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 第一章 遇到白莲花 http://.biquxs.info/

北街礼部钟尚书家嫡长子廷礼,与东街皇商赵家小女儿喜珠同年同月同日生。东街、北街前来贺喜的官商马车,让南街和西街都发生了交通堵塞。 据仙风道骨的老道长说,将来北街的公子是贤徳雅致君子兰,东街的小姐是明艳人间富贵花。吉祥话语说得各家家长合不拢嘴。两家老一辈都是旧相识,索性定个娃娃亲。 这段娃娃亲奇缘,整个京城老少皆知,说书人唾沫横飞讲得津津有味。 赵家生意星罗棋布,皇商的强大,不仅仅是经济力量的雄厚,更是有背后官家的支撑。 威严的石狮子镇守雕花红漆门,庄严的匾额,笔锋凌厉的赵府二字,乃是太祖的御笔所赐。 赵府与皇室有着深厚的渊源,先皇的教习嬷嬷就是赵李氏。赵李氏推辞,只因家中还有年纪尚小的赵慕荇。太祖仁厚,恩赐将年纪尚小的赵慕荇带进宫抚养,做为先皇的伴读。 赵慕荇与先皇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多次救先皇的性命。后政局稳定,赵慕荇便离宫,成为皇商,用自己的忠心和力量守护江山。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先皇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庆祥公主嫁与赵慕荇,一夜之间碎了多少俊男美人的芳心。 有人说,貌美公主心有所属,俊雅驸马痴心守得云开见月明。也有人说,风流驸马逼不得已,娶刁蛮公主。 当年的真相已不得知,但公主与驸马婚后恩爱,皆有目共睹,亦是京城说书人一段佳话。 奈何上天不予圆满,庆祥公主多年无所出,赵慕荇无视流言,坚持不纳妾,不为公主添堵。从旁支过继一子至庆祥公主膝下。 在庆祥公主和赵慕荇的教导下,赵喜珠的老爹赵承业为人处事张弛有度,甚得先皇的欢心,赐予郡公之位。今上曾有意招他入朝为官,但他志不在仕,子承父业,一心为商。 赵家起初成为皇商,主要负责协助督造兵器运输粮草。到了赵承业手中,便是替朝廷采买大内物资。大到宫廷修建的木材,后宫的衣物织造,小到宫廷花木种植,女子胭脂水粉。 事情虽杂碎细致,但待遇颇厚,加上皇室姻亲照顾,赵家的财力在赵承业的手中,又得到延展扩张。赵承业本人亦是丰神俊朗,来赵氏提亲人士几乎踏破赵家门槛。赵家历来出痴情种,赵承业偏偏看中无权无势的纺织女。庆祥公主开明仁慈,高门低看,只求儿女欢喜。 赵承业虽有二子,但一直想要女儿,终于晚年得女,得偿所愿。赵喜珠性格中无法无天的一面,源于宠她上天的老爹和两个哥哥。虽集万千宠爱在一身,但赵喜珠并未长成嚣张跋扈的娇蛮草包。 赵喜珠乐善好施,暑设药棚,冬开粥铺。为人玲珑剔透,古灵精怪,正直仗义。所以,偶尔也会闯点儿祸。 比如,曾经暴揍过京城小恶霸卓一行,也曾乔装打扮去赌庄,因为赢得太多被人满街追赶。 用赵喜珠那个任职太子侍书的大哥原话:喜珠就是捅破了天,哥哥拼命也给补上。 赵喜珠表示认同,因为二哥总是扯着她的脸皮说,要再敢闯祸,一定扒了她的皮。但每次她的烂摊子,二哥总抢在大哥前头帮她收拾,舍不得她被大哥责备。 茶楼附近一茂密大树上,有人“呸”的一声,把大青枣核给吐出来。树上随即探出张秀美的脸,弯弯黛青柳叶眉,明眸灿灿如星子,俏挺白皙小鼻梁,樱桃小嘴比花红。动作中带着一股潇洒娇俏。红粉娇娥扮儿郎,还能有谁,赵家千金赵喜珠是也! 赵喜珠一脸鄙视的看着茶楼方向,听说书人讲述娃娃亲良缘。坐在树叉上瘪瘪嘴:“臭道士,就会说好话骗钱,咱爹娘怎么就上当了呢,你说是不是,呆子。” 站在树下的人身着天青色锦袍,腰佩白玉,儒雅宁静,抬头看着树上的人微笑。他不敢分神,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 赵喜珠坐在树杈上晃荡,从小到大能这么护着她的男人,城中除了老爹和俩哥哥,就是钟廷礼了。 “呆子,又傻看着我,回答我的话。”赵喜珠从香囊里拿出颗大青枣砸他。 钟廷礼习惯性侧身一闪,看着她空空的香囊,思忖她快要下来了:“老道长说的很准”。 “傻呆子,准个屁,就会忽悠人。你爹是京城礼仪典范,你家传统能让你不贤德么!我家世代是皇商,只要我不败家,不对,就算败家,我还是富贵。” 钟廷礼仰着脖子望着树上的人,“吃了那么多枣子,当心肚子疼,快下来。” 荷塘绵延绕堤行,歌舞飘摇朱船新。年年这个季节,是青年男女相约划船采莲的好时节,歌声隐隐约约带着柔情蜜意,只盼情郎知晓心意。钟廷礼看着湖边的垂垂杨柳丝,十里荷花飘香,不少公子小姐泛舟而游。 船动湖光滟滟波, 贪看年少信船流。 无端隔水抛莲子, 遥被人知半日羞。 钟廷礼远山眉下清澈的眸里,满满都是浓烈深情。他拉着喜珠柔若无骨的双手,把它覆在胸口贴近心脏。“玉儿,等成人礼及冠,我就可以成亲了。只盼时间再快一些,能早日迎娶你进门。” 喜珠纵使平日大胆,面对儿女情长,总是会害羞脸红。轻轻娇嗔一句:“你成亲,关我什么事儿。”钟廷礼温柔笑道:“没有新娘子,如何成亲。” “不想理你了。”满面通红娇俏的喜珠,说完就跑了,留下微笑的钟廷礼。 钟家有个表小姐,是边城守将乐义将军的孙女。前来钟府探亲,也顺道来京城见见世面。钟家为表示尊重,等洪家小姐登门时,让钟廷礼率领仆人在影壁亲迎。 马车缓缓而来,夹杂着边城的肃肃风沙,马车帘门被一只白皙的手撩开,身着青花薄绣百合衣,细白轻纱留仙裙。步履袅娜,一步一生辉。白皙的脸庞,柳眉弯弯惹人怜,含水眸下泪人痣,空增几分妩媚。双唇殷红青葱指,声似黄莺满口娇。 钟家不少仆人都看呆了,没想到边城地界竟养出如此多娇女子。钟廷礼自始至终没有多余的表情,将礼节展示得完美无瑕。 站在门口,只是在洪家小姐下车后,才淡淡说一句:“带表小姐回沁兰阁歇息。” 等一切安顿妥当,钟廷礼带着小厮风昀去了赵府。派风韵知会洪婷婷一声,说是带她见见未来的表嫂。 洪婷婷从红木走廊远远望过去,亭中一青一白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正相谈甚欢,印证那句人不风流枉少年。 洪家小姐不由脸有些红了。她以为京城男子必是脂粉气很浓烈。 没想到,见过的都是颜色不凡。尤其是自己的表哥,自己在见他的第一面,就被他身上儒雅风姿折服,在边城她历来是各位公子哥追捧的对象,没想到表哥竟是一眼都不曾多给予她。 “小女子洪婷婷见过表哥。”黄莺出谷的声音,打断了亭中两人的交谈。 “表妹无需多礼,进来吧!”钟廷礼笑了笑回复道。 喜珠笑颜赞叹:“好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不知美人儿芳龄几何,可曾许过人家?” 洪婷婷倒也落落大方回答道:“小女子今岁二八,未曾,许过人家。”说完,眼神朝着廷礼飞去。 喜珠看着她娇羞微红的脸颊,眯了眯眼开起玩笑,“京城的青年才俊,我略知一二,可否需要牵线搭桥?” 洪婷婷眼光撇到表哥,他的目光只关注眼前言笑晏晏的明艳女子,哪有半分看向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嫉恨恼火。 “不劳姑娘费心,婷婷心中已有心仪之人。”眼神转向看着钟廷礼,豁出去一般,“哪怕他心中无我。” 喜珠没想到竟然如此大胆,一口茶水被呛回来,咳个不停,钟廷礼眉头一皱,急忙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儿。 等喜珠呼吸调顺,淡淡的开口,“不必一口一个姑娘,都是自家人,你也不必见外,称呼表嫂比较亲切。” 想提点洪婷婷,眼前这位名草是有主的,别瞎惦念。 洪婷婷有一瞬间的呆滞,忽想起副将在她进京前曾提过,钟府表哥与赵家千金的一段姻缘。 那时候,她还一脸不屑,如果不是此行上京有要紧事,怎会去钟家落脚。钟家虽有尚书一职,但为官清贫,能有什么好日子。 如今看到钟府的气派,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贫苦。钟表哥更是玉树临风,书生气质雅致。更何况,她见到那个人,更坚定了她心里的想法。 喜珠对于洪婷婷爱慕廷礼的事儿,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虽说有些不自在,但她相信和廷礼之间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插足的。 随后,喜珠再没去过钟府。主要不想见到这个表小姐。两人三观不合,说话说不到一处。 至于深层的不喜欢,也在于洪婷婷爱慕廷礼。洪婷婷的痴迷目光,一直黏着钟廷礼,说话三句不离表哥。 赵喜珠她又不傻,这事交给钟廷礼自己处理。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为难女人。若是男人变心出轨,为难女人有什么作用呢。 更何况廷礼那个呆子会对表妹有情?哈哈,那她赵喜珠白活这么多年。 对于娇滴滴的美人儿,她宁可躲着。只可怜廷礼奉了父命,还得带着她四处观光。以前赵喜珠但凡出门游玩,必与廷礼形影相随。如今来了表小姐,喜珠宁可回家睡觉,也不出门。 在城西的悦宝阁门口,洪婷婷不小心被出门的人蹭了一下,身子晃了晃。钟廷礼皱皱眉,出于礼节扶了一下,洪婷婷趁机挽着钟廷礼的手。钟廷礼皱皱眉,一脸不悦,甩开洪婷婷的手,他不喜欢与除了喜珠以外的异性有肢体触碰。 洪婷婷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但很快转换成人畜无害的笑脸。这两天,钟廷礼对她很好,礼节周全,一口一个表妹,却不肯叫她的闺名。分明就是把她拒之门外,告诉她,他只是她的表哥。 洪婷婷咬咬牙,她从小看中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的。 赵喜宝近日就在悦宝阁跳窜,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京城有名悦宝阁的幕后掌柜。店前小二很有眼力,看见钟廷礼和洪婷婷来了,立刻抽身去上报。 赵喜宝秀丽的眉毛一挑,这两人还一起逛街,钟廷礼胆子肥了不少啊。于是,不紧不慢整理男装,摇着折扇下了楼。 “哎呀呀,小姐头一回来我悦宝阁吧,宝福上茶,雨前龙井配美人。” 洪婷婷前脚跨进大门,就听到潇洒带笑的声音,她笑笑回礼:“原来是赵姑娘,赵姑娘年轻有为,悦宝阁在我们边城也有的。” 赵喜宝哈哈一笑:“小宝福,领着小姐四处看看。” 打发了洪婷婷,看着洪婷婷进了隔间室,钟廷礼上前一步,握着蓝玉的手说:“玉儿,这段时间怎都不来看我?” 蓝玉瘪瘪嘴,答道:“你家有一小姐搁那儿了,我找你也不方便啊!” 钟廷礼皱皱眉:“管她做什么,她过几天就会回去。”而后笑了笑:“最近才发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很想你,玉儿。” 赵喜宝红了红脸,笑着点他的额头:“廷礼,送她回去后,咱们老地方见。” 洪婷婷挑了一对手镯,一对耳环,一个白玉簪子,赵喜宝毫不客气坑了一大包银子。 临出门的时候,钟廷礼回头朝她笑笑,小宝福拉拉蓝玉的袖子,不解为什么还要收未来姑爷的钱。蓝玉拍拍他的脑袋,“他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清风拂面柔似柳,花香袭人醉欲熏。赵喜宝坐在茶楼的大树上,剥着瓜子仁,嘎嘣脆,都这么久了,还没来。 赵喜宝眼风一扫,看见一辆蓝布马车停在酒楼旁的小巷,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平庸。但是,怎么能瞒过经商世家的赵喜宝,且看木头,上好的金丝楠木。金丝楠木纹理直而结构细密,不易变形和开裂,木材表面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金丝浮现,且有淡雅幽香。 再看马车的蓝布,不似罗绡与纨绮,应似天台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天上取样人间织。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异彩厅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缭绫织成费功绩,莫比寻常缯与帛。 看来是有贵客到了酒楼吃席,此时溜到后厨房,说不定能找到好吃的。 摸摸空空如也的肚皮儿,闻着飘香万里的饭菜香,自动忽视她已经吃过午饭的事实。 走到酒楼附近的时候,摸摸口袋,呃,没带钱,习惯性往后一瞄。以前她只要一伸手,钟廷礼自动把钱袋送到她手上。 现在廷礼还没有出现,不等他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自力更生。 赵喜宝翻到酒楼的后墙,到厨房找点儿吃的填填肚子。 若干年后,赵喜宝不堪回首月明中,内心在滴血啊,都是贪吃惹的事儿! 说起翻墙,赵喜宝是满脸的骄傲。她家的墙数京城四街最奇特的墙。她家老娘有一百种方法把她关在屋里,她就有一百零一种方法破解翻墙而出。 这也导致赵府与京城各大善于砌墙的师傅,有着深厚频繁的联系。 翻酒楼的这种墙,太容易了! 一般的人偷偷摸摸进后厨,会被当贼,但这家酒楼的人看见蓝玉,全都视若无睹。掌柜家的千金来酒楼,想干啥就干啥,只是巡视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他们都是赵家的仆从,看到小姐就一个字,宠。 只要不把厨房烧了,随她怎么闹。 酒楼的厨房有很多,她看到了一间厨房,厨子开门离去,心中暗喜时,忽然掌厨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赵三爷来啦?您今天想吃点儿什么?” 赵喜宝摸摸厚脸皮:“有没有新的菜式,肚子饿了。” 掌厨点点头:“赶巧您今天来啦,正好二楼的一间雅阁点了四宝炖乳鸽。还有一罐儿,您看您是去二楼找个雅阁,还是一楼听书的位置,或者在这儿的小厨房吃?” 赵喜宝最喜欢刚出锅的鸽子汤,冒着馋猫的星星眼:“在小厨房给收拾个位置出来。” 这家酒楼在京城一席难求,主要原因是,无论是什么价位的菜,都包君满意。尤其是二楼雅间点的菜,有很多个独立的小厨房,确保每一道菜都是精品。所以,京城很多的权贵,都喜欢来这家酒楼。 赵喜宝在四宝炖乳鸽的小厨房旁边儿围观,看着配菜,她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松鼠桂鱼的香味让她抛去杂念。 松鼠桂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和葵花斩肉是淮扬菜系中的一道传统菜肴。这会儿正在围观掌厨做葵花斩肉,也就是狮子头。 掌厨把六成肥肉和四成瘦肉加上葱、姜、鸡蛋等配料斩成肉泥,做成拳头大小的肉丸。和以蛋白,使易凝固,加虾仁、蟹粉。青菜心用开水烫熟捞起摆入碟内,生姜切片。烧锅下油,下入大肉丸子,炸至外金黄内熟捞起待用。锅内留油,下入姜片、加入鸡汤、放入大肉丸子。然后收汁,浇上勾薄芡的汤汁。 红薯糯米饼、茄汁狮子头? 难怪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她看了眼菜单,笑了笑。 红薯和西红柿同食会出现呕吐,腹泻腹痛。还有木耳乌鸡汤,红枣白萝卜猪蹄汤。她记得,黑木耳和白萝卜同食会导致皮癣。这么个吃法,真的可以? 赵喜宝思忖片刻,食材都是极其新鲜,配料用法也很精致,可能是某个雅阁里贵客的席面。食材都很普通,若是使用黄芪、甘草、白芷等药材,反而会让人生疑。若客人吃下食物出现身体不适,无论菜品是否有毒,都会对酒楼的声誉造成打击。 今日的席面时间集中,掌厨没有时间留意配菜相生相克的细节。或许,对方就是利用这一点,故意为之呢?赵喜宝笑笑,只是一个席面而已,哪儿有这般多阴谋论?且这些并不足以致命,但愿是自己多心了。 想法归想法,但是,既然被她发现了,不能当做视而不见,毕竟是自家的生意。她想了想,向掌厨招了招手低声耳语几句,掌厨面色激动,又诚惶诚恐地说了几句,随即离开了。 赵喜宝偷偷摸摸汗,径自往小厨房里面走去,去水池边洗洗手。她沉迷思考,所以,也没注意到她右前方楼梯的拐角处,还站着一个劲装黑衣男子。那个人全程围观了她的表情变化。看着掌厨离开的方向沉思片刻,随即也离开了。 此时充满疑惑的赵喜宝,眼里只有正在冒着热气的锅儿,得想法子去掉这几味相生相克的菜。抄起袖子,往两边一扎,系上围布。 掌厨听了自家小姐的吩咐,和掌柜一起进入包厢。精明能干的掌柜一听,就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满脸堆笑与客人致歉。“今日蔽店听闻有贵客来,特意献上最新最精致的菜品,请各位贵人尝尝鲜。烦请贵人们稍待片刻。” 慵懒邪魅的声音随着珠帘的掀动传来:“七哥,瞧这赵家掌柜多机灵,你才头一回来,就被这小老儿发现了。” 掌柜讨好笑着:“小老儿眼拙,不知是宁王殿下也来了。是小老儿听小二说,越王爷带着客人来了雅座,特意吩咐后厨房多做几样小菜,这才来的晚。还请王爷恕罪。” 站在掌柜面前的越王,风流多情的丹凤眼,孤峰耸立的高鼻梁,中和了眼波里的柔情,樱血的薄唇带着一丝微笑。冷阔线条的脸廓,称得整个人更加的精致。黑色的云锦缎,外罩月白暗纹团龙袍。不愧有“玉面修罗”之称。 屏风隔断的茶室主位坐着的那个人,墨黑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一身蓝色锦袍,乌发束着同色丝带,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 他的眼睛最能吸引人,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仔细看就像褐色的漩涡,将人吸引进去。 在后厨房,劲装黑衣男子已经闪身回来,到了杂货的角落,看着赵喜宝的方向。 被馋虫勾起欲望的赵喜宝,揭开煮锅,闻闻香气,食欲大开,捞来一个碗,挑了一些菜出来,试试口感。 糖醋三丝,白菜心切成细丝,放入碗内腌制,鸭梨去皮切丝,山楂糕切丝待用。挤去白菜心的水分,放入盘中,将梨丝码在白菜上,再放入山楂糕丝备用。取一小碗,加入白糖、白醋及清水,调拌至溶化,浇在三丝上,再淋上香油。 赵喜宝和掌厨闲聊着:这道菜,又叫雪顶一点红。大白菜养胃利水,鸭梨润肺化痰,山楂消食化积。合而食之,可清利肠胃,润燥利水。 掌厨点头啄米,夸赞着公子好厉害。赵喜宝咧嘴一笑,手上的刀子不停,积极准备下一道菜。 香菇冬笋烧扁豆,将香菇对半切开,冬笋洗净切片,扁豆去筋,入沸水锅焯一下,沥干备用。下姜丝扁香,放入香菇冬笋扁豆,大火急炒,最后点高汤即可。 掌厨问着:“公子,这道菜有什么讲究呢?”赵喜宝秀眉一挑:“香菇益气补虚,健脾和胃。冬笋生津止渴,扁豆清肝明目。合而食之,健脾养胃。” 赵喜宝率先尝了一口:“太好吃了,我怎么这么厉害呢。” 边吃边念叨:“我的厨艺已经到了独孤求败的地步了,无敌啊,多么的寂寞!” 赵喜宝习惯装成风流公子,说话的语气也是风流型,只是角落偷看的男子,听着清丽的声音,暗笑道:“这人的脸皮可真厚。” 菜品一道道的传上去,掌厨越来越佩服自家的小姐,人长得漂亮,还会做一手好菜。赵家酒楼能有小姐这样的主人,是他们的福气。 忽而前楼传来了,阵阵的嘈杂声,似乎是有人吵架。赵喜宝把围布一摘,奔出去看热闹了。 头顶攒花金翠冠,一眼看过去,就是移动的黄金。穿着深红色的襦裙,偏偏又配着绿色的挂帛。如此大胆的用色,嗓门洪亮有力:小贱人,我好心请你吃席。你还指使贱妇对我动手,无法无天了。还有没有天理伦常了。 此刻,二楼围观了不少人,那妇人越发觉得得意,如张牙舞爪的公鸡。反观,另外被她指责,畏畏缩缩躲在墙角的年轻妇人。衣着桃红色襦裙,发髻散乱,尖尖的小脸挂着一串泪珠,右手一直护着腹部,瘦小柔弱惹人怜。 赵喜宝摸摸下巴,这是正室手撕妾侍的戏?她的眼睛在围观的人群中滴溜溜一圈,发现店小二委屈巴巴的站在人群里。她眉眼示意他过来,了解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小二端了乳鸽汤上来时,那位娇弱小娘子有了呕吐的反应。正室怎么可能连明显的孕吐都分辩不出,于是,一把就掀翻了桌椅,要抓着小娘子扇耳光。 听正室骂骂咧咧的话语,原来这个小妾侍是正室的陪嫁侍女,趁着正室身体不适的时候,勾引正室的夫君。两人还暗度陈仓,珠胎暗结了。本来,正室购置首饰带她吃席,顺道想说说,抬她入门的事儿。没想到,两人早就勾搭上。正室恼恨,两人的背叛。 赵喜宝听这个也是一阵唏嘘,为正室不值当,为小妾的行为不耻。小二也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可惜了好好地一罐四宝乳鸽汤。 “嗯?”赵喜宝看了一眼,糊在地上的菜。她稍微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桌上曾经都有哪些菜。她向来是过目不忘,中午有问题的菜单,正是出自这一桌。蓝玉笑了一笑,看来这位夫人也不是善茬。西红柿与红薯,能让人腹部绞痛,对于怀孕两三月的小娘子而言,腹痛才最要命。 她既没投毒也没下药,不动声色解决心腹大患。不仅查不到她,反而成全她大度的美名。当她看见菜品被换,意识到有人识破她的伎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掀翻菜桌,上演卖惨的戏码。 那时赵喜宝对掌厨的吩咐,就是为了让掌柜知道信息。掌柜知道菜品相生相克后,立即换掉了几道菜的方子。 因为拿不准是这一桌有问题,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掌柜为了保险起见,带着掌厨,去二楼的每个厢房,名为推销新菜品,实则是去查看情况。如果遇到有人故意陷害,还可以借着上菜品的名义,换下有问题的。 劲装护卫西成絮絮叨叨讲着外面的情形,顺带还笑话了后方的小厨子。他本是尽职尽责去盯着席面的饮食,谁知误打误撞碰到了赵喜宝下厨。于是赵喜宝那些厚脸皮自夸的话,也被西成复述给主子听。 赵家酒楼的规模很大,为了热闹,特意在一楼搭建一座戏台子。二楼热闹的厢房正好与他们隔楼相对,西成刚刚为了几位爷看热闹,特意把门打开。 等到热闹散去,赵喜宝特意绕开人群,拍拍手走人。恰好从他们的厢房门前经过。西成看了一眼,顺手一指:“诺,他就是你们刚刚夸赞菜做的不错的小厨子。” 宁王感觉到自家护卫的打趣儿,端着茶杯,抿了口茶,微微笑着:“我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姐。” 西成一脸呆愣:“小姐?分明是个傻小子” 越王一脸嫌弃看着护卫:“西成,你身手不错,就是脑袋不好使。这分明就是那个宠妹奴赵恒德的宝贝儿妹妹。” 西成一脸受挫看着宁王:“主子,你怎么晓得?” 宁王微笑着,“她的靴子落地无声,定是兽皮软缎。路过门前时身上带有沉水香,形态举止都有大家风范,必是受到礼仪教导,非富即贵。官家女子都教管严格,极少出门,而她女扮男装,酒楼掌柜在她面前低头回话,酒楼任其使用调遣,必是早已习惯她来此。” 说罢,又望向溪风:“溪风跟在我身边多年,见到过多半是官家子弟。既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沉默不语,必然她家中有人在宫内为官。这种活泼好动的女子,定还有其他事迹,多想想京城出名的闺阁女子,八分把握猜她是赵家千金。加上你说是男子时,溪风看你的表情,确定她就是赵家千金。” 西成惊叹,“溪风,以后我再不歧视你的智商了。” 赵喜宝吃饱喝足来到大树底下,“咦,风韵,你家主子怎么派你来?他人呢?” 风韵一脸的愤懑表情,“小姐,那个表小姐太过分了。” 赵喜宝更加惊奇道:“她怎么你了?” 风韵满脸通红的说:“她怎么能抱着少爷不放手呢!” 赵喜宝的脸顿时黑了,“怎么回事儿?”敢撬她的墙角,不想活了啊! 再一想,直接带着风韵杀到钟府。路上听风韵无逻辑的话,拼凑出真相。 那个表小姐买到首饰后,就越发黏着钟廷礼。钟廷礼那个呆子,向来对人温厚,也不好直接表示不满,一直委婉推拒,不能陪着她。 谁知道那个表小姐不依不饶,硬生生拉着钟廷礼,两人在推搡中,钟廷礼错手让她推倒在荷花池中,钟家荷花池是深凿的小池塘,表小姐不识水性,差点淹死,钟廷礼赶紧跳下去救人。 结果救上来以后,那位柔弱表小姐对着钟家二老哭哭啼啼,让两位老人把钟廷礼好生训斥一顿。 钟廷礼奉了二老的命,照顾洪婷婷,只是洪婷婷更加得理不饶人。一直拽拉着钟廷礼,说她受惊害怕不让他离开。一离开,她就哭。 钟廷礼被闹的烦了,想来见蓝玉又无法脱身。让风韵先来只会赵喜宝一声。 等到赵喜宝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哪儿有半点儿风韵说的状况。 赵喜宝站在门口冷哼一声,“放我鸽子,原来是为了陪美人儿,哪儿还记得我啊!” 钟廷礼慌忙站起来,解释道:“玉儿,不是这样的。” 蓝玉根本不想多待一刻,转身就走了。钟廷礼急忙追了出去。 屋内,洪婷婷眼眸变得阴沉,原以为是个普通世家千金。表哥是个极重孝道的人,只要哄好钟家二老,就不怕表哥不纳她。 这些天还在庆幸,为什么表哥根本没有提起那个女子,本以为自己嫁给表哥的机会很大。她费尽心机,讨好钟家二老,不惜糟践自己的名声,也要与表哥搭上关系。如今看来,赵小姐必然会碍着自己进钟府。 钟廷礼气喘吁吁的抓着赵喜宝的手,“玉儿,你说过我们会彼此信任的。” 赵喜宝心里委屈,巴巴的跑来看看,还想解救他。结果呢,人家根本就是你情我愿。 她撅着性子,不想看他,钟廷礼无奈:“玉儿,我是想着早些把她哄好,早些来见你。” 赵喜宝炸毛了:“我看你们两个,甜蜜的很啊!” 钟廷礼拉着她的手急忙说,“天地可鉴,我钟廷礼今生只爱赵喜宝,怎么可能会喜欢别的女子。如果喜欢别人,我” 赵喜宝看着钟廷礼着急的样儿,急忙捂住他的嘴,“你傻不傻啊,我说这么两句,你就开始发誓。万一哪天我们真的分开了,这誓言应验怎么办!” 钟廷礼赌气道:“不会分开,玉儿光说胡话,要是真有那个时候,誓言应验就应验,此生若不能跟你相守,活着也只是一具空皮囊。” 赵喜宝听着呆子的呆言呆语,噗嗤一笑。 “好啦,逗你的,别说傻话了,你今天跳到池子里,喝点儿姜汤,别着凉了。” 钟廷礼又在傻傻的笑。 赵喜宝一想到洪婷婷时时刻刻缠着钟廷礼,内心不是个滋味儿。“呆子,太晚了我该回家啦,记得跟你家表妹别走太近,”赵喜宝心想,你个大傻子,你家表妹一看就不是善茬,万一被人卖了都不知。 钟廷礼点点头,只要是蓝玉说的话,都是对的。 阳光照在赵府的两个石狮子上,朱红色的大门,彰显主人家的气派与威严。 赵喜宝大清早就跑到药店了,钟廷礼那个呆子,身体真是弱。前几天跳到池子,救他那个白痴表妹,结果就染上了风寒,那么久还没好。 赵喜宝蹦蹦跳跳回到赵府,还没进门,忽然感觉到背后阴风袭袭,她一转身,快狠准擒住偷袭人。 “哎呀呀,疼疼疼,小妹你松手,是你哥哥我!” 赵恒远扭曲着眉毛,夸张的叫着。喜宝早就手下留情了,能在赵府门口不惊动门卫近她身者,除了二哥,还能有谁! 喜宝故意拧了拧他的胳膊儿,“二哥哟!敢偷袭我,外庄的铺银收多了,撑着啊!” 二哥嬉皮笑脸道:“我是在试试你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赵恒德听门房的通报,说喜宝早饭没吃就出府了,等他来到门口找喜宝,就见到她和恒远打成一团,扶着额头:“还不进来,门口闹着,不成样子。” 赵喜宝哼了一声,恒德叹气,“房里有热好的八宝鸭,再不吃,就凉了。” 赵喜宝闻言,迅速丢开赵二哥,牵着大哥的手,“啊呀,怎么不早说,还是大哥最疼我啊。”说罢,顺带狠狠瞪二哥。 赵恒远无言了,看着她亲热跟大哥絮絮叨叨,吃醋地感叹道:“我辛苦得来的海蓝宝啊,竟没人欣赏。” 某财迷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从小她就喜欢蓝色的珍宝,二哥找来的,必不是凡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搀着赵二哥的胳膊,“啊呀,二哥,今天怎么这么英俊潇洒呢,越看你,越觉得咱们赵家未来前途光明,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咱们去赚。二哥,你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二哥点点赵喜宝的额头:“净会哄人开心。”说完掏出怀里捂热的海蓝宝,往她手上一套,边打趣她:“小马屁精。” 赵喜宝得了珠串,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在房间里,小桃子翻了翻衣柜,喃喃自语:“庆锦轩的衣服,怎么还没有送来?” “小桃子,你念叨些啥,快来帮你家小姐变成京城第一大美人。” “小姐又臭美!” 一会儿门打开了,身着天蓝色绸襦裙,外罩浅白色的银丝纱,绣着细碎小花。挽了双燕发髻,插着钟廷礼送的蓝色垂珠雕花簪,好一个温婉娇俏的美人儿,轻轻抬手,皓皓素腕上是一串儿,从海外流到市面上,被赵二哥万金购买的海蓝宝珠串。 赵喜宝把自己精心装扮了一番,拎着药,喜滋滋的到钟府去了。 早晨的时候身体有些不适,不大想乘小轿。带着小桃子一路步行,主仆二人还与众多相识的小摊贩,打打招呼。 当她们开开心心的走到钟府时,准备给他一个惊喜时。却见钟府的门房拦住她,支支吾吾的不说什么事儿,只说少爷身边的风韵,让把她拦住。 她的心咯噔一下,不会是廷礼又出了什么事儿吧!顾不得许多,快步闯入廷礼的房间。 他的卧室里竟然传来女子哭泣声,但钟廷礼不喜有丫鬟侍奉,素来是风韵照顾他。 她皱皱眉转过屏风,哐当,手中的药包掉在地上。小桃子一把扶住站不稳的小姐。 赵喜宝看到地上衣袍四处散落,脚下还是她费心费力为他制作的外衫。哭泣的女人眉梢赤红,看见她来了,眼角含媚的向她示威挑衅,身上的被子半遮半掩,脖子上的吻痕刺眼刺心。 而钟廷礼他赤着上半身,半坐在床上,脸上还有着高烧不退的红晕。满脸的懵懵懂懂,无措,害羞,又有些喜悦。 看样子,显然是刚刚他才清醒,聪明的风韵立刻把这个消息封住,才会派人把她拦着。而风韵这会儿,去请钟老太了吧! 喜宝讽刺地想,如果她再早来一刻,是不是可以亲眼见到两人如何被翻红浪痴缠恩爱。 看着她,钟廷礼似乎眼神有些清亮了,随即不可思议的盯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赵喜宝看着地上女人有些熟悉的衣服,心思翻涌,盯着眼前的刺激,心脏剧烈跳动,努力想压下嘴里的腥甜。床上的女人挑衅的笑着:“如你所见,我已是他的女人。”状似无意滑下丝被,漏出锁骨上的吻痕。 喜宝看着刺眼的吻痕,看着满地的狼藉。气血翻涌,怒火攻心,手抓着骤痛的心口,指着钟廷礼,一口血喷在他们散落的衣衫上,晕倒在地。小桃子尖叫了声:“小姐。” 此时,小桃子的叫声引来了侍女,众人看到床上的两人,都下意识低头,小桃子怒骂道:“快送我家小姐回府,快啊。”房间瞬时吵闹杂乱,终于让钟廷礼的神智越来越清醒。 钟廷礼从床头扯了件衣衫穿上,将床上的女人狠狠推了下去,指着门口怒喝道“滚。” 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双手,怕克制不住自己杀了这个人。 洪婷婷没想到平时儒雅的他,竟把自己推了下去,咬碎银牙:“你别忘了,我们已有夫妻之实。” 钟廷礼的眸子暗红厌恶盯着她,嘶吼道,“滚,别逼我杀你。” 洪婷婷从没见过他如此模样,生怕他真的杀了她,颤抖着身子在床上哭泣。 钟廷礼看着地上的血迹,想着喜宝悲痛愤怒的眼神。这咫尺距离,似乎耗费了他此生的力气,每靠近一步,刀子就在心上猛扎一下,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天青色外衫处,双膝一软,跪在外衫上,攒着衣衫上的血迹捂在心口上。 喜宝定是恨他了! 钟老太被人急急忙忙扶进来时,看到自己爱孙手心流血不止,大惊失色,“请郎中,快去请郎中啊!” 一众下人都被惊住了,钟管家伸手去扶钟老太,吼叫道:“扶少爷起来,别杵着不动啊!” 老太太颤巍巍拉着钟廷礼的手,哭道:“礼儿,礼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奶奶啊!” 钟廷礼两眼无神,不停地喃喃自语:“她不会原谅我的。” 钟廷礼摸着衣衫上的深红色血迹,“奶奶,孙儿不孝,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孙儿就随她去了。” 钟老太大哭,“礼儿啊,你别说这样的话吓唬奶奶啊,奶奶从小把你疼到大,你怎么能说这样话伤奶奶的心。” 钟廷礼还想再说些什么,嘭的一声,他的身子歪了下去,钟管家拿着大花瓶站在他的身后,忧心忡忡的说,“老奴私自做主了,望太太莫怪,此事还是急招老爷他们回京为妥当。” 钟老太此刻也稳了稳心神,当年一家之主的风态也回来了,“差人选上最名贵的药材,送到赵府。”老太眯着眼睛想了想,“把表小姐也给叫过来。” 洪婷婷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浑身拾掇的干干净净,一副受害乖顺的模样,到了钟老太面前,先发制人开始哭诉。 “老太太,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廷礼他欺负我,我好心来看他,他却把我。。。”洪亭亭一个劲儿在那儿呜呜咽咽的哭。 “虽然我爷爷柱国将军已经不在,此事若让我父亲乐义将军以及众边疆叔叔伯伯知道,必将请求皇上为我做主。我知道廷礼表哥不喜欢我,我既已经是表哥的人了,就不能让他为难,不如,我撞墙算了。” 钟老太心眼明了,小丫头是以退为进,逼着他们家娶她。如果不娶,只怕朝廷会为了安抚边城将领的心,为难钟家啊! 钟老太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养神,又似乎在想些什么,最后幽幽叹一句“委屈你了,你先好好休息,钟家会给你一个交代。” 赵府里的气氛十分的沉闷,自从那日小姐晕倒进府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每日名贵汤药不断,可是人尚无半分好转。皇宫里也赐下来不少名贵的药材,太子甚至把御医都派过来。众医者都说,小姐这是心疾发作,加上怒火攻心,难治,难治啊! 赵老爷问了小桃子很多次原因,小桃子都只是说两人吵架,但具体的原因没说。 一是为了保全小姐的颜面,未婚姑爷尚有婚约,就与别的女人欢好,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不好。 二是她自小跟随小姐,如果她说出事实,老爷一定不会放过钟家。小姐现在虽然恨钟廷礼,但肯定也不想,在没人阻拦老爷的情况下,让赵家对付他。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赵老爹心急火燎拉着王大夫的手询问。王大夫看着老友,摇摇头:“已经昏迷三天了,老夫已拼尽全力保住丫头心脉。若丫头七天后还未醒来,就真的无力回天。” 历来心宽体胖的赵老爹满心苍桑,老泪纵横,“老天啊,宝儿年纪还小,难道天不佑我赵家,要我白发先送黑发人。苍天求你开开眼,救救我儿,如果可以拿我的老命去换也是值得的。” 赵夫人一直守在喜宝的床边,握着喜宝的手,眼睛都快哭瞎了,“宝儿啊,你是不是总嫌弃娘管教严厉,娘也是希望你能成为京中最优秀的姑娘,只要你愿意醒来,娘答应你,就算你想翻天倒海,娘都放任你去玩儿,好不好,娘求你,求求你,醒过来,别丢下爹娘不管。爹娘本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爹娘怎么活啊!宝儿,我的宝儿。” 赵恒德正在与太子、宁王、越王等人在御花园下棋,几人有说有笑。宁王的侍卫西成,看到垂花门口有个人转来转去,应该是有急事通传,似乎是赵恒德身边的仆人。 赵恒德背对着门口,正专注与太子下棋,双方难分胜负。越王懒散坐在亭子外栏处观景,宁王喝茶观棋。西成不便贸然闯入打扰,只好小声示意王爷。 宁王手执一子,下在棋盘上,破了赵恒德的棋局,让太子险胜。太子拍手称快,直呼妙招。赵恒德预备再来一局,宁王指向垂花门处,“你家书童找你。” 书童火急火燎传话:“大少爷,小姐心疾发作,现下昏迷不醒,老爷夫人希望您赶紧回去看看。” 赵恒德面色凝重,非重大事情不会轻易进宫通传。看来小妹的心疾发作,特别严重。他向太子请求道,“小妹心疾发作,恐有性命之忧,还望太子恩准宫内御医前往寒舍,为小妹诊断。” 太子与赵恒德一同长大,知道他平日最宝贝这个妹妹,立即让小太监为赵恒德带路。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二章 萌萌小吃货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近日就在悦宝阁跳窜,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京城有名悦宝阁的幕后掌柜。店前小二很有眼力,看见钟廷礼和洪婷婷来了,立刻抽身去上报。 赵喜宝秀丽的眉毛一挑,哟呵,两人还一起逛街,钟廷礼胆子肥了不少啊。于是,不紧不慢整理男装,摇着折扇下了楼。 “哎呀呀,小姐头一回来我悦宝阁吧,宝福上茶,雨前龙井配美人。” 洪婷婷前脚跨进大门,就听到潇洒带笑的声音,她笑笑回礼:“原来是赵姑娘,赵姑娘年轻有为,悦宝阁在我们边城也有的。” 赵喜宝哈哈一笑:“小福儿,领着洪表妹四处看看。” 打发洪婷婷进入隔间室,钟廷礼上前一步,握着喜宝的手说:“宝儿,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来看我?” 喜宝瘪瘪嘴,答道:“你家有一小姐搁那儿了,我找你也不方便啊!” 钟廷礼皱皱眉:“管她做什么,她过几天就会回去。”而后笑了笑:“最近才发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很想你,宝儿。” 赵喜宝红了红脸,笑着点他的额头:“廷礼,送她回去后,咱们老地方见。” 洪婷婷挑了一对手镯,一对耳环,一个白玉簪子,赵喜宝毫不客气坑了一大包银子。 临出门的时候,钟廷礼回头朝她笑笑,小福拉拉喜宝的袖子,不解为什么还要收未来姑爷的钱。 喜宝拍拍他的脑袋,“他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清风拂面柔似柳,花香袭人醉欲熏。赵喜宝坐在茶楼的大树上,剥着瓜子仁,嘎嘣脆,廷礼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来。 赵喜宝眼风一扫,看见一辆蓝布马车停在酒楼旁的小巷,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平庸。但是,怎么能瞒过经商世家的赵喜宝,且看木头就晓得名贵,上好的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纹理直而结构细密,不易变形和开裂,木材表面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金丝浮现,且有淡雅幽香。 再看马车的蓝布,不似罗绡与纨绮。 古人云,天台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天上取样人间织,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异彩厅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缭绫织成费功绩,莫比寻常缯与帛。说得就是寸尺寸金的浮光锦。 看来有贵客到了酒楼吃席,此时溜到后厨房,说不定能找到好吃的。 喜宝摸摸空空如也的肚皮儿,闻着飘香万里的饭菜香,自动忽视她已经吃过午饭的事实。 走到酒楼附近的时候,摸摸口袋,呃,没带钱,习惯性往后一瞄。以前她只要一伸手,钟廷礼自动把钱袋送到她手上。 现在廷礼还没有出现,不等他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自力更生。 赵喜宝翻到酒楼的后墙,到厨房找点儿吃的填填肚子。若干年后,赵喜宝不堪回首月明中,内心在滴血啊,都是贪吃惹的事儿! 说起翻墙,赵喜宝是满脸的骄傲。她家的墙数京城四街最奇特的墙。她家老娘有一百种方法把她关在屋里,她就有一百零一种方法破解翻墙而出。 这也导致赵府与京城各大善于砌墙的师傅,有着深厚频繁的联系。翻酒楼的这种墙,太容易了! 一般的人偷偷摸摸进后厨,会被当贼,但这家酒楼的人看见喜宝,全都视若无睹。 掌柜家的千金来酒楼,想干啥就干啥,只是巡视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他们都是赵家的仆从,看到小姐就一个字,宠。 只要不把厨房烧了,随她怎么闹。 酒楼的厨房有很多,她看到了一间厨房,厨子开门离去,心中暗喜时,忽然掌厨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赵三爷来啦?您今天想吃点儿什么?” 赵喜宝摸摸厚脸皮:“有没有新的菜式,肚子饿了。” 掌厨点点头:“赶巧您今天来啦,正好二楼的一间雅阁点了四宝炖乳鸽。还有一罐儿,您看您是去二楼找个雅阁,还是一楼听书的位置,或者在这儿的小厨房吃?” 赵喜宝最喜欢刚出锅的鸽子汤,冒着馋猫的星星眼:“在小厨房给收拾个位置出来。” 这家酒楼在京城一席难求,主要原因是,无论是什么价位的菜,都包君满意。尤其是二楼雅间点的菜,有很多个独立的小厨房,确保每一道菜都是精品。所以,京城很多的权贵,都喜欢来这家酒楼。 赵喜宝在四宝炖乳鸽的小厨房旁边儿围观,看着配菜,她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松鼠桂鱼的香味让她抛去杂念。 松鼠桂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和葵花斩肉是淮扬菜系中的一道传统菜肴。这会儿正在围观掌厨做葵花斩肉,也就是狮子头。 掌厨把六成肥肉和四成瘦肉加上葱、姜、鸡蛋等配料斩成肉泥,做成拳头大小的肉丸。和以蛋白,使易凝固,加虾仁、蟹粉。青菜心用开水烫熟捞起摆入碟内,生姜切片。烧锅下油,下入大肉丸子,炸至外金黄内熟捞起待用。锅内留油,下入姜片、加入鸡汤、放入大肉丸子。然后收汁,浇上勾薄芡的汤汁。 红薯糯米饼、茄汁狮子头? 难怪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她看了眼菜单,笑了笑。 红薯和西红柿同食会出现呕吐,腹泻腹痛。还有木耳乌鸡汤,红枣白萝卜猪蹄汤。她记得,黑木耳和白萝卜同食会导致皮癣。这么个吃法,真的可以? 赵喜宝思忖片刻,食材都是极其新鲜,配料用法也很精致,可能是某个雅阁里贵客的席面。 食材都很普通,若是使用黄芪、甘草、白芷等药材,反而会让人生疑。若客人吃下食物出现身体不适,无论菜品是否有毒,都会对酒楼的声誉造成打击。 今日的席面时间集中,掌厨没有时间留意配菜相生相克的细节。或许,对方就是利用这一点,故意为之呢? 赵喜宝笑笑,只是一个席面而已,哪儿有这般多阴谋论?且这些并不足以致命,但愿是自己多心了。 第三章 正室暴揍小三 http://.biquxs.info/

想法归想法,但是,既然被她发现了,不能当做视而不见,毕竟是自家的生意。 她想了想,向掌厨招了招手低声耳语几句,掌厨面色激动,又诚惶诚恐地说了几句,随即离开了。 赵喜宝偷偷摸摸汗,径自往小厨房里面走去,去水池边洗洗手。她沉迷思考,所以,也没注意到她右前方楼梯的拐角处,还站着一个劲装黑衣男子。那个人全程围观了她的表情变化。看着掌厨离开的方向沉思片刻,随即也离开了。 此时充满疑惑的赵喜宝,眼里只有正在冒着热气的锅儿,得想法子去掉这几味相生相克的菜。抄起袖子,往两边一扎,系上围布。 掌厨听了自家小姐的吩咐,和掌柜一起进入包厢。精明能干的掌柜一听,就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满脸堆笑与客人致歉。“今日蔽店听闻有贵客来,特意献上最新最精致的菜品,请各位贵人尝尝鲜。烦请贵人们稍待片刻。” 慵懒邪魅的声音随着珠帘的掀动传来:“七哥,瞧这赵家掌柜多机灵,你才头一回来,就被这小老儿发现了。” 掌柜讨好笑着:“小老儿眼拙,不知是宁王殿下也来了。是小老儿听小二说,越王爷带着客人来了雅座,特意吩咐后厨房多做几样小菜,这才来的晚。还请王爷恕罪。” 站在掌柜面前的越王,风流多情的丹凤眼,孤峰耸立的高鼻梁,中和了眼波里的柔情,樱血的薄唇带着一丝微笑。冷阔线条的脸廓,称得整个人更加的精致。黑色的云锦缎,外罩月白暗纹团龙袍。不愧有“玉面修罗”之称。 屏风隔断的茶室主位坐着的那个人,墨黑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一身蓝色锦袍,乌发束着同色丝带,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 他的眼睛最能吸引人,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仔细看就像褐色的漩涡,将人吸引进去。 在后厨房,劲装黑衣男子已经闪身回来,到了杂货的角落,看着赵喜宝的方向。 被馋虫勾起欲望的赵喜宝,揭开煮锅,闻闻香气,食欲大开,捞来一个碗,挑了一些菜出来,试试口感。 糖醋三丝,白菜心切成细丝,放入碗内腌制,鸭梨去皮切丝,山楂糕切丝待用。挤去白菜心的水分,放入盘中,将梨丝码在白菜上,再放入山楂糕丝备用。取一小碗,加入白糖、白醋及清水,调拌至溶化,浇在三丝上,再淋上香油。 赵喜宝和掌厨闲聊着:这道菜,又叫雪顶一点红。大白菜养胃利水,鸭梨润肺化痰,山楂消食化积。合而食之,可清利肠胃,润燥利水。 掌厨点头啄米,夸赞着公子好厉害。赵喜宝咧嘴一笑,手上的刀子不停,积极准备下一道菜。 香菇冬笋烧扁豆,将香菇对半切开,冬笋洗净切片,扁豆去筋,入沸水锅焯一下,沥干备用。下姜丝扁香,放入香菇冬笋扁豆,大火急炒,最后点高汤即可。 掌厨问着:“公子,这道菜有什么讲究呢?”赵喜宝秀眉一挑:“香菇益气补虚,健脾和胃。冬笋生津止渴,扁豆清肝明目。合而食之,健脾养胃。” 赵喜宝率先尝了一口:“太好吃了,我怎么这么厉害呢。” 边吃边念叨:“我的厨艺已经到了独孤求败的地步了,无敌啊,多么的寂寞!” 赵喜宝习惯装成风流公子,说话的语气也是风流型,只是角落偷看的男子,听着清丽的声音,暗笑道:“这人的脸皮可真厚。” 菜品一道道的传上去,掌厨越来越佩服自家的小姐,人长得漂亮,还会做一手好菜。赵家酒楼能有小姐这样的主人,是他们的福气。 忽而前楼传来了,阵阵的嘈杂声,似乎是有人吵架。赵喜宝把围布一摘,奔出去看热闹了。 头顶攒花金翠冠,一眼看过去,就是移动的黄金。穿着深红色的襦裙,偏偏又配着绿色的挂帛,嗓门洪亮有力:小贱人,我好心请你吃席。你还指使贱妇对我动手,无法无天了。还有没有天理伦常了。 此刻,二楼围观了不少人,那妇人越发觉得得意,如张牙舞爪的公鸡。反观,另外被她指责,畏畏缩缩躲在墙角的年轻妇人。衣着桃红色襦裙,发髻散乱,尖尖的小脸挂着一串泪珠,右手一直护着腹部,瘦小柔弱惹人怜。 赵喜宝摸摸下巴,这是正室手撕妾侍的戏?她的眼睛在围观的人群中滴溜溜一圈,发现店小二委屈巴巴的站在人群里。她眉眼示意他过来,了解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小二端了乳鸽汤上来时,那位娇弱小娘子有了呕吐的反应。正室怎么可能连明显的孕吐都分辩不出,于是,一把就掀翻了桌椅,要抓着小娘子扇耳光。 听正室骂骂咧咧的话语,原来这个小妾侍是正室的陪嫁侍女,趁着正室身体不适的时候,勾引正室的夫君。两人还暗度陈仓,珠胎暗结了。本来,正室购置首饰带她吃席,顺道想说说,抬她入门的事儿。没想到,两人早就勾搭上。正室恼恨,两人的背叛。 赵喜宝听这个也是一阵唏嘘,为正室不值当,为小妾的行为不耻。小二也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可惜了好好地一罐四宝乳鸽汤。 “嗯?”赵喜宝看了一眼,糊在地上的菜。她稍微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桌上曾经都有哪些菜。她向来是过目不忘,中午有问题的菜单,正是出自这一桌。喜宝笑了一笑,看来这位夫人也不是善茬。西红柿与红薯,能让人腹部绞痛,对于怀孕两三月的小娘子而言,腹痛才最要命。 她既没投毒也没下药,不动声色解决心腹大患。不仅查不到她,反而成全她大度的美名。当她看见菜品被换,意识到有人识破她的伎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掀翻菜桌,上演卖惨的戏码。 那时赵喜宝对掌厨的吩咐,就是为了让掌柜知道信息。掌柜知道菜品相生相克后,立即换掉了几道菜的方子。 因为拿不准是这一桌有问题,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掌柜为了保险起见,带着掌厨,去二楼的每个厢房,名为推销新菜品,实则是去查看情况。如果遇到有人故意陷害,还可以借着上菜品的名义,换下有问题的。 西成本是尽职尽责去盯着席面的饮食,谁知误打误撞碰到了赵喜宝下厨。于是赵喜宝那些厚脸皮自夸的话,也被西成复述给主子听。西成絮絮叨叨讲着外面的情形,顺带还笑话了后方的小厨子。 赵家酒楼的规模很大,为了热闹,特意在一楼搭建一座戏台子。二楼热闹的厢房正好与他们隔楼相对,西成刚刚为了几位爷看热闹,特意把门打开。 等到热闹散去,赵喜宝特意绕开人群,拍拍手走人。恰好从他们的厢房门前经过。西成看了一眼,顺手一指:“诺,他就是你们刚刚夸赞菜做的不错的小厨子。” 宁王感觉到自家护卫的打趣儿,端着茶杯,抿了口茶,微微笑着:“我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姐。” 西成一脸呆愣:“小姐?分明是个傻小子” 越王一脸嫌弃看着护卫:“西成,你身手不错,就是脑袋不好使。这分明就是那个宠妹奴赵恒德的宝贝儿妹妹。” 西成一脸受挫看着宁王:“主子,您怎么晓得?” 宁王微笑着,“她的靴子落地无声,定是兽皮软缎。路过门前时身上带有沉水香,形态举止都有大家风范,必是受到礼仪教导,非富即贵。官家女子都教管严格,极少出门,而她女扮男装,酒楼掌柜在她面前低头回话,酒楼任其使用调遣,必是早已习惯她来此。” 说罢,又望向溪风:“溪风跟在我身边多年,见到过多半是官家子弟。既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沉默不语,必然她家中有人在宫内为官。这种活泼好动的女子,定还有其他事迹,多想想京城出名的闺阁女子,八分把握猜她是赵家千金。加上你说是男子时,溪风看你的表情,确定她就是赵家千金。” 西成指着溪风:“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 溪风冷哼一声:“是你太蠢,不想说。” 第四章 春风一度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吃饱喝足来到大树底下,“咦,风韵,你家主子怎么派你来?他人呢?” 风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去帮帮我家少爷!表小姐她,抱着少爷不撒手。” 赵喜宝的脸顿时黑了,“怎么回事儿?”敢撬她的墙角,不想活了啊! 再一想,直接带着风韵杀到钟府。路上听风韵无逻辑的话,拼凑出真相。 那个表小姐买到首饰后,就越发黏着钟廷礼。钟廷礼那个呆子,向来对人温厚,也不好直接表示不满,一直委婉推拒,不能陪着她。 谁知道那个表小姐不依不饶,硬生生拉着钟廷礼,两人在推搡中,钟廷礼错手让她推倒在荷花池中,钟家荷花池是深凿的小池塘,表小姐不识水性,差点淹死,钟廷礼赶紧跳下去救人。 结果救上来以后,那位柔弱表小姐对着钟家二老哭哭啼啼,让两位老人把钟廷礼好生训斥一顿。 钟廷礼奉了二老的命,照顾洪婷婷,只是洪婷婷更加得理不饶人。一直拽拉着钟廷礼,说她受惊害怕不让他离开。一离开,她就哭。 钟廷礼被闹的烦了,想来见喜宝又无法脱身。让风韵先来只会赵喜宝一声。 等到赵喜宝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两人有说有笑的,哪儿有半点儿风韵说的状况。 赵喜宝站在门口冷哼一声,“放我鸽子,原来是为了陪美人儿,哪儿还记得我啊!” 钟廷礼慌忙站起来,解释道:“宝儿,不是这样的。” 喜宝根本不想多待一刻,转身就走了。钟廷礼急忙追了出去。 屋内,洪婷婷眼眸变得阴沉,原以为是个普通世家千金。表哥是个极重孝道的人,只要哄好钟家二老,就不怕表哥不纳她。 她费尽心机,讨好钟家二老。可即便如此,只要姓赵的一出现,表哥眼里全无自己。如今看来,赵小姐必然会碍着自己进钟府。 钟廷礼气喘吁吁的抓着赵喜宝的手,“宝儿,你说过我们会彼此信任的。” 赵喜宝心里委屈,巴巴的跑来看看,还想解救他。结果呢,人家根本就是你情我愿。 她撅着性子,不想看他,钟廷礼无奈:“宝儿,我是想着早些把她哄好,早些来见你。” 赵喜宝炸毛了:“我看你们两个,甜蜜的很啊!” 钟廷礼拉着她的手急忙说,“天地可鉴,我钟廷礼今生只爱赵喜宝,怎么可能会喜欢别的女子。如果喜欢别人,我” 赵喜宝看着钟廷礼着急的样儿,急忙捂住他的嘴,“你傻不傻啊,我说这么两句,你就开始发誓。万一哪天我们真的分开了,这誓言应验怎么办!” 钟廷礼赌气道:“不会分开,宝儿光说胡话,要是真有那个时候,誓言应验就应验,此生若不能跟你相守,活着也只是一具空皮囊。” 赵喜宝听着呆子的呆言呆语,噗嗤一笑。 “好啦,逗你的,别说傻话了,你今天跳到池子里,喝点儿姜汤,别着凉了。” 钟廷礼又在傻傻的笑。 赵喜宝一想到洪婷婷时时刻刻缠着钟廷礼,内心不是个滋味儿。“呆子,太晚了我该回家啦,记得跟你家表妹别走太近,”赵喜宝心想,你个大傻子,你家表妹一看就不是善茬,万一被人卖了都不知。 钟廷礼点点头,只要是喜宝说的话,都是对的。 阳光照在赵府的两个石狮子上,朱红色的大门,彰显主人家的气派与威严。 赵喜宝大清早就跑到药店了,钟廷礼那个呆子,身体真是弱。前几天跳到池子,救他那个白痴表妹,结果就染上了风寒,那么久还没好。 赵喜宝蹦蹦跳跳回到赵府,还没进门,忽然感觉到背后阴风袭袭,她一转身,快狠准擒住偷袭人。 “哎呀呀,疼疼疼,小妹你松手,是你哥哥我!” 赵恒远扭曲着眉毛,夸张的叫着。喜宝早就手下留情了,能在赵府门口不惊动门卫近她身者,除了二哥,还能有谁! 喜宝故意拧了拧他的胳膊儿,“二哥哟!敢偷袭我,外庄的铺银收多了,撑着啊!” 二哥嬉皮笑脸道:“我是在试试你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赵恒德听门房的通报,说喜宝早饭没吃就出府了,等他来到门口找喜宝,就见到她和恒远打成一团,扶着额头:“还不进来,门口闹着,不成样子。” 赵喜宝哼了一声,恒德叹气,“房里有热好的八宝鸭,再不吃,就凉了。” 赵喜宝闻言,迅速丢开赵二哥,牵着大哥的手,“啊呀,怎么不早说,还是大哥最疼我啊。”说罢,顺带狠狠瞪二哥。 赵恒远无言了,看着她亲热跟大哥絮絮叨叨,吃醋地感叹道:“我辛苦得来的海蓝宝啊,竟没人欣赏。” 某财迷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从小她就喜欢蓝色的珍宝,二哥找来的,必不是凡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搀着赵二哥的胳膊,“啊呀,二哥,今天怎么这么英俊潇洒呢,越看你,越觉得咱们赵家未来前途光明,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咱们去赚。二哥,你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二哥点点赵喜宝的额头:“净会哄人开心。”说完掏出怀里捂热的海蓝宝,往她手上一套,边打趣她:“小马屁精。” 赵喜宝得了珠串,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在房间里,小桃子翻了翻衣柜,喃喃自语:“庆锦轩的衣服,怎么还没有送来?” “小桃子,你念叨些啥,快来帮你家小姐变成京城第一大美人。” “小姐又臭美!” 一会儿门打开了,身着天蓝色绸襦裙,外罩浅白色的银丝纱,绣着细碎小花。挽了双燕发髻,插着钟廷礼送的蓝色垂珠雕花簪,好一个温婉娇俏的美人儿,轻轻抬手,皓皓素腕上是一串儿,从海外流到市面上,被赵二哥万金购买的海蓝宝珠串。 赵喜宝把自己精心装扮了一番,拎着药,喜滋滋的到钟府去了。 早晨的时候身体有些不适,不大想乘小轿。带着小桃子一路步行,主仆二人还与众多相识的小摊贩,打打招呼。 当她们开开心心的走到钟府时,准备给他一个惊喜时。却见钟府的门房拦住她,支支吾吾的不说什么事儿,只说少爷身边的风韵,让把她拦住。 她的心咯噔一下,不会是廷礼又出了什么事儿吧!顾不得许多,快步闯入廷礼的房间。 他的卧室里竟然传来女子哭泣声,但钟廷礼不喜有丫鬟侍奉,素来是风韵照顾他。 她皱皱眉转过屏风,哐当,手中的药包掉在地上。小桃子一把扶住站不稳的小姐。 赵喜宝看到地上衣袍四处散落,脚下还是她费心费力为他制作的外衫。哭泣的女人眉梢赤红,看见她来了,眼角含媚的向她示威挑衅,身上的被子半遮半掩,脖子上的吻痕刺眼刺心。 而钟廷礼他赤着上半身,半坐在床上,脸上还有着高烧不退的红晕。满脸的懵懵懂懂,无措,害羞,又有些喜悦。 看样子,显然是刚刚他才清醒,聪明的风韵立刻把这个消息封住,才会派人把她拦着。而风韵这会儿,去请钟老太了吧! 喜宝讽刺地想,如果她再早来一刻,是不是可以亲眼见到两人如何被翻红浪痴缠恩爱。 看着她,钟廷礼似乎眼神有些清亮了,随即不可思议的盯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赵喜宝看着地上女人有些熟悉的衣服,心思翻涌,盯着眼前的刺激,心脏剧烈跳动,努力想压下嘴里的腥甜。床上的女人挑衅的笑着:“如你所见,我已是他的女人。”状似无意滑下丝被,漏出锁骨上的吻痕。 喜宝看着刺眼的吻痕,看着满地的狼藉。气血翻涌,怒火攻心,手抓着骤痛的心口,指着钟廷礼,一口血喷在他们散落的衣衫上,晕倒在地。小桃子尖叫了声:“小姐。” 第五章 肝肠寸断终不悔 http://.biquxs.info/

