未完！) 374.中午我请客 没有过女朋友哦，真的从来没有过！” “这还差不多！”雷霆抬手摸摸自己的后颈，“那个，要不留下吃个饭，中午我请客。” .. 374.中午我请客 375.看见这样的女孩，我心疼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看看雷霆，又看看封存。 “那我把余杭叫下来，他刚好也没吃饭。”柳绡绡麻利地掏出手机。 雷霆一听见“余杭”两个字，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不过等柳绡绡再转过身来看他时，他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温柔模样：“要不咱们先去餐厅，边坐边等余杭？”.c “也行！” 酒店的餐厅在二楼，他们三个就没坐电梯，从那种着一丛薜荔的背景墙后绕过去，沿着楼梯上了楼。 “来，绡绡，想吃什么？”雷霆把菜单首先递给了柳绡绡。 柳绡绡转手又递给身边的封存：“封存，你先来点吧。” “都是熟人，不用那么客气！”封存说着，随手指了一个菜，“那我点一个笋丝好了。” 封存点完，柳绡绡也点了一个菜。 雷霆又细心地补上两道，这才算点完。 余杭到时，菜已经上桌了。 “呦，我来得是不是有点晚了？” 虽然吃饭的只有四个人，可此时餐厅里人不多，他们占了一张六人桌。 两个女生坐在一侧，雷霆本以为余杭会跟自己坐在一起，已经预留了位置，却没想到余杭一来，就直接拉开了柳绡绡旁边的椅子，安然地坐了下来。 “雷哥，又见面了。” “嗯，又见面了。”雷霆给他倒了一杯水，推到余杭面前，“我那天见了我哥，听说你姐姐在他公司里做得不错啊。” 柳绡绡看看雷霆，又看看余杭。 这个世界真小啊。原本以为自己离开徐江天，不跟他的朋友们有一点瓜葛，就能躲开那个圈子，可现在看起来，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总好像和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似的。 比如眼前，这个大明星余杭的亲姐姐，竟然就在雷家的公司里上班。 “我姐？”余杭的语气冷下来，“我没有姐。” “怎么会呢，她还时常向我哥打听你在娱乐圈的消息呢。” “哼！”余杭冷哼一声，将手里刚刚端起的玻璃杯“咚”地一声放回桌上，“怎么会？雷哥，这话不该我问问你们雷家吗？我姐当年去了你们雷家，怎么就鬼迷心窍，一去不回了呢？这些年，她对我这个弟弟不闻不问，到底是我姐自己心里没我这个弟弟，还是有些人把持着她，不愿意让她跟我有牵扯呢？” 雷霆有点尴尬。 哥哥的事，他几乎从来不过问，不过三四年前隐约听说过一点这位余小姐的传闻。 据说是当时余杭一心非要进娱乐圈，可余家苦于没有门路，实在连迈进娱乐圈的敲门砖都没有一块，余姚这才把歪心思动到了他二哥身上。 后来敲门砖是有了，姐弟俩也为了这个闹掰了，直到现在仍是一句话都不说。 “嗨，家里的事我不清楚，随便一说。对不住你。” “雷哥，既然今天说到了，我知道你在家里其实是说得上话的。”余杭的语气淡下来，“多的想法我也没有，我只想麻烦你给你哥哥过个话。他要是真心喜欢我姐姐，就应该好好对待她，给她个交代，他要是不喜欢，就趁早高抬贵手放了我姐，我愿意退出娱乐圈，带着我姐远走高飞，再也不碍着他的眼。” 他的眸子瞧着雷霆：“别像徐江天对待柳绡绡这样，不明不白的厮混一场，到头来女孩什么都没有，白白落得一身伤。” “余杭……”听到余杭提及柳绡绡的往事，雷霆的脸色先白了白。 他下意识地看向柳绡绡。 柳绡绡低着头，手指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 雷霆一向待人都是和颜悦色的，此时的面色却说不上好：“不要再提那些事了！” 余杭停了片刻，郑重道：“雷哥，绡绡姐。我说这些，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本章未完！) 375.看见这样的女孩，我心疼 故意要揭这块伤疤，我是看见绡绡姐这样的女孩子，我就心疼。” 375.看见这样的女孩，我心疼 376.这药不能吃这么多 http://.biquxs.info/

余杭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睛。 这里面只有封存和余杭算得上是素不相识的，毕竟今天才见第一面。 可即便是封存，也能感觉到余杭对自己姐姐的那种矛盾的情感。 一方面，他对当年姐姐的献身有愧疚，有自责，另一方面，他为姐姐的一去不回，杳无音信而感到伤心失落。 原来余杭对柳绡绡好，只不过因为他将自己对姐姐的感情投射在了柳绡绡身上而已。 封存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看来网上的那些人算是白热闹了！ 自己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c粉要伤心欲绝了，毕竟在他们的想象力，余杭和柳绡绡连孩子都要生了。 “可以。”雷霆笑得温暖，“但是我有个条件。”.. “雷哥，你的条件，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余杭干脆拒绝道。 “余杭，你都还没听雷霆说呢，你怎么就拒绝了呢？”柳绡绡拽拽他的袖子，“至少先听一下，考虑考虑呢？” “我不用听，姐姐。”余杭低头，无奈地冲柳绡绡笑了笑，“雷哥现在准备追你，我能看得出来。” “不是在说你姐姐的事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柳绡绡被他这么一说，脸都羞红了，“再说，我跟雷霆真是朋友，你别瞎说。” “我瞎说不瞎说，你自己问问雷哥的条件是什么？” “绡绡。”雷霆有意支开柳绡绡，“我车里有点东西，麻烦你帮我去取一下。” 柳绡绡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早就恨不得躲开这个让她尴尬的地方了，马上一连声地答应着，接过车钥匙，一溜烟儿跑了。 雷霆见柳绡绡跑远了，这才出声：“为什么？” “因为我打算跟你做同样的事。” 封存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噎在了嗓子眼，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赶紧拿纸巾捂住嘴。 天爷呀，这是什么爆炸性的新闻竟然让自己亲耳给听见了！ 一个是金字塔尖尖上的雷家幼子，一个是娱乐圈耀眼的大明星，这两个人现在为了柳绡绡死磕上了…… 要不是她还有那么点残存的职业道德，她真恨不得立刻就去曝光这个八卦！ “也行。”雷霆点点头，“我们各自努力，但是都要把握尺度，不要给绡绡太大压力，你觉得怎么样？” 雷霆的话已经很坦诚了，余杭立刻不假思索地跟着点了点头。 —————— 休息室里窗帘拉得严实。 徐江天戴着眼罩，塞着耳塞，端端正正躺在床上。 这里没有钟表，可他分明知道，他躺下四个小时了。他数了14576秒，可仍是毫无睡意。 徐江天抬手将眼罩松开，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出药来。 灯瞬间被点亮。 阿承本是来提醒他参加稍后的视频会议的，谁想到一进门正看见徐江天在找药来吃。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徐江天手里的一把白花花的药片。 “徐总……” “嗯。你来得正好，给我一杯温水。” “徐总，这药不能吃这么多呀！”阿承看了看旁边空空如也的药盒，“廖医生千叮咛万嘱咐，每次最多吃三片，吃多了会有依赖性的！” “没关系，不用管我。”徐江天一仰头，吞进去几颗药片，“水！” “徐总！”阿承焦急地摇晃了两下他的肩膀，“这……这是会有戒断反应的啊！” 376.这药不能吃这么多 377.我要报警了 http://.biquxs.info/

“不要紧。”徐江天接过他手中的水杯，送药片，立刻投入工作中，“嘉孚的人到了吗？” “给您约在了七点钟。” 江天从床头拿起手表看了看：“那抓紧吧，视频会必须在半小时之内完成。” 阿承立刻就将一文件夹到他手，徐江天看一眼，只见阿承已经将会议上能需要讨论的问题整理出来了。他投去一个赞许的光，拉开门：“走。” ++++ 平城市郊的鹅是一处天然温泉汇成的湖泊，也许是地气暖，虽是寒冬，天湖周围仍是绿草如茵。升着蒙蒙雾气的湖面上，一只画舫荡悠悠地漂浮着。 徐江天从画舫的玻璃窗上向外望去，湖畔灯光闪烁，处群山连绵，眼前涟漪轻轻，即使是夜晚，也称得上是风景如。 “盛总好雅兴。”他不经心地赞了一句。 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举着杯，坐到徐江天对面：“是徐总赏光，我们才有这样相聚的机会。”微微举杯向徐江天，“来，徐总，我敬您一杯！ 徐江天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他眉目舒展，轮廓圆润却显得油腻，有中年男人独有的成熟韵味而无一丝市井俗气。 确实当得起“儒商”的称号。 举手，水晶杯“叮”地一声微，盛天强的笑声随即响了起来：“那今后嘉孚的发展，可就要靠徐总提携了！ “也是盛管理方。” 徐江天下午本来就吃过药，是强着来见盛天强的，现在又喝了些酒，更觉得头脑发重。阿承把他扶出来的时，徐江天的意识已经算不上清醒了。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的聚会，身边就没跟着人。阿承扶着他倚在墙角：“徐总，您稍等，我去把车开来。” 徐江闭着眼睛，轻轻点点。 “先生)这位先生？” 肩膀一晃，徐江天强打精神睁开了眼。 眼前的女孩色胜雪，黛眉纤。徐江天眯了眯眼，似是难以信。 “先生，你的东西掉了。”女孩缓缓展开手心，一枚袖落在她***的手中。 “我的东西？”他看了看那枚袖扣，“绡绡，你忘了，这是你送给我的。” “绡绡……绡绡是谁？先生，我想你可能认错了，我不是你的绡绡。” 徐江天又瞪着眼前的人，仔细分辨一阵。 看错了？ 不可能，这浅淡的眉弯，这含露欲泣的双眼，这小巧的琼鼻和花瓣一的双唇，一处他不熟悉？ “绡绡……”徐江天伸出手去，将女孩搂进怀里，把她的头死死按在自己肩膀上，“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是不是？这次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走了好不好？我……我再不会做你的事了，我们再生好多好多孩子，欠你的、欠你父母的，我拿我这一一世……不！拿我的一，我的生生世世还给你！好不好？” 要是平时，温若若听见一个男人这样深情的告白，只怕会感动到哭，可现在自己就被这个陌生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他还口口声声呼喊着别人的名字，看他的神志也不想清醒的样子，温若若满心只有恐惧。 “你这样，先生，我不认识你！你再这样……”温若若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把陌生男子一推，大喊道，“我要报警了！” 377.我要报警了 378.是幻觉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不期这一推，一下跌倒在地上。 他呆坐了片刻。绡绡说什么？ 他努力回忆刚生的事。 绡绡捡起了袖扣还给自己，他试向绡绡认错，想挽留住绡绡，可绡绡却在他里拼命挣扎，还推开了他。 “徐江天！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是这么的……绡绡是这么说的…… 他站起身来，上快步离去的人，语气都带上了些急迫癫狂：“绡绡，求求你了，要你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别丢我一个人，我……你走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不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可以恨我、可以打我、骂我，随你怎么对待我，我只求你再也不要离开我……” 一串热泪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瞬间淌满了他的脸。 阿承进来，发现徐江天已经在刚才的地方了。他连忙沿着走廊去找，果不其然就在拐处找到了跑远的徐江天。 只是他没想到，江天怀里还牢牢禁锢着一个女。 “徐总！”阿承赶紧上前) “阿，绡绡同意！她同意不走了……”徐江天泪湿的脸颊上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笑，“走，阿承，我们回家！” “徐总……”阿承看徐江天痴狂的样子，愣住了。 不管是因为醉酒还是什么原因，徐江天此时的状态明是不对劲的。怀里的人仍在挣扎，可她越是挣扎，徐江天越不肯放手，眼看着女孩气都喘不上来了，整张脸憋得紫涨，阿承赶紧一面安抚徐江，一面试图说服他。. “您这样会弄疼柳小姐的，您看，柳小姐都喘不过气了。” 徐江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确实憋得满脸通红。 他、他又弄疼绡绡了。 “您先放开柳小姐，别吓到她，有什么话，咱们回家慢慢说。” 徐江天心里一慌，猛地依言将怀里的人开，手却自然地往下滑，握了女孩冰凉的手：“绡绡，别怕我，我会带你回家。” +++ 阿承在路上又让徐江天服了一次药，大概是药量足够大，吃下去没多久，徐江天就昏昏睡了过去。 支付了温若若一笔赔偿后，阿承就让她下了车。 道廖医生这些天恰好到平城来研讨会，虽然是夜了，阿承也还拨通了他的电话：“廖医生，总这里可能需要您的一点帮助。” 廖医生赶到半山的时候，徐江天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他近有按时服药吗？”廖医生看了看徐江的状态，问道。 “药倒是按时服用，但是剂量……好像跟说的不相符。”阿承从床头柜里拿出空空如也的药盒，递给廖医生看。 “这……这是一个月的药量呀！他吃了多久？” “不到周。” 廖医生听得心惊跳，嘴却嘟囔着：“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廖医生？” “难怪今天晚上会这个样子。他不是单纯喝醉酒导致认错了人，而是药物副作用致的幻觉！” 378.是幻觉 379.徐总出事了，你回来吧 http://.biquxs.info/

廖医生握着空药盒低下头，皱眉长叹一声，“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他的病早就复发了，只不过……有药物的抑制，不那么明显而已。他最近所以加大药量，也应该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原先的药量已经不足以控制他的症状了。” “那怎么办？” 这是个两难的局面。 旦停药，徐江天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还要承受药带来的严重的戒断反应，可如果不停药，精神类药物的严重依赖性就会促使他不断加大药量，到药物成瘾之后再采取措施，那种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很可能还会留下生理上的后遗症。 “控制他的药量，他必须每来找我复诊。”廖医生停顿片刻，“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担任任何高强度的工作了，他需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停下息…… 阿承为难地低下头。 徐天就是整个徐家和长风集团的主心骨，现在要他停下来，且不说集团能不承受得了样的损失，就是徐总本人……肖澈明的事还没料理完，他怎么肯停？ “廖医生，徐总这情况您是了解的，能不能……” “行！”廖医生语气沉重严肃喝止道，“他都这样了，你们还想着让他做什么？我告诉你，他现在是身难，果病程再发展下去，他很有能会死！” 阿承惊得目瞪口呆。 廖医生在阿承哑然错愕的神情中长叹了一气：“你们谁都体会不到他的感受。这种病往往都是受到刺激后内心过分自责导致的。他会事情的因果都归咎于自己，他的出生导了父母的剧，是他的上位改变柳小姐的命运，是他的疏导致孩子的夭亡。他现在心里始终盘桓着的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亲人都死了，而他这个罪魁祸着！” “那廖医生，徐总还有可能康复吗” 医生的脸色缓和一下：“如果今后坚持适量用药，也等他克服了心理上的难关之后，还有康复的希望……但是这些事，除了当事人，谁都没办法。” 阿承一路送廖医生出去，走门口，廖医生刚要上车，又折返回来：“对了，药物减量之后他可能出现一些情感淡漠之的反应，贴身陪护的人一定要注意他的情绪，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免得他出意外)” “您心吧，徐总里，我会亲自照看的。” 给廖医生关上车门，阿承沉重地了一口气。 他拿出手机来，顾不得时差，马上联系了戴：“总这里出事了，戴，我看你还是马回来一趟吧。” 相比阿承的大惊小怪，徐江天了解自己的病情后倒很是坦然。 公事上他没有什放不下的，公司的副是他自己一手提拔的，两个人曾有过命的交情，徐江天对他放心。只有澈明的事他还是不得不在心上，好在一切都交给手下人去办，他只是偶尔打听一进展，也不于太劳心费神。 “徐总，吃药了。”戴玢已经国外赶回来了。 她没想到，再回到徐江天身边工作竟然是为了照顾他。她从一毕业就跟着徐江天，这些年见惯了他叱咤风的样，底里几乎认定这个男人不会有软弱的时候，可是没想到…… 徐江天用水送服了药片，照旧回沙发上。 廖生为他换了药，这种药吃下去后很快就起效。为了让他睡得更快一些，戴玢还特给他调整了一下视频道。谁知道频道一，就跳到柳绡绡的那档节目上。 戴玢脸色骤然一变，看向沙发上的人。 视频里，柳绡绡正和余蹲在一个窄小的石窟里，因为空间过于狭小，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头并着。 柳绡绡看得入神，余杭一扭，(本章未完！) 379.徐总出事了，你回来吧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不经意看见她精致柔美的侧脸。 她的耳朵上戴着一枚珍珠耳饰，在漆黑的洞窟里映出荧荧一点光。 双鬓雏色，耳后明月珰。 哪里还要去看壁画上的菩萨，眼前人不就是画中人吗？ 余杭看得有点入迷，一时没回过神来。 “余……” 柳绡绡转过头来低声要跟他说什么，可洞窟太小太窄，两人凑得又近，猛一回头，柳绡绡的双唇从余杭的脸颊上轻轻过去) 379.徐总出事了，你回来吧 380.我不会要你赔偿 http://.biquxs.info/

看到这，戴玢的手一抖，忽地把遥控器上的按键一按。 视频“”一下就转换开。 廖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他再激，偏偏今天他看见这个！ 戴玢心里正打着鼓，反而徐江天安慰似的一笑：“戴玢，事。你喜欢看的话就再看一会儿吧，我想睡一下。” 男人转过身去背对着电视机，将脸朝向沙发里侧，被子轻轻拉过肩头，阖双眼。 +++ 柳绡绡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唇，恼得只想往外退出去。 这个余杭……他、他好端端的不看壁画，看着自己做什么！ “姐姐！”余杭见柳绡绡退出了石窟，自己也赶紧追了出来，柳绡绡已经走远了，他小着追上她，“姐姐！你走那么快什么？” 干什么！ 柳绡绡脚步一顿，拿眼狠狠挒了余杭一眼。 耳边立刻传来余杭低低的声：“那不是不小心嘛，姐你别那小气……我是不会要姐姐赔偿我什么的。” 他这么一说，柳绡绡更羞得无地自容了。她也不说话，闷着头一路快步走。 石窟沿河开凿，河边的冷风阵阵，吹得她有点偏头痛，她把围巾拽上来，兜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面) 余杭觉得她气鼓鼓的样可爱，一连声地着：“姐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这城里有一家粉丝汤可好喝了，一会儿带你去喝行不行？” 其柳绡绡不是气他。 她也知道那不过是个意外，两人都是无心的，何况，真要细细追究起来，还是因为她自己忽然回头，才会……是毕播着节目，这么多观众都看着呢，她就是担心，这绯闻更不知闹成什么样子呢！ “你看这天色，像是要下大雪了。”余杭拉了拉柳绡绡的袖子，“咱们赶紧下山吧，先去吃饭，有么，回到酒店再说。” 柳绡绡看了一眼天色。 从早晨出门时，天就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乌云，可四面都黑压的天空让人觉得外可怕，加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冷风，恐怕真要来一场大雪了！ 柳绡绡点点头：“那快走吧。” 石窟凿在山上，山路难行，要下山开车也要三四个小时。路还没走到一半，天上就飘起了小雪。 下了雪，路面就更湿滑了。 这趟盘山公路上车不多，又是农村里没有整修过的土路，雪水湿润了土壤，都变成了泥，再一冻，几乎就都成了冰碴，车行在路上来回打滑。 别说柳绡绡，就是开车的司机都惊胆战：“车十五六年了，还从来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他连声抱怨着。 柳绡绡望着窗外陡峭的山崖，更是吓得心惊跳，脸都白了。 “要不……咱们今天先别走了，就在山上找个人家住下吧，等雪化再说。” “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呢？”余杭笑笑，“山上都是景区，哪有人？现在是下不了山，等会儿雪下大了，更下不去了！你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闭睡一觉，等你醒了咱们保证就到酒店了。” 380.我不会要你赔偿 381.你的消息确切吗 http://.biquxs.info/

“什么？！你的消息确切吗？” “应该是准确的。”戴玢的眼神往屋里一瞟，见床上的人还睡着，这才放大了胆子说，“昨天当地下了一场大雪。一开始留守在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路上不好走耽搁了，到了凌晨还没等到人回来，这才紧张起来。一打听，才知道是车子路上出了事。到现在人还没有找到！阿承，你说怎么办？” 阿承也回身看了一眼。 “先瞒着吧，别让他知道。这两天好不容易能睡着觉了，让他先松快两天。” “可是他这些天一直看着柳小姐的节目，要是明天还没更新，这……咱们根本瞒不住呀！” 徐江天听着阿承和戴玢在门外嘀咕，眼睛却望着窗外。 一轮明月高挂。 他们在说柳绡绡。 车子出了事，人没有找到…… 他反应了一下。 是车祸？ 看她昨天的节目，那座石窟应该是开凿在山上，戴玢说昨天当地下了大雪……那柳绡绡的车就应该是在下山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胸口一阵发紧。 徐江天坐起来，想让呼吸更顺畅些。 戴玢察觉到他的动静，赶紧拉了阿承一把，两人停止了讨论。 灯被打开，徐江天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徐总，您醒了？” “嗯。” “要吃点什么东西吗，王姨煮了粥。” 徐江天摇摇头。 戴玢和阿承谁都不敢多说话，他们不知道徐江天究竟听没听见刚才他们的对话，或者究竟听见了多少。 “怎么。”徐江天的目光平静地从两个人脸上扫过，“有什么事吗？” “没有。”阿承抢先答道，“徐总，那天的那个女孩已经找到了，您还要见她吗？” “不急，改天再见吧。” “好的。” “阿承，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什么？”徐江天佯作疑惑，“是公事吗？” “对！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已经处理了。徐总您不用担心。” “嗯。” “您要是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和戴玢就先出去了。” 两人刚要退出房间，徐江天的声音幽幽地在背后响起：“为什么瞒着我？” 阿承的脚步一顿。 “徐总！” “我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徐江天的目光冷冷的，像是含着质问，又像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空洞洞地定在他身上。 阿承苦着一张脸，转过身来：“廖医生说，让您安心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我……我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是她的消息吗？” 阿承一点头。 “她出了什么事？” 屋里静了一瞬。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徐江天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隐隐有些回声。 “柳小姐……”阿承壮了壮胆子，提起一口气，一股脑儿地把事情全说了出来，“柳小姐昨天的拍摄结束之后，按计划返回酒店。在下山途中，当地下了大雪，山路难行，她乘的车子发生了车祸，滚下了山崖，到现在……一行四人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徐江天眨了眨眼。 眼前一片黑蒙，他有些看不清眼前。脑中的血仿佛都被抽空了，头昏昏沉沉的。 他弯下腰，支起手臂撑住头。 “事故地点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在距离山脚垂直距离两百多米的山崖边。” 脑中紧接着又是一阵绞痛，徐江天忍不住用手死死按住疼痛的位置，试图用手上的劲儿将那阵疼痛顶回去。 “给我准备飞机，我亲自去看看。” 382.没电了 http://.biquxs.info/

“徐总……” 阿承还想劝阻，可徐江天已经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来套上了衣服。 “徐总！”阿承像只张开翅膀的老母鸡，大张着双手挡在他身前。 徐江天已经不管不顾地去抓了车钥匙在手里，低头冷飕飕地瞪着阿承，只恨不能把他整个人都掀翻。 “徐总，我给您准备飞机，您别激动，千万别激动！”阿承又吩咐戴玢，“看好徐总。” 一阵旋风一般从屋里飞速跑了出去。 为了安抚徐江天，戴玢特意把灯关上了。果然，黑暗的环境让徐江天平静了许多。 他瞧着窗外。 “戴玢，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她……”总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徐江天喉头哽咽了几次，才勉强把这句话说完。 “不不不，徐总。您不要胡思乱想，其实事故车辆已经找到了，车子的安全性能非常好，加上坠落的地方下面恰好有一块荒废了的梯田，所以摔得并不那么严重。据说发现了一些血迹，可也并不多，推测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受伤的，有可能……只是失去交通工具后迷路了。” 徐江天把冰凉的指尖团在手心里暖了暖，低声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戴玢看了他一眼。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泪水早爬满了全脸。而他还毫不自觉地以为自己能够屏住眼泪，以至于用力到抓住床单的手都颤抖起来。 片刻，阿承就已经回来了：“徐总，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飞。” “叫上丁医生。”徐江天想了想，“也通知一下廖医生，让他尽快赶来跟我们会合。” 不知道事故现场是什么情形，万一有人员伤亡，廖医生也可以第一时间帮柳绡绡做心理疏导。 +++ 大雪封山。 冰天雪地里，三个人吃力地带着一个伤员行走着。 “朱师傅，你的腿怎么样？” 两个男人负责抬着受伤的司机师傅，柳绡绡主动接过了一部分行李。 “没、没事儿！”朱师傅是个西北汉子，很有男子气概，即使伤得这么严重，对着柳绡绡这个小姑娘，他还是强装欢笑，“腿都冻木了，没啥感觉！” 柳绡绡停下来，四处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个土坡道：“余杭，要不咱们去那休息一下？” 余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三四米高的斜坡就立在不远处，斜坡不大，但也可以挡挡风。 “好！” 艰难地又走了一二百米，四个人才到土坡下。 “怎么样？有信号了吗？”余杭依着斜坡，把所有的毯子被子厚重衣物都折腾出来，搭成一个最简易的“帐篷”又把包垫在底下，先把受伤的朱师傅安顿好，这才回头去看柳绡绡。 她正举着手机找信号呢。 “没有。”柳绡绡一脸沮丧，“而且手机也要没电了。” “我有充电宝。”余杭把充电宝递给柳绡绡，“还是别急着找信号了，再往外走走也许会好点。过来吃点东西吧。” 他们从事故地点出发，已经走了一夜了。 朱师傅的腿受了伤，继续治疗，可是山坳里又没有信号，谁都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才能来，何况那辆车已经面目全非了，搞不好还有爆炸的危险，余杭只好说服大家，先远离事故地点，顺着河流往下游走走，看看会不会有村庄。 “我不吃，你给朱师傅吃吧，他流了那么多血，身体一定很虚弱。” 余杭看看朱师傅，又看看柳绡绡。 朱师傅的脸色固然苍白，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无论余杭怎么劝，柳绡绡就是不肯吃一口，反而自己扯过一张毯子裹在身上，躲得远远的。 余杭没有办法，只得按她说的，把食物递给了朱师傅。 等朱师傅吃完，余杭才回过头来又哄柳绡绡。 “姐姐。”柳绡绡已经裹着毯子睡着了。 她从早产之后，身体一直没有调养好，平时就是脸色苍白的，这回受了惊吓，又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整夜，其实身体早就坚持不住了。 余杭却觉得柳绡绡脸上反而有一种不自然的红晕。 他伸手摸了摸柳绡绡的额头——她发烧了。 383.我会生不如死 http://.biquxs.info/

在野外，尤其是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发烧，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说明她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会有危险了。 余杭看看天色。 现在是白天，雪又还没有化开，所以气温还没到最低的时候，万一到了晚上他们还走不出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姐姐！”余杭拍拍柳绡绡的脸颊，“姐姐？你坚持一下，我们再往外走走行不行？” “好。”柳绡绡使劲睁了睁眼，“让朱师傅再休息一下，咱们就走！” +++ 徐江天一下飞机，就直奔柳绡绡团队所在的酒店。 计妙已经通知了雷霆，可却没想到，远在平城的徐江天竟然比雷霆还先到。 她很久不见徐江天了，自从柳绡绡和徐江天分手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过什么联系。可计妙也明白，现在唯一还有办法找到柳绡绡的，应该就是徐江天了。 “徐总！”她刚喊了徐江天一声，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先别急着哭，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下、下了雪，大概是天晚了，路上有一块冰，司机没看见，等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计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在酒店一直等，等到天都亮了还没消息，就报了警。警察是在山腰上发现他们的车的，车都撞烂了，车里还有血……徐总，绡绡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你快想想办法，救救绡绡吧！” “警察呢？” “警察已经在搜山了，可是当地警力有限，山又太大，实在搜不过来……”计妙大喘了两口气，“徐总，你说怎么办啊现在！” “别急。”徐江天想了想，“我有徒步的经验，我带人进去找。” “徐总！” 阿承赶紧制止他。 他是有徒步的经验，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跟那时候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别说了！”徐江天一边吩咐人给他准备行装，一边对阿承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应该明白，柳绡绡如果出了事……我活着也只会生不如死。” 手在阿承肩头一拍：“你知道我需要的东西，去帮我准备吧。” 可到了山脚下，徐江天四下一看，就知道这里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是一座典型的断块山，四面都是近乎直立的陡峭山崖，山谷幽深狭窄，纵深非常大，别说柳绡绡和余杭他们这些没什么徒步经验的人，就连业余爱好者，恐怕也不是轻易就能挑战的。 何况现在又下了雪，山里的温度低得惊人。 要是今晚再找不到人，柳绡绡她们就算不死于车祸外伤，也会死于野外失温。 “徐总。”阿承看了看徐江天，又看了看眼前幽深的山谷。他一句话都没有对徐江天多说，可眼神里仿佛又含着千万句劝阻的话。 徐江天低头，看着阿承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我要去救她，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该让你们跟着冒险，所以在我找到他们的位置之前，你们谁都不要贸然进来。” “可是，”阿承知道自己劝不住徐江天，但他还是不得不提醒，“徐总，徐家和长风的千千万万员工，可都还指望着您呢！” “该说的，来的路上我都对你说了；该安排的，我也都安排好了，没什么可挂念的。徐家没有了徐江天，还有徐江雪，还有徐江月，还有徐江尘……”徐江天拂落了阿承的手，“但柳绡绡身边没有我，我不放心。” 384.她会愿意见到你吗 http://.biquxs.info/

余杭背着柳绡绡，摄像师架着朱师傅，四个人比昨天行进的速度还要慢。 这是真正的深山老林，虽然到了寒冬已经没有毒虫和野草，但是枯枝乱石还在，河滩旁又坑坑洼洼，余杭好几次差点绊倒。 “余杭，要不你把我放下吧。” “不用，姐姐。”余杭停下来，把柳绡绡又往上背了背，“我年轻，体力好，走得动！” 柳绡绡把头歪在他颈侧，嘟嘟囔囔地道：“你都好久没好好吃点东西了，哪还有力气？” “我平时吃得也不多，有时候为了拍戏减肥，一天也吃不了什么，还能在跑步机上跑好几个小时呢！没事，别担心我！”他侧过脸去，拿脸侧的皮肤贴一贴她的额头，眉心一皱。 她的温度太高了，高得吓人。 “姐姐，你累不累？” “有一点。” “那你先睡一会儿，等一会儿你醒了，我们应该就走出去了。” “上次你这么说时，我们的车就坠崖了。”柳绡绡扯着渐渐喑哑起来的嗓子笑了两声，头脑昏昏，她实在撑不住了，意识渐渐混沌起来，“那我先睡一会儿，你一会儿就叫我。” “好！” 可柳绡绡这一觉，直到入了夜也没醒来。 余杭把柳绡绡放下来，给她围上了一张毯子。他靠坐在她身边，仰头看着满天星斗。 “余老师，余老师！”摄像大哥连声呼唤，“你快来看看，朱大哥好像也不行了！” 朱师傅本来就失了血，连续的低温和劳累加重了他的伤势。 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余杭靠坐在柳绡绡身边，拢了拢身边的枯枝杂草，想要点起一堆火来。 忽然，黑暗中一道光亮一闪。 余杭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他揉了一下眼睛，定睛再看。 又一闪。 是灯光！流星一样的一道灯光，一明一灭，晃悠悠地闪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好像有人来了，余老师！”摄像师也看见了那道灯光，激动地向余杭连连摆手，“你看，有人来了！” 茫茫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顺着河滩缓缓走上来。 徐江天好像看见远处依稀的几个黑影，他的心一阵狂跳！ 是绡绡他们吗？ 他停住脚步，关闭手电。 “诶？怎么没动静了？”摄像师疑惑地盯着光点最后出现的地方。 很快，光点又出现了。 一亮，一灭，随后紧接着又快速闪烁两下。 余杭明白了，对方想确定这里是否有人，所以才放出信号。 他马上搜遍了全身，摸出自己的打火机来，模仿着对方的频率，将打火机一次次点燃。 是！是人！是绡绡他们！ 徐江天加快脚步赶上前去。 远处的人越跑越近，直跑到面前，余杭才认出他来：“徐总？” “嗯。”徐江天的眼光从他身上一瞟，“有伤员吗？” “有！”余杭指着朱师傅给徐江天看。 徐江天简单查看朱师傅的伤势后，就直奔窝在角落里的柳绡绡。 她烧得满脸通红。 徐江天脱去手套，把手掌心贴上她的额头：“她这样有多久了？” “从上午开始的。” “上午？”徐江天别过头，瞪了余杭一眼，“为什么不带他们在原地等待救援？你知道在野外失温会要了她的命吗？” “有什么办法？谁知道救援什么时候才会到？出来走走，总比坐着等死强吧？” 徐江天根本懒得再跟他多做计较，他背起柳绡绡要走。 “徐总，你要把姐姐带到哪去？” “带她出去。”徐江天淡淡凝视着挡住自己去路的余杭，“请你让开。” “可是姐姐醒来，她会愿意见到你吗？” “愿不愿意是她的事，但无论她是否愿意，我都会带她离开。”徐江天目光坚定地望向眼前的年轻人，“在我心里，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责任。” 385.咱们回去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只是走得特别累，所以一坐下就睡着了。 她睡了好长一觉，睡梦中还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从前和徐江天一起住在半山的时候。 也是冬天，也是下了一场大雪。山里万籁俱寂，只有风从耳边刮过。 她撒娇，要徐江天陪着出去看雪，可自己走到一半就累了，还是徐江天把自己背回来的。 他身上热热的，那点温热熨烫着自己的胸口和腹部，让她觉得格外温暖舒服。走得也极稳，在他背上几乎没有一点儿颠簸。两个人走了一路，谁都没有说话，可就是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就像现在这样。 “徐江天……”她低喃出声。 男人脚步骤然一顿。 他不敢出声。 因为不确定柳绡绡的意识是否清醒。如果她是清醒的，那么他该如何面对她？如果她此时并未清醒，那么自己一旦出声，是否会打破两人之间这短暂的平静时光？ 无所谓了。 比起两个人尴尬相对，徐江天宁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享受这份隐秘的快乐。 +++ 徐江天背着柳绡绡的身影一出现在山谷入口处，众多等候已久的医护人员就纷纷围上来给两人进行检查。 “徐总。”阿承捧着姜茶递给徐江天。 徐江天累极了。 自从病情复发以来，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睡着的，像从前那样高强度的锻炼已经中断了很久，光是徒步进入山谷找到柳绡绡，就已经耗费了他不少体力，最后这段路，他几乎是强撑着走下来的。 他深深喘息几下，才觉得稍微缓过来了些。 姜茶还冒着热气，徐江天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捧在手里，一双眼睛追着被平放在病床上的柳绡绡转，一刻都不肯离开。 丁医生对他进行了简单的体格检查：“你没什么大事，回去好好休息。” “嗯。”徐江天看了看柳绡绡，“她呢？” “唉。”丁医生叹了口气，“她的身体你知道，两次大出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复原的，又在这冰天雪地里没吃没喝地冻了那么长时间……回去怕是要好好调养一番的。” 徐江天沉吟片刻。 “阿承，计妙说已经通知了雷霆，他到了吗？” “还没有，听说飞机晚点了。” “等他到了，让他来酒店找我一趟。”徐江天吹散姜茶的热气。 “好的，徐总。医生现在要把柳小姐转送到医院，您看您跟着过去吗？” 阿承想着：徐江天刚刚把柳绡绡救出来，如果这时候再在病床前守着柳绡绡，说不定柳绡绡醒来，心一软，两人就有和好的机会了呢？ “我就先不去了。”徐江天起身，扭头又看了柳绡绡一眼，“这里让计妙她们照顾吧，咱们回去。” “徐总……” 做好事不留名，也得讲究个时机啊！ 阿承急得直跺脚，偏偏这位是这么个闷葫芦，照这样子，他就是哪天为了柳绡绡把命都搭上了，也没人知道他这份情！ “阿承。”徐江天的面色已经不大好了，他微皱着眉，停下来等待着，“我说回去！” 386.急流勇退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是在医院里醒来的。雷霆守在病床边。 “雷霆，你怎么来了？”她浑身酸痛，挣扎了几次却还是坐不起来。 雷霆给她把床摇起来：“计妙通知我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个妙妙，跟个大喇叭似的，什么事都要告诉你！”柳绡绡含笑嗔怪一句，“你不是有比赛吗，不会影响吗？要不你还是快回去吧，我这没有什么大事，要是耽误你的正事就不好了！” “你别赶我走了。”雷霆憨厚笑道，“我退赛了，所以我现在最大的事就是照顾你这个大病号了。” “什么？你退赛了？” 柳绡绡知道，这次比赛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不光奖金高昂，如果这次雷霆能站上领奖台，那对他的职业生涯都是有极大推动的。 “嗯。” “为什么？” 话一出口，柳绡绡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为什么？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赶回来看她这个“大病号”？ 雷霆却好似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光是因为你。我考虑过了，其实我的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在赛车这一方面能提升的空间也有限。与其再在赛场上浪费时间，不如踏踏实实地退下来，过自己的日子吧。” 车手的黄金岁月也就那么两年，雷霆早就过了，之所以一直还坚持着，一半是因为找不到自己未来的方向，另一半是因为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努力换来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结果。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嗨！”雷霆低头笑道，“我哥那边要成立一个分公司，正好缺人手，回家帮帮忙呗！你别担心，我们这些人总归饿不死！” 柳绡绡勉强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是要回雷家的公司任职了吗？” 雷霆把头一点。 雷家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投入不少，几乎有和左家平分春色的势头。柳绡绡怕再纠结赛车的事会让雷霆更难受，就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呦，那大佬，以后就靠你提携啦！” 雷霆笑了两声：“好说好说，不提携谁都得提携你啊！诶，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次节目的播出可以说把柳绡绡的知名度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要是借此进入娱乐圈，似乎是个绝佳的机会。 “有没有以后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以柳绡绡的条件，加上雷家的力捧，别说二三线，就是直把她推上一线也是轻而易举。 “没有。我已经打算好要急流勇退了！” “为什么？” “我也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呀，我想把传统服饰文化中的那些非遗元素都集中起来，把这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进行推广，让它们在现代社会里也能被更多人看到、喜爱，可以继续传承下去，发光发热！” 虽然还在病中，可柳绡绡说起这些来，眼里亮得像盛满了星光。 雷霆看着她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心都软了，笑容也比平时更温柔几分：“好，我支持你！” 两人正说着话，计妙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小雷哥小雷哥，徐……” 看见靠在床头已经醒来的柳绡绡，计妙后面的话顿时刹住了。 柳绡绡一瞬间有点恍惚。 徐。 那没说完的话显然藏着一个熟悉的人名。 不是徐江天就是徐盛蕤。 这个时候，徐家人会为了什么来联系雷霆？他们知道了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自己被困时恍惚间的那个梦…… 柳绡绡轻咬了一下嘴唇，一丝丝疼痛唤回她的理智。 雷霆也很快地把话岔开：“哦，我知道了。盛蕤和程知邈要订婚了，一直让我回去参加典礼来着。” 387.终于忍不住了 http://.biquxs.info/

雷霆又跟柳绡绡说了两句，找了个借口走出来。 自从上次在金阁里两人闹了那么一出，徐江天和雷霆已经许久没有私下通过电话了，这次再聚到一起，纯粹是因为柳绡绡。 “医生已经联系好了，你想办法把她带回平城，去看一看。要监督她按时吃药。” 没等雷霆答复，徐江天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雷霆看着电话，怅然发了许久的呆。 +++ 遇险的消息已经对社会公开发布了，柳绡绡和余杭就安然地休息了一段时间。 节目再开始录制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了。 一大早，余杭就敲响了柳绡绡的门。 “姐姐，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柳绡绡背起背包，掩上房门，“今天就去昨天那位老大爷提到的观音殿吧。” “嗯，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观音殿其实就在市区，只不过因为没有修缮过，显得格外破旧。又没有游客，在冬季萧索的清晨里，这座庞大的建筑就像一位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静静地伫立在时光里，准备度过自己最后的残年。 寺庙的院门没有锁，外面的木门也已经糟朽了，柳绡绡怕碰坏了木门，从微微敞开一线的门缝里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站在大殿的巨大屋檐下，柳绡绡戴上了安全帽。 扣子在下颌处“咔”地一声锁好，柳绡绡左右摆了摆头，确认绑带的松紧合适，这才招呼余杭：“快过来戴好安全帽！” 余杭快跑了两步，却没有接过柳绡绡手里的安全帽，而是把脖子往前伸了伸，示意柳绡绡替自己把安全帽戴上。 对于他的撒娇卖乖，柳绡绡已经很适应了。她无奈地笑笑，拿着安全帽给余杭戴好。 “姐姐的安全帽保护我，我来保护姐姐，姐姐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相互守候，双向奔赴啊？” “你又胡说！”柳绡绡一拍他的胳膊。 徐江天坐在车里，拿着手机看柳绡绡的直播。 粉红色的字不断从眼前飘过： “哪里是双向奔赴，你们已经是同生共死了好不好！” “要不要每次都撒糖啊，齁得我扁桃体发炎就没好过。” “明显两个人现在亲密了许多嘛，大家再等等，也许节目一停播就官宣了也说不定呢？” 徐江天不耐烦地把手机屏幕一关，下了车。 他绕到观音殿的后面，透过将要坍圮的围墙的裂缝往里看。 这是一栋典型的辽构建筑，基本保留了宋代的建筑风格，巨大的斗拱一层层撑起宽大的屋檐，飞檐翘角，整个建筑都透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庄重沉静之美。 墙那边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徐江天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静静伫立在墙后。 “你看！”柳绡绡指着已经塌掉的一角屋檐，“这里有个挂钩，以前这里应该挂着一只金铎。” 略一停顿，脚步已经转向大殿：“咱们进去看看吧！” “等等，姐姐！” 余杭低喝一声，一伸手，把站在门边的柳绡绡一把拽回来。 柳绡绡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摔在余杭怀里。 男女错乱的脚步声，墙那边长久的沉默……徐江天忍不住闪身出来，从墙缝里望过去。 柳绡绡偎在年轻男子的怀里，一脸羞红，脸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对、对不起，是我没站稳。” “姐姐说什么呢？你站不稳，还不都是因为我？” 这话别有些意味。 什么意思？ 节目应该还在播出，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便携式摄像，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观众的眼睛。余杭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对柳绡绡公然说出这种话，是纯属嘴贱还是别有内情？ 他们到底有没有更亲密的关系？ 徐江天忍不住抽身快步离去。 余杭瞥见墙缝中闪过的那一角黑色的风衣，微不可见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跟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 388.愿不愿意 http://.biquxs.info/

“给柳绡绡住的酒店打电话，我要楼道里所有的录像！”徐江天冷着声音吩咐。 “好！”阿承马上答应。 但他略一打量徐江天的神色……徐总这又是怎么了？明明今天出门时还一切正常，怎么下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这么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阿承忽然有点怀念从前那个持重严谨的徐江天。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甩脱了所有束缚的孩子，完全地把真实的性情暴露出来，有的时候有些情绪化，甚至还有点任性。 尤其是碰到柳小姐的事。 比如阿承就怎么也想不到，堂堂长风集团的董事长，竟然会亲自开着一辆租来的小破车，鬼鬼祟祟地跟在柳绡绡身后盯梢。 阿承无奈摇头。 +++ 观音殿四壁都是精美的壁画，有许多柳绡绡非常感兴趣的素材，因此即使整座大殿的规模并不算大，柳绡绡他们还是在观音殿里逗留了一整天。 踏出大殿时，月亮已经升上了夜空。 “姐姐，我们去夜市吧？” 面对余杭的提议，柳绡绡却摇了摇头：“不了，今天我已经跟雷霆约好了要一起吃饭，你要是想去夜市，我们可以约明天。” 余杭一听到雷霆的名字，失望得连嘴角都垂了下来，活像一只大狗狗，无辜地耷拉着耳朵的模样。 柳绡绡忍不住伸出手去揉揉他的头发：“好嘛，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反正雷霆大概也不介意多一点个人。” “雷哥介不介意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去了，他一定会介意的。”他小声嘟囔。 “别那么想，雷霆从来都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但是跟你有关的事，雷哥都可小气了。那天我给你送个炒栗子，他都摆脸色给我看……” 柳绡绡看着面前争风吃醋一样的小男人，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好了，那你不愿意去，我不能勉强咯？要不我们就约明天，一起去喝羊肉汤怎么样？” 两个人说着，车子已经开到了酒店门口。他们就在酒店一楼的大堂里分别。 柳绡绡按了按门铃。 这个时间，雷霆应该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了。 果然，门一拉开，雷霆系着围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柳绡绡住的是个套房，里面自带一个厨房。 雷霆手里还拎着一把炒菜的铲子，笑眯眯地迎接她：“你回来啦？” “唔。”屋里热气升腾，“哇！你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她一贯自恃厨艺高超，没想到雷霆现在的厨艺比她还好！ “买了一只鸡，给你炖了点鸡汤，剩余的鸡肉做了咖喱鸡丝拌面，锅里蒸了点枣泥卷……”雷霆回到厨房里，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茶树菇，一边继续介绍，“香芋蒸好了打成泥，给你拌酸奶喝，好不好？” “好好好，一回来就有人做饭吃还不好？”柳绡绡也很贴心地去冰箱里给他拿出了一瓶果汁，拧开了，递到他手边，“大佬您也忙了一下午了，快请喝点饮料！” 雷霆笑笑：“我先不喝，你放在那吧。” 他把茶树菇炒好，盛在碟子里，转身又去切菜。 “绡绡。” “嗯？” “要是以后一直这样，你愿意不愿意？” 也许是热气熏蒸得他头脑一阵昏昏然，也许是暖黄的灯光让人心里漾起一阵温暖，雷霆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389.你怎么报答我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愣了一瞬 “雷霆……” 蒸汽把锅盖一下下顶起来又落回去，发出“当当”的轻响。 “香芋熟了。”雷霆笑着，转身去戴上隔热手套，把香芋端出来，“你自己调这个芋泥行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感的。” “没问题。”柳绡绡立刻挽挽袖子上前。 谢天谢地，这芋泥熟得真是时候！否则柳绡绡还真说不清楚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了。 “其实……”雷霆调着酱汁，嘴里咕咕哝哝的。 他的声音本就不大，掩在料理机的“嗡嗡”声后，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你说什么？”柳绡绡提高了声音，追问了一句。 “我说，救你出来的时候，医生说过，你的身体不好，需要好好调养。我在平城认识一位老中医，等你这期节目录完，带你回去看看？” “你？认识老中医？”柳绡绡笑嘻嘻地看着他。 雷霆从前的职业是赛车手，现在回到雷家的公司里，身边接触的都是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认识老中医的。 “嗨，其实是我哥。我哥有个女朋友，身体一直不太好，当初为了给她调养，我哥打听了不少人，才求访到他的门上。” “那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我特意跟我哥打听来的，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去看看？” “哦。那好，麻烦你和你哥哥了。”柳绡绡笑了一下，“好像每次跟你见面都和看病有点什么关系。” 雷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对了，我出来时，医生还说什么了？” 调着鸡蛋液的手一顿：“好像没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两天有点腿疼，不知道是不是在山里面冻的。”柳绡绡猫下腰，伸手捶了捶腿，“倚着一个大冰坨子坐了一整天，可能还真得好好缓两天。” “嗯。” 柳绡绡舔了舔嘴唇：“这次真是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去这种野生景点探索了，走了一天一夜，连个遮风挡雨的土坡都没有，下雪倒也罢了，一阵风刮起来，冰碴子直往脖子里灌。” “啊……也是。” 料理机的按钮一按，耳边瞬间安静了。 柳绡绡走到雷霆身边，低声问：“雷霆，我出来时……身边还有别人吗？” “别人？”雷霆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当时人可多了，医生护士好几位，连警察都算上，能有二十多口子，你说的这个别人……有特指吗？” 柳绡绡低头。 那个梦……太真实了。 那温暖的身体，宽阔的脊背，稳健的脚步，还有那股似有若无的熟悉的香气…… 徐江天……他那时候真的没有出现过吗？这一切真的只是她昏迷之际的幻觉吗？ “没、没有什么特指，我就是想问清楚，到底都是谁帮了我，我好记着人家这份人情，到时候好报答人家。怎么说，这也是救命之恩了。” 雷霆不改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把你救出苦海的救命恩人——我呀？” 390.救援费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看着雷霆。 起初他的眼神还亮晶晶的，闪耀着得意的光芒，然而被她镇静的目光一盯，雷霆随即就冷静了下来。 瞒不住了，柳绡绡应该已经猜到了。 “对不起，绡绡。”雷霆尴尬地搓了搓手，“我……” “我明白你，雷霆，你不是那样的人。”柳绡绡把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的雷霆轻轻挤开，“所以……那天徐江天来了，对吗？” 雷霆把头一点。 “把我从山里背出来的，也是他，对吗？” “嗯。”雷霆接过柳绡绡盛出来的汤，“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那时候其实还没完全失去神志，有些事情，有些模糊的印象。”她自嘲似的一笑，“还有，徐江天是在一座土坡下找到我们的，你没有进到山谷里，所以可能并不清楚这个情况。” 她的声音格外平静。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但是天哥……” “好了雷霆，我们不说这个了，咱们吃饭吧。” ++++ “徐总，有您的快递。”阿承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什么东西？” “我没有替您拆开看过。”阿承随手捏了捏那只干瘪的袋子，“但是好像是一封信之类的。” “信？”徐江天取了开封器来，把快递信封慢慢拆开。 袋子里空空如也，他倒转过信封来，抖一抖，一张蓝色的卡片“嗒”地一声掉出来，砸在桌上。 是一张银行卡。 卡片翻转过来，磁条下方的签名处写着一行小字“救援费”。 徐江天嗤笑一声。 阿承偷眼看着徐江天。自从上次跟踪柳绡绡和余杭到观音殿，亲眼看见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徐江天几天都没开过一个笑脸了，不知道这又出了什么事，让这位爷笑出了声。 “徐总……”他小心翼翼地靠到徐江天身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徐江天把那张银行卡往茶几上“啪”地一摔，“绡绡他们这次救援，总共花费了多少？” “具体的细节我不了解，但粗略估计，怎么也要大几百万。” “把这个退回给她。” “那这……” “她一定会坚持要求还钱给我，那么你就告诉她，这些钱我就当给节目注资了。” 阿承也不纠结，毕竟几百万，别说是徐江天，就是在余杭手里，也不过就是毛毛雨而已，真要想补上这个窟窿，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是，我明白了。” “但我有要求。” “您交代，我一定转达给柳小姐那边。” “我要求在节目里增加一位嘉宾。” 这……就是傻子都知道徐江天想把谁加进去，这柳绡绡怎么可能同意呢？ 阿承一张脸皱得像被扒开了的橘子皮似的。柳绡绡那边寄来一张银行卡，还注明是救援费用，这本身就是呕着气的举动，这就像是人家高高地举着巴掌，徐江天这边还巴巴地把脸往人家手上凑。 这不是找难堪吗？ 偏偏这样的差事又落到自己手里！ 怎么回回这俩祖宗闹别扭，倒霉的都是自己？ “还不去办？” 瞥见徐江天飞来一缕含着趣味的眼神，阿承赶紧捧着银行卡一溜烟地走了。 391.长风的投资 http://.biquxs.info/

“不行！” 柳绡绡还没说话，余杭先站起来，冲着阿承激动地反驳道：“姐姐当初答应过我，节目里只有我一位嘉宾，我们是签了合同的！姐姐，我不管，你要是同意了，你就是违约，我会依法向你索要赔偿的啊！” “我也没打算同意啊……”柳绡绡摊了摊手，无辜地解释道，“这都是徐江天一厢情愿的说法。” “余先生，徐总说了，他注资这档节目，并非因为这是柳小姐的节目，而是看中了这个节目独特的创意和目前在社会上引起的广泛关注。长风集团的注资一定要达成，不管柳小姐和您的合同里违约金是多少，可以统统由长风集团来担负。” “好，长风集团的徐总果然是财大气粗……看来这次不让徐总插上一脚，是不行的了？”柳绡绡冷哼一声。 “柳小姐，看您说的。这可不是“插上一脚”，这是长风集团的一项投资。再说，有了长风的投资，您的节目还可以继续拍下去，想拍几季都没关系，研究也能开展得更深入，不是吗？”阿承说着，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来。 “您看，这是您本季节目接下来的行程中涉及的一些单位。我知道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您一直很感兴趣但一直没有谈下来的，如果您和长风集团合作，这些单位随时都可以全力配合您！” “我很感谢徐总的赏识，但是，我不需要长风集团的注资，也不需要徐总的帮助。现在有我自己，还有余杭的努力，我们的节目办得有声有色，挺好的。” “就是！我们这是个小成本的节目，杀鸡焉用宰牛刀，徐总这种大手笔的投资，还是用到别的地方去吧！” “余先生。”阿承两手交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着余杭正经道，“您看，您也是柳小姐这档节目的投资人，难道您不希望柳小姐这档节目取得更好的效益，有更长远的发展吗？” 这话让余杭一时噎住了。 若是自己再坚持下去，那阿承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借题发挥，打击自己对柳绡绡的用心，若是自己一屈服，徐江天就势必要横插一杠子进来，到时候他的对手可就不止雷霆一个了。 “阿承哥，我知道把我从山里救出来的人就是徐江天，但是我跟他之间的纠葛，我想你应该最清楚。请你转告徐江天，长风要注资我的节目，我很欢迎，也乐见其中的成效，但是我希望他不要干涉节目的拍摄，更不要出现在我的节目里。” 这阿承就定夺不了了。 他估计徐江天是想亲自披挂上阵，参加到柳绡绡的节目拍摄中的，但是现在柳绡绡明显也明白了他的套路，而且同样明确地提出了要求。 愿不愿意把握这个机会，就看徐江天自己了。 “可以答应。”徐江天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我目前的状况也不适合参加节目的录制，但是你要强调，具体人选，由集团指定。” “行！”听见柳绡绡脆生生的答复，徐江天的唇角漫开一片笑意。 +++ 节目的录制已经过半了，按照计划也应该暂时停更两周，等待嘉宾们做简单的休息调整之后再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柳绡绡趁此机会就跟雷霆回了平城。 西北的风大，平城今年的天气也并不太好。连着阴天几天了，天空里却一朵雪花都没飘起来。 柳绡绡之前听雷霆大概介绍过这位老中医，只是没想到这么老。 “这还不得有九十多了？”柳绡绡用自己手里握着的病历本掩住嘴唇，“你看那手抖得，真的还能把得了脉吗？” “不许胡说啊！老爷子耳聪目明着呢！别看他手抖，他那手一搭上脉，活神仙一样！你看这满墙的锦旗……”雷霆随意挥了挥手，“一层叠一层，都挂不下了。错不了！” 两人说着，那黄发鲐背的老中医转过头来。。 他长长的白眉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意味：“到谁了？那个小姑娘，该你了。快过来！”老中医的手朝柳绡绡挥了挥。_o_m。 392.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赶紧跑过去，亲亲热热地叫了声：“爷爷！” “呦！这小姑娘，嘴可真甜呢！”老中医笑呵呵地拍一拍腕枕，“怎么不舒服啊？让爷爷给你看一看……” 话音还没落，老爷子的手自然地搭上了柳绡绡的脉。这一摸不要紧，老人方才还笑眯眯的脸色却转眼间就沉了下来。 他掀开层层耷拉下来的眼皮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垂下去。 柳绡绡在老人严肃的目光中十分乖巧顺从地配合着检查。 她早就料到自己的身体不会太好，只是顾忌着身边寸步不离跟着的雷霆，柳绡绡什么都没有问。 老中医一味一味地写着药方，每个剂量都仔细地斟酌着，足足花了半小时才写完她这张方子。 “去抓药吧。” 刚要起身，柳绡绡又被老人一把按住。 “小姑娘，这药可得按时吃呀！一顿都不能落下……”白发苍苍的老中医苦口婆心地叮咛着。 柳绡绡走了半晌，隔间的帘子一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荀伯伯，她怎么样？” 老中医抬眼瞧了瞧徐江天。 闭着眼，把头摇了两摇：“年纪轻轻，怎么搞得这个样子？” “从脉象上看，有什么大碍吗？” “脉微弱沉细，舌质淡润，是阴阳失调，气血两虚，心肾不交的症状，你又说她曾小产过……小天，怎么不早劝她来，这在她这个年纪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现在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徐江天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急迫。 “她现在虚弱，要用猛药恐怕也是虚不受补，先用我的方子慢慢调理着，辅以日常的饮食，试试看吧。” 老人递过一本食谱，徐江天略翻了翻，里面都是一道道精心整理出的药膳方子。 “这里的东西，我给你抄一些走，你想办法让她每天都吃一点，和药效起个互补的作用。” 徐江天不敢丝毫懈怠，卷了袖口坐下来，一张接一张地抄起来。 +++ 这次休息的时间长，柳绡绡有工夫在家里好好歇几天。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奔波在外，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她把身上的被子又裹紧了些，整个人像坠进了棉花堆里，一歪头，又香甜地睡了过去。 她似乎全然忘了，今天还要去见长风集团新安排进来的那位嘉宾呢。 徐江天和戴玢在约好的餐厅里等柳绡绡直等到下午两点多，本是说好了一起吃午饭的，结果菜都冷得不能吃了，柳绡绡还没出现。 戴玢倒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徐江天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阿承，去查查出了什么变故。” “徐总，已经问过几次了，柳小姐那边还没出门，从昨晚到现在，也没有联系过任何人。_o_m”阿承小心地安抚着他，“不像有什么变故的样子。”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心下有个更加让他害怕的念头，在他心头盘桓了许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出了什么事吗？” “不应该，雷先生昨晚是亲自监督柳小姐喝过药的。”再说，柳绡绡身体不好也是慢性的问题，总不至于短短几天之间就恶化得下不了床。说来说去，还是徐江天过于在意，所以才小题大做了。 话还说着，门上轻轻叩响了三声。。 393.你不要妄想 http://.biquxs.info/

“是你？”徐江天看着来人，神色冷淡至极。 “当然是我了，徐总。”余杭施施然坐下，半点没有客气的样子，“难不成您以为姐姐她还会亲自来见您吗？” “我以为给节目投资这样的事，她还是亲自过来一趟比较好。”徐江天转了转手下的茶杯，语气淡淡。 “不用了，姐姐她近来身体不好，相信徐总也不愿意这大冷天的让她来回奔波。我也是这个节目的投资人，姐姐能定夺的事，我也能。徐总，您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好了。”. “戴玢。” 徐江天不欲同余杭多言。 余杭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艺人，就算名气再大，真要论起级别来，跟他这样的集团总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自己又何必跟他多做计较？ 戴玢马上接起话，说道：“余先生，徐总这边的意思之前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柳小姐的这档节目我们集团非常看好，徐总也很支持柳小姐的研究，我们集团后续会持续投资，直到柳小姐完成她全部的研究。鉴于您和柳小姐有合同在先，我想先了解一下您的要求，毕竟您上次……提出过要向柳小姐索赔的意向。” 余杭耸耸肩：“接受你们的投资，是姐姐愿意的。她喜欢，我没什么意见。@精华\/书阁·无错首发~~”喝了一口茶，“徐总不会真这么实心眼地以为我是诚心诚意找姐姐索赔的吧？我那就是撒个娇，是情趣、情趣您懂吗？” 徐江天不理他。 “您既然说柳小姐打算接受长风的投资了，那不知道我们的要求柳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可以。姐姐说了，你们给了钱，提点条件无可厚非，但她同样也有要求。” “请讲。” “加入进来的，不能是徐家人。” 戴玢莞尔一笑：“那就请余先生转告柳小姐，请柳小姐放心，这位新加入的嘉宾，一定不会是徐家人。” “那我能知道一下是谁吗？” 戴玢摇摇头：“对不起，余先生。人选我们集团还在考虑当中，暂时还没有安排。” 余杭也不见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慢慢咀嚼着，等咽尽了才漫不经心地开腔调侃：“看来这个人选还真要徐总好好斟酌斟酌，万一选得不合姐姐的心意，钱也搭进去了，人又被赶了出来，这可怎么好呢？” 徐江天抽着一支烟。食指轻弹烟灰，散漫地笑：“那就只好辛苦洛初杰多拍几部片子，替集团把损失的钱再赚回来了。” 洛初杰和余杭是同期出道的两个小生，两人从身高到体重，从相貌到气质，甚至连戏路、名气都差不多，这两年间可没少因为资源起过冲突。 余杭被他这话一噎，不怒反笑，语气更是闲聊一般随意：“也是，徐总手下人才济济……说到这我就要说说雷哥了，雷家如今像是挖掘不出新人来了，雷哥一直在打姐姐的主意呢。徐总，您知道这事吗？” “不清楚，大概我和你关注的方向不太一致。” “那以徐总对姐姐的了解，她会同意雷哥吗？” “你这么好奇，怎么不亲自去问问她？”徐江天顿了顿，“或者问问余姚也行，她是雷霄的枕边人，知道得应该不少。” 他吐出一缕轻烟，随手将烟蒂碾灭。 “我接下来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余杭。” 经过余杭身边时，余杭才依稀听见他音色低沉的警告：“我说了，柳绡绡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妄想打她的主意！”。 394.那还得了 http://.biquxs.info/

“呵。”余杭哂笑一声，“徐总这种警告，也太一厢情愿了吧？依我看，在姐姐的心里，你现在比仇人还不如。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妄想，最痴心妄想的恐怕就是你自己了！” 徐江天已经跨出了门去。 仿古的菱格窗将他挺拔的身形割裂成片片阴影，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逆光里更辨不清他的神色，只走廊上一阵冷风吹过，捎来他同风一样凛冽的话音：“我和她的事，不劳你费心。余杭，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好自为之！” +++ 柳绡绡怎么也没想到，长风集团插进来的竟然是戴玢。 虽然从前自己跟戴玢打交道的次数没有像阿承那样多，但是两人总也算得上是熟识了，再说，戴玢本来就是徐江天的心腹。 把她安排进来，和徐江天亲自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柳小姐……”戴玢依旧是那么端庄地微笑着，“您当时让余先生过来传话，只说不能是徐家人，也没说不能是集团员工啊！” 柳绡绡喝了口水。 算了，戴玢就戴玢吧，戴玢也比徐江天强啊……实在不行，自己晾着她也就得了。 “那开始吧，咱们今天去哪？” 有了长风集团的投资，柳绡绡他们的装备也立马鸟枪换炮了。她捧着个平板电脑，仔细地查阅资料。 没等看完，戴玢已经语调平缓地提醒她：“柳小姐，按您之前的计划，今天要探访的是永年寺。” 永年寺有保存极好的壁画，其中对中晚唐的服饰文化有极为生动的记录和刻画。 柳绡绡“嗯”了一声，回头去招呼一声：“余杭，咱们走吧！” 余杭得了柳绡绡这一声召唤，欢快地跑到她身边来，真像个弟弟似的依偎在姐姐身边。 永年寺离市区不远，开车一个小时也就到了。柳绡绡身体虚弱，总是犯困，上了车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戴玢坐在后排，还不忘拿着手机向徐江天汇报情况。 “到哪了？” “刚上高速。” “她怎么样，药吃过了吗？” “刚吃过，现在在车上睡了。” “余杭呢？” 戴玢往前扫一眼，拿上回复：“在玩游戏。” “协调一下，不要让人吵醒她。” 柳绡绡一觉睡到十点多，醒来天都大亮了，她睁着一双睡眼四下看了看。 “余杭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一路睡得那么香，谁忍心叫醒你啊？”余杭笑笑，“再说，反正都是堵车，还不如让你多睡一会儿。” “堵车了啊……”柳绡绡揉了揉眼睛，把披在身上的毯子叠好，“那咱们现在就下去吧，抓紧时间！” “欸，不行不行！你刚睡醒，最容易着凉了，快把毯子披上，咱们休息一会儿再出去。” “不用，哪就那么娇气了。” “我听雷哥说了，你身体不好，最近天天在吃药呢。”余杭把毯子帮她披上，“自己的身体自己要多注意，你总这么粗枝大叶的，让我和雷哥都好担心呀！” 戴玢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要是让徐总听见了，那还得了？ 395.不算违约 http://.biquxs.info/

休息片刻，柳绡绡和余杭马上出发。 戴玢知道柳绡绡其实从心理上还是很排斥自己的存在的，为了不惹她烦恼，戴玢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您好！”余杭背着个双肩包，跑到售票处，伸出只手比划，“三张成人票。” “四张。”戴玢跟上他，在他身后更正道。 “四张？还有谁？” 戴玢不语。 柳绡绡走得相对慢些，刚要走近售票处，就见一辆白色的跑车飞速驶来。 她歪了歪脑袋，雷霆今天不是说不能过来了吗，怎么一大早还往这赶呢？ 可车门一开，却是徐江天走了出来。 她是看过徐江天的车库的。虽然里面停着不少跑车，可大多不过是买来当个摆件，看着好看罢了，以他那种端正到几乎有些沉闷的性子，那些车一年到头都没机会被开出车库一次。 但是今天亲眼看见他开跑车的样子，竟然并不觉得违和，反而是那辆招摇的跑车为他平素本就高贵冷漠的形象增添了几分随性的气质。 即使柳绡绡心里对他再怎么抵触，她也不得不承认，徐江天是很帅的。 从外貌到气质都是卓尔不群、出类拔萃的。 “徐总？”余杭斜睨一眼戴玢，“这不对吧？不是说徐总不会出现在节目里吗？长风这算不算是违约？” “不算，因为徐总并不是来参加节目的。”戴玢不再理会余杭，迎着徐江天走过去，“徐总。” 徐江天点点头。 “余先生似乎对我的出现感到意外？”徐江天侧身面向戴玢，“放心，我不会做违约的事。戴玢是我的秘书，现在也是海外分部的负责人，今天临时有点事要和她商量，所以才来打扰片刻。一会儿你们照常拍摄，我和戴玢躲远些就是了。” “既然戴小姐这么得徐总的信任，又身兼数职，干脆把她留在长风集团里算了，换个人来岂不是更好？”余杭说着，有几分阴阳怪气的，“也免得累到了戴小姐。” 徐江天并没理会他，依旧和戴玢小声交谈着，仿佛真有什么事的样子。柳绡绡见状，也不想在开拍之前闹出什么风波来，就赶紧扯了扯余杭的袖子，劝阻道：“算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期拍完，我就跟长风解约。” 徐江天其实隐隐听到了这句话，但是他只能装作充耳不闻。 余杭和柳绡绡在前，戴玢和徐江天在后，四个人分作两批进了景区。 永年寺是一座始建于唐朝开元年间的寺庙，和大多数唐代建筑一样，这千年的岁月早就将地上的建筑化为了风中的齑粉，但幸运的是永年寺的地宫中保留了许多珍贵的文物，其中就包括柳绡绡他们今天要重点研究的这幅壁画。 壁画展现了一位民间女子供养佛祖的生动形象。 时光倒流回一千三百年前，开元盛世的长安城里，如素的月光中，一个螓首蛾眉、丰颐广额的女子正一手捧净瓶，一手持鲜花，缓缓走向高大庄严的佛像。 她缓缓低垂眉目，跪拜在佛前。 壁画旁有一行墨痕，虽经后人描摹，却仍显得不甚清晰。 “郎似云……边月，妾、妾如……世间……”柳绡绡吃力地轻轻读出声，只最后一个字，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尘。” 男人沉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绡绡浑身一紧，背骤然绷得直挺挺的。 “郎似云边月，妾如世间尘。风雨一何遽，聚散了无痕。” 396.捎你一段 http://.biquxs.info/

众人的脚步声在地宫的坑道里错落响起。像穿越时空而来的声音一般带着朦胧的回声。 柳绡绡的眼眶热热的，她眨了眨眼。 “看来这女子所求，和她这诗中的心上人有关。” 柳绡绡的脊背僵硬得有些发痛，比她的身体更加僵硬的是她的声音。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有关怎样，无关又怎样？终究都是一枕黄粱，露水情缘罢了。” “同样一副壁画，正面是佛法无边，反面是却是爱恨缠绵，不知道佛法和爱情，到底如何两全了。”徐江天说完，径自沿着地宫的坑道向前走去。 时光交错，男人的身影在漆黑的坑道中渐行渐远。 柳绡绡把头低下。 她猛然想起数年前她刚和徐江天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天午后，徐江天没有工作，难得的闲下来陪她看书。 她甚至清楚地记得那天读的是仓央嘉措的诗。其中有一句，这些年特别火。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虔诚的信徒心中，虚无的佛法尚且不能逾越，那么俗世的养育之恩，夫妻之情又当如何呢？这种仇恨和痛苦，对于她和徐江天这样一对曾经的情人来说，应该如何看待，又怎么能真正放下呢？ “你来看这个。”徐江天指着一块壁画给她看，然而自己却不做任何停留，一路追着戴玢离去。 仿佛他今天真的是来找戴玢商议事情的一般。 柳绡绡要记录的内容很多，众人都已经走到地宫里，甚至余杭都已经完成参观了，柳绡绡却还拿个本子坐在坑道里涂涂画画，把壁画上的那些内容做着详尽的记录。 “徐总！”远处传来戴玢的一声惊呼，“徐总您怎么样？” 徐江天撑着一面落地玻璃，努力站稳，不让自己摔倒。 这是药物的副作用，偶尔会有突发的眩晕。所以今天他其实本不应亲自开车赶来的，但是…… 他迷蒙的眼神暗暗飘向远处坐在坑道里的柳绡绡。 “没事，戴玢，不要大惊小怪。”他低声安慰戴玢，随后又把声音略略抬高些，“不过是早上出门时忘了吃早饭，有些低血糖罢了。” 声音不高不低，被地宫里隐隐的回声一放大，恰巧传进了柳绡绡的耳朵里。 微微顿住的画笔随即又轻舞起来。 “我陪您出去吧。”戴玢低头看看手表，也差不多到了徐江天该吃药的时候了。 “不急，我想再看看。” 徐江天反身，凝神对着一扇橱窗。 橱窗的玻璃上恰好倒映出一个纤弱的身影，徐江天的脚步就停驻在这扇橱窗前久久无法移动。 “余杭。”柳绡绡画完，把本子合上，“你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姐姐！” “那我们走吧。” “好！”余杭从徐江天身边经过，都没甩给徐江天一个眼神，可整个人的样子和精神却透着一股得意洋洋，“我们走！” 徐江天默默低头跟上。 永年寺的游览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柳绡绡他们早就做好了攻略，要赶回市里去吃一家据说是百年老店做的特色汤面。 “徐总……”戴玢看看站在身边的徐江天。 “去吧。替我照顾好她。” 戴玢点点头，只得依照他说的，上了车。 徐江天正转身要走，柳绡绡他们的车门却开了。 “徐总，上不上车啊？捎你一段？”余杭不情不愿地从车里探出个脑袋来，皱着个眉头，不耐烦地冲他喊道。 397.提醒他 http://.biquxs.info/

目光往漆黑的车窗上幽幽一带，徐江天轻摇了摇头：“不必了，谢谢。” 宽敞的车座里，柳绡绡闭着眼，眉头跳动了一下，将珊瑚绒的毯子轻轻掀起来，蒙住了头。 后排的车窗降下，露出戴玢的脸：“徐总……”她的眼神瞟向前排，眼珠不过微动，却把意思都说尽了。 徐江天就一点头，上了车。 柳绡绡一路都蒙着头在睡，徐江天一路都低着头看手机。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不曾面对面地对视过一眼。 但他们至少共同呼吸着车里的空气。qs 余生如果都能保持这样的距离，就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戴玢一侧头，就看见徐江天含笑的唇角。 “姐姐。”眼看快到地方了，余杭轻轻晃醒了柳绡绡，“到了。”他伸手拿过一张毯子，把柳绡绡的头围住，“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徐江天没有下车，他直接吩咐司机将自己送回酒店。 “别呀，徐总。来都来了，一块吃点呗？刚才不是都低血糖了吗？” 徐江天自嘲地笑了笑。他一个堂堂长风集团的总裁，手握着多少人的前途命运，现在连进不进这家街边小店都做不了主。 他看一眼身边的戴玢，戴玢看着柳绡绡。柳绡绡蒙着头，不再理会这里发生的事，跟着余杭径直进了店。 “走吧，徐总。” 店面不大，只有十来组桌椅，正是午后，店里的食客仍不少。柳绡绡她们只得四个人凑一桌坐下来。 余杭亲自替柳绡绡解开毯子，徐江天瞟了一眼，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就起身去点餐。 “四碗羊肉汤面，其中一碗不要胡椒不要香菜不要香油，面要煮软些。” 店家煮了面，码在碗里，汤汁一浇，舀满满一勺羊肉洒在碗里……徐江天看了看碗里颤巍巍的细嫩羊肉，随手拿了一个空碗，兑了一碗蘸料。 “姐姐，我在网上看了好多评论才找到这家店，人家都说他们家最香的就是辣椒了！一会儿你尝尝！” “她不能吃辣椒。”徐江天坐下来，戴玢把汤面一碗一碗分到众人面前，徐江天先捧了那碗煮得细软的面在眼前，把羊肉里肥腻的部分一块块挑掉，“也不该吃得太油腻。” 他挑完，把净剩瘦肉的汤面连同蘸料一起放在了柳绡绡眼前。 柳绡绡抬眼，瞥了一眼徐江天。 他好像真是饿了，专心地埋着头吃面。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发顶。 “姐姐？”余杭连唤了她两声，她都好似没听见一样，“姐姐！” “啊？” “徐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余杭的眼神挑衅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徐江天，“姐姐你总看着他，我会吃醋的！” “别瞎说！”柳绡绡嗔他一句，“我在看隔壁桌的那个小孩。” 提到孩子，徐江天就抬起头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那是个普通的男孩，穿着半新不旧的羽绒服被母亲抱在怀里。年轻的妈妈拿着一只小勺子，一口一口地给孩子喂着汤。_o_m 他明亮而锐利的目光黯淡了不少。 柳绡绡其实也不是在看着那个孩子，而想用这个孩子来提醒他，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条条人命……父母的，孩子的，每一条都是她心口上的一道伤。 这些远不是他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抹平的。。 398.你拿什么弥补 http://.biquxs.info/

于是第二天，徐江天便没有再不知趣地出现在柳绡绡的眼前。 他回了平城。 盛蕤的订婚宴同样有事需要他操持。 “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徐盛蕤捧着一杯水坐到徐江天身边。他的状态不好，徐盛蕤是知道的。 “没事，别担心。” “那个……大哥，其实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你心里……到底是不是还惦记着柳绡绡？”她仰头打量了一下徐江天的神色，见他面色平静，就继续道，“你看你跟她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我有几个小姐妹，其实人还都不错，你要是有这个打算……要不要考虑考虑？”.br> 徐江天正在翻看典礼流程的手顿了一顿，很快恢复如常。 “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 “还是……为了她？” “是。”徐江天正色道，“盛蕤，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从和柳绡绡的感情里解脱出来的打算。” “大哥！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柳绡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傻傻地困在这段感情里走不出来呀！”徐盛蕤推了推他，“她就是万千女人当中的一个，你难道真的非她不可吗？” “非她不可。”徐江天语气坚定地道，“所以你也不要再劝了。” “大哥！” “徐盛蕤，我跟柳绡绡之间，错在我，不在她。是我对她有亏欠，所以我也应该付出代价，哪怕这个代价是让我孤独地走完这一生，这也都是我本就应该承受的。”徐江天苦涩地哽住片刻，“所以我希望你能明辨是非，不要把这一切怪罪到她的头上。” 徐盛蕤听他这样说，心里已经凉了一半，她猜到徐江天和柳绡绡之间除了孩子，肯定还存在一件无法挽回的大事，这才让两个人走到了决裂。 “大哥……你们……” 男人在徐盛蕤不安的目光中缓缓闭上眼睛：“是我。是我当年为了追查我父母的死因，把徐建业逼上了斩草除根的绝路。而正是徐建业的亲手设计，导致了柳绡绡父母当年的车祸。如果没有这场车祸，柳绡绡当初就不会受人虐待，沦落风尘，更不会……” 更不会，认识他，被他的外祖母百般羞辱，不会受尽委屈，不会失去孩子…… 徐江天每每想到此处，心都痛得刀绞一般。 眼眶有些湿润，他起身来望着窗外。脚下是连绵的车流，恰似冰冷的水一般徐徐流动着。 室内的空气却好像凝固住了。 徐盛蕤的眼眶也有些红，她连声音都是哽咽颤抖的：“所以……是我们、我们徐家，害了柳绡绡家？从头到尾，她都信错了人，她、她一直在和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做朋友、做情侣？” 徐江天不语。 这短暂的沉默却比说了千万句话的分量还重，压得徐盛蕤不得不大口喘息着，才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原来我一直……一直都错怪了她！”徐盛蕤猛地伏在沙发上，哀哀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大哥，我们欠绡绡家这么多，这可怎么办啊？” 徐江天惨然一笑：“盛蕤，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不是“我们”，而是我。是我亏欠了柳绡绡，就该由我来做弥补。” 弥补？ 徐盛蕤看着徐江天停在窗前的萧索身影。 他一身的孤寂，掸都掸不掉。 “你爱上了她，现在又失去了她，你已经付出了你一生的幸福作为代价，你还能拿什么去弥补啊大哥！” “一切。我想我愿意给她我所能付出的一切。”男人的语气淡然，“包括我的生命。”。 399.喝酒了? http://.biquxs.info/

长久的沉默之后，兄妹俩的情绪都慢慢平复下来。 徐江天伸手替小妹整理好发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抚慰：“好了，忘了这些事吧。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要高高兴兴的。” 门上两声轻轻的叩响。 阿承恭敬伫立一旁，提醒他：“徐总，雷先生到了。” 雷霆到了，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的女伴……是柳小姐。”阿承靠近些，“厅里现在的氛围，有些不大好呢。” “有人欺负她吗？”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人对您、有点议论之词。” “随他们去。”徐江天满不在乎地应付一声。 反正徐家人和外人都不在一个厅里，一星半点闲言碎语就是飘也不敢飘到他耳朵里来。 可仍是放心不下她，于是重新又叮嘱了一遍：“看着些，别让人欺负了她。” “是。”阿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柳绡绡喝得有点多。 都怪雷霆，引着她一个个地去见朋友。 他那些朋友都好洒，一轮接一轮，轮番地“轰炸”她。雷霆一替她出头，那帮人就起哄得更厉害，最后就是整杯整杯地往下灌了。 家她是没法坚持着回去了，只能住在提前给宾客们安排好的房间里。 她把自己扔在床上，倒头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她总觉得身边有个人影似的。 “喝酒了？” 柳绡绡迷糊地点点头。 徐江天很少见喝醉后的柳绡绡。 她纤长的眉弯成柔美的弧度，眼角连着太阳穴一片都是酒后的酡红，水汪汪的眼睛半睁着，一股媚态婉然。 “嗯。”声音娇娇柔柔，透着几分乖。 “难受吗？”. 柳绡绡浑身瘫软得像一团棉花，半点也使不上力气，只得由着眼前的人摆布：“一点点。” 她伸出个小指，掐着指甲盖大的地方给他看：“这么小一点。” 徐江天几乎被她醉后幼稚的举动逗笑，他拍了拍她的背：“起来把衣服换了，睡得舒服些。” “不要不要！” 徐江天一把把人拽起来，柳绡绡的胳膊被抻了一下，隐隐有点疼。 她连连呼痛：“雷霆，你轻点！” 徐江天的脸色一僵，心口如同被一面大锤狠狠砸了几下般闷痛。 雷霆…… 原来她心里，会第一时间赶来照顾她、陪伴她的人……已经变成了雷霆。 柳绡绡看不清楚眼前人的神情，她眼前早就因为眩晕而花成了一片。 “雷霆，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她伸出手，就要摸上眼前人的脸颊。 那只小手遽然被徐江天恼怒地一把攥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都被男人凶猛地扑倒在床上。 他牢牢扣着她的双手，一根根掰开她紧握的手指，将自己骨节分明的长指穿插其中，强迫她跟自己十指交握，眼里覆盖着一片浓浓的恼怒，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柳绡绡左右挣扎一番，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挣脱，“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柳绡绡，你再好好看看。最好认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400.柳绡绡是我的人 http://.biquxs.info/

“你干什么！”柳绡绡大睁着双眼，可仍是看不清眼前人的面貌。 她只知道这不是雷霆。 雷霆不会这样……雷霆会帮助她，会陪伴她，唯独不会用这种她接受不了的方式来强迫她。 “不要！” 男人深重的呼吸带出的热气都洒在她耳畔、颈间、锁骨上。 “不……你、求求你！不要了……” “那就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柳绡绡已经泪流满面，她只会摇头。 “不……” “咣”地一声，门被踹开。余杭大步跑进来，直冲到床边，从身后拽着徐江天的肩膀，一把将他掀翻。 “徐江天！你有病啊！” 他大吼着提起一拳，正要劈头盖脸朝徐江天砸下去，徐江天已经攥住他那只捏紧的拳头，动作利落地将他整条手臂一拧，左臂撞他的肘弯，脚下往他的膝窝里一踹。.. 余杭腿间蹿过一阵酥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徐江天顺势提着他的手臂从背后反压过去：“余杭，我警告过你不要痴心妄想、多管闲事！” “我不能眼看着你伤害她！” “可柳绡绡是我的人……”徐江天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满腔怒火抑制不住地从胸腔里散出来，连空气都染上几分灼热，“我不容人觊觎她，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 “我怎么了？我喜欢姐姐不假，可我光明正大！你徐总口口声声说看重柳绡绡，把她当成妻子，可你做的都是什么事？今天要不是我赶来，你这就是对她犯罪！” “光明正大？”徐江天把余杭的那条手臂撇到一边，脸上挂着一片毫不掩饰的厌恶。“你竟然也配在我面前说光明正大？你难道敢说，你从一开始靠近柳绡绡，就没抱着半点借她和雷霆的关系与你姐姐联络的念头？” 余杭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大方承认了下来：“不错，我开始确实是想借柳绡绡的关系接近雷家人。但后来我是真心被她打动了，尤其是在节目拍摄的过程中，徐总，我的出发点是有些不清白，但是我保证在对待柳绡绡的过程中我从始至终问心无愧，没有利用她，也没做半点对不起她的事。这点……你也能做到吗？” 徐江天凝视着余杭的目光愈发深不可测，余杭隐隐觉得，在那道目光后蕴藏着一场滔天的风暴。 他甚至有些心虚地微微挪动了下脚尖。 雷霆……余杭…… 两个名字在他心头绕来绕去，蚊蝇一般恼人，透着一股恶心。 徐江天把牙关咬得格格轻响，全身紧绷如一条上足了劲的弓弦。心里那头野兽正在拼命地挣扎咆哮，它要冲出来，它要吞掉这一切！ 尤其是……这两个不该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徐江天，救我……救我……”床上的人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唤回了徐江天仅存的理智。 他扑向床边，一把攥住她的手：“绡绡！” “不要、不要……” “绡绡，你别怕！”他连声抚慰，“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他方才听见柳绡绡呼唤雷霆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他过于急迫地想要确认雷霆在柳绡绡心里的地位，又过分执着于用自己去和雷霆相比较，这才吓坏了她。 一滴眼泪从柳绡绡的眼角流出。 徐江天赶紧用手替她抹去，也不顾及还瞪着通红的眼睛站在一边的余杭，缠绵地低下头去将她渐次涌出的泪水都吻去。@*~~ 离得近，所以听见了她带着哭腔，几不可闻的一声低语：“不要……不要徐江天！”。 401.徐总，这是什么 http://.biquxs.info/

