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女将:邪王追悍妃》 第001章 诱人的魔鬼 公海的夜晚,四周深黑无波,只听得到游艇上身姿曼妙,随着乐曲轻微摇摆身体的乐者那撩人的歌声。 甲板之上人数众多,身着华贵礼服的男女相携相拥着,跟随着乐声而晃动舞步,姿态暧昧而亲昵。 角落里一个女人一袭纯黑深v露背鱼尾裙,白皙的美背如玉石般光洁莹润,性感的红唇浓艳如血,一头乌黑亮泽的卷发一抬手随意的拢到了一侧,举手投足间尽显慵懒魅惑。 她的目光有些清冷,场中淡扫一圈,好似并无意中之人。 女人自服务生的托盘中取了杯红酒,绑带细带的黑色高跟鞋在甲板之上发咔嗒声,她靠在了游艇边的护栏上,一手执着红酒杯轻摇。 捏着杯柄,凭靠在船边的护栏之上,一手轻揉着太阳穴,好似有些不胜酒力。 而此时远处一名身材壮健面貌斯文的男人走近,他伸手轻扶了因有些醉酒而有略微站不稳的她:“小姐小心。” 原本清冷的目光此时变得有些迷醉,好像无害而诱惑的猫儿一般抿唇冲男人笑了。 她原本就有一副好样貌,且现下这幅衣着撩人,酒后微醺迷醉着眼,微微笑着样子,又有几个男人能逃得过。 男人喉头一动,将她身子扶到了怀中,“小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吧。” 女人好似真的醉了一般,她没有推脱挣扎,只顺着男人扶着回了船舱。 这个时间所有的人几乎都去了甲板上参加今日的舞会,船舱之内很安静。女人乖顺的随着男人进了房间。 他将她轻放到床上,看着身材修长的她毫无防备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高开叉的礼服使她白皙的长腿几乎全部裸露在外,低低的衣领内若隐若现,极其诱人。 男人压抑着自己想要将她立刻吞下的冲动。因为他想细细欣赏面前这块难得的美玉,一点点将她吞入腹中,慢慢品尝。 男人深深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那此时毫无防备醉眼迷蒙的美玉。 抬手一粒粒解开自己的衬衫,一边幻想着要怎样才能更加尽兴的将她归为己有,才不会浪费了这难得的天降美味。 衬衫下的男人露出了健硕的胸肌,他胸口起伏,单膝跪压在床边,低首在她脸颊脖颈之处深吸,一股清甜的香气入了鼻间,如此令他更加急不可耐。 女人依旧醉眼迷蒙,偶尔一声梦中一声呢喃,更似催情的咒语,搅得男人难以抑制。终是克制不住,猛地埋首在馨香的美玉之上。 而就在此时。 原本迷醉不醒的女子慢慢睁开了眼,她原本清冷的眼中瞬时溢满了凛冽的杀意,眉头微蹙,轻吸了一口气。 她指缝间不知什么时候藏着的银针,此时正闪着寒芒的银光。 瞬间她白臂迅起,银针便没入了男人的太阳穴中,只留下一个针眼大的黑色血点。 男人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再看一眼他身下这美艳女子的容貌,因为他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的一切。 第002章 战场上的屠夫 女人一脸嫌恶的一把推开了那男人,她起身镜前略整衣衫,毫无惊惧的漫步出了舱房回到了甲板之上。 依旧是那副清冷淡然的神色,好似方才的一切并不曾发生过,好似她只是回到房间小睡了一会儿,而不是杀了一个身材比她壮上许多,且身价不菲的男人。 舞会上依旧灯红酒绿男女相拥,那身姿曼妙的歌者换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却依旧音色迷醉。 她走至背光一角,而后两手一扯,身上礼服撕裂,只着一身黑色比基尼的她悄然跃入水中,好似只是一尾来人间嬉戏的美人鱼,待到午夜之时回归于深之海中。 深夜水下暗黑无声,她凭着自身所学的知识与这么多年暗杀经验,毫无阻碍的潜水游到了公海另一头,那里正有一艇熄火的小艇等在当下。 双手一撑上了小艇。一声哈欠声,声音娇俏甜魅“我说小九,你这次怎么这么慢,我等你等的都睡了好几觉了。” 一盏防风灯点亮,看清了小艇上另一个女人的样子。 那女人一件白色罩衫,内里一身艳红色比基尼,同样一头长发在灯光映照下却是染成了淡紫的颜色。 小九略显疲倦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他非善类。” 紫发女人咯咯一笑,“咱么这些年过手的,又有哪个是善茬,”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小九身旁一脸八卦的问,“他没把你怎么着吧?我看资料,那男人身材可真是不赖啊,你就没跟他云雨一番再解决他?” 。 小九听了,瞪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紫发女子一副白白浪费了的样子,“诶,你瞪我干嘛,好货别浪费嘛,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我有别的任务,我一定要抢了你这单子。” 这是小九的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默契的搭档悠悠。 小九无意与悠悠继续纠缠,关于是否该在解决掉那个任务之前,应先与那个男人云雨一番的问题。 她非常警惕的看着海上四周,而后淡淡一声“开船。” 悠悠伴埋怨着,“就知道指使我,我刚才的任务可也不比你轻松多少……” 说着便抬手推动了发动杆。 但本应起行的小艇却没料到的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瞬时小艇所在之处升起一朵小型蘑菇云。 而原本的小艇再看,却只剩下了海上漂浮的残骸,艇上两个女人随着那一声爆炸,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中。 两个名响杀手界的女人,谁也不曾料到,死亡原来是这么简单。 当小九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之时,没有悲伤与不甘,甚至她如释重负的笑了,那是解脱的喜悦。 小九不知道自己在浑沌当中漂浮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如蜉蝣一般随波逐流,不知该何去何 而当她再有意识之时,却已经成了这一世越国当朝镇国大将军仓问生刚出生的长女。 从获新生,看到这世界的第一眼,见到了这世上灿烂明媚的阳光,她以为这是上天对她怜悯,给了她一次新生的机会,可以摆脱曾经那无限的杀戮生活。 但也许她真的不得上苍的喜爱,上苍偏偏不如她所愿。 给了她新生,但生活中的杀戮却未曾改变。 只不过她从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变成了驰骋战场随着她的父亲镇国将军保家为国,征战沙场的“屠夫”。 第003章 十年杀戮 仓问生常年镇守边关,得知女儿降生后也只是送回一封信笺给女儿取了名字,仓九瑶。 仓九瑶也就是前一世的小九。 自仓九瑶出生后,仓夫人便缠绵病榻久病不愈,在她五岁之时撒手人寰。 临去前握着仓大将军的手说,“夫君,无论您将来有多少妻室儿女,但不要慢待了我们的孩儿,这一世我不能继续伴着你,就让我们的孩儿时刻陪在你的身侧服侍你,代我照顾你,可好?” 她的母亲用心良苦。 处理完仓夫人的后事,仓将军毅然决然的给仓洛尘着了男装,将她放在马前,带着她一同去了边军上了战场,并早早赐她小字“洛尘”。 这一去,便是十个春夏寒暑。 仓洛尘五岁小女儿时便被父亲着了男装带上战场,看着父亲征战杀敌。 七岁之时,她的父亲带回一名敌方首将,命她斩杀当下。 杀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知道如何能让一个人一击毙命,更清楚哪里能让一个人痛不欲生,她也极为清楚,如何用最省力的方法在更快的时间内杀更多的人。 这些她在前一世,都已经烂熟于心。 着了一身并不合身男装的七岁小女孩,接过父亲手中的长刀。那长刀立起来和她的身高一样高。 黑眸晶亮而淡然,无惊无惧毫无拖沓,用巧劲挥起长刀,手起刀落间,一命陨息。 鲜血溅了她满身满脸,温热且带着腥气,是她两世为人最为熟悉的气息,却也是令她最为作呕的味道。 看着倒在地上那瞪着一双虎目,鲜血如泉涌,死有不甘的尸体。仓洛尘对她的父亲淡笑道,“父亲若下次再让洛尘杀人,定要先为洛尘铸一把轻便一些的兵器,那样洛尘便不会再被这血水溅满身了。” 说着她将手中长沉重的刀交给一旁呆立当场的大将军近卫统领,而后用因为长久习武而磨的生了一层薄茧却依旧白皙的小手,毫不在意的在脸上摸了一把。 那艳红的血滴被她的小手一抹,瞬时便如皮闹的孩童玩闹脏花了脸一般,只不过她脸上的,是血。 一道道的猩红触目,令她那白皙且清秀的小脸,令人瞧着有些不寒而栗。 自那日起,军中之人皆知,镇国将军仓问生长子仓洛尘,是个如同被地狱修罗附身的天生将才。 军中老兵皆道,仓洛尘,就是地狱修罗临世…… 寻常小女儿正腻在父母亲身侧撒娇耍赖之时,她正坐在镇国大将军的战马前看着战场厮杀,鲜血四溅人头滚落,血成河之景。 当寻常女儿跟着夫子读书习字,随着母亲练习女红,早起描眉如柳叶,一点胭脂在唇间之时,仓洛尘已然长刀在手,被敌人的鲜血染满衣襟,箭无虚发擒敌军首将于城楼,戎甲在身,如风驰拼沙场,手气刀落间斩杀敌军无数。 一次次的功绩,大漠飞烟,骏马奔驰,杀戮决断,鲜血淋漓,立马横刀的英武悍将! 当年那羸弱瘦小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然出落的容颜白皙,清雅隽秀。 十个寒暑的边军生活,令她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黄土及目,校场集训,四方奔走,血染衣襟。 第004章 为战而生 当年仓大将军将仓洛尘带来边军,带上战场之时,仓洛尘曾经抗拒过。 她不愿再一次陷入这无休止的厮杀之中,过着与前世一般无二,却比之更甚的生活,每日要在水中清洗染满鲜血的双手与跨刀。 当她与她的父亲仓大将军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之时,却并没有等到意料中的斥责。 仓大将军只拍了拍她的肩,带着她只父女二人独自出了军营。 整整两日,仓大将军带着他骑马走过了附近所有的村落,走过了附近所有的城镇。 村落之中的人们饥寒交迫,寒冬腊月的孩童只着一身单衣服,她将自己的斗篷送给了那孩子,又将自己身上的银子留了下来。 但他的父亲说,“你能救得他们一时,可这银子用光了呢。” 那时的她七八岁小小的身子,还不曾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从前她只随着母亲住在都城的大宅子里,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她稚嫩的声线轻巧道:“他们可以劳作赚钱养活自己。” 她是在以前一世的意识,来衡量现下所见到的种种。 仓大将军驾马带着她走过良田,天寒地冻之时良田之上空无一物,只有白雪皑皑望不到尽头。 仓大将军说:“如今还是腊月,离着开春还有好几月,普通百姓家中因为连年征战早就没了粮食可以过冬,如果能熬到开春耕种之时,却也买不起粮食种子。即便赊到了粮种,却未待丰收之时便也可能会被过路军队抢去一半,剩下的交了租税却又再难过冬。” 前一世的仓洛尘,曾经有过那身无分仓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她知道那种无奈绝望的滋味多么令人难以承受。 看着那些饿的面黄肌瘦的孩童,看着城镇中那些身子佝偻依靠在墙角乞讨的老妪,看着一对对夫妻站在城中欲卖掉自己的孩儿只为换得一口饱饭。 即便是铁石一般的心,也软了。 仓大将军说:“我的儿,你以为爹愿意过这沙场征战连年的日子,爹何尝不想与你同回京都老宅清闲度日。但若我们退却,敌国便会占领我们的疆土,而我们的子民到时便会成为她们的奴隶,任人打骂欺凌,待到那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又何来安稳之日。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若仓洛尘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她会毅然选择只为一己而活。 但前世的她已然身受诸多苦楚,现下看到这般凄惨之象更能感同身受,于是便再难选择自私的活着。 况且,如仓大将军所言一般,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乎? 也许她的加入并不能阻止这世界停止战争,但上天将她送到这里给了她新生,她总应为这做些什么,而不是庸碌无为浑沌一生的活着。 “九瑶,爹只有你这一个孩子,爹多希望你是男儿之身,能同爹一样为国而战,为国之百姓而战,为后世太平而战。” 那时的仓洛尘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皑皑白雪,稚嫩的声线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与凌厉:“女儿之身又有何妨。” 自那日起,仓洛尘接受这样的生活,也许真的如那些军中老将所言,她的生,便是为了这战场而生。 但仓洛尘却认为,她的两世为人,她的再生也许却是为了杀戮与停止杀戮而生。 第005章 身骄肉贵的皇子 这日天还未亮,仓洛尘就就听到了拍门声。 “老大,老大!” 仓洛尘听声音就知道是喜子,她身边的亲兵,十二三岁的孩子平日里给她跑跑腿什么的。 披了件外袍开了门,喜子似是跑得急了,脸冻的通红呼哧呼哧直喘:“老大,大将军让您赶紧过去,说是有要事。” 仓洛尘皱了皱眉头,心说难道是有敌军来犯?当下也不顾得梳洗,拢了拢头发边走边系着外袍的带子匆匆向镇国大将军主帐而去。 一撩帘子进了门,只见除了仓大将军和顾全真、左正名两位将军以外,还有两名身着都城官服的人。 仓洛尘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按照军中礼数给几位将军见礼。 仓问生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你带五十兵士随他们走一趟。” 仓大将军不说为了什么事儿,有两个都城的人在仓洛尘也不好直白的问,只得去点兵。 而左正名也出了帐子叫住了仓洛尘:“洛尘。” “左叔。”仓洛尘正愁没处打听呢,扫了一眼帐子,询问的目光看向左正名。 左正名和顾全真都是跟随仓大将军多年的老将,也是从小看着仓洛尘长大的人。名面上仓洛尘的上级,私底下都把仓洛尘当半个儿子对待。 因为除了仓问生,几乎没人知道仓洛尘是女儿身。 左正名拍了拍仓洛尘的肩:“边走边说。” 得知事情原委的仓洛尘,脸一下子就黑了。 看仓洛尘这脸色,左正名笑着拍了她一下:“你这傻小子,这种差事多少人抢着去,你爹让你去那是向着你呢。” 仓洛尘微微撇了一下嘴角,虽然没说什么,但不情愿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点了五十个骑兵,天还未亮,仓洛尘便带着人随着那两个都城官兵出了营地。 仓洛尘带着五十兵士不是去打仗,更不是去游玩,而是去接人…… 去年朝廷就说要派人来边关劳军,但一直没什么动静,仓洛尘早把这事儿忘在脚后跟了。 却没曾想,朝廷还真的派人来了,而且还是位金枝玉叶的皇子。 早些日子听顾全真说过,有位皇子带着军资要来边关劳军,朝廷的心思一会儿一个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仓洛尘根本没往心里去,但今天这位皇子还真就来了。 只是前些日子下过一场暴雨导致山体滑坡堵住了栈道,把皇子的大驾给堵在了半路上。而仓洛尘这次的任务,就是带着人把这位身娇体贵的皇子给毫发无损的接回大营中。 仓洛尘的性子其实有点懒散,随着他爹来边关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立了不少战功,但却至今毫无品级,只是个普通兵士而已。 原因一是因为仓大将军恐旁人得知仓洛尘的女儿身,所以多少次都推谢了朝廷的封赏,只道仓洛尘年纪尚青应多加历练。 原因二就是,仓洛尘不想为官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阴谋诡诈勾心斗角的事儿,她觉着厌烦。不若如今这般,常年镇守军中,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些,倒也还算自在。 第006章 下马威 日上中天之时,仓洛尘一行到达目的地。 仓洛尘随仓大将军常年镇守的地方叫做嘉云关,四周山势连绵险峻,乃越国北境,也是抵防外敌的第一道关卡。四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这条栈道绕山而建宽五米左右,是从都城前往嘉云关必经之路。此时被山体滑坡后的大石挡的严严实实,栈道另一边长长的队伍正在清理碎石。浩浩荡荡的队伍队伍盘山而立一眼望不到边际。 身旁的都城官兵指着那队伍说:“这是殿下的亲卫军,辎重队两天左右也随后就到。” 仓洛尘身后旁的王木不禁嘟哝了一句:“亲卫军就这么多人。” 那名都城官兵轻蔑的看了王木一眼:“六殿下乃皇后娘娘嫡子,皇上重之爱之自是当然。” 仓洛尘看了看眼下的地势一直没说话,都城队伍人数众多,最多再有个一日就能清理出栈道,这六皇子却要劳师动众命人前往军中调来人手接他入关,实在太过矫情。况且这乱石堵在路上,难不成要人背着他越过来? 但心里虽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马步疾行来到近前,却发现这里的情况比远处看要糟糕许多,山石被大水冲刷的松散易落,随时有再次滑坡的危险,而且有大小不一的石块不时从山上坠落。 仓洛尘对身旁都城官兵道:“两位大人,我们过去看看。”转身命令身后五十人在另一侧帮助清理栈道。 三人躲避着头上不时坠落的碎石从几块相对稳固的大石上翻了过去。 落地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辆四匹毛色黝黑的高头大马拉着的华盖马车。不用说也知道这就是那位娇贵六皇子的座驾了。 三人近前,一名官兵与马车外的守卫低声说了几句,守卫又到马车边低声禀报。 仓洛尘一直神色淡淡的站在不远处等着。 稍许之后,听到马车内传出一人声音:“是谁准的?” 那声音很好听,略微低沉,不疾不徐缓而有力,但却听不出喜怒来。 二人听了当即躬身回道:“属下孙毅,知殿下身感风寒,所以擅自做主前往嘉云关。” 马车中沉默一瞬,继而依旧是那略显低沉不疾不徐的声音:“五十棍,自行领罚。” 那孙毅二人被带去了不远处,大庭广众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棍棍落在背臀上。 仓洛尘站在不远处,双方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些许惊讶,这位六皇子治下似乎颇为严厉,但面上却声色不动。 五十棍很快打完,但至始至终都没人搭理仓洛尘,她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马车前不远处,所有人该干嘛还在干嘛,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仓洛尘到没觉得尴尬,只是不自禁的轻扯了一下唇角。 常年镇守边关的官兵性子未免野了些,血水里趟过来的边关将士多少都带着些许痞气,又哪会那么容易真心服这些并无功绩的贵族皇室。 而这位六皇子还未见面,就当着仓洛尘重则了自己的手下,并把她晾在这里不理会,这显然是给她仓洛尘一个下马威呢。 第007章 烽火冲天 四匹毛色黝黑的高头骏马拉着的滑盖马车内,男子金冠束发,眉目如画。以手支颐的靠在几案之上。 他手中捏着一张绢帛,上头一侧写着仓洛尘三个稍大的字,继而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分别记录着仓洛尘从五岁入军中到现如今所立下的所有军功。 男子的手很好看,十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就连指甲都是圆润饱的粉红色。他食指与中指点了点仓洛尘三个字,似乎在考虑什么。 ** 而马车外的仓洛尘就那么直愣愣的独自站了近半个时辰。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声道:“那是什么!” 仓洛尘循声回头,朝着那人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缕黑烟缓缓升起聚而不散。 是烽火! 烽火古时关卡驿站之间用来互通战火讯息的方式。 仓洛尘看了看方位,确定是余阳峽。 余阳峽是嘉云关外一个分守驿站,现下驻兵不过千人。 仓洛尘当下也顾不得六皇子了,一转身大步向自己那五十兵士走去。 “斥候何在!”仓洛尘语声不大,但却有绵延之势。 仓洛尘无品无级,但一声令下却无人不从,因为这么多年的战场上被她救过的人数不胜数,所以众人都服他。 看到远处烽火,兵士早有准备,斥候当即上前领命。命令斥候前去查探,仓洛尘便望着那烽火若有所思,眸光幽深。 所有人都知道,见到烽火定然是打仗了。 几人在私下小声议论着:“莫不是又要打起来了。” “看这架势难说啊。” 王木在一旁接了一句:“打就打,老子有些日子没杀人手都痒了。” 仓洛尘听了一脚踹在王木的屁股上:“哪那么多废话。” 王木按理说还是个新兵,拢共也就上过一两次战场还不是什么大战。常年镇守在边关没什么乐子,大家闲着没事儿会在一起比武摔跤寻乐子。 王木那时候刚入军中不久,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跟老兵比试。比试的时候都喜欢赌点什么,但军中名面上又不准赌钱,所以有人提议输了的人就脱一件衣裳。 王木身子壮实但也只是蛮力,哪里能比得过常年历练的老兵,自然连输数次,最后输的只剩下一条亵裤。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却还要要继续比。最后终于凭着一股子韧劲给老兵摁到了。 仓洛尘偶然路过,瞧着寒冬腊月只穿着一条亵裤的王木,又觉得这小子有趣,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就常常有意无意的提拔点拨他。 二人接触多了,王木虽然知道仓洛尘不是表面看着的那么难以接近,属于外冷内热型,但却还是有点怕仓洛尘。这小子一身痞气,他敢跟顾全真那个将军梗脖子,但却不敢跟仓洛尘尥蹶子。 被仓洛尘踹了一脚,王木揉了揉屁股冲着她嘿嘿傻笑了两声,又继续干活。 但仓洛尘却笑不出来,算算日子,已经整整两年没再起过战事,虽知这安稳的日子不会太过长久,但又实在太短暂了些。 突然今日烽火冲天,难道那无尽杀戮的日子又要回来了。 仓洛尘不自禁的握上了腰侧的弯刀。 第008章 余阳峽被困 斥候来去迅速,骏马飞奔而至,马步未停稳斥候便急着翻身下马,落地不稳一个趔趄。 仓洛尘两步上前将他一把扶起:“说!” 斥候奔驰太急气喘吁吁:“是……是北疆人……是纳鲁的部族。他们……他们在抢粮食!” 仓洛尘眉心深锁:“来了多少人?” “最少……最少两千人。”斥候接过旁人递来的水囊猛地灌了两口才缓过气来。 而得了消息的仓洛尘,手中的拳头紧了紧。 余阳峽驻兵不过千人,并且多是年纪大了的老兵,而北疆人勇猛善战,仓洛尘与之交手过几次,都是堪堪取胜,所以现下余阳峽的状况岌岌可危。 能够派兵支援余阳峽最近的只有嘉云关,但嘉云关与余阳峽相隔颇远单程最少两个时辰,余阳峽的兵士即便能够抵挡那么久,却也定会伤亡惨重。 还有一点,纳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节来抢粮,这并不合乎常理。 得了消息的片刻之间,仓洛尘的心思已经转了几个来回,权衡利弊。一转身又回到六皇子的马车前抱拳一礼:“嘉云关兵士仓洛尘求见六殿下。” 仓洛尘神色郑重,马车旁的守卫看了她一眼,转身对马车低声禀报。 不多时,马车内又传出那个略显低沉不疾不徐的声音:“准。” 短短一字,掷地有力。 仓洛尘将余阳峽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继而道:“嘉云关与余阳峽相距颇远,纳鲁部族两千人几乎是倾族而来,余阳峽镇守多为年老兵士恐怕抵挡不了多久,而纳鲁部族突然在这个时候前往余阳峽抢粮食恐怕有些蹊跷……” 仓洛尘话未说完,便听到马车内的六皇子淡淡两个字:“去吧。” 他听出了仓洛尘的心思。 仓洛尘这样的悍将,心系的是战争,战事当前他又如何能按耐得住,六殿下懂他。 仓洛尘神色一顿后,又抱拳一礼:“多谢殿下!” 谢他不是个昏庸无智之辈,也谢他明事理。 话不多说,仓洛尘转身带领着那五十兵士,跨上战马想着余阳峽飞奔而去。 其实今天这情况仓洛尘根本没必要来这一趟,因为这里地势险要又是在重兵镇守的嘉云关附近,所以根本不会有匪寇作乱。就算有,六皇子亲卫军两千,什么匪寇也剿灭了。 而让仓洛尘来接六皇子回嘉云关更是多此一举,六皇子若真想先行前往嘉云关,这乱石虽然有些危险,但却根本不足挡路。 所以六皇子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是他没有想要先行离开而已。 仓洛尘无谓的跑了这一趟,虽然没起什么作用,但却阴差阳错的赶上了余阳峽被困。 这恐怕也是天意如此。 有时命运就是这么神奇,若没有这阴差阳错,恐怕余阳峽的命运就会完全改写。 仓洛尘离去后,马车内的人轻轻叩了叩棱窗,立即有护卫将车帘子打开:“殿下。” 少许,六殿下缓缓从马车中走了出来,语声淡淡:“备马!” 第009章 犯我疆土者,杀! 仓洛尘神色凛然,率领五十兵士驭马疾驰,马蹄声滚滚如雷,扬起身后沙土漫天。 行至嘉云关与余阳峽交界处,仓洛尘命令斥候前往嘉云关禀明战况,自己则率军继续前往。 斥候禀报纳鲁已经率领族人开始攻城掠夺,所以仓洛尘无需再做隐蔽。 临近余阳峽之时便已听到喊杀声,烽火弥漫城中。 余阳峽依旧城门紧闭,但随着喊杀声已经有些许北疆士兵攀上了城墙架起了云梯。 仓洛尘眸光一冷,顿时周身杀气凛然,“唰”的一声抽出马侧长剑,长剑寒光冷冽指向北疆士兵:“犯我疆土者!” “杀!” “杀!” “杀!” 仓洛尘身后区区五十兵士,但却杀声震天。 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仓洛尘就是如此。 一声:“列阵!”马步未停,音落之时,仓洛尘已然长剑一挥,砍杀第一人。 五十人的队伍迅速合拢成锥形阵,如铁锥一般直插敌军阵中,以迅雷之势将敌军中撕开一条口子搅乱敌军阵形,而仓洛尘就是那锐不可当的尖刃。 正在攻城的北疆士兵乱了,谁也没料到会有援军这么快的速度下从背后杀来。 纳鲁正在前方率军攻城,听到背后乱声,见是越国援军,当即怔愣一瞬。 他之所以不分散兵力而率领全部一举攻城,就是因为他了解嘉云关附近地形,知道嘉云关离此处相距甚远。 用全部兵力一举攻城就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打下余阳峽,抢夺粮草而后迅速撤离,到时就算嘉云关的援军来到,他也早已率着族人回到了北疆境内。但却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战事刚刚展开不久,越国的援军就到了。 纳鲁命令前半兵士继续攻城,后半兵士阻杀援军。北疆兵士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看着远处那个正挥刀如风的身影,纳鲁觉得有些眼熟,可因为隔的太远又看不真切。 ** 六皇子这里。 仓洛尘率军前脚刚走,六皇子便命人备马。 遂即对一直漠然抱剑,立在马车旁的灰衫男子道:“殷九,点两百亲卫。” 殷九看了一眼六皇子越君正,抱拳一礼:“是。” “殿下,您这是要去嘉云关吗?”六皇子府护卫统领霍举躬声音问。 越君正语声淡淡:“余阳峽。” ** 仓洛尘从敌军后补率军冲杀,分散掉了一半攻城的敌军,余阳峽的压力骤减。 战场之上,仓洛尘从不退缩,永远都站在兵士的最前方,率领她的队伍做第一个冲锋的人,为战士们挡下最凶猛的兵刃。 仓洛尘手持长剑大开大合,手起剑落从不落空,剑剑见血! 王木一直跟在仓洛尘身后冲在最前方,只见他腹背受敌,仓洛尘左手拔出弯刀用力飞掷,弯刀正中王木身后敌人背心处。 北疆人骁勇悍战,方才仓洛尘杀他个措不及时所以占了上峰,而这会儿待他们整军调整,仓洛尘等人的压力越来越大。 五十兵士冲入两千敌军中,相差悬殊何止十倍! 第010章 血战 仓洛尘手中长剑直指天际,口中高喊:“聚!” 她的声音绵延有力,即便在这兵器相击喊杀不断的战场中也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她一声令下,原本略松散的队伍迅速聚拢,仓洛尘手中长剑一翻转,口中高喝:“换!” 只剩下三十多人的队伍,迅速后队变前队。 “杀!” 仓洛尘周身杀气凛然,她的声音掷地有力,三十多人的小队如同捣入敌军腹部的利刃,随着仓洛尘的号令不断聚拢,前后队变换冲杀。 来回几次冲杀,北疆阵法大乱,再也无法聚集。 对杀半晌,纳鲁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身量并不高壮的身影,手中长剑紧了又紧,浓眉紧蹙暗道一句:“怎么会是他。” 余阳峽内的守军,见到仓洛尘率兵前来支援,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他们看到仓洛尘的身影,心中顿时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些常年镇守边关半辈子的老兵,又有哪个不知道仓洛尘。战场中的仓洛尘,就如同上天派来的救星,永远可以化腐朽为奇胜。 余阳峽守将大喝一声:“出城迎敌!” 城门大开,余阳峽守军冲出城门与仓洛尘等人前后呼应,渐成包围圈将北疆敌军包了饺子。 短短时间内,双方战局发生变化。 余阳峽的老兵也都是嘉云关出去的,有很多人看着仓洛尘从小长大一步步走到现在,大家对仓洛尘的信任不言而喻,不约而同的所有人一致听从仓洛尘指挥。 战局很快打成平手,并非如刚才北疆一方压制。 纳鲁计划被破坏,恨不得生吞了仓洛尘,气的早杀红了眼,提着大刀砍杀阻碍之人,气势汹汹的就向着仓洛尘冲了过来,大有不砍下仓洛尘首级誓不罢休的意头。 战场之上,擒贼先擒王,无论任何国家的兵士都明白这一点。北疆人看出仓洛尘是领军主帅,当即如潮水般向仓洛尘围攻而来。 仓洛尘砍杀一波又冲上来一波,衣裳长刀之上鲜血淋淋,也不知是她的血还是敌军的血。 纳鲁提刀向他冲来之时,仓洛尘察觉到身后杀气猛然回身挥剑格挡。纳鲁几乎拼尽全力一刀砍下,仓洛尘硬生生挡了下来,但手中长剑被震得差点脱手,虎口一阵痛麻:“仓洛尘,老子今天就要拿下你的人头!” 周围都是北疆士兵围攻,又有纳鲁这连仓洛尘也头痛的猛将,与纳鲁纠缠之时仓洛尘猛然觉得背后一痛,回身一剑刺杀背后敌人,长剑来不及抽回纳鲁就趁间隙提着长刀直砍仓洛尘面门。 仓洛尘一个就地打滚翻了过去,瞬时拔出腰侧弯刀迎敌。 纳鲁大刀用力过猛手势不住,在血染的黄土地上划出一道深深沟壑却不停歇,迅速举刀又向仓洛尘砍去。 周围都是敌军形成的包围圈,仓洛尘避无可避,只得用弯刀去格挡。 但就在长刀落下之时,忽然一柄寒光长剑横在了长刀之下,继而看似剑身轻轻一挑,便拨开了纳鲁的长刀。 仓洛尘看着面前着墨色长衫,发挽木簪的男子,却想不起余阳峽或者嘉云关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第011章 城楼上的月白色身影 仓洛尘看了一眼那千钧一发之际为自己挡下一刀的墨衣男子,却并没见过此人。 而就在此时,仓洛尘看到队伍后方一队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银盔软甲的越国兵士,训练有素的填补了外围包围圈。一下子北疆敌军被包的严严实实。 仓洛尘认得,那是六皇子的亲卫军。 亲卫军不需指挥却行动迅速填补包围列成阵形,并且配合余阳峽守军迅速合拢包围圈。 看到这一幕,仓洛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因为她非常清楚,只有长期操练之下的兵士才能够有这样默契的配合和自主反应能力。 纳鲁被那男子挡下一刀,顿时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仓洛尘的压力骤减,应付周围的北疆敌军。 仓洛尘不禁又看了那男子一眼,只见他应对纳鲁从容不迫,长剑翻转中纳鲁已见败势。 战事当前,仓洛尘也无心去想这男子究竟是谁。二人深入敌军腹地被重重包围,但二人默契的背脊相对,相互成为了对方的后盾。 冷兵器时代战场就像人间炼狱一般,遍地横尸,断臂残骸,血水横流。 纳鲁率领部族似是拼死一战,两方虽然人数相差不多,但却也只是堪堪平手而已。 看着眼前自己的兄弟士兵一个个倒下,仓洛尘一刀砍杀对面的敌人,突然开口:“纳鲁,我嘉云关的援军即刻便道,你已无胜算,投降吧!” 纳鲁一刀劈向仓洛尘:“你做梦!投降看你屠杀我的族人吗!” 仓洛尘双手弯刀交叉架住纳鲁长刀,手腕较劲一转,纳鲁手中长刀险些脱手,仓洛尘趁势原地跃起一个飞踢,正中纳鲁胸口处。 仓洛尘身量不如纳鲁,但胜在轻巧,并且两世历练的她非常清楚应该攻击敌人身体的什么部位可以造成最大伤害。 纳鲁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两步,只觉胸口一阵憋闷口中腥甜,一口血涌了上来却又被他声声咽了下去,只因为纳鲁不想在敌人面前示弱。 而就在此时,仓洛尘突然看到对面的余阳峽城楼之上,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手持长弓对准了仓洛尘与纳鲁的方向。 纳鲁背向城墙未曾察觉。 但仓洛尘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一种如潮水般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压力。彷如第一次上战场时,第一次听到战鼓雷响时一般,心猛烈的跳动起来。 相隔太远,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那一身月白立于城墙之上,寒风中衣袂翻飞,烽火在他身后弥漫。 突然!离弦之箭破风而来,三箭齐发,直击纳鲁上中下三路。 仓洛尘高喝一声:“小心!”同时手持弯刀跃身上前扑向纳鲁。 纳鲁暗道一声“卑鄙”,一方面转移自己注意力跟自己说话,待自己神思松懈之时猛然进攻。 纳鲁大喝“啊”的一声提起长刀,直劈正向他迎面扑过去的仓洛尘、 仓洛尘眸光一紧,身旁忽然伸出一把长剑横打在了纳鲁的手腕处。 纳鲁手腕被击,长刀“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仓洛尘嘴唇煽动,但话还未出口“噗噗噗”几乎同时三声轻响。 那是箭镞入肉的声响。 纳鲁不可置信的回过头,颓然倒下前,只看看到了那立于城墙之上,手握长弓的月白色身影。 第012章 敌军投降 王木看到纳鲁中箭倒下,高喊一声:“北疆将领已死!” 越国士兵顿时军心大振,而北疆士兵则瞬间乱了阵脚。 眼看这场仗胜负已定,城楼之上的余阳峽守将胡权高声道:“我越国天子仁德,若降于我朝,定保尔等不死!” 纳鲁带着族中两千人突然攻打余阳峽,不过是为了抢粮而已。 北疆为游牧民族,资源匮乏,每年天冷下雪之前都会来越国或者去羌国抢粮过冬,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有口吃的过冬活命。如今领军纳鲁已死,战局已定,听了胡权说投降就能保命,顿时多半北疆士兵都犹豫了,提着刀茫然的看着同伴。 两军对战的士兵一时之间都僵持了下来,没有动作。 片刻,直到有第一个北疆士兵“咣当”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这场规模不算大的突发战事就算是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仓洛尘操心了,胡权自然会安排处理这些投降的北疆士兵。 而此时,仓洛尘不由得又向那城墙之上看了一眼,但却已不见了那一袭月白色的身影。 想到一袭月白,仓洛尘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排山倒海般无形而巨大的压力,那种会令她心悸的感觉。 ** 转身见到方才为仓洛尘挡下一刀的墨衣男子正在查看纳鲁的伤势,仓洛尘也两步走上前去:“怎么样?” 那男子探了探纳鲁的脉搏:“快死了。” 得知纳鲁还没死,仓洛尘赶紧命人将他抬进城中请军医诊治。纳鲁这个人,仓洛尘与他交过几次手,也是一员猛将仓洛尘颇为赏识,只是各自立场不同所以成了敌人,若是能够招降纳鲁的部族…… 见那男子转身欲走,仓洛尘追上前两步:“不知阁下是?” “殷九。”男子手中握着长剑,眉目中天生带着一股子刚毅,那一双眼寡淡如冰,周身都凝聚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然孤冷,说话的声调毫无起伏,平直的如他手中的长剑。 仓洛尘抱了抱拳,但话还未出口,殷九又用他那特有的毫无起复的语调撂下三个字:“不用谢。” 看着殷九话必翻身上马,与那些六皇子亲兵一同整队进了城中,仓洛尘不禁觉得这位六皇子和他手下的人,都有点儿意思。 王木见仓洛尘立在原地两步跑了过来,他肩上受了刀伤,血水浸透了整只袖子却浑不在意:“尘哥你看啥呢,咱跟不跟着进城?” 方才战中王木一直紧跟着仓洛尘深人敌军所以挂了彩,仓洛尘看了看他肩上的伤势不轻却也没哼一声,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进城。” “那那个六皇子咋办?”王木问。 方才那殷九率着亲卫军入了城,想必那位六皇子就算不在城中也不需担心了,仓洛尘懒得解释,只轻拍了王木另一侧肩:“去找军医包扎。” 王木咧着嘴嘿嘿一笑:“不碍事,这点伤就是蚊子叮一下,死不了。倒是尘哥你背后的伤咋样了?我帮你看看。” 这会儿被王木一提,仓洛尘才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疼,刚才战中神经绷得太紧,早就忘了背后的伤。 第013章 战事告捷 仓洛尘骑着马进城,正赶上前来迎他的胡权。当即翻身下马一抱拳:“胡守将。” 胡权赶紧上前扶了一下她的手肘:“担不起,担不起,快别这样。” 虽说胡权官阶比仓洛尘这个五品无级的高了很多,年纪也比仓洛尘大,但说到底他从前还是仓洛尘手下的兵。 几次战功朝廷要封赏,仓问生都代仓洛尘谢绝了,说她还应多加历练,实则是不想仓洛尘入了朝堂,露了身份。 所以很多她训过的兵,如今都升迁高就,但她还是个小兵士而已。 仓洛尘也不矫情,二人边向城中走边问:“余阳峽伤亡如何?” “大约两三百人,这次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胡权心有余悸的说。 仓洛尘点了点头:“这次纳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谁也没有想到,这中间恐怕有什么缘由。” 胡权也赞同的说:“我也这么认为,只是您不在嘉云关吗?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出现在此,而且怎么会有都城亲军来此援助?” 仓洛尘把自己为何会在附近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胡权听了不禁感概:“这就是天意如此,天佑我余阳峽啊。” 仓洛尘没接言,倒是又想起那一袭月白,转而问:“方才在城楼之上放箭射杀纳鲁的是什么人?” 胡权想了一瞬:“瞧我这记性。就在都城亲兵到来不久,那个人就像凭空突然出现在城楼上,也不知他打哪进得城,手里拿着都尉令,随手拿了把弓箭,三箭齐发射杀了纳鲁,之后还没等我说句话,他转身就下了城楼也不知哪去了,这会儿听您一说,想必是那跟那六皇子一同而来的吧。” 仓洛尘蹙了蹙眉心,胡权在旁又道:“方才那两百亲军已经入了城,您去见见吗?” 仓洛尘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您是余阳峽的守将自然由你做主,想必用不了多久嘉云关也应该来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胡权笑了笑:“那好。” 在官阶军纪严明的军中,却没人把仓洛尘当个普通兵士看待。因为仓洛尘并无品级,但是这些跟着她久了的老兵都钦佩她的能耐,也知道她是仓问生的长子,若是按照军功,她现如今当个将军也是绰绰有余。 二人一同向驿馆走去,一路上胡权给仓洛尘说了说这余阳峽的兵丁粮草的日常情况,仓洛尘一直听着却没怎么说话。 直到驿馆门前,胡权落后一步让着仓洛尘先进门,这才看到仓洛尘身后受了伤。 冬日里穿着的夹袄已经被血水浸透,比手掌长的刀伤能看到内里皮肉微露,因为天冷,血已经止住了凝结成了深红色。 “您受伤了!”胡权惊讶不已,方才见仓洛尘身上虽然竟是血污,但并没看到伤口,却不想她伤在身后,并且这一路上同自己边走边说未见丝毫异象。 仓洛尘神色淡淡:“不碍事,麻烦胡守将给我准备个房间洗漱一下。”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 第014章 悍将 胡权深知仓洛尘喜欢清静,在驿馆内靠后安排了个僻静的小院儿,又找了两个小斯伺候着并找了郎中来。 仓洛尘让小斯准备了净身沐浴的热水,又跟郎中要了些包扎用的棉布,便一并都打发了出去。 郎中瞧着仓洛尘背后的伤势不轻,寻常人恐怕早疼得呲牙咧嘴了,但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这位大人,您的伤……” 仓洛尘语声淡淡:“我自会处理,多谢。” 老郎中还想说什么,但却被身旁的小斯使了个眼色给拉了出去。 见小斯恭敬的关了门,老郎中一甩袖子:“你拉我作甚。” 小斯低声道:“你可知他是谁就敢多话。” 老郎中一梗脖子:“我管他是谁,我是郎中他是伤患。”不过话一出口又有些好奇的问:“他是谁?” 小斯故作神秘低声一笑:“说出来,吓死你!” 仓洛尘在房间中听着几人渐去渐远的对话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她背后的伤不是不疼,只是跟以往的伤势比起来这算不得什么。而且仓洛尘觉得自己可能受伤的次数多了,所以痛感神经比寻常人麻木些,倒也没觉得疼得要死要活。 但是脱掉衣裳的时候,伤口附近的血肉粘连在衣服上,轻轻一扯,未免还是疼的她吸了一口凉气。 咬着牙脱了衣裳,用棉布蘸着温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伤口附近的血污。未免感染,又拿了酒囊打开盖子,浇到了肩膀上。 酒液随着肩胛流到伤口上,疼得她满头大汗,紧咬着棉布还是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于此,站在房门外抬手正准备敲门的人,听到那一声隐忍的闷哼,手就那么顿在了半空中。 通过那一声,他仿佛能看到房间内的人,宁愿紧咬着布却强忍着也不肯喊出声来的痛苦样子。。 一个沉稳而能隐忍的人。 烈酒浇在伤口上的灼痛感渐渐轻了一些,仓洛尘靠在浴桶边缘喘着气,却突然透过光影看到了门外的身影。 仓洛尘顿时浑身紧绷,一闪身绕到了屏风后,低喝:“谁!” 门外的人听到那一声低喝愣了一刹那,遂即用他那极为有辨识度的平直无起伏的语调道:“殷九。” 仓洛尘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来人会是他。那个冷的像冰坨,半个字不肯多说的六皇子的人,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何事?”仓洛尘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殷九却并没有直说,反之道:“我在外院等你。” 显然此刻不想打扰房间内的人。 遂即,仓洛尘便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卸下了一身的防备。 但想着殷九等在外头,并且身上有伤,所以仓洛尘只是简单的洗了一下满是血腥味的长发,继而擦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换了一身干净的素布长衫。 殷九果然等在院门外,抱着他那把长剑立在门前,整个儿一门神,大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见眼前人一身淡青色的长衫,长发还在滴着水,用一根帛带高高的绑着但却并未束冠,一张眉目清隽的脸。跟方才战场上那个血水满身长剑在握的悍将形象完全无法重叠在一起。 第015章 算无遗漏 见殷九直直的看着自己,仓洛尘有些奇怪的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裳,却没见有什么问题,唯独那长发还湿着,她肩上有伤恐一抬胳膊伤口又要撑开,所以只简单的绑了一下却并没有束冠:“您找我,有事吗?” 仓洛尘不知这殷九是否有官阶,所以只能称一声“您”。 “为什么救纳鲁。”殷九毫不多言,非常直接的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好在仓洛尘平时同那些直来直去的兵将相处惯了,到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她现下并不清楚这殷九究竟是什么底细,所以话也不能说的太透,只道:“说服纳鲁,总比驯服那些北疆兵来的容易。” 殷九得了这么一句话,握着剑转身便走,连句道别的礼数也没有。仓洛尘还想问他六皇子现下如何了,但还没等开口,殷九就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仓洛尘兀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 ** 殷九回了别馆,径直朝着那回廊下的男子走去。 男子一袭月白长衫负手而立,看着脚下池中的几尾游动的锦鲤,听见殷九的脚步声头亦未抬。 殷九上前在男子身旁立住:“你赢了。” 男子唇角微扬,这才抬了头看了眼殷九:“去了这么久。”他了解殷九的性子,不是会与人久聊的人。 “他受了伤。”殷九言简意赅。 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似乎意料之中。继而依旧颇有兴致的看着池子中的锦鲤,殷九万年不变的抱剑而立。 一袭月白清贵,一身黑衣刚毅。两个人完全相反的磁场,如此站在一处却没有丝毫的伪和感。 回廊外重重兵士把守巡视,而这回廊中独独只有他连个人,许久二人都没有再开口。 边关的昼夜温差大,天色渐暗之时便起了侵肌的冷风。 二人这才默契的向驿馆走去。 “想问什么。”路上男子忽然开口。他早已察觉出殷九心中有疑问。 “既知他想救,您为何要杀?”对于男子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殷九也并不意外。 方才殷九和男子说起仓洛尘在战场上想要救下纳鲁的事情。男子问殷九认为仓洛尘为何要救纳鲁。 殷九认为仓洛尘看重纳鲁是一员虎将,所以想要招降。 但男子却说,仓洛尘看中的不是纳鲁,而是北疆那两千兵士。 二人各执一词,男子便与殷九打了赌,几句话激的殷九去问了仓洛尘。得到的答案果然与他所言一般。 只是既然他早已料到,又为什么当时在城楼之上却三箭齐发毫不留情,殷九和仓洛尘都看得清楚,他是下了杀招的。 所以殷九不理解。既知仓洛尘要救,男子也并不反对,当时又为何要下杀手? 但怎知男子听了殷九的问题,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语声淡淡不以为意:“许久未练箭,不过是想试试箭术退步否。” …… 殷九立在原地,看着男子先一步而去的背影,寡淡的眸光起了一丝波澜。 他早已料到仓洛尘会救,也料到自己会为仓洛尘挡,他放了箭,却知道纳鲁不会死。 他早已算准了每一步,更连人心也一并算了进去。 第016章 老顽童秦修明 临近傍晚之时,嘉云关来了人。 因为早早派人前往嘉云关送了信,所以援军在半路上有折返回嘉云关,只来了两名将领还有加派驻守余阳峽的士兵。 仓洛尘正用驿馆的房中吃完饭,房门却猛地一下被人推开。 仓洛尘筷子夹着一块肉悬在了半空中,看着那站在门口满脸不悦的老头愣了一下。 老头一身灰布长衫,头发花白却是油光满面,挑着长眉气哄哄瞪着仓洛尘。 仓洛尘怔愣一瞬后赶紧站起身迎上两步:“您怎么来了。” 老头又狠狠瞪了仓洛尘一眼一脚跨进了房门:“我不来,我不来你怎么办!” 老头口气不善面色不悦,但说出的话却是实打实的关心之言。 仓洛尘难得的露了笑脸,扶着老头坐到了凳子上:“还没吃饭吧,我让人添副碗筷。” 老头把肩上的布袋子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你小子我都快跑断了腿,赶紧让人拿肉拿酒来。” 对着这老顽童仓洛尘无奈一笑,转身去吩咐了小斯准备酒肉。 转而回身,老头从布袋子拿出一堆瓶瓶罐罐:“还不赶紧的,待会儿耽误了我吃肉喝酒。” 这老头名叫秦修明,是一名郎中,战乱中一家人都被匪寇给杀了,仓问生带着军队剿了匪救下了他,至此之后便一直跟着仓问生做了军医。 在军营中,除了仓洛尘自己和仓问生,只有秦修明知道仓洛尘是女儿身。秦修明从小看着仓洛尘长大,不知道从死神手里把她救回了多少次,平时对仓洛尘吹胡子瞪眼,但其实打心眼里把仓洛尘当孙女心疼。 所以听闻顾全真等人分析,仓洛尘一定会率领那五十兵士前往余阳峽救援,凶险的很。所以秦修明也不顾旁人劝阻,硬是跟着队伍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听闻胡权说仓洛尘受伤了,更是急不可待脚都未歇的就找了来。 看到仓洛尘的那么深的伤口,秦修明心疼的不免又责怪她:“你说说你一个女……怎么就,将来看你怎么找婆家。” 仓洛尘抱着膝坐着不语,任凭秦修明给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至始至终一声未吭。 听了秦修明的话,她的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嫁人? 这是她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想的问题。 利落的处理好了伤口,小斯也把酒肉送来了。仓洛尘没什么胃口,只倒了一杯酒坐在一旁配着秦修明吃。 只是一杯酒还没下肚,又一次传来了敲门声。 “进。”仓洛尘以为是小斯有事禀报。但门一开,见进来的竟然是顾全真。 “您怎么也来了。”顾全真是将军,这这一场仗并不大,并且已经结束了,不知道顾全真为什么亲自跑来了。 秦修明显然早知顾全真来了,见了他也不理不问,继续喝酒吃肉。 顾全真看了眼面前的好酒好菜,大刀阔步的就坐下了:“好啊你个老东西,自己跑这小子这里来喝酒吃肉都不叫上我。” 话说着顾全真就自斟自饮了一杯,二人全然不顾站在一旁的仓洛尘…… 第017章 巨大的压力 顾全真已经进了门就跟秦修明坐那喝上了,连着两杯酒下了肚才想起仓洛尘。 “你小子别站着,坐坐坐。”顾全真端着酒杯招呼着,好像仓洛尘是客他是主一般。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仓洛尘坐下后又问了一句。 “六殿下还没入关就出了纳鲁这么一档子事儿,你爹怕在六殿下那落下什么口实,所以让我亲自过来迎他入关。”顾全真说着又喝了一杯。 仓洛尘手中转着酒杯,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也好。”顾全真是将军,亲自相迎也显重视。 “你见着六殿下了没?”顾全真夹了一筷子肉边吃边问。 仓洛尘摇头:“没有。他的车驾亲军大部分还堵在盘山道上。” 顾全真摆了摆手:“不见更好,听说这位六殿下邪性的很。” “为何?”顾全真的话引起了仓洛尘的兴趣。 这一整天,虽然没与六殿下面对面,但却与他手下也算有了交际,从那殷九和城楼上那名都尉看,六殿下的人确实都有那么点怪,却很有意思。 怎知顾全真又摆了摆手:“这我哪知道,反正都城里的贵族半数以上都怵他,你爹也让你小心着些。” 仓洛尘不禁笑了:“难不成这位六殿下还三头六臂如狼似虎的怪物?” 顾全真哈哈一声笑:“这也说不准呢。” 秦修明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一老一小有个正经没有,这是在驿馆,被人听去编排一番有你们好果子吃吗。” 二人被教训了,仓洛尘不敢回嘴,低着头佯装着吃菜,顾全真又哈哈一笑,拍了拍秦修明的肩:“老秦头你紧张个啥,玩笑话嘛。” 秦修明哼了一声,一抖肩把顾全真的手抖了下去。顾全真也不恼,打着哈哈给他倒了杯酒:“臭小子受了伤少喝酒,咱哥俩喝。” 而就在此时。 仓洛尘忽然心口一紧,那种无形的压力感又突然出现。 她抬头看向门外,猛地站起身。 顾全真和秦修明看着一愣,看着仓洛尘微蹙的眉心问:“你这小子一惊一乍的,出什么事儿了?” 仓洛尘却摇了摇头:“我出去走走。”话说着就快步出了房门。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驿馆各处燃起了夜灯。白日里因为一场小战而熙熙攘攘的驿馆,此刻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 仓洛尘本以为一出门定然会找到那压力的源头,也就是白天在城楼上放箭的都尉,那一袭月白。 但令她意外的是,确实看到了一个人,但不是月白而是墨黑。 殷九站在对面房屋的房顶上,听见仓洛尘的脚步声便低头看了一眼。 仓洛尘心觉奇怪,难道这驿馆中有贼,他大半夜来追贼的?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呢。 仓洛尘中规中矩抱拳见了个礼:“不知您在这……需要我帮忙吗?”仓洛尘斟酌着开口。 殷九又低头看了仓洛尘一眼:“你为何要出来?” 仓洛尘心说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但却没开口回看着殷九没接言。 对于仓洛尘的不回答,殷九也并无不悦。 “夜观星相。”殷九撂下四个字,算是回答了仓洛尘的问题,闪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每次见面仓洛尘都被他绕的云里雾里的,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乌云蔽日,哪来的星? 第018章 一波又起 翌日。 仓洛尘习惯性的起了个大早,天还蒙蒙亮却见驿馆中人已经里里外外的忙了起来,好似有何要事一般。 仓洛尘叫了个小斯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斯恭谨一礼继而道:“六殿下要入嘉云关了,到时会路径此处,胡大人正命余阳峽兵将前往相迎。” 仓洛尘微微颔首,原本估计着这一两日也该入关了:“顾将军和六殿下的两百亲卫军呢?” “已经整装出城了,前脚刚走片刻。顾将军走前给您留了话,让您好生休息养伤,不急着回嘉云关。”小斯回道。 仓洛尘本想当天就回嘉云关,左右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但怎知秦修明竟然也留在余阳峽没有离开。 秦修明借口仓洛尘伤势未语不便舟车劳顿,硬拉着仓洛尘在余阳峽陪着他住了三日。 第四天一早二人才整装回嘉云关,秦修明恋恋不舍。但仓洛尘的伤口已经愈合,再也找不到理由留下来。回去的马车上不时嘟哝:“早知道不这么快治好你这小子,我还能在余阳峽多逍遥几日。” 秦修明年事已高不便骑马,套了马车他坐在里头,仓洛尘在外套赶车,听了他一路絮叨只是笑着说:“回去也少不了好酒好肉,顾将军那里还有好几坛子的藏酒,想吃肉了我去给你打野味就是。”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话你说的我可记下了。”秦修明像个孩子一样,就差跟着仓洛尘拉勾勾了。 仓洛尘一甩马鞭,浅笑着应了一声:“嗯。” 马车行的慢些,二人直到傍晚才入了嘉云关。 嘉云关内外虽然表面上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孰知嘉云关排兵布防的仓洛尘却能从细微之处看出来,嘉云关的守卫更加严备,想必是因为六皇子的缘故。 仓洛尘把秦修明送回了住处就直接去了将军府,大门前重兵把守。 刚进了将军府的内院,正巧见着了正急冲冲往外走的顾全真。 顾全真见着仓洛尘先惊讶一瞬:“回来的正好,正好派人去找你呢。” “出什么事了?”仓洛尘心说不会哪里又打起来了吧。 “走,走去你爹那说。”顾全真说着就引着仓洛尘去仓问生的书房。 路上从顾全真的口中得知了个大概,现下倒是未起战事,不过恐怕也快了。 二人来到仓问生书房,仓问生见到仓洛尘也惊讶了一瞬,恐怕和顾全真一样,没想到仓洛尘回来的这么是时候。 仓洛尘余阳峽受了伤,仓问生问也没问一句,直接沉着脸一指桌上展开的地图。 知道是正经事,仓洛尘和顾全真神色一正走上前去。 仓洛尘看着仓问生手指的位置皱了皱眉,这张地图是四国境内外的地形图,这么多年她早已了然于心。 三人同时都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仓洛尘抬起头来,却发现顾全真和仓问生都在看着自己。 结合方才顾全真的概述,仓洛尘已经心中明镜一般,当即话不多说:只问:“何时动身。” 第019章 国在前,家在后 仓问生看着仓洛尘说:“越快越好!” 走出将军府的书房,仓洛尘不知什么滋味。早知战争还会再来,但却打心眼里不希望来的这么快。 但即便是太平盛世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力所不及,又何况是在这战火不断的乱世中呢。 纳鲁被仓洛尘救下后又被顾全真命人带去了嘉云关,而昨日纳鲁已经苏醒。 经过顾全真再三威逼利诱,纳鲁终于吐出了为何会在这个时节突然出现在余阳峽抢夺粮食。 如今北疆阿格部族一方独大,纳鲁这些小部族只有听从号令的份儿,若是不从,那在北疆就将无立足之地。 而阿格野心勃勃,召集了整个北疆的大小部落整合兵力,意欲直捣中原。 但纳鲁没那么大的野心并不想参与此事,所以受到了阿格部的排挤,不但族人的口粮成了问题,就连放牧的草原也被逼得越来越小。 阿格明摆着是要灭了纳鲁部,以铁腕号令其他部族。纳鲁被阿格逼得实在无法,,所以逼急了才想抢了余阳峽,却不料被仓洛尘给坏了好事儿,所以当时纳鲁见了仓洛尘,恨不能将她生吞了一般。 仓洛尘救下纳鲁一条命,换回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仓问生派人禀报朝中的同时,亦要着人深入北疆前去查探。 而这个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仓洛尘。 论单兵作战,仓洛尘的身手自然不必多说,越国的排兵布阵利弊虚实她也最了解,查探北疆兵力与现况,仓洛尘可以第一时间根据越国的情况分析出最有力的应对策略。 所以这一趟深入北疆腹地查探极为重要,但同样也是极其危险的。 仓洛尘出了书房,房间中的顾全真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仓问生不悦的瞪他一眼:“唉声叹气作甚。” 顾全真见仓问生神色无波的看着地图,憋不住问:“将军,洛尘这一去你就不担心。” 仓问生划在地图上的手指顿了一下:“我先是越国的将军,而后才是她的父。” 同样,在仓问生眼中,仓洛尘先是越国的兵将,其次才是他仓问生的女儿。 第020章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晚饭的,喜子来叫仓洛尘:“老大,大将军让你晚上过去一起吃饭。” 仓洛尘听了也无甚表情,来到仓问生的房中时饭菜已经摆放好了。秋娘正在给仓问生倒酒。 秋娘是仓问生的小妾,跟在嘉云关有几年了,平日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见了仓洛尘秋娘福了福身,伺候着仓洛尘洗了手。待仓洛尘落了坐,她便站在一旁伺候着仓问生喝酒。 仓洛尘话也不多说,拿起碗筷就往嘴里扒拉。房间中三人都不说话,只有仓洛尘吃饭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直到仓洛尘吃了两碗饭后仓问生才开了口:“这一去,万事小心些。” 仓洛尘端着碗“嗯”了一声。 然后又是一直无话。 仓洛尘又添了两碗饭这才吃饱了放下了筷子,仓问生一直也没怎么吃,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仓洛尘想要先行离开的时候,仓问生才又开了口:“纳鲁的那些人,你有什么打算。” 说起正事儿,仓洛尘一直垂着的目光这才正了正:“北疆向来是游牧部族的结合体,如今阿格一方独大,大有吞并各部的趋势,恐怕在北疆同纳鲁一样不想参战的部族不在少数,只是没有纳鲁这勇气反抗而已。如今纳鲁落到咱们手里,无论他真降假降咱们也得养着他,不但养着还要优待。并且,北疆的战马品种优良。” 仓大将军又喝了一杯酒,听了仓洛尘的话不禁又仔细看了看自己这女儿。从小到大仓问生没有刻意教过仓洛尘什么,只是打小把她带在了身边让她耳濡目染,却不知从何时起,他这个女儿已经长得这么好了。 仓问生最后吃了口菜,放下了筷子摆了摆手。 秋娘命人撤了桌子,服侍着父女二人净了手,又给二人倒了茶便退出了里屋。 “我估摸着你也是这个心思,只是战马一事却是没想到。”父女二人对坐喝着茶仓问生说。 仓洛尘要用纳鲁来无形的分裂阿格欲要统一北疆的野心。 就好比一条河,两岸一边是越国一边是北疆。越国人吃香喝辣,北疆人却连基本口粮也无法满足。一群饥饿的人看着对岸烤肉喝酒自然心生动摇。 纳鲁是第一个跨过河岸的人,只要他听话,越国不但不杀他还给他好酒好肉。而剩下的其他人就会犹豫,是继续留下挨饿还是乖乖的去对岸吃肉喝酒。 也许这无法达到本质上的分裂,但却可以令北疆各部军心动摇。 心不齐,即战必败。 “其实我也是知道纳鲁在北疆的处境后才想到的这些。当时不过是不想造下太多杀戮而已。”面对仓问生,仓洛尘没有回答的实实在在。 劝纳鲁归降,两方便无需再战,如此就能免除最少几百人的牺牲流血。 仓问生看着仓洛尘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半晌说了一句:“打了十几年的仗却还能有你这心性的,恐怕别无他人了。”仓问生说了这么一句,颇有感概,也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惋惜。 也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第021章 皇子是他! 从仓问生那里出来,仓洛尘便独自一人出了将军府。明日天不亮就要启程,本应今晚好好休息,因为过了今天就很长时间内都没办法睡一个安稳觉了。 但也许是一种即将开始一段冒险旅程的莫名兴奋,使得她全然无睡意。 仓洛尘独自一人出了将军府,漫无目的的在城中闲逛,偶尔看到几个迎面而来的兵将,都会笑着跟她打招呼。 嘉云关的夜晚干冷干冷的。一阵寒风刮过,两侧商铺的灯笼便摇晃着忽明忽暗。 见前头不远处有个卖面的摊位,大锅中的热气翻滚在这干冷的夜里看着觉得很暖。 仓洛尘本也不饿,但却莫名的被那热气吸引着走了过去。 面摊老板热情的迎了过来:“客官吃点什么。” 仓洛尘看了一眼那热气翻滚的大锅:“来碗面。” “好嘞,一碗面!” 面条不多时就送了上来,油汪汪的汤水白净的面条,虽然清淡但却看着很有食欲。 仓洛尘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而仓洛尘这里正吃着面,忽然背脊一紧,她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那种莫名的压力又出现了。 仓洛尘没有回身,但却清楚的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紧,那种无形的压力感就越强。 直到近前。 “是你。” 听到殷九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音调,仓洛尘这才回过头去。 殷九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张脸,手中握着他的长剑,而他身边那人…… 一袭月白。 就在她身后,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水青色的长衫,淡淡的青色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外罩一件月白色的大氅,领口滚着一圈貂毛,如墨般的黑发上束着玉冠,冠中镶嵌着一颗色泽莹润的绿宝石。他的额头饱满,长眉如剑,一双凤眼大而深邃。高挺的鼻梁,狭长的人中,方正的下巴端肃而坚毅,还有那如玉般莹润洁白的肤色,一张脸是那么的完美。 短暂的对视,仓洛尘便知道那几次铺天盖地如潮水般袭来的压力,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 仓洛尘起身抱拳:“见过二位大人。” 当日胡权说过此人手执都尉令,仓洛尘称他二人为大人。 左右仓洛尘不过时一个小小兵士而已,略微有点品级的都比她官大。 那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仓洛尘,一双幽黑而深邃的眼似乎要看到仓洛尘的心里去。同时那种让人呼吸紧促的压力一刻也没有消散。 “仓洛尘。”那人开了口。连名带姓的叫她。 二人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他一开口那种压力更甚。那是一种气势,一众睥睨而庞大的气势。 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你,便会让你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仓洛尘背脊一紧,因为这声音她记得。 沉稳有力,不疾不徐。 仓洛尘神色一正,再次抱拳一礼:“仓洛尘见过六殿下。” 第022章 好吃吗? 仓洛尘听到那人声音的那一刻,就记起了那日在盘山道上,华盖马车中六皇子越君正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澈透亮但又透着沉稳内敛,所以即便当时短短几个字,但也印在了仓洛尘的脑海中。 “殷九。”越君正依旧看着面前的仓洛尘,却是冷声叫了殷九的名字。 “不是我。”殷九看了一眼仓洛尘回答道。 仓洛尘不知他二人打的什么哑谜,但是这位越君正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种感觉令她发毛。 向来她仓洛尘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手染鲜血无数,经历过的各种事情见过的各种各样的人不知凡几,但是却从没有一个人能给她这种感觉。 越君正扫了一眼仓洛尘方才吃着的面条,转而看了一眼殷九:“你饿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像他说殷九饿了,殷九不饿也得饿。 殷九看了一眼仓洛尘,转首对面摊老板道:“一碗面。” 还未待仓洛尘反映,越君正与殷九已经坐在了仓洛尘的同桌上。 月白色的大氅就那么着拖在了地上,瞬间便被地上的灰土染成了灰黄色。 “坐吧。”越君正依旧看着仓洛尘。 向来沉稳的仓洛尘,在面对这位压力山大的越君正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了,只得又坐了回去,恰好与越君正坐着对面。 面条很快就被面老板端了上来,他见坐上的殷九和越君正,不知要把面给谁,但是看着殷九手握长剑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而越君正虽然面色平和,但一身极贵之气却让人不敢冒昧上前。 “放这里吧。”仓洛尘指了指靠近殷九的位置。 面老板赶紧把面条放下,感激的看了一眼仓洛尘,知道这几人身份定然不一般,转身便躲到了角落里。 殷九垂着目光好像在看面条,而越君正依旧在看着仓洛尘,毫不回避的非常直接的目光。 三人一时都不说话,仓洛尘被越君正看的实在有点毛了,看向殷九说:“这面还挺好吃的。” 仓洛尘以为殷九是越君正身边的人,而且看着二人相处的关系,想必是很亲近得力之人,也许会嫌弃这边城夜晚的路边摊。 但殷九听了仓洛尘的话,却是拿起了筷子,未曾丝毫犹豫的吃了起来。 越君正也看向殷九问:“好吃吗?” 殷九未曾抬头,咽下了口中的面条说了一声:“难吃。” 仓洛尘嘴角抽搐,心说回答的还真是直接啊。 越君正又看向仓洛尘同样问:“好吃吗?” 仓洛尘有点尴尬的轻扯了扯嘴角:“其实还好,只是这嘉云关不如都城,本就没什么好吃的。而且连年征战,百姓每天能吃上这样一碗面已实属不易了。” 听了仓洛尘的话,越君正似乎若有所思,但却并未说什么,只看了一眼仓洛尘面前的面条:“吃吧。” 也许是因为仓洛尘那一番话的愿意,也或许是因为越君正说他饿了的原因,殷九与仓洛尘一样,干净的吃完了面前的那碗“难吃”的面。 第023章 六皇子的关切之言 天色渐晚,街道之上行人越发稀少。 越君正一直在看着仓洛尘与殷九吃完了面条,至始至终未再说什么,只是那目光却一直黏在仓洛尘的身上,让仓洛尘一碗面条吃的如同嚼蜡。 吃过了面,三人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 越君正在前,仓洛尘与殷九落后半步,但不知怎么走着走着越君正慢下了脚步,变成了三人并行。 三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一时之间又是沉默。越君正住在驿馆,而仓洛尘住在将军府,临近岔路之时仓洛尘欲要先行离去,但越君正这时却看向仓洛尘道:“明日,多加小心。”虽然依旧是简短的几个字,语声中却带着些许温和。 仓洛尘背脊一僵,没想到六皇子会突然说这么一句关切之言。想必他已经得知了从纳鲁口中得到的消息,并也知晓会派自己深入北疆查探军情。 只是简短的一句嘱咐,不知怎么仓洛尘却觉着心中一暖。抱拳一礼:“多谢殿下。” 越君正微微颔首:“回去吧。” 临走前,仓洛尘不禁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越君正,却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种巨大的压力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他那对幽黑深邃的眸子依旧好似能够看穿自己,但却少了一分凌厉。 越君正的唇角微微上扬,他对仓洛尘说:“改日都城再会。” 都城吗? 仓洛尘独自一人回了将军府,还未未回自己的院子便见到了秦修明。 秦修明依旧背着个布袋子,走起路来里面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正向仓洛尘的房间走去,用力拍了拍门:“开门!” 仓洛尘在他身后看着兀自轻笑,走上前去:“您怎么来了。” 突然听到仓洛尘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秦修明吓得一怔:“你这臭小子,属猫的你走路都没个动静。” 仓洛尘笑了笑没说话,打开了房门迎了秦修明入内。 “你明天就要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秦修明一进门就回身瞪着仓洛尘问。 仓洛尘给他倒了杯茶:“你知道了。” “看来你小子是不打算跟我说的。”秦修明哼了一声满脸不悦。 仓洛尘无奈的笑了笑不接他着话茬儿,而是装似好奇的看他放在桌上的布袋子:“这是什么,是给我的?” “哼,这是伤药,这是止痛药,这是迷药,这是泻药,这是毒药,这是易容药,这是……” 仓洛尘看着秦修明一个个摆在桌上的药瓶,心里着实佩服的很:“您这怎么还有毒药。” 秦修明瞪她一眼:“专门给你这次带上的。想我秦修明一生医仁医德,从不屑与毒药为伍,这一次为了你,我一是清明都毁喽……” 看着秦修明故作哀叹状,仓洛尘浅笑道:“等我回来,咱们悦央居喝酒吃肉。” 秦修明这辈子只爱两样,一样酒,一样肉。 得了仓洛尘的话,他果然一展笑脸,一拍仓洛尘的肩哈哈笑着说:“这么多年你小子这铁公鸡总算拔了一回毛,我可就等着你的悦央居了。臭小子,早点回来!” “好。” 第024章 狼一样的孩子 翌日。 深夜,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在寒冷的气温下,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渣。马蹄奔驰而过,融着冰渣的雨水四溅。 天色未亮,街道之上空无一人,仓洛尘的驾马奔驰而过,打破了这寒冷静谧的清晨。 他一身素布青衣外罩着带着大大风帽的褐色斗篷,但此时已是半湿,木簪挽发,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临近城门之时,守卫长枪拦截:“站住,何人!” 仓洛尘缰绳一勒,扬起风帽遮盖下的脸:“开门。” 看着仓洛尘独行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两名城门守卫不禁感叹:“知道的是大将军的长子,不知道的却过的比我们还辛苦,这一趟恐怕又是极其凶险的。” “谁说不是呢,这位半点没有官家子弟的架子,每次打仗都是领着将士们冲在最前头,但这么多年却半个官职也没有,我都替他觉得亏。” ** 仓洛尘策马奔袭了数个时辰,最后连马都累的速度越来越慢。不过终于在天色将亮的时候,到达了她的目的地。 北疆的人口买卖市场。其实也就是买卖奴隶的地方。 但是不同的是,在这里你可以卖奴隶,也可以卖自己。 战乱连年,活不下去的百姓比比皆是,很多人最后为了混口饭,或者为了家里人,会卖了自己换些吃食银钱。 仓洛尘在路上已经涂上了秦修明为她配置的易容药,还有一种喝下去能改变声音甚至能凸起一小块喉结的药水。 易容之后的仓洛尘,满脸雀斑面色蜡黄,声音比破锣能好听点,整个一个逃难来的穷小子。她早已放了马,只随身带着些贴身的东西,便走进了市场中。 天刚蒙蒙亮,市场中便已经人声熙攘,买的卖的比比皆是。 仓洛尘在市场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人不是很密集的地方站住了。 身旁有个奴隶贩子正在高声叫卖。 奴隶贩子手中都拽着一根手腕粗的粗绳,绳子后头绑着一排他要贩卖的奴隶。奴隶们大多衣衫褴褛,男女老少皆有,被麻绳绑着手目光呆滞或者恐惧的站在一处。 在现代文明社会中这中侵犯人权犯法的行为,在这封建社会却是稀松平常,没人会觉得哪里不对。 仓洛尘站在一旁只扫了一眼,目光便定在了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奴隶身上。 那是个半大的孩子,至多能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手臂胳膊上新伤旧伤加起来几乎没块好肉,身子更是瘦成了皮包骨。 但吸引仓洛尘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个孩子的眼神,像狼一样的眼神,狠利,冷漠,孤傲。 有两个要买奴隶的买家,要了前头的几个奴隶,但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躲得老远。 那孩子察觉仓洛尘在看他,猛地回过头来眸光狠利,仓洛尘不禁就想到了草原上呲牙威胁敌人的小狼。 但那眼神可以威胁到别人,却无法威胁到常年驰拼疆场的仓洛尘。 看着那孩子威胁的眼神,仓洛尘笑了。 第025章 放他自有 面对那个小奴隶威胁的目光,仓洛尘不但不怕,反而笑了。 那小奴隶见到仓洛尘的笑容,面上的表情僵了僵,傲慢的别过头去。他的傲慢全然不像一个奴隶,反而像是某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一般。 仓洛尘愈发觉得这小奴隶有趣,半靠着一棵大树上看了那小奴隶许久。 后来那奴隶贩子的奴隶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但那小奴隶却一直无人问津。 仓洛尘又看了一眼那小奴隶,便向那奴隶贩子走了过去。 那小奴隶似乎明白了仓洛尘要做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仓洛尘。 “我要买他。”仓洛尘拿着一小块碎银子给那奴隶贩子。 奴隶贩子看了一眼那小奴隶又打量了仓洛尘一眼:“你就要他一个吗?我这好奴隶多的是。” 仓洛尘点头:“我只需要一个。” 老板又上下打量仓洛尘一眼,似在估算他的身份:“买他可以,但这点银子可不够。” “哦?”仓洛尘一挑眉心:“那算了,我去别处买也一样。” 仓洛尘话必转身便走,但刚走一步那奴隶贩子便在身后扬声:“别走别走,卖你,卖你就是。” 那小奴隶显然是个不听话的,不然身上也不会那么多新旧伤痕,并且一上午也无人问津,仓洛尘心知有人买,奴隶贩子一定会急着赶紧脱手,不然这种不听话又不好卖的奴隶养久了也是浪费粮食而已。 所以仓洛尘用了一小块碎银子,把那小奴隶买了下来。 奴隶贩子带着仓洛尘去解绳子,被那小奴隶恶狠狠的目光一瞪,奴隶贩子就要扬鞭子:“你再瞪,老子打死你!” 仓洛尘一抬手挡下了奴隶贩子的鞭子,沉着声:“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冷眼一扫,奴隶贩子便没再敢吭声。 仓洛尘的一身凛然之气,并非寻常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被解开了绳结,那小奴隶一身警惕的看着仓洛尘。 “走吧。”仓洛尘看了他一眼,便走在了前头。 那小奴隶想了想,缓步跟了上去,但却一直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不肯上前。 二人走出了市场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仓洛尘停下了脚步。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小块银子递给他。 小奴隶看着那银子一脸警惕与不解。 仓洛尘清浅的扯了扯嘴角:“给你。” 小奴隶依旧看着她不上前也不说话。 仓洛尘心说这孩子还的性子还真是执拗的很:“你自由了,拿着走吧,回家去,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 听到仓洛尘的话,那小奴隶一直警惕着的目光中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仓洛尘,惊讶中干裂的嘴唇微张着说不出话来。 见小奴隶依旧不肯上前拿银子,仓洛尘无奈的走上前去,那小奴隶条件反射的退后了一步,便又止住了脚步。 仓洛尘拉过他的手,把银子放在了他的手心里:“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只能给你这些。走吧。” 话必,仓洛尘对他清浅的笑了笑,转身欲走。 “等……我……我不走。” 第026章 被人贩子抓 仓洛尘转身欲离开的时候,那一直闭口不言的小奴隶突然开了口,断断续续的说,他不走。 仓洛尘回过身来看着他,这次换仓洛尘一脸不解了:“你不想回家?” 那小奴隶一改方才的警惕与排斥,反之露出了无助,他两手握着那一小块碎银子似乎说出一句话都要用劲全身的力气一般:“没家。” 仓洛尘沉默的一瞬,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无家可归的人实在太多了:“可我不需要奴隶。” “我……我就跟着你。”小奴隶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似乎含着以往水一般执拗的看着仓洛尘。 仓洛尘忽然就想起了那林间奔跑的小鹿,那样纯净的目光。 这次来北疆仓洛尘有要事要办,只是偶然间遇到了这个孩子觉得有趣,心说也许就是缘份,所以才把他从奴隶贩子手中买了下来。但此刻这孩子执意要跟着自己,这让仓洛尘有点犯了难。 但事有轻重缓急,即便再心生怜悯,她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耽误了正事。 仓洛尘一狠心:“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走吧。” “不。”那孩子语声坚定。 “一直往南,去余阳峽,那里也许有你的容身之地。”仓洛尘话必不再多言,大步向奴隶市场而去,她能做的已经仁至义尽。 没有在理会那个孩子,仓洛尘又回到了奴隶市场。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市场中的人也渐渐稀少,仓洛尘又在市场中转悠了一圈,直到众人渐渐散去了,她才离开。 ** 一队奴隶贩子回程途中,突然一人见到一个草垛子后面露出一只脚来。当即几人对视一眼,心中窃喜,悄么声的停下了马车,两个打手一左一右的放轻脚步向草垛子包抄了过去。 二人蹑手蹑脚的上了前,只见草垛子后面靠着一个人,那人外衫撕了几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棉絮,脸色蜡黄闭着眼不知是死是活。 一人对同伴使了个眼色:“看看死了没。” 那打手手中握着匕首上前探了探鼻息:“活着呢。” “太好了,带走!” ** 行进的马车后头驮着个圆木笼子,里头挤满了人,难闻的气味充斥缭绕周身。 那两个打手把看似昏迷着的仓洛尘扛起来就扔进了笼子里,一路颠簸直到傍晚马车才停了下来。 仓洛尘此时已经醒了过来,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好像极为恐惧的样子,但耳朵却一刻都没闲着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傍晚奴隶贩子们在客栈留宿,只留下一个打手看着这个装着仓洛尘等一众奴隶的笼子。 打手仰着头灌了口酒,北疆的夜风更加寒凉入骨,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衣骂了一句:“人家在里头吃肉喝酒,老子在这里看着你们这些该死的,真tnd晦气。” 身旁的奴隶吓得缩在一起,偶尔能听到几声强压着的啜泣声。 这些奴隶贩子都是靠贩卖奴隶为生,但实际上又哪来那么多的奴隶可以卖,这里多数人都是逃难的难民,或者无家可归的绝户,再者就是像仓洛尘这样被强抓来的。 第027章 奴隶逃亡 仓洛尘一直低着头抱膝缩在笼子的一角,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深夜,那名看着马车的打手终是抵不过睡意,抄着袖子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仓洛尘就听到了一群奴隶中有人提议逃跑的话题。 “我们把那人骗过来打晕他,抢了钥匙偷偷逃跑。” “打不晕怎么办?他要是喊了人来我们会挨打的。” “就算挨打我也要试试,我可不想一辈子给人当奴隶。” “我不敢,我害怕。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仓洛尘一直低着头听着没说话。忽然有人推了仓洛尘一下:“诶,你听见我们说话没,你跑不跑?” 仓洛尘还是低着头无动于衷,好像根本没听到那人的话。 “跟你说话呢。” “算了算了,看他从被抓来就没说过话,说不定还是个哑巴呢,咱们别管他。” 那几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会儿,继而安静了下来。 过了约么一刻钟,忽然其中一个奴隶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翻着白眼,嘴角留下一行口水。那人抽搐的很厉害,抖动的马车笼子都跟着哗啦响,自然很快就惊动了正在睡觉打手。 打手睡眼惺忪的搓了搓眼睛,见笼子当间躺着一人全身抽搐翻着白眼,当下就愣了。 旁边的奴隶都吓得躲得老远,也不知谁说了一句:“说不定是瘟疫,不赶紧把他扔了我们都会被传染的。” 那打手一听,当即不敢耽搁就拿了钥匙打开笼子,手里头握着大刀点了两个奴隶:“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抬出去扔远点,快点赶紧的!” 两个奴隶抬着全身抽搐那人出了笼子,二人当下对视一眼,突然一翻身扑到打手身上,一人用力勒着他脖子捂着嘴,另一人抢过打手手中的大刀,眼中一狠,一刀砍了下去,血水顿时四溅。 几个人看着满地的血都愣了一瞬。显然杀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范围。 “别愣着了,快跑!等会儿他们的人出来了,咱们一个也别想跑了。”领头那人一句话惊醒了众人,当即所有奴隶除了仓洛尘,都冲出了笼子,有几个腿脚快的已经趁着夜色跑远了。 一直未曾抬头的仓洛尘,这会儿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空空如也的笼子一脸哭笑不得。 本想要混在奴隶堆儿里进北疆,却不料中间还能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有个奴隶走得慢,见仓洛尘还在笼子里没出来,当即用力推了他一把:“小哥,你在想什么呢,快跑啊。”但那人一晃神见到仓洛尘嘴角一丝还未收回的无奈笑意愣了一下。 仓洛尘没搭理那人,又抱着膝盖低着头不说话了。 而那人原本准备逃跑,见仓洛尘如此,他站在一旁想了想,忽然又爬回了笼子里,跟着仓洛尘并排坐着,也低着头闭着眼不言语。 这下倒是仓洛尘觉得奇怪了,这人这是闹的哪一出? 但她向来不喜多管闲事,即便心中不解却也并未问他。 笼子的大门敞着,打手横尸在旁,仓洛尘和那奴隶就这么着缩在笼子里谁也不动不言语。 第028章 白化 那人学着仓洛尘的样子缩在笼子一角也不跑,又往仓洛尘身边挪了挪,也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害怕而紧挨着仓洛尘。 下半夜,另一个打手前来换班守夜,但突然见到笼子打开,同伴横尸在一旁,高喊两声就把所有人都惊动了起来。 “你们两个!”打手握着大刀敲打笼子。 仓洛尘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眼中却是一片茫然之色。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贩子头目横眉怒目的瞪着仓洛尘。 仓洛尘茫然的左右看了看,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往笼子里缩了缩没说话。 “你,你说!”大贩子头目又指着仓洛尘旁边那人。 而那人竟然也学着仓洛尘的样子,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又看向那贩子头目,摇了摇头:“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像被人打晕了。”那人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仓洛尘不禁扫了一眼身旁那人,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老大,肯定是那些奴隶使计杀了咱们的人逃跑了。” “这还用你废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那贩子头目气的一脸怒容。 “老大,那这两个人怎么不跑。”另一个打手狐疑的看着仓洛尘二人。 刚才被骂那打手瞪他一眼:“你傻啊,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奴隶的傻样能往哪跑。” 这一夜过的很不太平。 奴隶贩子的奴隶跑了,就相当于到手的银子飞了,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追那些逃跑的奴隶,另一路去附近抓乞丐难民回来充当奴隶。 不过这些就与仓洛尘无关了,她从始至终一直缩在那角落里不曾动过。 身旁那人趁着众人没工夫搭理他们这两个不知道跑的“傻子”的时候,趁机跟仓洛尘套近乎。 “在下白化,敢问这位小哥尊姓大名?” 仓洛尘依旧不动,甚至眼皮也没抬一下。 白化却不气馁,继续道:“在下原本也是书香门第,战祸连年日子难过,本是随同表亲去齐国走生意,却不料半路遇到了匪寇,不但货物被劫我那表亲也被杀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被这些人抢抓了来。” 白化一番话说的期期艾艾,但转首看仓洛尘却见她依旧无动于衷。 顿了顿,白化又往仓洛尘身边挤了挤,压低声音问:“小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逃出去?带上我吧。” 仓洛尘听了皱了皱眉心,终于抬了抬眼看他一眼,心说这人想走刚才为什么又回来了。 白化似乎看出了仓洛尘心中所想,他凑近仓洛尘身边神神秘秘的说:“我一个书生拼尽全力也跑不过那些人的马匹,早晚要被抓回来,我知道小哥你一定有好办法逃走,我就跟着你。” 仓洛尘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也不知这位从哪看出来她有好办法逃走的。难道自己脸上写着有办法三个字? 若是这位知道自己根本不打算逃走,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 第029章 被卖到阿格部族 无论白化如何跟仓洛尘套近乎,至始至终仓洛尘却未发一言。 最后白化自己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赌错了,也许仓洛尘真的只是一个不知道逃跑的傻子,兀自嘟哝着,早知道半夜跟着那些人一起逃跑就好了,说不准还真是一条活路,好过被人卖了当奴隶。 天色渐明之时,出去抓捕逃跑奴隶的人都回来了,不但抓回了多数逃跑的奴隶,还不知从哪里抢抓来了好几个人。 听着那贩子头目说:“没带回来的那几个死了就死了,加上这些新货也够了。” 白化听了这话,当即碰了仓洛尘一下:“小哥,还是你聪明,如果咱们俩昨晚也跟着跑了,被抓回来是轻的,说不准这会儿已经被咔嚓了。” 仓洛尘白了那白化一眼,这一晚上他的嘴几乎就没停过,还真是对得起他那名,白化白化,真是够能白化的。 天色将亮之时,马车便缓缓前行,比起同车满脸惊恐低声哭泣的奴隶,仓洛尘却把头埋在膝盖上闭目养神。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才是她的目的。 又是昨天的奴隶贩卖市场,依旧人声熙攘。 队伍直接行到一辆看似颇为华丽的马车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贩子头目上前与那马车中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马车帘子被人从里头撩开,马车内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他看了看装载着仓洛尘等人的马车,继而点了点头。拿了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交递给了那贩子头目。 仓洛尘等这一车的奴隶,就算卖出去了。 继而仓洛尘等人被赶出了笼子,手腕粗的麻绳把所有人的手都捆了起来,前头一人骑着马牵着绳头。 看着自己这样子仓洛尘忽然有点想笑,此刻的众人就像被人串起来的羊肉串。 仓洛尘等人被牵着走了许久,有些体力不支的人走的慢些就会挨上一鞭子。一路上可谓哭泣求饶声不断。 走了整整一天,天完全黑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火光。仓洛尘知道,她的目的地到了。 这里就是此时北疆势力最大的部族,阿格部的驻扎地。 仓洛尘等人被赶到一个用圆木圈城的大栅栏里,而栅栏中原本已经有了一些奴隶。 走了一天一夜众人都累得不行,当即全都靠着栅栏坐了下来。 远处传来的烤羊肉的香气引得所有人饥肠辘辘,肚子的咕噜声响成一片。 白化依旧靠着仓洛尘坐在一起,仿佛坐在她身边能找到安全感一样,但却一脸催头丧气。 仓洛尘看着对面那些原本就在这里的奴隶,见他们一脸警惕甚至狠利的对面的这些新来的奴隶,好像仓洛尘等人的到来是侵占了他们的地盘一般。 仓洛尘疑惑,不知道阿格到处收买这些奴隶是要做什么。 饥肠辘辘的在寒冷的草原上又读渡过了一整夜。一整天不吃不喝即便是仓洛尘也觉得口干舌燥。 而一大早,饥饿了两天的众人忽然被一阵食物的诱人香气吸引。 第030章 馒头争夺战 挨饿受冻,整整两天水米未沾的众人,原本还精神萎靡的缩在两侧,却忽然被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吸引。 所有人不禁都精神一震,抻长了脖子寻找食物的来源。 只见不远处几个北疆人抬着两个大木桶,木桶中全部都是热气腾腾的杂粮馒头。 白化在旁边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小哥,咱们有吃的了。” 仓洛尘静默不语,她知道想吃到这些馒头没这么容易。也明白了为什么昨夜对面那些先到的奴隶会一脸皆备的看着自己这些新人。 果然。 那几人把馒头抬到栅栏边,其中一人高声道:“吃饭了!” 然后还未待仓洛尘这边的奴隶们反映过来,对面另一波奴隶便一哄而上,推搡着,踢打撕咬,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抢木桶里的馒头。 这边的人看着对面那恶狗争食一样的场面愣住了半晌,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抢啊,不然没饭吃啦!” 继而这边的人方才回过神来,顿时扑了上去争抢着。 这些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饿得狠了为了争一口吃的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白化一把拉起仓洛尘的胳膊:“小哥,我们快去抢。” 仓洛尘正在观察周围的地势情况,冷不丁被白化一拽便随着他踉跄着跑到了人群里。 周围的人都饿疯了一样,见人就打,有的抢到了馒头的立刻缩到角落里,佝偻着身子护着嘴手里一点吃的以最快的速度往嘴里塞。 仓洛尘察觉在不远处站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北疆人,看衣着制式应是贵族。而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羌族服装的男子。所有人都在看着栅栏里争抢馒头的奴隶。 而就在仓洛尘观察那几个羌族人和北疆人的同时,其中一个羌族男子忽然将目光定在了仓洛尘的身上。那个男子长得很好看,不如越君正的俊美,但却似乎骨子里一股文雅淡然之气,一身羌族特色服饰,墨色的长发编成辫子束成了马尾。 短短对视一瞬,仓洛尘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疑惑。未免身份被人起疑,仓洛尘顿时转身投入了争抢馒头的行列。 凭借仓洛尘的身手,即便杀了这些人也不在话下,但她却好似体力不济一般,在人群中被推搡来推搡去,几次差点跌倒被人踩踏。 约么一刻钟的时间,馒头很快被抢光了。 白化被人打的脸都肿了,一瘸一拐的趔趄着冲出了人群,一把拉过站在边缘佯装着在抢馒头的仓洛尘:“小哥快来。” 白化手里拿着半个馒头,被他用力捏的已经碎成了小块,他有点依依不舍的掰了一半塞到仓洛尘手里:“快吃快吃,别被人抢了。”说着自己就狼吞虎咽的把馒头往嘴里塞,吃的急了,噎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一瞬间,仓洛尘看着手中几乎被捏成了渣的杂粮馒头,心里一紧。 白化推了她一下,他以为仓洛尘真的是个痴傻的哑巴,比划着往嘴里送的手势,:“快吃,快吃了,吃。” 第031章 为什么给我馒头? 看着手里的馒头,仓洛尘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心口里堵得慌。 在白化的连推带比划下,仓洛尘把馒头一口口吃了下去。 两桶馒头很快被抢光了,有的人吃了个半饱,有的人却只能继续挨饿,一场抢馒头混战中,甚至还有三个被打死的。 没人理会那三个死了的人,所有人都默默的缩回了栅栏旁。 白化拉着仓洛尘缩在一角,仓洛尘躲在人群后又看向那几个北疆人和羌族人。那几人似乎专门来看这场“戏”,戏看完了,几人不知说笑了几句什么,转身离去。 白化揉着被打肿的脸:“我们早晚得死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也不让咱们干活,只关在这里不闻不问,到底要干什么。” 仓洛尘从里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褐色的小药丸,塞到了白化的手里:“吃了。” “你不是哑巴!”白化一脸惊讶的看着仓洛尘。 仓洛尘依旧缩着身子却看了他一眼手中的药丸:“吃了。” “这是什么?” “伤药。”仓洛尘回答的言简意赅。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从那夜所有的奴隶蜂拥而逃,只有她一人缩在笼子里笑的时候,白化就有种感觉,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瘦弱小子一定不是普通人。 但之后的路上,仓洛尘一直闷声不语偶尔一脸茫然,白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以为仓洛尘也许只是一个可怜的傻子。刚才所有人都去抢馒头,唯独她还傻愣愣的站在远处,白化更确定仓洛尘一定脑子不大好,不但不会逃跑,连吃的都不知道抢。 但这会儿…… 奴隶的身上又怎么会藏有伤药,她虽然依旧低垂着的目光,但与自己说话之时的目光却是精光四溢,她的声音沙哑的有些难听,但她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气势,让人不敢质疑她的话。 白化想,有一种人即便他们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淡淡的看你一眼,就会有一种魔力让你想要跟随遵从。 白化不禁低着头咧嘴一笑,一口吃了仓洛尘给他的药丸,笑着低声说:“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原本以为这辈子逃不出去了,定然会死在这圈牲口一样的栅栏里。 但面前的仓洛尘却忽然让白化重燃信心,好像密闭的空间里将要窒息之时,突然有人开了一扇门。 在白化眼里,仓洛尘就是那个开门的人。 见白化吃了药,仓洛尘便又恢复成静默不语的模样,甚至抬起头的时候一脸呆傻气。 白化心知她是装出这幅模样,但却不知为了什么目的:“小哥,你到底是谁?” 仓洛尘沉默。 “你不说也没关系,等你走的时候,你一定带上我行不行?” 仓洛尘依旧沉默。 “小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白化也不知从哪得来的信心,知道仓洛尘一定会离开这里。此刻他已经开始憧憬着离开这里后要做的事情了。 “小哥,你离开后去哪?我家里已经没亲人了,你去哪我跟着你行不?” 仓洛尘的耳朵都快被白化磨出茧子了。 沉默许久后她终于又看了白化一眼问:“为什么给我馒头?” 第032章 团队作战 “馒头?那个什么……我以为……以为你脑子不大好,怕你饿死了。”白化回答的吞吞吐吐,说完了看着仓洛尘的表情,怕她不高兴。 但见仓洛尘的脸上无甚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误认为她是傻子而不悦。却也没再说其他的。 仓洛尘扫了一眼这栅栏里的所有人,前后两拨奴隶已经默认分成了两派,各自靠在角落里互相警惕的看着对方。 仓洛尘忽然轻扯了扯嘴角,清浅一笑。 白化瞧见了问:“小哥你笑什么?” 仓洛尘依旧浅笑着看向白化:“想不想出去?” “想啊,当然想啊。”白化一听出去就来了精神头。 仓洛尘低声对白化说了些什么,白化顿时精神一震,对仓洛尘点了点头,继而又转过头对周边的奴隶低声说了些什么。 遂即不多时,仓洛尘这边的奴隶中间就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本以为要挨饿到明天一早才有吃的,但天色渐暗之时却又有人送来了馒头。只是这一次只有一桶而已。 同时,那几个北疆人和羌国人又再一次缓步出现在了不远处。 白化看向仓洛尘,仓洛尘对他微微颔首鼓励一般。 栅栏里的所有奴隶都开始全身紧绷,随时准备着扑上前去。 夜色昏暗,似乎为了让那几个北疆贵族和羌国男子看的仔细,栅栏周围忽然亮起了数只火把。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甚至身上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的所有人都如一只只随时准备扑食的饿狼。 馒头的木桶“咚”的一声落地,一声:“吃饭了!”好像进攻的号角。 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目标冲锋。 但区别的是,对面的奴隶散乱无纪,所有人都自顾自的争抢,但仓洛尘这边的人却打起了配合战。 三个相对身强力壮的奴隶很快冲到木桶旁,用自己的身体当作盾牌护住木桶,并踢打驱赶着凑上前去的对方奴隶。 其他人身体素质相对较好的一对一对战对方身体素质娇弱的奴隶;而身体素质相对一般或较弱的则两或三个对战对方较强奴隶。并且所有人保持着聚拢的队形并不散乱,非常快速的就在人群中清理出一条通道,有人大喊一声:“走!” 顿时最里面的三个人抬起木桶,由所有人护在外围,通过清理出的通道快速将馒头抬回了仓洛尘一方的栅栏角落。对方奴隶还想来追抢,但却被仓洛尘一方奴隶组成的人墙给打了回去。 馒头被抬回,所有人也并没有一哄而上,反而分成三队人,两队护卫一队快速吃馒头,吃完后来换另一队。 如此在三队人井然有序下,仓洛尘这一方的所有人都吃到了馒头,并且没有人重伤。 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栅栏内一切的北疆贵族和那几个羌国人都一脸惊讶不已,不敢相信白天还乱成一团如一个个恶狗争食一样的奴隶,在一天之内变得如此井然有序,并且运用的团队作战。 第033章 跟我走吧 所有人依旧靠在栅栏边的缩在角落里,但方才那馒头争夺战的大捷,使得仓洛尘这边的所有奴隶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取代了原本的萎靡。 对面的另一群奴隶恨得咬牙切齿,但却畏惧这边的能耐而不敢上前。 不多时,那几个北疆贵族和羌国男子都来到了栅栏旁,当中的那个北疆人指向白化:“你,出来。” 白化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下意识的看向仓洛尘。 看到了仓洛尘对其微不可查的清浅颔首,他这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从一群人当中走了出去。 那几个北疆人上下打量了白化一番,但那个白天与仓洛尘对视一眼的羌国男子却是将目光看向人群后的仓洛尘身上。 仓洛尘瞬间便察觉到了那一道目光,却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般,目光中带着一丝呆愣茫然随着众人的看向白化的方向,心中却是狐疑。 那几人打量白化一番,继而中间的那个北疆贵族开口问:“你教他们这么做的?” 白化明白他在问方才团队作战抢馒头的事,心里紧张的要命,但还是用力点头,尽量佯装镇定的说:“是我。” 另一个北疆人一笑道:“没想到这一批奴隶中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你叫什么名字?” 白化吸了口气:“白化。” “白化?哪里人,做什么的?”那人继续问。 白化将那天对仓洛尘说过的一番身世说辞对那北疆人又说了一遍。 “读书人?那刚才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那人颇有兴味的看着白化问。 白化的手下意识的握了握拳,继而回答道:“在下从小喜欢看杂书,有幸看过几本兵书而已。不足为道。” 那个北疆人笑着对中间那人说:“戈尔,你可还记得答应了我一个要求?” 仓洛尘听到戈尔二字,顿时眸光微眯,戈尔就是阿格部的世子,也就是现任阿格部族长的长子。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自己遇到了。 戈尔似乎有些犹豫:“加多,你难道想要这个奴隶?” 加多哈哈一笑:“知我者戈尔是也。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戈尔言出必行,一定会同意我的这个小小请求的是吗?” 仓洛尘并不认识这个加多,但想必也是某部身份贵重的贵族子弟。 北疆人悍勇,但缺少谋略。白化这样得奴隶自然就成了抢手货。 戈尔似乎并不想交出白化,但却磨不过面子,最终只得哼了一声:“一个奴隶而已,难道我戈尔还会舍不得。” “哈哈哈。太好了。”加多再一次开怀大笑。 “白化,你出来跟我走吧。”加多看向白化道。 但白化却一抱拳推后两步:“我不走。” “为什么?”加多不解。难道他想要一直留在这里像牲畜一样争抢吃食? 白化看了一眼仓洛尘的方向:“我必须跟我的弟弟在一起,他不走我也不走。”白化语声坚定。 “你的弟弟是谁?”加多问。 白化指着仓洛尘说:“那是我的弟弟,白启。” 第034章 黎王的目光 随着白化的目光,那几个北疆人和羌国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仓洛尘的方向。 白化对仓洛尘招手:“来。” 仓洛尘缓缓从人群中站起身来目光茫然的走到白化身边,有些怯怯的低着头。 戈尔打量了仓洛尘一眼,见她脸色蜡黄的丑样子还一副怯生生的窝囊相,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失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加多哈哈一声笑:“那我就多谢戈尔你了。”加多至始至终只看了仓洛尘一眼,便没有再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倒是那个羌国男子,他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言语,自从仓洛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便一直黏在仓洛尘的身上。 仓洛尘忽然就想起了越君正,那位六皇子也是喜欢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她。但区别是,越君正的目光中有着令人窒息一般的巨大压力,而这个羌国男子,他即便是审视的目光中,却也是温雅的。 戈尔似乎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兴致,冷着脸说:“我累了,你们自便吧。”话必转身便先行离开了。 戈尔离开后另两个北疆男子也走了,只剩下满脸笑意的加多和那两个羌国男子。 加多得了白化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他看着那方才一直在审视仓洛尘的羌国男子说:“黎王殿下,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先行告辞了。” 黎王。 仓洛尘垂着目光却是眉心微蹙,羌国的黎王,在羌国中享有贤王的盛誉。 只是他来北疆做什么?并且看起来与戈尔加多等人关系不错,难道…… 黎王浅笑颔首:“加多世子好走。” 加多似乎很爱人才,对白化多有礼遇,不但笑脸相对,还让人准备了两匹马给仓洛尘和白化,随着他一同回驻扎地。 上了马,仓洛尘也一直能感觉到背后那未间断的目光。 加多在前已经打马而去,仓洛尘却在马背上突然一回头,眸光狠利杀气凛然的看向黎王。 黎王的神色顿时一怔,显然仓洛尘此举令他惊讶。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瞬间之后仓洛尘又变成了那个目光有点呆滞茫然的丑陋小子,木讷的看了一眼黎王便转过身打马而去。 方才那不过短暂的一瞬间,那迎头而来的森寒之气仿佛令周围的气息都为之凝结。 若非那强大的杀气,短暂的一瞬对视,黎王会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看着仓洛尘随着加多消失在夜色中的方向,黎王露出了一个颇有意味的笑容。 “殿下,您认识那个奴隶?”黎王身边的侍从见自家主子一直看着那个面容丑陋的奴隶,所以开口问寻。 黎王浅笑着摇了摇头:“兴许并不认识。” 兴许?侍从对黎王的话有些不解,但作为下人却不能刨根问底。他想了想说:“若殿下想要那个奴隶,想必加多世子也不会不给殿下这个面子。” 黎王缓步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加多愿意,但那个白化却一定不会愿意。” 第035章 从奴隶变成座上宾 加多带着仓洛尘和白化回了驻扎地,立刻命人准备一个帐子分给白化和仓洛尘居住。并让下人准备了一应吃食,简直将二人如客人款待。 仓洛尘和白化不过片刻之间,从争抢杂粮馒头的奴隶变成了座上宾。 来到营地的时候仓洛尘已经看到了加多部族的标志,原来加多是克尔部的人,从下人口中又得知他的世子身份。 白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一脸兴奋:“小哥……”白化话未说完,仓洛尘手一抬,止住了他的话头,眸光扫了一眼帐外。 白化瞬时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仓洛尘听到帐外清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略微放松了警惕。 白化紧张指了指帐外,低声问:“走了?” 仓洛尘清浅颔首:“小心为上。” 白化凑到仓洛尘身边,低声问:“小哥,你说他们抓那么多奴隶,这个加多又把咱俩要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仓洛尘起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若是为了扩充兵力入侵中原的事,又不可能召来这些有着各国身份的奴隶,因为到时一旦开战,奴隶们一定会趁机逃回自己的国家不会为北疆尽心而战。 后来仓洛尘想到,北疆国每年乍暖还寒之时都有一个草原盛会,会有比马射箭摔跤比武各种项目,其中还包含一项斗奴隶的项目。 也就是两方各自挑选相对的奴隶,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规则的厮打,直到将对方全部杀死,另一方便获得胜利。 而戈尔抓来这么多奴隶又不放出去做活,反而圈养在此一处,每天不让吃饱,想必就是为了培养奴隶们的野性。 仓洛尘把这些告诉白化,白化一脸心有余悸:“还好我们出来了,不然到时候不是咱们去杀人,就是别人把咱们杀了。” 仓洛尘拿起桌上的馕就着酒吃了起来:“你以为来到这里就能逃过一劫?” “别吃。”白化突然挡住了仓洛尘拿着馕的手:“小心有毒。” 仓洛尘拨开了他的手:“要杀你我用得着来这里?” 白化想了想:“也对,要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话说着也拿起桌上的食物吃了起来。 边吃边问仓洛尘:“小哥,你方才说我们来到这里也无法逃过一劫是什么意思?” 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仓洛尘一下没有吃太多,吃了一个馕喝了两杯酒便靠坐在一旁:“若斗奴大赛你不能帮他取胜,你以为加多会饶了你?” “啊?”白化拿着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取胜?如果不能呢?” 仓洛尘的手在白化脖子上一横,继而一翻身便枕着手臂仰躺在床上。 白化更害怕了,手里的馕一扔,凑到仓洛尘身边问:“小哥,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仓洛尘闭着眼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没有!”白化已经开始紧张了。 白化在仓洛尘耳边两声吼,吼得仓洛尘一脸不悦,冷着脸沉着声:“闭嘴,睡觉!” 第036章 酒无好酒 仓洛尘发了话,白化满心忧虑,愁眉苦脸的准备上床睡觉,仓洛尘却猛地睁开眼瞪着他:“你干什么!” “睡觉啊。”白化被仓洛尘瞪得一愣。 仓洛尘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毡毯:“你睡下面。” “啊?为什么?”折腾这些天好不容易有张床可以睡。 “因为我要睡床。”仓洛尘冷眼瞪着他,不容置疑的口气。 “都是大男人,睡一起怕什么,这床这么大。”白化说着还想上床。 仓洛尘却突然抬腿,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白化冷不丁被踹下床摔了个屁股蹲,爬起来揉着屁股还想跟仓洛尘理论,但一对上仓洛尘那凌厉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白化兀自嘟哝着:“睡地上就睡地上,好过睡荒郊野外。” 仓洛尘这才一翻身又躺了回去。 也不知白化是心中有事睡不着,还是睡在地上不习惯,一直在翻来覆去的折腾。 仓洛尘向来睡眠就浅,被他翻来覆去的声音搅合的也无法入睡。 “小哥,你睡了吗。”白化翻腾了半天忽然小声问。 仓洛尘枕着胳膊闭着眼没言语。 这下可好,白化不但继续的翻来覆去,还加上了唉声叹气。 “有完没完。”仓洛尘终于忍无可忍,冷声开了口。 ** 翌日清晨。 仓洛尘和白化早早的就起了身,二人刚洗漱好,便有侍从送了吃食过来。 一大盘子羊肉,一大盘子馕,还有一壶酒。 在这个战祸连年的时代,这已经是对待上宾的款待了。 仓洛尘也不客气,自斟自饮了一杯,拿起肉就吃了起来。 白化也学着仓洛尘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好像吃了这顿没下顿了一样。塞得两颊鼓鼓的却还关不上他的话匣子,凑到仓洛尘身旁低声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 白化满嘴都是吃的,一说话都要往外掉,仓洛尘一脸嫌弃的用脚踢了踢他的凳子:“远点。” 二人吃过早饭闲坐了一会儿,就有侍从来对仓洛尘二人道:“加多世子请白化前去。” 昨日在加多眼中,仓洛尘不过是白化的一个又丑又傻的兄弟而已,把他一并要来克尔不过是用得着白化而已,说白了仓洛尘不过是个附属品。所以自然不会理会。 白化有点不安的看向仓洛尘,遂即突然对那侍从说:“我的弟弟从不能离开我,不知我可否带他一同前去?” 那侍从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仓洛尘,白化加了一句:“他绝对不会捣乱。” “那好吧,若是世子怪罪下来可不怪我。” 白化松了一口气。 似乎从那晚奴隶逃亡的一刻起,白化不知不觉中就将仓洛尘当作了主心骨,任何事情得到她的鼓励便信心大增。有她在身旁即便不言不语,却也觉得安心不少。 侍从在前头领路,仓洛尘和白化并肩走在后头,不多时就看到了加多,同时在场的还有黎王。 在加多和黎面前的,正是一个如同戈尔部一样的木栅栏圈起的空地,里头也一样关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奴隶。 第037章 不怕我杀了你? 见到那些奴隶,白化对仓洛尘低声道:“果然如你所说。” 这些各大部族已经开始圈养训练这些奴隶,为过些日子的斗奴大赛做准备了。 “参见世子,黎王殿下。”白化近前抱拳一礼。仓洛尘在他身边也抱了抱拳,却并未说话。 加多扫了一眼仓洛尘便并未在意,而是对白化笑着说:“昨天你在戈尔那里训练的那些奴隶很有趣,下个月初就要举行比赛了,我要你把这些奴隶训练的悍勇无敌,一定要在那一天的比赛中取得胜利。” 加多说着还拍了拍白化的肩膀,继而带着白化向那些奴隶走去,边走边说着什么。 仓洛尘想要跟上白化的脚步,但却被黎王突然挡在了身前:“你叫什么名字?” 黎王的目光温雅和善,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仓洛尘,含着浅笑问她。 仓洛尘垂着目光不说话,错开一步想要追上白化,但黎王也同样错开一步,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 仓洛尘又试了几次,但她向左,黎王向左,她向右,黎王也向右。外人看着两个人好像小孩子在玩游戏一般。 但仓洛尘却被黎王挑起了火,虽然依旧低着头垂着目光,但周身凛然之气渐渐凝聚,拳头紧了又紧。 黎王察觉到了仓洛尘的不悦,不但不曾动怒,反而轻声笑了:“你生气了?” 仓洛尘深深呼吸,强压着火气。心说这黎王到底什么毛病,跟自己这么一个丑陋的小奴隶玩什么。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让你过去。”黎王依旧挡在仓洛尘面前,语声温润。 “白启。”仓洛尘开了口,却是语调中透着一股子木讷。 但黎王却并不买账,反而向前一小步离,如此与仓洛尘之间的距离更近:“不说么?” 仓洛尘很反感与人距离过近,当即后退一步,再重复一次:“白启。” “我要实话。”黎王再次上前一步。 加多带着白化和他的人走到了远处,黎王身边的随从也站在稍远处看着加多。黎王进,仓洛尘退,几步之间二人离着众人更远了。 仓洛尘猛然抬起头,一双精亮的黑眸幽深如寒潭一般冷冽,她忽然轻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我!就!是!白启!你想听什么实话?。” 人群之外,仓洛尘挑衅的微扬着下巴看着黎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仓洛尘再一次的突然转变,黎王却好似早有预料,并没有如昨夜一般惊异,反而脸上的笑容更甚。 黎王这一笑,倒是把仓洛尘笑的有点心里没底了,他若是动怒,或者怀疑,甚至要杀她,仓洛尘倒还觉得比较合乎情理。 但黎王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却让仓洛尘觉得,物反其常,必为妖。 “你笑什么!”仓洛尘冷眼看着他,全然没了方才人前那副怯懦木讷的模样,反而凌厉之势尽显。 黎王却并没有回答仓洛尘,反而笑看着她问:“你就不怕我让加多杀了你。” 第038章 你杀不了我。 仓洛尘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被秦修明硬逼着养了两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天正在帐子里百无聊赖的仓洛尘,忽然听到了帐外一阵熙攘声。觉着好奇便出了帐子去看。 见远处的校场方向围着一大圈人,还有许多人三三两两的网上凑。 仓洛尘叫住一个新兵:“那边什么事?” 那新兵笑着说:“是都城来的禁军在跟咱们边关将士比武呢。六殿下说不论谁赢了还有彩头。” 话必,那几个新兵也小跑着凑了过去。 仓洛尘也走了过去,见人圈内里越君正,顾全真木反正都在,众人围着的空地上正有两人在比武。 正如那新兵所言,一个都城禁军,一个边关兵士。 两人身手旗鼓相当,打的也是不分胜负,时不时引起众人一阵叫好声。 仓洛尘原夹在人群中,但周围的兵士见了她都默契的让出些空位来。就这么着,仓洛尘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人群的最里圈,正对着越君正和顾全真木反正他们。 仓洛尘不禁看向对面的越君正,他正唇角含笑的看着场中的二人比武,时不时与身旁的顾全真说两句什么。 此时场中都城禁军获了胜,围观的禁军自是一阵叫好声。 不多时下一个挑战的边关守军走进了圈子里,挑战方才获胜的禁军。二人话不多说便打在了一处。 几个回合下来,最后是边关的守军获得了胜利。 越君正从身后一名护卫手中接过一块金子作为彩头,给了那最后获胜之人。引得场中众人羡慕不已。 仓洛尘看着正与将士们语笑言谈还带着那么点平易近人的越君正,又不自禁的想起那天在林子里,他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刀锋时的样子。 仓洛尘忽然有些好奇,当时面对敌人的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比武过后众人相继散去,顾全真和木反正这才看到了对面的仓洛尘 仓洛尘走上前去抱了抱拳:“见过六殿下。” 越君正早就看到了对面的仓洛尘,对于仓洛尘时不时打量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并未在意:“不必多礼。” “你小子怎么不好好养着跑出来干什么。”木反正看着仓洛尘说。 黎王语带威胁的笑看着仓洛尘。 但仓洛尘又岂是被吓大的:“你认为你杀得了我?” 仓洛尘与黎王二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加多的喊声:“黎王殿下不过来看看吗。” 黎王对加多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再看向仓洛尘的时候,只见她又恢复成了那木讷呆愣的样子。 仓洛尘的变换之快,黎王看了忍俊不禁。明知道仓洛尘在做戏给旁人看,却也并未多言,带着一脸笑意的向加多走去。 没了黎王拦路,仓洛尘也走上前去。 原来加多让白化对这些奴隶分队指点,然后当下就让白化指挥这些奴隶分成两队对战。 有加多与黎王在前,仓洛尘无法近前指点白化,只能听天由命,希望那天自己教个白化的东西他还记得。 白化看似镇定自若的将随意将奴隶分成对战的两队,而后对其中一队奴隶加以指点部署,然后对加多一抱拳:“世子,可以开始了。” 加多兴致勃勃的点头:“好。” 白化对所有奴隶扬声道:“胜的一方有饭吃,输的一方没饭吃。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两方奴隶顿时开始了混战。 如同预期所料,被白化指点部署的那一方,很快就制服了敌对方获得了胜利。 加多不禁抚掌笑赞:“好好好,白化,你要好好训练他们,今年的奴隶赛我一定要夺头筹。” 白化抱拳一礼:“是。” 加多转而炫耀般的问黎王:“黎王殿下,依你看,我这些奴隶如何?” 黎王笑着颔首:“世子慧眼独具,想必到时奴隶赛中一定会取得满意的成绩。” 黎王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却也是将加多夸赞了一番,加多非常受用的样子,拉着黎王说:“时候不早了,今日黎王殿下就在我这用膳可好?” “那就叨扰了世子了。”黎王一笑道。 ** 黎王与加多走后,白化和仓洛尘暂时回了所居的帐中。 刚一进帐子,白化就坐在了毡毯上大口喘气:“吓死我了刚才。” 仓洛尘坐到他的对面浅笑着说:“你刚才做的很好。” “真的吗?我当时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还好还记得你对我说的那些东西,要不然今天我说不定就……” 仓洛尘笑着拍了拍白化的肩:“不要胡思乱想了。”几日相处下来,仓洛尘发现白化这人心眼很好,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怕死胆小,所以常常给他鼓励。 “今天混过去了,那明天呢,到时候奴隶大赛怎么办啊。”白化一想起这些又开始紧张了。 仓洛尘却笑了笑说:“按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事。” 仓洛尘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帐子里没有铺毡毯的土地上连比划带说的教了白化一个多时辰。 仓洛尘讲解的很有耐心很仔细,即便白化这个对军事布阵毫无根基的人在仓洛尘的教导下却也清楚明白。 仓洛尘指了指地上的图问白化:“都记住了么?” 白化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图,点头道:“记住了。” 仓洛尘脚下一划,所有阵图全部消失。 第039章 被送给了黎王 经过仓洛尘一番指点,白化信心大增,笑着说:“有了你教我的这些,什么奴隶赛,就算排兵布阵也不在话下。” 仓洛尘笑看他一眼没说话,那些阵法布局虽然只是些皮毛,但却也是中国积累了几千年的战略文化结晶,用在这奴隶对战之上,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而仓洛尘和白化还在说着话,就有侍从来通传,让仓洛尘和白化一同前往加多的大帐。 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所为何事。 随着那侍从来到加多帐中,却见黎王也在。 二人近前一礼,仓洛尘依旧木讷呆愣的样子,好似听到侧面黎王的一声轻笑。 “不知世子传召我兄弟二人有何吩咐。”白化问。 加多看了一眼黎王,继而笑着道:“黎王很喜欢你的兄弟白启,想要本世子将白启送给他,此事本世子本可做主,但顾念你是白启的兄长,所以问问你的意思。” 加多这话说的很明白,这件事他可以做主,问白化一句也不过是因为用得着白化,而顾着他的一丝颜面而已。 在北疆,奴隶的地位甚至比牲畜还要低,加多能做到如此已经是给了白化天大的面子了,若是白化还敢说个不字,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白化虽然胆小怕死,但却不是傻子,加多的话他怎会听不明白。他不禁看向仓洛尘,外人看着好似不舍一般,其实他实在征询仓洛尘的意思。 仓洛尘虽然不想与那个古怪的黎王有过多瓜葛,但是事已至此却不容她做主,只得低着头眨了一下眼睛。 白化心领神会,当即抱拳一礼:“但凭世子做主。” 加多朗声一笑:“好!你也可以放心,黎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和善贤王,绝不会亏待了你的兄弟。” 白化又对黎王抱拳一礼:“小弟愚钝,还望黎王殿xiati恤。” 黎王浅笑颔首,算是答应了。 之后仓洛尘和白化便被侍从带出了帐子,侍从让仓洛尘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过来,然后晚上就跟着黎王殿下回去。 仓洛尘两手空空而来,用得着的东西都一直贴身放在里衣中,又哪有什么可收拾的。 仓洛尘满脑子都在想,那个黎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了帐子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与白化嘱咐了几句。 白化一脸愁苦的依依不舍:“小哥你不在,我一个人怎么办。” 仓洛尘无奈的笑了笑宽慰他:“加多对你很是看重,只要照我说的做,赢了奴隶赛他一定会更加重用你。” 白化却摇头道:“重用不重用的我不在乎,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继而拉着仓洛尘的手,一脸祈求的说:“小哥,哪天你要离开,一定把我一起带走好不好?你去哪我跟你去哪,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鬼地方,这里的人太野蛮太可怕了。” 白化期期艾艾的样子,仓洛尘被他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觉着这场景怎么那么怪异,好像自己变成了要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似得…… 第040章 身份暴露 仓洛尘被侍从带回大帐外的时候,恰巧黎王也从里头走了出来。 加多在身后相送:“黎王殿下可不要为忘记咱们明日赛马之约。” 黎王淡笑颔首:“一定。”继而又与加多道了别,这才看了仓洛尘一眼,继而先行一步。 仓洛尘现下被人转送成了黎王的奴隶,只得乖乖的跟在他的后头。 黎王的侍从牵着马,但他却并没有骑,仿佛闲庭信步一般,漫步在这寒冷的北疆夜色中。 今日的夜空乌云蔽日,连那一弯窄月也被厚重的乌云遮挡着时隐时现。 仓洛尘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黎王的身后两步远,但走着走着却不知何时那个牵马的侍从不见了,黎王也不觉中放慢了脚步,仓洛尘与黎王变成并肩而行。 仓洛尘脑子里转着关于阿格部的事情,想着自己这几日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北疆兵况的实质情报。 黎王转而看了仓洛尘一眼,见她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心紧锁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在想什么?” “在想……” 黎王的语声温润,语气平和,仓洛尘恍然间差点就顺口说出了心中所想。 仓洛尘看他一眼,不客气的说:“与你何干。” 黎王看着仓洛尘一脸皆备如同一只炸毛的刺猬,笑容中有些许无奈:“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有变。” “什么?”黎王方才声音很小,仓洛尘听不真切,只听到后半句一点没有变。 黎王却并未回答,只看着仓洛尘问:“你来北疆侦查阿格部吗?” 仓洛尘背脊一紧,他知道! 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黎王又走了几步,却发觉仓洛尘冷冷的全身紧绷的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你想跑,还是想杀我?”黎王也停住了脚步看着仓洛尘。此刻黎王面容之上已无笑意,反之很认真的看着仓洛尘问。 仓洛尘确实动了杀机,因为在无法分辨是敌是友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总不会错。 但在对上黎王的目光时,仓洛尘又卸了一身的杀气,但她依旧未曾上前,而是冷声问:“你想怎么样。” 黎王察觉出了仓洛尘的变化,眼角眉梢又挂上了清浅的笑容:“我不想怎样。你想怎样我也不会干涉。” 仓洛尘不解,那他将自己要来他的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黎王似乎明白仓洛尘的疑虑,他看了一眼夜空中那一弯窄月,继而一笑道:“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一个故人而已。” 黎王说着,已经先行漫步离去。 仓洛尘看着他悠然的背影,在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快步跟了上去。 黎王没有再追问仓洛尘是谁,叫什么名字,但却时不时会问她一些越国的风土人情,或者特色小吃。 但仓洛尘却一概以沉默应对,既不接言也不否认。 从这种种迹象来看,仓洛尘明白,黎王一定认出了自己是谁。 但仓洛尘印象中与黎王并无交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第041章 被礼遇的奴隶 北疆寒冷的夜色中,黎王与仓洛尘二人就那么漫步着走回了黎王所暂住的营地。 黎王命人给仓洛尘准备了一个小帐,就在他的大帐不远处,里面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帐子的一角燃着银碳小炉,使得帐中暖融融的彷如春日。 一个丫头端了洗漱用水送了进来:“我是玳褀,黎王殿下让我来伺候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吩咐我去做就好。” 仓洛尘道了声谢,玳褀便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这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仓洛尘从设计把自己变成了奴隶被卖来了阿格部,又被加多给要了去,最后却又落到了黎王这里。 辗转几个地方,待遇倒是一次比一次更高。 宽阔的床上柔软的棉被,被子里还塞进了一个暖炉,烘的被窝里头热乎乎的。 仓洛尘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这样柔软温暖的床了。 即便是在嘉云关的将军府里,仓洛尘睡的也不过是粗被冷床,因为嘉云关地处偏僻,即便有银子却也买不到好物件。 仓洛尘心知黎王对她没有恶意,如若不然,只需在加多或者戈尔那里随便说出点什么疑点,加多或者戈尔一定会将仓洛尘擒拿或者直接杀掉。 因为仓洛尘在这里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奴隶而已,敌国探子,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但是黎王并没有那么做,反而从加多那里借口把自己要了来,并且从黎王的话中很明显能听得出他知道仓洛尘是越国人,也不止一次提起嘉云关,显然也知道仓洛尘的身份,他不但不曾告密,反而如此款待。 究竟是为了什么? 黎王说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一个故人,那他口中的故人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带着许许多多的疑问,仓洛尘不自禁的进入了梦想。 也许因为知道黎王并无恶意,折腾了许多天的仓洛尘这一夜睡的出奇的好。 第二日醒来之时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一般。 听到仓洛尘起身的声响,玳褀在帐外问:“您醒了吗。” 仓洛尘“嗯”了一声,玳褀便将洗漱的物件端了进来:“您先洗洗,我这就去给您拿早饭来。” 仓洛尘颔首:“有劳了。” 吃过了早饭,仓洛尘正想着做点什么,黎王的侍从便来了:“殿下要与加多世子赛马,邀您一同而往。” 黎王手下的人虽然不清楚仓洛尘这么个丑陋的奴隶是如何能得到自家主子如此优待,但对待仓洛尘却也礼数周全。 随着侍从来到大帐外,黎王已经一身骑装的端坐马上,身边还有一匹马无人骑乘,他看着仓洛尘的方向,显然是在等她。 仓洛尘上前抱拳一礼:“黎王殿下。” 黎王瞧着仓洛尘在外人面前这礼数周全的恭谨模样清浅一笑,指了指身旁的那匹马:“上马。” 仓洛尘也不废话,利落翻身上马。只是马却在仓洛尘刚一坐下,便暴躁的踢踏起来。 仓洛尘手中缰绳一紧,力道一沉,生生将马勒住。 黎王在旁看着一笑道:“这是匹野马,训练许久却也无人能骑,今日竟肯受降与你,可见是与你有缘。” 第042章 蠢奴隶 再难驯服的野马仓洛尘也见过,这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但黎王有意找来这样一批马给仓洛尘,又是否是有意试探? 黎王看了一眼仓洛尘坐下的马还在焦躁的打着响鼻,但却被她制住无法踢蹬。仓洛尘稳稳端坐于马上,看似随意但实则却是失了暗劲。 黎王心里自然清楚的很,他对仓洛尘淡笑着说:“这匹马与你有缘便送你。”话必,未待仓洛尘再开口,便一夹马腹先行而去。 仓洛尘看着黎王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才打马跟了上去。 跟随着黎王,来到了跑马场,还未近前就听到了前方的呼喝声。 前方的大片空地上,十几个马上呼喝奔驰,正在趁机去抢加多手上的彩球。 加多手持彩球一马当先,把彩球扔进了一个木框中。彩球落地又被其他人捡了去,众人再次争抢。 这玩法类似于篮球,只要把球扔进框里就算得一分,不同的是这游戏并非分成两队对战,而是每一个人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没有人相互配合。 黎王和仓洛尘在场中外围勒住了缰绳,黎王眼含笑意的看向仓洛尘:“我们也去?” 仓洛尘不接言,她也根本不想参与。 但黎王却并未在意仓洛尘的冷拒绝,反而一笑,打马上前加入了战局。 加多见到黎王,马上哈哈大笑,原本在他手中的彩球一把扔给了黎王。黎王也不客气,空中伸手一抓,反手便将彩球扔进了框中,算是欢迎黎王加入。 仓洛尘以为黎王这样温雅的人,应该也是一身书生气,但却没想到他马上功夫却是不浅,连连从其他人手中夺过彩球,绕过重重阻碍,一连进了三个球。 有了黎王这个有利对手加入,加多玩的兴起,战局最后几乎演变成黎王和加多二人的比拼。 前头玩的热闹,但仓洛尘却没什么好兴致,在场中外围就看似百无聊赖的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而就在此时,彩球突然朝着仓洛尘迎面而来,她本侧着脸余光却看的清清楚楚,但她不躲不避,好似并无察觉。 继而一声闷响,彩球实实的砸在了她的侧脸上。仓洛尘被打的头一偏,整个人便摔下了马。 ,原本冲着彩球而来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一时间众人都勒住了缰绳,黎王有点怔愣的看着摔下马的仓洛尘。而加多也愣了一瞬,但转瞬之间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还趴在地上的仓洛尘:“快看看这傻小子被球打死了没。” 加多转而看向黎王:“黎王殿下,真不明白你要这个蠢笨的奴隶做什么,一个球也接不住,竟然还被打下了马,哈哈,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这么笨的人哈哈!” 仓洛尘在加多眼中原本就是个丑陋呆傻毫无用处的笨奴隶,如今摔下马更是极为好笑。看着趴在地上的仓洛尘,比他赢了比赛笑的还高兴。 此时黎王已经下了马来到近前,他的侍从把地上的仓洛尘扶了起来。 只见仓洛尘原本呆愣的目光中闪着一丝委屈,捂着半边已经有些红肿的脸,瘪着嘴马上就要掉眼泪。 第043章 第几次杀意? 此刻的仓洛尘,就像个惊吓受了伤的小孩子,捂着肿起来的脸颊满眼憋屈。 黎王明知道她很会“演戏”,但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瞬。但转瞬之间,眼中的惊讶便化作一丝忍俊不禁。 加多坐在马上瞧着仓洛尘这一副呆傻的窝囊相便觉着没什么意思了:“黎王殿下,我们去赛马,晚上一起去戈尔那里。” 黎王又看了仓洛尘一眼,转而对加多道:“好。这就来。” 见加多先行骑马离开,黎王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仓洛尘,方才也上马离去。 在所有人眼中仓洛尘不过是个奴隶而已,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主人的赏识优待,但即便如此也不过是个奴隶。 所以在加多和黎王带着随从相继离开后,仓洛尘便被独自一人扔在了马场。 马场中的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谁也不会把目光心思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丑陋蠢笨奴隶的身上。 而这也是仓洛尘所希望达到的目的。 仓洛尘捂着脸,一脸怯生生的样子在马场周围转了一圈,偶尔有见着她的人会笑着嘲笑几句,但却不会对她多加理会。谁又会跟一个傻子斤斤计较多费口舌呢。 仓洛尘牵着马来到加多圈养奴隶的栅栏,果然在附近找到了白化。 白化正在指挥栅栏中的两队奴隶对战,仓洛尘在旁看了一会儿,见白化将她教给他的那些最基本的阵法运用的很好,并且大有举一反三之势。仓洛尘欣慰的同时也放心了些。 仓洛尘并不是个热性子,但去是那种有人对她好,她也定会相应回报的性子。 那半个杂粮馒头虽并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但在仓洛尘眼中却很珍贵,况且,她不是一个会欠人情义的人。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黎王几乎没有再找过仓洛尘,而她却一直备受礼遇的继续留在黎王为她安排的小帐子中。想来自古北疆的奴隶,仓洛尘这样的优待算是前无古人了。 仓洛尘现下完全闲人一个,在外人眼中又是个脑子不太好的,所以整日里闲着没事儿四处闲逛,却也没人管他。 如此为仓洛尘此次来北疆的目的,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 通过这些日子的探查暗窥,仓洛尘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有利线索。 夜晚,荒芜人际的草场上,仓洛尘放飞了手中的鹰。看着那鹰高飞消失在夜色中。 突然察觉身后的脚步声,仓洛尘按捺不动,半蹲着身子保持着放鹰时的动作,但同时背脊早紧绷,只要稍有不对,随时可以一跃而起。 “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仓洛尘这才回头。 是黎王,他独自一人停在了仓洛尘五步远的地方。 仓洛尘发现周围并无其他人,所以也不再掩饰,冷冷的与他对视。 “第二次,还是第三次?”黎王的唇角依旧挂着他特有的温雅笑容,但话语中却难掩那一丝苦涩甚至悲凉的意味。 仓洛尘明白他在问什么。 他在问自己,已经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对他动了杀意! 第044章 山雨欲来 黎王至始至终都没有为难过仓洛尘,甚至好似有意相助。这些仓洛尘又怎么会不清楚。 但是他身为羌国的皇子却出现在北疆的贵族中间,并且好似与北疆贵族关系很近,现下北疆又很可能会集结兵力攻打越国。最重要的一点,黎王似乎知道仓洛尘的真实身份。 正所谓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所以无论黎王如何优待仓洛尘,但她不得不防。 黎王未再上前,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亮。 “奴隶赛后我便要回国了。”黎王背对着仓洛尘开了口。 听到这个消息仓洛尘并不意外。 “你呢?”黎王回过身来看着看着仓洛尘问。 此刻仓洛尘虽然已无杀意,但却并没有回答他。 至始至终,无论黎王是否真的知道仓洛尘的真实身份,无论他说什么,仓洛尘从来就没承认过自己是谁。 黎王知道仓洛尘扮痴装傻是有目的来到北疆,仓洛尘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二人之中却好似有一种莫名的默契,谁也没有把那一层薄薄的纸撕开。 似乎早料到仓洛尘不会回答,黎王兀自一声轻笑:“办完了事就早些离开吧。加多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么……” 黎王话说道一半突然噤声,他和仓洛尘都听到了远处而来的马蹄声。 听声音最少有十几二十人,二人对视一眼,一闪身同时避在树后,静静等待着那马蹄声由远而近。这么晚了,谁有会来这这里?仓洛尘与黎王同时心生疑惑。 二人皆备的默不作声,当那些人出现在视线中之时,仓洛尘眼中不无惊讶。 戈尔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所有人手中都握着并且,同时在追一个人。 那人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看服饰也应该是北疆贵族,却不知究竟为何被戈尔追杀。 竟然是戈尔。仓洛尘看向黎王,却见他并无任何惊讶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会发生此事,只是他紧握着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眼中的平静,他似乎很愤怒。 直到戈尔等人全部走远了,仓洛尘与黎王方才从树后走了出来,二人都没有多管闲事。 仓洛尘眉心微蹙,问黎王:“戈尔追的人是谁?” 此时的黎王脸上已全无笑意,看着戈尔等人离开的方向:“是克尔组长。” “加多的父亲?”仓洛尘更为惊讶。 黎王点了点头:“正是。” 这些日子仓洛尘的观察,克尔和阿格两个部族虽然不说十分亲密,但是戈尔和加多两个部族的世子却是走的很近,但戈尔为什么要追杀加多的父亲。 “克尔与阿格两个部族,皆是北疆大族。”黎王看着仓洛尘只说了这么一句,但只片刻之间,所有的不解,仓洛尘顿时完全想明白了。 原来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翌日一早,克尔部族长失踪的消息便在草原上传开了,所有人都在揣测议论之时,仓洛尘与黎王却是心知肚明。 克尔族长凶多吉少了。 果然,在所有人查找了一天一夜后,在远离克尔驻扎地二十里外的地方找到了克尔族长的尸体。 一时之间,草原上顿时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第045章 利益与亲情 克尔部族长之死,除了凶手本人,恐怕只有仓洛尘与黎王最清楚谁是凶手了。 不过这件事,仓洛尘与黎王都没打算趟这趟浑水,若是因为此事北疆掀起内乱,那无论对越国或是羌国都无疑是一件好事。 克尔部族长惨死,加多愤恨不已的扬言要将凶手五马分尸,但不过短短三日后,仓洛尘便见到加多带着随从满脸笑容的出现在面前。 不过几日再见,加多不但没有因为父亲的去世而憔悴,反而全身上下散发出一众仿佛尖锐的光芒来。 就在那一刻,仓洛尘忽然在想,也许当晚追杀克尔部族长的事情,加多也许也逃不掉干系。 有着现代教育思想的仓洛尘,很看重亲情,即便她平日里与仓问生没有过多的表达,但却只是因为她的不善言辞,而并非因为亲情淡薄。 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在这里亲情似乎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很多时候亲情不过是利益的另外一种载体而已。 克尔部族长突然离世,加多顺势继承了族长之位,对他来说这种虚荣感早就战胜了那点可怜的亲情。 加多很爱笑,即便成为了族长也依旧很爱笑,但仓洛尘却觉得加多上位之后,他的笑容中多了些什么。 一种像狼一样凶狠的东西。 ** 转眼间草原上的盛会就要开始,所有部族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铁别是奴隶赛,大家已经开始讨论赌博,哪一个部族的奴隶今年会赢得头筹。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草原盛会而忙碌,给仓洛尘提供了更多探查消息的便捷。 还有一天就是盛会了。一大早的仓洛尘就来到了克尔部族找白化。 族中的人都知道得到族长赏识的白化有一个呆呆傻傻的弟弟,所以见了仓洛尘出现也都从来不曾理会。 明天就是奴隶赛,白化也变得紧张不已,因为他时刻记着仓洛尘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无法夺得冠军,加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天白化见到仓洛尘,急急忙忙的把她拉到了僻静处:“小哥,咱们逃跑吧。” 白化拉着仓洛尘手臂的手都是冰凉而颤抖的,仓洛尘知道白化害怕极了,但她却浅笑着问:“为什么?你没信心?” 白化抚掌在原地走来走去,焦躁不安:“你不知道,加多世子自从当了族长,整个人就变得很不一样,他的手下稍微做的让他不满意就会挨上一顿打,很多奴隶更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被他当场给杀了。我见过好几个了,总觉得他是在这样做给我看,如果今天……我是说如果,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仓洛尘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白化的肩:“别紧张,你做的很好,而且这些奴隶训练了这么久,不会出问题的。” “可是……”白化依旧很担心,但是时机未到,仓洛尘不会这么快离开。 “小哥,如果……如果加多要杀我,你会不会救我?”白化满眼期望的看着仓洛尘问。 第046章 她不会心慈手软 日落东升,转眼便是草原盛会。 今日的北疆草原之上,处处洋溢着喜乐与兴奋。在北疆,这每年一度北疆各部族相聚所举办的草原盛会,热闹的气氛超过北疆其他任何节日。 一大早的黎王就让人把仓洛尘叫了去,说是要一起去草原上凑个热闹。 二人骑在马上不疾不徐,身旁时而有各部人骑马飞驰而过。 黎王笑问仓洛尘:“你觉得这次的奴隶赛,哪一部会夺冠?” “克尔。”仓洛尘回答的毫不犹豫。 黎王又笑了笑:“你就这么确认,白化能将你所授运用自如?” 仓洛尘神色无波的目光扫了一眼黎王,继而唇角微扬一声哼笑:“黎王殿下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些。” “怎么,你又想要杀我灭口?”黎王并未因为仓洛尘的态度而不悦,反而展颜笑了 “黎王殿下似乎很了解我,那也应该知道,必要之时我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仓洛尘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话虽如此但眼中却并无杀气。 “此话当真?”黎王看着仓洛尘问。 “假的。”仓洛尘一抬眼见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白化,当即一夹马腹向白化而去。 黎王看着仓洛尘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她口中说是假的,但若当真有一日对立城墙内外,黎王知道,她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看着仓洛尘不管不顾的打马离去,黎王身后的侍从一脸不悦:“殿下,属下不懂您为何对这奴隶如此优待,他这个样子也太没规矩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黎王并未解答侍从的疑惑,而是突然开口问。 “殿下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今日过后便可动身。”那人恭谨回道。 黎王点了点头:“也好。但也不可大意,应多加提防。” “是,属下明白。只是……属下不解,为何殿下没有答应戈尔世子,殿下此次来北疆,不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吗?” 黎王端坐马上,听了侍从的话只看了他一眼便问:“答应他,你认为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侍从想也不想便说:“阿格部此次秘密集结所有部族兵力,必然会打越国个措手不及,即便无法一举攻下,却也定会给越国造成重创。若殿下同意了戈尔世子出兵联手的请求,到时我们岂不是可以分得一杯羹。” 黎王听了一笑却是不置可否,反而问:“你认为越国与北疆兵力相比如何?” “北疆兵将悍勇,但却谋略不足,相反越国的几元大将有勇有谋不可小觑。”侍从回道。 黎王点了点头:“北疆若可攻其不备尚有胜算,但若越国早已有备而防呢?” “殿下是说越国已经得到了消息?不可能啊,这次集结兵力是借着草原聚会的由头,只有几个族长知道此事,越国即便有探子却又如何得知布置如此周密之事。” “纳鲁部。” “当日余阳峽纳鲁战死……殿下是说,纳鲁没有死?”侍从满眼不可置信,他明明得到确切消息,纳鲁被余阳峽守将三箭齐发,射杀于城楼之下。 第047章 猜不透的身份 黎王道:“若越国有备,此次北疆与越国开战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 几句点拨,那人想了想便明白了“属下明白了,殿下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黎王不禁看了一眼那正在与白化说话的仓洛尘:“坐收这渔翁之利,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见黎王的目光若有所思,侍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到那个呆傻的奴隶在与他的兄长说着话。 自从那个叫做白启的奴隶出现后,一切看似平静无波,但细细想来却很多事情都变得很微妙,而且黎王似乎以前就认识这个奴隶,但却半点口风也不漏。侍从私下里也曾暗中查过这奴隶的身世,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 临近中午,奴隶赛马上就要开始,还未走近就看到白化紧张的额头上都是汗。仓洛尘觉得好笑,不禁上前揶揄他两句:“好像要上战场一样,紧张成这个样子?” “你终于来了。”白化见到仓洛尘显得很激动。 “找我有事?”仓洛尘问。 白化左右看了看,又把仓洛尘引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压低声音紧张兮兮的说:“今早加多世子对我说,如果我能赢了今天的比赛就脱了我的奴级,让我做他的将军,如果输了……让我提头来见。小哥,咱们跑吧,这个北疆真不是人待得地方……” “将军?他让你带兵?”仓洛尘直接无视白化的种种抱怨,抓住他话中的重点问。 白化点头:“应该是,他就是这么说的,但小哥你说我一介书生而已,又哪里能做什么将军,更何况我也根本不想留在这里当什么将军。” 仓洛尘抬手轻轻一摆止住的他的话,继而问:“你想离开?” “嗯嗯!”白化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 仓洛尘看着他的双眼:“好。” “真的?小哥你肯带我走?咱们去哪?去越国,这里离越国最近。”白化开始双眼放光,好似马上二人就能离开北疆一般。 但仓洛尘又道:“离开可以,但在这之前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没问题,只要我能做到。”白化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仓洛尘对白化低声说了几句话,白化一脸惊异:“这……” 仓洛尘定定的看着白化不言不语,但她坚定的目光却说明一切,此事不成,她绝不会离开。 白化自认没有独自一人逃出北疆的能耐,所以只能寄希望与仓洛尘,此事他非做不可。 不多时,奴隶赛开赛的角声吹响,正式比赛就要开始。 所有部族抽签绝对第一轮淘汰赛的对手,一对二,三对四,五对六,以此类推,输的一方将被淘汰,赢得一方继续参加下一轮比赛,直到最后只剩下两个队伍对决,决出这一年的冠军。 仓洛尘一直站在白化身边,与他一同观看场中所有队伍的对决赛。 这完全是一场野蛮血腥的生与死的对决。 要么赢,要么死。 第一轮淘汰赛结束时,输的队伍自然全体被杀,赢得队伍最少也有三四个伤亡。 但白化的队伍中只死了一个奴隶后获得胜利,这在所有参赛部族中已经是最好的成绩。 第48章 欢庆胜利 白化的队伍初战告捷,加多笑的合不拢嘴。 第一战死伤人数最少,为白化在下一战中奠定基础。 第二战即将开始,仓洛尘对白化耳语几句,白化点头,便去吩咐所有奴隶变换战术。 这奴隶战对于仓洛尘来说完全没什么看头,她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让白化取得胜利。 第二战毫无疑问,白化的队伍依旧获胜,同样是伤亡人数最少的一队。 输掉的奴隶全部被杀死,赛场外围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到处都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浓重的血腥气。 北疆人天生悍勇却也野蛮,在这种血腥的“游戏”中寻找荣誉快感与乐趣。 比赛一直持续到傍晚,最后剩下的两个队伍是加多与戈尔的奴隶队。 加多笑看着戈尔一脸自得:“戈尔世子,你说我们两个人的奴隶,谁会赢?” 加多的队伍人数还剩下大半,而戈尔的队伍人数却只剩下加多队伍的二分之一,经过一整天的血战,奴隶们都已经达到了体力极限的边缘,所以人数上的压制就是取胜的关键。 戈尔沉着脸一声冷哼,没有接加多的话。这最后的胜负已经明摆着了。 仓洛尘又对白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白化一点头便去吩咐奴隶。 最后一场本应是最激烈的对战,但白化的队伍却配合得当以秒杀之势,取得了胜利。 戈尔的脸黑的像木炭,加多的脸笑的五官都要皱到一起。 草原中想起了欢呼声,克尔一族的胜利之音响彻草原。 点起篝火,架起肥羊,北疆的人们开始载歌载舞,欢庆这一刻。 加多把白化叫了去,高兴的赏了他很多东西,并当着所有克尔族长辈的面封白化为克尔的军师。 加多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肯为他所用的人才,无论身份有多么卑贱,他都会一视同仁。 众人赞颂加多仁德的同时,白化却是如坐针毡。 这场草原盛会中,仓洛尘一直深入其中,但又是个冷眼旁观之人。 一堆小篝火前,黎王挥退了身旁的侍从,与仓洛尘二人对坐。 火光将二人的面孔照的忽明忽暗,仓洛尘仰头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又拎起酒坛子将酒碗满上,同时也为黎王将面前的酒碗倒满。 “你明日就走?”仓洛尘问黎王。 黎王点头:“嗯。” 仓洛尘端起酒碗对黎王敬了一敬:“多谢。” 这些日子仓洛尘对黎王一直很冷,甚至一直存在着敌意。 而今日她举起酒碗敬黎王并且口中道谢,这样子的她倒是令黎王一时之间不大习惯:“谢什么?” 仓洛尘一仰头,当先又将一碗酒一饮而尽,但却只看了看黎王,社么都没说。 黎王浅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仓洛尘这性子无可奈何:“我离开后,你自己小心。” 仓洛尘又看他一眼,却依旧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二人相对而坐沉默许久,在今夜这样欢腾的草原上,这里的静谧之气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好似二人周围有一个大大的透明玻璃罩子,将他二人隔离与欢腾之外、 第49章 陈年往事 仓洛尘身为越国将士,与他国皇子在此对酒共饮,今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仓洛尘道了一声谢,谢他这些日子以来,无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而对自己的照应。 若是没有黎王,仓洛尘当然也能办成这次的事情,但却不会这么安逸。 连着几碗酒之后,仓洛尘的酒碗这才慢了下来,与黎王二人依旧相对沉默不语,似乎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许久。 黎王饮下一大碗酒忽然看着仓洛尘笑着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仓洛尘点头,她觉得,也许待会儿黎王的话会解开一些疑惑。 黎王又喝了一口酒:“五年前,有一位夫人因**人陷害,而不得已从羌国奔波而逃,将要越过北疆之时,北疆一名兵将贪图夫人美貌而率兵追赶,意欲强夺。夫人连逃带躲整整三日,却终是在刚刚越过北疆与越国边境之时被那名将领抓到。 夫人想要向越国边境守军求救,但那些守将却根本不愿多管闲事,只当视而不见。夫人当时以觉此生无望,宁愿一死也不肯受辱,就在夫人意欲咬舌自尽之时,一名越国小兵身后率着一队骑兵驭马而来。 那小兵面容稚嫩想必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他一马当先未待近前之时,箭搭满弓两箭齐发,两箭同时生生钉在了那名北疆将领的马提前,不差分毫。” 黎王一直看着面前的火堆,似乎随着所说的故事,神思也游走天外,但说到这里,他不禁抬头看了眼一直垂着目光饮酒的仓洛尘。 仓洛尘依旧神色无波,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 黎王清浅一笑,又继续说道:“那名小兵虽然年岁尚小,但一身凛然却不输任何人。长刀破风一挥,一身杀气凛然,他用长刀指着那北疆将领只说了一句话‘犯我越国疆土者,杀无赦’。” 此刻仓洛尘也绷不住了,听着黎王学着自己说话的口气,不禁溢出一丝浅笑。 火光中,黎王看着仓洛尘嘴角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也会心的笑了,他就知道,是他。 黎王又继续说剩下的故事:“那名北疆将领被一个越国小兵扫了颜面,自然不愿善罢甘休,挥舞着大刀质问那小兵姓甚名谁,那小兵语声铿锵的说了三个字‘仓洛尘’。” 仓洛尘此刻低头喝了一口酒,同时掩去了面容之上的任何表情。 后面的故事已经不需要黎王再叙述了。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仓洛尘正随仓问生巡查边关守军之时,忽然见到一名夫人被一队北疆将领追赶,仓洛尘看那夫人衣着容貌显然并非北疆人,当即也不知怎么着,向来不管闲事的她领了一队骑兵便冲了过去。并救下了那名夫人。 后来问询之下才知,那名夫人自称是羌国破落大户逃难出来的,遇上了北疆人被追赶。仓洛尘见那夫人可怜便给她在当时的余阳峽置下了一间小房帮衬着开了间衣料店算是活了下来。 只是那夫人在两年后,突然不辞而别,下落不明,久了仓洛尘便忘记此事了。 第50章 出事了 今夜黎王突然说起这件事,仓洛尘才从记忆中找出了那名夫人。 同样,黎王说起这件事,想必也确实知道仓洛尘就是越国镇国大将军仓问生的嫡子了。只是不知道黎王是如何认出乔装改扮了的仓洛尘。 但虽然这话已近乎挑明了,但仓洛尘依旧没有开口承认自己的身份。 黎王又道:“那名夫人很感恩那个小兵当年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那名小兵,她也许早就……若有一****见到了那名小兵,代我向他道谢。”黎王看向仓洛尘。 如此这样说来,黎王与那位夫人定然是认识了,她问:“那名夫人现下可好?” 黎王浅笑颔首:“她很好。” “嗯。”仓洛尘也点了点头,似乎很欣慰。 夜色渐深,草原上欢腾的人们也渐渐散去,但是还能看到篝火旁那些围坐谈笑的身影,就像仓洛尘与黎王此刻一般。 二人倒出了酒坛子里的最后两碗酒,相视一笑,对饮而尽。 二人又默契起身,黎王抱拳深深一拜:“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仓洛尘立在原地,看着黎王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划过一丝苍然。 今日一别,只望再会之日不会是你我对峙城墙内外之时。 ** 翌日。 晌午之时,黎王车驾起行回羌国,戈尔世子与加多等人亲自相送。 而那个一直备受黎王礼遇的呆傻奴隶,却在同时不见了踪影。 荒原之上,仓洛尘最后一次放飞了鹰。 那鹰脚上的小小绢帛,便是仓洛尘送回给仓问生的消息,鹰在北疆是神圣的,没有人会去射杀。 昨日夜里,黎王离开之后,仓洛尘便借着草原盛会的嘻闹,隐在黑暗中再次探查了此次而来的目的。 而在天明之时,她早已离开了驻扎地。 仓洛尘隐匿在无人之地,但足足等了一整天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而她与白化早有约定,今日在此汇合。 仓洛尘耐着性子又等了许久,直到深夜却也不见白化的身影。 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白化会不会出事了! 想到这里,仓洛尘当即不再耽搁,起身便向克尔部驻扎地而去。 此时已是深夜,已无人嬉闹之声,只有巡逻的守卫偶尔路过眼前。 仓洛尘看准时机潜入其中,摸到白化住的营帐附近却并不见他的人。 于此,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强了。 仓洛尘又潜到关奴隶的栅栏附近,那里依旧关着几十个奴隶,所有人蜷缩在一起正在休息。 栅栏附近连个火把也无,只有稍远处的一个营帐里住着看守奴隶的人。 因为奴隶就算逃出了栅栏却也无法逃出营地,反而出逃抓住会被一顿毒打甚至直接杀死,所以很少有奴隶能够鼓起勇气逃出去,是以守备也没有那么严。 仓洛尘隐在暗中,围着栅栏饶了一圈,却忽然见到角落里有个身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微一蹙眉,尽量靠近那个角落,那人趴在地上看不清容貌,但只看一眼那衣角与身形,仓洛尘的心便是一沉。 那是白化。 第51章 逃 仓洛尘捡了个小石子扔向趴在地上的白化,但石子打在他身上,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心说这下麻烦了,她自己一个人来去自如,但拖着个受伤昏迷的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站在原地想了思忖片刻,当即便有了主意。 仓洛尘一翻身跃进了栅栏里,凑近看了眼确实是白化,他身上的伤也没有伤到要害,恐怕是被人打昏在这里。 仓洛尘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管白化,而是一翻身又跃出了栅栏,直接朝着看管奴隶的营帐中走去,不过片刻,她便又回来了,只是手中拎着几把大刀兵器。 这一番折腾下来,早有许多奴隶缩着脑袋窥探着她,不知道大半夜这人跑这奴隶堆儿里干什么。 仓洛尘把手中拎着的几把沉甸甸的大刀放在了地上,冷眼看着那群奴隶只低声说了一句话:“看管你们的人我已经杀了,不想继续被当作牲畜一样留在这里的,跟我走。” 又冷又饿的环境下肯本不可能睡踏实,奴隶们全都听到了仓洛尘的话,但是却犹疑着不敢应声。 仓洛尘见没有人动,一声冷哼:“想要继续像牲畜一样的活着,我绝不阻拦。” 这次话音方落,便有一人站了起来,那人左右看了看,继而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走。”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便接二连三的相继有人站起身,最后几十个奴隶全部站了起来。 仓洛尘把三把兵器分给了三个体格高壮的男子,又把所有奴隶快速随机分成三队由三个男子带领,并下令:“两条。一不准出声,二不准乱跑。违者杀!” 话必,仓洛尘命一人扛起依旧昏迷的白化,当先翻出栅栏将门打开。身后几十个奴隶尽量放轻脚步相继跟了出去。 草原上的夜风寒凉,但却有许多奴隶紧张的满头大汗,仓洛尘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尽量绕开巡逻守卫。 就在将要离开营地驻扎范围的时候,她忽然手一抬,身后众人会意,当下就噤声停住了脚步,紧张的浑身发抖。 前方不远处有两个守卫在偷懒喝酒,即便从旁绕过也很容易被这两个人发现。 仓洛尘毫不迟疑,从靴中抽出匕首压低身形,如暗夜中捕猎的豹子,脚下无声的渐渐靠近猎物。 身后的所有人都紧张的一口气提在了嗓子眼里,若是被那两个人发现,很可能所有人都跑不了了。 但就在众人紧张难抑之时,仓洛尘已经来到了那两名守卫身后半步远的距离,但那二人依旧说笑喝酒,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临近的危险。 只见仓洛尘身形快如鬼魅般,瞬间一手勒住守卫脖颈,同时手中寒光一闪,那守卫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便脖子一歪。 这所有不过眨眼瞬间,身旁另一名守卫见到同伴突然被杀,脑子本能的反映一秒,但就在这一秒之中,仓洛尘扑身上前,一手按住守卫的嘴,眸光一凛,同时另一手割断了他的脖子。 片刻之间,两名守卫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映,便已是血流满地,变成了再也不会开口的尸体…… 第52章 黎明前的黑暗 仓洛尘利落的解决掉两名守卫,对后一挥手,几十个奴隶便跟了上去,所有人又疾行了半个多时辰,方才真正走出了驻扎营地的范围。 身后所有人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并且奴隶赛后一身伤,疾行这么久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仓洛尘当即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一刻钟。她也在这时间内给白化看看伤势。 白化还在昏迷着,借着月光,仓洛尘仔细的全身上下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但上身除了几道鞭痕破了血肉,却并没有致命伤,同样头部也毫无伤势,那又为何会这么久还昏迷不醒? 仓洛尘又继续向他腰腹腿上检查,在昏暗的月光下,忽然见到白化的外袍小腹下有一片不大的血迹。 这…… 仓洛尘掀开他的外袍,只见白化裤子上大腿根部的位置血迹斑斑。那名一直背着白化的大汉看到,啧了一声,低声说“这些北疆狗太他娘的狠毒了,这是要让人断子绝孙啊,看这样子这位兄弟是废了。” 仓洛尘的猜测原本还不确定,但是这大汉一言,她当即眸光一紧。 但她即便在男人堆里长大,可若说脱了男人的裤子查看那里……仓洛尘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她抬眼对那大汉道:“你看看他的伤势如何,我去附近看看是否有追兵。” 这些人跟着仓洛尘跑出来,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但方才她杀那两个守卫时的干净利落让人心生敬畏,当下不自禁的就把仓洛尘当成了主心骨,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疑有他。 仓洛尘起身去附近查看了一下地势,若是按照现在的速度,离越国边境起码还有五六天的路程。但这些奴隶伤的伤残的残,铁定无法全部活着到达,那也只能弱肉强食,顺天而为了。 唯一只得庆幸的是,仓洛尘等人走的悄无声息,到现下还没有被发现有追兵赶来,但最晚也只能拖到天亮,便会北疆人发现,到时就真的是逃亡了。 待仓洛尘回到白化身边的时候,那大汉已经检查过了伤势,他一脸惋惜加愤恨的对仓洛尘摇了摇头,结果不言而喻了。 仓洛尘眉心蹙的更紧,奴隶赛获胜加多封白化为军师,仓洛尘让白化顺意留下是想让白化探查加多兵力布局。 但为什么不过一天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加多发现了白化的意图? 可若当真发现白化是他国探子,又怎么会只是打伤了扔到奴隶栅栏中? 种种疑惑,看来也只有等待白化醒来才能清楚明白了。 仓洛尘拿出一颗伤药给白化硬塞进了嘴里,又拿了些止血伤药给那大汉,让他给白化敷药。只是不知白化醒来之后知道自己……又会发生什么事。 稍做休息片刻之后,仓洛尘便再次带着几十个奴隶快速向越国边境疾行而去。 奔袭整夜,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就要过去,天马上就要亮了。 但在天亮之后,才是仓洛尘等人最为黑暗危险的时刻。 第53章 你来了! 仓洛尘来北疆的时候马早被放了,如今这会儿只能全靠脚力。 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奴隶,多数身上伤痕累累,众人跑过的地方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仓洛尘在前方开路探查地形,那名背着白化的大汉一直紧紧跟着她,似乎生怕仓洛尘独自一人跑了把他们扔下。 不过,仓洛尘确实没有打算能把这些奴隶都带回越国,当晚将这些奴隶一起带走,不过是为了若北疆人追来,她有“兵”可以抗衡抵挡一阵,如此便可以趁乱带着白化离开。 这也是很公平的事情,她没有对这些人许诺一定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她给了这些人一个机会,最后能否活下来,就全看这些人自己的能耐了。 仓洛尘疾行不停,到第二日晌午的时候,已经有人吃不消累倒在地。 一名领队大汉追上前来问仓洛尘:“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大家都走不动了。” “可以。”仓洛尘话虽如此,但却依旧警惕的看着周围地势脚下不停。 那大汉以为真的可以休息,刚要回去告诉其他人,却听仓洛尘冷冷的说:“走不动的可以停下休息,不想被抓回去的继续走!” 有几个原本就伤重的,实在走不动的倒在路旁,仓洛尘头也未回继续前行。在这乱世中,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死亡,她见过的太多了,也绝不是为了一个或两个人的生死,而放弃大多数人的性命的人。 天亮之时北疆发现了奴隶失踪,凭借这几天仓洛尘对加多的了解,他觉得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现在停下,只不过是等待死亡。 仓洛尘一路寻找着可以遮蔽行踪的道路疾行,庆幸的是当天夜晚也没有见到北疆的追兵。 奔袭一天一夜脚不停歇,又饿又累,忽然有人喊:“看,前面有河水。” 那名背着白化的大汉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征求仓洛尘的意思:“停下喝口水吧?” 仓洛尘看了看天色,今夜乌云蔽日冷风习习,再过不久也许就要下雨了。到时候的路更难走:“原地休整一刻!” 那大汉把白化放了下来,仓洛尘见他呼吸虽然有些急促,但好在没有发烧,又拿了一颗药碗往他嘴里送,但一直昏迷的白化却猛然之间抓住了仓洛尘的手腕。 仓洛尘也是一怔,二人四目相对:“你醒了。” 白化的目光先是警惕,继而是畏惧中带着茫然,看清了眼前之人是仓洛尘的时候,忽然鼻子一酸,留下了一行眼泪来。 仓洛尘被他抓着手腕,无月的夜色太过黑暗却并没有看到白化的泪水。只能隐约看出他眼中的光亮闪动。 “你来了。”白化的声音变得有点嘶哑。 他以为仓洛尘不会再出现,他以为仓洛尘不过是利用他探听北疆兵力虚实,而得知自己重伤后一定不会再去理会。 却没想到,他来了。 仓洛尘点头:“嗯。你怎么样。” 白化望着仓洛尘夜色中的轮廓许久,哽咽出一句话来:“对不起,我没有探出消息。”语声中带着自责。 第54章 千钧一发 仓洛尘忽然觉得心口一紧,她反手握住了白化的手摇头:“没关系,我带你离开。” 自从发现白化受伤,仓洛尘心中就有些自责,因为若非自己让白化去打探消息,也许他就不会…… 仓洛尘终究不是男人,无法理解一个男人被人那样对待后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但她明白,比起白化身体上的伤,伤的更重的是他的尊严。 仓洛尘没有问白化究竟为何受伤,更没有提他的伤势,休息片刻后已经让那大汉背着他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白化没有再主动说过一句话,很多时候仓洛尘以为他睡着了,但回过头却见他依旧睁着双眼,只是目光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仓洛尘忽然有些怀念那个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的白化。 这一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夜过后,几十人的队伍少了四分之一的人。 没有人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掉队,是死是活。 到第四天的时候,一路上只吃了几颗野果的仓洛尘也有点熬不住了。饿的没力气,累的全身都像要散了架。整个队伍加上仓洛尘与白化,只剩下了十个人。 北疆的追兵也在第四天的时候就追了上来,仓洛尘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躲进了林子里躲过那些追兵。 追兵追了半晌似乎发现不对劲又回过头来,在林子附近三三两两的分散入林子里查探。 仓洛尘又杀了三个北疆搜寻兵,继而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加快速度向余阳峽的方向跑去。 追兵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近百个北疆追兵,仓洛尘即便身手再好,也无法在几天脚不停歇并且没吃过一口饭的情况下杀了那么多追兵。 连躲带跑,终于在第六天早上跨过了北疆地界,进入越国。 此刻北疆人已经发现了仓洛尘等人的行踪,策马而来一路追赶。 最后剩下的八个人,一路像是被追赶的鸭子一样,只能闷头跑。 熟悉边疆布防的仓洛尘知道,再过半刻钟就会有北疆的巡逻兵途经此处。 北疆追兵已经踏入了越国境内,但是仗着人多,又没有见到越国兵将,所以依旧一路追赶。 眼看就要被追上,仓洛尘大喝一声:“继续跑!” 但她却突然一转身,迎着北疆追兵脚下借力一点,整个人如离玄之箭跃上了距离最近的北疆追兵的马上。那名北疆追兵未做反映之时,仓洛尘的匕首已经从他脖颈之上划过,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仓洛尘那一身破旧的灰布长衫。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有追兵都没有预料到,本以为仅剩的这几个奴隶不过就是到到嘴的鸭子,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但却没想到,仓洛尘突然不跑了,不躲不避竟一个翻身冲了过来,而且在所有人没反应之际,干脆利落的杀了他们的同伴。 仓洛尘一脚踹下那人的尸体,拔出马侧大刀,长刀在手破风而斩,离她最近的一个追兵顿时被砍伤落马不知死活。 第55章 斩草除根 转瞬之间,仓洛尘折返迎上追兵已杀两人。 有人认出仓洛尘就是那个白化的弟弟,那个呆傻的小奴隶! 当初众人嘲笑仓洛尘是个傻子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再见她会是如此身手矫健,杀气凛然。 仓洛尘手中银针用力一扎马臀,马当即受惊撒开蹄子向前冲,顿时就跟身后的追兵拉开了了些许距离。 她抽出马侧长弓,搭箭满弓,羽箭飞出正中当前一名追兵马腿。马腿受伤身体倾倒,马背上的人便被摔了下去。倒下的马匹将随后追兵的速度缓了一缓,又为仓洛尘争取了时间。 “大人,现下已是越国边界,我们不能再追了。” “不行,一定要杀了那个人!”一个傻子奴隶突然变得这么身手矫捷,并向越国方向逃跑,即便是傻子也该清楚,仓洛尘就是越国的探子。 追兵头领恶狠狠的看着前方的仓洛尘,手中的箭瞄准了仓洛尘的背心。 仓洛尘背向追兵,就在背后的箭离弓之时,她突然勒住缰绳,硬生生的把马勒着转了身子,同时翻身下马,就地一个打滚,躲开了马蹄范围。 一切不过转瞬,追兵的箭正中仓洛尘的那匹马腹,马本就受了惊又中一箭,当即了没头没脑的向前冲了两步,正正好好的撞入了身后追兵的队伍中。 一匹马受惊连带着其他马也跟着受惊,队伍中顿时一乱。 仓洛尘可没心思看追兵惊马,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余阳峽方向跑去。 远处,已经能够看到余阳峽的城墙。 而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喝:“什么人!” 听到这个声音,仓洛尘心中一喜:“是我!” “这是?”马上的人看着一个面色蜡黄,声音嘶哑的丑陋小子向自己跑来,想不起究竟是谁。 “什么人,报上名来!”那人身旁的骑兵喝道。 仓洛尘一挥手中匕首:“是我!” 马上那人一看那再熟悉不过的匕首,当即“哎呀”一声:“快去迎他!” 仓洛尘此刻高兴坏了,心说真是天不亡她,就在自己即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遇到了巡查边防的顾全真将军。 顾全真身后跟着一百骑兵各个英姿飒飒,仓洛尘一身破衣烂衫满身血污。 “将军,北疆人!”一名骑兵指着远处追来的北疆追兵道。 仓洛尘跑得急了,这会儿气都喘不匀,却还指着身后的追兵吐出了一个字:“杀!” 听了仓洛尘的话,顾全真也不问缘由,长剑出鞘直指北疆追兵:“杀!” 顾全真一声令下,率领一百骑兵一马当先迎上追兵。 此刻北疆追兵再想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唯有迎战。 但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顾全真率领的骑兵并没有费多大工夫,很快就将身后几十个北疆追兵团团围住。 顾全真看向仓洛尘,询问她的意思。 此刻的仓洛尘已经短暂休息气息平稳。 她目光森冷,周身杀气凛然,薄唇轻启,只吐出四个字:“一个不留!” 第56章 活着就好 这些从北疆一路追击到余阳峽边境的追兵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他们死在了那个被众人嘲笑脑子不好的呆傻丑陋的奴隶手中。 处理完了北疆追兵,顾全真又回头看仓洛尘。 只见她拿着个水囊咕咚咕咚的灌着水。一身破衣烂衫比难民还不如,手脸衣服上都是血,但看样子应该没受什么重伤,脚上那一双靴子,靴筒还在,但脚指头却露在了外头。 顾全真上前心疼的一拍仓洛尘的肩:“受苦了孩子。” 顾全真向来力气大,这一拍不要紧,仓洛尘顿时腿一软差点倒下去。 顾全真一把拽住她紧张的问:“受伤了?” 仓洛尘摇了摇头,有点有气无力的问:“有吃的么?” 顾全真愣了一瞬,继而哈哈大笑,看这小子一身狼狈还以为受了伤,敢情是饿的。 ** 仓洛尘上了马,顾全真等人出来巡逻边防没有带吃的,仓洛尘只能干喝水。 命人去追回了那几个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的奴隶。 那个一直背着白化的大汉,看见前头与越国将军骑马并头而行的仓洛尘,不禁问那带他们回来的骑兵:“这位军爷,前头那位……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那骑兵看了一眼仓洛尘的背影,当即一笑道:“在这里哪有人不知道他。” “那他是你们的官儿?”那大汉边走边好奇的打听。 骑兵摇头:“不是,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大汉听了又想了想问:“不是你们的官儿,怎么跟你们的将军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 那骑兵被问的有点不耐烦了:“话那么多,他的事情不是你能打听的,赶紧走。” 白化一直听着大汉和骑兵之间的对话,他又何尝不好奇仓洛尘的真正身份。 但即便她是越国的军官也好,是普通百姓也罢,在仓洛尘折返回来,将重伤的他从那个圈牲口一样的栅栏中救出来的时候,白化就认定了仓洛尘。 他心里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把自己一起带出北疆,凭借仓洛尘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简直轻而易举。 这一路的奔波疾苦,全都是因他而起。这一路白化都在想,自己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穷书生,又被卖成了一个连牲畜都不如的奴隶。但她为什么会来救自己? 如果这个问题问仓洛尘,恐怕她也无法回答。 也许是因为一个并没有说出口的承诺,也或许因为一块被捏碎了的杂粮馒头而已。 回到余阳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进入城门的那一刻,白化不禁仰望城楼之上余阳峽那黑漆大字。 日光西落,将天边的云染成了红色,也为这一座小小的城池镀上了一层金黄色。 余阳峽三个字仿佛闪着金光一般耀眼夺目。 仓洛尘在前方的马背上回头看向白化,蜡黄的脸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那笑容好像在说:“看,我终于把你带出来了。” 也许是被仓洛尘那明朗的笑容感染,也或许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乐,这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化,这一刻也露出了笑容。 白化对自己说,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又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第57章 劫后余生 顾全真与仓洛尘直接回了驿馆,并安排了郎中为最后那五个逃出来的奴隶和白化诊治伤势。 仓洛尘顾不上一身血污,先喝了两碗顾全真命人端来的米粥。 两碗温热的米粥下肚,这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一半。 继而命人准备好了沐浴用具,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洗掉了一身污秽,还有脸上的易容药。 木簪挽发,一身淡青色窄袖长衫,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 任谁也看不出方才那模样比难民还凄惨的人,与现下的隽秀小生是一个人。 顾全真早早命人备好了一桌子酒菜,见仓洛尘一身干净清爽而来,也不多话,指着一旁的椅子,执着酒壶亲自给仓洛尘倒了酒。 仓洛尘也不客气,一杯酒下肚,拿起筷子就开吃。一个将军伺候着一个小兵喝酒吃菜,这说出去谁听了也不会信。 吃吃喝喝了两大碗米饭后,仓洛尘这才放下了筷子还有点意犹未尽的说:“先这样吧,晚上再吃。” 顾全真又给她倒了一杯酒,听了她的话不禁笑道:“你这孩子,是饿了多少时日了。” 仓洛尘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少说也有五六天了。” “五六天?!”顾全真不敢相信。 仓洛尘却不是不以为意的对顾全真笑了笑:“全当减肥了,对了,顾叔你今天怎么会在边境巡查?”平日里这些事当然不需要顾全真一个将军亲历而为。 顾全真说:“你前些日子送信回来说会在近日回来,大将军得知后就在这边儿加派了两队骑兵巡逻。又让我这几日在余阳峽守着。” 仓洛尘听着,兀自喝了一杯酒没说话。 顾全真轻拍拍她的肩:“你爹嘴上不说,心里关心你。男人嘛。” 仓洛尘垂着目光笑了笑,又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顾全真与仓洛尘又说了会儿关于北疆兵力布防一事,遂即又问仓洛尘:“那几个跟着你回来的是什么人?” 仓洛尘单枪匹马的去了北疆,回来却带回来了几个破衣烂衫的人。顾全真有点想不通。 仓洛尘笑的有点无奈:“他们都是北疆的奴隶,为挡追兵我把他们都放了出来,几十个人最后就这几个人跟着我跑回来了。” 顾全真也没多想,只点了点头:“你自己安排吧,今天先在这儿住一夜,明儿如果你没什么事咱们就回嘉云关,大将军一定还在等着你。” 仓洛尘点头应声:“好。” 顾全真走后,仓洛尘便问了小斯,找到了白化住的地方。 房间中还燃着油灯,想必白化还没睡。 仓洛尘轻轻敲了敲门,内里传来白化的声音:“谁?” “我是……白启。”仓洛尘当日易容后连声音也有所改变,想着白化一定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所以才说是白启。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然后听到沙沙的脚步声,继而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里打开。 夜灯中,白化看着门前这面容隽秀,一身淡青长衫,风姿斐然的人,一时之间惊讶的不知如何开口…… 【作者:最近有读者说前后文接不上,其实是从头剧情改动了一下,并不是发错了。我留言在作者的话中,但是多数读者都是手机书城看书,所以看不到我的留言,造成了误会以为前后章不连贯。 最开始追的亲可以从头看一下,可以当作新书看,原本妃常霸道的内容在后续也会有连贯。 改文并不是作者心血来潮,因为删除几万字辛苦熬夜写出来的的稿子,最心痛的还是作者。之所以改文而是为了后续发展更加精彩。 如果喜欢这本书的亲,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留个言。每每看到读者的鼓励留言,作者都会很开心,因为你们的支持才是作者最大的动力。谢谢一直从妃常霸道追来的亲,也谢谢点开这本书打算继续看下去的亲爱的们。】 第58章 我要参军 仓洛尘站在门前嘴角扬着浅笑:“怎么,不准备请我进去么?” 仓洛尘开口,白化这才回过神来:“快请进,只是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进了门,白化又不禁时不时去看仓洛尘的脸,仓洛尘也不说话只让他看个够。 少许,白化笑了笑说:“早应想到你是易容而去,却不曾想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差距不大又怎叫易容,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仓洛尘关切的问。 “死里逃生的人,这里已经再好不过了。”白化颇有感概的说。 想起这些日子在北疆经历的种种,仓洛尘是知道自己能够离开,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但白化却是每天都在提心吊胆,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而且又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的伤……好些了没?有郎中来看过了吗。” 仓洛尘话刚出口就有点后悔,她没经历过这种事儿,也不知道那种伤郎中能不能看,更不知道白化会不会让郎中看伤,毕竟那种事儿似乎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果然,白化的脸色僵了一瞬,继而才说:“已经无碍了,您……不需担心。” 仓洛尘听出白化的话中那突如其来的距离。但她却也并未挑明只装似不知:“我姓仓字洛尘,是这嘉云关的守军兵士。” 仓洛尘是个重情义的人,换做旁人她绝不会说这么多有的没得,但当日白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一群乞丐流民奴隶,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身伤抢来的半个杂粮馒头还要分自己一半的情谊,她一直记着,所以对白化不同于他人,更是一句话间讲自己的身份也告诉了他。 “您是仓洛尘?”白化听了脸上满是惊异。 仓洛尘笑了笑问:“你认得我?” 白化点头又摇头:“认得,自是认得,越国的悍将仓洛尘镇国大将军的嫡子,五岁上战场十年立功无数却无品无级。” 仓洛尘又笑了,不过这次有些无奈的在当中:“你倒是把我的事儿打听的一清二楚。” 得知了仓洛尘的真正身份,白化似乎很激动,当即起身对着仓洛尘就是抱拳一礼,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仓洛尘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这唱的是哪一出。 白化一礼道:“当日在下有所隐瞒,在下并非羌国人,而是越国人。但那随着表亲去齐国走生意而后被抢了的事情都是真的。” 仓洛尘笑着让他坐下,当日白化说自己是羌国人,跟表亲去齐国走生意遇到了匪寇,杀了人抢了货,他被抓做奴隶。 “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个羌国人,下次编谎话的时候要仔细些。”仓洛尘并没有因为白化的隐瞒而不悦,反而笑着揶揄了他两句。 “您早知道?”白化惊讶。 仓洛尘笑了笑不置可否,不再提这事儿而是转开了话题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白化想也没想,又是起身抱拳一礼:“我想跟着您,我想参军,请您成全。” “你想参军?”这次换做仓洛尘意外了。 第59章 战火将起 白化得知了仓洛尘的真正身份后兴奋不已,全然没了逃亡路上那种萎靡不振,并且执意要参军,要跟着仓洛尘,说他早就听说过仓洛尘的事情一直钦佩不已。 仓洛尘见到白化重拾自信的样子也很欣慰,但是参军一事却并没有答应,只让他好好考虑一下,等伤养好了再说。 因为在仓洛尘看来,白化的性子并不适合参军。 但白化却是铁了心一般,问仓洛尘是否嫌他不是…… 仓洛尘当即否认:“不要胡思乱想,只是你并非军籍又何必……战争并非儿戏,战场上每天死去的人数以千百。” 白化脖子一梗:“我不怕!” 认识白化这么久,仓洛尘第一次见到白化这样的神采奕奕。他原本灰寂的眼中瞬间燃气了火光。 仓洛尘笑了,他拍了拍白化的肩:“先在余阳峽养伤,伤好后去嘉云关找我。” 翌日。 一大早的仓洛尘与顾全真便启程向嘉云关而去。 一路疾行,下午的时候入关见到了仓问生。仓问生正在校场查看新兵受训情况,见到了仓洛尘也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将目光全然放在了操练的新兵身上,仿佛来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小兵,更不是那个深入敌军复地经历生死而回的女儿。 顾全真察觉出这爷俩之间的气氛,在旁打圆场,指着正操练的新兵笑着说:“看,这批新兵的素质都不错,这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就有这样的成绩。” 仓洛尘也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仓洛尘等了约么一刻钟,仓问生才向她走来。近前看了仓洛尘一眼,仓洛尘跟了上去。 “怎么样?”仓问生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仓洛尘正色道:“恐怕免不了一战。” 顾全真在旁听了问仓洛尘:“怎么说?” 仓洛尘把这两月在北疆所见所闻言简意赅的说了出来,并道:“如今戈尔将克尔部老族长杀死,新族长加多是个笑面虎不可小觑,加多与戈尔走的很近,若是这两个部族联合起来,就能掌握北疆的半数兵力,其他小部族想要反抗恐怕也是无济于事。而这两个人……” 仓问生背着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事我已上报朝廷,但还没有回信。” 顾全真哼了一声说:“朝堂上的那帮老顽固,一定又是在为战还是合的事情僵持不下,哪里回顾得咱们边关的难处。要是北疆真打了过来,难道咱们还要巴儿巴儿的去跟人家讲和不成,简直笑话。” 一直垂着目光的仓洛尘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仓问生:“战事难免早做打算,若是真有那一日……” 仓问生停下了脚步,看着那黄土弥漫的校场,听着那新兵口中的呼呼喝,感受着那刀剑相击的碰撞:“将在我,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 一月后,北疆探子传回消息,阿格与克尔两部联合,集结了北疆其余数个部落的兵力,正一举向嘉云关而来! 战事马上就要打响了! 第60章 死守第一道城门 战事一触即发,至多还有五日时间。 余阳峽的城楼上,仓洛尘放眼而望,宽阔官道,漫天黄土。 这一次,依旧是由她守在了边关的第一道门,这个她费了心血铸就而成的小城中。 白化来到城楼上,看到了站在城墙边的仓洛尘。边关的长风卷着她腰侧的那一块木牌随风而动。她隽秀的面容之上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苍凉,那个时而眼含浅笑,事儿杀气四溢的她,此刻眼中满是凄怆。 站在她的身旁,似乎能够感受到她那种烽火冲天,大漠飞烟的苍凉感。 “战事一起,这里就会变成修罗地狱场,横尸遍野,血水四溅。战争过后,流淌成河的血水会沁入土中整整数月,这里不在是黄土,而是用鲜血浸染的暗红色。” 白化没有经历过战争,他也无法想象仓洛尘口中黄土被血水染红后的颜色。 “你回去吧,余阳峽是死线,这里的所有人能够活着回到嘉云关的只有五分之一,甚至更少。”仓洛尘依旧看着远处的天空对身边的白化淡淡道。 白化看向仓洛尘,手紧紧的握上的腰侧的长剑:“你去哪,我去哪!” ** 这一次,仓洛尘的任务是死守余阳峽整五日,给嘉云关争取更多的时间。 国家连年征战,国库早已不堪重负,而战事一起,一举一动都是粮草银钱。 当日仓洛尘从北疆回来之前仓问生就曾向朝中请粮备战,但却被朝中的文官一致反对,认为仓问生是无事生非。 如今北疆真的要打来了,粮草却还没有备下,若非前一次劳军时越君正送来劳军物资,恐怕战事一起,嘉云关的士兵过不多久就要吃草喝风了。 余阳峽的百姓早已经全部撤离,只剩下仓洛尘与余阳峽一千守军还有她从嘉云关带来的两千新兵。之所以是新兵,只因余阳峽一战必定会伤亡惨重,以后的路还长,老兵有更重要的仗要打。 驿馆的书房中,王木气喘吁吁的进了门:“大哥,你让挖的大坑已经好了。” 一旁的喜子给王木递了一杯水,王木接过去咕咚咕咚一口喝了,仓洛尘才道:“这两日让所有人好生休息,并让厨房把所有米粮做成干粮分成五日口粮,把所有火油搬和武器弓箭等一并搬到城楼下。” 王木一点头应声道:“好,我这就去办!” 王木走后,仓洛尘便继续看起了书。白化进门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所有人都在因为战事将起而紧张不已,恐怕整个余阳峽甚至嘉云关也只有她能如此怡然自得的以手支颐的靠在几案上看着书。 但白化刚要开口,一旁的喜子却赶紧朝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仓洛尘。 白化疑惑的仔细一看,这才瞧见原来仓洛尘以手支颐的低着头是睡着了…… 想来也是,这些日子她实在是辛苦了。 如此,白化不想打扰她便欲离开,但刚一转身就听仓洛尘在身后问:“有事?” 第61章 白化的心事 白化回过头,见仓洛尘依旧是方才以手支颐的闭着眼。 他道:“无事,您休息吧。” 仓洛尘睁开了眼,看了眼面前的书便扔到了一旁,兀自说了句:“一看书就困。” 白化和喜子听了不禁一笑。 仓洛尘对喜子说:“饿了,让人摆饭吧。”然后又对白化道:“你也在这一起吃。” 白化也不推辞,点头道:“好。” 不多时,喜子便把饭摆好了,仓洛尘洗了洗手便坐到了饭桌前,一小壶酒,一大盆土豆炖肉。仓洛尘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下。” 白化落了坐,仓洛尘让喜子也吃去,房间中便只剩下仓洛尘和白化两个人。 仓洛尘拿起筷子道:“难得这么好的伙食。”她只是个下等士兵,平日里自然是跟所有士兵一起吃,下等士兵的伙食每天几乎都是菜顿白肉汤和杂粮饼子。 白化又不禁笑了笑,看仓洛尘这样子哪里像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子样子。 仓洛尘也不管白化,自己先吃了一口点头道:“还不错。” 白化自己并没吃,而是给仓洛尘斟了杯酒。仓洛尘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仓洛尘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饭更是没正经吃一口,这回儿真的是饿了,吃了小半盆的土豆炖肉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白化一眼:“后悔了?” 仓洛尘一句问的没头没尾,白化却是清楚明白她再问自己是不是后悔跟着她,后悔参军,后悔留在这余阳峽。 “不后悔。”白化斩钉截铁。 仓洛尘不禁轻扬一侧唇角露出了个赞许的表情,又喝了一杯酒缓缓说道:“这军中不似外头,这里头的人人员混杂,一张嘴讲道理可没几个人会听。” 白化又为仓洛尘斟了杯酒,继而垂着目光听着,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 仓洛尘又道:“在军中,军阶等级制度不容破,一切都是看军功。有了军功自然有人扶你,想要当个空降兵是行不通的。” 白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又问:“何为空降兵?” 仓洛尘一下子把现代词儿说出来了,随口解释:“就是靠着关系不是配置进入一个团体的人。” 白化点了点头:“恐怕我就是这种人。” 仓洛尘摆了摆手:“我明白你的心思,但很多事情急不得,这次守城若能活着回去……” “大哥!” 仓洛尘话未说完,王木嚷嚷着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仓洛尘轻斥一声。 王木喘了口气说:“新兵营子里闹起来了!” “啪”的一声,仓洛尘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胡闹!” ** 仓洛尘一脸怒容的来到新兵营,一声冷喝:“放肆!” 原本吵嚷着看热闹的所有人瞬时都噤声安静了下来,唯独当中的几个新兵还扭打在一起。 仓洛尘两部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一名新兵的后腰上,那名新兵被踹的踉跄两步扑倒在地。刚想开口大骂,但一回头见到冷着脸的仓洛尘,当即声声咽了一口口水,把话吞了回去! 第62章 闹事者,杀! 军营中,老兵滑头,但新兵却更难管管制。 仓洛尘那一脚,把那两个新兵踹清醒了,一脸惶恐立在一旁不敢吱声。但一旁还有三个依旧扭打在一团,全然没主意到周围的变化。 仓洛尘当即抽出身旁一人的长剑,手起剑落,鲜血四溅!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冷静了,看着倒在地上那一具尸体说不出话来,围观之人也都倒吸一口冷气,有些胆小害怕被牵连的,当即悄悄溜走。 仓洛尘一脸森冷的看着几个闹事新兵:“说!” 几个人刚才还一身蛮力不打死对方不罢休的架势,这会儿却全都成了霜打了的蔫茄子了。 仓洛尘的长剑指向其中一人:“说!” 那人被她的剑尖和一声冷喝吓得顿时后退一步:“不不不关我的事……我……我拉架,他们就打我……” 那人一脸惶恐的看向仓洛尘,生怕她一剑劈下来。 仓洛尘冷然的指向旁边那两个人,依旧语声森冷,让人不寒而栗:“说!” “我……我们闹着……闹着玩!” 仓洛尘听了没说话,但是剑尖却是更近一分,那人已经感觉到冰冷的剑尖点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却又不敢后退。当即不敢再隐瞒:“他欠了我的银子不还。” 跟着仓洛尘一起来的王木站在不远处,应道这个理由一撮牙花子:“蠢。” 仓洛尘又看向其他几人:“你们也欠银子?” 那几人连连摇头:“张二说要了银子分我们一份!” 仓洛尘又看了一眼那个张二,那张二被她看的一缩脖子低下了头、 仓洛尘冷然道:“大战在即,若再有惊扰奔走之人,杀无赦!战即,你几人暂免死罪,各五十军棍自行令罚,战后再论!” 仓洛尘话必,“唰”的一声把剑又推回了那人腰上的剑鞘中,转身便走不再多言。 王木和白化跟了上去,王木问:“大哥,这几个人就这么算了?” 仓洛尘依旧一脸冷气森森:“战中若开杀戒会扰乱军心,你将那几人安排在城楼当中。” 敌军若是攻打余阳峽,城楼上是最危险的第一线,王木和白化心里都明白,仓洛尘这是不想让这几个人活着了。 “我明白了。”王木点头。 仓洛尘走了两步又回头冷然道:“挑事者,杀了。” 仓洛尘的吩咐王木从来不疑有他,当即点头:“我这就去办。” 王木转身就走,仓洛尘对白化道:“你一起去。” 白化怔了一瞬,但刹那间便抱拳应道:“是。”继而跟上了王木的脚步。 这种事儿其实用不着白化去做,让他杀只鸡还有可能。 但仓洛尘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让白化多与王木接触。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会越发亲近。 王木虽然是入军中不久,但为人重情义脑子又灵光,不但仓洛尘时而提拔他,他自己在军中的人缘也很好。 白化是个读书人,与这些兵痞子路子不同,自然很难融入。但若与王木走的进了,自然事情就容易了些。方才仓洛尘吃饭的时候对他说的也是这事儿。 第63章 十去九难回 算算时间,至多再有两日北疆的先锋军就会到达余阳峽外。 仓洛尘三千新兵,对战北疆两万先锋军,人数悬殊的不是一星半点。 饭桌上,仓洛尘叫来了王木和白化,但仓洛尘却什么也没说,只让二人吃菜,她却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二人了解仓洛尘的性子,是以也不多话,闷着头一顿猛吃,都知道过了今天再想吃到一顿正经饭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还有没有命再吃到一顿正经饭。 最后王木撑的直打嗝,白化也吃到吃不下,二人这才放下了筷子。 同时一直没怎么吃饭的仓洛尘也放下了酒杯起身向外走去,王木和白化对视一眼,默契的跟了上去。 仓洛尘带着二人来到城楼上,此时真是中午,日光正明。 仓洛尘看向余阳峽外的广阔官道:“余阳峽地势特殊,北疆军队进入余阳峽必然会在此处扎营。” 白化与王木顺着仓洛尘手指的方向看去,皆赞同的点了点头。 仓洛尘又道:“此次北疆先锋军两万人,我余阳峽三千守军,其中两千新兵。” 王木一听就砸吧砸吧嘴:“两万人啊,他nd,怎么这么多人,这踩也把咱踩死了。” 仓洛尘心中也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问二人:“你们觉得,这一仗该怎么打。” 王木想了想挠了挠头,没想到什么对策。 而白化一直皱着眉看向余阳峽外的方向,指了指余阳峽外那一道多年前建城时,仓洛尘命人建起的那一道河坝:“挖开河坝。余阳峽城外地势较低,挖开河坝引水灌进去。” 王木一拍城砖:“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仓洛尘赞许的看了白化一眼。 余阳峽的地势很特殊,之所以叫做余阳峽因为此处之外是一道峡谷,两侧山势险峻耸立,如一道天然的城门。 而在峡谷之上有一条大河,当初一条之流从余阳峽外而过,每年雨季大水的时候都会淹到余阳峽城中,这也是为什么仓洛尘来之前这里一直都是小小村落没有多少住户的其中一个原因。 但仓洛尘提议,将大河之流改道,在余阳峽外建起堤坝阻挡河水,又填石筑高余阳峽城周的地势,另外将河水引向他处。 年久日来,余阳峽城地势渐高,而城外峡谷处的地势便相对日益变低。 到时北疆军在城外峡谷处扎营,若将河坝掘开河水灌入,北疆无河无海,都是游牧的草原民族水性普遍不好。如此大河决堤便可淹死一半左右的先锋军。 仓洛尘看向王木还未开口,王木当即抱拳请命:“大哥将此事交给我,我定然不负重望。” 仓洛尘拍了拍王木的肩:“今晚就去余阳峽手中调集六十人,不要心急看我信号,时间一定要不早不晚。” 王木抱拳郑重一礼:“是!” 王木转身下了城楼去准备,白化对仓洛尘道:“为什么不留下王木,让我去。” “王木此去的六十人,十去九难回。” 【木有票票,木有留言,好忧桑的飘过~~⊙﹏⊙‖i】 第64章 敌人来了! 王木此去极为凶险,仓洛尘那一句十去九难回完全不是夸张。这六十个人去,能回来十个就是奇迹了。 “我知此去凶险,我一无是处死不足惜,但他……” 白化的话未说完,仓洛尘一抬手止住了他的后半句。 “你想要送死,还是在质疑我的决断?”仓洛尘眸光幽深的看着白化。 仓洛尘可以有很多面,她时而浅笑言谈,时而杀气凛然,但在白化看来,却都不如她那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你的时候令人胆寒。你无法猜出她心中所想,但她的目光却好似能看透你的内心深处,令你所有的心思想法都无所遁形。 白化被仓洛尘的目光生生压低了头。半晌,仓洛尘方才移开了目光看向城墙之外: “军功再大,却也大不过性命。况且……” 仓洛尘负手转过身来看着白化:“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仓洛尘话必不再多言,转身向城楼下走去。 听了仓洛尘的话,白化怔怔的立在原地,待仓洛尘将要下城楼之时,他方才猛然之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在她身后抱拳深深一礼。 还有一日。 傍晚十分,余阳峽城门打开,一队人运送着火油与柴枝出了城。 仓洛尘面色无波的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处兵士忙碌。又命人将所有的食物分给了士兵,让大家在战前好好吃一顿饱饭。 却不知这一顿饭,将会是多少人的最后一顿晚餐。 翌日。 一早,仓洛尘便习惯性的早早醒了,躺在床上本想再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所有人见她都是神色无波,无惊无惧,但大战在即又怎么能做到毫不在意。又是以三千对两万的悬殊差距。 但此刻在这余阳峽中,她就是这三千守军的魂,若她的心乱了,那这余阳峽也会随之而乱。 仓洛尘来到城楼上,余阳峽守将胡权正在分兵布防,见到仓洛尘他两步迎了上来。 “如何?”仓洛尘沉声问。 “一切准备妥当。”胡权回答的干脆。 仓洛尘点了点头没说话,又看了眼城外依旧空无一物的官道,方才让胡权守在这里,而自己却回了驿馆喝起了茶。 接近傍晚之时,以手支颐睡着了的仓洛尘忽然被一阵“咚咚咚”的鼓声吵醒。 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与预计时间相差无几,北疆先锋军来了! 仓洛尘不疾不徐的站起身,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方才出了驿馆,向城楼而去。 城楼之上,边关的长风凛冽,吹着战旗哗哗作响,平白的为这苍茫黄土增添了一抹苍凉感。 胡权见到仓洛尘,给她让了个最中间的位置:“如您所料,北疆军在那里扎了营。” 北疆两万先锋军就驻扎在了余阳峽城外不远处,也正是仓洛尘先前所料的位置。 【看到票票了,感谢投票的亲们!开心加更!】 第65章 备战迎敌! 胡权看着城外那黑压压的两万北疆先锋军,即便他已经打了半辈子的仗,但也依旧难免有些紧张。城中的三千守军其中还有两千是受训不过两月的新兵,若是换了旁人来打这场仗,若非何谈也就只有开城门投降这一条路了,因为战下去,必然是死。 但是…… 胡权看了一眼身旁的仓洛尘,他如今不过也才十五岁的年纪吧?可她却能沉着面对当前的局面,未曾见她有过一丝半点的惊惧。 原本余阳峽这三千守军心里都没个底,大将军让这三千人来守余阳峽,就等于让他们送死一样。可当众人见到此次督战守将是仓洛尘的时候,心里不禁都踏实了许多。 一则因为仓洛尘从五岁入边关战场,到如今十个寒暑,她领军的仗几乎从来没有败过;二则是,大将军能把自己的嫡子扔到这余阳峽来守城门,肯定是有把握能活着的,不然又有哪个当爹的,而且还是镇国大将军这样打的官儿爹,能把自己的嫡子送来送死? 其实所有人都想错了,这十年来,有仓洛尘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战场。 镇国大将军仓问生,不但从不护着她,反而那里危险把她往哪里推,知道的是仓问生有意历练她,不知道的只以为仓问生必然是想让她死呢。 仓洛尘只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对胡权道:“派人看着,入夜前大家好生休息。” 胡权抱拳应道:“是!” 入夜后,这场抵死之战,就要开始了! ** 仓洛尘吩咐了相应事务便又回了驿馆,这一次虽然想睡,但却睡不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只觉得时间过的特别的慢。 因为明知道要打,却这样一分一秒的等着,实在有点煎熬。 傍晚,余阳峽中最后一点干粮也分给了所有人,仓洛尘回到城楼上,见白化和几个士兵没人拿着两个杂粮馒头,蹲在城墩子下往嘴里塞。 仓洛尘走上前去,白化把手里的一个馒头递给她,仓洛尘也不客气,接过就咬了一口,边吃边站在城楼上看北疆那边的动静。 胡权从原本的避风处走了过来,仓洛尘问:“有什么动静?” 胡权摇头:“没有,傍晚造了饭就没动静了,估摸着今晚是想休息整军,明儿一早就要攻城了。” 仓洛尘哼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冷笑。 忽明忽暗的火把下,这笑容看的胡权背脊一紧。 因为熟识仓洛尘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微微一笑必倾城。 这话说的就是仓洛尘,但并非是说她有多么的倾城美貌,而是她若在战中笑了,那敌方就要倒霉了。 果然。 仓洛尘依旧看着北疆驻扎方向,却对胡权沉声道道:“命三千守军,备战迎敌!” 胡权“啊?”了一声,心说这北疆人都睡下了估计,哪来的敌? 但仓洛尘打仗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很多时候都是处处的出其不意,所以胡权也没敢多问。 抱拳一礼:“是!” 【早上好,周末愉快!亲们看书有票票的捧个票场,没有票票留个言也好,我会很感激的!^_^】 第66章 好计谋! 仓洛尘这边命令胡权全军皆备,准备营地。 约莫片刻之后,仓洛尘拿起一只火把,在黑暗中比划了几个符号,而后便将火把熄灭。 胡权知道了,仓洛尘这是早有布置,在对外打信号。他走到仓洛尘身旁,同她一同看着远处的黑暗,不知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仓洛尘对胡权说:“城中混入了细作。” “细作?”胡权惊讶。 仓洛尘依旧看着远方微微颔首:“并不碍事,只是没有事出突然无法严查,是以布防之事没有一一相告,望胡守将莫要挂怀。” 胡权听了当即怔愣一瞬,他听到仓洛尘说有细作,本以为会斥责自己治下不严,但听了后半句才明白,仓洛尘是在向他解释,为什么布防一事没有告诉他,只因为一时之间无法查出细作是谁,就连胡权身边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为防布防外露,仓洛尘才没有开口。 其实仓洛尘虽无品级,但是却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子,兵器是实实在在无数军功在身的悍将,他日入朝为官更是迟早的事,根本无需对他一个小小城池的守将解释什么。所以仓洛尘虽是语声淡淡,但胡权却心中一暖。 他又抱拳对仓洛尘一礼,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心中想,即便此战魂归,死在这样一个领军战中,他也甘愿了。 但此时一直看着前方的仓洛尘却忽然转头对胡权道:“今后的路还长着。” 胡权老脸一红,仓洛尘竟然猜出了他此刻心中所想。 与此同时,原本静寂无声的黑夜,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所有人都不禁抻着脖子好奇的张望。 那声音似乎来自城外峡谷之上,声音越来越大,似要山崩地裂一般。 驻扎城外的北疆军原本安静的营地中,此时也传来骚动声响。 胡权一找到那声音的源头方向,当即不禁一笑,对仓洛尘说:“好计谋!” 仓洛尘不置可否,只唇角含着一丝清浅笑意看着那黑压压的北疆军,那笑容虽美,却如地狱修罗临世般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北疆军中有人举着火把准备去查看声音源头之时,忽然一声巨响,转瞬之间大河决堤! 滚滚河水如山崩地裂般倾泻而下,湍急二字已经无法形容那排山倒海之势。 这条河本并不湍急,但仓洛尘早命人将大河水的另一个支流堵住一半,大半河水都流向了这里,积攒了整整两日的河水在大坝决堤的那一刻,倾泻而下的冲击力堪比任何现代社会的重型武器! 炮弹可以躲,刀枪可以挡,但在大自然面前,这无形的水却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眨眼瞬间,河水淹没北疆营地! 北疆营地中的火把渐渐熄灭,仓洛尘高喝一声:“灭光!” 随她一声号令,余阳峽城楼之上火把全部熄灭,整个余阳峽内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听着城外那河水中无力挣扎的喊叫,城楼之上所有人的心都在黑暗中鼓动。 第67章 地狱使者 水淹北疆军! 大河决堤,河水倾泻,所有余阳峽守军顿时军心大振。而北疆军则个个成了落汤鸡。 黑暗中被水淹没仓皇无措,原本向着余阳峽的火光逃来,现下只有拼死攻城一条路。 但仓洛尘却命人瞬间熄灭所有火把,余阳峽城掩入了黑暗中。 看着方才还整军待命的北疆军此刻全部被水淹没不知死活,胡权激动的拳头紧了又紧,如此,余阳峽便有了生机。 他又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仓洛尘,黑暗中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胡权知道,她此刻一定是目光幽深一脸笃定。 北疆军在水中挣扎了约么半个多时辰之后,渐渐有零星从水中游了上来,爬上了地势较高的余阳峽城外。 仓洛尘也不理会,任由那些爬上岸的人意欲攻城或是歇息休整。 胡权问:“要不要派弓箭手射杀?” 仓洛尘一手轻抬:“不必。” 胡权不知仓洛尘打的什么心思,但她说不必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当即也不再问,安心观战,只等着她一声令下。 余阳峽守军随时备战迎敌,但北疆军却已溃不成军,如此一战与士气上余阳峽就胜了!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爬上岸的北疆军越来越多,听声响最少有**千人。 一直沉默不语站在仓洛尘身旁的白化不禁说了一句:“一场大水,灭敌一万。” 仓洛尘神色不动,在所有人都为这场还没有开打便胜了一大场的仗欢心激动的时候,仓洛尘却依旧沉稳淡然,不骄不躁。 胡权也说:“咱们断了北疆军的后路,如此一来他们必定更加奋勇攻城。” 仓洛尘没有接言,反而道:“备火箭!” 城楼下的北疆军正在整军列队,胡权领命立即让城楼上的弓箭手换上了火箭。 仓洛尘走上前去,从一名弓箭手中拿过弓箭,满弓搭箭。 寒凉的夜风吹起她战甲内的藏青衣摆,火光中她黝黑的眸子忽明忽暗映出战火的光芒! “筝”的一声。 羽箭破风而出,带着射箭之人满身凌厉的杀伐之气,转瞬间落入北疆军身后之地。 同时一声高喝:“放!” 北疆军还未反应过来那第一支只是定位箭之时,天空瞬时被照亮如白昼一般。 无数的火箭如天空坠落的流行,在余阳峽的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成排列之势,落在了仓洛尘那一支定位箭的地方。 与此同时! “呼”的一声响。一条火带瞬时燃起,如暗夜中的火龙巨兽,瞬时围城一个圈,将所有的北疆军包围其中! 刹那过后,痛呼声响彻天地! 近乎一万北疆军,外围士兵全部被瞬间燃起的火龙点燃,内曾士兵仓惶欲逃,但巨大的火龙死死的围成了一个圈,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即便身经百战的余阳峽老兵,在看到城外那如炼狱般的烈火与凄惨的哀嚎之时,也都不禁冷汗津津,手中握剑的双手都不自禁的微微发抖。 七年前,仓洛尘抵在边关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人就知道她就是地狱的侍者,嗜血修罗临世! 【求票票,求留言,多了有加更,啦啦啦~~】 第68章 杀无赦! 边关十年。所有人对仓洛尘又敬又服。 可经过今日一站,所有人的敬服之中又增加了一种畏惧。 这余阳峽的守军多是打了半辈子的仗,却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将领有这样的手段。 即便水淹火烧的是敌国的士兵,即便众人心中大喊痛快,但那哀嚎之声震耳欲聋时,任何人的心中有会生出惧怕与异样的情绪。 至始至终,仓洛尘都一直冷冷的看着那火光中挣扎的北疆士兵,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皮肉烧焦的焦糊味。 她知道这一战过后,又会有多少人在背后对她编排非议。 她说:“我只是想要我的兄弟,尽可能的活着。”她的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但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胡权与白化却听得清清楚楚。这句话中没有她惯有的凌厉,没有她平日里的沉稳,更像是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面对乱世烽火时,悲悯苍生却又不得不以杀伐而定苍生时的深深的无奈感。 白化看向仓洛尘:“我懂。我们,都懂!” 胡权亦看向仓洛尘:“有将如您,余阳峽三千守军之幸,越国万千将士之幸!” ** 仓洛尘早先命王木带人夜中在城外挖好的深坑,开战前夜又命人将火油与一半干柴一半湿柴扔进了火油中。 所以火箭一落,瞬间燃起了坑中的火油与柴火,不但火光冲天,湿柴更使得烟雾呛人难以喘息。 这一站,仓洛尘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战事还未真正打响,北疆军先被水淹,刚刚爬上岸怀着满腔愤怒整军正准备攻城时,仓洛尘的火箭让北疆军所有的愤怒都融入了大火中。 大火不停,但却有被逼红了眼的北疆士兵宁肯冲着大火也要冲出包围向城下攻来。 仓洛尘一手轻抬,胡权当即会意高喝:“投石器准备!” 余阳峽守军士气满满,大石瞬间装入投石器。 北疆军一万士兵,应是用尸体将火龙压出一道缺口,越来越多的人冲了出来。 仓洛尘眸光如深潭般不动无波,右手轻抬。 随着她的右手落下,胡权高喝一声:“放!” 脸盆大的石块落如雨下。 余阳峽城本就地势高于下方,圆石落下将愤恼的北疆士兵砸成血浆,而圆石又骨碌碌的滚去丈许,蜂拥而来的北疆军顿时溃散。 此时,战事方才堪堪打响而已。但北疆军却已被灭掉了三分之二! 余下的几千人已经溃散无阵,余阳峽守军又士气大振,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无需仓洛尘指挥,她便如雕像一般,立在城楼之上,立在这大越国第一道关卡之上,立于这她一手建立的小城之上,立于所有余阳峽守军之前。 此刻的余阳峽城就像一艘乘风破浪的大船,而仓洛尘,就是那一尾标杆。 正所谓穷凶极恶,北疆军被逼到全无退路,只有拼死一战。 不惧生死之人,是最可怕的猛兽。 一直八面不动的仓洛尘,抽出了腰侧的长剑,长剑直指北疆,凌厉杀伐之气于身:“犯我疆土者!杀无赦!” 第69章 地狱鬼战 随着仓洛尘长剑出鞘,一声绵延有力杀无赦。 所有备守军“唰”的一声兵器森冷,高喝:“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三个字,响彻余阳峽峡谷内外! 随着仓洛尘长剑挥下,砍杀第一名拼死攀上城楼的北疆士兵,这场战争终于真正开始了! 这一站。 在多数人看来不过是敌军攻城歼灭战,但却在所有人都无法预料中开始。 北疆军的军备都被水淹火烧的所剩无几,多数人发了狠直接口咬匕首徒手攀爬,不慎摔落只要没死就继续向上爬,所有北疆军眼中都闪着一句话,不死就要攻下这座城。 但士气大振的余阳峽守军根本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盾牌手格挡之后所有人换上大刀,终于开始了近身战。 原本干燥的城楼之上,瞬间血水流成了河,青灰色的城砖被血水浸染的斑斑点点。好似一朵朵青灰色砖墙之上盛放的红花。 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白化,在跟随仓洛尘的这段日子里随军训练又有仓洛尘给开小灶,如今也是长刀在手砍杀敌军。 白化一刀砍上一名刚攀上城墙的北疆兵的胳膊,断臂骨碌碌的落在了他的脚下,他愣了一瞬,那北疆兵却生生忍着痛大吼一声,用另一只手臂攀了上来,白化一瞬怔愣过后,挥刀一砍,生生削掉了半个脑袋。 看了那场景,他自己忍不住欲要干呕,仓洛尘一剑斩杀了他身后偷袭的敌人,冷喝一声:“不行就滚下去!” 仓洛尘呵斥,白化顿时神色一正不再惧怕游移,他行,谁敢说他不行。 他要留在军中,留在这个从多年前就听过她无数传奇战绩的人身边,他必须行! 爬上城墙的北疆兵越来越多,无论是北疆军还是守军近身砍杀都杀红了眼。 胡权冲到仓洛尘身边:“马匹就在城外,您先走吧,您若受伤我如何像老将军交代!” 仓洛尘眸光狠利手起刀落砍杀一名敌军,一把推开胡权:“我若离开,无法向嘉云关千万将士交代!宁死不逃,杀!” 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肯辜负千万将士众望! 这一场仗,打了足足三天三夜。 无论是北疆敌军还是余阳峽守军,没有一个人喝过一口水,没有一个人吃过一口东西。 生生靠着砍杀肉搏,到最后所有人都是靠着一股子意念,惯性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许多人手上的兵器,用布紧紧绑在手上,双方身上都是血淋淋,满脸鲜血,口中唯一的味道就是血腥之气。 多年后有人言,余阳峽一战,堪称地狱鬼战!因为所有人最后已经没了人的样子,更没了人性,脑中只剩下了一个信念,杀敌! 城楼上下的尸体堆积入山,最后活着的人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全部都是踩在自家将士与敌军士兵的尸体上。 第四日。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入余阳峽城中,仓洛尘背靠在余阳峽大旗之上,终于笑了。 这一站,胜了! 第70章 三百五十八人 余阳峽三千守军对北疆两万先锋军,仓问生给仓洛尘下了死命令,抵死守住五日。 仓洛尘守住了,不但守住了,并且将北疆两万先锋军全数覆灭! 一时之间,所有活着的余阳峽守军都怔愣在了原地,提着兵器茫然的看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面前已经没有敌人供他们砍杀了,这一仗真的胜了?这样出乎意料的结果,另所有人如坠梦中一样的不真实感。 提着刀靠在战鼓旁的胡权,忽然捡起了地上的鼓槌“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城楼内外。 也正是随着这激昂的鼓声,所有余阳峽守军回过了神来,大家终于相信,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真的胜了! “胜了!胜了!” 顺势之间,欢呼声似乎响彻天地。 活下来的人,各个全身上下被血水浸染,有些血水干涸成了深红色的血污,所有人如同从血河中游出来的地狱恶鬼一般,除了一对眼珠子还像个人的样子。 大家身上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仓洛尘的背后与还有胳膊各中一刀却并不严重,她原本规整的发髻已经散乱不堪,几缕从鬓边垂下的长发上还在一滴滴的滴着血水。 这一战打的太艰难了,余阳峽城楼内外除了尸体与凛冽的长风,便只剩下湍急的河水还有城下那一圈焦黑的黄土了。 放眼望去,城楼之上还站立着的守军屈指可数,这一次仓洛尘灭了北疆两万人,但自己的三千守军也是伤亡惨重。 众人稍作休息片刻后,胡权已经开始让人着手清理战场。 仓洛尘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白化,趴倒在几具尸体上,手中还握着长刀,却不知是死是活。 仓洛尘走上前去推了推他,但白化却动也不动。 见此,仓洛尘心中一紧,把白化从尸体上翻了过来,见他胸前中了一刀却是皮外伤,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严重伤势,再一摸他的鼻息,仓洛尘不禁哭笑不得。 白化并没有死,而是太累,累到睡着了…… 整军统计之后,胡权对一直靠坐在城墙上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的仓洛尘走了过来。 “如何?”仓洛尘缓缓站起身问。 “还剩三百五十八人,其中重伤九十七人。”三千人,最后只活着三百五十八人,其中还有九十七人在这医疗匮乏的时代随时会命丧。 这场仗打的非常漂亮,两千多人灭敌国两万人已是奇迹,但想起那些战中牺牲的兄弟,胡权脸上原本兴奋的神色也僵了一僵。 仓洛尘与胡权都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好生安葬牺牲将士,北疆先锋被灭,大军很快就会到来,命所有人尽快撤出余阳峽前往嘉云关。” 死守五日的军令仓洛尘已经做到了。 胡权抱拳一礼:“是,我这就去办。” 经过这一站,无论仓洛尘是否有军级,在胡权心中,甚至在剩下的三百五十八人心中,仓洛尘就是他们的将军。 仓洛尘最后又看了一眼那湍急的河水与焦黑的黄土,转身向城楼下走去,路过胡权身边时她说。 “把这城……烧了吧。” 【谢谢亲们的票票和留言,加更!】( ̄︶ ̄)↗涨 第71章 回来了 把这城,烧了吧。 简短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胡权是见证仓洛尘如何在这姥姥不亲舅舅不管的边城,为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与绝户等建起了这余阳峽的小城。 当年一个破败的小村落被建成如今这样可以坚守抵抗两万敌军的小城,当中耗费的心血恐怕任何人都难以体会。 如今,城建起来了,民富裕了,一场战争,这城要弃了。 与其将自己的心血留给外敌糟蹋,不若一把火烧了吧。 况且……胡权不禁放眼望着城墙内外与脚下之地,短短三日死了两万多人,这样的地方,恐怕再也不会有村落城池了吧…… 掩埋了余阳峽牺牲的将士后已是傍晚了,三百多人的伤兵队伍,缓缓离开了城中。 仓洛尘手持火把,将每一户前架起的干柴点燃,她一路走过的地方便渐渐燃起了火光,当他策马最后一个走出余阳峽的城门之时,她身后的参天大火喷薄出袭人的热浪。 而那一袭甲着身,身子笔挺端坐马上从火光中走出的身影,不自禁的映在了所有在场之人的眼中,心中。 那样的画面,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胡权只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传说中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 仓洛尘驾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因为队伍里有伤兵,所以速度无法太快,入夜后队伍也并未燃起火把,只借着那幽暗的月光缓缓前行。 静谧的边关夜色中毫无语声,只有疲累之人行路时的沙沙脚步声。 原本策马半日就能到达的嘉云关,这一行人走了足足一整夜。 天还未亮之时,天上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却又在天色渐明之时停了下来。 仓洛尘目光坚毅端坐马上,经过整夜跋涉,迎着东方升起的缓缓升起的朝阳,终于见到了嘉云关的城墙。 此刻正是开城门的时辰。 城门守将方一打开城门,忽见一队伤兵缓缓而来,所有人的身上脸上都仿佛在流着血水一般的令人胆寒。 仓洛尘并未下马,只语声冷冷:“余阳峽守军仓洛尘,回城复命!” 那嘉云关城守原本还心存疑惑,因为这队人虽然身着嘉云关士兵衣甲,但各个脸上都粘乎乎的流着血道子,根本无法看清面容。 但是仓洛尘他们太熟悉了,只看她马上身姿,那冷然坚毅的目光,还有那冰冷而令人威慑的声音,这嘉云关中,只有她。 那城守当即抱拳一礼,转身就快步冲入城中,迅速派人去将军府禀报。 当即城中便把人都接进了城中,诊治休整。 仓洛尘至始至终都没有下马,任战马度着步子缓缓走到了将军府门前。 而此刻仓问生正从内沉稳却大步的走了出来,猛然间抬头看到了战马上的笔挺的身影,当即怔愣一瞬。 “洛尘?”顾全真和左正名走在仓问生一左一右,异口同声的不确定疑问。 而怔愣一瞬过后的仓问生,而不话说两步上前:“回来了。”短短三个字,却压抑着千百种情绪。 第72章 晕倒 平日里仓洛尘是个在人前谨守礼数的人,但今日即便仓问生与顾全真左正名走到近前,却也未见她翻身下马。 仓洛尘的双手依旧紧紧握着缰绳,清瘦的身形挺得笔直,她听到了仓问生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父亲,可否扶我一把。” 仓洛尘今日很是奇怪,顾全真与左正名赶忙上前:“来来来,我扶你下马。” 但他二人还未近前,仓问生已经伸出手来。 仓洛尘满是血污的手覆在了仓问生的手臂上,翻身一跃这才下了马。 双脚立地,仓洛尘却依旧握了握仓问生的手臂,这才缓缓松开了手对仓问生道:“守城五日,属下不负使命,北疆两万先锋军灭于余阳峽中,我军三千守军仅余三百五十八人,余阳峽城,被我烧了。” 多日未进水米的仓洛尘语声有些嘶哑,她缓缓道出余阳峽战况,只那一句北疆先锋两万灭于余阳峽中便怔住了仓问生与顾全真还有左正名。 能守住余阳峽五日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了,得知仓洛尘回来了,三人都难掩激动,因为都知道这一战凶险,甚至都已经抱着她回不来的打算。 但是她回来了,如每次出战一样,无论多么危险,最后她总能化险为夷。 可这一次……她太令所有人震惊了。 三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听着仓洛尘的话,生生怔在当下说不出话来。 仓洛尘话必,也不管他三人,独自一人缓缓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仓问生的拳头紧了又紧,他身为嘉云关的守将,身为大越国的镇国大将军,这北疆来袭的第一战打的如此漂亮,他本该高兴才是。 可是高兴之余,看着自己女儿那满身血污看不清原本面容的样子,他身为一个父亲,却又亏责不已。 两种情绪在他身体内交织,令他既喜且愧。 仓问生三个人几步追上了仓洛尘,顾全真不免兴奋的问:“洛尘,你是怎么灭了那两万北疆军的,快给我们说说。”这一战打的太奇了,不但顾全真好奇,其实所有人都好奇。 仓洛尘神色不动,只继续缓缓前行口中淡淡道:“借势。” “借势?”顾全真与左正名面面相觑,不知道仓洛尘借的什么势。 二人看向仓问生,但仓问生此时却是神色怪怪的,紧紧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走了几步,仓洛尘方又缓缓开口:“我命人挖开堤坝,将河水改道引流。” 顾全真和左正名又对视一眼,就连仓问生也抬起头来看向仓洛尘。 “大河决堤淹死半数,冲毁北疆军备战需,北疆军诋毁仓惶而逃,向地势较高的余阳城而来。” 几人听了眼中都是赞许。 此时仓洛尘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她缓缓抬手推开了房门。 顾全真和左正名正听得关键兴起出,当即追问:“那后来如何?” 仓洛尘入了房间,脚步沉重的似有千金。 “后来……” “洛尘!” 仓洛尘刚一开口,咚的一声,整个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第73章 强撑意志 仓洛尘刚一回到房间,话还没说完,突然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仓问生三人谁都没有料到。 “洛尘!”仓问生一步上前将仓洛尘扶了起来。 “快,快叫秦修明来!”顾全真对外头的小斯高声喊道。 那小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只得火急火燎的去找秦修明。 仓问生把仓洛尘抱到了床上,探了探鼻息,呼吸平稳,摸了摸额头并未发热。 秦修明一只鞋还趿拉在脚上,可见来的匆忙。一进门见到仓问生和顾全真还有左正名多围在仓洛尘床前,当即:“哎呦我的孩儿啊!” 仓问生三人同时回头,就见秦修明发髻散乱,衣带松松垮垮的随意系着,一只脚上还趿拉着鞋子哭喊着大步跑了过来。 近前一把推开仓问生和顾全真,就去看床上的仓洛尘。满脸血污,衣衫破烂,几道伤口上的血已经凝结粘在了衣服上,全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敌人的。 一看之下,当即狠狠瞪了一眼仓问生,手指头都要指到仓问生的鼻子尖上了:“你说说你,你说说你,你去找找满越国,不!满中原有没有你这样的爹,你去找找!你个黑心的你,这孩子还哪有个人样了,你还大将军,你个天杀的,我呸!你……你就是混蛋!” 秦修明把能想到的骂人的话一股脑的全都用在了仓问生的身上,把仓问生骂的又愧又愤,一张脸憋得通红反瞪着秦修明,想狠狠揍他一拳可秦修明说的又确实都是事实,若按父亲来说,他确实是这天底下最混蛋的了吧…… 左正名上前拉秦修明:“赶紧看看洛尘怎么样了,她刚才突然就晕倒了,是不是受了内伤。” 说起仓洛尘,秦修明着才又狠狠的挖了一眼仓问生,遂即感激去查看仓洛尘的伤势。 给仓洛尘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她的外伤,收了手冷冷的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仓问生心急却爱着面子不开口问。倒是顾全真急着问:“怎么样?” 秦修明又瞪了仓问生一眼,冷哼一声:“这孩子也不知道遭了多大的罪,她这是撑到极限睡着了!哼!”话必又瞪了仓问生一眼。 听了秦修明的话,三人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才想起,方才为何仓洛尘门前下马需要仓问生去扶她一把,又为何一直步伐沉缓,语声慢慢。 原来不知何时,仓问生早就已经累到了身体的极限,但却一直强忍着不被人看出。 因为她要带着那三百五十八人回到嘉云关,如果她倒下了,那三百五十八人定然军心会乱,士气低迷。 所以她一直强撑着,直到回到房间中,再也没有外人能瞧见的时候,她紧绷着的一根弦松了,人一下子累昏睡了过去。 得知仓洛尘没事儿,顾全真道:“先给他换了衣裳,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说着就要去帮仓洛尘脱战甲。 但却被秦修明一手挡了回来:“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一边儿呆着去!” 【还有32票本周就凑够100票了,就看亲爱的们是否给力了,满百加三更!( ̄︶ ̄)↗涨】 第74章 秋娘的用心 秦修明说要给仓洛尘包扎伤口,把顾全真和左正名都赶了出去,却拉住了仓问生,低声说:“这孩子得赶紧把衣裳从里到外都换了,这一身血污容易感染了伤口。” 仓问生拧着眉撮牙花子,仓洛尘是女儿身的事情是绝密,被传出去了不但他仓家倒霉,整个边关军恐怕也没好果子吃,更何况如今战中若扰了军心更是大事。 仓问生想了想说:“要不你来吧。”心说反正一直都是秦修明给仓洛尘治伤,更何况他一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但秦修明却不干:“你放屁,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传出去了洛尘今后如何嫁人。” 仓问生的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而正在二人僵持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秋娘端着热水手巾缓缓而来。她近前对仓问生与秦修明低福了福身子,便端着水进了房间。 仓问生和秦修明正好奇她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秋娘却突然把门给关上了,并且从内里上了门栓。 