小桃子的叫声引来了侍女,众人看到床上的两人,都下意识低头,小桃子怒骂道:“快送我家小姐回府,快啊。”房间瞬时吵闹杂乱,终于让钟廷礼的神智越来越清醒。 钟廷礼从床头扯了件衣衫穿上,将床上的女人狠狠推了下去,指着门口怒喝道“滚。” 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双手,怕克制不住自己杀了这个人。 洪婷婷没想到平时儒雅的他,竟把自己推了下去,咬碎银牙:“你别忘了,我们已有夫妻之实。” 钟廷礼的眸子暗红厌恶盯着她,嘶吼道,“滚,别逼我杀你。” 洪婷婷从没见过他如此模样,生怕他真的杀了她,颤抖着身子在床上哭泣。 钟廷礼看着地上的血迹,想着喜宝悲痛愤怒的眼神。这咫尺距离,似乎耗费了他此生的力气,每靠近一步,刀子就在心上猛扎一下,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天青色外衫处,双膝一软,跪在外衫上,攒着衣衫上的血迹捂在心口上。 喜宝定是恨他了! 钟老太被人急急忙忙扶进来时,看到自己爱孙手心流血不止,大惊失色,“请郎中,快去请郎中啊!” 一众下人都被惊住了,钟管家伸手去扶钟老太,吼叫道:“扶少爷起来,别杵着不动啊!” 老太太颤巍巍拉着钟廷礼的手,哭道:“礼儿,礼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奶奶啊!” 钟廷礼两眼无神,不停地喃喃自语:“她不会原谅我的。” 钟廷礼摸着衣衫上的深红色血迹,“奶奶,孙儿不孝,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孙儿就随她去了。” 钟老太大哭,“礼儿啊,你别说这样的话吓唬奶奶啊,奶奶从小把你疼到大,你怎么能说这样话伤奶奶的心。” 钟廷礼还想再说些什么,嘭的一声,他的身子歪了下去,钟管家拿着大花瓶站在他的身后,忧心忡忡的说,“老奴私自做主了,望太太莫怪,此事还是急招老爷他们回京比较妥当。” 钟老太此刻也稳了稳心神,当年一家之主的风态也回来了,“差人选上最名贵的药材,送到赵府。”老太眯着眼睛想了想,“把表小姐也给叫过来。” 洪婷婷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浑身拾掇的干干净净,一副受害乖顺的模样,到了钟老太面前,先发制人开始哭诉。 “老太太,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廷礼他欺负我,我好心来看他,他却把我。。。”洪亭亭一个劲儿在那儿呜呜咽咽的哭。 “虽然我爷爷柱国将军已经不在,此事若让我父亲乐义将军以及众边疆叔叔伯伯知道,必将请求皇上为我做主。我知道廷礼表哥不喜欢我,我既已经是表哥的人了,就不能让他为难,不如,我撞墙算了。” 钟老太心眼明了,小丫头是以退为进,逼着他们家娶她。如果不娶,只怕朝廷会为了安抚边城将领的心,为难钟家啊! 钟老太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养神,又似乎在想些什么,最后幽幽叹一句“委屈你了,你先好好休息,钟家会给你一个交代。” 赵恒德正在与太子、宁王、越王等人在御花园下棋,几人有说有笑。宁王的侍卫西成,看到垂花门口有个人转来转去,应该是有急事通传,似乎是赵恒德身边的仆人。 赵恒德背对着门口,正专注与太子下棋,双方难分胜负。越王懒散坐在亭子外栏处观景,宁王喝茶观棋。西成不便贸然闯入打扰,只好小声示意王爷。 宁王手执一子,下在棋盘上,破了赵恒德的棋局,让太子险胜。太子拍手称快,直呼妙招。赵恒德预备再来一局,宁王指向垂花门处,“你家书童找你。” 赵恒德面色凝重,非重大事情不会轻易进宫通传。看来小妹的心疾发作,特别严重。书童火急火燎传话:“大少爷,小姐心疾发作,现下昏迷不醒,老爷夫人希望您赶紧回去看看。” 他心里一沉,向太子请求道,“小妹心疾发作,恐有性命之忧,还望太子恩准宫内御医前往寒舍,为小妹诊断。” 太子与赵恒德一同长大,知道他平日最宝贝这个妹妹,立即让小太监为赵恒德带路。 越王带着赵恒德匆忙离开,宁王转身对着西成嘱咐几句,也离开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赵府里的气氛十分的沉闷,自从那日小姐晕倒进府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每日名贵汤药不断,可是人尚无半分好转。皇宫里也赐下来不少名贵的药材,太子甚至把御医都派过来。众医者都说,小姐这是心疾发作,加上怒火攻心,难治,难治啊! 赵老爷问了小桃子很多次原因,小桃子都只是说两人吵架,但具体的原因没说。 一是为了保全小姐的颜面,未婚姑爷尚有婚约,就与别的女人欢好,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不好。 二是她自小跟随小姐,如果她说出事实,老爷一定不会放过钟家。小姐现在虽然恨钟廷礼,但肯定也不想,在没人阻拦老爷的情况下,让赵家对付他。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赵老爹心急火燎拉着王大夫的手询问。王大夫看着老友,摇摇头:“已经昏迷三天了,老夫已拼尽全力保住丫头心脉。若丫头七天后还未醒来,就真的无力回天。” 历来心宽体胖的赵老爹满心苍桑,老泪纵横,“老天啊,宝儿年纪还小,难道天不佑我赵家,要我白发先送黑发人。苍天求你开开眼,救救我儿,如果可以拿我的老命去换也是值得的。” 赵夫人一直守在喜宝的床边,握着喜宝的手,眼睛都快哭瞎了,“宝儿啊,你是不是总嫌弃娘管教严厉,娘也是希望你能成为京中最优秀的姑娘,只要你愿意醒来,娘答应你,就算你想翻天倒海,娘都放任你去玩儿,好不好,娘求你,求求你,醒过来,别丢下爹娘不管。爹娘本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爹娘怎么活啊!宝儿,我的宝儿。” 赵府每日愁云惨淡,宁王府的冷肃一日胜过一日,越王逮着太医一日问上五六遍。 第六章 谁还不经历几个渣男 http://.biquxs.info/

赵恒远趴在赵喜宝床前,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宝儿,二哥是个混蛋,没能好好照顾你。二哥错了,以后再也不抢你东西。只要你能好起来,二哥什么都听你的。” 自从赵喜宝昏迷以后,赵夫人就在佛堂日夜祈福,赵老爹召集所有的管家和家丁,张贴告示,万金为闺女求医。 “驾驾驾” “少爷,休息一下吧,您已经跑了一天一夜。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受不住。” “多耽误一刻,妹妹就多一分危险。我累倒不要紧,只要妹妹能好好活着。”赵恒德打开羊皮地图,此地距离草药谷,已经不远了。 哪怕谷主性格孤僻,救人条件苛刻,只要有办法救妹妹,即使是他赵恒德粉身碎骨,也要把谷主请到赵府。 闪电雷轰,大雨滂沱。闷热的天,让人喘不过气来。小桃子疯了一般的,冲到大门外。她知道钟廷礼站在那里,期盼能见到喜宝。 红着眼睛的小桃子,哭着冲向钟廷礼,对着他又掐又打。 “如果我家小姐没了,都是你气的!都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家小姐,我要杀了你。” 钟廷礼跌跪在雨水里,他一抹脸上的雨水,看着大哭不止的小桃子,悲伤欲绝。他多希望是宝儿生气,故意联合小桃子骗他。宝儿一定还好好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心里明白,喜宝自生下来就有心疾,经受不得大喜大悲。那天她被他气得吐了心头血。他越想越害怕。不,不会的,喜宝不会有事的。 急着出府的赵恒远看到失魂落魄的钟廷礼,恨意横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往日你是如何承诺的,你就是这般照顾我妹妹!来人,把他给我丢远些,赵家不欢迎这样的人。” 钟廷礼跌坐在雨中,任由雨点砸在脸上。一身雪白单衣,泥泞不堪。对不起,宝儿,对不起。 他爬起来,硬闯赵府,“宝儿,宝儿。开开门。” 他知道,他和宝儿这段缘分,算是完了。他颓废得坐在门边,低声喃喃自语:“宝儿,我错了。” 洪婷婷带着侍女撑着伞,在远处看着,那个昔日翩翩如玉的公子,如今像一只受伤野兽般嘶吼,只为见心上人一面。 她心里扭曲得意,“赵喜宝啊赵喜宝,你跟我抢男人,如今你拿什么抢?”一步一步带着势在必得的骄傲,走近钟廷礼:“表哥,我们回去吧。” 钟廷礼看着她,低声冷笑:“这下如你所愿了。滚” 他一把推倒洪婷婷,脚步虚浮,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 他错了,错在察觉到表妹对他动了心思,他却顾忌亲戚一场,没有果断了结她的心思。纵得她恶念丛生,对自己下了药。 天下之大,若没了喜宝,哪里都一样,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里,踉踉跄跄的灰白人影砰得栽倒在地上。 洪婷婷被钟廷礼毫无留情地推倒在地上,她冷眼嘲讽看着他离开。如今她一身泥泞,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她,如此耻辱都是赵喜宝造成的。 京城夏末秋初的雨,是冷到心里的,砸在人身上,冰冷冰冷的疼。 这几日连下暴雨,山体滑坡,一部分碎石,将道路堵住了。赵恒德火急火燎恨不得一日千里,此时又碰到突发状况,人手不够。 平时最注重仪表的赵恒德,不顾及形象,立即翻身下马亲手清理道路,小妹的性命片刻不能耽误。 “噔噔噔”。远处的马蹄声让他精神振奋,估计有百人左右。他打马上前,看到飘扬的龙莲墨旗,这是宁王的标志。 赵恒德言简意赅说明前面的情况,请求人马支援。宁王立刻唤来西成和溪风二人:“西成,调遣全部人马速速清理要道。草药谷地形复杂,溪风你协助赵恒德,确保他安全无恙进出草药谷。” 赵恒德跪地磕头谢恩:“得蒙宁王相助,恒德感激不尽,他日若有需要恒德之处,德必定肝脑涂地,以谢王爷之恩。” “赵公子不必客气。希望令妹的身体早日康复。” 路边抠泥巴的西成回想今天的一切,不由深深感叹一句。 他和喜宝小姐的孽缘呐!每次见她,似乎都没他好果子吃。上次被溪风嘲讽,这次挖泥开路。 经过众人努力,道路被疏通,赵恒德拜谢宁王,率赵家府丁连夜奔至草药谷。 “主子,飞鹰传信。乐义将军的女儿洪婷婷在京城。。。”楚勤之掀开车帘,厉声吩咐道:“西成,我们转道潇湘阁。” “哦,啊?”西成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主子,您没说错吧,去潇湘阁?” “嗯”低沉带着冷冻的声音传来。 西成赶紧调头,心里默默吐槽,爷今儿个怎么了,自从上午收到一封信后,就急匆匆出门。连皇上的邀约也推了。 还以为遇上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这会儿,又说要去烟花之地。王爷的喜好越来越难以捉摸。 西成驾车停在潇湘阁的后院楼口,撑着下巴打瞌睡。 “奴婢参见王爷。”潇湘阁的头牌如意姑娘,收起平时的慵懒撩人,变得紧张严肃。 “如意,近日状况如何?” 那人长身玉立忧心忡忡望着城东方向,如意的眼神从期待到落寞,一点点黯淡下去。 “甚危” 潇湘阁里歌舞靡靡,老鸨拦住急吼吼想上楼的公子哥:“我家如意姑娘这些年,心疾时不时常犯,本想着这两年好一些,哪晓得又发了。公子还是让如意静养一段时日。” 兵部韩侍郎家的五公子,急得跺脚,“我特意从江南请来最好的郎中,他擅长治疗心疾。” 老鸨用手帕擦擦凤仙花的染甲,“韩公子,只请大夫有什么用,没药,一样治不好。” 韩五郎冲进阁楼,发现如意房间内帷幕重重,光线昏暗。唤了几声心上人,才听到屏风后有气无力的应答。 郎中摸着脉,甚是奇怪,心脉怎会如此衰弱,不太像陈年旧疾,倒像是外伤所致。 郎中开药的时候,如意的丫鬟悄悄塞了一袋银子,分量不少。郎中点点头,明白了或许是姑娘争宠的手段。既然收了银子,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韩五郎派人拿着药房抓药,结果如老鸨所言,城中药铺缺少药材。 朱雀街上依旧热热闹闹,说书人为了二两碎银子说干了嘴,流浪狗追着乞丐小儿的肉包子,满街跑。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两天,潇湘阁的如意姑娘心疾又犯了。”粗布衣茶客摇头晃脑道。 “头牌身体如何,你怎晓得?莫非你瞧过”小胡子茶客一脸不屑。 “如意姑娘卖艺不卖身,一首曲子价值千金,哪是我等寻常人可见。” 粗布衣故弄玄虚,偷偷摸摸招他们过来,“我表兄是尚书家王公子的车夫,他是无意听王公子奴仆说的。” “多少王公贵族,上赶着讨好如意姑娘。只要是对心疾有用的药,重金收购。” “对对对,我还听说,不食人间烟火的宁王独宠如意,为了治疗如意姑娘的顽疾,这些年没少花费心血呢。” 小胡子悄悄的说:“弟兄们,想不想赚一票大的?” 粗布衣小声小气:“怎么赚?” 小胡子左顾右盼后说:“听说有一批药材,被扣在风沙城,正是如意姑娘所需的。” 坐在一旁愁眉莫展的小厮,眼睛发亮,韩五爷最近一直忧心如意姑娘的病情。 倘若他把消息透露给韩五爷,何愁不被重用。 风沙城,一座靠近关外的边陲小城,是关外进入关内的咽喉要道,也是乐义将军的镇守之地。此时的守城主将和副将,并不在城墙上,而是书房中。 一个带着斗篷的窈窕女子,将一封信递给乐义将军。“小姐,听说这批药材出了点儿问题,而且是要运进宫,希望您能扣留下来,严查把关。” 乐义将军皱眉道:“查肯定要查,但赵家商行历来守规矩,应该不会做出违法之事。虽然婷婷听说这批药材有问题,但是,我们也不能道听途说随意扣留,还是要严厉把关,不能冤枉好人。” 闻言,丫环和副将交换眼神。王副将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水:“不一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乐义将军放下信,问道:“小姐在京城中,吃住可还习惯?” “回将军,小姐在京城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姑娘大了心思重,本想留她在身边,奈何她一心想去京城。她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丫鬟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将军,您要为小姐做主啊,那钟家表少爷在酒醉的时候,夺了,夺了小姐清白。还不肯娶小姐。” “什么!钟家胆敢如此!”乐义将军一拍桌子震怒道。“我这就起草奏折,向圣上讨一个公道。” 王副将正欲离开的时候,丫鬟拦住他。“副将大人,听说,您妹夫操持的康氏商行,近期盈利不佳。” “这是小姐给您的信,还望您仔细查阅。”丫鬟从怀中,又掏出一封信。 “什么?!”赵恒远一声震怒,气的摔碎茶杯。“欺人太甚。” 掌柜和店小二受到惊吓,瑟缩在屋角处。他们也没有想到,西域药材在途径风沙城时,被扣留下来。理由是货物里藏有私禁物品。 赵氏商行做生意一向讲规矩,这些年赵家生意越做越大,嫉妒眼红的同行大有人在,大大小小风波历经无数。 小姐也曾强调,在运送药材途中,货品经过驿站检查清点后,必须留有驿站印章。若货物出了问题,道溯查源时也能快速锁定。 在货物流转途中,若是官府抽查有异,商队必须全部接受检查,检查无误后才会放行。一来一去就得等上十天半个月。 若是平时,他们等得住。但那是救治小姐的药材,只怕小姐的身体等不住啊。 更何况,这批药材是重中之重,经过上下的精细打点,本应是万无一失。却偏偏在风沙城这里出了问题,分明是有人故意加害小姐。 在赵府,管家清点药铺呈送的药材。没有药材,掌柜忧愁。小姐是顽疾,所需的药材不常用,且发作时间不固定。 药铺虽然常年备着药材,这几年小姐的心疾已很少发作。故而药材方面,没有前几年备得足额。但这一次小姐所需药材量大,只能从外面调入。 掌柜摸一把汗,所幸潇湘阁的如意姑娘,也有心疾。王公贵族花花公子们,削尖脑袋,借心疾献殷勤的,有不少是私家珍藏的药材,因此大批珍贵药材涌进潇湘阁。 偏生这老鸨是个狠心抠门的主,背着如意,把名贵药材全卖给赵家药铺。 虽说有名贵药材,奈何小姐的身子受损严重,此次心疾发作迅猛,小姐已经昏迷很多天了。听说只有草药谷的医仙能治。 “杏林医仙”源于他的怪癖。为人治病,不取钱物,使人重病愈者,使栽杏五株。轻者一株,如此数年,计得十万余株,郁然成林。 赵恒德在草庐内等着,半晌不见医仙回来,不由有些着急。忽而有妙曼歌声传来,红衣少女蹦蹦跳跳,由远及近。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风吹动发绳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如星辰明月,玲珑的琼鼻,丹唇嫣然。 红衣女子采药回来,一摸脑袋瓜,“哎呀,师父去山洞炼丹了。只怕一时半刻出不来,我带你去找他。” 赵恒德双手抱拳,“舍妹情况紧急,耽搁不得,烦请姑娘带我去寻神医。” 神医看到赵恒德时,红衣少女的脚扭了,他背着红衣少女。神医眼神在两人之间一转,叹了一句,“罢了,我且随你下山一趟。” 神医走远了,隐隐约约叹一句“女大不中留”,声音消散在风中,听不真切。 夜幕降临,兵部尚书府的书房灯火通明。这些年边疆平稳,外无贼寇相扰,内无平民躁动,一片祥和。韩五郎心想,按父亲的习惯,此刻应在书房研读兵书。 韩五郎唤来随从小厮,耳语几句。小厮一脸惊悚看着韩五郎,迟迟不敢去。“少爷,这事不妥啊,如果被老爷发现,我等会受处罚的。” 韩五郎想着心上人受苦的样子,一咬牙,呻斥小厮,“你若不去,我现在就让你受罚。” 小厮颤颤巍巍,哆嗦着双手端一盏茶进去。韩五郎暗责一声‘没用的东西’,小厮端进去必定露馅,只能亲自上阵。 韩五郎满脸堆笑推开书房的门,韩青松看着儿子的样子,“逆子,你又闯什么什么祸?” 韩五郎捶捶肩膀,捏捏肩,“儿子哪里敢?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韩青松疑惑看了一眼他,心想难道这小子开窍了?半信半疑端着茶杯喝口茶,喝完之后感觉昏昏沉沉,暗道不好,中了小子的奸计。指着韩五郎,“逆。。。” 窗外有风吹过的声响,由夏转秋,天气慢慢变冷了。 宁王府里,竹林声响,溪风回禀大致情况,宁王看着窗外的星空,俊眉紧锁,吩咐道:“此事你亲自督办,速战速决。” 赵喜宝依旧昏迷不醒,梦里的画面,全是回忆,“宝儿”“宝儿”一声声的呼唤,让她逐渐清醒。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双目通红的母亲,拿手擦眼泪的父亲,头发乱糟糟的二哥,还有匆忙赶来的大哥。 逃避又有什么用,梦里都是虚幻的,沉溺太久,让家人担心了。 梦醒了,人也在奈何桥上转了一圈,很多事情看的通透了。 她拒绝去想那天的事,但越是抗拒,画面越是清晰回放。 人在冷静下来后,才会发现那些,显而易见的漏洞! 那天地上的衣服,分明与她前两天所穿一模一样。况且,屋内还飘着迷情香的味道。只要不是傻子,动动脑筋,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绪翻涌,又是一口血被呕了出来。不是不想见他,依她如今的状态,廷礼见了一定会自责难过。 以前每次她被欺负,他无力保护她的时候,都会急红了眼睛。更何况,这次心疾发作,直接原因在他。 这段时间,外人看来她是在昏睡,她在梦中却回到了小时候。 青桥边,她吃枣子,他背书。 私塾里,她被罚站,他陪站。 街道上,她爱闯祸,他善后。 十九年,两人如影随形。正因为两人知之甚深,她无法面对廷礼,即使知道那是一场算计,又如何! 正因为在乎,所以放不下。 也正因为了解他的品行,所以清楚的知道,廷礼一定会娶那个女人! 一旦娶了,她和他又该怎么办! 他和她如今的关系,进退两难。 进,则廷礼一辈子内疚,毁了那个女人的清白,却不负责任。同时,钟家要承担赐婚抗旨的风险。这一点,钟老太绝不同意。 退,则娶了那个女人。依照乐义将军的地位,是那个女人为妻,她为妾。赵家绝不会答应如此屈辱嫁女。 与另一个女人争宠,她也会由爱生怨,两人该如何相处。 “唔”又是一摊鲜红的血。 好一场算计!! 旧疾本就难医,如今她又受了刺激,回忆成殇,如一把刀子,一点一点剜去她的心上血肉。她的力气恍若在抽离,眼眸慢慢闭起。钟廷礼送她的玉簪,从手上滑落,跌在地上,成两段。 等小桃子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看着床边一摊鲜血,吓得药碗摔在地上,哭着往外跑。 赵二哥在隔间听御医探讨病症,听见小桃子的嚎啕哭声,心脏突然有种沉坠感。他带着王御医和医仙,急奔至喜宝的床边。 医仙详判脉搏,眉头紧皱,随即又蹲在地上检查吐出的血迹。赵二哥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翻腾:“医仙,我妹妹如何了?” 医仙摸着胡子说道,“这个不确定。” 赵二哥一下子懵了,声音哆哆嗦嗦:“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王御医叹气:“小姐是怒火攻心,加上这些年心疾发作频繁,心脉有衰竭迹象。” 听完王御医的话,赵家人恍若晴天霹雳。 “不可能的,我妹妹还好好的,医仙,王御医,你们再看看,好好看看,妹妹还有救的。求求你们,救救她。” 医仙摸着胡子笑道,“王老头,说话别说一半,吓到小孩子就不好了。我说的不确定,是三天能醒,还是七天能醒,得看小姐的体质。” 王御医收拾药箱,准备回御药房,找院首琢磨脉案。 医仙摸着胡须,虽然赵喜宝的脉息微弱,但并非没有丝毫转机。幸亏及时吐出心口淤积的鲜血。 以后会不会复发,就看治疗的情况。 第七章 团宠 http://.biquxs.info/

朝堂上,一本奏折被丢到钟尚书面前,“这是边城守将乐义将军的奏折,说你钟家仗势欺人,枉称为礼仪之家。” 钟尚书吓得跪倒在金殿上,战巍巍捡起地上的奏折。昨天晚上进奏院的同僚,已经打了招呼,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以往朝臣奏章中涉及儿女私事,历来是私下召见。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看重乐义将军,竟在朝堂之上,将此事提出。 自古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前朝的风吹草动,到了后宫便是茶余饭后,各宫殿琢磨探听的谈资。 太后抱着怀里的乖巧小猫,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听说今日在大殿上,皇上斥责了钟尚书。所谓何事?” 端庄大气的皇后娘娘,毕恭毕敬回答道:“臣妾不知。皇上时常教导臣妾,要恪守本分,不属于臣妾的事情,让臣妾不要参与。” 太后冷哼一声,“皇后,这是何意?似乎在说哀家多管闲事?” 皇后立刻下座拜礼,“太后娘娘,臣妾未敢对您有丝毫不敬。臣妾驽钝,请太后恕罪。” 太后笑意盈盈扶起皇后,“皇后哪里话,说起分内事,眼前就有一件。坊间传闻宁王偏爱一个青楼女子,不知可有此事?” 皇后笑答:“母后都说了是坊间传闻,传闻之事,三人成虎。不如,等明日宁王给您请安时,您再亲自问问。” 太后心想着从皇后身上,想必掏不出什么消息,兴趣缺缺。“罢了罢了。皇后心里有数就好,你跪安吧。” 一粒石子丢进湖中,散开层层的涟漪。 “大哥,别拦着我,让我去宰了那个王八羔子。”赵恒远双眼赤红,想挣脱大哥的束缚。 赵老爹把桌子一拍:“岂有此理,这种话,他们钟家也说的出口。” 赵恒德冷笑:“钟家做的一手好算盘,既不想得罪乐义将军,又舍不得我们家宝儿。平妻!呵” 这件事是钟廷礼错在前头,明知与喜宝定了娃娃亲,却和旁的女子不清不楚。钟家注重礼节,也怕失了面子,悄悄递了帖子,试探赵家口风。 次日,钟尚书亲自上门,赵老爹走到钟尚书面前,深揖冷笑道:“恭喜钟公子已觅得佳人,两家本就是随口一说的娃娃亲,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当不得真。我家宝儿资质平庸,怎能与钟公子相配。” 钟尚书满怀歉意:“老夫教导无方,导致犬子做下这桩丑事,的确对不起宝儿。” 说罢,示意管家把门口的东西抬进来。“宝儿也是我们钟家看着长大的,这些本是为宝儿准备的聘礼,如今,也没什么脸面继续结亲。希望能收宝儿作为干女儿。” 赵喜宝今日清醒过来,她听闻钟家要来人,挣扎起身,她特意穿了廷礼最喜欢的衣服,出门前用热毛巾敷敷脸,显得人精神红润。 喜宝扶着小桃,依靠在侧堂门边,听着大堂里的谈话,眼泪大滴大滴砸在鞋面上,这是廷礼最喜欢的兰缎绸面靴。 从此以后,她和廷礼就是兄妹了。这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不是吗? 既退了婚,也保全她的名声。更能断了廷礼的念头,认命娶了那个女人。 他和她之间,今生有缘无分。 赵喜宝解下戴在脖子上十几年的玉佩,轻轻摸了摸,珍重交到赵恒德的手中。 “还请大哥帮我还给钟廷礼,就说我和这玉佩终究是有缘无分,望君珍重。” 药铺掌柜双手合十,这次喜宝小姐能醒过来,某种意义上,需要谢谢潇湘阁的如意姑娘和兵部尚书的公子韩五郎。 韩五郎动用父亲的势力,将药材从风沙城偷运出。韩五郎本人,则被父亲实行家法,打了50军棍,至今被罚闭门思过。 赵喜宝自退婚以后,强逼着自己从混混沌沌得昏睡状态中清醒。从九月金桂飘香,到如今十二月大雪纷飞,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小姐,你开始看账本了。”小桃端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叹息道。 赵喜宝笑一笑,“你家小姐励志成为小富婆,以后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不开心?”主仆二人的说话声,被隔壁的动静打断。 “小桃,隔壁王侍郎大人搬家了吗?” 小桃歪着头想了想,不清楚。“估计大少爷知道。” “小桃,我大哥知道什么?”赵恒远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个颀长的身影,由远及近。 赵恒德笑笑,摸摸赵喜宝的头,意味不明看了看隔壁。 “二哥,隔壁,新邻居?”赵喜宝喝着燕窝粥,含糊的问道。 “哦,王侍郎大人升迁了,外派到江浙一带,做地方主政官。” “二哥,这笔账目有点儿出入,你去店铺帮我查一查。”赵喜宝擦擦嘴,指着被圈出的一笔账。 “哪里不对?” 赵喜宝敲敲账面的数据:“消耗量不对,西市差不多规模的两间店铺。年底报上来的食堂开支,这一家是六千两。而这一家,开支是七千八百两。” “两家几乎都无人员变动。按照每月定额比例开支,这一家明显每月多开支一百五十两。” 赵恒德赞许点点头,看来妹妹逐步在恢复中,这样他也可以放心了。 赵恒远回头发现,大哥看向隔壁的眼神着实意味深长。隔壁到底住的是何许人? 白天忙碌过去后,夜幕将落未落,她坐在小院里,桂花树下,一杯一杯温酒下肚。 忽然耳畔传来的声音,空灵中带有沉稳。好像是古琴的《梅花引》,似乎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王大人升迁了,王夫人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小时候,经常邀她过府游玩。隔壁府邸的布局,了然于心。 靠近她院落,是一片茂密竹林。因为地势比赵府稍高一点,心思细腻的王夫人特意移植过来,作为两府的自然屏障。 赵喜宝思绪拉远,不自觉多喝几杯,昏昏沉沉中,被小桃扶进去休息。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曲子醉人。 睡了一个时辰,她醒来觉得肚子有些饿,经过小厨房时,无意听到下人们愤愤不平。 “从前瞎了眼,还觉得钟家少爷是个好人。会成为我们的新姑爷。” “幸亏咱们小姐没嫁给他,还没过门呢,竟然让那个女人有了身孕。” “呸,负心汉。” “你怎么知道?” “昨儿个钟府的下人,在咱们药店抓保胎药,被二少爷遇到了。这还能有假?” 赵喜宝满脑子都是孩子,廷礼有孩子了。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感觉心上被狠狠的划了一刀。这几个月,白天在大家面前,她不敢露出半分的情绪,害怕大家担心自己。 如今,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她跌跌撞撞不知道走到何处,也不知道碰撞到何人。 晕倒的时候,似乎有一双温暖白净的手抱住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自己的闺阁中,仿佛南柯一梦。 说来也奇怪,之前整宿整宿的失眠,整个人眼见着瘦下去。 后来,新邻居来了以后,她天天听着不同的曲子,曲意低沉温柔。每晚伴着曲子入睡,再也没有失眠过。 赵喜宝曾亲自做点心,让小桃送到隔壁府邸,却被告知,主人不在府邸。 但赵喜宝做的美味糕点,对方毫不客气收了。 次日,派人回赠一些当下孩子们流行的小玩意儿。 都说听曲心见人心,弹曲子的人,定是个很温柔的美人儿。唯一的缺憾是,隔壁主人偶尔也会缺席。 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听见隔壁弹琴了,赵喜宝仿佛养成听曲睡眠的习惯,没了曲子入睡,怎么也不踏实。 赵喜宝与隔壁那个喜欢拿她当孩子哄的美人姐姐,在礼尚往来中,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正月。 正月十五闹元宵,也同样适合嫁娶。 她躲在酒楼,看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他低垂的眉目。她不能哭。若迎亲途中对着新郎官流泪,对新人是不吉利的。即使他娶得人不是她,她也希望他这辈子喜乐无忧,万事顺遂。 钟廷礼似乎有感应,猛地回头看向酒楼的位置,只看到一角蓝衣身影。 对不起,喜宝,这辈子,我辜负了我们曾经的约定。对不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健康平安。喜宝,若能用心头血起誓,我希望你将来能遇到一个爱你,护你,再也不辜负你的人。 赵喜宝倚靠在门窗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迎亲队伍的欢闹声,越来越远,到最后,只剩下远处的烟花爆竹声,恭贺新娘子入门。 小桃子攥紧手绢,只能默默陪着小姐。跟随小姐多年,她知道小姐此时内心会有多疼。明明今日出阁的该是她家小姐,可是,未来姑爷转身娶了别的女人。 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从早上坐到中午,滴水未进。小桃子不免有些着急。不止小桃子着急,隔壁衣着天青色锦袍的侍卫也在絮絮叨叨。 “主子,您已经坐在这儿几个时辰了。临近午时,还没有用早膳,若是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责备属下。” 站立在旁边不言不语的黑色带刀侍卫,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主子哪有心思用餐。“主子,隔壁房间许久没有动静,我去探听一番。” 月白色锦袍的男人,许久未发声,声音略微低沉:“不必,你去取琴过来。” 赵喜宝沉浸在回忆中,忽而宛转悠扬的琴声入耳,听着很舒服。就像是朋友的安慰,又像是寒冬里的阳光,温暖人心,让她的心慢慢的静下来。 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 青梅竹马的时光,值得人留恋,但不能沉浸在其中。缘分尽,前路断,何必再执着于过往。人始终要向前看,才能走得远,活得轻松自在。 廷礼,此后山高水远,阳光或风雨我们再也不能同去同归。 廷礼,祝你一生幸福安好。 第八章 虐渣的感觉真爽快 http://.biquxs.info/

伤心人,肝肠断,夜夜孤枕难成眠。 杨柳青,桃花红,时光流转岁月过。 被关在府里几个月,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不想去理会。 身体恢复差不多,又被老爹拉去残害花花草草,参加什么赏春大会,完全不想去。 赵喜宝心里?_?`鄙视赵老爹,老爹拆家打架我第一,做淑女京城也是第一,倒数的。 赵老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女儿不喜欢这些场所。而且,以她的霸王性格,不小心搞砸了圣上的赏春大会,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次是圣上钦点,各家适龄女子必须参加,否则,以罪论处。赵老爹只能寄希望于喜宝乖乖的,别闯祸就行。 二儿子乖巧的表示,会在赏春大会看着妹妹。老爷子一听,更头疼了。 京城谁人不知,赵二少有多宠着自家小妹妹。只要不是干杀人放火的勾当,赵二哥绝对会帮衬着喜宝四处捣乱。 一颗石子丢在湖里要激荡起层层涟漪。赏春大会,连民间都传的沸沸扬扬。 “哎,你们听说没有?今年圣上要举行赏春大会。”说完,饭堂伙计还朝着皇城的方向拱拱手。 “那可不,今年赏春大会已广邀京城适龄的小姐们。”一楼粗布衫的秀才摇头晃脑说着。 “难道是皇上选妃?”伙计疑惑道。 “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怎么会毫无预兆选妃。” 秀才忽而又神秘小声说道:“听说啊,这次是给宁王选妃。” 京城里说起宁王,无一不感慨,天妒英才。 当年风华冠盖满京华的宁王,据说是先天之疾发作,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身体恢复了,风评却不太好了。这么多年,偏宠一个青楼女子。似乎等着娶了正妃后,将青楼女子抬进门做贵妾。 赏春大会让有适龄姑娘的官宦人家半喜半忧,喜的是可以广结善缘,说不定能为自家姑娘争取到一门好亲事。 忧的是,万一被宁王看中,该怎么办?难不成,让自家的姑娘与青楼女子争宠不成? 赵喜宝丝毫没觉得困扰,让她困扰的事件,唯有一样:身上多余的二两肉。 赏春大会,于她而言,就是去吃吃喝喝一顿,然后潇洒回家。 世间的世界,大家眼里所见,其实都是心中所想。世界是一面镜子,你是什么模样,你的世界就是什么模样。 因每个人所思所想不同,同样的事情,在另一个人眼中,可能呈现出来的又是另一个模样。 比如,钟廷礼恍恍惚惚度过这几个月,赵家人根本不让他见喜宝,也不知道喜宝现在身体如何,是不是还在恨他。听说这次喜宝会来赴宴,他赶紧将自己收拾一下,不能让喜宝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 比如,每天为隔壁爱哭的小姑娘弹奏睡眠曲的公子,明明那么爱笑爱闹腾的姑娘,如今被人欺负得整日将自己闷在家中。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再比如,赵老爹可开心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赶紧订下最精美的首饰,最华丽的裙衫。 喜宝退婚被京城的小姐们嘲笑,他这个做爹的既心痛又难过,现如今提起钟家小子,仍然恨得牙痒痒的。 人人都知京城这次的赏春大会,哪是赏春,分明是“赏人”。节目都是京城各家未出阁的小姐们展现才艺。上到皇上皇后,下到九品官员,都将出席。其规模宏大,不亚于一场皇上选妃典礼。 京城因为赏春大会都平添不少的生机活力,处处可听闻消息。到了宁王府,却如石沉大海般平静。 此次宴会是太子主持,一向低调的宁王,默许了王兄的大张旗鼓,是因为他想要一个人。而王兄需要他复出,重新站到朝堂上为他分忧,自然是尽心尽力办好这场赏春宴。 春日花,少年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巢燕春泥久已融,虞弦节近鼓薰风。枝枝烂熟樱桃紫,朵朵争妍芍药红。细柳营基锁绿苔,万花新种小亭台。 钟廷礼看着树下的人,鹅黄芍药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青烟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东珠钗。真真儿是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洪亭亭带着丫鬟来寻钟廷礼,看见他目不转睛的懊恼样子,心里的火气一直往上蹭。如今,都已成了夫妻,他还惦念那个人呢。 赵喜宝站在海棠树下等小桃子,刚刚似乎看到了钟廷礼,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钟廷礼,他,他消瘦了许多。喜宝的思绪还沉浸在回忆。忽然被背后的人推搡了一下,站姿不稳,差点儿摔倒。 “哟,我道是谁撞得,原来是你。瞧瞧,这是谁?”梳着双月发髻,身着粉红广袖云海月裙的姑娘,环抱着双臂,盛气凌人地看着赵喜宝。 明明是她自己从背后撞过来,喜宝感觉对方来者不善,挑眉问了一句“姑娘你是?” 对面的姑娘轻蔑笑了一下,“冲撞了人,连声抱歉都不会?怎么像个乡野莽夫似的。” 喜宝看着这位存心找茬儿的姑娘,冷淡回了一句:“我站这没动,该道歉的人是你。” 粉裙儿的声音尖锐,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粉裙儿越发的拔高声音说话。“明明是你无礼在先,反而赖我。厚颜无耻!” 喜宝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懒得搭理粉裙儿,准备转身就走。粉裙儿一脸轻蔑的说:“难怪一大把年纪不仅没人敢要,还妄想逼人强行嫁娶!” 喜宝闻言顿住离开的脚步,不可置信的转身:“你说什么?” 粉裙儿拔高了声音,似乎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似的。 “你赵喜宝仗着与钟家的婚约,拆散一对有情人。钟公子有了心上人,有意悔婚,你甚至不惜装病博可怜,强逼他娶你。强逼不成,就用什么结为兄妹的烂借口,巴巴儿得缠着钟公子不放。真是恬不知耻!” 赵喜宝怒火攻心,“这话你有胆,再说一遍!” 粉裙儿指着喜宝:“我便是再说千万遍,也改变不了事实。你说是不是,洪姐姐?” 粉裙儿从围观人群中,拉出一个人。 洪婷婷轻扶后腰,宛若孕妇装扮,娇声斥责道:“别为难赵姐姐,她也是个可怜人。赵姐姐,我知你从小痴喜相公,但相公多次说过,同你无缘份,你何苦要揪着不放手。虽则我和相公两心相许,也不该当众挑明这些话。同为女子,本该宽宏大量。只是赵姐姐仗着身份,硬要逼我做妾。劝说不成,竟做出那般强逼之事,妹妹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启齿。恳请姐姐放过相公。” 洪婷婷的一番话,明里暗里都在讥讽赵喜宝是个不知廉耻,倒贴也没人要的姑娘。周围女子们都对着赵喜宝指指点点。 洪婷婷看着她盯着肚子,一把牵过她的手,眼里含泪说道:“妹妹,你看在未出生的孩子面儿上,放手吧。” 赵喜宝觉得恶心,条件反射甩开她的手。结果,洪婷婷惊呼一声摔倒在地,捧着肚子哀求尖叫。 “赵家怎么会养出这样的闺女。” “粗俗不知礼数,怪不得会被钟家求着退婚。” 众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声音更大了。这一刻的赵喜宝万分委屈,可她什么都说不出,几个月的流言蜚语已将真相篡改得面目全非。 她赵喜宝成了千夫所指的厚脸皮,洪婷婷成了深情不逾的受害者,毕竟廷礼与洪婷婷已经成亲,而她被退婚,这是事实。她当着众人的面甩开洪婷婷的手,导致孕妇滑倒,这也是事实。 如今再来争辩什么情谊深厚两小无猜,有什么意义!白白让人看了笑话而已。 赵喜宝环顾四周,看来洪婷婷这段时间用了心,在京城的贵女圈扎下了根。如今的京城对于赵喜宝有些陌生,不过只短短几个月,物是人非事事休。 流言四起,黑白可以颠倒,真相可以被淹没。 “钟夫人好本事,钟公子对他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不顾,爱上了你。”声音婉转如莺啼,悦耳动听。赵喜宝抬眸望去,说话的人粉面含春威不露,俏丽华服仪态立。 众贵女纷纷弯腰行礼,“华怡公主安康。” 洪婷婷沾沾自喜,以为华怡公主为自己撑腰。 不料公主话锋一转,“最近听闻一则趣事,与你们分享一二。听闻钟公子曾在赵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为的不是退婚,而是祈求赵家人的原谅。钟公子新婚第二天就离开京城,并非什么求学,而是云游四方。” 话音刚落,贵女们的言论风向标纷纷倒向赵喜宝,华怡公主金口玉言,消息怎会有误。原来,钟夫人口中所说的恩爱,都是她编的。 “也对,早听兄长说过,钟公子根本不愿成亲,倘若真是夫妻和睦,怎会在娇妻有孕时还不回来。” “什么钟夫人,八成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有了孩子,跟我家那个贱货一样,只会使些手段迷惑老爷。” 洪婷婷脸色苍白,咬紧牙关,只能生生承受众人的指点,偏偏她不能反驳一二,说话的人是华怡公主。除非她想以下犯上。目前她还没那个分量,敢当众顶撞公主。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快来人,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晕倒了。” 赵喜宝看着钟府的仆人手忙脚乱,搀扶着洪婷婷离开,结束这场闹剧。她上前几步,向华怡公主致礼道谢:“感谢公主为我仗义执言,这份情,喜宝记下了。” 娇俏含笑的公主拉着她的手,“别跟我客气,我也是看不得那妇人如此嚣张。” 说完,悄悄拉着她,附在她耳旁说:“还有,这份情得记在我七哥身上。他路过时,看你被这群妇人围住,让我过来帮你。” 七哥?宁王殿下! 华怡公主牵着喜宝的手,“听你哥哥赵大人提及,你这些日子心疾发作,如今身体可还好?” 赵喜宝笑着回答:“多谢公主关心,宝儿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华怡公主提及赵大人三个字,粉面微红。赵喜宝心想,原来是哥哥的桃花运帮了自己一把。 估计是小公主当着自己的面不好说透,就搬出宁王殿下的名头。否则,自己与宁王殿下毫无瓜葛,他凭什么出手帮自己。 那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倒不是诓骗小公主的话。 第九章 偷听墙角小鸳鸯 http://.biquxs.info/

“公主,宴席快开始了,皇后娘娘没见着您的踪影,让奴婢赶紧来寻您。” 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宫娥,缓了口气儿,接着说:“赵小姐,请您也随奴婢抄近路吧。” 赵喜宝看了眼小宫娥,心想,小姑娘还蛮机灵的,竟能提前摸清楚所处环境,防患于未然。 喜宝不由多看了小宫娥两眼,她虽然身个儿不高,但圆圆的杏眼水汪汪,双颊有小酒窝,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灵气儿。 “公主、赵小姐,小心脚下,穿过这片假山,就到了沁园” 华怡公主看着眼前景致笑道:“话本子里面,但凡是花园假山,必定得有一对儿苦情鸳鸯互诉衷情。”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女子低声啜泣。华怡公主拉着赵喜宝蹑手蹑脚走到一旁,对着小宫娥嘘了一声。 赵喜宝哭笑不得,公主您这嘴开过光吧。 耳畔传来的动静,似乎是女子一个人在哭哭啼啼说些什么,似乎是不想嫁人,只心仪眼前人。 华怡公主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喜宝汗颜:我的公主啊还记得咱们要去赴宴的事儿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传来,“你,在同本王说话?” 喜宝险些控制不住,要笑出来,太缺德了。人家姑娘在那里表白心意,这位爷敢情是一句都没听到,枉负美人恩。 华怡公主闻言却一愣,僵硬了身子,慢动作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外挪脚步。谁知假山背面的这位爷,出声了:“谁在那里,自己走出来。” 看着华怡公主满脸纠结的样子,喜宝摸摸她的头,自己走了出去。只怕是华怡的熟人,两人当面遇上会很尴尬。 从假山后出来的那道身影,婷婷婀娜,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白衣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笑:“躲在后面听了多久?胡闹。” 赵喜宝抬头看他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感觉,月白色衣衫的身形与那个人相似。怎么会轻易忘了,毕竟,那个人伴着自己十几年。 此时只剩下赵喜宝和白衣公子,那名哭诉衷情的女子早就含羞带怯跑了。 白衣公子耐心等着喜宝回答,似乎她不回答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想过这关。 赵喜宝知道背后偷听是不道德的事儿,总不能告诉他,是华怡公主拉着她听,其实她根本不爱关心这些事儿。 说出来等于是卖了华怡公主,赵喜宝叹了口气,认了吧。 白衣公子看着赵喜宝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一脸认命的样子,诚诚恳恳认错:“我错了,不该偷听。其实是准备抄近路赴宴,不巧路过这里,本想等你们离去,我再出来。” 白衣公子抬起手,喜宝一闪,不会是想打她吧!哪知道他伸手摘下她头发上的一片叶子。顺带还摸了两下,怎么感觉像是摸宠物一样? 一定是她太紧张,感觉有误。白衣大爷又发话了,“华怡出来!” 喜宝心里吐槽,人家姑娘跟你表白心意,你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假山背后有什么动静,你倒是明明白白。 华怡拿着手绢擦擦薄汗,糯糯喊了声:“七哥” 喜宝目瞪狗呆了,赶紧行礼:“小女子不识宁王殿下,还请您见谅。” 宁王精致好看的脸庞,有了笑意,“起身吧,你们随我一同入席。” 华怡在宁王殿下面前特别的乖巧。到了沁园之后,华怡立即作揖告礼,溜得飞快。 只剩下赵喜宝欲哭无泪,华怡你说好的,要带我入席呢。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你不知道臣子和皇家的观赏区是分离的吗? 赵喜宝啊赵喜宝,你个路痴。喜宝硬着头皮,唤道:“宁王殿下,我不识路。”宁王不置可否轻嗯一声。 一路跟着宁王,才发现已经来到皇亲贵族的专属园区。如今都快开席,众人基本坐的整齐,皇上和皇后都端坐在上方。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撤退,殿前失仪是杀头大罪,只能跟着宁王殿下。 宁王把她引到席位上,这个位置旁边有牡丹花丛,坐下后能巧妙遮住众人打探的视线。宁王走到皇上皇后面前双手作揖,简单拜过。皇上打趣儿问到:“怎的来得这般迟,私会佳人去了?” 宁王随意答了一句“迷路时,偶遇小花猫,甚是有趣,所以来迟。” 皇上来了兴致,追问道“噢,是吗,赶紧入席。” 皇后抿唇轻笑,“你刚刚引入席位的,是哪家姑娘?” 赵喜宝看着皇上皇后和宁王,都看向她这个方向,吓得赶紧低头,以至于错过观察宁王的嘴型。 男女席位隔离开,宗亲贵族席更是单处一隅,高处不胜寒。贵女席隔得远,未必瞧得清上方的情况。 所以,赵喜宝才敢大胆跟着宁王殿下。但喜宝曾进过宫,见过皇后娘娘,就怕被认出来。 宁王远远看了一眼,似乎感知到她的状态,这次是眼里有了笑意,躬身作揖:“回皇后娘娘,春宴既开,儿臣就不耽搁时间了。容儿臣告退。” 宁王回到座位,让她坐在他的背后,低声问她:“被吓到了?” 赵喜宝心里抹泪,不就是听了一段八卦,况且她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天爷这有必要这么惩罚她咩?真的很吓人好么。 坐在太子后一席位的赵恒德,已经陷入思索。 他看得清晰无误,宁王身后的小跟班就是自家妹妹。这小妮子怎会随着宁王入场,他两何时相识? 明明贵女们的席面通道,就在他们进场时左侧。她为什么不从那里进入?宁王没告诉她吗? 赵恒德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宁王殿下那边儿,也不知是宁王刻意调整了位置,还是光线微弱,宝儿躲在阴影处看不到了。 此时的赵喜宝,正躲在后面大快朵颐,早上都没进多少食,到晚上肯定会饿啊。 刚刚肚子还咕咕咕叫了一声,喜宝似乎听到前面宁王的笑声,脸都红了。 不过宁王倒是好心,把桌子上的食物都转手给了她。大部分都是已经处理好的,比如切好的肉,拨好的虾,挑了刺的鱼,温度刚刚好的汤。 赵喜宝心想皇家宴席就是好,都被处理好,直接入口可吃。 偷偷看了眼其他席面的,都是整条鱼,整盘菜。喜宝心满意足默念喟叹:王爷的福利待遇就是不同。 清汤松茸、龙井虾、灵芝隐玉婵、松鼠鳜鱼、虫草炖乳鸽。都是她喜欢的菜,这会儿她全然忘记了,刚刚被惊吓一遭的际遇,感谢老天爷让她饱了口福。 暖饱思美人,她坐在后面打量起前面的这个人,宽肩窄腰,应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束着白玉冠,与他月白暗竹龙纹锦相映成辉。 刚刚递菜给她,两人手指无意间触碰,他的手白皙温暖。 宁王气度不凡,只是静静坐着就给人一种威慑感,不愧是久经上位者。 可能是打量的眼光太明显,前面的宁王笑着说:“本王可否能担得起秀色可餐?”喜宝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被家长抓包。 “吃饱了,等会儿随本王”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第十章 一家有女万家求 http://.biquxs.info/

“七哥,你怎能抛下可爱的弟弟,一个人寂寞的独饮呢!” 一个妖娆魅惑的声音传来,他的音色很独特,让人联想到午夜绽放的黑色曼陀罗,带着危险的气息。 赵喜宝抬头,看了眼来人,音如其人,深紫色的华服宽宽松松挂在身上,如此深沉的颜色生生被他穿出诱惑的味道。 此人危险系数极高。喜宝的脑海中拉响十二分的警惕。 宁王看了他一眼,越王夸张的笑道:“七哥,瞧你的眼神冷成冰,莫不是弟弟刚刚坏了七哥的好事?” 宁王懒得理他,转身对赵喜宝说:“你去侧西门等我。” 赵喜宝如同得了特赦令,低着头从越王的背后绕过去,自然就没看到越王打量她的眼神,如同许久没捕到猎物的猎人寻到目标一般。 越王也向宁王拱拱手,“就不叨扰七哥了,臣弟告退”。 说完,三步并两步跟上赵喜宝。赵喜宝才走几步,就感觉到背后的目光都快灼烧她的背,回头看一眼,吓了一跳,欲哭无泪:这位大爷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越王邪魅一笑:“哟,跟了你这么久,才舍得回头看一眼。” 赵喜宝换上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小女子赵喜宝见过越王。” 越王伸腿轻踢了她一脚,“装什么孙子?少给我来这套。” 赵喜宝早就跳开了,嚎叫道:“风度,风度,王爷您的风度。您不是外放封地好好学习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越王想去逮她:“没良心的小妮子,你在酒楼做菜的那次,我回来过。后来,有事情又离开了京城,前几天才回来的。” 越王上前一步,伸手一捞,拎着她的后衣领,由于两人的身高差,赵喜宝无法挣脱,只能乖乖被他拎着。 越王一路絮絮叨叨:“早跟你说了,吴廷礼这小子靠不住,结果,受伤了吧。要不要帮你揍吴廷礼一顿?明明小时候总到皇宫来,长大以后,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好王爷,女女授受不亲。还有,吴廷礼那事儿,别再提了。” 越王的眼神似乎冒着火光:“今日可算是逮着你了。说,你跟我七哥什么关系?” 赵喜宝心里默默吐槽:屁点关系都没有。不就是小时候欺负你,把你当成女孩子领到宫女澡堂。后来,你被你母妃狠揍了一顿。其实,我们两也没什么关系。 越王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心上人,都没听清楚了。 等她回过神儿来,发现前方就是月光湖畔留客亭。留客亭有一处独到的风景,它的亭子有出口延伸到湖中心,方便吟诗作对的文人墨客对湖赏月。 越王看着满怀的月光,似乎是被眼前清冷的月色吸引,又或是在思索些什么,撑着手看着湖光山色不言不语,整个人染上忧郁清冷。 赵喜宝的心随着眼前的一人一景,慢慢陷入回忆。 有时候会想那么难堪的事情,为什么让她遇到了。后来想明白了,世人总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如今看来,上天既赐予她泼天的富贵,也总会设置一两个不好过的关卡。人生九九八十一难,只是每个人难的地方不同而已。 原本满心欢喜准备做新嫁娘,甚至连喜服都偷偷绣好了。她不擅长刺绣,但是喜服上的连理枝,是她被针眼戳了无数次,一针一线绣好的,如今已经用不上了。 “呐,别哭了。我又不是真心为难你,只是气你忘了我而已。”越王递过来一个手帕,小小的帕子,似乎是孩童用的,上面还歪歪曲曲的绣了一枝迎春花。 “有人曾经说,把春天绣在帕子上揣在怀里,心就会像春天一样暖和。” 越王双手背后放着,只是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不自在的向外望去,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赵喜宝噗的笑出声,“小时候诓你的话,你竟还记得。”毫不客气的用他的帕子擦擦眼泪,又丢还给他了。 越王一脸嫌弃单指提起帕子,“啧啧啧,就不晓得洗洗再还给我。” 赵喜宝翻了个大白眼:“你当我现在入宫,像小时候那般简单。不要就拿来,反正你也不缺这一条。” 越王立刻不嫌弃的揣进怀里,“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说不过你。你大哥说你生病了。我看你,就是心病。被欺负了,就只想着逃避,像个不敢见人的雀儿。” 赵喜宝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儿一样,瞬间炸了毛: “娘娘腔,我跟你讲,你要是再敢提一个字,你信不信,我上门拆了你王府。” 越王听到娘娘腔这三个字,丹凤眼微微眯起,殷红的嘴唇抿成好看的弧度,一步步带着威仪欺身压过来: “狗蛋儿,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痒了!” 赵喜宝才发现,当年跟着她一起,在无人宫殿爬树掏鸟窝的小男孩儿,已经长大了。她且行且退,一个趔趄,就歪倒进了湖里。都来不及抓着越王伸过来的手。 赵喜宝坠入湖中,心想:“这次玩儿大了,越王那个小王八蛋不会浮水,周围黑漆漆的,又没人守着。等他搬来救兵,估计自己早就沉入湖底了。” 她曾经不顾一切想逃避,甚至觉得就那样解脱了也很好。 后来,醒来看见胖胖的老爹瘦了一大圈,精致美貌的老娘发髻都顾不上好好打理,大哥熬得发红的双眼,还有二哥抱着她痛哭。 她凭什么放弃自己,凭什么为了一己私情放弃那些深爱着她的人。 她活着,就要好好地过完这一生,人生不仅仅只有情情爱爱。 在这一刻,赵喜宝变得比之前更通透。如果这一次被救了,一定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实现那些她想做却未完成的事情。 似乎是上天感应到她的号召,又或是娘娘腔找来了帮手。在她视线模糊之前,一个月白色的身影闯入了她的世界。好像是他?!不可能吧! 等那个身影抓住她的手时,她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自然对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岸上,浑身滴着水的人,看着昏迷不醒的赵喜宝,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每次见她,总能有意外“惊喜”,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见到她的时候,觉得这小姑娘哪儿来那么多精力。见不到她的时候,心里空了一块儿,总想时时刻刻看着他的闹腾小蘑菇。 他的姑娘,心里的那道坎儿还没有过去了吗? 那天在酒楼看到她了,看她伤心欲绝,看她忍痛装出一副笑脸。他只想抱抱他的小姑娘,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在她背后支撑她。 第十一章 反打劫全靠忽悠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床幔,她梦到自己参加一场宴会,还掉到水里。 然而小桃子红红的眼圈告诉她,她的梦是事实。 “小姐,你吓到奴婢。你晓不晓得,大少爷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脸上一丁点儿血色也没有。” 赵喜宝转了转脑袋,“你说,大哥?” 小桃子一脸暧昧不明的神色,“其实是太子救的,我的小姐哟,您的桃花一朵朵呀!” 赵喜宝预备开口削小桃子,赵恒德已经推开门进来了,“宝儿,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儿?” “大哥,怎么回事?昨晚我明明和。” 她本想说自己和九王爷在一起,但大哥一定会训斥自己不顾礼数,夜晚独身跟男子相处。于是,索性跳过那一段。 赵恒远端着燕窝走进来,回答道:“昨夜你掉入水里,那时宴席刚散,沁园里到处是人,九王爷通知侍卫寻找御医,动静搞得颇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敌入侵呢。” 赵喜宝一口叼住送进嘴的汤勺,秀眉一挑。 赵恒德摸摸她的脑袋,说道:“我在侧西门许久未等到人,也不知你为何会跟在宁王身后,担心你闯出祸端,于是委托太子派人寻你。万一你遇到什么事情,有太子在,能护你三分。” 赵喜宝吞下燕窝,心满意足的打个饱嗝儿,说道:“大哥,你只考虑可爱妹妹的安全问题,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家妹子的清誉,太子和九王爷这么一闹,得嘞,您家小妹的清誉要成渣渣了。” 赵恒远笑道:“清者自清,况且京城谁人不知赵家护短,谁敢质疑我家可爱又贪吃的妹妹,我让他家短米少炊,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一向清冷自持的大哥,无奈地打趣道:“你重的就像一只小猪,大哥手都快断了。”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晚的情形。 那晚,等到他赶到湖畔,只看到宁王怀里抱着一个人,全身被披风裹着。 宁王向他点点头,表示人无大碍,只是陷入昏迷,并叮嘱他早些带她回府换下湿透的衣裙。 他准备接过宁王怀里的人,却发现自家小妹硬生生拽着宁王的衣衫不撒手。若继续纠缠,只会让她伤寒入体。 幸而披风够大,幸而夜黑视线不好。宁王只能抱着她,悄悄坐上赵府的马车离开。 宁王把她送到赵府以后,悄悄离开。 作为赵喜宝的贴心小帮手,小桃子只关心此事传出去,会不会让她家小姐的风韵谈资又添上一笔。 小桃子这几日提心吊胆,都未曾开心进食。她探听许久,京城的话本子依旧是围绕吏部侍郎他家如花似宝的女儿。 于是乎,当晚小桃子一个人干掉了两碗红烧肉,颇为满足。 说起这位吏部侍郎千金,不得不夸耀一句,人如其名,娇娇。 据话本子里介绍,此女是貌美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作的画可引来百米外的蝴蝶,弹的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传闻及笄礼的一曲折腰舞倾倒众生。 如果说赵喜宝是京城不守规矩的楷模,那么林氏娇娇就是京城中人人称赞学习的典范。 吊儿郎当的赵喜宝,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个女子。还没安安分分的住几天,就留封书信,偷偷装扮成他二哥的模样,从家里离开了,准备去京郊的庄子里视察。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赵喜宝京城一霸,终于深刻体会到山外有山,霸外有霸的道理。 简而言之,她被劫匪盯上了。 “山下,何,何人?留,留,下,买,买,买路财。”一个矮胖矮胖的身影拦住赵喜宝的马。 赵喜宝在马上环抱双臂,笑眯眯看着结巴胖子,一本正经学他说话:“我,我,是是是过路的,没钱。” 结巴胖子仿佛受到侮辱,转头看向一脸刀疤魁梧的男人:“二,二,当家,他,他,笑话我。” 刀疤男沉默寡言,直接拿长刀逼着赵喜宝下马,冷淡的说:“我们只劫财,不要命。” 赵喜宝摸摸口袋,无奈道:“我出门只带了五两银子。” 结巴胖子指着她:“骗,骗人。” 刀疤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既然小兄弟不说实话,只好请去山寨喝口水,等你传信给家人,拿银子买人。” 赵喜宝摆摆手:“我真的只带了五两银子”。 她这一趟,本是去庄子上视察粮食收成,准备在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哪里会带很多的银子出门。 赵喜宝向来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见机行事,丝毫没有抵抗。细心暗中观察,大当家约三十岁左右,国字脸,额头饱满,只是因为饥饿的原因,面色发黄,精气神不足。但目中,并无贪婪急欲。看来,是一个可以交流的人。 其实在上山的路上,赵喜宝就扫视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还是个不成型的小团体,从山脚到山腰,遇到的都是精气神不足的老弱病残。依她的的身手加上迷药,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这也是她为什么敢跟他们上来的原因。 若判断失误,她身上还有一枚信号弹预防脱身,只要是赵家伙计看见,就能通知到她的哥哥们。 在赵喜宝用掌柜看店小二的目光看大当家时,大当家也在审视堂下的少年郎。 青色的布衫,腰间悬挂一把折扇。身子笔挺,双手背后,仿佛自己是来此地巡查的主人。圆圆的眼睛里面波光流转,里面似乎有千言万语。 怪不得二当家会把他带上山,只怕这少年非富即贵。大当家心里有了判断,客气道:“请坐,拿笔墨来伺候少爷写字。” 赵喜宝丝毫不客气,衣袍一掀,大步流星上前几步。“废话不多说,我只问你们,想不想吃饱饭?愿不愿意好好活下去?” 结巴胖子愣了愣,指着她说:“废,废话,想,当然想。” 赵喜宝点点头,看向大当家,接着说:“我猜你们是初来京城,而我,赵三爷有幸成为被你们打劫的第一人。” “哦,你为何敢如此断定?”大当家眯了眯眼,盯着赵喜宝。 赵喜宝环抱双臂,靠在椅子上,笑了笑。 “第一,你们的服饰。西北多风沙,衣料以棉布为主,斜襟领比较高。近期没有西北人来京的传闻。” 对着二当家,拿手指晃晃,比了二字:“第二,你们在天子脚下打劫,不是自求末路,就是脑袋被驴踢,或者根本不清楚京城护卫的情况。” “你们可知,如今的京兆尹是顾家三爷,那是个说一不二的铁腕主儿,在他的治理下,没听说过有劫匪二字。第三,你们在山里,连个落脚的山寨都没有,还学别人打劫。” 赵喜宝朝外面努努嘴,“若你们只是初来乍到,想找人化缘,劫点儿银子换口粮,不如赶紧下山,趁天黑之前,从西门去施粥的暂避所,还能吃上一碗热乎粥。” 看到二当家刀疤脸沉默不语,以及特别明显的结巴胖子脸上吃惊表情。 赵喜宝就知道,自己分析的不错。至于她足不出户,也能对各地风俗了如指掌,那是因为,赵家的生意遍天下,在京城也有西北籍的掌柜。 大当家还是持着打量的态度说道:“你瞎猜。我们去了暂避所之后呢,正如你说的,我们有一顿热乎粥,下一顿呢?” 赵喜宝翘着二郎腿,随意晃悠道:“如果我说,我是赵家三少爷呢?”沉默不语的二当家开口了:“是,货通天下千里行的赵家?” 赵喜宝自豪的点点头:“是的,我说给你们活路,就是想让你们成为我赵家的伙计。” 大当家的眼睛都亮了,赵喜宝笑着说:“本来此行就是去视察庄子,预备聘用一批人,刚巧,就遇到了你们。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大当家正准备说话,忽然,门外一声急促的声音传来:“报,山下来了大批的官兵。” 第十二章 奖励是被赐婚? http://.biquxs.info/