不要他！ 徐江天烫到一般，整个身躯猛地一颤。 “你说什么？绡绡……你说什么？”男人猩红着双眼，将身子低低俯下去，耳朵贴近她的双唇，“绡绡，说你要、要我……” 他一遍遍亲吻着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柳绡绡：“说你还要我，好绡绡……说你还没放下我。” 柳绡绡一字未答，可在徐江天心里，他已经代柳绡绡答过千万次了。 他日思夜想的是她，她在困顿之间下意识呼唤的也是他。 明明两个人都还惦记着对方，明明缘分还没尽…… 徐江天心底里隐隐燃起一种希望：他要柳绡绡，他要她回来，他要一辈子把她留在身边，再也不分开！ 余杭冷眼看着。 他对徐江天和柳绡绡的往事其实并不了解，但是正如徐江天所想的那样，这两个人之间的结也许还没完全解开。 柳绡绡曾在车上久久地凝望着车外站着的男人，徐江天又还爱得这般痴狂……看来在这两人之间想要插上一脚也难。 看来自己还是要从长计议，一味地在两人中间加以阻拦，也绝不是高办法。他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余杭？”雷霆看看一手带上房门的余杭，“你怎么会在这，柳绡绡呢？” 他说着，就要去推开房门。 “欸，雷哥！”余杭赶紧制止，“别进去，徐总在里面。” “天哥？他怎么会……？” “他怎么不会？你不也是去而复返吗？” “我……我给柳绡绡买了点解酒药。” 余杭的眼神意味深长地往雷霆手中的解酒药上瞟了瞟：“我看解酒药是不必了，说不定明天早晨人家会需要点事后药。” 雷霆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手也有些发抖。 “我……我总是差一步。”他喃喃地重复着，“总是……差一步。” +++ 柳绡绡一醒来，就看见了睡在身边的徐江天。 他其实并没敢上床，只是依着她坐下来，靠在床边，枕着手臂睡了一夜。 他怎么在这？ 柳绡绡的回忆渐渐回笼……昨天她喝醉了，住在了酒店里，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一个人对自己……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人，是徐江天？ 眉头紧紧地拧了一下，一脸掩饰不住的嫌恶从她秀美的面庞上流露出来。 头还有些疼，她索性挪远些，转过身去背对徐江天重新躺下，免得两个人醒来之后相看生厌。 徐江天自从服药之后睡眠异常安稳，柳绡绡醒来他也根本就没发觉。 直到阿承按响了门铃。 “徐总，您该吃药了。”阿承将手里的铝塑板递给他。 徐江天挤出几片药片来，用水送服了，才慢慢问道：“她的药呢？” “戴玢还在热着，马上就拿过来。” “把早餐一起送来吧。” “是，徐总。”阿承不放心，已经快要走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徐总，您昨夜没好好休息，今天一定要补眠。廖医生说您要保证睡眠时间……” “徐总，这是什么？” 柳绡绡怕冷，围着一件睡袍，默默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眼神落在那薄薄一层的铝塑板上。 402.不行了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将手里的铝塑板随手扔进垃圾桶。 这种药是进口的，即使是铝塑板上也没有一个中文字，就算是柳绡绡看见了，徐江天也完全不怕她知道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道：“一点保健品。” “没想到徐总还这么年轻，身体就先不行了。”柳绡绡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也对，要是身体还行，恐怕我昨夜……” “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对，我……” “徐总，这不需要解释。”柳绡绡褪去了睡袍，走进卫生间去洗漱，水哗哗地从龙头里流出来，“对你们这些人来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就是你们的玩物吗？我还得感谢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 戴玢已经把热腾腾的中药端来了。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阿承和戴玢不敢多说，很快就退了下去。 徐江天端着中药，用汤匙轻轻地搅和着药液。小勺子碰在碗沿上，“叮”地一声脆响。 柳绡绡洗漱完，抬头看见徐江天手里的东西。 “那个中医，也是你让雷霆带我去的？”她的眼里盛满了都是质问，还有几分倔强执拗。 “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喝中药？这药又是哪来的？” “雷霆给的。”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昨晚你睡着之后。”徐江天眼皮微掀，“好了，快来喝药。” 柳绡绡却一把推开他。 她推得很蛮横，徐江天身子一晃，手也跟着歪了一下。棕褐色的药液洒了出来，泼得他满身都是。 药是刚热过的，还有些烫，徐江天被烫得从胸口到腹部一片烧灼。他赶紧把衣服脱下来，打开水龙头给自己简单冲洗了一下。 出来时，柳绡绡还抱着一双手臂坐在床上。 “戴玢，再送一份中药来。” 徐江天挂断电话，走到床边又耐着性子去安抚柳绡绡：“别闹，乖乖把药吃了。我看你吃过早饭就走，好不好？” 柳绡绡只是冷冷地瞥着他：“不好！徐江天，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咱们连陌生人都算不上。我永远不会忘记是谁害了我的父母，我同样永远不会忘记是谁一直在纵容管牧荑谋害我和我的孩子……你现在越是这样试图挽回，只会让我觉得更加恶心！” 她的话说得极重，徐江天却不急不恼，反而在听完后还对着她展开了一个微笑：“那好，我不挽回。我只看着你，看着你好好地，我就放心了，行不行？” “不用了，徐总。”柳绡绡仍是一味拒绝，“我不需要你看，更不想让你看。你只要离我远一点，我就会很好，所以徐江天你别来打扰我行吗！” 眼看柳绡绡的情绪有点失控，徐江天赶紧住了口。 他不再说话，默默坐到了沙发里。 “叮咚”。门铃一声响，打破了室内的僵持和沉默。 “徐总，药好了。” 徐江天接过碗来。 “徐总，需要我帮忙吗？”戴玢探头看向床上的人影，“要不，还是……” 徐江天略一思忖：“那麻烦你。” 戴玢点点头，接过碗走进了房间。 403.谢谢你，告诉我实情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坐在床上，脸朝着窗外。 今天是平城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一缕阳光照在柳绡绡脸上。 她本就肤色莹白透亮，被阳光一打，整个人几乎是发着光的，那张肌肤莹润的脸庞像一颗小巧秀美的珍珠，透着亮。 “柳小姐。” 柳绡绡看着戴玢手里的碗：“戴玢，我知道你和徐江天同气连枝，你把这药拿走，我不喝！” “柳小姐。”戴玢一改往日端庄大方的笑容，沉下脸来，“这药您必须喝，如果您以后还想要孩子的话。” “什么意思？” “有些事徐总不愿意告诉您，但我想您有权知道。比如，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了？” “给您看病的老中医是徐总帮忙联系的，据这位大夫讲，您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您小产时的情况想必自己心里也有数，再加上这次野外的遇险……您身体的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如果以后您还想有个好身体，有生育的机会，您最好还是一顿不落地把这药喝了。” 但是戴玢也绝对不会强迫柳绡绡，她只是把药放在茶几上，慢慢推到柳绡绡眼前。 柳绡绡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中药，有点恍惚。 “你是说，我以后可能都没办法怀孕了？” “其实也不单是怀孕，如果调养不好，您的身体可能会有许多后遗症。”戴玢随便举了个例子，“比如您近来是否常常感觉疲惫？最近一两次的生理期是不是迟迟拖着，根本结束不了？” 柳绡绡暗自点了点头。 “可是……”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疑惑地看着戴玢。 “柳小姐，徐总他远比您想象的要关心您。”戴玢坐下来，双手交叠在身前，“当然，这些您今后可以自己慢慢感受，但我今天还想告诉您另外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你们分手之后，我们发现，徐总的旧病又发了。”戴玢的语气中不无担忧，“我并不是说您不该分手，也无意暗示您什么，但我希望同是病人，您能偶尔体谅下徐总，不要对他太过尖锐。” “可是戴玢，我想你搞错了。”柳绡绡闻言，把头一撇，“我不是对他尖锐，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根本不要见到他。所以与其来劝我，你还不如去劝劝徐江天，让他不要来打扰我呢！” “可是……” “好了戴玢，请你不要说了！”柳绡绡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你告诉徐江天，药我会按时吃，如果他还念一丁点我们之间的旧情，就请他以后千万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戴玢垂着头，仔细地思量了片刻，终于还是请求道：“柳小姐，我今天对您说的话，还请您……” 柳绡绡捧着碗，温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 她截断戴玢的话音：“我知道，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 戴玢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鞋跟陷在长长的绒毛里，留下一个个小而圆的印子。柳绡绡盯着那串印记，目光直追到门口。 “戴玢。”她真诚地看着走到门口的人，虽然戴玢只将背影留给她，她的语气里依然是充满诚意的，“谢谢你，告诉我实情。” 404.死缠烂打很没意思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在电梯间点燃了香烟，远远看见戴玢走出来，就将夹着香烟的手垂在身侧：“怎么样？” “柳小姐说，她会按时吃药的，让您不要担心。” 徐江天冷笑一声：“她还说什么？” “她还说，希望您今后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了。” 不打扰？ 难道要他亲眼看着她和雷霆或者余杭日久生情吗？ 徐江天扪心自问，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给我准备一下，我要参加她那档节目。” “徐总，这恐怕不行！” “没有不行。”徐江天碾灭了指间的一点火星，“这档节目我一定要参加，如果我不能参加，那么节目中也不能再出现任何男嘉宾。” 这二者选其一，看似后者要简单一些，但实际上这档节目目前的卖点之一就是柳绡绡和男嘉宾余杭的互动，如果再去掉这一点……戴玢苦笑，那就相当于是让这档节目停播了。 这倒还真有几分徐江天从前的行事风格，透着十分的霸道、狠辣和专横。 +++ “什么？”柳绡绡接到了余杭的电话，“你不能来了？为什么？” “一大早就接到通知，要求我们一律不准参加你的节目，否则……”余杭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这件事的背后有一个他们整个娱乐圈都得罪不起的大佬在操纵。 有了他的暗示，柳绡绡自然很快就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挂！”电话一掐，她就拎个包出了门。 再踏进半山的房子，柳绡绡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好像看到四四还站在楼梯上，张开一双手朝她欢快地跑过来；看到徐江天轻松休闲地盘腿坐在地上，拼着四四没有耐心拼完的乐高；看见曾经备受宠爱的自己娇娇气气地朝徐江天索吻的模样。 “来了。”家里并没有人，徐江天还穿着家居服出来给她开了门，一面走一面随口问，“药吃过了吗？” “嗯。” 徐江天回头看了柳绡绡一眼。她黑着脸，沉闷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珠盯着他。 “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吃早饭了吗？”等了片刻，柳绡绡不答，他就再问一遍，“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 徐江天盛了一碗粥给她放在桌上：“去吃。”自己拿了药来吞下去。 “徐江天！” “先吃早饭，吃完再说。”他耐心地哄着她。 柳绡绡舔了舔嘴唇，有几分认命地端起了碗，咕咚咕咚几口就把粥喝了个干净。 “是不是你？” “是。” “徐江天你为什么这么做？”柳绡绡“蹭”地站起来，刚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粥，情绪又有些激动，她的脸都红了，额上细密的汗珠沁出，额头一片晶莹。 徐江天抽了一张纸巾帮她细细沾去额头上的汗，动作异常轻柔，语气却很霸道：“因为我要你。” “徐江天，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懂不懂！你这样死缠烂打真的很没意思！”柳绡绡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地毯上发出沉重的两声响动，“再说，这档节目真的是我一直以来都在策划的，你这么一折腾，不就全毁了吗？你……你毁我毁得难道还不够彻底吗？” 405.伺候柳小姐，求之不得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拿了一个水煮蛋在手里，自顾自在桌上磕开，伸手剥着：“我管不了那么多，柳绡绡。”他剥出一整个白嫩滑溜的鸡蛋，放在空碗里，“我只要一看到余杭在你身边围着你转，听见你在酒醉的梦里都喊着雷霆，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可是我们分手了，你清醒一点！”柳绡绡跟他说不通，两手撑着桌子，俯身在他面前。 徐江天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忍不住快速地靠上前去。柳绡绡察觉到他的意图，马上一躲，男人微凉的双唇正从耳际擦过。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客厅里久久盘桓不散。 徐江天在柳绡绡愤怒的目光中一笑，伸出舌头，顶腮舔舐着自己口腔里的伤。 柳绡绡的脊背微微起伏着，是一波又一波难以平复的怒气，她素日柔糯的声音骤然提高，大生呵斥道：“你无耻！” 话音还没落，整个人就在餐桌上被男人按进了怀里。 他的大掌禁锢住她的后脑，柔嫩的唇瓣被男人反复碾磨。两人都睁着眼，四目相对，眼睛里盛满的都是愤怒和不甘，火花一般迸溅开来。 “你……嗯！放……放开！”柳绡绡的话音都是破碎的，“放开！” 徐江天不答，只是一味喘着粗气，一面凶狠地加紧掠夺，一面狠狠摇了摇头。 柳绡绡唇舌间一用力，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口腔间蔓延开来。 她以为男人吃痛会就此停下，却不想他受了刺激，愈加疯狂。 腥甜滑腻的血液顺着两人的接触流向口腔深处，柳绡绡被那股味道刺激得几欲作呕。 看见她眉梢的一片红，徐江天怕她要哭，这才徐徐退出来些，掌心下滑，安抚似的摩挲她的脖颈，反复捏弄她颈后的软肉，像抚弄一只猫儿那般。 柳绡绡的手被他缚在身后，双腿被他的长腿夹紧，他一松懈，她就挣扎，她一挣扎，男人便借机更用力地惩治她。 两人便这样你退我进，各不相让地吻了四十多分钟，真正是唇枪舌剑。 柳绡绡被他弄得有点缺氧，晕乎乎地瘫软在沙发里。 徐江天倒是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跪在她身侧，他的唇角似乎还带着几丝血液，然而那几丝暗红也只为他清峻的容颜添上几分别样的性感。男人声音低低，语不传六耳：“现在乖了？” 柳绡绡强撑着坐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身子都跟着晃了几晃，却还是嘴硬道：“你休想！” “那就再来。”徐江天欺身上前，重新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今天总要你点头！” “徐……徐江天……你这样、和鸭子有什么区别！” “没有，不过……”男人长眉半挑，唇齿间含混不清，“能伺候柳小姐，求之不得。” +++ 傍晚，柳绡绡才从睡梦中醒来。 真丝的床品凉而滑，水一般从她肩上溜走。 她掀开被子，去寻徐江天。 他就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花园里一盏盏亮起的灯。 看见柳绡绡从楼梯上走下来，徐江天回过头来：“睡醒了？” 头疼得要炸开似的，柳绡绡揉着太阳穴，不说话。她伸手去拿包，翻开盖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来，扔在徐江天面前：“这些钱，买你刚才那次。” 徐江天笑：“不好吧？又没有真刀真枪地做，我怎么好收柳小姐的钱？” “难得遇到这么没皮没脸的，玩个新鲜。” “既然柳小姐给，我就不客气了。”徐江天眼角的笑纹藏也藏不住，指间夹着那张卡，冲柳绡绡晃了晃，“余杭明天可以去参加节目了，柳小姐。” 406.我的业务不熟练 http://.biquxs.info/

余杭等了一夜，一直没有柳绡绡的消息，他大概就猜到了点什么。 所以第二天徐江天出现在节目录制现场时，余杭也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到底难免阴阳怪气一番。 “行了。”柳绡绡拽拽他的袖子，不让他往下说。 余杭毕竟还要在娱乐圈混下去，且不说眼下把持着娱乐圈的这几家，和徐家的私交都不错，就说徐家自己在这一行里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而且还身居幕后，手里牢牢握着好几家媒体，真要跟余杭较上了劲，恐怕余杭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他也没怎么样我。” 徐江天一下车，就听见这句“没怎么样”。他瞟了一边的余杭一眼，径直走到柳绡绡身边。也只有站在她旁边，他的脸上才蕴着几分笑意：“柳小姐这么说，我会误以为自己的业务不够熟练。” 柳绡绡厌恶地皱眉，躲开了他。 徐江天却举步追上去。 “徐总！”余杭冲过来，挡在他身前，“堂堂长丰集团的总裁，不至于这么死皮赖脸的吧？” “余杭，”徐江天不耐烦地歪了歪头，“你是不是打还没挨够？” 一语双关。 余杭那天确实挨了他的打，但更重要的是，昨天在接到了节目复拍通知的同时，余杭也收到了几个他代言的品牌同他解约的通知。 这对艺人来说就很严重了，传出去，社会上也会产生不好的猜测，一旦有了猜测，都不用煽风点火，余杭的事业就会跟着一落千丈。 可是很奇怪，徐江天似乎暂时没有完全毁掉他的意思。 他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无非是投鼠忌器。 “徐总，你可以封杀我、雪藏我，但是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都会尽到保护姐姐的责任！” “责任？你以什么身份站在我面前，谈对她的责任？”徐江天上前半步，靠近了余杭，低声道，“我跟她，才是事实上的夫妻。你一个外人，谈及责任……恐怕没你的份！” 徐江天不再对余杭做任何理会，他也没有背包，就拿了一个笔记本，快步跟上了柳绡绡。 这是西北之行的最后一站——上仙公主陵。 据说这座陵墓是皇帝为他早夭的小女儿修建的，因为墓道上保留有精美的壁画，所以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学者、画家前来学习。 得益于长风集团的沟通，今天景区里闭园一天，只有他们几个人才能进来，柳绡绡也有时间好好转一转，研究研究。 “姐姐，这里挺大的嘛！” “当然了，这里本来要葬的是皇帝自己，因为这位公主早夭，皇帝才临时将这座陵寝的仪制修改了一下，裁撤了一些翁仲，改成了公主陵。” “那这个公主一定很受宠吧？” “这……”柳绡绡在历史这方面倒不精通。 “上仙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郭贵妃所生，郭贵妃共和皇帝生育了四子三女，因为上仙公主最年幼，而自小性情稳重，举止端庄，善体圣意所以最得皇帝宠爱，几乎是皇帝亲自养大的。她死后，皇帝不仅破例以太子之礼下葬，还亲自为她服了斩衰。”徐江天的负手，慢慢将这段历史讲来。 “斩衰？”柳绡绡疑惑地念出声，“那不是重孝吗？” “《仪礼》当中明确过，‘父为长子’也可服斩衰，但一般都是大家族中需要继承宗庙的嫡长子才有的待遇。”他徐徐解释道，“也就是说，皇帝给予上仙公主的，是事实上太子等级的葬礼。” 说起工作的事，柳绡绡好像暂时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放到了一边。她认真地看着徐江天，追问：“那后来呢？” 407.死亡不可怕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低头看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柳绡绡只是用眼神追着他，急迫地询问：“你别卖关子，快说！” “上仙公主早夭后，郭贵妃又连失两子，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丧子之痛，没到两年，她自己也离世了。她死后，皇帝将她追封为皇后，陪葬在帝陵里。” 徐江天低下头去。 两人默默走了很久。 陵园里的风比别处更旷、更野，夹着残存的落叶，嚓嚓地从耳边刮过。 柳绡绡心里一抽一抽地痛。 她想起了自己和徐江天的那个小女儿……她只是失去了一次，就那么让她痛彻心扉，同为女人，这样的撕心裂肺，郭贵妃却活活经历了三次。 难怪她那么得宠，却偏偏早逝。 徐江天始终跟在她身边，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 她的长眉微蹙，眼中蕴含着不尽的心痛忧伤。他有点后悔，后悔对她据实以告。柳绡绡除了工作之外，几乎不爱看历史书，如果自己不主动说出来，也许柳绡绡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位郭贵妃的故事……也就不会牵动心事，这样难过了。 墓道口有一道门槛，徐江天率先跨过去，朝柳绡绡伸出手来：“绡绡，小心。” 余杭跟在两人身后，他不知道两个人后来说了什么，但是似乎在某一个瞬间明白了徐江天的话。 他们是事实上的夫妻，还曾经有过一个共同的孩子。有时候他们之间的一些举动和默契，确实是任谁也无法插足进去的。 比如刚才的那一段短暂的沉默。 余杭想要上前去安慰，却连一个安慰的突破口都找不到。似乎这种时刻，也只有徐江天才知道该怎么抚平她心上的伤口。 他认命地低头苦笑了两下，何况徐江天又是那么出众…… 余杭把目光投向站在墓道口的那个男人。他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岁，但正是一个男人最年富力强，刚刚褪去稚气走向成熟的年纪，加上他那种亦商亦儒，既优雅温文又透着些霸道的复杂气质，很难不让女人着迷。 徐江天一路跟随着柳绡绡，一路给她讲解。 “这是什么？”柳绡绡忽然停下来，指着壁画中的某处问道。 徐江天仔细辨认片刻：“应该是……酥山？” “酥山？” “是盛行于唐、宋、元时期的一种甜品。将酥加热融化，慢慢滴淋到盘子里，逐渐堆起成山状，再冷冻，吃的时候淋上蜂蜜，口感大致类似于现在的冰激凌。看，这里还用花草加以装饰。”徐江天把酥山上的花草指给柳绡绡看。 柳绡绡点点头，默默记下这个知识点。 “大概因为上仙公主夭折的时候还非常年幼，壁画里出现了很多古代小孩子的游戏。”徐江天一路走，一路给她讲解着，“这也是皇家仅存的一点温情了吧。” 话还说着，两人已经到了主墓室的入口。 穹顶上彩绘着满天星宿，一只巨大的蟾蜍蹲在月亮里，充满了神话色彩。 公主的棺椁居中摆放，柳绡绡围着那巨大的玉石棺椁转了一圈，之间棺椁四周有极其精美的雕刻，依稀是富丽堂皇的宫室模样，甚至看得出贴金的痕迹。 “看了公主陵，我觉得死亡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了。”她轻喃出声。 徐江天闻言，立刻摇了摇头。 死亡本身就是一种痛苦，陵墓装饰得再豪华精美，都不过是生者的苦中作乐，强颜欢笑罢了。 “徐江天……孩子，你把她……处理了吗？” 408.你为了谁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沉默了一下。 这是两人分手之后，柳绡绡第一次主动提起孩子。 徐江天懂。 之所以不提，不是因为她不爱孩子，而恰恰是太爱了，不敢轻易揭起自己的这块伤疤来。 “你、你真的……让医院把她处理了？” 一滴泪已经落了下来，在黑暗的墓室里，她幽怨的声音显得更凄楚，徐江天几乎不忍听。 “没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想要拉她的手，却被柳绡绡一躲，躲开了。他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继续说道，“我把她葬在我父母身边了，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盈暄，取温暖光明之意，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柳绡绡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至少你没有真的把她当成医疗垃圾。” “她不是！”徐江天的身体骤然紧绷，用力强调，“她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女儿，我对她的爱和你是一样的，不要每次都用她来作为刺痛我的武器。” “你痛吗？”柳绡绡的手抚上墓室冰凉的墙壁，“徐江天，那你告诉我，管牧荑在哪，你后来又把她怎么样了呢？” 见徐江天迟迟没有答复，柳绡绡冷笑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孩子，可是你却连惩治加害于我们母女的凶手都做不到。徐江天，你不觉得自己再站在我面前说爱，都是空口白话吗？” 她的脚步缓缓移开，出了墓室。 徐江天久久地伫立在墓室里，半晌，他才觉得自己从那种激愤中缓过来些，徐步走出墓道。 柳绡绡已经和余杭一起回到了车上，徐江天自己登上车，坐在后排，一路都没有说话。 补妆的时候，柳绡绡从镜子里偷偷看了徐江天一眼。 她其实还有点怕他。 毕竟徐江天现在也并不是像从前那样对她百依百顺了，有的时候甚至是明显的带着霸道的欺压掠夺的意味，她自己倒没什么，但不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些破事波及余杭。 可徐江天始终看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他默默思考半晌后就靠在座位里闭目养神，直到下车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姐姐，我叫禾子买了点食材，去我房间吃火锅怎么样？”一下车，余杭就对柳绡绡发出邀请。 “你还吃！你不觉得自己比刚开始录节目时都胖了吗？” “有吗？哎呀，那怎么办？”余杭嘟嘟囔囔，“算了，反正我也没戏拍，要形象也没什么用了，不管！先吃一顿再说！” 柳绡绡精准把握住他话里的重点：“没戏拍？你前一阵不是还说节目的进度太慢了，再这样下去要耽误你拍戏的吗？怎么现在又说没戏拍了？” “我也不知道啊！”余杭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大步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徐江天，“徐总，你知道吗？能帮我打听打听吗？” “那就趁早转行！”徐江天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话，身影一闪，过了转门。 柳绡绡拔腿追上去：“徐江天，又是你？余杭的戏是不是被你给截掉了？” 徐江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被她三两句话把火拱了起来。 他进了电梯，连点了好几下关门键，神情颇为不耐。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讲理？咱俩之间的事跟人家余杭有半点关系吗，你凭什么这样对待余杭呢？” “跟他没关系？那你现在为了谁在跟我吵架？” 电梯门缓缓合上，男人冷酷的面容渐渐消失在门后。 阿承按照徐江天的吩咐，一直在房间里等他回来。原以为一天的拍摄结束，徐江天会多少取得点突破，心情也能好一点，可没想到他一回来就是摆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阿承话都不敢说。 徐江天有些按不住自己心里的躁意，他一进门就直扑床边，从床头柜取出药来，连挤出三四片来，一口吞下。 都没用水，男人发泄一样把药片咀嚼成细碎的颗粒，任苦涩在口腔里蔓延。 “徐总，您……”这是怎么了？ 409.我只要你好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接过阿承递来的水。 药片被水一冲，整个口腔里都弥漫着那种生涩的苦。徐江天把水咽下，冷冰冰地开口：“还没有管炜彤的消息？” 阿承摇摇头。 徐江天捧着水杯，在屋里踱了两圈。 握着水杯的手越攥越紧。 “砰”地一声，水晶杯似一道流星撞向玻璃窗，透明的钢化玻璃被砸出一个缺口，裂缝顺着缺口向窗户的四角爬开，像一张蛛网一样，一圈圈网住了窗外的天地。 +++ 节目第一季的西北之行一结束，柳绡绡就回了平城。 雷霆今天约了她出来吃饭。 他刚回雷家的公司里任职，每天忙得晕头转向，能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吃一顿饭，几乎都已经是他挤出来的时间。 略等了五六分钟，玻璃门后一道纤细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柳绡绡穿了一件白色羊绒大衣，水波样的纹路涟漪一般闪着细密温柔的光泽，里面一件茱萸粉色高领毛衣，石榴籽大小的一颗红宝石坠在锁骨间，更显得她肌肤白嫩细滑。 “来啦？”雷霆亲自上前替她把脱下的大衣挂起来，“路上堵不堵？” “还好吧，过横江路的时候稍微有一点。” “天气冷，先喝点银耳羹。”银耳羹他早就提前点好，吩咐人放在保温盅里一直温着。揭开盖子来，里面红枣已经熬化了，银耳的胶质粘稠。 柳绡绡拿勺子舀了一点送到口中，眼睛却盯着雷霆，一口银耳羹还没咽下去，她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雷霆看着她笑，自己也发起笑来。 “看多了你从前的样子，突然西装革履地打扮起来……不习惯。” 雷霆看了看自己。 其实他的相貌不差。相对于徐江天那样刀砍斧凿般分明的线条，他的轮廓是圆润的，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个阳光大男孩的样子。现在穿上了西装，不仅不见那种正式的距离感，反而越发显得他气质温柔。 “刚下班，还没来得及换。”他转开头，点了几个菜，“还要加吗？” “嗯……加瓶酒！” “你在吃中药呢，怎么能喝酒？”雷霆低下头，低笑一声，“绡绡，不许胡闹！” “没有呀！这不是为了庆祝你……旗开得胜，大展宏图嘛！” 雷霆失笑：“行了行了，你这是什么古早祝词……”嘴上说着，耳朵的轮廓却先红了。 “我是真心的。其实这些年，人我也接触了不少，可是身边剩下来的真心的朋友并不多……除了你就是妙妙了。”柳绡绡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猩红的酒液在杯子里摇摇晃晃，晃出一道艳丽的光辉，她纤细的手指捏住酒杯的高脚，向雷霆轻举，“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好。” 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但也坦坦荡荡，纯然是挚友之间的对话，没有一丝逾越的情绪。 心里闪过一丝丝苦涩，雷霆的表情上却还是笑眯眯的，他应和着柳绡绡，也举起杯来：“我也是，只要你好。” 杯子轻碰，酒液从口腔流入咽喉。 空腹喝酒总是格外容易醉，柳绡绡的酒量又一向有限，还没喝两杯，她就有了些醉意。 雷霆扶着她，歪歪扭扭地带着她往外走。 410.你恨我吗 http://.biquxs.info/

两个人都喝了酒，雷霆就叫了代驾。 “哥，你系好安全带，咱们出发了啊。”代驾小哥叮嘱一句。 “稍等一下！”雷霆看他马上就要起步，赶紧提出，“要不就把我们送到前面的索亚酒店吧，费用我照付。” “行。” 车子很快启动。 ++++ “你说他们去了哪？”徐江天听了阿承的话，持笔的手一顿。 “索亚酒店。” 笔被搁下，徐江天阔步而出：“车钥匙给我。” “徐总，您服药之后是不可以开车的。” “给我！”男人的语气放得重了些，话里沉沉的都是担忧，“快！” 雷霆把柳绡绡扶到床上，替她脱掉了外套。 酒店里的暖气打得足，柳绡绡喝了酒又发热，她迷迷糊糊地不停用手撩头发，还时不时拽一下柔软蓬松的衣领。 领口一扯，露出她锁骨处大片雪白的肌肤。雷霆不敢多看，转身去调门口的中央空调控制板。 “水……”床上的人晕乎乎地坐起来，头重脚轻地晃荡着要下床，“雷霆，哪里有水啊？” “别动别动，我给你倒水！”雷霆把人按回床上，又急匆匆去给她倒水。 他忙活了半天，额头上早就沁出了汗珠，都来不及擦。柳绡绡的头脑转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那几颗晶莹的汗珠直傻笑。 她纤细的手指伸出去，在雷霆的额头上一点：“你出汗了！” “绡绡……”雷霆分外克制着，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回腿上，“喝水吧。” 柳绡绡接过了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把杯子倒过来，一滴水珠“吧嗒”一声滴下来，落在雷霆的手背上。 “没了……呵呵，还要……” 雷霆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在她手里：“喝了这杯水，早点睡。” “嗯。”柳绡绡咂咂嘴，怔愣地点着头。这次她只喝了半杯就把水杯往雷霆怀里一推，“不喝了，拿走。” 雷霆被她支使得团团转。 “小雷。” 雷霆的身影一顿。虽然从一开始，雷霆就告诉柳绡绡可以称呼自己为“小雷”，但这么多年柳绡绡始终都直呼他的名字，从来没叫过他这个昵称，今夜却在醉酒之后第一次对他改了称呼。 “怎么了？” “你……你脾气真好啊！”她噘着嘴，连连嘟囔，“不管我怎么说你，你从来都不会计较。我以前对你说过那么多过分的话，换了别人，肯定恨死我了！你、你恨不恨我？” 说完，柳绡绡还打了个酒嗝。 她连打酒嗝都奶声奶气的，雷霆摇头笑了笑：“我还敢恨你呢？小祖宗，你喝醉了，快好好躺下睡觉吧。” “我不困……”话音还没落，眼皮就已经一开一合，仿佛撑不开了似的。 雷霆怕吵到她，靠着床尾坐下来，半晌没说话，直到柳绡绡睡熟了，才起了身。 她的睡颜憨甜，依稀还看得出小时候的模样。 门铃“叮叮”响过两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雷霆忙跑过去把门打开。 徐江天一阵风一样挤进门来，直扑床边。 “天哥！”雷霆赶上前去。 徐江天坐在床边。他细心地把手搓得温热，才轻抚上柳绡绡的脸颊：“她喝酒了？” “喝了四五杯。” 徐江天严厉地逼视着雷霆：“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不该纵容她。” “我知道，但是看她今天心情挺好的，就没拦她。” 男人的手微凉，贴在脸上像一块凉凉的冰块，极舒服。柳绡绡昏昏沉沉间抓住那块冰，引着它贴上自己的身体。她滚烫的脸颊，她汗湿的脖颈，她燥热的胸口…… 触到那细腻柔软之处，徐江天立刻缩回手，拿衣服将她严严实实遮了起来。 “天哥，外面这么冷，你带她去哪？”雷霆叫住正把柳绡绡横抱起来的徐江天。 徐江天脚步微顿：“回家。” “你不能带走她！” 411.他不会说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的长眉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雷霆：“不能？” 雷霆微不可见地挺了挺胸膛，上前半步：“对，你不能。” “为什么？” “天哥，”雷霆的双眉一皱，紧缩起来，“你知不知道柳绡绡她其实就是……她就是……” 几次吞吞吐吐，仿佛又有什么难言之隐，雷霆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徐江天眉目间神色淡淡，透出几分疏远和清冷：“不管她在你心里是谁，雷霆，她过去、现在、将来，都是我的妻子。” +++ 柳绡绡醒来，四下打量了一下——是半山。 她坐起来敲了敲胀痛的头，努力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明明自己是跟雷霆在一起吃饭的，饭后也是他送自己的，现在自己又怎么会出现在半山的房子里？ 可是昨天她好像真的是喝断片了，无论怎么想，后来的事情她现在是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 “绡绡。”王姨端着早餐送到门口，低声叫醒里面的人，“绡绡，你起来了吗？” “起来了，王姨。”柳绡绡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你进来吧！” “先生让我给你送早饭来，快点趁热吃点。” 几样点心，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摆在面前的小几上，都是她从前爱吃的。柳绡绡盯着那几碟点心出神。 王姨摆好，就闪身站在一边，笑着看她：“那你先吃，吃完了叫我。” “王姨！” “诶，怎么了？” “徐江天呢？” “先生他出去了。” 柳绡绡喝了一口粥，胃里暖和和的。 她慢慢把粥咽尽了，这才继续追问：“他最近不工作吗？” 徐江天以前很忙，别说是连续停下几天不工作去参加节目的拍摄，即使是她怀孕最最难受的那段日子，徐江天为了陪她不去公司，也一定会坚持在家办公。 像现在这样一大早就出门去而又不上班，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姨不敢多说，马上低下头，干笑了两声：“哎呀，他最近总觉得有点累，请了长假在家休息呢。” 柳绡绡联想到徐江天之前每天都在坚持服药，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念头冒了出来。她试探着问王姨：“他最近……睡眠好吗？” “挺好的，你不在的时候，他一天里能睡上大半天呢。” 这话就更奇怪了。 柳绡绡拿着筷子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那、那他平时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先生的性子你了解，但凡能忍，他就不会说。” 见柳绡绡不再说话，王姨很快拿着托盘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感觉屋里有点冷，柳绡绡把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扯了扯。 想到徐江天消瘦的身体，苍白的脸色，时常望着窗外发呆的模样和戴玢随身为他备着的药……柳绡绡不安地放下筷子。 她拉开门，直奔徐江天的卧室。 密码锁的密码还没有换，她之前录入的指纹也没被删掉，好像房子的主人笃定她还会回来似的。 电子锁一阵响动，房门轻轻弹开。 412.坐过来 http://.biquxs.info/

“绡绡。”徐江天回来时，发现自己房间的门敞开着，猜测应该是柳绡绡进去了。怕惊到她，他就站在房门口，敲了两下门。 柳绡绡听见门响，慌忙把手里的铝塑板扔回床头柜里。 “你找什么？”男人低头看着她。 “找止疼药。” “你哪里疼？”徐江天紧张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伸出双手要扶起她，“要不要紧？” 柳绡绡没有搭上他的手，自己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头疼。” 徐江天笑一声：“那以后还喝不喝那么多酒了？”对讲机一按，“王姨，送一点蜂蜜水来。” “不用了，我就是还想睡一会儿，可是头疼得睡不着。对了，之前戴玢给你吃的是什么药？我看你吃了之后睡眠挺好的，借我吃两片？” 徐江天无奈地看着她摇摇头：“你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绡绡，不用试探我。”他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几板药来。 “药在这里，你可以随便看。但是我不能给你吃，这是受管控的药物，你吃了恐怕会有严重的不良反应。” 柳绡绡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是因为……”是因为和她分手吗？ 男人随意地摆弄着那几板药粒，铝塑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将男人的话音割裂开来：“分手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孩子的事吧。” 他颓然坐在床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坐过来说说话？” 这次柳绡绡难得地没有拒绝。 他们不再是情侣了，但是曾经那个共同的孩子，还时不时地牵绊着两个人的情感。这点微妙的感情，就是想分恐怕也分不开。 她在徐江天身边坐下。徐江天怕她着凉，用被子严严实实把她围了起来，这下两人就面对面地相对而坐了。 “你离开之后，我确实一度很难接受现实。绡绡，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他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执着，毁了你的家庭和你的人生。” 柳绡绡不发一言。 徐江天径自说下去：“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绡绡，你恨我吗？” “恨。”柳绡绡的语气坚定，“但是我事后想了想，你也没有错。我父母的死虽然和你有关，但并不是你动的手，他们是无端成了你家族斗争的牺牲品，可你想了解父母的死因为他们报仇……身为人子，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去做的。” 她停顿片刻，将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拢了拢。 “如果非要说这件事里你有什么错，大概就是不该对我隐瞒真相。” 徐江天听着她的话音，苦笑了一下：“我无意隐瞒你。当时你怀着孕，身体一直不好，我怕你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吃不消，打算等你平安生产，出了月子再告诉你。只是我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 忆起往事，徐江天的双眉如山峰般聚起，深渊一般的眸子里一道冰凉的寒光闪过，隐约的泪光氤氲中，蕴着千万句说不尽的伤痛。 柳绡绡点点头：“我能理解。所以这件事，我既想怪你，又不能怪你。” 徐江天不语。 “但是孩子的事，徐江天……”两行泪滚落下来，柳绡绡忍不住别过头去，使劲把脸上的泪痕抹干净。 “不说了。”徐江天试探着去摸她的手，“绡绡，既然是伤心事，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不提？你让我怎么能不提？”泪水愈加汹涌，打湿了她的衣襟，“这个孩子她本来可以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我们这对做父母的没有保护好她！是你这个当爸爸的，一直在纵容那些妄图加害她的人，是我这个做妈妈的，粗心大意地中了他们的算计……是咱们两个的错，我除了怪你、怪我自己，我还有什么办法！” 413.怎么是你来 http://.biquxs.info/

“绡绡，别哭。”徐江天伸出手去，想把柳绡绡搂进怀里安慰。 “别碰我！”柳绡绡执拗地抬起头，“徐江天，在管牧荑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之前，我不会考虑原谅你这个纵容了卑鄙小人的父亲。请你也从孩子父亲的角度出发，不要轻易原谅我这个不尽责的母亲。” 徐江天怔怔地收回手。 他觉得柳绡绡似乎走入了一个歧途，自己当年那样的歧途。 “绡绡，我向你保证，孩子的事我会一直追查。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过分自责，好吗？”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徐江天不敢说得太深。 柳绡绡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 节目组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调整，再开拍的时候已经临近春节了。 余杭的新戏已经顺利开拍了，为了回来录制节目，他把半个月的戏份都连续赶拍了出来，所以见面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柳绡绡关心道。 “不用了姐姐，我可以的。” “可以什么可以，绡绡姐，你不知道，他已经连着半个多月平均睡眠不够4个小时了，再这么下去，人都要猝死了！”禾子一边顺手叠着余杭的衣服，一边数落他。 “这样……那你先睡一会儿，我正好还有一点行李没有收拾完，等一会儿整理好了，我再过来叫你！” 余杭点头同意，还提醒柳绡绡：“那你出发时千万别忘了叫我啊！” “放心吧，少不了你！” 门掩上的一刹那，柳绡绡给禾子递去了一个眼神。 酒店给柳绡绡和余杭安排的房间相距不算近，从余杭的房间出来，柳绡绡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到一半，看见徐江天正拿着房卡刷开节目组预定的一间客房的房门。 “怎么是你来？”柳绡绡的面色不善，“戴玢呢？” “海外分部有些急务，戴玢不能参加这两次节目了。因此产生的损失，长风可以对节目做出赔偿。”他顿了顿，眼神里隐约透露出几分希冀，“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顶替戴玢完成这两期节目的录制。” 柳绡绡考虑了一下。 其实通过之前上仙公主陵的经历就可以看出，徐江天的历史文化底蕴是极其丰富深沉的，吸纳这样一个人加入，等于在节目中融入一个导师身份，节目的层次会更加鲜明。 同时他长风集团总裁的身份就足够耀眼，如果在节目中能展现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对观众来说也是多了一个看点。 从效果上说，节目里加上他，比加上戴玢可能要好许多。 柳绡绡点了点头：“那这两期就麻烦你了。” “嗯。我先收拾一下。”他抬手看了看表，“十五分钟之后可以出发。” “好，那我回房间等你。” 柳绡绡已经转身走出一段了，徐江天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绡绡？” “怎么了？” 一束灯光打在她面前，将她晶莹的肌肤照得透亮。 徐江天在网上看过一组她拍的照片，雪白的直裾袍，腰间系着火红的丝绦，勒出她纤腰一抹，乌黑柔顺的长发同样被一缕火红的缎带松松系住，逸出的发丝被微风吹动，为她整个人添上一抹柔弱空灵的美。 就如此刻，她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暖黄的光辉，神明一般让人不敢逼视。 这么多年，即使徐江天对她已经足够熟悉了，仍不免为她的美丽而惊叹。 “嗯？”柳绡绡歪了歪头，似乎在表示追问。 “天气预报说有雨，别忘了带雨衣。”他补充道，“雨伞不行。” 414.不能在节目里多说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回到房间，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 今天要探访的寺庙建在山上。要上山，必须要攀上三千多级石阶。虽然景区是有缆车的，但缆车只将游客送到半山腰，从山腰到山顶的一段距离，还是要靠徒步行走。 柳绡绡简单地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几件保暖的衣物，想了想，还是按照徐江天的嘱咐准备上了雨衣。 “绡绡，可以出发了吗？”徐江天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可以了。”话音一落，门被拉开。 “余杭呢？” “他今天太累了，我让他先在房间里休息，咱们就不等他了。” 余杭不去，徐江天难得一个和柳绡绡独处的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干脆地点了点头：“嗯，上车吧。” +++ 柳绡绡站在山脚下，往山顶上望。 她的家乡在平原，即使有山，也不过是高一二百米的小丘陵，雄壮的大山还是她到了平城之后才见到的。 可眼前这座山，显然比平城的青峰山高多了。 柳绡绡从心底里有点打怵。 徐江天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征求她的意见：“要不咱们去坐缆车？” 可是半山腰还有一座明末古建筑遗存，是这期节目里要顺路探访的，如果坐缆车，就直接略去这座建筑，柳绡绡心里多少是有点遗憾的。 她摇了摇头。 “那不要勉强，我们不赶时间，慢慢走。实在不行，今晚可以住在山顶。” 这座山徐江天当年和爷爷一起爬过，从山脚徒步到山顶，体力好、有经验的户外运动爱好者也要走六七个小时，他有点担心柳绡绡吃不消。 一开始柳绡绡觉得自己的体力还可以支撑，但越往上，她走得就越艰难，到最后几乎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徐、徐江天，可不可以再歇一下？” “我背你？”徐江天已经征求过几次她的意见了，但柳绡绡始终没有同意，眼看她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他再次向柳绡绡发出邀请，“你这样不行，我们走不到山顶的。”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空已经暗沉下来，随着海拔的升高，这里已经没有云了，只是一阵阵的雾从山脚下扑面而来。 “不行，你也很累了，我不能给你添麻烦了。” 徐江天继续耐心劝解道：“你看云雾这么大，山下应该已经开始下雨了，我们再不快点，一会儿山上的雨也下起来，咱们就被截在山路上走不了了。” 柳绡绡半信半疑地看着雾蒙蒙扑上来的水汽。 徐江天指了指脚下的石阶：“而且这里的石阶这么光滑，坡又这么陡，万一下了雨，我们可能会有危险。” 柳绡绡想起上次的车祸，心里一紧。她的手死死抓住了石阶旁的栏杆：“你……你能行吗？” 她想到徐江天的身体也不好，始终犹豫着不肯放手。 却不想男人借机调笑：“这个问题，不能在节目里多说。” 脸上笑着，徐江天身子却一低，将柳绡绡背在背上。 415.你就不想欺负她? http://.biquxs.info/

趴在徐江天背上，柳绡绡就腾出手来拿出手机看看节目直播的反馈。 她其实早就预想到徐江天出现在节目里会引起观众的一些负面反应，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弹幕里对徐江天骂成一片。 “孕期出轨的狗男人又回来勾搭我姐姐，快放开她！” “当初分手时干脆利落，现在回来装一往情深，累不累啊？” “你们不懂，像徐总这样的商人，演戏才是他们的生活。” “怎么都在骂徐总？你们不觉得他很敬业吗，长风刚注资了节目，老板就亲自下场炒热度，真是为了企业什么都肯做啊！” “余杭，你姐姐被渣男缠上啦！快回来救救她！” 当然也有骂她的。 “干嘛啊，一边跟余杭炒cp，一边又跟前男友炒破镜重圆吗？” “就是就是，贱人恶心！” “本来还打算对柳绡绡路转粉的，现在干脆路转黑了，回头草也吃，难道忘了当初怎么跟徐江天撕破脸的了吗？娱乐圈果然没有一个干净人！” 手机屏幕一晃，从徐江天眼前晃过去。 弹幕里那么热闹，五颜六色的字从屏幕上蹦出来，徐江天一扭头，难免就捕捉到一星半点。 “绡绡。” “嗯？”柳绡绡焦急地盯着屏幕，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应该如何把热度降下来，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骂声一片，否则这档节目前期积攒下来的口碑可能真的毁于一旦了。 “不要看。” “这怎么能不看呢？” “单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堵住攸攸众口。”徐江天呼出一口气，直起腰来缓了缓，“你现在说什么，观众都是不会相信的，这件事交给我解决吧。” +++ 余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禾子，姐姐有没有来过？” “没有啊，她早就走了。”禾子正举着手机看今天的直播，“人家和徐总一起录的，两个人都快爬到山顶了吧？” “什么？！”余杭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不叫我！” “是绡绡姐让我哄着你睡觉的。人家有徐总陪着，又不是没你不行，你快踏踏实实再睡会儿吧。” “什么叫有徐总陪着？徐江天那叫陪吗，徐江天就是欺负她！” “呦呦呦，说得你就不想欺负她似的。”禾子白了他一眼，“我看人家跟着徐总就挺好的，你看，上山走不动了都是徐总背着她的……换了你，你那小身板行吗？” 禾子把手机屏幕举起来给他看。 画面上，柳绡绡已经靠在徐江天背上睡着了。她身上披着一条粉绒绒的薄毯，毯子还轻轻蒙住了她的头，为她挡住了天上降下的细雨。 徐江天脚步徐徐。 柳绡绡热乎乎的呼吸轻轻喷在他颈侧，弄得他颈侧的皮肤痒痒的。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徐江天轻轻碰了碰柳绡绡的腿：“绡绡，醒醒了，我们到山顶了。” 出乎意料地，柳绡绡却没有醒。 “绡绡？” 大概背上的人睡得太熟，徐江天四下张望了一下，山顶上有几家餐厅、宾馆。 他向着看起来条件最好的一家宾馆走去。 416.联系不上柳绡绡 http://.biquxs.info/

山上的条件简陋，即使是最高级的酒店，也没办法跟山下相比。 徐江天把柳绡绡放在床上，这才看出柳绡绡脸上淡淡的红晕。他把手贴上柳绡绡的脸，脸颊微热。徐江天紧接着把手掌移向她的额头，手心里传来微烫的温度。 她发烧了。 “绡绡，冷不冷？” 柳绡绡直发抖，从嗓子里发出两声嘤咛。 “你发烧了……带药了吗？” 床上的人再无答复。 徐江天摸了摸她身上被雨淋得微湿的衣服：“衣服湿了，我帮你换下来？” 视频“嗒”地一下被切断，留给观众的只有屏幕里的一片黑暗。没用一分钟，这档节目立刻被骂上了热搜。 但徐江天来不及了解网络上发生的这些事。 柳绡绡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一番折腾，很可能在上山的路上过于疲劳，又着了凉。他必须马上想办法给她降温，同时还要注意保暖。 山上雾气重，常年寒冷潮湿，他攥了一把床上的被子，被褥都是湿冷湿冷的，冰块一样，只会越睡越凉，根本用不上。 徐江天想也不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把最贴身、最干爽的一件t恤脱下来给柳绡绡换上。 触及他滚烫的肌肤，因为发烧而头脑昏昏然的柳绡绡好像在半梦半醒间寻觅到了一个点燃的篝火堆一样，她颤抖着身体贴上去。 女人柔软的身躯让徐江天浑身骤然紧绷。 “绡绡，先别……” 她的手循着他精壮的腰腹摸索，手臂环绕在他的腰间，将他整个人抱住，双唇间挤出几声可怜的求助：“好冷！别走，我好冷……” “不走。”他的手犹豫着举起来，缓缓落在柳绡绡的头顶摩挲着，“好绡绡，我不会走的。” 山雨越下越大，冷雨敲窗，那团篝火却越烧越旺。 柳绡绡就像一支火柴，被那爆燃的篝火吸引、缠绕、点燃，一阵跃动后，她那小小的火苗融入了明亮耀眼的火光中。 徐江天低头吻着柳绡绡的发心：“还冷吗？” 怀里的人哼唧两声，连脸都埋到了他的胸口，依稀是从前两人最缠绵的样子。 +++ 雷霆刚结束了一场应酬，从餐厅出来等司机的时候，街边有几个人正在高声聊天。 “你说现在这天气多怪，都快过年了，冷成这样！” “这算什么，你不知道，德晴那边还下暴雨呢？” “什么？”不远处的年轻男人一脸难以置信，“我听说过六月飞雪的，没听说过大冬天下大暴雨的。” “都下了三天了，据说山上都塌了好几回了！” 雷霆从来自来熟，他自然地上前去，跟身边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就套起话来：“哥们，我刚听你们说德晴……怎么了？” 他喝了点酒，反应有些慢。 “雨下得太大了，那地方又四面环山，城市里闹内涝，山上闹泥石流和滑坡……诶，你不看新闻啊？” “哦，我最近两天陪领导应酬得多，没时间……”雷霆笑也笑不出了，掏出手机来搜索德晴的新闻。 “德晴暴雨” “德晴内涝致14人失踪” “德晴万春山滑坡” “万春山滑坡阻断省道” 德晴……德晴…… 雷霆心口一阵堵塞的闷痛，心脏也跟着猛跳：已经两天了，一直联系不上柳绡绡，她在德晴还好吗？ 417.乖乖等我 http://.biquxs.info/

38.9c。 徐江天有点焦虑地看了看窗外的大雨。 暴雨下到第四天，仍不见有减弱的趋势。幕天席地的雨帘把眼前的景物都遮得严严实实，只看得见窗外隐约透进来的一点光。 “徐总，不行呀！”阿承的声音也焦急万分，“山上的雨太大了，人上不去，车也根本没办法往山上开，飞机更是没有起飞的机会。” 徐江天将目光转向躺在床上的人。 柳绡绡烧了几天，人已经迷迷糊糊，她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徐江天凑近了听，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他不是不能理解阿承的难处。雨下得这么大，山路上已经连续几次发生了塌方，这种凶险万分的情况下，即使给再多的钱，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要把柳绡绡送到山下去就医，只有他亲自下山一趟，再开车上来。 “你在山下准备好车等着我，我亲自下山去开车。” “徐总！” “不要多说了！”他定定望着窗上哗哗冲刷着的水流，“阿承，如果……如果我在路上出现了任何意外，都不必耗费过多人力来找我。我要你把所有资源都用到柳绡绡身上，她必须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阿承听着他的话，几乎要哭出来了。他非要冒险下山，真要出了什么事，徐家岂不是天都要塌了？ “阿承？”徐江天见他没有回应，步步紧逼，“答应我！” “是，徐总。我明白了。” 徐江天挂了电话，收拾了几样装备。 他的动作格外慢，好像慢下来，他就能永远留在柳绡绡身边，再也不跟她分开似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变得这么软弱缱绻了。 徐江天苦笑了一下。 走到床边，他将掌心缓缓贴上柳绡绡的脸颊。她的肌肤温热细腻，徐江天有几分沉醉地闭上眼睛，想凭借最原始的本能将这种属于爱人的触感刻进心里。 可是不够。 他俯下身，用脸颊轻蹭着柳绡绡滚烫的额头。 “绡绡。”男人的声音透着沉迷，不仔细听，那丝伤感几乎就要被掩藏在他醇厚的音色里，“好绡绡，要乖乖的，等着我。” 室内灯光一暗，房门轻轻被人掩上。 走到酒店前台，徐江天还不忘叮嘱工作人员：“6013的柳小姐生病了，如果还有条件，请给她单独送一点好消化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这里是我预付的费用，如果有余，就作为给大家的小费。” 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个圆脸的小姑娘，她接过卡，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先生，这……这太多了。” “不多。哪怕有一个人在我不在的时间里替我照顾她，这些钱我就花得心甘情愿。替我照顾好她。”徐江天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然而只是一顿，“拜托。” 转身毅然走进了漫天的风雨里。 狂风中，他的雨衣根本遮不住暴雨的打击，黑色的衣服瞬间贴在身上，牢牢卷住他的身躯。他整个人像一片枯叶一般被风吹得飘飘然，每走一步都分外艰难。然而他每一步都格外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先生！”圆脸姑娘追着徐江天跑出去，在风雨中呼喊着他，“先生，别下山，现在危险！” 可是那点微弱的声音被吞没在龙吟虎啸般呼啸着的风雨中，杳无一点痕迹。 +++ 阿承在山路上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徐江天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他的心紧紧地揪起来：徐总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天色越来越暗，又兼风雨，山路上的情形已经渐渐看不清了。 阿承让人把灯打起来，照着下山的路口，拼命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看。 418.徐总让我问问你 http://.biquxs.info/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道身影才踉踉跄跄地从山路上慢慢走来。 “徐总？”阿承难以置信地盯着山路口上出现的身影看了又看。 是他！是徐江天！ “徐总！”他大喊着，一路小跑迎上去。 雨水顺着山路不断往下冲刷，路上的土壤被卷下来，和成了又滑又黏的泥汤，光是走下来这一路几乎就耗尽了徐江天所有的体力。 他抓着阿承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阿承指着不远处一辆专业越野车道，“徐总，您休息一下吧。” 徐江天接过阿承递来的温热的水。 他低头喝了一口，从口腔暖到胃里：“有糖吗？” “有！有糖！”阿承赶紧让人把准备好的食物拿来。 徐江天随手拿了巧克力来吃了一口，就急匆匆上了车。 “徐总，您休息一下吧！”阿承也知道，自从生病以来，徐江天的体力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好了，这一趟下来消耗不少，如果不好好休息调整，恐怕他会撑不住。 可徐江天只是摇头，他听不进一句多余的劝阻，只是拉过车门。 想到柳绡绡还滞留在山顶，他怎么能不心急如焚呢？ ++++ 柳绡绡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她做了一夜的噩梦，但发烧到几乎虚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坐起来了。 躺在床上，她摸了摸身边的位置。 床上冰凉冰凉的，身边的人显然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她闭上眼仔细听了听，疾风骤雨中，浴室里并没有传来水流的声音，显然人也不在浴室。 “徐江天？”她虚弱地呼唤着，“徐江天……” 然而无人应答。 她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去床头柜上拿自己的手机。电话拨出去，却迟迟没有人接起来。 柳绡绡有点慌。 这些天她生病，徐江天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现在外面的风雨还这么大，他到底是去了哪呢？ 柳绡绡强撑着挣扎起身。 胸口冰凉的金属一划而过，柳绡绡循着胸前的那点触感去床铺间翻找。 雪白的床单间，铂金的寒光一闪，祖母绿在棉布上印出一点碧莹莹的影子。柳绡绡小心翼翼地拈起那颗袖扣，托在哆哆嗦嗦的手心里。 小小的一对柳叶。 这对袖扣……这对袖扣自从她送给徐江天，他就从来没有离过身。即使是两人分手的那段时间，每每从新闻里看到他，也都能隐约看到那点祖母绿映出的光彩。 可是现在他却把袖扣留下了，这是什么意思？ 柳绡绡把电话又播了一遍，依旧是无人接听。 她马上又拨通了阿承的电话：“阿承哥，徐江天和你在一起吗？”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你们……是在忙吗”柳绡绡仔细分辨了一下，那边车声隆隆，像是在工地。 “哦，是有点忙。柳小姐，徐总昨夜走得有点匆忙，他、他让我问问你的情况。” “我没什么事了，还有点烧，但温度退下来些了。” “好，那等徐总……不忙了，我转告他。” “嗯，这些天都是他照顾我的，阿承哥，还麻烦你替我谢谢他。” “好。” 419.他在哪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放下电话不久，酒店的客房送餐就到了。 她看着小推车上的各色点心、红豆粥、鱼肉、炒时蔬和水果盘直发愣。 暴雨下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山下的物资送上来，酒店里那么多住客，每天都在大量消耗，餐厅里即使有所储备，恐怕也不多了，怎么还能吃得这么好？ “外面的雨停了吗？” “没有停，也不见小，太吓人了，跟天破了个窟窿似的。”客房服务员一边上菜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那这些青菜、水果都是哪来的呢？” “酒店有些存货，不过不多了，现在这些东西可不好找了呢！要不是前台特别叮嘱了，厨房也不一定能找的出来。” 柳绡绡笑了笑：“哦，那谢谢了。” 服务员一退出去，柳绡绡就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小姑娘。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我房间里的餐是谁点的？” “您房间的送餐是跟您同住的先生临走时的留言呀，您不知道吗？” “哦，我忘记了。” “那位先生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张卡，说只要能照顾好您，花多少钱都情愿呢！” 柳绡绡捂着额头，忍住一阵跳动的疼痛：“这件事是他来办的，还是他的秘书来办的？” “秘书？没看见这位先生带着什么秘书呀，他就是一个人过来的，我当时还想劝他别下山，可他非要一个人走……” 柳绡绡握着电话的手一松。 阿承骗她。 如果真的有十万火急的公务，阿承一定会亲自来接徐江天，不会让他一个人下山的，既然徐江天是独自走的，那一定不是为了公事。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柳绡绡不知不觉把手心里的袖口攥得更紧了。 +++ “找到了吗？” “雨太大了，山路上一点车胎的痕迹都没有呀！”工头摇摇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们也得撤了，这雨不停，再这么下下去，一会儿山洪泥石流恐怕就要来了……你找别人吧！” 自从昨天山上发生了滑坡事故，徐江天一直没有消息，这支挖掘机车队已经是附近十里八乡唯一愿意来帮忙寻找的车队了，阿承不能眼看着他们那么走了！ “别、别走，我可以加钱！”他拽着车队队长的袖子，“只要你答应上山继续找，加多少钱都行！” “加钱？加多少钱都不能干了！你自己看看，山路上的淤泥都积了那么厚了，山上的土差不多都冲下来了，再这么下去，什么车都得陷在里头。”队长一把甩开阿承的手，“别说你给钱，给金子我也不能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去拿命冒险啊！” 阿承跟了徐江天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急得团团转。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电话响了起来。 他正满腔怒火，又急又气，连屏幕上的人名也没看清楚，抄起电话来就对着听筒大喊：“有什么事，说！” 柳绡绡被阿承的语气噎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承哥，你让徐江天接电话。” 阿承一听是她的声音，马上缓和了语气：“对不起，柳小姐。徐总现在还在忙，等他不忙了我请他给你回电话可以吗？” “不用了。”柳绡绡咳嗽了两声，“你没和他在一起，对吗？” 阿承无言以对，只得沉默。 “他在哪？” 电话那边连刚才那隆隆的车声都没有了，只隐隐传来一片雨水落下发出的噼啪的拍打声。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420.我没办法给你答复 http://.biquxs.info/

“没有没有，柳小姐，你别胡思乱想……” “那我问你，徐江天现在在哪？能接电话吗？” 阿承在电话那边舔舔干裂的嘴唇。 “他到底怎么了！” 阿承听着柳绡绡抖心抖肺的一阵咳嗽，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阿承哥，他是不是在山路上出了事？” 长久的沉默。 “他……他是为了我才下山的？” “柳小姐，你病得太重了，还是暂时不要想这些事了。等雨小一点，我会联系直升机去接你的。” “裴承！” “柳小姐，徐总这……暂时失联，我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答复。你也不要过于担忧，等我有了最新的消息，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失联？！”手机“咚”地一声落下去。 失联了……她猛地起身，揭开窗帘往外看。 窗外的大雨将山上的一切几乎都冲刷得干干净净，往日游人如织的台阶上，汹涌的流水像瀑布一般哗啦啦地往山下流去。 在这种天气、这种路况里失联……柳绡绡的手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柳小姐！”电话那边的阿承听见动静，焦急地呼唤着。 这两个祖宗，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那个还没找到，这边这个要是再出点什么事，那他可真就不用活了！ “柳小姐！你怎么了？” 柳绡绡晕晕乎乎间磕到了头，鲜血顺着额头淌下来，她顾不得自己，拿手捂了捂伤口，见不流血了，就用另一只手去床上摸手机：“我、我没事。阿承哥，徐江天出事的地方在哪？” “不知道，我们现在只是根据车上的定位找到了车大概的位置，但是究竟……还没有结果。” “在哪？！”柳绡绡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他出事都是因为我，要是我早一点听他的话，坐缆车上山，也许我们就不会被困在山上了。” 阿承还没说一个字，柳绡绡已经吭哧吭哧地低声哭了出来：“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可以去帮忙找找看。” “祖宗！”阿承急得直跺脚，“你发着高烧呢，快别作了行吗？找他的事交给我们，你就安心养病吧。你要是真有个好歹，就是找到了徐总，他也得活扒了我的皮啊！欸，师傅，别走啊，再帮帮忙！” 柳绡绡听阿承那边一阵动静，就知道他那边进展得并不顺利。 只要想到生死未卜的徐江天，她哪还坐得住？挂了电话，柳绡绡也顾不得许多，她披上雨衣就强撑着跑进了风雨里。 上次自己遇险，是徐江天一个人徒步进到大雪封山的山谷里把自己背出来的，这次徐江天遇到了危险，自己不能……也不忍就这么袖手旁观！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巨大强劲的水流冲得她因虚弱而颤抖的双腿几乎站不住，她只得抓牢钉在岩壁上的铁锁链，一步步极小心地试探着往山下走。 她本就发着烧，身上没什么力气，现在淋了雨，温度只怕更高起来，眼前都是模糊的，可是她却不敢停下来，也没法停下来。 水流推着她，她不迈步，水也冲得她不由自主地往前漂。 脚下一个趔趄，眼看人就要摔倒被冲走，柳绡绡像抱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双手抱住那条细细的锁链。 水流从她的衣服里灌进去，一星半点还冲进了她的嘴里，她头上身上一片狼狈。 421.姐姐回来就行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缓了半晌。额头处的伤口未经包扎，被混着泥沙的污水冲刷着，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她不敢松开手，抱着链条缓了半晌才重新爬了起来。 勉强走了三四百级台阶，柳绡绡再也走不动了。她干脆坐在了石阶上，任凭水流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 她把头靠在石壁上，冰冷的水流从头顶灌下来，爬过她的头皮，激得她一阵清醒，一阵糊涂。 徐江天会在哪呢？ 他到底是不是安全地……活着？ 浑浊的天空里一道闪电隐约在云头里一亮，像要劈开这满天的乌云似的。 +++ 雷霆赶到德晴时，刚好接到阿承的电话。 山上的路刚刚疏通，徐江天之前开的那辆车已经找到了，但人却始终没有被找到。阿承心里抱着隐约的一点希望，这才求到雷霆头上。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雷霆一口答应下来。 不为了柳绡绡，就是为了他们从前这么多年的交情，雷霆也愿意帮这个忙。 “好、好！雷先生，那就多谢您了！”阿承连声道谢。 “雷哥，我跟你一起去！”余杭“腾”地一下从雷霆身后站起来。 “别了。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在车里多占一个座位。老老实实在酒店里呆着吧，我会尽全力把他们都带回来的。” 雷霆说着，展开了一个笑容。 可心里始终是担心的，他的笑也不像个笑。眉头紧皱着，却只咧了咧嘴。 “别人回不回来不要紧，反正姐姐回来就行。”余杭嘟囔着。 “说什么呢。”雷霆低斥了一声，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雨伞，“走了！” 可是到了现场，他却发现，说要把柳绡绡带回来这种话，实在是自己轻狂了。 虽然他是职业车手，可是这样的路况他也是第一次面对。 确切地说，这里已经根本没有路了。 有的只是山脚下的一片汪洋，盘山路上坑坑洼洼堆满了淤泥，水流还在不断地往下倾泻。这种情况……雷霆也很好奇，徐江天是怎么坚持着把车开到半山腰去的。 他摇了摇头。 “雷先生？”阿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阿承，不行。这真的上不去。”雷霆笃定道，“无论是什么样的车，也不管是技术多么高超的驾驶员，现在都不可能在这趟路上走。” 两人谁都不再出声，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条窄窄的山路。 徐江天顺着山路走上来。 他第一次有种劫后余生的惊慌。 路况太糟糕，车开到一半就被山上滚落的石块挡住，他不得不弃车改为徒步。可刚走出不远，就听见身后轰然一声巨响。 滑坡了！ 他眼看着自己刚刚驾驶过的那辆车淹没在泥土里，钢铁凝成的框架就像一张纸一样，被草草地揉皱压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回望着那堆不断流下山的泥土，暗暗呼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自己不在那辆车上。 徐江天有些疲惫地摸了摸身后的背包，虽然没有了车子，暂时无法把柳绡绡接下山来，好在他带着足够的药物，也能暂时缓解她的病情了。 422.你穿好 http://.biquxs.info/

暴雨如注，雨中山路两侧的树木被大雨浇得抬不起头来，枝枝叶叶都耷拉着，像一个个弓着背，沉默地苦苦在暴风雨里支撑着的人。 柳绡绡连锁链都几乎抓不住了。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几乎就要随着水流跌下山崖了。 可是…… 她抬头深深呼吸着，想借着深重的呼吸给自己带来一些力量。 可是她还有好多问题没来得及问过徐江天呢。 管牧荑到底在哪？ 他打算怎么处置她？ 还有、还有孩子……孩子生下来，她都没有机会看一眼，到底那个融合了她和徐江天的血脉的孩子长得什么模样？ 这些问题在她脑子里不断地盘桓着，又随着水流被冲得七零八落。她昏昏沉沉，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可脚下已是绵软无力，一个不稳，她整个人重重地摔了下去。 徐江天抬头看着不远处。 暴雨使山路上的能见度变得非常低，他隐约看到山上有什么东西滚落下来，却始终看不清楚。 他上前几步，这才看出是个人形。 已经封山几天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有游客从山上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原本就滞留在山上的人。 他加快了脚步，紧赶着上前去，想要去劝阻那将要下山的人。 可走到面前，他才觉得那个正挣扎着从台阶上站起来的身影有些熟悉。 “绡绡。” 柳绡绡仿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一手抓牢锁链，一边抬头四下寻找。 “绡绡？” 一道高大的身影朝她而来。 大颗大颗的雨珠撞在他的雨衣上，摔得粉碎而后弹起，使他周身形成了一道轻而密的雾，仿佛穿云破雨一般。 她呆愣楞地看着雨中的人。 那人已经大步上前，托着她的双臂把她扶起。 他冷峻的眉目间满是焦急，倏尔蹿上了一股熊熊怒火，连语气都不复平日的镇定淡然，大声吼道：“为什么来找我！” “我……” 不待柳绡绡说完，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为什么不好好在酒店里呆着！你知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高烧？着凉了，病情恶化了怎么办？再有，这是山路，这么大的雨，你万一出了事，是要送命的！你知不知道？！” 柳绡绡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一时被他盛怒下的样子震住了，她颤抖着双唇，嗫嚅道：“我、我以为你出了事……” 一语未了，已被男人抢进怀里，用力吻住了她的双唇。 然而徐江天并无意在这里跟她上演什么缠绵的戏码，只狠狠把她的嘴唇一咬，听见她吃痛地惊叫了一声，就放开了她。 “你！”柳绡绡捂着自己被男人咬得红肿的嘴唇，口齿不清地要指责他。 “有话，回去再说。”徐江天把身子蹲下来，扯着柳绡绡纤细的小腿，把她囫囵扛了起来。 柳绡绡把胳膊搭在他的颈侧，俯身趴在他背上。 两个人的身体都因消耗过大而微微颤抖着，冰凉的雨水和早就湿透了的衣服使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懂事地把身上的雨衣朝上拉了拉。 “你穿好。”徐江天一声叮嘱。 423.我没说实话 http://.biquxs.info/

浴室的镜子被一阵白蒙蒙的蒸汽蒙住，连房间里都雾气腾腾。 柳绡绡身上搭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她刚吃了药，药劲起来了，有点犯困。 徐江天调了调床头灯，在灯下仔细地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 这道伤口本来就不浅，又泡在泥水里被来回冲刷，里面混进了不少泥沙。徐江天拿着一小瓶生理盐水，反复替她冲洗。 “冲出来了吗？”柳绡绡的声音糯糯的。 徐江天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呼吸都吹疼了她。 “以后会不会留疤啊？” “徐江天，你认不认识整形美容科的医生，能不能帮我把这道疤做掉？” 他从回来后就一个字都没说过，一张脸死死地板着，比柳绡绡小时候最害怕的那个班主任还严肃几分。 “需不需要缝针啊？” 仿佛是不耐她的聒噪，又像是被她的话勾起了什么情绪，徐江天发狠似的把棉签在她伤口周围的红肿处微微用力一按。 “哎呦！你干嘛啊？”柳绡绡痛得立刻要用手去捂，可双手刚抬起，又被徐江天捉住，高高架过头顶。 他的声音低而沉重，两只乌沉沉的眸子把她牢牢锁住：“第一个问题，以后还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唔！” 两片薄唇堵上来。 “还敢吗？”他目光锐利。 “我是因为你以前救过我，我不能……唔……不……” “还敢吗？！” “徐江……” “说，还敢吗！”他的眼神里含了一团火一样，随时要爆燃开来，将她焚化。 柳绡绡红肿着嘴唇，摇摇头。 “那好。”男人坐直了身子，闭目深呼吸，“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愿意冒险来找我？” “因为你以前救过我……” “就为了这个？”徐江天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黯淡的色彩，“余杭也救过你，所以……如果今天换作是他，你也会这么不顾一切地冲下山？” 柳绡绡点点头。 “真的会？” “嗯，我记得别人对我的好，也习惯报答别人。” 徐江天握着生理盐水瓶的手有点抖。 报答……好一个报答！ 他暗自冷笑了一下。 天知道他在山路上看见柳绡绡的那一刻心里怀着多少惊喜！他一度以为她是因为担心自己，在意自己，才会这么不顾安危，不计生死地冒着大雨山洪出来寻他。 这点惊喜怂恿着他，让他心间涌起一股又一股的热潮。 他从没有这样迫切地想要确认什么，但方才那一刻，他只想亲耳听到柳绡绡说一句“担心”。哪怕轻轻的一句，他就够了。 可是“报答”两个字……这两个字像一条冰镩，一下子把他的心都钻透了！ “还冲不冲啊？”柳绡绡指着自己头上的伤口，“不冲的话，我可以睡了吗？” “嗯。”徐江天给她掖好被子，“睡吧。” 柳绡绡看着灯畔男人落寞摆弄着药水的侧影。 “徐江天。” “嗯？” “其实我没说实话，嗯……我说的可能不都是实话。”柳绡绡拿被子蒙住头。 424.把回忆都留给我 http://.biquxs.info/

“什么意思？”徐江天回头看向她。 她把整个身子都缩进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不留。也不知道是怕他看见了什么，还是怕自己流露出什么。 “其实我……”柳绡绡在黑乎乎的被子里瓮声瓮气地慢慢道，“你问我如果是余杭，我会不会去找他。” “算了，绡绡，我们不说这个了。”徐江天俯身，在她耳边的位置轻声道，“乖乖睡觉了，好不好？” 柳绡绡下面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她有点呆。他的意思是……他不想听？ 被子里的人赌气似的翻了个身，床都跟着她的动作晃了几晃， 徐江天刚刚还有些失落的心绪立刻就跟随着她的动作起伏起来，他伸手去拉柳绡绡的被子：“好好好，你请说。” 柳绡绡一把拽回徐江天握在手里的一角被子：“我不说！我要乖乖睡觉！” “你说吧，我听着。” 屋里却再无响动。 徐江天回头看一眼，那瞪得滴溜圆的一双小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下，根本不与他对视。 他只得低头：“好了，我错了。我不该在你有话说的时候让你睡觉，你原谅我一次，给个机会，让我聆听一下你的教诲吧？” 他以前也曾经低三下四，可却没有这么油嘴滑舌地爱逗她。柳绡绡“扑哧”一声笑，可再抬眼看到他，又刻意绷起了脸，仍是不说一个字。 “绡绡。”徐江天把头靠近柳绡绡的耳畔，温热的呼吸都洒在她敏感的耳朵上，他还格外坏心地呵着气，说出的话都是气音，“你要不要告诉我？” 柳绡绡微微打了个激灵。 徐江天倒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两个人都太累了，柳绡绡又生着病。 再者，他从心底里也认同柳绡绡的想法。孩子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道伤疤，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他不会急于勉强柳绡绡的。 他反而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就先休息。” 室内安静下来。 “其实……如果是余杭，我也会去的。”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但是，我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 “也许我刚出门就会犹豫，也许我迈出第一步要做好久的心理斗争，也许我摔跤之后会打退堂鼓，也许……如果这样说起来，也许我真的就不会去了。但是徐江天，想到你，我就会想到我还有好多话没有问你，好多事还等着你来给我解决……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自己，我不允许，也不接受你把这些没解决的事，还有那些回忆都留给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十分真切。 却掩过了窗外的潇潇风雨，一字字灌进了徐江天的脑海！ 他的心“咚咚”地狂跳着，就像有个小人儿，用力地在他心尖上蹦着，心脏被踩得颤悠悠的，有点慌，可又是说不出的激动。 她、她心里……她心里还是有一些羁绊，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 “绡绡。” 徐江天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一旦看见她的眼神，哪怕只一眼，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只敢悄悄地把手伸进她的被子里，去摸她那只同样微凉的手：“我不会。我不会。” 425.可我现在不想要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伸出根手指，轻轻试探着，蠕动到那只温热的手掌旁边。 她柔嫩的指尖像一只小虫子似的，轻轻啃噬着他的心房，徐江天只觉得心里一时酥麻，一时温软，一时又是别样的痛楚。 他猛然攥紧了那只手指。 柳绡绡呆了一瞬，想到自己才说过不要原谅他的话，使劲地把手指往回抽。 然而只惹得男人束缚得更紧。 他的手心微微出了汗，其实并不能牢牢地握住她那根手指，只是滑腻的肌肤在他手心里转来转去，倒让他有几分情难自控。 “绡绡！”男人把她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带。 柳绡绡的目光一转，脸“嗵”地一下就红了。她小腿上一使劲儿，照着徐江天就踢过去：“徐江天，你臭不要脸！” 耳垂上一阵湿热，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含混地响起：“我就是不要脸……我只要你。” “可我现在不想要你！” 徐江天起了身，径自过去门边，拉开门：“现在确实不是讨论要不要的时候，我打个电话，你快休息吧。” 门轻轻合上。 “阿承。” 阿承听见徐江天的声音，欣喜之情难以掩饰，语气激动地称呼了一声：“徐总！您没事吧？” “没事，让你担心了。”徐江天心里一阵感动。 阿承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是自己最为倚重信任的人，即使到了这样的关头，还愿意苦苦等待、寻找自己的，也只剩下他了吧？ 心潮只翻涌了一瞬，徐江天很快就恢复如常：“把我遇难的消息放出去。” 阿承反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那老太太那边？” “暂时不用特别解释。”这种事，只有家人相信，外人才能相信。 “可是老太太年事已高，她能受得了吗？” “那就准备好医生。”徐江天强调，“万万不要走漏一点风声，这件事在落定之前，外祖母、盛蕤统统不能告知实情。” “是，我明白了，徐总。” “还有，在乡下替我准备一幢房子，雨停之后我和绡绡直接住过去。” “是。” ++++ 雷霆和余杭是在酒店里看到插播的实时新闻的。 “德晴近日连降暴雨，现在因暴雨导致的遇难人数持续增加，据可靠消息，长丰集团总裁徐江天和知名汉服模特柳绡绡也在遇难人员名单中。” 雷霆觉得身上涌起一阵寒意，每个毛孔都张开着，仿佛不断把室内的冷气吸进身体里。他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身边的余杭已经控制不住地大喊出声：“不可能！” “余杭！”禾子抢上前，一把打掉余杭抓在手里的手机，“你要干什么！” “姐姐不是都爬到山顶了吗？怎么会和徐江天一起遇难了呢？山顶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塌方了？泥石流了？新闻里怎么没报……我、我找人打听打听！” “余杭、余杭你冷静点！你不能打电话啊！”禾子闪身上去拦住余杭，不让他再去碰手机，“你想好了，柳绡绡和徐江天的事现在闹得这么大，你现在要是再爆出什么跟柳绡绡相关的绯闻，把你也给卷进去，你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完了！” 禾子把他的手机捡起来，往床上重重一拍。 余杭望着那部近在咫尺的手机……他的心里渐渐清明起来。 426.穿上行不行 http://.biquxs.info/

他当然想救柳绡绡，可是自己发展了这么多年，所有的资源都在娱乐圈里，现在这种情况，他又能打给谁呢？根本没有能用得上的人！ 余杭痛苦地把脸埋进雪白的床单里。 “余杭，你别动了，我打电话给我哥。”雷霆那边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雷霆，你看到新闻了？”雷霄关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唉，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哥，你能不能……借我几个人？” “借人做什么？”雷霄很快反应过来，“你还不死心？” 雷霆不语。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最初发布这个消息的几家媒体都不在徐家的影响范围之内，作假的可能行不大，而且其中还有当地的官媒，更加不像是未经证实的虚假消息。”雷霄沉吟片刻，“只是可怜了那位柳小姐……” “哥，我不相信天哥和绡绡就这么……你借我几个人，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雷霄沉默片刻。雷霆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备受宠爱，虽然受宠，可是他从来不骄纵，三十多年来几乎从来没有为什么事让家里为难过，这次他执意去事发地看看，多半是为了那位求而不得的柳小姐。 雷霄看了看电视。他开了静音，女主播的双唇一开一合，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弟弟的请求：“好吧，我派人过去。” “谢谢……谢谢你。”雷霆语速缓缓，更为他的声音添上了几丝沉痛。 雷霄知道，这样的消息对雷霆来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开解弟弟，只得一再嘱咐他：“雷霆，不要太激动。要注意安全，爸妈都会担心你的，知道吗？” 想到父母，雷霆只得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嗯，我知道了，哥。” “好，我派过去的人手最迟明早就到。” “谢谢哥。” “对了，徐家应该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他们家现在肯定也乱成一团了，你别忘了也关照一下他们。” “我知道了。” “好，那我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阵空落落的“嘟嘟”声。雷霆把手机扣在地上，盘腿坐下来，把脸埋在手心里。 +++ 徐江天睁开眼。 窗外的雨还在下，不过已经慢慢小了许多。他转过身去，把手心贴在柳绡绡的额头上——她的烧也退了。 他起身来，去卫生间洗漱。 酒店的床不像家里，这边稍微一动静，柳绡绡那半边也跟着连连晃动。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徐江天的背影一闪就进了卫生间。 “徐江天？” 卫生间里一阵机械的震动声，是徐江天的电动牙刷。 以前也会这样，他先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准备，她随后醒来，懒洋洋地坐在床上等他，又不耐烦，连声地叫他。每当这时候，徐江天就会停下动作，从卫生间里对她喊一句：“稍等。” 可这次，柳绡绡话音刚落，徐江天竟然叼着牙刷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把贴身的t恤给她穿在了身上，自己光着膀子，宽松的睡裤系在腰间，露出他的腰腹。柳绡绡有些难为情地转过脸去：“穿上衣服行不行！” 427.请求你，配合我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抬起手来摸了摸挂在晾衣绳上的衣服：“还没干。”不过他还是随手拎了一件下来，往身上一套。 那是一件藏蓝色的运动装，胸口绣着一串英文字母，他穿又不好好穿，拉链也没拉上，整个胸膛和腹部还是敞开着，更要命的是，他还向她的方向迈了几大步。 “嗯？” 大概是因为嘴里还叼着牙刷，徐江天只简单地哼出一声来。 “你、你想吃什么，我要叫送餐了。” 徐江天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那我随便点了？” 男人点了点头，晃晃悠悠又转回了卫生间。 柳绡绡一边打开电视，一边去拨电话。 房间里一时热闹起来，新闻播报声、电话等待音和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交织成一片，就像每个家庭早上那种热热闹闹的烟火气一样。 徐江天很快洗漱好走了出来，柳绡绡也点完了餐，正黑着脸坐在电视前，指着屏幕质问他：“徐江天，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新闻是怎么回事？” 他看也没看，自然地在床边坐下来：“消息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柳绡绡嘴角一扯，果然自己猜的没错。 “我对外面的人撒了一个谎，所以接下来，得麻烦你跟我一起圆谎了。” “这样的谎，你告诉我该怎么圆？” “等雨停了，会有人来秘密接我们出去。我已经让阿承在乡下给我们准备好了房子，以后就麻烦你暂时跟我一起住到乡下一段时间了。” “你！你就是为了这个？” 就为了骗她跟他一起同居，他就撒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 “不是。”徐江天干脆否定，“上次的事……主谋和管家暗中勾连，直到现在都还在逃，我想借这个机会把他们引出来。” 徐江天垂眸，淡淡瞟了一眼柳绡绡：“我想尽快惩治管家，我想抓到那个躲在幕后兴风作浪的主谋，我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更想给咱们的孩子报仇……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所以这次……我请求你配合我。” 柳绡绡犹豫了片刻：“你保证这次能成功吗？” “没人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但是我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柳绡绡低下头。 窗外的天已经透出一丝光亮，云层的缝隙间隐约露出了一点阳光。 柳绡绡心里忽然燃起了一点希望。 至少她现在知道了，不只是她一个还对孩子的事耿耿于怀，徐江天也并没有就此放过管牧荑的打算…… 这就足够让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了。 徐江天一直低头看着柳绡绡，直到看到她沉重而迟缓地点了点头。 他在柳绡绡的面前蹲下来，小心地执起她的双手，合于掌心：“绡绡，你放心，不管这次是否成功，我都向你保证，这一生、我永远会把暄暄放在心上。她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爱了七个月的宝贝，我绝不会轻易把她从我的记忆里抹去的。” 柳绡绡的眼前慢慢模糊起来。 但她不肯让眼泪就那么落下来，她睁大了双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徐江天郑重地望着她，点了点头：“放心。” 门铃一阵轻响。 “我去开门。”男人温柔地将她的双手放回膝上，起了身。 “徐江天。”柳绡绡喊住了他，“你的病怎么样了？” 428.老子自己来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的脚步一顿。 “我还是先去开门。” 门拉开，门口站着个年轻女子。 “请问什么事？” 女子手里抱着孩子，抬起一张泪水涟涟的脸，她急得语无伦次：“帮、帮帮忙吧！发烧……孩子烧得快不行了！” 那天的雨来得突然，酒店里不少人都是临时被大雨截在了山上，被雨淋病了的人也不少。可是…… 徐江天有些犹豫。现在毕竟情况特殊，一旦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走漏了消息，他的这个计划很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对不起……”他说着，就要掩上门。 “大哥！大哥我给你跪下，求求你了，求求你！我已经问了这么多人，根本没人愿意帮我！孩子真的快不行了……求求你们救孩子一命吧！” 柳绡绡站在徐江天身后。 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领，目光死死盯着女人手里的那个孩子。 “徐江天。” 男人猝然转过身来：“绡绡。” “让她们进来吧。” “绡绡！” 且不说这个女人会不会泄露了他们的秘密，只说现在这个孩子病因不明，一旦让她们母子进了门，孩子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就算是惹祸上身了。 虽然他们倒不在意什么赔偿，但惹上人命的后果，他不确定柳绡绡能不能承受。 可柳绡绡只顾盯着女人怀里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才有五六个月大，高烧烧得滚烫，瘫软的小小身躯被妈妈裹在包被里。柳绡绡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她的孩子如果能活下来，是不是也会被她这样抱在怀里？ 她鬼使神差地上前几步，可一个身影抢在她前面抱过了孩子。 徐江天抱着婴儿，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随口对跟在身后的年轻妈妈道：“进来吧。” 跪在地上的女人连滚带爬地起了身，小跑着跟着徐江天进了屋。 出乎柳绡绡的意料，徐江天抱孩子的手势格外娴熟。他修长的双臂交叠，婴儿躺在他宽阔的怀抱里，显得分外娇小。 徐江天把孩子放在床上，解开孩子的包被：“发烧多久了？” “三、三天了！”年轻的妈妈说到这里，又呜呜咽咽哭出了声。 “多少度？” “三十八度，最高到三十九了。” “咳嗽吗？” “咳，有痰。” “绡绡，拿我手机来，给丁医生打电话！” “哦，好的。” ++++ 雷霄的人手一到，雷霆就带着人往山上赶。 “小雷先生，我看这不行呀！” “怎么不行？”雷霆指指身后的重型机械，“挖掘机，吊装机都到了，怎么还不行？” 为首的中年男人打量一眼身后的山路，苦着一张脸道：“哎呀，这工程量太大了，远远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干完的啊！” “那要多少人？要多少人才行，你说！我还可以再让家里调人来！”雷霆红着眼，几近嘶吼地质问着他。 “除非……除非是统一的救灾行动，否则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就是挖一个月也挖不完啊！”男人把身子一拧，连连唉声叹气起来。 阿承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在堆满淤泥的路口转悠了两圈，返身回来：“你不挖是吧？” 见男人毫无反应，他自己朝着一辆挖掘机去：“你不肯挖，老子自己来！” 429.绡绡，没事吧 http://.biquxs.info/