仓问生和秦修明二人对视一眼,心说坏了。 仓问生赶紧拍门轻斥:“秋娘,你做什么,出来!秦郎中要给洛尘治伤,你快出来!” 秋娘在里头也不应声,二人在外头只能听见水的哗啦声,想必秋娘在给仓洛尘擦脸。 秦修明又狠狠瞪了仓问生一眼,仓问生这下不干了:“你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她进去的。” “不是你把他带来这边关,他会受伤吗,不是你把他支去那余阳峽,他会受伤吗,不是你……” 秦修明指着起仓问生来,那话就跟连珠炮似得都不带歇气儿的。但话还没说完呢,房门忽然被秋娘从里头打开了。 秋娘挡在门前不让二人进去,而后半步又是低身一福:“洛尘无恙后,将军可以杀了妾身,但为了洛尘的清白,还请将军与秦郎中准我为洛尘换洗血污在此照料。” 秦修明惊讶的看了看秋娘又看了看仓问生,心说秋娘也知道了仓洛尘的身份? 仓问生亦是看着秋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秋娘话中之意,她已然知道了仓洛尘是女儿身,但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秋娘见门前两人未言语,她也不多话的又关上了门,回到床前为仓洛尘脱下了一身血衣。 脱下衣裳,秋娘看着眼前的仓洛尘,手有些抖。 她想过仓洛尘这么多年一定受过伤,但却不曾想会有这么多…… 她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大的小臂长,小的也有手掌大小,新伤旧伤遍布,很多陈年旧伤已经如一条条狰狞的蜈蚣一般狰狞而坚硬,还有些许新伤不过才长出了粉红的新肉,而这一次,有添了两道那么深的伤口…… 秋娘看着看着,眼泪不自禁的就落了下来,滴在了仓洛尘的伤口上,她感激用衣袖擦了擦脸,生怕自己的眼泪弄疼了她的伤口。 秋娘跟着仓问生很多年了,直到两年前她无意中看到仓洛尘捂着肚子痛后来后来又通过蛛丝马迹,才知道仓洛尘竟然是女儿身! 第75章 事关重大 秋娘察觉仓洛尘是女儿身的事情震惊不已,她心知仓问生与仓洛尘隐藏身份一定也有他们的原因,所以从未曾声张,对仓洛尘也依旧如常。 仓洛尘对秋娘,没有很亲近,但也从未曾为难过她。仓洛尘从不会去指使秋娘做做什么,反而偶尔遇见会对她嘘寒问暖几句。仓问生向来事忙又是个粗心的,从不会过问秋娘吃食穿戴,倒是仓洛尘每年换季都会顶着仓问生的名义让人给秋娘做几套新衣。 但这些事儿仓洛尘却从不会对她说,问起送衣裳的小斯也只说是仓大将军命人做的。 可仓问生那样粗心的人,即便秋娘失踪不见了恐怕一时半月他都不会发现,又怎会细心的为她添置新衣。 其实仓洛尘做这些不过是觉得秋娘一个大姑娘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了仓问生,在边关风吹日晒担惊受怕的,如今十多年,三十几岁了却也没个名分很不容易,却并没想过其他的,但这些事情秋娘却全都记在了心里。 方才得知仓洛尘顶着一身血受伤而回,秋娘想了想,当即就打了热水过来了,心说大不了大将军杀了自己灭口,却也无法坐到知恩不报。 如此,方才有了这么一出。 秋娘为仓洛尘从里到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擦拭了身上脸上的血污这才开了门低身一福,迎秦修明进去给仓洛尘包扎伤口。 秦修明看了眼仓问生就进了房,而秋娘却低着头立在仓问生身旁,一副听后处置的模样。 仓问生皱着眉看着秋娘的头顶,他能看到秋娘紧张的交织在一起有些微微发抖的手。 许久,仓问生开口:“此事事关仓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自也包括你,你可知?” 在仓问生面前,秋娘就像乖顺的小鸟,怯怯的点头回答:“妾身虽无子息,但看着大公子长大,大公子受伤而回,妾身心中不忍前来探望照料。” 仓洛尘听了,少许方才点了点头:“你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就好,去跟秦修明学学罢,今后也有些用处。” 秋娘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仓问生,在对上仓问生的目光时又赶紧低下了头,福了福身:“谢将军。” 仓问生微微颔首,摆了摆手:“去吧。” 仓洛尘这么多年隐藏身份在军中也诸多不便,如今秋娘既然已经知道了,她跟了仓问生这么多年性子虽然胆小了些,但这样更好,她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便不会对外透露,如此有她平日里照顾仓洛尘,倒也省心不少。 秦修明见秋娘又回来了,心知仓问生这是不打算杀她灭口了。话也不多说,只一步一步的教秋娘如何清洗包扎伤口。 秋娘聪慧学的也是有模有样,包好了伤口又为秦修明打水洗手,在一旁伺候着。 秦修明见秋娘如此心知她有事相求:“说吧。” 秋娘也不是个拖沓的人,当即低低福身不起,只道:“妾身想学医术。” “学医术?”秦修明有点惊讶,没想到秋娘会是相求自己这件事儿。 第76章 大胆的战术 仓洛尘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来,刚一睁眼就吃了两大碗肉糜粥,而后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翌日正午了。 这么多年都没睡过这么久,只觉得睡的全身骨头都酥了。 洗脸时发现水盆的水还是温热的,茶壶的茶水也是冷热刚好,但出了房门却发现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想必是怕打扰她休息。 仓洛尘直接去了大将军书房,果然找到了仓问生还有左正名和顾全真等几个将领正在议事、 正对着门的顾全真率先看到了仓洛尘,他指着仓洛尘对身旁的仓问生说:“这小子终于睡醒了。” 顾全真话必,书房中的几个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仓洛尘。 仓问生撩了撩眼皮看了仓洛尘一眼变又将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沙盘:“来的正好,进来。” 仓洛尘进了门也不言语,对着在座几个将军抱了抱拳便立在了一旁。 仓问生指了指沙盘上嘉云关外的一个地方:“北疆大部队已经到了这里。” 仓洛尘看了一眼,那个位置离着嘉峪关大概只有五十里的距离了,她点了点头却依旧没说话。又仔细看了看沙盘中的地形阵局才突然发现,房间中安静异常,竟然谁也没说话。 仓洛尘有点不明就里的抬起头来这才瞧见,敢情这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你怎么看?”仓问生问。 在座都是越国征战几十年的大将,仓洛尘一个小兵哪能平白指点,退了半步道:“属下不敢妄言。”仓问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顾全真听了哈哈一笑,抬起手就想拍仓洛尘的肩膀,但想起她还受着伤又把手收了回去:“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官场上这一套了,少在这跟咱们打哈哈,你怎么想的说说。” 仓问生也看着仓洛尘点了点头。 左正名见仓洛尘依旧犹豫,在旁与众人笑着道:“洛尘这孩子向来谦逊,余阳峽一战打的如此漂亮却能不骄不躁,她那出其不意的法子不但北疆军想不到,咱们这些打了一辈子仗的人也不一定想得到啊。” 其他几个老将也点头符合:“却是如此,如今北疆大军离着嘉云关也不过五十里,大战在即若有什么好法子,到是不妨说说。” 以往战术计谋,仓洛尘也不过是跟仓问生至多还有左正名和顾全真三人私下里说说,只因仓洛尘不是个高调的性子,更不愿被人觉得她卖弄。 而今众人再三相邀,仓洛尘再推拒反而显得矫情,心说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 她当即不再推搪,走到沙盘边,又仔细想了片刻,继而拿起几个小旗干脆利落的插在了沙盘中不同的位置上。 众人看着稀奇,不禁都起身围在沙盘旁,看着仓洛尘落旗的地方若有所思。 仓洛尘也不说话,只将棋子插好便站在了一旁等着众人自行思量。 几个老将面面相觑,心中有所定论却又觉得不大可能。最后倒是顾全真“啧”了一声,一脸讶异的抬头看向仓洛尘,指着沙盘说不出话来。 仓洛尘知道顾全真这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她神色不动微微颔首:“与其干等北疆大军攻城,何不来个请军入瓮!” 【求票票,求留言,求收藏,求打赏,各种求!拜托拜托~~(^w^<)】 第77章 一路小心 仓洛尘一语激起千层浪,几个将领当即就讨论开了,有支持有反对有疑虑。 “这样做实在大胆,我打了半辈子的仗还没见过哪个将领敢用这样的法子。” “大胆确实大胆,但仔细一想也未尝不是一则好计。” “可若是成了也罢,若是不成……定然伤亡惨重啊。” “打了一辈子还怕他个北疆人不成,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老子支持这法子,你们怕死我去!” …… 众人争论中,仓洛尘一直垂着眼皮立在一旁不说话,而仓问生也是垂着眼皮坐在那里不说话,这父女二人这沉稳的性子到是极其的相似。 半晌,听众人争论的差不多了,仓问生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而后将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案上。 一声茶杯落桌轻响,方才还在激烈讨论的众人顿时噤了声。 仓问生这才抬了眼看仓洛尘:“你有几成把握?” 仓洛尘也抬起了头回道:“五成。” 仓问生又问在座其他几人:“诸位看呢?” 顾全真最先开口:“正如大公子所言,与其等着北疆军来攻城,到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我赞成!” 左正名也点头符合:“我也赞成!” 这两人向来是仓问生最贴心的下属,也向来最能揣摩仓问生的心思,既然这二人都点了头,其他几人对视一眼,也都同意了。 仓问生负手看着沙盘,却是问仓洛尘:“可有人选?” “我去!”仓洛尘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仓问生负在背后的双手不禁握成了拳,紧了又紧。 “不行,大公子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一次更加凶险,属下请命率军前往。”顾全真说着抱拳一礼请命。 这些老将都是看着仓洛尘长大的,其中顾全真与她关系最为亲近,二人更是亦师亦友。 但仓问生还未开口,仓洛尘便道:“嘉云关外地形我最为了解,况且此计是我提出,自然由我率军,难不成顾将军是要抢我的军功吗?”仓洛尘说着扯了扯嘴角笑看着顾全真,半开玩笑半当真的把话说了。 几个老将听了也不禁在旁笑着道:“大公子若想要军功,这些年的军功加起来,恐怕当个将军也是绰绰有余啊。哈哈……” 仓洛尘也难得的笑了笑,继而对顾全真道:“顾叔就不要跟我争了,备上好酒等着我回来为我庆功就是!” ** 出了嘉云关的战马上,仓洛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嘉云关的夯实广阔的城墙,仰望城楼之上,那个年近半百却依旧身姿挺健的身影正默默的看着仓洛尘所在的方向。 仓问生甚至没有如顾全真一样出城送仓洛尘,只是默默地独自一人上了城楼,看着自己那不知何时已经可以鼎立起一个国家边关兴衰荣辱的女儿的背影。 仓洛尘忽然回头只是,仓问生脚下一动意欲躲避,但对上仓洛尘的目光时,他又生生的定在了那里。 父女二人隔着城楼相望,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仓洛尘再次打马远去,身影渐渐缩小在黄土漫天的官道上,仓问生方才轻吐一句:“一路小心。”但那声音小的,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听的清楚。 【看来票票过百无望了,忧桑~~但还是很感谢投了票和留言的亲,加更!--】 第78章 诱敌深入 仓洛尘有时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但她也找不到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是希望这战争能够早日结束而已。 有时人们的愿望很渺小,但为了实现愿望而做的事情,却很伟大! 仓洛尘率一千精锐骑兵,轻装从简只携带最基本配备便出了城,迎着北疆军而去。 几日后又回到余阳峽外,河水依旧缓缓流淌,却已不再那么湍急,余阳峽城如一节被烧毁的焦黑枯石,扎根在这茫茫黄土之上。 仓洛尘等人并未走远,而是停留在余阳峽城外不远处便已经能看到黑压压的北疆十万大军了。 北疆先行斥候很快发现了仓洛尘等人,迅速转身回禀。 仓洛尘却并没有立刻率军逃跑,而是有等了片刻,方才一声令下,打马回城。 北疆大军阿格与克尔两族族长领军,但阿格族长年纪以大很多事情都交由戈尔,所以实则是戈尔世子与加多族长领军。 二人原本得知余阳峽一战两万先锋军全军覆没的事情就气的掀了桌子,如今发现小股越国骑兵当即就恨得牙痒痒。 戈尔大手一拍几案:“追,我要用这支骑军给我北疆大军祭旗!” 于是,便有了北疆十万大军追击越国一千骑兵的画面。 河水没有阻挡北疆军太久,当他们过河之时发现方才仓洛尘等人停留过的地方还留有散乱的小件兵器,再往前追了半晌,又发现了骑兵留下的水壶等物。 这一眼就看明白了,骑兵定然逃的匆忙仓惶。 加多得知后哈哈大笑:“越国人见到我们北疆的大军,吓得已经慌不择路了。” 而仓洛尘的确是“慌不择路”,回逃时并没有回嘉云关,反而以微小的偏离把北疆军绕进了石林子。 这一片石林并非完全天然,而是多年前在天然石林的基础上,又按照八卦五行阵法排列。若非熟悉这林子或者通晓五行八卦之人,在这石林中活活困死毫不奇怪。 而仓洛尘来到的这个世界中,还没有五行八卦这一物,当年仓洛尘提出这一建议众人也只觉得是天方夜谭,不过几块石头排列就能困死人?说出来哪会有人信。 但直到仓洛尘按照前世所学八卦阵法将石林改造后,所有嘉云关将领进去后都没能自己绕出来,两日后仓洛尘进入把他们带出来的时候,众人才真的信了。所以当初仓洛尘才说嘉云关外的地形她最为了解。 五行八卦一事仓洛尘学的并不精,但只是皮毛却也绰绰有余应付北疆军了。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石林非常大,北疆军起初还能看到仓洛尘故意命人落下的散乱物件,好似慌不择跌的逃跑时什么也顾不上的样子,所以北疆军并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只是当走的深了,方才觉出味儿来。 不但许久看不到逃跑骑军的影子,更好像在这石林子里绕了许久却似乎都在原地打转的感觉。 仗着人多,北疆领军命令人沿路做记号,但当他们走了许久又绕回原地见到记号的时候,这才知道,中计了! 但此刻已经为时已晚了。 第79章 玩死他 仓洛尘把北疆军困在了石林子里整整两天两夜,她不打也不露面,只带着以前骑军在一处安全之地吃饭歇着。 北疆军被困的越发焦躁,焦躁之后就会带来不安,继而便是恐惧,只觉得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在这林子里找不到出路的游荡,终有一日会死在这石林中。 而仓洛尘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直到第三天,仓洛尘让白化站在石林之上在加多和戈尔面前露了面,二人仰望着石林之上那熟悉的面孔,讶异之后便是愤恼:“竟然是这个奴隶捣的鬼,当初就应该一剑杀了他!” 加多在石林下扬声挑衅道:“你这个已经不是男人的人出现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让我再给你来一刀不成?哈哈,你这样的人在你们越国叫做什么?哦对了,叫做太监,太监哈哈哈……” 白化紧紧握着跨刀的手微微颤抖,气愤的紧咬着牙恨不得马上跳下去杀了加多。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仓洛尘听到加多的声音,缓缓走了上来。她站在白化身后半步,满弓搭箭。 “铮”的一声羽箭破风,向加多而去。 加多正在嘲笑白化,却冷不防见有暗箭袭来,堪堪后退半步一个侧身,羽箭划过他的手臂落在了身后一个北疆兵的胸前。 加多看着自己被划伤的手臂顿,破口打骂白化卑鄙暗箭伤人。但仓洛尘缓缓从白化身后走出来的时候,加多才看到白化身后有人。 仓洛尘的嘴角含着一丝浅显的笑,冷眼看着加多手上那道血痕:“走吧。” 白化不解,仓洛尘方才为何要让自己露面,又为何一箭射偏,他是见识过仓洛尘的箭术,在方才加多没有防备之时绝对不可能射偏的,但是仓洛尘不说,他也不回问,因为他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有道理。 仓洛尘和白化回到队伍中,便继续等着不再理会北疆军。 仓洛尘靠在一块大石上枕着手臂半躺着,白化坐在一步远的地方低着头似乎心情不大好。 仓洛尘闭着眼假寐:“好奇我为什么不杀加多?” “嗯。”白化连连点头,他很想知道仓洛尘这一招用的什么计。 仓洛尘依旧闭着眼,但却能看出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知道那箭镞上有什么么?” “有毒?”白化想了想,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算是毒吧。” “算是?”白化更好奇了。 仓洛尘唇角的笑意更甚,她睁开眼看着白化笑着说:“那毒药可以让加多雄风大振!” 白化钻了转眼珠子,还没明白过来。 仓洛尘无奈白他一眼:“知道春要吗?” “啊?春要……”白化是个读书人,不似仓洛尘这么直爽,春要两字一出口就臊的脸发红。 仓洛尘笑的像个狐狸,眼中似乎都泛着光。 白化起先还有点不明白,仓洛尘不毒死加多,不杀了加多,反而给他下那种药是做什么。 但略思量半晌,他忽然就明白了,一改方才的垂头丧气,哈哈笑的停不下来。 行军打仗哪里会带女人,而仓洛尘给加多下了药,那乐子可就大了。 第80章 封振威将军 过了小半天儿,仓洛尘指了个老兵又一次追着还在绕圈的北疆军露了面。 那老兵一身痞气,咬着跟草居高临下的瞥着北疆军:“听说你们加多族长是个断袖?诶,你们知道啥叫断袖不?就是专门搞男人的老爷们。” 加多的一个侍从听了气的蹦高:“你胡说,有本事你下来看我不杀了你!” 那老兵歪着脑袋笑:“我可没胡说,诶?你家主子哪去了?是不是按耐不住可已经?哈哈哈,不信你现在去你家主子帐子里看看,就知道我胡说没胡说了,哈哈哈!” 那老兵一番话,引得北疆军各个面面相觑的嘀咕着,戈尔得知也冷着脸问:“加多族长去哪了?”他确实有一会儿没见到他了。 那侍从吱吱唔唔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那以后,克尔族长是断袖一事儿便传开了,四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石林子一共困了北疆军整整五日,当他们终于按耐不住开始破坏石林想要硬闯出去的时候,越国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了石林上方,一场投石火攻的压制战开始了。 但这一战的结果不言而喻,无论是士气还是地形,这两点作战最为重要的因素越国的军队都占着绝对的优势。 战事一共打了整两日,最后北疆军仗着人多强行破坏石阵冲了出去,但伤亡却是极其惨重,而越国军队的伤亡相较便可忽略不计了。 北疆军两仗打的都极其窝囊失败,还没摸到越国的城墙就生生死了几万人,本就是合并的部族之间顿时闹了分歧,没有人愿意再战,冲出石林后便如溃败之军逃回了北疆,留下不甘心的加多和戈尔却也有恨无力。 于此,北疆集合所有部族兵力大举进攻越国之战,以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开始和没有预料到的结果而结束! ** 因为此战,仓洛尘的名声大震,四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皆称其为鬼将,同诡将。 朝廷得知此战大胜后皇帝当即责令封赏,任命仓问生为统领四方大元帅,并册封为定北王,择日回京赴职。 如此已经是升无可升的最高荣誉了,也是越国第一个外姓王爷! 但如今北疆虽然离开,但边关安定依旧不容小觑,仓问生接了赏却道战事初落,边关还有许多棘手事务需要处理,无法立即回京复职。 继而不久后,朝廷又下了一则封赏令。 封仓问生长子仓洛尘为振威将军,代父回京述职! 这一次,仓洛尘的名声实在太响了,仓问生即便有心推却封赏却也无能为力了。 因此,仓洛尘从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兵,一跃成为四品振威将军! 时别十年之久,仓洛尘带着满身荣耀与军功将要再次回到那一座繁华的越国都城。 男扮女装入朝堂,朝堂之上,都城之中,又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不自禁的,仓洛尘想起了越君正那毫不避讳,令人倍感压力的目光,想起了他那沉缓而有力的声音,想起那一袭月白。 【要回都城了,都城中人心诡诈没有刀剑鲜血的战场仓洛尘要如何应对?还有我们的小正正终于要回来了! 正正:冷落了人家这么久,人家不依。哼~~】 第309章 闹着玩下狠手 李勿语并不知道自己现下脸上什么模样,只是觉得脸颊和脖子上都火辣辣的。不过见到越君正憋不住笑,殷九直接无语的表现,李勿语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到自己现下有多滑稽可笑了。 连这个两个向来不苟言笑的人见到自己都这幅反映,那自己这张脸还能见人吗…… 想起那个罪魁祸首,李勿语深呼吸,不过就是……就是……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吗! 越君正拿出自己的汗巾递给殷九,殷九又递给李勿语。 李勿语接过汗巾捂在了脖颈上:“多谢王爷。”但殷九却指了指他的鼻子。 李勿语有点疑惑的用汗巾往鼻子上擦了擦,这才知道自己鼻子流血了,因为身上的大伤小伤太多,就忽略了鼻血…… 李勿语握着汗巾脸色铁青:“王爷,属下先行告退。” 说着便用汗巾捂着口鼻快步而去,留在这里实在太丢人。 殷九还有些担心,想追去看看,却被越君正拦住了:“他现下这个样子愈发不想见人,没事的。” 殷九咬了咬牙没说话,心说刚才您也说没事儿,现下都快破了相了。 二人看着这满地狼藉,殷九说:“若非亲眼所见,到难以相信是仓大人所为。” 越君正哈哈一笑,似乎心情不错:“估摸着是勿语把她给惹急了。” 殷九想了想又问:“仓大人的衣料很贵吗?”在他看来,仓洛尘不应该会是那种被轻易惹怒下重手的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李勿语撕了她的外衫。 听了殷九的话,方才还眉眼含笑的越君正忽然笑容一顿,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冷了脸,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王爷?”殷九见越君正突然之间面色变化有些不解。 不知越君正究竟想到了什么,突然一声冷哼,扫了殷九一眼,继而拂袖离去。 殷九一时之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怎么方才还好好的,转瞬之间就变了脸?今天究竟什么日子,为何一个两个三个都古里古怪的? 仓洛尘回房换了一身衣裳,正了正发髻,还未出门便听到了朝乐郡主叫门的声音:“洛尘哥哥,洛尘哥哥,我听说你跟人家打架了,你受伤了吗?快凝沁进去看看,洛尘哥哥。” 仓洛尘实在拿这个朝乐郡主没法子,整日里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哥不停。 开了门,朝乐郡主快步入内,全然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拉着仓洛尘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见她面容依旧隽秀,身上也无伤痕,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受伤。” 仓洛尘笑着逗她:“我若是伤了这张脸,你岂不是要失望了?” “怎么会,洛尘哥哥就算变成丑八怪我也喜欢。”朝乐郡主自从来了白城,全然没了女孩子家应有的矜持,完全不掩饰对仓洛尘的痴迷之态,这也令仓洛尘非常头痛的很。 “我没事你可以放心了,先回去吧,我还有公事要忙。”仓洛尘说着就往外走,但刚走到门口正见到迎面而来的越君正,并且面色不善…… 第81章 回都城 明日就要回都城了。 仓问生又让人叫了仓洛尘一起吃饭。 这一次北疆之战,最辛苦的顶数仓洛尘,但她不骄不躁,即便一跃封为将军,却也未见有什么架子,这点仓问生是极为赞许的。 父女二人下了战场依旧没什么话可聊,仓洛尘吃饭,秋娘伺候仓问生喝酒。 连着三杯酒下肚,仓问生才问了一句:“伤都好了?” 仓洛尘抱着饭碗点了点头:“嗯,早好了。” “嗯,那就好。” 然后又是沉默。 一顿饭吃下来,父女二人加起来的家不到十句,吃完了饭天色渐晚,仓洛尘问:“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默了默,仓问生看着仓洛尘只道:“都城不比军中,行事处处多做一番思量,你要知道,你的荣辱并不属于你自己一个人。” “是,我知道了。”仓洛尘回答的中规中矩。 想了想,仓问生又道:“这一去少则一年半载,秋娘去收拾东西,明日随洛尘一道回去。” “将军,我走了谁来照料您的起居?”秋娘没想到仓问生会突然做这样的安排。 仓问生摆了摆手:“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饿死不成,此事已定无需多言。” 秋娘从不敢对仓问生说半个不字,当即也不敢多言,福了福身便去内里收拾东西去了。 见秋娘进了里间,仓洛尘才问:“秋娘在嘉云关十几年实属不易,如今回府无名无份怕是会很难做人。” 仓问生抬头看了仓洛尘一眼,许是没想到仓洛尘会为秋娘讨名分。想了想,仓问生挥书一封递给了仓洛尘:“满意了?” 仓洛尘看了一眼,仓问生提了秋娘做侧室,她这才点了点头:“满意。” 秋娘知道仓洛尘女儿身,又是从小伺候仓洛尘长大的,对她的喜好非常了解,十年再回都城定然诸多不惯,有秋娘在身边照顾也省心些。 而仓洛尘为秋娘讨名分不但是为了她,也是为了给自己方便。 因为带着个小妾回镇国将军府,和带着个侧夫人回镇国将军府的概念完全不同。 这些年仓问生虽然没有再娶正妻,但是小妾却是不少,许多因为生子或者其他原因早年送回了都城府中,只有秋娘一直无所出,所以一直留在嘉云关照顾仓洛尘和仓问生的起居。 如今要回都城那个大宅门里,是非琐事定然不会少,有了个侧夫人镇着,仓洛尘也可少费些心神。仓问生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破天荒的提了秋娘一个妾侍做侧夫人。 翌日清晨。 仓洛尘去向仓问生还有各位老将道别。 众人即为仓洛尘高兴,又为他年纪轻轻初涉朝堂而担心,一通嘱咐后见天色不早了才放了行。 仓洛尘依旧沉稳内敛不骄不躁的模样,对众人抱拳一礼便转身而去。至始至终只对仓问生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看着仓洛尘离去的背影,仓问生心里边儿说不出什么滋味。 如果她是个男儿身,这一去应该高兴才是,可是…… 第82章 刚回府就给众人吓哭了 仓洛尘骑马先行回了都城,木簪挽发,一身素布青衣,只带着喜子一个随侍。 阔别十年的都城,仓洛尘早已没了印象,只记得那年离开之时,这街衢并没有如今这么宽阔。 喜子是仓问生从家生奴才中挑出来从小培养才送去仓洛尘身边伺候的,他从小在都城府中长大,对这里的一切极为熟悉。 喜子引路回到了阔别十年的镇国将军府,一切如故,却又似乎有什么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有些不同了。 镇国大将军府大门敞开着,象征着武官的麒麟白玉璧盈门而立,四名守卫手执长枪笔挺轩昂。 仓洛尘与喜子二人下马上前:“站住,什么人!”守卫喝道。 仓洛尘离了都城十年,当年离开时还是个小娃娃,不认识她也并不奇怪。 “大公子面前也敢放肆!还不速速通禀命人来迎!”喜子上前一步厉声道。 那守卫一听,当即卸了气势,不禁又看了眼仓洛尘,一身素布青衣行装极素怎么看也不像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子,府中的大公子。 但疑惑归疑惑,府上早几日就交代了大公子要回府了,当即不敢再阻拦,抱拳深深一礼:“属下这就同传。” 仓洛尘回头看着喜子这小子不禁一笑,平日里在嘉云关他总是不声不响的样子,如今方一回了都城,瞬时就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方才那一声斥责,说的极有气势。 仓洛尘按了按喜子的肩笑了笑。 仓洛尘向来性子淡薄少言,她的笑脸更是如连雨季的太阳一样少见。 这会儿喜子突然见仓洛尘对他笑了,满眼放光又带着小孩子的羞涩望着仓洛尘。 而与此同时,将军府大开的大门内陆陆续续走出了许多人。 当先一人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身后跟随着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还有一应小斯侍婢。那男子一身藏青色的锦缎长衫,快步上前,离着仓洛尘五步远的地方当即就跪下了。 他这一跪,身后跟随众人也都跪下了,几名前头的女子也屈膝当下。 “奴才李忠,拜见大公子,恭迎大公子回府!” 李忠话音放落,身后众人亦附声:“恭迎大公子回府!” 仓洛尘也不叫起,只眸光凛然淡扫众人一眼。 她那常年浸淫边关疆场的凛然之气又岂是这些养在都城贵府中的人能够受得住的,当下就有一名女子腿一软跪了下去,其他众人也觉得背脊寒凉却不敢吭声。 仓洛尘抬步上前,不言不语率先进了府,喜子跟在后头过了府门方才扬声道:“诸位起吧。” 李忠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这位大公子比常年严肃的大将军还要慑人。 “李管家还不快来带路。”喜子回身招呼还愣在原地的李忠,他这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几人这么一走,府门前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这才敢站起身来,但却各个吓得面如白纸,有两个更是禁不住给吓哭了。 第83章 大公子 李忠是镇国将军府的管家,也是现如今府中剩下的唯一知道仓洛尘身份的老奴才。 仓问生之所以在当年为保仓洛尘身份,而处置了那么多奴才却唯独留下了李忠,只因为他是仓洛尘的娘亲的死忠奴才。 具体的事情仓洛尘并不了解,因为那时候还没她呢。但她只知道李忠是她可以用的人。 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皆是仓问生的妾侍,有些她见过的还有少许印象,有些根本没有见过,也不知仓问生什么时候弄来的,她这个当女儿的也懒得管。 ** 李忠紧着两步追上了前头的仓洛尘和喜子。 “多年不见,李管家一向可好。”仓洛尘脚步未停却突然开了口。 李忠有些受宠若惊的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位大小姐,哦不,大公子是在问自己好呢:“奴才承蒙将军与大公子庇佑,好的很。劳大公子挂心了。” 仓洛尘淡淡的“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又问:“府中可有何事?” “府中也一切都好,并无他事。方才随着老奴门前迎接大公子的是大将军的几名妾侍。还有两位公子一位小姐因不知大公子今日回府,一时之间在外无法赶回,所以未能前去迎接。” 仓洛尘又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听不出高兴,也听不出半点的不高兴,这让向来细察入微的李忠也半点猜不透这位少主子的心思。 李忠在旁引路道:“大公子的茗芳斋已经收拾好了,若大公子不想住在此处,换其他别院也可。” “不必麻烦了。”仓洛尘对这茗芳斋还依稀有着印象。 这是当年仓洛尘的娘亲,亲自为她选地布置的院子。只是没有想到,再次回来已是十年之后的今天了。 几名侍婢立门廊下跪伏着:“奴婢见过大公子。” 仓洛尘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未再理会,依旧是待她进了门,喜子放在才后头叫了起。 房间中的摆设已经改变了,因为当年仓洛尘还是个五岁的小女娃,如今身为将军的她,自然房中摆设也要讲究些。 “大公子可还满意,若是不喜欢奴才再命人从新规整。”李忠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打心眼里有点惧这位少主子。 “不必,很好。李管家有心了。”仓洛尘依旧神色不动。 “那若大公子没什么吩咐,奴才就不打扰大公子休息,先行告退。” 仓洛尘清浅颔首。 但当李忠走到门口方才又想起什么。 “等等。” 李忠赶忙止步回身:“大公子有何吩咐?” “侧夫人不日也将到达,命人准备。”仓洛尘道。 “侧夫人?”李忠有点讶异,这么多年大将军的妾侍不少,但还没抬过侧室,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侧夫人? 此刻仓洛尘已经转身去了里间,显然并没打算解答李忠的疑惑。李忠也不敢多问,躬身领命:“是,大公子放心。” 李忠出了门,方才察觉自己手心里竟然全是冷汗。 喜子跟在后头送了两步,对李忠道:“李管家,公子喜静,劳您吩咐了府中之人不必一一前来相见了,免得扰了公子清静。” 第84章 侧夫人的来历 喜子曾在府中之时,李忠待他不错,所以才好意出言提醒。因为他在仓洛尘身边这几年,深知这位主子的心思不是谁能摸得透的,只有常年的悉心观察从她的习惯中才能摸出喜好来。 李忠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好。只是那位侧夫人是怎么一回事?从前并未听说过大将军要抬侧夫人的。” 喜子低声道:“是秋娘。” 李忠想了想,似乎确实听闻大将军在边关有个叫秋娘的妾侍,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回都城:“大将军抬了侧夫人,这还是从大夫人去世后头一遭。”李忠不禁感慨了一句。 喜子年纪小却是沉稳,笑了笑说:“侧夫人这么多年一直留在边关照料大将军与大公子生活起居,今日大公子荣升将军回来述职,将军恐陌生人伺候大公子不惯,所以让侧夫人一同回来。这侧夫人的位份,可是大公子为她讨来的。” 喜子虽小,却也知道府中许多事儿,况且当日离开边关之时,仓问生曾嘱咐喜子,若是有事可吩咐李忠。言下就是李忠是可信之人。 李忠听了喜子的话,脑中飞转,思量着这其中的关系,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这位侧夫人得不得宠无所谓,是谁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她的名分是大公子主动为她讨来的。 想着大公子那样淡薄的性子会为一个妾侍要了侧夫人的名分,可见这位侧夫人的重要性。 如此,即便还未见到秋娘,因为仓洛尘的这一层关系,李忠便不敢有丝毫怠慢了。因为怠慢了秋娘,就如同怠慢仓洛尘一样。 “我明白了。”李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人也走到了月亮门下,喜子笑着道:“喜子力薄,也只能对李管家说这么多了。” 李忠一笑,轻拍了拍喜子的肩:“你小子这几年跟着大公子在边关没少历练,越发的出息了,后生前途不可限量。” 喜子笑着一抱拳:“那喜子就不送李官家了。” ** 回到仓洛尘的房中,侍婢正在打了水来伺候他洗手。 仓洛尘擦了擦手把手,把手巾给了侍婢问:“妥当了?” 喜子微低着头恭谨道:“公子放心,都安排下去了。” “嗯。” “路途劳顿,公子是否休息一下?”喜子问。 仓洛尘想了想:“也好。”恐怕过了今日,便没几天清静日子过了。 ** 仓洛尘至多睡了一两个时辰,便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只是隔着有些远,听不真切在吵什么。 仓洛尘皱了皱眉起了身,打开房门,见外间只有一个丫头守着,且朝着门外的方向张望着。 那丫头听到开门声猛然回过头来,见仓洛尘已经缓步走了出来,当即屈膝一福:“公子,您醒了。” 仓洛尘面色不悦,冷着脸问:“谁在外面。” “是……是鲁姨娘,孙姨娘,还有两位小公子。”侍婢怯怯的低着头说。 仓洛尘重重的出了口气,显然很不耐烦,那侍婢吓得顿时跪了下去:“公子饶命。” 第85章 女人多了真麻烦 丫头早些日子就听说了,自家这位大公子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看谁不顺眼,一刀挥下去半个脑袋就没了。 这些私底下的传言仓洛尘是不知道,知道了却还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她确实一刀能砍下半个脑袋来,可那都是在战场上对敌的时候。平日里军中,她无论是面对下等士兵还是打杂小斯,可都是很宽待的。 仓洛尘脚步刚抬,却见那丫头突然跪了下去:“你跪着做什么。”仓洛尘皱了皱眉,只觉得女人多了真是麻烦。 却忘了自己也是女人。 仓洛尘走出房门,吵闹声还在继续,但却明显的低了不少。 她绕过了小回廊,便见着连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各自领着一个衣着富贵,生的白胖的小男孩。 仓洛尘这的印象中,这两个孩子应该十岁上下,但她从未见过,这两个姨娘她倒是有点印象,似乎在嘉云关见过一两面的。 也许是仓洛尘有着现代人的观念,对这些同胞一母的弟弟妹妹没什么争宠的抵触感,虽不亲近到也不讨厌。而且只要这些姨娘能乖乖的不给她生事儿,她也并不抵触,左右不过是添附筷子的事儿。 但像现下这样,两个弄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却是仓洛尘极为不喜的。 “胡闹什么!”仓洛尘站在回廊下,冷着脸沉着声忽然一声呵斥。 正在吵闹的鲁姨娘和孙姨娘当即噤了声,许是没想到仓洛尘会突然出现。 方才正在劝这两个女人的李忠上前两步一抱拳:“扰了公子休息。” 喜子也不再理会那两个女人,走到了仓洛尘身后。 鲁姨娘和孙姨娘见仓洛尘面色不善,方才那股泼辣的张狂劲儿也不知去了哪,各自拉着自己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仓洛尘扫了喜子一眼,喜子心领神会道:“两位公子闹了误会推搡了几下,二位姨娘来请公子为己主持公道。”喜子回答的言简意赅。 “他打了修林的头!”鲁姨娘突然一声等着孙姨娘。 “明明是修林先打了修易!”孙姨娘也不甘示弱的回呛。 仓洛尘骤然眸光一暗。李忠赶忙上前道:“二位就少说几句罢。” 平日里,仓问生将府中一切事务都交由李忠打理,所以这鲁姨娘和孙姨娘对他的话很当回事儿,当即愤愤互瞪了几眼住了口,但一回头瞧见仓洛尘那冷的能结成冰的脸色,皆暗自咬了咬牙,心说自己怎么忘了这是在这位大公子的院子里。 仓洛尘不予对这两个女人多费口舌,转而看向那两个孩子。 两个男孩子都生的白白胖胖,一眼便看出是大富人家娇养的小公子,但却少了些男儿应有的英气。 两个孩子望着仓洛尘,即好奇又害怕,躲在各自母亲身后露出半个头来。 “你们两个过来。”仓洛尘看着那两个孩子沉声道。 “大公子……”鲁姨娘和孙姨娘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惊惧之色,不知仓洛尘要俩个孩子过去做什么。 【让票票。打赏。留言。收藏。来的更猛烈些吧( ̄︶ ̄)↗涨】 第86章 顽皮的孩子 两个孩子对仓洛尘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兄长满是好奇,欲要上前,却又被各自的母亲拉着。 仓洛尘就那么冷眼瞧着,好似她这个兄长是吃人的老虎一样。 李忠“哎呀”一声无奈上前:“大公子叫两位小公子去,怎么不去呢。两位小公子还不快来拜见兄长。”李忠说着,硬生生把两个孩子的手从鲁姨娘和孙姨娘的手中拽了出来。 两个孩子回头看自己的娘亲,却又被李忠在后轻推着向仓洛尘走去。 修林和修易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李忠赶着来到仓洛尘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二位公子快拜见兄长。”李忠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两个孩子又对视了一眼,修易率先抱拳躬身道:“仓修易拜见兄长。” “仓修林,拜见兄长。”修林也抱拳见礼。 看着两个孩子规规矩矩的样子,仓洛尘的面色这才缓了缓:“为何打架?” 两个孩子再次对视一眼,修易道:“兄长不必担心,我兄弟二人闹着玩的。” 修林听了却梗着脖子说:“谁跟你闹着玩!大哥,是他先打我,他弄坏了苏先生的扇子还不准我说,我告诉了苏先生他就打我!” 修林那一声大哥叫的,仓洛尘的心里紧了一下,似乎从那一刻开始,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有兄弟姊妹的人。 这么多年她所有的生活中心除了打仗,就是训练,身边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仓问生却也不是个有时间可以父慈子孝儿女情长的人。 所以仓洛尘似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仓夫人去世后,她便没有触碰过亲情。 听了修林的话,仓洛尘看向修易问:“是这样吗?” 修易刚想开口反驳,但对上仓洛尘的那威慑的目光,到口的辩驳谎话就都不自禁的咽了回去,低着头点了点:“是,请兄长责罚。” “你为何弄坏先生的扇子?”仓洛尘依旧沉着声问修易。 修易的头更低了些,却也不敢说慌,老老实实的说:“先生总用那把扇子敲我们的手心,我……我就想……” 如此仓洛尘便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是小孩子顽皮而已,鲁姨娘和孙姨娘却闹成这样。 仓洛尘面色不善的扫了那二人一眼,两个女人见仓洛尘并没被把他们的孩子怎么样,当下也觉得有点理亏,不应该闹到茗芳斋来。 仓洛尘又问修易:“你认为此事你做的对?” “不对。”修易这会儿也明白了。 “那该如何?”仓洛尘继续问。 “赔礼。”修易闷闷道。 这会儿修林见仓洛尘一直在训修易,不禁一脸得色。 “你认为你做的对?”仓洛尘又问修林。 修林许是觉得自己告发了兄弟的错误,自然是做的对的。但见仓洛尘如此问他,却又有点犹豫了,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嗫嚅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事你做得对,但错更大。回去想明白了明天告诉我,错在哪里。”修林虽然现下还不明白,但却也不敢忤逆,只能喏喏的应:“是。” 而仓洛尘又对修易道:“随李管家取把扇子给苏先生赔礼,扇子的钱,在你的月银中扣除。” 第87章 苏青 “扣……扣除?”孙姨娘惊讶的微张着嘴。 不但孙姨娘惊讶仓洛尘此举,就连一旁的李忠也无法理解。 镇国大将军府的珍宝不尽其数,取把扇子又哪里需要扣银钱,但众人心中虽是疑惑甚至不满,但却不敢名面上表现出来。 修易自知理亏,规规矩矩的抱拳一礼:“是。” “见你主动承认,今日便不再罚你,但若再有这样为一点小事便对兄弟大打出手,我决不轻饶!”仓洛尘最后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修易背脊一紧铭记在心。 见他知道错了,仓洛尘这才缓了语气,上前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男人若要打,就去战场上打!” ** 傍晚饭刚摆上,李忠便来复命。 仓洛尘正洗着手,李忠随着喜子进了门:“大公子,您交代的事儿已经办好了。” “选了把什么扇子?”仓洛尘擦了擦手问。 “是二公子自己选得一把白玉骨的折扇,装了锦盒亲自送去给苏先生赔了礼。”李忠笑着回道。 “嗯,这位苏先生是两个孩子的先生?”仓洛尘问。 “是,是咱们越国有名的有学识的人,当年请苏先生来府中做教席先生,大将军也是费了些心思的。”言下之意这位苏先生是仓问生好不容易给弄来的。 仓洛尘点了点头。 李忠又道:“但是苏先生说二公子的赔礼他收下了,但那白玉骨折扇太过贵重不肯收,奴才劝说不过,他这会儿正在外头要亲自把东西还给大公子呢。” 仓洛尘眉心一挑:“哦?那还不快请进来。”来到这世上开始,仓洛尘也没见着过几个文人,整日里眼里周围都是些粗糙的莽汉子,算算这些年见着过最文的人,当属越君正,黎王,还有白化那样的了吧。 “哎,奴才这就去请。”李忠说着就转身出了门。 片刻,李忠便把那苏先生请了进来。仓洛尘也慢着两步上了前,她骨子里还是很敬重文人。 仓洛尘本以为这位苏先生应当是个中年男子,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但却未想到竟是个年轻人,瞧着年岁至多也不到三十岁而已。 苏先生穿了一身水蓝色广袖长衫,长发冠束,眉眼之间颇为英俊,一双眸子澄澈透亮,没有仓洛尘所以为的酸腐气,反而带着一股子清逸。 苏先生进门便三步远的地方对仓洛尘抱拳一礼:“苏青见过振威将军。” 猛地听人称自己为振威将军仓洛尘还有些不习惯,她亦抱拳回礼浅笑道:“在下字洛尘,苏先生不必多礼。” 苏青对仓洛尘的举动有所惊讶,这位仓家大公子的传闻整个越国上下没听过的人恐怕少得很,除了他战功赫赫勇猛无匹,伴随着的还有她的油盐不进,拒人千里。 仓洛尘似是没有看到苏青眼中的讶异,只笑着道:“修易修林这两个孩子顽皮,平日里苏先生费心了,我与家父常年边关镇守疏于管教,今日修易之事还望苏先生莫要见怪。” 仓洛尘一番话说的极为谦逊,按理说她如今一个战功赫赫的四品武将,怎么轮也用不着对苏青这样一个无品无级的平民如此以礼相待。 但仓洛尘却还真就这么做了。 第88章 三杯酒 仓洛尘不同于传闻的拒人千里,反而对苏青以礼相待,倒是把苏青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仓洛尘如此做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一是骨子里她确实尊重有文化的人;二是仓洛尘清楚,在都城这种地方,文人的笔要比将军的刀更有用处。 “这个时候苏先生应该还没用晚饭吧,我这也刚刚摆上,可否赏脸一道?”仓洛尘浅笑邀请。 “这怎么可以。”苏青当即欲要推拒。 在仓洛尘当今所在的这个世界中,有着分厂严明的等级观念。官不与民同食,民不与下民同食。也就是一个等级有一个等级的交往圈子,可以跟你语笑言谈,但却没有官邀民同食的道理。 仓洛尘此举可能是越国第一个邀请平民同食的官员了,而且是军功显赫的镇国大将军镇北王嫡子,如今越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振威将军。 仓洛尘面色一沉:“苏先生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并非如此,只是……”苏青略有犹豫,虽说意欲拉拢他为幕僚的官家不少,但却从未有人主动邀请他同桌而食。 苏青话未说完,仓洛尘便摆手道:“想必苏先生也听说过,我打小就在军中长大,是个粗人,性子直也不喜欢绕弯子,先生若嫌我是个粗鄙之人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就算了罢。” 仓洛尘说着便向桌子走去,大有一种“反正我请你了,你爱来不来,但是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意思。 仓洛尘方才走了两步,身后苏青抱拳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将军款待了。” 仓洛尘这才一转身露了笑脸,吩咐喜子添了餐具。 苏青原本也不是个迂腐的文弱书生,只是仓洛尘的在越国中太有名了,以至于她的事情被大家穿的神乎其神的。 什么鬼将又诡将,地狱修罗,杀人不眨眼,五岁上战场,七岁杀敌将,战功赫赫却不肯为官,为人清傲拒人千里。甚至还有说她天生三眼四手面皮青紫…… 想起种种传言,方一坐下的苏青便摇着头兀自笑了笑。 喜子为苏青摆上了酒杯斟了酒,仓洛尘道:“先生为修易修林两个孩子费心了,长兄如父,这一杯我敬你。”仓洛尘二话不说仰首一杯饮尽。 苏青赶忙端起酒杯,随着仓洛尘一饮而尽。 四喜在旁为二人满上了酒,仓洛尘又举起了酒杯,但这一次苏青却是一抬手抢先道:“这一杯在下敬将军。”话必一饮而尽。 但仓洛尘却执着酒杯不肯喝:“先生说敬我,总要有个说道这酒我才能喝。”仓洛尘看着苏青浅笑道。 “自古文人武将相辅却也相对,而如将军这般朝中四品武将却能对在下这小小文客如此大礼相待,可见将军开明贤德,于此,”苏青再次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继续道:“为了这天下文客,在下再敬将军一杯。” 仓洛尘听了这番话不置可否,只是清浅一笑,连饮两杯。 第89章 酒桌上的事儿 许是因为连饮三杯的原因,苏青的面颊微微泛红,目光也有些虚飘,他揉了揉太阳穴略有尴尬的笑着说:“在下不胜酒力,将军见笑了。” 仓洛尘唇角一直挂着清浅笑意,坐在当下八面威风不动:“是我的疏忽,不应让先生空腹喝酒,咱们先吃点东西。” 仓洛尘平日里在军中习惯了,喝的都是烈酒,而这都城中的人饮酒怡情那度数淡的很。三杯酒下肚苏青早被仓洛尘给灌迷糊了。可借着酒劲,也不像刚才那么拘谨了。 仓洛尘说吃菜,苏青方才得空看了眼桌上的菜式,不禁再次令他惊讶。 偌大的桌子上,只摆了两荤两素一个汤。做的也没有多么花哨,不过时寻常人家的菜式。 仓洛尘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知苏先生会来,粗茶淡饭怠慢了。”仓洛尘转而吩咐喜子:“去让厨房加几道菜来。” “是。”喜子领命而去。 “等等!”苏青叫住了喜子,对仓洛尘道:“这样已经很好了,将军不必再麻烦。能与将军共饮已是在下荣幸,有何须在乎这些。”苏青说着,又自斟敬仓洛尘一杯。 仓洛尘见此也不再多说,顺着他也喝了一杯。 苏青放下了酒杯问仓洛尘:“将军平日里在军中也是如此节俭。”他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但都城中的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一顿饭最少十几道菜,那还只算是最简单的吃食了,而仓洛尘这样四菜一汤,与下人所用无异了。 仓洛尘略显窘色的笑了一笑:“让先生见笑了。军中物资粮草金贵,哪里能有这样的吃食,若在军中,这已是难得的珍馐了。” 仓洛尘说的也不夸张,他爹那个镇国大将军平日里一顿饭也不过就是四菜一汤而已。又何况是她这个生活在最底层的小兵。 苏青听了仓洛尘的话,看着桌子上的菜若有所思,仓洛尘也不打扰他,兀自喝着酒。 二人这样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既没有说起朝中时事,也没有提及修林修易,似乎皆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友人之间对饮闲谈一般。 但有些事情,却正是在这闲谈之中,看似不经意之间办成了。 ** 晚上苏青有点喝多了,仓洛尘命人准备了客房留他睡在了府中。 喜子安顿好了苏青回来复命:“公子,苏先生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都打呼了还嚷嚷着梦话要跟公子您喝酒呢。” 仓洛尘听着笑了笑问:“你可认识这个苏先生?” 喜子点头:“认得,都城的人几乎都认得苏先生,他文采一流又广结知己好友,许多达官贵人都想邀苏先生为幕僚或是教授府中公子小姐,但他都回绝了。不知大将军用了什么法子苏先生答应了来咱们府上教公子小姐的。 而且,因为相貌英俊又是不少深闺少女倾慕的对象,但这么多年却一直单身未娶,坊间传言说苏先生……许是有什么隐疾。” 仓洛尘听了神色不动,但却说了句:“也许他只是想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已罢。” 第90章 偶遇越君正 仓洛尘一转头见那把白玉骨扇还放在一旁,打开了盒子看了一眼,她虽不是很懂这些东西却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咔”的一声合上盖子:“送到苏先生房里,就说这是修易赔礼给他的,若是他不肯收,那我自能责罚修易了。” 喜子点了点头说:“这白玉骨扇价值不菲,苏先生为人清廉不肯收也是正常,但若学着公子的话,他不肯收也得收下了。” “两个孩子本性不错,只是……”那两个娘太不成样子了些。 翌日。 仓洛尘一身武官常服前往兵部报道。初回都城,兵部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好在喜子都轻车熟路,仓洛尘只需坐着喝喝茶,让喜子跑腿递文书什么的。 折腾了小班日总算弄好了,她虽顶着个四品将军的名头但回了都城还确实没她什么事儿。 述职,述职,不过是回总部向领导汇报情况而已。哪日领导有空了,她汇报完了还得回边关。 办完了正事儿,出了兵部的门,仓洛尘忽然背脊一紧。 多次相遇,这次不用回头仓洛尘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因为只有他能给她那排山倒海一般蜂拥而来的压力感。 仓洛尘硬挺着脖子全当不知,左右她背后也没张眼睛,看不到也是正常。 但她这头刚迈了一步,身后便响起他那沉缓有力清澈透亮的声音:“仓洛尘。” 他又连名带姓的叫自己。 仓洛尘装着背后不长眼,但不能装着耳朵听不见,抿了抿唇一敛神色缓缓回身,看到身后那人装似惊讶一瞬,继而抱拳一礼:“仓洛尘见过六殿下。” 今天的越君正没有再穿一身月白,玉冠束发,一袭泛着淡淡紫色的广袖长衫,容颜英军如初,但去比着当时在边关所见更为清贵隽逸之感。 越君正脚步不疾不徐的走上前来:“来报道。” “是。”仓洛尘微垂着目光一板一眼。 其实仓洛尘的性子属于天不怕地不怕那一种,对谁礼遇也不过是因为礼貌家教,要说她特别跟谁语笑言谈,那也多半是有些目的的。 而要问他真正怕什么,仓洛尘在遇到越君正之前还真没有过。 因为一个在战场上连死都不曾惧怕过的人,这世上已经没什呢令她怕的东西了。 唯独这位,从第一次初遇,他在马车中连面都没露的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余阳峽一战,城楼之上他给仓洛尘的压力如排山倒海,他三箭齐发,有一瞬间仓洛尘以为那箭是指向自己,那一刻仓洛尘从没有过的紧张感。 到后来,只要有他出现,那种慑人的强大压力就从未断过。 还有他那从不曾避讳,一直黏在仓洛尘身上的目光,有时会另仓洛尘觉着,自己像是被他研究的外星人…… “何日回都城的?”越君正面上无甚表情,好似在正经谈公事一般。 “昨日晌午到的。”仓洛尘回答的也一板一眼。 一个六皇子,一个将军,两个人站在兵部门前一板一眼的却说着闲话。 兵部内有两个小官欲要出门,但瞧见这两尊大门神,只得转身去了后门。 【大家节日快乐!小正正终于又出来啦~如果票票和留言多,晚上就加更!( ̄︶ ̄)↗涨】 第91章 六皇子的提点 越君正和仓洛尘站在兵部门前说着话,其实是越君正偶尔问一句,仓洛尘简短答一句,偶尔还伴着相对无言的沉默。 越君正依旧如往,微垂着目光看着比他低了多半个头的仓洛尘不知在想什么。 而仓洛尘也依旧如往,垂着目光在他面前向来的乖顺状。 正在此时,听到了越君正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仓洛尘抬了抬眼,见是殷九走了过来。 仓洛尘与殷九对视,二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如何?”越君正问殷九。 “安排好了。”殷九依旧是那毫无起复的特有语调。 越君正微微颔首,转而又问仓洛尘:“用午饭了么?” “还没。”仓洛尘如实回答。 越君正点了点头:“那回去吧。” 仓洛尘:“……” 一般问人家吃饭了没,人家回答说没吃,不是应该请吃饭或者一起去吃么? 仓洛尘倒是不在乎那一顿饭,就是越君正这话问的让她有点前后摸不着头脑…… 越君正话必,便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过来。” 仓洛尘可以确定他是在叫自己,因为附近除了喜子没别人…… 两步上前仓洛尘依旧恭谨的模样:“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今日皇上身体不适恐不能召见,你方回都城初入朝堂,行事应多番思量,何人该交何人不该交也应自己有个度量。”越君正颇为语重心长。 这番话说的仓洛尘有些讶异,没想过越君正会对自己这番嘱咐。但心中也是一暖,抱拳一礼:“是。” 越君正清浅颔首,最后又嘱咐了一句:“行事还需稳妥些。” “微臣明白,多谢殿下提点。” 越君正又看了仓洛尘一眼,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但刚一上马车,他又将车帘子撩了起来对仓洛尘道:“后日长公主的桃花宴,你也一道去吧。” 话必,越君正不待仓洛尘应答便放下了帘子,殷九在外驾车二人这才真正离去。 仓洛尘立在原地,对越君正此番行举有些摸不着头脑。 仓洛尘明白越君正是在提点自己这个初涉朝堂的新人,但这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仓问生?为了拉拢她这个新贵? 仓洛尘觉得这两种都有可能,但是又直觉的认为,除了这两种可能,许是还有些其他什么原因。 “公子,咱们回府吗?”喜子上前问。 “桃花宴是什么,你知道么?”仓洛尘忽然问。 “回公子,桃花宴是长公主每年在开春桃花盛开之时都会举办的宴席,邀请的皆是都城贵府中的青年才俊还有貌美才名的贵府小姐,自然当中也不乏些许青年权贵。” 喜子说着看了仓洛尘一眼,意思仓洛尘这样的就算是青年权贵了。 仓洛尘一向洒脱惯了,不喜应酬这些事儿:“你说我不去行么?” 喜子嘴角抽了抽:“公子,这桃花宴并非人人想去就去得的,满都城都已能去得长公主的桃花宴为傲。” 仓洛尘砸吧砸吧嘴,还是有点不情愿。 喜子又适时的加了句:“况且,六殿下都开了口了,您不去……是不是不大好?” 第92章 人际关系必修课 回到了都城,万事都变得身不由己。 这繁华都城中遍地的达官显贵一抓一大把,随便扔块石头说不定都能砸到个四品以上官员的马车上。 仓洛尘就来了趟兵部也能遇到越君正。心说,难道这些皇子都整天没事干很闲吗?还要去参加什么桃花宴,想想仓洛尘就觉得有点头大。 看来这人际交往的学问,无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一门必修课。 原本还想在这都城中逛逛,但越君正方才那一番话却一直在仓洛尘的脑中盘旋着,使得她也无心再闲逛,索性上马回府了。 想要回府中躲清静的仓洛尘却没料到,晨间他前脚走,后脚就出了乱子。 镇国大将军府门前下马,却正迎上一个神色匆匆向府门走来的小斯。 那小斯一见着仓洛尘,当即快步迎了上来:“大公子,您可回来了,李管家正命奴才去找您呢。” 仓洛尘微蹙眉心。 喜子问那小斯:“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小斯一边随着仓洛尘往府中走去,一边说道:“晨间大公子刚出门,有位侧夫人就到了,李管家将侧夫人安置在了临水台,原本一切还好好的,只是……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临水台的婢子就发现……发现孙姨娘溺在了临水台的水榭里。” “如何了?”仓洛尘脚步一顿沉声问。 “大公子不必担心,好在发现的及时已经救了过来,但这会儿孙姨娘正在临水台哭闹呢,硬说是侧夫人把她推下去的。李管家劝不住,只得请奴才去找找大公子。” “胡闹!”仓洛尘一声冷喝。 那小斯吓得一缩脖子,压低了脑袋一脸愁眉苦脸。 这刚安生了半天就又闹上了,秋娘的性子仓洛尘清楚的很,她虽不是矫揉软弱,但也不是多是生非的人。方一进府中就把孙姨娘推到了水里,仓洛尘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来到临水台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孙姨娘的哭闹声。 门外离着几个侍婢,皆是低眉敛目的眼观鼻鼻观心。 “你个黑心的女人,你竟然想害死我,我一定要让将军为我做主……”孙姨娘的声音又高又尖,一声声哭喊响彻临水台。 远处的园子里有几个张望着瞧热闹的,喜子老远一瞪,便一个个缩头缩脑的躲远了。 仓洛尘一声冷哼跨步上前,侍婢欠身一礼:“大公子。”继而方要开门之时,仓洛尘抬起腿:“咣”的一脚,给房门踹开了。 仓洛尘那一脚能踢着个大莽汉滚三圈,更何况是一扇薄薄的木门。 那木门当即“嘎呀”一声,歪在了一旁。 仓洛尘沉着脸进门,幽深的眸子冷的能结出冰来,她扫了一圈房间几人。 秋娘正坐在上首,孙姨娘和鲁姨娘坐在下首,孙姨娘哭的化了妆鲁姨娘似是在旁劝着,而李忠则一脸愁眉苦脸的站在孙姨娘的身边。 仓洛尘那咣当一脚给几个人吓得都是一哆嗦,孙姨娘当即止了哭声,微张着嘴看了看那门,又看了看仓洛尘。 第93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见了仓洛尘,秋娘当即站起身,将上首位让了出来,对仓洛尘福了福身:“大公子。” 仓洛尘冷鼻子冷眼的缓步走到上首位,一撩衣摆坐了下来。秋娘又在旁为仓洛尘倒了一杯茶。 仓洛尘接过茶杯,不急不缓的轻呷了一口方才将茶杯放下。 房中诸人不管啥圆滑的李忠,精明的鲁姨娘,还是泼辣的孙姨娘,没有一个不怵仓洛尘这位大公子的。 更何况这几个虽说是姨娘,但也顶多算得上是半个主子而已,而仓洛尘这个长子嫡子才是真正的主子。 从仓洛尘进门落座,秋娘便一直站在她身旁垂着目光不言语,鲁姨娘见秋娘是侧夫人都站着,自己也不好再坐着,当即拉着孙姨娘二人也站了起来。 如此便是一屋子人站着,唯独仓洛尘一人坐着了。 仓洛尘也不看众人,只掸了掸衣摆上的细小褶皱,语声淡淡:“方才演的是哪一出,怎么不演了?该怎么闹怎么闹,我就坐这儿瞧着。” 话必,仓洛尘抬了眼,唇角挂着一丝清浅却慑人的笑意,淡淡的扫了一眼当下几人。被她目光扫过的几人,皆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背脊,只觉着从头冷到了脚后跟。 站着的几人大气也不敢出,哪还敢闹腾,只恨不得地上立刻出现个洞,钻出去了事儿。 许久,房间中所有人都沉默着,只能听到仓洛尘喝茶时杯盏轻碰的清脆响声。 放下了茶盏,仓洛尘看向哭的一脸胭脂的孙姨娘:“孙姨娘。” 听到点名,孙姨娘一哆嗦,看了眼身旁的鲁姨娘,但鲁姨娘却低着头肯本不看她。 “妾……妾身在。”孙姨娘只得怯怯应声。 “你的脸怎么了?”众人以为仓洛尘会训斥之时,她却问了这么一句。 孙姨娘愣了一下:“啊?” 仓洛尘却不再理会孙姨娘,而是看向鲁姨娘:“鲁姨娘陪着孙姨娘去后厢房梳洗一下罢。” 孙姨娘还有些不知所云,鲁姨娘虽然也不知仓洛尘卖的什么关子,但能暂时逃离现下这个压抑的房间,她求之不得,当即一福身:“是。”继而拉着孙姨娘去了后厢房。 仓洛尘给喜子使了个颜色,喜子微一颔首便跟了进去。 他几人走后,仓洛尘这才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对秋娘道:“坐吧。” 秋娘也不推辞,微一颔首便坐了过去。 “这一路上可还好?”仓洛尘全然不提方才的事儿。 “一切都好。”秋娘依旧是在嘉云关时的样子,低眉瞬目温柔内敛。 仓洛尘点了点头:“这临水台虽不大,但却是离着父亲书房最近的地方,春夏更是纳凉的好去处。” “大公子费心了。”秋娘抬起头对仓洛尘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仓洛尘却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也不过前日刚到,这些都是李管家安排的。” 秋娘听了,当即又转向李忠清浅颔首:“多谢李管家了。” “可不敢,可不敢,侧夫人折煞奴才了。”李忠赶忙摆手。 而当去后厢房洗漱回来的孙姨娘和鲁姨娘,见到的便是仓洛尘语声温和的和秋娘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家常的情景。 第94章 善贤明德 这两日一向沉声冷脸的仓洛尘,竟然能同秋娘坐在一处带着笑意的唠家常,孙姨娘与鲁姨娘二人当即对视一眼,心中各有心思。 “大公子。” 见二人进了门,仓洛尘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此刻仓洛尘没了方才那般严肃森冷的气势,反而平和浅笑问:“秋娘方才回府二位姨娘便来探望么?” 孙姨娘开口刚想说什么,却被鲁姨娘拉了一下袖摆。鲁姨娘对仓洛尘笑着道:“可不是,知道府上多了位新姐姐,孙姨娘便紧拉着我赶紧过来拜见。大公子您猜怎么着?”鲁姨娘掩着唇咯咯笑了几声。 她又接着道:“我瞧着这临水台的景儿精致的很,一旁贪看了几眼,谁知孙姨娘一下子就溺到了水榭中去了呢。” 说着她又掩着唇咯咯笑着,好似孙姨娘掉水里这件事儿是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 “孙姨娘可好?”仓洛尘装似根本不明就里的问孙姨娘。 孙姨娘看了看仓洛尘又看了看鲁姨娘,心说,我是好啊,还是不好啊? 但鲁姨娘却根本不与她对视,垂着目光摆弄着受伤的翠玉镯子。 仓洛尘心中一声冷笑。 “李管家,送孙姨娘回去,请郎中前来看诊。”孙姨娘未说话,仓洛尘直接吩咐李忠道。 “是,奴才明白。”李忠躬身应是。转而便将还在不明状况的孙姨娘请了出去。 鲁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仓洛尘会这样处理这件事儿。 当下房间中便只剩下仓洛尘,鲁姨娘还有秋娘了。 仓洛尘笑容“温和”,看了眼秋娘对鲁姨娘说:“这些年秋娘一直留在嘉云关照顾父亲生活起居,这次我回京述职附近顾念边关苦寒便让秋娘回来府中居住。若知鲁姨娘你与孙姨娘对秋娘如此热情相亲,想必会很高兴的。” 鲁姨娘听了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却道:“大家同为姐妹,自然应当如此的。” 仓洛尘不置可否继续道:“修林修易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正是明理之时。虽说苏先生才高八斗,但说到底,父母才是孩子最好的先生。父亲常年镇守边关为保我越国江山平定,教养修林修易的事情自然便落到了你们这两位娘亲的头上。” 仓洛尘语声缓缓,鲁姨娘听着连连应是:“大公子说的妾身明白。” 仓洛尘一声轻笑:“鲁姨娘当真明白?” 鲁姨娘愣了一下,对上仓洛尘那幽深的目光,总觉得自己从心里被她看了个透彻:“妾身……妾身明白。” “父亲自小便教导我,做人首先要做到四个字。善,贤,明,德。” 仓洛尘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眼神便凌厉一分,说出第四个字的时候,鲁姨娘吓得,不自禁的猛然站起身来,那眼神太吓人,她只想跑…… 见她如此,仓洛尘眸光一缓,却又恢复成平日模样,只是语声中带着些许森寒:“鲁姨娘作为母亲若能言传身教这四字,自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总有他人能更好的教会修易,何为善贤明德。” 第95章 女人间的事儿 仓洛尘一番话,连说教带威慑。 若是鲁姨娘今后不肯安分守己给孩子做一个善贤明德之人的表率,那仓洛尘便会将这孩子送给他人抚养。 鲁姨娘走后,仓洛尘对秋娘说:“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后悔么?” 秋娘毅然摇头:“自从跟了大将军的那一天起就不曾后悔过。” “那今日之事因何而起?”仓洛尘问。 秋娘这才道出来龙去脉,其实她也算是个局外人,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晌午刚下了马车,李管家便把我接到了则临水台,我方来到这临水台不到一个时辰,便听到外头有些杂乱之声。后来问了侍婢才知,一位姓孙的姨娘落到了水里。 幸亏后来及时拉了上来,着了郎中查看说是并无大碍,但却不知怎么着,过了一会儿这位孙姨娘就来此哭闹开来,只说是我推她落了水。” 秋娘说道此处不禁垂了目光,显然是觉着有些冤屈:“不多时又来了位鲁姨娘时不时煽风点火,我不明就里,也不清楚这府中上下的情况,那名李管家一直在旁劝着,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在公子回来了。” 秋娘常年生活在边关,那里并没有这大宅门里的女人间的龌蹉争斗,她每日所需要做好的就是伺候好仓问生的生活起居就够了。没人会对她设计陷害。 仓洛尘心中一声轻叹,自从来到这都城,似乎曾经所认知的一切都改变了。 边关中的战场是刀剑相击,血肉分离。 而这都城中看似繁华鼎盛的背后,却也有一个不见硝烟,不见血染的战场。这个战场掩在每一张笑脸背后。 你永远无法真正看清楚,那个正对你笑着的人,藏在背后的手中握着的是鲜花,还是利刃。 “委屈你了。”仓洛尘对秋娘说。 秋娘依旧垂着目光摇了摇头。 ** 出了临水台,仓洛尘只觉着一身疲惫,应付女人间的事儿,比应付十个抗刀大汉还麻烦。 她这头刚回了茗芳斋,李忠便来了。 “都安排好了?”仓洛尘正喝着茶问。 李忠一笑道:“本就也没事儿,郎中开了几副安神药,说是好生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仓洛尘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以后这样的事儿你看着办就是。”总不能一闹起来就去找她,那她为着这几个女人也要烦死了。 李忠讪讪笑着点头:“奴才明白,只是说到底奴才也还是个奴才,不能硬拉硬拽的,侧夫人不发话,奴才也不好做,是以才不得已让小顺子去找大公子,其实不过是让他做做样子,寻思着怕了就不闹了,谁知您正巧那时候就回来了。” 仓洛尘摆了摆手:“知道了。”这些女人间的事儿仓洛尘打心眼里不愿搭理。 李忠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烦,便也不再说此事儿,而是呈了个请柬上来:“大公子,这是方才大公主府上送来的,邀您后日前去大公主府参加桃花宴呢。” 第96章 请柬 仓洛尘到没想到这请柬送来的这么快。 这才前脚刚说完,这会儿就送来了。 接过请柬看了看,确实是长公主府发来的。 仓洛尘想了想问李忠:“皇后与长公主关系如何?” 李忠想也不用想便回道:“皇后娘娘近些年似乎一心向佛鲜少露面,而长公主也是信佛之人,是以二位走的还算近。” 镇国大将军府的官家,需要做的不但是照管一个府邸,更是要将这都城豪门权贵中的大小事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仓洛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便未再问其他的,却忽然转了话题说:“修林修易两个孩子请了骑射师傅么?” “回大公子,已经请了,但是……两位公子太活泼,已经换了四个师傅了。”李忠说的委婉。 “男孩子顽皮些也正常,虽说不必拘着,但礼数还是要的。”仓洛尘说着站起身来:“你去将那两个孩子带去真武堂。” 真武堂是将军府中从前仓问生练武的地方,小时候仓洛尘时常被仓夫人抱在膝上看仓问生练武。 那也是童年中,仓洛尘对仓问生最深刻的印象。 十个十年,再次回到这里,一切依旧如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廊檐下仓夫人常常坐着的椅子,还有兵器架上那原本锃亮的刀枪,此时虽然依旧摆在原位,但却不免都增添了一些时间赋予的沧桑。 真武堂隔壁就是府中守卫军平日操练的地方,此刻还能听到练武场中的呼喝声。 这声音仓洛尘听了十年太过熟悉,在这远在都城中再次听到,恍然中好似又回到了军中。 走过回廊,仓洛尘独自一人来到练武场,书名膀壮的汉子赤着上身正在摔跤。 她缓步上前,众人正打的火热没人主意到她的到来,直到一名汉子一个干净利落的背摔将对手击倒,仓洛尘也不禁一笑喝道:“好!” 她这一声,练武场中的几个汉子都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自家大公子来了。 那个五岁入战场,十年边关战功无数,十五岁便从低等兵一跃成为四品振威将军的大公子。 几人连忙起身,单膝跪地恭谨一礼:“属下见过大公子!” 对着这些汉子,仓洛尘到是比对着后院里的那些如花美眷亲切些,她清浅一笑,负手而立:“都起来吧。” 几人站起身来,方才还一个个虎拳生风的,这会儿却有些局促的模样。 仓洛尘看向方才那汉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陈十二。”那汉子见仓洛尘第一个问他的名字,兴奋的回道。 “陈十二?你家有十二个兄弟?”仓洛尘笑着问。 陈十二一脸窘色的挠了挠头:“不是,我家就我一个男丁。” 众人见仓洛尘面色和善,当前几名汉子皆哈哈大小,方才与陈十二对摔的那汉子抢言道:“大公子,陈十二当年他爹给他取命那天一早,这小子连放了十二个屁,一个比一个响,一个比一个臭,他爹一数正好十二个,就给他起了个名叫陈十二!” 第97章 比武场摔跤 仓洛尘听了问他:“当真?” 陈十二的脸有点红的点了点:“嗯。” 仓洛尘不禁也是展颜一笑:“十二正应十二时辰,全满之时,是有福气的人。” 陈十二听了仓洛尘的话瞬时两眼放光,只觉得自己这被人笑话了二十多年的名字终于有人为他沉冤得雪了:“都听到了没,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还是大公子有学识。” 仓洛尘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笑着摆了摆手:“方才见你功夫不错,来陪我练练。” 话说着,仓洛尘率先走上练武场,边走边挽起了袖子。 陈十二有些犹豫,看着大公子那比女人粗不多少的手腕,心说都怕一不小心给掰折了。 “怎么?请不动你?”仓洛尘见陈十二还立在原地。 “快上去吧你,大公子叫你去是看得起你。”陈十二身旁几人一把将他推了过去。 仓洛尘身姿笔挺如松,收了笑意,起势。 这些将军府的守军有从嘉云关出来的兵士,闲聊时自然没少说边关的战事,当中也少不得说起仓洛尘自家这位大公子的军功。 男儿志在疆场,这些人听了又哪有不向往的道理。 如今心中崇敬之人就在眼前,陈十二心中即喜又惧。 仓洛尘脚下微开,陈十二同时扑身上前,二人顿时便互搭肩臂在一起较上了劲。 其实仓洛尘这身段,虽说比着统领女子高上不少,但跟这些汉子相比却还是身量太轻了些。 灵巧的功夫她占优势,但摔跤这样对手两人搭肩较劲,仓洛尘却一点便宜也占不着。 不但占不着便宜,而且体重之上就非常吃亏。 但二人僵持一瞬,仓洛尘率先脚下一绊,一手提着陈十二的腰带“砰”的一声闷响,给陈十二摔得结结实实。 这一下子摔得,地上的灰尘都溅起老高,底下看热闹的一阵叫好声。 仓洛尘居高临下大看着陈十二疼得呲牙咧嘴:“赢了有赏,输了扣一半月银,再来!” 陈十二站起身揉了揉腰疼得呲牙咧嘴。 仓洛尘能感觉到陈十二方才没有尽全力,所以脸色沉了一沉。 陈十二自知小心思被仓洛尘发现了,当即也不敢再怠慢,打起了精神再次摆开了架势。 这一次,二人依旧搭肩较劲,但陈十二看准了时机脚下先动,但是仓洛尘反应灵敏一脚避过,继而身形一坠,脚下一别,陈十二踉跄了一下却又站住了脚。 此刻李忠正带着修林修易去了真武堂,没见着人但听到这边练武场的声音,几人又绕了过来,而除了修林修易,一同而来的还有苏青。 众人刚进了练武场外围,修林先看到了场上正在与陈十二摔跤的仓洛尘:“快看,大哥在上面。” 修林修易这两个男孩子当即兴奋的跑了过去,人群见到这两个小公子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让他二人近前看,苏青和李忠也走了上去。 与此同时,只见陈十二忽然一发力,脚下用力一绊,同时提着仓洛尘的腰带一个过肩摔。 第98章 你们是谁? 观战众人见到仓洛尘被陈十二过肩摔,所有人都紧张的倒吸一口凉气。 修林“哎呀”一声:“糟了,大哥要输了。” 但就再转瞬,仓洛尘被陈十二提起一摔,但却同时也抓住陈十二的腰带,在她落地之时同时借力,拉着陈十二一个后空翻,再一次结结实实的把他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陈十二疼得只觉得自己骨头都碎了。 “好!”众人再次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仓洛尘方才那一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在场众人自认没有她那身手,可以在被对手背摔同时,借力一个后空翻给对手更重一击。 这样的身手不但需要常年练习的功夫功底和气力,更是需要通过实践摸索而成。 仓洛尘能以最快的反应能力,在一瞬之间知道每一个点该如何用力,该做什么。然后将这些看似微不可查的点练成一条线,就成了致胜的关键。 “大哥太厉害了!!!”修林修易二人看的激动,拍手跳脚叫好。 平日里兄弟二人想要来这里玩儿,鲁姨娘与孙姨娘却都拦着,只说这是下人粗人来的地方。所以兄弟二人还是第一次来这比武场。 仓洛尘折腾了这么一会儿顿觉得这几日在都城憋闷着的筋骨都活络了,他一笑拉起了陈十二:“不错,但还得努力。下去领赏吧。” 仓洛尘走下比武场,见苏青也站在不远处:“苏先生也来了。”仓洛尘放下袖子笑了笑说。 “李管家说大公子叫两位公子来真武堂,我左右无事便跟来瞧瞧。”经过上次那几杯酒,苏青再见仓洛尘已经没了初见时的拘谨。 “我听闻这两个孩子赶跑了好几个骑射师傅,想瞧瞧这两个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这么猖狂。” 仓洛尘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一旁正往这走的修林修易。 两个孩子听到这话,心说不妙。 “还不过来!”仓洛尘瞪了他二人一眼。 两个孩子只得乖顺上前:“大哥。” “你二人骑射如何?”仓洛尘沉声问。 “还……还行。”修林修易二人同时回答,好似商量好了一样的默契。 “拳脚如何?”仓洛尘又问。 “还……凑合。” “上去练练我看看。”仓洛尘背着手看着他二人。 两个孩子不敢忤逆仓洛尘这位兄长,磨磨唧唧的爬上了台子,比划了两下,究竟如何,仓洛尘只能用不忍直视形容。 连个孩子也自知理亏,蔫头耷脑的不敢吭声。 “你们的父亲是谁?”仓洛尘忽然沉声问他二人。 “镇国大将军。”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你们的兄长是谁?”仓洛尘又问。 “振威将军。”两个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们是谁?” “……”这一次,两个孩子回答不出来了。 “是仓家的二公子和三公子?是这镇国大将军府的小主子?” 两个孩子不吭声了,周围的众人也不知不觉间都看向了此处。 仓洛尘再问:“你们是要做一辈子镇国大将军府中,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做一个豪门贵府的纨绔子弟寄生虫是吗?!” 第99章 选择哪一条路? 仓洛尘一连三个问题,问的修林修易最后两个孩子都不吭声了。 他们是谁?他们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从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仓洛尘的问题就像为他二人打开了一扇他们从未碰触过的门。 仓洛尘也不催着他们。极为耐心等等待两个孩子的回答。 周围人生寂静,谁也不敢吭声。 似乎过了许久,修易缓缓抬起头来,他看着仓洛尘:“大哥,我们不要做纨绔公子哥儿,我要像父亲和大哥一样,做一个大将军!” 修林也道:“我今后也要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官!” 两个孩子回答的很简单,也很朴实。 仓洛尘并没有想从他二人口中听到多么华丽的雄心壮志。相反,她只是想要让这俩个被惯养的太好的孩子开始思考,思考他们将来想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思考他们的未来和现在,而不是做一个凡事不懂的小少爷。 开始思考,人生每一扇门后都会有什么。又到底想顺着那一道门走下去。 自从回到了这都城,仓洛尘只觉得很多时候自己都无法再同边关一样尽可能的掌控全局。 她来到这个世上,好似被人扔进汹涌大河的一条小鱼,这条小鱼经过十年磨砺终于可以在那汹涌的大河中如鱼得水自在无束。可命运那只巨大的手又忽然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扔进了看似平静,但低下却暗藏汹涌的大海。 依着仓洛尘的性子,在得知鲁姨娘推了孙姨娘出来陷害秋娘的时候,她原本是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痛斥她二人一顿,就如同在军中毫不留情的军规。 但是在那么一瞬间,仓洛尘又变了想法,只因为修林和修易这两个孩子。 她自己是女儿身这件事儿,无论是她自己还是仓问生心中,永远都是一颗提着无法落地的雷。 哪日这颗雷落了地,二人方才能够心安,但同时这颗雷会造成怎样的震荡,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所以,在仓问生年迈,仓洛尘被揭穿身份后,仓家还是要靠这两个儿子来支撑。是以她不能不为这两个孩子着想。 适当的时候也不能不给鲁姨娘和孙姨娘些面子,并非仓洛尘怕她二人,而是不希望修林和修易的娘被训斥了,他们兄弟二人面上无光。 而现下,仓洛尘将这两个孩子叫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两个孩子着想,他们已经不小了,无论是在文墨还是骑射之上,都应该有一定的认识了。 听了两个孩子的回答,仓洛尘很满意,起码他们已经开始学会理想。 仓洛尘揉了揉这两个孩子的头,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无论将来想要做什么,现在已经要开始努力了,人不能只有想,而不去做,那么理想永远都会遥不可及。明白吗?” “明白了大哥。”两个孩子用力点头异口同声。 他们也许现下还不能很深刻的理解仓洛尘话中的深意,但这一切都会在他们的心中埋下一颗小小的种子,终有一天会发芽成长。 第100章 不一样的兄长 苏青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在他所见,任何一个豪门贵府中的异母兄弟姐妹,没有哪一个不是勾心斗角,阴谋诡诈。 但这位军功赫赫的兄长,却当真如父一般在教导两个孩子。 她没有歧视两个庶子,没有奚落两个孩子拳脚骑射的无能,反而引到他们开始思考自己人生的路。 那天李忠带着修易拿着白玉骨扇子去给他赔礼,苏青当下惊讶不已。 因为修易和修林这两个孩子顽皮不是一日两日了,苏青本也并未太放在心上,虽说当时有些生气,但想着这两个孩子也并没有坏心便不去计较了。 但是两个孩子顽皮了那么久,弄坏了他的折扇不止一两把,但为何就今日送来了这柄扇子并且还乖乖的来给自己赔了不是? 修易捧着扇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说:“先生,我不应该弄坏您的扇子,这是我赔给您的,请您收下。” 苏青接过扇子一看,竟是一把白玉骨扇,虽说玉扇并不多么珍贵,但是这柄扇子玉色通透如水,玉分三六九等,而这玉虽算不算一等一的好,但也是极为难得的物件了。 当即苏青便清楚,这扇子定然是府中之物,不知怎么让修易拿了来,虽然心里对修易的所为而感动,但却不能收下那么贵重的东西。 苏青对修易说,道歉他收下了,但扇子却不能收。 修易听了就急了,问苏青是不是不肯原谅他,苏青却道是这扇子太为贵重所以不能收。 一旁的李忠适时上前道:“苏先生收下就是,这扇子是二公子亲自去选了,特意给您送来的。” 修易在旁点头道:“这扇子是我用了一年的月银才换来的,先生您就收下吧。” 苏青当时疑惑问:“一年月银?” 而李忠在旁解释了来龙去脉。苏青这才知道府上的大公子,那名声名远播的振威将军回府了。 但却不理解,为何一柄扇子,却要扣二公子的月银。 当时苏青还没有见到仓洛尘,但难免认为这仓洛尘虽然生命威震,但却免不了贵府侯门中嫡庶子之间的那点心思。 但后来见到仓洛尘,却又觉得仓洛尘这个人并非如传言一样,清傲冷冽,反而透着一股子直率且也很平易近人。 所以又觉得自己许是误会了他,但却找不到适当的理由。且仓洛尘那一句她与家父常年镇守边关,是以对两个孩子属于管教的话,苏青也并未太放在心上。 而且,私下里想着,这位振威将军无论多么军功赫赫,无论多么直率近人,但也免不得妒忌排挤两个兄弟。 但直到今日! 看到仓洛尘的所作所为,听到她对两个兄弟说的每一句话,苏青才明白了当日的疑惑。 她并非为了克扣修易的月银,更不是为了奚落打压。 而是她想要让修易早早的明白,他一切的所作所为,都需要自己付出相应的代价。并且用月银一事提醒修易,今后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又是不该做的。 第101章 月夜烧烤 仓洛尘对修林修易的教导,并非如纸上谈兵口中叮嘱,而是实实在在的设身处地。 因为只有身在其中之事,才能看到事情的根本,体会其中那些旁观者无法体会的道理。 也不知是因为仓洛尘今日心情太好,还是心情太坏。 向来不喜多事的她竟然提议晚上燃篝火烤野味。 修林和修易两个人听了别提多高兴了,他们长这么大也没尝试过围着篝火烤野味是什么滋味。 仓洛尘让他二人去准备,自己晚上只管吃。 两个孩子得了权,兴高采烈的跑出了练武场。 仓洛尘对一旁的李忠道:“让人跟着,不拘着他们玩什么,但别闹出事来别伤着了。” 李忠见自家主子心情好,自然也跟着满脸堆笑:“大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帮着张罗。” 仓洛尘浅笑颔首,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目光一直看在自己身上的苏青笑着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苏青的目光让仓洛尘想起了越君正,他们二人同是那样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但越君正的目光却可以凛冽如刀锋,可以重如千金大鼎,也可以带着些许温暖,一切都随他而变化。 但苏青的目光,却只如清泉缓缓,不会给人任何的不适感。 苏青自认被仓洛尘察觉,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笑了笑:“在下失礼了。” 仓洛尘也并未在意,只道:“苏先生晚上留下一起烤野味可好?” “好。”这一次苏青没有再拒绝,而是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 傍晚,月色明亮。 镇国将军府的后园子里燃起了火光。不多时,便散出了一阵阵的烤肉的香气。 仓洛尘,苏青,修林修易,四个人围坐在一堆半大的篝火前,火光映的人的面容忽明忽暗。 为这都城中静寂的夜色增添了一丝温暖。 仓洛尘很随意的靠坐在一堆剩余的干柴旁,手中拎着个小酒壶,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饮。 苏青坐在仓洛尘不远处,原本还在正儿八经的坐的板板整整,但见仓洛尘如此随意,他索性也不再拘着,也颇为随意的坐到了仓洛尘身边来。 二人看着修林和修易,两兄弟兴奋的为着篝火转悠,指挥李忠和下人们烤肉撒调料。 “在下从未见过两位公子如今天这么高兴过。”苏青不禁感慨了一句。 仓洛尘拎着酒壶一声轻笑:“孩子的心思总是简单些,趁着还可以简单的时候,就好好的享受自有吧。” 仓洛尘的一句话,另苏青不禁想起关于那些她的传闻。 “大公子当真五岁便随了大将军去了边关?”关系熟络了些,苏青也知道仓洛尘不是个小心眼拘束的人,所以便问了出来。 “是啊,是五岁吧,那时候我才这么一点儿。”仓洛尘抬手比划着自己当时的身高。 “苦吗?” 默了默,她说:“还好吧,当时觉得有点苦,但如今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我不还是活下来了,还是胳膊疼齐整的坐在这里。”仓洛尘说着,自己垂着目光笑了笑。 第102章 若我身死 仓洛尘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停在苏青耳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边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没有去过,但却知道,边关的战场上就连壮硕的汉子也难以忍受,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更何况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仓洛尘拿了个酒杯给苏青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苏先生是都城人?” 苏青道谢接过:“在下祖父是荆州人氏,后出任翰林院编修一职便举家牵入都城,至此便一直沿袭至今。” “那苏老先生现下……” “祖父多年前便已去世,家父无心仕途转而投商,但战火流年并不容易,早几年家道中落,家父一蹶不振郁郁而终,家母一时急火攻心也随着去了。” 苏青语声淡淡,似乎诉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火光下,仓洛尘却不难看出他眼中一丝落寞。 乱世中,举目无亲的苍凉感。 仓洛尘忽然觉得自己挺幸运,即便早早去了边关过着那杀戮奔波的生活,但无论如何却还有亲人。 幸福其实就在身边,但人总是不满足的还想要更多,唯有在遇到他人比自己更为不济时,方才能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仓洛尘对着苏青举了举杯:“抱歉。” 苏青笑着摇了摇头:“大公子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些陈年往事而已,不足介怀。” 苏青的洒脱倒是很令仓洛尘刮目相看。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闲话,不知不觉中苏青对仓洛尘的认识更深了许多。 “大哥,马上就烤好了!”修林笑着对仓洛尘高声喊道。 仓洛尘浅笑着点了点头。 “大公子对二位小公子很好。” “是吗?”仓洛尘自己倒是没觉得,因为她培养这两个孩子,是有她自己的心思。 “二公子与三公子很幸运,能有您这样一位兄长。” 仓洛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话。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方才对苏青道:“这两个孩子本性不坏,但却被娇宠太过,若要堪当重任,却还要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听了仓洛尘的话,苏青皱了皱眉:“堪当重任?” 有仓洛尘这样出息的嫡子在,两个庶子何来堪当重任? 仓洛尘也自知自己一时大意说的多了,解释道:“家父总有年迈之时,而我……疆场之上的事儿,谁也无法预料,许多人前一刻还与你说笑玩闹,下一刻却已在你眼前身首分离,我……不得不为仓家的今后做打算,所以……以后也请苏先生费心了。” 仓洛尘这番话也不算谎话,她认为是情理之中,但听得苏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语声淡淡,明明叙述平平,但这短短一番话却另苏青心里蓦然一紧,有些抽痛的感觉。 她是知道自己也许终究会有一日死在疆场之上,所以早早便开始调教这两个兄弟,只为了将来若有她为国身死那一日,家中两个庶子可以不至不学无术,可以撑起仓家这偌大的府邸。 第103章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大哥,烤好了你尝尝,李钟说这是最嫩最香的一块肉。”修林喜滋滋的献宝一样端着个盘子到仓洛尘面前,蹲在前头仰着小脸。 修易后脚也端了一盘子偏好的肉走了过来:“我这片才是最好的,外焦里嫩,你那只明明都焦糊了。” 仓洛尘缓缓坐直了身子,同时两手接下了他二人手中的盘子:“我虽为兄长,却有恩师在前,应当如何?” 二人想了想,修林指着自己烤的那一盘说:“那我的给先生,修易的给大哥。” 仓洛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修林这孩子像他的娘亲,虽有些有勇无谋,但却是个宽和温厚的性子。 而修易也很像他的娘亲,聪慧明理,若好生调教不要像鲁姨娘那样把心思用到旁门左道,还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仓洛尘用手拿起一片尝了尝,夸赞一句:“确实不错。” 一旁苏青吃了一片,也是一声赞叹,两个孩子当即笑的更开心了。 “修林,当日我让你自己想的问题,你想明白了吗?”仓洛尘吃着肉看他。 修林略想了想,才想起当日仓洛尘说他举报修易弄坏扇子的事儿做得对,但错处更大,究竟错在哪里却让修林自己回去想。 修林点头:“我想明白了。” “说说。”仓洛尘看了苏青一眼。 “大哥说我做得对,因为我是正直敢言之人。” 修林说着看仓洛尘的表情,见她并未反对,继而接着道:“大哥说我错更大,我起先并不明白。但是后来冥思苦想整日,方才想通大哥话中深意。” 修林看了一眼一旁的修易说:“我和修易是兄弟,任何时候我们都应该兄弟齐心。我不该为了自己私心而不顾兄弟情谊。” “二哥,当天我做得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修林转而对修易道。 修易听了修林的话有点惊讶,又见他对自己道歉,当即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做的不对,不应该弄坏先生的扇子,更不应该动手打你,我也跟你赔不是。”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本正经的相互道歉,说着还如小大人一般相对一礼。 苏青在旁欣慰的点了点头。 仓洛尘更是心中高兴。 他拉过两个孩子的手,将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如今父亲还有能力为你二人遮风挡雨,但终有一日父亲会年迈,我也许也会离开,仓家一脉的重任最终还是需要你们来肩负。所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记住,你们是兄弟。兄弟就应该同心同德,其利断金。” 三个人,六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这是血脉相连的感情。 爱情可以消失,友谊可以变质,未有血脉亲情,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割舍的,也是上苍最为珍贵的恩赐。 修林修易虽然还不明白自己的大哥为何要说她会先离开,因为仓洛尘比他二人长了不过五六岁而已。 但他二人看着对方的双眼,却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第104章 不过如此 仓洛尘自从回了都城,简直就是无所事事,老皇帝不召见她,她就得一直在都城等着,每日去兵部报个道便再无他事。 长公主举办桃花宴当日。 仓洛尘习惯性的早早起身,去真武堂活动了一番筋骨便回来了,准备换了衣裳便去长公主府。 “大公子,李管家为您把衣裳都准备好了。”喜子捧着一套衣衫上前。 将衣衫打开仓洛尘一看,是一件蓝靛色的水云锦底子绣暗纹的广袖长衫。 水云锦是都城贵族们极为喜爱的意料,质地轻盈若云,摆幅间光滑如水镜,上头的暗纹似是用银线秀在头,光照间仿佛有流光闪动,但配着水云锦那光洁如水若云的面料,又并不显得突兀。 仓洛尘五岁之后就没穿过这种东西,平日里不是军甲在身,就是粗布青衣而已。 “穿平日里的衣裳就行了,用不着这么繁复。”仓洛尘道。 “公子,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今日去桃花宴上的都是达官显贵,不乏朝中重臣之子,更何况,您若穿着一身粗布青衣,也许会令长公主误会您呢。” 仓洛尘一抬手,打住了喜子的话,接过了衣裳扫了他一眼:“回了都城,你的嘴皮子倒是越发伶俐了。” 喜子躬身道一声:“奴才不敢,奴才一切所作所为皆是为大公子着想。” “知道你忠心,下去罢。”仓洛尘又挥了挥手,喜子躬身退了出去。 他伺候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仓洛尘不喜有人在身边贴身伺候着,把东西准备妥当了,去外头听吩咐就是了。 一套衣裳,一层层一件件的,仓洛尘应是折腾了小半晌才终于收拾停当了。 站在铜镜前那一刻,也不禁感叹一句,果然是人靠衣装。 日已高升,仓洛尘出府上马,只带了喜子一个随从,向长公主府中而去。 喜子在旁引着路:“公子,前方向左,不远处就是长公主府了。” 长公主驸马早丧便没有再续,她是皇帝的亲妹妹,与皇帝自幼便亲近,后来皇帝为其在都城外圈地建了如今的长公主府。风景之美,占地之广,守备之森,都能看出皇帝对这位亲妹妹的关护之情。 将要临近之时,路上的行人变得少了许多,只剩下些许华丽的马车。 每见到一辆马车,喜子看了上头的标识就对仓洛尘说,这是谁家谁家的。 仓洛尘听了一通倒也并未有多在意,无非是哪个大人几的千金公子而已。 直到在一群马车声中突然听到一声马蹄飞奔的声响,仓洛尘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马上少年一身褐色骑装,策马扬蹄狂奔而至,在仓洛尘身边时他猛地勒住了缰绳,满脸乖戾的微扬着下巴看着仓洛尘。 “你是仓洛尘!”少年话中带着些许不屑。 仓洛尘清浅颔首:“正是。” “也不过如此而已。”那少年又上下打量了仓洛尘一番,许是没从仓洛尘身上看出个三头六臂来有点失望,一甩马鞭又如来时一般,飞奔而去。 第105章 禄国公三公子 仓洛尘被人莫名其妙的按了一句“不过如此”,她向来心胸豁达倒也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张狂的很。 喜子在仓洛尘身边望着那少年离去的背影说:“这位是禄国公府的三公子。” “禄国公?”仓洛尘些许惊讶。 禄国公与仓问生是同科,只是他的命不如仓问生的硬,早几年便战死。仓问生偶尔与仓洛尘提及过他,只说是个磊落之人。 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禄国公的三公子。 “禄国公府的大公子常年体弱多病,几乎足不出户,现下打理着府中事物,虽然说身有不便,但却将府中上下打理的仅仅有条。禄国公府上还有一位二小姐,据说是美艳无双,但却没几个人见过。皇上体恤禄国公,对禄国公膝下子息都很照应,特别是这位三公子,时常被皇帝传召入宫,很得皇帝青睐。”喜子把自己所知缓缓都道了出来。 仓洛尘听着不置可否。 顿了顿,喜子又说:“早先就有传闻,说皇上有意将禄国公的二小姐许给六殿下为侧妃,但后来皇上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事儿暂时就耽搁了下来,也没人再提了。” 听到这些,仓洛尘忽然想起了越君正那一张英俊到完美的脸,若那禄国公的二小姐当真美艳无双,那他两个到也还算相配。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仓洛尘看了喜子一眼浅笑道。 喜子瞧出来仓洛尘这是夸他,当即也笑着回到:“奴才知道的不过都是些表面上的事儿,不过是把听来的捡有用的跟公子说说而已。” 仓洛尘清浅一笑未再接言,而是忽然问他:“你自小在府中长大?” “是,奴才祖上三代都是在府中伺候的,奴才的爷爷伺候老将军,奴才的爹伺候的大将军,而奴才三岁就跟着爹学着伺候主子,头几年才被李管家挑出来送去了边关伺候大公子。” 当今社会等级分明,奴籍的子嗣也是奴籍,而家奴又比着外买来的奴才身价高上许多。如喜子这样祖上三代伺候一个姓氏的,自然在府中备受青睐,处处也是高人一等。 而仓洛尘是长子嫡子,又是仓问生唯一带在身边儿的儿子,即便边关疾苦,但是能跟在仓洛尘身边,对喜子来说是极为光耀的。 仓洛尘原本对喜子并未过多关注,但自从回到了都城,这孩子话就多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完全不同了,而且言语见地也比着同龄人更为老成。想必是打小训练的缘故。 李忠能从那么多家奴中挑出喜子送去伺候仓洛尘,这其中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而回到都城,喜子的过人之处方才显现。 仓洛尘问他:“今年十四了吧?” “是,奴才了年就十四了。” 第106章 长公主府 站在长公主府门前便可瞧见,青砖碧瓦,高大的门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 早有盈门内侍候在府门外,喜子递了请柬,那内侍躬身一礼:“奴才为振威将军引路。” 仓洛尘清浅颔首,一声:“多谢。” “这是奴才的本分,当不得将军一声谢。” 入了府中,更能觉出这长公主府的设计繁复与巧妙,整个建筑里有一套贯通的水系,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应,让你有种置身仙境感。 此时宾客已相继到来,时而能见到一些衣着华贵的公子千金缓步上前。 数人路过仓洛尘身边,虽不知道仓洛尘是谁,但能出现在长公主府桃花宴上的都不一般,是以都会浅笑颔首,算是打个招呼。仓洛尘亦是颔首浅笑回礼,表现的极为谦逊。 “振威将军,入了这月亮门便是宴会之地。”内侍躬身道。 仓洛尘清浅颔首,再次道了一声谢,那内侍不禁微微抬首看了看仓洛尘,转瞬又低眉敛目:“将军言重了,奴才先行告退。” 入了月亮门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小路两侧接栽种着各色桃花,红粉白交相辉映,开的繁盛馥郁,阵阵清风而过,偶有桃花翩翩旋落。 而这宴席,就摆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开阔地,仿魏晋之风的低矮几榻,顺着正位罗列两排,此刻半数位置已经坐了人,左侧坐了客人的位置都垂下了纱帐,想必皆是女眷,而右侧便是男子席位了。 仓洛尘扫视一圈,并没有名牌规定哪个位置是谁的。 仓洛尘在这都城中也不认识几个人,索性找了个靠席位末端的位置坐了下来。许是来参加宴席的都想靠前坐,所以仓洛尘这里就显得宽敞却也冷清,左右空着好些个位置都没人。 且坐在这不起眼的位置上,关注他的人也少,好在他素来懒得应付这些人,倒也清静。 这头方一坐下,便有侍婢摆上酒水小食,仓洛尘依旧习惯性的道了一声:“多谢。” 那侍婢顿时手一抖,酒水洒出了些许,仓洛尘一指轻扶了一下她的手腕,这才没一杯酒撒到仓洛尘身上。 那侍婢当即跪伏在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无碍,起来吧。”仓洛尘并未在意这点儿小事儿,那侍婢得了赦令,起身脸色绯红感激涕零:“多谢大人。” 仓洛尘轻扯唇角:“不必介怀。” 那侍婢一见仓洛尘的笑容,双颊更红了些,急忙低着头起身,端着木盘退了下去。 仓洛尘执起杯盏,一饮而尽,这酒带着一种花果的清新,并无烈酒的浓郁,但却很沁心的感觉。 喜子跪坐在仓洛尘身后半步,见她一杯饮尽,跪行上前两步为他斟酒,嘴角还挂着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 仓洛尘转了转酒盏问他:“笑什么呢?” “奴才斗胆,是在笑公子您。”喜子依旧笑着低头道。 仓洛尘低头看了眼自己,没发觉有什么可笑之处:“哪里好笑?” 【读者群:317346630欢迎勾搭。】 第107章 你在这儿混什么? 喜子依旧一脸笑意在仓洛尘身边低声道:“公子没见许多婢子在看公子吗?方才那婢子更是因着公子清浅一笑而慌了手脚呢。” “咳。”仓洛尘一口酒差点呛着,她确实发现有很多侍女在看自己,但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女人的关系,所以并没多想。 “许是好奇而已,别胡说。”仓洛尘轻斥一声,觉得怪怪的…… 她虽然自小长在男人堆里,更是全当男人一样活了十年,但骨子里的取向还是很正常的。 宴席开始时间临近,前头靠近主位的位置几乎坐满了,只剩下长公主下首的一两个位置还空着,几榻规格也与其他位置不同,想必是留给身份贵重之人。 仓洛尘身边这些不讨喜的位置也渐渐坐上了人,周边相互攀谈之声此起彼伏,仓洛尘只顾低首浅饮全不理会,是以旁人即便想要打招呼但瞧着他身上那股子拒人千里生人勿进一般,便也想想算了。 只是过了不多时,突然一人站在了仓洛尘的几案前:“大公子?” “苏先生?”仓洛尘抬头一看,见来人正是苏青。 仓洛尘参加宴会的事儿没对旁人说,苏青自然也不知道。二人在此相遇皆既惊讶又好笑。 想来对方都是都城中的名人,同被长公主邀来这桃花宴也并不奇怪了。 苏青抱拳对仓洛尘一礼:“大公子何时来的?” 仓洛尘也站起了身:“我也方到不久,不知先生也要来参加这桃花宴,早知如此就与先生同道了。” “大公子客气,能在这里遇还真是巧,我坐这里可好?”苏青指着仓洛尘下首的位置。 “好是好,但恐怕委屈了苏先生。” “大公子越发风趣了,能与大公子同席,是在下的荣幸才是。” 二人寒暄几句,说着就坐了下来。 苏青在都城中极有名望,他这里方一坐下,周身不少人就来打招呼寒暄,同时见方才苏青对仓洛尘恭谨有加二人关系又好似还不错,便都好奇仓洛尘的身份。 苏青意欲为仓洛尘引荐,但见仓洛尘垂着目光只顾浅饮,当下便明白了她这是想要躲清静,多日相处他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仓洛尘的性子,当即也不多事,只与好友们浅笑言谈,却不提仓洛尘。 喜子在旁为仓洛尘斟酒:“苏先生在都城中威望很高,许多文客更是以他马首是瞻。” 仓洛尘转着酒盏不置可否,垂着的目光谁也不看,同时谁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宴席还未正式开始,便有许多人借着酒性美景吟诗作对,仓洛尘自认全然没有诗词歌赋的艺术细胞,也全不参合这种事儿。 其实自所有人踏进这圆子开始,宴席已经算是开始了一半了,只是长公主还未入场而已。 仓洛尘两耳不闻身外事,不知不觉喝了小半壶酒,忽然一声:“睿王殿下到!” 园子里瞬时一片寂静,众人大礼参拜,仓洛尘还心说,这睿王是谁?从前没听过呢。 然后不多时就见到一副深紫色锦袍衣摆停在了自己的面前,继而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同时如泰山般压在了头顶,只听那人语声沉缓而有力的说:“仓洛尘,你坐在这里混什么。” 第108章 霸道强硬的男人 他依旧连名带姓的叫她。 听到他那一声:“你坐在这里混什么。” 仓洛尘下意识的想要回说,我没混啊。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那话的结为是句号或者是感叹号,并非疑问号。 仓洛尘心说,这满园子那么多的人,都低着头行礼呢,越君正怎么就一眼看出自己来了? 越君正不走了,就站在她面前,似乎在等着仓洛尘一个解释,为什么坐在这末尾混…… 仓洛尘总不能说,我嫌那些人太闹腾,我跟这儿躲清静来了。 当下脑子一转,便道:“臣于都城并无相熟之人,唯识得苏先生,所以便坐到了苏先生身边。” 周围几个人都知道仓洛尘说的这不是真话,因为明明都见到她仓洛尘先在这儿坐了小半晌,苏青才刚坐下。 但又有哪个敢多嘴的,皆都低着头却竖着耳朵听。 而苏青听到了仓洛尘的话,嘴角不禁抽了抽,心说仓洛尘也太大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对睿王说谎话。 越君正淡淡扫了一眼苏青,便对一旁跪着的侍婢吩咐:“将他二人的几榻搬到本王身边来。我有话跟你说。” 最后一句自然是对仓洛尘说的。 越君正话必,转身便向前头位置走去,全不给仓洛尘反对的机会。 仓洛尘感叹,这个男人,永远这么霸道强硬…… 越君正前头落了坐,侍婢也将仓洛尘与苏青的几榻搬到了他身边。 直到仓洛尘与苏青在越君正身旁坐下了,他身旁的随从方才一声:“起!” 众人跪得膝盖的疼了,一起身便全部极为默契的将目光钉在了仓洛尘的身上。 顺势之间,仓洛尘感觉自己好像外星人光临地球,被万众瞩目却又疑惑估量。 好在这些人的目光杀伤力加起来也不如半个越君正,仓洛尘也懒得理会了,依旧垂着目光谁也不看,任你们目光怎么刷刷刷,她都一副八面威风不动的模样。 方才有几个坐的近的,听到越君正叫她仓洛尘,继而不多时席间消息便传开了,众人不认得仓洛尘的脸,但却知道她的命。况且满都城姓仓的,能与睿王攀上关系的,能受长公主邀请来到这里的,恐怕除了那个镇国将军府的仓家,绝对没有第二个了。 而那个仓洛尘,五岁被镇国大将军带上战场,十年军功无数,从低等兵一跃为思品振威将军,这早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是以又有谁不认得她。 越君正把仓洛尘弄身边儿来却不搭理了,而是约过她看向身旁的苏青:“玉沁公子,苏青?” 玉沁是苏青的名号,仓洛尘倒是没想到越君正这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得皇子也知道苏青。 苏青有些受宠若惊一般,抱拳一礼:“在下苏青,见过睿王殿下。” 仓洛尘挡在越君正和苏青中间,苏青一礼仓洛尘还得避让着,而越君正也根本不看仓洛尘。 这种感觉让仓洛尘觉得很别扭,但又不能说换位置,只得依旧垂着头眼不看,耳不闻,嘴不语。 第109章 美丽的长公主 越君正不搭理仓洛尘,而是与苏青说着话,仓洛尘兀自心想着,昨天还没听说越君正被封了亲王,怎么今天就从六殿下变成睿王殿下了。 越君正张口便问了苏青几个看似不早边际风轻云淡的问题,但仓洛尘却听出了话中深意。 这几个问题表面听像是是自歌赋甚至风花雪月一事,但仓洛尘清楚,越君正不是一个会与人闲谈风花雪月的人。 而苏青的回答也看似云淡风轻,但暗藏对当下朝中局势的见解与看法。 越君正听了苏青的回答不置可否,顿了顿却问:“苏先生现下何处为谋?” 当今豪门权贵都有养门客招幕僚的习惯,越君正这是问苏青现下是在谁府上做谋士。 苏青看了一眼仓洛尘回道:“在下如今在镇国将军府中做二公子与三公子的先生。” 越君正听了不禁也看了仓洛尘一眼。 仓洛尘心说,越君正不会是来挖墙脚的吧,但越君正却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淡淡的为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半晌见他没再说话,仓洛尘和苏青这才放松了些许。 然而这头刚刚放松,便听内侍扬声唱道:“长公主到!” 众人免不得又是一番起身见礼,待长公主落座正位,众人才起身落座。 仓洛尘看向长公主,第一感觉就是很美,是那种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年华老去而消失的美。 那种美是从内而外散发的,不说她五官多么的精致,衣装也多么的华丽繁复,只是于那上首端坐浅笑,便让人觉得移不开眼的那种美丽。 而且,长公主的眉眼之间与越君正有些相似,如此想来,越君正这张英俊到完美的脸应该是随了老皇上的,想来是一家子的基因好。 长公主落座后目光温和的看了眼在座众人,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今年的桃花宴,比着往年更为热闹,桃花开的也更好。” 仓洛尘本以为长公主会有一番官方开场白,却没想到她却好似在自家后花园里见一群家中相熟小辈一般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坐在中间位置的一名男子奉承道:“这桃花再好,却也不及长公主殿下半分之美。我越国与北疆一战,长公主捐出了长公主府一年用度五十万两银钱,长公主心善之美无人能及。” 仓洛尘不禁又看向了长公主,当时北疆攻入越国,边军粮草不足所以才让仓洛尘带着三千守军死守了余阳峽五日,硬是将一座热闹小城变成地狱修罗场。 后来北疆被仓洛尘堵在了石林迷魂阵中大败,虽然没有真正打起来,但是朝廷还是筹集了一部分粮草送去了边关,以防再生战事。 长公主听了笑着摆了摆手:“本宫不过是略尽所能而已,这粮草筹集一事,还是正儿的功劳。” 说着,长公主看向下首的越君正。 越君正对其抱拳浅礼:“本分应为之事。” 仓洛尘又惊讶了,原来粮草是越君正筹集的。当时只当是户部想的法子,却不曾想后头还有越君正。 第110章 被推到了台面上 越君正话必,又对长公主道:“若要论功,边关苦寒苦守十年,率三千守军灭北疆先锋两万,又率百名轻骑请君入瓮,使得北疆大军还未入嘉云关便惨败四散,这功劳,应属他当之无愧。” 越君正越说,仓洛尘的头越低。 这一番话越君正说的都不带犹豫换气儿的,显然早有预谋。 而仓洛尘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越君正把自己弄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不是有话对自己说,而是防止自己溜了。 如果自己跑了,他这番话说的岂不就没意思了。 只是仓洛尘不明白,越君正为何如此,他先是一再提点自己,如今又当着满都城几乎所有权贵文墨的面,把自己推到了众人的眼前。 这,有是为了什么? 长公主听了越君正的话,当即一笑道:“正儿说的可是仓问生的嫡子,那个五岁便被带上了战场的孩子?” 越君正颔首:“正是。”说着看向仓洛尘。 长公主也顺着越君正的目光看向正低着头的仓洛尘。 这下子可好了,仓洛尘就算想挖个洞钻进去恐怕也来不及了,虽不喜和应酬之事,但却不得不为。 她神色一正,起身抱拳:“臣仓洛尘,拜见长公主殿下。” 2 长公主目光依旧温和的上下打量了仓洛尘一番,继而轻笑着说:“这孩子如此隽秀,若非正儿不会诓本宫,本宫要觉得是认错了人的。” 任何对仓洛尘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都会自认为仓洛尘定然是个身高体宽的大汉,最不济也要是个身量高壮英武的男子。 但见到仓洛尘都未免惊讶,高壮,体宽之类的与她都不沾边,唯一能沾得上英武这个词儿。 仓洛尘不知接什么好,想了想憋出一句:“微臣让长公主殿下失望了。” 话一出,仓洛尘好似听到从越君正那里传来一声轻笑,但却无法回头查看。 长公主也笑了笑说:“傻孩子,说的什么话,本宫只是没想到你生的这样隽秀,想必是随了你母亲吧。” 仓洛尘又默了默,方才回道:“许是吧,微臣母亲早逝,微臣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貌了。” 仓洛尘这说的是大实话,这古代没照片没录像的,未有毛笔画却还抽象所有人长得都一个样,十年之久,她确实已经记不清了。 听了她的话,长公主不免唏嘘:“可怜的孩子,你父亲现下可好?” “家父很好,多谢长公主殿下挂心。”仓洛尘回答的一板一眼。 “那就好,仓大将军为我越国镇守边疆十余年,实在功不可没。”长公主道。 “镇守边疆保我越国国土,这是家父与微臣的职责所在,并不足为道。” “你这谦逊的性子,倒是随了你父亲。”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些许往事。 长公主对一旁的侍婢低声说了句什么,继而对仓洛尘道:“你们仓家为越国所做的贡献,皇兄与百姓都不会忘记。这把七星宝刃本宫今日就赏给你,望你今后继续为我越国保疆护土。” 第111章 桃花定情 长公主突然命侍婢取来了一把短剑,赏给仓洛尘。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所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长公主就把七星宝刃赏给了她。 仓洛尘也有点稀里糊涂,搞不懂这越君正和长公主一个把自己拉出来展现在众人面前,一个几句话就赏了把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短剑,这是要闹哪样? 仓洛尘领了赏回了座,只见这七星宝刃的的包金剑鞘上雕刻着祥纹,根据纹路镶嵌了七颗颜色不同的宝石,因为在长公主与越君正面前不宜亮兵器,仓洛尘便没有抽出剑,但只见这剑鞘便知道这必然是一把好剑,只是这么华贵的剑鞘不宜平时佩戴。多是摆放在刀架之上,陈列彰显身份用的。 后来长公主又说了些话,无非是让众人玩的尽兴之类的。继而便撤下了小食改上菜品。 越君正动了动面前的膳食与酒盏,但坐在他身边的仓洛尘却看得清楚,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往嘴里送过什么。 长公主的性子很随意,待人也是平和,其间偶尔会与谁说两句话,整个宴席上的气氛都很轻松融洽。这倒是比仓洛尘预料的那种勾心斗角尔虞吾诈相差许多。 说是吃饭,但又有几个人真正吃,众人不过是吃个样子而已。 仓洛尘以为这吃完了饭就该差不多散了,但谁知还有节目。 长公主身后的侍婢,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罗,见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便轻敲一声。 仓洛尘不知这是什么规矩,但也同众人一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向长公主。 席间议论声声,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将要发生,众人都有些兴奋的跃跃欲试。 就连越君正也意味不明的看了仓洛尘一眼。 只听长公主说:“这桃花宴后的规矩,想必不用本宫再重复,诸位应该都知道的,那本宫就话不多说,诸位自便吧。” 长公主说着,便由侍婢扶着起身,在众人礼声中退出了席间。 而在长公主这一走,席间顿时便热闹了起来,众人有单独的,有三两结伴的也起身向桃花园中走去。 唯独越君正和仓洛尘像雕像似得坐在原位未动。 越君正人家那是沉稳内敛,不与众人参合嬉闹,而仓洛尘就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苏青此刻也站起了身,但却并未去桃花园,而是向越君正走了过来。他对越君正抱拳一礼:“睿王殿下。” 越君正看了看他,竟然也站起了身,他二人似乎极有默契的,未再说一句话,而是越君正在前,苏青在旁,向后头的厢房去了。 这下可好了,满席间就剩下仓洛尘一个人了。 仓洛尘问喜子:“众人这是去赏花么?” 喜子躬身道:“也算是赏花,待会儿众人便会回来,每人折一只桃花,加一张花笺,送给倾慕之人,以桃花定情,且今日定情之人可求长公主殿下赐婚。” 仓洛尘听到最后那一句以桃花定情,就有点欲哭无泪了:“可以不定的吧?” 第112章 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谈情说爱 一听到桃花定情一说,仓洛尘瞬时有点愁眉苦脸的问喜子:“这事儿可以不定的吧?” 喜子躬身应道:“自然是需两情相悦之人才算定情。”喜子回答的言简意赅,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听到桃花定情就一脸不乐意,别人家的公子千金可都高兴的不得了。 可他哪里理解仓洛尘的苦衷,她仓洛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赐婚订婚谈恋爱。 心说,跟个女人谈恋爱,她自己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要是找个男人谈恋爱,估计满越国人心里的那道坎儿都过不去了…… 但左右也得是个两情相悦,到时候甭管对方是谁,自己这按兵不动就是了,总不能逼着她谈恋爱赐婚吧。再说也不一定就有人看得上自己。 如此想着,仓洛尘的心便定了定。 若是有人知道她这个战场上勇猛无匹,越国上下闻名的悍将,方才因为桃花定情的事儿而紧张,估计会笑死。 约么过了两刻钟,便有人相继回了席间。 各府千金轻纱颜面,身姿娉婷而回,带起香风阵阵。 各家公子面含喜色,风姿倜傥,手执桃花漫步而回。 仓洛尘喝了一口酒,只觉得这满园子里的桃花都不及这宴席中的春色浓重。 越君正和苏青也回来了,越君正无甚表情,苏青却似乎面含喜色,不知他二人去后厢房说了些什么。 苏青见仓洛尘面前并无桃花,不禁一笑:“大公子没有折桃花?” 仓洛尘清浅的扯了扯嘴角:“苏兄未折桃花?” “在下两袖清风,岂敢高攀。”苏青说着展颜一笑。极为洒脱不羁。 他的才情在都城是有名的,就连越君正都对他另眼相待,又哪里算得上高攀,想必在座的贵府千金对他倾慕的不在少数,不过是他自己没有中意之人罢了。 待众人相继而归落座不久,长公主又回来了,换了一身比方才略鲜亮些的绛红色宫装,想来是为了迎合她这牵红线的红娘身份。 “诸位可都准备好了?”长公主笑容依旧温和。 “是。”众人齐声应答。 接着便有两名侍婢,分别到两侧收桃花。 桃花上负有花笺姓名,收上的桃花再去对面按照姓名送出去。 这样一来,除了收花之人,其他人便不知究竟是谁送的,即便最后无法两情相悦,却也不落颜面。 那收花侍婢来到越君正面前,一礼便又到仓洛尘面前,见仓洛尘也没有花又移到苏青面前,连着三个人都没有花,瞧见了的众人都不禁低声议论起什么来。 仓洛尘也无心理会,自顾垂着眼皮喝酒,越君正堂堂王爷,自然也没人敢议论他,而苏青更是随行洒脱,时不时与仓洛尘笑言几句,也并没将众人的议论与目光放在心上。 仓洛尘忽然觉着,他们这三个人坐在一起,到是有一种莫名的很相配的感觉。 待到送花之时,越君正面前的自然是最多的,桃花枝子摞起来插满了整个花篮。 而仓洛尘…… 她看着自己面前插花的花篮,一脸苦色。 第113章 做媒牵线 苏青看着仓洛尘面前的花篮中的桃花,与越君正不相上下,不禁一笑低声道:“大公子年少有为,倾慕之人比比皆是,只是不知哪一家的千金有幸博得大公子的青睐?” 苏青与仓洛尘熟络了,知道她这人面冷心热也不拘着礼数,是以与她玩笑起来。 仓洛尘垂了眼皮端坐不动:“苏先生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 苏青的花篮里的桃花也不少。越君正最多,仓洛尘次之,苏青比仓洛尘少了几支。 三人之后,其他人篮子里的桃花难免就渐渐稀落了。 也难怪,越君正把仓洛尘和苏青拉到自己旁边坐着,长公主又赏了七星宝刃。 原本不认识仓洛尘的人,这下子想不认识都不成了,仓洛尘十五岁任正四品振威将军,越国百年来头一份儿,家世又是一顶一的好,即便娶个公主也绰绰有余,自然受到多数女子青睐。而苏青的名气更是不用多说,都城贵府无人不知。 所以,这桃花定情,最后男子这里变成了三个都没有投花枝的人,收花最多。 长公主端坐于上,笑容温和:“今日倒是有趣。” 分好了桃花,长公主笑看越君正:“正儿,今日你又是最多的。” 越君正浅笑颔首一礼:“父皇想要侄儿代为来姑姑这里看看这满园的桃花春色,却不料误了姑姑的桃花宴。” 越君正这话摆明了他只是代皇帝来看桃花的,无心其他。 想来他此话一出,对面的娇女千金的心都要碎了。 长公主颔首一笑:“虽说如此,但赶上了便是缘份,正儿这满篮桃花中,可有中意一枝?” “姑姑知道侄儿,向来偏爱青翠不喜百花的。”越君正一句话将长公主意欲做媒的心思堵死。也堵住了多名千金娇女的倾慕之心。 长公主知越君正性子,便也不再多言:“如此也罢,随你心意就是。” 话必,长公主便将目光从越君正身上移到了仓洛尘身上:“仓将年少有为,这倾慕之人自不在少。” 仓洛尘直接起身抱拳一礼:“在下一届粗鄙武夫,无福消受诸位小姐好意,况且微臣年纪尚轻还需多加历练,并无成婚之意。” 仓洛尘的话说的一板一眼,武将铿锵之姿,长公主有点意外仓洛尘会全部拒绝,但意外之后见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风姿,却也看着喜欢。 “此事总应两情相悦才是美事,你既无心,那本宫也不勉强了。” 仓洛尘意外,这么简单就混过去了?那自己方才不是白担心了。 长公主又看向苏青,而苏青一身洒脱自是与仓洛尘和越君正一般,寻了个理由推拒了、 这下可好,收花最多的一个没成。 桃花定情之后便也没什么节目了,众人也相继散去。 但越君正却把仓洛尘给留下了,领着他又去拜见了长公主、 仓洛尘不知越君正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但也无法违背。 但与长公主几句话之间,说到了长公主的那个刚满十四的小女儿,仓洛尘心说这事儿坏了…… 【新浪微博:锦绣雍容读者群号:317346630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留个言吧,作者码字会更卖力的( ̄︶ ̄)↗涨】 第114章 难逃魔抓 仓洛尘简直有种才出虎穴,又入龙潭之感。 听着长公主好似越君正聊着家常,其中多是提及长公主最小的女儿朝乐小郡主的趣事。 “说起来,侄儿也许久没有见到朝乐了。”越君正温言道。 长公主一笑:“朝乐这孩子从小被本宫宠坏了,前几日说了她几句就跟我闹脾气,如今****躲着我,这会儿许是骑马去了,整日里舞刀弄剑的。女孩子家多危险。”长公主说着面有愁色。 越君正看了仓洛尘一眼,继而对长公主浅笑道:“说起来,仓将军与朝乐的年纪相仿。且若论骑射武艺,都城中仓将军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若是仓将军肯教朝乐骑射,姑姑就不需担心了。” 继而长公主与越君正都看向仓洛尘,显然是等着仓洛尘说好…… 仓洛尘一直垂眸不语的装透明人,但还是逃不过。 她起身抱拳一礼:“若长公主不弃,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见仓洛尘应下了,越君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轻呷一口茶水便不再言语。 而长公主更是一脸欣慰的说:“仓将军也不必太过当真,女孩子家就是一时贪玩,你得空随便教教她就是,免得朝乐整日里舞刀弄剑却没个章法反而伤到了自己。” 仓洛尘抱拳颔首:“是。” 嘴上答应的痛快,但仓洛尘却没什么行动。 从长公主府中出来便欲打马回府,但却被越君正叫住了:“去哪。” 仓洛尘发现,越君正说话几乎不会有疑问句,任何话都是肯定句命令式结尾。 刚想上马的仓洛尘又回过身去,依旧神色恭谨抱拳一礼:“微臣正欲回府,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回府有事?”越君正站在仓洛尘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忽然问。 “有。”仓洛尘回答的毫不犹豫。 “有何事?”越君正又问。 “呃……”仓洛尘一时之间编不上来顿了一顿。 “既然无事,与本王同行罢。” 越君正话必,先行一步上了马车,完全不再给仓洛尘任何反对的机会。 越君正马车内坐定,没有听到仓洛尘上马的声音:“还不走。”面都不露淡淡一声。 仓洛尘一脸黑线,翻身上马。 越君正的马车走的不紧不慢,却并不是回城的路:“王爷,您这是带微臣去哪儿?”仓洛尘不禁问了一句。 半晌,以为越君正睡着了或是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才听他语声缓缓:“到了便知。” 仓洛尘:“……” 仓洛尘心说,自己一定和这个六皇子睿王殿下越君正的八字犯克。而且是越君正克她。 也不知怎么着,来到这世上十几年还没真正怕过谁的仓洛尘,却莫名的对越君正发怵的很,见着他就紧张的手心冒汗,被他那深邃的一双眼一扫便觉得背脊发紧。 且也不知怎么着,常常走哪儿还都能遇到他,难不成这都城就这么小? 更不知怎么着,无论仓洛尘意欲与越君正拉开距离表现的多么的明显,但越君正却一直好涵养的装作不知,且仓洛尘越想跑,他便越拽着她不准跑。 仓洛尘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就是越君正手心里的小耗子,若他不放手,任凭自己使劲浑身解数也难逃魔抓! 第115章 笨郡主 仓洛尘与越君正一路随行,来到长公主府的马场。 打远处便能见到一名身着红色骑装的少女。 少女一一身娇艳似火,眉宇间不同于一般都城少年的娇弱,反之带着一股子英气,她端坐马上明明紧张的红唇紧抿,却还要端着架子正襟危坐。身旁马夫欲为她牵马,但少女手中短鞭子瞬间便扬了起来,那马夫只得惶惶后退。 没了马夫牵制,那马便开始不安分起来,加之少女骑术不加,一人一马两相较劲,那马忽然撒开蹄子飞奔而去。 越君正不知何时站在仓洛尘身边,看着那少女随时都有摔下马的危险却不惊不动,只对仓洛尘淡淡道:“那就是朝乐郡主。” 仓洛尘一时愤愤的咬了咬牙,不得已再次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冲了过去。 朝乐郡主的马受了惊,像没头苍蝇一样冲出了马场,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没来得及反映。 仓洛尘如离玄之箭一般在后紧追,眼看就要进林子里,到时候遮挡物多更加危险。仓洛尘眉心微蹙,手中马鞭破空一个脆响加快了速度。 朝乐郡主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吓得又哭又叫,衣裳也被树枝刮坏了不少。 仓洛尘看准时机,忽然从马上站起身,脚下用力一点,身形如迅捷的豹子一跃跃上了朝乐郡主的马背上,从朝乐郡主说中拉过缰绳。 朝乐察觉背后突然多了个人并将她“抱在怀里”,当即叫的声音更大了,震得仓洛尘的耳朵嗡嗡响。 仓洛尘冷喝一声:“不想死就闭嘴。” 朝乐郡主本能的闭上了嘴,但转念一想以为仓洛尘是来绑架自己的,瞬间又叫了起来:“啊!!!来人啊!!” 仓洛尘一咬牙,心说女人真是麻烦:“闭嘴,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仓洛尘动了怒,她真的有一脚把她踹下马的冲动,朝乐似乎感觉到了情况不妙,声音戛然而止,仓洛尘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抖。 此刻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时候,坐下惊马依旧向前飞奔,但因着仓洛尘掌握缰绳骑术正确,马已经不似方才疯了一样乱撞。 届时,仓洛尘一勒缰绳,同时身形下坠,坐下惊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一瞬,继而便安静了下来,在原地踱了几步便立住了。 仓洛尘当即翻身下马,欲要尽量与朝乐郡主保持距离。 越君正明显是想撮合自己和朝乐郡主,仓洛尘本当然不情不愿,可方才越君正又摆了她一道。 朝乐郡主惊马,他这个兄长看到了却是不惊不动,还说着风凉话。 左右仓洛尘是答应了长公主要教授朝乐郡主骑术,若是朝乐郡主真的因为惊马意外受伤,那罪责也都多半落在仓洛尘头上。 朝乐受惊后渐渐安静下来,但却坐在马上不敢动:“你……你是谁。” 仓洛尘冷眼瞧着这个笨郡主,虽然长的还不错,但青春期的叛逆太不讨喜:“还不下来,马再惊了你就自己搞定吧。” 第116章 反悔之人是乌龟 许是越君正与长公主的有意撮合,仓洛尘本能的对这位朝乐郡主有些反感。 朝乐郡主想要回头看仓洛尘,但又害怕真的再惊了马,颤颤巍巍的不敢动:“那你还不赶紧扶本郡主下来。” 仓洛尘依旧不动,抄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郡主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本郡主恕你……恕你无罪。”朝乐语声颤抖却强装镇定。 仓洛尘还是不动:“那也不行,若长公主知道了,恐怕不会饶恕微臣。” “这里也没人看到,本郡主不说,你也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朝乐急的都快哭了。 “可若有人问起,朝乐郡主如何驯服惊马,该如何?”仓洛尘觉着逗这个小丫头挺有趣,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 “那……那本郡主就说,就说是你追上本郡主,并在旁指点后本郡主自己制服了这疯马,到时候母亲一定不但不怪你还会奖赏你。”朝乐开始用奖赏来诱惑仓洛尘。 仓洛尘负手不禁一笑:“若是反悔?” “反悔之人是乌龟。” 仓洛尘觉得这朝乐虽然有点笨,但还不至于蠢,也不想多费时间,便走上前去伸出手,接朝乐郡主下马。 但朝乐看到仓洛尘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就定住了,惊讶之色难掩。 朝乐郡主本以为能救下她的定然是马场中的马夫,粗鄙之人,她平日里从不准马夫近身。 但却意外发现仓洛尘她并未见过,并且那隽秀容貌清逸的风姿,还有那玉冠华服,显然并不是马场的马夫。 想起方才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身后抱着自己,朝乐郡主顿时双颊绯红,眼中跋扈之色也换成了一丝羞赧:“你是谁?” “你再不下来,我的手要酸了。”仓洛尘却没心情搭理她这个小女生的好奇,皱着眉冷声道。 朝乐这才扶着仓洛尘的手臂,颤颤巍巍的下了马。 朝乐方一站定,仓洛尘便退开了两步远:“不会骑马就别逞能。”自己吓够呛还连累我受累。 许是仓洛尘蹙眉冷脸的样子有些慑人,也或许是朝乐郡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反正一向跟长公主都敢处处顶嘴的朝乐郡主,这会儿被仓洛尘轻斥两句却全然没有回嘴。 仓洛尘睨了她一眼:“受伤了吗?” 朝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乱枝刮破的袖子,仓洛尘能看到那红色的骑装下一抹殷红。 心说这小丫头虽然咋咋呼呼的笨了点儿,但受了伤却能忍着不叫,到还不错。 “郡主方才说的话记得吧?”仓洛尘依旧皱着眉又问了一遍。 朝乐应声点头:“记得,我不会对别人说,方才你……你……” 仓洛尘收一抬,不耐的止住了她的话头:“我看看。” 朝乐乖乖的把胳膊抬到仓洛尘面前,伤口不是很大但却有点深,还在流着血。 这样的伤对仓洛尘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身骄肉贵的都城贵府娇女,又是长公主最疼爱的小女儿来说,就应该算是天大的伤了吧。 朝乐咬着牙歪着头不看伤口,却忍着疼一声未吭,这到另仓洛尘对她有些另眼相待了。 第117章 就是他 这么深的伤口,朝乐却一声不吭,令仓洛尘对她的厌恶少了一点。 “有手帕吗?”仓洛尘看了看伤口问。 朝乐在身上翻了翻,摇了摇头。 仓洛尘语塞,在自己身上翻了翻也没找到什么布料,最后只得一咬牙,撕了一条自己里衣的下摆,反正这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也不会有人发觉。 其实按照仓洛尘的性子,她是想要撕朝乐的衣摆,但又恐怕被人误会更甚,只得牺牲了自己的。 “止了血回去再包扎一下就好,并不严重。”其实仓洛尘这一世不过比朝乐大了两岁,但却下意识的还是把她当个小孩子,边包扎边安抚道。 包好了伤口,朝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包的好丑。” 仓洛尘冷眼扫她一眼,朝乐立即乖乖闭嘴。 仓洛尘让朝乐上马,二人回马场,但是朝乐却死活也不敢自己再骑了。 仓洛尘心说,你自己不敢骑,难道让我抱着骑? 衡量利弊,最终仓洛尘只得陪着朝乐走回了马场。 回到马场时,已经是傍晚了,越君正也早已经走了。 仓洛尘这个恨啊,越君正这一道接一道摆在仓洛尘面前,她不顺着走都不行。 仓洛尘只得骑马护送受了惊吓的朝乐回长公主府。 一路上仓洛尘横眉冷对,没给朝乐什么好脸色,心说自己今天被逼英雄救美,这青春期的小丫头可别爱上了自己,那今后乐子可就闹大了。 送回长公主府后,长公主见朝乐受伤,心疼的不行,朝乐却一脸温顺的看着仓洛尘说:“母亲,都是他救了我,母亲要好好嘉奖他。”到现在朝乐还不知道仓洛尘的身份。 长公主看向仓洛尘温和笑道:“今日多亏仓将军相救,本宫要谢谢你。” 仓洛尘抱拳一礼:“长公主殿下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现下郡主无事就好,天色不早,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就先诰褪了。” “天色已晚,不如仓将军今日留宿公主府,也免夜途奔波。”长公主好意道。 “多谢长公主殿下美意,但在下府中还有要事,不便于此多留。”仓洛尘直接拒绝。 “那也好,本宫让人送仓将军出府,将军路上小心。”长公主如长辈般温和叮嘱。 “是,微臣告退。” 仓洛尘前脚出了公主府,朝乐便问长公主:“母亲,方才救我那人是谁?” 长公主却不答反问:“若将你许配给他可好?” “母亲。”朝乐一脸羞赧。 长公主会心一笑:“他是镇国将军的嫡子,前些日被封为振威将军。” “是他?!”朝乐听了惊讶不已。 “是啊,就是那个你整天念着英勇无敌,男儿当如是的仓家嫡子,振威将军。” ** 仓洛尘出了公主府,只觉得呼吸都变得顺畅了不少,心说今后得多多提防着越君正,别再给自己乱点鸳鸯谱。 但同时又觉得这事儿实在有些滑稽,若是众人知道她仓洛尘是女儿身,估计越君正得气吐血。 想着越君正气的七孔冒烟的模样,仓洛尘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顿时舒爽。 都城睿王府正在看书的越君正忽然打了个喷嚏,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窗外的月色。 第118章 邀请不断 自从桃花宴后第二日开始,仓洛尘已经接了数个请柬,各种由头比比皆是。 原本仓洛尘回到都城之后也偶尔会有请帖送来,但她多是寻了理由回了。却不想桃花宴一次,这请帖更如雪片般纷纷而来。 有仓问生同科官员的寿宴,有某某贵公子的诗会,有某家小姐及笄之礼…… 总之各种理由没有收不到,只有想不到。 仓洛尘拿着那个某家小姐及笄之礼的请帖无奈一笑,心说这家小姐自己连根头发都没见过,仓家与这家人也无甚来往,这请帖送的实在是牵强的很。 仓洛尘不予理会,与仓家关系走的近些的,她便让李忠包份礼送去,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一种,直接称病回绝。 本以为一来二去之下,仓洛尘那待人亲善谦逊的名声就要破了,但谁知几日之后,不但没人议论仓洛尘架子大,反而说她刚直不阿,清正廉明,不结党营私…… 李忠把这些坊间传闻说给仓洛尘听了,正吃着点心看着书的仓洛尘差点噎着。 喜子赶忙送了茶水到她手上:“大公子慢些。” 仓洛尘呷了口茶顺了顺气,不禁觉着好笑:“也不知是谁这么待见我,见天儿的给我说好话,这一箩筐的好话扣在了头上,我到有些不自在了。” 李忠和喜子对视一眼,一笑道:“大公子澹泊明志,宁静致远,不同流俗,德被四方,众所周知,所以才会一传十十传百。” 仓洛尘翻了一页书,闲闲的睨了李忠一眼:“李管家最近没少看书吧。” “得大公子教诲,平日里读了几本书。”李忠笑着说。 顿了顿,李忠又道:“不过大公子不喜张扬,再好的品性也需有人传扬众人方才知晓。而这人大公子也认得,现下正在咱们府上,就是教授两位公子的苏先生。” “哦?是么。”仓洛尘依旧神色淡淡,不见丝毫惊讶之色。 李忠一看,自然瞬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即讪讪一笑:“奴才多嘴了,只是还有一事奴才需问问大公子的意思。” “嗯。”仓洛尘淡淡应了一声。 李忠道:“明日简晗公子娶妻之日,大公子您是否要去?” “简晗?”仓家支系庞杂,百分之九十五仓洛尘连名都没听过,更别说见面了。 “简晗公子是大公子伯父的嫡子,若按辈分算,是大公子您的堂兄。简晗公子常年经商,年三十方才取了第一房妻室,方才让人送来了请柬,所以奴才问问大公子的意思,是送份贺礼去,还是?” 仓洛尘一手握着书册,一手食指轻叩了两下几案:“经商的?这位……伯父与父亲关系如何?” “与大将军年少时较亲近,大将军去了边关后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会礼尚往来,至于是否与大将军还有联系,奴才就不清楚了。”李忠如是答道。 “生意做得如何?”仓洛尘想了想又问。 “因大将军身份为了避嫌,所以生意都城中做的不大,但在外州却是不小。” 仓洛尘听了清浅一笑:“备份厚礼,明日我亲自送去。” 李忠看着自家大公子嘴角那一抹浅笑,没来由的背脊一寒。 第119章 仓简晗娶亲 仓洛尘那清浅一笑狡黠似狐,李忠瞧着不禁背脊一紧,只默念一句,简晗公子要自求多福了。 仓洛尘向来不喜应酬这些事儿,但这一次却要亲自带着厚礼去参加这位从未谋面的亲戚的婚宴,其中自然有她自己的算计。 “只是为何没有早说?”仓洛尘又继续拿起书册随口问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奴才也是这么问的,那小斯只道这婚宴也是前日方才定下的,瞧着明日是好日子,便定在明日了。急急忙忙的也不知是何原因。” 仓洛尘想了想却道:“无所谓,你亲自挑份礼去,明日一早随我一起去。” 李忠怔了一下便躬身应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忠向来多是打理府中事务,仓洛尘从未带他出门应酬过,这一次把李忠也带上了,可见仓洛尘对此次的重视性。 但仓洛尘越是重视,李忠便越是为仓简晗捏了一把汗。 翌日。 仓洛尘案例去兵部露了个面,继而便乘着马车向仓简晗的府中而去。 “仓简晗为何三十岁了才娶妻?”马车中,仓洛尘晃悠的摇摇欲睡,随口捡了个话题问李忠。 “这奴才不是十分清楚,但听闻十年前这位简晗公子与一名风月女子私定终身,仓家上下当然不会同意,后来那风月女子不知怎么着溺死在了河水里,找到尸体的时候都泡浮了。简晗公子伤心了一整日,翌日大早便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只口不提那女子。而府中上下见此,自然也不敢再提,不过就这么着,简晗公子的亲事便耽搁了下来,这些年也有说媒的,可他皆因事务繁忙给推了,不知如今怎的突然就要成家了。” 李忠缓缓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仓洛尘听着一笑:“怎么跟戏文一样。” “可不是么,这简晗公子奴才见过几次,一表人材,将生意打理的也是仅仅有条越做越大,就是……” 李忠话说道一半顿了顿。 “就是什么?”仓洛尘问。 李忠又想了想说:“奴才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简晗公子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也或许是奴才想多了。” 李忠是仓家的家生奴才,如喜子一样,自小受训,从几百个奴才中挑出来的,做了管家也是几十年,看人处事这方面不用多说,一双眼睛毒的很,他能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仓洛尘未接言,但却把这话放在心上了。 马车行了约么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仓简晗的府中。 听到熙攘声,仓洛尘撩了车帘子扫了一眼,大远处便能瞧见,红灯高挂。大红的绸缎将整个府墙的正面都圈了起来,门口熙熙攘攘宾客不断。 来到近前,李忠先行下了马车,递上了请柬,那盈门小斯一看,赶忙交给了一旁的管事。 管事看了面上一喜,两步就迎到了马车旁:“府中管事孙福,给振威将军请安。” 李忠打了帘子,仓洛尘缓缓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作者真的真的在很卖力码字,亲爱的们就不要吝啬票票和留言啦~~】 第120章 大驾光临 这仓简晗生意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仓家的一系旁支。说白了仓家全族上下多少都是依附着镇国将军府讨生活。 若是没有镇国将军府撑着,仓简晗任凭他有多大的能耐,能在这乱世中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所以仓洛尘这位仓家长房嫡子又是现如今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受邀亲自来到仓简晗的婚宴,那就是给仓简晗面上增光。 仓洛尘下了马车,神色淡淡不傲不娇。 管事孙福一脸喜色的说:“不知道您会亲自来,这一路上辛苦。” 仓洛尘清浅颔首并未接言。李忠在旁对孙福笑了笑,却明显是高人一等的那种笑:“孙管事不迎将军进府?” “是是是!”得了李忠的话,孙福躬身赶忙将仓洛尘往府中引,并且进门之后,盈门小斯一声高唱:“振威将军到!” 这扯着嗓子一声喊,周围宾客不禁都将目光聚在了仓洛尘的身上,带着探究好奇还有些许敬惧的,纷纷自动让出了中间一条路。 一路而来,仓洛尘闲闲的看了两眼府中的精致,虽没有土豪式的铺张奢华,但亭台水榭却也装饰休整的极为考究,由此也可看得出来,这位堂兄是个低调奢华范儿。 走了没几步,便见前头有个身着褐色锦缎,袖襟团福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瞧着比仓问生的难及长些,身后跟着几个装扮富贵的女子。 仓洛尘唇角轻扬,那中年男子快步近前:“哎呀,这这么多年没见,洛尘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初送你和你爹离开都城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小的小娃娃呢。你也不提前命人来府上通传一声,都知你公务繁忙,却没成想你竟亲自来了,这真是蓬荜生辉。” 过了这么多年,即便他当初真的送自己出都城,仓洛尘也早不记得了,但她却清浅一笑:“我随家父常年无法回府,但身在边关父亲却时常提起伯父,得知简晗堂兄大喜,我自是要来讨杯喜酒喝的。如此惊动伯父出门相迎,到是洛尘的不对了。” “哪里话哪里话,应该的,快快快,快进去,咱们进去说。”仓洛尘的这位伯父仓甚,极为热情的将仓洛尘请了进去。 方一进门就对仓洛尘介绍他的一堆子女,堂兄弟,堂姐妹,足足七八个,仓洛尘一一颔首浅笑称呼一声便不再接言。她虽然不是歧视嫡庶之分,但这些庶子在府中说不上话的,与仓洛尘自也没什么用处。 “伯父好父亲,子息昌盛。”仓洛尘见了最后一个堂妹后说了这么一句。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忙忙碌碌一辈子也就是奔个温饱,奔个后嗣有人,哪里向五弟一样,这一生活的多光耀。”仓问生兄弟中排行第五,所以称五弟。 仓洛尘笑着喝了口茶。 “对了,简晗去接亲了,待会儿就膝上,一定要让他陪你多喝几杯。”仓甚笑着道。 仓洛尘亦笑着说:“多年未见,即便伯父不说,我也不会客气的。” 【感谢留言票票的亲,作者天没亮就爬起来码字了~~】 第121章 凶戾之气 等接亲的这段时间,不免又陆续来了许多仓洛尘的七大姑八堂叔的各种亲戚,她知道仓氏一族人口颇多,但却从没想着有一天能面对这么多…… 仓洛尘一直神色淡淡浅笑而视,话不多,但却让众人都觉得她对自己很亲近。 七嘴八舌话声不断,绕的仓洛尘的头嗡嗡直响。 好在临近正午之时,终于听到孙福喊了一声:“大公子回来了!”这闹腾了半晌的人,才开始安静下来,等着仓简晗领着他的新媳妇进门。 仓洛尘其实也有点好奇,这仓简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为了一个风月女子到三十岁才娶妻,而且也想知道,李忠说的仓简晗到底看着哪里有点不对劲。 听着外头热闹了半晌,方才远远的见着人群簇拥而来的仓简晗和他的新媳妇。 远远看着,仓简晗身高体形与普通男子无异,若非说出点不同,那就是有点瘦。 而当他走到近前进了门的时候,仓洛尘一瞬之间便明白了李忠说的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 这仓简晗的容貌也算英俊,干净立挺的五官很耐看。高瘦的体形倒也颇符合当下审美观,身姿笔直气质不俗,整个人往那一站,却是是一表人才。 但唯一奇怪的一点,就是这仓简晗虽然笑容温和,但若细看他的眼中,却不难察觉一丝戾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体内,住着一个暴戾的魔鬼,在透过那双眼而窥视众人。 李忠没有上过战场,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但他眼光毒,看出了那戾气却说不上来。 可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仓洛尘,自然一看就知道那是凶戾之气。 仓洛尘不禁眉心微蹙,但一瞬间有展开了,她看了一眼身侧的李忠,什么也没说。 李忠明白,自家主子也看出了仓简晗身上的那一点儿怪异。 仓简晗的这位新媳妇倒是没什么奇特之处,透过垂着的珠链隐约瞧见,这女子相貌也是平平,至多可算得上清秀而已。 也正因如此,这一场婚宴,其中种种好似都透着一股子怪异。 接下来就是拜堂,过礼,敬酒,吉祥话等等繁复礼节。 仓洛尘起先还好奇的看的津津有味,但到后来便有些百无聊赖了。心说这古代的婚礼还真是麻烦。 终于折腾完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新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这婚宴才算刚刚开始。 仓甚招呼着众人入座,并将仓洛尘请上了主桌。不多一会儿,仓简晗也从洞房中出来了,向众人一一敬酒表达谢意。 仓甚拉过仓简晗,第一个便向他介绍仓洛尘:“简晗,还记得这是谁吗?” 仓洛尘浅笑而视:“简晗堂兄。” 仓简晗皱了皱眉,似乎想不起仓洛尘究竟是谁。 仓甚朗声一笑:“当年咱们送你伍伯父去边关,还记得你伍伯父马上坐着的那个孩子吗?” “仓洛尘?!”仓甚提醒两句,仓简晗立即想了起来,并且眼含惊讶。 第122章 下旨召见 十年不见,仓简晗不认得仓洛尘的模样,但却知道她的名。没办法,仓洛尘实在太有名了。更何况是在仓氏一族中。 认出仓洛尘后,仓简晗便笑着说:“知道你回了都城,给你送了请柬却没成想你真的亲自来了,这可真让我这个堂兄受宠若惊啊。” 众人心中,仓洛尘这样家室极佳的朝中新贵应该架子大大才是,怎会想到她亲自来参加一个堂兄的婚宴。 仓洛尘一笑举杯:“简晗堂兄不要以为话说的多,我就会放过你。” 仓简晗见此也朗声一笑,颇为豪气的拍了一下仓洛尘的肩,仓洛尘执杯的手却是慌也未晃,酒液不曾落下半点。 仓简晗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二人心照不宣,对饮一杯。 “洛尘你今日既然来了,咱们兄弟两个便不醉不归。”仓简晗放下酒杯一笑道。 “好。” ** 仓洛尘离开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她与仓简晗喝了许多酒,二人都喝的醉眼迷离,但他们却知道,对方都没有醉。 马车山,仓洛尘垂着眼皮不声不响。李忠还以为仓洛尘睡着了。 谁知快到镇国将军府的时候,仓洛尘忽然说了句:“查查这个仓简晗。” “大公子是觉得哪里不对吗?”李忠问。 仓洛尘却没回答,透过呼扇的车帘子看了眼外头的月色,只说:“查仔细些。” 这仓简晗不是哪里不对,而是哪里都不对。 首先传闻说因为那个风月女子之死,仓简晗一直到现在方才娶妻。可在仓洛尘看来,这仓简晗也不像个会因儿女之情而乱心之人。 再者仓简晗为何突然成亲,并且定亲到成婚不到五日,若说对方是大户人家却还有情可原,但仓洛尘问过,女方不过是个小商户,跟仓简晗的身价无法相匹。 而且,二人对饮其间,在外人看来是堂兄弟之间兄弟相亲,饮酒谈笑。但仓洛尘自己清楚,这仓简晗的所有相亲之色,都不过是表面功夫。 还有他那双眼中时不时闪过的一丝凶戾之色,仓洛尘虽是不惧,但却让她有些不舒服。就像你与对方喝酒言谈,明知道对方不过时披着羊皮的狼处处算计着你,但却还要装作不知。 李忠不敢再问,只正色应道:“奴才明白。” 仓洛尘平日很随意,可以和下人玩笑,但她办起正事儿,却不容任何差池。 ** 这天正午。 仓洛尘方才从兵部回了府中,便接到了圣旨。 皇帝终于想起召见仓洛尘了…… 这算是回都城以来,唯一一件让仓洛尘值得开心的事儿。因为按照惯例,见了皇帝,皇帝问些问题,之后就该放她回边关了。 但正所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仓洛尘对于这件事儿,想的太过简单了。 翌日清晨。 仓洛尘早早起身,身着正四品武将官服,乘高头大马,向皇宫而去。 说起来,仓洛尘给老皇帝办事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进宫,不至于刘姥姥进大观园,但也有着些许好奇。 【看到有亲留言说,要不是我常常提醒会觉得仓洛尘就是个很有安全感的男人了。作者想说,没有找到有安全感值得依靠的男人之前,每个女人都是女汉子一一+】 第123章 第一次进宫 越国的皇帝如今应还不到六十岁,但身子骨好像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不大好,时常病着。 前些日子仓洛尘回到都城后,皇帝本应三两日便召见,但托了这么久也正是因为说是偶感风寒。 但虽说古代风寒也可致命,但皇帝深宫简出,百八十人不离身的伺候着,若真是简单的风寒又岂会连着多日无法早朝? 仓洛尘虽然不动声色,但本能的认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 甚至有一种感觉,这越国深宫,也许在不久的某一天就要变天了。 仓洛尘曾经同仓问生说起过这种感觉,但仓问生虽然开疆扩土勇猛无畏,但却是个死忠的性子,不但未曾如仓洛尘所说早做打算,反而把仓洛尘呵斥一顿,说这等不忠之言不可再提。 仓洛尘自那之后当然没有再提起过此事,但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给仓问生提了个醒,即便仓问生呵斥她,但仓问生自己心中也开始琢磨这件事儿了。 只是仓问生却从未与仓洛尘说起过,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老皇帝如今依旧不肯立下太子,若这都城中某一日真的变了天,手握越国兵权的仓家决定站在哪个位置,那很至关重要。 仓洛尘如此想着,便已经来到了宫门外。 有內监引着她向内走去。 上书房门外,那引路內监向内通禀了一声便回来了:“仓将军还需稍作等候,皇上正在与几位大人议事,待会儿就会传您入内。” 仓洛尘清浅颔首:“多谢。” 然而仓洛尘这一等,就没个头儿了。 从日出东方,等到日上中天,连上书房外的守卫都换了一批,但仓洛尘还在房檐下立着,无人理会。 起初仓洛尘等的还有点着急,但一个多时辰后,她便直接垂着眼皮,鼻观口,口观心,静立不动,不言不语,整个人好似站着入了定一般。就连一旁的守卫与內监都时不时看她一眼,心说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大臣能站在上书房外这么久还如此淡定。 临近正午之时,仓洛尘已经没动地方的站了整整一个上午了,但身姿依旧笔挺不动,好似定海神针一般耸立。 “仓洛尘。” 仓洛尘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不需看也知道是谁,还有那随之而来的目光。 仓洛尘终于抬了眼皮,抱拳一礼:“微臣见过睿王殿下。” 睿王正要进上书房,余光突然看到一人笔直的站在廊檐下,还以为是哪个犯了错的宫人,但转头一看,却是仓洛尘。 睿王挑了挑眉心走了过去:“说错了话?”睿王第一反应就是仓洛尘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初入朝堂言语冲撞了皇上。 仓洛尘摇了摇头:“没有。” “做错了事?”睿王皱了皱眉又问。 “好像,也没有。”仓洛尘想了想才回答。似乎自己确实没做错什么事儿吧? “好像?”睿王睨着她问。 仓洛尘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一丝苦笑挂在脸上:“微臣是在等皇上传召。” 第124章 他在做什么? 內监总管高庸从上书房里走了出来,见到越君正,两步迎了上来:“睿王爷,皇上召您进去呢。” 睿王又看了仓洛尘一眼,继而清浅颔首,转身向上书房而去。 高庸对仓洛尘赔了个笑:“仓大人久等了,近日压下了太多朝务,今日皇上从早朝忙到现在,应该马上就会召见您了。”高庸转而又呵斥身旁的小內监:“怎么不带仓将军偏阁中等候。” 那笑內监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只一径说自己错了。 仓洛尘清浅一笑开口道:“高总管不必斥责他,是我贪看这都城中初春景致方才不肯去偏阁等候,只是我是个粗鄙武夫不懂宫中规矩,在这站着不会碍着什么吧?”仓洛尘笑问。 “不会,自然不会。”高庸讪讪的笑了笑,退了两步向上书房走去。 正准备进上书房的越君正听到仓洛尘与高庸的对话,不禁一声轻笑。 这小子平日不声不响,倒是笑看了他的嘴皮子。 高庸紧着两步跟上了缓步跨入上书房的越君正。越君正仪态端肃,沉着声问:“他何时来的。” “天方亮就到了,当时还未散早朝。”高庸躬身如实回道。 越君正听了不禁清浅的一扬眉心,转瞬便又恢复常态,却什么也没说。一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入了上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此刻上书房中已无其他大臣,只有老皇帝一人独坐高台,略显疲惫的以手支着龙椅,垂着眼皮看着殿中的越君正。 “起来吧。”老皇帝语声中透着些许沙哑。 “谢父皇。” 老皇帝看着越君正问:“见着仓家那个长子了?” “见了。”睿王不做隐瞒。 老皇帝有点懒懒的“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问:“他在做什么?”老皇帝话中带着些许好奇。 睿王想了想方才回道:“原是在看地上的石砖,后来又在看风景。” “哦?”老皇帝听着有趣:“他看石砖做什么?” 睿王浅笑着摇了摇头:“这儿臣就不知了。” 老皇帝转而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高庸:“他一上午都做什么了?” “回皇上,仓将军什么也没做,头一个时辰挪了两步,之后便一直站着不动了,直到方才给睿王殿下请安时,方才动了一下。奴才让仓将军去偏阁小歇,仓将军说他贪看这都城中初春景色,所以在外等候就是,现下还在廊檐下立着呢。”高庸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老皇帝听了不禁一笑,看着越君正说:“你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越君正也是谦逊一笑:“孩儿再如何有本事,却也是父皇所授。更何况儿臣所为,只是想为父皇分忧。” 老皇帝听了,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这孩子向来不理朝务,这些日子朕身体伪和,你到想起主动为朕分忧了,真的是长大了。” 越君正如今二十五岁,前头五个兄长还有两个弟弟都早早开始分理朝政,只有越君正一直两袖清风,闲散度日。 【票票留言用力砸来吧,票票和留言多了今晚就最大限度加更( ̄︶ ̄)↗涨】 第125章 暗藏汹涌 皇帝近些年身体不好,这半年更甚,几位皇子无不趁着这个时机极尽所能的扩大自己在朝中势力,对于那皇位更是觊觎非常。 唯独越君正这位六皇子,早几年皇帝就让越君正上朝理事,三道诏令下来,这位一直推脱的六皇子终于站在了早朝上,但却永远不言不语,好似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但皇帝知道,越君正自小聪睿,又极为青睐这个不争不夺的儿子,时常召他入宫陪着自己饮茶对弈,其间父子两人闲谈之中,方才偶然能听到越君正对于当时局势的看法。往往句句真知灼见,很多当下难以解决的问题他却在闲散对弈中借旁事而一语点破。 如此,皇帝对越君便更信任,但越君正深知明哲保身,从不愿搅合在这朝堂乱事之中,最终更可能落得个兄弟相残的下场。 但这半年多,皇帝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旁人不知,但他时常陪在皇帝身边却是清清楚楚。于此几位皇子越发肆无忌惮,朝中表面看似平静,但内里已经暗藏汹涌。所以越君正才不得已渐渐开始插手朝政,意欲为皇帝分忧。 皇帝与越君正又说了会儿话,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才让对高庸道:“传他进来吧。” 好在仓洛尘不是个身娇体弱的,不然这不走不动的站着一上午,一般人估计腿早软的发抖了。 被高庸引着入了御书房,仓洛尘低眉敛目,殿前恭谨一个大礼:“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老皇帝语声沉沉,让仓洛尘想起了站在一旁的越君正,他父子二人的语调还真是极为相似。 “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皇帝没有例行公事般的问话,反而开口便问仓洛尘的父亲身体,好似唠家常一般。 仓洛尘依旧神色恭谨的回道:“托皇上眷顾,家父一切都好。”仓洛尘回答的中规中矩。 “嗯。”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默了片刻又问:“你从嘉云关回来的?” “是,微臣于嘉云关接到圣旨,不敢耽搁便即可回了都城。” “算起来,朕有许多年没有见到你父亲了,到还真想跟他再踢一场蹴鞠。”皇帝看了眼高庸,笑着说:“旁人与朕蹴鞠都让着朕,只有仓问生从不肯让着朕,踢得急了,还一次差点跟朕动起手来。”皇帝说着笑了笑。 仓洛尘脑门子冒冷汗,这位老皇帝不会把自己召来这里,翻仓问生的旧账来了吧…… “家父……家父性情比较容易激动。”仓洛尘斟酌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给差点打了皇帝的仓问生开脱。 老皇帝带着笑摆了摆手:“你父亲向来守着规矩最是,刚直不阿的性子,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肯徇私舞弊。这也正是朕最欣赏他的地方。” 仓洛尘听了这话,这才稍稍心安了点儿,看来不是翻旧帐来的。 “余阳峽和嘉云关那两仗,都是你领军?”老皇帝突然又转了话题。 第126章 留任都城 老皇帝突然问起余阳峽与嘉云关一战,仓洛尘如实回答:“余阳峽微臣为守将,嘉云关微臣为先锋。” 战报上老皇帝自然早就知道这些:“余阳峽你率三千守军灭北疆两万精锐先锋,可当真如此?” 这战报报上朝廷之时,所有人震惊之余,百分之八十都怀疑这军功夸大其实,唯有越君正一个人力挺仓洛尘。 他只对皇帝说了一句话:“若是父皇见过仓洛尘,就不会有所怀疑了。” 如今老皇帝终于见到了仓洛尘,看着殿中低眉敛目却身姿笔挺如松的少年,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看到了那个也是在这上书房中立下誓言,此生相随绝不叛离的英武汉子。 只是,眼下的仓洛尘比当年的仓问生更加清隽,性子更加沉稳,但那刚直的性子确实像极了当年的仓问生。 “余阳峽那一战,你打的很好,嘉云关也一样。有乃父之风。”老皇帝淡淡道。 “多谢皇上夸赞,但微臣不敢居功。微臣不过是听命于上,做了一个边关将士应为之事。更何况余阳峽守军四日苦战,血战最后三千兵将只剩百人,几千将士身死边关永生无法再回故土。所以,余阳峽的胜利,是那些伤亡的将士用血和生命换来的。” 说起这些,仓洛尘的面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日余阳峽城楼之上,第一缕阳光洒下城楼,那遍地尸骸堆积如山,断臂残肢数不胜数,血水入土三寸,横流成河的惨烈情景。 一向淡定自若的她,语声中难以抑制的带着些许哽咽,眼眶微热。 她低下了头,闭口不再言语。 一直在旁静默不语的越君正,看到此刻的仓洛尘,那双纤长如玉的手不自禁的紧成了拳头。他没有亲眼见到余阳峽城外的惨烈,但能让仓洛尘这样一个淡薄隐忍的性子如此动容,不难想象当日的地狱般惨状。 皇帝的眸光一暗,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仓洛尘缓了缓情绪,抱拳一礼:“微臣殿前失仪,望皇上恕罪。” “无碍。你与你父皆是仁义之人。战场之上领军将领不但要勇猛无匹智勇双全,更要有一颗仁德之心,方不会被杀戮迷乱了心智。” 老皇帝这番话说的,不似方才那般闲闲而谈。 仓洛尘恭谨抱拳再一礼:“微臣谨遵圣上教诲。” 老皇帝点了点头,继而忽然问道:“如今边关战局稳固,有你父镇国大将军镇守于边朕也无需多虑,你年少有为却也需多家历练,朕身边也正值用人之时,欲留你都城为任,你可愿意?” 仓洛尘听此心中一紧,留在都城…… 仓洛尘并不想留在都城为任,一是她的身份留在都城更加危险,二是她根本无心搅合到这朝政乱局当中。 但老皇帝虽然问仓洛尘愿意否,可圣上一言,又岂容他人反驳置喙。 此时仓洛尘就像被赶上架的鸭子,老板问我可不可以吃你,你说不可以老板就能不吃? 百般思量不过转瞬之间,仓洛尘只得咬牙抱拳一礼:“微臣谨遵圣命。” 第127章 升官了 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御案上的圣旨给了高庸。 高庸立于殿前,语声高亢,一展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擢,加封仓洛尘为右羽林军统领,赐御前带刀行走,随百官早朝,钦赐。” 仓洛尘不禁眉心微动,这样的加封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恭谨一礼:“臣仓洛尘,领旨谢恩!” 仓洛尘接了圣旨,老皇帝便准她与越君正一同告退。 仓洛尘与越君正后半步一同走出上书房,二人不自禁的都同时看了一眼这深宫高墙外的碧蓝天空,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 “睿王殿下可是要出宫?”仓洛尘礼貌性的问。 越君正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嗯。”话必便先一步向宫门方向缓步而去。 仓洛尘自也要出宫,跟在他身后半步远不紧不慢,思量着自己的心思。却不知何时,越君正的脚步慢了下来,也可能是仓洛尘晃神间快走了几步,二人变成并肩而行。 越君正的面上无甚表情,也不似从前那般时常紧盯着仓洛尘看,只是依旧仪态端肃,语声沉缓:“你不愿留任都城?” 越君正突然开口问,仓洛尘顿了一下才回道:“微臣谨遵圣命,并未愿否。” 越君正幽深的目光看了看她:“皇上为何将你留任都城,你可有自己的看法?” 仓洛尘又顿了一下,没想到越君正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 她抬起头对越君正清浅一笑:“圣上信任微臣与家父,微臣与家父感激涕零。” 越君正的眸光骤然一暗,停了步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瞬之间,那种另仓洛尘心悸发冷的压力顿时席卷而来。 他说:“对我,你可以说真话。” 仓洛尘也停下了脚步,垂眸微敛神色,继而抬头依旧清浅一笑:“睿王殿下面前,微臣不敢说假话。” 今天的仓洛尘笑的格外多,比以往与睿王相见时加起来的笑容还要多,但她的笑容却并未入眼,反而带着一丝狡黠与叛逆。 二人立在宫道之上,一人仪态端肃面色渐冷,一人神色自若面含浅笑,两个截然相反的表情对视良久。 身后有宫人行走,远远的便停下了脚步不敢上前。 仓洛尘面上浅笑,但心里这会儿却恨越君正恨的咬牙切齿。仓洛尘不是傻子,若非越君正从中作梗,老皇帝为何就留下她在都城为任。 仓洛尘只觉得自己后半生都葬送在越君正的手里了,甚至仓家上下几百口的任命都被越君正葬送了。 越君正自然不知仓洛尘这些心思,反之认为自己如此提携于他,她却全不领情,依旧对自己假颜辞色。 许久,越君正冷哼一声,率先抬步继续向宫门走去,大有一种不跟你这种小孩子计较的模样。 如此,看的仓洛尘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就好像两个人冷战,你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气一气对方,以为自己就要得逞的时候,对方忽然看破你的伎俩不生气了,那种一拳头种种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仓洛尘非常不喜欢。 第128章 冲动是魔鬼 这一次仓洛尘也不刻意避着越君正走在后头了,反之任着性子大摇大摆的与他并肩而行,但二人间的距离都能穿过一架小轿了。 仓洛尘心说,不服你咬我,看不惯我把我赶回边关更好,左右你也不能杀了我。 她的性子再沉稳内敛,但终究还是有一丝小女人的任性在。 越君正扫了一眼一旁那一脸趾高气昂的少年,心说任凭他如何作为,但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如此想着,方才那些许不悦便也如风吹薄云般消散了。 “近日可有去教朝乐郡主骑马?”越君正一改方才不悦,反而眉眼带着浅笑问仓洛尘。 但仓洛尘这会儿气还没消,还别扭着回了句:“微臣虽是闲职,但每日还需去兵部报道,多年未回府中亦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更何况,微臣虽是粗鄙武夫,但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还是听过的,是以不敢坏了朝乐郡主的清名。” 越君正真的被仓洛尘气笑了。他还没见过有谁公然抗命,还抗的这么义正严词大义凛然的。 “你这小子。”越君正无奈轻笑着摇了摇头嘟哝了一句。 仓洛尘看他一眼没言语,心说,我这小子就这样,若是看不惯,您睿王殿下就请离我远一点。 “朝乐郡主不但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皇上也颇为疼爱,本王何意你心中应该清楚,若你能与朝乐郡主结亲,对你,对仓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仓洛尘握了握拳头,猛地止住脚步转头看着他:“睿王殿下当真认为百利无一害?自古,至则反,胜则衰,此乃天道伦常。兵娇则逐帅,将强则判上,皇上又岂会不知。睿王殿下一再撮合微臣与朝乐郡主结亲,到时仓家朝中独大,即便皇上仁德容得下我仓家,文武百官可容得下?!这天下的百姓可容得下?!睿王殿下言之为微臣着想,但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将微臣与仓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仓洛尘压抑的太久。 莫名其妙的被弄到这战乱纷争的世界,莫名其妙的被架上了战场,莫名其妙的成了屠夫。待她终于认命的时候,面前这个男人又想方设法的把她从边关拉回了这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都城最黑暗的地方,现在还要逼着自己跟一个笨郡主结亲,实在是欺人太甚。 想起这种种,仓洛尘一股脑的对着越君正全部发泄了出来,甚至想着,大不了他砍了自己的头,说不定这一缕魂魄还能投胎转世做个安稳百姓。 但对上越君正那一对越发深邃如鸦羽般的眸子,微蹙的眉心和冷凝的面容之时,仓洛尘又忽然如泄了气的气球,瘪了。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仓洛尘在这世上不怕任何人,即便是老皇帝在上,她仓洛尘站了一上午的腿都没抖一下。 但对上这个人的时候,她怂了…… 可仓洛尘虽说心里发怵,觉得自己方才确实有点冲动。 不,是很冲动。 但却依旧梗着脖子,嘴上不肯半点认输。 第129章 我就是喜欢男人 仓洛尘一时气急了,“大逆不道”的话劈哩啪啦一顿往外倒,都不带换气儿的。 越君正眸光幽深的冷冷睨着她,看的仓洛尘越发发怵,却还不肯认错。 仓洛尘抬头看他一眼说道:“睿王殿下方才说了,在您面前,微臣可以说真话。”话必又转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越君正眸光幽深的瞪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二人又原地僵持了小半晌,越君正一声冷哼:“这种话不准再与任何人说起。” 仓洛尘垂着头撇了撇嘴,心说,当她仓洛尘是傻子,这种话在当下这封建社会是分分钟杀头的大罪。若非被他气急了,自己又怎会一时把持不住。不过不可否认,憋了许久的火气一股脑的对着越君正倒出来,这种感觉爽歪歪。 仓洛尘心中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是。” 越君正又看着仓洛尘冷哼一声,这才向前走去,但口中却道:“朝乐郡主的事情,并非如你所想一般,反而恰恰相反……”越君正顿了顿说:“朝乐,是护身符。” 越君正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了。 仓洛尘方才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仓家手握越国半数兵权镇守边关,是保疆卫国最有力的盾牌,但若反之,也会是最锋利无法抵挡的利刃。 世事难料,仓家如今如此荣耀,就如仓洛尘所言,至胜则衰。谁也无法确保仓家今后会如何。老皇帝虽然极为信任仓家,但若有一日这越国变了天…… 而若仓洛尘娶了朝乐,即便老皇帝到时不在,有长公主在身后,仓家就等于多了一分胜算。 聪敏如仓洛尘,这些道理她怎会不懂,若她是个男儿身,娶了又何妨,可是…… “微臣明白殿下心意,但这结亲一事……微臣恐难从命。” 眼看就要到宫门,越君正又停下了脚步:“你还冥顽不灵?” 仓洛尘心说,不是她冥顽不灵,而是实在有心无力啊…… 但这话自然不能如实说,仓洛尘垂着眼皮皱着眉头,一脸愁苦,清隽的五官都快拧在了一起。 “微臣……微臣实在是有苦衷。还望殿下谅解。”仓洛尘憋憋屈屈的说,第一次觉得做女人做的这么憋屈。 但越君正没打算谅解,反而冷着声问:“有何苦衷。” 他越君正还不相信了,这么一桩好事儿摆在面前,他不但不谢恩反而不领情,有苦衷?有什么苦衷?有苦衷也要变得没苦衷! 宫门前不远处,仓洛尘和越君正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当下,一个低着头愁眉苦脸,一脸便秘状。 一个冷着脸瞪着眼,不达目的不罢休。 所见众人不禁都心中暗暗猜测,这两位在干嘛呢? 而仓洛尘向来心思百转,这会儿却卡住了,生生找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 若说他年纪还小不想成亲,一心为国无心儿女私情? 估计越君正会冷冷一个眼刀,告诉她这些都不是问题。 仓洛尘直觉得自己脑门子都要冒汗了,忽然灵机一动。 她故作神秘的左右看了看,见并无外人,方才靠近越君正小半步,一脸神秘的说:“其实,微臣喜欢男人!” 第130章 面瘫敌不过话唠 “胡闹!!!” 仓洛尘一句,微臣其实喜欢男人。越君正当下真的发火了。暴怒中一声冷喝。 远处宫门附近的宫人都吓得一哆嗦。 仓洛尘撇了撇嘴一脸委屈:“殿下说在殿下面前微臣可以说真话,微臣确实喜欢男人,并没有胡闹……” 仓洛尘还想继续说,但感觉到头顶的压力遽增,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越君正这一次真生气了,仓洛尘觉得自己就像是惹怒了大老虎的小狐狸,只要老虎一爪子拍过来,自己连骨头都得碎成渣渣。 但越君正再怎么说,人家涵养气度摆在那里,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真理,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就杀了你!” 仓洛尘知道越君正没开玩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动了杀气,但仓洛尘却不相信越君正真的会杀了自己。倒不如趁着这一次把话说绝了,断了越君正这个乱点鸳鸯谱的心思。 仓洛尘两步追了上去,眼含笑意说:“殿下,其实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正所谓有人爱吃萝卜,有人喜欢吃白菜,可不巧的是这世上喜欢出萝卜的多,但微臣偏偏喜欢吃白菜,所以只是选择方向不同而已。 况且,微臣虽然喜欢吃白菜,但却没因为白菜伤害到任何人啊,微臣吃了的白菜也都是白菜们自愿的,微臣从来都是两情相悦从不勉强,绝对没有以公谋私,这点殿下大可以放心。 而且而且,微臣喜欢吃白菜这件事儿从没对别人提起过,殿下您是第一个,只要殿下不再逼着微臣娶这个郡主那个小姐,微臣还是堂堂男儿一个的。 殿下,微臣说了这么多,您……应该明白的吧?” 越君正黑着脸大步跨上马车,任凭仓洛尘在身旁白菜萝卜了半天,他却不置一词。 直到越君正在内敲了敲车壁,马车缓缓而行,越君正方才冷冷的扔出一句:“不准再吃白菜!” 仓洛尘看着越君正缓缓而去的马车,脸上笑开了花,快着两步上了自家的马车,放下帘子便笑的直不起腰来。 都说面瘫敌不过话唠,此话当真不假! 喜子在外驾车,第一次听到自家大公子笑的这么开心,不禁也笑问:“公子,您今天是遇到什么大喜事儿了?” 仓洛尘揉着笑疼了的肚子,靠在马车上依旧笑着道:“你家公子我,今儿升官儿了!” “公子升官了?公子不是才升了振威将军,这么快又升官了,这样的好事儿。”喜子笑着说。 但仓洛尘在马车内的笑容却收了一收,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人家升官全家欢喜。 仓洛尘升官,却是愁得不行。 待这事儿传到嘉云关,估计仓问生的头发都得一夜之间白上好几根。 但又想着可以摆脱越君正这个“月老”,仓洛尘又觉得轻松不少。 可仓洛尘却低估了越君正的手腕。 越君正对仓洛尘不打不罚,还给她送了大礼。 但看着这些个大礼,仓洛尘哭笑不得…… 第131章 反将一军 这一路上,仓洛尘的脑海中皆是方才越君正那一本正经的脸,却硬生生吞了活苍蝇一样的表情,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自从与越君正初见,仓洛尘就一直被他压着,如今贫农终于翻身做了一回地主,那感觉别提有多舒心了。 回到镇国将军府,仓洛尘一脸春风的下了马车,刚一落地就见着李忠迎了上来。 仓洛尘今日心情大好,对李忠笑着道:“让厨房多做几个好菜,今晚我要好好喝两杯。” 李忠微躬身连声应是,跟着仓洛尘一路往府中走。 走了几步,仓洛尘才回过味儿来:“你站在府门前做什么?” 李忠见仓洛尘今日心情很好,本想等着改日再说,可她问了起来,李忠也不敢瞒着。 “其实也没什,就是府上来了几个新人。”李忠笑着说,但那笑容有点僵硬。 仓洛尘听了无甚在意,只当府上又添了些家丁而已:“这些事情你看着安排吧。” 李忠点了点头,跟着走了两步又斟酌着说了句:“人是睿王殿下送来的。” 仓洛尘迈出去的脚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下意识的一根神经都绷紧了,她缓缓回身看向李忠沉声问:“什么人?” 李忠的表情有点古怪,些许哭笑不得,些许无可奈何:“是女人。” “女人?”仓洛尘眉心微蹙。 “睿王殿下说……说大公子一心为民为国操劳,也应……应为自己打算,如今留任都城不必再如往日奔波,也该……该多些可心之人在身边伺候,所以……所以送了……送了两名侍婢来……来服侍大公子……” 李忠声音越说越小,脑袋也越压越低,生怕仓洛尘一时怒急祸及无辜。斟酌着一番话说完,只觉得心头千斤大石落地。 李忠是府中唯一知道仓洛尘身份的老奴才,所以自然知道此事究竟多么荒唐可笑。 仓洛尘立在当下眉心微蹙,方才那点从越君正身上讨来的自得溢满也消失于无。 喜子在旁听着有些不明就里,睿王殿下送来美妾不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自家主子却一脸青黑。 许久,仓洛尘一声冷哼,抬腿向书房走去。 李忠跟上两步有点小心翼翼的问:“公子,那那两个……” 仓洛尘头也不回:“给我有多远送多远,别让我瞧见了!我镇国将军府这么大,难道还养不起几个闲人。” “是是,只是……送人来的睿王府的管事说……说今后睿王殿下每月都会送……送两个美妾来……”李忠边说边看着仓洛尘的脸色。 果然见她的脸更黑了几分:“都给我远远的赶到后园子里去,园子不够就给我盖,难不成我还怕了他!”仓洛尘没好气的说。 “够,够。”李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了想又问:“大公子今晚想吃什么?”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其实仓洛尘不是气那两个被送来的女人,而是气自己方才还得意洋洋的以为胜了越君正一局,却没想到高兴劲还没过呢,又被越君正反将一军。 第132章 美艳男子当回礼 仓洛尘觉得自己就像孙猴子,自得溢满的以为自己七十二变无所不能,却在最得意的时候发现,任凭怎么折腾也翻不出越君正的五指山。 ** 睿王府书房中。 睿王越君正一身浅紫常服以手支颐的坐在书案前翻着书册,听到那清浅的脚步声,他头也未抬的问:“如何。” “人送去的时候他还没回府,得知此事后,沉着脸说镇国将军府这么大,难道还怕养几个闲人。”殷九依旧用他那毫无起复的语调说着方才在镇国将军府探听来的事儿。 越君正依旧未抬头,翻了一页面前的书册,径自一声轻笑。 殷九想起方才隐在将军府中看到仓洛尘气的横眉瞪眼的样子,也不自禁的轻扬一瞬嘴角,但转瞬间便归于平常。 “吩咐下去,每隔半月便送两个美人到镇国将军府中去。”越君正眼含笑意淡淡道。 在宫中,仓洛尘对越君正说的话殷九并没听到,也并不知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之间在玩什么游戏,但想起那个向来淡薄如镜湖的少年被气的跳脚的样子,他便觉得这事儿会很有趣。 而在另一头,镇国将军府中。 仓洛尘一脸青黑的回了书房,遣了一众伺候之人,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不知做什么,天已经黑透也不叫传膳,黑漆漆的书房中未曾点灯,一点动静也没有,看着有点慎人。 喜子一脸愁色的守在书房外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进去看看,又自认没那胆子。 李忠来了两趟,得知仓洛尘依旧独自一人在书房中,不禁一声叹:“大公子这回真生气了。” 仓洛尘确实很生气,气自己太自得大意。 仓洛尘生气,后果很严重。 正当李忠和喜子俩人在书房外商量半天无对策,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 突然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仓洛尘出现在了房门口。 她依旧官服于身衣装齐整,唯一与进去时不相同的就是,她脸上没了那一脸不悦,反而一侧唇角噙着一丝清浅却鬼魅般的笑意。 喜子瞧着,顿时背脊一紧。 他跟着仓洛尘久了自然了解,在战场上,仓洛尘每次露出这种浅笑之时,敌军一定要倒霉了。 而这一次……不知谁会是那个倒霉蛋。 月色下,仓洛尘的眸光精亮,她含着浅笑走出书房,负手看着天边被乌云遮了半边的月,似在欣赏极美的景致。 “不惜一切代价,搜罗美艳男子,越多越好!”仓洛尘说着一声轻笑。 李忠听了,惊讶的“啊”了一声。 心说难道大公子被睿王逼得受了刺激? “怎么?”仓洛尘见李忠惊讶笑问。 “没……没什么。只是……大公子,若是大将军知道您……恐怕……对您和大将军的名声有损啊。”李忠斟酌委婉的说。 虽然豪门贵户养面首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但这大张旗鼓的越多越好…… 仓洛尘愣了一下,继而又是一声轻笑,知道李忠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正所谓礼尚往来。今后每隔半月,便送两名美艳男子到睿王府上,就说是本公子的回礼!” 仓洛尘笑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第133章 两个奇葩美男 仓洛尘得知睿王殿下给她送来的“礼物”后,便一个人呆在书房里。以为她在生闷气?那绝对不是仓洛尘的性格。 让她仓洛尘一个人不痛快怎么可以,要不痛快就一起不痛快好了。 李忠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翌日仓洛尘方起身,李忠便来复命了。 “大公子,因您要的急,所以暂时只找来了两个人,您用不用看看?”李忠第一次办这种差事,心里没底。 喜子伺候着仓洛尘洗漱后,仓洛尘一点头:“好啊,传来瞧瞧。”说实话,仓洛尘也没见过这时代的面首男宠是什么模样,从前也只听电视剧里提起过而已,如今到真有些好奇。 吃了点早饭,仓洛尘准备去兵部报道,临走前让李忠把那两个面首叫了进来。 这一看之下,仓洛尘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她瞪了一眼李忠,心说这什么品味? 一身月色长衫松松垮垮到是透着些许飘逸,但那比衣裳还要白的一张脸,简直跟岛国艺伎有一拼,还有那唇上的一点朱红是怎么回事儿?刮了大白一样的脸上两团拳头大的腮红,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面首么?整个一杂技团丑角啊。凤姐站他俩跟前,那都得被比的如花似玉…… 对上仓洛尘的表情,李忠的脸部肌肉抽了抽,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仓洛尘顺了口气挥了挥手:“先下去。” 李忠赶紧让人把那两个“丑角”给带了下去,自己低着头立在一旁,等着挨批。 仓洛尘又顺了顺气:“哪找来的?”也难为李忠,能找出这么两个人来。 “子辛楼。”李忠低着头回道。 “子辛楼?”仓洛尘并不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 喜子在旁低声提醒:“是小倌馆。” 仓洛尘听了轻咳一声,心说这小倌馆里的小倌都长这样,那个子辛楼还不关门大吉?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行了,待会儿你亲自把人送去。” 仓洛尘本欲出门,但突然又转身回了书房,提笔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装进了信封中交给了李忠:“把这一并交给睿王殿下。” 李忠双手接过信,脸上神色不定,心说这种事儿还真是“好差事”,惹急了睿王殿下,打一顿都是轻的。 仓洛尘似乎看出了李忠的心思,一笑轻拍了一下李忠的肩:“放心,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李忠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这算是安慰的话么?怎么听着更危险呢。 仓洛尘交代一番,便又满面春风的去兵部报道了,最后还能再清闲三日,三日后就要正式入职,随百官早朝,到时候又不知会有多少烦心之事。 正所谓得逍遥时且逍遥,仓洛尘如此宽慰着自己。 而仓洛尘前脚走了不大一会儿,李忠便带着那两个“奇葩”,向睿王府而去。一路上心怀忐忑,紧张不已。 到了睿王府,李忠说是振威将军派来送回礼的,等候不多时便准了他入内。 第134章 送礼 得了召见,李忠带着两个“美艳男子”入了睿王府。 彼时睿王殿下越君正难得清闲的在府中庭院练字,下人禀报说仓洛尘命人送了回礼来。 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殷九都不禁挑了挑眉心,越君正虽然神色不动,心中却也有些许惊讶,当即便让人传进了府中。 不多时,李忠入内。 “小人镇国将军府管事李忠,拜见睿王殿下。” 越君正提着笔抬起头来,却只见李忠只一人入内,并未见手提什么礼物。 “起吧。”睿王语声淡淡,听不出什么喜怒。 李忠心里捏了一把汗,把仓洛尘临时起意写的那封信双手捧在手中:“小人奉少主之命,送来回礼,望睿王殿下笑纳。”李忠双手捧着那封信举过头顶。 殷九几步上前拿了信交到了越君正的手里。 信封上,睿王殿下亲启几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极为洒脱不羁,倒真是字如其人。 李忠看着睿王抽出信笺,心口就跟打鼓似得紧张不已,心说自家主子让送这么两个男人来给睿王也就罢了,就是不知道那信中是不是还写了更“过分”的话。 睿王不紧不慢的缓缓展开信纸,薄薄一张信纸上短短几句话。 “尊敬的睿王殿下 承蒙睿王殿下抬爱,微臣得美妾二人不胜欣喜。心怀感念之余,望可报君恩德。思虑再三,终得一法。特精选回礼二,赠于殿下。只望此礼可终日伴殿下左右,为殿下排解烦忧。此礼亦如微臣感恩之心,愿侍奉殿下之左右。天地昭昭,微臣之心可照日月矣!” 仓洛尘临时起意的这封信,写的可谓声情并茂,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只当仓洛尘对越君正是多么的忠心,多么的感恩戴德。 但越君正知道,那个花样百出的少年,不会这么乖乖认错的。 睿王笑容温润,极为温和无害的看向李忠。 李忠心领神会,当即躬身道:“小人恐扰了睿王殿下清静,便将礼物放在了园外,若殿下得空一赏便是荣幸了。小人礼以送到,若无他事,小人便不打扰睿王殿下,这就告退了。” 李忠实在太想立即离开这里了,因为见睿王殿下看了信后神色未变,想必信中并未说这礼物是什么,若是看到了,还不得打一顿这“来使”解解恨。 睿王也是好风度,他清浅颔首:“退下吧。” 李忠得了“赦令”,又深深一拜,继而脚底抹油般退出了园子,急冲冲的出了睿王府。 车夫见李忠满头是汗的急忙忙的出来,不禁问道:“李管家,您怎么这天儿还走的一身汗。” 李忠没心思跟他多言,一步跨上马车:“快走,快点!” 而另一头,睿王让殷九去看看仓洛尘送来在园子外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殷九也是满心好奇,待到看到园子门口站着那两个人的时候,任凭再淡定的殷九,这回也不淡定了。 他带着那两个人来到越君正面前:“殿下。” 越君正一笔落定抬起头来,见到那两个面白胜纸的男人含羞带怯的望着自己时,手中毛笔硬生生的触在了纸上。 一张好字,就这么着毁了…… 第135章 高处不胜寒 仓洛尘在兵部露了个面,便急不可待的回了府。 刚一进门就让喜子把李忠叫了来。 瞧着李忠胳膊腿齐全的模样一笑道:“怎么样,睿王殿下没有为难你吧。” 李忠僵笑着点头:“是。”若不是他溜得快,估计就不只是为难那么简单了。 喜子伺候着仓洛尘喝了口水,仓洛尘便急着问李忠:“睿王怎么说的?” 李忠想了想:“奴才把信交给了睿王殿下,睿王殿下便让奴才退下了。没说旁的。” 仓洛尘听了有点失望,顿了顿又问:“他看到那俩人时候什么表情?” 李忠苦着脸:“大公子,奴才求您看在奴才在镇国将军府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饶了奴才吧。”李忠说着都快跪下了。 仓洛尘眉心微蹙:“我倒是让你送死去了?” 自知说错了话,李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奴才这张嘴!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睿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笑面阎王,奴才……奴才……” 李忠想解释,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仓洛尘一挥手:“算了。” 李忠如临大赦,讪讪的笑了笑:“奴才胆子小,大公子莫要跟奴才一般计较。” 仓洛尘也并没有真的怪李忠,毕竟越君正那个人,连她对着都发怵头大的很,何况是李忠,虽是将军府的官家,但毕竟只是个奴才,若越君正真的发了狠杀了他,随便一个理由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李忠抬了抬眼见仓洛尘似乎并未动怒,才斟酌着将在睿王府中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仓洛尘神色淡淡的听着,听到最后李忠没等着睿王见到那两个人便开溜了,虽说这差事办的不是那么漂亮,到也是情有可原。 “你倒是聪明。”仓洛尘浅笑着睨了李忠一眼。 李忠自认理亏也不敢多言,挑着好听话说了几句,见仓洛尘没什么吩咐便退下了。 本期待着睿王见到自己送去的回礼会有什么反映,但又等了两日,睿王府中却并没听说有什么风吹草动,睿王也没有再派人来将军府。 第三日。 仓洛尘正式入职之日,从今日开始,她就要随百官早朝了。 其实她如今这职位随百官早朝有点尴尬。 刚从小兵封了振威将军,手中还未握上兵权便被召回了都城,就相当于一个只有军级却无军权的光杆司令。 而皇帝又擢升她为右羽林军统领,这个官职到是手握实权,但却不必早朝。 却不知老皇帝在圣旨中加了一句随百官早朝为何意。 可仓洛尘清楚,老皇帝这么做,也代表着对她甚至对仓家的信任。 可越是如此,仓洛尘便越是难安。 因为当她一步步深涉朝堂,当他逼不得已站在越国权利的集中地时,她隐瞒了十五年的身份秘密,就变得岌岌可危。 有时,仓洛尘到真的希望自己此生是个男人,因为在这时代生活了十五年的她非常清楚,若女子入朝堂,整个越国上下,甚至四国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第136章 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羽林军是从越国先祖开国以来便设下的。分为左右羽林军,最高设大将军一职。受皇帝最高统辖,是皇帝最为贴身可信任的禁军护卫,是保卫皇帝,皇家,皇城的一只精锐部队,也是越国所有军事力量中的特殊存在。 老皇帝擢升仓洛尘为右羽林军统领,御前带刀行走,可证明老皇帝对仓家,对仓洛尘的信任。 但与此同时,将仓洛尘留在都城眼皮子底下,也是对手握兵权远在边关的仓问生,最好的牵制。这也正是仓洛尘擢升当日,越君正问仓洛尘对此擢升有何看法的答案。 但仓洛尘不是傻子,即便越君正如今朝堂之上处处帮持现下并无恶意,且说可以对他说真话。但这真话中应有多少分量,仓洛尘还是心中有数的。 而且,自古帝王多疑,无论皇帝口中说着多么信任仓家,但若这信任与皇权相对之时,所有帝王的选择都毋庸置疑。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皇权的更迭到稳固,又岂止万骨奠基。 ** 天色未亮,仓洛尘已然官服于身,驾马向皇宫而去。 今日是她第一次早朝,也是她第一次真正踏入越国权利中心之地。 天空依旧可以看到几颗闪耀夜星,微凉的风带着春日的舒沁吹过繁华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都城中一切的一切依旧如故不见丝毫改变,但却又有些什么在静寂间,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个时辰行走在官道之上的马车与骑马之人,皆是早朝百官。 路上偶遇他人马车,仓洛尘都会谦逊避让,有些官员得知是她,会撩开帘子道一声谢,仓洛尘均以浅笑对之。 宫门前,翻身下马。 身前后陆续有官员到来,众人免不得几声寒暄。 仓洛尘全然把自己当作职场新人,对任何人都谦逊有礼,不禁又博了众人心中暗赞她谦逊之名。 但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地点,无论多么成功的人也无法做到人人都喜欢他。 仓洛尘也是如此。 有与仓家相近的,或是听过仓洛尘战名的,不禁都对她这少年悍将多了几分钦佩与青睐。 但亦有许多官员,向来与仓家不合。 仓问生常年驻守边关与这些人打不上交道,虽知这些人免不得平日里在奏折中编排他,但却也懒得理会。 而如今仓洛尘来了,无疑成了一向仇视仓家那些官员的眼中钉,活靶子。 一个个白眼,一声声冷哼,还有那话中的暗潮讥讽都昭示着对仓洛尘对仓家的不满。 仓洛尘其实很冤枉,她十年为国不曾徇私半分,征战疆场杀敌护国,不记得她的好也就罢了,但这一个个把她当作眼中钉,却有点过分了。 但虽是如此想着,可却不动声色。即便听出那些个人话中的冷嘲热讽,但却只做不知。 说的浅的,她只笑笑当不懂,说的深了,她转身便走直接无视。 如此那些个看她不满的,不禁又都在背后议论,也不过如此云云。 仓洛尘一声轻笑,全不在意。 昔日,寒山大师问拾得大师:“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大师说:“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第137章 第一次 宫道宽阔,行走官员三三两两。 仓洛尘独行的清瘦背影就显得格外明显。 方一下了马车的睿王越君正,一抬眼便看到了那个背影笔挺如松衣带当风的少年。 她那单薄却又年轻朝气的背影,在所有人当中显得很特别,却又是那么的和谐。 好似那样一个清傲而挺拔的少年,就应该站在这繁华都城的最高处,越国政治集权的中心点。 言官郭复见了睿王越君,上前抱拳一礼:“睿王殿下。” 睿王这才缓缓收回了在仓洛尘身上的目光,看向郭复清浅颔首:“郭大人。” 郭复见方才越君正看什么看的入神,不禁也看了一眼那方向。 如同越君正一样,郭复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走在百官边缘的清瘦却挺拔的背影。 郭复落后小半步随着越君正向宫中走去。 仓洛尘一直走到步上高阶,庆幸一直没遇到越君正。 心说,自从送了那两个小倌去睿王府上,虽没见他有什么动静,但保不准遇到了会斥她几句。 而仓洛尘正暗自高兴呢,就突然感觉背后一道目光钉在了自己的背上,那倍感压力的感觉她太过熟悉。 仓洛尘脚下顿了一顿,又抬起腿加快了脚步,但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那人语声沉缓的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仓洛尘。” 仓洛尘暗自啧了一声,心说脚下还是慢了两步。 她回过身来,面含谦虚浅笑:“微臣见过睿王殿下。” 越君正不紧不慢的缓步上了石阶,他身旁还跟着个四品文官,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仓洛尘却并不认识。 仓洛尘立在原地等着挨训。 越君正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瞧着仓洛尘衣冠端正颇为满意,继而看了眼身旁的那四品文官,对仓洛尘道:“这位是右佥都御史郭大人。” 仓洛尘当下抱拳一礼:“仓洛尘,见过郭大人。” 郭复也抱拳回了礼,但却笑着道:“仓大人不必多礼,你我本就平级。” “在下初入朝堂自不比郭大人明事,今后还望郭大人多加提点才是。” 郭复一笑摆手。 此时离早朝时间已经很近了。 三人说了几句话,便一同入了金銮殿。 众人按着各自的位置站下,仓洛尘到是意外,越君正竟然只字未提那两个小倌的事儿。 好似当天的美妾和小倌,还有仓洛尘自爆喜欢吃白菜的事情全然没发生一般。 早朝之上,龙袍于身端坐于上,虽眉眼间依旧能看出些许疲惫,但却气度不凡。 今日早朝并没什么紧要之事,几名老臣一番歌功颂德,仿佛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丰衣足食。 继而便有讨论了几间可有可无的小事。文官们说话喜欢绕圈子,明明几句话能解决的问题,非得绕个十八弯,你看我我看你,揣摩着老皇帝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回话。到最后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起始点。 仓洛尘垂着眼皮听着,只觉得脑袋犯困。 终于过了一个多时辰,熬到了退朝。心说终于可以离开了,但刚出金銮殿的门,身后一声:“仓洛尘。”便硬生生的把她叫住了。 第138章 无人之地 仓洛尘心说,这睿王殿下越君正还真是喜欢从人家背后出现。 但她却没想着,明明是自己一听到到下朝就往外走,却还是没躲过他的眼。 听到他的声音,仓洛尘面色一整,嘴角轻扬回过身去:“睿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睿王永都是那么极就的沉稳,步履端正仪态端肃,好似就算泰山崩于前,他也不会多行分毫,或者慢上半步。 走到近前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眼神示意仓洛尘,使得仓洛尘随着他往前走。 仓洛尘心说,终于还是忍不住来翻旧帐了。不过她也不怕,这皇宫内大庭广众的,他能把自己怎么着。 二人前后差个小半步的缓缓而行,起先谁也没说话,偶尔还能看到身旁路过的官员。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连下朝的官员也看不到了,仓洛尘这才发现,睿王把她领着不知走去了哪里。 她至今也只第二次进宫,皇宫之大自不必多说,宫道模样也多是相近的,睿王自小在宫内长大,有意将仓洛尘带向别处,她自是跑不了。 直到四下宫道依旧宽阔,但连行走的下人都越来越少的时候,越君正才开了口。 他说:“郭复为任刚直不阿,不肯与贪腐同流,被打压多年只是州县小吏终不得志,后因遭迫害险些丧命,方才拼了一死将一直奏书告到本王这里。” 仓洛尘意外越君正对她说的是郭复的事情。她也收了方才嬉笑神色,听得很认真。 “后经皇上查明真相,方才将其调任都城。”越君正话必,深深的看了仓洛尘一眼。 仓洛尘微抿着唇没说话,越君正却问:“此事你如何看?” 二人停住脚步,仓洛尘回说:“郭复自会感念睿王救命重生恩德。” “你知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个。”睿王微蹙眉心,不满仓洛尘的避重就轻。 “微臣初入朝堂,不敢多言只手。”仓洛尘依旧不肯说。 “此处并无旁人,本王恕你无罪,要听你的真话。”睿王的目光已经渐含威慑。 “微臣曾在军中十年,却只是个低等兵士,家父虽未边关镇守将领,却不会给微臣任何优待。不知殿下是否知道,低等兵士平日生活如何?” 仓洛尘听了他那句恕无罪,方才终于开了口,她看着越君正反问。 若问这世上最尊贵的生活当是如何,越君正自是无所不知,但那边关守军低等兵士的生活,他……确实不知。 见越君正沉默,仓洛尘清浅一笑:“不知也无所谓,这不是重点。起先微臣也怨怪父亲,但后来微臣方才发觉家父用意。父亲是大将军,即便他再如何亲民,但通过一层层之人的口中传达,却永远无法听到来自最底层,也是一只军队构建最大的那群人的心里话。 听不来自最底层也是最大一群人的心里话,这军队依旧可以打胜仗。但时日渐久呢?” 仓洛尘依旧含着含着似笑非笑的清淡表情看着越君正。 透过她那双精亮的眸光,微扬的唇角,越君正仿佛从这个少年的表情上看到了一丝嘲讽。 第139章 你的口味才那么特别 她想说“日久沉疴”。 这道理越君正自然心中有数。 无论是一个社会,一个封建王国,还是一个军队的构建,说到底,就像一上一下两个相连接的点。 君王高坐宝座立于最高点,看似俯视苍生无所不知般威严,但想要透过中间错综复杂乱如麻线中看到最下层的民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通过一层层的上报中得知答案。 但这一层层的阿谀渲染,粉饰太平避重就轻之后,又有多少真正的民意传达到上听? 仓洛尘继而道:“一窝耗子偷吃一个米仓便觉得是理所当然,突然冒出一只小老鼠指责其他同伴说这样做是不对的,那结果自然只有两种,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被排除在外。” 仓洛尘随口把朝廷官员比作了老鼠,越君正听了有些忍俊不禁,端肃而英俊的面容上不自禁的便挂上了清浅的笑意。 仓洛尘也笑了笑说:“微臣是个粗鄙武夫,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这欺上瞒下徇私舞弊结朋营党的事儿,无论古今都是无法避免,也是每个君王心知肚明却难以根治的问题。这些问题殿下自然比微臣清楚的很,而今日应是逼着微臣说出来,又是何意?” 仓洛尘最后又将问题绕了回去,扔给了越君正。 这次换做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越君正的眼,想要透过那一双幽深的眸子看到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越君正的心太深了,好似无底幽潭一般,深不见底。 确实,仓洛尘说的这些问题,越君正很清楚。他今日逼着仓洛尘说这些,不过是想试试这个从小长在军中的少年,到底有几分心思,又能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朝堂上走多远。也想要证实自己没有看错人。 军中悍将可以所战无敌,但却多是勇猛而无畏,可这些用在这都城的“战场”上,还差的太远。 但今日,听了仓洛尘半开玩笑半当真,仿似随口而言便指出了这朝中弊端,说明她有的不止是悍勇。 她回到都城不过半月,初涉朝堂便可有此深见,越君正满意的同时却也很惊讶。 但这些在仓洛尘看来却并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她两世为人,即便不算上这十五年在这世界所了解的,就是前世那些史书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 早朝赶的早,仓洛尘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已经日上中天了,觉着肚子有点饿。 她见越君正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眨巴眨巴眼问:“殿下要事没有其他吩咐,那微臣……” 越君正脸色比方才好了很多,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挂着一丝温暖的浅笑,仓洛尘看的有点晃神,以为自己花了眼。 越君正率先一步:“本王与你一道出宫。” 仓洛尘点了点头,心说有他带路更好。 二人这一路又时不时说两句话,气氛莫名的融洽。 直到出了宫门,越君正将要上马车,他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仓洛尘说:“本王多谢你送的礼。” 仓洛尘明白他说的是那两个“美男子”。 可还未待仓洛尘说话呢,越君正便上了马车,只是临走前撩开了车窗帘子笑看着仓洛尘。 他说:“本王谢你割爱,只是……这白菜的口味,还真是特别。” 仓洛尘看着越君正一笑而去,方才反应过来,又被他摆了一道?! 仓洛尘心中怒喊:那是你的口味,你的口味才那么特别!你全家口味都特别!! 第140章 都城立足 仓洛尘第一天随百官早朝,除了最后被越君正噎了两句外,其他都还算很顺利。 因为她的十分低调,在人们最开始的好奇之后,便没有再引起过多的关注,这一点是仓洛尘想要的。 与越君正一同出了宫门,仓洛尘还要去羽林所属机关报道,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了正午了。 仓洛尘虽然现下官位不低,但是老皇帝却并没有给她放下实权。 羽林军负责皇城内外戎卫,但老皇帝却准仓洛尘御前带刀却不需她站岗执勤。 羽林军不需随百官早朝,老皇帝却偏偏把仓洛尘拉来上早朝。 种种的不合乎常理,另向来机敏的仓洛尘也看不出老皇帝究竟何意了。 若是不信任她,又如何会赐御前带刀行走,若信任她又为何不曾真的放下实权。 入了都城更加身不由己,回府的路上仓洛尘想了很多。 如今一时半会儿老皇帝不会放自己回边关了,而她如今在朝堂上的位置也很是尴尬,虽然家世显赫官位不低,但实际上却毫无仪仗。仓家的根在都城,可是势力却在边关。 仓洛尘想起了越君正。 越君正所做种种都是在助她早日都城立足,仓洛尘不是不明白,可是原本以为可以回边关,便没有当回事儿。如今要留下了,越君正所做的一切给了仓洛尘很大的帮助。 她从小离开都城,就连当朝官员知道名的也没几人,更不要说了解了。 如今看来,越君正无论是存着什么心思,但显然现下不会自己不利,既然如此,何不借他的势,而早日在都城根深立足! 无论面对敌人的长刀战马,还是面对都城杀人不见血的朝堂,仓洛尘都没有半分惧怕。 唯一令她心中一直吊着难安的一件事,只有自己的身份。 死并不可怕,但仓洛尘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无辜。 有时人牵挂的东西越多,胆子就会变得越小;反之若是了无牵挂之人,才是真正的无敌。 但仓洛尘自认还做不到。 就如同仓问生所言,她还是太过仁心。 ** 马车回到府门前。 仓洛尘还未下车就听到府门前传来呵斥声。喜子打了帘子,她皱了皱眉下了马车。 只见镇国将军府石阶下,两名府中守卫正在呵斥一个乞丐模样的人。 “去看看什么事。”仓洛尘吩咐喜子,而她自己去是直接向府门走去。 喜子近前看了一眼:“发生何事?” “这个小乞丐敢直呼大公子性命,还说是大公子的人要见大公子。”一名守卫道。 喜子看了看面前个子不高身形瘦小,一身邋里邋遢还发出阵阵酸臭的小乞丐问:“你是谁?” 小乞丐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听到喜子的问话却不回答,脏的看不出肤色的手用力推了喜子一把:“我要见他,你们走开!” 喜子冷不丁没防备被小乞丐推了一把,后退着踉跄了两步现出怒色。方要开口训斥,那小乞丐却突然看到了什么,趁人不备一溜烟的跑去了府门前一声高喊:“仓洛尘!” 第141章 千里迢迢追来的他 一脚刚跨进镇国将军府大门的仓洛尘,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回过身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向自己跑了过来,却在上石阶前被守卫长枪拦住。 仓洛尘觉得这小乞丐有一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是谁。 那小乞丐见她回身,激动的巴着守卫的长枪伸手来够仓洛尘,可距离太远根本不可能,急的不行。 “是我,是我!你买下的我,你让我去余阳峽,去嘉云关,你记得吗!是我!”小乞丐语无伦次激动不已,生怕仓洛尘下一秒转身离开,不顾守卫长枪阻拦呵斥,依旧想凭借自己的单薄之力靠仓洛尘更近一些。 而仓洛尘,当她看到小乞丐那一双如狼一般急切的目光之时,她笑了。 仓洛尘想起她是谁了。 那个在北疆奴隶市场,仓洛尘一时觉着有趣而买下的小奴隶!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仓洛尘整个身子转了过来,浅笑着问他。 小乞丐瞬间眸光一亮,好像终于得到主人怜惜的小兽眼中兴奋而激动:“你认得我了!” 仓洛尘挥了挥手,一旁的守卫顿时收回森寒的长枪肃立两侧。 仓洛尘上前了两步皱了皱眉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小乞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脏又破的衣裳,还有身上散发出的一阵阵怪味儿,局促而尴尬的低头扯着衣摆,但那一身粗布衣裳许是穿的太久了,被他一扯便扯下了一大块,顿时一件破衣衫更加破了。 仓洛尘瞧着他的样子有趣,一笑问:“你怎么来的都城?” 小乞丐依旧自卑的低着头:“我……我走来的。” “喜子。”仓洛尘忽然把一旁的喜子叫了过来。 喜子身上被小乞丐推了一把,现下还留着一个黑黑的手印,看小乞丐的目光也不是很友善。 “先带他去洗洗换身衣裳。”仓洛尘吩咐道。 转而又对那小乞丐说:“你跟着他去换身衣裳洗干净了再来找我。不准再动粗。”仓洛尘带着笑意道。 小乞丐点了点头,当下转身对着喜子双手抱拳深深一礼:“对不起。” 仓洛尘瞧着眉心一挑很是意外。 喜子也不是小气的人,摆了摆手:“无碍无碍,你随我去洗漱吧。” 继而二人对仓洛尘告了礼便退下了。 那小乞丐还两步一回头的看仓洛尘。 若非这孩子今日自己出现,仓洛尘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了。 只是当日从北疆到余阳峽,再到嘉云关,如今又到都城,这孩子究竟怎么来的,仓洛尘有些好奇。 回到府中,李忠听说了小乞丐的事情,来问仓洛尘:“大公子,那个小乞丐,如何安顿?” 仓洛尘刚换下官服一身轻松,随意的坐在椅子上道:“洗漱干净了先带来我看看,然后你再看着安排吧。” 其实仓洛尘也没想到要怎么安排这孩子。镇国将军府多养一个人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人是否可信,这才是重点。 第142章 他的身世 仓洛尘在书房中,看着命人整理来的朝中百官资料。 不多时,喜子便带着洗漱干净的小乞丐回来了。 “大公子。” 仓洛尘闲闲的放下了手中的册子抬起头来,一眼看过去却是惊讶不已。 喜子就知道仓洛尘会惊讶,一笑道:“奴才方才瞧见了也惊讶的很。” 眼前还哪里能见到方才那全身散发着怪味道,衣衫褴褛看不清脏的看不到肤色的小乞丐。 而在眼前的孩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可爱帅气的小正太。 他有些羞涩的低着头,没了狼一样的野性,反而更像可爱的小狼狗,因食不果腹而导致的身形消瘦,但却不影响他一张小脸的英俊,反而使得那俊俏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他的皮肤些许贵族式的苍白,却又因长久风吹日晒双颊带着些潮红,显得更加可爱。若再过个几年这孩子长大了,虽不一定能比过越君正那一张完美的脸,但却也定然是个少有的清俊出挑。 见仓洛尘一直打量他,他的头压得低低的,带着些许羞赧之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孩子,仓洛尘不禁看着喜欢揉了揉他的头发:“原来你这么可爱。” 感受着仓洛尘摸着他头顶的手,他紧张的背脊绷得紧紧地,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仓洛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名字。他们说我十四岁。” 仓洛尘点了点头,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以前的事吗?”仓洛尘和颜悦色的问。 如此,那孩子方才娓娓道来,他的身世,还有当日与仓洛尘分开后,如何今日来到这都城。 仓洛尘对他说:“如果你想要留下来,那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是真话,我会派人去查你的身世,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若是有半分虚假,我不但不会留你,也许……还会杀了你。” 那孩子听了仓洛尘的话,用力点了点头,眼中却没有半分惊惧。 这孩子自从记事起就一直在被转手倒卖,起先是卖给旁人家做继子,后来那家人破落了,发现他长得好看,将他卖给了小倌馆。 小倌馆的馆主见他年记小,便让他做些端茶递水的差事,但有一日却被当地一个富商看中,出了重金要他。小倌馆的馆主得了银子自然万般好说,将他送去了那富商的房中。 他在馆中伺候许久自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却不肯就范,趁着富商不被,用烛台砸死了那富商,继而在事发之前逃离了小倌馆,之后就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他自知自己容颜招祸,便想尽办法涂着污秽遮盖,但即便如此,还是被一伙奴隶贩子强行抓了起来,再后来就遇到了仓洛尘,被仓洛尘觉得有趣,而随手买了下来。 他本以为仓洛尘也定然是大恶之人,却没想到仓洛尘买下他却只为了给他自有。 流浪数年的孩子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跟随值得依靠的人。 第143章 千寻 仓洛尘当日准备潜入北疆做探子,完全是随性而为的买下了他。却没想到自己的随性而为,却在这个孩子心里留下了多么大的触动。 喜子得知了这孩子的身世,心里也不免动容,在仓洛尘身后立着静静听着,又给那孩子倒了一杯水。 “你读过书吗?”仓洛尘问他。 孩子点头:“被当作继子时读过几日,字认得不全。” 这孩子虽是衣衫褴褛流浪街头,但言语中条理分明,说明是个聪慧的。 “当日让你去余阳峽或者嘉云关,你怎么跑来都城了?”仓洛尘最好奇的也是这件事。 “我去了余阳峽,我每天都在余阳峽城门外等着你,后来有一天我看到你回来了,还带着很多奴隶。我想去找你,但我见到好多官兵围着你。我原本想去找你,但太多人围着你我挤不上去。 后来我一路跟着你,见你去了驿馆,我想进去找你可外面都是官兵不准我进去,而且我听他们说你是大将军的儿子,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 那孩子说着低下了头,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无助。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后来我一直等在驿馆外,可是再也没见到你。过了好些日子我跟别人打听,这才知道你去了嘉云关,于是我又上嘉云关去找你。我一直守在将军府门外,可也没有见到你。后来我听说你带兵去了余阳峽,又追去了余阳峽。 那时我才知道,那个率领余阳峽官兵的人就是你,我见到你很多次,却不知原来你是易了容的。” 仓洛尘听到这里也不禁有些无奈的笑了。当日回到余阳峽的驿站中,仓洛尘就洗掉了易容药物,那他自然一直守在外头也再找不到原本那个面色蜡黄的仓洛尘了。 “得知那人是你,我想要去找你,但当时要打仗了,官兵把所有城中居民都送去了嘉云关,我不得已也被送了去,本想着在嘉云关等你,可你刚回了嘉云关还没见着你就又去打仗了。” 他越说越无奈,仓洛尘听着也不难想象到,这孩子独自一人又没什么指望依靠,只为了追着自己辗转这么多地方折腾了这么久,其中究竟有多苦也不言而喻。 而喜子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情况,但听到他说跟在仓洛尘身后转来转去了那么久也没找见人的时候,同情之余却不禁笑着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可也够难的。” 仓洛尘也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孩子兀自顺了口气,又抬起脸来打起了精神:“不过,我知道你回了都城,我就跟来了,只是这一路上盘缠用光了,所以来的晚了些,无论怎么样,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像是雨后初霁的天空。 “既然你我有缘,那便留下吧。”仓洛尘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笑着说道。 那孩子用力点头:“嗯,这次你赶我,我也不会走了。” “公子,既然要留下他,那您是不是给起个名字,今后咱们也好有个称呼。”见仓洛尘心情不错,喜子也在旁笑着说。 “那,就叫千寻吧。” 第144章 边关来信 千寻。 千寻。 喜子与他一起念了一遍,那孩子当下站起身来有模有样的抱拳一礼:“千寻谢主人赐名。” “大公子这名起的既好听,又名副其实,千寻辗转了这么久才再次见到公子您,千寻二字可是极为贴切了。”喜子在旁笑着说。 仓洛尘笑了笑对千寻说:“今后你就跟着喜子。” 仓洛尘让喜子带着千寻下去安顿。他二人前脚刚走,李忠又来了。 “大公子,大将军送信来了。”李忠近前道。 “拿来!” 李忠双手将密封了的信桶交到了仓洛尘的手上。 仓洛尘拔下火漆倒出信,一起从信桶中倒出来的还有一块玉牌。仓洛尘与李忠看到那玉牌的时候,眸光同时骤然一顿。 玉牌通体莹白,内里好似水光流动般莹润到接近透明,玉牌雕刻的纹路极为繁复的图腾祥云,中间一个仓字。 仓洛尘与李忠都认得,这是仓问生从不离身的东西,是仓家家主的令牌。突然见到此物,仓洛尘心中有所疑惑,快速拆开了信笺。 快速看了一眼信中内容,仓洛尘忽然紧紧攥着信,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公子,大将军他……”见仓问生这样的表情,李忠有些紧张的问。 许久,一直闭目不语的仓洛尘缓缓睁开了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父亲很好,暂且将玉牌交由我保官,以备不时之需。”仓洛尘缓缓,仿佛突然之间变得很疲惫。 听到仓问生没事,李忠松了一口气,但也更为不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仓洛尘站起身,就着烛火,将信纸烧成灰烬。 她目光幽深,神色凝重,跳动的火焰将她的脸映的忽明忽暗,却没有回答李忠的疑问,甚至至始至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李忠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送信之人叫做白化,自称将军让他留在都城将军府,大公子您要不要见见?” 仓洛尘听了有些惊讶:“白化?” “是叫白化。”李忠点头肯定, “让他进来。”仓洛尘当即吩咐。 不多时,白化便被李忠因着入了书房。 许久不见,白化依旧如是,但比从前少了一丝书生气,而多了一丝刚健:“见过振威将军!”白化进门便一个利落军礼。 仓洛尘一步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一路辛苦了。” 仓问生知道仓洛尘都城人生地不熟,手下之人虽多,可信的却不是很多,所以把仓洛尘一直培养着的白化送了来。 仓洛尘坐到了桌旁,对白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 白化也不客气,坐到了仓洛尘对面。 “他是怎么死的?”白化方一坐下,仓洛尘便直接问道。 方才仓问生心中所说,秦修明在仓洛尘离开嘉云关不久便死在了嘉云关,但却没有说是何死因。 秦修明从小看着仓洛尘长大的人,仓洛尘多少次从战场上负伤而回,多少次命悬一线,皆是秦修明所救,继而废寝忘食的照顾她胜过仓问生。 如今突然得知他的死讯,即便看遍生死的仓洛尘,一时之间也难以释怀。 第145章 满目狼藉 听到仓洛尘问起秦修明的死,白化脸上初见仓洛尘的喜悦之色僵了僵,微蹙眉心抿了抿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新沏的茶水有些烫,仓洛尘的手却紧紧握着茶盏:“但说无妨。” “秦先生他,他突然身染重病,所以就。”白化说的吞吞吐吐,并且目光看向别处,似乎有意避着仓洛尘。 “白化,难道我今后信不得你?”仓洛尘依旧握着茶盏语声淡淡。 白化背脊一紧。 他是仓洛尘带回来的,若仓洛尘对他无所了解无法掌控,便也不会留在身边,他那拙劣的谎言又怎能骗得过她。 “将军,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白化急的一锤大腿纠结不已,仓洛尘对他的看法是他最为在意的,但是此事实在是…… 仓洛尘忽然一声轻笑,手中的茶盏被她握的早已感觉不出温度。 “啪”的一声轻响,茶盏被她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继而起身便向书案走去:“罢了,你退下吧。” 言语中明显带着了疏离。 白化最敬畏的人误会他骗了自己,白化急的猛地起身,带起桌椅一阵响。 “将军,我说!” 仓洛尘没有回头,但却停下了脚步。 白化一张脸纠结的都快凝成了麻花:“秦先生是服毒自尽的。” “什么!”仓洛尘一步回身,一把攥住了白化的衣领,白化生生被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化不敢挣扎,一张脸开始憋得发红:“秦先生,是……是自尽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仓洛尘不敢相信的事实。 但即便如此,仓洛尘还是不肯相信。她一把将白化推了出去。白化踉跄几步靠在了书案边缘方才稳住了脚步。 仓洛尘激动的双手紧握成全,一双眼睛冷若冰刀,她一拳重重垂在桌子上厉喝:“你再敢胡说,我杀了你!” 这个结果不要说是仓洛尘,就连白化知道的时候也是惊讶的不敢相信。 白化没顾得上整理自己被扯乱了的衣襟,也没有因仓洛尘的话而表现的多么激动,他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属下卑微本不知此事,只当秦先生突然染病暴毙,但临行前大将军召了属下前去,说将军您一定会问起此事,到时可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与您。但属下得知此事详情后便难以相信,可又是大将军亲口所言不会是假,便想瞒着将军。可将军既然执意问起,属下未有据实回答。” 话开了头,白化便没了方才的一脸纠结,他不待仓洛尘言语,便将秦修明死因缓缓道来。 仓洛尘越听眉头蹙的便更紧,待到白化说完,她突然“砰”的一声再次一拳重重的垂在了桌案上,骨节间瞬间见了血,而被她捶了的桌子也瞬间落下一块碎木。 一直在门外的李忠听到声响急忙进了门,一见之下仓洛尘满脸隐忍着的怒容,桌子被劈坏了,她右手上流着血,而一旁的白化也是衣襟不整。 这满目的狼藉。 【好消息,腾讯为庆祝评论区改版送大礼!书评加精赢好礼,活动期间10-20号。 1、活动期间对某作品进行打赏订阅消费等2、在该书评区发表书评3、书评被作者加精并持续到活动结束。有成长值,vip积分,书卷,包月会员为奖励。 为响应腾讯活动,长评百字以上并加群的读者,每天选出两条长评加精。或加精打赏每天最多的读者。群:317346630 亲爱的们还在每天辛苦签到升级?现在只需一个长评并加群就可活的成长值,vip积分,书卷,甚至包月会员作为奖励!!大家快来参与吧!(ˉ﹃ˉ)】 第146章 秦修明之死 秦修明在仓洛尘离开后不久就服毒自尽了。 因为他将余阳峽的布防给了齐国,而齐国又将那布防图无条件的送去了北疆。这也是为什么北疆能那么自信满满的前来攻打余阳峽。 但却未料还未开战,便被仓洛尘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所以最终那布防图可以说是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但即便如此,秦修明的行为也可按通敌卖国而处了。 对于北疆为何突然发兵,此事仓问生与仓洛尘等一众将领一直觉得事有蹊跷,仓洛尘回到都城后仓问生也一直在私下查探此事,终于让他查出了那张布防图的事情。 得知此事后仓问生纠结良久,因为秦修明这么多年来可算是仓问生的好友,更是救过他们父女多少次的恩人,怎么也不信秦修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事实就是如此。 还未待仓问生去查问,秦修明便主动找到了仓问生,与他饮酒谈笑了一整夜,说的尽是这些年来的趣事往事,但二人都只口未提布防图一事。 但第二日一早,秦修明便被人发现服毒自尽于帐中,并留信一封给仓问生。 信中交代了布防图一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秦修明当年全家被匪寇所杀,但却不知还有一个孩子流落在外。一日那孩子找到了他与他相认。 得知那孩子战乱中被人抱养去了齐国,辗转中又被卖入了宫中成了阉人,秦修明痛心不已,本以为秦家后继有人,但却不想原来高兴后依旧是失望。 但无论如何,总归还留着一条命,秦修明也算满足。但后来那孩子突然说齐国的皇帝要杀他,因为得知了他的父亲是越国镇国大将军的军医。 秦修明心急不已,那孩子说为表忠心,希望秦修明杀了仓问生与仓洛尘,这样齐国皇帝便能相信他并且今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此事秦修明死活不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过了几日,那孩子只得改口,即使不杀了仓家父子,但也要用其他东西来换取他的性命,那就是余阳峽和嘉云关的布防图,并且这一次立下时限,无可再议。 血脉亲情怎能不顾,秦修明知道嘉云关是边关第一关,布防图绝对不能落在敌国手中,但余阳峽城小位置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即便攻入余阳峽想要拿下嘉云关也并无太大帮助。所以思量再三,只将余阳峽的布防图细微处稍加改动后给了那孩子。之后便是北疆开战了。 这些日子以来,秦修明无不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的日夜难安,每一次仓洛尘迎战之时都好像有千刀万剐在身一般难以承受。 仓家父子这几十年待他如亲人,但他自认为自己却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情。 好在仓洛尘吉人天相未曾因此而丧命,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如此,他秦修明也可安心入地狱去接受惩罚了。 仓洛尘听到最后,眼眶顿然湿润,她猛地站起转过身去负手而立:“都下去吧。” 语声哽咽。 第147章 成何体统 秦修明放不下亲情,更放不下良心的谴责。 他用一张做了手脚的布防图全了父子情,又用自己的性命全了忠义。 仓洛尘双拳紧握,眼眶朦胧,挺拔如松的背影,清瘦的肩膀却在微微颤抖。 毕竟死去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秦修明。很多时候仓洛尘觉得,秦修明更像自己的亲人,他给了仓洛尘很多仓问生没有给过的亲情。 其实此事若不张扬,秦修明根本不必死,仓问生之所以犹豫也只因他没想过要杀秦修明。仓问生与仓洛尘一样,他们都了解秦修明的为人,几十年的感情并不是儿戏。 但仓洛尘也理解秦修明最终选择的这条路,即便仓问生不怪他,即便仓洛尘原谅他,但他依旧逃不过自己的那一关。 对于正值的他,若是活着也是一生将要背负的沉重,任谁也无法帮他卸下。 也许,也许这对他来说也是解脱…… 仓洛尘如此想着。 生命就像一辆开往死亡的列车,每站都会有人上车下车,没有人会一直陪你到到终点,即便如此,在那个陪伴了你一段路程的人将要离开之时,我们也要心存感激,微笑再见。 但有些人,你还来不及说再见,便此生再难相见了。 ** 仓洛尘在书房中独坐整夜,数个酒坛子罗列在地,桌子上的酒壶已经倾倒,盖子掉落在一旁,内里空空如也。 该上早朝了,喜子和千寻端着洗漱用具轻轻敲了敲门。 以手支颐的仓洛尘缓缓睁开眼“嗯”了一声,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与晨醒的慵懒。 二人推开了门,顿时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俩人一个跟头。 仓洛尘缓缓站起身,发髻略有松散,衣裳因为久坐而压出了些褶子。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皱了皱眉:“备浴。” 仓洛尘不是寡情薄义之人,但更不是那种因为一些事就会自怨自艾一蹶不振的矫情之人。 她会将那些已经离去了的朋友放在心中珍藏,而不是整日将悲伤挂于脸上。 当然,还有那些旧账,她会暂时存着,待到某一日一同清算! ** 因着出门有些晚,入了宫多数官员已经到了。 仓洛尘刚刚站好,便察觉到了身后那人的目光,继而便见到越君正从自己身旁走了过去,并且在自己身旁顿了半步皱了皱眉。 早朝依旧无甚要事,下了朝仓洛尘继续当她的闲散官员准备回府,出了殿门郭复走到近前一笑:“仓大人昨日怕是没休息好。” 仓洛尘挑了挑眉。 郭复还想说什么,但还未开口便见到睿王越君正冷着脸走了过来。 郭复抱拳一礼:“睿王殿下。” 仓洛尘背脊一紧,顿了顿回身亦是一礼。 越君正扫了眼郭复,郭复当下心领神会:“微臣还有事,若殿下无甚吩咐便先行一步。” 越君正点了点头。 见郭复走了,仓洛尘也抱拳:“殿下,微臣也……” 头顶压力骤增,仓洛尘的声音越来越小。 “成何体统!”越君正一声冷斥。 第148章 罚抄论语 睿王越君正一声冷斥,仓洛尘低着头撇了撇嘴,心说这睿王爷怎么比自己老爹事儿还多呢,再说她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早上来的稍晚了些,但也没耽误早朝啊,皇帝都没说什么呢。 “殿下,不知微臣做了什么错事另殿下动怒,实在罪过的很。”仓洛尘卖乖的抱拳一礼,外人看着是一副恭敬到不能再恭敬的样子,但实则说话的语气越是不阴不阳的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 越君正负手一声冷哼:“你这一身酒气,可真是十里飘香。” 仓洛尘脑门子冒汗。 这才回过味儿来,方才郭复就是想提醒自己这事儿呢,谁知话还没出口,越君正就冒出来了。 这事儿仓洛尘无从辩解,确实自己的不是,只是未曾想一番沐浴更衣外加熏香还能闻到酒味。 仓洛尘抬了袖子闻了闻,可除了香薰味也没别的味儿啊。 “味道很大吗?”仓洛尘抬着脸问越君正。 “你说呢!”睿王爷依旧冷着脸冷着眼冷着声面色不悦。 仓洛尘皱了皱眉:“我闻着没味儿啊,您闻闻。”仓洛尘说着便把袖子伸到越君正鼻子下,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对上仓洛尘那一脸无辜,越君正微不可查的眼角抽搐,一股浓重的熏香味从衣袖上传来,熏得越君正转过脸去闷声打了个喷嚏。 仓洛尘有点抬着胳膊有点发愣,越君正也会打喷嚏? 在仓洛尘印象中,越君正这种只会出现在偶像剧里的完美男主脸,那种塞牙,打嗝打喷嚏,弯腰放屁的事儿都应该与他无关的。 睿王爷不高兴了,一把拨开仓洛尘的手:“你当本王是什么!” 仓洛尘不解:“当您是王爷啊。” 可一瞬后有反应过来,好像一般都是让狗闻东西,显然睿王殿下想歪了。 “那个,微臣没有当您是狗,微臣……” “放肆!” 仓洛尘:“……” 解释不清了这事儿,她还是乖乖闭嘴好了。 越君正沉着脸瞪着仓洛尘,好像在考虑是把这个大胆的少年清蒸了还是红烧了。 周围不时有官员路过,瞧见二人这架势躲得远远的。 大庭广众之下,绅士睿王爷终还是没将把他比作狗的仓洛尘这么着,只恨恨的扔下一句:“看来你平日里是太闲了,那几去抄写十遍论语,明日早朝一并拿来!” 越君正话必,一甩袖转身离去,留下还在原地讶异的仓洛尘。 论语? 那不是修林修易才会去写的东西吗,当她仓洛尘是学堂里的孩子? 不过这种事儿自然难不倒仓洛尘,她回了府中先问了问李忠最近这两个皮闹的孩子又犯了什么错,然后让人把他二人叫了过来。 仓洛尘冷着脸负着手看着他二人:“你二人为何要欺负厨房里的老黄狗。” 修林修易二人互看一眼有点莫名其妙,但自己这大哥一瞪眼他们有本能的心虚,嗫嚅着说:“我们就拿着骨头逗着他玩而已。” 仓洛尘一声冷哼:“你二人不知万物生灵皆平等的道理吗,若是有人拿着骨头逗着你们玩你们高兴吗?” “不高兴。”俩人异口同声。 “既然知错,回去给我抄十遍论语,今晚送来我检查!” 第149章 死忠粉 修林修易因为用一根骨头逗弄了后厨的老黄狗,被仓洛尘罚抄十遍论语,二人垂头丧气却还不敢辩驳。 喜子一直跟在仓洛尘身边知道来龙去脉,见仓洛尘把十遍论语罚抄的事儿指派给了修林修易,在旁憋着笑。 仓洛尘回头瞪他一眼:“再笑你也罚十遍。” 喜子赶紧低下头:“奴才不敢了。”但却依旧笑的双肩颤抖。 仓洛尘也懒得和他较真,只问:“千寻这几日跟着你如何?” 问起正事儿,喜子也收了笑回道:“千寻很聪明,许多事儿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奴才不才,再过些个日子恐怕就没什么教得了他的了。” 话说着,喜子倒了杯茶放在了仓洛尘的手边。 仓洛尘呷了口茶说:“如此也好,千寻学的明白了,也可帮衬着你一些。如今你跟着我回了都城,平日里得了空多跟着李管家学学,今后日子还长,用得上你的地方还多着。” 仓洛尘说着鼓励的看了一眼喜子。 喜子听了心中有些激动,当下利落应道:“奴才明白了。” 仓洛尘点了点头:“去把白化找来吧。” 昨日因为信中得知秦修明的死,又听了白化所说秦修明的死因,仓洛尘一是情难自禁,便没有顾得上白化。 不多时白化便被喜子找来了,进门抱拳一礼:“将军。” 仓洛尘看得出他的刻意疏离,但也并未多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 喜子上前为白化倒了茶便被仓洛尘遣了出去,书房里便只剩下她与白化两个人。 “昨日……对不住了。”仓洛尘忽然开口对白化道。并且笑容中满是歉意。 白化愣了一下,没想到仓洛尘会跟他道歉。 “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一激动难免手下没轻没重的,不过看你现下练的这么结实,想必也伤不着你。”仓洛尘说着一笑拍了拍白化的肩膀。 白化这会儿反应过来,当即猛然起身抱拳躬身:“将军不必如此,属下不敢。” 仓洛尘坐在当下笑睨着他:“是不敢生气,那还是生气了?” “不不不,没……”白化紧张的有点语无伦次。 仓洛尘笑着摆了摆手:“坐下说,难道要我一直仰着脖子跟你说话。” 白化带着点憨楞的样子又立刻坐下,却时不时扭来扭去,如坐针毡。 仓洛尘瞧着他问:“你是屁股底下生钉子了不成?” 白化是个读书人,不像军中老兵一样的性子。其实原本确实还因为昨日仓洛尘跟他动手的事儿有点冤屈,但见仓洛尘笑着跟自己道了歉,举动间更是亲密的没把自己当下人,白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所以坐下了也有点挂不住面子坐不住。 不过仓洛尘一句话,他便坐老实了不敢乱动。 自打听说过仓洛尘的事情时他就满心崇拜,后来被仓洛尘所救收了兵士,又跟着仓洛尘余阳峽与嘉云关大战,近距离感受到了仓洛尘那勇猛无畏的顶天立地之气,白化便更成了仓洛尘的死忠粉。 第150章 硬着头皮接下差事 处世之道的重点在于,面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相处方式。 若是对待越君正那样的,摆脸子拿架子完全不顶用,所以仓洛尘便插科打诨耍赖卖乖,整的越君正恨的他牙痒痒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而对待白化这样的人,仓洛尘只需要做到尊重和真诚。 仓洛尘身为将军对白化一个小兵士说笑着道了歉,将昨晚闹得有些僵的局面瞬间化解。 且白化见到如此这般拿得起放得下,只分对错不分地位的仓洛尘,又怎会不更加死忠。 二人之间说笑了几句,仓洛尘便问起了正事:“送你来都城,是大将军的意思?” 白化点头:“大将军问我愿不愿意回都城跟着您,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回了都城虽说处处繁华,但却不如嘉云关那么自在了。”仓洛尘道。 “若是图自在,当日将军救我出边关我就离开了,这些我都明白将军放心。” 仓洛尘对白化比对旁人还是多了一分宽容,一番话提点到了,既然他决定留下,仓洛尘也没哟赶他走的道理。 继而又问了问嘉云关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四方暂时稳定,仓洛尘这才放心了些。 ** 翌日。 一大早的仓洛尘拿了十份论语去上早朝,但是越君正今天却没有出现。 仓洛尘觉得觉得奇怪,难道有事外派了?