大当家怒喝一声:”我们上当了,把这小子绑起来。” 当她被众匪推搡到山脚,看着高头大马上那个脸色阴沉的男人,更加一脸懵圈。 男人看着被粗麻绳五花大绑的赵喜宝,俊秀的眉毛皱了皱,“西成,解绑。” 一脸坏笑的侍卫,风一般地扫倒她身边的山匪,笑道:“赵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还故意在‘又’字拉长了声音。 赵喜宝活动了一下手腕,疑惑:“怎么是你来救我?” 板着脸的男人扫视一圈,看她完好无损,冷淡说了一句:“凑巧” 侍卫西成在一旁低着头用脚画圈圈,努力不漏出一脸八卦的神色。哦哟,好凑巧哟。凑巧听到溪风的密报,凑巧带上王府亲卫来到京郊打猎,凑巧打猎途中遇到山匪。 赵喜宝笑眯眯看着马上那人,俏皮的说:“感谢宁王殿下,只是,有些事情须得与殿下商议。” 宁王翻身下马的动作,利索又好看。果然长得俊秀的人,做什么动作都特别好看。 赵喜宝捏捏自己的脸颊,不能被美色迷惑住,正事要紧。 西成看着自家的主子,神色虽冷淡,但是眼睛藏不住笑意。西成摸摸胸口,万年不开花的主子,喜欢上了赵家小姐? 要不得啊要不得,京城谁人不知赵家小姐胸无点墨,粗俗无礼,貌丑无盐。 西成在想,或许京城传言有误,赵小姐遇山匪劫持不惊慌,沉着冷静,且样貌比他见过的小姐都好看。 此时的赵喜宝,向宁王拜了拜:“如果此次是顾三业带领驻守京郊的贲虎军剿匪,即使有心想救他们一救,也无能为力。所幸,来的是王爷。” 她顿了顿,表情肃穆,深深作揖道,“请王爷饶他们一命。” 宁王如玉的脸庞,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迅速伸手扶住,预备下跪的赵喜宝。 “这些西北流民,尚未铸成大错,本王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听到这番话,赵喜宝鼓足勇气说:“小女子有一想法,还请王爷参谋一二。” “说来听听。” “距此地五百里外,是赵家庄子。我曾在考察时,发现此地土壤贫瘠,种植水稻收成甚低,但棉花却很高。”赵喜宝越说越激动,星眸中波光流转。 “王爷,您知道吗?我翻看过西北地籍卷宗,询问过西北的伙计,棉花适宜西北推广种植。我预备聘请这批人为我的伙计,在西北种植棉花,若收成可观,便可大规模种植。” 宁王淡笑:“别人绑了你,你倒大方,还不计前嫌帮了他们。” 赵喜宝知道他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心情颇好:“我可不算好人,我要狠狠压榨他们,让他们拼命干活儿,为我挣大把大把的小钱钱。” 宁王点点她的额头:“小财迷。”赵喜宝傲娇的哼了一下,就跑了。 大当家凝视她的眼睛,“不知小姐之前所说,是否作数?” 她走向大当家,小声提示:“你们是否诚心归顺朝廷?” 大当家是个机灵人,立即率众山匪跪下,朝着宁王磕头认罪。“吾等食不果腹,被迫落草为寇,只为求个活路,从未害人性命。如今,求宁王放过我等。” 宁王扫视众人,答道:“既然你等有心从善,念在你们初犯。本王便网开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城西施粥棚尚在搭建,本王命你们去无偿劳作,直至粥棚搭建完毕。” 众山匪叩拜:“谢宁王饶命。” “宁王为人宽厚仁慈,饶你们性命。如今,你们虽是无偿劳作,但工部每日会派发膳食。赵家西北的庄子缺人,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们。” 结巴胖子说:“你,你,不骗,骗我们。” 赵喜宝粲然一笑:“我的诺言价值千金哦。” 宁王看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她,美目流盼,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在城门口与赵喜宝分道扬镳后,宁王回府换下便服,备轿去皇宫复命。他所做的一切,不可能瞒过那位的眼睛。 他们不仅是父子,更是君臣。君臣之间最忌讳隐瞒,瞒则生隙。 行至紫宸殿,刘公公说皇上今日并未召见外臣,只在里殿批阅奏折。 宁王刚进殿,皇上沉稳的声音传来:“回来了?”将事情简略汇报,绕过赵喜宝那一段。 皇上的食指,时不时敲点手中的奏折,说道:“赵家小姐被山匪绑了。”是陈述句,而非问句。 宁王转移重点,“赵小姐的提议,西北可推广种植棉花,儿臣认为此法可行。麻和丝织品发展很早,已基本能供应需要,不急于引种棉花。因而,棉花种植被忽视。 《南史·列传》第六十九,记西域诸国之产棉者云:高昌其国盖车师之故地。其地高燥,寒暑与益州相似,多草木,有草如实茧,茧中丝如细纑,名曰“白叠子”,国人取织以为布。 西北历来天气干旱,外加近期多日未曾降雨,导致部分区域无收成,因而京城开始涌入流民,流民无以为生,便落草为寇。 儿臣认为,与其堵,不如疏。引西北流民回至原籍,教其种植白棉,白棉染布入市,定能博得高价,且江南丝织品与窦家利害相关。” 皇上称赞得点点头,神来一笔问向宁王:“你觉得赵家小姐如何?” 宁王愣了愣,淡漠答道:“愚笨。” 午膳时,坐在坤宁宫餐桌旁的皇后,看着乐不可支的皇上,满脸的疑问。“皇上,您今日可遇到什么喜事了?” 皇上开怀大笑,“勤之的计谋,不仅帮我解决了西北流民问题,或许还能打击那些江南老不休,皇后你说,朕值不值得大喜!” “远儿自从三年前被伤后,我总担心他一蹶不振。”皇后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心里一阵落寞。 “皇后,别急,我还有一则喜事。你且附耳过来。” 皇后保养得当,随着年龄的增加,气质越发高雅,但依旧无条件宠着顽童皇上。这会儿她听完皇上的话后,娇嗔道:“你个糟老头子,连自家的儿子都坑。” 回到家的赵喜宝,睡得正香,被小桃子摇醒了。“小姐,醒醒,快醒醒。快起身迎接圣旨。” 嗯?圣旨?什么圣旨? 第十三章 美男会有的 http://.biquxs.info/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商之为言,通四方之物,利民富国之举。今尔赵氏商行,禀奉朕意,督办西北种植白棉一事。始三年,减赋税,纳征五成,后赋税如初,按比收成纳征六成。” 跪在赵喜宝旁边的小桃子,虽云里雾里的,但也晓得“减赋税”是好事。不过,自家小姐的神情,却肉疼的紧,就像每次掏钱买糕点一般。 赵喜宝心想:皇帝老儿好算计,初始三年,最需要人力物力财力。收成少,缴纳赋税总额也少,赋税减免可要可不要。 但若白棉种植大规模发展,收成客观,赋税比例恢复如常,纳征税额则水涨船高,外加按收成纳征六成。 到最后,赵家所获只有两成而已。外加庄子人力、白棉种植,采摘,运输等等费用,纯收入近乎一成。 原本的大肥羊变成小鹌鹑,她赵喜宝能不心疼么?! 纵使退一万步来讲,白棉种植失败,那么所投入的费用损失,也全由赵家来担。 皇帝老儿就是空手套白狼!赵喜宝越想,越咬牙切齿。她能想象到皇帝老儿得意的笑容:想赚小钱钱么?那么白棉种植,只能成,不许败。 “兹事体大,勿负朕望。钦此!”赵府众人,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想松松绷紧的脊背。哪知,笑容堆成褶子的老太监,又拿出一道。 “老奴这儿还有一道圣旨,是陛下给赵小姐的。” “小姐,小姐,宫里人都走了。”赵喜宝托举着圣旨,跪拜在地上,整个人恍若被雷劈中的状态,外焦里嫩,糊了。 这一道圣旨下来,赵家人喜忧参半。 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含象殿点燃沉香的大嬷嬷,看着太后微闭双眼,躺在进贡的小叶紫檀摇椅上,慢条斯理地抚摸怀里的猫儿。 “太后今日因何事如此高兴?” “你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你说太子深夜寻一落水女子?” “老奴记得,就是沁园那次。老奴向您汇报后,您还为此事找过皇上。” 太后睁开尖利明亮的眼睛,多年的后宫磨炼,太后的心思越发深不可测。 “哀家一心为太子筹谋,奈何皇帝不领情。” 大嬷嬷弓着腰扶起太后,太后精致修长的护甲,折射着含象殿夜明珠的光辉: “皇帝本想立赵家女为太子侧妃,试探哀家的意思,哀家当然不同意。赵家财力丰厚,且被皇帝爱重。若是赵家女为侧妃,我家湘儿日后又多一劲敌。” “说起前几日,老奴记得,那天旁同皇上下棋的九王爷也闹腾,说是要娶侧妃。”大嬷嬷拿过一旁的团龙金花锦垫,服侍太后靠着坐下。 太后轻叹:“咱们的皇帝陛下,狠狠斥责小九,说他‘胡作非为,得寸进尺,太子侧妃都已经委屈了她,更何况,你已有一位正妃。’,这些话,分明说给老身听的,皇帝有心打压我窦氏一族。” “可老奴听说,最后赐婚的却是宁王殿下。” “这就是皇帝的高明之处!”在书房里不停转圈的赵老爹,愤愤不平的开口道。 赵恒远不解道,“爹,何以见得?” 赵恒德的眉头,自赐婚圣旨下来后,就再也没有舒展开来。“二弟,宝儿不可能会是太子侧妃。第一,太后阻挡宝儿成为太子侧妃的消息,整个禁宫都在传,这怕是陛下有意为之。让我们赵家与太后不和。 第二,太子已有窦家外戚支持,实力强大。如果,再加上我们赵家,太子之势如烈火烹油。这次皇上不喜见到的。 第三,宁王乃是太子同母胞弟,两人关系历来亲和。嫁与宁王,既不让太子一派势力完全被外戚所控,又能制衡太子。” 赵恒远心里叹服:“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 赵恒德最担心的,不是赵家势力被皇上利用,而是他家混世小魔王。 如今皇上赐婚,如果抗旨,难不成让赵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承担抗旨不尊的怒火? 可是赵喜宝心心念念的人是吴家小子,会同意这门亲事? 他们得提前想出化解的对策,万一宝儿真的不愿意,只能诈死逃婚,放在外面好生养着,等过些年,全府再搬迁江南。 接到圣旨的赵喜宝,摒退所有人,关着房门,面无表情的坐在阁楼里,手里握着一封书信,静静的坐了一夜。 赵恒德和赵恒远劝退了紧张的爹娘,逼着他们去休息,他两轮值守着妹妹。 其实,他们两个从昨天中午起,就着急得滴水未进,寸步不离守着阁楼。 “老爷,这可怎么办?她,从小就一根筋。” 赵夫人天刚蒙蒙亮就赶来,都快急的上火。昨天也是一夜未眠,时时刻刻盼着阁楼的消息。 “夫人别怕,要相信咱们的女儿。”赵老爹虽然在安慰自家夫人,但是,攥紧的双手泄露了紧张的情绪。 “小桃子,端碗粥来。”赵恒德长久未开口说话,声音都有些沙哑。 ‘吱呀’,房门从内打开,面色冷淡的赵喜宝,开口第一句话:“我嫁。” 说完,转身向坐在正堂的双亲磕头:“女儿不孝,让爹爹和娘亲担忧一整夜。女儿,甘愿嫁给宁王殿下。” 赵喜宝准备启程去一趟雾虚山,以后成了王妃,出行就没那么自由了。她想起了那天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赵承业之女赵喜宝娴熟大方、温良敦知、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 今皇七子宁王年道早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赵氏喜宝待字闺中,与宁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宁王为王妃。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宁王,楚勤之,以后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夫君了。 “勤之,字思远。”好像这句话在哪里听过,究竟是在哪儿呢? 第十四章 野外吃鸡 http://.biquxs.info/

那句话,或许哥哥们曾经提过。赵喜宝没有仔细深想,收拾好包裹,带着小桃子离家了。 本来想独来独往,但是,她爹娘总放心不下,只好带上几个仆人,坐着马车慢慢悠悠晃到雾虚山。 赵喜宝被马车里炙热的眼神烫到了,哭笑不得道:“我说小桃子,好好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别总盯着我。”。 小桃子理直气壮:“在出门之前,老爷,夫人,少爷个个儿都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看好小姐。” “我,一不打算逃婚,二不准备轻生。就是出门寻寻雾虚山的师父,顺便有些疑惑需要解答。” 她想起,临行前,赵老爹红着眼眶,拿着帕子偷偷的擦眼泪,一副总觉得喜宝会逃婚的架势:“宝儿啊,你出门散散心也好,你的嫁妆,爹爹和你娘亲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随你什么时候回来。在外面不要委屈自己。” 赵喜宝扶额叹息:这一趟还是早去早回,免得自家爹娘担心。 “小姐,小姐,你看那边儿,好漂亮的湖啊。” 她拨开车帘远远眺望,山脊好似一条细细的青线,迤逦于半空之中。重峦叠嶂绵亘,在凉飕飕的,润湿而又清新的雾气中,横着浅绿色清澈又深邃的湖泊。 一折青山一扇屏,一湾碧水一条琴。 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点点愁绪,被清晨的薄雾晕染放大。赵喜宝从小体质弱,赵老爹特意为赵喜宝寻了一个有温泉的地方,她就是在这里,遇到了糟老头子,还成了他的徒弟。那些年,还有那个人每年都会陪她来,如今。 赵喜宝不让自己想那些扎心的事儿,“停车,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治愈不了的。” 小桃子欢喜地跳跃,她家小姐最擅长野外觅食。 本朝文人们性格豪放,似无拘束,游山玩水,喝酒作对。她家小姐喜热闹,常常女扮男装混迹到京郊,且不喜仆从跟随,野外觅食的本领,就这般练成。 赵喜宝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还有野竹林。如今,五月份的竹笋,正值肥美。只是单单吃素,不是赵喜宝的风格。她把下人们分成两组,一组捡柴火挖土灶,一组身手好的,去山上找找野味。 她让下人选取一株壮硕的绿竹子。将青竹据成段,在竹节锯开一个长宽约莫食指长度的开口,锯开的竹片不能扔掉,后面还需要再回位,才可以进行烧烤。 用水清洗青竹筒内壁,将里面的竹屑冲洗出来,再将随身带的米洗净装进去。 米不能装得太满,竹筒放平,大概占三分之二的空间即可,再倒进水。将装好米的竹筒轻轻摇匀,让米跟米之间的空隙大一些。 在竹筒开口位处,用原来锯开的竹片归位,并削一根竹签钉在开口的缝隙里面,可以让开口竹片固定住,不易脱落,固定好之后,再轻轻摇匀竹筒。 做好这些,回头一看,下人们把小土灶也挖好了。 将所有竹筒依此摆放到小土灶里,加柴生火,在烧火的过程当中,如果火旺,转动竹筒的频率就要相应高一些,直到竹筒外表偏黄偏软的时候,说明已经做得很成功了。 加热时,竹子底部保持潮湿。最后,利用余烬焖几分钟。 将烧好的竹筒转移到,铺在地上的干净外衫上,用刀子轻轻劈开竹筒,快到节点的时候,将竹筒放平,用刀慢慢涨开。 力气大点儿的下人,直接按住竹筒的一头,用手慢慢掰开另一头。 赵喜宝看着不得其法的下人们,浪费不少的竹筒饭,肉疼道:“劈开竹筒的时候,不能像劈柴一样,将竹子劈成两半,那样米饭会掉出来。” 与此同时,另一组人回来了,不负她望,给她带回来一只小野稚。但她们现在一无炊具二无调料,连煺毛的开水也无法找到。只能就把野鸡宰杀后掏空,里面塞上竹笋,糊上泥巴,堆积些败枝松叶烤了起来。待泥巴烤得发黄,往地上一摔。没想到,鸡毛随泥巴一起脱落,竹笋叫花鸡的香味四溢。 “小姐,这虽然以前的做法不一样,但是也很好吃。”小桃子开心地说道。 赵喜宝吃干抹尽最后一块鸡肉,意犹未尽道:“以前,我们是备好了香料,带着处理好的土鸡。 然后把配料调好,葱姜蒜倒入盆中,来回搓动,给鸡“按摩”五到十分钟,按摩好了之后腌制一个小时左右。 荷叶包鸡,泥包荷叶,一般包裹好几层。像揉面一样,包裹在荷叶鸡外面。” “小姐,我记起来了,你每次都要奴婢挖土坑。” 说是挖土坑,其实是找一块合适的地方,掏出上下两个洞,中间隔着一层土。在上面的大洞堆放土块,下面是一个烧火的窟窿,然后添柴烧火,直到上面的土块烧得通红。 等土块被烧得通红了以后,拨开窟窿中的灰烬,再把泥土鸡放进去,最后把上面全部的土块敲下去,完了在上面覆盖一层厚土。 幸亏这儿有天生天长的野竹林,吃的有了,喝的也少不了。 竹子生长在深山旷野之中,承天地之雨露,竹汁在《本草纲目》中李时珍将其列为天水,具有神奇功效,誉之为“神水”。可惜,竹汁是夜间从尚在生长的竹体内流出的液汁。他们现在只能喝喝竹叶水。 好奇的小桃子,看着自家小姐点踏几株竹子,蹭蹭飞上去,四处采摘鲜嫩的竹叶。 小桃子喃喃自语道:难道要吃竹叶咩? 赵喜宝恰巧听到这一句,敲了一下她的头。 “笨,竹叶是一种性质平和的天然物质,最大的功效不是清热解毒与利尿消肿,把它煮水以后饮用,可以起到治疗小便不利和咽喉肿痛的作用,竹叶煮水还可以治疗高烧。” 有下人好奇的问道:“如何做?若法子可行,还能省下一笔银子。” 赵喜宝说道:“万万不可,该去看郎中,还是要去。此方子只可辅助。把六钱的竹叶加水煎制,煎出药汁后加入适量的蜂蜜进行调服,每天食用两次,三天以后高热就能逐步减轻。” 赵喜宝又想了想,接着说:“还可以治疗肠热下痢,大家可以用鲜竹叶五十克煎水后服用,在煎水以前把鲜竹叶清洗一下,煎好以后可以加入乌糖,然后每天食用一次,连用七天,肠热下痢的症状就会消失。” 说完竟有些口渴,拿起竹筒喝水时,看看自己油腻的双手,一脸的嫌弃,“小桃子,走,我们去湖边洗把脸。” 洗干净后,她伸伸懒腰,舒活舒活筋骨。兴致来了,便绕着湖边散散步,消消食。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清风拂面醉心波。 当她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乱草丛中有动静,可把她吓了一跳。凝神仔细一看,草丛里面躺着个面目俊俏的小公子。只是小公子似乎受了重伤,身上的伤口看着吓人。 第十五章 海底月是天上月 http://.biquxs.info/

“快,抬到我的轿子里。”赵喜宝看着满身是血的白衣人,秀眉紧锁。何人追杀他?他的仇家是否仍在附近? 赵喜宝上车前叮嘱马车夫:“阿水,驾车速度加快,我们必须赶紧离开此地。” 这两年跟着师父埋头苦学,处理这种箭伤,没有技术难度。只是环境简陋,缺少热水和药材,先做简单处理。 细细观察,箭带勾刺,必须先小心断掉箭杆。 “小桃子,箱子里有备用的棉白里衣,剪成三指宽的长条。” 赵喜宝心里估算了一下,已经行驶一炷香的时间,预计行驶10公里。 马车的速度取决于马的速度,马越好车速越快。一般是两炷香近20公里。马车一天可行200多公里。 二哥给她备的是河曲马,本朝通常作军马劳役使用。产自黄河上游青、甘、川三省交界的草原上,因地处黄河盘曲,故名河曲马。 草丛中一个探头探脑的娃娃脸侍卫,与另一个冷面侍卫淅淅索索互相拉扯。 “溪风,你别去。美人救英雄,多么经典的戏段。”娃娃脸的侍卫压低声音说道:“我是在帮咱家主子,你去了就坏事。” 溪风被西成绊住手脚,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不再抵抗,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西成。 赵喜宝看看白衣人的眉毛皱了皱,估计是马车走的太快,上下颠簸加剧伤口疼痛。她又唤了一声:“阿水,把马车向右,停到隐蔽平坦处。” 白羽箭射进他的肩膀,身上还有刀伤,血渗透衣衫,与泥土混在一起。若不及时清理,只怕伤势会加重。 此时也顾不得礼仪,只能直接撕开他的衣衫。或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昏迷不醒的他皱了皱眉。 “小桃子,把烛台点上。打开你右侧的箱子第二层,取出白色小宝瓶。”赵喜宝稳下心神,用火炙烤小刀。刀沿着扎进去的箭伤眼,纵向切开一道缝,划开十字形小口。以刀为辅助,用巧劲将那个箭头拔出来。 虽然谨慎处理,依旧流了不少的血,赵喜宝果断给他敷上自制的止血散。止血散主要用于刀斧伤出血不止。龙骨3钱,无名异1两,乳香2钱,没药2钱,半生半炒的五倍子2两,半生半枯的白矾1两。 还有一日行程,就可抵达雾虚山。见到师父,他才算真正得救。现在,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赵喜宝依旧寸步不离守着。果不其然,他半夜发起高热。 赵喜宝肉疼的看着那几壶千金醉花雕,嘴里嘟囔:“师父,你切莫怪徒儿,您的好礼全都被他用了。” 虽然嘴上心疼,但下手一点不含糊,一整壶直接倒在毛巾上。白衣公子幸亏遇到的人是她,庆幸她还懂点儿皮毛医术。 用沾酒毛巾擦拭全身,促进皮肤的散热。将空下的银酒壶,放置于他的腋窝,促进体温的下降。等到银酒壶变得发热,再换另一个。 他的上半身算是被她看光了,外表看上去瘦弱,其实身材很不错。作为未出阁的女子,初始害羞脸红。不过,救人要紧。 一夜折腾下来,赵喜宝又累又困,直接蜷缩在他身边,睡着了。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月亮像弯银钩挂在树梢上,朦胧的夜色为大地微笼烟纱。雾蒙蒙的大地被仙境般的光辉照亮,森林笼罩在静寂的光环下,如诗如画。微风轻拂茂密的树叶,一团团,一片片如云似梦。 临近清晨,白衣公子睁开略显疲惫的杏眼,眼神清澈明亮,仿佛被箭伤的是旁人。 他偏头看看身边人,她秀美的娥眉微微蹙着,在精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增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等到赵喜宝被嘈杂的声音闹醒时,才发现,她们已经到了距离雾虚小镇。小镇距离雾虚山十多公里,以马车的行驶速度计算,不算远。 她伸伸懒腰,打个哈欠,似乎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以至于,当她发现那个人满脸戏谑看着她时,头脑有点儿懵圈。 “你什么时候醒的?醒了怎么不叫醒我?现在,伤口有没有好一点儿?”一连串的问法,泄漏了她的担心。 他抬起未受伤的左肩,伸手摸摸她的头。“我醒来也有一会儿了。” 白衣人轻笑一声:“都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通常是私定终身。” 赵喜宝的眼神很坚定,“不必,是看在你长得像一个故人份上,顺手救的。”顿了一顿,“且我已许了人家。”白衣人温润的眼神闪过一丝黯淡。 “听你失落的口气,在下冒昧问一句,姑娘是否不太满意自己的婚事?” 赵喜宝有些诧异,这人怎会如此不知礼数,上赶着过问别人家的私事。奈何,赵喜宝对着这么一张美人脸,着实发不起脾气,而且,他浑身的气度,总让她想起一个人。 皎如宝树临风前,鲛绡雾縠笼香雪,温润儒雅人如画。 赵喜宝心口略微酸涩,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看你的样子,在下能猜到八九。此番,你是要逃婚吗?需要助你一臂之力吗?”白衣人的眼神晦暗不明。 赵喜宝掀起马车的帘子,望着车外的喧闹,声音飘忽:“为何要逃婚?我不能自私,让家里上下几百口人,承担我的过错。” 白衣人静静听她诉说,眼神里全都是她的一颦一笑。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她看着白衣人开玩笑:“我见过预备嫁的那个人,是个顶顶俊俏的人。上一次春宴,得蒙他的照拂,听说落水也是他救的。还没有好好谢谢他救命之恩呢。” 她想起那天,自己和华怡公主偷听宁王的八卦,他并未出言责备,反而在宴席上对她很照顾。 白衣人笑眯眯的说:“你对他的印象很好?” “至少不讨厌。咦,雾虚镇竟有糖人卖。许久没吃,我下去买两个。” 时间过了那么久,第一次直面她的婚事,竟然是在陌生人面前。或许,正是对着陌生人,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 赵喜宝看着糖人的小摊,发现旁边就是卖糖葫芦,立刻惊喜的跳下车。 在大桥桥头、河岸边缘,占用城镇空场各部位,四面八方远近各个村庄的人们来集市赶集进行货物交易。在集市中有柴草市、鱼市、牛马市。卖酒、卖肉、卖小食品,五行八作应有尽有。 算来今日是十五,若是迟到两个时辰,就看不到如此热闹的赶集。 白衣人看着她蹦蹦跳跳,买完糖人买蜜果饯。他漂亮而明媚的眼睛,仿佛一口明汪汪的水井,波澜不惊,从容淡定。也宛若一轮皎洁的明月,让人沉迷。 贪吃的小姑娘,一眨眼,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第十六章 被调戏 http://.biquxs.info/

“皇上,这是飞羽卫今日呈上的密报。” 外戚窦氏强势,当初为皇嗣安全着想,成立飞羽卫。太子行冠礼后,作为赐礼,认太子为主。 一般无特殊情况,不会上呈密报。此番,出了什么事情? 大内总管刘全福看着皇上的眉头,越皱越深。 “一群混账” “混账”赵喜宝狠狠拍掉咸猪手,怒视眼前的一群人。 “哟呵,美人儿脾气不小,爷喜欢。”肥猪手准备摸赵喜宝的脸,她偏身一闪,躲开了。 “这小娘子有些功夫,给我逮住她。抓到后,人人可享。” 肥猪手一脸猥琐笑容,常年生活放纵,双目浑浊,言语放荡。 白衣人等了许久,喜宝都没有回来。轻轻敲了敲车窗,咳了两声。 小桃子听到动静,走过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家小姐许久未归,你们派几个人去看看。” “诺。”小桃子心想,小姐经常出去买东西,况且她会些拳脚功夫,无需担心。因为公子伤势过重,一路行来,只有雾虚镇可以落脚,否则,怎能允许他与小姐共乘一车。 小桃子总觉得小姐能搞定一切,但她忽视了,此地非天子脚下的京城,也离了赵家的照拂。 “完了”这是赵喜宝陷入昏迷前的想法。 一群粗壮大汉将她逼至角落,这才明白,在男女悬殊的力量面前,她的拳脚功夫,不足以同时应对六七个彪形大汉。她万万没料到,这些人无耻至极,乘她不注意,对她撒了下作的迷药。 这群人如此娴熟犯案,想必不是一天两天了。 路边的老头在叹息:“那位姑娘惨了,遇上了钱小爷。” 卖书画的书生怒骂道:“啊呸,这恶霸仗着京城有人罩着,天高皇帝远,我们奈何不得他。便在小镇为非作歹,欺男霸女。镇上多少好姑娘被他糟践了。” 小桃子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赵喜宝的身影,这才慌了神。白衣人叹了口气,但愿只是贪玩。 雾虚镇被称为''钱小爷''的人,是工部尚书二姨太的亲弟弟。工部尚书宠爱二姨太,人人皆知。因为他家的正室窦氏,是只醋坛子。 听说窦氏曾在酒楼因为妾侍有孕,大闹过一场。后来,工部尚书赶到现场,没给正妻好脸色,直接扶着妾侍走了。第二日,就给了名分,抬成了二姨太。 她弟弟前两年,因为骄纵不堪,在京城惹了不少的麻烦,被工部尚书逐出京城。实则防止他在京城被人欺负时护不住他。京城的官员何其多,皇城墙上掉下一块土砸到的官员,都比地方县令级别高。 与其让钱多路在京城胡闹得罪官员,不如放到地方原籍。所以,钱多路仗着背后的姐夫撑腰,胡作非为。 当宁王听到小桃子颤抖着声音说人不见,发动侍卫四处寻人。他平静如湖的内心,瞬间被搅动。在小镇停留是临时起意,一路暗中跟随的护卫,并未察觉出有刺客行动。 即使知道有西成、溪风在她身边护着,依旧不能放心,她呀她,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可即便如此,甘之如饴。 赵喜宝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翻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变化。虚惊一场,也算是长了记性。盲目自信,导致被人算计,太大意了。那种绝望的心情,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似乎是家客栈。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隔着帘子,看不到脸。急忙想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 来者脚步声有些缓慢,虚浮。慢慢地靠近,却在临窗处停住了。旁边的绿萝长得枝繁叶茂,恰好挡住了赵喜宝的视线。 赵喜宝只看到宝蓝底菖菖蒲纹锦袍,乌皮六合靴。喜宝忍不住松了口气,看装扮不是肥猪手。 “本王路过此地,无意间看到未婚妻被掳,顺手救下,不必在意。” 本王?未婚妻? 赵喜宝反手指向自己,才反应过来,未婚妻就是她。 “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现在浑身乏力,无法起身道谢,请您见谅。”赵喜宝有些羞愧道。 若不是她心情不好,想来雾虚山散散心,也不会遇上贼人。若不是被他所救,自己的清白能否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待嫁的姑娘,此时本该在家绣新嫁衣。而她却出现在,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雾虚镇,怎么看都是她理亏。 饶是厚脸皮如她,此时也暗叹,幸亏他没与自己当面说话,否则她会更难堪尴尬。 赵喜宝思索自己当下的处境,没发现对面的人,早已经转身看着她。 “听你哥哥们说,你此番来雾虚山是亲自下请帖拜谢师恩。路途遥远,你身边的护卫不足。”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宝牌,放在桌子上。 “这是王府调令,你我即将成为夫妻。本王的护卫,也就是你的。” 赵喜宝连忙推辞:“不必如此,这次是我大意了,才被贼人所害。”她哪里好意思,没过门就动用王爷护卫。 “不必推辞,若是让你受伤,便是本王的失职。我想在喜堂上,看到一个健康无损的新娘子。” “王爷,你可知我家侍女和护卫在何处?” 宁王低声咳嗽了两下,似乎是受了风寒。“他们为寻你,早已分散开,我派人守在马车旁,他们回来便知晓你的消息。” 赵喜宝松了口气,宁王听到门口敲击两下的声音,说道:“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你好生照顾自己。” 等到小桃子哭哭啼啼寻来时,赵喜宝身上的药劲,散去不少,能起身活动筋骨。 “我的小姐啊,你知不知道,你可吓死我了。”小桃子抱着她哭泣,“小姐,我听到街上的人说,有恶霸当街掳走姑娘,我的魂儿都快吓没了。” 小桃子擦擦泪,接着哭。 “幸亏遇到宁王殿下,王爷派人说你在如福客栈。我才放下一颗心。” “小姐啊,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去买东西。” 赵喜宝看着哭成面人儿的小桃子,遇到宁王的尴尬心情,也被逐步缓解。“小桃子,你家小姐有福星高照,遇到恶霸下药,都能好好站在你面前。你再哭,当心没人要你,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小桃子一抹眼泪:“没人要也不怕,奴婢要服侍小姐一辈子。” 赵喜宝开玩笑:“得嘞,还好你家小姐有银子,包养你下辈子也没得问题。” 玩笑归玩笑,她可没忘记,马车上还有一个白衣人,需要寻医救治。 “大爷饶命,饶命啊,小的该死,不该一时起色心。” 西成激动搓搓小手,多少年了,王爷没有这般动怒过。肥猪手能栽到他手里,嘿嘿,让他后悔投胎在人世间。 溪风冷哼一声,转过身没说话。 西成不怀好意笑道:“你等着回去受处罚吧,人在眼前也能跟丢,还让那位受到惊吓,嘿嘿,关键时刻得靠兄弟我救场。” 溪风抿唇不语,他从小是王爷的贴身护卫,王爷身边也没有内眷。有些女子逛的铺子,他也不方便进去。哪里知道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以后万不可再这样大意。 宝儿后来听小桃子说,肥猪手被废了,好像是被人喂了烈性药物,丢进一群丑陋粗鄙的小倌倌里面。一夜都未曾出来,天亮后,肥猪手是被仆人抬出来的。出来时神志不清,痴痴呆呆,状如疯癫,已经被锁起来。谁也不知道,肥猪手曾经历过什么。 第十七章 嫉恨如毒草 http://.biquxs.info/

若不是考虑白衣人的伤势,本应今天就离开。以前在赵家,小桃子只负责她的日常起居,熬药都是小厨房负责。 如今小桃子熬药,不是过了火候,就是错了药剂的先后顺序。白衣人伤势没好,她不放心离开。 为什么对白衣人这么上心,他身上说不出来有种熟悉感,而且,他身无分文,无亲无故可投靠,就当发一次善心。 防止白衣人的伤未好全,五脏六腑又被小桃子煎的药荼毒了。无奈之下,赵喜宝只能亲自操刀,下厨房煎药。 她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玩儿小方牌。一块块的竖起来,轻轻一推,全都倒了。还记得小时候,总缠着老爹:“爹爹,你看,只一块木板倒下,所有都倒下了。” 大哥在一旁,一脸沉思:“因果轮回,往往一件小事情引发的连环效应,是你意想不到的。因为,你不知道,你推翻的那一块木牌,背后都站着哪些人。所以,不要轻易得罪人,做事情要谨慎而为。” 这也是无法无天的赵喜宝,独独怕她大哥的缘故。因为大哥总能板着一张脸,给她灌输一堆的人生道理,也不管她是否能懂。真真可惜了大哥如花似玉的脸。 赵喜宝离开了京城,赵家人喜忧参半,喜的是愿意出去散散心,总比闷在家做傻事强。忧的是,这闺女啥时候回来成亲? 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仅是赵家,还有钟家。 “东院儿那位今天又发脾气了?”圆脸侍女怯生生问道。 瘦高个儿的侍女,端着破碎的花瓷瓶,准备处理掉,叹气:“夫人最近火气很旺,你们去伺候的时候,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众人皆知,钟家小夫人肚子里怀着钟家长房长孙。虽然没有正式掌家,就冲着孩子,也足以她调度钟家。 圆脸小侍女:“如果当初进门是赵。”还未说完,就被瘦高个低声斥责道:“瞎说什么,不想活了?你忘了风琴的下场?” 想起来,两人脸色皆白。 那日洪婷婷传令把所有的仆人,召集在一起。洪婷婷拿着门房截获的书信,猛地掷在地上:“这是什么?”吓得众人不敢言语。 洪婷婷满意一笑,扶着金丝楠木椅坐下,轻抚沾染凤仙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府里的金银器件儿,时不时在减少。老夫人托我查办此事,大家都是钟府的老人,想来也不会做手脚不干净的事儿。本想私下调查。” 话音一顿,转而大怒,一把扫掉桌上的茶盏。“奈何有人就是如此不长眼。还敢偷偷给外人传信。是谁写的,想必自己清楚。站出来!” 说完,下面的一众仆人,垂着头一声不吭,表情淡漠。 洪婷婷冷笑道:“不承认,没关系,府里的笔墨用度,都有人打理,一问便知。” 她朝着贴身侍女小春看了一眼,接着说:“自己站出来,轻罚。若是被查出来,严惩不贷。” 小春指着风琴:“奴婢看见,前几日风琴偷了笔墨。”说罢,指使两个粗实仆役,将风琴按倒在地。 风琴倔强反抗:“少爷临走前嘱托我,每月将京中动向汇报给他。我并未做鸡鸣狗盗之事。” 洪婷婷端着刚奉上的新茶,轻抚茶盖,眼里全是怨恨决绝。“噢,是吗?胆敢假借表哥的名头行事,罪加一等。谁知你是写信给表哥,还是旁的什么人,勾结她们偷摸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咣当’一杯滚烫的茶水,径直泼在风琴脸上。风琴被烫的声声惨叫。 “来人,风琴领家刑30棍,打发到外头的庄子里。往后,再有人敢私自传信,绝不轻饶。” 风琴一声声的惨叫,吓得一众仆人脸色皆白。侍女们更是瑟瑟发抖,杖刑算是好的,更可怕的是,打发到下面的庄子。听说,那里过得比畜生都不如。 洪婷婷的怒火还未平息,自从沁园春宴以后,她就一直处于惶惶不安中。总担心表哥会回来,抛弃她,不顾一切迎娶那位。毕竟他们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表哥在成亲的当晚,就离开家,乘船到江南。哪怕得知她有身孕,也不肯回来看一眼。她苦心经营外面的关系,费尽心机讨好公婆,明里暗里不知受到了多少的嘲讽。 她心里嫉恨的毒草,一天比一天茂盛。 传闻那人被赐婚给宁王,沁园春宴,她有幸远观宁王一眼。丰神俊朗,君子如玉,温文尔雅。 凭什么,赵喜宝自出生就能拥有,泼天的富贵与宠爱。凭什么在得到表哥的心后,还能嫁给那么完美的人。赵喜宝她不配,贱人只配嫁给乡野莽汉。 风琴还想偷偷传信给表哥,如果表哥不顾一切,回来娶了那个女人,还会看自己和孩子一眼吗? 她是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抓狂的不只是钟家,还有另一位金娇玉贵的大爷。 “听说了吗?越王府,最近,是不是要嫁娶?” “我看像,采购大批的金银瓷器,丝绸玉器。特别是那张金丝象牙拔步床,价值万金。” “越王爷已经娶了正妃,莫不是要抬位贵妾,或者将立侧妃?” 茶楼里关于越王的小道消息,漫天飞舞。 传闻中的正主,却摇着玉扇,坐在二楼,喝茶听听八卦。真真一幅风流多情公子样,只是眼神的黯淡,泄露出主人此刻的心情。 “你若出嫁,我必定十里红妆相赠。即使,你不缺这些。”风流公子喃喃自语,总想起以前的时光。 第一次见她,是在皇宫的枣树上。那时候,她朱唇粉面胖乎乎的,身手却敏捷,蹿到树上摘枣子。嫩黄色小团子,就像是一只胖胖的猫咪。 满怀的枣子,衣兜装不住了,漏下一两颗,砸到了路过的他。抬头一看,娇憨可爱的她,挥着胖胖的小手,向他打招呼。 他当时,看着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多么讨人欢喜。 那时候,他还是不得宠的皇子,一个只是被他父皇醉酒临幸的宫人,偷偷生下的皇子。在宫里,留给他的全是冷言讽刺,无尽折磨刁蛮。 很久,都没有人对他笑的如此温暖人心。 那时候,皇后正怀着华怡公主,林贵妃乘机争宠,甚至趁着皇后不注意,对皇后次子下了毒手,导致七哥,哎。 当年的事情,不提也罢,毕竟是七哥的伤口。七哥这辈子倒是好福气,有机会娶得他做梦都想见的那个人。 缘分就是如此,你走在路上遇到的路人甲,也许是别人心心念念都想见到的心上人。 “啊切”赵喜宝揉揉鼻子,狠狠打了个喷嚏。好不容易上了山,看样子,师父老人家出去云游,都有几个月了,屋子里的灰尘,已经堆积成山。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切菜的刀,赵喜宝也不会来到炼器室,更不会被呛的随手乱挥,无意中打开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黑乎乎的,里面有什么?又会通向何处? 第十八章 算不算求婚 http://.biquxs.info/

宽约五米,丢一块石头下去,咕隆隆滚了很远。这么长的地道,显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后期人工修建。 自己每年都会在雾虚山生活一段时间,很少踏入炼器室,所以才未曾发现它。这是通向何处?难道是师父修建的?会不会师父就在里面? 赵喜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索性就摸出怀里的打火石,端着炼器室的烛台,一步步探索下去。 越往里面深入,越是寂静。仿佛被人间隔离,世间只剩她一人。大约走了一炷香,有水珠从上头滴落,在这里,赵喜宝感觉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缓慢。 烛台微弱恍惚的光,照不清来路,也看不明前路,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走。哥哥曾说过,心中有信仰,脚下有力量。如果看不清未来,处于迷茫状态,踏实走好当前路,是克服迷茫的最佳办法。 她坚信无尽的黑暗,不会没有尽头。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跪完这一程。 以她行走的步数估测,一炷香的时间,以她的步伐和速度,大约五六里的路程。照这个速度,慢悠悠走下去,还不知何时能走到尽头。只能使用轻功,加快速度。 等到她看见前面的亮光,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师父是将整座山底都挖空?如此大的工程,非三年五载不能成也。 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晓他很厉害,医术高明。师父当初还问她,要不要学一些哄骗孩童的小术法。 她看着眼前的天干地支七星局,“这叫骗小孩子的阵法?就是拉上钦天监的监台史,也不一定能破这个局。” 赵喜宝绝望了,长叹一口气,当前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原路回去,要么破了这个局? 想绕开从旁边的山路出去,不可能的。那个老奸巨猾缺德的师父设计的局面,从你踏进来的第一步,就已经入局。 赵喜宝拍拍胸口,幸亏刚刚累得慌,没有急冲冲跑出去。缺德,连人的心理都算计好了。 漫长黑寂的地道,让人内心的恐慌无限放大,山道中空气稀薄,呼吸憋闷。如果此时出现亮光,一定会着急奔出,那么入局即成定局,只会满山的转悠。 七星局的妙处在于,并不会将人困死,而是具有极强的迷惑性。等你出来,其实是回到山道入口,相当于退回重来,对于路痴而言的她极其困难,除非是在地道一次破除机关。 雾虚山阵法重重,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山中隐藏的机密。即使,真有高人破解迷局,从山道而出。地道入口设在师父的炼器室,那地儿也不是个善茬。 赵喜宝一边絮絮叨叨‘破道士’‘江湖老骗子’,一边认命的坐下来,回想师父教的内容,好好想想破解的法子。 第一步根据天干地支确定阴阳几局,调动记忆力查查今日所处的节气,处于夏至之间,属于阴九局,对应上元。 第二步天干地支法,对应五行什么来着。不知是她哪里触动了阵法,还是外界的异动,有奇怪的响声。 赵喜宝叹口气,学的时候,不踏实,如今只认识个大概。论破解,以她的知识来看,无解。 赵喜宝果断放弃,以前师父总说她,聪明有余,学东西很快。但是懒,懒得动脑筋,懒得去学习。布局化局很费心神,所以她当初根本不愿意学习。 如今,书到用时方恨少。学会奇门遁,能把天下论。赵喜宝在心里流泪:师父,徒儿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她气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身边机关转动声音响起,赵喜宝以为自己触及到机关,吐槽道:“糟老头子坏得很,不管了。” 她全神贯注,回想如何解决阵法,没注意到阵法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 在她预备重新跑一次地道时,阵法破开,一道淡雅沉稳的声音传来:“夏至,处离九宫,对应景门,五行主火,生门在南。” 赵喜宝想起来,《兵书奇门》中对此阵的解说词是,‘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师父似乎料到她会闯进来,要给她长个记性。 她刚刚在想,如果有人来解救她,一定要好好请他吃一顿她亲手做的饭,以表答谢。当这个身着月华云纹锦衣的清俊无双贵公子,真正走到她面前时。 只能说,是不是老天爷都在为他俩拉红线。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赵喜宝一向识趣儿。更何况,还免了她再跑一次山道。 她笑脸盈盈的走过去:“这么巧,又是未来的夫君大人救了我一次。” 宁王伸手拉起她,拍拍她手上的灰:“笨,学艺不精。” 赵喜宝蹭蹭的小火苗上去了,“有什么了不起,你能说出个子丑寅卯看看。” 宁王看到她炸毛了,笑着轻咳一声:“太乙占卜天时,六壬占卜人事,奇门占卜地理。兵学注重地理,故奇门为兵而设。”用手轻轻为她抚去头发丝上的尘土,理了理她的鬓发。 赵喜宝感觉,他把自己当成一个顽皮的小孩子。 “你刚刚念叨的推理,我都听到了。只是,差了最后几步。我也不比你懂多少,只是恰巧多读了几本兵书而已。” 赵喜宝看着宁王清贵温润的侧脸,想起她在圣旨下达那日,收到的一封信。 密道外,西成叼着草杆翘着二郎腿:“要说有什么能难倒王爷的,我觉得让王爷写信最难,你记不记得,上次。” 溪风一副不想提起的样子,稍微撇过头,不想理西成。 奈何西成的嘴巴,一直没停空。“当年以一封信瓦解草原察哈尔部与土库部族的联盟,王爷才用了一个时辰就写出来。上次王爷为了给赵小姐写封信,硬是从早上写到中午。” 西成似乎回想起什么,笑了笑,“本来送信的差事,是你,结果,你被成云郡主拖住了,哈哈哈,这才让我有了机会结识小桃子那个鬼丫头。” 信上说了什么,赵喜宝至今记得。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最后一句话。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他写给她的《诗经·周南·汉广》,她不经意之间背了出来。宁王停下脚步,温润杏眼里饱含星光,满目期待看着她。 “既然你已收到信,就再问一次。吾钦慕卿已久,愿以吾之性命,护卿一生周全,卿可愿意?” 赵喜宝看着他,“你可知我与钟廷礼之事?这事儿我不想瞒你。” “我知你曾与他有过口头约定,也知晓你们曾是青梅竹马。若你不愿成亲,我会找皇上请求解除你我婚约,不会迁怒赵家。”宁王眼里的光熄灭了。 赵喜宝长叹一口气:“他已有了孩子。我跟他,无可能了。看着那个孩子,就会想起那一天的场景。长此以往,我会嫉妒怨恨。” 她认认真真的说:“宁王殿下,我不想让自己变成那般。我选择放过自己,如今只想为那些爱我的人,阳光明媚的活着。” 她似乎想到什么,俏皮一笑,“如果命中注定不能拒绝,为何不尝试去接受。” 宁王一把抱住她,“好,以后由我来照顾你。你那么调皮,又不注意保护自己,怎能让我放下你。” 出了山道,宁王又摸摸她的脑袋:“我到此地,有公务在身,不能陪你。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出去了。别怕,我把西成留在你身边。” 她站在原地发楞,宁王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笑着说,“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 等到小桃子见到赵喜宝的时候,她已经累得一句话说不出,直接噗咚坐到地上了。 “小姐,可算找到你了。我们带出来的人,还在山脚下候着,我担心你,就提前上来了。” 赵喜宝精力耗尽,爬上了马车,倒头就睡。一觉醒来,还在马车上,却不见小桃子。赵喜宝摸索着往外走,看见小桃子在小溪旁边儿洗果子。 顿时起了玩闹的心思,猛地闭住小桃子的双眼。 “啊啊啊”小桃子吓得大叫,赵喜宝也被吓一跳。 “小桃子,别嚎叫了。是你家小姐我。” “小姐,你是真的很调皮。你知不知道,前两天你消失不见了,我都吓坏了。以为你被什么贼人抓了。” 赵喜宝没有说出那条密道的事儿,笑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家小姐路痴,晓不得?白衣公子呢?” 小桃子擦擦手上的水珠:“不知道,从小姐上了雾虚山后,白衣公子就离开了。他临走时让我转告你,多谢小姐这段时间的照顾。他在京城中等您,重逢之日,必当重谢。” “小桃,我们回府。” 赵喜宝在马车上躺着闭目养神。她在想,该回家,准备新嫁衣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第十九章 想当尼姑的小仙女 http://.biquxs.info/

一路颠簸,她整理好心情,回到赵家。赵喜宝的腿,还未伸出马车,就听到门口传来娘亲的声音:“我的心肝儿,你总算回来了,娘还以为你要抛下我们,去当了尼姑。” 别以为这是夸张的说法,在很小的时候,赵喜宝就闹着要进山当个尼姑,凡尘琐事都不想理会。 后来,出了钟家那档子事儿,自家闺女出尘的气质越发高雅。旁人觉得是好事,夸赞赵家闺女有气质。赵家人却很担心,生怕她没想通,脱离尘世,落发去当个姑子。 赵喜宝跳下马车,看了看脸色板正的大哥,还有向她挤眉弄眼的二哥,安慰性抱了抱娘亲。“老爹呢?出门谈生意去了?怎么没看到他?” 二哥吊儿郎当的说:“女大不中留啊,老爹他为你采办嫁妆去了。” 赵喜宝自归家那日起,就被她大哥逼着,学习婚典礼仪,防止她又做出什么于礼不合的事儿。她拿着《礼记》,摇头晃脑念叨。“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赵喜宝哼的一声,咬文嚼字,罗里吧嗦。不就是《仪礼》上说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俗称“定亲”。就是当儿女婚嫁时,由男方家长请媒人向物色好的女方提亲。男方在纳采时,需将大约近三十种有象征吉祥意义的礼物送给女方。 咦,这个她家好像也有。怪不得,房间里多出那么多的小吉祥物。还以为是老爹买给她,让她当摆件玩儿。 看来,宁王没有直接用皇家的习俗,而是,用民间最隆重的三书六礼聘娶。 想必,也进行了“生庚”,就是问名,俗称“八字”。女方同意男方提亲后,女方家长将女儿的姓名、排行、生辰八字等,书写在红帖子上,给男方带回。 互换“庚贴“(年龄、生辰八字)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克。 若太平无事的就是八字相合。合者择日期送求婚帖子,否则须将“庚帖”退还女方。 很多人相信六年大冲、三年小冲;男婚年龄逢双,女子十九不嫁;谓鸡狗(鸡犬不和)、龙虎(龙虎相斗)、虎羊(羊落虎口)、蛇鼠(蛇吞老鼠)难相配,待认为周全后始议亲。 比如,二哥与周府嫡小姐的亲事,就是因为二人的年龄,今年没有成。二哥二十三,周家小姐今年十九岁,所以,迟缓一年。 在《仪礼.士昏礼》上载,纳吉又称“过文定”∶“归卜于庙,得吉兆,复使使者往告。” 即男方问名后,若是结果是吉兆,双方八字没有相互冲克,同时要向女方报喜,婚事就算初步议定了,就是俗称的“订婚”。 六礼中最关键的一项,就是纳征又称“纳币”,书上记载称∶“征,成也,使使者纳币以成婚礼。”就由媒人给女方纳送聘礼、聘金、礼金以成婚礼,所以俗称为“完聘”,此时女方需回礼。纳征以后,男女方进入正式准备阶段。 正因为环节重要,所以,赵家这两天阖府上下,忙的是鸡飞狗跳。 掌上明珠出嫁,恨不得将全府上下都打包送过去,唯恐她出嫁后,过得不好。赵喜宝往后翻了翻书,还有什么,乞日,迎亲,看嫁资。 读书好生无趣,还是去找悦宝阁玩玩。毕竟谁会嫌弃小钱钱多呢? 悦宝阁上上下下,也忙的不亦乐乎。毕竟是东家出嫁,悦宝阁上好的珠宝玉器,古董名画全都要好好地挑选。 被忽视的东家,只好晃悠着玉清扇,跑到酒楼听听说书打发时间。 “诸位都晓得,我们赵家小姐即将出嫁。老爷吩咐,这一个月,但凡来酒楼吃席,统统不收银子,免费请大家吃喜宴。权当是赵家感谢诸位,这些年对赵家生意的眷顾。” 此言传出,酒楼一片祝福与羡慕。 “我朝习俗,闺女出嫁,请的席面越多,闺女的福报越多。” “赵小姐不愧是赵老爷的掌上明珠” “赵小姐定会与宁王殿下,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赵喜宝一向知道自家老爹大方,只是这次大方到,几乎请了全城人吃席。赵喜宝想一想,还是肉疼的紧。 她转念一想,以后的行为,估计会受到多方的限制。瞬间就变得蔫不拉几的。 宁王好像还没有请期,就是“乞日”。是男方择定结婚良辰吉日,并征求女方同意,俗称“提日子”。 难道是为了给她充分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或者,宁王自己也没有准备好? 赵喜宝摆摆头,不想这么多了。她又可以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到处溜腾溜腾。 在她浪迹完京城各大名流场所,把所有能玩的,想玩的,全都玩儿了一遍以后。发现京城也挺无聊的,准备出城去玩玩儿。想法才冒尖,就被掐灭在摇篮里。 家里派人寻她,说是宁王来了,让她速速归家。 大哥若是看到她以这个模样出现在宁王面前,必然对着她好一通训斥。赵喜宝以最快的速度,换下自己的男儿装。 幸而,她不能与宁王见面,所以,心安理得在屏风后面,一边吃果子,一边品味美男。但她感觉,宁王的眼神儿看向屏风,似乎知道她躲在后面一样。 她不由认认真真打量起,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身高近七尺,面如冠玉,目若辰星流光,温文尔雅,清贵俊逸,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精致的紫金白玉发冠之中,以云纹型白玉簪穿插而过。 穿着一袭暗云纹紫色锦袍,外罩一件乳白色对襟,白玉腰带下挂着一个小锦囊,似乎在哪里见过。估计是骑马而来,脚上还穿着白鹿皮靴。 他的肤色很白,衬得俊美的五官份外鲜明。他相貌虽美,却丝毫没有女子的柔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睿智又深沉。 赵喜宝沉浸在某人的美貌中,完全没听到外面说什么。 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啊的一声惊呼。只是那时候,宁王已经走了。 顿时懊悔,美色误人! 第二十章 结发为同心 http://.biquxs.info/

选的日子是下月初九,这么快?这让她有些无法适应,没给她缓冲的时间,虽说赵喜宝做好了要累瘫的准备。 但是,她家的客人也忒多了。每天在闺阁接待各路的夫人小姐,只听祝福语,耳朵就快生茧了。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快到了她该出阁的日子。 紫陌风光好,绣阁绮罗香。相将人月圆夜,早庆贺新郎。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 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诉衷情处意难忘。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行喜长春宅,兰玉满庭芳。 奇资秀质,今朝簪佩,画堂人物熙熙,会簪履雍容举庆宜。看筮日礼宾,三加致祝,一献成仪。 “宁王殿下对咱小姐可真好。” “可不是,你看看满屋子的奇珍异宝,诺,看到没有,就那个正厅的红珊瑚,如孩童般大小,无价之宝啊。” 洒扫的婢女也来插一嘴,“这算什么,宁王殿下给小姐的簪子,那才算顶顶珍贵的。” 负责赵二哥日常起居的胖婶说,“没见识的小娃娃,懂啥!簪子能值几个钱?” 年轻的小侍女脸红了,“簪子都是宁王亲手雕刻的,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觉得,这簪子才最值钱。” 赵喜宝看着红匣子里面的各式簪子,惊叹,宁王是无所不能!从质地上挑选,有檀木的,白玉的;从款式上挑选,流云簪、梅花簪、玉兰簪。 赵喜宝抬头看着,站在她左右的十二个侍女,每人手上都托有金盘。 宁王殿下隔两天就来一次赏赐,她家里十进十出的大院子,都快被他的彩礼塞满了。 侍卫西成咧开嘴一笑,依照自家主子多年的经营,这点儿不算什么。况且,主子恨不得把整个宁王府都给未来王妃。 西成接着掀开盖着红布的金盘,唱念道:“双凤翊龙冠一顶,蹙金绣云霞翟纹大衫霞帔一件”。 凤冠上饰金龙一、翊以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后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 挺好看的,就不知道戴着重不重。看着小桃子发直的眼神,看来最最值钱的,是那件喜服。 教习礼仪的婆婆,在一旁解说道:这是衫——两领直下一尺,间缀纽子三。后身长于前身,行则摺起,末缀纽子二,纽在掩纽之下,拜则放之。 这是霞帔——并列两条,深青为质,织金云霞龙文,饰以珠。 这是鞠衣——胸背云龙文,饰以珍珠。金绣团龙文褙子,青色大带,黄色缘襈袄子。织金采色云龙文红领褾襈裾,玉花采结绶红线罗系带。 宁王是担心她没时间准备喜服,所以特意送来一件?这件喜服丝细如发,针脚平整,所用色线种类多。同时又使用中间色线,借色与补色,绣绘并用。 是最难的顾氏绣法!摹绣古今名人书画,劈丝配色,别有秘传,故能点染成文。所绣山水人物花鸟,无不精妙,盖所谓画绣也。 小桃子平日对刺绣也有些研究,难怪刚刚看直了眼。 只是,做喜服的时间需要一年之久。。。也许,这件并不属于她。。。 坊间的传闻,说宁王喜欢京城潇湘阁的头牌,那位头牌出身原是千金小姐,因父辈们获罪被查抄,连累整个家族落败,致使她沦落风尘。后来被宁王爷看中,花重金一步一步捧为头牌,潇湘阁谁也不能动她分毫。 手中的婚服大概是为那个人准备的吧。 赵喜宝不自觉想到她亲手做的那件,不由垂下眼眸。过眼烟云,如今,也不想穿,也不会再穿了。 赵家与宁王府本就是一场联姻,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她又在期待些什么! 京城许久未有如此轰动的喜事儿,十里八荒,街头巷尾,人人皆知。驿站里休息的掮客们,三五成群坐着聊天儿。 茶棚里的另一边儿,坐着一清冷青年,身着蓝色衣袍,不言不语,只是坐着喝茶。既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也不嫌弃他们吵闹。浑身的气度,不像是贩夫卒子。倒像是个教书先生。 那边儿的灰衣掮客,一手端着茶碗,一条腿压在椅子上,说的津津有味:“那可不,单单说咱们宁王殿下,长的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我也听说了,宁王在七岁之前,被称为神童。在宁王十五六岁的时候,不知怎的,忽然患了眼疾。” “命运多舛啊,不过,听说已经治好了。” 灰衣掮客神神秘秘说道:“传说还是位姑娘治的。” “姑娘?是即将娶过门的宁王妃?” 灰衣掮客搔搔脑袋:“不清楚,或许是吧。” 众人都埋汰掮客,说个八卦,都不能说清楚。 掮客低声说了句:“没听说那位千金小姐会医术啊。” “也对,前段时间重金寻医呢,听说是小姐病重呢。你想想,小姐貌比天仙,家财万贯。这么好的条件早就该许配人家,如今才定亲呢。” “有道理,宁王是个拈花惹草之辈,断然不算良人。若不是小姐有缺陷,谁家愿意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必然不会答应成婚。” 灰衣掮客不认同的摆摆头,“那可不一定。即使是京城首富,也不能抗旨。毕竟是天家,圣命难违。” “你们知不知道,京城头牌,你们附耳过来。” 几个人压低声音说,“有人说是番邦流落在外的贵人小姐。” “宁王爷啊,一见倾心,当年在花魁选拔赛上,花了三千两白银,想要把她赎回去,结果呢,头牌不乐意,肯定是不愿做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想要名分位置。” “噢,我晓得,头牌姑娘留在潇湘阁当个乐倌,想以此逼迫宁王爷就范。毕竟,哪个男人会乐意心上人在青楼之地。” “这次,头牌姑娘恃宠而骄,结果搞砸喽,新王妃进府,更不用妄想了。” “赵家向来宽厚,他家的客栈茶水便宜管够,时不时就会在穷人区施粥布饭。他家的东西货真价实,对待所有的顾客一视同仁,不会迎高踩低。但愿宁王和赵家小姐白头到老,宁王爷能善待赵小姐。” 话音未落,邻座的贵公子不小心打翻了茶碗,冲到他们面前,问道: “你们说谁?赵家?哪个赵家小姐?” 眼前之人,表情过于悲愤紧张。灰衣掮客被吓到了,语无伦次说道:“还,还能,哪个赵家,京城首富之女赵喜宝啊。” 第二十一章 洞房花烛良宵成 http://.biquxs.info/

蓝袍青年身子踉跄倒退两步,“是啊,京城有几个赵家,当然是赵氏千金,赵喜宝。”他随即翻身上马,一弯明月夜色笼。在官道上狂奔的一人一马,目标明确,直指京城。马背上的人,分明疲惫不堪,但眼神明亮又清醒。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过得比流水还快,眨眼间就到了迎亲的日子。 迎亲是婚嫁仪式中最复杂、最重要的仪节,民间是女婿亲往女家迎娶。 成亲当日,新郎依礼先往女方家。女方家长在门外迎接,新娘进入庙堂祷告之后,拜祖先。 接着新娘出房门,新郎偕同新娘一起载往男方的家里。在男家完成拜天、地、祖先的仪式后,便送入洞房。 赵喜宝梳妆打扮后,前往宗祠祷告。回到房间后,她静静坐着,小叶檀木散发着清淡的幽凉香味,雕花镶白玉的铜镜映出来她绝代容颜。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百无忧; 三梳度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浓如墨深的乌发梳成流云环,灵巧盘绾成飞仙发。凤凰流珠的头面,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走起路来轻轻地摇摆。 平时是清丽俏佳人,上了妆,反而带着魅惑的妖冶。黛眉轻染,朱唇微点,眼波柔似水。抬眸谈笑间,便可衬得周围都暗淡无光。只一眼,便可让人深深沦陷。 娇俏玲珑玄胆鼻,三生河畔菱唇艳。单凭倾国倾城四字,也无法描述如此美貌。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宁王看着她身着繁花描金云锦衣,宛如天边流霞,外罩着柔薄的绯色冰鲛纱。喜帕四周缀着小米粒儿的珍珠。腰上是云纱流苏绣带,恰到好处勾勒出玲珑巧致的身材。 西成和溪风随着宁王来接新娘子,他家主子看上去喜怒不形于色。 只有常伴身侧的他们看得分明,主子眼里的欢喜,是怎么也遮挡不住,主子终于,得偿所愿! 宁王的视线落到新娘子大红的喜袍上,精美华丽的款式层层叠叠,却不见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脚边,捧得她如花蕊中的仙子。 赵喜宝想着阿爹和阿娘,还有大哥,二哥,他们一定很舍不得自己嫁人。以后,她不仅仅是赵家的小姐,还是宁王妃,所思所想,都不能如同在家时随心所欲。 阿爹和阿娘该教导的,大哥,二哥该提点她的,在这一个月里,一点点都教给她。他们的娇娇儿,怎舍得她在外吃一点苦,受一点累。 在大哥背着她跨出赵家门口的那一刻,阿娘扑过来,“儿啊,儿啊,我的儿啊。” 一声声的哭泣呼唤,赵喜宝想着这些年在家过的快乐日子,想着以后回府的日子屈指可数,想着阿爹阿娘没有自己的陪伴,会不会想她。 阿爹阿娘在想她的时候,因为礼法约束,皇家规矩,也不能常去探望她。想着再也不能常侍奉双亲,在爹娘的怀里玩闹。 如果受欺负了,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不能总依赖大哥二哥为她收拾残局。如果有高兴的事儿,也只能一个人独自欣赏。不能叫上大哥二哥,与她一起同乐。 赵喜宝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大哥的背上。看着赵喜宝进了花轿,本来就沉稳少言的大哥,拦住宁王郑重作揖: “宁王殿下,我家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从小没吃过苦,受过累。她外表活泼张扬,实际胆小敏感。以后小妹有得罪宁王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赵恒远看着花轿:“以后宁王府与赵家便是一体,但赵家所有财富都抵不上小妹一人。若是宁王对妹妹不好,我赵家即使拼完最后一口气,也会为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宁王认真听完赵恒德、赵恒远两兄弟的话,郑重回答道:“我也怕。怕她没玩得开心,怕她睡得不安稳,怕我给她的还不够。大哥放心,她,从来都比我自己还重要。” 进了宁王府,赵喜宝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双沉稳的手,一直牵引她一步步往前走。 只是从下花轿开始,总感觉有炽热的目光盯着她看。来参与宴席的人太多,幸亏有红盖头,否则她的脸都得羞红了。 满身是灰尘的蓝袍青年,从新娘子走下花轿,就一直盯着那抹倩影。 厅堂里,紫色锦服的风流公子,从进来开始,就端着酒杯自斟自饮。一杯杯未停过,似乎想把自己灌醉。 花轿进门,点燃龙凤喜烛,燃上鸣爆竹,奏乐迎轿。停轿后卸轿门,由五六岁华欣公主作为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始出轿。 新娘出轿门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小桃子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 赵喜宝听着奏乐停止,礼生诵唱的声音:“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但她什么都看不见,宁王慢慢牵着礼花,让她一步步跟上。大约五六步,就停下来。 虽然看不见也知道,上头坐着皇上和皇后。皇上通达人情,特恩赐旁设椅凳,赐予赵家双亲,恩同皇亲国戚,同受皇家的高堂之礼,显示赵家的皇家恩宠,给足赵家面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堂前嬉闹,堂后赵喜宝和小桃子坐在喜房中。赵喜宝的肚子,很应景儿的加了叫。 赵喜宝一把掀开盖头来,“小桃子,快去小厨房拿点儿吃的,你家小姐快饿扁了。” 小桃子无奈又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只能速去速回。千万别让宁王看到小姐,嗷嗷叫饿的样子,没有半分名媛淑女的样子。 “吱呀”门被推开了,“小桃子,你怎的又回来了,没拿到点心么?” 赵喜宝低头在解喜服上的盘扣,没想到听到一声轻笑:“娘子饿啦?”她万万没想到,此刻本应在前堂应付宾客的宁王,提前回来了。 她不晓得,当宁王走进房间,看到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 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十指白嫩纤细,纤腰微束,勾勒玲珑身姿。 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云霞流光的衣裳映照她娇美的脸庞。如水波流转的眼睛,未语先有情。 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动着绚丽的的光彩。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华贵与娇媚相互交辉,看得他呼吸一窒。 成亲过程的每一步在他心中推演无数次,本以为能做到心如止水。在看到她的这一刻,依旧无法自控,只余欢喜。 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娶到了! 第二十二章 小娇妻 http://.biquxs.info/