雷霆发了疯一样地往挖掘机上冲，紧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眼疾手快，猛跨两步，一把抱住了雷霆的腰，一边把他往下拖，一边大喊：“小雷先生！小雷先生！不行呀！你这样让雷先生知道了，他会担心的！” 雷霆拽着把手的双手一松。 爸爸…… 中年男人趁热打铁：“还有雷太太，她总说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希望你能在家多陪陪她的。你要是……唉，你可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兄长啊！” 他晃了晃雷霆的身子。 雷霆浑身的劲儿都卸了下来，身子瘫软着，两手耷拉在身前，往日发亮的眼眸此刻就像个陨石坑一般，只剩漆黑的一片焦土。 绡绡……柳绡绡…… 周围的风声、雨声、人声都静了下来，他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向天空……难道自己真的救不了她了吗？ 这辈子……他们的缘分就这么浅吗？ 他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任雨水冲刷着自己干燥灼热的眼球。 ++++ 丁医生通过视频电话问了诊，根据徐江天准备的药物给孩子调整了用药。末了，他才笑着嗔怪徐江天：“搞出这么大动静，你知不知道，徐家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预想到了，但是为了追查到肖澈明，我只能这么做了。丁叔叔，还麻烦您替我保密。” “好了好了，你呀！跟你爸一个样，想当年你爸爸要不是执意带着你妈妈离开徐家，也不会……你现在倒真是越来越像他了！”丁医生爽朗地笑了两声，“放心吧，你们徐家的事，我才不掺和呢。” “那就谢谢了，丁叔叔。” 徐江天这边一挂电话，柳绡绡就追上来赶紧询问：“怎么样，医生说什么？” 男人干燥的掌心轻抚她的头发：“去歇着，我拿药给孩子吃。” 柳绡绡听话地走开，但也没像徐江天说的那样去休息，而是趴在床上，低头看那个被放在床铺中央的小宝宝。 “她长得真好！”望着婴儿长长的睫毛和直溜溜的小鼻梁，柳绡绡不禁感叹。 孩子的妈妈一笑，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宝宝，阿姨夸你，你听到没有哇？宝宝要快点好起来，好谢谢叔叔和阿姨救了你呀！” 语罢，手指还轻轻地在宝宝的鼻尖上扫了扫。 柳绡绡的笑容一僵。 她觉得胸口有点闷，心脏跳也不会跳了似的，坠着一个铅块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脑子里也晕乎乎的。 灯下那个年轻母亲的脸，一时清楚，一时模糊。 宝宝…… 要是自己的宝宝也还活着，现在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摸一摸她，抱抱她小小软软的身子了…… 徐江天将药片切开，研成粉末端过来，转头看见柳绡绡正盯着床上的孩子出神。她两眼直勾勾、空洞洞的，让人看了直害怕。 男人的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绡绡，没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柳绡绡回了神，甩甩头道：“没事。”目光随之落在徐江天的手上，“药弄好了？” “嗯。条件有限，试试看吧。” 他把手里托着的一点药末递给孩子的母亲：“医生说了，要给孩子物理降温。我不方便动手，这里有一瓶酒精，你拿去用吧。” “谢谢！谢谢你们！”年轻母亲连连道谢，又关切地看了柳绡绡一眼，“刚才……你还好吧？” “没什么。”徐江天揽在柳绡绡身旁的手紧了紧，“我太太她喜欢孩子，这才会看着你的孩子出了神，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抱歉。” “不会不会！你们别这么客气！”年轻母亲连连摆手，“今天还是多亏了你们，才救了宝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们才好呢！” “那……”柳绡绡有点难为情地提出一个要求，“我能抱抱你的孩子吗？” 430.有我的责任 http://.biquxs.info/

“当然！当然没问题！”年轻母亲把孩子抱了起来，亲手交到柳绡绡手里。 婴儿的身体软绵绵、热乎乎的，带着点奶香味。柳绡绡小心翼翼地抱着，徐江天怕她力气不够，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护着。 年轻母亲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男人高大俊朗，气质沉静而稳重，他宽阔的胸膛里翼护着那个娇小的女人，她正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婴儿，痴痴地笑着。 这幅画面如此和谐，让她竟然不忍去打破。 不过柳绡绡也只是抱着孩子看了一看，很快就把孩子还给了她：“谢谢你。” 年轻母亲只是摇了摇头：“别这么说，今天的事，是我太麻烦你们了。”她打量眼前两个人的神色，似乎都有什么心事似的，“打扰你们这么久，真过意不去。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带孩子回去了。” 徐江天送她出门，在年轻母亲连连的道谢声中细细叮嘱：“如果以后有人向你问起我们，还请一定不要说出今天曾经与我们照面的事。” 年轻母亲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有这样的嘱托，但还是连连保证：“你放心吧，你们救了我的孩子，这份恩情我永远记着，一定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徐江天望着她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感恩和坦诚，他也就放下心来：“多谢你了。” 他合上门，转身回到了房间。 柳绡绡抱膝坐在床头。她把身子团得紧紧的，皱着眉，一言不发，像在极力忍受什么痛苦似的。 徐江天坐到她面前去，把手搭在她的膝盖上，轻声问：“绡绡，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明知她是被触动了心事，却半个字也不敢提。 柳绡绡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转向他，茫然与他对视着。半晌，才说：“徐江天，我想孩子……” 一语未完，眼泪先掉了下来。 徐江天痛惜地替她慢慢抹掉眼泪：“那等这次的事完了，我带你去看看她。” 柳绡绡机械地点点头，立刻又摇头：“不！我不去！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不配……不配去看她！” “别胡说！”徐江天把她揽在怀里，“你是她的妈妈，你最爱她……不是你没有保护好她。绡绡，你把她保护得很好，甚至差点为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你没有错……是管牧荑！是她处心积虑，也是我、是我的自负和大意害了我们的孩子。”他把怀里的那颗小脑袋吻了又吻，“你没错，不要这样，好吗？” 柳绡绡愣了半晌。 “可是……是我给管牧荑开的门，是我带她上了楼，是我走在了她的前面，这才让她有机可乘！” 她有些激动地推拒着他的身体，声音也拔高了：“是我！徐江天，宝宝没了，有我的责任！” “没有！柳绡绡……”徐江天的双臂锁紧她，不让她在自己怀里挣扎。他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大声提醒，“是我的！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受人鄙夷的陪酒女！是我，一再软弱退让，纵容了有心人来伤害你！是我，不顾你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偏偏在那时候离开了你！所以有错的不是你，是我。是我！柳绡绡，你记住了吗！” 他强按住柳绡绡的脑袋，将她的视线都凝在自己的脸上。 “是我，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绡绡，你要恨就恨我，要怪也只怪我！你没有错，我不许你再这么自责！” “徐江天……”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柳绡绡唤了他一声，颤抖的双唇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然而半晌后却忽然放声大哭，“徐江天，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想要宝宝回来啊！” 431.诱他深入 http://.biquxs.info/

她哭得厉害，到后来连眼泪都没了，就只剩下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徐江天好不容易把柳绡绡的情绪抚平，自己只觉得精疲力竭。 他端了一杯水，站在窗前。 雨仍下着，虽然不大了，但天空也没有半分放晴的意思。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通消息：“飞机准备好了吗？” 阿承很快回复：“准备好了，明天可以去接您。” “外面怎么样了？” “和您预想的差不多。老太太急火攻心病倒了，徐家大乱，七小姐哭得死去活来好几回，公司里人心惶惶，股价跟着连连下跌……折腾得这么惨，就是不信的现在也都信了。” “知道了。要盯紧！” 屏幕的蓝光一闪，室内归于黑暗。 ++++ 既然是要瞒天过海，掩人耳目，徐江天就索性带着柳绡绡回了北方的老家。 徐家在村里的祖屋还在，年年修缮，又派了专人维护打扫，所以这里不仅不破旧，还十分干净整洁。 徐江天把包放下。 这是他太爷爷住过的屋子，屋里还有老式的火炕。虽然现在早就改成电热的了，但点起来睡在上头，仍让人浑身暖烘烘的。 “啊……好暖和！”柳绡绡一路上冻坏了，进了屋就往炕上一倒。 她只知道平城冷，却不知道原来北方比平城冷的地方多得是。比如这个三面环山的小村庄，既在山窝窝里，位置又比平城更靠北，冷风从山谷的豁口灌进来，围着小小的村庄来回打转。 徐江天扯过一床被子给她搭住腿和脚：“躺一躺，炕是热的，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徐江天……你们家以前，就住这儿啊？”柳绡绡哆哆嗦嗦地围着被子，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我太爷爷在这住过，不过他十几岁就出去读书了，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 “为什么不回来？”柳绡绡扭转身子往窗外看了看。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得见外面起伏的层层叠叠的山峦。虽然已经是寒冬腊月，可山上依旧是苍翠的绿，山上是成片成片的松柏，厚厚的积雪在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堆成棉花被一般。 可以想象，等到春暖花开，漫山遍野的树都发出新芽，鹅黄柳绿，这里会很美的。 更何况，谁不依恋自己的故乡呢？ “说来话长……”徐江天脱掉鞋子，跟她一起趴在炕上，看着窗外，“那个时候，一去不回的人不是太多了吗？” “那你快讲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徐江天絮絮地给她讲着徐家的往事。 因为两个人凑得近，他的声音就格外低了一些。柳绡绡听着听着，只觉得越来越困，她撑着下巴，头一顿一顿地点着，活像个招财猫。 徐江天把强撑着的柳绡绡放平，在她的唇瓣上一啄。 柔软细腻的黏膜像丝绒一样，诱着他不断深入。 窗上蒙上了雾，入了夜，万家灯火在细密水雾的折射下都成了一颗颗光点，宛如天上群星。柳绡绡只觉得自己晃晃悠悠，像要被推挤进那万千星光当中，变成一颗火热的星子，再被撷取下来，融作一滴水珠。 徐江天放开了她：“你睡一会儿，我去做饭。” 柳绡绡哼了一声，转过身闭上了眼。 432.等我的消息 http://.biquxs.info/

住了两三天，柳绡绡倒还真找到了些农家的感觉。 每天天一亮，村里的鸡鸭鹅狗猫就先叫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家家户户扫地的“刷刷”声，七八点钟，已经有嗓门亮堂的妇女吆喝起来。 紧接着，睡在身边的徐江天掀起被子出去了。 柳绡绡倒在床上，眨巴眨巴有些酸涩的睡眼，拿手指去蹭挂着一层雾气的玻璃。 雾气在她指间凝成水珠，每颗水珠里都映着一个徐江天的身影。 只见他披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走进厨房里。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出来了。 门帘一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徐江天也知道自己冒寒气，他远远地躲到一边，生等着自己暖透了才凑到柳绡绡身边去：“起来把药喝了再睡。” 柳绡绡皱巴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讨价还价：“今天不喝行不行？” “不行。”徐江天格外严肃，“调理身体，药一天也不能断。你在山上已经这么多天没喝药了，现在必须按时服药。” 柳绡绡端起药碗，嘴里咕咕哝哝。 “说什么？” “没什么……”她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啊……好苦好苦！” 一颗奶甜奶甜的梅子就在她说话间被塞进了嘴里。 柳绡绡含着梅子，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徐江天，口齿不清地一边咂嘴一边问：“话梅？你从哪买的？”这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呢！ “大城市没有了，不过村子里的小卖店有。好吃吗？” 柳绡绡点头如捣蒜。 “那给我也尝尝。” 可梅肉被她含化了，点点奶香都散在她唇齿间，他寻觅得格外费劲。 “隔壁……李婶会……来、敲门……” “不会，左邻右舍，我都拜访过了。”男人唇角勾起一丝坏笑，惹得柳绡绡脸上又红又燥。 ++++ “死了？”肖澈明紧盯着电视机屏幕，喃喃道，“拍节目的路上，天降暴雨，一场地质灾害偏偏把他给砸死了？！哈哈，这还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他抓起电话来，等不及要去求证这个消息。 “大姐，你在哪呢？说话方便吗？” 管炜彤细腻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看到你的电话，我特别躲出来接的，有什么事，你说吧。” “徐江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什么新闻？” “他死了。”肖澈明的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有点蹊跷，你能不能让你的姐妹去打听打听，这个消息属实吗？” “行是行，可是我到哪去打听呢？”管炜彤犯了难。 肖澈明仔细回想自己从前掌握的情况，很快做出了判断：“去苏家！他那个外祖母是从小一手把他带大的，知道自己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心痛得死去活来才怪。让你的小姐妹去打听打听，到底这个老太太现在怎么样！” 管炜彤听着肖澈明有些凶狠的语气，心底里涌上一股寒意。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的心理好像完全都是扭曲的。他只要让徐江天死，其余人甚至他自己的死活，他统统都不在乎。 当然，自己和自己的那些小姐妹也在这个“其余人”里。 不过管炜彤来不及想那么多。管牧荑害了徐江天和柳绡绡的孩子，徐江天现在摆明了就是要对管家赶尽杀绝，自己能利用的只有这个肖澈明了，只有和他联和，自己才能为管家，为妹妹报仇！ “好，那你等我的消息！”管炜彤答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433.冒头 http://.biquxs.info/

夜色醉人，会馆的包厢里，灯球彩色的光来来回回地扫在脸上，却没有音乐。 裘姐坐在角落里，指间拈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她深深吸了一口，奶油的香气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儿，就将雪白的雾吐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房间里虽然只有两个人面面相对，可极度的安静也是会让人感到压抑的。 “万净。” 裘姐点点头：“行，那留下你吧。以后你就只管在大厅里演奏，每晚从五点半到十点半，按月付薪。” “是，裘姐。” 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女人，裘姐和蔼道：“回前台吧，等会儿我让人带你去看看宿舍。” “谢谢裘姐。” 包厢的门一掩上，裘愿就拿出手机来。 她的指甲做得极其精美，跳跃翻飞在手机屏幕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响声。一阵急促的响动过后，那个手机被她随手往旁边一扔。 ++ “徐总！” 正在吃晚饭，阿承打来电话。 徐江天也不避讳柳绡绡，按下免提，照常端着柳绡绡吃光了的碗，去一旁的汤锅里给她盛汤。 “什么事？” “管炜彤冒头了！”阿承的声音格外激动，“金阁里新招进来一个女孩儿，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触客人，打探消息。尤其是爱打听徐家和苏老太太的消息。裘姐查了，这个人多多少少跟管炜彤有些牵扯……您看咱们是不是把她带过来问一问？” 徐江天眉心一动。 这么大胆，把人安排进金阁？看来是穷途末路，狗急跳墙了，要不然怎么也不会想出这种昏招。 “不用。”徐江天给柳绡绡夹了一块豆腐放在碗里，“等她跟管炜彤通消息的时候再说。” “可是万一真让她打听出什么……？”阿承的语气里不无疑虑。 徐江天却哂笑一声：“你太紧张了，她能打听出什么？外祖母的病是真的，盛蕤的悲痛也是真的，徐家大乱群龙无首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打听下去，也不过就是这些。” 他停下来，盯着柳绡绡。 她不乖，把那些有营养的菜都扒拉到一边，只吃了两口米饭，喝了一点汤。 直到柳绡绡在他严肃的目光中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把碟子里的蔬菜和肉都吃干净，他才继续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诱敌深入。下一步肖澈明一定会孤注一掷地用大量的资本来趁乱抄底长风，你告诉刘纯扬，无论对方出价多少，都要保证肖澈明插不进这一脚。” “是，我明白，一定会转告刘经理。” “还有，肖澈明背后的势力查明白了吗？” “有些眉目了。是……” 阿承正要向他报告，徐江天却打断道：“把资料发到我手机上。” 柳绡绡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 她根本从不知道肖澈明是谁，只能隐约理解到，管牧荑的事可能和这个肖澈明相关，甚至徐江雪也是受肖澈明的支配来报复徐江天的。肖澈明就是徐江天所说的那个整个事件的主谋。 “那个，徐江天。”柳绡绡指了指电话。 “嗯？” “肖澈明是谁？” 徐江天眼皮一掀，夹了她一眼：“就是你那个正直善良，职业素养极高的大律师韩焰。” 434.你要出去干什么 http://.biquxs.info/

这话说得其实有些刻薄，隐隐约约还含着几分嗔怪。但搭配上徐江天那种刻意假装冷淡的语气，酸溜溜的意味更重。 柳绡绡不接茬，抿了抿嘴唇：“哦。”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徐江天停了筷子，目光扫过柳绡绡低下的头顶。 “没有。” 徐江天负气似的，狠狠答应了一句：“好！” 柳绡绡心里也有点别扭。 她其实想说的。从前为了韩焰——也就是肖澈明的事，她没少和徐江天闹，也说过不少伤人的话，事情到今天，所有事实都证明是自己看错了人。按道理，她应该跟徐江天说一句抱歉。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声“抱歉”就是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喝过药，柳绡绡早早躺下睡了。 徐江天看她睡得安稳，自己走出去。 他出门时走得匆忙，没带多少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吃药，睡眠也越来越差，但现在肖澈明应该在想方设法地搜寻他，药肯定是不能去开的了。 他担忧地朝屋里望了一眼，倒不怕别的，只怕自己万一触动了旧疾，吓到柳绡绡就不好了。 +++ 雷霆从德晴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他从前开朗、阳光，爱交朋友，爱帮助人，是人人心里的大暖男，可如今……雷夫人端着一碟水果，看着枯坐在窗边，毫无生气的雷霆。 “儿子。”她禁不住轻轻敲了敲门。 雷霆一激灵，从空洞的情绪中醒过来：“妈。” “儿子，你……你有什么事，跟妈说，可千万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啊！”雷夫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先握住了雷霆的手，“告诉妈，你刚才在想些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想那位柳小姐的事？” “没有，妈。我就是……您也知道，我和天哥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出了这样的事，我心理上一时有点接受不了。”雷霆勉强勾了勾嘴角，“给我点时间，我缓一缓。” “唉！”雷夫人长叹一声，“你别骗我了！你哥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妈？” 雷夫人的神色严肃起来：“我都听说了……你为了柳小姐，跟徐江天早就闹翻了是不是？听说在德晴还发了狂地要亲自去找她。雷霆，妈不明白！以咱们家的条件，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儿你找不到，干嘛非要跟徐江天争这么一个陪过酒的女郎呢？而且……”雷夫人的脸透着红，“而且还是给别人怀过孩子的二手货！” “妈！您别说了！”雷霆站起来，情绪激动地指责道，“您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敢这么跟妈妈说话？！”雷夫人难以置信地瞪着雷霆，她气得直哆嗦，伸出去的手指都直颤，“鬼迷心窍……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对，我就是鬼迷心窍！自从柳绡绡出了事，你们一个个整天整天地劝我，让我想开，让我忘了……你们谁知道柳绡绡究竟是谁，又有谁问过我究竟为什么对她这么着迷的？没有！你们只会说教，只会指责，只会嘲讽！”雷霆拎起衣服，把门一踹，“真是够了！” 他把衣服抓在手里，大步走出房门。 “站住！” 客厅里坐着个面相和善的中老年男子。他两鬓的短发已经褪成了银白色，而头顶仍是浓密的黑发。一张国字脸上两道乌黑的剑眉，悬胆鼻下是一双略显苍白的嘴唇。 “你要出去干什么？”那人声音透着一股威严。 435.差一步 http://.biquxs.info/

“爸爸。”雷霆转过身来，规规矩矩地喊了男人一声，“我想去外面散散心。” “既然有话，说完了再走不迟。”眼神一瞟，“去，把你妈妈请下来。” 雷霆只得依他所言，上去又请了雷夫人下楼。 “坐下。” 母子二人都依在他身边坐了。 被最疼爱的小儿子一顿教训，雷夫人不是不伤心，依偎在丈夫身边眼圈都红了。可是为了不让丈夫担忧，她还是强忍着。 “刚才在楼上，出了什么事？” “哦，没事。儿子心情不好，你知道的。是我，我打扰他了。”雷夫人忙替雷霆遮掩。 “你呀，就护着他吧！”男人说完，又瞪着雷霆，“你妈不肯说，你来告诉我。” 雷霆看了一眼坐在父亲身后的母亲，她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而父亲一扭头，发现了母亲的小动作。 “其实我都听见了。雷霆，还不快给你妈妈道歉？” 雷霆的火已经压下来不少，听见父亲发话，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母亲鞠了一躬：“妈，对不起。” “算了……”雷夫人随便挥挥手。 “不过你也是，作为长辈，说话怎么能这样不注意？柳小姐的身世再怎样，你也得考虑到她是儿子的朋友，不要过于苛刻了。有些话说出来，不光是侮辱了柳小姐，也侮辱了儿子。” “是……我知道了，你别为这个生气了。”雷夫人给他搭了搭身上的毯子，“这事我会再跟孩子谈的，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男人咳嗽两声，摇摇头，半晌才缓过来。 他看着雷霆：“雷霆，我听你刚才的话，仿佛跟这位柳小姐还有些渊源。你妈妈不愿意听，你能讲给爸爸听吗？” 雷霆犹豫着，点了点头。 “爸，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跟家里说过。柳绡绡就是我十四岁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儿。” 话一出口，雷家夫妇惊得面面相觑。 是她？ 雷柏率先反应过来，他定了定神：“雷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看，你会不会记错了？” “不会，我见到她的第一面时，其实就把她认出来了！” “凭什么？” “凭……凭她左肩的一颗痣。”雷霆说完，自己脸先红了。 在金阁初见的那回，柳绡绡跟一排女孩儿站在一起。 雷霆还记得，那天柳绡绡穿了一件绿裙子，浅v的领口直垂到胸口，露出的肩膀和胸前部分用稍浅色些的欧根纱包裹，可欧根纱毕竟轻薄透明，如此，就恰恰露出她左肩头的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后来我也查证过，她老家是郎溪的。她在当天的行踪也和、和我们那年的行程相符。” “不会就这么巧吧？”雷夫人拍拍膝盖。十多年前的故人再见却已沦落风尘，就是剧本也不敢这么写吧？ 雷柏拍了拍雷夫人的手，示意她安心，自己则往下继续追问：“后来呢？你既然认出了她，为什么会被徐江天抢了先？” “我、我一开始只想跟她做朋友，只想对她好……没想过别的。后来……后来看她跟着天哥受了不少委屈，又跟她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她确实人不错，这才有了想法。”雷霆挠挠头。 “但据我所知，柳小姐和徐江天的感情发展得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你为什么没有趁机做点什么呢？” “我想做。”雷霆的神色有点沮丧，“但是我好像……总是差天哥一步。” 436.咱们回家好不好 http://.biquxs.info/

436.雷柏摇摇头，笑道：“你不是差一步，雷霆。”在雷霆错愕的目光中，雷柏继续说，“其实你和柳小姐的距离很远，你们相差的是整个人生，而你自己一直没发觉。” 雷柏咳嗽了一声，雷霆紧张地替他拍着背。 “你有健全的家庭，有疼爱你的父母，有优越的家境。你的人生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所以许多事上，你没有机会走进她的内心。而徐江天不一样……” “可是爸爸，我真的……” “听我说完。”雷霆低下头，听着父亲慢慢分析，“徐江天，他经历的事情很多，心里的感触也多，自然知道该如何去接近那个跟他有着相似经历的女孩……雷霆，或许爸爸这句话你不爱听，但你和柳绡绡之间的区别，注定你们这辈子只能做朋友。你虽然是个单纯热烈的好孩子，但你是走不到她身边去的！” 雷霆放在父亲胸口的手一松，慢慢垂落下来。 雷柏盯着儿子的那只手，抓过来，使劲握了握：“好孩子，听话。朋友没了，可以悲痛，可以惋惜，但不要因此过分自责！” 雷霆呆愣楞地坐了半晌，任由自己的手被父亲握着。 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 下了一场雪，外面冰天雪地，冷得要命。 徐江天却从邻居家借来了棉衣棉裤，一大早兴兴头头地把柳绡绡拽起来。 她还没睡足，困得耷拉着脑袋，拖着软绵绵地调子问他：“一大早的，干什么呀！” “带你打兔子去。” 兔子？ 柳绡绡这些天在家里闷得够呛，听说可以出去打兔子，高兴得瞬间睁开了眼：“真去打兔子？” 徐江天已经穿好了，站在小镜子前整理着自己，不忘点点头回应她。 再回过头时，柳绡绡已经自己套上了衣服。 徐江天仔细替她检查了一遍，确保待会儿不会冻着她，就拉着她出了门。 这里的原始森林保护得还不错，所以还有野兔出没。但是要逮野兔，也要费一番功夫。 最好就是找一个像现在这样的大雪天。 下了雪，野兔轻易不会出来觅食，要躲在洞里避寒的。假如这时候人趴在雪里，远远望着雪地，就会发现一缕缕极其细微的热气从敞开的洞口升上来，顺着洞口找，十有八九能探到野兔。 柳绡绡在南方长大，当然不知道北方冬季里的这些乐趣。 两个人趴在雪窝子里，徐江天死死盯着雪地里的动静，柳绡绡没事做，就在他身边扯着手套上的绒毛玩。 她被他裹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即使趴在雪里，也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暖烘烘的，太阳一晒到脸上，那点困意就泛上来。 野兔没找到，倒是柳绡绡，左一个哈欠又一个哈欠地打个不停。 “唔！”正打着哈欠的嘴被徐江天捂住，“干嘛？” “干扰我。” 柳绡绡一把推开他的手：“明明是你自己水平差逮不到兔子，偏要赖我打哈欠！” 徐江天不反驳，只是笑。 “喂，徐江天。”柳绡绡碰碰他，“我真的很困了，咱们回家去吧，好不好？” 徐江天没听清楚：“什么？” “咱们回家好不好？” 男人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家。 他已经很久没有从柳绡绡口中听到这个字眼了。一看向柳绡绡，那双盛满柔情的眼睛里就更加明亮闪烁：“好绡绡，你再说一遍，我们就回去。” “我们……回家。” 柳绡绡躺在雪地里。 帽子上厚实的绒毛将她的脸衬得更加粉白娇小，一双眼睛因困倦而微显迷蒙，端的是媚态十足，一双嘴唇微张，轻轻呵出一团雾气。 徐江天禁不住欺身上前，堵住那团细雾。 微凉而甜的滋味充斥着他的口腔，他抬起身下那人小巧的下巴，一个劲儿地索要。 蓬松的雪一阵咯吱咯吱的轻响。 倘若此时有人来，看见的定不会是一只跑过的小野兔了，柳绡绡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437.我们不谈以后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柳绡绡趴在徐江天的背上，一双小脚调皮地晃晃悠悠。 “嗯？” “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能走？刚才是谁，站起身来就喊头晕，一个没站稳还摔在雪堆里。” “那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徐江天的脚步一顿。唇角轻挑，连语气都沾惹上了愉悦：“是我。” “那你还说我……” 徐江天挽住她双腿的手轻拍：“是我错了，绡绡，不如你罚我？” “我罚你？我能怎么罚你？” “你罚我……”男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面前升腾起一片片白色的雾气，“罚我伺候你一辈子，罚我以后再跟你生好多好多孩子，罚我家务活儿全包，别人家不都这样吗？” “徐江天，咱们不是说好了，孩子的事解决之前，我们不谈以后吗？” 冰天雪地里，男人的步伐越来越迟缓：“好，那就先不谈。” +++ 门铃一响。 娄子淇打开门，门外站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长得不是很漂亮，但却很大方的样子。 “您好，请问找谁？” 女人不说话，透过房门往她的家里张望。 “娄小姐，你好。我叫万净。” 反正眼前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拿万净这个名字顶替一下，更加方便。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电视台的记者，这是我的证件。这次来，主要是听说了您在万春山上的一些经历，想采访您一下。” 娄子淇反反复复审视着眼前的女人：“可是我一直住在山顶，没有经历山下的滑坡事故。” “山顶被困的游客们也是我们这次采访的对象，我们主要是想要了解当时被困游客的一些心理状态，您看……” “那行，请进吧。” 管炜彤走进屋里，四面环视着这个房间。 屋子不大，整理得也不算整洁。大概是因为有孩子，屋里到处堆满了孩子的东西：口水巾、婴儿服、消毒机、奶瓶…… “您当时被困在山上几天？”管炜彤一面打量着屋里，一面问。 “从第一天下雨就被截在山顶上，到第一批撤离……六七天吧。” “这六七天中，酒店里的秩序怎么样？”管炜彤补充道，“我是说，山上有没有趁机哄抬物价这种混乱的情况出现？” “没有。” “那您呢？您和孩子当时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没……没什么。” “不对吧？我们好像了解到，您的孩子在山上生了病。” “你是从哪了解到的？”娄子淇低下头，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自己虽然曾向不少人求助，但孩子生病这毕竟只是一件极小的事，这个女记者，放着那么多感人的事迹不去采访，揪着自己孩子生病这点事做文章，到底想干什么？ “哦，是酒店工作人员透露的。那后来孩子好了吗？” “好了。” “您在山上受到什么人的帮助了吗？” 娄子淇脑中闪过山上那对年轻夫妇的影子。 那个男人曾经嘱咐过自己，千万不要把见过他们的事说出去。 娄子淇点头道：“帮助过我的人挺多的，我有点记不清了。” 438.那是谁 http://.biquxs.info/

“据我们所知，您曾经敲开过一对年轻夫妇的门，您还记得他们吗？” “年轻夫妇？”娄子淇回忆着，“是那对带着个八岁男孩的吗？” “他们没有孩子。” “没孩子？那是不是你们的消息了解错了？我是孩子病了，当然要向有育儿经验的人求助了，怎么可能找一对连孩子都没有的夫妻帮忙呢？” 管炜彤缓了缓：“啊，那后来呢？您还能回忆起什么？” “后来？后来好像是个出来旅游的老太太帮了我。对不起，万小姐，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实在是记不清了。”娄子淇歉然一笑。 “那对年轻的夫妇您还有印象吗？” “没有。”娄子淇犹豫着摇头，“怎么了？万小姐好像总是围绕着这对夫妻在了解情况呢。” 管炜彤叹了一口气：“他们就是本次滑坡事故遇难者其中的两位……还这么年轻，真可惜！” “哦，那就怪不得了。”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管炜彤急忙追问，“娄小姐想起什么来了？” “我好像隐约记得，那个男人离开了，一直没见他回来。后来他妻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追出去了……是不是吵架了？要是因为吵架才遭遇了这种事，那就太遗憾了。” 娄子淇的神情里含着些惋惜，但不多，甚至有点八卦的成分在里面。 管炜彤反复端详着她，好像也看不出什么。看来想从这里套出点什么情况是不可能了，她不愿意多耽误时间，赶紧起身告辞。 “那我就不送了，万小姐再见。”娄子淇十分客气地送她出门。 管牧荑一出门，就拨通了肖澈明的电话：“我这边没有情况，那个女人说的和事实情况基本相符，徐江天先出门，柳绡绡随后去找他，两个人都没再回来过。” “知道了，大姐。”肖澈明还不忘向她道谢，“麻烦你了。” +++ 今天是徐家为徐江天举办纪念仪式的日子，往日徐家结交的政商两界的朋友都来了不少。 徐盛蕤坐在沙发上，一身缟素。长发盘起来，倒有几分娴雅端庄的感觉，尤其是低头垂泪的模样，更让人跟着难过。 温家夫妇看这位徐小姐失去了长兄哭得这样伤心，上前连连低声安慰：“徐七小姐，节哀！” 徐盛蕤点点头。 温若若也随着父母问候她一句：“七姐，你再哭，程家哥哥要心疼了。” 外面的人多称呼她为“七小姐”，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七姐”的。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你……”只一眼，徐盛蕤就被惊得说不出话。 太像了！眼前的人和柳绡绡足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不是跟随着温家夫妇，恐怕就连徐盛蕤也会恍惚错认了。 “七姐，怎么了？” “没事，请先到外面休息吧，稍后我再过去陪大家。”徐盛蕤定了定神，示意身边的阿姨将温家人带走。 “盛蕤！” 雷霆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丝绸领口微亮的光泽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更暗淡了几分，他站在那，远望着徐盛蕤。 “小雷哥。”徐盛蕤走到他身边去，“你来了？” 其实雷家本不想让雷霆再出席这样的场合，他这些天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些，一出来，怕他再触景生情。 “嗯。”雷霆的目光越过众人，去捕捉温若若的身影，“那是谁？” 439.心猿 http://.biquxs.info/

“是温家的女儿，叫温若若。”徐盛蕤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你看，是不是很像？我刚才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呢！” 雷霆远远瞅了一眼，苦涩一笑：“是像。” “上去打个招呼？” 雷霆的事她也听说了，这些日子，他也被折磨得厉害，倘若这时候能有个人，哪怕在她身上能寄托一点对柳绡绡的哀思，也许雷霆也能好起来。 “不了。”雷霆却摇了摇头，“这不好。” 他说完，也不再多言，径自慢慢走开。 只是没走几步，雷霆就缓缓蹲了下来。他从来都是以乐观开朗的形象示人，谁也想不到，柳绡绡的死会给他这么大的打击。 徐盛蕤刚要上前，程知邈拦住了她：“我去看看。” 她的眼神里满含着担忧，看着程知邈大步越过她，走向了雷霆。 两个男人蹲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程知邈用力地拿拳头在雷霆肩膀猛击一下。他“咳”地一声从胸腔里咳出一口憋闷已久的郁气，禁不住双手攀上了程知邈的脖颈，把头埋在臂弯间，哭出了声。 +++ 北方的农村的大年三十，小孩子一早就放开了爆竹，“噼啪”的声音吵得柳绡绡睡也睡不好。 她索性起来，围着被子坐在炕上，往旁边一看：身边的位置空空的，徐江天呢？ 正要爬到窗前去看院里的情形，门帘轻动，徐江天已经进来了。 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羊绒衫，雪白的衬衣领口从羊绒衫的圆领中露出来，在外面雪白的背景的映衬下，像一棵挺拔的青松。 “起来了？” “嗯。” “换衣服，洗漱，喝药。” 成套的衣服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柳绡绡身边。他伸手又来抓柳绡绡的被子。 “你干嘛！” “起床不叠被子吗？” “我、我自己叠。” 她的话音还没落，被子已经被徐江天霍然抖开，她身上那种幽幽的香把被子都浸透了，被炕上的热气一蒸，更浓郁。 徐江天深呼吸，制住心猿，强自平淡着语气催促她：“这里不用你，快去喝药！” 柳绡绡倒是很听话，自己把药都喝完了。 “外面有早饭，去吃。”他走出去，到廊下抽烟。 柳绡绡刚吃了药，嘴里发酸发苦，她皱皱眉，大喊：“徐江天！” 隔着帘子，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我吃不下。”她趿拉着鞋子，一脸谄媚地跑到男人身边去，仰头看着他，“徐总，明天把药停一停，行不行？” 神情一派天真，像从前刚认识他时那样。 徐江天侧过身来，拿手指在她眉心一点：“不行！” “哼！”柳绡绡瞪了他一眼，“老实说，那个中医也是你找的吧？” “嗯。” 当初瞒着她，只是因为她还在气头上，徐江天怕她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如今两个人关系有所缓和，这些事他倒也不介意柳绡绡知道。 “那你……能告诉一句实话吗？” “什么？” “我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徐江天心底里隐隐被勾起了几分热腾腾的烦躁。 这种烦躁不是因为柳绡绡的发问，而是他那种强烈的不安和自责又在翻涌着作祟。他默然良久，才定了定心神，敷衍道：“今天过年，我们不说这个。” 440.你要闹事?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当真不再问了。 两个人八点多就吃过了年夜饭，没有看电视，并头躺在炕上看村里孩子们放的烟花。 农村的烟花爆竹有不少都是自制的，火药放得多，点燃起来“嗵”地一声响，连地都跟着震。 徐江天笑着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怕不怕？” 从前他们住在一起时，柳绡绡最怕过年别人放烟花的动静，所以年年家里都不放，或者让人远远地到山上去放，他们就看个热闹。 柳绡绡点了点头，徐江天赶紧替她捂住了耳朵：“这样呢？” “没事了。” 徐江天一哂：“胆小鬼，这么多年了，还是长不大。” “就你长大了，你还老了呢！” “是老了。” “徐江天。” “嗯？” “我是不是以后……不太好怀孕了？” 徐江天支起身子来，就着满天烟花明明灭灭的彩色的光细细打量她。目光最终停驻在了她水汪汪的双眼，他笑得温柔，还拿手轻抚她的额头：“别说傻话，你就是身体弱，需要调理一阵子，等调理好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越这么说，柳绡绡越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猜中了。 其实她想到过，两次大出血差点要了她的命，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还考虑什么要不要孩子？可是在山上碰见那个小女孩，又隐隐挑动着她的心弦。 男人的怀抱紧了又紧，他用双唇触着她的额头：“绡绡，别想那些。我给你讲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 徐家往年过除夕，都是徐江天带着大家祭祖的。今年徐江天不在，这任务就落到了徐江雪头上。 十二点一到，徐家的众人就聚齐了。 徐江雪站在人前扫视一眼：“盛蕤呢？” “七小姐说不舒服，过不来了。”管家上前答道。 “胡闹！祭祖的事一年一次，她能耽误吗？”徐江雪的语气重了些，“去请！” “呦，江雪哥。”走廊那边，徐盛蕤的声音传来。走廊极长，她的话有些回音，听得不甚清楚，但那种不屑的语气却是分分明明地传进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好大的威风啊！不用请了，我自己来了。” 徐江雪看了她一眼。 她仍旧穿着那一身白。徐盛蕤本是生就个妖娆张扬的相貌，如今穿着一身素色，更显出她明艳的五官来。 “来了就好。”徐江雪不耐烦地看了看她，“进去吧。” 他也不在意徐盛蕤说了什么。她从小被徐江天宠坏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她谁也看不进眼，只把徐江天当成亲哥哥。 “江雪哥，我不能跟你一块进去。” “徐盛蕤，你不要得寸进尺！”徐江雪瞪着她，“大过年的，你要干嘛？” “我不能跟着一个背叛过徐家的人一起祭祖。” “你！” “你什么你？徐江雪，你说！大哥这次出事，是不是你设计的！”徐盛蕤一把扯住徐江雪的袖子，扯得他一趔趄。 “你疯了真是……胡说八道什么！”徐江雪一使劲，把袖子从她手里挣出来，“还有你这身衣服，大过年穿一身白，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换？” 手一招，上来两个保姆。 “带她去换衣服！” “别动！谁敢过来？！”徐盛蕤的凤眼圆睁，透出一股凌厉的威势来，“我到底还是徐家的女儿，这是我们徐家人自己的事，外人谁都不要插手！” “怎么？你今天要闹事？” “我不是闹事，我只是陈述事实。徐江雪，你当初伙同外人谋害大哥，还要侵夺徐家的家产，桩桩件件都有证据。要不是大哥念在兄弟情分上对你网开一面，你现在还不知道要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呢！这些事你敢在徐家的祖宗面前提吗？”徐盛蕤冷哼一声，“你还在这耍起威风来了……说！大哥这次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441.看热闹 http://.biquxs.info/

“徐盛蕤，是不是徐江天一死，你就疯了？”徐江雪嫌恶地看着她，“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还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泼妇骂街都比你这德性强！” “江雪哥，你不用拿这话激我……我就是个泼妇，好歹还算个人呢。有些人就不一样了，他爸就禽兽不如地谋害兄长，他自己也有样学样……爷俩一样的人面兽心！” “你说谁呢？” “说谁谁知道。” “徐盛蕤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过分了怎么着吧！你对我动手啊？你让大伙都看看，你是怎么害死哥哥又打死妹妹的！” “我说了我没有，你要是有证据，你可以拿出来，要是没证据，我告你污蔑诽谤！” “你告去啊？你敢告我，我就把你和你爸那些事都抖出来，反正徐家现在也没了主心骨了，咱们各谋出路，各奔东西吧！” 眼看着兄妹俩争执得厉害，徐家竟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往日全靠徐江天的威严震慑着，徐家这才没出大乱子。如今没了他，底下的弟弟妹妹一个个都按捺不住了，徐江天那个位子，虽然众人都知道自己未必坐得稳，可毕竟诱惑太大，人人都想去试试。 如果说徐盛蕤代表的是徐江天的余威，那徐江雪代表的就是徐家那些不安分的新势力，只有徐江雪赢了，他们才有出头冒尖的机会…… 因此不仅不会有人阻拦，反而大家都看着热闹。 +++ “徐家除夕夜打起来了？”肖澈明嘿嘿笑了两声，“这可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笑得癫狂，透着些阴森可怖。 “那现在呢？” “现在？说是徐江雪把徐盛蕤给打进医院了。徐盛蕤和程家订了婚，就算是半个程家的媳妇了，本来两家的结都要解开了，这么一弄……仇怨更深了。现在程知邈放了话，徐江雪要是不负责，他就要追究到底！” “哦？还有这种事？” “可不嘛！程家也不是个普通人家，这程知邈要真是护妻心切，较起真来，也够徐江雪喝一壶的。” “该！”肖澈明低咒一声，“这还不都是徐家自己造的孽！” “我看徐江天这事八成是真的了。”管炜彤坐在床头，“咱们查了那么久，一点线索都摸不出来，他要是假死，怎么会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再说，但凡他要是还活着，绝不可能看着徐家这么乱下去。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啊？现在他公司搞成那个样子，家里又这么一团糟……诶，下一步咱们怎么办啊？” “下一步？”肖澈明的神态收敛了不少，他思考了一下，“下一步就交给我吧大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好，那我就不管了。”她鼓励似的在他腿上轻拍两下，“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 管炜彤拉开门正要走，肖澈明叫住了她。 “大姐，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 “我想去一趟国外，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这……” 这要是在从前，管家自己就有飞机，安排一个人出国，完全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如今管家众人犹如丧家之犬，只差没钻进地沟里去了，她还能上哪儿给他安排去？ “就以姐夫的名义买两张机票，到时候我有别的办法。” 管炜彤勉强答应道：“我试试吧。” 442.你是愿意的 http://.biquxs.info/

本来是应该守岁的日子，可为了看烟花，屋里始终关着灯，没多久，柳绡绡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凌晨。 徐江天还没睡，站在院里接电话。 他连外衣也没披一件，就那么站在寒风里。眉目间有些焦急的神色，快速地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着什么。 柳绡绡敲了敲窗玻璃。 徐江天听见响动，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低声说了两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门上一声响，是他进屋了。 可门帘却迟迟没有被掀起来。 “徐江天？” “嗯。”帘外一声低沉的应答。 “为什么不进来？” “身上凉。” 柳绡绡沉默片刻：“你这样有多久了？” “什么多久？” “我说你的睡眠障碍，这次发作有多久了？” “没有。我也睡了一会儿，阿承打来电话我才醒。” 门帘“霍啦”一声被掀开，柳绡绡站在门口。黑暗里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有眼中一点盈盈水光格外显眼。 “你骗我，又骗我！” “没有。我没事，你别乱想。” “可这些天，你明明都是先陪我睡下，再自己起身去院里吹一夜的冷风……还要在我醒来之前赶回屋里，等自己的身体暖透了，才假装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对吗？” 徐江天不语。 “你天天这么装，活得累不累？” 柳绡绡的语气中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质问，扎得徐江天心口蓦然一恸。 “你知道了，为什么还来问我。”他的声线冷下来，极为平淡地绕过她身边，掀帘进了屋。 “我只想知道你的病情到什么程度了。” “这重要吗？” 黑暗里，徐江天回过头来，盯着柳绡绡的侧脸。 她咬着嘴唇，不肯回答。 “说我装，你还不是一样？如果你毫不在意我，为什么屡屡问起我的病情？你要是还在意我，又为什么执拗地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柳绡绡，你问我累不累，你自己又累不累？” 他点了一支烟，尼古丁的味道散在黑暗的空气里，呛得人眼泪直要落下来。 “这是两回事，徐江天你不要把它们混为一谈。” “两回事？你说说怎么是两回事？”男人在黑暗中移动脚步，步步向她而来，“你清楚我的病是怎么来的，我爱你、念你、放不下你，你呢？你问问自己的心，你要不是还牵挂着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下山找我，为什么陪我一起长夜不眠，为什么每每在我吻你的时候，你都表现得那么矛盾？人在情欲里流露出的欢欣是做不了假的，绡绡，你要是真恨我，你的身体是回应不了我的，你知道吗。” “不是！徐江天你别说了！”柳绡绡又羞又恼地背转身去，呼吸都急促起来，“我是……” 一语未了，整个人已经被扛了起来，摔在炕上。 男人火热的气息扑上来，微凉的唇瓣轻擦她的双唇，再不打算给她辩驳的机会。 他从不曾这样……这样充满试探。 像风。 吹过草地时，小草的一低头里含着的到底是屈服还是娇羞？拂过树枝时，枝叶的轻摆是躲避还是应和？拨弄水面时，水波上的涟漪是被风吹皱，还是本已荡漾？ 柳绡绡想不出答案。 男人掐着她的下颌，将她汗湿的脸庞扳回来，抵上她的额头，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看，你是愿意的。” 他笑。 443.放虎归山 http://.biquxs.info/

老家有一种说法，除夕夜夫妻之间不宜过于亲密。 因为老人们迷信除夕夜会有神灵下凡察看人间，如果这时候撞见了，恐怕会冲撞神灵，招来祸端，所以老家的很多夫妇到了除夕夜不光要守岁，还会分房睡。 徐江天把柳绡绡的一缕濡湿的发丝绕在自己指间，又伸手去揽住她尚颤抖着的身体，吻她汗湿的后颈。 要真有神明，撞见了也好。就让神明都做个见证，他如果背叛了这份感情，宁遭天谴！ 柳绡绡直睡到十一点才醒过来。 徐江天这次倒没有起床，他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等着她醒来。 柳绡绡有点赧然。 他用事实证明了她的嘴硬心软。忆起最后，她几乎是哭着求他的，柳绡绡忍不住恼羞成怒。 她伸出脚，踹了他一下：“起来些，我要穿衣服！” 徐江天挑眉：“手抬不动，需要我帮忙？” 柳绡绡脸更红了，低声咒骂：“去你的！” 徐江天笑笑，起身出去了，把屋里的空间留给她。 他走到外间去查看手机，果然有阿承传来的消息：徐总，有动静。 徐江天随即拨通了电话：“怎么回事？” “管炜彤的丈夫，订了一张飞往国外的机票。” “嗯，这个时候，怕是肖澈明要回去搬救兵了。” “那咱们……” “不管他，就让他把救兵搬来。”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徐总？”阿承语气有些急。他是真的不明白，现在出手，一定能截住这个肖澈明，到时候事情不就成了吗？徐江天为什么偏偏又要放他走呢？ “我知道你有顾虑，阿承。但现在如果对他动手，难免他背后的境外势力不插手，到时候咱们硬碰硬，未见得讨到多少好处。等他回去把他背后的资本引过来，咱们顺势釜底抽薪。” 阿承那边一阵沉默。 “好了，我有数，你去办吧。” +++ “若若。” 卧室的门没关，母亲在门外一声轻唤。 “妈，怎么不进来？”温若若手指一按，平板电脑锁了屏。 “在做什么呢？”温太太的目光朝平板扫了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这孩子最近心事重重的呢？” “我哪有什么心事？就是最近工作忙了一些，可能压力有点大。没事，妈，你别担心！” 她的手搭在妈妈的肩膀上，亲昵地把头靠到妈妈的头旁边。温太太只这一个独生女，怎么不宠爱得如珠似宝？禁不住女儿的撒娇，她不住地抚摸女儿的手背：“你爸也真是，让你进公司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将来还不是要接他的班？干嘛这么折腾我宝贝闺女！” “妈，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您不能怪爸爸！再说了，我最近看了好多徐江天以前的事，他也是年纪轻轻就接了班，同是年轻人，他能做到的，我也想试试看！” “呀！”温太太听见徐江天的名字，不由失声叫出来，“人都没了，你还看他做什么？” 温若若依偎在妈妈身边，轻声道：“妈妈，我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我还见过徐江天呢！” “你？什么时候？” 温家和徐家平时往来不多，温若若年纪又小，就算是谈婚论嫁都靠不上边，她怎么会见过徐江天呢？ 444.算我尽心 http://.biquxs.info/

温若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有次公司团建，他们定在了金阁，我就跟着去了……” “他们？你骗谁呢？那金阁是会员制，是你那帮同事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吗！” “哎呀，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徐江天那天喝醉了酒，还把我错认成柳小姐了呢。” “还有这种事？”温太太悚然大睁双眼，“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就抱着我，可是喊的一直是柳小姐的名字。”她的语气里不无羡慕，“妈，你说徐江天这样的男人，怎么居然也会对一个女人这么痴情呢！柳小姐那时候一定很幸福吧？” “嗯，要说痴情，这位徐总可是够痴情的了。就连这回出事，不也都是跟这位柳小姐在一起吗？可是幸福……”温太太唏嘘不已，“不过不能同生却能共死，也不算遗憾了！” 母女俩对徐江天和柳绡绡的爱情又唏嘘了一番，温太太便将话题又转回了温若若身上。 “若若，你看如今你也到了考虑人生大事的年纪了，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我刚回国，又才开始工作，哪有时间去想这些？” “我前两天听说，雷家的那个小儿子最近正在张罗这事呢！虽然他的年纪比你是大了些，可是难得的是人很宽厚，家里条件也不错，上次去徐家，我见他也注意着你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事？” “妈！”温若若半是撒娇，半是嗔怪，“雷家和徐家从来交好，那雷霆注意到我，说不定是因为我长得太像柳绡绡了，人家才看看的，您可别误解了啊！” “你管他是为什么呢，活人还能同死人争吗？再说了，你这年纪不上不下的，咱们这个圈子里，适龄的确实不多……让你在你爸公司里挑一个职员随便嫁了，你能乐意？” 温若若心气有多高，温太太作为母亲自然再清楚不过，果然这话一出，温若若的态度就松动了不少。 “那……那就听您安排吧，可说好了，又不一定成，别张罗得满世界都知道，尤其是我那几位姨妈！” “行！只要你肯答应，妈什么都依你！” +++ 徐江天站在檐下，看着远处的山峦。 他没穿外衣，心头的火灼烧着他，让他胸腔里一片滚烫。 阿承昨夜已经发现肖澈明的异动，他挟大量境外资本，疯狂地买入长风集团的股票，企图完成抄底。 但肖澈明大概也没有想到，在他买入的同时，另一股资金也缓缓流入。 两支资金将长风近来低迷的股价一度拉高。 “徐总，咱们怎么办？” “按照计划来，把他套牢。” “好的，徐总。” 挂断电话，一转身，柳绡绡拿着他的外套站在门口。 “怎么在这站着？”徐江天过去把她的手一握，细腻的指尖像冷透了的羊脂玉一般。他手下的力气更大了，“冷成这样，你听了多久？” “就一会儿吧。”柳绡绡把衣服抖开，徐江天就俯下身来，任她给自己披上外套，“徐江天，这次是不是代价很大？” “会有一点。”男人的声音干脆利落，“但是我答应了你，就会做到的。” 檐下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风呼呼地刮过去。 柳绡绡环抱住徐江天的腰，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 呼吸间，羊绒衫细密的绒毛轻轻扑在脸上，扑向鼻端。 “徐江天。”她的声音低低的，语速迟缓，“不管这次代价有多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孩子母亲的身份，跟你一起承担……也算是我对孩子尽了一份心，好不好？” 445.把他拉下水 http://.biquxs.info/

和温若若见面的时间定在六点钟，雷霆下午四点就到了咖啡厅。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两家的这个误会跟温若若说明白。 五点半钟，一道纤细袅娜的身影才从咖啡厅的推拉门外进来。 “小雷哥！”温若若大方地冲他挥挥手，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你好，温小姐。” “别那么客气，叫我若若吧。”温若若跟雷霆握了握手，“我去点个东西喝，你稍等我一下。” “好。” 温若若很快就回来了。雷霆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她跟柳绡绡的相貌确实相似，然而性格却大不相同。柳绡绡一开始面对着他们，总含着一股怯意，像一朵铃兰似的，垂着头，分外娇羞。可温若若就像一朵百合，不光昂着头傲然盛开，还有扑鼻的香。 雷霆摇了摇头。 “小雷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呀？”灯光下，温若若的眼睛里像盛着一捧清水，点点光亮闪动着。 “嗯。其实我……” “等下！让我猜猜，你一定是想说，父母长辈对咱们俩的事有误会，其实你是因为柳小姐才对我多关注了一些，是不是？” 被她一下说中了心事，雷霆只能点点头。 “我早就知道啦！而且我都提醒过我妈了，可是他们长辈嘛，就是不死心，非要我来跟你见见面。”温若若举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啊……那我再猜猜，你是不是心里喜欢柳小姐？” 雷霆望着她明亮的眸子，只好实事求是道：“是。” “这个剧情复杂了啊。你和徐江天是好兄弟，又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啧啧，我真是对这位柳小姐又好奇又嫉妒，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同时迷住两个这么好的男人？”温若若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一脸的畅想。 “也没什么，都是些过去的事了。”雷霆一笑，“既然说开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走，我请你吃饭！这楼上有一家特别地道的餐厅，我最喜欢了。” 雷霆说着，已经推开了咖啡厅的后门。温若若身材娇小，从他抬起的胳膊下面钻过去，扭回头来向他笑。 +++ 肖澈明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眼看着长风已经抬升的股价节节下跌，自己投入的那些资金像流水一样，哗啦啦流进长风的账户，又哗啦啦地流走。 没了，他什么都没了……他颓然瘫坐在椅子里，一滩烂肉一样。 自己为了这次的事倾注了所有，却不想徐江天更狠，他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他一千。 肖澈明头脑空空地呆了半晌，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他猛地抓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那边迟迟没有接通，可一道熟悉的铃声却在楼道里响了起来。 铃声越来越近，停在他的房门前。 “叮铃铃……叮铃铃……” “当、当” 一连串的声音刺激着肖澈明的耳膜，让他的身体越绷越紧。 “肖先生。”阿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请您开门吧。” 肖澈明打了个冷战，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那道黑色的大门……他来了！徐江天找来了！ 怎么办？！ 没等他想出什么来，坚固的大门“咣”的一声被破开。大门带着墙灰扑啦啦落下来，室内顿时腾起一阵白雾。 “别过来！” 肖澈明手脚并用地攀上窗，骑在窗框上，低头俯看。这是28层，从这个角度望去，街道两旁的行道树都显得格外渺小。 “肖澈明，你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还这样挣扎有什么意思？” “就算我是挣扎吧。”他扶着窗框，“那我也要把徐江天拉下水！他毁了我的一切，是 他逼死我爸爸，是他夺走了我家的公司，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他付出代价！”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眼角染上病态的红晕。 “我做了这么多……这么多……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446.与我无关 http://.biquxs.info/

“可你还是失败了。”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响起。 肖澈明回头去看时，徐江天越众而出。他瘦了，站在阿承带来的那群壮汉里，身材显得并不多么魁梧健壮，可是气势迫人。 “徐江天？”肖澈明桀桀怪笑了两声，“你果然没死。” 徐江天不说话，他手一伸，从阿承那里接了打火机过来，点了一支烟，半靠在墙边，慢悠悠吸了一口烟才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他单独聊聊。” 有他这一声吩咐，屋里的人渐渐退下去。 徐江天并不急着说话，他扭着头，一直看最后出去的阿承将门带上，这才开口：“不下来？” 肖澈明骑在窗框上，默然不应。 “我查过你的事了。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肖澈明冷哼了两声，“一句抱歉，就想把我爸爸的死抹平？徐江天，你别忘了，这是杀父之仇！我只要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不会放弃对你的报复，我要为我爸报仇！” “你可以向我寻仇，这是你为人子的权利，我不会阻止。”食指轻点，掸掉一截烟灰，“可是你想过你父亲的行为吗？” “住嘴！你没有资格提起我爸爸！”肖澈明两眼血红地呐喊着。 “当年你家的公司里登记在册的职工和家属共有2675人，其中748人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剩下除去员工，一大半都是不足18岁的孩子……如果你家的公司破产了，这些人怎么办？你让他们到哪去谋生路？” 徐江天呼出一口烟雾，慢慢往下说：“长风接手了这家公司，整整给它输了三年血，才让它起死回生。我替你爸爸养活这群人养了三年！如果不是长风，会有多少人像今天的一样站上窗口天台，会有多少家庭像你的家一样支离破碎，你想过吗？” “徐江天，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就是为了拿我爸的事立威，才发了狠一定要拿下我们家的公司的……结果就活活逼死了他！他就死在公司楼下，从顶楼一跃而下的你忘了吗？”一滴泪从肖澈明的眼角飞速划过，“对了，你应该不会忘。因为第二天，你就从他的鲜血上踩过去了……你是踩着我爸的鲜血上位的，现在竟然还有脸对着我喋喋不休？” “当时在收购价格这一方面，我确实和你父亲产生过分歧。他执意要将收购价格抬高一倍，但根据市场估值……我能体谅他一手创办这家公司，多年倾注心血的惋惜之情，不过在商言商，我不会因为一时的同情而影响集团的决策。更何况，我当时连长风集团的董事都不是，我只能被动地执行董事会的决定。” “你把自己推得真干净！可你别忘了，我爸爸最后还是因为你而死，他给我留了遗书！他说就是你，是你把他逼死了……哦，对了！同样被你逼死的，不还有柳绡绡的父母吗？为自己过去做过的错事买单的感觉怎么样啊？” 徐江天摇了摇头：“坦白说，我觉得我和你父亲是一样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失去孩子，失去爱人当然可怜，可我从前手段酷烈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只能用一生去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他将目光转向那个骑在窗框上的人：“你父亲也是，失去了倾尽心血创办的公司，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真的很悲哀。可他把公司作为他个人利益的捆绑，又偷走你的人生把你拉下水……也谈不上清白坦荡。” “你住口！住口！我爸爸没有……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恨你，他恨你夺走了他的一切！”肖澈明歇斯底里，几乎要从窗框上跳了起来。 “那你呢？”徐江天已经不打算继续这段对话了，但他仍然反问，“如果没有他的那封遗书，你现在会在哪里？会做什么？身边会有陪伴你的人吗？” 他的脚步步步沉稳，缓缓向门外走去。 终于在拉开房门的时候坦白：“想跳就跳吧，我身上装了微型摄像，可以证明你是自杀，一切都与我无关。” 门“砰”地一声被合上，肖澈明浑身一颤。 如果没有父亲的遗书……他会在哪？他会做着什么？身边会有谁？ 他不敢想，也不能去想。想了，就是对父亲的一种背叛。 他没有错，徐江天也说他没有错，儿子为父亲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父亲也没有错，一声的心血被人拿走，谁能不恨？ 徐江天……他只是收购了一家公司，出于一个商人的本职，他也没有错。 那到底是谁错了？ 到底谁错了…… 他浑浑噩噩地从窗框上跌落下来。 447.勾着他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和柳绡绡奇迹幸存的消息在网上铺天盖地地传开了。 温若若还没起床，就已经窝在被子里把相关的新闻反反复复看了十来遍了，一边看还一边嘟囔：“这也行？” “若若，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温太太推开房门，催促着女儿，“今天说好了十点要去和崔家的老四见面的，你不会又想逃吧？” “不是，妈！我根本不想相亲……”温若若声如莺啭地撒着娇，“求求你了，替我推了吧！” “怎么推？早知道要推，你当初干嘛要勉强答应？现在搞得临时爽约，传出去可不好听。快起来！你今天说什么都得给我过去一趟！”温太太说着，动手去拽女儿。 温若若的手机没拿稳，“啪”地一下掉在床上。 屏幕上，新闻的画面还在闪烁跳跃着。温太太低头一瞧，脸色就变了：“若若，你不会还真对这个徐江天有什么想法吧？” “怎么，不行啊？”温若若有点不乐意，她劈手夺回手机，紧紧抓在手心里，“反正都是要嫁人，当然要嫁最好的！” “可是……哎呀，这不行！且不说他跟柳绡绡怎么样，就是他从前和管家弄的那些不清不楚的事，都说明这个人不是结婚的好对象呀！再说，他又比你大那么多……你这孩子，怎么就偏偏有这种想法！”.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结婚还在乎年龄。再说，徐江天也不老，在男人里算是正当年，你女儿我又是青春年少，我试一试怎么就不行了？”她透出一丝坏笑，“再说，看你女儿我，要相貌有相貌，要性格有性格，要家世有家世，哪点配不上他？” “这倒是，我们若若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妈怕你斗不过柳绡绡呀！” “哎呀，妈妈您真是的。光斗来斗去的，只会让男人更加心烦，我要让他看到我的优势，要慢慢勾着他，让他心甘情愿地走到我身边来。” 温太太看看温若若一脸的踌躇满志，只得强笑道：“但愿到时候不要空欢喜一场就好。” +++ 徐家今天热热闹闹的。 因为徐江天要回来，上上下下从一大早就张罗起来了。 为了庆祝他死里逃生，徐家祠堂里的灯笼也点上了，高香也烧上了，家人们个个都穿戴得喜气洋洋不说，就连廊下的鹦鹉都破天荒地说起了吉祥话。 徐江天下了车，立时就被一拥而上的人群围住。 “大哥！”徐盛蕤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头扎进徐江天怀里，哭得呜呜的，“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 徐江天想起她被徐江雪打得住了院的事，抬起她的脸来左右端详：“怎么样，伤着哪了？好了没有？” 徐盛蕤把脸上的淤青给他看：“没有呢，你看，还疼着呢。” 她从小惯会撒娇，一点疼也说成十分疼，偏偏演得又真，让人不得不信。 徐江天冷飕飕地从人群里向徐江雪飞去一记眼刀。 “进去说话。” 说完，率先举步而行。 众人依次错落地跟在他身后。 448.那就别怪我了 http://.biquxs.info/

到了大厅里，众人坐定。徐江天扫视众人一圈。 “我听说，除夕出了事？”他在徐家有绝对的权威，只这么一句，厅里鸦雀无声，“说说。” 人群里，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肯出这个头。 还是徐江雪自己出来说话：“除夕你不在，按家里的惯例，我排老二，带着大家祭祖。徐盛蕤先是托故不到，后来又来了，对着我一顿冷嘲热讽……” 徐江天一抬手：“内容就不必细说了，我都知道。”他的脸一侧，“盛蕤，出来。” 徐盛蕤低头走出来。 “徐江雪说的是实情吗？” “嗯。” “说话。” “是。不过大哥，我是……” “住口！除夕祭祖一年一次，从爷爷那里就明令不准推托。你有天大的理由，这种事怎么可以儿戏？况且当着这么多人，对哥哥出言不逊，你从小的家教规矩呢？” “可大哥，我是为你不平！你在这个家里劳心劳力这么多年，从来没一个人惦记你的好，反而看你出事，有人巴不得取你而代之，剩下的……”她气哼哼地回头，环视身边的众人，“冷眼旁观，等着看笑话。我那时候没多想，我只想为你争一个清白！” “爷爷在时对我说过，当家的人，应该只有公心，没有私欲。我坐这个位子这些年，为了徐家做了什么，不论对错，不论多寡，都是我的公心，而贪图名声则属于私欲。所以你为我争来的，恰恰是我最不应当争的，你明白吗？” “可是大哥，我替你觉得冤枉啊！” “你如果替我觉得冤枉，今后就请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余的，如果你对我还算放心，就请交给我。”他的目光一转，落在徐江雪身上，“你呢？为了几句话，把妹妹打成那样子？她现在多少算半个程家人。我们和程家本不和睦你也知道，现在怎么向人家交代？” 徐江雪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怎么交代，你不是和程家素来交好吗？怎么不能交代？” 徐江天的声音骤然提高：“你以为这么容易？程家定下的人，被徐家打进了医院，现在流言满天飞，你这是公然打程家的脸！我和程知邈是可以说一说，但那是我们的私交，公私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我就是打了你亲爱的小妹，你也不用对我这样疾言厉色吧，大哥？”最后两个字说得轻巧，带着些煽风点火的意味。 “你也不用拿这话堵我，这事我也不管。但我们有言在先，这次有什么损失，一律从你私账上划。” 徐江天舒了一口气，结果阿承手里递上来的一摞东西：“再来说说别的事。” 手里的资料一扔，砸在面前的桌上，沉闷地“嘭”的一响。 “徐江雪，说说你把管炜彤藏到哪了吧。” “徐江天！我是把徐盛蕤给打了，可你不能什么都往我头上栽。我和管炜彤从来没有往来，你怎么能说是我藏了她呢？况且，她逃跑的时候，我跟我爸……”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徐江雪赶紧收住话头。 “是啊，你跟徐建业还没被我安排的人接回来呢。”徐江天侧身，用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笑着看他，“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逃跑的？又是谁帮你去救了他们呢？” 手指轻轻从那摞纸页上拂过，“是不是……你的那个小女朋友？” 徐江雪脸色一白。 “如此说来，盛蕤说你的话倒也不算冤枉。你父亲徐建业谋害长兄，你也谋害长兄，不光害我，还包庇害了我孩子的凶手。” 徐江天的目光一寸寸阴沉下来。他不说话，神情却比开口说话时更阴森百倍。 低垂的双眸里已是一片阴翳之色，幽黑的瞳仁中潜藏着点点锐利的恨意。长眉微敛，双唇紧阖，从颈间到双手，无一处不是紧绷着的，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抵住胸口的痛楚一般。 “那就别怪我了。”他一字一顿道。 449.挑明了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徐江天一侧头，“试试在你心里，女朋友和管炜彤孰轻孰重罢了。” 他放松下来，甚至从茶几上随手抄起一本杂志信手翻看。 “你不准碰她！” “我遵守过约定，但先违反的是你。” “我！”徐江雪的双手垂下来，紧紧抓住两侧的裤线，“我是被迫的，肖澈明用我爸爸威胁我，我……” “这些都和我无关。”徐江天抬手看了看表，“我等你到今晚八点，八点之后还没有消息……江雪，我的人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手在徐江雪肩头拍了两下，像是安慰，又像警告，夹杂着几分逼迫，压得徐江雪的腿都有些软，他抖了两抖，才勉强站直。 徐江天又扫视了一圈众人：“至于你们，管好自己。有些事，未必就能如你们的意。” 他说完，举步便往外走。利落的脚步声“噔噔”地在大厅里响起，带起一串回音，不高不低，正敲在人心尖上，厅里一时静得可怕。 +++ 节目闹成这个样子，柳绡绡难免要留在平城做一段时间的调整。 她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再做一些研究。 久无人居住，院里的落叶都没扫净。被平城的大风一吹，落叶枯枝直往玻璃上扑。 外面狂风呼啸，屋里却一室静谧。柳绡绡坐在客厅里，耳朵上别着一支铅笔，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叮咚” 门铃响了一声。 她扶着茶几起身，小跑到门边去开了门：“雷霆？你怎么来啦？” 雷霆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一边挤进门里，一边玩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当然欢迎了！就是觉得这么晚了，不大会有人过来了的样子。” “这么晚了不大会有人来，那这么晚了，你吃过晚饭没有？” 他一提醒，柳绡绡这才伸手抚了抚自己干瘪的肚皮：“还真没有。” “对呀，所以我来给你做饭。”他从塑料袋里一样样把食材拿出来，“你看，海鲜粥，清炒西芹，辣子罐，怎么样？” 柳绡绡点头如捣蒜：“反正我不动手，吃什么都行，听你的！” 她倒从来也不挑食，雷霆笑着摇摇头，走进厨房。 柳绡绡也不闲着，又是给他倒水，又是帮他系围裙，又要帮他洗菜，殷勤极了。 水龙头刚一打开，手里的菜被雷霆一把抢了过去。 “水凉！” “哪就有这么凉了？这明明是温水。”柳绡绡笑他。 “那也少沾水，常洗洗刷刷，对手不好。”除了脸，女人最爱护的不就是手上的皮肤吗？ “唉！”柳绡绡只得放下手里的东西，斜眼笑着看他，“也不知道以后谁能这么有福气，嫁给你这样的大暖男。” 水声淙淙，厨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绡绡，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挑明了告诉你，才肯正视我对你的心意？” 柳绡绡不语，她将手里择好的蔬菜默默递到雷霆手边去，等待他将蔬菜取走清洗。 450.我可以向你提一个请求吗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自己把蔬菜洗净，用了点力抖了两把，把菜叶上的水分沥干。 雷霆木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菜来，放在沥水篮里。 “雷霆。”她转过身来，低声细语，像是解释，更是劝慰，“我不是不能正视，而是因为给不了你什么答复，所以只能逃避。” “可我……” 他的欲言又止反而让柳绡绡的情绪激动起来。 “雷霆，别问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我真的没办法。” 哗哗的水声又起，柳绡绡发泄一样用力地搓洗着手下的食材。 雷霆默默接过：“别洗了，伤手。” 柳绡绡把海绵刷放下，转身走出了书房。 “绡绡，你会游泳吗？” 柳绡绡有些莫名其妙。 这种关头，雷霆扯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做什么？ “会啊，怎么了？”水乡长大的孩子，那个不是熟谙水性？ “我也会。”雷霆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人，仿佛看穿了十多年的时光，去寻觅着柳绡绡旧日的影子。 “是你教我的。” “我？”柳绡绡吃了一惊，“我怎么会教你？你不会这次为了救我，现学了游泳吧？” “不是。”雷霆摇头，抬手在自己身上比量几次，“那时候，我才这么高。你更矮，只有这么点儿。” 柳绡绡仔细想了想……没有啊，自己从小一直都在郎溪，因为父母工作忙，甚至都很少有去游乐场的机会，更不可能到过平城啊？ “看来你是真的把我忘了。” 雷霆依旧挂着那种笑容，只是里面多少夹杂了些伤情，他的双唇含笑，可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原来这么多年，记得这件事的只有我一个人。怪不得……怪不得……” 他颓然垂下手，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你站住！”柳绡绡在他背后喝住他，“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柳绡绡，那年在宁平水库你救过一个失足落水的男孩……他是平城来的，十二岁，左手虎口有个烫伤留下的疤。”他缓缓抬起手来，虎口处的疤痕依然分明。 柳绡绡的目光凝在那道伤疤上，她竭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自己小的时候是经常跟爸爸一起到宁平水库玩，跟着爸爸更是在水边救起过不少人，可雷霆…… 还没等她从前的记忆被唤醒，雷霆已经出了声。 “算了，绡绡，不要再想了。”他舌根发苦，缓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继续说下去，“不记得就算了，也许我们……真的没有这个缘分吧。” 柳绡绡默了默：“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呢？” “我、我不想用这些往事把你绑住。”雷霆低着头，把手下的一只蟹洗了又洗，“其实见你第一面，我就认出你了，你左肩……有一颗朱砂痣。” 一滴眼泪落下来，溶进水槽的废水中。 顺着他的话，柳绡绡依稀记起了两个人的初见。 那一夜，她被裘姐硬拉进那间屋子里，人人都是冷眼看着她，甚至徐江天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她。 只有雷霆。 只有雷霆是笑着看向她的。 柳绡绡的心潮翻涌着，脸也跟着一阵潮热发红。 “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告诉你更好，也许你知道了，一心软……还能把我放在心上一点点。不过我现在明白了，绡绡。其实你不接受我，并不是和我没有情分，而是你从心里……没有一刻真的放下过天哥。” “我……” “绡绡，我可以向你提一个请求吗？” 451.简直把我当成假想敌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雷霆虽然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到那双眼睛却充满了恳求，似乎就等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柳绡绡不忍拒绝，轻轻把头一点：“什么事？你说。” “过几天是温若若的24岁生日，温家发了请帖，我们都接到了邀请。你知道，最近家里一直给我介绍女孩，我想……” 柳绡绡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什么，反而松了一口气似的，又恢复了往日的自然，跟他玩笑道：“挡箭牌是吧？我知道了，到时候你通知我，我一定去帮你这个忙。”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他说完，顺手把柳绡绡往厨房外面一推，“油烟大，你先出去吧。” +++ 温若若的这场生日会排场极大。 她是温家夫妻俩的独生女，自幼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即便如此，温家两口子还唯恐自己的手心不够温暖柔软，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来给她呢。 跟她一比，别说是柳绡绡，就是徐盛蕤都嫌养得太粗枝大叶了些。 “妈。”温若若牵着母亲的手摇了摇，“小雷哥和程六哥到了，我去迎迎。” 温太太随着女儿的目光远远看过去。 雷霆和程知邈身边各携女伴，程知邈身边的徐盛蕤自不必说了，是一贯的妖娆明艳的长相，雷霆身边那个人……大概就是柳绡绡了。 那年轻女人的容貌和自己女儿极像，只是气韵上有些微的不同。 温若若带着些娇憨明媚，而柳绡绡却总是安静的，就像一朵幽兰，自顾自散发着香气。 “小雷哥，程六哥！”温若若亲亲热热地喊了两声，提起裙子快步朝他们走来。目光触及徐盛蕤和柳绡绡，才将情绪收敛了一些，“七姐，柳小姐。” “温小姐。”柳绡绡随着徐盛蕤称呼了一声。 “早就听人说柳小姐和我长得有几分像，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 徐盛蕤看了柳绡绡一眼。 按说柳绡绡比温若若年长些，相像的话即便是说，也应该是温若若像柳绡绡。 但柳绡绡并没因此纠缠，她反而十分有礼貌地笑道：“茫茫人海，咱们能有几分像，也是缘分。温小姐是哪年生人？” 温若若自然不会回答，可不料程知邈却接了话：“她比你小几岁。” “哦，那我虚长温小姐几岁，初次见面就这么面善，以后可要把你当小妹了！” “她叫我小雷哥，叫老程六哥，叫盛蕤七姐，你是我们的朋友，她肯定也要叫你姐姐了。”雷霆马上接茬。 温若若脸上的微笑不变，暗自调整了几下呼吸，大方地叫了一声：“绡绡姐。” “若若，生日快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点礼物，还请不要嫌弃。”柳绡绡随即将一个丝绒小盒捧到她面前。 温若若回头，把目光投向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上：“绡绡姐，谢谢你的祝福。不过这礼物……” 正说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 人们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伫立着。 “徐总来了！”温若若赶紧提起裙子，迎过去。一转身，柳绡绡手里的礼物“啪”地一声被蹭脱了手，摔在地上。 徐盛蕤把柳绡绡往身边一拽：“你看她，好像对我大哥格外热络，你可小心点吧！” 刚回平城，徐江天就为盛蕤和柳绡绡牵线搭桥，柳绡绡的心结解开了一大半，徐盛蕤也不是个小气的，两人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误会说开了。经历了这么一回，她们似乎比从前更推心置腹了似的，什么话都说。 “哪是好像啊，简直把我当假想敌了。”柳绡绡拾起礼盒，小心翼翼地掸着丝绒盒子上的轻灰。 452.您就是徐总的…… http://.biquxs.info/

徐盛蕤缩在程知邈怀里，皱了皱鼻子：“什么呀，凭她也敢来和你争？你跟我大哥是多少年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情分，她一个黄毛丫头，算什么？” “可我看，人家是志在必得呢。”柳绡绡挽起徐盛蕤的胳膊来，“哎呀算了，别腻着人家程医生了，人家也需要一点社交时间，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柳绡绡遥遥一指。 正举步要走，温若若那边却兴奋地引着徐江天往里走，雀跃的语气毫不加以掩饰，就那么热辣辣地暴露在人前，钻进众人的耳朵里：“徐总，柳小姐今天跟着小雷哥一起来参加我的生日会了，您要不要见见？”她指给他看，“就在那儿呢！” 徐江天想也不想：“也好。” 徐盛蕤和柳绡绡的脚步这才收住。 “徐总您看，柳小姐今天穿得漂不漂亮？这么好看的礼服，一定是小雷哥亲自给她选的。”温若若的手指在柳绡绡胸前的位置虚晃，“尤其是胸口这一片水钻，多璀璨耀眼，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徐江天低头看看温若若有意无意挽上来的胳膊，不做声色地挣脱了她：“就是真的。” 温若若一时惊讶，微张着双唇愣了一愣。 “这件衣服是我帮她选的。” 众人都没出声，只有徐盛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边笑，还一边扭过头，假装用手拨弄头发。这下就算本来没听见声音的人，也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脸上露出的嘲讽的笑容了。 但温若若瞬间就调整好了情绪，顺势夸赞：“怪不得呢，这件礼服这么漂亮。徐总和小雷哥都是好眼光，一个选了这么漂亮的女伴，一个选了这么漂亮的衣服。” 徐江天却不理她了，径直走到柳绡绡身边：“礼物送了吗？” “还没有。”柳绡绡把手里的丝绒盒子往前递了递。 徐江天低头瞧着盒子上的一块灰扑扑的印子，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我没拿稳，掉了。” “砸着了？”徐江天下意识地就要蹲下身，去看她穿着高跟鞋的双脚。 柳绡绡撩动裙摆，把双脚遮挡得更严实些，不让他看：“徐江天，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管他们，只管你。快给我看看。” “我不。” 徐江天知道她是怕羞，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趁起身的机会，狠狠地攥了攥她的手。 “谢谢绡绡姐的礼物！”温若若打断两人，伸出一只手来，从两人中间穿过，取走礼物盒。 “不谢。” 温太太从徐江天进门时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早就把女儿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眼看女儿就要在柳绡绡面前吃亏了，她赶紧上前来救场。 “徐总。” “温太太。” “有失远迎了，若若小小的一个生辰，哪里还要麻烦您亲自来跑一趟呢？” “哪里。正好过来跟朋友们聚聚，温太太不介意我和朋友们的打扰吧？” “不不。”温太太拉过一旁站着的女儿，爱怜地抚摸着温若若的头发，“只是小女顽劣，恐怕招待不周啊！” 徐江天的敷衍里带着些意味深长：“哪里，我看令嫒就很好。” “多谢徐总夸奖了。若若现在在她爸爸公司里帮忙，那以后工作上，免不了要徐总多照应了？” “如果有合作的必要，也是应该的。” “若若，还不谢谢徐总？”温太太一使眼色，温若若立马道了声谢。 “谢谢各位哥哥姐姐。”目光一动，停在柳绡绡身上，“诶，这位小姐看着倒眼生，您是……” “柳绡绡。”柳绡绡先鞠一躬，报上自己的姓名。 “哦……您就是徐总的那位……”温太太立刻转身，严厉地责备女儿，“你看你！我说招待客人这样的大事不能让你安排，你偏逞强！柳小姐和徐总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安排在一起？让大家多尴尬……柳小姐，请随我这边来吧。” 温太太做了个手势，引着柳绡绡往旁边去。 453.一再沦陷 http://.biquxs.info/

“不必了。”徐江天脸上一派淡然，“辛苦温太太一番安排，不过我们之间的事，外人恐怕未必了解，刻意回避倒是没有必要。” 一句话，就将众人都划在“外人”里，撇除得干干净净。 温太太素来知道徐江天对柳绡绡的一往情深，现在自家女儿非要在这两个人里插上一脚，只怕要吃不少苦头。这要是成了还好，万一不成……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这个孩子，从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如果惹恼了徐江天，恐怕他们家就要落得跟管家一样的下场了！ 温若若却仍天真地笑着：“也对，绡绡姐和徐总毕竟曾经那么亲密过，现在如何相处，也是人家的事，咱们就别跟着担心啦！” 她话音还没落地，徐江天就接了起来：“温小姐，只怕你是搞错了。我跟绡绡的关系，也不是曾经。” 温若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徐江天低头俯视着柳绡绡。 灯光下，男人的侧颜一如往日冷俊，然而眉眼之间云雾一般的柔情散也散不开。 “我们现在也很亲密。” “好啦好啦，知道徐总和绡绡姐情深意长，就是可怜我小雷哥………”她一掩口，“对了徐总，我能不能跟您借一步说话呀？” 见徐江天有些犹豫，她马上补充：“是公事。” 徐江天看了看柳绡绡，她没什么反应，正叽叽咕咕地低声跟盛蕤说着话。 但他还是照常报备了一声：“绡绡，我去一下。” 柳绡绡根本不理会他，反倒是徐江天走得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好不容易把他领到花园里，温若若马上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徐总，那天爸爸跟我说，过段时间我们两家公司是有合作的。他要我作为这次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我想，我年轻，又是初入职场的新人，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您多提点，多照顾。” 花园小径暖光的灯光下，温若若唇角挂着几分温柔腼腆的笑意。 徐江天的回应却是一贯的冷淡：“提点不敢当，合作的细节合同里都会有，温小姐参考着办就是，温家的公司也是知名企业，这点事总不至于还应付不来。至于照顾……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恕我无能为力。” 温若若不想他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留情面，她咬了咬下唇，咽下委屈，再开口时情绪已经恢复如常：“徐总果然公事公办，铁面无私。您放心吧，合作的事上，我会努力达到贵公司的要求的。” “嗯，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他转身，负手慢慢走回大厅。 “徐总！” 徐江天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那天、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把温小姐错认成了绡绡，我很抱歉。如果温小姐需要赔偿……”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像您这样的男人，也会完完全全陷入爱情里吗？” “我是怎样的男人，温小姐真的了解吗？”徐江天低笑了两声，“在这段感情里，特殊的不是我，而是柳绡绡。是她的特殊，让我一再沦陷。” 454.亲自来接我 http://.biquxs.info/

温若若目送着徐江天步步远去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不论徐江天在商场上如何翻云覆雨，叱咤风云，混迹情场，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男人。 为美色、为兴致、为情欲，柳绡绡能吸引他的，不过就是来来回回的这么几条。 如果自己能在这些事上给徐江天带来些许新鲜感，也许就能撬动他对柳绡绡的感情。 她笃定地轻点了一下头，跟上徐江天的脚步。 —— 过完年就进了三月份。 徐盛蕤和程知邈的婚礼定在五月初，虽然还剩月余，但一对新人已经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绡绡，你什么时候到啊？” 今天说好了要试改好的礼服和伴娘服，约了十点半，柳绡绡却还不到，徐盛蕤打电话连连催促着。 “盛蕤，不好意思啊，我这里临时有点事……” 余杭坐在柳绡绡对面，轻笑出声：“姐姐，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说不出口吗？”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透过听筒穿到徐盛蕤耳朵里。 她讶然张了张嘴：“没事没事，那你先忙。” 挂了电话，徐盛蕤赶紧给徐江天打了一个：“大哥，你的白菜被猪拱了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家现在正在绡绡家里密会呢。” 徐江天坐着车，有些莫名其妙，问：“猪？”他很快反应过来，“余杭？” “可不是嘛，那把嗓子嗲声嗲气的，我说大哥你什么时候能跟人家学学，也撒个娇？你天天板着脸，怎么争得过这样的小奶狗啊？”她径自唠叨个不休，吵得徐江天头疼。 男人双目微瞬，眼中已有了些微的愠怒。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 电话挂断。 司机借后视镜跟身边的阿承对个眼神，阿承会意，低声请示：“徐总，那咱们现在还去温氏吗？” 徐江天点点头。 车过了凌波路，眼看都要到温氏门口了，后座上的男人才发了话：“去绡绡那。” 黑色的车子从面前一划而过，温若若眼中热切的期冀随着汽车尾灯的消失而冷却下来。 “去打听一下，徐总那边出了什么事？” “知道了。” 身边的秘书刚刚转身，温若若就接到了徐江天的电话。 “温小姐，我临时有些急事，今天怕要爽约了，十分抱歉。改日我派人来接你，我们再叙。” 温若若知道，像徐江天这样从小教养严格的子弟，从来最忌讳爽约迟到，不论是要求别人还是要求自己。所以他现在心里的愧疚是真的。 这样的机会她又岂能放过？于是立马笑道：“可是今天毕竟是徐总爽约在先，我可是为了恭迎您的大驾，巴巴地等了一天了。您一句改日就打发了我，这怎么行？” 十足是小女孩儿撒娇的语气，既讨价还价，又不显得贪心刻薄。 徐江天沉默了两三秒，才道：“那温小姐打算怎样？” “嗯……”温若若好似还真的仔细想了想，“那就请徐总亲自来接我，以示负荆请罪之意吧！” 她语如连珠，声音既清又脆，黄莺娇啼一样。 455.我帮你想想 http://.biquxs.info/