可昨天好像并没发生什么紧要的事儿,也不可能一天之间就离开了。 难道说病了?可瞧着越君正那身板也不像说病就能病的人。 仓洛尘一早上满脑子寻思这事儿,越君正去哪了? “仓大人,仓大人!” 仓洛尘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看,见站在对面那排的郭复正对自己挤眉弄眼。 仓洛尘疑惑不解,郭复这又什么毛病,她小声问:“什么?” 但瞬间之后,仓洛尘忽然发现似乎很多人在看着自己,郭复跟仓洛尘挤了挤眼便也低下了头。 仓洛尘抬了眼左右看了看,朝上官员半数都在看着自己,在一看前头,就连老皇帝都在看着自己,意味不明看不出喜怒。 仓洛尘心说坏了,平时自己完全就是个透明人,老皇帝从不问自己问题,她这毫无实权的朝上也根本插不上话,所以向来都是个凑数的,只是今日不知老皇帝说了什么,自己竟然跑神全然没听见。 仓洛尘满脑袋黑线,这如何是好…… 而就在仓洛尘纠结之时,老皇帝缓缓而问:“振威将军意下如何?” 仓洛尘虽不知道究竟什么事儿,但也不能让老皇帝再重复一遍,索性出列一步抱拳一礼:“微臣谨遵圣意!” 仓洛尘这一礼,郭复皱了皱眉,周遭官员有笑的有瘪嘴的,老皇帝却是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了。相信振威将军定不会令朕失望。” 仓洛尘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为妙的气愤,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道:“微臣……丁当尽力而为。”仓洛尘咬牙道。 第151章 魂不守舍的代价 下了早朝,仓洛尘随着百官出了金銮殿,总觉得那些向来不喜欢她的官员今日的眼神极为的幸灾乐祸,而其他那些向来看好她的官员则是一脸惋惜。 如此,仓洛尘心里更加没底了,紧着两步追上了郭复:“郭大人。” 郭复见到仓洛尘,什么话也没说的先叹气摇头,使了个眼色,二人渐渐走出人流方才道:“仓大人此事实在草率啊。” 不用郭复说,仓洛尘她自己也知道草率了,可谁让当时自己朝堂上跑了神,只得硬着头皮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 现下也不是要面子摆架子的时候,仓洛尘直言道:“说来惭愧,在下当时心中思量旁事一时走神,根本没听到皇上说了什么。” “啊?”郭复惊讶不已。 他还以为仓洛尘年纪尚轻涉世未深,一身血气方刚所以接下了这差事,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早朝上当着皇帝的面跑神,竟然还根本没听到究竟众人说了什么…… 郭复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缓了缓心神却又叹了口:“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继而二人边走边说,仓洛尘这才知道自己究竟接下了什么好差事。 简直是能烫掉手的山芋…… 向来乐观无畏的仓洛尘,这会儿也眉头拧成了川字,若是这事儿办不好,被皇帝骂两句是小,那今后她在朝堂上恐怕立足再难。而且仓家的声誉也定会大大受损。 想起仓问生若是知道她接了这么个差事,估计当场就得气的吐血。 二人出了宫门,郭复宽慰道:“此事也不是全无余地,车道山前必有路会有法子的。在下这还有官务在身就先行一步,仓大人有何事派人知会一声便是。旁的不说,若在下能帮得上的,定鼎力相助。” 郭复这话说的极为义气,仓洛尘苦笑一瞬:“现下恐怕其他大人就要将在下避如瘟疫了,郭大人如此,在下感激。”仓洛尘发自内心的抱拳一礼,送了郭复上了马车。 郭复刚上马车,忽然又撩开帘子对仓洛尘道:“仓大人,您不妨去……”郭复没有直言,但却看了一眼皇子府邸的方向。 仓洛尘当即心领神会,一笑颔首。 郭复走后,仓洛尘也上了马车回府,这一路上脑经飞转,想着这差事如何应对。 仓洛尘早朝上一个跑神,接下了老皇帝长久难以解决的问题。 那就要钱,赚钱,想着法儿的弄钱填补亏虚的国库…… 仓洛尘越想越觉得愿望,这种事儿不是应该户部管的吗,她仓洛尘无论从哪儿论,跟户部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怎么就把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落到了她的头上。 但不用多想也知道,定然少不得那些平日里便看不惯仓家的官员从中搅合,正巧赶上仓洛尘“魂不守舍”,自己乖乖的跳进了这个圈套中。 但事已至此,仓洛尘也别无他法,接了的工作可以辞职,但这烫手的差事终于有人接了,老皇帝想必绝不会给仓洛尘反悔的机会。 如今仓洛尘所需要思考的只有一件事。 赚钱! 第152章 求人办事 若说让仓洛尘做买卖,赚个万八千两的那没问题。 但是要填国库,那万八千两至多算是九牛一毛。 马车上仓洛尘冥思苦想,觉着自己这一会儿头发都要白了好多根。回到镇国将军府,也是一脸愁容负手不语。 修林修易远远的见着仓洛尘,本想找大哥玩儿,但见大哥一脸不悦,硬生生止了步子退了回去,生怕一个不甚又是十遍论语。 但二人跑起来风风火火的,仓洛尘大远处早就看着了却也无心理会。 可瞬间却想到了那十遍罚抄的论语。方才郭复给仓洛尘使眼色,也是让她去找越君正试试想想法子。 仓洛尘独立惯了,本能的认为自己能办的事儿就不麻烦别人,但此次这件事事关重大,况且朝堂内外之事恐怕越君正也最为了解,所以仓洛尘认为确实应该去听听他的意见。 仓洛尘如此想定,当即大步回房更衣,准备去睿王府。 仓洛尘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让她当小兵她当得挺自在,让她当大官,她也没有半分不习惯。摆谱拿范儿她浑然天成,低声求人她一样拉的下脸来。 到了睿王府,已近正午。 喜子客客气气的跟在仓洛尘身后上前递了拜帖,极近周全礼道之能事。 那盈门小斯到也恭敬,接了帖子说进去通禀一声,仓洛尘浅笑颔首:“本官在此等候。” 等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那小斯回来了,却只道:“仓大人,我家王爷今日身有不适不便见客,仓大人还是请回吧。” 那小斯又将拜帖送回了喜子手中,仓洛尘皱了皱眉又道:“睿王爷对下官多有照拂,如今王爷身有不适下官极为忧心,不知王爷他哪里不舒服?” 那小斯许是没见过仓洛尘这样的四品大元与他一个下人说话还如此谦逊的模样,顿时也心生写好感,与仓洛尘近前两步低声道:“仓大人不必过忧,王爷昨夜偶感风寒,歇个几日便罢,只是医官嘱咐需静养。” 仓洛尘听了清浅颔首:“原是这样,既然王爷身体无碍,那下官就放心了。” “仓大人慢走。”那小斯笑着相送。 仓洛尘反身又上了马车:“回府。” 方一回府,仓洛尘便让人把李忠找了来。 李忠急急忙忙的来到书房:“大公子,您急着找奴才,不知是有何吩咐。” “把府中上等名贵药材给我找出来些,我要送礼。”仓洛尘直言道。 李忠“啊”了一声:“大公子,是谁身子不适吗?却不知是什病症,这药材虽是名贵,但多不对症二用,反而成了毒药。” “风寒。快去取吧。”仓洛尘说着摆了摆手。 李忠虽不知内情但却不敢多问,当即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在镇国将军府的库房中取了些许名贵药材。 仓洛尘随便瞧了一眼:“都是好东西吧?”她对这些可是完全一窍不通。 “大公子放心,都是顶好的,即便是宫中御药房的东西也不输。”李忠笑着点头。 仓洛尘满意一点头,吩咐喜子:“带着东西,再去睿王府!” 第153章 三顾睿王府 仓洛尘带着一大堆名贵滋补药材再一次来到了睿王府。 依旧是那小斯相迎,他见仓洛尘又来了有些许惊讶:“仓大人,您……” 仓洛尘清浅一笑道:“得知王爷风寒未愈,下官回府坐立难安,特寻了些许滋补药材亲自给王爷送来,只望王爷能够早日康复。” 话说着,仓洛尘便让喜子把那药材全部塞到那小斯怀中。 小斯下意识用手接住却道:“仓大人,此事奴才不可擅作主张,容奴才先行回禀。” 喜子放下了药材便退去一旁,仓洛尘一摆手道:“并无紧要之物,只是些许滋补药材而已,你也无需扰了王爷清静,下官这就告辞了。” 话说着,仓洛尘一笑转身,不待那小斯再说什么,上了马车便离开了。 那小斯一脸无奈的看着怀中数个锦盒,心想自己私自收下这些东西,恐怕会被骂死的。 书房中,睿王越君正靠窗而坐,正闲闲的翻着书,窗外的殷九抱着剑侧坐在廊檐下闭着眼,听到小斯的脚步声,睁开眼看了看,继而又看了一眼越君正。 “王爷,仓大人又来了。”小斯得了传唤入了书房,垂着目光些许无奈道。 “说什么了。”越君正头也未抬淡淡问道。 小斯瘪了瘪嘴:“仓大人说知道王爷您病体未愈,回到府中后他坐立难安,所以寻了滋补药材亲自给您送来,只望网页您能早日康复。” “没说要见本王?”越君正抬了抬眼问。 “仓大人说不要扰了王爷清静,就不必通传了,把滋补药材塞到奴才手中便离开了。”小斯说着,让人将那些东西拿了进来,并且方才将那一个“塞”字咬的格外重些。 小斯将盒盖子一一打开,越君正扫了一眼便挥了挥手。 “王爷,这些东西是留下,还是送回去?” “收了吧。”越君正无奈的清浅一笑摇了摇头。 这些滋补药材仓洛尘不认识,但越君正自然不会不清楚它们的价值。心说仓洛尘这小子将这些东西塞到小斯手里便跑,显然是想让他越君正拿人家的手短。 当日,越君正也可命人将这些东西原数送回镇国将军府,只是若是那样做,今后他与仓洛尘之间的关系定然便生分了。 越君正都城处处栽培相助仓洛尘,欲让他在都城早日立足,一是觉得他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二是此人刚正,背后家族势力又不容小觑,自然也是拉拢的极佳对象。又怎会为了几盒药材而将她推开。 仓洛尘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这么做。 事关仓洛尘,殷九便觉着有点好奇,他一翻身从窗户外跃了进来:“他为何不送了东西就走?” 越君正依旧无奈一笑:“他恐这礼送不出去。” “送礼不为见你?”殷九又问。 “今天,她还会再来。”越君正拿起了方才看了一半的书淡笑道。 殷九算不笨,但江湖人生性洒脱,自然有时候便不明白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但觉得那仓洛尘方回都城这么些日子,倒是学的很快。 临近傍晚之时,真的如同越君正所料,仓洛尘又来了。 而这一次的由头是她白天忘记了将那罚抄了十遍的论语交给越君正。 越君正听了仓洛尘这个由头,对殷九无奈一笑道:“恐怕是编不出别的了。” 殷九面色不动却接言道:“他知您会见他,恐怕也懒得再编其他借口了。” 第154章 吃定你 越君正她是一定要见的,不过仓洛尘确实也懒得去编其他借口了。 下午送去的滋补药材越君正没让人给送回来,仓洛尘就知道他一定会见自己。 那小斯引着仓洛尘来到了睿王府的书房。 这是仓洛尘第一次来睿王府,因天色渐暗看不出什么精致,只大致瞧着似乎整体都呈现一种很低调的风格。 通禀后,小斯引着仓洛尘入内,但一脚还未进门,正巧撞见了正向外走的殷九。 二人同时退了一步,仓洛尘颔首浅笑:“殷护卫。” 殷九依旧无甚表情,但却对仓洛尘点了点头,算作回了礼。 二人对视一眼,殷九给仓洛尘让了半步,仓洛尘一笑道谢入了书房。 看了眼仓洛尘进入书房的背影,殷九觉得她与从前余阳峽初见之时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像是一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狂野之狼,而现下的她,却好像变成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殷九说不上这对于她来说是好还是不好,只能说她的适应能力很强,因为在都城这样的地方,狐狸比狼更容易生存。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越君正的书房中早早点了灯。 “王爷,仓大人到了。”小斯恭敬道。 越君正低着头不知在写什么,听了小斯的话去也不言不语,好似根本没听到仓洛尘二人进了书房一般。 那小斯看了看越君正,便对仓洛尘微微一躬身,转身便自行出去了。偌大的书房只留仓洛尘与越君正两个人。 越君正写的“忘我”,对仓洛尘不理不睬,仓洛尘笔直的站在一旁看着越君正在灯光下映的有些昏暗的脸。 她忽然想起,那时在余阳峽外的盘山道,她也是被这样晾在那里无人理会了许久的。 想到这里,仓洛尘不自禁的一声轻笑。 越君正的笔锋忽然一顿,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写着什么,但口中却问:“笑什么。” “没什么,微臣只是想起与王爷初见时的情景。”仓洛尘如实回道。 “余阳峽城楼上?”越君正边写便问,那时他长弓搭箭三箭连发。 仓洛尘想了想说:“那也应算是与王爷初识之地,不过微臣说的是在余阳峽外的盘山道上。” 越君正听了又看了她一眼,明白了仓洛尘话中何意,但却也没说什么,而是提着笔想了想,又继续落笔写了几个字,这才把那东西写完了,放在了一旁晾干墨迹。 越君正放下了笔抬起了头,原本微蹙的眉心在对上仓洛尘那清瘦却笔直的身影时又化作无奈。 也许因为爱才惜才,也许因为体谅他年纪尚小初入朝堂担负家族重任,总之越君正对着仓洛尘,便如何也无法当真动怒。对这个时常胆大妄为,跟自己插科打诨的少年总是多了些宽容。 “今日之事,可知严重?”越君正原本准备的斥责之言,这会儿却变得语声淡淡。 仓洛尘乖顺的抱拳一礼:“今日之事,微臣鲁莽,可此时已骑虎难下,还望殿下指点一二。微臣不胜感激。” 仓洛尘话说的漂亮,礼数做的也到位,虽然她知道越君正不会不帮自己,但该做的还是得做到个样子。 越君正有时候觉得仓洛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有时又会觉得其实是她早已摸透了自己的心思而早就吃定了自己。 第155章 微臣的小命价可不低 越君正她是一定要见的,不过仓洛尘确实也懒得去编其他借口了。 下午送去的滋补药材越君正没让人给送回来,仓洛尘就知道他一定会见自己。 那小斯引着仓洛尘来到了睿王府的书房。 这是仓洛尘第一次来睿王府,因天色渐暗看不出什么精致,只大致瞧着似乎整体都呈现一种很低调的风格。 通禀后,小斯引着仓洛尘入内,但一脚还未进门,正巧撞见了正向外走的殷九。 二人同时退了一步,仓洛尘颔首浅笑:“殷护卫。” 殷九依旧无甚表情,但却对仓洛尘点了点头,算作回了礼。 二人对视一眼,殷九给仓洛尘让了半步,仓洛尘一笑道谢入了书房。 看了眼仓洛尘进入书房的背影,殷九觉得她与从前余阳峽初见之时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像是一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狂野之狼,而现下的她,却好像变成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殷九说不上这对于她来说是好还是不好,只能说她的适应能力很强,因为在都城这样的地方,狐狸比狼更容易生存。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越君正的书房中早早点了灯。 “王爷,仓大人到了。”小斯恭敬道。 越君正低着头不知在写什么,听了小斯的话去也不言不语,好似根本没听到仓洛尘二人进了书房一般。 那小斯看了看越君正,便对仓洛尘微微一躬身,转身便自行出去了。偌大的书房只留仓洛尘与越君正两个人。 越君正写的“忘我”,对仓洛尘不理不睬,仓洛尘笔直的站在一旁看着越君正在灯光下映的有些昏暗的脸。 她忽然想起,那时在余阳峽外的盘山道,她也是被这样晾在那里无人理会了许久的。 想到这里,仓洛尘不自禁的一声轻笑。 越君正的笔锋忽然一顿,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写着什么,但口中却问:“笑什么。” “没什么,微臣只是想起与王爷初见时的情景。”仓洛尘如实回道。 “余阳峽城楼上?”越君正边写便问,那时他长弓搭箭三箭连发。 仓洛尘想了想说:“那也应算是与王爷初识之地,不过微臣说的是在余阳峽外的盘山道上。” 越君正听了又看了她一眼,明白了仓洛尘话中何意,但却也没说什么,而是提着笔想了想,又继续落笔写了几个字,这才把那东西写完了,放在了一旁晾干墨迹。 越君正放下了笔抬起了头,原本微蹙的眉心在对上仓洛尘那清瘦却笔直的身影时又化作无奈。 也许因为爱才惜才,也许因为体谅他年纪尚小初入朝堂担负家族重任,总之越君正对着仓洛尘,便如何也无法当真动怒。对这个时常胆大妄为,跟自己插科打诨的少年总是多了些宽容。 “今日之事,可知严重?”越君正原本准备的斥责之言,这会儿却变得语声淡淡。 仓洛尘乖顺的抱拳一礼:“今日之事,微臣鲁莽,可此时已骑虎难下,还望殿下指点一二。微臣不胜感激。” 仓洛尘话说的漂亮,礼数做的也到位,虽然她知道越君正不会不帮自己,但该做的还是得做到个样子。 越君正有时候觉得仓洛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有时又会觉得其实是她早已摸透了自己的心思而早就吃定了自己。 第156章 令人震惊的名册 “你既心中已有计较就好。此事本王不会出面,成败皆你一己而为。”越君正是半个君,仓洛尘是臣,若此事仓洛尘办不好那只会是落个办事不力,而若是将越君正牵入其中,此事不成那就是越君正的不是了。那到时钰王等人便气焰更胜了。 仓洛尘点头:“微臣明白。” 越君正说着将方才他写的那本小册子递给仓洛尘:“记下后毁掉。” 仓洛尘不知那是什么,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简直震惊。 这是一本名册。 名册中有越国富商的名字产业,还有这些富商与哪些官员走的比较近,甚至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仓洛尘忽然想起,在嘉云关时就听过有人说,越君正是个闲散王爷鲜理朝政,但都城的富商贵族却没几个不怵他的。 此刻,仓洛尘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因为越君正虽低调,但却掌握着这些人的所有底细。 这名册按照这些人的产业大小而向后排列,连大概资产数目都写的清清楚楚,仓洛尘忽然心中一紧。 再次对上越君正那含着浅笑却深邃的目光时,仓洛尘的心中增添了一丝敬畏。 她不知道越君正是如何得到这些准确到产业数目的名册,但不可否认的是有这样手段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不理实事的闲散王爷,想必即便是皇上,也不如他手中握着的东西多。 把全越国的贵族底细牢牢握在手中的人,用可怕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微臣不胜感激!”仓洛尘由衷抱拳深深一礼。 越君正肯把这东西给她,这其中包含的信任不言而喻,更也是将睿王爷向来低调那一面之后的他,展现在了仓洛尘的面前。 仓洛尘感激他的相助,也感激他的信任。 从前,虽然仓洛尘对这些王孙贵胄达官贵人以礼相待礼数周全,但也许是仓洛尘骨子里的现代人思想,并没有把这些贵族当作一回事儿,无非是入乡随俗做做样子而已。 但今日,仓洛尘却是真的佩服越君正。这一礼是发自内心的。 越君正自然不知仓洛尘这一时片刻中对他的看法在心中已然发生了改变,只道:“此事先压两日,待本王病愈再与你一同进宫,向皇上讨分圣谕就是。” 越君正的话让仓洛尘更为感激,这事儿要是她自己去铁定没戏,但若有越君正出面,此事便有了七成的把握了。 从睿王府出来,仓洛尘只觉得那些个滋补药材送的太值了。 回了府中,仓洛尘又将那份名册看了几遍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继而让人端来火盆,亲手将其烧成了灰烬。 这份名册若是流传于外,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几日后,睿王越君正的身体终于“康复”了。 而接下这差事数日未曾有所行动的仓洛尘,也终于要动起来了。 早朝之上,仓洛尘一贯的垂眉敛目,老皇帝于上沉声问:“仓统领,库银一事,可有眉目了?” 仓洛尘出列一礼:“回皇上,还没有。” 老皇帝似乎意料之中,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但钰王一党,却免不得要在一旁窃笑。 仓洛尘听到那窃笑之声,忽然觉得他们像是米仓中偷得粮食的老鼠。 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仓洛尘也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归到了睿王越君正的一方,而其他与越君正对立之人,也被她看做成了敌人。 第157章 对弈 下了早朝后,皇上将睿王越君正留了下来,而仓洛尘也自行求见,皇上也准了。 仓洛尘被高庸引着来到上书房的暖阁时,皇上与越君正正在下棋,从窗户上透入的晌午明媚的阳光映在父子二人的身上,这样静谧的时刻恍然似梦中一般不真实。 仓洛尘以为,皇家父子只有君臣,但此刻所见,换下了那一身龙袍的皇帝,他们仿佛只是父子。 将仓洛尘送进来,高庸对她清浅颔首,便微躬身退了出去。 而仓洛尘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默的立在一旁,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时间久了让她有点昏昏欲睡 皇上与越君正二人都专注的看着棋盘,谁也不言语。一时之间暖阁中除了棋子落盘之声,便无他响。 约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越君正笑着说了句:“儿臣输了。” 皇上也朗声一笑:“你若再让着朕,可就再不与你下棋了。” 金銮殿上未言端肃的皇帝,此刻面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出的话到有些孩子气,仓洛尘听着也不禁轻扬唇角。 皇上端着茶盏呷了口茶,看着依旧静默立着的仓洛尘问:“你可会下棋?” 仓洛尘低眉敛目回道:“微臣会下,但也只是会而已。” 老皇帝笑了笑问越君正:“你可与他下过棋?” “儿臣不曾。”越君正回道。 “那正好,今日你二人就在这下一盘棋给朕瞧瞧。”老皇帝说着就要起身让位给仓洛尘。 但仓洛尘哪敢坐皇帝坐过的地方,而且也没想到老皇帝会突然闹这么一出。 “皇上,微臣的棋艺浅薄,恐怕连五岁孩童也下不过,是否……就不在这碍皇上与睿王殿下的眼了。”仓洛尘婉言道。 皇帝听了也没说不同意,只问:“你今日既来求朕,若是赢了此事可成;若是输了,那就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仓洛尘皱了皱眉,心说这父子二人全都老奸巨猾,她明明是给他们爷俩办事儿,怎么到头来还得求着他们呢。 可正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仓洛尘一时不慎自己跳进了深坑里,只要能爬上了把坑填了,其他也无所谓用什么法子了。 仓洛尘当即也不再推搪,只清浅一笑道:“既然皇上有兴致,那微臣就献丑了,只当给皇上和睿王殿下当个乐子看就是。” 话说着,仓洛尘便站到了越君正的对面,却怎么也没坐到方才皇帝坐的位置。 越君正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缓缓的将棋盘上的棋子收了,继而看向仓洛尘微一颔首。 见仓洛尘不肯坐,老皇帝让人给她搬了个椅子,自己坐了回去,准备看着仓洛尘与越君正对弈。 其实仓洛尘的棋艺虽算不上精通,但也小有两把刷子,平日里边关无事偶尔也同人下下棋打发时间。 但方才瞧着越君正与皇帝下棋之时,很明显他二人都算得上高手,所以仓洛尘这会儿压力山大。 不但棋艺上压力大,一旁还有老皇帝在一瞬不瞬的瞧着,对弈的又是睿王爷,她既要奋力取胜,但又要藏拙不可太过张扬。 进退都是麻烦事儿。 三人都落了坐,老黄的在旁喝着茶。越君正极为绅士风度的让仓洛尘先落子。 仓洛尘也毫不客气,一颗白子落在了正中央! 第158章 我想他了 观棋路,辩人心。 越君正的棋路看似步步保守,但若细看之下,却是每一步都是进可攻退可守。 仓洛尘的棋路起先是试探,后来是小攻,但对到一半,被越君正逼得不得不大开大合。 当仓洛尘拿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时,越君正反而不再紧逼,而是缓缓图谋。 仓洛尘不满的看了越君正一眼,而越君正却是唇角上挂着温暖的笑意怡然自得,温暖的阳光洒在他那英俊的脸上,仿佛使得他整个人都好似包裹在一团温暖的金黄色光环中。 本该仓洛尘落子,但她却看着越君正愣了一瞬,老皇帝在旁等的心急,轻推了仓洛尘一下:“快落子。” 仓洛尘愣神中被老皇帝推的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细看棋局,一颗子便落了下去。 这一落不要紧,老皇帝在仓洛尘身边朗声一笑,越君正和仓洛尘皆有些不不明其意。 “不知父皇想到了什么趣事?”越君正淡笑问。 仓洛尘看了眼棋局,方才自己那一子落得很不是地方,简直是有点送羊入虎口的意思,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那么好笑吧? 二人皆好奇的看向老皇帝。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继而看着仓洛尘一笑问:“当日早朝之上,你在愣什么神?” “嗯?”仓洛尘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但稍微思量一瞬便想明白了,敢情那天早朝上皇帝知道她跑神了? 仓洛尘瞬间有点脸颊发热,这种事儿实在有点丢人:“没……没想什么。” “嗯?”老皇帝扬着声调嗯了一声,显然是对着回答并不满意。 仓洛尘扯了扯嘴角笑的有点僵:“微臣当时有点饿了,想着回府吃点是那么呢……”信口胡诹。 “言不其实。”老皇帝沉着脸看了仓洛尘一眼,依旧不相信。 也不知怎么着,向来沉稳敏思的仓洛尘这会儿却突然想不出个好理由来,越君正看着他,老皇帝也不满的看着她,其实二人都很好奇,究竟当日仓洛尘在想什么,才会接下了这么个差事。 而仓洛尘看着对面的越君正笑,就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心说要不是你,我能这么倒霉被人把屎盆子端门前来吗。 “回皇上,其实微臣当日是在想睿王殿下为何未曾上朝。”仓洛尘看了眼越君正,如实说了出来。 “哦?”老皇帝看着仓洛尘又看了看越君正。 仓洛尘继续道:“微臣年少,又常年生活在边关是个粗鄙武夫,对这都城人文还有宫中规矩全然不知,怕哪日皇上召见冲撞了圣驾,思来想去想找个人教教微臣规矩,可满都城却也只在边关之时见过睿王殿下还算得上认识,所以微臣便厚着脸皮求了睿王殿下指点了几条在都城应主意的规矩。睿王殿下不吝赐教,微臣很感激。那日见睿王殿下未曾早朝,心想殿下是不是病了,然后接下来的事儿,皇上您也知道了……” 仓洛尘语声缓缓说的有条有理,但却把越君正主动拉拢她的事儿,改成了自己主动去找越君正。 因为她明白,若是皇子主动拉拢朝臣,这样结党之事总归还是会受到皇帝猜忌。 老皇帝听后点了带你头,笑着道:“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但越君正在一旁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因为他现下脑中全是当日仓洛尘说,她喜欢吃白菜的事儿…… 第159章 我说话直,您别怪我。 仓洛尘言辞真诚的对老皇帝说了,继而便去看越君正,心说,你感激我吧,我这么给你说好话。 但发现越君正的脸色有点怪怪的,手中捏着颗棋子迟迟不肯落下,一副表情像是生吞了苍鹰一样。 皇帝听了来龙去脉,抬手指了指仓洛尘,但却有点笑的说不出话来。 不但皇帝觉着好笑,仓洛尘自己想起这事儿也很好笑…… 最后,老皇帝的笑中又有些无奈,一句感概:“有些事,恐也是天意如此。”说着,看了一眼越君正。 越君正想要避过这差事,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躲得过,不过是从台前躲到了幕后而已。 被老皇帝那么一觉和,仓洛尘原本便不精湛的棋艺输的非常干脆利落。 看着一盘败局,仓洛尘心里狠狠的瞪了越君正好几眼。 仓洛尘缓缓起身,一脸沮丧,对皇帝抱拳一礼:“微臣输了,这就先行告退,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皇帝表情顿了一下,继而朗声一笑,对越君正道:“这小子的一身浑劲儿,和仓问生当年真是像极了。” 越君正赔笑道:“儿臣虽不知仓大将军的性子,但看着她,却也不难想象。” 这父子二人当真仓洛尘的满,讨论她性格像不像她老子的问题,整的仓洛尘满心不高兴,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好在,老皇帝没有当真让仓洛尘离开,而是故作沉声的问:“你来求见于朕,究竟所为何事?” 仓洛尘心说你不心知肚明么,还非得她把话说的明白。 “微臣想要求得一份圣谕……” 仓洛尘正了正神色,将自己此次所求一五一十的说了,并语声沉稳的说明求圣谕的理由。 老皇帝听着仓洛尘的话,神色越来越重,当她说到想要兵权之时,老皇帝的脸已如早朝一般端肃。 仓洛尘一句一词,说的言辞恳切不惊不惧,话必,虽然微垂着目光,但身姿却是挺拔如松。 “皇上派微臣去赚银子,不给微臣赚银子的本钱也就罢了,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总的给微臣些工具做做样子也好。若是不可,臣此事却是无能为力了,只能任凭皇上责罚。” 话必,仓洛尘不在多言。 一番话说的皇帝眉头紧蹙,越君正一声呵斥:“放肆!” 仓洛尘不看越君正,也不言语,一副我今天只能放肆,不得不放肆的样子。 老皇帝许久没说话,越君正瞪着仓洛尘,仓洛尘倍感压力却也不动不语,一时间到是僵持了下来。 老皇帝不知在想了什么,许久沉声缓缓的问仓洛尘:“你是在威胁朕?” 仓洛尘抱拳一礼:“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在陈述事实。微臣是个粗鄙武夫,说话直不会弯弯绕,若是言语鲁莽令皇上不适,微臣还请皇上责罚。” 仓洛尘这话说的很有意思,老皇帝若是惩罚了她,那只能说明老皇帝没有容人之量,听不得事实。 老皇帝一声冷哼,似乎真的不高兴了,满朝文武这么多人,还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但此刻,仓洛尘确又突然变了脸,她一脸无奈加委屈的瘪了瘪嘴,就差两行清泪顺脸流了。 “皇上圣明,微臣确实难啊,若非如此,微臣哪敢梗着脖子跟您这讨兵权。微臣虽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这种事儿若不是逼到没法子了,微臣也绝不能干啊。” 仓洛尘变脸之快堪比翻书。 第160章 活土匪 充盈国库的这件事儿,办好了受益之人最大的就是皇族。 但皇帝和越君正一个两个的都给仓洛尘撂了句“看着办”,显然是不想跟这件事儿牵扯上关系。 仓洛尘心说,可是你们让我看着办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们打招呼。 回了镇国将军府,仓洛尘便让人去把李忠找了来。 “大公子,您找奴才。”李忠进门一礼。 “前几日让你查仓简晗的事情,可有眉目了?”仓洛尘直言道。 “回大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在查,可暂时还没查出有什么特别的。许是成了亲的缘故,简晗公子现下除了生意场上的应酬,出门都不多了。不过奴才还是不明白,大公子是觉得简晗公子哪里有问题吗?” 仓洛尘手指点了两下桌面,不置可否。其实她也说不出仓简晗哪里不对劲,就是本能的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毕竟仓简晗与仓家是连着的,若他真有什么问题,提前预知了也好有所防备。 “备车。”仓洛尘忽然站起身道。 “大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仓洛尘轻轻扬了扬嘴角:“串亲戚。” 一个时辰后,仓洛尘出现在了她的伯父,仓甚的府中。 没想到仓洛尘会突然造访,仓甚一脸受宠若惊:“洛尘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派人通知一声。” 仓洛尘落了坐清浅一笑:“伯父是在与我见外么?” “没有没有。”仓甚连忙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今日来还真是有事。”仓洛尘放下了茶盏说道。 “有什么事儿让人来只会一声我去将军府就是,你如今朝中显贵想必公务繁忙,还让你亲自跑一趟。”仓甚客套的笑着说。 “此事事关重要,思来想去还是我亲自来只会伯父一声的好。” 见仓洛尘神色郑重,仓甚也敛了笑意问:“不知究竟是何事?” “连年征战方休,前些日子北疆又再作乱,征战不断这耗费的不仅是力,还有银子。”仓洛尘说着看仓甚的脸色。 提到银子二字时,仓甚难免身子顿了一下,仓洛尘接着道:“皇上前些日子下令,筹集银粮充填国库,这事儿谁也不愿,可又谁也没法子。” 仓洛尘一脸愁思的转了转茶盏,仓甚接了句:“皇上万岁一句话,底下人只能照做便是。” 仓洛尘心中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而且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还落在了我的头上。” “洛尘新贵,皇上万岁重用与你也是情理之中。”仓甚接言道。 仓洛尘笑了笑不置可否,却道:“这事儿交给我,我又向来是个粗人,弯弯绕绕的事儿没那耐性。” 仓洛尘话说到此却止住了,浅笑着看着仓甚。 “此事好说好说。莫说是洛尘亲自接了差事,即便是旁人来,皇上万岁的令也得捧着。” 仓甚在都城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些话说出来若他还不明白,那仓洛尘留着他也无用了。 仓洛尘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是自家亲戚,如何也要做出个样子给外人瞧着,是以我今日亲自来此知会,也免得伯父明日受了惊吓。话已至此,那我就先回了。” 仓洛尘说着便起了身,仓甚赶忙起身相送。 见仓洛尘离开后,仓甚一脸无奈的甩手回了书房,兀自嘟哝一句:“这哪里是亲戚,简直就是一活土匪,明抢啊这是!” 第161章 光明正大的抢劫 仓洛尘就是要明抢,光明正大的拿着圣谕,率领羽林军挨家挨户的抢! 翌日一大早。 仓洛尘一身武将官服羽林军点兵,带着一百羽林军兴师动众的把她的亲伯父仓甚的宅子给围了。 这一下子,半个都城都轰动了。有说仓洛尘六亲不认的,有说他刚正不阿不论远近的,甚至还有暗地里骂她猪狗不如的。 仓洛尘一概全不理会,心说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骂痛快了一样还得交银子。况且这平白无故的来了个打着皇帝老子名号打劫的,任谁心里都会不痛快,骂两句发泄一下也可以理解。 况且,仓洛尘之所以这么尽心此事,一是接了这差事职责所在,二是不想让那些等着看仓家笑话的人得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为了边关的将士。 北疆虽然退回了草原,但说不准何日又会是羌国甚至是齐国再生战乱,前一次应对北疆之时已然七拼八凑的凑齐了军资,若是国库依旧如此空虚下去,那若再起战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边关的将士。 ** 仓甚的宅子里正堂上,仓洛尘,仓甚,仓简晗三人正在喝着茶说着话。 虽然说仓甚与仓简晗定然心中不愿,但无论是碍着同是仓家人,还是仓洛尘的身份与外头的羽林军,都得乖乖的交银子出来。 与其撕破脸,不如好说好商量。 仓洛尘喝了口茶对仓甚一抱拳:“今日之事,多谢伯父了。” 仓甚的笑容有些僵:“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只是如今这年月都不大好过,多了也实在拿不出来,这三十万两也是我与简晗好不容易凑齐的。” 仓洛尘看着面前那几个大箱子里白花花的的银子,心里确实带着感激。 仓甚与仓简晗亲自将仓洛尘送到了府门前,身后跟着羽林军抬着几口大箱子出来。 仓家门外看热闹的人比比皆是,但有羽林军在此却不敢明目张胆,皆躲在边角处张望着。 仓洛尘对仓简晗浅笑道:“前日堂兄大喜,未免耽误堂兄洞房你我二人喝的不够尽兴,待忙过了这些日子,咱们再对饮几杯如何?” 仓简晗一笑拱手:“有洛尘的这句话,为兄可就等着了。” 二人相视一笑,仓洛尘与仓家父子道了别,吩咐羽林军将银子装车。 抬着箱子的一名羽林军经过仓洛尘身边之时,她伸出脚绊了那人一下。那羽林军当即一个踉跄,箱子一歪便落在一旁,箱子里的银子落了出来。 原本在远处张望还在猜疑仓洛尘是不是真的会抢了仓氏一族的银子,但看到那落在外头如假包换的白花花的银子时,方才确定如此。 银车装好,仓洛尘翻身上马:“下一家。” 一百名羽林军军姿齐整面容端肃,手持长枪,带着这抢来的第一笔银子继续向下一户进发。 一时之间满城轰动,那个仓家的小将军真的带着羽林军抢劫来了! 仓洛尘昨日提前告知仓甚,一是给他提个醒,二是借他的口将此事散出去,但却又不给这些人跟多的时间筹谋。 一大早的拿自家亲戚开刀,杀鸡儆猴。 又风风火火的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整日下来,仓洛尘一共抢了六家,带着八十万两银子回宫复命。 第162章 朝中焦点 仓洛尘送了银子回宫,但皇帝却根本没见她。只说已经睡下了。不过倒是赏了仓洛尘一副棋,高庸亲自带着人给送来了。 “仓大人今日来的有些不是时候,皇上早早便歇下了,不过倒是赏了这副棋给仓大人,并让老奴给仓大人带句话。” 高庸上前了小半步对仓洛尘低声道:“皇上说,仓大人的棋下的很好,但还可以更加精进些,所以赏了这副皇上摆在上书房时常把玩的棋给仓大人。” 仓洛尘浅笑颔首:“那我改日再来谢恩。也多谢高总管了。” 继而带着人将那一副棋一并带回了将军府。 见仓洛尘离开后,高庸便折回了上书房:“皇上,仓大人已经走了。您吩咐的话老奴也已经转达了。” 老皇帝方喝下了安神茶问:“他怎么说。” “仓大人什么也没说,只说改日来向皇上谢恩。”高庸回道。 老皇帝靠在软垫上微合着眼:“短短一日就弄来八十万两银子,这小子还真是小瞧了他。” 高庸见老皇帝心情不错,也在旁笑着接言道:“虎父无犬子,恐怕也是这么个道理。” “是啊,这孩子倒是像极了他,但却不知那忠义之心是不是也像他的父亲。”老皇帝虽然重用仓洛尘,但骨子里对她的不了解,使得她依旧没有完全相信这个太过出挑的少年。 默了默,老皇帝突然想起什么,睁开了眼。 “对了,朕记得当初仓问生的夫人还有一个女儿的,为何这么多年未曾听人提及?” 高庸想了想:“经皇上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仓夫人好像生的确实是个女孩,后来仓夫人死后便有传言说当时其实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只是有高人指点说这两个孩子命中相克,不能生活在一起,所以仓将军把那女孩送去了山中清静之地清修,而带着男孩去了边关。只是过了这么多年,确实没在听人提起过仓将军的那个女儿。” 老皇帝又想了想:“命人去查此事,找找那女孩是否还活着。” 高庸不敢耽搁,躬身一礼:“是。” 翌日。 早朝之上,仓洛尘垂眉敛目的站在百官之中,全然不理身旁那些时不时“杀”过来的目光,把自己当作了隐形人。 高庸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然后哗啦啦的如雪片一般的奏折瞬间堆上了皇帝的御案。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臣参振威将军右羽林军统领仓洛尘……” 仓洛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成为这早朝上的焦点存在。 但任凭旁人如何,她却八面威风不动。 老皇帝面无表情,看也没看那堆着成小山一样的参仓洛尘的折子,而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朕恐是昨夜突然起了风而没有睡好,既无他事,便退朝吧。” 话必,老皇帝直接缓缓起身,在百官们的错愕下步出了金銮殿。 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就走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皇上明显不想提这茬儿呢。” “那还不让他翻了天了。” “这可不敢乱说,毕竟这事儿是皇上指派给他的,况且您不也没出多少银子吗。” “皇上指派的也不能乱来,王大人你不要在此说风凉话,保不准今日羽林军围的就是你家!” =【看书的亲顺便投个票吧!( ̄︶ ̄)↗涨】 第163章 死磕到底 下了早朝,越君正看了仓洛尘一眼,对她清浅的点了点头,眼中皆是赞赏。 她的方法虽然激进了些,但是成效确实不言而喻的。这件差事也只有交到她的手中,才会用这样直接的法子,有这样高的效率。 按照现在越国的情况,想要循序渐进的充填国库,这事儿没个三年五载的没可能,而且最终无非是增加各种赋税,从老百姓的嘴里抠银子。到时候国库是有有钱了,可老百姓却是更加苦不堪言了。 贵族与官员们永远最为看重的是自己的利益,然后才是国家与人民的利益。 而仓洛尘这样从小生活在边关苦寒之地的人,对贵族利己的观念相对较轻,反而看多了百姓疾苦,而更注重百姓的利益。 且跟这些朝中官员都城贵族商户们整日斗心眼弯弯绕,一户两户还可以,多了仓洛尘可没那耐心。 她也不认为跟那些贵族好说好商量,他们就会乖乖的把银子交出来。反而会恰恰相反,那些人会觉得她软弱可欺不过如此,即便交些银子也只是皮毛,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所以思来想去,仓洛尘便用这最直接,最暴力的方法,来对付这些人。 第二天,仓洛尘先“抢”了几个相对小户,得了五十万两银子让人送回了宫中,而下午便带着羽林军将一个大户给围了。 那大户却装傻充愣,哭穷喊冤,即便羽林军包围了整个府邸,却也不肯交银子,大有要与仓洛尘死磕到底的架势。 仓洛尘也不打人也不骂人,就让羽林军围着,也大有不交钱不放人的架势。 这一户人家围了整整一天一夜,仓洛尘也不去别人家了,就跟这家耗上了。 直到后一日傍晚,吏部侍郎周德亲自送了拜帖到将军府。 仓洛尘心知肚明这周德来所为何事,但却装作不知与其客套半晌。直到周德说出此次来所为何事。 仓洛尘现下围着的那户人家,是周德一个侧室的娘家,仗着周德的官位生意越做越大,可谓是富得流油。 “仓大人,你我同朝为官皆为皇上效命,你又何苦如此为难在下呢。”周德端着官架子说。 仓洛尘清浅的扯了扯嘴角:“周大人此话怎么说?在下是奉了皇上之命办这差事,应是周大人不要为难我才是啊。” 周德见仓洛尘如此,不禁心中愤愤:“不过是个小本生意的人家,又能有多少油水。既然仓将军不肯松口,那在下也不便多说了。” 仓洛尘笑了笑却不急不缓的说:“西街五个铺子,地契便是十八万两,每月净利润便是万八千两,这还是保守估计。崖城的两处房产可都是大宅子,仆从过百可比都城的皇子府还要气派。” “你!”周德刚要走,但听到身后仓洛尘不急不缓的说出了这些他私业,当即停了脚步恨恨的瞪着仓洛尘。 仓洛尘却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说:“周大人家大业大,还需要在下提醒您一下其他地界的产业么?” 周德气的脸通红,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仓洛尘又是一笑道:“这朝中官员虽说不准营私,但这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事儿,在下向来不是多嘴之人,只要周大人不为难在下,在下自然也不会为难周大人。” 第164章 背黑锅 仓洛尘可谓是将强势威逼发挥到了极致。 看着周德气的浑身发颤的离开将军府,仓洛尘身后清浅含笑:“周大人好走,下官就不远送了。” 周德愤愤回头,却是一声冷笑:“仓将军可莫要把事情做的太绝,谁都有走窄了的时候。” 仓洛尘颔首浅笑:“周大人的话,下官记下了。” 翌日,那家被仓洛尘派人围着的宅子乖乖的交了银子,一共四十万两。虽然这数目仓洛尘不是很满意,但却也适可而止了。 再之后的几日,仓洛尘直接寻了个由头没再去上早朝,而是一门心思的搜刮贵族银粮。 开始还只是在都城,到后来都城周边的州府也都未能幸免,一时间越过上下,谈仓洛尘色变。见着了她简直比见着了皇帝万岁还哆嗦。 皇帝万岁还能讲个道理,这仓洛尘直接就是带兵围府,不打不骂就要钱,不给钱?不给就耗着,谁也别想进出,啥事儿也别想干。 仓洛尘虽说没上朝,但却也知道朝堂上骂她的人占了一多半,起先是参她目无法纪,后来直接把她在边关私自建余阳峽水坝,扩充余阳峽城,甚至还有她在边关军中昼夜饮酒的这些事儿都给扒了出来,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恨仓洛尘恨的压根都痒痒。 可无论参仓洛尘什么罪状,皇上不是说头痛退朝,就是身体不适改日再议,堆得半人高的折子全部给压了下来。 这下子仓洛尘没人管没人问,又有羽林军兵权在手,谁也拿她没法子。 这天傍晚,仓洛尘刚将抢夺成果送回了宫,出门正好遇到了郭复也刚从宫门出来。 仓洛尘翻身下马:“郭大人。” “是仓将军。”郭复回头一笑抱拳道。 仓洛尘将缰绳扔给了喜子近前笑了笑说:“如今满朝文武见着我还能跟我笑一下的,想必除了郭大人也没几个了。” 郭复听了哈哈一笑:“仓将军可真会自嘲。” 二人边走边说着话:“我多日未曾早朝,想必朝堂上骂我的人不在少数。” 郭复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仓洛尘所做一心为国,但却被人如此诟病,他身为惋惜。 “郭大人为何叹气。”仓洛尘含笑问道。 “在下是在为仓大人觉得不值。” 仓洛尘浑不在意的清浅一笑:“不过时无谓之人说些无谓之人又何须在意,我仓洛尘顶天立地无愧于皇上万岁,至于旁的……”仓洛尘笑了笑没在说下去。 二人离着宫门稍远了些,周遭行人更为稀少,二人停住了脚步,郭复问:“仓大人,在下有一事倒是颇为不解。” “郭大人请说。” 郭复想了想似在斟酌如何开口。 “在下多嘴一句,仓大人是聪明人,但为何此事要……” 仓洛尘明白郭复的意思,郭复是说,这事儿仓洛尘完全可以办的更漂亮些,而不是像现下这般,闹得与满朝百官为敌,似乎有意在抹黑自己。 仓洛尘确实一笑道:“在下本就是个粗鄙武夫,实在是没那耐心与这些人绕弯子,更何况此事虽是我所为,但却是皇上亲自下的令,而且也免不得有心之人将此事牵到睿王殿下的身上。 这件事儿最终也是需要个背黑锅的人,既然我一人可背,又何必牵连他人?” 第165章 你可知罪? 郭复听了仓洛尘的理由大为震惊。 他想过很多种理由,但却从未想到仓洛尘如此作为,只是为了将所有贵族的愤恨都按到自己的身上,只为了让睿王殿下与皇上不受百官非议。 她说,既然可以一个人背黑锅,又何必牵连他人。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像一记大锤敲在了郭复的心坎儿上。 为官多为己,即便为民也在少数,而仓洛尘所作所为,不但为民为国,还为了皇上与那个提携了她的睿王。 为了所有人着想,然后将所有罪责绯衣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郭复垂在广袖下的拳头紧了紧,他问:“仓大人是否在接下这差事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后果?” 仓洛尘打着哈哈一笑道:“郭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当日稀里糊涂的接了这差事也并非出于本意,但既接下了又不可能推掉,所以……”仓洛尘两手无奈一摊:“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啊。” 话说着,仓洛尘又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那笑容清朗,如破云明月。 ** 仓洛尘直接回了将军府,而郭复则换了便装去了睿王府。 郭复将方才与仓洛尘所言皆告诉睿王越君正,越君正听了郭复的转述,不禁皱了皱眉心。 “王爷,此事可还有转机?”郭复问。 越君正目光幽深的摇了摇头:“难。” “可仓大人一心为国,如此岂不冤屈?”郭复一锤掌,一脸的无力与无奈。 越君正淡淡的看了一眼郭复,这么多年郭复一向为官清廉一身清正,倒是第一次见他为了另一名朝中官员如此心急如焚,越君正不禁轻扬唇角,若是那个小子愿意,倒是很会收人心。 “你可曾见过狐狸自己钻进猎人的圈套?”越君正未如郭复一般为仓洛尘忧心,反而神色淡淡不见悲喜。 郭复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越君正话中的意思:“王爷是说?” 越君正轻呷一口清茶,微垂的目光看着茶盏中的碧水在灯光下微微荡漾:“仓洛尘,是狐狸。” 狐狸主动钻进了猎人的圈套,自然有她自己的计较。 ** 时隔一月后,仓洛尘终于再一次站在了朝堂之上。她在满朝百官愤恨的目光下身姿笔挺如松,站在了朝堂的正中央抱拳一礼:“臣仓洛尘,特来复命。” 一时之间朝野四静,只有她那沉稳的语声响彻金銮殿。 “一月余,臣共募得白银四百五十万两,精粮百万石,特此前来复命。” 顿时朝堂哗然,所有人都知道仓洛尘没少“搜刮”但却不知她竟然一个多月“搜刮”了这么多银粮。 但哗然之后便是愤懑,因为想起这些银粮都是从自家府库中抢去的,不禁更是义愤难平。 老皇帝的唇角扬起了清浅的笑意,但一瞬后却又恢复如常:“好。”一个好字,声如洪钟,满朝议论之声即止。 “此事你办的不错,朕本该重重赏你,但这些日子参你的奏折堆如山丘,你可知此事?” “臣知。” “那这罪状你可认?”老皇帝沉声问。 仓洛尘抱拳一礼:“臣知罪。” “好!仓洛尘目无法纪罪责堪重,理应重则!”老皇帝此言一出,百官无不心中窃喜叫好。 周德更是笑容瞬间爬上了满是褶子的脸,心说报应总算来了。 第166章 一句话噎死你 这两个月以来,所有越国贵族最恨的人莫过于仓洛尘了。 如今终于可以看到她“遭报应”了,众人心中无不觉得大快人心。 郭复双拳紧握就想为出来为仓洛尘说话,但睿王越君正却一个眼锋淡淡一扫,郭复不得已又站住了脚。 越君正不是郭复,他知道皇帝究竟对仓洛尘是怎样的心思,这件事儿办成了,皇帝即便当着百官重则与她,也不过是为了平息越国贵族的怨气而已,却并不会真正伤她。而若此时睿王或者郭复站出来为仓洛尘说话打抱不平,那此事就会越发难以收拾。 老皇帝面容端肃,一声理应重则之后顿了顿。 这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之时,老皇帝继而沉声道:“本应重则,但有功过相抵,因此降羽林军右统领为羽林骑!” 仓洛尘听了这责罚不禁皱了皱眉,她闹得这么大动静,就将为羽林骑就算了? “罪臣谢吾皇万岁!” 不但仓洛尘觉得罚的轻了,文武百官那些恨仓洛尘恨的牙痒痒的人也都觉得罚的轻了。 但皇帝万岁已经发了话,又有哪个敢再多言。心说罚了总比不罚的好。如此到也出了一口“恶气”,如此仓洛尘闹得整个越国贵族人心惶惶的事儿,于此就这么简单的雷声大雨点小的告一段落了。 郭复松了一口气,虽然为仓洛尘降职而不值。 下了早朝,仓洛尘随着百官退朝,难免听到些风凉话,郭复两步上前想要与仓洛尘说话,但还没开口便见周德一脸得意的走了过来。 “仓大人,哦不,瞧我这记性,仓大人刚刚被降了职,再称大人恐怕不大合适。” 郭复听了当下就要为仓洛尘辩驳,但却被仓洛尘轻拉了一下袖摆。 仓洛尘清浅一笑道:“难不成周大人见下官被降职也想来凑个热闹?若是周大人有这意思,那下官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你!”周德本想奚落仓洛尘几句,但却被她一句话给顶了回来,不禁更加来气:“仓洛尘,你现下不过是个小小羽林骑,也敢跟本官如此说话,难道还想让皇上治你个以下犯上!” 仓洛尘挑眉轻笑:“下官虽然被贬了羽林骑,但还是正四品的振威将军,周大人如此奚落同僚,就不怕下官告您个德行有失?反正您也知道,下官没什么事儿是干不出来的。” 仓洛尘带着羽林军在都城里横行霸道,除了皇宫大内,她连皇亲国戚的产业都没放过,确实这越国也没什么她仓洛尘不敢做的事儿了。周德自知有把柄在她手里,不敢造次,只觉得一口气憋得很。 “周大人。”仓洛尘与郭复还有周德三人正对立而视,突然听到睿王越君正的声音从仓洛尘背后传来。 三人同时回身抱拳一礼:“睿王殿下。” 越君正清浅颔首,只淡淡扫了一眼仓洛尘便看着周德问:“周大人,前株洲知县一事,可有眉目了?皇上得知此事极为震怒,周大人应加紧急办才是。” 周德立即从方才那好斗的公鸡变成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殿下,此事确实……” 越君正挥了挥手:“吏部并非本王管辖,只是提醒周大人一句,莫要因小失大。” “是,微臣明白,多谢殿下提点。” 【近日发现有不法之徒冒充作者向读者行骗,在此特提醒诸位亲爱的。作者是不会向你索要任何钱财的。认准唯一指定qq:2732149127】 第167章 不要再有下一次 仓洛尘不清楚越君正口中所言株洲知县一事是什么案子,但见周德瞬间一脸愁思,想必又是他的一桩把柄。 见越君正在旁,周德不敢再多言,拱了拱手便先行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对着仓洛尘一声冷哼。 郭复在旁瞧着不禁气愤:“这周大人如此……” 仓洛尘对郭复笑着摇了摇头:“郭大人不必为我不平,周大人平白被我缴了四十万两银子,瞪两眼我也受得。” 仓洛尘说的半开玩笑半当真,全然没将这些事儿放在心上,郭复见此也不禁佩服仓洛尘的豁达心性,二人对视一笑便不再多言。 越君正一直站在一旁未曾离开,郭复心领神会抱拳一礼:“下官还有公务,先行告退。” 仓洛尘心说,这郭复怎么每次都走的那么“及时”,整的好像她跟越君正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王爷要出宫吗?”仓洛尘言下之意你不走我得走了。 越君正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二人便默契的一同向宫外走去。 一路上,仓洛尘以为越君正又要教育或是提点自己一番,但出奇的确实他一直没说话。 仓洛尘不会转过头去看了看他,而越君正同时也转过头来砍了她一眼。二人对是一瞬,越君正露出了一个清浅却温暖的笑意,仓洛尘愣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感觉脸有点热热的。 原本越君正只是对仓洛尘和善一笑,但见仓洛尘忽然红着脸低下头,当即脸上笑容一僵,继而瞬时沉了脸,甚至还远离了仓洛尘半步。因为越君正又想起了仓洛尘喜欢吃“白菜”。 仓洛尘察觉到他突然之间的变化,又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越君正,哪知不过转瞬,越君正便又莫名的冷了脸。 仓洛尘撇了撇嘴角,心说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二人出了宫门,见越君正没什么要说的,仓洛尘一礼道:“殿下好走。” 但越君正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停下了脚步。 他说:“你若想离开都城,这并不是一个好方法。” 仓洛尘听了眉心一蹙,他知道了。 仓洛尘之所以把这次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闹得所有贵族都恨她恨得****朝中参她,其中有一层心思是希望借着此事,皇上能够将她贬职,甚至发配州县做个小吏。 但却没想到,最后只被贬成了羽林骑而已。 仓洛尘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因为哪会有人不想着升职而期待被贬职,可却不料如此还是被越君正看出了端倪。 仓洛尘没有接言,越君正看了看她又道:“本王虽不知你为何会有此意,但本王能看出来,皇上自也会察觉,所以,不要有下一次。” 越君正话必,一转身上了马车,独留下仓洛尘一人蹙眉而思。 她确实漏掉了这一点。若是皇上察觉到了仓洛尘的心思,未免会猜忌她为何急于离开都城,从而也会牵连嘉云关中的仓问生,甚至会使得皇上怀疑仓家的忠诚。 【亲爱的们,看书顺便投个推荐票噢!】 第168章 十年往事 仓洛尘回到府中,发现府中上下死气沉沉,所有人都敛气静声垂头不语。 见了李忠,仓洛尘奇怪的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忠看了看仓洛尘的脸色说:“公子您……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仓洛尘更加不解。 李忠又看了看仓洛尘的脸色,好似真的不像有什么事儿,这才略松了口气说:“今儿一大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公子您……所以……” 仓洛尘听了一声轻笑:“你们这都死气沉沉的,我还当出了什么事儿,不过是被贬个官儿而已,你家公子我还没那么小心眼,这点事儿都过不去。” 李忠见仓洛尘当真没有不高兴,这才真正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一府上下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李忠跟着仓洛尘往书房走去,进了书房,李忠把所有人都支开了,仓洛尘见此知道他有话要说。 李忠又极为警惕的看了看书房周围,见没有旁人这才亲自关了门,走到仓洛尘近处低声道:“公子,近日奴才有所耳闻,有人在打听咱们府中大小姐一事。” “大小姐?”仓洛尘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见李忠看着自己点头,仓洛尘这才反应过来,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可不就是她自己。 瞬间神经便绷紧了:“可知是什么人打听?”这十年来,这件事儿一直都是仓洛尘与仓问生头顶上的刀,日夜都要警醒着那把刀不会突然落下而伤了自己、 “打听的极为隐秘探不出底细,奴才也是偶然之间得知此事。”李忠正色道。 仓洛尘眉头紧锁,揉了揉太阳穴:“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李忠想了想:“当年府中知道内情的人早也不在了。大将军带公子离开都城的时候已经放出消息,说大小姐被送去了远山清修,而带着公子去了边关。这过了十多年的事儿无人提及,按理说不会有人想到这其中的内由吧?” 仓洛尘依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而李忠想了想又说:“奴才认为,即便是有意设计加害,却也不会翻出这件事儿来,会不会有其他什么原因?” 这也是仓洛尘所认同的。 若是想要找把柄设计加害她,就算找出了十年前“送走的大小姐”又能成什么事?或者说有人察觉出了她女儿身的身份? 不,这绝不可能,仓洛尘在边关十年与将士同住都没有被发现,不可能回到都城这么快就被人看出端倪。而且她行事一向极为小心。 那又会是谁? 会是越君正?仓洛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但如果是越君正,他又为何要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一时之间,仓洛尘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千头万绪却又毫无头绪。 “此事你暗中盯仔细了,再派一稳妥之人将信送去嘉云关。”仓洛尘吩咐道。 李忠躬身一应:“奴才明白。” 仓洛尘当即修书一封盖上了火漆交给李忠:“即刻启程,不容有误!” “是,奴才明白。” 第169章 请客吃饭 纸包不住火,从仓问生撒了这个弥天大谎开始,就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早朝之上,仓洛尘依旧站在百官之中,但身份却越发尴尬。 皇上只贬了她羽林右统领一职,但振威将军随百官早朝还有御前带刀行走却并未撤去,所以她这羽林骑随百官上朝还是前无古人头一位。 其实仓洛尘也明白,老皇帝罚她不过是为了平息怨气,而且降了仓洛尘的右统领一职就可以顺带收回羽林骑兵权,可谓是一石二鸟。 早朝之上,皇上又说起了国库库银赋税等事。 现下虽然有了仓洛尘从各大土豪那里抢来的银子,但坐吃山空不是个好办法,所以皇帝问百官,有何良策。 也就是问众人,有什么赚钱的好计策。 因为有仓洛尘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大家都踊跃发言,生怕皇帝一时兴起把这事儿又交给仓洛尘去办,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们。 但所有人的出谋献策无非一点,就是增税,增加各种赋税。 这些权贵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只要不从他们兜里拿银子,百姓的死活又与他们何干。 老皇帝听了不置可否,而是问睿王越君正怎么看。 越君正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看法,只道:“连年征战方休,正是百姓休养生息之际,若此时增加赋税,不免民怨四起。” 老皇帝听了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再问睿王,而是问众人:“除却增税之方,众爱卿可还有何良策?” 一时之间,金銮殿在落针可闻,众人垂眉敛目不语皇帝对视。 仓洛尘心中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这群贪官,贪了那么多银子一个个还哭穷的叫苦连天,如今让他们想个赚钱的法子却都成了鸵鸟状,都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仓洛尘,你可有何良策。” 仓洛尘突然被点名,仓洛尘这次却学乖了,低着头抱了抱拳:“臣并无良策。”枪打出头鸟,仓洛尘因为跑神被打了一次,可不会再有第二次。 而且第一次她闹腾是为了离开都城,现下离开都城不可能了,她再闹也没什么意思。 僵持了半晌,众人都没在想出什么良策,老皇帝只得退朝再议。 仓洛尘回了府中不久,下午的时候竟然收到了郭复的帖子,说是要请仓洛尘八仙楼吃饭。 看着这帖子,仓洛尘心说这倒是奇了,郭复向来为官清廉,而这八仙楼可是都城里贵的有名的地方,而且他无缘无故的突然请自己吃饭是为什么? 若是旁人的帖子,仓洛尘会寻个由头推了,但是郭复的她却推不得。 傍晚十分,仓洛尘一身便装来到了八仙楼。 来到时发现郭复亦是一身便装已经等在了门口。 换下那一身文官官服,郭复少了些端肃之气,到显得更为清秀。 “郭大人。”仓洛尘上前笑着打招呼。 “仓大人。”郭复也一笑打了招呼。 “怎么突然想起要请我吃饭?我倒是受宠若惊了。”仓洛尘笑着道。 郭复却是有点尴尬的轻咳一声:“仓大人,其实今日要做东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第170章 您能活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 “那是谁?”仓洛尘问。 现下在都城,想给她摆鸿门宴的不奇怪,想请她吃饭那还真是少之又少。 “是睿王殿下。”郭复尴尬中带着些许歉意。 仓洛尘早该想到是越君正,似乎这都城中也只有越君正和郭复能够在这个时候,还会光明正大的和自己接触,而不怕引火烧身。 “仓洛尘。” 正想着,便听到了睿王越君正的声音,他从来都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而且每次越君正叫她的名字,仓洛尘都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王爷。”仓洛尘和郭复都转身抱拳一礼。 越君正一身深紫色的窄袖长衫,冠玉束发,腰侧的两枚玉牌行走之间叮当脆响,身着官服z之时他端肃沉敛,但此刻却显得更为清贵隽逸。他近前看了看二人便道:“进去吧。” 郭复垂着目光在前引路,仓洛尘落后了越君正小半步也跟进了八仙楼。 本应饭口之时,但今日的八仙楼却并无食客,三人上了二楼亦是如此,仓洛尘如此才知,这八仙楼恐怕今日是被越君正包下了。 三人落了坐,小斯将菜谱递给了郭复,郭复看了看便点了头:“可以。” 越君正随行的小斯为三人净杯倒茶。想来仓洛尘还是第一次跟越君正一起吃饭,他这样衣不沾灰,手不碰水的人想必吃食也定然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 一时之间三人桌上无话,郭复似乎有些紧张,一直垂眸不语,仓洛尘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一直都有点怕越君正。 但仓洛尘的怕是属于顽皮孩子见了严厉师长的那种怕,表面功夫居多。 而郭复是个实心眼的,怕越君正那也是打心眼里不参假的。 阶级等级观念很强的现下,越君正一个皇子王爷请二人吃饭,仓洛尘到没觉得有什么,但郭复却觉得是莫大的恩德,所以紧张不已。 不多时,小斯便上了菜,各色佳肴美味应有尽有做的精致考究极为艺术。 越君正的随行小斯将每道菜夹出一点在自己的碟子里,然后换了筷子吃下了,过了片刻不见有何不适,越君正这才对二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动了。 但即便试了毒,越君正用的依旧是一副银筷子。想必他平日里也是极为谨小慎微。 不过这也奇怪,皇族内部的勾心斗角龌蹉的事儿比比皆是,这些皇子贵胄从出生起就被各种人算计盯上了,若非打还没出娘胎就谨小慎微,恐怕也活不到如今这年岁。 想到这些,仓洛尘些许感慨,不禁就出了一口长气。 越君正和郭复用饭都极静,听不到一点碗筷之声,就连吃东西都不见半分声响,好似无论吃什么都是直接不嚼就咽下了一样。 而在这么静的情况下,仓洛尘那一声长气就显得极为明显,越君正和郭复抬起头同时看向了她。 “不合胃口?”越君正问。 仓洛尘摇头:“不是,挺好的。” “那为何叹气?”越君正放下了筷子问。 仓洛尘也没多想,直接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殿下您能活这么大,也实在挺不容易的。” 第171章 逛花楼 仓洛尘话音方落。越君正微蹙眉心。 “啪嗒”一声,郭复的筷子也掉了。 仓洛尘左右看了看两个人,因为她一句话这么大反映。 这种话在郭复甚至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听起来都是极为大不敬的,但是仓洛尘却不觉的有什么。 而且她又自嘲一笑,对越君正说:“其实比起睿王殿下,微臣能活这么大才是极不容易的。”仓洛尘说着笑了笑便继续低头吃菜、 不过听了她的话,方才那一瞬间尴尬气氛便不见了,越君正和郭复也明白了仓洛尘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想到她如今年纪继轻轻却已经在边关沙场十年战功无数,又加上她那一句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一时间越君正和郭复心中都有了些别样的意味。 仓洛尘吃了两口菜见他二人都看着自己,不禁疑惑道:“你们都吃好了?” 话说着,仓洛尘便欲放下筷子,但原本已经放下筷子的越君正却忽然又拿了起来。 仓洛尘本也没吃什么东西,见越君正拿起筷子便又继续吃了起来。 郭复正襟危坐的,一顿饭动筷子的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越君正虽然动了筷子,但几乎没往嘴里送。 吃了几口仓洛尘也觉得别扭,索性就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见仓洛尘如此,越君正这才也放下了筷子,好似一直都是在做样子陪着仓洛尘吃而已,郭复自然不用说,一切动作都跟随着越君正。 三个人静悄悄的吃了饭,越君正问郭复:“如何?” 郭复看了眼仓洛尘,继而对越君正点了点头:“安排好了。” 越君正又一颔首,率先一步出了八仙楼。 仓洛尘看着二人之间“眉来眼去”的打哑谜似得,不知道他二人在合计什么。但经过这么久,仓洛尘却是可以笃定的说,越君正总不会害了自己,而郭复更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便也没有多想。 仓洛尘本是骑马来的,但越君正却让她与郭复都上了他的马车。好在马车内空间很大,三个人坐着也不觉得局促。 马车上郭复坐在仓洛尘身边正襟危坐,仓洛尘对着越君正。 越君正今天又“犯病”了,二人咫尺间的距离,他又开始一瞬不瞬的盯着仓洛尘看。好像能在仓洛尘的脸上看出一朵花一样。 马车中避无可避,仓洛尘未免尴尬寻了话题开口问:“殿下,咱们这是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越君正语声淡淡,跟没说一样。 仓洛尘心说问他问不出什么,转身撩开了一旁的车帘子往外看了看,才知道马车进了西街里。 约么行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了西街里的一间小舍前。 不同于旁的店铺招牌旗幡,这里到好似如同民居一般。 郭复先行下了车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便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来了。” 小舍门打开,一名身着翠色罗裙环佩金簪的女子立在门前,见了三人低身一福:“碧落给三位公子请安。” 仓洛尘瞧着这女子的衣着打扮,那娇滴滴的妩媚之姿,心说,越君正不会是带她来逛窑子的吧?! 【这星期的推荐票好少,好忧桑~~⊙﹏⊙】 第172章 你吃吗? 仓洛尘虽然个人取向很正常,但是在边关那么多年混迹在男人堆里,难免会有所接触。 其实军队兵士都是不准去花楼的,但常年驻守边关日子过得实在清苦,况且年年打仗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自然免不得要发泄一下。 仓洛尘带着兵象征性的去突袭抓过几次逛花楼的兵士,闹得动静挺大,但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但也算是见识过。 所以一瞧见这小舍又见到那名叫碧落的女子装扮姿态,便想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显然这并非一般的花楼,而是雅舍。 花楼与雅舍就相当于夜总会与高级会所。 仓洛尘没想到越君正会带着自己来这种地方,但也不能说多说什么。 郭复问碧落:“准备好了?” 碧落笑着一福身:“是。”继而便引着三人入了内舍。 这小舍装潢修整的并不张扬,但却处处都是景致。 碧落带着三人绕到后院中的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推开门,内里是魏晋时的古风装饰,三张矮几并排放着。 三人分主次落了坐,碧落长袖一扶双膝跪坐为三人斟了酒,来到仓洛尘面前之时,她看着仓洛尘略带羞涩轻然一笑。 仓洛尘全装作没看到,低头饮了口茶,一旁的越君正瞧见了不禁也轻扬了扬嘴角。 斟了酒,碧落一身柔姿缓缓起身笑问越君正:“不知公子想听曲,还是赏舞?” “随意。”越君正语声淡淡道。 碧落福了福身,连击两下掌,继而仓洛尘等人对面的那排珠帘后的门便向两侧拉了来开,原来里面是歌舞琴曲之地。 几名衣着娇艳的舞姬缓缓而出,广袖轻纱随着珠帘后传出的乐声而缓缓起舞。 仓洛尘对这些歌舞没什么大兴致,倒是瞧着面前摆着的小吃水果比较和她的心意。 因着方才在八仙楼也没吃饱,这会儿对着歌舞又有些百无聊赖,见越君正和郭复二人都看的认真,仓洛尘兀自拿起了一个大苹果,看了看应该是洗干净的,继而便一口咬了下去。 苹果甜脆多汁,仓洛尘心说味道不错,“吭哧吭哧”的,一口接一口的吃的起劲,不多时一个大苹果就吃了一小半。 仓洛尘向来是个随意惯了的性子,更何况这样跪坐着压迫血液循环久了特别不舒服,索性就以手支着几案,颇为随意的歪坐着,看着舞姬吃着苹果好不自在。 但吃了几口,忽然觉得越君正和郭复都在看自己。 越君正看仓洛尘她到不奇怪,但郭复也时不时的看自己才让仓洛尘觉得有点不对劲。 仓洛尘一手拿着苹果,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咽下的回过头去看他二人,见他二人都同时看向自己手中的苹果。 仓洛尘愣了愣,生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把自己的果盘递向越君正:“王爷您吃么?”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果盘,又看着仓洛尘另一只手上吃了一半的大苹果,越君正忽然笑了。 他笑容温润的摇了摇头:“你吃吧。” 第173章 损招儿 仓洛尘见越君正虽笑了,且笑的很温暖很和善很好看很帅很酷,但却总有点不对劲。 如此歌舞雅致之地,仓洛尘那“吭哧吭哧”啃苹果的声音分外明显。乐声之外,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都城中长大的贵族,言行举止都有非常严苛的标准,走路要走多快迈多大的步子,吃东西只能吃几口,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更不用多说了,但这些规矩在仓洛尘这里,却都算不得规矩了。 若是今日换了一个人,在睿王越君正欣赏歌舞的时候,在他身边吭哧吭哧的啃苹果,那就不定是什么后果了。 但奇怪的是,面对仓洛尘,他的包容宽和之心却能一次次的无限扩大。 郭复想要提点仓洛尘,眼神示意她手里的苹果。 仓洛尘却不明就里,又把果盘端向郭复:“郭大人你要吃吗?” 郭复轻咳一声看了眼越君正,面色有些僵的摇了摇头:“多谢,我不吃。” 仓洛尘笑了笑:“其实还不错,就是大了点。” 越君正执着酒盏转了转却并未就饮,只看着仓洛尘,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些。 “你们不吃,那我自己吃了。”仓洛尘说着又继续啃她那个大苹果,只是这次的声音更大更脆了。 仓洛尘一个苹果啃完了,寻思着已经有点撑了要不要再啃一个的时候,越君正轻抬手挥了挥,一众舞姬乐师当即便退了下去。 仓洛尘这才敛了一脸百无聊赖之色,将目光从苹果上收了回来,心说总算不用接着啃了,不然那么大个的苹果再吃一个非得吃吐了不可。 其实仓洛尘方才是有意为之。 越君正莫名其妙的让郭复送了帖子请她吃饭,一顿饭下来却连五句话都没说上,本以为饭后总该说正事儿了,可却又被拉到这花楼来,又是饮酒又是赏舞的没完没了,仓洛尘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况且近来有人暗中打听镇国将军府大小姐的事儿,一直像是一颗锋利的鱼刺卡在她的嗓子眼里,做什么事儿也总不自禁的往那上头想,所以越君正这久久不入正题,让仓洛尘越发没耐心。 但又不好直接问他,请自己吃饭到底有什么事儿,仓洛尘便出了那么个损招。 不过现下看来还算有点用处,不然这饮酒赏舞还不定要到什么时候。 待舞姬乐师都散去了,越君正眼角眉梢依旧含着笑意问郭复:“舞曲如何?” “在下以为,乐声清音曼妙,舞姿婀娜窈窕,都是极好的。”郭复回道。 越君正点了点头,又问仓洛尘同样的问题:“你觉得舞曲如何?” “很好看。”仓洛尘回答的很简单。 “好看在何处?”越君正追问。 仓洛尘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不过是听个曲子看个舞,难道还要我说出个长篇大论来? “王爷,微臣是个粗鄙武夫,打小边关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诗词歌赋,所以也只能说出个好看不好看,王爷就不要为难微臣了。” 仓洛尘回答的很直率。 越君正听后,又笑了。 第174章 王爷生气了! 自从越君正对仓洛尘说,对他可以说真话以后,仓洛尘常常说话就没那么规矩了。若是越君正不乐意了,她也有话说。 不是您让我说真话的么。 但郭复不清楚二人的相处模式,只觉得仓洛尘对睿王言行之间实在大胆。 可奇怪的是,即便仓洛尘如此言行大胆,但睿王不但不怒不斥,反而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郭复实在有点搞不懂了。 越君正笑了笑问仓洛尘:“你可知这是谁家的产业?” 仓洛尘左右看了看,这屋里门外的也没个标识,她哪里知道是谁的产业,当即摇了摇头:“不知。” “是你的堂兄。”越君正浅笑而道。 “是他?”仓简晗。 越君正清浅颔首:“这装潢景致,也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话必越君正便不说话了,倒是他的一句话挑起了仓洛尘的神经。 越君正不是个会无缘无故与你闲扯淡的人,甚至于他说的每一句话细想之下都是有其目的与用意的。 而今日他又请自己吃饭,又把自己弄来这小舍,还告诉自己这是仓简晗的地方,究竟用意为何? 见仓洛尘垂眸而思,默了默越君正忽然说:“今日早朝之上,圣上所问你可想过?” 仓洛尘一抬眼,原来抖了半天圈子,在这等着自己呢。 “微臣想是想过,只是没什么好法子。”说起正事儿,仓洛尘也神色一正,但却没给出什么建议。 越君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眸光看了眼面前的杯盏,确实问郭复:“你呢?” 郭复想了想斟酌道:“下官的法子,有些大胆。” “但说无妨。” “增商税,减民负。”郭复直言道。 仓洛尘在一盘听着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办法是好实行起来却会很困难。 因为官商勾结已不是什么秘密,此举在朝堂之上就会被多数官员反对,若皇帝执意执行,难免又会落得骂名。所以郭复说他的办法很大胆,确实大胆。 不过以此也可以看得出来,郭复是个为国为民的官儿,而非为银为己。 越君正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因为三个人都知道这办法实行起来不容易。 三人各自思量片刻,越君正又问仓洛尘:“你依旧不肯说?” 不知为何,越君正就是觉得这个事儿沉稳内敛,事儿张狂不羁,时而又有些撒泼耍赖的少年,一定会有什么好法子,他非常想听听她的看法。 仓洛尘也明白,方才越君正问郭复,那是想要引着自己开口,但仓洛尘真的不想再像库银一事儿折腾的自己一身屎却没出得了都城的下场,所以依旧闭口不言:“微臣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听了仓洛尘的话,越君正与郭复眼中都显得有点失望。 越君正更是站起身来,神色沉肃:“时候不早了,走吧。” 三人宴席不欢而散,郭复看了仓洛尘一眼,恨铁不成钢。 这一次越君正没有再邀请仓洛尘上马车,而是在他上了马车后给仓洛尘重重的撂下了一句话:“国不富强,何谈言战!” 第175章 我也是个普通人 仓洛尘立在当下,看着越君正的马车渐行渐远,他那八个字一遍一遍响彻耳边。 是啊,国不富强,何谈言战。这个道理没有人比仓洛尘更能够深切的体会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今天的自己会选择明哲保身而闭口不言呢? 从什么时候起,最初的那个为了平息战乱为国而战,为百姓而战的仓洛尘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学会了明哲保身一心为己的她。 仓洛尘抬头望着渐暗的天色,西方那一抹朝霞将半空都镀上了一层金红。 傍晚的夜风中,她一声轻叹,这样的自己,她不喜欢。 曾几何时,嘉云关中的那个她,对这腐败的朝政,贪妄的为己为银而不肯为国为民的官员是多么的嗤之以鼻,而如今呢。 当她被迫或是顺势步入了这大染缸中之时,即便并非出自本意,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浸染。 是走出来,还是继续沉沦? 郭复站在仓洛尘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睿王的马车已经转弯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时,他听到了仓洛尘的那一声轻叹。 郭复说:“当下时局如何想必仓将军心知肚明,且朝中又有几人是真的为国为民之人,睿王殿下是难得之一。仓将军行事向来与众不同,睿王殿下与在下皆以为仓将军会有所高见,殿下心知仓将军不愿朝中过于张扬,所以特设了这宴,但却不知仓将军是真心无计可施,还是学会了明哲保身呢?” 郭复语不停顿,字字铿锵掷地,似无奈,似惋惜,还有愤怒。 仓洛尘从来都是那个身姿笔挺百折不屈之姿,但今日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生生的矮了所有人一节,变得卑微,甚至卑鄙。 仓洛尘内心的正义感在指责着她,但仓洛尘本身又觉得很是委屈,说到底,她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郭大人又怎知在下定有应对之策?朝中百官亦无他法,就连郭大人这样学富五之人也想不到适合的法子,又如何确定我能想到? 在下不过是个自小被拉去了边关打了十年仗,有幸好活着却又莫名其妙的被拉回了都城做了个劳什子的闲官,一时不慎接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惹得一身臊却还要对万众感恩戴德。 郭大人,我仓洛尘并非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世间的战乱疾苦满朝文武更没有人比我看的更清楚,但你们一再步步相逼,将我推上这风口浪尖之时,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 郭复原本很气愤,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但听了仓洛尘那一番话,他忽然又一腔怒气消散于无。 而仓洛尘话必顿了顿却又清浅一笑,那笑容清俊却有带着些许自嘲,她转而看向郭复道:“在下粗鄙武夫说话直,郭大人莫要在意,再下给您陪个不是。”话说着便对着郭复抱了抱拳、 未待郭复言语,仓洛尘翻身上马:“若无他事,在下就先走一步了,回头还得好想想有何良策,不然睿王殿下这顿饭,岂不是亏了。” 第176章 问你妹! 着自己这心软热心肠的毛病是改不了了,若非如此,当年自己也不会跟着仓问生上战场,一眨眼就是十年。 如今终于可以放下刀枪,但生活却变得比从前更加凶险难测了。 回到府中,仓洛尘思忖良久,最后终于在一纸书信上写下了几个字。 “来人。” “大公子。”喜子应声入内。 “将这信立刻送去睿王府上,亲手交给睿王爷。”仓洛尘将信交给了喜子。 喜子虽不知信中写的什么,但想必这个时辰急着送去的信定然也是极为重要的,是以不敢耽搁,颔首一礼接过信笺,贴身收好便退了出去。 而见喜子离开,仓洛尘这才好似了了一桩事儿一般,靠在了椅背上,面上虽轻松了不少,但是内心却却并没有如此轻松。 翌日。 早朝之上,老皇帝旧事重提,依旧是昨日如何“富国”之事。 百官依旧讨论不休,没有个决策之法,而仓洛尘也同样垂首不言,一副事不关己之态。 直到一名户部官员在众人争论中站了出来:“臣有奏。”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名户部官员,王康。 王康此人素日少言,在户部也算不得什么紧要的差事,属于可有可无的官职,跟仓洛尘差不多的一个闲散官员,不过到是比仓洛尘这闲散的振威将军好点。 仓洛尘早朝这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王康在朝上开口,平日里皇帝不会问他的意见,他也向来没有主动说起过什么。 这么一个“透明人”再这么个时间点突然有奏,众人都有点好奇。 “准奏。”老皇帝端坐于上沉声道。 王康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本递了上去。 高庸接过后交给了老皇帝,老皇帝本是例行公事办打开看了一眼,但一看之下忽然眸光骤然一紧,他长眉微蹙看向眼殿中的王康,片刻后老皇帝开了口:“你将这奏本中的内容,不如说一遍给诸位听听。” 王康似乎有点紧张,顿了顿抱拳一礼,依旧垂眉敛目正色开口道:“微臣认为,开海运,增船税此举每年税项会极为客观,而且……应……应该将盐,盐与铜铁等物一般,同归官家管制,唯官山海为可耳。” 王康话音一落,朝中顿时一片哗然,开河运收船税,还要将盐与铜铁一样全部交由国家管制! 这个法子表面看来,受益最大的必然是国库,但是受伤最大的将会是向来贩盐还有自己有码头的贵族商户。 这些贵族商户又不免牵扯到当下朝中百官。所以这才是阻挡此事行使的最大阻力。 老皇帝不置可否,却问朝中诸人:“诸位认为,此法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想要说赞同的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当靶子。 想说反对的,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因为不知皇帝万岁是怎么个心思。 一时之间又僵持了下来。 老皇帝眸光一转,突然问一直垂眸不语的仓洛尘:“仓将军认为,此法如何?” 仓洛尘嘴角抽搐,心说怎么什么事儿都能问自己,如何,如你妹啊! 第177章 进可攻退可守 早朝中的百官,随便点出一个都比仓洛尘的的资历深,但老皇帝却依旧一而再再而三的点她的名字。不知道的人只当她是个多么了不得的官儿。 仓洛尘清楚老皇帝的心思,他知道仓洛尘是站在睿王这一边,若此事直接问睿王的意思,睿王定然也会赞同,但同时睿王也会成了反对者的靶子,对他今后在百官中的声望会有一定影响。 所以老皇帝拉出了仓洛尘,仓洛尘的家室根底深厚,即便众人不喜她,却也不能拿她如何,最多不过是参几个奏折发发怨气而已。 仓洛尘心中冷笑,这老皇帝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她也终于明白老皇帝为何硬要把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官职拉到了早朝上来。 因为仓洛尘就是一个可攻可守的盾牌。 “回皇上,臣以为此举可行,可细想之下却不便操之过急,还应从长计议。”仓洛尘垂眉敛目语声铿锵。 前半句不免引得那些反对之人不满,但后半句一出口,那些反对之人也赞同道:“臣也认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应从长计议。” “臣复议。” 仓洛尘退回原位之时,不禁看了一眼越君正,却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二人对视一眼,皆面无表情,谁也猜不透各自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到退朝之时,此事依旧没有决断,但比之昨日却算得上有所进益了。起码王康提出了这么一个供众人探讨的法子。 = 高庸一声退朝,仓洛尘随着百官退出金銮殿,临走时她特意看了看王康,见他与几位官员简单寒暄便向宫外走去。一路独自一人,真的好似透明人一个。 仓洛尘出了宫门,却并没有立即上马回府,而是站在当下等了一会儿,直到见到越君正走来,她上前两步并没开口。 越君正见到仓洛尘等在当下也没有意外,只看了她一眼便道:“上车。” 继而他先行一步上了马车,仓洛尘随后跟了上去。 马车之上,二人也没有立即开口,四目对视却谁也不说话,不过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却也不觉得尴尬。 直到外头的人流声渐起,行人车马渐多之时,仓洛尘方才淡淡一笑问:“殿下有什么要问微臣的?” 越君正依旧神色淡淡的不见喜怒的看着仓洛尘:“本王想听听你真正的想法。” 仓洛尘的正义之心使得她无法袖手旁观做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但是经过这许多事,她也学会若要在这都城中存活,而需要的为人之道。 所以她昨晚写了那封信交给了越君正,不过倒是没想到越君正会推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康。 “其实微臣真的没什么好法子,昨日也不过是听了郭大人所言,夜里突发奇想罢了。若是可成固然是好,若是不成,微臣也实在别无他法了。” 仓洛尘言下之意,她已经尽力了,即便这法子成不了,但也不要再逼她就好。 越君正却不置可否道:“你且说来听听。” 第178章 英雄所见略同 仓洛尘直接问越君正:“王爷可曾听过“官山海”?” 睿王想了想摇头:“不曾。” 最早提出官山海这个理论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管仲,而这个时代与仓洛尘原本所生活的空间显然是平行的无所交集,并没有管仲这么一个人,更没有春秋战国时期。 仓洛尘也懒得同越君正解释管仲是谁,直言道:“官山海一词可以解释为,由国家控制山林川泽等自然资源的经济财政思想。为官山海为可耳,食湖也,管山也。” 越君正听到仓洛尘的这一句话当即就笑了,郭复不过提起个增商税便觉得已然是大胆的想法,但仓洛尘的心,却远远不止商税那一点浅薄之利。 她的心,在天下。 仓洛尘见越君正未曾接话,继而说道:“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开门七件事儿,都离不开柴米油案酱醋茶。 而盐为食者之将,人人仰给。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饷、百官俸禄,皆仰给焉。国之所资,其利最广者莫如盐” 越君正眸光骤然一紧,仓洛尘几句话便道出了盐之重之利。 无论是皇上还是百姓,盐都是每个人每天会吃会用的东西,但朝中百官却没有想过要从盐上谋利。 仓洛尘察觉到越君正的面部表情变化,知道他心中已经有所计较了,最后只又说了一句:“王爷可知道,只越国每年有多少商户因为贩盐而成为巨富?越国临海,这是一本万利。” 即便是向来沉稳的睿王爷也不禁倒吸一口气,仓洛尘的话令人激动,更是在这个朝政混乱国库空虚之时打开了一扇通向光明大道的门。 仓洛尘想了想又说:“至于开河运……每年数以亿万件的东西都要通过河道运输,朝廷却不过是收取了些许商税而已。但若收这船税将会是一笔很可观的数目。若是可行,甚至可占到国库税收的二到三成!当然,此事确实不是可以一就而成的。” 昨晚,仓洛尘只想到这开河运,但却没来得及细想这其中盘根错节的问题。此刻她不禁垂目凝眉而思,食指在膝上轻点。 越君正也在想她说的话,二人一时之间车中无话,都在各自思量。 片刻之后,突然之间二人一同抬起头来看向对方,显然都想到了法子。 仓洛尘一笑道:“这次王爷先说。” 越君正端肃的神情中也破开了笑意,他一笑道:“官……” “运!” 越君正一个官字方出口,仓洛尘便接了上去,二人可谓异口同声。 “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仓洛尘笑的开怀。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即便已经近十六年,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外乡来客,与这里总有着些许格格不入。 但这一刻,忽然有一个人与自己如此默契相投,仓洛尘的心中顿时便升起了一种从前从没有过的奇怪感觉。 越君正亦笑意入眼,他看着面前笑的开怀的仓洛尘,不似平日里那狡黠的小狐狸,也不是战场上勇猛的悍将,而更像是…… 可以图谋共事的知己。 第179章 不想升官 仓洛尘提出掌河运。 但如今达官贵族很多有有现有码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想要短时间内取而代之,那朝中甚至整个越国的经济一定会生出动乱,是以不可操之过急,只可徐徐图谋之。 所以,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一同想到了这个方法。 开官运。 ** 翌日。 早朝后,仓洛尘本随着百官出宫,但却被个小內监给叫住了,说是皇上传召。 这小內监仓洛尘见过几次,似乎是跟在高庸身边的,是以仓洛尘也不疑有他便跟了去。 依旧是上书房,高庸立在廊下见了仓洛尘笑着迎上两步一礼:“仓大人。” 仓洛尘跟着高庸进了上书房,却并不意外的见到了越君正。 “微臣拜见皇上,见过睿王爷。” 老皇帝坐于上首,瞧着似乎心情不错,抬了抬手:“起来吧。” 这偏殿平日里都是皇上批阅公文累了休息的地方,在这里传召仓洛尘到显得更为亲近且随意些。 见仓洛尘起身,老皇帝对高庸吩咐道:“赐坐。” 仓洛尘宠辱不惊的落了坐,越君正看向老皇帝一眼对仓洛尘说:“你将你昨日与本王所言,再说一遍。” 仓洛尘就知道把她找来一定是这事儿。 也是奇了怪了,仓洛尘越是想法设法的抽身于朝堂,但越君正却硬是死鸡白咧的把她往里拉。 若是此事按在别人身上,睿王殿下器重提拔那是多么值得高兴而荣耀的事儿。可这事儿放在仓洛尘身上,她就不这么想了。 苍天可见,她仓洛尘只想低调的做个透明人,可不想立功升官…… 但此刻仓洛尘埋怨越君正也没用了,只得将昨日与越君正所言都对皇帝说了一遍。 最后又对老皇帝说:“关于垄断盐业与河运一事,微臣不过是突发奇想并没有深计,但睿王殿下说应先开官运,再徐徐图谋,慢慢将河运掌控在朝廷手中。微臣认为还是睿王殿下此计谋为良。” 方才老皇帝已经听睿王说了个大概,但睿王却并没有细说,倒是仓洛尘不明就里说的将昨日的话复述的仔仔细细。并且最后把官运一事按在了睿王的身上。老皇帝听了一声笑:“你倒是个布居功的。” “啊?”仓洛尘没太明白老皇帝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见老皇帝与越君正二人对视一笑,便恍然间觉着自己好像又被这父子二人给圈在圈套里。 “此事,确实急不得。”老皇帝意欲不明的兀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开口,垂着眼皮似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一时之间静坐半晌,老皇帝好似方才想起了仓洛尘,抬起头来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仓洛尘摸不清招自己前来的重点在哪里,但如今得了令,当即起身一礼:“微臣告退。” 但她还未走两步,忽然又听到身后老皇帝问:“仓洛尘,你可有个同胞姊妹?” 仓洛尘的脚步骤然一顿,全身的肌肉都瞬间绷紧。 第180章 她在哪? 毫无预兆中,老皇帝突然问起仓洛尘是否有个同胞姊妹。 仓洛尘骤然背脊一紧,但不过转瞬之间便回过身去颔首道:“回皇上,微臣确实有一个同胞妹妹。” “哦?为何这么多年未曾听人提及?”老皇帝似乎对仓家嫡女的事情很感兴趣,这让仓洛尘心里非常的不安,但此时担心也没有用,仓洛尘只能坦然面对。 “具体事宜微臣也是听家父所说,微臣与胞妹的命数不合,成年之前不宜同居一处,且据说微臣的妹妹自小体弱,所以家父将其送去远山清修疗养。”仓洛尘将十五年前仓问生临走前编的这一套谎言说的真切。 老皇帝听了点了点头,却又继续问:“那你可曾见过你的胞妹?” “回皇上,微臣家母去世不久妹妹便被送走了,微臣也被家父带去了边关,儿时有些许印象,但这十余年来不曾有机会得见。” “也是,你与你父嘉云关十载,只在你十二岁那年回过一趟都城吧?”老皇帝想了想说。 “是。”仓洛尘十二岁那年因为边关战事大捷,仓洛尘立了战功,所以仓问生回都城复命之时老皇帝特别点名让带上了仓洛尘,那是仓洛尘五岁离开都城之后第一次回来。 “你也快十六了。”转眼间,老皇帝似乎带着些许感慨道。 仓洛尘颔首:“是,再过两月,微臣便满十六了。” “时间过的倒是快得很。”老皇帝与越君正笑了笑说,越君正也浅笑颔首。 仓洛尘一直神经高度紧绷,仔细听着思量着老皇帝说的每一句话,更不知老皇帝为何突然问起仓家嫡女之事。 但是如今看来,当日李忠无意中察觉有人在暗查仓家嫡女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皇上派去的人了。 默了默,老皇帝忽然说:“你与你父这些年为我越国立下战功无数,如今边关稍安也应为家府之事多做打算,你如今年岁稍轻,不急于婚配,但你胞妹却也年过十五六,是时候虚一门好亲事了。” 仓洛尘听着这话差点吐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黑了一瞬,老皇帝要给仓家嫡女赐婚!!! “皇上,这……”仓洛尘脑袋嗡嗡直响,想要拒绝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适合的借口。 “父皇,儿臣以为既然仓将军与胞妹命数不合,若成年之前将其接回都城恐是否对仓将军不利?”古代对占卜之术颇为信任,出兵打仗国家大事之前都要占卜问天。 老皇帝听了越君正的话想了想说:“仓家嫡女如今已是年方十五,早已及笄,自也算作成年,若是当真二人命数不合不可同居一处,另辟一桩宅院就是。” 对于此事,老皇帝似乎主意已定铁了心。 越君正问仓洛尘:“你可知你胞妹现在何处?” 仓洛尘心思百转拖延应对,当即摇头:“回殿下,微臣并不知胞妹现下何处,只听闻家父所言,胞妹当年被送去的地方极远。” 第181章 我怕死! “父皇,既然现下并不在仓家嫡女现在何处,不如待问明了仓大将军再论将其接回都城一事。”越君正对皇帝道。 现下也确实别无他法,老皇帝听了也点了点头:“如此也好,那就由仓洛尘问明后再来回话吧。” ** 仓洛尘退出了上书房,只觉得自己背后似乎都被汗湿了一般,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却不知会来的这么突然。 仓洛尘离开后,越君正也告了退,二人脚步一快一慢,正好在宫门附近遇上了。 “仓洛尘。”依旧是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仓洛尘当下就停住了脚步,正了正神色回过身,抱拳一礼:“睿王爷。” “嗯。”睿王越君正清浅颔首,继而缓步向前走去,仓洛尘便也跟了上去。 出了宫门,睿王爷上了马车,看了眼身后的仓洛尘:“上来。” 马车缓缓而行,仓洛尘一直垂眸不语,因为她现下实在没什么心情想别的事儿。 “可有难处?”马车行了许久,越君正忽然问道。 方才在上书房,皇上说起要为仓家嫡女赐婚一事,越君正当下便瞧见仓洛尘的脸色瞬时便白了。 相处这么久,从未见到仓洛尘这个似乎天不怕地不怕,面对千军万马眼也不眨的小子第一次如此紧张,好似一个所向披靡的战士瞬间被人戳中软肋一般。 所以,越君正虽然不明仓洛尘为何会有如此表现,但向来不喜多管闲事的他还是出言相助,为其皆为,可皇帝对于此事似是铁了心,越君正也有些无能为力。 “方才多谢王爷。”仓洛尘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到了一句谢。 因为她不是傻子,越君正方才有意向着自己说话,她又怎么回不知道。 这件事确实有难处,而且难处很大,大到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除非她仓洛尘会大变活人,便出个和自己长的差不多的胞妹来。 仓洛尘现下有点埋怨仓问生,当年直接说仓家嫡女意外身亡不就得了,为什么要编个命数不合,成年前不可同处而居呢。 难道他当时就没想过成年后该如何自处吗? “若有难处,不妨直言。”越君正再次道。 一直垂眸而思的仓洛尘忽然抬起头来:“王爷,微臣也为您效力不少,若是有事相求,王爷也定会相助吧?” 越君正颔首:“是。” “那王爷劝说皇上,不要为我的胞妹赐婚,更不要将她接回都城可好?”仓洛尘直言道。 “为何?”越君正实在不解,皇上赐婚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的,为何他会这么抗拒。 “因为……因为微臣怕死,微臣……微臣不想与胞妹生同居一处!”仓洛尘信口便道。 越君正也算是了解仓洛尘,今天的她实在太过反常,而且以他对仓洛尘所知。怕死,绝不会是她能做得出的事情。 “没有其他原因?”越君正依旧有些不信。 仓洛尘却笃定的点头道:“就是这个原因,人活一世又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微臣怕死,很怕,请殿下成全!” 第182章 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仓洛尘的确很怕死,但怕的却不是自己死,而是怕因为自己而连累仓氏一族。 说到底,仓洛尘这人还是牵挂的太多。心软,热心肠,太过正义。 若能放下这些,她现下定然会是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可若当真放下了这些,她便也不是仓洛尘了。 听了仓洛尘的请求,越君正并没有答应她。 越君正问仓洛尘:“你官位虽高,却为何一直并无正职?” 因为赐婚一事,仓洛尘有点精神恹恹的,她看了看越君正反问道:“这问题是你问我,还是睿王殿下问微臣?” 顿了顿:“我问你。”越君正道。 仓洛尘当即清浅一笑,带着些许风轻云淡还有些许自嘲:“家父常年驻守边关且手握重兵,我为仓家长子嫡子立下战功皇上嘉奖封赏是彰显皇上厚德赏罚分明,但为君者多疑,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所以说到底,皇上将我留在都城身居高官之位却并无正职,不过是一枚牵制我父亲的棋子而已。” 仓洛尘歪靠着马车上,说出的话极为直白,更是一副万事无所谓了的随性模样,但其实心中却一刻未停的愁得不行。 这话听起来是大不敬,若从别人口中说出,越君正也许会动怒,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这些话,越君正却并没有觉得意外。 他也喜欢她的直白,虽然有时这直白的话很不入耳。 仓洛尘换了个姿势歪向另一侧,百无聊赖的摸了摸一旁头顶上香炉的花纹说:“我为皇上办了库银一事,今日您又把官运官盐一事按到了我的身上,皇上见我是个可用之人,便觉着放我闲职未免有些浪费,所以想委以而用,可如此又担心我与家父朝里朝外身居要职生出乱事,所以想到了我的同胞妹妹,欲要联姻。” 仓洛尘不急不缓的一番话说完了,歪着头对越君正扬唇一笑问:“我说的可是这个道理?睿王殿下。” 越君正的眸光幽深,黑如鸦羽一般,一瞬不瞬的望着仓洛尘,好似要透过这一脸痞气的少年脸上看入她的内心。 可越君正觉得,有时他很了解她,但有时又好像丝毫都看不透她。 她说话直白,甚至不做隐藏,就好比现下这番大不敬的言论从她口中说出来,好想在说些无所谓的家常一般毫不在意。 一时之间,越君正没有说话,仓洛尘也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的,似乎无聊到不行。 静了一会儿,仓洛尘忽然又想起什么的问越君正:“我一直很好奇,您为何一定要将我推上这朝堂,推向百官面前呢?其实我真的真的真的很不想做官,只想做个透明人,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人,而不是会在百官早朝时不时被莫名点名,回答一些会让所有人愤恨的问题的那种人。” 仓洛尘有点豁出去了的意思,心说反正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拖也拖不了几日了,我还管你们高兴不高兴呢。 “我真的只想安静的做一个美男子,殿下您能否成全我?” 第183章 恶心不死你! 仓洛尘一脸痞气的一句“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睿王越君正不知怎么就被她逗笑了。原本二人之间的肃然气氛化了个全无。 “睿王殿下,您这是在笑什么?是认为我仓洛尘无颜做一个美男子吗?” “咳,不是。” “那是?”仓洛尘微歪着脑袋一脸不高兴的追问。 “不准胡闹!”越君正轻斥一声。 仓洛尘撇了撇嘴:“我没胡闹,今日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真心!” 越君正无奈一声轻叹:“道理巨细你既都懂,就应知道此事不得不为,不过……” “不过什么?”仓洛尘眸光一亮。 “不过你若娶了朝乐郡主,此事或许会有片刻转机。”越君正看着仓洛尘淡笑而道。 刹那之间,仓洛尘当真心中权衡是否娶了朝乐。 但也不过片刻之间,仓洛尘一脸阴郁的便垮下脸来,先不说此事对于朝乐来说有多么的不公平,即便仓洛尘对朝乐狠下心来,可也不过是拖个一是片刻的问题,老皇帝既然已经打定了仓家嫡女的主意,就不可能那么容易放下的。 到头来,不过是拖了个一是片刻,却终究无法改变结局罢了。 “如何?”越君正见仓洛尘眼中忽明忽暗,神色阴晴不定追问道。 权衡利弊后,仓洛尘清浅一笑:“王爷不要再逼微臣娶朝乐郡主或是其他女子了,微臣只想此生侍奉王爷左右便余愿足以。”话必还一脸崇拜的望着越君正眨了眨星星眼,就差投怀送抱的扑倒越君正了。 睿王越君正当即一声冷喝:“停车!” 仓洛尘狡黠一笑,作势便要靠向越君正的肩膀。而越君正条件反射抬起一脚,把仓洛尘给踢出了马车外…… 人来人往的街衢之上,车夫不知发生何时,当即一勒缰绳堪堪将马车停下,继而便见到振威将军踉跄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仓洛尘双脚刚落地,越君正便重重的敲了敲车窗,车夫看着仓洛尘有点狼狈的下了车还没缓过神来,便不得不又一甩缰绳,赶着马车缓缓而行。 仓洛尘装模作样的追了一步:“您别走啊……” “快走!”越君正马车沉声吩咐,车夫一甩鞭子,就差给马按俩翅膀飞回府了。 瞧着睿王府的马车渐行渐远,仓洛尘负手立在原地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心说,你们一个个的让我不痛快,那我也得恶心恶心你们才算礼尚往来! 周遭百姓人流穿行,仓洛尘一身正四品武将官服孤零零的站在当街中显得有些扎眼,时不时引得行人侧目议论。 仓洛尘眼锋淡淡一扫那议论的最大声,一脸八卦的卖猪肉的汉子:“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子!” “咣当”一声,屠夫手里的大砍刀便滑落在了砧板上。 看着仓洛尘一派闲适自得的缓缓而去,屠夫暗暗摸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只觉得方才那淡淡一眼,莫说挖了他眼珠子,就是能当下拧断他的脖子他都信。 第184章 免费看大戏 因为仓洛尘说自己并不知道仓家嫡女现在何处,要问了仓问生才行。而边关路远信件往来缓慢,所以此事便还能拖个个把月的。 但即便如此,仓洛尘也不得不从现下开始筹谋此事了。 回到府中,仓洛尘便将李忠单独叫到了书房中。 仓洛尘大致说了一番老皇帝的意思,李忠便脑门子冒汗,这件事儿可是关乎仓氏一族的大秘密,如今…… “大公子,此事该当如何?”李忠问。 仓洛尘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嘉云关的信也该送到了吧。” “是,按日子算应该差不多了。”李忠点头回道。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仓洛尘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兀自嘟哝了一声。 “手机?”李忠不明其意。 仓洛尘也懒得解释:“这事儿得早做打算,等不得那么久了。你明日便……” 几声吩咐,李忠躬身领命:“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李忠刚要出去,仓洛尘又将他叫住了。 “大公子还有何吩咐?”李忠回身问。 “府中之事交给玉娘,此事你亲自去办,一定谨慎小心。”仓洛尘再次叮嘱。 “是,大公子放心,奴才明白。” 仓洛尘点了点头:“去吧。” ** 之后几日朝堂之上,为了开官运与官盐一事争论不休。 一方赞成一方反对,谁也无法说服谁,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可谓乌烟瘴气。 仓洛尘从始至终都当作透明人,立在百官中间却垂眸闭口不言。冷眼看着这些个朝堂百官争论的面红耳赤,若非皇帝在上,说不定就会大打出手。 这朝堂局势,乱成了一锅粥。 仓洛尘忽然觉得,自己那十年边关征战,还有那些嘉云关死伤誓守的将士都很冤。 她们在边关流血流汗拼搏杀敌,多少次命悬一线,但换来的就是这朝堂之上,百官为己之私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吗? 想到此处,仓洛尘一声轻蔑的冷笑。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金銮殿的宝座之上端坐着的皇帝,还有那朝堂之前端肃而立的皇子,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可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仓洛尘的目光,一直未曾开口的老皇帝也将目光转向了仓洛尘的身上。 一时之间二人四目相对,仓洛尘没有了平日里的谦逊卑躬,而是一丝冷笑挂在了唇角,眼中带着诡异的轻蔑。 对视中,仓洛尘不曾半分回避,轻蔑后便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好似她不过身在朝堂,可心在山河万川之中逍遥惬意。 “啪”的一声脆响,老皇帝突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落在了御案之上。 顿时争论众人便闭口噤声,面面相觑后垂下了目光。 “仓洛尘!” 不记得是第几次,老皇帝再次点了仓洛尘的名字。 “微臣在!”仓洛尘也并不意外,上前一步垂首一礼。 “你方才在笑什么?”老皇帝语声沉沉,但却听不出什么喜怒来。 仓洛尘不惊不惧唇角微扬:“微臣只是觉得免费看了一出热闹的大戏,心里欢喜罢。” 第185章 为何为官? 仓洛尘此言一出,顿时引得许多人不满。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朝堂之上岂敢口出戏言。”一直记恨仓洛尘的周德最先开口发难。 仓洛尘瞥了眼周德继而浑不在意的清浅一笑:“下官说的自然是人话,难道周大人听不懂?” “你!”周德气的吹胡子瞪眼:“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周德拿仓洛尘无法,只得求助皇上。 官运与官盐一事,周德是反对的是最凶的,老皇帝看也没看他一眼,只一声呵斥:“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龙威一震,百官不免又垂首一分。 默了默,老皇帝沉声说:“仓洛尘,朕要听听你的想法。” 仓洛尘一蹙眉,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这一步。她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越君正的方向,见他神情端肃身形笔直,微蹙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刹那间,仓洛尘忽然定了心思,她抱拳一礼开口道:“微臣斗胆想问诸位大人们一个问题。” 众人不知仓洛尘打着什么主意,老皇帝也有些许意外,但依旧颔首:“言。” 仓洛尘抬眸一笑,回身看向肃立百官:“下官想问诸位大人,为何为官?” 一时之间百官面面相觑。仓洛尘第一个看向周德:“周大人您认为呢?” 周德极为不待见仓洛尘,是以也没什么好脸色,一声冷哼:“自是为了光宗耀祖。” 仓洛尘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另一名官员:“这位大人认为呢?” 被问官员想了想说:“寒窗十年,若不为官岂不可惜?” 仓洛尘又笑了笑,看向王康:“王大人呢?” 王康没想到仓洛尘会问自己,顿了顿才回道:“下官自幼清贫,家母供在下十年寒窗不易,家母想让在下为官。” 王康的话引得许多人低声嘲笑。他有点尴尬的低了低头。 仓洛尘却对王康抱了抱拳:“王大人实为孝子矣。”仓洛尘一句话,嘲笑之声顿时不见。 她也不多话,直接走到郭复面前:“郭大人,下官想听听您的想法。” 郭复一身刚正:“为官自是为黎民,为这江山社稷。” 仓洛尘依旧含笑颔首,转而又回到了周德面前:“微臣若再问大人一次,大人认为为官为何?” 周德当即改口:“自然是为了百姓,为了我越国江山社稷。” 仓洛尘心中一笑,追问道:“那是黎民在前,还是社稷在前?” “这……”周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仓洛尘当即转身面对百官:“下官斗胆再问问诸位大人一句,是黎民在前,还是社稷在前!” 一时之间,朝中无话。 仓洛尘一声冷笑:“诸位大人不答?那微臣再问,诸位大人为的这黎民是哪一姓的民?为的这社稷,又是谁家的社稷?” 仓洛尘气沉丹田语声铿锵,此刻的她清隽的容颜一脸端肃之气,眸光凛冽淡扫众人。 金銮殿中,这一时之间被百官只觉泰山压顶之感,那震人心脾的威慑之气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第186章 皇子照打不误 看着方才如斗鸡一般的百官,此刻垂头难言,方才那如菜市场一样杂乱的金銮殿,此刻静寂无声。 郭复心中暗叫一声“问得好!” 越君正眸光深邃,这才是真正的他。 仓洛尘一声浅笑,继而面向皇上端肃而道:“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山川河泽为我越国江山社稷所用理数应当,是以这官盐与官运一事,微臣认为,为朝廷之所用无可厚非。” 将所有反对此事的官员质问的哑口无言,仓洛尘方才最终回答了老皇帝的问题。 此话一出,一直沉默未语的老皇帝缓缓开口,却是未理仓洛尘而问百官:“官运官盐一事,朕还想听听众位卿家的想法。” 仓洛尘淡笑着看了一眼周德,方才他反对的最为起劲,但这会儿却是低着头不敢开口,同时复议反对的诸位官员,此刻也是垂头不语。 此刻郭复一步上前:“臣复议仓将军所言。” “臣复议。” “臣复议。” …… 复议之声不断。 皇帝看向周德:“周卿家所意为何?” “臣……复议。” 争执数日,一度闹得满朝文武都跟打了鸡血的斗鸡一样,你争我论没完没了,但却在今日被仓洛尘几个问题后,干干脆脆的解决了。 无论百官是否真心赞同官盐与官运,但现下朝中意见统一表面没有了争议,此事便是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的事情便也好办了。 高庸一声退朝,老皇帝步履沉缓的走出了金銮殿,在百官各异的目光中,仓洛尘自嘲一笑。 越君正又被老皇帝留下了,仓洛尘心说希望这父子二人不会在设什么套让自己不得不往里钻。 随着百官退朝,仓洛尘也步出了金銮殿,郭复走进一笑道:“仓兄,你今日……” 郭复话未说完,仓洛尘便轻一抬手:“郭大人,在下还有些事,先行一步。”话说着,仓洛尘便抱了抱拳快步而去。 郭复心知仓洛尘并非是个摆架子的人,见她如此脚步匆匆想必是有要事,不禁好奇张望。 却见仓洛尘快步走到了前头的四皇子身旁,笑着不知与四皇子在说什么。 四皇子慎王越君邢与六皇子睿王越君正向来不合,而仓洛尘显然是站在越君正的这一方,她去找慎王爷做什么? 郭复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禁脚下就快了几步,想要知道仓洛尘与慎王爷在说什么。 但郭复这还没走到近前,忽然见慎王爷一拳挥向仓洛尘的脸,但却被她侧身避过。继而仓洛尘退后一步,依旧一脸笑意的跟慎王爷说了句什么,慎王爷当即又是一拳重重挥了过去,这一次,正中仓洛尘的左肩胛,仓洛尘踉跄着后退一步。 郭复一惊,怎么突然动手了!他快步上前意欲劝架。可方才临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仓洛尘忽然抬起一脚就要踢慎王爷。 郭复瞬间觉得血气倒流,张口欲阻止,但见到慎王爷闪身避过方才欲要松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顺下去,就见仓洛尘双脚落地同食反手一劈…… 郭复双手捂住了眼睛…… 第187章 牢狱之劫 皇宫大内,仓洛尘与慎王爷大打出手,那凌厉之势一掌劈下,郭复捂脸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继而听到一声闷哼,还有几人惊叫之声,郭复颤抖放下了手,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仓洛尘捂着被慎王爷一拳打中的地方站在一旁,而慎王爷已然倒地不知死活…… “仓……仓……仓……” “杀人啦!” 也不知哪个宫人突然大喊一声,将原本并未看向此处的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所有人看着仓洛尘面前倒地不起的慎王爷,眼中皆是震惊。 ** 傍晚。 大理寺的大牢中,仓洛尘枕着一只胳膊仰躺在铺了稻草却依旧冷硬的石床上,伸手不见五指的石牢中,只有走廊尽头的牢头那里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光线传到仓洛尘的牢房前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了。 大理寺里关押的都是些朝廷要犯重犯,或是一些犯了错待审的官员。 而仓洛尘自然就是后者了。 这大理寺的大牢中,没有窗户,没有光,没有人,甚至连声音也没有。有的只是黑暗,还有腐败与死亡的味道。 不过这一切对于仓洛尘来说都算不得什么,边关十载,那些个血雨腥风,残肢断骸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天堂一样享受了。 仓洛尘确实很享受,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朝堂争斗,这里没有人情算计,不需百般思虑。 回到都城这么久,这大理寺的大牢中反倒是仓洛尘觉着最舒服最放松的地方。 算算时间,如今应该已经是深夜了,不见有人来提审他。仓洛尘心想今夜应是无事了。 只是未曾想,仓洛尘被关在这大牢中无人问津一转眼就是半个多月。这时间的长度到是有些出乎仓洛尘的意料之外。她本估算这,最多五天就会有人前来提审。 而这整半个多月过去了,仓洛尘有点疑心了,难道自己那一掌把慎王爷给劈死了? 不应该啊,自己那一掌并未用全力,不过四分力而已,他一个但男人不会那么不经打吧?但想着这些皇子贵胄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长这么大估计也没被人打过,也许真的不受力被自己给劈死了…… 仓洛尘兀自啧了一声,若他死了这可就难办了,不过是想借慎王爷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但若他真的死了,自己岂不是还要给他赔命?仓洛尘有点后悔了,心说应该换人打越君正的,他武功那么高,身体底子那么好,怎么也不至于被自己一掌劈死。 仓洛尘有心问那来送饭的差役,但也不知哪个缺德的想得法子,竟然找来个送饭差役还是个聋哑人…… 如此,仓洛尘瞎寻思着各种可能性,直到又过了近乎半个月,仓洛尘从最初的淡然到疑心又到焦躁,最后又回归淡然时,终于来人了。 这日。 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仓洛尘本以为是送饭的差役,翘着腿躺在石床上懒得起身,但牢门一打开,仓洛尘就察觉到了那人与众不同的气场! 第188章 玩够了吗? 仓洛尘坐起了身,看到差役身后之人时有点惊讶。 “是你?!”来人是殷九。 若来的是越君正,郭复,仓府之人,或者是越君邢仓洛尘都不会这么惊讶。 殷九一步入内,差役便从外将牢门扣上便退到了远处,仓洛尘与殷九同时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远。 借着一盏昏暗的烛灯,殷九打量了一眼这石牢房中的情景,继而用他那特有的毫无起复的声调问:“这里好玩吗?” 仓洛尘笑了笑:“还行。只是这陋室简陋,我就不请你坐了。” 看着仓洛尘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牢中被关了一个月,这会儿还能跟自己开玩笑,殷九不禁也有些佩服。 “三个问题。”殷九直接道。 “请说。”仓洛尘浅笑颔首。 “一,玩够了吗?二,知错了吗?三,还想跑吗?”殷九问后,便一瞬不瞬的看着仓洛尘。 听了这三个问题,仓洛尘便知定然是越君正问的,她无奈一笑,为什么好像自己的任何想法和举动都被他看的那么透彻呢。 回想起来,无论是早朝之上还是私下相处,越君正的话都很少,甚至可以用惜字如金来形容,但他却永远都是看的最透彻的人,无论是朝中局势,还是仓洛尘的小伎俩。 “慎王爷如何?”仓洛尘无奈一笑后问。 “没死。”殷九回答的言简意赅。 “我打了他,他就不准备告我一状?”仓洛尘话中有着些许期待。 但殷九却直接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的期望:“他不敢!” 不敢…… 仓洛尘转念一想,顿时懊恼极了! 她算准了慎王爷的为人脾性,却没有算准越君正的能耐…… “如果我不走呢?”仓洛尘有点开始赌气的说。 殷九也不急:“王爷说,不走就住着。但住一年你也走不了。” 仓洛尘可以相像出这话从越君正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是多么的风轻云淡,又是多么的让人恨的牙痒痒。 走出了大理寺大牢,外头已是星月当空。 时隔一月从获自由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仓洛尘却并没有觉得心情有多好。 当日早朝之上,仓洛尘一番质问百官可谓是前无古人,她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大闹一场,惹得众人不喜罢了。 不过到最后,她确实能满朝半数官员恨她恨得恨不得将她杀了,可老皇帝却无任何表示,既无斥责也无贬罚。仓洛尘有时候心想,这古代的君主都是这么大度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闹腾,老皇帝却只在最初给不痛不痒的贬了个官便无表示了,这皇帝的心究竟得多大啊? 老皇帝不罚,仓洛尘索性就豁出去了,当日下朝郭复想要同她说话,但仓洛尘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前头一身怒气的慎王爷越君邢,当下计上心来。 仓洛尘快步上前对慎王爷问了个礼,慎王爷自然万般的不待见她,一声冷哼并未理会。 仓洛尘火上浇油又问一句:“慎王爷为何气色不大好?难道近来有何不顺之事?” 第189章 王子爱上骑士 慎王爷私营的产业究竟有多少仓洛尘并不清楚,但他与盐场还有码头有关却是毋庸置疑。 仓洛尘朝中一番搅合坏了他的财路,慎王爷的脸色好看才出鬼了。 仓洛尘明知故问,还一副得意满满嬉皮笑脸的样子,向来脾气不大好的慎王爷不生气也才怪。 不过见火候不够,仓洛尘又加了一句:“哦对了,慎王爷名下的盐场和码头,这一次恐怕损失不小吧?”仓洛尘笑的一脸无害,慎王爷气的全身发抖。 “仓洛尘,你放肆!” “下官如何放肆?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却不知皇上知晓此事否?” “你敢威胁本王?!” “威胁如何?”仓洛尘笑着眨了眨眼,气的慎王爷一拳就像她脸上挥去。 然后…… 回想起当日种种,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此想着,仓洛尘便有些讨厌越君正了,他究竟哪一根神经不对劲,死拉着她不肯松手,她不过就想出了都城躲清静而已,又不是去收兵叛乱,怎么就那么难!!! 朝堂上闹腾一番没人理她,把皇子打了这事儿够大了吧,可竟然只关了一个月便不声不响的放出来了。 作为当事人犯案者,仓洛尘对这结果非常的不满意! “越国的律法是不是太宽和了些?”仓洛尘郁闷的问殷九。 任凭殷九再淡定的性子,此刻也不禁抽了抽嘴角,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没回答。只是心说,看着好模好样的,也不像脑子有问题的。这犯了案却还嫌判的太轻的人,估计仓洛尘数一没人数二了, 仓洛尘也没指望殷九这样的性子会陪自己聊天,不过二人走了两步,仓洛尘又忽然问:“睿王爷最讨厌什么?” 殷九没曾想仓洛尘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越君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是个极为内敛沉潜之人,即便殷九跟了越君正很多年,但却依旧看不透他。 而他讨厌的东西…… “女人。”殷九想了半天终于回答道。 “他讨厌女人?!”仓洛尘惊讶,心说越君正不会真的是…… 不过想想也不对,如果越君正是断袖,那他干嘛避自己如蛇蝎?难道他不喜欢我这一类型的,而是…… 仓洛尘的目光缓缓移到了殷九的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殷九算不得极为英俊,但也是英挺不凡,身材与越君正差不多高,但却比越君正更壮上一分,常年冰山面瘫脸,一身武功是身手不凡。若越君正是王子,那殷九是就骑士,这两个人在一起还真是绝配。 仓洛尘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禁目光中便带着些许八卦猥琐。 殷九被仓洛尘上下打量的有点不明所以,再见她眼中神色越发怪异,任凭他性子再直硬也大改猜到了一两分。 “咳,我说的是……女人的脂粉气。”殷九轻咳一声错开了仓洛尘的目光,先行一步而去。 仓洛尘愣了一下,方才殷九脸红了? “殷护卫,你放心,我的嘴很严的!”仓洛尘哈哈一笑扬声道,恨不得此刻有个居委会的大喇叭给她委以所用。 殷九满头黑线,腹诽道:“这越国的律法果然是太宽和了些!” 第190章 从获自由 仓洛尘回到将军府,刚一进门就被面前的景象惊得脚步一顿。府门前浩浩荡荡的站了一大堆人。 李忠率家仆在前跪地一拜:“奴才恭迎大公子回府。”身后奴仆复议。 而一另一旁,玉娘当中,其余几个仓问生的妾侍在里在一侧,同是来迎她的。 原本就并不丰腴的玉娘瘦了一大圈,眼眶都有些凹陷了,她一脸激动却又紧紧咬着唇上前来握仓洛尘的手:“回来了。” 在这府中,若说其他女眷在乎仓洛尘的安危,那多是为着府中利益与自身的锦衣玉食,唯独玉娘从小照顾着仓洛尘这么多年,是真心盼她好。想必这一个月来,仓洛尘虽在大牢中潇洒惬意,玉娘却是担心的不行。 仓洛尘清浅一笑道:“回来了。” “大公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一个月把全府上下的人都担心坏了。”李忠心中高兴的有些激动,眼眶都湿润了。 仓洛尘笑了笑说:“如今我不是好好的,也不用担心了,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仓洛尘安慰的对玉娘点了点头:“先回去吧。” 玉娘有些依依不舍,又上下打量仓洛尘一番,见她并无不妥,这才带着一众女眷仆从回了各自的住处。 见众人都散了,李忠随着仓洛尘边走边说:“公子,大将军来信了。还有,奴才得知您……本想寻门路去大理寺见您,但使了各种法子大理寺都不让见,给奴才急的不行,好在第二天睿王爷便派人来传了话,让什么别也做,只好生等着,说您不会有事。” 仓洛尘听罢哼了一声:“睿王爷的能耐可是大的很。” 这话单听似乎是在夸睿王爷,但仓洛尘的口气有些阴阳怪气的,李忠便也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是以没敢接话。 二人话说着来到了书房中,李忠将仓问生的信笺交给仓洛尘:“信是头五日送来的。” 仓洛尘快速拆开信笺看了一眼,信很短,简单来说就是一切让仓洛尘看着办,谨慎行事。仓洛尘心说这当爹的一点主意都没有,问了也等于白问。 她转首就着烛火便将信烧了,同时问李忠:“人找的怎么样了?” 李忠有点为难的说:“时间仓促只找到了两个,但不知行不行……”李忠的话说的有点没底气。 “按我说的找的?”仓洛尘皱了皱眉问。 “是,按着您说的找的人,但……虽然面上看着还成,但毕竟是乡野之人……” “人在哪?”仓洛尘往后一靠,整个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一脸疲惫,在这都城中,身不累,但心却累得很。 “没带回府中,安排在城外的宅子里,那儿清静。”李忠回道。 “很好。别露面,先调教个几日,这几天得了空我亲自去看看。”仓洛尘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公子,大将军信中没说什么?”李忠问。 “说了我就不用这么愁了。”仓洛尘感叹一声。 第191章 金銮殿战佞臣 翌日。 时隔一月,仓洛尘再上早朝。 进了宫门还未进金銮殿,郭复远远的见到仓洛尘,便带着笑意走上前来:“仓兄。” 仓洛尘抱拳一礼:“当日怠慢一直未有机会道歉,郭兄莫怪。” 因着仓洛尘当日朝中质问百官一事,郭复便对仓洛尘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般浩浩荡荡。所以自然而然的从仓大人晋升为了仓兄。 仓洛尘去也不点破,顺着郭复改了称呼,继而又向当日她没有等郭复说完话便去找慎王爷打架的事儿向他道了歉。 郭复一摆手:“说的哪里话。只是这些日子仓兄可还好?在下很是担心,但却未能得见。” 郭复为官刚正,能让他为了见仓洛尘而走关系实在很不容易,但李忠昨天也说了,使了各种法子也没能进牢里见上仓洛尘一面,显然是皇上或者其他人早就发了话的,是以郭复见不着也不奇怪。 仓洛尘浅笑道:“让郭兄担心实在罪过,改日在下请酒只当赔罪可好?” 这一月来郭复也实在为仓洛尘担心,直到后来听到睿王爷说她不会有事才稍稍放下些心来,如今见仓洛尘身上并无伤势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更是连瘦也没瘦,这才真真放下心来,心情一好便一笑应道:“何须改日,若得空,今日可好?” “郭兄赏脸再好不过,那便今日!”仓洛尘笑着应道。 二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来到了金銮殿,殿中百官已到多数。仓洛尘与郭复二人对视一笑,便各自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仓洛尘依旧神情淡淡垂眸不语,但周遭的议论与窥视却并不会因为她的低调而消失。 周德一声冷笑着开口道:“这不是仓将军吗,一月不见仓将军可好?” 仓洛尘看向周德一脸的风轻云淡:“多谢周大人挂念,下官一切都好。” “哦?是吗?看来这大理寺的大牢中伙食不错嘛,仓将军好像都胖了些。”周德说着哈哈大笑。有几个与他走得近的官员不禁也都跟着凑热闹。 仓洛尘也不恼,眸光淡淡的扫了那几人一眼,继而看向周德:“大理寺的大牢伙食好不好,周大人倒可以亲自去尝尝。 只是微臣一心为国不为私利更从未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莫说在大理寺的大牢,微臣在任何地方都坐得住,站得直。” 仓洛尘话说着打量了周德一眼,上前半步佯装着压低声音接着说:“不过若是周大人您去了大理寺的牢房,那估计……”她话说一半展颜一笑继续道:“周大人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周德瞪着眼问。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周大人的门,晚上可要锁的紧些呢。哈哈哈。” 仓洛尘话必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留下周德一个人在原地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仓洛尘又添了一把火笑着说:“周大人莫要动气,小心身体啊。” 【看到qq32188790的同学留言说,为啥不把仓洛尘写成男人,作者要笑惨了~~亲爱的是希望看到小仓仓和小越越二人基情满满么~~hoho画面好美丽(>^w^<)】 第192章 罚奉半年 若论斗嘴皮子,仓洛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平日里低调慎行,更也懒得与这些人斗嘴。不过若因此认为她仓洛尘是个好相与的,那却是大错特错了。 仓洛尘为任随和谦逊更是鲜少与人起争执,向来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主儿,但正是这样的人,若是当真跟谁对上了,对方准没好果子吃。 有句话说得好,不要欺负那些平日里低调寡言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动怒时你会连跪下的机会都没有。 仓洛尘损周德都不带半个脏字的,自己嘻嘻哈哈的给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并且那一番话后在旁听到的官员不禁都在猜想,周德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有什呢把柄被仓洛尘抓到了。 周德气的想要发飙之时,不禁听到身后有人见礼道:“睿王爷。” 再怎么对仓洛尘不满,周德却也不敢当面对越君正如何,只得恶狠狠的瞪了仓洛尘一眼不再言语。但心里却将仓家祖宗上下问候了个遍。 走到仓洛尘身边,越君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仓洛尘却垂着目光不与他对视。 她想方设法要离开这地方,他使尽手腕拉着她不准她离开。越君正不能体会仓洛尘的心思,仓洛尘也无法理解越君正的用意。 早朝之上,依旧是繁复琐事,只是议过了正事,老皇帝忽然沉着声点了仓洛尘的名字。 “仓洛尘。” “微臣在。”仓洛尘心说,每次老皇帝叫自己名字准没好事儿。 果不其然,老皇帝沉着声问:“你在笑什么?” “什么?”仓洛尘没听明白,她一直也没笑啊。 老皇帝却不在理她了,直接道:“仓洛尘朝堂无状,罚奉半年,退朝!” “啊?”仓洛尘有点蒙,这哪儿跟哪儿啊。 直到百官都走的差不多了,仓洛尘还有点没缓过味儿来,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罚奉半年了? 她到也不缺这点钱,只是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郭复走到她身边拍了拍仓洛尘的肩:“想来镇国将军府也不会短了你的吃食,别太往心里去。” 仓洛尘一脸苦笑。 二人向外走去,郭复宽慰她:“当日仓兄与慎王爷的事儿,虽是慎王爷先动的手,但他毕竟是皇子,仓兄那一掌将慎王爷打的卧床多日,皇上虽未将此事搬到台面上,可却也是人众皆知,所以想来这半年的俸禄也算是小惩大诫” 仓洛尘听了不禁豁然开朗,一笑道:“还是郭兄看的通透。” 当日仓洛尘激慎王爷的那些话,他自然不能向别处说去,而且当时很多人见到是仓洛尘一脸笑意盈盈,而慎王爷倾却莫名其妙的先动的手。所以这是非对错就很难分辨了。 但无论如何,仓洛尘也是出手打了皇子,若没点惩戒又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老皇帝方才“莫名其妙”的问她笑什么,继而随口寻了个由头罚奉半年。 想来众人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只有仓洛尘这个当事人还云里雾里的。 第193章 闲人一个 仓洛尘如今也是皮实的很,自从回了都城没多久,大大小小的事儿加上朝中官位起起落落,这些历练连朝中老臣也不一定都有过,所以也算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了,是以罚点小俸禄神马的根本都入不了她的眼。 因为别人当官是为了保官升官,而仓洛尘当官是巴不得官位天天降,恨不能一纸公文给她发配边关她才高兴呢。 所以这官儿当的比着旁人就更随心自由些,只要不是砍脑袋抄家,仓洛尘一律不怕。 二人走着了一会儿,郭复便问仓洛尘:“恕为兄问一句,当日仓兄为何与慎王爷大打出手?无论如何慎王爷也是个王爷,仓兄如此实在冒险。” 仓洛尘的真实想法当然不能告诉他,是以一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几句话间慎王爷误会了什么吧。” “那仓兄也应该忍一时风平浪静,怎能与王爷动手呢。”想起当时,郭复依旧心有余悸。 仓洛尘笑的浑不在意:“你也知道我是个粗鄙武夫,性子急了就没个轻重,下回我下手轻点就是。” “还下回呢!” 仓洛尘哈哈一笑:“没下回了,反正打了也没用。” “仓兄说什么没用?”郭复问。 仓洛尘不置可否,笑着摆了摆手:“不说此事了,今日刚好闲来无事,不如在下做东请酒,你我二人去对饮一二?” 郭复无奈摇头:“我倒是有此心,但是手中还有公务,不若他日,他日为兄一定奉陪。” 仓洛尘是个闲散官员,自然平日里百无正事儿,但郭复是个正四品御史,平日里公务繁忙也是正常。 仓洛尘笑了笑说:“公务要紧,是日方长咱们改日就是。” 瞧着郭复的马车走远了,仓洛尘有点百无聊赖。这日子过的太闲了也实在没劲的很。 喜子牵着仓洛尘的马上前,仓洛尘苦笑一声:“听说了么,你家公子我又被皇上万岁给罚了,半年俸禄没了,今后府中上下都省着点吧。” 喜子听出仓洛尘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况且上次从羽林右统领被贬为羽林骑仓洛尘都没当回事儿,这次不过是半年俸禄她又如何会当真。 仓洛尘翻身上马,喜子一笑着说:“那奴才这一整年便不要月银了,虽与公子的半年俸禄差的多,但也聊胜于无。” 仓洛尘听着笑说:“这话你说的,本公子我可当真了,回了府便让李管家扣了你的月银。” 喜子一笑应着:“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伺候着,不要月银奴才也高兴。” “给你能耐的。”仓洛尘笑瞥他一眼。 按理说,仓洛尘这昨日方才从大理寺放出来,又是殷九亲自去接的,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向睿王府递个拜帖道声谢。 但仓洛尘却执拗着不肯去,心说原本也不是她让他救自己出去的。 若是没了他在从中作梗,也许自己这会儿已经被贬出了都城快活逍遥去了,也不用在这里整日烦忧仓家嫡小姐一事了。 第194章 果园 又过了几日。官盐与官运一事渐渐落实,仓洛尘有心想要请下这个差事,如此就可以离了都城。 但她还未开口,老皇帝问百官有何推荐人选之时,越君正将郭复与王康推了出去,慎王爷越君邢也将周德与另一名官员推荐了上去。 到最后,仓洛尘这个最初提了计策的人反而落得个两手空空,没她什么事儿了。 仓洛尘也算是看出来了,无论是越君正还是老皇帝,他二人都铁了心的无论任何原因也不会放仓洛尘出都城。看来她这个牵制嘉云关的棋子是跑不了了。 只是如此也不禁使得仓洛尘开始忧思,为何从前不曾,而是过了十几二十年之后才想起要用仓洛尘这颗棋子牵制仓问生。 仓洛尘不禁又想到了联姻。 难道联姻真的会试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 回到府中,仓洛尘换了一身便装便叫上了李忠:“出城到那新修好的宅子看看。” 李忠明明仓洛尘意有所指,当下也不多言,让人备好了马车,二人不多时便在路上了。 仓洛尘行事谨慎,只有李忠与喜子二人,喜子在外驾车李忠坐在一旁,仓洛尘独坐马车中看着车帘子忽闪中的沿路光景,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到了。”马车停下,李忠的声音从外传来。 喜子打了帘子,仓洛尘缓缓从马车中走了下来,迎面一幢大门紧闭的宅子,门楣也没什么奇特之处,甚至不如普通富贵人家,门匾上两个“果园”大字,便再无旁的了。 这是仓家在城外的一处隐宅,是当年仓洛尘母亲买下来的,里头不如都城将军府的端肃富丽,反而倒是清静雅致,后园子里种着各种果树花草,原本是供仓夫人夏季纳凉避暑之地。 如今仓夫人已逝十多年,虽然此处依旧有人打理,但仓家的人却几乎再没有来过这里。时隔这么久,仓洛尘再次回到了这个有着“童年记忆”的地方,不禁有着些许物是人非的感慨。 三人上前,喜子拍了拍门。 不多时门便被人从里头打开了,门房的小斯伸出脑袋看了一眼,一看是李忠,当即把门打开了:“呦,是李管家您来了。” 李忠轻咳一声:“还不赶紧叩见大公子。” 那小斯听了一个哆嗦,没成想能在这里见到自家那充满传奇色彩的大公子:“奴才王顺儿,叩见大公子。” 仓洛尘无甚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忠在旁轻言道:“公子随奴才这边走。”说着,引着仓洛尘向后园子走去。 那王顺儿还跪在当下,喜子走了两步回头说:“起来吧,忙自己的去。” “是。”王顺儿躬身应了便退了回去,看着仓洛尘三人的背影,不禁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他虽见仓洛尘表面无甚表情,看着也并不凶神恶煞,但说不出怎么着,就觉得有点畏惧发怵。 他这样的都城小斯哪里明白,那是常年沙场浸淫所自然而然积累即来的杀伐之气。 第195章 相似的脸 仓洛尘随着李忠向后园子走去,这时节园中绿植馥郁,沿路瞧着令人沁心舒气。 “这里还跟小时候一样。”仓洛尘不禁轻言一句。 李忠笑着接言道:“公子与大将军虽然常年无法回都城,但这园子大将军却一直让人悉心打理着,一切的摆设景致都不让动,保留着和十几年前一样,只不过有些房角因为年数久了,前年整体修缮了一番。” 自从仓夫人去世,仓洛尘没见过仓问生掉过一滴泪,或者是有多么感伤。仓洛尘记得他只一脸肃然将仓夫人安葬了,便带着仓洛尘毅然去了边关。 曾几何时,仓洛尘以为仓问生根本未曾将仓夫人放在心上,因为在这个社会,女人是无足轻重的,可当她看到这园子里的一切十几年依旧如昨,方才明白,仓问生那样的男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却用自己的方式来缅怀那个曾经陪伴着他的女人。 一路边看边想,不多时绕过了一个月亮门,便远远见到了前方园子里那几个身影。 两个身着鹅黄色繁复罗裙的女子,由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子教着来回走路。 李忠看着那两名厚纱掩面的女子对仓洛尘说:“公子,就是这两位姑娘。” 仓洛尘立在当下没有上前,但却不禁一声轻笑。 李忠不知仓洛尘在笑什么,不禁问道:“公子可是觉得不妥?” 仓洛尘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庆幸一直生活在边关而非都城将军府中。” 若是她如同其他都城女子一样平凡的长大,那这些教习规矩定是免不了的,一言一行,一坐一动,就好像她二人现下这般,一遍遍的来回走路,因为这走路也是有着大规矩大学问的。 而且都城中的人,从一个女子行走言行中便能瞧出这女子家室如何。 “从哪找来的人。”仓洛尘负手远远看着那两名女子问李忠。 “一个是逃难来的难民,另一个是风阳县外的一个穷村子里,二人都已无亲人。”李忠说出了那两名女子的身份。 仓洛尘不置可否,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二人,教导妇人一遍遍的重复着走路要领,二人一遍遍的来来回回的练着,但行走之间却还是少了那么点清贵之气。 “莫要张扬,将她二人带来我看看。”仓洛尘淡淡吩咐道。 “是。”李忠躬身领命,继而便向那两名女子走去。 那教导妇人与两名女子见了李忠微福了福身,李忠应了一声便将那妇人打发去了别的地方,继而带着那两名女子向仓洛尘走来。 仓洛尘吩咐莫要张扬,李忠也没敢说出仓洛尘的身份,只让那两名女子将面纱摘下。 二人不知仓洛尘是何身份,但却也不敢多言,继而缓缓摘下了掩面的厚纱。 面纱摘下,两张相似的脸便出现在了仓洛尘的面前。 而跟重要的是,这两张相似的面孔,皆与仓洛尘有着四五分的相似之处。 若旁人不知,定然会将三人当作亲人兄妹。 【亲们看书别忘记投推荐票哦。总推荐票过一千就让仓洛尘和越君正亲嘴嘴( ̄︶ ̄)↗涨】 第196章 究竟让谁死? 两名女子一直微垂着目光不敢直视仓洛尘的面容。所以也无从得知,她们的脸与面前这清贵的公子有多么的相似。 她们二人被人给了一大笔银子签了卖身契,并且好吃好住的只让她们学富家小姐才能学的东西,二人得到这样天大的好事,行举之间就更加谨言慎行。 仓洛尘微微颔首,继而转身便离开了当下。 见仓洛尘走后,李忠方才让那两名女子又回去继续学规矩去了。 当日老皇帝突然要找仓家嫡女,更说要为仓家嫡女赐婚一事,仓洛尘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让李忠去找些与自己体貌相近身份干净的女子,加以训练后必要之时乔装办成仓家嫡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么多年没人见过仓家嫡女,且若非老皇帝提起,众人早已忘了仓家还有这么一号人,即便是镇国将军府的一众人等也并不清楚仓家还有位嫡女。 办成大家都认识的人很难,但办成所有人都没见过不了解的人那就很容易了,但事事没有万全,这么个法子究竟能拖到什么时候,却还是个未知数。 因为按照老皇帝当下这心思,把这么多年没露面的仓家嫡女都要挖出来联姻,而仓洛尘就更不必说了。 如今老皇帝先张罗着仓家嫡女的婚事而非仓洛尘,那不过是顾念着仓洛尘身为“男子”,现下成婚尚早罢了。 但两年过后呢?待仓洛尘成年之后呢? 只要她还活着,这些都是早晚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想到这些,在园子里缓缓踱着步子的仓洛尘忽然脚步一顿,活着…… 那如果仓洛尘死了…… 一切问题是否都会迎刃而解?! 一时之间,仓洛尘为自己的想法而有些激动。 仓家嫡女和仓洛尘,这两个身份终究只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若要一劳永逸,那只有“死掉”一个。 仓洛尘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可究竟是仓洛尘死还是仓家嫡女死? 若仓家嫡女死,那仓洛尘就要永远扮成男人活着,并且终有一日要面临婚姻的问题,到那时想不穿帮也难。 但若是仓洛尘死,仓家嫡女光明正大回归人前,那从十年前被扭曲了的身份与生活,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 仓洛尘觉得自己的手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甚至在这一刻,她已经开始筹谋着自己究竟该如何死去,而死后又该如何蒙混过关!回镇国将军府的路上,仓洛尘一言未发,她脑中千思百转。 而这一切不止关乎她自己的未来,更因为她的身份而牵着仓氏一族的上上下下,还有种种问题,所以仓洛尘不能一个人便决定此事。 仓洛尘想,她需要尽快与仓问生见上一面,因为信件路途遥远费时颇多,并且此事在信中交流风险太大。 可如今老皇帝与越君正紧紧抓着仓洛尘不肯放她出都城,更莫说回到嘉云关了。 所以,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在离开都城一段时间,并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与仓问生见上一面。 第197章 大旱 嘉云关太远,都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仓洛尘不可能去的成。 而仓问生身为镇守边关的镇国大将军,没有皇帝的诏令也不可能随意回都城,这远隔万里,真是见一面也难。 “将军近日似乎有什么心事?”将军府中,仓洛尘与白化下着棋,但仓洛尘的棋子落得零零散散显然心不在焉。 仓洛尘将手里的棋子随手扔进了盒子里往软垫上一靠:“不玩了。” 白化点了点头,兀自将棋子一颗颗的收了起来。 “这都城景色繁秀万般祥和,放眼而望碧翠怡人,可为何我却分外怀念那边漠黄土金刀阔斧呢。” 白化收好了棋子,听着仓洛尘的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那经过人为修剪后的精致的翠植。 白化想,金丝雀就应养在笼中悉心呵护,可那大漠苍鹰只能任由高飞凭他海阔天空。 ** 刚一入夏天气便热了起来,仓洛尘任由千寻在一旁打着扇子,心说自己回了都城没多久,这身子骨倒是越发的娇惯起来了。 李忠带着人端来个冰盆放在了仓洛尘身旁不远处,仓洛尘问李忠:“都城向来都这么热吗,怎么觉着比边关还要热些。” “往年都没这么热过,今年热的出奇,而且好些日子也没下过雨了。” 仓洛尘看了看外头似是下火一样的天,心想都城都这样,却不知这别处是个什么样子了。 而仓洛尘这担心还没几日,朝廷便收到了地方递上来的折子,宋洲大旱! 如今朝廷刚缓了几口气,又赶上旱年实在是人祸过后又天灾。 朝廷当即拨放了救灾银粮,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宋洲,此事皇帝处理的极为及时,但即便如此,官员腐败贪妄,那些救灾的银粮真正到达宋洲后还剩下多少那就不好说了。 原本这些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大秘密,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稍贪点也没人会将这事儿捅出来。 但这一次,这些官员做的却是太过分了些。 这日,仓洛尘这顶着官位却无正职的官儿依旧闲散无事,瞧着天气不是很热,便拉上了白化一起在都城中闲逛打发时日。 白化听闻西城门不远处有个近来名声大噪的茶馆儿,里头墨客聚集,是个都城文人雅士皆知的地方。 仓洛尘虽是个粗人,但偶尔也想小文艺一下,二人便一同向西街茶馆儿走去。 “将军,就是那里。”白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门面,门匾之上“露水”二字极为飘逸隽秀。 “走,进去瞧瞧。”二人并肩上前。 但曾在此时,突然听到远处城门附近传来吵嚷之声,仓洛尘与白化停下了脚步。 继而便见有些许百姓也小跑着去看热闹,仓洛尘与白化对视一眼:“去看看。” 二人这又向城门而去,走的稍近才瞧见,原来是数个城门卫长枪在手在抓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衣着素朴,满面风尘,显然是赶着急路而来,却不知为何被城门卫拦了下来。 第198章 城门闹事 瞧着那被几个城门卫抓着的中年男子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相反一身书卷气,只是一身风尘仆仆显得很是邋遢,与几个城门卫拉扯中紧紧护着身前的报复:“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中年男子几声呼喊,引得周遭百姓议论纷纷。 仓洛尘以为这中年男子想必是有何冤屈来都城状告的,但却不知怎的得罪了城门卫,在这里被拦了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皇上也是你相见就能见的!来人,把这刁民给锁上!”话说着,便有人拿了大锁前来。 仓洛尘虽说是个不爱管闲事儿的,但这几名城门卫做的也太过分了些,即便此人当真有何错事,一个中年书生又何须用这大锁捉拿,况且若是此事在百姓中传开,难免诟病朝廷。 仓洛尘缓步上前:“此人犯下何事?” 那几个城门卫上下打量了仓洛尘一眼,瞧着她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面白公子而已,便也没当回事儿:“这里没你的事儿,朝廷办案用得着像你说清道明,赶紧上开!”一名城门卫呼喝道。 仓洛尘眉心微蹙,取出一枚贴身令牌,上头一面刻着“令”字,另一面刻着三个大字“羽林骑”。 羽林顾名思义就是皇家羽翼之意,是专门护卫皇家的兵中精锐,都城兵将都已能进入羽林为傲。 那官员只看一眼,当即便吓得一哆嗦,后退一步抱拳一礼:“不知是大人在此,大人见谅。”但心中却还是有着些许疑惑,因为看着仓洛尘这年纪太小并不像是羽林骑。 也不怪这城门卫怀疑,年仅十五便身官居高位的,整越国也前无古人。 仓洛尘却并多言,又问一遍:“此人犯下何事?” 那城门卫吱吱唔唔的有些不肯明说:“大人,小的也是奉命办事,这是上头下的令,让抓这么个人,但究竟为何小的也不知啊。” “站住!”仓洛尘眸光一扫一声呵斥。 这城门卫在与仓洛尘拖延时间,却暗中使眼色让另外几个人将人带走,但仓洛尘那一声冷喝,几人条件反射的就停下了脚步。 仓洛尘面色不悦,而一直立在仓洛尘身后旁的白化上前半步冷声呵斥:“放肆!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 那人被白化呵斥的缩了缩脖子,心说自己今天这是倒了什么霉了,抓个人还遇到了个羽林骑阻三阻四的,但这话自然也不敢说出口,但却收了些许笑意对仓洛尘道:“大人,您虽是羽林骑,但小的却也是奉命行事,您就……振……振威……振威将军?!” 仓洛尘原本并不想闹得太大,以为羽林骑的腰牌总够能让他说出实情了,可此人却冥顽不灵。所以当他见到仓洛尘手中振威将军令之时,震惊不已,心说自己这真是人头猪脑,年纪轻轻的羽林骑都城中可不就那么一位吗,除了镇国大将军的嫡子振威将军,还会有谁! 而就在此时…… 第199章 人都死了! 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对视一眼,越君正冷面沉声道:“此人既是从宋洲而来,本王自要问他些宋洲灾情。” 越君正话必,殷九便上前一伸手:“钥匙。” 那城门卫有些犹豫,但看到睿王爷那张能结出冰的脸,当即也不敢多事,乖乖的把那师爷身上的大锁给打开了。 越君正转身便要带人走,那城门卫还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殷九用他那特有的毫无起复的语调说:“若有人问,去睿王府要人。” 一行人转身而去,独留下那几个城门卫一脸无奈苦色。 这一次,越君正的出现仓洛尘觉着非常及时,她紧着两步追上了越君正含着浅笑道:“王爷怎么会在西城门出现?” “本王在露水茶楼饮茶,殷九看到了你。”越君正说。 仓洛尘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露水茶楼,原来越君正也在那里。看来今日相遇到也是注定之事。 “你又为何出现在此?”越君正问。 救下了这师爷,仓洛尘心情颇好,她对越君正浅笑道:“微臣原本也要去露水茶楼,半路听到吵嚷声便去看了看。” 越君正点了点头:“倒是巧得很。” 身后,白化拿了汗巾给那师爷擦了擦脸和身上的灰土,那师爷便要上前向越君正见礼,但却被越君正一抬手给止住了:“府中再议。” 越君正将那师爷直接回了睿王府,仓洛尘自然也一起跟了过去。 众人方一落座,那师爷便先足足灌了两碗茶。瞧着他这模样哪里还像个太守师爷,若非还能看出衣料考究,他整个就像千里逃难的难民一般,也不知究竟多久没有歇息过了。 待那师爷喝好了茶,仓洛尘这才开口问他:“你方才说你受宋洲太守闵大人之托而来?” 那师爷当即起身抱拳一礼道:“小人单贵,乃宋洲人士,有幸得宋洲太守闵大人赏识,在闵大人手下任师爷一职,今次便是受闵大人嘱托前来都城求见圣上。” 仓洛尘看了一眼越君正,又问那单贵:“所为何事?” 单贵从始至终一直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袱,似是极为要紧的东西,听了仓洛尘的话却是犹豫着未曾开口。 仓洛尘也不怪他,毕竟方入都城便要被城门卫莫名其妙的捉拿,他一个中年书生受了惊吓,如今怀有戒心也是情理之中。 仓洛尘又看了眼越君正,越君正对她清浅颔首。二人心照不宣,仓洛尘问转而问那单贵:“宋洲大旱,朝廷及时拨发下了银粮救灾,不知如今情况是否有所好转?灾民可都安置妥当?” 原本一直犹豫未语的单贵,听了仓洛尘的话忽然一脸悲愤,好像被仓洛尘的话挑断了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崩溃:“人……死了……活活饿死病死啦!!!” “怎么会!”仓洛尘猛然起身一脸震惊。 单贵一把捂住了脸,一个中年男人此刻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哭声中的悲痛与愤慨还有那指缝中流出的泪都显示着这乱世中生存的无助。 越君正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脆响裂成了碎片。 【暂时每天五章左右,节假日加更不定。四十万字后每天六到十更。更新时间下午到晚上居多。】 第200章 血书 见到单贵这样的反映,即便他不细说,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也猜出了大概。 说到底,无非离不开一个“贪”字。 话匣子打开了,单贵也不再犹豫,直接将此次来都城所为之事想睿王爷与仓洛尘说了出来。 “小人虽地处边州,但也听过睿王爷端肃之名还有仓将军威名,若非王爷与将军方才出手相救,小人此次就将要有负闵大人所托,甚至还未入都城便身首异处!” 越君正的脸色越发阴沉,仓洛尘脑中浮现出单贵所说宋洲当下凄惨之象也是一脸冷然,听到此处她问:“方才在西城门,城门卫究竟为何要捉拿你?” 单贵一声重叹:“小人此次既来都城便没有打算能活着回去,但若死在途中无法将宋洲事情禀告圣听,那就算是死小人也难以名目。小人从宋洲原本乘车而来,随行两名乔装差役,但途中遭遇劫杀,毁了马车死了差役,继而歹人不杀小人誓不罢休之态,一路追杀而来。小人这一路都是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来到都城却又险遭劫难。”话必又是一声重叹:“不过好在遇到了仓将军与王爷。” 单贵说着,缓缓拿下了他一直紧紧护在身前的包袱,包袱里只有一件换洗衣裳还有两块碎银子,而将在衣裳里面仔细用布包着,叠的方正的东西拿了出来。 从见到单贵,他就一直将这包袱护在胸前,原是在护着这样一件东西,仓洛尘到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着的布,原来包裹中的东西依旧是一块布,只是当单贵小心展开只是,仓洛尘与越君正的眸光俱是一紧。 那是一封血书! “闵大人心系百姓灾情,无法脱身亲自前来都城奏请见圣,特书以此血书差小人交于圣上!” 仓洛尘见过各种各样的血,但却从未见过以血而书写的血书。 从前只在电视剧中看到的狗血情节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但奇怪的是她并未觉得可笑,反而心中悸痛,究竟是多么大的冤屈,又是多么的无助,才能书以此血书而代替奏折呈于都城。 仓洛尘亲自起身将那血书接下,走到越君正身旁二人一同一字字的仔细看了。 一切如仓洛尘所料,朝中拨放救灾的银粮真正发到宋洲已经所剩无几,还有不给物资的偷梁换柱,一切贪赃之法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即便仓洛尘心中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最后那死亡百姓数字时,拳头还是紧了一紧。 原本只是天灾,只要上下齐心便可安然渡过。 但偏偏又有人将这天灾引向了人祸,使得那万万民众无辜生生饿死病死。 仓洛尘虽是愤慨,但如今事已如此再多责骂也无济于事,她转而问单贵:“这些死亡的百姓如何安置的?” “回将军,起先是都埋了,可是后来多数人都饿的饿病的病,每天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实在也没法子了,只能找到尸体就一并扔去乱葬岗了。” 第201章 打家劫舍 听了单贵的话,仓洛尘一皱眉:“坏了!” “如何?”越君正见仓洛尘如此紧张,知道她定然想到了什么。 “天气越来越热,若这样继续下去一定会引发瘟疫!”仓洛尘皱眉道。 单贵在旁听了说:“尸体都离城镇很远的乱葬岗,应该不会吧……”但他最后说的连自己也无法确定了。 “细菌很多种,不是一定要接触传播,很多病毒经过空气也会转播,更何况若是尸体没有妥善处理接触了水源,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细菌?”仓洛尘说的意思越君正明白,但却不知何为细菌还有病毒。 仓洛尘发觉自己情急之下说出了现代用语,只能简单解释说:“细菌就是疫病。从前在边关微臣听一个游走郎中说的。” 越君正也没有在纠结于何为细菌,只点了点头便起身道:“你二人即刻随我入宫面圣。” 众人都知道此次事情的重要性,每多耽误一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而疫病更是仓洛尘最为担心的,若不好生处理人有扩散,甚至会影响到越国的根基。 禀明来意,皇上很快就召见了越君正与仓洛尘。 越君正将单贵与宋洲一事想皇帝说明后,皇帝龙颜大怒:“这些混账东西!朕一定要彻查此事!” 皇帝当下召集相关官员入宫觐见,并当机立断的撤了两个主办此事官员的官职,除下官服交由大理寺审理。这也是仓洛尘第一次见到老皇帝有着这样雷霆果断的一面。 虽然办了主办官员,可当务之急还是要以百姓性命为重,再次拨发一部份银粮运往宋洲。 可银子好办,粮食却不是一时之间便能够数的,时间紧迫只能筹粮,但这种事儿让谁去办? 朝臣们的脑袋压得比鸵鸟还低,这种出力不讨好,办不成还要上下受气的活儿又有哪个傻子愿意办。 “微臣愿为皇上分忧。”仓洛尘从官员中站了出来,这一次并非被迫,而是一己所愿。 “你?!”老皇帝有些许惊讶。 越君正也转而看着仓洛尘,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她会主动接下这件事。 仓洛尘向来都不愿搀和朝事,这几次办下的差事也都是无可奈何而已,但这一次? 仓洛尘一点头:“微臣虽然没有办过筹粮的差事,但想必与征捐库银一事差不太多,如此微臣也算是有些经验地。”理由很简单。 而当下众官员听了仓洛尘的话,不禁都打了个哆嗦背后冒汗。 但老皇帝听了却是龙颜大悦:“好!” 下了朝,仓洛尘边往宫门走边思量着自己的打算,也没察觉越君正是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 “仓洛尘。”越君正在身边叫她。 仓洛尘猛地回神吓了一跳:“殿下是属猫的吗?为何走路都没个声响。” 越君正没跟仓洛尘逗嘴皮子,而是问她:“在想什么入了神。” 仓洛尘狡黠一笑,露出了一口寒森森的小白牙:“微臣在想如何打家劫舍呢。” 第201章 原谅我这一次罢 越君正听了不禁问:“你就那么喜欢当坏人?” 仓洛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微臣并非喜欢当坏人,而是相当个透明人,但王爷与皇上却不准微臣当个透明人,那微臣也只能当当坏人了。” 仓洛尘这一套歪理,恐怕除了她自己没人听得懂,睿智如越君正听了也是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二人一路商议着此次宋洲之事,临近宫门之时仓洛尘忽然问越君正:“王爷,若此事我办成了,可会给我什么奖励么?” 仓洛尘这话说的像是功课做得好所以要糖果吃的孩子,越君正不禁轻扬唇角:“此事若办的漂亮,升迁恐怕是免不了的。” 这也是所有朝中官员每日梦寐以求的事儿。 但仓洛尘却摇了摇头:“微臣并不想升迁。” “那你想要什么?”越君正也不禁神色一正。 仓洛尘犹豫一瞬道:“若此事办成,王爷放微臣离开都城吧,若是皇上不愿,微臣便将仓家嫡女接回都城。皇上不是想要为仓家嫡女赐婚吗,而据微臣所见,这赐婚的对象八成便是王爷您。有了仓家嫡女在王爷手中,王爷与皇上是不是就可以放微臣离开了?” 越君正的神色越听越冷:“你就这么想离开都城?” 仓洛尘用力点头:“微臣对天发誓,仓家无论是为臣的父亲,还是微臣,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做一星半点对不起越国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若我与家父真有乱心,又何须这么多年拼了性命之位保我越国疆土?若微臣真有乱心,那又为何一心想要离开都城而非升官发财?” 仓洛尘把问题反扔给了越君正,而这些问题越君正更不可能不明白。 自从回了都城,她要么百无聊赖一身痞气,要么朝堂之上变着花样的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并且一心闹给皇上看。她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只会受到百官排挤,皇上不喜。 “王爷是个睿智之人,微臣这些微小伎俩自然入不得王爷法眼,所以微臣的心思也从没有想要对王爷隐藏。是是想要求王爷成全微臣。”仓洛尘话必,抱拳郑重一礼。 越君正的目光有些冷,他问:“你为何如此急于离开都城?” “许是微臣与这都城气场不合,总觉得在这都城中言行举止都拘束的很,微臣是个边关长大的,打了十几年的仗家父却没教过为臣这些都城生活的规矩,所以为臣觉着在都城里很不快活。微臣也没什么当官发财的大志向,只求能安稳度日而已。” 仓洛尘这番话倒也不算假,但却并没有将最关键的一点说出来而已。 “没有其他原因?”越君正语声沉沉,问的话也有些意味不明。 也不知为何,向来戒心极重的仓洛尘,却习惯了在越君正面前说真话,因为她知道他与其他人不同。 即便那真话有些逆耳,他也从不会因此与自己动怒。 但这一次…… “王爷,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原因不是吗?” 原谅我这一次,不能对你说真话罢。 第203章 奸商! 朝廷要征粮了,这消息一传出去,所有贵族富户都准备抬高粮价,而所有百姓平民都愁苦不已。 因为往年征粮其实说白了都是从老百姓的手指头缝里往外抠,这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年又要征粮,百姓们都已经开始筹划着该如何度日了。而富户贵族们却已经在筹谋着如何趁着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但当所有人得知,负责这次征粮之人是仓家嫡子,振威将军仓洛尘的时候,世界颠倒了。 百姓们全都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征粮没他们多少事儿了,而所有富户贵族却全都苦了脸。 仓洛尘向来雷厉风行,这一次她没有带着兵满都城的围堵,而是直接让人打着锣满都城的宣喊,“朝廷要征粮,三日内自行上交重赏。”而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三日后没自行乖乖把粮食送来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仓洛尘直接在吏部设了堂案往那一坐,只等着收粮食。 第一天,仓简晗这次聪明了,直接第一个拉了粮食来,并且在都城中绕了个大圈子送去勒了吏部。 仓洛尘在吏部喝着茶,听说第一个来送粮食的是仓简晗,心里不禁颇为欣慰。她亲自笑着迎了出去:“堂兄。” “大人。”仓简晗外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给仓洛尘见了个礼。 仓洛尘上前一把将他扶起:“堂兄倒是跟我如此见外。” 仓简晗一笑道:“私下里称你一声洛尘,但这公事上还要称你一声大人的。” 话说着,仓简晗让人将送来的粮食都卸了车,兵将清单给了仓洛尘:“粮食并不算多,但一时之间只能筹集到这些,只当尽些微薄之力罢。” 仓简晗依旧如往昔一般,寻常看着很和善豁达一人,但是眼中却时不时有一抹一样的光华闪动,但也许因为两次仓简晗都极为痛快的身先士卒捐了银粮为都城商户做了表率,所以仓洛尘觉得仓简晗也不是那么的…… 人总是有个第一印象,有时第一印象会与今后相处下来的感觉不同。 而这第一日,也只有仓简晗一个人送来了粮食。 翌日早朝,仓洛尘请求给主动捐赠粮食之人送以嘉奖。 老皇帝也没有犹豫,直接说主动捐赠者一年内减免赋税一成。 这一成的赋税对于那些每日生意银钱往来的商户可是一比不小的数目,但仓洛尘却对皇上建议。 不需要所有人都见面赋税一成,只需要二十个名额,每户减免赋税三成,并优先竞选下一年的皇商即可。 好东西分的人多了便也不觉着稀罕了,限量版的众人才觉着珍惜。而那些不在乎这三成税或者觉着不划算的人,仓洛尘又加了一条优先竞选下一年皇上为诱,这可谓是想要得利的有利诱,想要得名的有名诱。 老皇帝一听,当即便同意了。 这么个优厚的条件摆在那里,也不愁没人主动上钩了。 而身后众官员不禁腹诽一声:“怪不得仓家旁支生意做的大,仓氏之人都是奸商!” 第204章 他一样的妻子 朝廷给了二十个名额减免三成赋税并优先竞选皇商的资格,此事很快就在都城传开了。 待仓洛尘来到吏部之时,已经有人在那里主动捐粮食了。 昨日的门可罗雀,今日却是争先恐后,生怕落在了旁人的后头。 仓洛尘也不言语,只坐在一旁瞧着手下人卸粮登记。只一天晌午便收到了十来户送来的粮食。 越君正被皇帝召去了上书房议事,有人前来禀报吏部今日收粮情况时,老皇帝不禁露出了笑容道:“仓家这小子,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种法子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越君正颔首道:“他自小生活经历便与常人不同,想法作为自然也是会特立独行了些。” “可朕就是喜欢这小子的特立独行。这小子的特立独行为朕结局了不少事情啊。”老皇帝感慨。 “确实如此。”越君正也赞同道。 想了想,老皇帝突然问越君正:“仓家嫡女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越君正想起了那日仓洛尘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此事办得好,可否准她离开,她愿意将仓家嫡女送入都城的话。 “边关路远,想来此事送信前往边关问仓大将军也需要些时日罢,到并未听他说起此事。”越君正回答的模棱两可。 老皇帝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倒也不急于这已是片刻。” 越君正此刻不禁在想,既然仓家嫡女与仓洛尘是双生兄妹,那想必性情容貌也会所差无几吧,如此想着,越君正不禁有些期待见到女子模样的“仓洛尘”了。 不知她是否也会如他一般英姿飒爽,是否也会如他一般一身痞气却又满心正义。 “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其他兄弟哪个府中不是妻妾聚齐,唯独你连个妾侍也不肯纳。朕也与你明说,此次容不得你再执拗,仓家嫡女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就算你给我接回去一辈子不理不见,却也不准你说一个不字!” 老皇帝见越君正有些许走神,不禁就以为他一定又如从前一般,执意不肯纳妾娶妻。 但是仓家嫡女身份实在太过特殊,有仓问生那个镇国大将军,还有仓洛尘在,仓家嫡女便不可轻易嫁于他人。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大家族的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之间的单纯喜欢,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 仓家这样的身份,老皇帝必须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而不会允许旁落他人。 而所有皇子当中,如今老皇帝最信任能力最强的便是越君正,所以此事越君正是绝对跑不了的。 不过倒也奇怪,从前老皇帝并不是没有为越君正张罗过赐婚一事,但每每想到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将要作为自己的枕边人,越君正莫名的就会有些排斥。 但这一次…… 他却没有那种不悦与排斥,反而很是期待。 若有一个如仓洛尘一样的女子为妻,想必今后的生活也会非常有趣的。 如此想着,越君正抱拳一礼:“儿臣遵命。” 第205章 争先恐后 这一次老皇帝要为越君正赐婚,见他不同于以往反而出奇的“乖顺”,老皇帝欣慰同时却也不禁有点怀疑:“这次你如此“通情达理”,朕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越君正只道:“儿臣明白父皇一片苦心,自然不会再违背父皇一片苦心。” “你若真是如此想,那朕便也欣慰了。” ** 仓洛尘稳坐吏部,到第二天晚上已经有二十家前来送粮食了,这一次没了上次捐库银时的愁眉苦脸,反而却是争先恐后的抢着来送。 而最后两家同时来到,却为抢着进门的事儿差点大打出手。 直到仓洛尘神色淡淡的说了句:“莫急。” “大人,名额只有二十个,如今就剩下最后一个了,小人怎么能不急啊。”那人急的一身汗,若是此事儿办不妥可如何回去对主家交代。 而仓洛尘又淡淡的问:“谁说名额只剩最后一个?”不过心中倒是觉着这些个都城商户却也是神通广大,就俩有多少个人来吏部送了粮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朝廷不是只给了二十个名额吗?”那人问。 仓洛尘清浅颔首:“确实是二十个。” “那前头不是已经来了十九人了吗大人?” 仓洛尘又点了点头:“却是十九人,不过这名额可不是这样送的。” 那两人面面相觑,不是这样算,那是怎么算? 只听仓洛尘缓缓说道:“朝廷是给了二十个名额不错,但并非给最先来的二十个人,而是给捐赠最多的二十个人,所以不到最后一日,大家都有机会,莫急,慢慢来就是。” 仓洛尘话必,转身回了屋里,继续闲坐喝茶去了。 而仓洛尘这话一传出去,当即又炸开了锅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是那些先前来的二十个人,生怕自己捐的不够被后人抢去了名额,而喜的是那些三日内没来得及筹够粮食送来的人终于有了机会。 当然,仓洛尘奸商的歪名也不胫而走了。 回了府中,白化不禁玩笑道:“将军若有一日不想做将军了,做个商人想必也定然是独刹一方的。” 事情办的顺利,仓洛尘心情也很好,听了白化的话一笑道:“此事也不是不可以。哪****家将军我做官儿做的不耐烦了,便辞了官儿,咱们找个偏僻小城做买卖当土豪去。” 屋里的众人听了仓洛尘这话都不禁笑了,只当她是心情好的玩笑话,可只有仓洛尘自己知道,她这说的是她一心所想,一心所愿。 只是这愿望,有些难以实现罢了。 到了第三日期限,吏部的门槛都快被来送粮食的人踏破了,送粮的车队排了几条街去。大家互相打听着你送来多少,他送来多少,估摸着自己送的少的便赶紧再去想办法。 到最后,库房早就堆满了,粮食堆放的到处都是,整个吏部上下忙的是焦头烂额。 而仓洛尘看着那遍地的粮食,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这下子不用再有百姓被饿死了吧。 第206章 正中下怀 一次库银,一次征粮,仓洛尘两次将这些贵族狠狠地扒了一层皮,使得百姓不必受苦,这些时间在坊间不胫而走。 在朝中与贵族子弟们每日里咒骂仓洛尘恨不得她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谈仓洛尘色变的时候,百姓们却无不称赞,朝廷终于有了一个一心只为穷苦百姓着想的大官了。 仓洛尘并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善人,更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大恶人,她的所作所为有些是为了自己与仓氏一族而为,有些不过是她觉着当其位谋其事,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事情永远都有两面性,只看你站在哪一个角度去看问题罢了。 筹粮的差使按照计划三天之内完成了,皇帝龙颜大悦,早朝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第一次正面夸赞了仓洛尘的办事能力。 其实仓洛尘的办事能力早就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但无奈她前几次闹腾的太大,惹得贵族怨愤,未平民怨所以才对她不赞反贬。 但这一次,虽然各个富户一是大出血了一番,但却是自愿为了竞夺那二十个名额,却也没法说多说什么了。 仓洛尘从来都可以将事情办的圆滑漂亮,但她偏偏不那么做,所以引得朝中官员对她两面性看法。 粮食到手了,便要派个稳妥之人送去宋洲。 皇帝与百官商讨应派谁前去宋洲才更加稳妥的时候,仓洛尘一礼道:“宋洲死伤百姓过多,如今天气炎热,微臣认为应当做好防止瘟疫的准备,将灾粮送去宋洲同时,应多备药草方可万全。” 仓洛尘话必,方才那些想要领这差事的官员们忽然都静了下来。 按说送粮食去宋洲这差使是和优差,安定好了灾民与粮食,事情办好了回朝免不得嘉奖一番。 但仓洛尘一声瘟疫,官员们犹豫了。 这是嘉奖重要还是小命重要,自然不必多说。众人衡量一番后便没人再请命领这差事了。 老皇帝觉得仓洛尘说的很有道理,也听取了她的意见命人准备草药,但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愿意自行请命前去。 “众爱卿可有推荐人选?”老皇帝沉着声问。 殿中静默一瞬,周德一礼上前:“启禀圣上,灾粮一事不已拖延,早到一刻便早一刻解救灾民与水火之中,而这押送疾行,想必朝中没有人比振威将军更有经验了。” “臣也认为如此。”周德话必便有人复议。 “臣复议,推荐振威将军担此重任。” “臣复议。” …… 仓洛尘垂眸不语,听着这些个人言辞义正的推选自己担当重任,不知道的还以为平日里都是多么亲厚的关系。 好事从来没人想着她,那种出力不讨好,出生入死拿命博的事儿从来第一个想到的就属她。 不过虽如此想着,仓洛尘心里却暗自高兴,这也正中她的下怀。 老皇帝问仓洛尘:“仓爱卿你意下如何?” 仓洛尘一礼恭声道:“臣定然不负使命。” 第207章 极度高冷 千方百计的想要离开都城,这一次终于有了机会,仓洛尘当日回府便书信一封,信中所言,自己需押送灾粮前往宋洲安顿灾民,许久未曾与父谋面甚为挂念,盼能与父得见,并共商将胞妹接回,全家团圆一事。 这信若在旁人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毛病,顶多是个儿子想见爹了。也只有仓问生才能看懂仓洛尘话中深意。 几日后,粮食草药一应准备妥当,仓洛尘便准备前往宋洲。 仓洛尘交代了李忠一些府中之事,并让玉娘私下里前往仓家别院亲自教导那两名与仓洛尘身形相近的女子,因为玉娘对仓洛尘的一切习惯最是熟悉,也是唯一仓洛尘可以信得过的女人。 玉娘不问仓洛尘缘由,只一声应了好,仓洛尘又吩咐了李忠一些府中诸事,明日便准备早早动身了。 只是李忠与玉娘刚走,开着的窗户外突然立着一个黑影,落地轻盈无声。 仓洛尘骤然回身,却发现来的人是一身黑握着一把长剑的殷九。 月光下,殷九的面容看不真切,但他那周身所散发出的特有气场仓洛尘却心知肚明。 殷九见仓洛尘看他不躲也不言语,反而上前一步走到了窗边的光线下,伸手递给仓洛尘一个物件。 仓洛尘走近接过,却发现是一枚令牌,光线下一个睿字极为显眼:“这是?” “以备万一。”殷九无论说什么,永远是那种毫无起复的语气。 “王爷近日可好?”仓洛尘结果令牌问殷九。 这几日仓洛尘一直忙着粮草与草药一事在外忙碌未曾早朝,许久没有见到越君正,若是按照平日他的性子,也应会有些什么话来叮嘱自己,但是这一次却是没有见他露面,而今日这令牌也是让殷九送了来,所以仓洛尘情不自禁的有些担心的问。 殷九一点头:“还好。” “还好?”那就不是很好了。 殷九顿了顿,似乎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不过片刻后道:“皇后身体抱恙。” 越君正是皇后所生,如今皇后身体抱恙他侍疾在侧也是寻常,仓洛尘点了点头:“劳你待我多谢王爷。” 殷九无甚表情的又点了点头。 仓洛尘发觉二人还在对着窗户一个屋内一个屋外的说话,当即便道:“殷护卫进来喝杯茶吧。” 仓洛尘纯粹是客气话,并不是她吝啬一杯茶,而是直觉殷九这样极度高冷的人是不会答应的,但谁知殷九只犹豫一瞬便一转身开了门进屋。 仓洛尘还有点愣,没成想殷九这样的性子会答应跟自己喝茶。 仓洛尘也没叫人,二人坐在了桌旁,亲自倒了茶。殷九坐的如一尊雕像一般,全身上下都是直挺挺的棱角感,仓洛尘也不是个十分健谈的,遇到殷九这样的性子也实在不知该聊些什么。 聊得浅了估计他不会搭理,聊得深了又怕冒犯,于是呷了口茶笑着说:“我这府中小斯懒散关了,殷护卫来了也没人通传一声。” 殷九握着剑端坐着说:“没人见到我来此。” 第208章 出城 仓洛尘点了点头,方才见殷九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窗前,必然就不是从大门进来的,随口聊着便也没多想。 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殷九执起面前的茶盏,一口气喝下了一杯茶。 仓洛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见殷九一口喝完了,她才嗫嚅着说:“新沏的茶,有点烫……” 殷九皱了皱眉便站起了身,撂下两个字“麻烦。”转身便步出了书房。 刚走出书房,他又脚步一顿道:“此物不可交于旁人,需你亲自归还于王爷。” 话必,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仓洛尘还没来得及送一送,殷九便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想着他丢下的那“麻烦”二字,也不知是说从大门进来让人通报麻烦,还是这喝茶麻烦,或者是让他跑这一趟麻烦…… 仓洛尘兀自摇了摇头便没再多想,只是觉着这将军府的护卫应该加强训练了。 拿起桌上那殷九送来的睿王令,触手温润厚重,倒是非常符合越君正的气质。只是他为何特意让殷九将这令牌送来? 以防万一?是越君正认为此次前往宋洲仓洛尘会遇到什么难题?所以送来这睿王令在必要之时助她解围? 又特别嘱咐此物不可交于旁人,需要她回来亲自还给越君正,是担心此物在旁人手中生出乱子? 可凭借越君正那样缜密的心思,不可能不了解仓洛尘是个怎样的人,若他真的认为仓洛尘是个稀里糊涂没个轻重的性子,那也绝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令牌交给她。 那是……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他是担心此次自己这一走便不会回来,所以嘱咐一定要亲手还给他吗? 还有那一句以防万一,是以防遇到难事,还是以防她仓洛尘会跑路? 仓洛尘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到底哪里有巨大的闪光点将他吸引的紧紧攥住自己不放手? 不过,若她仓洛尘打定了主意真的想跑路,这一枚令牌又岂能牵制住她。 但是话说回来,无论越君正究竟存着什么心思将这令牌让殷九给她送来,仓洛尘心里却都是有点小感动。 因为在这个封建社会,见令牌如见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人的身份象征,特别这个令牌的主人有事个嫡出的受宠皇子。 若这睿王令落到歹人手中,有心甚至可以翻起滔天巨浪。 而他却没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预兆的将这东西交给了她,这是处于一种多么大的信任。 仓洛尘的拇指不经意的摩挲着令牌上的睿字,心里百转想着这其中的种种。 ** 翌日清晨,仓洛尘软甲于身端坐马上,身后随行着长长的车马队伍,恍若回到了边疆的感觉。 那种冲脱牢笼,呼吸道新鲜空气,重获自由的感觉。 仓洛尘深深呼吸,只觉得出了都城连空气中都带着些许花草的清新香气,一切都变得那么舒畅。 此次白化,喜子还有千寻一并随她出行,白化瞧着她那嘴角的笑容,笑着说:“将军心情很好。” 仓洛尘点头:“是啊,因为外面的空气更好。” 第209章 被欲望吞噬的人心 都城美丽而繁华,是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想立足的地方,但仓洛尘却不喜欢,只觉得都城中连呼吸都是压抑而难以舒沁的。 其实仓洛尘不喜欢的并不是那一方城池,而是那里的人。 都城中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欲望与诡诈,就好像所有人自从踏入了那一方城池起,便已慢慢的脱去了人心,变成了那被利欲驱使的恶鬼或傀儡。 ** 炎炎夏日里疾行并不好受,临近正午之时,所有人都已是汗流浃背,就连仓洛尘也不例外。 下午,阳光最毒辣的时候仓洛尘命令队伍停下休整,所有人走了多半天,才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了。 仓洛尘多年行军打仗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但是这些都城中的官兵却没她这么好的体力,若中了暑还得拖着病号,所以即便路程很赶,仓洛尘还是给众人休息的时间。 见有些许人因为暑气似乎有些不适,仓洛尘命人架起大锅煮了绿豆汤。 喜子一直守在打过旁盯着,待煮好之后趁着旁人都没动,先盛了几碗给仓洛尘端了过来:“公子也喝点绿豆汤解解暑期。” 仓洛尘接过碗,见到喜子喜子满脸是汗的,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喜子起先要给仓洛尘支个小锅煮绿豆汤,但仓洛尘在边关习惯了与兵士们同吃同进,所以不想搞特殊。喜子担心这大锅煮出来的东西“不干净”,便大热的天一直靠着火守着,给仓洛尘送来了第一碗。 “坐下歇歇,路还长着,有日子辛苦。”仓洛尘喝了口绿豆汤说。 喜子应了一声便也坐到了一旁却是笑着说:“倒也不觉得辛苦,这远比前些年边关奔走舒坦许多了。”喜子说着摸了一把头上的汗。 仓洛尘不禁也想起了早几年那整日沙场风霜的日子,那时候四国之间还在打仗,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他,整个大陆乱成一锅粥。 仓洛尘向来作为先锋军,有时大雪下到小腿厚,却还要连日的不分昼夜快速行军,或是三伏天日头当空晒得人身上火辣辣的,却也不能停下脚步。 当时确实觉得很苦,但是走过来如今回想便也不觉着有什么了,反而倒是有些还念那时候的日子。 但却不知怀念的究竟是什么。 “跟着我这么个主儿,也是苦了你们了。”仓洛尘笑着对白化还有喜子和千寻说。 千寻向来话不多,摇了摇头意思并不苦。喜子笑着说:“奴才打从娘胎出来的那天起,就以能伺候公子为荣,如今得愿以偿哪里会觉着苦。” 白化也在旁颔首笑道:“从前便听说了许多将军的英勇之事,虽未见将军其人,但心中早已敬服,阴差阳错结识了将军,余阳峽大战,嘉云关誓守也是见识了大阵仗,这一番历练下来只觉着脱胎换骨,谢将军还来不及,哪里说的一个苦字。” 仓洛尘一口喝了绿豆汤把碗放在了一旁,听了他三人的话笑睨一眼:“一个个倒是学着会拍马屁了。” 第210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队伍早晚赶路正午休息,一路疾行除了辛苦些到还算是顺利,数日后便来到了宋洲边界。 还未入宋洲,便是放眼一片荒凉,目及之处连颗绿植也很难得见,仓洛尘暗道奇怪,即便大旱没了庄家,怎也不会连一棵绿草也见不着。 单贵一路跟着仓洛尘随行,他看着这满眼的荒凉明白仓洛尘心中的疑惑,忧叹道:“将军不需奇怪,两市颗粒无收,放眼十里能吃的东西早已经都被吃光了。就差互相吃人了……” 仓洛尘眉心微蹙,没来由的身上一紧,她想起了十年前仓问生带着她走过边关村庄,那些萧条饥饿如炼狱的景象。 那时战乱未平,饿死的人却也并不奇怪。但现如今战事已经平定了两三年,虽说不上盛世安居,但几年休养生息,只要有一双手能劳动,饿死却也是不至于的。 但谁承想,天降灾祸,又增人乱。 若非那些个贪官污吏,又怎会再次出现这般人间炼狱一样的地方。 一路上,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因为身处这样的荒凉之中,没有人还能谈笑的出来。 与宋洲越发临近之时,脚下的土地干裂的有手掌厚,路旁的大树不知长了多少个年头,此时却只剩下些许发黄的叶子稀稀落落的飘着,而那树干上的树皮都已经不知被扒下了多少层。 单贵说:“早先还有些山草野菜,到后来只剩下这些树木,有的人饿的实在没法子只能扒了树皮吃,死的时候肚子都是涨的鼓鼓的。” 仓洛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只命队伍加快进程,却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 此刻说太多的话都显得冠冕无力,只有尽快将粮食运送到宋洲百姓的手里才是最为实际的。 仓洛尘边走边观察着宋洲周边的山势地貌,她问单贵:“宋洲百姓饮水都是从何而来?” “回将军,宋洲原本是靠着余江支脉的水生活,但这几年不知为何,余江的水越来越浅,而且从前雨水充沛的宋洲一年也下不上两场雨,所以到今年这流过宋洲的余江直接干涸的见了底,庄家无水浇灌,百姓与牲畜更是连喝的水都没了。” 仓洛尘心说奇怪,当初这地界取名为“宋”自然就是取宋字安居的意思,而据她了解宋洲的地貌,并不应该干成这样子。 而且余江的水一直都很大,又为何会在这两年见了底?种种一切都透着不合理。 就算一个地界的地貌发生变化,却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成这么大的变故。 仓洛尘越想越觉得此事有些奇怪。若此事没有解决的办法,即便此次安顿了宋洲百姓,可若连续这样干旱,那只能将宋洲百姓迁居别处了。 那到时候就不是只单单粮草的问题了。 一个州府百姓迁居,不但会影响到周边州府县城,而这么大一个州府的人流分散也会影响到朝廷的税收。 看似一件简单的事情,但细想之下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仓洛尘一声长叹,看来此事并非一日两日可以解决的了。 第211章 死城 几日后,当仓洛尘带领队伍来到宋洲城外的时候,偌大的城池仿佛变成了一座死城。就连城门外把守的官兵也不见了。 单贵说:“死了太多的人,闵大人无法,只得将所有人手都调集到了城中收拾残局。” 远远看到闭合的城门缓缓打开,从内里缓缓走出一行队伍,几个人推着一个木板车,车上罗着的正是尸体。 “这些人将尸体运到何处?”仓洛尘问。 “就在宋洲城外五里的乱葬岗。”单贵回答说。 “马上命人准备干柴火油等物,将暴露在外的尸体全部焚毁,避开河道水源附近。”仓洛尘转头吩咐白化。 白化不言有他,马上颔首领命:“是!”遂即带着一部分人驾马而去。 仓洛尘对单贵道:“你先行入城只会闵大人一声,准备好开库入粮,莫要因此发生骚乱。” 城中的人不知饿了多少日,猛地见到朝廷的运粮队伍难免激动失控而来争抢粮食生出骚乱。 “还是将军想的周到,小的这就进城通知闵大人。”单贵话必也先行一步入了城。 仓洛尘勒着缰绳打马回身,对身后的队伍扬声道:“所有车辆尽量集中,粮车在内人守在外,万莫生乱!” “是!”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仓洛尘不得不防着。 队伍缓缓前行不多时,还未入城门便见到了从城中疾步而来的一行人。 当先一人身着太守官服,想必就是单贵口中的闵大人了。 仓洛尘近前翻身下马抱拳一礼:“见过闵大人。”仓洛尘神色恭谨。 闵太守连忙上前将仓洛尘双手扶起:“仓将军,您为咱们宋洲所为本官已经听单师爷说过了,您是咱们宋洲的恩人,在下应该给你见礼才是。” 闵太守说着便当真对仓洛尘作揖,但仓洛尘却让开了身子并未受这一礼:“下官所为皆是本分之事,当不得闵大人如此大礼,更何况来日方长,现下应现将粮食入库才更为妥当。” 闵太守五六十岁的年纪,身体看着倒还可以,许是近些日子饥不饱腹,并且愁思过甚,所以整个人看着有些瘦,官服穿在身上有些松垮,脸色也有些许发青。 仓洛尘看到闵太守衣袍边角还占着些些许灰尘,脚上的官靴也是厚厚的一层灰。他这样的一洲之长折腾成这样,想必已经愁得不行,没心情在管什么官容仪表了。 闵太守引着仓洛尘一行队伍入了城,一路上街上空旷无人,偶尔能见到胡同中有零星的靠墙而坐的人,低着头一身褴褛,却不知是死是活。 一路上,闵太守一声接一声的叹息,眉心紧拧就未曾松开过,不停地感谢仓洛尘当日救下了单贵,又将此事上报了朝廷,继而便又对仓洛尘不停地诉苦。 仓洛尘道:“此事当日我也不过是巧合遇到了单师爷,况且当日若非睿王爷,下官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将单师爷当场救下。” “是是是,睿王爷仁德我等众所周知,他日若还有幸得见,在下也要感谢睿王爷对宋洲百姓的恩德。” 第212章 入宋洲 仓洛尘无心听闵太守的这些感恩与诉苦,她只问:“这宋洲旱了这么久,余江的水有见了底。闵太守可曾派人前去上游查看?” 闵太守一脸苦涩:“有啊,当然有。只是这……”话说一半,闵太守左右看了看便止住了话头,显然有些不便说的。 仓洛尘心领神会,当下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在旁盯着队伍将粮食卸车运进了库房中。 当晚,闵太守命人在州城中设立了五个粥铺。忍受多日饥饿的宋洲百姓,终于再一次迟到了粮食。 一时之间,前一刻还如死城一般的宋洲,终于焕发出了些许人气。 而临近傍晚的时候白化也回来了,他进门复命,远远的站在门口便不肯进来了,仓洛尘闻到他身上那一股子怪味儿,那乱葬岗也不知多少尸体,也不知都烂成了什么样子,白化在那守着多半天烧尸,身上是什么味道就不用说了。 仓洛尘只问他:“可还顺利?” 白化微微蹙眉,但见闵太守还有几个州府官员也在场,便没有多说什么只颔首一应:“是。” 仓洛尘点了点头:“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 白化也不多言,一礼便退下了。 而白化走后,几个州府官员向仓洛尘这个朝廷派来的“使者”说了些宋洲的问题便也散了。 但在闵太守起身要走时,仓洛尘却将他叫住了:“闵大人,下官还有些事情要与您说。” 其余几人只当朝廷有什么吩咐的,便也没有多想,各自散去了。 当众人都离开了,仓洛尘方才问闵太守:“闵大人,入城之时下官为您是否派人去余江上游查看,您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闵太守听了仓洛尘的话,有些踌躇着又坐了回去,但却没有立刻开口,好似是极难开口的事情一般。 仓洛尘清浅一笑道:“闵大人若是有何不便,不说也罢,明日下官便派人去查就是。” 闵太守身为一洲之长官位要比仓洛尘这个闲散将军大上不少,但许是听说过仓洛尘振威将军的威名,还有她与都城朝堂贵族中的雷霆手腕,所以闵太守莫名的就被她的气场压了一头。 他犹豫了片刻,听了仓洛尘的话方才抬起头说:“其实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也只是一些坊间传闻罢了,若仓将军有心,那本官说说也无妨,只是这些事情仓将军只当听了故事闲谈,却莫要当了真。” 闵太守这话说的很是奇怪,他派人去查上游江水问题,为何又引到了传闻闲谈上?而且犹犹豫豫的不肯开口,终于肯说了又让仓洛尘莫要当真? 这究竟有什么问题,仓洛尘如此倒是更加好奇了。 闵太守执起茶盏润了润喉,继而看向仓洛尘问了一句话:“仓将军可信风水秘术一说?” “风水秘术?”仓洛尘皱眉,这扯得太远了,难道是说宋洲的风水不好? 不过仓洛尘虽然没有特别信这些,但却并不全然否定,毕竟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第213章 旱魃 而中国数千年的文化传承,现如今遗留下来的皇城古都又有哪一个不是按照一定的讲究建造的。 总不会随便见着这里的地平,适合盖房子,然后皇帝就领着一帮人来了,气势汹汹的改了房子便当了都城。 就连现下留下来的紫荆城,都是按照一定的风水之术所建造,就连门前种什么树摆几盆什么花都有一定的讲究说道。 所以仓洛尘说:“下官并不懂这些,但想必这些东西能传承如此久远,也是有一定道理存在的。” 闵太守听了仓洛尘的话点了点头,但遂即又问:“那仓将军可信阴阳巫卜?” 仓洛尘听了心说这怎么越扯越远了,仓洛尘她这一抹现代穿越而来的魂魄,若说不信这些,那她的到来又怎么说?如果说信这些,她身为朝中官员妄说阴阳巫卜,那传出去可大可小。 仓洛尘不置可否:“不知闵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闵太守轻咳一声,向来也是觉着自己说的有点远了。终于直接问仓洛尘:“那仓将军可曾听说过旱魃?” “旱魃?” 闵太守颔首:“正是。” 旱魃是一种神话传说中的怪物,神异经中说,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行走如风,名曰旱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而袁枚的子不语中也说,尸初变旱魃,再变为犼。就连纪晓岚的草堂笔记里也有提过,说近世所云旱魃,则皆僵尸,掘而焚之,亦往往致雨。 可虽然如此,但谁也没见过真正旱魃长什么样,谁又能肯定这东西到底存在不存在。 但此刻听闵太守的意思,说这宋洲大旱是与旱魃有关,仓洛尘虽说并非无神论,但一时之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闵太守也看到仓洛尘的面上有些犹疑,他说:“将军当个闲谈听就是了,不必当真。” 话里说着然仓洛尘不必当真,若真的不当真他又为何要说? 无非是怕仓洛尘不信此事,又将此事上奏朝廷给他扣个妄说阴阳怪力之罪罢了。 仓洛尘道:“下官虽没见过何为旱魃,但却喜欢听些闲谈趣事,此事倒是有些趣味,不如闵大人说来听听也好。” “是是是,左右夜深无事,只当闲谈,闲谈而已。”闵太守一笑道。 继而便说起了关于这宋洲旱魃一事。 几年前,战乱当时宋洲也死过很多人,死的多了没人收尸的,一并也就丢去了乱葬岗了。 只是当时的乱葬岗并非现在的那一个,而是离着宋洲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起先也并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乱世当中乱葬岗也是寻产所见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有传闻说,每每下雨的时候,那乱葬岗却都一个雨点都不落,好似那乱葬岗的天空被人独独的圈起来了一样。 起先百姓只当个茶余饭后的怪谈说,倒也没人真的特别当回事儿,只是传的口多了,事情便被编排的越发神乎其神了。 第214章 诡异的乱葬岗 “将军是说挖开乱葬岗?” 仓洛尘颔首:“既然如你所言是从那里延伸的旱地,也许那事儿传的神了,就总有些胆大寻求刺激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人,前去探险。 有几个半大的莽小子大半夜去了乱葬岗比谁的胆子大,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有人说是被乱葬岗夜里出来的鬼怪给吃了,也有人说那几个小子想必是跑去别的地方发财去了。更有甚者说,那些人许是在乱葬岗了找到了宝贝,所以没有再回宋洲。在这当世,少了几个人多了几个人谁也没心情多去理会,至多闲聊几句八卦一下而已。 此事后来便渐渐淡了,毕竟谁也不会没事儿围着个乱葬岗转悠。 但是后来渐渐有人发觉,这乱葬岗附近的土地越来越干,靠近乱葬岗的地方更是寸草不生,而且那乱葬岗内堆放的尸体全都不会腐烂,而是一点点变成了干尸,那模样场景很是恐怖。 后来传言传到了闵太守这里,为了平息谣传,闵太守命人在大正午的一把火将乱葬岗的尸体全都烧了,但这一烧不要紧,反而却把谣传烧的更大了。 因为当天在场之人有人听到那大火中传来了人凄厉的吼叫声。 “吼叫?”仓洛尘听到这里更加惊异了,这简直可以当神话鬼故事听了。 闵太守颔首:“那差役回来后就是这么说的,说是那叫声听不出那女,而且好像钻进了人心里的那种嘶吼,极其尖利,而且叫的特别愤怒和凄惨。” “后来呢?”仓洛尘不禁问道。 闵太守又是一声叹息道:“后来那几个派去烧乱葬岗的人一个月内都死光了。” “什么?”仓洛尘越发觉得这事儿奇了,若非是这闵大人推卸责任,那就是真的“见鬼”了。 闵太守接着说:“一共五个人,死的时候眼睛都是瞪得大大的,极其恐怖,仵作验了尸,说都是活活给吓死的。本官深知此事不可外漏,不然定会生出骚乱,所以后来便草草将此事给压下了。不过后来便再也没出过什么奇怪的事儿,除了那乱葬岗依旧不下雨而已。” “你的意思是,这旱地是从乱葬岗那里向外扩散延伸?”仓洛尘皱眉问。 “是,最后连余江的水也都干了,可此事……”闵太守一脸无奈的看向仓洛尘。 仓洛尘到也理解他,毕竟这种事儿若是上报朝廷没法说儿,说宋洲出了旱魃,可为什么偏偏在你宋洲出了这东西?定然是宋洲太守不仁,上天惩罚。往大了说,甚至会延伸到越国国君不仁…… “就没挖开看看?”仓洛尘问。 里的地下有什么问题也未可知。” 闵太守愁眉不展:“那地方不能去。” “为何?”仓洛尘不解。 “去一人死一人,自从那乱葬岗被烧之后,去过那里的人没有一个善终的,无不是一个月内暴毙,如此还哪里有人肯去挖开那地方。” 仓洛尘向来一股子倔强劲儿:“无妨,既然谁也不肯去,我去!” 第214章 干尸 仓洛尘协助闵太守与州府官员将在灾民百姓安置好了,便打算去那乱葬岗看看。 “将军,这种事情属下去查看一番就是。”白化在旁劝说道。 仓洛尘却有自己的打算:“你和千寻留在城中,我带着喜子去看看就是。” “将军不只两个人去?”白化惊讶,以为仓洛尘会带着官兵一同过去。 “此事不宜张扬,更何况闵太守说的神乎其神,且多数都是听闻传言,究竟是真是假未可知。” “可多带些人以备完全也好,就算不带着旁人,属下……”白化还想继续劝说让仓洛尘带上自己,但仓洛尘手一抬打住了他的话。 “我自有分寸!”话必,仓洛尘已然收拾停当,看了眼喜子,二人相继向城外而去。 白化看着二人远走的背影干着急,他虽然担心,但却不敢置喙仓洛尘的决定。 “主人让我们留下自有她的道理。”千寻话必便转身离开忙自己的去了。 白化撇了撇嘴,心说真是人小鬼大,说话的口气倒是学将军学的极像。 ** 仓洛尘与喜子二人快马来到闵太守所说的乱葬岗附近。临近这里可以发现,这里确实比着其他地方的土地更为干涸。好似地底有一个火炉日夜烘烤一般。 “公子,这里难道真的有旱魃作祟?”喜子问。 仓洛尘放眼这周围的地形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不知道那旱魃长得什么模样。”喜子左右观望着,好像在提防那旱魃突然跳出来一样。 “旱魃就是僵尸,尸变初期为魃,再变为犼,身长三尺,袒身,目在顶上,行走如风,猱形披发,一足行。”仓洛尘端坐马上神色不动,语声淡淡道。 喜子听了一哆嗦:“公子可是见过?” “怎么,害怕了?”仓洛尘笑看了喜子一眼。 “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慎得慌。”喜子不由得离苍鹭从又近了些。 仓洛尘一声轻笑没有继续逗他。 二人又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坐下的马匹便只在原地踢踏着不肯向前走了并且很烦躁的打着响鼻。 “公子,莫不是前头真的有什么鬼怪?”喜子狐疑着说。 “大白天的哪里有什么鬼怪。”仓洛尘说着便翻身下马,只是一落地就明白为什么马不肯继续向前来了,因为这里的地表温度越发升高。 “这里的地好热。”喜子摸了摸地面说。 仓洛尘将缰绳扔给喜子:“你牵着马留在这里,进去看看。” “那怎么行,公子怎么能一个人进去。”但喜子话未说完,仓洛尘便头也不回的进了乱葬岗,喜子急的想跟过去,但两匹马却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他无奈只得先找地方拴马。 这里寸草不生,几颗老树也已经完全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而前方不远处那一片焦黑,必然是闵太守命人烧过的乱葬岗的地方了。 远远还可以看到向下凹陷的大坑里还有些尸体横七竖八的扔在那里,但却并没有腐烂,而是清一色的成了暗棕色的干尸。 第215章 干尸身下的白烟 死尸仓洛尘常见,但这干尸到还是第一次。 走到近处,那尸体表面的肌肉干硬收缩,使得面部表情看着十分的诡异狰狞,让人瞧着很不舒服。 但仓洛尘毕竟是大风大浪里来的,自然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向来都是人心而已。 周围寂静非常,连虫鸟鸣叫之声也无,似乎这乱葬岗已经完全一片死气,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而且走的越近,越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带着些许刺鼻的臭味。 仓洛尘拿出汗巾捂住了口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却是喜子小跑着跟了过来。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仓洛尘蹙眉道。 “奴才不放心,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个照应,哪里有主子犯险奴才等在外面的道理。”喜子话说着走了过来。 仓洛尘无奈,她虽知道无论是喜子还是白化甚至于千寻,他们都对她忠心耿耿的担心她的安稳,可仓洛尘自认为能够解决的事情便也不想他们犯险。 任何人的性命在她的眼中都是宝贵的,生命面前不分主子和奴才。 喜子既然已经来了,仓洛尘也不能赶他走:“捂住口鼻。” 喜子也闻到了这里的怪味,经仓洛尘提醒赶紧用衣袖遮住了口鼻,看了一眼乱葬坑内的干尸,“妈呀”一声。 他这一嗓子喊得突然,给仓洛尘也吓了一跳:“喊什么!” 喜子的手有点哆嗦,指着那些干尸:“公子,看……看那……” 仓洛尘看了一眼:“干尸而已,怕它吃了你!” “不……不是……不是……冒烟了……” 仓洛尘疑惑的又回头看了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她索性走到了喜子身旁,顺着他的手指再向乱葬坑内看去。 这一看才明白喜子说的是什么。 方才因为光线与遮蔽物的关系,仓洛尘锁站的位置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但是站在喜子的这个方向却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堆放的死尸身下,在缓缓的冒着白烟。 在这样一个寸草不生的死寂之地,一堆横七竖八的干尸身下缓缓冒着白烟,这种场景确实有点慎得慌。 但仓洛尘是个胆大的,更何况若是不探明真相空手而回也不是她的性格。索性将腰侧的长剑握在了手中便要上前。 喜子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抓住了仓洛尘的手臂:“公子不能去。” 仓洛尘皱了皱眉,但喜子依旧不肯放手:“要去,奴才去,公子不能去。”相处这么久,喜子第一次这么坚定的阻止仓洛尘做某件事,也许是他认为这一次真的有危险。 “不必自己吓自己,这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仓洛尘一扭胳膊甩开了喜子的手还要上前,但喜子却一个箭步冲到了仓洛尘身前:“既然公子也说没有妖魔鬼怪,那就让奴才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喜子话必,也拿出了他自己的长剑,不待仓洛尘反对便大步走进了乱葬坑内。 第216章 天大的局 似乎尘上前阻止,喜子走的很快,几步便进了乱葬坑。 尸体堆积中,喜子很难找到下脚的地方,仓洛尘有些疑惑,闵太守说这个乱葬坑被他下令烧毁过,之后这个乱葬坑便没有继续用了,可为何这里还有这么多没有被烧毁的尸体? 仓洛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即便要去叫喜子回来,但话还没出口,只见喜子已经用长剑拨开了那冒烟的干尸,继而闪瞬之间几声闷响。 只听到喜子一声“啊”没喊出口,便没了声响。 仓洛尘欲要阻止的手,硬生生的顿在了半空中…… 喜子身中数箭“碰”的一声倒在了干尸堆中。 仓洛尘本能的连着几步退了回去,站在了乱葬坑的边缘,看着喜子的尸体,目光幽暗。 若非今日喜子自主跟来,若非他执意代替仓洛尘去查看那干尸下的白烟,此刻躺在那干尸推里的便是她仓洛尘的尸体了。 喜子的惨呼声之后,四周有恢复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响,那干尸下的白烟依旧透过干尸堆的缝隙缓缓向外散发。 方才仓洛尘一直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而此刻她脑中一片清明,那是二氧化硫的味道。 看着喜子的尸体,仓洛尘的脸上并没有愤怒,反而冷静的可怕。她的眸子幽深如寒潭,握着长剑的手青筋尽显,微微发白的薄唇紧抿着。 走上前去,没有理会那些横七竖八的干尸,更没有理会干尸下冒着的白烟,只缓缓合上了喜子的双眼,拔出箭后将喜子的尸体抬出了乱葬岗,放在了他来时骑着的马上。 来时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人与一具尸体。喜子还未干涸的血顺着马背滴落了一路,好像黄泉路上盛放的曼陀罗一般艳丽而妖冶。 仓洛尘的脑中不断回想着喜子执意阻止自己,而他自己上前的场景,还有这些年喜子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不求任何回报却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做的一切。 还有路上顶着烈日守在火堆旁只为给自己成一碗最干净的绿豆汤。 他的笑脸依旧那么鲜活,一个时辰前还在怯生生的问自己“公子,若真有旱魃,不知长得什么模样。” 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旱魃,即便有,又有何可怕?因为最可怕的向来只是人心啊。 紧握缰绳的手微微颤抖,仓洛尘并不是没有见过朋友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不战场,这里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 战局可以谋策,但人心却无法估算。 仓洛尘忽然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她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太自己以为是。 以为自己离开了都城一切就可以恢复平静,但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人又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设了这样大的一个局,连皇帝和睿王爷也一同算计了进去,只为了要她仓洛尘的姓名么? 仓洛尘要谢谢这个局的背后操纵者,因为他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每每写到不是那么顺心的时候,看到亲们的留言鼓励,还有默默投来的打赏和推荐票,就觉得又有了继续好好写下去的动力。感恩】 第217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到宋洲之时已经是入夜了,如今城中虽然百姓已经不至于挨饿,但城中却依旧人烟稀落。 仓洛尘端坐马上,身边马匹上横放着喜子的尸体,若此刻是白天,众人看到这这景象一定会受到惊吓。但此刻已是入夜,又在这样一个灾况严重的地方,便也没有人关注于其他事情了。 仓洛尘直接回到了驿站,白化和千寻得知仓洛尘回来,紧忙着快步而出前来迎接。 “将军回来了。” “主人。” 二人见到仓洛尘端坐马上完好无损都很高兴,但一转头见到原本是喜子骑着的马上竟然驮着的人是喜子。 千寻快步跑了去过:“主人?” 仓洛尘翻身下马。神情冷肃的吩咐白化:“好生收殓,将骨灰带回都城安葬。” “将军……”白化以为喜子只是受了伤,但却没想到喜子已死。 千寻听到了仓洛尘的话愣了一下,继而手有些颤抖的覆上了喜子的背,一路而来,喜子的身体早已凉透。 “怎么会……”千寻轻声一语。 自从来到将军府,仓洛尘便将千寻交给了喜子教规矩,所以比起仓洛尘,千寻与喜子相处的时间最长,自然感情也很深厚。 千寻回头看仓洛尘,眼中是不信还有不解。 仓洛尘神情冷肃,却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中。 白化望着仓洛尘的背影一脸愁思,除了那日余阳峽守城战时,白化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仓洛尘这样冷肃的神情了。 白化明白,此刻的她,心里憋着一团火,待到适时之时,那火焰可以焚毁她想要摧毁的一切。 当日余阳峽外的两万北疆军,就是血淋淋的证明。 仓洛尘从回来后就一直无话,回到房间中换了一身衣裳洗了一个澡,整个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但却安静的有些异常。 千寻去为喜子收殓,白化端了晚饭给仓洛尘送了来。 进门之后,见到仓洛尘正坐在书案后看着一本书,依旧无甚表情,但那一对幽冷的眸子能结出冰来。 “将军。”白化把食盒放到一旁:“吃点东西吧。” “嗯。”仓洛尘淡淡的应了一声,待白化将食盒中的吃食摆放好了,她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微长的出了一口气。 白化将筷子递了上去,但却并没有立即离开。仓洛尘看了眼对面的椅子:“坐下一起吃吧。” 白化也没推辞,直接坐了下来,但却并没有同仓洛尘一起吃。 “从今天开始,所有从都城带来的人都要加强戒备,驿站中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即便州府官员未经允许也不可擅入。一切小心谨慎为上。” 仓洛尘边吃着饭,语声淡淡的吩咐着,说着如此紧要的事儿,却好像再说明天吃什么一样随意。 但白化不敢置喙,当即肃声应了,他明白,仓洛尘越是如此冷静异常,事情便越打。 反而她若气急败坏那事情往往却并没有多么棘手。 只是这不过半天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218章 一看究竟 仓洛尘吩咐过了白化,吃了几口东西便放下了碗筷:“随时准备,最迟五日后返程。” “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喜子为何……”白化急于知道为何短短一日仓洛尘的变化如此之大,而喜子又…… 仓洛尘捏了捏眉心:“有人想要我的命而已。” 正在收拾碗盘的白化忽然手一滑,碗里的米饭洒了出来。 仓洛尘缓缓起身且是一声冷笑:“这天下间想要我姓名的人不知凡几,却也不在乎再多上几个。” ** 翌日。 清晨一大早仓洛尘便来到了太守府。 闵太守见到仓洛尘一大早的来找自己还有点惊讶:“仓将军昨日前去乱葬岗查看,可查出什么来了?” 仓洛尘嘴角含着清浅笑意:“查出了些有趣的东西,恐怕闵太守要亲自随下官前去看看了。” “哦?是何物?难道真的是……”闵太守压低了声音,仓洛尘明白他说的是旱魃。 但仓洛尘不置可否:“闵太守看过才能知道。” “这……”闵太守犹豫少许,片刻后应道:“那好,本官去吩咐一声便与仓将军同去。” “那里并无危险,闵太守不必惊动太大,若此事传出去,恐怕对您的声誉也没什么好处,甚至若再有传闻流传,此时人杂,难免传到都城圣听。” 闵太守想了想,似乎觉得仓洛尘说的也有道理,便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叫上了单贵还有一名差役,加上仓洛尘与白化,几人一同前往乱葬岗。 同样是到达乱葬岗外围边缘的时候,马匹不肯在向内走,仓洛尘吩咐众人下马步行向前。 闵太守和单贵有点担心:“仓将军,这马匹都不肯向前走了,我们还要过去吗?” “大人已经走了这么远,只还有几步,难道不想看到事情的真相?”仓洛尘说着装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单贵。 闵太守依旧有点犹豫,但仓洛尘话不多说,已经率先一步向前走去。 闵太守心想,若是真有危险,仓洛尘也不会带自己来这里,而且她敢当先而行,自己又与什么犹豫,当即便也跟了上去。 单师爷想要劝阻,但长了张口却没说什么,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乱葬坑旁,几人看到坑内横七竖八的干尸时,不免都有些惊惧,甚至作呕,只有仓洛尘神色淡淡无甚大碍。 “将军,这里的尸体为何不会腐烂。而且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白化皱着眉头捂着鼻子问。 “这种味道有毒,但一是片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不必担心。” 仓洛尘带着众人站在昨日喜子站着的位置,她指了指那干尸缝隙中的白烟:“闵大人可看到了?” 闵太守看着那好似从干尸身上缓缓生出的白烟有些惧怕:“这是……” 仓洛尘道:“此物无害,闵大人只要近前一看就可知道事情原委,还有宋洲大旱的最主要原因了。” “此物真的与宋洲大旱有关?”闵太守问。 仓洛尘一点头:“确实。” 听到他最关心的问题,闵太守一咬牙就进乱葬坑。 仓洛尘看着一旁的单师爷:“单师爷不配闵大人同去一观吗?” 第219章 谋害朝廷命官 闵太守独自咬着牙进了乱葬坑,单贵站在边缘犹豫着不敢上前。此刻被仓洛尘问了,他嗫嚅着说:“小人……小人害怕。” 仓洛尘清浅一笑:“不过是些死人而已单师爷怕什么?” 此刻闵太守刚好不慎,一只脚踩进了一具干尸的胸腔里卡住了:“单师爷,快来,快来给本官弄下去。”闵太守别过头不敢看自己脚上的东西,只叫着单师爷。 仓洛尘抱着剑站在边缘可不上前,听到闵太守的呼喊声淡淡的看着单师爷:“单师爷还不快去?” 单师爷却还在犹豫:“这……这……” “单师爷,你还不快些过来帮本官!”闵太守又喊了一声。 因为怕此事有什么隐秘外泄,所以跟随而来的两个差役被安排在了外头看马匹,所以此刻只有仓洛尘白化,闵太守和单师爷四个人再次。 见仓洛尘显然没打算上前,白化也站在一旁不动不语,单师爷一脸苦色,即便在不愿却也不得不壮着胆子进了乱葬坑。 见单师爷一步三犹豫的缓缓上前,白化站在仓洛尘身旁低声问:“将军可是认为这单师爷有问题?” 仓洛尘抱着剑冷眼瞧着:“有没有,看看就知道了。” 白化便也不再问,同样看着在干尸堆里“挣扎”而行的单师爷和闵太守。 但仓洛尘却忽然问他:“白化,我待你如何?” 仓洛尘没有看他,似乎也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但白化却神色郑重的说:“将军对属下有再生之恩,此生无以为报。”仓洛尘从奴隶贩子手中将他救出,带着受伤的他一路回嘉云关,并为他羞辱了加多和戈尔,并且收他入军中传授武艺与领兵之谋,即便来到都城,仓洛尘也从未将他当奴才看待,待他极为宽和。 这些种种,若没有仓洛尘,白化现下也许还是一个奴隶,或者是一个死人而已。 仓洛尘浅笑着看了他一眼便没再说什么,只神色淡淡的看着单师爷和闵太守说:“看戏吧。” 单师爷一张脸都快拧成了抹布,好容易帮着闵太守将卡在脚上的胸腔骨给弄了下来,二人扶持着一步步挪腾着向那冒白烟的地方去。 待他二人走到近前之时,闵太守犹豫着回头问仓洛尘:“仓将军,这究竟是何物,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仓洛尘站在坑边语声淡淡:“闵太守与下官可有仇怨?” “自是没有的。”闵太守当即回答。 仓洛尘淡笑着点了点头:“谋杀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既无仇怨,下官又怎会给自己找这不必要的麻烦。” 闵太守想了想,心说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死了那她也脱不了干系。 如此想着,他便准备抬脚去拨开那“冒着白烟的干尸”,但就在他将要触碰到那干尸之时,仓洛尘忽然出声制止:“等等!” 闵太守吓了一跳,收回了脚问:“仓将军何事?” 仓洛尘从用长剑在一旁的枯树上削下一根枯树干正正好好的扔给了单师爷:“单师爷,用这个拨开那尸体,莫要用手,毕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看到有亲留言说,喜欢小仓仓在战场时候的样子,你们的愿望有可能很快会实现,而且也许会带着小越越一起呢(>^w^<)】 第221章 死罪 仓洛尘扔的准,单师爷不待反映就条件反射的接住了。 单师爷原本有意无意躲得闵太守远远的,此刻却接住了仓洛尘扔来的枯枝,闵太守一转头道:“还是仓将军想得周到,那单师爷你把这尸身拨开,让本官一探究竟。” 但怎知单师爷不进反退,抱着枯枝后退两步道:“在下……在下害怕……在下不去……” “当日西城门单师爷拼死力荐的英勇去了哪里?此事本就不属本官职责所在,如今为宋洲大旱查出了缘由。单师爷却连这点小事也不肯做,难道是让本官或是闵大人去做?” 闵太守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蹙眉道:“单师爷,你怎么回事!” 平日里对闵太守言听计从的单师爷,此刻却说什么也不肯上前,抱着树枝连连后退,恨不能立刻逃走一般。 仓洛尘站在坑旁忽然一声冷笑,她看着单师爷缓步上千,单师爷依旧连连后退,但却被身后一同而来的白化堵住了退路。 仓洛尘与白化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单师爷抱着树枝一脸惊恐:“仓将军,你要作甚!” 仓洛尘的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她一把握住了单师爷的手腕:“本官陪着单师爷就是。” 单师爷本能的想要挣脱仓洛尘的手,但无奈仓洛尘看似纤细的手腕却如铁钳办难以挣脱,任凭单师爷如何扭动后退,但却还是被仓洛尘拉着一步步走到了那冒着白烟的干尸旁。 仓洛尘放开了他的手腕:“单师爷,请吧。” 单师爷一脸惊疑不定的依旧想要跑,但已经被仓洛尘与白化堵了个严严实实:“在下……在下真的害怕……仓将军不要为难在下了。” “怎是为难你,如今宋洲大旱千万百姓如坠水火,单师爷此举若能查出事情真相,那百姓们感谢你还来不及。”仓洛尘唇角的笑意不减,但此刻看在单师爷眼中却比地狱修罗还要恐怖万分。 一直在旁未语的闵太守,此刻也蹙起了眉心,任凭他在不了解内情,此刻也看出了仓洛尘的有意为之。 “仓将军,这……”闵太守想要为单师爷开脱,毕竟单师爷跟了他许多年,又确实是个得力之人。 但仓洛尘一个眼锋淡淡的扫了过去,如冰刃一般寒利,闵太守的话便硬生生的又吞了回去。 仓家嫡子,那个五岁上战场十年战功无数,踩着无数尸体走过来杀人不眨眼的振威将军仓洛尘的名号,闵太守不是没有听过。 此时荒郊野岭,若是她真的发起狠来,一刀杀了自己又有什么难得,所以闵太守便闭口不言了,只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 单师爷见连闵太守都不再言语了,当下一脸灰败之色,“碰”的一声跪在了仓洛尘的面前。 “小人死罪,只望将军仁善,放过小人妻儿老母。”单贵此刻没有了方才惧怕干尸的模样,反而硬生生的跪在了一堆干尸中间,没有再抬起头来。 第222章 事情真相 单师爷突然下跪,仓洛尘眸光幽深一声冷笑。显然一切都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而闵太守与白化皆惊异不已,不知仓洛尘与单师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仓洛尘此刻却并没打算解释这件事:“你的妻儿老小何去何从,你生或是死,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仓洛尘转头看向闵太守:“闵大人,单师爷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知您是否知情?” 闵太守此刻心中满是疑惑,虽不了解单师爷究竟做了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却问:“可否请仓将军告知?” 仓洛尘笑了笑:“可以,但却不急不这一时,闵大人先了解了这宋洲大旱的缘由,回到城中再说单师爷的事情也来得及。倒是也可让单师爷自己与大人说个清楚明白,”仓洛尘话说着,眸光淡淡的扫了单师爷一眼:“下官倒是也有许多问题不明,到时还要一一请教单师爷。” 单师爷此刻被白化拉着站起了身,但却不跑也不闹,只一脸颓败的站在原地,似乎已经在等死了。 他明白,凭着他自己无论如何也跑出仓洛尘的手心,更何况,若是他这一跑,全家老小的性命就算是交代了。 仓洛尘的杀人不眨眼即便他没有亲眼所见,但却也早有听闻,所以方才他自知已被识破,便直接认了。 白化一直站在仓洛尘身旁,提防着单师爷。 仓洛尘让几人都远离了乱葬坑,继而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绑住了那压着白烟的干尸,远远的用绳子轻轻一拉,干尸移动,顿时数支箭从尸体身下破风而出,分散四处钉在了地上或枯树之上。 闵太守和白化震惊不已,二人也终于明白为何仓洛尘方才要让单师爷去搬动干尸,但单师爷始终不肯,最后直接下跪认错。 闵太守一脸愤恨加惋惜的指着单师爷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单师爷也许也是受人所迫,回城后查明真相便是。”仓洛尘看了眼单师爷说道。 闵太守一声叹,一甩衣袖没再说什么,但脸色却越发的难堪。 仓洛尘将那干尸用绳子拖拽开来,这才发现尸体下埋着一个类似于箱子一样的机关,只要上头的尸体稍微一动,机关便被触发射出利箭,那么站在近处的人若无防备必死无疑,甚至于站在稍近处的人也难幸免。 这也是昨日喜子命丧的原因。 仓洛尘看了眼单师爷,单师爷这次不用催促,怪怪的走在前面走在到了那冒白烟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仓洛尘几人也跟了上去。 “这是……”闵太守看着那从干裂的土地中缓缓冒出的白烟不知是何物。 仓洛尘解释道:“这就是导致宋洲大旱的根本原因,若无估算没错,宋洲与外围地界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煤矿,原本一直相安无事,但闵大人的那一把火烧的太大,将这底下煤矿引燃,所以将这余江支脉的水越来越少,直至完全烘干之后,这地下煤矿的火势也越烧越大,以至于宋洲周边的土地越来越干涸。” 第223章 背后主谋是女人! 仓洛尘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闵太守蹙眉凝思,看着那地底缓缓而冒的白烟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本官却一直没能查明,实在是……有愧的很。” 仓洛尘一声轻笑:“想来闵大人是受人蒙蔽,听信了谣传而已。” 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只不过因为这个事发地点太过特殊,所以出了事情之后所有人不禁就往怪力乱神之处去想,而却千百张嘴传来传去,事情不免传的越发神乎其神,而闵太守没有及时派得力之人亲自查看,反而一把火引燃了地下的煤矿,这才发生了这一切,脑成了如今宋洲的这幅局面。 事情查明,一行人回到城中后,闵太守便一封奏折送去了都城,说明了此地干旱的原因,等待朝廷示下该何去何从。 而仓洛尘在经过闵太守的“同意”后,将单师爷带回了驿站。 其实闵太守有心想要不同意却也没那么胆子,毕竟此事他也看出来了,错一定是在单师爷,若是此刻在阻拦,落下个同谋的罪名,但毕竟单师爷与他主仆多年,闵太守希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如此,闵太守也来到了驿馆中。 仓洛尘与闵太守二人分坐上首,白化坐在另一侧,而千寻站在了仓洛尘的身后,几个人都看着站在正中的单师爷。 此时的单师爷好像半日之间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是一脸颓败之气。 他跪在当中身子有些佝偻着,低头不语。 仓洛尘呷了口茶,缓缓放下茶盏后问:“谁指使的你?” 单师爷依旧垂着头:“小人只知道是个女子。每次与那人见面,她皆是一身长衫遮得严实,面上还带着厚厚的面纱。” “是女人?”这到是仓洛尘没想到的。因为与仓洛尘接触过的女人实在不多,而且也没没有哪一个值得设下这么大而道一个局只为了要她的性命。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犯险?”仓洛尘继续问。 “小人收了她的银子。”单师爷回答道。 一声冷笑,仓洛尘冷眼睨着他:“倒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闵太守不自禁的拿出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而指着单师爷厉声道:“你怎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胆大妄为之事!” 仓洛尘转了转手边的茶盏并未理会闵太守,而是继续问单师爷:“那乱葬坑的东西怎么回事?” “小人只听那女子说乱葬坑里有埋伏,但并不知道是何物。” “本官说你为何推辞不肯随本官同行前去查看,到了那里有不肯去碰那干尸,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见本官上前竟不阻拦,你这是想要了本官的命啊!”闵太守气急了,他这么多年待单师爷不薄。 单师爷听了这话,不禁看了眼藏罗,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而闵太守经单师爷提醒,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仓洛尘。 仓洛尘心知肚明,清浅一笑道:“单师爷谋害朝廷命官,下官欲要查明实情也是在所难免,并且……下官可并没有让闵大人受伤分毫。” 第224章 病来如山倒 单师爷想要提醒闵太守,在乱葬坑时,仓洛尘没有告知详情让闵太守犯险。 闵太守一瞬之间也有些狐疑,但却又被仓洛尘的一句话给打消了念头:“混账,竟然还妄图挑拨本官与仓将军之间的关系。” ’ “闵大人稍安勿躁。”仓洛尘又问单师爷:“都城中,你怎知本官会去西城门,又如何恰巧相遇。” 一旁的白化听到了仓洛尘的话,忽然背脊一紧。 因为当日是白化听闻说西城门附近有一家叫做露水的茶楼,所以才引着仓洛尘而去,但也就是那么巧,遇到了单师爷。 白化不禁看向坐在上首的仓洛尘,想起她在乱葬坑时问自己的那句话。原来她早已看明了这一切,但却依旧选择了相信他! 单师爷说:“那女子知道小人要来都城,所以让小人在城外多等几日,等到有通知再进城。” 对她的行踪如此熟悉的人,说明她的身边出了内鬼。 一环扣一环,设计的很是巧妙,仓洛尘的唇角挂着浅笑,这背后的主谋,她倒是真想当面会一会了。 仓洛尘又问了些问题,但是并没有从单师爷口中得到什么直接的有利线索。 命人将单师爷看管起来之后,闵太守也向仓洛尘道了歉,说是自己的工作失误等等,仓洛尘也懒得理会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了。 事情查的很顺利,宋洲也有闵太守等待皇帝安排,仓洛尘已经打算启程回都城了。 而就在仓洛尘等人刚刚启程回都城当日,仓洛尘就遇到了李忠命人送来的消息。 皇后病重! 这个消息是在仓洛尘意料之外的,当日离开都城之时从殷九空中得知皇后身体抱恙,所以越君正在宫中侍疾。 当时以为不过是些小病休息几天就是了,但为何好好的会变发展成病重? 而这消息传达并非当日的消息,又过了这些天,不知事情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 仓洛尘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队伍加快了进程,早早的回到了都城。 都城依旧人烟鼎盛,热闹而繁华,并没有从外看出些许不同来。 但当仓洛尘入宫复命之时,却被告知皇帝身体不适,任何人都不见。 仓洛尘更加疑惑了,李忠的消息所言是皇后病重,可如今为何连皇帝也身体不适了? 仓洛尘不言有他,直接回了将军府,刚一进门李忠便快步迎了出来:“公子回来了,可收到奴才送去的消息?” 仓洛尘点头:“现下如何了?” 李忠压低了声音说:“今儿一早得到的信儿,说是皇后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 “这么严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仓洛尘疑惑。 皇后如今年岁也不是很大,向来也没听说有什么毛病。 李忠摇头:“奴才也不知,只说原本是一直好好的,不知怎的前些日子忽然就不好了,然后一下子就没再好过。且听说皇上这几日也身子不大好,而睿王爷这些日子也一直留在宫中侍疾呢。” 第225章 是巧合还是蓄谋? 仓洛尘眉心紧锁,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赶在了一起,究竟是巧合还是蓄意? “这几日睿王爷可曾有什么消息?”仓洛尘边走边问。 “不曾,说是因着皇后病重睿王爷侍疾,已经多日未曾离宫了。” “那皇上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仓洛尘有些头痛。 “皇上顾念皇后病情,所以一时忧心也病着了。”李忠也是一脸愁思。 仓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且手握重兵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若老皇帝真的突然有个什么闪失,那仓家也不得不为今后的路数做打算了。 “命人备车。”仓洛尘话说着快步回了房间。 李忠连声应着:“是,奴才这就去……” 片刻,仓洛尘换了一身便装出了门,李忠已经等在了门外:“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您这是要去哪?” 仓洛尘没有回答,却道:“今后任何人未经我的允许,不准入后院与书房半步。” “是。公子,可是出什么事了?”李忠只觉得自家公子回来后便有些不大一样了,不知这些日子在宋洲发生了什么事。 “府中有内鬼,你去给我查。”仓洛尘脚步未停沉声吩咐。 “什么?!”李忠听了惊异不已,但自家公子并不是个捕风捉影的人,她既然已经吩咐那就说明必有此事,当即也不敢多言,只应了后便满脑子都在想着府中之人哪一个更有嫌疑。 走出府门仓洛尘准备上马车,李忠左右看了看,只见千寻跟在一旁却并未见喜子,他立在车旁问:“公子,为何不见喜子,可是被您派去了别处?”他以为喜子被仓洛尘指派去做什么事了。 仓洛尘上马车的动作顿了顿,继而一跃上了马车,在车帘子落下的那一刻说:“死了。” 车帘落下,马车缓缓前行,独留李忠立在原地带着惊讶不已的表情。 喜子的死仓洛尘并非无动于衷,但是她知道伤春悲秋没有任何用处,她也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伤春悲秋而变得风情万种。 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人已逝,但却还有许多活着的人需要她的顾念。 此时已经至傍晚,天边的云朵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瑰丽非凡。 仓洛尘的马车停在了郭府门前。 递了帖子,很快便有人将仓洛尘迎了进去,还未走到书房便见到了迎出来的郭复。 “仓兄,你可是今日回来的。”郭复听到有人通传说仓将军来了,便急忙忙的迎了出来。 仓洛尘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却也不多做寒暄:“今日方回都城。” 郭复低声问了句:“可进宫了?” 仓洛尘颔首,但却闭口不言。 郭复当即心领神会:“多日未见,仓兄里边请。” 二人并肩入了郭复的书房,屏退一并闲杂之人后,仓洛尘方才开口问:“数日未归,这朝中似乎……”要变天了。 郭复一声愁叹:“说来也巧,仓兄离开的这些日子,朝中发生了不少事情。” 第226章 多事之秋 “确实是个多事之秋啊。”仓洛尘颇为感慨道,继而问郭复:“听闻这些日子睿王爷一直留在宫中侍疾?” 郭复是越君正的心腹,有什么事情问他再明白不过了。 “不瞒仓兄说,在下也有些许日子没有见到睿王爷了。” 仓洛尘没来由的心中一紧:“那宫中现下究竟如何,王爷他……” 郭复叹息:“在下势单力薄,万般打听却也只知道殿下在宫中侍疾,旁的便不知了。” “那皇上呢?为何方才我进宫复命只是,说是皇上身体抱恙任何人不见。”按说仓洛尘从宋洲回来,宋洲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只要皇帝不是病的很严重,也不会不问一句的。 “皇上已经两日未曾早朝了。宁相爷说皇上这两日头风发作,所以暂不早朝。” 仓洛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问郭复:“我记得宁相爷平日里与慎王爷走的近些?” “却是如此。”郭复颔首应答。 但转瞬之后,郭复猛地起身一脸惊恐:“仓兄的意思是……” 仓洛尘摆了摆手:“许是在下多虑了,郭兄稍安勿躁。” 但被仓洛尘的话一引,郭复哪里还能稍安勿躁,在书房中焦灼的走来走去:“我怎么没想到呢。王爷这么多日子没露面,皇后与皇上有同时身体抱恙,我怎么没想到,没想到啊!!!” 仓洛尘被郭复晃得眼晕:“此事还需查明才可,郭兄可还知道些什么消息,不如一并道来你我二人也好有个商量。” 如此,郭复又将仓洛尘离开都城这些日子朝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仓洛尘带着灾粮前往宋洲之时,皇帝便因为贪污灾款倒换灾粮等事的涉案官员一一查办,而这些人当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与四皇子越君邢也就是慎王爷有关。 慎王爷认为这其中都是越君正在背后怂恿捣的鬼,因为此事二人下朝后还争执了一番差点动起手来。 当时仓洛尘正在筹集灾粮草药一事多日未曾上朝,所以并不知道她不在这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些事情。 也正是因为此事,朝堂之上越君邢越发对越君正针锋相对处处紧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兄弟二人之间的不合。 但巧的是,前朝兄弟二人闹不和,后宫之中却传来皇后抱恙的消息,起先并不严重,但几日后病情不见好转且越发病重,越君正为孝子,当即入宫侍疾,但皇后的病情却并没有因为越君正的侍奉而好转。 头几日郭复还能在早朝上见到越君正,但后来两日皇帝也抱恙不曾早朝,所以郭复便与越君正断了联系,去睿王府也告知越君正一直在宫中未曾回府。 仓洛尘听着这些闭了闭眼,所有的事情在她脑中好似搅成了一团乱麻,千头万绪中却也是毫无头绪。 “慎王爷近来可有什么动静?”仓洛尘问郭复。 “未曾听说,也怪在下不够心细不曾去探过,若非仓兄提醒,在下也想不到那里去。” 第227章 王爷在哪里? “只希望是我们多虑了。”仓洛尘一声喟叹。只是这一次,她有一种莫名的不详感。 仓洛尘从郭府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转道去了睿王府。 