小桃子拿着糕点,隔门就听到自家小姐的娇气喘喘。 “好痛啊。” “那我慢一点儿。” “还,还是,快一点儿” “王爷,轻点儿。” “这个力度可还行?” “嗯啊!” 赵喜宝满身是汗水,含情双眸浸满泪水,轻轻揉了揉脑袋。“沉重如牛就算了,拆卸还麻烦,脑袋都扯疼了。” 楚勤之揉揉她的小脑袋,打趣道:“娘子喊成这般模样,外面的人会以为。” 赵喜宝已接受宫里女官教习,自然秒懂他的话,脸蹭的就红成小番茄。 她侧身看着他,一身金丝绣边红喜服,秀气的眉毛下,杏眼含笑,宛若星河璀璨。越发显得温润如玉,贵气天成。 平日里见他对旁人,总是一副冷淡寡言模样。 如今,刚喝了交杯酒,怕是不胜酒力。竟然还会打趣她。 她赵喜宝自称京城泼皮小霸王,调戏这方面就没输过。 她灿然一笑:“那又怎样?” 楚勤之靠在梳妆台旁,凝视着她:“听娘子的意思,是期待和为夫发生点儿什么?” 赵喜宝一手握着白玉簪,一手盘着头发,停下来,装作思考模样:“比如吃饭?” 她轻松挽成发髻,转身看着宁王,可怜兮兮的说:“王爷,肚子饿了。” 楚勤之放下手中把玩的凤冠,笑着说:“早就知道你饿了。不然,我进来做什么。” 门外候着的侍女听到传唤,很快就布上了一桌菜,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 样样都是她最喜欢的。 一场喜宴,有人吃得欢欢喜喜,有人吃得愁云惨淡。 一脸邪魅笑容的越王,提着雕花银酒壶,晃晃悠悠来到外殿的东南向。 “砰”酒壶砸在蓝袍公子面前。蓝袍公子扫了一眼来客,不言不语继续喝酒。权当没看见眼前人。 紫衣锦服公子,拉开座椅,坐在那人的对面。今夜太烦闷,他只想找人,说说话。 越王不依不饶,接着挑衅眼前的人。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心悦你。我错过了娶她的时机。不能娶她,父皇让我娶谁都一样。” “后来,她回来了,我特别的开心。” “只是比以前更沉默内敛,我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陪她解开心结。” 越王撑着喝醉的头,笑了笑“却不料,父皇下旨赐婚,把她嫁给七哥。从小对我最好的七哥。” 越王对着王府后院方向举杯,“以后她就是我七哥的王妃。” 以后,见到他最喜欢的女子,只能恭恭敬敬称呼一声,七嫂。 越王终是醉了,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为何不是我的王妃。父皇,我要她。我只想要她。” 蓝袍公子提着酒壶的手顿了顿,却也只是,接着倒杯酒。一口闷下去。 钟廷礼苦闷,若他再谨慎些,就不会遭人算计。喜宝恨他毁了诺言,钟家被迫悔婚,他也娶了别人。那时候他心如死灰,他发愿,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哪怕是让他折寿二十年。 后来,他探听到赵家将她送出去养病。他几番打听,赵家却闭口不提将她送去哪里。 他本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父亲阻挡不住他外出寻她的决心。只能打点关系,让他成为工部员外郎。工部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导达沟洫,堰决河渠。 这段时间他踏遍大江山河,只想碰碰运气。宝儿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去看美景散心。他心存侥幸,说不定能寻到她,陪着她。不料,再听闻她的消息,却是。 他日夜兼程,终于赶回来。亲眼看着她身穿大红喜服,盖着鸳鸯盖头,踏出赵府大门,与别人拜天地,入洞房。 她每走一步,他心里仿佛被剜下一块肉。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小姐,王爷怎的走了?”小桃子看着宁王离开,赶紧奔进来。 赵喜宝挽着松散的发髻,一手鸡腿,一手小酒杯,多惬意。小桃子却惊呼:“小姐,您的凤冠呢?” “放心吧,王爷帮我拆了,还嘱咐我好好吃饭。”说完,朝着满桌子的饭菜努努嘴,“他说应酬完宾客再回来。” 小桃子汗颜,小姐这姿态哪像是嫁人,分明与在家里一般无二。 亏得她在外面想七想八,为小姐提心吊胆。怕她山大王的性格发作,惹得宁王不高兴,冷落小姐。从此她与小姐只能躲在王府破落小院,了此残生。 赵喜宝瞟了一眼小桃子,看她走神,塞给她一只油滋滋的酱花肘子。 等到楚勤之推门进来,看着他家新娘子睡得香喷喷。他扶额一笑,轻声叹息,果然不能对她期望太高。 赵喜宝睡梦中正香甜,有酱板鸭儿可以吃,忽而身边来了大猪肘。鸭子就飞了,摸不到了,她扑向大猪肘,这个不能飞。舔两口,味道不好,糙糙的硬硬的。 楚勤之洗漱后刚躺下,自家小媳妇儿滚过来,抱着他的手臂来一口,舔了一下,发现味道不对,睡梦中还嫌弃地皱着眉。松开手臂,卷着被子往外滚。 他无奈,只好伸出手臂,把她揽着,防止他家小媳妇儿,滚下床。 赵喜宝一夜好眠,睡得足,醒的早。除了昨日总感觉有树藤捆着她。 她梦中挣扎想起来,宫里女官教习过,好像要入宫奉茶什么的,赶紧扑腾爬起来。门外练习的楚勤之,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起这么早做什么?” 赵喜宝一个扎猛子滚回床上,“你,你,你”声音次第减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人,而且还是对面这位爷。 她尴尬地轻咳两声,“王爷,您起的真早。” “我早起是为了晨练,你起来是想陪着为夫?” 赵喜宝用被子盖着头,“我拒绝。还想睡。”想起什么,又拉下被子,小眼神心虚的看向他。“不是说,新媳妇要入宫奉茶?” 楚勤之走过来,坐在她的床边,点点她的脑门:“听女官的教习不用心。” “哎呀,别戳人家脑壳儿。会变笨的。” “本来就笨。不然,女官说是明日,你怎会记成今日。” “哼╯^╰”赵喜宝翻个身儿,继续睡,不想理他。 他唤人进来服侍洗漱,换上白锦玉竹常服,看着床上团成一团的‘包子’。 笑着说:“我看你睡得差不多了,肚子饿不饿,早点已经备好了。” ‘包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不吃。” “那可惜了,为夫只能独享,那可是江南春繁阁的厨子做的。” ‘包子’猛地被掀开,“春繁阁,就那个一茶一糕值千金的那家?” 楚勤之笑而不语。 赵喜宝蹭的跳起来,“小桃子,快快快,给你家小姐洗刷刷。肚子饿了。” 动作幅度太大,有些摇晃。楚勤之上前一步搂着她,抱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为她套上鞋子。“别急,等你洗漱完,肉糜粥的温度也正好。” “吃完早膳,我陪你去京城逛逛。” 第二十三章 曾经沧海意难平 http://.biquxs.info/

回到王府,用过午膳,楚勤之在书房处理公务。看着宝儿睡得香甜,便离开了。 赵喜宝睡午觉醒来,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砸落在芭蕉叶上。秋景萧瑟,总能勾起人的伤心事。 她的心情忽明忽灭,想起大哥昨天在她回门的时候,找她谈心。大哥语重深长劝导她,往事不可追,珍惜眼前人。 小桃子放下手中的托盘,蹲坐在喜宝的身边,握着小姐冰冷的手。她知道小姐心里苦,多年的感情说没有就没了。小姐从小做好将成为钟家新妇的准备,如今,造化弄人,成了宁王妃。 赵喜宝看着外面的雨,把芭蕉叶的脊背压弯。“小桃子,外面的人都说我,薄情寡义,舍了清贫的钟家,嫁入富贵皇家。” 小桃子看着小姐心如死灰的样子,摇头说:“外人不懂,我懂啊!小姐,她们怎么会明白你的苦楚。” 赵喜宝坐在美人榻上,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环抱双腿。 “桃儿,王爷是个好人。既然选择嫁人,就不能朝三暮四。走出过去,看向未来。否则,对王爷不公平,也太残忍。” 她知道自己心有隔阂,但愿意试着做一个贤妻良母。这辈子做个负责任的妻子。 所以,她默许宁王的亲密行为,毕竟,他已是她的夫君。虽未能相濡以沫,但也该举案齐眉。 站在门口的西成心里叹气,王爷早就来了,却选择默默听着,不出声打扰。 一双清冷丹凤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飘逸出尘,仿佛谪仙一般,给人一种高贵儒雅的感觉。 当王妃说道,她愿意尝试接受王爷,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王爷背在身后的手,总算是松缓下来。 楚勤之执着伞,因为当年的眼疾,他的耳力早已练得非比常人。他一直都知道,赵喜宝心里有人,所以,才没有逼迫她。 只想以心换心,慢慢让她看到他的好。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她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楚勤之进门看到赵喜宝身着单衣,赤着脚,头发微散,望着外面的大雨出神。他的心口一阵揪疼。 房内主仆二人,似乎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拨开门口的珠帘,赵喜宝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还有尚未擦拭的泪珠。 “一个人闷在府里,是不是很无聊?”楚勤之靠近她,摸摸她的头。 赵喜宝点点头,岔开话题:“下午管家送了账本过来,我,还没有看完。” 楚勤之握着她的手,手心冰冷。估计是坐在风口吹了很久,心疼得把她揽进怀里。赵喜宝没有躲闪,静静靠在他的怀里。“王爷,明天就要进宫奉茶,我有些紧张。” 楚勤之松开她,为她理了理,散落在耳旁的鬓发。动作温柔,眼神专注,他的沉稳淡然,让她的心也变得安定。 “夫人,不要怕。为夫一直站在你身后,送给各宫的礼物早就备下了。” 楚勤之拦腰抱住她,把她带离风口,抱到里间的卧室。 “太后礼佛,为她备下了一份开光玉佛。我们母后爱品茶,偏爱小青柑。林淑妃此人性情张扬,喜好华贵之物。所以,送她一份南海珍珠头面。其余的妃嫔,绫罗绸缎,珠宝玉器都是按照位份,一一备齐。” 赵喜宝没想到他的心思细腻,早已替她准备好,处处为她谋划周全。 第二日清晨,小桃子为她换上礼服。楚勤之看着她有些出神,淡眉如秋水,雪肌伴轻风。肌肤胜白雪,双目犹似一池清潭水,顾盼流转之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心生威仪,不敢亵渎。但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儿摄魄之天然体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小姐,王爷的眼光真好,穿着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下凡。”紫色的礼服大气华丽,衬得小姐容颜璀璨,艳丽照人。 “小桃子,越来越贫嘴。” 进锦乐宫时,皇后娘娘在偏殿与淳妃闲聊。 “儿臣(臣媳)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点头,“我儿快快起来,赐座。” 淳妃一直在打量赵喜宝,青葱玉指浮浮茶盏,轻吹口气,说道:“宁王妃所穿,是钟门新式‘月华裙’?” 赵喜宝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楚勤之。这套衣服是今早他准备的。 楚勤之微微颔首,赵喜宝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他连入宫的衣服都为她备好。 皇后和淳妃娘娘看到他们的小互动,彼此相视一笑。 皇后娘娘笑着开口,“一裥之中,五色俱备,犹皎月之现光华也。宝儿,这件衣服很适合你。想必挑选的人,也很用心。” 淳妃看到喜宝的小脸儿红扑扑的,说道:“姐姐,你别笑宝儿了,你看看,她都害羞了。” 皇后娘娘招手让喜宝上前,拉着她的手话家常。 赵喜宝的紧张情绪一点点的褪去,虽然,小时候常来皇宫,但那时候,并没有近距离接触皇后。 况且现在,她是以儿媳妇儿的身份觐见,自然不同于以前。 小时候进宫,都是远远拜见皇后,而后由小内侍带着她到各处玩耍。皇宫很大,并没有见到后宫众妃子。 偶尔碰到了,也远远行礼避开。 那时候,只觉得天家威严,后宫华丽端庄,但是很沉闷。所以,她也并不喜欢来皇宫,只是逢年过节,例行贡礼拜见皇上皇后。 皇后娘娘比她想象中的亲切许多,待人接物如沐春风。不愧是中宫之主。 无论是她们真的投缘,还是皇后的情商很高,能够向下兼容人,包容她,以她习惯的方式交流。 皇后娘娘让人心生欢喜,能够跟着皇后娘娘学习待人接物,是她赵喜宝的福祉。 一上午过去了,看着满桌子的精美膳食,喜宝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皇后一脸关切问道:“宝儿,是有什么忌口的?” 赵喜宝给皇后娘娘行礼说道:“多谢娘娘体谅,臣媳并非不习惯这儿的饮食,只是。” 她顿了顿,问到:“皇后娘娘是否有轻微的气喘?” 皇后愣了一下,倒是皇后的大宫女锦羽着急说道:“王妃您如何得知?” 第二十四章 药膳 http://.biquxs.info/

“母后的哮症轻微,发作时胸闷、有窒息感。太医应当嘱托过不能平卧,需要端坐呼吸。” “臣媳适才观察到,母后的坐姿习惯性保持着头部微微向前俯,两肩耸起,两手撑在膝上。呼吸不畅者,常用此法缓解。且臣媳懂些望闻问切的皮毛,结合观察了母后的气色。所以,臣媳才敢大胆肯定了猜测。” 皇后点点头,“思远,你娶了个七窍玲珑心的媳妇儿。” 大宫女锦羽紧张问到:“是否是今日的膳食有误?” 赵喜宝看着桌子上那道红梅飘雪,以西红柿为底料雕刻成梅花,撒上白白的糖,酸爽入口,适合当季特色。 且摆在皇后娘娘面前,应该是比较喜欢这道菜。西红柿本身没问题,可以补充营养,却也是道凉菜。 有喘疾者,忌生冷。且哮喘发作时,消化不良的食物,如土豆、红薯、黄豆、红枣等。可引起腹胀、胸闷,进一步加重呼吸困难。 配菜虽小,积少成多,也是不利于喘疾痊愈。所以,赵喜宝才会皱了皱眉头。 如果方才不是大宫女锦羽开口询问,赵喜宝也会偷偷向楚勤之求证。公共场合说皇后有疾,且无真凭实据,不仅会让皇后下不来台,也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赵喜宝即使再娇憨,也不至于憨皮成这样。 宴席撤下几道菜,用完午膳后,赵喜宝陪着皇后闲聊写民间的趣闻,她模仿街边卖艺人,惟妙惟肖。皇后被她逗得乐不可支,满怀期许地看着她,“宝儿如此讨人欢喜,以后要进宫多陪陪母后。” 赵喜宝心里哀嚎:“宫中规矩这么多,不如小时候自由,不想常来啊,您也别惦念我,我就那三板斧啊!” 楚勤之的衣袍,在桌下被轻拉了一下。他摸到自家媳妇儿求救的小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开口说道:“母后,宝儿对药理略懂一二,只是擅长药膳。母后您跟儿臣抢人,想抱金孙的愿望,怕要搁一搁。” 赵喜宝的脸刷的一下就爆红,好你个楚勤之,我让你解围,不是这么解的,没让你附带上调戏。 皇后看着小两口的互动,满心的欢喜。大家从小对太子的关注度很高,给予思远的总是很少。 这个孩子才华横溢,若非如此,那时候也不会被奸人趁机所害。从那以后,很难得看到他有欢喜的一面。 皇后看着赵喜宝的表情,也越来越慈祥可亲,越看越喜欢赵喜宝。 赵喜宝也顶不住这样的,本来,出嫁女子自当孝敬公婆。只是天家威严规矩多,不必天天进宫问安,伺候公婆的机会比寻常老百姓家里,少了许多。喜宝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似乎没有尽到为人儿媳的孝道,想办法尽力弥补一二。 她认真想了想:“母后,我这儿有几道药膳,适合您。” 皇后惊喜道:“锦羽,快,拿笔墨记着。”赵喜宝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贝母冬瓜汤,百合银耳羹,半夏沉香煲猪心,益脾鸡煲,糖萝卜,杏仁粒大米茶。” 皇后看着纸上的菜名,问道:“宝儿,这个半夏沉香煲猪心如何做?有何功效?” “回娘娘,取猪心1只,白萝卜200克,沉香、半夏各3克,姜、葱、盐,胡椒面儿各适量。” “将猪心切厚片,冲洗干净;白萝卜去皮洗净,切块;沉香、半夏捣碎,用纱布包住。把猪心、沉香半夏包放入煲中,掺入清水,放入姜(拍破)、葱(挽结)、胡椒面。” “小火煲至猪心熟时,拣去姜、葱、沉香半夏包不用,放入萝卜块,调入盐,续煲至萝卜熟透时即可。此煲咸鲜味美,有降气化痰平喘的作用。” 赵喜宝想了想,接过锦羽手中的簪花小笔,说道:“我把详细的做法都写出来。” 赵喜宝一边书写,一边讲解给锦羽听。 “糖萝卜,就是取糠心萝卜一个,洗净去皮取瓤,放入砂锅内熬煎15-20分钟后将汤盛出,加红糖30克,趁热喝下。” “锦内人,这个您注意,让皇后娘娘早晚各一次,连服三日。即可润肺止咳,又可缓解因气管痉挛所引起的哮喘疾患。” “杏仁粒大米茶,取杏仁120克,大米30克,白糖150克。” “把杏仁用开水浸泡15分钟,去掉外衣,洗净,切成小粒状,再用冷水浸泡;大米洗净,用冷水浸泡30分钟。” “然后将杏仁粒和大米搅均磨烂后,加入清水半锅,过滤去渣。再倒入沙锅中,将沙锅置于火上,加水和白糖。” “把杏仁浆慢慢倒入沙锅中,边煮边搅,直至煮成浓汁,盖上锅盖,熄火闷5分钟即可。” 皇后看着赵喜宝的书法,笑赞着:“宝儿的笔法,有魏晋之风骨,看上去灵动潇洒。” 赵喜宝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楚勤之敲敲她的脑门,“母后夸你两句,别骄傲。还要好好练习。” 赵喜宝傲娇哼的一声,“我就喜欢母后夸我。” 皇后看着两人嘴上逗乐子,用帕子抿唇偷笑。 赵喜宝观察到皇后眼皮下的倦意,哮症的人,夜晚很少睡得极好。 她赶紧给楚勤之暗示,赵喜宝向皇后辞行。 “臣媳多谢母后赐席,已叨扰娘娘多时,下次宝儿再来拜见母后以尽孝道。” 皇后在赵喜宝临行前,叮嘱她一定要常来宫中陪她。 两人从锦悦宫里辞离,在回府马车上,楚勤之半拥着她。 赵喜宝心想,这是把她当成宠物了? 道路虽然平坦,马车里面也铺满软缎锦,其实靠在他身上,才是最舒服的。 所以,赵喜宝对于楚勤之的习惯,听之任之。 温香软玉在怀,抱着她满满的踏实感。才会觉得此刻的她,才是离他最近。 两个人不言不语也太无趣,赵喜宝说:“我平时也没有这么心细如发,你猜我是怎么发现的?” 楚勤之抱着她,亮如星辰的双眸并未睁开,薄唇一勾,带着早就看穿她小心思的淡定。 “从母后的饮食上吧。” 赵喜宝蹭的一下,摆正身子,“你神算子啊!” 楚勤之看着她又圆又大的眼睛,充满求知的星光。红唇娇艳欲滴,很想品尝一口,但时机还没到。 “你我成亲,第一次回宫拜见母后。席面必定丰盛,所以,当你听说母后赐宴,很期待。” “神算子王爷,你怎么知道?” “你都流口水了。” 赵·奶猫·喜宝愤怒了:“瞎说,我没有。” 楚勤之抚摸她的脑袋,他一直在关注她,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入他的心。听说赐宴二字,她的眼神都亮了。 赵喜宝入席以后,看到宴席的餐具典雅贵重,都是顶顶上等的名贵瓷器。 一碗值千金的火云釉彩瓷器,一是代表新婚的祝贺,二是表示对赵喜宝的看重。 但奇怪的是,当季正值鱼肥虾美,而鱼虾蟹牛羊肉等荤食,一道都没有。 若不是礼佛吃斋,那么必然是有所顾虑。在前两天的共食中,她观察过,楚勤之虽然年少时候患过眼疾,但是饮食方面,没什么需要避讳。 那么,就是皇后娘娘的饮食有所择避。她再用心看看皇后娘娘,就能猜出大概了。 刚刚她为什么不说,因为如果提出吃不惯饮食,那她忒娇惯了些。 在外做客,与在自家吃饭,要求必然得不同。 再一次庆幸,她与王爷口味比较一致。 如果赵喜宝心里的话,被王府第一忠诚的护卫西成大人听到,第一个跳出来不赞同。 他家王爷口味都是很清淡的,王府新请的厨子,都是按照王妃的口味安排的。 而且,王爷为王妃做的事儿,又岂止这小小的不起眼的一件。 第二十五章 财迷妹妹太坑人 http://.biquxs.info/

他们在宫里用完饭,回到王府散步消食的时候,小桃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小姐,小姐,信,西北那边儿的人,来信了。” 西成老远就窜到小桃子身边,拍拍她的后背。 “小桃子,你缓口气儿。” 小桃子气喘吁吁瞥了西成一眼,“你懂个屁。你晓得这信的重要性啊?” 西成翻个白眼,怎的不晓得。不就是西北那帮崽子么。在安置盗匪的方面,王爷让他悄悄打通官府文书关节,大批次的人员迁徙,户籍问题等都需要解决。 赵喜宝抖开信件:“少主,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将棉花摘完,准备运往京城。今年旱情,比去年更甚,却不料棉花的产值比预想中的还要高。” 赵喜宝读着信,喜忧参半,去年雨水少,本指望今年雨季早些来,没想到,今年却是大旱,很多地方颗粒无收,饿殍遍野,不少的灾民奔向京城。 这也是赵喜宝与宁王的大婚,并没有举办隆重的原因。 朝野上下一片忧心,大旱不仅影响关中,对于关外牛羊为生的戎族,更是恶劣。 这些年,他们的兵力日渐充足,在没发生旱情时,也会时不时扰乱边境,若是大旱持久,他们必然会起歹心,进入关中烧杀抢虐。 内忧外患,有猛虎酣睡在侧。这就是洪婷婷敢对钟赵两家联姻下手的底气,她的背后是边境势力撑腰。这也是钟家宁可与赵家悔婚,也要答应洪婷婷要求的原因。 联想到这次赐婚,宁王何等丰神俊朗的人物,文武双全,才华冠京城。早就听说,他与相府千金,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的林娇娇,是天造地设的无双璧人。还有,闻名京城的潇湘阁花魁如意,也是王爷的红粉知己。 众人都押王爷会娶哪一个,最后跌破众人的视线,竟娶了她小霸王赵喜宝。亏本儿买卖,说不定也是皇家安抚赵家的一种形式。 赵喜宝自嘲道:你看,宁王正妃,皇家儿媳妇,比钟家正妻不知道尊贵多少。好好消停,别闹。皇家还要顾忌边境将士的心呢。 思绪万千飘远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她赵喜宝不够洒脱。 “小姐,小姐,回神儿啦!”小桃子晃了晃赵喜宝的肩膀。 看着赵喜宝呆呆楞楞的,知道她又陷入过去的回忆中。 她被小桃子惊醒,“小姐想什么呢,都嫁给宁王殿下了,还想着那个王八蛋呢?” 赵喜宝拍了小桃子的手心,“哪儿能这么说,太没礼节了。” 赵喜宝长叹一口气,二哥说的对,别刻意压制自己回想过去,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每一次的回忆,就像是翻看旧的书籍,看一处,淡一处,也就放下一处。 或许某一天,也能走到街上,碰到那个人,笑着说一句,好久不见,然后笑着走开。 放下过去,放了自己。 “小桃子,将信传给二哥,就说,当初的承诺可以兑现了。” 赵府,收到信的赵二哥,满心欢喜蹦跶到大哥面前炫耀。 “赵恒德!”赵恒远拿着信,在赵恒德面前,左晃一圈,右摇一下。赵恒德从书桌抬起头,冷冷扫视他一眼。 赵恒远秒怂,乖乖双手递上信:“大哥,幺妹儿来信了!” 赵恒远嘚瑟的说:“啧啧啧,瞧瞧这酸溜溜的样子,怎么妹妹没给你写信啊?” 赵恒德看他得瑟的样子,轻嘲一声。“幼稚” 赵恒远摸着宝贝信,放在左颊上蹭了蹭,陶醉的说:“我早就说过,妹妹最爱的人是我。” 赵恒德懒得看他一眼,其实,但,绝对不会承认,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 妹妹才离开赵家几天,怎么感觉像是离开了一两个月。 赵恒远信心满满得拆开信封,嗯?怎么里面还有一个信。致亲爱的大哥。赵恒远翻看他的信封封面,致小气吧啦的二哥哥。 啊!发出土拨鼠的咆哮! 赵恒德面上不显,但嘴角的微笑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抽走了赵恒远手中的信,展开一看。妹妹曾经将绑匪化为伙计,这件事情在京城早就传遍了。 后来只知道那批人被妹妹放回西北,原来是安排到西北种植白棉。 如今白棉的种植初试成功,预备将第一批棉花送到京城,验验品质。 赵恒远一脸生无可恋,妹妹没写一句想念他的话,相反,又想从他的荷包里面,榨取小钱钱。 当初一句笑言“给点儿颜色就敢开染坊。”如今妹妹来讨债,说是不仅想开染坊,还想开个织坊,用白棉织布。眼下入了秋,就是一阵冷过一阵。 赵恒德不用看也知道妹妹的心思,“赶紧建起来,衣服的品样按照冬衣的形式。” 赵恒远一脸疑惑?大哥拍拍他的肩膀,“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好好享用妹妹的爱。” 赵恒远脑子虽然没大哥转的快,但是,很快也想通其中的关节。 京城中的灾民越来越多,难民棚暂时还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但是,若没有冬衣,那些灾民如何过冬? 今年颗粒无收,最好的情况,也只能期待明年春耕。若以国家现有的财力,很难支撑到那时。 于情,看着那些老幼妇孺,饥寒交迫的样子于心不忍。于礼,赵家为皇商,国难当前,必须有担当,贡献一份力量,为国分忧。 妹妹啊妹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未雨绸缪,心细如发。 痛并快乐着。 “阿嚏”宁王府的赵喜宝狠狠打个喷嚏,肯定是赵恒远个瓜娃子,念叨她了。 在一旁挑选礼物的楚勤之,看了她一眼,西成立即有眼力见,唤来侍女,为王妃端上一杯暖参茶。 小桃子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狂喜,小姐上辈子踩了宝石狗便便?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她家小姐被养的越发的娇懒慵媚。小姐一天天,有越多的笑脸,不再是心里抑郁。 西成一直关注着小桃子,他发现小桃子正在盯着王爷,就像是老岳父看着女婿,带着挑剔考验又满意的表情。 第二十六章 亲哥是用来坑的 http://.biquxs.info/

西成思忖着,看来他要娶媳妇儿的路程,路漫漫其修远兮,他将上下而求索。第一个要讨好的就是他家王妃。 话说,王妃也是挺能折腾的。京城最有名的两条街,虽然都是赵家的产业。但其中有一条街面,并非从赵家承袭,是赵喜宝实打实,花心思打拼出来的。 王妃对女人的心思,摸得很透彻。在街面上的珠宝铺子,设计样式,动辄她亲自去指点工匠一二。 临街的品鲜阁,里面的菜式,很多都是出自她的手笔。还有连王亲贵族都会观光的成衣店,从颜色配置到饰品搭配,她都会过问。 当然,这里面大部分铺子,都是以赵家少主的身份参与。世面上的人,总说赵二少是招财掌柜,其实,赵家拥有无双商财的人是她。 西成叹了口气,这种女人是最难搞定的那种,不晓得王爷怎就偏偏痴迷这一种? 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温柔娴淑的美人难道不香? 偏偏喜欢难伺候的姑奶奶,脾气暴躁,火气大,一言不合就揍人。哪里温柔可爱?还是他家小桃子最迷人。 他忘了一条铁的定律,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甚至,他相中的姑奶奶比她家主子更加易燃易爆炸。 晨曦天色朦胧,走在路上懒洋洋的更夫,提着更鼓,哈欠连天。 赵府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府里的大红灯笼,换成最新最亮的,虽然大部分是三天前才用过。门口威严的石狮子,也挂上大红绣球。 负责洒扫的仆人,从大门口到厅堂,铺上红绸子路毯。 花农将庭院的花草,仔仔细细又修剪一遍。 厨房里的席面儿,早就开始了张罗,各种山珍海味,熊掌鱼翅海参燕窝鹿肉,一应俱全。 赵府上下全换了新衣裳,比迎接新年还要隆重。今天是小姐回家省亲的大日子。 赵恒德昨日就向太子告假,今日轮休,他早早地就坐在厅堂闭目养神,家里动静儿太大,睡得也不安稳。 赵恒远还没出来,此刻在房间里试衣服,春锦长衣、玄色暗花细丝缎、苏绣华锦衫、四喜如意云纹锦衣、乌金云绣衫,这些全都是喜宝夸奖过的衣衫。 到底穿哪一件才好看呢? 一觉睡到天亮的赵喜宝,迷迷糊糊的被小桃子喊醒,“小姐,快起来,今天我们要回赵家去,坑二少爷的小钱钱。” 赵喜宝的脑袋是迷迷糊糊的,听到小钱钱几个字瞬间清醒,刷刷几下起来洗漱。 小桃子翻箱倒柜,嘴里不停念叨,但手上挑拣的动作,一刻也没慢过。 黄色太嫩,红色太艳,白色太素,蓝色太庄重,青色不适合。 赵喜宝擦了擦脸,正准备说什么,门外冯嬷嬷叩门禀告,“王妃,王爷差老奴给您送礼服。” 沉浸在纠结中的小桃子,丝毫没反应,估计是没听到。 赵喜宝打开门,接过礼服,“劳烦嬷嬷了。” 赵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资深老人,被钦点教导喜宝礼仪。 虽然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但实际,对赵喜宝很慈祥和善,就像是自家长辈那般的包容。 当初嫁入王府,纵使赵喜宝再怎样憨皮大胆。但少女的羞怯,和对陌生环境的排斥感,都会压在心底。 虽然嫁入王府,只有短短几日光景。但无论是府内的布置,还是人员的调配相处,都让赵喜宝有种亲切感。 赵喜宝拍了拍小桃子的肩膀,“可爱的美少女,王爷拯救你了。诺。” 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衣裙,内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罩牡丹烟罗衫,配搭百褶如意月裙。早晨微冷,披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 点点细节,都被他考虑其中,她摸着衣衫,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意。 只是她何德何能,让他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打开门,看见立在回廊上,背手观赏内湖景色的那个人。 衣服是冰蓝丝绸,绣着淡雅细竹叶花纹,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冠中。脚上穿着鹿皮黑靴,方便骑马。 他满身寂寥,听见动静,转身看见她,如冰山消融,暖阳春风。 她的心,忽然砰的跳了一下。或许是清晨的景色迷人,又或许她没睡醒。 “宁王爷,宁王妃到!”赵喜宝的脚刚踏下马车,桂圆儿的大钵锣声音,就响彻整条街。赵喜宝被吓了一跳,一脚踏空,身子不稳。 赵喜宝闭着眼睛想,嗯,好样的,没到家呢,就摔倒在自家门口。传出去又可以让那些贵女们笑上几天。 却不料,摔倒在温暖的怀抱里。“夫人,到家啦。”睁开眼,看到一张俊俏儒雅的脸,深邃的杏眼,藏不住他揶揄的笑意。 小桃子捂着嘴在一旁偷笑,赵府的下人们,看着身手敏捷的姑爷,甚是满意。 “咳咳”赵恒德站在双亲后面吭吭两声,示意门口秀恩爱的两人,他们到门口来迎接了。 “拜见宁王殿下。” 宁王松开牵着喜宝的手,上前一步,双手扶起赵氏夫妇,诚恳地说道:“以后岳父岳母大人,见到小婿不必行礼。喜宝既已嫁与我为妻,我们夫妻同体,您二位也是小婿的双亲。” 赵老爹和赵夫人越看越满意,本以为是个带着贵族习气的天之骄子。 没想到待人谦和有礼,温润儒雅,身手不凡,并不是如传闻中病弱体残。 赵喜宝在一旁笑眯眯的,夫君情商真高,寥寥数语把她爹娘的心,收拾的服服帖帖。 瞧瞧两位老人家都忘记她这号人物的存在,当年自己莫不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在席间更是如此,赵喜宝第一次被忽视的彻底,这滋味比醋溜小黄瓜还酸。 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宁王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儿砸。 赵喜宝趁着他们还在聊的火热,拉着赵恒远开始叨叨她的创业大计。 “二哥,我想拿下西街东南面的落日坊。” “不给,那个地方我准备做客栈。”赵恒远就晓得她看中那块地盘。 “好哥哥,那块儿地方,位置偏靠官道,便于运输。”赵喜宝拽着手撒娇道。 赵恒远逼着双眼,傲娇偏过头,“想得美因为靠近官道,进入京城人流大,最适合客人落脚歇息。” 赵喜宝扯着赵恒远的脸皮,“你给不给,不给,我就跟周小姐告密,说你逛青。唔。” 赵恒远犹如被炸毛的猫,一把捂住赵喜宝的嘴。“小混蛋,还不是为了你,你竟然还敢威胁我。” 赵喜宝扒拉下他的手,翘着二郎腿,小声说:“我逛那地方,是为了偷师学艺,学习里面的八宝珍珠鸭做法。你呢?” 赵恒远指着她嘚瑟朝天的鼻子,“嘿,小崽子,你自己被告发,让大哥逮住了。还让小桃子找我进去护着你。怎的就变成我逛那地方了?” 赵喜宝痞痞笑得乐开花,“我不管,你不给我,我就去告发。当时那么多人都能作证。管你进去做什么,反正是进去了。” 赵恒远摸出怀里的地契,肉疼地捂着胸口,气愤地指着她:“赵喜宝,你这么坑你哥,你良心不会痛吗?” 赵喜宝甜甜一笑,右手一伸,拿走地契。“不会哟,亲哥就是用来坑的。” 地契到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从推土重建织坊,到购买织机,以及初具规模后再开设染坊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需要大笔银子开支。 这些赵喜宝不必忧心,更不用说要伸手找赵老爹拿银子。 京城最美味一菜千金的品珍阁,每日开店就被订购完的悦宝阁,风雅歌舞场所卖艺不卖身的观月楼,还有分散在各地的药铺,当铺,点心铺等等,全都是她的产业。 钱滚钱利生利,没有什么比看到小钱钱天天增多,更加开心的事了。 当产业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她再开发新的产业,便是全凭借兴趣爱好。 二哥负责的对外的商贸,比如西边的波斯,海边儿的琉球。 赵老爹做生意知道分寸,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比如买卖军马,比如私贩盐铁等。这些利润更高,富贵来的更快,但君王怒火的威力也更大,牵连范围更广。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别说这玩意儿没人碰,不不不,相反朝堂有的人艺高人胆肥,碰的就是这一块儿。比如外戚势力强大的窦氏。 如果说窦氏是被太后扶植的势力,那么赵家就是先皇埋下的一粒棋子。 日常吃喝住行,大半被赵家所揽。初始看似无足轻重,是君王的赏赐小本买卖,实际渗透力极强,一旦大树根须深扎,想撼动就非一日之功。 这也是赵老爹逐步退居二线,让赵喜宝和赵恒远瓜分治理的原因。 树大招风,既要保持实力,又不能抢夺君王的光芒,否则,就是君王开始动手清理枝叶的时候。 赵家想要得到安生,必须效忠皇室,为天下分忧,成为皇帝的一把刀。 这也是赵喜宝在很多事情上,主动作为的动机。 考虑十足长远,才能护住赵氏整个家族。 包括必要的时候,协助皇室,铲除宿敌。 赵喜宝看着外面的天空,秋风起,湖水漾,旱情若是继续持续下去。 天下只怕没有如此太平了。 第二十七章 小富婆的自我修养 http://.biquxs.info/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秋分过后,一场秋雨一场寒,外出的时候,必须得带件披风。 赵喜宝带着小桃子巡视店铺,顺带逛逛街。她虽然嫁到宁王府,但宁王从不约束她的出行自由。 赵喜宝外热内冷,看上去活泼,实际上个性冷淡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外加赵家生意遍布王朝,她满足于赚小钱钱,哪有时间风花雪月吟诗作画。上次赏春宴会洪婷婷泼脏水,众贵女一味跟风指责,并不是贵女们是非不分黑白不辩,而是她不大喜欢混迹京城贵女圈,众人并不了解她。 若非华怡公主前来解围,想必她的名声又得烂上一回。她自知缺乏贵女圈层的社交,贴心朋友并不多。她始终坚信一点,朋友的数量是宁缺毋滥。 赵喜宝从小身边有哥哥们宠着,还有那个人惯着。随心随意做想做的事情,被放养的大大咧咧,常年女扮男装外出经商,性格也少了几分女子柔情。 逛街的时候,愈发想念出门历练的一对小姐妹胡银和邓蔚然,两个头脑发热收拾包裹就离家出走,还梦想成为仗剑走天涯的侠女。赵喜宝越发郁闷,月月收到二人的平安信,听她们夸赞沿途的风土人情,就是不愿意回来,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 “卖小馄饨嘞,刚出锅的小馄饨。”赵喜宝的悲春伤秋,还没有维持一刻钟,就被路边儿的小摊贩吸引了。 准确来说,是被小馄饨迷住了。 一口一个嫩香软乎,真是太舒服了。 “小姐,织坊那边儿出了问题。二公子派我请您过去一趟。” 二哥身边的侍卫赵峰,一脸的焦虑,风尘仆仆赶来。赵喜宝立刻放下小馄饨,带上小桃子,赶赴西街东南门。中途对小桃子耳语几句,让她回去。 赵喜宝尚未踏足场地,就听到哭天喊地的声音。 “房子拆了,我们娘几个住哪儿。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拆了。”一个衣着补丁的民妇,跪抱着一对孩子,大的男孩儿七八岁,小的女孩儿五六岁。 赵喜宝环顾扫视周围的环境,听到小厮的汇报,对现场的情况了解七八分。 这块地,二哥已经转手给她,主职人员是她。且现场负责拆迁的人,大部分是她的手下。二哥也不方便插手,所以,才会把她喊来。 “赵家仗着有钱了不起啊,就可以为所欲为。”“瞎了眼的老天爷,还有没有天理王法?”“连小孩儿都不放过,拆了别人的房子,他们住哪儿去?”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群,已经在议论纷纷,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社会上仇富的人大有人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赵喜宝清清嗓子,上前一步,“请大家安静一下。我是负责织坊的赵三少,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反映。” 在来的路上已了解情况,她半蹲下来,与民妇视线平视,问妇人:“你可是刘汉的妻子?” 妇人点点头,赵喜宝从小桃子手中接过地契,刷的一下,抖开。指着底部的签字画押,询问道:“这个是否是你丈夫的字迹?” 妇人点头,她那杀千刀的丈夫好赌,经常会有人带着欠条上门。丈夫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赵喜宝站起身,提高了音量说道:“诸位父老乡亲,请睁大眼睛看看,这份是否是货真价实的地契?” 小桃子拎着地契,转了一圈。周围人的议论声,顿时也小了一圈。 赵喜宝看到赵峰回到人群,提高声量说道:“我朝自太宗时期拟定拆迁补偿条例,该条例规定,对拆迁户给予实物安置或者货币补偿。” 人群中有懂行的老大爷,咳咳两声:“在我朝,实物安置由京城兵马司负责测量待拆住宅,由官府另拨给官地、另造房屋还给拆迁户。货币补偿则取房契上原价和房屋时价,折中作为补偿标准,由户部出资补偿。” 赵峰走出人群,拿出袖中之物:“此乃官府批示的公文,大家看看,赵家有权对这条商街做出处置。拆迁款早已分发到各户。” 赵喜宝顺势反问道:“每户拆迁的人家,是以300—500两白银的价格买下。难道大家从未听说过?” 人群中有半大的小孩,扳着手指念叨道:“1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 大家都知道,即使在最繁华的地段,如果一个小贩要卖东西的话,一天差不多能赚个100文钱。如果一天按100多文钱来算的话,300两白银算得上是八九年的收入。 此时,人群议论声更小了。有个扛着锄头的壮汉,说道:“咋没听说,俺老舅家,就是被买了去,就一个破房子能值五十两。当年,俺也差点儿在这儿做了房子,现在可后悔了。” 当下的一斗米只卖5文钱,通常一两银子折1000文铜钱(又称一贯),就可以买200斗米。普普通通的五口之家年收入大致在1380-2368文之间,也就是二三两的银子。 人群中陆续有声音传来:“三百两,什么概念。不靠劳作,我们这样的人家单靠着这些银子,富足过十年足矣。” 一个粗壮大汉叹气:“今年旱情严重,只种种田已经不好养活了。还要帮别人养牲畜,养马,捡柴之类,一个月的收入500文。一年也就六两银子。” 相比之下,赵家的拆迁款,足以让他们建一栋漂亮的新房子。还能剩余养活一大家。 跪坐在地上的妇人,从看到丈夫的画押那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丈夫一定是瞒着他们母子,拿着银子去了赌场。 妇人当下万念俱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呆坐在原地。 赵喜宝拱手抱拳,说道:“拆迁的事儿,惊扰到大家的作息,在此请大家谅解。”但随即,话锋一转,秀眉微挺。 “我赵家绝非是欺压蛮横的霸王,这家主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将房子卖于我。” 小桃子早就回站到人群中,帮自家小姐控场,防止有不法之徒,忽然冲出来伤害。 此时的小桃子,更像是个街坊老大妈。“你看看我家公子,多仁慈。这地儿一个月前就该变成平的,但公子考虑到原主都是贫苦人家,特意留了一个月,让房屋原主人搬迁。” 赵喜宝像是个小狐狸般,嘴角微微上扬。“如今,织坊开工建厂,对大家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织坊需要大量的帮工,一日三餐无忧,可饱温暖,夜晚也能留宿。” 混在人群中的小桃子,就像是相声表演的捧哏,朝着周围人竖竖大拇指,“一等一的好事,有人管吃管住,还给发工钱。” 本是围观想看赵家出丑的,没想到被赵家人四两拨千斤,就把这事儿给掀过去了。 还不着痕迹地为织坊做宣传,若是织坊的名气慢慢传出去,对后期开展工作,很有帮助。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但赵喜宝并未撤离,再次蹲下来,看着民妇说:“你是何方人士?可会些什么手艺?” 妇人还在晃神中,半天没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回答道:“民妇是京城本地人士,会些女工,原本是红绣坊的绣娘。” 赵喜宝正准备起身,发现裙摆被人拉住,原来是妇人怀里的小男孩。 小男孩朝着赵喜宝跪拜,赵喜宝赶紧扶抱他起来。 “贵人,能不能收留我妹妹,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小男孩儿坚毅的眼神打动了赵喜宝,刚刚她观察到,男孩子虽被母亲护在怀里,但是,他的身子一直挡在妹妹的前面。 瞧着孩子聪明机灵,小孩子正是价值观树立的时候,不能被带歪了。赵喜宝摸摸他的头,还蛮喜欢这个孩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地跪父母跪君师。我未给予你们什么,不可轻易跪拜。” 她预备起身牵孩子的手,但是蹲的时间长了,猛地起来有些晕眩。背后一只修长的手,搂住她,她站稳后回头。 是他来了。 那双温柔杏眼装满了柔情,满心满眼只她一人。 “西成,把这双孩子送回王府,派人好好教导。” 赵喜宝本想着安排到赵府,没想到被他抢先一步。赵喜宝笑嘻嘻看着他,打趣道:“王爷,我现在是个男哒。” 宁王牵着她往回走,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那也是本王的人。” 西成对于王妃的装扮,默默吐槽,摆明是自欺欺人,这么漂亮的女娇娥,穿上个男装也遮不住她的光彩。 是大家不拆穿她罢了,毕竟谁都知道赵家人极其护短。 如今,赵喜宝有个更护短的夫君,没事儿谁去招惹赵大王。更别说管她穿女装男装。何况当朝民风开放,女子出入自由,女扮男装街上多得是。据说还有男扮女装呢。 西风赶着马车,朝天哼了哼。王爷原本在家办理公差,听到溪风密报,说王妃在街上遇到点小麻烦,立刻放下公务赶过来,为王妃撑腰,生怕她受一点儿的委屈。 结果呢,她家王妃彪悍呐,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难怪刚才他想出手,王爷拦住了他,说王妃她能搞定。 第二十八章 打翻醋坛子 http://.biquxs.info/

上次闹事以后,赵氏纺织布坊的开设推广,是省时又省力。设立布坊的初衷,既能解决贫民区劳动力过剩问题,也是打通西北商路的重要一环。 既然要做大,需要广而宣之。赵喜宝早已派人敲锣打鼓四处宣扬,也安排人在附近的城镇、村落、贫民区,贴满了布告。 得到的效果还不错,布坊的报名处熙熙攘攘,有不少是牵着孩子过来的,还有背着包裹前来的。 “芳姑,做个简单的登记,看看有哪些妇人是远道而来?给她们安排一个集体住宿的地方。”赵喜宝拨弄着手上的小金算盘,前来报名的人数远远超过她的预算,她盘算着建造一个大院,当作女工的休憩处。 选址就得费费心思,不能太小,否则收纳不下。当初图个行走方便,选择处在城镇偏中心位置的布坊。周围都是屋舍,也没有合适的院落。 赵喜宝有些头疼,没注意到前方来个人,砰咚一声,碰瓷到对方怀中。对面的人,揉揉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王爷,您怎么来了?”赵喜宝拉住楚勤之的手,若是再揉一揉,脑壳儿更晕了。 “等你回去用膳,莫不是今日,依旧想把夫君丢在府中独自进餐?有夫人陪着吃,为夫才能吃得香甜。” 委屈的表情,带着惋惜的语气。赵喜宝觉得自己是个抛家弃夫的坏女人。 她搬搬手指头算算,的确,距离两人上一次共同进餐,不过三个时辰。勤劳持家的夫君大人,在督促她多长二两肉的事情上,如此勤勉。 “王爷,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不是这个道理?“赵喜宝被牵着拖拖拉拉不情愿走着。 “嗯,本王肯定比你口中的鸡狗之辈要强。一个人苦思冥想,不如说出来,两人共同商讨一番。“ “王爷,纺织布坊的开设,您是知道的。我了解登记到,有许多女工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能在布坊旁边设立一大院子,也算是普渡众生做件好事。” 赵喜宝自我感动式点点头,“想法特别妙。“ 楚勤之笑着摇摇头,“宝儿,若是房子在六个月内无法修建成呢?你将女工都召集到一起,万一发生争吵打闹,又该如何约束管理?“ 赵喜宝一听,有几分道理啊。女人能顶半边天,争吵中的女人更能掀了天。 楚勤之看着赵喜宝愁眉苦脸,不断变换脸色的样子,宠溺的摇摇头:“宝儿,金算盘跟你无仇无怨的,下次少了珠子,又得痛心疾首几天。“赵喜宝低头一看,金算盘的串珠棒都被她抠下来,放在手心左右折腾。 “王爷提醒的对。我正在想对策呢。“赵喜宝踮脚折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图画。 “王爷,我有个初步构想。曾经看过拆迁地图,布坊左侧靠近西市,此处屋舍分布稀疏。既然已经拆迁,不如扩大范围,将这几户圈进来,稍作改造即可。”赵喜宝将左侧的五六户圈出,勾勒出半圆形。 楚勤之陪着赵喜宝蹲在树下,指着半圆形说:“宝儿,你说拆就拆,那些人家可曾答应?” 赵喜宝得意笑笑:“这一点,我早就考虑。第一,赵家的拆迁赔偿款,从来都不低;第二,对于不愿意拿银子的,可以在赵家能力范畴内的地段,自行选址。我们帮他们新建房屋,设备一应俱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赵喜宝摇头晃脑看着楚勤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楚勤之,是摇头直笑。“你说,还说什么办法?” 赵喜宝嘿嘿一笑:“我们比之前规划拆迁的地址要小得多,这些人早就同意拆迁,赵家说不愿拆迁,他们反而还不乐意。” 楚勤之点点她的小俏鼻,“就你调皮。” 赵喜宝在布坊的前边儿戳了戳,“北院扩大后,建成为女工休息处。初步建设五处屋舍,每一处除了厨房、洗浴等功能外,分出四间大房,每一个大房摆放五张床。如此一来,容纳百人足以。至于管理问题,赵家可派出五个管事婆子,十名婢子,分管五处屋舍的伙食、住宿。” 赵喜宝敲了敲布坊的中间位置,构思道:“与北院休息处以一墙之隔为区分,布坊正中心的位置是纺织处,左右两侧共摆上百台纺机,空间绰绰有余。中间可设宽敞走廊,以便观光。” “观光?“ “对,就是让前来购货的顾客观光。因为,布坊前院可改做商铺,依旧分为左右两侧,左侧商铺负责布匹出售,右侧负责成衣销售。” 楚勤之认真思索片刻,称赞道:“宝儿啊,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如果右侧成衣铺的顾客们,不满意花色样式,你可以推荐她们到布匹店,选取花样,定制样式。而左侧的布匹销售情况,可以带着老板们到右侧店铺考察。” 赵喜宝点头给楚勤之竖起大拇指,“王爷,聪慧过人,一点就通。不愧为咱们王朝的梦中情郎。” 楚勤之皱着俊秀的眉毛,一字一顿道:“梦中,情郎?“ “什么?”赵喜宝还沉浸在生意商海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等反应过来,只能嘿嘿直笑看着楚勤之。想站起来溜掉,怎料到,站的时间有些久。 猛地一起身,有些头晕目眩,站不稳。等她晕眩感过去后,发现人在楚勤之的怀中。 楚勤之打趣道:“不知道为夫,算不算夫人心中的梦中情郎?”赵喜宝捂着脸丢下一句“登徒子“,就跑远了。 楚勤之似仙人般眉目如画的俊颜,有了人间烟火气。他的小娇妻啊,满脑子都是如何挣钱,却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既然她喜欢做生意,就陪着她走走看看。他坚信,总有一天,宝儿会明白他的心意。 “王爷,如意姑娘说有重要急事相商,请您移步潇湘阁。”潇湘阁的管事出声跪在楚勤之面前。 赵喜宝在马车上,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楚勤之,掀开帘子一看,侧头问了小桃子一声,“前面的人是谁啊。“ 小桃子瞅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不知道,在王府从没见过此人。“随手捅了捅西成的腰窝,”哎,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西成杵着剑打瞌睡,瞟了一眼,随口答道:“噢,那个人啊,潇湘阁的。“小桃子暗恨自己多嘴,为什么要问那一句。 赵喜宝放下帘子,坐回到马车里。王爷与潇湘阁,算了,自己才是拆散鸳鸯的那个人。 楚勤之上了马车,看到赵喜宝歪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虽然大道平坦,万一遇到石子路,让她不小心磕碰到,又该心疼了。 潇湘阁又被称为京城的“销金窟“,在这里,无论白日黑夜,笙管歌舞,丝竹绕耳,绝色美人,柔香满怀,是男人们向往的天堂。 潇湘阁的顶楼却截然不同,檀香缭绕,清净淡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哪家名门闺阁的卧室。 管事垂手站着回话,隔着一道屏风。“姑娘,公子说他已成亲,为了避嫌,不引起夫人的误会,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如有要紧的事情,与溪风洽谈。“ 管事冷淡的声音接着说:“本受故友所托,照拂姑娘一二。京城传言所传甚为荒谬,虽能替姑娘挡去烦扰,但还请姑娘不要当真。“ 如意惨淡一笑:“烦请回禀公子,以后,绝不会再有此等流言传出。请公子大可放心。公子待我如亲妹,我定不负公子的培育之恩。后日,我将去往该去的地方,还请公子助我一臂之力。他日,必当谢恩重报。“ 如意待到管家离去后,低声浅笑,逐渐笑出眼泪。她一点一点擦去眼泪,如意啊如意,究竟如了谁的意。此后,世间再也没有“如意“,只有”萧如懿“! 赵喜宝原本是假装闭目,不想看到楚勤之,结果,一路平躺,在马车中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她汲着鞋子,本想唤小桃子,却被眼前的云彩吸引,既不耀眼,也不暗淡,颜色恰到好处。 黄昏,是夕阳拉下夜幕的一刻,不知为何,似乎总会给予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或许,在黄昏的背后,人们总能够听见黑夜的脚步声渐渐靠拢,因此纵然绚丽,仍会增添一丝丝惆怅的感觉。 小的时候,不喜欢在黄昏时刻出外嬉戏,因为代表天快黑了,就不能出门找糖葫芦吃,也不能去酒楼找烧鸡吃。 有时候大哥回来,还得温书,要不然,答不上来,大哥又会开始絮絮叨叨。也不知皇上看上大哥哪一点,竟会让大哥做太子的贴身侍官,太子不会嫌弃大哥啰嗦么?下次见到太子,得问问。 如果被大哥念的头晕眼花时候,二哥就会过来,于水生火热中拯救自己。二哥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及时扯开大哥。 自从出嫁回门后,就再也没见到大哥二哥。毕竟是,嫁人了。 赵喜宝眼神黯淡回到房中,楚勤之站在走廊上,背手站立许久。宝儿,不开心了,看着她放空思绪微笑的表情,定是想到什么美好的回忆。不知回忆的是谁,她还是忘不了钟廷礼的情意? 第二十九章 贫穷的蜜月之旅 http://.biquxs.info/

王爷看着王妃的眼神,如同看见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孩童想靠近心爱之物,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捧在手心,担心手心温度让她不舒服,想含在嘴里,害怕她会觉得束缚。每天看着她笑,就觉得山河晴朗,万物可爱。 他怎么就看不出山大王王妃哪里可爱,明明是机灵解说员的小桃子,多么天真可爱又活泼,俏皮中又带点儿沉稳。他堂堂御赐带刀一品护卫,每次出行为什么甘愿赶车,因为可以离小桃子更近。 “王妃,曹州的加急信件。” 赵喜宝放下干饭的汤勺,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一点点收敛,眉头紧锁。 楚勤之不慌不忙,盛一碗刚刚呈上来的乳鸽汤,轻轻吹了吹,温度刚刚好,适合现在喝。 赵喜宝放下信件,叹一口气。 “昨天东州来信,说是大一笔款项银子,无法收回。” “今日曹州来信,长运客栈倒闭,宝顺酒楼整日入不敷出,准备暂时都关闭。” 楚勤之将汤勺喂到赵喜宝的嘴边,“天大的事情,先吃饭。吃饱了,再商量对策。” 赵喜宝一直在思考信的内容,不知不觉间乖乖顺着宁王的手,喝完一碗汤,还被投喂半只乳鸽。 宁王完全把她当成了小孩子。赵喜宝正准备拍拍小肚皮,说吃饱了。宁王已准备撤下饭菜。 宁王擦擦修长的手指,看了一眼赵喜宝,“你不用急着准备出远门,收拾好东西,我陪你去一趟。” 赵喜宝一脸疑惑看着楚勤之,他算的真准。 他怎么知道,自己将要出门。 宁王擦掉她嘴角的汤汁,“曹州连续九个月未曾降雨。天气干旱,人们生存都难,怎会有钱,住客栈上酒楼。” 赵喜宝思考道:“我担心那里的情况,还是亲自过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楚勤之牵着她的手,到庭院散步消食。“近年来,税收丰厚,国库充盈。王兄早已拨下大笔的赈灾款送往胶东。临近州城的粮食官仓,也已开放,不日将运往灾区。” 赵喜宝点点头,“国泰民安,国家手里有钱钱,抗灾的底气也足。嗯,这就是小钱钱的重要性,继续努力搞钱。” 赵喜宝还是叹了口气,“王爷,听你分析,曹州倒不必紧张。眼下东州的问题急需解决。” 赵喜宝说着说着就激动了,“东州的人竟然敢欠我的银子。怕是不晓得,我讨债小霸王的本事。” 楚勤之低声笑笑,“嗯,小霸王吃饱了,陪我出去走走。” 秋意浓浓,宁王府的银杏树下铺满金黄的落叶,与秋霞交相辉映。赵喜宝回头看着那个总是温柔注视自己的人。 在王府,即使她再怎么闹腾闯祸,也未曾见王爷冷漠板脸,连同对待她院里的仆人,也甚为宽和。 明明与王爷接触不多,却有种莫名熟悉感,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听说平时办公时一丝不苟,睿智冷肃,气势威严,让人不敢接近。 特别是前两天下朝归来,眉间冰雪色见到她之后,逐渐化冻。 她在他这里,感受到被人捧在手心的珍重。他给予她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她却不敢轻易交付真心,曾以为的青梅竹马,转身就能与别的女人出双入对,恩爱不离。十几年的感情,付诸东流。 她好吃懒做,愚笨不堪,怎能配得上他,配得上他如此的宠爱。 况且,他还有一位心尖尖的姑娘。他待她温柔,可能是他涵养好,也可能是不辜负父兄的嘱托。 她有些害怕,害怕哪一天,他不爱她,厌倦她的时候,所有的温柔与爱意,全都收回去。那时候,习惯被温柔照顾的她该怎么办。 她不敢把自己完全交出去,她再也不想尝试夜夜锥心刺骨的滋味。 想到此处,赵喜宝悄悄脱离开楚勤之的手。 楚勤之感觉到她的抗拒,苦涩一笑,他来得太迟了。他就应该早点陪在她身边。不至于让她经受这般痛苦。以前大大咧咧,笑得恣意洒脱的她,如今像只惊弓之鸟,害怕别人的靠近。 如果他再勇敢一点,他们之间的情况是不是完全不相同。说不定,孩子都可以牵着走了。 现在也不迟,至少她还在他身边,楚勤之告诉自己慢慢来,用他的心去告诉她,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楚勤之上前一步,环住赵喜宝的腰,将她带往秋千上坐着。 赵喜宝摸了摸秋千,与她院子里的那一个,几乎是一模一样。她坐在秋千上,仿佛回到了家里的小院。 楚勤之绕到她的身后,扶着秋千索:“娘子,要不要站在秋千上试试?” 赵喜宝点点头,“好呀(′?`)?” 楚勤之轻轻一推,赵喜宝哇的一声尖叫,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睁开眼,可以看到王府的全景。 内敛大气,儒雅宁静,正如他一般。 可惜找了她这么一个爱聒噪的夫人。也不知楚勤之,是怎么忍受自己的。 楚勤之看到赵喜宝在秋千上,笑得开心,他的心也是暖暖的,希望每天都让他的宝儿笑得开开心心。 银杏树叶的飘落,伴随着秋风习习。赵喜宝吹会儿风,就被楚勤之牵走了。 回到房间里面,打开自制的贴身小布包,装上出行必备的救命药丸,印鉴等。 赵喜宝拍拍装得膨胀的布包:“桃儿,除了吃的和喝的之类的生活用品,随身的行李记得装上蜡烛。记不记得,上一次,我们宿在荒郊破屋,你说愿意用一个月的银子,换一根蜡烛。” 小桃子晃晃茶叶罐,得意洋洋的说:“王妃,知道啦,往事不堪回首。这次带上你最喜欢的大红袍茶叶、玲珑袖珍棋子、折叠棋盘。免得一路上,找我唠唠叨叨。” 赵喜宝嘿嘿一笑,转念一想,语气有些低沉:“桃子,中药也多带一点,此次去的地方有些特别,哎,希望用不上。” 楚勤之翻看行囊,微微一笑:“熟艾、大黄、芒硝、甘草这些中药,大多有除秽杀虫的作用。” 忆昔轻装万里行,水邮山驿不论程。 以前出游,最重要的是轻便舒适,简简单单。这一次做好最坏的打算,烹饪美食所需的调料和器具,也都一并带上。 “王妃,牛角梳也帮你带上。每天多梳头,可疏通血脉,去病强身。” 赵喜宝看着坐在拔步床上的楚勤之,“王爷王爷,考考你,为何要发宜常梳?” 宁王爷单手握书卷,半靠在床头。烛光衬着清雅笑意:“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养生方》,栉头理发,欲得多过,通流血脉,散风湿,数易栉,更番用之。夫人,我说得可对?” 赵喜宝拉拉小桃子的衣袖,“桃儿,你输了,银子交出来。” 小桃子嘟着肉肉的脸,说了一声“哼唧,小姐,你就知道欺负我。”又小声嘟囔一句:“王爷连女子的闺房梳妆都知道。你想想为啥。哼。” 赵喜宝不用提也知道,当然是潇湘阁的如意,虽未曾谋面,听说长得国色天香。 喜宝喜宝,是赵家的宝,王爷家的草。 赵喜宝回头又看了一眼依靠在塌上的人。 芝兰玉树,儒雅矜贵。的确有风流倜傥的本钱,若论先来后到,自己才是插足的那人。 赵喜宝捂脸,好好的正室夫人,咋就混成了小三儿。 秋风吹瑟瑟,萧索无际予。坐在马车上,赵喜宝昏昏欲睡,点着头打瞌睡,如小鸡啄米。 楚勤之拿过狐皮毛毯,轻轻揽过她,把她的头放平在腿上,让她睡得舒服点。 “吁,王爷,前方有人晕倒在路边。”马车骤停,赵喜宝晃醒了。迷迷糊糊的样子,看上去可爱呆萌。 “下去看看情况。” “嗯,王爷,什么事情?”赵喜宝揉揉眼睛,楚勤之扶着她,理理她睡乱的额间发,柔声说道:“要不,再睡一会儿?” “禀报王爷,有重要的情况,需要您移驾下车。”西成凝重的语气,让赵喜宝的瞌睡醒了大半。 赵喜宝掀开车帘,率先跳下车,看到路边晕倒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双眼凹陷,手指干瘦枯长,腹部胀大,手心紧紧攒着一捧土壤。 楚勤之上前一步捂住赵喜宝的双眼,低沉道:“别看了。” 赵喜宝摇摇头,拉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她蹲下来,看了看,果然是观音土,吃了能让人有饱腹感,亦会难以消化,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腹痛而亡。 承恩六年,都城逢遇大旱,那时候她才九岁,随着哥哥们施粥时候看过。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又一次见到了。 不应该啊,在此次的旱灾受害区中,以曹州最甚,其次是汝州,樊城等地。邸报上东州的灾害情况尚可控制。 更何况,按照行程计算,赈灾官粮也应早于曹州,拨至东州。 为何还会出现人吃观音土的现象,东州的灾情,远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赵喜宝一阵心酸,本以为世道太平,不再出现当年无米可食的情况。 楚勤之的脸色,早已冷气凝结成霜,既然在路上都能遇见饿倒的人,前方的情况难以预估。 第三十章 美姬风流的东州府 http://.biquxs.info/