可徐江天从来最不耐烦跟小女孩儿打交道。 他皱了皱眉，眼睛盯着窗外的街景。早高峰已经过去了，临近午间，街上车辆不多，可一个个红灯卡得紧，车子就是开不起来。 交叠的膝上，男人修长手指的敲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老刘，从南塘街绕过去！”他禁不住等待，不耐地催促，指挥着车子转向。 南塘街路窄，但正因为路窄，才没有设置红绿灯，来往的车辆也少。 听见他的声音，温若若也等不及了：“徐总，您快说呀，我这个办法行不行？您要是同意，我可就等着了。” 徐江天只想赶快挂断这个电话，匆匆答应一句：“改天我来接你。”就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内心的那股焦躁就像一锅冒着泡的开水，反反复复煎熬着他，他只觉得自己一时只想放纵，一时又要保持克制。 柳绡绡在和余杭说什么，以至于耽误了陪盛蕤选礼服？ 他在她心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徐江天闭目，手紧紧抓住扶手，真皮的扶手被他捏得“咯吱咯吱”响。 司机极有眼色地把速度提了又提，狭窄的道路上，一道黑色的影子风驰电掣般闪过。 即便如此，赶到时仍是迟了。 余杭刚走，他喝过水的玻璃杯还在茶几上放着，盘子里的水果吃了一半，一对水果叉立在切成块的红艳艳的西瓜瓤上。 相谈甚欢？ 徐江天脸上的郁色更浓，眉目也跟着压低了下来，显得十分不悦。 “这个时候，你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跟盛蕤在一起吗？” 柳绡绡听他这么说，关门的手一停：“我就知道她要跟你告状，这个盛蕤，都要做新娘子了，还这么八卦。” “哦，那有什么新闻值得她八卦的吗？” “没有。”柳绡绡无奈叹气，“余杭是来道歉的。” “什么事需要他向你道歉？” “他说，那时候知道我出了事，却没能来救我，感到很不安，为此来向我道歉。” 徐江天接过她递来的一杯水，握在手里：“这本也不是他有权参与的事。”他喝了一口水，心里仍是不大痛快，“哼，他倒很会以退为进。” “什么呀，人家是出于好意才来说这些话的嘛。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我小心眼儿？”徐江天把手里的杯子放下。 “当”的一声响，柳绡绡反应过来时，双肩已经被他紧紧握住。 “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你……你本来就这样……” “好！”徐江天反而笑起来，“我本来就这样……我今天倒要帮你想想，我本来是什么样的。” 天旋地转。 柳绡绡被大头朝下地扛在他肩头。 “徐江天！你放我下来！” “做梦。” “你别闹了，快点……我、我头晕！” 徐江天脚步一停。 他把她卸下来，抱着她坐在楼梯的扶手栏杆上，双手绕到她背后托住她的身体，不教她仰过去，自己侵身上来吻她。 456.看看下场 http://.biquxs.info/

“唔唔……不要！”她在男人手臂围出的狭小空间里左右挣扎躲避着。 徐江天唯恐她出什么意外，搂着她的手臂不断收紧，身体也慢慢向她靠近过去。 “不准不要。”他的声线冷硬，毫无感情可言，只有霸道的命令和约束。 “你！”柳绡绡气急了，面红耳赤地推他打他，“你不讲……道理。” 徐江天的声音也断断续续：“谁教我这个人、从来小心眼儿呢。” ——— 柳绡绡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口不择言地胡乱骂着徐江天，全然抛弃了平日里的形象包袱：“无赖、耍流氓、大浑蛋、不要脸！” 明明是挨骂，徐江天反而笑着。 她骂一声，徐江天的笑就响亮一分。 柳绡绡猛地转过头去，气哼哼地瞪着他：“你笑什么！” “我给你数着，你骂我几句，一会儿就还要几次……” “你！”柳绡绡被他这么一噎，恼恨羞耻不已，干脆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不理他。 徐江天刚要凑过去哄，那边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盛蕤。 “徐盛蕤，你有什么要紧事？” 他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和喑哑，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哇大哥，我在这里急得魂儿都要掉了，你跟绡绡却你侬我侬蜜里调油，你真是……没救了。” “到底什么事，快说。” “阿承还没告诉你？二叔……二叔他没了！” “没了？”徐江天反应了一瞬，“行了，你先挂，我打给阿承。” 还没等他打，阿承的电话就顶了进来：“徐总，徐建业他……” “我知道了，你在哪？” “在接您的路上。” “还要多久？” “十分钟。” “好。”他答应一句，利落地切断电话。 柳绡绡躺在床上，看着徐江天动作迅速地起来套上衣服，因为匆忙，衣服穿得都没往日那样平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徐江天回过头来，搂着她出透了汗的脖颈，吻了吻她的唇：“是有些事，我得走了。” “你说这话，好像咱们俩不光明正大似的。”她主动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到底怎么了？” 他摩挲着她脖颈处细腻的绒毛：“我说了，你不准多想。” “嗯，你说吧。” “徐建业死了。” “死了？”柳绡绡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刚有消息。” “我……”柳绡绡手里攥着被子一角，不住地揉搓着，“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徐江天看着柳绡绡几秒，忽然从心底里涌上一阵怜惜，又夹杂着痛楚和一丝丝的庆幸，五味杂陈。 他和柳绡绡……他们是一样的人。被徐建业的阴谋夺去了父母，就此改变了人生的轨迹，他回到徐家，感受高处不胜寒的冷清滋味，她堕入地狱，忍受烈火焚身的煎熬。 柳绡绡只觉得一个温软无比的吻从头顶上落了下来，紧接着是徐江天低沉的声音：“你会害怕的。” “但我、我想亲眼看看，杀死我父母的凶手的下场！” 457.你也找死 http://.biquxs.info/

冬寒未退，一片片光秃秃的田地露出黄色的泥土，满目枯黄中，破旧的小楼孤零零地矗立着。 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三四辆巡逻车将小楼唯一的出口紧紧堵住。 徐江天走向一位中年警官，低声问：“人呢？” “拉走了。” “初步的判断怎样？” “没有外人侵入的迹象，极大可能是心源性猝死。” “猝死？” “这也是初步判断，最终还是要看解剖的结论。” 徐江天点点头：“我现在可以去现场看看吗？” “技术部门正在采样，结束了就可以进了。” 徐江天也无意打扰警方工作，自己站在车外吹风。 柳绡绡把车窗降下来，探出头看向倚靠在车尾的人：“怎么不上车？” 徐江天把手里点燃的香烟向她举了举：“抽烟。你怎么了，害怕吗？”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柳绡绡摇头：“我没事，就是看你没穿外套，不冷吗？” “不冷。” 话音还没落，一个模糊的影子飞快地冲过来，柳绡绡只听见一声闷闷的响，徐江天已经被一个人按倒在地。 “徐江天！”她尖叫一声，飞奔下车，向徐江天的方向扑过去。 “别过来！” 柳绡绡跑到那两团身影前才看清，把徐江天按在地上打的，不是徐江雪又是哪个？ “徐江雪你疯啦？”她不顾徐江天的劝阻，上前拼命拉扯着徐江雪的衣服，企图把他拉开。 “我就是疯了！徐江天你这个王八蛋！你已经把我爸弄成这样了，你还要杀了他！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实际上就是狼子野心的衣冠禽兽！我今天……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给我爸报仇！” 徐江天并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双臂尽量地护住自己的头部，任他发泄着。 “警察还没开始调查，你凭什么说是他？你起来……别打了……” 柳绡绡拽不动徐江雪，就跑上前去抱住他的一条胳膊。 徐江雪被她拖着胳膊，又烦又急，猛地转过头来，瞪着血红的双眼冲她大吼：“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徐家的事，跟你无关，你最好给我滚远点！” 他反手一推。 柳绡绡本就瘦，哪禁得住这身强力壮的男人盛怒下的推搡？她被推得跌在地上，顺着粗糙的水泥地滑出去老远。 羊绒大衣的下摆散开，里面层层的裙摆磨破了不说，白嫩嫩的膝盖上生生擦掉了两层皮，血珠儿从伤口里渗出来，两只手和一双胳膊上更是鲜血淋淋。 “你敢碰她？”徐江天被人压在身下，可眼中那股凌厉的锋芒越来越尖锐，“我让你跟着徐建业死！” 徐江天拽住徐江雪的衣领，死死把他的头按在地上，翻身骑在徐江雪的背上，屈起的膝盖顶住徐江雪的腰，提起拳头狠狠朝徐江雪身上落下。 “你放开我！” 旷野里响彻徐江雪嘶哑的怒吼和不时的痛呼。 柳绡绡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先跑了两步去看徐江天。 却只得到了男人冷淡的吩咐：“上车。” “我……”她还想上前，然而被徐江天怒意滔天的眼眸一盯住，脚步就挪不动了，不自觉地按着他的要求，转身上了车。 徐江天死盯着，直到车门紧紧关上，才咬牙切齿地吐出恶狠狠的质问：“你爸死了，你也找死，是么？” 458.祝你们合作愉快 http://.biquxs.info/

“我不管！”徐江雪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只会狂吼，只会咆哮，“是你杀了我爸，徐江天，我跟你不共戴天！” 徐江天心里记挂着柳绡绡的伤，懒得跟他多废话：“那我们就等着警方的结论吧，要是我做的，我情愿偿命，可若不是我……徐江雪，我先扒了你的皮！” +++ 柳绡绡的伤并不重，但大概因为是在徐江天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惹得他格外心疼内疚。接连好几天，徐江天连地也不让她下。 她在家养伤，徐江天倒以照顾为名，名正言顺地请了好几天假。 温若若打了几次电话来找他，阿承总是答复说徐总不在。 “阿承，你可别骗我了，人人都知道徐总是个工作狂，从前连发烧都坚持工作的，怎么可能这么久不上班呢？” 阿承听着她甜丝丝的声音，心里禁不住有点腻味。往徐总身上贴的女人不少，别人都是或多或少用些手段，这么直截了当的，这还算是头一个。 但语气仍是恭敬小心的：“温小姐，您也说是以前了。徐总自从和柳小姐在一起，只要柳小姐有事，徐总一向是请假的。之前柳小姐有了身孕，徐总几个月不到公司来，也是有的。” 君王不朝，他们这些打工的敢说什么？何必一天几次电话来逼问他们？ “哦。怪不得我打他电话总是打不通，我还以为他讨厌我，刻意不接呢。” “温小姐，您这就误会徐总了。” “那就劳烦你通知徐总，等他复工的第一天，就请他亲自来接我吧，算是他爽约的赔罪。” “温……”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他，匆匆挂了电话。 徐江天听阿承说了半晌，这才想起来，自己那天仓促间是答应过这位温小姐的要求。只是那时候他满心满意挂记着余杭和柳绡绡的事，根本无心去在意温若若说了什么，谁想不过一句信口搭腔，她倒较起真来。 “难得那位温小姐这么纡尊降贵。”柳绡绡捧着一杯酸奶，将双脚团在身下，缩在沙发一角里看书。 说是看书，其实眼尾有意无意地瞄着他。 徐江天怕她着凉，拿了袜子在手里，一边从她身下捉了她的脚丫来给她穿上，一边笑道：“既然是要合作，双方约个时间去见面也正常，她又是女孩，我接她一趟算什么？” “那你就去吧。” 徐江天斜睨着柳绡绡。 她嘴上虽然说着宽容大度的话，脚却从他腿上抽走了。仔细看，嘴唇也微微翘起来一个弧度。 徐江天把她的脚又拽回自己怀里，将她柔弱无骨的两只脚丫贴在自己腰上，一副要进攻的姿态。 “你承认自己吃醋，我就不去。” 柳绡绡把头一撇，看也不看他：“你愿意去就去，谁管得了你？” “你。你管得了我。” “我可管不了。人家又是合作伙伴，又是个女孩儿，你去接一趟怎么了？”柳绡绡起了身，“去吧去吧，祝你们合作愉快！” 她从前鲜少因为女人的事同他闹别扭，更没有过这样的阴阳怪气。 徐江天不仅不恼，反而觉得她这样子可爱极了。 他一把揽住举步要走的柳绡绡，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拖回自己怀里：“还不承认你吃醋？” 柳绡绡把头昂得更高了。 可徐江天却大笑：“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了。”在她的双唇上一吻，“嗯，还是硬的。” 459.别怪我翻脸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到底还是亲自来接她了！ 温若若刚走出公司大门，就看见徐江天那辆招眼的车子横在大门口。像徐江天这样的男人，用承诺来把他绑住，还是奏效的嘛。 她志得意满，不禁连背都挺得比往日更直了些。 漆黑的车玻璃上映出她的身影。她穿着一件火红的羊绒大衣，红艳艳的颜色不仅不显得她俗艳，反而更衬托得她多了几分飒爽干练的气息。 柳绡绡不是爱穿浅淡的颜色吗，她偏要和柳绡绡不一样！ “温小姐。”车窗降下，露出徐江天的脸。“请上车吧。” “我可以坐你的副驾驶吗？” “当然，请。” 温若若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到另一边去。 一拉开车门，她就傻眼了。 徐江天身后竟然还坐着柳绡绡！ “温小姐。”柳绡绡率先向她打了招呼。 “柳小姐。”温若若坐进车里，“徐总，今天去视察奠基工程……还带着柳小姐啊？工地上风沙大，柳小姐细皮嫩肉的，恐怕受不了吧？” “温小姐你误会了。”徐江天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路面，“是你要去视察奠基工程。绡绡身体不好，我今天请了假带她去复诊，不能去工地上了。” “什么？”温若若像没听明白似的，又确认一遍，“您是说，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去工地，您不去？” “嗯。” “可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工地视察的吗？”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转变态度，“那徐总，这次您可又失信了……快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柳绡绡从后座上抬头一望，徐江天正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温小姐，是不是我的秘书没有把话带到？我让他代我答应来接你，并没有答应和你一起视察工地。” “这……”温若若迟疑着。 她衡量再三，终是只得吃了眼前的亏。 她立马改口，满含歉意地笑道：“阿承好像是说过，但是我当时没注意……那我自己去好了，抱歉徐总！” 徐江天不理会她。 她又扭过头去对柳绡绡道歉：“抱歉呀绡绡姐，打扰你和徐总的二人世界了！” “没事。”柳绡绡应了一声。 “对了绡绡姐，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啊？我认识几个医生，都不错的，推荐给你？” “不用了，谢谢你。” “哎呀你别客气，咱们女孩子嘛，最容易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了。你之前又有过那些事，身体不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调养调养就好了，别太担心了！” “吱——” 徐江天踩了急刹车，轮胎锁死的瞬间在水泥地上狠狠摩擦的刺耳声音让周围的行人都直侧目。 “温小姐，你到了。”男人面色不豫，“下车吧。” “徐总……” “下车！” 温若若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解释：“我、我一时口快，没想到……” “不必解释了。”徐江天烦躁地转过头去，“温小姐是有心还是无意，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但我提醒过你，这件事不光是绡绡心上的伤疤，也是我徐江天的伤疤，你要是执意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别怪我同你翻脸！” 460.我不想再见到你 http://.biquxs.info/

“徐、徐总，您息怒！我真的是……” 温若若真的是一时口快，但是这个关头，她就算说自己是有口无心，徐江天只怕也不会认，她只有老老实实道歉的份。 “我知道错了，是我言行不够谨慎，听凭徐总处置。” 她把姿态放得极低。 男人海涛一样又深又冷的神情无声地警告着她，里面满满地写着“不原谅”。 这可怎么办？徐家这个项目，他们家里也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要是这时候在她手里丢了，还是因为这种原因，这让她以后在公司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徐总，只要……只要您别取消和我家的合作，我真的做什么都情愿。”她哀声求告。 柳绡绡看徐江天实在生气，也怕他气头上耽误了正经事，伸出手去推推他的肩膀：“诶。”她不着声色地把眼神往温若若那边一扫。 “回去告诉你父亲，我要求更换项目负责人。” “徐总，别呀！这是我回国之后经手的第一个大项目，要是临阵换人，我以后可就没法在公司站住脚跟了！” “能不能站住脚跟是你的事，我不可能跟一个不懂得尊重我妻子的人谈合作。”玻璃缓缓升上来，掩住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 “徐江天！徐江天你滚出来！” 一大早，柳绡绡就被“哐哐”的砸门声惊醒。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却被更快起身的徐江天一把按回床上：“找我的，你别管。再睡会儿。” 徐江天快步下了楼，一拉开门，徐江雪没头没脑地扑上来。 他喝得烂醉，浑身都是发酸发臭的酒气，徐江天也忍不住把头别了过去。 “一大早，发什么疯。” 徐江雪高举着一张浅紫色的请柬，大着舌头高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问完了，徐江雪“啪”地一下把请柬甩在徐江天脸上，俨然是用这种方式给了徐江天一耳光。 徐江天被打得侧过脸去。 他压着怒意，想反击，可看看眼前徐江雪的样子……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和一个醉鬼较真。 “我爸死了还不到一个礼拜，你就……嗝！”徐江雪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就让你的好妹妹满世界去发喜帖。你连死都不让我爸死得有体统啊……” 徐江天弯腰，默默捡起那张请柬来看。 “盛蕤结婚的日子早就定下了，一切都是遵照计划，按部就班准备着的。相比之下，徐建业的死才是突发事件，总不能因为你爸死了，就让盛蕤为你爸守孝三年吧？”徐江天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徐江雪，人可以疯，可以醉，但是是非黑白要分清。” “好、好好好！”徐江雪晃晃荡荡地在屋里走了两步，“你现在的意思是说……我爸死得不巧，他死得耽误徐盛蕤的大好事了，死都死得不合时宜是吧？那你说，我爸为什么死？还不是你害死的！” “徐建业的死因很大可能是心源性猝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果再这么胡诌下去，我会起诉你。”徐江天无意跟他多纠缠，把请帖往他怀里信手一插，就要上楼去。 “你别走！”徐江雪拽住他，“你回来说清楚……徐家有规矩，长辈过世，晚辈为表哀思三个月不嫁娶。你为什么不遵守，你不是天天把规矩挂在嘴边吗？怎么，遇到亲的近的，就搞这一套？” 徐江天把目光定在徐江雪的手上。 他转回身来，逼视着徐江雪。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心里根本没有把徐建业当成我的长辈……他不配！” “徐建业在你眼里是个好父亲吧？可是二十多年前，他是一个谋害兄长和长嫂的浑蛋！在我眼里，他早就该死了。是爷爷，爷爷为了保全他，保全整个徐家的颜面，用我的命做筹码，强把他护了下来。否则二十多年前，徐建业就早该走上黄泉路了。” 461.是，我错了 http://.biquxs.info/

“你胡说什么？爷爷在世的时候，明明最疼的就是你！你是他和苏老太太手把手养大的……现在爷爷死了，你就把自己身上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你是人吗还！” “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坐上现在的位子？就凭我爸是长子，我是长孙？难道徐家那么多叔伯，就没有一个堪当大任的？如果不是他亏欠我点什么，怎么会强压着那么多非议，把当家人的位置安在我头上？”徐江天的情绪难得地激动起来。 他的胸膛起伏着。紧皱的眉头满含着诉不尽的委屈，好像还有许多话要说，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徐江雪在他的倾诉中蹲下身来，有些怔愣。 他看了看徐江天。 “徐建业确实是个好父亲，他没让你知道徐家的一点腌臜事。深宅大院里，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躲过叔伯的明刀暗箭才活了下来，除了我和他，没人知道。你不明真相，所以你……你怪我，我不能怨你。” 徐江天凄楚地一笑。刚刚起床，他的头发还没有打理过，他抬手随意把垂在额前的几缕碎发拢了一拢：“刚知道这些的时候，我也像你现在一样……愤怒、不平、激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好像也被驯化了。坐在这个位子上，为了背着徐家那些无辜的人前进，不断做着违心的事。” 他的目光朝楼上一望，无限深情。 “直到我遇到了她，我才回忆起小时候在父母身边，那种活生生的，被爱着的感觉。” “你少说这些煽情的话，我爸到底还是因为你死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但是如果你非要追究，徐江雪，我希望徐家的事，就到我和徐建业为止。将来我们的妻子儿女，都能干干净净，重新开始。” 他说完，厅里一阵短暂的沉默。 “不！”柳绡绡翩翩从楼上下来，“徐江天，我也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你不能把我绕开！” “绡绡。”男人迎上去，扶着她的肩膀，“不是不让你出来？” “你不让我出来，就是为了把我从这件事里撇出去？”柳绡绡执拗地摇了摇头，“我不同意。什么叫到你为止？假如你被徐江雪害了，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不闻不问？” 她一个闪身，挡在正要开口的徐江天身前，毅然道：“徐江雪你听着，如果将来你害了徐江天……有我在一天，我就自己向你寻这个仇，没有我了，我也要让我的孩子向你的孩子寻仇，你不是想报仇吗？咱们就世世代代纠缠下去，看是谁能得到好下场！” “绡绡……” “走，回去睡觉！”柳绡绡把他衣袖一牵，那只软软的小手擦着他的手掌。她拿小指勾勾他的掌心，男人的大手立刻包裹住她的。 徐江雪抬头看着那成双成对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来。 这时候，萌萌在做什么呢？ +++ 柳绡绡没有再睡。 她走到床边坐下，徐江天就蹲在她面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些事？” “八岁。”徐江天据实以告，“八岁那年，徐家为我办生日会，爷爷在生日会上宣布选择我作为徐家的继承人。事后徐建业去找爷爷理论，外间的门没有关严，我找毛笔的时候溜了进去。” “后来呢？” “没有后来，绡绡。”他吻了吻柳绡绡的手心，“后来就是我遇见了你。” 中间那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二十多年，就略去不提也罢。 柳绡绡恼恨地把他一推：“你认错！” “是，我错了。” “错在哪了？” “请示领导，我错在哪了？” 柳绡绡本是含着嗔怪的，被他一番油腔滑调哄得禁不住笑起来。她居高临下，徐江天痴痴地仰望着她的笑靥，双目一瞬不瞬。 462.跟我说了 http://.biquxs.info/

她笑了，徐江天就跟着笑。她板起面孔，徐江天的笑容也跟着收敛起来。 “你有话……从来都不肯跟我直接说。”柳绡绡有几分沮丧地把头低下，声音越来越低，“你是不是从心底里就觉得我不配和你一起承担，也帮不上你什么，只会给你添乱，所以才事事都想一个人担下来？” “不是。”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对我说？” “不是不肯，绡绡。”他不知道该如何对柳绡绡解释。 其实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过去的经历一股脑儿地都告诉眼前这个小女人，把她拽进自己过去的时光里，和她分享自己每个特殊时刻的经历。 但是他是男人，这么做未免有点婆婆妈妈。何况，两个人的往事纠缠太多，都说出来，未必是好事。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再一点点告诉你，好吗？”他虔诚地吻着她的手心。 “今天就是机会，过了这次，以后你再想说，我也不听了！” 柳绡绡索性摆出一副不讲理的架势，逼着他说。 “好，那我想想该从哪说起。”男人坐在床边，细细思量半晌。 ++++ 昨天和柳绡绡胡闹了一天，今早起床有些晚了，徐江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地要出门，柳绡绡拿着一份打包好的早饭追在他身后，高声喊着他的名字。 大门一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徐总。” 柳绡绡站在门边，歪着头打量眼前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看来也算是气派阔绰，可再气派的人，微微弓着身躯，也会显得有几分卑微。 徐江天看了他一眼，回手从柳绡绡手里接过早餐，这才不咸不淡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温总。” 原来是温若若的父亲。 柳绡绡听了这声称呼，就转身慢慢朝屋里走回去。 别说这其中的事她参与进来合不合适，就是听，她其实也不大愿意听。 徐江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缓缓掩上的大门后，漫不经心地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是为了若若的事。” “若是为了令嫒，”徐江天的神色更加冷淡，透着几分不容置疑，“该说的，那天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看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他三两步走向车前，伸手拉开车门，正要关门，一只厚实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车门。 徐江天不悦地抬眼看向温预。 “徐总。”温预追上徐江天的脚步，“徐总，我就说一句话，说完就走。” 徐江天没有再强行关门，只是沉默地等着他说。 “那天晚上在金阁里发生的事，若若都跟我说了。”温预顿了顿， 她今天只让我带一句话给您，她说，请求徐总用参与这个项目的资格，作为那天晚上的补偿。” 徐江天的眉皱得更紧了。 “徐总，您看……” “她可以参与，但不能作为负责人，也不能再与我和长风的任何员工有直接的接触。这一点，温总能保证吗？” 463.等不到明年 http://.biquxs.info/

温预没想到，徐江天是铁了心不愿意重新接纳温若若作为项目负责人了。 他原想着用这件事上徐江天欠下的人情激一激他，万一就搏得他的歉疚，同意若若继续担任负责人了呢，不也算帮若若挽回了一点面子吗？ 谁知道，徐江天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不能作为负责人，不能跟长风的任何人直接进行对接，和在公司里做个后勤人员有什么区别？他这样一脚把若若踩进泥里，让若若怎么受得了？ 想到昨天回家哭了一夜的女儿，温预心里疼得刀绞一样。可再说下去，徐江天说不定真就翻脸不认人了…… 只好认了！ 温预苦着脸，低声答应着：“好、好，都按徐总说的办，只要若若还有机会参与就够了。” 徐江天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车门一关，黑色的车子绝尘而去。 +++ 徐盛蕤怀孕了。 柳绡绡接了她报喜的电话，隐隐有点失落。 上次跟徐江天去荀医生那里复诊，她还特意当面问过。老人捻着胡须半晌，才沉重地摇了摇头，连说了三个“难”字。 她不知道究竟有多难，但想想自己那乱七八糟的生理期，她隐约也能猜出来一点。 徐江天下了班本想接她出去吃饭的，一进房间，就看见柳绡绡闷闷不乐地面朝窗口坐着。 “怎么了？” 柳绡绡没说话，拉着他的袖子，扯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慢慢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盛蕤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刚来的电话，四周了。” “哦，那你帮我封个红包吧。”她们算是大半个姑嫂关系，又一直相处还不错，盛蕤的事情交给柳绡绡，十有八九都办得十分圆满。 “徐江天。” “绡绡，不许瞎想。” 徐江天当然明白她的想法。 这次住在一起，他每每要做些措施的时候，柳绡绡总是拦他。倒不是她贪欢，大概自从孩子没了，柳绡绡多少落下了些心病。 “我……”她只觉得心怀激荡，又是酸楚，又是委屈，又是歉疚，内外交煎，让她痛苦不已，只说了一个字，泪珠儿就已经滚滚地落了下来。 “好了，绡绡不哭。”他抚摸着柳绡绡的头发，“你想要，我们生一个就是了。” “生……生不出来怎么办……” “哪会？” “怎么不会？荀医生都说我以后怀孕会很难嘛！” “你别理他。老头儿一辈子没结婚，看见咱们好，他嫉妒。”徐江天坏笑着，凑到柳绡绡耳边，轻轻去咬她的耳朵，声音都含混了，“我努努力，年内……最多明年初，一定让你有。” “那要是……没有呢？” “那我就干脆请半年假，咱们哪都不去，天天在家。” “那要是还没有呢？”柳绡绡哭得抽抽搭搭，却还不依不饶地问。 “还问！”徐江天将她抱在怀里。羽绒垫子柔软蓬松，柳绡绡整个人陷在床里，满眼都是徐江天，他眼睛大睁着，假装生气的样子，嘴角翘起的弧度却怎么都拉不平，“再问我可等不到明年了。” 464.我看不见得 http://.biquxs.info/

“徐总！”热火朝天的工地上，一个肥胖的中年人顶着颤悠悠的大肚子跑过来，“您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必客气了，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看看工程的进度。” 中年人一边引着他往里走，一边介绍：“工程进度没问题，您放心吧！” “嗯，阿承。”他一声呼唤，跟在他身后的阿承就将工程的施工计划缓缓报给他听。 “这只是长风集团的一个小项目，没想到徐总您还亲自过来查看了。”中年人巴结地往他身边凑了凑，“徐总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敬业、严谨！” 徐江天压根没打算搭理他，只是淡淡吩咐：“你去吧，我跟我的人随便看看。” “好，那我就先失陪了，徐总您慢慢看。我们的工程，绝对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我看不见得吧？”远远地，一道娇软的女声传来。 徐江天定睛看了看，是温若若。 她穿着深蓝色的宽大工服，工服上大块大块的灰尘和斑斑点点的水泥印显得又狼狈又邋遢，脚上踩着一双绿色帆布面的胶底鞋，原本都是为农民工准备的鞋子，她穿起来自然大了不少，没办法，只能又套上了好几层厚棉袜，头顶上黄色的安全帽还有点歪，俨然一个女民工的样子。 工头听她这么说，慌张地凑到她身边，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哎呦温小姐，我们的工程每一步都有长风集团的人严格把关，怎么会有问题呢？您要是观察到了什么，您随时批评指正我们……” “李哥，你不用跟我那么客气，我不是代表甲方来的。”温若若正色道，“在你的工地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只是看见施工当中有些漏洞，来找你反馈罢了。” 徐江天挑眉看着眼前的温若若：“那就说说你发现的。” 温若若犹豫了一下，这件事要是揭发出来，很可能涉及长风内部的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但看见徐江天那种似乎隐含期待的神色，又忍不住大声说出来：“徐总，我发现工程c座的施工严重不达标，您看，这是我从c座墙体里采集的水泥样本，这个硬度远远达不到集团的验收标准。” 徐江天看了看她手心里的水泥，温若若从手心里拈起一块水泥块，手指一搓，水泥块就掉下渣来。 “这样下去，这个工程会出大问题的！”她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可是、这样的工程，长风集团的验收却全部通过了……” 这就意味着负责质监验收的人有问题。 徐江天立即吩咐道：“去吧人叫来！”他的声音不大，可眉目间愠怒的神色却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徐总，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温若若扶了扶自己歪掉的安全帽，有点不安。 徐江天垂眸盯了她半晌：“不是，这次很感谢你，否则长风这个项目，确实是要出大乱子的。” “那就好。” 她老老实实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柳绡绡从前的模样。 “你在工地呆了多久了？” “从回到这个项目里，就一直在这儿。” “温总舍得？” “舍不得，但是爸爸说，我必须得为这个项目做点什么事，才算是将功赎罪。” “可跑工地，毕竟不是女孩子该做的。过了今天，以后还是别再来了。” “徐总，我是自己愿意来的！我不愿意在公司里给项目做后勤工作，我想来干点实事，还请您别赶我走！”温若若急切地为自己辩白着，连脸都红了。 “我没有不让你来，只是建议你不要来。” “那我以后还是可以过来的，是不是？” 她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那点光芒随着徐江天的点头，像一堆被点燃的小火苗一样，亮了又亮。 465.有什么不应该吗 http://.biquxs.info/

两人说话间，长风的验收负责人已经被带了过来。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低头站在徐江天面前，浑身发抖，面如金纸，囫囵话都说不出一句，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徐、徐总。” 徐江天半低着头：“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知道。” “那好。阿承，该走法律程序的走法律程序，c座整体重建，涉及违规的施工、验收相关人员，承担这次重建的所有成本。”徐江天的目光定在验收员身上，“至于项目延期带来的损失，就让他赔偿。” “徐总！这……我只是负责验收，我不负责施工，您这样处置不公平啊！” “万一这个项目出了问题，整个长风集团都会被拖进这个工程的丑闻里，公司那么多员工，会因为这件事备受指责和压力，甚至会因此失业。而你却在这个项目里中饱私囊，吃得脑满肠肥，你告诉我，你这样做，对他们公平吗？”男人的语气坚定，字字铿锵，斩钉截铁。 负责人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一分分地白了下去。看来自己这回是铁定丢了这份工作了，还有那巨额的赔偿……他就是砸锅卖铁，粉身碎骨也赔不起呀！ 可徐江天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作为集团委派的验收负责人，不仅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反而和施工方勾结，欺上瞒下，把这种豆腐渣工程划进了合格的项目里。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跟我提公平二字。公平难道是为你这种人伸张正义的工具吗？” “徐总说得对！”温若若等男人的声音一落，立刻接起话来，“这个工程关系重大，也是我们温家和徐家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如果出了问题，牵扯的何止成百上千人？要是不能严肃地对待这个项目，那就是对公众的不公平，对生命的不负责任！” 徐江天看了温若若一眼，女孩也正看向他。 两人短暂的对视后，徐江天迅速挪开了视线。 +++ 太平间的大门一开，一股寒气随之冒了出来。 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走进太平间。 穿着白大褂的太平间管理员接过徐江雪手里的单子，对照号码查看了一下，随即拉开了一个抽屉。 黄色的袋子，当中一道拉链，一拉开，徐建业那张脸就露了出来。 鬓发眉间都凝着寒霜，因为是心脏病致死，他的面色青黑，嘴唇发绀。 “爸。”徐江雪不顾忌讳，伸手轻轻抚摸徐建业的脸庞，“我来送你了。” 阮萌跟在他身后安慰：“心脏病很快，叔叔应该没受什么苦，你也不要过于悲痛了，好不好？” 徐江雪勉力点点头，抑制住心头的悲痛。 “别哭了，家属来签字，签完字就可以领走了。” 管理员把单子放在桌上，徐江雪走过去，笔尖刷刷几声响动，字已经签好了。 轮床推着，出了太平间的大门。 灯光尽处，一男一女两个人影远远站立着。 徐江雪走上前去，咬紧牙关，恨恨地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们俩来干什么？” “和徐江天没有关系，是我要来。” “那柳小姐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谋害我父母的人的下场。”柳绡绡的眼神同样是难得的尖锐。 两道目光碰撞在一起，几乎要擦出火花来，被徐江雪恶狠狠地盯着，可她的气势却丝毫不肯收敛半分。 “他要是还活着，我会亲手送他上法庭，现在他死了，我来看看他的结局，有什么不应该吗？” 466.好好过日子 http://.biquxs.info/

“你要是想看，为什么不早来看？挑这个日子来，不就是想在他人生的最后一程走完之前，再羞辱他一番吗？”徐江雪冷笑一声，“这就是徐江天的女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这句话饱含着讽刺的意味。 “这件事和徐江天没有关系，完全是我和徐建业的私怨。” “私怨？要不是有他给你撑腰，你能查出当年的真相吗？你敢站在我面前吗？你有这个机会吗！” “当初如果不是你利用了我，也许我真的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但徐江雪，谁能想到引导我一步步接近真相的，正是你本人呢？”柳绡绡冷笑了一声，“儿子亲手揭发了父亲的罪行，这对徐建业来说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 徐江雪的双眼近乎狰狞地瞪着，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动。 “江雪！”阮萌拽住他一条胳膊，“算了，送叔叔上路的时辰要紧。” “萌萌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要把这个贱人的嘴……” “你要干什么？”徐江天上前两步，不着声色地把柳绡绡护在自己身后，“你能干什么？” 徐江雪站在徐江天面前，气势矮了大半，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怒气平息了不少，紧紧拽着阮萌的手，愤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咱们走！” 柳绡绡站在楼道口，眼看着徐建业的尸体被推下了楼，徐江雪和阮萌互相搀扶依偎着走了出去。 她半仰着头，一滴泪水从眼角倏然划过。 爸、妈，徐建业死得突然，女儿没来得及亲手为你们报仇，但人死万事休，你们的恩怨我不能向他的子孙追讨了，假如你们在天有灵，希望你们不要怪我，柳绡绡默默在心里想。 “绡绡，我们也走吧。”徐江天从身后搂住她的纤腰。 柳绡绡忍不住扎进他怀里：“徐江天，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嗯，好。”他把她的手团在手心里一捏，“都听你的。” +++ 因为意外而一度暂停的节目，终于在阳春三月重新开始拍摄。 拍摄开始之前，徐江天开了一场个人的媒体见面会，说明了自己和柳绡绡的往事，表示要和柳绡绡重新开始，希望公众给他们一些重新选择彼此的机会。 温若若看着节目画面里笑得平和从容的徐江天，心底里更烦躁了。 她想起上次在工地，徐江天只是和自己对视一眼，就避之唯恐不及地转过脸去，可在柳绡绡身边，他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 比如此刻，柳绡绡把自己咬得只剩半个的烧麦递给徐江天。 男人接过来，拿在手里。烧麦还是温热的，徐江天极其自然地随口问了一句：“不吃了？” 柳绡绡连答都没答，就那么一点头。 徐江天拿起她吃剩的半个烧麦，慢慢吃了起来。 他居然连吃她的剩饭，都吃得那么心安理得。 温若若看着视频，拳头紧了又紧。 “若若，你在房间吗，爸爸有些话想跟你说。” 听见爸爸的声音，温若若赶紧把平板电脑收了起来。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打开门：“爸。” 温预看着女儿，心酸地“诶”了一声，自己走进了房间。 “若若，这两天在工地，怎么样啊？” “挺好的。” “爸爸是说，你累不累啊？” 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累是累的，不过也有收获。我确实从这次工程里学到很多，而且……那天徐江天去视察了，我还帮了他一个忙。” “真的？” “嗯。”温若若点点头。 “我就知道，我女儿到哪儿都是好样的！”温预鼓励着女儿，“那徐江天有没有提起让你重新负责两家的这个项目？” 467.人死了心也未必会死 http://.biquxs.info/

温若若低头想了想：“那倒没有。” “要不爸爸替你想想办法？” “不用了爸爸，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越求徐江天，只会越激起他的反感。我还是慢慢来吧，只要能扭转他对我的印象，以后的事就都好说。” 温预看着女儿自信的脸，有些无奈。 其实他对女儿的想法不太认同。徐江天已经心有所属，这些年和这位柳小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个人的感情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了，可自己的女儿偏要在里面搅和…… 可他和妻子都深知女儿的性格，除了给女儿出出主意帮帮忙，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温预垂着头，走出了女儿的房间。 温太太等在楼下，见丈夫下楼，赶紧追问：“老温，怎么样啊？” 温预沉重地把头摇了摇。 “这下可难办了！这个孩子钻了牛角尖……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呢！”温太太急得直跺脚。 “要不……”温预的脑中闪过一个主意，“我看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把她调到国外去，等徐江天过两天结了婚，有了孩子，再让她回来。那时候，我想她也该死心了！” “死心？你自己的女儿，你不知道啊？她要是认准了的事，人都死了心也未必会死。” “那就让她在国外呆着，别回来了！”温预发了狠，语气都重了不少。 “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她去了国外，我们母女俩不就见不着几面了吗？” “那你也去，正好照顾照顾她。” 温若若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听着楼下断断续续传来父母低声的商量。她没出声，听得差不多了，就慢慢走回了房间，轻轻地掩上了门。 +++ 节目拍完，已经是四月底，柳绡绡和徐江天回到平城来，全心全意地帮盛蕤做婚礼的最后准备工作。 连续几天了，盛蕤都带着柳绡绡东游西逛。 “去哪了？累成这样？”徐江天接过柳绡绡手里的东西，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沙发上坐下。 “能逛的商场都逛遍了。你这个妹妹真能花钱……买东西都不眨眼，她们家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堆不下了。”柳绡绡一边捶着酸痛的肩膀，一边笑，还不忘指挥徐江天，“这儿疼，给我捏捏嘛。” 徐江天依言，存着劲儿给她揉捏着。 她身体还没缓上来，这些日子任凭徐江天怎么想办法给她补养，她总是不大长肉，徐江天的手往她背后一伸，在她两片单薄的肩胛骨上来回流连。 “你的礼服到了吗？”柳绡绡忽然想起来，徐江天的礼服不大合身，前两天拿去改了，一直还没有送回来。 “今天送来了。” “哦，那就行，别耽误用。”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柳绡绡已经累得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 “绡绡。” “嗯？” 徐江天凑上去，细密地吻她，从额头、眉毛，一路吻到脖颈：“我们也结婚吧，好不好？” “不。”柳绡绡含混地拒绝着。 “为什么？” 她已经几乎开不了口了，只是嘴唇微动，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来：“管、管家……” 468.你应该感谢她 http://.biquxs.info/

管家人谁都没有想到，一家再次团圆，居然会是这种情形。 “都是你！都是你们俩！”管柏大声指责着女儿，“好端端的，非要去招惹徐江天干什么？现在好了，家也败了，钱也没了，他还要告咱！” 管牧荑一脸诧异地盯着父亲。 她知道她这个父亲一向是个软骨头，没主见，庸庸懦懦，但是她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父亲竟然把这一切都赖到自己和姐姐头上。 “要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没用，我们姐妹俩至于这样吗。”管炜彤小声咕哝着。 “我没用？我没用我能把你们姐妹俩都带来平城？我没用我能在平城站稳脚跟？要不是你小妹非得攀高枝儿，咱们家能破败成这样吗！” “来平城扎根，那是你干的事吗？那不都是爷爷做的主？自从他老人家过世，咱们家就一天不如一天，别说小妹高攀徐江天，要不是靠着她两次跟徐江天取消婚约换来了点补偿，咱们家败得更快！” 管炜彤说着，就把妹妹揽进了怀里，轻声哄着：“爸疯了，别理他！” 管柏被管炜彤噎得没话说，只得把满腔怒火都洒在自己老婆身上。他反手一巴掌把中年女人打倒在地，跺着脚恶狠狠地骂道：“这就是你养的两个好女儿！一个是他妈没用的赔钱货，另一个忤逆不孝，处处和我作对！我这辈子赶上你们这几个娘们算是倒了霉了……” 叫骂声响彻整个房间。 管柏骂着骂着，声音猛然停了：“有人来！” 一连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管家人也顾不上吵了，赶紧凑上去，想看看是谁来了。 只有管牧荑没动。 徐江天望着房间里的几个人，遥遥一指，管牧荑就被带了出来。 柳绡绡的目光一直定在管牧荑身上。 她看起来老了，虽然她现在正该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可管牧荑脸上的那种颓丧和沧桑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柳绡绡，我们又见面了。”管牧荑迎上柳绡绡的目光，神情坦然，里面甚至还带着一点得意。 柳绡绡瘦得厉害。 “怎么样，听说你孩子没了，失去最爱的滋味不好受吧？”她不客气地直戳柳绡绡的心窝。 柳绡绡心底不可避免地一痛，如实道：“确实不好，但也不会比你差。” “哼。不比我差？也好不到哪里去，对吗？” “对，眼下可能是痛苦了一些，可是我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可以和徐江天重新开始，我们可以再有孩子，生活不会因为往事而戛然而止……但管牧荑，你没有以后了。”柳绡绡缓缓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起诉你，起诉到获得满意的审判为止。” “以后是以后，过去呢？你能忘了你那个惨死的孩子吗？我听说，她生下来就浑身青紫，被当成医疗垃圾扔了呢！” 反正已经是最后的会面了，管牧荑不介意用往事再多伤害一下柳绡绡。她心理的创伤越大，管牧荑越觉得痛快！ “我永远忘不了我的孩子，我永远会为她心痛。但这不应该是我的噩梦，而应该是你的，不止是你的噩梦，更是你的催命符。”柳绡绡面若寒霜，“管牧荑，我会让你给我的孩子偿命，让你的爱人给我的孩子偿命，让你的家人给我的孩子偿命！” “至于医疗垃圾，管二小姐。”徐江天补充道，“这些都是你给自己寻求的解脱和心理安慰，我的女儿怎么会是医疗垃圾呢？反倒是你和你的家人，恐怕就无人收殓了。” 他用着与她初见的称呼，管牧荑有一瞬间的恍惚，像回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我本来是不想起诉的，想解决你……总有其他的办法。”徐江天笑得亦正亦邪，“可绡绡心软，她只愿通过法律渠道解决。你应该感谢她，给你一个痛快。” 469.我就不给 http://.biquxs.info/

他们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也并没有逗留的意思。 管牧荑看着徐江天护住柳绡绡步步远去的样子，觉得柳绡绡那道纤细的身影渐渐变了模样。变成了旧日的她自己，自信、高傲，值得这世上一切的美好。 她不知道是哪里错了，让自己走到今天，这样一败涂地、满盘皆输。 +++ 徐盛蕤是徐家这一辈上第一个结婚的，这场婚礼又标志着程家和徐家两个家族从过去几十年的对立逐渐走向融合，因此在两家的要求下，婚礼的场面摆得极大，轰动全城。 虽然典礼是在晚上，可徐盛蕤一大早就被叫起来化妆了。柳绡绡作为伴娘，也不得不一直陪着。 忙活到了中午，两个人都有些困倦了，徐盛蕤坐在化妆镜前，耷拉着脑袋，闷声闷气地道：“早知道这么累，干脆不办婚礼了！” “说什么傻话，不办婚礼程家的面子上能过得去吗？” “管他们家过得去过不去，我自己舒服就得了。”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抱怨的焦点转移到柳绡绡身上去，“你和我大哥也是，一直拖着不肯结婚……要是你们俩挑了这个大梁，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累了。” “呦，现在怨起我们来了？”柳绡绡笑着打趣她，“当初急吼吼地要结婚的，也不知道是哪个？” “诶？”一直没出声的化妆师忽然疑惑地四下寻找了起来，“七小姐的钻石发卡呢？” 徐盛蕤往梳妆台上瞅了一眼，确实没看见徐江天给她订制的那只发卡。 满屋的人也都紧张起来，慌慌张张地寻找了一番，依旧无果。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交给程知邈了！”徐盛蕤敲敲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绡绡，辛苦你去帮我拿一趟吧。” “好。”柳绡绡出了徐盛蕤的套房，没走几步就到了程知邈的房间。 里面热闹极了。 程家兄弟也多，再加上程知邈的同事、朋友，男人们凑在一起抽烟的、打牌的、喝小酒的，乌泱泱一屋子人。 “呦，伴娘来了！”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六哥，准是新娘子有话跟你说，快去接圣旨去吧！” 众人起着哄，把程知邈往前一推。 “绡绡，什么事？” “哦，盛蕤那里找不到一只钻石发卡，问问是不是在你这里。” “在。”他回头四下找找，“雷霆，保险箱里的钻石发卡帮我拿一下！”他扬声呼唤。 里屋雷霆高声答应了一句：“诶，就来！”很快便举着一只丝绒盒子出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 有人不明就里，还起哄：“小雷哥，看咱们伴娘漂不漂亮啊？六哥小气，不让咱们逗新娘子，还不逗逗伴娘？” 毛手毛脚地把两人往一块一推。 “你们别闹！”程知邈有意制止，可众人都在兴头上，哪止得住？何况人本就有这样的心态，越是被制止的事，做起来越觉得刺激。 柳绡绡眼睁睁看着那只丝绒盒子被胸雷霆手里夺走，众人哄抢着，从这个手里转移到那个头上，时不时还有人来个凌空抛接，就是不让她够着。 她一边喊，一边想办法去够那只盒子，急得脸都通红。 “你们别逗了，这是天哥的人。”雷霆抬出徐江天来，企图震慑住眼前这些玩疯了的人。 “天哥怎么了？三天无大小，咱们就是逗嫂子玩玩，又没欺负她，天哥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一个男孩高高地站到了沙发上，还把丝绒盒子举过了头，诱着柳绡绡去抢。 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真就误了事了！ 柳绡绡心一横，提着裙子站上了茶几：“给我！” “呦，嫂子急了？”男孩的脸色也垮下来，他的手慢慢往下垂……柳绡绡伸手就要从他手里夺过盒子，可不过一瞬，男孩就跳走了，嘴里还欢呼着，“我就不给！” 柳绡绡被他虚晃了一下，她本就穿着长裙，鞋子细长的鞋跟只如小拇指粗细，脚背上几根细细的带子牵着，根本吃不住劲儿，她一用力，脚下一歪，鞋跟在茶几的玻璃面上“吱扭扭”尖锐地响了几声，人就摇摇晃晃地要摔倒。 “绡绡！” 470.介绍你们认识 http://.biquxs.info/

“绡绡！”雷霆抢上前一步，把眼看就要摔倒的柳绡绡抱在了怀里，“你怎么样？” 柳绡绡半靠在雷霆身上，惊魂未定，半天才点头应付了一句：“没事，谢谢你。” 人群里忽然静了下来，柳绡绡站定，理了理身上的裙子，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 徐江天站在门口。 他盯着面红耳赤的柳绡绡，目光一转，又转到雷霆身上去：“你们在这做什么？” “盛蕤的发卡落在这里了，让我来拿。” “拿到了吗？” “嗯。” “那赶快送过去吧。”徐江天的脸色不算好看，但还是勉强维持着温和的语气。 柳绡绡点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她拎着裙子，从徐江天身边擦过。徐江天一错身，将身侧的路让给她。 门关上，徐江天这才坐下来。 雷霆犹豫再三，怕给柳绡绡惹麻烦，他还是主动凑上去解释：“天哥，你别误会，刚才……” “刚才的事我没有看到全过程，所以也不想追究。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你们去玩吧。” 窗外车流滚滚，酒店楼下前来参加婚礼的车络绎不绝，徐江天盯着一辆辆来来去去的车流出了半晌神，起身独自走了出去。 相比之下，徐盛蕤的套房里就安静了不少。 柳绡绡正帮她戴着项链，余光看见徐江天进来，信口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程知邈那太乱，来这里躲个清净。” “哦。” “刚才……” 柳绡绡听他提到刚才，心里“咯噔”一下。徐江天本来就小气，刚才猛然看见自己跟雷霆那样，难免多想，自己还想着该怎么安慰他呢，这就来了。 “刚才的事你别误会，是他们男孩子故意逗我，把首饰盒子举得老高，成心让我够不着。要不是雷霆护着我，我就从茶几上摔下来了呢。” “你想多了，我没想问你那件事。我是想说，你接下来不是想做传统服饰文化产业，打造全新的产业链吗，刚才我在楼下遇到了几个人，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你这里如果结束了，可以跟我下楼一趟。” 徐盛蕤听见徐江天这么说，赶紧从柳绡绡手里拿过自己的钻石耳饰，笑着赶他们：“唉！我就知道，我的婚礼在我大哥眼里就是谈生意的酒会……快走吧，大总裁、女强人，别耽误了你们的要紧事。” 她的话说得俏皮，神情也有趣，说得屋里人人都撑不住笑起来，连柳绡绡也忍不住笑骂她：“典礼怎么还不开始？快让程医生来把这贫嘴的新娘子捉走！” 徐江天不理会屋里笑成一团的女孩子们，他自己先出了门，在外面的走廊上等柳绡绡。 柳绡绡关上房门，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电梯上上下下，带出一阵阵轻微的轨道滑动的声音，柳绡绡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乱哄哄的。她不安地在徐江天身后交叠着双手，拿鞋尖轻轻将地毯上的绒毛蹭来蹭去。 471.跟我们走一趟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从电梯门上的影子里看着她。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柳绡绡下意识地摇摇头，抬头，两人的目光在影子中相遇，她很快又点了点头。 “说吧。” “我跟雷霆……” “你跟雷霆的事，你已经解释过了，我相信你。” 柳绡绡松了一口气，但神情却没轻松半分，眉头仍是皱着的。 “还有事？” “徐江天，你真的……不生气？” “嗯。” “说真的？”柳绡绡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甚至希望徐江天能说出他还吃醋的话，哪怕一点点也好。可他的反应偏偏这么平淡，就像没这回事似的。 人家都说，男人不吃醋了，就是不在意了。 是不是两个人真的蹉跎得太久，彼此都失去了兴趣了？ “真的。”徐江天依旧声线平平。 电梯门一开，男人率先走了出去。 温若若刚刚从卫生间出来，远远看见柳绡绡提着长裙，吃力地跟在大步流星的徐江天身后的样子。 前几次徐江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总是对柳绡绡一副一往情深、呵护备至的模样，用俗话说，简直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可今天总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徐江天冷冰冰的，柳绡绡蔫头耷脑，有些失落的模样。 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吵架了。 温若若久久注视着两人背影消失的拐角，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 徐江天平日自己谈生意都不喝酒，今天为了给柳绡绡牵线搭桥，倒是喝了不少。 他酒量向来不大，典礼刚过半，就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望着远处正陪同盛蕤敬酒的柳绡绡，徐江天呼出一口气，强自打了打精神，站起身来往房间走。 “徐总。” 阿承要扶他，却被徐江天一把推开：“我自己走走，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 徐盛蕤婚礼的主会场在宴会厅二层，从酒店巨大的挑空望出去，灯火辉煌里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衣香鬓影。 徐江天靠在栏杆上半晌，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两位警官，今天这里有重大活动，您不能……” “依法办案，你们无权阻拦。” 一楼大厅里传来一阵骚动，徐江天居高临下远望，一老一少两个警官径直上楼来。 厅里的人听见声音，已经有不少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徐江天看着那两个警官缓缓走上来，走到自己面前。 “徐江天先生，是吗？” “我是。”他镇定答道。 “徐建业先生是你什么人？” “从血缘上讲，是我二叔。” “那就对了，我们接到徐建业家属的报案，怀疑你跟徐建业的死有关系，跟我们走一趟吧。” 徐江天看着眼前的老警察，瘦长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威严，那种警察特有的，带有震慑意味的目光死死压在他身上。 “您恐怕弄错了，徐建业的死经法医鉴定是突发的心源性猝死，和我没有关系。”徐江天解释道。 “但我们现在提取到了新的证据，我们怀疑有人用药物引起了他的心脏病，导致他心脏病发而死，而在现场，我们同时还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和脚印，可以证明你到过案发现场。”老警察的语气平淡，却将最重要的信息传达了出来。 长风集团的总裁，徐家那位权势煊赫的当家人徐江天，居然涉嫌杀害自己的亲叔叔！ 人群里一时像滚油锅里被泼进了一勺沸水，登时就炸了！ 472.给我造成麻烦 http://.biquxs.info/

有不少好事者都纷纷举起手机，对准了徐江天，想把这段爆炸性的黑料录下来。 徐江天当然注意到了这些，他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既然有这种麻烦找了上来，他就不打算逃避，只是他还需要考虑一些后果，无论是对长风，还是对徐家。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在走之前，我要见几个人。” 老警察有些犹豫，但想到眼前人特殊的身份也就同意了：“但是必须在我们的监督之下！” 他补充。 “没问题。” 阿承还没走，跟在徐江天身后，担忧地看着他：“徐总，您要见谁？” “把绡绡叫来，有你们两个就够了。给里面打个招呼，不要乱。”徐江天有条不紊地吩咐。 今天是盛蕤的婚礼，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留下不美好的记忆。 阿承很快就借故把柳绡绡叫了出来。 柳绡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愣楞地望着徐江天和他身后的警察。 “愣着干什么，过来。”他朝柳绡绡招招手，“我有话对你说。” 柳绡绡拎着裙子上前。 周围的人群早被阿承轰走了，长风的人盯着他们，一个个把手机里的视频删掉，不许一点儿消息传出去。 “徐江雪报了案，现在警方怀疑我涉嫌杀害徐建业，需要我去协助调查，我可能要走几天。”他伸手，爱怜地抚摸柳绡绡的柔发，“我问心无愧，只是怕我一走，家里和公司要乱。绡绡，辛苦你替我好好照顾家里，等我回来，好吗？” 柳绡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只觉得自己连脑子僵住了，连弯都转不过来，只会顺着他的意思点头：“你放心。” “我是说徐家，绡绡，你要替我看住徐家。” “嗯。” “别害怕，我很快就回来。” “徐江天，你……”柳绡绡还想说什么，却被徐江天握着她的手，制止了。 “如果有话，等我回来，没有外人的时候再说给我听？” 他读懂了柳绡绡眼睛里的东西，她的担忧，她的恐惧不安，她的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丝、一丝丝黏得让他放不开手的不舍。 “阿承。”徐江天一声招呼，阿承立马上前，“公司里的内部影响，务必处理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了纸笔来，写下一张什么东西。 “是，徐总您放心吧。” 徐江天写完，将纸递给他，目光久久凝在他身上，坚定的眼神中含着无声的请求。 “徐总，我知道，家里的事，我会帮着柳小姐的。” 说到这里，徐江天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他走到两位警察面前，低声问：“出门再戴上手铐可以吗？我怕吓到我妻子。” 早就听说这位徐总有个情深谊长的女朋友，要不是亲眼见到，谁都不会相信，这种关头，徐江天还儿女情长至此。 “徐总！” 正要走，只听人群里一声高亢的呼唤，一个粉蓝色的人影斜斜刺出来，飞奔到徐江天面前。 温若若失控地抓着徐江天的衣袖上下端详：“你怎么了？他们要把你带到哪去？” “温小姐。”徐江天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挣脱，“这是我的私事，请不要在人前这样宣扬，会给我造成麻烦。” “那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也许我能帮你呢？就算我不行，我爸一定可以的！” 473.挑头闹事 http://.biquxs.info/

“没什么事，温小姐，请不要再公众场合纠缠，影响不好。”徐江天说着，目光越过众人，去捕捉站在众人之前的那抹纤细身影，“我该走了。” “徐江天！”温若若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徐江天走到楼下，回望二楼。 柳绡绡提着裙子的身影慢慢远去，他才举步走出门，上了巡逻车。 阿承就在宴会厅里等着柳绡绡：“柳小姐，您需要什么？” 柳绡绡的心还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再说，平时她就没有关心过徐家的事，现在忽然让她代管徐家，这……从哪下手呢？ “私印！”柳绡绡想了半晌，如梦初醒般唤了一声，“阿承，徐江天有没有私人印鉴？” “有，在徐家老宅的保险箱里。可是……保险箱的密码，徐总好像改过了。” 柳绡绡站在宴会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已经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用不了多久，恐怕徐家的人就会得到消息。 “等不了典礼结束了，找个人跟盛蕤说一声。你现在就带我去徐家。” “是，柳小姐。” 柳绡绡提着裙子往外走，走到门边，一道身影闪现，挡在她面前。 “柳小姐，你要去做什么？” “有些私事，现在要去办，还请温小姐让开。”柳绡绡急得五内如焚，脸色自然也不会和善到哪里去。 “现在柳小姐还要去办私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不久应该是想着帮助徐总证明他的清白吗！” “他的清白自有警察帮他证明，我能怎么帮他？与其那样，还不如办好他交代给我的事。”柳绡绡瞪了温若若一眼，“温小姐要是真为他好，就请赶快让开！” “说到底，还不是你没背景没本事？只会趴在徐总身上吸他的血，狐假虎威，真的有事哪还能指望得上你？”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这个温若若废话了，索性大步冲到温若若面前去，拉开一副教训人的架势：“温小姐，我真不明白你在这件事里搅和什么？你是徐家人还是你有徐江天的委托授权？如果你有，你拿出来，我愿意调动徐江天留下的所有资源全力配合你，如果你没有……你就没资格在这多嘴多舌。” 她牵着裙子，看了一眼温若若的裙摆，直接嫌恶地把那抹粉蓝色的裙子掀到一边，大声道：“让开！” 阿承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柳绡绡。 以往她总以一副柔弱的姿态示人，在徐江天面前软糯乖巧，在苏老太太面前堪称任人宰割，可没想到大事临头，还能拿出几分气势来。 阿承马上跟上柳绡绡的脚步，在她身后连声呼唤：“柳小姐，您慢点。” 慢点、慢点…… 柳绡绡现在只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到徐家才好。她怕自己但凡晚到徐家片刻，徐家的人得了消息就要闹起来了。 车子飞一般地行驶着，两旁的街景都快速地从眼前掠过，都只剩下一道道影。 柳绡绡盯着那影子，幽幽地开口：“阿承，徐家的人里，谁最容易挑头闹事？” 474.一条绳上的蚂蚱 http://.biquxs.info/

“那当然是徐江雪了。” “除了他呢？” 阿承仔细想了想，斟酌着开口：“以前徐总管理徐家，除了徐江雪，没出过什么乱子。七小姐那边能按住自己家，您只要再按住三叔家，问题就不大。” “嗯，谢谢你。” 又沉默了一阵，车子就进了徐家老宅的院里。 大厅里灯火通明，得了消息的众人已经齐聚一堂，听门声一响，齐刷刷朝门外看过来。 是她？ 黑暗的大门口，只见柳绡绡站在那里。 五月里，院中的海棠花已经由盛而衰，粉白的花瓣褪了色，风一过，飞雪一样地被卷起，簌簌落了满地。 女人珠灰色的缎面长裙隐约映着一点月光，冷冷的，像水墨画一样清淡写意。 众人还在讶异于她的美丽，那水墨画上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柳绡绡，怎么是你？” 果然是徐江雪率先发难。 柳绡绡把自己在车上预想过的场景极快地又在心里一过，她定了定心神。 徐江天不在，自己就是徐江天，她要把徐家替他守好，让他安安心心地腾出手来，去布置其他的事。 “你以为会是谁？”柳绡绡沉下声音，反问道。 “我以为，怎么也会是个徐家人，没想到，徐江天把徐家这样的大事，托给了你这样一个外人。” “外人怎么了？你倒算是个徐家人，可谋害兄嫂的事也没少做。今天又在妹妹大喜的日子里闹这么一出……真让我这个外人大开眼界！” “谋害兄嫂？这话从哪说起？”徐江雪顿了顿，“我是说，我哪有一位嫂子？” “行了，我没兴趣跟你饶舌。”柳绡绡斜了他一眼，“能不能处理徐家的事，和是不是徐家人无关，你不要转移矛盾。阿承。” 一声呼唤，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柳绡绡手里。 柳绡绡拿着雪白的纸张，递到众人面前：“这是徐江天亲笔写的委托授权书，你们看过，谁还有异议，可以现在就联系律师。” 厅里静了一静。 “管家呢？” 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越众而出，十分恭敬地站在她面前：“柳小姐，我是老宅的管家，您叫我老林吧。” “林叔您好，我现在要去一趟徐江天的书房，还请您带一下路。” 当务之急，还是要拿到徐江天的私印，免得有心人趁机伪造，做出什么事来。 她跟着林叔左穿右绕，走了很久才到书房门口，林叔帮她把门打开：“柳小姐，这就是徐先生的书房了，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开关声“嗒”地一声轻响，屋里霎时灯火通明。 ++++ “什么？徐江天被警方带走了？”温预听着女儿打来的电话，诧异万分。 他那样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是万万不会惊动他的，现在竟然从公开场合把他带走……这说明什么？这十有八九说明徐江天确实犯了事！ “爸，您帮不帮忙，说句话呀！” “嗯……这个……” 温预一支吾，温若若更不乐意了，她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不满地抱怨道：“爸，您可别忘了，现在咱们和徐江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要是完了，咱也好不了！” 475.我来看你了 http://.biquxs.info/

“可是……可是他的案子太大啊！”温预颇为难地道，“是人命案，人命案！人家警察要是没有点证据，谁敢查到他头上？若若，这是人家徐家自己的事，咱们还是别插手了吧？” “我不管，爸爸！我就要插手！我不相信徐江天会杀人……爸爸，您去疏通疏通嘛！哪怕让我见上他一面，我能帮上多少算多少，好不好？” 女孩子的声音本来就娇，现在对着父亲又刻意撒娇，这让温预怎么能招架得住？他叹了口气，只好向女儿低头承诺：“好吧，我去打听一下。可是说好了，你最多只能见他一面，其余的，咱们家真的管不了！” “喔！爸爸万岁！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我爸爸才不忍心看我着急呢，是不是？”温若若对着手机听筒吧唧亲了一口。 其实她越是这样，温预心里越是焦急不安。 他不知道这个女儿为徐江天中了什么邪。人家明明有女朋友，她非要往上凑，现在连去局子里捞人这样的事也抢着做。 可是……他低头看看已经挂断的手机通话页面。自己和妻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除了宠着她、顺着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 柳绡绡再见到徐江天，已经是五天之后了。他的嫌疑还没洗脱，只能暂时被扣在警方手里。 看着眼前的人，柳绡绡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往日光彩照人的男人，只几天不见，就变了一副模样。 未经梳理，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往日目光凌厉的双眼已经失了神采，眼下一圈青紫色的黑眼圈更显得人有几分憔悴，几天没剃的青黑色胡茬爬了满脸，皱巴巴的衣服套在身上。 “徐江天！”柳绡绡扑到他身前，握着他的袖管，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你……你还好吗？” 男人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绡绡，我还好。” 柳绡绡听到“还好”两个字，泪珠止不住地扑簌簌滚落下来：“你都这样了，怎么能说还好呢？” 她压抑着没教自己发出一点哽咽的声音，只是话语中挂上了点浅淡的鼻音。 却还是让徐江天给听出来了，他想着自己身上不干净，就没抱她，反而逗她：“别哭呀，你现在是徐家的女主人了，怎么能让底下人看着你哭呢？” “谁要做你这个女主人？快要累死了！”柳绡绡委委屈屈，把手往他怀里捶了一下。 时间有限，也不能都浪费在儿女情长上，徐江天马上转开话题：“家里怎么样？” “你的私印现在在我手里了，有什么要紧事是需要我出面帮你办的吗？” “没有，公司的事你一律不用管。家里的事，徐江雪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除了那天质疑了一下我处理徐家家事的资格，别的没有了。”这几天，她还真是过得安安生生的。 “嗯。”徐江天一沉吟，“他越是这样，恐怕就越有后手。阿承给你整理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吗？” “看了一些。”徐家的事太多太杂，她刚看了资产清单，就已经头昏脑胀了，实在不知道这么繁杂的事务，徐江天平时是如何打理的。 “那你应该有数了，绡绡，你不用有任何压力，只需要顺着自己的想法去办就是了。” “可我……我怕我办不好。” “现在在徐家，你就是我，只有不办，没有办不好。”徐江天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柳绡绡的脑袋。 她原本就瘦，这些天更添了几分憔悴。徐江天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泛着浅青的双唇，心里针扎一样地疼。 他恨不得把这个小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用尽全力，使劲揉碎她…… 不能想！想到这些，他胸腔里就升起来一团熊熊的烈火。 “徐总！”一个娇软的声音远远传来，“徐总，我来看你了！” 476.我不会有其他女人 http://.biquxs.info/

温若若一路跑来，身上精致的丝绒裙子跑得乱纷纷的，腰间的珍珠链子已经纠缠成了一团，叮叮当当坠着响。 比之面前穿戴得齐齐整整的柳绡绡，她的凌乱更显得急迫了。 “柳小姐？”温若若一双水杏眼瞪了起来，显得讶异万分，“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柳绡绡歪了歪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地反问。 她能明显地察觉到这个温若若对自己的敌意，也明白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一个妙龄女子，对徐江天这样正当盛年，事业有成，仪表堂堂还看上去风度翩翩的男人产生些想法，其实也再正常不过了。 但一个三观正常的人，知道他已经和另一个女人长期保持着这种稳定的关系，怎么也会用道德制约一下自己。 可这位温小姐……好像认为她自己才是正当的，柳绡绡反而成了绊脚石似的。 “我还以为，警察会要求你回避呢。” “我是徐江天的家属，探视是我的权利，也是他的权利。况且我又不涉案，为什么要回避？”柳绡绡拿眼往自己身后一扫，目光里带着浅淡的不悦，“反倒是温小姐，跑来探视别人的家属，又是什么意思呢？” “柳小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探视别人的家属？我们温家现在和长风集团是有合作的，合作伙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应该代表温家过问一下吗？” 温若若高高昂起头，像一只花孔雀一样展示着自己华丽的尾羽。 柳绡绡低头沉默了一下，论家世，她确实不如温若若，但她如今有自己的事业，并不比温若若显得弱势。 她上前一步，和温若若几乎走到了面对面：“那温小姐你问吧，我等一等就是了。” 柳绡绡话是这么说着，脚下却一步不让，把温若若面前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徐江天倒不急着出面给她撑腰。他还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小妻子，到底能有多有趣。 “徐总！”温若若毫不在意，一个箭步绕过柳绡绡，就转身又站到徐江天身前。 徐江天垂眸看着她。 要论着急，她的模样比柳绡绡刚才还显得心焦。 “你没事吧？”温若若紧紧地攥着他的一截衣袖，“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汪盈盈的眼泪泫然欲滴。 徐江天扯了扯嘴角，拂去她的手：“温小姐，你看到了，我没事。” “你……你在这种情况下说出的没事，我怎么会相信呢？”她向徐江天靠近了两步，几乎要贴到徐江天怀里，“我要你出去之后再告诉我。” “信不信是你的事。”徐江天话是对她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看着柳绡绡，“我没有向你进一步解释的义务。” 小女人鼓着腮帮子，像只炸了刺的河豚一样凶巴巴地瞪着他，那双眼睛眼看就要喷出熊熊妒火来，将他整个人都焚化了。 他还没见过柳绡绡这样呢。徐江天打心底里还有点畅快……这么多年，总算看见柳绡绡为自己吃醋嫉妒一回了。 “可是……徐总，我是真的担心你呀！” “不劳温小姐，我自有我的妻子在这里为我担心。”徐江天把柳绡绡的手一牵，“另外，温小姐要是怕我的状况影响到两家的合作，现在可以退出。这次毁约是由我这边的状况引发的，我愿意代表长风，承担一切责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温若若扁了扁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徐总，你不要每次都这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嘛，我又没有恶意。” “可你刚才对我妻子说的那番话，难道不是恶意吗？” “你口口声声妻子妻子，你们又没领证，她算你哪门子的妻子啊！” “没领证，是因为我过去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我至今仍然在争取她的谅解和同意。”徐江天的脸色沉沉，声音也格外低沉，带着愠怒的嘶哑，“我们在双方父母的墓前有过盟誓，我们孕育过共同的孩子，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妻子，即便她终生都不同意嫁给我，这辈子……我也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了。” 477.不向着我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你……！” 男人的一番话语，落在柳绡绡的耳中是无限深情，但在温若若听来，字字句句都像是扎在心头的细小冰凌。 刺得她又冷，又是阵阵细密的剧痛。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微张的双唇颤抖着，脸色一分一分地白了下去。 “不！我不信。”温若若倔强而高傲地仰起头，“我要得到你，我要！” 她声音不大，甚至有些颤抖，却是异样的执拗。 品味出这点异常，徐江天微微蹙眉，他没理会已经无声远去的温若若，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柳绡绡。 “没事吧？”他的手指拂过柳绡绡的鬓角，替她把碎发挽过耳后。 柳绡绡低垂的脑袋一摇，声音微弱：“没事。” “忘了问你，我不在，你有没有乖乖喝药？” 那药太苦，即使他好声好气地哄着，柳绡绡也从来喝不完一剂，他不在，柳绡绡索性把药停了。 谁想到他还特意问起来。 “没喝？” 柳绡绡不说话。 “不乖。等我回家，看我怎么罚你！” 男人的语气加重了，柳绡绡更心虚，她又不敢犟嘴，只能低声娇唤他：“诶，你不讲道理……明明是、是你先出事的。要不是你不回家，我也不会忙得忘了喝药。” “强词夺理。”是批评的话，徐江天却说得满脸笑意盎然，“明明就是自己娇气，没人哄就不肯喝药，反倒怪我。” “就怪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看守的警官已经进来了：“探视的时间到了，有话下次再说。” “徐江天？！”柳绡绡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趟来，最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问。 可她已经被警察握住了胳膊，往外带了出去。 回望房间里的高大身影，徐江天的目光温柔而沉毅，她什么都没说，他却好像什么都懂。 “我很快就回家，别担心。” ………… 温预从来没见过女儿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今天出门前是精心打扮过的。 天鹅绒裙子精致的丝光映衬着耳间一对珍珠耳坠，行动间轻轻拍打着她白皙的脸颊，卷成海浪波涛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细细的高跟鞋绑带顺着她的小腿一路攀上去。 装饰得如此精致，然而空洞的双眼，惨白的脸色，斑驳的泪痕和摇晃的脚步都无声地倾诉着她此时此刻的失意。 “若若，你怎么了？”爱女之心让温预无暇顾及太多，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搂住女儿的肩膀，“跟爸爸说！” 温若若只顾着哭，一再把爸爸的手推开。 “若若……你这是干嘛？你一句话都不说，进门就哭，这是为了什么？爸爸都要急死了！” “爸爸……”温若若哽咽着吐出两个字，猛地扑到温预怀里，像个小孩子似的抱着爸爸的腰撒娇，“徐江天……徐江天他不要我！” “不要……”温预起先一愣，而后心里又是一松，“他不要就不要嘛，徐江天不喜欢你，也不能说明你不好，也许只是你们不适合罢了。再说，爸爸看徐江天那个人性情冷淡，做事又太不留情面，不是个做丈夫的好人选……” “爸爸！”温若若一声尖叫，打断了温预的话，“连您也不向着我……” 478.分家 http://.biquxs.info/

“若若，我……我不是不向着你。可是……可是喜不喜欢你，是人家徐江天自己的事，咱们也尝试过了，也争取过了，可是咱们无论谁都没法勉强啊！” “行了，您别说了！我累了，现在要去休息了。” 没等温预再多说一个字，温若若已经愤然地拎着包，站了起来。 都不帮忙是吧？ 没人肯站在自己这边是吧？ 没关系，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非得到这个男人不可！ 温若若一边往房间走去，一边愈加坚定地想。 ……… 车刚刚开进院子，柳绡绡就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往日的这个时候，庭院里总该有洒扫的工作人员出来工作了，可今天四下里静悄悄的，檐下花影重重，并没有一个人。 “刘叔，停车。” “柳小姐？”老刘迟疑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柳绡绡一眼。 “就在这停吧，你把车放到车库去，我想自己走走。” 已是暮春了，草坪上的草长得郁郁葱葱，高高低低的花树挂着或浓或淡的鲜艳花朵。柳绡绡一路分花拂柳而来，园子里静得连远处的鸟鸣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独自走回屋子里。 门一推，屋里站了一地的人呼啦啦围上来。也有徐家自己人，也有在徐家工作的人。人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看着她。 柳绡绡定了定神，环视一圈，慢慢从人群里走上主座去：“大家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 “柳小姐。”林叔带着一排人走上前来，“有几个人想要辞职，您看……？” 柳绡绡拿眼睛往几个人身上一转：“要走可以，以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都想好了吗？” 底下站着的几个都不说话，就把头点了点。 “好，那就找林叔结账。”柳绡绡干脆道，“林叔，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知会大家，以后凡是跟徐家沾边的产业，一律都不再聘用。” “知道了，柳小姐。”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极其默契。 柳绡绡又往下看了一眼，徐江雪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可第三位上的三叔徐建宁却明显坐不住了。 她故意又沉了沉，明明有话，却生生压着不问。 “我说柳小姐！” “三叔，您有什么事？”他一出声，柳绡绡马上笑着接上他的话。 徐建宁支吾着，像是正在琢磨着怎么开口似的。 “您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咱们今天趁家里人都在一起，就一并办了，家人间也有个帮衬，您说是不是？”说到帮手，眼神落到了徐江雪身上。 这话一出，逼得徐建宁不说都不行了。他索性拉下脸来，大手一挥：“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说了……我要分家！” “分家？！”众人惊诧。 徐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曾经留下过明令，徐家本家无论荣辱，一家人要休戚与共，永远不许提分家。 可现在这个三叔，竟然不顾老爷子的遗训，提出分家？ “三哥！爸爸在世时可明确提过，不许分家！”小叔越众而出，一把拉住哥哥的袖子，“你快跟我回去，咱们哥俩单独商量。” “小叔，慢着！”柳绡绡制止道，“既然三叔提出来了，咱们不如就说清楚。” 479.我能做徐江天的主 http://.biquxs.info/

“柳小姐，这是我们徐家人自己的家事，就让我们兄弟自己处理吧。” “我现在代理的，就是徐家的家事。”柳绡绡端然而笑，“小叔，既然三叔有话，不如就让三叔说完，我们大家也好一起听听？” “就是！老四你别拦我！”三叔一把甩开弟弟的手，“你让我把话说完！” 柳绡绡点点头。 三叔更像得到了鼓励似的，上前一步，几乎凑到了柳绡绡面前来：“老爷子在世时，是留下了不许分家的话。但是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现在家里人多事杂，我们为了自己能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不得不提！” “嗯，这么考虑，三叔说得也对。”柳绡绡看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略微沉吟，“那这个分家，三叔想怎么分呢？” 徐建宁被她问得一愣。 “三叔，您有什么想法最好直说，柳小姐处理分家的事，恐怕没什么经验，您说得太婉转了，怕她不明白。”徐江雪坐在椅子里，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冷笑。 柳绡绡横了他一眼：“分家嘛，分的不过就是家产。三叔，您说吧，您想怎么分？” “要按道理，那就是徐家所有的家产一家一份！” “您的意思是……平均分？” 徐建宁不说话，柳绡绡再看徐江雪，也撇过了头去。这就算是默认了。 柳绡绡不急着下结论，反倒是从包里拿了一份资料出来，她一页页地仔细翻看，一边看还一边掐指数着什么。 过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她才合上那本翻了一半的资料，向三叔道：“三叔久等了。我刚才算了算，如果像您所说的，按照徐家现有的资产，如果各家平均分，每家能分到大概一亿左右。” “什么？才一个亿？”徐建宁的眼睛登时瞪得比铜铃还大，“怎么可能？” 徐家就算是一处房产，也不止这个数啊！ “没错，三叔。”柳绡绡拍了拍手下的那本资料，“徐家现在大部分的资产，都属于徐江天个人，属于徐家家族的产业，只有南海市的一处地产，市值六个亿。您不信，自己看？” 她的眼珠微动，林叔立马上来把那本资料捧走。 徐建宁接过资料，胡乱地翻看着。 “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一边翻阅，一边连声嘟囔着，“这么多资产，怎么可能都是他的？” “三叔原来不知道？我还以为，这事徐家人人都心里有数呢。”柳绡绡刻意把“人人”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眼睛还总是往徐江雪那飘，“资料看完了，您看这家还分吗？” 当初徐江雪撺掇自己闹分家，就是说分家能得到一笔可观的资产，现在柳绡绡把资料一拿来，分到的那点钱，还不如每年的分红……这家还分个什么劲？ 徐建宁马上生了退意：“要不、要不算了。” “算了？”柳绡绡抬眼，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冰凉凉都是威慑，“你说算了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徐家现在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开支，都是徐江天凭良心一笔笔划给你们的？现在他出了事，你们这些叔伯兄弟不仅不担心他、不心疼他，反而一个个在这暗自串连要挖他的墙脚……说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都不为过！” “你、你怎么说话呢！”徐建宁挺着胸脯，往柳绡绡身前一扑，“你别以为你坐在那，替徐江天说两句话，你就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到底不是我们徐家的人，你做不了我们徐家的主！” “我做不了徐家的主，但我能做徐江天的主。”柳绡绡也不敢示弱，单薄的身躯坐得更直，脊背连着脖颈，露出一道纤细优美的曲线，“我现在就代表徐江天宣布，以后三叔家的一切费用，徐江天个人拒绝支付，也不允许三叔家再以任何形式参与长风集团内部的任何投资。” “你……” “三叔，分家不是我撺掇的你，我不过是对落井下石的人有个裁决罢了。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你去找谁算账。”柳绡绡把扑过来的中年人推远了些，“可别再犯浑，激怒了徐江天，可不止把你扫地出门这么简单了。” 她说完，径自起身。 身后的厅堂里远远地响起一阵吵闹声。 声音由小转大，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动，隐隐还有些脏话。 柳绡绡摇了摇头：什么豪门，也不过都是围着钱嗡嗡转的一堆苍蝇。 480.好看吗 http://.biquxs.info/

“绡绡来了！”柳绡绡人还没进门，就听见苏老太太的声音远远地从院子里传过来。 她紧跑了两步迎上去：“老太太，您慢点。” 下了雨，石板上湿滑，她怕老太太摔倒，架着老太太的胳膊把人搀进了屋。 “您看您，下这么大的雨，出来迎我干什么？要是摔着了您，徐江天怕要跟我翻脸。” “他才不会呢！他呀，不如你知道疼人！” 柳绡绡扶着老太太坐定，苏老太太喝了两口水，这才抬眼看着她：“你在徐家的事，我都听说了。” 苏老太太在家足不出户，却连她在徐家的事都知道。柳绡绡歪了歪头，飞快地瞟了一眼垂着手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成姐。 她明白，这消息一定是成姐打听来的，却没有揭穿，只是继续听着苏老太太往下说。 “你觉得你自己处理得怎么样？” 柳绡绡摇摇头。 “小天小的时候，我也经常这么问他。一个人只有先肯定自己，才能真正做出正确的判断。绡绡，徐家的事，你做得很好。” 柳绡绡在苏老太太赞许的目光中抬起头来：“老太太……” “徐江雪暗地里挑拨，包藏祸心，你这次动不了他，可是撬动了他在这个家里兴风作浪的根基。徐建宁落井下石，得到惩戒那是他自作自受，他活该！其余的人，隔岸观火，敲打敲打也是正理。这三点，你都做到了，所以我才说，你做得很好！” 柳绡绡屏着一口气，等老太太说完，才勉强笑了笑。 “我原以为，你是个小家子里走出来的孩子，徐家的事你处理起来会有些困难，没想到你这些日子做得挺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老人长舒一口气，“有样东西，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交给你了！” 苏老太太一弯腰，从茶几下抽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盒子。盒子不过几厘米见方，柳绡绡估计应该是个戒指。 盖子揭开，果然里面盛着一枚光艳艳的紫色翡翠戒指。 “这是当初我的陪嫁，后来给了小天的妈妈，可惜……可惜我那女儿命薄，不然今天应该是她来给你戴上这枚戒指。”艳丽的紫色，将老人的手衬得有些枯黄，“来，试试吧？” 柳绡绡把手递在苏老太太手心里。 冰凉的翡翠戒指穿过柳绡绡的指间。 “好看吗，丫头？” 柳绡绡左右端详，戒指徐江天送过自己不少，什么粉钻黄钻都看厌了，有一次他送了自己一枚蓝盈盈的碧玺，她觉得新鲜，倒还戴了两天，只不过论起意义来，都不如这枚戒指重大。 她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戒指。 “戴了这个戒指，你就是小天的媳妇了！” “老太太，我……” “嗯？再叫我老太太，就是外道了，不拿我当自家的长辈，我可不高兴咯！” 柳绡绡明知她是逗自己，也撑不住笑了起来，像徐江天一样，称呼她一声“外祖母”。 成姐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客厅里老太太一阵高过一阵爽朗的笑声，锅铲都没放下，就拿着跑了出来：“老太太，快把牙收收，小心一会儿吃饭，笑得假牙都要掉到碗里！” 成姐这么一闹，柳绡绡更笑个不住。 小腹一使劲，忽然蹿过一阵疼痛，像针扎，又像拿刀子在里头拼命地搅弄。 “外祖母，我、我借用一下卫生间！” 苏老太太看着她忽然苍白下来的脸色，也吃了一惊：“怎么了？快去快去！” 481.问你媳妇 http://.biquxs.info/