同样得睿王府管家告知,越君正已经多日没有回府了,仓洛尘想了想又问:“那殷护卫可在?” 那管家摇头:“殷护卫一直随在王爷左右,平日里本就少见,这些日子王爷未曾回府,殷护卫也同样没有回来。” “那这几日王爷可曾派人传回话来?”仓洛尘蹙眉味道。 那管家想了想说:“这到不曾,咱们王爷并无家眷,府中除了王爷便是下人了,王爷自然没有传话给下人的道理。” ** 回将军府的路上,仓洛尘一直眉心紧锁,好像所有不顺心的事儿全都赶在了这些日子里了。 原本想要在宋宗同仓问生能够见上一面,但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收到仓问生的回信,在宋洲几日也不曾见到仓问生,而因着单师爷一事,仓洛尘恐在外时间长了夜长梦多所以早早的回了都城,却没想到都城中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翌日。 早朝之时,仓洛尘依旧如往常一般早早而至。金銮殿中已经来到了许多官员,两三一帮的在说着话,而谈话的内容无非是猜测皇上今日是否会早朝,还有皇后与皇上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这也是仓洛尘所关心的问题,但可惜的是,直到早朝时间到了,却依旧没有见到皇上,甚至就连高庸也没有见到,只有一个平日里御前伺候的小內监前来:“诸位大人,皇上今日依旧龙体抱恙便不早朝了,诸位大人若是有折子也可一并呈上,待圣上龙体康健之时自会批阅。” “这位公公,皇上龙体究竟如何,我们忧心皇上龙体安康,可否去给皇上请个安。”以为大人扬声道。 “孙大人与诸位大人的好意奴才会代为转达,但是如今皇上龙体需要静养,诸位大人不变前去。” 仓洛尘一直在人群中垂着目光静默不语,但却将所有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原来朝中像仓洛尘一样怀疑这其中有问题的人并不在少数,众人吵嚷着要去给皇上请安,无非是想看看皇上是否安好而已。但却被那內监一再以皇上需要静养而推脱。 而正在众人争执之时,宁相站了出来:“诸位稍安勿躁听本官一言,因着朝政多日累计,皇上虽然龙体抱恙却依旧心系社稷,所以昨日召见了本馆前去议事。” “这么说宁相爷昨日见到皇上了?”有人问。 宁相点头:“皇上虽然龙体抱恙,但却安好,太医也说了只需静养数日便可,所以本馆认为诸位还是不要在此刻前去打扰,以免扰了皇上休息。” 宁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如今他发了话,众人即便心中还有疑虑,但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他对着干,所以方才的吵嚷之声便如此静了下来。 但一直静默不语的仓洛尘,却觉得事情越发的不简单了。 第228章 一团乱麻 郭复一直时不时的看着仓洛尘,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郭复想了想便直接问那传话的內监:“为何不见高庸高公公?” 高庸乃皇帝近身內监总管,也就是皇帝的大管家,有什么事儿也应该是他来传话,可为何不见高庸而只派了这么个平日少见的小內监给百官传话? 经过郭复这么一提醒,百官面面相觑,心说确实是这个道理:“对啊,皇上龙体抱恙,但为何不见高公公前来传话?”有人复议问。 那內监脸上的表情顿了顿,继而回道:“皇上龙体抱恙,高公公身为皇上贴身之人,自然寸步不离留在宫中侍奉,所以派了奴才前来与诸位大人传话。而如今话已传到,若诸位大人没有其他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话必,那內监不待众人言语便转身退出了金銮殿不见了踪影。 郭复看了眼仓洛尘,仓洛尘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郭复这才如同仓洛尘一般不再言语。 下了早朝,众人相继散去,直到出了宫门,仓洛尘都一直没说过一句话,将身子的气场隐没,不言不语好似一个透明人。 “仓兄,可看出什么端倪了?”出了宫郭复问仓洛尘。 仓洛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无论实情如何,皇上龙体抱恙若宁相当权,那对你我还有睿王爷都没有好处。” “宁相向来扶持慎王爷,若当真如此,那睿王爷岂不危险?!” 仓洛尘不置可否,其实这也是她心里担心的问题,且不说个人情感,就说若是越君正真的被慎王爷压制,那仓洛尘和郭复这些名面上站在越君正方向的官员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特别是仓洛尘还打过那慎王爷…… “郭兄宫中可有接应之人?”仓洛尘想了想问。 郭复的表情有点难堪有点无奈,仓洛尘心说自己问也是白问,郭复这样谨守礼制的人又怎会做那探听宫闱的事情,恐怕更也不屑如此。 “郭兄先行回府,若有何消息命人通知我,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此事总要见王爷一面才能查明真相。”仓洛尘对郭复道。 ** 回了将军府,仓洛尘便问李忠:“宫中可有可用之人?” 李忠明白仓洛尘话中的意思,想了想说:“有是有,但送回的消息公子您也都知道了。” 仓洛尘未置可否,只道:“加派府中守卫,还有命人看好修林修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李忠神色一正:“奴才明白。”虽然仓洛尘一直没有明说什么,但是能让自家这位大公子这两日如此谨慎,必然是值得担忧的事情。 “嘉云关那边可有何消息?”仓洛尘又问。 “并无消息,说来信送去了也有些日子,也该有回信了。”李忠犹疑道。 仓洛尘有点烦躁的将茶盏重重的放在了桌案上,震的茶水洒出些许:“让你查府中内鬼的事情可有眉目。” 李忠见仓洛尘面色不善,也不由得有点发怵:“还……不曾。” 第229章 潜入皇宫 任凭仓洛尘的性子再淡定,这会儿也有点要抓狂了。 一堆要命的事儿赶在了一起,却半点好消息也没有。 每日里愁思百转提心吊胆,行差踏错一步便可能会落得满盘皆输! “砰”的一声,仓洛尘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她现在有种一个人与全世界战斗的烦躁感,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相助的人哦度没有! 仓洛尘忽然想到了他。 从在余阳峽城楼之上,他三箭齐发,回到都城他的处处提携相助。即便仓洛尘原本觉得他有些多事甚至讨厌,但此刻回想,他却没有因为仓洛尘的“不识好歹”而有半分不怨。 无论仓洛尘都城朝中如何闹腾,无论仓洛尘使性子对他说了多么过分的话,但他都可以全盘照收,给仓洛尘无限大的包容心。 仓洛尘一直觉得自己很独立,任何事情不需要靠任何人,可现下回想,若是没有越君正暗中周璇其中,她一个小小的闲职将军又如何能在都城中混的如此“无法无天”。 她此刻方才察觉,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顽皮的不听管束的孩子,而他却在耐心的,一步一步的引导自己该如何走正确的道路。 虽然这其中有着他自己的目的与私心,但不论怎样,他所有不声不响,在仓洛尘不知不觉中为她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法忽视的。 他厚黑沉潜又霸道,不动声色的做着所有,但她竟然还一直不领情。 李忠被仓洛尘方才那一掌吓得一哆嗦,低着头不敢言语,时不时偷着抬眼看仓洛尘的脸色,见她面色阴晴不定,更加不敢多言一句。 想到那些关于越君正的种种,仓洛尘无奈一笑,却不知是笑自己从前的任性与无知,还是笑越君正的执着与隐忍。 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下去吧。” 李忠不敢再多言,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关门时不禁又看了一眼以手支颐揉着眉心的仓洛尘,她那有些清瘦单薄的身形坐在那宽大的桌案前显得那么的瘦弱。 但就是这样一双颇显瘦弱的肩膀,扛起了这偌大的将军府,还有那百般难为甚至要命的事情。 李忠心想,即便是仓大将军回来,能做到的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 入夜。 万籁俱寂之时,仓洛尘换上一身夜行衣,长发高束挽在头顶,黑布蒙面,一身干净利落的悄声潜出了房间。身形一闪,如一道夜色中诡异的魅影消失在了房门前。 曾经行军打仗,仓洛尘常常一身夜行衣偷袭敌营,但却未想时隔几年,会再次穿上这样一身衣服潜入都城中,行动迅速无声的来到了皇宫之外。 仓洛尘这次要潜进的地方,就是越国的皇宫! 但她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隐在阴暗之处,一直非常耐心的等到了下半夜,也就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趁着守卫轮换之时,一根飞虎爪借力,速度极快的攀上了宫墙,一闪身便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皇宫内院之中! 第230章 谁在里面? 依当前局势所见,若非是仓洛尘想多了,那就是真的要发生大事了。 并且仓洛尘深谐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此刻指望宫中内线打探出消息再送去将军府,那还不定要等到何年何月,况且若事情真的像是仓洛尘想的那么严重,那更是一刻也耽误不得,是以还不如她自己亲眼所见。 这件事情也不难,只要见到了越君正就能知道内情了。 仓洛尘落脚之处是宫中最为冷僻的冷宫之地,这里一向被视为不祥之地,没有人愿意主动来这里,人烟稀少就连宫中守卫都不愿踏足。 一路隐蔽行踪,凭着在先熟记于心的地图,仓洛尘一路向皇后所在的凤藻宫潜入。 因已是深夜,内宫之中幽寂非常,甚至连虫鸣鸟叫之声也无。偌大的后宫中只余宫灯盏盏成了幽寂宫墙中唯一的光亮,却同时显出几分诡异。 潜入宫妃所居之处,巡逻守卫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仓洛尘屏气凝神脚下无声,在躲过几队守卫后,终于到达的凤藻宫。 比起其他宫殿,凤藻宫更为华美大气。但守卫也更加森严。 凤藻宫宫门外立着一队宫中守卫,腰挂兵器。 按理说后宫之地本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守卫,更何况如今皇后病重,更不应有这些刀剑之物增加杀伐戾气。 仓洛尘隐身攀上房顶,只见这凤藻宫内正中央的宫殿被数盏宫灯照亮如白昼,即便在这深夜当中,殿外依旧守立着两名內监两名宫女,守备只言可见一斑。 难道那就是皇后所在之地? 仓洛尘恐防这是陷阱,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隐了身形收敛气息静待不动。 想当年在军中打仗的时候,仓洛尘最高纪录是潜伏着整整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动地方。因为身在敌军当中,甚至很可能因为呼吸烧重便被敌人发现,导致难以挽回的后果。 约么等了半个多时辰,又来了两个宫女两个內监来轮换守夜。 新来的那几人问:“如何?可有动静?” “没有,安静的很,许是睡着了吧。” “那最好,也省的咱们麻烦。” 仓洛尘听着眉心微蹙,显然那殿中确实关了人,但去不知究竟是谁。 会是皇后?越君正?甚至是皇上? 仓洛尘想着又兀自摇了摇头,即便慎王爷当真有心篡位谋权,可真的敢在这市局未定之时对这三人下手吗? 那又会是谁? 猜也猜不出结果,仓洛尘索性打算去看看。 待到一队巡夜守卫走的梢远了,仓洛尘捡了一块鹅卵石摆件扔进了殿前不远处的一个荷花池子里。 “咚”的一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殿前守夜四人疑惑的互看一眼,又将一个鹅卵石扔进了水中,又是“咚”的一声。 四人面面相觑:“不会是有谁跳水了吧?” “别胡说,这大夜里的慎得慌。” “要不要去看看?” 四人犹豫不决,既害怕又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我跟小李子去看看,你们两个在这等着。” 第231章 嗜血怪物 两名内监话说着便一脸狐疑的向荷花池走去。见那两名內监走的远了些,仓洛尘又将一块石子扔去了相反的方向。 留下的两名侍婢吓得一哆嗦,面面相觑想要叫那两名內监,却又见他二人走的远了。 “要不叫人来看看吧?” “你又没见到人,几个声响就去叫人,若是无事岂不落得一通数落。” “那该如何?” “你等着,我去瞧瞧。” 两名侍婢商量好了,其中一人装着胆子向那声响走去,另一人站在廊檐下却也忍不住好奇张望。 在廊下侍婢张望之时,仓洛尘一闪身来到门前,猛地推开了那紧闭的殿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那侍婢吓得“妈啊”一声,继而不得不装着胆子进了殿中查看是否有人。 此刻的仓洛尘如鬼魅黑影一般,贴在了那侍婢身后,不动不语。 那侍婢进殿查看一番,却并没见到有人,兀自嘟哝一句:“难不成是被风吹开了?可好像没风啊,真是奇怪了。” 再一次看了看殿中,确定真的没人,这才转身退出殿中关了门。 也正是在她转身之际,仓洛尘也随着她转身,继而一闪身隐去了暗处,是以那侍婢关了门,但仓洛尘还留在殿内。 侍婢离开,仓洛尘并没有动,而是听着殿外其他三人全都回来了后,四人又进殿查看了一番。 “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去?我们可不去,要是那个怪物发起疯来凭咱们几个还不够他杀的呢。” “就是,咱们不过是奉命守门,守好这门就是了,况且谁会进去自讨没趣。” 四人说了几句话便退了出去,仓洛尘这才缓缓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想着他们几人方才的对话心中更为疑惑。 怪物? 在这皇后宫中又怎么可能关着怪物?要说什么豺狼虎豹她倒是相信。 殿中寂暗无光,但仓洛尘方才一入内便闻到了一丝血腥之气,血的气味对仓洛尘来说再熟悉不过。 但借着方才那侍婢手中的宫灯,仓洛尘看到这偌大的殿室内却并没有人,只有寻常宫殿中的富丽摆设。 可虽是金碧辉煌,但合着那血腥之气却显得那么的诡秘叵测。左右已经进来了,不去看个究竟仓洛尘也不甘心。 静待片刻,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仓洛尘便放轻脚步,顺着那股子血腥之气向后殿而去。 越往后殿去,那血腥之气越浓,好似有人被活生生的放了血,而血流满地的气味。 仓洛尘不禁皱了皱眉,难道这殿中真的有什么吃人的怪物? 如此想着,也不由得更为谨慎小心了些,缓缓将腰侧的匕首抽出握在了手中,以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来到了侧殿。 珠链后的侧殿依旧幽寂无光,但仓洛尘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所以可以看到那珠帘后似乎有一个十字形的架子,而上头似乎帮着什么东西。 那样的光影,令仓洛尘想起受难的耶稣。 她静听四周并无他人,只有那架子上的人或动物的清浅呼吸。 第232章 杀了我! 仓洛尘点燃了一个火折子,撩开了珠链走进了侧殿中。 但当她渐渐走进那个十字形的架子视线越发清晰之时,任凭她之前想过千百种可能见到的画面可此刻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那十字架上果然绑着一个人! 那人手脚被绑,长发披散遮面,全身只着一条亵裤,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血肉模糊,似是用那极其细薄的刀片一刀刀割成现下这幅模样。 一瞬间,仓洛尘不禁想起了“凌迟处死”那种酷刑。 将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要受尽千刀万剐,并且不能让那受刑之人死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后一片肉被割下。 仓洛尘的手有些颤抖,甚至犹豫着不敢上前,因为她不敢想象,如果那粘着血污的长发之下,掩着的是越君正的脸,她该如何自处。 仓洛尘暗暗对自己说,不会的,即便越君邢真的要谋权篡位,也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对待自己的兄弟。 可再想想越君邢那样暴戾阴狠之人,又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就这么犹豫狐疑之间,仓洛尘缓步上前。 当她离着那人只有一步远的时候,仓洛尘的心跳开始加速。 “是……你吗?”仓洛尘没有察觉自己的嗓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嘶哑。 就在此时,火折子的光亮突然燃烧到了尽头,一闪之后熄灭了。 仓洛尘的眼神一瞬间无法适应,只听到那架子上被帮助的人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她快速再次点燃一只火折子,借着光亮看到,那人已经缓缓抬起了头。 沾满血污的长发下,那一双眸子令仓洛尘倍感熟悉,当她伸手轻轻拨开了那遮面的长发之时,仓洛尘终于看到了此人的面容,同时震惊不已。 “殷护卫!” 仓洛尘想到了这殿中观的可能是皇帝,甚至皇后和越君正,当看到此人身形断定是个年轻男子之时就在想会不会是越君正。 可却怎么也没想到,此人会是殷九! 殷九脸上的伤并不严重,他此刻也抬起头来看着仓洛尘。 曾经那身姿挺拔长剑在握,一身冷冽之气如战将一般傲然挺立的殷九,此刻却被人折磨的血肉模糊。 殷九的武功很好,即便仓洛尘对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也是仓洛尘实在没有想到在这关着的人会是他的原因。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若非亲眼所见,仓洛尘怎么也不会相信此刻所见这般。 虽然备受折磨,但他的目光依旧如往昔一般坚毅,他看着仓洛尘说:“杀了我!” “什么?!我现在救你出去。”仓洛尘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杀了我!”殷九语声坚定。 “为何?”仓洛尘口中问,但手中却去想法解殷九手上的锁链,但奈何她没有钥匙更没有劈金断玉的利器,如何也打不开那锁链。 “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杀了我,去找殿下!” “王爷怎么了?!” 第233章 图谋不轨 听了殷九的话,仓洛尘心中一紧,他一直让自己杀了他去找越君正,难道越君正出事了?! “他们……用我威胁殿下,你……杀了我,他们便没有筹码。”殷九依旧是那种特有的毫无起复的语调,但因为伤势过重而话语有些艰难的断断续续。 “他们是谁?”仓洛尘皱眉问。 “慎王,宁相,褀妃。” 仓洛尘双拳紧握:“他们要做什么?” “谋权,篡位。”殷九话语顿了顿又说:“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王爷。” 果然如她所料,仓洛尘眸光骤然一寒:“王爷现在何处?” “应在凤藻宫中……”殷九说着话,嘴角溢出鲜血,仓洛尘赶忙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送进他口中:“再等我几日,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不……杀了我!”殷九依旧执拗。 从前所见,越君正与殷九二人表面虽然看起来是主子和护卫,但越君正早就察觉他二人比起主子护卫更像是朋友一般。 仓洛尘不知越君正与殷九究竟是什么关系,使得慎王爷用折磨殷九来威胁越君正。而越君正那样一个杀伐决断之人,却也会甘愿为了殷九而忍辱留在宫中 仓洛尘后退一步摇头:“给我几天时间,相信我!” 话必,一闪身便消失在了侧殿中,透过殿中窗户跃出了侧殿。 因为天已经快要亮了,仓洛尘不能再耽搁,即便没有找到越君正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先行离开再作打算! 回府之后,已经临近早朝之时。 仓洛尘兀自换下了夜行衣,待千寻与侍婢带着洗漱之物进屋时,仓洛尘已经收拾妥当了。 见仓洛尘今日起的这么早,千寻惊讶一瞬,便有低眉敛目不作声响。 “去将李管家找来,还有玉娘。” “你们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千寻回头吩咐那两名侍婢。 “是!”侍婢不敢耽搁,当即快步去找李忠和玉娘。 仓洛尘擦了擦脸将手巾给了千寻问:“喜子的后世可安排妥当了?” “是,按照公子的意思厚葬,奴才亲自去办的。”千寻说着低身为仓洛尘抚平了衣摆下的褶皱。 “你也见到了,莫说是在边关,即便是在这都城中,跟着我也不一定有什么好日子过,你若现下离开,到也还来得及,我让李忠给你一笔银子,自谋生路也好。”仓洛尘正了正袖摆沉声道。 “主人不必再说这样的话,奴才从北疆一路追到余阳峽又到嘉云关再到都城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了主人,并不是为了来讨银子的。”仓洛尘的话让千寻有点不高兴了,心说他千里迢迢万般艰难的追到都城,主人为何就不懂他的心思呢。 仓洛尘听了千寻这番话不但未恼,反而一笑道:“是我看轻了你,可你既然选择留下来,那就要明白,今后的凶险还多着,恐怕没有几日好日子过了。” 千寻虽不知仓洛尘这番话是何意,但他却坚定道:“奴才不是没吃过苦的人,只要跟在主人身边,旁的也都不在乎了。” 【首先,谢谢亲们的体谅,看到留言我都要热泪盈眶了!虽然有时候更得晚些,但作者真的在很努力的在码字!还有,一直有亲问,和仓一起的女孩是否有穿越,在此回答,有,后续会出现!晚上还有更新,我愉快的码字去了!亲们看书不要忘记顺手投个推荐票噢(>^w^<)】 第234章 必要的打算 仓洛尘虽然现下表面不动声色,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但其实她内心即愤且忧。 愤恨越君邢与宁相褀妃勾结意欲谋权篡位,忧愁这一次并不是在战场,大不了她一人战死,若此次输了,那死的也许将会是仓家满门。 在仓洛尘眼中一直将千寻当成孩子看,现下慎王谋权篡位,仓洛尘这个众人皆知站在睿王爷一方并且与慎王有所过节的人,定然难以幸免,所以她想给千寻一个选择的机会。 但既然千寻已经如此坚定,仓洛尘便也没再多言,万般皆是命数,许多事情她也无法掌控。 不多时,李忠和玉娘也赶了过来。 李忠还好,平日里本就起的早,但玉娘女眷平日起的稍晚些,这会儿长发只简单的挽起并无装饰,想必也是慌忙被人叫起赶过来的。 “公子。”玉娘有点担心的望着仓洛尘,心知若非急事她不会这么急着一大早的把自己找来。 仓洛尘挥退了其他人,房中只留下了李忠与玉娘。 “玉娘,你今日便带着修林修易启程回乡祭祖。尽量不要声张。”仓洛尘直接吩咐道。 “为何?”玉娘不解,如今不年不节的,为何突然让她带着两个公子回乡祭祖。 仓洛尘看了眼李忠,对二人说:“睿王爷被软禁宫中,皇后与皇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慎王爷欲要谋权篡位!” 仓洛尘此话一出李忠与玉娘二人一脸震惊难以成言。 “现下还没有行动,显然慎王还有所顾虑,但他恐怕安奈不住几日了,你尽快带着修林修易离开回青州。” 青州是仓家祖上的发源地,当地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仓氏一族,并且那里离着嘉云关稍近,即便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有仓问生在后相互。 仓洛尘并非重男轻女,但是在这个封建社会中,家中没有男儿有多难成事她比谁都清楚,所以无论都城发生什么事,仓洛尘都要保全修林和修易那两个弟弟。 玉娘当即眼圈就红了,她手中用力绞着帕子,紧抿着唇忍住哽咽,但还是忍不住眼中的泪光。即便她是个妇道人家,从不知朝堂战场之事,但此刻却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仓洛尘在留下自己,而包她们周全。而且此事一发,生死便难论断了。 也许…… 谁也无法预料,此一别,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仓洛尘也明白玉娘是心疼舍不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照顾,玉娘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若是让玉娘选,她宁愿牺牲了这府中所有人也想要保全仓洛尘。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见过,这点事情算不得什么的。”仓洛尘说着扬了扬唇角,轻轻握了握玉娘的手以示安慰。 李忠在旁也是声声叹息:“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大将军也不在都城,公子可有何打算?” “你即可派人快马通知父亲此事,务必要他做好万全打算。”仓洛尘想说,必要之时不必顾念都城中的她。 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道理,仓问生应该比她更心知肚明。 【还有更新,大约半个小时后。】 第235章 两害相较取其轻 李忠想了想问:“那其他人公子可有安排?” 仓洛尘明白,李忠是想问府中其他女眷等人仓洛尘是否会做打算,但仓洛尘却直言道:“照顾好修林修易,其他人……即便是……只要父亲在,就不会太过为难。” 仓洛尘想要保全所有人,但是当前的情况不允许她这么做,若是将所有人全部转移出了都城,慎王一行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事发之后再给仓家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更是轻而易举。 所以仓洛尘只能先顾全仓家的两个儿子,即便到时睿王爷真的败了慎王等人掌权,那只要有仓问生边军在,慎王爷在都城就不敢太过为难仓氏一族。 两害相较取其轻。 交代完这些事,仓洛尘便准备进宫上朝了,玉娘在后紧跟着仓洛尘的脚步,仿佛不舍得她走一般。 仓洛尘回身对玉娘笑了笑:“不要多想,好好照顾那两个孩子,等我派人去接你就是。” “公子……” “今日就走,不要声张,若有人问起为何突然此时祭祖,你便说……”仓洛尘想了想说:“就说我这几日时常做噩梦,却又朝事在身无法脱身,所以让你带着两个弟弟代我回乡祭祖。” 话必,仓洛尘又对玉娘笑着摆了摆手:“去吧。” 玉娘看着仓洛尘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的泪终究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李忠在旁一声轻叹:“侧夫人也莫要太过担心,公子向来吉人天相,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磨难都闯过了,这一遭也定然能够平安无事的。” ** 仓洛尘向府门走去,路上问身旁的千寻:“我方才说的话,你在外间可都听见了?” 千寻颔首:“听到了。” 仓洛尘看他一眼,没有惊讶没有畏惧,神色如常,她不禁心中赞了一声:“听见了好,这些日子更加警醒些。” “是。” 许是千寻从小飘零乱世,小小年纪经历的见到的太多,所以磨练出了这样一幅宠辱不惊的性子。在这一点上,倒是与仓洛尘有些相似。 早朝之上,依旧不见皇帝。 仓洛尘亦是无论其他官员如何闹腾也依旧静默不语做透明人。 如同前日一般,众多官员闹腾片刻,便又被宁相给压了下来。百官无功而返。 出金銮殿之时,仓洛尘不禁仔细的看了那宁相一眼。 仓洛尘快步出了宫门,察觉到郭复一直跟随在后,上了马车后问千寻:“郭大人可还在后头?” “是,郭大人的马车一直跟在咱们后头。”千寻看了一眼回答道。 “转到暗巷去。”仓洛尘沉声吩咐。 话必,车夫一打马转了个弯儿拐去了一条巷子里。 都城中的胡同巷子颇多,这样的暗巷多是两个建筑物之间的过道,虽然道路很宽,但因为不顺路所以行人稀少。 仓洛尘的马车停下不久,郭复的马车果然也跟了上来。 近前,二人隔着车窗郭复问:“仓兄,你可得了什么线索?” “如你我所料无二,王爷被牵制宫中。” 第236章 睿王府 “什么?!”郭复听到这个消息同样震惊不已:“仓兄如何得知?” 仓洛尘也不瞒着,但却略显尴尬轻咳一声:“不瞒郭兄,昨日夜里我潜入了宫中。” “啊?!”郭复听了比听到慎王叛乱还惊讶,想来他当官这么多年,还没见哪个人能临时起意当晚潜入皇宫之中,并且毫发无损。 “事急从权,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总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爷此刻被牵制在宫中,皇后与皇上恐怕也难于幸免,当务之急应该先将皇上与王爷救出来才是。”仓洛尘道。 “是是是,只是现下这可如何是好。”郭复急的不行。 仓洛尘想了说:“郭兄在朝中比我资历更深,可知此时还有多少可信官员,我们应尽量将人团结一致先将皇上与王爷解救才是。” “是,仓兄所言在理,那在下这就去想办法,联合众官员。” “好,郭兄万事小心。” 二人话必,各自乘着马车离去。 仓洛尘一脸愁思,想不通为何慎王爷已经控制了越君正,皇上和皇后,但还迟迟没有动静,想来想去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越君邢希望自己这皇位继承的名正言顺。但皇帝恐怕不会那么轻易顺了他的心意是,所以如今僵持不下。 那如果皇帝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越君邢继位,到时候莫说越君正,连仓洛尘恐怕也跑不了了,所以时间越久越紧急,渐渐已是刻不容缓。 左思右想,仓洛尘回府换了一身常服后便乘着一架普通马车再次去了睿王府。 得知仓洛尘来了,府中管事迎了出来:“仓将军,您可是来找王爷的?我家王爷还在宫中未归呢。” 仓洛尘不置可否,只道:“进去说。” 那管事知道仓洛尘平日里与自家主子走的很近,自是不敢怠慢,当即请了仓洛尘入府。 屏退众人,仓洛尘话不多说,直言道:“若王爷遇难,你当如何处之?” 睿王府中没有女眷,平日里府中之事向来由管事打理,他听了仓洛尘的话一惊:“仓将军说……说什么?!” 仓洛尘神色不动,沉声而道:“慎王意图谋反,王爷之所以多日未归只因被软禁宫中。”仓洛尘又将大致情况说与管事,同样惊的管事难以成言。 “将军所言可当真?”管事有些狐疑,毕竟此前并无征兆。 “此事本将军本可隔岸观火装似不知,慎王即便得逞却也不敢动我仓家,但远在边关之时王爷便在救过本将军的命,都城中更是处处提携。是以本将军无法佯装不知此事,但都城中本将军势单力薄,若要救王爷与皇上皇后娘娘,还需众人齐心才是!” 仓洛尘话必,管事还有些犹豫,毕竟这么大的事不敢轻信。 但当仓洛尘从怀中拿出前往宋洲之时越君正让殷九给她送来的睿王令之时,管事方才打消了一切犹疑。 因为他身为王府管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令牌的重要性。 第237章 臻王府 见令牌如见人,睿王爷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仓洛尘,可见对其的信任。 睿王府管事见了令牌,当即抱拳一礼:“奴才听凭仓将军差遣,只求我家王爷平安。” 仓洛尘颔首:“你我所求一样。” 从睿王府出来,仓洛尘上了马车直接吩咐:“去臻王府。” 臻王爷是皇三子,平日里仓洛尘几乎与他没有过交集,至多见了面遇上了见个礼而已。臻王爷平日醉心诗文,寻常只做些修撰典籍等事,鲜少参与朝政,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一类。 也正是这样一个人,他不近慎王,与睿王也是不近不远,站在两方的中央立场,所以仓洛尘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仓洛尘在臻王府见到臻王爷的时候,他显然有些惊讶。 “下官仓洛尘,见过臻王爷。”仓洛尘非常规矩的见了礼。 “仓将军请起。”臻王爷语声温文。 “下官今日冒昧打扰,还望臻王爷见谅。”仓洛尘客套道。 臻王爷笑着让了坐,侍婢们上了茶这才问:“不知仓将军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仓洛尘的目光扫了一眼周遭侍婢,臻王爷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待只剩下仓洛尘与臻王爷二人之时,仓洛尘起身抱拳深深一揖。 臻王爷有些惊讶:“仓将军这是为何?” 就如同睿王爷一样,臻王爷也在多年前便常常在边关战报中听闻关于这个仓家勇猛的嫡子的事迹。仓洛尘入都城后,他也对这五岁便被带去了战场,小小年纪战功无数的少年有着些许好奇。但臻王爷并不是个善于交集群臣之人,所以即便好奇却也不曾主动与仓洛尘攀谈。 而仓洛尘也同样是个低调之人,说她低调到不如说她性子懒散,整日里朝堂上闹腾就为了离开都城,又哪里有那些闲心去结交皇子贵胄。所以二人至多算是见过几面。 但臻王爷却知道仓洛尘是个有着一身傲骨之人,今日突然来此又行此大礼,臻王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下官有一事求臻王爷,还望王爷能够成全。”仓洛尘依旧恭谨而道。 “哦?何事起来说。”臻王爷虚扶一把。 仓洛尘这才站直了身子却并未落座,直言道:“下官相见睿王爷,求臻王爷相助。” “六弟?哦,近来皇后娘娘凤体抱恙,他一直留在宫中侍疾,说起来本王也有几日未见他了。”臻王爷缓缓说道。 仓洛尘听他话中这意思,并且从神色看臻王爷不像作假,想来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并不清楚。 “你急着见六弟,可是有何要事?”臻王爷回过神来觉着有些奇怪,想要见越君正,也用不着这么劳师动众的来府中大礼相求,找个宫中的太监宫女传一声话就是了。 仓洛尘眉心微蹙神色端肃:“下官,只想确认睿王爷与皇上还有皇后娘娘平安康健。” “哦?父皇与皇后近来却是略有抱恙,但御医说并不严重,你这……” 【晚上还有几章(>^w^<)】 第248章 兵行险招 一番话使得臻王爷更加不知所云。 仓洛尘也不绕弯子,直言道:“下官斗胆,前日有宫中之人给下官通信,说是睿王爷与皇上在宫中很不好,下官本只当作那人胡说八道,甚至还斥责一通,但是如今已过三日,皇上与王爷都未曾露面,宁相只言皇上安好,但下官……还是有些担心。 所以今日前来,即便臻王爷斥责下官,下官也想不惜代价请求王爷,能带着下官见睿王爷一面,也了了下官这心思。” 仓洛尘的话说的有些大胆,但却也说的情真意切。 臻王爷虽然平日里鲜少参与旁事,但却也听说过越君正与仓洛尘之间走的很近,朝堂之上,自己那六弟多次为仓洛尘说话他心中也都清楚。 是以,向来温润性子的臻王爷此刻听了仓洛尘的话并未动怒,反而淡笑道:“你倒是个顾念忠义之人。” 皇子与朝臣结交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稀罕事儿,难得仓洛尘能如此重情重义,只为了确认越君正是否安好来此求自己。 “今日已晚,明日早朝本王想想法子就是。只是你听闻那人传言说六弟与父皇并不好,想必不过是无稽之谈而已。” 仓洛尘心说真是也服了这位臻王爷了,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亲弟弟闹得都要谋权篡位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仓洛尘抱拳一礼:“下官也认为有些不可信,但却心中是在难安,所以还要仰仗臻王爷了。” ** 回程的马车上,仓洛尘的眉心并没有因为臻王爷的答应而舒缓。 说实话,她来找臻王爷也算是兵行险招。因为实在不确定这平日里不亲四不亲六的三皇子能够真的站在越君正的这一边。 也只能押臻王爷是个正人君子,定然不会容忍那等弑弟谋朝之事的存在了。 翌日早朝。 金銮殿中,郭复给仓洛尘使了个眼色微微颔首,仓洛尘亦是如此。 二人之间心照不宣,但却都明白,对方昨天都想到了些许办法。 仓洛尘希望郭复能够集结尽量多的高官,众人联合即便与宁相抗衡却也多了一份把握。 同样,老皇帝并未出现,依旧是龙体抱恙。 但在今日宣布退朝之时,一部分官员并没有如往日一般乖乖离开,而是扬言必须要见皇上。 那通禀內监依旧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他不禁看了宁相一眼,继而对百官道:“诸位大人,皇上龙体抱恙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见。” “只说皇上龙体抱恙,但究竟情势如何,皇后娘娘当下又如何?!”一名官员高声质问。 “皇后娘娘凤体维和,御医已在医治……” “那既然皇上与皇后皆抱恙,睿王爷总该安好吧,为何我等多日不见睿王爷!” “这……睿王爷一直在皇上与皇后娘娘身边侍疾。”那內监回道。 “好,既然皇上与皇后娘娘需要静养,那我等去给睿王爷请安总不碍事吧,总不会睿王爷也不便见人需要静养吧!” 第239章 动荡不安的朝堂 多日以来,虽然众人口中不敢言,但心中早有疑虑。 现下这话头被人提起,当即也都提起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仓洛尘看向宁相之处,只见他低眉垂目,似乎这金銮殿中的吵嚷之声与他无关一般。 他是三朝元老,助先帝,辅当今圣上,如今又想扶持皇子为帝,做权臣。 可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即便扶持了慎王也同样不过如此,难道他还想要取而代之? 但他如今的年纪即便取而代之又还能有几年的皇帝命? 仓洛尘认为,他不是一个这么不会算帐的人。 “对,既然见不到皇上,我们要见睿王爷!” 百官皆知皇上平日里最为亲近六皇子越君正,如今睿王爷与皇上皇后一同消失人前,令人不怀疑也难。 要见睿王爷的呼声越来越高,那內监渐渐无法控制局势,他有些焦灼的看向宁相与慎王爷。 此时郭复站了出来:“宁相爷,您一直声称皇上龙体安好,自也见过皇上,不知您可见到了睿王爷?” 宁相被郭复点了名,无法再装事不关己,终于缓缓抬起了他那满是褶皱的眼皮:“郭大人此言为何?” 郭复装似恭敬抱拳一礼:“下官与诸位同僚不过是心系皇上龙体,既然睿王爷一直在宫中侍疾,那自然也是最为了解实情的,烦请宁相从中说和,请睿王爷出来一见,也解了众人心中忧虑。” “郭复!你说众人心中忧虑,本王到问问你有何可忧!”一直没说话的慎王爷终于被激怒了,他突然站出来一手指着郭复厉声道。 郭复垂眸抱拳:“下官所言,自然是与诸位同僚一般,忧虑皇上龙体是否康泰。” “混账!难道你希望父皇龙体不康泰吗!”慎王爷的性子就像一个炮仗,永远点火就着。若非如此,仓洛尘当时也不会找他打架。 “下官一心只为皇上为朝堂江山社稷所想,自是希望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慎王爷所言下官不敢受。”郭复沉声道。 仓洛尘在旁听着不禁心中一笑,郭复这嘴皮子也越发的能说会道了。 “你……” 慎王爷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宁相一个眼神而将话咽了回去。 这一切微小的动作却都看在了仓洛尘的眼中,她有些疑惑。慎王这样的性子应该不会轻易屈居人下,但为何会这么听宁相的话?即便二人合谋篡位,那也应该慎王是主,宁相为仆才对。 “诸位同僚稍安勿躁,本相虽见过皇上,但却不曾见过皇后娘娘,睿王爷也正一直在皇后宫中侍疾。但既然诸位同僚如此所言,那本相便试着代为通传一声,但睿王殿下是见还是不见,可就不由本相说的算了。” 仓洛尘没想到宁相会这么快松口,不过不论如何,能见到越君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话说着,宁相当真亲身前去通传睿王爷。 众人金銮殿中等候,仓洛尘不由得甚至有些紧张起来。 郭复等人亦是一脸忧虑。 整个朝堂都已经开始动荡不安。 第240章 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 从郭复那里了解了事情内情的官员,此刻不禁有些怀疑,是否是郭复造谣,若是真的睿王爷留在宫中只是为了侍疾,那不是笑话闹得太大了吗。 但仓洛尘是知道内情的人,她此刻到不担心闹笑话,而是担心睿王爷是否真的会出现,若是出现,她有如何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众人等了约么有两刻钟,宁相回来了,而他的身边正是众人多日未曾得见的睿王越君正。 多日后再次见到越君正,仓洛尘的眸光骤然一紧,他还好着。 虽然气色看起来很是疲惫,但起码他还好好的。 二人入殿,宁相对越君正颔首一礼:“睿王爷请。” 越君正神色端肃却看不出喜怒,步履方正缓步入殿,他眸光幽深缓缓扫视众人,仓洛尘不禁又感觉到了那种排山倒海的压力。 但是这一次,仓洛尘并没有畏惧,而是主动迎上了他的目光。 金銮殿中百官面面相觑,那些听信郭复之人此刻不禁有些犹疑,看不透究竟睿王爷是否被人牵制软禁。 郭复上前抱拳一礼:“睿王殿下。” 越君正来到众人面前,语声沉缓:“诸位大人请本王来,所为何事?” “王爷,您……您一直留在宫中侍疾,众位大人心系圣上龙体与皇后娘娘凤体是否康泰,但內监却不准诸位大人前去给皇上请安,所以咱们想是否问问您,皇上他是否龙体无恙?” 越君正仿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慎王爷,继而沉声道:“父皇暂时无恙。” “暂时?王爷此话何解?”有人抓到了越君正的话中关键处。 仓洛尘一直站在众人外围,看到前头的慎王爷双拳紧握,似是极其隐忍与紧张一般。 越君正道:“父皇忧心母后病情,急火攻心,还需修养些时日。” 越君正的话说的很隐晦。 “既如此,可否让臣等前去给皇上请安问候?” “父皇需要修养,暂且不便。”越君正回道。 众人又问了越君正一些关于皇上皇后病情方面的消息,但越君正都回答的恰到好处,不多一字不少一字,似乎是规划好了的答案一般。 宁相一直在旁静默不语,见众人问的差不多了,他轻咳两声却依旧垂着目光。 越君正背在身后的手化成拳头紧了一紧,他道:“本王还要回去侍奉父皇母后榻前,若诸位大人无事,便散了吧。” 话说着,越君正便抬腿要往殿外走。 这一番话问下来众人看不出端倪,好似睿王真的之时在侍疾而已。 但仓洛尘那晚真真切切的见到了殷九被折磨的惨状,她比谁都清楚,越君正定然是被慎王与宁相等人要挟,说的这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不容易见到了他的面,仓洛尘又怎能轻易放过。 越君正走到仓洛尘身边之时,仓洛尘突然一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睿王爷,您欠了下官的东西可到了日子了,您打算何时把东西还给下官?难不成堂堂皇子,欲要言而无信?” 第241章 王爷可好? 仓洛尘此举让文武百官全都蒙圈了,心说她这是金銮殿上当着百官的面向亲王讨债?可睿王爷又欠了她什么? 此举若是旁人来做,定然会让众人觉着怪异,但仓洛尘向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皇帝再上她都敢大闹朝堂呵斥百官,又何况如今皇帝病着并不在此。 “睿王爷欠了她什么?” “不知道啊,莫不是欠了银子吧?” “可能吗?睿王府应当也不缺银子吧?” “那会是欠了什么?” “谁知道呢,且看看再说。” 越君正与仓洛尘将众人低声议论全都听在耳中,但二人恍若不知。 二人不过一步远的距离,仓洛尘微扬着下巴直视着越君正,一副赶紧还债的表情。 而越君正眸光幽深,亦是回望于她,只是端肃的面容之上看不出喜怒来。 二人就这么僵持片刻,金銮殿上落针可闻,全都等着看仓洛尘这个不着调的如何跟亲王要债,且要的究竟是什么债。就连宁相与慎王此刻也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王爷莫不是不认账?”仓洛尘目露凶光的睨着越君正。仿佛在说,要么还账,要么有你好看。 任凭越君正再见多识广,但他身为王爷却也没遇到过这阵仗,颇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仓将军一定要在此处说此事?” 仓洛尘看了一圈周遭,发现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瞪得如灯泡,更是恨不得生出长颈鹿的脖子兔子的耳朵来。 “王爷不想在这说咱们换个地方说也可以,但今日您不给下官个说法,下官即便闹到皇上那里也是有理可据!”仓洛尘说着重重的一声冷哼,抬脚便往殿外走去。 慎王爷一看不好,当即出言阻拦:“仓洛尘,你放肆!金銮殿上也容你耀武扬威!” 仓洛尘一脚跨出了金銮殿,听到慎王爷的声音缓缓回了半张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皇上在此,该说的下官也照说不误,慎王爷对习惯不满尽管去向皇上那里告下官的御状。看看皇上是名正理还是护着睿王爷!” 仓洛尘一番话说的义正严词跟真的似得,身后的慎王爷气的脸发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宁相制止住了:“此刻不是斗气之时,他即便去了也不敢不归!” 慎王爷气的一甩袖子:“恨,再让这个臭小子嚣张几日,待大势已定,本王要先拿这个臭小子开刀!” 仓洛尘走了两步回头看越君正:“睿王爷不是要换个地方说说咱们之间的账吗?” 越君正在百官面前又极为尴尬的干咳一声,继而微垂着目光跟上了仓洛尘的脚步,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金銮殿。 仓洛尘脚步很快,外人瞧着只当她是气冲冲的快步上前,越君正也缓步跟在身后却是不紧不慢。 一处宫室僻静之地,仓洛尘见四下无人,终于才停下了脚步,而一直“不情愿”跟在身后的越君正,也走上了前来。 “王爷可好?!” 第242章 一日后的约定 越君正轻一颔首:“你都知道了。” “我见过殷九。”仓洛尘直言道。 “他如何了?”越君正有些紧张的问。 仓洛尘犹豫一瞬方才隐晦道:“不太好。” “如何?”越君正更加紧张追问。 他那样一个沉潜之人却能因为殷九如此紧张,仓洛尘更倒是更加好奇他与殷九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他伤势颇重,若继续下去,恐怕拖不过几日。”仓洛尘并没有将殷九被折磨的血肉模糊之事告诉越君正,以免他乱了心神。 见越君正不说话,仓洛尘左右看了看扬声道:“王爷一言九鼎,若不想下官追着,就赶紧把东西还给下官就是。”继而又压低声音问:“王爷,皇上与皇后娘娘现下可好?” 越君正沉默一瞬:“父皇暂且无碍。” “那皇后娘娘她……”仓洛尘没敢继续问下去,只见越君正眼中满是沉痛:“难道娘娘已经……” 越君正背过身去清浅颔首,证实了仓洛尘的猜想。 仓洛尘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皇后已经去了…… 此刻时间紧迫,并非长春悲情之时,仓洛尘顿了顿只能继续追问:“那为何密不发丧?” 越君正缓了缓心神,沉声道:“越君邢欲要谋权篡位,逼皇上禅让立下诏书,此时诏书未得,自不敢声张。” “那王爷就任凭慎王与宁相为非作歹不成?!” 越君正转过身来,仓洛尘从他眼中看出了为难之色:“若本王离开,父皇必定命不朝夕,还有殷九。” 慎王与宁相知道越君正最在意的人是谁,更知道他并非是为了权位可以不顾一切罔顾亲友性命之人,所以设计抓住了殷九,软禁了皇帝,以此来要写越君正的妥协。 越君正与仓洛尘都一样,他们心中都有自己在乎的人与底线,所以他们即便权谋睿智,但却依旧无法做到所向无敌。 思量片刻后,仓洛尘忽然下定决心一般:“若我能将殷九救出,王爷可有把握?” “宫中禁卫尽在宁相之手。”越君正提醒仓洛尘,宫中戒备森严。 仓洛尘一声轻笑:“敌军的大营下官也不知闯过多少次,几圈宫墙又如何能拦得下我。” 越君正看着仓洛尘的笑容,即便她笑的风轻云淡毫不在意,但越君正却不难从她的眼中看出为难与不确定。 若是一人闯宫越君正信她一定没有问题,但是如她所言,殷九现下并不好,如此从禁军手中救出一个伤患离宫,那难度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但是即便如此,越君正莫名的想要相信她,就像这么多年她所经历的大小战事,总能化险为夷,化腐朽为神奇,似乎奇迹总是与她相随。 “若救下殷九,本王自有办法离宫。”越君正语声坚定。 仓洛尘就知道,这一个皇宫根本困不住越君正,唯一能困的住他的,只有他心中无法放下的人而已。 “王爷可在凤藻宫?”仓洛尘问。 “沁香殿。”越君正答。 “好,一日后,下官定然救出殷九。” 第243章 比起当官,更想种地! 仓洛尘与越君正约定后,二人各自离去。 离宫之时,正巧遇到也向宫外走的周德。周德近前一脸得意,估计想着自家主子不日即将继承大统,他便是“开国元勋”。 仓洛尘也不与他计较,甚至礼也懒得见,直接无视而过,但周德却紧着两步跟了上来,一脸不怀好意的八卦问:“仓将军向睿王爷讨债,可是讨回了?” 仓洛尘脚步不停,斜觑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是周大人,怎么?周大人是想睿王爷不还,您替王爷还?” 周德今日心情颇好,一笑道:“这怎么可能,只是睿王爷究竟欠了仓将军何物?” 二人走到了宫门外,仓洛尘走到马车旁语声淡淡:“甭管欠的什么,总之是周大人你还不起的东西。” 话说着便不再理会周德,一抬脚上了马车,继而轻敲车窗:“回府。” 周德还在原地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见仓洛尘的马车缓缓而去,周德愤愤的“哼”了一声“看你还能得意几日!” ** 仓洛尘答应了越君正要从层层守卫的凤藻宫内救出殷九,但其实她说此话的时候心中并没什么计策,更多的是脑袋一热而已。 如今静下心来不禁有些头大,现在问题来了,用什么法子救出殷九? 想了半晌也没个可心的主意,仓洛尘不禁有些暴躁的想,自己这上刀山下火海的为了什么?就算慎王爷继位,她大不了带着老小跑路去嘉云关就是。 嘉云关的兵仓问生带了几十年,许多兵都是他亲手挑选一点点发展起来的,即便是新帝继位,若非仓问生主动上交兵权,即便没有兵符,他的话在那些跟了他几十年的兵中也是比圣旨还管用。 但也不知怎的,自从想到越君正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后,仓洛尘不由自主的就将自己搅进了这乱局当中。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心说算了,谁让她仓洛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此事办成了就当是报答他这些日子以来处处相护的恩情,往后各不相欠就是。 深夜。 仓洛尘在床上辗转反侧,却依旧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最后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法子可行,那就是办骗办闯了。 说做就做,仓洛尘直接起身来到桌案钱,提笔书信一封,继而立刻让人送去了睿王府交给睿王府管事。 继而这才又回到了床上,也不过只眯了一个时辰后,便又要起身早潮了。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仓洛尘心想,为何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官,若是此刻有人肯跟她换,她宁愿去买下五亩水田外加一头老黄牛,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种地去。 李忠一早便在外间厚着,见仓洛尘步出里间这才上前道:“公子,侧夫人带着两位小公子已经回乡了。” “好。”送走了修林修易,仓洛尘就算了却一份心思,即便出了事儿也有胆子放手一搏。 早朝依旧如昨,百官闹腾一阵便各自散去,仓洛尘早早回了府中,准备安排着今夜的行动。 第244章 夜闯皇宫 入夜。 仓洛尘一身夜行衣,全身只于一双眼睛裸露在外,精亮如星子。 李忠有些担心的问:“公子可有把握?” 仓洛尘紧了紧腰侧匕首语声淡淡:“没有。” “啊?!” “府中加强巡护,所有人留在后院不要乱跑,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慌。”仓洛尘嘱咐一声便准备出门。 千御却突然从一旁走了过来,同样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装扮。 “你留下。”仓洛尘不容置喙道。 “主人去哪我去哪。”千御眸光中俱是坚定。 “你可知我去哪里?”仓洛尘蹙眉。 “上天入地,主人去哪千御去哪。”千御这个孩子平日里从不多话,什么事情也是一点就透仓洛尘对他很是满意,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执拗,对于誓死跟着仓洛尘的这一点,谁说也不管用,好像怕仓洛尘这一走又将他扔下一般。 见仓洛尘没说话,千御急着说:“这些日子我一直跟着两位小公子的教习武师学习,武师也夸我进步极大,一定不会给主人添麻烦。” 仓洛尘到不知千御跟着武师学功夫,但却依旧不肯松口:“此事已定,无需再议。”话必便只身出了房间。 院中立着十名与仓洛尘同样装扮的人,各个一身杀气凛然。这些都是镇国将军府训练多年的死士,也只有仓问生给仓洛尘的那块仓家家主所执令牌才能调用的动这些人。 “可准备好了!”仓洛尘于前沉声问。 头领名叫十善,上前一礼:“但凭大公子吩咐!” 这些人没有军中之人的豪气,没有都城兵卫的娇纵,有的是是一身冷然与杀气,仓洛尘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出发!” 已是深夜,城中寂静非常,只有更夫走街串巷吆喝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 仓洛尘一行人如夜幕下的鬼魅,身形只轻建行走无声。 更夫忽然察觉身后有突如而来的风声,但猛地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到。而仓洛尘等人早已经消失在数米开外。 宫墙外,依旧是仓洛尘那日所入之地,六个飞虎爪勾上墙头。 仓洛尘身形灵健,脚下借力几步便登上了宫墙,左右查探一番向下一招手后先行落入宫墙内,方才收了飞虎爪,身后十人也相继入内。 轻建的猎豹已经悄然无声的进入了敌人的领地,只待时机一到。 躲过巡逻禁军,一行人隐身来到了凤藻宫外围,仓洛尘不曾开口,但几个手势后便将队伍分散,只留下五人跟随。 关押殷九的殿外依旧有人守卫,巡逻的禁军也一队接着一队。 仓洛尘等六人隐在殿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的一切,却并没有轻举妄动。 约么过了一刻钟,忽然听到远处糟乱的吵嚷之声。 守着殿门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些禁军却立刻循着声音快步而去。 不多时,吵嚷之声越来越大,似乎整个凤藻宫的人都闹腾了起来。 第245章 成功救人 此时方才听到有人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火势越来越大,不多时,黑夜中便可看到那冲天火光,仓洛尘屏气凝神眸光一冷,骤然间杀凛然,手势一动,率先一跃落下了殿顶,身后五人同样身入鬼魅般悄声落地。 五人落地瞬间,顺势闪身上前,殿前只于四人守卫还未曾呼喊出声,便已经被割断了喉管,鲜血喷涌。 仓洛尘这才缓步上千,手中握着一般冷寒锃亮的匕首,步入了那关押殷九的大殿。 同样是在原处,殷九被铁链所缚在十字架上,他与仓洛尘对视,二人却谁也没多说一个字。 仓洛尘手握匕首,手起刀落,顿时三指粗的锁链被那匕首轻易斩断。 这匕首是仓洛尘让李忠从将军府的宝物库中翻出来的,从前她还不知府中有这样的利器,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场。 锁链斩断,身后死士立即上前将殷九搀扶住,见一件长衫披在了他的身上。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们快走!”仓洛尘沉声道。 “王爷如何!”殷九声音嘶哑。 “只要你安全离开,王爷自然有办法出宫!”话必,仓洛尘一行快步走出大殿。 同时,方才分散去各处放火的死士也都集聚在此,其中二人拖着一个与殷九身高体形相差不多的禁军尸体进了大殿,并绑在了十字架上。 从来时之路返回,一名死士借住飞虎爪跃上墙头,继而扔下绳梯。 另一人要背殷九上绳梯,但他却轻抬手阻止。 “你可以吗?”仓洛尘问。 殷九用他的行动回答了仓洛尘的问题。 即便他一身伤,但却依旧独自快速攀上了绳梯,仓洛尘能感觉到他每动一下,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便会撕裂般的疼,但他却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殷九向来是个寡言之人,但却不难看出他的孤傲之气,如同草原上的一匹孤狼,苍凉却也无畏。 但这次因为他自己,变成了潜质睿王的筹码,想必他心中是万般自责与内疚,是以比起心中的自责,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殷九上绳梯后,身后几人也都各自翻上宫墙,仓洛尘待殷九落地后方才随他落地,一切妥当,最后一名死士也从宫墙内翻身而出。 但在他的身后,凤藻宫的火势更大了,恐怕已到了难以抑制的局面。 仓洛尘最后看了一眼那夜幕下的火红,不禁啧了一声有些撮牙花子,她这一把火烧了越君正老娘的寝宫,恐怕即使救出了殷九,再见之时他也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了吧。 但转念一想,仓洛尘心说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想必他老娘皇后娘娘在天有灵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怪罪的,毕竟可都是为了救你亲儿子出皇宫才不得已而为之。 仓洛尘的法子向来生猛,此事搁在旁人那里,许是会策反官员,耗费几日发动政变,但仓洛尘却没那么多耐心,直接用最直接的方法答道自己的目的。 第246章 不滚远点小心老子抽你! 更何况,如今这大局朝政掌握在宁相手中,后宫之中又有褀妃内应,越君正被牵制宫中,又有皇帝与殷九还有皇后娘娘的遗体为筹码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种种对己方不利局势在前,只能用最快的方法速战速决。 并且……也许仓洛尘这一把火,会烧了越君正所有的念想与牵挂。 心中了无牵挂之人,才是真正的无敌强者! 翌日。 凤藻宫夜半走水,皇后殁于凤藻宫! 皇帝受惊重病不起,睿王爷护驾中受伤,未免再添宫中病气,自请回睿王府修养。 若此时再有人不准睿王回府,那就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越君正光明正大的回到了睿王府,即便有禁军相随,但只要出了宫门,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这场宫变已经开始,但只有少数人参与其中。 ** 待越君回了睿王府,仓洛尘第二天便带了一大堆的补品珍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礼盒来到了睿王府。 如今这局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睿王爷暂时败给了慎王爷,又有哪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睿王府探望。 也就只有仓洛尘这种有点不着调的,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敢做这种事儿。 而且仓洛尘临来之前吩咐李忠,甭管什么东西,要大要多,看着显眼就行,所以当下,她一身官服在身,身后跟着数个小斯手里清一色捧着礼盒站在了睿王府的大门前。 门前还有宁相派来的禁军守卫,见到仓洛尘将手中长枪一挡:“王爷伤势未愈不见客。” 身旁其他睿王府守卫当即一脸愤怒就欲上前,但还未动之时,只见仓洛尘抬起腿,一脚踹在了那禁军的膝盖骨上,当今身旁众人好似听到了一声骨头碎裂的轻响。 继而只见那禁军便单膝跪地,疼得呲牙咧嘴。 令一名禁军一脸愤慨与惊讶,愤怒仓洛尘竟然敢动手,也惊讶仓洛尘竟然敢动手。 仓洛尘背着手扬着下巴,官架子大大的冷眼睨着那两个禁军:“本将军面前也有你们说话的份,以后见了本将军不滚远点,小心本将军抽你!”话说着,仓洛尘抬手比划了一下,一脸恶狠狠的。 仓洛尘是什么人,即便从前没与她打过交道的,但这么多年也都是听着她在战场上的事迹过来的,甚至有人传言,她手下死过的人,甚至能堆满整个都城。而且在皇帝面前都敢撒泼的人,没人怀疑她不会动真格的。 就算真的把剑砍了他二人,也不在话下。 仓洛尘一声冷哼:“还不滚开,挡着路等收尸呢!” 那两名禁军敢怒不敢言,一脸愤愤的让开了路。 同时,睿王府的管事也迎了出来:“不知是仓将军来了,怎么不进府去,在这晒着大日头的。” “遇到了两个拦路狗而已。得知王爷护驾中受伤,本官前来探望探望,叨扰了。” “将军说的哪里话,快请快请!” 仓洛尘走后,府门前几名府中守卫冷眼瞧着那两个禁军冷笑、心说,终是有人能制的住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第247章 举手之劳 仓洛尘与睿王府管事二人走的稍远了,仓洛尘问:“王爷伤势如何?” 朝上说睿王昨晚伤得不轻,直接让人用轿子抬回府的。 “王爷受了伤,需要养些日子。仓将军见了就知。”管事说的模棱两可,主子没让说的话,即便是仓洛尘问他也不敢多言。 二人不多时来到了越君正的房间外:“府内可有宫中的人?”仓洛尘忽然问了一句。 管事摇头:“没有,有王爷在,这些人如何也不敢这么放肆。不过是在府门摆摆样子就是。” 仓洛尘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通传一声,仓洛尘便入了内。 进门便一股淡淡的药香气迎面而来。 仓洛尘隔着帘子抱拳一礼:“王爷。” “嗯,进来。”听着越君正的声音不像重病之人,与平日也没什么差别,仓洛尘不禁放心了些。 管事撩开了帘子,仓洛尘缓步入内,却见越君正此时正裸着上身在换药。 左肩上一块手掌长的似乎被钝器割开的撕裂伤,左臂上还有些许烫伤,伤势不致命,但也不轻。 “王爷受了这么重的伤!”仓洛尘有些惊讶。 “不碍。”侍婢正在给他换伤药,而他却看着仓洛尘。 仓洛尘抱了抱拳:“请王爷责罚。” 越君正眼含浅笑,刚想开口说话,侍婢却一下不慎弄疼了他的伤口,使得他皱了皱眉。 那侍婢当即惶恐跪地:“奴婢该死。” 仓洛尘缓步上前,也没说话直接接过侍婢手中的伤药,为越君正换药。 管事见状,当即便叫上那侍婢,二人一并退了出去,如此房中便只有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 “你是如何发现的。”越君正的目光一直黏在为他换药的仓洛尘身上。 “起初只是怀疑,后来在凤藻宫中见到了殷九。”仓洛尘手下不停,淡淡说道。 说起凤藻宫,仓洛尘不禁有有点心虚的看越君正一眼,却见他正也看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仓洛尘一晃神手下便重了些,越君正疼得微蹙眉心。 仓洛尘这才缓过神来垂下了目光,且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跳的特别快,有种异样的感觉。 “此次,本王欠你的。”越君正忽然说道。 仓洛尘还沉浸在自己异样的心跳中,听了他的话连忙摆了摆手:“王爷一直待我不薄,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越君正听了一声轻笑:“举手之劳夜入皇宫?举手之劳火烧后宫?举手之劳冒着生死救出殷九?” “呃,嗯。”仓洛尘随口应了。 越君正又笑了笑说:“恐怕这越国甚至这大陆中能如你这般举手之劳的人,也寥寥无几了。” 仓洛尘为他包扎好了伤口,又默默的低着头收拾了瓶瓶罐罐的药粉,一副做习惯了轻车熟路的样子。 越君正看在眼里,想着这十几年,恐怕这些事情她早就做习惯了,为自己包扎,为兵士包扎。 晌午,越君正留了仓洛尘在府中用饭,他似乎心情很好,全然没有一个失权皇子的颓败之气,仓洛尘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是否都是他设的一个局了。 第248章 皇帝遗诏 席间只有仓洛尘与越君正两个人。仓洛尘在越君正面前也不怎么拘束,随意的当自家一样吃着饭。 但发现越君正却吃的很少,从前在外头以为他是嫌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但现下在他自己的府中也跟吃猫食似得,一样菜顶多一两口,仓洛尘吃了两大碗饭他才不过吃了松松一碗。 方才给越君正包扎之时,见他臂膀坚实满身肌肉,而且腹部还有完美的腹肌,但他吃这么少也不知道怎么张这么大个体格。仓洛尘想着就不禁瞄了瞄越君正。 “怎么?”越君正察觉到仓洛尘在看自己,随口问。 “呃,没什么……那个见王爷现下如此自得,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仓洛尘赶忙转了话题。 越君正缓缓放下了筷子,起身向书房走去仓洛尘当即也放下了筷子起身随他一同。 侍婢当即撤了桌子,服侍着二人净手后,又为二人上了茶水后便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越君正老神在在的呷了口茶,放下茶盏后方才开了口,确实不答反问:“你认为如今朝中政局如何?” 仓洛尘转了转茶盏,垂着眼皮一时之间没说话,越君正也不催她,二人就那么对坐着。 片刻后,仓洛尘抬了眼皮问:“真话?” “自然。”越君正颔首。 仓洛尘又看了看越君正,方才正色道:“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多年征战东征西调,国库空荡,民生哀叹。如今更是内忧外患,危如累卵。” 这番话仓洛尘说的语声淡淡,没有朝堂上的慷慨激昂,更也没有平日里的嘻笑玩笑,但却字字说道了越君正的心坎里。 “你看的很通透。”越君正颇为感慨,语中带着一丝轻叹。 如今越国朝中局势他比谁都清楚,难得仓洛尘这个看似平日里没个正经的少年也能如此通透。 “本王给你看一样东西。”越君正说着缓缓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个盒子。 仓洛尘有些好奇是什么东西,走上前去见越君正打开了盖子,这一看之下有些惊讶。 盒中竟然是一封皇帝诏书,名黄色的缎子卷成一卷。 越君正取出诏书展开后递给了仓洛尘,仓洛尘有些疑惑的接过一看,这一下不是惊讶而是震惊了! 这竟然是一封皇帝传位遗诏!只是那诏书后没有写名字。 仓洛尘见过几次皇帝的字,但也无法确定这是否是皇帝所写,或者是越君正伪造? 越君正似乎看出了仓洛尘心中的疑惑,将仓洛尘看过的诏书又收了起来:“皇上亲笔所书。” 真的是老皇帝写的:“那为何?”仓洛尘还是有些不明白。 二人又坐回了原位,这次越君正问仓洛尘:“如果交由你经营一家铺子,你是选择负债累累的老铺,还是另起新铺?” 仓洛尘垂眸略一思量,继而有些不敢确信自己的猜想。 “王爷想要……” 越君正不置可否:“此事未尝不可!” 第249章 半夜跳墙被狗追 回了将军府,仓洛尘一个人在书房里许久未动。 想着越君正给她看的那一份诏书,诏书上言之要传位给“皇六子,睿王越君正”,但却并没有写日期。 同时,越君正显然现下没有打算将这份诏书公诸于众,仓洛尘想,这不但是因为皇上还建在的这一个原因,而是越君正现下根本不想接这皇位。 因为如她二人所言,如今的越国内忧外患,简直就是一个偌大的烂摊子,即便现下没有慎王和宁相这一出,越君正接了这皇位也将会是一件极为头痛的事情。 所以即便慎王与宁相还有褀妃里外勾结,闹得人心惶惶,越君正却还能够如今日一般,有闲情逸致跟自己闲聊品茶。 仓洛尘忽然在想,这一切是否是他早已布好的局,而那慎王和宁相还有褀妃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或者,就连殷九被擒,自己的出现,也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暑夏之夜,仓洛尘忽然觉得背脊一寒,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越君正就实在太可怕了。 皇后的死,皇帝的重病不起,那一封没有日期,也就是他随时可以拿出继承皇位的诏书,这一切的一切,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仓洛尘紧紧缠裹其中,越挣越紧,甚至扼的她难以喘息。 忽然惊醒,一瞬之间有些茫然的看了帐顶,幸好一切只是一个梦。 梦中的越君正冷然的望着自己,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早已预料在心。 “公子?”门外守夜的千御听到声响在外低声问。 仓洛尘再无睡意,索性翻身而起:“无事。” 千御在外顿了顿,方才那一声惊呼令他有些不放心,但却也不敢硬闯,只道:“奴才就候在门外。” “嗯。”仓洛尘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起身穿上了外衫。 比起她独自在这里猜忌,不如直接问明来的痛快。 深更半夜,仓洛尘一身夜行衣,长发高束在头顶,谁也没有知会,直接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一路上仓洛尘都在想,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越君正设计好的,皇后的死,皇帝的重病,殷九的重伤,自己的拼死相救…… 那她今后当如何自处? 睿王府门前依旧有禁军守卫,仓洛尘也懒得跟这些人都嘴皮子,直接从墙头跃了进去,但刚一落地便听到几声狗叫,继而瞬时周边便亮起了火把将仓洛尘所在之地围拢。 眼看着前方几个大狗朝着自己恶狠狠的冲了过来,仓洛尘一转身又跳上了一堵矮墙:“是我!是我!” 举着火把的人向这边靠拢,仓洛尘拉下遮面的黑布,睿王府的管事近前一看:“仓将军?” “把狗收了!”仓洛尘看着那些大狗有些发怵,让她杀俩人不在话下,但对付狗她还真没经验。 管事连忙道:“没事都散了吧!” 见众人走了,仓洛尘这才从矮墙上跳了下来。 “仓将军,您怎么不……”走正门。 “大半夜的本不想扰你们,何况也懒得跟府门前的那两个逗嘴皮子。我来问王爷一件事儿,问完就走!” 第250章 四个问题 仓洛尘说的好像不过是逛个茶楼,来喝个茶喝完就走一样。 管事心里边儿有点哭笑不得,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心说您这可是夜闯亲王府,还要问王爷俩问题…… “既然你们都起了,你便替我通传一声吧。”仓洛尘的口气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若是旁人这会儿夜闯睿王府,先五花大绑捆了敲晕了那都是客气的。 “是,那将军您稍等片刻,王爷也都睡着呢。”管事颇为客气道。 管事派了人先行通禀,自己则同仓洛尘一起向内走,路上仓洛尘随口道:“府中的安保措施不错。”想她夜闯皇宫也不曾被发觉,这翻个睿王府的墙刚一落地就被狗追。 “何为安保措施?”管事有些不理解仓洛尘这新词儿。 “就是说你那几条狗养的很好。”仓洛尘有些心不在焉的应道。 “是,那几条狗每日吃的比人都精细,雇了几个人专门照管的。” “嗯。” 仓洛尘和管事二人驴唇不对马嘴,都有些心不在焉。 仓洛尘那是心里有事儿,管事那是大半夜被吵醒这会儿还有点犯迷糊。 睿王爷正睡的香,忽然听到有侍婢通禀说仓洛尘来了,他晃了晃神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确定还是黑的,心中一激灵,难道出什么事了? 若非要事,仓洛尘又怎会大半夜的跑来找自己? 继而侍婢又接了一句:“仓将军是翻墙进府的,被……被狗发现了。” 睿王殿下扶额一声无奈轻笑,心说这小子! 越君正也没跟仓洛尘见外,直接把她传进了自己的卧房中,仓洛尘进门一抬眼就能见到不远处还稍有凌乱的床铺。 越君正内里一身月白色寝衣,外头随意的披了一件华锦外衫,长发也极为随意的束在身后,显然刚刚从床上起身。 昏黄的烛灯下,那月白寝衣不知是薄的透亮还是被灯光映照的光泽,总之仓洛尘能清楚的看到那寝衣下有那么点儿诱人的矫健身姿。 硬生生的吞了口口水。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是越君正这样长得好,身材又好的。 察觉到仓洛尘的目光,越君正轻咳一声挥退了管事等人才问:“可有要事?” “没,不是什么太紧要的事儿。” 越君正:“……”不是要紧的事儿大半夜翻墙头,把半个府里的人都闹腾了起来。 越君正没说话,仓洛尘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心急”,当即又接了句:“但是不问清楚,我睡不着。” “嗯,好。”仓洛尘睡不着的后果就是谁也别想睡。 仓洛尘站在门口也没往里走,这会儿微垂着目光想着开如何开口问,显得有些局促。 越君正对她向来耐心极好,坐在了桌前兀自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两口:“过来坐下说吧。” “不用了,问完我就走。”继而仓洛尘吸了一口气,好似下定决心一般终于开了腔儿:“王爷,殷九如何被擒的?若下官不去,您又打算如何脱身?皇后娘娘殁了您为何一点不伤心,皇上如今重病未醒,您就一点不担心嘛?” 第251章 有话直接说 仓洛尘一股脑的问出了心中所有的猜疑。 她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一直没敢直视越君正的目光,但所有问题劈哩啪啦的都问完了之后方才敢转过头去看越君正的脸。 但却见他的脸色阴沉到不行,好似马上就要下冰雹的天气,狂风呼啸阴云密布。 仓洛尘见过他笑,见过他冷,见过他怒,但却从未如现下这般,好似一个一再隐忍的人却一再的被人触碰底线,终于要爆发了的前奏。 “我……”仓洛尘想说点什么解释点什么,但开了口又无话可说,解释什么?自己就是来寻求解释的。 她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此事应了她的猜疑她该如何自处,但却忘记想想,如果此事是自己误会,那该如何面对他?他对自己的信任换来的却是猜忌…… 房间中的气氛很尴尬,一时之间仿佛空气都凝滞了。 沉默片刻,越君正缓缓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之时,脸上恢复的平静。 “殷九被擒是因为我。我在凤藻宫侍疾,宁相买通凤藻宫中人通知殷九我在殿中被刺客所伤,他因关心心切中了埋伏,事发突然,并非我预料之中。这是第一个问题。” 仓洛尘莫名的开始心跳加速。他没有用本王自称,而是我。此刻回答仓洛尘这些问题的不是睿王爷,而是越君正。 “你的出现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你会潜入宫中最先找到的是殷九。我知他被擒却不知关押何处,宁相用他的性命为筹威胁于我,当时母后病情极为严重,所以我就势便留在了凤藻宫中。这是第二个问题。” “王爷,我……” “母后生前喜静,此生唯一心愿便是能够海阔天空。当日你火烧凤藻宫,母后亦在其中,我已将她骨灰带离宫中送去了她一生向往之处,也算了了她的遗愿。这是第三个问题。” 仓洛尘的心忽然一阵悸痛,她眼中仿佛出现了凤藻宫大火,越君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的遗体葬身火海时的苍凉与悲怆。 “父皇久病沉珂,我与他皆知。那一纸诏书便是他的心愿。越君邢即便再混,却不敢对父皇不敬,没有我在宫中,父皇更是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是第四个问题。” 仓洛尘的头压得低低的,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一时之间,房间又安静了下来,直到越君正再次开了口,他说:“不日我便会自请回封地,你是想要留在都城还是离开都不会有人再拦着你,但有一点,越君邢脾气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莫要闹的太过分了。若是无事,回去吧,时辰不早了。”越君正的语声中透着一股子疲惫,但又有些许温润。 “王爷,我今日……”仓洛尘真的很想解释点什么,但一向头脑活络的她此刻却也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 越君正挥了挥手:“你能直接来问我,而不是旁敲侧击的心存怀疑,我到是很欣慰。” 第252章 自请回封地 夏夜,满城宵禁,唯独仓洛尘身单影只如孤魂般在这繁华的都城街衢中飘荡。 他说他要离开都城回封地了,这下子她想要走或者想要留都不会有人在阻拦。 仓洛尘本应开心才是,可为何如今心中并无欢喜,却只剩下满满的失落了呢? 日夜所求,终于得到,却发现,也不过如此。 回想回到都城后的这些日子里,仓洛尘不过是个顶着官位的闲散之人,老皇帝需要她的时候,她出来得瑟两天亮个相,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只站在百官中间,听着那些朝堂琐事。 如今想来,原来最大的乐趣竟然就是与越君正斗智斗勇,有了他的存在,自己在这都城中的日子才没有那么的不堪与无聊。 还有他送来的那两名妾侍还在后院里养着,自己送去那两个奇葩美男却不知他如何处置了。 原本二人赌气要每半月便送去对方府中两人的,但是都城中的琐事杂事烦心事实在太多太多,所以大家都忘了这件事。 仓洛尘想着不由一声轻笑,原来当时觉得烦躁不已的日子,如今向来却这么有趣。 “什么人!”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喝。 仓洛尘瞬间闪身隐去了阴暗之处,瞧着那一队巡夜士兵走后方才一转身回了将军府,又是一夜未眠。 三日后,重病昏迷的皇上渐渐转醒,但许是因为急怒攻心堵了心窍,变得有些神智不清起来。 宫中御医寻了许多法子也没能治好皇上不认人的毛病。 但在第五日,一直照料陪伴皇帝的褀妃说皇上夜半突然清醒了片刻,着四皇子越君邢代理朝政,宁相与百官辅佐。 褀妃这话有多少水分大家心中全都心知肚明,但如今朝堂局势一边倒,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个不字,就连郭复和一向站在越君正一面的言官都没有半句碎言。 所以此事大家虽心中存有疑虑,但也暂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过两日,凤藻宫大火中护驾受伤的睿王康复了,但是因为皇后娘娘殁了对他打击太大,这不过几日来瘦成了皮包骨两眼凹陷,连点精气神也无。并且早朝之上,他当着百官得面,自请回封地。 宁相与慎王起初有所疑虑,但见越君正已经形如枯槁一般几日间老了那么多,并且若他离开,那么那些一直站在越君正一方的官员就会动摇。 并且越君正向来不喜理会朝政,不过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被老皇帝硬拉进来的,如今他一走,老皇帝在宫中连人都不认,那整个都城就是慎王与宁相的了。 如此一合计,慎王与宁相当即便装模作样的需要奏请皇上,两日后便下了批文,准睿王越君正回封地,未经传召不得入都城。 这些日子以来,仓洛尘真的成了透明人,没人再会在朝堂上突然点她的名字问些要命的问题,甚至因为睿王的‘败落’,也根本没人再将她这小小闲散将军当成一回事儿。 但当越君正离开后,没有了靶子,慎王的矛头便又对准了仓洛尘。 第253章 醉酒笙歌 有睿王这条大鱼在,自然没人理会仓洛尘这只小虾。但当大鱼游开,小虾自也成了一道菜! 原本按照越君邢那样暴戾的性子,仓洛尘当日一掌给他劈的多日为下床的事儿,就值当他直接杀了仓洛尘方才够解恨的。 但无奈仓洛尘的家世特殊,她是为越国立下战功无数的功臣,她的父亲仓问生更是手握朝廷重兵之人。 越君邢和宁相如今虽然暂且看来是把持住了朝政,但是实则地位非常不稳固,就如同风眼中的一颗小树,一步不慎都有被撼动的危险,所以他们在此时不敢动仓家。 越君邢与宁相都有心夺兵权,但此事却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在这越国若有人想要撼动仓家,即便是老皇帝也不敢轻易为之。 仓洛尘这些日子非常“守本分”,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下了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走路都垂着目光不看人,整个一“斗败的公鸡”一般。 向来不待见仓洛尘的周德,不免没事儿总挤兑她两句,但仓洛尘全当狗叫全不在意。 数日后,越君正便起行了,他府中没有女眷,只带着仆从与一应必要之物,甚至连相送的人都没有,一行队伍有那么些寥落的出了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都城。 那一日,仓洛尘一身便装站在城外二里,远远的看着他的队伍缓缓消失在眼前方才回了都城中。 仓洛尘问郭复有何打算,郭复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辞官,如今这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佞臣当权,这官儿不做也罢,到不如去王爷封地淮丰找投奔王爷去。 仓洛尘听了一笑:“如此也好,淮丰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土地富饶,确实是个好地方。” 此话刚出不久,郭复便真的辞了官。 越君邢与宁相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越君正离开了,他的那些手下之人肯自请离开越君邢是求之不得,也省得他费神排挤了。 仓洛尘送郭复离开那日,郭复拍着仓洛尘的肩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再与仓兄公事。” 仓洛尘不置可否:“一路小心。” 一时之间,仓洛尘在都城中仿佛再无亲近之人,走的走,辞的辞,只留下她每日形单影只,朝堂与将军府两点一线的生活。 越君邢与宁相整日被朝务缠身忙得不亦乐乎,没了反对之人这越国的都城终于成了他们的天下,所以便没空理会仓洛尘。 直到那一夜。 仓洛尘在都城中第一花楼百花春喝的伶仃大醉,呼朋引伴闹得整个楼里没人不知道她是谁。最后更是夜宿百花春。 起先也没人当回事儿,毕竟这时代逛个花楼也不至于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可仓洛尘却无人管制,越发的变本加厉,整日里流连花楼甚至多日不早朝,最后更是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夜夜挥金如土。 宁相与越君邢看着仓洛尘变得如此颓靡,心里头乐开了花,心说这仓洛尘平日里再大的本事,终还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几个女人就让她整日里挪不动腿了。 第254章 穷山恶水芝麻官 多日后,有人早朝之上参仓洛尘。 无非也只是参他行为不检,为官不正失德等罪责。 越君邢当场问仓洛尘这些参他的话是否属实,仓洛尘抱拳一礼:“臣认。” 越君邢心中冷笑一声,当着朝堂百官给仓洛尘斥责一番,继而给她贬了官职。 在越国以南有个叫白城的地方,地处偏僻土地贫瘠,当地匪患猖獗是个恶人不愁吃,好人活不了的地方。连着旱灾多年,更是穷的叮当响,每年税收之时连朝堂官员也懒得去,多是免了税从别处填补,因为实在太穷了。穷的那里的人放屁蹦出个豆子恨不得都分成八瓣儿嚼了吃都不舍得咽下去的那一种。 就是这么个穷的不能再穷的地方,就是仓洛尘今后的去处。 越君邢贬了仓洛尘的官儿,给她指去白城当县令。 芝麻大的官儿领着一群穷土匪,仓洛尘想想那场景,自己不由得先笑了。 回了将军府,仓洛尘脚步轻快的去了书房,喝着茶哼着小曲儿,吩咐千寻:“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这几日就走。” 千寻从不多言,应了一礼便去收拾仓洛尘的随行之物。 李忠愁眉苦脸的站在仓洛尘面前说:“公子,这也欺人太甚,那白城是什么地方,简直比发配边疆还不如呢。” 仓洛尘也不慎在意,往椅子里一靠,双腿搭在了桌案上无所谓的笑着说:“你家公子我什么苦没吃过,早年随军打仗饿极了野草都能煮了吃,还怕他区区一个白城?” 李忠实在有些理解不了自家这位主子的想法,即便知道她想离开都城,但是被贬去了白城那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做县令,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仓洛尘捏了块糕点往嘴里送,但突然又想起什么对李忠说:“我被贬去白城的事儿估摸着父亲不日就会得到消息,你先派个得力之人把信送去边关,免得父亲心急。” 仓洛尘说着提笔书信一封,不过短短几行字“一切都好,父勿念,白城叙。” 只要仓问生在嘉云关安稳,仓家的根基就不会动摇,任他越君邢与宁相如何折腾,却也不敢跟仓家翻了天。 自从越君正去了淮丰,仓洛尘如今更是贬成了个屁大点儿的芝麻官还是在白城,如今的镇国将军府门前可谓是门可罗雀,冷清的很。 仓洛尘又吩咐了李忠些许事务,将那两名与她相似的女子好生教着养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用处。 她又将府中上下之人集在一处交代:“府中一切事物由李忠与玉娘执掌,任何人不得妄言,若有滋事生乱者,家法伺候!” 仓洛尘是担心自己离开后,玉娘那好说话的性子会被其他妾侍欺负,但有李忠在到也能放心些许。 鲁姨娘和孙姨娘焦急的问仓洛尘:“侧夫人带着修林修易回乡祭祖,为何这么久还不回来。” 若非他二人提醒仓洛尘到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待我离开都城一月后,玉娘自会带着修林修易回来,这之前,任何人不得生乱,即便我与父亲不在都城,但这都城将军府还是要有规矩在的!” 第255章 仓简晗送来的礼物 仓洛尘并没多少随行之物,这么多年南征北讨的早已轻装从简习惯了,本想只带着千御,二人乘骑去白城就是。 但白化却说什么都要跟着一同去白城,仓洛尘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不是越国人,恐怕不知白城是个什么地方,跟我去了你会后悔的,留你在都城是为你着想、” “什么地方会比北疆的奴隶营更苦?会比余阳峽守战更险?” 仓洛尘一听笑了,自己身边这些人在跟着自己这件事情上是一个比一个拧:“那行吧,到时候去了哭爹喊娘要回来,可没人搭理你。” 白化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哭爹喊娘是孙子。” 仓洛尘哈哈一笑,锤他一拳:“你个臭小子,学会顶嘴了。” 白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子,千寻也在一旁低着头轻笑。 按理说仓洛尘被贬成了芝麻绿豆官儿,又是那么个穷山恶水的地儿,大家应该愁得慌。 但此时要离开都城了,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好,仿佛仓洛尘并非去那穷地方当县令,而是大家一起去游山玩水的。 仓洛尘离开当日。 告别了府中众人,城门方开之时便出了都城。 即便她素日里再不喜这地方,但当马蹄跨出城门的那一刻起,心中也不由的升起一丝感慨这“这一去,再回之日便是遥遥无期了。” 只是来到城外五里处,仓洛尘见到了一个没想到会在此时出现的人。 她打马上前抱拳一笑:“堂兄,再此相遇莫不是来给我践行的?” 仓简晗依旧如是,容颜清秀温文,但眼中时不时的透着一股子妖邪之气,看着令人觉着有些怪异。 仓简晗也不多做寒暄,只一笑道:“我前日方才得知你要去白城,为兄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事出仓促,这点东西希望到了白城能派的上用场。” 仓洛尘顺着仓简晗手指方向,见一旁停着两辆马拉的板车,上头驮着一包包的麻布袋子不知 “这是?”仓洛尘疑惑。 “洛尘可还记得,当日为兄大喜之****我二人对饮之时,你说过,在这个时代要富强一个地方,最不可或缺的就是粮食,有了粮食便有了人,有了人才能有贸易流通,有了流通银子方才可……” 当日仓洛尘二人酒中闲谈,仓洛尘为试探仓简晗的斤两胸襟确实说过这话,而那后半句她也记得。 有了银子流通,方可铸兵建军,强大一方。 仓洛尘明白那马车上驮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当即翻身下马一抱拳:“洛尘谢过堂兄!” 仓简晗笑着摆了摆手:“你我同氏又何须如此见外,白城有了你便是兴旺在即,到时为兄说不准还要厚着脸皮去讨一杯羹的。” 仓洛尘听了当即一笑:“堂兄可是看得起我。” 仓简晗轻轻拍了拍仓洛尘的手臂:“我从不会看不起你。” 与仓简晗道别,仓洛尘原本轻装从简的队伍又壮大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还不算完,众人行了半日,仓洛尘一抬手止住队伍,扬声喝令:“还不出来!” 第256章 绕路去淮州 仓洛尘语声方落,顿时一个身影行如鬼魅般不知从何处而来,眨眼睛便落在了仓洛尘的马前。 “谁让你们跟来的!”仓洛尘端坐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马前之人。 “是属下自己要跟来的!”说话的正是当日随同仓洛尘一起夜闯皇宫,救出殷九放火烧了凤藻宫的镇国将军府死士头领十善。 十善此人生的身量不高又黝黑精瘦,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属于扔在人堆里便找不出的那一种。但是他能做的上镇国将军府死士的头领,自然本事不小,仓洛尘也从未轻视于他。 方才出了城,仓洛尘便察觉到有人暗中跟随,察觉是十善等人便也并未当回事儿,以为他们是护送自己出城而已。 但现下已经过了近乎一日,十善等人还一直暗中跟随,仓洛尘这才喝令将他唤了出来。 “想要一直跟到白城吗?!”仓洛尘沉声问。 “是!”十善倒是回答的干脆。 仓洛尘的脸色渐渐阴沉,冷炎凝视着他,一时之间队伍的气氛有些凝滞。仓洛尘平日里可以跟府中仆从亲近的开玩笑,但是一旦她冷起脸来到还没见不发怵的。十善此时同样。 “属下担心白城匪寇流窜,公子恐怕应付疲乏,想要为公子先行清理道路,所以擅自做主,望公子责罚!”十善的头不禁低了些。 “你们擅自离开将军府,府中如何布置!”仓洛尘面色依旧不善。 “回公子,已经调派人手填补空缺。”顿了顿他怕仓洛尘不让跟着,又接了一句:“若是到了白城相安无事,公子用不上属下等人,属下再回都城就是。” 仓洛尘原本没想过这茬儿,但现下转念一想,白城那里都知道不太平,并且是个山高皇帝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带着些得力之人在身边确实很必要。 但十善等人擅自做主,仓洛尘还是没给好脸色,一声冷哼打马先行,没说准了也没说不准。 十善有点摸不着头脑,千寻在旁低声提醒:“主人没反对,就是准了。” 十善这才明白,当即一笑:“谢你提醒。” 千寻摇了摇头,跟上了前头的仓洛尘。 如此,十善带着其余九名死士也不需再暗中跟随,几人先行去前方城镇买了马匹,一路随行。 从都城前往白城,其中一段路可以绕去淮丰,仓洛尘想着越君正到淮丰也应该有些日子了。有点老友阔别颇为挂念的感觉,当即便决定先入淮州,见一面越君正,再从淮丰去白城。 而且淮丰是越君正的地头,仓洛尘想着淮丰那地方富饶的很,说不准还能搜刮点什么用得上的一同带去白城。 如此想着,更加坚定信念,一行人便绕路向淮丰而去。 淮丰背行临海,右行临江,前行是通达四方的官道,左行是茂密山林,完全就是一个依山傍水物流丰富的宝地。 有此也可以看得出,老皇帝将淮丰赐给越君正做封地,足以证明对其的重视。 第257章 美丽的淮丰 这一路上仓洛尘走的不疾不徐,本以为她去白城上任,慎王会派人暗中跟随监视,但如今看来是仓洛尘有点高估自己的身份价值了。 慎王与宁相把仓洛尘贬了官儿后,便再也没拿她当回事儿,区区一个县令而已,自然不必他们再费心思。 如此,仓洛尘倒是乐的自在的很,一路游山玩水的好不快活。 到达淮丰地界之时,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儿了。 这一日淮丰的清晨下着蒙蒙细雨,没有了闷热暑期,反而透着一丝丝的清凉之意。 细雨中的淮丰好似罩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如烟似雾。小桥流水,杨柳依依,行走在这样的景致中,使得人不自禁的便放慢了脚步。 来到淮丰睿王府之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仓洛尘既没有提前派人前去知会,也没有递上拜帖,就那么大咧咧的在睿王府门前下了马,上前抱拳一礼:“白城七品县令,求见王爷!” 门前守卫并不认得仓洛尘,但见她这身后跟着前呼后拥的,本身也是气度不凡,到觉得这县令架子大得很。 “王爷不在,你改日再来吧!”那守卫说话有些不客气,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一个小小县令实在算不上是个什么人物。 仓洛尘倒也没在意守卫的态度,只是听了越君正不在有些失望:“那王爷何时能回来?”仓洛尘问。 “王爷的行踪还要与你报备?”那守卫斜觑仓洛尘一眼,颇为不屑。 仓洛尘有点郁闷了,自己这大老远的赶来,越君正竟然不在,自己也无法在淮丰久留,难道这一次见不着面了? 正如此想着,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府中走了出来,那人边走边吩咐着一旁的小斯一些事务,仓洛尘见了一袭,当即招手:“林管事!” “王府门前,不得大呼小叫!”守卫当即上前阻拦。 但那睿王府管事已经听到了仓洛尘的声音,往这边一看当即惊讶不已,快着两步走上前来诧异道:“仓将军,您怎么来了?” 仓洛尘颇为和善的笑着摆了摆手:“什么仓将军,如今我只是白城县令而已。” 林管事自然也听说了仓洛尘被贬官的事儿,当即一笑道:“不管是仓将军,还是仓县令都好,都好。”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林管事问:“仓将……仓县令是来找王爷的?” 仓洛尘一点头:“正是,本是前往白城上任,也不知王爷的伤好了没有,所以绕了点路过来拜见,只是不赶巧,守卫说王爷不在府中,我此次而来也不便久留,却不知王爷何日能归?” 林管事一笑道:“不碍不碍,王爷并未出城,我这就派人前去禀告一声,王爷知道您来了,一定会见您。” 林管事现如今也知道仓洛尘在自家主子那里的地位,自然不敢怠慢,当即便派人去禀告睿王爷,遂即亲自引着仓洛尘入了王府。 一旁的守卫在旁瞧着心里犯嘀咕,不知这位白城县令是什么来头,来府中的大管事都待她如此客气。 第258章 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仓洛尘随着林管事在睿王府中等候。 当日仓洛尘从皇宫将殷九救出来之后,就是林管事安排的人接应,将殷九带回府中养伤。当日仓洛尘本有让林管事的人带着殷九乔装成刺客模样杀出都城。那样即便是东窗事发,只要栽赃到刺客身上就不能拿仓家与睿王府如何。 但未曾想到当日的行动非常顺利,宫中之人都在救火一时之间没有人来理会仓洛尘等人与殷九,所以事后并无追兵,仓洛尘便让林管事派来的人将殷九带回了睿王府。 林管事本还有些犹豫,但仓洛尘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便有人知道殿中烧死的并非真的殷九,那也不会想到睿王敢把殷九带回府中修养。 果然,当日事情全部按照了仓洛尘所说的去做,杀头掉脑袋的事儿却是好似轻而易举,未留一丝后患。 所以林管事也知道,仓洛尘这人虽然本事很大,家世很大,但是架子却不大,更何况又是自家主子的左膀右臂,所以打心眼里也佩服她,见仓洛尘来了便热络的陪着她说着话。 仓洛尘出了都城心情也好,跟林管事二人家长里短的东拉西扯道是也聊了笑半个时辰,只道小斯来通禀说睿王的马车快到府门前了。 林管事一笑道:“仓大人瞧。” 仓洛尘一笑,心说这越君正倒是挺给面子,回来的还挺快的。 林管事去迎接越君正,仓洛尘便兀自在厅堂中等着。多日未曾见着他,临近再次相见,仓洛尘到觉着有些期待,甚至有些紧张,还有些高兴。 她此刻也早忘了当日自己是如何不待见这位睿王爷,任凭人家名面上私底下做了那么些对她有利的事儿,却还是平白无故的常常甩脸子给人家看。 想着这些事儿,仓洛尘不禁到有些脸红了。 而睿王越君正来到厅堂之时,远远便瞧见了仓洛尘负手而立,微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眼角眉梢含着浅笑,双颊略有绯红。 晌午的日头正映照在她的面容之上,不似寻常军中男儿那粗糙之气,她的皮肤似乎从余阳峽初见之时便是这么的白皙,常常饿羽睫如两把小蒲扇一般,在眼下透出一片浅浅的阴影,随着她那清浅的笑容而微动。 此刻的她没了那平日里的狡黠,没了战场上的肃杀,倒是平添了一份可爱之气。 越君正此刻忽然在想,曾经当她是将军,当她是朝廷高官,当她是个可用之人,可却忘了,她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而已。 “王爷。”仓洛尘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眼前轻笑,上前一步抱拳一礼。 越君正今日似乎心情也很好,微扬着唇角点了点头:“来的倒是比本王预计的要晚今日。” “王爷知道我会来淮丰?”仓洛尘有些惊讶的问。 越君正不置可否,缓步上前坐在了上首,立刻有侍婢来上了茶,他撇着茶盖轻呷一口。 而仓洛尘惊讶一瞬后想了想便也不惊讶了,与他相处这么久,自己哪一次的心思还不都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259章 有何打算? 仓洛尘也不见外,直接坐在了越君正的下首一笑问:“原本还担心王爷伤势未愈车马奔波不利于养伤,现下见了王爷,倒是下官多虑了。” 越君正笑了笑不置可否,却是反问道:“去了白城有何打算?” 仓洛尘随意的往椅背上一靠,带着些许痞气:“当然是安安稳稳当个县令芝麻官儿了,还能有何打算。” 想了想,仓洛尘又坐起来看着越君正笑着说:“若是王爷有何打算,下官倒也可以打算打算。” 越君正看着她一副军中痞子的模样笑睨她一眼:“今日便在府中住下罢。” 仓洛尘装模作样的一抱拳:“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仓洛尘一行人便在睿王府暂且安顿了下俩。 傍晚,越君正让人在睿王府的后花园里摆了一桌小宴。花池之上九曲回廊,小亭并无都城建筑的繁复华丽,倒是透着一股子江南水乡的精巧雅致。小宴就摆在这水上凉亭中。 依旧只有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对坐,就连一种侍奉侍婢也被越君正给挥退了。 仓洛尘向来不见外,品尝着这一道道淮丰特色美食根本停不下来。 而向来旁人侍奉用膳的睿王爷,今日却时不时的给仓洛尘夹着菜,仓洛尘捧着碗饭笑着说:“王爷给下官夹菜,这可不能被外人瞧见了,到时说不定又会有人在朝上参我一本。” 越君正虽然身处淮丰,但都城与朝堂之事却每日不落的都会有人一五一十的报到他这里。从第一天听闻仓洛尘夜宿百花春之时,他便知道这小子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了。继而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她被参贬官的消息。 越君正瞧着面前正大快朵颐的小子不禁心想,她这小小的脑袋里究竟还有多少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鬼主意。 仓洛尘吃了三大碗饭方才放下了筷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一盏茶,全然没了平日里在都城时候的贵族范儿,似乎出了都城,没有了那一道枷锁,她便又做回了那个无拘无束的仓洛尘。 “这淮丰的菜色确实可口,到了白城,估摸着就没这么好的吃食了。”仓洛尘擦了擦手笑的有些感慨。 越君正自然知道白城是什么地方,那里不过是在越国境内但却几乎是个无人监管之地。 因为匪寇太多,地方又穷,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使得那里糟乱不堪。 “倒也难为四哥了。”越君正一句话说的不咸不淡。 难为了越君邢能想起还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给仓洛尘生生的安去了那里当县令。 仓洛尘一笑道:“当日在宫里我劈的慎王爷那一掌,如今想想他还能容我当个县令,也算是给仓家颜面了。” 若是旁人,此时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越君正不置可否,越君邢的脾气他最了解,即便对待亲父兄弟也从不顾念情谊。把仓洛尘扔去白城,无非是想着在那么个匪寇猖獗之地,仓洛尘说不准何时就一命呜呼了。 第260章 什么都没有 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用过了晚饭,便坐着闲聊些许。 “王爷,殷护卫如今伤势如何了?”仓洛尘想起当日将殷九从凤藻宫中带出之时,他身上的外伤颇重,更不知是否有内伤。 “并未伤及内腑,但还需休养些时日,若他得知你来了,会很高兴。”越君正回道。 仓洛尘听到殷九不过是些外伤,也略微放心了些。也不知为何,虽然她与殷九相识到如今这些时日,虽然二人对话不多,但也算是熟人,仓洛尘对殷九也莫名的有些好感。 但并非是那女之情,而是那种兄弟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 也许是因为二人初见之日,殷九便在余阳峽外助仓洛尘杀北疆兵所至。 “当日我潜入宫中,只当那殿中是王爷,或者皇上甚至皇后娘娘,但却未想是殷护卫。”仓洛尘看了越君正一眼接着道:“殷护卫见了我,只说让我杀了他,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王爷。” 仓洛尘话必,看着越君正面上的神情,见他微垂着的目光有些动容。 越君正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执起杯盏轻扬唇角,看着仓洛尘浅笑道:“本王此生最大幸事,就是身边有你们。” ** 在淮丰不过一日,仓洛尘便有些不想离开了。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可以一整日都凭栏而坐眺望湖色,她想,若是能够此生都生活在淮丰,那一定也会是一件非常惬意之事。 但人活一世,不想做却必须要做的事情太多,总归不会是那么随心所欲的。 仓洛尘在睿王府的这两日,越君正几乎哪里都没有去,一直留在府中与仓洛尘时而对弈,时而对饮,但二人却都很少提及朝堂政局之事。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惬意无忧的生活,实在很珍贵难得。 直到仓洛尘最先说出道别的话。 “王爷,我明日之后便启程去白城上任。”仓洛尘落下一枚棋子道。 越君正执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好。” 仓洛尘不禁抬头看了越君正一眼。 本以为他会如从前一般有些嘱托,或者说说他的计划之类的,但他却只淡淡的只一个“好”字。 不知为何,仓洛尘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感。 仓洛尘不禁对自己说,也许他想要在自己离开的最后一天才说些什么,但是她失望了。 清晨,仓洛尘一行队伍整装待发,越君正只站在院门前对她浅笑颔首,说了一声:“一路小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离开了淮丰,一路向白城而去,一路上仓洛尘都没什么好兴致。 并且与淮丰的沁心水乡不同,越往白城走就越萧条。 无论是沿路城镇州府,还是道路两侧的风光景致,都与淮丰的富饶美丽大不相同。 就好像一步从仙境之中踏入了穷山恶水之地,一时之间令人难以适应。 时近傍晚,眼看就要临近白城,但附近却并无城镇,只有一个约么十几户人家的偏僻村落,这也就成了仓洛尘队伍一行今晚要落脚的地方。 【读者群:317346630作者疯了,要加更了!票票打赏加留言收藏都用力砸过来吧!】 第261章 没有人的村子 仓洛尘率领着队伍来到村口,见到有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站在村头玩蚂蚁。却并未见到有其他大人在。 仓洛尘对白化微微颔首,白化便翻身下马,走到那小男孩身边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村子里的大人呢?” 那小孩拿着小木棍抬头看着白化问:“你们来我们村儿干啥?” 白化笑着说:“我们想在你们村子里借宿一夜,你带着我们去找你们村的大人好吗?” 那小孩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在裤子上蹭了蹭问:“你们多少人?俺们村子小太多人容不下。” 白化指了指仓洛尘等人:“就这些。” 那小孩张望了一眼想了想说:“那行吧,你们跟俺来。” 仓洛尘在马上瞧着,觉着这孩子个头不高,说话的模样倒像是个小大人似得,一行人便跟着那孩子进了村子。 路上白化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村头玩,大人也放心?” “我叫王二狗儿,俺爹娘早死了,没亲人。”孩子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说的浑不在意,想来应当是老早就没了亲人。 白化与仓洛尘对视一眼觉着这孩子可怜,继而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但谁知那孩子一巴掌打掉了白化的手:“不准摸俺的头,会变成呆子的!” 白化被孩子那一巴掌拍的一愣,继而无奈笑着问:“谁告诉你摸头就会变成呆子?” “我们村儿那个呆子就总被人摸脑袋,然后就变得越来越呆。”那孩子用力拂了拂方才被白化摸过的地方,好像生怕变成呆子一样,仓洛尘在旁瞧着有趣,笑而未语。 只是众人都进了村子,奇怪的是却并未见到村子里的人。 虽说现下是临近傍晚,但也不至于整个村子连个人影都没有,仓洛尘心觉奇怪,问那孩子:“你们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那孩子回头看了仓洛尘一眼说:“打猎去了,天黑就回来了。” “整个村子里的人一起去打猎?”白化也有些惊讶。 “是啊,我们这里都这样。”王二狗儿说的理所当然。 仓洛尘放眼而望,村子不大,与普通村落也没什么区别,整个村子的宅子集中在一处,外围多是田地,除了没见到村民以外,这一切看着并没什么不妥之处。 王二狗儿带着藏罗一行人来到村子最里头一间民宅,他快着两步跑了进去,边跑边喊:“阿爷,村儿里来客人啦!” 仓洛尘等人等在院外,不多时便见到王二狗儿扶着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老头干瘦干瘦的,一张脸上全是褶子,唯独那一双眼睛倒是特别亮,显得很精神。 老头上下打量了仓洛尘一行人,继而举着拐棍缓步迎了上来:“几位爷们儿可是官家的人?” 仓洛尘上前一笑道:“我们是跑商路的,路过此地想要在村子里借宿一宿,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仓洛尘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与他。 第262章 深夜无眠 老人点了点头又问:“不常走这条路吧,我们这里穷得很,城镇都在几里外。” 仓洛尘浅笑颔首:“是,初次。” 老人又点了点头:“常走这里的商客都识得,见诸位爷们面生的很,如今天色也晚了,既然来了就住下吧,村子里虽穷,但好过荒山野岭的。” 仓洛尘一笑抱拳,那多谢老人家了。 “狗儿,带几位爷们去村后那空屋子里,那里宽敞。”老人对身旁的王二狗儿说。 “好嘞阿爷。” 话说着,那孩子便在前头带路,引着仓洛尘等人向老人口中的空屋走去。 穷村子里的茅草房,夏日难遮雨,冬日不挡风的,不过好在如今暑夏,住着倒也算凉快。 仓洛尘进了草屋里左右瞧了一圈,继而对十善招了招手。 十善几步近前:“公子。” “看着马车上的东西,尽量少伤人。”仓洛尘沉声吩咐道。 十善一礼:“是。” 一旁的白化听见了,不解的问:“主子是说有人会来抢咱们的东西?” 仓洛尘扶了扶板床上的灰尘大咧咧的坐了,笑的不置可否,只说:“且瞧着吧。” 天黑之时,果然如那王二狗儿所言,村子里的人都回来了,热热闹闹的归家之声遍布整个村子。 仓洛尘站在屋外头瞧着,有空着手的,有拎着猎物的,一户户的有男有女,瞧着就是普通的村民而已,只是这里的村民即便是女子也跟着夫君出山打猎,一个个妇人瞧着也身量也如寻常男子一般。 得知了村里来了仓洛尘这么一群人,村长家给她们送来了些吃食,也都是粗面饼子和腌的咸菜而已。不过这应该也就是他们平日里吃的东西了。 村长是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比仓洛尘高壮出许多,与他说话仓洛尘须得仰视,有种见了姚明的感觉。 “多谢村长款待,我等路过此地借宿一宿,打扰了。” “不碍不碍,我们着村子偏僻,寻常客人也少得很,你们来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村长说着哈哈大笑,看着倒是个爽朗的汉子。 又随便聊了几句,村长便离开了,只是他送来的那些吃食却没人去碰。 入夜。 因着仓洛尘的话,白化总是绷着一根神经不敢入睡,总惦记着会有人来抢他们的东西。 翻了个身瞧见仓洛尘在板床上到是睡的香,呼吸均匀,而千寻则躺在仓洛尘的床边,也不知睡着了没。 白化翻来覆去的,那床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等到再一翻身的时候,却猛地瞧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床边:“白大哥。” 千寻怕他惊着,及时开口唤了一声。 白化听到千寻的声音,这才没一嗓子喊出来,但却也是吓得一身冷汗:“千寻,你怎么走路没声的,吓我一跳。” 千寻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而指了指仓洛尘的方向对白化低声道:“主人睡的浅,白大哥若是睡不着我陪你坐会儿?” 白化这才明白,千寻是怕自己总翻床的声音把仓洛尘吵醒了,当即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的翻身坐了起来。 第263章 把人都绑了 知道仓洛尘睡的浅,二人怕说话声将她吵醒,便当下对坐着谁也不说话,即便想说什么也几乎都是用比划的。 想了想,白化几乎是用气声问千寻:“主子说半夜会有人来,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千寻摇了摇头,同样用气声回说:“主人所料定不会错,也一定有所安排,白大哥放心就是。” 白化又想了想,觉得千寻说的也有道理,跟着仓洛尘这么久,每一次遇到什么事儿还真的一般都是有惊无险,许多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此便也不再多想,跟千寻比划着说要睡了,千寻点了点头便也回到了仓洛尘的床边,二人各自又躺下了。 只是这方一躺下还没半刻钟,忽然听到茅屋外一声闷响,好像面袋子被人扔到了地上的声音。白化当即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看了眼对面的千寻也已经起了身,白化示意他出去看看,千寻留在房间守着仓洛尘。见千寻点头,白化拿起长剑放轻脚步向门口走去。 透过木门可以看到茅屋外任影绰绰,不时会传来一声闷响。 白化闪身而出,突然迎头一张脸从房顶滑了下来与刚出门的他打了个照面。白化猛地吓了一跳,但转瞬那长脸又被人拉了上去。白化这一想,方才那张脸不是那个村长的吗? 白化当即退开两步向房顶看去,之间十善和另一个死士利落的将那村长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半块粗米饼子。 那村长还在挣扎的呜呜叫,十善手起掌落,村长脖子一歪被十善那一掌劈的也不知死了没。 看到白化,十善也无甚反映,把那村长一脚从房顶踹了下来,“砰”的一声闷响落在了白化身前不远处。 白化心说,原来方才时不时听到的闷响就是这么来的。如此想着便放眼一看,就着月光可以看到村子里地上似乎有很多被捆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难不成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十善几人给绑了?! ** 清晨,仓洛尘如平日一般早早起身。 千寻打了清水来伺候她洗漱一番,仓洛尘擦干了脸把手巾递给了千寻问:“昨晚整夜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千寻回道。 接过千寻端上来的早点,仓洛尘随手拿了个从淮丰带来的干粮边吃边向门口走去。 将门向内一拉,冷不丁一个人仰倒在脚前。仓洛尘瞧着一笑:“这一大早的跟门口坐着干嘛呢?” 白化起身拂掉了身上的灰土:“外头凉快。” 仓洛尘笑了笑,将手里另外那块没动的干粮塞到白化手里,继而看了眼茅屋前的空地上那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实实的塞着块粗米饼子的村长。 见仓洛尘起了身,十善从房顶跳了下来,站在了仓洛尘身旁:“公子昨夜睡的还好?” “还行,就是动静闹得大了些。”仓洛尘咬了口干粮睨着那村长说。 “那下回属下们下手再轻些。”仓洛尘拍了拍十善的肩,抬腿像那村长走去。 第264章 杀你也不需要理由 走到那村长面前,仓洛尘单膝蹲了下来。 她也不言语,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村长边吃着手里的干粮,好像面前捆着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只鸡鸭牲畜般平平无奇。 那村长被捆了整夜,看着仓洛尘又气又惧,昨夜她手下的这些人不声不响的就给他捆了,甚至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给他,村长当即就认栽了,知道自己这次碰上了硬茬子。 仓洛尘吃完了干粮拍了拍手上的渣子缓缓起身,使了个眼色给十善。 十善低身拔出了那村长嘴里塞得实诚的粗米饼子。 “你们他娘的要杀要刮痛快的,折磨老子算什么好汉!”那村长的嘴刚一得空便破口大骂 仓洛尘一声哼笑:“倒是个硬气的。”继而抬起腿,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村长的肚子上,那村长疼得哎呦一声:“你混……” 村长话未说完,仓洛尘背着手抬腿又是一脚,与方才同样的地方。这一次疼得那村长呲牙咧嘴的,只觉得肚子里的肠子都快拧劲儿了。 仓洛尘也不言语,脸上也没了笑,只那么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他,在村长每每缓过气欲要开口之时,干脆利落的抬腿一脚,而且不差分毫的踢在同一个位置上。 十善站在仓洛尘身旁撇了撇嘴,瞧着都替那挨踹的家伙觉着疼。 自家大公子的名声他们这些死士早就听过,但却未能前往边关军中见识过她的风姿,得知仓洛尘回了都城也一直没有亲近的机会,这一次来白城,其实也是十善的私心里想跟着仓洛尘,总好过整日里守着都城中那偌大的将军府的好。 白化在旁边吃着干粮看着村长挨踹,心里嘀咕着,活gai,让你们昨晚儿害的小爷整宿没睡。 见千寻一声不响的站在一旁,十善凑过去轻声问:“公子平日里也这么……这么……”十善想了想,却没想到个合适的形容词。 千寻却明白他想问什么:“公子为人和善,从不轻易与人动手。” 十善听了这话,看了眼千寻,眼中满是怀疑态度。心说自家公子确实从不轻易与人动手,只是动起手来都不把对方当人,听闻早些日子连四皇子慎王爷也一掌劈的卧床多日…… 仓洛尘几脚之后,那村长学乖了,紧紧闭着嘴连哼也不敢哼,但怎知仓洛尘抬腿又是一脚。 那村长快哭了:“我都不说话了,你怎么还踢啊!” 仓洛尘居高临下的背着手:“杀了你也不需理由。”说着又是一脚,大有本公子想踢就踢,你管不着的意思。 那村长这次真的疼哭了,捂着肚子求饶:“大爷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穷的实在没法子了,原来咱们村里都是靠田地过活的普通农户,但这白城县匪患猖獗,谁走这都能抢一道,官府又根本不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才干起了这劫道的买卖,不过我们只劫些钱财粮食,可从来没伤过人啊,是狗儿见到各位大爷的马车上有粮食,我们这才动了歪心思,可却不曾想……还没动手就……” 第265章 戴罪立功 仓洛尘抬起脚,那村长吓得一哆嗦佝偻成一团,以为仓洛尘又要踹他。 但怎知仓洛尘近前地下身子,“唰”的一声抽出腰侧的匕首将那村长手脚上的绳结给划开了。 村长得了自由愣了一下,见仓洛尘已经站起身而去有点摸不着头脑。 十善一旁沉声道:“还不赶紧跟过去。” 村长自知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那里还敢造次,当即结了绳子踉跄着起身,捂着肚子跟上了仓洛尘的脚步。 仓洛尘脚步缓缓的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那村长被十善压着跟在身后,待仓洛尘停下了脚步他才被十善退了一下上了前去。 “你们村里有多少人?”仓洛尘沉声问他。 “回公子,我们村里一共二十户人家,四十八口人。”村长被仓洛尘治理的这会儿毕恭毕敬。 “你可知,若无想杀你,这全村已无活口?”仓洛尘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虽然看似比方才和善不少,但是村长却觉着更深不可测,打了个激灵垂着头:“是是。” 仓洛尘缓缓从袖带中拿出一枚令牌给那村长,村长疑惑的接过看了一眼,当即“妈呀”一声跪下了。 “大人,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村长跪地磕头道。 仓洛尘收回了那县令令牌在手中看了一眼,兀自一声轻笑,在都城这小小县令根本无人理会,甚至不如都城中那些商户来的有价值。 但在这穷山恶水之地,这小小县令便是这里的地头蛇,是这里的一县之长,是最大的官儿。 “按理说,这村中之人皆是匪盗,即便本官杀了你们也是为民除害,但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方入此地也不愿多造杀戮,若尔等肯改过自新洗心革面,本官到可放你诸人一条生路。”仓洛尘负手而立,语声缓缓,透着一股子威慑之气,跪地村长平白觉得压力骤增。 “我们一定洗心革面,一定绝不再行匪盗之事,还望大人给我们全村老小一条生路吧。”村长立誓道。 仓洛尘不置可否,反而问他:“那你等今后有何打算?” 村长想了想说:“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户,今后自然是守着天地过活,如从前一般。”村长虽是如此说,但话中不难听出些许无奈。 “如从前一般,谁来都能抢你们一道?”仓洛尘一笑问。 村长不知仓洛尘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身为一村之长,见你有悔过之心本官也深感欣慰,但若本官离去后你等又行那匪盗之事有当如何,即便你们真的改过自新,那遇到匪患又当如何自处?” 村长被仓洛尘问的更不知如何回答,若是从前单凭他们有点法子,也不会一个村子里老小一起当土匪劫道。 顿了顿,仓洛尘问他:“你们可愿戴罪立功?” 村长猛然抬头:“愿意,愿意。”只要活命,有什么不愿意的。 仓洛尘浅笑颔首:“本官正为用人之际,你便带着全村四十八口人一同与本官回白城罢。” 第266章 破败的县城 从最初的与千御二人简行,变成如今这五六十人的队伍。 仓洛尘让村长留出三分之一的人留在村子里守着田地,其余的人跟着她去白城,左右也不过步行一两天路程的距离,村子里的人得知仓洛尘是新上任的县太爷震惊不已,而后听闻仓洛尘许了他们只要跟着她回白城为她效命,不但可以免了罪责今后还有饭吃有地种,当即村里就炸开了锅。各个都争抢着跟仓洛尘回白城。 这年头,无论是当个农户,还是做那劫道的土匪,为的不过就是一顿温饱和安稳的生活而已,如今仓洛尘许了他们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又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而且在他们的意识里,给官家办事,那自己也算是个吃官家饭的,说出去也很有面子。 临行之时,仓洛尘见村长领着近四十个人来了,其中不乏少年与妇女:“大人,人都到起了,咱啥时候启程。” 仓洛尘看了一眼留下的那些人,多是些年近花甲的来人还有几个怀抱襁褓的年轻女子,其余村中能劳动的壮劳力全都跟了来。 “你只留下些妇孺守着村子,就不怕村中再遇上劫匪?” 那村长一笑说:“大人放心,这附近的山匪没人再敢抢俺们村儿。” “为什么?” 村长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没啥,就是……就是……” 见村长憋着说不出来,身后一个妇人扬声道:“俺们村长有能耐,来抢俺们村儿的那些人都让他带着人打跑了,后来就没人再敢来抢俺们村儿了。” 仓洛尘听了一声轻笑:“你倒是个有能耐的。” “没有,没有。”村长又挠了挠头笑了笑。 仓洛尘未再多言,当即翻身上马一挥手:“启程!” 如此,仓洛尘威风凛凛端坐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十几人乘骑而随,再后面则是扛着砍柴刀,拎着自制长剑,穿着各式各样的队伍熙熙攘攘的一同向白城而去。 ** 待队伍来到白城之时,已经是两日以后了。 远远见到那略显破败的城墙,偶尔有百姓于城门穿行而过。 走进一看,城门口连个官兵也没有,放眼往城中看去,也是稀稀落落的几个摊位参差不齐的摆着,但却没什么行人。 正午的日头烈的很,地面上翻起一阵阵的热浪,瞧着这么个面前算作县城的县城,却是扬起薄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终于到了。”白化灌了口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面前这破落的县城想着今后自己就要在这里生活,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仓洛尘接过喜子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这里离着淮丰不过百里,但无论其后地貌还有这人文商贸,却都是天壤之别。”白化颇为感慨道。 “淮丰好吗?”仓洛尘看着城墙上斑驳的白城二字问。 “好。”白化回答的毫不犹豫。 仓洛尘一笑:“那就将这白城变成第二个淮丰罢。” 话必率先打马向城门而去! 第267章 苦不堪言 仓洛尘一行进城后才瞧见,这城门并非没有官兵守卫,而是躲在城门楼下的阴凉处四个人在掷骰子躲懒。 仓洛尘将马一勒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斜觑着那四个官兵面色不善。 村长当即拎着个大砍刀就走了过去:“哎,叫你们呢!” 那几个官兵猛然见到扛着大柴刀的村长一愣,继而以为是还以为是大劫的:“你……你敢来这城中闹事!” 村长呸了一口:“我们县太爷叫你,废什么话,赶紧起来。” 那几人顺着村长所指方向见到了端坐马上的仓洛尘,几人面面相觑有点疑惑,这白城都多久没有当官儿的来了,怎么突然来了个县太爷?直到看到仓洛尘手中那一块白城县令的令牌,这才相信仓洛尘真的是新官上任的县太爷。 “呦,大人,小的们给您请安了。”那几个官兵当即一脸痞笑的低身问礼。 几人身上得个兵服洗的已经看不出原色,灰白中还带着几块补丁,面黄肌瘦的盘着发髻也是散乱不整,身上还沾了几个地上的草叶子。 若非身上那官服上的“兵”字,仓洛尘绝不会相信这几个人是官兵,因为他们这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地痞或乞丐。 “还不带路。”仓洛尘面色不悦却并未斥责几人。 那官兵一笑应了,当即招呼其他三人去城门守着,自己走在前头给仓洛尘带路。 县城并不是很大,走了约么两刻钟便来到了县衙。 这县衙看着到还算工整,起码门柱房梁和大门什么的该有的都有,就是那进了门,地上破损的地砖,还有房檐上都快有小树苗高的杂草看着有点别扭。 知道的这是县衙,不知道的搁晚上瞧着就能当gui宅了。 那官兵扯了一把挡在门前的蜘蛛网笑着说:“大人莫要见怪,咱这县丞有几年没有县太爷了,这衙门自然也就荒废了下来许久没人住了。难免旧了些。” 村长跟在仓洛尘身后,听到了那官兵的话接了句:“这哪里是旧啊,也就比俺们村儿的牛棚好点。” 那官兵不知村长是什么身份,但见他跟着县太爷来的自也不敢反驳,只对仓洛尘笑着说:“下午,下午小的就让人来给这衙门拾到拾到。” “你们这些差役平时住在何处?”仓洛尘随口问道。 “小的们在白城都有家室,平时里都在自己家住。” “既多年无县令,你们的饷银可是上头派人送来?”仓洛尘有点好奇的问。 但这一问题却让这官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哪有那样的好事儿啊,自从上一个县太爷走了之后,咱们这些差役可就在没领过月俸,头几月还能靠着县衙内的粮食勉强过活,到了后来那是连吃都吃不上了。这地方匪寇又多,处处都不太平,我们这些伙计没法子了,只得回家种地去了,这不,这几日地里没活计,我们这才聚在城门楼下说说话。” 仓洛尘听着也有些蹙眉,还没见过一个县城落魄成这样的。 第268章 白城的救星 “只剩你们四个差役了?”仓洛尘蹙眉问。 “还有一个,他娘生了病没钱治病,昨儿就出城上山挖草药去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那官兵说着感慨道。 问道最后,仓洛尘也已经懒得再问什么了,总之就一个字,穷。 没有最穷,只有更穷的白城! 一路奔波劳累,但此刻却连个干净的睡觉地方也无,好在仓洛尘带着人呢,队伍里更是有居家过日子的妇女好手。 村长带着男人在外头修修补补,村长夫人带着一群女人在里头洗洗擦擦,临近傍晚的时候,那个蛛网密布的后衙终于给拾到干净了。 如此,仓洛尘这个新上任的县太爷住的地方虽然破落了些,但总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在这个越国第一破的县衙内,众人吃着简单的吃食,度过了这白城的第一夜。 翌日清晨。 仓洛尘无论身处何地都已经习惯了早起。 她这刚一起身,就听到了外头丁丁当当的敲打声,千寻端了洗漱用具近来:“公子醒了。” “外头什么声音这么吵?”仓洛尘伸了个懒腰问。 “是那村长带着人还有几名差役在修补檐瓦,看这天气,这几日恐怕会下雨了。”千寻将手巾递给了仓洛尘。 “这白城不是干旱之地,怎么会突然要下雨?”仓洛尘说着推开了窗户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还真的是乌云密布的,就连气气温也降了不少。 “许是公子就是这白城的救星吧。”千寻也站在仓洛尘身旁,看着那乌云密闭的天空轻声说道。 在千寻的心里,仓洛尘就是他那晦暗生命中的一道明光,将他从那种种不幸的生活中拉了出来。他想,也许她也是这白城的救星,真的能将这穷山恶水满刁民的地方变成淮丰一般的富饶美丽的人间仙境之地。 白城来了县太爷的消息一经传开,衙门外从一大早就聚了好些人向里头张望,各自都猜想着这朝廷怎么想起白城来了,还给派来个县太爷,也不知这县太爷长的什么模样,但最关心的是,这县太爷来了,白城会发生什么变化。 原本这城中恶霸自然不希望来个管家之人管着自己,而从前忍气吞声倍受欺负之人自是希望这新上任的县太爷会为他们做主。 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都好奇的想要见一见这县太爷,更好奇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她何时才能烧起来。 傍晚时分,数月未曾下雨的白城,竟然淅淅沥沥的落起了雨点,继而狂风大作。 层层阴云堆积,阴云背后是那雷电交撕裂云层,阴险狰狞凛冽的行迹,发出宛如野兽般的咆哮轰鸣之声。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翌日清晨之时,雨后初霁,原本那粗糙浮尘的黄土路,经过大雨的洗礼也散发出了淡淡的雨后泥土的清新之气。 村长站在廊檐下,看了眼那雨后万里如洗的晴空,望着仓洛尘所在的方向对身边夫人喃喃道:“难道这县太爷,真的是老天爷给咱白城派来的救星?” 第269章 天大的笑话 仓洛尘也没让白城的百姓久等,大雨初晴的第二****便让人贴出了告示。 县衙要招差役了! 本还以为这告示一出,当日就会有人前来应征,可出乎意料的是整整两日,那告示刚贴上还有人议论,后来大家便根本没把这东西当回事儿了,更是一个来应征的人都没有。 终于不漏风雨的县衙大堂内,仓洛尘以手支颐的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千寻在旁给她打着扇子,白化也坐在下首睡的口水直流。 整个大堂完全不像是个县衙,反而像是个无人问津生意潦倒的茶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仓洛尘皱了皱眉坐起了身,见来人是村长。 “大人,我刚去看了,告示贴的好好的,可就是没人来啊。” 仓洛尘有点想不明白了,原还以为那告示被人揭了去,百姓看不到所以不肯来,可如今那告示贴的好好的,难道这白城的人真的全都喜欢当土匪,而不喜欢当官差? 仓洛尘想了想,当即吩咐千御:“研墨。” 千御也不多言,在旁研了墨,又铺好了纸张,白化也起了身凑上前来好奇仓洛尘要写什么。 只见仓洛尘请挽长袖,执笔无需思量。 当她收了笔,白化看着这一张新告示不禁有些担心:“公子,这样能行吗?” 仓洛尘将告示递给村长:“贴上。” 继而对白化道:“这白城不比别处,自然特殊地方要特殊对待。” 白化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新告示一出,百姓们又是一阵围观议论,当看到告示中所言,所有前来应征差役者不济从前,只要一心为官府办事,即便曾经“被迫”做了土匪做了些不该做的,但只要今后不再犯,都将一视同仁对待。 在越国,虽然有平民出身的高官,有不问出处的大儒,但是有案底的土匪当官差,这还是千古头一遭。 其实仓洛尘这也是没法子,因为若凭她带来的这些人,想要对抗白城以外的各路土匪,即便能够应付得来,但却也是即为吃力的。 倒不如将那些有心向善之人聚拢起来为自己所用更来的实惠。 但是这一次,又让仓洛尘失望了,依旧是整整两日,同样一个来应征的人都没有。 这一次仓洛尘有点不高兴了,心说这白城人怎么就没个知好歹的。 但同时也更加奇怪,这白城虽然不大,但也是几千口人,几千人当中就没一个想要做差役的? 仓洛尘越想越郁闷,“砰”的一掌拍在了桌案上,给身旁几人吓得一激灵。 “给我查!我就不信这白城连一个相当差役的人都没有,给我查出原因来!”仓洛尘怒了,也认真了。 十善当即抱拳领命:“属下遵命!” 而这一查不要紧,还真的被仓洛尘给猜中了。 并非是这白城几千口人没一个想当差役,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仓洛尘得了十善回报气的不行,心说自己怎么也也是领军千万的将军,如今落到这屁大点的白城还被一群土包子给欺负了!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第270章 摸不清的意图 若被都城金銮殿上的那些高官,还有便将嘉云关的那些将士得知大名鼎鼎的仓洛尘,竟然在白城吃了瘪,那还不知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仓洛尘不高兴了,底下所有人都垂头噤声,生怕哪句话挑起了她的火,使得雷霆之怒落在了自己头上。 可就在此时,仓洛尘沉了一口气,缓缓的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几人问:“此事,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理?” 她突然想听听这些整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会如何应对这种事情。 仓洛尘的目光最先落在白化身上,白化想了想突然兴冲冲的说:“我带人去将这人的家抄了去!” 村长听了在旁起哄:“好好好,抄家好!那姓李的家财万贯,可是这白城第一有钱人。” 仓洛尘不置可否,又看向十善。 十善瞧着自家公子这脸色,既然不同意抄家这种明着干的事儿,有了:“公子,属下今晚便待人夜入李府。”话必,右手在脖子上一横,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仓洛尘嘴角抽搐,看向千寻。 千寻平日里跟在她身边少言少语的,瞧着更是一张清秀的小脸一脸无害,心说千寻总该有个和谐点的办法了吧。 仓洛尘满怀期待的等着千寻的答案,千寻微垂着目光想了片刻,继而清秀的小脸一脸认真的对仓洛尘说:“奴才可以乔装卖身进入李府……” 仓洛尘心说果然还是千寻有脑子,比那两个人打打杀杀的强,笑着问:“进去李府探听消息?” 怎知千寻摇了摇头:“趁机将毒方入井水之中,神不知鬼不觉,今后也不会再有人与主人作对了。” 仓洛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千寻一脸无害之相,可却比那两个打打杀杀的还要阴狠。 仓洛尘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村长身上,心说村长是个实诚的农户,必然与他们不一样。 村长挠了挠后脖子,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想了半天,而后看着仓洛尘试探地问:“要不?我号召一帮兄弟给他家抢了?” 仓洛尘:“……”心说自己这身边都一群什么人啊。 不是杀手就是悍匪…… “公子,那您有何打算?”十善见仓洛尘一脸无奈,试探地问:“要不,属下把那姓李的给您抓来,当堂审问?” “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个人。”仓洛尘缓缓道。 “公子要亲自去李府?”白化惊讶的问。 仓洛尘一颔首:“自然。” “公子的身份,怎么能……”千寻有些抱打不平。 仓洛尘笑了笑说:“可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 千寻点头:“听过。” 白化在旁接言:“公子的身份,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这条小蛇。” 仓洛尘笑得意味深长,睨了几人一眼:“整天打打杀杀的成什么样子,来了白城还真当自己就是土匪了。” “那到没,就是这姓李的欺人太甚了些。”十善也愤愤的说。 “且瞧着吧。”仓洛尘一笑起身,回了后堂。 众人都有些摸不清她究竟是何意图。 第271章 交个朋友 仓洛尘让十善去查为何招差役的告示贴出去这么久,却一个应征的也没有。 经过十善查探,终于查到了根本原因,并非是城里人不愿意当差役,而是有人不想让仓洛尘新上任这个县太爷壮大势力。 仓洛尘没来到白城之时,这白城已经有三年没有父母官,仅剩下几个差役却也可以忽略不计,后来这白城有一阵子特别的乱,各路匪患横行,完全没有法纪可言,完全就是谁够狠谁当老大。 但是在半年以后,这白城突然来了一个姓李的公子,那公子一来便买下了城中最大的宅子定居了下来。 后来有小股的匪寇去抢这姓李的公子,却意外的轻而易举,姓李的人家几乎没抵抗,痛痛快快的交了一笔银子把那匪寇恭恭敬敬的给送出了府。 这消息一下子传开了,白城来了一头大肥羊,还是个谁都能咬一口的大肥羊,在这匪患横行的地方简直就是饿狼堆里来了一只大肥羊,哪有不吃的道理。 而后百城附近一股最大的匪盗得到这个消息,当即便率领了一票人前往李府打劫,喊着要讲李府一口气给吞了。 但怎知这伙人扛着兵器凶神恶煞大摇大摆的进了府中,不到两刻钟,却伤的伤残的残,那匪寇老大更是被砍下了一只手被人拖着出李府的。 看热闹的人都炸了锅,这匪寇可是白城附近出了名的没人敢惹,今天竟然被收拾的这么惨。 继而众人便见到那鲜少露面的李公子缓缓步出李府的大门,对那股匪寇还有周遭看热闹的人说了一句话。 “今后这白城中有有人敢造次,先要问过我李勿语。” 从那以后,没人再敢打李家的主意,并且有人在白城中闹事,李家的人也会出面阻止。发展到后来,李家简直就是这白城的土皇帝,没人敢惹,众人有什么事儿也都会去找李勿语做主。 仓洛尘听了就很不高兴,这李勿语简直就是抢了她这个县太爷的饭碗。 原本以为这白城是个乱城,那还比较好收拾。 但如今得知这白城还有个李勿语,并且这三年来更是民心所向,这下子仓洛尘这县太爷当得就有点麻烦了。 若如白化等人说的,跟这李家用阴招用狠招到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是怕她手上的人不多,若与李家硬拼即便赢了也是个两败俱伤。二是仓洛尘忽然想要学着以德服人。 当然,若是那李勿语不识抬举,仓洛尘也不在乎跟他玩狠的,皇帝老子金銮殿她仓洛尘都不曾皱过一下眉,难不成还能怕了这一个李勿语。 说做就做。 翌日。 仓洛尘新手写了请柬,邀请李勿语到白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吃午饭,请柬中的话说的也是极为客气,说是出道此地交个朋友,想与李勿语认识认识。 向来少言的千寻不禁一直嘟囔:“公子真是给了这人天大的面子。” 仓洛尘却并未在意的笑问:“你去送请柬的时候,那李家之人有何反应?” 第272章 请客吃饭 一说起这事儿千寻就一百个不高兴,向来少语的他也不禁哼了一声:“架子大得很,堪比都城的王宫侯府。” 仓洛尘呷了口茶问:“可见到那个李勿语了?” “不曾,门房收了请柬就说知道了,都没让我进门。”千寻说着颇为委屈。 在都城,仓洛尘打发千御去睿王府或其他官员府中送信递帖子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仓洛尘见千寻一脸委屈,笑着轻揉了揉他那一头柔软的头发:“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若世间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千寻笑着说:“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欲要令其亡,必先令其昌! 临近正午,仓洛尘一身云紫色广袖长衫,玉冠束发腰坠佩玉,一身装束简单却有不失清贵之气,不像是个当官的,倒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只带着千寻与十善,三人一同来到了白城最大的酒楼,翠月轩。 说是白城最大的酒楼,但按照白城这么个穷到不能再穷的标准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虽不如都城的酒楼装饰华贵,但干净又清静。如今这饭点儿的时间,却只有大堂中坐了几个食客而已。 掌柜的是个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见了仓洛尘当即一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呦,这不是县太爷吗。县太爷到小店来,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仓洛尘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掌柜的。 来到白城后仓洛尘并未公开身份露面过,而这掌柜的竟然认识自己,说明他这酒楼的客人不多,但却是个消息灵通之地。 “可有雅间?”千寻问。 “有有有,县太爷楼上请。”掌柜的当先为仓洛尘等人引路。 二楼的雅间比大堂中的布置确实雅致了些,绕过绢丝翠竹的屏风便是一张红木雕花的圆桌,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街道之上的景致。 “小店简陋,不知大人可还满意?”掌柜的笑问。 “嗯,倒也精巧雅致。”仓洛尘点了点头。 “那不知大人想吃点什么?” 仓洛尘对这些也没什么概念,当即就交给了千寻:“你看着办就是。” 千寻从进了将军府便是喜子和李忠一手调教的,这些席筵场面上的事儿自然比仓洛尘这个向来“衣来伸手”的明白许多。 喜子领着掌柜的出去安排菜式,仓洛尘兀自喝着茶,十善站在窗口附近看了看,见没什么问题这才立在了仓洛尘身后。 临近约定时间,依旧没见到李勿语。千寻有点担心的问:“公子,会不会那个李勿语根本没收到请柬?” 其实千寻是想说,会不会那个李勿语收到请柬却根本不来。 仓洛尘继续磕着瓜子说:“过了午时不来咱们自己吃。” 千寻不禁又在心里将那个李勿语埋怨了一通。 正午之时,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李勿语真的架子大的不会来的时候,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了。 第273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有敲门,没有询问,直接将门从外拉开。 仓洛尘磕着瓜子斜着眼扫了向门口,只见一个身着银白窄袖长衫,面白无须的人出现在门前,想必这就是李勿语了。 仓洛尘不急不忙的站起身,扔掉了手里的瓜子看向李勿语。 此人与仓洛尘想象中有些差距,因为听闻关于他的传闻,本以为此人会是个与村长相差无几的健壮男子,但此刻相见,此人形容消瘦面白如纸,颇算英俊的五官却一脸的森冷戾气。总是看着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李公子。”仓洛尘率先一笑打了招呼。 李勿语缓步进了门,看了眼仓洛尘桌子钱一堆瓜子壳,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继而不待仓洛尘言语,自行坐到了对面的位置上,一张好似欠了他八百吊钱的脸看着仓洛尘不语。 “你……”千寻愤愤意欲上前,却被仓洛尘一个眼神示意又退了回去。 到也不怪千寻,仓洛尘无论在边军还是在都城,还从没遇到过李勿语这种人。若说冷面,殷九比他更冷面,但是不同的是,殷九是外冷内热,但此人,仿佛从里到外的阴冷。并且明知仓洛尘是新上任的县令,却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如此大的架子倒是意料之外。 仓洛尘也不恼,笑呵呵的坐了回去:“李公子今日肯来,倒是令在下有些意外。为李公子倒茶。” 千寻欲要上前为李勿语倒茶之时却被他抬手制止:“不必,有话直说,我还有事。” 仓洛尘深呼吸。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与你绕圈子,本官发布告示招纳差役之事李公子为何从中作梗?” 仓洛尘直言问道,但怎知李勿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阴冷之气。 “你是县令也好,是别人也罢,白城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李勿语话必转身大步离开。 仓洛尘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李勿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房门外。 “砰”的一声响,仓洛尘一掌拍的桌子上的杯盏哗啦脆响:“十善!” “属下在!”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李勿语在我县衙的大牢内!”仓洛尘眸光幽深语声沉沉,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 “是!”十善的令转身而去。 ** 傍晚,县衙的大牢内,仓洛尘看着李勿语一脸嫌弃加愤怒的站在腐败脏乱的牢内的情景,心中倍感舒畅! “李公子,既然你不喜欢翠悦轩的酒菜,那本官只能邀你来此小叙一番了。”仓洛尘笑的一脸痞气,看的李勿语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你竟敢将我关押至此,你会后悔!”李勿语跟仓洛尘撂狠话。 “后悔?呵,本官做事从不后悔,不过李公子你,恐怕很快就会后悔没有吃了翠悦轩那一桌酒菜了。” 仓洛尘本欲先向李勿语示好,继而联手整顿白城,但谁知李勿语却根本不听,仓洛尘也没对他如何,就那么孤零零的扔在了大牢里,关了整整五日。 五日后。 仓洛尘清晨起身,忽然感到房中有人,猛然警醒翻身而起,却没想到坐在自己房中之人竟然是越君正?! 第274章 房间中的不速之客 仓洛尘眨了眨眼睛再看,没错,静坐饮茶的那人确实是越君正…… “王爷?!”仓洛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越君正不是在淮丰吗?什么时候来的白城?又怎么会在自己的的房间里?!!! 仓洛尘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轻薄绢丝的月白亵衣,若在光线之下还隐约有些透亮。 越君正缓缓放下杯盏:“醒了?” 这话问的全然没有一个在他人卧房中应该尴尬或是不便的意思。 “呃……王爷怎么会在……这里。”仓洛尘拉了拉被子。 “不欢迎?”越君正起身看着床上的仓洛尘。 “王爷来白城自然欢迎,但是……为什么在下官的卧房中?”察觉到越君正的目光淡淡扫过自己的肩膀,仓洛尘又将被子紧了紧。 不知内情的看到现下这场景,只当越君正要对仓洛尘做什么…… “时辰不早了,本王来看你为何还未起身,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吧。”越君正负手而立,直直的看着床上的仓洛尘。 仓洛尘怕热,平日里贴身亵衣都是极为轻薄的面料,如今这天光已明,若她起身定然会被越君正看到不该看得。 “那个……王爷可有听说过男男授受不亲?” “没有。” 仓洛尘流汗:“王爷不如先……去休息一下用点早饭什么的,也好让下官洗漱整理一番。” 仓洛尘因为怕热,亵衣的口令都开的略微大些,晨光之下,那脖颈白皙而修长,脖颈下若隐若现的半片精致的锁骨如倒扣的小碗儿一般。 越君正眸光微眯,一转身坐回了桌前,再次执起了茶盏:“同为男子,何须顾虑?” “……”向来口齿伶俐的仓洛尘,此刻突然有点语塞:“就是因为同是男子,才……才以免被他人误会,下官要为了王爷的名节着想。” “咳……”越君正硬生生的被一口茶水噎住,她方才说什么?名节?为了他的名节着想?确实用了名节二字?! “吱嘎”一声,房门猛然被人从外推开,千寻大步入内:“公子!” 仓洛尘和越君正都被突如其来的千寻弄得一怔,待千寻见到自家公子在床上抱着锦被捂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之外,好像并没怎么样。 千寻身后跟进来一名男子,仓洛尘认得,那是睿王府的护卫。这才明白,越君正不知为何让人将千寻拦在了门外。 见仓洛尘无碍,千寻低眉敛目对着越君正一礼:“奴才伺候王爷前厅用膳。” 仓洛尘暗暗在心中给了千寻一个赞,继而对越君正笑着说:“是啊王爷,时辰也不早了,您先去用早膳,下官梳洗一下就来。” 越君正脸色不太好看,斜觑了一眼千寻,继而缓缓起了身:“这奴才倒是被你调教的很好。” “谢王爷夸赞!”仓洛尘笑着送客。 见越君正离开,仓洛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说这越君正到底犯了什么抽儿,不提前知会一声就来了白城,更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第275章 恶心死你 快速梳洗一番,换上一身常服,仓洛尘出现在了前厅中。 彼时越君正正在净手准备用早膳,仓洛尘也不见外的坐到了越君正对面笑着说:“下官也没用早膳。” 越君正抬了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而便喝着面前的清粥没理她。 若是旁人,此刻定然会小心翼翼的站起身退去一旁,睿王爷没发话,哪里还敢同席。 但仓洛尘是谁,接过千寻递来的粥溜着碗边一口气就先喝了小半碗,那声音大的站在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越君正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 仓洛尘又袖子一挽,一筷子抄下去满盘子哗啦了一通,继而只夹了一根笋进嘴里,也不知她怎么嚼的,那笋在她嘴里嘎嘣脆响。 越君正放下了汤匙。 “今日这菜是谁做的,味道不错。”仓洛尘边嚼着菜边对千寻说。 “回公子,府衙中并无厨子,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些是奴才做的。” “好好好,做的好吃。诶,王爷吃吃吃,你吃啊,快吃。”仓洛尘说着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到了越君正面前的小碟中,继而刺溜一声吸了吸筷子。 千寻低着头皱着眉不禁撇了撇嘴。 仓洛尘用那被吸过的筷子指着越君正的碟子:“王爷吃啊,好吃着呢。” 越君正看着面前的一桌子早膳,生生咽了一口口水,起身沉声道:“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行用膳罢。”话必大步出了厅堂。 听到越君正的脚步走远了,仓洛尘也放下了筷子。 “公子不再用些?”千寻见仓洛尘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仓洛尘用帕子擦了擦手:“撤了吧。” “要不为公子换一桌?”千寻怕仓洛尘没吃好。 “算了,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后不干这种事儿了,恶心了他不说,给我自己也恶心着了。撤了撤了。”仓洛尘说着又挥了挥手,起身向书房走去。 千寻让人收拾了桌子便跟着仓洛尘去了书房。 “王爷何时来的?”仓洛尘问千寻。 “晨时。奴才在隔壁房中听到声响还以为是主人,起来一看才知是王爷来了,他问了奴才哪个是主人的房间,继而不准奴才通报,自行进了房中并让人在外看着。后来约么半个时辰,奴才听到声响才冲了进去。” 千寻说完后抬头看了看仓洛尘:“主人没什么事吧?”不怪千寻多想,只因他进门之时仓洛尘穿着亵衣拉着被子的样子容易让人误会。 “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睿王殿下估摸着被我恶心的应该这一天也吃不下去饭了吧。”仓洛尘想到此处不禁又心情大好。 一大早的瞧见越君正出现在自己的卧房中,并且若非千寻闯了进来他还不知要“赖”到何时不肯走。 碍着身份,仓洛尘又无法对他动粗,也只能耍耍小伎俩恶心恶心他了。 “王爷来了,可还问别的了?”仓洛尘想了想又问,有点搞不懂越君正这次突然来白城是什么目的。 第276章 计谋之中 从淮丰离开之时,越君正对仓洛尘什么都没说,就连道别也是简短的不能再简短,而今日却忽然出现在白城,他到底要做什么? 仓洛尘没有主动去找越君正,因为李勿语被仓洛尘关进了大牢中,这些日子也一直有李府之人在府衙外流窜窥视,白城也因为李勿语被关押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莫测,仓洛尘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山头上本只有一只称霸山林的老虎,可突然有一天又来了一只老虎并且更加强壮,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谁都清楚。 临近傍晚之时,越君正又来了,这次身边还跟着殷九。 自从当晚从凤藻宫中将殷九救出后他一直在养伤,仓洛尘也一直没有机会得见,当日他浑身是血体力不支,但此时却已然看似身康体健,与从前无二了。如此不禁回想,不过几月的时间,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原来转眼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殷护卫。”仓洛尘见到殷九笑着迎上前,却忘了殷九身旁的睿王殿下。 殷九对仓洛尘一抱拳:“多谢你。” 仓洛尘明白殷九是在谢自己将他救出凤藻宫一事,继而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你的伤都好了?” “是。”殷九依旧惜字如金般寡言,但从他对仓洛尘的眼神与态度中却能看出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那就好,前些日子在淮丰本想去探望你,但又怕打扰你,现下见你恢复的这么好就放心了。” 仓洛尘与殷九比对越君正热络的多,殷九想起今晨在外头听见房内仓洛尘与越君正一起用早膳时发生的事,突然觉得很有趣。 与殷九热络了几句,仓洛尘这才看向睿王爷:“王爷,不知您来找下官有何吩咐?” “你关押了李勿语?”越君正开门见山。 仓洛尘有些惊讶,没想到越君正会突然提起李勿语,但惊讶之余心思一转,一声轻笑:“原来李勿语是王爷的人?” 越君正不置可否。 仓洛尘又是一声轻笑道:“我书这李勿语为何架子如此之大,原来竟是王爷的人?” 这全然是仓洛尘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这李勿语也许是他国商户,不知为何跑到这穷山恶水的白城称霸一城,但这真相却太令仓洛尘意外了。 按照时间推算,李勿语是在前任县令离开后不久就来到了白城,之后虽然李勿语不是当官的,但却如同这白城的父母官一般,将这城中治理的虽然没有城富民强,但起码白城各路匪寇都不敢在城中升乱。 原本仓洛尘还有些奇怪,为何这李勿语称霸这白城,但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甚至连商贸也不曾开展,依旧任由这白城日渐衰落各处升乱。 但如今得知李勿语是越君正的人,一切的一切就能够说的明白了。 恐怕在前任县令离开这白城之后,这地方早就在越君正的算计之中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老皇帝的计谋之中…… 第277章 莫名的关系 仓洛尘从淮丰而来,但越君正却连一句叮嘱也不曾,他为何不告诉自己这白城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些,仓洛尘不免有些心中不悦。她很不喜欢那种被信任的人不信任的感觉。 “李勿语现在何处?”越君正显然没有打算解释些什么。 仓洛尘心里莫名得就有些不痛快:“李勿语以下犯上,妨碍官府办差被下官关押在牢房中。王爷是想让下官将他放出来吗?” 越君正不禁淡扫了一眼殷九,继而一颔首:“将他带来见本王。” 仓洛尘咬了咬牙:“十善,将李勿语带去睿王爷房中。” 话必,仓洛尘转身回了书房,连一声告退也没有。 他是王爷,是王又是爷,自己现下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而已,哪里有资格跟人家问长问短,人家愿意说就听着,人家不愿意说也不能问,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哪天我不高兴了,卷了铺盖卷谁也别想找到我! 仓洛尘握着杯盏的手紧了又紧,越想心中越憋气。 不多时,十善便回来了:“公子。” “人送去了?”仓洛尘依旧面色不悦。 “按公子命,已经送去了睿王爷那里。”十善回道。 “可说什么了?”仓洛尘语声沉沉。 “属下并没听到什么,但那李勿语似乎与王爷和王爷身边的那贴身护卫都是认识的。” “他们是老主仆,认识有什么奇怪的。”顿了顿,仓洛尘又说:“你这几日派人盯着些城中的动静就是。” “是,属下遵命。” 仓洛尘将李勿语送去越君正那之后,越君正有两日未曾再出现。 虽然二人同是住在县衙之内,但这县衙说小也不小。 十善回禀说李勿语被越君正放回了李府之后就没再有什么动静,就连城中都安静非常。 只是李勿语回到府中不久,那份招收差役的告示终于起作用了。起先悻悻两两,后来来应征的人越来越多。 仓洛尘知道,这其中免不了越君正的作用。只是她依旧不确定,这李勿语与越君正各自在这白城中都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还有越君正对这白城究竟有何打算。 仓洛尘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这明明是她的家,但她却根本没有说话的位置。并且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家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家。 若是其他人,仓洛尘大可以无论是来硬的还是来阴的都不惧分毫,但那个渐渐取代自己在这个家中地位的人是越君正。 所以仓洛尘突然之间没了主意。 握紧了的拳头刚想对李勿语发力时,越君正挡在了李勿语的面前,仓洛尘很犹豫这一拳该不该打下去! 又是几日之后,仓洛尘与越君正依旧没有碰面。而白城的一切看似与从前一样,但说不出哪里又好像再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这一日晌午之时,越君正突然派人来邀仓洛尘一同用午膳。 这是二人继释放李勿语那日后整整六天没见面了。 仓洛尘有些意外。 第278章 还是这么贪吃 了解了李勿语的身世,仓洛尘便也懒得再与他计较曾经了,虽然殷九没有将他兄弟二人之间的身世说的太多,但看他兄弟二人这样的性情想必也不会有过什么美好童年之类的,没了对李勿语的反感之余,仓洛尘到有些莫名的同情之感。 而与此同时,仓洛尘知道自己又一次错怪越君正了。 因为李勿语之事关乎于殷九的私事,所以他才没有任何解释直接让自己放了李勿语。 时隔多日,仓洛尘终于主动找到了越君正。 彼时他正在后衙内那颇为简陋的后花园中与李勿语下棋。深紫色华锦长衫在日光下莹莹泛光,玉冠束发一丝不苟,微扬的薄唇显示出他今日心情颇好。 而他对面的李勿语,依旧是一身银白色窄袖长衫,即便与他对弈的人是堂堂大越国的睿王爷,即便在这春风和暖之地,却依旧一身阴冷之气。 二人一冷一热,倒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仓洛尘缓步上前并不想打扰二人下棋,但是临近之时,越君正听到了脚步声,抬眼对她清浅一笑,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棋盘之上。 仓洛尘的脚步微微一顿,继而释然一笑走上前去。 相知之人之间的话不需要很多,有时一个眼神,一个浅淡的微笑,一切便心中明了了。 “王爷和李公子好兴致。”仓洛尘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笑着说。 越君正落下一子:“今日得空了?” 仓洛尘打着哈哈:“王爷也知道,下官这新官上任,难免有些俗务缠身,这几日怠慢了。”说着装模作样的抱了抱拳。 仓洛尘这个新官上任整顿白城招手差役查阅人口资料了解周围地形商贸,确实有点忙,但无论怎么忙,睿王爷亲自来到白城她却爱搭不理的,实在也说不过去。 但越君正知道仓洛尘在闹什么别扭,仓洛尘知道真相后清楚越君正并没有怪自己,二人之间的小小冷战宣告结束。 站了一会儿有点热,仓洛尘往越君正旁边的树荫下靠了靠,并拿起越君正身旁盘子里的桃子吃了起来。 水蜜桃甜蜜多汁,想必是越君正让人从淮丰带来了,因为白城这地方别说水蜜桃,就想吃根新鲜的黄瓜也不是那么好找到。 李勿语至始至终对仓洛尘的到来都没有任何反应,将心思一门放在了棋局之上,极为认真的模样,仿佛他此刻下的不是棋,而是战场上性命攸关的对战一般。 仓洛尘对这没什么耐心,看了一会儿便有些无聊,继而转头问身旁的越君正:“王爷您怎么会突然来白城了?” 前些日子二人“冷战中”,仓洛尘虽想知道,但却一直没问。 越君正手执棋子,转头看着仓洛尘,张口方欲说话,却见仓洛尘嘴角粘着一丝桃肉。桃肉晶莹透亮,粘在仓洛尘那唇角欲落不落。 越君正瞧着,拿出了汗巾将她唇角的那丝桃肉轻轻擦掉,继而含着温润浅笑说她:“还是这么贪吃。” 第279章 绵延后嗣 仓洛尘嚼着桃子的嘴微张着有点发愣,方才越君正对自己那温润一笑,还有那带着……宠溺的语调,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 难道……越君正硬生生的被自己这个假断袖给掰成了真断袖?! 暑热之际,仓洛尘却感觉周身一片寒风飕飕。 美味多汁的水蜜桃此时在仓洛尘的口中如同嚼蜡,她更没注意到越君正与李勿语这盘棋何时分出的胜负,因为此刻仓洛尘满脑子都是负罪感。 她硬生生的将一个大好男儿还是越国的王爷给掰弯了…… 老皇帝那么器重越君正,若有一日越君正继位,那……岂不是皇族无后? 仓洛尘越想越觉得事情大条,到最后甚至将自己定罪为越君覆国的罪魁祸首。只因为她将越国将来的皇帝掰成了断袖…… 李勿语离开,越君正一颗颗捡着棋子与仓洛尘说着话,但却不见她回答。 抬头一看,见仓洛尘正表情复杂的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越君正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装,并未有何不妥:“在想什么?” 仓洛尘想入了神,越君正的话更是一个字都没听到,直到越君正一指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仓洛尘这才猛然之间回过神来。 “王爷!”仓洛尘回过神来一脸悲痛,震惊,空间,惋惜……表情复杂的望着越君正,好像越君正即将命不久矣一般。 “何事?”越君正微蹙眉心,以为仓洛尘定然突然想到了什么至关紧要之事,是以也不免神色略微端肃起来。 仓洛尘有点呲牙咧嘴,一脸比便秘还便秘的表情,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王爷可听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仓洛尘的话把越君正闹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依旧淡定自若的清浅颔首:“嗯。” “王爷既知,皇上又对王爷报以厚望,王爷应及早成家,为我越国皇族绵延后嗣才是啊。”仓洛尘语重心长。 这下子轮到越君正怔愣了,不明白仓洛尘这突然犯了什么病了。 “王爷?您也认为下官所言很有道理是不是?既然王爷认同,那下官明日起便发告示,征选品貌贤德女子如何?对了,不如王爷大致说说您喜欢什么样的,下官也好照着去选。” 越君正:“……” 越君正开始怀疑方才那个桃子被人下了毒了,不然仓洛尘怎么吃了个桃子就吃魔怔了? “王爷?”见越君正不说话,仓洛尘有些心急的催问。 越君正微蹙眉心,盯着仓洛尘的眼睛看了看,见她眸光清明神志也很清醒。 将棋盘上最后两颗棋子收入棋盒,越君正方才缓缓而道:“寻常女子又如何入得我睿王府,倒是仓家嫡女倒还不错。” “诶?”他怎么突然想起仓家嫡女了…… “算算时日,你也当问出仓大将军胞妹何在了,既然都城现下并不安稳,那就将她接来这白城也罢。如此你兄妹二人有个照应,本王也可以考虑一下绵延后嗣之事了。” 第280章 碎了的玉佩 看着越君正离去的背影,仓洛尘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没事儿提什么繁衍后嗣干嘛。 就算他绝了后,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现下可好了,又想起仓家嫡女一事儿了。 还有他那起身之时的一句:“直到仓家嫡女到来之前,本王暂且不会离开白城。” 很明显这一次是打算死磕了。 而且……他这是要和仓家嫡女绵延后嗣?!!! 接下来的五日,仓洛尘有事没事的给自己找一堆事做,尽量不与越君正碰面,即便见了面也打个招呼快步离去,绝对不给越君正问仓家嫡女之事的机会。 但是正所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毕竟在一个府衙中住着,总会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 这日仓洛尘方才回府,正遇到向外走的越君正和殷九还有李勿语。 直直一条路连个遮掩物也没有完全就是避无可避,仓洛尘尽量笑的自然,上前抱拳一礼:“王爷这是要出去遛弯儿?真是好兴致,那下官就不打扰了。”话必抬腿就走。 但正与越君正擦肩而过之时,也不知是不是天要亡她,仓洛尘的广袖被风吹的一拂,就是那么巧的缠上了越君正腰侧的玉佩,“啪”的一声脆响,玉佩落地碎成了渣…… 仓洛尘脚步定住了,越君正的脚步也停下了。 睿王爷用的东西名贵程度就不用说了,而且这玉佩他似乎很喜欢,时常见他挂在腰上,而这一下…… “呃……”仓洛尘想说赔给他一块,但想想他的好东西多的是哪会在乎自己这点东西,而且在白城她确实没什么太多拿得出手的东西,况且,这玉石一类都是天下独一份儿的,即便是雕工一样,但一模一样的一块玉几乎不可能找到。 仓洛尘此刻只希望这东西不像她仓家玉佩令一样,要紧的东西。 仓洛尘低身去捡那碎成惨不忍睹状的玉佩,捡起了两块稍微大点的碎片,其他的被风一吹化成玉烟…… “这个……王爷……”仓洛尘拿着那碎块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极为紧要的东西吧?” 越君正还未言语,身后的李勿语一声冷哼:“王爷身上的东西又怎会不是紧要的。” 殷九瞪了李勿语一眼,他才又一声冷哼的别过头去,仓洛尘在心里抽他大嘴巴,紧不紧要也不是你的东西,关你屁事…… 越君正从仓洛尘手中接过那两块碎片:“还好。” 仓洛尘的手抖了一下,还好,那就还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了? “要不,王爷您给我画个图纸,我一定让人雕一块一模一样的还给你。”仓洛尘想要尽量弥补,她不喜欢欠任何人的。 “不必了。”越君正说着,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仓洛尘腰侧的玉佩。 仓洛尘当即低头一看,虽有些犹豫,但还是将自己腰侧的玉佩取了下来:“想必王爷那玉佩意义颇重,下官一时疏忽恐怕无法弥补,这玉佩是下官儿时娘亲所赠之物,为表歉意,当作赔礼,请王爷收下。” 第281章 招美女 仓洛尘以为越君正听到是她娘送的会犹豫,但却不想他极为痛快的就收下了。 仓洛尘的手又抖了一下,还真是不客气…… 越君正将玉佩贴身收了起来,继而对仓洛尘清浅一颔首,便带着殷九与李勿语出了府门,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问了仓洛尘一句:“你胞妹何时会到?” 仓洛尘愣了一下继而随口应付:“呃,可能快了吧……” “好。”越君正话落而去。 仓洛尘有点肉疼又有点头疼的回府,心说就当破财免灾吧,反正当年她娘临走时,留了几大箱子的首饰玉饰也不差这么一块的。 只是他怎么总惦记着仓家嫡女的事儿?难不成是身边没有女人的原因? 仓洛尘兀自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 出了府门,李勿语一声冷哼:“那个傻子,不知只有情人之间才护送玉佩吗!” 殷九瞪了李勿语一眼,李勿语别过头去噤了声。 越君正的唇角划出一丝若有似无人的浅笑,有那么点神秘莫测。 ** 仓洛尘回了书房便把村长找来了。 “大人,您有何吩咐。”村长自从跟了仓洛尘,在白城中那时一个扬眉吐气,仓洛尘给了他一个捕头的职位,率领着一众被仓洛尘封了差役的村民还有新进差役一同跟着十善等人学习拳脚规矩。如今也是个统领几十号人的官府捕头。 “把这告示贴出去。”仓洛尘将刚刚写好的告示递给了村长。 村长不认字也不知道写的啥:“大人,这上头写的啥?您跟俺说说,俺到时候也好告诉那些来看告示的人。” “征召品行贤良身家青白女子,入府为婢。”仓洛尘言简意赅。 “啊?大人您杂……哦,哈哈,属下明白,属下明白了,这事儿只管交给属下去办。”村长说着一脸神秘,拿着告示出去了。 仓洛尘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但也懒得解释。 几日后。 那张告示起了作用,确实有女子前来府中应征。 来的女子环肥燕瘦皆不同,人数到也不算少,但是经过千寻先行筛选一遍后,剩下的只有那么两三个。 仓洛尘有看了看那最后剩下的三个人,却只有一个容颜清秀行举还算端方的勉强可以将就:“你叫什么名字?先留下吧。” “奴婢翠花。”那女子敛目回道。 “翠花……好名字。千寻先带着她下去梳洗装扮一番吧。”仓洛尘挥了挥手。 仓洛尘又问白化:“可见到王爷今日在府中吗?” “应是在的,要不我去看看?”白化不知道仓洛尘有什么计划,但跟着她久了也算了解,本能的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嗯,去看看也好,别声张。” “好。” 看着白化离开,仓洛尘笑的一脸痞气。 得知越君正今日在府中并未外出,仓洛尘让人将翠花仔细梳洗装扮了一番带了过来,虽然依旧免不了一身的乡土气,到也算是别具一格。 仓洛尘在那翠花耳边低语几句,翠花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 第282章 送上门的还挑三拣四 仓洛尘拿出一个钱袋子放在了翠花的手里:“此事若成,今后有你想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若不愿意本官也不会勉强你,毕竟这种事情想来的女子多的很。”仓洛尘语声沉缓,带着些许引诱。 话必,拎着银袋子的手缓缓往回收,但却被翠花一把抓住:“大人,我愿意!” 仓洛尘手一松,满满当当的钱袋子落在了翠花的手中:“那本官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入夜。 仓洛尘今日心情颇好,晚上叫了白化和千寻还有十善几个人同桌陪着她喝酒,喝了个半醉方才各自散去。 回了房间,喝了一晚上酒的仓洛尘觉着自己一身酒气,当即让人准备了沐浴之物洗了个澡,这才换了一身月白薄锦的亵衣爬上了床榻。 酒到微醺之时入睡最是香甜,想着今晚可以好好睡个好觉,明儿一早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可这刚刚闭上眼还没入睡呢,突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房外传来,继而还没待她反映之际,房间的木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仓洛尘骤然惊起,只当是来了刺客,但昏暗的月光之下那身影分明再熟悉不过,并且那如排山倒海之势的压力,也只有一个人……睿王越君正。 仓洛尘一把拉起锦被但还没等盖在身上,越君正形如鬼魅快如闪电的来到了她的窗前,扯着仓洛尘的衣领在她毫无防备之时一把给她揪了起来。 暗夜下,只听到“呲啦”一声,薄锦撕裂的声响,仓洛尘的心蓦然一紧,下意识反手掐住越君正扯着自己衣领的手的腕脉之处。 越君正听到那一声薄锦撕裂的声响也愣了一下,继而本能的挡开了仓洛尘的手。 仓洛尘不退反进化掌为爪向越君正脖颈逼去,越君正闪身后退一步同时一声呵斥:“还闹!” 仓洛尘攻势一收,继而佯装不知的惊讶道:“王爷?” 越君正负手一声冷哼。 届时仓洛尘拉起锦被挡在了自己的身上,整个身影都缩在了床榻的遮光角落里,一双眼眸满是警惕,口中却惊讶道:“王爷怎会来下官的房间中?下官只当是刺客呢。” 越君正又是一声冷哼,继而深呼吸:“还敢说不是你干的好事!” 仓洛尘继续装傻充愣:“下官做了什么?使得王爷动这么大的火气深夜突然来到下官房间?”仓洛尘在提醒他,现在是半夜,而且他是闯进自己房间的。 但越君正显然不吃她这一套,气息一沉,脚下移动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那缩在床角的身影,如即将发动进攻扑食猎物的猛兽,周身充满威胁:“你说呢!” 仓洛尘背脊一紧,她感觉到越君正这一次不是跟自己闹着玩开玩笑,而是真的生气了。 但却心中腹诽,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大火气呢,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关了灯还不也差不多,这男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的很,要求那么多,给他送上门的还挑三拣四。 第283章 十日之期 “噢,下官知道了,王爷是对翠花不满意吗?时间仓促,白城这地界也实在是……不过没关系,王爷再给下官几天时间,下官一定找到您满意的女子可好?”仓洛尘夜色中笑的谄媚。 越君正方才回到房中,刚一进门便察觉到房间中有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他起先只当是仓洛尘从那个土匪村子里带来的妇人不懂规矩,来收拾了房间留下的味道。但走进几步,突然察觉不对劲,因为他明显察觉到这房中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与仓洛尘一样,越君正起先以为是刺客埋伏,全身戒备的轻声上前,直到进入卧房中就着月光才察觉他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长剑猛然挑开锦被……越君正怒了。 翠花一身薄纱罩衣躺在他的床上…… 黑暗中看不到背着光的越君正的脸色,但仓洛尘却本能的感觉到头顶上的压力愈发的重,知道自己这一次好像真的把他惹毛了…… 越君正沉默了一瞬,但仓洛尘却感觉他沉默了好久。 “那本王就再给你十日。” 越君正的语声有点阴沉,听得仓洛尘觉着背后冒凉风。 “好,十日。”仓洛尘下决心这十日内定然要找个大美女来送给睿王爷。 但怎知越君正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仓洛尘吐血。 “十日后,本王要见到仓家嫡女站在本王的面前,如若不然……哼。”一声冷哼,越君正转身离去。 仓洛尘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瘫坐当下,十天要仓家嫡女? 如果不给他,他会杀了自己吗?应该不会吧。 如果不给他,他会让自己生不如死吗?肯定会的…… 仓洛尘欲哭无泪,为什么搬起石头总是砸到自己的脚上,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仓洛尘真的深刻理解了。 第二天早上,仓洛尘装作偶遇越君正想看看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可睿王爷沉着一张俊脸根本视她于无物,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仓洛尘。 当那一天“偶遇”了第三次之时,李勿语出现在了仓洛尘面前,他依旧一张脸面白如纸一身阴冷之气,面无表情的对仓洛尘说:“王爷有令,还有九日。” 话必,看也不看仓洛尘转身离开。 仓洛尘原地恨得直咬牙,心说若不是看在殷九的面子上,不剥了这小子的皮。 但气愤过后却不得不考虑仓家嫡女一事。 这件事从都城拖到了白城。 本以为没了老皇帝相逼,此事就可以暂且不议了,但现下不知越君正是被自己逼得,还是原本就有这心思,似乎非见到仓家嫡女不可。 难道他还是对仓家不放心吗? 一定要娶仓家嫡女为妃方才能放下疑心? 仓洛尘想了一整夜,觉得此事即便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这十天拖过去了,越君正依旧还跟自己要仓家嫡女呢? 或者都城中的慎王爷等人忽然想起仓家嫡女呢? 也许,仓家嫡女必须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才可以解了所有人的疑虑? 第284章 你说仓九瑶 仓洛尘有私心。她毕竟是女儿身,总希望有一日能够得到一个机会,恢复自己真正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但现下朝中局势不明,若仓洛尘假死无异于也许会连累到嘉云关的仓问生,所以他如今必须留在这穷山恶水的白城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令。 因此,这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仓家嫡女,现下不可能是她自己。 可若此时出现的仓家嫡女是其他人,那她最后还是否有机会“取而代之”拿回自己的身份? 这个问题仓洛尘纠结了一整夜。 终于在临近天明之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想出了一个不算是办法的将就办法。 情势步步所逼,一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下仓洛尘便将自己的贴身之物,并书信一封交给了十善,让他亲自带着信物与信笺回一趟都城将军府。 “路上一定要小心,找李忠要人再将人带回来,不要漏了风声,此事关乎仓氏一族生死。”仓洛尘对十善郑重嘱咐。 十善虽不清楚信中究竟是什么,也不知仓洛尘让他从都城带回来的究竟是谁,但却不敢怠慢的领了命令当下启程回了都城。 十日后,越君正问仓洛尘仓家嫡女为何未见,仓洛尘说路途遥远,需得再过十日。 越君正眸光深深不知在想着什么,但最终又给了仓洛尘十日时间。 仓洛尘不知越君正为何这么急着见仓家嫡女,是为了跟自己赌气,还是身边没有可心的女人燥火过盛有点不可理喻! 又过了六日。 十善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面罩厚纱围帽的女子。 而那女子正是仓洛尘留在都城将军府中让玉娘教导的,那与自己身形相貌相近的其中一名女子。 无人房中,仓洛尘让那女子摘下围帽,相貌依旧,但许是因为在华府中养着又有玉娘教导,气质之上比从前更甚。 仓洛尘颇为满意。 这也是那女子第一次见到仓洛尘的面容,一见之下有些惊讶,但转瞬之间便又低下了头,清浅一福身:“公子。” “你可知仓家为何养着你?”仓洛尘眸光微寒的看着她问。 “侧夫人与奴婢说过,奴婢知道。”那女子轻声回道。 “既然如此,那最好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你若做的好,此生短不得你的荣华富贵,但你若稍有半分偏差或有片刻非分之想,呵,我会有一万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来教训不听话的奴才。” 仓洛尘眸光一凛,周身杀气森冷。 那女子身子一哆嗦:“奴婢不敢,奴婢谨遵公子令。” 仓洛尘见她如此,转而又是一声轻笑,两指捏着她的下额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从今天起,你就是仓家嫡女,仓九瑶,带上你的棉纱,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面前不准摘下!” “是,奴婢仓九瑶……” “嗯?” “不,妹妹仓九瑶,遵兄长之令。” 仓洛尘看着面前的女子,将要顶着自己的身份名字生活在自己身边,享受着一切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心中有些百味杂陈。 第285章 不能以真面目视人 仓洛尘将“仓九瑶”安排在了自己房间的隔壁,没有任何声张,并专门派了两名死士一刻不停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仓洛尘方才亲自去对越君正说,仓家嫡女已经到了。 彼时越君正他正在窗下看书,听了这消息无甚表情,只微抬眼看了看仓洛尘,继而两字:“甚好。” 当日,晚膳之时,仓洛尘派人来邀仓洛尘与仓九瑶一同前去用膳,仓洛尘知道他是打算见见这一直以来都“颇为神秘”的仓家嫡女。 仓洛尘携着仓九瑶一同来到约定之地时,仓洛尘面含浅笑,眸光淡淡扫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妹妹可还记得为兄的话?” 女子不敢造次,清浅颔首:“奴……九瑶记得。” “王爷。”仓洛尘近前抱拳一礼与平日无异。 越君正对她清浅颔首便将目光落在了身旁那身着鹅黄罗裙的女子身上。 女子面容之上掩着与罗裙同色的鹅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与一旁的仓洛尘有几分相像,但却少了仓洛尘眼中的那抹灵动。 “仓九瑶,拜见睿王殿下。”欠身一礼,身姿款款。 “免礼。”越君正语声温和。 仓洛尘在旁瞧着不由心中鄙视,心说这会儿见了女人变成温润公子了,那日夜闯她房间的凶恶劲儿哪去了! 也不知越君正是感应到仓洛尘在腹诽他,还是无意之间淡淡的看了仓洛尘一眼。仓洛尘别过了头去。 三人相继落了坐,越君正为中,仓洛尘与仓九瑶各自一旁,席间看似平常,但仓洛尘却觉得浑身不舒服的很。 虽然知道这一日早晚都要面对,但真正看到对面的女子成为了仓九瑶,并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仓九瑶的时候,仓洛尘没来由的还是有点心中空落落的。 好像心口被人挖了一个打洞,怎么填也填不满。 而那个在她心口挖洞的人,就是她自己。 “此处并无外人,仓姑娘不如将面纱摘下?”越君正对仓九瑶温声道。 仓九瑶下意识的看了眼仓洛尘,继而垂着头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旁的仓洛尘接言道:“王爷可还记得,当年那位高人为卑职占卜的命数?” 越君正颔首。 当年仓问生胡编了一句,说是有高人占卜,仓洛尘成年之前不能与胞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不然定有性命之忧,越君正自然也听过这个传闻。 仓洛尘笑着说:“但如今情势之下,九瑶被提前接了回来,虽说如此,但有些事情却不可不信,所以卑职便请人卜了一卦,若要与九瑶生活在同处,那只得委屈她一直带着面纱不已面目视人,方可保得我兄妹二人平安。” 仓洛尘说着,看着对面的仓九瑶轻言道:“只是如此,委屈妹妹了。” “不委屈,只要兄长平安,九瑶愿做任何事。” 越君正在旁看着这一对情深的兄妹,径自自饮一杯,眸光幽深却未再提摘下面纱一事。 第286章 别扭的筵席 席间三人,仓洛尘没什么心情说话,仓九瑶更是不敢说话一直低着头,越君正时不时打量一眼仓九瑶也没说什么。 在外人瞧着三人同席,公子佳人到是美的一番景致,但只有三人知道这一顿饭吃的有多别扭。 仓洛尘本以为越君正会问仓九瑶一些关于她这些年在哪里生活等事,但却不想越君正一句也没问,不过这样仓洛尘更省心。 用过午膳,越君正又留了仓洛尘说是有事相商,仓洛尘点头应了,便让千寻送了仓九瑶回房间。 越君正在旁瞧着不禁说了一句:“你倒是对她极为体贴。” 仓洛尘打着哈哈一笑道:“王爷说的这是哪里话,除了家父,卑职这胞妹可算是最亲的亲人了,如今她初来白城自有许多不习惯,卑职照顾些也是应当的。” 侍婢上了茶,越君正落座后指了对面的位置:“坐。” 仓洛尘见这架势是打算同自己长谈了,但却不知要说些什么:“王爷有话对卑职说?”仓洛尘落座问道。 越君正不置可否,轻呷了一口茶水问:“都城中可得了什么消息?” 以为他会问关于仓九瑶的事情,却不想是要跟自己讨论多日未曾提及的都城一事。 仓洛尘想了想说:“似乎并不见有何大动作,只是那慎王爷不是个有容人之量的,难免要着手排除异己以正己位。” 顿了顿,仓洛尘又说:“只是卑职有一事一直不明。” “说来听听。”越君正半靠在椅背上,颇为随意之姿。 仓洛尘说:“说句颇为不敬的话,慎王爷此举卑职到是可以理解,毕竟皇上传位想必更属意于王爷您,慎王爷狗急了跳墙也是情理之中。可卑职想不明白,那宁相有是为了什么会协助慎王爷助纣为虐?他乃朝中三朝元老,位及权臣,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即便慎王爷得逞,对他又会多出些什么好处来?” 越君正缓缓放下茶盏:“你说的不错,但却忘了一个人。” “何人?” “褀妃。” 仓洛尘蹙眉而思,片刻之后有些震惊却又有些恍然大悟:“难道褀妃与宁相之间……” 越君正没有否认仓洛尘的猜想:“还有一点。” “王爷明示。” 越君正缓缓道:“褀妃生母乃齐国人。” “那宁相?”仓洛尘越想越觉得此事超出自己原本所想。 越君正摇了摇头:“宁相并非齐人。” “那又为何?”仓洛尘觉得此刻脑袋在一团乱麻,千头万绪,但又找不到一根答案。 越君正默了默说:“传闻褀妃生父乃是……” “宁相?!”仓洛尘震惊之余接了越君正的话。 越君正眸光幽深,清浅颔首。 仓洛尘眉心越蹙越紧。 若真是如此,那么越国的宫变就不止是内部夺位的争夺,而很可能是齐国人潜伏了许多年的野心。 那么这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内斗无论如何,越国终究还是越国人的。 可若真的是齐人而为,那越国最后…… 第287章 局 仓洛尘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容小觑。 但若当真如此,越君正怎么敢这么轻易地退出都城,将所有都让给了慎王爷与宁相,也很可能让到了齐人手中? 他究竟是太过自信,还是自负? 越君正猜到了仓洛尘此刻所想,他轻扬唇角,眼中满是自信的笃定,似乎心情很好。 “四国当中,齐国如何?”越君正忽然转了话题问仓洛尘。 “四国当中,齐国为首。”仓洛尘想也不用想的回答道。 “为何为首?”越君正继续问她。 若是问别的仓洛尘不一定知道,但若问她四国之事,她可谓是信手拈来。 “齐国兵力虽不够强健,人口也不算最多,但却是矿产丰富,简单来说就两个字,有钱。” 越君正听了那有钱二字不禁一笑:“不错。那越国最缺的是什么?” “钱。”仓洛尘斩钉截铁。 越君正清浅颔首,没有继续再问仓洛尘,儿子径自提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不再言语,显然是给仓洛尘时间独自思考。 仓洛尘也没有令越君正失望,不过片刻后便想明白了越君正其中的用意,不禁一笑赞道:“王爷真是好谋算。” “说来听听。”越君正颇为随意。 仓洛尘也喝了口茶,说出了她对此事的理解。 “众所周知,越国如今国库不足,最缺的就是银子,若慎王爷掌权,一定应想法应对此事,褀妃既然是齐国人,自然与齐国有着联系,求助齐国或者是与齐国联手是最快也是最便捷的方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解了越国的难处。 而慎王爷此人心胸狭隘无容人之心,困境解决之后定然不会容忍齐国分割他的权利,到时他二者相斗闹得两败俱伤之时,王爷就可适时出面执掌大局,坐收渔翁之利。” 仓洛尘此刻是真心佩服越君正,他不但每走一步都算计的毫无分差,而且能计算到别人想不到的远方,能够永远先人一步。 越君正对仓洛尘的话不置可否,仓洛尘执着茶盏继而道:“换而言之,即便齐国一时半会儿不会帮慎王爷这个忙,王爷您将都城的那烂摊子交给慎王爷这招以退为进,也不会哟半点损失。” 越君正清浅一笑,眼中满是赞赏:“你看事情倒是愈发通透了。” “长久向王爷学习耳濡目染。”仓洛尘回答的谦虚,笑的却不谦虚。 越君正说:“如今都城朝堂纲纪窥乱一盘散沙,越君邢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应该很快就会与齐国联系。” 仓洛尘听着想了想说:“既然慎王爷找齐国为同盟,为何我们不找其他两国中一国为同盟?” “此事本王倒也想过,只是北疆之人生性凶悍难训恐怕没那么容易,羌国向来不喜参与其他三国之事,恐怕也难以达成。”越君正说。 “王爷可信我?”仓洛尘忽然问越君正。 越君正一笑颔首:“自然。”若非信她,又怎会将所有和盘托出。 “那王爷给我些时日,我给王爷一个答复。” 第288章 大人不计小人过 越君正不知仓洛尘要作什么,但却知道她虽然平日里一身痞气,却是个心中有数做事非常有分寸的人,所以也不多问,只点头应了她。 仓洛尘这些日子一直着手处理白城大小事务,整日里被琐碎之事缠身难免心生烦躁,如今明白了越君正所布下的这些局,隐隐开始有些兴奋。 她这样的人,天生就不是能图想安逸之人,总需要有些大事才能挑起她的神经,使得精神抖索斗志昂扬。 二人正说着话,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是李勿语来了。 他似乎永远只穿那一件银白色的长衫,面上也永远只有那一个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仓洛尘瞧着他在白城这样烈的日头下还能一直保持面白如纸,若非认得他,说他不是活人仓洛尘都会信。 李勿语近前对越君正抱拳一礼:“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越君正缓缓起身,仓洛尘问:“王爷这是要出去吗?” “嗯,本王要出城打猎。要一起吗?”越君正问仓洛尘。 “不了,卑职府衙还有事情要处理,只是这白城周边匪寇颇多,王爷出行多带些人比较妥当。”仓洛尘有些担心的说。 越君正笑看了一眼李勿语:“无碍。” 李勿语冷脸瞪了一眼仓洛尘:“有本公子在,还会伤了王爷不成!” 仓洛尘:“……” 仓洛尘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句,却被李勿语冷着脸呛了一声:“本官也是担心王爷安慰。”仓洛尘尽量压住火气,平心静气的说。 谁知李勿语根本不买账,一声冷哼:“不必!” 仓洛尘不高兴了! 自从她来了白城,这李勿语先是暗地从中搅合府衙一事,得知他是殷九的弟弟,仓洛尘已经不与他计较曾经了,哪知每次见面这李勿语都没个好脸色,多少次用话呛她。 仓洛尘蹭的一步上前回瞪李勿语:“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李勿语没想到仓洛尘突然上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转瞬之间又觉得自己后退失了气势,反而又上前一步。 如此仓洛尘与李勿语二人之间几乎都要贴到一起去,像两只斗鸡一样恶狠狠的瞪着对方谁也不肯退步。 一直在旁的越君正见他二人如此,不禁无奈一笑:“勿语,不得无礼。仓大人是官。” 李勿语一双阴森森的眼上下打量了仓洛尘的脸,继而极为不屑的一声冷哼:“芝麻绿豆官儿。” “你!”仓洛尘气的特想抬手抽他,但碍着越君正和殷九的面子又撕不下这脸来,气的拳头紧握。 越君正轻拍了拍仓洛尘的肩:“不是还有事情要忙?” 仓洛尘愤愤的又瞪了李勿语一眼,继而在他身边重重一声冷哼:“大人不计小人过,哼!” 见仓洛尘走远了,越君正看了眼李勿语无奈轻笑:“她这样的性子能被你气成这样,你这能耐是越发长进了。” 此刻李勿语没了方才那嚣张跋扈之态,反而低眉敛目的不言语。 越君正缓步先行,却扔下一句:“你倒是很喜欢她。” 第289章 不堪回首的朝乐郡主 仓洛尘一脸不痛快的回书房,路上正巧遇到迎面而来的殷九。 平日里仓洛尘都会与他笑着打招呼,但今日因为李勿语的关系,仓洛尘也不想搭理他。 殷九刚想开口说话,仓洛尘却是他如无物,径自从身旁走过。看着仓洛尘怒气冲冲的背影,殷九欲言又止。 仓洛尘回了书房刚坐下,千寻就来禀报:“公子,有位女子从都城而来,说是您的旧识。她说见到此物您就会想起来她是谁。” 仓洛尘心想自己在都城整日里接触的都是朝堂上那寻老爷们,也不认识什么女子啊。疑惑的接过千寻手中的白布抖开。 白布显然是从什么地方上撕下来的,看面料应当是里衣的料子,微微发黄,似乎是没洗净的血渍。想了想,却毫无印象:“那女子你可认得?” 千寻摇头:“不认得,但看衣着颇为名贵,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她人在何处?”仓洛尘心想,这女子既然拿着这东西来找自己,并说是旧识,应该就不是骗子,只是自己实在没什么印象。 “还等在府衙之外。”千寻回道。 “你将她带来前厅我见见吧。”仓洛尘说着便起身向前厅走去。 但路上想来想去也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都城女子。 直到千寻带着那女子缓缓而来,一身仓洛尘看清那女子面容之时,方才所有的记忆蜂拥而来,终于想起那一块布是哪里来的了。 那确实是从里衣上撕下来的,而且就是从她自己的里衣上撕下来的。 当日长公主府马场,那个小姑娘一身红色骑装骑在马上,后来马匹受惊,当时就在一旁的越君正却不去理会,硬逼着仓洛尘去将那女子救了回来。 说起这女子,完全是越君正给仓洛尘应插上的一枝桃花劫,当时还非要自己娶她。若非仓洛尘一再蒙骗越君正自己其实喜欢男人,恐怕这会儿已经早被越君正给硬逼着入洞房了。 “洛尘哥哥!” 仓洛尘正在回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却被一声脆滴滴的洛尘哥哥叫的一身鸡皮疙瘩。 “你……怎么来了?”仓洛尘看着自己面前这虽然男扮女装,却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的朝乐郡主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她就在眼前这个事实,要知道这白城离着都城可不近,且又是出了名的匪寇横行之地,长公主会任由她这个宝贝女儿来白城?或者和她这个宝贝女儿一起来白城? 如此想着,仓洛尘向后看了看,但除了朝乐郡主自己,没有其他人。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朝乐极为不见外的上前拉住了仓洛尘的手臂轻轻晃着。 仓洛尘顿时一身恶寒,抽出手臂退了两步问:“你是如何来到这白城的?” “我骑马来的啊。”朝乐一脸风尘仆仆,却依旧笑的阳光明媚,若仓洛尘是个寻常男子,说不定真的就会动心了。 “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是啊,噢,不对,原本我的侍女小倩也跟着的,可是路上我们的盘缠被贼人偷了,没办法,我就把她抵押给当铺换银子了。” 第290章 麻烦死了 不但仓洛尘惊讶了,一旁的千寻听着也惊讶了。 “你就带了一个侍婢从都城来到白城,半路还把那侍婢给当了?”仓洛尘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是啊,洛尘哥哥我聪明吧。对了你快借我些银子让人去把小倩赎回来吧,等我回了都城再让我娘把银子还给你。”朝乐郡主又上前拉着仓洛尘的胳膊说。 仓洛尘心说,你娘知道你偷跑到我这儿来了,到时候还不恨得我牙痒痒,哪还敢指望还银子。 后来经过再三确定,朝乐郡主确实是一个人带着个侍婢偷着从都城一路跑来的之后,仓洛尘对这位郡主可算是服气了。 “朝乐郡主,我该说您是勇气可嘉啊,还是在……”作死呢。 “还是什么?”朝乐追问。 “算了,没什么。你先在这里住下,我这就派人通知长公主,让她放心派人来接你回去。”仓洛尘说着便欲起身。 朝乐却一步挡在她面前:“我不走,我就是来找你的,我不回去。” “你找我来干嘛啊?”仓洛尘想了想,自己跟这位郡主也没这么熟吧,不过就是一面之缘而已。 “我……我来找你教我骑马,你答应过我和我母亲的。”朝乐郡主噘着嘴撒娇道。 “可当时我在都城是闲职,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县令哪里还有时间教你骑马,再说你不都会骑马了吗。” “我不管,我就是不走,我不走,就不走!!!”朝乐说理说不过仓洛尘,就开始跺脚耍赖。 “郡主娘娘,您别胡闹行吗,如果被你母亲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把你拐到这儿来的呢。”仓洛尘虽为女子,但是也最怕应付女人,特别是这种打不得骂不得,还会跟你撒娇耍赖的女人。 “就是你把我拐来的,你要对我负责任!” “诶?我什么时候把你拐来的?你可别乱说。” “你……你都抱过我,当然要对我负责,你要娶我!”朝乐被逼急了,开始口无遮拦。 “你胡说什么!”这种事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传到了长公主耳朵里,到时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儿。 “我没胡说,那天惊马你救了我,你就是从后面抱住我的!”朝乐说着红了眼眶,声音也越发的大了,似乎真的很害怕仓洛尘把她赶走,说话已经无所顾忌。 “住口!”仓洛尘真的生气了,也没耐心再跟她胡搅蛮缠下去。 果然,被仓洛尘一声呵斥,朝乐将要落下的眼泪止住了,方才那撒泼模样也不见了,低着头拧着衣袖憋屈着却真的不敢再说话。 仓洛尘看了眼周围,好在府衙本就人不多,如今也只有千寻一个人在一旁,千寻低眉敛目的做雕塑状。 “收拾房间,先让郡主休息!”仓洛尘面色依旧不善。 “郡主请吧。”千寻引着朝乐向外走,她却依旧万般不舍的一步三回头,但仓洛尘却铁了心的不看她一眼。 朝乐走后,仓洛尘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脸便秘状,这下子可要麻烦死了! 第291章 我不痛快你也别想逍遥 仓洛尘现在非常想撂挑子不干了,恨不能拉一匹马直接回嘉云关。也好过在这府衙中整日对着李勿语那张死人脸如今又加上一个要命的郡主。 临近傍晚,仓洛尘问千寻越君正回来了没,千寻派人去问了后回说:“王爷说这几日府衙中人多,他就住在李公子的府上了。” 仓洛尘听了心中对越君正的鄙视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大江东去还复还! 他这摆明了是知道朝乐郡主来了,跑到李勿语那里去躲清静去了! “太没义气了!”仓洛尘一拍桌子愤愤道。 “公子可是说睿王爷?”千寻在旁问。 仓洛尘鼻子里哼了一声。 “公子,睿王爷似乎从来都如此。”不讲义气的。 ** 又过了两日,越君正依旧未露面。 仓洛尘知道他来白城也是并未声张,可算是微服私访,所以虽然心里边儿有点气,但为大局为重还是没有对朝乐说起此事。可让越君正一个人跑去李勿语那躲清静仓洛尘又不甘心。 是以这一天,仓洛尘一大早的天刚亮就去了李府,因为生怕去晚了越君正又不知道去哪打猎什么的了。 这么早见到仓洛尘,越君正却并未意外,装似平常的与她浅笑而视。 李府比着仓洛尘那个全国第一破的县衙华丽不止百倍,仓洛尘大咧咧的坐着东张西望:“难怪王爷住在这李府,可比卑职那小小府衙舒服多了。” 越君正端起侍婢上得茶轻呷一口,不接仓洛尘的话。 仓洛尘眼珠子一转,笑着说:“对了,王爷应该知道朝乐郡主来白城了吧?” “朝乐?竟有此事?”越君正颇为惊讶。 仓洛尘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但却依旧看不出他是真的惊讶还是装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王爷不知道吗?那也没关系,现下不是知道了。”仓洛尘笑的有点不怀好意:“郡主未经长公主允许独自跑来白城,一路上艰难险阻十分不易。” 越君正微蹙眉心,似乎有些愁容,听着仓洛尘的话却依旧没接言。 仓洛尘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继续装。 “卑职已经派人回都城通知了长公主此事,以免长公主忧心。” “嗯,如此方为妥当。” 仓洛尘点了点头:“可是郡主留在白城这段时间,按说卑职应该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但卑职那府衙是个什么模样王爷也是清楚的,若留郡主在府衙居住,定然会令郡主委屈,所以卑职思量再三,不如让郡主跟着王爷一同住到这李府中。” 越君正刚想开口,仓洛尘却抢言道:“郡主与王爷是兄妹也好有个照应,更何况,所为男女授受不亲,让郡主住在卑职的府衙中,难免会惹人非议,卑职倒是不怕,但若玷污了郡主的清白之名可是罪无可赦了。” 越君正方才要拒绝的话,被仓洛尘这后半句给噎了回去。仓洛尘这把所有的话都给说死了。 若越君正不同意,那岂不是就是不顾自己这郡主妹妹的清白? 第292章 失踪的郡主 仓洛尘笑的一脸得意,一副你看不惯我又干不过我的模样:“既然王爷不反对,就是认同卑职所言了,那我这就回去让人护送了朝乐郡主来这里,一切就劳烦王爷了。” 仓洛尘话说着就起身一抱拳:“不送不送。” 话必抬腿就走,好像生怕越君正会反悔一样。 出了李府的大门,仓洛尘简直是神清气爽,想到能立刻摆脱朝乐郡主这个大麻烦,好比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 高高兴兴的回了府衙,让千寻去通知朝乐郡主到越君正那去住着,并安排十善亲自把朝乐送去李府。 可仓洛尘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呢,十善和千寻回禀说,朝乐郡主不见了。 “不见了?!”仓洛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是,早上伺候洗漱的侍婢还见过了,方才再去的时候就不见了。”千寻说道。 “府中内外可都找了?” “找过了,府中内外全都找过了,并没找到朝乐郡主身影,属下已经派人去城中暗中查找了。”十善回禀。 “怎么就不能省点心!”仓洛尘现下只觉得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 当然,不包括她自己。 “马上派人出去找,势必要将人找回来。但千万不可声张。”仓洛尘沉声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十善领命而去。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仓洛尘可真是体会了。 “再派人将府中上下仔细找找。”仓洛尘吩咐千寻。 继而便急匆匆的向李府而去。 见仓洛尘回来的这么快,而且是一个人,越君正以为她有想了什么鬼主意暂时改了主意,可见她一脸烦闷,才知道是出事了。 仓洛尘将朝乐郡主在府衙失踪一事与越君正说了,越君正听后脸色也不好看了。 “朝乐郡主来到白城一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府衙中也皆是卑职可信之人,应不会有人恶意为之,如此看来,朝乐郡主自己离开的可能性比较大。”仓洛尘对越君正分析道。 “先派人将人找到再说。”越君正话必,便吩咐殷九带人出城查找。并让李勿语也派人在城中查找。加上仓洛尘派出去的人,一共有几十人在这白城内外查找朝乐郡主的踪迹。 本以为几十人找一个小姑娘一定没问题,但到了晚上却依旧没得到任何消息,仓洛尘这下子真的开始担心了,越君正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朝乐郡主若在来白城的路上出事,仓洛尘虽然会落些埋怨但罪不在他。 可若朝乐在仓洛尘的县衙内失踪,并且一旦遇到歹人,那仓洛尘的罪责可就大了。 天一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更加危险,仓洛尘实在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也出去找。” 越君正也很担心朝乐郡主的安危,当即命人牵了两匹马来,与仓洛尘一同而去。 路上遇到李勿语,问过后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白城内外属下还算熟知,整一日没有任何消息,朝乐郡主恐怕是出城了。”李勿语分析道。 仓洛尘与越君正对视一眼,城外匪寇横行,朝乐更加危险。 第293章 同用一个水囊 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相继出城继续寻找朝乐郡主的下落。 白城的大门在他二人身后紧紧闭合,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百姓不明其意,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后听闻说县太爷府上丢了东西。 此时已经入夜。 出城后越君正左右看了看地形:“朝乐虽然胆大但却不笨,她知道这白城匪患所以即便出走也不敢乱来,我们顺官道追。” 仓洛尘认同他的说法,又突然想起一事:“朝乐郡主的婢女小倩被郡主当在了林县的一家当铺里,我给了她银两让她派人去将人赎回来,但郡主当日心情不是很好就没让人去林县,她会不会自己带着银子跑去林县了?”仓洛尘并没说朝乐郡主是因为自己要赶她离开才心情不好的。 “婢女被她当了?”越君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仓洛尘苦笑着点了点头:“卑职刚听到这消息也很惊讶。” “这个丫头!”越君正低声轻斥。 继而又道:“小倩是从小跟再她身边的婢女,她不会扔下她不管,林县很有可能,我们连夜赶去。” “好。”仓洛尘一应,二人当即打马而行。 仓洛尘与越君正出来的急,身边也并未带人。打马疾行了两个时辰后,坐下马匹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毕竟这只是寻常用马,比不得二人的专用坐骑,没办法只能暂时先休息片刻。 休息之余,仓洛尘试图从这一路之上马蹄印记寻找蛛丝马迹,可这管道之上平日里行人颇多,即便有蛛丝马迹也早已被破坏,一切只能到达林县再看了。 暂时休息之余,仓洛尘砸吧砸吧嘴有点口渴:“这朝乐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个女孩子就敢从都城跑到这白城,这会儿又说出走就出走了。” “朝乐是长公主唯一的孩子,从小难免娇惯了些,但这么大胆却还是第一次。”越君正话说着淡淡的看了一眼仓洛尘。 仓洛尘起先没当回事儿,可转念一想:“王爷是说朝乐郡主大老远的从都城跑来白城,都是卑职的责任?” 越君正不知从哪里变出个水囊,仰头喝了一口水,对仓洛尘的问话不置可否。 “为什么王爷的马上有水囊,我没有?”仓洛尘愈发有点炸毛。好像这几日里事事不顺。 “你的马筘松了,水囊半路掉了。”越君正下巴指了指仓洛尘的马。 仓洛尘回头一看,那里确实掉了一颗马筘。 “王爷知道我水囊掉了都不提醒我一句?” 越君正把自己的水囊递给了她:“时间紧迫,一个就够了。”省的停下捡回水囊浪费时间。 仓洛尘看着眼前这方才被他对嘴喝过的水囊,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比起渴死,间接接个吻算个毛。仓洛尘又看了一眼越君正那张几乎完美的俊脸,心说即便间接那啥也应该是自己占便宜。 如此想着,拿起水囊仰着头咕咚咕咚就灌了一大口,方才又还给了越君正。 第294章 无需选择的选择 越君正接过水囊:“时候不早了,走吧。” 如此二人又上马继续前行,路上仓洛尘忽然想起越君正方才意有所指的那句话,又问他:“王爷方才所言,认为朝乐郡主来白城都是卑职的责任?” 越君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依旧没回答却也没否认,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仓洛尘不乐意了:“当初可是王爷逼着微臣去教朝乐郡主骑马的。” 越君正依旧不语。 “王爷不会现在还想着让微臣娶朝乐郡主吧?”马上,仓洛尘试探的问他。 越君正这次没再沉默,看了眼仓洛尘说:“有仓九瑶在即可。” 仓洛尘愣了一下:“王爷是要納仓九瑶为妃吗?” “那你娶朝乐为妻?” 仓洛尘一时之间沉默了。 她娶朝乐郡主那是一万个不可能了,那么只能越君正納仓九瑶为妃。 此刻她忽然在想,自己是否有一日会亲自将那个代替自己身份而活的女人送入睿王府,成为他的妃子? 若有那一日,自己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会是如释重负吗? 可为何如今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好似万分沉重呢? 仓洛尘的的突然沉默,越君正的眸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见她方才还张扬跋扈的模样,此刻却是薄唇紧抿眉心微蹙,似乎有什么极难抉择之事一般。 ** 连夜疾行,终于在天光大亮之时看到了林县县城。 林县比着白城相对富庶一些,与白城相隔并不算太远,所以朝乐郡主才会在林县附近被人偷了盘缠。 这一夜疾行而来都没有见到朝乐郡主的影子,此时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也有些心里没底,不知自己的估计是不是正确的,或者朝乐郡主根本没有来林县。 入了城中,街道之上行人往来熙攘,仓洛尘忘记问朝乐郡主将她的婢女当在了哪个当铺,所以与越君正二人只能一家一家的一路问过去。 自从昨夜二人路上那番是越君正納仓九瑶为妃,还是仓洛尘娶朝乐郡主为妻的话题之后,仓洛尘几乎没再主动说过一句话,瞧着面色与平常无异,但不难看出她心中有事。 “掌柜的,前几日有没有人将一个女子当在了你们当铺里?”仓洛尘进了一家当铺问。 “当女子?这位公子你开玩笑吧,咱们这可是当铺不是贩奴隶的地方,哪里会收女子,没有没有。” 仓洛尘与越君正对视一眼,二人第n次的无功而出。 这林县一共也没多少个当铺,二人却已经问过第三家了。 二人走了一会儿,越君正忽然问一旁的一个摊贩:“请问这林县最大的当铺在何处?” 那摊贩想也不想的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高大门帘:“那儿,林县最大的当铺。” 仓洛尘一想也是,朝乐郡主那样从小金贵的性子找也是找最大的当铺,当即与越君正二人对视一眼快步而去。 来到这家名为洪宝来的当铺走了进去。 这家当铺明显比先前三家大了许多,但看这装潢摆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第295章 来晚了 仓洛尘上前问:“掌柜的,请问前几日有没有一个女子被当在了此处?” 那掌柜的一双绿豆眼儿却是贼亮,打量了一眼仓洛尘,见她一身装束虽不高调,但质地却颇为华贵,瞧着外貌也是个贵家公子,当即抬了抬眼儿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赎人的。”仓洛尘拿出了一摞早已准备好的银票。 那掌柜的绿豆眼儿扫了一眼那银票,却说:“时限过了,你们来晚了。” “什么意思?”仓洛尘一时之间没理解。 “三日为限,三日只后未来取,自然有她的去处了。”掌柜的说完又低了头继续看账本。 “人去哪了?那这两天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赎人?”仓洛尘追问。 “赎人?早上好像来了个,不过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掌柜的懒懒回道。 “你可知赎人那人去哪了?” “不知不知,不当东西就别在这搅合生意。”掌柜的被仓洛尘问的有点不耐烦了。 若在白城,仓洛尘一定冲进去给那掌柜的两个打耳光,但此时有越君正在旁,若闹起来未免会暴露了他的身份得不偿失。 仓洛尘深呼吸压下了火气,从一摞银票中抽出一张拍在了那掌柜的面前:“人被你们卖去了哪里!” 那掌柜的一双绿豆眼儿看了一眼眼前的银票,却还贪心的去看了眼仓洛尘另一只握着银票的手,然后又低下头不做声,显然是嫌一张一票太少。 “砰”的一声,仓洛尘见一直未语的越君正突然将自己的短剑拍在了那掌柜的面前,神色端肃:“人去了哪里!” 那掌柜的骨碌碌转的眼珠子看了一眼那短剑,瞬间两眼放光,还想伸手去摸。但越君正手腕一转,那短剑瞬间出鞘,露出了一节寒光。 掌柜的吓得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并且极为痛快的说:“人被花满楼的人买去了,那个一早来赎人的丫头应该也找去了。” 一听这花满楼三个字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仓洛尘与越君正心里不由的一紧:“花满楼在什么地方!”仓洛尘厉声问道。 那掌柜的看了眼越君正,指了指左边儿:“前走三条街再左拐就能见到。” 朝乐郡主的侍婢小倩被卖到花满楼是小,若是朝乐郡主在花满楼出了什么事儿,那事儿可就大了。 仓洛尘心说,这朝乐郡主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呢。 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一同来到花满楼时,此时花满楼却还未曾开门营业,仓洛尘想上去叫门,但却被越君正拦下了。 越君正说:“此地鱼龙混杂,我们直接进去不一定能找到人,等开了门再去。” 仓洛尘敲门的手放了下来:“王爷所言极是,这方面卑职不如王爷有经验。”仓洛尘眼神瞟了瞟花满楼的招牌、 越君正淡淡砍了她一眼没说话,此时确实也没心情同仓洛尘斗嘴了。 二人问好了花满楼开门的时辰之后,便暂且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打算吃点东西、 第296章 舍利子 二人吃饭的酒楼就在花满楼的斜对角,要了二楼的雅间儿,正好能看到花满楼的大门。 点了几个特色小菜,二人边吃边盯着花满楼那边的动静。 仓洛尘忽然想起方才在当铺的时候,越君正将他那把短剑亮在了掌柜的面前,那势利眼的掌柜的顿时痛痛快快的回答了问题。 “王爷,方才为何那掌柜见了这把短剑便痛痛快快的回答了问题?”仓洛尘看这越君正放在一旁的短剑问。 按说那样大当铺的掌柜定然是见多识广的,不会因为有人亮了兵器便失了气势,而且那掌柜的见了这把短剑双眼放光好似看到什么珍奇宝物一般,仓洛尘便有些好奇。 越君正将那短剑推到了仓洛尘的面前。 都城时仓洛尘鲜少见越君正随身携带兵器,自从来了白城,他倒是时常带着这把短剑。 铁质包金的剑鞘上镶嵌着一些宝石,一看便也是价值非凡之物,可按说那么大的店铺掌柜不可能没见过好东西,所以仓洛尘还是有点不理解为何那掌柜会这么看重这把短剑。 越君正似乎看出了仓洛尘的疑惑,一指点了点剑穗。 仓洛尘将目光又移到了剑穗上,红色的绦子上串了一串微微泛黄的珠子,看不出是什么质地,但一看就是个老物件。 仓洛尘疑惑的看向越君正。 越君正缓缓放下了筷子:“此物为舍利,越开国先祖与一位高僧交好,高僧圆寂后留下一百零八颗舍利子,先祖皇帝将这一百零八颗舍利子分别赏赐给了开过功勋与继位皇子,后来一直延续至今。” 仓洛尘听着更觉稀奇,从前只听说过一些得道高僧圆寂后会有舍利子,但却从未见过,今日竟然还有幸见到这样的宝贝。 “既然先祖皇帝赏给了开国功勋和继位皇子,那这一件是皇上给王爷的?”仓洛尘问。 越君正清浅颔首:“流传到此,父皇手中便只剩下这一串了。” 提起老皇帝,越君正眼中不禁也闪过一丝忧虑。 将老皇帝独自留在都城中,虽然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毕竟有慎王爷与宁相还有褀妃在,老皇帝的日子想必不会太舒心。 越君正自从回到淮丰来到白城,都很少提及老皇帝,即便与仓洛尘二人说起都城朝堂,二人却都默契的鲜少提及皇上,因为仓洛尘就是怕越君正心中难过。 “皇上乃真龙天子,吉人自有天相,王爷不需担心。”仓洛尘安慰道。但这样的安慰之言在这个时候却显得非常无力。 仓洛尘对这短剑和舍利也有点兴趣索然了,二人一时之间无话,只对饮品茶,并一直关注着花满楼的情况。 直到临近傍晚之时,白日里紧闭大门的花满楼,终于有了动静、 小斯从里将门打开,不多时从内里走出些许女子站在门口不远处,甩着手中的香帕,媚眼含笑的招呼着过往的男子。 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近前,当即便有两名女子极为热情的迎了上来:“二位大爷,里边儿请啊!” 第297章 把姑娘都叫出来 仓洛尘在嘉云关为了整顿军纪的时候,来过这种地方抓兵士,但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再者就是前一次越君正领了仓洛尘去的那个雅舍,也不过是欣赏一下歌舞而已。若说这光明正大的来逛,还真是头一回。 女子们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儿熏得仓洛尘一声轻咳,那女子掩面一笑:“这位爷不常来吧。” 仓洛尘见一旁的越君正面上也不太好看,而且围着他的女人更多,她突然想起曾经问殷九越君正最讨厌的是什么,殷九说是女人的脂粉香气。 仓洛尘索性对越君正恭谨道:“公子请。” 众女子一听越君正是公子,仓洛尘想来不过是个跟班的,当即最后一个围着仓洛尘的女子也跑去了越君正那里,如此仓洛尘到是落了个清静,只是越君正的脸色越发的黑,但却碍着还有正事要办不好发作而已,见他如此,仓洛尘憋笑憋的肚子疼。 一名女子因着二人进了花满楼,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老保(同声字)当即就迎了上来。 仓洛尘装似无意的上下打量一番,这花满楼分上下两层,一层是大堂,此时客人并不多,二层是一间间独立的小房间,应该是这楼里姑娘们的房间,却看不出后院还有多大的地方。 “可有雅间儿?”仓洛尘趁着声问。 “有有有,两位公子随我楼上请。”老保见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面容如玉,一身衣装也是极为考究的,当即一脸喜色的亲自引着二人上楼。 “二位公子是外乡人吧,若是本地人,二位公子这容貌气度,奴婢不可能不认得。”推开雅间儿的们,老保笑着与仓洛尘二人说。 仓洛尘一笑道:“我与我家公子途经此地,听闻这花满楼名声在外,所以便来坐坐。” 那老保听仓洛尘这么说,当即一脸自得的说:“公子那可算是来对地方了,莫说这林县,就是这十里八城的姑娘,各个可都不如咱们花满楼的姑娘好,咱们这的姑娘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水灵。” 仓洛尘微不可查的后退了两步,那以免那老保的吐沫星子喷自己一脸:“老保你不会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我与公子二人进门来,见到的姑娘可都一般般呢。” 越君正坐在一旁八面威风不动,冷着脸不说话瞧着极有大家公子的架势,其实只有仓洛尘知道,他是受不了这楼里的脂粉香,在憋气呢。 老保听了仓洛尘的话,又上下打量二人一眼,继而笑的神秘:“不瞒二位公子说,咱们这最近新来了几个姑娘,可都是头一次还没接过客的,只是这价钱嘛……” 仓洛尘极为随意的从一摞银票里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给老保,其他的银票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把新来的那几个都叫来给我们公子瞧瞧,只要我们公子点头,瞧见没”仓洛尘指了指那一摞银票,“只要我们家公子喜欢,这些都是你的。” 第298章 姑娘换了一批又一批 老保见了银票,双眼放光笑的合不拢嘴,当即便让人将一堆枣花,翠花,芍药花的都给找了来,一时之间满屋充满了腻人的脂粉气。 仓洛尘并没见过朝乐郡主的婢女小倩,所以她看向越君正问:“公子,可有您满意的?” 越君正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一脸的嫌弃。 仓洛尘当即横眉冷目的一拍桌子:“你就用这些庸脂俗粉来糊弄我们家公子吗!” 仓洛尘一瞪眼连军中老将也哆嗦,更何况这个花楼的老保。 “这说的哪里话,我们这的姑娘个个都是绝色,哪里会糊弄公子您啊,若是不满意,咱们再挑其他姑娘就是,莫要动气伤了身子。”老保说着用她那帕子一甩,浓重的脂粉气熏得仓洛尘鼻子都快失灵了。 仓洛尘嫌弃的拨开她的帕子冷声道:“还不快换人,把你方才说的那几个新来的给我们公子找来,少拿这些货色糊弄人。” 老保看着仓洛尘二人的面色不善,陪笑着说:“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 待众人都出了房间,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对视一眼,都认为此事恐怕没有料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待老保再次带来三名女子之时,依旧没有见到小倩。 越君正依旧扮演着挑剔的富家公子,仓洛尘依旧是蛮横的恶奴。 “这就是你说的新来的姑娘?”仓洛尘装模作样的围着那三名女子转了一圈,却是看着与方才几个常年在此处的女子不同,可却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老保陪着笑脸应是:“这就是新来的三个姑娘,这还是头一次露面呢,跟公子可真是有缘。” 仓洛尘佯装着问越君正:“公子,这三位姑娘可还满意?” 越君正皱着眉依旧满眼嫌弃:“俗不可耐!” “听见了没,我们公子说俗不可耐,你们这花满楼的招牌也不过如此,连个像样的姑娘也没有吗?”仓洛尘冷眼觑她。 “呦,这位爷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可都是咱们这花满楼一等一的姑娘了,若说好的呢,也还有,不过嘛,这价钱……” 仓洛尘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随手也不知抽出了几张银票按在了那老保手里,继而有些急不可待的挥了挥手:“赶紧的,快去把人叫来。” “呦,大爷这么心急,奴家这就去,这就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老保才终于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她领进了一名身着翠色轻纱罗裙的女子,女子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如画的眉目之上含着一丝清浅的忧愁,令人平添怜惜之情。 “这可是我们花满楼的头牌如鸢姑娘,怎么样,美吧?”老保献宝一般笑的一脸得意。 仓洛尘看了看越君正的眼色,显然这依旧不是小倩,但是换了这么多姑娘,未免再惹人生疑打草惊蛇,也只能暂且如此。 “留下吧。”仓洛尘说着有塞了一张银票给那老保,老保一张脸笑的满是褶子,拿了银票嘱咐了如鸢好生伺候客人后便退了出去。 第299章 美男计 越君正和仓洛尘自然没什么兴致看美女,二人此刻都担心朝乐郡主究竟在何处。 如鸢站在当下见二人都不言语,主动上前为越君正斟酒:“如鸢敬公子一杯。” 越君正并非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见如鸢端着酒杯却也无动于衷,直接视而不见。令如鸢颇为尴尬的面颊绯红。 想来她在这林县中,哪个男人不是排着队的来找她只求搏红颜一笑,如今这遇到个不知情的,自然有些难以接受。 仓洛尘在旁打圆场:“我家公子从不碰酒,如鸢姑娘可会弹琴唱曲?” 如鸢看着坐在当下的越君正,一张脸比她的面容还精致还要美丽,瞧着不禁便有些心醉,可怜越君正却是看也未看她一眼,意兴阑珊的点了点头:“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越君正的手转着茶盏却依旧不言语,仓洛尘心说这王爷架子可够大的,装也不会装装样子。转而对如鸢道:“捡你熟悉的就好。” 如鸢颔首一礼,去了纱帐后就坐抚琴。 仓洛尘坐到越君正身旁低声问:“王爷,看来这老保是不会轻易把人带出来了,如此倒也好,也说明小倩还没有……”被迫接待客人。 越君正沉着脸清浅颔首:“从这女子口中探些消息,”越君正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用袖挡着给了仓洛尘:“此事本王不便出面,若花满楼不肯交人,便让林县县令前来要人。” 仓洛尘没看清越君正交给自己的是什么令牌,但他既然如此说,就定然是有用处的,当即正色应道:“好。” 随后,二人装作认真听曲子的模样,一曲罢了,仓洛尘还高声叫了一声好,越君正此时也面露浅笑的抚掌称赞:“姑娘的琴曲可谓天籁。” 如鸢见越君正对她露了笑脸,当即含羞带怯一礼:“公子过奖了,公子若是喜欢,如鸢再弹一曲。” 越君正一改方才八面威风不动之势,眼含浅笑的看着如鸢一脸醉意。 若非仓洛尘心中有数,还真当越君正被这如鸢姑娘给眯出了心窍呢。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免心中赞一声,好演技! 仓洛尘在旁装模作样的刀叉递水,如鸢一曲又罢,越君正看也没看仓洛尘一眼,只淡淡吩咐:“你出去吧。” 仓洛尘愣了一下,继而见越君正一瞬不瞬目光温润直视着如鸢,而如鸢一张脸红成了苹果,仓洛尘不禁一个冷颤,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睿王爷这是要用美男计? 仓洛尘低眉敛目低身一礼便退出了房间,关门时不禁抬眼又看了一眼越君正与如鸢,只见他二人正在“眉目传情”,房中电力飙增。 仓洛尘还从没见越君正使过美男计,平日里见他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仪态端肃,就算笑也都是温文尔雅的正经模样,说实话她还真有些好奇越君正会用什么招数从如鸢嘴里套消息。 如此想着,关门的速度便满了又慢,恨不能直接站在一旁看戏不走才好。 第300章 抓心挠肝 仓洛尘想看越君正如何施展美男计。但越君正却一记眼锋扫了过来,仓洛尘这才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关上了门。 即是如此,仓洛尘依旧立在门旁不愿离开,装似无意的守在门外,实则竖着耳朵听房间里面的动静。 但可恨的是,也不知这房间隔音太好,还是越君正二人说话太轻,仓洛尘什么也没听到。失望之余不免有点小失落。 老保见仓洛尘一个人站在门外,心中明了,当即招呼了个姑娘上来拉着仓洛尘去楼下坐会儿喝喝茶,但想起越君正和如鸢还在房里,而且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儿,她就觉得心里边儿有只猫爪在抓一样,抓心挠肝的满心烦躁,也根本无心理会其他姑娘。 那些女子见仓洛尘无动于衷,便也悻悻的离开了,留仓洛尘一人在门外守着。 约么过了两盏茶的工夫,仓洛尘听到越君正在内唤道:“来人。” 仓洛尘心中腹诽“来来来,来你妹啊,架子大的还真当她是奴才了。” 但想归想,还得屁颠屁颠的低眉敛目的推开了门。 本以为会看到满室旖旎之色,但却只见如鸢立在一旁不见有何异色,越君正也如方才一般坐在原处,二人之间好似位置都没变过。 越君正缓缓起身,对如鸢清浅颔首之后便向仓洛尘走来,继而越过仓洛尘先一步出了房门。 仓洛尘在后脚步顿了顿,心说这就要走了? 二人下了楼,老保一副依依不舍状,直拉着仓洛尘让二人今后常来。 想起被老保拿走那些银票仓洛尘都肉疼,打心眼里以后再也不想逛花楼了。 二人出了花满楼走的稍远了仓洛尘问越君正:“王爷,如何?” 越君正面色无异,沉声道:“人应该在里面,只是恐怕没那么容易放出来。” “朝乐郡主也在吗?”仓洛尘追问。 越君正点了点头:“应该是,但还不确定,我们现在就去林县县衙,让县令亲自去要人。” ** 仓洛尘与越君正来到林县县衙,直接递了帖子进去,不多时便有人请了仓洛尘进了后堂。 进门仓洛尘便抱拳一笑:“汪大人。” 林县县令姓汪,原本还不知仓洛尘与越君正哪个才是白城的那个新上任的县令,仓洛尘先见了礼,当即他便将目光落在了仓洛尘的身上也笑着抱了抱拳:“仓大人。” 二人几句寒暄落了坐,汪县令笑着问:“也不知这是什么风,将仓大人给吹到我这小小的林县来了。” 仓洛尘爽朗一笑道:“在下白城与汪大人的林县相邻,照理说也算是邻居,在下新任此地,来此拜会汪大人也是情理之中啊。” 越君正在旁静默不语,只看着仓洛尘与汪县令二人言语寒暄,不禁觉得面前的仓洛尘不知不觉中比初见之时成熟了很多。 从那个边关入城风风火火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官场上语笑寒暄兵不血刃的油滑之人,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第301章 忽悠汪县令 仓洛尘与汪县令如今是平级,且仓洛尘即便只是个小小芝麻县令,但家世却不是一般的显赫,对汪县令初见便如此谦逊礼让,可谓是给足了颜面。 地方的小官员没有都城那些党派,自然对仓洛尘这被贬的睿王党依旧以礼相待。 二人寒暄片刻,仓洛尘方才道:“其实这次来林县,一则是拜会汪大人,二则确实是有事要请汪大人协助。” 汪县令一听也正了正声色问:“哦?仓大人说来听听,若在下力所能及之内,必定相助。” 仓洛尘目光淡扫了一眼立在堂中的侍婢,汪大人当即会意,让众人都退了出去,但却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未语的越君正。 “这是我的师爷,大人不必多虑。”仓洛尘解释道。 汪县令又看了看越君正,继而未再多问。 见众人都退了出去,仓洛尘略压低声音说:“此事不瞒汪大人,您是能办成也得办,办不成也得办,而且若是办的不好,你我的脑袋……”仓洛尘的手在脖子上一横,汪县令顿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仓大人莫要吓唬在下,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汪大人此时也觉得有点不妙。 仓洛尘没有直说朝乐郡主的事情,只问汪县令道:“汪大人可知道长公主?” “自是知道。” “那可知道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朝乐郡主?” “知道知道。” 仓洛尘一点头:“此事就是与朝乐郡主有关。” “啊?朝乐郡主?”汪县令诧异不已。他这地方小吏,一辈子也不一定见过都城中的那些贵人。 仓洛尘沉吟片刻,继而故作神秘的强调此事的重要性:“朝乐郡主有两个非常喜爱的侍婢,二人从小跟在郡主身边一同长大,郡主待她二人情如姐妹。” 汪县令被仓洛尘故作神秘的语气唬的一愣一愣的听着。 仓洛尘继续道:“前几日朝乐郡主派她二人出去为郡主办事儿,但却不知怎的断了消息,在下与郡主有过一面之缘,郡主得知在下现如今身在白城,当即便吩咐在下查找这两名婢女的下落。郡主之名在下自当遵从,只是这一查不要紧,汪大人可知在下查到什么了?” “什么?”汪县令被仓洛尘卖关子急的手心都快冒汗了。 仓洛尘一脸愁容:“在下身在这林县,汪大人也应该能想到了吧?” 汪县令一寻思,当即头上冒冷汗:“仓大人是说,郡主的两个婢女在林县?” 仓洛尘缓缓点头:“不止如此,据在下所查,似乎被歹人卖去了花满楼。” 汪县令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花……花满楼?” 仓洛尘再点头:“正是,在下本不想惊动汪大人,自行将此事了了,到时只说她二人被歹人蒙蔽陷害,郡主定也不会追究,但在下似乎低估花满楼那地方了。汪大人要知道,这二人找到了怎么都好说,若是找不到,你我乌纱不保是小啊。” “是是是,仓大人稍等,我这就亲自带人去花满楼查,若她二人确实在花满楼中,在下必定把人完完整整的请回来。” 第302章 找到小倩 “在下与汪大人同去,以免认错了人。”仓洛尘起身道。 遂即汪县令与仓洛尘还有越君正再一次返回了花满楼。 花满楼的老保先见到仓洛尘一喜,以为财神爷又回来了,但看到身边的汪县令还有身后跟着的一队官兵又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汪县令端着官架子:“本有两个远房投奔而来的亲眷,据说被人拐来了花满楼,还不把人交出来。” 这番话是仓洛尘教他说的,毕竟若此事有关朝乐郡主,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利,所以只能随口说是远房亲眷而已。 老保听了一甩帕子:“不能够啊,大人您是不是听信歹人的挑拨之言,这里头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啊。” 老保说着不时拿眼斜仓洛尘,言下之意很明显,仓洛尘就是那个挑拨离间的人。 有汪县令在,仓洛尘与越君正也不需对老保多言,仓洛尘只提醒汪县令:“时候不早了大人。” 汪县令一想起那两个人是朝乐郡主的贴身婢女就心里只打颤,只盼望着二人平安无事才好。 “休要废话,赶紧把最近这几日新到的女子全部交出来,莫要跟本官耍花样,不然你这花满楼就等着关门吧!” 汪大人也是真急了,更何况有仓洛尘这个同僚在,更要端着些架子。 而老保见汪大人如此,估摸着此事儿确实不小,当即也不敢多言了,只说:“大人要看人,不如去后院?此处人多嘴杂,奴家这也是小本买卖。” 汪大人询问的看向仓洛尘,见仓洛尘清浅颔首,这才同意跟着老保去后院看人。 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落后几步:“王爷,此事应当没错了,没想到那如鸢姑娘对王爷还真是知无不言。”仓洛尘借机不忘恶心越君正两句。 越君正这一整日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眸光深深的扫了她一眼却不理会。 仓洛尘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角,几人一同来到花满楼后院。 后院地方很宽阔,有几座独立的小楼,想必是这花满楼当红姑娘的闺房,偶尔有些衣着华贵的客人由姑娘陪着缓缓走过,却无不好奇的向此处张望,不知这些官兵前来所为何事。 老保领着众人再向后走就稍显偏僻了,房屋低矮也没了方才园中的那些精致,排排竹竿架着晾晒着的衣裳,应该是这花满楼粗活杂役所在之地了。 “都别干活了,都过来,过来,快点快点!”老保甩着帕子招呼着前头正在洗衣裳的几个女子。 几名女子相继来到近前,但仓洛尘依旧没有见到找朝乐郡主,她看向越君正,越君正一步上前走到其中一名女子面前停住了脚步。 “小倩?”仓洛尘上前问。 那女子原本低垂着头,听到仓洛尘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将……将军。” “真的是你。”仓洛尘情急之下抓着小倩的手腕问:“你主子呢!” “主子,主子……被他们关起来了。” 第303章 有惊无险 “将人关在何处,还不快带路!”越君正突然一声冷喝,那老保吓得腿一软,只觉得这公子方才瞧着还温温润润不言不语的,怎么一发起火来那么吓人。 “在,在柴房,柴房里。”老保踉跄了一步往一旁的一个低矮木屋一指。 仓洛尘在后用力推了她一下:“还不快把门打开。” “好好好,打开,这就打开。”老保有点哆嗦着取了钥匙去开门。 仓洛尘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有点紧张,只希望门一打开,朝乐郡主还不至于太惨,不然他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但怎知,老保手哆嗦着将门锁刚一取下,木门“砰”的一声从里头被人踹开了,老保躲闪不及,当即被木门撞的仰倒在地。 仓洛尘上前的脚步顿了一下,就连越君正的表情也怔愣刹那。 继而只见朝乐郡主被堵着嘴手反绑在身后,一头冲了出来。她见到仓洛尘和越君正愣住了。 仓洛尘“唰”的抽出匕首将朝乐手上的绳子割了,又将她嘴里堵着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朝乐一下子扑到越君正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正哥哥,凝沁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凝沁是朝乐的闺名,亏得她还知道在外头不便漏了身份。 越君正轻轻拍了拍朝乐郡主的背问:“受伤了吗?” 朝乐郡主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她们……她们想让我……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朝乐把头埋在了越君正的怀里。 不说众人也知道,被拐来这花满楼的女子会被逼着做什么。 不过见朝乐郡主没受伤,已经是万幸了。 仓洛尘问一旁的小倩:“你呢?受伤了吗?” 小倩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做了些粗活而已。” 见二人都没事儿,仓洛尘这才放了心。 汪县令凑上前来问仓洛尘:“可是这二人?” 仓洛尘轻一颔首:“好在二人无事,不然……” 汪县令这会儿心落回了肚子里,方才擦了擦满脸的汗。 “咱们先回去吧。”仓洛尘对越君正道,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越君正清浅颔首,眸光淡淡扫了一眼那老保,仓洛尘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待众人出了花满楼,当即雇了马车回白城。 仓洛尘临走前把汪县令叫去了一旁:“汪大人,莫怪在下不提醒您一句,此次虽然万幸二人无事,但恐怕长公主必然会知晓此事,到时怪罪下来……” “哎呀,那可如何是好啊。”汪县令一下子又吓得没了主意。 仓洛尘轻轻拍拍他的肩:“汪大人莫急,此事虽在大人管辖之内,但毕竟不是大人的错,而且大人补救及时也算无功也无过。不过,这长公主不追究,低下巴结的人不一定会不追究,所以此事还是需要有个决断才好。” 汪县令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认为仓洛尘说的有道理,当即追问:“仓大人有何妙计,渡过此劫在下今后不胜感激啊。” 仓洛尘清浅一笑:“此事也简单。” 第304章 如果我们不是我们 一辆马车,朝乐郡主与小倩坐在里头,车帘子挂着,仓洛尘与越君正坐在外头。 得了自由有惊无险,方才还梨花带雨的朝乐郡主这会儿又恢复了小女儿心性,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和小倩二人说着一路而来的险阻还有这几日有多险。说的绘声绘色堪比茶馆儿说书人。 仓洛尘赶着车,与坐在一旁的越君正笑着说:“王爷,郡主这算不算巾帼不让须眉?” 越君正笑着摇了摇头:“恐怕越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郡主了。” 听到二人说话,朝乐凑上前来问仓洛尘:“洛尘哥哥,你方才为何不帮我整治那哥坏女人,她竟然想逼着我……正哥哥不方便出面,难道你也不方便吗。”朝乐有些不高兴的噘着嘴。 仓洛尘一甩一手搭在车下,一腿弯着打着手臂,一甩马鞭笑着说:“自然有人会给你出气。” “噢?谁啊?”朝乐想了想却也想不出还能有别人。 “汪县令。” “他为何会?”