“哒哒哒”西成极速勒马,翻身跪禀道:“王爷,一路行来,路上有不少饿倒在地的人。在前方的十里山坡下,一大批流民聚集。” 小桃子紧张得抱紧小姐的糕点包裹,盯着西成,心想着,平时看他二五六不着边际的浪荡样,遇到重要事情,唰的变成另外一个人,特别像说书先生口中的精英护卫。 西成看向小桃子方向,拱手相谏:“王爷,若碰到流民,极可能发生哄抢东西的冲突,为了女眷们的安全,建议王爷换条小路。” 赵喜宝摆摆手,正准备说不用,以前也经常女扮男装出行,只是路程不曾这般遥远。未出嫁前,还曾遇到过劫匪,也没啥好怕的。 楚勤之沉声下令,“换一条山路!掉头!” 小桃子拍拍胸口:“小姐,你太机智了。幸亏我们这一次是扮作家眷回城,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车队。若不然,早就被打劫了。” 赵喜宝打开小藤箱子,翻找各种小工具。头也没抬,回答道:“财不外露,出门太摆富,仔细被贼惦记。”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来到东州城门口。 赵喜宝坐在马车里观察,看着城门口,总觉得不对劲。 太安静了! 仿佛里面是一座空城,东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卒头目在城墙上喊话。“门下何人?” “赵家商行大掌柜的侄女,到东州来投奔叔叔。”赵喜宝掏出赵家商行的通行证,并附上一大袋银锞子。 东西呈上去后,片刻,门徐徐打开。 按照赵喜宝与楚勤之的商量,暂时对外不透漏宁王巡城的消息。对外,假托是赵家商行的亲戚投奔。 西成悄声问小桃子,“王妃厉害,真乃神人也,通行证也能随手掏出。” 小桃子勾勾手,让西成附耳过来,“我家小姐,从小就爱模仿各城的通行证,这么多年练下来,以假乱真,完全不成问题。” 楚勤之看着赵喜宝倒腾的各种工具,哑然失笑。“夫人,你还有什么技能,是为夫不知道的?” “哎呀,小技能,二哥常会出门做生意,我年纪小,父兄们不让我出门,我就只能干看着羡慕。但是,锁住我的人,总不能锁住我的心吧。”赵喜宝吹吹印章上的朱砂。 “我想着,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二哥一样。出门浪,通行证总是少不了的。” 楚勤之打开小藤箱,帮她把工具一点一点收拾好。 车队入城后,发现城镇上干活的人寥寥无几,商铺仅有几家在开门,其余都是紧闭大门。 街道的枯叶,随着秋风卷沙,片片扬起。 萧条破败的东州,让人大吃一惊。东州的经济发展,虽不及曹州汝州,但绝不至于衰败如此。 东州一定发生了事情,楚勤之和赵喜宝互看一眼,读懂彼此的意思,分头调查! 当初考虑到路途的安全问题,楚勤之陪着赵喜宝悄悄出行,一路上将车队并未停留在官驿,都是在地段繁华的客栈作休整。 所以,知道他们行程的人寥寥无几。 “夫人英明,未雨绸缪,我们才能占得先机。暂时委屈夫人独自住在客栈,今夜为夫必须去一趟刺史府。” 夜幕降临,寒鸦凄厉,秋风瑟瑟。楚勤之带着溪风夜探刺史府,把所有的护卫都留给赵喜宝。 即使身着夜行衣,无法遮盖男子俊雅的风姿,黑色的凝重加冕王者气质。君子青松,温其如玉,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尚未探进刺史府,就能听到里面的靡靡丝竹,莺笑浪语。楚勤之凤目微眯,眼神凌冽。东州城外饿殍满地,灾民食不果腹,甚至以观音土为食。刺史府却歌舞升平,艳姬美酒,荒靡无度。 楚勤之翻身上屋顶,掀开瓦片看看,还有哪些官员在列。待到此间事毕,惩处贪官污吏,以正视听。 眼前的景象,让他皱了皱眉头,似乎与想象中有所不同。 客栈内,正在整理行李的小桃子戳戳西成,刺史府,你咋不去! 西成傲娇一哼,我才不稀罕,对于王爷而言,保护王妃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小桃子啧啧嘴,忠犬又傲娇了。小桃子歪头想想,有什么是他不擅长的,善武不善文,小桃子抿嘴一笑问他:“刺史是个什么官?” 西成得瑟笑一笑,握着剑,环抱双臂,开始卖弄知识:“刺史不仅仅是地方军事行政长官,手握当地的兵权。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各属县,凡宣布国家政令、治理百姓,审决讼案,稽察奸宄,考核属吏,征收赋税等一切政务皆为其职责。这些,你不知道吧。” 小桃子把行李放在西成手上,重重一压:“刺史,就像是府里的管事头头。咱赵家好歹是皇商,我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官员职责多少能知道一点。” 西成说:“别小看刺史,刺史的品阶与所管辖的州县有关,按其州县地位之轻重,辖境之大小,户口之多寡以及经济水平之高低分为上、中、下三等。” 小桃子用手比划比划高低,上中下。想了一想,知道那么仔细,能有啥用。于是极其敷衍地哦了一声。 赵喜宝仔细清点出,她认为眼下情形能用得上的道具,捏捏小桃子肉嘟嘟的圆脸,“上州刺史是从三品,与大哥现在的官阶相同。中州刺史是正四品上,下州刺史是正四品下。” 赵喜宝将小藤箱子递给小桃子,环顾四周,低声叮嘱道:“小桃子,在外面不比京城,我们人生地不熟。以前接触多为商贾,现在是跟官场的老狐狸们打交道,提溜点儿心,这趟差事办好了,回去有赏。 小桃子兴高采烈得跑到楼下车队忙活去了,小姐说有赏,一般都是大的奖赏。努力干活儿,不给小姐丢人。 刺史府的正堂中心,躺着七八个妖艳舞姬,衣着大胆,仅用几片薄纱遮住身上重点部位。装束妖媚,行走间笑语吟吟,蜂窝小蛮腰的铃铛配合着叮当作响。手上轻纱舞动,去勾撩宴席两侧的客人。 参加宴席的人,并非只有身着官服的大小官员,还有几人,满手带着黄金戒指,脖子上挂着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身上时市侩气十足十的浓厚。莫非是东州当地的商贾老板。 无论是官员还是老板,桌上摆着满盘的牛羊肉,配上西域特产的紫红葡萄酒,还有非当下时令节气的荔枝。 酒气熏天,宴席已经过半。席间有人醉意熏熏,不顾及众人在场,压着身上美姬当众行禽兽之事。美姬欲拒还迎,似是早已习惯这种场面。有旁人哄笑之,亦做效仿,将脏手伸进旁侍女子的胸中肚兜内,一番蹂躏挑逗,发出满足喟叹。 只是,主座上的人,无论是行为还是衣着,都与宴席格格不入。两相比较,甚至更是觉得,眼前之景,好一副荒唐不可窥的人间相。 主座之人是东州刺史,吴能。 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服装,披头散发瘫坐在大堂之上。指着堂下众人,哆哆嗦嗦着嘴唇,念叨着罪过罪过。闭着眼,悄悄撕扯桌上的牛羊肉入肚。真真儿是一个可怜的傀儡。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官商勾结,东州的情况比想象中更难处理,需得从长计议。楚勤之看不下去,离开了刺史府。 在他离开之后,有人悄悄进入了大厅,附在刺史的耳朵上,细细说了许久。在无人瞧见的角度,刺史的嘴角浮现出一缕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刺史对着那人吩咐了几句,打发小厮出去办事。随后,刺史站立起身。竟然对着堂下众人作揖辞谢,继续用着哆哆嗦嗦的语调,说着一堆客气话。感谢诸位赏光,驾临寒舍,让寒舍蓬荜生辉,在下不胜酒力,不能招待诸位。还请诸位玩得尽兴,在下先行告退。 刺史似是一个人自说自演,堂下的人根本没看他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刺史也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堂上的位置,又轻蔑看了一眼抱着美姬取乐的众人。 天际边滚来团团乌云,一道闪电霹雳而来,浓墨的天空,被撕开一道裂缝端口。闷雷轰响,铜钱大的雨点从天空倾盆而下,打得窗户劈里啪啦作响。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霎那间,雨点连成线,大雨就像是塌天似的铺天盖地哗啦声响。 赵喜宝看着窗外,有些担心,怎得去了这般久,雨下的如此大,还未回来。手上的萝卜雕刻,也不想玩了。用萝卜雕刻保持必要的手感,赵喜宝认为以后做假章的日子还多着呢。 赵喜宝频频望向窗外,小桃子见状,轻轻推了推打瞌睡的西成,并嘘了一声,让他看看王妃。西成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果断出门找小二换上热乎乎的洗澡水,并且,熟门熟路拉着小桃子离开。必要关头,别杵着。 小桃子高兴啊,王妃终于有点儿开窍了,开始知道关心王爷。这是个好兆头,必须要保持下去。 第三十一章 牢狱的相见欢 http://.biquxs.info/

“吱啦”一声,客栈房间的门被推开,黑色的夜行衣被淋得透湿,近乎贴着肌肤,一向喜好美男颜色的赵喜宝,顾不得欣赏王爷健硕的身材,翻找出一套干净的衣物。等她从里间出来,正准备开口唤水的时候,门口小二已经将洗澡水全都换上,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准备脱衣服的楚勤之和她。 楚勤之眉眼弯弯笑着看她,“夫人,为夫的样子,可还满意?” 他看着她脸红羞涩的样子,继续逗弄她:“夫人,稍等片刻,等会儿为夫再来为你暖床。” 赵喜宝脸红片刻,转身进了里间。 半晌,没听到淋浴的动静,赵喜宝担心他洗浴睡着,深秋寒冷,易得风寒。她转出里屋,却看到,白衣黑发,衣服松松挎挎,隐约看到白皙健硕胸肌。发不扎不束,直似神明降世。他的眼睛里有琉璃般的光彩,看向她时又饱含脉脉深情。 楚勤之看着赵喜宝微红的面颊,一步步靠近,她步步退让。退至墙壁,退无可退。只能背靠墙壁,被他圈在怀里。 楚勤之扮作风流浪子的样子,勾起她的下颌。她看着楚勤之姣好的美色,比她以前跟小姐妹们一起逛过的清倌馆的绝色头牌,更像是头牌。尤其是,他故意用美色引诱她时,她更是抵挡不住,清冷妖精的道行太深了。她忍不住吞了口水,太丢人了。 楚勤之点点她的樱唇,“夫人,夫君的模样,可否当得起你的梦中情郎?” 赵喜宝在腹中诽谤暗自叫苦,小心眼的男人,他是故意的!上次跟小桃子调侃他是京城女子的闺中情郎,被他记到现在。 赵喜宝一不做二不休,环抱着楚勤之,专门挑拣好听的话说,希望美貌的妖孽夫君能放过自己。“夫君,京城中能比得过你的人,还没有呢。京中第一公子,能成为我的夫君,我荣幸之至,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楚勤之轻轻吻下去,封住她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小骗子,就会哄他。偏偏他甘之若饴。他轻吻他的稀世珍宝,他不仅想要这一世的相守,还想贪心下一世,下下世。 东州,靠近淮河水系,按照寻常道理,有水便不会干旱如陇南道的陕甘区域,寸草不生。 这也是赵喜宝百思不得其解,东州灾害能至此等地步的原因。 楚勤之昨夜抱着她,说他会去都督府一趟,路途遥远,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才能返回,让她在这段时间乖巧一点,别闯祸。 赵喜宝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她心想,人生地不熟的,闯祸,才不会呢。 临近中午,肚子有些饿了。她带着小桃子出门找一家酒楼坐下来休息,闻着酒香味道,委婉强烈表示想吃糕点。小桃子哼的一声,吃那么多,小心脸长圆了,到时候又怪我不拦着你吃东西。 赵喜宝左右闲等无事可做,就想找掌柜套套话打听事情。 “掌柜的,来一桌好酒好菜。” “好嘞”镶了一颗金牙的掌柜,开口金灿灿。 “掌柜的,我跟你打听个事儿”掌柜一直点头哈腰表示听着。 “东州城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记得半年前,我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哦,干旱,老天爷不赏饭吃,已经连续五个月不曾下雨。” “掌柜你知不知道,城外的灾民是怎么回事?” 掌柜脸色瞬间一变,手上的盘子,一个没端稳,差点摔在地上,掌柜镇定下来,声音还有些抖,哽哽咽咽得说“那个,那个,我,我不清楚,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喜宝看看周围人,周围人立刻收回好奇的眼光,一个个像是鹌鹑一样。仿佛她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一群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她总要弄清楚事实。 她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了许多的官兵,环顾四周,二话不说,将赵喜宝带走了。 “咣当”一声,赵喜宝被衙役粗俗推进牢笼中,“老实呆着”。 赵喜宝扒拉牢笼的栏杆,“牢头儿大哥,麻烦问问,我为何会被抓进来啊?” 牢头皱眉大声怒斥,“不该问的别问。” 赵喜宝从头上拨下一根钗子,递给牢头。牢头走近牢笼,掂量掂量钗子,塞到袖子里。 他压低声音说:“你在酒楼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被抓进来了。” 赵喜宝仔细回想,又问着,“牢头大哥,灾民,” 牢头低声斥责,“别瞎问,你自己不想活,别拖累我。” 赵喜宝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塞给牢头,“即使明天会被砍头,也得做个明白鬼。” 牢头招呼她凑近一些,“是上头大人物吩咐的,城中不许提及灾民,但凡有人谈论,就抓进来关着。人都是贱骨头,关几天就老实了。” 剩下的,牢头也不愿多说。牢头喜滋滋收东西走开了。今天又宰到一只肥羊羔。牢头摸摸袖中的宝贝,方才瞧着绿玉透着水润,定是个上品货色。 赵喜宝人生第一次进牢笼,以前出行再苦,好歹有辆马车支应。 四周是灰暗的铁栅栏,背面的墙壁小方窗过来一缕阳光,照射在霉臭的稻草堆。肥硕的老鼠,不敢靠近人,只能在角落吱吱叫。 牢房的气味烘臭不可闻,赵喜宝若不是用手帕捂鼻,进来的时候,就会吐出来。 眼下的环境,她是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下。只能倚靠在铁栅栏上,盼着小桃子能早日搬来救兵。 等小桃子兴高采烈拿着糕点,走进酒楼的时候,发现小姐不见了。以为她一个人又出去闲逛,转身返回到客栈。 临近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小桃子才意识到不对劲。从小到大,小姐最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每次都得拉着人陪着。 小姐在饭点儿,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出事了。小桃子赶紧拉着西成,来到酒楼询问。毕竟,最后一次看到小姐,就是在酒楼里。 不问不要紧,一问,小桃子吓哭了。西成顿时起了一身冷汗,他们不仅把王妃看丢了,让她被官差抓去。 西成立即发信鸽密报,王爷不在身边,他们在东洲城无权无势,只能等王爷回来。他虽是一品带刀侍卫,但为皇上口谕所封赏,在京城有实权,却无实职印章。 在外识人,尤其是外官,更会查看来人的官印大小,否则,想让他们放人,比登天还难。做事情比不得京城刷脸熟,看王府腰牌。 更深夜漏,其他关在牢笼里的囚犯,哀嚎声,求饶声,喊冤声,此起彼伏。 赵喜宝站了几个时辰,终究是站不住,蜷缩在栅栏旁边,睡着了。 秋风猎猎,树叶枯黄凋零,随着风打旋飘落。楚勤之和溪风日夜兼程,赶到了都督府。都督府内书房烛火一夜未歇。 楚勤之疲倦得揉揉眉心,对东州的事情,心里大致有了解。提笔修书一封,告知圣上。 楚勤之准备合衣躺在塌上,休息片刻。稍后出发回东州城,他不放心宝儿一个人在外。 “王爷,出事了,东州城急报,王妃被捕入狱。” “回城!” 宝儿,一个人在牢狱,肯定会很害怕,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到东州城。 好一个东州刺史!! 赵喜宝是被饿醒的,牢头虽然早已送来晚饭,但是她一口也吃不下。她仰头看着小窗外,希望看到小星星。 什么都没有,漆黑黑一片。赵喜宝想起那些饿倒在地的灾民,想起提及灾民一句,就被关进来的自己。 心中恨意丛生,东州刺史大概不知道,她赵喜宝的心眼如针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欠我的,必让你加倍奉还! “开牢门!”赵喜宝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王爷暴怒的声音。向来温润睿智的夫君,清冷矜贵似天上的仙人,如今,也有了人间烟火气。 楚勤之远远就看到,宝儿在角落缩成一团,他的宝儿从小被父兄娇养长大,跟着他竟还受到这般对待。 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抱着高烧的宝儿,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一刀一刀割开。 牢头瑟瑟发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关着一位贵人。他看到,刚刚踢门而入的那位,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通身的气质,威严逼人。牢头瘫坐在地,闯祸了! 楚勤之冷冰冰丢下一句话,“全都拿下!” 身后的神策军,将牢狱的牢头们,全都控制住,听候发落。 城门外五十里地,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整片大地都在轻轻颤抖,放眼望去,道路的尽头出现一队人马,旌旗飘飘,冷冽寒光的铠甲闪现黑铁光泽,贴地的马蹄声发出沉重的轰隆巨响,扬起尘土滚滚。军队的威武冷肃,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溪风高举起火把,翻身下马暂停前行。王爷吩咐深夜进城,非必要情况不得扰民,不得引起民众的恐慌。进城前,将所有的马蹄全都包上厚厚的棉布。 夜如漆黑深渊,笼罩一切房屋,万籁俱寂,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你跟谁生的崽儿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沉水香的味道。睁开眼睛一看,楚勤之搂着她的腰,合衣躺在她身边。 怎么几日未见,白皙的下巴长出了胡茬,未束发冠,睡着也是眉头紧锁。 赵喜宝仔细端详她的夫君,只能用俊美绝伦形容。如上天眷顾的雕刻,五官分明,乌发茂密如缎,一双剑眉下是温柔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有些干裂。 这个人啊,从东州城到都督府,数千里的距离,往返只用一天一夜。路上奔波劳累,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想悄悄起身,不料惊醒楚勤之。他伸手摸摸赵喜宝的额头,放下一口气。“退烧了。” 楚勤之撩开床帘一角,“小桃子,拿一杯温水过来,再去厨房把温着的鸡丝笋片粥拿过来。” 楚勤之转头看向赵喜宝,“夫人,身上还有哪处不舒服?” 赵喜宝摇摇头,她的身体素质还可以,也不知昏睡多久,现下脑壳儿清醒多了。就是刚起床的时候,有点儿晕乎乎。 楚勤之深深看着活力满满的赵喜宝,没忍住,吻下去。 看着她高烧不醒,脸色惨淡躺在床上,他对东州刺史的火气就更上一层。 他的焦虑担心,自责挂念,全都被他封在吻中,辗转磨碾,他只想看到欢欢喜喜开心快乐的宝儿。 赵喜宝一脸的震惊,瞪着双眼。紧张得双手无处安放,楚勤之贴着她的唇角,声音低哑哄道:“宝儿,闭眼。” 在赵喜宝的小姐妹认知中,此人除了贪图美男颜色,还是个声控。对于好听的声音,完全没有抗拒。曾经一连几天点同一个清倌陪她聊天儿,就是为了听清倌的声音。 赵喜宝看着夫君动情的模样,听到楚勤之磁性的低音,软了身段,迷了心神。 不能怪她没出息,主要是,夫君长得太好看。 小桃子在房门口听到小姐软哼哼的声音,把粥又端回厨房。王爷大人,干得漂亮!对待小姐温吞吞的乌龟性子,就该好好教育教育她。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夫君赖床不起。赵喜宝被一顿折腾后,又陪着楚勤之睡了一会儿。 醒来是精神十足。不想陪着夫君躺在床上,也不能,这种前车之鉴,深深领教过。经常清晨醒来后,把她禁锢在床榻上,又狠狠欺负一番。 从霉得发球的牢狱出来,尚未出过门。她准备去溜达溜达,发现身边贴身侍婢从小桃子一人,变成了小桃子和西成两人。 赵喜宝想赶西成回去,王爷习惯西成伺候,怎么能把他放在自己身边。 西成摸摸背上的鞭伤印记,心有余悸。王爷回来后,他就自请惩罚三十鞭。溪风下手可真狠。 溪风事后为他上药时,冷哼一声:“此番,若是王妃有事。你这条命搭上,都不够。” 而且,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能跟小桃子进一步接触,三十鞭也挺划算。 赵喜宝她们走在大街上,看见一群半人高的孩子,正在欺负一个年龄稍小的小乞丐。 小乞丐虽然衣着破破烂烂,头发似乎打了千千结,脸上是黑一块灰一块的,看不清真正的样貌,但是依稀能看出原本白皙肤色。 小乞丐虽然落魄,但是眼神清亮有光,看向那些孩子的眼神凶狠,但是不与他们发生冲突,护住头部,但咬牙绝不求饶。 好坚毅的性子。 赵喜宝努努嘴,西成上前大喝一声,那些打人的孩子,纷纷逃窜开。 小乞丐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揉揉受伤的部位。赵喜宝半蹲在小乞丐面前,与小乞丐的视线平行。 “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脚还能走得动么?” 小乞丐摇摇头,认真打量赵喜宝一行人。恭敬作揖说道:“不劳贵人费心,若是可以,能否带我洗漱一番,赐身干净衣裳。” 赵喜宝与小桃子面面相觑,京城帮助过许多的小乞丐,唯独这个,要求独特。 赵喜宝想牵着他前行,被他礼貌拒谢。 “方才那些孩子打你,你为何不还手?” “还了又有何用,徒增挣扎,他们只会打得更凶狠。不如保存实力,少受些伤。” 她们就近来到成衣铺,选了两套合适的衣服,带着他回到客栈。 一番洗漱以后,没想到路边随手捡到的软萌小乞丐,一转脸色,变成了一本正经的冷面小正太。 小正太俯身作揖,“我尚能识得几个字,自荐请做贵人的家奴。” 赵喜宝饶有兴趣得说:“你选在那个地方,让我们出门就能看到你被欺负的一面。为什么?” 小正太怔愣片刻,脸色恢复如常。“贵人好眼力,识破小子的伎俩。” 赵喜宝继续逗他,“你刚才即使撒谎不承认,我也拿你没办法。” 小正太一脸正色道:“我既已在贵人面前自荐当家奴,家奴必得是忠诚可信之人,贵人有此一问,何尝不是在考较我的品性?” 赵喜宝饶有兴趣点点头,“小子可以啊,看你聪明伶俐的样子,不错不错。” 小正太跪在地上磕头,“小子无意冒犯贵人,只因想谋生计。所以,出此下策。” 赵喜宝托着腮看着他,“小子,你在门口被揍,一是彰显你的处境,二是看我是否为心地纯善的良善之辈。值不值得你投靠。” 小正太沉默不语,赵喜宝接着问他:“你如此聪慧,怎的不在东州城的达官贵人府内,谋个好营生。” 小正太双手伏地,郑重的磕头:“请贵人救救东州的百姓。” “你怎么能断定我能救?” 小正太俯在地上,说道:“您的穿着打扮出行,看得出您非富即贵。当初我看着您被官差抓去。不到一个晚上,第二天凌晨您就被放出来,可见官差也惧怕您的势力。所以,我敢断定,您一定是位能救东州城的贵人。” 赵喜宝想起被抓进牢狱的事情,撑起懒怠的身子,坐正问道:“原来你早已盯着我?” 小正太抬起头,眼神坚定看着赵喜宝:“东州旱灾,来往的商人,多数是往外跑,少有往城里跑。您的车队虽不显眼,但是,只要留心观察,就会发现您的吃穿用度无不精细。东州城内的官员昏庸无能,怎会投身到他们家中。为求自身安危,所以才会格外关注您的动向。” “小小孩童,为何如此关注东州的民生,你还太小,也不是你该关心的。”赵喜宝装作冷漠,有意考究他的心智。 小正太看了一眼赵喜宝的身后,挺直背脊,朗声道:“《尚书》开篇歌颂尧帝道: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小子,你懂的还挺多,你就是想告诉我,你好我好大家都会好。你为东州百姓着想,其实也是为自己着想。对么?”赵喜宝纳闷,这小子忽然紧张起来,如同小兽遇见猎手的警惕。她回头一看,发现楚勤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小正太低着头,不肯再多说了。赵喜宝拉拉楚勤之的衣角,叹息道:“行,我答应你,只不过。” 小正太喜悦得抬头问道,“只不过什么?” 赵喜宝敲敲他的头,“只不过,你别一口一个贵人,改口叫姐姐。还有啊,你年龄多大,姓甚名谁,户籍在哪儿,你总得告诉我。” 小正太眼神暗淡无光,忍耐许久,才声音沙哑说道:“本名冯烨磊,东州城本土人士,父亲于一年前的冬天与世长辞,母亲追随父亲而去。” 赵喜宝听着唏嘘不已,怪不得他小小孩童,便能独当一面,一个人无依无靠,定是吃过不少生活的苦头。 “你可知道,东州城外的情况?” “此事说来话长,需得追溯到一年前的官员考绩。” 当今圣上认为“治安之本,唯在得人”,对官员的考绩制度高度重视。直接负责官吏考绩的是考功司隶属中央尚书省吏部,“掌内外文武官吏之考课”,由考功郎中判京官考,员外郎判外官考。 楚勤之坐在椅子上,闭目思索,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此外,还有主事三人,令史十三人,书令史二十五人,掌固四人,分管考绩的具体事宜。“ 赵喜宝想了去年的时候:“那次考绩,大哥说是圣上亲任主考官,我记得,他还特别紧张,在棠湖楼温书,因为太过疲惫,不小心把烛火碰倒在桌台上,幸亏发现得及时。差点把我的藏书阁都烧了。” 楚勤之的眼前似乎浮现出那日情景,不由抿唇低笑。“考绩分为内考和外考,内考是皇帝直接对亲王、中书门下的三品以上,以及外官五大都督的考绩。外考是由吏部考功郎中和员外郎对四品以下官员的考核。四品以下,又分为京官和外官两类,分别进行考绩。” 赵喜宝接着问小正太,“上一任考绩不合格,因此被降职远调,所以,新的刺史接替工作?” 小正太面色沉重:“是,也不是。” ?打的什么哑谜? 第三十三章 盗无道,非长道 http://.biquxs.info/

正逢四年一大考的官员考绩,上一任的东洲刺史冯敬河,因为被人举报,府中查出藏有贪污赃款五十万两。 在东州城老百姓眼中,冯敬河是远近闻名的好官,处事果断公正,断案条理分明。在他治下,东洲经济繁荣,民风淳朴。 五十万两雪花银,对于清廉持重的冯家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荒唐笑话。冯敬河被押解出府时,一直喊冤,但是对于监察御史而言,书房里的账册便是铁证。后来,冯敬河在押解进京的途中,畏罪自杀。 我朝贪赃枉法乃是重罪,三十万两以上该判满门抄斩,后因东州百姓千里请愿,呈送万民伞。皇上仁慈,认为主犯既以伏法,妇人家眷改判为流放。 东州刺史的职位空缺,经过考评,吴能被破格提拔。东州城九个月未曾降下一滴雨,民间有传闻说,东州干旱,堪比窦娥六月飞雪。 赵喜宝纳闷道:“朝廷不是早已派发赈灾米粮?” 小正太说:“朝廷的的确确派下粮草,但是,一个月以前,粮草被天火烧毁。” 楚勤之思忖,小孩子的话与都督府上报的消息,听上去几乎无二差别。赵喜宝啊的一声,“烧了多少?是全部,还是部分米粮?” “是全部!” 楚勤之一愣,有些对不上,“都督府上报,是三分之二的米粮被烧毁。其余全部都被送到城郊的难民营中。” 小正太苦涩一笑:“粮仓被烧毁的那日,我就在街道附近。那日,因我多讨得半块饼,被城北的小乞丐们打得无法动弹,只能缩在笸箩筐子泔水堆旁边。亲眼看着,整个粮仓全部被毁。” 赵喜宝在想,孩子看到得只是官仓的其中一个,所以,会认为米粮全都被烧毁。 久未降雨,天气炎热干旱,稍有不慎,确实会引来火灾。火灾发生后,东州官员第一时间便将情况上报给了京都。因为按照规定,一旦出现隐瞒火灾不报的情况,东州刺史会罚俸一年;如果延误上报时间超过三个月,一州长官就会被革职。 然而,由于交通不便,灾情到达京城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此外,京都在接到灾情汇报后,需要通过层层审批,政令才能到达东州。 等到朝廷派出的赈灾官员——工部左侍郎钟廷礼到达灾区时,估计会是次年二月了。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地方官员和当地缙绅便成为灾后救助的中流砥柱。 米粮不够,导致城郊的难民营无米可食,所以,在路上才会看到那么多的难民。 当务之急,必须解决米粮短缺的问题。 赵喜宝、楚勤之带着小正太一起在街上考察东州城的经济发展情况,小桃子跟着西成在背后咬耳朵,“你看,王爷与我们小姐,还有那个小的,像不像是几口子一起溜街。”说完,小桃子还不满足,展开一连串的想象。 “若是以后生出来小世子,或是小郡主,定然也是这般情形。” 小桃子越想越兴奋,摇动着西成的臂膀:“西成,你说我是不是要赶紧准备好肚兜鞋袜。” 西成小声嘟囔一句:“我们以后也会这样。” 小桃子已经在思索,该选什么花色配着什么图案。完全没注意带西成说了什么。 前方的店铺人挤人,吵得闹哄哄。 “哇,不是吧,米的价格又涨了?” “昨天买米,是五千钱,才一天时间,涨至六千五百钱。” “是啊,在这样下去,米钱涨至万钱,谁还吃得起” 赵喜宝等人驻足在原地,她出门前原本设想特别美好,想着能不能发动当地的米商,捐赠一批粮食,施粥赈灾。如今一看,完全没戏。 虽然米价高昂,各大米铺依旧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微微抬头,看向皱眉的楚勤之。“王爷,您知道米价否?”楚勤之握着她的手,等她的答案。 赵喜宝苦涩一笑,“关中米斗300,淮南米斗200,长安米斗220文,而青州北海等地,米一斗60。即使去年,京师大雨水,斗米直八百。” 她哽了一哽,“而书中记载,元和三年,扬州战事,城中无食,米斗5万钱。王爷,我担心米价不会停止上涨,直至万钱。” 赵喜宝一行人沉默回到客栈,她安顿下小正太休息,想着以她现在的实力,能做些什么?她咬着筷子,面对满桌子喜爱的美食,也吃不下。楚勤之看着她,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摇头笑一笑。 小桃子捂脸,小姐只要陷入思考,就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仅如此,还会。果然又开始了,奔到书桌上,写写画画,吃饭都顾不上。小桃子认命,夹上一碗饭菜,拿着小汤勺,准备投喂大小姐。 小桃子踮手踮脚地轻轻走过去,深怕打扰了正在泼墨挥毫的小姐,熟能生巧地看准时机,给小姐塞一口。 西成立在旁边,看到她的一顿操作,心里酸溜溜的。啥时候我家小桃子,也能给我塞上那么一口,哪怕吃的是猪食,也心甘情愿。 楚勤之放下碗筷走过去,顺其自然,接过小桃子手中的碗。 “夫人。”楚勤之温柔唤了声。 “啊“赵喜宝没回过神,带着迷惑的眼神,抬头应了一声。被温柔投喂一口饭菜。 楚勤之漂亮的丹凤眼,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就像是得逞的小狐狸一般狡黠。 赵喜宝有些不好意思,拿着碗就开吃。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展示她的规划蓝图。根据东州城的地形图分析,东州城襟山带河,运输主要依靠漕运。赵家茶庄每年的茶叶,都是依靠漕运,发往江南各地。 漕运运输的速度快于陆上运输,且东州城的漕运业发展完备,船只多,漕工也比一般的州城多。这是漕运的优势。 但由于罕见的干旱,河流的水位下降,漕运受到不小的影响。 眼下,必须先从赵家调取一批粮食,解一解燃眉之急。东州城的米价太贵,任期疯涨下去,必定会引出乱子。而且,那些处于饥饿中的人,也需要一口米粥缓解缓解。 既然需要抛下漕运,单独选择陆路运输。虽然陆上运输只有骡马大车和肩扛人挑,运输速度缓慢,运输量又小,费用和消耗大。但对于现在的东州城,不乏为一条新的出路。 联想到在西北的时候,运输棉花,依靠骆驼与良驹。西北的情况并不适用于东州城。若是在东州城,即刻组建自己的团队,缺乏充足的时间。只能这几天在外面跑一跑,去探探东州城当地的陆路运输行当。 不仅如此,若是想要米粮最快的速度抵达东州城。一方面要靠运输过程中的便利省时,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就近的货物仓储。 仓储的问题比较好解决,运输途中可暂借赵家仓库。现下,棘手的事情在于如何提高陆路运输的速度。 赵喜宝拿着笔,不停的晃悠。楚勤之揽住她的腰,让她停止焦虑性走来走去。柔声说道:“夫人,为夫有一计策,不知能不能解除夫人的困惑?” “啥计策,说来听听。” “在京都与东州城之间,暂时设立十个粮食中转站,每个粮食中转站的大小就是你将运向东州城的粮食多少。每一站都配备一支运输队规模大小,刚好足够将本站粮食运输到下一站,然后及时返回。这样粮食一站接一站,向目标输送。这样避免了长途劳累,也能减少路上粮食的损耗。” 赵喜宝一听,抱紧楚勤之.“王爷,您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能忘了您精彩绝艳的才华。以后,遇到不解的问题,多问问您,肯定没错。” 需要解决的问题以及方案,一层层的席卷过来,赵喜宝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东州城的米价太高,需要来一批新米进入市场,缓一缓米价。但是,也要注意,不能售出低价米,到时候,买米的,可能不是东州城的老百姓。而是,那些黑良心的卖米的商人。 其次,赵家的米始终是有限度,不亚于杯水车薪。真真正正能够平抑米价,需要大批的米入市。若是指望东州城的当地米商,是对牛弹琴。他们尝到米价暴涨的甜头,怎会轻易撒手。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赵喜宝原本想着,将赵家预备赈灾地大米,悄悄地从陆路运进城。但昨日夫君在床榻之间,两人共同商议了一个不错的小方法,至于坑到谁,算谁为国家做贡献。 赵喜宝不能再回忆许多,又该羞得满面通红。坏人啊,昨天明明是他有心为东州城出力,到最后,却成了她辗转求饶,想让他帮她解决问题。 哼,夜里就知道戏耍她。早起就没有看到他的人,不知道又去哪儿招惹小姑娘。自从他进城以后,多少小姑娘在他们客栈门口晃悠。这些个青春懵懂的少女,怀着期待的心思,希望远远看上一眼。毕竟,长得漂亮的人,谁都愿意多看一眼。 第三十四章 东州的店铺 http://.biquxs.info/

驿站附近的茶水铺子,茶桌上几个人眼巴巴看着驿站叹气。 “诸位” 一个粗布短装的脚夫,招招手,让桌子旁边的几个人凑过来听。“哥儿几个,挣钱的机会来了。” 此话一出,几个偷听的人,眼睛都散出光芒。今年老天爷不赏饭吃,收成不好,赚钱也比往常都难。 “快说快说,什么样的机会?” “听说啊,京城一带有米商运米过来。” “咦,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凑在一起的脑袋,顿时分散开。 “哎,听我说完行不行,瞧你们一个两个的样儿,急吼吼的,钱能挣上才怪。”粗布短装啧啧嘴。同一茶桌上的另一个人说,“你接着说,看你能吹出什么大牛。” 粗布短装咕咚咚干完一碗茶水,抹抹嘴上的茶沫子。“这次,大手笔。京城运的,可不是一点点,是能供一个州城至少吃一个月的分量。” “啊,这么多?骗人的吧。哪里需要这么多的米粮?”其他几个人纷纷表示质疑。 粗布短装洋洋得意道:“这个,你们就不晓得吧。这批米预备运往东州城。表哥就是汇丰米行搬运的工头,是他亲口给我说的。” 茶桌上的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露出喜悦的神色。他们搬运一行,谁都知道,跟着米商跑长途最能挣钱,工期长,不仅每天有工钱,还能包吃包喝。一般这样的美差,不轻易遇到。 “可以呀大哥,关键时候还记得关照弟兄们。”“是啊,各行当生意不行,招工的人也少了。哥几个几天没开工。大哥,别忘了捎上我。” 以前收成不好,还能靠着在驿站当临时脚夫,赚点儿酒钱。每逢时节好的时候,驿站转运的东西也多,一天也能挣个几两银子。 茶馆里面坐着其他的客人,不乏行走的商贩。商贩最是精明,听闻东州城一带干旱异常,再结合脚夫的谈话。定是米价上涨,所以,提前运米到东州城,谁先运到,谁挣得银子就多。赶紧派人打听打听东州城的米价。 “什么?”小桃子不敢听信自己的耳朵。“小姐,你要在这儿开米铺子?” 赵喜宝咬咬柿子,柿子是个好东西。能养肺胃、清热去燥、健脾,故在金秋时节又有“每日一苹果,不如每日一柿子”的说法。但是,秋季吃柿子注意不要空腹吃。在空腹情况下,会出现上腹部剧烈疼痛、呕吐、甚至呕血等症状。 赵喜宝远空抛下柿子果蒂,中!她拍拍手,反问道:“如今,米比油贵,有钱不赚是傻缺。” 小桃子瞪大眼睛,开始说教:“小姐啊,你发国难财,会被老爷打断腿的。而且,你不是一向认为投机取巧是不可取。发国难财的人,更是卑鄙小人。小姐,你不能被小钱钱诱惑,沦落至此啊。” 赵喜宝揉揉耳朵,“我又没说赚灾民的钱。要赚当然是奸商们的钱。” 小桃子拍拍胸口,还好不是。赵喜宝转身进入内间,再出来时,已经换上利索的男装。这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认认真真敷上人皮薄面具,贴好喉结。 跟着雾虚山的师父,别的没有学会,坑蒙拐骗的手段领教不少。在人生地不熟的东州城行事,还是做的把稳些。 镜中人,一双灵气秀溢的眼睛,不含任何的杂质,清不见底。眉长入鬓,鼻梁秀挺。 乌带束着银色丝带,一身雪白锦缎,腰间束着同心结穗绦,系着一块羊脂白玉,。肤色晶莹似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站在那里,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小桃子发现眼前如天人一般的人,此时此刻正在做非常不文雅,不接地气的动作。瞬间打破小桃子的幻想。 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脱下鞋子,抄起两堆棉布垫子,塞进了鞋子里。小桃子目测估计,这一塞,身高至少多出一个大苹果那么高。 赵喜宝跳起来,用脚踩了踩,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这次的脚感舒服。回去涨工钱。” 门吱呀一声推开,赵喜宝看到楚勤之,立刻爬起来,只是一只鞋还没有穿好,半掉不掉的。楚勤之打横抱起,小桃子很有眼力见,把鞋子放在床边,就溜之大吉。 赵喜宝看着他,似乎有点儿不一样。衣服。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色的锦袍,素雅精细,袖口处绣着暗纹蛟,领口处绣着藤蔓,如同两条缠绕在他修长脖子处的细蛟。俊逸儒雅的脸,透着高远的随和,看向她时,温柔满溢。丹青亦难勾画半分。 赵喜宝看着楚勤之眼里遮掩不住的疲惫,他都干啥去了,她好奇问道:“你去哪儿了?” 楚勤之帮她穿好鞋子,拉起她的手说:“正好夫人也要出门,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不过,夫人稍等片刻,为夫换件衣服就来。” 街上的路面是清一色的褐色石板,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叠致有序,全为砖木结构,粉墙黛瓦。窗棂的门楣有砖雕木街景刻,技艺精湛。屋与屋之间是高高的马头墙。 整条街的建筑色彩淡雅古朴,结构错落参差。临街的店铺一般为两层,均为砖木结构,以梁柱为骨架,尽管多为不大的单开间,但设计构思奇巧。 赵喜宝拉着楚勤之,一边解说,一边看铺面。既然是选择开店面,先要观察选址处的地理位置、道路交通、环境景观等。其次,在繁华地区商圈选择店面,繁华商圈比较旺盛的人气、集中的消费,成为首选的店面选择。民间有“一步差三市”之说,避免选择僻静场所开店铺。 赵喜宝拉着楚勤之往人多的地方去。人流穿梭密集的地方就是繁华的地段。如若将店铺开设在偏僻的街段,就等于回避顾客。商店开张经营,而顾客很少光顾,就会使商店冷冷清清,甚至门可罗雀。 楚勤之指着其中一处店面说:“这个位置也可以,你却看都不看一眼,夫人,其中,有什么典故?” 赵喜宝笑笑:“典故没有的,但约定俗成的规矩有。不要选择过堂店。” 楚勤之疑惑道:“过堂店?” 赵喜宝点点头,说道:“通道的店面就是过堂店,是指店面门口部分直达门尾,形成一个通道的店面。” 楚勤之的反应速度比较快,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样的店面,往往会让顾客忽视了店内陈列的货品。另外,过往的行人太多,不仅影响了正常顾客的选购,还给介绍货品的店小二带来比较大的干扰,影响买卖。” 她迫不及待往前跑了几步,楚勤之拉着的手一紧,她回过头对他说:“就是这个。” 得来全不费工夫,挂牌出租。 赵喜宝兴高采烈的说:“开店铺,一定要选择明堂开阔的地方。店铺门前开阔,可以使米铺面向四方,不仅使米铺的视野开阔,也使处在较远的顾客和行人都可看到铺面,这样也利于顾客买米。” 楚勤之指了指他旁边的铺子,也是一个较大的米铺。“确定要选择在这儿?” 赵喜宝指向四周,楚勤之漂亮的丹凤眼透着疑惑不解。她洋洋得意道:“我多年经商,悟出来的道理。如果你的小店经营,是比较有品位的商品,相邻的店铺也最好不要品质太差,切记千万不可与经常打折的店面为邻。” 因为,人以群分,消费氛围也是如此。一旦在打折店面的地段形成气候,再好的货品也难免受到牵连。但如果店面开在知名店面的旁边,则可以分享老店面积累的知名度和人气。 赵喜宝进去逛了逛,店面是可以灵便装卸的朱漆木板大排门,早卸晚上。前后分离,前店营业,内厢可以加工或储存货物。 整体得看看,确实是开米铺的最佳选择。 “客人,您看看,可还满意?”白发苍苍的老掌柜出来了,赵喜宝笑眯眯的说,“老人家,这是您自己的店铺么?” 老掌柜拄着拐杖,惋惜叹道,“是的,老朽的孙子是江南道的溪县县令身边的师爷。这个月要把老朽全家接去,祖上的铺子卖了舍不得,不卖又不能带走。就想出折中的法子,挂出来出租,收点儿租钱。” 赵喜宝点点头,“本意想买下,既然,老人家舍不得将铺面转让,签长期租约,也不是不可以。” 老掌柜抚摸着大堂的柜台,颤颤巍巍的手一点点摸过桌面,“老伙计,我老喽,再也不能陪着你。” 老掌柜擦擦眼角的泪花,对着赵喜宝说:“希望小公子能让百年铺面,继续延续下去。” 赵喜宝没想到无意看中的铺面,背后蕴含一段悠远的记忆。她珍重作揖,拜谢老掌柜。“多谢老人家您割爱,晚辈虽无大才,愿尽力将铺面经营好,不辜负期待。” 赵喜宝传唤小桃子拿上笔墨纸砚,当场签下十年的契约书。赵喜宝一次支付千两白银,担心老人旅途不方便,将一千两银票,折换成500一张,200一张,100两张。剩余的,换成2袋50两的小碎银,供老人路途上使用。 第三十五章 谁才是首富 http://.biquxs.info/

既已盘下店面,赵喜宝在头脑里规划,该怎样设计店铺,简洁大方又实用。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京城的米,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希望米粮能够按时到达东州城。 如果,这次赵二敢误事,哼哼,让他尝尝妹式铁锤功,把他锤成土豆泥。 远在京城的赵二爷,狠狠打了喷嚏,“啊切” 赵二爷揉揉鼻子,定是出嫁在外的小妹想念自己。嘤嘤嘤,还是妹妹最好,虽然妹妹每次写信,总让自己摆平各种难搞的事情。 妹妹还是最爱自己的。 一直都知道,妹妹非常有钱,但是,没想到如此如此的有钱。巨富妹妹此次委托他在京城买米,让他拿一封信去宝丰钱庄取钱,掌柜看完信,直接抬出一箱子黄金。把他看得目瞪狗呆。 原来宝丰钱庄是富婆妹妹的产业,可每次妹妹还在他面前哭穷,他在妹妹面前,才是真正的穷人。 妹妹不仅有钱,还有一个贴心的好郎君。妹妹的信封外面,还套着一个大信封,八百里加急的火漆印。赵二感慨一句,以前觉得钟家小子,特别宠爱妹妹,如今,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妹妹想要米,以及设置粮仓中转站。他的好妹夫,就将各路的文书以及官府信笺准备好。有了通关文书,运输畅通无阻。带上当地官府信笺,代表各路官府早已打点,办起事情就会事半功倍。 倘若他可爱善良又纯真的妹妹有一天想杀人放火,他的王爷好妹夫,是不是还会送把刀递上去。 米铺的位置选好,室内装修紧随其后,必须抓紧时间完成。如今的米价,已经让很多家庭无米可食用。若是不及时压低米价,那么将会出现更多的饥民。古往今来的经验教训,饥民易生暴动啊。 “小姐啊,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玩沙,幼不幼稚?”小桃子看着赵喜宝蹲在地上,把沙子颠来倒去。 赵喜宝抬手,预备扬起一把,小桃子赶紧溜。 “快看快看,官府贴出告示了。” “兹有天灾,米价频繁上涨,为使民生稳定,米价定至每斗3000文,不可再上涨。”有人一字一顿念出来。 “怎么不去强抢啊” “日子没法儿过下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赵喜宝拍拍手上的沙子,她得去找楚勤之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从打定主意,在东州城开设米铺。赵喜宝就有意留心相看房子,被她砍价买下一栋三进出院落,环境不错,据说,好像是上一任的刺史府。 楚勤之就半倚坐在荷花池的回廊,公子风流无双。映入眼帘的就是美人如画,即使残雨枯荷的衰败之景,丝毫不影响王爷的美貌,反而,王爷身上的儒雅沉稳,让枯荷池添上一两分禅意。 抬头看人时温柔一笑,魅惑的含情双眸,高挺的鼻梁巧夺天工,薄薄的嘴唇,说出的话总会让人心生暖意。 自从她进过牢房以后,有时候会做噩梦,回到那个老鼠吱吱乱叫的地方。楚勤之特意给她开设新的睡前项目,读史书。 天啊,她小时候读书最不喜欢学历史,夫子是个老学究,整天之乎者也,听得脑壳儿疼。偏生的还不能逃课。她上史学课,不到几分钟,必然瞌睡兮兮,脑袋瓜如小鸡啄米。 如今,听到美人夫君读史书,声音低沉温柔,特别好听嗷。 楚勤之身着雪白中衣,靠在床头,右手半握着书,左手拥着赵喜宝,右腿支起,防止她滚下床。徐徐念到:“《南史》记载,乾通七年,杭州一带阴雨绵绵,到八九月收割庄稼地季节,田地里颗粒无收。” 赵喜宝一听,眼睛登的亮了,抓着他的衣袖摇晃:“王爷,与我们的现状特别像啊。” 楚勤之用书轻轻点一下她的额头,“好好听完。”“噢。” “米价一天一价,眼睁睁看着米价从每斗400文一下子涨到1500文,谁也控制不住。”赵喜宝做个好奇宝宝,“我们现在也控制不住啦“ 楚勤之有意引导她,“如果你是当地的父母官,你该怎么做?” 赵喜宝认真的思索道:“肯定是下令控制米价,不能任他们疯涨下去。” 楚勤之接着念,“为阻止米价节节上涨,朝廷一怒之下发了官文,勒令务必把米价控制在每斗500文,违者就地斩首示众。” 赵喜宝拍手称快,“对吧,就该这样。” 楚勤之的左手,无意识轻抚她的头发,“官文出现,米价倒是控制住了。宝儿,现在换位思考,倘若你是尝到甜头的米商,你会怎么做?” 赵喜宝蹭的一下,爬到了他的身上。“哪能乐意,我们才不干折本的买卖。”她想了一想,惊呼一声,糟糕。 是的,米商会把粮食攥在手上,不会愿意拿出来卖。市面上就会无米可供。 楚勤之点点头,根据史书记载,最后买不着粮食,饥民们纷纷流走他乡,不断有人饿死在路边。 今年高温大旱,稻米枯杆,点火即能燃。那一年也是稻田里颗粒无收,百姓吃不饱饭。如今,同样是米价居高不下,但是这一次并非强行下调米价。是反其道而行之,疯狂抬高米价。 东州刺史吴能大人,太过懦弱无能,只会听任摆布,遇事只知道向上求救。他接二连三上书朝廷请求赈灾救济东州,但得到的答复是“今岁各区大旱,朝廷早已发拨东州的分例,奈何火灾损毁甚多,一时之间,难以凑齐,近半年内,自己想办法解决”。 “大人,不好啦?” “大胆,何事如此喧哗?”东州长史从刺史别院的床上被吵醒,一把推开刺史的美妾,小妾不顾衣衫不整,跪坐在床上,为东州长史穿衣服。穿衣服的过程中,长史色迷迷眼神盯着小妾半遮半露的肚兜,一双肥猪手,对着小妾嫩白豆腐的身子,上下其手。 “报,有人使用刺史的印鉴,散播公告,私自抬高米价。” 说完,心腹从腰间掏出一张盖着东州刺史印鉴的告示,不仅不抑制米价,还推波助澜,致使米价翻倍。 长史看完暴怒:“蠢货” 那个废物是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米价疯涨数倍,虽然对他的地下生意有帮助,但是,带给他的政途影响,更多是忧虑。 “哪个孙子敢在爷爷头上动土。” 长史带着人,包围装修到一半的新米铺。正在装修的众工人吓得面面相觑,长史凶残暴戾使人闻风丧胆,工人们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言语。伙计赶忙凑上前,小心地问道:“长史大人,这是……?” “来啊,把这个偷涨米价的小人给我绑喽!”没等长史说完话,两个手下就准备将带头伙计五花大绑。 长史声色俱厉地呵道:“如今灾年饥荒,朝廷三令五申严禁上涨米价,你们倒好,米价都涨上天了,是要上天啊?等我审清楚,就送你们上天!” “小姐小姐,我们伙计全都被抓走了。”小桃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一点儿摔倒,西成在门口扶稳她,再让她进去。赵喜宝正在书房用算盘计算工人以及材料的钱。满脑子都是钱串串,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以后,乐呵呵的看着楚勤之。 哈哈哈,哪个糊涂蠢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赵喜宝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正愁等米粮无聊,想找点儿乐子逗逗,这不,就有送上门的蠢蛋。她挑挑眉,利索换上男装,做了必要伪装后,拉着楚勤之出门。 楚勤之任由她胡闹,西成不解问道:“王妃,您带着王爷要去哪儿?” “砸场子!!!” 敢动她的人!对方不吃点儿亏,怎么对得住她雁过拔毛的性子?! “你们刺史大人呢?”长史来到刺史府,发现周围静悄悄。他以为那个疯子又做出什么举动,没有将异常放在心上。 那个疯子,一路爬上来心狠手辣,是个神挡杀神的主儿。但自从那年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经常自言自语,别看他疯,那股狠劲还在。所以,手下的人也不去主动招惹他,让他当个傀儡刺史,手下人的日子比从前更舒坦。 “大人,有人敲鼓鸣冤,请您过去一趟。”长史正准备传唤刺史的下人,被门外差役的急报打断。 “蠢货,这也值得来烦扰我?银子呢?” 差役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应道:“大人,来人不是穷叫花子们,小的按照惯例,让他们先掏五十两银子再状诉。他们不给钱,我们拦着不让进,他们还出手打伤几个弟兄。” “岂有此理,带上人跟我走,不把他们关几天宰一顿,我就不姓高。” 等到长史快马加鞭赶到衙门时,门口躺了一地的棍棒衙役。他怒气冲冲往里面走,暴喝道:“哪个狗杂种的胆子肥了,敢擅闯衙门。” 赵喜宝转过身,展开扇子潇洒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第三十六章 怒斥东州吏 http://.biquxs.info/

长史看着眼前人扬着一张坏坏的笑脸,白皙的皮肤衬托着俊美突出的五官。非富即贵。另一个人一直背对着他,微微抬头看着‘明镜高悬’沉默不语,虽未看到正脸,但他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 那又如何?!在东州城,他就是王法,他就是天,胆敢拆他的台子,活得不耐烦吧! 长史大步走上前,坐在大堂正椅上,跟着他进来的狗腿衙役们,一溜齐排好,高呼威武。长史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来人啊,杖刑二十伺候!” 衙役们准备动手,西成把剑鞘一挑,他们纷纷止住脚步,毕竟,这个人的身手刚刚已经领教过。一个人打二十人轻轻松松,甚至并没有下狠手。 长史抽出签筒的签令,气急败坏得掷在地上,“给我打!” “你敢!!!” 赵喜宝的暴脾气也上来了,从未见过如此昏庸无能又暴戾的主官。 她指着高长史的鼻尖骂道: “面对状诉,不问缘由,开口就是50两银子。你可知晓,50两足够普通农户家庭半年的开销。你贪婪!开堂审问,不问所诉缘由,随手就罚二十杖刑。你可知,二十杖刑,足以致命。你昏庸暴戾!如此荒唐昏庸,怎配为一城父母官,如何为百姓主持公道。有你在此,何来公平?何为正义!” 长史怒拍惊堂木,喝道:“大胆,敢于本官如此说话!还不将他速速拿下!”衙役们在西城的剑光下,不敢动弹。赵喜宝想去掀狗官的桌子,她忍住冲上头的火气,冷笑道:“你就不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高长史哈哈大笑,“整个东州城,我指东,谁敢往西?如今,我就是当堂打死你,也不敢有人说半个不字!” 楚勤之看了溪风一眼,溪风一声口哨,门外的神策军闻令而动,齐刷刷的脚步声,让长史根本坐不住。溪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长史站起来定睛一看,脚一软,从椅子上滑溜下去,抓捞半天,才扶住桌子。 高长史跪爬着出来,抱着楚勤之的脚,“原来是都督大人驾临,都督大人有大量,小的狗眼不识泰山,您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勤之一脚把他踢远,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主案前,“来人,将他拿下。其余人等听候发落。”赵喜宝从未如此愤概过,她在城中探听过,长史此人让人闻之色变,听之惊心。之前神策军悄悄入城,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如此快就用上了。东州城的管理如此松懈,倘若神策军是外敌入侵,只怕整座城早已轻轻松松收入囊中。 驿站处处散布着东州城米价高昂的奇闻,有人感慨世风日下,生活不易;有人暗喜可以大赚一笔。 “王爷,不对啊,按照二哥的信件,新米前天就该到了,怎的没有动静儿呢?”赵喜宝敲着桌子思忖道。 “肯定是出问题了,我计算着,即使路途延误,最多迟上一天。”赵喜宝想到这种情况,坐不住了。“王爷,我必须要一趟荷县。最后一次米粮邸报的地址就是荷县。这次是我大意了,愈是临近运输终点,愈是容易出现问题。尤其是东州城还在闹饥荒呢。” 楚勤之摸摸她的脑袋,“别着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有溪风和西成坐镇,东州城暂时出不了问题。”赵喜宝点点头,抱着楚勤之的胳膊撒娇。“王爷,您最好啦。” “只会嘴上哄人开心。”傲娇王爷嘴上不乐意,心里甜蜜蜜。她现在会跟他撒娇了,代表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楚勤之来到书房嘱咐西成和溪风,米价上涨,人心惶惶不安,一定要加强巡视,增加施粥的次数,将官仓的米能用的,全都用上。只要撑过这个月,就不用担心没米可用的情况。 赵喜宝原本想带上小桃子,考虑到小桃子不会骑马。城中的形势一日紧张过一日,随时都可能会发生冲突,一旦冲突的火种燃起,极易形成饥民暴动,到时候,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夫君,您才回家几天,又要出门。祖母一直念叨着您,您能不能推辞不去?”京城钟府,一位身着粉色凤蝶裙的夫人,苦口婆心劝着丈夫不要出门。钟家下人们都撇撇嘴,尤其是风韵。 哼,当年若不是洪婷婷对少爷下药,怎会让少爷不愿归家?若不是她用计逼迫钟家祖母,少爷怎会与祖母离心?自从那位嫁人以后,少爷更加郁郁寡欢,以前有那位在时,少爷多么的开心,每天像是冬日里温暖的太阳。如今,少爷就像是阴雨天被淋湿的棉被,烘也烘不干。 钟廷礼极其厌恶她的触碰,会让他想起那日犹如万箭穿心的场景。但是骨子里修养,让他无法做到,对她不理不睬。只能隐忍拨开她的手,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钟廷礼收拾完行李,带着风韵与祖母道别,轻装简行奔赴东州。 缘分如此巧妙,即使在同一座城市,你心心念念想见的人,或许正在大街上,与众人相遇擦肩而过,却独独遇不到你。 她和楚勤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到荷县。稍稍一打听,就知道新米早已从荷县出发。荷县的下一站便是东州城,如此推算,便能知晓,是在中间的山路走失。 “虽然排查的范围缩小了,但中间突发的情况态度,这得从何找起?”赵喜宝有些烦躁,都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若是派人接应,但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楚勤之铺开地形图,“运输米的人是否可靠?” 赵喜宝点点头,“这次是二哥亲手操办,所选的人全都是赵氏运输行的老伙计,绝对的忠诚可靠。二哥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运输的人不会有问题。” 楚勤之点了点地图中间的枫翠山,“既然人员没有问题,很可能被人劫走了?你仔细想想,若是普通的意外,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回来报信?是他们不愿,还是根本就不能?” “劫走?有道理,即使米全部被销毁,也会有人回来报信。”赵喜宝心态一下子有些崩,她甚至不敢往坏处多想。都是赵家多年的伙计,万一新米被劫走,他们的下场不言而喻,就是她害了他们。 楚勤之握着她发抖的手,“事情未明朗以前,我不允许你多想,有时间想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如振作起来,想想该怎样应对当下局面。”赵喜宝在他坚定的声音中,找到了安全感,现在没看到人和米,就不能轻易下结论。 小桃子第一次没有陪在小姐身边,满满都是失落感。西成看不得她如晒蔫的花儿一般无精打采,想法儿哄她开心。“桃儿,咱不就是因为不会骑马,所以,才会被抛弃。” 小桃子狠狠瞪他一眼。“你才被抛弃!”说完还准备抡起拳头揍西成。 西成乐滋滋,就喜欢小桃子活力满满的样子,哪怕是揍他,也好看。“桃儿啊,我带你学习骑马,不难的。等你学会了,以后你家小姐出门,肯定会带你一起。别想着你家小姐啦,你看看我。我家主子离开一两年,我也不会想念。” 小桃子翻个白眼儿,“呵呵,你家主子只在京城活动,哪有一两年离开的机会给你。哼,谁会想念那个没良心的人。” 小桃子口中那个没良心的人和她的夫君,此刻一个手脚被捆绑,咬着馒头,被人丢在柴房。而另一位精神饱满,被绑在一张五人宽的红色喜床上。 赵喜宝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彪悍!能不能别只挑好看的走啊,难道她长得如此不堪入目? 当时他们在荷县打听路况,试图排查沿途险峻山路时,获取到一条重要的线索。赵喜宝和楚勤之换装成为普通的猎户兄弟,首要排查的点是枫翠山的土匪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他们试图靠近山寨的时候,被路哨发现。当家的立即点出两队人马,形成前后包围合击之势。 赵喜宝以为当家是个大老粗,也没说错,只是,是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纯娘们。胖胖的姑娘,不是,寨主一眼相中了楚勤之。“你旁边这人如何开价?”粗狂的嗓音,带着几分爽快利落,除了行为让她大吃一惊,言行更是震彻灵魂。 风度翩翩,潇洒俊朗的宁王爷,怕是第一次被人明码标价拍卖过。她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毕竟龙游浅滩被虾戏。并非什么好事情,再说了,那也是她的夫君,凭什么要分享给别人,让王爷听寨主的粗鄙言论? 赵喜宝正准备冲上前辩驳,楚勤之一把拉住她,让她稍安勿躁。她惊呆,王爷为了她,竟然甘愿出卖美色。 赵喜宝摇摇头,说好要一起同甘共苦的。“寨主,我们凑巧过来的,我们是附近的猎户。还请您放过他,如有需要,您看我跟他交换可不可以?” 狂野女寨主指着赵喜宝灰扑扑的脸嗤笑道:“呵呵呵,当我是傻子吧?与美人在怀中,还要你做什么?” 第三十七章 旧情人见面 http://.biquxs.info/