看着落在衣物上那一抹暗红，柳绡绡默默掐指算了算日子。 她的生理期早就乱透了，有时整个月都不来，有时又迁延半个月还不停。 柳绡绡打理好自己，洗净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手机上做着记录。 「柳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成姐就等在门外，低声询问。 「哦，没有，应该是正常的生理期，麻烦成姐了。」 「好，那你休息一下就下来吃饭啊。」成姐笑着嘱咐柳绡绡。… 合金门「铿」地一声响，一位瘦高的警官走进来。 徐江天坐直了身子，抬眼看他：「警官，有什么进展吗？」 「你的嫌疑被排除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徐江天心里掠过一阵狂喜，嘴角也忍不住跟着扯了扯，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可以联系一下家属吗？」 「可以，稍后我的同事会把你的物品发还给你。」 不多久，一个年轻的女警就递来了他的衣物和电话。 「阿承，可以来接我了。」 「是，徐总！」阿承的声音顿了一顿，随即答应得比平日更加响亮有力。 「徐总，要现在就通知柳小姐吗？」 「先不用。」徐江天捏着手机犹豫片刻，「先带我去酒店。」 多日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了，徐江天不想就这么邋里邋遢地出现在柳绡绡面前。 「可是，柳小姐在家已经盼了您好几天了，她今早还打来电话问您的情况。」 徐江天胸口一窒，心头一阵剧痛扯得他说不出话。他平静了片刻，才慢慢吩咐：「先不说，给我找个房间，我收拾好了，一起去老宅接她。」 何况他回老宅，还有些要紧事要办。 阿承在电话那边无声地点点头：「好的，徐总，我半小时后去接您。」 挂了电话，徐江天换过了衣服。 他从留置室里走出来，迎面遇到了当初把自己带回来的那位中年警官。 日光灯下，老警察挺直的身板，威严的目光，无不透露出他的正义可靠。 「骆警官。」徐江天走到老警察面前，「我能不能知道，我的嫌疑是如何被洗脱的？」 骆警官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男子：「你是徐江天？」 「骆警官过目不忘。」 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一次，想忘怕也难。骆警官在心里暗暗笑道。 「好吧，是你妻子……」想到他们没登记，称呼一改，「你女朋友，主动提供了一段录像，我们经过技术鉴定，又综合了这些天走访到的一些旁证，才把你的嫌疑排除掉的。」 「录像……什么录像？」 提起那段录像，骆警官黧黑的面庞上也泛起了大片大片的红晕。他不肯直接回答，却将手里的资料夹在徐江天胸口重重拍了两下：「你呀，命好！什么录像我可不能随便告诉你，回家问你媳妇去吧。」 媳妇…… 听见这个称呼，徐江天愣了愣。 不过一两秒，他又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 他本就生得俊美，灿烂大笑起来就更是惹眼，竟全然不是平时冷峻的样子，反而带着几丝腼腆温和。 「好，谢谢您。」 选选地，徐江天向健步如飞而去的老警察道了声谢。 「诶，好好儿待人家！」 482.我媳妇才不脏呢 http://.biquxs.info/

氤氲的白色蒸汽包裹缠绕着徐江天精壮的身躯。腹间包裹着的白色浴巾随着水流的波动在水中轻摆。 几天不曾好好休息了，徐江天疲惫地任身子沉在热水里，合眼浅寐片刻。 朦胧中，一双微凉的小手落在他的肩头。 深色的眸子猛然张开，那挟着刀剑般冷光的眼神倏地一转，与一道温柔似水的目光轻触。 沸腾的铁水瞬间就冷却下来，凝成叶尖上的一点朝露。 「你怎么来了？」湿润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 「我要不来，有人还瞒着我呢！」柳绡绡刚说了一句，眼泪就先落了下来，「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徐江天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接她的泪珠，可颗颗都化在他手心里，和水珠一融，了无痕迹。 他索性捧住她的脸，轻轻吻着她的泪痕：「绡绡，你看我这样子……」 「我难道是贪图你的样子才喜欢你吗？我是……」柳绡绡又羞又恼，满脸通红地捶打着他的身子，「我是………」 星眸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华，像撒满了月光的湖面。徐江天挑眉，牢牢攥住她两只胡乱拍打着的手，压低了声音，循循善诱：「是什么？」 「我……」柳绡绡横下一条心，主动靠上去，也顾不得他身上的水沾湿了自己的衣裳，抱住他，将头轻轻靠在他颈窝里：「我是喜欢……跟你在一起时那种踏实的感觉。徐江天，你让我觉得自己是有家，有着落的。」 徐江天不语。 她就径自往下说：「你也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上我的，是吗？」 「不是。我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觉得你生的孩子一定特别好看。」 「你是个什么大流氓！」柳绡绡在他肩上一掐，「见到一个姑娘，就想跟人家生孩子！」 「那时候没想，现在……特别想！」… 房间里的温度太高，柳绡绡又紧贴着徐江天，他身上火炉一样滚烫，连带着她也浑身燥热起来。 她翻个身。 小腹处一下尖锐的刺痛，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她慌慌张张地把被子一掀，一块鲜艳的红色印在床单上。 「怎么了？」徐江天已经坐了起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她身下指尖大小的一块红。他心疼地把柳绡绡的手一攥，「是我不好，刚才没轻重。」 柳绡绡却摇了摇头：「不是……是、生理期又到了。」 「又？」 「我上个月没有，这个月……这是第二次了。」 「去医院看过了吗？」 「没。你也知道，我自从……就特别乱。」她局促地扭动着身子，想用腿遮掩住那块鲜红。 「我叫客房来换床单。」 柳绡绡赶紧拉住男人抓起电话的手：「别！」 让人看见这个，多难为情啊……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 「那总不能就这么睡吧？」 「要换的。」柳绡绡跳下床去，把床单揉成一团往怀里收：「我先洗洗，洗干净了再叫人来换。」 她抱着一大团床单在怀里，转身走进卫生间。 水龙头一开，一只大手抢在她前头探了过去：「凉水？」 「这个不能用热水洗。」热水一浸，就洗不掉了。 「那你去休息，我来洗。」 「你……不行，你也不能洗！」 「为什么？」 「那是……多脏呀！」 「脏？」徐江天一边放着水，一边扭头看她，忍不住拿额头轻轻顶住她的，两人额间相近的体温让他觉得和柳绡绡似乎融为了一体，他的声音都低沉至于迷醉，「我媳妇才不脏呢。」 483.赖着 http://.biquxs.info/

「江雪哥！江雪哥！」一个女孩子推开门，跌跌撞撞，没头苍蝇一样地往屋里跑，「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来了？有话说清楚，谁来了？」 「大、大哥来了！」 徐家人向来都怕徐江天，倒不是他常常疾言厉色示人，而是他往那一站的那股气势就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感，加上他手上攥着徐家的钱，那就等于是攥着这一大家的命根子，谁敢不听他的话？ 可这回大家都知道，徐江天这是明摆着找大伙算账来了。.c 「来了就来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徐江雪有意嘲讽了一句。 话音还没落，一串脚步声已经隐隐从门外传来，大家抬眼看时，徐江天牵着柳绡绡的手，步步走上台阶来。 他照旧先把柳绡绡引到厅里的主座上去，自己偏了偏，坐在她下首。 保姆端上了一盏燕窝来，徐江天眼巴巴地看着柳绡绡喝了一小半，才把眼神往下一扫：「三叔，也在？」 「你！」徐建宁要发作，可看着徐江天的脸色，他把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徐家人，不在这，还能在哪？」 「今天我们议的是徐家的事，」徐江天把柳绡绡的手团在自己手心里，面团一般不断揉捏把玩，「和你一个已经分家出去另过的人，有什么干系？」 「谁、谁说我分家了？」 「你不是说，三叔提出要分家，你同意了吗？」 「我是同意了。」柳绡绡低着头，不尽委屈，「可是三叔说我是外人，做不得你们家的主，这些天一直赖着不肯搬家呢！」 这个「赖」字就将这些天来徐建宁的种种情状描摹得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为了这事，才急得身体不好？」徐江天压着声音，凑在她耳边问。 「不知道。」 徐江天捏捏她的脸。 再转向众人，目光已是一片冰冷，仿佛刚才面对柳绡绡时的那点柔情，都是幻影一样。 「三叔，绡绡冤枉你了吗？」 「谈什么冤枉不冤枉！」徐建宁气哼哼地往椅子上一坐。 他胖，一坐下，带动得椅子「嘎吱」一声响：「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叫一个外姓人来管咱们家的事！你愿意给她当牛做马咱们不管，但我们……我们必须从你这要一个说法！」 「从我这要说法是吧？」徐江天一笑。 他看了看徐建宁领口里伸出的那截白胖短粗的脖子。因为激动，脖颈上的皮肤染成了粉红色，浅青的血管隐隐跳动着，喉管一张一弛地将呼吸进来的空气运进肺里去。 徐江天心里挺好奇的，同样都是爷爷奶奶的孩子，怎么偏偏这个三叔，竟然真能蠢到这种地步？ 这个扛着硕大头颅的脖子，到底里面流的是血，还是油？ 被他玩味的眼神来回逡巡地盯着，徐建宁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来人，把徐建宁一家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你……你什么意思？！」徐建宁故作声势，「啪」地把桌子一拍，「徐江天，好你小子！你这是要把三叔我给扫地出门啊！你……你忘了你爷爷在世时怎么说的？徐家的子孙不能分开！」 484.未必能留住 http://.biquxs.info/

「我听见了，爷爷是这么说的！」 「我也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 「可三叔当初明明说，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啊，怎么现在改口改得倒快。」柳绡绡倚在徐江天身边，低声咕哝了一句。 「你一个外人少插嘴！」 「就是……给你有什么关系，你闭嘴！」 「我就没听见三叔说这话，你这都是自己凭空捏造来抹黑三叔的！」 众人一哄而上，把徐江天和柳绡绡围在中间，争着替徐建宁说话。说是替徐建宁出头，其实也不过是怕徐建宁出了事，徐江天翻旧账翻到自己头上。 「既然这样，就只能让爷爷他老人家再把原话说一遍了。」徐江天捧着一盏茶，轻轻一吹，热气四散开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徐建宁眯起眼睛，「老爷子没了多少年了，除非你有……你有录音？」 「不止啊，三叔。」 茶香清冽幽远，喝一口，香气直入肺腑。 「我还有录像。」他的笑容愈发地淡，像高山上的一朵雪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渐渐地，竟是看也看不分明了，「你还看吗？」 徐建宁的脸色顿时从赤红褪成了煞白，他跌在椅子里，猛地一哆嗦！ 「不！我、我不看了！」 「那你走吗？」 徐建宁咬咬牙：「我走！」 「好。」徐江天笑，「那我就让家里的司机再送三叔一程，您到了新家，务必好好安顿。」 「好好安顿」四个字，徐江天咬得格外重。 徐建宁这次再不敢多说半个字了，他肥硕的身躯每走一步，身子上的肉都跟着颤悠悠地抖三抖，但即便如此，他仍一阵风一样地从大厅里疾步而去，甚至连头也不敢回一下。 厅里静了下来，徐江天扫视着底下的众人，又把目光落在了徐江雪身上。 话却是对着所有人说的：「谁，还有想法要跟我说？」 见众人不出声，他索性点名：「徐江雪？」 徐江雪纳闷地朝徐建宁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说到录音录像，徐建宁这么快就认怂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 但眼下还要先应付过徐江天这里：「我没事，你的话要是说完了，我先走了。」 「也好。」徐江天记挂着柳绡绡的身体，没有多做纠缠的意思，「改天到我家里来，我有些话，要跟你私下说。」 ———————— 徐江天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按道理是要开个宴会，大家聚一聚，冲冲晦气的。 只是他向来不喜繁琐热闹，这个宴会也就办得简单了些，只请了几个平时玩得好的朋友，还有几家最近关系不错，联系紧密的合作伙伴。 毕竟这次的事，有不少合作方都受到了影响，不慰问一下也显得不周到。 温家当然也在其中。 看着徐江天牵着柳绡绡的手在人群里来回穿梭，温若若就忍不住心里发酸发苦。 柳绡绡是漂亮。 徐江天不知道从哪家给她定了一套礼服，香槟色的塔夫绸上，手工编织的蕾丝攒成一朵朵鲜艳的红玫瑰，盛开在她的裙裾上，颗颗光华潋滟的红宝石点成花蕊，随着她的呼吸动作簌簌颤动。 成套的红宝石首饰缀在她的鬓边、颈间、胸前，将她妆点得就像她身上的红玫瑰一般秾丽华贵难言。 而他自己呢，就把这支他心爱的玫瑰挽在手心里，骄傲地向来宾一一介绍：「我的妻子，柳绡绡。」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又岂止是「幸福」二字能说得尽的？新 温若若狠狠地捏紧了手里的高脚酒杯。 漂亮……漂亮也未必就能留得住男人的身子！ 485.你们没碰见?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看了看身边两个正兴致勃勃地攀谈着的男人，悄悄给徐江天使了个眼色：「汪总，抱歉，我去补个妆。」 汪总年约四十岁，很有成熟男人应该有的风度，看柳绡绡脸色不算好，他还主动提出来：「徐太太看起来不舒服，如果需要，让我女儿陪你同去吧？」 柳绡绡刚要拒绝，瞥见徐江天担忧的目光，就点头答应了。 汪总的女儿叫玥玥，立刻上前亲昵地挽着她的手，叫了声「姐姐」。 还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柳绡绡看着就觉得喜欢，也就干脆地答应了一声：「那就谢谢玥玥了。」 姐妹两个手挽着手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这次生理期好像和以往都不一样，从前只有开始的第一、二天觉得小腹坠胀疼痛，等到第三天就慢慢好起来了，可这次……都四五天了，肚子还是刀绞一般的疼。 柳绡绡正处理着，外面玥玥忽然跑过来，敲敲卫生间隔间的门：「姐姐，外面有人说话，是不是徐总来找你了？」 「哦，有可能，麻烦你告诉他稍等我一下。」 玥玥噔噔跑了两步，脚步还没迈出卫生间，突然顿住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柳绡绡问。 「不行，徐总正在跟人说话呢。」 说话？谁会追到卫生间来找徐江天说话？ 「徐总，我知道那天在警察局里说错了话，我情绪太冲动了，冲撞了柳小姐，一会儿她出来，我愿意跟她道歉。」温若若耷拉着脑袋，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 「知道就好，道歉就不必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任性，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徐江天语气平平，半点余光都不往她身上扫。 「这次和徐家的合作，我本来是很想作为负责人参与进来的，可事到临头……还是搞砸了，现在项目的施工方面已经组织得非常有序了，我也就要退出了。」她期期艾艾地捧出身后的酒杯来，暗红的葡萄酒在杯里荡漾着，「徐总，我以后会遵照您的嘱咐，不再打扰您和柳小姐的生活的，但是这杯酒，就算我敬您，您能不能赏脸，哪怕只喝一口？」 徐江天垂眸朝杯子里看了一眼。 酒是好酒，就是这个人让她不放心。 「对不起……」 「您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看见男人骤然紧皱的眉头，温若若加快了语速，显得十分焦急，生怕男人没耐心听下去似的，「我不是作为一个曾经的追求者敬您酒的，我是作为一个商场里的初学者……敬自己的偶像。其实通过这次的事我才明白，理想中的偶像和现实生活还是有差距的，所以喝了这杯酒，您就只是、也只会是我的偶像了。」 这番话说得倒还算诚恳。 「只喝一口。」徐江天接过了杯子，抿了一口酒液，略表对她方才那些话的认同。 「绡绡姐！」眼看着徐江天和温若若离去，玥玥急得直跺脚，「你怎么还不出来啊，他们走了！」 「没关系，那有可能是回厅里去了吧？他一定会去找你父亲，一会儿咱们再去找他就是了。」 柳绡绡从卫生间出来，又到休息室稍作休息，再回到大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爸！」玥玥领着柳绡绡跑到自己父亲面前，「徐总呢？」 「徐总？柳小姐，徐总不是找你去了吗，你们没碰见？」 柳绡绡被问得一愣：「刚才玥玥倒是说在卫生间外面见到他了，可我没来得及出来，后来听说他又走了。」 「哦，对对！刚才还看见他从厅里匆匆走过呢，你们俩呀，也许一时走岔了也说不定。」 她想了想，随即温柔地笑了：「没关系，汪总，那我就先等他一会儿，不耽误您谈正事了。」又举起手来，冲玥玥挥了两下，「玥玥再见！」 .. 486.请柳小姐进来说话 http://.biquxs.info/

既然是要等他，柳绡绡也不想站着等。 一是穿着高跟鞋，脚太累，二是小腹疼得她实在站不住，连胯骨都是酸软的。 她窝在一个不显眼的单人沙发里，在疼痛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柳小姐？柳小姐？」 阿承摇醒了眼前的人。 「阿承哥？」柳绡绡迷迷糊糊醒过来，四处张望着想看看时间，「什么时候了？」 「十点多了，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 「哦，是徐江天让你来找我的吗？」 「徐总？」阿承微诧，「不是啊，徐总一直没联系过我，我还以为……」话没说完，他把大腿一拍，「坏了！出事了！」 ++++ 阿承撞开1768的房门时，温若若才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 「谁呀？」她的声音透着一种别样的慵懒妩媚，敞开的浴袍里，一件皱巴巴的真丝睡裙紧贴着她的肌肤。 目光往旁边移动，那个赤条条的人形，不是徐江天又是谁？ 阿承想也不想，赶紧关上门，免得待会儿柳绡绡看见这副过于刺激的场景，心理上接受不了。 「阿承？你怎么会来？」 「我来给你收尸！」 阿承跟在徐江天身边多年了，一直跟徐江天配合得很好，徐江天脾气冷硬，他就扮演个和事佬，从来不曾对谁出言不逊，发脾气更是没有过的，但此刻，饶是他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了。 他的脸色沉得像块黑沉沉的乌木，凝重、僵硬、冰冷，危险的目光把温若若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声音更是阴森可怖：「温若若，你敢这么算计徐江天，胆子可真不小啊！」 「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可是徐江天的女人！」 「你想做他的女人？那你怕是白做梦了。他醒过来，看见你们这个样子，恐怕第一个就会亲手弄死你！」 「弄死我？阿承，口气太大了吧？你当我们温家小门小户是不是？别说是我们温家，就是当初管家，徐江天费了多大的劲呢？」温若若语气笃定，「要弄死我，就是得罪了温家，跟温家斗，就算是徐家怕也要伤筋动骨的。徐江天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这点得失利弊他不会权衡不清吧？」 「那你的意思……」 「我要做徐太太，你要是跟那个柳绡绡关系好，你就趁早给她带句话，让她麻利地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你让谁滚蛋？」身后，男人模糊而喑哑的声音传来。 走廊幽长，柳绡绡一间一间地找过来。 「阿承哥……阿承哥？」没有一点动静，她只能试着呼唤阿承。 看着屋里的这个情形，阿承不敢出声。 「绡绡。」 不远处门一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柳绡绡赶紧快走几步迎上去，然而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了两人中间。 「徐总，请柳小姐进来说话吧。」.. 温若若高傲地仰着头，松散的睡袍里，睡裙皱巴巴的，肩带松松垮垮垂下来，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更别说她一双雪白的大腿和那脚丫上十只染得红艳艳的脚趾头了。 487.你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看了徐江天一眼。他双眉紧紧地拧着，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愧疚和担忧。 「进来说吧。」 房门一关，屋里的空气就仿佛冻住了一般冷。 「柳小姐，你不想问点什么吗？」温若若率先出声，「看见这些，你心情怎么样？」 柳绡绡抬起头来，迎向她得意扬扬的挑衅般的目光：「温小姐想听我说什么？你希望我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些？」 温若若抖了抖身上的浴袍，把腰带松松系好，去冰箱里取出气泡水来：「那不如……说说现在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善后？」 「你说呢？」柳绡绡把目光转向徐江天。 「绡绡，事发的经过我们回家慢慢说，但是有一点我向你保证，我绝非自愿跟她发生关系的。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带温小姐到医院进行检查，如果证实此事确实发生过，我……我听凭你处置，并愿意对温小姐做出一切赔偿。如果不是我，我希望温小姐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赔偿？」温若若瞪圆了一双眼，声音拔高到近乎尖锐，怒容满面地大声质问，「徐江天，你以为我们温家是要饭的，女儿出了这种事，就是为了讹你们徐家那点赔偿吗？」 「否则呢？你是为了什么？」 「什么也不为。我今天是诚心诚意来找你道歉，请你谅解的，谁知道你酒量不济，喝了一点就醉了，把我……你现在想拍拍屁股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洗得一清二白？徐江天，你想这么欺负人，办不到！我们温家不答应！」 看着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的两个人，柳绡绡这时候倒出奇的冷静。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现在除了调查，这件事根本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温若若从始至终就看起来野心勃勃，对徐江天有一种莫名的志在必得的感觉，但是如果真如她所说，徐江天是酒后乱性，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她低头想了想：「今晚温小姐也累了，稍后让人带温小姐先去化验，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什么？柳绡绡，你真想带我去化验？」温若若嘲讽地一笑，「我没听错吧？这种事，寻常人家捂着都来不及，你现在让人带我去做那种化验，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吗？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现在你跟徐江天看来都是满腹委屈，那我们只能拿化验结果说话。再说，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早晚都要捅出去，与其今后被什么人传得乱七八糟再捅出去，不如我们自己主动对外澄清，这也是唯一能最大程度保全你们两个人名声的办法。」柳绡绡说完，牵了牵徐江天的衣袖，「先回家吧。」 阿承马上朝温若若比了个手势：「请吧，温小姐。」 +++ 虽然已经是暮春临近初夏了，可夜风还是微微有些凉。 柳绡绡拽着徐江天上了车。 车门一关，她就独自坐到一边，把脸撇向窗外，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这时候厌恶自己，也是应该的，徐江天心想。 「你没什么话跟我说吗？」车行了半路，柳绡绡带着薄怒的声音才传来。 「有！绡绡，我……我对不起你。」 「你们是、是真的？！」柳绡绡听得他这一句，身子猛然前倾，右手死死抓住扶手，双唇颤抖着，滚下一滴热泪来。 488.怎么这么多 http://.biquxs.info/

「我没有！」徐江天从来没这样急迫过，他几乎是低吼出这三个字的。 司机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后座上的男人身体紧绷，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一条狰狞可怖的青筋直攀上手臂去，惯常神情淡漠的脸上，两道长眉拧作一团，眉心的褶皱攒成个「川」字，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鬓角涌出，顺着脸庞往下淌。 「绡绡，你相信我。我不会……」 「你、你冷静一下。」腹中的绞痛让柳绡绡不由得屏住一口气，她调整了几次呼吸才继续道，「即使我愿意相信你，可现在温若若一口咬定你们发生了关系啊。何况你那时候……确实是喝醉了。」 「不是喝醉，是那杯酒有问题。」徐江天的神色松懈下来，语速却仍十分快，他迫切地想向柳绡绡交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绡绡，我对温若若一贯的态度你是清楚的，哪怕我还有半分清醒，都不可能主动靠近她。今天在卫生间外，她以道歉为名向我敬酒，酒我只抿了一口，不久就觉得头晕目眩，朦胧中只记得她说过送我回房间等你，后来……」.. 「你不用说了，徐江天，我现在心里其实也很矛盾。」柳绡绡将目光转向窗外，「我相信你，但是又不敢完全相信。相信你，是如你所说，知道你对温若若一贯的态度。不敢完全信你，是因为无论是什么原因，人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是有可能犯错的，不是吗？」 徐江天转头看着她。 漆黑的车厢里，即使光线极度昏暗，依旧掩不去她眼中的那点水意。 他忍不住伸手要去替她抹掉，手已经伸出去了，可对面的人却在黑暗里一闪。 徐江天只觉得自己从心头到指尖，无处不冰冷。 那种冷让他有些发抖。 「绡绡，你是不是……嫌我脏？」声音一顿，连忙解释道，「我洗过了，不脏了。让我、让我摸摸你的脸，好吗？」 他试探着又将手抬起来，凑到她脸旁，却没有直接抚上去。 他在等，等柳绡绡的同意。 可那边却是漫长的沉默。 「我不是嫌你。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柳绡绡的声音里也带了些许哭腔，「也许你是被迫的，但我在这件事里也是被迫的。我被迫接受你可能已经和温若若有了某种关系的结果，被迫地被推到你们两个中间，也许最后，我还会被迫地成为这个事件里的唯一一个牺牲品。徐江天，我觉得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对不对？」 「你不会。柳绡绡，我不会让你成为牺牲品。」徐江天信誓旦旦地拉起身边女人的手，想吻，却不敢。 或许他该承认，不是柳绡绡嫌弃他脏了，而是他自己觉得自己脏了。 徐家的男人，不管在生意场上是什么样的，私下里都是异常的洁身自好。哪怕是从前的徐建业，也从来不会搞万花丛中过的那一套。 现在自己却不明不白地跟外面的女人惹上了是非，徐江天打心底里不能接受自己的这点不洁。 柳绡绡任他执着自己的手。不是她不想动，而是腹中的绞痛已经剧烈到她完全动不了了。她倾身靠着前座的座椅靠背，使劲攥着头枕，想挺过这阵疼。 「绡绡？怎么了？」 「没事，也许刚才跑动得急，肚子有点疼，回去、回去休息一下会好的。」 她还在生理期，正是脆弱的时候，却生生经受了接二连三这么大的几件事，件件都让她劳心费神。 徐江天自责不已，只是牵着她冰凉的手，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车子一停，他就赶紧亲自去给柳绡绡开门，把她抱了出来。 将近午夜，院里的景观灯已经熄了，徐江天把柳绡绡抱在怀里，就着月光，只见座椅上柳绡绡坐过的位置沾上了一片可疑的水渍。 是血？ 他惊惧地把目光移回怀中人苍白的脸上：「绡绡，怎么这么多血？」 怀里的人并无回答，她的脑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去医院！」徐江天歇斯底里般嘶吼着，「快开车，去医院！」 489.瞧把你吓得 http://.biquxs.info/

「医生！医生！」徐江天抱着柳绡绡冲进急诊区，大声呼喊着，「快来看看她！」 「怎么了？快把人放在床上，家属冷静，说清楚，病人怎么了？」 「她晕倒了。」 「有什么病史吗？」 「有过两次大出血。」 「这次是怎么回事？」 「她说是生理期，今天可能情绪稍微激动了些，出血怎么都止不住。」 护士本来神色焦急，一听说生理期，反倒轻松了不少，笑了：「嗨，就是个生理期，瞧把你这家属吓得！」 徐江天脸色煞白，在医院的灯光下，几乎比躺在床上昏迷着的柳绡绡面色还苍白几分，倒也不能怪护士笑话他。 「没什么事，我叫大夫来看看啊。」她随即扭过身去，叫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值班医生。 「没事，有可能是疼痛导致的。」医生查看了柳绡绡后向徐江天交代道，「一会儿给一点止血药和镇痛药，注意休息，调养几天就好了。最近有可能怀孕吗？」 徐江天默默低头回想了片刻：「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医生不满地反问。 「她之前有过两次大出血，出院后身体一直虚弱，看过医生，医生说生育方面会受些影响。」「受影响又不是绝育。」医生继而又补充道，「保险起见还是加查一个hcg，如果待会儿结果都正常，打完针就可以离院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急诊室里人来人往，感冒咳嗽的、头破血流的，什么样的病人都有，像柳绡绡这样因为生理期被送入院的，医生护士都顾不上了。徐江天靠在柳绡绡的轮床旁边，攥着柳绡绡的手等待检查结果。 忽然，人群中一个瘦瘦小小的护士拿着一张报告单高喊了一声：「谁的hcg？柳绡绡，柳绡绡家属！」 「在。」身处喧闹的急诊室，徐江天也不得不拔高了声音。他一边应着，一边往护士的方向挪动脚步。 「病人呢？快推过来，快！」 没等他动手，他身边走过的护士接收到了同事发来的信号，赶紧推动轮床，把柳绡绡送上了电梯。 瘦小的护士站在电梯里，拿着报告单一个劲儿地数落着徐江天：「你是病人的爱人吧？你说你这老公是怎么当的？自己老婆怀孕了你都不知道，硬说她是痛经，这要是漏查了一项，这个孩子……嗨，别说了，就算送到医院，这个孩子也未必能留得住。」 徐江天像被人在后脑狠狠砸了好几下，又晕，又懵，又疼。 柳绡绡怀孕了。 「不可能。」他下意识地低哝出声。 「怎么不可能？hcg都两万多了，这孩子起码六周了！还不可能，这是一对什么人呢？」 徐江天脑中嗡嗡作响。他其实都做好了两人婚后无子，甚至今后领养的准备，但就好像是上天赐予他们的一件礼物，一个小小的胚胎，就这么不知不觉中藏进了柳绡绡的身体里，然后用这样一种突然的方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可这份礼物，似乎又是有条件、有期限的。 比如现在，也许孩子在柳绡绡腹中看见了最近发生的这一切，他觉得这个家庭，觉得他这个爸爸似乎不太好，所以打算回去了。 徐江天咽了咽口中苦涩的津液。如果一而再地失去孩子是对他前半生杀伐狠厉的惩罚，他愿意赎罪，可是柳绡绡……她不能再承受一次痛失骨肉的锥心刺骨了！ 「怎么样才能保住这个孩子？」 「这个我说不好，得要医生来做诊断。」 490.不是什么好东西 http://.biquxs.info/

看着柳绡绡被送进病房，徐江天退了出来。 「阿承。」他拨通了电话，「立刻把最权威的妇产科专家都请过来。」 「徐总，妇产科？」阿承摇了摇头，仿佛质疑自己听错了一般，「您确实是需要妇产科医生吗？」 「是。绡绡怀孕了，现在流产的几率很大，我必须要保这个孩子，所以你要快、快！」 阿承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柳绡绡怀孕了？不是说不能怀吗？ 但徐江天的催促声接连从电话那边传来，让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他赶紧挂断电话，联系起来。 +++ 柳绡绡的病房里人来人往，乱纷纷的，又是妇产科，徐江天一个大男人这时候进去添乱总是不恰当的。 他就坐在走廊里，仰着头看频频闪烁的灯光。 看得久了，眼睛有些涩。 「徐总，温小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阿承已经赶过来了，举着手机给他看，里面是戴玢刚刚传来的图片，报告的右下角，斗大的字写着「阳性」。 徐江天有些颓然地闭上眼。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字都足以证明他对柳绡绡的不忠贞。 「酒店里的证据收集了吗？」 「事发时所有的视频还有酒杯的残片我们都已经找到了，但是房间里的事……」 徐江天点点头。他并不会未卜先知，酒店房间里当然不会有提前布置好的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切。 「那咱们现在……？」阿承等着他的吩咐。 「你现在马上拿着玻璃杯的碎片，去找骆警官，让他化验杯子上残留的成分，然后把相关的线索提供给骆警官。」.五 徐江天有一种直觉，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导致人产生如此强烈幻觉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警方顺着这条线追下去，一旦查出什么，那就是温若若自作自受，与人无尤了。 阿承也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应了声「是」就去了。 他一走，走廊里就剩了徐江天一个人。 徐江天木然地盯着柳绡绡病房的门口，他不知道柳绡绡什么时候会醒来，假如她醒来，面对这样的结果，他该如何向她开口呢？ 难道他能亲口对柳绡绡承认，他和另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吗？难道他能一边这样说，一边告诉柳绡绡，他仍然最爱她吗？ 这种不干净的爱，对柳绡绡来说还有任何一点意义吗？ 「病人家属！」一个护士端着托盘站在门口，「你在那儿干嘛呢！你老婆醒了，还不进去看看？」 护士鄙夷地瞪了徐江天一眼。 这种男家属她们见得多了，知道老婆怀孕了就美得找不着北，一听说孩子没了又捶胸顿足地后悔抱怨，看着吧，一进病房，这种人准把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 什么东西！护士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妻子情况怎么样？」徐江天走到门口，站在门口，询问护士。 「不好，出血还是没有完全止住。不过看今天晚上吧，如果今天晚上不再大量出血，孩子应该还是可以拼一拼的。」护士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诶，你待会儿别再刺激她了啊。」 「好，我知道了。」 为了方便医护进出，徐江天刻意没有关门，就把门虚掩上了。 491.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http://.biquxs.info/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心电监护还跳动着。 徐江天小心翼翼地走到柳绡绡床边，坐下，使劲冲她扯了扯嘴角：「绡绡，你醒了？」 柳绡绡点点头，氧气面罩上腾起一片雾气：「徐江天，结果出来了吗？」 徐江天点头。 「怎么样？」她微抬起上半身，急切追问道。 「是阳性。」徐江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据实以告。从前为了他的不坦诚，两人中间生出过许多事端，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觉得应该让她第一时间知道实情，这是她的权利。 柳绡绡呼出一口气，目光空洞地靠回枕上：「你们真的……」 「绡绡，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我跟她确实发生了关系。如果你因此……我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徐江天不敢抬头看她的神色。 他想象不到柳绡绡此时此刻会是怎样的失望。也许她正盯着自己，也许那双眼睛正泪水涟涟，也许她正盘算着该如何跟自己分手。 「徐江天，你在想什么？」 徐江天茫然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会跟你分手？」柳绡绡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刻意的用力，「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此离开你？」 她用她那只冰凉无力的手，缓缓覆盖住徐江天的手背。她的语气既虚弱又坚定：「当初，你是从金阁里把我带出来的。你们那个圈子里，谁都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可你从来没有在乎过别人的目光，也不管我是不是干净的，你都愿意接受我，对吗？」 她望着天花板，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后来在瓷青村，你把我救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关注我是否被玷污过，你只想知道我和孩子是不是平安，对吗？」 「你从来没有要求过我在身不由己的时刻里为你守住所谓的贞洁，你只关心我是否平安，徐江天，现在轮到我了，我会像你对待我一样，试着原谅你。」 「绡绡……」 她在他被雾气蒙住的双眼前缓缓举起了一根手指：「可是，只有这一次哦！要是下次你还不小心，那我就不原谅你了。」 徐江天捉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不住地轻啄，一边吻，一边模模糊糊地问她：「不原谅，你会离开我吗？」 「会！」她那一根手指猛地在他额头上一戳，戳得他的脑袋前后晃了晃，像只不倒翁，「那时候你再想装病博得我的同情，就再也不可能了！任凭你吞多少药片，就是服药过量睡死了，我也不会去看你了。」 「那不行。」 「怎么不行？你还得寸进尺了！」 「不是我不行，是恐怕孩子会闹着找你要爸爸。」 「切，你想得美，还孩子！孩子……」不过一瞬间，柳绡绡就反应过来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忽闪忽闪看着徐江天，「你是说，我……」 徐江天含着泪，嘴角却是笑的：「是，我们又有孩子了。」 柳绡绡怔愣地朝自己小腹一望：「不是说……我以后会很难怀孕吗？」 现在不光有了，还这么快！ 「嗯，我也没有想到。但是绡绡，你知道，这段时间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心理上的状况都不算好。所以这个孩子可能……」 「保不住是不是？」柳绡绡说着，眼圈一下子通红起来。 「困难很大。我已经让阿承请了几位妇产科的圣手过来，希望他们能帮我们这个忙。绡绡，我们一起努力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还是留不住这个孩子，不要过于自责悲痛，答应我，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好吗？」 492.意义不大 http://.biquxs.info/

警局是个很不同的地方。 骆国庆从警二十多年了，他就从没见警局里闲下来过哪怕一天。 即使是这个城市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也总有商场关门，顾客散去，一切重归平静的时候，可警局的夜晚，甚至比白天更热闹。 这不，刚处理完一起打架斗殴，又有人来报案了。 「同志，因为什么报案？」夹子刚一放在桌上，骆国庆就把眼前的人认出来了，「诶，你是不是徐江天的那个助理？」 徐家的那个案子刚结，他还记得涉案人员的名字。 「是，骆警官真是……」 阿承刚想称赞他，却被这位老警察打断：「有什么事，说吧。」 「骆警官，这里有一个碎了的酒杯，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酒液，请您给化验一下。」 「化验？为什么要化验？出了什么事？」 阿承在骆国庆严肃的目光的搜刮下，不得不把实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就是这样，您看……」 他把手里酒杯的碎片往前递了递。 骆国庆马上意识到徐江天让他化验这个杯子的目的，他赶紧招呼来一个年轻警察：「小李，来，你把这个杯子送到技术那去化验一下杯壁上的酒里的成分，还有，提取一下杯壁上的指纹。」 年轻人很快答应着去了。 「来，这边我给你做个笔录。」 骆国庆办事非常干脆利落，只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细节落实得一清二楚。 「这里的录像，我就交给骆警官您了。」 「放心吧，事情有了进展，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的。」 骆国庆送走了阿承，看着手里的录像带，表情渐渐沉重了起来。这件案子，牵扯到平城的两个名门望族，自己能办好这个案子吗？万一…… 他的目光投向阿承的背影。 没有这个万一！万一就是自己不能站在正义的一方，万一就是自己在处理案子的时候没有依法依规。 不管这件事发生在平民百姓身上也好，发生在那群人中龙凤身上也罢，他永远应该代表正义，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对待案件中的每个细节。 整了整身上的警服，把它扯得更平整些，骆国庆返回警局，迎来了下一个报案人。 +++ 阿承请来的妇产科专家们凌晨就陆续赶到了医院。 他们查看了柳绡绡的情况。 柳绡绡这些天本就劳累，又失了太多血，早就撑不住了，已经睡了过去。 怕打扰她，徐江天只得请专家们到外面说话。医院特意腾出一间小会议室来给他们用。. 「我看意义不大了，这样的情况下，就是保下来了，将来也未必不会早产。」 「这个观点我也认同，我们妇产科也不能只考虑孩子的情况，母亲的情况我们也要考虑啊，母体这么衰弱的情况下，将来很大概率还是会早产，而且到时候产妇还是会有危险的。」 「虽然你们说的都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们还是要尊重病人本身的意愿吧？这对年轻的父母都很想尝试保胎。」 「也不能完全按照病人的意愿乱来，我们作为医生，还是要给出一些专业性的建议的，您说是吧，赵主任？」 众人静下来，一齐把目光投向坐在会议桌正中的那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身上。 493.也是缘分 http://.biquxs.info/

赵用素是个典型的南方老太太。虽然六十多岁了，可白皙的皮肤上几乎没有皱纹。 她拿着一只放大镜，佝偻着瘦小的身躯，吃力地一行行看着柳绡绡的检查结果，丝毫不理会方才会议室里的争论不休。 都看完了，才转过身来，先问徐江天：“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她是我妻子。” “哦，徐先生。你妻子的检查结果我看过了，情况比较不乐观。”赵用素语速缓慢，“首先说她现在这个出血，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有从前她早产大出血，宫腔受损的原因，也有这次胚胎本身质量不好的可能，这个胎能不能保，或者说值不值得保，我觉得有待商榷。” 徐江天脸色一白：“我和我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意外没有了。我妻子为此非常伤心，至今都没有释怀，这次怀孕虽然是意外，但我希望无论如何，都试一试。” “如果你们坚持要保胎……”赵用素沉了沉声音，“我可以尽力试一试，但就像刚才各位说的，能保到什么程度，我们谁都没有把握，也许保了半个月、一个月，还是要流掉，也有可能到四五个月甚至六七个月孩子突然没有了，这些你们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明白，稍后我会再去征求一次我妻子的意见。如果她考虑后坚持保胎，那么无论将来结果如何，我们自己会承担一切责任。” “好，那我们也愿意尽力试一试。” 有了她这句话，在座的专家们都像定了心似的，跟着她连连点头。 徐江天一挥手，立刻有人捧着一叠支票上前。 “徐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赵用素一看见支票，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徐江天低头一边认真地填着支票，一边浅笑：“知道专家们医德高尚，所以这次只准备了各位应得的酬劳而没有准备礼金。但我听说各位正在合作一个医疗科研项目，我一个浅薄的商人，在医学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倘若这点钱能够帮助诸位建立一个专门的实验室，将这个项目做得更好、更深入，也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话里话外极尽谦虚之词，做这一切，其实就是宛转地向在座的专家们表达着“恳求”二字。 只不过，他没有像那些绝望到失态的家属们那样嚎啕大哭着下跪磕头而已。 赵用素捏着那张支票，看了看眼前的男子。 “徐总和太太的感情，果然就像新闻里说的那样好！”坐在下面的一个中年女专家开口，满脸笑容地道，“怪不得我女儿天天都说，徐江天和柳绡绡是神仙爱情啊！” “徐江天？”赵用素听见这个名字，清秀的双眼中流出一片惊喜之色，“你是徐建安的儿子？” 自从父母过世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过父亲的名字了，今天听这个老太太提到，徐江天也颇感意外：“您认识我父亲？” “我当然认识！当年你母亲怀着孕的时候，有一次产检没有通过，医生们怀疑肚子里的孩子有残疾，那时候好多医生都劝你母亲引产，你父亲就像你今天一样，带着你的母亲来找我的呀！” 提及往事，又是这么有渊源，徐江天看着这个老太太的神色更加柔和了。 “诶，后来呢？我记得那是个女孩，你是不是该有个妹妹？” 徐江天怔了一下，为了不影响老人家的心情，他勉强一笑：“是，我是有个妹妹。” “她多大了？” 他没想到老人会追问，不得不回答：“12天。” “哦……”赵用素这才明白过来，“对不起。” “没关系，赵主任，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是，我看得出来，你和你的妻子很相爱。” “嗯，有了绡绡，从前的事，我都不计较了。”徐江天笑得释然，“父子两个人都来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如果能见到你们家的第三代人，那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新 494.妨碍公务 http://.biquxs.info/

温家坐落在城东的一片别墅区里。 这个社区里的富人不少，温家宠女儿也几乎是人尽皆知。警察还没到温家门口，就有好事的邻居远远看起了热闹。 “看来这个温若若，平时也不是什么乖乖女啊。” “你是来看热闹传八卦的是吧？”骆国庆在徒弟身上猛劲一拍，“还不快去问问情况？” “欸！”小警察答应一声，一溜烟儿地跑了。 骆国庆自己上前按响了温家的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温家的保姆。 “您好，警官，请问您找谁？”保姆惊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警察。 温预在外面做生意，一向是小心谨慎的，温太太和他是一条心，两个人都不大像是会把警察惹上门来的人，温若若又是个女孩儿，干不出打架斗殴这样的事来，警察这么一大早就登门，是为了什么？ “温若若在家吗？” “王姐，是谁呀？”屋里听见了些动静，传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骆国庆拿眼睛把王姐一扫，那道目光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王姐马上低下头，给眼前的警察让出了一条路。 “请问，你们哪位是温若若？” 警察一进门，温若若心里立马就明白他是为什么来找自己的。她平日里骄纵是骄纵，可闯下这么大的祸，这还是头一回。 事前没有周密的部署，事后她又一直被徐江天紧盯着，也慌了，所以连毁灭证据都不记得，一屋子证据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了那里。 在骆国庆严厉目光的逼视下，温若若心虚地拽住了身边自己爸爸的胳膊，低声嘟囔着：“爸，救我！” 温预脸上惊愕一闪而过。他马上想起徐家办晚宴的那天，女儿是凌晨才回来的，难道就是那天……她闯了什么祸？ 那天她还喝了酒，从客厅经过的时候，身上的酒味特别重，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些医院的消毒水味。 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撞了人？ 那倒不要紧。 “警官您好。”温预定了定神，主动站起来和骆国庆打招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客气一些，后面的话也好说，“不知道今天登门找我女儿，是为了什么事？” “温先生还不知道？” “这……我女儿平时是被我们夫妻二人宠得顽劣了些，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是从来没有过的，要是出了什么事……还麻烦警官您教育我们。” “我们现在怀疑您女儿和本市一起特大贩卖违禁药品案相关，需要带她回警局调查。” 违禁药品！ 温预只听见这几个字，一下子懵了！ 他原以为温若若不过是个交通肇事逃逸，只要他肯承认，再多花两个钱，多给受害者家属一些赔偿，这件事就能作罢，可谁想到……温若若竟然胆大到连这个高压线都敢去触碰！ “你们血口喷人！凭什么说我参与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温若若歇斯底里地跳着脚，高声叫骂着。 “我们在一只酒杯上提取到了证据。”骆国庆提醒眼前近乎疯狂地为自己辩解着的女孩，“温若若，你不会忘了那天在酒店，你和徐江天发生了什么吧？” “啊？你和徐江天……”温预的脸色白得发青，颤巍巍的食指伸出去，直指向温若若，“你、你……你们发生了什么啊？若若，你可真是鬼迷心窍了呀！” “我跟徐江天是发生了关系，但是这和违禁药品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逮不着犯人，就来冤枉人行不行！” “温若若！我劝你不要藐视法律，现在跟我们回警局，你还属于协助调查，再推诿拖延，可就是妨碍公务了！” 新 495.不见 http://.biquxs.info/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温若若索性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警官！」温太太几乎扑到了骆国庆身前，「警官，我们家女儿平时很乖的，无论是做人做事，在邻里之间都是有口皆碑，一向是个乖孩子，我想会不会是搞错了？」 「温太太，我刚才说过了，我们这次过来之前，是提取到了充分的证据的。」 「那……那会不会是有人伪造了证据，陷害我们家孩子？她真的很听话，平时在家，就连大声说话都是没有的呀！」温太太急得眼圈都红了，「她一个女孩子，假如您今天就这么把她带走了，以后还让她怎么做人呢？这不是把她的一生都毁了吗？」 骆国庆看了温太太一眼。 他自己也为人父母，能明白父母对子女出于天性一般的爱护疼宠。可不管怎么宠，总得有个底线吧？ 可眼前的这个温太太……骆国庆摇了摇头，她就没有。 温若若现在可是涉嫌重大案件，这位温太太不仅不劝说女儿配合警方，今后争取宽大处理，反而百般为女儿辩护开脱，甚至企图把罪名安到人家受害者的头上去。 面对这样的人，骆国庆索性不再给他们留面子了：「温太太，法律只论对错，不讲男女。再说，我们做出的一切判断，都有据可查，您要是有疑问，可以向有关部门反应，欢迎您提出质询。但是温若若究竟是不是像您说的那么清白无辜，至少以现在的证据看起来，您对您女儿的了解是非常片面的。」 「可……」 温太太刚要开口，骆国庆又打断道：「何况，您认为徐江天会自己给自己下药，迷晕了自己再要求您女儿强行跟他发生关系吗？」. 「强……不不不！你们这一定是搞错了，我们家若若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呢，要那样的话，也是徐江天是那个施暴者！」 「清清白白？」骆国庆拿出一张妇科诊断报告，递在温太太眼前，「可您这个清清白白的女儿的妇科检查报告显示，她的***膜是陈旧性损伤了。」 「就算是这样，也说明不了什么！」温太太猛地拽一把温若若，拉着她背过身去，语气冷硬地道，「警官，我相信我女儿是无罪的，我们家聘请了律师，一切都请跟律师谈吧，我不能让孩子跟你们去警局问话！」 「你们是铁了心跟法律对抗了？温太太，我再次提醒您，现在温若若跟我们走，还算是依法询问，配合办案，如果您真的一意孤行，拒绝配合，到时候可就要变成讯问了。」骆国庆的声音渐渐沉下去，「购买违禁品不一定构成刑事犯罪，但妨碍公务，对抗执法，一定会入刑！」 「妈！我不去、我不去！我去了，他们一定不过放过我的，徐江天也不会让他们放过我的！」 「若若！」温预大喝一声，「跟警官走！」 「爸。你就忍心看着他们把我带走吗？那可是……」 「别说了！走！」 再不走，恐怕就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温预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替女儿周全斡旋，这件事太大了，要是这事被翻出来，若若以后别说是进公司，就是想有一条谋生的路，恐怕都难了！ +++ 「徐总。」 阿承来给徐江天和柳绡绡送午饭，顺便向他汇报一下事情的进展。 「柳小姐她……」 徐江天看了看床上的人。柳绡绡还睡着，昨天半天又有些出血，她自己也紧张，吓得一整晚都忐忑不安，直到凌晨才睡过去。 他说话声把柳绡绡吵醒，挥了挥手，示意到外间去说。 「怎么样？」 「今天一早，骆警官就带人到温家去，把温若若带走了。」 「消息发出去了吗？」 「照您的意思，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都已经发出去了。」 「嗯。温预也该来了，他要是来找我，就说我忙着，不见。」 496.丑闻 http://.biquxs.info/

温预等了徐江天整整五天。 徐江天身边的工作人员倒还是态度和善的，即便他每天都九点来，六点走，像上班一样准时，他手下的人也从来没有多说过一个字，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每到中午，还会打电话吩咐食堂给他送来午饭。 可就是见不到徐江天的影子。 “温总，您还是别等了，徐总真的忙。”阿承的态度特别诚恳，“您这样天天等在这里，对事情也毫无帮助，不是吗？” “我明白，若若这次是犯了大错，可是为人父母的，没有不替儿女奔走的道理。若若要是能来，我一定让她自己来向徐总负荆请罪，可若若现在……我替她来，我替她请罪来还不行吗？就求求徐总，高抬贵手，放了若若吧！” 温预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双手合十着跪下来，就要朝阿承磕头。 阿承赶紧往旁边一让，避开了。 “瞧您这话说得，这事跟我们徐总有什么关系呢？是，那件事上温小姐确实是给徐总惹了点麻烦，可是徐总也没真跟温小姐计较。警察找上门……不是因为别的事吗？” 一番话，把徐江天撇得一干二净。 “阿承，我明白这事里的关窍。你说，要不是徐总把证物提交给警方，这么短的时间，证据链怎么就会这么齐全呢？” “温总，这话可不敢随便说！”阿承瞬间变了脸色，“要是有人把温小姐绑到巷子里打了一顿，您赖到我们头上，倒还有几分可信，可现在是警方介入了，谁能左右国家执法机关？这个黑锅我们长风可背不起！” “那、那媒体……” “温总，您真不能什么都怪在我们徐总身上啊。”阿承止住他的话，“温小姐被媒体关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也都是徐总的安排？再说，出了这种事，我们也希望事件的热度尽快降下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桩丑闻呐。” 温预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可是被阿承三言两语地硬生生一堵，倒是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了。 徐江天这次是铁了心要治一治温若若，哪会给他什么说话的机会？ “那……那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徐总会、会起诉若若吗？” 阿承低头看着温预，一笑：“会不会的，我们徐总的事，究竟还是太太做主。” +++ 柳绡绡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躺得骨头都要酥了。 “你去问问，让我坐一会儿行不行？总躺着，我腰疼。” 想起她腰上的旧伤，徐江天倒是皱了皱眉：“那你等我一下，我出去问问。” “不用出去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赵主任。”柳绡绡躺在床上，十分客气地向赵用素点头示意，“麻烦您了，一天来看我几次。” “你是我的病人，别说一天看几次，就是一天看上十几次、几十次，我也觉得是应该的！快躺好，让我来看看！” 柳绡绡躺平在床上，认真地配合着检查。 赵用素检查完，把她的衣服帮她整理好，笑容可掬地安慰柳绡绡：“没事，你的化验报告我也看过了，指标好多了。以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只要你积极配合，把握就很大！” 受到了鼓励，柳绡绡立刻眉开眼笑地向赵用素道谢。 “徐总，你跟我来一下。”赵用素又嘱咐了柳绡绡几句，临走，叫上了徐江天。 新 497.先查清楚再说 http://.biquxs.info/

赵用素把一张检查报告单递给徐江天：「看看吧。」 徐江天这些日子别的没有学会，化验报告倒是看得愈发熟练了。他把纸条一展开，不由欣喜道：「赵主任，指标合格了！」 「是呀，现在基本可以说，怀孕初期的危险已经渡过了。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还要随时关注她的情况。」 「我明白，我会尽全力照顾好她。」 「哦，对了。我刚才在门诊，好像看见你那位秘书了，他应该也要做父亲了，恭喜他呀！」 话音刚落，赵用素敏锐地捕捉到了徐江天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紧张和惊慌。 阿承带来做检查的，是温若若。 她在看守所里拒不配合任何管理，看守说她坚持要求就医，而且要看妇产科，无奈之下只能将她带出来。徐江天怕她耍花招，才让阿承跟着。 没想到碰上了赵用素。 「谢谢赵主任，我会替您转达的。」徐江天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照常向赵用素道谢。 赵用素纳闷地看了看徐江天。 她和徐江天相处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除了初见面的那次他因为担心露出了些焦急的神色，平日里这个年轻人总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模样。 她这一辈子见了多少妇产科的男家属，还从来没有一个能真正做到像他那样冷静、周到、耐心的呢。 可……她回头看徐江天的背影，素日挺直的脊背似乎承受了什么难以耐受的重量似的，松垮下来，连带着脚步也迟缓沉重。 「你回来了？」柳绡绡看着徐江天走到床边。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眼睛中的神采都去了大半，她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赵主任说孩子有什么不好？」 「不是。」 「那你这是怎么了？」 「绡绡。」徐江天心慌意乱地交握着双手，他想跟柳绡绡坦白，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什么事，你快说呀！」她连声催促。 「温若若可能怀孕了。」 「你说什么？」柳绡绡猛地抬起身子，她双手紧紧地攥住身上的被子，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一片惊痛，「她……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 温家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逼迫徐江天承认温若若和孩子的身份。到那时……自己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又算什么呢？ 她缓缓躺回床上，一只手搭在小腹上，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将身子半歪着靠在床头柜上，拿手撑住额头，宽大的手掌遮住了大部分眉眼，只从手指的缝隙间看见他一点肌肤。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徐江天默默思考，柳绡绡静静等待。 「我们登记吧，我立刻让人去办。」 「可那个孩子呢？」 「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先查清楚再说。」 说完，他就走到窗边去打电话。 上午十点多的阳光从窗里投进来，照在他的脸上、身上。他那双平日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也被阳光打得通透，倒看不出什么愁绪，只是平静地做着安排，只有扫向她的时候，带着些许歉疚的意味。 498.他不敢认 http://.biquxs.info/

「什么dna，我不做！孩子刚满4周，这就是徐江天的亲骨肉。他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承认吧？」 阿承面对着放开胆子撒泼的温若若，已经没有一丁点办法了。 她现在是孕妇，别说是他们这些人，就是执法机关也要让她三分，再说她肚子里的万一真是徐总的孩子，怎么处置还是要等徐江天的示下，万一在他手里出了什么纰漏，他可担不起这份责任。 阿承只能软硬兼施地相劝：「您和徐总的这点事，本来就不清不白，徐总多一点顾虑，您也得理解理解。再说，不管徐总认不认，您这么闹下去都不行呀，您就是不为自己留面子，也总得为孩子留面子吧？」 「留什么面子？我是温家的女儿，以后嫁到徐家就是徐江天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的孩子有徐家和温家两家撑腰，只有他给别人面子，还轮得到别人给他留什么面子？」温若若话语里满是骄傲和轻蔑。 「嫁到徐家？」阿承叹口气，翻了个白眼，「您是说，您打算嫁给徐总？那您可能打错算盘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们徐总，已经有太太了。」 「有太太了……柳绡绡啊？那算什么太太，就是徐江天自己承认罢了。」她满不在意地随便挥了挥手。 阿承站直了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温若若看着他。 这个阿承，跟徐江天还真是一条心！都那么向着那个柳绡绡…… 「你看***嘛？」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温若若来回琢磨了几回，才仿佛品出了几丝意思，她犹疑着开口确认，「他们官宣了？」 阿承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就知道，徐江天不敢这么……」 「他们领证了。」 「什么？！」温若若大张着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下颌传来一阵酸痛，整个人随之无力地瘫软下去，「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知道您怀孕之后。」 温若若茫然抬头。 她原以为知道她怀孕之后，徐江天和柳绡绡非闹分手不可，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这样的事实，可他们不仅没有分手，反而直接登记结婚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徐江天和柳绡绡统一了战线，他们现在是一心想要把自己挤出局，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她决不能就这么向他们妥协！他们越是不把自己和自己这个孩子放在眼里，她就越要用这个孩子的存在来提醒他们！ 「告诉徐江天，我不同意验dna！」温若若的语气平静多了，「还有，我要见我爸爸。」 阿承把温若若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给徐江天。 「那就让她见，我是派人照顾她，又不是非法拘禁了她，这个度，你交代手底下的人把握好。」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徐江天正在做饭。 柳绡绡中午就出院回了家，为了更好地照顾她，徐江天打算一切都亲力亲为，连王姨都只有在旁边帮忙择菜的份了。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了扬声器，所以从阿承那边听来，徐江天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 「温预一定会来找我，到时候帮我约在办公室。」 办公室有录音录像设备，免得温家到时候在谈话过程中做文章。 499.我要留下他 http://.biquxs.info/

初夏的天气还不是很热，温预顺着游廊一路走进来。 游廊建在湖面上，湖里甚至还放着一条小船，一个园丁带着草帽，拿着一杆长竿坐在船上，一点点捞去湖面上的浮萍。 入目的景色无处不美，别说住在这里，就是在这转上一圈，也是极其享受的事。 按说把温若若安置在这里，已经显出徐江天对她的十分重视了，可温预却察觉出些古怪来：这处园子占地极广，如果不是有人带着，自己走进来恐怕要迷路，住在这，若若恐怕是难见天日了啊……但无论如何，只要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想到女儿，温预的心里痛如刀绞。 「爸爸！」温若若一见到父亲，立马像只花蝴蝶一样飞扑进爸爸的怀里，「爸爸，我好想你啊！」 她小时候，每逢自己出差回来，这个小女儿总会用这种方式迎接自己，二十多年了，若若一直这么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从没有改变过。 温预一想到这里，热泪滚滚而落，他颤抖着拍拍女儿的背，喊了一声：「若若。」 「爸爸，你和妈妈还好吗？」 「我还好，你妈妈……唉！自从你……她天天没日没夜地哭，哭得心都要碎了。若若，你怎么真敢闯下这么大的祸啊？」 这句话看似是责备女儿，实则更含着无尽的委屈。 「你呢，你在这好吗？」 「嗯！」温若若抹了抹眼泪，「徐江天给这里安排了好多人手，我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用人都有人随叫随到，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您和妈妈就放心吧。」 温预放心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好，你在这能过得好就行。」 温若若乖巧地点着头：「我知道这次自己闯下大祸了，搞不好还会弄出个私生子来，连累家里搭上名声，爸爸，你不怪我吧？」 温预一时没反应过来：「私生子？什么私生子！若若你……你怀孕了？」 看着女儿羞答答地低着头，温预霎时间如五雷轰顶一般，两边额角的血管突突地跳动着，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涌，顶得他天灵盖发麻。 他捂着头顶，身躯晃荡了几下。 「爸！爸你怎么了？」 温预紧拽着温若若的手，稳住了身体，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问：「什、什么时候的事？」 温若若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一个多月了，就是那晚……」 「孩子、是徐江天的？」 温若若点点头：「是，可是……」下面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干脆一头扎在父亲怀里，呜呜地哭出了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控诉，「爸爸，他不认！徐江天他不肯认我的孩子，他要我去做亲子鉴定，还……还和柳绡绡领了证！」 「他们领证了？」温预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这、这可怎么好啊？ 徐江天这是明摆着逼着温家做选择，想要名声，就得逼着若若打掉孩子，要留下孩子，这个孩子就只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爸爸，你说我……我怎么办啊？」 温预深呼吸了几回，试图劝服女儿：「要不，咱们把这个孩子打掉？」 「爸爸！您说什么呢？这是我跟徐江天的孩子，我要留下他！」 500.她有知情权 http://.biquxs.info/

「留不下呀若若！要是留下这个孩子，咱们还怎么能够在平城做得下去这个人呐！」温预以手握拳，大力捶着胸口，想让自己缓过几口气来。 「爸爸，难道您只要名声，就不要女儿和外孙了吗？孩子还在我肚子里，他还什么都不懂，外公就不要他了……爸爸！」温若若楚楚可怜地眨巴着一对泪眼看着温预，「您说过，您和妈妈会一辈子爱护我、保护我，现在我也有了孩子，我能体会到作为父母对孩子的那种爱了，我舍不得他，我想要这个孩子嘛！」 「可徐江天已经和柳绡绡登记了，他们就是夫妻，你这个孩子，即便生下来，也只能是私生子。」温预语重心长，「爸爸不是不肯替你养这个孩子。你不知道一个私生子在这个圈子里，他会、会是多么地痛苦。若若，你要是真的爱这个孩子，就别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不要让他遭受这份歧视！」 「难道我们就不能不让这个孩子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生吗？」温若若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瞪着自己的爸爸，「以咱们温家的实力，挤走那个柳绡绡，让徐江天娶我做妻子，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徐江天那么喜欢她，他能同意让柳绡绡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吗？就算他一时迫于情势同意了，这只会更勾起徐江天的愧疚，到时候柳绡绡就是扎在你和徐江天婚姻里的那根刺，有朝一日没了爸爸妈妈，徐江天一定会把这根刺拔出来，还给你的！」 「我不管，爸爸。我就要嫁给徐江天，我就要生下他的孩子！你去替我争取一下嘛，爸爸！」温若若拽着温预的胳膊晃了晃，小孩撒娇一般，见温预不为所动，脸一扭，又掉起了眼泪来，「说我要什么都满足我，现在我要一个男人你们都不肯为我争取，就让我眼巴巴地看着那么好的男人落到一个处处不如我的女人手里。原来你跟妈妈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骗我的！」 她赌气地把身子一扭。 温预最怕女儿撒娇掉眼泪，看见她的眼泪，他心上就像被开水烫过一样，紧缩着疼，态度跟着就松动下来：「若若……」 温若若却理都不理，起了身，只冷冰冰地吩咐道：「来人，替我送客！」. ++++ 温预在家想了两天。 想到女儿对自己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依赖，却被自己这么辜负了，再想想临别时温若若失望的神态，温预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刚九点钟，他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阿承的电话。 「温总，徐总交代过，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到办公室来见他。」 温预没想到徐江天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他生怕徐江天反悔似的，一刻都不敢耽误，急匆匆赶到了徐江天的办公室。 更没想到，柳绡绡也会在这。 温预进门时，她就半躺在沙发里，腰腹处搭着一条薄毯，正在看书。 徐江天坐在她脚边，电脑放在腿上，时不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全然是一派放松的姿态。 温预先称呼了一声徐江天：「徐总。」 「温总来了，坐。」 温预瞟了一眼柳绡绡，示意徐江天，他们的谈话，不想被柳绡绡听到。 徐江天却反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柳绡绡：「绡绡已经是我太太了，既然今天的谈话是我的事，她就有知情的权利。」 一边说，还一边捏了捏柳绡绡的手。 「手有点凉，冷吗？」徐江天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温预，把脸贴向柳绡绡的脸颊，直到她轻轻摇头，才重新坐直身子。 「徐总，我这趟来，还是为了若若的事。」 501.是谁造成的 http://.biquxs.info/

“我知道。”徐江天把柳绡绡的手放开，转头看着温预，“但我想，我的意见已经表达得非常充分了。” “徐总，若若这次……是她错了。可是她肚子里的，毕竟是您的亲骨肉，您就看在……” “温总，您说温若若肚子里的是我的亲骨肉，恕我直言，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曾经要求她去做亲子鉴定，但她拒绝了我的要求，如果她真的那么笃定这个孩子是我的，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徐总，这个我打听过了。若若现在怀孕还不足十周，暂时还无法进行亲子鉴定。而十周时取绒毛进行鉴定，对孩子会有很大伤害，甚至有时还会导致流产，若若也是出于孩子的健康和安全考虑，这才没有答应您。” 温预要来找徐江天，自然是已经将徐江天可能说出口的话都预想了一遍了，这条理由准备得十分充分，相信徐江天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反驳。 果然，徐江天听完沉默了一瞬。 他低头看着沙发上皮革相接处的缝线，伸手轻轻抚过：“好吧，那么温总，我不妨直接告诉你，这个孩子，我是不可能接受的。” “为什么？” “我们都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它对我来说，不仅不是象征幸福的爱情结晶，反而是意味着耻辱的被强迫的产物。” 他字字冷若冰霜，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冷淡的眉目间充斥的都是对这个孩子和温若若的不齿和厌恶。 “它毕竟是你的孩子！” “那又怎样？”徐江天的手轻轻抚上柳绡绡的小腹，“绡绡肚子里，才是我满心期盼的孩子，我只会为了这个孩子做一个好父亲，至于别的……徐家没有承认私生子的先例，如果温家强留下这个孩子，那他就注定生来背负着一身耻辱。” “你……徐江天，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难道绝情的，不是温家吗？”柳绡绡的声音在书后轻轻地响起，“温总，如果是您的女儿被玷污而怀上了暴徒的孩子，暴徒得知了消息后，不仅拒绝赔偿，拒绝道歉，反而一再要求、强迫您的女儿留下孩子，您会是什么想法？” “我会从尊重生命的角度出发，劝说女儿留下这个孩子！” “您真的会吗？” 书缓缓放下来，露出柳绡绡的一双眼睛，她就那么坦荡荡地直视着温预，看了半晌，书后传来“嗤”地一声冷笑。 “尊重生命……您尊重的恐怕只有您女儿的生命吧，别人受的委屈，在您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自从进门，您就只顾着说令嫒的委屈，诉她的苦。可她的这些委屈，这些苦，是谁造成的呢？难道是徐江天倾心爱慕她，非要跟她发生关系，非要跟她有个孩子，非要她生下来不可吗？” 书“啪”地一声摔在茶几上，玻璃被震的嗡嗡响了两声。 温预看着柳绡绡的脸色。 她的面容中带着一股虚弱，可是隐隐透出些凛然不可侵犯之意，加上那一片对徐江天的维护之情，几乎让人无法开口辩驳。 但温预今天本就是来替女儿争取的，不能辩驳，他也要辩驳：“柳小姐，现在错误已经铸成了，我们应该讨论如何妥善解决问题，而不是简单地将问题归咎于某一个人。” “当然，毕竟是非对错，相关部门已经有了判断，用不着我们，更用不着温总多言。” “哦？那我倒想听听柳小姐的高见。” “我没什么意见，只觉得温总要是还明智，就该劝令嫒去做手术，终止妊娠。” “凭什么！”温预声音一振，手也扬了起来，“就凭你也怀孕了，就想让我女儿的孩子给你的孩子让路？柳绡绡，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温总，你误会了。我没有什么让路不让路的意思。他们出身不同，即使从血缘上讲，是生物学上的亲生兄弟姐妹，也注定要走不同的路，谁都不必给谁让。”她扯过一个靠枕挡在身前，以防温预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伤到孩子，“我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温家，为了令嫒考虑。” 新 502.夫妻之间的事，你不懂 http://.biquxs.info/

“哼！”温预轻蔑地冷哼一声，“你巴不得若若赶紧去做手术，你会为她考虑？” “我是真心的，信不信由您。”柳绡绡看着温预，轻轻眨了眨眼，“温总，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温若若对徐江天的感情从何而来。据我所知，他们之前唯一的一点接触，就是徐江天在会所里将她错认成了我。” 温预的眉心一动。 “其实我们都明白，这场闹剧从头到尾都只有温若若一个人入了戏。徐江天从来都没有跟她一起演的意思，但是闹到现在，温若若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大了。她不仅搭上了自己的名声、后半生的幸福，还搭上了一条无辜的生命。温总，您要是真的为女儿好，应该劝女儿及时止损才对。” “柳小姐，如果现在没有你占着徐太太的位置，我的若若应该才是那个有资格和徐江天谈婚论嫁的人。”温预阴冷地盯了柳绡绡一眼，“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我们若若的绊脚石。” 这话还没落到地上，一边沉默许久的徐江天就出了声：“温预！”他漆黑的眼眸望向中年男人，两道长眉敛起，嘴角绷成一条平直的线，是个极其不满而略带威吓的神情，“你要对我太太尊重些。” 见他目露寒光，温预的气势也不得不矮下来三分。 “温总，我想你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大概是忽略了一个问题。早在你女儿认识徐江天之前，我就已经是那个和徐江天谈婚论嫁的人了。”柳绡绡的神色也冷淡下来，“本来我是想要好好劝劝您，让温若若早日回头的，既然您不领我的情，那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温家非要这个孩子不可，徐家又不可能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咱们就看看，到时候事情闹大了，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到底会是我和徐江天这对合法夫妻，还是温若若这个侵犯了徐江天，现在保外就医的犯人了。” 她说完，理都不再理会温预，手朝刚才扔出去的书本一伸，徐江天赶紧把书递在她手里，紧接着又将她身下的靠枕调了调。 他的手自然地顺着柳绡绡的腿向下抚摸，握住她没有被毯子盖着的微凉的双脚。 柳绡绡这次怀孕，身上经常微微有些浮肿，他时常要查看一下她的腿脚，帮她揉捏一下，免得她总娇娇气气地闹酸胀难受。 可大概是温预在场，他的手一碰上柳绡绡的脚，那只柔软的脚丫就猛然使劲照着他的手心一踢。 “温预。”徐江天不敢对着柳绡绡发火，只得把那点不痛快撒在温预身上，“一把年纪了，夫妻之间的事……你不懂？” 温预看了看柳绡绡，书遮着她的脸，看不见她的神情，可刚刚踹过徐江天的那只小脚此刻正被徐江天握在手心里轻轻揉捏着，藏在袜子里的脚趾微动，调皮地跟徐江天的手指做着游戏。 当着他这个外人都是一派得意张扬，可以想象私下里徐江天宠溺她到何种地步。 而徐江天呢？面对柳绡绡，他那张脸也远非方才看着自己时那么阴沉冷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他把柳绡绡的脚捧在怀里，一只手替她轻轻地捏着，另一只手伸出个手指，轻轻搔着她的脚心，惹得柳绡绡一阵阵轻笑，他自己也跟着笑。 他一笑，柳绡绡不乐意了，又往他怀里一踹。 这一脚并没用劲，徐江天却吃痛地一声低呼…… 温预已经走到了门边，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柳绡绡早把书扔到了一边，半跪半坐在徐江天身边，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问：“真疼啊？踢着哪了？” “这儿。疼得要命，得要一点止痛剂。” “哪、哪有止痛剂，我去拿！” “你亲亲我，比止痛剂更管用。” 一向以清贵端正、不苟言笑的形象示人的徐江天，在柳绡绡面前竟然是这么一副油腔滑调、撒娇卖乖的模样…… 温预知道，温若若哪怕是做梦都休想能在这样的感情里插上一脚了。他又是懊恼，又是羞愤地甩了甩袖子，长叹一声：“咳！” 跺跺脚，走了。 新 503.你这次不打算为我出头了 http://.biquxs.info/

「爸爸！」温若若见温预回来，赶紧迎上去，「你见过徐江天了吗？他怎么说？」 温预看着眼前的女儿。 在徐江天办公室里看到的一幕幕，就像过电影似的在他眼前转来转去。 这个傻孩子呀，为什么偏要去做人家夫妻俩中间的第三者？ 温预把心一横，拽着女儿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拖：「走！现在就跟爸爸去医院！我们去做手术！」 「做什么手术，爸爸我不去，我不要去！」温若若挣扎不已，甚至想掰开温预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可爸爸的手就像夹紧了的铁钳子一样，怎么都掰不开，「爸爸！爸爸！」 听着女儿的尖叫哭喊，温预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一样，不光痛，还滴滴答答地淌着鲜血。但他不得不下决定：「不行，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为什么？爸爸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徐家根本不可能要这个孩子。徐江天亲口对我说，这个孩子是你侵犯了他之后罪恶的产物，是一出生就令他感到耻辱的私生子！」 温若若立刻僵住了。 她的眼睛低垂，用失了血色的唇瓣颤抖地确认：「他、他亲口……这么说的？」 「亲口这么说的。」温预沉痛地闭上眼，仰头长叹，「若若，听爸爸的话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那他这么说的时候，爸爸你在哪呢？」温若若半侧着头，杏眼里漾满了泪水，「你不会就老老实实听着吧？爸爸，他这样说我！他这样贬损我，和贬损你、贬损温家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但是若若，这件事就是你错在先。假如……假如是你遭到侵犯怀了孕，你能接受怀上一个野种吗？」 「可我的孩子不是野种！他爸爸是徐江天……是长风的总裁徐江天！」 「徐江天根本不认他！」 「他凭什么不认？我是温家的女儿，有多少人求着我想娶我，我连看都不看一眼，我现在心甘情愿地给他生孩子，他还不愿意？」温若若的面容有些扭曲，「他还嫌弃我，说我侵犯了他，说我罪恶，说这是他的耻辱……他真以为自己多高不可攀是吗？那天被我睡……」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温若若被打得半边脸火辣辣的，捂着脸颊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她甚至都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感，只是茫然地捂着脸，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爸爸。 「爸爸？」 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因为任何事挨过爸爸妈妈一点打，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任何事，只要能用钱解决，爸爸妈妈永远会笑眯眯地对着她说：「别担心，会好的，若若乖。」 可这次……因为徐江天，爸爸竟然打了她。 「这次，你不打算替我出头了，是吗？」 温预看着自己刚刚打过女儿的那只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背过身去，硬邦邦地回应道：「若若，不要再任性了。你是我的女儿没错，我疼你、宠你、爱你也没错，但我不能再任由失态发酵下去了，我不能让整个温氏因为你的任性被毁掉。你、你要么跟我去做手术，要么……今后就自生自灭吧！」 回来的一路上，他把徐江天的意思琢磨得很明白了，温家要保住这个孩子，以后两家就只能是敌人。 虽然温家的实力并不弱，可温预比谁都明白，温若若不是个经商的好苗子，又是个女孩。他唯一能给女儿留下的，只有温氏的这个还算丰厚的底子，可如果跟徐家结了仇，那恐怕连底子都剩不下了。 就算拼着得罪女儿，他也必须为她的将来考虑，不能让她再这么任性妄为下去了！ 中年男人拖着沉重的脚步，逃一般地出了大门。 温若若坐在沙发上。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日光一寸寸地从廊下穿过，湖面上的朱红被深蓝覆盖，映出满天繁星。 504.我不做，难道就没人说吗 http://.biquxs.info/

一大早，外面就起了风。 柳绡绡是被呼啸的风声惊醒的。徐江天服了药，睡得格外沉，还毫无知觉地搂着她。 她把男人沉重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挪开，自己去洗漱，下楼吃了早饭。 回来时，徐江天已经醒了，坐在窗边打电话。 大概因为刚起床，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被她压得皱巴巴的藏蓝色家居服还套在他身上。柳绡绡扬了扬眉，指着他身上的褶皱直发笑，徐江天接着电话，无声地用笑意回应着她，笑容里是几许无奈和满溢的宠溺。 忽然他脸上的神情收敛了。 「我本以为她会识趣，既然如此……倒也省事。」飞快地瞟一眼坐在身边的柳绡绡，徐江天语速飞快，声音却放低了，「办了吧。」 不欲让她多思多想，徐江天速战速决地挂了电话。 「是……阿承？」 「嗯。」 「公司的事吗？」 「算是。」 柳绡绡咂咂这话里的滋味……算是，那就不是。 她继续猜测：「是温若若的事？」 徐江天瞥了她一眼，点头。 「她怎么了？」 「闹绝食。」徐江天语调平淡，没有紧张，也没有厌恶，仿佛只是讨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别说她了，咱们再睡会儿？」 「嗯。」 柳绡绡这次怀孕，总觉得困倦，特别贪睡，徐江天也乐得陪着她一起赖床。两个人重又躺回床上。 她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脸颊，徐江天拨开她的头发，去亲她光润的额头。 「那你说「办了」，是什么意思？」她心不在焉，不安地把一绺头发绕到手指上。纤细的手指被发丝勒住，充血发红。 徐江天耐心地把她的发丝解开：「我不要那个孩子。」 「可、她不同意啊，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多得是。」 「你是要……」柳绡绡「腾」地坐起来，「不行！徐江天，你不能那么干!」 徐江天扯了扯她的衣裳，示意她躺下。 「绡绡，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现在不是滥好心的时候。留下这个孩子，后患无穷。」他长臂一展，把人整个儿圈进怀里，「如果这个孩子真是我的，今后温家一定还会设法在他身上做文章。你也不希望把这个烂摊子留给咱们的孩子吧？」 男人的大手往下滑，轻轻抚摸她的小腹。 柳绡绡的思维顺着他的手，仿佛也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他说的没错，她从前在金阁里就知道好几家都有这种同父异母的兄弟争家夺产，闹出事故的段子，有的甚至还闹得很凶，差点出了人命的都有。 她也真不希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落在自己孩子头上。 「可是你动手……你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男人的眉头紧紧攒了起来，声音低沉：「绡绡，是生物学父亲。」 「那也是父亲啊……你要是动了手，别人就会说你是个心狠手辣，连亲生孩子都不放过的禽兽。」 「我不做，难道就没人说吗？」这些年，背后骂他，叫他「活阎王」的人难道还少吗？多上这一笔，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抚着柳绡绡的后脑，「绡绡，我身上的债太多了，也不在意添上这一笔。」 「可是，你动手真的不合适。我不是想为她求情，而是怕你……徐江天，别让我为你担心，好不好？」 她的声音愈加婉转，晨起的沙哑里隐约带着点撒娇时的妩媚，显得无比可怜。 徐江天无力抵抗，只得应了她：「好，我不做。」又在她眉心轻吻，「都听你的。」 「那你现在就打电话！」柳绡绡怕他反悔，理直气壮地指挥道。 505.若若欠了他们的钱 http://.biquxs.info/

阿承挂了电话，暗自摇了摇头：自从登了记，徐总这朝令夕改的毛病可是越来越严重了。这前后还不到二十分钟，主意就完全变了样。 准是家里的太太做了主。 「承哥，那件事还办不办？」 「办、办什么办？没听见徐总电话里的意思？」 「嗨！这算什么！」膀大腰圆的壮汉一连声地叫委屈，「咱们徐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竟然被个小姑娘吃得死死的。」 阿承眼一斜，瞟他一眼：「怎么，徐总和徐太太受得的气，你就受不得？」 吃他这一记眼神，大汉赶紧退到了一边去。 「太太最近有事，要时常出入，徐总也会跟在身边。到时候你多找几个人，好好护着吧，其余的事不用你操心。」 交代完，阿承自顾自出了门。 ++++ 「温总！温总不好了！」 温预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看文件，门外一阵急促的响动，秘书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跑了进来。「慌什么慌！」他低声叱责了一句。 秘书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催促他：「家里出事了，您快回家看看吧！」 「什么事？没看见我现在忙着吗，没有要紧事就等会儿再说。」 项目上接二连三出了不少问题，不是原先已经批下来的贷款突然断了供，就是已经谈得十拿九稳的项目无端端被人撬走。 他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家里还来添乱。 「好像是……是温小姐的事。」 「若若？」温预嘟囔了一声，「若若回家了？」 「不是，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温预犹豫了两秒，还是起了身：「走。」 公司离家并不远，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家。 一进院门，温预的头皮都炸了。 往日修剪得整齐的草坪今天被人铲得乱七八糟，草皮东一块、西一块地和烂泥和在一起；喷泉池被砸得粉碎，汉白玉碎成一块块地零落在地上；花圃里的牡丹被踩折了枝条，一片狼藉。 「老温！」温太太远远看见丈夫的身影，直扑到他面前，抓住丈夫的衣袖就是一顿控诉，「这几个人，说是咱们家若若欠了他们的钱，今天是专门要钱来的。我跟他们说若若不在家，要钱得拿出证据，他们听了二话不说，把家里里里外外砸了个稀巴烂……老温，你说这可怎么办呐！」 温预太阳穴跳过一阵疼痛，他定了定神，扫视着眼前的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为首的一个扛着一根钢钎，甩着胳膊走到温预面前，扬着下巴，傲慢地道，「是你们家的债主子！」 「你说我女儿欠了你们的钱，有什么证据吗？」 「还要证据？」那人把手里的钢钎「咚」地一声落下来，杵在地上，「你们这一家子，真是一模一样的死心眼啊……我就这么告诉你吧，你闺女，跟我们做了一笔生意，说好了给我们两百万，现在只给了头款五十万，还欠老子一百五十万没给呢。」 温预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做生意？哼，我们温家世代经商，小女就是再不济，恐怕也不会找一群地痞流氓谈生意吧？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就是讹诈，今天又在我们家这么打砸一番……要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我想警察马上就会赶来的。」 506.借种 http://.biquxs.info/

「警察来？警察来了正好，咱们当着警察把这事说清楚，看看你们家那位大小姐欠了钱该不该还。」 「你从进门就口口声声说我们家若若欠了你们钱，到底是什么钱，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总该说清楚吧？」温太太脸上还挂着泪痕，躲在丈夫身后，弱弱地出声。 「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家留点面子，既然你们不要，那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了啊。」为首的男子顿了顿，还刻意拔高了声音，「你们家女儿欠我们大哥买种钱。」 「种？什么种子要一百多万？」温太太始终不知道温若若的事，因此听得云里雾里，一点都不明白。 可温预是知道的。一听这话，他的脸色「刷」地就白了下去，手也冰凉了起来。 「什么种？太太，您一把年纪了，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什么种，人种，男人的种！」 温太太的眉猝然拧起：「啊？你说什么？！你是说……」 「你们家女儿跟我大哥做了笔生意，只要我大哥让她怀上，一个月之内给我大哥两百万！」他伸出两根指头，上下比划着，说得口沫横飞，「两百万虽然不多，可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哪个男人会拒绝？我大哥只能答应了。他们俩那段时间是天天地厮混啊，现在你女儿也怀上了吧？是她该付钱的时候了，她人却跑没影了……你们说，有她这么做生意的吗？」 温预被他说得，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也跟着直打晃。 「老温！老温你怎么了？」温太太惊叫着连忙扶住丈夫，却从丈夫不寻常的神色里看出了端倪，「若若她……她难道真的……？」 温预沉重而吃力地点了点头。 「啊？」温太太的神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但她比丈夫反应更快，马上对着对面的几个混混厉声呵斥，「钱我可以立刻给你们，但你们必须现在就走，不许再在我家逗留，也决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半个字！否则……我们温家也不是好惹的。」 「有了钱嘛，自然一切都好说。」 「老温，给他们写支票！」温太太的语气利落得像斩断乱麻的钢刀，一字字仿佛都带着迸溅的火花。 温预依着太太说的，掏出支票夹来，在上面填写着。 写完了，温太太拿在手里，仔细核对了一遍，才伸手递给那几个人：「拿着，记住我说过的话！」. 望着几个人一溜烟儿跑没了的背影，温太太的脸色严肃起来：「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现在人都找上门来了，只怕徐江天也盯上了，咱们想替孩子遮掩也不行了！」 她埋怨着丈夫。 「怎么遮掩？徐江天当时就要去做鉴定，是若若抵死不从，我好说歹说才给硬生生拖了下来，现在为了这事，徐江天算是跟咱们家杠上了，公司也受了影响……唉，都怪咱们从小太溺爱这个孩子了，如今闯了这么大的祸出来。」 「怪孩子？老温，若若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品貌，她想要个好男人有错吗？你别忘了，若若是咱们唯一的女儿，咱们当初是发过誓，要给她一切最好的资源的！现在眼睁睁看着柳绡绡跟了徐江天就算了，咱们女儿给了这种地痞无赖，那是天鹅肉掉到了癞蛤蟆嘴里，你不心疼罢了，竟然还怪女儿闯了祸，你还是个亲爹的样子嘛你！」 温太太机关枪一样地数落了温预一顿，两手一叉，慢慢走回了屋子里。 她没有上楼去，而是若有所思地在客厅里来回转悠着。 507.我的小狐狸 http://.biquxs.info/