朝乐依旧不明白。 “因为他怕乌纱不保呗。”仓洛尘闲闲的靠在马车上,一脸的痞气。 朝乐郡主歪着脑袋想了想也不知她想明白了没,转头看想越君正:“正哥哥,你不是去了封地吗,为什么会和洛尘哥哥一起出现在这里?” 仓洛尘听了一笑,也看了越君正一眼,她也很想知道,越君正来白城做什么,恐怕不单单为了让仓洛尘将关在牢中的李勿语放出来这么简单。但他不说,仓洛尘也懒得主动问,反正他二人每日里各忙各的,有需要时才在一起探讨议论各自交换一下意见。 “洛尘通知本王你到了白城,所以本王便赶了过来。”越君正回答的淡淡的。 仓洛尘握着马鞭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平日里他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他称自己洛尘,虽然有那么点不习惯,但不可否认,还挺好听的。 仓洛尘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在别人的口中叫出来这么好听。 仓洛尘被洛尘那两个字忽悠的,也没顾得上挤兑越君正撒的谎,而朝乐郡主神经大条的也是越君正说什么她都信,所以越君正这个技术含量非常低的谎言竟然无人质疑。 因为车上有女眷不能走的太快,使得深夜还未到达白城。 朝乐郡主和小倩早在车中靠着睡着了。 听着马车骨碌碌的压过土路的声响,还有马车中两个女孩子浅浅的呼吸声,还有身旁不语却一直陪着自己的越君正,仓洛尘忽然觉得此刻倍感轻松。 不必理会府衙琐事,不必担心朝中升乱,不必急着赶路行军,马车缓缓行,柔和的夜风从耳边拂过,虫鸣鸟啾都成了舒人身心的乐章。 “王爷,你说如故您不是皇子,我也不是将门之后,我们只是一个村子里的邻居,我们还会不会成为好朋友?”仓洛尘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忽然问他。 “会。”越君正回答的毫不犹豫。 第305章 寻常之事 “那若有一日,王爷还是王爷,我却不再是将门嫡子,王爷还会当我是朋友吗?”夜色中,仓洛尘的眼睛精亮如星。 二人四目对视,越君正依旧回答的毫不犹豫:“会。” 仓洛尘忽然觉得心中暖暖的,她身边的人又有多少不是看在她镇国大将军嫡子的身份与她亲近相交,阿谀奉承。但她此刻开始相信,即便她没了那仓家嫡子的光环在身,越君正也会依旧如故。 仓洛尘展颜一笑,一扬马鞭:“花满楼的银子王爷可得还给我,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也没多少俸禄可是穷得很。” 越君正盘膝坐在一旁,身子随着马车左右摇晃着说:“本王也没钱。” “诶?”仓洛尘有点意外,向来不苟言笑神情端肃的睿王爷,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跟李勿语要。”越君正又补了一句。 提起李勿语,仓洛尘一声冷哼:“他?”就算不要这银子,我也不愿对着李勿语的那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他百八十万两呢。” 越君正听了一笑:“他性子古怪了些,但心却不坏。” 默了默,仓洛尘问:“王爷,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越君正笑容温润:“李勿语?” “嗯。”仓洛尘起先一直好奇为何越君正会对殷九另眼相待,似乎并未将他当下人看待,后来在凤藻宫见识了殷九为了不使自己成为越君正的累赘而要求仓洛尘杀了他时的忠诚,仓洛尘明白越君正所为。 但这个李勿语,若说越君正是看在殷九的面子上对他这么好,甚至还将这白城私下里教给他掌管,并且每每提及李勿语也都是眸光温润,并不像是一个主子,而更像是一个兄长一般。李勿语究竟做了什么令越君正待他如斯? “我与殷九相识也是因为勿语。”越君正语声缓缓,回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 仓洛尘倒是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越君正是先结识了殷九,因为殷九的关系才有了李勿语的。 “当年父皇还未继位之时,秋闱行猎我随驾而行……” 越君正似是怕吵醒了马车中的两个女孩,语声缓缓的声音很轻,但仓洛尘却随着他的轻声慢语,似乎也回到了童年中的生活。 原来当时越君正瞒着众人一个人骑着小马进了林子想要打猎,但却不知不觉中迷了路,后来更是在林子里遇到了野猪。 野猪受了惊朝着他便奔了过去,小马仓惶之间将他甩下了马背。越君正只能图脚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的狂奔。 而后来就遇到了李勿语。 李勿语是被拐来卖给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孩子,那户买了他的人家不久之后却在灾年全都饿死病死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无人照管,只得上山挖野菜,林子里猎野味充饥。也正巧那时遇到了越君正,二人合力杀了那野猪,也就如此相识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仓洛尘听后不禁笑着说:“我只当王爷与他相识许是会惊天动地一番,却不想只是这么简单寻常的一件事。” 越君正也笑了:“人生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寻常之事,又是这些寻常之事不知不觉中引出了那么多的不寻常之事。” 第306章 打起来了 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说着话,眼看着到了白城。 入了城中,仓洛尘问越君正:“是不是将郡主和王爷一起送去李府。” 越君正摆了摆手:“一起回府衙吧。” “王爷不是嫌府衙人多太挤了吗?”仓洛尘明知故问。 越君正往马车上一靠:“其实我整日对着他也是无趣。” 仓洛尘听了哈哈一笑:“我还以为只有我受不了李勿语呢,原来王爷也是硬撑的?” 越君正当日突然住去了李府,不过是知道朝乐郡主来了他想躲个清静,如今朝乐已然知道越君正在白城,那躲也躲不了了。 原本冷冷清清房檐漏雨的白城府衙,如今也可算是热闹不已。本就不多的客房都快住满了,且都是都城的达官贵胄。 午后,仓洛尘闲暇无事,靠在窗下的躺椅上假寐,听到从外而来的脚步声却也并未起身。 李勿语门也没敲的大步走了进来,见着仓洛尘脸上盖着一本书似是睡着了不动不语的,他上前“咣”的一脚踹在了仓洛尘的躺椅上。 原本被太阳晒得浑身懒懒的仓洛尘“蹭”的一下就蹦起来了:“你干什么!” 李勿语晃了晃手中的银票,极为土豪范儿的甩在了几案上:“还你的银子!” 听着李勿语的口气,完全不像是感激对方解围而来还银子的,倒像是仓洛尘应该感恩戴德他来换银子一般高高在上。 “你不会敲门!”仓洛尘深呼吸,沉声冷色质问他。 “不会!”李勿语回答的干脆利落。 “不……”仓洛尘被李勿语的一声不会也噎住了。 “李!勿!语!,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欠你银子还是抱着你儿子跳井了,你成天跟我摆什么臭架子!”仓洛尘有点压不住火了,长这么大还没人成天这么给她甩过脸子呢,他李勿语凭什么。 李勿语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缓缓转过身与仓洛尘对视,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仓洛尘的质疑,但他的表情与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了,李勿语整张脸上都写着“就是对你有意见!”并且眼中充满挑衅。 仓洛尘“啪”的一声把手里的书扔了,一声冷哼:“男子汉,有能耐拳脚上见真章,少整日里像个女人一样唧唧歪歪。” 李勿语被仓洛尘一激,虽然未语,却当即一甩长袖摆出了个起手式。 仓洛尘眸光微眯,唇角挂着一丝浅笑,完全一副奸计得逞的狡黠之色:“若是我赢了,今后你见着我,就给我恭恭敬敬的行大礼。” “要是你输了,今后见到我就远远的给我绕路走!”李勿语也不甘示弱。 “哼,等着好好学学怎么行大礼罢!”仓洛尘话必,脚下一动,其实一个旋身侧劈直击李勿语面门而去,李勿语闪身一躲,仓洛尘侧劈之力落在了一旁的小几之上,茶杯顿时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村长原本来找仓洛尘汇报工作,还没进门就见到二人打了起来,当即一拍大腿转身就跑。 第307章 打的不可开交 “王爷,王爷啊不好啦,不好啦!”村长火急火燎的往越君正的院子冲去,但在房门口却被殷九给拦了下来。 听到声响的越君正也出了门瞧着,殷九问村长:“何事?” 村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不好了,大人……大人和李公子,李公子打起来了!” “什么?!”越君正和殷九对视一眼。 继而由着村长带路大步而去。 当众人来到仓洛尘的院子时,还没见着仓洛尘和李勿语,先见到千寻和李勿语身边的小斯尼六在院子里扭打在一起。 千寻是跟着十善练过的,伸手不算高明却自然不是普通小斯能比的,千寻把尼六压在身下一拳一脚的打的尼六只有遮挡毫无还手之力,二人身上脸上在地上蹭的都是灰土。 见越君正来了,千寻毫不恋战的站起身,还装似无意的又踢了尼六一脚才对越君正低身一礼:“王爷。” 越君正瞧着仓洛尘身边的这个小子,平日里少言少语的,打起架来却跟他那主子一样是个下狠手的,并且这会儿还能若无其事的顶着一身灰土毫无惊惧的来给自己见礼,可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 “你家公子呢!”越君正负手冷着脸问。 千寻还未言语,“啪”一声响,一个青瓷花瓶从房内被扔了出来碎了一地,这会儿不用千寻回答,越君正也知道仓洛尘在哪儿了。 越君正与殷九快步上前,千寻在原地阴狠狠的瞪着刚刚爬起来比他高半个头的尼六,大有一种再得瑟还揍你的气势。 越君正与殷九来到门前,只见仓洛尘的书房里已经乱的无处下脚,到处都是碎瓷片,断了腿翻倒的桌椅,完全像是被土匪洗劫一般。 内阁中还不时传来拳脚相加的闷响,显然二人内战正酣。 殷九欲要入内制止,但却被越君正一抬手给拦了下来:“让他们打。” “可是……”殷九是见识过仓洛尘的伸手的,而自己那弟弟虽说身手也不差,但是应付仓洛尘恐怕是有些艰难。 越君正看出殷九是在担心李勿语,只道:“他二人向来不合,倒不如来个不打不成交,更何况洛尘是个有分寸的人。” 殷九不好再说什么,但依旧有点担心的往内阁望,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仓洛尘与李勿语二人在内阁你一拳我一脚的,却也听到外间的越君正和殷九,两个人打红了眼不禁都下了重手。 仓洛尘起先有点轻敌,以为李勿语瘦的跟皮包骨似得,脸白的跟小白脸似得,定然也不会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动起手来才发现,这小子大开大合下手中的很,估计着是拿出对付野猪那精神劲儿了。 越君正与殷九在外头等的有点着急,却忽然听到李勿语在内“啊”的一声惨叫。 殷九与越君正对视一眼,怕真的闹出事儿来,当即一起走了进了内阁。 只见仓洛尘身上外衫被撕的不成样子,而李勿语背对着众人扶着书架微躬着身子不动不语。 第308章 被人挠了 越君正与殷九看到仓洛尘与李勿语这样子有点怔愣。 仓洛尘撕坏的外衫内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里衣,她又刚好站在窗边,晌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那轻薄的衣料有些透亮,隐隐约约的好似能看到她那纤细的要形,但仓洛尘自己却浑然不知。 越君正只扫了仓洛尘一眼便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轻斥道:“堂堂县令,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仓洛尘浑不在意的嘿嘿一笑,扯着被撕坏的外衫将里衣挡了挡:“谁知道这小子动起手来还带撕衣裳的。下回再跟这小子打架,我一定穿着软甲来。” 越君正有些无奈的睨他一眼,便看向一直背对着众人未动的李勿语,也有点意外这次他竟然没反驳仓洛尘说的话。 “李勿语。”越君正唤他。 “嗯。”李勿语依旧不肯转过身子,只闷闷的应了一声,声音有点怪怪的。 仓洛尘狡黠一笑也不管他,直接从地上将方才他送来的那张银票捡了起来,拂了拂上头的灰回头对李勿语说:“这银票我先收了,今儿这书房里砸坏的东西我明天让人列个账单给你送过去。” 话必,仓洛尘对越君正和殷九抱了抱拳,笑的有点贱贱的:“若是没别的事儿,下官就先告退了。” 越君正瞧着她一身破衣烂衫鬓发散乱的样子,皱着眉挥了挥手。 仓洛尘这才大步而去,可刚出门又站在窗外对屋里的李勿语说:“李公子,你可别忘了咱们先前的约定啊。” 李勿语扶着书架的手紧了紧,却依旧未如往常一般开口呛他。 仓洛尘哈哈一笑抬腿而去。 待仓洛尘走了,李勿语依旧不动,殷九看向越君正,见越君正示意,他这才走到李勿语身后问:“如何?” 李勿语依旧不肯回身,只闷闷的说:“无碍,大哥和王爷先回去吧。” 越君正和殷九如此更觉着奇怪,心想难道是仓洛尘把他伤的很重? “转过身来。”越君正上前几步沉声命令他。 李勿语这人性子古怪,但对越君正的话却是言听计从。虽然依旧有点犹豫,但还是极慢的缓缓转过了身来。 殷九最先瞧见李勿语现下的伤势,当即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越君正,心说,刚才是谁说仓洛尘是个有分寸的人的? 只见李勿语流着鼻血,有脸颊上一个红掌印清晰可见,还有左侧下额到脖颈之处长长三道像是被野兽抓的血痕,而且李勿语还捂着自己的左肋骨处显然那里还有伤…… 平日看李公子可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举手投足间风姿卓越,无不透着大家公子的贵气,在他人面前连一丝碎发都不曾有过,而如今…… 待越君正看到李勿语原本清俊此刻却惨不忍睹的脸之时,一下子别过头去一声轻咳,肩膀轻微抖动,显然是正在憋着笑呢。 “你这是……”殷九也有点无语。 瞧这模样,哪是男人之间过招,纯粹是泼妇打架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勿语調系了哪家闺女让人给挠的呢…… 第309章 那么近 仓洛尘就知道越君正一定会来教训自己一顿,索性也不躲着,只是没想他来的这么快。 仓洛尘迎上一步,装模作样的见了礼:“王爷。” 越君正没搭理仓洛尘,反而沉着脸看向一旁的朝乐郡主:“你还哪里有个郡主的样子,整日里到处跑什么!” 朝乐郡主莫名其妙的被越君正训了一顿,愣了愣神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郡主先回去吧,我与王爷还有事要说。”仓洛尘知道越君正的火气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想让朝乐郡主被“无故连累”。 朝乐郡主本还不想走,但见越君正很明显心情极其不顺畅却也不敢久留,只给了仓洛尘一个“保重”的眼神便乖乖的离开了。 朝乐郡主前脚刚走,越君正便无视门前的仓洛尘,直接进了屋里。 仓洛尘瞧着心说这次估计真生气了,进去还是不进去? “王爷,下官前头还有公务,让千寻伺候您饮茶,下官就先去忙了。” 仓洛尘边说着边脚底抹油往外走,但刚走两步突然感觉背后疾风袭来,仓洛尘本能侧身一躲,但身后之人早已料定她会如此,抬手一挡同时抓着她的腰带一扯,仓洛尘顺势便被他带进了怀中,二人撞了个满怀。 越君正的手臂如桎梏的铁臂一般勒得仓洛尘无法动弹,仓洛尘又不能真的跟他硬来,二人现下姿势看着极为爱寐。 二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仓洛尘不敢抬头看他,因为只要她稍稍一抬头,自己的额头就会主动贴上他的唇。越君正那清浅绵长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令仓洛尘感觉全身从头麻到脚趾尖。 仓洛尘不明白越君正想要做什么,她越想挣扎越君正勒得越紧,到最后二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仓洛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他渐渐加速的强有力的心跳。 二人对峙片刻,一个用力勒,一个用力挣,任谁也不语,只暗自里较着劲,但到后来很明显仓洛尘的力气与他无法相抗衡。 但仓洛尘不是一个甘于受制的人,她一手化掌直向越君正腰腹劈去,只望他吃痛卸力使得自己可以挣脱,但谁知越君正将她这些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仓洛尘还未来得及动手,越君正便先她一步,一把扯了仓洛尘的腰带转瞬将她两手绑在了身后。 “王爷!”仓洛尘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种亏,见越君正绑住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抱自己在怀里,一时之间气的双颊绯红。 “还跑吗!”越君正沉着声冷着脸。 他说话时,仓洛尘能明显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不跑了,不是……下官没跑,是真的有公务要处理。” 仓洛尘话说着嘻嘻笑着仰起了头,想要卖个乖,但却忘了越君正与自己的距离。 刚一抬起头,正对上越君正那双幽深的正低头定定看着自己的黑眸,微蹙的眉心。 还有那因为主人心情不佳,而一侧微微扬起的,瞧着有那么些咬牙切齿的唇。 那么近…… 第310章 使尽回身解数 这还是仓洛尘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去看越君正。 她一直知道越君正的的相貌很完美,完美的近乎极致,但却从未有机会这么近的距离,也从未敢这么近的距离去观察他。 不得不说,仓洛尘有些嫉妒了,他竟然连毛孔都小的近乎难以看见,皮肤光滑紧致又白皙,棱角分明没有一丝赘肉。 仓洛尘若不是双手被绑在身后,此刻都想伸手捏一捏越君正的皮肤,是不是和看着一样紧致,摸一摸是不是真的那么滑。 越君正微低着头,见仓洛尘一双精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不知她又打了什么鬼主意。就连现下被制,她依旧没个乖顺的样子。 “王爷。”紧盯着越君正大量片刻,仓洛尘忽然开口。 仓洛尘说话时的气息落在了他的脖颈,一阵温热酥酥的使得那里起了一片细密的疙瘩。 “何事。”越君正沉着声依旧不肯松开仓洛尘。 以为她终于认清当前的局面,知道应该卖乖求饶了。于是睿王爷越君正此刻正等着仓洛尘卖乖求承认错误呢。 但怎知…… “王爷,您平日里用的什么护肤品,这皮肤怎么保养的这么好啊。”仓洛尘双眼放光,“这皮肤,真滑啊。”话说着,小舌头舔了舔嘴角,一副大色狼垂涎******的急不可耐的模样。 越君正满头黑线! 她到底有没有认识到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到底…… “王爷,您把我抱得这么紧,还把我的手给绑了起来,是想……”仓洛尘有些羞赧的微微垂下目光,继而身子不再挣扎,反而软软的轻轻的靠在了越君正的胸膛之上。 “一直以为没有龙阳之好,却不想……”仓洛尘红了脸,头压得更低了,“可我虽愿意从了王爷,可这大厅光之下,未免有些难为情吧。”仓洛尘头低垂的目光,似乎因为紧张睫毛微微颤抖。 越君正依旧不动不语,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她还能演到什么地步。 见越君正不言语,仓洛尘娇娇软软的一声:“王爷。”尾音拉的长长的。她记得前几日去花满楼的时候,那老保就是这么说话的。 越君正虽然知道她又是再演戏,但还是被那一声颤抖的王爷叫的身上一麻、 仓洛尘被他制在怀里无法动弹,只用自己的肩膀轻轻蹭着越君正,她以为女子就是应该这样撒娇的。 但孰不知,在越君正的眼里,仓洛尘此时更像是在蹭着墙壁挠痒痒的猫。 仓洛尘使尽招数,但这一次越君正依旧不买账,她只能出必杀技了。“王爷若是……若是要人家,不如回房可好?” 越君正长眉微扬:“哦?回房做什么?” 仓洛尘心中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轻言浅笑:“自然……自然王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话必还自认为很美的抛了个媚眼。 但无奈仓洛尘做男人太久,即便再装也实在没个女人的娇媚之态,反而到显得不伦不类的。 “走嘛,王爷。”仓洛尘又添了把火。 第311章 他做了什么? 仓洛尘怂恿着越君正回房间,越君正到也想看看仓洛尘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越君正缓缓放开了勒着仓洛尘的手臂,使得二人之间多出了些许距离,但却依旧没有解开仓洛尘身后绑着的双手。 “王爷要一直这么绑着我吗?”仓洛尘“含羞胆怯”的望着越君正。 但越君正却极为不“怜香惜玉”的点了点头:“嗯。” 仓洛尘咬牙,深呼吸。 缓步向房中走去,同时脑中飞转,如何才能以最开的速度又不会被他抓到而成功逃脱。 走了两步,仓洛尘忽然停住回过身来:“王爷,李勿语的伤势如何了?”说的好像她很关心李勿语一样。 “你说呢。”越君正沉着脸睨着她。 “王爷还能来此找微臣,说明他应该问题不大。”仓洛尘撇了撇嘴角,带着些许不以为意。 越君正负手立在原地没接言。 仓洛尘默了默又问他:“王爷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 是还是不是?越君正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因为他竟然也没想过这个答案,自己为何突然来此找她?是兴师问罪? “你认为的呢。”越君正最终把问题又扔给了仓洛尘。 仓洛尘摇了摇头:“王爷的心思,我哪里能猜的透。不过若王爷来找我兴师问罪,那未免有些太偏袒李勿语乐吧。” “怎么说?”越君正颇有兴味的看着她。 仓洛尘想了想说:“第一,打架这种事儿自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若说责任双方应该平均分担。第二,自认为从未得罪过李勿语,但自从认识开始他便处处与我做对,说起话来也是横眉冷目冷言冷语的,若非如此,王爷您觉得我仓洛尘会是个轻易与人动手的人吗?” 越君正点了点头,这点不容否认,仓洛尘虽然常常一身痞气甚至有点小无赖,但确实不是个会轻易没了分寸的人。“第三呢?” “第三?没第三啊,噢,有有有,”仓洛尘急忙想了又说“第三,男人之间偶尔动个手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有力方式,我也是想跟李勿语增进一下感情,毕竟今后还要一起共事,太不不见低头见嘛。” 仓洛尘笑嘻嘻的说着,并一直观察着越君正的脸色,见他听了自己这番话果然面上有所缓和,当即趁热打铁:“王爷你也觉得我做的对吧?” 想起方才李勿语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越君正问:“你是说抓伤他的脖子,还是说打伤他的鼻子,或者说踢伤他的肋骨做得对?” 仓洛尘瞬间语塞。 “你二人切磋,也用得着下那么重的手?”越君正上前一步微低头看着面前的仓洛尘。 “那个……一时失手,高手对招难免误伤,误伤而已。”仓洛尘一再强调误伤。 越君正又上前一步,仓洛尘下意识的刚想后退,却被越君正握住了手臂。 “他做了什么,能让你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误伤的险些破了相?”越君正握着仓洛尘的胳膊问。 第312章 咫尺相对的距离 “他……”仓洛尘方要回答,却与越君正二人一同听到了脚步声。 殷九正从院外而来,方一进院子,正巧见到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咫尺相对,并且仓洛尘的手还被自己的腰带绑在身后,衣衫松松夸夸的挂在身上,而越君正正紧紧地握着她的胳膊。 殷九自动脑补了一下眼前的场景所蕴含的可能性。 见来人是殷九,越君正轻咳一声,一手解开了仓洛尘被绑着的手。 仓洛尘转了转自己被绑红的手腕,嘀咕了一声:“王爷下手真不客气。” 这番场景这番话若是在旁人听来,不一定会想的多么离奇香艳,但是在殷九看来,却并非如此。 殷九大步上前,对仓洛尘微一颔首。继而对越君正道:“王爷。勿语的伤并无大碍,他的性子古怪,想必也并非是仓大人的错,王爷莫要责怪仓大人了。” 仓洛尘和越君正二人同时语塞。 二人本担心他看到会误会,但殷九这直心眼全然没往乱七八糟的方向去想,只当越君正见了李勿语的伤势,怒气冲冲来找仓洛尘算账来的,并且动了真格的。 “呃,殷大哥,我与李勿语闹着玩,一时失手,你不会介意吧?”仓洛尘笑的有点不自然,毕竟受伤的那是人家的亲弟弟。 “无碍,男子之间切磋之事实属寻常。”殷九到是个敞亮的。 仓洛尘哈哈一笑,对越君正道:“王爷,看看殷大哥多么明事理。” 言下之意,越君正就是那个不明事理的。 殷九在此越君正也不屑同仓洛尘计较,只让她赚足了嘴上的便宜。 ** 后来一段时间内,仓洛尘真的没有再见到李勿语。 仓洛尘心说,难道李勿语那小子知道输了,所以不敢见自己? “王爷,为何最近都没见到李勿语?您派他出城了?”仓洛尘问坐在自己对面与自己下棋的越君正。 “没有。”越君正落下一子淡淡回道。 “似乎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仓洛尘也落了一子道。 “你不是很讨厌他?”越君正抬起眼问。 “虽然不大喜欢,但讨厌也应该还不至于,不过这白城就这么大,我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多,少了一个总觉得有些不习惯罢了。” 越君正听了仓洛尘的神逻辑一声轻笑:“他被你踢断了一根肋骨,还在府中养伤呢。” “啊?肋骨断了?”仓洛尘惊讶不已,她回想当日自己确实下手狠了点,给了他鼻子一拳,又扇了他一个耳光,接着……好像确实狠狠地踹他了一脚。 “不是很严重吧?”回想当日,仓洛尘有点心虚。 “还好,男儿家养些日子便无碍了。”越君正语声淡淡。 “既然这么严重,那我应该去探望一下才好。”仓洛尘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越君正听。 “郎中嘱咐他现下不宜动气,你还是不去的好。”越君正言下之意,你去了李勿语更生气。 仓洛尘想想,似乎也是这个么道理:“那我就不……” “王爷,哥哥。” 仓洛尘话未说完,一转头见“仓九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第313章 一地残渣 “仓九瑶”依旧遮掩着厚厚的面纱,缓缓上前对仓洛尘与越君正欠身一礼。 越君正浅笑温润对其微微颔首:“仓姑娘。” 仓洛尘发现,每次越君正面对“仓九瑶”之时,全然没了对着自己时的那端肃甚至于冷冽之色,每每都是浅笑而视笑容温润,温柔的都快凝出蜜来。 仓洛尘对这个“仓九瑶”一直没有放松皆备,命她的暗卫时时刻刻不分昼夜的坚实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她的首肯也不准她出门甚至于见其他人。 好在这几****还算是个懂事的,安安分分的留在自己的房中不声不响,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她会突然出现与此。 “妹妹,你怎么出来了?”仓洛尘眸光深深却笑容和善的问,外人看来只会当她是一个极为紧张妹妹的兄长。 “九瑶在房中憋闷便想到这园子里来透透气,不想正巧再次遇到了王爷与哥哥。”仓九瑶的目光从仓洛尘身上划过,落在了越君正的身上。 仓洛尘还未言语,仓九瑶上前一步看着二人之间的棋盘道:“哥哥与王爷在下棋?” 越君正清浅颔首:“仓姑娘也会下棋吗?” 仓九瑶眼中含笑的轻轻点了点头,却又很快的摇了摇头:“只是闲暇之时自己与自己下过解个闷而已,算不得会。” 越君正依旧温润浅笑道:“既然仓姑娘也会,不如陪本王对弈一盘如何?” 仓九瑶眼中迸发出惊喜,转瞬却又羞怯的垂了目光看向一旁一直未语的仓洛尘,显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仓洛尘眸光越发幽暗,她忽然展颜一笑站起身来:“我给妹妹让位置。” “那九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浅浅一笑,便坐到了仓洛尘的位置上。 一直侍奉在侧的千寻赶忙给仓洛尘搬了个椅子来,放在了二人中间。 一时之间,仓洛尘手边的小几上放着各种干过水果,她就像是再看现场古代爱情片一眼,看着越君正温柔浅笑,仓九瑶含羞带怯。 一阵风吹过,仓九瑶半披的长发随风飞散,几缕发丝遮了眼。 而越君正伸手为她将脸颊旁的散发别在了而后,动作行云流水即为自然,全然没有初识男女之间的尴尬,反而好像他们经常会做这个动作一样。 仓洛尘原本随手拿了两颗核桃在手中把玩着,突然“咔”的一声,两个核桃不自禁的被她捏成了碎渣。 核桃皮的边缘割的她手心生疼,但仓洛尘却依旧没有松手,片刻中手心里氤出了一丝血红。 千寻眼见,当即拿了帕子上前:“公子。” 经千寻提醒,仓洛尘这才意识到自己手心里的核桃渣子,一松手,落了一地的残渣。 千寻小心仔细的为他将残余的碎屑拂掉,这才用帕子仔细的包了起来。 而至始至终,棋盘对坐的那两个人看也没有看过仓洛尘一眼,好似不觉中他们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她。 仓洛尘越看心中的无名火烧的越旺,猛然起身一声冷哼:“回书房!” 第314章 娇弱的白莲花 “哥哥不下棋了吗?是否是妹妹扰了哥哥的好兴致?” 见仓洛尘起身要走,仓九瑶也立即站起身来“关切”的问。 仓洛尘脚步顿了顿还未来得及说话,仓九瑶便正身对越君正欠身一礼:“哥哥不喜九瑶在前,王爷,九瑶先告退了。” 仓九瑶一礼后便急急的甚至于有些踉跄的来到仓洛尘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低身一礼:“哥哥,是妹妹不对,望哥哥莫要生气。” 如此这般,在外人眼中仓洛尘就是哥恶兄长,因为小时候术士的一句话,不但将仓九瑶逼到穷山恶水生活了十几年,如今万般无奈接回了身边还要让她带着面纱且平日里不准她露面见人。如今不过是巧遇与王爷下了一盘棋,仓洛尘这个当兄长的就生气甩脸子了。 仓洛尘的手握成了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有手心里那几道被割伤的伤口提醒她要淡定! “妹妹说的哪里话,为兄怎么会不喜欢妹妹,只是这暑热之气甚重妹妹莫要着了暑气才好啊。” 仓洛尘说着想要轻拍拍仓九瑶的肩,但她却战战兢兢的侧身躲开了。使得仓洛尘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仓洛尘一声轻笑:“妹妹似乎很怕为兄?” “不……不敢。”仓九瑶低垂着头,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小鸟一般。 “不敢?”仓洛尘一声轻笑。 “不不,是不会,妹妹只会敬重哥哥,又怎会怕哥哥呢。”仓九瑶的语声中不难听出一丝颤抖。 仓洛尘知道越君正一直在看着她与仓九瑶,凭他的耳力,二人说的话他也会听得清清楚楚。 “妹妹回去下棋吧,为兄还有公务要处理。”仓洛尘沉气敛了敛心神,转瞬后眼中一片清明,不再与仓九瑶过多纠缠,话必大步而去。 身后那一道目光一瞬不瞬的黏在自己的身上,仓洛尘背脊挺得笔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给你就是。 “王爷。” 仓九瑶娇娇一声轻唤,如春柳一般娇弱无骨又撩人心弦,那道目光终是没有再追随着仓洛尘离开。 回了书房,千寻麻利的取来伤药要为仓洛尘包扎受伤的手。 但仓洛尘挥了挥手:“你去将十善找来。” “是。”千寻不敢多言,转身去找十善。 待十善与千御一同而来之时,只见仓洛尘坐在书案后,已经清洗好了伤口,房中弥漫着一股酒气,她草草的撒了一层伤药,用棉布包扎伤口。 千寻见她直接用酒清洗伤口知道那一定很疼,抿了抿嘴上前接过仓洛尘手里的棉布,为她仔细的包上了。 仓洛尘至始至终眸光都淡淡的,不曾片刻皱眉,直到千寻收拾了伤药离开了,仓洛尘在淡淡的扫了一眼一直立在当前的十善。 “嘉云关那边儿可来消息了?”仓洛尘语声淡淡的挺不出喜怒。 但十善却本能的有点发怵:“还没有任何消息。” “嗯。”仓洛尘淡淡的恩了一声,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让你们看得人,怎么跑出来了,一个女子也看不住了?”仓洛尘眸光渐冷。 第315章 我不会杀他 仓洛尘话一出口,十善自然知道那女人指的是谁。 “属下无能,请公子降罪。”十善当下单膝跪地请罪。 手中的茶盏重重的落在桌案上,仓洛尘一声冷哼:“确实无能!” 十善的背脊一紧,头压得更低。 “今日是谁当值。”仓洛尘的目光落在十善的背上,使得他倍感沉重。 “是木归。” “来人。”仓洛尘扬声唤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千寻快步入内:“公子。” “将木归带来见我。” “是!” 仓洛尘依旧没有让十善起身,等待木归到来的这段时间内,房中落针可闻。十善依旧单膝跪地,握成拳的手心里皆是汗水。而仓洛尘却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瞧着好似睡着了一般。 不多时,千寻入内轻声道:“公子,木归到了。” “进来。” 木归入内见十善垂头跪地,当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待仓洛尘发话便利落的跪在了十善身旁。 仓洛尘缓缓睁开眼,睨着眼下的木归问:“可知我为何找你?” “属下失职,请公子降罪!”木归对自己所为心知肚明。 “到是说说,你是如何失职?” 木归犹豫一瞬方才道:“属下……不应擅自让大小姐随意出入……”短短一句话,木归的声音越来越小、 十善在旁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擅自。”仓洛尘一声冷笑:“你既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又为何要做?” “属下……属下……”木归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仓洛尘突然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二百板子自己领了去,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木归和十善听了都有些惊讶,以为仓洛尘定然会严惩此事,却不想只是一顿板子便了事了。 十善提醒怔愣的木归:“还不谢公子。” “属下谢公子不杀之恩!”木归恭谨一礼,不敢再多言,快速退了出去。 “你起来吧。”仓洛尘对一直跪在当下的十善道,语声中带着些疲惫。 “十善。” “属下在。” “你可知我让你们守着的是何人?”仓洛尘忽然如此问。 十善顿了顿说:“仓家嫡女,大小姐仓九瑶。” 仓洛尘缓缓靠上了椅背一声轻笑:“你可知,仓家谁是你们的主子。” “大将军与大公子是属下们的主子!”此次十善回答的爽快。 “知道这些就好。换一人接替木归之职。”仓洛尘不会再让一个有过过失的人继续看守仓九瑶,因为在仓九瑶身上,不容许又任何差错。 “是,属下明白。”十善想了想又斟酌的问:“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木归?” “不是罚了他板子么。”仓洛尘随口回答、 十善默了默未接言,仓洛尘一笑说:“怎么?你以为我会杀了他?” 十善抱拳:“属下不敢。” “敢也好,不敢也好,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就是了,木归,就先支去他处吧。” 犯过错的人,罪不至死,但是同样,仓洛尘也很难会再重用与他。 第316章 人不见了! 晚膳之时,仓洛尘忽然对千寻道:“去将仓九瑶找来,只说我邀她一同用晚膳。” 千寻领命躬身退去。 同在一个院子里,千寻却足足过了半刻钟才回来,进了门仓洛尘却见只有他自己并未见仓九瑶,反而是十善跟着来了。 “公子。”十善见礼之后却不敢起身。 仓洛尘眉心微蹙:“何事!” “晌午后,王爷相邀大小姐一同出游,此刻未归。” “混账!”仓洛尘骤然起身“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真的杯碗哗啦一声响。 十善一缩脖子,也不知仓洛尘那一声混账是骂仓九瑶还是骂他。 “一个女人也看不住,要你们何用!”仓洛尘真的怒了。 她之所以将这个女人带到白城来,就是为了使仓家嫡女的传言不在以讹传讹,但前提是她认为能够掌控的了这件事。可如今,事情似乎并没有顺着着她的意向而进行,反而与她所想偏差越来越大。 某种意义上来说,仓洛尘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这么多年的戎马历练杀伐决断使得她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顾后,而非任性妄为。 可如今掌中的棋子不受控制,好比战场之上自己的兵逃跑了,并且极有可能倒戈相向,这实在令仓洛尘无法容忍。 仓洛尘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之时眼中又恢复一片清明:“他们去了哪里!” “不……不知,不过两名暗卫已经跟去了。”十善回答的有些心虚。 “为何不早些来报!”仓洛尘依旧面色不悦,但语气却平缓了些,因为她明白,怒火只会乱人心神,而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原本说要问问公子的意思,但王爷说不必,守卫不敢拦着只得暗中跟了去。留了话给属下,但属下一直在城外办公子交代的差事,方才才得知此事,其他暗卫本想禀报公子,但公子并不在府中……” 仓洛尘捏了捏眉心,今日之事若非有人故意安排,那就是上天都不帮她:“可知人去了哪里?” “王爷未说要去何处。但城门卫说看到王爷的马车出城了。”十善回道。 仓洛尘一脸疲惫的坐了回去,她今日可算是真正理解哑巴吃黄连这句话的含义了,她如今就是有苦难言。 十善抬眼看了仓洛尘的脸色稍有缓和,想了想说:“公子是担心大小姐有危险吗?” 仓洛尘兀自执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听了十善的话摇了摇头:“有两个暗卫跟着,在这白城又会出什么危险。” 话已至此,十善摇了摇牙,问出了他一直以来不解的问题:“那……属下不明,为何公子不准大小姐外出?” 仓洛尘转了转手中的酒盏,发现这个问题自己竟然无法回答。她冷眼睨了一眼十善:“我自由我的道理。” 不过十善的一个问题也使得仓洛尘开始思虑一些她原本并没有想过的问题。 仓洛尘不准仓九瑶随意外出与人接触,是为了避免身份败露。 但为何见到仓九瑶与越君正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反应那么大? 第317章 想了很多 看到仓九瑶与越君正接触而动怒,同样是担心身份败露吗? 但那个女子很清楚自己所要扮演的是谁,也应该明白若她的身份败露,不但也许性命难保,更不再会有锦衣玉食甚至于不会再被人正看一眼。 没了仓家嫡女的身份,她不过是个乡野中将要被人卖去花楼的普通穷女罢了。 若说担心身份败露,那个女子应该比仓洛尘更怕才对。 所以,她为何会动怒?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应那么大,甚至因为此事而迁怒于身边之人? 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仓洛尘忽然觉得自己脑中很乱,如一团乱麻一般毫无头绪,烦躁不堪。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响起,继而一道闪电如野兽狰狞的利爪般撕裂了昏暗的天空。 毫无预兆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那一瞬间,仓洛尘忽然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翌日。 仓洛尘起身后得知,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一夜未归! “大雨下了整夜又来得突然,许是路上遇到了大雨,在何处避雨了。”千寻见仓洛尘脸色不太好,试着宽慰道。 其实无论是千寻还是十善等人,都不明白仓洛尘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仓九瑶。时间久了难免就变成了不喜欢妹妹的兄长处处刁难。 仓洛尘昨晚想了很多,若她继续留仓九瑶在白城,又是否有必要对她如此谨慎监视。 也在想越君正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是她娶朝乐郡主,还是越君正娶仓九瑶?答案不言而喻。 既然事情已是既定,那越君正与仓九瑶走的近些,不正应该合了所有人的心意,水到渠成之事吗。 自己又在纠结什么? 仓洛尘正用着早膳,十善来禀:“公子,大小姐回来了。” 昨日还怒容冷语的仓洛尘,今日却无甚反映,只神色淡淡的吩咐千寻:“命人准备沐浴香汤,伺候大小姐沐浴休息吧。” 十善有些闹不明白仓洛尘对于仓九瑶的事情为何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不禁看向千寻,千寻却对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仓洛尘用了早膳便照例去衙门办公,不过她这办公现阶段还停留在喝茶下棋看账本的阶段,因为白城不大,人也不多,又一直自成体系,所以也没什么用得着她这个县太爷的地方。 只是到了后衙屁股还没坐热呢,村长便火急火燎的大步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村长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这人向来咋咋呼呼的,仓洛尘也习惯了,继续看着手里的账本问:“何事。” “大人,白化公子回来了!” 仓洛尘派了白化去嘉云关办些事情,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他回来了你急什么。” “不是,大人,白化公子受伤了,伤的很重,您快去看看吧。”村长终于顺了气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 仓洛尘当即起身:“人在哪,为何会受伤!”话说着便向外走去。 “具体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在城外遇到土匪了!” 第318章 要去你就去吧 白化被人抬回了房间中,仓洛尘来到之时只见他浑身是血,也不知究竟伤到何处。 “白化。”仓洛尘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听到仓洛尘的声音,原本紧闭双目的白化缓缓睁开了眼:“公子。” “我在这里,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仓洛尘一把握住的白化的手。 “信。”白化欲要伸手进怀中,却因为受伤而动作缓慢。 仓洛尘顺着他的手摸进他的里衣中,找到了一封染了血的信:“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不要多想,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仓洛尘轻轻拍了拍白化的手宽慰道。 而白化见仓洛尘拿到了信,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十善!” “属下在。” “立即去查!”仓洛尘要知道,究竟是谁动了她的人。 她的人,她可以打可以骂甚至可以杀,但却不准其他人动她的人一下。 “属下遵命!” 十善领命而去,却在门口遇到了得到消息而来的越君正。 越君正入内,见到床上的白化,问仓洛尘:“发生何事?” “还在查。”仓洛尘态度冷淡,似乎不想与越君正说太多。 话必,便不顾越君正,直接向房间外走去,来到廊檐下拆开了白化带回来这封信。 信上无署名,拆开信中也只薄薄一张,仓洛尘快速看过之后心中一喜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越君正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一抬头却见越君正背对着自己,正在与不知何时而来的仓九瑶说着话。 仓洛尘大致听他二人说,仓九瑶知道有人受伤了所以前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而越君正却语声关切的说,仓九瑶是弱女子,男子受伤她初入恐是不便。 仓洛尘面对着仓九瑶,看到她面纱后的双眼满是焦急关切,又有着些许无能为力的惋惜。 仓九瑶与越君正说了几句话,一抬头仿佛刚看到仓洛尘就站在不远处:“哥哥,九瑶听闻有人受伤了,想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仓洛尘手中的信纸被她捏的皱成了一团,面上清浅一笑:“妹妹还真是心善。” “九瑶只是觉得整日无事,哥哥公务九瑶有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是九瑶多事了。”仓九瑶说着便低下了头,瞧着仿佛一脸的委屈。 仓洛尘眸光淡淡扫了一眼仓九瑶身后的越君正,继而道:“既然妹妹有心,如此也好,妹妹就进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吧。” 仓洛尘说着让开了前往白化门前的路。 仓九瑶愣了一下,许是没想到仓洛尘会真的让她去帮忙。 “怎么?妹妹不去了吗?” 白化伤势颇重,房间里血腥气颇重,仓九瑶站在门前有些犹豫,但话方才已经说出了口已是骑虎难下,她回头看越君正,许是等着越君正为她解围。 但仓洛尘一步上前挡在了仓九瑶和越君正之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王爷,白化带回了消息。” 越君正看了一眼仓洛尘手中的信,一颔首:“回书房说。” 当即,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并肩而去,谁也没有再看仓九瑶一眼。 【一直有亲问什么时候才能揭晓洛尘的身份,作者只能说快了,最晚月底!→_→qq群:317346630】 第319章 酸溜溜的话 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回了书房,仓洛尘便将书中那张被她捏的比厕纸还皱的信给了越君正。 看着手中这皱巴巴的信纸,越君正看了眼仓洛尘方才去看信。一看之下,不禁唇角微扬:“好!” 仓洛尘也不管越君正,自己坐在一旁喝着茶,听了他那一声好,一声轻笑:“王爷整日里忙着谈情说爱,下官以为王爷无心理会政事了呢。” 仓洛尘这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这话怎么听着都好像有点酸酸的,自己这是在干嘛? 但越君正却全然没打算接仓洛尘这话茬,将手中的信笺用火折子引燃后扔进了一旁的铜盆里看着它烧成了灰烬:“此人是否可靠?”越君正直接无视了仓洛尘方才那句酸不拉唧的话。 仓洛尘巴不得他不提,当即也随着他转了话题:“早些年间我无意中救下了他的生母,在北疆之时他也处处暗中相助,想必从那时起他也有心示好。” 越君正听罢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此事不宜久拖,择日你随我一同前往嘉云关。” “去嘉云关?”仓洛尘有些惊讶。 越君正颔首:“嗯,若此事成,还需你父亲相助。” 默了默,仓洛尘忽然问他:“王爷可是一直与家父有通信?” “是。”越君正并未避讳仓洛尘,直接承认了。 仓洛尘淡淡的“哦”了一声。 “怎么?”越君正见她面色忽然有些变化。 仓洛尘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忽然觉得,从前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够掌控,但自从来到这白城似乎一切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无论是最初的李勿语,后来的仓九瑶,还有白化在她眼皮子底下被重伤,如今就连自己的父亲与越君正一直有通信往来她也不知道。 她知道,越君正和仓问生不会有意瞒她什么事情,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确实有点让她心情低落。 越君正上前一步站在了仓洛尘的面前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二人一站一坐,他长衫上的暗银丝线在光照下熠熠流光,仓洛尘忽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那柔光的长衫,又很想像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一样,抱着他的腰将头在他身上靠一靠,就一会儿也好。 “洛尘?”见仓洛尘许久未与,越君正又唤她一声,语声温文很好听。 但这一声却让仓洛尘猛然间回了神,自己方才在想什么!!! 仓洛尘猛然起身:“王……”刚想开口,却“啊”的一身捂着被撞疼的头顶把话噎了回去。 仓洛尘起身太急,而越君正站的太近,她一下子撞到了越君正的下额上。 仓洛尘捂着脑袋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再抬头看越君正,见他面上无甚表情,但紧抿的薄唇和紧握的右拳显示着他此刻也不太好。 “王爷,您……还好吧?”仓洛尘觉着自己脑袋都被撞的这么疼,他的下巴会不会骨折? 只见越君正从容优雅的自怀中拿出汗巾捂住了嘴…… 第320章 王爷乖,张嘴 仓洛尘见越君正用汗巾捂住了嘴,心说不会把他的牙撞掉了吧?古代有没有补牙的?没有可怎么办?若是门牙今后他这王爷岂不是难以见人了?!一瞬间仓洛尘心思飞转。 越君正微侧过身子,用巾帕擦了擦嘴后又轻拭了一下嘴角,他拿下巾帕时,仓洛尘好像看到了上头的一丝殷红。 “王爷你吐血了?!”仓洛尘没想到自己这一撞有这么大的威力,话说着起身就像门外走:“我给你找郎中去。” 越君正一把拉住了仓洛尘的胳膊:“不必。” “确定?”仓洛尘回过头来,明显听出他说话有些怪怪的。 “无碍。”越君正摇了摇头。 “可是……”仓洛尘看了一眼他手中有血的锦帕:“那王爷你张嘴让我看看,确定你没事儿才行。”不然他回头又拿这件事儿跟她找不痛快可不成。 越君正淡淡看了她一眼未理会,什么也没说往外走,这次换成仓洛尘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不行,王爷你张嘴让我看看。” 仓洛尘越这么说,越君正的嘴闭的越紧,睨着仓洛尘显然不愿配合。 “王爷,你快张嘴让我看看,就看一眼,确认你没事就行。”仓洛尘拉着越君正不松手。 越君正依旧不配合。 两个人,一个躲一个拉着胳膊追,瞧着好似捉迷藏玩闹着的孩童一般。 仓洛尘见越君正不肯张嘴更来劲,只要越君正不想做的事儿她都想让他做。 就好似平日里如男神一般高高在上的人,突然间有机会看他出糗,这种事情估计很少有人能够抗拒,更何况是面对着那个形容端肃贵不可言的睿王爷呢。 越君正被仓洛尘拉着袖子缠的久了,脸色也渐渐不太好看,但冷脸子这种事儿在前几月对仓洛尘还管用,如今二人相处久了,仓洛尘自知没犯下什么过错的情况下,是不会怕他这一招的。 “王爷,乖张嘴,快。”仓洛尘拉着越君正的袖子开始耍赖,起初是真的想看看他到底上的严重不严重,这会儿更多的是拿越君正逗乐子。满越国甚至于四国当中,估计也没有第二个敢这么做的人了。 “胡闹!”越君正一声轻斥,但却并未含着怒气。 仓洛尘撇了撇嘴:“是啊,下官只会胡闹,哪里如下官的胞妹一般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小鸟依人,温香软玉,娇柔无骨……” 仓洛尘越说越没边儿,但谁话还没说完,越君正直接再次无视了她的话,错开了挡在面前的仓洛尘直接出了书房。 仓洛尘追了两步扬声道:“王爷,你昨夜带下官胞妹彻夜未归,您是不是应该给下官一个说法!” 越君正脚步不停,一转眼出了仓洛尘的院子。 仓洛尘愤愤的一跺脚:“从前没见你这么会装聋作哑!” “公子说什么?”千寻端着水果见仓洛尘一个人站在门前自言自语。 仓洛尘看了一眼他手里端着的一盘水果问:“哪来的?” “晨时从淮丰送来的。” 【为答谢一直追文的亲,从今日起,到11月最后一天,抽取一或两个长评赠送vip包月一月,或等同金额书币!详情群内获知:317346630】 第321章 暖心的水果 “他手底下人送给他的,往我这送什么,拿走!”仓洛尘这会儿想起越君正就没好气,也不知怎的想起他就闹心的很。 “公子,这是睿王爷专门命人从淮丰送来给您的,王爷从不吃水果。”千寻端着果盘说。 仓洛尘听着心里一暖,但却依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要不……奴才给扔了去?”千寻斟酌着看着仓洛尘的脸色。 仓洛尘一点千寻的脑门:“你小子还学会跟我使心眼了!” 千寻露着一口小白牙嘿嘿一笑:“把果盘摆在书房吧?用井水拔过的,晌午天热吃着刚好。” 仓洛尘睨他一眼没反对,千寻麻利的把东西送进了书房里。 看着那盘子里的各色应季鲜果,仓洛尘这几日心里的那股无名火息了一息。 临近傍晚的时候,千寻回来说白化醒过来了。仓洛尘听了当即前往白化房间探望。 她从白化那取信的时候就知道他的伤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伤口流血过多加之一路疲劳,这样的伤在军中实在是稀松平常,所以仓洛尘也没有过于担心。 不过这会儿听说他醒来了,还是很高兴。 “白化。”仓洛尘大步来到他床前。 千寻上前扶着白化靠坐在床头,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公子。让你们担心了” 仓洛尘坐在他床边:“这些日子什么也别想,给我躺着把伤养好了。” 白化笑着轻点了点头:“公子看过信了。” “看过了,这次你做的很好。”仓洛尘轻拍了拍白化的手臂宽慰道。“只是究竟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白化看了一眼仓洛尘身后立着的小斯。 仓洛尘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待千寻领着一众人离开后,白化方才道:“是北疆人。” 仓洛尘听了眉心一蹙眉:“此事是我疏忽了。”仓洛尘派白化前往羌国送信,而羌国与北疆边界相近,而仓洛尘和白化当日在嘉云关外的石林阵将加多和戈尔两个人好生羞辱了一番,他们自然怀恨在心。 白化摇头:“此事是属下疏忽大意,没想到正巧会碰倒戈尔带人在羌国边界出现,被他们一路追杀,原本戈尔等人在嘉云关外便掉头回去了,可没想到他们的杀手乔装混进了越国。” “那你如何摆脱的他们?”仓洛尘问。 “属下认为,戈尔是为了报当日石林阵羞辱之仇所以想要将属下置之死地,属下受伤后躲到城外破庙,刚好破庙中有个乞丐尸体,属下便烧了破庙诈死这才一路回到了百城。” 仓洛尘听罢不禁感慨,用力握了握白化的手臂,差一点便再也见不到了。 此事之后,二人又开始说正事:“你说戈尔出现在羌国边境,可知为何?” 白化摇头:“并没有听说原因,但是属下怀疑,戈尔的目的与公子一样。” 仓洛尘和越君正想要拉拢黎王,而戈尔在早前便欲拉拢黎王,只不过当时被仓洛尘的出现给搅了局,只是没想到戈尔还不死心。 第322章 大晚上有完没完! 仓洛尘原本以为白化的伤有可能是在白成外被匪寇所伤,但却没想到白化会这么不走运的碰倒了戈尔的人。 不过如此却也给了仓洛尘一个情报,戈尔也想拉拢羌国。 前一次黎王在北疆之时,戈尔是想拉拢黎王一同对付越国,但却不曾想战斗还未真正打响,就被仓洛尘连消带打的给戈尔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部落连兵给搅合散了。 可如今戈尔依旧拉拢黎王,难道是对越国还是贼心不死? 仓洛尘现下无从得知。只知道此事当真如越君正所言,不宜久拖。 从白化房中出来,仓洛尘便去找越君正。但怎知到了他的院子却被告知越君正去找自己了。 仓洛尘白跑一趟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这一脚还未跨进院门,就听到了越君正的声音:“仓姑娘还未休息。” 仓洛尘的脚停在半空中顿了顿,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外,听听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在一起究竟会说些什么。 但这样的想法不过转瞬即逝,仓洛尘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窥探她人隐私之人。 仓洛尘装似寻常的进了院子,见仓九瑶与越君正同时站在自己的书房门前说着话,仓洛尘一声轻笑走上前去:“王爷和妹妹怎么都站在我这书房门口?难道我这书房门前何时成了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话必,仓洛尘看也没看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直接从二人中间穿过回了书房。 “哥哥……” “砰”的一声,仓洛尘将门一甩,隔绝了仓九瑶接下来的话。 仓九瑶吃了闭门羹有些尴尬,微垂着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越君正,继而眼圈一红,即便是在这夜色中也不难看出她那双含了泪光的眸子:“九瑶无能,又惹得哥哥生气了。” 抽抽搭搭,梨花带雨,娇弱可人。仓洛尘坐在桌案后脑中浮现着仓九瑶此刻的样子。 仓洛尘心想,自己虽然这十几年都当作男人在活着,可毕竟骨子里她不是男人,永远无法欣赏女人哭哭泣泣时的“风情万种”之姿。 反而,打心眼里的讨厌。 半晌,听到越君正说:“时辰不早了,仓姑娘先回房休息吧。” 仓洛尘鼻子里哼了一声,天下男人一般黑,平日里眼睛长在脑门顶上,一见了女人就腿软嘴软心也软。 “王爷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仓九瑶反问越君正。 “本王与洛尘还有些公务要谈。”越君正依旧语声温润。 “九瑶恨自己是女儿身,整日见哥哥与王爷辛劳却没办法帮你们做些什么,却常常惹哥哥生气,实在心中有愧。”仓九瑶说着又带着哭腔。 仓洛尘“砰”的一声扣上了手中的书册:“千寻,去看看谁在房门外吵嚷,大晚上的还有完没完了!” 千寻立在一旁左右为难。 而房门外的仓九瑶被仓洛尘那砰的一声惊得一哆嗦,继而压低了声音怯怯的对越君正说:“王爷,哥哥似乎要休息了,若无要事不如您二人明日再议可好?哥哥近来似乎一直休息不好。” 第323章 你胡闹什么! 即便仓九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仓洛尘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越君正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如此也好,那仓姑娘也早点休息吧。” 话必,仓洛尘听到了二人各自离去的脚步声。 仓洛尘愤愤一拍桌子:“还什么王爷呢,女人说什么他都听!” 千寻在旁做透明状。 仓洛尘原本打算与越君正商量一下,最好抓紧时间尽早前往嘉云关再与黎王联系,共同商讨结盟一事。 但越君正听了仓九瑶的话问也不问她一句就走了,使得仓洛尘很不高兴。 翌日。 越君正一早来找仓洛尘,却发现院子里似乎没人,连千寻和十善也不见影子。 听到响声,一名仓洛尘从都城带来的守卫上前一礼:“王爷。” 越君正问他:“你家公子呢?” “公子昨晚连夜出城了。” “出城了?!”越君正想着昨晚还见到她了。 “是,午夜走的。” “可说去了哪里?”越君正蹙眉问。 “嘉云关。” “简直胡闹!”越君正一声冷斥。 ** 正午。 官道旁,仓洛尘枕着胳膊仰躺在大树下乘凉,千寻和十善还有木归三人也各自坐在一旁休息着。 “公子,咱们这么急着出来,是大将军那里有何要事吗?”十善不解的问。 “没有。”仓洛尘闭着眼假寐。 “那咱们这么急着出来,是不是仓促了些?” 昨晚仓洛尘临时起意,让千寻简单收拾了行装继而叫上了十善和木归二人,四个人便连夜出了白城。起先十善以为这大半夜的仓洛尘突然如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要之事,所以也一直绷着一根弦。 但是出了城才发现,仓洛尘似乎根本不急着赶路,一路上不疾不徐的,到了午时更是在此惬意的休息起来。如此看来,显然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却不知为何要连夜出城。 仓洛尘半睁着眼看了一眼十善:“怎么?不愿跟着就回去。”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十善还想解释。但对面的千寻却对十善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十善便明白自家公子心情不佳,当即也不敢再开口了。 几人在这树荫下一休息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日头开始西斜了,仓洛尘才缓缓睁开眼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赶路吧。” 十善看了看天色,此时赶路也走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但也不敢多言。 四人整装上马继续赶路,而这一次走了没多一会儿,几人便听到了身后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十善回头看了一眼:“是睿王爷。”当即便欲停下,但仓洛尘却头也不回一声冷喝:“停下做什么,还不加紧赶路!” 仓洛尘话必,当先一甩马鞭,马儿如离玄之箭一般飞驰而去。 十善三人一愣,当即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但此时越君正已经离着几人距离很近了,转瞬赶上了在前头的仓洛尘轻斥一声:“还不停下!” 二人并肩疾驰,仓洛尘却不看他,反而一夹马腹超了过去。 “仓洛尘!你胡闹什么!” 第324章 不如把婚事定下来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仓洛尘铁了心把越君当成透明人。 原本紧追越君正的殷九此时也来到十善几人身旁道:“不必跟的太紧。” 十善虽然不清楚自家主子今日这唱究竟的是哪一出,但也瞧出来仓洛尘显然与越君正二人之 间似乎正闹着什么别扭,联想这两日来自家主子心情阴晴不定,十善当即也缓了马速。 “殷大哥,我家公子和王爷二人之间是不是……”十善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和适合的词。 “是什么?”殷九不明。 十善其实是想问,自家公子和王爷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但这话问出来未免 有些不敬,所以不知如何开口。 他索性看向一旁的千寻:“千寻,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吧。” 千寻一直紧盯着前方几乎只剩下两个黑点的自家公子和越君正,眉心紧蹙像个小大人一般摇 头:“不知。” “你小子,知道你也不会说。”十善素日话多,而千寻和殷九都是个闷葫芦,木归更是不敢 乱说话,十善一人说了两句便觉着无趣了。 木归忽然指向仓洛尘和越君正的方向惊讶道:“动手了!” 十善当即背脊一紧,看向殷九。但却见殷九似乎并未当回事儿一般面上无甚表情,也不曾加 速去追,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远远看着仓洛尘的马鞭甩向越君正,殷九语声淡淡:“他二人自有分寸。” ** 前方。 越君正问仓洛尘:“为何深夜独自出行。” “我高兴!”仓洛尘一声轻哼。 对于仓洛尘耍赖这一招,向来睿智的睿王爷却着实没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二人依旧并肩疾驰,片刻后越君正又问:“为何不告而别。” 仓洛尘听了侧头看他一眼:“王爷带着下官胞妹出行不也未曾提前知会。” 越君正语塞。 “怎么?只准王爷放火,不准下官电灯吗?”仓洛尘也不知自己这几日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可她就是下不下这股火儿。 每每提起仓九瑶,越君正便要么错开话题,要么不回答,这让仓洛尘更加心中不爽。一夹马 腹,仓洛尘再次将甩在了身后。 片刻后越君正追了上来,二人离得极近,越君正伸手欲夺仓洛尘的马鞭从而迫使她停下来 但仓洛尘却太臂一挡,马鞭在空中划出半圈,在身后几人瞧着便好似二人动起了手。 越君正看了看天色,眼看天就要黑了,但若继续如此疾行就会错过城镇。 越君正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那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仓洛尘挑着眉心一声轻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王爷与胞妹彻夜未归是为了下 官好?那军中士兵逛花楼是不是为了我大越国好?” 仓洛尘这话说的越发口无遮拦,越君正沉着脸:“又在胡说。” “下官如何胡说?如此也好,咱们这次去了嘉云关,王爷不妨就同家父将您和胞妹的婚事定 下来可好?如此今后便是光明正大,我这个当兄长的也管不着你们了!” 第325章 王爷快把衣服穿上吧! 越君正的神色骤然一冷,他忽然站起身来,未待仓洛尘远离之际纵身一跃落在了仓洛尘的马背上。 “你干什么!”仓洛尘没成想越君正会跳到自己的马背上来,气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肘部向后一拐。 只听越君正一声闷咳。 “你怎么不躲着!”仓洛尘没想到越君正会不躲不反抗的受了那么一下子。并且她是用了力道的。 越君正依旧闭口未言,直接一勒缰绳,生生将马勒着转了个方向。向城镇而去。 仓洛尘向来吃软不吃硬,哪里会甘心受制,但她还未动手,身后的越君正说:“我受伤了。” “受伤了?”仓洛尘动作一缓,侧过身来看他。 “嗯。是内伤。”越君正两手握着缰绳将仓洛尘圈在了身前。如此极具保护欲占有欲的姿势,但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我伤的?”仓洛尘还有些不确定。 越君正低头看了一眼仓洛尘“嗯。”的应了一声。 “伤哪了,严重吗?我看看。”仓洛尘这个罪魁祸首有点小内疚,毕竟她虽说方才有点不高兴,但没真想跟他动手,即便动了手也没真想伤他。 这一次越君正没在推搪,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便去扯自己的衣襟,当下便露出了半片锁骨来。 仓洛尘一急:“王爷你做什么!” 越君正低着头看着仓洛尘的侧脸一脸无辜:“你不是要看看我的伤势。” 仓洛尘那一下子拐在他胸口之上。 “你……那也不能这大庭广众的脱衣服啊!”仓洛尘微别顾头去,可余光之下那一片锁骨还是太过眨呀,使得她不禁有些脸红心跳的。 越君正微不可查的唇角轻扬一瞬后又恢复如常,依旧神色淡淡的说:“他们在后面,看不到。” 仓洛尘想着二人身后还有殷九和十善等人跟着,当即脸上更热。 越君正见仓洛尘不说话,还要却扯自己的衣襟,却被仓洛尘一把按住:“先,先不看了,千寻那里带着伤药,进城我拿给你。” 越君正点了点头:“也好,那入城再看也罢。” 仓洛尘这会儿完全忘了方才为何与越君正闹不快了,因为她满眼满脑都是越君正那微敞开的胸口。 心说有些人就是老天爷给面子,不但一张脸长得那么完美,连身材也那么好,还那么白…… 仓洛尘越想心跳的越快,双颊之上更似开出了两朵烂醉的红花一般。 越君正全都瞧在了眼中却不动声色,方才还在撒泼耍赖的仓洛尘,这会儿跟喝醉了的猫一样,双颊绯红的低着头不言不语,而且二人同一马背上身体几乎相贴,越君正能非常真切的感受到她加速的心跳。 这种状态下的仓洛尘是平时难以见到的,越君正这会儿心情极佳。 他终于找到一种能制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魔的方法了! 而且这种方法,还极为有趣。 “王爷,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仓洛尘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第326章 男男授受不亲 按说仓洛尘在男人堆里生活了十几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当初为整顿军纪,还曾去花楼里抓过逛花楼的兵士,光屁股跳窗的男人都被她生生给揪着耳朵抓了回去,这男人的半片锁骨又算得了什么。 可莫名的,仓洛尘就是抑制不住双颊滚烫,心跳加速,感觉看也不敢看他,可不看又想看,总之万般纠结的很。 仓洛尘心想,难道是自己这十几年没谈过恋爱,如今这具身体到了青春期所以开始春心萌动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这是身体本能反应,与她心理无关…… 提醒了越君正把衣裳穿好,但越君正却两手握着缰绳说:“本王倒不出手来。” 仓洛尘:“……”她很想指着越君正的鼻子问问他,方才那一跃跳到自己马背上的人是不是他,这会儿装无能了,还倒不出手! 仓洛尘心说,你爱穿不穿。继而便往身后望,想要找到越君正方才的那匹马跳上去,离他远点。 但怎知那匹马根本没跟来,而身后的十善等人也被落下很远。 跳下马走进城?天太热还是算了…… 仓洛尘犹豫了一会儿,宽慰自己说,反正露锁骨的是他又不是自己,吃亏也是他吃亏。如此想着便欲正过身去,来个眼不见为净,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越君正的手臂挡着她使得她无法正过身去,只能如此侧着身子坐着。 抬眼看他的神色,无甚表情又不像是故意的。 可如此,那白花花的锁骨快要闪瞎她的眼。 仓洛尘咽了咽口水:“王爷,您如此衣衫不整,被他人见到未免有失身份。” “确实。” “那还是把衣服穿好吧?”仓洛尘这会儿没了方才的强势,反而带着些讨好。因为现下她只想哄着越君正把衣服穿好了,也可不在乱了自己的心神…… “但本王空不出手来。”越君正说的跟真的一样。 “那我帮王爷穿上?”仓洛尘笑的咬牙切齿。 越君正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想了一想方才颇为勉强的说:“那……好吧。” 好像不是帮他穿衣服,而是要脱他衣服一样。 仓洛尘这会儿也不跟他计较,当即回过身来把他的衣襟往上一扯,将露出的锁骨颈项遮了个严实,这才沉了一口气。 可越君正却蹙眉问:“这就穿好了?” “是啊。”仓洛尘回答的理所当然。 越君正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扯的极不平整的衣襟皱眉:“你就不怕本王这衣衫不整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你我!” “误会……怎么会,王爷和下官两个大男人哪里会被人误会,哈哈哈……”仓洛尘笑的有点干。她忘了她以一个男人身份调戏越君正的时候了。 “不是你说的男男授受不亲?”越君正挑着眉心问她。 仓洛尘打着哈哈:“王爷您记错了吧,应是男女授受不亲。” “是吗?” “是啊。男人之间是兄弟嘛,又怎会有人误会!” “兄弟?”越君正唇角的笑容颇有兴味。 越君正别过头去:“嗯,兄弟。” 第327章 同睡一张床 仓洛尘一行人到达附近城镇时,天已经黑了。 十善先行入城去找适当的客栈,回来时却说整个城镇只有两家客栈,而且其中一家已经客满了,只剩下另一家还有两间房。 “只有两间房?”仓洛尘没想到这不大的城镇客栈竟然会爆满。 “是,这几日有商队经过这里,将其中一家包了下来。”十善回道。 眼看天已经黑了,也别无他法,越君正道:“先住一夜吧。” 几人到了客栈,掌柜的说:“只有两间房,劳烦几位客观委屈一夜了。” 站在房门外,仓洛尘有点犯了难,这么多人两间房怎么睡?她自己独占一间,让越君正和其他人挤一间房?那完全是不实际的。 要不她和十善千寻还有木归一间房,越君正和殷九一间房?还是感觉怪怪的。 就在仓洛尘犯难之际,越君正吩咐掌柜准备两桌膳食送到两个房间中,然后对仓洛尘道:“你我住一件,其他人住另一间。” “啊?”仓洛尘有点怔,但不等她反驳,越君正已经进了其中一间房,而殷九遂即进了另一间。 十善见他二人进了房间,问仓洛尘:“公子放心歇息,属下和木归会轮流守夜。”话必也随着殷九进了另一间房中。 仓洛尘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各归各位,全然不给她翻盘的机会,难道今晚就要跟越君正同睡一张床? “进来把门关上。”越君正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 虽是小客栈,但饭菜还算精致。 仓洛尘从昨晚到今日都没正经吃过一顿饭,这会儿本来应该很饿才是,但看着房中那唯一一张床,仓洛尘就有点吃不下饭。 也不知怎么的,从前在军中,疾行征战之时,和一群身上满是汗臭血腥味的男人为了冬日取暖而挤在一起睡草堆也没当一回事儿,可如今不过是和越君正一个男人睡一张床而已,仓洛尘想想就觉得犯难,更多的是有些紧张。 越君正向来吃得不多,只吃了多半碗便放下了筷子,见仓洛尘那一碗饭几乎没怎么动过,不禁问她:“可是不合胃口?” 仓洛尘自然不能说是因为想着晚上要跟你睡在一起,所以吃不下饭,只能随口应付了一句:“我不饿。”当即便也放下了饿碗筷。 越君正也没多问,点了点头叫来小二将饭菜撤了下去,继而对仓洛尘道:“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呃。”仓洛尘握着手巾磨磨蹭蹭的,一张脸擦洗的都快脱皮了还不肯放下。 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仓洛尘偷偷摸摸的一看,见越君正正在脱外衫!!! “你!王爷你要脱衣服!”仓洛尘像是见了鬼一样满脸震惊。 越君正动作不停,将腰带挂在了一旁,又解开了外衫的系带:“有何不妥之?” “那个……那个,王爷与我同睡……睡在一个屋檐下,会否不妥……”仓洛尘开始硬掰理由。 “你我同为男子,有何不妥?”话说着,越君正将外衫脱下露出了内里洁白的里衣。 第328章 帅到完美多金的居家好男人 这一夜好漫长,天为什么还不亮?这是仓洛尘此刻唯一在想的问题。 出门在外,越君正并未带着贴身伺候之人,自己将外衫挂的齐整,又径自开始铺床。全然没有一个皇子贵胄应有的架子,反而更像是现代社会的那种居家好男人。 任何女人恐怕都难以抗拒居家好男人,最重要的又是帅到完美又多金的居家好男人。 越君正衣白****,里衣内精壮的身形随着他身体的动作而若隐若现,仓洛尘又一次心跳加速,当即别过头去继续洗她那不知洗了几遍的手。 这小城客栈简陋不已,被褥已经洗的发白但瞧着还算干净,只是薄薄的板床上只有一床褥子,一张被子而已。 仓洛尘见了说:“我去跟掌柜的再要张被褥来。” 越君正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仓洛尘找来店小二:“劳烦你再拿一床被褥送来。” 那店小二听了一脸为难:“客观真是对不住,因着店里注满了人,已经没有多余的被褥了,小店简陋,还望客观见谅。” “房间没有,连个被褥也没有?!”仓洛尘简直难以置信。 店小二一脸歉意的摇了摇头:“真没用,要不客观您不嫌弃,小的把小的的被褥匀给您用一宿?” 仓洛尘见这店小二的头发油乎乎的,身上也没见得有多干净,倒不是瞧不起这店小二,只是想来便觉着浑身不舒服。 “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去吧。”仓洛尘叹了口气,只觉是老天爷都在拿自己逗乐子。 一脸不快的回了房间,越君正见她两手空空便知道是徒劳一场。 “不过一夜而已,将就一下便是。”此时越君正已经铺好了床,平平整整的被子,就连被角都叠的方方正正的,像他的人一样。 越君正站在床边对越君正说:“你睡里面。”不是商量,是肯定句。 战场上所向披靡,金銮殿中舌战百官的大名鼎鼎的仓洛尘,这会儿看着那小小的床铺心里犯了难。 越君正也不催她,只默默的站在床边等着仓洛尘先上床。 房中静寂,二人四目相对,这情形瞧着颇为诡异…… “那个……”仓洛尘还想继续找理由。 未待仓洛尘话必,越君正直接道:“时候不早了。” 越君正一再催促仓洛尘上窗(同音字),仓洛尘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仓洛尘一脸狐疑的看着越君正:“王爷,您……是不是……咳……对下官有……有什么想法?” 越君正挑了挑眉心:“你觉得本王对你有何想法?” “就是……就是有点……那种想法。”仓洛尘暗示道。 “哪种?”越君正不解状。 仓洛尘一脸神秘的比划着,两手食指贴在一起:“你知道的,龙阳断袖什么的……” 明白了仓洛尘话中之意,越君正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仓洛尘见他如往常一般黑了脸,反倒瞬间放心了不少,看来越君正应该不是想对她那个啥。 “王爷别动气,我开玩笑,开玩笑的,哈哈哈……” 第329章 依赖感 仓洛尘跟越君正“开玩笑”的后果就是…… 越君正一把将那薄褥子从床上抽出来扔到了仓洛尘的怀里:“未免本王对你作何非分之举,今夜你就睡地上罢。” 话必,越君正手一挥熄灭了蜡烛,直接躺在了床上不再理会仓洛尘。 房中黑暗,仓洛尘独自抱着褥子愣了愣,心说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如此也好,也省了夜半还得防着越君正对自己有何“非分之举”! 过了片刻,见越君正没什呢动静,仓洛尘将褥子折了一下铺在了地上,和衣躺了上去。 仓洛尘无从得知越君正是否睡着了,因为自从他躺下后连翻身也无,除了他轻浅绵长的呼吸之外没有丁点声响。这让仓洛尘在紧张之后渐渐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神经。 其实她也知道越君正不会对她如何,但也不知为何,想到与他同房,便觉得紧张的难以自持,会禁不住胡思乱想。 仓洛尘察觉,她的心神似乎有些乱了。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 仓洛尘习惯性早早起身,本轻手轻脚的怕吵醒了越君正。 但一抬头却发现,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他何时起来的?一向警醒的仓洛尘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是因为知道他在身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知道他有能力解决一切,所以心中踏实睡的更沉了吗? 想到这些,仓洛尘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她这么多年早已养成了独立自主的习惯,她不喜欢依赖任何人,所以这种潜意识中莫名依赖越君正的心态,仓洛尘很排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越君正衣冠端正的走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鬓角有些微微的湿润。 “王爷这么早就起身练剑?”仓洛尘觉得自己起的就够早了,却不想他已经练剑回来了。 越君正淡淡的“嗯”了一声,未再多言。 待众人吃过了早饭,补充了补给之后便再次上路了。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闷热无风。 不过行了小半日的路程,几人便已有些汗流浃背。 仓洛尘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水囊灌了一口水:“看这天色,估计用不了多久是要下大暴雨了。” 越君正未接言,但转头吩咐殷九:“你先行一步,去看看前方有何避雨之处。” 殷九颔首一应,当即打马先行而去。 在这样蒸桑拿一样的天气,即便是端坐马上缓缓而行也是一件极为不爽的事情,仓洛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连平日话多的十善这会儿也因着这沉闷的天气原因而闭口不言。 不多时,前方探路的殷九回来了。 “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破庙可以暂时歇息,附近没有见到村民,村落应该距离尚远。” 越君正轻一点头,众人便向着那破庙而去。 但还没走多远,忽然听到天空中响起了轰隆隆的闷雷声。 众人当即加快了速度,但几声闷雷之后随着一道闪电撕裂云层,豆大的雨点瓢泼而落! 第330章 融融暖意 豆大的雨点重重的打在身上,雨水如断了线的水晶珠子一般哗哗而落,雨帘遮得人睁不开眼,看不清前路。不过转瞬之间,仓洛尘便觉得自己湿了个透。殷九在前方引路,众人不需多言都紧紧跟随加快了速度。 3 待终于到达破庙之时,众人无一幸免的全都成了落汤鸡。无论是人是马,全都沥沥啦啦的滴着水。 “这雨来的也太急了些,看着阵势估摸着会下到傍晚呢。”十善和木归将马一一牵入了破庙中,殷九和千寻二人在破庙的后殿找了些破败的门板在殿中生了两堆火。 随身携带的换洗衣裳早也已经湿透了,大家只能围着火脱了衣裳烘烤。 千寻和殷九还有十善木归四人围坐在一个火堆旁。十善几人当即脱了上衣光着上身烘烤衣裳。 而仓洛尘和越君正二人围着另一堆火。 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仓洛尘里衣单薄,若脱了外裳便可将身形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只能咬着牙忍受着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的不适感。 十善瞧见了不禁好心道:“公子,不妨将外衫烘烤干了再穿着,这天气闷热,再穿着湿衣容易受凉。” 仓洛尘拨了拨火堆摇了摇头:“无碍。” 而坐在对面的越君正,此刻也脱了自己的外裳并且又让千寻从仓洛尘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套她的衣裳一并搭在了火堆上方的架子上。 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如此刚好将仓洛尘挡在了他宽大的衣衫之后,将仓洛尘隔绝了对面所有人的视线。 千寻拿来用油纸包着所以没有被淋湿的干粮送给越君正,又想要送给仓洛尘。 但越君正却一并接过道:“烘烤一下再吃。” 千寻看了一眼被外衫挡在后头的仓洛尘的方向,没再说什么便退了回去。 而仓洛尘虽然被挡在衣衫之后,但却依旧只怕谁突然而来,所以依旧不敢脱了衣裳,全身湿冷的极为难受。 大雨依旧不停,众人吃了干粮后便抓紧时间小息一番。 越君正将火堆烧的更旺了些,对着衣衫后得仓洛尘轻言道:“衣裳干了,换下吧,仔细着凉。”话说着便站起身想殷九几人的火堆走去。 仓洛尘一身湿衣裳穿的即便为着火堆也有点冷的哆嗦,她听见越君正与殷九等人坐下说着话,这才快速的取下自己那套烘干了的衣裳换下。 身上终于暖和了些。 仓洛尘见越君正依旧穿着里衣在与殷九说话,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意,就像是自己此刻身上的衣衫一般,带着融融温暖的触感。 将越君正早已经烘干了的衣裳拿下送到越君正面前:“王爷把衣裳穿上吧,仔细着凉。” 相同的话,从对方的口中说出。 越君正接过外衫利落的穿在了身上,从始至终没有过多的表情与言语,神色如常。 他方才明明看出自己不愿在众人面前脱衣,所以为自己解围。但他却并没有因为自己所作所为而邀功,似乎只是随手而为的一件小事。 第331章 话不需多说 天黑之时,大雨依旧未停。 破庙的房顶滴滴答答的漏着水,连续的水滴,滴落在火堆之上,发出轻微呲啦声响。 仓洛尘屈膝靠在一旁的干草垛上,整个身形都隐在了火光之外的阴影中,而身旁便是同样靠坐着,正闭目假寐的越君正。 十善和木归分坐在前后门守夜,殷九与千寻二人躺在干草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一时之间,耳边至于雨水击打瓦檐的声响。 仓洛尘看向阴影中越君正的方向轻声问:“王爷,睡了吗?” 半晌,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仓洛尘以为他已经睡了,起身捡起干柴加在了火堆中,使得火烧的更旺了些,免得他在这样潮湿的地方入睡着了凉。 原本白天还剑拔弩张闹着别扭的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示弱,谁也没有主动作何解释,但就那么不知不觉的化干戈为玉帛。 似乎两个人在一起,一直都是他明白她的小心思,她也清楚他的筹谋,话不需多说,行动之间却互相都懂。 翌日。 大雨初晴的天空,带着雨后特有的清爽与泥土草木的清香。 瓢泼整夜的大雨也洗掉了昨日与从前的种种不快,一改昨日的沉闷,众人再次整装上路。 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的脸色不似昨日一般,使得随行几人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不少,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到也不觉得路途遥远沿途沉闷了。 “王爷,其实这件事本也不需您亲自去见他。”仓洛尘的身体随着马儿前行而微微晃动,对并肩骑行的越君正说。 仓洛尘当晚不告而别,有一部分因素确实是心中些许不快,有点冲动所以连夜出了城,但她并非是个不顾后果的鲁莽之人,此事她本也确实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嘉云关再约见黎王商谈结盟一事。 因为越君正虽然不惧艰险,可他毕竟身份特殊,不说会否发生未知的意外,就算是擅自前往嘉云关一事若被有心之人捅到都城朝堂,那也不定还会掀起怎样的风波了。 这些问题仓洛尘能考虑的到,越君正自然也清楚得很,不过他还是追了过来。 越君正听了仓洛尘的话唇角微扬,笑的有些难明其意:“黎王此人,我很想亲自见上一见。” “王爷认识黎王?”仓洛尘似乎并没听他提起过。 越君正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此人在羌国颇有贤名,本王到很想与之结识一番。” “确实,从前也听过一些在越国的羌国人说黎王是贤王,他在羌国很得人心。” “你与他是见过的。”越君正看向仓洛尘,显然是想听听她对黎王的看法。 仓洛尘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想方才道:“此人……倒是与王爷有些相似。” “与我?”越君正有些意外仓洛尘的会回答。 仓洛尘点头:“嗯。” “说说。”越君正想听听黎王于他相似在何处。 仓洛尘歪着头笑着上下打量越君正:“黎王与王爷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同样那么深不可测。” 第332章 回家的感觉真好 越君正一挑眉心。 仓洛尘赶忙笑着说:“我这可是褒义词,并非贬义。成大事之人都是深不可测。” “那你是认为,黎王也是个成大事之人了?”越君正语声平平的,仓洛尘也听不出他这话到底是真心假意。 “那个……诶,那是什么?”仓洛尘忽然指着远处林子里飞过的一只鸟惊讶道。 十善在后接言:“公子,那时山雉。” “噢,这个林子里还有山雉鸡啊。”仓洛尘此刻就像个没见过雉鸡的土包子。 “一般林子里都有雉鸡啊。”十善说。 仓洛尘点了点头:“嗯,可能以前没注意吧。” …… 仓洛尘和十善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林子里的雉鸡,待话接不下去之后,仓洛尘一回头发现越君正还在看着自己。 一副她不回答不罢休的姿态。 仓洛尘满脸黑线,这男人执拗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黎王这个人,有野心,但却不大。”仓洛尘绕了半天,还得接着回答越君正的问题。 “怎么说。”越君正似乎对黎王很感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我与他相处也不过短短几日,说的不一定作数。” “但说无妨。” 仓洛尘想了想说:“王爷与黎王的相似之处,你二人都是为君而非臣之人,但黎王的野心,只有羌国那么大。而王爷的心……” 仓洛尘直视着越君正的双眸:“王爷的心,在整个天下!” ** 数日之后。 众人终于到达嘉云关境内。 一入嘉云关,仓洛尘便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这里的土地,这里空气的味道都是那么的熟悉,令她心安。这是她扎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这种亲切的感觉是在都城永远也找不到的。 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如今仓洛尘就是这样的感觉。都城再繁华,白城再逍遥,但永远不如嘉云关来的令她身心踏实。 越君正看着身旁的仓洛尘,从进入嘉云关地界便一脸笑意,笑容中透出的恬淡与怡然是他许久不曾见到的。 都城是金玉铸就的华美牢笼,许许多多不知凡几的人争破了头也想在内求片隅安身之处。 但是她…… “王爷看那里!”仓洛尘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山包说:我八岁那年在军中犯了错,我爹却半点情面不讲,当着军中老将的面前亲自打了我十军棍,我觉心生不快,拖着伤偷跑出了军营,后来就是跑到那里,被我爹拎着脖领子给扔上了马,后来怕我再逃跑,足足绑了我两天。” 即便两世为人,但在军中那种枯燥之地,每日里除了训练就是行军打仗,任随都会有心生厌烦之时,最早几年,仓洛尘也时不时的耍耍小脾气,虽然与仓问生闹过几次别扭,却也都是无伤大雅的。 “转眼之间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但现下想起,却好似发生在昨日一般。”仓洛尘说着,兀自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发自内心的温暖笑意、 无论多么无趣甚至不堪的童年,回想之时却都不免会令人会心一笑、 第333章 短短几月发生了这么多事 原本可以在周边城镇留宿一夜,但仓洛尘进了嘉云关未免有些回归心切,并且以免夜长梦多。 到达嘉云关之时,已经临近城门关闭之时了。再次看到嘉云关夯实高扩的城门楼,仓洛尘有些心跳加速。 因为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身份特殊,没有皇帝诏谕而私自来到嘉云关这种事情传出去可大可小,所以一行人极为低调。 入城后,仓洛尘转身对越君正笑着说:“这会儿突然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了。” 越君正心情也不错,与仓洛尘玩笑道:“不过离开几月而已。” 是啊,不过短短回了都城几个月而已,仓洛尘却经历的官位之上的大起大落,朝堂之上的众矢之的,夜闯皇宫的惊险叵测,皇子逼宫,权臣夺位,还有……不知不觉中与越君正从相识到相知的过程。 有些人进入了她的生活,还有一些人此生永无相见的离开了她的生活、 几个月而已,原来可以改变这么多的事,可以这么久…… 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忽然都默契的沉默了,这几个月对于他们来说,走的太慢了,而且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 越君正与仓洛尘,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完全不同的地位,完全不同的生活的两个人,原本走在完全不同的两条路上。 但忽然有一天有一个人的路线微微倾斜,不久之后,他们相遇了。 从最初的互相猜忌,到后来也不知是谁先伸出了友谊之手,两条线在不知不觉中合并成为了一条。 这条路上困难重重,也许今后险阻更甚,但是他们……很有信心。 ** 将军府的大门依旧因为年久未曾翻新而稍显斑驳,但这门的背后却是令仓洛尘最为心安的所在。 府门前,四名兵士分左右而立,仓洛尘意外在其中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子。 几人翻身下马,仓洛尘先行布上石阶。 府门守卫长枪一挡:“何人!” 仓洛尘一笑上前,面容出现在府门前等灯光下:“怎么几个月不见,变成守门卫了?” “大……大……大哥?!”王木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难以相信自己此时眼前所见。 仓洛尘负手而立,面上挂着温和笑意:“不但变成守门卫,舌头也捋不直了?” 王木一个膀壮的汉子,猛地见了仓洛尘竟然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一跳脚:“大哥你回来了!回来了!大哥你不知道我真是日思夜想整天就盼着你回来啊!” 仓洛尘笑着上前,一锤王木胸前:“你这小子,还是咋咋呼呼的,还不进去通禀。” 王木一拍脑袋:“哎呀!瞧我高兴坏了。”转身吩咐身旁另一个守门卫:“你快去府中通禀,就说我大哥回来了!” 其余三个守门卫应是新兵,并没有见过仓洛尘也不知她是谁,但见王木如此兴奋想必是身份贵重之人,当即也不敢多话小跑着进府通禀。 彼时仓问生与左正名还有顾全真正在书房商谈政事…… 第334章 你不知道我大哥是谁? 仓问生与左正名还有顾全真在书房中,突然听闻有人来报。 “说!”仓问生看着手中的册子头也没抬的沉声吩咐。 那守门卫一礼起身:“王副统……”守卫话说一半,这才想起来都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吞吞吐吐做什么,究竟何事!”顾全真在旁皱眉道。 那守门卫只得硬着头皮压低了头说:“王副统的……的大哥求见……” “什么?!”左正名一脸不知所云。 仓问生也抬起眼皮看着那守门卫:“谁?” “属下该死!水下也不知那人是谁,但似乎是王副统领的熟人,见了那人王副统领便命属下前来通禀,但却一时忘记告知身份姓名。” 仓问生还有左正名和顾全真三人一直之间面面相觑,待仓问生有些不耐烦准备让守门卫将人打发之时,顾全真忽然一拍大腿:“难道是臭小子回来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王木那小子从前不就成天追着洛尘屁股后面转,一口一声大哥的喊着!”左正名也惊喜道。 但仓问生却不动声色的淡淡吩咐:“把人带进来。”可他用力紧握书册的手,证明了他此刻内心也有些许动容。 当日送仓洛尘回都城,仓问生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因为都城不必嘉云关,嘉云关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有能力为自己那个有些苦命的女儿挡着掩着。 可仓洛尘独自一人在都城,一般行差踏错便有可能满盘皆输,他不担心是假的。 况且,这几个月来,都城所发生之事都源源不断的传到仓问生的手中。那些险阻,那么多的困难重重,每一次仓问生都紧紧地为她捏了一把汗。 但好在仓洛尘吉人自有天相,每每都能在关键之时,用那些出人意料的的办法出奇制胜。 多少次身边的军中老将在他的面前夸赞仓洛尘有勇有谋,但仓问生却从未说过她一句好话,甚至更多时候是在别人夸赞仓洛尘之时他会冷言冷语的将她贬低几句。 可只有仓问生自己明白,他在每每想到听到仓洛尘三个字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骄傲。 可骄傲的同时,却也伴随着许许多多的愧疚。 正常女子到了仓洛尘这个年纪,早应有人上门提亲选一门好亲事,或者由皇帝赐婚嫁一个高官氏族,相夫教子简单却平实的过完这一生。 可这些常人看来再简单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仓洛尘来说却是万金难求的奢侈品。 “将军,这次洛尘回来会留多久?”左正名问。 仓问生还未言语,顾全真便接言道:“我倒是希望洛尘回来就不走了,如今没仗可打,这小子不在又没人陪我喝酒,日子过得没劲得很。” 仓问生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册看了顾全真一眼:“你还想天天打仗?” 顾全真被仓问生说了也不恼:“将军,你也知道我这就是个劳碌命,一歇下来就浑身不舒坦。” 门外,仓洛尘与越君正对视一笑,仓洛尘人未到声先至:“数月不见,顾叔还是那么风趣。” 第335章 可算回来了 顾全真听到越君正的声音朗声一笑,高兴的几步迎了出来:“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仓洛尘见到这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也极为高兴,但却依旧行举有度的上前抱拳一礼:“顾叔。” 顾全真笑着一把扶起仓洛尘,就拉着她往里走:“快快快,将军还在等你呢。” 但仓洛尘却脚步一顿,回身看向门口处:“王爷。” 越君正出现在了书房门外。 “王爷?!”顾全真惊讶了。 内里的仓问生与左正名二人听到声音对视一眼,相继也走了出来,正见到面含浅笑缓步入内的越君正。 “参见睿王殿下!”仓问生与顾全真还有左正名惊讶过后,同时上前一礼。 “仓将军不必多礼,二位将军不必多礼。”越君正上前虚扶一把。 仓洛尘要来嘉云关的事情早先在信中与仓问生说过,但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间,仓问生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而至。更没想到本应在封地淮丰的睿王爷,也会突然之间与仓洛尘一同而来。 仓洛尘与仓问生这对父女二人依旧没什么话说,仓洛尘只叫了一声“爹。”仓问生神色不动的点了点头“嗯”的应了一声。遂即便看向越君正。 “王爷请。” 仓洛尘大致将这一次与越君正来嘉云关的目的与仓问生说了,仓问生的态度并不反对,但却也没有立刻表示支持。 众人话必,顾全真看了看天色道:“现下天色也不早了,王爷长途奔波定也疲惫,不如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 仓洛尘此刻也不是非常确定仓问生对待此事究竟什么态度,所以现下也并不想说太多。便借着顾全真的话,与越君正一同各自回了房中歇息。 终于回到嘉云关,又躺在了自己熟悉的房间中,仓洛尘本以为这一夜定然会好梦长眠,但却相反的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因为到了嘉云关之后,并不是所有事情的重点,而是所有事情将要开始的起点。 而这起点之后,有太多太多的未知了。 翌日。 一大早的仓洛尘便起了身,稍作梳整后便向仓问生的书房而去。 仓问生一直起的很早,晨起练功后便会回到书房开始一天的政务。他虽贵为越国镇国大将军,掌握着越国大量兵权,但生活却是简单到不能更简单。没有战事的时候,永远的两点一线,校场和书房。 没有通禀,没有见礼,仓洛尘站在窗外带着笑意唤了一声:“爹。” 仓问生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看着手中的公文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仓洛尘进了书房,执着茶壶斟了一杯茶递到了仓问生的手边:“爹喝茶。” 仓问生缓缓依旧没看她,接过茶盏轻呷一口又送回了她的手中。 仓洛尘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笑着问:“爹这么早就开始看公文。” 仓问生提笔写了几个字,将册子一合放在了一旁,这才终于抬眼看了仓洛尘一眼:“有什么事就说吧。” 第336章 百般讨好 仓洛尘展颜一笑:“数月不见孩儿很是挂念爹,为爹案前奉茶本是孝道,哪里是有什么事说。” 仓问生听了这番话,不禁转过头看认真的打量了面前的仓洛尘。 从前的仓洛尘在他面前简直可以用惜字如金来形容,行举严谨到从不会多走一步,话不会多说一字。 而像是现下这般,眼含笑意的在案前为自己奉茶,仓问生的印象中似乎这是第一次罢。 “数月未见,倒是变化不小。”仓洛尘如此主动亲近与他,仓问生自也是心情不错,但向来面容端肃的他早已成了习惯,心中高兴面上却也是声色不动。 “爹还没用过早膳吧?我也没有,不如让人在此传膳?”仓洛尘今日一改往日的极为主动、 仓问生的面色也不禁变得有些柔软:“也好。” 从前仓洛尘父女二人虽然同住将军府,但在一起用膳的机会并不多,即便有那样的机会,也几乎都是相对无言,一顿饭吃的像演默剧一般。 饭桌上。 “爹,多吃点蔬菜。”仓洛尘主动给仓问生夹菜。 十几年,突然之间感受到来自仓洛尘这女儿孝敬,仓问生心中有些动容。 “爹,都城府中一切都好,修林修易两个孩子生的极好,已经长到这么高了。”仓洛尘边说着,边用手比划着。 “有那么高了?”仓问生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来,那两个孩子在出生后,自己似乎也只见过一两面而已。 仓洛尘笑着点头:“男孩子,皮闹得很,但都是懂事的孩子,有名满都城的苏先生管教着,定能成为栋梁之材,待他二人长大了便可入仕为官,到时仓家就看他二人的了。” 仓问生听到这番话,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却没说什么。 仓洛尘继续说:“玉娘在府中也很好,有她在府中打点着,我也省了不少心思。” “嗯,玉娘向来得力。”仓问生点了点头。 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十几年来第一次一顿饭吃的这么“热闹”。 饭后,小斯将桌子撤了下去。 仓洛尘亲自斟茶送到了仓问生的手中。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仓问生一顿饭吃的舒心,靠着椅背有些老神在在的呷了口茶,待放下茶盏后说:“你也忙乎了一早上,有话就说罢。” 仓洛尘性子“突变”,百般讨好仓问生,仓问生自然心中清楚的很,她这是有事相求。 仓洛尘清楚她这爹的性子,仓问生更了解仓洛尘的心思。 仓洛尘见自己的心思被仓问生看出来了,便也不绕弯子,笑着说:“孩儿今晨前来,确实有话想对爹说,但数月不见心中挂念爹,却也是实话。” 仓问生心中一暖,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仓洛尘当下便直话直说道:“想必爹也清楚,孩儿想说什么。如今都城朝纲混乱不堪,慎王爷与宁相是什么人。若慎王真的继位,那我仓家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爹定然想过的。” 第337章 愁死个人的联姻 仓洛尘对于黎王一事有七八成的信心,所以此时也无需多虑了,只要拿到黎王的首肯,仓问生这里也不成问题。 父女二人难得气氛轻松有说有笑的说定了正事,仓问生忽然想起,又问仓洛尘:“你将……那女子带去了白城?” 仓洛尘知道仓问生他问的是那个假冒仓家嫡女的女子。 “嗯。”仓洛尘颔首:“当时来不及等到爹的回信首肯,此事是我擅自做主了。” 仓问生摇了摇头:“不碍事,只是可曾有人存疑?” “应该没有。一是此事我并未张扬,只有身边亲信知道她是仓家嫡女的身份,二是……王爷对她很好,不像有疑心的样子。”仓洛尘回答道。 “对她很好?”仓问生有些不解仓洛尘此话之意。 “是。”仓洛尘顿了顿说:“当初在都城,皇上一直希望王爷能納仓家嫡女为妃,虽然皇上如今……但王爷恐怕依旧有这意思。” 仓问生听了若有所思。 仓洛尘想了想又说:“此事事关重大,毕竟若将那女子嫁入王府,不定某日势必会成为隐患,所以此事还需要爹做主。” 仓问生不知在想什么,依旧没说话。 “当初王爷曾想撮合我与朝乐郡主成婚,此事虽然对仓家百利无一害,但爹也知道此事是不可能的。您身在边关手握重兵,若无联姻恐怕无论是皇上还是他人,都会是一块心病。联姻虽然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但却可当作一颗定心丸。” 听到这里,仓问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想我一生戎马为国开疆扩土,若有反心又怎会等到如今,又何苦非要有这联姻定心啊。” 打仗杀敌朝堂舌战,这些仓问生与仓洛尘都不愁,唯独这联姻一事,让这战场上官场上都所向披靡的父女二人愁烦不已。 “此事待后再议吧。”仓问生忽然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挥了挥手,这一刻面对自己的女儿与家中难以解决的愁心之事,仓问生不是那个战场上号令千军的将军,而是一个为儿女婚姻发愁的老人。 仓洛尘此刻忽然发现,原来一直在自己心中伟岸高大的男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老了。他那银白的双鬓显示出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沧桑与疲惫的痕迹。 “将军,睿王爷来了。” 父女二人正说着话,有小斯进门禀报。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仓问生起身父女二人一同出门相迎:“睿王爷。” 越君正笑着上前虚扶一把:“大将军不必多礼。” 见仓洛尘在此,越君正浅笑道:“本王是否打扰了你父子二人叙旧?” 仓洛尘此言便明其意,笑着道:“并非王爷打扰了我与父亲叙旧,而是下官打扰了王爷与家父的正事吧。” 仓洛尘说着对仓问生道:“孩儿去见见顾叔和左叔,就不打扰爹与王爷说正事儿了。” 仓问生清浅颔首,仓洛尘便对越君正一抱拳,当即大步离去。 仓问生与越君正同时看着仓洛尘离去的背影,越君正感慨道:“这几月来,她变了很多。” 第338章 两个吃错药了? “这孩子自小由老臣带在身边,虽表面看着战功无数不可一世,但其实还是个孩子而已,老臣也都听洛尘说了,这几日在都城王爷对其百般照顾,老臣在此感谢王爷。” 仓问生说着便一抱拳,深深的拜了下去。 越君正并未避让,生生受了这个礼,但也一手扶着仓问生的手肘:“洛尘乃是不是将才,若她无能无德,即便本王有心提携也毫无用处。” 对于自己这个女儿,仓问生心中也很是骄傲,听了越君正的夸赞却也受的理所应当,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并肩入了书房,商谈仓洛尘口中的正事。 晚饭之时,仓洛尘本打算在顾全真那吃,因为他那总会有喝不完的好酒,但谁知仓问生派人将她叫回了将军府用晚膳。 仓洛尘知道仓问生特意叫自己回去定是有正事儿,当即也只能又乖乖的回了将军府。 房门外,仓洛尘远远得就听到了仓问生从房间内传出来的笑声,走进了还听到了越君正说话的声音。 仓洛尘的脚步一顿,心说越君正不会给她这个爹下了要(同声字)吧? 长这么大,仓洛尘印象中似乎也没听过仓问生这么爽朗的笑声,这简直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恐怖。 仓洛尘没来由的心中有点紧张,总觉得似乎在今天下午她未曾参与的谈话中,仓问生与越君正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了正心神,仓洛尘方才进了门:“爹。” “王爷。”仓洛尘上前对二人一礼。 “方才远远的便听到爹的笑声,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仓洛尘也不见外,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可对于她的这个问题,越君正与仓问生二人相视一笑,却都笑而不语,显然没有人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了。 仓问生留了仓洛尘在这里用晚膳,而同席的自然还有越君正。 千寻为三人斟满酒杯,仓问生最先举起杯盏:“王爷,老臣就在此恭候您的好消息了。” 仓洛尘疑惑的看向越君正:“什么好消息?” 越君正对仓洛尘浅笑道:“我们三日后启程去羌国。” 见仓问生与越君正二人这般,显然他们对于此事已经决定好了的,可越君正身为皇子亲王,要亲自前往羌国,其中又要途径北疆边境,仓洛尘还是有些担心。 越君正明白仓洛尘此刻心中所想,他看了一眼仓问生,继而对仓洛尘温言笑道:“你可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本王没有信心?” “倒也不是……”仓洛尘对她自己有信心,而越君正的身手比她之高不低,可正所谓关心则乱就是这个道理。 一顿饭吃的,三人没说什么正事,反倒是仓问生与越君正二人更像是闲话家常,竟说些无伤大雅的闲闻趣事。 仓洛尘在旁看着仓问生与越君正二人言谈笑语,开始还想着这二人向来都是心思深沉的主儿,说不定都在互相演戏而已。 仓洛尘对二人也算熟悉,可仔细观察过后发现,他们明显不是在演戏。 可为何两个向来端肃气并不算很亲近的两个人,不过短短一个下午而已,变化这么大? 第339章 让人受不了的女人 仓洛尘自从回到嘉云关,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 但并不是忙什么正经事儿,而是忙着与顾全真喝酒,与左正名斗嘴,忙着看王木有何长进,忙着与从前那几个关系很近的老将叙旧。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两天,过了明天仓洛尘与越君正就要起行去羌国。 仓洛尘亲自点了十来个人的名字,加上仓洛尘与越君正还有殷九十善等人乔装成商队前往羌国。 待一切准备得当,只待明日启程之时,却意外的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仓洛尘看着站在面前扮成男装的两个女子,火冒三丈也难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你们来做什么!”仓洛尘一声冷喝,两名女子吓得一哆嗦。 “我……我和九瑶妹妹留在白城无趣,就向……就想来找洛尘哥哥和正哥哥。洛尘哥哥你别生气,我和九瑶妹妹一定不会给你添乱的,而且九瑶妹妹也很久没见过大将军不是吗?这会儿你们一家人团聚多好啊。”朝乐郡主上前拉着仓洛尘的手臂讨好卖乖。 但是仓洛尘此刻对着朝乐郡主和那个仓九瑶实在十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若非她二人是女子,仓洛尘定然早就一拳挥上去了。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竟然只身跑到这里,凝沁不知分寸,连你也不知分寸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不是!”仓洛尘直接将枪口转向了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仓九瑶。 “我……” “洛尘哥哥,你怎么能跟你妹妹这么凶,是我强拉这九瑶陪着我来的,你要发火就冲着我好了。”朝乐郡主挺了挺腰板。 仓洛尘一声冷笑:“呵!我倒不知你二人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三人正在说着话,越君正与仓问生从旁而来,听到吵嚷声仓问生问:“何事!” 仓洛尘看了一眼越君正,回道:“父亲,这位是朝乐郡主,带着妹妹今日到的嘉云关。” 仓问生剑眉一蹙,打量了一眼朝乐郡主便将目光放在了一旁戴着面纱的仓九瑶身上。 “正哥哥。你可算来了,洛尘哥哥好凶,像要吃人一样。”朝乐郡主跑去越君正身旁告状。 “你怎么会来这里?”越君正对朝乐郡主的突然出现也很惊讶。 “你还说呢,你和洛尘哥哥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白城无聊得很,然后我就拉着九瑶陪着我来找你和洛尘哥哥了,况且九瑶也很久没见到父亲了呀,如此不是一举两得?”朝乐郡主对自己所为一脸自得。 仓洛尘的脸此刻却黑如包公,朝乐郡主自己来就算了,现下把仓九瑶竟然也带来了! 仓洛尘回身瞪了一眼仓九瑶:“妹妹,许久未见,为何不给父亲见礼问安。” 经过仓洛尘提醒,仓九瑶这才有些怯怯的上前,低身一礼:“九瑶见过父亲。” 朝乐郡主见这一家三口并没有多年未见团员后的喜乐,反而脸上好像都不大好看。她低声问越君正:“正哥哥,为什么他们一家团圆却好像一点都不高兴呢。” “也许正因为许久未见,所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相处应对吧。”越君正淡淡答道。 第340章 本王的正妃,只会是她 对于仓九瑶的突然出现,仓洛尘和仓问生的脸色都有点发黑。 但在外人面前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人先将朝乐郡主与仓九瑶安排住进了府中。 朝乐郡主初次来到嘉云关对什么都好奇,赶路多日却也不知疲惫,本是奔着仓洛尘来的,但仓洛尘的脸色实在让她有些发怵,后来只得整日里拉着越君正和仓九瑶陪她闲逛。 下午,仓洛尘从军营回到将军府,前脚刚一进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朝乐郡主说话的声音:“正哥哥,你和九瑶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你们竟然连对方想什么都知道,完全就是心有灵犀。” 仓洛尘的脚步顿了顿,继而一转身走去了隔壁门房错开了身后的那三个人。 只听朝乐郡主一直叽叽喳喳的说:“正哥哥,你和九瑶这么般配,不如你们成亲吧!” 仓洛尘心中翻了个白眼,心说不过屁大个孩子,自己生活还不能自理呢,开始关心起别人的婚事来了。 可想归想,仓洛尘却不自禁的还是竖着耳朵想要听越君正会如何回答。 他回说考虑一下? 会说不? 或者是向每次仓洛尘说起仓九瑶时一样,岔开话题? …… 仓洛尘想了n种他可能做出的回答,但唯一没想到…… 他说:“好。” ** 仓洛尘觉得头很痛,从小到大喝酒她从来都没有喝醉过,而今日不过才两壶而已,为何她觉得自己的头又痛又晕,而且心口也闷闷的难受到不行。 原来醉酒的感觉这么不好。 园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仓洛尘再熟悉不过,那时越君正与仓九瑶的声音。 仓九瑶就住在仓洛尘对面的房间,他一定是来送她会房间的吧。 不过是个将军府这么大的距离而已,回个房间还要送,女人真是矫情的很。仓洛尘如此想着,又不自禁的自斟自饮了一杯。 “王爷。” “嗯。” 园子里他二人的话语之声仓洛尘即便不用刻意去听,但也听得清清楚楚。 “您今日说……说要……” “什么?”越君正语声依旧温润。 默了默,仓九瑶似乎鼓起勇气一般问:“王爷您今日与郡主所说,要娶九瑶为妃之事……可是玩笑之言?” 仓洛尘捏着酒盏的手越来越紧。 “你认为本王是在玩笑?”越君正反问。 “难道王爷是……”仓九瑶的话中带着难掩的兴奋与期许。 “本王的正妃只会是仓九瑶。” …… 仓洛尘不记得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只是好像难以控制般的,不停的倒酒,喝酒,倒酒,喝酒…… 直到那一只酒盏在她眼中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哗啦”一声,桌上的酒壶酒盏一并被仓洛尘拂到了地上,顿时房间中满地狼藉。 仓洛尘用力敲了敲发晕的脑袋,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着拉开了房门,出了房间。 脚步虚扶,双眼发花,双颊绯红,心跳的厉害。 “砰”的一声响,仓洛尘一脚踹开了越君正房间的门。 “越君正!你给老子出来!” 第341章 湿掉的里衣 此时越君正早已就寝。 突然听到院子里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殷九就在隔壁,所以越君正并未在意。 只是那脚步越来越近,继而“砰”的一声,他的房门被人踹开了,同时伴随着仓洛尘那有些嘶哑的嗓音。 越君正从床榻之上缓缓起身,墨般及腰的长发如丝缎一般垂在身后,一身无瑕洁白里衣如月华般皎洁。 他赤着脚趿拉着鞋子如月下踱步般不疾不徐的出现在仓洛尘的面前。 门外透入的月光照在他隽雅的面容之上,使得他身上仿佛都带着月般清华,仓洛尘一时之间只觉得眼前之人恍如谪仙般高贵的令人不敢轻触。 “喝酒了。”越君正皱了皱眉心,看着眼前脚步虚浮目光涣散的仓洛尘。 “你管我!”仓洛尘这会儿脑袋晕晕的,也不待越君正请她进门,踉跄着脚步便半扑半坐在了桌前,想要提壶给自己倒一杯茶,但伸手摸了半天,那茶壶却好像会移动一般,怎么也摸不到那手柄。 越君正看着仓洛尘的手在半空中瞎哗啦,歪着脑袋像一直捉不住水中月亮的猫一样渐渐开始暴躁。 越君正摇了摇头,在她炸毛之前,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怎么喝成这样。” 但仓洛尘却不领情,一挥手将越君正的递来的茶杯挥了出去,落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去几步远,茶水洒了越君正一手。 深夜,直呼他的名讳,踢开他的房门,挥手拂掉他亲自斟满递来的茶盏…… 这任何一条若发生在别人身上,百分之百这会儿已经不可能还如仓洛尘一般,如此安好的坐在当下了。 向来好洁净的睿王爷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打湿的里衣,还有手上残余的茶水,转身便向里间走去,全然没有再理会仓洛尘。 仓洛尘晕晕乎乎的坐了一会儿,才想起越君正把她自己扔在这儿,自己睡觉去了,当即又来了火气。 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凳子椅子哗啦一声响,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里间冲:“越君正,你……” 面前之人上身半螺,坚实的臂膀,完美的胸现,如巧克力方块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触的腹肌。 几缕如墨长发垂在身前,随着身体拂动使得那长发遮掩之下的身形有些若隐若现…… 仓洛尘生生咽下一口口水。 越君正只淡淡扫了仓洛尘一眼却并未在意,光着上身去衣柜中拿出了一件洁净的里衣,不紧不慢的套在了身上,随手松松的系上衣带,却依旧敞露着大片前身。 换好了衣裳,越君正缓步来到仓洛尘身前半步远站定,闻着仓洛尘身上刺鼻的酒味皱着眉说:“让人伺候你洗漱,早点睡吧。” 仓洛尘的身高刚好到越君正的下巴处,这么近的距离,越君正那敞露在外的完美身形直直的映入她的眼中,近在咫尺。 也不知是酒后作用,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仓洛尘觉得自己今天的口水有些多,多的差点顺着嘴角流出来。 第342章 不硬不软刚刚好 仓洛尘此刻眼中只有一片坚实的胸几,她本能的抬起手,一根食指轻轻的戳了戳越君正的胸。经过仓洛尘手指坚定,弹性不错,不硬不软刚刚好。 仓洛尘像个得了心仪玩具的孩子,嘿嘿傻笑两声。 越君正原本被仓洛尘的举动弄得微蹙眉心,但遂即又听到她那有些蠢萌的笑声,一瞬之间仿佛受到那笑声的感染,瞬间便又舒展了眉心。 但仓洛尘还不算完,手指戳过还不满足,傻笑之后将整只手都按了上去,遂即一声舒畅的轻叹:“好滑啊。” “咳。”越君正一声轻咳,一把抓着仓洛尘的手腕,将那只覆在自己胸前又抓又捏的魔爪给拿了下去:“莫要胡闹,让人送你回房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仓洛尘的手猛地空了,当下变了脸:“我不回!就不回!” 醉了酒的仓洛尘,没了平日里如狐般的狡黠,也没了战场上的勇猛无匹,反而像是个不听管束,叛逆期的孩子。 越君正蹙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似强压着不耐与火气。 想来睿王爷长这么大,活了半辈子却也没人教他该怎样对付一个有些叛逆的醉鬼。 若是旁人,他大可扔出去让人一顿板子,甚至于胆敢在他面前耍酒疯,一顿乱棍打死也是情理之中。 但唯独对着仓洛尘,他有些犯了难。 仓洛尘微扬着有些尖削的下巴,一脸挑衅的斜觑着越君正,明明双眼都有些困乏的睁不开了却还强撑着,好像在说,老子就是不听你的,就不回去,你能把老子怎样。 二人四目相对,在这深夜卧房中气氛有些古怪。 片刻,终于还是越君正不愿与她计较,先开了口:“洛尘,别再胡闹,回房去。” 不是命令,反而语声温润带着些哄劝。 听着他那温润的语声,仓洛尘忽然心中一紧。 他的声音很好听,想来任何女人听到他那温润的语声都会乖乖的顺了他的心意。 但仓洛尘却想到,他在对着仓九瑶的时候,一直都是用这样温文的语声与她说话,轻言细语好似怕声音大一些会惊了那女人一般,满满的温柔,柔的好似蜜一般。 越君正见仓洛尘眼神一阵恍惚,以为她终于不闹了,但谁知转瞬之后,仓洛尘忽然双手狠狠用力推了越君正一把。 越君正一时不备,被她大力推的后退半步。 “用不着你管闲事!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少用那假仁假义的口气跟老子说话!老子听着恶心!呸!老子不稀罕!不稀罕!” 仓洛尘此刻有些声嘶力竭,因着酒劲向来自持稳重的她此刻说话却全无分寸。 一再隐忍的越君正,听着仓洛尘那一声声嘶喊,面色越来越沉,好似暴风雨前的天空,阴云密布。 “不准再胡闹!”话中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此话若在旁人听了,即便不立即跪地认错,却也会立刻收敛,但仓洛尘却毫无惊惧,反而被激得越发来劲…… 第343章 王爷的脸彻底黑了 “胡闹!胡闹!胡闹!你就会说我胡闹!我就是会胡闹,我就是胡闹怎么样,怎么样!”仓洛尘越说越激动,一步上前又想去推越君正。但这一次还未得逞,便被越君正捉住了手腕。 越君正脸色阴沉,双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扣住仓洛尘的双手。 仓洛尘挣脱不得,又哪里会甘心被制,顺势一抬脚狠狠踢在了越君正的小腿之上。 越君正一皱眉,当即扯着仓洛尘的双腕一个转身,将仓洛尘压在了门上。同时用腿将她的腿紧紧别住,这下完全制的仓洛尘手脚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仓洛尘用力挣扎。但本就力道不如越君正,如今因着酒劲而全身发软,所以更不是越君正的对手。 仓洛尘挣扎,越君正只按着她也不言语,待仓洛尘挣扎的没了力气,方才沉沉的问了句:“不闹了?” 前一秒还奋力挣扎的仓洛尘,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低着头越君正看不到她的表情。 等了一会儿,见仓洛尘依旧低着头不动不语,越君正以为她终于闹够了不再折腾,这才缓缓的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 但是。 越君正的手方一松开,仓洛尘手臂迅起,化掌为拳朝着越君正的前胸击去。 而越君正本能的闪身一躲,仓洛尘一拳未中便要抬腿,但她忘了越君正正别着她的腿…… “轰隆”一声响。 仓洛尘腿被别着,抬腿未成,当即重心不稳一手推向一旁屏风,屏风应声倒地。同时仓洛尘顺势亦向屏风倒去。 而就在此刻,越君正也被仓洛尘的力道带的身子一歪,但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揽过仓洛尘腰身带入怀中,继而顺势背部着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屏风上。 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越君正一声闷哼,显然是摔得不轻,而他怀中紧紧揽着的仓洛尘,这会儿却毫发无损,只是趴在他的身上有点双眼发懵。 二人的腿还别在一起,仓洛尘整个身子趴在越君正的怀里,二人咫尺之间四目相对,气氛极其爱魅、 仓洛尘看着身下的越君正,他的剑眉微蹙,薄唇紧紧抿着,一双幽黑的眸子深如幽潭,似乎能将人吸入其中。 “王爷。”仓洛尘眨眨眼睛,缓缓开口。 “嗯?” “你摔疼了吗?”仓洛尘又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还好。”红木屏风被生生压断,还承受着仓洛尘的重量与力道,他也是人身肉长的,不疼才怪。但睿王爷又怎会承认他被摔得很疼呢。 仓洛尘在越君正身上扭了扭身子,使着暗劲用力向下压去,面上却还笑嘻嘻的说:“王爷这肉垫真是不错。” 越君正被她压的一声闷咳,但仓洛尘却好似并没有打算立即起身,反而双眼迷离的盯着越君正的唇咽了咽口水。 “王爷。”仓洛尘的声音有点怪怪的。 还未待越君正应声,仓洛尘便微微蹙眉:“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越君正刚想问仓洛尘哪里不舒服。 但还未来及得及开口,仓洛尘便一声“呕”。 睿王爷的脸彻底黑了…… 第344章 无颜以对 清晨。 仓洛尘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头重脚轻全身像跟人打了架一样酸疼不已。揉了揉脑袋又用力搓了搓脸想要清醒一下,但一抬头发现…… 这是哪里? 左右看了看这房间布局摆设,是越君正的房间? 仓洛尘此刻脑袋有点当机,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内? 猛地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完好无损,只是……她昨天穿的是这一件吗? 正在仓洛尘疑惑之际,听到了从外向内的脚步声,仓洛尘以为是越君正,当即一个翻身就跳下了床,但一看来人是千寻。 “公子您醒了。”千寻神色如常,将打好了洗脸水的水盆放到了架子上。 “王爷呢?”仓洛尘依旧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什么事。 “王爷一早就去了大将军书房。”千寻将手巾递给仓洛尘。 “那我们……”仓洛尘有点吞吞吐吐 “什么?”千寻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仓洛尘一咬牙问:“昨晚我和王爷睡在一个房间?” 千寻摇了摇头:“没有,王爷睡在隔壁的客房。” 仓洛尘听到千寻的回答松了一口气,但继续问他:“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公子喝醉了酒昏睡了过去,王爷便叫奴才来伺候公子在这里歇息了。” “我喝醉了?”仓洛尘又揉了揉脑袋,依旧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 “嗯,公子醉的不省人事,而且还……” “还什么?”仓洛尘有点紧张的追问,心说不会自己酒后乱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吧…… 千寻轻咳一声别过目光,声音低低的说:“公子不但醉酒,还……” “什么?”千寻的声音太小,仓洛尘没听清他后的后半句。 千寻脸上的神情有点古怪:“公子还吐了王爷一身污秽……” “啊?!”一瞬之间,仓洛尘好像想起了一些昨晚的事情…… 她踹开了越君正的房门,看着他衣衫半倮的换了里衣,然后像个疯子一样嘶声力竭胡言乱语,还……还摸了他的兄…… 然后……然后…… 然后她趴在他的身上,然后一阵反胃,然后……顿觉胃中舒服不少……然后呢…… 那画面太美,仓洛尘有些不敢回想。 “王爷他……可还好?”仓洛尘这会儿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千寻想了想说:“可能应该还好。” “什么叫可能应该还好?” “奴才见王爷身体似乎并无大碍,但是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而且昨晚公子睡了之后,王爷连着沐浴了三回整夜未眠。”顿了顿千寻又说:“究竟好不好,奴才也说不准。” 仓洛尘的捂着脑袋,只觉得头更疼了。 都说酒后乱行,酒后乱行真是一点不假,她不过就是喝了点酒而已,怎么就能做出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想起越君正此刻定然比包公还黑的脸,仓洛尘就觉得有点发怵。 “公子头痛吗?奴才去为公子准备醒酒汤吧。”千寻见仓洛尘捂着脑袋一脸苦闷状。 仓洛尘挥了挥手,现在什么醒酒汤也没用,还不如给她准备一碗安眠药让她长眠不醒也总比不知如何面对越君正来的好点…… 第345章 情真意切恩爱不已 不过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 仓洛尘这会儿还在心里念叨着,希望别见到越君正,但这还没念叨完呢,耳目灵敏的仓洛尘老远就听到了越君正的脚步声。 仓洛尘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的左右张望。 “公子在找什么?”千寻看着不解。 仓洛尘其实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因为她想到昨晚自己又戳又摸人家兄,仓洛尘就有点无颜以对。仓洛尘自认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猥亵美男的****,竟然酒后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实在丢脸的很。 “王爷。”千寻回身一礼。 晚了,仓洛尘躲不及,越君正已经进了房间。 “大小姐!”千寻又是一礼。 仓洛尘的回身的脚步一顿。 “哥哥。”仓九瑶的声音在仓洛尘背后响起。 方才还在紧张的欲要回避躲藏的仓洛尘,在听到仓九瑶的声音之时,忽然整个人都淡定了。 说是淡定,不如说是因为见到了不想见的人,听到了不想听的声音之时,整个人身心都瞬间骤冷。 仓洛尘缓缓回过身来,眸光清冷,淡淡扫了一眼仓九瑶,便将目光定在了越君正的身上。“昨晚给王爷添麻烦了。” 越君正脸色确实不大好看,听了仓洛尘的歉意之言也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仓九瑶面对仓洛尘有些怯怯的,半个身子都躲在越君正的身后,好似仓洛尘是个会吃人的恶兄长一般。 越君正对仓洛尘好似不予理会,反而对一旁的仓九瑶说:“你自己去取吧。” 仓九瑶避开仓洛尘的目光,一颔首便向内间走去,仓洛尘见她径自打开衣柜,取了一套越君正的里衣出来,继而走回了越君正身边轻言道:“待九瑶裁好了尺寸便将这衣衫送回来。” “好。”不同于对仓洛尘的冷淡,越君正轻笑颔首。 仓洛尘心里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好似被人狠狠的揪起又猛地放下。 仓九瑶取了衣衫,这才看向越君正说:“哥哥,听王爷说哥哥昨晚喝醉了酒,现下可好些了?不如九瑶去为哥哥准备醒酒汤可好?”仓九瑶一脸关切的问。 仓洛尘看了一眼她双手捧着的雪白里衣,一声浅笑:“好啊,那就劳烦妹妹了,只是仔细的别弄脏了王爷的衣衫。” 仓九瑶的神情顿了一下,继而只得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越君正说:“那王爷,九瑶先去为哥哥准备醒酒汤了。” 越君正依旧面含浅笑的点了点头:“好。” 仓洛尘紧紧咬着牙,看着越君正和仓九瑶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肚子里的火堪比火焰山,噌噌噌的往上窜,而且熄都熄不灭。 原本因着昨晚的事儿,仓洛尘还有些愧疚,但这会儿因为仓九瑶的搅合,仓洛尘本就不多的愧疚之心早已消散于无。 一声冷哼:“王爷与舍妹还真是情真意切恩爱不已呢。” 对于仓洛尘口中的仓九瑶,越君正依旧保持无视,好像根本没听到仓洛尘这番酸不溜丢的话,直接绕过他去了里间。 第346章 突如其来的爱情 越君正每每对于仓九瑶避而不谈,使得仓洛尘更加火大。冷暴力比大吵一架更让人难以接受! 仓洛尘看着越君正的背影双拳紧握,明明很想发飙,但却找不到发飙的理由。 她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一再用酸溜溜的口吻提起仓九瑶? 为什么一早因为仓九瑶的事情而与他闹别扭? 为什么? 因为……自己喜欢他? 仓洛尘忽然脑中“嗡”的一声。 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自己不喜欢仓九瑶,起初以为因为仓九瑶代替了她的身份,得到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但后来每每想起越君正会納仓九瑶为妃之时,仓洛尘就觉得心里很烦躁。 无论何时见到仓九瑶与越君正同时出现,仓洛尘就恨不得上去立刻拉开他二人。 听到越君正对仓九瑶的语气温柔如蜜一般,仓洛尘觉得她气的要爆炸。 可此刻她突然想通了一点,比起生气,她更多的是嫉妒。 嫉妒仓九瑶得到了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那就是越君正的青睐! 自己喜欢上了越君正?! 这个突然而至的消息好似晴天霹雳,让仓洛尘惊吓的同时纠结的难以接受。 十几年来,她一直当作男人在生活,对于男女****一事也早就看的淡了,因为她知道,因为身份使然,爱情对她此生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奢侈。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里不知不觉中走进了那个男人? 不不不,这不可能…… 仓洛尘急于否定,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 如若不是她真的在乎他,向来沉稳淡定的自己会一再的出现难以自控的场面? 前世常常听她的好友小悠说,爱情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如己突然想通一切的仓洛尘回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行为种种,智商又何止为零,简直就是负数! “公子?”千寻见仓洛尘立在当下神色变化不定,不禁有些担心。 千寻的一声轻唤,仓洛尘猛然之间回过神来。 她没有再看越君正一眼,转身大步而去,好似恨不得飞也似的离开这里。离开那个男人的身影。 “公……”千寻看着仓洛尘突然离去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而原本背对着的越君正,在听到仓洛尘快步离开的声音之时,也不禁回过身来,但房中早已空无一人。 ** 前世之时,仓洛尘为了生计而不断接受任务。眼看着搭档小悠身边的男人几乎****都在换,但她却对这些毫无兴趣。即便与几个短暂接触过,却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此生女扮男装,生活的重心除了战场便是校场,好不容易脱离了战争又被拉扯入了朝堂与那些男人勾心斗角。 爱情对于两世为人的仓洛尘来说,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情。 而突然有一天,这种陌生的情感降临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有着小女生初涉爱情时的紧张与悸动。 但又因为身份原因,她知道此事不应该发生,所以在紧张与悸动之后,便是惶恐与不知所措后的逃避。 第347章 见了她不烦别人 无论在战场还是在朝堂,向来沉稳自持的仓洛尘,此刻却忽然有些慌了。她突然不知道今后应该如何面对越君正。 若说避而不见,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还有一起去羌国,这是关乎越国关乎仓氏关乎社稷之事不可更改。 那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仓洛尘越想越烦躁,多么希望现下能有哥闺蜜跟她讨论一下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感情…… 但这比登天还难。 难道让她跟仓问生讨论一下,“青春期”女儿的情感悸动? 或者跟顾全真还是左正名讨教一下,突然而至的爱情应该如何应对? 嘉云关的这些男人们,把一辈子的心思都放在了战场上,自己还都一个个的没个正经儿老伴呢。 “洛尘哥哥!” 正百般苦恼呢,就听到朝乐郡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仓洛尘一瞬间在想,要不要套套朝乐君主的话,起码她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应该对这方面有点见解吧? 她现下完全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但不过转念之间,仓洛尘又否定了这个办法,一是朝乐郡主整日里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她自己还是个被捧在手心了没长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对这种男女感情之事有什么高深见解。二是,仓洛尘看到了那个从朝乐身后而来,手中还端着托盘的仓九瑶。 “洛尘哥哥,你这是要去哪?我去要去找正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啊?”朝乐也没注意到仓洛尘阴沉的脸色,上前便拉着他的胳膊笑着说。 “哥哥。”仓九瑶也端着托盘随后而来。 朝乐郡主一回身见到仓九瑶,一笑说:“九瑶姐姐,你端的这是什么?” “这是醒酒汤。”仓九瑶依旧有些怯怯的看了仓洛尘而后回答道。 “醒酒汤?给谁的?”朝乐郡主好奇的问。 “给哥哥的。”仓九瑶回说。 “洛尘哥哥你喝酒了吗?”朝乐郡主拉着仓洛尘的胳膊问。 仓洛尘原本就心情不大好,这会儿对着朝乐郡主问三问四,再加上她最不愿见到的仓九瑶在前,仓洛尘更加没好气了:“郡主,你整日里就没些正事儿做吗?这两****便派人送你回白城,恐怕用不了几日长公主也该派人去白城接你了,这嘉云关不比都城,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莫再乱跑。” 仓洛尘话必,抽出胳膊便欲离开。 “哥哥,醒酒汤……”仓九瑶想要追上前却又有些惧怕仓洛尘。 “我已经没事了,你留着自己喝吧。”仓洛尘话必大步离去。 朝乐郡主莫名被仓洛尘数落一通,瘪着嘴一脸委屈的眼圈泛红:“我哪里招惹他了,怎么洛尘哥哥多别人都能有说有笑,但对我就总是凶巴巴的,洛尘哥哥就那么讨厌我吗?”朝乐郡主问仓九瑶。 仓九瑶端着醒酒汤有些尴尬:“郡主莫要伤心,哥哥许是……近来事务繁多,心情不佳而已,并非讨厌郡主。” “真的吗?” “嗯,真的。”仓九瑶肯定道。 第348章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得了仓九瑶的安慰,朝乐郡主的心情稍稍平复。依旧眼圈有些泛红的握上了仓九瑶的手:“九瑶姐姐,还是你最好了,又肯陪我来嘉云关,还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 仓九瑶笑着轻轻回握她的手:“也许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呢,郡主一定要这么客气吗。” 朝乐郡主听了双颊绯红,羞赧的垂着头:“九瑶姐姐说什么呢。” 仓九瑶看着面前的朝乐郡主笑意深深。 “九瑶姐姐,你可不可以把面纱摘下来给我看看你的样子?我连你的样貌都没见过呢。”朝乐郡主一脸好奇。 仓九瑶有些犹豫,她也不愿整日带着面纱,但是对于仓洛尘的命令,她又不敢不从:“对不起郡主,我不能摘下面纱。” “为何?难道你的脸上受过伤吗?你我都是姐妹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是我们既然是好姐妹,我想见见你而已。”朝乐郡主继续央求。 仓九瑶的神色有些无奈又有些犹豫与苦涩。 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因为一些原因,这面纱在我出嫁之前不能摘下,请郡主谅解。” 朝乐郡主听了有些失望:“我到未听闻越国还有这样的规矩,不过既然我们是好姐妹,我自然不能强求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 朝乐郡主说着,又想到什么忽然兴奋的拍手笑着说:“那我就帮你早日嫁给正哥哥为妃,到时候我就能看到你摘下面纱的样子了。” 仓洛尘从越君正那离开便回了自己的书房,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便坐在窗边的宽椅上看了起来。 心情烦躁的时候,看书是最好的平复方法。 只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仓洛尘手中的书册却一直不曾翻页过。 “公子。”千寻的脚步从外传来,他手中执着蜡烛,将书房中的灯一一点亮。 “什么时辰了?”仓洛尘一回神发现外头的天都黑了。 “刚到酉时,公子是否在书房用晚膳?”千寻一直守在门外,见这么晚了仓洛尘还一直没有动静,这才擅自进来看看。 “这么晚了。”仓洛尘直接站起身来:“我不饿不用准备了,把明日启程需要的东西收拾好了就是,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仓洛尘话必便向越君正的房间走去。 整整一个下午,仓洛尘想了很多。 总结出了一条,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并且她仓洛尘是谁,文虽不见得提笔安邦,但是武却是个能马上定乾坤的人,若就这么着被这点儿儿女私情吓退了,那她就不是仓洛尘了。 彼时,越君正也正刚刚从外面回来,他还未进门便听到了身后仓洛尘的脚步声。 仓洛尘进院子猛地见到越君正和殷九,先是愣了一瞬,继而神色一正,大步上前。 殷九见仓洛尘与越君正显然是有话要说,便识趣的先行离开。 独留下越君正立在当下看着仓洛尘大步而来…… 第348章 我不准你娶她! “王爷。”仓洛尘近前也不见礼,微微抬着头与越君正对立而视。 “有事?”忽然见仓洛尘一改白日的“神经兮兮”而正经起来,越君正不禁也认真起来。 “昨日因为我耽误了行程,明日一早我们便起行吧。”仓洛尘说的一板一眼。 越君正颔首:“好。”他也正是如此打算。 仓洛尘当下又话锋一转:“听闻昨晚醉酒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在此还请王爷原谅。”话说着,仓洛尘抱拳极为正式的一礼。 这几日仓洛尘常常要么是嘻笑胡闹,要么就常常耍些小无赖,这不过几个时辰她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越君正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难以适应。 昨晚越君正虽然被折腾的很惨,但他堂堂睿王爷自己也不会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仓洛尘已经如此正经八百的赔了礼,他有怎会继续计较,只叮嘱道:“酒能乱神亦能伤身,以后莫要再饮那么多的酒了。” “王爷说的是。”仓洛尘起身浅笑着颔首,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一身痞气的仓洛尘突然变成了乖宝宝,越君正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禁问道:“你……可还好?” 仓洛尘笑着点头:“我很好,只是昨夜宿醉,今日头有些沉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多谢王爷关系。” 越君正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那早点休息吧。” 仓洛尘却忽然道:“还有一件事要跟王爷说一声。” “何事?” 仓洛尘唇角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她说:“王爷不可以与舍妹成亲。” 越君正眉心一挑,怎么也没想到仓洛尘会说这番话,顿了一瞬方才问:“为何?” 前几****不是还叫嚷着,让自己来了嘉云关索性顺便向仓问生提亲,直接定下与仓九瑶的婚事,这会儿怎么又说不可以成亲了? “总之就是不可以。”仓洛尘回答的极为坚定。 仓洛尘的眸子,在月光下总会精亮如星子一般,越君正眼底氤氲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问:“为何不可,总该有个理由才是。” “因为我是九瑶的兄长,我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越君正似乎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停的逼问仓洛尘。 仓洛尘长长深呼吸:“家中兄长还未成亲,妹妹怎能先兄长一步成亲。” 越君正睨着她渐渐没了笑意的双眼听了一笑:“这理由,牵强了些。” 仓洛尘的耐心被越君正逼问后渐渐消散:“总之就是不可以,王爷不要问那么多了,只要我不同意,舍妹不会嫁给王爷的!”她被逼问的有点急了。 “噢?即便父皇赐婚,或仓将军同意了,也不可以?”越君正反而笑意越来越深。 仓洛尘惊讶:“我爹同意了?” 越君正挑了挑眉心未置可否:“你想知道?” “我爹真的同意了?!”这回换仓洛尘追问了。 “你这个做兄长的,倒是很关心妹妹的婚事。”越君正答非所问。 仓洛尘心跳加速,难道仓问生真的同意了将仓九瑶嫁给越君正为妃? 第350章 答应了婚事? 一时之间,仓洛尘神思飞转。如果仓问生同意了仓九瑶嫁给越君正为妃,那她的算盘不是白打了? 但仓问生真的会同意仓九瑶与越君正的婚事?别人不知道,仓问生却是知道仓九瑶真正的身份的,若是将她送进了王府,那能保证今后不会出什么乱子吗? 这些后顾之忧仓洛尘能想到,仓问生不可能想不到! “王爷定是在说笑,若我爹答应了王爷与舍妹的婚事,我不可能不知道。”仓洛尘紧盯着越君正的眼睛,想要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心虚。但令她失望的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越君正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本王要歇息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话必,越君正对仓洛尘笑着清浅一颔首,抬腿便向房门走去。 仓洛尘急的想要追上去,但刚想抬脚,又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此事已定,即便王爷有皇上赐婚,只要我不同意,此事绝不能成!”仓洛尘对着越君正的背影扬声道。 看着越君正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 仓洛尘觉得憋气的很,手中的拳头紧了又紧,脑中不断回响着越君正方才的话。 老皇帝想要仓家嫡女嫁给越君正的事情仓洛尘无需怀疑,只是仓问生究竟答应没答应? 原本对仓问生很有信心的她,在见到越君正那么笃定自信的笑容时,又不免有些心意不坚了。 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仓洛尘一拂袖转头就走,与其在这里胡乱猜疑,不如直接去问仓问生来的直接。 快步来到仓问生的书房外,但见书房并未掌灯。 仓问生平日里办公和休息几乎都在书房,难道他还在军营里没回来? 仓洛尘找来平日伺候仓问生起居的小斯来问,得知仓问生还没回将军府。 没在将军府就一定在军营了,仓洛尘当即事不迟疑,让人备了马直接就奔军营去。 可是来到军营中,却依旧不见仓问生,但却见到了顾全真。 “这么晚了,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见了仓洛尘,顾全真也有点惊讶。 仓洛尘也懒得解释,直接问:“顾叔,我爹在军中吗?” “没有啊。”见仓洛尘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顾全真不由紧张的问:“急着找大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仓洛尘点了点头。对她来说确实出事儿了,要是不问清楚,甭说今晚睡不着,就连去羌国她都心思不安。 “究竟出了什么事?”顾全真急着问。 “也么什么,一点家事,顾叔可知道我爹去哪了?” “大将军去边境巡查去了啊。”顾全真回道。 “出城了?!”仓洛尘头大了。 “是啊,走了能有两个时辰了,估摸着明天晌午能回来。” 这么多年驻扎嘉云关,仓问生自己给自己定了规矩,每月总要不定时抽出一夜去边关巡查一圈,翌日晌午回来,可却没曾想正巧赶上这个时候。 明天一早仓洛尘与越君正就要启程了,这会儿想问仓问生也问不着了…… 第351章 独处的机会 “我这明日一早都要走了,我爹他怎么也不知道留下来送送我,什么时候出城不好非要赶在今天啊!”仓洛尘这个闹心。 顾全真不清楚事事情始末,但见仓洛尘这一张脸苦的比苦瓜还苦,不禁便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儿能把这小子急成这样。 “你这小子去了都城几个月倒是娇贵了,出个远门还得你爹送你,越活越小了。” 平日里仓洛尘听了这话定然会开口反驳,但这会儿却没那么那份心情。 顾全真见她如此就更加好奇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你顾叔能帮得上忙不?”顾全真问的关切,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八卦。 仓洛尘的脸上身上都写着大大的“郁闷”两个字,有点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关乎我终身大事的事儿,顾叔你也帮不上忙。” 顾全真一听来了兴致:“你小子总算开窍了啊!告诉叔儿,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若是嘉云关的,明日叔儿就给你准备聘礼,咱立刻就给那姑娘娶回来,若是都城的,那也不怕让大将军亲自书信一封,还不信谁家的姑娘能拒绝咱们洛尘这么优秀的小子。” 仓洛尘听了不禁翻白眼,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算了,没事了,我先回去了。”见不到仓问生,仓洛尘也没心情留下来跟顾全真扯皮,翻身上马便离开了军营。 仓洛尘刚走,左正名便向着顾全真走了过去:“那不是洛尘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到营里来?”左正名不解的问。 顾全真顿时一脸八卦笑的神神秘秘:“你猜怎么着?” “你什么也没说,我上哪猜去?”左正名白了顾全真一眼。 顾全真也顾不上跟他斗嘴,翻到有些笑的合不拢嘴:“这小子,开窍了!” “开窍?开什么窍?”左正名都被他弄糊涂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当然是这里开窍了!”顾全真指了指自己的头。 左正名还是没听明白:“你干脆点说,什么这儿啊那儿的。” “哎呀,就是这小子有喜欢的姑娘啦!”顾全真说着哈哈一笑。 左正名听了一脸惊讶:“真的?” “那还能有假,方才就是想趁着明日走之前来找大将军,说是要商量她的终身大事,说不准是想趁早把那姑娘娶回来呢!” 若是仓洛尘此刻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八成是要吐血而亡的…… ** 翌日。 天方亮,乔装成商队的队伍便准备好起行了。 仓洛尘到底还是没等到仓问生回来。 越君正与殷九来与仓洛尘等人汇合后,队伍便向羌国方向而去。 仓洛尘一路上脸色都阴阴的,眉头不自禁的都快拧成了麻花状,她想要再问问越君正,究竟仓问生大没答应他与仓九瑶的婚事。 但是一路上周遭随行之人颇多,这种事儿又不好太过张扬,所以仓洛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直到队伍疾行一日,天色将暗后准备安营扎寨,仓洛尘才终于有机会与越君正单独说话的机会。 第352章 我是为国为民的好儿郎 出了嘉云关,便越发的人烟稀少。未免多生事端,仓洛尘与越君正决定尽量避着北疆边境绕道过去,所以这一路上城镇或是村落更是几乎没有,众人只能旷野而居,不过也耗在还在夏天不会太冷。 千寻等人正在准备生活造饭,仓洛尘见越君正在一旁的大石上坐着喝水,当即也蹭了过去。 “王爷。” “嗯。” “这一路挺辛苦的吧。”仓洛尘坐到越君正身边,好似闲话家常一般。 越君正放下水囊:“还好。” “王爷从前也很少这样轻装远行吧?”仓洛尘继续闲话家常笑着问。 “嗯,只是偶尔。”越君正依旧回答的不咸不淡。 一问一答,这种聊天谈话的方式最难进行,因为问问题的那个人很快就会尴尬的难以找到话题。 仓洛尘随着越君正的目光看了看远处:“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再有两日就会进入北疆边境。北疆国虽然年初受到过重创,但却也不容小觑。” 越君正赞同颔首,继而搬开玩笑的问仓洛尘:“若是北疆的戈尔等人见到了你,你说他们会有怎样的反映。” 仓洛尘一俩苦笑:“约么着将我抽筋扒皮挂在北疆的大旗上都不够解恨的。” 越君正笑的开怀:“当初戈尔等人好不容易集结了北疆部族攻打我越国,还没开战,先锋部队便被你全部歼灭,而大部队还没入嘉云关便又被你困在了石林阵,战也未战便溃散而逃。” 仓洛尘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我一直有些好奇。”越君正看着仓洛尘说。 “什么?” “你是如何想到那些奇阵的?”越君正问的很认真。 仓洛尘脸上没了笑意,且错开了越君正的目光,看着远处北疆的方向长长叹了一口气:“王爷是想问我,如何想出那些残忍的手段吧。” 仓洛尘当日先用大水冲散了北疆先锋军的驻扎营地,又在他们溃成军的时候一把大火,活活烧死了几千人。 时到如今,当日那大伙冲天的场景依旧还历历在目。 “战争,本就是惨烈的。你无需为此事挂怀。北疆人野蛮难训,若是当真攻下越国,那越国的万万百姓更将会生活在水火之中。”越君正轻怕了怕仓洛尘的肩,似在宽慰。 这些道理仓洛尘都懂,只是偶尔回想这么多年因为她而了断了的那么多的生命,依旧有些心里不是滋味而已。 “王爷放心,只要有我仓洛尘一日,有我父亲仓问生一日,那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越国。” 仓洛尘眸光坚毅,这番话是说给越君正听得,更是说给她自己听得,当然,也是她仓家给越国百姓立下的誓言。 “越国有你仓氏一脉,是国只幸事。”越君正心中感动。 仓洛尘展颜一笑:“我与父亲也不过是尽些应尽的本分而已。” 越君正笑着颔首:“你今日这番话,本王会记在心里。” 是睿王记在了心里。即便有一****荣登王位,也依旧不会忘了这番话。 仓洛尘用力点头:“嗯。那王爷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我爹究竟有没有答应您与仓九瑶的婚事?” 第353章 憋笑憋到内伤 越君正嘴角抽搐,仓洛尘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 方才还一副大义凛然为国为民恨不得马上为他尽忠的慷慨之相,这过眨眼而已,她又笑的一脸狡黠的转了话题。 但是,仓洛尘是狡猾的狐狸,越君正也不是呆蠢的猎人,自然不买仓洛尘的帐,反而反问道:“那你先说说,你为何如此关心本王与仓九瑶的婚事?” 仓洛尘计划失败没套出他的话来,咬了咬牙。 “那王爷为何就不肯告诉我答案,一定要看我干着急王爷很开心吗?” “嗯,本王很开心!”越君正此刻的笑容如冬日破云而出的阳光一般,温文的暖暖的,极美的。 但是在仓洛尘的眼中却是觉得他一脸欠揍。 仓洛尘紧紧握了拳头,心说若他不是皇子贵胄,还敢笑得这么一脸前奏,她一定一拳挥上去打的他爹妈都认不出他来! “洛尘为何看着本王一副咬牙切齿之相?”越君正微微歪着头一脸无辜不解状。 仓洛尘皮笑肉不笑,一脸的阴恻恻的:“因为我太喜欢王爷,喜欢的恨不得把王爷吃进肚子里。” “哦?洛尘竟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仓洛尘展颜一笑:“是啊。王爷忘了?微臣可是最喜男色的。” 话说着,仓洛尘往越君正身边挪了挪位置。继而笑的一脸奸诈的,将手缓缓向越君正的胸口伸去。 越君正也不躲,直到仓洛尘将手覆在了他的胸口处,也依旧只是含着浅笑睨着她,看她究竟会做什么。 反倒是正在“非礼”越君正的仓洛尘,见被“非礼”的人没反映,自己到先觉着没劲了。 看着越君正的脸,手上用力的捏了一把,但越君正依旧挂着浅笑不动不惊。 仓洛尘不解,心说难道是自己醉酒那天晚上该摸的已经摸过了,所以越君正也根本不在意了? “王……” “公子……” 正并肩而来的殷九和千寻还有十善三人,仓洛尘背对着众人,正好遮挡了她手上的罪行,远看以为仓洛尘和越君正耳热坐的近些在说着话,但走近了角度一变…… 这是什么情况? 三个性格迥异之人,在这一刻却极为默契的同时停下了脚步,兵器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仓洛尘那一只正在抓越君正凶的手,顿时脑洞大开…… “非礼”被抓现行,仓洛尘本该仓惶紧张才对。 但谁知仓洛尘却能够淡定自若的缓缓收回了手,并且一本正经的对越君正说:“王爷虽然心跳的有点快,可能是因为近期劳累所致,应该没问题,王爷不必担心了。” 越君正从始至终似笑非笑的看着仓洛尘,见她能这么一本正经淡定自若的说谎话,而且说的跟真的一样,终是有些憋不住笑,笑容月扩越大。 仓洛尘背对着三人一直给他使眼色,让他配合自己。 越君正憋笑憋得肩部轻颤,在仓洛尘眼睛眨的都快抽筋了的时候,缓缓的点了点头,终于还算配合仓洛尘,憋出了一个“好”字。 第354章 我保证不打死你! 仓洛尘投给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转而回身看着那三人一本正经的问:“可是有事?” 十善看看越君正,又看看仓洛尘:“公子,原来您还会医术啊?” 仓洛尘双唇一抿微扬着下巴高深莫测的睨着十善:“怎么?你怀疑你家公子的能力?” 十善连摆手:“不是不是,”说着便凑上前来:“公子,我这几天心口也闷得厉害,您帮我看看成不?” 仓洛尘站起身一脚踹在十善的大腿上:“滚!” 十善哈哈笑着一蹦老远:“难道公子只肯给王爷看,不肯给属下看看。” 十善的性子其实是个欢脱的,话也多,平日里见仓洛尘心情不错的时候总是说个没完,仓洛尘性子随和,有时候也跟他开玩笑,放纵的狠了,在这会儿开起她的玩笑来了。 仓洛尘阴恻恻的背着手:“十善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因着是夏天,也无所谓搭帐篷,所以众人便找了合适的地方,铺了席子便以天为被地为床了。 队伍一共十多个人,除了千寻,其他要么是军中的,要么就是像十善和殷九这样的近卫,所以各自的警惕性都很高,完全不用仓洛尘和越君正操心。 众人默契的以他二人为中心,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仓洛尘枕着胳膊透过树木枝叶间的空隙看向那漫天星子的夜空,听着周围林中虫鸟低鸣的声音,享受着这难得的静怡之时。 越君正躺在仓洛尘不远处,侧着身背对着她,也不知道他这会儿睡着了没有。 仓洛尘一而再再而三的也没从越君正口中套出仓问生究竟答应没答应他与仓九瑶的婚事儿,便总在心里惦记着是个事儿。 仓洛尘向越君正的方向挪了挪,见他依旧背对着自己没反映。 远处十善和殷九为防野兽生了一堆火在守夜,能听到他二人低声交谈,当然多数都是十善的声音。而其他人早已经分散在各处睡下了。 没人瞧见,仓洛尘又往越君正身边挪了挪,待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反映。 仓洛尘眼珠子转了转,干脆再次挪到了越君正的背后。 但怎知她还没躺好呢,越君正突然之间翻过了身来。 仓洛尘对着越君正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有点发怔…… “怎么?还想检查一下本王身体其他处是否有何隐疾?”越君正笑着说。 仓洛尘对上越君正那双眼,总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你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怎么?你不是有话要问本王?” 仓洛尘觉得逗嘴皮子估计自己也没多少胜算,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既然王爷知道,那就告诉我吧?” 两个人面对面躺在草地上,一个眉眼含笑,一个咬牙切齿,远处的十善和殷九看着他二人有些面面相觑。 “那你也先回答我,为何对本王与仓九瑶的婚事这么上心?不要再那年龄的问题来搪塞!” 仓洛尘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你直接回答我会死啊!” 第355章 搞基吗? 头顶是闪烁的星光,耳边是虫鸟的低鸣,周身是夏日里清凉的夜风,对面是越君正那张一脸戏谑却依旧俊的让仓洛尘挪不开眼的俊脸。 仓洛尘忽然展颜一笑:“王爷,搞基吗?” “何为搞基?”越君正也同仓洛尘一样,侧身枕着胳膊问的一脸认真。 仓洛尘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的一脸狡黠:“王爷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那么在意九瑶与王爷的婚事?” 越君正一副虚心听教的点了点头:“嗯。” 仓洛尘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王爷了。” 仓洛尘话必,等着看越君正一脸惊讶,甚至惶恐的蹦起来,但是…… 越君正一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仓洛尘会说出这种话,反而向仓洛尘身边倾身,二人之间靠的更近了些:“原来,这就是搞基?” ** 翌日。 天刚蒙蒙亮,队伍便早早准备收拾起行。 吃早饭的时候,仓洛尘一脸内分泌失调的样子独自坐在一旁,时不时郁闷的瞪一眼另一旁的越君正。 而越君正却眉眼含笑,似乎心情好到极致的与殷九和十善还有一众人说着话,完完全全是众星拱月之势、 千寻整理好了东西,也坐到仓洛尘身边默默的吃着早饭,两个单薄的身影形单影只,与越君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仓洛尘恨恨的哼了一声,用力握了握千寻的肩:“说到底,还是千寻对我最忠心。不像十善那些白眼狼。” 千寻看了看仓洛尘,又看了看那头正为着睿王爷说话的十善等人,没说什么的默默又低下了头继续吃饭。 昨日,仓洛尘在语言加袭凶调戏越君正失败后,晚上来了个突然表白,但越君正却没有如她所料一般惊惧,反而极为受用的笑着说:“原来洛洛之所以如此在意本王与九瑶的婚事,竟是因为吃醋?” 仓洛尘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驳,越君正却突然之间趁仓洛尘不备,一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同时在她耳边呢喃道:“今日得知洛洛心意,也不免本王对你倾心。其实本王又何尝不是与洛洛存了同样的心思呢。” 仓洛尘非礼不成反被调戏。 眼见天色大亮,十善颠儿颠儿的跑来仓洛尘身边:“公子,王爷说……” “说个p,你还知道谁是你主子!”昨晚被调息的的仓洛尘本就一肚子不爽,但又拿越君正没法子,这会儿十善简直是撞在了枪口上。 十善的话说了一半卡在喉咙里,微张着嘴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千寻,千寻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仓洛尘猛地站起身,看了眼千寻又瞪着十善:“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想搞基是不是!” “公子,何为……搞基?”十善嗫嚅着问。千寻也是一脸不解。 不远处的越君正听到声音不禁回过头来,笑容更甚。 不知为何,越君正他就是喜欢看她炸毛的样子。而且渐渐在惹得仓洛尘炸毛这条路上越发乐此不疲。 第356章 心怀忐忑 转眼之间,队伍已经来到了北疆边界之地。 虽说北疆与越国在百姓之间也有商贸往来,但毕竟并不是什么友好邻邦,并且有仓洛尘与越君正两个身份特殊的人在,更要加倍警惕。 仓洛尘平日里可以行举无度,但在正经事儿上却是分毫不差。 自打进入了北疆边界,她也没心情再去纠结仓问生是否真的答应了越君正与仓九瑶的婚事,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仓洛尘真的使劲浑身解数也拿越君正一点法子都没有。 从前仓洛尘只要故意几句话逗越君正,越君正必定一脸黑线避让老远,但是现在,别说几句话,就连动手非礼加真情表白都不管用了。 而且…… 仓洛尘现在还记得当晚越君正在她耳边呢喃之时,那轻缓的气息落在她耳际脖颈之时的那种酥嘛感。 “公子,您热了吗?”千寻见仓洛尘突然脸颊绯红,想要拿水囊给她。 仓洛尘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什么?” “公子的脸很红。”千寻如实道。 仓洛尘想起自己方才在回想之事顿时脸上一阵尴尬:“啊!是啊,今天的天气也太热了些。” 十善不禁抬头看了眼天空上那厚重的乌云…… 心说,自家公子最近越发的难以琢磨了。 整日相安无事。 天色将暗,周围依旧并无城镇村落,同样需要继续露宿在野外。 在北疆边界内,仓洛尘不敢小觑,吩咐众人分成三人一队,两队同时守夜替换。 用过晚膳,千寻为仓洛尘整理好了席子:“公子早些休息吧。” 仓洛尘却摇了摇头,反而条件反射的摸了摸她腰侧的短剑:“我去周围看看、” 越君正听了问:“可是有何不妥?” 仓洛尘的脸色有点凝重:“暂时没有。”但她今日心中总是觉得有点忐忑,好似要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我陪你去。”越君正见此,也当即站起身来。 “我自己去就可以,就在附近转转。”仓洛尘说着便向营地周围的林子里走去。 越君正知道她向来是个心思极正的人,既然不想让他跟着,越君正便也没有执意跟去,只是给殷九使了个眼色。 殷九心领神会,在仓洛尘走后不久也暗中跟了上去。 仓洛尘也并无目标,只凭着感觉在附近饶了一圈,途中还遇到了带着人巡视的十善。 十善见了仓洛尘有点惊讶:“公子怎么过来了?” “周围可有异况?”仓洛尘不答直接问。 “这里地处偏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只是林子有些深,夜晚恐怕要防着些野兽才是。”十善回答道。 仓洛尘听了却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但那种忐忑的心情却是说不清道不明,只得嘱咐十善:“仔细着些,定要加倍小心。” 十善虽不知仓洛尘为何如此凝重,但还是恭声应了。 仓洛尘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便又回了营地,只期望是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想多了才好。 但是…… 第357章 等我回来! 长久生活在战争杀伐中的仓洛尘,本能的在不知不觉中练就了一身对杀戮刀兵,异于常人的敏感。 就如同这一刻。 仓洛尘心中莫名忐忑整日,本期望是自己太过紧张想多了而已。 但深夜之时,事实印证了仓洛尘的莫名的忐忑并非是她的胡思乱想! 深夜! 夜空中一声尖利的鸟啸声,仓洛尘骤然睁开双眼。 仓洛尘微微外头看向一旁的越君正,却见他也睁开了眼。 二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但却都在凝神警惕的听着周遭的动静。 可片刻后,除了高空中偶尔传来的一声某种大型猛禽传来的尖啸声,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声响、 仓洛尘缓缓起身,越君正也同样站了起来:“我听过这种声音,是北疆人训练来捕猎或探查的猛禽,我们恐怕被盯上了。此地不宜久留,尽早起行的好。” 越君正虽然并没有接触过仓洛尘所说的那种北疆人训练的猛禽,但是夜鸟盘旋头顶不断发生尖啸,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当即道:“即可启程。” “王爷命人整装即刻赶路,我去附近看一眼。”话说着,仓洛尘直接将匕首握在了手中。 仓洛尘的身上永远带着兵器,匕首更是从不离身,但在平日里却很少露出人前,此刻她将匕首握在手中,显然便是一副备战之态了。 “太危险,不行!”越君正当机立断阻止。 仓洛尘要去附近探查一下她们的周围是否还有埋伏。 “不行,你留下!”越君正一把拉住了仓洛尘的手腕,止住了她欲离开的脚步。 仓洛尘的身手,越君正不是不了解,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他就是不放心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对上越君正那一脸的端肃还有满眼的关切,仓洛尘禁不住一笑道:“我知道王爷对我有意思,但现下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王爷带着人先走一步,我随后就跟上,到时再与王爷叙情也来得及。” 越君正一脸黑,被仓洛尘一番话噎的一时语塞,在这样明知有危险临近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胡扯。 仓洛尘转而又笑着轻拍了拍越君正的手背,好似平日里她安慰人一般的习惯动作:“王爷放心,即便有事,我一个人也更好脱身,更何况我不会允许自己有事,我仓洛尘的名在四国悬赏人头的名单上可是矜贵得很呢。” 话必,仓洛尘不待越君正再开口,趁着他不备一闪身便消失在了眼前,如夜间突然出现的鬼魅,又转眼之间消失。 殷九等人这会儿也早就醒了,都在等待着越君正和仓洛尘的旨令。 见仓洛尘独自前去,十善想要跟去,但却被殷九组织:“我去!你带着队伍。”因为毕竟队伍中这些人多时仓问生的亲卫,仓家的人更加亲近。 但越君正却一摇头:“整装立刻出发。” “王爷,公子一个人……”十善担心仓洛尘单枪匹马。 “如她所说,即便有事情她一个人更好脱身。”殷九宽慰十善道。 第358章 跟踪者是谁? 越君正与仓洛尘等人此行,无论是出于目的还是身份都是不宜声张的,所以更不能待太多的人。 二十人左右的队伍在敌国边境周围,遇到危险信号更何况是不明敌方情况的前提下,避其锋芒是必要的。 避让并非逃跑,因为若留在原地最后只会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被敌人包抄一举歼灭,第二种是敌人人数也并不是很多,而与敌人硬拼最后即便不是两败俱伤大伤元气也是必然的、 无论是越君正还是仓洛尘,甚至于殷九和十善等人都很明白这一点。 而队伍离开,自然要有一人去查看附近是否有追兵敌情,整个队伍当中,仓洛尘从小在嘉云关长大,又领军作战对北疆甚至于四国的地形都熟记于心,所以无疑她是最好的探子。 队伍迅速整装,越君正再一次看了一眼仓洛尘策马离去的方向,手中的缰绳紧握青筋尽显,终于一狠心下令:“启程!” 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越君正每每想到自己当时的这个决定,都会悔不当初。但这都是后话。 ** 仓洛尘骑马走了不久,边将马拴在附近的林子里,而她自己也不再走大路而隐在了林中。 按照她对北疆人训练的这种探查捕猎的猛禽的了解,这种鸟不会飞很远,一般都会在其主人周边的五六里地的距离盘旋。 而仓洛尘所要做的,就是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人跟着他们,究竟是偶然遇到的,还是有目的的跟随,又有什么目的? 这一次越北疆去羌国,一行队伍都极其低调,仓洛尘与越君正亲自去羌国的事儿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仓洛尘觉得是偶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直接朝着队伍行进相反的地方去追查,几乎整夜,仓洛尘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敌人的行踪。 奇怪,难道只是捕猎的鸟儿在夜间捕猎所以被她误会了?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仓洛尘自己给否定了,因为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这样的。 日头渐渐升起,驱走了一部分林子中特有的阴郁。 仓洛尘停下脚步向天空眺望,却终于在一片斑驳的树荫之中,看到了一直在林子上空盘旋的鸟。 只是那鸟儿似乎并没有找到任何目标,只盘旋两圈便飞去其他远处继续盘旋。 见此场景,仓洛尘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们。即便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但因着仓洛尘等人并未提防这种跟踪手段,甚至于也无法提防,所以导致于不知何时在队伍后方生了尾巴。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 会是加多,或者戈尔的人?仓洛尘无法确定。 想要知道答案,只有亲身去探,亲眼所见了。 仓洛尘当即事不迟疑,身形隐在林子里却继续向与越君正等人相反的地方而去。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当日天色渐暗之时,被仓洛尘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但结果却令她并不满意,因为只找到些许踪迹,可却并未见到跟着他们的人。 第359章 事与愿违 仓洛尘终于找到了一片有人停留过的痕迹。并且看眼下的总总迹象,这是一队人数众多的队伍。 但同时,仓洛尘也察觉,这一支队伍似乎并不是兵士的队伍,即便有却也不会太多。因为这里更像是拖家带口在此暂歇的痕迹。 而同样一点令她不解的是,这些人虽然离开不久,但却走的非常匆忙。 这队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否就是跟随仓洛尘等人的那支队伍?这完全无从得知。 并且,仓洛尘这一路退行并没有遇到什么队伍,这些人都去了哪? 查不到结果,就会一直如鲠在喉,仓洛尘打算继续追查。 彼时已经离着仓洛尘与越君正等人分别近乎一整日整夜了。 越君正等人队伍行走的并不快,因为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的等着仓洛尘追上来。 但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数个时辰,天黑了,依旧没有见到仓洛尘的身影,越君正的神色越发难看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越君正却吩咐就地扎营,不在继续往前赶路。 殷九知道越君正这一整日都在担心仓洛尘,是以低声道:“不如去回去看看。” 越君正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即便去了也很容易与她错过,再等一晚。”越君正虽然有些担心仓洛尘,但却也同样相信她的能力。 ** 仓洛尘顺着找到的蛛丝马迹的,查找到这支队伍撤退的方向,一路策马追随。但有些意外的是,追了不久,便发现了另一支队伍,往同样的方向而去。 这支队伍的马蹄更重,行动更为迅速,显然应该是一支强健的队伍,甚至于作战部队。 两支队伍是整合在一起,还是追击? 仓洛尘也没想到,在这北疆的边境还会遇到这么多事儿。 已经追查到这种地步,眼看答案就在眼前,仓洛尘也没有不继续查下去的道理。 仓洛尘一路疾行,即便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却也不曾停歇。 又过了几个时辰,终于在月上中天之时,仓洛尘再次发现了线索 而这一次,竟然是尸体! 浓重的血腥味,是仓洛尘最为敏感熟悉的味道、 仓洛尘猛然翻身下马,隐藏身形潜伏上前。 这一次,她终于同时找到了两支正在厮杀的北疆队伍。 从他们的语言着装,显然一队是服装统一的兵士,而另一队则是服装杂乱,男女老少皆有的普通北疆百姓。 见此,终于真相大白,北疆部族众多,常常有内讧发生,也许当晚那只追着自己队伍的鸟,不过是这队士兵派出去追踪这只百姓队伍,而误打误撞遇到了仓洛尘的队伍。 既然不是刻意跟随自己的,仓洛尘便也不在那么上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隐在暗处看着两队人马厮杀半晌,却认不出他们各自都是哪个部族的,仓洛尘非常清楚自己这次所来的目的,所以即便对这两只队伍内讧原因很好奇,但未免越君正等人担心,仓洛尘还是打算不再追查,而是快速反悔与队伍会合。 但是有时,事情就是那么事与愿违…… 第360章 救人 仓洛尘刚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凄厉哭喊,继而便是一声婴孩的啼哭。 仓洛尘狠了狠心,告诉自己:“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北疆部族内讧每年死的人数不胜数,你即便救又能救下几个!” 咬了咬牙走了两步,但身身后那婴孩的啼哭声好似钻进了仓洛尘的脑中一般怎么也无法驱除! 女人的声音越发微弱,加上痛苦的呻吟,听着令人揪心。 “娘!娘!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和弟弟!娘!” 似乎是另一个稍大的孩子,在对着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娘亲哭喊。 仓洛尘的手中的匕首越握越紧!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一遍遍的麻痹自己,但脚下的步伐却越走越慢! “图融小世子,你乖乖跟我们回去,我们戈尔世子说不定会饶了你们部族。” 仓洛尘脚步一顿。 这话再清楚不过,显然又是戈尔作怪,在追杀另一个部族。 这个图融世子仓洛尘并没有听说过,也许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部族。 仓洛尘如此对自己说,但是蚂蚱也是肉,说不定救下这个图融,今后还会有些用处。 仿佛终于找到了只得她出手的理由,仓洛尘随手私下一片衣料当作面巾围住了口鼻,手中一柄短剑,一把匕首,微微压低了身子,便如夜色中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豹子一般,悄无声息的向她的猎物身后靠近。 队伍两方依旧在厮杀,但是图融与他的弟弟还有娘亲却被五名士兵单独围在一处,其他人即便想要救他们却也被缠的无法脱身。 仓洛尘就着月光,见到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了哭声,不知是已经死了还是快要死了。 再看另一边,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生的颇为壮士,他手中拎着一把大刀,护着他身后的女人与女人满身是血的怀抱里的那个婴儿。 “戈尔惨无人道,想要我们跟随他,简直是做梦!戈尔杀了我的父亲,我要杀了他报仇!你们这些跟随着戈尔的狗,总有一日会受到报应!” 图融一脸怒容的怒喊着,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此刻的愤怒,在这些精壮且训练有素的士兵眼前便显得有些幼稚无力甚至于可笑。 “哈哈哈哈!”围困图融的几个人一阵大笑,那笑声中在嘲笑着图融的不自量力。 仓洛尘此刻已经在那几个士兵身后靠得很近,只要一跃,便能立刻了结与她最近的一人的性命。 但是仓洛尘的目的是救人,她要确保自己杀了那人,图融和婴儿不会被伤的前提下方才会动手。 仓洛尘越发缓缓靠近,最后甚至于几乎贴在那士兵的身后却依旧没有被察觉。 图融似乎看到了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但却无法确定,直到仓洛尘微微露出半个头,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图融方才眼中一惊,但瞬间便又恢复如常,继续恶狠狠的瞪着那几个士兵。 仓洛尘对对图融示意地上的婴儿,图融当即心领神会…… 第361章 一个打五个 黑暗中,仓洛尘薄唇微抿,一双黝黑的眸子杀意凛然。 她对图融轻一颔首,当即纵身一跃,同时手中短剑做刀侧首一挥,顿时腥热的鲜血从离她最近的那士兵脖颈涌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同伴被杀剩下四名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怔愣一瞬之时,仓洛尘反手匕首已经刺进了另一个士兵的胸膛。匕首伤口不足以令一个士兵致命,但仓洛尘手腕一拧,伤口瞬间被扩大,疼得那士兵本能提刀攻击,但仓洛尘要的就是他抬手空门大开之时短剑再次当作砍刀,一剑落下,士兵胸前多时一道半臂长的深深伤口,月光下即便看不真切,却也能听到那那刀剑颇开血肉之时的闷响,甚至还有骨裂之声。 这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在这月色中,甚至没人看出仓洛尘是如何形如闪电眨眼之间杀了两名北疆训练有素的士兵。 图融被眼前一幕震住了,立在当下怔愣的看着仓洛尘。 而此刻,那围攻图融母子的五名士兵还剩下三名,见自己的同伴惨死,反映之后瞬间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仓洛尘的身上,三人同时提刀向她攻来、 仓洛尘不惊不惧,周身气息一冷,一手短剑一手匕首不待那三人攻击上前,当即如灵巧的猎豹纵身一跃便应击上去,同时冷声吩咐图融:“带着孩子走!” 经仓洛尘提醒,图融一回神,当即俯身去抱起了婴儿,另一手却还要去救他的母亲,仓洛尘方才已经看到,那女子胸前毫无起伏已经没了呼吸,即便现在还没有死,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来不及救治了:“她已经死了!” “不!我娘没有死!”图融不肯承认现实,应是要去搬动那女子的尸体。 仓洛尘皱眉,这死孩子怎么性子这么拧:“你爹娘已经死了,你还带着你的弟妹一起陪葬吗!你死了,谁去为他们找戈尔报仇!”说话间,仓洛尘再次摆平一名士兵。 图融的部族人数虽比戈尔的士兵多,但更多的是老弱妇孺平民百姓,面对训练有素的士兵时根本毫无招架还手之力,眼看已经死伤过半。 仓洛尘之所以现下还能如此轻松,完全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等待其他人围攻而来,她独自一人还要救图融和婴儿,仓洛尘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四国对战,最让仓洛尘头疼的就是与北疆兵近战,他们单兵作战能力强勇猛如猛兽,近战几乎占不到任何便宜。 见图融还在纠结与他母亲的尸体,仓洛尘虽然理解他的心情,但如今这局面却也没时间留给他悲伤。 局势紧迫,仓洛尘要赶在更多士兵围攻过来之前解决剩下的两个人。 这两名士兵见识过仓洛尘方才的狠利,这会儿已经开始更加谨慎对待,招数之间也开始相互配合,仓洛尘边应战边将那两人引到稍远地方。 继而突然袖中甩出一阵白烟,遮得那两名士兵睁不开眼! 第362章 我就是闲的 那一阵白烟之后,两名士兵顿时捂着眼睛一声痛呼。 仓洛尘看准时机,冲上前去,一人短剑横劈心口,一人匕首割断喉咙,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了围攻图融的最后两人。 仓洛尘脚下不停,立刻回头去找图融,见他竟然还想要背起那女子的尸体,怀中还抱着婴儿。 仓洛尘上前一把抢下图融怀中婴儿便走:“你想要留下陪葬,不要连累襁褓中的孩子。”仓洛尘脚步极快,转眼已经走出去很远。 图融想要去追仓洛尘,但身上背着他母亲的尸体自然跟不上速度极快的仓洛尘,当下一纠结犹豫一瞬,只得一咬牙放下了尸体,心中默念“娘,你等我回来。”然后立刻去追仓洛尘:“你还我弟弟!” “图融跑了!快追!” 图融前脚刚走,戈尔士兵发现他与婴儿不见了,当即分出一队人前去追赶。 仓洛尘脚步越走越快,图融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却不得不紧跟其后。几次看眼着就要追上了,但仓洛尘却又突然加速,似乎是有意为之。 在林子里疾行很容易迷路,仓洛尘走一段便要确定一下方向,如今她只能尽快和越君正等人汇合才是。 身后的图融紧跟着仓洛尘累得不行,开始一直喊着让她站住,后来见仓洛尘闷头疾行气的在后头骂仓洛尘抢他弟弟图谋不轨,仓洛尘也懒得搭理他,追到最后,图融连张口开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身体惯性运动机械的跟着仓洛尘在林子里乱转。 ** 天将大亮。 彻夜未免的越君正翻身上马,殷九与十善对视一眼,继而向早已整装待发的队伍一声喝令:“出发!” 原本仓洛尘只是去探查周围情况,计划中很快就会追上来,所以即便越君正等人担心却也没有太多顾虑,毕竟仓洛尘的身手能耐大家都清楚。到时查明情况赶上来与队伍汇合,众人再做商议应当如何。 但如今仓洛尘已经两天了还没追上来,这显然是出事儿了。 任凭越君正他对仓洛尘的能力多么的信任,这会儿也坐不住了。 ** 图融也不知跟着仓洛尘跑了多久,只是后来听到身后有追兵越来越近。 仓洛尘自然也听到了,更加脚不停歇,最后终于找到自己拴马的地方。 见身后的图融已经扶在后面的大树摇摇欲坠了。 仓洛尘上前一把拎起图融的后脖领,图融还想挣扎,仓洛尘一把将婴儿塞进了他的怀里,半拖半拎的将图融拽到了马旁:“你上马带着孩子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 图融一脸不解:“你为什么救我们!”他原本见仓洛尘抢孩子以为她也和戈尔一样是对他们部族图谋不轨的人。 仓洛尘一把将他推上马:“我tm就是闲的!” “你把马给我你怎么办!”图融这会儿知道仓洛尘不是坏人了:“上马我们一起走!” 仓洛尘看了一眼身后追兵的方向,这匹马若是拉着他们两个人一定难以逃脱:“一路向前!”话必用力一拍,马儿当即蹽开蹄子向前跑去! 第363章 流失的鲜血 仓洛尘的两条腿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在天色大亮之时,仓洛尘终于还是被身后的追兵追上了。 其实若是仓洛尘欲要掩饰行踪也并没有多难,但是她为了要引开追兵给图融和孩子争取时间,她只能如此。 此时,仓洛尘看着身后追来的追兵,心说自己难道是心理年龄大了开始母爱泛滥,完全是平白给自己找麻烦呢。敌国两个部族之间死不死的与她何干,自己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越想仓洛尘越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出手相救,如今可好,把那两个孩子救下了,谁来救她呢…… 仓洛尘在林子跑了这么久未曾休息,即便是铁人这会儿也快要体力透支了。索性停了下来,等着身后的追兵到来。 ** 图融带着婴儿按照仓洛尘的话一路向前,他也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但却本能的愿意听那个就下他们兄弟的那人的话。 而另一头,越君正带领着队伍原路返回,同时派人在周边寻找有何踪迹可循。 “王爷,好像是咱们的马!”十善指着前方乘马奔驰而来的人,但远远看着那马上之人的身形却并不像仓洛尘。 越君正给殷九使了个颜色,殷九当即先一步迎了上去,近前一看果然是仓洛尘的马,但马上之人却并不认识! 殷九话不多说,当即将马上的图融制住,一把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图融怀抱婴儿就地一个打滚,刚欲反击,却听殷九端坐马上冷声问他:“这匹马你从何得来!” 图融欲反击的动作止住了,他惊讶的问:“这匹马的主人是你们的朋友?” 殷九不置可否,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反对。 图融心中一喜,急忙对殷九说:“是他救了我,他在后面遇到了追兵,你们快去救他!” “什么追兵?”随后而来的越君正也带着人赶了上来,听到图融口中的话蹙眉问道。 “是戈尔的人,他要追杀我,是你们的朋友救了我,你们快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救她!” 殷九看向越君正。 众人并不认识这小子,越君正自也不会完全信他,但仓洛尘下落不明,在这种情况下不信也得信,越君正当下微一颔首,殷九当即跟着图融在前方带路。 ** 仓洛尘浑身是血,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她自己的。 长久奔波没有补给,又被二十多名训练有素的北疆士兵近身围攻,脚下尸体越来越多,仓洛尘也越发体力不支。 这些北疆士兵找不到图融,认准了是仓洛尘所为,所以这会儿把气全都撒到了仓洛尘的身上,完全是不杀了她决不罢休的姿态。 这也是仓洛尘向来最头疼与北疆人打仗的理由。 北疆人就像野兽,只要被他们盯上,他们就会不吃到嘴里绝不甘心,即便战死到最后一人,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面前的士兵又倒下一人,但仓洛尘的身上也多了一道伤口,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鲜血在渐渐减少…… 第364章 惊为天人 觉得这些北疆人向永远也打不完的苍蝇一样,赶不走又无法全部杀死! 杀死一个,另一人马上就会堵上缺口,仓洛尘似乎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疼,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受了多少伤。并且因为渐渐失血过多,她已经开始觉得头脑发晕了。 紧握手中兵器,仓洛尘心说难道因为自己今天多管闲事,所以要交代在这里? 想象戈尔那个那个混蛋如果知道自己在这荒山野岭交代在他的士兵手中,那副嘴脸一定会万分令人讨厌。 不!她仓洛尘就算真的要死在刀剑之下,那也会是光明正大的死在对战敌国的战场上,而不是在这荒郊野岭被暴尸荒野! 人的潜力总是无穷无尽的,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 得知仓洛尘被北疆士兵追赶,此刻很可能已经遇到了危险,越君正恨不得立刻飞到她的面前。整个队伍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虽然谁也没多说一个字,但是担心仓洛尘的心却都是一样的。 一路奔驰,十善一路追问图融来龙去脉。 这才知道图融是苏德部族的世子,戈尔欲要收编苏德部族将其归并到自己的部族中,得到了苏德部族长的反对,所以戈尔便用了他一贯的法子,不顺从便除之。 苏德部族长带着部族逃到北疆边境欲自立门户,但却被戈尔派兵一路追杀,直到遇到了仓洛尘的那一刻。 而当日夜里那只夜鸟其实是戈尔的人在追踪苏德部族的身影,但却意外发现了仓洛尘和越君正等人…… 也许这一切就是天意,若是没有这个大乌龙,图融和他的弟弟此刻也许早已经如他们的爹娘一样,成为了戈尔的刀下亡魂。 ** 仓洛尘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恍惚间让她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一日在余阳峽的城楼之上与北疆兵苦战之时的场景。 但不同的是,那是她的身边有越国的兵将,有她的兄弟,而此刻,她只有自己与手中的短剑和匕首……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挺过来了,一定不能在这里倒下!一定不能…… “在那!”殷九一指前方不远处那一个面对着数名北疆士兵的单薄背影。 越君正眸光一暗,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抽出马侧长剑,坐下马匹还在奔跑之中,他便借势一跃,骤然如离弦之箭一般,落在了仓洛尘的身边,手中长剑寒光慑人,身形之快比闪电更甚。寒光所落之处,不见血痕,但却可直取敌人性命。 被越君正长剑杀死的人,不细去看连伤口也难以瞧见,只因为他的剑太薄,太快,直到尸体倒下咽气之后,才会渐渐渗出一丝血痕。 身边猛地落下一人,仓洛尘怔愣一瞬,待看到来人竟然是越君正之时,并且伴随着他那令仓洛尘也羡慕佩服的身手,仓洛尘只觉得这一刻越君正简直惊为天人。 仿佛是老天爷看在她仓洛尘命不该绝,派下神将救她于水火之中…… 第365章 猎豹变猫咪 不过转瞬,越君正便将近前几人料理干净。 身后殷九十善待人相继而来,当即挡在了仓洛尘与越君正的身前,将剩余的几个士兵逼得连连后退。 越君正一转身见仓洛尘身上几乎占满了血污,身前肩颈与腹部都有一道较深的刀口能看到血肉外翻。那一瞬间,越君正恨不得将戈尔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难以解他心头之恨。 仓洛尘看到越君正,知道自己今天绝不会是她命丧之日,过度的体力透支后身体猛地一松,仓洛尘膝盖一软便要倒下。 越君正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向来半尘不染的睿王爷,这一刻全然不顾仓洛尘满身血污,只想见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仓洛尘身子无力的老在越君正的怀中,劫后余生的喜乐使得向来开朗的她在伤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咧嘴傻笑,仓洛尘松开了手中的匕首,抬着有些僵硬的手缓缓摸向越君正那张英俊的脸颊:“越君正,我有没有说过,你……” 仓洛尘一句话没说完,手臂忽然垂下。 剩余几名北疆士兵很快被斩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赶来的千寻和十善众人见仓洛尘的手臂突然垂下,当即便紧张的扑了上来:“公子……” “公子……”千寻的泪水一瞬间便流了出来。 “她力竭晕倒,并无大碍。”殷九轻拍了一下千寻的肩膀安慰道。 “公子没有死?”千寻以为方才仓洛尘的手臂突然滑下,是气绝身亡了…… 殷九摇头吩咐千寻:“去准备伤药。” 而越君正将仓洛尘小心抱起远离北疆兵尸体,到一块干净之地,命人在地上铺了干净的席子这才将怀中的仓洛尘小心的放下,并吩咐殷九等人备热水,还有立刻搭一顶帐子,其他人在周围巡视。 众人虽然不明白为何不立即为仓洛尘查看伤势,反而多此一举的搭一顶帐篷来,但却没有人胆敢在睿王爷黑着脸仓洛尘重伤的时候质疑找不痛快。 队中多是士兵出身,行军打仗搭个帐子是必备功课。 很快热水和帐子都准备好了。 越君正亲自抱着仓洛尘入了帐中,而千寻十善等人还欲跟来,越君正却冷声吩咐:“在外守候!” 二人都是仓洛尘的亲信,此刻虽然担心,但却也知道睿王爷绝对不会害自家主子,所以便只能在帐外分立两侧等候,随时等待吩咐。 帐中。 越君正将仓洛尘缓缓放下,动作轻柔的仿佛在轻放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 仓洛尘此刻因为失血过多与力竭,已经昏了过去。平日里或是狡黠,或是狠利的双眸此刻闭合着,清隽的面容没了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反而变得更为平和无害,好似猎豹闭上了双眼,瞬间变成了乖巧的猫咪。 越君正解开了仓洛尘的衣带,在即将脱掉她的外衫之时,手不禁有一瞬之间的犹豫。 但那犹豫很快便被眼前的伤口打消。 外翻的血肉已经站在了意料上,即便越君正尽量放轻动作,但昏睡中的仓洛尘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第366章 浮想联翩 仓洛尘昏睡中因为伤口被拉扯而发出一声闷哼,越君正的手一顿,待仓洛尘的眉头微微舒展后才继续开始为她脱掉外衫。 外衫脱掉之后,露出了仓洛尘内里原本应是洁白,此刻却沾满血污的里衣。 衣料轻薄,恍惚间好似能看到衣料下那微微泛出的肉色皮肤。 越君正轻轻解开那里衣的衣带,同时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全身有些发热。 而此刻虽然依旧在昏睡中的仓洛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本能的一把抓住欲脱掉她里衣的那一只手,紧紧地…… 越君正感受着仓洛尘在昏睡中手上的力道,这一刻忽然心中有些疼。他没有硬挣,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了握仓洛尘的手,继而低身在她耳边用几乎呢喃的声音安抚着她:“别怕,睡吧,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洛尘别怕。” 若此刻有人看到堂堂大越国的睿王爷竟然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一定会惊掉了下巴。 而越君正的安抚也起了作用,不知仓洛尘是否真的听到了他的话,只是那只紧紧用力抓着他手腕的手,渐渐的松了下来。 越君正小心的将她的手放在身边,继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打开了那沾满血污的里衣。 而在这一瞬,即便沉敛如越君正,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盈盈一握的肩膀上,那道伤口深可见骨,若是再多受力一分,也许整个手臂都会被砍下,而她却还能握着匕首坚持了那么久…… 顺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向下,同样沾染了血渍的白布一圈圈紧紧的缠在胸前,但即便如此,还是能够看的出那胸前本应平坦的位置却是微微两团隆起。 越君正一咬牙,将目光放在她腹部的伤口之上,但余光之中,那微微隆起的两团还是令他不由得血气上涌,难以定神! 该死!他越君正又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怎么还会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 越君正暗自自责的同时闭上了双眼,胸口高度起伏,深深呼吸之后,再次睁开双眼之时,气息一沉,眼中已经恢复一片清明。 越君正用棉巾沾着热水轻轻的擦拭了伤口周围的血污,又沾着少量的酒在伤口周围消毒,动作轻柔不已。 仔细的清理了伤口后便厚厚的撒上了伤药,正准备包扎之时却见仓洛尘的束胸下有血渍渗出。 越君正手上犹豫一瞬,但还是伸手将束胸轻轻向下拉,而这一拉,那束胸“呲啦”一声,布料撕裂。 应该是被刀锋刮到但还未足以全部松开,但在越君正稍微一用力后那纤维被刮断的一部分布料便撕开了。 而同时,在有些东西欲现未现之时发现了一道不是很深的小伤。可能是肩胛受伤之时刀锋刮到留下的一小道伤口。 眼下,那露出了一小半的浑园莹莹如玉般白皙,越君正再一次有些心跳加速。强迫自己迅速别开目光,擦拭,上药。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手上那软软糯糯的触感,还是不由得令人有些浮想联翩…… 第367章 衣衫内的景象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帐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十善与千寻在门口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问之时,终于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然后见睿王爷从帐子中走了出来。 “王爷,公子如何?”十善和千寻紧张的上前追问。 “皮外伤,但需静养。”越君正又问站在一旁的殷九:“最近的城镇有多远?” “若非疾行,恐是要走近一天一夜。”殷九回答道。 越君正想也未想便吩咐说:“立刻整装出发。” “那个孩子该如何处置?”殷九看了一眼图融和他怀中抱着的孩子。 “一并带走!”越君正冷声道。 既然仓洛尘是为了救他们而受伤,越君正自然不会将他们随意放走。 图融得知要跟着队伍一起去附近的城镇,还有些犹豫,但却没敢拒绝。因为他见到了这些人的身手与行事的果决狠利,虽自称是商队,但是这样的一群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商队。 图融虽不清楚这些人救自己的真正目的,但却明白跟着他们总比被戈尔的人抓到的好,所以也只能默默的紧紧抱着弟弟跟着队伍一路向城镇而去。 按照越君正的吩咐,备好了干软舒适的马车,他亲自将仓洛尘抱了进去。千寻欲跟上马车伺候,但却被越君正微抬手挡住了,千寻只得乖乖的坐在了十善身边二人一同驾车。 并不十分宽敞的马车内,仓洛尘一身干净的长衫松松的穿在身上,身下铺着是厚厚的松软的锦被,闭合着双眼,身体随着马车缓缓前行而微微晃动。 越君正就坐在她的身边,手中捏着一本书册,但却没怎么翻过,因为他的目光更多时候是落在身旁那依旧昏睡着的仓洛尘的身上。 衣衫下的身体清瘦的完全是一个还没有长成的孩子的身体,但那些触目惊心的新旧伤痕却已不知有多少。 若没有亲眼所见,越君正完全无法想象,她那样一个时常一脸狡黠一身痞气笑的没心没肺的开朗性子,解开那一层层包裹着的单薄布料之下,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试问,有哪一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肌肤容貌,又有哪一个女子解开衣衫后不是肌肤白皙若雪滑嫩如玉,但是她…… 越君正忽然嘴角扬起了一丝浅笑,那笑容中有着些许无奈,她总是那个不同的。 若她与这世间万千女子一般,那她就不是她了。 如此想着,一直昏睡中的仓洛尘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却忽然一把攥住了越君正的衣衫,用力之大似是要将衣衫撕扯开一般。 越君正以为她醒了,但再一看,却见仓洛尘依旧紧闭双眼,只是眉心已经紧紧凝成了川字,微微泛白的薄唇紧紧的抿着。 “洛尘?”越君正担心她用力过度将伤口再次崩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抚。 但察觉到越君正手的仓洛尘,一下子松开了衣衫,反手紧紧握住了越君正的手,如何也不肯放开…… 第368章 我的衣服呢! 仓洛尘依旧在昏睡,但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似一直在奋力挣扎一般,手中力道越来越重。越君正的手被仓洛尘紧紧抓着有些吃痛,但却动也未动,只微底下身子,另一只手轻轻的一下下抚着她的眉心低声安抚:“洛尘,洛尘。” 似乎因为听到了越君正安抚的声音,仓洛尘的手力道渐渐松缓,似乎整个身子也不再紧紧绷着。 越君正放心些许,刚要直起身,却发现…… 仓洛尘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一时之间,马车的狭小空间中,四目相对。 越君正的一只手还被仓洛尘握着,另一只手在仓洛尘的鬓边还未来得及收回,微低的身子好似正准备对仓洛尘做些什么…… 仓洛尘突然睁开眼之时身体本能的警惕与皆备,但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是越君正,并且姿势古怪时,仓洛尘眼中的戒备换成了一丝戏谑,好似终于抓到了偷吃的猫一般,眼中说着,看你还如何抵赖。 “王爷在做什么?”仓洛尘的声音有一点嘶哑,但还是不难听出她语种的兴味。 越君正也没想到仓洛尘会突然醒来,惊讶过后神色一正,回答的一本正经说:“你伤势颇重,查看一下你是否发热。” “查看是否发热,还需要握着手吗?” 越君正缓缓将二人交握的双手抬起给仓洛尘看:“是你梦中紧紧握着本王的手不肯松开,本王也很是为难。” 仓洛尘听了低头一看,果然……真的是自己紧握着他的手…… 仓洛尘醒来后的神思渐渐清明,想起自己受伤了,想起越君正如天神一般降临在自己身边杀了那些围攻她的北疆士兵。 然后……她的衣服被换掉了! 一惊之下,仓洛尘猛然坐起,但因为太过用力而扯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并且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脑袋骤然一阵晕眩,便要向后倒去。 但越君正一把扶住了她的肩,半揽她在臂弯中:“做什么?!” “我……我的衣服呢!”仓洛尘脑袋昏沉沉的看着自己一身干净的长衫。 越君正蹙眉:“你身上不是穿着。” “不是……不是这一件,我原来的衣服呢?”仓洛尘心“砰砰砰”的快速跳动。 “扔了!”越君正回答的干脆。 “扔了?为什么要把我的衣服人扔了?!”仓洛尘感觉自己背上已经要开始冒冷汗了。 “怎么?那衣衫上有何重要的东西?”越君正不记得她那身衣服里有什么紧要的东西。 “没紧要的东西也不能扔我的衣服啊!”仓洛尘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 “那让人去找回就是。”越君正也有点搞不懂,那衣服难道是什么重要之人送的? “不是不是……”仓洛尘一着急脑袋有点蒙,理了理思绪问:“那是谁给我换的衣服?”仓洛尘想着队伍中的那些人,最好的可能是千寻,最坏的可能是越君…… 不过越君正他身为王爷,又怎么会做那种给人家换衣服清洗伤口的事儿呢,一定是千寻! 第369章 发现还是没发现? “是本王为你包扎的伤口。”越君正语声沉沉,且用的不是“我”自称而是“本王”,换做常人本应该感恩戴德的感激涕零,睿亲王竟然亲自为自己包扎伤口,但是仓洛尘…… “那……那……那……个什么……”仓洛尘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处于当机状态。 “什么?”越君正依旧将仓洛尘揽在臂弯中看着她的侧脸。 “就是……王爷您……有没有看到什么?”仓洛尘还在侥幸的想,也许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只看到了肩膀和肚子而已,只看肩膀和肚子应该看不出是男是女吧?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的胸前好像有点火辣辣的疼,应该也是受了伤的,越君正应该不会发现那么小的伤口,应该不会包扎那里吧?! “本王应该看到什么?”越君正问的一本正经,如此仓洛尘更无法从他的表情语气上探出什么线索了。 若是直接问他有没有看出自己是女人,那如果他已经知道就算了,如果不知道那不是不打自招了。 而越君正若是真的发现她是女儿身,那现下也不应该是这样毫无反应吧? 那就是还没发现? 仓洛尘一手捂着脑袋,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忧思过重,总是她觉得脑袋里有点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头痛?”见仓洛尘用手敲着脑袋,越君正关切的问。 “王爷……我受伤之后,没出现什么异常之事,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吧?”仓洛尘终是不放心的又问一遍。 越君正依旧装作不明白:“你认为本王应该发现些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没有,没有最好。”仓洛尘眼珠子转了一圈,继续捂着头道:“王爷,我这会儿有些头疼,想睡一下。” “也好,你先好生休息,明日就能到最近的城镇。”越君正说着将仓洛尘缓缓放躺。 仓洛尘虽然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但是体力透支流血过多,身上大小深浅伤口不少,所以确实不大好,顺着越君正的手躺下了说:“其实我没事,不如直接赶路,也以免夜长梦多。” 越君正拿了个软垫给她垫在了头下:“不差这几日,况且也需入城补给。” 仓洛尘知道他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说这件事儿,只想了想问:“那个图融遇到你们了吗?” 说起那个图融越君正便来了气,不禁脸色也沉了一分:“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就拼死相救,他与你有何干系!” 说起这事儿仓洛尘也想问自己,当初为什么就脑袋一抽冲了出去,不禁咧了咧嘴有些发白的嘴唇一脸苦笑:“我当时只知道他们的部族被戈尔追杀,本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毕竟还是两个孩子,终是……” 仓洛尘有心软的毛病,越君正不是不知道,曾几何时也常常利用她这心软的毛病让其给他办事儿,但却从没让仓洛尘如此出生入死过。 “我们和图融都与戈尔不睦,今后说不定这孩子还有些用处,所以留着吧。”仓洛尘笑的有些讨好。她担心越君正因为某些原因直接将图融和那个孩子杀了或者驱逐。 第370章 愁到不行 越君正不是坏人,但他却是哥杀伐果决之人,绝不会因为心软这种事儿而冲动。更不会因为心软这种情绪而影响自己的决断。 北疆又向来与越国不睦,越君正利用图融甚至杀了图融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仓洛尘的担忧并不为过。 因为救两个孩子仓洛尘受伤,越君正原本是很不高兴的,但是此刻见她一脸讨好,他居高临下的冷眼睨着她:“若你尽快康复,本王可以考虑留他二人性命。” “若是不然呢?”仓洛尘好奇问。 “你想知道?” “不想!” ** 仓洛尘答应了越君正会尽快好起来,越君正便也答应了仓洛尘会暂时留着图融和那个孩子一同随行,至于今后如何安排,那要从后再议。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仓洛尘便借口说马车太小有些憋闷为由,把越君正给“赶”了出去。 同时,二人说话的时候仓洛尘一直观察越君正的言行举止,好像并没有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那么就有可能真的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越君正离开后,仓洛尘听了听外头没什么动静,这才问沉声:“谁在驾车!” “公子,是我,还有千寻。您伤势好些了吗?”十善边驾车回道。 “我没事,王爷呢?”仓洛尘又问。 “王爷换去了前面的马车里。需要属下去请吗?”十善问。 “不必,在外守着就是,我休息一下。”仓洛尘吩咐道。 仓洛尘话必,这才终于放心查看自己的伤势。 这十几年她受过多少伤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练到如今,只要还没死,还能动,即便伤势颇重却也不那么当回事儿了。 而今日仓洛尘之所以急着把越君正支开检查伤口,是为了看看他到底给自己包扎成什么样子,如此也可以确定越君正到底看到了什么,有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缓缓解开衣衫,仓洛尘心中一直默念着祖师爷保佑,佛祖保佑,关二爷保佑,耶稣基督保佑……保佑越君正并没发现她的身份。 终于衣衫解开,仓洛尘低头看自己的束胸,被刀锋刮得撕开了一小段,但却并未露出太多,而束胸下有一道并不严重的伤口,上头还留有一点干涸的血痂,应该是没有经过处理的…… 再看肩膀和腹部的伤势,因为她方才的剧烈动作,两道伤口都有些微撕裂,血水渗出。 但仓洛尘这会儿关心的并不是伤口,而是一直观察自己伤口附近的肌肤,究竟能不能看出是哥女人的身体…… 观察半天,除了瘦了点,嫩了点,光滑了点,白了点……其他的应该看不出是个女人吧。 仓洛尘不停自我安慰,但是无论她如何自我安慰,却总觉得好像已经发生了一些她最不想见到事儿。 越君正那么聪明的人,那么毒的眼光,除非他没见过女人和男人身体的区别才分辨不出来,但若他分辨出来了,为何又不动声色丝毫没有反常之举? 知道还是不知道,仓洛尘愁得快哭了…… 第371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前些日仓洛尘纠结于越君正与仓九瑶的婚事,今天仓洛尘又在纠结越君正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什么事儿车上越君正,就让她这么纠结呢…… 纠结了几个时辰没结果,最后仓洛尘索性不去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眼下越君正正是用人之际,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把自己把仓家怎么样,而且…… 仓洛尘邪恶的想,若是越君正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想通了这一点,仓洛尘便整个人都暂时放松了下来,不过依旧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所以对越君正还是有些避而不愿见的心思。 而好在睿王爷也很忙,每天无论他在何地,都城与淮丰中甚至于白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源源不断的送到他的手上,所以即便身在外,他每天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起初仓洛尘看到那每天送来的东西有些惊讶,后来了解了便是佩服,不说其他,只这样慎密的情报网就不知要用多久多大的花费与精力才能建设起来。可见他曾几何时,还是所有人口中那个不愿参理朝事的闲散王爷之时,便已经私下里着手这些长远打算了。 来到这世上,仓洛尘很少会佩服谁,但有两个人她是打心底里佩服的,一个是她的父亲仓问生,那个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手握重兵多年却依旧能够对皇帝忠心不二的忠义忠勇的男人。 而第二人,就是越君正。他仿佛永远的云淡风轻,不曾将任何事放在眼中,甚至于仓洛尘认识他这么久,偶尔见他看看书之外都没见他忙过什么正事儿,但也就是这样每日里看似闲散之中,将朝中内外越国上下,甚至于四国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在所有人都未曾有所察觉之时,早已经布下了他的局。 有些人表面看似很强大,但却不过是外强中干或色厉内荏之流,不堪一击。 但还有一些人,行举低调性情内敛,但若有一日崛起,对方会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 仓洛尘确定,越君正就是第二种人。 所以在都城朝中内局乱作一团之时,仓洛尘却几乎想也没有多想便站在了越君正的这一方,并且为他极力拉拢仓问生。 因为仓洛尘知道,无论现下情景如何,最重的胜利者只会是越君正。 她相信他的能力。 因为仓洛尘伤势不宜颠簸,队伍行进的速度缓慢,当真走了一日一夜未停歇,第二日晌午方才终于到达城镇。 北疆是游牧民族,城镇并不多,而这里地处羌国与北疆的交界处,属于谁也没有资格管理的地方。往来商客行人都会在此停留歇脚,甚至于在此交换买卖货物。 也就是这样一个无人监管鱼龙混杂的特殊地界,仓洛尘等人的到来也并不显得突兀,所以可以暂且在这里好生休息一番,再行商议前往羌国之事。 第372章 真的没发现? 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千寻在外轻声问:“公子,到客栈了。” 仓洛尘淡淡的“嗯”了一声,千寻才将帘子打开了。 越君正站在马车外,见千寻扶着仓洛尘下了马车,这才率先一步进了客栈。 一直跟随队伍的图融,此刻已经换下了北疆服侍,打眼一看与仓洛尘等人无异。他见到仓洛尘受伤,一直想来探望,但却没有机会,这会儿见了仓洛尘下马车,当即快步走了过来:“你好些了吗?” 换下了北疆服侍,仓洛尘没有立刻认出图融,稍微怔愣一瞬才想起是他:“我没事,倒是你换了衣裳有些认不出你了。” 图融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耳朵:“他们说这样我才不容易被发现。我还没谢谢你救了我。” 仓洛尘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原本还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但此刻见到图融站在自己面前笑容明亮,仓洛尘又忽然觉得,受些伤换下两条年轻的生命,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我也只是恰巧路过,只能说你我有缘,你弟弟还好吗?”仓洛尘真心觉得自己也许真的与图融有缘,不但巧合救下了他,并且不知为何对这孩子颇有好感。 “弟弟很好,要不是你,我和弟弟已经……”图融似乎想起了自己的族人,当即一脸悲痛的垂下了目光。 仓洛尘想要抬手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两句,但是一抬手拉扯着伤口一阵撕裂疼,只得又将手放下来对其轻言道:“你还小,很多事情是你无能为力的。照顾好你的弟弟,若要报仇,将来有的是机会。” 图融受到仓洛尘的鼓励,种种点头:“嗯,我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早晚要亲手杀了戈尔为我的爹娘还有我的族人报仇。” 仓洛尘从图融的眼中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与坚定,她此刻在想,也许真的如自己所料,救下图融,将来针的会有很大的用处。 “公子,先进去吧。”千寻见越君正等人已经进了客栈,所以出言提醒仓洛尘。 “好。”仓洛尘清浅颔首,不在用千寻扶着,而是微微挺了挺腰板,自行走了进去。 整个客栈的后院都被越君正命人包了下来,如此倒也清静。 客栈并不是很大,陈设也实属平常,但好在干燥整洁,对于睡了多日野外的众人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越君正住在仓洛尘隔壁的房间,从下了马车仓洛尘便一直时不时的观察越君正的行举有何反常,但却一无所获。 仓洛尘也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越君正是真的没发现自己的身份? 但不论知道还是不知道,仓洛尘都下意识的避免与越君正单地相处见面,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回避什么。 这里的位置已经离着羌国边境不远了,但是离着羌国的都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经过仓洛尘受伤这件事儿,越君正行事越发谨慎小心。 仓洛尘不知越君正从何处调来的暗卫,只知道自从住进这客栈,暗中身边多了许多守护之人! 第373章 惊人的猜测 客栈房间中,千寻在旁为仓洛尘整理着衣装用品。 “千寻,我受伤后是王爷给我包扎的伤口吗?”仓洛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忽然问他。 “是的公子。王爷自己亲自给公子包扎清理的伤口,奴才和十善本想进去帮忙,但王爷却不准,我二人只能守在外头。” 千寻说着看了一眼仓洛尘又低了头、 仓洛尘看出了千寻的欲言又止,问他:“你想说什么?” 千寻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有话就说,最受不了吞吞吐吐的样子。”故意拉下脸来。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千寻依旧欲言又止、 “说!” “奴才就是觉得……王爷对公子很好……”千寻越说声音越小,且低着头不敢与仓洛尘对视。 “说清楚。” 千寻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想才下定决心般的说:“奴才就是觉得,王爷不像是会为他人清理包扎伤口换衣服的人,所以说……王爷对公子很好。” 仓洛尘怎么会听不出千寻的话中另有他意。 越君正对仓洛尘所做的事情,莫说在千寻看来不符合常理,就算是仓洛尘自己看来也很是难以理解。 即便越君正担心仓洛尘的伤势,却也用不着命人搭起帐子将所有人都挡在外,而他自己亲自为仓洛尘清理伤口换衣服吧? 他这么做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吗? 但越君正是个条理清楚之人,在当时的情况下更不应该浪费时间精力去做无谓之事,那么他的用意是什么? 难道? 仓洛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王爷现在何处?”仓洛尘突然问千寻。 “奴才不清楚,但应该还在客栈中。”千寻回答道。 仓洛尘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千寻不由得也跟着有些紧张:“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仓洛尘因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得脑中一片混乱,她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话说着,仓洛尘便独自起身,缓缓向卧房而去,眉心依旧紧锁。 千寻自然不清楚仓洛尘此刻心中所想,只能同样满心疑惑的离开了房中,只留下仓洛尘一人整理思绪。 整整半日,直到天色渐暗,仓洛尘的房间中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直守在外头的十善和千寻有些担心:“要不要进去看看?”十善问。 千寻也有点没了主意:“公子似乎有心事,此时进去会不会打扰到公子?” 十善嘬了嘬牙花子:“说来也是,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自从咱们出了嘉云关,公子和……”十善看了看左右见没有别人,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和王爷之间,有点古怪。” 千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十善向来都有一颗八卦的心,这会儿话匣子开了便有些挡不住了:“你知道么,听闻睿王爷是喜欢……咳,男色的。” “男……”向来沉稳的千寻此刻也不禁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十善一副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当初咱们公子还给王爷送过两个面首呢!” 第374章 有所图谋? “不会吧……”千寻的脸色此时有些发白。 十善说:“虽说那两个面首的模样实在是……不过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的。” 千寻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十善看了看他,又说:“你说,咱们公子也算是玉树临风清俊不凡,而王爷他又对咱们家公子这么上心,这么好……” 千寻脑洞大开,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完全印证了他原本的担忧与猜想。 见千寻这幅表情,十善一脸八卦的说:“你不会恰巧和我想到一处了吧?!” “你想到什么了,近来说给我听听。”仓洛尘的声音突然从房内传来。 千寻与十善当即有些面面相觑,没想到说这么小声还还是被房间里仓洛尘听到了。 5当场被抓包,跑也跑不掉,千寻只得开了门,二人一脸尴尬的进了门。 不知仓洛尘是一直没睡还是刚刚起身,见她坐在窗边的大椅上,似乎是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腰微微的弯着,扶着椅子的扶手正看着走进门的十善和千寻。 不待吩咐,千寻便去一旁拿了两个软垫轻轻塞到了仓洛尘的身后,使她靠的舒服些,这才又回到十善身边垂头站着,一副犯了错任打认罚的模样。 “十善。” “属下在!”十善没了方才在外头那一脸八卦相,这会儿在仓洛尘面前低眉敛目的一本正经。 “方才那些话是说给我听得?!”仓洛尘语声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如此反倒是令十善和千寻更为紧张了些。 “属下该死!属下……不过胡言乱语,公子……公子莫要在意。” 仓洛尘睨他一眼:“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胡言乱语。” 十善当即单膝跪地:“属下该死!” 虽是斥责之言,但仓洛尘语声却兵不严厉。她微挥了挥手:“罚你一月饷银,张长记性。” 十善有点惊讶,本以为少说也会被罚十几二十个板子的,却不想只不过罚了一月饷银就算了,这简直就跟不罚没什么区别。 其实仓洛尘又怎么不明白十善的心思。他虽然平日话多,但能成为仓家暗卫统领,自然不会是个不分轻重的人。若真是私下里跟千寻聊八卦,又怎么会选在仓洛尘的门口,这显然是说给她听得。 仓洛尘心中笑的无奈,十善和千寻都担心越君正真的好男色,而对自己有所“图谋”,但这种事儿又是说不出口的,所以十善便用了这么个法子。 仓洛尘也并不怪他,但这客栈中增添了不少越君正不知从何处调来的暗卫,难免不会隔墙有耳,仓洛尘之所以罚他那一月饷银,也是做做样子给越君正看罢了。 坐的久了仓洛尘的伤口一钝一钝的疼的她有些心烦,仓洛尘吩咐十善:“近几日暂住城中,毕竟还在北疆边境,都警醒着些。” “是,属下明白。” 仓洛尘想了想没有其他事情吩咐,便让他二人退了出去。 只是十善和千寻前脚刚走,千寻却又返回来了:“公子,王爷说要与您一同用晚膳,若是公子行动不便,就让人把饭摆到这屋里来。” 第375章 与男神传绯闻 越君正找她一起吃晚饭? “你就说我不饿,晚上不吃了。”仓洛尘当即随口敷衍道。 千寻一颔首:“是。”继而便要去外头回话。 “等等!”仓洛尘又忽然将他叫住了。 千寻停下脚步回过头,见仓洛尘想了想说:“请王爷过来吧。” 不多时。越君正便到了,身后跟着的随从手中拎着几个食盒。 “怎么不多休息。”见仓洛尘坐在一旁却未在床上躺着,越君正皱眉问。 “多活动一下恢复的快些,更何况总躺着憋闷的很。”仓洛尘笑了笑说。 越君正也拿她没办法,命人将食盒摆上了说:“先吃饭。” 几道精致的清淡小菜,两碗白米饭,一大碗汤,看着都让人食欲大振。 “这家客栈的菜色到是精致的很。”多少天没正经吃上一顿饭的仓洛尘,见了不禁心情大好。 那拎着食盒的随从听了笑着道:“这是爷特意命人在小厨房烧制的,客栈里的东西自然不如咱们这儿的精致。” 仓洛尘并未见过这随从,想必是越君正新调来的。只是不知这北疆边境荒僻之地,他从哪调来这么多的人手。 听了那随从的话,仓洛尘看向越君正浅笑颔首:“王爷费心了。” 对于仓洛尘如此客气的举动,越君正也未置可否,只先行落了坐方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吃饭。” 又吩咐随从去拿了两个软垫给仓洛尘靠着,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继而亲自执着碗给仓洛尘盛了一碗汤:“凉点再喝。” 越君正做这些事情仿佛习惯成自然一般,没有一丝的突兀感,但若在旁人看来,那就是大大的不对劲了。 堂堂一个亲王,为何要对一个下臣这么好?一起吃饭,亲自盛汤,就差一口一口喂到仓洛尘的嘴里了。 仓洛尘看着面前的汤碗有点怔神:“王爷,其实您不必对我这么好。” “怎么?”越君正执着筷子看着她。 “我这点伤并不碍事,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 越君正依旧看着仓洛尘未接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仓洛尘只得拿着汤匙顿了顿继续道:“王爷为我如此费心,我自知王爷体谅,但若在旁人看来……” “如何?”越君正语声微扬。 仓洛尘有点尴尬的轻咳一声:“在他人看来……难免误会。” “误会什么?”越君正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仓洛尘平日逗嘴皮子开玩笑一类,说什么都也不慎在意,但如今说气正经的,到有些难以开口:“误会王爷与我……那个什么……” “什么?”越君正似乎铁了心不逼着仓洛尘说出来不肯罢休。 仓洛尘也不喜欢磨磨唧唧,当即一咬牙说:“未免有人误会王爷与我是断袖龙阳之癖……” 仓洛尘说完不敢直视越君正,怕直接被他的眼神杀死。 但这一次…… 等了片刻,却不曾听到越君正有何反应,仓洛尘不禁看向他,却见越君正神色淡淡的正在夹菜,好似根本没听到她方才说的话! 第376章 他的青白? “王爷?您听到我方才说的话了吧?”仓洛尘试探的问。 “嗯。”越君正淡淡的应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仓洛尘的碗里,同时道:“我一直以为,你从不会在意世俗之言。” “我一介武夫哪会在意这些,我是怕玷污了王爷您的青白啊。”仓洛尘解释道。 仓洛尘确实是出于好意,但这话在越君正耳朵里听着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什么叫她沾污他的青白? “没人会误会!”越君正懒得纠正仓洛尘的病句。 “怎么没人误会,下午就……”仓洛尘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就什么?”越君正语声稍微有点不善。 “没什么……总之就是莫要让人误会才好。”仓洛尘用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拿着汤匙吃饭,但却因为不习惯,菜总是掉下来。 越君正冷眼瞧着问:“你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你?” “啊?”仓洛尘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被人误会你与本王之事,你认为很丢脸吗?!” 这是什么跟什么?仓洛尘更懵了:“不丢脸啊。”能跟越君正这样长相无可挑剔,身材完美,家世更是贵重之贵的男神级人物传绯闻怎么会丢人呢。 不过这跟丢人有什么关系? “王爷,可能是我没说清楚,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仓洛尘还欲继续解释。 越君正直接从仓洛尘手中把勺子拿了过来,然后把一块白米饭和菜一起夹在了勺子里,继而不待仓洛尘反映,直接颇为粗鲁强硬的塞进了仓洛尘张口还欲解释的嘴里:“说不清楚就不必再说了。” “唔……”仓洛尘的嘴被塞得满满的,用眼神抗议越君正的粗鲁行径。 越君正看着仓洛尘的嘴被塞得鼓鼓的说不出话来,像小松鼠一样嚼着嘴里的东西的滑稽样子,不禁心情上佳,一边继续拿着勺子往里面夹菜,一边淡淡的说:“你大可以放心,本王不会在意你沾污了本王的青白。”眼中满是戏谑。 仓洛尘心说,真是好心没好报,有心提醒他,他还不领情。 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越君正又端起了勺子,仓洛尘赶忙别过头去:“我自己来!” 越君正一瞪眼:“图融乃是苏德部的世子,你说该如何利用这颗棋子?” 仓洛尘乖乖的把头转了过来张开了嘴,越君正笑的一脸得意的又将一勺饭送进了她的嘴里,仓洛尘敢怒不敢言,垂着眼皮不说话。 越君正总是知道仓洛尘的软肋在哪里。 越君正似乎平生第一次喂别人吃饭,有点上瘾,足足硬塞着仓洛尘吃了一大碗饭喝了一大碗汤才肯罢手。 越君正命人将桌子撤了下去,仓洛尘心说饭也吃了,他总该走了吧。 但谁知越君正又让人领来了一个老郎中,要给仓洛尘看诊。 “不用了吧,不过是皮肉伤,不碍事的。”仓洛尘推脱道。 越君正看了她一眼,继而对那郎中说:“那你就诊脉吧。换药我来即可。” 第377章 伤口撕裂 仓洛尘觉得一瞬间她的脑袋有点短路…… 越君正方才说了什么?他要给自己换药? 老郎中已经坐到了仓洛尘对面,越君正不给仓洛尘反抗的机会,直接握着她的手腕放在了桌上。 仓洛尘脑中一直在转着越君正待会儿要给她换药的事儿,老郎中诊了诊脉便收回了手:“是否方便让老朽查看一下伤口?” “不必了,不过是些皮外伤,已经没事了。”仓洛尘直接拒绝。 老郎中看向越君正询问他的意见,见越君正清浅颔首并未反对,只得收了东西说:“以脉象来看并无大碍,身体也很好,只是有些忧思过重,待会儿老朽开个方子照着吃上两幅,平日里少费神放宽心就是。” 老郎中站起身对越君正道:“但伤口还应好生处理,每日最少换一次药才行。” 越君正颔首:“多谢。” 老郎中点了点头,便跟着随从离开去开方子了,至始至终都没理会过仓洛尘这个病人。 越君正跟着老郎中出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回来后身后跟着的人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里瓶瓶罐罐的还有些干净的棉布。 “不用麻烦王爷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以前在战场上,这种小伤都是我自己处理的。”仓洛尘看出越君正要给她换药,赶忙说道。 但越君正却根本不理会她,直接对身后的随从道:“把东西放下,下去吧。” “是。” 房间中是剩下越君正与仓洛尘两个人。见越君正缓缓向自己走来,仓洛尘莫名的开始有些心跳加速:“王爷,我真的自己可以的。” 越君正每向前一步,仓洛尘便后退一步,仿佛越君正不是来为她换药,而是要对她图谋不轨一般。 直到最后,仓洛尘退无可退直接一下子绊坐在床边,扯的伤口一阵剧痛,“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越君正两步上前:“我看看!” “不用……没事……”仓洛尘还想去推越君正,但这一抬手扯的伤口更疼。 她知道,定然是方才一不小心,刚刚稍微有些愈合的伤口又被一下子扯开了。 杀敌对战之时受伤虽然疼,但注意力都在敌人身上,分散了注意力即便疼也能够忍受。 但这会儿伤口突然撕裂,仓洛尘疼得额头冒汗,捂着伤口的地方不过转瞬之间便觉得手中有点湿。 她拿开手一看,只见手中一滩血迹。 果然是伤口扯开了。 越君正长眉一蹙:“躺下。” “没事儿……我真的……”仓洛尘话还没说完,直接被越君正给按躺下了。但怕她挣扎却并未太用力。 其实仓洛尘这会儿即便想挣扎,却也疼得有些使不上劲来,顺势便躺在了床上。 “把手拿开。”越君正居高临下的命令道。 仓洛尘很犹豫,若是他并没发现自己的身份,那这一次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 “王……” “你若不听话,本王只有将你打晕了。”越君正沉声道,仓洛尘毫不怀疑他真的会一掌把自己劈晕…… 第378章 紧张的屏住呼吸 此时的仓洛尘,就像是一只砧板上的兔子,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凭越君正是将她剥皮还是拆骨…… “我真的……” 仓洛尘话说一半,被越君正的眼神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现在她有两条路,要么乖乖的让越君正给她换药,要么被越君正打晕然后给她换药。 “还记得第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越君正将托盘端到床边,看着仓洛尘问。 “第一次受伤……”仓洛尘想了想说:“好像是八岁还是九岁,已经不记得了。” “如何受的伤?”越君正问的同时,已经缓缓解开了仓洛尘的衣带。 “当时四国还在打仗,我带着一支小队探查地形,半路被敌方俘虏了,后来我烧了他们的粮草,逃出来的时候背后被砍了一刀。”仓洛尘说起这些好像在说小时候最喜欢吃桃子一样平常,毫不在意。 但只要听者稍作想象,就能想到当时究竟有多么危险。 八九岁的小孩子被俘虏,竟然还能在烧了对方的粮仓后身中一刀逃了出来,当时究竟有多么惊险,恐怕也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体会了。 “后来回到军中又如何了?”越君正又问,此时仓洛尘的外衫已经被打开了,但仓洛尘却被越君正的话引着,只顾着回想,却全然忘了眼下。 “当时我被抓走之后,顾将军和左将军想要带兵去救我回来我爹却不准,以为我已经死了,当我跑回军中的时候因为伤势过重晕倒了,我爹守在我床边整整两日,但我醒了之后他却什么也没跟我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仓洛尘说到这里顿了顿,一丝苦笑爬上嘴角:“我爹那个人,冷硬的很,但我知道他也是关心我的。” 仓洛尘这话看似说给越君正听,但实则是说给她自己听得。恐怕这天底下也难以找出第二个像是对待仓洛尘一样,这么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爹了,但从仓问生那严肃的面孔之下,仓洛尘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偶尔流露出的那种对于女儿的愧疚,以及掩藏的深的让人难以察觉的父爱。 “嘶……”仓洛尘正想着,忽然觉得肩膀上的伤口一疼。 这一看才发觉,就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越君正已经解开了她的外衫,里衣也褪下了半个肩膀,刚好露出了肩膀上的那道伤口,他正在拆解已经粘连在伤口上的棉布。 仓洛尘观察越君正的面部表情,见他正轻缓的好像生怕弄疼了她一样的拆解棉布,却并无其他特殊表情。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的肩膀,心说应该没问题吧…… 仓洛尘紧张的几乎是屏住呼吸。 越君正很快解开棉布,清理了一下周围的血痂,又涂上厚厚的伤药后换上了干净的棉布,轻轻拉上了她肩膀上的衣领,遂即便要去换腹部伤口上的药。 仓洛尘这下子更加紧张了,一把抓住了越君正的手:“王爷,我真的可以自己来,就不用麻烦您了。” 第379章 砧板上的兔子 越君正看着仓洛尘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神色不明。 仓洛尘也紧张不已,但却依旧不肯收手。 二人一人躺着,一人坐着,一人握着另一人的手,僵持片刻。 “好吧。”越君正收回了手。 仓洛尘还愣了一下,心说越君正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但谁知越君正接着却说:“你自己换药,本王在这看着。” 仓洛尘:“……” 越君正当真就坐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仓洛尘,等着看她如何为自己换药。 “王爷,其实你不用坐在这里看着我换药的……”仓洛尘送客之意说的委婉却也明确。 但越君正却偏偏是个“没眼力见”的:“无碍,本王回房也无旁事。” 仓洛尘:“……那您这样看着我,我也不好意思啊。” “为何不好意思?”越君正挑眉问。 仓洛尘看着越君正那一脸的不解与无辜,恨不得拿鞋底子抽他两巴掌,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但仓洛尘虽然心中敢那么想,但却不敢这么做。毕竟她四肢健全的时候都不见得是越君正的对手,这会儿受了伤对付他更是不可能了,所以还是“以德服人”更为妥当。 “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喜好?”仓洛尘想了想问。 “特殊喜好?”越君正不明白她话中之意。 “就是……有些人喜欢吃牛肉,有些人喜欢吃蔬菜,有些人喜欢看美女,有些人喜欢……看别人受伤,看伤口,看血?” 很显然,仓洛尘口中那种喜欢看人受伤,看血和伤口的人,就是暗指越君正了。 “本王并没有那种喜好。”越君正回答的明确。 “那王爷为何……一定要亲自我换药?” “本王体恤下属。” “咳……”仓洛尘差点被他这句话呛死,看着越君正更是一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心。 虽说他不是个虐待下属的君主,但是即便体恤下属又用得着亲自换药,亲自喂饭,亲自坐在下属床边赖着不肯走嘛!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越君正直接无视仓洛尘一脸的不相信,而是眸光一扫她的腹部问:“怎么还不换药,要本王帮你?” “不用!”仓洛尘回答的极快。 越君正清浅颔首:“那你自己来。” 仓洛尘恨的牙痒痒,这男人怎么赖皮起来比狗皮膏药还黏人呢,换个药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睿王爷表面看的一本正经,其实内心是个喜欢窥探伤口的变态? 仓洛尘心中愤愤一脸不悦,但为了避免越君正亲自动手,又只能在他面前开始换药。 仓洛尘撑着手臂缓缓坐起身来,越君正塞了个软垫在她身后,然后继续坐在床边看着她。 仓洛尘全身都不自在,虽然是在他面前换药,但总觉得好像自己要投怀送抱,在他面前自解衣衫一样…… 但越君正却全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从始至终的神色淡淡的看着仓洛尘,目不转睛的! 仓洛尘咬了咬牙,将里衣从下向上缓缓掀开,露出了腹部的伤口处…… 第380章 你的生命最珍贵 伤口被挣开,棉布上一片殷红。 仓洛尘没有越君正那么好的耐心,直接一把扯下了粘在伤口上的布,疼得她自己咬着牙吸了一口凉气。 越君正只在一旁瞧着也会觉得很疼,越了解仓洛尘他就越难以理解,她可以对图融那样敌国的世子那些不相干的人舍命相救,但却好似从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安危。 “不疼吗?”越君正看着仓洛尘自己咬着牙擦拭伤口周边的血渍问。 “王爷你这不是废……不是开玩笑吗。我又不是钢筋铁骨……”仓洛尘疼得咬了咬牙又接着说:“谁在肚子上开个洞能不疼啊,疼的我都想打人了。” 好不容易清理了伤口周围,仓洛尘疼的后背冒汗,顺了两口气又开始涂伤药。 但刚想去拿伤药,越君正便已经拿在了手中,他打开盖子,动作轻缓的将伤药均匀的涂在伤口之上,比仓洛尘的动作不知道温柔多少倍。 仓洛尘不想让他帮着换药是怕越君正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现下只是为她涂药,仓洛尘有人伺候自然不会拒绝,而且他弄得确实也很舒服…… “好在伤口不是特别深,要是再深两分估计肠子就要掉出来了,若真是那样可就难看了。王爷你不但要为我换药,还要帮我把肠子塞回去,哈哈哈……” 明明是极血腥的事儿,在仓洛尘的嘴里说出来却好像再说多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她自己合不拢嘴,抻着了伤口又疼得呲牙咧嘴,面目表情丰富到不行。 但越君正显然没觉得这个塞肠子的笑话好笑在哪里,默默的将药瓶放在一旁,看她一眼神色无波。 仓洛尘笑了两声见没人捧场,不禁有点尴尬的干咳一声,心说难道只有她自己觉得很好笑么…… 越君正没理会仓洛尘毫无笑点的冷笑话,用棉布将伤口盖住,又拿来了长条绷带,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一手按着一头,另一只手环抱着仓洛尘的腰身,一圈一圈的将绷带围了起来。 仓洛尘有些反应不及,怔愣的任由越君正抱着自己,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还有他身上那独特的淡淡的令人舒心的香气。 “这世上不是任何人都值得你舍命相救,你的性命比许多人更为珍贵。”缠好了绷带越君正手指轻动系了一个好看的结。 “我当日也是一时冲动,终是无法看着两个孩子死在面前,本想救了人就跑得,谁承想有些时运不济,被追兵给追上了。”仓洛尘低着头摸了摸越君正为她包好的伤口随口回道。 “那今后就不要再冲动,更何况,若图融是孩子,你是什么?”越君正语声淡淡,但仓洛尘听得出其中些许职责,他是心有余悸的在担心自己。 “我不一样,我五岁就跟着我爹上战场,一转眼都十年了,图融虽与我年纪相仿,但又怎能与我相比。”说起行军打仗,仓洛尘笑的一脸自得。 越君正对着仓洛尘这神逻辑有些无语。 第381章 从不相信如果 越君正将仓洛尘撩起的衣衫放下,盖住了伤口:“若这次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又当如何?” “王爷不是到了吗。” “如果!” “我从不相信什么如果。”仓洛尘微低着头动作僵硬的穿外衫。 越君正因她的倔强而有些不快,冷眼看着她穿衣不便终是伸手帮她将外衫穿上了:“不准再有下一次。” “即便还有下一次,王爷还是会来救我的,不是吗?”仓洛尘笑看着越君正,眼中满是笃定。 越君正白她一眼:“不会。” “王爷是在说谎!” 越君正又白了仓洛尘一眼,不再跟她胡搅蛮缠,将药品绷带都收到了托盘中便端着站起了身。 “王爷,我父亲真的答应了你和仓九瑶的婚事吗?”越君正走到门口,仓洛尘突然扬声问他。 越君正脚步微顿一瞬,便又抬步而去,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她。 仓洛尘现下被越君正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仓问生是不是真的答应了他和仓九瑶的婚事? 想起这些,仓洛尘头疼的靠在了床头上一脸忧郁…… 其实有些问题若放在其他人身上,很难找到答案甚至解决。 但唯独放在仓洛尘身上,这些不算答问题的问题,便成了难道她的天大问题。 两世为人没正经谈过恋爱,这一世更是当成男人生活了十几年,仓洛尘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的内心是否还正常了,即便内心正常,但在感情这方面,仓洛尘的思想理念行为逻辑也与正常女人难以相同。 想找个正常女子来探讨请教一下,身边又没有可以请教的人。 所以仓洛尘每日只能不断的纠结,郁闷,坦然,再纠结中度过…… 突然冷不丁的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而且因为自己身份原因又不能明确表白,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吃货面对一堆美食,整日看的着却吃不着,难免会有些抓心挠肝的,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这堆自己暂时吃不到的美食会被别人抢走! 住在城中的这些日子里,仓洛尘唯一负责的事情就是静养! 越君正什么也不准她做,只准吃了睡睡了吃的安心养伤。 仓洛尘倒也乐得自在,反正有越君正在,任何事情没有他处理不了的,仓洛尘倒是可以安心做个甩手大掌柜,几天下来,仓洛尘自己摸自己的脸都觉得胖了一大圈。 五天之后。 仓洛尘的伤口已经几本愈合,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恢复的也相当快。只要不剧烈运动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但越君正得知后,却并没有要队伍整装准备启程,反而要仓洛尘不必多想,继续留在这客栈中住着。 仓洛尘觉得有些奇怪,此次去羌国见黎王与其商谈结盟一事,本就是行动越快越好才对,为何眼看就要到羌国了,越君正却反而完全不着急了。 仓洛尘召来十善问,但十善却也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第382章 他很在乎你? 又过了三日。 越君正依旧没有启程的打算,仓洛尘更为不解了。 这天,仓洛尘一大早的主动去找越君正:“王爷,我们已经耽误了接近十天了,是不是应该早日启程才是?” 北疆也在拉拢羌国,并且越国朝中局势混乱,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用不上争分夺秒,但时间也是很紧迫的。 彼时,越君正正坐在窗边晒着太阳,一副怡然自得之态,即便是在这简陋的客栈中却也掩不住他身上那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 越君正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仓洛尘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清晨的阳光并不炙热,一层温温的暖意覆在皮肤上,使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微微舒张,令人不由得静下心来,感受着难得的怡然时光。 一时之间,仓洛尘与越君正谁也没说话,只那么并排坐着晒着太阳,安静却不觉得尴尬。 这样舒服的晌午,仓洛尘靠在椅背上几乎快要睡着了。 直到院外的脚步声传来。 仓洛尘依旧没有睁开眼,好似睡着一般。 从院外走进的随从看了一眼越君正身旁那正闭着眼睡着了的仓洛尘,一时犹豫着没敢开口。 越君正微微坐正了身子问:“何事。” 那随从双手呈上一封信:“方才收到的。” 信上并无署名,越君正却知道这信是谁送来的,他接过拆开看了后一笑,转而对身边的仓洛尘说:“不必急着赶路了。” 仓洛尘这才缓缓睁开眼,却依旧是歪靠着的姿势看向越君正。 越君正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她:“看看。” 仓洛尘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便一脸惊讶,继续看下去之后,惊讶之色又换成一脸苦笑。 “到时候他来了,我的伤早就痊愈了,也许会当王爷是诓他呢。”仓洛尘说着又将信笺递回给了越君正。 “若他是个计较这等小事之人,本王到是高看他了。”越君正说着将那信笺递给了面前的随从。 那随从从怀中拿出个火折子,担着仓洛尘和越君正的面将信笺烧成了灰烬,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那人一走,仓洛尘转头问越君正:“王爷何时给黎王送的信?” “你受伤之时。” “您早就料到他一定会来,所以才不急着赶路。”仓洛尘又问。 越君正没有回答仓洛尘这问题,反而眉心微扬看着仓洛尘说:“黎王,倒是很在意你。” 这句话酸的二里地外都能闻到,可偏偏仓洛尘是个不开窍的,以为越君正是在怀疑她与他国王子有私交对越国不利,当即有些不高兴的反问道:“王爷是在怀疑我?” 越君正没成想仓洛尘会想偏了,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解释。 仓洛尘见他不说话就以为他是默认了,当即便翻脸了,愤愤起身一声冷哼:“王爷若是信不过我仓洛尘,我大可今晚就回白城。” “你……”越君正想说仓洛尘是误会了,但解释与道歉向来又不是他能说的出口的话。 第383章 可以为他去死? “我什么?”仓洛尘居高临下的瞪着越君正。 “我何时怀疑过你!”睿王爷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又担心她真的误会了自己,虽然没有明确解释,但这话已经明显在示弱了。 可仓洛尘却还没品过味儿来:“你刚才那么问我,不是在怀疑我是什么!” “本王那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有那么问的吗?真的关心我又跟黎王有什么关系!”仓洛尘得理不饶人,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压得睿王爷的脸色渐渐发黑。 仓洛尘自知自己没错,见他黑脸却也不惧:“天地良心,我仓洛尘对王爷你可谓是忠心义胆,就算满朝文武都背叛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边支持你,在我爹犹豫不决之时,又是谁一味拉拢他,我这千里迢迢的从嘉云关被莫名其妙的被你带去了都城,又莫名其妙的从都城贬到那个穷的鸟都不拉屎的白城,现下更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跑到这该死的北疆边境来,我都是为了谁!你现在竟然怀疑我,老子我***比窦娥还憋屈!” 仓洛尘掐腰指天怒视越君正,劈哩啪啦一阵竹筒倒豆似得都不待喘气儿的给越君正一通数落。 前头听了两句越君正的脸色越发不善,但听到后来,反而不自禁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浅笑,看着此刻炸了毛的仓洛尘在自己面前一通诉委屈,更是想到她为自己出生入死,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心情不但没有不悦,反而愈发大好。 仓洛尘一阵噼里啪拉的发泄够了,瞪着越君正重重哼了一声:“王爷既然不信任我,老子我还撂挑子不干了,我不玩了行不行!” 话说着,仓洛尘抬脚就走。 但刚走一步,手腕便被越君正从后紧紧的攥住了。 “我即便不信这天下之人,却也不会不信你。”越君正眼中含着浅笑,语声温文,握着仓洛尘手腕的手传来一阵阵暖意。 仓洛尘忽然觉着心里一阵委屈的鼻子有些发酸。这世上即便仓问生不信她都可以,但唯独越君正不信她就太让她伤心了。 在这之前,仓洛尘也从没想过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做了那么多事,原本只认为这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但却从未想过为何不得不做。 方才那一时气急,竟是将自己压在心底未曾自知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不得不做,而是心甘情愿的为某些人而做。 即便冒着生命危险,即便冒着刀山火海。 仓洛尘心想,难道自己对越君正的感情已经深到可以为他去死的地步了? 不不不!这不可能。 她仓洛尘的小命儿在四国的人头悬赏榜上可是顶值钱的,自己有怎么会舍得轻易放弃为了某个男人呢。 即便那个人是长相完美,身材标准,家世无敌的越君正也不行。 但从未经历过真正爱情的仓洛尘又哪里明白,有时在爱情面前,一切都会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即便是生命。 第384章 你眼睛里有眼屎 “还在生气?”越君正握着仓洛尘的手腕轻拉了拉。 “嗯!气到要爆炸!”仓洛尘忍了忍发酸的鼻子,依旧不肯回过头来。 这样的仓洛尘是越君正从前没有见过的,如同小孩子一般的使小性子,但不得不说,到也很可爱。 “镇上今晚会有灯会,晚上我带你一起去看看?”越君正见仓洛尘不肯回身,自己直接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 却见仓洛尘的眼眶有点发红,紧紧抿着嘴唇一脸委屈。原来她真的生气了。 越君正不知该如何哄人,活了这二十几年却从未有人需要他来哄,这会儿见仓洛尘如此,向来足智多谋的睿王爷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眼睛怎么红了?”越君正默了默明知故问的找话题。 “进了沙子不行啊!”仓洛尘一把甩掉了越君正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而越君正怕她伤势还未完全康复,便也顺势放开了手,但却依旧挡在她的身前。 “洛尘。”越君正忽然唤她的名字。 他很少这样叫她,多时都是连名带姓的仓洛尘,突然去掉了姓氏虽然显得亲近,但却让仓洛尘莫名的有些心跳,也有些不大习惯。 “干嘛!”仓洛尘被他那一声洛尘唤的有些心软了,本也不是特别的生气,这会儿更是消散了大半。 越君正不说话,指了指他自己的眼睛。 仓洛尘疑惑的去看越君正的眼睛,除了在他眼中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以外,没看到什么奇特的东西。 “眼睛怎么了?”仓洛尘不解。 “不是我,是你。”越君正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 “我?我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角有眼屎。” “越!君!正!” 看着越君正话音方落便转身离去的背影,仓洛尘气的直跺脚,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院子里的一众护卫随从不禁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方才是有人在直呼睿王爷的名讳? 众人正震惊之际,便见到睿王爷从小院里走了出来,显然那一声只会他名讳的声音他是听到了的,可奇怪的是睿王爷不但不怒,反而背着手度着步子,眉眼含笑,似乎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一般,笑容满面如春风。 傍晚。 仓洛尘虽然被越君正气的够呛,但是在客栈中憋闷了近十天的她有怎么会放过灯会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仓洛尘换了一身淡青色的素布长衫,一身清爽准备去看灯会,刚一出门便遇到了越君正站在当下。 见了仓洛尘,越君正一笑颔首:“走吧,再迟可就看不到热闹了。” 仓洛尘哼了一声:“王爷看王爷的热闹,我自去看我的热闹!” 越君正也不跟她争辩,只笑容淡淡的走在她身边同行。 仓洛尘快他也快,仓洛尘慢他也慢。 走了一会儿,仓洛尘便放弃抵抗了,因为她知道,除了拳脚刀剑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速度上也同样是完败,索性不再给自己添堵。 从一人游,变成了二人同游灯会。 第385章 灯火晚会 说是游灯会,但这一路走来仓洛尘却并未见到有彩灯,反之街道上连行人也不是很多。 “王爷说的灯会,为何不见灯?” “这里的灯会并非彩灯会。”越君正引着仓洛尘继续走,眼看已经到了城门下。 原本这个时间应该一片寂暗的城外,此时却看到了远处有灯火的光亮。 “这灯会为什么办在城外?”仓洛尘不解的问越君正。 二人一路走着出了城,边走越君正边给仓洛尘解释了为何会在城外办这灯会、 原来,这称做灯会并不贴切,更应该说是灯火会。 每年这个时节都是这城镇商贸往来最为频繁之时,夏末初秋会有很多其他各国的商户来此收购皮毛与此地一些特产,同时也带来四国各地特有的商品在此兑换售卖,简单来说就像是一个商品博览会。 而在这之后,有的人卖出了自己的货物赚了银子,有的人买入了心仪的货物,大家各取所需各有赚头皆大欢喜。北疆人习惯在欢庆之时点燃篝火庆祝,但城中并无空地,所以便在这城外点燃篝火彻夜庆祝。 再后来,有许多其他三国在此居住的居民也参与到了其中,并带着各自的庆祝方式点燃彩灯高挂。几年之后,这里每到这个时节就会举办这样的灯会,渐渐已经成为风俗,不但可以让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有一个欢庆放松的时刻,还可以在这其中结交友人,甚至互谈生意。 仓洛尘听了越君正的这番解说不禁笑道:“王爷来到这城中不过十日,便将这里的风俗了解的这么清楚。” 越君正笑了笑不置可否。 眼见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一堆足有一人高的篝火在最中央,周围有一圈略小的篝火堆围着,在稍远处还有很多各色大小的彩灯,远远就能听到欢腾的人声,还伴随着鼓乐声响。 “从前在军中,遇到年节又打了大胜仗的时候,我们会在军中架起篝火庆祝,那时候不分军阶高低,大家一起喝酒唱歌。”仓洛尘眼中映着火光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从前只是听闻,不怕你笑话,这倒是我第一次在夜里见这篝火欢庆的场面。”越君正说。 仓洛尘听了他的话,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她猛地停下脚步看向越君正:“王爷你……” “什么?”越君正也随着她停下脚步。 “这座城镇,难道和白城一样?”仓洛尘有些不敢确定。 “哪里一样?” “就是……”仓洛尘斟酌了一下,想了想这话该怎么说:“白城你安排了李勿语,那这里呢?” 越君正忽然笑了:“他现下并不在城中,待几日后回城,你再与他结识也不晚。” “真的是?!”仓洛尘暗道自己真是笨,早就该想到这一点。 为什么进了城中就突然多出了那么多暗卫,即便在周围城镇现去调集也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原来他早就在这城中有所安排,而且和白城一样,不知在多久以前早就有所布局…… 第386章 你在我心中的模样 仓洛尘没想到,越君正真的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在这北疆边境之地的小城早有布局。 “若我没有受伤,王爷是不是也打算停留在此地?”仓洛尘问他。 越君正看她回道:“若你没有受伤,我们此刻已经过了北疆,身在羌国之中了。” 似乎是猜到仓洛尘在想什么,越君正对她说:“这里与白城不同,我与这的城主也只是旧识而已,他并不清楚我的身份,只以为我是越国的一名商户。” “为什么要对我解释这些?”仓洛尘问。 越君正笑着摇了摇头:“许是怕你误会罢。” 他确实不需要对仓洛尘解释任何事情,无论他在这城中是什么身份,无论他是否早就打算在这里停留然后引黎王来此,他都没有必要对她解释。 但他却想对她说,也许是怕她误会,误会自己用她作饵,引黎王上钩。 “你受伤一事我无法未卜先知,原本也并未打算入城,但事发突然,也只能如此。至于黎王,他肯来此,到也可显出他的几分诚意来。” 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 仓洛尘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二人又走了几步,越君正停下脚步看着她说:“洛尘,我从未怀疑过你。” 仓洛尘点了点头:“嗯。” 二人相视一笑。 走近那一堆堆的篝火,明显能感觉到那一阵阵的火焰热浪袭来,在这初秋的微凉的夜晚增添一股暖意。 仓洛尘和越君正都不是小孩子,不会围着那彩灯欢呼雀跃,他们的性子也使得他们不会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二人就那么并肩在这灯火中闲散踱步,时而见到有趣的彩灯会停下脚步多看两眼而已。 他二人的周身好似又一圈透明的墙,即便周围多么的熙攘热闹,但二人之间却依旧存在着令人安然的静谧。 “还觉得你我初识之时吗?”仓洛尘忽然笑看着越君正问。 “嗯,在余阳峽的城墙下。” 仓洛尘摇头:“不,是在嘉云关外的栈道上。” 越君正想了想,展颜一笑:“你在记仇?” 仓洛尘背着手,微扬着下巴看着他:“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说来听听。” “我当时就在想,这位睿王爷不但养尊处优架子大得很,性子一定乖戾的很。还没露面就杖责了自己的属下,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越君正展颜一笑,却不置可否。 仓洛尘走了两步低着头径自轻笑:“不过后来我又对你改变了看法。” “哦?愿闻其详。”越君正有点期待自己在她心中是个什么模样。 “后来殷大哥带着人赶来增援,我见你的亲卫军不需排兵便自成阵形,定然是长期严苛训练之后才能达到的默契程度,我当时便有些好奇,这都城中的皇子王孙不是应该整日激情歌舞消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纨绔子弟吗,为何你的亲卫军却能如此训练有素?” 仓洛尘看了一眼越君正,顿了顿说:“我当时便有种预感,这个睿王爷一定不会如传闻一般是个无心朝政的闲散王爷,定然是哥极难对付的。” 第387章 意气风发 “初见之时,便在想要如何对付我?”越君正笑问仓洛尘。 “那到也不是,只是朝廷劳军派个官员来就是,谁知会派你这个一个皇子来。我们常年在边关生活也随性惯了的,想着还要应付你这么一位皇子贵胄,便觉着麻烦的很。” 这些话如在从前,仓洛尘打死也不会当着越君正的面说的,但许是出了都城之后,二人之间虽然依旧是君臣,但更多是时候像是朋友,而且许是因为仓洛尘对越君正的好感,二人之间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可以不必藏着掖着,而是直言以对了。 两个人又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见篝火稍远处有供人小坐而架起的圆木,极为默契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身后是寂静幽深的林子,眼前是炙热明亮的篝火,退一步或是前进一步都会有不一样的境地。 “余阳峽劳军,父皇本并未让我去。”越君正看着前方的篝火忽然说。 仓洛尘将目光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父皇喜欢下棋,常常留我在宫中陪伴,对弈之时便会说起朝堂政事,当然,也会有些传闻趣事。” 听着越君正的话,仓洛尘好像已经看到了晌午的日光下,一对父子对坐棋盘,时而落下一颗棋子,说几句所闻趣事的场景。 “从很多年前,父皇便会常常提起你。” “我?”仓洛尘惊讶。 越君正浅笑着点了点头:“嗯,仓家嫡子,仓洛尘。” “我竟然不知我有这么大的名气?”仓洛尘有点受宠若惊。 “记得第一次从父皇那听到你的名字,是因为边军送上来的奏报,有人参仓大将军,将自己五岁儿子带去军中,把军中法规当儿戏。” 常常有人有事儿没事儿的参仓问生一本,仓洛尘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种事儿也有人参奏:“皇上得知是否大发雷霆?” 越君正摇了摇头:“父皇感叹仓大将军不易,仓夫人早逝他又无法留在都城,不得已要将不到五岁的你带去边关,怜惜你小小年纪军中艰难。” “到也没有那么严重,刚跟着我爹随军的时候,确实很不习惯,那时候四国常常打仗,很不安稳。” 仓洛尘说的很淡,但当年的生活究竟有多难,自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那些艰难的曾经已经成为了回忆,她只希望那样的生活,不会再次出现。 默了默,越君正说:“从那之后,父皇便常常会提起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我有什么可值得说的?”仓洛尘好奇的问。 “会说起你第一次上阵杀敌毫无畏惧,说起你第一次立下战功却不骄不躁,说起你被敌军俘虏却能烧了敌军粮草独自一人跑回军中,说起你屡立战功。” 越君正看着仓洛尘的双眼,好似从那双精亮的眸子中,可以看到那些年,那个如风一般沙场驰拼的少年,如何手握长枪横跨战马,冲锋于敌军腹地取敌将首级。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第388章 你在我眼中最特别 “后来每每从边关送来战报,我和父皇都会很期待是否又会出现你的名字,而这一次你又立下了什么奇功。” 仓洛尘被越君正说的有点不好意思,难得有些羞赧的扯了扯嘴角:“可能我这人天生适合上战场打仗,在在场上的运气比较好而已,而且很多事儿难免大家传来传去就变得神乎其神了,其实没那么大不了的。”仓洛尘谦逊道。 越君正对仓洛尘的话不置可否,只笑着说:“我与父皇也曾怀疑过,你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哪里就有那么大的能耐,立下如此多的战功,朝中更有人猜测你父亲是在为你谎报战功。” 仓洛尘叹气:“不是我说,朝中那些个文官整日里就是闲的没事儿干,仗打得不好,他们要参一本,仗打得好又要参一本谎报军功,一个个还真是难伺候。” “朝堂之上本就如此,况且父皇也不会相信。” “我是仓家的嫡子,为了仓家即便我父亲谎报战功也是极有可能的,皇上就那么相信我父亲?”仓洛尘问。 “父皇多次欲要嘉奖于你,封你个一官半职,但仓大将军却都推谢了。” 这事儿仓洛尘自然知道:“我爹见我年纪太小,还需多历练。”但实际上,哪有父亲不希望自己儿子光宗耀祖的,可仓洛尘身份受限,也只能用年纪这个理由来搪塞。 越君正未置可否,只道:“从那之后,不知是仓大将军有意隐瞒你的战功,还是之后你真的在战场上并未立下功绩,只是那之后便很少会在边关的战报中出现你的名字。” 仗仓洛尘一样还是再打,命一样还是在拼,但是仓问生为了不让仓洛尘过度受到朝廷关注,多是将她立下那些功绩按在了别人的身上,或者直接抹去。 越君正看向仓洛尘:“后来朝廷要去边关劳军,我便自行请命而来,为的就是见你一面。” “见我?”仓洛尘一脸诧异。 越君正身为皇子亲王,亲自千里迢迢的跑去嘉云关劳军,仓洛尘一直认为他是怀有心计为了与仓问生结交而来,但她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越君正千里迢迢去嘉云关,竟是为了见她一面? “王爷为何要见我?” “因为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二人一答一问。 仓洛尘忽然笑着问:“见到我之后,王爷会不会有些失望,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飞天神通,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人。” “没有失望,因为你并不普通。”越君正眸光微眯,紧紧盯着仓洛尘的双眼,好似要从中找寻些什么。 “你不但不普通,而且非常的特别,甚至于出乎我原本的预料。” “所以你便使了法子将我弄回了都城?” “不,让你回都城是父皇的意思。” “那将我留在都城呢?” “有父皇的意思,也有我的意思。”越君正说了实话。 越君正说了实话,虽然这些事情仓洛尘原本就心里清楚的。 第389章 王爷,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父皇身体抱恙,并且久治不愈。几位亲王暗地争夺王位,朝堂内乱外忧不断。我虽手中有自己的势力,但在朝堂中却并无多少可用之人,而你……正是我需要的人。” 越君正这番话说的没有半分虚假,并且毫无隐瞒。 仓洛尘看着他一直之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一切恐怕就是所为的命中注定。 当年的战报使得皇上与越君正知道了嘉云关有她这样一个有些特别的人,继而使得越君正千里迢迢只为来此见自己一面,发现仓洛尘是个可用之人便将她引入都城,留在都城为任后发生了一系列的种种。 仓洛尘忽然有种感觉,仿佛从多年前的那第一份战报落在皇帝龙案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便已经被盖上了红红的印章,之后无论自己如何反抗或是不愿,却都已经无法更改既定的命运! 只是,之后自己的路又会是怎样的? “洛尘,你是否会恨我,恨我将你带进都城,带进这你本可以远离的圈子。”越君正眼中没有了笑意,但却依旧紧紧盯着仓洛尘的双眼,等待着她的回答。 仓洛尘的目光不曾有半分回避,她点了点头:“是,曾经恨过。” “如今呢?”越君正问的很认真。 “如今……时间太久,忘记了当初为何会恨,忘记了当初为何会怨。而且,如今我认识了你。” 当初会恨会怨,因为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如今我真正认识了你,反而会感谢命运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信命却不认命。我相信命中注定,即便没有王爷,也会有其他人引领我一步步回到都城,步入朝堂。若是换做旁人,我倒是很感激那个人是你。我不认命,因为我不会任凭命运的摆布。” 越君正笑了,仓洛尘的这番话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曾经,将仓洛尘带入都城,看着原本洒脱自在的她渐渐被都城中条条框框所束缚,看着她渐渐收起了苍鹰般自有的羽翼,而带着满身的警惕与谨慎在金銮殿中静立之时,越君正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他是不是不应该因为一己自私,而将她卷入其中。 这样的问责,在多次之后,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变成了对她的愧疚。 所以,无论仓洛尘说了多么逾越的话,无论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无论她带着一身痞气在都城闹成什么样子,他却都选择包容,甚至于只字不言的为她在身后收拾那一堆堆的烂摊子。 而仓洛尘方才那些话对于越君正而言,就好像一个自认为犯了错的人,突然得到了救赎。紧绷着的心,突然得到了放松。 “王爷,您再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仓洛尘被越君正看的有点发毛,半开玩笑的说。 越君正笑容温润,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仓洛尘的头顶:“本王真的很好奇,你这小小的脑袋里究竟藏了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仓洛尘头一歪绕开了他的手:“王爷,您的好奇心太重了!” 第390章 娇媚的城主 此时,围着篝火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仓洛尘和越君正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 继而见到有一个女子身后跟着几名随从,走到了人群中,当即又是一阵欢呼声。 “那是谁?”远处仓洛尘看着那女子身形婀娜,长裙及地墨发高挽,虽看不清容貌,但从她行走之间便也能想象出是个极有韵味的妖娆女子。 越君正也看到了那女子,但却并未如仓洛尘一般好奇,反而一声轻笑道:“你不是想要见见这里的城主。” “这女子是城主?”仓洛尘惊讶不已。 越君正清浅颔首:“嗯。” 在仓洛尘的意识中,城主这种身份应该是身形高壮满面腮胡的汉子,或者是面容如玉的公子,再或者是行举端方的老者,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一个身子婀娜的女子…… 而且打远看,那女子的年纪应该并不大,至多与越君正相仿就是了。 女子被欢腾的人群围着,身后的随从端来酒碗为她倒满,女子站在高高的木桩上举着酒碗一饮而尽,极为豪迈之姿。 仓洛尘与越君正并未上前,远处瞧着仓洛尘说:“这女子应该是个直爽之人。” 越君正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却并未说什么。 那女子又连着喝了几碗酒,与众人说了些什么,大概就是吃好喝好之类的话,隔着太远周围太吵仓洛尘根本也听不清楚。 一阵欢闹过后,天色也渐渐晚了,仓洛尘提议回城休息。越君正本也只是陪着仓洛尘来这散心而已,见此便一颔首,二人起身绕过嬉闹的人群向城中走去。 但还没走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扬声喊道:“正公子!” 仓洛尘本并未在意,但却见越君正停下了脚步,这才想来,那一声正公子应该是叫他的。 果然,见越君正缓缓回过身去,仓洛尘便也跟着向后看去,只见方才那女子,也就是这座城的城主正快步向越君正走来。 迎着正面,仓洛尘看清楚了那女子的容貌,算不上倾城之色,但却也是个美貌女子,虽然不是极美的五官,但却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子喜色,让人看着很顺眼。 “正公子何时来的?怎么不让人通知我?”那女子近前便直奔越君正,语声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仓洛尘眉心微扬,在旁冷眼瞧着。 越君正神色如常,淡笑道:“你并不在城中,我又如何通知你,且不过是路过此处暂歇几日而已,不便多做打扰。” 女子一声娇笑:“是呢,我刚刚回了城。方才瞧见你的背影还有些不大相信,见你停下脚步才确定真的是你。前次一别已有许久未见,这次你来到这里一定要多住些日子,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可好?” “也好,那便叨扰了。”越君正淡淡颔首。 仓洛尘瞧着心中一声冷哼。 得了越君正点头,那女子仿佛才看到越君正身边还站着一个仓洛尘:“这位小哥和正公子是一起的吗?” 第391章 不一般的关系 越君正看了一眼仓洛尘,向那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弟弟,越尘。” “原来尘公子,小女子翡红绫。” “时常听闻兄长提起翡姑娘,今日有幸得见,幸会。”仓洛尘回看了越君正一眼淡笑道。 翡红绫听了仓洛尘的话,当即面上一喜问仓洛尘:“正公子与你提起过我?” 仓洛尘淡笑颔首:“方才还在说翡姑娘不在城中,恐怕这次前来难以得见,却不料翡姑娘这就回来了。” “我本应晚几日再回城的,但是今日城中灯会便赶了回来,未曾想就这么有缘,遇到了正公子。”翡红绫一脸娇色,想要看越君正,却又羞赧的微垂着目光。 仓洛尘在旁瞧着,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撇了撇嘴扫了一眼越君正,却见越君正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仓洛尘对他挤了挤鼻子瞪他一眼便别过头去。 翡红绫自然没瞧见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的“眉来眼去”,还沉浸在越君正对她的“叨念”中。 仓洛尘即便是个当作男人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但女人的心思她还是比越君正看的更明白些,只从这翡红绫的眼神中就能够看得出来,她对越君正的倾慕之心恐怕即便不是如滔滔江水那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仓洛尘一脸不屑,不就是长得好点,身材完美了点,走到哪里都能沾一身桃花。 仓洛尘在这里一肚子酸不溜丢的,但越君正却并未理会,反而与翡红绫二人边走边聊得欢畅。 翡红绫好像自从见了越君正话就没停过,进城一路上也是说个不停,越君正偶尔应她两句,顿时便会听到翡红绫娇笑连连。 仓洛尘就不明白了,这笑点究竟在哪? 出城的时候,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回城的时候也就是有说有笑,只不过仓洛尘被挤在了身后,越君正和翡红绫二人在前说笑不停。 仓洛尘时不时的在身后狠狠地瞪越君正一眼,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没发现他话那么多,一见了女人不但越发温柔,话也多了起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得知越君正如今住在城中客栈,翡红绫极力邀请越君正和仓洛尘住到她府中去。当然,仓洛尘不过是个附带品而已。 仓洛尘皮笑肉不笑的说:“翡姑娘一番好意,大哥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这几日住惯了客栈就不想挪动了,大哥随翡姑娘同去就是。” 听了仓洛尘的话,翡红绫也没有多做邀请,毕竟仓洛尘去不去她也都无所谓,只将期盼的目光落在越君正的身上。 仓洛尘懒得看他二人“眉来眼去”,话必便先行一步向客栈方向而去,留给越君正和翡红绫两个人的“私人空间”。 仓洛尘边走边想,还说只是旧识而已,这旧的可不是一般的旧,一个姑娘家都上杆子邀请他住进自己家里了,这关系定然也不不会如越君正轻描淡写的那么简单了。 第392章 赤果果的挑衅!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仓洛尘一回头见越君正跟了上来,而身后却不见了翡红绫。 仓洛尘阴阳怪气的问“大哥不跟翡姑娘回去吗?” 越君正仰头看了看几近中天的月色:“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直接无视了仓洛尘的话…… “正!公!子!无视别人而道话,是很没有礼貌的!”仓洛尘掐腰怒视。 “算算日子,这几日黎王也应到了。” 仓洛尘:“……” “戈尔知道图融被人救走定不会善罢甘休,虽说此地戈尔并不会胡来,但也应时刻警醒些。” 仓洛尘:“知道了……” “怎么还不走,不是累了么?”越君正看了眼身后一脸郁郁的仓洛尘后先行一步。 仓洛尘长长顺了一口气。记得在都城之时向来都是自己把他气的脸色发黑,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反倒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却毫无招架反抗之力了…… “大哥跟翡姑娘很熟吗?”既然越君正对外称仓洛尘是他的弟弟,仓洛尘便索性就这么称呼了。即便被旁人听到也不会多想。 “有过几面之缘。”越君正淡淡回道。 “是吗?但瞧着翡姑娘似乎与大哥关系匪浅。”仓洛尘转头看着越君正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有么?”越君正反问。 “旁观者清!”仓洛尘点头。 默了默,越君正不知为何一声轻笑:“或许是吧。” “或许?”这模棱两可的是什么意思:“那……” 仓洛尘方想继续追问,却听到前方而来的脚步声,一回头见是十善:“公子。” 若非无事十善不会找到这来,仓洛尘快步上前问:“何事?” 十善神色沉重,看了一眼仓洛尘身后的越君正,方才对仓洛尘低声道:“公子,都城府中出事了。” “什么?!出什么事了。”仓洛尘一急拉着十善的手臂问。 “孙姨娘去了,二公子受了点皮外伤,苏先生也受了伤。” “究竟怎么回事!其他人呢?”仓洛尘蹙眉问。 “其他人都没事,孙姨娘带着二公子去城外上香,回城途中遇到了劫匪,孙姨娘当场被杀,若非苏先生恰巧路过救下了二公子,恐怕二公子也……”十善说着微垂下了头。 “混账!”仓洛尘气的双拳紧握,一脸怒容。 “可查出是何人所为?”越君正上前问十善。 “查到了,确实是一伙匪寇所为,但那伙匪寇盘踞之地与都城相隔百里,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都城外,而且……查到之时,那伙匪寇已经都被毒死在寨中。” 得知修林修易没事,仓洛尘略放心了些,但同样还气的脸色发黑,竟然有人在都城外对镇国将军府的家眷动手,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仓洛尘强压下一腔怒火沉声问:“何时发生的,大将军知道吗?” “此事发生半月有余,消息是侧夫人命人送来的,原本送去白城之后又辗转追到了这里,路上难免耽搁了,而大将军那里并不知道,侧夫人说不想让大将军分心。” 第393章 蓄意谋害 秋娘没有现将消息送去嘉云关而是送到仓洛尘这里来,定然也是担心仓问生得知此事后气愤冲动之下做出不当之举。但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半个多月,想必也瞒不了仓问生多久。 “都城府中现今如何?”仓洛尘问十善。 “事发之后便已经在都城府中加派护卫。” “朝堂上有什么动静?” “都城府尹得知此事上奏朝廷,朝中当日便派都城府彻查此案,但查到最后匪寇全部被毒死,便只说匪寇被朝廷威严震慑自知在劫难逃,从而畏罪自杀了。” “放屁!”仓洛尘气急了,一声怒喝引得周边行人围观。 越君正轻拍了拍他的肩:“先回客栈。” 一路上仓洛尘和越君正的脸色都很不好,几乎一路未言。 任谁都能看的出来,此事定然不会是一般匪寇所为。 匪寇劫财又怎会从百里之外来到都城脚下,即便这伙匪寇真的胆大到来到都城脚下犯案,又怎会放着孙姨娘那样的肉票不要,而直接将其杀死?显然是为了杀人灭口。 回到客栈中,仓洛尘憋得一肚子火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咣当”一声,吓得送水的小二一哆嗦。 “匪寇!哪个匪寇脑袋被驴踢了会跑百里之外跑到都城去劫财!她一个闺中妇人又和别人有什么仇什么怨!这明显就是挑衅!赤洛洛的挑衅!我仓家一条人命,我必让他们百倍偿还!!!” 仓洛尘与孙姨娘并没什么感情,甚至于很讨厌那些后院里勾心斗角的女人,但即便如此,孙姨娘却也是仓家的人,是给她仓家生了儿子的姨娘。仓洛尘这人最是护犊子,如今有人敢动了她仓家的人,自然难以容忍! 越君正亦是面色阴沉一脸冷色。 “这件事一定都城那群混蛋故意为之,想要逼我仓家……” 仓洛尘话说一半忽然顿住,她询问的目光看向越君正:“真的是……” 越君正也想到了此刻仓洛尘突然想到的猜想。 “此事必是有人蓄意而为,你所想的也并非没有可能。但也不可一言而断。”此时仓洛尘怒急了难免有些不够冷静。 但越君正却可以相对于仓洛尘而更加冷静的分析这件事情。 仓洛尘方才突然想到,说不定这件事就是都城中慎王与宁相等人蓄意而为,为的不但是挑衅,而更重要的是逼得正手握兵权守在嘉云关的仓问生有所动作。 百里外的匪寇杀了女眷却不为劫财,这件事情即便不用细去分析,很明显是有人蓄意谋害。再结合当下仓洛尘与越君正交好,而慎王爷朝中把持朝政,虽说不上水火不容,但也只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而已。 所以便很容易联想到,这件事是慎王与宁相所为。 若仓问生想到这些,冲动之下回到都城,或者更严重的是一气之下说了什么谋反之言或是有任何冲动之举,到时候被添油加醋一番,都会为仓问生引来杀身之祸,而到那时,夺去仓问生手中的兵权便是名正言顺了! 第394章 我不喜欢她喜欢你 这件事情布局拙劣,令人非常容易便能想到其中利害关系。 但这布局之人要的就是拙劣,要的就是让仓家人能够很快想到其中因由,以此激怒仓家人! 想到这里,方才怒急的仓洛尘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看向越君正,一声苦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一时之间不知能说什么好。 越君正站在仓洛尘身边,轻握了握她的肩:“你先回嘉云关。” 想明白了事情缘由,仓洛尘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头脑也冷静了下来:“不必,我留下来。” 越君正还想劝她,仓洛尘回过头来:“王爷不必担心,都城中已经加派人手,即便他们再猖獗,却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缘由的去将军府中伤人!而我爹那里……我会派人过去,他虽脾气急了些,却并不是冲动之人。” 越君正的手依旧放在仓洛尘的肩上,可以感觉到手掌之下坚硬的骨骼,就是这样一幅单薄的肩膀,却要扛起比常人更多的重量。 “此事是本王连累了你们。”若非仓洛尘毫无犹豫的在皇权争夺中选择站在越君正这边,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仓家所站的位置,注定无法做旁观者,这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仓洛尘言语笃定。 即便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却依旧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 之后的几日里,仓洛尘没有再提及都城府中发生的那件事情,明面上也看不出她有何情绪波动,好似不过是一件无伤大雅无关紧要之事,说过便过了。 但从仓洛尘每日早起练功更为刻苦,****命人回禀都城与白城还有嘉云关一切事务上来看,她变得比从前更勤奋了。 至于原因,恐怕只有仓洛尘和越君正才清楚了。 翡红绫找到了仓洛尘等人所住的客栈,大张旗鼓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位面如美玉气宇不凡的正公子,是她的旧识,与她是非常“亲密”的好友。 客栈的老板原本对越君正仓洛尘这一行人便有些畏惧,如今得知他们是城主的好友,更加恭敬不已。 这本是极有面子的好事儿,但仓洛尘却并不令这个情。 她不喜欢太过张扬的女子,她不喜欢娇声媚语的女子,她不喜欢过于热情主动的女子,她不喜欢翡红绫,更不喜欢喜欢越君正的翡红绫。 每每看到翡红绫缠在越君正身边娇声媚语,仓洛尘时常冲动的恨不能冲上去告诉越君正,她有点喜欢他了,而且她是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越君正对她很好,但那种好更像是亲人,或者就如同他口中所说,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弟弟。这和越君正对仓九瑶,对翡红绫的那种温柔是不一样的。 仓洛尘不否认,她有时候很嫉妒仓九瑶,还有此刻面前的翡红绫。 她们可以光梦正大的在他的面前对他撒娇,而不会被人认为是个有断袖之癖的怪胎! 第395章 激将法 “尘公子不如与我和正公子一同前去,这个时节城外的野物最多。”翡红绫邀请仓洛尘与她和越君正一同去打猎。 仓洛尘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然明白翡红绫不过只是客气之言,便欲拒绝,但她还没开口,越君正便道:“甚好。你我兄弟二人也许久未曾同游打猎,借此机会也可切磋一下箭术是否有所精进。” “我……”仓洛尘想说,我还没答应呢。 但越君正却截了她的话问:“怎么?不敢?”越君正十分了解仓洛尘的性子,好言好说她不一定会同意,但激将之法却会管用。 “谁说我不敢的,比就比,输了如何?”仓洛尘果然上了钩。 越君正清浅淡笑,凑近仓洛尘耳边低声一句。 仓洛尘顿时来了兴致:“好,一言为定!” 翡红绫在旁瞧着好奇问:“正公子和尘公子说了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仓洛尘自然不会主动搭理翡红绫,越君正也同样浅笑未语。 翡红绫来之前早已经做了准备,她的马上打猎所需之物一应俱全,甚至于连越君正的也给准备了,但自然没有仓洛尘的。 翡红绫略显尴尬的吩咐手下之人去准备弓箭等物,继而对仓洛尘笑着说:“尘公子温文隽秀,却不知也喜欢打猎。” 仓洛尘身型清瘦,虽然眉眼之间满是英气,但终究是个女儿身,比起男人来说更显清秀些,翡红绫也并不了解仓洛尘,只是因为越君正而短短见过几面而已,自是以为仓洛尘是那种一身花拳绣腿的文弱坯子。 仓洛尘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翡姑娘不必费心准备了,在下还是用自己的弓箭比较顺手些。” 继而看了越君正一眼,回身便让十善随便取了一把弓箭来。 越君正却也对十善说:“为我也取一把相同的来。” “大哥岂不是辜负了翡姑娘一番美意,瞧着那弓应是价值不菲的。”仓洛尘扫了一眼翡红绫带来给越君正准备的弓箭。 上好的木料,精致的做工,更在中心处还镶嵌了一颗绿宝石,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越君正却看也没看那弓箭,只淡淡回道:“既是比试,当然要公平些。” 仓洛尘撇了撇嘴角没说话,翡红绫看了一眼那没派上用场的弓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转眼间马匹弓箭已经备好,三人各自带了一人,同行留任便向城外而去。 草原的边界上,并没有很多的野物,除了牧民放羊的牲畜,最多的就是狼群。 所以仓洛尘等人需要进入林子深处才能见到更多飞禽等物。 路上,翡红绫对越君正说:“正公子,你还记得那里吗?” 越君正和仓洛尘同时看向翡红绫所指的方向,但空旷之地并无旁物。 越君正清浅颔首:“嗯。” 翡红绫看向那个方向眼中满是笑意:“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被狼群围攻,你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把我救了下来,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们还能一起再回到这个地方。” 第396章 美人皮囊蛇蝎心肠 仓洛尘没心情听越君正和翡红绫的相识相知,她倒是好奇越君正多年前到这北疆边界做什么?多年前又是多久?那时候四国应该还在常常战争之中。 翡红绫全然不避讳仓洛尘在旁,整个来一个重温旧梦,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与越君正是如何第一次见面,越君正如何英勇无畏的将她从狼群中救出来…… 仓洛尘相信,此刻翡红绫巴不得再突然从天而降一群狼群将她围住,从而能够使得她从新体会一把英雄救美的狗血戏码! 仓洛尘被翡红绫腻味的实在受不了,直接一夹马腹:“我在前面等你们!” 话音未落,仓洛尘已经先行而去。 密林幽深,人迹罕至,仓洛尘的马速渐渐慢了下来,身后一直跟随的十善也缓速在仓洛尘身旁:“公子。” “嗯?”仓洛尘勒着缰绳左右打量着是否有可以打的猎物。 “翡姑娘……”十善有点欲言又止。 仓洛尘转头看他:“翡红绫怎么了?” 十善皱了皱眉,想了想说:“属下只是觉得,这个翡红绫有点不对劲,但又找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像她这么热情上杆子追男人的女人,确实与常人不同。”仓洛尘拉着马缓缓度着步子随口道。 十善摇头:“属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仓洛尘挑眉看他:“那是?” “当然,像她这么上……上杆子追男人的女人确实不大多见,”十善看得自家主子不喜欢那个女人,自然得赶紧顺着她的话说,随后又接言道:“但除了这一点,属下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些危险。” “危险?” “属下只是一种这样的感觉而已,自从见到这个女人,便觉得她似乎另有图谋。” 仓洛尘听了十善的话凝眉而思:“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属下擅自做主,一直命人暗中监视她,但却并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十善也有些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十善自小便被训练成为暗卫死士,就像仓洛尘对战场上的血腥敏感一样,十善对潜在的危险信息也会有本能的敏感。 “也许只是属下多虑了,但还是希望公子不要与这个女人过多接触。”十善善意提醒。 仓洛尘摇了摇头:“你的担心并非多虑,不必刻意去查,但要时刻警醒,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 “属下明白。只是是否要提醒王爷?”十善见越君正与那女人走的很近,虽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但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担心。担心的到并不是越君正,而是连累自家主子。 仓洛尘微一摆手:“不必。他是有分寸的人。” 仓洛尘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是忽然私心里真的希望那个翡红绫闹出点什么事儿来,如此便可让越君正看清楚,美丽的外貌下不一定有一个美丽的心,也许不过是美人的皮囊蛇蝎的心肠而已。 正想着,越君正和翡红绫从后也赶了上来。 第397章 隐藏的女子 “大哥和翡姑娘是否贪看旧日精致而忘了今日而来的目的了,我可在此等了好一会儿了。”仓洛尘淡淡扫了一眼翡红绫,看着越君正似笑非笑的说。 翡红绫听了仓洛尘的话一脸羞赧,而越君正习惯性的直接无视的岔开话题:“可见到有何猎物?” “连根鸟毛也没见着。”仓洛尘撇嘴摇了摇头。 “翡姑娘确定这林子里有猎物?”仓洛尘问翡红绫。 “应该是有的……”翡红绫回答的很不确定。 仓洛尘皱眉:“应该?” “我并不常打猎,所以也不是很确定。” 仓洛尘对翡红绫这个回答简直无语,看向越君正见他也是一脸无奈苦笑。 敢情人家翡姑娘确实不是来打猎的,打猎不过是个约越君正出来的幌子,怎知越君正硬拉上了仓洛尘,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翡红绫看出仓洛尘脸色不大好看,立刻接言道:“今日天清气朗,即便不打猎出来骑马散心也是很好的。” 在翡红绫的注视下,越君正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仓洛尘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真是浪费时间! “既然散心也散了,时候不早了就回去吧。”仓洛尘说着便欲将弓箭收起,打马而回。 但将弓刚挂在马侧,忽然她眸光一凛,迅速取弓搭箭一气呵成,“铮”的一声轻响,羽箭直冲越君正破风而去。 羽箭迎面而来,越君正反而毫不躲避,翡红绫瞧见“啊”的一声惊叫。只见羽箭贴着越君正肩上划过,向下半分便会伤到他的肩膀,向里半分便会伤到他的脖颈。 而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眨眼之间,翡红绫怒斥仓洛尘:“你在做什么!” 但仓洛尘看也不看她一眼,反而再次取箭搭弓指向越君正的方向,眸光森然周身煞气凝聚:“出来!” 越君正此时方才不惊不惧,勒着缰绳缓步转了个方向,看向仓洛尘瞄准的林子里,静默不语。 翡红绫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依旧有些不解的看向仓洛尘和越君正,再看那林子里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东西。 但仓洛尘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弓弦越拉越紧:“我数三声!” “一!” “二!” “别杀我!” 仓洛尘三声未至,从她瞄准的地方林从中窸窸窣窣的走出一名年轻女子,而女子的左肩胛上已经中了箭,正是仓洛尘方才所射的第一箭。 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北疆服侍,手中也握着一把长弓,一脸畏惧的缓步上前:“我是来打猎的,你不要杀我。” 仓洛尘缓缓收了弓弦,看了一眼越君正,见他端坐一旁并没打算言语,只眸光意味不明的看着那女子。 别人不懂他,但仓洛尘却明白,他越是静默不语,越是不动声色,那便越是动了杀心。 “你既然是打猎的,为何藏在这林子里。”方才还一脸惊惶的翡红绫,这会儿突然开口质问那女子。 “我……我听到他们说话,我怕我出来他们会杀我灭口,所所以我一直躲在里面。”那女子说着看向仓洛尘和十善。 第398章 杀人灭口 仓洛尘和十善此刻都暗道自己方才大意,竟然一直没发现这个女子隐藏在附近。 只是若她全部听到了她二人的对话,那显然已经在此处掩藏许久了。 若非藏才仓洛尘说要离开之时,忽然间到林从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继而本能的拉弓搭箭,那恐怕就放过了她! 仓洛尘的手装似无意的搭在腰侧短剑的位置,听了那女子的话一声轻笑。 翡红绫倒是看了一眼仓洛尘开口问那女子道:“倒是奇怪了,你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你灭口?” “他们说……”那女子方一开口,突然一支箭破风而来,正中女子咽喉,那女子连一声惊叫也未来得及发出,一脸难以置信的仰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仓洛尘回头,见殷九缓缓收了弓,显然方才那一箭是他射的,而身旁的越君正依旧神色淡淡的,仓洛尘知道,殷九这一箭也是他授意的。 但翡红绫就难以如仓洛尘等人一般神色无波了,她离着那女子最近,那女子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突然倒在了她的面前,她震惊之后便是一脸愤怒:“你为什么要杀她!” “翡姑娘认识她?”仓洛尘的手依旧没有离开过腰侧短剑的位置。 翡红绫面上的神色顿了一下方才摇头:“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为何如此紧张她?”仓洛尘继续追问。 “也许……她真的只是一个来打猎的女子,家中或许还有家人在等着她回去,你们怎么能就因为她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就杀了她!我倒是想知道,你们究竟说了什么,要让你们非要杀人灭口。”翡红绫的情绪有些激动,紧紧盯着仓洛尘的双眼中有着愤怒。 “方才她身后跑过一头鹿,不想我箭术不济射偏了。”一直默立在旁的殷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仓洛尘听了差点憋不住笑,这借口也太过拙劣了些,真的是箭术不济,又如何射中女子脖颈?况且这林子里连只鸟都少,哪里来的鹿…… 这种连小孩子也骗不了的借口也只有殷九能想得出来。 而翡红绫虽然也明知这是借口,但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人家射鹿就是射偏了,你能把人家怎么着? 仓洛尘压下了笑意对翡红绫说:“我与我的同伴说了些关于翡姑娘你的话,而这女子也许是认得你,认为我们所说的话对你不敬才会误会我们会杀她灭口吧。” “说我?”翡红绫没想到仓洛尘突然提起她,原本就想知道仓洛尘方才和十善说了什么,这会儿更加好奇。 仓洛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越君正,继而对翡红绫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与翡姑娘相处的这几日,在下觉得翡姑娘似乎对我大哥有些许倾慕之心……” 仓洛尘故意顿了顿,看翡红绫的面部表情,见她听到仓洛尘的话果然有些羞赧的脸红。 仓洛尘方才继续道:“在下便说,我大哥正也是该娶亲的年纪了。” 第399章 一定是她害你! “不准胡闹。”越君正轻斥仓洛尘一句,继而沉声道:“时辰不早了,回城罢。” 翡红绫还想说什么,但见越君正脸色略显阴沉,便也将话咽了回去。 见越君正和仓洛尘都相继而回,翡红绫看了一眼那女子的尸体扬声问:“那这个女子怎么办?” 越君正未理会,仓洛尘回头淡笑道:“既然翡姑娘仁善,那便将人带回送去家中好了,若要银子安抚家人只管找我大哥要就是。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这林子里虽没有猎物,但指不定何时再冒出个几个打猎的猎户呢。” 仓洛尘说着一声哼笑,策马追着前方的越君正去了。 翡红绫不多时便从后头追了上来,而她身后随从的马上果然驮着那女子的尸体,仓洛尘淡淡扫了一眼没说话。 “正公子。”翡红绫见越君正从方才开始一直面色沉沉的,上前想要与他套近乎。 “嗯?”越君正淡淡应了一声。 “你似乎有些不高兴。”翡红绫与越君正并肩而行问。 越君正的笑容轻浅若无:“我没事,只是今日打猎有些不尽如人意而已。”越君正说着淡扫了一眼身后那女子的尸体。 翡红绫歉意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妨改日我们再找猎物更多的地方尽兴而归可好?” “待他日得了空闲。”越君正语声淡淡。 翡红绫见越君对她的态度骤然转冷,想要扭转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城的途中气氛有些沉默,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 在叉路口,翡红绫与仓洛尘和越君正道别。但见翡红绫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仓洛尘很识相的借口先行一步。 直到回了客栈休息了片刻,越君正才回来。 傍晚,仓洛尘与越君正二人一同吃完饭,仓洛尘时不时打量他一眼,却从他眼中看不出任何喜怒来。 “王爷不生气?”仓洛尘终是憋不住,有些好奇的问。 “气什么?”越君正动作优雅的吃着东西淡淡回道。 “气翡红绫想要害你。”仓洛尘直言道。 “你怎知会使她?”越君正依旧语声淡淡,但显然并不同意仓洛尘的看法。 “她莫名其妙的突然找你去打猎,又把我们引到那个根本没有猎物的林子里,而就这么巧那林子里还隐藏着一个手持弓箭瞄准我们的打猎女子?”仓洛尘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但越君正听了却无甚反映,依旧举止优雅神情淡然,仿佛没听到仓洛尘的话。 见他不信,仓洛尘继续道:“那个女子既然是猎户,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林子里根本没有猎物?若那女子真的只是普通的猎户,身中我一箭却怎会咬牙不吭声?” 越君正依旧没说话。 仓洛尘有点气急继续道:“翡红绫能坐上这边境城中的城主,我不信她会手上连条人命都没有!不过是在她面前杀了个人,若非她认识那女子,又怎么会大惊小怪!而且她亲自让人将那女子的尸体从林子里带回来,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她心善!” 第400章 狗咬吕洞宾 “不必再说了。”沉默许久,越君正终于开了口,但话中却透着些许不耐烦。 “王爷还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个躲在树林中的女子……” “够了!”越君正突然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杯盏哗啦一声响。 仓洛尘怔愣当下,后半句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他是在呵斥自己?因为那个那个女人? 仓洛尘和越君正认识这么久,即便是二人相识之初还未熟络之时,越君正也向来都是以礼相待,即便偶尔仓洛尘闹得凶了他也只是轻斥两句,却并未当真动怒。 而今天…… 仓洛尘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一脸不耐与烦躁的越君正,忽然之间好像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 对于被越君正呵斥的怔愣当下的仓洛尘,越君正没有任何解释,反而冷吩咐:“你下去吧。”继而一转身便想内间走去,未再多看仓洛尘一眼。 仓洛尘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看着越君正冷漠的背影,她一声哼笑,继而抱拳一礼:“下官告退。” 房间的门被人用力一掌推开,反弹而回发出“砰”的一声响,却没人再将那门关上。 越君正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仓洛尘怒气冲冲的而去的背影,双拳紧了又紧。 千寻正在仓洛尘房中为她整理床铺,突然听到门被人一脚踹开,继而便见到仓洛尘一脸怒容大步而入。 “公子?” 仓洛尘一脚踢开了身前的圆凳厉声道:“谁把凳子放在这的!” 千寻小心翼翼的把圆凳扶起放到一旁没说话,那圆凳一直放在那有半个月了…… “公子,您……”千寻想问仓洛尘没事吧?但是看她的脸色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有事了。 仓洛尘这会儿一肚子火,一会儿踹凳子一会儿踹桌子,恨不得把这房子拆了也不解气,总之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千寻没敢再多问,默默的退了出去,不多时端着两小坛子的酒回来了。 路上正巧遇到也要去找仓洛尘的十善,十善见千寻端着酒不禁问道:“公子要喝酒?” “公子心情不是很好。”千寻回答的很委婉。 十善当下停了脚步:“既然公子心情不大好,那我就不去打扰了,你帮我传句话,就说黎王的人送来了消息,黎王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到城中了。” 千寻看了一眼没义气的十善,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自家主子平日里比谁都和善,可一旦发起火来,虽然不大会伤及无辜,但瞧着也让人胆寒。若是能避,千寻也巴不得躲得远些…… 回到房间里,仓洛尘还保持着千寻走时的姿势,坐在桌前不动不语,但紧抿的双唇和深拧的眉心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千寻默默的将酒放在了桌上:“公子。” 见了酒,仓洛尘当即便举着杯盏让千寻给倒了一杯:“还是你贴心,不像某些人,狗咬吕洞宾,好心当成驴肝肺!” 千寻虽然不知道吕洞宾是谁,但也不敢多问。 第401章 一片死寂 “公子,方才十善来说,黎王的人已经到城里了,说是黎王明日最多后日也会入城。” 仓洛尘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听了千寻的话也没好气:“来就来!难道让我还八抬大轿放着鞭炮去迎他吗!” 千寻当即乖乖闭嘴斟酒不再说话。 仓洛尘又连着喝了两杯,许是觉着自己方才对千寻的语气有些过分,但心里烦闷又懒得多说什么,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我就候在门外,公子有事唤我就是。” 仓洛尘自斟一杯,却忽然想起方才千寻的话:“等等!你方才说黎王明后天就会到?” “是。”千寻点头应道。 仓洛尘想了想又问:“王爷知道吗?” “奴才也不确定王爷是否知道。”千寻回道。 仓洛尘想了想,叹了口气:“你去知会一声吧。” “是。” 仓洛尘生气归生气,但却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千寻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仓洛尘看他一眼问:“怎么说?” “公子,王爷并不在客栈中。听殷护卫说方才一个人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千寻边说边看着仓洛尘的脸色。 仓洛尘听了一声冷哼,没好气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美人窝温柔乡了!” “王爷……不是那样的人吧。”千寻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但话刚说完就后悔了,赶忙低着头扮鸵鸟状。 仓洛尘“啪”的一声把酒盏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王爷那么好,你今后就跟着他吧,赶紧走,去吧去吧。” 话必便酒也不喝了,起身便去了内间衣衫也不换,鞋子也不脱,一仰身便躺上了床榻、 千寻自知说错了话,想要解释却又怕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见仓洛尘背朝外躺在床上半晌未动似乎睡着了,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静声退出了门外,将门轻轻合上了。 听到房门闭合之声,仓洛尘翻了个身。 她面朝上,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床沿,似乎想要生生将那床沿掰断一般用力,受伤青筋尽显。 房中静的一点声响也无,这秋初的季节却连虫鸣之声也没有,整个世界似乎都一片死寂。 忽然一声闷哼,像是咬牙强忍之时不慎溢出的一丝声响,隐忍中带着些痛。 清瘦的肩膀在月光下仔细去看有些轻微的颤抖,搭在双眼上淡青色的衣袖一片颜色似乎被水氤氲的颜色稍深,眼尾到鬓角之间,隐约好似有些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 翌日。 仓洛尘照例早早起身练功,刚打开房门却见越君正也正好提着剑从房内走出来,显然也是要去练功的。 往常这个时候,仓洛尘都会笑着上前去打招呼,或者直接拉着越君正,二人找块空地切磋一番。 但今日。 仓洛尘远远的对其清浅一颔首便算是打了招呼,继而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提着剑向后院的空地走去。 越君正关门的手顿了一下,看了眼仓洛尘的背影,缓缓关上门也走了过去。 第402章 绝不热脸去贴冷屁股 客栈并不大,这个院子里能晨练的空地也就只有这一块儿,真可谓是抬头见来,低头也见。 仓洛尘已经执起剑一套剑术使了出来,见越君正缓步而来,淡笑着问:“王爷也来练剑吗。” 虽然面含浅笑,但越君正却看的清楚,那笑意并未入眼。 越君正看着仓洛尘上前一步,似是有话要说,但仓洛尘却一个旋身转去了另一边,直接背对着越君正看也不看他。 越君正立在原地手中握着剑显得有些尴尬。 仓洛尘性子随和,但骨子里却也有着一股傲气,绝不会是那种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人。 既然有人不把她当回事儿,既然有人根本不信她的话,既然有人嫌她厌烦,那她仓洛尘绝不会再上杆子往上贴! 仓洛尘平时很少用长剑,只因为她嫌随身带着不如短剑和匕首方便,但是平日里练功耍起长剑却也是剑气森然。 长剑一扫,一旁的树枝黄页顿时落了满地,仓洛尘却似乎越劈越来劲,直到那棵小树被她长剑劈砍的一侧几乎都变得光秃秃她这才将剑一收,缓缓收了一口气。 回过身来,却见越君正依旧站在原地,脚步未动,剑也未曾出鞘,似乎一直站在仓洛尘的背后看着她练剑。 仓洛尘走上前去扬眉浅笑着问:“王爷不练剑吗?刚好我给王爷倒地方。” 说着清浅一颔首便欲离开。 但刚走一步便被越君正攥住了手腕。 仓洛尘当下薄唇微抿背脊一紧,但转瞬间便唇角微扬含着浅笑回头看他:“王爷还有事吩咐?” 越君正松开了手,另一只手抬向仓洛尘的脸颊。 看着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仓洛尘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转而见到越君正手中的一片落叶,这才顿住了脚步。 “多谢王爷了。” 仓洛尘随手又拂了拂头顶,见再无落叶,当即转身而去,没再与越君正说一句话。 身后的越君正看着手中捏着的那片从仓洛尘头顶取下的落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 本以为昨日黎王的人送了消息来,今日便应该就会到了。但等到傍晚,却依旧没再收到消息。仓洛尘以为也许明天才能入城。 但入了夜之时,黎王的人又送来了消息。 这一次来的人仓洛尘曾经见过,就是那时在北疆黎王随行的随从。 他对仓洛尘一礼道:“很抱歉,我们主人因为一些私事需要尽快前往越国嘉云关,所以命令我前来给二位送信并道歉,我家主人希望能够与二位在嘉云关相见。” “嘉云关?”仓洛尘听了一皱眉。 敢情不是黎王今天没到,而是他直接越过了这座城,直奔嘉云关去了。 那随从见仓洛尘和越君正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又道了一声抱歉,继而在最后对仓洛尘和越君正二人有意压低声音说:“我家主人让我转告二位公子,这里很不安全!” 他口中所言自然就是现下所在的这座小城了,只是不知黎王口中的不安全,指的是什么。 第403章 可怜的女人 仓洛尘到是并未担心或是惧怕,反而带着些自得的浅笑看了看越君正。 只她仓洛尘一个人说这里不安全越君正不肯信,现在连黎王也说这城中不安全,不知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随从走后,仓洛尘和越君正二人虽然对黎王此举有些不满,但也只能等见了面再说了,毕竟人家说有私事急着去嘉云关,仓洛尘和越君正又能说什么。 只是不知黎王去嘉云关究竟是为了什么。 仓洛尘和越君正二人停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与黎王见面,现下事已至此,便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可以直接回嘉云关,在那里与黎王见面,这对仓洛尘和越君正有益仓洛尘自然不会反对。 当晚众人便收拾了新装,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出发,返回嘉云关。 而刚出城门,便遇到得了消息而来的翡红绫。 自从打猎之后仓洛尘便没再见过这个女人,而越君正因为这个女人而对仓洛尘发脾气,使得仓洛尘对翡红绫的厌恶更是翻倍。 “正公子,你要走了吗?”翡红绫赶上前来,问端坐在马上的越君正。 越君正没有了前几日见翡红绫时的温柔浅笑,此时的他神色淡淡,不冷漠却也并无亲近。 仓洛尘在旁冷艳瞧着,心说,难道越君正同意了自己那天的话,所以与这个女人划清了界限?同时她也有些好奇,这两日越君正和这个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二人之间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嗯。”越君正颔首应了。 翡红绫眼中满满都是失落,低着头默了默,再抬起头时眼眶有些许晶莹:“正公子这次第一次来城中我这个地主之谊便尽得并不好,下一次正公子再来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越君正低着眼看着马旁的女人神色不动。 按理说这个时候越君正应该对其说几句道别的话,或者是感谢的话才是,但他却只是点了点头道:“后会有期。” 翡红绫将越君正一直送到了城外,默默在旁跟着不说话,似乎只要能够与越君正多呆在一起片刻也好。 离开那座小城,走了很远仓洛尘回头看,依旧能够看到城楼下那个已经缩成一个黑点的女子身影。 仓洛尘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到翡红绫这个女人,身为这一城之主之时究竟有多么的威风,她所见到的都是一个女人对一个仰慕着的男人而极尽所能的讨好。 而最后呢,不过是萍水之源,越君正毫不犹豫的离开,连看也未曾回头多看她一眼,留给她的只有一个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回身的背影而已。 那一刻,不计旁物,仓洛尘忽然有些可怜这个女人。 想要倾其所有,只为换倾慕之人一次回首,但她所倾其的所有,却并不是那个男人想要的。 好像无论是古代,还是在现代科技发展的现代,在男女感情这个问题上,站在弱势位置上的,更多的都是女人。 女人以为给了他所有便能换回他的心,但女人却不知,男人想要的除了她的所有,还有更多的东西。 第404章 表面风光的女人 若在平日里,仓洛尘也许会揶揄越君正两句,对翡红绫态度变化真快什么的,但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 乔装后的图融带着他的弟弟一直跟着仓洛尘,离得远了他好奇的问:“那个女人就是这的城主吗?” 仓洛尘点了点头:“你听过她?” “曾经听族人说起过,在北疆边境有一座小城,城主是个很美艳的女人。”图融回答道。 “那你还听说过其他的什么?”仓洛尘随口问。 图融看了一眼越君正,摇头道:“没什么了。” 但显然是顾及越君正与翡红绫的关系,而不便开口。 仓洛尘也没说什么,只是放缓了马速渐渐与越君正拉开了些许距离:“现在可以说了。” 图融一直跟在她身边,见前方的越君正走的稍微远了些,这才依旧压低了声音对仓洛尘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传言这个女人身后的人,在三国中都有很强的势力,所以才能够在北疆边境临近羌国又与越国不远的地方,安稳的做一城之主。” 这些仓洛尘自己也想到了,若翡红绫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怎么可能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安稳的做个城主。 只是若图融所言非虚,那她背后的三国有着一定势力的人,是一个人,还是分别是三个人? 而其中一人,会不会就是越君正? 图融说:“依我看,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个跑腿的,表面风光,实际上还不是要听命于人,说不定还要周旋于三国之间。” 仓洛尘笑了笑没接言,翡红绫这个女人,若是没有越君正这一层关系,仓洛尘也真的是挺佩服她的,无论是否听命于人,只单单坐在那城主之位对一个女人来说就是不容易的。 不过无论怎样,离开了那座城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去哪里,仓洛尘便不愿在想那么多了。 她转而问图融:“你真的打算跟我们回嘉云关?” “我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是吗?”图融不答反问。 仓洛尘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是我不想强迫你,你若有更好的去处也尽管走就是。” 图融脸上有些落寞:“我的族人死了,爹娘死了,只剩下我和弟弟了,即便我想要回去报仇,但我弟弟尚小,我不能扔下他不管,那样即便我战死了也无法向我的爹娘交代。” 想起当日图融的族人被戈尔的追兵屠杀的场景,仓洛尘心中也有些凄凄然。 “会好起来的。”仓洛尘安慰他。 图融硬挤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我虽是北疆人,但北疆如今被戈尔把持,他的暴政使很多部族不敢不听他的,不然就会落得像我们苏德部一样,我现在孤立无援。” “那就跟我回嘉云关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总要先给你的弟弟按一个家,至于其他的……” 仓洛尘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图融仿佛从她的眼中与笑容里看到了一些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嘉云关,那里有什么? 第405章 暴尸荒野 到如今,仓洛尘依旧没有告诉图融,自己和越君正的真正身份。虽然表面上依旧是越国跑商的商户,但图融也不是傻子,当日仓洛尘救他时的身手,还有越君正等人赶来救仓洛尘之时的杀伐果决,试问哪一个商户会各个身手不凡,能那样杀气凛然。 但图融知道,他现如今没有其他的势力可以投靠,若是回到北疆也很有可能被戈尔抓到,他虽然不清楚仓洛尘这一行人的真正身份,但当日仓洛尘既然救了自己,无论是出于同情还是利用,就不会轻易杀了自己。 况且,这些日子相处,仓洛尘和越君正完全没有限制图融的自由行动,他随时都可以来去自如,所以图融更是坚定的要跟着仓洛尘回嘉云关。 越国曾经是敌国,但现如今却比北疆更为安全。 一路疾行,按照原路反悔。 途中不免经过图融族人当日被追杀之地。 “要去看看吗,我陪你去。”仓洛尘看出来图融的心思。 图融说:“可我不想耽误大家的路程。” 仓洛尘看了看天色:“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再走几个时辰就要扎营,让其他人先赶路,我们随后追上就是。” “可以吗?” 仓洛尘颔首:“嗯。” 对越君正说了仓洛尘要和图融一起去当日案发地点看看的时候,越君正对殷九和十善道:“你二人跟着。”继而看着仓洛尘说:“小心点,早去早回。” “嗯。”仓洛尘一颔首,与图融还有十善和殷九分路而去。 一路上四个人都只是驾马疾驰没怎么说话,越临近事发地点越发沉默。 不只是图融,仓洛尘也有些不愿看到即将面对的场景。 荒山野岭,横尸遍地,夏末初秋这样的季节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仓洛尘不惧怕看到尸体,甚至是腐烂的尸体,但她不知图融是否能面对这一切,因为那是他的亲人和族人。 眼看要入林子,众人都放缓了马速,仓洛尘不无担忧的看着身旁的他:“图融,你……” “我没事。”图融转过头来对仓洛尘笑着摇了摇头,但那笑容明明比哭还要难堪,还有他紧握着缰绳的手,显示出他此时的内心情绪。 亲人的尸体就在眼前,让图融不要去是不现实的,仓洛尘只能伸手用力按了按他的肩,却不知能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 因为在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逝者已矣。 果然。 还未看到尸体,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恶臭袭来,这是什么味道仓洛尘和殷九还有十善都心中清楚,就连图融也微微颤抖着手紧皱了眉头。 前方树林渐密,仓洛尘等人只得翻身下马徒步而去。 渐渐临近,仓洛尘给十善和殷九使了个颜色,二人微一点头便分别跟在了图融的身后,以防他冲动之时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 终于到了。 已经能看到林子中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身着北疆人服侍,但面容此刻早已经无法辨认…… 第406章 生活还要继续 这些已经无法辨别面目的尸体中,都是图融的族人,还有他的兄友与母亲!家破人亡,至亲暴尸荒野。即便是早已经习惯了战争与杀戮的仓洛尘,此时也完全无法体会图融内心的痛。 越往前走尸体越来越多,四人缓步上前,终于来到了仓洛尘当日救下图融的位置,前方稍远处尸体更多,但本应是图融娘亲尸体的位置,此时却什么也没有。 仓洛尘回想一下,自己并没有记错位置,而图融显然也同仓洛尘一样在想自己是否记错了位置,而左右张望。 当日的场景印象太深刻,无论是仓洛尘和图融都不会忘记,当日就是在现下四人所在的位置,图融的娘亲就死在这里,但现在…… 当日所见其他尸体的位置没变,但是唯独图融的娘亲不见了…… “公子,在找什么?”十善并不知道当日发生的事情,见仓洛尘和图融蹙眉四下张望便问。 “分散去找,一个衣着相对华贵的女子。”仓洛尘吩咐十善和殷九。 二人没有多问,当即应了去另一边寻找。 仓洛尘和图融也上前去找,但仓洛尘一直都有意无意的跟在图融的两步远,不曾离开。 她本以为图融见到眼下这番惨烈如修罗场的场景会反应激烈,但图融的反应却超乎仓洛尘的预料,他只是紧咬着牙握着手中的长刀目光坚毅的四下找寻他母亲的尸体,虽然眼中氤氲着晶莹,但却至始至终未曾落下一滴泪来。 仓洛尘不禁对眼前这个生的高壮,却年纪不大的孩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四人找遍所有尸体,但依旧没有找到图融的母亲。 三个人面色都有些沉重的看着图融。 图融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继而他忽然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期望问仓洛尘:“我娘会不会没有死,而是被人救走了?” 蓦然之间,仓洛尘被图融问的怔住霎那。 当日仓洛尘看得清清楚楚,图融的娘亲伤势很重,即便当时没有死,在这样体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活下来的几率几乎是不可能。 但此刻看着图融满是期盼的眼神,仓洛尘那一句不可能生生的卡在喉咙中,怎么也难以说出口。 半晌,仓洛尘清浅的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性。” 有期盼,总比生无所望的好,对于一个家破人亡族人被灭的十几岁孩子,仓洛尘终究不忍说出太残忍的现实来。 “真的吗?”图融一下子拉住仓洛尘的衣袖,急于得到她的再次肯定。 仓洛尘轻扬唇角,尽量露出了一个肯定的清浅微笑:“嗯。” “太好了!”图融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同时那两行不知隐忍了多久的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仓洛尘用力按了按他的肩,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也许在图融的内心,他自己也知道,他娘还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人总是在绝望面前想要尽量为自己找到一条同往光明的路,告诉自己,生活还可以继续。 第407章 我能叫你一声大哥吗? 尸体实在太多,仓洛尘四人力量有限无法将这些尸体全部入土为安,好在北疆向来都有火葬的习俗,所以四人合力在周围用土石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防火带将尸体全部火化。 如此,也总好过让这些人暴尸荒野被野鸟牲畜啃食。 处理好这些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四人从新骑上马前去与越君正等人汇合。 图融一直没有开口,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的有些反常,仓洛尘想要安慰这个孩子几句,但也确实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有些伤痛是任何人都无法干涉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了,看淡了才能走出那些悲痛的阴影。 四人骑马走了不久就看到了越君正留下来的记号,待天完全黑下来之时,便已经远远见到了越君正等人扎营的地方燃起的火堆。 显然仓洛尘四人离开后,越君正也并没有走太久便停了下来。 临近营地,几人翻身下马。 一路沉默的图融忽然站在仓洛尘身旁说:“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你们究竟去北疆和嘉云关要做什么,但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仓洛尘见此时图融的情绪应该已经稳定了下来,脸上虽然依旧带着些许悲怆,但更多的是经历过悲伤的人想要从新打起精神的模样。 “许是你我有缘,天意如此。”仓洛尘笑着轻拍了拍图融的肩。 “我今年十四岁,你应该与我差不多吧?”图融忽然问仓洛尘。 仓洛尘也不藏着,点了点头说:“我比你大一岁。” 图融低了低头说:“你我年纪差不多大,但本事却差得远,真是让人惭愧、” 仓洛尘听了一笑道:“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也都有各自的长处,这没什么。”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大哥?”图融突然有些怯怯的问,好像很怕仓洛尘会拒绝他。 但仓洛尘想也没想的都一笑颔首:“好啊,平白多了个弟弟,是我占了便宜呢。” 在军中,仓洛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军龄却很高,从前她无品无级但军中将士却都尊敬她,便称一声大哥,并非是年龄,而是辈分。 图融听了当即展颜一笑,声音亮亮的叫了一声:“大哥!” 这几乎是他这一整日来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仓洛尘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兄弟之间的亲密举动:“弟弟。”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的奇妙,你永远无法知道某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会在你这一生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仓洛尘一致认为自己当时是一时冲动救下的图融,但是谁有能说,这一切不是冥冥之中早已既定的事情呢。 仓洛尘和图融二人有说有笑的走上前去,越君正正在一旁就着火光看手中的信笺,见仓洛尘等人回来,随手将信笺扔进了火堆中。 仓洛尘的下意识的淡扫了一眼那还未燃尽的信笺,似乎看到了一个“红”字。 第408章 关键时刻往上冲 见仓洛尘回来了,越君正身边的人起身给她让地方,但仓洛尘却直接走到另一边,离着越君正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图融自也跟着仓洛尘坐在了她身边。反而是越君正变得孤零零的独自坐在一处。 “千寻,给我拿点吃的过来。”仓洛尘刚一坐下就招呼着千寻,看也没看越君正一眼。 越君正看了看手中烤好的野味,遂即递给了千寻。千寻又看了看仓洛尘,越君正点头,千寻便只好将手中的野味拿了过去。 “公子。”千寻将东西递给仓洛尘。 仓洛尘知道是越君正让他送来的,却连声谢也没有,结果后直接撕了一半给身旁的图融:“吃点东西。” 图融笑的颇为憨厚:“谢谢大哥。” “你既叫我一声大哥,以后就不别跟我这么客气。”仓洛尘其实还挺喜欢图融这个孩子的,稳重懂事,黑黑的皮肤深陷的五官,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同时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阳光而有朝气。 越君正一直在毫不回避的看着仓洛尘,听着她和图融之间的对话,不知她二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亲近了。直到殷九坐到身旁与他说话,越君正这才移开了注视着仓洛尘的目光。 仓洛尘向来无论对朋友还是下属都是随和的,越君正也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这些跟着一路而来的兵士和暗卫本都因为他二人的随和,所以在队伍中也并没有很拘谨。 但是自从头两日,队伍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意味不明的火药味。 虽然两个主子没吵架没动手,但却是任何明眼人都能瞧得见的生分了。仓洛尘甚至除了必要情况,完全已经不跟越君正说话了。 十善和千寻坐在远处低声说:“咱们公子和王爷正在冷战呢。” “冷战?为什么?”千寻不解的问。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关键就是不知道,连法子也没法想,你说公子和王爷要是一路这样回嘉云关,那咱们的日子也难过啊。”十善有点犯愁道。 千寻也点了点头。 这两日千寻伺候仓洛尘一切照旧,但是因为仓洛尘和越君正的关系紧张,使得千寻也难免更加小心翼翼有些谨小慎微,虽然知道自家公子不会对他如何,但却也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带的难免紧张兮兮。 “要不咱们想想法子?”十善想了想说。 “想什么法子?”千寻也很希望仓洛尘和越君正早点合好。 十善闷闷的拍了拍后脑勺:“首先要弄清楚公子和王爷之间因为什么原因而冷战才行吧。” 千寻听了没说话。 十善一笑看着千寻说:“你平日跟着公子最近,这个问题交给你怎么样?” 千寻果断摇头:“不怎么样。” “诶,你这小子,平时白对你那么好了,关键时刻不往上冲。”十善故意皱着眉教育千寻。 千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公子平日里待你那么好,关键时刻你不往上冲?” 十善被激的一拍大腿:“冲就冲,谁怕谁!” 第409章 抢也给你抢个媳妇来 “冲什么?”仓洛尘听到一旁十善冷不丁一嗓子,看着他问。 十善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激动声音大了点,笑着摆了摆手:“属下跟千寻在说笑呢。” 仓洛尘撕了一块肉送进嘴里,睨着十善说:“知道的你在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冲锋陷阵呢。” 十善嘿嘿笑了笑没敢多说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当即又起身向仓洛尘身边蹭了过去。 “公子。”十善一脸讨好的笑。 “有话就说,有p就放。”见十善一脸笑的伪善,仓洛尘就知道他又再打什么主意。 “嘿嘿,属下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公子的法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十善也深谐此道。 仓洛尘睨了他一眼没接言。一旁的图融见这主仆二人有话要说,自动起身离开去了另一边。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回白城?”十善见图融走了才开口问。 “怎么?白城有什么让你留恋的?”仓洛尘到不觉得白城那地方有什么好。 “嘿嘿,没有,就是随便问问。”十善依旧一脸笑意道。 “不确定。”仓洛尘随口应了,可转念一想,又问十善:“难道白城有你喜欢的姑娘?” “没有,属下哪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十善赶忙摆手。 仓洛尘边吃着东西边说:“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什么的,若是哪天有喜欢的姑娘尽管说,莫说娶,抢你家公子我也给你抢回来。”仓洛尘笑着一拍十善的肩膀,顺便把一手油都擦在了他的肩上。 十善低头看着自己肩上的油渍,嘴角抽搐:“公子说笑了,我们这些人生下来就是为自主尽忠的,说不定哪天就……哪能去连累其他姑娘。” 仓洛尘一听不乐意了,瞪着他说:“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家公子我说不定哪天就会把你送去断头台一样。”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十善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解释了。 “就是什么就是!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你们的生命在我眼中和我自己的一样珍贵,无论任何时候!明白吗?”仓洛尘看着十善的眼睛说的很认真。 方才还一脸嬉笑的十善此刻却有些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他们自小被带进将军府,暗中经受最严苛最残忍的训练,一百个人最后只能活下一半来,而这活下来的一半将会是将军府的利刃。 他们经受的教育只有一条,服从! 虽然十善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除了办正事儿的时候几乎都没个正经,但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他们是杀人的工具,是利刃,是盾牌。听从主子的一切命令,直到死! 但今日,仓洛尘竟然说要给他娶妻,任何人都想要有一个家,但娶妻二字是十善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仓洛尘说,他们这些相当于杀人工具的暗卫的命,和她的一样珍贵。十善忽然脑中有些空白,只剩下这一句话在脑中不断回想。 因为仓洛尘无意中说出的这句话,颠覆了十善这种人这么多年对自己,对自己命运的界定。 这一刻他想,也许在服从的同时,他们是否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第410章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见十善呆愣愣的模样,仓洛尘抬脚踢了踢他:“发什么呆,现在就想媳妇了?” 十善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带着笑,但那笑并非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 深夜,各自歇息。 图融对仓洛尘很依赖,躺在仓洛尘身后不远处,而仓洛尘的另一边稍远处便是越君正。 来的路上,仓洛尘和越君正之间的距离连半个人也容不下,而不过短短几日,回去的路上,二人之间的距离却可以横着躺下一个人。 仓洛尘背对着越君正的方向,她能够感觉到那一直落在她背上的目光,可就是执拗的不想去理会。 反正他本就嫌自己烦,又何必再一次次热脸贴着冷屁股自讨没趣呢。再何况,就算他给自己好脸色又如何,两个男人?仓洛尘想着径自一声轻笑。 “大哥还没睡吗?”图融听到仓洛尘的笑声,低声问道。 “嗯。” “大哥有心事?”图融往仓洛尘身边凑了凑问。 “没有。”仓洛尘回答的斩钉截铁。 图融沉默了片刻,却又忽然开口道:“大哥和大哥的大哥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仓洛尘被图融这话逗得一笑:“你在说绕口令吗。” 队伍中的人在图融面前只称仓洛尘和越君正为主子或者公子,而仓洛尘也没有对他说过二人的名字,所以图融只能以大哥称呼。 “我嘴笨,大哥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仓洛尘一手枕着胳膊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大哥和大哥的大哥之间连话也不说,好像很生分。我记得当初大哥的大哥来救大哥的时候有多紧张,你们之间原本感情很好的。”图融继续追问。 “你再大哥几声就要把我绕晕了,小屁孩整天问那么多干什么,早点睡觉明天还要赶路!”仓洛尘并没有打算回答图融这个问题。 “大哥也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图融不满仓洛尘把他当小孩,低声嘟哝了一句。 “大一岁也是你大哥,赶紧睡觉!” 图融虽然还有满心好奇,但又不敢不从,憋着一肚子话想问不敢问,虽然闭了嘴但还是一直看着仓洛尘。 仓洛尘被图融看的有些不自在,直接翻了个身,但谁知这一翻身,正对上了越君正的目光。 仓洛尘楞了一下,继而郁闷的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这算不算是腹背受敌? 越君正此刻同仓洛尘的姿势一样,二人都是侧着身枕着一只胳膊,一两米的距离四目相对,火光与月光下看不清对方的全部神情,但却刚好能看清对方的眼睛。 仓洛尘想要装作视而不见直接闭上了眼,但对面拿到目光就像黑暗中刺眼的光亮一般,即便闭上眼睛却也无法忽视。 想着也许他见自己睡着了就不会再看了,但仓洛尘闭着眼小半晌,对面那道目光依旧没有收回去的迹象。 前也看,后也看,仓洛尘当即坐了起来。瞪了一眼依旧在看着自己的越君正,直接起身而去。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第411章 就不理你 见仓洛尘忽然起身,在守夜的十善和靠树而坐的殷九都看了过来。 “公子要去哪?”十善起身问。 “不必跟着,我去透透气。”仓洛尘说着便向无人之处走去。 透气?十善抬头看了看左右,这没遮没掩的空旷之地,还用得着去别地方透气吗? 十善正想着要不要远远的跟着之时,又见睿王爷也缓缓起身,直接随着仓洛尘的脚步而去。 十善对一旁的殷九说:“不用担心,王爷也是去透气。” 殷九看了眼仓洛尘和越君正离开的方向没说话。 初秋的林中夜晚透着丝丝寒凉,一阵风吹来身上便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耳边是冲鸟低鸣,抬头便是皓月当空。 本应是令人沁心的景致,但仓洛尘却看出了一脸惆怅的表情。 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越君正。 这里立着营地已经有一些距离,四周也无他人,越君正缓步而来,仓洛尘一时之间却忽然觉着有些局促。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有什么好怕的。 当即清浅一笑道:“这么晚,王爷还不休息吗?” 越君正缓缓走到仓洛尘面前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借着月光看着她还穿着夏天的单衣:“仓洛尘,你不冷吗?” 越君正话题转变太快,仓洛尘一时之间没跟上节奏,下意识的便应了一声:“还好,不太冷。” 但话一说出口,觉着自己莫名的就被越君正牵着鼻子走,当即又一转身不去看他。 二人一时之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从他们认识开始,两个话都不是很多的人时常会出现谁也不说话的状态,但是从前却觉得很正常,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这种沉默却让仓洛尘觉着有点尴尬。 仓洛尘看着远处幽深的林子不言语,越君正看着面前的仓洛尘不说话,只这么陪她站着,气氛尴尬又诡异。 许久。 仓洛尘终于率先开了口:“王爷既然喜欢这夜中景致,我就不打扰王爷赏景了。” 话说着,对越君正一点头便要回营地。 “洛尘!”她刚走出去几步远,身后便传来越君正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声音中似乎透着隐忍还有很多无奈、 仓洛尘的脚步只顿了一下,遂即便当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扬长而去。 看着仓洛尘的背影,越君正负手而立,紧蹙的眉心长长出了一口气。 远远的见仓洛尘回来了,十善凑到殷九身边说:“十两银子打赌。你说你家主子和我家公子和好如初了没?” 殷九转而看了眼仓洛尘的方向,同时侧耳倾听,当即回道:“没有。” “你怎么这么扫兴,就不能盼着点好!我赌合好。”十善哼了一声不屑道。 不多时,仓洛尘入了营地,但却只身一人没有见到越君正。 殷九一伸手:“你输了!” “你怎么知道我输了,也许……也许王爷去方便去了,所以随后回来。”十善明知结果还在狡辩。 第412章 我的愿望会实现吗? 几日后,队伍便到达的余阳峽,再往前半日的路程便是嘉云关,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十善问仓洛尘:“公子,今晚是否再次暂歇明早赶路?” 仓洛尘手中的缰绳紧握,望着夕阳下那余阳峽那斑驳的城楼,残破,焦黑,甚至还能够看到渗进泥土中已经发黑了的干涸血迹。 五日,整整两万多人,尸体堆成山。 曾经余阳峽也是一个繁荣的小城,人来车往。但如今,余阳峽外的空地已经变得寸草不生,城中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风穿过城中,呼呼作响,好似逝者的不甘与悲戚。 仓洛尘望着那城楼的方向有些思绪万千,反而越君正沉声吩咐众人:“继续赶路吧。” 余阳峽一战仓洛尘名声大噪,但了解她的越君正明白,这是她最不想提及的一战。 “不,今晚在这扎营,明早赶路吧?”仓洛尘看向越君正忽然道。 仓洛尘明白越君正对自己的担忧,对他清浅一笑颔首。 而越君正见她神色如常,便也没有反对。 此时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听说过当日余阳峽一战的惨烈,就连图融也知之甚深:“当初戈尔逼迫所有部族连兵攻打越国,两万先锋军还未曾入得了嘉云关便在这里被杀了。” 仓洛尘问图融:“当日那两万人可有你们苏德部的兵?” 图融摇头:“那两万人中只有两千人是戈尔的兵力,其他都是那些平日里暗地里对他有所怨言的部族中人,其中两个小部族本就人数不多,当日更是被戈尔逼迫几乎出了全部兵力。 我爹当时与戈尔并没有闹翻,所以戈尔对待我苏德部还算可以。只是后来戈尔带着大军攻打嘉云关,被一个嘉云关的将领引入了石林阵,还没打便军心溃散,我爹当时看出来戈尔完全不是一个领兵的君王,只有勇却无谋,还未开战便损失惨重,这一战胜的几率非常小,即便侥幸赢了也定然死伤惨重。 我爹不想如那两个小部族一样,把族中所有兵力都搭进去,所以便欲离开,因为我爹是第一波带着本部族离开的族长,也就是那时候戈尔开始对我苏德部怀恨在心。” 众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余阳峽的城口。 图融放眼看着眼前斑驳之景,伸手摸了一把城墙上那战痕。 仓洛尘问他:“若当日戈尔攻下余阳峽甚至嘉云关,你们北疆便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图融听了仓洛尘的话,对她一笑道:“那不过是戈尔一个人的臆想,戈尔有称霸的野心,却没有称霸的能耐,我们北疆人世代游牧早已经习惯了那广阔的草原自由自在的生活,越国内虽然繁华,却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仓洛尘看着图融的眼睛问。 图融笑着说:“我想要一片草场,带着我的家人和族人在草原上生活的自由自在,没有杀戮没有战争。大哥,你说我的愿望会实现吗?” 仓洛尘浅笑颔首:“会。” 第413章 睡不好的不止我自己 仓洛尘一瞬不瞬的看着图融的眼睛,见他眼中没有半分躲闪,只有对他所向往生活的期盼。若他有戈尔那样不可容许的野心,仓洛尘对他的态度就会是另一番模样、 仓洛尘问图融:“你不恨那个杀了北疆两万先锋军的将领吗,还有那个将北疆大军引入石林子的人。” 图融想了想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爹曾说过,人不应该奢望抢夺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样必然会种下恶果。若是那个将领带着越国的军队杀入我北疆境地,屠杀我北疆的百姓,我一定会恨,但这件事本就是戈尔的错误,我难道要恨那本越国将领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吗?” 仓洛尘点了点头:“你爹是个为善之人。贪嗔痴戈尔占尽,终有一日也必然会被其种下的恶果吞噬。” 图融点头:“会的。”他终有一日会为他的爹娘,为他的部族报仇。 队伍入城,直接向驿馆而去。 沿路所见只有破败的房屋瓦舍,还有空旷无人的街道。 自从那日一战之后,这余阳峽就变成了一座毫无人气的“鬼城”。在这种气氛的压抑下,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驿馆中。 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声响,园子里杂草横生,蛛网遮眼。没有了人气儿,不过几月时间便能让一个地方开始破败甚至渐渐腐朽。 千寻为仓洛尘收拾出了以前她住的房间,其他人也都各自找了房间简单收拾一下便住了下来,虽然这里长久没人住,但也好过睡在荒郊野外。 仓洛尘坐在房中手中执着温热的茶盏,听到隔壁房间的声响,继而便见到越君正从房内走了出来,正低声吩咐着殷九什么事情。 这几天仓洛尘有意无意的都躲避着越君正,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躲什么。 也许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抽身,而担心自己越陷越深吧。毕竟如今的自己与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他的身边没有仓九瑶,翡红绫,或者任何一个女人,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这个“男人”。 与其整日面对他使得自己心中郁郁纠结,到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即便仓洛尘处处躲避着与越君正接触,但还是会在不经意目光落在他身上之时难以移开,还是想在他不发觉的情况下多看他几眼。 就好比现在。 越君正吩咐之后,殷九颔首领命后离去,继而在仓洛尘来不及收回视线时,便对上了越君正那一双幽深的眸子。 那一刻,仓洛尘忽然觉得这几日来,越君正似乎憔悴了很多,目光中除了依旧如昔的坚毅幽深,似乎还多了一些凄怆之色,眼下一片小小的淡青色也显然是多日未曾休息好而落下的。 原来这几日休息不好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呢,仓洛尘内心苦笑着想。 隔着窗户,仓洛尘双手捧着茶盏对他清浅颔首,继而便起身离开,再一次留给了越君正一个清消的背影,如这些日子一直以来一样。 第414章 喝死了算 晚饭的时候仓洛尘没什么胃口,反而不知从哪翻出了两坛子酒来。拂去坛子上沉积的灰尘,揭开盖子一阵酒香四散。 “大哥,你这哪来的酒?”图融原本在自己的房间里,闻到隔壁仓洛尘房中传来的酒香,当即便凑了过来。 仓洛尘看着窗户边突然冒出的脑袋无奈一笑:“你这鼻子倒是灵的很。” “是这酒太香了,我在房间里就闻到了。”图融站在窗边盯着仓洛尘手里的酒坛子有点垂涎欲滴。 仓洛尘笑看他一眼:“去找两个酒碗去。” “诶,我这就去!”图融答应的爽快,转身去找酒碗了。 过了不一会儿,仓洛尘听到图融在外头叫了一声:“正大哥。” “嗯。”越君正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要去和大哥一起喝酒,正大哥也一起来吧。” 仓洛尘向窗外看过去,果然见图融和越君正在说着话。 仓洛尘扬声道:“图融,正大哥睡得早,你不要打扰他了。” 听到声音,越君正看向房中的仓洛尘,但仓洛尘却装似不知的别开了目光。仓洛尘以为自己的“不欢迎”表达的很明显了,但怎知越君正对图融清浅颔首说:“好。” 见越君正答应了,图融也很开心,他虽然不清楚仓洛尘和越君正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但是他么二人之间的隔阂却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到的。 “正大哥快来吧,大哥房里的酒可香了。”图融笑着招呼越君正。 来到仓洛尘房中,图融嘿嘿一笑:“正大哥和大哥先喝着,我再去取一个酒碗来。”图融说着把酒碗放在了桌子上,不待仓洛尘发话转身便跑了。 “你……”看着图融跑得比兔子还快,仓洛尘气的瞪他一眼。这个臭小子把越君正引来自己跑了。 房中二人沉默,气氛有点尴尬。 仓洛尘也不招呼越君正,只倒了两碗酒,自己拿起其中一晚,一仰而尽后又倒了一碗。 越君正在仓洛尘再次执起酒碗欲饮之时轻按住了她的手:“少喝一点。” 仓洛尘看着那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温热的手一声自嘲轻笑:“王爷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 话说着,仓洛尘别开越君正的手,再次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当仓洛尘倒了第三碗酒再次端起之时,越君正却将她手中酒碗一把夺过,未等仓洛尘反映便仰首一饮而尽。 酒是烈酒,喝的急了难免辛辣入喉,越君正皱了皱眉,坐到了仓洛尘的对面,自己拎着酒坛将酒碗满上了。 “王爷抢我的酒碗干嘛!”仓洛尘又将方才被越君正喝了的酒碗拿了过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再次一饮而尽。 两个人就这么着谁也不说话,各自捧着一个酒碗一碗一碗的灌着酒,好像在叫着劲的比谁喝的更猛。 很快,其中一坛酒便见了底。 仓洛尘拎着酒坛子倒酒,却只倒出几滴来。 越君正已经将另一坛酒打开了,一声未语的倒满了仓洛尘的酒碗。 第415章 杀的第一个人 “图融取个酒碗竟然这么久。嗝……”仓洛尘说着话打了个酒嗝。 越君正看了仓洛尘一眼,仰首又是一碗一饮而尽。 眼看越君正还要再喝,仓洛尘起身一把夺过酒坛子抱在怀里:“王爷喝差不多就行了,这酒我可是藏了还好多年的。” 仓洛尘晃了晃还剩下的半坛子有点心疼的撇了撇嘴角,因着喝的急了酒劲上头,难免双颊绯红有点晕晕乎乎的。 越君正放下了酒碗,看着仓洛尘红着脸抱着酒坛子眼神有发飘的样子,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回去还你二十坛。” 越君正伸手去拿酒坛,仓洛尘抱着一闪身:“不行,这酒是有纪念意义的,你给我二百坛我也……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越君正见仓洛尘那副小气模样,清浅一笑:“好,两百坛陈酿。” “真的?”仓洛尘也没什么嗜好,唯独喜欢好久,听了越君正的话顿时双眼放光。 “嗯。”越君正浅笑颔首。 仓洛尘这才露了笑脸:“量你一个王爷也不会说话不算话。”话说着仓洛尘将酒坛子放回了桌子上。 这酒的后劲大得很,方才喝的那么猛仓洛尘这会儿酒劲儿也有点上了头,虽然没有完全醉,但却令整个人都渐渐放松了下来,同时也不自禁的卸下了这几日来的执拗。 仓洛尘以手支颐,另一手端着酒碗却没有喝,而是若有所思的在桌子上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酒有何纪念意义?”越君正没有像方才那样喝的那么猛,而是浅浅的饮了一口问仓洛尘。 仓洛尘依旧以手支颐的歪着头,想了想说:“不是都知道吗,仓家的嫡子仓洛尘,七岁就能提刀杀人。” 越君正听着没说话,传言仓洛尘年仅七岁便提刀杀了敌方被俘将领,手未抖眼不眨,确实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酒就是那天埋下的。”仓洛尘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又接着说:“我爹怕我胆子小上不了战场,所以自打五岁带着我来了军中,几乎每一仗他都会把我放在他的身前,让我习惯战场中的一切。 第一次下了战场,我的脸上身上都是占满了血腥气,那味道熏得我吐了一整天也吃不下东西。” 虽然前世仓洛尘也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那种干净利落的任务方式与战场上的断臂残骸是完全不一样的。 仓洛尘对越君正咧嘴笑了一笑:“不过后来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这头打完仗,回了军营我还能吃下一大碗炖肉呢。 后来我七岁那年,我爹和北疆一战打的惨烈,虽然胜了但也是伤亡惨重。当时杀了很多誓死不肯投降的俘虏以正军心。后来剩下最后一个领军将领,我爹让我去杀。” 仓洛尘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在回想当日的情景,继而她端起酒碗猛地灌下了一大口。 “当时我有些犹豫,并不是怕杀人,而是当时的那个将领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416章 做你身边的男人 越君正颔首:“战争没有公平可言。” 仓洛尘自嘲一笑:“是啊,我犹豫一瞬后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当时军中那么多人瞧着,我总不能因妇人之仁而损了军威。手起刀落,生和死在那一刻变得很简单了。” 越君正为仓洛尘将酒碗满上:“你并没有错。” 仓洛尘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在这乱世中,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四目相对,越君正眸光幽深。 “王爷,你可有想过,我为何忠心于你?”仓洛尘忽然很认真的问。 “为何?” 仓洛尘望着越君正清浅一笑:“因为这一生,我见到的死亡太多,而我相信王爷你会是那个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人。我相信你。” 仓洛尘举了举酒碗:“敬我们即将迎来的太平盛世!干!”一饮而尽,倒了到空酒碗,仓洛尘展颜一笑。 仓洛尘好像醉了,笑容有些憨傻,倒着空酒碗咯咯咯的笑。 但她又好象没有醉,因为她那有些许飘忽的眸光之下,闪过一抹精亮。 “王爷,你会让我失望吗?”仓洛尘歪着头看他。 “不会!”越君正回答的毫不犹豫。 她所期望的,也是他想做到的。 不再有乱世,不再有战争,不再有尸横遍野! 仓洛尘一直想要的都很简单,平和,安定足以。 又一碗酒饮尽,埋首于酒香中,仓洛尘忽然想通了。 既然自己注定身份暂时甚至于一生无法改变,无法光明正大的做她身边的那个女人,不如就做他身边最重要的那个“男人”。 与他携手,陪他共济,助他登上那江川万里,四海九州之巅,与他共见那时太平盛世,岂不亦是美事一件! 仓洛尘朗声一笑,她说:“王爷,你可相信生世轮回?” 未待越君正回答,仓洛尘便接着道:“此生你走到哪里,我陪你就是。” 许是前世欠了你的债,今生我尽己所能来偿还。 若前世你我无债,那今世你便欠了我的,来生换你来还。 **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关系,也许是因为仓洛尘压抑的太久,总之今晚她的话变得很多很多。多到越君正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到后来,仓洛尘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端着碗,比比划划说的眉飞色舞,越君正时而给她倒酒,时而扶一下险些歪倒的她,一直眼含浅笑的瞧着她闹。 比起前几日那个一直规规矩矩但刻意躲着他的仓洛尘,越君正更喜欢现下的她,即便吐沫横飞,即便一脸张狂,即便闹得没个样子,但他就是喜欢眼前这个鲜活的,有人气儿的,愿意放肆的与自己说笑胡闹的仓洛尘。 不知是闹得累了还是喝的醉倒了,仓洛尘嘟嘟囔囔的趴在了桌子上,呼吸沉沉的打起了呼噜。 越君正看着一脸绯红一手依旧握着酒碗的仓洛尘无奈一笑,轻轻将她打横抱起,缓步向卧室而去。 怀中的仓洛尘梦中不知还在说什么,含糊不清的嘟哝了两声。继而抿了抿嘴,睡的香甜。 第417章 原谅你了 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放在床榻之上,似乎生怕动作重了些会吵醒睡梦中的她。 醉醺醺的胡闹过后发髻有些散乱,几缕碎发黏在了她的嘴角,越君正笑着将那些碎发顺到她的耳后,手指触碰的那泛红的小耳垂时忽然一顿。 她的脸有些热,灯光下泛着可爱的粉红,耳垂小巧精致,寻常女子都应有的耳洞她却没有,干净自然。 轻轻捏了捏,温热的软软的,越君正不自禁的扬起清浅的笑意。 睡梦中的仓洛尘似乎觉得痒而缩了缩脖子,又翻了个身,继而随手抓着越君正的手便枕在了脸下,同时还舒服的蹭了蹭。 越君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怔的一愣,继而无奈一声轻笑,直接坐到了她的床边。微低着身子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 平日里时常紧抿着的薄唇,此时微微张着,湿湿热热的呼吸落在他的手腕上,同时还伴着从仓洛尘嘴角流出了一丝晶莹。 她睡觉会流口水?! 看着像小孩子一样睡觉流口水的仓洛尘,越君正一脸苦笑不得。 若是睿王府的下人得知,有人将口水流到了睿王爷的手上,而睿王爷不但不动怒,反而一脸无奈苦笑,那些人一定会震惊掉下巴。 低着身子坐的久了,越君正也不免觉得有些酸乏。遂即从浅坐床边变成了靠坐在床头。 仓洛尘依旧抱着越君正的手睡的沉沉的,缩着的身子像是一个寻求保护的孩童。 越君正靠坐在床边低头低眸看着仓洛尘,眼中满是温润的柔光。 也不知坐了多久,越君正靠在床边昏昏欲睡,但却突然听到仓洛尘说了一声:“我原谅你了。” 声音有些沙哑含糊不清,但越君正却也听得清楚。 “什么?”越君正看着仓洛尘问。 但仓洛尘却不说话了,只吧唧吧唧嘴又清浅的打起了呼噜。 越君正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是在说梦话。 只是她说原谅,是原谅谁?又是原谅了什么事?越君正忽然有些好奇。 “洛尘?”越君正轻唤她。 平日里向来警醒的仓洛尘一定会立刻警觉翻身坐起,但今天实在是喝的太多了,酒劲一上来更是睡的昏天黑地。更何况她知道越君正在不会有危险,所以潜意识里有了安全感,睡的更沉了。 见她没反应,越君正又轻唤了两声。 半晌,仓洛尘终于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越君正一笑问:“你原谅谁?” “越君正。”仓洛尘迷迷糊糊的回道。 对于直呼姓名,越君正全然无视,只继续追问:“原谅越君正什么事?” 似乎被打扰了好梦很不满,仓洛尘皱了皱眉嘟哝道:“原谅……不相信我。” 越君正神色一顿,自己何时不相信她? “我何时不相信你了?”越君正继续追问,但又不敢问的太大声,以免真的把她吵醒了。 仓洛尘一脸不耐烦的推了越君正一把:“你不信我……信那个女人……” 越君正蹙眉回想,那个女人? 第418章 我们都是王爷派来的 翌日。 仓洛尘一睁眼已经天色大亮了。 千寻听到声响在外问:“公子可醒了?” “嗯。”仓洛尘应了一声坐起身来,脑袋顿时一阵闷痛。 “嘶……”仓洛尘揉着脑袋吸了口气。 千寻进门来手中端了碗汤药:“公子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仓洛尘接过汤碗皱着眉想了想问千寻:“我昨晚又喝多了吗?” “奴才也不知,只是早晨遇到王爷,让给您准备醒酒汤,说是怕您醒了时候头疼。”千寻转身去给仓洛尘拧了个湿手巾递了过来。 仓洛尘几口灌下了醒酒汤,把热手巾盖在脸上闭眼想了想昨晚的事儿。 昨晚上似乎除了和越君正聊天来着,自己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并且说话的内容大致也都是记得的,然后……自己说着话困得不行就睡着了……再然后就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仓洛尘回想一番自己并没有酒后撒疯,这才放心了些,但心说怎么每次喝酒与越君正有关的时候,自己总会喝多呢,难道是自己酒量变浅了? “昨晚你伺候的我睡下的?”仓洛尘把手巾递给千寻问。 千寻摇头:“昨晚见公子和王爷在喝酒,奴才就在外头守了一会儿,后来图融说公子和王爷之间有话要说,我在外头守着不好。他就把奴才拉走了。夜里见公子房间的灯一静熄了想必是睡了,奴才就没敢再近来打扰公子。” 仓洛尘点了点头:“不是你就是他了。” “谁?”千寻没明白仓洛尘的话。 昨晚仓洛尘记得自己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既然不是千寻将自己弄回床上的,那当然只有越君正了。 “没什么,早点收拾了赶路吧。其他人呢?”昨晚仓洛尘已经想明白了,不再纠结什么儿女私情,大不了做个好兄弟不是也很好…… “王爷说既然已经到了余阳峽便也不急于一时,让大家吃了早饭再行赶路,也让公子好好休息。” 听着千寻的话,仓洛尘没接言。 “公子。”门外传来了十善的敲门声。 “进来吧。”说话间仓洛尘已经穿戴好了。 十善进门,手中端着托盘,一碗白粥还有两个小菜:“公子把早饭吃了吧。” 仓洛尘昨晚喝多了没什么胃口,但肚子里又空落落的,这会儿见到清粥小菜还真的来了些食欲:“嗯,我还真有点饿了。” 十善把吃食摆在了桌子上笑着说:“王爷也说,公子这会儿肯定饿了又没什么胃口,清粥小菜最好。” “王爷?”仓洛尘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嗯,这是王爷让属下给公子送来的。公子不妨趁热吃了。”十善笑看着仓洛尘。 仓洛尘拿着筷子,看了眼千寻,这个是王爷让他送醒酒汤来的。又看了眼十善,这个是王爷让他送清粥小菜来的。 “你们什么时候都那么听王爷的话了。”仓洛尘话虽如此,还是端着碗喝了口粥。 十善和千寻对视一眼,知道仓洛尘也并未生气,笑着说:“既然王爷都是对公子好,那属下想着偶尔听听也无妨。公子说是吗。” 第419章 鬼城并不可怕 仓洛尘睨了嬉皮笑脸的十善一眼:“你都有了主意还用来问我。” 十善嘿嘿一笑扬声道:“公子玩笑了,再说甭管什么王爷还是老爷的,属下可都是不放在眼里的,就唯独对公子有益的事儿属下才听他们的。” 仓洛尘看了眼门口,又吃了口小菜问十善:“睿王爷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若非王爷对公子您好,那属下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十善一拍胸脯说。 千寻看了眼门口,继而低着头憋着笑,仓洛尘也笑看十善一眼才继续吃饭。 “嘉云关的巡军已经带了消息回嘉云关了。”越君正步履方正缓步入内。 听到这个声音,十善头皮一麻。猛地回身,见身后来的人确实是睿王越君正! 越君正眉眼淡笑的看着十善:“本王一定会对你家公子好,也多谢你把本王放在了眼里。”话说着,越君正拍了拍十善的肩膀,瞧着一脸和善。 看着十善那一脸尴尬跟吃了苍蝇想吐吐不出来的铁青色,千寻憋笑憋的肩膀颤动,仓洛尘也被十善逗得忍不住笑,遂即挥了挥手:“下去安排一下,两刻钟后出发。” 十善得了令,当即脚底抹油,心说这公子实在太坏了,故意框自己的话说给睿王爷听呢。 仓洛尘快速的喝了剩下的小半碗粥,这才抬头对坐在对面的越君正一笑道:“多谢王爷让千寻准备的醒酒汤,也多谢王爷让十善送来的早饭。” 越君正清浅颔首也不推辞,见仓洛尘不似前几日那样躲着自己对自己疏离见外,倒也心情很好:“昨晚喝的多了,头疼吗?” “早起的时候有一点,喝了醒酒汤后这会儿好多了。”仓洛尘神色自然回答道。 越君正看着仓洛尘又点了点头:“那就好。”她真的不再误会,原谅自己了么?越君正有些无法确定,但从仓洛尘的脸上又看不出什么不妥的情绪。 但只要仓洛尘不像是避如蛇蝎一般躲着自己,处处见外疏离,越君正到也很开心了。 “方才王爷说遇到了嘉云关的巡视的队伍了吗?”仓洛尘问。 “嗯。” “嘉云关和到余阳峽内外每天都有同时两队人不定时巡视,他们一定是看到城中有人所以才进来看看。”仓洛尘用擦了擦手站起身来:“那王爷,我们也启程吧。” ** 余阳峽,传闻中已经成为众人口中“鬼城”的地方。一夜之后,却也并非如所有人初始想想的那样。 城门外仓洛尘勒马回望,阳光照在余阳峽三个大字之上,虽然与从前想比平添了几分苍凉与斑驳,但却依旧温暖而耀目。 仓洛尘对越君正说:“王爷不是最擅长整顿冷城败镇,要不要试试这里?” 仓洛尘半开玩笑半当真,话说的戏谑但却并没有贬义,越君正神色淡淡不置可否,手握缰绳也回身看了一眼那眼光下似是镀上一层淡淡金色的小城,不禁想起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热闹的景象、 第420章 很好的开始 余阳峽到嘉云关的路很是轻松,不需防着北疆军,更不需要赶路疾行。 经过昨晚想通了某些事,仓洛尘也不再执拗的躲着越君正闹冷战,莫说心结是否真的解开,只表面看着是已经和好如初了。 “王爷好不好奇黎王为什么要来嘉云关?而且还敢通知咱们,这也算是明目张胆了吧。”仓洛尘问越君正。 “此行若非途中偶遇图融,你我如今也应身在羌国了。”越君正看了一眼仓洛尘回答道。 仓洛尘点了点头:“话虽这么说,但若站在他的角度想,我宁愿离我的国家近一些,也不想跨越北疆千里迢迢去到对方的国家,虽说是商谈结盟一事,但不说这一路上有可能发生很多难以预估的事情,只结盟这事上来说,也不一定就是万无一失的。” 越君正听了仓洛尘的话笑了笑:“这些事情你都已经想到了,难道还想不出这其中因由?” 仓洛尘想了想,微蹙眉心还是没有很明白越君正话里的意思。 越君正又笑了笑,继而耐心的一件件给仓洛尘分析:“两个选择,一是留在北疆,二是快速穿越北疆前往羌国,你如何选择?” “自然是快速穿越北疆了。”仓洛尘直接回答。 “为何?”越君正笑问。 “自然是北疆与我越国一向不睦。” 仓洛尘话音方落,忽然转念一想:“王爷是说……黎王很可能也与北疆闹僵了?” 越君正摇了摇头:“无法肯定,但可以确定的说黎王起码没有与北疆结盟,起码暂时不想。” 别越君正稍作提点,仓洛尘只需稍作思量便立刻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因由,遂即问越君正:“王爷当日给黎王送信说我受伤一事,信中是怎么说的?” “本王只说你身受重伤,需在北疆边城停留数日,待伤愈后再行赶往羌国。” 仓洛尘凝眸微思,随即道:“黎王完全可以在羌国安安稳稳的等着我们去,即便拖延几日又如何?” 越君正颔首:“他很心急。” 仓洛尘同越君正想到了一起,仓洛尘看向越君正:“黎王亲自来嘉云关,不但表现出对与我们结盟一事的诚意,更也表现出对我们的信任。但他如此急于求成,是否也说明羌国现如今,也并不安稳?” 越君正对仓洛尘展颜一笑,眼中是赞许:“同样也能说明,此人是个有胆识,有魄力之人。” 从羌国越过北疆来到越国,一定不可能大张旗鼓,只能如仓洛尘等人一般带着少量亲卫,而且是来到越国边境重兵最多的地方,且如今越国朝中一片内乱,黎王身份特殊,对于一路的未知,黎王确实胆气可嘉、 不过无论如何,结盟一事,仓洛尘和越君正原本是被动方,但事情发展到这里,却变成了双方平等立场。 成与不成,这都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仓洛尘对越君正笑着问:“还未见面,王爷便对此人另眼相待了?” “本王确实很想见见此人。” 第421章 我当大哥好多年 有些人注定此生必会有所交集,而在他们相见的那一刻,两个人的人生轨迹相交之时必定会碰撞出一定的火花,而这火花有可能会点亮晦暗的天空。 仓洛尘和越君正等人到达嘉云关时已是傍晚,王木骑着马在城门外转悠,眼看颜色将暗,远远的看到一行马队缓缓而来,当即一喜,打马冲了上去。 远远的一声:“大哥!” 仓洛尘正和越君正在说着话,听到王木的声音无奈一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莽撞。” 越君正看着那一脸欢喜的向着越君正而来的王木问:“他应该比你年长些吧。” “嗯,应该是,当年我在军中无品无级但是资历却很老,军中又不能公子来公子去的,更何况很多人也不知道我和我爹的关系,于是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便成了一些兄弟的大哥了。”仓洛尘笑着随口道。 越君正是见过仓洛尘在军中的威信,自然也能够理解那些比她年长却尊敬的称她一声大哥的兵士的心思。 “莽莽撞撞的。”王木来到近前一勒缰绳,仓洛尘便轻斥他一声。 王木也不怕,只嘿嘿憨笑着说:“晌午知道大哥要回来了,我在城外等了半天也不见你们,要是天黑了还见不到大哥,我就要出城去找你们了。” 仓洛尘虽话中轻斥却还是带着笑瞪他:“嘉云关这么大点的地方,我们还能走丢了?” “不是……”王木刚想说什么,但见到仓洛尘身边的越君正,当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便要下马给越君正见礼,越君正淡笑着说:“不必多礼。” 王木方才见到仓洛尘那会儿高兴过了头,忘了睿王爷还在一旁,这会儿见了越君正倒是一下子老实了,话也不说了闷着头跟在仓洛尘身边。 “你方才想说什么?”仓洛尘问王木。 王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越君正,方才对仓洛尘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多日没见着大哥,有些想念。” “这点出息!”仓洛尘笑看王木,却也并未追问。 反而一直跟随在队伍中的图融,见到王木身上穿着的是越国兵士的服侍,并且对越君正礼数恭敬,对仓洛尘更是亲切的称一声大哥好似自家兄弟,他有些疑惑,难道这一群人比他所想的势力更大? 入了嘉云关,仓洛尘一行便直奔将军府。 刚进府中没两步,便见仓问生和顾全真迎了出来,近前抱拳一礼:“王爷,一路辛苦了。” 越君正上前虚扶一把:“大将军不必多礼。” 仓洛尘对仓问生和顾全真抱拳一礼:“爹,顾叔。” 仓问生看了看仓洛尘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倒是顾全真上前来上下打量仓洛尘一番:“听说你受伤了?伤到哪了,可好了?” “早都好了,顾叔还不知道我吗,打不死的小强!”仓洛尘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下:“都好利索了。” “你啊你,从不让人省点心。”顾全真笑着拍了拍仓洛尘的肩。 第422章 真实身份 “你这小子一路肯定没少给王爷惹事儿。”顾全真说着看向越君正。 “怎么会,我可是王爷的得力左膀右臂。”仓洛尘与顾全真嘻笑道。 “洛尘睿思敏捷行事稳妥,确实是不可或缺的得力之人。”越君正看着仓洛尘淡笑道。 “顾叔听到了吧。”仓洛尘笑的一脸得意。 “没大没小。”仓问生轻斥仓洛尘一句,却更像是父亲多子女宠惯的口气。 众人寒暄过后,顾全真招呼道:“王爷一路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叔只让王爷休息,不让我休息吗?”回到了家,仓洛尘心情也变得难得放松。 “你这臭小子。”顾全真笑着一把搂过仓洛尘的肩:“晚上好好陪我喝两杯,你不在,都没人陪我喝酒了。” 众人说笑着向府内走去,但仓问生看到后头立着的有些局促的图融时脚步顿了一下。 图融虽然已经一身越国服侍的装扮,但他的皮肤五官还是不难看出是个北疆人。 北疆人在嘉云关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仓洛尘带着哥北疆人回将军府。 “爹,这是图融,苏德部的世子。”仓洛尘招手将图融叫上前来。 仓洛尘对图融说:“图融,这是我的父亲。” 图融一时之间有些怔愣,看看仓洛尘又看看仓问生。 “你若不愿住在将军府中,我可以让人给你安排其他住处。”仓洛尘笑容和善对图融说道。 “那你就是……”图融愕然之后想明白了些什么。 这里是将军府,大将军是她的爹,那她自然就是那个无人不知的越国将军,余阳峽歼灭两万北疆先锋军的守将了。而那个一直被自己称为大哥的大哥的男人,此时被大将军以礼相待恭敬的称一声王爷…… 见图融一脸诧异的模样,仓洛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想什么呢。” 图融猛地回过神来,见越君正,仓问生还有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顿时脸上发烫。 “原来大哥就是那个将军……我,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知道了仓洛尘等人的身份,图融顿时变得拘谨。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但你若觉得留在这里不舒服,也依旧可以随时离开。”仓洛尘握了握他的肩安抚道。 “我并不是……只是……”图融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猛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仓洛尘笑着问:“那你是愿意留下了?” “嗯,我愿意。”图融答应的干脆。 “愿意留下就走吧,这越国王爷和大将军可都在这里陪你站着呢。”仓洛尘玩笑道。 图融当即抱拳对众人一礼,但却不知该收什么,嗫嚅了半天说了声:“对不起。” 仓洛尘被他这憨厚的模样逗得一笑,众人便也没再多说什么,相继说着话向后院走去。 无论是仓问生还是顾全真甚至越君正,都知道仓洛尘平日没个正经,但却是个有主意的人,不会在大事上胡闹,所以对于图融这个敌国世子的安置问题便也没有过于多问了。 第423章 终于答应了 将军府的书房中。 仓洛尘问仓问生:“爹可知道黎王入城了?” “嗯。”仓问生颔首:“为何黎王突然来到嘉云关,不应该是你与睿王爷前往羌国吗?” “爹也见到图融了。我救图融时受了些伤,便暂且留在北疆边境的一座小城修养,同时王爷给黎王送了信,黎王便越过北疆直接来到嘉云关了。” 之后仓洛尘又将她与越君正二人一同分析得来的,关于黎王对于结盟一事的态度与仓问生说了。 仓问生听后蹙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默了默,仓洛尘问仓问生:“爹不是说只要黎王此事一成,就答应我的请求。” 仓问生自然明白仓洛尘是说让他支持越君正的事情。 “你就这么有把握?”仓问生不答反问。 “爹对我就这么没信心?”仓洛尘也反问道。 仓问生摇了摇头:“并非我对你没有信心,只是那黎王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难道爹认为睿王爷就是个好相与的?两相结盟不过是相互都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各取所需而已……” 仓问生静静的听着仓洛尘的话,听着她分析两国内政各国局势,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如今这个天下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这一辈人了。 “你既已经有了主意,便看着办吧。只是无论何时都不能忘了忠义二字,不能忘了你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仓氏一族的命运。” 仓洛尘听着一喜:“爹你这是答应了?” 仓问生缓缓起身向内间走去,挥了挥手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仓问生的背影,仓洛尘高兴的差点要跳起来。 仓问生没有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爹,那我先出去了,您早点休息。”仓洛尘笑的合不拢嘴,仓问生终于改变了一直以来模棱两可的态度。 仓洛尘脚步轻快的回了她的小院,刚进院子就迎面碰上了正往外走的越君正。 “王爷?” 越君正看到仓洛尘也有点惊讶:“你不在房中。” “我刚从我爹那回来,王爷找我是有事吗?”仓洛尘眼中笑意未退,笑着问他。 “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越君正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一问,仓洛尘当即兴奋的拉着越君正的手腕笑着道:“确实有好消息,王爷猜猜是什么。” 还没等越君正说话,仓洛尘又立刻憋不住的接言道:“我爹答应了!”仓洛尘因为实在很高兴,话说着用力摇了摇越君正的手腕。 越君正见仓洛尘如此高兴的模样,也不禁被感染的心情愉快,笑着颔首:“那很好。” “王爷不高兴吗?”仓洛尘发现越君正并没有和自己一样兴奋的模样。 越君正点头:“自然是高兴的。”但看到仓洛尘脸上洋溢着的兴奋的笑容,越君正觉得还是这件事比较更值得高兴。 因为即便没有仓洛尘的游说,越君正也有自己的法子是仓问生站在自己的这一方。 但他又不忍剥夺了仓洛尘这小快乐,所以顺着她的话说。 第424章 天冷了,记得加衣裳 仓洛尘这会儿有点兴奋,直接拉着越君正的手腕向园子里走:“今天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喝两杯庆祝一下。” 越君正看着藏罗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任由她拉着又回了园子里,并且玩笑道:“前几日两坛酒便要二百坛来换,加上今日的,恐怕睿王府的酒窖都要被你搬空了。” “王爷的酒窖竟然有几百坛的好酒?不过王爷放心,今天我请!”仓洛尘笑的眉眼弯弯。 越君正见仓洛尘此刻兴奋的像是个终于得到了心仪玩具的孩子,不禁问她:“大将军答应了你,就值得这么开心?” “当然了!”仓洛尘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越君正说:“只要我爹站在我们这一边,如此虽说不上是稳操胜券,但起码是离着成功迈出了很大的一步,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听着她说“我们这一边”,越君正眸光温润,笑容更甚。 她已经没有考虑有其他的可能性,而是完全确定的和站在了自己的阵营中,而不是随着她的亲生父亲犹豫不决。 “洛尘。”越君正反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嗯?”微凉的手被越君正温热的手掌轻轻握着,仓洛尘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天冷了,别再只穿一件单衣。” “呃,啊?” 仓洛尘被越君正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男人握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这样算不算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为什么此刻仓洛尘脑中出现的画面应该是激情四射的……而越君正却突然话锋一转,让她多穿衣服? 他也许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手凉不凉,提醒自己天冷了该加衣裳了吧…… 翌日。 一大早的仓洛尘在一阵喧闹中被吵醒。 “洛尘哥哥,洛尘哥哥,你起来了吗?你再不起来,凝沁要进去啦!” 仓洛尘骤然惊醒,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听着门外那“笃笃笃”的敲门声才惊觉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千寻!”仓洛尘翻身坐起扬声唤道。 “洛尘哥哥,你起来了!” “郡主,您不能进去!” “那你快点,我在外头等着!” 仓洛尘听着外头千寻和朝乐郡主的对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半晌,千寻端着热水进来:“公子。” 仓洛尘揉了揉太阳穴:“朝乐郡主怎么还没回去。” “奴才也不知。只是一大早的朝乐郡主就在园子外头转悠了,方才要进来被奴才拦在了门外。”千寻对那朝乐郡主也很是无可奈何。 按说仓洛尘早就送了消息回都城的长公主府上了,长公主应该早就派人来把朝乐接走了才是,但为何过了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仓洛尘洗了一把脸接过手巾擦了擦,转头吩咐千寻:“你去打听一下,长公主府是否有派人过来,为什么朝乐郡主还留在嘉云关。” 千寻颔首:“那朝乐郡主在外头……” “你让她去外间的厅堂等和我。”仓洛尘随声吩咐道。 “是。”千寻领命而去。 第425章 不要让我担心你 一时之间,仓洛尘忽然有一点很不好的预感。 千寻出去打听不多时便回来了。 “公子,奴才去问过了,都说咱们离开的这些日子无论是嘉云关还是白城,都没有见到长公主府前来接朝乐郡主的人。” “派去送信的人呢?”仓洛尘蹙眉问道。 “送信的人都回来了,也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信送去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只也说知道了,会派人来接朝乐郡主。”千寻一一回禀。 仓洛尘想了想说:“你去将送信之人带来,我有话问。” 千寻见仓洛尘眉心紧蹙,不敢怠慢,当即便去找人。 等了小半晌不见千寻回来,反而朝乐郡主来了。 “洛尘哥哥,你让我去正厅等着,我都等了小半日也不见你人。”朝乐郡主见仓洛尘坐在房中,也不待她请就直接进去了。 “郡主来的正好,我刚好有话要问你。”仓洛尘面无笑意,朝乐郡主的脚步顿了顿,怯怯的问:“洛尘哥哥要问凝沁什么事?” “坐下说。”仓洛尘指着一旁的凳子。 朝乐郡主见仓洛尘对自己这么客气,没来由的更加紧张:“洛尘哥哥要问什么?”朝乐郡主不禁已经开始回想,这些日子来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来,应该没有吧…… “郡主离开都城去白城的时候,长公主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母亲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我出来的。”朝乐郡主自知做的不对,声音越来越小。 仓洛尘点了点头:“那郡主自从离开都城,在白城或者在嘉云关的这段时间,可曾收到过长公主送来的信笺或者消息之类的?” “没有。”朝乐郡主摇头。 “郡主,你好好想想,长公主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你送来?或者有没有发觉周围有长公主府的人一直跟着你?”仓洛尘继续追问。 朝乐歪着头想了想:“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郡主不要骗我!”仓洛尘眸光一紧,给朝乐郡主施压。 “真……真的没有,我怎么会骗洛尘哥哥呢。”朝乐郡主连连摆手澄清,这样冷着脸面色凝重的仓洛尘让朝乐郡主有些害怕。 仓洛尘沉吟而思,半晌没再说话。朝乐郡主在旁越发紧张:“洛尘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一声不吭的样子,凝沁有些害怕。” 仓洛尘从思绪中抬起头来:“没什呢,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你了,你若是一个人无聊可以去找图融玩,他那里还有一个很可还的小孩子。” 仓洛尘尽量表现的很和善的对朝乐郡主笑着说,朝乐郡主虽然并不知道图融是谁,但却看出仓洛尘有心事,便也不敢多做打扰:“那凝沁不打扰洛尘哥哥了,等洛尘哥哥忙完了再来。” 仓洛尘浅笑颔首:“好。” 朝乐郡主起身离开,仓洛尘却在后突然叫住她:“郡主。” “洛尘哥哥还有什么事?” “这几日最好不要离开将军府,即便要出门也让人跟着,别让我担心你好吗?” 第426章 事情有些不对劲 朝乐郡主是叛逆的青春期小女孩心性,明令禁止她不准做什么她不一定会听,但仓洛尘反其道而行。 朝乐郡主果然一脸羞赧:“洛尘哥哥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让你担心的。” 藏罗浅笑颔首:“嗯,那去吧。” 朝乐郡主方一离开,仓洛尘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她希望一切都是她多虑了。 千寻不多时便带着那去都城送信的人来了:“公子,就是他将消息送去的长公主府。” 仓洛尘点了点头,问那人:“我要你仔细回想,送信去长公主府中的途中是否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兵士不敢怠慢,低头想了半晌,但最终还是摇头道:“确实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属下一路从嘉云关送信到长公主府,按照公子的意思,途中连驿站也没有入,夜里只住在普通的客栈中,一路无事到达长公主府。” “那你见到长公主了?”仓洛尘问。 “是,长公主得知属下送去的是关于郡主的消息,亲自见了属下。” “你将长公主与对你所说的所有对话都一一说来给我听听,还有长公主当时的反映。” “是。”送信之人躬身应了,继而回想片刻,这才开口道。 “属下见到长公主后,便将来意说明。长公主得知郡主身在嘉云关,问属下原本郡主不是身在白城为何又去了嘉云关。属下说并不知情,只是公子从白城到嘉云关后郡主也随后去了嘉云关。 长公主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大的反映,然后问属下郡主在嘉云关生活的好不好,是否有人照顾。属下说郡主住在大将军府中,有大将军府中的人伺候起居,平日出行也有大将军府中之人保护。大将军和公子待郡主很好。长公主听了之后似乎很放心的点头说,那就好。然后说劳烦大将军代为照顾郡主,还说郡主年纪尚轻平日里又被娇宠着,所以很多人情世故并不是很清楚,请公子您在旁随时提点也多为担待,在长公主将郡主接回都城之前,代为好生照顾郡主。” 那小斯复述之后,见仓洛尘长久未言,不禁斟酌着问:“公子,是否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仓洛尘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与你无关,这些话大将军知道吗?” “大将军并不知道,当日属下从都城回来向大将军复命,大将军只问信是否送到了。属下说送到之后大将军便让属下退下了,并不曾问这些。”那人一五一十回道。 仓问生的心思在战场上可以细如牛毛,但这些他本就不上心的事儿上自然不会过多关注,在仓问生认为,朝乐郡主不过是个顽皮些的都城娇女,只要把她照顾好了等着长公主府的人把人接走就是了,所以仓洛尘离开这么久也没人来接朝乐郡主的事儿仓问生并未多想,甚至于他有可能已经忘了府中还住着朝乐郡主。 但是今早见到朝乐郡主,仓洛尘却忽然想到这其中的种种不对劲。 第427章 原来如此 “公子,方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王爷,王爷见公子还有事要问,便说在前厅等公子。”千寻见那人离开后对仓洛尘说道。 仓洛尘依旧微蹙眉心,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继而起身向前院走去。 越君正在厅堂中喝着茶,听到仓洛尘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对她清浅颔首。但见仓洛尘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待仓洛尘近前,越君正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仓洛尘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确定只是有一种不大好的感觉。”仓洛尘坐到越君正旁边,随手拿起小斯呈上的茶水轻呷一口。 待她若有所思的放下茶盏,转首对身边的越君正道:“王爷,朝乐郡主还在嘉云关的事情您知道吗?” “朝乐还没有走?”越君正也有些惊讶,显然他也知道这件事。 “嗯,我也以为郡主已经被长公主派人接回去了,早上见到了郡主才知道,长公主根本没有派人来接郡主回都城。” 昨天仓洛尘和越君正一行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说。 越君正听了仓洛尘的话,一手搭在扶手上若有所思。 仓洛尘直接说:“我问过了送信去长公主府的人,他说长公主当时问了一些郡主在嘉云关生活起居,然后还说要我和我爹代为好生照顾郡主,直到长公主派人将郡主接回都城为止。” “你是想说……”越君正看向仓洛尘。 仓洛尘点头道:“按照长公主疼惜郡主的程度,得知郡主身在边关这样乱的地方自然会急不可待的将人接回去,但长公主又为何不立即派人跟着送信人回来将郡主接回长公主府?还要送信人传话让我和我爹好生照顾居住,我觉得长公主其实根本就没想现在接郡主回去。如若不然,从郡主到白城,又到嘉云关,这么久的时间从都城到这里走一个来回的时间都够了,为什么咱们还没见着长公主府的人。” 仓洛尘所言正也是越君正所想,他沉吟道:“长公主与父皇向来最为亲近,如今父皇被软禁在宫中,想必长公主府也不能幸免。你仓家是可信之人,长公主又向来知道你是我的人。朝乐私自出走也许是长公主有意为之。” 仓洛尘颔首:“我也这么觉得,原本没想那么多,只当朝乐郡主贪玩,如今想来,她一个女孩子只带着婢女又如何从都城只身跑到白城而只是遇到些并未伤她的劫匪,从前还只当是朝乐郡主运气好,现下看来,恐怕是长公主暗中派人送她到白城的。” “但既然长公主能将郡主暗中送去白城,说明长公主应该没有危险吧?”仓洛尘有些不确定的问越君正。 “长公主虽然不理朝政随性淡然的性子,但她一个女子能在都城中占有一席之地,凭借的可不只是父皇对她的关护。”越君正话说着,话锋一一转问仓洛尘:“你与长公主并不熟络,倒是很关心她。” 第428章 如你所愿 “当然啊,长公主是咱们这一边儿的人,我当然关心了。”仓洛尘理所应当的说。 越君正听了不禁一笑。仓洛尘想问题有时候很简单,她关心朝乐郡主关心长公主府,只因为长公主府是站在越君正站在“他们”这一方的人。 “你方才一脸愁容,就是在担心这件事?”越君正问。 “是,不过也不全是,还有一件事儿。”仓洛尘皱眉道。 “何事?” “我就在想啊,你说我跟长公主跟朝乐郡主按理说也不熟,严格来说只见过一面而已,顶多算是个点头之交,长公主却能放心的将朝乐郡主送去白城,然后又任由朝乐郡主跟着我胡闹来了嘉云关,王爷,你说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越君正一声轻笑:“自然是将朝乐交付于你的意思。” “啊?!不会吧!那怎么可以!”仓洛尘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为何不会?不然长公主为何不将朝乐送去我淮丰,而是你那鸟不拉屎的白城。”越君正跟仓洛尘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中也学会了仓洛尘那些并不文雅的话。 仓洛尘顿时拉下一张脸来:“这事儿不行不行,说好了的,王爷你娶了九瑶,我就不必娶朝乐郡主的!” “那你想让本王娶仓九瑶?”越君正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当即问她。 “我当然不……”仓洛尘话说了一半又突然收住,顿了顿又接着闷声道:“我想不想又有什么关系,王爷的婚事又岂是我能够做得了主的,无论是仓九瑶也好,是翡红绫也罢,或者是其他什么兰花翡翠的都好,只要王爷开心就是了……” 仓洛尘的声音闷闷的低低的,越说声音越小,继而端着茶盏缓缓的喝了一大口茶,突然便不做声了。方才还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突然之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这些是你心中所愿?”越君正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离开。 仓洛尘依旧闷闷的点了点头:“嗯。” “那好吧。”越君正缓缓放下手中茶盏,一时之间变得神色端肃:“本王会娶仓九瑶为妃,你大可不必为朝乐之事烦心了。如此可好?” 仓洛尘不自禁的猛地抬头看他。 她听得出来越君正说这番话之时并非平日里与自己玩笑,或者是随口说说,而是如同颁布政令一般认真。 若从前越君正说这些话的时候,仓洛尘总觉得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一定会有回转的余地,但今日越君正如此神态端肃认真的说出这番话,就好像将这件事盖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印章,此事已定。 越君正见仓洛尘怔怔的看着自己,淡淡问:“怎么?这不是你所希望的?” 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不是啊! 仓洛尘缓缓起身对越君正抱拳一礼:“多谢王爷成全了。” 越君正看着面前一副恭谨模样的仓洛尘眸光微眯,握着茶盏的手青筋尽显,忽然一声“啪”的轻响。 越君正随手甩落掌中的碎瓷片一声哼笑:“这茶盏的料子是否太脆了些。” 第429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王爷!” 好好的一个茶盏忽然在越君正掌中变成了碎瓷。手掌中斑斑血迹,还有些许细渣嵌在掌心里,脚下一地碎片,茶盏中剩余的茶水浸湿了他的衣角。 仓洛尘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越君正浑不在意的缓缓起身:“本王已经约见了黎王,你随我一同去罢。” 话说着便向门外走。 仓洛尘看到越君正背在身后的手还在流着血:“王爷!” 越君正不理,继续出了房门。 仓洛尘两步追了上去:“王爷,先把手上的伤口清理了再去。” “时辰快到了。初次见面便想让本王失信于人吗。”越君正依旧脚步不停。 仓洛尘一急,上前一把抓住越君正的手腕:“难道王爷想带着一手的伤去见黎王吗。” 仓洛尘拉着越君正往回走。 但越君正却手腕一转,甩开了仓洛尘的手,仓洛尘一时不备,踉跄着后退两步,看似轻飘,只有仓洛尘自己能感觉到他是用力的。 仓洛尘被越君正这突然之间的转变弄得摸不清头脑,心说他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但无论如何,仓洛尘也不能让越君正带着一手的伤去见黎王,不说雅观不雅观,只仓洛尘她看着那嵌在他手掌中的瓷片便觉着心口抽的有些疼。即便是让自己好受点,也不能任由他如此。 “王爷不处理了伤口哪也不准去!”仓洛尘也执拗起来,再次去拉越君正的手腕,却被他一转身躲开了。 “你是不是太放肆了!”越君正眸光一冷,负手睨着仓洛尘沉声道、 顿时,仓洛尘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的那种排山倒海一般倾斜而来的压力,此刻又突然出现了。 他生气了? 为什么? 不过若是放在从前,仓洛尘会怕他,但此一时彼一时,仓洛尘直接无视越君正能把人冻成冰的目光依旧执拗的去拉他的胳膊:“王爷包好了伤口再处理我这个放肆之人也来得及。” “你!”越君正方要斥责仓洛尘,但忽然…… “哥哥,王爷!” 仓洛尘和越君正二人的动作同时一顿。 仓洛尘从不知道她会这么讨厌一个人,讨厌到听到她的声音都会火冒三丈想要抓狂。 “仓姑娘。”越君正一闪身错开了仓洛尘的手,继而面含浅笑的看着缓缓而来的那女子。 “王爷,哥哥。”仓九瑶近前对二人低身一礼。 “仓姑娘不必多礼。”越君正的脸简直变得简直比翻书快上一百倍,仓洛尘看着越君正那方才还要用目光杀死自己,这会儿却能一脸温柔的样子,心中腹诽,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这堪比翻脸猴子的演技了! “你怎么在这里!”仓洛尘冷着脸,此刻半点也懒得掩饰对仓九瑶的不待见。 “九瑶得知哥哥回来了,想要来探望哥哥,却不想王爷也在这里。”仓九瑶面含娇羞。 “哼,你和王爷还真是有缘,处处都能凑巧相遇呢。”仓洛尘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二人一眼。 “啊,王爷的手怎么了?”仓九瑶看到越君正的手上满是血,一脸惊惶问道。 第430章 含情脉脉的男女 “无碍,只是一点皮外伤。”越君正对仓九瑶淡笑着回答道。 仓洛尘内心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有本事拿出方才跟我较劲那德行啊,在女人面前装什么翩翩如玉佳公子。 仓九瑶一脸痛心的看着越君正的手:“王爷和哥哥和是要出门吗,但是伤口不及时清理怕是要感染的,不如让九瑶为王爷将伤口清理后再出府可来得及?” “好。” 越君正半点犹豫也不曾,当即颔首应了,遂即便与仓九瑶一同向院外走去。 “王爷不是急着出府吗!”仓洛尘在身后愤愤道。 越君正笑看仓九瑶一眼:“不急于这一时。” 仓洛尘看着他二人并肩而行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包扎个小伤口还要去医馆不成!” “哥哥,九瑶房中有清理伤口之物。”仓九瑶回身对仓洛尘道,言下之意是要带着越君正回她的房间了。 “不必麻烦了,我这有东西。”仓洛尘见仓九瑶犹豫,遂即又加了一句:“更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家的闺房,又怎好随便带人进去。” 仓洛尘话有所指,越君正看了眼仓洛尘,遂即也对仓九瑶道:“就在这包扎也好。” 仓九瑶自然不能再说什么,是点头应了,随着越君正一同又回到了仓洛尘小院的正厅。 仓洛尘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大咧咧的坐在上首,越君正到也没跟她计较,因为越君正同仓九瑶并排坐在一旁。 命人取来了包扎所用之物,仓洛尘转着手中的茶盏,冷眼瞧着越君正和仓九瑶。 仓九瑶小心翼翼的一片片的挑出越君正手掌中的碎瓷渣,不时轻声问越君正:“王爷疼吗?” “王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又怎会因这点小伤叫疼。”仓洛尘不待越君正说话便接言道。 越君正遂即也淡笑着摇了摇头。 仓九瑶轻握着越君正的手指,挑出碎片后又轻轻吹了吹,同时对越君正笑着说:“我听别人说,这样吹一吹就不那么疼了。” 仓洛尘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仓姑娘手上轻巧,自然不会疼,若是换做旁人就说不准了。”越君正笑对仓九瑶说。 仓洛尘听着不屑的“哼”了一声:“皇子贵胄身骄肉贵,自然是要轻巧些。” 仓九瑶也笑着回看越君正一眼:“王爷放心,我会小心的。” “砰”的一声响,仓洛尘手中的茶盏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她猛地站起身来:“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一步在府门等王爷。” 话必,仓洛尘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仓九瑶愣愣的看着仓洛尘突然离去:“九瑶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哥哥生气了。” 越君正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望着仓洛尘离去的背影并未理会仓九瑶。 仓洛尘脚下越走越快,她只想快点离开那个园子,快点离开那两个含情脉脉的男女。 一刻都不想多做停留! “公子……”迎面而来的千寻见仓洛尘脚步匆匆的模样脸色也不大好看,想上前问是否有事,但话还未说完,仓洛尘便如一道风一样从自己身边檫肩而过。 第431章 我不是醋坛子 仓洛尘闷着头一口气直接来到了将军府门前,门前守卫对其恭谨一礼。 听了守卫的见礼声,仓洛尘终于停下了脚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不是明明那晚已经说服了自己,现如今超重内外的局势乱成一锅粥,在这个时间点自己根本不可能脱身,如今这身份与他根本没有一点可能性。寂然注定无法做……那做他身边最得力的男人,最不可或缺的朋友兄弟得力的助手也是好啊。 可为什么明明说服了自己,但在方才见到仓九瑶的那一刻,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躁与不满。 仓洛尘!你难道不能做一个宽宏大度之人,只会是个争风吃醋的醋坛子吗?! 当然不是,她仓洛尘又怎么会是一个只知道争风吃醋斤斤计较的小女人,她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而已,时间久了自然会看的淡了。 仓洛尘如此宽慰自己。 门口的守门卫见仓洛尘一直站在门口,以为她准备出府,当即便将已经准备好的马给牵了过来。 仓洛尘原本是要等越君正一起去见黎王的,但觉得自己一会儿见了越君正也许依旧无法完全冷静,而且方才两个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确实闹得有些不愉快。 如此想着,仓洛尘缓缓下了台阶,接过守卫手中的缰绳,遂即翻身上马离去。 她也没有主意自己究竟要去哪,只是心中有些烦闷,想要在城中随意逛逛而已。 自从那时从嘉云关去都城赴任,之后回来却也都是来去匆匆,仔细想来竟也有许久未曾在这城中仔细的逛过了。 嘉云关,对于仓洛尘来说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仓洛尘在城中漫无目的闲逛,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打算直接到越君正和黎王越好的地方去等越君正的到来。 可就在临近目的地之时,突然听到前方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遂即便见到对面街衢之上,一匹高头大马迎面而来,仓洛尘远远一看便知,这是一匹军马。 马上并无人骑乘,那马在街衢之上狂奔,显然是受了惊吓。道路两侧的行人摊贩仓惶躲避,一时之间街上混乱不安,惊叫之声连连。 仓洛尘一夹马腹,当即便驾马迎了上去,眼看就要迎上那匹惊马。 但就在此时,原本躲在路边的一个小孩见到自己掉在路中间的点心,趁着母亲没注意,一下子冲了出来。 仓洛尘为迎那惊马马速极快,骤然见到那小孩眼看马蹄就要落在那孩子的身上:“让开!” 小孩一抬头,见到迎面而来的马匹吓得哇的一声哭了,竟然不知躲避。 躲在路边的孩子娘亲一下子冲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孩子,但眼看却已离着马蹄很近。 对面是迎头而来的惊马,马蹄之下是惊吓的不知躲避的母子。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若仓洛尘勒住缰绳,那必然会被对面冲过来的惊马撞的结结实实。 若仓洛尘不顾那一对母子而冲过去,可以制服惊马自己可以平安无事。 第432章 又一次见到了你! 这样的选择题在仓洛尘这里根本不需选择,无论何时她的选择都会是一样的。 仓洛尘丝毫不曾犹豫,当即狠狠勒住缰绳,坐下的马一时之间受不住脚力,嘶鸣着被仓洛尘勒着高高扬起了马蹄,仓洛尘用力一夹马腹,硬生生的给马压了下去,终是避过了那对母子。 而与此同时,那惊马已经冲到眼前。 突然! 一个身影从一旁的酒楼中跃出,身形之快在围观之人还未看清之时,那人已经落在了那匹惊马之上,同时手中快速缠绕缰绳用力一勒,那惊马往前冲了两步原地打了个圈便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待那人勒着马转过身来,仓洛尘见到他的脸时有些惊讶:“是你!” 那人轻松一跃下了马,手中勒着缰绳轻轻拍了拍那已经被安抚下来的马匹:“这是一匹好马,可莫要因为受了惊而弃了。” 那人说着将缰绳交到了仓洛尘的手中一笑道:“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倒也算是终身难忘吧。” 仓洛尘接过缰绳展颜一笑:“你竟然认出我了。” “原本并不确定,但嘉云关能有你这般身手不凡却身型清瘦的兵士将领恐怕并不多,况且……”黎王话说一半忽然不说了。 “况且什么?”仓洛尘不禁好奇追问。 黎王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说。” 仓洛尘笑睨他一眼:“不可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黎王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仓洛尘与黎王的再次相遇,本应该是约定好了的清雅之地,却不想是在这这样的情境下。 当日仓洛尘与他在北疆相见时是易容了的,却没想到黎王依旧能够像在北疆之时一样,一眼就将仓洛尘认了出来。 再次相见,二人之间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官场寒暄,反而如两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在街上偶遇,惊讶一声你在这里,然后笑着问一声,多日不见,你好吗。 黎王一直以来给仓洛尘的印象都是虽然表面和善,但总让她觉得深不可测,但即便如此,仓洛尘依旧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的威胁。 “方才出了丑,让你见笑了,还好你及时出手帮了大忙,不然这会儿我可能就挂了彩了。”仓洛尘浑不在意的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对黎王笑着道。 “我也是方才上了楼,便见到你这般不要命的去救人,自是无法袖手旁观。况且,这算不算我们之间有缘?”黎王眉眼浅笑的问仓洛尘。 “恩人,恩人!” 忽然方才仓洛尘救下的那一对母女走了过来,那女子抱着孩子不住仓洛尘鞠躬道谢。 仓洛尘淡笑着将她扶起:“不必客气。”继而去看那脸上依旧挂着泪痕的小孩子问:“你有没有受伤?” 那小孩子懵懂的摇了摇头。 仓洛尘轻轻捏了捏小孩子的脸对那妇人道:“今后小心些,快回家去吧。” 黎王看着那一对母女又连连给仓洛尘道了谢方才离开,眼中露出了笑容。 又一次见到了你! 第433章 男神和美男 “公……公子……” 仓洛尘回过身去,见一名身着普通长衫的男子局促的站在自己身后:“你是?” “小人将军府守卫胡三,”胡三看了一眼仓洛尘手中的缰绳:“这匹马是属下的。” 仓洛尘眉心微扬:“街衢之上为何惊了马?” “属下受大将军命前去办差,沿路内急便去……去了个茅房,出来就见马不见了,追问路人才知,这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属下该死,惊扰了公子。”胡三矮身一礼,等着受罚。 “惊扰了我倒是无妨,可这街道上遍地百姓,若是伤了无辜又当如何,你既奉命办差就去吧,待回府后自行去领一百军棍小惩大诫!”仓洛尘语声淡淡但却透着威严,胡三不敢不从。 “属下遵命!”胡三利落一个军礼,从仓洛尘手中接过缰绳。 “先回将军府换一匹马再去吧,免得途中发生意外。”仓洛尘提醒胡三道。 见胡三离开,仓洛尘转而又对黎王笑着说:“刚一见面就连着让你看我的笑话。” 黎王笑着摇了摇头:“仓公子治下严明赏罚有度,很是佩服。”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每一次你我相见之时,我都有些颇为狼狈啊。”仓洛尘自嘲一笑。 前一次在北疆,她乔装成奴隶,易容后一脸面黄肌瘦,这一次刚一见面又差点被惊马伤了。 “可每一次相见,仓公子却都能够让我印象深。” 话说着,仓洛尘与黎王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模样。 见仓洛尘只身一人,黎王问:“仓公子一个人吗?” 仓洛尘自然不能说她跟越君正闹别扭所以自己一个人先跑出来了,只说:“王爷本是要与一起来的,但不慎受了点伤,怕黎王殿下久等,所以便让我先过来了。” 黎王颔首:“出门在外,仓公子就不必如此见外了,称我卿嵘吧。” 黎王自也不想暴漏身份,仓洛尘便不推脱颔首应了:“那卿嵘公子也称我洛尘吧,如此才算公平。” 黎王当即浅笑颔首:“洛尘。”直接把后面的公子二字也省略了,倒是显得亲近。仓洛尘愣了一下笑着应了:“嗯。” 而此时远处而来的越君正,刚好听到黎王那一声洛尘,还有仓洛尘满脸笑容的应着,手中的缰绳一紧又一松。 “洛尘。”越君正近前勒住了缰绳。 “王爷。”仓洛尘见越君正到了,迎上一步。 待越君正翻身下马,仓洛尘对越君正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一转身对身边的黎王介绍道:“殿下,这位就是睿王爷。王爷,这位就是黎王殿下。” 越君正和黎王都曾听说过对方,自然从前对对方也在心中有一番估量。 对视之间,二人都将对方一番打量。 越君正面容端肃有些不苟言笑,而黎王却是眉眼淡笑儒雅温和。仓二人相对,一个如冰海雪原一般,另一个却如阳光普照,一时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黎王的面容五官也属上乘,清俊儒雅中有带着些异域风情,虽不如越君正那张几乎完美无可挑剔的脸,但好在温润和善,倒也使得二人不相上下。 第434章 真温润和假温润 仓洛尘看着越君正那张冰山脸有点尴尬,心说第一次见面要不要这么狂跩酷霸帅……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茶楼之下三名衣着华贵姿容不凡的男子呈三角式对立而望,不禁惹得往来行人侧目。 但即便如此,仓洛尘也没有打扰这二位很可能会成为一国之主的男人的“眼神交流”。 三人站在茶楼门前,气氛又有些怪怪的,使得往来进出的茶楼客人都有些犹豫。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几位公子……里边儿请?”店小二被茶楼掌柜的逼得出来请三人进去。其实就是想说,您三位要喝茶请进去,不喝茶请远点别挡着门。 仓洛尘给那店小二一个赞的眼神,不然还不知要在这看着越君正和黎王二人对视多久。 “二位爷,不如咱们有话上楼边喝茶边说可好?”仓洛尘半开玩笑的半当真的对黎王和越君正笑着说。 于此,越君正和黎王又同时将目光落在了仓洛尘的身上,黎王依旧面含浅笑,越君正也依旧神色端肃,仓洛尘陪着笑脸看着二人。心中腹诽,作为中间人介绍这两个男人认识,简直比当媒婆还费尽,不但要赔笑脸还要装奴才! “初次相见,久仰。”最终,还是黎王最先开口,对越君正一笑颔首。 而越君正瞬时也一改方才那副冰山脸,对黎王淡然浅笑:“殿下之贤名,亦是久仰。” 仓洛尘一颗提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 她明白,方才二人初见之时,就像两只森林之王初打照面,谁先动,谁便落了下风。 但仓洛尘有些看不透,究竟黎王是真的初见便落了下风,还是因为他的温润宽和的性子而更为大度? 想到这里,仓洛尘淡淡瞪了一眼越君正,心说这个小气的男人! 越君正和黎王正在仓洛尘前头向茶楼中走,却忽然回过头看来看了一眼仓洛尘。 仓洛尘脚步一顿,自己在心里说的话不会也被他听到了吧! “请!”门前,黎王与越君正客气道。 仓洛尘在后瞧着,心里给黎王一个赞,人家黎王这样才是真正的偏偏温润的佳公子,哪像越君正!明明一颗腹黑阴险如土匪的性子,却还要动不动在女人面前装亲和! 方一进门,越君正忽然又回过头来问仓洛尘:“你在想什么?” “我在……”仓洛尘险些一顺嘴就要说出来心中所想,但又即刻打住:“我什么也没想啊。” 越君正一副显然不信你的目光看了看仓洛尘,这才转过身去与继续与黎王向楼上走去。 “王爷与仓公子似乎不像是简单的主子与下属的关系,似乎很是亲近。”黎王见越君正与仓洛尘二人如此,不禁笑着道。 越君正毫不犹豫颔首道:“他是与众不同的。” “原来王爷也这么认为。”言下之意,黎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仓洛尘落后二人几步,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他二人走在前头一起回头看自己,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第435章 相见恨晚的两个男神 “二位爷在说我什么?”仓洛尘两步上前问越君正和黎王。 这会儿越君正和黎王却出奇的默契,一同转身进了雅间,直接把仓洛尘给无视了。 仓洛尘看着二人言谈浅笑的背影嘴角抽搐,这男人之间的心思,还真是高深莫测变化无穷啊! 今日越君正和黎王相见,仓洛尘充当的就是一个中间人和“奴才”的角色。 两个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像是约好了似得,身边连个随行伺候的人都没带着,仓洛尘自然就沦落成了跑腿的。 越君正和黎王二人之间看着真有那么点志同道合相见恨晚,不过这片刻时间,便从方才楼下初见的奇怪气氛变成现下的互称字号的“亲密友人”。 仓洛尘吩咐小二上茶倒水,又去点菜备酒,因着是相对清静的茶楼并没有样式太多的酒肉,仓洛尘又自掏腰包给那店小二,让他去城中最大的酒楼定一桌席筵立刻送来。简直忙的‘不亦乐乎。’ 待仓洛尘大点完了回了雅间,越君正和黎王已经在喝着茶了。 “宗省(xing)兄的见解独到,卿嵘佩服。”黎王对越君正淡笑道。 越君正的字号宗省,仓洛尘虽知道,但却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他,一时之间还有点别扭。 “卿嵘兄提起的的治政之念有许多确实是我从前未曾想过的,今日得以提点。”越君正一脸谦逊。 两个手握重权在本国内都是一跺脚都会连着国内地动山摇的男人,此刻却相互谦逊礼让。 对于黎王仓洛尘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似乎本就是个谦逊温润之人。倒是越君正,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狮子王,能够对另一个强者如此礼让,到确实让仓洛尘吃惊不小。 两个人谈治国之策,谈对当前各国局势的看法见解,仓洛尘并未插话,因为她明白,今日自己不过只是个透明的小配角,他们二人的言谈中不止是在交换意见想法,更是在对对方思想眼界政治能力的一种评估。 仓洛尘把小点心的碟子放在自己手边,望着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悠哉悠哉的吃着小点心。 不多时,仓洛尘命人去订的酒菜便送来了,十几个食盒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各个瞧着精致可口。 仓洛尘对越君正和黎王笑着道:“这是嘉云关最大的酒楼最有特色的酒菜了,二位爷不妨尝尝。” 黎王笑着点头道:“好。” 越君正也很给面子拿起了筷子。 越君正和黎王二人同时夹了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菜放在了自己的碟子里却并没有入口,继而又各自轻呷一口茶,然后便开始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题。 他们这些从小长在皇宫里的人,早就养成了不吃外面东西的习惯,方才那一筷子不过是给仓洛尘面子意思一下,表示他二人已经动了筷子,其他人也可以随意了。 仓洛尘自己是真的有些饿了,见他二人只说不吃,也懒得再招呼,倒是自己先大快朵颐起来。 谁饿谁知道! 第436章 两国元首会面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仓洛尘一会儿吃点这个一会儿吃点那个,吃累了又喝点酒顺一顺。 越君正和黎王说着话,不时看一眼仓洛尘,见她吃的不顾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几天没吃饭,全然没个大家公子的清贵模样。 黎王见仓洛尘吃的随性,不禁对越君正笑着道:“仓公子不拘小节,很有大家风范。” 仓洛尘刚一口酒喝进嘴里,听着黎王的话差点喷出来,他这话是在夸自己吗?更像是在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吧。 仓洛尘没觉得吃饭有什么不对的,但越君正却不禁有点尴尬的轻咳一声,毕竟仓洛尘是他带出来的人:“平日里随她性子习惯了,让卿嵘兄见笑了。” “王爷不必多虑,黎王殿下见笑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在乎这一星半点。”仓洛尘浑不在意的笑着道。 越君正轻瞪她一眼:“没个样子。”像是长辈带着宠溺的斥责自己的孩子一般。 黎王在旁瞧着,无论是越君正待仓洛尘的态度,还是仓洛尘在黎王面前的表现,二人显然关系并不一般,不禁笑意浅浅。 越君正和黎王二人只喝茶说话就说了能有一个多时辰,从国家大事料到琴棋书画天文地理,仓洛尘在旁听着都佩服这两个人,可真是博学多才,能言善道啊。 仓洛尘从饭前点心,到正餐,到最后的饭后茶饮,吃的她有些撑,但不吃东西干坐着听他二人说话又实在有些无聊。 好在越君正和黎王二人说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次两国元首双方会面! “终于谈完了啊!”仓洛尘不禁低声嘟哝着感概了一声。 但忘了越君正和黎王的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你还是孩子心性么,坐都坐不住,回去该好好磨练些性子了。”越君正睨了仓洛尘一眼。 仓洛尘撇了撇嘴没敢还嘴,黎王在旁笑着解围:“仓公子能如此淡然随性,到也是令人羡慕的一件事。” 仓洛尘给黎王眨了眨眼,意思说还是你懂我。 越君正瞪了仓洛尘一眼,哼了一声先行下了楼。 “殿下现在住在哪里?”出了茶楼仓洛尘问黎王。 “客栈。”黎王回答道。 “客栈未免多有不便,若殿下不嫌弃,我倒是在城北有个院子,虽并不大也不是很华丽,但好在干净又清净。”仓洛尘对黎王道。 “如此,那便叨扰了。”黎王没有考虑,直接便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是在仓洛尘的地盘上,住在她的院子好过住在这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这种客栈中。 “那不如就现在,我带殿下去那院子?” “也好。” 仓洛尘转身对越君正道:“王爷想必还有要事,就由我带黎王殿下先过去?” 越君正的眸光深深,盯着仓洛尘看的她有点后背冒凉气的感觉,但转瞬间越君正便对黎王浅笑颔首:“来日方长,先行告辞。” 黎王亦是淡笑回道:“宗省兄慢走。” 第437章 太心急了 越君正先行离开,仓洛尘转身对黎王淡笑道:“殿下走吧。” “洛尘忘了,你我说好私下如何称呼?”黎王笑对仓洛尘。 “瞧我和记性,卿嵘请吧。” “请!” 仓洛尘和黎王二人也没骑马,直接散着步向仓洛尘那小院走去。 “从前看不出来,卿嵘是那么健谈的人。”仓洛尘走着与黎王随口聊天。 “我从前也不知道,宗省是那么健谈的人。”黎王笑着回道。 仓洛尘听了展颜一笑:“莫说你不知道,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能与一个人长谈这么久。”仓洛尘看了眼黎王接着说:“看来,王爷他真的很看重卿嵘你这个朋友。” 仓洛尘用了“朋友”,而非盟友或者其他什么。 黎王点了点头,略有感慨:“人生能得一知己不易,我与宗省无论是政见还是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很一致,这是极为难得的。” 仓洛尘也点了点头,遂即笑着问他:“你说,你二人这是不是就叫做相见恨晚?” “哈哈,也许是吧。”黎王朗声一笑。 默了默,黎王又问仓洛尘:“那洛尘呢?” “我?我什么?”仓洛尘一时之间有些没搞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宗省的那些独到见解政见与想法,你认同吗?”黎王问。 仓洛尘虽然方才没有参与谈话,但是他二人所言她至始至终都听在了心里。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固步自封守旧之人,很多见解与想法都很新式,仓洛尘即便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理念,听了也是很赞同的。 “我自然也是赞同的。”仓洛尘直言道。 黎王听了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没再说什么。 走了几步,仓洛尘一笑道:“我的想法甚至于其他任何人的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他的想法,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想法一致,很多事情才能成功。” 仓洛尘话中意有所指,黎王是个睿智之人,自然能够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但黎王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如此看来我二人的想法是一致的,起码暂时是这样。但有些事情却不可一锤定论,洛尘说是吗?” 仓洛尘眸光微凝,继而展颜一笑:“当然,很多事情还是要看清楚更加放心些才好,如此也可免去许多后顾之忧。” 黎王看了看仓洛尘,笑意深深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仓洛尘知道,黎王还没有完全同意与越君正联手之事,仓洛尘却也并不怪他,毕竟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玩儿坏了还能够从新开始。这一个决定与想法便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影响千万人,自然要谨慎而为。 况且即便是越君正,想必也不会这么快就完全确定此事。 仓洛尘心说,自己还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仓洛尘和黎王这一番话后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再提此事,而是话锋一转,转了话题。 黎王问仓洛尘:“当日宗省送来的信中说你受了重伤,如今可是都好了?” “嗯,已经没事了,倒是因为我受伤劳烦你了,千里迢迢直接来到这嘉云关。” 第438章 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来这里也恰巧有些私事,并不碍,只是你为何会在北疆边境受了伤?”黎王问道。 说起此事,仓洛尘轻叹一声问黎王:“卿嵘兄可知道北疆部族的戈尔想要一手掌控北疆各部族的事情?” 仓洛尘这个问题其实有些明知故问,当初在北疆戈尔和黎王商谈未成的事儿,恐怕就是这件事,但仓洛尘却装作不知情。 黎王略微一顿,便颔首应道:“他有这意向。”黎王并没有打算瞒着仓洛尘。 仓洛尘接着道:“戈尔不但有这个意向,而且已经着手开始如此做了。当初戈尔联合北疆所有部族的兵力想要攻打我越国之事,卿嵘必定是知道的。” 黎王颔首“嗯”的应了一声。 “但却并未能如愿,戈尔带着残兵回到北疆之后,便开始大肆杀戮,很多当初不支持他的小部族都不知不觉中消失在了北疆,其中自然包括那些老弱妇孺。” 听到这里,黎王的神色不禁也郑重起来。 仓洛尘接着道:“其中有有一个不算很大的部族,叫做苏德部,当初戈尔带着兵被我引入石林阵大败,苏德部的族长便看出来戈尔并非是个可成大事之人,跟着他只有大败的下场,所以苏德部族长最先带着自己的部族的兵力撤出了戈尔的控制范围,而苏德部一走,其他部族原本就并不心甘情愿参加战争的部族也都跟着离开了。” 仓洛尘和黎王二人边走边说,黎王听得认真,这其中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其中细节并不如仓洛尘知道的那么清楚。 仓洛尘接着道:“各部族军心溃散,戈尔自然没有能力再战,他那想要抢占越国的美梦还没开始便结束了。戈尔是什么性格的人,想必黎王也很了解。” 黎王淡淡颔首。 仓洛尘轻笑一声道:“回了北疆之后他便开始报复那些部族,苏德部族长就是最先被他排挤的。 苏德部知道北疆在戈尔的统治下便难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所以想要带着部族众人迁居到边境草场并不馥郁之地,可就连躲避戈尔也不给他们机会,直接将苏德部族长杀害了。” 黎王皱了皱眉。 仓洛尘看了眼黎王蹙眉的神情,继续道:“而苏德部族长被杀害后,他的夫人便联合族中之人,想要继续迁居,同时躲避戈尔的残害,但是戈尔嗜杀成性,一路追杀,不死不休!” “然后呢?”黎王不追问。 “然后就是,我和王爷前往羌国的途中,偶然遇到了戈尔追踪用的夜鸟,以为是戈尔追踪我们。我便返回查看,一看之下发现原来是戈尔派出的士兵在只杀苏德部族的残余,苏德部族的士兵已经战死的所剩无几,剩下的也多是老弱妇孺和普通的民众,但戈尔还是痛下杀手,将所有人屠杀。我偶遇之下,救了一个孩子,便也被戈尔的士兵追杀,所以才受了伤。” 仓洛尘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黎王。 第439章 究竟是谁? 仓洛尘将过程都告诉了黎王,但却并没有说自己救下的孩子是谁。 黎王听到这一切,也不禁轻叹感慨:“戈尔太过暴戾,终究难成大事之人。” 仓洛尘忽然停下脚步:“卿嵘早就看透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答应戈尔吗?” 仓洛尘这话问的唐突,她也是想看看黎王会有何反应。 而黎王也并未介意,而是淡然浅笑:“自是有这原因,但还有一个人的原因。” 黎王故意卖起了关子,仓洛尘好奇心驱使追问他:“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左右卿嵘兄的想法?” 黎王对仓洛尘一笑摇头:“不可说。” “怎么又是不可说,不可说的可都不是什么好话!”仓洛尘两步追上前头的黎王。 “不可说为何就不是好话?”黎王笑问她。 “好话自然巴不得说给人听,才能显出这好话的价值。” 黎王想了想:“洛尘这么说也有道理。” “所以不是什么好话了?”仓洛尘扬眉问他。 黎王却依旧眉眼带着笑意摇头否认:“是好话,只是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仓洛尘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能耐左右黎王的想法。 但黎王却打定了主意不肯说:“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告诉你可好?” “什么时候才是适当的时机?” “呃……就是适当的时机。”黎王也被仓洛尘追问的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回答。 仓洛尘撇了撇嘴:“究竟是什么人,还神神秘秘的。” 黎王笑而不语。 俩个人走了一会儿,仓洛尘忽然想一脸八卦的笑着问黎王:“不会是什么红粉知己吧?” “嗯?”黎王被仓洛尘突如其来的想法问的有些哭笑不得。 “是吗?”仓洛尘见他的表情,觉得很有可能。 默了默,黎王含笑道:“可能,算是吧。” “真的?!”仓洛尘有些惊讶,如此更加好奇能够左右黎王想法的女子,究竟是个怎样的美人。想必即便不是国色天香却也必是沉鱼落雁的,不然又如何配得上黎王这般身世品貌。 “她一定很美吧?”仓洛尘不知不觉中,将女人天生的八卦气质崭露无遗。 “嗯,应该很美。”黎王看了仓洛尘一眼应道。 “为何是应该?”仓洛尘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因为……”黎王方要说什么,但转瞬却又看着仓洛尘无奈道:“说了不可说,洛尘却还要一直追问吗?”黎王被仓洛尘这八卦气质追问的有些小小无奈。 “说来听听嘛,不过你放心。即便你的红粉知己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我也定然不会夺人所爱的。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我不过只是有些好奇,能配得上卿嵘这般品貌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仓洛尘笑的眉眼弯弯,这会儿二人之间不谈国家大事,也不必各自揣摩着对方的心思,而是如同两个好友随口聊天一般,仓洛尘顿时也变得很放松自在。 第440章 说不清的感觉 黎王笑问仓洛尘:“那洛尘认为,她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想想啊。”仓洛尘说着,当真背着手度着步子边走边在脑中开始构思黎王的红粉知己。 “想到了吗?”黎王见仓洛尘一副认真模样觉着有趣。 仓洛尘却摇了摇头:“这个嘛,其实我也不好说。你知道我从小在边关长大,身边又都是一群大男人,打小见过的女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即便回了都城接触的女子也不多,还真是说不上来。不过一定是个温婉贤淑,通情达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一定是特别美,走起路来如踏云朵飘飘欲飞般的模样。” 仓洛尘说完笑看着黎王,等待他的肯定。 黎王却越发哭笑不得,摇着头笑着说:“兴许就是洛尘口中的样子吧,我也很是期待。” “诶?究竟是不是你的相好的?怎么说的好像你只闻其人未见其面一样?”仓洛尘觉着黎王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有点怪怪的。 “只闻其人,未见其面?”黎王想了想颔首道:“这样说,也不为过。” 仓洛尘问了半天也没套出句真话来,不禁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哎呀,不说算了,看来那女子确实是如珠如宝一般让你当作宝贝,那我不问了就是。” 黎王也不解释,只依旧含着浅笑说:“待到适当的时机,我再告诉你。”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适当的时机?”仓洛尘展颜一笑,虽然心中依旧好奇,但也不好扒人家的私事,遂即便没有继续问这件事儿。 “卿嵘兄以前来过嘉云关。”转了话题,仓洛尘问黎王。 黎王摇头:“不曾。” “这是第一次来嘉云关?”仓洛尘倒是没想到。 “嗯。”黎王颔首:“怎么?” “没什么。我只是以为卿嵘兄是来过嘉云关的。” 越国与羌国虽然没有如同与北疆的关系紧张,但从前也并非友好,只能算是暂且的井水不犯河水。若是黎王从前来过嘉云关,那这深意却就大了。 但即便黎王说没有来过,仓洛尘也并没有尽信,可也没有追问,只与他说:“既然第一次来,若是可以不妨多住些日子,也让我近尽地主之谊,这嘉云关虽然地处边关并没有都城中那些精致的奇景,但却也别有一番风情,若是得空,这几****带卿嵘兄好好逛逛?” “有洛尘做向导,自是再好不过的了。”黎王颔首笑道。 仓洛尘和黎王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但说复杂却又很简单。 二人之间虽然各为其国,但重要的是并没有敌对的意味,再者两个人都是性子颇为随和之人,又有在北疆时候的事情作为底子,最重要的是多年前仓洛尘曾经无意中帮助了黎王的生母。有了这些因素在其中,虽然仓洛尘和黎王之间相见时间并不多,交集也不过堪堪如此,但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情感隐在其中。 有些像知己,有些像政治上的朋友,还有一些仓洛尘也说不清的感觉。 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第441章 我们认识很久了 见仓洛尘若有所思突然不说话了,黎王问:“洛尘在想什么?” 仓洛尘眸光深邃,对黎王清浅淡笑:“我在想……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哦?是吗?”黎王被仓洛尘的话引着也看着仓洛尘若有所思。 “只是一种感觉,卿嵘兄有没有常常见到一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甚至非常久的朋友。” 黎王想了想还未言语,仓洛尘便指着前方一处胡同:“到了。” 这条街的尽头有几条方向不同却错落有致的胡同,每个胡同里都分别有几座小宅院,虽然都不是很大的规模,可却都很清静雅致。 这里行人往来也很稀少,与方才那熙攘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仓洛尘指着胡同最里面的那座宅院说:“就是那。” 木门关着,但却能见到围墙内的冒出头的植物,很清雅很有生气:“很清雅。”黎王赞道。 “嘉云关很少有豪府大宅,更多的都是这种独立的小院子,你看这里虽然很多宅子也都有各自的主人,但是住的人却并不多,所以平日里很是清静。若卿嵘兄不嫌弃,就现在这里住下。”仓洛尘说着带着黎王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个小斯前来应门。 门一打开见是仓洛尘,小斯当即躬身一礼:“公子。” 仓洛尘淡淡应了,请黎王入内,继而道:“这是小福,平日里照顾园子的,卿嵘兄有什么需要吩咐他去就是。” 黎王颔首:“好。” 仓洛尘有带着黎王将园子里的各个房间介绍的了一遍,继而问他:“见卿嵘兄只身一人,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仓洛尘从方才惊马见到黎王,便见他只身一人没带随身伺候的随从。 “我向来不喜人多跟着,便让随从留在了客栈中。”黎王回道。 仓洛尘点了点头,回头叫来小福对黎王说:“卿嵘兄住的哪一间客栈,让人去通知一声过来就是,也免得卿嵘兄还得奔波一趟。” 黎王点头,遂即解下腰上的一块玉佩交给小福,说了客栈的名字,便让小福去客栈通知黎王的随从了。 小福走后,仓洛尘引着黎王入前厅喝茶,但刚想让人上茶却无奈一笑道:“瞧我,这园子里平日没人住,只留着小福一人在这打扫看着院子,他这一走连个端茶倒水的人也没有了。” 黎王笑着摇头:“方才在茶楼已经喝了很多茶、” 仓洛尘一听哈哈笑道:“说来也是,方才在茶楼中你和王爷两个人只说话喝茶,可连口东西都没吃,如今这都下午了,卿嵘兄不饿吗?”仓洛尘半开玩笑的问。 黎王是极好的性子,即便仓洛尘如此跟他开玩笑也不恼,反而略带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本是不饿的,但是被洛尘如此问起来,还真的有些饿了。” “哈哈。”仓洛尘禁不住一声笑:“是我疏忽了,竟然还让卿嵘兄这个客人饿着肚子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 第441章 我给你做饭吃 黎王听出仓洛尘话中玩笑的揶揄,只笑了笑,一副老好人的和善之相,如此仓洛尘到是更不好意思开他的玩笑了。 仓洛尘想了想,直接起身道:“这园子里也没个伺候的厨子,若是卿嵘兄不嫌弃,我这就亲自下厨给你露一手?” “哦?洛尘还会做菜?”黎王当真惊讶了、 仓洛尘摆了摆手:“做点吃的而已,虽算不上精通,但想来也不难。” 黎王无奈一笑,敢情她也不会,但又不愿驳了仓洛尘的心意,也起身随她道:“那我便与洛尘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仓洛尘会做饭,但也只限于行军打仗的那一种一个大锅里放点肉放点菜加上水炖一锅而已,但她觉着应该也都差不多的,所以便夸下了海口。 可很多事情,想象与实践是相差甚远,甚至于完全不同的。 ** 仓洛尘和黎王二人来到小厨房,看着满厨房的锅碗瓢盆的物什,黎王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古人有云,君子远庖厨。 而如黎王这样身份尊贵之人,长这么大也没进过厨房,就连厨房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认得这些厨房中的东西。 不过好在仓洛尘虽然不是很会做饭,但是这些东西还都是认得的,按照她的想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行军打仗朝堂争辩都难不倒她,不信会被这厨房给难住了。 仓洛尘有模有样的将袖子一挽,掐着腰想了想应该最先开始的步骤,是先生活还是先切菜?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仓洛尘还是决定先切菜。 厨房中虽然没有现成的吃的,但是应季的蔬菜和米面却都齐全,因此小福听将军府的下人说了,仓洛尘回到了嘉云关,只备着这些东西以防仓洛尘突然而至,可巧的是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场。 仓洛尘看了半天,拿了颗白菜,还有土豆,又加上些其他的应季蔬菜,转身问黎王:“卿嵘兄可喜欢吃这些?” “呃……好。”黎王看着仓洛尘摆在砧板上的一堆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之所以犹豫并不是他不愿意吃,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仓洛尘也管不了那么多,弄了一大盆水哗啦哗啦的开始洗菜,水溅得遍地都是。 黎王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只见仓洛尘在洗菜,便缓步上前:“我帮你。” “那好,那卿嵘兄帮我把这些洗干净,我去洗米好了。”仓洛尘直接起身一甩手,将手上的水甩了黎王一脸却浑然不知,随手在衣衫上擦干了剩余的水珠,转身去找米缸。 黎王的表情顿了顿,继而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头上的水珠,看着面前大盆中的一对蔬菜无奈一声笑。 仓洛尘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米桶,也没个分寸的舀了一大瓢的白米,洗了几遍直接倒进了蒸桶中。然后便转身准备去生火。 生活什么的到是难不倒她,只是在这炉子里生火和平日里军队露营时的火堆似乎与仓洛尘想的有些区别。 第443章 两个狼狈的人 这火怎么总灭呢?”仓洛尘点燃了火,可是刚把柴火塞进炉子里不一会儿火苗就熄灭了。 黎王一手的水刚吸完了菜,听到仓洛尘的疑问也上前来蹲在她身边看炉子里的火。 两个在官场上都叱咤风云的人,此刻却一脸不解的研究火炉为何点不着火。 最后仓洛尘实在磨得没耐性的,直接弄了一堆柴火堆在火炉外头,用火折子引着细柴干草给点燃了,见火苗大了些才塞进了炉膛中,但见火苗不一会儿又有渐渐熄灭的趋势。 黎王左右看了看,见一旁有个竹筒问:“这是做什么的?” 仓洛尘一看之下当即一拍大腿:“就是这个东西,用来吹火的,我见人用过。” 黎王云里雾里的把竹筒递给仓洛尘,仓洛尘依葫芦画瓢的学着从前见人家吹火的样子狠命吹气,最后差点吹缺氧了才终于将火给引大了些。 黎王和仓洛尘二人看着对方一脸黑灰还有满是灰的手,相视一笑、 火燃起来之后,一边蒸米饭一边儿仓洛尘就开始炒菜了。 先是锅中的水未干,仓洛尘便加了油进去,当即劈哩啪啦一阵响,蹦的仓洛尘满身都是油点子:“这东西怎么这样啊!”仓洛尘一边用手遮着脸,另一手往锅里大把的扔蔬菜。 这个问题黎王也无法回答她。 “火,火快灭了,快加些柴!”仓洛尘被油烟熏得有点睁不开眼,半眯着眼睛指着炉子。。 黎王转身抱来一把柴火,一个个塞进了炉子里。 “烧旺一些,这火太慢了!”仓洛尘炒着菜吩咐道。 黎王又慌忙的去找竹筒,然后学着仓洛尘方才的样子往里吹气。 但是这东西看着简单,但做起来却也并不轻松,换气的时候一不小心吸了一口气,当即呛得黎王一阵猛咳。 仓洛尘看着黎王手上脸上都是柴灰,被呛得咳的说不出话的样子,哈哈哈的大笑。 黎王也能想象到自己如今是有多梦狼狈,好性子的他也是一脸无奈的笑。 仓洛尘就着火势将锅里的一大锅蔬菜炒熟了盛了出来,但只一个蔬菜又觉得太过单调,转头在厨房中找了找,见一旁挂着风干了的腊肉。 “卿嵘把那个拿给我!”仓洛尘指着那腊肉吩咐黎王。 在羌国高高在上堂堂亲王,在这越国边境的小宅子里化身为仓洛尘厨房打杂跑腿的小工。 黎王毫无怨言的将腊肉取下来,仓洛尘也想了想,直接切成片在放了些油炒了一下,腊肉的香味很快就散发出来,勾的仓洛尘不禁也有点饿了。 “看来问道还不错啊。”仓洛尘自得的笑着对黎王说。 黎王自是顺着仓洛尘的意思,颔首应着:“嗯,应该很好。” 抄了一荤一素,仓洛尘和黎王累得够呛,即便还想再添几个菜却也有点力不从心,而且这厨房中被他二人折腾的烟熏火燎的,实在不是什么能偶久留之地。 仓洛尘说:“不如就先将就着这样了?” 第444章 狼狈不堪 黎王非常赞同的点头:“好。” 如此仓洛尘正经的两世为人第一次炒的菜就大功告成了。。 话说着仓洛尘便去看锅里的米饭蒸好了没,但方一开盖子,顿时一股大大的热蒸汽便散了出来,仓洛尘“啊”的一声,手中的锅盖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黎王听到仓洛尘的声音上前查看。 热气蒸腾中,仓洛尘去开盖子的手顿时红了一大片。 仓洛尘吹了吹手对黎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不小心烫了一下。” 明明已经红的像是被烫熟了一样,仓洛尘却还能笑着摇头说没事儿,黎王微蹙眉心:“不要弄了,去包扎一下。” “没关系的,不过是不小心烫了一下而已,而且马上就要弄好了。”仓洛尘把手从黎王手中抽了出来,对自己烫伤的手毫不在意。 “都已经红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黎王见仓洛尘如此不爱惜自己,不免神情也严肃了些。 “真的没事拉,这点小伤在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的。”仓洛尘说着浑不在意的还要去看锅里的米蒸熟了没。 黎王咬了咬牙:“先包扎好了再吃饭也不迟。” “这马上就要弄好了。折腾了这么半天我也饿了呢。”仓洛尘甩了甩还有些火辣辣的手。 “听我的好吗?”黎王这会儿脸上没了笑意。 “真的没事的。”仓洛尘说着不顾黎王劝阻,学聪明的找了布遮着手,将蒸米的竹筒端了出来,但一看之下有些傻眼:“这米饭为什么是这样的?” 原本这么久应该蒸好的米饭,这会儿却是一粒一粒的,而且捏在手中还渣渣的。 黎王现下却根本不关心什么米饭,只想着劝仓洛尘去包扎一下被烫伤的手。 仓洛尘想了想:“哎呀”一声。 “怎么了?”黎王以为她有烫到了。 仓洛尘一拍脑袋:“我实在太笨了,蒸米饭竟然忘记放水了。” 黎王被仓洛尘一惊一乍弄得有些无语:“如此正好,先不要理会这些了。先去包扎吧。” 仓洛尘有些惭愧的尴尬一笑:“瞧我,本来想要亲自下厨给你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弄点吃的,结果……” 仓洛尘看着黎王原本发髻规整衣衫华贵的温润公子,如今被自己弄得,发髻虽然依旧工整,但脸上的黑灰却显得极为尴尬,还有那华贵的衣衫,这会儿也是满是黑灰,这哪里还有个温润公子的模样,完全就是落难的王子 黎王看着自己的衣裳,又看着仓洛尘一身狼狈的样子,不禁也笑了:“看来你我并不适合此道。” 仓洛尘见一旁还有两盘菜,只无奈一笑道:“只吃菜应该也可以吧,我觉得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黎王自然不会驳了仓洛尘的面子,当即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腊肉送进嘴里。 即便在那个嘉云关最大的酒楼定下的菜肴黎王也不曾动过半分,如今在这小厨房里的东西,黎王却是毫不犹豫的送进了嘴里。 第445章 你是大好人 黎王即便一身黑灰颇为狼狈,但吃东西的样子依旧是清贵幽雅。 仓洛尘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待他品尝后的反馈:“怎么样?” “嗯。”黎王淡笑着点了点头。 “好还是不好?”仓洛尘追问,生平第一次下厨,仓洛尘急于知道自己的厨艺究竟如何。 待黎王口将腊肉咽下了,方才对仓洛尘笑着点头:“不错。” “真的吗?!”仓洛尘像是个做了好事的孩子终于得到了夸赞一般高兴。 当即拿了筷子也急不可待的夹了一块腊肉送进口中,但是刚一进嘴里,仓洛尘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怪异,继而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咸!”仓洛尘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被咸掉了,这哪里是腊肉,简直就是盐块啊。 “卿嵘吃的不咸吗?”仓洛尘吧唧吧唧嘴,说着话直接就奔着水缸u了。 “还好。”黎王依旧一脸笑容温润,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仓洛尘灌着凉水漱了好几遍口这嘴里才稍微好一点,回过身来见黎王正含笑看着自己。 “卿嵘即便口重也不会有这么重吧,这么咸的东西你怎么吃下去的。”仓洛尘便说话还咸的直撮牙花子。 “洛尘亲自下厨,即便是略咸一些,我也甘之如饴。” “呃……”听了黎王这句话,仓洛尘一时之间有些怔愣,因为是自己做的,所以他才不忍驳了自己的颜面而强忍着吞下去的? “卿嵘兄……”仓洛尘眨了眨眼。 “嗯?” 仓洛尘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黎王的手用力握了握:“卿嵘兄,你人实在太好了!” 仓洛尘完全是下意识所为,现代人握手什么的都在正常不过,但是黎王看着仓洛尘握着自己的双手,一时之间换做他怔愣当下了。 黎王可以感觉到她的手骨节分明,同她的身形一样略微清消,力气很大,用力之下骨头咯着他的手有一点疼,手掌中还有着一层厚厚的茧子,定然是常年手握刀枪留下来的印记。她手上的皮肤略显粗糙,显然平日里从未费心保护过。 “卿嵘你这么够意思,我一定要请你吃饭报答你才行!”不论两国之间政治,仓洛尘确实觉得黎王这个人的脾气性子实在太好了,许是被越君正虐的太久,比较之下仓洛尘觉得黎王坚实就是头戴光环的天使。 黎王笑容温润的看着仓洛尘,又看了一眼那难以下咽的腊肉。 “不吃这个,不如咱们出去吃吧,嘉云关很多不起眼的小店,但是东西做的很好吃,就是不知道卿嵘会不会不习惯。”仓洛尘是想说不知道黎王会不会不吃外面的东西。 但黎王却当即颔首:“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你我二人这样出去似乎不大妥当。” 仓洛尘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看黎王的,当即哈哈一笑:“确实,先梳洗一番,咱们刚好出去吃晚饭!” “好。”黎王点头、 似乎无论仓洛尘说什么,黎王都不会反驳。 第446章 这是受了什么罪? 仓洛尘和黎王二人正准备去洗漱一番,刚好见到小福带着黎王的随从回来了。 “主……子……” “公……公子……” 黎王的随从还有小福看着仓洛尘和黎王这一身狼狈之态,一时之间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嗯,来了。”黎王极为淡定的清浅颔首。 仓洛尘遂即也轻咳一声:“回来的正好,这院子里可有我的衣裳?给我找一件来。”仓洛尘吩咐小福道。 小福虽然同黎王随从一样有诸多疑问,但却不敢多话,点头应了:“公子的衣裳都备在原来公子的房中。” 仓洛尘和黎王二人各自又看了对方一眼这满身狼狈,继而一同去各自换了衣裳。 去房中的路上,仓洛尘问小福:“为何厨房中的腊肉那么咸?平日里你们都怎么吃的?” “公子去厨房了?”小福惊讶问。 “嗯,本想弄点吃的,接过咸的要命根本不能吃,那腊肉是不是坏掉了?”仓洛尘不解的问。 小福听了不禁笑了笑说:“回公子,因为这时节食物很容易变质,所以腊肉表面的盐要很多才可以保证腊肉不坏掉,而吃的时候是要将表面的那层盐壳洗掉才可以的。” “啊,原来是这样。”仓洛尘恍然大悟,原来是很简单的道理,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看来这做饭下厨也是一门大学问啊。”仓洛尘感慨道。 小福笑着说:“公子下回想吃什么吩咐奴才去做就是,厨房那样的地方哪里是公子应该去的。” 仓洛尘摆了摆手:“莫说这厨房入得入不得,今后你家公子我可不逞能呢。” 小福低着头笑了笑,为仓洛尘找出了一身水蓝色常服。 而另一头。 黎王带着自己的随从去另一间房换衣裳,那随从看着黎王身上的黑灰皱眉,斟酌了一会儿问:“主子,您……没受伤吧?” “嗯?”黎王长臂一展,两名小斯上前伺候着脱了外衫。 那随从又看了看那衣衫上的黑灰:“主子这是……” “哦。没什么。”黎王自然不会跟下人说,自己和仓洛尘进厨房做饭,折腾了半天狼狈不堪却一事无成。 那随从见自家主子不想说,自是不敢再问,只是满心奇怪这些黑灰是怎么弄得,还有自家主子脸上的黑灰,这还是他伺候黎王十几年,第一次见黎王弄成如今这般模样。 黎王任凭小斯伺候着换了外衫,突然想起什么问:“你随身可带着伤药?” “带了,主子受伤了吗?”那随从当即紧张的问。 “没有。把伤药给我。”黎王吩咐道。 “主子是给那位公子?” 黎王没有回答,却是眼锋一扫。 那随从当即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多嘴。”继而双手将伤药奉上。 黎王神色淡淡的借过伤药,忽然想到什么问他:“你说做一顿吃食,很难吗?” “主子说什么?”随从一时之间没明白黎王的话。 “就是……自己动手做一顿饭菜,很难吗?”黎王又问了一遍。 第447章 笑眯眯的老好人 “这个……属下也没做过,应该不是很难吧……”那随从实在有点搞不明白自家主子这问题究竟有何用意。 “唔。”黎王淡淡的点了点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那随从低着头想了想,斟酌着问:“主子是想吃什么吗?属下立刻让人去做?” 黎王换好了外衫,小斯为其整理了一下衣摆下的细微褶皱:“不必了。” 话必便向屋外走去。 “主子还要出去吗?”随从跟着问道。 “嗯,你们不必跟着了。”黎王随手理了理衣袖出了房门。 “主子……此地越国边境鱼龙混杂之地,主子独身一人若是遇到有人图谋不轨……” 那随从话未说完,黎王眸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自认为武功在本王之上?” “属下不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本王知你忠心,但若当真有人对本王心怀歹意,即便你们跟着却也无甚用处,不必多虑了,本王自有分寸。”黎王知道这些人都是忠心为主之人,便也没有过多斥责。 如此,那随从自是不敢再多言,但见自家主子与仓洛尘一同只身外出,还是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他们不懂,为何自家主子一定要来这嘉云关,不但离着羌国距离很远横跨北疆,羌国与越国更是没有过多往来,只因为这个人的一封信,自家公子又为何如此相信他? 仓洛尘早已在园子里等着黎王了,见他一番梳洗换了外衫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一笑道:“总算有变回来了,好好一个温润公子被我害的一身狼狈。” 黎王清浅淡笑:“从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是一次新的体验。” 仓洛尘笑着摇头:“可如何是好,卿嵘总是这么会说话,又那么善解人意,性子更是好到不行,再这样下去,我怕我都要喜欢上卿嵘兄了。” 黎王垂在身边的手,手指微微一顿,但面上却是如常一般笑着道:“那岂不是我的荣幸。” 仓洛尘哈哈一笑:“只是不只有多少卿嵘兄的红粉佳人要与我拼命了。” 仓洛尘和黎王二人话说这又一同出了小院。 这一次二人依旧没有骑马,只是走了一会儿仓洛尘忽然想起什么问黎王:“卿嵘兄有没有什么要紧事要办?这一整天都被我耽搁了。” 黎王摇头:“没有。如洛尘所言,这嘉云关别有一番风情,我到也很想四处看看,如今有了一个最好不过的向导,更是求之不得。” 仓洛尘也不知他是真的没事儿还是太过善解人意:“那好吧,咱们吃好吃的去!” 许是因为黎王的性子温润又极为随和,仓洛尘与他在一起不自禁的就变得很放松很随意,甚至于不必像是跟越君正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还得跟他斗智斗勇。 仓洛尘忽然觉得,越君正就是那个对家里晚辈管束非常严,而且非常有控制欲的家长,一切都要唯他独尊他说了算。 而黎王,就是那种完完全全宠着晚辈的老好人,无论晚辈要什么他都会笑着说好,然后痛痛快快的满足一切愿望。 第448章 你很了解他 这无需选择,任何人都喜欢那个整日里笑眯眯的万事顺着自己的老好人吧。 “在笑什么?”黎王见仓洛尘径自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有趣。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和王爷的性子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极端。”仓洛尘依旧笑着道。 “哦?我和宗省兄是如何相反的极端?”黎王听着也来了兴趣。 仓洛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脑中不自禁的浮现出越君正种种霸道专制的“恶行”。 “王爷啊,他话不多,但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把你噎的无言以对。很不好相处,有时候明明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却偏偏绕着弯子就不告诉你,非要看你着急。反正就是个常常能气的你抓狂的人。”仓洛尘说着撇了撇嘴角表示不屑。 黎王含笑听了说:“洛尘倒是很了解宗省兄。” “了解吗?还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王爷有时候有点别扭,但其实心地还是个很善的人,怎么说呢……”仓洛尘歪着头想了想:“对了,就是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仓洛尘笑着说。 黎王含笑点了点头么有再继续问越君正的事情,而是转而问仓洛尘:“那我呢?洛尘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请容啊,”仓洛尘展颜笑道:“卿嵘是哥好人。” “只是好人?”黎王追问。 “嗯,虽然我与卿嵘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就觉得卿嵘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仓洛尘笑看着黎王回道。 黎王淡淡笑了一下,似乎仓洛尘的回答并非如他所想。 “到了!”仓洛尘忽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条巷子。 那巷子口行人往来颇多,瞧着里面应该很热闹。 仓洛尘兴致勃勃:“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来了,时间长不吃还真有点想念了。” 黎王随着仓洛尘走进了巷子里。 这条巷子很深,两边都是小小的门脸店铺,做什么的都有,但更多的是一些小的食铺。 仓洛尘转头对黎王笑着说:“卿嵘不要看这巷子小而简陋,但这巷子在这座城池方才建成之时便已经有了的,而且只有在嘉云关的长久居住的多年的老人才知道这巷子里的好。” “如此特别?”黎王看着左右两侧的小店铺,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确实似乎每一家店的客人都很多。 仓洛尘带着黎王走到近乎最里面的一家小店笑着说:“就是这了,咱们进去吧。”话说着仓洛尘先行一步进了门。 店中兵不十分宽敞,而且虽然还没到饭口,却已经坐了一半的食客,站在这店中就已经能闻到一阵阵肉香袭来。 “哎呀,是大人来了!”柜台后的老板年见到仓洛尘,快步从柜台后迎了出来。 仓洛尘笑着问那女子:“近来生意可好。” “好好好,有大人关照想不好都难。”那女子娇笑着拎着香帕一脸娇媚模样。 仓洛尘笑着说:“许久没来你这还真是想的不行,今日我带了朋友来尝尝你这手艺,可赏脸?” 第449章 你是一个好将领! “大人可真会说笑,大人肯来可是奴家求之不得的呢,快快里边儿请。”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仓洛尘和黎王二人向后院走去。 后院是一个居家院落,几步外有一间房间,内里摆着一张桌子几个椅子,就是这小店的雅间了。并不大,但却干净整洁,门窗开着能看到园子里摆着些盆栽养着鱼,虽不精致却也算得上野趣。 老板娘对黎王笑着说:“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咱们小店小本买卖地方不大,公子莫要嫌弃。” 黎王浅笑道:“这里很好。” 老板娘对黎王笑了笑,转而问仓洛尘:“大人,还按照老规矩吗?” 仓洛尘像是到了自己家中一样极为随性的坐了:“嗯,老规矩,先给我来一壶酒。” “好嘞。”老板娘笑着应了,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将酒送了上来,要给仓洛尘和黎王斟酒但却被仓洛尘拒绝了:“不必,我们自己来。” 其实仓洛尘倒是没什么忌讳,只是担心黎王有所忌讳。 店小二走了,仓洛尘这才先用酒涮了涮杯子,然后才给二人各自斟满。 “洛尘似乎常常来此。”黎王问。 “嗯。只要我在嘉云关,一个月总会来个一两次的。”仓洛尘端起酒杯向黎王举了举。 黎王同时也端起了酒盏,二人举了举杯,不多话,直接一饮而尽。 仓洛尘没想到来黎王这样温润的性子喝酒也这么爽快,当即笑着说:“卿嵘真是好酒量。” 黎王笑了笑,这次他提着酒壶给二人的杯子满上了酒,二人之间朋友平等,仓洛尘也没客气。 但这一次却没喝的那么急,而是轻呷一口说:“老板娘是个贞烈的女子,她的夫君曾是我军中一名小将。” “曾是?”黎王抓住了话中重点。 仓洛尘又喝了一大口酒,点了点头:“嗯,不过战死了。” “可惜。”黎王也喝了一口颇为感慨。 “是啊,确实很可惜,娶了媳妇还没来得及生娃娃,赶上开战,没成想就在那一次战死了。” 说起这些事儿,仓洛尘又自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大口:“后来他的媳妇就是这老板娘得知自己的夫君战死,在家中上吊自尽,要为夫君陪葬,刚好那天我带着些银粮去她家中探望,刚好赶上给救了下来。” “也说明这女子命不该绝。”黎王说。 “也或许真的就是天意,但不论是否是天意,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个年轻女子就那么去了。但我一个男人又不能整日把她带在身边看着。后来我买了个丫头,让那个丫头整日盯着她,以防她做傻事。约么过了小半年她才慢慢振作起来放弃寻死的念头,之后便开了这个小店,如今生意红火过的也算自在,若她夫君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仓洛尘说着,将杯中的酒缓缓倒在了地上。敬那死去的将领。 见她如此,黎王说:“你是一个心系将士的好将领。” 第450章 你一半我一半 仓洛尘和黎王说话间,老板娘便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店小二端着一大盆的东西也跟了进来。 仓洛尘对黎王笑着说:“这可是老板娘的独家秘方,在别处吃不到的,卿嵘一定要尝尝。” 黎王看着摆在桌上的类似于肉排的东西,一阵阵肉香四散看着确实很诱人:“这是?” 老板娘笑着说:“这是羊蝎子,是咱们嘉云关特有的吃食。” 话说着,老板娘也不多做打扰,问了仓洛尘没什么吩咐便带着人退下了。她知道仓洛尘不喜欢人多在身边围着。 仓洛尘有些迫不及待一般,先行夹了一大块进自己的碗里:“卿嵘兄不要客气。我就不跟你推让了。” 仓洛尘话必,也不顾着还热,便吃了一大块。 其实她也是担心黎王有所顾及而不吃,所以先行动了筷子。 见仓洛尘吃的这么香,原本就有些腹中饥饿的黎王也试着吃了一小块,顿时便被这食物的香气所捕获了。 仓洛尘吃着还不时喝两口酒,真可谓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一时间二人谁也不说话,只闷头吃着东西。 待一盆羊蝎子被吃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二人这才缓了缓。 仓洛尘笑着问黎王:“卿嵘兄觉得如何?” “美味。”黎王直接给出两个字,赞誉极高的评价。 仓洛尘笑着道:“你别见我不会做菜,但是这东西可是我交给老板娘的。” “哦?”黎王看着仓洛尘,显然有些不相信。 仓洛尘接了一句:“当然,是经过老板娘自己的推敲改良,其实我只是提了个创意而已。”仓洛尘嘿嘿笑了笑。 仓洛尘很喜欢吃羊蝎子,但是来到这里,吃肉的方法只有炙肉和煮肉,烤肉还可以,煮的羊肉总是难以去除一股子腥膻味,仓洛尘偶然间与老板娘说了这种东西与吃时候的味道,没想到那老板娘真的给做出来了。再后来便开了这家店。 仓洛尘略有些得意的说:“因为是独家秘方,所以这东西并不普遍,但是在嘉云关却是无人不知。” 黎王听了却道:“这么说来,那待我回了国,此生许是再难吃到这美味了。” “那你今后想吃就来嘉云关找我,我带你来吃。”仓洛尘随口应着。 但二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二人都想起自己的身份地位,也许待黎王回到羌国之后,这一生真的没有几次再相见的机会了。 仓洛尘闷闷的吃了一口东西,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若无北疆,越国与羌国比邻,会否百姓生活更加安定富足?” 黎王看着仓洛尘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出仓洛尘眼中的认真,他知道,仓洛尘这句话不是开玩笑,而是她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仓洛尘转而又一声轻笑道:“又哪有那么简单。” 黎王执着酒盏浅饮一口:“凡事皆有可能。” 仓洛尘听了抬头,不知他此话是真是假,但却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若你我练手将北疆吞并,那我们就将北疆一分为二,你一半,我一半,可好?” 黎王浅笑颔首:“好。” 第451章 把她当空气 仓洛尘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一回到房中千寻便急着过来了:“公子会来了,奴才正要打算出府找您呢。” “找我?有事嘛?”仓洛尘问。 “早些时候王爷来人问给你公子是否回来了,得知公子还未回府,便让奴才见着公子,便让公子去找王爷,许是有话要说。而后方才大将军也来人问公子回府了没。”千寻躬身回道。 仓洛尘想了想问:“大将军在何处?” 千寻说:“应是在书房。” “嗯,去看看。”仓洛尘在房中这还没坐下便直接去了大将军书房。 仓洛尘边走边想着,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为何仓问生和越君正都找自己? “今天府中可是出什么事儿了?”仓洛尘问千寻。 千寻想了想说:“奴才并未听说。” “嗯。”仓洛尘点了点头,还是有些闹不明白。 来到书房,小斯通禀了,仓洛尘这才入了内。 “爹找我有事吗?”仓洛尘进门便问。 但一抬头,却见越君正坐在当下。 “王爷也在……”仓洛尘愣了一下,没想着越君正也在这里。 越君正和仓问生二人中间摆着张棋盘,显然二人正在对弈下棋。两个人瞧着都神情自在,并不像是有什么急事儿的样子。 听到仓洛尘的声音,仓问生看着棋盘没反映,只越君正淡淡抬眼看了她一眼,却也并未理会。俩人全把仓洛尘当空气一般。 仓洛尘眼角抽搐了一下走上前去:“王爷和爹找我,是有何要事吗?” 仓问生斟酌许久才落下手中黑子,这才抬眼看了仓洛尘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越君正执着白子看了看也“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仓洛尘在旁等着仓问生和越君正说到底找自己什么事儿呢,结果仓问生只“嗯”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仓洛尘有点郁闷,这俩人着急忙慌的找自己来又不说话了,逗自己玩呢? 越君正和仓问生两个人都注意力都专注在棋盘上,全然不理会一旁立着的仓洛尘。 仓洛尘站了一会儿,直接去一旁搬了个椅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二人中间喝茶看着二人下棋。 越君正和仓问生的棋艺不相上下,战局正酣,暂时看不出谁在上风谁又落了下风。 仓洛尘秉承着观棋不语真君子,况且说道棋局,她跟这俩人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当即便也不插画。 只是在旁坐着半晌足足喝了两盏茶,他二人的棋局还没决出个胜负来。 仓洛尘百无聊赖有些困乏,以手支颐的靠在椅背上便有些昏昏欲睡。 半晌,越君正和仓问生突然听到清浅的呼噜声,继而同时停下手中的棋局看向仓洛尘,只见她以手支颐歪着头竟是睡着了。 仓问生蹙眉轻斥一声:“这个臭小子。” 仓洛尘睡的浅,一下子便惊醒了:“下完了?” 越君正被她逗得摇头轻笑。 看着面前的棋局还没有分出胜负,仓洛尘又有点失望的说:“还没下完啊。” 第452章 奇奇怪怪的两个男人 仓问生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王爷在此,成什么样子。” 仓洛尘浑不在意的笑着看了眼越君正,继而对仓问生说:“王爷又怎会是那种只顾繁文缛节之人。” “大将军不必拘着他,若像是其他人一样趋炎附势,那就不是他了。” “还是王爷了解我。”仓洛尘对这越君正笑的眉眼弯弯。 越君正都替仓洛尘说话,仓问生自不好再说什么,只瞪她一眼便未再理会,继续专心棋局。 但仓洛尘却坐是的实在无聊,她伸着脑袋边看着二人下棋便说:“爹和王爷有件事听了一定很高兴。” 仓问生依旧不言语,倒是越君正颇给面子的问了句:“什么?” 仓洛尘自得一笑:“今天我和黎王吃饭的时候随口说起来关于北疆的事情。“ “你和黎王?”越君正转头看着仓洛尘问,问的有些惊讶。 “嗯,刚才我和黎王正吃了晚饭方才回来。”仓洛尘随口回道。 仓问生听了仓洛尘这话,看了一眼越君正。 “王爷和爹就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啊?”仓洛尘对于仓问生和越君正的冷淡反映有些不满。 仓问生酷酷的扔下一句:“要说就快说。” 越君正倒是有点兴趣的看着她:“说了什么?” 仓洛尘对仓问生撇了撇嘴角,心说这果然不是亲爹,然后对越君正说:“我和黎王说起关于北疆的事情,先是与他说了戈尔对待苏德部等那些不满他的小部族是如何凶狠不忍的。我观察他的反映,黎王对戈尔这样的行举也很是不满。” 仓洛尘继而一笑又接着道:“后来在吃饭的时候,我随口试探他,若是越国和羌国比邻,中间没有北疆这一层阻隔,也许百姓们的生活能够更加安定。没想到黎王听到这番话也很是赞同!我觉得,他不但不会跟戈尔结盟,就算是让他与我们联合对付北疆,说不定黎王也会同意的。”仓洛尘想到这些就有点高兴兴奋。 说完了他看着越君正和仓问生的反映,但却见他二人依旧神色淡淡的看着棋盘,好像没听到仓洛尘说的话一样。 “王爷和爹听到这个消息就不高兴吗?”仓洛尘非常郁闷。 “嗯,你做的很好。”越君正对仓洛尘清浅颔首。 仓问生也淡淡的“嗯”了一声。 仓洛尘看了看越君正,又看了看仓问生,心疑这两个人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索性也郁闷的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倒是越君正开口问仓洛尘:“今日下午,你一直跟黎王在一起?” “嗯。”仓洛尘应了一声。 “做了什么?”越君正又问。 仓洛尘也没多想,只随口说着:“先带着黎王去了别院,继而……咳,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去吃了晚饭才回来。” 仓洛尘可不希望更多人知道她在厨房折腾半天,第一次下厨却做的东西根本不能吃的事情。 越君正落下一子,不咸不淡的说:“你与他,倒是很亲近。” 第453章 你说我不是人?! “唔。”越君正淡淡颔首,看不出脸上有何表情便继续专注与仓问生下棋。 仓洛尘径自坐在一旁想了想,越君正方才问的那些话重点在哪里? 仓问生和越君正这一盘棋又下了约么两刻钟,这才终于结束了,并且是打了个平手。 仓洛尘不禁与他二人说:“王爷和爹以后不要在一起下棋了。” “为何?”越君正边收拾着棋子边问,仓问生也看向仓洛尘。 仓洛尘坐了半天浑身酸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却并不回答越君正的疑问,而是问越君正:“下午王爷找我是有事吗?” 越君正说:“原是有,现在没有了。” “那原是什么事儿?”仓洛尘还是好奇追问。 “原是闲来无事想找你下棋的。” 仓洛尘嘴角无奈的抽了抽,又去问仓问生:“爹方才找我可是有事吗?” “没事,就是问问你回来了没有。”仓问生看也不看仓洛尘随口答道。 对于这两个人的理由与hi大,仓洛尘实在是分外无语,站在当下小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仓洛尘闷闷的帮着把棋子都收回了旗盒中:“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越君正此时也正好站起身来对仓问生道:“大将军棋艺精湛,改日得空再与大将军对弈。” 仓问生也起身抱拳:“王爷过奖了,王爷的棋艺才是老臣值得推敲学习的。” 越君正和仓问生两个人客套了几句,越君正与仓洛尘道:“刚好与你一起出去。” 仓洛尘看了看仓问生,见他并没什么要对自己说的,便一礼后与越君正一同出了大将军书房。 