狂野女寨主把他们的脑袋粗暴蒙上布袋子,仅留一个出气的口子。一路上推推搡搡,带着他们进入山寨。 “瘦的那个,关进柴房当伙夫。高的这个,给我捆喽,送到姑奶奶床上。” 说好的山大王强抢民女?如今,是强抢民男。 即将贞洁不保的王爷,悠哉游哉的,丝毫看不出不情愿的样子,难不成,他喜好这口虐待型?赵喜宝预感头顶上的青青草原,绿油油一片。 楚勤之不想理会异想天开的某人,索性闭目回忆地形图,虽然让他们蒙眼进入山寨,听声辩位,踏步明向。首先是经过一条山道,千米左右。进入山寨后,两侧有瞭望台,因为有几个调侃寨主的声音,是从上方传下来。他们一个个声音洪亮有力,并非像是一路见到的饥民,要么他们粮食充足,不受干旱影响,要么,米粮确实被他们劫走。 既如此,只需要找到他们的米仓即可。楚勤之躺在喜床上,想着他的小王妃,此时此刻是不是在角落里受冻挨饿?必须速战速决! 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小王妃,忙着调戏山寨的女守卫呢!肉包子有吃的,茶水有喝的,比他干巴巴困在床上滋润的多。 “漂亮的姐姐,能不能给一口水喝?”赵喜宝可怜兮兮看着前来送饭的女守卫,女守卫看了一眼被绑在地上的小公子,小公子杏眼水润,无辜的眼神,特别像那只她曾经喂养过的刚出生的小狗崽。看得她心都化了。小公子瘦叽叽的,一阵风就能刮跑,天可怜见的,小公子肯定也受过饿。 女守卫不忍心,就给小公子拿来一碗水。赵喜宝没那么多讲究,厚着脸皮让女守卫,喂着喝。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赵喜宝满足的打个嗝儿。“漂亮姐姐,你不知道,我饿了有多少天了,本来家里没钱供我读书,让我投奔东州城的叔叔,哪晓得路上的盘缠不够了,就想着一边赶路一边挣钱。哪晓得路上遇到的全都是饥民,一个个比我还饿,我看到有人啃树皮,还有的人在吃土。好吓人。” 女守卫叹了口气,说道:“若非老寨主英明,我们可能早就饿死在山林中。”赵喜宝趁机套话,“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行当,我也想挣点儿银子。只是如今连温饱都顾不得,将来还想着取一个像姐姐一般漂亮的媳妇儿呢!姐姐,我的好姐姐,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赵喜宝睁着小鹿一般圆溜溜的眼睛,泫然欲泣看着女守卫。女守卫心肠软,见不得她这副样子,答应她跟女寨主说一声。看着小公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还能如何作恶?听起来,也是个同他们一样的苦命人。若是识字的小公子能为山寨出力,岂不是更好? 女寨主虽然长相粗犷,但是为人不算野蛮,顶多有点儿喜欢男色。楚勤之见过太多下流手段的人,寨主眼神清澈,心思单纯,并非是十恶不赦之人。若非他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怎会轻易跟他们进来。 探取山寨的法子有很多,被他们绑着进来,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放下姿态,直接与他们谈判,降低他们的戒心,才是最快的方法。 等到女寨主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等着她上摸摸下摸摸的美男子,已经衣着端庄坐在桌前,气定神闲的自斟自饮。 楚勤之倒了一杯茶水,做出请的姿势,反客为主,仿佛寨主才是被他请来的客人。女寨主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狠角儿,被震慑住,有些发懵,顺着他的指示坐下来。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当然,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条人命。”楚勤之慢条斯理放下杯子,桌子轻轻一晃。女寨主亲眼看见杯子布满一条条的裂痕,却依旧保持完好如初的状态。 女寨主知道面前的人功力深厚,想取人性命,不过须臾之间。所以,她这次遇到了狠人。 她面不改色说道:“公子既然诚意相谈,明人不说暗话,敢问公子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楚勤之敲敲桌面,“第一,以你的能力,不足以建立如此庞大的山寨,所以,能当家作主的另有其人,还请引荐。第二,我的同伴被你关在柴房,劳烦寨主带我过去,若是她伤了一根汗毛,我立即屠洗山寨,说到做到!” 说完,楚勤之推门出去。女寨主眼睁睁看着茶杯,连同整张桌子轰然崩塌,碎成渣渣。难道在放杯子的那一刻,他就将整个桌子击碎,甚至能用内力让桌子保持原型,直至他离开。女寨女摇摇头,拍拍脸,被吓到了。赶紧跟上那位爷,东州城什么时候出了如此厉害的角色? 正当赵喜宝与女守卫聊得热火朝天时,她看到了门口的人,推门而入,逆着光线,仿佛像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谪仙。是王爷!王爷来救她出水深火热中,呜呜呜,这里的饭菜好难吃,呜呜呜,想吃肉包子,想吃鸡腿,想吃桂花糕。 楚勤之看了她一眼,笑眯眯说道:“我来接你了。”赵喜宝给王爷画一个小心心,王爷太诱人,太有魅力,能够懂她,疼她,给她充足的安全感,她完全抵挡不住怎么办?王爷附在她的左耳悄悄的说,“夫人,再看下去为夫脸就红了。实在想看,晚上脱光了给你看。” 王爷没脸红,赵喜宝相反是红成猴屁股。怎么能在大庭广众面前调戏她呢? 楚勤之扶起赵喜宝,狂野女寨主被震慑后,乖巧又听话,乖乖在前面带路。赵喜宝与楚勤之咬耳朵说悄悄话,“你把人家怎么了?”楚勤之回答道:“放心,我此生唯你一人。”赵喜宝哼的一声不理他,情话说得人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嘴巴变如此得甜蜜可人呢? 女寨主把他们二人引导至议事堂,正堂中的主椅上铺着豹皮,左边设着金钱蟒靠背椅。依山而建,就地取材,房子多为木质结构。赵喜宝坏心一想,若是烧起来,应该很快就没有。 “听说是你们找我?”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大门口传入,人未至,声先到。他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老寨主安好”跟随女寨主进来的手下们,齐刷刷问安。 赵喜宝与楚勤之对视一眼,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好一只笑面虎。“老寨主好,我们此番进寨子,是为了拿回遗失在寨子上的东西?” 老寨主笑眯眯答道:“噢,什么东西?” 赵喜宝上前一步,与之对峙:“一批伙计以及赈灾用的新米。” 老寨主惬意靠在豹皮椅子上,“噢,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我们寨子上?” 赵喜宝压制不住火气:“如今外面的形势险峻,若是这批新米到达不了东州城,只怕会出意外!您就忍心看着万千百姓靠树皮为生?” 老寨主轻蔑掏掏耳朵:“他们吃不吃树皮,与我何干。东州城的官儿,都是吃屎长大的?新米给我们兄弟们,难道不算赈灾?我们就不是老百姓?” 赵喜宝一听,本来只是怀疑性诈一诈,没料到,米粮果然在这里。新米丢失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人。千万不能被杀掉,抹去痕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楚勤之拉着冲动的赵喜宝,说道:“既然老寨主亲口承认,新米不在此处,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不再来打扰寨主的清净,另寻他处。雁过留痕,希望当官府把证据摆在眼前时,寨主仍旧淡定如初。” 老寨主准备动手拦住二人,不让他们踏出山寨。男子的衣衫随风飘荡,玉手挑起一把剑,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般的笑容。老寨主狂傲一笑,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男子银剑飞舞,旁人只听见打斗声,却不见如何打。速度快至极!老寨主只能放任其离开,他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拦又拦不住。 楚勤之和赵喜宝潇洒离开后,挑了两匹快马,转向去东州城。老寨主听到下人汇报情况,开心得又喝了一壶酒。看着挺厉害的,不过是花架子。想回东州城搬救兵,笑话,能搬来一兵一卒试试! 待到黄昏时候,楚勤之与赵喜宝原路返回。趁着夜色,混进山寨。 “你们听说没有?今天来两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想抓我们,也不想想,我们都是谁的人!” 赵喜宝躲在草丛里,偏过头看看右边的人。本想搬出官府,诱使他们被迫转移米粮的阵地。没想到这帮山匪,压根就不怕。自从来到东州城,王爷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国之蛀虫,远比碌碌无为的糊涂官可怕。听巡逻的山匪口气,他们的背后有高人坐镇。 不知是何许人也! 第三十八章 智取山寨 http://.biquxs.info/

山寨的外围是方形,四角落分别设有瞭望塔,每个瞭望塔上东西南北角有四个人。幸亏他们一直盯着山寨,趁着换防的时候,悄悄溜进来。进门的位置,靠近左边是山匪巡逻人员的休息处。按照他们离开的时辰计算,应当是六个时辰换一班。一条道路直通主事堂,周围错落散布着四五个建筑物。 躲过第一波巡逻人员,赵喜宝两人窝藏在山沟沟里,靠着树木遮蔽身形。 “王爷,他们的防卫训练有素,并不像是普通的山匪。”赵喜宝压低声音疑惑道。 楚勤之点点头,“他们的巡逻类似军营的布防,但并不严谨,不会是军营的布置。但与军队,脱离不了干系。” 赵喜宝灵机一动,“会不会,他们的靠山就在东州城的军队?” “不会,东州城里只留有城防营,军权掌握在都督手中,这次使用的神策军,就是守卫东州城的军队。一来因这里不靠近边城,所以没有在城中驻军。二来,东州城并不大,不适合军队平日的训练。” 赵喜宝原以为都督也是昏庸贪婪之辈,看楚勤之的神色,并非如此,她疑惑道:“既然与都督无干系,为何不剿匪?” “东州城不曾有剿匪记录,在太平年代,军队的调动,需要经过审批。如此规模的剿匪不是小打小闹。” 她大胆猜想:“会不会偷偷摸摸剿匪,你们京城根本不知道?” “为防止军队私自移动,为百姓制造困扰。每个州城的军队,还肩负周边州城军队的监管任务,两两交叉,不定期更换。出了问题,便是监管军队失职。” “原来如此,那便排除隐瞒的可能,要么是沆瀣一气知情不报,要么是压根就不知道劫匪的存在。” 赵喜宝发现远处的山洞黑黢黢的,但是依旧有人把守。她拉拉楚勤之的衣袖,向他指指方向,“王爷,您看,那里。” 楚勤之低声对赵喜宝说:“夫人,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来。”看着他身形矫捷穿梭于夜色中,出手利落干净,迅速将门口的守卫敲晕制服。进去以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出来了。 楚勤之进去以后,发现赵氏的米粮全都在里面,还有捆绑在里面的伙计。看来里面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等两人成功撤退到山脚下以后,赵喜宝才开口询问里面的情形。“王爷,山洞里面是否是我们丢失的那一批大米?” “夫人,你猜的没错,我们有必要先回去一趟。”楚勤之点点头,“山匪的杀戮心并不重,大部分的伙计也和新米捆绑在一处。既然已经敲晕守卫,最迟明天一早,他们必将发现异样,与其被动等待他们转移米粮,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他们既不杀人,留着伙计难道不怕行迹败漏,到时候,人证物证都在,他们的罪行就是铁证如山?”赵喜宝分析盗贼的行为,无论如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勤之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大致有个猜测,但是,有一点仍旧想不明白,需要验证一番。 两人快马加鞭赶回到东州城。赵喜宝先行回到院落中,稍稍休整一番。楚勤之立即去刺史府,提审刺史和长史。当务之急,先把新米从山寨中运回来。 在昏暗幽深的大牢里,楚勤之先去看望奄奄一息的长史,西风呈上审讯出来的厚厚一叠纸,两眼忘穿水,盯看着王爷,想要求得主子的表扬,好好放他的假,王爷的这三天与王妃形影不离,苦了可怜的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小桃子,特别想念小桃子蒸的包子。 楚勤之一边翻看,一边低头问问西成。“你没有严刑伺候长史吧?”西成咧着嘴笑笑:“哪儿敢呢?长史的罪名是由御史台按照律法条例定罪,我们私自定罪用刑,朝堂之上,言官们定会狠狠参奏您。” 西成用大拇指指向背后方向,“那个长史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只是将被打残的尸体泡在酒缸里,让他看看,他顿时吓得尿了裤子。问什么招什么,没问的他也给自爆。别说啊,溪风这个变态家伙想出的主意,的确有效。” 楚勤之看了看完整的供述,有些颠三倒四,看来吓得不轻。只是,长史从未提及过山匪一事。楚勤之打开牢门,亲自提审一遍。“长史,城外的山匪一事,是否与你有关联?” 长史哭着抱楚勤之的大腿,“大人,大人,我能知道的全都招了,别杀我,别杀我?” 长史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并不似说谎之人。难道真的是并不知情?看看他只能问问里头那个。 楚勤之尚未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人似疯似癫得吟唱。西成摸摸身上的疙瘩,“主子,您是不知道,东州刺史也是个怪人,当初进来的时候,东头朝阳暖和,他不住。执意要住进西头那间牢房,任是谁也拉不住。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有金银财宝等着他呢。” 楚勤之回头看向西成,“他这般样子,有多久了?”西成算了算时间,“从我进入牢中审讯,他就已经是这样。每天一遍又一遍,说着同样的话。” 楚勤之驻足在牢门外听了一听。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竟是《雁丘词》,此词有序。’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垒石为识,号曰“雁丘”。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词》。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 楚勤之勾唇一笑,别人口中懦弱疯癫的刺史,名不虚传。他推开牢门:“刺史如此多情,可曾怜悯东州百姓?”刺史披散着头发,一改平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冷漠打量来人,用鼻子轻轻嗅了嗅,跪倒在地参拜。“罪臣参见王爷!” 楚勤之示意西成关门,西成搬把椅子放下,将牢房的无关劳役等暂时挥退。东州刺史匍匐在地上不起,楚勤之的手肘撑在椅子把手上,撑着下巴,翘着腿俯视打量地上的人,“传闻刺史胆小懦弱,本王今日一见,与谣言相差甚远。你之前见过本王?” 刺史始终不敢抬头,“罪臣不曾见过,但殿下身上的龙涎香,属于朝廷贡品。您气度不凡,能够让都督放权,直接指挥神策军包围刺史府,您的身份可想而知。” 楚勤之知道刺史身上疑点重重,但是,此时并非讯问的最佳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且问你,东州城外的山匪,你可知晓?” 刺史点点头,“罪臣自知罪无可恕,但请殿下相信罪臣一回,我会书信一封,并非附上私人印鉴。到时候,殿下想做什么,都会顺顺利利无人阻拦。只是,私人印鉴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你们搜寻会多费时机,殿下所做之事是拖不得的。” 楚勤之唤来西成,吩咐笔墨纸砚伺候。他出去一趟,顺带去住处捎上了赵喜宝。在去刺史府的路上,将情况简单叙述一遍。赵喜宝一听,嘿嘿嘿,去刺史府探宝啊,当年在雾虚山学艺的时候,对机关之术最感兴趣,师父曾经夸过,她的聪明天赋与大师兄不相上下。提起大师兄,师父总是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说起来,走的时候,还没有与大师兄好好道别呢,大师兄总是神出鬼没的,一年也遇不到几回。但是大师兄是对她最好的人,总是好吃好玩都留给她。就连师父都有些吃醋念叨,说大师兄对他缺少关爱。师父就经常跟她一起抢吃抢喝的。哼,想起来,自从山道一别,就再也没去过雾虚山,等到有时间回去,一定再去看看,说不定云游在外的师父,就回来啦。知道她可爱善良的徒儿,不仅嫁了人,还嫁给位高权重,京城第一美男的宁王爷,一定会哭的。毕竟,徒弟回来,是想着找他讨债,嫁妆钱都没给啊。当初师父承诺过,她嫁的越好,给的嫁妆也越多。 熙熙攘攘的东州城内,一群老百姓将米行包围起来。 “你们将米价抬得如此高,百姓买不起米,只能活活受饿,你们只想着如何挣钱取利,尚有半分商人的良心?” “一个个爱买不买,别围着,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米价是按照官府告示核定,你们有问题,就找官府去。”米行的老板不耐烦驱逐周围的群众。 钟廷礼策马赶到东州城,站在人群外听了一听。东州城的米价已经疯狂到如此地步。既然皇上任命他负责东州赈灾以及水利修建工作。他不能坐视不理。 第三十九章 共抗米市 http://.biquxs.info/

刺史府的整体布置雅静宁和,与他本人的形象相当不符合,那些个不识货的蠢材才会认为刺史懦弱无能,可随意欺凌。 从踏入小院儿起,就发觉居住者品位不俗,入门便是曲折的藤蔓游廊,阶下鹅卵石铺成曲径通幽路。往上走走,有小小的两三房舍。书房里间的房内,又开一小门,直通后院散心,种有大株梨树,雨打芭蕉,风吹海棠。后院墙下开一小塘,清泉一脉,仅深尺许,枯荷片片,若是在夏日,随风吹过,荷香满堂,紫藤花绕屋至前院,与屋檐竹林交相辉映,春日消浓睡,转角的竹亭,内有一禾躺椅,耳听檐角的护花铃叮咚。一派闲情雅意。 赵喜宝琢磨琢磨,这般布置风格她是很喜欢的,“王爷,你们男人也会喜欢这种布局风格?” 楚勤之摇摇头,“你喜欢整座小院布置?”赵喜宝如实点点头,“对啊,您不觉得,挺漂亮的。”楚勤之暗暗记下,是他疏忽了。这边儿的事情办完以后,王府里的布局也做做调整,要让她时时刻刻都喜欢回家。 书房当中放着一张红酸枝木大案,案上凌乱散着各种名人字帖,并有数十方珍贵墨砚,各色形状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乱木树林一般,另一边展示斗大的一个汝窑瓷瓶,插着满满的朵朵白玉茶花,如玉似雪。 东墙正挂着一大幅似为女子描摹的《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儿,乃是颜鲁公的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檀香小炉,左边紫檀木的书架上,摆放着月轮般的汝窑盆,盆内种植着千金难买的绿菊。右边墨漆架上摆放着焦尾名琴,旁边挂着玉笛。卧榻是悬着海蓝双绣草虫花卉纱帐的拔步床。 书房摆设给人的感觉是柔雅宽和,充满着一股娴静风雅的书卷气。赵喜宝越来越觉得,像是一个女子闺阁的书房。一个大男人用,有点儿不合适。 赵喜宝扫完整座书房,这种布局的机关术,简直是小菜一碟。定然是在檀香小炉的上,轻轻一拧,墨漆架子里面轻微咯噔一响,对于别人可能察觉不出,究竟在何处的机关开启,想瞒过她,那是不可能的。赵喜宝伸手摸摸墨漆架子,私人印鉴放在不起眼的隔断层中。 刺史看到他们拿到了私人印鉴,顺势求情,“王爷好本事,既然已经拿到印鉴,罪臣不指望能够得到宽大处理,只求王爷慈悲,山寨众人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这些年,干的都是劫富济贫。特请宽恕,饶他们一命。” 楚勤之速点神策军五千人,带着刺史的书信和印鉴,赶赴山寨。神策军包围山寨,老寨主听闻动静,早已守在寨口。 城中的局势急迫,楚勤之懒得多费口舌,直接将信件抛给老寨主。老寨主看完后面色发沉,转身挥手,开寨门,迎贵客。“既然老寨主明理,烦请带领我们去米仓。” 楚勤之在运米回来路上的消息,早已提前告知赵喜宝,新米的数量多,行程慢,需要两天左右运达。赵喜宝算一算,两天时间足以做很多事。 东州城内,米商们洋洋得意,没想到,米价能够翻涨数倍。赵喜宝冷笑,既然还不肯放弃发国难财,这次让你们试试厉害。 “小桃子,你负责到新的米店,张罗开张的事宜。告诉他们,为酬宾感谢,米店的售价是每斗两千文。” “小姐啊,就算是现在两千文,也没有多少老百姓会买的,反而,会让那些富商争先恐后批量从我家购买。” “小桃子啊,你记不记得我们的成本价是多少?”赵喜宝一说完,小桃子认认真真算去了,小姐说的有道理啊,我们这批新米的价格是,从自家良田产出,加上此次的人工运输等等,大概需要每斗三百文。如果我们的大米,被每斗两千文卖出,我们的利润也不少啊。 赵喜宝笑眯眯看着西成,“比起守卫,暂时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她又看着小正太一眼,小正太长叹一口气,“姐姐,不用您说,我自己换,劳烦小桃子姐姐,帮我找一套干净的破旧衣服。” 赵喜宝捏捏他白白的脸,“好聪明的小子,闻弦音知雅意,你小子眼睛一转,就知道我想干啥。吃啥长大的哎。” 神策军护卫的大米在距城区百里时,就地驻扎修整,由赵家的伙计接替,运进城中。楚勤之暂时不回城区,山寨疑点重重,须得细细审问一番。 “噼里啪啦”赵喜宝化成俊俏男儿,赵三少,赵氏掌柜。“早就听闻,赵氏生意实诚,新店开业,价格如此公道,年少有为啊”丰利米行的掌柜心中冷哼,无知小儿,外地客想抢我们的生意,没门。我们几家早已商定好,看我们怎么买空你家的米。 赵喜宝向来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迎门都是客啊,一头头白花花的待宰小肥猪。别以为她不知道,左边儿笑嘻嘻的是稻香米行掌柜,右边一言不发,大冷天摇扇子是店大欺客有名气的米同商行当家人。一个个的开业凑热闹,不是想买米么?大大方方让你们买,就怕你们不肯买呢! “新店酬宾,一百担新米,每斗两千文,童叟无欺啊,童叟无欺,仅限今日!过了明天,可就要恢复原价!先买先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我买,20担” “我也要10担” “给我来5担” 不到一天的时间,一百担的大米销售一空,赵喜宝眯着眼睛笑嘻嘻,小钱钱啊小钱钱。到了第二天,赵氏米行的价格又改了。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赵氏米行改价格了”丰利米行的伙计急吼吼的说道,大掌柜拨弄手上的算盘,“慌什么,不就是每斗2000文,这个我们都知道。” “不不不,不是的,”伙计喘口气缓缓,“1000文,他们今日的米价是一千文啊。” “什么!1000文,他们疯啦!” 西成扯扯身上的粗布短打,他一个堂堂的带刀侍卫,怎么就成为了行走的商贩,而且还带着伪装后的神策军成为小商队。第一天是粘着胡子的中年大叔,带着整整十车的大米进城。第二天,他化身为眼神犀利的总镖头,护着20车的大米进城。虽然他不明白,王妃这样做的用意是如何。但是,有一点是很佩服的。他一直好奇,王妃从哪儿弄来如此多的大米。第二天,在路上行走,其中一袋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他拎起来才知道,里面根本不是大米,全都是沙土。 街道小巷子里面,之前总是挨揍的小乞丐回来了,以前他总是耷拉双眼,任由欺负,但是现在,眼神明亮,炯炯有神,仿佛变了一个人。“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东州城有救了。现在外面越来越多的米商,进入东州城,我们有米吃啦。”“咱们东州城的米,很快就会多得吃都吃不完呢。” 几大米行的掌柜们坐不住了,“好一个赵氏,昨日是2000文,今日是1000文,早知道,就今日去买,亏了不少呢!”稻香米行掌柜有些愤愤不平,“都怪你出的馊主意,本来今年干旱,我们已经囤了不少的米,再去买米,不合适吧!” 丰利米行的老板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接着买,我倒是要看看,赵氏小子还能有多少米可卖,等到他手上的米出售完,那么,我们的米价再提高2000文,不就能弥补损失了!你看看今日,他们出手的是50担,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快支撑不住了!打肿脸充胖子呢。” “老弟啊,官府明文标价出的是3000文,我们私自定价是不是不太好?” 丰利米行的老板金牙一笑,“怕什么,到时候,我们向往年一样,多供奉点儿给大人们,事情不就摆平啦,还担心什么呢?” 其余的掌柜们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就再看看。 赵喜宝算了算,今日买米的掌柜们不多了,一是他们拿不住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二是昨日已经批量购入不少的大米,能花费的现银有限,每个米庄的现银是有限度的。用完需要去银庄兑换。他们没料到今日米价降成1000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赵氏米行的大米,一天时间下来,还有一半未售出。赵喜宝让西成扮演的商队,一部分推着小板车,在集市上,在街道吆喝着叫卖,是500文每斗。由于是流动式购买,买的人虽然多,但是分量不足,说明民众开始在购买,而不是米行的老板。他们看不上小推车上的数量。要的就是他们的忽视。 自从赵氏米行开业以后,第一天2000文,第二天1000文,第三天,听说街上出现小推车式销售,价格跟风,也降到了500文。 来到商店里面买米的人是越来越少,而前来卖米的,越来越多。他们根本没有心情搭理。如果一直按照500文卖下去,他们之前屯的米越来越没有价值,因为东州城最开始的米价就是500文每斗。 第四十章 米价之战 http://.biquxs.info/

几大米行的掌柜坐在丰利米行的二楼,“王掌柜,您看看,如今该怎么办?赵氏小子,不按套路出招,我们防不胜防啊。” “对啊,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急什么,再等两天试试。” “小姐,外面都在传说,几大米商联手,即使拼了全部身家,也要买下赵氏米行的所有米。”小桃子焦虑说道。“小姐啊,我们运进来的米所剩不多啊,也只够撑三天,三天过后,他们就要开出高于我们十倍的价格。即使京城后续的米是能跟上,但也得一个月才能到,苦的终究是老百姓啊。” 赵喜宝开口笑笑,“小桃子,你且看着,别急啊!他们如此急不可耐,我就帮他们一把。小桃子,今日卖完铺子里的米,暂时别从后院仓库拿米。明日再开张。” “东家东家,好消息啊好消息,今日不到申时,赵氏米行关门大吉!” 几大米行的掌柜拍手称赞,“好啊,姜还是老的辣,王掌柜好算计。”丰利米行的王掌柜,大手一挥:“去,把咱们的米价标牌全换掉,以赵氏商行当下米价的十倍卖出去,他赵氏不是想跟我们对抗,想降米价,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黑心肝的丰利米行,有脸卖出这么高的价格,仗着天气干旱,瞎抬价。” “存心的,不想让人生活。” “等熬过这顿年岁,看谁还会在他家买米,tui!” 在外面买米的人,一看到各大米行跟风换高价,愤慨声音此起彼伏,痛斥米行的掌柜没良心。只有利益,根本不顾民族大义。 回到小院子,众人都疑惑赵喜宝今日目的是什么,只有楚勤之理解她。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诚信和口碑。他家王妃一招釜底抽薪,将几家黑心肝的米行,丑恶嘴脸暴露。做生意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客人的评价和信任,同样也重要。 旱灾只是一时的,只要赈灾得当,后续粮食供应充足,恢复经济是迟早的事情。 别人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米商们是赚钱不知亏滋味,为提米价狂购米。眼见他高楼起,怎料来日高楼塌! “东家,不好了,今日又有十车的大米入城。”“道上的人都在传,赵氏第二批的大米,已经在路上,不到两日就能到。” “天下谁不知道赵氏商行啊,财大气粗,听说这次他收购的大米,足够东州城吃一年的。我们怎么能跟皇商拼实力呢!” 东州城中关于米商的传闻越来越多,米商们有些慌了,的的确确看到有不少的外地商行运米进来,仅这短短几天,城门口就已有几十车的大米运进。赵三少不要脸的黑心球,前天关门,仅过一日,就重新开张。赵氏米价是一日低过一日,如今他们的米铺没人光顾,都去买赵氏米行的米。 米粮压不得啊,大米囤积时间过长,会变成陈米。到时候,不仅没人买,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这批米亏损。 东州城的米商们彻底慌了,找到了赵三少谈判,希望别再让现有的米市崩塌。 “赵老板,近来生意可好?”一众掌柜来到赵氏米行,赵喜宝一看他们个个陪着笑脸儿,就知道是什么事儿。 “诸位掌柜,大驾光临,敝店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 “诸位请坐,小二,看茶!” 丰利的王掌柜翻个白眼,若不是赵氏小子心黑手毒,怎会来给小辈陪笑脸,笑话!意随心起,话从口出,带着几分不客气。“小子,你是不是疯了?” “今年是个饥荒之年,你怎么能现在就抛售粮食呢?”众掌柜纷纷附和,“对啊,怎么能比往年的价格还低几成呢!” “正因为,今年是大旱,更需要低价抛售粮食,不然,遭殃的肯定是百姓!” “我们是做生意的,生意生意,赚钱是首位,老百姓有钱就买,无钱,我们有没有逼她们买啊。” “若无百姓,哪儿来的生意!” “哎呀呀,赵小兄弟,你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算漏这一笔呢!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每粒粮食比东海龙珠更贵。” “你们想过没有,正是因为大家手上有粮食,都不肯打开仓库卖米,若是仓库全开,我相信,百姓一定能够渡过今年的饥荒。那时候,粮食怎会比龙珠贵。” “笑话,我们把仓库打开了,百姓是吃饱了,我们吃什么!” “诸位掌柜们,你们想过没有,粮食可不比东海龙珠,是有储存期限。如果大家都封仓销售,坐地起价,甚至是远高于市价数十倍,等于是不让老百姓存活。” 一番争论下来,彼此谁也无法说服谁。丰利米行的王掌柜说,“赵小兄弟,别说我们没有劝过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你的损失有多大!” 赵喜宝拱拱手,“晚辈在此,也送诸位掌柜的几句话,钱可以赚,但不是这样黑心赚。东州城的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请诸位放下黑心,拿出良心。” 丰利的王掌柜,哼的一声,甩下袖子就走了。后面那些米行的掌柜,有的犹犹豫豫,有的跟着王掌柜走了。 “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诸位,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赵氏做生意,讲究的是利己利民,诚信无欺。米价我还会继续降,直到东州百姓都能有口热乎饭吃,亏损百万也在所不惜。至于诸位,请随意。” 自从诸位掌柜与赵喜宝商谈后,有的掌柜扛不住压力,开始逐渐调整米价,东州城的米价慢慢降下来。 “小姐,你真厉害,东州城的米价算是彻底平稳下来,甚至比以前的价格还低50文呢,东州城的百姓特别感念你的功劳。” 赵喜宝摇着扇子,站在米店门口听小桃子吹捧。此次平定米价,王爷的功劳也不小,当初,在制定计划时候,就已料到现在的结局。只是,中间杀出个程咬金山寨,王爷一直在州城外的山寨审讯,也不知情况如何。几天不见王爷,总觉得身边缺点儿什么。 伙计们趁着中午休息时候,聚在一起聊天儿,赵氏米行的伙计最近走到哪儿,都特别受欢迎。因为他们的掌柜为他们长脸了,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到赵氏米行应聘干活,跟着如此善良仁义的东家,肯定不会吃亏。其余几家的伙计,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走到哪里,都有人指责他们黑心肝。 “你们不晓得喽,官府之前发了一个公告说放开米价,附近的米商都争先恐后地跑到我们东州来卖米,还给都督大人送来许多感谢费。如果有人忘了送,大人还会差遣人去要。”伙计不紧不慢地还没讲完,周围人开始嚷嚷。 “好一个都督,明目张胆地收受贿赂,发国难财!”伙计喝茶聊天儿期间,旁边引来不少的吃瓜群众。 “哎哎哎,还没说完呢,激动什么,都督是个大好人,你们也不想想,这样一来,我们县不愁米也不愁钱了……”钟廷礼听完,都快气的发抖,这算什么好官! 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着都督大人。期间,一个小正太已经听了半会儿,他努力挤进人群,打抱不平地大声说道:“瞎说,错怪我们都督大人了。你们眼瞎了?是没看到一个月以前的东州城,城外处处是饥民?你们好好看看如今的东州城,看看我们一个个像是受饿的饥民吗?你们说这些屁话的,再往城里走走看看,看看街上有没有饿死的人。幸亏有都督大人,我们才能活到今天。” “就是,都督大人是好人!”围观群众一声接着一声喊道。小正太的一番话道出了大家伙的心声。 当初在制定整个计划时,楚勤之就想过,如果不放开米价,米商们就不肯放米,市场上没有大米,老百姓有钱也没处买米。所以,首先,市场上要有充足的大米。虽然现在3000文一石,但随着市场上大米越来越多,很快价格就会回落到往日的价格。 东州城也算是繁华之地。百姓们平时日子都还可以,手里多少有些结余,就算是米价高些,也能撑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条件差的人家,赵喜宝也想过,在买高价米的时候,已经一户户登记造册,把商贩们给的银两都分发下去补助他们买粮。银两的账目每一笔都被小正太记得清清楚楚,即使监察御史来了也不怕,尽管去查账。 在这场米价战中,但凡存着良心,米商们不去高价大肆收购赵氏的米,意图太高米价,拿到米价的定价权,只要赵氏的米被买空,能做主的就是几大米行,到时候,他们定米价是多少就是多少,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米价定高,是为了对外吸引外地米商,让更多的大米以最快的速度流入市场,迅速平定米价。对内,稳住各大米行的心,避免他们利益相争,无节制涨价。 第四十一章 情人见面又如何 http://.biquxs.info/

赵三少睿智降米价的故事传到了一个人口中,他有点不敢置信的颤抖,会是那个他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他,赵家哪有什么三少,最小的就是她,也只有她能想出精灵古怪降低米价的主意。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钟廷礼驻足在拐角处,他没有勇气踏出一步。他看着她站在米店门口,单背着手折扇轻笑,笑得像只小狐狸。 娇俏的玉颜上画着点点梅花妆,原本清秀灵动的脸蛋上,褪去稚嫩的青涩,多几分成熟的妩媚,勾魂慑魄。从小就如同嫡仙般风姿绰约倾国倾城,现如今像是误落凡尘沾染了三千烦恼丝的仙子,那一双灿然的蕴含漫天星光的水眸,多看两眼,便会让人丢失魂魄。 身着嫩黄纱衣,里面的软白丝绸若隐若现,绣着连珠团花锦纹,搭配着雪色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粉黄菡萏短腰襦,腰间用一条芍药含胧纱轻轻挽住,脂粉微施,一头乌黑的发丝轻垂腰间,头绾精细别致飞云髻,懒散插着海蓝宝弯月坠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 双眸似水,却带着浅浅冰冷,仿佛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玉人妆始成。吹弹可破的肌肤,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腰肢纤细,如仙子般清雅脱俗,峨眉轻扫,面上未施粉黛,却仍然遮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海蓝宝项链,愈发称得锁骨如蝴蝶,腕上的和田暖白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芍药鎏金鞋用珍珠装饰着。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一如当年。 本以为再次见到你,会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如今距你不到百米,什么也说不出。错过,错过!错了,便是错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宝儿,我错的离谱。当初,但凡多一分防备,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眼睁睁看你入他人怀,唤他人为夫君。 众人都劝我放下,劝我遗忘你。事情是平息了,他们都满意了,一个个求到想要的结果。老太太求的是钟家繁荣昌盛,那个女人要的是钟家名分,我都给他们了,还想要怎样啊!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要求,让我忘了你! 几百个日夜不曾靠近你,宝儿,我真的好想你。可如今,你就站在我身前,我却没有勇气靠近你。是我抛弃当初的诺言!是我毁掉我们的盟约! 我恨!恨软弱无能的自己!如果当初,我能护着你,拼尽全部抗旨不娶,如今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不一样。 或许你已经放下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故人心,从不曾变过。这辈子她抢了你的位置,夺了你名分,这些虚名她想要便拿去,我也不在乎。但我的这颗心,生生世世都只属于你。 钟廷礼紧抓着转角墙壁,任由墙壁磨碎他的掌心。手上的痛不及心上万分之一。看她过得开心,他就放心了。他贪恋有她在的每一刻,他隔空临摹她的五官,一笔一划如刀尖行走,万箭穿心。赠君明珠又如何,相逢就在未嫁时。一步错步步错,他与她此生再无可能。 最后一次唤你一声珠珠,这是他与她之间的独特昵称。小时候珠圆玉润的她,说想吃带着牛奶味道的猪肉。他和她就在他的小院里圈块地,天天给小奶猪喝牛奶。那时候他逗她,说她像头小猪猪一般可爱。她傲娇哼一声,越发像小奶猪。为她取了一个小名儿,珠珠。既是他的小猪猪,也是他的皎皎心头夜明珠。 伊人不在侧,怎敢开口唤。到如今,即使知他用心如日月,而她却事夫誓拟同生死。此后世上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最好不相见,便能不相恋。 赵喜宝感觉左手边的转角处,似乎有视线一直看着自己,远远望去,却又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感知错了? 不可能的,一定有人在暗中观察,且观察的时间不算短,偷窥之人,意欲何为?她假意进入米铺,实则从后门悄悄溜出来。如今的东州城,正处在多事之秋,她不得不留个心眼,毕竟,若是敌明我暗,对我方很不利啊。 做生意重要一条,掌握在手中的信息越多,赢面越大。 等她绕道至拐角的后面时,发现竟然是他! 他颓废靠着墙壁,蹲坐在地上,闭着眼在流泪。他怎么成了这幅样子!苍白的脸,微陷的眼窝,每一滴泪水,都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她至今记得,他和她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并非在各自家中,而是在那座亭子里。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难过的样子,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她可曾记得,他与她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那一年,也如同现在的季节。太后崇尚佛法,那年有传道高僧途径京城,太后便让高僧开设讲坛,带着一干重臣皇亲国戚礼佛。赵家人身为皇商,也在邀请之列。 只是她从小就喜欢闹腾,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在赵家人都跪坐在大殿上,聆听高僧宣讲的佛法。她谎称要小解,偷偷摸摸甩开了侍女和引路僧人。一个人来到偏殿转悠,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走出寺院,就不会走丢。 但是,她完全低估大相国寺的面积,对于小小的她而言,寺院很大很大。没有人牵引,她根本辨不清方向。 太后礼佛,召集寺院所有人都集中到正殿。这就导致后来,小小的她走累了,也找不到僧人引路。 而且,即使赵家人发现她走丢了,也不敢声张,只能暗自着急。必须等待佛堂礼会结束,再去寻人。 她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偏殿的方向,看到半山腰的竹亭,有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人,眼上覆着白绫, 当她哼哧哼哧兴高采烈,爬到竹亭,发现这孩子似乎是个小哑巴,问他什么都不回答。 楚勤之小时候过得并不开心。 虽然他和太子同为皇后所出,但是,作为嫡长子的太子,他的出生是寄予厚重的希望。而他的出生,则是在父皇与母后心生隔阂之时。 虽然在百姓看来,帝后和睦,恩爱不疑。但是,作为帝王,雨露均沾,怎可能做到从一而终。否则,怎会有后来恩宠无比的林淑妃。他又怎会突如其来染上一场怪病。 同为皇后所出,所有的关注都在太子身上,而他,总是被忽视的一个。 他努力学习五经、策论,认真专研琴棋书画,他不想被父皇母后忽视。太傅总夸他是天纵奇才,正因为如此,他栽了个大跟头,深刻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他慢慢学会收敛锋芒,越来越沉默。他知道深宫中,想要他性命的人大有人在。皇后已经拥有出色的嫡长子,若是太子没了,他便是作为最合适的太子候选人。他的锋芒越露,想拉他下水的人越多,他必须养精蓄锐,学会保护自己。 所以,才会被其他的皇子欺负,虽然不再有性命之忧,但是,难免吃了不少的苦头。 他不爱说,也不想说,更不想如其他皇子一般,受了委屈,就去父皇处讨宠。他知道,父皇虽与母后冷战,但其实深爱母后。父皇总希望能借他,让有傲骨的母后服软。 但父皇想错了,他身份也是皇后的嫡子。如果不能成为母后的骄傲,也自当为母后保持一份尊严与骄傲。哪怕是受些委屈,甚至有些委屈,是在父皇纵容的情况发生。 比如很小的时候,他被那些爱玩闹的皇子,强行带到山腰亭子上。那时候她遇到了他,还问他,是否受伤,只是他那时候心灰意冷,什么都说不出口。她一个女孩子,那么小小的个头,牵引着他走台阶,而且,他的腿脚还一瘸一瘸的,那时候受了伤。 兄长们在礼佛前,将一杯滚茶泼洒在他的腿上,借着他换衣服的由头,将他带到这里。 他知道自己即使呼喊也没用,那些恶人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将身边的人撤离干净,并且想好的各种借口理由。 即使他看不见也知道,所有人都在正殿,随着太后礼佛。偏殿处,根本没有人的存在。他看不见路,要么一路磕磕绊绊走回去,要么在原地等候,无尽的黑暗把他的时间拉扯的更长。他早已习惯了黑暗,习惯了等待。 却不曾想,有一抹光亮,照进了他的生命里面。 赵蓝玉如今回想起来,也会觉得疼痛,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胳膊肘。 她扶着他,一步一步往下走。那时候,下过雨,地面还是潮湿的,她当时又饿又累,力气也小。当然是扶不住他,于是,他们两人就顺着那个阶梯,都滚成一团儿。可疼了。现在想想还会觉得疼呢。 那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他,倒是开口说话了,第一句就是问她疼不疼。小男孩也不想想,高处滚落怎么可能不疼。 小男孩就转身,牵着她的手,两人顺着台阶走下来。 那时候,他两彼此扶持走了台阶。她扶着他到旁边的偏殿休息,对他说自己出去看看,最好是找到人,或者是找到点儿食物。他捏了捏她的掌心说,他在这里等她,无论什么时候,一定会等她来找他。 第四十二章 钗头凤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她是个路痴,不识得路,出了门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只有六岁的她,凭着记忆描述亭子,但是她不知道,大相国寺相似的亭子就有六座。 那时候她拉着爹爹娘亲,一定要他们留下,带她去找那个小男孩。娘亲说,太后礼佛,不可以随便乱跑,万一冲撞了贵人是重罪。爹爹本来都已经答应,被娘亲的一个眼神吓回去。哼,怂包的爹爹。小时候如此,长大了更是如此。阿娘说天上的鱼好吃,他就不敢吱声说天上没鱼,只会说夫人说的对,夫人说得好,夫人想吃鱼啊,我赶紧去做。哼,没骨气的爹爹。 只是赵喜宝不知道,六岁的她因贪玩儿摔破她二哥的砚台,被二哥追着撵,不小心摔磕在书房的门槛儿,磕掉大门牙。虽然口齿伶俐,但说话漏风儿,表达意思就含糊不清。赵二哥听到妹妹的表述,大致明白,妹妹想要找一个被遗忘在半山腰的小男孩。 赵二哥自告奋勇去帮忙寻人,后来他在半道上打听到钟尚书的小儿子钟廷礼,一个人在半山腰上玩耍,钟家以为丢失了,被找到以后,钟家祖母好一顿哭诉,那个场面,啧啧啧。赵二哥特别自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妹妹想找的人,打听出来了。 亭子里的人,是小喜宝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除了哥哥们以外的男孩子,虽然只有六岁,但是记忆特别深刻。她一直挂念着他,后来,每次去各种场合,总是有心无意地探听关于钟廷礼的事儿。 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爹爹和哥哥们知道了。爹爹痛心疾首,自家姑娘小小年纪就学会相看男子,出席宴席晚会等场合,总是盯着钟家的小子看。哥哥们想的是,既然妹妹看上了钟家小子,那么一定要提前盯紧钟家小子,留心着他别欺负妹妹。 缘分即使如此巧妙,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两人的联系慢慢增多,他们两家的来往也慢慢变多。赵喜宝的生命路程中,从此多了一个人的痕迹。 赵喜宝再次看到钟廷礼时,竟有千帆过尽沧海桑田的感觉,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个人占满她的青春岁月,温柔了她的年少时光。回眸再看,感谢他陪着她长大,给予她少女青涩恋情的回忆。即使,再也不能成为恋人,也是她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时间能抚平伤口,能抚慰难以愈合的痛苦。她在犹豫,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知道是否适合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可曾愿意再看她一眼。 站在远处的楚勤之,眼看着赵喜宝从震惊到酸涩痛苦,再到满眼深情的温柔。他知道眼前二人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他应该选择放手的,但他也是自私的,他舍不得,小时候的她就是照进他人生的光,如今珍宝在怀,怎舍得放开。 他想到了唐婉与陆游,陆游就是个懦弱无能的男子,仅仅因为唐婉不符合家长的心意,便抛弃她,与她和离。口口声声说着此生钟爱唐婉,转身就娶了家族安排的王氏。一边与王氏日夜温存,一边另置小院藏着唐婉。他把唐婉当成什么了。后来,王氏上门大闹,唐婉不得不离开。直到唐婉遇上王侯之子赵士程。赵士程深爱唐婉,顶着世俗压力,顶着皇家斥责,也要三书六礼赢取唐婉做他的妻,给她最深的安全感。懂她疾苦,护她周全。若不是后来沈园相遇,不负责任写下那首《钗头凤》,勾起唐婉伤心事,唐婉又何至于在两人之间痛苦不决。 即使他想做赵士程,他的夫人也绝不会是唐婉。因为,他懂她的品性,一旦离开,绝不回头。无论是什么原因,既已错过,何必念念不忘,徒增烦扰。 “廷礼,你来啦!”赵喜宝不想逃避,既然,已经在东州城遇上,何必躲开,更何况,现在的她想明白了,也不想躲开。只想开导钟廷礼,解开他的心结。人不能总怀念过去,停在原地有什么用呢,旁人早已离开,徒增留恋与痛苦。 赵喜宝不顾及蹲地上是否会弄脏她的新衣,她向来以男装示人,如今事情得以解决,今日楚勤之从城外归来,特意换上一身裙子迎接他,哪知道遇上了钟廷礼。 钟廷礼听到声音睁开眼的时候,那张心心念念二十年的笑脸映入眼帘。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她怎么就过来了。她刚刚明明还在门口站着呀。 赵喜宝已经蹲在他的身边。拿着帕子,眉眼弯弯笑着递给他。“廷礼,你怎么来东州城?”她看着钟廷礼呆呆愣愣的样子,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戳了戳他,“呆子,想什么呢!” 钟廷礼似乎一瞬间就回到了他们的少年时,那时,他总被书堂的人欺负。有时候,他被揍得狠了,躲着不想见她,却总能被她找到。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笑眯眯看着他,然后递给他一张帕子擦脸。 赵喜宝笑嘻嘻的说,“别躲了,你小时候哭的样子,我见得少么?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在学堂被人欺负,还是我带着人,把卓一行那小子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顿。你当时就吓哭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他就哭笑不得。卓一行是谁啊,是卓太傅的嫡孙子,是卓府唯一的一根独苗苗,虽然平时跋扈了些,但也惹不起啊。她就这么把人揍了,还留下姓名,让卓一行尽管来找她。放下狠话,若是再敢欺负钟廷礼,见一回狠揍一回。 “哎呀,别傻呆呆愣着啦,越发像只呆头鹅。” “廷礼,你干啥跑到东州城来啦,这儿不是个适合游玩儿的地方。” 赵喜宝噼里啪啦说一堆,声音欢快,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轰走了钟廷礼的悲伤。 “皇上得知王爷也在东州城赈灾,就下令封我为东州城的赈灾官,主要负责灾后重建。”钟廷礼接过帕子擦擦脸,他不想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示给赵喜宝看。 赵喜宝大大方方率先站起来,伸出手向着钟廷礼,“来,给小爷笑一个。这样才对呀,哭唧唧的像个女孩子。一点也不好看,走,小爷我是东道主,请你去吃好吃哒。” 钟廷礼听到她的话,轻轻拍掉她的手,扶着墙站起来。“像什么样子,你现在是女装。”两人渐渐走远,楚勤之才从树后面绕出来,扶额一笑。若他是钟廷礼,真想把皮孩子捆住揍一顿,看她那个臭屁样子。当然,也仅限于想想而已,真实情况是怎么舍得打孩子呢,疼都来不及呢。 赵喜宝带着钟廷礼去东州城最有名的酒楼-东风楼,钟廷礼一路上听着她介绍东州城的风土人情。虽然她的神态,动作都与从前一模一样,但他知道,她变了。她的眼神再也不看向他了,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出。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一言一行早已刻在心上。小时候,她的不开心与郁闷,即使隐藏再好,也瞒不过他,更何况如今。 他还能怎样呢,只能吞下苦涩配合她。既然,她不喜欢看他难过的样子,那么,他就当做是她希望的老朋友久别重逢。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会满足,哪怕让他粉身脆骨,永藏于无间地狱。 钟廷礼笑听着她讲如何痛斥黑心米商,看她描述风流公子山寨脱困记。正当她讲得起劲的时候,酒楼包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出现的男子,沉稳儒雅,俊美非凡,精美的五官有着温和笑意。凤眼微眯,快速闪过一丝幽光。其实,赵喜宝从与他朝夕相处中还是摸出点儿门道,这位仁兄此时处在暴怒的边缘。别看他笑得礼貌客气,其实,从他进门那刻起,他就没有正眼看向她。他脸庞的笑温柔中透着一分冷峻,一身暗紫色锦袍,为他的气质更增添了几分邪魅。 赵喜宝欲哭无泪,他怎么就找到这儿来了。他是在她身上撒上了什么千里追踪粉?太快了吧,几乎是前脚刚落座,后脚就推门上来了。就像是他一直跟随她们身后一般,该不会是,她猜想的这般吧!赵喜宝抱着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小心思,望向楚勤之。 楚勤之笑着落座, “钟探花,请坐,不必拘束。” “王爷消息真灵通!” “不巧,是昨日才接到奏报。” “恕下官冒昧,尚未去拜会王爷。” “没关系,钟探花此次来东州城是处理善后事宜,甚是辛苦。王妃听闻义兄到访,欢喜雀跃,本王在城外有要事在身,便委托她前来照拂一二,不知钟探花,可曾觉得哪里有所欠缺?本王回头让人给补上。” 赵喜宝惊叹,王爷从进门到现在,说是礼仪周全,但话里话外有点儿呛人,像是在雄狮宣誓主权。她摸摸扶额,前任与现任见面的修罗场,说话也不对,不说话更不对。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第四十三章 三人携手灾后重建 http://.biquxs.info/

一个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举案齐眉的夫君。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她吭吭声,“那个,二位,肚子饿不饿?要不,一起吃个饭?” 她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脑子抽了。吃啥饭啊! 而对面两人异口同声说好!让她想从窗子跳出去,离开是非之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喊小二,让他来上一桌经典的东州菜。 楚勤之看着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心里默默叹口气,何必如此为难她。他主动引开话题,侧向对着钟廷礼。“既然,你已经抵达东州城,想必也看到城内外的惨况。不知你接下来,作何种打算?” 钟廷礼回想起这几日所见所闻,眉宇深锁,话语之间逐渐沉重,“东州城的旱情,远不及山东胶州等地,纵使三分之一的粮食被烧毁,剩余的粮食依旧能够支撑,东州城百姓三个月的口粮。为什么东州受灾民众会如此多?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楚勤之冷笑道,“奇怪的事情,更不止这一件,当初劫走我们的山寨众人,他们交代的事情更有趣。” 赵喜宝回想当日被绑架的场景,的确疑点重重。山寨堂而皇之打劫,背后依靠的力量竟然是官府。刺史的一封信,就让他们心甘情愿缴械投降俯首称臣,不费一兵一卒,给人的感觉就是,刺史才是他们真正的寨主。 在赵喜宝与米商周旋的几日里,楚勤之讯问山寨众人,大部分的人并不知情,只知道当初无路可走时,是山寨主动收留他们。即使东州城每日米粮紧缺,在山寨每个人能够吃饱饭。久而久之,山寨的名声传出来,越来越多的灾民,出城投靠山寨,俨然有发展成小股势力的趋势。 他们不认识什么刺史,只知道,定期有人会来指导他们的布防,以及训练他们的腿脚功夫。问到这里,楚勤之大概心里有数,擒贼先擒王。 楚勤之并未将老寨主捆押,放任他在神策军的驻扎营地上活动。他并不担心老寨主跑了,或者自戕。老寨主仅凭着印签及亲笔信,就能让满寨的人听话归顺,说明老寨主极其信任刺史,惟命是从。既然刺史还在城中,那么老寨主没有必要逃走,即使想逃走,还能去哪儿呢! 在楚勤之的讯问过程中,得知老寨主驭下有方,山寨似乎有针对性打劫富户或高官,对城中富户高官们的动向了如指掌,每次打完劫,并不伤及性命,只是获取财产。对于平民百姓,有时候还会出手相助。 老寨主每次面对楚勤之,总是沉默寡言,并不开口说话。楚勤之也不着急,比拼耐心,老寨主无非是想拖着他的精力和时间慢慢耗。老寨主能猜到,楚勤之的身份高于刺史,但摸不准刺史是自愿所为,还是被强逼写下归顺信。老寨主也在等待与寻找时机。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自从楚勤之接到奏报,知道钟廷礼已来到东州城,他火速拔营,立即赶回城中。他的夫人啊,可不能被某些宵小之辈拐跑了。 楚勤之简单说完山寨的情况,赵喜宝的疑惑更多了。“既然,寨主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有赵氏伙计在,必然也告知他此行的目的。他既已知晓我们的新米是平定粮价赈灾所用,为何还会扣留不发?” 钟廷礼结合在城中探听到的,关于刺史褒贬不一的评价。有的人说,刺史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有的人说他断案如青天,对待百姓从未有过冤假错案;有的人说他昏庸无能是个傀儡,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 同一个人的身上,竟然有不同的评价。或许我们了解的,还只是刺史的其中一面。千人千面,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刺史。 小二将菜端上来,每一盘都是赵喜宝爱吃的菜。赵喜宝疑惑,她明明只吩咐小二,说是点一桌子经典东州菜,并未指明要什么,让后厨随意上。 她看看摆在眼前丰富的菜肴,惊呆了眼。东州城有此等厨师,手艺妙啊!鱼腹藏羊肉,鱼和羊的结合,鲜!明炉乳猪,色泽大红,油光发亮,皮嫩里酥,看着就很有胃口。水煮鱼片,将盐、油、辣椒、花椒、葱姜蒜、小米辣等搭配得恰到好处,肉质绵软。火腿炖甲鱼,甲鱼有较好的净血作用,常食对心病患者有益,还能补劳伤,壮阳气,大补阴之不足啊,厨子怎么还会这道菜!金陵盐水鸭,皮白油润,肉嫩微红,滤油腻,驱腥臊,留鲜美,驻肥嫩。蚝皇凤爪,嫩而不生,油而不腻。再配上一蒸笼的清蒸大闸蟹,色泽橙黄、肉鲜香甜美,配上醋汁蘸一蘸,绝美的味道。一盅热乎乎的白果炖鸡,营养滋补,暖身又暖胃。一道甜品冰糖湘莲,甜甜蜜蜜收尾。 楚勤之盛一碗鸡汤,钟廷礼拿一只肥美的螃蟹,两人的手交碰在一起。空气中似乎又有刀光剑影,赵喜宝一手拿一个,接下二人的盛情。“不劳烦二位,请自便,我想吃哪道菜,自己能夹。” 楚勤之松开手,赵喜宝在王府养成了吃饭前,先喝一碗汤的习惯,自然而然,就先端起鸡汤,一勺勺乖巧喝完。她低头在喝汤,完全没注意到钟廷礼低垂的手,失落的眼神。宝儿,如今的饮食习惯,都跟以前不同了。挺好的,只要宝儿开心就好。 楚勤之并没有一味的给赵喜宝夹菜,炫耀恩爱。他知道,如果那样做,夫人会反感。如果能预见什么样的行为,会使夫人生气。那么,他一定不会做。毕竟,天大地大夫人最大。他已经拥有夫人,无需炫耀。 一顿饭虽然美味,但是,两道视线紧盯着她,她多少有些不自在。这两个幼稚的男人,也不怕她消化不良。如今,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厨子做的菜太好吃了。如果以后为我所用,那么顿顿就有好吃的! 等她溜到后厨的时候,发现掌厨的是竟然是一名女子。上下颠勺的力道,油盐酱醋的挥洒,像是画师在泼墨挥毫舞动画笔,绘制出写意画卷。动作优美娴熟,万万没想到啊,大厨之间的惺惺相惜,顿时让她有种知音的感觉。她等着厨娘做完饭,休整的期间,见缝插针钻进去。 “今日有幸吃了一桌口腹盛宴,色香味俱全,忍不住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做出这么好的菜。集齐几大菜系的特色,想必你游历不少地方?”赵喜宝与厨娘聊天儿道,厨娘提及手艺,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是泪水涟涟,盈满眼眶。 厨娘本欲倾诉,赵喜宝瞥见酒楼掌柜走过来,她躲闪到,啧啧啧,酒楼掌柜脸色变化的速度真快。在遇到客人时候,掌柜卑躬屈膝,谄媚赔笑。在后厨的时候,对着厨子们颐指气使,仿佛当了特别大的官。厨娘低着头听训斥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反抗不满,仿佛早已习惯这一切!赵喜宝最看不得类似的场面,她体内的的护花灵魂,让她忍不住出手相助。 既然掌柜的态度,简直是天意让她在东州城扩张商业版图,让她一定要挖走这个厨娘,她下定决心再开一间酒楼。以厨娘如此好的手艺,去哪儿不是谋生存?!何必要在此处受气。 等到酒楼掌柜走了以后,她猫着身子溜到厨娘的身边。厨娘正在低头切菜,忽然看到她从身后钻出来,吓得一菜刀将白菜劈成两半。赵喜宝也吓得不轻,万一厨娘失手,被劈成两半的,就是赵喜宝了。 她嘘的一声,看向厨娘。厨娘好奇的眼神打量眼前的女子,身着华服,眼神俏皮天真,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赵喜宝压低了声音,“等你做完,抽空到后门去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厨娘不自觉点点头,莫非眼前的女子认得自己? 赵喜宝本想着换一身男装行事方便,裙子能看但不实用,跑步翻墙什么的,都有些拖拖拉拉,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风。考虑到等厨娘干完今天的活儿,周围的伙计也会收工回家。万一被厨娘的熟人看到,厨娘与一男子在巷子里幽会,传出去对厨娘的名声不好听。 赵喜宝在巷子里等人,身边两位大爷寸步不离紧跟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跟对方跑路。赵喜宝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两个大男人跟着,万一吓坏人家姑娘,多不好!两人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最后,赵喜宝不得不折中一下,让两人在能看得见她的茶摊上喝茶,她搬着小板凳,在酒楼后院的小巷子等着。 “钟廷礼,多谢你这么多年对宝儿的关照。” “王爷不必客气,以前是我错失明珠,如今我只是她的义兄,只想尽力守护她,让她开心。” “大可不必,本王的夫人,本王自当细心照顾。既然,你承认她是你的妹妹,可终究男女有别。她如今过得很好,不需要义兄你来操心。” 老实本分的钟廷礼,怎会是腹黑霸道王爷的对手。 第四十四章 挖墙脚 http://.biquxs.info/