「徐总，温若若的事有消息了！」阿承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徐江天不愿让柳绡绡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如今最是要静心修养的时候，总想这些难免费神生气，于是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上。 「怎么说？」 「有个叫丁一新的，今天派了手下的几个混混到温家去了，不光把温家打砸了一通，据说走的时候还拿着一张支票。」 「嗯。」徐江天早有猜想。 他那天是被下了药不假，可残存的那些记忆里也都是他在推拒着不断贴上来的温若若。她那么主动，那种主动里透着几分急不可耐，背后不可能没有猫腻。 「您看咱们……」 「继续盯着，想办法摸清楚，这支票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挂了，徐江天就回到床上去。 迎着余晖，他亲亲午睡未醒的柳绡绡的脸蛋：「起床吧，今天不是有事要办吗？」 柳绡绡今天是有事来着。 她想要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传统服饰品牌，将自己和团队研究取得的收获都变成实实在在的服装，让更多传统服饰爱好者能真正把这些老祖宗的东西重新穿在身上，感受那种历史带来的穿越时空的美。 可是孕期反应让她困倦得几乎爬不起来，她哼哼唧唧半天，头也没能离开枕头。 徐江天直发笑：「要不我替你去谈？」 「不要……」她的声音懒洋洋的，「你一去，还有什么好谈的？」 「那不是更好？直接签合同，保证徐太太你顺顺利利，轻轻松松，不让你费一点儿心。」 柳绡绡噘了噘嘴：「才不是呢。我是真的想要找一个理解我、支持我的合作伙伴，不想要一个趋炎附势的投资人。再说了，我也不想做狐假虎威的狐狸。」 她拍开徐江天摩挲着自己脸颊的手。 「有什么区别吗，哪个合作伙伴不看中收益？」他想了想，眼眸轻眯，「嗯……我想起来了，余杭就不看中收益。」 「哎呀你烦死了！好好的你说起余杭来干什么？」柳绡绡还迷迷糊糊的，却坚持着非要爬起来不可，「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出面。」 徐江天比谁都清楚柳绡绡的个性，从前刚认识的时候，为了逞强，她宁愿瘸着一条腿，也不肯找自己借钱做手术，即便是现在结了婚，两个人的事业方面，柳绡绡也一向分得清清楚楚。: 她不愿意做一棵攀援在男人身上的菟丝花，这本是好事，可是…… 「我不想你太辛苦。」徐江天吻在她的颈侧，「其实你去和我去，有什么不一样？你们那个圈子里，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咱们两个的关系吗？你就是百般地躲，也没有用了，我的小蠢狐狸！」 他这么说，让柳绡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但她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就算是狐狸，那我也要试试老虎没跟在身后的感觉。」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徐江天索性耍起了赖皮，「让我跟着你，我一句话都不说，行不行？」 他一提起「不放心」三个字，柳绡绡好像就卸下来一口气似的。从前那次就是因为他们闹别扭，她身边没有人，自己又疏于防范，才出了事，这次如果有他时时跟在身边，至少危险的时候能多一重保障。 想到这里，柳绡绡点了点头，但她还反复警告：「你一句话都不许说啊！」 508.老婆，我做错了吗 http://.biquxs.info/

包间的门一推开，徐江天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的小女人一眼。 那满眼的怨念似乎要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溢出来似的，只差没有出声埋怨她了。 她是说要谈事，可没说是跟雷霄谈事。早知道是他，何必特意跑出来一趟呢？ 「雷总，抱歉让您久等了。」柳绡绡拎着包包坐下来。 雷霄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她比从前好像瘦了几分，年岁渐长，本以为会憔悴的容颜不仅没有被岁月所侵蚀，反而更透出一种成熟的风韵来，像一颗水蜜桃终于从青涩走向了饱满成熟——怪不得徐江天日日夜夜捧在手心，也怪不得雷霆一时撇不下。 雷霄拿了杯子来，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你是雷霆的朋友，又是徐江天的妻子，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会面，没有雷总，也称不上您。」. 柳绡绡喝了茶，欣然应道：「那好，以后不叫雷总，就叫雷霄。」 雷霄笑嘻嘻的，把目光又转向了端坐在一旁的徐江天身上。 他一言不发地自己坐在那里喝茶，仿佛刚才他们说的跟他丝毫不相关似的。 「今天明明是我和人家绡绡谈事情，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雷霄本是想借此打趣徐江天的，谁知道徐江天看了柳绡绡一眼，只是笑，不说话。 「哈！」雷霄马上会意，惊讶地笑出了声，「徐江天啊徐江天，你也有被老婆死死管住，连话都不准你说的时候？」 徐江天轻飘飘地掠了他一眼。 柳绡绡夹在两个人中间，羞得只差没有找条地缝钻进去了，她赶忙伸手把徐江天轻轻推了推：「别闹了。」 灯光下，徐江天的目光温柔得像被海风轻抚过的温热的沙滩，眼神沙沙的，酥酥的，在她的脸上一寸寸地移动着，直望进她的眼里。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低而缓：「明明是你说，今天一句话都不许我说的。老婆，我做错了吗？」 「没有没有！」柳绡绡捂住脸，「你没错，是我错了！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会联起手来挤兑我！」 「诶，嫂子，这可不敢！」雷霄满面笑容，连连摆手，「我没有这个意思！」 倒是徐江天先恢复了那套一本正经的架势，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好：「既然是来谈正经事的，就好好谈吧，我出去走走。」 柳绡绡交到雷霄手里，他也放心。 这家餐厅不大，是一套四合院改的。因为是做私房菜的，所以一共才两三桌客人，也不吵闹。徐江天从厅里绕出来，站在院子里，看那棵顶着火红花苞的石榴树。 树下养着一缸兰寿金鱼，圆头圆脑的小鱼扭着肥胖的身子，甩动短小的尾巴，慢悠悠地在水里浮浮沉沉。 徐江天勾勾嘴角。 柳绡绡最近总闹在家呆着无聊，或许给她养这么一缸小鱼，她会喜欢。 「徐总。」阿承见他出来，走到他身边，「事情查清楚了。」 「哦，这么快。」 「那群混混本来也不是什么有信用的人，温家还指望他们能保守秘密，简直是幼稚！」 「结果呢？」他伸出根手指，在水面上轻点，一圈涟漪荡漾开去，惊得小胖鱼都钻进了水草里。 「温若若很可能做了假，她的孩子，应该不是您的。」 「那孩子是哪来的呢？」 「孩子是……」 阿承正要把事实和盘托出，徐江天那边却摆了摆手，他一心只顾着看鱼，看这缸鱼到底是怎么养活的，他好也给柳绡绡养上一缸：「我不听，但要让更多人听到。」 可是……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真的抖在公众面前，好吗？ 徐江天打量阿承脸上为难的神色，明白了阿承的意思。 他将目光远远地投向柳绡绡和雷霄所在的包间，暖黄的灯光从室内透了出来，映在磨砂玻璃上，屋里的情形模模糊糊的，看不分明。 阿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片刻，很快就退了下去。 509.晚上八点，我去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今天打算去买一点婴儿用品，徐江天本是要跟着去的，可柳绡绡嫌他一个大男人逛商场显得黏黏糊糊了些，就没带上他，而是约了徐盛蕤一起去。 徐盛蕤已经显怀了，还穿着高跟鞋。尖细的高跟随着她的步伐在商场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极有节奏的“噔噔”声。 “我大哥可把你给放出来了，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叫你出来逛街，他都是不许……他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徐盛蕤牵着柳绡绡，走进一家店。 “程太太、徐太太。”销售极有眼色地走过来，向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远远跟在她们身后，不打扰两人说话。 “还好吧，他只是担心我。”柳绡绡的目光掠过一排衣服。 “那倒也是，你还没满三个月，正是娇气的时候。”徐盛蕤伸手一指，销售就将一件艳丽的紫色连衣裙拿了起来，展示给她看，徐盛蕤就着销售的手比了比，好像不太满意，头一扭，转身去看别的，却继续对柳绡绡说着话，“你们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就先这么拖着吧。” “拖？柳绡绡，你拖得起，你肚子里的孩子能拖得起吗？”徐盛蕤急走了几步，挽住柳绡绡的胳膊，“你是不是傻呀，那温家本来就条件不错，比从前的管家还强，要是让他们家女儿生了我大哥的孩子，万一又是个男孩……你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他们家非折腾死你不可！” 柳绡绡沉默了片刻：“我明白这个意思。其实徐江天本来是说要……处理了那个孩子，但我觉得这事跟孩子又没有关系，再说，徐江天要是动了手，总归在道德上不占理，我怕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大哥还怕这点不好的影响？”徐盛蕤嗤笑，“你真不用替他想那么多，反正他早就是外人眼里的活阎王了，你就想这事你怎么打算吧。我可听说温家这两天正上蹿下跳地各处疏通，一个劲儿地把脏水往我大哥身上泼，想把温若若的罪名洗掉呢。” “这……”柳绡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证据确凿，怎么洗？” “案底是留下了，可事发当时又没有录像。温家现在咬死了说女儿是受了我大哥的逼迫，后来这才不得不改了口、认了罪的。反正程知邈昨天回来说了，这些天温若若的那个妈没少走动，你们提防着点吧。” 柳绡绡听了这话，不觉有点后悔。 她当然知道温家这一家子是自私、无耻的，都不用说那个阴阳怪气的温太太，就说温预这个一家之主，说起话来都是只论亲疏而不问公理的，柳绡绡根本也懒得再去跟他们掰扯这件事里的对错。 但温家这么四处打点，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徐盛蕤说完了话，自己拿着一件外套站在镜子前来回照看去了。柳绡绡刚要坐下，包里的电话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好久不见的名字——雷霆。 “喂？” “绡绡？”再听见柳绡绡的声音，雷霆莫名有点心悸，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沉重跳动着，每跳一下，雷霆都觉得胸口被那剧烈的跳动震得一阵阵发麻。 “雷霆，什么事？” “哦，真有点事。”雷霆笑了笑，一如往昔的爽朗，“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方便出来一下吗？” “时间是有，就是……”就是天色晚了，徐江天未必愿意让她摸黑出门，“有事吗？要不你晚上到家里来说吧。” 晚上徐江天应该在家，雷霆其实知道自己去拜访是不大合适的。但这件事他必须尽快跟徐江天和柳绡绡商量对策，况且想到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雷霆也就安下心来，答应了：“好，那晚上八点，我到天哥那去。” 新 510.凉薄 http://.biquxs.info/

“谁呀？”王姨刚收拾完厨房，就听见门铃上一声响。还没等她擦干净手，柳绡绡已经小跑着从屋里出来去开门了。 “呦，小祖宗你别跑，小心滑倒！”王姨护在她身后，唯恐她有什么意外似的。 门一开，雷霆拎着不少东西站在门外。 “来就来嘛，怎么还拿着东西？”柳绡绡说着，伸手要过去接。 雷霆一闪：“你怀着孕，别动手了，这点东西我提进去就得了。” “你是来做客的，拿东西就算了，怎么还能让你干活儿？” 两人正推让着，一双有力的手臂从柳绡绡身后伸出，徐江天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来。” 雷霆简单跟他打了个招呼，也不好再推让了，就顺着把东西都交到了徐江天手里。柳绡绡抬头看了看徐江天。 “愣着干什么，还不请人进来坐？”徐江天两手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往里走，直走到厨房去，把东西交给王姨，自己才返回来。 柳绡绡已经把雷霆引进了客厅。 “冰水？”徐江天记得，雷霆一向是只喝冰水的。 果然，雷霆点了点头：“谢谢天哥。” 徐江天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跟他简单寒暄两句：“听说你在公司里做得不错，辛苦吗？” “还可以，有的时候还是摸不透门路，费点劲。” “不急，你那间公司是出了名的情况复杂，各种关系都要慢慢理顺，多花些时间，你一定没问题。” “谢谢天哥！”雷霆一笑，马上把话题切入正轨，“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温家的事的。” 徐江天笑了笑。 “温家的事，你知道了？” “不是天哥你让人把话传给我的吗，我当然知道了。所以这两天我特别让人留意了一下温太太走访过的各家各户。”雷霆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传给了徐江天，“这是我收集到的一些情况。” 徐江天打开手机，随手拨弄着，查看情况。 “这些人家都是什么反应？” “天哥你也知道，你早年……”雷霆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透着几分憨厚的笑容，“这里面百分之八十的人，现在都站在了温家这边。” “可是事发时明明有证据啊！”柳绡绡不平地低呼，“这些人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凭温太太的三言两语，就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呢？” 她气鼓鼓地瞪着眼睛，把身子一扭。 “倒也不算一面之词，温太太是许了不少好处给他们的。另外，我发现温家最近正在办理护照，想要以就医为由，把温若若送出国去。” 只要温若若一走，这件事在国内就是死无对证，温家到时候再随便捏造两句，说不定这件事真有颠倒黑白的指望。 徐江天冷哼一声，看来温家最有本事的竟然是这位温太太。 “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温若若这件事，还有她这个人，咱们接下来究竟怎么处理？” 雷霆的语气让柳绡绡心里一凛。 一直以来，雷霆在她心里都是个温暖的大男孩。他会对着人憨憨地笑，会在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主动施以援手，甚至对陌生人都满含善意，几乎从来不曾以一丝一毫严肃的面貌示人，可现在的他，猛然间板起面孔的样子，竟和徐江天也有了一两分相似。 都是一样的阴冷，透着丝丝凉薄。 新 511.暴露本性 http://.biquxs.info/

雷霆察觉到了柳绡绡的目光。他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柳绡绡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真要细究，还隐藏着那么一丝丝的失望。 失望……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失望呢？ 因为自己变得和从前不同了，因为他身上渐渐褪去了那种她熟悉的少年气，取而代之的是日趋成熟、冰冷而机械化的商人的铜臭气；因为他不再温暖，变得疏离，变得冷淡；因为他已经做不到像从前那么磊落，心无挂碍。 雷霆自嘲似的笑了笑——这何尝不是自己曾在每一个深夜里一遍遍叩问自己的问题呢？ 他究竟为什么变了？ 可是今时今日，雷霆似乎又觉得很庆幸。 终于有一次，当柳绡绡有困难的时候，他能够真正和徐江天一起，伸手拉她一把，而不再是像从前那样，只能藏在徐江天身后远远看着了。 “雷霆。”徐江天交代了半晌，却发现雷霆只是看着柳绡绡在发呆。 听见徐江天的呼唤，雷霆才回了神：“天哥，我听着呢。” “绡绡现在情况特殊，这件事，我想尽快解决，我需要雷家的配合。” “我明白，这件事你放心，我会办好。”他的语气笃定，目光灼灼。 “嗯。”徐江天点点头。 +++ 日光迟迟。初升的太阳一寸寸将客厅点亮，那一点光斑先是照在沙发一角，渐次扩大，笼住了整个沙发，继而照进客厅深处。 墙角的窗帘下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雪白的纱帘将她的身影淡化成了一道影。 听见客厅里笃笃的脚步声，温若若回过头来。 “徐总。” 徐江天不答，低头看她。 “徐总不是厌恶我、恶心我吗？怎么今天肯贵步临贱地，来看我了？” 厅里依旧寂寂无声。 “是不是我爸妈他们给了你什么难堪啊？”她咯咯笑了两声，“也许再过两天，咱们俩的处境就要翻个个儿了，对吗？” 徐江天这才算有了点反应，他点了点头。 “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温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温若若高昂的头一偏，颇有些自负地道，“你偏不信……怎么样，这下知道了吧？” 徐江天负手慢悠悠走到窗边去，就站在她身后，声音轻而缓：“是啊，知道了。所以温若若，你走吧。” “哼。”温若若起了身，她的长裙散落开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回去告诉柳绡绡，她可以收拾东西，准备滚蛋了！” “温若若，咱们俩的关系已经闹成了这样，你难道还想嫁给我吗？” “没错，我要嫁你！”她的语气坚定，甚至轻轻上前一步。“从小我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会给我最好的，男人……我也要最好的。” “要是这份最好，注定不属于你呢？” “那么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尤其不允许别人先于我得到。所以柳绡绡，她必须走！”她的语气坚定，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徐江天冷笑了一声，以往见到温若若，她不是把自己扮成一朵善解人意的白莲花，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而故意把自己滚到泥堆里，变成一棵不服输的小野草的模样，这两回褪去了伪装，暴露出的本性倒显得真实。 更像是温家能养得出来的女孩。 新 512.蠢货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的手轻抚微凉的玻璃：“你不做任何伪装的时候，倒还像个人似的。”他停顿半晌，“柳绡绡是我最爱的人，是我心里的结发妻子，我是不会让她走的。” “徐江天，那我劝你趁早放下她。”温若若上前一步，她倨傲的神情里满含着威胁，黑白分明的眼眸，只分给徐江天一点余光。 “我如果偏不放呢？” “那我妈就会让柳绡绡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们会除掉柳绡绡肚子里的杂种，必要时……还会除掉她。” “杂种……有父母的人，说话做事总归是多一重依仗。不像我和柳绡绡，从小失去父母，只能算是相依为命。”他近似自言自语的话音像一片羽绒，轻轻飘落下来，洒在地上，投下一点阴影。 缓了缓，男人的声音才提高了些：“不过这次温家确实为你出力不少，否则我也不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可你不应该高兴吗，这么强势的温家，一旦我们结婚，将来也会是你的助力。” “我不敢。”徐江天轻笑，“你只不过为了追我，就让父母在外面做了这么多。温太太为你奔走，串连了平城好几户人家，有钱有权的，能拜访的都拜访遍了，据说她还到处绘声绘色地讲我是如何逼死亲爷爷，囚禁亲叔叔的……没有一样是温太太捏造不出来的，我真不知道，以后温家为了逼迫我，还会做出些什么。就像这次的事，我们明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却被温家颠倒黑白至此，总不会以后我们的私生活，次次都是我玷污了你吧？” “我也不想对你那样………”温若若摇摇头，“我也努力过，想让你看到我的好，真心地喜欢上我，可是你连看都不看我，我有什么办法？何况你和柳绡绡的感情那么好，我不敢等，也不想等下去了。你说我妈妈逼你，徐江天，不这么做，怎么会有你今天站在我面前的机会呢？” 徐江天站在日光里，浅金色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狭长的双眼不得不微眯起来，黑漆漆的眸子里的冷光也被掩住。 他的胸膛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着。 过了许久，温若若才听见徐江天的一声凉凉的笑，声音平淡得古井水一般：“你说得对，也说得很好。只是我忽然有些为你父母感到悲哀——一辈子心血，百般呵护，竟然养出你这样一个………” 他话未说完，抽身便走。 一个什么？ 温若若疑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脚步也不由跟了上去。 “徐江天………徐江天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一个什么？ 然而徐江天终于还是没有停留。大门砰然合上的瞬间，温若若从徐江天微掀的双唇里读出了隐约的两个字： “蠢货！” 青色的园门敞开着，透过寿山石的空隙，一个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远远走来。 阿承快步凑上前去，等在门边。 徐江天的步履匆匆：“家里怎么样？” “刚打了电话，太太还没醒来呢。” 一只黑色的录音笔从徐江天手里一抛，“嗒”地一声落进了阿承怀里：“让她走。” “是。” 新 513.最好让人过目难忘 http://.biquxs.info/

温太太许久没见女儿了。 「若若，你瘦了。」她爱怜地伸手抚摸着女儿的鬓发，「怎么搞成这样？」 「妈！」温若若扑到妈妈怀里，刚喊了一声，已经泪流满面。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若若。你现在马上跟妈走！」 怕徐江天追查，温太太特别交代定了两张经济舱机票，连座位都选在机尾的角落里。 「妈，你要带我去哪啊？我不走……」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妈妈想尽了办法才把你这件事的舆论翻起来，这时候你要是留在国内，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只怕更不好。妈妈送你出国，陪你在国外住一段时间，等舆论平息了，咱们再回来跟徐江天谈条件。」 「可是……」 「没有可是了，若若，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走！」温太太使劲把女儿的手一扯，把温若若整个人往前带了几步。 机场里人来人往，广播不停地播送着实时起飞和到达的消息。 远处跑道上，一架飞机徐徐滑翔、升空，紧接着就有另一架飞机停落。.五 「小雷总，飞机已经起飞了。」 「把长风送来的音频放出去吧。」雷霆喝了一口咖啡，话音顿了顿，「天哥的访谈节目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各家媒体会同时发布访谈稿，一定把徐总的话原原本本转述出来。」 +++ 「回去告诉柳绡绡，她可以收拾东西，准备滚蛋了！」 「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 「我们会除掉柳绡绡肚子里的***，必要时……还会除掉她。」 温若若的录音被放了出来，整段整段在网上疯传。 「天呐！温若若这说话的口气……说除掉谁就除掉，法律在温小姐眼里究竟算什么？」 「听她这个语气真像是能做得出来给人下药的事的，所以给徐江天下药十有八九是真的！」 「徐江天惹上这么个东西，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明知道人家有老婆了还这么猖狂，想男人想瞎了心了吧？」 「侵犯了人家，居然还有脸甩锅给人家被害人，要不要脸啊还！」 雷霆登录上自己的社交帐号，下拉评论，随意浏览着。 录音爆出来，网上的风评基本上是一边倒。 而且很快就有人放出了温太太四处钻营打点的图片，把温家在这件事里的作用认认真真从头扒到尾，连和温家从前往来密切的人家都没有放过。 甚至有人翻起了温家在生意场上的那点旧账： 「怪不得三年之前温家在绿地项目上出了那么大的事都压下来，原来人家真的背后有人啊，而且关系匪浅。」 「还有环球的那个项目，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几个人，就那么轻轻揭过去了，现在看来绝对不简单。」 雷霆顺着网页往下翻，还看见了一位自称是温若若朋友写的长篇帖子，里面详详细细记述了温若若从小到大一贯恃强凌弱的斑斑劣迹和温家夫妇的种种袒护行径。 不少细节让人看来气得牙根直痒痒，俨然一个熊孩子和一对熊父母。 温若若的录音刚放出没多久，紧接着温预在徐江天办公室里的那段对话又流了出来。 雷霆笑了笑，反正都是给温家添堵，把温若若挂在耻辱柱上多挂两天也好。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小齐，你上回说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特会视频剪辑的那个？对对对，我这有点素材，让他给我剪成首歌呗？不用正经，正经录首歌谁找你呀……对对，做得越鬼畜越好，最好让人过目难忘。」 514.无力回天 http://.biquxs.info/

「温总，网上流出一段视频！」身后响起秘书的急呼，「是有人在登机口拍到了温小姐和温太太！」 「什么！」温预猝然转身，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摆件跟着「嗡嗡」地震个不休。 「温总！又有一段视频流出来了！」 「什么视频？」 「是事发当天温小姐和长风徐总在酒店走廊里……全程都是温小姐主动，看得清清楚楚啊！」 「啊？怎么还有这种视频？太太不是说都让人销毁了吗？」温预跌坐回椅子里，「怎么还有……还、还有多少……」 「温总……」 「什么事，说。」 「徐家找到了丁一新，现在已经和警方一起，带着人到访谈现场了。」 温预的头沉沉地垂下。 从妻子和若若登机，到网上风评逆转，再到丁一新的出现，全程不过几个小时。可是猛料是一个接一个地爆，事件一次接着一次地被发酵。 这显然是徐江天有意为之。他故意隐而不发，甚至竭力将姿态放低，套取若若的录音，诱导她承认自己和温家的所做所为，然后放走在背后筹划一切的妻子，再利用时间差，打温家一个措手不及。 等妻子和女儿那边落地，即使能有机会得知国内发生了什么，也早就为时已晚，无力回天。 温预颓然靠在椅子里，疲惫地冲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挥手：「都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温总，咱们不用解释澄清一下了吗？」秘书一脸难色，却还是开口询问。 「不用了，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温预已经五十多了，虽说正是一个商人堪称巅峰的年纪，但岁数到底上来了，连日的操心劳神让他显得苍老了不少，两鬓隐隐泛起了白霜。 秘书缓缓把门合上。「咔嚓」一声，门锁驳住。 温预闭上眼。 他想起温若若小时候。 那时候她才三四岁，穿着一身洗得香香的花裙子。知道他下班，早早在门口等着他。就等爸爸的身影一出现，小姑娘就娇笑着扑到他怀里来，白白嫩嫩的小手摆成个胖胖的兰花指，娇声娇气地问他：「爸爸，你看我的裙子好看吗？」 好看……那是温预见过的，最美的裙子。 眼前的景象幽幽一转，温若若已经上学了。她手里攥着个纸团儿，皱着眉头一路走来，脚下雪白的鞋子踢着一颗小石子，发出「叮咚」的响声。 「爸，你看！」 纸条一展开： 瞧她天天那娇气样，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今天还打了李若溪。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才收了两个狗腿子吗，不然谁爱跟她玩啊？ 人家是娇小姐嘛！ 娇小姐，让她做一辈子娇小姐吧，以后谁再跟她玩，谁就是小狗！ 温预看了纸条，怒不可遏，扯着女儿纤细的手腕，厉声道：「走！找你们老师去！我要看看谁敢欺负我温预的女儿！」 恍惚又像是孩子读大学时候的事，那时她在国外，温预只有出差时才能顺便看看她。 「爸，你怎么来了？」 房门一推，屋里一阵烟雾缭绕。 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抽烟的，打牌的，喝酒喝得烂醉的，温若若身边一左一右地坐着两个男孩，把什么东西往嘴里一送，猛吸两口。 「你们在干什么！啊？若若，这是什么！」他大声质问。 515.来求情 http://.biquxs.info/

「我就是不好好学习！我就是干了坏事！我就是违法了！爸你打我啊，你打死我算了！」 耳边似乎响起了温若若那时的尖叫声，温预骤然睁开双眼。 周围只有一片寂静。 错了，也许从那个时候……不，也许从更早，他就错了！ 他不该因为爱而骄纵这个女儿，他本来可以好好管教她，可是一次次的纵容，一次次的包庇，最后才把她送上了这条绝路。 她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总以为父母会为她遮挡一切风雨，所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可、可有些风雨来得太急，即使是他和妻子用尽了全力，恐怕也无法为她遮挡啊…… 现在怎么办？ 一旦事情再发酵下去，她在国外做的那些事被翻出来，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 访谈非常成功，作为特别嘉宾，警官骆建国还在节目里出示了部分事发当天的证据，这给原本就不该有悬念的事件结果添上了极重的一笔。 公布徐江天的合法，其实也相当于认定温家的行为非法。 节目一结束，徐江天就接到了有关部门的电话，表示后续的工作将有专人跟进，一定会将和温家有勾连的相关事实查证清楚。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柳绡绡疲惫地在车上就睡着了，车子开进院里，徐江天将她抱下来。 走到门口，才看见大门前影影绰绰的，好像一个人在来回徘徊。 来人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在地上转着圈，时不时搓搓手、跺跺脚，抬头看天的一瞬间，和徐江天四目相对。 「温预？」徐江天怀里抱着柳绡绡，怕温预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他无声地后退了两步，想把她送回车里。 「徐总……徐总您别误会，我不是来报复您的，我是……是来向您求情的。」他的声音不算低，却十分宛转，透着几分为难和羞愧。 徐江天警惕地看着他。 「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的。」温预举起双手，「您如果不信，可以派人搜我的身。」 阿承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徐江天下颏轻轻一抬，阿承就上前去，仔仔细细把温预的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徐总，没有东西。」 「嗯，你带他进去，走北边楼梯。」徐江天不肯放下怀里的人，只吩咐了一声。 生等着温预走远了，徐江天才挪动脚步，自己抱着柳绡绡从后院的电梯上了楼。. 电梯直达书房，从书房绕道到卧室，徐江天从别墅巨大的挑空往下看了一眼，温预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阿承还特别布置了两个人守在他身边。 「把他带上来吧。」 宽敞的厅堂里，徐江天的声音有些回音，嗡嗡的尾音让温预有些听不清楚。 「温总，请吧。」 他茫然站起身来，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送上楼去。 这还是温预第一次来徐江天住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进了他的卧室。 说是徐江天的卧室，其实里面满满当当堆着的都是柳绡绡的东西。 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床头的胎教书，音响里的轻音乐，甚至枕头下不经意间露出的柳枝状的簪子，都明晃晃地向外人昭示着这对夫妻的亲密恩爱，还有对新生命的企盼。 「你找我有什么事？」徐江天把柳绡绡叫醒了，一边给她垫着腰后的软枕，一边随口问道。 516.他就应该承担后果 http://.biquxs.info/

「徐总，求你放过若若这次吧！」 温预刚起身，就被身后的大汉提着肩膀，按回沙发上。他们不允许他靠近柳绡绡哪怕一步。 「放过？你和你太太筹谋这些事的时候，想着如何放过我和绡绡吗？」徐江天口气森冷，话音平平，语调里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可是……可是这些新闻根本伤不到你啊，你也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反而捉住这些事不放？」 「我不在意？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意？」徐江天又拿了毯子来，替柳绡绡围在腰间，免得她受凉腰疼，这才转身去看了温预一眼。 「从前你……」 「从前的我确实不在意，但现在，我身边的人在意，我在意她，所以也在意她所在意的一切。」徐江天挽着柳绡绡的手，「而且我要做爸爸了，像你一样，我想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给我的孩子，我要成为孩子心里那个最完美的爸爸。所以，你们温家所做的一切，我很在意。」 他的声音如金似玉，掷地有声，一字字说来，斩钉截铁。 「那……可是若若……」 望着灯下徐江天不耐烦的冷然神色，温预顾不得身后两个大汉的阻拦，他上前一步，「咕咚」一声直挺挺地面朝徐江天和柳绡绡跪了下来。 「徐总！我求求你了，若若还是个孩子……她、她犯了错，都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和她无关呀！你放过她吧，再这么闹下去，会逼死她的！」 温预声嘶力竭地吼着，一声声都发自肺腑，可徐江天只充耳不闻。 王姨送了燕窝上来，徐江天亲自拿浓白清甜的杏仁露浇在炖得滚烫的燕窝上，杏仁微苦的香气瞬时四溢。 小小的银匙一搅，送到她嘴边去，徐江天柔声哄着：「乖，吃一点。」 柳绡绡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温预，悄悄给徐江天使了个眼色。 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么跪在自己面前，实在也让柳绡绡心里怪别扭的，可徐江天硬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不说话，底下人谁都不敢动。 明明屋里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哪怕把眼神向温预的方向扫一扫的，大家个个都泥胎木偶一样，袖手旁观，任由温预跪在地上，又是双手合十，又是连连磕头。 「徐总，饶了若若这次吧，她不能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呀！」 「求求您了！」 「求您别为难若若，有什么后果我和她妈妈愿意承担。」 他不住地求，声音越来越凄惨，后来几乎都成了哭腔。 柳绡绡推了徐江天一把：「诶！」 徐江天不理。 「徐江天！」柳绡绡一声低喝。 男人在她的要求下回过头去，仍是不看地上的人，却吩咐身边的阿承：「把他拖出去，不要让他在这影响绡绡休息。」 「徐总！徐总！」温预高喊了两嗓子。 「徐江天！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柳绡绡赶紧拽了拽他的胳膊，「你、你叫人把他带回来，这样不好。」 小银匙「叮」地一声落在碗里，徐江天将柳绡绡未吃完的燕窝送到床头柜上放好，手掌轻柔地托住她半边脸颊，语气却是冷飕飕的，连那双眼睛里都带上阴沉沉的愠怒：「绡绡，不要劝我。我不会纵容任何人来破坏我的家庭，他走了这步，就应该承担后果。」 517.我哪有时间跟他玩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低头一默，声音越发轻了：「可是你这样让我有点害怕。」 他的目光阴沉到近乎偏执，带着不可违拗的警告意味，定定地落在她眼睛里，隐约像是在逼视她。 她的目光一闪，躲开了。 徐江天把目光收回来，低声向她道歉：「对不起，绡绡。」 柳绡绡抓着被子的手一紧：「我不是替他求情。你想做的事情可以照做，但是既然他跪与不跪都改变不了什么，你就没有必要凭空背上一个折辱他的骂名。」 怕他不同意，柳绡绡刻意把语气放得更加柔婉了，小心翼翼地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男人的大掌托住她的后脑。 他们离得极近，他的目光几乎是一丝丝地顺着她细腻的肌理下移，将她的眉梢眼角细细看过一遍，又看一遍。 「你看***嘛，答不答应说句话。」指尖在他肩头一点。 他叹息着将额头贴上柳绡绡的脸颊：「女菩萨发了话，座下的小鬼哪里还敢不依？」 「我老公才不是小鬼呢……他是我最喜欢的男人。」柳绡绡有意哄他，嘴格外甜，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徐江天捉着那只小手。柔弱无骨的手，指尖纤细而微凉，让他有几分情难自抑。仰头攀上她的耳垂，在她小巧圆润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柳绡绡的脸登时红透了，杏眼迷蒙，把头一点。 过了约有两个小时，阿承下来传话：「温总，徐太太不舒服，徐总今天不得空见您了。他要我转告您，饶过温家不是不行，但他有三条要求。」 「您说您说！只要徐总提出来，我必定全力配合。」 「不是配合，而是做到。您如果做不到，徐总是不会退让半点的，这点情况，您要明白才是。」 「是是是……做到、做到，您只管说，徐总提了什么要求？」 「第一，徐总要求温若若在电视台、广播、报纸、社交媒体等各种渠道公开道歉，阐明事件的是非对错和前因后果。 第二，徐总要求温若若按照法院判定的刑期服满刑，不得以任何理由保释。 第三，徐总要求温家从此离开国内，天涯海角，徐家和温家再不要有任何交集。」 「这……」 温预低头一犹豫，阿承立刻转身要走。 「别！我、我答应。」温预垂着头，浑身都泄了劲，连声音都渐次小了，「我答应……只要徐总肯放过若若，我都答应！」 柳绡绡站在楼梯间拐角。 她默默看着大厅里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上了年纪，脊背已经不像年轻人那样挺直了，因为承受了太多压力，身子有些佝偻，双肩前倾。 阿承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座位，他就蹲在地上，用颤抖的双手按住翘起的文件夹，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柳绡绡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怕楼下的人听见，刻意把声音放得极低，徐江天几乎要贴在她唇边，才能听清她的话音。 「如果有一天闯祸的是咱们的孩子，你也会为了他去受这样的委屈吗？」 徐江天无奈摇头。 「你不会？」 「我的孩子，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你怎么说得准啊，我看你现在就很宝贝他了，以后可能会比温预更溺爱孩子也说不定呢！」 「徐家的孩子，从来都是爱而不宠，你看盛蕤就知道了。」 「哦。」柳绡绡却不知怎地，沮丧地低着头，手指轻触着自己的小腹，像是在跟腹中的孩子说话，「原来爸爸不是真的喜欢我们呀，宝宝你可记住了啊，爸爸是个坏人，咱们出来以后不跟他玩。」 徐江天扯了扯嘴角，率先转身，负手慢悠悠地往屋里走：「我哪有时间跟他玩。」 柳绡绡噘了噘嘴，轻哼了一声，头一扭，不打算理他了。 还未及皱眉，已觉整个人腾空了。 她捂着嘴不敢惊叫，唯恐楼下的人听见一星半点声音。徐江天却全不在意，甚至故意有几分得意地笑了一声：「我只跟他妈妈玩！」 518.一定要想办法送我回国 http://.biquxs.info/

雷霆拜托人剪辑的歌曲已经完成了。 那人比他想象得还识趣，不光把温若若说过的话编辑了进去，还把温若若从前接受采访时不经意被截下的夸张表情当做了配图，整首歌节奏鲜明，温若若嚣张的神态和语气应和着有节奏的鼓点，不仅鬼畜，而且异常搞笑。 本来大家就把她当成个谈资笑话，现在有了这首歌，更是像火上浇油了一般，网友就连日常斗嘴，都难免捎带上两张温若若的表情包。 「什么呀！我不看！」温若若把手里的手机高高举起，「啪」地一声扔到墙角里，「妈！他们骂我……所有人都在骂我！」 温太太还没出声，温若若已经把头埋在膝间，呜呜地哭了起来：「为什么都骂我……明明是徐江天睡了我，是他占了便宜，凭什么都冲我来！」 「若若。」 温太太伸出手，想碰碰女儿的肩膀，却被温若若气哼哼地一把甩开。 「你们都没有用！你跟爸爸都没用！嘴上说着对我好，保护我，都是假的！你们根本保护不了我，徐江天一做点什么，吓死你们了是不是？」 「不……若若你听妈妈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用跟我解释，我都知道，你们就是怕了徐江天了，所以现在连国都不敢让我回了，把我藏在国外，任由徐江天和柳绡绡在国内抹黑我！现在好了，你看看网上的那些东西，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了，我温若若现在是全国最大的笑话！你和爸爸脸上有光了吧？你们满意了吧？」 「啪！」 温若若沉了半晌才捂着自己的脸，她慢慢转过头来，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若若，你知不知道徐家为了这次的事下了多大的功夫？」温太太失望地瞪了眼前的女儿一眼，她捡起手机，把雪亮的屏幕竖在温若若面前，「你看看！从温氏的工程，到温家的私交，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徐江天翻了个底儿朝天。」 温太太缓缓坐在沙发上，声音里透出不尽的苦涩：「当初知道你惹上了徐江天，我和你爸就做好了把一辈子的资源都搭进去，替你收场的准备。我们尽力了，可是人心凉薄，现在国内根本没有人愿意再和咱们家扯上一丁点关系，都怕被咱们家的事给连累了，人家躲都躲不及！」.c 温若若侧着脸，紧咬着牙关，胸口起伏着，显然仍是不服气的样子：「你们一辈子的资源，都抵不过徐江天的这三言两语？那你们也太无能了。」 「三言两语？你以为这次的事掺和进来的光是徐家吗？爆出新闻的是雷家控制着的媒体，带节奏的是程家的心腹，上下打点走的是邵家的路子，还有那个港城的左家……若若，这几家联起手来，别说是国内，你能在国外有个安身之地，都算徐江天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了你懂不懂！」温太太不忍地别过头去，「就这，还是你爸爸在徐江天面前下跪，生生替你、替你求来的。」 「爸爸……」温若若的手骤然收紧，「爸爸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只是最近……生了点小病，很快就会好的。若若，答应妈妈，不要再任性了，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你要是想回国，等过几个月柳绡绡生了孩子，徐江天心情一好，让你爸再去走动走动，或许还有希望，嗯？」 温若若默然不应。 她的手冰凉，手心里冷冷的，都是汗。 温太太看着女儿，她僵硬的脊背，紧绷的唇角，梗直的脖颈，无一不在透露着她的不服输。她自小就是这样，认准的事就非要办成不可，谁说都没用。 「若若，答应妈妈。」温太太的话音沉下来，「快！」 「妈妈，我答应您。但是您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一定、一定要想办法，送我回国。」 温太太讶异地张了张嘴，没办法，只得随口敷衍道：「好好，妈妈再给你想办法。」 519.恐怕不行了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今天要面试几个新模特，一大早，她就起来折腾着换衣服。选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中了一条香槟色的连体裤。 衣服挂着是好看的，可穿到她身上就变了样。 徐江天斜倚在床上，悠闲地从镜子里窥探她的模样。 「不好看！」柳绡绡沮丧地坐到穿衣镜前的矮凳上，「都不好看。」 「没有满意的衣服吗？」 他向来不是很在意柳绡绡衣柜里的衣服，左不过是各个品牌送来的当季新款，看来看去都是那些设计，没什么新意。 但眼下柳绡绡心情不好，他就得哄着点。 「我看那件就不错。」徐江天抬手，随意一指上面的一套浅绿色套装，「配你的簪子。」 柳绡绡倒真依言换上了，可左看右看，还是不对。 「这衣服都是怎么了？没一件好看的。」柳绡绡拉着徐江天的手撒娇。 徐江天把目光转回她身上。 一通折腾，柳绡绡已经热得浑身是汗了。红红的鼻尖上挂着几点小汗珠，格外可爱。他伸手把她的汗珠拭去，目光不经意地往下移，这才找到了她穿衣服不漂亮的原因：「绡绡，是不是肚子大了一点？」 「啊？」柳绡绡低头，「没有啊……」 「这儿，好像胖了一圈。」徐江天伸手，在她腰腹两侧比划了一下。.. 柳绡绡赶紧跑到镜子前去照。 不说不觉得，徐江天一说，柳绡绡还真看出点问题：她好像是有点显怀了。 但是这次和上次又不大一样。 上次直到早产之前，她都是腰肢纤细，只有肚子鼓鼓囊囊的，可这回却是腰腹粗了一圈，显得她整个人像气球一样，圆鼓鼓了起来。 她最爱漂亮，不由得嘟起了嘴，一跺脚：「都怪你！」 徐江天一愣，旋即哄骗似的笑起来：「怪我怪我，怎么能不怪我呢？要不是我把孩子塞到你肚子里，你会变成这样吗？都是我使坏，故意害我绡绡受苦的。我认罚，好吗？」 他把自己要说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 柳绡绡抬头望着徐江天，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直喘粗气：「你、你！徐江天，你欺负人！」 「天地良心，我可不敢欺负你，你现在是两个人，举手投票我都赢不了你……」 一面说笑着，柳绡绡开门跑下了楼，徐江天紧紧跟在后头，徐步追了下来，两人的笑语声一时充满了整个大厅。 只是徐江天一瞧见厅里坐着的人，便一愣神，正了正色。 「成姐。」 成姐坐在沙发上，手里团着张面巾纸，一个劲儿地擦眼泪。 「成姐，怎么了？」柳绡绡坐在成姐身边，低头看着成姐哭红的眼圈。 徐江天心里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脚步缓缓的，最终却还是站在了成姐面前。 「怎么回事，说清楚。」 「小天。」看见徐江天，成姐再也忍不住了，她撑着哭得已经瘫软无力的身体，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遽然哭出了声，就连哭声里都带着哀求，「快、快去看看老太太吧，她……她恐怕是不行了！」 520.是癌吗 http://.biquxs.info/

「啊？！」柳绡绡猛地起身。 一阵眩晕让她晃了两晃，刚勉强站稳，就听见成姐的哭诉声再次传来：「好久了，老太太一直说不舒服。我说让她看病，她就是不听，既不求医，也不吃药，就这么一直拖着。今天早晨……今天早晨，她、她都喝不下水去了！」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点送医院？」徐江天闻言，两道眉紧紧拧起，语气严酷，有些责备的意味，「成姐，你照顾外祖母这么久，这点轻重还不知道吗？」.. 「徐江天！外祖母的性格咱们都知道，你不能怪成姐。」柳绡绡拦道。 男人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一点，向她投去一道歉意的目光。 柳绡绡会意，温言安抚着他：「没关系，妙妙可以替我面试，我先跟你去看外祖母吧。」 徐江天把柳绡绡的手紧紧握了握。 让他一个人去，柳绡绡总是不放心的。老实说，她觉得这对祖孙的情感很复杂。 徐江天毫无疑问是爱着外祖母的，毕竟是一手抚养他长大的老人，爷爷不在了，细数这世界上，真正跟徐江天还有一点血缘的亲人，也只剩外祖母一个人了，可以说，外祖母是徐江天在人世间能寻到的最后一点亲缘。 但同时过往的事又牵扯这徐江天的痛处，无论是父母死后老太太为权为名的妥协，还是之后和柳绡绡的争端，徐江天都无形中被老人伤害过，所以要说毫无间隙，这对祖孙之间恐怕也做不到。 可是生死关头，徐江天却还是把爱放在了恨前面。 他抓起车钥匙便匆匆出了门。 到苏家老宅的路不远，徐江天又开得格外快了些，赶到苏宅，不过九点出头。 朝晖还没散尽，窗帘上仍有一丝橘红金黄的光影残留着。 雕花床上帐子掩着，徐江天将柳绡绡护在身后，轻轻揭开了帐子。 「呀！」 看见床上的老人，柳绡绡不禁低呼出声。 只几周不见，苏老太太几乎瘦得脱了相！肉都被挖空了一般，浑身上下只剩下脆弱枯黄的皮肤黏在骨头上。 因为没有肉，脑袋上深凹的眼眶，突出的颧骨轮廓都清晰可见。 她整个人像一棵枯树，树干萎缩，枝叶干瘪，毫无生气。 「外祖母？」徐江天唤了一声。 床上的老人毫无反应。 「外祖母！」 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快叫车，送到医院去！」徐江天扬声吩咐。 +++ 雪白的灯光大亮，医生对着电脑查看着苏老太太刚刚做过的影像检查。 柳绡绡不懂医学，可她看着医生片子里那一大团阴影，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儿，看见了吗？」医生拿着一支笔，在电脑屏幕上给他们指指点点，「这个东西看着不好，我初步判断，可能是胰腺出了问题。」 「是……癌？」柳绡绡壮着胆子，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医生沉重地点点头。 柳绡绡茫然地把目光落在医生办公桌上的某处——要是胰腺癌，那就不好了。 「可以确诊吗？」 「看片子的话，只能说是高度怀疑，但是具体是不是癌症，还是要进一步检查。」 「如果确诊了，这个病……」 「结合病人的年龄，我认为最多还有三到六个月。」医生的答复很干脆，「当然，这个病发展得很迅速，家属也要做好短期内就有极大变化的准备。」 什么意思似乎不言而喻。 521.单独说话 http://.biquxs.info/

病房里的仪器滴滴答答地响着。 徐江天和柳绡绡木然坐在病床旁，等床上的老人醒过来。 “要不还是再找专家会诊试试看吧？”柳绡绡抱着所有病人家属都抱有的侥幸心理，“万一还有手术的价值呢？” 徐江天却更加冷静：“九十多岁的人了，即使可以手术，又能延长她多久的生命呢？” “但至少可以试一试，也许……”柳绡绡把手抚上小腹，也许老太太就能看到孩子出世呢？ 徐江天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还是等外祖母醒来，尊重她的意见。” 两人默默又等了将近一个钟头，苏老太太才悠悠醒转。 雪白的天花板，淡蓝色的墙围，罩住口鼻的氧气面罩和床前双双坐着，向她投来关切目光的两个人。 苏老太太抬起的头落回了枕头里：“小天，绡绡，你们来了。” “是，我们在。”徐江天应道。 “医生给我看过病了吧？我是不是病得很重啊？” 徐江天也不隐瞒：“怀疑是晚期胰腺癌。” “哦。”老人的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似乎早有预想，“那大夫有没有说，我还能活几天？” “如果进行化疗，生存期可能是三到六个月，不化疗……病情进展得会很快。” 苏老太太沉默片刻。 怕她想不开，柳绡绡扑向床边，急切询问道：“外祖母，您别着急，这个病……这个病还不是不能治，还可以做手术！您要是还想找医生再问问病情，咱们还可以找几位专家再来看看。” 老人的目光移向柳绡绡抓着自己的手。她勉力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柳绡绡的头顶，释然而笑：“算啦！绡绡，我这一辈子，什么福都享过，什么罪也都受过了，没白活！别为我这个病操心了，你还怀着孩子呢，情绪不要太激动了，我没事。我是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办。绡绡，你能不能先出去，让我和小天……单独说几句话？” 柳绡绡扭头看向徐江天。 徐江天看了看外间，示意柳绡绡先出去等他。 病房的门被关上，柳绡绡独坐在客厅。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祖孙俩的谈话声，模模糊糊的几个字音，让人听不清。 柳绡绡也没想刻意听，她把目光投向窗外。 阳光很好，一如从前她和徐江天刚在一起时，来探望四四那天的样子。柳绡绡在心里低叹一声：也许她和徐江天都是这么孤单的命数，有亲人，却注定要自己亲手一个个送走。 过了约有半个多小时，徐江天才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 “外祖母睡了，我们先回家吧。”徐江天压着门把手的手轻轻松开，如果不仔细看，柳绡绡几乎是看不出那一丝丝细微的颤抖的。 她将一缕疑惑而讶然的目光投向徐江天的侧脸。 分明的轮廓一如往日般清晰，深邃的眸子也亮晶晶的，甚至连语速、语调都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 可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柳绡绡也不刻意去问他，只是一路上都用自己的手握着他的手。徐江天的手掌一向是干燥温暖的，今天不知怎么，手心里都是冰凉的汗。 柳绡绡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车子拐进院门，徐江天就把司机赶下了车。 老刘跟了他许多年，一向知道分寸，一秒都没有多留，甚至不曾多说半个字，下了车，走得远远的。 徐江天这才探过身来，搂住柳绡绡。 他的力道之大，让柳绡绡觉得肩胛都被他揉得裂开了一般。 “徐江天……”她不适地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 男人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沙哑：“别动！” 只得他这两个字，柳绡绡的身体就松弛了下来，任他的肢体像蟒蛇一样缠绕着她，力度层层加码。 新 522.有你们能帮忙的地方 http://.biquxs.info/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天空中万里无云，院中高高低低的碧绿树叶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油亮油亮的。枝头偶然窜出一只两只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车里却是一派死寂，只有男人深重绵长的呼吸。 他似乎是强忍着某种情绪，不愿明说，更咽不下，柳绡绡的颈窝里间或传来他一声极其低微的吸气声。 她哄小孩一般，吃力地抬起一只手。徐江天抱她抱得紧，她拍不到他的背，只用手轻轻拍着他腰侧：“徐江天……没事的，外祖母会坚强的。你也要坚强，好不好？” 颈窝里的脑袋摇了摇。 摇头……他为什么摇头？ 徐江天缓了许久，才从她的怀里起身。 “你、你怎么了？”柳绡绡看着徐江天脸上似哭似笑的神情，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担忧地盯着他，小心试探，“是外祖母……？” “不是、不是绡绡。” “那是什么你快说呀，别卖关子了！”看着他这副模样，她都要急死了。 “外祖母，她要我替她找一个人。” +++ 徐盛蕤贪漂亮，月份大了还不肯换上平底鞋，前两天不当心摔了一跤，程知邈不敢再惯着她了，勒令她封存起所有的高跟鞋不说，还硬是把她按在家里，让她好好休养，不许出门。 给柳绡绡开门时，徐盛蕤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一把挽住了柳绡绡的胳膊：“绡绡，你可来了！” 当着徐江天的面，徐盛蕤不得不改口叫她嫂子，可私下里，还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我再不来，你怕要闷死了吧？” “可不是？程知邈那个死变态，竟然让家里的保姆把我看住了，不许我出门……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徐盛蕤一面连声抱怨着，一面让保姆给柳绡绡盛一碗甜品来，自己则拽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谁让你自己调皮的？怎么样？那一下摔得重不重，没事吧？” 徐盛蕤把光着的脚从拖鞋里伸出来给她看：“扭了一下脚，你看，早没事了！诶，我听说苏老太太病了啊？” “嗯，癌症晚期。”柳绡绡点点头，“这不，本来徐江天今天也想来看看你的，一大早就被医院叫去了。” “哦。”徐盛蕤点点头，“其实他不来正好，他来了我倒怪害怕的。那老太太现在的治疗是怎么个意思？需不需要程知邈这给帮帮忙啊？” “不用不用。其实那种癌症到了晚期……也没什么好治的了，现在就是熬日子，尽量减轻老人的痛苦，完成她的心愿罢了。” “嗯，她还有什么心愿？”徐盛蕤一指柳绡绡的肚子，“不就是看着你这个孩子平安出世了吗？” 柳绡绡的手抚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腹部，温柔一笑：“这倒也算一个，但是……”柳绡绡瞟了一眼周围。 这毕竟是程家，许多话当着程家人说不方便。她把徐盛蕤的手一牵，“走，咱们上楼说去，真有你们能帮忙的地方。” 徐盛蕤听了柳绡绡说的话，半天缓不过神来。 大伯父和大伯母走得早，他们夫妇俩的事一直是徐家人人都不敢提及的一个天大的忌讳。徐盛蕤生得晚，是这一辈上最小的孩子，她出生的时候，这对苦命的夫妻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对他们的那点往事，徐盛蕤也只是隐约从长辈口中听过那么一点只言片语。 后来长大了，通过徐江天对徐建业的态度，她也就猜出来了些端倪。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从来不敢去问徐江天。 “啊？”徐盛蕤惊讶地张着嘴，“你是说，苏老太太一直在找我盛节姐姐？可是盛节姐姐不是早就……？绡绡，会不会是苏老太太自己太过悲痛，思念女儿，才一直幻想盛节姐姐还活着的？” 新 523.找几个人作陪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摇摇头，眼神中也充满不解：「我也不知道，徐江天已经派人去查问了。也许就像你说的，老太太是自己糊涂了也说不定。」 「就是，否则要找为什么不早早去找，非要藏到自己生了重病，快不行了才叫我大哥知道？」徐盛蕤歪了歪脑袋，「我看这事八成不真。不过我会帮你们试着打听看看的。哦，对了，有个方向吗？」 「徐江天说，老太太只记得当时送到外地去了。是一对姓叶的夫妇收养了，据说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顶多算是中产。」 「那找起来可就难了。」 柳绡绡跟着点头，何况前些年徐建业又闹了那么一出，几乎把当年那件事的知情人都赶尽杀绝了，这点最后的音信，说不定就是从那时候断掉的。 「对了！」徐盛蕤看柳绡绡情绪有点低落，立刻转换了话题，「我有个朋友，前两天给我推荐了一个女孩，她说这个女孩儿可喜欢你了，想到你那里做个兼职的模特，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她说着，就拿过手机来，打开相册，滑动着给柳绡绡看那个女孩的照片：「你看……」 手机屏幕里，一个长相颇具异域风情的女孩笑靥如花。 「唔，挺好看的诶！」柳绡绡噙着一颗葡萄，兴奋地指着手机屏幕，「不错不错，叫什么名字，快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妙妙这几天正张罗这件事呢，我看能不能约她到公司来面试一趟。」 「好像姓……银？」徐盛蕤皱着眉，想了半天，「叫银什么来着？」 「你果然是一孕傻三年，连人名都记不住了！」 「你说我？你自己也怀着孕呢，你也傻、你也傻！」 「我不傻，你才傻嘞！」 两人正打闹间，保姆在外面敲门了：「徐太太，徐总来接您了。说晚上还要带您出去，请您快点下楼。」 嬉笑声戛然而止。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柳绡绡答应了一声。 「快去吧，你看我大哥，一时一刻都舍不得跟你分开呢！」徐盛蕤在柳绡绡的大腿上一拍，「别让他等着了。」 徐盛蕤这话倒是说对了。 徐江天现在是去哪里都要带着她的，比如今天晚上的晚宴，本来不应该带着太太出席的，但徐江天硬要带上她，众人也都无话可说。 有女士在，又怀着孕，大家就默契地没有吸烟，只谈笑间慢慢地喝着点酒。 徐江天浅浅举杯，瞥见身边柳绡绡不悦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柳绡绡看着那点猩红的酒液，分明连他的唇瓣都没有触到，就随着放下的杯子流回了杯底。 「哈哈，徐总跟太太真是如胶似漆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笑道，「有了太太在身边，徐总连酒都不喝了！」 「哪里，我本就不擅饮酒。」徐江天浅笑着把酒杯放下，「何况绡绡现在情况特殊，闻不得酒味，为了孩子，只好慢待诸位了。」 措辞虽是客客气气，语气却是一片理所当然。: 「徐总不喝，咱们几个人就别客气了，喝起来吧？」中年人一举杯。 「光咱们几个大男人这么喝多没趣儿啊，咱们找几个人作作陪？」 一声召唤，从屋外进来了一排女孩子。 524.你一个陪酒的 http://.biquxs.info/

在座的这几个人其实跟徐江天的关系都不算近，甚至可以说是不熟，只不过因为最近有些不大不小的合作，这才偶然坐在了一起。 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徐江天和柳绡绡渊源。 门外的人一进来，柳绡绡就不着痕迹地撇过了头。 徐江天安抚似的把她的手挽在怀里：“咱们走？” 柳绡绡却摇了摇头。 徐江天明白她，手指刮过她纤细的鼻梁，带着些心疼，嗔她：“小别扭！” 柳绡绡咬了咬嘴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走向了不同的男人。 人多了，台面上自然也就热闹多了。女孩们调笑着凑在男人身边，温言软语地说着话。 柳绡绡看得有点腻味。 “你他妈什么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本应该融洽的气氛里，不知道哪个人刺耳地呼喝了一声。 徐江天和柳绡绡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发现一个男人正提着一个长发姑娘的脑袋，大声叫骂：“让你来就是来哄老子高兴的，结果你倒来给我摆起了脸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屋里坐的都是什么人！轮到你一个陪酒的来耍威风？” 他话说得粗俗难听，徐江天也一阵恶心，当即沉着声音提醒：“李金麟！” 男人立马噤若寒蝉。 趁这空档，柳绡绡朝跟在李金麟身边的姑娘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那女孩起了身。 她身形高挑细长，及肩的长发被男人又抓又揪，拨弄得凌乱不堪，一半披在胸前，一半披在背后。 隔着凌乱的发丝，看见她的两道浓黑细长的眉毛和一双细长的凤眼，眼尾似乎有些红。 “你没事吧？”柳绡绡拉着她在身边坐下，伸手想替她将发丝理顺。 女孩却一闪身，躲开了柳绡绡的触碰，冷声道：“没事。” 也不称呼她。 徐江天瞟了那女孩一眼，是傲了点。 柳绡绡把手收回来，依旧对着女孩温声道：“正好我也累了，我陪你到旁边的休息室去梳梳头发。” “不用了，做这行的，我有心理准备。”女孩把衣服往身上揽了揽，“给各位扫兴了，我先出去了。” 她站起来就走，脚步毫不迟疑。 柳绡绡还要追她，却被徐江天一把按住：“算了绡绡，人各有志，你救得她一次，救不得她一辈子。” “就是！徐总、徐太太，为了这种妞儿……多余！”李金麟见柳绡绡在女孩身上也没讨到好，以为柳绡绡会后悔帮了她，赶紧出声贬低两句，好给自己挽回些面子。 说不准撺掇得柳绡绡一生气，顺口搭腔也就跟着他一块骂起来了呢？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柳绡绡就扔下一句：“我们多不多余，和李先生有什么关系？”立时就站起了身，“徐江天，我不舒服，我们走吧。” 被这么一闹，徐江天也已经倒足了胃口，他拿湿巾擦了擦手，凉凉地把桌上的众人扫视一圈，一个字都没有，举步跟着柳绡绡出去了。 柳绡绡拉着徐江天走出去好远，胸口的那点闷气还散不尽，徐江天被她扯着，一路脚步匆匆。疾走对孕妇不好，尤其她现在已经到了孕中期，行动都该慢下来才是。 “绡绡，慢一点。” “慢什么慢！”柳绡绡没好气儿地回头骂了他一句，“以后再跟这种人聚会，不要叫我来了！什么人呢！” 司机就在不远处等着，见柳绡绡气哼哼地走过来，生怕再触怒了她，赶紧给她拉开了车门。 柳绡绡坐进去，扯过毯子盖住上半身，叫了一声：“快走！” 车子便从地库里开了出来。 刚转过一个拐角，雪亮的大灯打在角落里，映出一个人影。 新 525.半条命 http://.biquxs.info/

车子从那道人影旁边擦过的瞬间，柳绡绡看清楚了那个人。 “停车！” 轮胎摩擦着地库的橡胶涂漆，“吱”地一声停下来。 车门一开，柳绡绡走下来。 “是你？”她上前去，拉住女孩纤细的胳膊。 女孩抬起头。 即使是在幽暗的地库出入口，柳绡绡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女孩眼眸中映出的两道冷冷的目光。她不再哭了，脸上挂着一道泪痕，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凄艳。 “徐太太。” “你怎么了？” “我没事。” “没事为什么要躲在这呢，还哭了？” “我、我头疼，出来透口气。” “是……姐姐说你了？”姐姐是她们这个行业里特有的称呼，就像从前柳绡绡称呼裘姐一样。 “没有。” 可她一侧脸，半边脸上分明现出了一块红通通的巴掌印。 “你挨打了？” “没有！”女孩的声音顺着风飘进了车库里，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荡悠悠的，来回打转，“你能不能别问了，要走就赶紧走！” 徐江天坐在车里，他没陪着柳绡绡下车，却一直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车窗外两个女人的举动。听见这一声吼，把车窗降了下来：“绡绡？” 他的声音在男人里并不算格外低沉，但通常都是极其平静的，听起来隐隐透出上位者的威严，不过叫了她一声名字，分明已经显出十分不悦。 “既然人家不领情，你也不要多管闲事。” 柳绡绡回头看了他一眼。徐江天已经将车窗升了上去。 “我可以给你一个正当的工作，如果你愿意，随时联系我。”柳绡绡不死心，生生扯过女孩的手，强把名片塞进了她手里，又使劲攥了攥，“我走了。” 柳绡绡走了几步，临上车，又回望了女孩一眼。 她总觉得这个女孩和当初的自己有几分莫名的相像。当然不是指两人的性格像，而是面对这份工作，面对客人时骨子里的那份犟，那种放不开的自矜，很像。 当初如果不是四四急需一大笔医药费，自己是宁死也不会走进徐江天那间屋子里去的，更不会去硬着头皮接待各种各样的客人。 她低头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个女孩也遇到了什么难事吧？ “别去想了。”幽暗的灯光下，徐江天的神情格外不忿，“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不是人人都领情。” “可是……” “没有可是，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了，你一个个地去救，恐怕救也救不过来。”男人嘴上不留情，温热的掌心却按在了她的肚子上，“想想自己吧，徐太太。” 柳绡绡听了他的话，扯了扯嘴角：“你要是这么说，那当初你也不该管我。唉，世上可怜人这么多，你怎么就把我救了呢？”她故意捏着嗓子，拿腔拿调地逗他。 “我是不该管。当初要是不管，你今天也就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犟嘴了。失策失策……”徐江天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来得及，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大不了离婚，我净身出户没问题！” “徐太太没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徐总本人的感受？”徐江天压着嗓子，贴近她，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一只手似有若无地在她的肚子上摩挲，“你算我的半条命，肚子里揣着我另外半条命，我就是附在你们娘儿俩身上的一缕魂，你走了，魂会散的，你知道不知道？” 司机老刘早就听惯了徐江天对柳绡绡说各种各样的情话，面不改色地把隔音板升了起来。 新 526.她的气质太特别了 http://.biquxs.info/

从医院探望完老太太，柳绡绡急匆匆往工作室赶。 上一次面试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今天计妙又凑了一批模特来面试，算上徐盛蕤推荐的那个，足足二十个人。 柳绡绡进门时，面试已经过半了。 “怎么样啊？”她悄悄走侧门进来，台上的模特正在表演，她不想打断。 计妙拿笔轻轻在那一摞简历上点了点：“有两个还行，剩下的……”计妙撇了撇嘴。 “两个，哪两个？” 计妙随手拿出两张纸来，拍在柳绡绡面前：“就这俩。” 柳绡绡低头一看那两张简历上的名字，银月，凌莲。 “银月？你也觉得这个银月不错？” “嗯！诶，你认识？” “徐盛蕤推荐给我的嘛，是不是长得特别……西域？”柳绡绡笑得灿烂，“我当时一看她的照片，就觉得她应该行了。” “她岂止是行？我简直觉得她简直有你当年刚出道时的风采！” “哦？这么让你欣赏？那一会儿第二轮的时候我好好看看。”柳绡绡指着另外一个名字，“那这个凌莲呢？” “凌莲嘛……人如其名，冰山上的一朵雪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不，远观都难！根本就是一冷美人儿。”计妙一边说着，一边在一份简历上画个大大的叉。 本轮最后一个模特的表演也结束了，她扬声向舞台上道。“行了，银月、凌莲、刘子涵、许珂、吴语珺这几个人留下，其他人今天的面试就结束了，谢谢大家！” 入围的五个女孩子排排站，等着下一轮的面试，柳绡绡这才远远抬头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她嘟囔了一声。 “嗯？谁呀？”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天跟徐江天出去吃饭，遇见的那个陪酒的女孩嘛。” “哪个哪个？” “左手第二个。” “她呀……”计妙一边看了台上的人一眼，一边低头去看简历，“她就是凌莲啊。” “她就是凌莲？” “嗯。你看她的气质，太特别了……” 柳绡绡顺着计妙的目光往凌莲身上细看。 她穿着一套清代传统服饰，宝石蓝的氅衣上绣满了梅兰竹菊，宽大的下摆掩着月白色的衬衣，架子头上绒花在鬓边颤巍巍的，一串珍珠流苏在她削痩的脸颊边荡悠悠，低垂的眉目间有似明月的清冷光华。 “像……那种古装剧里不得宠的妃子。冰冷、疏离、忧郁……” 柳绡绡掩唇笑倒在计妙身上：“面个试，把我们妙妙都变成个诗人了。你还有什么形容词，快说来听听！” 凌莲听见评委席上一阵笑声，低眼往舞台下瞧。 柳绡绡和计妙两个人笑成一团，柳绡绡的大肚子顶在计妙身上，计妙没轻没重地把她往外推：“快、快，第二轮马上开始了，你看表演！” 凌莲听从工作人员的指挥，踩着花盆底，一步步挪下了舞台。 她站在台侧，看着参加第二轮面试的几个人各展才艺。银月会跳舞，舞起来像壁画上飞下来的仙子一样，其他人有的会弹琴，有的会唱歌……自己呢？自己会什么？ 她什么都不会。 眼神冷冷地往台下一打。看来得到这份工作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她又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早知道，就不租这套衣服了，还单独花了三百多做了这个造型，不知道要陪多少个恶心的客人，才能赚回来这小一千块钱。 新 527.冷而且烈 http://.biquxs.info/

“凌莲。”工作人员一声吆喝，该她上场了。 她木然走上台去。 舞台上下的灯光都黑了下来，只剩一缕追光打在她身上。银白的光，恍惚如月光一样。 而她，既不能扭动僵硬的身躯舞蹈，又不能一展沙哑的歌喉唱歌，只是像跟木头一般溜直地站着。 “你……表演点什么啊？唱个歌？”计妙见她状态不对，想引导她一下。 “我不会唱歌。” “那跳个舞？” “也不会跳舞。” “那……朗诵首诗？” “家里穷，没读过书。” “要不……实在不行，你笑一笑？”计妙僵硬地咧着嘴角，“笑一笑？” “我生来就不爱笑。” 场地里一片静寂。 这么多年了，计妙面试过不少人，让她这么尴尬的情形，这还是第一次。她把笔往桌上一丢，叉手抱在胸前，气不打一处来。 “妙妙，别急。”柳绡绡安抚她道，“要不让我试试。” 计妙人直爽，可是脾气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柳绡绡虽然不常露面，可是性格软糯有耐心，这也是出了名的。 “凌莲，你说你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朗诵，更不会笑。那么就请你……喝一杯酒怎么样？” “我今天是来面试的，不想喝酒。” “但面试需要你喝。” “我要是不喝呢？” “那你这轮肯定就会被刷掉。” “我喝了，就能保证一定被录用吗？” “不能。但你可以选择，是现在立刻被刷掉，还是试一试。” 凌莲的眼皮垂下，睫毛颤了两下：“酒呢？” 工作人员端着一个古装剧里才有的雕花小盘上来，小酒盅里一点点清澈的酒液，散发着辛辣的芳香。 凌莲沉眸看了看那盅酒，两只纤细的手指捏起酒盅。 多小的一个酒盅，可就是它，现在承载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希望——脱离苦海的希望。 她决然闭目，皱着眉，仰头把酒盅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冷白的光里，她唇角的一滴酒顺着下颌的曲线滑进了凌莲被衣领包裹着的脖颈里，泪一样。 酒液辛辣，刺得她喉间一片烧灼，她紧闭着的眉眼攒了攒，半天都睁不开，直等到那股辣味散尽，她才睁开眼睛，定定地瞧着台下，酒盅在她手里倒扣过来，一滴不剩。 “满意了吗？”泠然的光从她的眼里流出。 “更冷了，而且烈……”计妙转头看着柳绡绡，惊到几乎哑口无言，“绡绡。” 柳绡绡也只能点点头。 如果说银月是极乐世界里的飞天，凌莲就好比朱红宫墙里的一抹残影，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曾留下，匆匆登台，又匆匆谢幕，随着烧化了的黄纸的飞灰，被风吹散了一地。 一言一动，无处不透露出破碎而绝望的美。 “妙妙，我……我想留下她。” “啊？”计妙看着柳绡绡，她承认这个凌莲够美，但是她一点才艺都不会，空有一副美貌的壳子，以后要在这个行业里出头，恐怕很难，“你要留她？她、她不行吧？” 新 528.我愿意 http://.biquxs.info/

“留下吧，不做模特，让她跟着我也行。”柳绡绡笑了一下，“我就是看上她这个性格了。” “你？看上她的性格？”计妙惊讶地长大了嘴。 这两个人的性格，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两个人要是能相处愉快，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确定要把她留在身边？这位这个性子，别把你气得动了胎气。” “不会的，我有我自己的考虑。现在咱们工作室越做越大了，没有几个得力的人跟在身边是不行的。我看凌莲这个不讲情面、不留余地的性格，刚好能帮上咱们。你说呢？” 计妙看着糊涂，其实心里明白得很。 这个工作室当初就是凭着柳绡绡的名气打出来的，现在主要投资人、重要的合作伙伴都和柳绡绡、徐江天有着密切的关系。柳绡绡说是让自己帮着管，其实自己就是个打杂帮忙的，现在柳绡绡发了话，自己没有反对的理由。 她也就顺着柳绡绡的意思答应下来：“好，你喜欢，多留下一个也不要紧。” 说话的工夫，凌莲已经下了台。 花盆底穿得她脚疼，她就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上，打着赤脚在后台走来走去。 “凌莲，柳小姐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一个陌生的工作人员走来通知她。 “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要见我？” “你不是叫凌莲吗？没错，就是你，快点去吧！” 柳绡绡的办公室在二楼，一间单独的隔间，四面都是玻璃。书架上满满当当摆着的书充作了帘幕，挡住了外人的视线。 凌莲走到门口，才看见柳绡绡的身影。 她抱着已经有些鼓起来的肚子，吃力地蹲下身，在底层找着书。听见敲击玻璃的声音，才抬了抬头：“请进。” “你找我？” 柳绡绡看清来人，笑了笑：“对，我找你，凌莲。” “有什么事吗？” “人事部的同事没通知你？” “没有。” “那我告诉你吧。通过今天的面试，我觉得……你可能做模特差了点。” 凌莲面色一冷：“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刷掉我？” “但是我觉得你可能做我的帮手还不错。” “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打算留下你做模特，我打算留下你，做我的……助理？” 凌莲纤长的睫毛抖了抖：“你说什么？” “我打算留下你做我的助理。”柳绡绡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笑意，向眼前冷若冰霜的凌莲眨了眨，“这份工作，你考虑吗？” 见凌莲默然不语，柳绡绡有点忐忑……这个凌莲不会就是奔着出名挣快钱来的吧？要是那样的话，她很有可能真的不会接受自己提供的这份工作。 “我……”凌莲嗫嚅着。 “你还是想做模特？” “不是。我是想说……我的性格，做助手……可能会给你添麻烦。” 柳绡绡一愣。 “麻烦倒不怕麻烦，你也知道，现在跟我们合作的是雷家。雷家既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又是我丈夫那边的朋友，所以只要不违法，不太出格，问题是不大的。” “哦。” “你考虑吗？” “嗯。柳小姐，我……我愿意。” 新 529.凶神恶煞 http://.biquxs.info/

「那能不能先麻烦你，帮我把这本书拿出来？」柳绡绡支起身子，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我够不着。」 「哦。」凌莲木着脸，把身子俯下去。 柳绡绡看着她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这个凌莲脾气够坏，又不像会圆融的人，但就是这么个愣头青的性子，莫名地对上了她的胃口——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她那股青涩的勇气，所以才格外欣赏。 「好了，你今天就先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再来正式上班吧。」柳绡绡看了看她。 「嗯，知道了。」凌莲转身朝门口走过去，才走了一半，忽然顿住脚步，「这里……有宿舍吗？」 柳绡绡一愣。 这个问题她倒是忽略了。凌莲从前在餐厅、会所里打工，都是会提供食宿的，现在到了自己这里，食宿都不包，对她来说就是一笔额外的支出。更紧迫的是，她一旦回去向会所提出辞职，就立马会被扫地出门。 「额……暂时没有。但是你可以出去找计妙，她会帮你安排。」 「花钱吗？」 「要花一点。」 「多少钱？」 「每人每天食宿一百。」 话音一落，果然见凌莲咬了咬嘴唇：「我……我身上就剩下一百七了。」 两天都撑不到。 柳绡绡认真想了想，试探着问：「我家里倒是还有地方，可以让你暂住几天，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本来想把她安排去跟计妙挤一挤，但是计妙如今一个人住，房子小得不得了，肯定是没法再多收留一个人了，所以在发工资之前，只好先让凌莲住在自己家了。 「你家？那……那个人在不在？」 「那个人？」柳绡绡嘟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徐江天，「他是我老公，当然会在家啊。」 「那我还是不去了。」柳绡绡看起来人倒是和气，但她家里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很难相处。 「没事，我家里地方还够，你可以住在别的房间，看不见他的。」 「那你把陌生人带回家，他会不会骂你？」 「他？骂我？」柳绡绡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才不会呢，你放心跟我回去，等到发了工资，你有钱住宿了，再搬出来不就得了？」 凌莲想了想，还是走了：「还是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你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总不会一个大姑娘要露宿街头吧？」柳绡绡不由分说，直接拽上她就走，「你就去我家先应付两天吧，徐江天又不能吃了你。」 「徐、徐江天？他是徐江天？」 男人的大名如雷贯耳，她好几回听客人们提起这个徐江天，都是一脸的敬畏。这下凌莲一点都不奇怪了，徐江天果然像传说中那么可怕。 「我不去！」玻璃门一推，凌莲一溜烟儿地跑了。 柳绡绡怔愣地站在原地——徐江天就那么可怕？活生生把凌莲给吓跑了？ 晚上回了家，柳绡绡就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讲给徐江天听，一边讲，她还要一边数落：「你看看你，凶神恶煞的名声在外！人家小姑娘一听你的名字，吓得脸都白了，跑的时候连头都没回！」 徐江天手里给她剥着葡萄。绯红的皮像少女的皮肤，薄而透明，落在他掌心里，柔润凉爽的一点。剥完了，还亲手喂到她口中，等着她把葡萄籽吐在自己手心里，又喂一颗。 男人眉目舒展，仿佛专心做着世上最重要的事，笑也笑得轻缓：「还说人家，你当初怕我怕成什么样子，忘了？」 「谁怕你了？我那是……」 「是……是什么？」徐江天笑归笑，手下不停。 脖颈间忽然一重，女人纤细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强迫他低下头来。一双柔软的唇在他唇齿间重重碾过，果香瞬时在他口中满溢。 530.骨肉亲情 http://.biquxs.info/

天黑了下来，鸟儿都归了巢。客厅的窗都开着，走廊外下了窗纱，细细一层白纱，将月色都隔成朦胧的影子了。 王姨一路走过来，连鸟鸣都没听见，只听得见风拂过花草枝叶的莎莎声，可离客厅越近，越听见几声似有若无的喘息。 她插手在廊下等了半晌，直等着那阵声音静了，才叫了一声：「先生，绡绡，外面有访客到。」 「谁？」 「是一位姓叶的先生，带着太太和女儿来了。」 叶？ 柳绡绡一个骨碌爬起来，那不就是……？ 「这么快就找到了？」 徐江天点点头，将她按在沙发上：「你歇着，我出去见见。」 「我也去！」 徐江天看了看她——柳绡绡有点缺氧。 她通红着脸，微朦的杏眼带着楚楚可怜的泪光，双唇通红着，酸痛的下颌被徐江天的手来回地温柔抚摸。 这副模样，任凭谁来了，也会引起遐思，实在不宜见客。 「你还是……」 「不，我要见。」 「好。那就请进来吧。」徐江天扯过一张薄薄的真丝凉毯给她盖好。 不一时，一家三口就被带了过来。 男主人虽然年过五十了，但身材称得上高大健壮，脸上挂着和蔼而不谄媚的笑容。女主人皮肤白皙，额头眼角略有皱纹，嘴角微微向下撇着。她身边跟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瓜子脸，薄眼皮，高高细细的鼻梁，透着一股精明锐利的神色，可细看她的眼神，却好似又十分安静恬然。 看相貌不觉得和徐江天有多么相似，倒是神态间的韵味有点影子。 柳绡绡看向徐江天，只见男人微不可见地朝她摇了摇头。 「叶教授。」徐江天唤了一声，「叶太太、叶小姐，请坐。」 「徐总，徐太太。」一家人也客客气气地向他们打招呼。新 「绡绡有孕在身，不舒服，我们不能起身了，请多包涵。」 「不要紧。」叶教授摆手笑道。 「贸然请叶教授一家过来，是想证实一件事。」徐江天把一个资料袋递给叶教授，「叶教授，这里有一些资料，您看看，里面的事件属实吗？」 叶添华打开资料袋，拿出几页资料来，略看了几眼，就点头道：「属实。」 「这件事，叶小姐知道吗？」 「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夫妻婚后多年都没有孩子，领养了小葵之后，我们也没有隐瞒她。她一直都知道我们并非她的亲生父母，我们也一直都在帮助她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是徐家人。」 叶添华摇头，露出了一个苦笑。 「如果证实了叶小姐就是我丈夫的妹妹，叶教授应该高兴才是啊，为什么……」柳绡绡不明白叶添华的苦笑从何而来。 「徐太太，毕竟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即使没有血缘，这些年的骨肉亲情，也是割舍不下的啊！何况……我们夫妇俩一直把小葵视如己出，我们不愿她攀上高门大户，只希望女儿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就足够了。」 他说着，叶太太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531.我就是…… http://.biquxs.info/

「叶先生请放心。」徐江天看了看叶太太已经通红的泪眼，出声道，「前段时间家中外祖母查出了癌症晚期，见到当年被送出的妹妹是老人仅剩的愿望，我寻找妹妹也只是为了安抚老人家。如果事后叶小姐不愿意认祖归宗，那么她仍然可以回到叶家，跟你们过普通的生活。」 「你……你不是要从我们手里抢走小葵？」叶太太惊讶地问，「你千辛万苦找到妹妹，竟然不是为了让她回到徐家？」 徐江天握了握怀里柳绡绡的手，徐徐说：「我当然想让妹妹回到徐家，但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徐家的一切，包括我这个哥哥，对她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如果我的出现让她感到紧张、不快，那我愿意将她送还给她原本平静快乐的生活。」 他的话音平缓，显然并不是一时情绪所致，而是确实经过了深思熟虑。 柳绡绡躺在他腿上，仰头看了看他。 徐江天的眸子里盛满了柔情，也低头看着她：「我自己现在拥有的幸福宁静的生活，也想让我的妹妹过上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就是说……只需要见苏老太太一面，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对吗？」一直依偎在养父母身边的叶葵战战兢兢地看向自己那个素未谋面，却据说来头很大的「哥哥」。 「小葵，是吗？」 叶葵点点头。 「你可以这样认为。」 「那、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想早点跟爸爸妈妈回家。」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请叶教授一家先到客房休息。小葵也需要配合我们，再做一点检查。等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讨论安排小葵和外祖母见面的事吧。」言下之意，还要留他们一家住上几天。 叶葵闻言，紧紧把养母的手一拽：「妈！」 「小葵，住下吧，这是你亲哥哥家，没事！」叶太太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背，随即歉然向徐江天笑道，「小葵六岁那年受了点惊吓，从此以后就有些胆小，事情也记不清楚……徐总，没有把小葵照顾好，实在抱歉。」 「叶太太不必这么客气，小葵也是你们心爱的女儿，我相信你们一定是尽心尽力照顾着她的，意外而已，谁都不想的。」 话是这么说，徐江天的眼睛还是定在叶葵身上，一丝一毫都不曾移开。 柳绡绡把电铃一按，王姨很快走了过来。 「王姨，带叶先生一家到一楼客房休息吧。」她扫一眼叶葵的身材，「从我的衣柜里给叶小姐拿两套新的家居服。」 毕竟是徐江天的妹妹，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知道了，太太。」 叶家人刚起了身转过拐角，柳绡绡就抱着肚子转过来。 她拽着徐江天的衣领，把他拉得俯下身来，气哼哼地嘟着嘴：「徐江天，见到妹妹了？」 徐江天挑了挑眉：「嗯。而且我觉得小葵很漂亮。」 「是啊，你们徐家基因好。」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支起身子来，「你的妹妹当然漂亮了，看都看不够了吧？瞧你眼睛里哪还有我和孩子呢？」 柳绡绡站起身，吃力地迈着步子往楼梯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个媳妇当得可真亏，别说忘了娘，现在见了妹妹，眼角都不瞟我一下了。哼，说什么一辈子最爱我和孩子，都是骗人的！」 徐江天看着她摇摇摆摆，迈着和一只笨拙的小鸭子一样的步伐，无奈地低头笑了两声。 他快步赶上柳绡绡，一把抄起她的小身板，高高地把她打横举到身前，还故意把她往上抛了抛，非要小女人在怀里吓得尖叫着搂住他的脖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坏笑：「从前没觉得你小心眼到这种地步，亲妹妹的醋都吃！」 「我才不是吃醋呢，我就是……」 「是什么？」 「嫉妒！」 532.绡绡，痛不痛 http://.biquxs.info/

隔得老远，叶添华还能听见客厅里徐江天和柳绡绡笑闹的声音。 「怪不得人家都说这长风的徐总和太太的感情特别好呢……」叶太太叠着一家人换下的衣服，温存地笑道，「你听听，还真是的！」 「啧！你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听人家年轻夫妻之间的事？咱们这是来人家徐家作客，主人家的事情，咱们应该少探听才是。」 「少探听，咱们总该为小葵把情况打听清楚了才是呀！小葵的情况你知道，如果家里的哥哥嫂子帮衬着，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要是嫂子是个不容人的，咱们就是把她留在徐家，不也是活受罪吗？」 「受罪？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当小葵的哥哥是什么人？这是徐家，她哥哥是徐江天……只要徐江天重视她，整个国内，有几个人敢给小葵的罪受？」 「那可不一定，我看着徐江天啊，多少有点怕老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男人怕老婆也不是件坏事，你瞧你，一辈子就是怕老婆，现在还不是让我拉扯得你步步高升了？」 「算了算了，升什么升，再过两年该退休了！」 「不行！退休之前，你必须给我升上副院长！」 夫妻俩正絮絮说着话，门外笃笃响了两声：「叶教授，叶太太，徐太太让我给你们送一点甜品来。」 厨房里煮了软烂的红豆沙，柳绡绡吃了一点觉得不错，赶紧叫人给叶家也送一些来。 叶太太亲自开门，接了王姨手里的托盘，连声道谢：「呦，谢谢徐太太了！」 王姨刚一关上门，就听屋里传来叶太太的议论声：「看来这个徐太太为人还不错，把小葵交到这样的嫂子手里，我也就放心了，不然小葵那样子……谁又能照顾她一辈子呢？」 小葵那样子……哪样？ 王姨歪了歪头，琢磨了一下，没想通。柳绡绡那里还等着自己安排明天的早餐呢，得赶紧回去。 +++ 叶家住进来的第二天，就有专业机构的人来采集了叶葵的生物样本和徐江天进行比对。 结果要一周之后才能出，这一周的时间，徐江天就安排人带叶家在平城四处转转。一来是帮叶家人分散精力，熟悉环境，免得他们过于紧张，二来也好把他们支出去，不让他们碍着柳绡绡休息养胎。 一大早吃过早饭，叶家人就出去了。 柳绡绡起得晚，她又有爱在床上吃早饭的坏毛病，因此直到十点多才从床上起来。 徐江天看着她走进衣帽间折腾起衣服，就知道她又要出门了。 「今天有事？」 「嗯，第一批衣服打版，今天交付厂里，我怕她们做不好，想亲自去看看。」 制衣都在服装厂完成，那里噪音大，环境不好，徐江天有点不放心：「我陪你去。」 「不用了，一会儿叶葵她们回来了，你不是还要陪她们吗？我自己去行了。」柳绡绡弯腰，想把鞋柜底层的一双鞋子拿出来，可肚子顶着，她只能吃力地蹲下身子去。 徐江天把鞋子拎出来，扶她坐下，抬起她的脚来。 刚刚孕中期，她的脚已经肿得像从前两个那么胖，鞋子根本套不进去。 他把怀里那只小脚心疼地一捏，低声问：「绡绡，痛不痛？」 「嗯……有点胀胀的，脚不疼，但腿是疼的。」不过听人说，怀孕都这样。 「要不今天还是别去了，在家歇一歇？」 「我都在家歇了好几个月了，快让我出门走走吧！」 「那你带我去，我抱着你走？」 「哪有这样的！你放心吧，妙妙和凌莲会跟着我的。」 「凌莲？」徐江天眉头一皱，「她行吗？」 「怎么不行？凌莲心可细了，你放心吧，我们就去工厂里看一圈，然后我带她们去吃个饭，最迟午后也就回来了，不会乱跑的！」 533.货是怎么出来的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把柳绡绡送到服装厂门口。 「计妙，照顾好她。」他皱着眉，一脸的不放心地反复叮嘱。 「知道了，徐总你放心吧，我指定帮你看好你老婆，不让她生气着急！」 他转而看向另一边的凌莲。凌莲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只是眼睛死死盯着柳绡绡隆起的肚子。 徐江天收回自己的目光，他不明白，柳绡绡放着那么多伶俐的人不要，怎么偏偏选中了这么个一根筋的人做自己的助理？ 「小心点，有什么事不要跟人起冲突。」 「你唠叨死了！」柳绡绡从徐江天手里接过自己的包包，挎在手里，里面水杯、零食、湿巾都准备得齐全，想到这些都是是徐江天亲自打理的，心头又一暖，语气就软和多了，「别担心，我会乖乖的。」 「嗯，去吧。」徐江天拉着她的手往前一送。 「哎呦你们两口子真是够了！徐总你怎么活像个送闺女上幼儿园的爹啊？」计妙看看表，急得直跺脚，「快点吧，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 闺女上幼儿园？ 闺女上幼儿园是个必然的历程，不管如何不舍，他总归是要舍，要让孩子走出去的。 可柳绡绡不一样，她是自己的妻子，是要和自己共度余生的人。如果有可能，他只想把她揽在怀里，除了自己身边，哪都不让她去，除了他自己，谁也都不让她多看一眼。 徐江天靠在车门边，抽着一支烟，风吹散了灰白的烟雾，却怎么也抹不平他眉间的那点隐约的担忧。 ———————— 服装厂里机器声隆隆大作，柳绡绡顺着机器一排排地看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看出问题来了。 「这个裁剪和走线好像都不太对啊？」噪音大，为了让计妙和凌莲也注意到她的话，柳绡绡不由得也提高了声音，「而且我们不是还没交付版型吗？这衣服怎么都做出来了？」 「对呀，而且你看这料子……」 「这、这是咱们的料子！」柳绡绡激动地上前一步，「这衣服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一个女工转过头来：「这都是老板吩咐的，你有事找他去。」 柳绡绡想了想：「办公室在哪？」 女工指了指厂房外：「那边小楼，进门上二楼，左手第一间。」 柳绡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见厂房外一座红色的二层小楼。 上了二楼，就听见有人在屋里响亮地讲着电话：「怎么会是我们的问题呢？我们这里招的都是有经验的熟练工，而且现在都是大规模的机械化批量生产，根本不可能因为手工不过关而出现质量问题……」 柳绡绡站在门口，「当当」敲了两下。 屋里的人朝门外一打量——三个女的，其中一个还大着肚子。满不在意地向柳绡绡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到沙发上坐下。 计妙扶着柳绡绡坐了，自己跟凌莲挤在一张小沙发上，等着这位服装厂的大老板讲完电话，才见他慢悠悠地走过来。 「您是……」 「我姓柳。」 「哦！」男人的眼睛亮了亮，随即紧紧握住了柳绡绡的手，「是柳小姐！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没关系，冯老板。」柳绡绡笑了笑，把手抽回来。 「柳小姐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前两天跟您约过，说今天要来看看进度的，我刚才从厂房里过来，看工人们正在赶工。」 「是是，你放心！工人们都很熟练，我们的设备你也看见了，全是电子的，绝对没有问题，第一批再过两天就可以出货了。」 「可是按照进度，我们的那批服装，版型设计都还没有交到厂里。没有版型，您的货是怎么出来的呢？」柳绡绡问道。 534.别后悔 http://.biquxs.info/