越君正和仓洛尘走的梢远了,越君正忽然问:“聊了这么久?” “什么?”仓洛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聊了这么久。 “你和他。” “我和谁?”仓洛尘还是没明白。 “羌卿嵘。”越君正耐着性子解释。 在这个时代,若是不便或不知对方的姓氏,可以在其字号之前加上对方的国家,所以黎王也可以唤作羌卿嵘。 “哦,卿嵘啊。”仓洛尘这才明白越君正说的是他。 继而颔首道:“还好吧,也没有聊很久。” “整半日还不久?”越君正似乎在提醒仓洛尘和黎王在一起呆了整整一个半日。 “因为我们还比较聊得来,而且卿嵘这个人性子好的很,不像你……不是……”仓洛尘一下子说漏了嘴,当即止住了话头,但是心细如尘的睿王爷怎么可能没听到。 “不像我?”尾音微微上扬。 仓洛尘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我是说……他不像王爷那么……那么……那么谪仙一般高贵的令凡人不敢轻易亲近亵渎……” 仓洛尘把压箱底儿的好听话都翻出来了,硬掰着把话给圆了回来。 但是再看越君正的脸色,显然并不领情。 “谪仙?你是说本王不像人?”越君正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睨着仓洛尘,使得仓洛尘感觉背后嗖嗖冒凉风…… 第454章 被狗咬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仓洛尘想了想,这谪仙确实不是贬义词啊…… “那是何意?”睿王爷有点语声不善。 “就是……就是说王爷您比卿嵘更高高在上,更……更英武不凡的意思。”仓洛尘这会儿有点后悔自己平时没多读点书了,拍马屁的词到用时方很少。 越君正听了仓洛尘这话又不咸不淡的看她两眼,这才淡淡的“嗯”了一身,算是仓洛尘这个解释勉强过关了。 仓洛尘瞪着越君正的背影腹诽,还高高在上英武不凡,我看你是自命不凡才对! “还不走,难道在背后说本王坏话么。”越君正没回身,但好像能听到仓洛尘心中所想一般, 仓洛尘“做贼心虚”的吓了一跳,撇了撇嘴快着两步跟上了越君正。 “王爷今天和黎王也聊了很久,不知觉着黎王此人如何?”仓洛尘问。 “此人心思深沉。”越君正言简意赅的一个评价。 仓洛尘心说,若说心思深沉,只怕越君正比黎王更甚呢。 “那黎王与我们结盟之事呢?”仓洛尘又问。 默了默,越君正方才说:“不急于一时。” 仓洛尘想了想问:“王爷是想要等着他主动?” 越君正看了仓洛尘一眼不置可否,但显然仓洛尘猜对了。 一时之间二人没怎么说话,临到仓洛尘住的院子,越君正忽然说:“你与他不需接触过多。” “黎王?”仓洛尘问。 “嗯。”越君正点头。 “为什么?”仓洛尘有些不解,难道自己和黎王接触有什么阻碍到越君正的地方? 越君正停下脚步看着她:“你二人身份有别。” “那怕什么,莫说几乎没人知道卿嵘的身份,即便知道了我还不能交哥朋友了?”仓洛尘对于越君正这个理由显然没当回事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越君正继续道。 仓洛尘见越君正如此关心自己,笑着说:“王爷放心,我会小心的。” 但越君正却继续坚持道:“未免有人识得羌卿嵘,你还是少于他接触为妙。” “王爷怀疑有人看破了黎王的身份?”仓洛尘狐疑道。 “没有。”越君正有些没好气。 “那既然没有,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越君正的脸色越发阴沉,微蹙眉心瞪了眼仓洛尘:“别人不知我知!” “你知怎……”仓洛尘还想问你知道又怎么了,但是话未说完,越君正转身大步而去。仓洛尘还未反映之际,便见他转眼间消失在了拐角。 “抽的哪门子的疯!”仓洛尘莫名的被他吼了一声,只觉得越君正今日莫名其妙的。 “公子。”听到越君正吼声,正在园子里的千寻前来请安。 仓洛尘愤愤的哼了一声。 “公子怎么了?”千寻见仓洛尘一脸愤怒不解的问。 仓洛尘遂即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倒霉。莫名其妙被狗咬了一口!” “狗?”千寻左右看了看:“府中有狗吗?奴才这就让人去抓起来。” “抓抓抓!最好把疯狗都拽起来仔仔细细的关起来,省的没事儿乱吼人!” 第455章 你不让我去我非要去! 千寻被仓洛尘说的又奇怪的看了看左右,他记得将军府中没有狗啊。 气哼哼的向房间走去,边走边说:“说他不如人家性子好还不高兴,现在自己暴漏了吧!” “公子说谁?”千寻跟着问,这才有点明白过来,方才自家主子口中的疯狗是意有所指。 仓洛尘这人性子倔强的很,而且许是如今这身体的年龄正是青春期,所以仓洛尘也带着些许小女孩青春期的叛逆。 越不让她跟黎王接触,仓洛尘越要跟他接触,即便只是为了气一气某些人,仓洛尘也高兴。 第二日。 一大早的起来无事,仓洛尘便去了自己那小院去见黎王。 彼时,黎王也刚刚起身,见仓洛尘来这么早有点惊讶,继而便笑着欢迎。 仓洛尘问黎王:“卿嵘早餐吃了吗?” “还没有。”黎王回答道。 “敢不敢跟我去吃早饭?”仓洛尘笑的眉眼弯弯话中带着些许挑衅。 因着昨天仓洛尘带着黎王去吃的东西味道不错,所以黎王也很相信她的品味。 不过即便没有这茬儿,黎王这样的好性子也不会拒绝仓洛尘。 “好。”黎王颔首笑应了。 黎王身后的随从,听到向里对吃食白班讲究的自家主子竟然答应仓洛尘出去吃东西,不禁心中震惊,难道昨天自家主子就是同她一起吃饭去了! 仓洛尘却没想那么多,见黎王这么给自己面子很开心,想着若是越君正那张冰山脸,一定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 但其实仓洛尘却从来没找过越君正一起吃早饭,又怎知道越君正一定不会答应自己呢。 见黎王收拾停当,仓洛尘笑着引路:“那卿嵘兄就请吧。” 黎王的随从还想要跟随,但却被黎王阻止了:“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主子……”随从欲言又止,但却被黎王眼锋淡淡一扫便立刻低下了头。 此时仓洛尘正巧看向别处,并未注意到黎王那威慑的眼神。 “卿嵘兄走吗?”仓洛尘在旁催促道。 “嗯,好。”黎王未再理会随从一脸担忧,与仓洛尘一同并肩而去。 二人依旧没有骑马,两个人默契的都觉得走一走很不错。走了一会儿仓洛尘忽然笑着问黎王:“卿嵘兄似乎很少带着随从一同出入。” “嗯,我比较喜欢一个人。”黎王回答后又问仓洛尘:“那洛尘呢?” 按理说,洛尘虽然不是什么王孙贵胄,但是她这样的身份出行带着个把奴才的却也实属应当,但是无论是从前在北疆见到她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下,还是如今看似一身轻松随意的在这嘉云关中,每一次都没有见她身边带着下属。 仓洛尘也一笑道:“我也跟卿嵘兄一样,喜欢一个人。不过我这性子平日里随便惯了,若是真带着人进进出出的反而觉着拘束。” “看得出洛尘是个洒脱性子。”黎王笑着道。 仓洛尘笑了笑也没有否认:“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去过北疆,也去过齐国,还真的没有去过羌国呢。” 第456章 很庆幸我没有见过你! 即便是从前四国并不亲近的开战之时,与越国战事最多的当属北疆,第二便是齐国,羌国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 黎王听了仓洛尘的话笑了笑说:“若按你的身份,从前没有去过羌国我倒是很庆幸呢。” 从前仓洛尘所到之处,那必然是战争与杀戮,仓洛尘没有去过羌国说明羌国和越国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仓洛尘哈哈大笑:“到也真是这么个道理。”笑了笑却又说:“不过怎么搞的我好像是什么瘟疫一样,有那么可怕。” 黎王浅笑摇头:“洛尘并非瘟疫,但有时……却比瘟疫更可怕。” 仓洛尘佯装不满的看着黎王:“我听出来了,卿嵘这是在贬损我。” “不不。”黎王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洛尘并非瘟疫,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勇猛之态却比……”黎王说到一半自己先无奈的笑了,觉得这话怎么解释都有些不对劲,只要跟瘟疫二字比较,总不像是什么好话。 “怎么?”仓洛尘故意扬着下巴继续等着黎王的解释。 黎王却歉意的笑着摇头道:“是我说错了话,总之没有半分贬损洛尘的意思,只是洛尘在战场上的威名众人皆知,所以……” 仓洛尘睨着黎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黎王却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直接摆了摆手道:“洛尘莫要介意,今日我也不知怎的,总是说错话。” 仓洛尘噗哧一声笑:“平日里见卿嵘好性子又是哥温润之人,没想到真的贬损起人来却是半个脏字都没有,实在高超的很。” 仓洛尘故意逗黎王。 黎王却以为仓洛尘真的生气了:“洛尘,我真的没有……”黎王难得的脸上没了笑意,而是颇为紧张认真的样子。 仓洛尘见此也不好意思再逗他玩:“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跟你开玩笑呢,卿嵘这样的好人,我自然相信你不是那个意思。”仓洛尘对黎王笑着眨了眨眼睛。 黎王这才如释重负般出了一口气,脸上如常的露出了笑容。 仓洛尘带着黎王去了一家小面馆儿,依旧是很小的店面,但一大早却几乎坐满了食客。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多多放辣子。”仓洛尘一进门便轻车熟路的扬声道。 “好嘞!”面老板边擀面,而他的妻子在旁煮面,夫妻二人忙乎的热火朝天。 仓洛尘对黎王笑着道:“这家的面特别劲道特别香。” 黎王见仓洛尘拿着筷子已经开始有些急不可待了,也学着她的样子拿着筷子等着:“洛尘此言,我倒是更为期待了。” 仓洛尘给黎王眨了眨眼笑的眉眼弯弯:“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只怕你吃了一回想两回呢。” 面很快就煮好了,老板娘将两碗面条送了过来,一看竟然是仓洛尘。意外的笑着道:“哎呀,怎么是大人。大人为何来了也不说一声,看我和我家那口子忙乎的竟然没注意是大人来了。” 第457章 背后站着一个他 黎王看着那老板娘和仓洛尘热情的说着话,全然没有一个贵家公子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和这些普通百姓亲和的打成了一片。 直到一旁又有客人来吃面,那老板娘才和仓洛尘没唠够一样有点恋恋不舍的先离开。 仓洛尘见那老板娘走远了,对黎王一笑说:“卿嵘兄快尝尝,我可要先吃了。” 仓洛尘说着便一下子夹了一大筷子的面,吹了吹便往嘴里送。继而烫的闭不上嘴,终于咽了下去才对黎王笑着道:“这面条就要热辣的时候吃才最带劲,不信卿嵘也试试。” 黎王是个乖宝宝,当着学着仓洛尘的样子吃了一大口。 仓洛尘看着黎王的反映,只见他被烫着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之后,脸上便开始出现丰富且怪异的表情变化。 仓洛尘起先还觉得他是被烫的,但渐渐看黎王脸色变得有些发红,眼中神情有点痛苦的样子,仓洛尘试探地问:“卿嵘,你没事吧?” 黎王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但是他脸上那略显痛苦的表情却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继而略为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来:“就是……有些辣而已。” “啊……”仓洛尘这才明白,敢情这丰富的面部表情是被辣的。 “怪我方才没问你能不能吃辣,只照着我自己的口味来了、”仓洛尘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茶楼:“卿嵘,我们去茶楼喝茶给你解解辣可好?” 黎王简直求之不得的立刻点头。 仓洛尘见黎王被辣成这样,但又因着身份习惯识得他不会张口吸凉气而是硬憋着,仓洛尘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进了茶楼,那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位客官里边儿请。” “雅间儿。”仓洛尘进门直接吩咐道、 那店小二有些歉意的说:“回二位公子,咱们店小并无雅间,但楼上却都是用屏风隔开的,不知二位客官……” “行。”仓洛尘直接点头。 要雅间也不过是碍着黎王定然不会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猛灌茶水,情况紧急之下,有个屏风挡着也将就了。 上了二楼,见靠窗的位置上已经有两桌客人在座了,当真全都用屏风格挡着。 仓洛尘立刻吩咐小二:“去上两壶凉茶来。” “凉茶?”小二心说平日里客人都是喝新沏的,哪有喝凉的。 “嗯,别问那么多,去就是了。”仓洛尘直接扔了块银子在店小二手中。 见了银子,店小二自然不犹豫:“好嘞,客观稍等。凉茶两壶!” 不多一会儿,两壶凉茶便送上来了,仓洛尘亲自给黎王倒了一杯,黎王憋了半晌终于见着了水,因着屏风格挡也不必担心有人窥视,直接一杯仰头而尽,继而立刻又倒一杯喝了。 稍微好了一点刚要喝第三杯的时候,突然看到仓洛尘身后那人一口茶差点呛着。 仓洛尘见黎王眼神奇怪,不禁也向自己身后看去,这一看当真也吓了一跳:“王爷!” 第458章 脚底抹油开溜 越君正和殷九不声不响的站在仓洛尘身后,殷九万年冰山脸暂且不提,只是越君正的脸色也有点阴恻恻的,看的仓洛尘有点慎得慌…… “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仓洛尘有些惊讶。 黎王也很惊讶,没想到自己略微狼狈之时在这里见到了越君正,硬生生的咽下了口里的茶水,继而起身面色如常的浅笑道:“宗省兄,好巧。” 越君正淡淡的扫了一眼仓洛尘,便也一步上前对黎王浅笑颔首:“确实很巧。” 仓洛尘给殷九使眼色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越君正今儿一大早闲着没事儿出来喝早茶?但是即便喝早茶,这嘉云关说小也不巧,竟然能巧合到在这同一个茶楼中遇到? 殷九却不打算说,对仓洛尘清浅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想说的意思。 仓洛尘愣神之间,越君正和黎王直接坐了下来。 “卿嵘兄这么好的兴致,一早来此处喝茶。”越君正对黎王笑着说。 仓洛尘心说你不也一样。但只敢想想却没敢说出口。 仓洛尘心知肚明,私下里跟越君正闹闹不打紧,但若是当着外人的面扫了他的面子,自己的下场将会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黎王方才喝了那几杯茶又经过了这么久,虽然嗓子还是有些火辣辣的,但却比方才好了不少,他面色如常的笑着回道:“洛尘说这里有一家店铺的面很好吃,我们吃了面后在此喝两杯茶。” 仓洛尘抿了抿嘴唇看着窗外装作没自己什么事儿,昨晚越君正刚说了让她跟黎王少接触,这会儿她却一大早的去找人家吃面条,而且黎王还这么诚实乖宝宝都说了出来,仓洛尘已经在计划着如何找借口开溜了。 她本以为越君正一定会先用眼神来凌迟她一番,但谁知越君正听了此言看也没看仓洛尘,只含笑问黎王:“那面真的那么好吃?” “呃……嗯,很好吃。”黎王本想说还好,但看了眼仓洛尘又改了口,自是不愿驳了她的好意。 “唔,如此,我到也想尝一尝了。”越君正淡淡的看了眼仓洛尘。 仓洛尘立刻道:“改日王爷得了空,我带王爷去尝尝。” 越君正对仓洛尘浅笑着点了点头。 那笑容看似温和,但仓洛尘却本能的觉得他笑的有些阴森森的…… 越君正和黎王二人碰倒一起,聊得自然都是一些高大上的话题,自然也多是些仓洛尘不感兴趣的话题。 从窗户看街上卖东西比比皆是,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好过在这里坐着听他二人说话强,仓洛尘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我见那有卖炒栗子的好像很不错,我下去买点回来。” 越君正砍了她一眼未置可否,仓洛尘便当他答应了,当即对黎王笑了笑便脚底抹油溜了。 从窗口看着仓洛尘出了茶楼的门,便像是个得了自有的小孩子一样脚步轻快,越君正不禁摇头轻叹:“还像个孩子一样的性子。” 第459章 皇帝驾崩了! 黎王也看着茶楼外仓洛尘轻快的背影说:“宗省兄和洛尘之间的关系,更像是……” “什么?”黎王故意卖起了关子,引得越君正追问。 “更像是……兄弟吧。”黎王转而一笑道。 “或许吧。”越君正看着仓洛尘背影眸光深邃。 两个身世显赫的男人,因为仓洛尘而相识相识。 ** 仓洛尘出了茶楼也无事可做,想着从前在都城还要每日早朝跟文武群臣逗逗嘴皮子,即便身在白城每日还有一堆琐碎之事要处理,可是这一次回到了嘉云关,不用连兵不用操练,整日便是闲散无事了,一闲下来反倒是没有觉得轻松,而是觉得有些沉闷无聊。 本在茶楼喝喝茶什么的也是很惬意的,但是仓洛尘不想夹在越君正和黎王中间,况且有她在,他们许多话也不好说。 仓洛尘非常善解人意的未免三人难做,自觉开溜。 仓洛尘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眼看着时近正午,她打算找个地方吃了午饭在回府中休息一会儿睡个午觉来打发这百无聊赖的时间。 但是还没找到吃饭的地儿,仓洛尘便见迎面两人骑马快速奔驰而来。仓洛尘一眼便看出来,来人是王木和一名将军府护卫。 王木远远的也见到了仓洛尘,近前放缓速度一勒缰绳停在了仓洛尘身边继而利落翻身下马:“大哥。” “怎么了?大白天的在街上横冲直撞。”仓洛尘看着那被马惊得四散的人群轻斥王木。 若是平日王木一定会憨笑着道歉求仓洛尘原谅,但是这一次他却一脸凝重:“公子,皇上驾崩了!” “什么?!”仓洛尘震惊当场。 方才还闲如今的日子过的太过乏味无聊,这转眼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何处得来的消息!”仓洛尘拉着王木退到一旁人少之处追问。 “初五,咱们的人在都城刚得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王木也是一脸凝重。 仓洛尘算了算日子,初五发生的事情,今日已经是十六了。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天才得到消息,而这十几天之内可能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先带着人回将军府去禀告大将军此事,我与王爷随后就到!”大街上仓洛尘不便多问,耽误之际先把这消息告诉越君正才是正经。 王木自知此事重要性,片刻不敢耽搁,当即对仓洛尘颔首一礼,便带着送信之人继续向将军府而去。 而仓洛尘边向茶楼赶去,便踌躇此事。 越君正离开都城之前,不是说老皇帝身体无恙了吗,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放心离开。 可为什么这才几个月,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没了? 这其中的缘由仓洛尘暂且无从查证,或者说她更关心的不是老皇帝为何突然驾崩,而是老皇帝这突然一撒手,将会给越国带来怎么样的变故。 老皇帝一走,如今朝便完全是中宁相与慎王掌权,仓家和越君正的身份就变得更加尴尬危险了。 第460章 说不出口的话 老皇帝一驾崩,到时莫说仓家,即便是越君正恐怕也会身陷险境! 再次回到茶楼,依旧是方才那店小二热情相迎,只是不过片刻,仓洛尘与方才来到这里时的心境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一脚踏入门槛,另一只脚却仿佛灌了铅水一样的沉重,几月前越君正的生母皇后娘娘方才离去,越君正虽然表面无甚反映,甚至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生母过世,又哪有不伤心的道理,他不过是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不是将经历耗费在缅怀过去之上。 而如今短短数月,皇帝突然驾崩,连失双亲,这样的感觉有多痛? “这位公子?”小二见仓洛尘一脚在内一脚在外的发着呆,不禁轻言提醒。 仓洛尘猛地回过神来。 小二低身一笑:“公子里边儿请。” 仓洛尘却无法如方才来之时的笑容满面了。 “方才和我一起来的那公子你还记得吗?”仓洛尘沉声问那小二。 “记得,那位公子还在楼上呢。”店小二机灵的回答道。 仓洛尘微一颔首便向二楼走去:“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忙去吧。” 小二看着仓洛尘的背影摇了摇头,心说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变了脸。 仓洛尘上了二楼,果然见越君正和黎王还在聊天喝茶。 二人同时见到仓洛尘又回来了,都有些惊讶。 仓洛尘脸色阴沉,对黎王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便在越君正耳边低声道:“府中有要事。” 越君正看了看仓洛尘,知道她正经事儿上不会开玩笑,并且若非急事她也不会溜走了又跑回来。 黎王是个睿智的,见仓洛尘和越君正如此,便浅笑道:“想必洛尘和宗省兄还有要事相商,恰巧我也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办,不如今日暂且别过,他日再畅谈一番。” 仓洛尘轻扯唇角对黎王回了一个歉意又感激的微笑。 越君正与黎王同时起身:“今日府中却有些事务要处理,只能先行告辞,实在抱歉。” “宗省兄客气了。来日方长。” 仓洛尘与越君正一同出了茶楼,一路上仓洛尘都不似平日嬉笑玩闹而是一路无言的微垂着目光,越君正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感觉发生了什么大事。 仓洛尘脚步飞快,越君正不得已也跟着她快速向将军府而去。 “究竟发生何事?!”向来最为沉得住气的睿王爷,今日因着仓洛尘这般凝重的神色与一改往昔的沉默不语而再难淡定。 仓洛尘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紧了又紧,本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此时她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二人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无人的空巷中,仓洛尘心中挣扎良久,每次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出声,好想有一个人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许久仓洛尘终于开口:“王爷……” “说。”向来沉着冷静的睿王爷此时也变得心急了。 “都城来了消息。”仓洛尘斟酌着,想要尽量用最平和的方式告诉他这个消息。 第461章 该如何安慰你 “什么消息?”越君正蹙眉追问。 仓洛尘紧握的双拳青筋尽显,似乎说出这一句话要比空手上战场面临千军对敌更加艰难。 “皇上他……驾崩了。”仓洛尘的声音很小,小到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但是越君正却听见了。 突然对一个人说他的父亲去世了,而且还是在他的母亲去世后几个月而已,并且他的父亲去世后他将面临着兄弟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被撕破,为了权利而兄弟相残,甚至更加惨烈的事情接踵而至。 皇帝驾崩了。 他的生身父亲。 仓洛尘低着头没敢看他,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虽然皇帝的死与她无关,但是这个不幸的消息确是通过她的嘴告诉了他。 但即便如此,仓洛尘也希望这个消息是自己告诉他,而并非都城传来的一道冰冷的,昭告天下皇帝驾崩的诏令。 许久,仓洛尘没有听到越君正说任何话,微垂着的目光正落在他腰侧的玉佩与丝绦之上,那丝绦在光线下显出淡淡的流光,仓洛尘以此来转移当下这莫大的压抑气氛。 “皇上是个明君,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好受,但是……但当务之急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仓洛尘依旧垂着目光,边说边情不自禁的去抓自己的衣摆,她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开解人的人,虽然现下很想安慰一下越君正,但却实在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该说些什么才好。 “先回将军府吧。” 许久,越君正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低沉沙哑,仓洛尘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满满的疲惫甚至于无奈。 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当初他和仓洛尘都认为老皇帝留在宫中,慎王和宁相等人不敢把他如何,即便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但起码还是安全的,但越君正这里时机已到,到时便可重返都城。 但是…… 回到将军府,二人直接去了大将军的书房。 仓问生还有左正名顾全真三人早在书房中等候。 三人见了越君正起身一礼,更是同时观察越君正的神色,除了少了些笑容却并没有看出其他的。 仓洛尘在越君正身后对他们三个人清浅颔首,告诉他们越君正已经知道消息了。 众人各自落了坐,一时之间气氛却都相对沉默。 半晌,终是仓洛尘吸了一口气先开了口:“皇帝……初五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仓洛尘边说边观察越君正的神色,象要尽量不去硬碰他的痛处。毕竟这在于她们只是死了一个君主,但是在于越君正却是失去了亲生父亲。 见越君正的神色依旧“淡定”,仓洛尘才问仓问生:“都城那边的消息具体怎么说的?” 仓问生不禁也看了眼越君正,继而也是面有愁思,却只说了四个字:“秘而不发!” “什么?!”仓洛尘惊讶。 就连一直沉默未语的越君正也抬起了头来、 “慎王和宁相实在太大胆了!难道他们真的认为这越国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吗!”想起慎王和宁相等人的所做种种,仓洛尘愤慨道! 第462章 传位遗诏 “恐怕他们真的已经这么认为了,只是其中兴许还有什么顾及,所以如今秘而不发。”左正名接言道。 仓洛尘和仓问生还有左正名和顾全真四个人都不禁看向越君正,希望他能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越君正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的过度悲伤,只是难掩一身的疲惫,他默了默缓缓开口:“他们没有遗诏。” “这些人连逼宫都敢做了,假冒一封遗诏又有什么难的?”顾全真疑问道。 越君正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还有国玺。” “国玺?”仓洛尘和仓问生一同惊讶问。 越君正捏着眉心清浅颔首:“嗯。” “王爷是说……” “国玺在王爷这里?!”仓洛尘接上了仓问生的话。 越君正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仓洛尘意外,她竟然一直不知道越君正手中有国玺。同时也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失落。她以为两个人可以无话不说,原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够挖心抛腹的直言不讳。 但这种失落的小情绪只停留了片刻便被其他需要思考的问题取代了。 仓洛尘想了想说:“慎王和宁相把持朝政已久,想必如今都城也是怨声载道疑心重重。若他们如今强行登基,一定会落下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声。除非有了皇帝的传位遗诏,到那时登基方才名正言顺。 但造遗诏不难,可没有了国玺,即便强行登基却也难以久坐宝座。” 仓洛尘将心中所想分析出来,仓问生和越君正等人都很赞同她的说法。 仓洛尘又突然道:“还好王爷现如今没有在淮丰!” 仓问生和越君正等人都不禁的将目光落在了仓洛尘的身上,大家一时之间都明白了仓洛尘在想什么。 淮丰比嘉云关离都城更紧,若是马不停蹄毫不停歇的急速前往,那么几日之前都城的人就应该已经到淮丰了。 仓洛尘说:“慎王和宁相如今一定如无头苍蝇一般在皇城中查找国玺的下落,若是他们找不到,很有可能会怀疑到王爷的身上,慎王那样狠辣之人,即便强抢却也是极为正常。” “王爷一定不能回淮丰,起码现在不可以。”仓洛尘对越君正担忧道。 越君正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对仓洛尘的话未置可否。 “但若都城的人到了淮丰找不到王爷,会否到时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左正名也担心的说。 仓洛尘只接道“比起扣帽子,姓名更为重要。” “此事……还需看王爷自己的主意。”仓问生看着越君正说。 而当事人,越君正却至此未发一言,仓洛尘知道此时他心中已经开始在布局了。 老皇帝突然驾崩,仓洛尘说不震惊与一点点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关乎到很多人的性命。 但即便此时她们看似处在下风,仓洛尘却依旧愿意站在越君正的身后继续支持着他,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相信他不会倒下,相信他的能力。 第463章 信使被追杀 几人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等待着当事人睿王爷自己来拿主意。 但越君正一脸的疲惫之色,显然这突然而至的噩耗也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仓洛尘想了想说:“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爹和两位将军先去休息,此事来得突然,也让王爷好生想想再作决断。如此可好?” 顾全真和左正名看仓问生,仓问生没说什么起身点了点头:“也好。” 仓问生和顾全真还有左正名先行离开了,临走之时仓问生的手略犹豫着落在了越君正的臂膀之上轻轻握了握。 仓问生和老皇帝是多年好友,也正是因为老皇帝,仓家才会被委以重任,仓问生与老皇帝之间所经历的种种,是仓洛尘无法想像的。 越君正失去了父亲,而仓问生也失去了一个多年相交的知己好友。 “王爷……”仓洛尘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止住了,只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而徒劳更是不合时宜的。 越君正放下了揉着眉心的手缓缓抬起头来:“我没事。” 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又会真的没事。 “殷九。”越君正凭空沉声唤道。 “在。”殷九出现在了门口。 “为何没有都城送来的消息!”越君正也不避讳仓洛尘,直接问殷九。 殷九默了默方才回答:“恐怕……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殷九也无法确定。 越君正神色一凛:“查!” “是!” 按理说在都城中越君正的消息应该比仓家的更加灵通才是,但仓问生的消息都已经送来了,可越君正显然还没有得到他手下汇报的消息。 希望真的只是路上遇到什么阻碍耽搁了才好。 两日之后,越君正在都城的探子终于送来了更确切的消息。 一切真的如仓洛尘等人推断一般,慎王和宁相等人将皇帝驾崩的消息秘而不发,确实是因为没有国玺的原因,慎王想要的是名正言顺能够堵住所有人的嘴与消除所有人疑虑的登基,但没有国玺,一切终究是徒劳。 都城如今严查人员进出,就连淮丰中也不知不觉多了很多慎王等人派去的暗哨。而探子之所以这么晚才将消息送到,也确实是在路上遇到了阻碍。 那探子一身灰土,背上更是中了一箭却硬挺着来到嘉云关,一进门便身子一晃差点倒下:“属下本与其他两名信使一同前来给王爷送信,但属下们方一出都城便被人拦路追杀,一路来到嘉云关,那两名信使为了保属下将信安全送到王爷手中,已经死了。” 仓洛尘站在越君正身旁看着那一身狼狈的信使,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因为这表示今后都城在慎王的控制中将会更加严密。 有一瞬间仓洛尘会在想,她们当日退出都城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那信使扛着箭伤继续说:“属下们已经探明,慎王和宁相还有褀妃等人确实与齐国有勾结,而齐国的使节已经早一乔装混入了都城,但或许因为朝中如今人心并不稳固,慎王等人并没有将齐国使节来访之事诏告。” 第464章 掩饰下的悲伤 “何止如此,从前有皇上坐镇,若齐国使节露面而皇上不露面如何说得过去,但现如今……”仓洛尘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看向越君正暗道自己一时之间又说错了话。 但好在越君正无甚反映,只沉吟片刻道:“你一路辛苦了。” “殷九。” “属下在。” 越君正沉声吩咐:“带着他下去医治,留在嘉云关好生养伤,另两人找到他们的家人,好生安顿余生。” 那信使听了心中感动:“属下替另两名信使感谢主子恩德。”当即一个大礼。 殷九带着那信使离开,仓洛尘问越君正:“王爷可有何打算?” 越君正眸光幽深:“既然他秘而不发,那本王自只能权当不知了。” 这几日来,仓洛尘几乎时常跟在越君正身边,而不再躲着开溜,她有时想要在越君正身上看到一些关于悲伤或愤怒的表情,但他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少了笑容之外,似乎一切都与平时无异。 仓洛尘忘了,他和她一样,都是太过冷静之人。 “黎王那里,王爷打算怎么办?”仓洛尘想了想又问。 越君正站起身来:“自是一切如常。” 仓洛尘见越君正向外走不禁问:“王爷要去哪儿?” “去见他。”走了两步越君正又接言道:“今日你不必跟着了。” 仓洛尘止住了刚刚抬起的脚步。 “正哥哥你去哪儿?” “王爷。” 仓洛尘抬头,见朝乐郡主和仓九瑶正遇上了越君正。 越君正看了一眼朝乐郡主却并未回答,直接越过二人向府门走去。 朝乐郡主见越君正突然变得态度如此冷淡,不高兴的跺脚又奔着仓洛尘来了。 “洛尘哥哥,正哥哥是怎么了,干嘛不理凝沁了?”朝乐郡主嘟着嘴问仓洛尘。 仓九瑶随后入内清浅一礼:“哥哥。” 仓洛尘现下也是一脑袋的愁思哪里有心情搭理这两个小姑娘:“郡主,王爷这几日很忙,你不要去打扰他了。” “那正哥哥忙,洛尘哥哥陪我玩好不好?我听说城外……” “郡主!” 朝乐郡主兴致勃勃的话为说完便被仓洛尘颇为不耐的厉声打断。 朝乐郡主被仓洛尘突然之间的冷厉吓得一惊,抱着她胳膊的手也缓缓的滑了下来,怯怯的看着仓洛尘不敢说话。 仓洛尘自知态度不好,无奈轻叹,缓了缓口气对朝乐郡主说:“郡主,这些日子你不要乱走,更不要出府,有九瑶陪着你在府中玩就是,王爷和我都有些事情要办,真的无法抽出空闲来陪你,你自己听话些好吗?” 仓洛尘拿出了全部的耐心如哄小孩子一般,朝乐郡主即便再天真,如此也看出来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依旧怯怯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仓洛尘转而神色骤冷看向仓九瑶:“妹妹近来也不要出府,只在府中陪着郡主就是。” 仓九瑶自然不敢忤逆仓洛尘,颔首一礼:“是。” 若是平日仓洛尘看到仓九瑶一定烦得不行,但如今烦心的事情太多,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女人了。 第465章 面对一切的勇气 打发了朝乐郡主和仓九瑶,仓洛尘便直奔仓问生那里去。 到了书房得知仓问生去了校场巡视,仓洛尘又骑了马找去了校场。 嘉云关的练兵场,仓洛尘长大的地方,只要不打仗,每天近乎一半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但转眼间,已经有数月没有再来过了。 经历的越多,仓洛尘就越发能体会“物是人非”的意味。 远远便能听到校场中传来士兵训练时的呼喝声,那声音象征着朝气,象征着生命力,象征着胜利与一个国家的存亡。 仓洛尘翻身下马,校场守卫将其拦下:“校场重地不得擅自入内!” 仓洛尘看着面前这二人是新兵面孔,从前并未见过,她从怀中拿出令牌。 那守卫一见当即恭谨道:“大人!” 仓洛尘手中的令牌是当年老皇帝赏赐给仓问生的金牌,纯金打造只有两枚,一枚在仓问生那里。 仓洛尘将马缰扔到了守卫手中,自己则独自向校场中走去。 “你小子怎么来了?”顾全真见到仓洛尘,远远的骑马迎了过来。 “我来随便看看,我爹在这里吗?”仓洛尘问顾全真。 “在前头呢。”顾全真说着也翻身下马:“走,我跟你一起过去。” 顾全真将马扔给一旁的兵士,随着仓洛尘向仓问生走去。 “顾叔是有话要问我吗?”仓洛尘明白顾全真显然是有话要说。 顾全真叹了口气:“我倒是没什么要问的,只是眼下这是哥多事之秋,看着不免让人心忧啊。” 顾全真和仓洛尘一同看着前方操练的士兵,脚下灰土滚股。 “大将军虽然嘴上不说,但这几日也一直愁眉不展啊。” “此事事发突然,如今秘而不发也不排除是在忌惮咱嘉云关,若真有他日慎王登基为帝,那到时候……”到时候仓家要么顺意交出兵权,要么…… 仓洛尘不愁是假的,毕竟仓家是她硬拉着站在了越君正这一方的。 眼看仓问生就在前头,顾全真用力拍了拍仓洛尘的肩膀:“我和你左叔跟着大将军打了一辈子的仗,大将军带我们不薄,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仓洛尘没想到顾全真会突然说这些,一时之间鼻子酸的有些哽咽:“谢谢。” 若真有一日仓家要反,顾全真和左正名这些跟着仓问生半辈子的老将也绝不会犹豫。 “傻小子,快去吧,大将军等着你呢。”顾全真笑着拍了仓洛尘一下。 仓洛尘见仓问生正看着自己:“那顾叔我先过去了。” “去吧。”顾全真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得知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即便所有人包括仓洛尘表面看似与寻常无异,但各自心里都有各自的思量,就连仓洛尘也时常会怀疑自己曾经的决断是否真的正确,并为今后要面对的路而紧张。 但是每每看到身边之人的支持与鼓励还有愿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信任,仓洛尘又会瞬时之间充满动力。 带着更大的勇气去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 【快要恢复女身了】 第466章 有些事,该做个了结了 仓问生刚从校场的看台上走下来:“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想和爹随便聊聊。”仓洛尘浅笑上前,神情意外平和。 这么多年来,仓洛尘与仓问生之间的对话,有八成以上都是有关于战争局势,而如今日这般仓洛尘主动找仓问生说想要聊聊天,在仓问生的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 仓问生不禁有更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仓洛尘,这早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可以扛起整个仓氏一族兴衰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仓问生时常感慨,为何仓洛尘不是一个男儿身,若是那样,他仓家还有何愁。 仓洛尘笑问仓问生:“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仓问生一身软甲于身,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却依旧身体硬朗健硕,只是这两日里的鬓发越发斑白,他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自从去了都城后回来,你长大了。” “自然,人总是要长大的,况且孩儿已经快十六了。”仓洛尘与仓问生父女二人并肩缓步前行。 “听顾叔说,爹这两日常常亲自来校场巡视练兵情况?”仓洛尘问。 仓问生清浅一颔首:“嗯,左不过在府中也暂且无事。” “爹是在担心吗?” “担心?”仓问生停下了脚步看着仓洛尘。 但仓洛尘却没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浅笑平和:“爹,有些事情,也许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什么事?”仓问生发觉今日的仓洛尘变得有些奇怪的。 “比如说孩儿的事。” 仓问生眸光骤凝。好像仓洛尘的话突然挑起了他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 但不过转瞬,仓问生却有一声长叹:“你有何计策。” 话说着,父女二人继续漫无目的的在校场外围缓步而行。 仓洛尘说:“我想要尽快将修林修易两个孩子接到嘉云关来。” 仓问生略有惊讶,没想到仓洛尘最先想到的是那两个孩子。 仓问生不禁有些惭愧,作为父亲,他对那两个孩子没有尽到半点教养之责,从出生到如今也不过只见过几面而已:“我也有很久没有见到你那两个弟弟了。” 仓洛尘淡笑着说:“父亲一心为国镇守边关,他们俩个都以能像扶父亲一样为荣,而且他们生的也很像爹您,一身英武之气,假以时日必也是才德之人。” 仓问生忽然一声轻笑,仓洛尘不解的问:“爹在笑什么?” “为父只是在想,哪个豪门贵府中的兄弟不是争宠暗斗,你到是个心宽的孩子。” 仓洛尘听了也笑了笑说:“毕竟今后仓家还要依靠他们二人,父亲应该早早接到身边来教养着,更何况如今都城动荡不安,我们仓家身份特殊,将他二人留在都城我总是放心不下。” 仓问生点了点头,也很认同仓洛尘的看法:“这件事倒是我疏忽了。”这么多年,仓问生甚至时常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了,因为这十几年来,他的所有心思全都放在了仓洛尘的身上。 第467章 极力反对 但转念一想,仓问生又犹豫:“无缘无故将他二人从都城带出来,难免会惹人怀疑,这样做会否打草惊蛇?” 仓洛尘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仓问生:“爹,皇上已经不在了,慎王若手中握有国玺便早已登基称帝了,但他那样心急的性子想必即便找不到国玺也不会拖延太久,到那时我们还要怕与他撕破脸吗?” 顿了顿,仓洛尘直言道:“爹,仓家手握重兵,孩儿又与睿王交好,慎王那样疑心暴戾之人绝对不会放过仓家。若他日慎王当真称帝,仓家要么交出兵权任人宰割,要么只有奋起一战了!” 仓问生沉默了。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他对老皇帝尽忠一生,骨子里就从没有过反意。现如今局势陡然转变,要改变他一生所遵循的为臣之道自是需要有人直言提醒并推他一把。 而仓洛尘就是那个人。 仓洛尘见仓问生一时之间没有反对,便知道他是认同了自己的计划。 “况且,爹不必担心将修林修易接出都城会打草惊蛇,若慎王等人需要一个理由,我们便给他们一个理由。” 仓问生问:“什么理由?” “仓家嫡子身死,修林修易吊唁兄长,这个理由想必慎王和宁相不但不会怀疑,而且会欢喜不已!” 仓问生震惊:“什么!你……”他没想到仓洛尘会有这样的想法。 “若慎王和宁相得知孩儿暴毙之事,一定会对仓家甚至于王爷那里放松警惕,如此不好吗?” “不可!”仓问生言辞拒绝。 “为什么?!难道爹还有更好的法子,还是……爹根本从未想过如此?” 仓洛尘本以为仓问生会答应,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仓洛尘认为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 “此事太过突然,不可以!”仓问生似乎铁了心的反对仓洛尘这个办法。 仓洛尘没想到仓问生会这么坚决。 “为什么?总要有个理由!”对于这件事情,仓洛尘也较气真来,不禁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一名都尉快步走过了过来,似是有事向仓问生禀报,听到他父女二人争执,那都尉当即停下了脚步尴尬的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 仓洛尘这会儿也冷起脸来,仓问生似乎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问题,不由得语气缓和些许:“此事我再考虑考虑。” “那孩儿先行告退了!”仓洛尘说着抱了抱拳,不似来的时候那般平和亲近,虽然多了礼数同时也多了疏离之感。 仓问生看着仓洛尘快步离去的背影,剑眉紧蹙。 仓洛尘带着一肚子不痛快回了将军府,大门口刚下马就见到了越君正和殷九二人也骑马而回。 仓洛尘站在门下等着他二人下马上前,三人一同向府中走去:“王爷去见过他了。” “嗯。”越君正依旧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成了?”仓洛尘耐着性子追问。 越君正颔首:“他不日就会回羌国。” “王爷把……皇上的事情告诉他了?” 第468章 黎王下厨 两日后。 黎王的随从给仓洛尘送来一份请柬,邀请她去别院小聚。 仓洛尘这两日一面跟仓问生憋着劲,令一方面在处理一些琐事,为若有一日假死换身份做准备,所以明知黎王快要离开嘉云关了,却一时之间无暇顾及未去与他见面。 却不想近日请柬便送到了手中。 黎王这个人仓洛尘接触时间不长,可就莫名的觉得与他亲近,也许这真的就是缘份。 翌日晌午,仓洛尘一身淡青色常服,如黎王约去了别院。 小院依旧如故,但因着有了人居住,所以显得更有生活气息。 “公子。”小福前来开门低身一礼。 “仓公子。”黎王身边的那随从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见来人是仓洛尘,大步迎了上来。 仓洛尘极为和善的浅笑颔首:“黎王可在?” “在,只是……仓公子请随我来吧。”那随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仓洛尘略有疑惑却也没有多想,随着那随从向里走,却发现这是去小厨房的方向。 “黎王在厨房中?”仓洛尘疑惑的问。 那随从干咳一声,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是。” 如此仓洛尘更加闹不明白了:“黎王在厨房中做什么?” 那随从一脸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只道:“仓公子看了就知道了。” 临近厨房,便一阵阵飘来饭菜的香味。 仓洛尘心说,这黎王不会是想要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吧?上一次厨房中惨败,这一次想要再来一回? 来到厨房,仓洛尘往里一看,只见黎王正手持锅铲动作极为熟练的在炒菜。 顿时,仓洛尘差点惊掉了下巴。 “卿嵘,你这是……”仓洛尘一脸难以置信的走上前去。 听到仓洛尘的声音,黎王拿着锅铲回过身来:“洛尘来了,还要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了。” 黎王依旧如往昔般面含浅笑般温润亲和,只是他今日在厨房中的娴熟与当日二人在厨房中的灰头土脸相差太大。 “卿嵘,你会做法?”仓洛尘看着一旁的长桌上依旧摆了三道炒好的菜,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是黎王所为。 黎王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菜淡笑道:“在嘉云关这些日承蒙洛尘照顾,这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金银俗物你定然不缺,这些菜色虽不珍贵但却是我一番心意。” 黎王话说着,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简直就是色香俱全。 他又从一旁冒着热气的大锅中拿出用竹桶蒸好的米饭,对仓洛尘一笑道:“可以开饭了。” 二人没有摆什么喜宴,只将桌子摆在了院子中央的那颗大树下,几道家常小菜还有一壶酒,简单而又随意。 黎王将筷子递给仓洛尘说:“那日之后,我便在出厨房中练了几次,没想到这做饭还真的是一门大学问。” “你为了今天这一桌菜,特意去学的?”仓洛尘惊讶的问。 黎王不以为意的浅笑颔首:“嗯,但学的不精,也只能做些简单的吃食,你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第469章 不知何日再见 仓洛尘对黎王的诚意很感动,没想到他一个身骄肉贵的堂堂王孙贵胄会为了今日与自己吃一顿饭,而亲自学着下厨做菜。 夹了一片腊肉送进了嘴里,仓洛尘吃了后笑着道:“看来卿嵘比我有做厨子的天赋,这菜完全是色香味俱全。同样是腊肉,为什么你我做的味道就相差这么多呢。” 想起那天仓洛尘那个咸的难以入口的腊肉,二人相视,不禁都笑了。 二人满上了酒杯,仓洛尘问黎王:“卿嵘近日就要走了吗?” “嗯,明日就动身。”黎王颔首回道。 “这么急?”仓洛尘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走。 “嗯,我离开羌国多日,确实不便久留,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也是时候回去了。”仓洛尘从越君正那里知道,那一天黎王和越君正二人已经商谈妥当。虽然仓洛尘不知他二人那天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结盟之事便是定了下来。 仓洛尘点了点头,执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离别总是不那么愉快的,更何况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黎王率先举起了酒杯:“此行最大的幸事,就是见到了你。” 仓洛尘听了一笑道:“这话若是被睿王爷听到,不知是否会不高兴呢。” “当然也有幸结识了宗省兄,但是洛尘与他,不一样。”黎王举了举杯,二人同时一饮而尽。 仓洛尘好奇的问:“卿嵘为何说我与睿王爷不一样?” 黎王又将二人的酒壶倒满,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仓洛尘的问题,反而问:“你去过齐国与北疆,却没有到过羌国,洛尘难道不好奇羌国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卿嵘前几日还说,幸好我没有去过羌国。”仓洛尘回道。 黎王淡笑道:“那时你是领兵作战的将军。” 仓洛尘低头浅饮了一口酒,思量黎王为何突然说这些。 而黎王见仓洛尘一时之间没有接言,便没有再追问,而是笑了笑说:“若有一日,洛尘不再是领兵作战的将军,而只是你自己的时候,我很希望能够在羌国摆上丰盛的宴席,以最尊贵的礼节来欢迎你。” “我不过一介平民,哪里就当得卿嵘如此厚待?” “因为……”黎王话说一半顿了顿方才接着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且当年你曾帮助过我的母亲。” 仓洛尘总觉得黎王的话中有话,但是一时之间又参不透他究竟何意:“卿嵘既然都这么说,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等到那一日。” 黎王举杯淡笑道:“总会有的。” 一顿饭吃的,二人没有谈两国政事,好像只是两个身份普通的好友即将分别而小聚。 仓洛尘与黎王吃过饭后便没有久留,黎王亲自将仓洛尘送出了别院。 “卿嵘明日何时启程?我来送你。”仓洛尘问。 “天一亮便动身。” “好,那明日再见。”仓洛尘与黎王笑着道别。 但方一上马而去,总觉得心里有些许空落落的。 第471章 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跳吗? 仓洛尘刚回到将军府,就见到了等在府门前的千寻:“公子,您回来了。” “怎么站在这,有什么事吗?”见千寻一脸焦急,仓洛尘的心莫名的紧了一下。 “大将军和王爷都在书房,让奴才见到公子就让公子立刻过去。”千寻一脸焦急,显然等的久了。 “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仓洛尘边走边问千寻。 “奴才也不清楚,但好像淮丰那边来人了。” “淮丰……”仓洛尘若有所思。 仓洛尘来到书房,正巧见到越君正和仓问生一同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看二人的脸色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王爷,爹。”仓洛尘快步上前。 “又去哪了,为什么才回来!”仓问生冷着脸当头斥责。 仓洛尘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越君正将手中一封书信递给了仓洛尘。 仓洛尘有些疑惑的接过一看,当即否决:“王爷不能回去!” 信是越君正在淮丰的人送来的,就在三日前,都城中下了诏书,称老皇帝病重,召一众皇子回都城侍疾。 “这明显是个全套,若王爷回了都城,慎王和宁相等人又怎会轻易放过王爷。” 见越君正和仓问生一时之间都不说话:“王爷和爹已经做了决定了吗?” “王爷想要回都城。”仓问生说。 “王爷!明知道这是个全套您也要回去吗?!”仓洛尘有些情急的抓着越君正的衣袖。 若此次越君正真的回了都城,那还是否有命再回淮丰就难以预料了。 越君正眉心紧蹙,显然他也有些许犹豫。 仓问生在旁道:“若王爷不肯回受召回都城,慎王与宁相等人定会在背后非议王爷不孝不恭。”慎王和宁相等人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古代,孝义都是排在一等一的。 若越君正落下个不孝的口实,将来即便登基为帝,也将会是他一生的污点。 但仓洛尘的思维方式却与他们不同:“王爷,真正的孝义不是做在表面的,王爷究竟是否不孝皇上最为清楚不过,只要王爷有朝一日能够名正言顺的座上那个位置,才是了却了皇上的心愿,尽了最大的孝道!” 很多事情难免当局者迷,更何况是涉及到自己至亲的生死孝义。 仓洛尘见越君正被自己说服的开始动摇,接着道:“我们明知道这是陷阱还要顺敌人的心意跳进去岂不是太傻了吗。王爷可曾想过,即便王爷回到都城尽了世人眼中所为的孝道,那之后呢?王爷心善想要兄友弟恭,但他却想要至王爷于死地!” 仓问生觉得仓洛尘这番话说的太过火,给她使了个眼色适可而止,但仓洛尘却佯装未见。 “王爷,结局已经无法避免了,最后的胜者也只会有一个人。” “放肆!”仓问生一声呵斥。 一直在凝眉而思的越君正缓缓看向仓洛尘,眸光幽深难明其意。 仓洛尘顺势低眉敛目抱拳一礼:“下官一时情急逾越了,请王爷责罚 !” 第472章 我在羌国等你! 翌日。 清晨天还未亮,仓洛尘便已等在了城门外。 灰暗的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久等之下打湿了发髻与眉眼,长衫上也沾染了一身水汽。 黎王在仓洛尘面前下了马车,仓洛尘上前两步:“卿嵘。” 见仓洛尘一身水汽显然是久等已久,黎王有些惊讶:“你等了很久……” “我怕若来晚了你已经走了。”仓洛尘并未在意被淋湿的自己,而是从马上取下了一个小包袱交给黎王:“你走的太急,我来不及为你准备礼物,里面大的盒子是送给卿嵘的母亲的,小盒子是送给你的。” 黎王含笑接过包裹想要打开,却被仓洛尘制止了:“雨天路滑道路不好走,还是早些赶路吧,回去马车再看也不迟。” 黎王没有道谢,而是将包裹交给了随从,继而从腰带上解下了一枚玉佩递给仓洛尘,笑容温润:“礼尚往来。” 这枚玉佩仓洛尘在北疆那一次相遇时便见他一直带在身上,这次来嘉云关依旧随身佩戴,想必是极为珍视之物,仓洛尘推拒:“我那并非什么名贵之物,不必如此的。” 黎王不顾仓洛尘推搪,握着她的手腕将玉佩塞到了她的手中:“收下,好吗?”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世俗的价码去衡量价值的。 黎王紧紧握着仓洛尘手腕的手有些凉,却很舒服,好像一弯清泉从手腕流过,一丝清凉沁入心间。 “可是……”仓洛尘还想推拒,黎王却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合上,紧紧的包裹着那块玉佩。 微凉的大手中握着温热的小手,小手中紧握着他的玉佩。 仓洛尘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怔愣,黎王的笑容依旧浅淡而温润:“我等你。” “等我?” “嗯,在羌国……等你。” 仓洛尘的手背上还残留着黎王掌中的沁凉,但他的马车却早已缓缓缩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了依旧下着如毛细雨的灰暗天空下。 仓洛尘看着手中的玉佩,温润的玉色,只雕刻着一个卿字,在角落中还有一朵象征着羌国国都的图腾。 似乎每一次与他相遇到分别都是这样的来去匆匆,明明是两个不那么相熟的人,却偏偏如同相交多年的好友。 似乎有很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却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还有,还有在他转身时听到的那一声轻念,是风雨中的幻听还是自己的臆想,或是当真从他口中而出。 那一声“九瑶”。 仓洛尘抿了抿唇,想来定然是这几日神经太过紧张而听错了的…… 他说在羌国中等着她,可对现下的仓洛尘来说,那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承诺。 仓洛尘收好了玉佩,随手擦了一把眉眼上的水珠,翻身上马与他向相反的地方而去。 即便是朋友,即便是亲人,即便是挚爱之人,却终究逃不过离别二字。 人生在世,难免相逢与离别,心胸豁达,才能够活动更轻松自在些。 缘之一字,有深有浅,远来固然可庆,缘散何须哀怨,懂得随缘者,心无挂碍。 第473章 祸不单行 黎王离开嘉云关的第二天,越君正便也动身准备离开了。他要回淮丰。 自从仓洛尘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有些坐立难安。 就在越君正即将离开之时,仓洛尘接到了白城中白化送来的信笺。一看之下,可谓是祸不单行。 都城中下了诏令,竟然是要召仓洛尘入都城复任羽林骑。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显然是一个莫大的陷阱。 慎王等人终究还是认为仓洛尘是个危险之人,所以想要召她回都城,到时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大将军在府中吗?”拿着筷子一口未动,仓洛尘便让人将吃食撤了下去问千寻。 “奴才也不知,要不我去看看?” 仓洛尘想了想直接站起身来:“不用了,我自己去。” 嘉云关的夜总是比都城等地更长一些,如今天一冷,天黑的就更早了。 仓洛尘去找了仓问生,果然他并不在书房中,想他许是在军营,仓洛尘便一刻也等不得了,直接奔军营去。 只是前脚刚一出门,就听到夜空中一声轰隆隆的闷雷声。 “公子是要去哪,眼看要下雨了,乘车去吧。”千寻在后头快步追上了仓洛尘。 “不必了,让人给我备马去。”仓洛尘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若是拖得再久些难免到时自己就失了勇气改了主意。 千寻看着天色有些担忧:“公子,还是乘车吧,这眼看……” “哪那么啰嗦,让你去你就去!” 仓洛尘从未如此呵斥过千寻,千寻当即愣了一下,继而便不敢多言快步前去备马。 但刚走了不一会儿又小跑着回来了:“公子,大将军回来了。” “只大将军一个人吗?”仓洛尘问。 “是,大将军只身一人。”千寻点头回答。 二人说着话的时候,只见仓问生已经走了过来。 仓洛尘挥了挥手对千寻道:“你下去吧。”继而便向仓问生迎了过去:“爹。” “怎么站在这。” “我有些事情想要和爹商量一下。”仓洛尘开门见山。 “哦?什么事?”仓问生见仓洛尘难得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不禁问道。 “关于我的事。” 仓洛尘只说了这几个字,仓问生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还在想着那件事。”自从上一次仓洛尘说想要假死换掉身份被仓问生拒绝后,父女二人的关系一直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如今再次提起这件事,仓问生不禁有冷了脸。 “我不明白,为什么爹就是不同意!”仓洛尘这一次不打算让步。 仓问生也好不退让,质问仓洛尘:“你一心如此,是为了私心还是为了仓家,或是为了他!” “我是有私心,也是为了仓家……还有他。” 父女二人在此剑拔弩张,府中兵士随从见此不禁都远远避让不敢冒头。 “你……”仓问生有些难过,更有些恨铁不成钢,看着仓洛尘的眼中不免失望。 看着面前的仓问生如此,仓洛尘也不禁心软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过分,是以缓和一下对仓问生说:“爹,都城下了令,要召孩儿回都城复任羽林骑。” 第474章 身份即将揭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仓问生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爹认为,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仓问生沉默了,布满了岁月沧桑与的面容之上满满的愁思。 此时他知道,除了仓洛尘提出的方法,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总不能让仓洛尘回都城送死,而又不能抗旨不尊,唯一的办法就是…… 死。 ** 越君正就要动身回淮丰了。 而仓洛尘也在计划着自己的事情,当然也有很多事情都在犹豫不决当中。 而就在越君正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仓洛尘终于下定了决心,敲开了越君正的房门。 见到门口的仓洛尘,越君正并不惊讶,让开一步让她进了房中。 听着房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仓洛尘的神经骤然一紧。 “王爷这么晚还没有睡。”仓洛尘有些紧张中没话找话说。 “嗯,有事?”越君正坐了下来,并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仓洛尘的动作有些局促,坐在了椅子上却也有些如坐针毡之感。 仓洛尘这么大晚上的找必定是有事,但越君正却也不催促她。只动作缓缓的执着茶壶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自己先请呷了一口。 仓洛尘突然之间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捧起茶盏一股脑的,把茶水当酒水一般,一仰头全干了。 越君正又给她倒了一杯茶,仓洛尘下意识的端起茶盏还想再喝,却又忽然止住了动作,心说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就是说些事情而已,用得着如此紧张么。 “王爷,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仓洛尘放下了茶盏,神情渐渐平和,但心中却依旧不免紧张。 越君正也不问她是什么事,只清浅颔首:“好。” “其实就是……”话到嘴边,仓洛尘却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的好,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越君正耐心极好的不追不问。 仓洛尘又喝了两杯茶,纠结了许久,最后想喝第三杯茶壶却空了的时候,她一咬牙问:“王爷,若有一天,我不是我,王爷会如何?” “你不是你?那是谁?” 烛灯下,仓洛尘觉得越君正的神色有些许奇怪,但又说不清怪在哪里。 “就是不如说,有那么一日,我不再是仓家的嫡子,而是别人,甚至……甚至变成了一个女人,王爷你会如何?”仓洛尘双拳紧握,紧张的等待着越君正的回答。 越君正却清浅一笑:“这么晚,就为此事?” “嗯,王爷先回答我。”仓洛尘心中有些焦急。 “不记得了?你曾问过我这个问题。”越君正笑着说。 仓洛尘回想了一下,却没什么印象,当即也顾不了那么多,只紧追着越君正问:“不管以前问过没有,你现在回答我。” 越君正笑容淡淡,但却让人感觉很温暖,他说:“你就是你,又怎会是别人,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甚至是……女人,你还是你。” “即便……我变成了女人呢?” “若真如此,我倒很是期待。” 第475章 如果我是女人呢? “期待?” “嗯,期待。”越君正浅笑颔首。 仓洛尘没想到越君正会这样回答。这完全与她预想中的情景不符。 原本还有好多问题,还有好多话,但越君正不按套路出牌,仓洛尘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不是应该说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或者嘲笑自己脑子不清醒了。 或者…… 总之,无论是怎样的对话,都不应如现下这样,笑着说期待…… 他期待自己变成女人? 还是期待看到自己穿着女装滑稽不已的样子,到时好取笑自己? 仓洛尘一时之间脑中纷乱不堪,但却又好像一片空白一般,让她无法思考。 “王爷不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可笑吗?”仓洛尘问。 越君正摇头:“若是殷九来问,也许很可笑,但你不会。” “为什么?因为我对王爷说过,我喜欢男人?” “呃……”越君正也没想到仓洛尘会突然这么问,犹豫了一下说:“也算是吧。” 仓洛尘皱了皱眉心:“那王爷是否很想看到我穿着女装一身滑稽相,所以才很期待?” 越君正点了点头,但转瞬却又摇头:“没有。” “王爷方才点头了!”仓洛尘有点不高兴,虽然说她这辈子还没穿过女装,但凭她这般相貌身姿,总不至于太过滑稽吧! 虽然仓洛尘自己也并不认为自己的容貌身姿有多么出挑…… “我是……”越君正刚想要解释,但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并非轻贱与你。” “那王爷在期待什么?”仓洛尘“孜孜不倦”的追问着。 她如今就好像一个买了一件非常喜欢的新衣的女孩,但那新衣却有些特殊并不那么被大众所接受,冷不丁冒出一个人说她这件衣服真好看,她便也禁不住要追问,你真的觉得好看吗?那里好看?以此来确定那人是真的觉得这新衣好看,而不是打着好看的幌子而说着反话。 越君正也难得耐性如此之好,依旧面含浅笑。 他突然缓缓抬起手来,在仓洛尘不知所云的情况下,手掌轻轻的抚在了她的脸颊之上,而且还有些恶作剧般的捏了捏她脸颊上本就不多的肉:“期待你变回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她有些怔愣兀自呢喃着他说的话,看着面前一脸温柔的越君正。昏黄的烛灯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眉眼唇角之上的温柔笑意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这个曾经对断袖一事避之惟恐不及的睿王爷,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王爷,如果我说……我真的是女人呢……” 仓洛尘话方问出口就后悔了,戛然而止去观察越君正的反映。 “王爷!” 门外突然想起了殷九的声音。 “何事。”越君正沉声问,仓洛尘也皱了皱眉,显然对突然打断二人对话的殷九有些不满。 “千寻在外求见。”殷九在外回道。 越君正看了一眼仓洛尘:“让他进来吧。” 不但仓洛尘好奇,越君正也有些好奇这么晚千寻找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第476章 对着女人就温柔 “王爷,公子。”千寻入内低身一礼。 “何事?”仓洛尘对突然前来打扰的“千寻”语声有些许不悦。 千寻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眼看了看越君正。 “有什么说就是,不必避讳。” 千寻顿了顿,这才说:“公子,九瑶小姐自尽了。” “什么?!” “什么?!” 仓洛尘和越君正异口同声,对此事震惊不已。 仓洛尘记得上一才看到仓九瑶和朝乐郡主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见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突然就自尽了。 “死了吗?”仓洛尘皱眉问。 千寻回道:“被伺候朝乐郡主的侍婢及时发现,已经救下了,但是人受了些惊吓,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神智不清?她撞到脑袋了?” 仓洛尘并不关心仓九瑶是死是活,问的话也并不是一个兄长对于妹妹的关切与紧张,但察觉越君正在身边看着自己,仓洛尘当即又改了口问:“她受伤了吗?” “九瑶小姐是……上吊,并没有撞到头部。”千寻也语声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仓九瑶的事情而紧张。 千寻虽然不知道仓九瑶的真正身份,但却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这个九瑶小姐,所以连带着千寻他自己也并不待见仓九瑶。 “人在哪,去看看。”仓洛尘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要问越君正的,但不管怎么说仓九瑶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若亲妹妹自尽了她这个当兄长的都不去看一眼,传出去未免惹人生疑。 仓洛尘先一步出了房间,但千寻却在旁道:“公子,九瑶小姐似乎很害怕,口中一直叫着睿王爷。” 仓洛尘脚步一顿:“睿王是郎中还是钟馗,她害怕叫王爷有什么用!” 千寻低了头没感接言。 而未待仓洛尘说话,越君正也走了过来:“本王与你一同去看看。” 仓洛尘一路上脸色都不大好看,外人瞧着只当他这个做兄长的关心胞妹的安危。 但其实仓洛尘一路上都在埋怨仓九瑶,什么时候上吊不好非要挑这个时候,就算再迟个一天让她问完了问题办完了事儿再上吊也成啊!真是会挑时间! “大将军知道这件事吗?”仓洛尘问千寻。 “大将军并不在府中,奴才得知此事也直接去找了公子。”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不必张扬。”说着话便走到了仓九瑶住的院子。 “请了郎中来看过了吗?”仓洛尘又问。 “已经看过了,郎中说并无大碍。” 仓洛尘点了点头:“让那郎中口风严些。” “是,奴才明白。” 仓洛尘颔首,与越君正一同上了台阶。 “九瑶姐姐,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 仓洛尘和越君正还没入内,便听到了房中传出朝乐郡主的声音。 仓洛尘着实有些头大,应付一个要自尽的还不够。 推门而入,仓洛尘一声:“妹妹!”情深意切满怀担忧。 千寻背脊一紧。 越君正脚步一顿,不禁看她一眼。 仓洛尘自己也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连躺在床上的仓九瑶也不禁一哆嗦…… 第477章 那个女人自尽了 “正哥哥,洛尘哥哥。”朝乐郡主见到仓洛尘和越君正起身走了过来。 仓洛尘见朝乐郡主眼圈有些泛红,还有些许莹莹,显然是方才哭过的。 “洛尘哥哥,正哥哥,你们快去看看九瑶姐姐吧……”朝乐郡主说着又语带哽咽。 见此,仓洛尘略有疑惑,千寻不是说没事儿吗,怎么看朝乐的样子好像很严重一样。 仓洛尘快步来到仓九瑶的床榻边,一看之下自己也吓了一跳。 仓九瑶的脸上依旧遮着厚厚的面纱,但露出的一双眼睛却有些凹陷,面白如纸的双眼下一团重重的青色,就连身形也消瘦不少,整个人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微合着双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她怎么会瘦成这样?”仓洛尘转身问千寻。 立在一旁的千寻却也摇了摇头。 仓洛尘又问朝乐郡主:“郡主这几日不是一直和九瑶在一起吗?前几日见你二人之时,她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 “九瑶姐姐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朝乐郡主咬着下唇哽咽着说。 “为什么?” 朝乐郡主看了眼身边的越君正:“九瑶姐姐说,正哥哥喜欢身形清瘦的女子,所以便要节食,我劝她她有不肯听,又不准我告诉你们,所以……” 仓洛尘更不懂了:“就算节食,那也不用上吊啊!”同时一脸不悦的看了看越君正。心说红颜祸水,男人长得太好看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但越君正却一脸事不关己之态,神色淡淡毫无起复。 朝乐郡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上还好好的,不知九瑶姐姐为何就……”朝乐郡主说着又要流眼泪。 仓洛尘被气的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如今事情已经够多了,这还有不嫌乱子大的。如今不但要顾及他国来犯,又要防着都城陷害,现下可好,这府中还能闹出着这种事来。 仓洛尘原本很想把仓九瑶拎起来好生教训一顿,但现下看她这幅病歪歪的样子,着实下不去手,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瞧着。 仓洛尘冷着脸问:“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九瑶姐姐需要好生静养,才能慢慢恢复。”朝乐郡主回道。 冷冷的看着床榻上不知是睡是醒的女人,仓洛尘强压下一肚子的火气:“千寻,多派几个侍婢好生照顾大小姐,万不可再闹出什么事端来。如若再闹出今日这样的事情,”仓洛尘看着仓九瑶一声轻哼:“我让你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千寻低身领命。 越君正至始至终站在一旁并未上前,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仓九瑶却什么也没说。 见仓洛尘欲要离开,越君正见此处无事也打算与她一同离开。 但就在二人叮嘱了朝乐郡主后准备离开之时,一直迷糊未醒的仓九瑶发出一声呢喃。 “九瑶姐姐,你说什么!”朝乐郡主紧张的上前去听。 仓洛尘和越君正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朝乐郡主忽然抬起头来:“正哥哥,九瑶姐姐在叫你。” 【前两章剧情改动,大家回头重看一眼吧】 第478章 我喜欢你,像妹妹一样。 仓洛尘带着千寻出了仓九瑶的房间,不一会儿见朝乐郡主也走了出来,并轻声关上了房门。 “你怎么也出来了。”仓洛尘问朝乐郡主。 “九瑶姐姐知道正哥哥来了就醒过来了,她们有话要说。”见仓九瑶没事了,朝乐郡主的情绪也平缓了许多。 “你和九瑶的感情很好。” “九瑶姐姐人很好的,而且……” “而且什么?”仓洛尘问。 “而且九瑶姐姐是洛尘哥哥的妹妹啊。”朝乐郡主说的一脸羞赧的别过了头。 仓洛尘无奈一声轻叹:“郡主……” “洛尘哥哥可不可以叫我凝沁?”朝乐郡主打断了仓洛尘想要说的话。 对于朝乐郡主,仓洛尘对于自己和她之间的纠葛也很是头痛。 “凝沁,其实我和你……”话到嘴边,仓洛尘又有些狠不下心来。 仓洛尘虽然对朝乐郡主很头大,但却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很好很单纯的女孩,天真的好像不知这世上还会有坏人一般,让人不自禁的想要保护她。若仓洛尘真的是个男人,也许真的会很愿意娶一个这样简单而单纯的女孩为妻。 但这是永远不可能的。 “洛尘哥哥要说什么?”朝乐郡主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在月光下如星子般的闪着熠熠光华,像是单纯又惹人怜惜的小白兔。 “凝沁,你是一个好姑娘,但是……我只能将你当作妹妹来看待,而且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朝乐郡主的嘴唇微张,眼中有失望和惊讶:“洛尘哥哥……” “凝沁,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而且我也很喜欢你,但却不是你想的那一种,而是兄妹之间的喜欢。” 仓洛尘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她既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希望朝乐郡主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浪费真心。她值得很好的人去疼惜,但却不会是自己。 朝乐郡主听了仓洛尘的话,沉默良久,仓洛尘的一根神经也不由的紧绷了起来,她不清楚一个女人在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当面拒绝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总比到时候自己“死了”而连累她伤心难过的好。 许久。 “就像洛尘哥哥和九瑶姐姐一样吗?洛尘哥哥也会待我如九瑶姐姐一样吗?” “不,比待九瑶更好。”仓洛尘自认为待仓九瑶并不好。 朝乐郡主忽然笑着点了点头:“洛尘哥哥,我明白了。你只喜欢我做你的妹妹,而不喜欢我做你的……你的女人。那我就乖乖的做洛尘哥哥的妹妹好不好?” 即便是妹妹也好,能够在你身边而不让你厌烦,即便是妹妹也好。 “真的吗?”仓洛尘对朝乐郡主的通情达理而有些惊讶。 朝乐郡主却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嗯。凝沁最听洛尘哥哥的话了。” 但仓洛尘却看到那笑容的眼中,晶莹闪烁。 可她只能待她如此。 仓洛尘有些心疼的轻轻摸了摸朝乐郡主光洁的发髻,如兄长一般:“凝沁最乖。” 第479章 房间中的声音 朝乐郡主说自己有些累了,所以先行离开了。 而仓洛尘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却依旧不见越君正从仓九瑶的房间中出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仓洛尘脑中开始不断出现这些话。 “公子,夜深了,要回去吗?”千寻见仓洛尘静默伫立良久不禁出言提醒。 仓洛尘不禁又看向仓九瑶的房间:“这么晚了,王爷与她独处一室恐是不大妥当。” “那奴才去看看?”千寻揣测着仓洛尘话中的意思。 仓洛尘见那房中静的出奇,总觉得有些诡异,继而清浅颔首。 千寻会意,当即走上前去,仓洛尘立在原地瞧着。 却见千寻走到门下刚想要抬手敲门,那敲门的手却忽然定在了半空中。继而把手一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敲门。 仓洛尘在后瞧着怪异,遂即也走了过去,刚想要问千寻为什么不敲门,却突然听到房中传来的轻微响声。 那声音…… 即便仓洛尘没正经谈过恋爱,但前世在电影中却也听过不少,而且当初去花楼中抓“玩忽职守”逛花楼的兵将之时,也没少听到这种声音。 房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女子的嘤咛,更像是轻吟,伴随着重重的喘息声,使听者不禁全身酥麻。 仓洛尘耳目灵敏,怔愣当下细听中竟然还有男子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那声音中包含着浓浓的欲望…… 仓洛尘和千寻都知道,房中只有两个人,一个仓九瑶,一个越君正。 而这一男一女的声音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了。 千寻一脸尴尬的低着头立在一旁,不知是否还应该敲门进去。 仓洛尘也怔愣当下,难以接受房中所发生的一切。 进去? 不进去? 离开?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仓洛尘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公子……”千寻见仓洛尘一脸凝重有些担心,但却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 “下去吧。”仓洛尘又挥了挥手,看似一脸平静。 千寻不敢再多言,低身一礼便静声退下,依旧有些担忧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院子。 房间中那二人的声音依旧不断,甚至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仓洛尘缓缓闭了闭眼,双手双拳紧握。 “砰”一声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仓洛尘方一进房中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发甜的香气,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同时,房间中的两个人也并没有因为仓洛尘的突然而至,而停下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仓洛尘两步入内,只见床榻之上,薄透的帘帐内一男一女几乎相拥在一起。 那一声声喘息轻吟正是从那帘帐后传出。 仓洛尘看到眼前的场景忽然有些脸颊发热,她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扯开了遮挡的帘帐。 帐中越君正仰躺在床榻之上,衣衫半解露出了大片胸肌,而方才还一副孱弱之态的仓九瑶,此刻却衣衫半解露着大片锁骨的跨坐在越君正的腿上。 这一副极度暧昧之态,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个人正在做什么。 第480章 求你饶了我 仓九瑶双眼有些迷蒙与惊讶的看着仓洛尘:“哥哥?” 而越君正却还在双眸半合着有些迷醉的去拉仓九瑶的手,口中不住唤着:“九瑶……” “你们再做什么!”仓洛尘怒从心起。 仓九瑶惊慌的拉了一下衣领:“哥哥,是……王爷他……九瑶不敢不从……” 仓洛尘去看越君正,却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有何反应,反而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一般手不停的在仓九瑶手臂之上摩挲着。 “啪”的一声脆响,仓洛尘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仓九瑶的脸颊之上,面纱被打掉,白皙的脸颊之上顿时红肿一片。 “混账,你竟然做这种事!” 仓九瑶被仓洛尘一巴掌从越君正身上打了下去,嘴角流出一丝鲜红,紧抿着嘴唇一脸屈辱与不甘,但转过头时却又变得一脸无辜:“哥哥为什么要打我,只因为王爷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哥哥你吗?” “你!”仓洛尘看着仓九瑶这副嘴脸真是恨极了。 “哥哥想要得到什么?哥哥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哥哥无法如愿,为何不肯将王爷让给九瑶,九瑶不是您的妹妹吗?不是仓家的嫡女吗??” 仓九瑶说着有些激动,不过滑落的衣衫爬到床边一把抓住仓洛尘的衣摆:“哥哥,只要王爷娶了九瑶,九瑶一定会乖乖听哥哥的话,一定会做好仓家女儿该做的事情,一定不会让哥哥失望的,哥哥成全我……我真的喜欢王爷,哥哥……” 仓洛尘看着面前长得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女子一脸的梨花带雨,这种感觉有些诡异,但听着她说出的话,仓洛尘却半点怜悯之心也无。 她居高临下的睨着仓九瑶一声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仓家嫡女?呵……” “哥哥……我……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我才……只要王爷要了我,我就是睿王爷的王妃,只要哥哥不说,又有谁知道九瑶究竟是谁?仓家的女儿做了王妃,这是百里无一害的事情。” 仓洛尘轻蔑的看着她:“你处心积虑勾引王爷,教唆凝沁来到嘉云关,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设计了今日的这出戏,只为了爬上王爷的床。但你可知,王爷这样清傲的一个人,若他清醒后得知被你用诡计设计,还会否纳你为妃?” 仓洛尘说着,看了看正紧紧皱着眉一脸不舒服的越君正:“你若当真肯乖乖的做一枚棋子好好听话,我也许可以留你一命,但如今……你做;饿太多不该做的错事。” 仓洛尘周身气息骤冷,微眯的眸子中杀意凛然,她一脸的悲悯与冷漠,两指捏起仓九瑶尖削的下巴。 仓九瑶浑身颤抖,只觉得自己如坠入寒冷冰窟一般,下巴上传来的钝痛令她眼中泪水更甚:“饶了我。” 面对如此楚楚可怜的仓九瑶,仓洛尘心中忽然有些犹豫。 心想她虽然处心积虑诡计多端,但是否罪不至死。 第481章 不作就不会死 但就在仓洛尘犹豫之间,忽然一道寒光从她眼前闪过,顿时一道寒凉从手臂上划过。 鲜血滴落在床榻边缘。 仓九瑶一击只伤了仓洛尘的手臂,双手颤抖的握着匕首一脸惊恐,将匕首的尖朝着仓洛尘的方向:“你逼我的,你别过来!” 仓洛尘的双眼一闭一睁之间,眼中已是一片冷然,她毫在意仓九瑶手中的匕首,一步上前。 仓九瑶未反应之际,仓洛尘扼住仓九瑶握着匕首的手腕,用力将她手腕一个翻转“噗”的一声闷响,匕首刺入肉体的声音。 仓九瑶震惊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如泉涌般冒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褪下了一半的衣衫,如一朵朵妖艳的红牡丹般,在床榻之上绽放。 血腥味弥漫,仓洛尘眉心微蹙:“你的生死,只因你自己。” 仓洛尘从前从没有打算杀了她,即便到时无用却也打算将她好生安顿了却此生。 可她所做种种,在仓洛尘一步步的退让与容忍之后却不知收敛,反而越演越烈。 任何人任何事情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即便就在方才,仓洛尘明明看出来是仓九瑶设计了越君正,用不知何物将他迷晕,却还依旧在最后一刻考虑,是否要饶了她的性命。 但她却不知珍惜最后的机会,终究葬送了自己。 她终其所有只为能够爬上睿王爷的床,今日,却也算是了却了心愿。 仓洛尘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咽气,看着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心中的滋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九瑶……”床榻之上的越君正,依旧双眼微合,许是觉得太热,而用力的去拉扯自己的衣衫。 仓洛尘看着那大片的胸肌落在眼中,不由得生生咽下了一口口水。 男人美艳起来,比美女更加迷人。 但眼前还有仓九瑶的尸体横在一旁,却根本不是心上半倮美男的最佳时机; 仓洛尘从一旁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来,含了一口在口中,继而用力“噗”的一声,将一口茶水都喷在了越君正的脸上。 被茶水淋了一脸的越君正,皱了皱眉,不多时缓缓睁开了眼。虽然眼中依旧有些迷茫,但显然却是清醒了大半。 仓洛尘站在床榻边睨着他似笑非笑的说:“王爷真是好舒坦。” 越君正眉心紧蹙,缓缓的坐起身来,突然见到床边满身是血的仓九瑶有些疑惑,又看了看自己半褪的衣衫更加不明所以。 仓洛尘干咳一声:“我先出去了,王爷穿好衣服也出来吧,这房中被人下了香料了。” 越君正还在尽量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边下了床整理自己的衣衫,而仓洛尘已经出了房间。 站在门口,依旧能闻到房中传来的那股腻人的甜香味,仓洛尘觉得有些浑身发热,不禁用手扇了扇、 不多时见越君正也已经整理好衣衫走了出来,但脸颊却依旧有些泛红。 见他依旧紧蹙着眉心一脸的冷冰冰,仓洛尘问:“王爷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第482章 强吻 越君正沉默不语,一张脸阴的能结出冰来。 仓洛尘却一脸兴味的问:“王爷不说话,是在怪我打扰了王爷的好事?” 越君正依旧没接话,但突然看向仓洛尘的目光要杀人一样。 仓洛尘却丝毫不惧:“我还要问王爷,我的妹妹为何会被人杀死了!” “你明知故问!”越君正终于开了口。 “那王爷说说,我知道什么?”仓洛尘脸也冷了下来。 但越君正却并没打算回答,而是沉着脸抬腿就走。 “王爷不回答是心虚吗!”仓洛尘却也没打算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反正很多事情,她原本也是打算跟他说开了的!到时候大不了一拍两散! 越君正突然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仓洛尘一眼。她以为越君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又不发一言继续向前走去。 仓洛尘在后紧追不舍:“王爷为什么不敢回答!” “方才王爷在迷糊中口中却还不停地叫着仓九瑶,还……”仓洛尘顿了顿,猛然停下脚步:“王爷早就喜欢她了是不是!” 仓洛尘脑中不断闪现着方才床榻之上那两个人的身影,还有那喘息之声也不断在耳边缭绕,那样的画面令人面红耳赤,同样却也令仓洛尘愤怒不已。 她告诉过自己要放弃,但那时是因为身份使然。 但现下,她不久就能够恢复身份,也许到那时就有了从前不敢想的可能。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 仓洛尘明知道越君正是被仓九瑶算计了,明知道他方才并非清醒,但正因为他迷迷糊糊中却还叫着仓九瑶的名字,更能说明他在潜意识中就是渴望她的! 仓洛尘忽然觉得心口被人狠狠的揪起又狠狠的放下,疼的她呼吸一窒。 “王爷不说话,是在怪我杀了她么……”仓洛尘没有再追上前去,立在当下语声轻缓若无。 但越君正却听得清楚,他也同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他说:“是。” 仓洛尘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回答,就像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你不爱我了是吗。其实她意识中是希望听到那个男人的否定,但那个男人却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是。 仓洛尘从前只知道刀剑伤在身体的何处最疼,却从不知即便没有刀剑,却也能让心口的伤口比任何时候都要疼上千倍万倍。 她一声轻笑,歪着头看着他:“怎么办,我已经杀了。” 越君正依旧阴沉着面孔沉默未语,仓洛尘却唇角含笑缓步走上前去。 “我杀了王爷心爱之人,王爷是否也要杀了我为她报仇呢?” 越君正沉默。 “王爷现下是不是很生气?我就在你的面前,手无寸铁,王爷若要报仇可以轻而易举。”话虽如此说,但仓洛尘却无半点悔过之心,反而带着浓浓的挑衅。 她微扬着下巴,薄唇紧抿含着浅笑,一双眸子在月光下精亮如星:“王爷究竟要不要报仇呢?!” “要!” 越君正忽然一把将仓洛尘揽进怀中,令两指重重的捏着仓洛尘的下巴,低头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唔!” 第483章 驯服小兽 一瞬之间,只觉天旋地转,仓洛尘怔愣当下! 仿佛坠入失重状态,只有嘴唇上那微凉而霸道的触感清明不已。 背后那温热的手掌强而有力的不允许仓洛尘有任何推却,反而如无法推动的铁钳,紧紧的将她桎梏在怀中。 仓洛尘震惊的双目圆瞪,眼中满是越君正闭合的双眼还有那长而浓密的睫毛。 他的气息霸道而炙热,只那么一瞬便烧的仓洛尘呼吸急促,难以顺畅喘息。 他在做什么! 他强吻了自己! 仓洛尘震惊后回过神来,欲要推开面前这个胆大妄为正在强吻自己的男人。 但是她的手还未曾抬起,便被他将双手紧紧的反扣在了身后,同时用力一拉,仓洛尘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他的怀中。 隔着衣衫,他的身体很热,热的像一个火炉,要将仓洛尘焚烧其中。 仓洛尘挣扎不成,欲要开口质问:“唔……你……” 但方一张口,却正合了某人心意。 在她开口一瞬间,越君正便如攻城略地一般,顿时攻占了仓洛尘紧闭着的牙关。 两世为人,仓洛尘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的任人摆布过,但些许愤怒之余,却只觉得全身有些发软,脑中也变得飘飘忽忽。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从未体会过,但却不可否认,她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 背后那抚在她背上的温热手掌开始缓缓移动,好似试探一般从她的腰际缓缓向上滑动。 仓洛尘觉得自己的背上好像着火了一样,温暖却不灼热的火苗随着那温热的手掌而在背后一簇簇点燃。 但同时她有觉得自己好像坠入冰泉一般,因为那全身上下一热一冷麻酥酥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栗。 不知何时她忘了挣扎。 不知何时他放柔了力道。 不知何时她闭上了双眼。 不知何时,他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她如温顺的小兽般被自己驯服,眼中氤氲着清浅却温柔的笑意、 越君正缓缓退开些许,仓洛尘却还未曾发觉。 越君正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有些红肿的嫣红薄唇,有些意犹未尽。 仓洛尘突然回过神来,睁开眼睛见越君正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食指还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 仓洛尘猛地后退一步一脸怒容的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越君正依旧恋恋不舍的又看了看那嫣红的薄唇,唇角含着浅笑:“亲你。” “你!”仓洛尘暗道自己真是被他强吻的脑袋缺氧,蠢爆了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你在……你……为何如此!”仓洛尘的手双拳紧握,只觉得现下这个情况,说什么话都不对劲,可是她又真的很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越君正的唇角依旧含着那有些邪魅的浅笑想了想:“因为,我想亲你。” “你!”仓洛尘被他那一脸邪魅的样子气的不知说什么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脸皮厚的人,强吻了别人竟然还能够理直气壮的说,只因为他想亲就亲了?! 第484章 公子出事了! “越君正!”仓洛尘气的跳脚却又无计可施! “怎的?”越君正轻添了一下嘴唇,那眼神和表情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想到方才就是这张嘴强吻了自己,仓洛尘顿时有些面红耳赤:“你太过分了!” 对于仓洛尘的控诉,越君正清浅颔首并两步上前:“此事确实是本王错了。” 她愣了一下,越君正可不是这么容易认错的人…… 果然。 “所以,为了公平,本王让你亲回来。”话说着,越君正微弯腰凑上前来,二人相距咫尺,那微扬的唇角就在仓洛尘的眼前。 ** 翌日。 越君正一大早就极为低调的离开了嘉云关。 仓洛尘站在将军府的门前,看着他那辆满大街都能见到的蓝顶小马车驶出了视线,心中有些百味杂陈。 两天后。 “路上一定小心。”仓问生叮嘱仓洛尘。 仓洛尘颔首:“爹放心。” “可都安排好了?”仓问生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仓洛尘颔首:“已经准备好了。” “你这小子,刚回来这么几天就要走。”顾全真在旁一脸不舍。 “回了那头一切小心行事。”左正名也有些担心的叮嘱仓洛尘。 仓洛尘一应笑着颔首应了。 她要回白城了。 平日里仓洛尘无论去哪远行,仓问生从未送过她,但是这一次却一直把仓洛尘送到上了马车。 “爹和两位将军回去吧,洛尘这就先走了。”仓洛尘站在马车旁对三人极为郑重的抱拳一礼。 仓问生依旧难掩一脸担忧:“去吧。” 仓洛尘回给仓问生一个肯定的微笑,转身上了马车。 这一次回白城,仓洛尘只带了千寻和十善两个人。三个人一辆小马车,如同越君正走时一样的低调。 “大将军,王爷和洛尘一个回了淮丰,一个回了白城,这样是否真的妥当?”左正名同仓问生一样一脸担忧。 都城同时召二人回都城,左正名本以为仓洛尘和越君正都不会应召回都城的,但却不知究竟为何,二人却都接连急匆匆的回了各自的地盘。 仓问生摇了摇头:“他们自有他们的打算。显然并没有打算细说原因。 见仓问生一个人先行离去,顾全真和左正名二人对视一眼:“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左正名思量着。 顾全真却摆了摆手:“大将军不说自是有大将军的道理,而睿王爷和洛尘两个都不是傻子,只有这俩个人算计别人的份儿,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我也是担心洛尘的安慰,她这一次回白城连随行护卫都没带着,这么个多事之秋不觉得奇怪吗?” 顾全真想了想说:“我也有点奇怪这件事,可洛尘那小子坚持如此,说是不想要太多人跟着。” 顾全真和左正名二人越想越觉得不放心。 而顾全真和左正名二人的担忧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就在仓洛尘离开嘉云关的第五天,跟着仓洛尘一起回白城的千寻忽然又回到了嘉云关,且一身狼狈不堪焦急不已的模样。 “大将军!公子出事了!” 第485章 生死不明 彼时仓问生与顾全真还有左正名正在讨论现下都城的局势。 突然听到护卫来禀说千寻一个人回来了有及时禀报,三人不由得都紧张了一下、 千寻发髻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衫有几处不知被何物勾破的洞,脸上也是一脸灰土。他方一进门顾不得礼数,当即跪地焦急道:“大将军,公子出事了!” “怎么回事!”仓问生和顾全真还有左正名三人异口同声猛地站了起来。 仓问生一步上前抓着千寻的衣领:“出什么事了!” “公子的马车坠下了山崖,生死不明……” “什么!” “究竟怎么回事!”顾全真比仓问生更加紧张。 千寻不知是累的还是哭的双眼通红:“路上公子忽然说想要吃点心,让十善去城中买点心,而后走了不远公子让奴才去河中打水,但当奴才和十善回来的时候公子和马车都不见了。 而……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处断崖,奴才和十善顺着马车印记一路追了过去,在悬崖边见到了被树枝勾破的马车帘子……”千寻有些哽咽的停顿一下,缓了缓情绪才继续说:“然后……然后奴才和十善下到了悬崖下面寻找,但只见到了已经摔散了的马车,却并未见到公子……” “让你们跟着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出这种事!”顾全真情急一把推开千寻。 千寻踉跄着跌倒在旁又爬起跪在仓问生身前:“奴才护主不力,理应受死,但请大将军让奴才找到公子之后再杀了奴才,奴才也绝无怨言!” 仓问生背着手剑眉紧锁,想必顾全真的暴怒他反而更加冷静:“立刻加派人手去悬崖周围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即。顾全真自请带着人亲自去悬崖下寻找仓洛尘。 而仓问生和左正名虽然同样心急,但嘉云关不可无人,他们还要坐镇于此。 顾全真当下便带了五十人轻装简行,由千寻带着路向仓洛尘出事之地赶去。 而在此不久之后,仓家嫡子仓洛尘出事的消息,在大将军府中不胫而走。 仓洛尘是‘名人’嘉云关中几乎无人不识。而她出事生死未卜的消息则很快的传遍了整个嘉云关。 人们议论揣测的同时都在关注着仓洛尘是生死是的消息。 仓问生一夜之间苍老不少,虽然表面如常的处理一切公务,但谁都能看出他的担心。 五日后。 带着人前去寻找仓洛尘的顾全真送回了信。 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也就是仓洛尘依旧生死不明。 受过仓洛尘恩惠之人,喜欢她的人都纷纷祈祷仓洛尘能够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而那些心怀叵测之人,都暗自叫好窃笑,巴望着仓洛尘最好一死百了。 因为一个人的生死不明,整个嘉云关仿佛都陷入了山雨欲来的阵势。 顾全真一刻也没有停止寻找仓洛尘,带着后来又加派的五十人,一百人在山崖下整整搜索了十天。 第十天,终于找到了她。 但结果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希望这不是真的! 【群:317346630】 第486章 仓洛尘死了 山崖下的一处极为不起眼的石缝中,夹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 而最让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是,那一具尸体的衣着与仓洛尘一模一样…… 十善猛地冲了上去,想要扒开夹着尸体的大石,但那石头却太大了,无论他如何用力却也不动分毫。 “快来帮忙!” 十善一声喊,怔愣当下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合力终于将那大石拔开了。 那被夹着头的尸体也一下子滑了下来。 但那面容…… 即便是这些人见惯了死人上惯了战场,但见到那一幕的时候还是不禁心中一紧。 因为面前的尸体早已经被石头压扁,完全看不出容貌,而因为时间太久,被压的血肉模糊的头颅已经开始腐烂,还有可疑的虫子在上面蠕动。 顾全真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踉跄撞到了一旁的士兵身上,差点跌倒在地。 “将军……” “这……这是……” 千寻扑通一声跪在了尸体身前,向来倔强的孩子,此刻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落在了尸体旁的泥土中。 千寻一落泪,许多曾经与仓洛尘关系很好,甚至受过她恩惠教导的士兵都不禁的眼圈泛红。 “公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连从不知感情为何物,只知俯冲命令杀人为生的十善,也不禁落下了眼泪。 百十个高壮的汉子,面对着一具尸体各个眼圈泛红,抽泣声响成一片。 ** 仓洛尘死了。 顾全真带着仓洛尘的尸棺回到了嘉云关。 消息不胫而走。 嘉云关外的城门内外,百姓排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队伍,迎接着仓洛尘的尸棺回城。 千百人侯立,却安静的诡异,似乎怕有任何声响惊动了棺材中那熟睡之人,所有人都静默不语的望着那一具冰冷的棺材缓缓进入了嘉云关的城门。 所有人一脸凝重,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仓问生被左正名扶着,颤抖的走下了将军府大门的石阶,一脸凝重紧咬牙关,泪水在眼中打着转,他轻轻拍了拍那棺材:“回家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啜泣,那抽泣之声顿时如辽源星火一般点燃了人群。 片刻之后,哭声一片。 仓问生仰天长望,硬生生逼回了眼中欲要落下的泪水:“我儿,回家了。” 热闹的嘉云关忽然变成了一座死城,除了哭泣之声什么都没有剩下。 城中百姓自发的在家门前挂上了白灯笼,所有莺燕之地闭门不开,就连酒楼茶庄中也只出售简单的素菜。 三日之后,仓洛尘出殡之日。 天未亮将军府门前便站满了城中百姓,所有人都身穿孝服,其中不乏徐徐老者。 他们说,仓洛尘从五岁上战场,这一生所受过的伤,每一道伤口都是为了嘉云关为了越国的百姓。 今日的嘉云关安定与繁华,与这个年纪轻轻的却备受所有百姓尊重的少年分不开。 仓洛尘用自己的一辈子换了越国,嘉云关百姓的安定,她不是他们的亲人,但却如同给了嘉云关百姓再生。 也许这些人中的多数仓洛尘根本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却愿意在这个为国贡献了一辈子的少年最后一程路途中,将她当作亲人一般,亲自送她一程。 第487章 庆祝她终于死了! 仓洛尘已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都城中。 “什么,他死了?!”慎王听到属下回禀的消息一脸不可置信。 他看了看身旁的宁相,宁相同样是一脸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原本神色懒散的慎王听到这个消息瞬时来了精神。 “回王爷,仓洛尘私自去了嘉云关,知道王爷下了诏令召她回都城便连夜赶回白城,但却不料途中突然惊了马。马车摔下了山崖,马车当场便摔散了,嘉云关的大将军得了消息,命顾全真将军前后带了一百人去悬崖下找仓洛尘,在第十天找到来的尸体,整个头被夹在了大石头中间,找到时已经开始腐烂了,死的……惨不忍睹。” 来人将所知一五一十禀报后,慎王爷听罢当即朗声大笑,笑声响彻殿宇。 “好啊,死的好,相爷,这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本王。哈哈哈……” 但不同于慎王的开怀大笑,宁相却是沉思片刻问那前来禀报之人:“你方才说,仓洛尘的头被石头夹坏了,并且找到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所以说……你们根本没有人确定那个人就是他,也可能是其他相似之人!” 慎王一听当即也收了笑,狐疑的问宁相:“相爷的意思是,仓洛尘诈死?” 宁相捋了捋山羊胡:“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慎王想了想说:“会吗?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要是他活着还能统兵作战与咱们对抗,这样诈死岂不是就算活着也要一辈子隐姓埋名?” 宁相摇了摇头:“老臣也是推测,只是觉得这仓家嫡子怎么会这么巧在我们召她回都城的时候死了?” “若本王不召她回都城,她又怎么会连夜赶路,继而不慎惊马摔下山崖?”慎王反问道。 宁相皱着眉头想了想,却也是这么个道理。 这就好比是鸡和鸡蛋,谁也无法确定是谁是主谁是附属。 “虽说如此,但此事还是小心为上。”宁相向来多疑。 慎王却也不尽然,知道仓洛尘身死的消息,完全就是他近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并且慎王认为,仓洛尘的死是因为老天爷都在帮助他,说明他就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天命所归,老天爷都在帮助他排除异己早日登基为帝。 “宁相实在不必多虑,许多事情可不就是这么凑巧,他仓洛尘这个时候死了对咱们是百里无一害,就算她真的诈死,没了身份没了兵权,你以为她就算从棺材里活了爬出来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况且她这一死,仓问生那个老东西一定备受打击,没了仓洛尘,仓问生又死了儿子,他们还能再凑在一起吗?” 宁相听着慎王的条条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就算仓洛尘活过来也不能再统军作战,无非是个苟且偷生之人罢了。 “来人!命人设宴,今日本王高兴,要好好喝两杯,宁相今日也要陪本王同饮一番,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第488章 不一样的大小姐 嘉云关。 仓问生痛失爱子,整整三日滴水未进。整个将军府与仓氏一族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顾全真和左正名在大将军书房外徘徊良久,但每一次想要入内都被大将军给吼了出来。 所有人都很伤心,但是即便伤心,带着悲痛生活也要继续下去。 第四天的时候,一直也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的仓家嫡女仓九瑶,终于出现了。 她一身清单若无的淡蓝色简素长裙,如墨的长发只在一侧挽一个低垂的发髻,一柄玉梳固定便身无他物。 仓九瑶依旧带着厚厚的面纱,双眼清亮泛着水光,她端着一个红木托盘,缓步而来。 “是大小姐!”顾全真拉了一下左正名说。 二人从前都知道仓洛尘和仓问生都不是很待见这个女儿,但在这样的时候,仓九瑶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儿总也是家人,好过他们这些外人。 “大小姐你来的太好了,大将军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了,你快去劝劝吧,再这么下去,大将军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了啊!” 仓九瑶眉目低敛,对二人清浅颔首:“二位将军也劳累多日,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劝父亲的。”仓九瑶语声缓缓,透着女子应有的温和。 “我们哪里放心的下啊。”左正名和顾全真这两日愁得外加伤心的头发都白了一半。 仓九瑶依旧微垂着眉眼缓缓道:“父亲如今痛心不已,而嘉云关中还有诸多事务需要有人拿主意,若二位将军也身体不济,那谁还能来为父亲分忧呢。” 顾全真和左正名听了仓九瑶的话对视一眼,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犹豫片刻,加上仓九瑶又劝了两句,二人终于答应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 仓九瑶看着二人并肩离去,这才推开了仓问生书房的门。 顾全真和左正名二人出了院子也禁不住一连声的叹气。 “一看到大小姐,更想起……怎么好好的就能出这种事呢。”顾全真说着话,半百的老将军不禁又眼圈泛红语声哽咽。 “谁说不是,洛尘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好端端个人就没了。” 两个人一路感概一路哽咽顾全真说:“好在大将军如今身边还有一个女儿在,就算顶不得什么用却也能好生照顾大将军也好。” 左正名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却忽然顿了顿,蹙眉思量一瞬问顾全真:“说起大小姐,你方才有没有觉得大小姐与平时好像不大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顾全真想不明白。 左正名皱着眉又想了想说:“我也具体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多日没有好生休息,忧思过滤人总会变得憔悴许多。况且平日里你我与大小姐接触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哪里就能看出不一样了。” 左正名听着顾全真的话摇了摇头:“也或者真的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一定是你想多了。”顾全真又叹了口气。 第488章 他是君,我们是臣 将军府的书房中。 推门而入,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仓九瑶皱了皱眉:“爹。” 没人应答。 房间中有几个空酒坛倒在一旁,地上还有一些没干的酒。仓九瑶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向内走去,在最里面的隔间中见到了正在看书的仓问生。 “爹,吃点东西吧。”仓九瑶对仓问生说。 仓问生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仓九瑶,瞧着衣着与平日里并无什么差别,只是那眉眼之间却多了一抹凌厉之色。 “怎么样。”仓问生看着面前的女儿仓九瑶问。 仓九瑶转身又去把托盘端起送到了仓问生的桌案上:“女儿只想说,爹的演技堪称一绝。” 此刻的仓问生脸上哪里又悲痛欲绝的样子,除了几分愁容与疲惫外并无任何不妥。 仓九瑶将托盘中的清粥和两个小碗装的小菜一一摆在了桌子上:“爹就算伤心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都城那里怕是早就听说了消息,现下还没什么动静怕也是正乐的庆祝,没空搭理咱们呢。” 仓问生放下了手中的书册依旧有些愁眉不展:“为父与宁相此人同朝为官多年,他那人最是多疑。虽说已过多日,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仓九瑶将筷子送到仓问生的手中:“爹放心,即便是他宁相还是慎王来了人要开棺验尸,咱们也不必怕他就是。” 仓问生执着筷子的手顿了一顿:“那个女子本是贫苦孤女,如今身死能如此厚葬,也算是不枉她平白做了几个月仓家的女儿。” 仓九瑶边为仓问生收拾着桌子上胡乱摆着的书册地图边说:“我本不想杀她,但她却步步算计不肯收敛。也不说她了,王爷那边恐怕这两日也会有消息传出来了,到时都城中难免会生疑,爹这里也要谨慎而为小心应对才是。” 仓问生喝了一口粥清浅颔首。 父女二人一时又是无话,沉默了一会儿,仓问生忽然想起一事来,问仓问生:“爹,您……从前答应过王爷,仓九瑶和他的婚事吗?” “婚事?”仓问生略显惊讶的抬起头来。 仓九瑶见此,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仓问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睿王爷知道了你的身份。” “嗯?”这次换仓洛尘惊讶:“爹是说?” 在你二人从北疆回来之后,他曾来问过我此事。 “爹当时告诉他了?” “可是他为你换得伤药?”仓问生不答反问。 仓九瑶皱了皱眉:“果然是那个时候知道的么。” “我本以为睿王爷会以此事来要挟仓家,但是他提的唯一条件就是不要将他已经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为什么?”仓洛尘更加不解了。 仓问生也摇了摇头:“左不过与仓家并无害处。”顿了顿,仓问生又一脸认真的对仓洛尘说:“我知道你很信任他,但无论何时,你要记得,他永远是君,而我们仓家……即便再得他信任,却也只是臣。” 第490章 她就是他 “爹怎么突然说这些。”仓九瑶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问。 “爹只是想要提醒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仓九瑶没有抬头,只是好似随口回道:“女儿自是不会忘,也不敢忘的。” 仓问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待王爷如何,王爷待你如何,爹虽然不说,但看的清清楚楚,从前你二人因为身份原因无法……如今却已再无阻碍,但无论今后你二人的路会怎么走,能够走多远,你都要牢记爹的话,万莫忘记自己的身份。” 仓问生似是极为不放心的一再叮嘱仓九瑶,无论何时不能忘记自己臣子的身份。 仓九瑶不知仓问生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些,而且似乎极为担忧。 仓问生只吃了几口东西便饱了,让仓九瑶将东西都端走。 仓九瑶没再多说什么,收拾了碗筷便要离开,但还未走,仓问生忽然道:“你穿裙装,很好看。” 仓九瑶端着托盘出了书房,院门前遇到了正迎面而来的顾全真:“大小姐。” “顾将军。”仓九瑶颔首一礼。 “大小姐可劝得将军可吃东西了?”顾全真见托盘中的东西似是动过。 仓九瑶清浅颔首:“父亲胃口不佳,却也吃了小半碗的粥食。” “那就太好了,大小姐可是帮了大忙。”顾全真得知仓问生终于肯出东西了,高兴的有些喜不自胜,这算是自从仓洛尘出事之后听到的唯一只得欣慰的事情了。 “大将军说笑了,女儿孝敬父亲本是应当,九瑶也是尽子女应为之事。” 说起子女,顾全真又有些鼻子酸涩的感慨道:“从前大公子在,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搞得定,如今……” 仓九瑶眸光紧了紧却什么都没说,只微微垂下了目光,好似也颇为伤感。 “瞧我,怎么好好的又说起这些了,我去看看大将军,这就不耽误大小姐了。” 仓九瑶清浅颔首:“顾将军慢走。” 顾全真抱拳一礼后先行离去,但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大小姐。” “顾将军可还有事?”仓九瑶也停下了脚步。 顾全真看着水色罗裙面纱遮面的仓九瑶问:“大小姐的面容,与公子可是相似?” 仓九瑶颔首道:“我与兄长是同胞兄妹一胎所生,自然是相似的。” 顾全真点了点头却又问:“那究竟有多像?” 仓九瑶想了想说:“若我换上男装,便是哥哥在世,若哥哥换上女装,便如我镜中倒影。” “竟相似如此?”顾全真有些惊讶,难以相信长相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是什么样子。 仓九瑶颔首:“是的。” 顾全真不禁仔细的看了看仓九瑶面纱上露出的眉眼,一时之间当真觉得与仓洛尘简直一模一样。 仓九瑶回到了房间,独自一人站在衣镜面前,轻轻解下脸上的面纱,铜镜中顿时映出一张清雅中透着女子灵动的脸旁。 而这一张脸,当真与仓洛尘的面容不差分毫。 因为,如今的仓九瑶,不过就是换了女装的仓洛尘。 第491章 盼他早日双腿一蹬见如来 站在衣镜前,仓洛尘轻抚自己的脸颊,柳叶般的细眉,清单若无的妆容,低垂的发髻,固发的玉梳,如水若云般轻盈的长裙…… 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好像镜中真的有一个孪生姐妹。 时隔十年之久,她终有一日穿上了曾经只会在梦中出现的装束,堂堂正正的用本就属于她的,仓家嫡女,仓九瑶的身份生活下去。 薄唇中胭脂一点,朱红如樱桃般娇艳欲滴。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晚,那个霸道而炙热的强吻。 原以为他是被那香气迷惑了心智头脑不清,但方才从仓问生口中得知,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为何不准仓问生告诉自己,而自己也不肯说呢。 ** 几天后,淮丰中传出消息,睿王爷病了,病得很严重! 睿王越君正本应应召回都城为老皇帝侍疾的,但在即将出发的时候,听到了仓洛尘身死的消息。 原本因为老皇帝“重病”便已经满心忧思的睿王爷,再次得知自己最重视的左膀右臂更是好友意外坠崖身死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得知消息的当晚就病倒了,至今还在昏迷不醒。 所有睿王府的人都乱了阵脚忧心忡忡,甚至有人传言说睿王爷这是急火攻心,若是无法郁结舒心,恐怕……将命不久矣。 都城中,慎王呢宁相一党满心狐疑,怎么召两个人回都城,一个死了,另一个这么巧又一下子病倒了。 这一次慎王和宁相不敢掉以轻心,连夜派了宫中医官前去淮丰为睿王看诊。 嘴上说的是关心睿王爷的病情,但实际上不过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病倒了,若是真的病了,又病的有多严重,会不会死。 死了一个仓洛尘,若睿王越君正也一下子病死了,那可真是如了慎王与宁相一党的心意。 睿王府中人心惶惶,为了睿王爷的病情而忧心。 都城中慎王却是****笙歌,庆祝这突如其来的大好事。 慎王的生母褀妃,更是前往皇家寺庙为老皇帝和睿王爷“上香祈福”,口中虔诚,只望皇帝与睿王能够早日脱离病痛,身体康健。 但心中却巴不得越君正和他的皇帝老爹一样,早早的双腿一蹬,去地府再会父子缘份。 而嘉云关中,虽然离着仓洛尘死后已经有些日子了,但众人却依旧难以释怀。 恰巧又赶上睿王爷重病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可谓是屋漏连夜偏逢雨,雪上加霜。 至此,就连都城和地方的许多从前只是站在中间持观望态度的一些官员,现下也不禁游移,是否要加入慎王的阵营,毕竟现下在明面看来,睿王一党可是有利之势也占不着。 而睿王爷这病与仓家分不开关系,毕竟他是因为猛然知道了仓洛尘身死的消息才一下子病倒的,所以仓大将军得知后也很是愧疚。 仓家是忠义之人,仓家嫡女仓九瑶得知睿王爷是因为自己的兄长之死而病倒的,当即便自请前去淮丰照顾睿王爷,为睿王侍疾。 第492章 惹人厌烦的大小姐 将军府外,一脸憔悴的仓问生将女儿仓九瑶送到了府门外,并且殷切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侍奉睿王爷,直到王爷病愈为止。” 仓九瑶依旧一身淡到近乎没有颜色的淡蓝色简素长裙,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了如墨的长发,发髻欲落不落的垂在一侧,难以窥见真容的面纱外,那一双如星子般精亮却又如泉水般沁凉的眸子敛目一礼,语声缓缓:“请父亲放心。” 堂堂仓家嫡女要亲自去淮丰为睿王爷侍疾,这在许多人看来是没有必要的,因为睿王此刻已经病入膏肓,还能否痊愈也是未可知,而让镇国大将军的嫡出千金去侍奉,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但仓问生却认为,睿王如此重情重义,为了自己心爱的儿子急火攻心病倒了,这是多大的情谊。 再次对仓问生低身一礼,仓九瑶转身上了前往淮丰的马车。 车夫旁坐着的是千寻,马车旁骑马护卫的头领是十善。 仓九瑶有意点了他二人跟着自己去淮丰。 千寻与十善并不知道仓九瑶就是仓洛尘,虽然看到她的眉眼与曾经的主子仓洛尘极为相似,但即便如此却也并不真心愿意跟着仓九瑶。 因为他们都知道,从前仓洛尘是极为不待见仓九瑶的。 马车行了一整日,一路上安静的诡异。 从前仓洛尘带着人出行,众人路上向来都是有说有笑的,不至于如此沉闷压抑。 临近傍晚,众人来到沿路小镇夜宿。 仓九瑶极为奢侈的要求十善包下了整个客栈所有空余的房间。 十善和千寻二人虽然照着吩咐办了没多说什么,但他二人对视的眼中明显对仓九瑶的做法充满了鄙夷。 包下了整个客栈还不止,仓九瑶还极为高调的让掌柜的将店中所有特色菜式都做了一份,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十善和千寻一路都对仓九瑶百般看不惯,如今她又如此奢侈高调,十善终是憋不住说:“大小姐,我们这一路去淮丰如此高调,恐怕对您安全不利。“ 仓九瑶却浑不在意,执着银筷在一桌子菜中挑挑拣拣,一会儿扒拉一下这个一会儿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个,一副娇惯大小姐的模样,听了十善的话,她眼锋一挑,淡淡的扫他一眼:“对我安全不利?那本小姐带着你们是摆设不成?“ 仓九瑶一句话把十善噎的无言以对,她一脸嫌弃的终是只吃了几口米饭和面前的两道清单小菜,继而一声冷哼的扔了筷子:“粗鄙的菜色难以入口,你们不是嫌本小姐奢侈吗,那本小姐就命令你们都给我吃光了。“ 十善气的拳头紧握,千寻也紧紧抿着唇,身后跟随的几名护卫也是面面相觑。心说,这明明是一个爹娘一天出生的两个兄妹,为什么性子差距这么大,一个那么的平易近人,一个这么骄奢蛮横惹人厌烦! “怎么。出了嘉云关,我还指使不动你们了?就算你们再看不惯,我也是仓家名正言顺的堂堂仓家嫡女,你们的主子!“ 第493章 娇蛮无理的女人 仓九瑶的骄奢蛮横惹得所有随行之人,甚至是客栈的小二都有些看不下去。心说这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蛮横无理的不成样子。 但仓九瑶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令人讨厌,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随行众人:“怎么?还不吃!等着本小姐亲自喂你们不成!” 十善是大将军府中的暗卫头领,向来被人尊敬,即便后来跟了仓洛尘这个主子,仓洛尘也很少对他说重话,比起主仆处的更像朋友一样。 如今仓九瑶竟然如此呵斥他,十善心中难免气不过,心中腹诽,自家主子尸骨未寒,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小姐就开始对仓洛尘曾经重用之人百般刁难,明显是为了报仓洛尘从前不待见她的仇怨、 而千寻虽然曾经身为奴隶被贩卖,但自从跟了仓洛尘也几乎从没受过什么重话,仓洛尘代价极为宽和,在将军府中也从没有人这般对他呵斥,想起已故的主子,千寻紧紧握着拳头。 但无论众人如何对仓九瑶不满,但如她所言,她终究是仓家的嫡小姐。即便不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已逝的主子还是仓大将军的面子。 仓九瑶看着众人一个个拉长着脸分别落了坐。 仓九瑶独自一人神情惬意捧着一杯茶却不喝,只颇有兴味的看着众人吃东西。 “一个个拉长着脸,本小姐欠了你们的银子不成?” “啪”的一声轻响,十善手中的筷子断成了两节。 仓九瑶面纱下嘴角轻扬,但出口的话却极为不客气:“力气大了没处使了是不是,你现在是在跟我摆架子吗!” 十善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连带着桌椅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手中双拳青筋尽显,但却强压着怒火说:“属下不敢!” 仓九瑶对十善的态度还算满意,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便缓缓起了身:“整日对着你们真是烦心,本小姐要去休息了。” 见她要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走了两步仓九瑶又回过头冷眼看着千寻:“还不过来给本小姐铺床!” 千寻低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却转瞬即逝,终是起身跟着仓九瑶身后上了楼。 仓九瑶出行本应带着侍婢随身伺候,但她却执意不肯,所以伺候她起居的活儿就落在了千寻的身上。 房中。 千寻给仓九瑶铺床熏香。 仓九瑶站在一旁忽然问他:“你很喜欢我哥哥吧。” 千寻铺床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嗯”的应了一声。 “那你觉得我哥哥是个怎样的人?”仓九瑶继续问千寻。 “好人。”千寻回答的毫不犹豫。 “只是好人?” 说起仓洛尘,千寻冷硬的面色也缓和了些许,他说:“公子是好人,也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惦念他?我知你是个得力的奴才,今后跟着本小姐,我哥哥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仓九瑶眼中含着笑问千寻。 千寻却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仓九瑶:“不准大小姐侮辱公子!” 第494章 大小姐不必白费心思了 “我怎么会侮辱哥哥,况且我是在夸你。你要知道今后仓家是谁说了算,想要跟着本小姐的奴才不知凡几,本小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仓九瑶并没有被千寻恶狠狠的目光吓到,反而好像觉得很有趣的一脸戏虐之色。 而千寻也没有因为仓九瑶的威逼利诱而动摇:“千寻会做好分内之事,大大小姐也不必在千寻身上多费心神。床榻已经铺好了,大小姐可以休息了。” 话必,不待仓九瑶点头,千寻便冷着脸快步出了仓九瑶的房间。他只怕自己再多留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对仓九瑶动起手来! 听到身后房门重重闭合之声,仓九瑶一声轻笑:“这个臭小子,脾气还挺倔。” 前往淮丰的这一路,仓九瑶都将高调奢侈发挥到了极致,时不时的跟随行十善等人找找茬,发挥一下骄奢大小姐的本性,或者所说些话气气千寻,将他那张小脸气的面色通红方才肯罢休。 一路上仓九瑶这么全不闲着,日子过的有趣且快,但却苦了随行众人。所有人只盼望着早日到达淮丰,到时候就不用整日对着这个大小姐了。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几日后终于踏入了淮丰境地。 因为仓问生早就给睿王府送了书信,说了仓九瑶要到淮丰的事情,所以睿王府也早早的派人前来相迎。 淮丰前来相迎之人很年轻,至多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未着官服,一身淡青色的窄袖长衫干净利落,眉目也颇为清俊:“仓大小姐,我们已经在此久候了,在下宫明,奉命特来此地迎接仓大小姐前往睿王府,仓大小姐路上一切可还顺利?” 仓九瑶不似这几日对随行众人的刁蛮,对淮丰前来迎接之人却是和颜悦色:“一切安好,劳王爷费心了。” 宫明看似并不像府中普通的奴才下人,言行举止中也颇为文雅:“仓大小姐,前方再行多半日便能到达睿王府,不过入城之时恐怕已是入夜,但这附近便驿馆,可以暂且在此留宿一夜。不知仓大小姐意下如何?” “既然只有半日路程,那我们便加紧赶路吧,早一日见到王爷,九瑶也早日心安些许。” 宫明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继而清浅颔首。 一路上,宫明骑着马跟在仓九瑶的马车旁,时不时的与她说一些关于淮丰的趣事。 如此仓九瑶也没时间折腾十善和千寻了,所有人都乐不得。 “大小姐从前来过淮丰吗?”宫明忽然问。 仓九瑶淡淡的摇了摇头:“九瑶自小山中生活,年前方才被哥哥接回,并没有去过许多地方。” 宫明听了清浅颔首也没有多问,只说:“那大小姐这次来淮丰可要多住些日子。” 仓九瑶不禁看了宫明一眼,继而略显忧心道:“只要王爷身体无恙能够早日康复,即便让九瑶长留淮丰侍奉也心甘情愿。” “仓大小姐与大将军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宫明赞道。 第500章 淮丰睿王府 “九瑶所为实在算不得什么,而王爷贵为亲王,却为兄长一事忧心如斯,王爷才是真正重情重义之人。” 仓九瑶一番话说的很漂亮,宫明不禁又看了一眼马车中的那被面纱遮掩的女子。他虽然无法看清她的容貌,但那一双灵动精亮的眸子却能看出她是一个多么聪慧的女子。 ** 果然如宫明所言,众人在入夜十分方才进了城。 城门本已闭合,宫明手持睿王府令牌,城门领方才开了门。 当仓九瑶等人来到睿王府之时,已经近乎深夜了。 时隔不久,再一次来到了淮丰的睿王府。 前一次来这里,她是从都城被贬到穷乡僻壤做县令的芝麻官儿,而今日,她已换了身份,身着罗裙发挽玉簪的窈窕女子。 宫明带着仓九瑶等人入了睿王府,继而对仓九瑶说:“仓大小姐的房间早已经安排妥当,今日天色已晚,大小姐早点休息。明日在下再带仓大小姐去见王爷。” 仓九瑶清浅颔首继而又满面担忧的问:“却不知王爷现下病情如何?” “王爷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不过近几日已经有所好转、”宫明回道。 仓九瑶依旧满目担忧的点了点头,随着王府中随从去了专门为她收拾出来的小院。 小院离着越君正所居住之地并不远,收拾的并不奢华但却清静雅致。 院门内立着两个容貌清秀的侍婢,远远见了仓九瑶便迎了上来二人低身一礼:“仓大小姐,奴婢浣春,这是浣文,我二人是来伺候您的,大小姐的行礼已经安置好了,您瞧瞧若有哪里不合心意的地方吩咐奴婢们就是。” 名为浣春的婢女语声清脆,显然明日里也是个伶俐的,而那个浣文却低眉敛目的不曾言语,看着倒是与她的名字颇为符合,很文静的样子。 仓九瑶清浅颔首:“有劳。” 既没有表现的极为亲和,也没有端着架子,却让两个婢女摸不清这位仓大小姐的脾气秉性。 “我素日简单,没那么多事儿,唯独喜欢清静,若是无事不用时常跟着。”仓九瑶语声淡淡与浣春浣文道。 “是,奴婢们知道了。” 仓九瑶没再多说什么,让两个侍婢领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同时命人备好了沐浴之物。 浣春和浣文想要伺候仓九瑶沐浴,但却被她一并打发了出去。 赶了一天的路全身疲乏,褪去衣衫后缓缓步入浴桶之中。 渐渐将全身浸入温热的水中,表面漂浮的各色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如此方能稍解赶路多时的疲惫。 掬起一捧温水,看着手臂上沾着的花瓣,仓九瑶径自摇头轻笑。这十几年沐浴都不曾用过这女子所用的花瓣一物,只怕被人怀疑了身份,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洗花瓣浴,想想不禁觉着有些好笑。 而就在仓九瑶兀自轻笑之时,她忽然眸光一冷,全身绷紧警惕的盯着房门之处冷声问:“谁在外面!” 半晌,无人应答,但仓九瑶却本能的明显感觉到门外有人! 第496章 梦中的感觉是真的! 一声冷斥,门外却久久没有人回答。仓九瑶想,难道是自己太疑神疑鬼想多了? 但就在她疑虑之时,门外响起一人声音:“仓大小姐,奴婢浣文,来给大小姐添热水。” 仓九瑶听了这才放下警惕,但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光明正大的女儿身,又有什么好怕的:“进来吧。”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后有关上,不多时浣文提着一桶热水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仓大小姐,奴婢给您添些热水。” 仓九瑶整个身子都浸在水中,背对着浣文淡淡的“嗯。”了一声。 继而一瓢瓢的热水缓缓倒入了浴桶中,很是解乏,仓九瑶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是否需要奴婢帮您擦背?”浣文添好了热水问。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仓九瑶闭着眼吩咐道。 浣文颔首:“是。” 继而仓九瑶听到浣文拎起水桶出了房间的声音。 从前沐浴总是会担心是否有人突然冲进来,甚至心虚的想会否有人在窥视自己,而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但现如今光明正大的做了女人,果然心情也都全然不同了,如此想着,她趴在浴桶边缘,舒服的叹了口气。 依旧带在脸上的面纱,被水蒸气打湿,湿答答的黏在脸上很不舒服,现下本就无人,仓九瑶便将面纱取了下来,继续闭着眼,舒服的泡在了热水中。 疲惫警惕太久,人一放松下来便会觉得极为疲惫,仓九瑶靠在浴桶中,不知不觉中竟然进入了梦乡。 梦中。 仓九瑶又回到了那晚,那个霸道而炙热的吻的场景中。他的唇很软又有些凉,却能勾的自己好像全身上下着了火一样热,紧紧桎梏的铁臂箍的自己无法挣扎,只能任他索取,那种被征服的无力感难以言明。二人紧紧相贴的身上,她能明显的感受到他那强而健硕却不夸张的胸肌。 忽然那只手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摩挲,如探索未知而神秘区域的小蛇,在她的身上缓缓划过,所到之处燃气一簇簇颤栗的火花。 唇被他微凉的唇堵住,呼吸急促,难以喘息,身体有些热…… “唔……” 一声嘤咛,那是身体最本能发出的反映。 也因如此,仓九瑶从梦中转醒。 但…… 为何方才梦中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那在自己伸手游走轻揉的手是怎么一回事! 仓九瑶猛地睁开眼:“啊!!!!” 正沉浸在抚摸自己身体上的人,因为她突然发出的尖利叫声而皱了皱眉,继而唇角微扬,笑容中透着些许邪佞的睿王爷越君正若无其事的问:“醒了,睡得可好?” 仓九瑶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全身未着寸缕,赤果果的平躺在床榻之上,如玻璃出柜中展示的商品一般,呈现在越君正的眼前! 仓九瑶惊惶的猛地拉起一旁的锦被紧紧的裹在身上,非常没有气势的质问正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自己的越君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越君正全然不见仓九瑶一脸愤怒加惊惶,反而满眼兴味的说:“自是来看你的。” 第497章 君子报仇,一会儿不晚! “仓家嫡女仓九瑶,为了本王不远从嘉云关赶路至此,本王若不亲自前来道谢,岂不失了地主之谊?”越君正说着,依旧毫不遮掩的时不时的向仓九瑶被被子裹着的身体上看。 那目光与神情让仓九瑶想起在林子中见到的,没有吃饱的捕猎者。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说!”还要看着她在他面前紧张的遮掩着自己的身份深怕被看出端倪。 越君正一手撑在床榻边缘,侧身看着仓九瑶:“我自是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看着我在你面前如跳梁小丑般遮掩很是有趣?”本是想要转开话题,但说起这些仓九瑶不禁也升起一股无名火。 “跳梁小丑?怎么可能,九瑶那么美……”越君正的手抬起,似乎想要触摸仓九瑶的脸颊,但见她如炸了毛的猫一样警惕的眼神,又一笑收回了手。 “仓大小姐,您没事吧。”门外忽然想起浣文的声音。 想是方才她突然见到越君正在自己床上,本能大喊的声音惊动浣文和浣春。 仓九瑶挑衅的看向越君正,意思说,看你还敢不走,小心一会儿被人发现你装病。 但越君正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眼中笑意更甚,一只手也不知何时搭在了仓九瑶盖着锦被的腿上。 但虽然隔着锦被,仓九瑶仿佛还是能够感觉到他掌中的温热,不禁全身都紧了一紧。 “仓大小姐?”见仓九瑶许久没有回答,浣春在外略显焦急的又问了一句。 仓九瑶掂量着,是否要叫那两个侍婢近来。 可即便浣春浣文近来,越君正身为睿王府的主子,自然用不着躲着两个侍婢,即便装病之事被她二人看到,大不了杀人灭口就是。到时不但救不了仓九瑶,反而白白搭上两条性命。 “我没事,方才以为看到了虫子而已。”衡量一番,仓九瑶扬声对房门外的侍婢道。 默了默,浣春又提醒:“大小姐,在水中泡太久也也不好,不如奴婢进去伺候大小姐更衣吧。”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这一次仓九瑶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是,那奴婢二人就在门外候着,大小姐有何吩咐唤奴婢就是。” “知道了。” 仓九瑶一面应付这外头的两个侍婢,还要警惕着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越君正。 而似乎是仓九瑶非常的方才的回答非常“顾及”越君正,所以睿王爷颇为满意。终是收回了搭在她腿上的手。 仓九瑶此刻恨的牙痒痒,心中掂量着自己若此时跟他动起手来有多少胜算。 可即便自己尽全力,也没有把握完全赢了他,而且身上未着寸缕,到时候还不是让他占尽了眼上的便宜、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仓九瑶下意识的又紧了紧被子说:“王爷的地主之谊也尽了,本应卧病在床,若被人发现王爷不在房中未免不妥,王爷请便吧,我就不送王爷了。” 君子报仇,一会儿不晚! 第498章 他竟然能抬了屁股就走! “九瑶竟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当真受宠若惊。”说着话,睿王爷缓缓底下身子凑上前去,眼中似笑非笑的样子透着浓浓的危险信号。 仓九瑶紧紧拉着锦被警惕向后躲,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来一脚的时候,越君正一拂衣摆站起了身:“很晚了,早点休息。” 话必,不待仓九瑶有何反应,转身离去。 窗户打开又闭合的声音,仓九瑶这才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赶紧找了衣服穿上,给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却还心有余悸。 想起方才梦中的一切…… 难道那些都不是梦,而是真的,那……他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现下还竟然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抬了屁股就走人! “啊!!!!”一声暴躁怒吼。 守在房门外的浣文和浣春听到房中声响,惊得一哆嗦,相视一眼同时猛地推门二人:“仓大小姐,发声什么事了!” 二人以为仓九瑶遇到了危险,急着冲近来一看,只见仓九瑶穿着一身月白里衣服,直直的如墨长发披在身后,还滴滴答答着水,一脸怒容的盯着床榻不知在想什么,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仓九瑶蓦然回头,见到正带着些惊恐与怀疑目光看着自己的浣文和浣春也是一愣:“谁让你们进来的?” “奴婢……奴婢听到仓大小姐的喊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情急之下便进来了,见……见仓大小姐安好无恙,奴婢们就放心了。” 仓九瑶冷眼看着两个婢女,她没有带面纱,而这两个人却见到了自己的样貌,仓九瑶在考虑,是否应该小心为上封了二人的口。 听闻我的兄长曾经来过睿王府,你二人知道? 二人想了想,浣春说:“奴婢们听说过。” “听说?”仓九瑶语声沉沉。 “是,仓大公子来府中的时候奴婢们听说过,但奴婢们向来在后院伺候,所以未曾有幸得见。”浣春回答道,浣文也在一旁点头表示一样如此。 仓九瑶听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嗯。” 浣春和浣文二人低着头使眼色,都觉得这仓家大小姐怎么古古怪怪的,而且性子也有些阴晴不定。 而浣文见仓九瑶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仓大小姐,不如奴婢们伺候大小姐擦干了头发早些休息可好?” 仓九瑶打消了将她二人灭口的想法,清浅颔首坐到了妆台前:“也好。” 如此,浣文和浣春二人一同伺候着仓九瑶擦头发,另外有让人进来将沐浴后的浴桶收拾了一番。 浣文在仓九瑶身后为她轻柔的擦拭这长发上的水迹,浣春在旁笑着说:“听闻仓大小姐是从嘉云关而来,嘉云关比着咱们淮丰相对干燥些,担心小姐初来不惯,奴婢早先已经在这屋子里都用檀香熏过了,既能驱除湿气,又能安神。” 仓九瑶淡淡颔首:“有心了。” “哪里是奴婢们有心,是王爷待大小姐有心,这院子离着王爷住的地方最近,又是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就连府上的林姑娘都没这待遇呢。” 第499章 半路冒出个林姑娘 “林姑娘?”仓九瑶有点好奇的问。 浣春一笑说:“原来仓大小姐还不知道,不过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林姑娘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侍妾罢了。” “侍妾?”仓九瑶把玩着玉梳的手忽然一顿,越君正有其他女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了,在这年代他这年纪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有女人却也不奇怪。 但即便如此,仓九瑶的心里却还是莫名的觉着有些堵得慌。 “是,从前在都城时皇上赐给王爷的,原本是宫中的一个宫女,不知怎的好命,被皇上赐给了王爷做侍妾。”浣春的话中不免满满不屑的酸味儿。 仓九瑶的手指来回从玉梳的梳齿之间划过,玉梳发出清脆的轻响。 “平日里,是林姑娘照顾王爷起居么。”仓九瑶望着镜中的自己,却更像是穿透了镜子看向了更远的虚空问。 “王爷的起居向来是胡管家打点的。”顿了顿,浣春对仓九瑶笑着加了一句:“王爷对林姑娘并不亲近。” “大小姐,头发已经干了,时候也不早了,您不妨早些休息。”浣文站起身道。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再过一会儿天都快亮了,仓九瑶淡淡颔首:“你们也去休息吧。”继而一个人躺回了床上。 浣文和浣春又给仓九瑶掖了掖被角,灭了房中的烛灯这才悄声退了出去。 走的稍远些,浣文忽然对浣春说:“你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就不怕胡管家到时候责罚我们。” 浣春浑不在意的说:“怕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现下的情势么。” “什么情势?”浣文不解的问。 浣春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问:“咱们来王府多长时间了?” 浣文想了想说:“三年了吧。” “是啊,三年了还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侍婢,你忘了那天林姑娘身边的那个丫头怎么为难我们了?” 浣文怎会忘记,林姑娘身边的那个侍婢,仗着自己主子是睿王爷的侍妾,便处处都高人一等,时常欺负其他婢女:“谁让我们生下来便是伺候主子的奴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浣文向来内向又老实,得过且过的性子时常被人欺负两句却也不会说什么。 浣春轻哼一声:“你想一辈子当个受人欺负奴才我可不想,即便是侍婢我也一定要做那高人一等的,你我一同进府向来亲厚,如今可是个大好的机会莫怪我没有提点你。” “你是说……” “王爷与仓家的大公子向来亲厚,传闻这仓家大小姐是要做王爷的王妃的,头前这仓家大小姐还没到,王爷即便病着还早早的命人将这最好的院子给收拾的这般清静雅致,你我早府中这么久,可曾见过王爷对其他女子这般上心过?”浣春挑着眉问浣文。 浣文想了想摇头说:“不曾。” “那不就结了,只要咱们伺候好这仓家大小姐,到时候哪里还用再去看那个小宫女的脸色。” 第500章 摸不透的性子 浣文想了想问:“你是说,王爷会納这仓家大小姐为妃?” “那是自然,这仓家的大小姐是何等身世,仓家那可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又是嫡出的小姐,你认为王爷会不娶这仓家小姐而提拔那个小宫女不成?” ** 这一夜,仓九瑶躺在床上辗辗反侧,脑中纷乱的胡思乱想,直到听到浣春和浣文在外低声问仓九瑶醒了没,她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进来吧。”仓九瑶缓缓起身,不知是这几日压力太大,还是昨晚被越君正气的没睡好,总之全身都有些酸酸的疼。 “仓大小姐没睡好吗?看着您气色好像不大好。”浣春见仓九瑶双眼下重重的黑眼圈担心的问。 “还好。”仓九瑶没什么心情,随口应着。 见仓九瑶气色不佳,浣春想了想说:“若是仓大小姐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您叫府上的医官来?” “不用了,昨晚睡的晚了而已。只是听闻都城派了御医来府上给王爷看诊,那御医走了吗?”仓九瑶问。 浣春和浣文对视一眼,想了想说:“奴婢也不清楚,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用了。绾一个简单的发髻吧。” “是。” 仓九瑶这边方才洗漱收拾停当,正准备用早饭,浣文提着食盒入内:“仓大小姐,胡管家来了。” 仓九瑶带上了面纱:“进来吧。” 不多时,胡管家入内,四五十岁的样子面白无须,一身藏蓝长衫到是干净利落:“仓大小姐,奴才是这睿王府的管家胡荣,大小姐昨日入府因着天色已晚,奴才没敢前来打扰。” 仓九瑶端坐上首,清浅颔首语声淡淡:“胡管家不必多礼。” 胡管家又问了问仓九瑶还有什么需要的,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侍婢伺候是否得当,倒是事无巨细颇为关心。 仓九瑶一律淡淡颔首:“一切都很好,胡管家费心了。” 仓九瑶没来到睿王府的时候,府中所有人不禁都有些好奇这仓大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明白,自家王爷对仓家那是不一般的情谊,自然不敢有一星半点的怠慢。 胡管家一连串关切的问题,不单是表现出自己对仓九瑶到来的上心,更是在探这仓九瑶是个什么性子。 但说了半晌的话,仓九瑶却全都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既不谦卑也不清傲,既不热情也不冷淡,让胡管家一时半会儿摸不透她的性子,是以更加小心应对。 胡管家一脸笑容的说:“仓大小姐,王爷得知您来了,病情竟也有所好转,今儿一早就醒了,正等仓大小姐一块儿过去用早膳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正巧我也很想早点去探望王爷呢。”提起越君正,仓九瑶那淡薄如水一般的情绪,终于有了一点反映。 胡管家一笑道:“那奴才带路,仓大小姐请吧?” 仓九瑶当即起身,随着胡管家向越君正所在之处走去。 第501章 做戏做全套 仓九瑶和睿王爷二人所住的院子相邻着,绕过两个回廊便到了越君正的住处。 方一进院子,就有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迎面而来,苦涩中带着些许清沁。 “王爷每天要服用很多药吗?”仓九瑶问忽然问胡管家。 胡管家点头:“是,王爷每日都要服三遍药。” 仓九瑶皱了皱眉,一脸忧心的说:“真是苦了王爷了。” “是啊,但是良药苦口。”胡管家点头应着。 越君正的这座院子,她从前是来过的,同她那小院格局相似,也同样是毫无繁复装饰。只是仓九瑶的院子显得更加清雅,而越君正这院子更加端肃些。 进了内院,药香气更重了些,远远便瞧见正房的门上已经挂上了厚厚的帘子。 “现下这季节就要挂门帘了吗?”仓九瑶问胡管家。 胡管家说:“御医说,王爷的病要静养不能见风,所以早早的便挂上了帘子。” 仓九瑶点了点头,心说这越君正装个病还真是一丝不苟,把戏全都做足了。 门外侍立的婢女见着仓九瑶,低身一礼便打了帘子,胡管家比了哥请的手势:“仓大小姐请。” 仓九瑶清浅颔首,微低了头一步入内。 方一进门,顿时便有一股夹杂着浓浓药香的热气袭来,熏得仓九瑶当即便觉着脑袋一晕,定眼一看,见屋子里一角竟然还燃着炭炉。 淮丰偏南,虽算不上常年四季如春,但即便在这深秋却也只算得上凉爽并不寒凉。 而这么个天气,把屋子遮挡的密不透风,并且还燃着炭炉,这房间中的温度堪比蒸桑拿了,闷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胡管家与侍婢们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一个个瞧着虽然都面色微红,可却神色如常。 胡管家随后入内,对仓九瑶微一颔首后自行先入了内间轻声禀道:“王爷,仓大小姐来了。” 不多时,仓九瑶听到一声淡淡的“嗯”的声音,虽然能够听得出是越君正的声音,但却明显的有气无力。 仓九瑶心中翻了个大白眼,昨晚上那个一脸阴险的六氓是谁,这会儿知道装有气无力了! 胡管家走了出来,对仓九瑶一礼道:“仓大小姐,王爷请您进去。” 只这么一会儿,仓九瑶便觉得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随着但却要咬牙忍着,随着胡管家进了内间。 比起厅中的温度,內间里还能稍稍凉快些,仓九瑶咬了咬牙,方一入内便低眉敛目的低身一礼:“臣女仓九瑶,见过睿王爷。” 仓九瑶低垂的目光只能隐约看到他那浅紫色的长衫衣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量少许:“一路而来,辛苦了。” 越君正语声缓缓,带着些许沙哑,好像大病初愈之人一般语中无力。 “臣女并不辛苦,家父得知王爷身体抱恙极为忧心,特命臣女从嘉云关而来只为侍奉王爷左右,只要王爷能够早日康复,体态康健,臣女与家父便心满意足了。” 第502章 假戏真做 “仓大将军有心了,他近来身体可好?”越君正缓缓问道。 “回王爷,家父还好,只是兄长一事令家父些许憔悴。”仓九瑶极为配合越君正将戏演的毫无挑剔之处。 “你的兄长,他是一个难得的栋梁将才,可惜……天妒英才……咳咳咳……”越君正话中满是惋惜。 胡管家见提起仓洛尘,自家主子情绪有些激动,当即便岔开话题说:“王爷,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传膳吧?” 越君正又咳了两声,这才清浅颔首:“也好、” 房中往来侍婢传菜,胡管家在旁操持着,侍婢扶着越君正在桌前落了坐:“仓小姐坐。”越君正道。 仓九瑶恭谨的低身一礼,缓缓上前坐在了越君正的对面,却依旧低眉敛目不敢抬头的模样。 二人坐定,越君正轻挥了挥手,胡管家会意,当即便将房中所有侍婢都一并带了出去。 瞬时间,房间中只剩下仓洛尘和越君正两个人。 默了默,仓九瑶听着外头确实没什么动静了,这才大咧咧的放松了下来,转眼之间全然没了方才那低眉敛目的谦恭之态。 “从前不知,王爷的演技堪称一流。”没了外人在,仓九瑶一身痞气原形毕露。 但越君正却并没有如仓九瑶一般恢复常态,而是依旧很虚弱的样子却也笑了笑说:“彼此彼此。” 见越君正依旧如此虚弱的样子,仓九瑶说:“没了外人,王爷还要继续演吗?” 越君正浅笑着摇了摇头:“已入了戏,只得继续演下去了。” 仓九瑶听越君正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再见他拿着筷子的手好似都无力的微微有些颤抖,面色青黄嘴唇毫无血色,一向挺直的背似也微微有些弯。 仓九瑶不禁皱眉,脸上的戏谑也消散于无:“你……没事吧?” 越君正给仓九瑶夹了一筷子素菜在她面前的小碟中,仓九瑶分明看到他的手不过夹了菜便无力颤抖。 越君正淡笑着看着她说:“暂时没事。” “暂时?!”仓九瑶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因为她眼前的越君正,很不好。 越君正清浅颔首:“嗯,应该还能撑过今明两日。” 仓九瑶的手也一抖:“什么意思!” 相比仓洛尘此刻的紧张,越君正却一脸的云淡风轻,他说:“我服用了一种药,过了今明两日就会陷入昏迷之中,数日后方可醒来,这期间,就要劳烦你了。” “药物?什么药物?为什么会昏迷?对你身体可是有害?”仓九瑶一连串的问出所有问题。 越君正清浅颔首:“是羌国特有的一种草药,并没有什么害处,只会让服食者身体虚弱陷入昏迷中而已。” “羌国?是黎王给你的?!” “嗯。”越君正颔首,眼中依旧挂着浅笑。 “你……你怎么敢轻易吃他给你的药,如果是毒药,如果对你身体有什么副作用怎么办,你又怎知他不会表面与我们交好,背地里却要害你!”仓九瑶越想越担心。 第503章 王爷是个乖宝宝 但这些话说出口,仓九瑶自己也愣住了。 自己不是一直很相信黎王的吗,可为什么事情在牵扯到越君正的身上之时,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黎王全然否定,甚至担心他又和不良居心会暗害越君正? 仓洛尘以为自己早就把黎王当成好友甚至知己一般,但终究再好的朋友再好的知己,却依旧不如面前的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重吗? 越君正眼中的浅笑依旧未变,甚至笑意更甚:“别担心,没事的。” 仓九瑶方才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这会儿稍稍冷静又缓缓坐了回去:“你怎知不会有事?” “已有人试过药了。”越君正又用有些颤抖的手给仓九瑶夹了菜。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所以药物在身体中发生的作用也是不同的,有些人的救命药,但还有一部分人会因为体质不同无法吸收甚至排斥过敏等等,都是很有可能的!”对于越君正为了假戏真做而服用药物的行为,仓九瑶依旧忧心忡忡。 “什么是过敏排斥吸收?”越君正完全不为自己的身体担心,从始至终的一脸风轻云淡,现下还有闲心问仓九瑶这些她情急之下说出来的现代数语、 仓九瑶却没心情为他一一解释,只敷衍道:“总之即便有人试过药,也不能排除这种药物的危险性,更何况你现下服用了这种药物而使身体这么虚弱,即便这个药不会致命,但必定也是会损伤本元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药已经吃了,现下后悔也来不及了怎么办?”越君正一脸无辜的望着仓九瑶,配上他现下虚弱的样子,那张完美的脸分外让人有些心疼。 想想他说的也对,药已经吃了,再跟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王爷应该提前跟我商量一下的!”仓九瑶依旧对他的冲动之举很不满。 “嗯,好,下次一定先与你商量后再作决定可好?”这会儿的越君正不知是因为这药物关系,还是转了性子,处处顺着仓九瑶的话说,完全从昨晚那个胆大包天的六氓变成了一个言听计从的乖宝宝。 使得仓九瑶还想再说他几句,却也说不出口了。 “那王爷吃的那种药叫什么名字?”无论越君正怎么说,仓九瑶依旧不放心。 越君正说:“赤朱。” “赤朱?”仓九瑶想了想说:“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越君正解释道:“赤朱是只有羌国才有的草药,羌国之人尚巫,常常会用这种赤朱配合其他草药来炼制丹药,传闻可以使服用者魂魄暂时离体,以答道灵修的目的。” “那王爷早在嘉云关之时,便跟黎王要来了这种草药?”仓九瑶想了想问。 “是。”越君正颔首。 “那王爷早就有此打算了?”事情还未发生,他却已经能够未雨绸缪。 越君正浅笑着回答的模棱两可:“有备无患。” 事情已经如此,仓九瑶再多想也没用了,只问他:“那王爷会昏迷多久?” 第504章 王爷脸皮超级厚! 越君正说:“少则七八日,多则月余。” “那么久?!”仓九瑶以为不过两三日,却不想要这么久、 越君正清浅颔首:“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就要辛苦你了。” 仓九瑶想了想问:“你是今早吃的这药?” “昨晚。” “你昨晚不是……”仓九瑶话说一半,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去。 越君正浅笑颔首:“嗯,回来之后。” 他二人谁都没有明说,但却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越君正昨晚从仓九瑶那离开便已经是深夜了,就是在那之后服用的这药物。 想起昨晚种种他的无礼举动,仓九瑶就很是憋气,本想要今天好好找机会报复他一番,但谁知他却吃了那赤朱。 “王爷不要以为那件事就那么算了,你现在身体虚弱我不趁人之危,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再……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仓九瑶本想说等你身体好了我再跟你算账,但突然对上越君正的目光,见他正用一种温柔的能将人化成蜜一样的目光在看着仓九瑶,没来由的看的她有些心慌意乱。 他含着浅笑问:“九瑶在说什么事?” “你还装傻,当然就是昨晚你……” “什么?”越君正一脸无辜。 “你明知故问!”仓九瑶被他气的跳脚,但见他现下那副虚弱之相有全无办法。 越君正微歪着头想了想,继而浅笑颔首说:“九瑶是说昨晚你昏睡在浴桶中,而本王将你从冷水中抱出一事?” “你!” 仓九瑶真是服气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六氓! 明明是他无理在先,却说的好像他是好心救人一样! 不过仓九瑶转念又一想,自己向来警醒,但为何昨晚他将自己抱出浴桶之时却全然没有反映?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抱出浴桶之后:“你若真是要……要……”仓九瑶即便身为现代人,但向来保守的性子令她也有许多话说不出口。 “什么?”越君正还一脸无辜的明知故问。 “你若真的是怕我着凉,那之后呢!之后在床榻之上你又做了什么!” 仓九瑶咬着牙义愤填膺。 但越君正却依旧一脸无辜的反问:“做了什么?九瑶以为本王做了什么?” “你做……” “嗯?” “你……你……你六氓!” “何为六氓?”睿王爷不耻“下”问。 “你非礼我,你就是六氓!”仓九瑶也是被越君给气急了。 但越君正却半点不以为耻,依旧眼含浅笑的说:“本王实在不知九瑶口中的六氓为何物,不如……” “不如什么!”仓九瑶现下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得一脸通红,好在脸上遮着厚厚的面纱不至于太过窘迫。 “不如待本王身体康复之后,你我在九瑶清醒之时从新来过一遍,如此,过程中九瑶也可告知本王,究竟何为六氓非礼一事?” 仓九瑶被越君正气的掐腰瞪眼,若非看在他如今身体虚弱,她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拍花那张笑的一脸邪魅却依旧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第505章 仓九瑶三个字的意义 “王爷是否知道,您若没有王爷的身份,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控制不住想要打你!” 越君正浅笑反问:“因为本王的王爷身份,九瑶就能手下留情?” 仓九瑶别过头去一声轻哼:“王爷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生气不是假的,但终归也不能真的动起手来,现下不过是气不过的说些斗气话而已。 二人正斗着嘴,越君正扶着桌子连续的咳了几声,仓九瑶递了一杯水过去:“可还好?” 越君正轻摆了摆手:“无碍。” 继而只见越君正缓缓从贴身的衣袋中取出一枚令牌方在了仓九瑶的面前:“我醒来之前,若发生何事你自行思量,也可与殷九商议定夺,他知道你是谁。” 仓九瑶见过这枚令牌,正是上一次越君正曾交给他的睿亲王令,后来都城事情已定,仓九瑶便将这东西还给了他,却不想今日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她没有推辞,只将令牌小心的贴身收了:“放心。” 越君正似乎很是疲惫的清浅颔首:“你办事我向来放心的,只是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冲动行事。” 仓九瑶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只要王爷不招我,我从未冲动行事过!” 仓九瑶的性子从前向来淡定如水,但自从遇到了越君正,便越发的不淡定了起来,常常被他气的跳脚。 越君正扶着桌子笑着摇了摇头:“那这段日子没人气你,你可以安心了。” 想起他马上就会陷入昏迷,甚至会长达一月之久,仓九瑶便不免又担心了起来,终是不忍心再气他:“王爷放心吧,我不会冲动乱来,若有何事也会与殷九商议定夺。” “嗯,我很放心。”越君正浅笑颔首。 方才仓九瑶还一副剑拔弩张之势,这会儿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主动给越君正夹了菜:“吃点东西吧,都要凉了。” 越君正本没什么胃口,却依旧极给面子的吃了一点才放下了筷子。 “九瑶。” “王爷每次这么叫我,我都会觉得有些奇怪。”仓九瑶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越君正说:“这是你的名字,总会习惯的。” 仓九瑶轻摇了摇头:“不,不是名字的原因。” “那是?”越君正不解。 仓九瑶抬起了头看着他,嘴角有些苦涩的笑意:“王爷每次这样叫我,都会不由得让我想起从前王爷也是这么温柔的叫这个名字,但却是对着另一个女人。” 越君正的手一顿。 “会让我不由得猜想,王爷的温柔究竟是不是只因为仓九瑶这三个字?” 仓九瑶终于问出了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 “王爷从前,对那个也叫仓九瑶的女子,也是这么眼含温柔,甚至更甚呢。” “九瑶……” “王爷不必说了,我明白。”仓九瑶低下了头,她忽然很怕听到越君正的解释。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更好。 而越君正扶着桌子缓缓站起了身,向仓九瑶走来,围着桌子不过三四步的距离,他却因为现下身体的虚弱而走的很慢。 第506章 王爷的真情表白 无论是现在的仓九瑶,还是曾经的仓洛尘,一个女人再强悍,但骨子里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微凉的手指从她的鬓边划过,厚厚的面纱缓缓落下,站在身边的那个人语声温润中透着一丝低哑:“我还从未见过你穿女装时的样子。” 仓九瑶下意识的抬起头说:“你昨……”但话说一半忽然止住,瞬时又低下了头,双颊火烧一样的烫。 她想说,你昨晚不是已经见过了,可话刚出口才想起来,昨晚他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根本是未着寸缕的。 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双颊,轻轻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若我曾经对那个女人的语气言行令你不悦,我向你道歉。 但我若非如此,旁人又怎会相信那个凭空冒出的仓家嫡女的身份真伪?我若并非如此,如今又怎能让你毫不让人生疑的来到我的身边? 九瑶,我信你,喜欢你,只因为你是你,无论你是那个戎甲在身沙场无匹的仓洛尘,还是现下这般轻纱罗裙,发挽翠碧的仓九瑶,无关乎你的身份,更无关乎你的名字,只因为你是你。九瑶,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二人一站一坐,仓九瑶微扬着头与他对视。 越君正那深邃的眸子中含着清浅的笑意,还有能将仓九瑶融化其中的温柔。 他……是在说喜欢我吗? 他……是在对我表白吗? “可……从前你并不知道我是女人,你还不是一样对她很好……”仓九瑶还是难以相信。仓九瑶一直以为她都是一厢情愿的“暗恋”着越君正,独自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与纠结。 但若按越君正所言,却是他先对自己动得情? 这……怎么可能。 听了仓九瑶的疑惑,越君正一声轻笑,连带着两声轻咳。 他缓了缓气息对她笑着说:“我从前的确不知你的真正身份,但却……” “却什么?”仓九瑶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似乎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就在眼前。 越君正顿了顿,似乎也有些许难以开口,但他却磨不过仓九瑶的追问。 他一脸宠溺的摸了摸仓九瑶滑顺的发髻说:“却很喜欢你这个臭小子。” 仓九瑶听了当即禁不住朗声笑道:“哈哈,那你岂不是喜欢男人!” 越君正似乎被抓住了小辫子一样,干咳一声极为尴尬的别开与她对视的目光:“胡说,本王只是很欣赏你这个臭小子而已。” 仓九瑶一笑,伸手扶着越君正得脸转过来看着自己:“你狡辩!” 佳人在怀,越君正眼中的笑意有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温柔与宠溺,他点头:“嗯,我狡辩了。那时确实有些喜欢你,想要把你一辈子留在身边,但……却碍着你是男儿之身。所以,若能将仓家嫡女纳入我府中,从此便与你有了剪不断的牵连,即便无法与你……却也能长久相见。” 仓九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楼跳了几拍,眼中更是有些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夺眶而出一般…… 第507章 此生定不负你 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落下,落在那覆在自己双颊上的微凉的手背上。 她流着泪却笑着说:“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辛苦啊。” “傻瓜,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今后,也不会放你一个人去面对前方无法预料的险阻。 “九瑶,若跟着我,今后的路也许会很难走。” 仓九瑶吸了吸鼻子笑睨着他:“王爷可真会说笑,难道从前那些路就好走过了?” 越君正无奈一笑:“说来也是,自从认识了我,你的路似乎一直都没有平顺过。” 越君正爱怜的轻抚她的鬓角,乌黑的发髻滑顺的触感,好似现下他的心情一般,柔软而舒顺。 仓九瑶微用力揉了揉那张好看的脸,继而收回手,将自己温热的手覆在了他覆在自己脸颊上的微凉的手背上,她望着他的眼睛笑着说:“王爷知道就好,从前的路不好走,我们不也一步步有惊无险的走过来了?至于今后嘛……王爷认为我会是个贪图享乐,畏缩不前的无知妇孺?若前方是刀山火海,那我便炼就铜筋铁骨必将陪你一步步走过那刀山,横跨那火海。”仓九瑶的眼中,满是笃定。 掌中是她明朗的笑脸,手背是她温热的手心,他颔首:“越君正此生,定不负仓九瑶!” 她点头:“我信越君正此生,定不会负仓九瑶。” 他轻抚她的脸颊,他目光迷离,他缓缓底下身来,他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他说:“九瑶,这药性比我预想的更强些。” 越君正转换话题之快令仓九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九瑶,等我醒来,我……”越君正靠在仓九瑶身上的身体越来越重。话未说完,越君正整个身子倒在了仓九瑶的怀中。 “王爷!” 仓九瑶一把将他抱住,但一时之间压得她站不起身来。 “我来。” 殷九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就像星爷的电影中那忽然蹦入镜头中的人一样,出现的毫无预兆。 仓九瑶看着殷九将越君正扶到床榻上,怔怔的问:“你一直都在……” 殷九将越君正在床榻上放好,回过身对仓九瑶点了点头:“嗯、” “那你……”都听见了看见了。 “嗯。” “哦……”仓九瑶的脸顿时通红。 但殷九却浑然不觉,依旧万年不变的没表情,他看了眼床榻上的越君正对仓九瑶说:“你该让御医来了。” 继而不待仓九瑶答话,一闪身便又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仓九瑶不禁嘴角抽搐,如果把殷九给弄到现代去,刘谦神马的都会自愧不如吧,这招殷式大变活人真是被使的炉火纯青…… “王爷!快来人啊,王爷晕倒了!”仓九瑶缓缓起身,神色淡淡的带上了面纱,扯着嗓子吼了两声便走到了越君正的床榻旁。挤了挤眼睛,清了清嗓子,估摸着时间,听到房门外脚步声临近之时,一把扑到了越君正的身上:“王爷!王爷您醒一醒啊王爷!” 第508章 王爷晕倒了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胡管家带着人冲了进来:“仓大小姐,王爷怎么了!” “王爷晕倒了,快去传御医,快传御医!”仓九瑶紧紧握着越君正的手,面纱外的双眼满是泪水。 仓九瑶一直紧紧握着越君正的手不肯松开,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滴落打湿了面纱,肩背轻颤,莹莹啜泣,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弱,使见者心怜。 不多时,胡管家把从都城来的御医请了过来:“陈御医快来看看你,王爷为何突然晕倒了。” 仓九瑶依旧坐在越君正的床榻边,见御医来了,她方才缓缓起身让开两步,却依旧站在床边不肯离开。 这御医是都城中慎王派来的探听越君正病情虚实之人,仓九瑶自是对他不放心,看似无意,却一瞬不俗的盯着他的所有举动。 那御医半跪在榻旁,两指搭在越君正的腕脉之上,凝神半晌,缓缓收回了手。 “如何!”不待胡管家问,仓九瑶便急着追问御医。 那御医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王爷的病情一直繁复,并非祥兆啊。”话外之音,乃大凶之相了。 胡管家说:“可王爷早上还好好的呢。” 那御医又摇了摇头说:“昨日老臣为王爷诊脉之时,王爷脉象便是虚浮无力之象,若说今早气色稍加,却也并不带变有所好转。” “那该如何?”仓九瑶捏着帕子一脸泪水忧心的问御医。 那御医再次摇头说:“王爷的脉象虚扶不能无力用不得猛药,只能一点点慢慢调理着,平日里不可动气不可激动,更见不得风,循循渐进的调养数月,也许……会有好转。”但也可能没有好转。 越君正服药装病的事情暂时只有殷九和仓洛尘知道,就连胡管家也以为越君正是真的急火攻心病倒了,所以此刻不免忧心忡忡。 “那就劳烦御医随我过来给开个方子。”胡管家引着御医去了外间。 仓九瑶又坐回了越君正的床榻边,她眼中的泪水虽然有些夸张,但却也不全然都是假的。 因为即便越君正一再强调那赤朱并不会有太大的害处,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更何况眼前的越君正面色有些灰白,双唇也无血色,就连气息都变得很微弱,即便知道他是服了药物所致,却还是心中忧虑。 胡管家让人去熬药,自己又回到了越君正房间里安慰仓九瑶:“仓大小姐也不要太过伤心,若您也病倒了,王爷醒来一定会更加忧心的。” 仓九瑶轻声啜泣着,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轻点了点头:“我没事,只是王爷这样仁善之人,为何要遭这样的罪呢。” 胡管家也一脸忧心的摇了摇头,默了默问仓九瑶:“对了,大小姐方才和王爷说着话,可知王爷为何突然晕倒了?” “我也不知,王爷正与我说着话,便说有些疲乏,让我扶着躺回了床上,继而方将东西交到我手中命我好生保管,便晕了过去。” 第509章 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 “东西?”胡管家略显惊讶的问。 只见仓九瑶缓缓取出睿亲王令牌在胡管家面前:“正是此物。” 胡管家一看之下惊讶不已:“这……” “胡管家可认得这是何物?”仓九瑶明知故问。 胡管家当即微低了低身子一脸谦卑:“自是认得,这是王爷的贴身令牌,见令牌如睿王爷亲临。” “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仓九瑶佯装惊讶之色。 胡管家思量一番说:“王爷既然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仓大小姐,可见对大小姐的信任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王爷怎好交给我保管。”仓九瑶摆弄着令牌眉心微蹙。 “王爷既然将贴身令牌交给仓大小姐自然是有王爷的思量,大小姐只管收着就是,如今王爷身体抱恙府中还有诸多琐事需要有人定夺,大小姐今后有何事吩咐奴才就是。” 面纱下,仓九瑶清浅一笑。 ** 越君正昏迷后,仓九瑶便直接搬到了越君正房中的偏阁住着,整日整夜不离片刻在跟前守着。 转眼间,越君正已经昏迷了整整两日,仓九瑶几乎隔一个时辰就会看看越君正的情况。他虽然依旧面色憔悴,呼吸也略显微弱,但好在还算稳定,没有变得更糟。 这日,一大早的都城来的御医便案例每日前来请脉。仓九瑶也案例站在一旁紧紧盯着,不容旁人有半分暗中使手段的机会。 “大人,王爷的病情可有好转?”仓九瑶担心的问。 御医似乎万年不变的摇着头:“王爷的脉象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依旧很微弱,但如此也不一定是坏事,起码王爷的病情现下还算稳定。” 仓九瑶心说,你这不说的废话么,人已经昏迷了,只要还没死可不就算是稳定…… “那王爷何时能够醒来?”仓九瑶又问出了每日必问的问题。 “这个说不准,少则三五天,多则……”御医话说一半,又摇了摇头。 仓九瑶一脸失望,看着胡管家将御医送了出去。 看着床上双眸紧闭的越君正,仓九瑶心中莫名的有些空落落的。 “大小姐。”外间响起千寻的声音。 “进来吧。”仓九瑶依旧握着越君正的手没有回头。 这几日仓九瑶没再找千寻和十善的麻烦,他二人到也乐得自在,虽然不再那么讨厌仓九瑶,却依旧与她不亲近。 “大将军送了信来。”千寻上前将一封书信递给仓九瑶。 仓九瑶这才松开越君正的手,拆了信笺。 信中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过是仓问生担心仓九瑶换了身份后诸多不便,询问她是否一切顺利而已。 仓九瑶浅笑这将信合上,自从自己换回了女儿身,仓问生似乎也比从前对自己更加慈爱不少。 好似从前他都不曾将仓九瑶当女儿过,这么多年连他都当仓九瑶是个糙男儿了。 “这几日没有见到你和十善。”仓九瑶将信收好了问千寻。 千寻低着眉眼有些冷硬的说:“奴才知道大小姐身边有侍婢伺候,为了避嫌并未近前。” 第510章 王府侍妾 “我从不知道,你们倒是能替我做主了?”仓九瑶语声淡淡。 但那语气在千寻听来却像极了,仓洛尘不高兴时说话的语气。 千寻下意识的猛地抬头看她,但眼前之人虽然面纱外的那双眉眼与自己的主子几乎半分不差,但是一身浅色罗裙却终究不是自己的主子。 千寻有些失望的又低下了头。 仓九瑶和千寻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争执之声。她不悦的皱了皱眉:“你去看看,是谁在外面吵嚷,远些打发了。” 千寻低身领命,走时不自禁的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正仓九瑶。 此时她正侧身坐在床榻边,眼睫微垂,神色淡然的为越君正一下下的捏着小腿。这本应是下人做的活计,她却好似怡然自得。 起初千寻听闻仓九瑶****守在越君正床边伺候着,以为仓九瑶一定是在做样子给这睿王府中的人看,但此时见她的神色却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面纱外的那双眉眼,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都像极了仓洛尘。 仓九瑶没有回头,却察觉到了千寻审视的目光:“看够了?还不快去。” 千寻下意识的垂下了目光,转身打了帘子出了房间,但仓九瑶那像极仓洛尘的眉眼,却一直浮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千寻方才出去不一会儿,仓九瑶便听着外头已经没了争执声,便也未再多想,给越君正掖了掖被角,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前两日没看完的书册随手翻着。 但刚看了两眼,便见千寻又折了回来:“大小姐。” 仓九瑶翻了一页书没有抬头,只沉声问:“何事?” “是……王爷的侍妾,想要进来见见王爷。”千寻说着,不禁去看仓九瑶的神色。 千寻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豪门贵府中女子争宠的事情即便没见过,却也听说过不少。 果然,仓九瑶微垂着的眼睫抖了一下,但瞬间后她的神色又恢复如常,缓缓的翻了一页书,语声淡淡听不出喜怒:“她若是会医术,那便请她进来罢。若是不会,就不必来打扰王爷休息了。” 而胡管家从外头回来,正巧遇到了院子里的林姑娘,林姑娘苦苦相求,只想来看王爷一眼。 胡管家有些心软,并且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便答应进来看看再决定是否让林姑娘见王爷。 但刚一走到外间,就听到了仓九瑶的那番话,当即心中一思量,便不待千寻出去,直接回了院子里。 林姑娘方才被浣春浣文拦着不让进去,满心的气不过,现下以为胡管家会让她进去,当即狠狠的瞪了一眼浣春和浣文,端着主子的架子问胡管家:“胡管家,我可以进去见王爷了吗?” “林姑娘,王爷还没醒,御医也说了王爷需要静养,现下林姑娘还是请回吧,待王爷醒了再来也不迟。”林姑娘名义上也算是半个主子,胡管家说话也颇为客气。 林姑娘身边的侍婢气不过的扬声说:“既然王爷需要静养,为何我们主子不能见,其他不相干的人却能够整日呆在王爷房中赖着不走呢。” 第511章 大小姐转性了 林姑娘那侍婢故意扬着声说,房间中的仓九瑶和千寻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不准胡说。” “奴婢哪里有胡说,主子您整日清修为王爷祈福,却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占了便宜,能整日守在王爷房中。” “住口!你以为这是在市井之地,这是在王府中,你怎能如此胡乱说话!”林姑娘厉声斥责身边的侍婢。 房间中。 千寻立在当下,虽然没见仓九瑶有何反应,但却觉得房间中的气温好像骤然下降,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将人打发了。”千寻说着便欲出去。 “算了。”一直沉默未语的仓九瑶忽然开了口。 “那……”千寻摸不清仓九瑶想要怎样,许是有掂量着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也说不准。 但仓九瑶却神色淡淡的说:“随他们去吧,胡管家总不会任他在这院子里胡闹的。” 千寻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么蛮横无理,没事儿都能找事儿的仓家大小姐,竟然会对那对她恶言之人说算了? 千寻依旧不相信仓九瑶会变得这么“善”:“您……不生气?”千寻试探着问。 “这毕竟是睿王府,我们终究是客人而已,何必多生事端。” 千寻依旧看着仓九瑶的神色,见她不似在说谎话,心说,难道来到睿王府,那个蛮横的大小姐转性了? 话说着,仓九瑶缓缓起身,向她所住的偏阁走去:“你跟我来。” 偏阁内,仓九瑶坐到了桌案后:“研墨。” 房间中只有千寻和仓九瑶,千寻自觉上前研墨。 仓九瑶铺好纸张,略思量一瞬后,提笔蘸墨,也并不避讳着千寻,直接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略晾干了墨迹装入了信封中递给千寻:“让十善派妥善之人送回嘉云关。” 千寻愣愣的接过信封,捏着手中的信欲言又止。 “你今日总发什么愣?”仓九瑶看了看千寻。 千寻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握着信颔首应“是。” 外头的争执声还在不断,仓九瑶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无甚反映,只想了想又吩咐千寻说:“送出了信,让十善过来见我。” 千寻又点了点头:“是。” 仓九瑶不禁又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千寻,蹙眉道:“你今日怎么古古怪怪的,可是有什么事?” 千寻摇头:“没有。” 但仓九瑶却看的出来,他显然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最受不了这吞吞吐吐的样子。” 千寻听了这话,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的诧异。 因为他记得这句话有人曾对他说过,而那个人就是仓洛尘。 一样的口气,甚至一样的情景! “怎么?”仓九瑶见千寻一惊一乍的以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小姐……”千寻此刻已经忘了尊卑礼数,只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仓九瑶,更想要看穿面纱下这张脸的真实面容。 “究竟怎么了?”仓九瑶觉得今日千寻奇怪的很。 “大小姐得罪了!”千寻话说着,突然伸手就去扯仓九瑶的面纱。 第512章 公子,是您吗? 千寻突然伸手去扯仓九瑶的面纱。仓九瑶本能闪身一躲。 但千寻却不肯罢休,更加栖身而上,逼得仓九瑶身子一侧猛然起身,抬手一挡将千寻的手挡了开来,接而旋身一脚踢在了千寻的小腿处,千寻立即吃痛单膝跪地,小腿酸麻一时无法动弹。 “放肆!”仓九瑶一声冷斥! 千寻单膝跪地,低头不语,但紧握的双拳却显示着他的不甘心。 仓九瑶没想到向来谨慎懂事的千寻会突然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你想造反吗!” 千寻依旧低头不语,一副任打认罚的模样。 仓九瑶眸光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哑巴了不成,把头抬起来!” 顿了顿,千寻缓缓抬起了头。 但让仓九瑶意外的是,千寻的眼中此刻正氤氲着泪水。 “你……” 千寻泪眼汪汪,仰头望着仓九瑶的样子像是一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般,他问:“公子……是您吗?” 仓九瑶愣了一下,千寻是怀疑她的身份,所以情急之下想要扯下她的面纱一看究竟。 仓九瑶眼中赞许之色一闪而过:“我……”她方要回答,却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顿时便收了没有说出口的话:“你起来出去吧。” “公……” 千寻还不甘心,但却也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只得咬了咬牙,缓缓站起了身。 “奴才先行告退。”千寻因为小腿还有些酸麻,走起路来有些歪扭。 迎面而来的胡管家见千寻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有些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仓九瑶随手将桌案上的东西规整了一下,继而问方一进门的胡管家:“胡管家有事吗。” 胡管家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喜怒来,也莫不住她是否听到了方才外头林姑娘说的那些话:“方才……” 胡管家刚犹豫着开口,仓九瑶便从桌案后缓步走了过来,口中沉声唤他:“胡管家!”语声颇为不悦。 胡管家没来由的背脊一紧,身子压得更低了些:“奴才在。” “御医说过,王爷的身子需要静养,你可懂何为静养?”仓九瑶走到胡官家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双眸子冷冷的睨着他,使得胡管家背后一凉。 “奴才明白……” 仓九瑶清浅颔首,淡淡的“嗯。”了一声,继而方才缓和我语气问:“胡管家,方才是有事要说吗?” “哦,没有没有,奴才就是想问问仓大小姐,午膳是否换些旁的菜式,见大小姐近几日进得似乎都不太多。”胡管家哪还敢提方才那一出,赶紧转了话题。 “胡管家有心了,但是不必麻烦了,王爷现下昏睡不醒,再好的吃食我也如同嚼蜡一般没什么胃口,清淡些就是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胡管家低身一礼退了出去,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仓九瑶又坐回了越君正的床榻边,看着依旧双眸紧闭的越君正,她问:“殷九,你说他能否听到我们说话。” 第513章 恶意中伤的传闻 仓九瑶知道殷九一直都在,只是有时不知他隐在何处,听到了仓九瑶的话,默了默,殷九说:“不知。” 仓九瑶又将越君正的手握在了掌心中,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真实的感觉到他就在身边,可以紧紧抓住他,不让他离开自己。 “再过几日,都城怕是就会有消息了。”仓九瑶握着越君正的手却是说给殷九听。 “嗯。”殷九永远都是惜字如金。对他来说,能够回答仓九瑶的话已经是莫大的尊重了。若他不知仓九瑶的真正身份,怕是理也不会理她。 “殷九,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殷九没有言语。 仓九瑶说:“我见你年纪比王爷应是大上许多的,而且也不像是自小在王府中训练出的性子,你是因为李勿语才留在王爷身边?” 沉默。 不知殷九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在考虑,总之房间中一时沉默良久。 久到仓九瑶以为殷九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因为一个赌约。” 仓九瑶很好奇,是怎样的赌约能让殷九赌上自己的一生。但她却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凭借她对越君正和殷九二人的了解,多半殷九是被越君正设计匡入了圈套中。 殷九虽然直硬生冷,但正是这样的人,只要答应了一件事就不会再耍油头去反悔,所以殷九这样的性子也最为可靠。 傍晚。 仓九瑶方用过了晚膳,十善便来了。 “大小姐找属下。”十善的入内一礼。 仓九瑶接过浣文递来的手巾净了净手,继而起身向偏阁而去。十善会意的跟了过去。 “信送出去了。”仓九瑶推开了房间中的棱窗,夜间微凉的风拂起她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小半片脸颊,十善想起了下午千寻说的话。 “是,已经派妥善之人送去了嘉云关。”十善颔首回道 “嗯,你这几日再选几个妥善之人,你亲自带去白城,不必做什么,只在李勿语有需要时尽力相助,待你回来之时,将白化也一并带到淮丰。” “公……”十善与千寻的反映一样,眼中满是诧异与不解。因为这些事情只有仓洛尘才知道,而且仓洛尘从前并不待见仓九瑶,必然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仓九瑶随手关上了窗户回过身来,解下了脸上的面纱,唇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 “公子……”十善震惊的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仓九瑶又缓缓将面纱带好,负手看着面前的十善:“本以为你向来最为心细,却不想是千寻先看出了端倪。看来你还需多加历练才是。” ** 几日后,睿王府中开始传出些许闲话,说仓家嫡女仓九瑶,上杆子往睿王爷的床上爬,趁着王爷病重昏迷,更是不顾廉耻的直接搬到了王爷的房里住着,觊觎睿王妃之位。 千寻在旁伺候着仓九瑶用膳,听着浣春在旁愤愤的说着这些府中听闻,仓九瑶无甚反映,倒是千寻握着给盛汤的汤匙的手紧了一紧。 第514章 王府是非 仓九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千寻这才咬了咬牙,退到了一旁。 浣春继续在旁愤愤的说:“奴婢听了都气得不行,恨不得狠狠的掌那传瞎话人的嘴脸,让她们整日里闲着没事就会胡说!” “这些话,你从何处听来的。”仓九瑶听了这些却并未动怒,依旧神色淡淡的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奴婢早间去小厨房中取膳食,偶然听到两个侍婢在低声议论,为此奴婢还跟她二人吵了一架呢。” 仓九瑶喝了小半碗汤便放下了碗筷,接过千寻递来的锦帕拭了拭嘴角。她抬眼看向浣春:“我向来喜静,不喜聒噪之人,更不愿理会这些王府琐事,你明白吗?” 浣春瞬时脸上通红,头压的低低的:“是……是奴婢逾越了。” 仓九瑶默了默一时间没说话,只缓缓呷了两口茶,浣春立在当下越发心慌。 不知仓九瑶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骂她几句罚她些什么却也受了,但这样不言不语的让人看不出喜怒来,更让她觉着心慌。不多时,浣春只觉得自己背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仓九瑶却依旧在神色无波的喝着茶。 “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大小姐饶了我这一次吧。”浣春“噗通”一声,终是受不住仓九瑶的沉默威慑,跪在了仓九瑶的面前。 仓九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 浣春跪地低头不看抬头,只见仓九瑶的脚步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水蓝色的绣鞋上只绣着两朵素净的海棠花,如她的衣裳一样素淡。 “这样冷的天,跪在地上做什么。”仓九瑶终于开了口,语种并没有浣春所预想中的冷肃,反而透着些许温和。 她说:“起来吧。” 浣春背脊一紧,却没敢立即起身。 仓九瑶给千寻使了个颜色,千寻上前道:“浣春姑娘,起来吧。” 浣春这才犹豫了一下,跪着后退了两步,方才敢站起身来,却怯怯的不敢看仓九瑶。 “你来。”仓九瑶对浣春道。 浣春不知仓九瑶要做什么,却只是本能的有些发怵,但又不敢不从,犹豫着向前挪动了两步。 仓九瑶眼含浅笑的轻轻拉起了她的手:“你很怕我?” “不不……奴婢……奴婢……”浣春这会儿全然没了方才那副愤愤的能说会道的样子,反而怯怯的不知说什么好。 仓九瑶拉着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中褪下了一只玉镯子直接滑倒了她的手腕上。 “我在这府中并没几个可心之人,你真心为我好,我是知道的。” 浣春惊讶的抬起头来:“大小姐……” 仓九瑶神色和善浅笑着说:“我不喜是非,也不愿被是非沾身,你是个聪慧的,有些事情不必与我来说。这镯子虽是好料,但我需整日照顾王爷,未免这东西冷硬磕碰到了王爷就不好了,你这丫头一双手生的白嫩,到很适合,便拿去带着玩吧。” 浣春看着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玉镯更为怔愣:“大小姐……” 第515章 无能之人的无谓之言 浣春本以为仓九瑶必然会惩罚她,但怎么也没想到,仓九瑶不但没有惩罚她,还对她和颜悦色,甚至赏了她一只这么珍贵的玉镯子。 不过转瞬之间,浣春完全是从地狱到天堂,受宠若惊的难以置信。 “奴婢何德何能,怎能得大小姐如此厚赏。”浣春说着便想要将手中的玉镯子脱下来。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今后的路还很长,她要的并非这一个玉镯子。 仓九瑶却轻按住了她的手。 浣春略一思量,当即规规矩矩低身一礼:“奴婢谢大小姐赏。” 仓九瑶浅笑颔首。 待浣春走了,仓九瑶淡睨了一眼身旁的千寻:“你想说什么。” 想了想,千寻说:“公……大小姐就不生气吗,竟有人暗中如此诽谤您。” “气?不过是些无能之辈的无谓之言罢了,我又何必在这些事上多废心神。” “听到有人如此恶意中伤主子,奴才还是气不过。”向来淡定少言的千寻也开始纷纷抱不平起来。 仓九瑶一声轻笑:“那个侍婢那不得我与那林姑娘斗上一斗,她嘴里的这番话许是真的,但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却还不知道呢。我若真的动了气,岂不是任由端水的丫头摆布了?” 顿了顿,仓九瑶又看向千寻说:“倒是你,倒是越发的沉不住气了,从前那淡定的性子哪去了?” 千寻低了头:“是奴才鲁莽了。” 仓九瑶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 前几天千寻看到仓九瑶的字迹怀疑她的身份,竟然莽撞到直接全扯她的面纱,今日听到浣春口中几句恶言,便又沉不住气。 仓九的假死对千寻的打击有些大,而得知仓九瑶没有死之后,便更加的有些类似于患得患失,更容不得旁人诋毁仓九瑶半句。所以每每有关于仓九瑶或者说仓洛尘的事情,这几日千寻便有些情绪不稳。 千寻也自知自己的行举有些不妥当,非仓九瑶换了一杯茶说:“奴才今后不会这样了。” 仓九瑶接了茶盏,轻叹一声:“这几****也不用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好好休息一下,过些日子还有的我们忙的。” 千寻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仓九瑶无奈摇头:“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倔的很。” “这里不比嘉云关,大小姐身边没有得力之人怎么可以,况且……大小姐身边那个浣春……” 仓九瑶一声轻笑:“那个丫头嘴碎,心眼儿也多了些,但这样的人自也有她的用处。” 当天傍晚,浣春将浣文支了出去,只一人伺候着仓九瑶梳头。 白日被仓九瑶敲打了几句,浣春变得不再那么多话,但一脸洋洋自得中又有些兴奋的表情显示着她正有一肚子的好消息想要有人跟她分享。 仓九瑶随手摆弄了玉梳笑问她:“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儿,倒也谁给我听听。” 听了仓九瑶问,浣春当即便再憋不住了:“大小姐,您知道吗,今儿胡管家当着许多奴婢的面儿,给林姑娘说了一通。” 第516章 女人间的妒恨 “哦?为何?”仓九瑶的惊讶半真半假。 “奴婢知道大小姐不屑理会这些是非之言,但是奴婢想着又不应该放这些嚼舌根传播谣言的人逍遥自在,不然旁人只当仓大小姐您是个好性子的好欺负呢,所以奴婢下午就去对胡管家说了那恶言一事。 胡管家知道后也特别生气,当即便让人去查这些话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然后这一查您猜怎么着?” “怎么了?”仓九瑶在镜中看着浣春极为配合的问。 浣春冷哼一声:“原来啊,那些恶意中伤大小姐您的话,都是从林姑娘身边的那个侍婢明月口中传出来的!” “明月?她为何要如此?”仓九瑶明知故问。 “大小姐您这还想不明白吗,不过这也不奇怪,大小姐您这么好的温和性子,自然不会清楚这些龌蹉之事了。您想啊,这明月不过是个小小奴婢,她又怎么敢在背后乱说话呢。” “你是说……” 浣春一拍手道:“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啊。” 仓九瑶眉心微蹙:“可我并不曾与谁结怨……” “大小姐,您确实不曾与旁人结怨,但是难免有些人看着大小姐您眼红。” “你是说……” 浣春颔首:“奴婢看,只有林姑娘了。王爷对大小姐信赖有加,而且自从大小姐来了王府,就连胡管家都看大小姐的眼色行事,林姑娘怎会不嫉妒您。她想要来见王爷又被胡管家给拦在了外头未见着,这些事她少不得又要妒恨大小姐您的。” 浣春说的头头是道,仓九瑶多时只是但听不语。 浣春见仓九瑶沉默不语,以为她在担心今后在府中该如何应对,浣春接着道:“大小姐您放心,有王爷在,有胡管家在,任凭有些人想要兴风作浪,也翻不过这天去。” 仓九瑶微垂着目光一声轻叹:“却也不知王爷何时能够醒来。” “大小姐对王爷情深意重,王爷吉人天相一定很快就会醒的。”浣春安慰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第二天一早。 仓九瑶方才睁开眼,就听到院子里有低声议论的声音。 她缓缓坐起身:“谁在外面。” 话音方落,便听到千寻在外应着:“小姐,是我千寻。” “嗯,进来吧。”仓九瑶趿拉着鞋子拢了一把头发坐到了妆镜前。 不多时,千寻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浣春。 仓九瑶接过千寻递来的湿手巾擦了擦脸问:“方才你二人在外头争执什么。” 浣春向来嘴快,方想开口但看了看千寻,又把话咽了回去。 千寻神色不动的说:“府中死了一个侍婢。” “怎么死的?”仓九瑶并未多想,只是随口问道。 千寻回说:“淹死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淹死了?”仓九瑶觉得有些奇怪不解。 “胡管家去查了,但还没查出什么结果,方才浣春想来向小姐禀报此事,但小姐还没醒我便将她拦下了。” 浣春也点头:“是,方才奴婢来的时候,大小姐还没醒、” 第517章 被她逼死的侍婢 仓九瑶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追问,毕竟王侯贵府中死一两个奴才侍婢并不稀奇,况且这是睿王府的事情,自然有胡管家打理,仓九瑶也不愿多问、 但浣春一边为仓九瑶挽发,却一脸的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时不时的从镜中看仓九瑶。 仓九瑶终是被她看的烦了,轻叹一声:“有什么话就说吧。” 得了仓九瑶点头,浣春方要打开话匣子,但见一旁的千寻,却又变得欲言又止。 “千寻,你让小厨房今日早膳做的清淡些,也不用做那么一大桌子了,左不过我也没什么胃口。” 千寻低眉敛目颔首一礼:“是。”但走时却又淡淡的扫了一眼浣春。 待千寻出了门,仓九瑶看了眼浣春:“说吧。” 浣春这才犹豫着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奴婢心直嘴快藏不住话。” 仓九瑶略有疲惫的微合着眼:“说吧。” “就是那个死了的婢女。”浣春见仓九瑶闭着眼无甚反映,斟酌了一下说:“那婢女是林姑娘身边的明月。” “明月?”缓缓睁开眼眉心微蹙。 “是,就是明月,昨个在后园子里的花池中淹死了。而且……” “说。” “而且,那明月还留了遗书,说是……说是……” 仓九瑶有些不耐烦的看她一眼:“吞吞吐吐做什么。” “说是……说她是被大小姐您……被您给逼死的。” “混账!”仓九瑶一掌重重落在了妆台上,原本拿在手中的玉梳顿时碎成了两截。 浣春被仓九瑶那一声混账吓得一哆嗦:“大小姐息怒,这一定是明月那个贱蹄子故意污蔑大小姐的,大小姐万莫气坏了身子。” 仓九瑶确实很生气,她一再避免与那个林姑娘正面冲突,避而不见,却还是免不得被这些烂事缠身。 无论是在都城的镇国将军府,还是在这淮丰的睿王府中,只要女人多了的地方,总是免不得****都会生出各种各样的是非。 仓九瑶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为何就不能让她安稳几日呢。 浣春见仓九瑶怒容之后一脸疲惫,在旁宽慰道:“大小姐保重身子要紧,若王爷醒来得知大小姐身子不爽也必然会担心的。” 仓九瑶想起正房中越君正还不知何时能够醒来,都城中的人又****虎视眈眈,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极为谨慎小心的去应对,稍微行差踏错一步,便会是满门灭族之祸,而这府中的女人,却还不知深浅的在这里拈酸吃醋。 沉默半晌,仓九瑶问浣春:“胡管家那怎么说。” “胡管家正让人去查了,可这会儿不知是否查到些什么。” 仓九瑶清浅颔首也没在追问,而是转而问她:“方才千寻在这里,你为何不说?” 提起千寻,浣春似乎有些怕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千寻不准奴婢跟大小姐说这些事情。” “为何?”仓九瑶又问。 “千寻说近来大小姐身子不大好,每日需要操劳的事情太多,就不让奴婢将这些事情告诉大小姐,惹大小姐烦心。” 第518章 皇帝驾崩 “那你还要与我说这些?”仓九瑶随手将那些断裂的玉梳拂到了一旁,语声淡淡。 “奴婢却也不想大小姐烦心,但是这种事情,奴婢觉得应该让大小姐您知道。”浣春说完去看仓九瑶的脸色,但好像无论任何时候,仓九瑶面纱外的那双眸子似乎永远都是淡如一汪湖水,不会有任何事情使她荡起波澜。 “你们倒也都是为我着想。”顿了顿仓九瑶有道:“这件事你也不必参与,只听到什么消息来说与我听听就是。” “大小姐就不生气吗?”浣春以为仓九瑶震怒之后一定会做些什么。 “王爷眼下未醒,我又哪里有心思去生那些闲气呢,随她们如何去闹吧。” 话必,仓九瑶起身又去向越君正的房间走去。 此时她忽然很感激也很佩服越君正,也许他早就料到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府中会生出些许事端来,所以早早的便将他的贴身睿亲王令交给她保管。为的不但是保她安全,更也是让她有此令牌在手,能够少些烦心之事吧。 仓九瑶轻轻拂了拂越君正鬓角的墨发,自嘲一笑:“你总是能够那么料事如神。” 在越君正昏迷的第十天,都城中传出了消息,皇帝驾崩了。 这消息一出,越国上下震动。 但除了嘉云关与睿王府。 因为仓九瑶等人早就知道,皇帝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在了。 而越君正这一招避而不见,慎王也终于中计了。 皇帝驾崩,睿王病重多日昏迷不醒,甚至命在旦夕之间,没有了最强势的对手与其对立,这是一个登基的最佳时机。 即便如今慎王依旧没有找到国玺,但睿王一党如今正逢颓势,其他几个亲王即便不服却也并无抗衡的势力,所以慎王按耐不住了。 即便远隔千里,睿王府中也挂上了白灯,换下了一切喜庆装扮。整个王府一夜之间变成都一片惨白之色。 仓九瑶一身素白色底子浅蓝色滚边的简素长裙,长发低挽只一柄白玉梳固发,神情淡漠的看着这府中一片毫无生气的素白,心中也不禁有些许苍凉之感。 她回望床榻上依旧双眸紧闭的越君正。心想,也许在这个时候,他昏睡不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小姐。”仓九瑶闻声回身,见是胡管家身后跟着浣文和浣春。 “胡管家,有什么事吗?”仓九瑶本就不丰腴的身体,这几日烦心操劳之事太多,加之一身素白,整个人更似薄的一张纸一般孱弱,但眉眼之间却依旧从来不少那一分坚毅与凌厉。 “大小姐,天气转凉了,这是府中绣娘新赶制出的秋衣,本是做了些颜色鲜亮的,但如今大丧,便只能让人赶制出了这几套素净些的颜色,时间仓促了些,希望大小姐不嫌弃。” 胡管家说着,让浣春和浣文将手中的东西呈到了仓九瑶的眼前。 虽然意料都是偏素净的颜色,但料子却都是极为金贵的,仓九瑶清浅颔首:“有劳胡管家如此周到了。” 第519章 只有你们最贴心 “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大小姐不必待奴才如此客气。”自从胡管家见到仓九瑶手中的睿王令之时,胡管家便将仓九瑶当做这睿王府的半个主子了。无论仓九瑶今后是否能够成为这睿王府的女主人,但自家主子将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她,总之对仓九瑶恭敬是绝对不会错的。 见仓九瑶这几日日渐消瘦,胡管家又说:“只是这几日瞧着大小姐脸色似乎不是太好,是否请郎中来给大小姐瞧瞧?” “不必了,王爷一直昏迷未醒,如今又是个多事之秋,我不过是有些睡的不好罢了,并不碍事。” “那大小姐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仓九瑶清浅颔首:“嗯。”顿了顿,仓九瑶又问:“都城那边,可还送来什么消息了。” 胡管家微低身说:“回大小姐,都城来人说,王爷本应回都城尽孝,但如今王爷昏迷不醒也是无法,按理王爷无法前去,王爷的正妃侧妃或死子嗣也应赶回都城待王爷尽孝,可王爷既无正妃侧妃现下更无子嗣,所以便也别无他法,监国慎王爷只道,让王爷在府中好生养病,病愈后再前往皇陵祭拜就是了。” 仓九瑶听后清浅颔首却并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却明白,慎王等人巴不得越君正无法赶回都城,那样便没了人与他们做对,这才是正和了他们的心意。 “胡管家见多识广自是能将诸事处理妥当,但如今不同平日,万事都需更加谨慎些才好。”仓九瑶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 “大小姐放心,奴才明白。”胡管家躬身应了。 仓九瑶淡淡颔首,便未再说其他。 “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才就先退下了。” 晚膳之时,仓九瑶见只有千寻在旁伺候,却并不见浣春和浣文。 仓九瑶也没有多问,吃过了饭后好似随口问千寻:“你很不喜欢浣春。” 千寻倒茶的手顿了一下:“奴才只是觉得她的心思太多。” 仓九瑶双手捧着茶盏暖手说:“今后不要再自称奴才了,你知道,我从未将你当总奴才看过。” 千寻依旧垂着目光说:“自从公……千寻就是大小姐的奴才。” 仓九瑶淡笑着摇了摇头:“可还记得我的话?何人自有何人的用处,你也不必拘着她了。” 千寻抿了抿嘴没说话,仓九瑶转了话题问:“十善去白城也有些日子了,可有什么消息了。” “还没什么消息,不过按日子算,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千寻回道。 “也不知是否是我真的老了,近来总是有些瞻前顾后,怕了这个又担心那个,他这一去正赶上大丧,别遇上什么麻烦才好。” 千寻宽慰道:“左不过只是接个人回淮丰,不会有事的。” 仓九瑶依旧略有担心的点了点头,一声感叹:“终究,只有你们这些一直跟着我的人,才是最贴心之人。” 仓九瑶轻拍了拍千寻的手臂,千寻怔愣一瞬后低声道:“大小姐放心。” 第520章 不知道也许更好 第二天一早,浣春便又出现在了仓九瑶面前,只是当真话少了很多,整个人的性子似乎都变了样,沉静了不少。 仓九瑶明白,这必然是千寻的“功劳”,但却也没有多问。 晌午,仓九瑶按如常日一般,坐在越君正的床边看书,有时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与越君正说上一说。 当然,越君正是不可能回答的。但殷九却一直都在,偶尔殷九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也会与仓九瑶随便说上几句话。 日子就在这种奇怪的静谧中缓缓流过。 仓九瑶****记着时间算着,越君正已经整整昏睡了十二天,而再过几日,皇帝也应当出殡了。 每每想到这些事情,仓九瑶就觉得越君正的昏睡也许是好事,起码不用经历这些,若是明明清醒着却无法参加他父皇的葬礼,那样他心中定然会更加难过的。 “已经十二天了,你说他究竟何时才能够醒来?” “不知。”殷九永远都那么惜字如金,但却好像永远无论仓九瑶何时问话,他都会回答。就好像在这样一段艰难的时期一直有一个可靠之人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陪在自己身边,那种感觉很踏实。 深秋的晌午,阳光依旧温暖而充足,仓九瑶百无聊赖的侧卧在床下的长椅上晒着太阳,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越君正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不知隐在何处的殷九也突然现了身。 仓九瑶见到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殷九并无惊讶,这些日子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与突然消失。 仓九瑶依旧侧身躺着,对殷九说:“这晌午的阳光正好,来这晒晒太阳吧,这样清闲而午后,也许在今后会变得很难得了。” 殷九果然走了过来,但却脚下一点从窗中跃了出去,靠着廊柱,坐在了窗外回廊的栏杆下。 仓九瑶没有回身,却能感觉到殷九离自己很近,她忽然问:“殷大哥,你从未好奇过关于我的事情吗。” 仓九瑶问的隐晦,但殷九也明白,她是说自己的身份。 “不曾。”殷九回答的干脆。 仓九瑶觉得,自己这当了几十年的男人突然变身成为女人,应该是一件很值得好奇打探的事情,但好像所有知情人都完全不好奇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越君正没那么好奇,十善和千寻两个人只知道仓九瑶假死之后变成了女人,从仓大的大公子变成了大小姐,却从来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似乎对仓九瑶的身份也一点都不好奇,而殷九更是一样半点好奇都没有。 这让仓九瑶有些受挫。 仓九瑶听了坐起来回身看着窗外的他:“连这种事情你都不好奇?那这世上可还有你好奇的事情?” 殷九抱着剑坐在廊檐下,如平日一般,一脸的刚毅与冷硬,说出的话也是毫无音调起复,她看了仓九瑶一眼,若不可闻的清浅一颔首:“有。” “是什么?”仓九瑶倒是很想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勾起殷九这样冷硬性子之人的兴趣。 第521章 严重的伤势 但殷九却极为不给面子的摇头:“不能说。” 仓九瑶:“……” 她有时觉得殷九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有时又觉得殷九就像一张画满了线条的,已经被线条填成了黑色的纸,线条中满是故事。 “小姐。”仓九瑶与殷九正说着话,门外想起千寻的声音。 仓九瑶看向门口:“何事?” 千寻脸色不大好看:“十善和白化回来了。” “真的,那很好。”听到他两个回来了,仓九瑶的心总算放心不少,因为这几天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还没等着高兴,再看千寻的脸色,她又觉得不对劲,若只是他两个人回来了,千寻应该高兴才是,总不至于如此拉着脸。 “发生什么事了?”仓九瑶莫名的忽然有些紧张。 千寻垂着目光,咬了咬牙方才道:“十善……受伤了。” “受伤?!”仓九瑶猛地站起身来:“严重吗?” 千寻没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仓九瑶的手骤然紧握:“人在哪,带我去!” 千寻不敢耽搁,带着仓九瑶向十善所在之处走去。 千寻并不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孩子,若不是十分严重,断不会一脸凝重之色。 路上,仓九瑶没敢问千寻,十善究竟伤的如何。 仓九瑶身边的这些人,无论是千寻还是十善,还有白化,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与她一起经历过生死之人,虽然名义上的主仆,但她却从未真正将这些人看作是奴才,更多的是看作兄弟相待。 二人来到十善的住处,还没进院子就见到有几个小斯端着水和药物例外忙乎着。 千寻犹豫着是否该提前向仓九瑶说明一下情况。 但还未开口,便见到仓九瑶缓缓深吸一口气,遂即大步上前。 小斯见到仓九瑶低身一礼:“仓大小姐。” 仓九瑶无暇理会便要入内,那小斯却忽然一步挡在了仓九瑶的面前:“仓大小姐,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为什么!”仓九瑶不悦。 “里面……不适合仓大小姐,大小姐不如等包扎好了伤口再进去。” 仓九瑶什么样的伤势没见过,更不是会怕血和伤口的娇娇小姐:无碍。”话说着便要入内。 “大小姐,属下……属下不宜见您,您不要进来!” 仓九瑶刚一只脚跨入门槛,便听到从内传出十善的声音,他的声音嘶哑,语气中有些担心,还有强忍着痛一般。 仓九瑶心生奇怪,收回了脚问身边的千寻:“十善伤在何处?” “腿上。”千寻回答道。 “有多严重?”仓九瑶继续追问。 千寻咬着牙欲言又止。 “快说!”仓九瑶越发心急。 “十善的腿……没了。” “没了?什么叫没了!?” 仓九瑶再也不顾小斯和千寻的劝阻,一手推开身前的小斯便进了房间。 方一进门便能问道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丝丝腐烂的味道。 仓九瑶手中的拳头一紧,一把撩开了门帘,眼前的一幕让她生生倒吸一口气…… 第522章 白城出事了 眼前。 床榻之上,原本应整洁的床榻,此时上面满是血迹,十善平躺在在,口中紧紧咬着棉巾一脸痛苦的表情满头大汗,而原本应该是他左小腿的位置,此时却是空空如也。 一瞬之间,仓九瑶忽然想起从前在玩具店中见过的那种四肢关节可以拆卸的养娃,现下的十善就像是那个被拆卸了左小腿的娃娃,只生下上半截的大腿,怪异而生疼的画面。 仓九瑶一转身退了出去,她知道,十善一定不希望自己看到她现在这样子。 仓九瑶双拳紧握退出了房间,站在门口扬声对房间中的十善说:“那好,我不进去,但你要早点养好伤势来见我。” 不多时,房间内传来十善强忍着痛却硬装没事的声音:“好。” 仓九瑶听出来十善还想要说什么,但也许因为太痛,所以后半句话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仓九瑶没有再说话,带着千寻快步的退出了那院子,面色冷的能结出冰来。 “怎么回事?!”仓九瑶问千寻。 “奴才并不十分清楚,只是方才白化架着一辆马车来到王府门前,而十善正在马车中浑身是血伤得很严重。守门卫立刻便找了奴才前去将十善和白化接近了府中。因为十善伤势严重需要尽快医治,所以属下并未细问究竟发生何事,只知他二人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埋伏,但还没有查清是何人所为,十善怀疑是……都城中人在白城设下了埋伏。” 仓九瑶听罢沉思未语。千寻默了一瞬又道:“小姐,奴才多嘴猜测,也许那些人想要埋伏的并非十善,而是您。” 仓九瑶清浅颔首:“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小姐,那咱们的人留在白城,会不会有危险?”千寻有些担忧道、 仓九瑶快步向越君正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说:“十善这几日行动不便,万事你多盯着些,他既然不想现在见我,我便不去看他,让人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医好他。待十善伤势稍稍稳定后,你让白化来见我。” “是,奴才明白。” 仓九瑶未再多言,回到越君正的房间时,殷九已经不在廊檐下,仓九瑶直接扬声道:“殷大哥,我有事对你说。” 殷九果然立刻出现在了仓九瑶的面前,依旧一脸冷硬的看着仓九瑶。 “白城恐怕出事了。”仓九瑶开门见山。 殷九一听到白城出事,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裂开一丝裂缝:“何事?” 仓九瑶摇头:“现下还不确定,十善和我的人在从白城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埋伏,有可能是都城中设伏所为。” 殷九手中长剑紧握,仓九瑶明白,他是在担心李勿语,但却又有越君正在此,所以无法脱身。 仓九瑶继而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十善并没有说李勿语遇到了危险,说明起码暂时他们还是安全的,而起这些人也很有可能是本着我去的。但即便如此,我认为此事也不可大意,这些年王爷在白城颇费心血,不能让白城就这么落入他人手中。” 第523章 何人暗杀 白城如今虽然是一个并不富裕的小城,但带有朝一日将其发展兴盛,它的价值将远远超于现在,更何况白城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在今后必要的时候也许还会有一定的作用。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考虑,白城都不能落入都城或者其他人的手中。 仓九瑶与殷九商议:“若白城外埋伏的人真的是奔着我去的,那我的人不方便出面。” 殷九颔首:“你放心。” 殷九的话不多,但是仓九瑶明白,既然他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就不用自己再去费神。 可即便如此,仓九瑶想起十善的伤势,却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入夜,千寻带着白化来见仓九瑶。 白化已经知道了仓九瑶就是从前的仓洛尘,却不知千寻如何对他说的,总之白化也同旁人一般,对仓九瑶的变化身份并没表现出多么大的好奇,反而一脸忧思的在担心十善的伤势。 “十善的伤势怎么样?”仓九瑶第一句话就问。 白化回答说:“已经止住了血,医官说只要半月内不引发炎症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仓九瑶依旧眉心紧蹙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说,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白化缓缓落座,略想了一瞬方才将他与十善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十善带了十人回白城,我与十善还有李勿语将这十人分别安置在了白城各处后便与十善一同回淮丰。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我二人出城后第二天入夜,就遇到了袭击。 起初我们以为是白城外的匪寇,但交手后发现,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阵法上更像是受过严格训练兵士一样,但十善说这些人是训练出的死士。因为这些人完全不问缘由,只招招狠辣致命,全然是不取我二人性命不肯罢休。 对方人多势众,我二人不敌只得且战且退,但因为不清楚对方身份,我二人也没有能一口气奔回淮丰的把握,所以便折转到附近的城镇中。想要在城中隐匿。但谁知这群人竟然极为猖狂,不惧城中兵士守卫,更是追杀我二人到城中。 后来我与十善只能与其一战,十善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我武功不济,本以为我二人此次难逃此劫,可奇怪的是,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那些人便立刻集结而去。后来我与十善不敢在城中多做耽搁,买下一辆马车在周边几个城镇饶了三日,发现身后真的没有人跟踪,这才赶回了淮丰。” 白化将这过程说的很快,也没有添油加醋的说的多么危险致命,但仓九瑶却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 那天她明明一进房间就闻到了血腥味还有淡淡的腐烂的味道,那恐怕就是十善的伤势过重,但又因为担心身后有人跟踪不敢在城中停留太久,又耽搁了治疗的时间,而导致的伤口的坏肉发脓腐烂。 仓九瑶眸光阴寒,她问白化:“那些追杀你们的人可有什么特点?你们怀疑是何人所为。” 第524章 血债血偿 白化想了想说:“那些人完全黑衣掩面,使得兵器也毫无特点,只是那招式极为狠毒,配合又特别默契,而且完全不惧城镇兵士。我二人当时认为,若是死士虽然再狂妄,但也不会在青天白日完全不惧城中兵士,而且很奇怪的是,当日我与十善与对方厮杀之时经过当地城镇衙门,那些衙役本也想来制止,但其中一个黑衣人似乎给那衙役看了什么东西,那衙役之后不但没有上前制止,反而一转身回了府衙,只当全然未见眼前之事。所以,属下和十善认为,那些人极有可能与官家有关。” 仓九瑶未置可否,但十善的想法与千寻还有仓九瑶都不谋而合。 三人沉默一会儿,白化又说道:“还有一点。” “什么?”仓九瑶问。 白化说:“还有一点属下和十善开始都很疑惑,后来才想通一点,却不知是否正确。” “说。”仓九瑶颔首。 “属下与十善虽然得主子赏识,但毕竟并非什么重要人物,而这些人从白城外一直追杀了我们几个城镇,这又是为什么? 而最后那将黑衣人召集离开的哨声,必定是这些人的集合或是其他暗号,而之后这些人当真没有继续追杀我们。属下想,这些人是否是发现追错了人?” 仓九瑶明白白化想要说什么了,她看了一眼千寻,继而对白化道:“你的想法与千寻一致。恐怕是仓洛尘已死的事情过去了虽久,但都城中依旧有人心存疑虑。” “主子是说慎王?”白化问。 仓九瑶摇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慎王为人虽阴险暴戾,可却是个有勇无谋之辈。而都城中那些人,最难对付的是宁相。” 千寻问:“小姐是说,可能是宁相派人暗中埋伏所为?” “没有查清楚之前无法确定,但无论是或不是,这笔帐都要算在他们的头上,必然要让都城那些人血债血偿!” 三天后。 越君正一紧昏睡了整整十五天,但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每日里只靠参汤吊着身体,但即便如此还是越发消瘦与憔悴,仓九瑶也不免越发担心了。 而十善的伤势也暂时还算稳定,起码伤口没有更加恶化。 千寻去探了十善的口风,得知他并不介意仓九瑶前去,仓九瑶这才在他受伤后头一次去看他。 十善平日里是个话多又有些欢脱的性子,但他能够坐上将军府暗卫头领,自然不是靠能说会道。正事上,十善向来谨小慎微从不会出任何岔子,可以说是仓九瑶最为得力之人。 但现下…… 即便早有心里准备,即便战场上见多了这样严重的伤势,但方一进门见到床榻上的十善,还有那空着的半截裤腿,仓九瑶的脚步还是微不可查的略顿了一下。 十善见了仓九瑶嘿嘿一笑:“现下不便给大小姐行礼,属下就放肆一回了。” 见到十善的笑容,仓九瑶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酸,但面上却还挂着浅笑上前道:“你可有不放肆的时候,现在到是跟我卖这个乖。” 第525章 誓死不离 仓九瑶在床边的凳子上落了坐问十善:“怎么样,这两天可好些了?” 十善的笑容有些干:“小姐也看到了,我是没什么事儿,从小身子骨就结实倒是死不了,只是今后……恐怕不能为小姐做什么了。” 十善眼中有些无奈更有些愤恨的断腿。 仓九瑶鼻子一酸,但好在有面纱遮掩着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 她略稳了一下情绪,继而含笑睨着十善:“怎么?不过是受点伤就想偷懒,还想离本小姐而去?你未免想的太美了吧。” 十善忙摆手:“大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十善只管给我记住了,你生是我仓九瑶的人,死是我仓九瑶的鬼,别以为受点小伤就能偷懒耍滑,好好把伤给我养好了,今后要用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仓九瑶起身轻拍一下十善的肩膀:“想在本小姐这里偷懒耍滑,你这辈子就别做梦了。” 千寻在旁听了也不禁与十善玩笑道:“十善大哥,看来我这辈子就不要妄想离开大小姐了。” 正说着话,白化也走了进来,还未近前便也浅笑着道:“就算是大小姐干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走的。” 仓九瑶看着他们三个人,一个从奴隶贩子手中买来的,一个从北疆奴隶笼中救出来的,一个从小便在大将军府中训练出来的。 仓九瑶说:“你们跟着我,现下不一定有什么安稳的好日子,但只要有我在一日,断不会亏待了你们。” “大小姐何必说这些,您是什么人我们比谁都清楚,若非不是您待咱们好,咱们为什么要出生入死的誓死跟着您。”白化近前道。 千寻也颔首:“我不会说那么多好听话,只知道这辈子大小姐去哪,我便去哪。” 仓九瑶眼中满是欣慰的目光,遂即看向十善:“你呢,还想要偷懒耍滑脱离组织?” 十善心中是感动的,他现下这幅模样,跟一个废人也差不多少,即便少了一只手还能有另一只手,但是少了一条腿便再也站不起来了,可以说毫无用处。 但仓九瑶话语中的不离不弃,十善完全相信她是真心的,而并非如同其他高官贵主说的只是表面的漂亮话。 作为暗卫,此生能得主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十善不才,只要大小姐不嫌弃,还用得上十善一日,十善必定刀山火海绝无二话。”十善虽是笑着,但一个硬朗男儿眼中却氤氲着晶莹。 仓九瑶用力的握了握他的肩:“记住你说的话。” 一个人在世上,即便再所向披靡,再勇猛无敌,但若身旁无兄弟相扶,许多时候就会变得寸步难行。 而仓九瑶,用她的真心和善,换回了许多人愿意为其刀山火海生死无异的心。 时隔越君正昏迷第十八天,都城中传来消息,老皇帝已入皇陵。 而接下来,便是新帝即将登基之期了。 新帝登基,有多少人期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第526章 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从十善的房间出来,仓九瑶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向来将十善等人看作自己的兄弟朋友一般,现下十善落到这般境地。 虽然他表面上依旧与仓九瑶玩笑着好似并不在意,但试问有哪一个正常人在自己缺了一条腿后会无所谓。更何况在这医疗设备并不齐全的古代,失去了腿不可能有假肢,一个人的生活会从头到尾的完全颠覆。 仓九瑶手中双拳紧握,面纱下的一双眸子幽深而阴寒。 ** 越君正昏睡第十八天,依旧毫无转醒的迹象。 即便知道他服药至此,但仓九瑶却也不免忧心忡忡。 仓九瑶握着越君正的手轻轻揉搓:“殷大哥,他的身体这几日已经越发的凉了,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没醒,会不会这药有什么问题?” 听了仓九瑶的话,殷九也出现在床榻边,他近前看了看越君正的脸色,继而伸手轻触他脉搏。 待他收回手仓九瑶急着问:“怎么样?” 殷九常年不变的冰山脸此时眉心微蹙,他虽然没说话,但面上的表情却已经不言而喻了。 “难道是这药有问题?!”不知为何,仓九瑶总觉得这药不大妥当,但越君正既然说没问题,她便想着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也未可知。 殷九摇了摇头:“可这药已经有三个人试过了,都无问题。” “那试药之人当时是否也这样?”仓九瑶握着越君正的手问。 殷九蹙眉再次摇头:“没有这么凉。而且……” “什么?!”仓九瑶顿时紧张起来。 殷九说:“而且,他的脉搏每一天都在以近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在变慢。” “那为什么会这样!”仓九瑶此刻只觉得好像有一盆冰水兜头罩下,使得她全身从里向外冷的发抖。 殷九也一脸的不解,在想这其中是否出现了什么差错。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仓九瑶只觉得面前的越君正的气息越来越若:“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既然这药是他给的,那我书信一封去问他。” 仓九瑶说着便起身要去写信,但刚起身又说:“不行,书信往来太慢,我要亲自去一趟。” “不行。”一直蹙眉而思的殷九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行,你也看到了君正现在的情况,我没办法在继续这么等下去,若是等到最后……”仓九瑶不敢想那样的结果。 “也许很快就会醒来……”殷九这句话自己说的也很没底气,随后接了一句:“要去也是我去,你留下来。” “殷大哥这件事就不要跟我争了,你对这府中诸事比我更为熟悉,有你在王爷身边我最为放心,更何况……我与他比较熟,即便真的有什么内情他也不会瞒我。” 殷九明白仓九瑶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他依旧拒绝道:“你去太危险。” “我宁愿自己涉险,也不愿在这眼睁睁的看着王爷有可能随时遇到危险。” “不行。”殷九与仓九瑶一样现下也很担心越君正,但是他同样不愿仓九瑶在这多事之秋前往羌国涉险,更何况,他答应了越君正,要保护好仓九瑶。 第527章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因为此事,仓九瑶和殷九僵持起来,二人谁也不肯让步。 仓九瑶一脸冷色的坐在一旁看着床榻上的越君正。许久,她问殷九:“这药最多能够让一个人昏睡多久?” “羌国巫师用这种药物辅助灵修,最多可以维持四个月。”殷九的眼中也满是担忧的看着越君正。 仓九瑶眉心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房间中又沉默片刻。 仓九瑶依旧握着越君正的手,片刻后忽然开口道:“殷大哥,我们没有四个月那么长的时间,都城中新帝登基在即,若王爷当真昏睡四个月,到那时权位初定,王爷还有我们所有人的处境将更加危险,更何况,都城中的那些人,也不会给我们那么久的时间。即便这些都不顾,但你也看到了,王爷的脉象日渐变弱,我无法只整日在此坐等。” 仓九瑶回过身去看向殷九:“殷大哥,我知道你答应过王爷会照顾我,但我的身手能耐你应该清楚,我保证我会万事小心,不会让自己受一点伤,若快马疾行,不出一月我就能赶回来。总好过我们再次苦等。” “也许王爷半月后就会醒来”殷九依旧不不愿仓九瑶涉险、 “若一月后王爷依旧没有醒来呢?殷大哥认为按照现下这情况,一月后王爷的脉象会变成什么样?到那时即便我再去,可还能来得及?” 仓九瑶一瞬不瞬的看着殷九的眼睛,她的眼中满是坚定。 殷九知道,即便自己再如何阻拦,但却都无法组织面前这女子的坚毅之心,她不是寻常女子,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劝阻,更何况,她说的也确实都是事实,这一点殷九即便极力阻止,却也不得不承认。 仓九瑶见殷九许久沉默,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 “我现下的身份已不同于从前,反而不必过于地方北疆与其他势力,更好行事。” 殷九此时也很纠结犹豫。 “殷大哥既然无意义,那我明早就走,早去早回。”仓九瑶话必,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不再给殷九更多阻拦的机会。 殷九看着那个大步而去的女子背影,单薄清瘦的身形,肩上却扛起了万金的重量。 转而看向床榻之上依旧闭目昏睡的越君正,他依旧不确定是否该让仓九瑶走这一趟。 入夜。 仓九瑶全无睡意,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半晌,终是一翻身坐了起来。 随意披了一件外衫,趿拉着鞋子来到越君正的房间。 房间中只燃着一盏昏暗的夜灯,并无人守夜,但仓九瑶知道,殷九就在这房间中的某一处。 她看着越君正,却对殷九说:“殷大哥,我想单独和王爷说几句话。” 殷九突然现身在仓九瑶身后,看着眼前的仓九瑶,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在身后,一身淡紫色的常服松松的的罩在身上,她未带面纱,昏暗的夜灯下容颜清雅,如星般璀璨的眸子却含着些许凄怆与疲惫。 殷九握剑的手忽然一紧,他当即未语转身出了房间。 第528章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醒了 仓九瑶缓缓上前,踢掉了鞋子,靠着床头坐在了他的身边。 她弯曲着双腿,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靠在膝上歪着头看着越君正、 夜灯昏暗,越君正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仓九瑶却能在心中勾画出他的样貌,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容颜。 如今,她即便闭着眼也能一分不差的画出他的样子。 王府的夜晚极为安静,仓九瑶的耳边除了自己与越君正清浅的呼吸外,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响。 她伸出手轻轻描画着他的唇,那个霸道而炙热却又柔软的让人疼惜的唇。 想起二人之间短暂却有有趣的那些回忆,仓九瑶眼中含着清浅却温润的笑意,她说:“君正你听,这么安静,好像好像这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越君正自然不会给她任何回应,但仓九瑶知道,若此时越君正醒着,他一定会笑着回应自己。 仓九瑶有些恶作剧的去捏越君正的脸颊,但他的脸上本就毫无赘肉,这些日子里以来更是清瘦不少,捏起也不过只是一层皮肤而已,仓九瑶有些心疼的松了手又给他揉了揉。 “你倒是清闲了,在这一躺什么都无需理会,反倒让我整日又担心你又要操心那么多烦心事。等你醒过来,我要好好给自己放几天假,到时候换你来伺候我。要你每天给我按摩,给我喂饭,给我处理一切我懒得去处理的事情,总之要把这些日子以来我担惊受怕的这些全部加倍的还给我。” 