厨娘收工回家,才想起后巷子的约定。她到达巷子以后,哭笑不得,赵喜宝已经在地上拿着树枝,勾画出一栋楼的雏形,正在苦思冥想,似乎是苦恼该如何布置。 她轻轻拍一下画画人的肩膀,赵喜宝惊得回头,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姐姐终于收工啦,能不能耽误姐姐片刻时间?” “没关系。我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算远,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说,可好?” “好呀,姐姐,我送你回去,”赵喜宝对着茶摊上喝茶的两位祖宗喊道,“诶!我走啦!你们慢慢喝!” 两人听到她在巷子口的呼唤,楚勤之眉毛一挑,想抛下他们,一个人溜了,怎么可能让你得逞。钟廷礼无奈笑笑,日落西山,已是黄昏,天色渐晚,戒备心还是这么低,怎能放心她一个人四处溜达呢。 两人起身跟上,楚勤之对着茶摊老板指了指钟廷礼,“这位付钱!”钟廷礼张口想说什么,茶摊老板殷切的眼神看着他,他只能赶紧摸出荷包的银子,扔下一锭,快步跟上去。茶摊老板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缝儿,客官大方啊,剩余的银子不用找了。 “姐姐,我叫赵喜宝,喊我喜宝,宝儿都可以,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我啊,沈湘莲,大家都叫我湘莲。” “姐姐,真是好手艺,竟会做得如此多的菜,姐姐的见识不凡。” “没有没有,只是单纯喜欢做菜,平时也会留心观察,或者研读菜谱。只要大家吃我的菜,觉得好吃就特别满足。” 湘莲提及厨艺,满满都是幸福感。赵喜宝有些犹豫,不知道贸然提出是否合适,但是,一想到掌柜对待湘莲的态度。赵喜宝便大胆坦露自己的想法,“你这么好的手艺,有没有想过自己单立门户?而且,我看掌柜的态度并不友善。” “嗨,有心气儿也没本事啊!开酒楼,找地盘,请人手,哪样儿不需要钱。如今在酒楼里面,每日能拿到一纹小碎银,已是特别满足。” “湘莲,我看中你的厨艺,如今也想在东州城开一个酒楼。”此话说出口,湘莲惊讶定住脚步,“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年纪还小,还懂这个?” 赵喜宝得意一笑,“开个酒楼算什么,我还干过很多的行当呢!你方才说的银钱问题,跟着我一起保管你吃香喝辣的。” 湘莲打趣她道,“莫非,还想聘用我当个掌柜不成?” 赵喜宝偏偏头,“有何不可的?只要能挣钱,男子或是女子当掌柜有什么不同的呢?”湘莲爽朗一笑,“妹妹当真是想开酒楼?” “当真!” 湘莲拿出钥匙,推开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既已到了家门口,我再为你做几道拿手小菜试试,让你见见姐姐的真功夫。” 小院落虽然不大,但是整洁利落。桌椅虽然破旧,但是不染尘埃,看得出居住者是个勤快的人。卧室偏小,更多的位置让给厨房,房里的布置摆设简单,应该是单人居住。 湘莲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赵喜宝想给她当个副手,却发现完全不必。一道简单的文思豆腐,被千刀划过,最终放在水中成为一朵花。 赵喜宝好奇问问湘莲,“你都是一个人在家居住的?”湘莲一边切菜,一边搭话。“对啊,原本我是寄居在舅舅家。” “是舅舅介绍你到酒楼来的么?” “不是的,天气大旱,粮食歉收。舅舅家没有了米粮,便将我赶了出去。我一个人在城中乞讨,又被官兵赶出城。” “官兵赶人出城?朝廷会发赈灾的粮食,每家每户都能领取一份,而且每日也有施粥的场所。” “妹妹莫要天真,赈灾粮食一层层下来,最后到我们手中的,能有几口喝的!我啊,能够活着,多亏了城外的山寨。在山寨的收留下,得了一口饭,缓了口气,就想着来寻舅舅一家。恰好看到富贵楼招聘厨子,大胆去尝试,做了几道菜,被掌柜留在酒楼。” 赵喜宝尝到了湘莲的辣椒炒肉,虽然食材普通,但肉质鲜嫩,汤汁浓郁,恰好下饭。如果湘莲有想法自己开一个酒楼,那么她必然尽力去支持。做生意,就是要合作共赢。生意场,在两人共同争夺资源的基础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赚多了钱,那么另一个的利益就会减少。 赵喜宝与湘莲商谈叙旧,若是决定要开新酒楼,那么湘莲与往日酒楼之间的银钱及人际关系,就需要掰扯清楚,避免以后出现利益纠纷。对酒楼后续的发展,也是极为不利的。 因天气干旱,城中的居民减少,大部分的商铺都改行关门。自从打定主意在东州城发展米行的生意,赵喜宝趁着压低米价的时间,好好地盘点了街道上的铺面。遇到合适的铺面,就会立即盘下。 短短十几日的操作下来,赵喜宝手上已经有了不少合适的铺面,开酒楼只需要从中选取,至于装修装饰,前段时间米铺装修的工人团队,还没有散伙。这班人做事情也颇为得力,酒楼的装修工程交给他们,她完全放心。 趁着湘莲与旧时掌柜结算的时间,赵喜宝也开始大范围的招人选人,想做一件事情,不能拖拖拉拉,做决断时需要小心谨慎,但是执行期间,需要杀伐果断,不可拖拖拉拉,否则,难以成事。 赵喜宝与湘莲在厨房里面共商开酒楼一事,楚勤之与钟廷礼在外面商议,灾后重建的问题。 既然东州城的米价已稳定,把原来各乡正副粮长两人同赴江南运粮,改为设正副粮长各一人轮流赴京运粮。进一步将原来军运、民间运送分离的情况改为军民兑运。江南的米粮通过民间运送,至淮安或瓜洲交兑后,再由军运到东州,由此减少漕运耗米。 楚勤之因米仓被毁一事,向京城奏疏。既然皇上采取了缓征、工赈等举措进行救灾,为了防止官员在救灾中奏报不实或徇私枉法,楚勤之建议开设查赈制度,查看被灾田亩奏报是否属实,被灾分属的等级是否合理、办赈人员是否有贪污行为等。灾害发生,会引发欠收、饥荒、流民、疫病等种种问题,进而危及江山社稷的稳定。 “有司旱灾伤不以闻者,罪不宥。”钟廷礼想起皇上在朝堂上说过的一句话。私自隐瞒不报灾情的人,罪行是绝不能被宽恕。旱灾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卓太傅请求在朝堂上设立管理救灾的机构,在中央层面,一个是户部及其下属司仓,一个是主管司法和监察的按察使司,地方层面就是府、州、县各级政府。 若是再次发生灾害,先是报灾,然后勘灾、救灾,清还有查赈一项。新设了救灾使职,使臣会将朝廷的安抚、赈救与监察职能结合起来。钟廷礼便是东州城的救灾使臣。 钟廷礼在东州城盘桓的数日,心里已经有了谋划。“王爷,东州城救灾的灾后补救,我大致上分成三大块着手布置,官府救灾、民间救灾和个人捐纳。王爷,觉得可还妥当?” 楚勤之表示赞同,“若是单靠官府救灾,会养出民众的惰性,遇到问题,不懂自救,若是下一次遇到更严重的灾害,岂不是坐以待毙。更遑论,旱灾过后,极易形成蝗灾。” 在民间,商人救灾思想早已形成,带头的便是赵氏商行。早些年间,江南水患,赵氏及江南富商为了救灾,和当地官员一起,不仅捐款赈灾,还组织民间力量修缮建筑,维护治安。赵喜宝的老爹赵承业当年正在此地收租,他拿出乡民欠债的所有契约,当场烧毁,并表示:“岁厄如此,不忍相迫也。”当年许多房屋被淹没,知县黄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一所空置的宅院腾出来,让所有受灾的邻居有了暂时的安身之所。 国家富强的阶段,经济发展较快,百姓的数量也急剧增长。不少的百姓手上也会有,宽松的粮食银钱,虽然不指望百姓能拿出多少的银钱,但体现的是百姓共同赈灾的心。只要劲往一处使,旱灾迟早会过去的。 楚勤之提醒钟廷礼,“灾后重建,还有更重要的大事,须得尽早准备。” 最有效的预防干旱的措施,莫过于水利工程的兴修。钟廷礼没忘记这件事,但抗旱水利既有凿井开渠等一般性农田水利建设,也包括运河漕运及河道疏浚等大型水利工程。“王爷,我知晓您说的是水利工事,说来惭愧,臣抵达东州城已有几日,尚未来得及勘测地形。修建水利,端看东州城的城内布局如何,才能结合地势,因势利导,更快速的引水解困。” “本王这段时日,恰巧钻研过,已制出地形堪舆图。明日,我让西成送与你。” 钟廷礼起身拜谢,“太好了,在此,感谢王爷的出手相助。” “不必客气,我帮的不是你,是东州百姓。百姓乃是国之根本,百姓在,国家才在。”楚勤之研究过郑国渠,在此次的地形勘测中,发现有可借鉴之处。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水利专家郑国在关中开凿了郑国渠,是关中最早和最大的引水灌溉工程。它沟通泾水和洛水,全长一百五十余公里,灌溉农田四万余顷。它不仅解除了干旱威胁,还提高了土壤肥力和农作物亩产量,使关中自此成为“沃野,无凶年”的福地。 若是能借用郑国渠的开凿理论,那么东州渠的开凿便是事半功倍。 第四十五章 坦白从宽 http://.biquxs.info/

在湘莲家里用完了饭,赵喜宝和楚勤之将钟廷礼送回驿站。钟廷礼站在驿站二楼,拨开窗子缝隙,目送他们二人的马车离开。宝儿,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开口闭口都是男子风范,缺少女孩子的羞涩温柔。其实她是外圆内方,最见不得背叛与欺骗。她其实是保守的人。 赵喜宝累了一天了,腰酸背痛,在小桃子的服侍下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楚勤之笑得温润和善,她心里绷紧了弦,这位爷,来者不善啊。是找自己算账的吧! 楚勤之一步一步逼近她,她想找小桃子求救,回头一看,小桃子不仅早就溜之大吉,甚至十分体贴关上门。他刚洗完澡,头发披散着,看向她的眼神,火热专注。王爷平时办公或休息时候,就是清润谪仙人,现在披着穿了跟没穿一样的中衣,露出精壮白皙的上半身,引诱人上前摸一摸,此时此刻他就是红颜祸水妖孽一个。 他看着她娇羞欲滴的样子,低沉声音靠近她,“夫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夫君面前深情看着别的男人。” “王爷,您吃醋啦。”赵喜宝俏皮问问他。楚勤之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翻身在上,将她圈在自己身下。轻轻咬一下她的脖子,“小狐狸,我就是吃醋了。你要怎么哄哄我?” 她知道再大度的男人,遇到妻子和前男友相遇,内心多少会有些吃味。尤其是,两人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场合,私自约会。楚勤之当场并未发作给她难堪,而是将他当做是普通的友人耐心招待。他给予她充分的信任及肯定,赵喜宝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既然三人已经相遇,在未来的几天,甚至是几个月,有可能会面对面接触。她并不想两人因这件事生出嫌隙与误会。 她捧着楚勤之的脸,“王爷,我既已嫁与你为妇,便不会再生出其他的心思,我想好好经营我们两人的家。前尘种种,早已放下。我并非那种抱着过去不放手的人。未来不迎,当下不杂,过往不恋。这才是我的生存法则。” 她认认真真看着帅气又没反应过来的俊秀美颜,忍不住上前啵唧一口,谁人不好美颜色。当年她在闺阁中,就喜欢跟着闺蜜们一起欣赏美男子。谁说只有男人欣赏女人,就不能女人好好品味男人?发乎情,止乎礼,并不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辛苦的总是女人,浑身腰酸背痛。楚勤之身着雪白中衣,慵懒的靠在床上看书,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仿佛昨晚做出禽兽行为的人,不是他。 她预备撑着身子起来,谁知身上未着寸缕,悄悄掀开被子一看,胸口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赵喜宝娇嗔一声,冷哼着踢了他一脚。“禽兽” 楚勤之早就留意到,妻子醒来的小动作。俯下身子,看着赵喜宝。赵喜宝看着他,清贵儒雅贵公子,眼眸深沉藏着暗流。 赵喜宝完全不知道,她自己这副诱人的模样。脖颈白皙粉嫩,香肩微露,上面布满吻痕。波涛汹涌,犹抱琵琶半遮面。娇娇软吟轻哼,撩拨人心神不稳。长发松散,称得小脸更加精致漂亮,红唇微张,诱惑人进一步深入,探索秘密。 楚勤之低头吻住赵喜宝,右手伸进被窝,抚摸她的敏感处,惹得娇娇声喘连连。 赵喜宝迷迷糊糊的瞌睡全都吓醒了,轻微挣扎间,完全没意识到她家王爷眸色越来越深。 两人又在房间胡闹了半日,接近午膳的时候,赵喜宝肚子饿的响,禽兽宁王才意犹未尽放过她。然而此刻的她,浑身丝毫力气也没有,被他逼着用了各种羞耻的姿势,喊了多少脸红的话。完全就是衣冠禽兽,看着冷漠儒雅清贵无双,实际就是一流氓。 两人厮混到第二天的结果就是,等赵喜宝想起今天要办的事情,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到了下午,她深深叹口气,美色误了她的大片小钱钱江山啊。 她本来有重要事情想与楚勤之说,结果昨日两人都有些情绪上头。楚勤之出门处理公务,她也有事情需要前去验证一番。 湘莲说,是城中官吏派出官兵驱赶灾民。她想起前段时间询问客栈的人,人们都讳莫如深,闭口不谈。后来在酒楼被人告密,导致她被抓进牢房,如果不是王爷赶救及时,她的小命儿可能就丢在东州城里。现在的情况,依旧是如此,她但凡再多问几句,就有人不耐烦将她驱逐赶出去。 赵喜宝不服气,准备多去几家打探消息的时候,小正太寻她来了,“宝儿姐,可让我们一顿好找,姐姐出门怎的又不带小桃子姐姐。姐夫回家找您吃饭,结果他找不到您的人,就把我们都打发出来寻您。您呐,再不回家,我们也都吃不上饭啦。” 赵喜宝闷闷不乐跟着小正太回去,小正太特别会察言观色,看到宝儿姐不开心,引开话题逗逗她。“宝儿姐,地上有金子还是银子?” “嗯?哪儿金子银子?” “既然没有金银财宝,那姐姐您为何一直盯着地上看?” “哦,我是在想啊,这些个官员,深怕灾民影响他们的官绩,不断将灾民赶出城。我想多套点儿消息,结果,人家不仅不说,还要赶我走。” “姐姐,您知道为什么商户都不肯谈论吗?” “你知道?” “东州城刺史一手遮天,若是哪家哪户敢随意议论,被知道,就会重加赋税一年。若是广泛传播,被人知晓,还会带进牢中看管。在官府的威逼利诱之下,城中的人只能看着将灾民全都赶出去,任他们自生自灭。” 赵喜宝忿忿不平说道:“未免也太霸道,若不是遇到山寨,那些灾民早就被活活饿死。可见,山寨的人不是坏人。” 小正太疑惑道:“山寨?”赵喜宝啊的一声,小正太不知晓山寨的事情,他们中午时分被抓进山寨,黄昏时分打出山寨,晚上的时候蹲点山寨。凌晨时刻又回来了,此后,山寨正式被楚勤之的神策军接管,山寨中被劫走的粮食,也是赵氏伙计全盘负责。是以,山寨并未惊动太多的城中人。 赵喜宝简单描述山寨的情况,小正太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转向对着赵喜宝说道:“山寨的人是不是认识刺史大人?”赵喜宝一惊,“对啊,你怎么知道?” 小正太呵呵冷笑一声,“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寨。劳烦姐姐带我去见见山寨的寨主,只是,我暂时不想让他发现我的存在。” 赵喜宝带着小正太前往城外的军营驻扎点,小正太在帐外偷偷看了一眼老寨主,以一种果不其然的神色冷嗤一声,“虚情假意。”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赵喜宝赶紧跟上去,她觉得臭小子似乎知道许多事情。 赵喜宝看着他走到僻静无人处,紧握着双拳,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整个人身上是压抑悲伤的气息。臭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让小小年纪的他沦落为乞丐。从臭小子拦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臭小子不是一般的人。哪有一个年幼的孩童,眼神狠辣阴鸷戾气十足。她是不忍心看着小小孩童,没人引导走了弯路,决定教养一段时日。谁知道臭小子的学识才情,远超过同龄人。若臭小子只是一般的人,他满腹学识从何处习得。 如今看臭小子的神情,怕是和刺史大人脱离不了干系。她不忍心前去打扰,静静坐在臭小子的身后,等着他平息情绪,等着他回头告诉她。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知道臭小子的本性不坏,是被伤害,所以才会学会保护自己,对他人有着高度戒备心。 冯烨磊转身发现,赵喜宝一脸担忧看着自己,“蠢女人,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赵喜宝倒吸一口冷气,就知道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狠辣眼神,绝对没看错。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形象,平日对着谁,都是一口一个姐姐长姐姐短。再加上他天使般容颜,天真可爱的纯真眼神,让人看见就想抱着他亲两口。 赵喜宝环顾四周看看,确认无误,臭小子口中的蠢女人,就是她赵喜宝本宝。大约是悲伤的情绪,让他都不屑于掩盖纯真的样子。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啊,刚才还使劲在心里夸他来着,打脸来得如此迅猛,让她有些蒙圈。赵喜宝看了看头顶上的闪耀星空,男人啊,无论是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翻脸就无情啊。 东州城的驿站内,自从钟廷礼上午拿到地形堪舆图以后,开始不眠不休为渠道的初步模型设计作图。他不得到不加快进度,出京城赴任的时候,父亲将他唤至书房,只是让他看一段《文献通考》的记载,用于提点他。“初元二年,南方大旱,百姓流亡。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农,不农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 父亲语重心长的说:“人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若是百姓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国家岂会有安宁之日?既然圣上让你去东州城负责赈灾事宜,望你切记,凡事以百姓为先!” 第四十六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 http://.biquxs.info/

一场旱灾,牵动不少人的心。在京城,皇上率领皇子公主行雩礼以求雨,在罪己诏中曰:“灾者,天之谴也……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皇上向来仁德,他认为发生旱灾这样的自然灾害,是时政有失。皇上在天坛上祈雨,皇后主动提出,夫妻一体同心,阖宫上下减膳进蔬。 消息传到林贵妃的耳中,林贵妃嗤之以鼻,不就是缺少粮食,让江南道的哥哥今年多送点儿粮食进京,值得减膳?呵。虚假做作的女人,做给谁看呢。 去,禀告皇后,说我们延庆宫缩减用度,裁减宫人。燕红,剩余的不需要我教你吧。 娘娘放心,奴婢会顺手把宫里那些招人嫌的眼睛,全都打发走,不惹娘娘烦心。 哼,明白就好。 常说秋风萧瑟,一阵秋雨一阵凉。奈何,东州城的高温持续不下,夜晚的风吹着都带点儿暖气,赵喜宝陪着冯烨磊在喂蚊子,她眼看着他的情绪越来越低落。“臭小子,咱们能不能回去?你看我的手背,都快咬肿了。” 冯烨磊瞪她一眼,“蠢女人,你不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么?”赵喜宝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是啊,的确是想知道。老寨主与刺史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烨磊抓紧手心下面的荒草,即使被勒得生疼,也恨不得将其连根拔起。“吴能,东州刺史,祖籍江南常州,曾任东州荷县县令,长居于枫翠山。后因断案严谨、为官清正被圣上赏识擢升为东州长史,此后定居于东州城。” 据记载,与荷县比邻的吕阳县曾出现乘变起乱的情况。原吕阳县由于县令在剿匪中死亡,地方失去了主事者,一时间恶匪肆掠,吕阳县大乱。幸亏荷县县令得知情况后及时决断,下令支援吕阳县缉捕盗贼,同时当众斩杀了几个带头抢劫的流氓,才平息了一场混乱。 赵喜宝故意逗他,“那也无法说明,山寨与刺史的关系深厚。” 冯烨磊咬着牙,恨声说道:“你是我看过的人中,最最蠢笨的一个。既然他是发迹于剿匪,且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怎会让山匪扰乱他曾经的居所。更何况,没有人能比他更加熟悉枫翠山。” 赵喜宝说道:“老寨主是何人,你怎会一见到他,心情如此糟糕。”冯烨磊放开荒草,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赵喜宝看到他的肩膀微微耸动,明明难过到无法抑制自己,却只能闷声哭泣。赵喜宝挪腾一下,坐到他的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即使他深沉阴鸷,即使他说话老成,可他依然是个半大的孩子。 在她十岁的时候,还躲着哥哥的怀抱中撒娇,可他却已吃尽人间的苦楚。赵喜宝仍然记得,那天,她牵着他一起去逛街巡视,一块牌匾忽的砸落下了,背后的西成将她狠狠一推,她当时来不及反应,第一时间是将他护在身下。虽然牌匾并未砸伤任何人,可从那天起,小正太对她的态度,与以前截然不同。大约是感谢自己在危急关头护住了他。 冯烨磊渐渐平复了情绪,声音嘶哑说道:“那个人,我见过,是刺史的管家老仆人。当年初到东州城,主仆二人相依为命。这个消息,请您回去告诉那位贵人。他必定能调查出背后的真相。” 赵喜宝无暇顾及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想深一层的考虑,为什么臭小子能知道那么多的秘密,或许,臭小子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秘密。她心疼小小年纪的他,忍辱负重,有苦难言。 东州城每天仍是烈阳高照,外面的温度高居不下。出去站一会儿,就会汗流浃背。赵喜宝昨晚陪着冯烨磊在外面,喂了一晚上的蚊子。早上起来,不,根本起不来。中午醒来的时候,发现楚勤之今日竟没有出门处理公务,有空在家看书。赵喜宝想起昨天因为太困,倒床就睡,并没有将冯烨磊的话,转告给楚勤之,赶紧一骨碌爬起来。 楚勤之尚未抬头,手中的书忽然被抽走,映入眼帘是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小狮子。他抿唇一笑,“夫人,有什么话稍后再说,先去洗漱。为夫今日的时间都是夫人的。不急。”赵喜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啊的一声,进到里间洗漱去了。 楚勤之宠溺摇摇头,让西成将煮好的桂圆金丝枣甜粥端上来。夫人习惯在贪睡起床后,总喜欢喝两口甜汤,不太喜欢吃咸食。但早餐吃几口甜汤水怎么够,所以,即使他手上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也比不过盯着夫人吃早餐重要。 夫人自从嫁给他以后,刚开始还会拘谨客气,扮成名门淑女的样子信手拈来。后来,摸清楚他的脾性以后,越来越活泼,天天撒着欢儿闹腾。用小桃子的话说,她家小姐越来越把宁王府当着自己的家,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想怎么造作就怎么造作。 赵喜宝迅速收拾好自己,一边喝粥,一边说,“你晓不晓得,昨儿个我去哪儿啦?”楚勤之用手帕擦擦她的唇角,“慢点儿喝,没人跟你抢。” 赵喜宝瞪了他一眼,“王爷,别打岔,让我说完。”楚勤之笑眯眯看着她,“夫人,昨晚陪着谁一起啦?” 赵喜宝胃口大开,吃掉一块桂花甜糕,“昨儿个啊,我跟臭小子一起,你看看,你看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全都是被蚊子咬的包。”赵喜宝抡起袖子,把被咬的红点点指给他看,就像是打架打输的孩子回家向家长哭诉被欺负了。 赵喜宝嗅了嗅,把手臂抬起来闻了闻,“咦,我手上怎会有紫草膏的味道?小桃子,什么时候给我涂的?”赵喜宝放下袖子,小桃子正好进来,听到她的话。“小姐啊,昨晚我睡的可香啦,不是我干的,别赖我。” 楚勤之再给她盛小半碗甜粥,昨晚她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会挠几下,他起床点灯一看,她的雪臂上多出了很多蚊子咬的红包,极为显眼。还有腿上也不少。他怕她睡得不舒服,起身将紫草膏一点点全都涂抹上。 紫草膏是他亲手调配的,随身携带不方便。上午趁她睡觉的时候,特意配置一个驱蚊香囊,里面添加苍术、菖蒲、藿香、佩兰、丁香、艾叶、陈皮,都是她能将接受的味道,一点点磨碎包好,放进香囊袋子里,挂在她的衣带上。若是选的材料香味,她不能接受,肯定又会笑嘻嘻接受,转头就让小桃子压在箱底。 赵喜宝撒娇吹着彩虹屁:“王爷对我太好啦,王爷是世界上最好的王爷。”楚勤之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就知道哄人,小骗子。”赵喜宝快速吃完,她一直记得冯烨磊昨天交代的话。“王爷,老寨主是刺史的老管家。我一直以为,山寨只是不得不听令于官府,害怕被官府围剿,没想到竟然是刺史一手建立起来的。我就想不明白,他怎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楚勤之并不惊讶,似乎一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他有意引导赵喜宝动脑筋思考,“既然,在外传言,他是个懦弱无能的傀儡,那么,他为何要建立山寨呢?”赵喜宝顺着他的思路思考,“对啊,当初官吏们为了使政绩漂亮,就将灾民驱逐出城外,任他们自生自灭,那么,刺史就成立山寨,专门收留无路可走的灾民。” 楚勤之继续引导她,“他的俸禄不足以支撑大批灾民的粮食,既然没有能力给予灾民吃食,那么最初成立时候,灾民们如何生存下来呢?”赵喜宝想到关押他们的守卫曾经说过,山寨没有让他们饿过一天的肚子。既然如此,证明山寨一开始就有粮食的,那么粮食是从哪儿来的呢? 靠打劫富人,不对,在与米商打交道的时候,并未探知有米商的米粮被劫走。且大部分的米商,在旱灾的前期就囤有大量的米粮。米仓的米大部分是旱灾以前收拢的春粮。米行的隐形规矩,米仓至少保持半仓或者满仓,才能做到及时供应市场的米粮需求。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备荒粮食的储存也是防止粮价忽高忽低的一项重要手段,不仅是民间做法,历朝历代也设立了众多的粮仓,如敖仓、京师仓、太仓、常平仓等。主要用于丰年用较高的价格买入,灾年再用低价格卖出。如遇灾荒,还可赈贷,以此来调节灾害而导致的粮价走高。 此次东州城的旱灾情况超脱朝廷的控制,一半在于官吏的昏庸无能,将灾民赶出城;另一半的原因在于,赈灾的粮食有三分之一被烧毁。可根据楚勤之的调查,发现一个更为可怕的事实,其实烧毁掉的并不止三分之一。应该说是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粮食。若非此次宝儿的出手相助,东州城的受灾情况将会远超乎众人的想象。若非他担心宝儿的安全,选择亲自跟随她来到东州城,等到京城发现东州城的问题时,东州城说不定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第四十七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看着楚勤之,这段时间夜以继日的批阅公文,她知道官府会直接影响旱灾的程度与抗旱的效果,由官府出面,统筹帷幄调配人力物力,化被动为主动,对于减轻旱情有着重要作用。如今,米价稳定,眼前重要职责就是管理水利工程,必须充分发挥已有水利工程的作用。此外,调动所有的力量参与抗旱救灾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手段。 她看着楚勤之借用都督的身份,下令官府号召官民捐钱捐物,同时通过施粥、分发钱粮、发放医药、义赈等措施,调动全东州城救灾。她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给他添乱,全力支持他。 楚勤之必须快速摆平眼前的事情,他想早一点带着赵喜宝回京城。但东州城刺史的任命暂未批复,城中不可一日无主。如果说灾时赈济只能救一时之急,那么灾后如何尽快稳定民心、恢复组织生产自救、重建家园是最重要的。不仅是灾后抚恤工作,如安葬死者、慰问死难亲属以安定民心;其次是为灾民提供耕地、粮种、工具等,减免赋税徭役,以恢复和发展生产;再次是组织一些小规模、小范围的移民,安排他们就食和垦荒,以疏缓灾区生产生活压力。 桩桩件件,不能拖延。若是不能尽快摆平,后续可能会引发百姓暴动。既然刺史能手眼通天建立一个山寨,保不准他还隐藏有其他的势力。他身处险地无所谓,但宝儿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再出现上次的情形。 夜幕降临,寂静的前庭空无一人,只有秋月仍旧明亮。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梧桐树矗立在庭前,树上的梧桐叶迎风摇摆,发出了些许声音。他看着地上躺着蜷曲皱褶的梧桐叶,默念着秋风的寒意,“草拂之而变色,叶遇之而叶脱”。枯叶上露出的一条条干枯的皱纹,带着萧杀与忧愁,想起东州城生死存亡,枯荣兴衰的更替。但它躺在大地的怀抱里,安静的又让人欣慰。也许它在沉默在回想,一片树叶从萌芽到嫩绿,从嫩绿到泛黄,再从泛黄到衰落,这一生的总结应是充盈丰富的。 金风淡荡,渐秋光老、清宵永。小院新晴天气,轻烟乍敛,皓月当轩练净。对千里寒光,念幽期阻、当残景。早是多愁多病。那堪细把,旧约前欢重省。 最苦碧云信断,仙乡路杳,归雁难倩。每高歌、强遣离怀,奈惨咽、翻成心耿耿。漏残露冷。空赢得、悄悄无言,愁绪终难整。又是立尽,梧桐碎影。 钟廷礼每日将自己沉浸在兴修水渠上,累到疲倦便倒头就睡。他不敢有片刻的清醒,他在害怕,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在宝儿面前泄露情绪。夜夜悔恨,如果当初的他勇敢一点,如果当初的他早日与她成亲,如果当初的他。怎奈何万事没有当初。水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在外出游历逃避现实的日子里,也曾遇到过相似的人,相似的声音。都不是她,没有一个人是她。人啊,就是如此可悲。即使声音像她,也想着多听两声,哪怕只是眉梢像她,也盼着多看几眼。 只是向来心不由己,听到像她的声音会难过到失眠,见到像她的人会痛苦到胸闷。为何当初会如此懦弱,为了那些虚名将她抛下。那时候的她,是不是也会难过。他啊原来从不喝酒,滴酒不沾的人竟然也爱上了酒。酒,是个好东西。苦的时候喝一喝,醉倒了便什么都不记得,如此最好。 他既盼着恨不得忘记所有,忘记所有的人,又舍不得忘记,舍不得从此记忆里再也没有这个人。毕竟,快乐的时候,是真的快乐。从小到大,他性情温和,人人都得夸一声好儿郎,唯独她懂他。他的每一个想法,他说出上一句,她能够接出下一句。两人观点相同,兴趣相同,连一起偷偷鄙视过的夫子,也相同。他的年少时光,全部都是她。 肝肠断,寸寸心成灰。 冯烨磊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不,也不算噩梦,毕竟他又回到那个时候,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些人。冯烨磊拖着鞋子起身,打开门,看着月亮出神。不是第一次了,每当情绪波动的时候,就会做着同一个梦啊。 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留下来,他不相信,从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圆月夜,圆的是谁,缺的又是谁。 赵喜宝睡了个好觉,但是她身边的人还未醒。估计昨晚又熬夜批公文,自从来到东州城,他都瘦了好大一圈。 心疼不过一刻,她想到今日的计划。她轻手轻脚想要下床,翻身的时候,被睡眼惺忪的人抱住。早起的时候,他的声音最好听,低沉性感。尤其是喊她“夫人”的样子懵懵懂懂,这人睡觉啊也是规规矩矩的,雪白的肤色,嫩红的嘴唇,特别的乖巧。每天起床第一句,她的夫君怎生得这般好看。 “王爷,我今天要带着臭小子出去一趟,您好好睡,我就不吵您啦。”赵喜宝把头放在他的心口处,坏心眼的小鸡啄米压一压,他扯扯她肉嘟嘟的脸颊。“夫人又调皮,陪着我再睡一会儿吧,舍不得离开夫人。”他双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起身。赵喜宝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他,眯一会儿。 她看了眼桌上的蜡烛,几乎快燃尽。就晓得这人,近乎是一夜未眠,让他好好睡一觉。她蹑手蹑脚爬出来,梳洗一番,带着小桃子出去找冯烨磊。敲了敲臭小子的门,谁知道臭小子竟然睡眼惺忪给她开门,赵喜宝纳了闷,一个两个,昨夜是抢当铺去啦,都这么晚还没有起床。她揪着冯烨磊的耳朵,“臭小子,不要贪睡。小孩子需要早睡早起好身体。” “痛痛痛,姐姐,放手,下次我早起。”赵喜宝发现臭小子的表情动作,他又恢复成为那个乖巧懂事的小男孩。仿佛前天是她瞎了眼,那个口口声声喊她蠢女人的小屁孩,是她自己臆想出来。 瞧瞧他,如今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多香甜,前两天的蠢女人叫得就有多真。啧啧啧,男人。她带着他风卷残云般吃完早餐,赶到关押老寨主的城郊。昨天白日里,与楚勤之沟通过这件事情,他不仅给了她都督的令牌,还让西成今天一路护送她去,并且反反复复的叮嘱她路上别贪玩,早些回来。看来上次她被抓,给他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是她的罪过,意见可以听,但,贪玩的个性,不会改的。 城郊的大营里,赵喜宝一把掀开帐篷,老寨主看到是她的到访,眼皮子掀了一下,又阖目靠在柱子上休息。“来人,给老寨主松绑。”赵喜宝大喝一声,帘外的神策军进来了,有些为难。西成轻踹了左边的大头兵一脚,“没眼力见的蠢货,主子身上的令牌,看不见啊。”右边的大头兵机灵多了,立刻听令,为老寨主松绑。赵喜宝挥挥手让帐营的人都下去,只留下西成和小桃子。 老寨主睁开眼冷哼,“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有本事杀了老夫。”赵喜宝笑嘻嘻的说,“老寨主,今日我不是来审讯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商讨一二。”老寨主依旧不为所动,赵喜宝如今又伪装成男子打扮,拖过来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一幅风流浪荡子的模样。“老寨主,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养女想想。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把罪名全都揽下来,但你的养女呢,她也会成为罪人,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后的生活。难道想她,从此以后被流放,在乞丐堆里讨生活?” “你!”老寨主气得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赵喜宝摇着风扇,笑呵呵说道。“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只是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让你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所以,你才会如此的愤怒。” “刷”一声,收起扇子,她起身走到老寨主的前面,低声说道,“我已知晓你的身份,你们定是有难言之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老寨主瞳孔睁大,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赵喜宝,喃喃道,“不可能,你休想诓我!”赵喜宝指了指腰间的令牌,“我何须骗你,若是这点本事也没有,不必在这个位置上混了。” 老寨主震惊过后,立刻恢复精明的样子,不言不语盯着赵喜宝。赵喜宝不为所动,接着说,“我也不会让你多说什么,你只需要配合我说是或者不是,无论你将来是否会被定罪,我力保你养女平安无忧。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有一点还可以,就是说到一定会做到!” 老寨主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赵喜宝知道他的内心已经松动了,老寨主此人忠诚,但是个人就会有弱点和软肋,只要找到了,蛇打七寸一击必中。 既然已经知道老寨主的来历,那么深入调查一番,就能知道。老寨主早年跟着吴能一起,四处漂泊,在吴能赴任荷县县令的时候,老寨主曾在路上拾到一名被人抛弃的小女婴,后不忍心将其抛下,亲手抚养大。 如今孩子已经长大了,主人的计划也在进行中,没什么好放心不下。可既已为人父母,总会担心孩子将来吃不吃得饱,能不能穿暖。若是因为他,让孩子以后一辈子受人唾骂,抬不起头做人,那便是他的罪过。 赵喜宝挥挥手,示意西成将人带上来。 第四十八章 各为其主 http://.biquxs.info/

进来的人,竟然是他的养女望舒。望舒看着老寨主头发蓬乱的样子,眼泪顿时掉下来,赵喜宝用扇子指着哭哭哒哒啜泣的望舒。“这么多天没见,想必,二位一定会有话要说。我在外面等候,一刻钟以后再过来看望老寨主。” 冯烨磊进来的时候,一直躲在小桃子身后,老寨主没有看到他。在离开的时候,冯烨磊故意走在最后头,深深望了一眼老寨主。 老寨主心下惊讶,这是哪家的孩子,竟然如此的熟悉。方才看他的眼神,是怨恨和狠戾,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如此重的戾气。莫非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这么多年,即使建立山寨,也并未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情。只是,唯独。 是他,竟然是他! 竟然,是他! 老寨主震惊过后,紧锁的眉头,又松开。故人已逝,当年欠下的债,该还了。 本来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养女,甚至,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想的全是让养女找个时机逃跑,不要管他。在看到那个孩子后,他的想法全都改变了。 “父亲,赵大人将事情都告知于我了,我一直以为咱们是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没想到,您竟然是替刺史大人做事。” “父亲,我一直奇怪,我们向路过的富商打劫,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官府来围剿过一次,甚至有几次我还看到官府的人,悄悄护卫我们。我一直以为您打点过官府的人。没想到,您就是替他们办事。” “父亲,我们从未杀过人,每次打劫的银两全都被您转移走。这次的粮食,也是您凭着多年积攒的银两买的。” “父亲,如今出了事情,能不能请刺史大人救救您。让他对您网开一面,让他救救您啊。” 无论望舒说什么,老寨主都是沉默以对。老寨主摸摸望舒的头,“别哭,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去把赵大人喊进来,我有话对他说。” 望舒虽然不明所以,却依旧遵循父亲的话去做。赵喜宝站在帐篷外面看风景,虽说是城郊,四周开阔,甚美。 营地的整体布局非常严谨,打两排木桩做围墙,外面一排高,里边一排低。在里边一排和外边一排间搭上木板,士兵可以站上面防守围墙。下边可供守卫人员休息,设二到四个门,门后留出空场,利于集结部队。营地四角四边和营内设望楼若干座,侦察敌情。粮草屯放在营地中心,以粮车环绕组成一个内寨。 中军幕帐一般设在粮草屯放地前,幕帐前有很大一块空地,用于军队列队。幕帐前设旗杆二根,一根用于悬挂帅旗,一根用于悬挂信号旗和灯笼。营地内,按照军队编制,分块安装帐篷。各部之间留出足够宽的道路,便于军队集结,此外各部营地外围设厕所等卫生设施,骑兵的营地外设马厩,用于安置马匹。营墙外,挖掘有一至数道壕沟,便于防守。营墙外数百米的树木茅草均已砍光,以便第一时间发现接近的敌人。同时在营外空地设火盆若干,夜间点燃,若有靠近的敌人也可看见。 赵喜宝向来是肆意喧哗的人,来到营内自觉乖乖噤声。营地内严禁喧哗,庄严冷肃,各部军士均只能呆在本部营地里,不得随意走动,以防奸细和敌军袭营。 “赵大人,赵大人?”望舒掀开帐篷,呼唤道。赵喜宝挑眉一笑,此事已成。她慢慢悠悠踱步进营帐,只留着西成跟在左右。“老寨主,想明白了?” “赵大人,我可以交代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是有一点,你必须放我女儿离开。只有她安全抵达,我才能告知于你。” 赵喜宝拉过椅子重新坐着,依旧是一幅风流不羁的做派。“若是您女儿一旦离开,您再来一个死无对证。我可就吃大亏了,有冤无处诉呢,您说是不是啊,老管家!” 赵喜宝的眼神逐渐犀利,她自诩不是良善之辈。师父曾经说过,她骨子里深藏着叛逆桀骜,若是压得住,就是正人君子,若是压不住,就是一个冷血残忍的小疯子。 人呐,都有双面。展示在外的一面是经过层层打磨塑造,是人人都喜欢看到的一面,是众人都能接受的一面,是伪装合群不至于因为另类被孤立的一面!其实啊,每个人内里深藏的那一位,才更像是原始的本身。 赵喜宝看着寨主,就想起饿到吃观音土,被活活撑死的灾民。想起牢狱中哭诉喊冤的黑暗哀嚎。在调查米价的时候就得知,东州城的官吏们好大的威风,官商联手抬高米价,米行的利润有近四成是被官府抽走,若是哪家米行不上供银子,米行开不到第二天。东州城干旱百姓无米可食用,而官员们顿顿美酒肉食不断,歌姬风流夜夜笙歌。 她心中的冷笑不断扩大,人可以自私,但不能自私到没有人性。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官场上谁都明白,当官儿的哪有不应酬,应酬就得花银子,朝廷的供奉才几斤几两,除了生活,还能剩下个什么呢?不捞点儿银子花,怎么维系人情往来。 但是,贪,有度!不能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让他们无衣可穿,无米可食。赵喜宝痛恨刺史出手拦截各路的米粮,哪怕知道米粮是用于赈灾。宁可看着东州城中的米价一日高过一日,眼看着百姓活生生被饿死。宁可要官绩,也要抛弃百姓,驱赶他们出城,让他们自生自灭。 他们把百姓当成什么了,垫脚石?一块又一块,帮助他们登上青云梯。赵喜宝的恨意昭彰,无法掩藏愤怒。可她依旧言谈之间带着冷然笑意。 “老寨主啊,你不了解我的为人,不喜欢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尤其是。”她倾身上前,眼底再无笑意。“不喜与人绕弯子。不妨与你直说,朝廷安排的新刺史即将赴任,案子若是移交,到那时候,能不能做主放了你姑娘,是那一位拿的判笔呢。” 老寨主看着眼前的小公子,耐性逐渐的消失,他清楚刺史虽能断案,若是都督在,断案的主审意见在于都督。小公子的话里话外告诉他,已经没有耐心再与他周旋。若是他不肯交代点有价值的东西,那么他便撒手不管。任他们父女自生自灭。小小年纪,心狠手辣,难怪能身处高位。 “赵大人,既然你已经知道山寨掌控人是谁,只是,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成立山寨?” “洗耳恭听!” “这些年,刺史大人的精神不算太好,权利被小人逐步架空。面对日益严重的旱灾,他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让我成立山寨,劫富济贫,暗地里帮扶灾民。我家大人,不是坏人啊。” “老寨主,您是说一半藏一半吧,还拿我是小孩子,随便几句好糊弄过去?”赵喜宝背着手,根本不看向他。“我且问你,既然知道这次的米粮是前往赈灾,为何不放行?” 老寨主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自是因为,不信任他们。”赵喜宝打断他的话,“我猜测,接下来是不是说,不知道运粮伙计说的话是真是假,你们以为他们将米运进城中,黑心赚取百姓的钱。老寨主,我说的对或不对?” 老寨主点点头,赵喜宝从怀里掏出一张官府文书,“老寨主啊,您看看您的谎言,若不是我提前有所准备,说不定,真的被您给蒙混过去了。”赵喜宝拎着文书,放在老寨主的眼前,“这是官府的特制通关文书,当初为了粮食能加急运往东州城,特意向官府上书,此批粮食是无偿捐赠,请火速支援东州城。文书早已经给您看过,您别装作不知道,人证物证齐全着呢。” 老寨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背心的冷汗直冒。赵喜宝重新坐回椅子上,传唤小桃子上一盏茶水。西成在一旁观赏整个过程,方才王妃气场全开,一度将他这个上过战场的人都震慑住,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没想到啊,以前认为王妃是只小白兔纯善可爱,如今才知道,王妃分明就是披着羊皮的小狼崽。是一口咬下去,会见血肉的狠戾。 赵喜宝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漫不经心浮着茶叶说道:“老寨主,你是何时成立山寨?这么多年,劫富济贫的银子去哪儿了?山寨里粮食是何处得来的?先别急着开口,你不妨好好想想再回答!” 老寨主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瞒不住眼前的人,赵大人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多。正如他所说,若是想要救养女,就得说出点儿他感兴趣的内容。只是他万死不能背叛主人,若是背叛,待他身归故土时,将无颜面对吴家的列祖列宗。只有他与刺史知晓,山寨是早已成立的。这么多年,望舒一直以为自己将劫富济贫的银子藏起来,甚至是以为粮食是用藏起来的银子购买所得。 若是注定要他在望舒和吴能中间选一个,那他只能。 赵喜宝发现老寨主的神情不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来,老寨主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当机立断放下茶盏,走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知道老寨主的心思,他想忍痛舍弃养女望舒,力保吴能以成全忠义。赵喜宝温和的笑意不达眼底,老寨主他想一个人担下所有,让吴能逍遥法外,痴心妄想!想脱罪,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赵喜宝心中的怒气值逐渐上升,但她必须平静应对。老寨主是个油盐不进的顽固石头,她偏要用铁锥子钉出一个口子。她掀开望舒帐篷的一瞬间,已经换成纯善无害的善良模样。对待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脸色。 她观察过望舒,是个单纯的孩子,典型一根直肠子通大脑的姑娘。她不想自己疯批的模样吓到小姑娘,要不然,怎么从小姑娘口中套出话来呢! “望舒,抱歉,我尽力了,反复劝过你父亲,但他丝毫不为所动,打算一个人担下所有罪责。”赵喜宝的痛惜模样,让望舒内心感动。赵大人是一个好人,在她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愿意相信她们,帮助她们。 虽然她们被关押在城郊,赵大人会时不时送些衣物,食物。即使被讯问,也未为难过她们。她知道,她们是山匪,是朝廷痛恨的叛乱分子。在话本中,山匪都要被官府砍头。即使不被砍头,女孩子的下场是特别可怕的。如今,她们好好的生活在这里,赵大人功不可没。 “赵大人,望您明察啊,我父亲是冤枉的,他是个好人,没做过伤害他人性命的事情。我们从来不打劫穷苦人家,打劫的全都是城中黑心的富户狗官。”望舒跪着爬到赵喜宝的脚下,哭喊着诉冤。 赵喜宝轻轻扶起望舒,“我知道,所以,我才替你父亲不值!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真相?若是说出来,圣上宽仁,若知道你父亲的所作所为,一定会从轻发落,说不定,还会表彰立功。毕竟,你们是惩恶扬善啊?” 赵喜宝不断肯定望舒的言辞,牢牢锤实他们是惩恶扬善的事实。望舒越不满愤怒,越是会说出点儿她不知道的东西。“望舒啊,你们山寨成立非为一年两年,你们打劫的钱财,都去哪儿了。你若能协助找出赃物,便立了大功一件。” 望舒擦擦脸上的眼泪,哽咽说道:“赵大人,我不知道,父亲的宝库在哪里,只知道,每次抢劫的钱财,一部分放在山寨,以供山寨的日常生活。一部分秘密送进东州城。只是,赵大人,不知道现在剩下多少。” “嗯?怎么说?” “因为旱灾,我们收留不少的灾民。我们的粮食就是父亲拿那些银子买的。父亲是个好人,他自从得知灾民被赶出来以后,就开始扩建山寨。” 赵喜宝拍拍望舒的手,安抚她的惶恐不安。“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好姑娘,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的米粮是什么时候运进来的?” 望舒认认真真开始回忆,“好像是今年的立夏,因为那一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印象深刻。从那天开始,父亲每天早出晚归,时不时运进来一车车的粮食。父亲早就说过,今年的高温不寻常,需要早早的囤积粮食。若不是父亲的未雨绸缪,哪有灾民的粮食。东州城好米难买,我们只怕也会没有粮食吃。” 赵喜宝安慰望舒,“别担心,既然我已知晓其中的缘由,断不会让好人蒙冤。这段时间,你好生待在这里。给我点儿时间调查,望舒。” 望舒哭兮兮的点点头,“赵大人,我信您,等您好消息。”赵喜宝临走前,回过头来,问了望舒一个问题。望舒顿时脸色都红透了。赵喜宝爽朗笑一笑,离开了帐篷。 “小桃子,西成,我们回去了。”赵喜宝牵匹马,爽利翻身驰骋,迫不及待赶回东州城。赵喜宝心中尚有很多的疑点需要印证,如今,她已经习惯遇到不明白的问题,找楚勤之商量。 待赵喜宝回到小院落时,已近乎黄昏,院子中间的石桌上,一个潇洒儒雅风流公子,拿着棋谱,研究棋局呢。公子是真的帅气啊,怪不得被人掳走呢。 靛青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的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衬托出他黑亮顺滑的头发如同绸缎。 眉目温润,气韵高洁,俊逸如谪仙一般,不愧是京城的第一美男。京城最好看的头牌,也比不上自家的王爷。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在夕阳晕染光彩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软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 “夫人,回来啦?”楚勤之放下书卷,起身走向她,牵着她手往屋子里走。赵喜宝在看到楚勤之的时候,不知怎的,飘忽的心,有一种安定下来的踏实感。或许是,这个人能给她充足的安全感。她不必回头,也知晓他会站在她的身后无条件支持她。 “王爷,你知道我今天去哪儿了么?”赵喜宝在道行深厚的楚勤之面前,不自觉化身为软萌娇憨的小白兔。楚勤之抱抱她的袅袅纤腰,“夫人,为夫愿意洗耳恭听。”楚勤之对她,从来都是惯着她。 “我今天去套消息啦,嘿嘿,我就知道,那个山寨一定有秘密。只是,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楚勤之把她带到桌子面前,赵喜宝惊呆,“王爷,您怎么知道我会在这时候回来?” “想知道?为夫告诉你会有什么奖励?”楚勤之为她盛了一碗鸽吞燕汤。 赵喜宝耍赖的唧唧哼哼,楚勤之拍了拍她偷吃的手,无奈说道,“就知道耍赖,先喝碗汤。” 她闻了闻汤的香味,炖的味道是刚刚好,鸽吞燕号称“天下第一汤”。是先把约四五两重的乳鸽拆骨去肉,然后把精选的官燕塞进鸽子腹中,然后放入秘制高汤中隔水慢炖八小时,以使鸽子的鲜香与燕窝的清香相融于汤而成。吃的时候也有讲究,可先在汤中撒入香芹粒,然后把燕窝掏出来,浸入高汤中取味再食。 “王爷,您说说嘛,您把时间掐的也忒准了。”赵喜宝闪着小鹿般纯真的眼神,楚勤之投喂她一口蟹黄鲜菇,慢悠悠的逗她。“老寨主是个忠义之人,你再怎么威逼利诱他,也不会说出一句不利于吴能的话。既然如此,你想想看,你的突破点只能是望舒。” 赵喜宝嗯嗯的点了点头,示意楚勤之接着说。 “老寨主不是愚笨的人,他知道,若有一天,事情暴露,他便是戴罪之身。所以,为了保护望舒,诸多细节便不会让望舒知晓。既然,望舒知道的事情不多,那么,你审问的时间仅需一个时辰足以。你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还不如回城再查线索。”楚勤之顺便指指她的肚子。“等你审讯出来,肚子也该饿了。按照疾风的速度,以及城郊大营到院落的距离,稍微估测算一算,就能知道你回家的时间。” 赵喜宝真想放下碗筷,拍手叫绝,太厉害了。与楚勤之相比,她的战斗力就是个渣渣。若是想赢过楚勤之,还是下辈子重新投胎。缜密的逻辑,洞察人心的算计,体贴入微的关心,如果说她以前是始于颜值,如今便是陷于其惊人的才华。 赵喜宝始终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劲,等会儿,怎么感觉他掌握的证据,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多呢。就像刚才那样,她告诉他望舒说的那些话,他完全不惊讶,甚至是,感觉他早已经知道谜底,如今在引导她一步一步解密。应该不会吧,他不会强大到那个地步吧。 不过,赵喜宝的的确确有些疑问,“王爷,望舒说老寨主用银子买了粮食,而且是一车一车的运送。我曾偷偷查过各大米行的仓库。” “夫人也会做梁上君子?” “不算是,那个,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我若不提前捞清楚各大米行的库存情况,怎会有把握跟他们杠米价。当初为了查清楚米市的情况,还派出搬运伙计卧底各大米行,了解米行近半年的运送情况。可是,有一点让我很奇怪,望舒说山寨的粮食,是用银子向各大米行购买的,但根据各大米行的出入记录,近半年因旱情严重,市场低迷,没什么大批量粮食的运出。”赵喜宝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勤之给她提示,“既然粮食并非从米行所出,那么,会不会是从农户收取的呢?”赵喜宝摇头,“不可能,旱情严重,有粮食的农户,只会留着吃,怎肯卖出。即使是要换钱,也不会是一车一车。” 赵喜宝在想,粮食不是米行卖的,也不是收购农户,更不能是田地收割。干旱成那个样子,难不成太阳只晒别家,不晒他家的啊! 赵喜宝开始怀疑,难道是米行的消息有误,或者是,他们跟哪家米行勾搭上了?不对不对。楚勤之看着她苦思冥想,又添补一句,“我查过城门进出入物资的登记记录,并没有粮食出城的记录。” 赵喜宝一听茅塞顿开,同时根本是不敢置信,难道是?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做,活的不耐烦了? 第五十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 http://.biquxs.info/

城楼的进出没有记录,那么粮食就是伪装偷偷运出城。再想想,粮食可能的来源,那么一切就能说得通顺。 为什么老寨主有底气收留灾民,甚至是引导灾民前来投奔!为什么老寨主宁可牺牲养女,也不肯透漏半个字。为什么米行不卖出粮食,山寨却依然有充足的粮食吃! 因为,这批粮食,是国家发的赈灾粮! 这也是为什么官仓的粮食,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原因。 赵喜宝依旧不能理解,此举的意义在何处。把灾民赶出去,又偷偷送粮食救济她们。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发救济粮食呢?而且,刺史难道不知道,如果自私挪用赈灾粮是砍头的罪行,那么驱赶灾民的事情一旦上达天听,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他为什么这么做?人人都在传,说他懦弱无能,是个傀儡。一定是受了胁迫,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那些个贪官污吏,想要借着旱灾发财。一个又一个的伸手,想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若是没有灾民,赈灾的粮食就可尽数没入口袋,他们眼里只有万两雪花银,根本不顾老百姓的生存。 刺史不得不将灾民赶出去,再借着火灾的名义,将一部分的粮食偷偷地运走。东州城的贪官们,简直是目无法纪。 赵喜宝分析完以后,才知道刺史竟然是个可怜的人,难怪老寨主拼死也要护着刺史。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幸亏多调查才能知道真相。 楚勤之揽着赵喜宝,看她失落的心情,说道,“夫人,这次我们把事情处理完了,拜会一下故人,我们就回京城吧。院子里的秋千都落灰了。” 赵喜宝点点头,“我们既然知道刺史是无辜的,那么,处理掉这些个贪官污吏,才是当下的要紧事。一个个国家的硕鼠,吃得肥头大耳。我要让他们受到律法的惩罚。” 楚勤之带着赵喜宝散散步消消食,顺带消化她现在愤愤不平的怒气。她家夫人心地善良,秉性纯真,见不得官场上的黑暗运作。一心向着光明,怎会想到她看到的仅是冰山一角。更多的肮脏污秽,他是不会让她见到的,有他护着,她不必知道。 风清气爽,阳光高照,也驱不走赵喜宝心中的云雾。她即使知道猜测,依旧想听听刺史,是如何诉说这件事情。楚勤之出门处理公务,灾后重建有许多的工作,等着他去决策。昨晚两人在床上云歇雨收后,她问楚勤之,既然知道东州城的官吏们作风腐败,为什么不将他们全都带走处理。楚勤之当时的回答是四个字,物尽其用。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先不动神色将人利用完,一是,东州城的重建工作,需要他们配合完成,若是全部收押,东州城暂时无可用的官吏,重建工作就会停滞拖延,于百姓而言,没有一点好处。不如忍一忍,借此机会麻痹贪官们,到最后,彻底收网,来个釜底抽薪。 赵喜宝想一想,忍不住为那些贪官们默哀,遇到楚勤之,是他们的倒霉。当然,若是此次赈灾中,能出现一两个优秀的青年才俊,也将是他们直通青云梯的最佳时机。 赵喜宝带着冯烨磊、小桃子、西成,准备到刺史府上拜访,“臭小子,你怎么会跟在一起,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参与进来。”西成跟冯烨磊在抬杠,冯烨磊乖乖巧巧的说,“是宝儿姐姐带我一起的,而且,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天闷在小院子里,哪儿也不能去,好羡慕能出去玩耍的小孩子。”冯烨磊一下子躲在小桃子身后,赵喜宝笑一笑没说话,小子很聪明,知道谁最能直接帮他。果不其然,西成一看见小桃子,就闭嘴不说话,只知道围着小桃子转,小桃子渴不渴啊,小桃子饿不饿啊。 赵喜宝摇摇头,出息! 在几人打打闹闹的时候,不自觉就已经走到刺史府的门前。冯烨磊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他不能展现在人前,装作是孩童天真好奇的样子。“哇塞,好漂亮的地方,姐姐,我再进去看看。”赵喜宝都没能拉住他,他就一溜烟跑的很远的地方去了。一句小心点,梗在咽喉,又咽了回去。 她看到了,冯烨磊刚才转身的时候,眼眶是通红的。虽然他平时只是装作乖巧的样子,但是,也绝不会轻易将情绪外露在人前。这怕刺史,与他有着密切的关联。当初不也是他,告诉她们,老寨主是刺史的老管家。足以证明,冯烨磊是认识刺史和管家的。 为什么不去投靠他们呢?总比在乞丐堆里摸爬滚打强上数百倍。奇奇怪怪的他。 赵喜宝还是让西成去找,毕竟是个小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她虽然是路痴,只要小桃子跟着在身边就不会迷路的。 才踏进刺史府的大门,又听到刺史迷迷瞪瞪喝酒吟诗。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仔细听一听,来来去去似乎是同一首词。这个刺史,疯疯癫癫的,怪不得被人夺了权,成为一个傀儡。她来到这里,只想问问刺史,可否知道老寨主为他所做的事情。若是知道,那么疯疯癫癫就是装出来的,后面的问题就可以接着问。如果不是,那么老寨主做这些的意义在哪儿呢,到时候,只能将老寨主踢出去顶罪了。 就看疯疯癫癫的刺史大人,做怎样的抉择呢! 正当赵喜宝准备推开刺史房门的时候,听到里面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楚勤之拦住她,先推开门进去了。赵喜宝看到刺史捂着流血的腹部,没有震惊和痛快,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吴能的视线看向屏风一侧,双手握着刀有些微微颤抖的冯烨磊,一个小孩子,竟然流露出疯狂的痛快感。 方才靠近门口的时候,吴能还在吟诗,未曾听到过打斗声。莫非是二人有什么恩怨?赵喜宝让溪风出门跑一趟,拿上纱布和伤药。疯疯癫癫的刺史,此时此刻竟然安静下来。并非是疼痛所致,而是内心的祥和。 刺史盯着看冯烨磊,撑着疼痛,拖着脚步,挪腾到冯烨磊的身边。他喃喃自语道,“长得真像啊,真像啊。”冯烨磊一把挥开他想要靠近的手,怒狠狠呵斥道,“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你这双脏手凭什么碰我?义父?” 赵喜宝眉梢一跳,知道臭小子有隐藏渊源不肯说。她最初猜测是富人家庭的私生子,没想到竟与刺史有关联,以当下的形式看,两人的孽缘多于善缘。冯烨磊虽然是个早熟的孩子,但脾性不坏,不会胡乱下手,除非是对方做了什么事情,触碰到他的底线。 冯烨磊举起匕首,似乎还想给吴能补上一刀。而吴能一幅任他摆布的态度,让赵喜宝的紧张都快提到嗓子眼。东州城有很多的未解之谜,需要吴能的解答。若是他被杀,依照老寨主的脾性,要么自杀追随,要么恨他们入骨,再也闭口不语。对后续发展,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冯烨磊迟迟未曾下手,懊恼叹息一声,“哐当”匕首落在地上,推开门跑远了。赵喜宝给西成小桃子使使眼神,追上去,小孩子情绪不稳定,别让他出什么事情。她环顾书房,只找到了一个铜盆和两条长毛巾可用。任由吴能放血不顾,不到一刻钟,就会流血而亡。楚勤之看出了她的打算,抢先一步,将两条长毛巾打结,手脚利落地给吴能包扎上。 吴能倒靠在桌子角,虚弱的说道,“王爷,别怪那个孩子,是我自作自受。”溪风妥帖聪明,除了伤药还带回来一个郎中。有郎中在,不必担心吴能的性命不保。赵喜宝对吴能是越来越好奇了,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有趣呢。 明明智谋无双,却放着好好一个刺史不做,非要装疯卖傻,让他人架空权利。明明能够使用赈灾粮救助百姓,偏偏要转弯抹角,借助粮仓烧毁,偷偷运出粮食,私藏山寨劫持的银两。如今,被他的义子刺伤,不仅不计较,反而有放纵任其胡作非为的意思。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有的人说话做事喜欢拐弯抹角,让别人自行领会言外之意。有的人大大咧咧,一根直肠通大脑,让人一眼看到底。无论是哪一种,每一个人做事情,说出的话,都会有他的出发点和目的。从本质顺藤摸瓜,自然就会发现别人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东州城是越来越有意思呢! 第五十一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趁着郎中包扎的时候,认认真真观察吴能。发现吴能邋遢的表面下,五官长得挺不错,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清秀美男子,但与王爷相比,还是差得远呢。 她还想问刺史几个问题,却被气喘吁吁的小桃子打断。“臭小子找到了,只是他挣扎着不肯进来,他情绪不稳定,我们好生安抚才消停,他要回小院落,溪风已经陪他回去了。” 赵喜宝点点头,溪风考虑的很周全,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毕竟出手伤了人。有人在一旁守着,她倒不必担心孩子的安全。且溪风是个稳妥的人,相信男孩子与男孩子之间能更好的沟通。今日无论伤的是他自己的义父,或是外面无干人等,都需要好好地教育。若是缺少必要的引导,孩子可能会走上歪路。 教育的本质,是先成人后成才。 吴能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担心孩子无人看管,那个孩子恨他啊。终究是失血,大夫喂了几粒药丸以后,昏昏睡去。楚勤之让西成带着护卫守在刺史府的院落,禁止无关人等出入。 赵喜宝感叹道,“王爷,您看看偌大的刺史府,竟没什么仆从伺候,吴大人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看他的年龄,早已过了四十岁,王爷,吴大人还有什么亲人家眷?”楚勤之牵着她的手向府外走去,“吴能,年四十一,江南人氏,初元五年二甲第二名,赐进士出身。” 赵喜宝顿时咦了一声,“不对吧,王爷,在我朝二甲的待遇,虽然不是翰林院任职,也不至于首职是外放到东州城做个小小的知县。”她认真想了一想,在百姓口中,说起科举进士,谈论更多的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其余的人,似乎都成为当年考试的陪衬。要知道,大家都是十年寒窗苦读,你看看,第四名传胪。名气远不如前面三位响亮。 赵喜宝想了解那些无名进士们是如何任职,年年想报效国家的人,不在少数呢。一时之间,竟勾起她好学的兴致。 “王爷,我记得在我朝,新科进士中,除一甲三人和传胪外,其余进士在殿试后,仍需参加由朝廷派大臣亲自监考批阅的朝考。通过朝考,进士们可以获得庶吉士身份,入翰林院学习。” 楚勤之对于她天马行空的跳跃性思维,早已习惯。只要是夫人提出的疑惑,无论是什么问题,他都会耐心地解答。“夫人好记性,朝考分为两场,二甲只需在朝考中一次获得二等,便可达标。而三甲出身的官员,则需要两次都获得一等,难度更高。至于状元榜眼探花及传胪,则直接入翰林院,若是圣上另有安排的除外。朝考合格的进士又称为庶吉士。” 翰林院是朝廷储备高级人才的地方,历来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一甲三人进士,起点较高,也最为稳定。其余进士,如果成为庶吉士,还需要进入翰林院继续研习,才可获得官职。即便同入翰林,状元榜眼探花是以翰林院修纂、编修的身份,跟这些庶吉士一起深造。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早早获得官职。修纂是从六品,编修是正七品,传胪获得的官职只有从七品。 庶吉士在翰林院经过学习后,会参加考核。被评为一等的庶吉士,可以留在翰林院内,获得官职。但这些庶吉士只能获得编校、编修的七品官职。如果庶吉士被评级较差,就只能获得知县一级的地方官,六部主事、司务、笔帖式等属官。 庶吉士起点较低,且仕途的过程并不稳定。在庶吉士中,二甲、三甲出身仍有一个区别。二甲出身的官员担任京官,三甲则担任地方官。其余没有成为庶吉士的进士,吏部也会根据考核结果,分配不同的官职。 对于进士们来说,不仅获得官职的难度有很大区别,将来仕途升迁上,仍相差极大。对官员升迁,主要注重品行、政绩。一甲出身的官员,明显可以获得更多历练的机会。相比较而言,一甲进士出身的官员确实大于庶吉士出身的官员。而庶吉士出身的官员,也大于吏部挑选非庶吉士的二、三甲进士。这些二、三甲的进士,对朝廷而言,仍是人才。毕竟就连考不上进士的举人,都可以参加吏部考核当官,何况这些已经通过选拔的进士。但官职数量毕竟有限,官缺紧张。没有成为庶吉士的进士们需要等到现有官职出现空缺,才有机会上任。以至于一些人考中进士十年后,仍没有获得官职。 经过楚勤之的梳理,赵喜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搞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王爷,您看看我总结对不对。金殿提名后,状元榜眼探花直接为官。其余的人,还需要加试一场筛选,成为庶吉士的,进入翰林院考核划分官职高低。考核优秀的官职高,考核失败的官职低。且有二三甲区分,二甲任京官,三甲外放。没有成为庶吉士的,等着吏部挑选,要么为官,要么空等替补。” 楚勤之称赞一声“夫人聪慧”,赵喜宝结合刚才学到的知识,“啊,那个,我明白了。是不是没有成为庶吉士,所以才被外放的?”楚勤之摇摇头,“夫人,如果说状元榜眼是第一二名,那么他是第五名。这样的人才,无论如何会放在京城为官。吏部是由大哥在掌管,大哥性情刚正不阿,在他手上不会出现贿赂打压的现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赵喜宝听到一半,楚勤之停住不说了,她一下子就急了,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王爷,说八卦说到一半停住的人,是真真最可恨的。快说啊快说啊。” 赵喜宝全然没发觉,自己娇憨撒娇的模样,映入另一个人的眼帘。他又心痛又欣慰,心痛是曾经的爱恋已经被她放下,欣慰的是她找到那个可以让她欢喜雀跃的人。赵喜宝顺着楚勤之的目光看过去,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放开手,不是想掩饰两人的关系,是有点儿尴尬,像是谈恋爱被长辈当场抓包的感觉。楚勤之的眼神微微沉了沉,夫人,很好! 她咳咳了声,“你不是在修建水渠么?怎么今日有时间过来呢?”钟廷礼不自在微微撇过头,似是不愿意看到眼前的场景。“我,我是来采购药物的,那边的水渠工人,因为天气过热,有部分的人已经中暑了。”赵喜宝一听,那还了得啊,必须赶紧找人帮忙。水渠的修建,关乎民生大计。 她带上小桃子,转个弯,溜去旁边的街道买药草去了。此时不走,什么时候溜,难不成在那儿杵着两人都尴尬啊。作为被抛下的两人,知道她的小心思,都不置一词。楚勤之率先打破两人沉闷的气氛,例行公事的询问。 “钟大人,上次书信中提及,南岭山脉中的榆岭与飞燕岭之间,是一块谷地,行进困难。最近的勘测,可有收获?” 钟廷礼提及水渠,满眼亮晶晶,兴奋的神情掩藏不住,“幸而未曾放弃,谷地有两条相距很近的自然河道。一条是沅江上游的云河。另一条是漓江的支流定水。两水最靠近的地方在北安县的水塘处,相距约计两千米。两河水位相差6米,中间仅横着高度约30米的天柱岭、白石岭等小山岭。” “钟大人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钟廷礼边走边比划道,“微臣与同僚商讨过,若是充分利用云河、定水两条河的自然地势,可在北安县东南2公里分水塘上筑坝,并修建一座分水咀,分水咀把水量丰富的云河水劈成两支:一支顺南渠入漓江;一支经北渠归沅江。” 由于北渠宽,往北渠的大天平石堤长,南渠窄,往南渠的小天平石堤短。分水咀并不是平均分水,而是按三七的比例分水,三分入漓江,七分入沅,从而减缓了北渠湍急的水流,便于通航。大、小天平石堤在分水咀尾端相接,成“人”字形,它既是拦河坝,又是滚水坝。 另在渠道上置’放水石’,在离天平800米堤岸处,开一11米长的缺口,通入沅江故道。缺口处用石块砌一低于堤面的坝,在枯水期可拦截全部江水入渠,保证船只航行畅通;洪水暴发时,则可溢过堤顶,泄入沅江故道。这样放水石堤既有调节水量的功能,又能充分保证河道安全的流量。 “既然钟大人已有规划,仍要仔细查看各属境内形势,细加筹度。何处可以疏渠,何处可以筑堰,何处可以穿井开塘,或劝民自为,或动用公款,务期事在必行。” “微臣明白。” 两人边走边聊,钟廷礼的余光看向小院落,她还没有回来。如今,他们两个再不能如小时候那般肆意玩闹,他是钟家未来的继承人,她是一府王妃。两人本无交集,若是频繁来往,世人的唾沫星子,一口一个,足以淹没两人。 也罢,钟廷礼放手吧,她不属于你,早就不属于你了。 赵喜宝磨磨蹭蹭到黄昏时刻,才敢回到小院落。一进去,就觉得颇为头疼,上有那位爷需要哄,下有小的必须教。 第五十二章 惊觉相思不露,原已入骨 http://.biquxs.info/