「这个……柳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这个版型我们前两天就收到了呀？」男人煞有介事地翻出手机来，查找着聊天记录。 「冯老板，不用看了，这是我跟你的聊天。」柳绡绡直接把聊天记录摆在他眼前，「你看，版型设计师刚做出来，我怕厂里落实不好，今天特意过来看看的。」.. 冯东生一看，一时无言以对。 「冯老板，我刚才看了，你那批货用的是我订制的料子……你这是想用我的料子，做一批山寨货，以次充好吗？」柳绡绡眉间氤氲着几分怒意，质问道。 「柳小姐，你……你看，你认错了！那不是你的料子，是别的客户下的订单，只是料子相似而已……」 「你胡说！」柳绡绡托着肚子站起来，「我那批料子是从南方的百年老厂里定的，用的是非遗的工艺，那家厂子今年只接了我们这么一单，全年只为我们赶工。怎么可能有人跟我们有同款布料呢？」 冯东生的眼睛从她肚子上一瞄，嘿嘿阴笑了两声：「柳小姐，太自信了吧？怎么就不能有跟你用相同布料的人呢？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想要仿你的料子，给钱就是了！」 「你！」柳绡绡没想到他这么无耻，明目张胆地就敢说瞎话，硬生生地霸占了她们的料子不说，还要搞这么一批四不像的山寨货出来恶心人。 这是她们工作室有了自主品牌后出的第一批货，要是这批山寨服装流了出去，工作室赔钱不说，只怕还得搭上这么多年的名声。 柳绡绡闭眼定了定神：「你这批衣服，不能出货！」 「呵，不出货？我这批货都上架了，你说不出就不出？」冯东生斜眼看她，「不出也行，你加钱啊？」 「我凭什么加钱？明明是你违反合同，我现在是没去告你，我要是去告你，你不光要赔偿我的损失，还要陪我违约金呢！」 「行啊，你告我去吧，我赔。」冯东生满不在乎地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朝柳绡绡喷出烟雾，「实话告诉你，只要这批货一出，借着你工作室的名头，我能赚个盆满钵满，赔了你的违约金，老子还有富余呢！」 柳绡绡气得心怦怦直跳，她大喘了几口气，正要上前，忽然胳膊被凌莲拽了一下。 「冯老板，你胆子不小嘛。」凌莲的声音一贯清冷，像带着冰碴的水。 「怎么样？做生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要是不敢干，就那么一件一件衣服，规规矩矩地做，得做到哪辈子，才能挣下这么大一个厂子来？」 「那你就是承认盗用了我们的布料了？」 「我可没有！那布料是相似，相似你懂吗？」 「好，既然你说只是相似，就请你按照我们的工期进度，按时交付我们的货吧。」凌莲把柳绡绡护在身后，傲然扬着头，「我提醒你一下，我们的布料是捻金丝织的，每米布料的克重都是有标准的。因此成衣之后每件衣服、每条裙子的质量，我们都会逐一检查，余料也要回收，这些都是写在合同里的。你现在嘴硬，交货时可别后悔！」 说完，拽上柳绡绡和计妙就走。 柳绡绡被她拽下了楼，人还呆愣楞的。凌莲刚来几天，怎么会知道这批布料的详情？而且她说起来还头头是道，比自己还要冷静、有条理多了。 她忍不住问出来：「凌莲，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你说要带我来，我提前看过资料了。」 535.结果出来了 http://.biquxs.info/

「你不知道，刚才要不是凌莲说话，我还真一时逮不着那个冯东生的空子！」柳绡绡坐在副驾驶，愤愤地数落着。 徐江天一边帮她扣好安全带，一边借起身的机会瞟了后座上的凌莲一眼。她还是那副样子，不说话不动的时候就像木头雕的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多亏了她帮忙。 「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 听得徐江天这一句，凌莲还没出声，计妙就兴奋地直拍手：「好呀好呀！徐总我们还去上次那家馆子吧？那家特别好吃，是吧绡绡？」 柳绡绡点了点头。 徐江天却不置可否，从后视镜里打量凌莲：「凌莲，你说呢？」 「我不去。」 「诶！」计妙那手肘撞了撞她，「徐总请客，都是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你不去就是傻啊！」 「我不去！」 「不是，为什么啊？你不去也别这么扫大家的兴啊？」 「反正我不去，你们要是嫌我扫兴，下次可以不征求我的意见。」 「凌莲？」徐江天从镜子里投来一缕颇有些玩味的眼神，「为什么？」 「我不喜欢欠人情。」 「你认为这是欠人情吗？」徐江天侧了侧身子，「如果你觉得我请你吃饭，你就欠了我的人情，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把从我这欠下的人情，以后更好地还给绡绡。」 他又看了凌莲两眼，直到凌莲默默转过头看向窗外，这才启动了车子。 —————— 凌莲其实见惯了酒店、会所里的种种奢靡景象，有钱人们在销金窟里如何一掷千金，在她们这些人眼里，也都不足为怪。 但为了一个「吃」字就这么大费周章，凌莲还是第一次见到。 馆子开在市区的一处园林里，据说这里是从前一位富商所建的私家花园，园子里不仅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更有一个临水而建的小戏台。台上，演员隔水咿咿呀呀唱着一出昆曲。 别说是吃饭，就是光坐在这里，也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 菜刚上了一半，柳绡绡忽然觉得有些胸闷。 月份渐渐大了，孩子的生长挤压到母亲的内脏，偶尔有些不舒服是很正常的，但这么一来，她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徐江天一见她放下了筷子，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又不舒服了？」 「嗯。」 「我陪你出去坐坐？」 廊下临水的地方空气更清新，也更凉爽些，湖面上还浮着几只鸳鸯，十分有趣。 柳绡绡往外看了看，点了点头，临走还不忘招呼计妙和凌莲：「我出去遛一圈，很快回来，你们先吃啊。」 徐江天扶着她，慢慢顺着游廊转到后面花园去，最后在一块临水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里背阴，又被一大从高低错落的树木包围着，空气里都透着凉意。柳绡绡把头埋在徐江天胸口，小口小口地调整着呼吸。 正要往回走，阿承远远地从身后追了上来。 「徐总。」他站在徐江天身后，低呼了一声。 徐江天回头，看了一眼。 「刚打听到，结果出来了。」 536.差点成了回忆 http://.biquxs.info/

高低错落的树木将日光割成一块块的，映在徐江天脸上。 「说。」 「可以认定亲缘关系。」 柳绡绡隐约觉得扶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一颤。 「好，我知道了。」声线虽然还算平稳，但徐江天已经很难抑制住脸上激动的神色了。他的眉心微动，两颊的肌肉时不时轻轻震颤，嘴角也跟着上扬，似悲似喜，却又是悲喜莫辨。 柳绡绡柔软的手覆住他的手背，抚摸两下，又紧攥着他的手指：「想什么呢，找到妹妹了，是件喜事呀！」 「是喜事……」徐江天还没有回神，只机械地跟着她重复，「是喜事。」 「那今天回家是不是就可以跟叶教授夫妻谈谈小葵的事了？」 「不，我还想再等等。」 「为什么？」柳绡绡有点惊讶。她本以为徐江天会非常急于确认叶葵的身份，毕竟不管于情于理，这件事都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了。 「等小葵对平城、对你我都更适应一些，再来讨论接下来的问题，也许情感上她更容易接受。」 「也对。那叶教授夫妇呢？你考虑给他们什么酬谢或者补偿了吗？」 「嗯。」徐江天的情绪冷静多了，他扶着柳绡绡慢慢往回走，「想过了，礼物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好。」柳绡绡甜笑着拱手，冲徐江天连连作揖，「徐总，恭喜你呀，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你是不是该摆酒，大宴三天啊？」 徐江天按着她的小手，轻笑：「什么事，也值得大宴三天？」 「找到妹妹不是大喜事呀？到时候就和孩子的满月酒一起办，这样还能省一笔呢！」 徐江天低头瞧着柳绡绡小小气气掰着手指头算账的模样，满心都涨满了疼爱。他在柳绡绡的腰窝里一拍：「就你，小财迷！」 「我财迷？我省的也不知道是谁的钱！」 徐江天脸上的微笑忽然凝了一凝。 「怎么了？」柳绡绡马上问，「是……想把妹妹的事办得体面点？」 廊下的风吹过，撩起柳绡绡耳畔的一缕头发。 徐江天半搂着她，温柔地将她那绺碎发挽到耳后，声音都像风一样轻：「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个让自己……不那么开心的问题。」. 「什么啊？」柳绡绡走了半天，有点站不住了，腰腿胀痛起来。她扶着柱子坐在廊下。 徐江天站在她身后，双臂环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我只是想到，如果你当初没有遇见我，现在也许就是别人的妻子了。你也会为了别人，这样精打细算吗？」 「会吧。」柳绡绡一低头，「其实我遇见你，跟你在一起，才是我生命里最偶然、最意外的事。如果没有当初那些事，可能过不几年我就会回到郎溪去，找一个最普通的人，一起过最平凡的日子。曾经见过的那些人和事，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提起了。」 这个假设真可怕。 徐江天有点后悔谈到这个问题。一想到自己差点就成了她生命里最不堪的那段回忆，甚至有一天连回忆都会被她抹去，自己也随之完全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他的背心就隐隐渗出了冷汗。 他弯下腰来，用濡湿的鬓角轻蹭她的脸颊：「好绡绡，我们不说这个了。」然后就去寻觅她柔软的双唇。 去而复返的阿承躲在远处，早就看见两个人的动作了。 虽然眼下事情很急，但徐江天一向最讨厌跟柳绡绡亲热时被打扰。阿承还是生等着徐江天和柳绡绡腻过了这一阵，才出了声：「徐总，叶教授一家出事了！」 537.不用查下去了 http://.biquxs.info/

「什么！」柳绡绡猝然回头，「怎么回事？」 「今天叶小姐闹着要去山上玩，车到半路，和对面一辆货车相撞。叶教授和太太坐在后座，两人都平安无事，可叶小姐坐在副驾驶，她受了伤。」 「伤得重吗？」徐江天望着湖面，直出神。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腿部需要做个手术，血库正在调血。」阿承说完，还不走。 徐江天就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别的事？」 「我听说，医院向血库调的，是ab型血。」 「ab型？」 「没错。」阿承的脸色也沉下来。 徐江天父母的血型，怎么也不可能生出血型是ab型的孩子来。而鉴定机构给出的结论又是可以认定徐江天和叶葵的亲缘关系，所以这件事显然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要么是徐江天的妈妈有过婚外情，和别的男人生了这个叶葵，要么这个叶葵跟整个事件毫无关系，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可无论哪种可能性，都不是阿承敢向徐江天提出来的。他只能垂着手站在一边，等徐江天的吩咐。 「去医院。」徐江天低声吩咐了一句。 —————— 还没走进急诊大厅，徐江天就隔着玻璃幕墙望见了那对坐在大厅里的夫妻。 没了初见时的从容镇定，两个中年人相互依偎着，男人把哭泣着的女人半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妻子：「小葵只是伤了腿，医生简单地给她做个骨科手术，你刚才也听到了，不会影响以后行走的。」 「那是医生那么说！当初她出生之前，医生也还说她很健康，不会有问题呢，可后来还不是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女人埋下头去，哭得越发凄惨。 哭着哭着，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鞋子。鞋尖冲着她，是有谁站在了她面前。 叶太太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猛然浑身一抖，打了个冷战。 「徐、徐总。」 面前的男人面容冷若冰霜，一双眸子里寒光毕现。 「叶先生，叶太太。咱们是不是应该聊一聊？」 「聊……」叶太太怔愣地看着上前来把自己架走的人，而叶教授的神色则淡定多了，他看了看妻子，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朗声道：「不用回家了，这个话，我们就在这里说清楚吧。」 「好。」徐江天一抬手，示意架着夫妻两人的众人放手，「叶教授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徐总接到医院的消息了吧？小葵的血型是ab型。这恐怕和您妹妹的血型不符吧？」 「是，我就是为此而来的。不知道叶教授能给我什么样的答案呢？」 「徐总不用查下去了，小葵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叶教授把眼使劲一闭，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她是我和我妻子的亲生女儿。」 徐江天不语。 他走到叶教授面前，站定，来来回回地端详着他的面容。半晌，才接着问：「既然是亲生女儿，为什么敢跑来冒充我妹妹？你们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叶教授闭着眼，听急诊大厅里一阵高过一阵的嘈杂声音。一会儿是广播寻人，一会儿是医护推着轮床奔跑，一会儿又有大人和孩子的哭声……各种人间疾苦，直往心头上灌。 他沉了沉声音，慢慢将事情的始末讲来：「当年，我们夫妻俩刚结婚两年，一直没有孩子，家里老人催得紧，我们不得已，就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说我太太不容易生育，我们就动了领养一个孩子的念头。我们先后去过几所福利院，看了好多孩子，我太太都觉得太大了，怕养不熟，我们就没有领养，只做了登记。谁知道两个月后的一天，突然有一个电话打来，说让我们去华兴商场门口，有人会给我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新生儿。」 538.等着接传票吧 http://.biquxs.info/

估摸着他的故事还要讲一会儿，徐江天扶着柳绡绡，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本来……本来我还害怕是骗子，不想去看的，但我妻子一心想早点领养一个孩子，好堵住我家人的嘴，就催我赶紧去。我去了，商场门口真的有个人抱着孩子在等我，但是不管我向他问什么，他都没有回答，只是把孩子交到我手里就走了。」 叶教授说着，好像回忆真的把他带回了旧时光里，他的嘴角甚至挂上了几丝微笑：「那个孩子长得又白净，又漂亮，我妻子特别喜欢，检查过，身体也很健康，我们就把她留下了。」 「后来呢？」柳绡绡赶紧追问。 「后来……这个孩子养到四岁时，我妻子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们有了亲生骨肉，也就是小葵。」叶教授的声音开始低沉模糊起来，「那时我的工资太低，养不活两个孩子，我跟妻子一商量，就把那个孩子……送回福利院了。」 「什么叫送回福利院？」 「就是放、放在了福利院门口……」 「什么？！」柳绡绡猛地站起身，大声质问，「你们把孩子扔了？！」 情绪太激动，她眼前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徐江天见状，立即起身把她抱进了怀里。 「你们怎么能把孩子就这么扔了呢？她才四岁，二十年前拐卖人口的现象多严重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竟然把一个四岁的孩子就那么孤零零地扔在福利院门口……你们是不是人啊！」将为人母，柳绡绡的心也变得格外柔软，只要听见孩子受到伤害的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说了两句话，眼泪已经成串成串地掉下来了。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叶教授也是满脸愧悔，使劲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所以我才得了报应，我的亲生女儿小葵，她、她三岁的时候发现有先天的智力残疾。虽然不严重，但是和正常孩子还是有明显区别的，这一点，从这些天的相处中，你们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一点吧？唉，养一个智力上有残障的孩子，真的不容易……」 「所以你们就想混淆视听，让叶葵冒充徐江天的妹妹？」柳绡绡满眼都是愤恨，余光冷冷地扫着叶教授，「你们已经扔了一个孩子，还想把亲生的也扔出去，让她去做别人家的孩子，好减轻自己的负担？你们这么丧良心，是怎么好意思为人师表的？」 「我……我们不想扔了小葵，只是希望小葵能借此机会攀上徐家这棵大树，以后……以后能有更好的出路嘛！」叶太太低声咕哝着，两手紧紧交握，一脸的委屈。 「说这些没有用，不如说说你们是如何串通了鉴定机构，做出了假证明的？」徐江天直击要害。 「机构里，有一个工作人员，是我的大学同学。我私下联系过他，他……他答应了，只要我付五十万万，他就愿意帮我这个忙。」 「你们！」柳绡绡越想越气，冲上前去恨不得打这对黑了心的夫妻两下。 徐江天手疾眼快地架住了她，一边安抚柳绡绡，一边冲叶教授夫妻问：「哪家福利院？」 「什么？」 「我问你，当初把那个孩子扔在了哪家福利院门口？孩子叫什么名字？」 「新馨福利院，孩子大名叫叶苗，乳名就叫苗苗……」 徐江天马上叫来阿承：「去新馨福利院，把这件事给我问清楚。」等阿承走远了，徐江天才把目光重新挪到叶教授夫妇身上。 「徐总，我们……」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柳绡绡气哼哼地嘟着嘴，「严格来说，你们的行为都算得上欺诈。如果说叶葵的车祸是我们照顾不周，我们愿意做出赔偿，但是你们弃养孩子、串通鉴定机构做假证明、指使亲生女儿冒认亲缘的行为已经涉嫌违法了，我们会根据相关法律起诉你们的。叶教授、叶太太，你们就等着在家接传票吧！」 539.我去网上曝光你 http://.biquxs.info/

“那么说，这个叶葵肯定不是盛节姐姐了？”徐盛蕤把一片蜜瓜送到嘴里，“这个叶教授两口子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这种事上骗我大哥，害他空欢喜一场！” 柳绡绡也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慢慢吃着：“空欢喜倒算不上，一开始徐江天好像就并没有特别激动。只是中间鉴定所的假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有点情绪上的波动而已，其余时候不管是面对叶教授夫妇还是面对叶葵，我看他都挺平静的。” “幸亏你们没有急着告诉老太太，否则老人家得受多大打击啊！这个叶家人也真是缺德，居然拿这种事骗人！那现在福利院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阿承去问过了，福利院根本就没有人见过那个叫叶苗的小女孩，更不可能有和她有关的记录了……而且二十多年前，根本没有摄像头留下的视频线索，所以……很可能真的找不到了。” “这……”徐盛蕤眉头拧了拧，“那我大哥得多难过啊，明明知道妹妹可能还活着，人海茫茫，就是找不到她。” 说到徐江天，柳绡绡不由把头都低下了：“是啊，他最近心情是不太好。一方面是你说的这个原因，另一方面，老太太那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话说完，柳绡绡低头看看时间：“呀，不能跟你说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工作室呢！” 服装厂的负责人昨晚主动打来了电话，她约了人今天在工作室见面。 柳绡绡人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计妙扯着嗓子大喊的声音。 “你们厂擅自用了我们的料子，还要求我们赔偿？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 “要不是你们这批料子，我们的衣服不会出这么严重的问题，我不管!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 柳绡绡走过去，看见冯东生正把一堆布料往地上扔。她托着肚子，吃力地把地上的料子捡起来，掸掸落在上面的灰。 这料子的工艺是她和非遗传承人研究了好久才从古籍中找到的，每一寸布料都凝结着她的心血，她不愿意看见人肆意糟蹋它。 “你说料子有问题，就是承认擅自使用了我们的料子了？”她把那块布料攥在手里，音量不高，可态度却坚决。 “这批料子是你们交付给我的，我加工制作之后出了问题，这是不是应该来找你们？” “我问你，这批料子是不是你擅自使用的？” “不是！我是按照你们提供的版式加工的……” “你！”计妙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说瞎话都不眨眼，简直胡搅蛮缠。她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撸起袖子就要跟人打架似的。 柳绡绡手一伸，把她挡住：“妙妙，不要跟他动手，这种人……只要你手一抬，他就敢往地上一躺，到时候撒泼耍赖更难缠，别给他机会！” “哼。”冯东生把手一叉，抱在胸前，趾高气扬地瞄着柳绡绡，“你说吧，现在我的损失，你们怎么赔偿？” “我们不赔。”柳绡绡让人把合同拿来，“你好好看看，合同里明明白白写着呢，由于你们的工艺问题导致的损失，我们是不负责的，并且如果造成了我们的损失，我们有权主张赔偿。” “这怎么能是我们的工艺问题？明明就是你们的布料有问题……这个金丝、这个金丝根本就不适宜用在服装面料里，更没法加工！” “我承认我们的面料有不足，金丝的克重太大，加工起来有难度。但这个问题无论是在我们的设计，还是我们后期提供的工艺里，都有办法弥补。那天我去厂里，也正是想向冯老板交代这点的。”柳绡绡把合同从冯东生手里抽走，“可惜当天就发现你们工厂盗用了我们的面料，我们才中止了和你们厂的合作。” “呐呐呐，这就又是你们的错了！凭什么有问题却一直不解决？你就是故意让我们出错，好毁约，赖掉我们的工费，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这件事的善后做到我满意，你不是个网红吗？我就去网上曝光你！” 新 540.还好我没想错 http://.biquxs.info/

男人的公鸭嗓回荡在工作室不大的空间里，回声更显得尖锐，让人听了头疼。 柳绡绡刚要出言驳斥，就听一道冷淡的声线幽幽从二楼飘下来：“不用费劲了，冯东生。” 凌莲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徐步走下楼梯。 她黑黝黝的眸子牢牢锁着冯东生：“你说的话，我都已经录了下来。而且就在刚才，我已经替你报警了，咱们大可一切都等警察来了再说。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警察是会帮你，还是会定你一个寻衅滋事，敲诈勒索了。” 冯东生听说已经报了警，立刻自觉气势矮了三分，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啊？怎么说了没两句话就要报警的？” “跟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你也不能报警啊！这对我们厂的声誉会造成影响的你知道吗？” “你的所作所为，也会对我们工作室的声誉造成影响。”凌莲眼皮都不抬，“所以报警是我在帮双方减少损失。而且，我劝你少说两句，录音还没停呢。” 冯东生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录音笔，雪白的屏幕亮着，上面的数字一格格跃动着，果然是在录音。 “你、你……” 凌莲无声地走到柳绡绡身前去，把她护住。 既然冯东生把火烧起来了，凌莲也就不介意再给她浇上些油：“你别忘了我提醒过你，料子是捻金丝织的，即使是废料，我们也是要回收的，如果到时你们不能把废料、余料如数交出，恐怕你们还要按照合同上的规定进行赔偿。” 计妙马上跟上一句：“合同上是怎么规定的，多少倍？” “五倍。”一个员工查看后回答。 “呦，绡绡，咱们用了多少黄金来着？” 柳绡绡还真记不得了，那些日子她都在家休养，这些事其实全都是计妙看着的。只见计妙掐着手指头，嘴里嘟嘟囔囔算个没完，半天之后才笑嘻嘻地来了一句：“哎呀，这批料子可值小一千万呢！” “没事，上次冯老板说，买了这批货，他能赚得盆满钵满，就算赔了我们，他还有得赚呢。”凌莲说完，甚至笑了笑。 自从计妙认识她，从来没见她笑过。平时在一起工作，哪怕同事间讲了再有趣的笑话，她也总是木然坐着，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乍一看见她笑……其实还觉得有点可怕。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得冯东生腿都软了。 他这些年是挣了点钱，可真要赔五千万，他是真的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 柳绡绡从警局出来时，天都黑了。 虽说冯东生是得到了教训，可毕竟工作室的损失已经造成了，计妙一边走，还一边抱怨着：“这个浑蛋，他把咱们的料子都用了，咱们现在用什么呢？离约定的上架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要是到时候咱们交不出货来，咱们不还一样要吃亏？怎么里外里都是咱们倒霉呢？” 倒是柳绡绡还不急：“咱们这次是跟雷家合作的，有雷家的实力给咱们背书，消费者不会怀疑咱们是不是要赖账跑路的。到时候咱们就老老实实跟大家讲清楚实情，一定可以争取到消费者的谅解。至于面料，我们可以追加订单，让工厂再生产一些。” 凌莲一直走在后面，低着头不作声，听见柳绡绡这么说，才低声咕哝：“我、我已经让面料产商提前赶制一批料子了。他们有了上次生产的经验，工艺已经成熟多了，再赶赶工，相信不会耽误太多的。”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柳绡绡讶然回头。 “上次从服装厂出来，我就已经有预感，毕竟冯东生的工厂占用了我们的面料。我担心工期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耽误，所以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给面料厂商打了电话。”凌莲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想错。” 新 541.只要一瓶冰可乐 http://.biquxs.info/

墨蓝色的天幕下，凌莲素着一张脸，像一朵昙花似的，透明而一身洁白地站在那。柳绡绡想到她下午的那个笑容，也像昙花，虽然短暂，可是不可否认，是极其美的。更难得的是，她这个人、她的心思，也都像她的笑容一样，简单、澄澈、干净。 「怎么会呢，凌莲，这次要不是你想在前面，像我和妙妙这样粗枝大叶，现在才想着去追加，恐怕真的就耽误事了。」柳绡绡拉着凌莲冰凉的手，「这次多亏你了！」 凌莲看着自己的那双手。 手腕细弱，又凉，实在不是一双讨人喜欢的女孩的手。可柳绡绡的手就不一样了，她的手又柔软又细腻，手心暖暖的，软玉一样。 顺着柳绡绡的手腕往上看，她的双臂，肩膀，直到微笑的脸颊…… 是她，就是这个人，用她这双柔嫩的手把她从那个肮脏的是非窝里拉了出来。. 定定看着柳绡绡的双眼越发透出一股执着和认真，像要把柳绡绡整个人都刻进心头一般。 柳绡绡察觉到她的目光，歪了歪头。凌莲把手往回一抽：「应该的。」又怕柳绡绡误会她的举动，急忙忙补上一句解释。「我手凉。」 徐江天来接柳绡绡，远远看见三个女孩站在警局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意外地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计妙天真俏皮，柳绡绡温柔可人，凌莲……面冷心热。三个人分明是三种性格，却意外地和谐。 「饿不饿？」徐江天把柳绡绡护在臂弯里，眼睛看的是她，可话却也是对着计妙和凌莲问的。 「怎么不饿啊徐总……要不，你再请我们吃顿饭？」 「好，吃什么？」 「吃烧烤吧！」计妙戳戳柳绡绡，「啊？你今天不是还说，我大外甥想吃烧烤了吗？」 计妙满眼都是调皮的神气，分明是借着柳绡绡肚里的孩子替自己说话。 「妙妙，你这不是挟天子而令诸侯吗？」 「那……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 「我其实也想吃……」柳绡绡把脸一扬，小心翼翼地询问徐江天的意见，「行吗？」 徐江天一低头，怀里的小女人鼓着腮帮子，嘟起粉嫩嫩的嘴唇，杏眼里闪闪烁烁写满了「渴望」两个字——他有什么办法？只能答应了。 他一点头，对面的计妙就先跳了起来：「走喽！吃烧烤去喽！」 —————— 正是盛夏的夜晚，街边烧烤摊一个接着一个地排开。一张张矮小的桌子旁凑着各色各样的人。 穿着吊带短裙的女孩，光着膀子的大汉，抱着孩子的妇女……人人都在高声聊天，一时是欢笑，一时是低声的咒骂，一时是一阵啤酒瓶叮当相碰的清脆声音，人声鼎沸，随着晚风飘得老远。 「吃点什么？」系着白围裙的老板娘拿了两页菜单来扔在桌上，握着圆珠笔的手随着计妙的声音飞快地写着。 「羊肉串三十个，鸡翅来四个，鸡胗四个，玉米两串，板筋五个，鱼豆腐三串，土豆片来俩，砂锅番茄牛肉来一个，再要两瓶冰啤酒！」计妙看了看凌莲，「你要什么？」 「我，烧饼。」 「啊？你来吃烧烤，就吃烧饼啊……」 「嗯。」 「你这人真没劲……徐总，绡绡，你们看看要什么？」 柳绡绡倒是点了几样，到了徐江天，又是一阵沉默。 他不是不吃烧烤，小时候的夏天，每到了周末，爸爸就带上他和妈妈出去吃烧烤，他其实还挺喜欢这种氛围的，没了餐厅里的拘束，三五好友围坐在一起，吃喝说笑都别有意趣。只是自从回到徐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吃路边摊了，一时有点不适应。 「一瓶冰可乐，谢谢。」 计妙冲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比凌莲更无趣的人出现了，竟然有人大半夜来吃烧烤，只要一瓶冰可乐的！ 可是计妙吃人家嘴短，即便徐江天只点了一瓶冰可乐，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嘱咐老板娘：「多加孜然，多放辣椒啊！」 老板娘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一边应声一边走了。 542.你知道这家福利院 http://.biquxs.info/

桌上一时静了下来。 徐江天不说话，凌莲也不说话，只有柳绡绡和计妙偶尔说两句，声音也不大。早知道烧烤能吃成这个气氛，还不如去餐厅里吃大餐呢！ 所幸点的烧烤很快就端上来了，计妙先举起一串羊肉串，递给徐江天：「来！谢谢徐总请客！」 徐江天嘴上说着「不客气」，可手里却没接计妙递过来的烤串。 柳绡绡从怀孕之后就有点闻不得牛羊肉的味道，徐江天就坐在她身边，自然也不愿意身上沾惹了荤腥气，惹她不舒服。怕计妙误会，他还特别解释：「绡绡现在不吃牛羊肉，我换一串鸡翅。」 计妙也不计较，赶紧拿了一串鸡翅递给他，转手又给凌莲拿了串鸡胗：「来，你也吃！」 可凌莲却小脸儿一肃：「我不吃内脏。」 「什么呀？鸡胗多好吃啊！竟然还有人不吃？那你吃不吃猪肝？」 「不吃。」 「毛肚呢？」 「也不吃，所有动物的内脏我都不吃。」 「鸭肠也不吃？」 凌莲还只是摇头。 「那你的人生少了好多乐趣……」计妙连连摇头，好像为凌莲惋惜似的。 「好了妙妙，其实有很多人都不吃内脏的。」柳绡绡接过了那串鸡胗，「你就别勉强凌莲啦，我替她吃还不行吗？」 说是她吃，吃了两口，感觉有股腥味，又递给了徐江天。徐江天皱着眉看了看那串鸡胗，只得接过来，先放在了一边。 「这个冯东生，你们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依法依规地办呗。但是假如他硬要耍无赖，我们其实也没有办法，不是吗？」计妙手里攥着一大把羊肉串，张着血盆大口，一顿狼吞虎咽，吃得满嘴直流油。 「表面上看，是办法不多。但是私下里，如果你们觉得气不忿，我倒是可以让雷霄想想办法。」 「诶，不用不用！」计妙赶紧冲徐江天摆摆手，「你一出手这事就太严重了。我觉得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我们自己就能解决，是吧绡绡？」.br> 「嗯。」柳绡绡点点头，「而且现在凌莲也能帮上我们了，这两次都是她想出办法，帮我们解了围。你现在就专注地找到妹妹就可以了，别再为我分心了。」 「说起找妹妹，前两天不是说有消息了吗？」计妙插嘴。 「什么呀，那是个假的。那叶教授夫妻俩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冒充徐江天的妹妹。」 「还有这种事？那亲妹妹的下落现在有了吗？」 「叶教授提供了一点线索，说当初把他妹妹放在了新馨福利院门口。可是他派人去过福利院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说到这里，柳绡绡神情比徐江天更沮丧。 倒是徐江天反过来安慰她：「刚才说不让我为你分心，怎么现在你倒为我的事分起心来了？」 「哪……哪家福利院？」 听见凌莲出声，徐江天和柳绡绡的目光一齐汇向她。 「新馨。」徐江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追问道，「你知道这家福利院？」 凌莲点点头：「我小时候就住在那。」 「你小时候住在新馨福利院？！」 「嗯。」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苗苗的女孩，跟你差不多大的？」柳绡绡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灼的满怀希望的光，连声音都比往日高了几分。 543.他一定会记得 http://.biquxs.info/

凌莲仔细地想了又想。 「不知道。孩子们进到福利院之后，福利院会给孩子起一些比如爱爱，家家，幸福这种有着深刻寓意的新名字，以前的名字通常都不会用了，所以苗苗这个名字……我没有印象。」 徐江天捏了捏柳绡绡的手，示意她不要太失落。 「那你现在还和福利院的人有什么联系吗？」徐江天追问了一句。 如果没有，那他们也算是尽了最后一丝努力。 「有，我跟福利院的老院长一直还有联系！」 「老院长？」 「对，福利院换过院长。你们前些天去了解情况，见到的大概是新院长，她是八年前老院长退休之后才调到新馨福利院的，我们这一批孩子小时候的情况，她不一定都了解。」凌莲想了想，「但是老院长，他就像我们的爸爸一样，对每个孩子都是那么的关心、慈爱，凡是进过福利院大门的孩子，他一定会记得的！」.br> 「那这位老院长……我们方便拜访一下吗？」听她这样说，徐江天也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 「可以，但是老院长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大好，我需要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应该的。」徐江天点头。 「那我明天就替你们联系老院长！」 ———————— 邢院长坐在一把藤椅上，远远看着凌莲把两个陌生的年轻人领到了自己的面前。 眼前意气风发的男人相貌英挺，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教养出的孩子，而他身边依偎着的女人又过分柔美，也许是因为正在孕期，脸上更多了几分为人母所特有的温柔。 「欢欢！」他站起身来，朝凌莲招了招手，「这就是你说的，徐先生和徐太太吧？」 「对！就是他们。」凌莲见了邢院长，一改往日沉闷的神色，变得格外活泼，真像个见到了亲人的孩子似的，「邢爸，他们有点情况，想找您了解一下。」 「哦？找我了解？」邢院长的眉毛已经挂上了些白霜，此时蜷缩起来，露出个不解的表情，「有什么情况要找我了解啊？」 「是福利院里的一些事情。」徐江天如实回答，「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贸然前来打扰，实在抱歉。」 「我都退休快十年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不过既然你们找到我，我就尽量地帮助你们。」老人沉吟着，「你们想问什么事？」 「二十多年前，福利院里有没有来过一个学名叫叶苗，小名叫苗苗的小姑娘。当时她四岁，是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据遗弃她的人说，那天还下了很大的雪，她穿着一件新买的粉红色外套，一双红色小皮鞋。」徐江天说到一半，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怕过于激动的情绪影响了老人，平静了许久才继续，「她可能没有在福利院里住很久，甚至可能没有进福利院的大门……但是，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过这个孩子？」 「苗苗？」老人皱着眉头，使劲回忆了半天，「你说的这个名字，我没有印象。因为福利院里的很多孩子被遗弃的时候都还很小，有的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有的则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忘了自己从前的名字。但是你说二十多年前，下着大雪被遗弃的孩子……诶，欢欢？」 老人一招呼，凌莲马上蹲下身来：「邢爸？」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跟你玩得很好的那个小鱼姐姐？」 544.徐总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http://.biquxs.info/

「记得，小鱼姐姐后来被滨海的一对医生夫妇领养了。走的那天，她还把绣着自己名字的小毛巾送给了我呢！」 「对呀！」老人露出个兴奋的笑容来，连连拍手，「就是这个小鱼！我想你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小鱼！」 「福利院里还能查到这个小鱼的领养人的信息吗？」柳绡绡上前一步，紧紧追问。 「应该能。可你们……」 「邢院长，我的妹妹在二十多年前不慎走失了。我想……您说的这个小鱼，很可能是我走失的妹妹。」 头发花白的老人已经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笑着，笑得满脸的皱纹都聚在了一起，是真心为即将和家人团聚的孩子感到欣慰，一面吆喝着，一面冲徐江天和柳绡绡摆手：「那你们快去吧！去福利院，孩子们的信息我退休前都整理好了，就在资料室的柜子里！快去看看……」 —————— 阿承找到徐江天口中的「小鱼」时，她刚下了手术台。 「文静娴医生！」角落里传来一声呼唤。 文静娴转身去看，紧靠着手术室大门的角落里，站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 「您好，您是哪位病人家属吗？」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不是，我是长风集团的总裁助理，这是我的名片。」 文静娴接过男子递来的名片，拿在手里反复地看。长风集团……听这名字并不像一家医药公司。她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我的哪位病人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不不，文医生，是我们总裁想见您一面。」 「见我？」文静娴更加不解了，「为什么要见我？他叫什么名字？」 「徐江天。」这个名字倒是很熟悉，但她也不认识这个人啊。 文静娴想了想，还是微笑着摇头拒绝了：「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位徐总。如果他既不是我的病人，又不是病人家属的话，我想我没有时间见他。」 说完，文静娴就绕开了脚步。 「文医生，徐总可能是您的家人！」 「我的家人？」文静娴一愣。 阿承打量着她的神色。她显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双秀气的长眉在听了这句话后缓缓舒展开来了，但是脸上极快地掠过了一丝不快，甚至是厌恶。这点情绪一闪而过之后，她脸上的神色才重归平静：「我的家人都在家里等我呢，我想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您明白！文医生，是邢院长让我们来找您的。」 「邢院长……你们认识邢爸？」文静娴低声喃喃了一句，「你们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阿承为难地笑了一笑：「还是请您下楼一趟，徐总的车就在楼下等您。您想知道的一切，徐总都会亲自告诉您的。」 文静娴走出医院门诊大楼，一辆打眼的黑色轿车就停在门口。见她出来，司机赶紧下车，给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门一关，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文静娴往旁边的座位一看，那里坐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刀砍斧凿一般的深邃轮廓极是俊美，更不用说他周身那种清淡的气质，只是端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 「文医生？」男人转过头来，神色却是一派平和，「你好，我是徐江天。」 「徐总，你好。」她简单地跟男人握了手，「不知道徐总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545.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http://.biquxs.info/

「既然文医生同意下楼见我，我就据实以告了。」 车厢里，冷气打得极低，出风口冷风呼呼地往外吹着，文静娴穿着短袖的白大褂，禁不住轻轻抱住自己被吹得有点冷的胳膊。 「二十多年前，因为家中变故，不慎遗失了我刚出生的妹妹。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妹妹早已在当年的事故中离世了，所以不曾用心寻找，直到前些日子，家里外祖母查出了癌症晚期，在她的提示之下，我才意识到妹妹可能还活着。」徐江天把目光转向文静娴，她清秀的面容格外平静，徐江天接下去说道，「多方辗转打听后，联系到了当年福利院的老院长，根据老院长提供的消息，文医生，我猜测你有可能就是我走失的妹妹。」qδ 文静娴愣了一瞬。 「当然，我也知道，结果究竟如何，还需要做dna的鉴定。我今天来就是想征求一下文医生的意见，不知道文医生你是否愿意配合我完成一次鉴定。我承诺，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将完全遵照你的意愿处理后续的一切问题。」 事情太突然了。 文静娴虽然始终都清楚自己是被人丢失或遗弃，后来又被养父母收养的孩子，但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亲生的家人还会找过来。 「徐总。」她勉力维持着冷静的情绪，「这件事，我想和我的家人商量一下，问问他们的意见，可以吗？」 徐江天想了想：「可以。我的助理给过你名片了，如果你想好了，愿意配合我进行一次dna鉴定，随时给他打电话。」念及今天独自去产检的柳绡绡，徐江天有点不放心，「我家里还有些事，就不在滨海这边逗留了，我的助理会送你回家。」 —————— 徐江天赶到时，走廊里的孕妇们都走得差不多了。 远远地，只有柳绡绡一个人还抱着肚子坐在角落里。她低着头，已经隆起的肚腹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雪白的灯光一映，一点晶莹的泪珠在光影里闪过，落在她拱得圆圆的肚皮上。 徐江天快步走过去。 「绡绡？」他着急地握住她的一双手，蹲在她面前，「怎么哭了？」 柳绡绡抬头，看见眼前的男人。他两道浓黑的长眉微蹙，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里面盛满了焦急的神采。 「徐江天……」 徐江天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喉咙里砰砰地蹦着，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他也不是怕孩子有什么不好，而是怕他不在的时候，柳绡绡独自面对了什么残忍的事情。 「怎么了，嗯？」他着意把嗓音放得低沉温柔，「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微凉而颤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轻抚到脑后。 「孩子、孩子的脸……」 徐江天在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里绷紧了浑身每一块肌肉。 「孩子的脸总是转不过来，医生看不清……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着急死了！」 听她说完这一句，徐江天的六神才归了位，一口气松下来，浑身的劲儿也泄了。 孩子没事，柳绡绡也没事，可他莫名却更心疼了，只能连声地自责：「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怪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今天没来陪你。」捉住她细嫩的掌心，反复亲吻，「对不起。以后的产检，我一定都陪你，好不好？」 柳绡绡在他悉心的抚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 「绡绡，饿不饿？」她折腾了一上午，又是检查，又是哭闹，肯定消耗了不少体力，何况孕妇本来就容易饿。 果然，柳绡绡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回家，我给你做饭？」 「嗯？」柳绡绡头一抬，摇了摇，「我想吃雷霆蒸的香芋包了，能不能……去他家里吃？」 546.还是进屋说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一愣。 「雷霆的香芋包……很好吃吗？我听说他最近很忙。城南春的香芋包也很好，我去给你买，好吗？」 「可我就是想吃雷霆蒸的。」说着说着，柳绡绡眼里又有泪珠在打转了。. 「好、好！我给雷霆打电话，你不哭。」 徐江天给柳绡绡擦干净眼泪，走到一边去拿出手机。让他主动联系雷霆，其实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但是想到柳绡绡孕期里吃的那些苦，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雷霆正在开会，徐江天就长话短说：「绡绡说你有一种香芋包做得很好，她今晚想吃，麻烦你写个菜单来，我让家里王姨照做。」 「嗨，还照做什么呀？今天晚上我正好请了我哥来家里吃饭，顺便说说公司的事，你们要是方便，一块过来吃个饭呗？反正柳绡绡跟我哥也认识。」 徐江天想了想：「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隔着电话，雷霆轻笑了一声：「不麻烦，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呢。」 「好，那晚上见。」 —————— 为了方便工作，雷霆如今自己住在市区的一处公寓里。 面积不大，只有一百四十多个平方。五个人共聚一堂，再加上摆开的桌椅和他堆了满地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快递，空间就颇显得局促了。 柳绡绡怀孕了，当然不能让她干活，雷霄就让余姚去陪她看电视。 厨房里一时只剩下三位男士忙忙碌碌的身影。雷霄刀功最好，负责切菜，雷霆煎炒烹炸，徐江天只能打打下手，洗菜刷碗。 余姚把三个男人的背影拍了下来，一边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动，嘴里一边嘟嘟囔囔：「这就该给那些每天挣一***钱还回到家就睡成死猪，什么都指望老婆去做的男人们看看，身家千亿怎么样？人家回到家里也是要做家务的。」 柳绡绡折腾了一天，有点困了，也就没有和余姚一起折腾，而是自己靠在沙发的角落里打着盹儿。 余姚拍好了照，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来看时，发现柳绡绡已经睡着了。 她其实早就对这个柳绡绡有所耳闻，毕竟是和自己弟弟闹过绯闻的人。别人她不清楚，但自己的弟弟余姚还是有了解的，那家伙一贯眼高于顶，差一点的女孩子都入不了他的法眼，现在人就睡在自己眼前，余姚才明白余杭当初可能真是对这个柳绡绡动了点心思的。 毕竟这个女人长得太好看了。 「余姚！」雷霄扭头，看见余姚正跪在睡着的柳绡绡面前，一脸的花痴，「看什么呢，还不拿毯子来给徐太太盖上点！万一着了凉，咱们徐总该心疼了。」话是说给余姚的，可是却是在拿徐江天开玩笑，「你不知道徐总疼老婆疼得要命啊？」 徐江天笑着睨了雷霄一眼，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抛到他脸上去：「少废话！」说着，人已经走出了厨房，到客厅把柳绡绡抱了起来。 「雷霆，借你客房用一下。」 「哦。」雷霆炒着菜的手停了停，「哥，我有点事跟天哥说，你帮我看一下这个火，再翻两下就关火装盘啊。」 「诶？怎么都扔给我了？」雷霄自然地接过铲子来，熟练地继续翻炒着。 雷霆则快步追上徐江天：「天哥。」 「有什么事吗？」 「天哥，我想……」雷霆一低头，看见徐江天怀里沉睡的柳绡绡，推开卧室的门，「我们还是先进屋说吧。」 547.给你们一些线索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一醒过来，就看见坐在床头的徐江天。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已经回到家里了。 「你们……饭都吃完了啊？」 「嗯。」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呢？」想到心心念念的香芋包没吃，柳绡绡有点委屈起来，「说了去雷霆家吃饭，结果什么都没吃到。」 「香芋包我给你打包回来了，雷霆还写了张菜单给我，我已经交给王姨了。以后你想吃，随时让家里做。」 「那你去给我热一下，我现在就要吃。」 徐江天自己却没有动，只是按了对讲，让王姨把香芋包热一热拿上来。 「香芋包一会儿送过来，雷霆有一件重要的事让我问问你。」徐江天倾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只羊脂白玉雕成的小兔子躺在盒子里。 「这是……？」 「是雷霆给宝宝的礼物。他让我问问你，孩子出生之后，愿不愿意让孩子认个干亲？」 柳绡绡打量徐江天的神色。 这哪是雷霆问她的意见？分明是雷霆问了徐江天，徐江天拿自己当成了借口吧？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一来徐家和雷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借由孩子的事实现更深层次的利益捆绑也合情合理；二来……你和雷霆也算有些渊源，如果因为咱们在一起，就把雷霆伤得太狠了，也不好。但是我一切都尊重你的意愿。」. 徐江天本以为柳绡绡会很厌恶用孩子做利益交换的这些事，却没想到柳绡绡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她答应得很痛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没什么反对的意见。孩子有个厨艺这么好的干爸，是好事，以后蹭饭就更名正言顺了嘛！」她拈起那只小兔子，放在手心里，笑呵呵的。 徐江天把小兔子从她手心里拿走，依旧放回盒子里。抽屉还没来得及推上，电话铃先响了起来。 「徐总，文医生同意进行dna鉴定了。」 应文静娴的要求，鉴定是在滨海做的。徐江天和柳绡绡一大早就赶到了滨海等待结果。 滨海和平城虽然相距不远，但是气候却明显不同。这里的夏天比平城更加闷热，黏腻。柳绡绡躲在车上不肯下来，徐江天和文静娴去取结果。 鉴定中心的大厅里没有几个人，结果很快就拿到了。 徐江天看到报告上那个「非亲缘关系」的认定结论，心像坠了个铅坠一样，猛地往下沉。 从医院到叶家夫妇，再到福利院老院长和文静娴，能追踪到的线索都打听得差不多了，可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下一步该从哪里查起呢？ 「徐总。」文静娴站定，看着他，「很遗憾，我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人。但我还是祝您早点找到自己的妹妹，早日和家人团聚。」 徐江天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一笑：「嗯，谢谢文医生。这些日子也打扰你了，这里有一些礼物，作为我对你和家人的补偿，请笑纳。」 文静娴倒也没有推辞，反而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还主动关心起他来：「那徐总接下来还有其他线索吗？」 「老实说，暂时没有。」 文静娴听阿承说过苏老太太的情况，作为医生，她知道晚期胰腺癌病人的生存情况是非常不容乐观的。剩下给徐江天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其实……我前些年和福利院的一位阿姨还有联系，但是后来她搬家了，我们的联系也就断了。我可以把她最后的地址和电话给你，希望能帮到你。」文静娴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写好的卡片，「这位孙阿姨是我在福利院期间一直负责照顾我的「妈妈」，福利院里很多孩子当初都是经她的手照看过的，也许找到她能给你们提供一些线索。」 548.两个?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手下的人动作很快，还没到傍晚，阿承就传回了消息：「徐总，找到孙阿姨了，她就在滨海。您看要不要约孙阿姨见面聊？」 「约。」 为了等这位孙阿姨的消息，徐江天和柳绡绡就没有回到平城。 他们在滨海住了下来。 将近日落时分，火红的太阳映得半边天空都红通通的。弯弯曲曲的长河从市中心穿过，将太阳的影割成了好几道。红嘴海鸥掠着水面飞过，在彩虹般的桥面上下来回盘桓。 柳绡绡拿着一块面包，撕成小块往水面上扔，徐江天就在身后抱着她。 「是那位孙阿姨有消息了吗？」她扔完了，拍拍手上的面包渣。 男人细密的亲吻落在耳后，逗得她有点痒。她笑着躲开他：「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要看就看好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人的事……他们都懂的。」 「你、你这个人怎么不知羞啊！」柳绡绡的脸直发烫，身子在徐江天怀里扭来扭去。 可她越扭动，徐江天抱得越紧：「我亲我自己的老婆，哪里羞了？」 「哎呀徐江天！你……你该去找妹妹了，人家都把孙阿姨的消息打听好了！」 「我亲亲你，孙阿姨又不会就跑了？」他的声音闷闷的，滚烫的双唇顺着她的颈项来回流连，最终停在她颈窝里，深深呼吸着，喷出温热的气，「绡绡，咱们就生一个。以后……实在不能再生了。」 「嗯……那这个、如果不是男孩呢？」 「那也不再要了。徐家那么多人，谁有儿子谁就把这份家业拿走吧。到时候咱们带着孩子，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一住，管他谁当家做主呢……我就要我自己这个小家。」他的额头缠绵地靠上她的脸颊。这么一靠，他的嘴唇又不安分起来。qδ 「那两个接吻的年轻人不要动！」一个大爷举着照相机大喊一声，「诶，就这个姿势，大爷给你们照一张！」 —————— 孙阿姨家在滨海的一片老旧居民区里。 灰白的墙皮剥脱了，露出里面一块块红色的砖。楼梯又陡又窄，楼道里没有灯，徐江天用手机照着，扶着柳绡绡一点点地往上走。 老人就站在四楼的家门口等他们：「你就是小徐吧？」 徐江天从来没听人这样称呼过自己，起初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接过话来：「孙阿姨，您好，我是徐江天。」 「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要找你的妹妹？」 「是。她应该是在一个雪天被从前的养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那天她穿着新买的粉红色外套，还有一双小红皮鞋。」 孙阿姨看着倾身凑到身前的年轻人。 「雪天……你们去找过小鱼了，对吗？」 「是，文静娴医生那边我们已经去拜访过了，可是她跟我的dna并不匹配。我们也是在文医生的建议下才到您这里来寻找线索的。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印象……」 昏暗的灯光下，孙阿姨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皱着眉头，抿着嘴唇，竭力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你知道，每到冬天，被遗弃的孩子总是特别多，但是真正在雪天被遗弃的孩子却不多。」她犹豫着，语速格外缓慢，「但有一年，我们确实曾经在一个下雪天收过两个这样的孩子。」 「两个？」 549.那不就是…… http://.biquxs.info/

「是呀！我记得特别清楚。」孙阿姨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光彩，「因为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早上一起床，邢院长和我就带着孩子们到院子里打雪仗。可是刚玩了没多久，就有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告诉我，说福利院门口站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我和邢院长赶紧把门打开，看见那个孩子背着个小书包，里面衣衫鞋袜都有准备，还有一张父母留下的小纸条，说孩子有病，实在治不起了，只好送来福利院。」 「这个小姑娘是文医生？」 「对，这个穿粉红色新衣服的，就是小鱼，也就是后来你们找到的文静娴。」 「那另外一个呢？」柳绡绡也坐不住了，捧着肚子挪动了两下，连声追问。新 「我们把小鱼安顿下来，院长就外出开会了，临走吩咐我晚上给福利院锁门。到了晚上，我们锁了门刚准备睡下，远远就听见外面有孩子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的，在安静的雪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徐江天和柳绡绡死死盯着孙阿姨，期待着她赶紧把这个故事说下去。 「我出去一看，一尺来深的积雪里，还站着一个小女孩。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棉袄，小鞋子都被雪水浸透了！我怕孩子冻坏了，赶紧把孩子抱了进来。因为当时院长不在，我不敢擅自决定是否收下这个孩子，另外也不能确定孩子是被遗弃了，还是走失了。我生等了一个礼拜，确实没有家长来认领，才把这个孩子的事上报给了院长。」 「既然是同一天收的两个孩子，院长应该是知道的。可是我们问过院长了，邢院长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事啊？」柳绡绡困惑道。 「是我……」孙阿姨愧疚地低下头，「当时，福利院收养孩子是有名额限制的。我怕院长觉得一天收两个孩子，嫌我多事，就、就故意把孩子到福利院的时间往后推了几天。院长当时在外地，他不清楚实情。给你们造成麻烦了，都怪我……」 徐江天看着孙阿姨花白的发顶，温声安抚：「没关系，孙阿姨，您能提供这些情况，我们已经很感谢了。不知道后来这个孩子的情况，您还掌握着吗？」 「后来这个孩子就留在福利院了。因为一开始她不爱笑，也不说话，所以我们谁都不知道她的年纪，见她个子小，就叫她小小。叫了好几天，后来还是院长开会回来，说小小这个名字不好，怕孩子听见了，以后不肯长高，不叫小小。她不爱笑，院长要求我们以后要多跟孩子接触，让她每天都欢欢乐乐的，所以取名叫欢欢。」 「欢欢？！」柳绡绡和徐江天异口同声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那不就是…… 「哦，对了。欢欢后来被一个姓凌的人家收养了，那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是那两口子却是老实本分。听说开了一家小卖店，生意很不错，当年正打算扩大规模，改作超市呢。」 从孙阿姨家走出来，徐江天的头脑里还是乱糟糟的。 凌莲……找来找去，最后竟然是凌莲。 「绡绡。」 「嗯？」柳绡绡依偎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凌莲多大？」 「比我大不到一岁。」 年纪倒是相符。 「你……能帮我约一下她吗？」 「没问题，但是你打算怎么告诉她？」 这……这经历太离谱了，凌莲本来是抱着帮忙的心态参与这件事的，没想到找来找去，现在最有可能成为徐江天妹妹的，倒成了她自己。 徐江天给柳绡绡拉开了车门，看她坐好，才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说：「实话实说，尊重她的意见。」 550.如果找不到妹妹怎么办 http://.biquxs.info/

「什么？！」凌莲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怎么会是我？！」 柳绡绡一脸地为难：「根据孙阿姨提供的情况，现在看起来……就是你。」 「不是说……是小鱼姐姐吗？」 「dn结果显示，小鱼和他没有亲缘关系。凌莲，我来之前问过徐江天，他说要一切尊重你的意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他，做一次dn鉴定？」 其实做不做，对凌莲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期待自己的家人来认回自己了，也不那么在意自己过去的经历了，她现在只记得，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是柳绡绡伸出了一只手，把自己拉出了深渊。 「那你需要我去做吗？」凌莲的语气坚定，「如果你需要，我就去。」 「我……」柳绡绡一时语塞，「我真的……可以麻烦你吗？」 凌莲把头一点：「可以，那我什么时候去？」 ———————— 徐江天远远地，看着凌莲走进了鉴定中心的大厅。 即使正是盛夏里，凌莲也是长袖t恤，长牛仔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纤细的背影就更被衣服约束得纤毫毕现。 徐江天一进大厅，凌莲就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徐总。」她站起身来，木然向他问好。 「嗯。」徐江天也感觉和她没什么话说，但还是追上一句，「来了？」.c 「嗯。」凌莲自己又坐下了，「她没来？」 「早上说有些不舒服，就没过来。」 「那你也回去陪她吧，我替你把样本交了就好。」 徐江天沉默了一瞬：「用不了太久，她让我办完这件事再回家。」 「哦。」凌莲答应了一声，又闭上嘴，不出声了。 大厅里叫号的声音不断，徐江天和凌莲之间尴尬的沉默就被一声机械的女音打断了：「请37号委托人到大厅窗口4办理业务。」 凌莲仿佛等这声呼唤很久了，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冷不防膝盖磕在了前排的金属椅背上，痛得她直弯下腰去捂住伤处。 「小心。」徐江天停下来，低头看着她。 她的头发漆黑浓密，高高地扎了起来，露出线条流利的下颌。 「嗯。」 凌莲扶着膝盖，一瘸一拐地自己往前走去。她先把材料从窗口递了进去，然后才在窗口前坐下来，冲里面的工作人员打招呼：「您好，做dn鉴定。」 「委托材料？」 「递给您了。」 「还差一份呢？」 「哦。」凌莲转过身来，看着徐江天，「徐总，委托材料。」 徐江天索性把手里所有的材料都递给她。 工作人员拿着那一摞材料翻了半晌，头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句：「我这边手续齐了，你们去后面那个大厅等着采样吧。」 凌莲膝盖上已经不疼了，她站起来，看看还呆坐着的徐江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找妹妹的这个过程过于一波三折，他好像已经失去了最一开始的那点激情，甚至内心连一点点忐忑都没有了。 采完血，两个人曲肘用棉签按住静脉的时候，凌莲倒是主动跟他说话了：「徐总，如果这次你找不到妹妹，怎么办？」 551.不让他参与 http://.biquxs.info/

「没有办法。」 「你就没想过，找个人骗骗你家里的老太太吗？」 「没有。」徐江天转过头，分外认真地说，「我宁愿我外祖母带着遗憾离世，也不愿让她在世的最后一秒，仍然活在谎言里。」 凌莲点了点头。 「老人家的病情怎么样了？」 「越来越坏，普通的止疼药已经不能缓解她的疼痛了。前些天刚放置了止痛泵，24小时向体内输送止疼药。」徐江天长叹一口气，「人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说尽力，其实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凌莲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忍。 徐江天的血已经止住了，他扔掉棉签往外走：「走吧，结果一周之后才出。」 —————— 工作室的第一批服装已经发货了。由于即使更换了服装生产商，大部分的衣服质量都是过关的，市场上的反响和评价也不错。 「但我觉得还可以更好。」柳绡绡有点沮丧地低着头。 初出茅庐就遇到冯东生这种无赖泼皮，对她和整个团队的打击都有点大。 「如果想要更好，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凌莲低着头。她不敢说，但是为了柳绡绡，她还是建议道，「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生产商。」 「啊？你要绡绡开个服装厂啊？」 「嗯。但是这个服装厂，决不能是冯东生那种简易的手工作坊，而是要将现在手里还有传统服饰非遗技艺的老手艺人都聚集起来。他们可以在这里教学，技艺可以在这里得到传承，我们民族自己的工匠精神能够在这里得到弘扬，生产的服装质量也能更上一层楼。」 她说完，大厅里静了一静。 「名利双收啊……」计妙琢磨了片刻，「好是好，可是难度太大了。且不说这个非遗传承人多难搜罗，就说找到了，人家愿不愿意跟咱们合作，咱们完全不可控啊。」 「嗯。」凌莲很快低下头，这个问题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其实她原本以为柳绡绡背靠着徐江天，想做什么都不难，但是从冯东生这件事上看起来，柳绡绡好像也没有要依赖着长风集团的感觉。 如果失去了长风的助力，那这件事确实难办多了。 「但是这个想法真的很诱人。」柳绡绡也不得不承认，「一旦成功，那我们就不仅仅是现在定位的弘扬传统服饰文化了，也可以说，传统服饰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方向，以后就会由我们来定义了。」 计妙跟着连连点头：「要不，你回去跟徐总商量商量？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新 「那怎么好嘛，当初说好不让他参与了！」 「可这件事你做好了，对长风不是也有好处吗？你们两口子这算是……互惠互利？」 「那万一做不好呢？」毕竟没有经商的经验，前些时日光是一个冯东生，就已经让她们疲于应付了。 众人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快递员骑着摩托车到了。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件，扬得高高的，一边往里走还一边高声喊着：「凌莲？谁是凌莲？」 凌莲猛然抬头望过去——那是dn鉴定结果。 她飞快地和柳绡绡交换了一个眼神，柳绡绡一点头，她就推开门走出了会议室。 「怎么样？」 见凌莲半天还不回来，柳绡绡赶紧追了出去。 一出来，就看见凌莲捧着那只大大的信封。信封的封口被撕开一条，里面的鉴定书也已经被取了出来。 一叠厚厚的文件被凌莲牢牢握在手里。 552.徐总说得对 http://.biquxs.info/

“你……看过了吗？”柳绡绡顺着她僵直的手臂往上看。 凌莲那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瞧着她，同时郑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 纤痩的胳膊抬起，将手里那卷文件递给她，示意她自己看。 柳绡绡已经看过几次鉴定书了，她接过来，飞快地翻开最末一页，把头都几乎扎了进去，恨不能把字都刻进眼睛里去。 “倾向认为两名被鉴定人具有全同胞关系” 全同胞…… 计妙也看到了这行字。她惊讶地张着嘴，半天都闭不上，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凌莲……你是徐总的……亲妹妹？”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任何回答，柳绡绡的电话就响了。 “徐江天的电话。”柳绡绡把屏幕上的名字展示给凌莲看，“要不……你来接？” 凌莲摇头拒绝。 电话一接通，徐江天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鉴定报告看到了吗？” “看到了。” “凌莲怎么说？” “她……我们正在开会呢，她可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嗯，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样，一会儿开完会，我去接你们。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他的声音冷静克制一如往常。 柳绡绡跟凌莲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见凌莲点头默许，她就答应下来：“好，那半小时后你来接我们吧。” 为了让这对兄妹多一些对话的机会，柳绡绡今天特意坐在了前排。 车行了半路，后座上的兄妹俩仍是相对默默，好像两个人刻意在比定力似的，双双瞧着窗外，谁也不先说第一句话。 柳绡绡无奈地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两个人，只好自己先出声打破这个僵局：“徐江天，今天家里吃什么啊？” “你昨天说要吃鱼面，今天老宅的厨师专门过来做的。” “额……凌莲喜欢吃水煮牛肉，你要不要叫家里加个菜？”她的台阶都已经铺到这个份上了，徐江天总该顺着问两句话，了解一下凌莲的口味或者日常喜好了吧？ “不用了，医生嘱咐你要清淡饮食。” “可、可水煮牛肉是给凌莲吃的呀！”柳绡绡急得只恨不能替他开口说话了。 “我怕你忍不住要抢着吃。何况凌莲今天不吃水煮牛肉，还可以吃些别的，家里准备的菜色不少。” 柳绡绡从后视镜里狠狠把男人剜了一眼，转而向凌莲问道：“那你有没有今天特别想吃的？我让家里加个菜？” “没有，我觉得徐总说得对。” “哦。”那是自己多事了。柳绡绡默默平息了下压在心头的火，“那盛蕤呢？” “我还没有通知她。”徐江天这才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凌莲，“毕竟凌莲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件事还不宜在徐家大肆宣扬。” “嗯，也对。”柳绡绡赞同道。 说着话，车子一转，开进了院门。 凌莲望着徐江天家深色的大门，有点出神。 这个地方她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今天再跨进这道大门，她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 新 553.那是她才叫的 http://.biquxs.info/

客厅里的人都退了下去，整栋房子里静得出奇，好像从来不曾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般。三人就踏着这诡秘的安静，直接去了书房。 凌莲来过这栋房子几次，但徐江天的书房，她还是第一次进来。 这间屋子极大，一排六七米长的落地窗前放着一张书桌，桌上还有他画了一半就搁在那里的海棠春色图，枝枝叶叶都是盛放的海棠的温柔妩媚，那细腻的笔触不像是在画花朵，更像是在画女人。 徐江天画这幅画时想着的是哪个女人，自不必说。 他把椅子让给了柳绡绡，她大着肚子，不便随他们坐在地垫上。 一坐下来，徐江天就直入主题：「外祖母的事，不知道你的意见怎样？」 「老人家病重，我去露一面，让她走得安心……」凌莲点头，「应该的。」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用客气。」 两个人一来一往，语气尽是生疏和客套。柳绡绡有点听不下去，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就要站起来似的：「你们俩可是亲兄妹，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放松点……」 徐江天就坐在柳绡绡脚边，他见柳绡绡有点着急，抚着她的膝盖不停地轻声安慰：「好、好，我知道了。」转而向凌莲，「我听绡绡说，你在工作室里一直没有地方住，现在你找到家人了，不如搬到家里来住？」 凌莲的眼睫低垂下去，声音像一粒尘埃一样轻：「不用麻烦了，工作室已经发了我薪水，足够我支付每天的食宿费用。」 徐江天看了看窗外——起风了，庭院里的树被阵风吹得东倒西歪，两只喜鹊绕着巢穴上下翻飞着，争着往巢里挤。天边的乌云像地毯一样铺展开来，霎时就遮住了半边天空。 「凌莲。」徐江天只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侧影隐没在窗外浓灰的背景里，显得更暗了，素描画里碳色勾勒出的剪影一样。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回，终于还是开口：「我以前不知道实情，没有尽早找到你，让你吃了很多苦，是我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我会补偿你的。所以不要拒绝，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不需要补偿。」 凌莲的话音还没落，柳绡绡就嗔怪似的冲着她「诶」了一声。凌莲明白柳绡绡的意思，低头一默，改了口：「那我们……慢慢来。」 「还有，我听绡绡说，你在她工作室工作，食宿费用都是计妙垫付的。不如趁此机会搬到我这里来，一来可以增加我们接触的机会，二来有你在家陪她，我也可以腾出一些时间，偶尔兼顾一下公司的事，也算你帮我一个忙？」 徐江天也看出来了，在凌莲心里，柳绡绡的地位实在比他高太多了。 「这个我还没想好。」飞快地瞟一眼柳绡绡，见她用一种期许的眼神看着自己，凌莲马上又补上一句，「但可以考虑，至少在老太太见我之前，我可以暂住在这里。」 柳绡绡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她捧着大肚子，迈着小碎步跑出门去，从二楼往下喊：「王姨，我饿了，快点开饭吧！还有，把我旁边的卧室收拾出来，凌莲要在家里住下！」.. 徐江天追在她身后，给她递上一双缎子制成的软底拖鞋：「又不穿鞋，小心一会儿脚痛。」 凌莲看着夫妻两个的身影——高大的男人蹲在妻子脚边，手里提着粉紫色的小拖鞋，往妻子那只白嫩却有些肿胀的小脚上套，怕系带勒着她的脚，他还特别松松地打了一个蝴蝶结。柳绡绡则半靠着走廊的栏杆，笑呵呵地冲自己招着手：「走呀，下楼吃饭去！」 凌莲忽然有点恍惚。 她想到的是初次见柳绡绡。当她挨了客人的骂，众人都用嫌恶的眼神盯着她这个***的陪酒女郎时，柳绡绡也是这样向她招着手，叫她坐到身边去。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缘分这种说法，那遇见柳绡绡，大概就是他们兄妹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凌莲主动走过去，跟徐江天一起蹲下来：「徐总。」 「没有外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徐江天很专注地给柳绡绡穿着鞋子，似乎也没有刻意关注她的意思。 「不，那是她才叫的。」 554.她疯了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已经帮柳绡绡系好了鞋带，柳绡绡踩着那双鞋子，踢踢踏踏地下楼去看午饭了。带子上坠着的两颗小珍珠随着她脚步微动，相互碰撞出叮当的响声。 「好，如果你不适应，我不勉强。」他等了片刻，发现凌莲仍然注视着自己，才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事？」 「嗯，有一件。」 「说吧。」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被徐家遗弃的。」刚才柳绡绡在，她不想当面说出来，让柳绡绡跟着心里难过。 「不是遗弃。故事讲起来很长，如果你想听，改天跟我去祭拜一下父母。」 「好。」 「绡绡还在等，我们下楼吧。」 —————— 「下雨、下雨……这破雨连着下了一个礼拜了，什么时候是个头！」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倚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灰扑扑的天和牛毛般细密的雨，嘴里连声骂着。 「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你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适应吗？」 「我适应？我为什么要适应？妈妈，难道不是你跟爸爸无能，所以才一直没能把我送回国内吗？怎么现在反倒怪我不能适应？」 温太太端着碗的手一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初明明是你惹了徐江天……」 「霍啦」一声，温若若把被子一掀，从床上站了起来。 温太太手里的碗被她掀翻在地，「铛啷啷」打着转儿滚出去老远，里面的粥洒了一地。 「哎呦！」她尖叫着跳起来，甩着被粥烫伤的手，「你这孩子，干嘛呀！」 温若若肚大如箩，顶得上衣都翘起来了，裤子也只能松松垮垮地垂在胯骨上，显得整个人有些邋遢。 「我不想吃！你出去！」她指着门口，「我更不想看见你！什么时候你们能把我送回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温太太知道，自从被带来了国外，温若若的心情一直不好。 何况最近国内的朋友把徐江天和柳绡绡的消息连连传过来，一会儿说柳绡绡工作进展顺利，一会儿说他们之间感情稳定，甚至还相互配合找到了徐江天的妹妹…… 反观自家女儿，怀孕初期的不适让她几乎食不下咽，好不容易熬到相对稳定的孕中期，不光肚子上浮起了一道道紫红色的纹路，就连脸上也生了一片又一片的斑。 想到女儿吃了这么多苦，即使温若若偶尔对着自己发泄发泄情绪，温太太也从不敢顶撞女儿什么，生怕女儿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 眼下，她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地温言开解女儿：「这……若若，我们真的想让你回国，但是我们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啊！你体谅体谅爸爸妈妈吧，我们一把年纪……」 「行了！别没事在我面前卖惨！」温若若厉声打断，「什么叫你们没办法？柳绡绡把徐家的三叔扫地出门了，徐家三叔现在每天都在家里对柳绡绡和徐江天破口大骂，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喝了他们的血！这种消息连我都知道，爸在国内，他怎么会打探不到？」.. 「若若，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你爸爸跟我提起过……」 「既然提起过，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帮我设计啊？明明有机会，你们都不帮我争取是不是？好，指望不上你们，我自己安排！」温若若说着，抓起手机来就打电话。 温太太看着眼前的女儿——她疯了！ 555.血腥味 http://.biquxs.info/

温若若现在就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已经根本不会思考了。 她只知道要报复，而来不及顾及自己报复的对象是谁，自己的行动又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其实温预在国内都已经打听过了，徐建宁落魄至此的原因并不是被徐江天扫地出门，分家的时候徐江天还是顾念叔侄亲情，在徐家公产的基础上，额外拨了一笔钱给三叔的。可是三叔家的儿子不争气，不光滥赌，还做了不少混账事。 其实三叔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争辩的余地，在家里成日叫骂不过就是为了出口气。 别说是温家这种外人，就是徐建宁自己，压根也不敢把这件事闹大，他怕引火烧身，到时候索要钱财不成，反而把儿子搭进去。 温太太怕女儿激动之下再闯下什么大祸来，赶紧上前，想抢下温若若的手机。 「若若，好孩子，把手机给妈妈。」 「你走开！」 「若若，快、别、别打电话……」 「滚开！」温若若使劲一推。 温太太被推到梳妆台上，不知道什么敲碎了玻璃，哗啦啦一声，碎玻璃像钻石一样洒了一地，瓶瓶罐罐伴着女人的尖叫声倒下来。 ———————— 因为有凌莲在家陪柳绡绡，徐江天也就放下心来，偶尔到公司走一趟。 「凌莲，一会儿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午饭给徐江天送过去吧。」柳绡绡把徐江天的饭盒放在中岛台上，轻轻一拍。 昨天晚上她和徐江天已经商量好了。这周凌莲就会跟老太太见面，也是时候让凌莲在大家面前露露脸，让大家认识一下她了。 「可是……」 「可是什么呀？」柳绡绡见凌莲有点犹豫，马上拎起自己的裙摆来，把肿胀的脚给凌莲看，「你看我的脚肿成这样，根本穿不上鞋子，就是想自己去，也去不了。你帮我一下嘛，好不好？」 柳绡绡有意卖乖，凌莲实在没办法拒绝，只能答应了。 「那我让老刘送你。」 过了五六分钟，就听院子里一声车子的发动机响。凌莲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自己如果去送饭，就该出发了。 「刘叔到了，我先走了。」她跟柳绡绡打个招呼，拎着饭盒出门去。 司机老刘她已经见过几次了，见她出来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 凌莲也冲他点了点头：「刘叔，绡绡让我去公司给徐总送午饭。」 老刘把车门关上，凌莲一转头，首先注意到了后座上的一只快递纸箱。 「这是什么？」她从后视镜里跟老刘对视一眼。 老刘憨厚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家门口有一只箱子。本来想给绡绡送进去的，还没来得及敲门，你就出来了。要不这样，一会儿回家时，你帮我把箱子捎进去，交给绡绡？」 凌莲点点头：「好。」 车子一转弯，凌莲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箱子的方向靠过去。 虽然入了秋，可是今年的秋老虎特别厉害，天气还是热得怕人。车里冷气打得格外低，靠得近了，冷风再一带，凌莲好像隐约闻到了箱子里传来的一股腥气。 「绡绡……网购了水产吗？」 正在开车的老刘一愣，呵呵笑开了：「网购什么水产呐！家里要吃什么没有？徐总又宠着她，知道她嘴馋，是个小吃货，从来不肯在嘴上委屈她一点。好多水产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呢！」.c 凌莲也一阵疑惑，不由靠得离箱子越来越近：「那这个箱子里装着什么？……好像还有点血腥味。」 556.不要告诉她 http://.biquxs.info/

血腥味？ 听见这三个字，老刘又打量了一眼那只纸箱——体积不算小，长度有四五十公分，别说装小件的物品，就是装些别的什么大件……恐怕也能装得下。 想到这些，他的神经也紧张起来。他把手下的方向盘紧紧地攥着，死命吞咽了几下口水，才压住涌上心头的阵阵恐慌。 「车里有剪刀吗？」 「没、没有。」 「那钥匙呢？」 趁停车，老刘从腰间摸出了自己的钥匙，颤巍巍地递向了后座：「给、给……」 凌莲看了看老刘：「别太紧张了，不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火的，顶多是点威胁。」 钥匙的尖端顺着封住纸箱的胶带一划，「嗤」地一声，胶带裂开。 凌莲定了定神，把纸箱打开。 老刘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眉心一跳，很快地把眼合上了。闭着眼，她双手飞速地掩上了那只血腥气喷薄而出的纸箱。 「刘叔，麻烦开点窗。」 车窗降下来，凌莲把头探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窗外炎热的空气。她每一口气都吸得格外深，仿佛要用湿热的气体把胸腔里的那股血腥味都挤出去似的。 老刘看她这样，更不敢问箱子里的东西了。他默默踩了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 车子停在大楼楼下。 阿承早就得到了消息，专门从51楼下来接凌莲。凌莲下了车，先把饭盒递在了阿承手里，自己不忘回过身，亲手从车里抱出了那只箱子。 「凌小姐，我来帮您吧。」 阿承伸出手准备接箱子，却被凌莲一闪，躲了过去：「不用，这件东西我自己拿着就好。」 本来徐江天的意思，是要让凌莲公开在公司里露个面，但如今她怀里捧着个偌大的纸箱，脸色也有点发白，这让往来的员工看见总不是件太体面的事，阿承就自作主张，让凌莲上了徐江天的专用电梯。 「徐总，凌小姐到了。」阿承把午饭放在茶几上，默默掩上门，退了出去。 徐江天还端坐在电脑前，戴着眼镜查看邮件。见凌莲来了，也没有特别起身迎接，只是抬眼看了看：「来了。」 「嗯。绡绡让我来给你送午饭。」 「我知道。」 「但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这个。」凌莲把手里的纸箱往地上一放。 「什么东西？」 「今天我出门时，老刘从家门口捡到的。像是快递，可是我看了，根本没有快递的标签。」 徐江天走过去，顺着纸箱敞开的缝隙挑开盖子一瞧——里面两只血淋淋的死猫抱在一起，血还顺着小猫雪白的毛一点点往外渗。.c 「哼。」徐江天手一松，纸箱的盖子慢慢合上，「应该还是一公一母，这种小孩子把戏也有人愿意玩。」 他转身按下呼叫键，阿承很快跑了进来。 「徐总。」 「把这两只猫好好处理一下，再查家里今天的监控，看看是谁干的。」 其实就是不查，人选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现在怎么办？」 「你先回家，好好陪着她，晚上我会回去。谨慎起见，最近如果没事，你们谁都不要轻易出门。」徐江天冷着脸吩咐一声，「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她，她不能受惊吓。」 557.你不羞吗 http://.biquxs.info/

「嗯。」凌莲很是坚决地点点头，「家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你自己在外面，多小心。」 徐江天深深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坐在这里，听到自己的妹妹亲口说一句关怀的话。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好，你们别担心。」 —————— 徐江天下班回家，看见柳绡绡和凌莲两个跟着王姨在厨房里忙活。 炉灶上架着一口锅，锅里面雪白的蒸汽伴随着不断翻滚破碎的泡泡的咕噜噜声而阵阵腾起。 他从柳绡绡身后环住她的腰腹，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肚子上，温声问：「在做什么呢？」 「凌莲说你今天中午特别忙，午饭肯定没吃好，我想着晚上给你做个小馄饨，清淡些的，你吃了会舒服点。」柳绡绡手上还沾着点面粉，却调皮地要来摸他的脸。 徐江天也不躲，反而把脸凑过去。 面粉的颗粒有些粗糙，沾在她手心里，却好像有一种绒布一样的质感。徐江天有点喜欢这种触感，顺着她，把半边脸都埋进了她的掌心。. 「哎呀先生，你快看看你的脸吧！」王姨举着个锃亮的锅盖给徐江天当镜子照。 男人俊朗的脸颊被面粉沾染得一块块发白，徐江天自己看了也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又把弄脏的那半边脸埋进了柳绡绡的颈窝里，使劲儿地蹭，让细小的面粉颗粒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打磨。 两人闹了半晌，直到柳绡绡痒痒得忍不住要蹲下身，徐江天这才收敛了神色，替她把颈间残留的面粉都擦掉。 他们这么亲昵，凌莲看得又是脸红又是心跳。 王姨伸手一推她，朝徐江天和柳绡绡的方向努努嘴。不以为然地道：「别理他们！天天这样，腻乎着呢。」 徐江天笑了笑，依旧从身后搂着柳绡绡，目光却是看向凌莲的：「凌莲，是你告诉她的？」 「嗯。」凌莲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到底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当时柳绡绡追问自己去了那么久，都和徐江天聊了什么。如果她硬是隐瞒，说什么都没聊，柳绡绡即便不起疑，肯定也会对徐江天有所抱怨，到时候徐江天解释起来恐怕也要费一番口舌，所以她就只好推说徐江天太忙，自己等了许久，匆匆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再顺势表达一下对徐江天的关心，这件事也就算敷衍了过去。 凌莲的意思，徐江天当然是明白的，他歪着头靠在柳绡绡肩膀上，声音格外低而轻柔地冲她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想到刚才徐江天在柳绡绡面前的种种情状，凌莲甚至轻笑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抿住了嘴唇。 徐江天的手在柳绡绡肚子上轻拍了两下：「我先上楼换衣服。」 人一走，柳绡绡和凌莲就叽叽咕咕地说起了话来：「我看你们两个这两天已经都很有进步了嘛，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紧绷了。」 「嗯，其实他人不坏。」 「是啊……我觉得他最好的地方就是，当他真的尊重一个人的时候，他会用心去感受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是真的用自己的心去体贴别人的。」柳绡绡一边把锅里的鸡汤倒出来，一边笑，「我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怕他怕得要死，睡觉都恨不得躲他远远的。后来了解了他这个人，就不怕了。」 徐江天已经换了衣服，他这一天确实很累了。靠在厨房门口的时候就难免有点懒洋洋的。 「你做嫂子的，跟妹妹说这种话，真的不羞吗？」他带着几分调笑，声音益发散淡。 柳绡绡还没说话，凌莲已经冷着张脸开口怼他：「你做哥哥的，当着妹妹的面跟嫂子这么调情，你不羞吗？」 558.哥 http://.biquxs.info/

煮熟的馄饨白生生的，薄薄的皮儿近乎透明，小金鱼一样「扑通通」游到浅色的鸡汤里去。 柳绡绡憋着笑，把碗塞到徐江天手里：「家里总算有人能治你了！」 徐江天端着碗，慢悠悠地走到餐厅，把碗放在桌上，在她得意的笑声中有几分无奈地摇头：「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但凌莲能主动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玩笑间的意外之喜。 他神色间的平和、满足，很快被一声门铃打断。 听见门铃声，凌莲下意识地要起身去看。徐江天手一抬，示意她坐下，自己走过去：「陪她吃饭，我去看看。」 自己走到门口。 他没急着打开门，先开了门口的视频探头。 是阿承。 徐江天紧绷的神色这才松弛下来，拉开门：「什么事？」 「箱子的事，有结果了。」阿承附在徐江天耳边低声说了三两句，离得太远，柳绡绡一个字都听不见，只看见徐江天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交代了一句什么，挥了挥手，让阿承走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凌莲捧着碗正喝汤——鸡汤里柳绡绡特别下了百合和椰子水，炖得格外鲜甜，听见柳绡绡提问，她的手指一紧，指节微微泛白。新 「没事，医院来的消息，外祖母不大好。」徐江天如常端起碗来，趁喝汤的空隙似有若无地把眼光带到凌莲身上，「我看我们今晚就要过去一趟了。」 老太太不好是真的，箱子的事则更让徐江天听来忧心忡忡——温太太在国外一病不起，温若若受的打击太大，已经在国外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前两天被温预秘密接回了国。 那只装着死猫的纸箱，就是这位疯了的温家大小姐一手炮制的，就连里面的猫，也是她亲手杀死的。 徐江天低垂眼睫，将眼中透出的万般忧虑自责都掩下不提。 眼看老太太撑不下去了，一方面这丧事就要办起来了，柳绡绡作为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的机会不会少，另一方面温若若又已经全然丧失了理智，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而这时候对温家再打击得过于沉重，恐怕又有落井下石之嫌……怪自己当初处理这件事不够利落，如今反而养虎为患。 凌莲好像读懂了他那个眼神，立即配合地答道：「嗯。不过我还有点紧张……哥，我有几句话，一会儿咱们能不能单独说说？」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以哥哥来称呼他，徐江天还反应了一下，只是如今这形势，他的喜悦反而被冲淡了许多，只点了点头：「好。」 倒是柳绡绡无知无觉，抓住了那个称呼：「诶？凌莲你刚刚叫他什么？」 「哥。」凌莲把戏做得足足的，「一会儿要去见老太太，我提前练习一下。」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柳绡绡眼里的光芒稍减，不过很快就又鼓舞起来，「没关系，不管因为什么，至少已经叫出口了啊！」 徐江天吹了吹鸡汤上漂浮的热气，配合地答应一句：「嗯，慢慢来。」 ———————— 等了两个小时，床上昏迷的老人还不见苏醒的迹象。柳绡绡坐得有点累，她歪着身子，靠上徐江天的肩膀，低声问：「外祖母什么时候会醒啊？」 「不知道。」怕接下去的话惹她难过，徐江天赶紧把话题转开，「腰疼吗？」 「有一点。」柳绡绡皱着眉，攥拳捶了捶腰。 徐江天的手伸过去，熟练地找到她最酸痛的那一点，用劲替她揉着。 「徐总……哥。」凌莲还不习惯这个称呼，叫得有些生硬，「绡绡不舒服，我们先回家吧？」 徐江天看了看床上的外祖母，又看了看身边的柳绡绡。 他既不想错过和外祖母的最后一面，又没法放下心看柳绡绡一个人回家，只能委屈柳绡绡一下：「实在难受，去外面的床上躺一躺？」 柳绡绡也只是摇头：「不用了，我可以陪你们等的。」 559.我是凌莲 http://.biquxs.info/

等了半夜，苏老太太仍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你带着她去睡吧，我自己在这待一会儿。」凌莲冲外间侧了侧脸，示意徐江天带柳绡绡出去。 男人看看自己怀抱里的妻子，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却还是硬挺着，非要跟自己一起守在老人身边。 已经劳累她跟自己受了一晚上的罪了，徐江天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好，那你看一会儿，我安顿好她，马上回来。」 徐江天抱起柳绡绡，声线低而温存：「绡绡，我抱你去睡一下。」 「不要。」 「要。你不要，宝宝也要。」他低下头，拿额头蹭她的脸颊，「别让我担心，嗯？」 柳绡绡无力反驳，埋在他怀里的头轻轻一点。 门吱呦呦一响，两个人走了出去。 他们一走，里间就只剩下凌莲和苏老太太两个人。监护仪的滴滴声在空旷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响亮刺耳。 凌莲把目光定在老人干瘪得骷髅一般的脸上。 虽然已经被病魔折磨得脱了相，但透过老人骨骼，依稀能看出她健康时曾有过的风采——高高的眉骨走势平和，颧骨也并不格外突出，当初应该是位看起来颇为雍容的老人家。 有这样的外祖母，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会长成什么样？ 正在出神间，老人的眉头猛然一皱，薄得像纸一样的眼皮动了几动，浑浊的目光缓缓、缓缓地移动着，最终定格在了她的身上：「阿月？」 阿月？阿月是谁？ 「阿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人嘶哑的声音像被狂风扯乱的棉絮一样，飘忽无力，「阿月，妈妈好想你呀！」 泪水模糊了老人的眼眶。 凌莲从老人的语意里明白了几分，立即解释：「外祖母，我是凌莲，是您的外孙女，我不是阿月。」 「不是？不对，你就是阿月……阿月，你好狠心呐！妈妈都病了，你还恨着妈妈，不肯认妈妈，是吗？」 老人干瘪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凌莲的胳膊，那只瘦得只剩枯骨的手又冷又硬，让凌莲格外不适。 她拼命挣脱着：「我、我真的不是阿月，我是凌莲……外祖母！」 「阿月！」 「徐总……哥！」 明明是已经陷入弥留之际的病人，力气却大得惊人，凌莲实在挣不脱，只好朝外间大声呼喊：「哥，外祖母醒了！」 徐江天已经听见了动静，推门而入。 凌莲看见男人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一边为难地推挤着老人越攥越紧的手，一边为难地向徐江天叙述刚才发生的事：「外祖母醒了，把我认成了……妈妈。」 徐江天点头，示意她放松，不要和老太太再有肢体上的拉扯对抗，自己则走到老人的床头，试图唤醒老人：「外祖母，是我，我是小天。」 「小天？」苏老太太睁着空洞的双眼，看向他的脸。她用几乎仅存的神志仔细辨认着，「对，是小天！小天，你看见……看见你妈妈了吗？」 徐江天痛苦地闭了闭眼：老人不是普通的糊涂，而是肿瘤肝转移导致的肝昏迷，是谵妄。出现这种症状，往往预示着病人的生命将走向终结。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外祖母，她不是妈妈，她是小节，是您让我找的妹妹。」 560.归零 http://.biquxs.info/

“不是阿月……是、小节？” “对，这就是小节。”徐江天拉着凌莲的手，“您看，她是不是很漂亮？”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笑容：“是呀，漂亮。”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她长得……可真像阿月小时候啊……” “像吗？”徐江天深吸一口气，“原来妈妈年轻的时候，长这个样子。” 老太太的神智似乎清明了许多，眼睛盯着凌莲一瞬不瞬，生怕眨眨眼，眼前的姑娘就消失了似的，可她又好像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呼吸一口比一口费力，吐字却越来越难，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好、好孩子……别恨、我们……” “我知道，外祖母。”凌莲反手主动握住老人的手，把她的手掌合在掌心里，“我会跟哥哥、嫂子一起好好生活的，您放心吧。” 苏老太太吃力地点点头，转头向徐江天。她的嘴巴开开合合，气息已经极其轻微：“绡绡呢？” 柳绡绡其实听见了动静，但不忍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刻。她就站在外间，从玻璃窗里看见老人的口型，隐约猜到是问起了自己，这才抹了抹眼泪，推开门：“外祖母，我在这儿呢！” 老太太颤巍巍地把手抬起来。 柳绡绡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老人只握了一下，又松开，那手还是高高抬着……她试着把隆起的肚腹凑到老人手边，枯黄的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肚子上。 已经无力抚摸了，但苏老太太还是用尽全力，冲她绽开了一个微笑：“好、好孩子，你也、别……恨我。” “不会。”柳绡绡看着肚子上的那只手，已经带了哭腔，“您别瞎想，很快……很快会好起来的。” “会好的……小天。”老人最后才看向徐江天，眼神里满溢的是说不出的嘱托，“好好的。” 徐江天喉头哽住，一口冷气噎在胸口，咽了几次才拼命咽下去，重新拾回自己的声音：“是。” “别……为我哭。” “是。” “不要、铺张……” “是。” 屋里渐渐重回平静。 老人的眼睛重新闭上了，神态一片安详，只有唇瓣无力地翕动两下：“阿月……阿月……妈妈来了。” 天还没亮，监护室外一片漆黑。 深蓝的夜空里一点星星都没有，只有风声呼啸。 心电监护仪猛地一阵不规则的跳动，红色的血压从100降到90、70、50、30，终于归零。 柳绡绡听过一种说法：在所有感觉当中，人最后消失的是听觉，甚至在人死后的一两分钟里，仍然能够通过听觉来捕捉外界的信息。 她被徐江天整个搂在怀里，仍不住轻声念叨：“外祖母，您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 根据苏老太太的遗愿，丧事一切从简。说是从简，但这样的家庭里，即使办得再简单，也是一件大事。不光是在平城的人家，就连许多在外地的人家也专门赶来。 徐江天和柳绡绡两个人一个对内一个对外，都忙得不可开交，谁都腾不出手来帮对方。凌莲到家里的时间毕竟还短，许多事她就是想帮也帮不上。 眼看着柳绡绡挺着大肚子，又受了暑热，凌莲只能跟在柳绡绡身边急得团团转。 “没事，我就是有点热到了，你别太紧张了。”柳绡绡难得空闲一会儿，一边休息，一边招呼凌莲，“别光顾着给我扇风，你自己也吃点水果嘛！” 果盘里，雪白的荔枝，殷红的樱桃，水灵灵的西瓜，碧莹莹的蜜瓜整整齐齐排在削成雪花状的碎冰上。 凌莲坐下来，正叉着一块蜜瓜小口小口地吃，门“霍”地一声被推开，徐江天大步进来。 新 561.小妹盛节 http://.biquxs.info/

他焦灼的目光定在柳绡绡身上，屋里的空调将他身上的热气一股脑儿地都吹散了，这才唤回他一丝清明的神志。 “绡绡。”徐江天半坐在柳绡绡倚靠着的软塌上，搂着她的后颈，俯身去探她的额头，“阿承告诉我你刚才晕倒了，怎么回事？好点了吗？” 柳绡绡推他：“没事，不是晕倒，就是有些头晕，站不住。” “不舒服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那么忙，根本顾不上。何况我这里也不是大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干嘛去打扰你？”她的声音极轻，听起来病恹恹的，软弱无力。 “怎么不是大事？你的身体就是最大的事。外祖母这里的事情你先别管了，我带着凌莲练练手。”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躁了，徐江天俯下身子，在她颈间磨磨蹭蹭，“你跟孩子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听话。” 他的手心带着点燥热，抚上柳绡绡的肚子。 六个多月了，孩子正是胎动频繁的时候，像是感受到了爸爸手心里特殊的温度，肚子里的胎儿隔着肚皮轻轻踹了徐江天的掌心一下。 那一点轻微的动静，就像手心被一条小鱼啄了一下似的，徐江天埋头闷闷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 “这小家伙，劲儿还挺大。”想了想，脸色严肃起来，“力气这么大，不会是儿子吧？” “反正还有三个来月就开奖了，是男是女，到时候就知道了。” “是儿子，你不喜欢？”凌莲插嘴。 徐江天想到徐家他那几个堂弟，在心里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喜欢。 但柳绡绡薄面含嗔，正瞪着他，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应付道：“也不是不喜欢，男孩淘气不好带，怕你嫂子到时候吃力罢了。”他有意将空间留给柳绡绡，让她好好休息，就招呼凌莲，“外面不能没人，你跟我出来吧。” 凌莲会意，随即跟着他走了出来。 她这才发现，柳绡绡的房间门口被徐江天布置的人手围了个水泄不通。别说是一个活人想闯进去，就是一只蚊子要飞进这道门缝也难。 “你这样……不会吓着她吗？” “不会。”徐江天摇头，“我们从前有过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我一时疏忽，没有派人保护好她，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后来呢？” “后来……那个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还在她肚子里就没了。所以这次我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她们母子的机会了。” “嗯。那那个人呢？害了她和孩子的那个人。”凌莲的声口极冷，细听去，竟然比徐江天还透着几分阴森的恨意。 “不在了。”徐江天轻描淡写，“都过去了，别跟她提起。” “好。” 兄妹俩一路说，一路走到了大厅里。 众人早都听说徐江天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只是都还未曾亲眼见过，眼下看着一个女孩儿跟着徐江天步步走来，就猜想这应该就是徐家丢失的那个女孩儿了。 凌莲跟在徐江天身后，众人或好奇探究或研判打量的目光向她头来，扫描仪一样把她从头扫到尾。 她其实有点厌恶这种过分受人瞩目的感觉，所以不禁皱了皱眉。 徐江天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作为徐家人，受人瞩目也是凌莲要习惯的内容之一。 他走到苏老太太的巨幅照片前，站定，向在场众人介绍：“内人因有身孕，不能周全照顾各位了。这些天如果各位有任何需要，将由小妹盛节代为招待。” 新 562.你怎么办 http://.biquxs.info/

他的目光一贯是那么清淡，可能正因为过于清淡，接近佛门那种“空”的境界，反而显得有些倨傲。 像一阵风，把厅里众人的眼光逐一扫过，凌莲就几乎看不见几个还敢高昂着头的人了。 气氛都铺垫到这了，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反而显得自己过于庸懦了。于是她紧随徐江天，也众人打了个招呼：“鄙名盛节，今后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多多指正，多多包涵。” 这兄妹俩的相貌虽然不完全相像，可性格却是一路的。 嘴上说的都是客气话，可又敢真的对他们说出个“不”字来？众人赶紧出声，高低错落地向她问好、致意。 “徐小姐说哪里话，我们该求您多包涵才是。” “徐小姐真是客气了。” 厅里一时热闹起来。 徐江天在外面还有不少事要打点，就拍了拍凌莲的肩膀：“我先去外面，有什么事随时叫人联系我。” 他手一指，将一个年轻人介绍给她：“阿竟，以后让他跟着你。” “嗯。” ———————— 来悼念老太太的客人到了晚饭前就散得差不多了。 徐江天刚回到房间，打开电视，就看见了一则新闻——温若若在温氏的楼顶闹自杀。 新闻里，温预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温若若出国期间，徐江天对温家一家人的种种“迫害”，当然都是捏造的事实。 但以他惯常的慈父形象，再加上温若若如今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这样的颠倒黑白也有了几分可信度。 早就料到他们要趁老太太的丧事闹一闹，现在他们做出这种事来，徐江天倒是一派见怪不怪的样子。 只是不巧让柳绡绡看到，又要引她担心了。 果然，还没转过身，就听柳绡绡发问：“她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清楚，温家私自做的主。” “你不知道？”柳绡绡一脸的疑惑，“温家在国外，一直是你安排着的，你会不知道？你又瞒我……” 徐江天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上温家是下了功夫的，所以温若若回国，我也是后知后觉。”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回来了，他们就不会把目标单单放在你或者我一个人身上。”他有点不安地俯身，把头贴上柳绡绡的肚子，“绡绡，你最近要小心些，我让凌莲跟着你，如果没有要紧事，你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好吗？” “嗯。”柳绡绡点点头，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没事。我身边的人多，只要注意些，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你不要担心。” 不担心……怎么能不担心？ 徐江天半晌没听见柳绡绡的一点儿声音，抬起头，果然看见柳绡绡皱着一张小脸儿，愁眉苦脸的样子。 “别这样，你不高兴，宝宝都不爱动了。”他笑笑，贴着柳绡绡的肚皮，小声哄着她肚子里的宝宝，“宝宝，没事了。你摸摸爸爸好不好？” 他的嘴唇紧贴着自己的肚皮，弄得她痒痒的，柳绡绡即使心里有事，脸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新 563.温家报了案 http://.biquxs.info/

等了片刻，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真听懂了他的话，在柳绡绡的肚子里一动。 柳绡绡低头看着男人——他眉眼含着笑意，趴在她肚子上，兴致盎然地跟孩子隔着肚皮做起了游戏，俨然把她的肚子当成了父子俩的游乐场。 “诶，你只跟宝宝玩，都不理我！”柳绡绡噘着嘴，把徐江天的脑袋一推。 徐江天的头歪了歪，装模作样地对着那雪白的肚皮笑道：“宝宝，妈妈生气了。” “谁生气了？”话是这样说，柳绡绡却把头转过去了，一眼也不看他。 “还说没生气？”他最后吻了吻她的肚子，起身躺在柳绡绡身边，把她拢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哄她，“瞧你小气的，‘母爱者子抱’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我真的很爱咱们的孩子，但要是非让我在你和孩子中间做选择，绡绡，我只爱你。”徐江天说完，主动俯下身，亲吻着柳绡绡。 这个小女人，不止把久违的温情带给他，还重新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给他孕育可爱的孩子，帮他找到失散的妹妹。 她一定是上天安排来代替父母陪伴他、补偿他的天使。 他越这样想，越触动心里的柔情，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 苏老太太的丧事折腾得大家都很累了，夜深人静的时分，两人相拥着，怀抱之间只剩下温暖黏稠的空气。 柳绡绡在男人的怀抱里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间还不忘支使徐江天：“你去看看外面。” “外面怎么？”徐江天的声音也带着朦胧的睡意，鼻音有点重。 “去看……灯。” 按照平城的习俗，家里有人去世，家人要点一周长明灯。 徐江天顺着她的意思，开了门，从挑空的中庭往下看，看见凌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怎么还不睡？”他站在楼上，俯视客厅里的凌莲。 “哥。”凌莲已经换了家居服，手里举着一张卡片。她听见徐江天的声音，往楼上走廊看过去，“我刚才到厨房喝水，经过门厅的时候，看见门缝下面……塞着这个。” “什么？”徐江天走下楼梯，接过那张卡片。 明明是旖旎的粉红色，掀开后里面却被涂画得乱七八糟。一张张扭曲阴笑着的鬼脸，莫名其妙的符号，凌乱排布的英文字母……一看就知道这种东西出自谁手。 徐江天的手机放在楼上，此时要返回去拿，又怕惊动了睡梦中的柳绡绡，所以只好向凌莲伸手：“手机借我一下。” 凌莲把手机递给他。 徐江天打开相机，将卡片上的图案拍下来，发给阿承，紧跟着一个电话追过去，沉声吩咐：“温家闹也闹够了，把这件事平了，让他们滚。” “可是徐总……” “嗯？”徐江天的声音里含着明晃晃的不满。 “我正要向您汇报，温若若不见了，温家刚刚报了案。” “不见了？” “对。说是下午保姆去打扫房间，这才发现本该呆在房间里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温家当时都有谁在？” “温家今天没来参加老太太的悼念仪式，事发时，温家夫妇应该都在家里，只不过可能没有注意到。” “是没注意还是故意为之，现在还说不好。”徐江天的声音略微停顿，“在温若若没有找到之前，把能调动的人手都调到家里来。” 新 564.都调来了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睡醒一觉，就发现家里今天有点不寻常。 屋里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屋外处处都是人——廊下站着人，后院花园里站着人，甚至就连车库里也站着人。 而且人人都戴着耳机，紧张地走来走去。 “王姨，家里怎么忽然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王姨端着给她温好的牛奶和准备好的早饭，从厨房走出来，“大概是这几天为了老太太的事，家里来往的人多。先生怕大家打扰到你，这才在家里安排些人手吧？” “哦。”柳绡绡接过牛奶，喝了一点，“他和凌莲已经走了？” “走了，早上六点多就走了。” “这么早？” “嗯。”王姨又端了一碗山药粥来，“我看他们兄妹最近的感情进展得很快，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两个人还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呢！” 柳绡绡看了王姨一眼，将目光转向窗外。 出了一会儿神，她拿过手机，拨通了徐江天的电话。 “绡绡，你醒了？”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嗯。徐江天，今天来悼念的人多吗？” “不多。”该来的昨天差不多都来过了，不过也难免有些人路途遥远，一天的时间来不及赶过来，所以今明两天不过就是扫扫尾。 “哦，那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怎么，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想过去陪陪你。” “不用了，你想我的话，我一会儿闲下来就先回家。” “那怎么好？外祖母的悼念仪式还没完，你这个做外孙的，怎么能抛下大事往家跑？” “说什么傻话？”徐江天那边的声音停了片刻，听筒里一片寂静，像有人拿手刻意把麦克风捂住了似的，偶尔漏进来两声，也是嗡嗡的，让人听不清楚。许久之后，徐江天的声音才重新响起，“绡绡，我这里有点事。你先挂，一定等我回去，好吗？” “嗯，那你先忙。” 挂断了电话，柳绡绡打开大门。 廊下站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柳绡绡见过他几次，是徐江天身边的人手。她招了招手，示意汉子走过来些。 “徐太太！”汉子见了她，只会憨笑着跟她打招呼。 “进来，我有话想问你。” “好、好。” 等汉子换了鞋，两人就在客厅里坐下来。 “徐江天怎么突然把这么多人弄到家里来？”柳绡绡并没打算绕弯子，而是直入主题。 “这……徐太太，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昨天半夜徐总让我们过来，至于为什么…徐总的吩咐，我们也不好打听呀！” “那他让你们过来干什么？” 汉子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只听阿承说过一句，让我们尽全力保护好家里。” “保护好家里？”家里除了她和王姨，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值得保护的人，而这两者之间，徐江天更想保护的是谁，想也不想就能明白，“家里怎么了，需要这么多人来保护？” “这、徐太太，我确实不知道。我就是按照徐总和阿承的吩咐做事，别的实在一概不知啊！”汉子紧张地搓着手，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下来，顺着脖颈流进身上的短袖t恤里。 “那这次徐江天调来了多少人？” “基本……徐总基本把能调动的人手……都调来了。” “都调来？他自己怎么办？！”柳绡绡不禁失声问道。 新 565.我们一家在一起 http://.biquxs.info/

那汉子是个出力气的，有些憨直，平时也不大会动脑子，但是回答问题倒还算是老老实实的：「徐太太，您别担心，徐总身边有人。阿生和阿世两兄弟跟着他呢，他们俩功夫可好了！」 尽管他这么说，柳绡绡还是放不下心来。 她把汉子打发走，仓促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 「徐太太、徐太太！」见她走动，汉子带着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您要去哪啊？」 「去找徐江天。」 「不行，徐总吩咐了，这两天哪都不让您去。」 「你们不是都跟着我吗？把我送到他身边。让我跟他呆在一起总行了吧？」她一面说，一面加快了步伐。 肚子大，她不得不托着些才能让自己的行动更加灵便。 眼看她上了车，汉子没办法，只能也跟了上去，一边上车，还一边拿出手机来给阿承打电话。 +++++ 纪念堂里布置得庄严肃穆。 无数雪白的菊花、百合、白玫瑰摆成一个巨大的「奠」字，苏老太太的巨幅照片挂在纪念堂正中，被青苍的松柏包围着，愈发显得照片中老人的面容平静、坚毅。 「徐总。」阿承拿着电话走来。 徐江天正拿着个本子，向凌莲介绍着徐家的种种情况，头都没抬：「什么事？」 「太太在家呆不住了，闹着要过来，已经在车上了。」 「胡闹！这么多人看不住她一个？」语气不过略微加重了些，不满之意却已经毕现，「到哪了？你派人去迎一下，路上千万不能有闪失。」 温若若还下落不明，万一那个疯子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杀出来伤到柳绡绡一星半点，岂不叫自己痛惜后悔？ 想到此处，就改了主意：「算了，我亲自去。」说着，人已经举步往外走了，一面走还不忘了一面确认柳绡绡的行程，「有消息吗，人到哪了？」 「过凌波路了。」阿承低头看看手机，柳绡绡乘坐的那辆车上有定位系统，可以实时查看车辆的位置，「离这里还有两公里。」 「先叫一队车现在就迎上去，靠在外围保护好。」 「是。」他自己则跟着徐江天钻进了一辆车里，「您别担心，还有一千多米，料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个距离，徐江天紧张的心情默默松弛了些。 两队车子行驶的速度都不慢，很快就相遇了。徐江天的车子无声地靠近自己的时候，柳绡绡一路提着的心也沉了下来。她降下车窗，冲徐江天挥了挥手。 徐江天也把车窗降下，神情却极其严肃，带着点责备的语气问：「为什么不听话在家好好呆着？」 风声呼呼的，把他的话音吹走了一半，可仍是不难听出其中的担忧和不满。柳绡绡低头：「我听说你身边没有人了，有点担心你。」 话还没说完，徐江天那边已经将车窗升了上去，仿佛不愿意再多讨论这个话题似的。只是柳绡绡的手机上随即就收到了一条消息：「你担心我，难道就不知道，我也同样会担心你吗？」.. 她正要回复，车子已经在会场门口停了下来。 夫妻俩双双下了车，柳绡绡一下就扑到徐江天怀里。出门出得急，她的头发未经仔细打理，显得稍微有些蓬乱。可即使顶着这么个有些凌乱的发型，她撒起娇来也是十分楚楚可人的。徐江天看着她微红的眼尾，水汪汪的一双杏眼和微微噘起的嘴唇，怎么还忍心责怪她？捧着她的脸俯身吻了又吻，才松了一口气似的长叹一声：「这次算了，以后不许你任性了，知道吗？」 柳绡绡点点头。 嘴上是承认错误了，可她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我下次还敢。 徐江天有点无奈：「好了，总归是我把你宠坏的，我也有责任。要罚你，先该罚我自己，是不是？」他的手温柔地替她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指尖微凉，让柳绡绡觉得舒服。 她把脸往他手上贴了贴：「徐江天，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你总想着把我甩开，我这次就是想告诉你，越是危险，你越甩不掉我。我要跟你在一起，宝宝也要跟你在一起，我们一家要在一起。」 566.是你自己 http://.biquxs.info/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慢慢地往会场里走过去。外面一圈保镖，把两个人团团围在中间，几乎是密不透风。 「我不是要甩开你，只是不想你和孩子面对危险。」徐江天就着她方才的话解释道。 「那你就把危险都一个人扛在身上？」 徐江天一抬头，看见柳绡绡又红了眼圈，赶紧服了软：「好好，徐太太，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跟家人共担风雨，绝对不再自作主张了。」 谁能想到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徐总，回到家里，在老婆面前竟然这么低三下四、百依百顺？围在外圈的保镖有好几个都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只是不敢让徐江天看见而已。 「哥、嫂子。」凌莲见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会场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你们回来了？」 保镖四散开来，远远躲到一边。 「嗯，凌莲你……」 柳绡绡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个女人从凌莲背后猛地蹿了出来。 她手持一把弹簧刀，攒足了全身的力气，把凌莲一把推开，直向徐江天和柳绡绡扑过来。 柳绡绡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刮过去，还来不及细看，朦朦胧胧中知道那是刀带出的风，「咻咻」地在身侧来回地响起。 那刀挥得毫无章法，刺了她几次，被她左躲右闪，竟然都刺不中，挥刀的人恼羞成怒，转换目标厉声叫着奔徐江天去了。 弹簧刀高高举起，徐江天动作利落地一把架住持刀人的手腕，柳绡绡这才看清挥刀的人——温若若。.c 她怎么会在这？她怎么混进来的？ 还没等柳绡绡想明白这两个问题，灯光下，温若若左手里一线寒光一闪，一把短小的水果刀藏在她手心里，弹出了刀锋。 「徐江天，小心！」柳绡绡大叫着扑上前去，从身后抱着了温若若的胳膊。 她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住了温若若的胳膊。温若若无法向前挥刀去刺伤徐江天，她在掌心里将刀锋一转，「扑、扑」地连续几声，水果刀的刀锋在柳绡绡的腿上进进出出，一道道鲜血顺着柳绡绡的腿流了下来。 剧痛顿时让柳绡绡倒在了地上。 「绡绡！」徐江天大吼着扑到已经摔倒的柳绡绡身上，将身下血流成河的女人死死护在怀里。 事发不过在十几秒之间，直到柳绡绡和徐江天倒在地上，保镖们才一拥而上把温若若围住。众人抓手的抓手、按头的按头、压脚的压脚，生生把温若若摆成了「大」字，扑在了地上。 「徐江天、柳绡绡！」 温若若被压在地上，恨意仍然不减，她奋力昂着头，高声叫骂，尖利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厅堂里，散到四面八方，又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像鬼魅的嚎叫一样。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得我！我妈不行了，都怪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给我妈报仇！」 徐江天根本听不见她的喊声了，耳畔都是嗡鸣。 他满手都是柳绡绡的鲜血，也不知道是从哪流出来的，只见得她整个下半身暗红一片，那滩血越涌越多。 「徐江天。」柳绡绡躺在地上，忍着剧痛半支起上身。手上都是血，滑腻腻、黏糊糊的，但她还是拉着徐江天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别担心，孩子没事。」 因为出血和疼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两弯秀气的眉紧紧皱着，奋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柳绡绡，不是孩子的问题！」徐江天把她抱在怀里，大声喝止她，「为什么你只想到我，只想到孩子？不是！柳绡绡，你应该想到的是你自己！」 567.他们病了 http://.biquxs.info/

「我说了，任何时候，我都要在你身边。」尽管痛，柳绡绡也忍住了。她的语气益发坚定，甚至还扬了扬头。 徐江天看着她，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深不见底，可是柳绡绡分明在里面看见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影——那是她。 她就躺在他的怀里，躺在他的眼睛里，也躺在他的心里。 「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作为我的妻子在我身边。但是我要你为我而保重自己，我要你为我幸福安乐地生活，我要你永远永远地陪伴我而不是时刻准备着为我挺身而出，你懂不懂？」徐江天的眼角，一滴眼泪飞速滑落，「万一刚才你有事……我该怎么办？」 柳绡绡抬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却只把血带上了他那半边脸颊。男人捉住她的手，也不顾上面的血渍，低头深吻她的手心。 他心头的惊恐万分由那双冰凉而颤抖的嘴唇传递到柳绡绡的掌心里，男人的声音愈加的低，隐约带着哭腔，不断追问：「嗯？你告诉我，你出了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柳绡绡不语。 她刚才扑上去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他。担心他被温若若伤到，担心他出事……怎么来得及想自己？ 「我、我没事……」 「万一呢？柳绡绡，你不能这么抱着侥幸心理地去冒险，然后让我承受这个万一……」徐江天像个孩子似的，脆弱的眼泪不受控地成串落下，「我承受不了。」 他什么都可以没有，可以没有父母，可以没有妹妹，可以没有养大自己的祖父和外祖母，可以没有孩子……但是没有柳绡绡，他不行。 柳绡绡之于他，就像将要冻毙在风雪中的人怀里的那点火光，是一切光明和温暖的来源，失去了这点火光，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拿什么支撑下去。.. 柳绡绡痛得有点难熬，但是为了安抚徐江天，她还是强撑着。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虚弱的声音让她的话语听起来格外缠绵：「好了，徐江天。我、我有点疼，你能不能先不哭，先、先亲亲我？」 这个吻湿、重、咸、涩。是个让人难受的吻，可是却被他带着点点哭腔的深重呼吸声点缀得格外温存旖旎。 直到救护车的笛声响彻了会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飞奔而来，徐江天才停下来。 柳绡绡伤得确实不重。 水果刀的刀刃短小，腿上的伤口都只是皮外伤，只有一刀有些危险，擦着腿部的动脉扎下。 徐江天听医生介绍病情，听得胆战心惊，几次确认柳绡绡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怕自己苍白的脸色吓到柳绡绡，他站在走廊里沉了好一会儿。 「徐总。」阿承小心翼翼地走近前来，「温若若……」 「还来问我？」狭长的眼眸带过一点余光，尽是不满，还有不屑。不满是对阿承，不屑则是对那个不知趣的疯子。 阿承身躯轻微地一颤：「是，我明白了。另外温太太还在接受治疗……」 「还有必要吗？」徐江天的神色愈发阴郁，「阿承，我最近是听绡绡的话，做事规矩了一些。但你不会也觉得我心慈手软到拿不起刀了吧？」 阿承一个字都不敢说了，低着头，等他示下。 「他们病了。既然病了，就要好好吃「药」，对吗？」 煞白的灯光下，男人面如平湖，而湖水深不见底，其下的暗流更不可测。阿承点点头，赶紧退了下去。 568.你出来时利索点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腿上的伤换了两三次药就好起来了。 徐江天知道她爱美，特意找医生用眼科针给她做的缝合，又给她准备了祛疤药膏。伤痕痊愈之后，只有浅淡得几乎看不出的一点印记。 「徐江天，你看看……是不是不仔细也看不出来？」洗了澡，她露着一双光洁的腿，查看自己的伤。 「嗯，看不出。」 「你都没看！」 「绡绡，你确定要我仔仔细细地看吗？」他的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暧昧，黏腻的目光像拔了丝的糖，勾着她、缠着她。 柳绡绡赶紧拿浴袍把腿掩住，小脚动了动，踢在他坚实有力的腿上：「去！你坏死了！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这么一动，倒叫徐江天捉住了她的脚。 「肿得这么厉害？」 「嗯。月份大了嘛，肯定越来越肿，我听说有的人到后来连路都走不了了。」柳绡绡幽幽地叹了一声，「要是我到时候也那样，可怎么办啊？」 「我抱你，去哪我都抱你。」 「瞎说！都能抱，进产房也不能啊。」 「为什么不能，我陪你一起进去。」 「你要陪产？还是别了吧……」柳绡绡面露难色。她在网上看，许多男士在老婆生产时都信心满满地要去陪产，结果一看见那种血腥的场面，心理就接受不了了，有不少人甚至还影响到以后的夫妻生活了呢。 她可不想徐江天留下什么阴影。 「你怕我接受不来？」 「不是你，是好多男人都接受不了。」 「徐太太，那你真是小瞧我了。」徐江天轻松笑了两声，握着她的脚，慢慢给她疏通着经络，做着按摩，「我唯一怕的就是看到你在受苦，而我替代不了你。」 电话「铃铃」一响，打断了夫妻二人的交谈。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来？柳绡绡坐起身子来，好奇的目光追随着徐江天，身子也贴上他的背，想从手机的听筒里偷听到什么内容似的。 但徐江天没给她这个机会，只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言简意赅地向她转述：「盛蕤生了，女孩，六斤四两。」 「啊？！」柳绡绡惊讶地叫出声，「这么快？今天下午三点她才开始阵痛，现在就生了？」柳绡绡一看时间，才不过九点钟。 「嗯。程知邈打来电话，一是报个平安，二是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柳绡绡掰着手指头，神色郁郁：「看孩子当然要去看啊……唉，盛蕤这么顺利，就不知道我到时候会怎么样了。」 徐江天把手放在柳绡绡的肚子上。 她的预产期在一月底，虽然还有两个月，但是也快到了，一应的准备自己是早就替她做好了的，可柳绡绡难免还是有点怕。 最近只要提到生孩子，柳绡绡总是怯生生的，好几次半夜抽筋疼醒，还会怕得抱着他的脖子说不要生了。 「那不如就剖腹产？」徐江天建议道。 柳绡绡一听剖腹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拒绝：「不要不要，人家说剖腹产很疼的。」 「那怎么办？」徐江天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高隆的肚皮上戳了戳，「你，出来时利索点，别让你妈费劲，听见了吗？」 手指刚松开，柳绡绡肚子上一个圆滚滚的鼓包就顶了起来，从右边一滑，滑到左边去了。新 柳绡绡忍不住笑起来——这父子俩的交流，总是有来有往，徐江天对着孩子说的多，宝宝在肚子里也像真能听懂似的，回应也多。 569.奶香味 http://.biquxs.info/

新生的婴儿娇气，柳绡绡她们也是等到徐盛蕤出了院才去看望的这对母女。 徐盛蕤平时一向身体健康，可是生产之后气色还是苍白了许多。徐江天看了看身边的柳绡绡，目光里不无担心，就连抱着粉嘟嘟的小外甥女时，都没那么高兴了。 大概是他抱孩子的姿势不那么娴熟专业，小家伙一躺在他怀里，就细声细气地皱着眉哭了起来。 「瞧我大哥，刚来就把我家珠珠弄哭了。」盛蕤心疼地从徐江天手里抢过女儿，一边抱一边哄着，「哦，珠珠不哭，大舅舅你不认识呀？以后就知道了，他不是故意凶我们的，他就那样，珠珠不怕啊！」 她话里话外，就是怪徐江天太严肃，吓到了她的宝贝女儿。 徐江天尴尬地收回手，轻笑一声：「她才出生几天，能懂得什么。」想了想，又是一笑，「猪猪？这名字起得……」 「大哥！你想到哪去了？我们是掌上明珠的那个珠，如珠如宝的那个珠。」说着徐盛蕤一努嘴，佯怒道，「哼，大舅舅欺负我们，我们不理他了。珠珠找舅妈，舅妈最可爱了！」 柳绡绡接过孩子。 刚出生几天的小孩不过是小小的一团粉红色嫩肉，软软的，热热的。大概是她怀着孕，身上有股奶香味，小家伙一到她怀里，就拱着小脑袋找奶吃，拱得她胸口一阵阵的痒。 柳绡绡低头看着孩子，含笑喃喃地跟孩子说着话：「珠珠，我们长得好漂亮呀是不是？瞧我们的大眼睛，瞧我们的小鼻子，瞧我们的小嘴巴……」说着，爱怜地用手指从孩子的脸上轻抚过去。 和孩子玩了没一会儿，珠珠就合上了眼呼呼大睡了起来。育儿师把孩子抱走，柳绡绡就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的小盒子：「这是徐江天和我给孩子选的一件小礼物，就当是见面礼。盛蕤你别嫌弃！」 里面是一枚粉钻戒指，徐盛蕤看了一眼，颜色起码是vividpink，又足足有十多克拉，一看就价值不菲。 大哥一出手，果然就不同凡响。不过礼物是经柳绡绡的手递给她的，明显是大哥想让柳绡绡做这个好人。 她赶紧嘴甜地向柳绡绡道谢：「这么漂亮的礼物，一看就是嫂子挑的。那我就替珠珠收下了，谢谢嫂子，谢谢大哥！」 柳绡绡她们略坐了坐，就从程知邈家告辞了。 徐江天开着车，不时错开眼打量身边的妻子。他觉得柳绡绡的兴致不是很高，甚至有点低落。 「绡绡？」 「嗯？」被徐江天一叫，柳绡绡立刻回过神来，「干嘛？」 男人捉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一捏：「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柳绡绡怔忡地点头：「我就是……就是想起咱们那个孩子了。」 那也是个女儿，徐江天跟她说过，孩子长得很漂亮。不知道和盛蕤家的小珠珠比起来，哪个孩子更好看些？ 想到那个孩子，徐江天的心底也蓦地一痛。但他很快振作起来，还安慰柳绡绡：「别难过了，等孩子出生，咱们带着孩子和凌莲一起去看看他们？」 天有点阴，又起了风。 不多时，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降下。 人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也不知道这场秋雨能给这燥热的天气带来几许凉爽。 柳绡绡默默叹了口气，努力赶走胸口的阴霾，朗声对徐江天道：「咱们去趟超市吧，我买几只螃蟹，晚上给你包饺子。」 免费阅读. 570.徐徐图之 http://.biquxs.info/

连续的几场秋雨过后，平城的天气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前两天还穿着夏装的人们连忙换上了长袖长裤，外套也裹了起来，甚至有怕冷的人已经穿上了大衣。 算算时间，也是十一月了，柳绡绡的月份大了，腿脚肿得根本不能下地，一碰就胀痛不已。徐江天就抱着她，到花房里小坐片刻。 「哥。」凌莲刚从老宅回来，看见徐江天和柳绡绡，就转进花房，先跟他们说两句话，「老宅那边过年的事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按照你的意思，今年一切从简。但是我听说徐家年年都有祭祖的传统，不知道今年你回不回去？你要是不过去，谁主祭？」 徐江天一边思考，一边整理着柳绡绡身上盖着的毯子，细心地把边边角角都抚平，这才慢慢开口：「绡绡一月才生产，过年时她还在月子里，我就不离开她了。今年的祭祖，就让徐江尘代我主祭。」 几个堂弟里，也只有这个徐江尘是个老实本分的，办事也周到，让他主祭，徐江天也很放心。 「好。」凌莲脆生生地答应着。 徐江天抬头看着这个妹妹——她虽然刚到徐家不久，可是家里的各项事务，打理起来都上手极快，做事也有条有理，十分能服众。就连柳绡绡都说，要是凌莲不嫁人，她就乐得在这位小姑子身后，躲一辈子的清闲。 想到凌莲连日来的辛苦，徐江天也不由得有些心疼。他端详着妹妹的脸庞，笑着示意凌莲坐下来，温声关怀：「你嫂子怀孕，今年过年的事一切都麻烦你了。不过我听说你协调得很好，怎么样，累不累？」 「累是累。」说到这个字，凌莲身上的劲儿都难免一松，整个人像要垮下来似的，「不过我应该为绡绡分劳。」 她比柳绡绡还大，私下里，柳绡绡就让她不要开口闭口叫自己嫂子。 「嗯。徐家人多，事也杂，你刚回去主持各种事务，如果有理不顺的地方，只管来找我或者找绡绡，别一个人硬撑。」 「我知道。其实还可以，大哥派来的阿竟帮了我不少。」 「阿竟？」那小子从前跟在他身边时不显山不露水，阿承还是看中他踏实，这才把他推荐到凌莲身边去。 「对，阿竟这个人……看起来木讷些，其实三观很正，也有主意的，有时候能帮到我不少。」 徐江天点点头：「嗯，身边的人合用就好，办起事来也方便。」 「说到办事，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凌莲看向徐江天怀里的柳绡绡，「是绡绡工作室里的事。」 「什么事？」 「之前绡绡做了一批服装，过程中出现了一些不愉快，这个事你知道吗？」 「知道。」 「其实从那时我们就商量过，想要拥有一条我们自己的生产线。」凌莲怕徐江天反对，刻意加快了语速，「但是这条生产线又不能是普通的服装厂，那样可替代性就太高了。我们想做一个传统服饰工艺的博物馆。把所有手握着传统服饰文化相关工艺的非遗传承人都聚集起来，将传承文化和生产结合起来。」 徐江天扬了扬眉：「这个想法听起来可以。」 「但是……」凌莲面露难色，「实现起来难度很大，是不是？」 「是很大。」徐江天不得不给她们泼泼冷水，「我的意见，你们可以先以弘扬传统服饰文化的目的把博物馆建起来，至于生产线的事……还是要徐徐图之。」 免费阅读. 571.去医院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做事的风格一向如此，可是凌莲却是个急性子。得到了他的首肯，凌莲马上就叫人去各地寻找符合条件的民间老工匠了。 一边是张罗着徐家过年的种种事务，一边又忙于工作室的各种接洽，凌莲整整一个月都没闲下来。 —————— 徐江天今年不回老宅过年，自己家要准备的事情也很多。柳绡绡网购了不少东西，准备把家里里里外外都布置得红红火火的。 才刚刚傍晚六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是快递员还在忙碌着。 「您好，有您家一个件。」可视门铃一声响，快递员的面孔出现在视频里。 柳绡绡开了门。 「呦。」快递员有点意外，他看了看大着肚子的柳绡绡，主动提出帮忙，「挺大一件东西的，要不要给您搬进去？」 柳绡绡也上前看了看——应该是自己前两天买的几件装饰品。 「不用了，这东西应该不沉，我自己来就行了。」柳绡绡笑着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了箱子，还不忘和快递员客气一句，「辛苦了啊。」 「没事，应该的！」快递员说完，顺手帮她把门带上了。 柳绡绡独自搬着箱子往厨房去，她一面弯腰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一面扬声问：「王姨，我买的东西到了，开封器呢？」 「在第二个抽屉里，等会儿我给你拿。」 「不用了，我找到了。」 直起腰的瞬间，柳绡绡觉得自己好像扭了一下，一股酸麻从大腿蹿了上来，她不禁低声「哎呦」了一声。 徐江天回复了一封邮件，从书房出来，就见柳绡绡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中岛台站着，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怎么了？」他赶紧走过去扶着她。. 「没事没事，我刚才从抽屉里拿开封器，起身的时候不小心闪到腰了，有点疼。」柳绡绡僵硬着身子，大腿和腰腹还是一阵阵的酸痛，她还想转身去抱快递盒子，可是觉得腰已经有点动不了了，只能招呼徐江天，「你帮我拿一下。」 徐江天把她扶到沙发上，返身要去帮她拿快递。刚走没两步，就听见柳绡绡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徐江天！」 他一回头，见柳绡绡紧张地低头，看着自己双腿之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小腿缓缓流下，将她的拖鞋和地板慢慢洇湿了一小块。 「好、好像破水了！」 徐江天马上走过去，把她放平躺下，拿了靠垫垫在她身下。然后打电话：「老刘，绡绡破水了。你现在马上开车到门口等我们，我们换好衣服就去医院。」 老刘不敢耽搁，一连声答应：「好，知道了！」 不过十来分钟，柳绡绡就被送到了医院。 肚子一阵阵的抽痛，直到被绑上胎心监护，柳绡绡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扭了腰伤到了孩子，而是要生了。 柳绡绡把目光投向徐江天。 来来回回走动的医生、护士、助产士都一脸紧张地严阵以待，徐江天的脸也绷得紧紧的。 他拉着她的手，细心询问：「肚子疼不疼？」 免费阅读. 572.你能不能抱紧我 http://.biquxs.info/

羊水不断排出，巨大的恐惧感慢慢包绕上来，柳绡绡的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不觉得疼。」 一旁的助产士听了，马上建议道：「徐太太，你可以趁现在不痛，稍微休息一下。」 柳绡绡有点紧张，但是很听话。徐江天陪着，医生说让睡，她就安安心心睡了一会儿。 她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徐江天和自己带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一起去郊游。绿绿的草地，七彩斑斓的风筝，小孩子奶呼呼地叫着「爸爸、妈妈」。 只是没过多久，腹部一阵紧巴巴的抽痛猛地把她从梦境中拉扯出来。 「哼……」 徐江天听见她一声痛楚的呻吟，整个人都扑上来：「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柳绡绡点头：「疼。」 他能感觉到，柳绡绡吐出这个「疼」字的时候，齿关都直打颤。 她虽然平时是有点娇气，但大多数都是对着他故意撒娇才会喊疼，但凡是真正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哪怕再难受，她也是怕他担心，逞强不会说的。 可现在喊疼都喊得这么咬牙切齿，可想而知她有多疼。 徐江天心里就像被一把刀戳刺着，每跳一下都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把脸贴上柳绡绡因疼痛而直冒冷汗的额头，想安慰她，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说什么？ 一切安慰对柳绡绡来说都无济于事，说以后更是虚无缥缈。至于自责……他有自责的权利吗？当初跟柳绡绡欢好的时候，当初热切地期盼孩子降世的时候，他可一点都没来得及考虑柳绡绡此时此刻会承受怎样的痛苦啊。 现在自责，不是太虚伪了吗？ 他只有认错。 一阵阵痛过去，柳绡绡已经痛得浑身汗津津的了。徐江天把她抱在怀里，两人的额头紧紧偎在一起。 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对不起。」 柳绡绡舒缓了一些，牵了牵他的手：「为什么说对不起。」 「是我，是因为我，才让你受这样的生育之苦。」 柳绡绡抬头看了看他，她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的眼圈发红，额头上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沾染了她的汗水，头发被洇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皮肤上。 柳绡绡从他火热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拂过他的额头，替他把湿了的头发理顺。 她刚从剧痛中解脱出来，有点气喘吁吁，声音也小：「徐江天，决定跟你享受那种快乐，决定跟你生个孩子，都不是你一个人的就能完成的事，我也有份，所以你没有错，没有……没有对不起我。就是、我好痛……你能不能、抱紧我？」 阵痛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不过只要有徐江天的怀抱在，她就安心，敢于面对一切风雨。 徐江天把怀里的女人死命地搂着。 他攥住她的手，托着她的肩，吻上她的脸颊，在她身上每处可以着力的地方，都融入自己的力量。 柳绡绡说得对，他们在一起，快乐当然不会是错，痛苦也不是错。只要两个人互相理解，彼此依靠，风风雨雨，都见彩虹。 . 免费阅读. 573.还有你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整整疼了一夜，到早上六点多，才打了无痛。 尽管用上了无痛，阵痛对她来说还是有感觉的。但折腾了一夜，柳绡绡实在已经没什么体力了，她就在疼痛中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徐江天陪了她一夜，体力也有些消耗，但他不敢睡，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柳绡绡。 果然，睡了还不到五个小时，无痛的药效就有些过了。 这次和之前的宫缩不一样，那种持久而剧烈的坠痛就像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开一样。柳绡绡再也忍不住了，她拼命地大喊出声，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爬满了全脸。 “绡绡！”徐江天抱着她从床上欠起身子。柳绡绡哭，他也忍不住跟着落泪，“我们不生了，让医生来剖腹产，不生了行不行？” 柳绡绡抱着他的脖子，嘴里衔住他的衣领，死死咬着，一边摇头，一边哼唧了两声。随即又是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呐喊。 徐江天觉得自己快疯了。 怪不得有男人在产房外听到妻子的呻吟要晕倒，哪个珍爱妻子的男人看见自己的妻子受这样的苦还能泰然自若的？他现在就根本没办法保持理智了，他只想冲出去，把医生都叫进来，让他们赶快给柳绡绡打麻醉，实施剖腹产手术，结束柳绡绡的痛苦。 “我叫医生……我叫医生来。”徐江天拍拍柳绡绡的后背，扯过床头的呼叫铃。 铃声一响，几名医护快步跑了进来。粉色的帘子“唰”地一声拉上，隔开了徐江天的视线。 医生给柳绡绡做了一番检查，发现她的宫口差不多开全了。 “徐总，徐太太现在可以生产了，您看您是要在这里陪伴，还是到外面稍等呢？” 徐江天毫不迟疑地答道：“我陪她！” “让他出去！”柳绡绡痛苦的哀嚎夹杂着一点难耐的嘶鸣声从帘后传来。 “绡绡！” “徐江天，你出去！”柳绡绡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着，“我求求你，别看！” 医生护士见柳绡绡情绪激动，一拥而上把他往外推：“徐总，为了让徐太太更好地配合我们，请您在外面稍等片刻。” 徐江天稀里糊涂地被推出了产房，他颓然坐在外间。身后是柳绡绡一生高过一声的呜咽和医生不断的安抚、鼓励。 他紧紧盯着时钟，一分钟、又一分钟……一分钟过得简直比一年都还要漫长！ 徐江天实在坐不住，起身在窗前来回踱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间忽然一静…… 他的心立刻提得高高的，像悬在半空里跳似的。咚、咚……一下一下，跳得无比沉重，还带着阵阵颤抖。 绡绡……绡绡怎么没有声音了？出了什么事？ “绡绡？”他疾步走到门边，大力拍响了房门，“医生，我太太怎么了？！” 里间无人回答。 徐江天更慌张起来，一股冷汗一下从后背上蹿了出来。 须臾，一声儿啼响彻整个病房。 紧接着，医护人员惊喜的交流声，清洗婴儿的水流声，心电监护仪器的滴答声……一股脑儿地涌进徐江天的耳朵里，冲刷着他的神经。 门开了。 暖白色的日光灯下，柳绡绡已经被医护人员打理好，围上了浅粉色的毯子保温。她累极了，疲惫的双眼半睁不睁，却看得出瞳仁还是望着他的。 众人簇拥着他，把他推向柳绡绡床前。 她像一颗被蚌壳包裹着的珍珠，浑身都闪着洁白莹润的光泽，温柔得让徐江天不敢逼视。 “徐总，恭喜了！六斤七两的大胖小子！”护士抱着孩子，凑到徐江天身边给他报喜。 徐江天望也没望那个孩子一眼，推开医护人员的手，径直走向柳绡绡。 “绡绡。”他爱怜地伸出手去，抚摸妻子的眉眼，吻她的双唇，“你受苦了。”一语未完，眼眶又是一热，语带哽咽地埋首在她颈间呢喃，“痛极了是不是？我知道你痛极了……” 柳绡绡累得话都没力气说了，只用一个亲昵的吻回应他。半晌，才攒足了力气，虚弱地笑了笑：“痛死了，徐江天，我刚才都以为我活不下来了。可是一想到还有你……老公，我舍不得你啊。” 新 574.错了?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颈，几乎是破涕为笑：“不准死呀活的瞎说，刚生了孩子，不吉利。” “你……迷信！”柳绡绡别过头去，不看他，却向护士询问，“孩子呢？我能不能看看？” 她一提起孩子，徐江天才想起来……刚才护士向他报喜来着。 “来，妈妈看看孩子！”护士再次把孩子抱过来，揭开小包被，露出宝宝的小脸来，“看看，多俊的宝宝，以后一定比爸爸还帅！” 这句夸赞并不是一味说好话讨好夫妻俩的。她们接生过这么多宝宝，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婴儿的皮肤雪白，额头饱满，眉目深邃，弯弯长长的睫毛遮住下眼睑，鼻梁高挺秀气，唇形纤巧。 像徐江天的地方多，但细看又好像多了些温柔的感觉，不像徐江天那般凌厉。 “男孩女孩？” 徐江天这么一问，屋里的医护都笑了：“徐总糊涂了，光顾着看太太，生了个什么都不知道！” 连柳绡绡都嗔怪他：“就是，哪有这么粗心的爸爸？” 护士把孩子往柳绡绡胸口一放：“男孩，孩子交给爸爸妈妈，你们一家待一会儿吧。” “不用了，把孩子抱走吧。”徐江天在柳绡绡身边坐下来，“绡绡要休息了，孩子在这会打扰她的。” “这……” 孩子刚出生，就被爸爸这么嫌弃的，大家还从来没见过呢。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柳绡绡出了声：“我确实有点累，要不就先把孩子抱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护士只得把孩子抱走了。 众人一退出病房，柳绡绡就使劲在徐江天身上掐了一把：“你干嘛！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儿子！” “不是。” “还不是……你看看你那个脸色！是不是只有生女儿你才高兴，生儿子就生错了？”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就被徐江天这么忽视，这么嫌弃，柳绡绡想想就气，越想越委屈。徐江天没想到柳绡绡反应这么大，赶紧道歉：“对不起。不过我不是不喜欢儿子……儿子我也很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到刚才他让你那么疼……”徐江天把柳绡绡的手紧紧一攥，“也许我还有点没转换过角色来。对不起。” 柳绡绡还是气，扭了头过去，干脆不理他。 “绡绡。”徐江天软了语气，低三下四地来哄她，“我错了，你罚我……你打我！别生气。”他说着，拿着柳绡绡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她才刚生产完，老人都说月子里的女人最怕生气，生气要回奶不说，还容易落下病根。 “好绡绡，我不懂事，你别气了。” “那……一会儿护士把孩子抱来吃奶的时候，你抱抱咱们儿子。” “嗯，抱。” “答应我，在没生女儿之前，他都是你最爱的宝宝。” “他会一直是我最爱的孩子。”徐江天俯下身，在柳绡绡耳边轻轻喘息，“我不要女儿了，我们只生一个，就一个……绡绡，你不能再受一次这样的苦了。” 柳绡绡默然不语。 “诶，徐江天，孩子叫什么名字呀？”柳绡绡只知道这一辈的男孩该排到亭字辈，最后一个字却迟迟没跟徐江天商定。 “亭棽。” 新 575.摇篮曲 http://.biquxs.info/

见柳绡绡面露疑惑，徐江天就扯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把“棽”字写下。 “棽，有繁盛茂密之意。”他把她的手掌一团，松松地攥成个小拳头，包在自己掌心，“觉得好吗，不好我再选。” 他把她那只拳头凑到自己唇边，一吻再吻，静静等待着她的决定。 柳绡绡想了想：“嗯，就叫亭棽吧！”又笑嘻嘻地问他，“小名能不能让我来取？” “好，你来取。” “叫……叫阳阳怎么样？不好不好，太俗！那叫……汤圆？这也不好，男孩子怎么能起个这么黏黏糊糊的名字？”她说了半天话，其实已经累得快睁不开眼了，声音越来越朦胧。 “好了，绡绡，你先睡一会儿。我们醒了再想，好吗？” “嗯。”柳绡绡答应了一声，眼睛马上就闭上了。 徐江天给她掖好被角，看着她睡熟了，自己走出去。 阿承已经把上户口的种种材料准备好了，徐江天看过，将写着孩子名字的纸条递过去：“就去办吧，有劳你。” 阿承脸上也是难掩喜色：“徐总客气了，分内的事。” “长风总部和各分公司，一律放三天带薪假，发三倍工资，每人额外派一个红包。” “是。” “绡绡身体不好，满月宴就不办了。百岁宴的酒店你选两家来我看。” “是。” “家里的育儿师都到位了？给绡绡请的康复师和营养师也安顿好了吗？” 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徐江天还踏实些，如今孩子出生了，他倒有万般不放心，非要把种种事宜都亲自落实了不可。 “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徐江天这才点点头：“你去吧。”自己返身往房间里走。 ———————— 柳绡绡的产期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周，因此出月那天刚好赶上除夕。 徐江天给家里的工人们都放了假，连营养师、育儿师都不留，自己和柳绡绡带着孩子共度新年。 孩子出生之后，柳绡绡的身体一直没缓过来，这样朔风微雪的天气里，她更容易觉得冷了。吃了晚饭，她早早地抱着孩子躺在床上。 徐江天独自收拾好桌子，这才上楼来。 小小的婴孩包在粉蓝色的包被里，噘了噘粉红色的小嘴，挣扎着扭了小脑袋。妻子半侧着身子翼护着孩子，纤白的手轻轻在孩子的抱被上拍，口中还似乎喃喃有声。 徐江天细听去，她唱着一支儿歌：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 徐江天驻足片刻，才轻轻掩上门。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去，从身后搂住柳绡绡，探头去看柳绡绡怀里的宝宝，凑在她耳边低声问：“睡着了？” “嗯。” “从哪学的摇篮曲，给我也唱一遍。” “你那么大个人了，要跟儿子一样听摇篮曲，羞不羞？” “我不羞，听自己老婆唱首歌，有什么好羞的？” “徐江天，”柳绡绡嫌弃地撇撇嘴，“我当初刚认识你时，你多矜贵呀，多说一句话都不肯的，现在怎么学得没皮没脸的？” “嗯。认识你之前我都好好的。那你说，是不是你教坏我？”他伸手作势把孩子往旁边一拨，“快离孩子远点，别把他也教坏。” “我……徐江天！” 男人的手指压上她的唇瓣：“嘘，别吵醒了孩子。” 窗外高高低低的烟花绽放，隔音玻璃将巨大的隆隆声掩去，只余漫天光华璀璨。满城的喧闹，只有自己这一方天地里，一派静谧祥和。 新 576.徐总做了主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坐足了双月子，才被徐江天允许到工作室看看。 计妙和凌莲两个人带着众人忙得热火朝天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是计妙先看见的她，一溜小跑到她身边，把她使劲抱了又抱：“我的徐太太，你可被你们家徐总放出来了！我想死你了！” 柳绡绡拍了拍她：“我也想你们呀，在家带了两个月，闷也闷死了。” 凌莲也走过来：“嫂子。” “凌莲，你们这干嘛呢？” “博物馆的批文下来了，大家正在选址，你过来看看吧，喜欢哪个地块，我让人定下来。”语罢，自己先走了。计妙揽着柳绡绡的胳膊，跟在凌莲身后，两个人慢悠悠地溜达着。 一边走，计妙还一边嘀咕：“你这个小姑子可是越来越像你们家徐总了啊。你看刚才那气派，挑地块像挑排骨似的。‘喜欢哪个，我让人定下来’，像不像霸道总裁为爱一掷千金？” “说什么呢，妙妙？”柳绡绡笑着白了她一眼，“不过为什么还要选址啊？不是早就定下来，要长海公园旁边那块地了吗？” “你不知道？这是你们家徐总做了主的啊！” “他做了什么主？” “长海公园旁边那块地位置太偏了，你们家徐总为了表示对你的爱和感谢，特别决定把这个博物馆从长海公园旁边，搬到市中心来。他还给你请了著名的华人建筑设计师对博物馆的外观进行设计规划……对徐太太‘聊表寸心’。”计妙摇头晃脑地说着。 柳绡绡愣了愣，徐江天一句都没跟她提过，凌莲也没有。 这兄妹俩，背着自己密谋了多少事！ —————— 徐江天晚上回到家，刚进家门，就见王姨无声地冲自己使眼色，朝客厅的方向努努嘴，皱着眉连连摇头。 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凌莲早就打电话跟他说过了，柳绡绡今天去了工作室，遇见他们正在给博物馆选址，她大概是怨自己瞒着她擅自做主。 王姨把一碗煮得温热香浓的椰汁西米露递在他手里，徐江天接了，送到柳绡绡面前去。 “绡绡？” 柳绡绡看了他一眼。 “今天去工作室了？” “嗯。” “怎么样，选中哪个地块了？”徐江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 “哪个都没选中。”她分明堵着气，说气话也是情理之中。 徐江天拿出手机，调出资料来给她看：“我觉得南丰路的地方不错。后期长风会配合你们，在博物馆周围兴建大型实景仿古街区，这个位置正合适。” “仿古街区？”柳绡绡皱了皱眉，“为什么要建仿古街区啊？” “传统服饰文化到目前为止，毕竟还是小众圈子里的文化，受众主要是年轻人，尤其是高中生和大学生。这些人有多少有兴趣逛博物馆的？但是相对于博物馆来说，逛街的频率就高多了。”徐江天缓了口气，冷静地替她分析，“而且想要真正让这家博物馆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就必须将传统服饰文化从小众文化变成大众普遍的意识。通过营造景点街区，带动大众参观游览的热情，进而促使人群产生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感，目前来看是最简单、可行而且相对效果显著的方法。如果你还是有疑问，改天来长风，我给你看一些数据。” 新 577.从来没有如果 http://.biquxs.info/

徐亭棽小朋友的百岁宴办得极风光。 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了，有身份敏感，实在不方便出席的，也托人送来了礼物。 柳绡绡抱着孩子，一群太太小姐簇拥着她，逗得她笑得合不拢嘴。 怀里的小孩子也知道今天他是主角似的，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东瞧瞧、西看看。姨姨们身上的宝石，闪着亮晶晶的光，勾着他伸出小手去够。 凌莲把自己的古董祖母绿领扣解下来，拿在手里逗引着孩子：「朝朝，看姑姑手里是什么呀？」 饶是她再冷若冰霜，面对这么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家伙，也不由得柔软得像一池春水了。 「这块石头漂不漂亮？你看，上面还有小象呢……哦哦，朝朝要，朝朝要……姑姑就送给朝朝。」领扣是黄金镶嵌的，上头錾刻着太平有象的花纹。 「诶！」柳绡绡赶紧制止她，「这不行，这是徐江天送给你的，你今天才第一次上身，怎么就能送给他了呢？何况他才多大一点，要这些有什么用？」 「哥送给我的东西多了，又不止这一件，朝朝喜欢，让孩子拿着玩嘛！」 「你们这样早晚要把他宠坏了！」 「才不是呢，我昨天听哥说，已经在给孩子找老师了。」 「啊？」柳绡绡抱紧了怀里的婴儿，满脸的舍不得，「孩子才多大，就找老师？有什么好学的？」 「不知道，他说朝朝是徐家这一辈上的长子，不学是不行的。唉，你说也真是的，他们做大哥的也不容易。」凌莲低下头，拿食指蹭了蹭侄子肉嘟嘟的小脸蛋。那肥嘟嘟的一坨小嫩肉「嘭嘭」地弹跳了几下，颤巍巍的，让人又怜又爱。. 「哎呀嫂子你抱了半天，累了吧，快给我抱抱！」凌莲不由分说，从柳绡绡手里把孩子抢去了。 柳绡绡无奈地看着她摇摇头：「你呀，赶紧结婚自己生一个，别天天来我们家，抢我儿子抱！」 「我才不呢！」 凌莲话音还没落，远处一个人乐颠颠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伸着一双胳膊，迫不及待了似的：「快！快让干爸抱抱！」 他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相比徐江天看见儿子时那种淡然的神情，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雷霆才是孩子的亲爹呢。 「诶？不行，我刚接过来，还没抱够呢！」 「你抱……你抱孩子的姿势都不对，你这么抱孩子是不会舒服的，快！快放我怀里！」 「凭什么？我是从绡绡手里抢来的，你有本事自己抢。」 「我不跟你抢，我怕你一跑把***儿子摔了。」雷霆叉腰，不满地嬉笑着，「当姑姑的多没正形？拿自己侄子当个物件似的抢来抢去。」 「就你这干爸好，说那么半天礼都不给孩子送一件，穷抠！」 徐江天正跟几个旧相识说着话，远远看见凌莲和雷霆玩捉迷藏似的绕着柱子来回盘桓，不由走到柳绡绡身边。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知道啊……」柳绡绡也正纳闷，她摇摇头，看着凌莲和雷霆的目光有点茫然。 「算了，由他们去吧。」一手揽着柳绡绡的肩膀，「陪我到那边见几个人？」 余光一带，瞥见不远处侧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他身形高而瘦削，剃着圆寸头，露出头皮上的一小块伤疤，察觉到徐江天的目光，略略点了点头。 徐江天想起来了，这是跟着凌莲的阿竟。他点头回应了一下，就拥着柳绡绡走开了。 「看谁呢？」 「没谁，我们走吧。」 厅里灯火辉煌，小提琴和钢琴协奏， 演奏出一支又一支悠扬舒缓的乐曲。觥筹交错之间，女人的珠宝和男人的金属袖扣晃出亮烈的光。 一缕光擦着柳绡绡的眼角飞过，恍惚把她带回了金阁的夜晚。 男人高坐在红木太师椅上，随手一指：「就她吧。」 「那当初要不是我，你是不是就选了别人了！」柳绡绡刚被徐江天放到床上，就「蹭」地一下从柔软的床垫上跳起来，「你说！徐江天，你给我说清楚！」 「不是……」她揪着他的领带，险些把他拽了一个趔趄。徐江天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这才腾出空来向她解释，「你听错了。」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听错？你……你骗人！」 「唔，你不可能听错，是我说错了。我重新说行不行？」 「嗯！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说不好，我打你！」 「好好好，我重新说。我最爱你，最疼你，最离不开你……」 「我不听这个！我要听你说……如果那天我没进房间，你会不会选别人？」 「那晚你一定会走进那个房间，所以我一定会选你。」徐江天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绡绡，我们两个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如果，更不会有别人。」 柳绡绡听完，机械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咕咚」一声栽倒在床垫上。 徐江天松了领带，长吁一口气——这个傻子，怎么还没认出他？ 免费阅读. 578.番外——徐江天不对劲1 http://.biquxs.info/

徐江天不对劲。 孩子都过了半岁了，他还不肯搬回主卧来。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他这个身体，他这个频率……怎么也不该是这样，可如今不管柳绡绡怎么暗示，徐江天就是充耳不闻。 她甚至越发觉得，徐江天看自己的眼神都陌生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两人就要从夫妻变成合租室友了！ 「诶，你跟程知邈……回到从前了没有？」柳绡绡再怕羞，也不由得问出了口。 「回到从前？什么回到从前？」 「就是……就是……」 在柳绡绡的支支吾吾和满面通红中，徐盛蕤好像似有所悟：「哦！你说那个？我们早就正常了啊……你和我大哥不会还？」 柳绡绡点点头。 「啊？」徐盛蕤咂咂嘴，「那个……你当初，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 「那康复也有好好做吧？」 「做了呀！」 「跟他独处试过了吗？」 「嗯。」 「我大哥他……什么反应？」 「他……他看都没看我，走了。」 「走了？」盛蕤不能理解。想当初她出了月子，她们家老程简直看着她都两眼冒绿光。像大哥这样坐怀不乱的，不是不想就是不行。 徐盛蕤打量了一眼柳绡绡——已为人母的柳绡绡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周身被一种温柔的光泽包围着，像颗莹润的珍珠，满满都是风韵雅致的女人味。更别说她那双似有所求的双眼，对着大哥的时候还不一定是怎么个楚楚可怜法呢。 这要是看了还不想，除非不是男人！于是她很快下定了结论：她大哥出了问题！ 但这个问题吧……徐盛蕤不能明说。虽然不能明说，旁敲侧击还是可以的。所以她回家立刻给她家程医生打了个电话：「程知邈，你现在马上给我大哥打电话，让他有病赶紧看病！」 程知邈刚下手术，这一句话听得他云里雾里：「嗯？他什么病，有什么症状？」. 「什么病……让让让、让他去看男科！」自家大哥出了这种问题，徐盛蕤也不大好意思说出口，结结巴巴地，总算把意思表达到了。 程知邈是医生，他当然明白了。 「天哥。」趁着午休，他给徐江天打了个电话，「盛蕤说你在夫妻生活这方面遇到点困难？」 徐江天的笔尖一顿：「谁说的？」 「盛蕤啊，她刚打来电话，说让我督促你尽早去男科看看。」 「我没事。」 「这可不能讳疾忌医，有任何问题都要及早就医，养病如养虎啊。」 徐江天越听，心里越烦躁：「我说了，我没事！叫徐盛蕤别瞎嚼舌头！」 「这怎么是我们盛蕤嚼舌头？她肯定是从你家绡绡嘴里听来的……你看你最近这心情好像不太好啊，你不会是这个，产后抑郁导致的吧？」 徐江天捏捏突突跳动的眉心，「啪」地一声挂了电话——这姑嫂两个，天天在背后都说了些什么！ 「阿承。」对讲一按，徐江天吩咐，「下午的行程取消，让老刘现在就到门口等我。」 免费阅读. 579.番外——徐江天不对劲2 http://.biquxs.info/

柳绡绡正在家吃着葡萄看电视——余杭有部新剧上映。 门铃一响，她就去开门。 门开了，徐江天黑着脸，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外。 「你……你怎么回来了？」 徐江天一边换鞋，一边阴沉沉地看着她：「我再不回来，不知道你还要编排我什么。」 「我什么时候编排你了？」柳绡绡白他一眼，「莫名其妙！」 倒进沙发里，继续看电视。 徐江天换好了拖鞋，走到她身后，往电视上一瞟：「怪不得看见我气儿不顺，原来在看你的好弟弟。」 「徐江天，你够了啊！」柳绡绡坐直了身子，拿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大白天回来就是为了找茬跟我吵架的吗？」 她本来就委屈，被他这么阴阳怪气一番，就更急怒攻心。 徐江天想起自己的来意，沉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开口：「听说你满世界跟人抱怨我不行？」 「谁、谁说的？」柳绡绡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谁说的……程知邈的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来了。」 「我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柳绡绡否认三连，只是那颗脑袋却越埋越低，都快扎进沙发缝里去了。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好，那我走了。」徐江天起身，举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手掌刚刚触到大门的铜制把手，后背上忽然被人用力一扑，一个温热的怀抱包绕住了他。 「徐江天……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嫌弃我生过孩子了？」 徐江天的身体一僵：「你胡说什么。」 「我跟盛蕤说那些话，不是说你不好……我是怕、怕我自己不好。」柳绡绡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自从有了朝朝，你都不跟我在一起了。不光一个人搬出去住客卧，还故意早出晚归，故意躲着，不和我碰面。我听说，好多男人都是有了孩子之后，才跟妻子不好的……你是不是……」 徐江天拽着她的手，把小女人拉进自己的怀抱里：「我不是。」 柳绡绡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也不看我？」 徐江天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她生朝朝吃了许多苦——怀孕时腿脚浮肿和生产时候的痛彻心扉就不说了。 孩子出生之后，她坚持要母乳喂养，女人那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孩子叼着日夜研磨，总是破皮出血，伤口还没愈合，一喂奶就又被弄破，好几次他看见她喂奶的时候都强忍着眼泪。 朝朝的习惯又没有调整好，晚上要吃夜奶，她一夜醒来好几次，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睡过整宿的觉。 别人生完孩子都被养得胖乎乎的，她却始终那样的清瘦，无论营养师怎么给她调理，都还是养不回来。因为痩，从前线条圆润流畅的脸颊，现在细如莲瓣。 徐江天每每想到这些，心痛得就快不能呼吸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会想要一个孩子？为什么还任由这个孩子一点一点地掏空了他的绡绡？ 他心里有情绪，却不能说。只能握着柳绡绡的肩膀，把她揉进自己怀里，安慰她：「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绡绡，我是爱你的，我一直爱你，最爱你。」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柳绡绡在他怀里挣扎着，「我们是夫妻，你连碰都不肯碰我，拿什么证明你对我的爱？」 免费阅读. 580.番外——徐江天不对劲3 http://.biquxs.info/

她缠闹得厉害，徐江天只得顺应着她。俯身，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柳绡绡却不满就止步于此。 她抬手勾住徐江天的脖子，将自己的双臂环过他的颈后，把自己的双唇送到他的薄唇之上，轻轻地点，柔柔地蹭。 徐江天的呼吸一点点变得绵长而粗重，带着几分喘息。 柳绡绡靠近她，两人紧紧贴合住，片刻，她拼命挣脱开他的怀抱。 「你有感觉……徐江天，你明明有感觉，为什么这样做？」一串泪又落了下来，柳绡绡哭泣着质问他。 怎么说？ 「既然你的身心都没问题，那就证明……问题在我？」 「不是！」徐江天慌了，他大步上前，把转身离开的柳绡绡拽回怀抱里，「不是……绡绡，你听我说。」 柳绡绡泪落如珠。 徐江天拉着她的手，这是夫妻的私房话，理应回到卧室去说，他就牵着她，一步步上了楼。到了房间里， 关上门，他仍压低了声音，只是凑在她耳边，说给她一个人听：「我不是对你没有感觉，也不是不想碰你……我是、害怕。」 「害怕？怕什么？」 「我怕自己不注意，万一再怀孕，你还要吃苦。」他抚摸着她的脸颊，闭上眼，抵住她的额头，「我不想让你再生一个了，生养一个孩子，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你要付出的都太多了。」 「那、那我们可以吃药啊，还可以戴套啊，我还可以去做节育手术啊……这么多方法……」 徐江天打断道：「吃药会有副作用，戴套也有破损的时候，手术我去咨询过，男性的手术，各大医院基本都不给做了。绡绡，没有绝对安全的避孕方式，只有我控制住我自己。」 柳绡绡有点哭笑不得。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从朝朝出生之后，你总觉得自己没生个女儿，没有满足我的愿望，想要再追一个女孩来补偿我。这种要求都提了几次了，我怕我直接说我不想再要孩子，会让你不高兴。」.br> 「那我现在就高兴了吗？」柳绡绡嘟着嘴，伸出根手指戳戳他的肩头，「我更不高兴了！徐江天，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什么都不说，我又不是嫁了个哑巴？哑巴还有点肢体语言呢，你逃避起来，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我简直对着空气演了好几个月的独角戏！」 徐江天一脸歉意，蹲在她脚下，连声认错：「我知道错了，绡绡，别生气了。」 「哼！」柳绡绡把手一叉，头一扭。 「好绡绡，都是我的错。你说，怎么罚我？」 「真让我说？」 「嗯，听凭你发落。」 柳绡绡俯身。 徐江天只觉得两只耳朵一凉，是被她的小手握住了。她灵巧的小指在他耳后轻轻擦刮，弄得他有点痒，但他也不躲不闪。 手顺着他的下颌往前抚摸，捧住他的下颏，高高抬起，紧接着，双唇就被柔嫩的唇瓣碾压。 「绡绡……你！」 随着男人逐渐起身，欺上她的身，柳绡绡的双唇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滑，男人咽喉处那粒小小的鼓胀被含住，她的声音都含混了：「徐江天，女儿我还要。」 免费阅读. 581.番外--前缘 http://.biquxs.info/

牌打到一半，电话响了。徐江天看了看手机，是外祖母打来的，便起身出去接。 这层楼最尽头的一间房是他长包下的，那里裘愿一向不轻易让人去，倒也安静，适合接电话。但他没进屋，只是在旁边的楼梯间按了接听键。 外祖母打电话来通常没什么要紧事，不是介绍他相亲，就是要他回去看看，他应付了两句，刚挂了电话要离开，就听见走廊外面一阵哀哀的哭泣声。 两个女人的声音彼此交替着响起。 「裘姐，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办？我倒是可以先给你凑上一部分，可是……」裘愿欲言又止，半晌才吞吞吐吐地继续说，「绡绡，别怪姐姐多嘴，你每个月都这么东挪西借地过日子，一回两回还行，时间长了，不是个解决的办法。」.五 「那、那还有什么办法呢？」闻言，柳绡绡连哭声都颤抖起来了。四四每月都需要那么一大笔生活费，她怎么都挣不够。 到平城这段日子，她总是欠着债的。同事们几乎都已经借遍了，实在不得已，这才来求裘姐。 「你要是听姐姐的话，就放下身段好好地陪陪客人，你看咱们这里的女孩儿，有哪个人是忙活一晚连三五千小费都拿不到的？就你那么实心眼，次次客人给的小费，你都不肯接，惹恼了客人不说，自己也落不到实惠呀！」 「可是……裘姐，你知道的，我不想……」 「不想违背你爸爸的遗言，他要你自立，自爱，自强嘛。姐姐都知道，也都明白，可是绡绡……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爸爸毕竟已经没了，这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了。」 裘愿又在柳绡绡的肩头拍了拍，见柳绡绡哭得厉害，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低声安慰了两句就走了。 听着走廊里女孩的嚎啕声，躲在楼梯间的徐江天第一次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受。 此时此刻他走出去，难免会让外面的人觉得他有意偷听，他既不想自己尴尬，也不想别人尴尬。可不出去，屋里只怕还等着他再开一局呢。 等了片刻，走廊里的哭泣声渐渐停了。他探身往外看了一眼——人没走，只是埋头在抱起的膝间。 徐江天细细观察了一会儿，见确实无人注意，索性坦然走了出来。 路过那女孩时，他还低头瞧了一眼——怪不得裘愿劝说她好好陪伴客人，这身欺霜赛雪的皮肤，实在容易让好色之人沦陷。尤其是左肩还有一颗朱砂痣，像飘落肩头的一片红梅花瓣似的，直让人想伸手替她摘去。 可是地上的人对徐江天的驻足好像毫无知觉，她不抬头，不出声，甚至……好像都没有呼吸。 「小姐。」他蹲下来，碰碰女孩的肩膀，「你还好吗？」无人应答她，可一触碰，女孩的身体却随之歪倒下来——她哭晕了。 徐江天不想惹麻烦上身，但同时也自问做不到对这样一个姑娘见死不救。他赶紧开了身后的房门，房间里有简单的急救器材，还有些药品可以临时给她使用。即使不够专业，起码能帮她撑到救护车赶来。 他把女孩抱进房间。其实这个房间他基本没来过，根本找不到电灯的开关。来不及开灯，他就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寻找。还没找到药箱，躺在沙发上的女孩似乎就有了动静。 「这是哪？」柳绡绡抱紧了身子，紧张地盯着那点光，问道，「你是谁？」 徐江天关了手电。有时候，黑暗比光亮更能给人以安全感。 听她的语气倒还正常，不算虚弱，可想而知刚才的晕倒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导致的，应该并无大碍。他就如实陈述道：「刚才在走廊，你晕倒了。」 柳绡绡定了定神。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沉稳，不像个轻浮的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他把自己带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她悄悄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个遍，该在的衣服都在，也都整整齐齐的。 「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先生。」 徐江天没有走近她，反而背对着她，倚靠在窗边的书桌旁：「如果不舒服，今天可以留在这里休息。」 「不用了。」她在黑暗中努力睁大双眼，打量着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太贵了，我住不起。」 「我可以请你住。」 「还是不用了。先生，你救了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徐江天想起裘愿刚才说的话，这丫头挂记着父亲的临终遗言，要做自立自强自爱的人，明明在金阁这种地方工作，却连客人的小费都不肯收，立志要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呢。 自己这时候提出请她留下休息，她又怎么会答应呢？ 黑暗里，似乎传来男人的一声哂笑。 「先生，我能冒昧问一问你的名字吗？今天是你救了我，我以后……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报答我……总有机会。」 这意思就是不愿意透露姓名了，柳绡绡尴尬地「嗯」了一声。 淡蓝的月色下，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地板上投下一个影子，斜斜的，痩而长，像一柄宝剑。柳绡绡怔愣了片刻，起身再次向他道谢：「那今晚谢谢先生了。」 「嗯。」 「我先走了，先生再见。」 门轻轻掩上，只发出「咔哒」一声响。 徐江天这才恍然惊觉——他好像也忘了问她的名字。 不过不要紧，夜还长，先去打两把牌再说。 582.番外--凌莲1 http://.biquxs.info/

凌莲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她一向不喜欢住酒店，只要不是跟着柳绡绡出差，不管多晚都是要回家的。 徐江天给了她几处房子，但她只挑了其中的一所自住。房子不大，经过一番改建，被她布置得很舒服。 门一开，黑暗里坐着个人影。 凌莲喝了点酒，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阿竟，你怎么来了？」 「你要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 「哦，情况怎么样？」凌莲走到开放式厨房，准备给自己煮一碗方便面吃。 阿竟站在那看着她，不说话。 小小的厨房成了舞台，射灯的光就像一束追光，映着她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你还没吃过东西？」 「嗯，晚上在酒店里聚会，东西太油腻，就没吃。」凌莲摸了摸有些烧灼的胃部，「你说吧，我能听见。」 他们相处久了，有时候就像老朋友一样了，说起话来轻松自在。 阿竟迟疑两秒，走上前去：「那还是先吃饭吧。」夺过她手里的筷子，「吃方便面不好，我给你蒸个水蛋。」 凌莲木然地看着他把锅里的水倒掉，重新换了蒸锅，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回身问她：「两个够吗？」 「我减肥，一个就够。」 阿竟皱了皱眉头：「你已经很瘦了。」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打了一转。 深秋的季节里，她穿着一件半高领的五分袖针织衫，高腰牛仔裤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 即使是略显中性的装扮，也抹不掉她曼妙身材带来的那缕女人味。 「哪啊？最近大吃大喝，胖了五斤了。」凌莲打开冰箱，从冷水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阿竟倒了一杯。 水里加了百香果、柠檬、西柚和薄荷，闻起来芳香逼人，喝到口中却又凉又酸。 阿竟提醒她：「下次加一点蜂蜜，你胃不好，不要吃太酸的东西。」 「嗯，好。」凌莲痛快答应，「查到什么了，快说啊。」 阿景正在打蛋的手一顿：「凌家欺负过你的那些长辈，徐总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凌莲不意外。 两年了，饶是凌家村再闭塞，她认了门有钱有势的亲戚的消息也该传回村里了，可是却一直没有人找上门来，这只能说明那些人已经被摆平了。 「你让我重点关照的那个凌飞鹏……」阿竟话说一半，扭过头来盯了她两眼，「上个月车祸死了。」 「死了？！」 「对，死了。」 「车祸？」 「是，车祸。」 「怎么回事？」 「醉酒驾驶，闯红灯又超了速，被大货车碾过去了。」阿竟的语速平缓，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也知道，那种面包车就是一层铁皮，对人体没什么保护作用。货车司机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包车已经压成了铁皮……」 凌莲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恶心，马上制止了阿竟：「别说了。」 阿竟沉默片刻，马上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听到这些，心里会痛快。」 痛快归痛快，和血腥是两码事。 「喝点水。」阿竟端起水杯来，「我不说了，你也不要再想。」 「嗯。」凌莲猛咽了几口水。 酸而清凉的水冲淡了那股恶心，她觉得好受多了。 「对了，雷霆今天打来电话了。」 「雷霆？他怎么了？」凌莲追问。 583.番外-凌莲2 http://.biquxs.info/

「雷霆没事，他只是想约你出去吃饭。」 「约我？他这个人越来越莫名其妙了，他约我……打电话找你干嘛啊？」 看看蒸锅里冒出的雪白蒸汽，阿竟默然不语。 「他约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当然不行，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福利院吗？」 「可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凌莲错愕一瞬，随之就是不悦：「你为什么替我答应？阿竟，我们说好了，你不替我做主的。」 「这是最后一次了。」阿竟看了看手上的表，按时揭起蒸锅的盖子。 「什么叫最后一次？」凌莲看着他，「你要走？」 「对。」他熟练地在蛋羹里加上盐和酱油调味，又按照凌莲的喜好，点上两滴香油，「原本徐总给我的任务，就是帮你适应回到徐家的生活。现在你已经都适应好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蛋羹蒸得又嫩又香，他把碗塞到凌莲手里，自己倒水，刷锅。 「是我哥叫你回去的吗？」 「不是。」 「是你自己要走？」 「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必须走。」 「有什么必须！你难道还要回我哥身边？」凌莲把碗「当」地一声放在流理台上，「我哥身边所有的事都有阿承一手包办，即使你再优秀，回去了会有你的位置吗？」 「就算从头做起，我也必须离开你。」 「为什么？」两年来，她已经习惯了阿竟在自己身边。 他事事替她周全，万事以她为重，不管做什么，总是让她觉得分外踏实可靠。 「那你说，雷霆约你出门，为什么打给我？」他洗刷完毕，把流理台上的水珠慢慢擦净。 「他、他莫名其妙。」 「不是。」 天快亮了，窗外一片漆黑，城市里连霓虹灯都熄了，只有环卫车在不停地开动，巨大的扫把旋转着卷去地上的尘埃，洒下一片水渍。 「我们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太近了。」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近。」他是她哥哥派来帮助她、照顾她的。 「但这种近，不正常，而且对你不好。」 「怎么不正常？你办事能力强，我信得过你有错吗？」 凌莲执拗地辩驳。她其实是想阿竟留下来的，但是无论是徐江天还是阿竟，谁都没有交过她如何驭下。面对这个执意要走的下属，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挽留。 「而且你说对我不好，那你现在一走了之难道就对我好吗？我有多少事是交给你办的，现在就算调来一个像你这样能力强又够细心的人，我跟他磨合同样需要时间啊……」 「我会做好交接，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任何困扰。」 一句话，堵住了凌莲的嘴。 屋里静了好一阵子。 「就是说，你是铁了心要走？」 「嗯。」 凌莲看着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大概久到……她终于从记忆里找回了自己刚认识他时，身披的那副坚硬铠甲。 然后把这副冷冰冰的铠甲，重新披挂在自己身上。 夜凉如水，她的声音也凉得像水：「那就别再回来，覃四哥。」 覃竟的脚步缓缓后退，直到将门「砰」地一声合上。 再会，凌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