“小桃子,扶着我,就说我身娇体弱,走路散步太累了。快把我扶到后院去。”小桃子眼风瞟到姑爷如狐狸般友善的微笑,被刺激打了个寒战,心里默念,小姐,您自求多福,小桃子明天再来伺候您。 小桃子手脚麻溜溜的,将人往王爷那边儿轻轻一推,撒开手就跑。赵喜宝还没有做好准备,重心不稳,即将摔倒在地上。然而,愚笨如小桃子也知道,只要有王爷在,王妃无论如何都不会受伤。 王爷有美在怀,心情愉悦。被抱着的美人,并不愉悦。人人都说,温润儒雅的王爷,翩翩君子。只有枕边人知道,这个男人特别的小气啊,尤其是每次她与钟廷礼相遇以后,到了晚上总会被这样那样的收拾一番,第二天起床,必定起不来啊。 王爷啊,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啊。楚勤之看着她一副任君为所欲为的样子,爽朗一笑。在我朝不限制女子读书经商,赵家很宠溺她,一直顺着她的心意,任其自由生长,从不拘着她的性子。所以,赵喜宝骨子里有着潇洒不羁的灵魂。 世人常言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他啊,这么多年,唯独看中这一个。可她呀,心里装的人太多了。 楚勤之抱着她放在床上,泄愤般的咬了咬她的脖子,赵喜宝啊的一声,这人属野狼的傲?偏生喜欢咬她的脖子,不知道她的脖子是最敏感的地方?赵喜宝心眼儿一坏,翻身把王爷压在身下。敢撩拨她,哼哼,就试试看。 想到钟廷礼这个人的存在,再想想今天她当着那个人的面,松开了他的手。楚勤之醋意大发,怎么会放过机会,翻身压住她,轻柔吻着她,一只手摸索着解她衣服上的扣子。赵喜宝脸红得要滴出血来,软软地任他摆布,等到意识回转过来,身上凉凉的,触到的只有他滚烫的肌肤,才知道两人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遮掩阻碍。 楚勤之在她身上撑起身子,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用眼神看着她仿佛泛着柔光的身躯,他喉咙里发出一身含糊的呻吟,任由自己陷入疯狂之中。他的手,他的嘴唇都重重落在赵喜宝身上,赵喜宝觉得自己像在海浪的顶峰,一种刺激的感觉一波波涌上来,正迷醉间,身下一阵锐痛传来,如被生生凿穿,她惊叫一声,骤然挣开紧闭的眼。 “王爷,您轻点儿!” “夫人,对不起,为夫实在是没忍住。”楚勤之轻轻吻走她的眼泪。 楚勤之在床上哄着她,说了各种甜甜蜜蜜的话语,两人胡闹了许久才罢休。等到云收雨歇的时候,赵喜宝早已经筋疲力尽,沉沉睡去。没想到,楚勤之竟然还有精力起身,轻手轻脚吻了吻赵喜宝的额头。他去净房洗了个冷水澡,收拾妥当过后,来到后院。 他没忘记赵喜宝心心念念的任务,冯烨磊还在后院闭门思过,如果他调查的信息无误,那么,冯烨磊身上背负的痛苦,以及内心的强大,远超过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他推开门,房间中漆黑一片,借着皎皎月光,发现床上没有人。房间桌子上的灯台,并未有点燃过的迹象,小子似乎不在房间内。但是,他知道,冯烨磊一定还在房中,他仔仔细细搜寻一番,发现这个孩子躲在角落书柜旁边,蜷缩着身子,似乎是想把自己与周围的事物全都隔绝。 楚勤之并没有点上蜡烛,他撩开锦袍,席地而坐。冯烨磊倔强盯着窗外的明月不言不语。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出来,不愿意面对世人。怪不得赵喜宝心心念念这个孩子,说一定要来找他谈谈心,否则,这孩子极容易自闭,最后走上歪路。 楚勤之像是对着窗外陈述,又像是对着冯烨磊说,“冯敬河,东州本地人氏,永和六年任东州刺史,一年前,因贪污巨款被处决流放,结果因为风寒倒在狱中。其夫人性情刚烈,一头撞在牢狱中,殉情而去。其子服毒自尽,满门惨烈。” 冯烨磊并没有回头,只是肩头耸动,月光下的他早已哭得泪流满面,他从不相信父亲清正廉洁的人会做出贪腐之事,定是有心人冤枉,但是,谁也无法解释清楚后院的五十万雪花银,和满是记录的账本。 楚勤之叹息道,“既然,你已经活下来,就带着爱你的人那份念想好好活下去。”冯烨磊如受伤的小鹿,呜咽哭泣,“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不信,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他连百姓的一枚鸡蛋都不愿收受,更别说是万两白银。” 楚勤之拍拍他的肩膀,“若是觉得蒙受冤屈,更得好好生存,除了你,谁还会在意他们,谁来为他们洗刷冤屈。” 冯烨磊抹抹眼泪,目光如炬,恨恨说道,“我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件事情一定与吴能有关。就在他离开我们府上后的几日,就有官府上门抄家,然后就搜出了银子,不是他干的,还能有谁!我恨不得现在,再去给他补一刀。” 冯烨磊的戾气与委屈逐渐的暴涨,楚勤之只能一点点的指引他,“百姓若是有罪,有官府衙门来断案惩处。官员有罪,上有天子处罚,下有御史台惩处。你私自动刑是不对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吴能无罪,而今天恰好你又一刀捅死他。你就成了杀人犯。他日,得知真相的你,是否会有愧疚?那时候,你再后悔已经晚矣。一条生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挽回。” “在暴怒下,逞凶斗狠是很简单,那却是匹夫之勇的莽气。若是掌握确切证据后再痛快的一刀了结,才算是理智。”冯烨磊似乎被说服了。 后来,若干年以后冯烨磊再次回想,依旧无法忘记王爷对他的提点之恩,若非王爷的谆谆教诲,哪有现在的他。 楚勤之看他想通了,起身离开,算算时间,他家莽气夫人的肚子也该饿了。待他回到房间,发现赵喜宝躺在床上,半眯着眼,唧唧哼哼找小桃子要吃食。他家夫人啊,又懒又贪吃!他挥挥手让小桃子赶紧准备,他坐在床头边,搂着唧唧哼哼的夫人,他家夫人香肩微漏,胸口的大好风光,让他一览无余。他喉结滚动,似乎又有想法了。 他声音沙哑道。“夫人啊,你若是再不起身,我不介意,让你接着睡。” 此话一出,赵喜宝的虎躯一震,王爷啊王爷,求放过,小女子的体力着实没您的强,她的瞌睡顿时不翼而飞,看着王爷殷红的嘴唇,白皙的脸庞,又想起王爷精壮的身躯,各种各样羞耻无法言喻的姿势。不是说,王爷是个万年不开花的主儿,为什么他能懂得这么多?哦,王爷他曾经是青楼潇湘阁的常客,如意姑娘的座下之宾。 不过,如意姑娘的来龙去脉,王爷曾经一五一十向她交代过,是王爷当年为了某人求药,不得不放出来的烟雾弹,其实他与如意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再回想王爷轻车熟路的样子,啧啧,男人的嘴哟。赵喜宝有一点不知道,男人对这件事,向来是无师自通,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导。 若是如意知晓她的想法,一定会道一声冤枉,她跟王爷大人的的确确什么都没有发生。王爷每次来,都还是求药,提完要求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哪怕她温柔款待,有意勾引,依旧不上钩,就像是铁板一块。 赵喜宝想起下午时候,他说了一半就忍住没说的问题,赶紧追问道,“王爷,您下午说了一半,并没说完的问题。” 楚勤之有心逗逗她,装作什么都记不起的样子,“有么?应该没有吧。夫人,你记错了。”可把赵喜宝急的,蹿的一下从被窝里爬起来,直着身子半跪在楚勤之身上,“您说,吴能本应当留在京城为官,但是,却来到了东州城。您说说,到底为什么呢?” 楚勤之捏捏她的脸,搂住她的腰身,半靠在床头边,“因为,”楚勤之故意拖长了声音,看着赵喜宝殷切的眼神,楚勤之勾着她的下巴,温润儒雅的清贵公子,笑得颇为风流肆意,“夫人,叫一声夫君来听听。” 赵喜宝鼓起肉嘟嘟的粉腮,萌萌的哼一声,就在几个时辰前,某人已经声音嘶哑的哄着她,喊了无数次的夫君,还没过瘾啊。哼,就知道欺负她。 她本来不想回应,但架不住好奇心,小声喊了一句“夫君”,楚勤之调笑在她耳边低压声音,“刚才,喊得声音,可比这个大,也比这个好听。” 啊啊啊,声音磁性好听,充满魅惑,她快顶不住了,谁抵得住她家妖孽王爷的存心勾引啊,好好一个清冷王爷,越来越妖孽勾人。幸亏小桃子及时端来吃食,王爷才肯放过她。王爷笑着解答她的疑惑,“吴能是自己申请调入东州城当县令。” 赵喜宝惊呆,为啥啊,好好地仕途不要,自请跑到鸟不生蛋的穷疙瘩当县令,脑子被驴给踢了?抽什么风呢? 第五十三章 一骑红尘妃子笑 http://.biquxs.info/

东州城的荷县有什么值得他付出?甚至是不惜用仕途去换,多少人眼巴巴盯着京官的位置不撒手,又有多少进士挤扁了头,也要钻向翰林院。吴能还不稀罕,是不是个二傻子? 赵喜宝对吴能的好奇,更上一层楼。她带着食盒,去探望一下吴能,也想着能不能套取更多的瓜来吃一吃。 带着疑惑,再仔细观察整个刺史府的布局,才惊觉第一次进入刺史府的怪异感,是从何处而来!整个的布局太女性化! 据调查可知,刺史是一个黄金单身汉。从县令升到一州长官刺史,他尚未成亲,身边没有出现过一个女性。整座小院的布置,从何处而来?赵喜宝瑟瑟发抖,莫非是女装大佬的癖好?摇摇头,最近话本子看多了,清醒点。 若非赵喜宝今日前来探望,才知道他在发着高烧。他伪装的特别好,强撑着身体,说话,吃饭,除了他烧得迷迷糊糊的眼神暴露他的状态,每天放下饭菜就走的守军,如何会知晓他的情况。赵喜宝能做几道药膳,但对于医术,只是略懂皮毛。尤其是碰到不听话的患者,更是无能为力。 赵喜宝在吴能面前,依旧是男装扮相,做起事也比较方便。她大胆伸手探了一探他的额头,滚烫惊人。刺史府除了看管的守军,一个人也没有,就连之前为他请的郎中全都被赶走。赵喜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吴能是抱着求死的心。 一个人的内心是有多孤寂,才会习以为常的与世隔绝。没有朋友关心,没有亲人的挂念,孑然一身。哪怕是高烧到迷糊不清,连郎中都不让靠近,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等待命运的终结。 吴能的眼神,已经处于游离飘忽的状态,但是他不能倒下,否则,外面看守的人,就会带来郎中为他诊治。他的心愿已了,对世上再也无牵挂。他似乎看到了月华,月华来接他了么?月华,我真的好想你啊。 小桃子一把护住小姐,对面的吴能,忽然伸出手来,想要摸小姐的脸,把她魂儿都给吓没了。如果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剁了吴能的狗爪子。赵喜宝似乎听到吴能嘴里念叨着什么人。她示意小桃子离远一点。她凑过去听了一听,月华,嗯,月华又是谁?是他念念不忘的夫人?情人? 赵喜宝叮嘱郎中和守卫,以后每一天,都要来为吴能请平安脉,防止他又生出什么念头。东州城的经济秩序,逐渐回到正轨。贪官插手干预,深刻影响在于政法体系,行贿的目的大多都是要抄弯路,走捷径的。他们这种行为破坏社会公正。 比如在断案时候,用钱买通官吏,导致断案偏颇,有冤难诉,犯法的逍遥法外。除非官吏私自增加赋税徭役捞钱,否则对百姓的日常经济生活影响不大。 楚勤之的一道道政令,安抚百姓,稳定民心。先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再来动手收拾那群国家蛀虫。 赵喜宝与楚勤之曾经探讨过,东州城的贪污如此猖獗呢?这其中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就是东州城的地方财政没有独立完善的财会系统,只凭权力说话。费开支用于什么项目、需要用多少钱,都没有严密的会计、审计制度加以考察,凭当权者一句话就可以得到所拨的银两,无疑是为贪官污吏提供了机会。金银财帛最动人心,若能伸手就能取,能有几人不动心。 其次,“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贪污猖獗的原因之一。东州城的官场实际上是一个人情的小社会,下级的官僚要孝敬高级官僚,因为他们很多是由高级官僚所举荐,甚至是他们的门生。此外,如果想要得到升官的机会,一定的“孝敬”也是不可避免的。单单从那些高级官僚而言,他们有些人会明目张胆的索贿。 再者,上上下下的官僚中间关系网密布,使得贪污屡禁不止。官场宦海之中,通关节走后门的风气盛行。比如一些京官在外巡查,就是他们中饱私囊的好时期。他们形成一个小小的阵营,相互勾结,相互包庇。如果一个人贪污的事被告发受到追查,由于大家都不干净,那么即便是审理这种案件的人,也害怕拔起萝卜带起泥,往往大而化小、小而化了,草草了事。 官员们能够通过获取政治权力来攫取经济利益,是获得官职的潜规则。一个官员掌握了大权,他通过这些权利就能够得到丰厚的金银财宝。十年父母官,万两雪花银。 即使是一些好官,也有一些不得已而受贿的地方,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因为贪污而形成的一个大的脉络,是紧紧的笼罩在整个朝廷上的,他们好像一股麻绳拧在一起,要想彻底的斩断是十分困难的。 赵喜宝得知新的线索以后,赶紧屁颠屁颠去找楚勤之,她多想带着楚勤之一起,奈何楚勤之实在是太忙碌了,白日里除了与东州城各路官员商讨政策的实施颁布,还得批阅东州城呈上来的各路公文。朝廷批阅的调令,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即使路途遥远,需要一个月才能上任,估计着也快来了,但暂时仍没消息传来。不晓得皇帝公公,是不是故意让他儿子接手东州的烂摊子。 两人的相处时间,变得短暂。他常常处理公文到深夜,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又不见踪影,有时候,遇到棘手的事情,会到实地勘测。政策的制定与落实,都需因地制宜。虽然楚勤之从小在太傅身边,学的都是治国之道。实际操作与理论相比较,有一定的差距。楚勤之虽然累,这段时间深入了解民情,更能深刻体会到上位者的不易。父皇每日勤政治国,所需要应对的事情,远比这更难更复杂。 赵喜宝的重心兴趣落在吴能的身上,他做出的事情令人费解,依照现在掌握的线索,他身上背负的案子,绝对不止山寨一件事。只是有些信息不全面,需要回去问一问楚勤之,相信她的夫君大人,一定能够给出解答。 经过东州城的相处,她越发认为夫君大人无所不能,很多事情他看一眼就能得到结果,比她一个人冥思苦想更高效。更早的时候,她就想通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今生有缘为夫妻,就得好好相处。 过多追求前尘过往,对他和她都不公平,赵喜宝这人啊,与其说最信命,不如说是懒。事情已尘埃落定,何须再起波澜翻动一回。她现在的夫君大人,论样貌是京城第一美人,论品德才干,谁人不称颂一句温润儒雅。对她是贴心关怀,有时候,他对她的重视程度,远超乎她的想象力。如此好的夫君,为什么还要挑剔呢。至于白月光的存在,他是没有的,她的他也知晓,如今也在东州城呢,夫君除了偶尔故意吃点儿飞醋,并没有强行阻止他们见面。她知道,他给与她最大的信任与尊重,谁还没点儿陌上风流年少的懵懂。 真是个狡猾的夫君大人,以退为进,他如此大度体贴,她倒是不好意思与钟廷礼见面聊天儿了。与夫君的日常相处中,也逐渐的放下了廷礼。 她坏心眼想起一句话,放下旧日恋情,最好的方法是迅速开展下一段。离开就离开,下一任更乖。这年头,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更何况,她一直都知道,只要她一单身,哥哥们和爹爹能迅速安排上流水的青年才俊与她相亲。 虽然与钟廷礼没有夫妻缘分,但多年的情分还在,廷礼依然是她重要的朋友。幸而廷礼不是个绿茶属性的人,要不然,依照夫君默默算计人的性格,在东州城,他们三人真的能演出一台戏。 此生,能遇见的他,是她的幸运。 从刺史府出来,她一个人天马行空想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院落。为啥不骑马,因为两个地方距离比较近,为啥子不坐马车,因为马车进不去大门口,这厮,留一条羊肠小道到他家门口,他家门外是大荷塘。除非想去荷塘一日游,不然,走两步不香? 摔了个跟头捡了个元宝——歪打正着,楚勤之也恰巧回到家。她看着他利落的翻身下马,今日他外罩的是一件月白锦衣,内里穿着一袭绣云纹的湛蓝长袍,腰间的白玉腰带还是她挑选的呢。让她亲手绣一个,算了吧,那玩意儿扎手的很,曾经拿起针试过,一针一个窟窿。后来,王爷就再也不许她绣任何的东西,连她房里针线都成了违禁品。 乌黑的头发用精致的白玉发冠束着,本来是面目冷肃无情,看到她的一瞬间,如冰块融化,春风拂面。他弯起笑意盈盈的丹凤眼,她飞奔着抱上去,夫君大人太帅气可爱了。以前是看到他不好意思,如今是看见了就很欢喜,没看见人,想一想也很欢喜。 “王爷,您今日怎的回来早?” “唯念夫人在家,恨不得一日三刻相守也。” 第五十四章 多情自古空余恨 http://.biquxs.info/

“哼,净说好听的哄我。” “夫人,为夫不止说得好听,你看看,”楚勤之接过溪风手上的糕点,“是不是夫人心心念念想吃的?” 赵喜宝眼睛闪着小星星的光彩,昨日在饭桌上无意中提起,想吃甜宝阁的糕点,今日就能吃到啦。她开心抱着楚勤之当众啃一口,夫君大人最棒啦。 楚勤之颇为受用的笑一笑,赵喜宝眉开眼笑一边吃一边说道,“王爷,您真的是神通广大呀,甜宝阁的糕点也能被您找到。” 楚勤之不跟某人抢功劳,但是可以选择不说。当初,年少时,二哥更看好的是钟廷礼。 二哥打了个喷嚏,宝儿向来贪吃,不知道宝儿是否吃到了糕点,不枉费他将甜宝阁分店顺着妹妹的路途,跟随着开过去。 可怜的妹妹啊,要跟着宁王爷折腾,当初他瞎了眼,一直认为钟家小子是良人,要不然,妹妹早就出嫁了,哪里会嫁到王侯家。 呜呜呜,看不到妹妹,想妹妹。妹妹都离京城快两个月了,赵恒远咬着小手帕,想妹妹,赵恒德哼的一声,出息!直接给宁王爷写信,不香么? 宁王爷是个办事情稳妥的人,调皮捣蛋的妹妹交给他,他很放心。东州城的任命,皇上是仔仔细细斟酌过,调派徽州刺史接任。徽州刺史原是京官离任,算是荣养半退休的状态,东州城出现如此大的漏洞,后续的官员调派,都会一一更换。若非一个富有资历的官员,镇住东州官场,教导引领新官员,东州城只怕还会再乱上一乱。只是,东州的百姓再也承担不起二次官祸。 幸亏是宁王爷先发制人,传信到皇宫,与皇上太子商议解决。否则,东州城的吏治会从根部烂起。他是太子的心腹,妹妹也在东州城,对于东州城的情况了若指掌。太子平时英明神武,但凡碰到亲弟弟宁王的事情,就会乱了分寸。太子比宁王爷大五岁,却比宁王爷的爹娘更像爹娘。平日里总在他的耳边,唠唠叨叨,说他弟弟从小生活如何如何不易,性格如何如何孤僻冷清不合群。 在宁王爷尚未娶亲时,总担心找不到称心满意的王妃。若不是妹妹跟钟家小子定亲,只怕早就被拐走。后来,宁王爷主动求取妹妹,可把太子激动地一夜睡不着觉,当天晚上,就把他从赵府的卧室宣召出来,说了一箩筐宁王的好话。 太子总是怀念,说宁王爷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宁王爷是他儿子呢。赵恒德他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太子在自己面前担忧,说他七弟不会知冷知热,是个冷清的人,以后娶了妹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者是夫妻吵架啦,让自己中间劝和劝和。呵呵呵,宁王敢让他妹妹哭一下,痛一点,他就敢跟宁王爷拼命到底。 现实情况是,他与太子的担心完全用不上。宁王爷堪比第二个太子,婚前要么拉他雨天下棋啊,要么找他秋日赏花啊。除了开口第一句赵兄好,剩余每一句都离不开妹妹。下什么棋啊,一刻钟落不了两粒子,下的是他妹妹那盘棋吧。还赏花,要找借口也不找一个好点儿的,两个大男人赏什么花儿。 赵恒德懒得去翻看书桌里的信件,从他妹妹要去东州城开始,真的是,事无巨细!都要一一打听清楚,妹妹以前去过远路没有啊,有什么忌口的,有什么喜好啊,沿途有没有亲朋好友啊,需不需要提前安排一下。赵恒德觉得,他跟二哈弟弟对于妹妹没什么可忧心。妹妹,也算是托付良人。 东州城的饭桌上,赵喜宝满足的打个饱嗝儿。吃饱了,没涨昏头脑,知道有要事须得问问楚勤之。 “王爷,今日我去探望了吴能,他发高烧了,已经找郎中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昏迷的时候,一直念念叨叨一个人的名字,月华。您知道。” 赵喜宝话音刚落,外面哐当一声,碗盏碎掉的声音。谁打破了什么东西?赵喜宝伸头向外望去,珠帘子咣当一下,被人怒气冲冲的拂开。 “姐姐,您方才说什么?” 冯烨磊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脸惊诧看着她,重复一遍问道,“姐姐,你说谁?月华?我没有听错?” 赵喜宝被他的样子镇住了,乖巧点点头,这孩子咋啦,忽然来这么一下。“月华,这个名字,您听谁说的?”赵喜宝小声地说,“吴能”。果然,这孩子暴怒,气冲冲出去。楚勤之向溪风使一个颜色,溪风拦住他,奈何冯烨磊的情绪过于激动,只能出下策,将他敲晕。 赵喜宝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孩子不至于这么激动吧,就是一个名字。莫非是熟悉的人?”她看向楚勤之,楚勤之点点头,他示意溪风将孩子放在外间的卧榻上。 他向赵喜宝解释道,“月华,按照冯烨磊的反应推测,可能是他娘亲。” 赵喜宝惊讶的“啊”一声,“难道她跟刺史之间,还有一段故事?”楚勤之点点头,“根据之前调查的情报,刺史与月华不仅熟悉,当年差一步结成夫妻。” 赵喜宝并不惊叹王爷情报刺探能力,任谁也想不到,调查吴能的风月情事也是一种突破口,王爷做到了。“王爷,您都查到这么细枝末节上,厉害。” 楚勤之扭扭她的肉嘟嘟小脸,“想什么,你家夫君不是那么喜欢八卦的人,有时间关心别人的情事,不如分精力多关心关心你。” 赵喜宝眼中写满求知欲望,楚勤之说,你记不记得初次进刺史府的时候,你说院子不像是大老爷们住的。你的这一句提醒了我,所以,我才开始调查他的过往。发现他多年来虽未娶妻,但老家曾给他订过一门亲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给退了。后来那家姑娘就出嫁了。除了那个姑娘,吴能的情事方面干干净净,找不出第二个女性。 赵喜宝一拍脑门,开始联想推理。瞬间豁然开朗许多,有很多解答不了的问题,如今,也能说得通了。 比如说,为什么好好地京官不做,跑到穷乡僻壤的土疙瘩当什么县令。她做个大胆假设,是不是因为那个姑娘嫁到了东州城。也就是前任的刺史夫人。所以,吴能为了距离心上人近一点,所以才自请来到东州城。 越推测,越觉得吴能真是个痴情种,竟然最后混到人家家里去了,还让人家的儿子喊他义父。多么强悍又变态的执著啊。虽然,具体的细节只有吴能本人知晓,单凭他抛弃前途,只为了见心上人一面,这一点,就比世间许多空许诺的男子强上百倍。空说无用蜡枪头,不如真刀真枪见真章。 赵喜宝又开始延伸往后面想,若是当年冯敬河被冤枉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吴能如此折腾东州城的官吏们,是为了给冯敬河报仇,好一个血性男儿。就算心爱的女人没有嫁给自己,也要保护好心上人一家。赵喜宝为自己的推测鼓掌,真相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被顺藤摸瓜。吃瓜的能力越来越强。 楚勤之喝杯饭后雪尖茶,摆摆头吹吹茶叶,不愧是皇家子弟,就连喝茶的动作都如此优雅。小桃子听完小姐的论述,在一旁当一个好学生,举手问道,“小姐啊,那为什么,小磊子还要拼命捅吴大人一刀呢?” 赵喜宝想了想,对啊,为什么呢?之前的推理不正确了,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没道理啊,臭小子捅他一刀干什么? 赵喜宝转身去了外间,将冯烨磊挠醒,不能昏睡下去,不然,这厮晚上睡不着,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冯烨磊悠悠转醒,就看见赵喜宝的大头凑近,他摸摸脑袋,思维没有归位,“蠢女人,你凑这么近干什么?”赵喜宝一听,还得了,又开始吐槽自己,扯着他的脸皮说道。“你说谁蠢呢,臭小子,下次你再说我蠢,信不信我把你揍成蠢猪头。” 冯烨磊醒了,看到房间众人都在,想起之前的事情,脸色顿时沉下来。冯烨磊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小小年纪沉稳有担当,可能是经过一系列的变故以后,他的心智城府远超过同龄人,适才是他无法冷静,转醒后,心绪平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他下到床榻,跪在楚勤之的面前,叩首道,“请王爷为小人做主!为蒙受不白之冤的忠臣平反!” 楚勤之双手扶起他,冯烨磊跪着不肯起来,赵喜宝看不下去,她上前拉着冯烨磊,让小桃子给搬个凳子过来,她按住冯烨磊坐下。“傻孩子,有什么说什么,若是真有冤情,不用你磕头请跪,我们也会为你做主的。” 冯烨磊亲身掬一个大礼,“多谢王妃宽仁。” 赵喜宝还有些无法适应臭小子的一本正经,不由得打起精神,听冯烨磊的陈述,她也想知道,当年冯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十五章 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http://.biquxs.info/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可恨!” “从乱葬岗醒来以后,走到大街上看到告示,才知道已经家破人亡。” “我顶着被通缉的风险,偷溜进他的府邸,想找他帮忙。无意中发现一个房间,里面全是我阿娘的画像。我想找个人问问他在哪里,发现府里的人几乎都被他遣散。 “我找到他的时候,才知道画画的人,居然是他。做贼心虚的他,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手中的笔根本拿不稳,墨水全都滴在画卷上。他盯着我片刻后,忽然开始发疯,掐着我的脖子说,‘都是你,就是你害的。’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近在咫尺的解脱,我宁可他在那一瞬间结束我的生命。快被他掐死的时候,他清醒了过来,又看着我不停地说对不起。” 冯烨磊痛苦不堪的回忆,直到那一刻才察觉到吴能对阿娘的情谊。所以,他才会掏出防身的匕首,狠狠的捅了吴能一刀。吴能特别会隐藏自己,以前在冯府,他不显山不露水,是阿爹的至交好友,是阿娘的至亲兄长。冯府一家人性情纯善,对他的戒备心低,几乎是任由他自由出入冯府。 冯府的往来客人不多,在案发前后,只有吴能在府内往来频繁。冯烨磊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但是,最不愿怀疑的也是他。谁能猜到向来温良恭俭让的吴能,会对着兄弟下手。 赵喜宝摸摸下巴,“照你的意思说,你也没有掌握实质的证据,最多对他保持怀疑状态。”冯烨磊音量提高嘶吼道,“一定是他!” 楚勤之拍拍冯烨磊的肩膀,冯烨磊瞬间乖巧如兔子,不再龇牙咧嘴愤愤不平。赵喜宝啧啧嘴摇头,吴能是只千年的狐狸,心机深沉,深藏不漏,对待敌人善于潜伏,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这样的人,做事情滴水不漏,想要找到把柄,有点难度。 赵喜宝分析当下的局面,似乎都走进胡同。仆人一年前遣散,如今再找难如登天,说不定早就被他用各种理由处理掉。老寨主护着吴能,一个字都不会透露,问也是白问。望舒虽为寨主的女儿,但是,知道的内情少,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冯烨磊的指向性明确,但是缺少实质的证据,即使怀疑,也无可奈何。 刑法断罪,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吴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出神,头疼欲裂,但意识是清醒的。他怎能忘记那天的场景呢!亲眼看着心爱的人,殒命在自己身前。他的痛苦无处发泄,无处诉说。门被推开,一个人蹑手蹑脚进来,点燃香炉的香。吴能并未出声喊护卫,让那人以为他还在熟睡中。卧室里什么都没有,他倒要看看这个人是来做什么的。若是来了结他的生命,他求之不得。 来人蹑手蹑脚翻箱倒柜,似乎在查找什么东西。吴能在心中冷笑,一群废物!安神香的香气,袅袅绕绕,让他的睡意袭来。 “言生,言生。”是谁在呼唤他,多少年了,再也没有人呼唤自己的表字。除了她。是月华!是月华! “言生,你说带我去看桃花,什么时候去呀?”他看到月华了,是旧时模样。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娴静的气质。头上三尺青丝如瀑布,斜暂一支檀木钗,木钗精致而不华贵。 “月华,从不入我梦,如今是不是知晓,我时日无多,所以才来看看我?我晓得,我一直都晓得,你最是心软的。”吴能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身子疲软,根本动不得。他眼睁睁看着月华背过身,一步一步离开,他心急如焚,想要伸手抓住她。 “月华,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月华停住脚步,吴能挣扎着爬起,却因为脱力,翻滚到地上,他不顾周身的疼痛,“月华,别离开我,我知道错了。” “言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月华的声音由甜软变得冷肃,吴能躺在地上喘息,“月华,我嫉恨,我嫉恨他能够得到你。他这样的人,怎配拥有你。月华,在你追随他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大错特错。我宁可这一世伪装成你的兄长,只要还能再见到你。” “月华,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毁了你的家庭,杀了你的丈夫,扔了你的孩儿。可是月华,这一切本该是我们的,是我的!” 月华转过身,一脸悲悯看着他,宛如天上的神女下凡,看着深陷泥沼的凡人,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吴能一点点爬着,伸手想靠近月华。“月华,当年,明明是你我认识在先,明明是我们约定鸳盟,若不是冯敬河,你和我如今也是琴瑟和鸣!”吴能的神色逐渐狰狞张狂,“都是他,都是因为他,我杀了他,是便宜他了。” 吴能晃晃悠悠顺着桌子站起来,他披头散发状若疯魔,“月华,你知不知道,我是如何杀了你的好相公。我把牢中的稻草全都撤了,每日让人往牢里泼冷水,寒冬腊月他的牢房里全是寒冰,没有被子御寒,没有冬衣取暖,他冻得脸色铁青铁青,最后终于扛不住,就这样没了。月华,你看看纵使有人来查,清洗牢房,何错之有啊!” “言生,你好狠辣的心。” “月华,我就是要让他试试寒心的滋味,谁能体会,我从京城九死一生赶回来,最后得知的消息,竟然是你另嫁他人!我每日对着你,看着你与他恩恩爱爱,求不得的痛苦折磨,谁又明白。” “言生,是我对不住你。” “月华,你没错,都是他冯敬河的错,是他勾引你,都是他的错!我当年寻到你以后,你非要陪着他,我怎能不杀他!哈哈哈哈哈哈!” “卑鄙无耻!”一个愤怒的少年音打断两人的对话!楚勤之点燃烛火,西成小桃子打开窗户,驱散安神香的气息。夜间晚风吹来,秋寒孤寂,一点点带回了吴能的理智! 神志回笼,他仔细一看,眼前的月华,是月华,又并非月华。她穿着月华旧时的衣衫,面貌八九分相似,月华的身个儿比她瘦弱。最主要是眼神不一样,她的眼神更多是纯真狡黠,月华是柔软含情。她不是月华! “你不是月华,说,为什么装神弄鬼糊弄我!” 赵喜宝一把撕开粘在脸上的人皮薄面具,“吴大人好眼力,没想到在病中,眼神依旧如此犀利尖锐,一眼看出我不是你的心上人!” 溪风按住不断挣扎的冯烨磊,赵喜宝示意放开他,冯烨磊冲到他的面前,狠狠踹他一脚,“王八蛋,这些年我们视你为家人,你却恩将仇报!” 吴能对于冯烨磊的控诉沉默不语,即使被愤怒的冯烨磊重伤,他选择将口中的鲜血吞下去。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吴能的状态疯癫,楚勤之将赵喜宝护在身后,防止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举动。赵喜宝不知道如何评价吴能的所作所为,为爱疯魔。 冯烨磊瘫软跪着吴能的身前,一边痛苦一边捶打他,“你知不知道,阿娘当年是等过你的。当初,你来投奔我们冯府,欺骗他们,说你早已经放下年头。当阿娘是你的亲妹妹,阿爹吃醋不同意,是阿娘劝说,说你可怜无亲人,自小吃百家饭长大,无处留身。若是还对她抱有想法,那么一定是留不得。若是早已经放下,只当她是亲人,她愿意让你一个暂居之地。” 吴能喃喃自语道,“月华是最心善的,她怎会抛弃我呢,不会的,都是冯敬河,都怪冯敬河。” 冯烨磊擦擦眼泪,指着吴能痛斥道,“当年我也曾问过阿娘,阿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冯烨磊回想起阿娘抱着他在桂花树下乘凉,看着皎洁的满月,听着夏蝉虫鸣。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小山村,里面住着很多很多善良的村民,有一棵大大槐树。槐树的一左一右,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左边的是女孩家,右边的是男孩家。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感情特别的好,后来,随着孩子们的长大。村里的人总会开玩笑,让两家定一个娃娃亲。女孩子对于感情还没有开窍,但是男孩子却上心了。每次都会追着女孩子,喊她小媳妇儿。久而久之,女孩子真的以为,将来自己会嫁给男孩子。 直到,男孩子长大读书,到京城去参加科考。男孩子临走的时候说,等他高中了,一定一定会回来八抬大轿迎娶女孩子。女孩子就这样等啊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三年过去了,同村里参加科考的人回来了,但是他还没有回来。有的人说,他定然是高中了,放弃她了。也有人说,他落榜了,还在苦读。 世上俗人迎高踩低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遇到落魄境地,冷嘲热讽看热闹的多,贴心关怀的少。村里每天说着各种各样难听话的人都有,女孩依旧不为所动,安安静静做着农活。她相信男孩子会回来。 第五十六章 若教眼底无离恨 http://.biquxs.info/

女孩子的年岁一天大过一天,与她同龄的女孩子早已出嫁,只剩下她还在苦苦等待。女孩子的家人早就不满意,怎能相信男孩子的空口诺言呢。更何况,男孩子从小是由爷爷抚养长大,在男孩子九岁的时候,爷爷就走了,只剩下男孩子一个人。 等到第五年的时候,前去京城的同乡人带回来消息,说是他已经遇害了。并且带回了他的衣物,他的衣物从小就是她给缝制的,所以,一眼就能认出。 女孩子悲伤欲绝,等了五年,从几个月一次的信件,到最后音......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五十六章 若教眼底无离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五十七章 狡辩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坐在马车的前面,听着米行掌柜精力充分。骂人不带重样的。赵喜宝能够理解长史的贪婪。只是他们的手伸的太长,爪子得剁。 虽然大部分的官员是很难在他科举考试以后一直做官做到老的。再加上丁忧等各种因素,一个官员的仕途生涯实际上是短暂的,而官僚在经济上主要依靠俸禄为生,当他的俸禄不能够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时,他也有可能走上贪污的道路。毕竟,人人都有父母要赡养,有子女需要抚养。若是家族庞大的世家,更是免不了利......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五十七章 狡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五十八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http://.biquxs.info/

既然,事情的眉目逐渐清晰,没有必要再禁锢老寨主。 荒草丛生,秋风萧索,地处偏远,老寨主将吴能埋骨在此。若是吴能走上正途,以他的聪明才智,前途一片光明。不惑之年,能坐到刺史的位置,回京城为官指日可待。 可惜了。 老寨主烧着纸钱,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他的主人,被嫉恨迷心。他是主人在科考时候买回来的。那时候的他,穷困潦倒,只因自家宅子位置好,被地痞强行霸占,与其说是被地痞霸占,不如说被贵人抢更合适。 贵人看中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五十八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五十九章 总为苍生致太平 http://.biquxs.info/

湘莲如今想起她与钟公子的缘分仍会笑一笑。那时候,他呀嘴里念叨着对不起,眼睛却是无神漂空状态。当时的钟廷礼苦思冥想,要如何解决堤坝问题。他只顾着走路,头脑中还在勾画地形图,走着走着,不小心走到她的怀中,将她手中的的包裹,全都碰翻。 湘莲担心他四处乱走惹出事端,干脆引着他到正在装修的酒楼坐着。即使让他坐着,依旧不安生,时不时拿木棍在地上比划。湘莲对他产生了好奇,就蹲在他旁边,看着他涂涂画画。 没想到湘莲不......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五十九章 总为苍生致太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章 仰天大笑出门去 http://.biquxs.info/

多年以后,世人都说钟廷礼和他的夫人,前半生的半数心血全都放在东州渠上。将他们誉为“水渠夫妇”。再后来的后来,这个称呼一直被某人挂在嘴边笑话。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赵喜宝看到湘莲羞答答的表情时,准备拉着钟廷礼一顿臭骂,有了夫人,还在外面拈花惹草,洪婷婷可不是个善茬儿。 湘莲一句话熄灭赵喜宝的顾虑,姑奶奶看中的人,谁敢动一个试试。赵喜宝悄咪咪退了回去,既然,钟廷礼在外面招惹霸王花,希望他自己能承受两位姑......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章 仰天大笑出门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一章 莫笑农家腊酒浑 http://.biquxs.info/

老寨主苦涩一笑,“主人,当初用这个威胁月华跟他在一起,月华是个倔强性子,对他失望透顶,说出的话,对主人而言,句句都是剜心。主人疯魔,就将气撒在了冯敬河身上。哪知道冯敬河身子骨孱弱,经不住两天的折腾,就这样走了。月华抱着丈夫的尸体,当即撞了墙,随他去了。” 吴能在看到月华撞墙的那刻,彻彻底底疯魔。他守护多年的爱人,因他选择自戕。他宁可一切都没有发生,宁可她好好活着。 原本正在推进的计划,全都搁置。御史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一章 莫笑农家腊酒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二章 强扭的瓜甜不甜 http://.biquxs.info/

楚勤之回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小桃子捏腰捶腿,端茶倒水,一副小狗腿的模样。赵祖宗躺在贵妃榻上,欣然接受,时不时指挥小桃子投喂几颗京城运来的葡萄。 楚勤之想着,他这个王爷,每天为了东州城的政务,起早贪黑,忙里忙外。还没有眼前小祖宗的日子潇洒自在。他捏捏小祖宗肉嘟嘟的脸。 小桃子看到王爷,眼睛一亮,有问题可以找王爷。王爷定然知晓。 小桃子将她看到的疑惑简单叙述,楚勤之给跷二郎腿的小祖宗喂了一口甜糕,“你家小姐......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二章 强扭的瓜甜不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三章 小甜妻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早把整个京城,玩儿个底朝天。此番她很好奇,夫君大人大清早拖着她,想将她带往何处?自从回到京城,宁王爷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 在东州城,楚勤之是冒牌的都督,是她的夫君大人。在京城,他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夫君,更是郎艳独绝的宁王爷。 京城规矩森严,皇家的权威不可藐视。在外行走称呼需收敛,哪儿能随意大名小号的呼唤。当然,在家中,就随意啦。赵喜宝向来大大咧咧,但她却是粗中有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她趴在马车窗......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三章 小甜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四章 银汉迢迢暗度 http://.biquxs.info/

皇天不负苦心人。 天启二年,与赵恒德下棋的时候,赵恒德笑着说妹妹牙齿缺了半颗,依旧惦念宫廷的桂花糕。希望能带两块回去给妹妹吃。 他的灵感忽至,别人家的小姑娘,带的是玉佩,挂的是香囊。他的小姑娘,荷包里全是吃的。当时在亭子里,小姑娘听着他肚子咕咕叫,知道他饿了。想了许久,终于忍痛割爱,将她小荷包打开,用小手一点一点喂着他吃糕点。什么糖枣,糕点啊,都分享给他。 他从不吃未用银针试过的食物,只是当时,小姑娘软......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四章 银汉迢迢暗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五章 墙上芦苇山中笋 http://.biquxs.info/

“刘老儿,你可知罪啊?” 邓蔚然刷的看向地上的老头,不是说他女儿丢了,想找官府差役寻求帮助,帮助他找人?方才问他丢失的时间地点,都说不清楚。她大意了,当成是老人家哭晕着急。 “其实,其实我女儿是被抢走的。”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不得喧哗。”邓蔚然朝着堂上的侍卫挑挑眉,侍卫拱拱手,“老人家在路边哭泣寻子几近晕厥,小人见义勇为将他送来,大人继续审问便是。小人告退。” 邓蔚然当机立断,让侍卫立刻走出来......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五章 墙上芦苇山中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六章 诗书簪缨之族 http://.biquxs.info/

京兆尹的头更疼了,怎么又是孙玉龙,又是留了一把折扇。钱壮壮,一听就是个粗鄙农户的女儿,怎么孙公子专好这一口? 京兆尹有些不想管了,申斥前来告状的众人。“住手,别扒拉门框了。你们不能没事儿的,也跟着一起瞎咧咧。当今盛世,你们一起丢女儿,是想造反呐。” “小民们不敢闹事啊,是确实丢了女儿啊。”吵吵闹闹的全是丢女儿的声音,京兆尹被吵到脑仁越来越疼。 “停,停,照你们所说,这贼人还挺蹊跷,专抢大闺女,不抢小媳妇......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六章 诗书簪缨之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七章 给你挖坑是看得起你 http://.biquxs.info/

两人在房间里摸索,孙玉龙的一个卧室能顶人家两间房,着实太大了。壮壮擅长机关之术,清楚机关的排布。法自术起,机由心生。在各种机械装置里,机关堪称最要害的部分,它微小而隐秘,却“牵一发而动全身“,控制着整体的运动趋势。 “壮壮,孙兔崽子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啊。” “机关设置,通常是扭动某个物件,或者墙壁字画后有暗门锁排布。壮壮,你把看不顺眼的旧物件,挪动转转试试。” 孙玉龙好色之徒,看他......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七章 给你挖坑是看得起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八章 我宠的,有意见? http://.biquxs.info/

新上任的京兆府尹,坐在大堂扶着额头,随手点将,“你,你,还有你,到孙国舅的府上,去请孙公子,就说我卓一行请他喝茶。” “还有你们几个,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去,帮我把民众安抚好。” 卓一行的头脑在高速运转搜寻,终于,想起来上跳下窜的小厮像谁。 卓一行扶着额头轻笑,壮壮?胡闹啊。不愧京城评论的四美之一,低眉浅笑倾人城。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勾勒出令人目眩的笑容。 孙玉龙在衙役的陪同下......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八章 我宠的,有意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九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 http://.biquxs.info/

卓一行往后偏头,就有人送上孙玉龙的证词和缉查令。“诺,自己看。” 管家一目十行看完,招手对身边小厮嘟囔几句,卓一行是什么人,京城一霸啊,怎么会不知道世家的隐私小伎俩。想偷龙转凤? 没可能的! 一声令下,“从现在起,所有人员不得擅自离开。若发现画像上的女子,立刻带回去查问。” 孙管家惊呆,没想到卓一行连官场的客套都不遵循,他们好歹是国舅府,卓一行以后还想不想在官场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道理,都不懂?做人留一......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六十九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章 一片痴心画不成 http://.biquxs.info/

朝堂上,皇帝对着下面吵成一团的臣子,认真的,发呆。 老七和他的小王妃,已经回京城了,老七任务完成得不错。昨儿个见到赵家小丫头,又长胖了,自家傻儿子像养猪一样,天天喂什么给她吃?改天问问老七,给皇后也试试,哼,皇后昨天又没理他。脸圆这个词,也说不得。女人心,海底针。 皇帝又想起孙贵妃请立侧妃的事情,没头脑,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净瞎掺和。老七万年痴情铁树开花,他和皇后高兴都来不及。林家的娇娇,早些清......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章 一片痴心画不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一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敲敲桌子,“卓一行,看这边,她人在眼前,跑不了。银子?” 卓一行将玉扇摇摇,“要银子,没有,要人,也不给。” 赵喜宝把茶碗放下,“卓一行,有胆色,你敢赖姑奶奶的账。你试试,明日让你加倍送到府上,你看我收不收。”说罢,拉着邓蔚然就走了。 “公子,公子,不好啦,不好啦。” 卓一行打开门,睡眼惺忪,前段时间不断熬夜,没怎么睡好。“你家小爷好不容易有时间睡觉,大清早的,嚎什么嚎?”柔顺的头发,被他睡成鸡窝的......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一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二章 墙倒众人推 树倒猢狲散 http://.biquxs.info/

秋去冬来,天气愈发寒冷。每年临近年关,是朝堂最热闹的日子。每天文臣武将吵成一团,各抒己见。皇帝坐在上头,笑眯眯看着。 “中书和门下省已经把今年各项开支的实际用度,按照各部公示出来。不知道大家有何见解?”中书令王潇不愧是两朝老臣,说话不急不缓,却掷地有声。 门下省侍中张耀宗向着皇上拱手作揖,“今年哪些账目该结,怎么结。哪些不该结,后续如何处理。今儿都得有个说法。此外,明年有哪几宗大开支预算,各部提出来,......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二章 墙倒众人推 树倒猢狲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三章 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 http://.biquxs.info/

“七嫂,你不知道,皇兄他很早的时候就关注你。”华怡公主说话的时候,眼风扫到七哥,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心下了然。 华怡原本是压低着嗓子,悄悄摸摸对着赵喜宝耳语。忽的一下,不再拘谨,摆正探过来的身子,开开心心嗑着瓜子。“你记不记得,赏春宴上被京城贵女们为难?” 赵喜宝被华怡陡然一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如何不记得,当时,若不是你出现,帮我解了围,我且得跟她们磨叽一会儿呢。” “七嫂,你也嫌弃她们烦,对不对......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三章 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四章 世事到头螳捕蝉 http://.biquxs.info/

散朝后,皇上传召太子和宁王到宣政殿的书房议事,“每天吵吵闹闹,都没时间陪你们母后听曲儿,小兔崽子们,去把这两件事情核实一下。” 皇上甩了两本奏折过来,宁王根本不去接手,谁接谁就是傻缺。父皇让他们去核实的,都是一时两刻解决不了的问题。 有那个闲工夫,不如陪着夫人逛逛铺面。最近夫人总往清风阁跑,虽说知道是夫人的产业,但内心实则一万个不愿意。清风阁的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是个雅趣的场所。夫人去多了那种地方......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四章 世事到头螳捕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五章 妆罢低声问夫婿 http://.biquxs.info/

宁王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假如,这批货物是运送到外洋呢,是不是就能说得通。赵喜宝一听,的确是一个查探的方向。 她让白羽调查船舶行的详实记录,最近有没有客商租赁船只出海,若是顺藤摸瓜,就能知道谁在偷偷摸摸搞事情。外洋贸易开放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海洋风浪大,出海一趟极其危险,出海的船只制造工艺,比一般的船只更为复杂,耗资巨大。 除了京城的市舶司,能有资格出海的商行,寥寥无几。赵家是皇商,资产丰厚,赵喜宝喜欢冒险......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五章 妆罢低声问夫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六章 华夏从来多匠人 http://.biquxs.info/

册子的名单里赫然出现孙玉龙的名字,若是平时,也不会过于在意。京城的王侯公子们,喜欢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出海游玩,赵喜宝贴心服务,设计出一整套的方案。专门坑,不,赚取花花公子的银子。 这些个二世祖,不学无术,讨美人欢心,倒是用功。孙玉龙租船的日子,特别巧,与大批商船出海的日子是同一天。 有孙玉龙的线索,再往后查就简单多了。孙家的人,与出海的商船有必然的联系。赵喜宝着手调查,调取那一批次的出船记录。 “王爷,......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六章 华夏从来多匠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七章 航海梯山枉费心 http://.biquxs.info/

“找到了,你看,初二的航行记录,上面记载着晴,微风。” 赵喜宝翻阅记录,有些失望。孙玉龙出行的当天,天气没有异常。他只是出去玩两天,就回来了。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与他同行的货船,是被孙家租赁。 那一批货船,是初二出海航行,三个月过后就回来了,期间风平浪静,并未损失商船。 公子哥出门游玩,恰好与货船同行,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难道是她想错了?与孙家无丝毫的关联? 赵喜宝没有头绪,发呆看向翻阅资料的宁王。他制......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七章 航海梯山枉费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八章 时人不识农家苦 http://.biquxs.info/

“王爷,您别只顾着看我啊,您的行李呢?” 西成帮着小桃子帮东西,宁王在一旁轻咳一声,依旧没挡住西成叭叭叭。“王妃,王爷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王爷,特意等着您一起出发呢。说是让您自己发现真相,才会心甘情愿陪他跑一趟远门。” 智商碾压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知道她懒得出门,便想出这个法子诓她。 赵喜宝跟着宁王的时间久了,放下手中的小藤箱,笑眯眯看着他,“王爷,您要妾身陪着,您可以直说呀,亲手挖个坑,好......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八章 时人不识农家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九章 春风十里扬州路 http://.biquxs.info/

“一个月前,的确有一批大料出去了,我们每年产出的木料是有定数的,今年暂时没有,能不能预定明年呢?” 赵喜宝惋惜连连,“可惜了,能不能透漏一下,是何处的人所购。我们需求量不大,但是有急用。他们一次收购大批,一个月不一定能用完,找他们打个商量,我们凑巧能匀点儿过来呢。” 赵喜宝的一番言辞,说的有理有据,村民仔细回想,“不是本地人。一个个穿得特别好,可能是外面的大户人家。对了,听口音,跟你们有点儿像。” 村民......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七十九章 春风十里扬州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章 人才之难万冀一,一士其重九鼎轻 http://.biquxs.info/

“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一个月前的大料,是从哪个方向走的?”赵喜宝在钱塘江的渡口,一个个的问,她就不信了,摸不出其中的线索。 “小子,我看你询问一个早上了,您急着找那批木料做什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声音粗犷,身形魁梧。与赵喜宝化身的男儿装相比,赵喜宝就是小弱鸡。 赵喜宝不卑不亢,“壮士,不瞒您说,我啊也是个做木料生意的商人。客人高价定了一批大料,没想到,榧树的料子差一些。本想着亲自来浙江道,找寻......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章 人才之难万冀一,一士其重九鼎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一章 手可摘星辰 http://.biquxs.info/

孙小姐第一次遇到这种地痞流氓,对方根本不在意。最后,她只能自导自演,裹着被子尖叫,这出戏必须走完,要不然,孙国舅不会饶过她。 九王爷好整以暇看着孙薇的表演,甚至是为了助助兴,他把自己的衣服也揉乱,看上去好一幅狼狈为奸的场景。 九王爷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脸的姑娘,兴趣也是颇高的。 从清晨起床,西成看着小桃子忙里忙外,搬运东西,似乎准备出远门。 “王妃,您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城么?” “不回京城,带你们出海捕鱼......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一章 手可摘星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二章 海上明月共潮生 http://.biquxs.info/

“欢迎来到我的船舶,尊贵的宁王殿下”赵喜宝这一次换回了女装,不再是用赵家三少的身份,而是世家小姐的装扮。 宁王点点她的额头,“又开始闹腾。”赵喜宝笑嘻嘻引他们上船。 他们这次使用的是客船,而非运送货物的商船。船身高二十尺,长一百尺,分为上下两层。 甲板上有舱房,每一层大概三十余间,船上种有蔬菜生姜等作为盆景,船下有养猪和酿酒。 每层的舱室不但阳光充足,空气流动,不会出现闷臭难闻的情况。 西成好奇看着首部龙骨......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二章 海上明月共潮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三章 卧看星河尽意明 http://.biquxs.info/

大海的深处是平静的,有人说花草的一生是缄默不语的,巍峨耸立的山峦是寂静无声的。我们所看到的,无论是蔚为壮观的生命,或是令人惊叹的奇迹,往往以沉默示人。安静,虽说无声,但却是最具力量的。 躺在甲板上看星空,内心平静柔和,宁王看看身边的爱人,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闲事都抛开,心无杂念,享受当下好时光。 天空就像是缀满宝石的被子,温柔的盖在身上,静听海的呼吸声,深沉,悠长。 夜晚辽阔的海上,周边一片寂静,仰头......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三章 卧看星河尽意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的情绪有些崩溃,她不信,却又不得不信。事实摆在她的眼前,如今,她不能因为冲动,冲回去找他对峙。 她不确定,他是否已经跟孙国舅勾结在一起。既然现在,到了岛上。荒岛虽然大,但是她知道看守的人住在哪儿,只要找到他们,也算是人证。 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一点儿线索。 “阿柳啊,最近吃的穿的,都缺不缺啊。”赵喜宝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表情自然的走到小竹屋里头。 阿柳躺在小竹屋里呼呼大睡,听到赵喜宝的声音后......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五章 不畏浮云遮望眼 http://.biquxs.info/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满建章。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共沐恩波凤池里,朝朝染翰侍君王。 鸣鞭响,百官入。卓一行声音洪亮,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叩头,声声句句都是在状告孙国舅。 “孙国舅贪赃枉法,其罪当诛。其一,偷梁换柱,用浙江的木料谎称是外洋运回的珍贵大料。其二,谎称礼船丢失,实则将礼船改造成商船,偷运货物出海。其三,包庇外甥孙玉龙欺压民女,强纳入府。” 证人证物均在......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五章 不畏浮云遮望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六章 当年下毒真相 http://.biquxs.info/

“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只听见里面霹雳哐当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林贵妃约了一众好姐妹前来看戏,果不其然,孙贵妃就是个没头脑的,在里面闹事儿呢。 殿前的小宫婢心惊胆战,“回禀贵妃娘娘,孙娘娘心情不太好。” 后面的宫妃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一言我一语,站在孙贵妃的殿前议论,深怕里面的孙妃听不见。 “哟,瞧瞧孙妹妹的脾气,当初,不知道皇上怎么看上她的。” “我的好姐姐,您难道不知道么?孙姐姐,当年是皇......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六章 当年下毒真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七章 得子更知人间爱 http://.biquxs.info/

赵喜宝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她自责,只要她再细心一点,她当时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不信任小九,对小九做了有罪推论。 如果她能坚定不移信任小九,不至于让小九绝望。世间风霜,无人能与他取暖。她就是摧毁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喜宝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以前她总不能理解,盛世昭昭,为何有人会想不开,毅然决绝结束生命。 生命只有一次,好好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当她被人泼脏水,在避无可避的宴席上,无论她......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七章 得子更知人间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八章 一日心期千劫在 http://.biquxs.info/

“听说你找我?什么事儿”赵喜宝坐在客厅里喝茶,看着下首坐立不安的人。 孙薇,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陈薇。小九在离开前,将府上所有人的出路,都安排好了。 孙薇,原本因随着孙家女眷流放,后查证,她本不是孙家女,是孙国舅收养的孤女,也是他用起来很称手的工具。 说起来荒唐可笑,当年孙薇伺候过得那些人,或多或少,给孙薇身份清白的证明出了一把力,在各个部门有助力。 别以为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是好心的良心发现,他们一个个......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八章 一日心期千劫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九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http://.biquxs.info/

小桃子送走了孙薇,许久都没回来,赵喜宝纳闷,小丫头又跑到哪儿浪去了? 赵喜宝接待客人,有些累了,就躺在书房贵妃榻看了会儿书,听到小桃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小姐,小姐,好消息啊,好消息。”她嗓门特别大,说不定王府的前后院都能听到。“小姐,大喜啊大喜。” “桃儿,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开心?”赵喜宝特意走出房间,看把孩子高兴的,必然不是小事情。 “小姐啊,我在街面上,听到一个消息。洪婷婷恶有恶报,钟廷礼从外面......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第八十九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大结局 & 番外:关于王爷的二三事 http://.biquxs.info/

诸生红尘相,几人欢喜几人愁。 春意盎然,吹拂过绿叶的风,变的格外温柔,太阳也变得懒洋洋的。 在树林里,许多的小鸟在自由自在欢乐地飞翔着,轻唱着清脆悦耳的曲子。和煦的春光吹拂着小河,忽然被一阵悦耳动听的笛声所牵动,放眼望去,一群顽皮的小孩子正用垂柳的茎做柳笛呢!他们吹出了心里的幸福和快乐。 赵喜宝泛舟游湖,她一脸的轻松惬意,把旁边的宁王爷紧张的眉头紧锁。皇上将手上的政务逐渐下放给太子。 太子又用各种的理由,......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大结局 & 番外:关于王爷的二三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厨娘皇妃:大佬别挡我成富婆》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