好像在演独角戏,永远永远等不到回应的声音,仓九瑶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这一次,仓九瑶希望自己是白跑一趟,希望等到她回到淮丰的时候,越君正早已经醒来。希望再回到睿王府,能看到一个身体康健的他站在面前,笑着对自己说:“你回来了。” 翌日。 仓九瑶这一次只带着白化一人,二人天还未亮便带着极为简单的行装出了睿王府。 千寻不放心的想要执意跟着,但仓九瑶说:“你留下来代我照顾王爷和十善。”千寻这才不情愿的看着仓九瑶和白化的马车渐行渐远。 白化架着马车,赶在城门方开之时二人便出了城,马车上仓九瑶一身平民女子的棉布长裙,发髻之上也只挽着一柄极为简单的银簪,整个装扮瞧着好似寻常平民家的女子一般,只是那眉眼之间天生的清贵之气却并不是那么容易遮掩。 “主子,已经出了城了。”白化在外低声道。 仓九瑶打了一侧的帘子向外看了看说:“不急,先绕道附近的城镇中去转一转。” 因着十善一事,仓九瑶也不得不更加小心为上,以免自己的行踪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次前往羌国,仓九瑶虽然与殷九说的信誓旦旦,但是她自己其实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一路平顺,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坐在王府中干等,看着越君正日渐微弱的脉搏。 第529章 是爱情吗? 仓九瑶从来没有想过,越君正在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究竟有多重要。 她只知道,她宁愿自己受伤,却也见不得他受半点伤害,宁愿自己涉险万难,也不愿他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身处险境。 仓九瑶不清楚这是不是常人口中所说的爱情,她只知道,若不这样做,她会寝食难安。 出城之后,仓九瑶和白化便没有加速疾行,而是好似漫无目的在周遭闲逛,更在附近的城镇住了一夜,采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让人瞧着,二人不过是闲来无事同行出游到处瞎逛而已。 “主子,这两天咱们到处绕圈子,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客栈中,白化与仓九瑶二人边吃着饭边说。 仓九瑶清浅颔首:“今晚连夜离开。” 白化颔首一应:“好。”当即起身前去准备。 入夜。 城门即将关闭之时,两名头戴风帽快马骑乘之人出了这淮丰周边的小镇。 仓九瑶与白化二人舍弃了马车,仓九瑶也换上了寻常无奇的男装,一路疾行,先到达了嘉云关。 当日恰好天色也不早了,仓九瑶与白化二人便入了嘉云关,在此居住一晚。 仓问生见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仓九瑶,眼中满是惊讶:“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父女二人通信没几日,但仓九瑶并没说要来嘉云关,所以她的突然出现仓问生意料之外。 仓九瑶转身对白化道:“你先去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白化颔首一礼:“是。” 白化走后,仓九瑶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方才对仓问生说:“我要去羌国。” “去羌国?!” 仓九瑶点头:“嗯。” “淮丰出事了?”仓问生并不清楚越君正服用的药物是从黎王那得来的,所以自也猜不到仓九瑶为什么突然要去羌国。 仓九瑶点头又摇头:“现在还无法确定,我只是去羌国确认一些事情,大概一月就能回来。” 继而,仓九瑶将越君正服药昏睡还有那药物是从何而来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对仓问生说了:“此事也许是我多虑了,但现下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问个清楚才可以。” 仓问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主意最正,她决定了的事情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更何况,若越君正真的因为这药物而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那对仓家可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既去羌国,为何不多带些人。”仓问生知道劝不住仓九瑶便也不劝,但见她只带着武功不是极为出挑的白化一人,还是不免担心。 仓九瑶摇头:“人多了反而不好行事,目标太大容易被盯上。” “被盯上?”仓问生剑眉一皱问。 “前些****命十善前往白城办些事情,回来的路上他被人盯上了,受了重伤。虽然还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但恐怕与都城脱不了干系。所以,爹这里也要万事小心,如今这段时间,万不可大意。” 第530章 躲不过的桃花债 仓问生清浅颔首:“放心。” 仓九瑶点了点头:“爹这边儿这些日子可都一切安稳?” 仓问生也点了点头,但突然想起一事,对仓九瑶道:“你打算如何安置朝乐郡主?” “朝乐郡主?”仓问生不提起,仓九瑶差点要忘记朝乐郡主还在将军府中住着了。 “看长公主的意思,是暂时并不打算将朝乐郡主接回都城长公主府了,所以现下只得让郡主在这边儿住着。”仓九瑶想了想问:“可是朝乐郡主闹出什么事了?” 朝乐郡主那性子,仓九瑶想着她估计又任性的惹祸了。 但仓问生的话却让仓九瑶为难了。 “相反,若她闹出些什么还好,但自从你假死之后,郡主便多日不吃不喝,整日里不是发呆就是哭,这几日方才能吃下些东西,但却也是神情呆滞。”提起朝乐郡主,仓问生也有些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仓问生啧了一声:“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这个傻丫头怎么不开窍呢。” 仓问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若不你抽空去看看吧。” 仓九瑶却也是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行,爹也知道朝乐郡主对我的心思,若她发现了什么,难免不会添乱,现下我还有要是要办,什么事情等我从羌国回来了再说也不迟,这些日子爹让人好生照顾着就是。” ** 从仓问生的书房出来,仓九瑶本想直接去自己从前住的院子,但转念一想怕有心之人猜想,便只随便找了个客房住着。 途中经过了朝乐郡主的居所,仓九瑶不禁停下了脚步。 已经这个时辰了,但朝乐郡主的房中却依旧没有掌灯。难道是她出去了? 仓九瑶想起方才仓问生的话,心中无奈之余也难免有些不忍。不自禁的便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侍婢听到声响从旁的房间走了出来。侍婢是新来的,并不认识仓九瑶,只疑惑的问:“您是……” 仓九瑶没有回答,只问那侍婢:“这么晚了,为何房间中还未掌灯?” 那侍婢不知仓九瑶身份,但想着能在将军府中自由出入的自然是自己人,于是回答道:“是小姐不让掌灯。” “为何?”仓九瑶不解。 “奴婢也不清楚。” 仓九瑶看着那漆黑的房间叹了口气,继而突然听到房间中传来一阵阵低声啜泣。 身旁的侍婢也听到了,她一声轻叹。 “小姐常常如此吗?”仓九瑶问。 “是,自从大公子……小姐便整日如此,这些日子白天还好些,但一入了夜,小姐有时整夜的哭,谁也劝不住,时常喝了安神汤方才能稍微睡上一会儿。” 仓九瑶眉心紧蹙,咬了咬牙还是转身离开了。 若说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做过最亏欠旁人的事情,那就是对朝乐郡主。 朝乐郡主对仓九瑶的心思她非常明白,但无奈当时即便她极力回避却还是躲不过这桃花债。 曾与朝乐说明白了二人之间只做兄妹,“身死”后便以为这一切就可以烟消云散。 但谁知…… 她竟是如此执着。 凝沁,欠你的,我总归会还,但不是现在。 第531章 她终究来了 翌日一早,依旧天还未亮,仓九瑶与白化便动身出城。 仓问生一直将仓九瑶送出将军府,虽然一路上仓问生都没说什么,但仓九瑶却能从这老父亲眼中看出满满的担忧。 仓九瑶接过小斯递来的缰绳,回身对仓问生清浅一笑:“我会小心的。” 自从仓九瑶恢复了女儿身,仓问生便也比从前对她更加慈爱,从从前那个严父变为如今的慈父了。 仓问生依旧没有说话,只一颔首,目送着仓九瑶和白化二人乘马绝尘而去。 短短一夜停留,甚至没几个人知道仓九瑶回来过。 出了嘉云关便是北疆。未免多生事端,仓九瑶与白化没有在北疆停留,而是行举低调用最快的速度,几乎昼夜疾行的穿过了北疆。 从而第一次,来到了羌国的边境。 仓九瑶还记得前不久,黎王从嘉云关反悔羌国之时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在羌国等她。 没想到,这不过才短短数十日,仓九瑶真的踏上了羌国。 只是,这一次来的不是仓洛尘,而是仓九瑶。 羌国的风貌与仓九瑶所知并没有很大区别,羌国的人们衣着如同现代的少数民族,各式鲜艳而又极具民族特色的服装,很是艳丽。 但仓九瑶却没有心情去欣赏羌国的民族风貌,她的目的地是羌国的都城,银峰。 仓九瑶与白化为了低调行事,方一入了羌国便在成衣店各自选了一套羌国服侍。 仓九瑶穿上一身羌族服侍,黑色底子上绣着羌国特有的各色图腾纹饰,整个人立刻便显得明丽起来。 成衣店的老板很热情的对二人说:“二位既然入乡随俗,但只着了羌国的服侍还不够。” 仓九瑶疑惑:“老板的意思是?” 那店老板笑着指了指二人的发髻,仓九瑶这才想起来,二人虽然换了衣裳,但是发誓却还是越国常有的发髻。 老板见仓九瑶为难,她笑着道:“若是姑娘不介意,让我帮你吧。” 仓九瑶当然乐得省事:“那就多谢您了。” 店老板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意,去了内间为仓九瑶散了发髻,又将她满头的长发合着五彩绳编成了两个麻花辫垂在,然后又将及腰的长辫子折了折了两下用五彩绳捆绑固定,一个羌族姑娘的发式便做好了。 仓九瑶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头到脚都是一身艳丽的无彩色,两侧长长的大辫子垂在身前,整个人瞧着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那店老板看着仓九瑶不住点头赞道:“姑娘这样一打扮,真是像我们羌族的姑娘,只是我们羌族的姑娘很少有您这么白皙的皮肤。” 仓九瑶清浅一笑道:“多谢您了。” 店老板笑着摇头:“我们羌族好客,姑娘无论从何处而来,来到羌国自然都是我们的客人。” 仓九瑶有些受宠而惊,现下四国虽然不战,但却也多是面和心不合,她从没想到某一个国家的人民会对其他国家的人民如此有善。 第532章 奇怪的香囊 白化等在门口,仓九瑶从内间出来白化愣是没认出她来,还在眼巴巴的看着门内。 仓九瑶笑着一拍他的肩:“愣什么神呢。” 白化一惊之下,这才看出是仓九瑶来:“您……我差点没认出您来。” 仓九瑶挽着两个大辫子对白化眨眼笑着问:“怎么样,像是羌国女子吗?” 白化用力点头:“您不说,完全就当您是羌国女子了。” 仓九瑶和白化二人收拾得当,从成衣铺出来,但刚出门口便又被那店老板叫住了。 “还有事吗?”仓九瑶问。 那店老板上前将一个小小的香囊递到仓九瑶的手中:“羌国蛇虫鼠蚁很多,姑娘带着这个可以避蛇虫。” “哦?”仓九瑶有些疑虑的看了一眼那香囊,内里确实散发着一些淡淡的草药还有一些淡淡的香气,但她却并没有接。 “多谢您的好意了,只是我们萍水相逢,你已经帮了我,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仓九瑶浅笑拒绝。 那店老板一副了然之色与其笑着说:“姑娘放心,若我有心害姑娘,方才为姑娘编发之时便有机会了,又怎会多此一举,此物确实是避蛇虫之用,姑娘放心收下吧。” 仓九瑶面上尴尬之色闪现一瞬,那店老板看出了她猜忌防备之心,但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若她再不收下就有些小人之心了。 而仓九瑶还未言语,白化伸手笑着从店老板手中将香囊接过:“多谢你的好意了。” 那店老板见白化接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只对仓九瑶二人笑着颔首:“那就有缘再见了。” 二人走的稍远些,白化看着手中的香囊问仓九瑶:“总觉得这个店老板奇奇怪怪的,这东西会不会有问题?” “那个女人确实很奇怪,但她方才的话也不假,若是她心存歹意,大可放在在内间动手,即便是有其他目的,也可以在我们的衣饰上动手更加不易察觉,又何必多此一举,况且,这香囊的味道我方才注意了一下,确实很多羌国人身上都有。” “那我们留着吗?”白化摆弄着香囊问仓九瑶的意思。 仓九瑶也觉得那店老板怪怪的,恰好见到前方有一家香料店:“走,过去看看。” 羌国人似乎很喜欢用各种香料,这边城小镇中便有好几家香料铺。 二人入内,掌柜的便热情的问:“二位需要些什么?小店各种香料一应俱全。” “店中可有避蛇虫用的香料?”仓九瑶问。 那掌柜一笑道:“自然是有的。”遂即从身后取出了两个香囊递过来:“二位要哪一种?” “这有何区别?”白化看着两个香囊外表相差无几,只是一个香囊的封口处多了一圈金色的丝线滚边,看着更为金贵些。 那掌柜的一笑道:“这两种都是避蛇虫的香囊,只是这种香味更持久一些。”掌柜的指着那封口滚边的香囊说。 “那一种呢?”仓九瑶问另一个。 “这用处也是一样的,只是香味普通些,味道也更容易散。您闻闻就知道了。”那掌柜的将两个都递给仓九瑶。 第533章 难道行踪被发现了? 仓九瑶只在远处闻了闻,确实一个味道浓一些其中混合着一些药草味,而那个金色丝线滚边的味道更清淡但却鼻尖留香,多是一些结合了的花香味。 仓九瑶拿了那个金线滚边的给了递上银子:“我们要这个。” “只要一个吗?”掌柜的问。 仓九瑶点头,给白化使了个眼色,又对那掌柜的说:“我这还有一个香囊,不知道掌柜的你可能闻的出来,这是做什么的?” 仓九瑶语中带着些许挑衅。那掌柜的果然中计:“我们祖上世代做香料很多年,什么香料我没见过,自然难不倒我。” 白化将那香囊拿了出来,仓九瑶笑着说:“那您说说,这里头都有什么?” 掌柜的见仓九瑶挑衅他的专业技能,自然不甘示弱,拿过香囊便在鼻尖深深的闻了闻,但却“咦”了一声、 仓九瑶与白化对视一眼,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那掌柜的:“怎么?掌柜不会闻不出来了吧?” 那掌柜的看仓九瑶一眼,不屑道:“这有何难,这不过也是避蛇虫的香囊,只不过这其中多了两样别的东西而已。” “哦?那你说说,是什么东西?”仓九瑶心下不由一紧,心说难道那成衣店的掌柜的真的是有所歹意。 若只是如此她倒是不惧,只担心是否有人发现了她们的行踪身份。 “这两种东西不常见,送以我得打开看看确定一下才行。” 那掌柜见仓九瑶点头,当即便打开了香囊。 拿出了一个小托盘将香囊内的香料全数都倒了出来。 仓九瑶见到这香囊内有一些干碎的花瓣,有一些剪得细小的树木类的薄片,还有一些草药什么的,但她对这些东西完全不了解,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掌柜的用一个小竹勺扒拉了两下,继而有些惊讶的说:“真是这东西。” 仓九瑶浅笑着说:“掌柜的是真看出来了?” 那掌柜的将其中一些几乎被碾成粉末的淡粉色的像是干草的东西拨出来一点,还有一些黑色的小小的像是木头的东西也拨了出来。 他指着那两种东西对仓九瑶笑着道:“你二人不必唬我,这东西想必你二人也不知道,若非我祖上曾经给银峰城中的贵人们制过香料,恐怕也难以识得此物。” 见此,仓九瑶也不再激他,只一笑道:“掌柜的眼光独到,我兄弟二人确实没见过这两种东西,但又觉得这香囊味道特别,所以想来请教一番,但又怕掌柜的不肯告知,所以开了个玩笑。” 那掌柜的倒也并不在意,他用小竹勺指着那两种东西说:“这淡粉色的东西叫怀古草,这黑色的木头是星香,这两种香料都极为珍贵,只有银峰城中的贵人们才会用的东西。” 仓九瑶听了更加疑惑,他们与那成衣店的老板初次见面萍水相逢,她又为何要送这么珍贵的香囊给自己? “那这两种香料分别都是什么作用?”仓九瑶问那掌柜。 第534章 有钱也买不到的香料 那掌柜已将香料都尽数收入了香囊中,笑着说:“那粉色的怀古草是女子用的,其实也是一种药材,是能够调理女子气血,据说长久佩戴能够使女子皮肤粉嫩白皙,而另一种星香,也算是一味药材,能够凝神静气,而且有驱除湿气的效用。” “那如掌柜所言,这两样都是极好的东西了?”白化问。 “却是极好的,而且这两种香料是寻常人家有钱也难以买到的。” 仓九瑶与白化出了香料店,二人更加疑惑不解。 “既然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咱们这样不认不识的人?”白化问。 这同样也是仓九瑶所疑惑不解的。 不过现下既然没有头绪,而那成衣店的掌柜的也不是要害二人,仓九瑶便也暂时懒得去细想那么多了:“管她究竟如何,今晚就出城连夜赶到银峰,一路多加提防就是。” “是。”白化颔首应了。 二人放了马匹,买了一辆极为平常的小马车与一些补给,连夜就出了这小城,一路快马加鞭向银峰而去。 羌国多山地,官道两侧便是连绵的山峰不断,行走在官道之上,好似穿山而过。 仓九瑶打起车帘,一路看着沿路的山势感慨道:“幸好羌国与越国向来无战事,不然这仗可就难打了。” “主子为何突然这么说?”白化在外赶着马车问。 仓九瑶说:“你看这官道两侧便是连绵的山峰,若敌军侵入羌国境地,两侧山路难行,必定会循官道前行。到时羌国人只需在两侧山峰埋伏,便是最好的伏击。这一路山势易守难攻,即便能打入羌国,却也必定伤亡惨重。” 白化也顺着仓九瑶的话看了看两侧的山势说:“主子,被您这么一说我到是想明白一点。” “什么?”仓九瑶靠在软垫上随口问道。 “北疆人那般好战,从前却只打越国,一心拉拢羌国。按理说咱们越国的兵力可比羌国的强上不少,但这北疆专挑难打的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今日听了您方才所言,这才想明白,原来北疆人也不傻,他们定然也是知道这羌国易守难攻是块极难啃的骨头,所以只能调转枪头去打咱们,却不想也是白忙乎。” 仓九瑶被白化的话逗得不禁一笑道:“你说的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你想到了么?” 白化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属下愚笨。” “方才你也说了,越国的兵力比羌国更为强健,且若待越国休养生息,几年后会变得更加强大,所以相比之下,自然越国比羌国的威胁更大一些。” 白化听了仓九瑶两句提点,当即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主子是说,两个敌人同时站在眼前,要先消灭强大的那一个,生下的那个弱者就不足为惧了。” 仓九瑶浅笑颔首:“但这前提是能够确定弱者不会在背后偷袭,不然就是得不偿失了。” 白化想了想,突然有些兴奋的说…… 第535章 答案就在眼前 “这么说,我们与北疆还有羌国并排,北疆在中间其实是最危险的,只要我们与羌国联手,引北疆攻打任何一方,另一方在背后合击,那北疆岂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仓九瑶略微放松的靠着,身体随着马车前行而左右摇晃,听了白化的话一笑道:“你倒是野心不小。” 白化嘿嘿笑了笑:“属下自从跟了主子,耳濡目染自然是要学着些了。” “嘴皮子也越发厉害了。”仓九瑶笑着说他却也并未生气。 天色渐渐放黑,白化问仓九瑶:“主子,咱们是找地方过夜,还是继续赶路。” “继续赶路吧,羌国这地方蛇虫很多,停下来未必就是安全的,反而早些到达我们的目的地才更加安全。” “好嘞。”白化当即一扬马鞭,加快了速度。 之后的一段时间,仓九瑶二人除非必须补给方才入城暂歇,其他时候都是彻夜赶路,虽然一路上疲惫匆忙,但好在一路还算平顺,并没遇到什么危险。 眼看再有两三日就能够赶到银峰了,仓九瑶却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她有些怕,有些担心。 她怕若越君正服用的药物当真有问题,那是否表示自己信错了黎王这个人? 仓九瑶是真的将黎王当作好友知己,若他真的是利用自己来加害越君正,仓九瑶不但会恨自己错信他人,更会恨自己间接害了越君正。 一路急切的前来寻找答案,但答案近在眼前之时,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只因为不确定,那答案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一天后,仓九瑶二人在银峰周边最大的一个城镇住了下来。 眼看再有一天多的时间就能够到达银峰,仓九瑶二人一路疲惫,总不好蓬头垢面的去见黎王。 而二人方一进城,便发现这城中张灯结彩的很是喜庆,好像是过什么节日一样,城中也极为热闹。 白化疑惑的说:“这成里平日就是这么喜庆,还是因为咱们赶上了什么节日?” 仓九瑶二人已经有三天没有入城镇了,之前在偏远的小城也并没有听说羌国即将过什么节日。 二人找了一家中等大小的客栈停下马车,入内一问,却得知客栈中的房间都住满了,没办法又去找其他的。 可连续找了几家,全都客满。 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家,瞧着门帘颇大,应该是这城中最豪华的客栈,白化停下马车进去问了,不一会儿回来对仓九瑶说:“主子,这家有客房,但却比着旁的客栈贵了好几倍去。” 藏既要缓缓下了马车:“那就这里吧。” 那小斯见二人入内,当即热情的迎了过来:“二位是要住店吗?” 白化吩咐:“两间客房,将门口的马车安置了。” 小斯扬声:“好嘞,两间客房!”遂即带着仓九瑶二人上二楼。 “二位这是来的早,若是明日再来,那这剩下的几间客房也都注满喽。”那小二笑着说。 仓九瑶当即接了话头问那小斯:“这城里是有什么节日吗?” 第536章 黎王納妃 那小斯笑着回说:“若说是节日,那也可以这么说。咱们羌国的黎王納妃,并且是咱们羌国第一美的女子,这也确实算是个节日了。” “黎王納妃?”仓九瑶有些惊讶。 “是啊,就在五日后,银峰城现下应是热闹得很,没看就连咱这银峰周边的城镇也都张灯结彩同贺黎王納妃,许多前来银峰看热闹的人,将这周边的城镇中的客栈都注满了,多数都是要去银峰的,大家都想去见见黎王和咱们羌国第一美女的风姿呢。” 白化听了不禁笑问:“第一美女?有多美?” 那小斯转折眼珠子想了想说:“客官见笑,小的没读过什么书,也说不出那些好听的说词,只知道那羌国第一美女反正就是特别的美,所有女子在她的美貌面前都会自惭形愧,所有男子都会为其倾倒。” 白化笑看了一眼身旁的仓九瑶,颇为不屑那小斯的话:“美女我倒是见多了,到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的。” 那小斯嘿嘿一笑对仓九瑶说:“自然,这位姑娘也是极美的。” 仓九瑶无心探究那女子究竟有多美,只与那小斯道:“送些酒菜过来。” 那小斯一笑应了,转身而去。 白化跟着仓九瑶进了房间,看了眼身后并没有可疑之人方才关了门:“主子,黎王要納妃,咱们会不会要见他就麻烦了?” 仓九瑶自从听到黎王要大婚的消息脸色就不是太好看,微蹙着眉心说:“这也是我担心的,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他大婚之前到达银峰,不然恐怕会多耽误不必要的时间。” 白化点头应道:“那我们今晚暂住一晚明早启程?” “也只能如此了。” 白化想了想说:“听那个小斯将那王妃形容的那么美,我倒是真是有些好奇想要见上一见究竟是个怎样的美人。” 仓九瑶径自倒了杯茶睨他一眼:“心思倒是不少。” 白化嘿嘿一笑:“属下是觉得,即便那女子美上天去,可也一定不如主子的一根手指头,不过是些庸脂俗粉罢了。” 其实仓九瑶自己也有些好奇,黎王那样温润温雅之人,又是那么好的性子,他的正妃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想来他那样出挑的人物,恐怕也只有担得起羌国第一美女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做他的正妃吧。 数月中,似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翌日清晨。 仓九瑶与白化早早的便出了城向银峰而去。官道上一路同行之人颇多,熙熙攘攘的,似乎都是赶着去银峰看热闹的,如那客栈小斯所言,都想要一睹黎王与第一美人的风姿。 马车上,白化忽然说:“主子,咱们赶到银峰之时,也没两日黎王便要大婚了,原本咱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但现下知道了却空着手,是否不大好看。” “你不提,我倒是真的忽略了这一点。”仓九瑶经白化提醒才想起这事儿。 可转念又想到一事,便又摇了摇头:“到了银峰再说吧。” 第537章 吹牛的暴发户 在不能确定黎王的药是否有问题之前,仓九瑶对黎王依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主子,你看前头那群人,不知为何都围着前头的那一辆马车。”白化对马车内仓九瑶说。 嫌马车内空间憋闷,仓九瑶一直打着帘子。听了白化的话,当即也向前望过去。果然见头前不远处一辆马车周围,围着几辆马车还跟着几个骑马的人,看样子并不是同行的队伍。 “主子,咱要不要也上前看看?” “不必凑的太近,看看也好。”仓九瑶吩咐道。 白化一扬马鞭,当即便也朝着那群人而去。 来到近前,二人才明白,这群人为着当中的那马车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在听热闹。 中间那马车比着其他马车稍大些,也更为华贵些,当中坐着一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一身穿金戴银很是富贵,加上满面油光和那大肚子,完全一副暴发户土财主的扮相。 只听那暴发户口若悬河的说:“不是我跟你们吹,黎王殿下与我那是旧识,我们不但一起喝过酒,还睡过一个屋檐下呢。黎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知道么?知道么?” 那暴发户炫耀的四下问着,见周围之人都答不上来,他得意的说:“黎王那可是顶好的人,黎王虽然身份贵不可攀,但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对谁都一脸和善笑眯眯的,那可是顶好的爱民如子的好王爷啊。” 仓九瑶的马车离着那暴发户并不远,他的话也尽数听在耳中。 白化摇头一笑:“黎王会认识这样的人?” 仓九瑶也满脸兴味的听着那暴发户口若悬河,一笑道:“这也说不准,起码他形容的还挺贴切。况且,黎王那样的性子,结识些什么人也并不奇怪。” 在仓九瑶的印象中,黎王确实是一个见谁都笑眯眯的和善性子,他好像无论对谁都很好,但却又不是特别亲近的那一种。 与他接触过的人,会觉得他把自己当成了朋友,但是否真的将你当成朋友,自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想到这里,仓九瑶蓦的一顿。 仓九瑶想,会不会她认为与黎王是朋友是知己,却也同样是自己的臆想呢? 仓九瑶正想着,忽然听到暴发户那里传来一阵哄笑声,仓九瑶循声看去,那暴发户扯着嗓子说:“你们笑什么笑,我说见过就真的见过,骗你们作甚。” “你少吹牛了,黎王娶得那可是羌国第一美人,可也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见得着的。” 暴发户见众人不相信他,当下急着争辩道:“第一美人又如何,即便再美从前不也是一个普通百姓,我又如何见不得……” “主子,若此人说的不错,那黎王納的这位正妃并非显赫身家,而只是一个普通民户家的女子?”白化对仓九瑶说。 仓九瑶也有点意料之外,她心里记挂着越君正的事情,自然也无心去关注那第一美人是什么身世,是以也不曾问过,如今听那暴发户说她只是一个普通民户,这倒让仓九瑶有些惊讶不已。 第538章 银峰城 那暴发户又来极力证明他是见过羌国第一美人的,但无奈众人不信,之后人群便也渐渐散去,但三三两两的言语之间,依旧是黎王与那羌国第一美人的猜想与传闻。 “主子,这一个王爷娶亲,怎么会闹得举国轰动,难道羌国人平日里都闲的实在没事做了。”白化在前赶着马车,与仓九瑶说着话。 “黎王虽只是一个王爷,但为人宽和向来又以贤德闻名,很得民心,更何况不是还有个羌国第一美人么,自是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些。” 白化笑了笑说:“这样倒也不错,咱们一路跟着这些人到银峰不但不用担心走错路,这往来人多也给咱们咱们省心不少呢。” ** 仓九瑶二人这一路未再多做停留,连夜赶路后在第三天的傍晚终于看到了羌国的都城,银峰。 羌国多山地,而这银峰城更是建在高山之下的平原地带。 银峰城依山而建,站在城外便能远远见到山腰之处那向山顶走势的华美宫城,那里就是羌国的皇宫所在。 还未入城,便能见到银峰城门中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随着人流入了城中,更能感受到这城中的热闹与熙攘。 “这银峰城还真是热闹的很。”白化赶着马车无法在城中快速前行,只能随着人流缓慢移动,使得仓九瑶在古代也体会了一把堵车的“快感”。 等的不耐烦,仓九瑶索性跳下了马车,望着前头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白化见仓九瑶有些烦躁:“主子,若不找个茶楼您去歇歇,我去黎王府中送拜帖。” 仓九瑶看了看这水泄不通的街衢说:“不必了,这马车在城中也是累赘,将随行之物拿出来,马车找地方卖了就是。” 白化颔首一应:“是。”转身便去将二人本就不多的随行之物拿了出来,继而走到前头一家客栈,白化将马车卖给了那客栈掌柜。因着价钱低得很,那掌柜的乐不可支的掏了银子。 “掌柜的,您知道这黎王府怎么走吗?”仓九瑶问道。 “黎王府,知道啊,从这往前走到头然后左拐再走到头右拐就是了。”掌柜的得了便宜,极为热情的给仓九瑶二人指了路。 仓九瑶浅笑颔首:“多谢了。” 掌柜的笑着摆手道:“谢是不用,不过你们去黎王府干嘛?若是去攀关系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我们……”白化刚要说话,被仓九瑶抢话道:“掌柜的为什么这么说?” 掌柜的说:“哎呀,这黎王大婚,来道贺的可不止咱们羌国的达官显贵,还有四国中很多贵人呢,听说很多别国的皇亲国戚都会来,所以黎王府那附近现下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的。” 仓九瑶与白化对视一眼,二人没再多说什么,只与掌柜的道了谢后便出了客栈。 白化想了想问:“主子,若真如那掌柜所言,咱们如何能见到黎王?” 这一点仓九瑶却并未在意,却也没与白化多做解释,只说:“先去看看再说。” 第539章 狗眼看人低的看门狗 按照那客栈掌柜所言,本以为这黎王府也并没有太远,拐两个弯就到了。只是这拐的弯儿有点出乎所料的大!加之路上本就人多走不快,二人一直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天完全黑了才终于看到了红灯高挂,这么晚依旧门庭若市的黎王府。 果然如那人所言,这黎府外停满了马车,各个瞧着都是华贵不凡,想必都是这四国中的达官显贵,却不知是否有越国的熟人。 府门前的守卫森严,各个马车中都有小斯上前递了帖子核对,方才被一一引入了府内。 而仓九瑶和白化两个人,一没随从,二没有华贵的马车和拜帖,就连二人身上的穿着也是羌国中最普通的百姓装束。二人站在这高门阔府的的华贵马车中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仓九瑶左右看了看,虽然并没有见到越国的熟人,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拿出了一方面纱遮在了脸上,遂即与白化一同上前。 府门前的小斯见了二人,连正眼也没给一个,直接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走走,别在这瞎凑热闹。” “你!”白化气的想要上前与其理论,仓九瑶却将他拉了回来。 “主子,他们……” 白化自从跟了仓九瑶,在何处也没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到哪里不都是一群阿谀奉承的,将他们当上宾对待。现下有人对仓九瑶冷眼相待,白化自然看不过去。 仓九瑶却并未在意这些,而是上前与那小斯一脸和善的说:“这位小哥,我想要见黎王,劳烦通传一声。” 那盈门小斯一听,当即“哈哈哈”的扬声大笑,继而微扬着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用鼻孔看着仓九瑶说:“想见黎王?你知道这天想见我们王爷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干嘛的?去去去,别在这添乱,我们王爷也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 那小斯冷言打发了仓九瑶两句,转头对身边的同伴低声说:“这大晚上的还带着那么厚的面纱,必定是个不敢见人的丑八怪。” 两个人虽是低声,但那声音仓九瑶和白化却听得清清楚楚。话必又引得那几人一番嘲笑。 白化气的双拳紧握,他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仓九瑶,无论她是从前那个叱咤战场的将军,还是现下这容颜清雅的大小姐,白化都不容许有任何人诋毁仓九瑶半句。 “你们别太过分!”若非仓九瑶在旁拦着,白化早一拳挥在那小斯的脸上。现下却只能强行压抑着满身的怒气恶狠狠的瞪着那几个小斯。 “诶,你还敢瞪我,好好跟你说你不听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是黎王府,不是你们家前头的菜市场,容不得你放肆,你们要事再赖在这里不肯走,小爷我就送你们滚蛋!” “你……” 仓九瑶一把拉住了白化的胳膊,颇为不悦的看他一眼。 “可是主子他们这些人……” “退下!”仓九瑶一声冷斥。 白化不敢不从,但依旧满眼怒气的站在仓九瑶身后瞪着那几个小斯。 仓九瑶缓步上前,从怀中缓缓拿出一物…… 第540章 大人不计小人过 仓九瑶将怀中取出之物放在掌心,送到那小斯眼下。 那小斯极为不屑的斜眼扫了一眼。但立刻又极为不可置信的低头仔细去看。 仓九瑶只握着那东西语声淡淡的问:“可以劳烦您代为通传了吗?” 那小斯看了看仓九瑶掌中的玉牌,这分明就是自家王爷常年带在身上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仓九瑶。 难以窥见面容的面纱外,只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的他没来由的只觉得全身一冷。 那小斯看清玉牌,当即对仓九瑶的态度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身子低的恨不得趴到地上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的有眼无珠,方才多有得罪。” 白化在仓九瑶身后瞧得仔细,他虽然不知道那玉牌究竟有何用,但见那小斯突然从大爷变成了孙子,在旁一声冷哼:“知道自己有眼无珠就好。” 仓九瑶淡淡扫了一眼白化:“不得无理。” 白化只得狠狠的又瞪了两眼那小斯,退到一旁。 那小斯一脸奉承赔笑道:“二人贵客里面请。”遂即在旁依旧低着身子恭敬不已的引着仓九瑶二人进了府中、 那小斯身后的同伴见了他这突然转变如此,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黎王府中,处处张灯结彩,虽已入夜,但却处处亮如白昼一般。 虽然那小斯方才那般不恭,但仓九瑶却也无心问难,边走边问他:“王爷现下在府中吗?” “在的,您二位随小的里面请,在花厅稍待,小的为您向王爷回禀。” 话说着,那小斯带着仓九瑶二人来到一处花厅,而花厅中已经坐了几个人,看那衣着,应是齐国人。但却看不出是什么身份。 “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回禀王爷。”那小斯见仓九瑶清浅颔首,当即转身而去。 仓九瑶目不斜视,与白化在门边的位置落了坐,不多时便有侍婢为二人上了茶。 而花厅中原本坐着那几人,只在二人初入之时好奇的打量一番,继而便未再理会,想必也是再次等着见黎王的。 坐了一会儿,听那几人说:“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黎王怎么还不来,这羌国的王爷架子到是大的很。” “等等又何妨,这四国前来恭贺之人这么多,黎王应付不暇也是有的。” “大哥您就是好性子,这黎王这么久还不来见咱们,我看他就是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儿。” “胡说什么。” “我哪里就是胡说。” 那三人争执到此,其中一人扫了一眼仓九瑶和白化。 却只见仓九瑶手中捧着茶盏看着茶盏中漂浮的翠绿,动也未动。 “我看大哥就是一朝被蛇咬,胆子越发小了,不过是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还是黎王从前的老相好呢。” 那老相好自然说的是仓九瑶。但仓九瑶却全然无视,只当未闻。 白化听了一生气,方要起身却被仓九瑶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不得不憋气的坐了回去。 第541章 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接连遇到这样出言不善的主儿,仓九瑶却还制止白化不准动手,不禁使得白化极为气闷,更担心仓九瑶听到这样侮辱之言会不高兴。 毕竟哪个青白女子听到这样戏谑之言会无动于衷。 但仓九瑶偏偏就不是那寻常女子,她来此的目的也很明确,自然不会为了那些无谓之人浪费心神。 “主子莫要动气,不过是一群蛮夷之辈。”白化宽慰仓九瑶。 仓九瑶神色淡淡清浅颔首,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那三个人听到白化的话,其中那个出言不善的当即哈哈大笑:“哈哈哈,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称一个小丫头主子,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仓九瑶对白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理会。 但那人见仓九瑶二人不言语,白化生的面白书生,仓九瑶还是个身形消瘦的女子,更加大胆放肆。 “大哥,你看那小丫头这么晚的天儿还带着个面纱,要么是极美的女子,要么就是个丑的能吓死人的丑八怪,我赌她是个丑八怪,大哥你赌什么?咱们赢了的人改日要请客逛花楼。” “三弟,休得胡言。” “怕什么,这还不知道要等那黎王等到什么时候,闲着也是闲着,玩玩嘛。” “三弟!” 另一人也觉得那老三说的太过分而劝阻。 “你们一个两个的无趣的很,你们不赌我自己去看!”那老三说着便起身向仓九瑶的方向走了过来。 但仓九瑶却依旧捧着茶盏神情淡漠的好似全然未闻身旁发生之事,就连白化欲要起身阻止,都被仓九瑶用眼神示意阻拦了。 白化气归气,但他知道仓九瑶的身手自是在自己之上,所以也并不十分担心。 那老三走到仓九瑶近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距离站的极近,只要仓九瑶起身就能与他身体相触,这么近的距离,那男人身上的汗味在鼻尖缭绕,使得仓九瑶不悦的皱了皱眉心。 终于,一直垂眸沉默不语的仓九瑶忍受不了那汗臭味,皱着眉语声淡淡:“劳烦您站的远些。” “呦,小娘子开口了!”那老三一张嘴满嘴的酒气,显然方才是喝了不少酒的。 汗臭味加上口臭与酒味,熏得仓九瑶一阵反胃,她屏气皱眉的又重复了一遍:“劳烦您站的远一点。” “哈哈哈,老子就喜欢站在这里,怎么样?老子不但喜欢站在这,老子还喜欢站的离你近一些!”那男子话说着,又向前半步,如此与仓九瑶的距离更加贴近。 仓九瑶甚至能感受到那男子皮肤上散发的体温。这种感觉令她心中更为厌恶。 仓九瑶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依旧垂眸,虽然身形未动,但周身气息骤冷,眸中的淡泊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 我只再重复一遍:“离我远一点!”语声低沉,透着威胁。 听了仓九瑶的话,那男子莫名的觉得背脊一寒,但又碍着有两个兄弟在身后瞧着,自然不愿丢了脸面,硬梗着脖子挑衅:“老子今天还就站在这里不走了!” 第542章 给脸不要脸 这一趟羌国之行,仓九瑶一路行举低调,不愿暴露身份惹人侧目。 即便方才在府门外,若非那小斯一再不肯入内禀报,她也不愿亮出那块玉牌。 而现下在此,虽然那男子一再出言不逊,但仓九瑶却一再退让,却不想此人更是以为她是个好欺辱的,一再咄咄相逼。 三声警告,那男子不退反进,仓九瑶即便再好的耐性此刻却也被磨没了。 并且那男子更是放肆的伸手欲去扯仓九瑶的面纱。 仓九瑶忍无可忍,就在那男子的手方伸到她面前之时,仓九瑶突然出手擒住那男子腕脉之处,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弯曲,直击男子手臂麻穴之处,男子的手臂顿时一阵酸麻的无法抬起。 与此同时,仓九瑶迅速一个旋身,在男子还未看清她身形之时便已绕到男子身后,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狠狠一脚踢在了男子的脚踝之处,若细听之下,完全能听到一声为不可闻的骨裂之声、 男子“啊”的一声单膝跪地,疼得嗷嗷直喊。 仓九瑶神色清冷的站在男子身后,冷眼看着那男子单膝跪地抱着那只受伤的脚疼得满脸大汗却无动于衷。 一时之间,花厅中只于男子痛呼之声,包括受伤的男子,这三人都没有想到子仓九瑶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清瘦女子身手如此利落狠辣。 看似并无什么花俏招式,但她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经过精确计算,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所攻击之处也都是人体最为柔软易伤之处,只要会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若非长久的实战经验,是无法做到这么精确的出手,还有她那么灵巧如闪电般快速的身形步伐。 “主子。”白化站在仓九瑶身后看着那你男子疼得嗷嗷直叫,一脸痛快:“主子何必自己出手,这种无耻之徒让属下来处理就是。” 仓九瑶至始至终都一直神色淡淡的让人难以窥视她的情绪喜怒,听了白化之言,她清浅的摇了摇头:“本以为一再忍让便是,但他自不知收敛,也是无法。” 仓九瑶话说着看了眼男子的那两个怔愣当下的同伴,这番话也是说给他们听得。 让他们知道,其实仓九瑶本并不愿出手。 那两名男子怔愣之后回过神来:“三弟!”二人一同上前来查看那男子伤势。 但轻一碰那男子的脚踝,便听到一阵杀猪似得嚎叫,那被称做二哥的人摇头道:“骨裂了。” 那个被称做大哥的人一听之下,起身瞪着仓九瑶:“我三弟虽然有不对之处,但姑娘怎能出手如此狠毒!” 仓九瑶听了一声轻笑:“狠毒?”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 “姑娘招招狠辣,我三弟虽有过错却也不止于此,姑娘未免心肠太过歹毒!” “大哥不要与她废话,给我杀了这个女人!”那受伤之人抱着脚却还不忘报仇。 仓九瑶一声哼笑:“我一再忍让他却不知收敛,现下却反诬我狠毒?狠毒也罢,劝你三人莫要再多生事端!” 第543章 心肠歹毒,出手狠辣 仓九瑶不予再多生事端,厌恶的看了一眼那受伤的男子,向一旁走去,欲要避开那傻猪般的嚎叫。 但却就在仓九瑶与白化回身之际,仓九瑶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当即本能错身一避,继而只见一柄长剑从自己身侧划过。 仓九瑶眸光骤寒,她本想要此事到此为止,毕竟这是黎王府邸,但却不想这三人如此不知廉耻,不分青红皂白,现下更是背后偷袭。 话不多说,白化当即拔剑相迎。 而那另一名男子见此,当下也提剑向仓九瑶袭来。 仓九瑶眉心一蹙,闪身避让,同时化掌为拳,看准空隙直击男子脖颈之处。 脖颈是人体最为柔软的地方的要害之一,若一记重拳之下,很可能便打爆颈动脉使得对方当场暴毙。 那一刻,仓九瑶确实是动了杀心的,但就在那一拳眼看九瑶落在那男子脖颈之时,她突然又化拳为掌,角度一缓向男子肩胛劈去。 仓九瑶多年沙场历练,实战经验丰富,更是仗着敏捷灵巧,男子没想到仓九瑶出手如此刁钻,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应对,生生受了仓九瑶的那一掌。 顿时之间,男子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胸口一阵闷痛。 兄弟三人,两个都吃了仓九瑶这个看似不起眼,身形消瘦的小女子的亏,而另一个与白化正僵持不下的老二也半点便宜没占到,这兄弟三人顿感丢人不已,同时愤怒中也下了狠心。 仓九瑶知道今日不可能善了了,“唰”的一声拔出来的腰侧的短剑准备迎敌。 可就在此时,一声“住手!” 花厅中的五人不禁同时循声看去。 只见黎王正大步而来,跨门入内。 “黎王殿下,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吗?!”那兄弟三人的老二还未待他人言语,先出口恶人先告状。 黎王看了眼仓九瑶和白化,见他二人并未受伤,反而那三个男子其中一个单膝跪地一脸痛苦,另一个脸色也不大好也许受了内伤。 黎王负手而立:“不知几位为何动起手来!” 仓九瑶神色淡淡的“唰”的一声收了短剑,那一声兵器入鞘之声来的突然,那三人同时一惊看向仓九瑶,但见她不过是收了兵器,当即又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黎王与这女子是什么关系,这女子心肠歹毒出手狠辣,伤了我三弟,黎王是否应该给我们兄弟一个交代。” 黎王听了那人的话,看了眼地上那站不起身一脸痛苦的男子,继而吩咐身后随从:“带去医治。” 随从领命,几人扶着那男子便要前去医治,但那老二却还不肯罢休的追问:“黎王是在包庇吗?不知黎王要如何处治这歹毒女子!” 仓九瑶一直神情淡漠的,根本没将这几个人放在眼中,好像在她的眼中,这三个人不过是万千蝼蚁中的两三只而已,不值得她抬一抬眼皮。 而白化却看不下去了,他不顾仓九瑶的阻拦上前道…… 第544章 不是她手下留情,你早死了! “你们几个男子龌蹉无耻,一再出言侮辱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和善不予与你们多做计较,但你们竟然还得寸进尺,如今莫说伤了,即便是杀了你们几个也不足为过。你们不谢我家主子手下留情也罢了,现下还厚颜无耻的恶人先告状!” “这个女子心肠歹毒的招招狠辣伤我兄弟,你竟还辩驳说她手下留情!”那大哥出口反驳。 白化一声冷哼:“若我家主子方才那一拳不临时变了角度,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厚颜狡辩吗!” 那老大自然也知道白化说的事实,一时之间理亏的无言以对。 仓九瑶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冷眼睨着那三人沉声道:“我现下没心情理会你们三人,若要报仇我随时奉陪,但现下还请你把嘴闭上!” 黎王看着仓九瑶眉心微蹙眸光骤寒,连说出口的话也没了半分耐性,知道她当真动了怒,清浅一笑上前关切的问:“可受伤了?” 仓九瑶清浅的摇了摇头继而道:“我有事要问你。” 黎王浅笑颔首:“好,我命人备了小宴,待会儿说。” 仓九瑶虽然急着问心中疑惑,但知道现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只能清浅颔首。 而二人之间这几句话之间,那三个男子却看的有些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只见黎王对那女子浅笑温和,显然二人是认识的,而且很可能关系很不一般…… “黎王殿下……” 那老大刚想说话,黎王将目光从仓九瑶的身上移开,对那三兄弟浅笑道:“大家远道而来都是本王的贵客,想必中间不过是有些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此事便作罢吧。” 同样是笑容,但对着仓九瑶之时与对着那三兄弟之时,却能从黎王的眼中明显的看出远近之分。 那老大还想说什么,但黎王却直接吩咐身后的随从:“带三位前去客房安置,并让医官前去为伤者医治,被下酒菜好生款待。” 继而又对那三人清浅颔首:“三位自便,若有何需要吩咐下人便是。” 遂即黎王看向仓九瑶,眼中满是温润浅笑:“我们走吧。” 仓九瑶依旧眉心微蹙,她点了点头,与黎王一同出了花厅,谁也没再回头看那三兄弟一眼。 二人走的稍远些,黎王无奈浅笑道:“你怎会与他们动起手来,有何事让府中下人去办就是。” 仓九瑶一直垂着目光没说话,听了黎王的话也无甚反映。 而黎王也并没有因为仓九瑶的不回答而不满,依旧眼中笑容温润。 仓九瑶显然现下没心情闲聊,黎王便也未再多言,二人只并肩向前而去。 仓九瑶一直跟着黎王走,也不曾问他要去哪里,但二人却越走越安静,越走附近的人越少。 白化离着几步远跟在仓九瑶身后,但黎王的随从与其道:“这位兄台,客房中已经备下了酒菜,不如兄台随我先去饮宴休息?” 白化看向仓九瑶,见仓九瑶对他点了点头,明白仓九瑶与黎王单独有话要说,便只能跟着那随从离开了。 第545章 我知道你为他而来 如此,便只剩下了仓九瑶与黎王两个人。 二人依旧并肩前行,也不知饶了几个弯,周围原本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下人,可走的越远,现下却连个鬼影也无,府中的喧嚣在此处也都消失不见。 仓九瑶不禁左右看了看,见黎王带着自己似乎来到一片花园之处,四处皆是假山绿植,处处景致,而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假山上的小亭中,远远看着摆着膳食酒水。 黎王指着假山中的一条小路,自己先行顺着小路向上,对身边的仓九瑶说:“这里是我府上的后花园,平日里鲜少有人来此,此处安静可以好生说话。” 仓九瑶依旧没说话,只微蹙着眉心随着他上到了假山上的小亭。 “坐吧。”黎王指着其中一个位置对仓九瑶笑着道。 仓九瑶也未曾推辞,缓缓落了坐,黎王随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桌子上摆着一些点心茶果,还有小食与酒水,但仓九瑶现下却没心情吃东西。 “为何一直皱着眉头?”黎王声温润的问仓九瑶。 而一直沉默未语的仓九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手中的拳头紧了紧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黎王清浅颔首。 仓九瑶也早就料到如此。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隐瞒的很好,但其实不知不觉中有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越君正是一个,黎王是另一个。 黎王说:“我的母妃那时回到羌国后便与我说起过,在越国边关驻守的将领中,竟然有一位女孩,而那女孩恰巧救下了我的母妃。” 仓九瑶听了却也并未惊讶,更准确的说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情绪去惊讶。 她问他:“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黎王摇头却又立刻点头:“知道,也或许不知道。” 仓洛尘方方松开的眉心又紧紧拧在了一起:“什么意思?!” “你是为了宗省而来。” “你知道!”仓九瑶猛地站起身来看着他。 果然那药是有问题的?果然是面前这个男人加害越君正? 但无论仓九瑶这一路如何猜疑,可此刻黎王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浅笑温润,眸光清澈的看着自己,干净的像是山中的清泉一般,毫无隐藏。 她还是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不相信他是那个加害越君正的人! “你认为我心怀歹意?”黎王忽然开口,即便问出这样上有损双方感情的话,但他的唇角依旧挂着浅笑,只是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没有逃过仓九瑶的眼睛。 一时之间,仓九瑶忽然觉得自己犯了错一样的感觉。 “我……我……没有。”她激动之后稳了稳情绪又缓缓坐了回去。 黎王轻扯了扯嘴角,但笑的有些许苦涩,他装作无事一般,执起酒壶将二人面前的酒盏斟满:“你远道而来,这杯酒只当为你接风。” 仓九瑶自觉有些理亏,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黎王也将杯中之酒饮尽:“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何不将面纱摘下?” 第546章 许多事情我们无法左右 仓九瑶带着这面纱也不过是为了遇到越国熟人,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处无外人,便也就将面纱摘了下来。 面前之人,依旧是从前一样的面孔,只是从前那一身男装佩剑更为清俊,此时着了女装,便显得整个人清雅中,眉眼间又带着些许英气。 她一身羌国平民女子的装束,乌黑的长发也编成了羌国女子的寻常发式,七彩的艳丽之色将她衬托着,更显些许灵动。 黎王笑着说:“从前只觉得你一身男装很是英朗,现下终于有幸见你着了女装,更是动人。” 仓九瑶被黎王夸赞的有些许羞赧的微垂着目光,转着手中的酒盏一时未语。 黎王不禁又将仓九瑶从发到脚上下打量一番。 被他看的久了,仓九瑶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王爷既然知道我为何而来,可否告知?” 原本再见好友应该是很值得开心的一件事,但是仓九瑶时刻惦念着越君正的情况,全无半点旁的心情。 黎王反问仓九瑶:“宗省终究是服用那赤朱了。” “有何不妥?”提起此事,仓九瑶的神经立刻绷紧紧张起来。 黎王略顿一瞬,他知道仓九瑶最担心的是什么:“赤朱并无毒。” “那为何王爷吃了那药之后一长久昏睡不醒,并且脉息日渐衰弱?” “宗省兄昏睡了几日?”黎王问。 “我离开时已经昏睡了多半月,到现下算来,也有一个多月了。” 黎王颔首:“赤朱最久可以使一个人昏睡四月之久,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如此,不同的人会有一定差距。” “那脉息渐弱又是怎么回事?”仓九瑶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黎王不禁也眉心微蹙的思量片刻,却摇头道:“当初宗省兄与我说起这赤朱,我便劝他尽量不要服用此物,因为这只是我羌国巫师灵修之时的辅助之物,寻常百姓是无法接触到此物的,所以也并没有人对此物十分了解而宗省兄却执意如此。” 说起这些,仓九瑶不禁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一声喟叹道:“这其中诸多无奈,很多时候都不是他或者我能够左右的。” 此时越国中的局势,仓家与越君正都被逼到了一条路上,要么咬着牙翻过前方高耸危险的山峰断崖,要么回头便是身死绝境。即便越君正和仓家无心争夺忧心避让,但其他人却并不会因为她们的退避而感激,反而会更加得寸进尺。 只有争上那最高之位,只有站在那最高之处,方才能保全自己与自己想要保全的所有。 所以很多事情,情非得已却也只能如此。 若越君正不真正病倒,都城来的御医如何会告诉慎王与宁相,越君正身染重病、 得知越君正身染重病昏迷不醒,慎王才会轻敌急于登基,那样才能一步步在他不知不觉中踏入越君正与已逝的老皇帝布下的局。 环环相扣,缺一环也不可。 而越国的事情,黎王身为羌国亲王,自然也会有所了解,他没有就此事多言。 第547章 只有一个你 黎王宽慰仓九瑶:“你不要太过担心,赤朱在我羌国时代巫师服用了上百年,从未有一人因此有何不妥之处,我若没有此等把握,断不会将赤朱给他,而宗省兄服用后脉息渐弱之事,我现下也无法回答你,不如明日你随我前往大巫之处询问一二,他必然是知晓的。” 大巫就类似于羌国的国师,负责占卜国之运势吉凶,问卜灾祥祈福等事。 虽然并无实际权利,但羌国尚巫,所以这大巫在羌国是极为受人尊敬的,就连羌国皇帝也要敬其三分、 仓九瑶也知道如今天色确实很晚了,总不能让黎王把大巫这大半夜的请来,或者这么晚去打扰,一切只得明天去问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一句:“殿下确定那赤朱无毒吗?” 黎王郑重颔首:“本王向巫神发誓,赤朱无毒。” 在羌国,向巫神发誓那便是最郑重最威严不可破的誓言了,仓九瑶心中这才稍稍放心一点点。 黎王放下了发誓的手,看着仓九瑶清浅一笑:“宗省兄有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不知羡煞多少人、”而这其中一人,自然也包含黎王自己在内。 说起此事,仓九瑶忽然想起:“不说睿王爷有何可令人羡慕的,倒是殿下您,大婚一事四国皆知,却唯独没有派人给我与王爷送去消息。若非我恰巧此时来银峰找殿下,还不知道殿下要納羌国第一美女为妃这样大的喜事。” 仓九瑶话中有些许责怪。 这件事她确实不高兴,本以为自己与黎王是朋友,但朋友大婚告诉了所有不相干的人,却唯独没有告诉自己。 黎王执着酒壶倒了一杯酒,眸光微垂,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此刻眼中的一瞬落寞,仰首一饮而尽。放下了杯盏,他一声浅笑道:“左不过只是娶个女人而已,又何须劳师动众。” 仓九瑶不满道:“四国皆知,殿下不嫌劳师动众,唯独到了我这里,便成了劳师动众了?更何况是納正妃,这样大的喜事却不通知我,往我一直以为与殿下是很好的朋友。” 黎王听到仓九瑶口中那一声很好的朋友笑了笑说:“你与旁人怎能一样。” “我又与旁人如何不一样?”仓九瑶随口接问,却并没有多想。 反而黎王被仓九瑶的问题问的,一时之间无言思量,她究竟哪里与别人不一样。 黎王又摇了摇头,他想不出她哪里与别人不同,只知道:“只有一个你。” 黎王有些答非所问,仓九瑶也听得不知所以,左不过并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便也未再多想。 黎王又将二人的酒杯缓缓满上,清浅笑道:“当初在嘉云关外,本以为此生难以在羌国与你相见,却不想,这短短数月竟然实现了我这愿望,不知这是否算是上天怜悯。” 仓九瑶握着杯盏:“说的这么可怜,殿下可即将就要抱得美人归了,人生最得意之时莫过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殿下生来尊贵,这金榜题名自然是不需要,而这洞房花烛也即将圆满,还有什么不合心意的。” 第548章 九瑶 黎王笑了笑,对仓九瑶的那句抱得美人归却是不置可否。 四周静谧并无旁人,二人之间的行举便也更为随意了些,一杯杯饮着酒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嘉云关的小院子里,二人无所顾忌的天南海北随性闲聊的时候。 只是时过境迁,地点不同了,二人的身份也改变了。 黎王说:“既然来到了羌国,可会多住些日子?” 仓九瑶握着酒杯摇了摇头:“你也知我这一次为什么事儿来的,况且越国那现在什么情况你也应该知道的,我哪里还有时间在此游山玩水。” 黎王对仓九瑶举了举杯:“女子如你,实为不易。”黎王话中的意思自然不只是仓九瑶远道奔波来到羌国一事。 “但若母妃知晓你来了,我却没有带你去见她一面,想必定会怪罪于我。”黎王说完笑看着仓九瑶等她表态。 仓九瑶也轻呷一口杯中酒浅笑问道:“这么多年,难为王妃还记得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若是有幸,自是要去拜见的。” 黎王等的就是仓九瑶这句话:“母妃知道是你,必然会很高兴。”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又喝了两杯酒,仓九瑶忽然笑着问:“说起来,我这一路来银峰,耳边听到的可都是殿下与殿下正妃的种种传闻,所有人皆道殿下納的这位正妃可是羌国的第一美人,不知究竟有多美?”仓九瑶笑的一脸八卦的问。 黎王无奈一笑:“你也说了不过是传闻而已。” “传闻?我可不信。我看是殿下太珍视这第一美人,而不敢让我见上一见吧。”仓九瑶确实对这个第一美人有些好奇,究竟是多么美艳的女子才能被成为羌国第一美人。 黎王浅笑问:“你这是在揶揄我?” “这就玩笑了,这可是羌国,可是殿下的地盘上,我哪里敢揶揄殿下?” 知道那赤朱无毒,也知道黎王并非加害越君正之人,不自禁的仓九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些,与黎王开起玩笑来。 “我更喜欢听你叫我的字号,一声殿下,显得生疏不少。”黎王看着她说。 仓九瑶以手支颐的撑在桌子上,眼中也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叫了一声:“卿嵘。” 黎王笑容更甚,他问:“九瑶,可是你真正的名字?” “嗯,九瑶,仓九瑶。”仓九瑶颔首。 “九瑶。”两字在唇间咀嚼。 并不出奇的两个字组成了她的名字,从此这两个字的意义便大为不同。 “都已经这么久,现下被人叫这个名字还依旧有点不习惯呢。”仓九瑶改成两手撑在桌子上,捧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看着黎王说。 “九瑶,仓九瑶,这名字很好听。”黎王又将她的名字繁复的更深刻的印在了心中的某一处,从此更加无法抹去。 “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大巫?”仓九瑶有些懒懒的,半眯着眼问黎王。 黎王语声温润:“今晚你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便去找你,你我一起去见大巫。” 第549章 她真的出现了 仓九瑶从黎王的眼中没有看到半点的隐藏与躲闪,她选择相信他。 黎王原本还打算与仓九瑶在此说会儿话。但二人所在的凉亭中可以将这园子里的一切尽揽眼下,黎王见到园门处有府中小斯走了进来。 那小斯停在了假山外围对着黎王抱拳一礼:“王爷。” “何事。”黎王放下了酒盏沉声问。 那小斯低眉敛目的回禀:“徐管家想请王爷去内院,说有急事禀报。” 仓九瑶明白,她在这里所以那小斯没有尽言。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了,明日一早我来府中找卿嵘。”仓九瑶说着起身告辞。 黎王也站起身来:“既然来了,哪有让你走的道理,就在府中住下即是。” “这……”仓九瑶本想着他现下这府中人多的很,自然也乱的很,不想留在这里添麻烦,但是转念一想,现下银峰城中涌入了这么多人,想必客栈也早都住满了,即便离开也很难找到住宿之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卿嵘款待了。”仓九瑶对其笑着说。 “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见仓九瑶肯留下,黎王也很高兴。 二人说着话便下了假山,那小斯依旧等在当下。 黎王也未曾理会那小斯,只与仓九瑶边说着话边向园外走去。 二人出了园子,仓九瑶见黎王还一直跟着自己一起走,对他说:“卿嵘不是还有要事处理,不用管我的。” 黎王依旧面含浅笑道:“外府的客房这几日人很多,你一个女子多有不变,还是住在内院更妥贴些。” 仓九瑶听了不禁感谢他想的周到,虽然仓洛尘死于意外的消息众所皆知,但是她这张脸还是有太多人熟悉,而且现下这府中四国中人皆有,她稍微避讳些一面惹事上身也是好的。 “卿嵘总是心细如尘,能够想的这么周到。”仓九瑶与他笑着道谢。 “你我之间,自当如此的。” 二人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小斯,听着黎王与仓九瑶之间的对话,猜测着眼前这带着面纱,衣着又极为普通的女子究竟是谁,为何会得自家主子如此另眼相待。 黎王带着仓九瑶一直来到王府内院,这里没有外头的喧闹,应该是黎王与府中家眷平日生活休息之处了。 黎王:“我还有些琐事,就先不陪你了,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去找你。”随后吩咐身后跟着的小斯:“带这位姑娘去紫溪楼,好生伺候” 那小斯听了当下怔愣:“王爷是说紫溪楼吗?” “怎么?”黎王淡扫了那小斯一眼。 小斯立刻不敢多言,当即躬身领命:“奴才明白。”继而对仓九瑶恭敬道:“姑娘请!” 仓九瑶对黎王清浅颔首,继而随着那小斯向紫溪楼而去。 黎王站在原地许久,看着穿着一身羌族平民女子衣衫的仓九瑶的背影,此刻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来了。 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在了羌国,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住进了那紫溪楼中。 第550章 古怪的紫溪楼 黎王所说的紫溪楼并不远,仓九瑶只随着那小斯拐过两个回廊便看到了月亮门外那一块大石上书着的“紫溪楼”三个大字。 “这字可是黎王殿下提的。”仓九瑶不禁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那小斯躬身一应:“回姑娘的话,这字确实是殿下亲笔所书,不但如此,这紫溪楼中的一草一木,都是殿下亲自画的草图,命羌国最好的工匠,耗费数年方才全部建成的。” “哦?”仓九瑶听了有些惊讶:“殿下到是好兴致。” 仓九瑶以为这黎王还有自己画建筑图建园子的爱好。 那小斯知道仓九瑶误会了他话中的意思:“王爷日理万机,素日都在忙于政务,而这整个王府,只有这紫溪楼是王爷亲自设计命人建造的。” 在某些事情上,仓九瑶的神经有点大条,但这小斯说了这么多,她若再不明白就不是神经大条而是智力低下了。 “既然这紫溪楼如此特别,那平日里是谁住着?”仓九瑶反问道。 “回姑娘的话,这紫溪楼从建成后便没人住过,只有王爷偶尔会来这紫溪楼小歇片刻。” 仓九瑶的脚步一顿,这紫溪楼如此不同,为何黎王要安排自己住在这里?难道只是因为这里清静人少? 仓九瑶停下了方要入门的脚步,转而问那小斯:“劳烦你,这王府中可还有其他清静的客房?” “有是有的。”那小斯点头。 仓九瑶对其道:“那你带我去普通客房就好。” 那小斯愣了一下问:“姑娘是觉得这紫溪楼不好吗?” “不是,只是这紫溪楼既然有这样一番意义在,我不过是个客人,又怎么好住在这里。”仓九瑶不知这紫溪楼究竟有什么讲究,但听了小斯的那番话,想必这园子一定对黎王意义非凡,而自己不过小住几日,睡哪里都无所谓。 “姑娘大可不必多虑,既然殿下让小人带姑娘来紫溪楼,殿下自有一番考虑,姑娘若就是拒绝,岂不是埋没了殿下的心意。” 仓九瑶还要拒绝之时,见到一名侍婢从紫溪楼内走了出来,她见了仓九瑶后怔愣一瞬,继而快步上前,麻利的低身一礼:“姑娘来了,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姑娘请随奴婢里面请。” 这一下换仓九瑶愣了,这都没问自己是谁,就急着往里请? “你……认得我?”仓九瑶觉得这小斯和这侍婢一个个都古里古怪的。 那侍婢点头笑应着:“奴婢虽不知姑娘身份,但是殿下方才已经命奴婢来此将房间收拾安排妥当,只等着姑娘前来。” 那小斯见此,当即便对仓九瑶恭谨道:“既然王爷早有安排,那姑娘就请里面请吧,小人就不打扰了,若是有何需要,姑娘随时吩咐就是。” 未待仓九瑶言语,那小斯躬身一礼便快步而去,许是担心仓九瑶再缠着他安排其他的客房。 那侍婢不知内由,只依旧笑着请仓九瑶进去。 仓九瑶不知为何,听了那小斯的话之后,总觉得这紫溪楼有些许古怪…… 第551章 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仓九瑶不禁又看了眼那紫溪楼三个字,心说不过是住个两三日,大不了明天再让黎王给自己换客房就是了。 如此想着,随着那侍婢入了园子。 进了月亮门,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缓步向前,小路两侧栽种着各种树植,仔细看去都是精心修剪过的形状,参差野趣却不烦乱,走过这一段石子路,眼前豁然开阔,一栋三层小楼出现在眼前。 在这个时代,小楼一般只有两层,很少有超过两层的建筑,除非是宗庙的塔形建筑。 而小楼三层高,不知是什么木料建造,发出暗红色的厚重感,而这小楼的瓦檐屋之下全部都雕刻着各种祥云图腾,许多仓九瑶并看不出是什图案,似乎是这羌国特有的图腾,但却都无疑是精致而华丽的。 高高的三层楼,从上到下,就连回廊廊柱都是雕刻着精致的图腾,回廊中绘画着精美而艳丽的彩绘,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座小楼就连每一个角落都是精心设计打造的。 怪不得这并不不是特别大的一栋楼,却要羌国最好的工匠数年方才建成,想必当时就这如此精致的雕刻的图腾与绘画也需要一年半载方才能成型。 那侍婢从方才见了仓九瑶,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她见仓九瑶看这小楼上的细微精致,对仓九瑶笑着说:“奴婢也是托了姑娘的福才有幸能来这紫溪楼中见识一番。” 仓九瑶一时之间没明白那侍婢的话中之意。 那侍婢笑着解释说:“这紫溪楼虽是建成已经有几年,但是自从建成之后,除了殿下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入过这园子里。” “为何?”仓九瑶更加不解。 那侍婢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只知这紫溪楼是府中禁地,众人都知这紫溪楼中处处精致,但殿下却早早下令不准任何人踏入半步,平日里也只有府中的一个聋哑老仆每日前来打扫后便离开。” 仓九瑶越发觉得这紫溪楼古里古怪,虽说这确实精致美丽,但也不至于矜贵的不准任何人踏入半步吧? “那你可知,殿下当初为何要建这紫溪楼,又为何建成后却不住?”仓九瑶问那侍婢。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入府之前,这紫溪楼便已经建成了。”侍婢回答到。 仓九瑶见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也未再多言。 只是听了这么多关于这紫溪楼的事情,仓九瑶越发觉得这紫溪楼内外透着一股子神秘。 同时好奇心作祟,也更想知道,这紫溪楼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或者说,这紫溪楼对黎王究竟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而他为何又要让自己住在这里。 仓九瑶随着那侍婢只因,步入小楼之中。 这楼内的装潢摆设也都与外头的风格一致,处处精致但又不浮夸,属于低调奢华的那一种。 二人寻着楼梯缓缓上了二楼,那侍婢介绍道:“方才那一楼是厅堂,这二楼是便是书房画室。” 第552章 算不算鸠占鹊巢 仓九瑶与侍婢上了三楼,侍婢一笑道:“这三楼便是卧房。” 看着眼前层层淡青色纱帐被窗户灌入的风吹的轻缓漂浮,仓九瑶脚步顿了一下说:“我不过小住一两日,不需如此费神的。” 那侍婢笑着说:“姑娘无需担心,这楼中的摆设都没有动过,奴婢方才只是将这被褥都换了新的而已。” “那这纱帐……”仓九瑶以为这青纱帐是是知道她要来,而方才装扮的。 “这纱帐原本就有的。”侍婢笑着回道。 仓九瑶眉心微蹙,这小楼中的一切装潢摆设,一眼看去便是女子的闺房绣楼,她本以为是黎王命人方才安排的,却不想这楼中原本就是如此。 那这么说来,这紫溪楼并不是黎王住的,而是他为某一个女人所建。 可这个女人又会是谁?是他的母妃?或者是他即将纳入府中的正妃?再或者是某一个他心爱的女子?也或许是等待着某一日出现的一个他珍惜所爱入住此处? 仓九瑶顿时有点汗颜,那自己这算是什么? 人家正主还没住过的新房子,她先来住两天。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 如此想着,更加确定明天如果还住在黎王府,那一定要让黎王给自己换一个普通客房了。 那侍婢问仓九瑶:“不知姑娘看这可还满意,若是有何不称心之处,只管吩咐奴婢就是。” “这里一切都很好,多谢你。”仓九瑶想着自己很可能住进了人家黎王心上人的房间,哪里还好意思再做折腾。 而那侍婢见仓九瑶如此和善,也笑着道:“那姑娘是否需要奴婢伺候沐浴?这一楼的南角处便是浴房。” 这一路奔波至此,莫说洗澡,就连洗脸也多是在河水里简单擦洗了的,现下能好好洗个澡,仓九瑶自然不会拒绝。 仓九瑶说:“我自己来就可以,只是不知你可否通知我的随从,因为我的行装包裹都在他那里。” “姑娘不必麻烦,若是要换洗衣裳,那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那侍婢说着打开了一旁雕花大衣柜的门,内里叠的整整齐齐的各色女子衣衫一应俱全,不但有羌国的服侍,其中还有越国的服侍。 “这里面怎么会有越国的服侍?”仓九瑶有些奇怪的问。 “这些衣衫有些原本就放在衣柜中,而这越国服侍是方才王爷命奴婢准备了拿来的,不知姑娘喜欢怎样的服侍?”那侍婢笑着问 仓九瑶在吃穿这些事情上都没那么多讲究,只道:“羌国女子寻常的服侍即可。” 那侍婢点了点头,继而看了看仓九瑶的身形,继而从中取出一套绯色羌族女子的衣裙。 绯色明丽却不艳俗,衣料上绣着羌族服侍上特有的花纹与图腾,五彩绣线滚边,及膝的小裙子也是同样的款式。同时还有同款的绑腿与绣工精美的鞋子。 仓九瑶身上的这一套黑色底子加各种颜色的绣花图腾已经是她穿过的最为艳丽的衣裳了,现下见了侍婢手中的绯色裙装,她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显眼了些。” 第553章 温泉沐浴 侍婢道:“奴婢虽未得见姑娘容貌,但却见姑娘肤色白皙,穿这绯色是最美不过了。况且咱们羌国衣饰本就是色彩艳丽的。” 这一套衣服是很好看,但仓九瑶却更想要低调些,是以道:“还是找一件跟我身上这样差不多的,黑色的,寻常女子穿的就好。” “奴婢明白姑娘是不愿张扬,但若平日还好,可现下正值大喜之日,众人衣着都不免艳丽华贵,如姑娘穿一身寻常百姓女子的衣衫行走中间,岂不是更加显眼?” 侍婢话必见仓九瑶还是有些犹豫,当即便将那一套衣裳有放回了衣柜中,取出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姑娘若是今晚不打算再出去,那不妨今晚先着此常服可好?” 仓九瑶也懒得再研究她究竟穿什么好,当即便点头应了:“那就这一件吧。” 未再停留,仓九瑶便下了楼,打算舒舒服服的沐浴后早点休息。 那侍婢带着仓九瑶推开了浴房的门,一见之下仓九瑶有些惊喜。 侍婢道:“这浴房中的水,是从山中引下来的温泉水,最好不过的。奴婢伺候姑娘沐浴吧。” 侍婢说着便要帮仓九瑶宽衣,但仓九瑶这么多年却一直一个人习惯了,即便恢复了身份之后,身边也没有带着侍婢随身伺候。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仓九瑶直接拒绝道。 侍婢见此,便也未再多说什么,她将仓九瑶的衣裳放在了一旁,继而低身一礼:“奴婢就在外间,姑娘有何需要吩咐奴婢就是。” 仓九瑶清浅颔首:“多谢。” 待那侍婢关了门离去,仓九瑶听着她走远了些,这才全身放松下来。看着眼前氤氲着温热水汽的温泉,心里痒痒的不行。当即脱了衣裳,如一条渴望水很久的鱼儿,一步步走入了池水中。 这浴房的四角点着几盏灯,但这里温热之气氤氲遍布,使得那几盏灯的光亮也变得朦朦胧胧的不那么透彻。 不过正是这样一个温暖而朦胧的环境,让人更容易放松下来。 从嘉云关出发,这一路都急着赶路,心中又有那么多担忧之事,仓九瑶整个人就像一个越绷越紧的皮筋,若非她心智向来坚定,恐怕若是寻常女子经历这许多之事,早就崩溃难以承受也说不准。 现下虽然还不确定越君正究竟为何服用了赤朱之后,脉息日渐变弱,但仓九瑶从黎王的眼中还有他的誓言中愿意相信他没有加害越君正。 只要那赤朱无毒,也许明天请教过大巫之后,一切问题就能够有了答案甚至迎刃而解。 想到这些,仓九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祈愿着一切都能够顺顺利利,越君正也能够平安的早日醒来才好。 泡在温热的温泉水中,精神和身体都得到了大大的放松,仓九瑶坐在池子中的玉阶之上将整个身子浸入水中,不知不觉有些昏昏欲睡。 但想起那日在睿王府,仓九瑶也是在泡澡的时候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她不禁又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第554章 来龙去脉 而此时,黎王府的另一边。 向来温润和善的黎王,此时正一脸阴郁。 “殿下,奴才按您的吩咐将此三人安置在客房中,并让医官前去为他们看了伤势后摆了酒宴好生款待,但此三人却不但不知感激殿下恩德,反而到处胡说殿下的不是……奴才未免他们三个在外府中多生事端,只得将其另行安置,但这三人却打伤了府上侍卫……” 越听黎王的脸色越阴沉,只见他微一抬手止住了那官家接下来的话,沉声问:“方才花厅之中,究竟因何事动手。” 见自家主子面色阴沉,官家说话也更加谨小慎微起来,他微低着身回道:“奴才已经问过在花厅伺候的奴婢了。此事确实因那三人而起。” 官家又看了看黎王的脸色,继而接着道:“那位姑娘与随从方一入花厅不久,那三兄弟中的三弟便因不满王爷让他们在花厅久等,而开始言语不敬。另两位兄弟提醒他,这花厅中还有那姑娘在,以免将那些话传了出去。但那三弟却全然不顾,并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姑娘身上。并且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 “是。那三弟说那位姑娘大晚上的带着面纱,不是容颜极美便是见不得人的……咳,丑……八怪,”官家边说边看着黎王的脸色,见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吓人,可他又不得不如实禀报。 “继而……继而与其他两兄弟打赌,赌这姑娘究竟是美是丑。然后……然后便起身上前,走到那姑娘面前一再挑衅。” 黎王阴沉着面孔:“继续说!” “然后……那姑娘起先一再隐忍,但那三弟却得寸进尺的越发靠的更近。最后那姑娘似是实在难以容忍,便让那三弟站的远些。” “站的远些?”黎王似乎能想象到仓九瑶说这话之时的神情,他虽然与仓九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却是察觉到了她有一个似乎是本能的习惯,不喜欢与旁人的距离过近。 起先在北疆之时,她也像是警惕的小兽一般,时刻与自己保持在她认为安全的距离之中。直到那一天在嘉云关小院的厨房,二人因着共同“做饭”之后,关系顺势亲近不少之时,她对自己那时刻保持的安全距离方才缩短了不少,也表明在她心中,自己的位置有所提升。 这些细枝末节恐怕仓九瑶自己都从来不曾察觉,但是心细如尘的黎王却全然看在眼中。 想起那时在嘉云关的种种,黎王的脸色略有缓和:“之后呢?” “之后那位姑娘连着说了两次让那三弟站的远一些,可那人却不知收敛还得寸进尺的上前了半步,那姑娘第三次警告后无果,双方便动起手来……” “动起手?” 官家颔首应道:“其实说动起手,是那人想要伸手去扯那位姑娘的面纱,但那手方才抬起,继而那花厅中的侍婢也没看清,那姑娘是用了什么法子,便将那男子的手臂打落了 第555章 倒霉三兄弟 “花厅伺候的侍婢说,那姑娘的身法极快,那男子还没来得及还手,便被那姑娘踢碎了他的脚踝骨。” 听到这里,黎王不怒反笑,他到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到,能亲眼看到那一幕。 管家见自家主子终于不再阴沉着面孔,瞬间也觉出了一口气,语声也更显轻快些:“接下来那兄弟二人见自己的三弟受伤,便不知廉耻的拔剑在那姑娘身后偷袭,但偷袭不成,却反被那姑娘和随行的随从出手教训了。随后之事,往也便也都看到了。” 管家不知仓九瑶是什么身份又究竟是谁,只知道自家主子似是极为重视,不然也不会在与齐国王爷言谈之时,听到府中下人前来禀告说有一名女子持着自家主子的玉佩前来求见后,便当即找了个借口,连齐国的王爷都不顾了,亲自前去花厅相迎,更在半路便命人将紫溪楼的房间收拾妥当。 这管家在黎王府伺候几十年,那紫溪楼在府中是什么地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连几日后便要成为这府中的女主人的王妃想要入那紫溪楼看上一看都被自家主子一口拒绝。 可那女子方一到来,便有如此待遇…… 黎王问:“那三人现下在何处?” 管家回道:“没有殿下的旨意,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主,但这三人实在太过蛮横嚣张,未免多生事端,奴才命守卫将其看管在偏角的客房中。” 黎王清浅颔首。 那管家看不出黎王究竟是何心意,不禁小心着问:“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三人?” 黎王颇有不耐的摆了摆手:“先看管着,待大婚之后赶出府中便是。” 黎王原本并未打算就此这么轻易放过这三人,但听了管家所陈述的来龙去脉,又知仓九瑶根本没受伤,而那出言不逊的老三因被仓九瑶踢碎了脚踝骨,今后即便痊愈了走路也会一瘸一拐,只当给他留了教训,便也懒得在这三人身上多费神思了。 那管家躬身应了,但想了想又说:“可此三人在齐国也小有名声,而现下齐王爷也在府中,会否得知后……” 怒气消散,黎王此时又恢复成了那温润之态,一声浅笑:“他还不至于愚蠢到为了三个无名小卒而与本王翻脸,更何况此事那三人错在先,即便传扬出去,也是他齐国丢的人。或许……” 黎王清浅一笑,没有再说下去。但管家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想必那三人即便自家主子不动手,那三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原本齐国远赴前来恭贺是好事,也正事结交权贵最好的时机,但怪只怪那三人嚣张自大,更是愚蠢至极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过说起来,这三人也是倒霉至极,又怎会想到那么一个在这满府权贵齐聚之时,却连一个像样的马车也没有,只带着一个随从,穿着一身满大街都能见到的平民女子衣衫的女子,会是堂堂羌国黎王极为重视之人呢。 第556章 病了找医官,找本王有用吗? 见那三人之事告一段落,管家对黎王说:“殿下,王妃的头风病似乎又发作了,方才还让侍婢去请了医官。” 黎王听罢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但却无甚反映。 管家心觉奇怪问:“殿下要去看看吗?” 黎王眸光微寒的扫了那管家一眼:“本王有心却不会医术,命医官好生诊治就是。” 管家缩了缩脖子:“是。” 平日里若王爷得知王妃身有不适,都会抽空前去探望,而今日竟却如此无动于衷。 管家兀自思量着这其中的缘由,得到的唯一答案就是,从前那带着面纱的女子未曾出现,而今日方一出现在府中,殿下对待未来王妃的态度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后管家又想黎王回禀一番府中诸事,还有今日所到宾客中又有哪一些身份贵重之人。 所有事情处理好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殿下多日操劳,现下天色也已不早了,殿下不如早些休息吧。”管家关切道。 黎王清浅颔首:“你也去吧,不必跟着了。”话说着便出了们向外走去。 管家没敢跟着,可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黎王所去的方向分明是紫溪楼的方向。 ** 黎王府内府,菊青轩。 “王妃,方才医官嘱咐了,您应该多多休息才是,还有两日便是大婚之日了,您一定要养好身体才是,不然王爷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暖阁中,一名发髻高挽,鹅黄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的女子,靠在软垫之上,神情略显倦怠。 听了侍婢的话,那女子低低一声轻叹:“我这身子越发的不争气了,平白的生出这些个毛病,只希望不会给殿下增添烦忧才是。” 那侍婢坐在小凳上为女子轻捏着腿,笑着说:“王爷心疼王妃,那是多少女子求也求不来的,所以王妃更要好生养好身子才是。” 那女子缓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竟已经这么晚了。” “是啊,所以王妃您不妨也早些歇下吧。”侍婢好言劝道。 女子点了点头,由着侍婢扶着向床榻而去。可方一坐到床榻之上,女子幽幽道:“不知殿下现下正在做什么。” “这两日四国前来贺喜之人陆续到来,奴婢听闻外府的小顺子说,今日四国中的达官显贵来了不少,想必王爷正在招待应酬吧。” 侍婢回着话,帮女子缓缓宽衣。 女子褪下外衫,身上只于里衣后,又突然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日心慌得厉害。” “王妃兴许是这几日操劳过甚,累着了吧?”侍婢说、 那女子摇了摇头:“平日若殿下得知我身有不适,即便再忙也会来菊青轩小坐片刻,为何今日……” 那侍婢听了女子的话,也微皱眉思量一瞬:“王妃说的也是,不过,今日许是殿下太忙了吧。” 女子再次摇了摇头:“不如你去看看,殿下现下在忙些什么,知道殿下安好,我也才能放心。” 第557章 当奴才就要守本分 “那也好。王妃先躺着歇息片刻,奴婢去看看就回。” “嗯。”女子缓缓躺下,侍婢为其掖了掖被角方才转身而去。 那侍婢出了菊青轩,便去找了黎王府的管家。 “徐管家。”侍婢近前笑着低身一礼、 “这不是翠珠么,怎么不在菊青轩伺候着,这么晚还到这来。”徐管家正准备去休息,便见到未来王妃身边的侍婢翠珠快步而来。 翠珠上前两说:“再过两日便是殿下与王妃的大婚之喜,这几日来王爷与王妃都劳心劳力,王妃今日更是连头风病都犯了,这不方才才请了医官去瞧了,又刚刚喝了药。原本王妃准备歇下了,但想着殿下这几日必定比王妃更加操劳,所以让奴婢来与徐管家说一声,提醒着殿下好生休息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劳了。” 徐管家听了翠珠这一番绕了大圈子的话却也没有多问,只说一句:“请王妃放心,殿下一切都好。” 翠珠听了不免有些失望,见没有探出有用的话,她笑着点了点头,又装似关心的随口问:“说起来,好像今日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殿下,不知殿下在忙些什么?” 徐管家笑了笑:“翠珠姑娘的好奇心还真是重,殿下日理万机,现下四国中前来贺喜的权贵更是比比皆是,殿下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了。” 翠珠是未来黎王妃的贴身婢女,自然连徐管家也会给两分薄面,言语之间也都还算客气。 翠珠听了讪讪笑了笑说:“徐管家说笑了,并非是奴婢有意窥探主子行踪,只是王妃惦念殿下,奴婢才多嘴问这么一句罢了。” 徐管家对翠珠的话不置可否,只似笑非笑的说:“那翠珠姑娘只管回了王妃,王爷一切都好,只是这两日府中诸事繁杂,恐怕会难以抽出时间去见王妃,所以便要你们这些王妃身边之人好生照料伺候着了。” 徐管家口风紧的很,关于黎王的事情,半句也不肯多说。 翠珠无功而返,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也未再多言,只草草欠身一礼:“徐管家放心。若是无事,那奴婢就先行回去了,王妃那里还等着奴婢回话呢。” 徐管家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但在翠珠转身两步之后却又突然将她叫住:“翠珠。” “徐管家还有何吩咐?”没有从徐管家口中探出黎王行踪,翠珠也不似方才那般笑意盈盈了。 徐管家佯装未见,只上前两步沉着声对翠珠说:“即便咱们再受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下人,只要伺候好主子便是天大的事儿了。不过这当奴才也有当奴才的当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又不该问,自己个儿心里都应该有个分寸才是,莫要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主子无事,倒霉的还是咱们这些奴才而已。” 翠珠听了徐管家的话,听着前半句有些不满,只当徐管家是在教训她如何守着奴才的本分,但听了后半句又明白,徐管家这是在指点自己。 【生日还要熬夜码字,真是醉了~】 第558章 再不张狂就没机会了 翠珠虽明白徐管家指点自己之意,但她自视是这黎王府未来女主人的心腹,便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摆架子。心说大家不过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你凭什么端着架子来教训我。 如此想着,便也不再那么恭敬,说起话的语气也有那么点阴阳怪气的:“徐管家的意思翠珠明白了,也多谢徐管家提点。” 话必,不待徐管家言语,便清浅一颔首转身离去、 而这一切,恰好被徐管家身边的小徒弟小顺瞧见了。 小顺不满的说:“师傅,这翠珠仗着自己是王妃的近身侍婢,这些日子越发的张狂了,现下竟然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徐管家看了看翠珠离去的背影一声哼笑:“张狂吧,再不张狂恐怕就没机会了。” “师傅的意思是?”小顺听出徐管家这话中有话。 徐管家似笑非笑的说:“知道紫溪楼今日住了人吗?” “紫溪楼?!”小顺惊讶不已:“那不是咱们府上的禁地吗,连菊青轩的那位都没能进去一步,谁能住进那紫溪楼里去?” 徐管家睨了小顺一眼:“你这差事是怎么当得,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半点不知道。” 小顺自知有亏,低着头受教,但还是好奇的问:“师傅方才说那紫溪楼里住了人,不知究竟是谁?” 徐管家笑意未明的摇了摇头:“不知。” “就连师傅也不知道?”小顺越发好奇起来。 徐管家感叹一声:“甭管是谁,只好生伺候着就不会有错,那菊青轩的再矜贵,恐怕却也不敌紫溪楼这位。” “师傅是说……”小顺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未说出口,见徐管家扫了他一眼,当即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少问少说,好生伺候就是,若是多嘴多舌,小心了这颗脑袋。”徐管家指了指小顺的脑门,提点道。 小顺嘿嘿笑了笑说:“师傅是不是太夸张了,殿下可是向来宽和。” 徐管家哼了一声:“殿下确实宽和,可有些事却架不住又人搅浑水,况且即便宽和,也要分什么事情。我看你最近这脑袋越发不灵便了,还得好生磨练。” ** 黎王来到了紫溪楼。 他知道仓九瑶不喜欢有太多人跟在身旁围绕,便只安排了一个得力的侍婢在紫溪楼中伺候着。 见小楼中此时还燃着灯,黎王有些意外这么晚了她还没有休息。 走到小楼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抬着手犹豫的久了,便听到门内有人问:“是谁在外面。” 黎王一时之间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沉声道:“是本王。” 小楼的门即可别人从内打开,一名府中侍婢快步而出低身一礼:“奴婢见过殿下。” 黎王清浅颔首,见房间内果然还燃着灯问:“她还没有休息么?” “回殿下,姑娘还未曾歇息,正在浴房沐浴。”侍婢低声回道。 黎王听罢点了点头,犹豫一瞬转身欲离开,但脚步刚一抬,却又一转,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直接进了房门。 第559章 他对她的耐心 那侍婢见黎王入内,便也随后跟了进去。 “这一切,他可还满意?”方一入内,黎王便负手问身后的侍婢。 “回殿下的话,姑娘赞这紫溪楼设计建造之精巧,也说这楼中的一切都很好。”侍婢恭谨回道。 黎王站在一楼的厅堂中,左右看了看眼前的一切。 “殿下,奴婢是否去通知姑娘,说殿下来了?”那侍婢见黎王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 黎王摇了摇头:“不必打扰她,本王在此等着就是。” 侍婢听了心中有些许惊讶,她入府中伺候多年,却从未见到自家主子为了一个女人会这样万般顺其心意。 侍婢为黎王沏了茶,黎王坐着左右无事,足足喝了一整壶茶水,但仓九瑶在浴房中还没动静。 侍婢也不敢多言,只噤声在旁候着。 “她进去多久了?”黎王忽然开口问。 那侍婢想了想说:“回殿下,姑娘入内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 侍婢说着去看黎王的脸色,知他在此坐了小半个时辰以为必然会心中不悦的,但奇怪的是,却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半分不悦来。 现下已经近乎三更天了,而黎王还能够神色淡淡的就这么干坐着,等着浴房中的那个女人沐浴出来,这样的耐心即便是寻常男子也不一定会有的,又何况是堂堂王爷、 而黎王自然不知道那侍婢心中这些所想,只估摸着仓九瑶进去一个时辰怎么着也该快要出来了,回身吩咐那侍婢:“你去准备些清淡好消化的膳食送来。” 虽然这三更半夜的没有用夜宵的习惯,但是既然主子吩咐了,自是不敢多问,当即便低身一礼:“是。” 侍婢离去,黎王依旧坐在当下等着仓九瑶出来。 起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紫溪楼,更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三更半夜还在这紫溪楼中“赖着不走”。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想要这么做。 浴房离得稍远,听不到什么响声,黎王只能干等着不知她何时能出来。 兀自思量着,待会儿她出来,自己要与她说什么,是否要找个理由解释一下,自己为何会在这三更半夜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而就在黎王在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的时候,突然听到南角的浴房中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继而听到一人脚步声缓缓而来。 那脚步声不似平日里的规整,反而透着一股子随行与些许趿拉。 黎王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看着南角的方向,等着那人的身影出现。 而仓九瑶正边走边用干的棉巾早擦拭着头发上的滴水,因着头发太长,擦得有些费尽,又一路走一路滴着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不禁就想着若是带着千寻来就好了,平日里这些活计都是千寻来做的。 如此想着,便欲叫那侍婢来帮自己一下,仓九瑶走到楼梯口,直接扬声道:“那个……那个谁,麻烦你来帮我擦一下头发。” 仓九瑶话必,便先行上了楼梯奔三楼而去。 而正在厅堂中的黎王,听到仓九瑶的声音后,愣了一下…… 第560章 那个谁,你过来! 她在叫“那个谁”,那个谁应该不是在叫他,那他去还是不去? 黎王在当下有些许怔愣的犹豫着。 但虽然脑中还在思量着上楼还是不上楼的问题,但脚却好像已经不听使唤的向楼梯走去了。 待到黎王自己回过神来,发现已经站在了三楼。 三楼的卧房中燃着几盏灯,但房间中的光线依旧有些昏暗。层层青纱帐被开着的窗户吹的飘飘呼呼,若是这般精致在白日里倒是显得颇为清雅浪漫,但在这三更半夜的昏暗灯光下,瞧着便有些古怪…… 纱帐后的妆台前,仓九瑶对镜而坐,手中拿着棉巾一下下的擦着头发上的水滴,动作瞧着有些僵硬。 许是怎么也擦不干,她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用力搓揉这那一把长发,但长发却越搓越乱,最后只见她将棉巾一把扔在了妆台上:“那个谁!怎么不过来?” 仓九瑶从前的长发都是简单的盘成男髻,头发长得太长后就会用刀切断一节,但自从她打算恢复女儿身之后,便一直留着头发,以免到时顶着一头半长不短的惹人猜疑。 而她这一头长发也极给面子,长得也忒快了些,如今已经长到了臀部,长的她已经不耐烦打理了。 而且方才在温泉中泡了那么久,本就有些疲惫,这会儿天色有这么晚了,便越发的不耐烦了。 所以说话的语气便也有些急躁。 仓九瑶看着纱帐后那人犹豫了一下,继而掀开了纱帐缓步入内。 仓九瑶却猛地站起身来,眸光骤寒,一脸皆备的冷声质问:“什么人!” 那人脚步略做一顿,继而只听他轻声道:“九瑶,是我。” 仓九瑶眉心一蹙却又松开:“卿嵘?” 黎王此时已经走到近前光线之下,他眼中含着浅笑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清浅颔首道:“嗯,是我。” 仓九瑶左右看了看,却并没见那侍婢:“这么晚了卿嵘怎么还没休息,我听到你上楼的声音,只当是那侍婢呢。”见到来人是黎王,仓九瑶便也卸下了一身防备。 黎王含笑道:“方才你我二人只顾饮酒,却一时疏忽让你用些膳食,路过了紫溪楼便顺路近来看看,侍婢说你还没有休息,我便让她去取些膳食来,用些再休息也好,空腹饮了酒入睡对身体不好……” 黎王找了一堆理由,又是没吃晚饭,又是顺路过来看看,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的,担心仓九瑶会不会误会了自己有别的心思? 而仓九瑶却根本没有多想,只听他说晚饭什么的,当即也点了点头:“你不说不觉得,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的有些饿了,方才卿嵘不是也没吃东西吗,我自己吃也是无聊,不如待会儿一起吃点夜宵也好。” 仓九瑶话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先坐会儿,我把头发擦干了,这乱糟糟的然你见笑了。” 仓九瑶说着又拿起方才扔下的棉巾,略显笨拙的擦着长发。 第561章 我们的第一次 黎王见仓九瑶并未多想,依旧如平日一般随意的未介意自己这么晚来这里,当即便也觉得,自己是否有点“做贼心虚”? 他缓步上前,来到仓九瑶的身后,未曾言语,只从仓九瑶的手中拿过棉巾。 仓九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棉巾便到了黎王的手中,继而只见他在自己身后掬起一把长发,用棉巾轻柔的一点点擦拭着,动作轻缓而温柔的好像在擦拭什么珍宝一般。 终于有人帮自己了,仓九瑶放下了已经有点酸的手臂,看着镜中黎王模糊的身影笑着说:“也不知怎的,好像每次见你,我都有那么一点狼狈相。” 沐浴后的她,全身上下都散发这一种女子天然的,湿润又有些温暖的淡淡体香,乌黑的长发柔软的好似乖顺小兽的皮毛,从指缝手背上擦拂而过,软软的又有些凉凉的。 仓九瑶穿着方才那侍婢为她选的那一身淡色的常服,其实就类似于古代的睡裙差不多。 及地的长裙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只有斜襟一个系带固定着。这衣衫宽大,仓九瑶方才出来的时候也只随手系了一下那带子,所以衣领便也有些松松垮垮的,黎王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甚至可以清楚的从宽大的衣领内看到仓九瑶的亵衣。 有着现代思想观念的仓九瑶却并没有想这许多,古代这些常服,居服,亵衣里衣的各种讲究,但是在她的想法中,只要能遮身,只要不暴露,什么里衣外衣的又哪里需要讲究那么多。 更何况现下是在房间里,又不用出去见人,即便黎王也在身前,可仓九瑶早就将他当做好友,更不会在意这些,所以即便“春光乍泄”,却也毫不知情。 黎王也是无意间眸光一扫,看到了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但从小受君子教育的他,自然不会如猥琐之人不住窥视。 虽然心底有个声音说想要看到的更多,甚至想要拥有,但他依旧有意无意的错开了目光,只将目光凝聚在手中的长发之上,还有那镜中的素颜、 听了仓九瑶的话,黎王浅笑道:“许是上天眷顾,让我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你。” 仓九瑶“哈哈”一笑:“这话说的还真是真的,似乎每一次跟卿嵘相遇,都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第一次?”黎王揉搓着长发问。 仓九瑶看着镜中的他点了点头笑着说:“北疆的时候,我易容成那副丑样子是第一次,被抓住当了奴隶也是第一次。” 想起那时候的种种,黎王不禁也笑了起来。 仓九瑶继续道:“后来在嘉云关,我即便马上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差点被马撞伤,是第一次。而卿嵘你又恰好出现,来了个英雄救英雄,这也是我的第一次。” 黎王笑容更甚,颔首道:“确实如此。” 仓九瑶又道:“后来第一次下厨,第一次在厨房中体会什么叫做挫败感,这也都是第一次。然后第一次来羌国,第一次在羌国跟不相干的人动起手来,第一次因为这一头的头发而焦躁……” 第562章 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仓九瑶说的兴起,黎王在身后静静听着,听到她话中那么多的第一次,脸上的笑意渐渐扩散。 “原来,我们之间竟有这么多的第一次。”仓九瑶回过头来微仰着头看着身后的黎王笑着道。 一个抬头,一个低首,二人四目相对,眼中皆是笑意,手中还有她柔软的长发,黎王笑着点了点头:“嗯。” 原来,我们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个第一次。 “姑娘!” 仓九瑶与黎王正说着话,听到楼下传来侍婢的声音。向来是找不到仓九瑶和黎王了。 仓九瑶眼中依旧带着笑,遂即扬声对侍婢道:“我在三楼!” 不多时,便听到侍婢上楼的声响。 黎王依旧拿着棉巾给仓九瑶一下下的擦着已经快干的头发,而仓九瑶向来没什么尊卑概念,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那侍婢方一上楼,猛地见到此情此景,当即怔愣在地。 仓九瑶已经带上了面纱,回头看了那侍婢一眼,随口道:“方才想让你帮我擦头发来着,谁知你被殿下支去取吃的了。” 侍婢一听,当即一礼上前:“殿下,让奴婢来吧。” 黎王犹豫一瞬,但还是将棉巾交到了侍婢的手上。 仓九瑶对身后的侍婢说:“方才见你提了食盒,有什么好吃的?” 那侍婢不像方才黎王不在时的轻松,这会儿自家主子就在身边看着,而且她刚才看到的情景也不知是不是不该看的,想着这些,侍婢便更加紧张起来:“回姑娘,按殿下吩咐取了易消化的吃食,清粥和小菜。” 仓九瑶听了,回身对黎王一笑道:“你总是处处想的周到。” 黎王笑而未语,只是那眼中的温润是旁人难以得见的。 仓九瑶说:“眼看着都已经三更半夜了,我看我们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吃过东西,就早些休息。”黎王应道。 仓九瑶摸了摸头发:“差不多就行了,这一头的长发也没个吹风机,哪里能擦的干。” “何为吹风机?”黎王听到好奇的问。 “呃……”仓九瑶一时语塞,即便这么多年,她还是会时不时跑出一两个现代用语。 “就是一种能够将头发用风吹干的东西。”仓九瑶随口回道、 “竟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奴婢还从未听说过呢。”那侍婢听了不禁接言道。 连黎王也是若有所思状。 “我还真有些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仓九瑶不予多做解释,当即岔开了话题。 大半夜的也无甚胃口,仓九瑶与黎王二人也只是少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 用过了夜宵,二人又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几句,眼看再不休息天都要凉了,黎王这才起身告辞。 “九瑶早点休息,天亮之时我来找你。”黎王对仓九瑶轻言道。 “好,卿嵘也早点休息。”仓九瑶起身相送。 侍婢在旁伺候着低眉敛目的不敢言语,听着仓九瑶与黎王二人之间的称呼,不禁又是百般遐想。 折腾了整整一天,终于可以小睡片刻了…… 第563章 不眠之夜 即便躺在了床上闭着眼,却也依旧毫无睡意,再过一会儿天一亮二人去见了大巫,就能知道越君正的情况究竟什么原因。 仓九瑶心中默默祈愿,只希望一切顺遂平安才好。 而今夜的黎王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黎王妃身旁的侍婢翠珠,方才从徐管家那里半点口风也没探听出来,又怕就这么回去无法向自己主子交代,想了想只得又绕去了外府,找人打听。 王府中的人都认得翠珠是王妃身边的心腹,自然也都对她颇为恭敬。在外府中问了多人,一番打听之后,翠珠的俩色越来越难看。 因为她打听出来,府中今日来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不知那女子是什么身份,但似乎与王爷是旧识,而且王爷也对她也很是重视,当翠珠得知那带着面纱的女子被黎王亲自安排入住了紫溪楼的时候,整个人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 打算快步会菊青轩向自家主子禀报此事,但还有些犹疑的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毕竟那是紫溪楼,而不是别的地方。 回菊青轩的路上,翠珠绕了个圈子到紫溪楼去看上一看。 紫溪楼是黎王明令禁止的府中禁地,听闻从前有人私下好奇想要趁着没人进去看上一眼,但那晚之后就再没人见过那个人了。 所以翠珠心里着急,但又不敢入内,只能站在月亮门外不断张望着。但在外头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只隐约见到里头似乎有些光火,但却听不到什么动静。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赶忙躲在了树后,继而只见一个府中侍婢拎着食盒进了紫溪楼,翠珠这才真的相信,有人住进了紫溪楼中。 因为平日里若黎王在紫溪楼,都是那个聋哑的老仆伺候左右,从没有见过有侍婢出入,而今日…… 翠珠又在外停留了一会儿,想要碰碰运气,能不能见到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但等了片刻,终究没有见到再有人出入,便只得怀着满腹思虑回了菊青轩。 菊青轩,翠珠站在王妃门外问守夜侍婢:“王妃睡了吗?” “是翠珠吗?”侍婢还未待答话,房间内便想起了王妃的声音。 “王妃,是奴婢翠珠。”翠珠说着,便推门入内。 王妃略有些急不可待的从床榻上坐起问:“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 翠珠犹豫一瞬,继而笑着上前扶着王妃靠着软垫坐了起来说:“王妃怎么还不歇息,都已经这么晚了。奴婢去打听了,徐管家说这两日府中宾客来的越发的多,殿下****忙于应付,所以才一时抽不出时间来看王妃,但奴婢也都对徐管家说了,王妃挂念殿下身体康泰,让徐管家在旁多提醒着殿下即便再忙也要好生休息了。王妃就放心吧。” 黎王妃微蹙眉看着翠珠,听她说完这许多,一把抓着她的手腕:“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妃说的哪里话,奴婢怎么会有事瞒着王妃。”虽是如此说,但翠珠明显一瞬之间有些慌张。 第564章 粗鲁的女人 “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又怎么会看不出你有事在瞒着我!你说,是不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黎王妃见翠珠言辞闪烁的样子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王妃您别多想,殿下真的很好,只是太忙了所以才一时之间没有来看王妃您。”翠珠见黎王妃有些激动,赶忙安抚着。 “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我自己去问!”黎王妃不相信翠珠之言,话说着便要起身去找黎王。 “王妃您别这样,奴婢用性命发誓,殿下真的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您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医官可是嘱咐了您不可忧思,要好好休息才是、” 翠珠心急不已,拦着黎王妃前去找黎王。 而黎王妃见听翠珠发誓,当即便又停下脚步狐疑的问:“那既然殿下没事,你为何要欲言又止的瞒着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翠珠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了,即便自己现下不说,黎王妃若真要去问也会从旁人口中问出来,到时又不免成了她的不是。 “王妃您先坐下,奴婢给您慢慢说。”翠珠担心黎王妃的头风病一心急变得更加严重,所以好心安抚着。 见黎王妃这会儿不闹了,安安稳稳的又靠坐回了床榻之上,这才斟酌了一番,开了口。 “奴婢说了,王妃您莫要生气。” 黎王妃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就是。” 翠珠这才将打听到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紧要的,只是今日府上来了一位姑娘,听闻那姑娘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穿着也只是羌国寻常百姓女子的衣饰好不出挑,来的时候只跟了一个随从,而且连个像样的马车都没有,二人好像还是不知从哪里走来的。” 翠珠先挑着能够贬损仓九瑶之事缓缓说了,看了看黎王妃的脸色并没有太过激动,这才接着说:“而且听闻那女子粗鲁的很,在花厅等待殿下召见之时,还与其他三个宾客动起了手,闹得好大的动静。” “一个女子与宾客动起手?”黎王妃听了也有些惊讶。 “是呢,那女子带着她那个随从,跟三个齐国来的大汉打起来了,而且那女子不但粗鲁,还生的一身蛮力,听闻她应是一脚将那大汉的脚踝骨给踢碎了。”翠珠添油加醋的说。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后来怎样了?”四国中虽然各自的文化有着一定的诧异,但女子以柔为美的理念却是并无差异,而仓九瑶这一番举动,确实是女子中的奇葩了。 “后来动静闹的大了,殿下都亲自去了花厅,问了来龙去脉,是那三个齐国大汉挑衅在先,便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人将那三人带去医治了”翠珠说了半天也没敢说重点。 “那这女子与殿下有何关联?”黎王妃本能的觉得翠珠的言辞闪烁与这女子有关。 翠珠自知瞒不过,只得斟酌着说:“后来那女子似乎与王爷是旧识……而且……殿下好像让她住进了紫溪楼。” 第565章 她与他的禁地 “紫溪楼!”黎王妃在听到紫溪楼三个字的时候,一下子瘫坐在床榻之上。 她有幸得到黎王垂怜被接入府中,更得抬爱要被黎王納为正妃。她自小貌美身旁从不缺追随之人,唯独那日被黎王府的侍卫接进这府邸中,黎王眸光温润的问她,我要納你为正妃,你可愿意? 那一刻,面对那誉满四国的贤王黎王殿下,她的心都醉了,向来自视甚高的她在那一刻,却愿意毫无条件的匍匐在那个男人的脚下,此生为他为天。 她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她以为从未有女眷入府的黎王府,今后也只会是她与他的天地。 她听闻黎王府中有一个园子,叫做紫溪楼。 名为楼,却是围绕着一栋三层小楼建造的园子,内里处处景致精致,更重要的是黎王亲自绘图命那羌国最好的工匠一分一毫仔仔细细多年后方才建成,却没有人有幸窥见过那紫溪楼的全貌。 她以为他是爱她的,与他撒娇说想要去那紫溪楼看上一眼。 本以为他那么疼爱自己,自是不会反对的。 但却未曾想,只因自己求他向看上一眼紫溪楼,他便翻了脸。 第一次,他对她冷了脸孔,他说:“不可以。”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将她撒娇讨好的百般好话都打发了,断然拒绝未曾留下半分的余地。 那一刻,她方才明白,这黎王府她即便成为了女主人,但那紫溪楼却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天地。 偶尔会从紫溪楼的园子外路过,瞧着那园内郁郁葱葱的绿植的缝隙中,似乎有那么一栋瓦檐精致的小楼,但却无法见到全貌。 她曾私下里打听府中的老人,那紫溪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但却无人能说出个缘由来,只知道那紫溪楼是黎王府的禁地,擅入者死。 她忍不住满满的好奇心,曾也拐着弯儿向他打听,那紫溪楼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为何从不准任何人入内。 但每每提及到紫溪楼,向来温润如玉的贤王黎王,必然会立刻冷了面孔。 几次之后,她再也不敢问,再也不敢提。 紫溪楼不但成了黎王府的禁地,也成了她与他之间的禁地。 长久之下,相安无事,她便也不去想,不去问,甚至不知何时开始避着紫溪楼,连从那门前路过也不愿。 只当没了那个地方,没了他与她之间的那块禁地,他们便依旧是那一对让羌国上下艳羡的神仙眷侣。 深得民心的贤王,与羌国第一美女。 可有些东西,即便你不去看,不去想,不去碰触,但它依旧在原地矗立不曾移动半分,只会在你不经意只是贸然出现在你的面前,提醒着你,还有那么一个地方。 紫溪楼,曾几何时让她百般不解忧思不断的地方。 紫溪楼,她本以为自己终究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个结。 可为何…… 为何在她与他即将大婚之时,这样盼望了这么久终于来到之日,来了那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被他送进了那旁人连窥视一眼也不能的紫溪楼中。 第566章 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黎王妃忽然很怕很怕,好似即便她做了这黎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但实则不过只是一个虚华无用的空位而已…… 而这黎王府的最中心的位置,与黎王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一直都是那个神秘的紫溪楼。 “王妃!” ** 仓九瑶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一会儿闭眼一会儿正眼,也不知翻腾了多久,终于见到天色渐渐放明。 虽知道黎王没这么早来找自己,但还是习惯性的早早的起了身。 外间守夜的侍婢见仓九瑶起的这么早有点惊讶:“姑娘昨晚睡的那么晚,今儿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天还没完全亮呢。” 早起的天儿有些许寒凉,侍婢将外套披在了仓九瑶的身上:“我已经习惯了早起。” 仓九瑶说着并未在意,但侍婢听着却心中有自己的思量。 什么样的人需要常年遗忘的早起?那自然是伺候人的,要为了生计奔波的人才需要常年早起。 如此不禁对仓九瑶的身份更多了几分猜想:“姑娘稍坐一下,奴婢去给您打热水洗漱。” 仓九瑶淡淡的点了点头,径自坐到了妆镜前。 这紫溪楼内外并无旁人,一清早的更是安静的不行。这么个清静之地,到确实符合仓九瑶的喜好。 仓九瑶也不会盘这些古代的繁复发髻,是以只用帛带将长发高高的束成了一个马尾,又瞧着头发有些长,便又将长发挽起想用簪子固定住。 但这长发都已经盘好了,才发现自己随身根本没有带簪子来。 仓九瑶随手拉开了妆匣的首饰盒,见内里果然有很多金银翠玉的首饰,却不知这东西都是谁的。 按着盘好的长发手臂有些发酸,仓九瑶想着大不了先借用一下,或者把银子给黎王只当是自己买的就好了,如此想着便从首饰盒子里挑拣一番,拿了一根毫无雕饰的玉簪子,终是将头发给固定住了。 不多时,侍婢打水回来了,见仓九瑶自己已经穿戴好了,水蓝色的罗裙,罗裙样式简单也无甚花式,只在斜襟与裙摆上用淡粉色的丝线绣着几朵盛放的海棠。款式简素甚至还不如府中侍女们的衣衫花哨,但却是让人瞧着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只可惜仓九瑶一直带着面纱,难以见到她的容貌。 “姑娘,您怎么自己都穿戴好了,不等奴婢回来伺候您。”侍婢将热水放在了架子上与仓九瑶道。 仓九瑶接过棉巾洗了一把脸:“没关系,我自己习惯了。” 侍婢听着,笑了一下却并未接言。 “你知道黎王殿下平日里都是何时起身的吗?”仓九瑶擦干了手上的水问侍婢。 侍婢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说:“殿下这个时候应是已经起了,待会儿应该就去菊青轩去与王妃一同用早膳了。” 仓九瑶听着点了点头,自己虽然心急去见大巫,但也不好太过催促,只得再次等着,随后问了一句:“黎王殿下与王妃的感情想必是极好的。” 第567章 你喜欢,我很高兴 那侍婢笑着点头道:“是啊,殿下与王妃的感情很好,羌国中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王妃能够嫁给殿下,又不知有多少男子羡慕殿下能够納王妃为正妃呢。” 仓九瑶浅笑这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但那侍婢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 在她看来,黎王待仓九瑶如此,想必二人之间也定是有些什么在里头,而她又在仓九瑶面前大肆赞扬王妃与殿下之间的感情,必然会引得仓九瑶不悦。 但她哪里知道,仓九瑶现下却没心思想那么些有的没得,她只希望黎王快点与王妃用完早膳来找自己,二人一起去见大巫。 而就仓九瑶如此想之时,便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仓九瑶心中一喜:“许是黎王殿下来了。” 那侍婢耳力不及仓九瑶,但也站在窗户边向下张望,果然见到黎王还有身后跟着一男子走进了紫溪园中。 “姑娘真厉害,殿下还没进楼里便听到了。” 仓九瑶笑了笑没言语,但却有些高兴的起身道:“下楼迎迎黎王殿下吧。” 继而不待侍婢言语,仓九瑶便先行微提着裙摆快步向楼下走去。 “卿嵘,你来了。” 黎王方一进门,就听到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继而一抬头见到仓九瑶正提着裙摆几乎小跑着迎了过来。 她一身水蓝色的罗裙,行走之间裙摆上的海棠花似在水波中荡漾一般,昨晚那柔软而顺滑的长发此时被利落的盘在脑后,而那一只簪子…… 仓九瑶见黎王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头发上,以为自己的头发散了,抬手摸了摸才摸到了那一根玉簪。 “卿嵘对不起,我不知道这簪子……”仓九瑶看到黎王的眼神,以为自己头上这簪子一定对他有特殊意义,而自己却一时莽撞。 未待黎王言语,仓九瑶一把将簪子拔下放在掌心里递给黎王:“不好意思,我随身并未带固发的东西,见这簪子……” 仓九瑶有些脸红,低着头脸色讪讪的不敢抬头,只觉得尴尬不已。 而黎王见到仓九瑶突然将簪子拔下愣了一下,继而见她羞赧的低着头满脸通红,当即不禁一声轻笑,从她手中将簪子接过。 仓九瑶从没觉得这么尴尬,早知就不应该未经人家允许就动人家的东西的。 现下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间羞的都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黎王那一声轻笑,仓九瑶低着头再次道歉:“卿嵘,真是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啊。” 黎王眼中含着笑未曾言语,只轻拉起仓九瑶的手腕使得她转了个身。 仓九瑶现下正羞得抬不起头来,被黎王拉着转过身子不知他要做什么。 但遂即便感觉到,他将自己的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又轻缓的从新给盘了起来。 在她身后对她说:“傻瓜,这玉簪能为你所用是它的福分,我又怎会介意,你喜欢,我很高兴。” 盘好了头发,黎王又拉着她转过了身来。 第568章 你的心意最重要 仓九瑶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与方才自己盘的样式差不多,但却比她自己弄的更加干净利落。而那只固发的簪子,依旧是那根玉簪、 “这玉簪……若不我把银子给你,只当是我买的。”仓九瑶依旧对于自己未经他人允许而动了这玉簪的事情耿耿于怀。 黎王眸光温润一声轻笑:“九瑶一定要与我算的这般清楚?如此说来,我倒要请母妃好生算算,你那份礼物,应该给你多少银子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仓九瑶连忙摆手。 当日黎王从嘉云关离开,仓九瑶给了他两份礼物,一份是送给黎王的,那是一枚仓九瑶亲自选的玉料,亲自篆刻的一枚私印,上刻卿嵘二字。因为仓九瑶知道,黎王这样的身份必定什么金银都不缺的,所以便从仓问生收藏的那一堆美玉中找来这么一块连夜打磨成了印章,为着这事儿,仓问生还没少跟仓九瑶发牢骚,只说她挑哪一块不好,非要挑他最喜欢的那一块。 但其实这确实是冤枉了仓九瑶,她本身对这些玉器就没什么研究,那么多美玉摆在一起自也分不出什么上下高低,不过是随手捡了个最小的,玉质瞧着也顺眼的而已,哪里知道那最小的也几乎是最名贵的。 而另一份礼物,是送给黎王的母妃,当年仓九瑶不知情况下救下的那名夫人,而那一份礼物却完全是不止什么钱了。因为那只是两个用精美锦盒盛装着的两盒点心而已、 只是那点心是从前黎王的母妃在余阳峽居住之时,她最喜欢吃的一家点心。 仓九瑶连夜找到那家已经搬到了嘉云关的点心铺,让掌柜的亲自做了当年黎王母妃最喜欢的几样点心,用最精致的锦盒包好了,请黎王带回去给他的母妃。 “再说那本就不值钱的,王妃不嫌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仓九瑶说、 黎王浅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记得母妃最喜欢的点心,这份心意,又有何人会嫌弃?昨日我已经命人给母妃送了口信,说你现下正在我府上,母妃很高兴,急着想要见到你。” “那我们见了大巫,便去拜见王妃不知是否妥当?”仓九瑶听了笑着问。 “好。我们一起用过早膳,便去见大巫。”黎王浅笑颔首应了。 “你还没吃饭吗?”仓九瑶有点惊讶。 “你用过了?”黎王问。 “没有,我只是听说你早上都会和你的王妃一起去用早膳的,见你来了以为你已经吃过早饭了。”仓九瑶随口道。 黎王的眸光淡扫了一眼仓九瑶身后的侍婢,那侍婢背脊一寒,头压得低低的。 但黎王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道:“去取膳食来。” 那侍婢当即一礼快步而去,恨不得装上两只翅膀飞出去。 她自知自己多嘴说错了话,只盼望着回头黎王就忘记了这件事,不会与她多做计较才好。 但同时将仓九瑶在黎王心中的地位,又从新做了一番评估。 第569章 马车上的是谁 仓九瑶与黎王在紫溪楼中用过了早膳,二人便准备动身前去问大巫,关于赤朱的事情。 只是二人方才出了紫溪楼的园子不久,就遇到了快步而来的徐管家。 “殿下。”徐关键见到黎王赶忙上前一礼。 黎王清浅颔首问他:“为何如此慌张?” 徐管家看了看黎王身旁那带着面纱的女子,虽然衣着什么都与昨日不同,但那面纱徐管家却还认得。 仓九瑶自知因自己在场,这徐管家有些话不好开口,当即便道:“我去前头等殿下。” 话说着便先行而去。 黎王眉心微蹙看向徐管家:“究竟何事。” “殿下,王妃生病了。” “生病?” “是,方才医官去看过了,说是忧思过重,急火攻心,奴才方才去看了,似乎很严重。” 还有两日就要大婚了,王妃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徐管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得感激来找黎王。 黎王听罢脸色也不大好,犹豫一瞬道:“让医官好生诊治,务必要在大婚之期医治好,待本王闲暇之时再去看她。” 黎王话必,未再等徐管家再说其他,便快步而去。 徐管家在身后看着黎王大步而去的背影,无奈一声长叹,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若这样继续下去,这大婚还能不能结成还是个问题呢。 如此想着,徐管家有赶紧摇了摇头,暗道自己乌鸦嘴。继而双手合十对四方拜了拜:“各路神仙保佑一切顺顺利利。” 仓九瑶一人先行出了黎王府,府门前依旧有很多马车和往来宾客,甚至比昨日更甚。 而仓九瑶一身水色罗裙,同色面纱颜面,一身妆容简素,即便立在角落里,却依旧免不得惹得往来之人频频侧目。 好在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黎王向府门走了过来。 一路而来遇到往来的宾客,不免又是几句寒暄。 见仓九瑶在府门外等的久了,黎王对众人含笑道:“诸位先行入府小歇,待本王回府后必与诸位畅饮一番。”如此方才好不容易脱了身。 仓九瑶对他笑着道:“王爷现下可是大忙人,却被我占了宝贵的时间。” 马车停在了府门前,黎王请仓九瑶先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跟了上来,方一坐定笑着道:“再多事情也比不得你的事情重要。”即便你只是为他而来。 仓九瑶听了此话未曾多想,只展颜一笑道:“殿下为任果然仗义。” 黎王一笑未再多言。 一路上马车走的很慢,仓九瑶略微无奈道:“如今这银峰城可谓人满为患,堵得水泄不通,大巫所在的地方很远吗?不知这么个堵车法,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呢。” 仓九瑶有些心急的打开帘子瞧着街衢之上的人头攒动,即便沿街百姓看到这马车华贵自动避让,但这马车的速度还是跟牛车有一拼。 后来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是黎王府的马车、” 街道上的百姓一听就纷纷好奇侧目:“你们说这马车里的,会不是就是黎王与王妃?” 第570章 神秘的巫者 仓九瑶与黎王的耳力自然都很好。 仓九瑶当即放下了帘子,却还是听到外头有人说了一声:“我看到王妃了。” “王妃美不美?”有人追问。 那人说:“没看清,王妃带着面纱,但是我看到王妃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衫,即便带着面纱,美的也像个仙女似得。” 仓九瑶听着外头那对话,差点笑喷了,拉下面纱笑着问黎王:“我像仙女吗?哈哈,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我,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黎王自也听到了那些话,见仓九瑶笑的乐不可支,却也跟着笑着说:“我虽未曾见过仙女,但想必即便是九天玄女下凡,却也不及九瑶你半分。” 仓九瑶笑够了又缓缓将面纱带上,听了黎王的话无奈睨他一眼:“卿嵘何时也学会了耍嘴皮子,百姓不过是知道你的王妃是这羌国第一美人,见了你府上的马车,自是误会我便是你的王妃了,说起来,我这一声仙女还是沾了你的王妃的光,改日得见她,还得好生谢谢她。”仓九瑶说着又觉得好笑。 黎王依旧眸光温润的看着仓九瑶,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而这原本并不是很远的路程,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足足近乎一个办时辰,才终于停了下来。 黎王先行下了马车,转身去扶仓九瑶,但仓九瑶却没有被人扶的习惯,也没有注意到黎王的手,兀自利落的跳下了马车,看了看眼前的宅子。 不大的宅子上的门匾却并未题字,只那么一块黑漆漆的空匾挂着,让人瞧着有些奇怪。 黎王看出仓九瑶的不解,解释道:“在羌国,府门之上挂黑匾的便是巫者,不同的黑匾质地也代表着巫者的身份高低。” 仓九瑶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 黎王身旁的随从上前拍了两声门,不多时大门打开,一名衣着稍显古怪的小斯前来开门,见来人是黎王,当即恭谨低身一礼:“殿下,大巫久等了。” 黎王也很客气的清浅颔首,继而对仓九瑶说:“走吧。” 仓九瑶从前只听说过羌国的巫者,是一些会巫术蛊术的奇人异事,他们的法术神秘莫测,在四国中人人皆知,但却很少有人见过,因为这些巫者的祖先传闻在羌国开过之初便对第一代君主立下誓言,习巫者,生死不离羌国。 所以他们从不出羌国,其他三国的人也很少能够见到这些人。即便是在羌国本地,巫者也并不是满大街都能见到的,他们似乎行事非常的神秘。 仓九瑶第一次见巫者,而且是羌国的大巫,难免心中有些许好奇,进了宅子本以为会见到宅中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于太过恐怖电影中演的那些降头,甚至于可怕的虫子,畸形的怪兽等等。 但是眼前,这一切都没有出现、 反而这宅子无论从何处来看,都与普通民宅并没有什么区别,既不华丽,到也不显破落,总之一切都是非常正常的普通民宅而已。 第571章 她要死了! 对于相当于羌国国师的大巫,所居住的宅子竟然如此寻常,便是最大的不寻常。 黎王见仓九瑶有些好奇的到处张望,笑着问她:“在看什么?” 仓九瑶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这里与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噢?那九瑶所想应该是什么样子?”黎王笑着问问。 仓九瑶凑到黎王身边避着前头那引路小斯,与黎王低声道:“我原本想着,大巫应该在寺庙中,或者所居住的府邸特别华丽,再或者有些奇怪的东西,但这里好像太普通了些。”仓九瑶所想的这些东西,一样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黎王听了不禁笑对她说:“巫者一生所习巫术,修身也为修心,所以从不会注重身外之物。 原本父皇是要为大巫盖一栋新的宅子,但大巫却说只有一处安身之所便可,而当时恰巧住在这里的一位官员染疾暴毙,大巫便请了父皇旨意,搬到了这里。父皇认为此处太过寻常简陋,便欲命人大加翻修,但却被大巫拒绝了,所以这里一切都保持着原貌,说起来也有很多年没有修缮过了。” 仓九瑶听着有些惊讶,因为前世电视剧电影甚至动画片中,会巫术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么是坏巫婆,要么就是害人的坏巫师。 但黎王口中的羌国巫者,好像更像是会巫术的修行者而已。倒是与道教一类有那么点儿相似之处。 “殿下,大巫在此等候。”那引路小斯带着黎王和仓九瑶来到一房门前恭敬道。 黎王清浅颔首,那小斯轻推开了门,黎王先行一步,与仓九瑶二人入内。 房间中有些许昏暗,两扇窗户投入房间的光亮,一名身着黑衣的光头男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对着供桌上的佛像闭目不语。 仓九瑶与黎王二人入内,黎王对其背身清浅颔首:“大巫。” 那称做大巫的光头男子这才手指一动,缓缓站了起来,回过了身面向仓九瑶与黎王。 那大巫一身黑衣上有一些白色的图腾纹样,想必是巫者的图腾,黑衣宽大的罩在身上看不出身形。 仓九瑶本以为他身为大巫,应该是年长的老者,但在大巫回过身之时才发现,他容貌清俊,瞧着年纪应该不过三十左右而已。 大巫闭合着的双眼对着仓九瑶与黎王缓缓睁开,那一瞬间。 就在仓九瑶与大巫四目对视之时,仓九瑶忽然一阵心悸,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好在黎王手快将其扶住。 黎王见仓九瑶突然如此,并且一脸痛苦,不过一瞬之间脸色煞白,紧张的问:“怎么了?!” 仓九瑶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黎王身上,心口疼得好像被人生生用顿挫的刀子将心一片片割下,疼的她额头冷汗滴落,微张着唇却连呼吸也难,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在黎王的怀中身子越来越软,但眸光却一直在那大巫的身上未曾离开。 那一瞬间,仓九瑶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即便十几年战场上重伤难愈,她也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 第572章 血红的眼睛 仓九瑶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天旋地转,耳边是黎王不住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满是焦虑。 仓九瑶想要回答,但却身子却轻的好似不是自己的,又重的连嘴唇也无法动分毫。 那一刻,好像这时间的一切都在随之远离,视觉,听觉,嗅觉,甚至于心口那令她窒息的痛都在从她的身体中渐渐抽离。 唯独那一双眼睛,清晰无比,好像只一眼便永永远远的印在了她的脑中,心中,甩也甩不掉。 那一双血红的好像要滴血的眼睛。 “九瑶!你对她做了什么!” 耳边响起黎王的怒吼,他那么温润好性子的一个人,竟然也有发怒的时候,仓九瑶如此想着,继而只觉身上忽然一轻,遂即一切都恢复了。 方才的痛,所有被抽离的感官,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若非仓九瑶靠在黎王的怀中,还有黎王一脸的担忧与愤怒,仓九瑶差点要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的幻觉。 因为此刻,方才的种种感觉,都已经消失不见。 “九瑶?!”黎王将仓九瑶揽在怀中,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唤道。 仓九瑶缓缓站起身来:“我没事了。” “方才是怎么了?”黎王还是不放心的问。 仓九瑶方才的样子实在让黎王觉得太过可怕,因为他能感觉到仓九瑶的生命在那一瞬间缓缓抽离,从一个方才还言谈嬉笑的人,忽然之间便身体缓缓下坠,体温迅速变凉,目光空洞浓黑如深渊,微张的嘴唇明明知道她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就连呼吸也在一点点消失。 那种感觉,好像看着仓九瑶在自己的怀中莫名的,突然的一点点死去,而自己却不知因何如此,并且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让他恐惧。 再三确定仓九瑶真的没事了,黎王缓缓的松开了环着她肩膀的手,但还是一脸警惕与紧张的看着她。 但仓九瑶的目光却没有在黎王身上,而是在面前的大巫身上。 方才大巫回过身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仓九瑶明明看到了一双将要滴血一般的血红的眸子,那双淡漠的看着自己,但在那淡漠之后,却好像隐藏着浓浓的仇恨,那双眼睛好像要将仓九瑶吞噬一般,继而她便心口剧痛…… 可此时再见,大巫的那双眼睛,明明是黑色的,与寻常之人无异的,但是那一双淡漠的眸子,却与那双血红的眸子一模一样!只是当中没了那血红眸子的仇恨。 仓九瑶心中疑惑,她眉心紧蹙的审视着面前的男子,若除去那一身宽大的有着奇怪图腾的黑衣,还有他那光头,这个男人看着与寻常人并无不同。 只是那一双淡漠的眼睛让仓九瑶很不舒服,他好像在看着你,又好像你根本没有入他的眼中。 “九瑶?”黎王关切的问。 仓九瑶转而看向黎王:“殿下,我没事了。” “那你方才?”黎王不解的问。 仓九瑶看了一眼大巫,继而浅笑回道:“也许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的有些晕眩而已。” 第573章 打死也想不到的原因! 黎王对仓九瑶的话将信将疑,但仓九瑶既然不愿意说,黎王自然不会逼问。 但黎王面色有些不善的看了看大巫,显然认为方才仓九瑶的事情与他有关,但大巫确实至始至终动也未动,而仓九瑶也没有说与他有关,黎王没有证据无法拿他如何。只得满是警惕,以防再发生什么事情。 大巫从从始至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脸上也依旧淡漠的毫无表情,让仓九瑶一时之间想到了殷九那一******不变的冰山脸。 “请坐。”大巫手中挂着一串金桔大小的黝黑珠子,看似有些重量,而那珠子在他身体转动之间,应着窗户上的光影,像是一个个黝黑的瞳眸,透着些许诡异之气。 仓九瑶不想黎王太过担心,对他浅笑颔首,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了。 黎王这才略微放心一点,与仓九瑶一同坐在了大巫的对面。 “殿下此次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大巫的声音有些许沙哑,甚至有些刺耳,像是一张被划花了的底片,却硬要塞入影碟机中放映,在荧幕中发出那种古怪有些刺耳的声音。 此时见仓九瑶无事,黎王对大巫的情绪也缓和些许,他沉声道:“我想要问大巫一些关于赤朱的事情。” 赤朱是羌国巫者中人人都会用的东西,但是寻常百姓却接触不到,大巫也并没有好奇黎王为什么突然对赤朱感兴趣,只清浅颔首:“请问。” 黎王看向仓九瑶,仓九瑶当即接言问大巫:“请问大巫,若是寻常人不慎服食了赤朱,会有怎样的结果?” 大巫依旧神情淡漠的转了一下手中的珠子,主子发出轻微的石头碰撞的声音:“昏睡。” “最多昏睡多久,又会否有其他危险?”答案就在眼前,仓九瑶手中双拳紧握,紧张的追问。 那大巫又转了一下手中的珠子“我的师者是服食赤朱后昏睡最久的人,四月。我不知是否有危险,但百年来,未曾有一人因服食赤朱而发生危险。” 大巫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仓九瑶听着心中思量,这一切的答案都与黎王说的一样。 仓九瑶继而又问:“那若是寻常人服食了赤朱,昏睡后却在半月内气息渐弱,日渐憔悴又是什么原因?” 大巫第三次转了一颗手中的黑珠子问:“可是男子。” “是。”仓九瑶回答。 大巫清浅颔首:“无碍。” 仓九瑶不解的追问:“大巫的意思是?” 大巫再一次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珠子回答说:“赤朱是配合巫者灵修之物,寻常人服食后无法灵修,日渐憔悴也是自然。赤朱为阴凉之物,更适合女子服食,若配灵修自然无碍,但寻常人是要吃一些苦头。而你所言此人气息日渐衰弱,也并无大碍,此人一月后自会自行转醒,不必多虑。” “那为何旁人服用后却并没有气息渐弱?也与灵修有关吗?”仓九瑶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但谁知大巫神情淡漠的说:“只因此男为处子之身。” 第574章 你是谁? “处处处……处子?”仓九瑶嘴角抽搐,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大巫笃定颔首:“处子体内阳刚之气过重,与赤朱的阴性在体内相互对立,是以此人会气息渐弱日渐憔悴,但赤朱并非毒物,阴性在体内一月内便会化解,到时此人便可醒来。” 仓九瑶此刻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 大巫说什么…… 说越君正是处子之身??? 他如今都已经二十好几了吧?他那个年纪即便没有儿子女儿满地跑,但也不可能是……是处子了吧。 而且,而且他府中不是还有老皇帝赏赐的侍妾吗? 这一切也特么的太扯了吧…… 她仓九瑶涉险万难的从越国淮丰,越国北疆,来到羌国,找到了黎王,又好不容易见到了大巫,只为了寻求解决越君正气息日渐衰弱之法。 可是…… 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越君正他nn的是处子之身? 若非现下身旁有人,仓九瑶非常想要怒吼一声:“处你妹啊!!!” 听到这有些啼笑皆非的答案,黎王在旁也略觉尴尬的轻咳一声:“没想到宗省兄他……咳……” 话说一半,黎王又觉得这话在仓九瑶面前说不大合适,当即便又收了回去。 而仓九瑶此刻也一脸黑线,甚至坐在当下的背脊都微微驼着。 她在想,当初听殷九的话再观察一段时间再离开就好了,那时也不至于这白跑一趟。 自己在这费尽心思的找答案,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担心越君正有危险,可是……可是…… 算算如今也是一个多月了,恐怕人家早就醒了吧! 而她…… 黎王猜到些仓九瑶此刻的想法,宽慰她道:“起码现下知道了宗省兄无事就好。” 仓九瑶有些颓败的点了点头,继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是啊,只要没事就好,多谢殿下,”继而看向大巫:“也多谢大巫悉心解惑。”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黎王清浅颔首回道。 而大巫也带着那依旧淡漠的脸点了点头。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黎王与仓九瑶起身准备告辞、 但大巫却突然说:“殿下,可否容我私下问这姑娘几个问题。” 黎王不禁又想起方才仓九瑶的事情,想要回绝。 但仓九瑶却对黎王说:“请殿下让我与大巫说几句话。”对于方才的事情,仓九瑶也有些疑惑,即便大巫这次不留她,她也会在离开羌国之前再来一趟问个究竟的。现下正合了她的心意。 黎王见此,便也不好再多做阻拦,只有些担心的对仓九瑶说:“我就在外面等你。” 仓九瑶对其浅笑颔首:“放心。” 待黎王出去之后,仓九瑶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上,与大巫四目对视。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大巫想问什么?”仓九瑶先行开口打破沉默。 此时二人相对,大巫的神情略有些许动容,他眼中氤氲起了淡淡的疑惑与不解。 他问:“你是谁?” 第575章 一具身体,两个魂魄 大巫突然而至的问题,让仓九瑶有些许疑虑,一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如实回答自己的身份。 二是,她不知大巫问的是她这一世的身份,还是从前? “仓九瑶。”斟酌片刻,仓九瑶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因为既然黎王带自己来见他,自然是对其有着一定的信任。 但大巫却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那张淡漠不动的脸,忽然微蹙眉心,看着仓九瑶似乎在思量些什么。 一瞬之后,大巫缓缓的摇了摇头:“你是她,又不是她。” 仓九瑶对大巫的话有些惊讶,却有有那么点意料之中。 因为从方才看到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之时,仓九瑶就觉得这个大巫不简单,也许真的会些什么法术。 “那大巫说,我是谁?”仓九瑶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大巫又摇了摇头:“一具肉体,两个魂魄。” 仓九瑶听了他的话身上有些起鸡皮疙瘩。 而大巫也一直看着仓九瑶似乎依旧是在审视,他说:“你二人的魂魄,即将何为一体。” “合为一体?”若是在从前,仓九瑶会觉得这个神棍在扯淡,但是现下不知为何,却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大巫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仓九瑶,片刻道:“还需要一件东西。” “东西?”仓九瑶被大巫说的更加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了。 大巫颔首,继而便见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同时开始一颗一颗转动着手中的那一串黑色的珠子,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仓九瑶不知他在做什么,但却没有打扰,只极有耐心的在原地静坐等待着。 起初还能看清楚那珠子在大巫的手中一颗颗捻动,到最后那珠子在他手中已经好似自己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并且是用肉眼无法看清楚的速度。 突然,他的手指一停。珠子立刻在他手中静止不动,而正在他两指捻着的一颗原本与其他珠子无异的黑珠,突然发出一丝淡淡的红色光晕。 那红光起初只是淡淡的,继而颜色越来越厚重,最后那红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而与此同时,大巫的闭合的双眸微微颤动,眉心越拧越紧,脸色更好似在一瞬之间全无血色。 仓九瑶突然“啊”的一声,惊的站起身来。 因为她看到大巫两指中的那颗红色光晕越来越浓重的珠子,突然之间变成一直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就好像方才一进门之时,她从大巫眼中看到的那双血红的双眸一模一样! 而随着仓九瑶那一声惊叫,一直守在门外的黎王一下子冲了进来:“九瑶。” 仓九瑶有些惊恐的看着大巫。 只见大巫随着黎王冲进来的那一刻,缓缓睁开了双眼,同时之间他的额角,满是汗水。 而与此同时,那一只满含怨愤的血眸,也从珠子上消失不见。 “发生何事?”黎王担心的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摇了摇头,指着大巫:“大巫似乎有些……” 大巫一瞬之间仿佛憔悴许多。 第576章 背负太多血命债 不过转瞬之间,大巫一脸疲惫之色,他用衣袖拭去了额角的汗水、 “大巫可还好?”黎王虽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也看出了大巫的不对劲来。 大巫略稳了稳心神,清浅的摇了摇头:“没事。” 黎王再一次检查仓九瑶并无不妥,这才问她:“方才发生何事?” 仓九瑶看着大巫依旧在两指中捏着的黑色珠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方才所见。 难道告诉黎王,那珠子上有一直眼睛? “回去再向殿下解释。”仓九瑶现下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今天在此所见都超乎了寻常人所能认知的范畴。 见此,黎王也没有再追问,二人一同看向大巫。 此时大巫比方才的脸色好了许多,虽然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却瞧着并无不妥了。 见仓九瑶与黎王看向他,大巫说:“你此生杀戮太多,怨憎愤集结于身,乃大凶之相。” 黎王蹙眉。 仓九瑶知道这番话大巫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双眼睛……” 大巫微垂的眸光渐渐抬起,与仓九瑶对视:“那是恶,是怨,是你的劫数。” 仓九瑶的身形骤一僵,方才那一切的感却还犹在身边,若那是自己的劫数…… 人活在世上,很多人都说自己不怕死,也有很多人真的不怕死,但只因他们不知死后会是如何。 但仓九瑶方才那仿佛臆想中的一切,却让她切实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感受。 不止是死亡,还有死后的归处。 她此刻,有些怕死了。 更怕死后的的那世界,怕那一双满含仇恨的血红色的双眸。 “九瑶?”黎王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见仓九瑶听到大巫的话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仓九瑶惊惧之后,又渐渐平静,她看向大巫问:“大巫可愿渡我?” 大巫两指中轻轻转动的那一刻方才映现出血红眼眸的珠子,似是在思量仓九瑶的问题。 四目相对,仓九瑶的眼中有请求与渴望,还有方才没来得及褪去的惊惧。 而大巫的眼中有审视,有思量,有探究,他似乎在考虑,仓九瑶是否值得他做些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 大巫在仓九瑶与黎王的注视下,终于开了口。 “上古神器即将现尘世,到时必定引四国相争,天下动乱!” 顿了顿,大巫看着仓九瑶继续道:“你此生杀戮太重,身背血命无数,如能免去神器动乱四,免四国百姓与战火纷争,也许……会有转机。” 从大巫的宅子出来之后,仓九瑶许久沉默未语,脑中满是大巫的那一番话。 这一生,她确实背负了太多的血命之债,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三国中的,还有那些跟随着她的兵士,太多太多,多到她对生命的来去已经麻木不仁。 而今日…… 那一双血红的双眸,无法喘息渐渐瘫软的身体,坠入无尽虚空被抽离一切感官的感觉,还有那如同被人用顿挫的刀具一片片割下心脏的痛…… 第577章 你可愿帮我? 一个人没有经历过痛苦,会大言不惭的说,我根本不怕痛。 一个人没有经历过死亡,也可以豪气凌云的说,我根本不怕死。 但一个人经历了痛,就会想要避免今后再次经历,一个人经历过死亡,体会过一个人在面对死亡之时的无助与无能为力,就会畏惧死亡。 此时的仓九瑶,就是这样的一番心境。 “九瑶?”一路之上,仓九瑶的沉默不语都让黎王很担心。 最后大巫说的那一番话,虽然黎王不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但那番话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大巫说,仓九瑶的这一生杀戮太多,因她而死的那些生命积累的仇恨太重,她将会面临一个劫数,而且,看仓九瑶的反映,应该是非常不好,令她非常恐惧的。 因为凭着黎王对仓九瑶的了解,能让她真正畏惧,惧怕的事情,似乎少之又少。 今天的大巫和仓九瑶都很奇怪,但他们似乎都不想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黎王满心担忧。 “卿嵘,你可听到,大巫说的神器一事?”沉默了一路,仓九瑶中终于开了口。 黎王颔首:“听到了。” “卿嵘……我知道我的要求也许会很过分,但我还是想要问你,可愿帮我?”仓九瑶的眼中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笑之色,更没了素日里的淡然无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好。”黎王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他不知那神器是何物,也不知那神器究竟是否真的会像大巫所言,惹得四国争抢,天下动乱,但是他……愿意帮她。 不因其他,只因她是她。 “卿嵘,谢谢你。”仓九瑶的一声道谢发自肺腑。 “可是,九瑶可知,那神器究竟在何处?”黎王想了想,似乎从为听说过,这四国天下中有这样一个上古神器。 仓九瑶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若非大巫所言,我从不知四国中有这样的东西。但我知道,大巫所说是真的。” “九瑶为何如此肯定?”黎王反问。 仓九瑶看着黎王的眼睛,她说:“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让我想相信他不会骗我,更也没有理由去骗我们。” 黎王疑惑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眼睛。” “眼睛?” “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仓九瑶与黎王回到黎王府中,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心中都有着各自的思量,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二人一同入了内府,仓九瑶忽然对黎王说:“卿嵘,我不能参加你的大婚庆典了,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既然得知宗省兄并无大碍,命人传信回去就是,何必急于这一日?”听到仓九瑶要走,黎王不禁有些紧张。 仓九瑶沉默未语,她知道黎王所言有理,但不知为何,她突然之间很想回越国,回嘉云关,回淮丰。 总之不是留在这里。 因为在这里,她总觉得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窥视着自己,满含仇恨与怨愤。 那种感觉,令她非常的不舒服。 第578章 不愿她离开 黎王看出的仓九瑶的犹豫,他接着道:“况且,大巫所说的那神器一事我们还没有查明,你现下就急着回去,若是一旦有了线索又当如何?” 这一句话正中仓九瑶心中所想,她其实也担心这件事情。 因为毕竟这件事是羌国的大巫说的,也许那件东西就在羌国也未可知。 若是她现下启程赶回越国,一旦在自己走后查出了那神器的下落,这古代的通信落后,信笺一来一去就要很久,若到时自己折返回来后那东西被他人夺去而后再起杀戮,那不是就与大巫所言的背道而驰了。 “待会儿我便命得力亲信亲自前往淮丰送信,并看看宗省兄现下是否真的醒了。于此你也可以放心暂且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寻找神器一事。” 黎王在竭尽所能的想要留下仓九瑶,他虽然明白,即便此刻留下了她,却也都不过是暂时的,她终有一日还是要回到越国。 虽然如此,但即便能够多将她留在身边一时一刻,却也是好的。 仓九瑶很明白黎王说的都对,也都是最佳的办法,她方才突然之间说要回越国,更多的是一个孩子在外受了委屈,就莫名的只想要回家的心境。 在恐慌与委屈之后,想要寻找一种踏实与安全感。 “别再担心了,我们今日得知宗省兄不会有事,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至于其他……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留下来,可好?” 仓九瑶抬起头望向黎王的双眼,那双眼中温润如水,有着令人心安的温暖。 “卿嵘,谢谢你。”好在这里还有你,还有我熟悉的朋友,若非如此,那这羌国将会变得多么可怕。 黎王笑的温柔,他抬起的手落在仓九瑶的鬓角一顿,继而轻轻的落在了她的鬓边,为她将那一丝散下的碎发别到了耳后:“你若再与我道谢,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被黎王的话一逗,仓九瑶不禁也露出了笑脸、 见仓九瑶的情绪有所好转,又答应了暂时留在羌国,黎王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原本想要今日回来便带去入宫去见母妃,但你今日应该也累了,就早些休息,更何况来日方长,不急于这几日。” 仓九瑶点了点头,确实满心疲惫:“那卿嵘兄也好好休息,还有两日便是大婚之期,更不易太过操劳。” 黎王笑了笑不置可否,却问仓九瑶:“方才见你脸色不好,又……是否让医官瞧瞧?”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事的,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对了,白化现在何处?” 黎王依旧担心的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继而回道:“他应是在外府,待会儿我命人带他去见你。” 仓九瑶又点了点头,觉得好像还有什么话要与黎王说,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二人便在内府告别,黎王看着仓九瑶向紫溪楼走去。 而黎王他自己看着仓九瑶的背影,犹豫了片刻后,向菊青轩而去。 第579章 暂时留在这里 仓九瑶直到回到了紫溪楼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要与黎王说的,正是这紫溪楼的事情。 既然这紫溪楼在黎王府中的地位这么特殊,仓九瑶自认不便住在这里。 可今日实在太过疲惫,便也懒得再去思虑这些琐事,直接回了小楼、 “姑娘回来了。”侍婢上前低身一礼。 仓九瑶见这侍婢并不是昨天伺候自己的那一个,不禁有些好奇的问:“你是?昨天那个侍婢呢?” 这侍婢低身一礼说:“奴婢思香,奉殿下令前来伺候九姑娘,而九姑娘说的那个侍婢,奴婢并不清楚。” 这思香瞧着面容清秀,说话也脆生生的却不啰嗦,瞧着便是个得利的。 仓九瑶也没有多想,只点了点头,上了二楼,将窗户推开,坐在了窗边,看着窗外园子内的景色。 思香也不多话,径自为仓九瑶沏了一壶茶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又摆上了几样小食与应季的果子后,便静悄悄的又退到了一楼,在楼梯口守着,若是仓九瑶有何吩咐,她立刻就能听到,若是无事,也不会打扰到仓九瑶。 而仓九瑶好像是在看着园子内的景色,其实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她脑中纷乱的想着很多事情,但却一件事情也没有想出一个结果。 听到楼外传来的脚步声,仓九瑶向门口张望,见是白化走了近来。 白化一抬头也见到了二楼窗边的仓九瑶,扬声道:“主子,您找我。” 仓九瑶淡淡颔首:“上来说话。” 思香听到了仓九瑶的声音,到门口去将白化迎了近来,带着他上了楼,自己方才又退了出去。 白化见仓九瑶脸色不大好,不禁关心的问:“主子,您脸色不大好,可是身体不适?” 仓九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没事。” 待白化落了坐,她说:“我们暂时不会回淮丰。” “那是去嘉云关?”白化不禁问道。 仓九瑶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转向了院子里的景色:“留在这里。” 白化听了有些许惊讶,但惊讶之后便也没有多问,只说:“属下在哪都一样,主子说留下就留下,属下听主子吩咐就是。” 仓九瑶的神色有些疲惫,她点了点头说:“我要你去给我查一样东西、” “主子吩咐。”白化对于仓九瑶,向来没有二话。 仓九瑶想了想,毕竟这东西自己也是道听途说,究竟是否存在还是未可知、 “去查一件……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白化不解。 仓九瑶颔首:“嗯,此物也许在羌国,也可能在其他的地方,总之这些日子你去查这件东西,若有什么线索,立刻禀报与我。” 白化抱拳一礼:“主子放心就是,只是,咱们查这东西做什么?” 仓九瑶摇了摇头,她其实也不知若是找到这东西应该怎么办:“先找到再说吧。” “属下明白了。” 白化得了令,见仓九瑶没有其他吩咐,当即便起身而去,着手去查仓九瑶交代之事。 【开头就说了,修罗女将是妃常霸道的修改版】 第580章 发现上古神器 黎王大婚在即,无论黎王府还是整个银峰城,都一片喜庆热闹之景。 但这一切的喜庆与欢腾却都无法感染到仓九瑶。 黎王按照与仓九瑶所言,派人送信前往淮丰,并且查看越君正是否真的已经醒来了。 而就在那送信之人当晚离开的第二日,白化一大早的就急冲冲的跑来了紫溪楼找仓九瑶。 “主子!” 仓九瑶彼时方才正在用早膳,大老远的就听到了白化的声音、 白化大步入内,见了仓九瑶就笑嘻嘻的说:“主子,你猜谁来了?” 仓九瑶没什么兴致与白化开玩笑,只淡淡的问:“谁。” 白化嘿嘿一笑,出了房门对外头说:“还不进来。” 仓九瑶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粥便放下了,抬了眼看向门口,这一见之下却是惊讶:“王木?” 王木双颊有些红,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见了仓九瑶也一脸的局促,依旧是从前那憨厚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说:“大……大小姐、” 仓九瑶展颜一笑,想必是仓问生已经告诉了王木关于自己的身世之事、 王木在军中便是仓九瑶一手提拔的,后来她离开后仓问生又将他一番历练,现下在嘉云关也是有个一官半职的人。 王木的突然出现,仓九瑶有些意料之外:“你怎么来了。” 王木依旧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大……老爷让我来跟着小姐,听小姐吩咐,也让我来给小姐报个信。” 仓九瑶还未言语,站在一旁的思香便将碗筷收拾了,对仓九瑶欠身一礼出了门。 仓九瑶不禁心中赞赏。 继而看向王木问:“让你来传什么信?” 王木说:“老爷让我来告诉大小姐,说正公子醒了,让大小姐别在担心了。” “真的?太好了!”仓九瑶昨天还在担心这件事,送信去淮丰的人前脚刚走,王木就送来了这个消息,实在让仓九瑶喜出望外。 仓九瑶又拉着王木仔细的问了一番。 得知在她走后不久,越君正便已经手指能动了,但还没有完全转醒,在近一个月后的一天,自己就突然醒了过来,而且医官也检查过,并无大碍。只是因为长久卧床而未曾进食,身体有些虚弱,调养一段时间就能能够完全康复。 一切都与大巫所言一样,仓九瑶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喜事接连而至。 查找上古神器一事,不过短短一日便有了结果。 白化与王木一同去查后回禀,说在北疆边缘,一个名叫姑苏城的小城的城主,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长条形的匣子,而且发现这东西的时候死了不少人。 那城主认为这是宝贝,就找人前去查看。 但没人能够说的出来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只有以为学富五车的老学者说,那是一件上古时期的东西,因为那盒子上的文字图腾无人见过,必定是上古祖先遗留下来的神器。 仓九瑶当即精神一震,心说,大巫所言的上古神器,八成就是这个东西了! 第581章 一定要夺到手 仓九瑶当即便让思香去将黎王请来。 “九瑶急着找我,可是有事?”黎王落座问。 仓九瑶将白化回禀的关于上古神器的事情,全部与黎王说了一遍。 黎王有些许惊讶:“竟然真的有上古神器?” 仓九瑶点头:“我原本也有些怀疑,但此事应该不会有假,我想要去姑苏城看看。” “我与你一起。”黎王当即便道。 仓九瑶笑看着黎王说:“卿嵘是这两日忙晕了不成,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你如何能跟我去姑苏城看一看。 黎王当即语塞,他确实忘了这件事。 “难不成卿嵘放下******不要,也不成亲,跟我私奔去姑苏城?”仓九瑶与黎王玩笑道。 而黎王却清浅颔首,面含浅笑道:“这也未尝不可。” 仓九瑶笑睨他一眼,继而说:“你结你的婚,我去我的姑苏城,但是我没办法参加你的大婚,不知卿嵘可会怪罪我?” 黎王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并且,黎王本就不洗完仓九瑶看到自己与其他女子成亲时的场景。以参加自己的大婚庆典而让她留下来,也不过只是借口而已。 即便她不在意,但黎王担心自己,若看到仓九瑶在旁,他会冲动到自己毁了自己的大婚庆典。 她不在,更好。 仓九瑶自然不知黎王的心思,只见他确实面上没有不悦之色,当即贬道:“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一早就启程前往姑苏城,你好好留在银峰城娶你的******。只向到时候卿嵘你娶得了******,我也拿回了上古神器,到时岂不是一举两得。” 黎王浅笑颔首:“好。你先行去姑苏城,待我这里诸事已定,便去姑苏城与你汇合。” 仓九瑶本向说不必,但是转念一想,姑苏城毕竟在北疆边缘,又有这么个上古神器为引子,到时候一旦真的闹起来,自己势单力薄也毫无益处。 如此想着便颔首应了:“那好,咱们到时候在姑苏城汇合。” 与此同时,当晚仓九瑶也命人书信一封,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嘉云关,再让仓问生送去淮丰,告诉他们姑苏城的上古神器一事,也他们尽快赶到。 毕竟人多实力大,到时候真的要动起手来抢那神器,人多点也不吃亏。 自从那日从大巫之处回来,仓九瑶便坚定自己一定要得到那个上古神器。 当晚,黎王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众人各自有着各自的思量。 仓九瑶早早的便整理好形状,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姑苏城而去。 只希望这一次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才好。 于此同时,仓九瑶也有些好奇,那上古神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 翌日。 一大早的仓九瑶便起了身,而黎王府中的众人起的比她还要更早。 整个黎王府一派热闹忙碌,因为今日便是黎王大婚之日。 仓九瑶简单的收拾了形状,依旧穿了一身水碧色的简素长裙,长发盘在脑后,用那根簪子固定着,一身简素装扮带着面纱便出了黎王府。 第582章 偷袭 方才出了黎王府,便见到黎王站在府门前等这自己。 仓九瑶略显惊讶的应了上去:“卿嵘怎么在这里。”毕竟今日是他大婚,有很多事情要忙碌。 黎王指着门前小斯牵着的一匹马,和一架两匹马拉的马车,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一路小心。” 仓九瑶看了一眼那几匹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而那马车虽然看似普通无华,但用料却极为坚硬,想必也是经过特殊工艺打造的,当即领了他的心意。 “卿嵘放心就是,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今日就先不送你贺礼了,来日丁当补上。” 黎王笑着未置可否,只温言道:“时候不早了,启程吧,待会儿人多了路就不好走了。” 待一会儿黎王大婚的队伍起行,道路会被封,到时候仓九瑶想要出城确实麻烦。 她当即也不多言,对黎王颔首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白化骑了马,而王木在外给仓九瑶架着马车,三人快速出了银峰城。 因为没有了越君正需要担心的事情,上古神器也已经找到了线索,仓九瑶前些日子一直紧张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三个人向姑苏城而去,气氛也不再如来时候那么紧张。 姑苏城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但快马加鞭也最少要三五天的时间。 仓九瑶在马车里透过小窗,悠哉悠哉的望着沿路的风景,听着王木和白化说着话,时不时的淡淡的应他二人一声。 “主子,你说那上古神器会是个什么东西,听着便觉着神乎其神的。真的是上古神器吗?” 白化问了许久,但马车内的仓九瑶并未言语。 她看着小窗外的景色,忽然眉心微蹙,继而神色一凛,沉声对白化与王木道:“小心戒备,可能有埋伏,加快速度,尽快驶出这片林子。” 王木与白化一惊,一手便戒备的按在了坐下隐藏的长刀之上,但左右观察却什么也没看到。 “大小姐看到什么了?”王木机警的问。 仓九瑶神色冷然:“两侧密林中似有埋伏,你二人小心皆备……” 但墨逸之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嗖”的声响…… “小心!!!”仓九瑶一把将车帘外的正坐着的王木拉向了马车内。 王木被仓九瑶用力一拉,身子就势躺进车厢中,而几乎就在同时,一根灰羽箭“铮”的一声,钉在了车辕之上,箭尾还在微微的颤抖。 若非仓九瑶反映迅速,王木与必然重伤。 而于此同时,骑马的白化也突然身子一低,一只箭贴着他的背脊划过,同样钉在了马车之上。 方才察觉不对,仓九瑶便已经有所警惕,将黎王在马车中准备的兵器握在了手中。说时迟那时快,仓九瑶拿起短弩几乎不用瞄准,“嗖嗖嗖”连续三只弩箭射出。应声而落三个黑色人影。 王木和白化反映迅速。 王木快速打马驾车,而白化手执长弓在一旁掩护,“嗖嗖”几支长箭射出…… 第583章 血如泉涌 王木用力甩着马鞭,试图让马车跑得更快些:“大小姐,我们是不是遇上土匪了,现在该怎么办。” 黑衣人行踪暴露便不再隐藏,“哒哒哒”的马蹄声如催命符咒一般,紧紧跟随着仓九瑶的马车,其中更时不时有利箭射来。 仓九瑶的马车自然没有黑衣人的单骑跑的快,又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有多少人,若再拖延下去,黑衣人早晚会追上来。 仓九瑶神色凛然,肃声吩咐:“你驾好车,白化掩护他。” 话音未落,仓九瑶手执短弩扣动扳机“嗖嗖嗖”三箭连发,身后黑衣人挥剑抵挡之时,一个迅捷的身影如闪电一般从马车中窜了出来。 黑衣人愈发临近,仓九瑶脚下马车借力,将自己如一支离弦的利剑,射向黑衣人面前。 转瞬之间,仓九瑶手中圆月弯刀寒光一闪,如死神镰刀降临,只需反手一刀挥斩。 待她双脚落在当先黑衣人的马上之时,马上的黑衣人的头颅已经如球一般,“骨碌碌”的落在地,被随后的黑衣人踏在马蹄之下,再难见真面目。 而黑衣人的身体,还端坐在马匹上,没了头颅的脖子,鲜血如泉涌一般,看着极为慑人而诡异。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眼之间。 而当随后剩余四名黑衣人反映之际,仓九瑶快速执起腰侧挂着的短弩,“嗖”的一声便将左侧的一人击落马下。 转眼之间失去两名同伴,剩下三名黑衣人大惊。 仓九瑶从来不会给对手反映的时间,身形微低,脚下借力一点,轻巧的身影如跃起的猎豹,待落到敌人面前之时,剩下的只有死亡。 染血的弯刀直插心脏,利刃破肉之声令人胆寒心惊。 “唰”的一声弯刀拔出,倒钩的刀刃将原本三指宽的伤口扩大数倍,鲜血混合着碎肉,咕咚咕咚的冒了出来。 剩下两名黑衣人已经被吓傻了眼,一人驾马转身便逃,而另一人也想逃走之际,仓九瑶用同样的方法一跃而起。 那黑如鸦羽的眸子中满是睥睨,唇角挂着那一抹如催命符咒般的淡笑,手起刀落,鲜血喷薄。 于此,仓九瑶还未停手,只见她迅速一跃下马,腰侧短弩一抬,“咔”的一声轻响扣动扳机。 那一名逃跑的黑衣人应声落马。 短弩正中黑衣人右肩胛,起身还欲再跑。 仓九瑶不疾不徐又是一支弩箭射出,这次正中黑衣人右侧膝盖。 黑衣人自知无法逃脱,颓然倒地。 仓九瑶来到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一副等死模样的黑衣人。 “哧”,仓九瑶发出一声轻笑。 黑衣人疑惑的睁开眼看着面前之人,一张毫不出奇的蜡黄面孔,唇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如兰一般清雅。 若非亲眼见到方才的一切,黑衣人甚至会以为仓九瑶只是个手不能抬的书生而已。 但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 她手中那一把半臂长的弯刀,寒冽的刀锋上还在滴着血,好像死神手中的镰刀。 第584章 准备受死 半月弯刀上的鲜血一滴滴坠落在黑衣人的身边,他好似能听到他鲜血入地的“叮咚”声响。 面前那掩面轻纱外,黑如鸦羽的眸子,眼中那一抹嘲讽的浅笑,都昭示着他命今日休矣。 仓九瑶蹲下身子,极为闲适随意的扯下黑衣人的面巾擦拭着弯刀上的血迹:“想活么?”语声幽幽,好似来自地狱魔鬼的声音。 仓九瑶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亲手杀人了,她不喜欢杀戮,但若必须面对杀戮之时,永远不会犹豫与手软。 但想起大巫的话,说她此生背负的血命,太多,仓九瑶忽然收了手,也许…… 也许从现在开始,一切还都来得及。 黑衣人全身绷得紧紧的,他从没感觉这么怕过。他不是怕死,但他面对这样一个身形清瘦,衣容素雅轻纱颜面的女子之时,没来由的心中一阵胆寒。 那种恐惧,是来自心底的对强者的畏惧。 仓九瑶没有得到黑衣人的回答,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将面巾一扔,一手握着黑衣人肩胛上的弩箭,稍稍用力一按。 “啊……”的一声惨叫从黑衣人口中喊出。 “看来不是哑巴。”仓九瑶神色淡淡的笑了笑,但那笑意却融不进她的黑眸之中。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这样折磨我算什么英雄好汉。”黑衣人此刻只希望能够早些摆脱托,面前这身形娇柔清雅但周身杀气凛然如鬼魅一般的女子,黑衣人只想要快一点摆脱,即便代价是死亡。 仓九瑶“哧”的一声轻笑:“你们十个人大刀阔斧的来追杀我们,就是英雄好汉?” 黑衣人被问的答不出话来,仓九瑶所言事实。 顿了顿,仓九瑶淡淡道:“说出主谋与意图,我便可以考虑放过你。” 仓九瑶等人前脚方才出了银峰城,这些黑衣人便跟了过来,显然是早就在银峰城外埋伏已久。 见那黑衣人依旧闭口不言,仓九瑶手中弩箭用力一按,“啊……”的又一声惨叫响起,黑衣人能感觉到弩箭撬开骨头的剧痛。但眼前那一对含着嘲笑的眸子者依旧神色淡然,似乎只是在玩一个有些无聊的游戏,并且难以勾起她的兴致。 黑衣人大口大口喘息,剧痛令他额头之上冷汗津津:“我……我说,我说……” 仓九瑶一侧唇角微扬。 只听黑衣人道:“我……我们是……是看你们的马车好,马匹也是上乘,想必,必定是有钱人家出行的小姐,见你们随从不多,便想……想要劫……劫你们的银子。” 仓九瑶听罢一声哼笑:“你还是把这个借口留着到地府去骗鬼吧?” “真……真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黑衣人极力强调。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这行这么多年,今日到遇到了仓九瑶这个狠茬子。 万人军中她亦是长剑在手,杀人如割草一般毫不惊惧犹豫。这十几个黑衣人,她实在也并未看在眼里。 见仓九瑶缓缓站起身,黑衣人双目紧闭准备就死。 第585章 背后主谋 仓九瑶“唰”的一声,从靴中拔出了匕首,毫无预兆的刺向那黑衣人受伤的肩胛之处,使得他的伤势雪上加霜,并且痛不欲生。 黑衣人的痛呼响彻林间,惊起阵阵飞鸟。、 仓九瑶眸光阴寒,她语声沉沉,冷冷的注视着面前因为痛苦而面色扭曲的黑衣人。 她说:“我不想杀你,所以,你也不要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主谋,你我各自再不相干!” 那黑衣人痛苦的额头的鬓发早已被汗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虚弱不已。 仓九瑶手中的匕首还在滴着血,在他的眼前来回的晃悠着:“你不过求财而已,那人给你多少银子?值得你卖了自己的性命?不要对我说什么行有行规,你就算不说,今日死在了这里,难不成雇佣你之人会给你立个贞节牌坊,赞你守口如瓶?” 仓九瑶语声淡淡,但每一句话都让黑衣人的信念瓦解分。 仓九瑶见他依旧不肯开口,一声哼笑:“即便那人给了你千万百万来买我的性命,你今日死在这里,那要那么些银子又有什么用?” 仓九瑶歪着头打量他两眼,继而冷笑着问:“你可有妻儿老小?” 黑衣人不语。 仓九瑶也没想要他回答,只接着说:“若是你有妻子,那你死后你的银子便是给你妻子花了。到时候你妻子拿着你的银子改了嫁,不知到时候哪个男人会睡你的媳妇?打你的孩子? 若你没有妻儿,那还算幸运些,不过你家中总有长辈吧?你死了之后谁来照顾他们?没了你这个儿子的保护,你家中长辈若是被恶霸欺负,抢占田地房产流落街头,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境地,你以为到时候那个雇你的人会给你照顾老小后半生?不要做梦了。” 仓九瑶像是在自说自话一般,但无异每一句都说在了黑衣人的心尖上。 总之就算他没有妻儿老小,告诉他死后也没人会赞他守口如瓶有职业道德,死了也白死。 这些个情况,总有一条是黑衣人会有的。 果然,黑衣人被仓九瑶说的动摇了。 他犹疑着问:“我说了,你真的放过我?” 仓九瑶握着匕首颔首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我瞧着你这身后,怕也是职业杀手吧?我也不愿意招惹你们这样的组织,所以,你说出主谋,我放你走,今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黑衣人还是有些犹豫。 仓九瑶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一晃:“我的耐性快要被你磨没了呢。” “好,我说!” 黑衣人说出了背后的主谋,仓九瑶手握匕首思虑一瞬。 黑衣人见她没有立刻放过自己,心说她方才一定是在诓骗自己。 自己要追杀她,她有怎么会放过自己,当即便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 但等待须臾,那冰冷的刀刃并没有落下,反而身周那一层压的他喘不过气的凛冽气息也消失不见。 黑衣人猛地睁开双眼,却见那素雅的女子迈着沉稳的步伐前行而去, 第586章 夜宿林子 二人默了默,王木说:“要不你驾车先走,我回去接应大小姐,咱们在前头的城镇汇合。” 仓九瑶车厢内听了轻声一笑:“你们有心了。” “大小姐?” “主子!” 王木一下子勒停了马车,白化掀开车帘一看,仓九瑶正靠坐在软垫之上,神色自然无恙。 “大小姐,你啥时候回来的。”王木惊讶的问,他完全没有听到一丝声响。 白化也满眼惊愕:“主子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仓九瑶神色淡淡的扫了他二人一眼:“怎么?我回来还不乐意了?你们两个的警觉性也是需要多加历练了。” 王木和白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王木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说:“是大小姐你功夫太好了,我们真一点儿没听着。” 白化也点头:“就是,是主子你功夫太好了,刚才那一下子,噌的一下就跃出去了,”白化反映过来,向马车后望了望,“主子,那些黑衣人呢?” 王木白了白化一眼:“大小姐武功那么高,自然是把他们都杀了,哪还敢追上来。” 俩人一唱一和,说完还哈哈一笑。如此也算有惊无险 被他二人逗得,仓九瑶也淡淡一笑:“行了,赶紧上路,这一片林子恐没那么太平,万事小心为上。” …… 马车“哒哒哒”的继续赶路,两侧静谧的树林中,时不时有被惊起的飞鸟,扑棱棱的飞向空中。 仓九瑶依旧神色怡然的透过小窗看着沿路的景色,看似无意之举,可任由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那一对黑如鸦羽的眸子。 王木和白化一人驾车,一人戒备,长路漫漫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到也不觉得长路无聊。 “主子,刚才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追杀咱们。”白化忽然问道。 “是……。”仓九瑶方要开口,却顿了顿说:“是土匪吧。” “那是要来抢咱们?”王木问。 仓九瑶“嗯”了一声。 王木与白化便沉默许久未言语。 仓九瑶想起方才黑衣人供出的背后主谋,几分无奈,几分好笑,自还有几分气愤。 仓九瑶不愿在想这些事情,随口转了话题谁也没再提起方才那黑衣人之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路走来却并没有遇到城镇与村庄。 日落之后不便连夜赶路,三人便只得树林附近找了一块隐蔽之地过夜。 林间夜里有些寒凉,一轮弯月高挂在清朗的夜空之下,伴随着闪烁的星子。 白化和王木在林子里打了两只山鸡作为三人的晚餐。 不大的篝火烧的旺旺的,山鸡架在篝火上呲啦呲啦的滴着油,金黄色的烤山鸡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王木蹲在白化身旁,好像等待吃骨头的小狗一般,对那山鸡垂涎欲滴。 仓九瑶靠坐在一棵大树旁,抱着双膝,下巴撑在膝盖上,有些瘦小的身形几乎快要渐引入黑暗中,那对黑如鸦羽的眸子映衬着篝火的光亮。 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却都听在她心里。 第587章 守夜 吃一堑长一智,虽然仓九瑶并不怕有人偷袭追杀,但是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愿让你如意,谁知道那个无聊可笑之人,会不会又雇几个杀手来一路追杀她? 如此想着,仓九瑶一声无奈轻笑。 “烤好了烤好了!”王木如欢喜的孩子笑着叫道。 仓九瑶缓缓睁开双眼,白化抢过王木手中的鸡腿:“别动,这鸡腿给主子。” 王木白他一眼,把鸡腿送来给仓九瑶:“大小姐吃鸡腿。” 仓九瑶淡笑接过:“谢谢。” 明月当空下,有篝火与野味,但却少了些好酒。仓九瑶吃着鸡腿心中惋惜,临行前带些好酒就好了。 白化和王木也凑到仓九瑶不远处坐着。 吃过了东西,仓九瑶转身上了马车,王木和白化矮外头守夜。 仓九瑶上了马车便靠在了软垫上,黑如鸦羽的眸子微合着,看似无害沉静如水。全然没有白日里,那如死神临世一般的威慑与冷冽。 许久不曾动杀心,今日却又无奈再造杀戮。 夜晚林间的风呼呼吹着,常青树的枝叶被吹的哗哗作响,偶然传来夜鸟低鸣之声。 常年行军养成的习惯,甲不离身,刀不离手,即便在睡中也时刻警觉。 虽然此时在林中,而需要非时刻起身备战的军营,仓九瑶依旧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并未睡熟。 弯月升至高空,四更之时,仓九瑶睁开双眼。 四更便是一点到三点之间的时间,是人在夜里最为困乏的时候。当然也是暗夜袭击最易得手的时机,所以仓九瑶换她亲自来守夜。 马车旁的篝火前,王木和白化安静的坐着无话,在背面看二人好似极为尽责的在安静守夜。 但是王木突然头一点,然后迷迷糊糊的吸口水的声音,仓九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二人睡的倒也实诚。 仓九瑶坐到他二人对面,用棍子敲了敲他二人低着的脑袋。 白化相对警觉些的猛然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仓九瑶有些怔愣,许久才反应过来:“主子?” 而王木却是挠了挠头,继续流着口水睡的正香。 “我来守夜,你们睡去吧。”仓九瑶对白化道。 白化还连连摆手:“不用主子,我们俩守着就行。” 仓九瑶淡淡的扫了一眼王木流了满袖子的口水:“睡去吧,明天才有精神赶路。” 白化也顺着仓九瑶的目光看了看王木,见他睡的香甜,无奈将王木推醒。 王木猛然警醒,蹭的一下站起身,手上还握着棍子一惊一乍的看向四周:“谁,谁!!!” 仓九瑶无奈的摇了摇头没言语。 最终白化和王木上了马车中休息,不多时便响起了呼噜声。 其实白化和王木守夜也并没什么事儿,即便有事仓九瑶在马车中也没有睡熟,但是因着白天黑衣人的话,她也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索性让他二人去睡了。 仓九瑶独自坐在篝火前,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 第588章 被利用了! 来到房门前,小二问:“几位是来姑苏城走生意?” 仓九瑶转身进了房间却并未回答小二的话,只神色不温不冷的说:“麻烦小哥准备些酒菜送上来。” 小二自然看出仓九瑶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躬身笑着应是便转身下楼。 仓九瑶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并无不妥,这才关上了房门。 王木在房间中左右看了看说:“为什么总觉得这屋子里有点怪怪的。” 仓九瑶坐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有一粒粒红色的药碗。 自己先服下一颗,又分别给了王木和白化:“羌国人最善蛊毒巫术,小心提防。” 白化拿着药丸看了看:“主子,这是什么?” 说话间王木已经把药丸给吞了:“管他是什么,反正大小姐都吃了,咱有什么不能吃的。” “这是解毒丸,以防万一而已。”仓九瑶道。 说话间白化也将药丸吞了下去:“主子,咱们明天去吗?” 白化问是否去打听那个上古神器的事情。 仓九瑶淡淡颔首:“但不要大张旗鼓,私下打听。” ** 姑苏城的夜晚极其热闹,临近子时还能听见街头巷尾的笑闹声。 这家客栈对面便有一条花街,站在窗前便能够看到对面花街上的女子,手中捏着艳丽的丝帕,对往来男人攀谈招呼着,一声声娇笑甜的腻人。 丝竹之声持续到很晚,过了子时方才渐渐安静下来。 木板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旁边房间中的呼噜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仓九瑶本就睡意清浅,被这呼噜声扰的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最后索性睁着眼睛望床顶,脑中思绪万千,胡思乱想着。 四更之时,待仓九瑶稍有困意,却忽然听到了房顶上的细微声响。 仓九瑶身形未动,呼吸清浅,一对黑如鸦羽的眸子看向房门处,手中已然握住了身旁的短剑。 此时房顶上的声响变得更为快速,似最少有五人身形轻建之人在房顶快速闪身而过。 仓九瑶全身皆备,但等待许久却不见再有动静。 不再坐以待毙,仓九瑶缓缓起身,短剑在手,一闪身便隐在了房间中的阴暗之处。 静默片刻,忽然听到房间走廊处想起了清浅的脚步声。 若非她仔细去听,几乎很难察觉。 继而“嘎吱”一声,似是房门被人刻意轻缓的推开,但依旧免不了这老旧木板门发出的声响。 王木与白化分别住在仓九瑶房间的左右侧,而这声音虽然与仓九瑶的房间相隔不远,但并非他二人的房间,仓九瑶便未动身形,只听似乎已经有刀剑相击之声。 姑苏城中鱼龙混杂,仓九瑶不想多生事端,但又为了以防牵连,所以决定前去暗中查看一番。 窗外明月皎皎,仓九瑶身形迅捷闪身而出。 小楼并不是很高,凭着仓九瑶的伸手,借助一旁围栏轻松便可跃上楼顶。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打斗声依旧在继续,仓九瑶脚步极轻的来到那打斗之处的房顶,撤开两片砖瓦,便将内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第589章 房顶厮杀 如仓九瑶所预料一般,闯入者确实是五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男子。 那男子身形高健,似是在睡中被叨扰,一身雪白中衣且领口松散,打斗之时健硕的胸肌时隐时现,满头青丝未束,如墨般披散。 即便如此衣衫不整之姿,却也丝毫不见狼狈之态。 仓九瑶看着那男子一身衣衫松垮,欲露不露的模样,不禁暗赞一声,身材还不错。 但仓九瑶赶紧摇了摇头,腹诽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起这些有的没得。 但就在这稍一走神之时,脚旁那块被撤下的瓦片向下一滑,“咯”的一声轻响。 仓九瑶向房间中观望,怀着侥幸的心里不被发现。 但只见那被围攻的男子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的,向仓九瑶的方向一扫:“木头快来救我,这些人要杀我。” 仓九瑶一愣,见男子还有帮手,未免身形暴露准备撤退。 但只听房间中黑衣人冷声道:“他还有帮手,你们上去!” 紧接着仓九瑶刚刚转身,便听到了身后破瓦之声,遂即两柄长剑饱含杀意的向自己袭来。 仓九瑶暗骂一声“***”。 这才明白那男子一声木头是叫自己,而且显然是利用自己,来分散黑衣人的实力。 解释无用,仓九瑶手中弯刀出鞘,“叮”的一声隔开了一名黑衣人的长剑,紧接着一个后空翻,躲开了另一剑。 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二人相互辅助分攻仓九瑶上下盘。 仓九瑶手中弯刀过短,连连躲避中无法近身,如此便被两名黑衣人压制住。 深更露重,脚下砖瓦湿滑,仓九瑶更不愿暴露身份多生事端,长久耗战对她无利。 仓九瑶被逼连连后退,退至房顶边缘之时,黑衣人只需再攻一招,仓九瑶便会落下房顶。 但就在此千钧一发之时,只见仓九瑶从腰上“唰”的抽出一根长鞭,直袭向黑衣人头脸。 黑衣人将仓九瑶逼退至房顶边缘,奋力一击欲将仓九瑶一招逼退。 但怎也未曾料到仓九瑶会忽然快如闪电般,从腰际抽出一根长鞭直袭自己面庞。 黑衣人目视长鞭袭来,但奋力一击向前无法收势。 仓九瑶一侧唇微扬,手中长鞭一抖便缠上了黑衣人的脖颈,同时用力一拉,借着黑衣人的阻势,脚下借力一点,一个后空翻从黑衣人头顶翻过。水碧色的罗裙在夜空中如同盛放乍现的美丽昙花。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仓九瑶手中短剑寒光一闪,黑衣人只觉脖颈一凉又一热,整个人便被长鞭甩下了房顶。 所有动作不过转眼之间,待身旁的黑衣人欲上前解救自己同伴的时候,那人早已一命休矣。 方才二人将仓九瑶连连逼退,便不将仓九瑶放在眼中,只欲速战速决,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意料之外的峰回路转。 仓九瑶的一向作风,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绝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 瞬时,手中长鞭如吐信的毒蛇,缠上黑衣人执剑的右臂。 第590章 讨厌的齐玄 武器被制,黑衣人大惊。仓九瑶手腕一个轻巧翻转,黑衣人瞬时便觉得自己被长鞭缠绕的手臂如被万柄小刀千刀万剐般剧痛。低眼一看,只见自己黑色的衣袖已经****一片。 仓九瑶“唰”的一声破空轻响收回长鞭,同时手中半月弯刀寒光凛冽袭向前去。 黑衣人执剑手臂垂落,手中长剑“叮”的一声脱手落地,脚下连连后退只欲避开仓九瑶的攻势。 但仓九瑶是什么人,两世为人,做的就是杀人的营生,除非她愿意,否则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而这几个黑衣人显然不是普通杀手之流,若是留下活口今后难免给自己增加麻烦。 她右脚点地身体跃起,轻健的身形如迅捷的豹子在空中一个旋身,手中短剑如千钧之势直劈黑衣人颈项。 真可谓快、狠、准。 “留活口!!!” “铛”一声兵刃相击轻响。 一柄长剑挡在了仓九瑶的短剑之下。 短剑被阻,但锋利的尖刃却划破黑衣人肩胛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手掌长伤口血肉外翻。 攻势被阻尚且如此力道,可想而知,若是没有阻挡的长剑,仓九瑶这一刀足可斜削下黑衣人的半个脑袋。 仓九瑶回看身旁执剑之人,正是方才那被围攻的男子。只是此时他已穿上了外衫,长发也束在了脑后。 仓九瑶一声冷哼,自己被他牵连在此拼命,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穿衣裳梳头发?! 仓九瑶短剑一横,架在了那男子的脖颈之上,眸光犀利如刀锋。满眼的不悦。 这男子无故将仓九瑶牵扯其中。她被牵连在这拼命,这个男人竟然还一副理所应当之态。 男子凤眸微眯,温润一笑:“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不胜感激。” 仓九瑶轻哼一声,将架在他脖颈上的短剑收了回来。 男子顿感轻松。 而在此时,黑衣人抱着伤口,想要趁二人言语之时落跑。 但那男子手中长剑一挥,剑锋扫过黑衣人腿弯处,黑衣人顿时颓然倒地。 仓九瑶冷眼扫了一眼黑衣人,转身便走。 那男子在身后扬声道:“在下齐玄,不知姑娘姓名。” 仓九瑶冷哼一声,未做理会。 翌日清晨。 仓九瑶一身简素的青蓝色长裙,玉簪挽发,青纱掩面,简素无华。 与王木白化三人一同在房中吃着早饭,王木挠了挠头:“我昨晚做梦,好像听见有人打架,叮叮当当的。” 仓九瑶手里拿着馒头,夹了一筷子菜,看了一眼王木,没做声。 吃过了早饭,仓九瑶出了房间来到客栈一楼,老板娘正站在柜台前,见着了仓九瑶娇笑道:“姑娘这是要出去。” 仓九瑶淡笑颔首。 老板娘看了看仓九瑶,继而走上前来:“姑娘止步。” “有事?”仓九瑶看向老板娘。 只见老板娘娇艳一笑,问道:“姑娘可知道齐玄公子?” 仓九瑶稍显惊讶,齐玄不就是昨夜被追杀,却无故牵连自己的那个人么。她遂即点了点头。 【这之后的章节大家先不要看了,在明早之前修改好后,大家明天一早再看。特在此说明了,所以就不要在留言区抱怨了,今天已经更了二三十章,作者这会儿头晕眼花的。还要连夜改文,所以请求大家体谅一下下,明早改好之后再看,特别是书币订阅的亲,不要点了!!!已经在这说了,请求体谅一下下。拜托拜托~~~】 第591章 齐玄的信物 老板娘又是一笑,继而从腰带中拿出一件小物:“这是齐玄公子今早离开时,让我交给姑娘的。” 仓九瑶接过老边娘手中的小物看了看。是一枚铜钱大小的圆形物体,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通体乌黑,入手冰凉,触感有些像是某种金属。其中一面刻着一个“齐”字,另一面刻着一个“玄”字。 想来此物应当是标示着齐玄身份的名牌之类的物件。 老板娘笑着道:“若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仓九瑶眉心轻蹙,不知这齐玄让老板娘将此物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可留了什么话?” 老板娘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曾留话,只说将此物交给一位身形清瘦,轻纱掩面的姑娘……” 仓九瑶遂即颔首一笑:“多谢老板娘了。” 仓九瑶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手中把玩着齐玄的这件小物件若有所思。 仓九瑶手指摩挲着上头的齐玄二字,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 倒是那个男人,长得一脸妖孽相,虽说在这鱼龙混杂的姑苏城,动动兵器什么的也并不奇怪,但那几个刺客显然是大半夜行刺来的。 如此想着,那齐玄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况且看他那行举气度,衣着配饰,也定然是个富贵人家的。 只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齐字倒不难理解,定然便是齐国的意思。 而这齐国的男人跑到这姑苏城来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那上古神器? 可齐国离着北疆可是够远的,或者那齐玄早就知道了上古神器的事情,比自己更早动身而来? 当然,也可能这一切都只是仓九瑶的猜想,也许人家只是来这姑苏城看看景致旅旅游呢…… 当然,这个理由仓九瑶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一时间猜不透他的身份,也想不到他留着这么个东西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想不透索性不去想,仓九瑶将齐玄的这小物件收了起来,便也没再想这茬儿。 “主子。” “大小姐。” 此时白化和王木也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很出来,见了仓九瑶,二人快步上前。 待二人近前,仓九瑶吩咐道:“那件东西的事情很可能已经传开了,我们来的不早,更要抓紧去办,我们三个分头去找线索,傍晚在客栈汇合。” 白化和王木知道此事重要性,用力一点头。 仓九瑶轻拍了拍他二人的肩:“姑苏城鱼龙混杂,一切小心为主!” “大小姐放心。” “主子放心。” 仓九瑶清浅颔首后,三人各自先后出了客栈,同样都是去打听关于上古神器的下落。 清晨的姑苏城也很是热闹,繁盛之景不亚于越国的都城。 主街两侧的早点叫卖之声,晨起形色匆匆的赶路行人。 在姑苏城中,可以见到四国中各种的奇装异服。 有羌国的少数民族样式,有穿着粗狂的北疆国人服侍,也有服装款式相同的齐国人与越国人。 这里就像是四国往来商贸的一个大都市,繁盛却杂乱。 第592章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仓九瑶边走边随便四处看看。她一身水碧色无华的简素罗裙,不同与当下女子的繁复发髻,只是随随便便的将长发利落的盘在了脑后,青纱掩面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还有那一双黑如鸦羽却精亮如星的眸子。一路走来,不免时而有人侧目,探究与好奇着,这样一个简素无华却又清雅如莲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半晌,走到主街尽头,有一顶北疆国特色的大帐立在当中。 暗红色的大帐上绘着一些北疆国文字,另仓九瑶有种土著巫师帐子的感觉。但想起真正的大巫所住之地,不过是平民旧宅,不禁有觉着有些好笑,看来电视剧上的东西,多数都是骗人的呢。 虽然仓九瑶与北疆打仗也是很多年了,往来北疆的次数也是不少,但是这姑苏城却是第一次来。 从前只听闻这北疆边界有一座大城,名为姑苏城,城主从前是北疆的一方部族族长,但是一直向往其他三国中人那种定居的生活而不是游牧,更羡慕三国中的那些城中繁华,所以硬是排除众议,在这临近羌国的北疆边界,耗时许久,方才建成了这姑苏城。 起初这姑苏城不过是一座小城,说是城,不过是用土砖当作城墙圈起来的一块地皮而起。 但是在这位城主的带领下,部族中的人齐心合力,使得姑苏城发展城现在的这般繁华之景。 而一直与仓九瑶做对想要妄图统御北疆侵占越国的戈尔等人,必然也是知道这座姑苏城的存在。 但当年的姑苏城主羡慕却不抢占,而是自己建成。可戈尔等人却只是土匪行径,自己没有的,便要去抢占别人的,最后落个得不偿失。 仓九瑶听说过这姑苏城,但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北疆的蛮夷小城,但此时所见,四国之人往来通行无阻,商贸买卖兑换也是比比皆是,这样的繁华景象,确实是出自仓九瑶的意料之外、 而现如今,姑苏城主得了某种上古神器的事情,仓九瑶能够查得到,自然其他人也能够查得到。 这姑苏城中四国之人往来,又有多少人与她来此的目的相同? 仓九瑶想起腰侧的钱袋中还装着齐玄的那一枚不知是何物的玩意儿,他是否也是为神器来此? 他给自己这东西,又是为了什么? 在街上闲逛半晌,见前头不远处有个三门大敞的茶楼,人很多似乎生意很好的样子,仓九瑶便也走上前去。 近前才发瞧见为何这茶楼比着别处人更多,生意更好些。原来这里是有说书人。 虽然此时天气已微寒,但这茶楼却三门大敞,正午的阳光三面而入,也照的茶楼内里暖意融融。 茶楼内的桌子有一半以上都坐着人,许多人即便不喝茶,也会倚在茶楼的栏杆外,听着内里说书人声情并茂慷慨激昂。 这样的茶楼,满满的市井之气,却也是最有“人味儿”的地方。 这里有自视甚高怀才不遇的落魄书生,明明身无半两银,却硬要端着一副读书人的清贵,这里有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干了几日活计手中有几个闲钱,便学着有钱人的老爷来茶楼喝杯茶听听书, 第593章 还真是阴魂不散 即便那茶不是什么好茶,却也能品出个一二三来。当然,这里也少不了地痞无赖,整日无所事事拉帮结伙满大街的闲逛,没事儿就在这人聚之地一座,寻思着谁家又能搜刮讹诈一番。 仓九瑶喜欢这样的地方,胜过那些装饰华贵,往来宾客各个华服美饰。平白不肯张口多说一个字,有何需求皆用眼神示意,奴才随从前呼后拥,生怕说的多了做的少了的惹得自家主子瞪眼。 想到这里,仓九瑶也不禁摇头一声轻笑。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身粗布长衫,时不时的与军中交好的兵士一起到这样的茶楼里喝着最普通的茶,咕咚咕咚一大碗也喝不出个什么滋味,却还是乐此不彼。 而如今呢…… 人们总是会说,最讨厌某一种人,他们如何如何,最让人讨厌不过。 但当我们经历了生活中的种种,突然有一天我们会发现。 原来曾经最讨厌的那个人,就是现在的自己。 经历了许多,不知不觉之后才发现,原来人活在这世上,根本没有理由与资格去讨厌任何人。 因为很可能在某一日,某一时,某一刻,你就会发现,你讨厌的那种人,就是你自己的某一面而已。 仓九瑶走进茶楼,拎着大水壶肩上搭着白手巾的小二一脸笑的迎了上来,有些不确定的问:“这位姑娘,您是喝茶?” 因为在这样的茶楼里,多是市井平民,时不时来几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倒是不稀奇,但是如仓九瑶这般青纱掩面,一身长裙虽然没什么华丽的装饰,但瞧着那布料便也能看得出价值不菲。这样的女子,应该被侍婢前呼后拥着,或者与达官显贵清贵公子同行,去也应去那城中最贵的酒楼,最清雅的茶舍,哪里有会来这市井之地的。 但仓九瑶却清浅颔首:“一壶茶。” 那小二心觉奇怪,但客人来喝茶也没有限制身份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但瞧着仓九瑶这一身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小二满场张望了一眼,见临近柜台附近的一个位置空着,他笑着说:“姑娘坐那可好,那里清静,往来人也少。”小二是担心仓九瑶这样看似清瘦有如此惹眼的女子,被这些粗鄙之人冲撞了。 但仓九瑶却摇了摇头,见身旁这靠门的位置空着,便道:“我就坐在这里吧。” 小二笑的有些不自然,仓九瑶问:“这里有人?” 小二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这里往来人多,别碰撞了姑娘。” 仓九瑶清浅一笑:“没关系,劳你费心了,我觉得这里很好。”话说着当即便落了坐。 小二见此,便也不能多言,只笑着应了:“那姑娘稍等,小的给您上茶。” 仓九瑶浅笑颔首:“有劳。”继而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前头那抑扬顿挫的说书人身上。 而就在此时,仓九瑶的对面忽然坐下一人来。 仓九瑶本能的手按在了短剑只是,但一看对面那正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人,仓九瑶皱了皱眉心。 还真是阴魂不散! 第594章 赤果果的挑衅 齐玄一身金银相间的华锦长衫,束发金冠正中一颗莹润碧翠的翡翠镶嵌其中,一身土豪范儿,浮夸到爆炸。 一脸妖孽相,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仓九瑶说:“好巧,又在这里见到姑娘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第一印象实在不大好,总之仓九瑶见到这齐玄就一身不舒服,像是一大群虱子突然向自己蜂拥而至的感觉,即便还没爬上身,却也全身发痒头皮发麻。 总之就是见到他,各种打心眼里的浑身不舒服。 特别是被他那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的时候,仓九瑶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不予与此人多有交集,仓九瑶全然无视,只当没看到他,神色淡淡的转过头又去听那说书人说书。 那齐玄被仓九瑶无视却也不恼,反而一声轻笑,问仓九瑶:“姑娘收到我请客栈老板娘交给姑娘的东西了?” 仓九瑶心中一声无奈轻叹,想要不搭理他还真是不行啊。 仓九瑶没言语,而是直接从荷包中将那东西拿了出来,递给齐玄:“还给你。” 但谁知齐玄却一把握住了仓九瑶的手:“此物不可被外人所见,姑娘还是保管好了的好。” 仓九瑶嘴角抽搐,他这是在握着自己的手?在古代,这算是占便宜了吧? “你!” 仓九瑶多少有些后知后觉的一把抽回了手,猛然起身。 但还未待仓九瑶发飙,齐玄也同时迅速起身,退开了两步。 二人这猛然之间的动静,不免惹得周身之人侧目。 一个妆容清雅的姑娘,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二人这是演的哪一出? 回头看向仓九瑶与齐玄的人越来越多,反倒是看着台上说书之人的越发的少。 众人似乎都觉得,仓九瑶与齐玄这里的戏,更带劲。 仓九瑶眼中还带着怒容,齐玄立在两步外笑的一脸讨好,当着所有看热闹的人的面,齐玄说:“怎么说着话就恼了,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气了好么?” “哎呀,原来是小两口吵架了。” “可不是,看来这华衣公子不但长得好看,这性子也好,媳妇不高兴还知道哄着。” “哎呀,说的也是,不过这女子也太过骄横了些。” “大家小姐,可不都是这样。” …… 仓九瑶越听脸越黑,最可恨的是齐玄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对众人笑着说:“都是我的错惹了她不高兴。” “这位公子,您这仪表堂堂什么样的女子不都有的是,何必受这气么!” 仓九瑶眸光骤寒,恶狠狠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齐!玄!” “怎么?不生气了?”齐玄笑眯眯的问仓九瑶,在旁人看来那笑容真是俊的不行,但在仓九瑶看来,那就是一脸淫贼相的奸笑! 仓九瑶当即脚下借力纵身一跃,身形轻盈如鸿雁从桌椅之上一掠而过。不禁惹得众人惊讶之后一声叫“好!”声。 仓九瑶的袖中划出一柄一掌半长的匕首,身形灵巧越过桌椅人群,直奔齐玄而去。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595章 都来热闹? 齐玄贱归贱,但身手也是矫捷非常。 见仓九瑶动真格的,齐玄闪身就跑,一股脑的躲了老远。 在这姑苏城中动动拳脚动动刀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但是一个姿容清雅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恶狠狠的追着一个衣着华贵看似身份不凡的公子,这样的场景可不是****都能见到的。 大街上不知谁喊了一声:“打起来啦!” 仓九瑶瞪了那大喊之人一眼,再一回头齐玄已经脚底抹油溜出去老远。 仓九瑶恨极了,齐玄这个混蛋第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惹了一身什么乱子,最后还连累仓九瑶给他收拾烂摊子。 现下不但不知感恩,竟然在这大街上让她丢人现眼,仓九瑶发誓,抓到了齐玄,一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满大街追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仓九瑶与齐玄在前,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条长微白。 好像一旦有热闹看,这姑苏城全城的人都会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只为跟着前来看热闹。 仓九瑶暗自腹诽,这古代娱乐设施匮乏,但也不知与“几渴”到这种地步吧。 齐玄的功夫不错,仓九瑶追了半天却也依旧没抓得住他,反而引得身后追着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 仓九瑶心中腹诽,这姑苏城的人有没有这么闲啊! 齐玄一直在仓九瑶五步到十步远的距离,二人距不远,但仓九瑶却又抓不住他。 这不免让仓九瑶更加气氛,好像齐玄是在故意惹怒她,又故意引着她满大街跑! 若此刻仓九瑶抽出隐藏在腰间的长鞭,便能将齐玄制住,但那长鞭仓九瑶这么多年也没露出过几次,若非因为换了女身整日里跨刀佩剑不合适,她也不会将那根收藏已久却很少用的长鞭随身带着。 但此刻若是抽出长鞭,未免太过扎眼。难免不会惹得更多人指指点点看热闹,那样与仓九瑶欲要低调行事的初衷完全相悖。 且此时仓九瑶的心思已经不完全在齐玄身上,而是想要怎么在这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顺利并且不难堪的脱身。 小女子报仇一会儿不晚,这笔帐仓九瑶是要跟齐玄算的!但仓九瑶可不喜欢这么高调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追着这个齐玄满大街的绕圈子。平白演戏给旁人看,且二人当下甚至已经不知不觉的追到了姑苏城的城门下。 如此想着,仓九瑶便边追边想要脱身,不跟齐玄“玩了”。 但她一抬头,忽然见到城门外正向城中而来的熟悉身影之时,当即心中一喜,面纱下的唇角微扬,仓九瑶改变主意了! 仓九瑶不停反进,脚下发力速度更快,而齐玄见仓九瑶提速追来,不得不也更加快速度:“别追了,你我无仇无怨的,咱们就此扯平,从前的事情一概不提!” 仓九瑶一声冷哼:“做梦!” 眼看城门就在当下,眼看二人要越过城门之时,仓九瑶突然冲着城门之处扬声道:“给我抓住他!!!” 第596章 她是你的人? 城门外的人见到城内一大群人蜂拥而至,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听到仓九瑶的声音,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仓九瑶前头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仓九瑶好像就是在追那男子。 “殿下,好像是仓姑娘!”黎王身旁随从不确定的说,因为他也没有见过仓九瑶的真正面容,不过也是从她的声音身形,还有脸上的面纱来判断。 黎王见仓九瑶手中握着匕首眸光愤愤,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吩咐身旁之人:“抓住那个人!” “是!” 黎王身旁随从领命,当即带着两个人向着那男子冲了上去,与仓九瑶一前一后成了包围之势。 而就在黎王的人将要将齐玄包围只是,忽然从仓九瑶身后还有周边看热闹的百姓中跃出四个身影,同时也是向着齐玄而去,但却是挡在了齐玄的周身,将仓九瑶与黎王的人与齐玄隔绝开来。 一时之间,方才众人眼中还是小姐公子的追逐游戏,但这会儿突然了几个一脸肃杀之气的人。 小姐追公子的游戏,变成了双方拔剑相向的对峙。 这会儿,齐玄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几个黎王的随从,凤眼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继而看向正缓步而来的黎王,眼中有些玩味的笑意。 此时仓九瑶也走上前去,护在齐玄身旁的那几个突然出现的护卫还一脸皆备的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撇了撇嘴一声冷哼,这些人方才不声不响的在后头跟着,只因他们见仓九瑶没追上齐玄,现下黎王的人突然出现,齐玄落了下风,这几个人就突然冒了出来。 仓九瑶微挑着眉看着齐玄问:“你那么能跑,怎么不跑了?” 齐玄的眼中依旧是那种让仓九瑶不舒服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看仓九瑶说:“与姑娘追着玩是情趣,但竟然姑娘的帮手来了,那自然便也没什么情趣了。” “你!”仓九瑶手握匕首便欲上前。 任凭齐玄身旁护卫阻拦,若仓九瑶发起狠来也是半分不惧。 但就在仓九瑶意欲上前之时,突然听黎王开了口。 “想不到在这姑苏小城却能遇到齐玄小王爷,还真是巧的很。” 仓九瑶惊讶一瞬:“齐玄小王爷?你认得他?” 接下来不用黎王回答,齐玄的话证明了一切。 “小王也想不到,在这姑苏城中,能遇到贤德之名满四国的黎王殿下。确实很巧。而且……”齐玄看了一眼仓九瑶,继而笑意未明的问黎王:“她是你的人?” 黎王颔首,但却并未细说仓九瑶的身份。 而仓九瑶也懒得再理会齐玄,她总不至于以为齐玄这个混蛋握了自己的手一下,就追着齐国的小王爷满四国的追杀,只当被狗舔了! 仓九瑶无奈一声叹,匕首收入了袖中。心说这世界也实在是太小了些,而且这四国的皇帝是不是闲着没事儿都去生儿子玩儿了,怎么随便在那破旧的小客栈碰上一个就是是个王爷! 第597章 离他远一点 但即便是王爷又如何,旁人也许会骨子里对皇亲贵胄有所畏惧,但这在仓九瑶身上却绝不可能发生。 在她眼中,什么皇子贵胄,不过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脱了衣裳还不都是普通人。 所以仓九瑶虽然没再跟齐玄动匕首,但依旧愤愤的一脸没好气。 仓九瑶狠狠瞪了齐玄一眼,越过他走到黎王身边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仓九瑶以为他大婚之后即便不去度蜜月但也得稍待几日才能来姑苏城吧,却没想他来的这么快。 黎王依旧眸光温润:“我担心你。” 没有过过的甜言蜜语,只是最简单的几个字,我担心你。 仓九瑶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但那些东西还未待她细细探究,便又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仓九瑶对黎王浅笑颔首:“卿嵘,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身边,谢谢你在大婚这样重要喜庆的日子里,心里还记挂着我这个朋友的暗卫。 黎王笑了笑:“你总是喜欢向我道谢。” 仓九瑶见了黎王心情颇好,这会儿也忘了方才被齐玄惹得一肚子不快。 倒是齐玄那个还不知收敛的上前笑看了看仓九瑶,继而对黎王道:“黎王不是前几日方才大婚,怎么这会儿就来了姑苏城?” 黎王依旧好教养的一脸温润浅笑:“私事。” 言下之意,私事,你问也不告诉你。 齐玄那双凤眼又在仓九瑶身上打量一番,继而一笑道:“这位姑娘,可是黎王的红颜知己?” 黎王浅笑道:“是本王的好友。”却也没反对红颜知己的说法。 仓九瑶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见仓九瑶与齐玄二人不再剑拔弩张,反而站在一起说着话,当即便有些扫兴的各自散去了。 黎王问:“九儿与玄小王爷方才为何?” 还未待仓九瑶言语,齐玄便笑着说:“黎王身边的这位姑娘对小王有些误会。” “误会?你确定是误会?误会!”仓九瑶想起昨晚被他连累,今天又被引得满大街乱跑的尴尬之相,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他竟然还神色淡淡的说是误会! 齐玄一笑,遂即推后半步,极为有礼的对仓九瑶抱拳一礼:“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莫要见怪,但确实也是情势使然。” 齐玄突然之间从那个一脸奸笑让人恨的牙痒痒的人,一瞬之间变成这般温文有礼之态,仓九瑶一脸皆备。 见仓九瑶不接话,黎王转而对黎王道:“方才这位姑娘坐在茶楼中,小王从旁路过,听闻有几个北疆男子觊觎姑娘美貌,欲趁机对这位姑娘图谋不轨,所以小王只能将姑娘引开,以免姑娘遭人暗算。” 仓九瑶听到这个理由有些意料之外,按他这么说,倒也是说得通,但仓九瑶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说的话很不可信,好像有所图谋。 而此时,齐玄的一个护卫突然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齐玄当即不再多言,与仓九瑶与黎王寒暄一句便借故有事先行离开了。 仓九瑶看着齐玄俩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黎王突然与仓九瑶低声道:“离他远一点。” 第598章 他究竟有何目的? “卿嵘说他究竟是谁,为何我从未听闻,齐国有一个玄小王爷?”仓九瑶自诩对四国中的情况大致有些了解。但若齐玄真的是齐国的王爷,那仓九瑶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过。 黎王与仓九瑶二人并肩向城中走去,边走边对仓九瑶解释:“齐玄王并不齐国皇帝的皇子,而是齐国皇帝五年前出行之时带回来的一个孩子,齐国皇帝对齐玄的喜爱盛于那些亲生的皇子,一直养在宫中,前不久齐国皇帝将他收为义子,之后更是封为了亲王,与皇子同尊,封号为玄。” 黎王语声缓缓说罢,仓九瑶这才想起来,怪不得当时看到齐玄让客栈老板娘留给她的难小东西上头的齐玄二字之时,有些许熟悉的感觉,但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只因为当年仓九瑶有一次听殷九向越君正的属下向他禀报事务的时候,听到过齐玄这两个字,但是当时仓九瑶自己也被一堆乱事缠身,自然也没心力再去关注一个齐国皇帝义子的事儿。 “听卿嵘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对齐玄这两个字有一点印象,但是并没有过多关注过,现下想来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仓九瑶蹙着眉说。 黎王浅笑问:“你是在奇怪,齐玄用什么方法得到齐国老皇帝如此喜爱?” 仓九瑶点头:“是。” “这不但是你思虑不解的事情,也是全天下人都想不通的事情,甚至没人知道齐国皇帝是从哪里找到的齐玄,二人相见之时有发生了什么。齐玄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齐国皇帝的面前,得到了齐国皇帝全部的宠爱。不过也有传闻说,齐玄是齐国皇帝的私生子,因为对这个流落在民间的儿子的亏欠,所以齐国皇帝为了补偿他,所以对他有求必应。” 仓九瑶点了点头:“好像除了这样的说法,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黎王笑了笑,转而问仓九瑶:“你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仓九瑶昨晚在客栈中齐玄被追杀,自己无故被牵连的事情与黎王说了,但却没有说今天在茶楼被齐玄握了手的事情,只说方才几句话不合,二人就动起了手。 黎王看了看仓九瑶问:“你可受伤了?” 仓九瑶摇头:“就是追着他跑了半个姑苏城,累得够呛。” 黎王听了无奈一笑:“说起来这齐玄倒是比你长不了几岁。”黎王看来,仓九瑶和齐玄二人更像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仓九瑶撇了撇嘴:“管他呢。”但转念又一想,对黎王道:“卿嵘,你说这个齐玄,好端端的跑到这姑苏城做什么?而且还被人追杀。会不会和我们的目的相同?” 黎王摇了摇头:“此事不好说,但有极大的可能,齐玄此人向来喜欢收集稀奇古怪之物献给齐国皇帝。若当真得知此物,必定不会放过。而至于他被追杀一事……我们到不需要过于理会。” “为什么?”仓九瑶一时不解。 黎王说:“因为他的身份……” 第599章 意味不明的目光 后来黎王说,不论其他三国。只齐国中想要他性命之人就不在少数。 更是传闻,齐玄每天最多的时候能遇到五六次追杀暗杀的杀手。 有时暗杀的次数多了,这些杀手都互相熟识了,甚至还会联手暗杀。 听到这些,仓九瑶不禁又想起客栈的房间中,他衣衫未整应对那些突然而至的杀手。 想必这样的事情,他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吧,饭吃到一半,突然冒出几个杀手要他的性命。 刚刚睡下,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几个杀手要他性命。 甚至于在他自己的贴身伺候之人中,兴许也会时不时的冒出几个想要他性命的人。 一个人常常生活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难得他还能一脸奸笑,不,是一脸微笑,还有心情跟仓九瑶闹得满姑苏城的大街乱窜。 其实仓九瑶也知道,方才齐玄对自己并无恶意,也许握自己手的事情确实有点贱,但若他真的有恶意,凭借他的身手,大可与自己迎面而上,而不是一个大男人被仓九瑶提着匕首追着满大街跑。 仓九瑶本就不善于记恨一个人,更何况知道了这么多关于他的事情之后,对齐玄的那点不满也都抵消的差不多了。 不过想起齐玄那种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目光,仓九瑶依旧觉得有些不舒服。 “九瑶在想什么?”见仓九瑶许久没有说话,黎王问她。 仓九瑶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齐玄活着长这么大,可真是不容易啊。” 黎王听了一笑道:“确实如此,不过乱世当道,谁活着有容易呢。” “是啊。”仓九瑶也颇为感慨的点了点头。 不说旁人,就她自己能活着,不缺胳膊少腿的长这么大,就是十分的不容易。 仓九瑶与带着黎王回了她所住的客栈中,因为黎王带着的随从稍多,便包下了客栈的一个后院。 院子虽然不大,但比着前头却好在清静了不少。 黎王的随从把仓九瑶等人的行礼送进了房间里,仓九瑶笑着与黎王开玩笑道:“跟土豪在一起待遇就是好。” “什么是土豪?”黎王问。 仓九瑶在房间中转悠一圈四处看了看说:“土豪啊,土豪就是……就是特有钱的人,比如说你,比如说宗省,再比如说齐玄。” 黎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仓九瑶想起来黎王大婚的事儿,转而问他:“怎么样?娶了新媳妇开心吗?” 黎王的笑容僵了一瞬,继而颔首道:“嗯,还好。” “还好?怎么看卿嵘这神情,好像是不大好啊?”仓九瑶与他玩笑道。 黎王停下他的脚步看着仓九瑶问:“那件东西,你可查到什么头绪了?” 仓九瑶自然看出来黎王显然不想多说关于他的大婚一事,仓九瑶便识相的也没有继续追问。想着毕竟是他的私生活,无论好或是不好,都与自己无关的。 “不怕你笑话,我也是昨天晚上刚到的姑苏城,今天一早出去转转这不就遇到你了,还什么都没查到呢。”仓九瑶回答道。 第600章 究竟是什么? 黎王清浅颔首:“既然已经到了姑苏城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若那东西真的在这里,想必不久就会有风声走漏。” 仓九瑶颔首应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种东西若真有传闻那么神乎其神的,必然会有风声走漏,我们既然来了就暂且静观其变,而且……” “什么?”黎王问。 仓九瑶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总是觉得那齐玄也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如果这东西真的在姑苏城中,如你所言,齐玄也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我们要不要来个黄雀在后?” 黎王浅笑颔首:“也未尝不可。” 傍晚,同去打探消息的白化和王木也都回来了。 “可有什么消息?”仓九瑶问。 王木和白化对视一眼,二人上前,白化低声道:“属下二人没有打探到关于那件神器的事情,但是却打探到了一些传闻。” “传闻?”仓九瑶见白化和王木的神色凝重,想必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当即便有些好奇。 白化皱眉点头:“不过……” “怎么?”见白化欲言又止,仓九瑶更加心急。 白化与王木又对视一眼,王木接言道:“最近姑苏城死了很多人。” “死人?”仓九瑶不禁联想到,与神器有关的人死了很多的事情。 “接着说。”仓九瑶的神色也不禁更为凝重。 王木接着道:“我们是从一个姑苏城收尸人那听来的。这个收尸人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将城中的无人认领的死尸送去乱葬岗,当然有些大富人家死了奴才之类的,也会多给他些银子,让他把尸体送去乱葬岗。 而最近这几日,他去乱葬岗送尸体的时候,发现乱葬岗常常会多出一些尸体。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抠门,所以让自家小斯送尸体来。但后来几天这个收尸人发现,这乱葬岗的尸体越来越多。 于是他心生奇怪,就上前查看,想看看这些人是否都认识,能不能看出是谁家最近这么多死人。但是一看之下,大小姐您猜怎么了?!” 正要听重点,王木来了一句你猜怎么了。 仓九瑶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说重点!” 白化在旁听着也急的不行,只接接言对仓九瑶说:“主子,那些人的死状态都特别奇怪,而且极为恐怖。根本不像是被人杀害或者得病死的。” “你们都看到了?”仓九瑶问。 白化点头:“看到了,开始我们听的那收尸人说的神乎其神古里古怪的,以为这收尸人是不是脑子不大正常,但为了谨慎起见,我和王木还是去了乱葬岗,继而看到了那些尸体。” “怎么个奇怪法儿?”仓九瑶追问。 白化想了想说:“有些尸体好像被人抽干了血肉,只生下一具皮包骨,特别恐怖。还有一些人……好像被人将皮从上倒下扒了下来,血肉模糊的……还有一些……” 白化说了一半,王木就在一旁干呕,而白化听到王木的干呕声,当即也受不了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冲出了房间。 第601章 姑苏城主 王木和白化虽然不是一顶一的高手,但仓九瑶能把他二人一直留在身边,除了忠心自然也因为他二人是个办事得力的。 但相处这么久,还第一次见他二人这么狼狈! 仓九瑶现下越发好奇,究竟那乱葬坑有多么恶心加恐怖,才会让这两个人即便是联想也忍不住要吐! 仓九瑶独坐良久,终于将王木和白化等回来了。 “吐好了?”仓九瑶喝了一口茶问他二人。 “属下无能。” “属下无能。” 白化和王木自惭形愧。 仓九瑶摆了摆手:“无妨,你们明天陪我再去一趟。” “啊?!”白化和王木同时傻了眼。 “大小姐,您想知道什么,我们二人说给你听就是,那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吧。” “是啊主子,您有什么想问的,问我们俩就是,那地方实在是……您还是不要去了。” 王木和白化一同劝仓九瑶。 但仓九瑶不亲自看一眼又怎会甘心:“不用多说了,你们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跟我去你们说的地方看看。” 王木和白化知道仓九瑶的性子,她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旁人再劝也没用了,不禁面面相觑一脸苦色。 王木和白化离开后,仓九瑶想了想,去找了黎王。 见了仓九瑶,黎王浅笑道:“方才刚要去找你一同用晚膳。” 仓九瑶见黎王房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点了点头便进了门,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我有些事跟你说。” 二人对坐,黎王淡淡点头:“你说。” “我手下的人今天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一定跟那东西有关,但也透着些蹊跷,我想要明天去查一查。”仓九瑶接过黎王递来的碗筷说。 黎王颔首:“也好,我陪你去。不知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仓九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些最近姑苏城外的乱葬岗死的人很多,而且死因都很奇怪。有的好像被抽干了血肉就剩下皮包骨了,有的听说像是被整个从上到下扒了皮,血肉模糊的,总之各种奇怪的死法,不知道会不会与那个东西有关。” 仓九瑶兀自思量着,边吃着东西。 而黎王方才刚一拿起筷子,听了仓九瑶所言,筷子便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看了眼手中的白米饭也一并放在了桌子上。 仓九瑶一整天也没正经吃东西,这会儿还真的有些饿了,但一转头见黎王的饭一口未动,不禁问他:“卿嵘不舒服吗?怎么不吃饭?” 黎王笑着摇了摇头:“你吃吧,我并不饿。” “哦。”仓九瑶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仓九瑶吃了两碗饭后放下了碗筷,依旧在说那些尸体的事情。 “你说那些尸体,如果真死的那么邪乎,又与那神器有关。如此那个上古神器不是就成了杀人利器?” “只是不知,姑苏城主是否知道这些事情。”黎王也思虑道。 “这姑苏城说小不小,但说大也没那么大。若是近期频繁死那么多人,又死的那么奇怪,姑苏城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怀疑此事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第602章 你没事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 仓九瑶带着白化和王木就去找了黎王,约好一起去乱葬坑。 仓九瑶一进门见黎王正在吃早饭:“卿嵘在吃早饭,那你慢慢吃,不着急。” 黎王当即放下了筷子问仓九瑶:“你用过早膳了吗?” 仓九瑶摇了摇头说:“昨晚上吃的太多了有些积食,早上没胃口就不吃了。” “要不要请郎中看看?”黎王关心的问。 “不用不用,运动运动消化一下就可以了。”仓九瑶笑着说。 见仓九瑶无事,黎王便也未再多言,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仓九瑶看了眼桌子上的灌汤包,这才对黎王笑着点头,二人先后出了门。 一队人,仓九瑶与越君正坐在马车内,王木驾车,而白化和黎王的两个随从骑着马跟在两侧。 上了马车,方一坐定仓九瑶就问黎王:“卿嵘杀过人吗?” 黎王怔愣一瞬,没想到仓九瑶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仓九瑶又补充了一句:“是亲手杀过人。” 原本要点头的黎王变成摇头:“没有。” 仓九瑶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黎王这等身份,若要谁死,也用不着他动手,即便身在外遇到危险情况,一样有前呼后拥的随从跟随着给他卖命,哪里像仓九瑶这样,一辈子的“劳碌命。” 仓九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黎王不解问:“九瑶为何突然问此事?” 仓九瑶随口应着:“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就随便问问。待会儿到了那里,卿嵘在马车旁等着我就好,我去看一眼咱们就回来。” 黎王眉心微蹙。 仓九瑶见此,突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恐怕是让黎王误会自己以为他胆小了。 当即解释道:“我是说那不过是些尸体而已,而且乱葬岗内也脏乱的很,不过去看一眼,咱们俩没必要都去。” 但黎王却是铁了心一般,他对仓九瑶浅笑道:“九瑶放心就是。” 仓九瑶知道自己劝不住他,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当即便又转了话题说:“对了,到姑苏城之前已经送了信回嘉云关,算算日子,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黎王也并未惊讶,他早知道,即便有自己陪着她,但她依旧会通知越国的那些人。 因为毕竟相比之间,自己在她心中只是朋友。而那些人才是她的亲人。 黎王没有多说什么,只清浅颔首问仓九瑶:“宗省兄会来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他才醒来没多久,身体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更何况,越国现下极为不太平,即便他想来,恐怕也是难以脱身的。”更何况越君正来不来都没关系,只要他身体康复,只要他没事就好。但这句话仓九瑶没说出来。 仓九瑶其实打心底里希望越君正能够来此与自己共同进退,且许久未见,她很想知道越君正现下身体状况究竟如何,毕竟通信往来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但也知道他现下一定百事缠身,且都城中慎王等人恐怕已经要准备登基了,一切事情都需要他在淮丰坐镇。 第603章 又见面了 “九瑶?”黎王见仓九瑶忽然有些神思忧虑。 “嗯?”仓九瑶猛然从思虑回过神来。 “没事吗?”黎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仓九瑶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这几天没睡好,希望能找点找到那个东西,这样也好了却一份心思。” 黎王也颔首应到:“确实如此。放心,一定会找到的。” “嗯,倒是牵连着你,百忙之中还来姑苏城陪我找这不一定存在的东西。” “大巫并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他既然如此手,必然是预见了什么,若明知如此我却袖手旁观……”黎王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王木赶着马车一路疾行,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来到了姑苏城的乱葬坑。 “大小姐,到了。”王木对马车内的仓九瑶道。 继而马车帘子被打开,黎王与仓九瑶相继下了马车。 这里地处荒凉,此时又正值深秋初冬交界之时,林中的风吹落残余的落叶飘飘摇摇的,落在前头不远处的那大坑中,将那些无主的孤尸掩盖其中。 二话不说,仓九瑶便欲上前,但王木和白化还上前阻拦:“大小姐,您还是别去了吧。” “是啊,主子,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仓九瑶知道他两个有点受不了,当即道:“你们两个留下来看着马车,我去去救回。” 仓九瑶转而看向黎王:“也许会很恶心,卿嵘要去吗?” 黎王想起昨晚仓九瑶说的情景,他确实不大想去,但若不去就是输给了仓九瑶一个女子。当即便也不再想那么多,清浅颔首,与仓九瑶并肩上前、 见黎王去,他的两个随从自然也要跟着,于此四人来到了乱葬坑旁。 即便仓九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之时,不禁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而身旁的黎王与两个随从,更是说不出话来。 因为天气不热,所以尸体还没有腐烂大致保持着原貌,但即便如此,眼前的一切也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眼前的尸体确实如同白化和王木所言,死相极为凄惨。 大坑里最上面的大约有十具左右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叠落在一起。 有的只生下一层皮肤紧紧贴在骨架上,皮肤枯黄的如电视科教节目中的千百年风化的干尸,眼耳口鼻更是凹陷成了一个大洞,像是空洞而幽深的眼睛在看着你。 但这还算好的,那些血肉模糊的人形……因为若非因为还能看出人形,仓九瑶实在难以相像这从前是人。 那几句血葫芦一样的尸体,像是被人从头到脚完好的将皮肤全部扒掉了,还能看到没了皮肤后吗凝结的血痂下的肌肉甚至稍粗的血管…… “呕……” 黎王身旁的其中一个随从已经无法忍受,一声干呕跑开了。而另一个脸色也不大好看,显然是在强忍着。 仓九瑶见黎王的脸色也有些白,一直闭口不言。而且早上他还吃了水煎包,这会儿的感觉应该是有点爽歪歪, 仓九瑶看也看过了,想着再继续下去估计黎王也要忍不住了,当即道:“卿嵘,我们走吧。” 第604章 大家都在等 即便仓九瑶不说,黎王也不想在这乱葬坑便多呆一刻,众人当即返回姑苏城。 回城的途中,几人的队伍安静非常,仓九瑶知道黎王此刻必定不大舒坦,所以也没打扰他,只兀自思量着自己心中所想的事儿。 直到队伍出了乱葬坑的那片林子,听到了官道之上的往来人声,大家包括仓九瑶方才出了一口气。 因为方才的那番景象,的确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 而且几人都知道他们这次来姑苏城,是为了查找一件传闻中的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四个字就够神乎其神了,如今又看到了这么多诡异死法的尸体,使得这件事情就更加的诡异难解了。 直到再次回到这官道之上,再一次听到了往来熙攘的人声,众人方才有一种从位置的地狱又回到了人间的感觉。 许久,一直沉默未语的黎王终于开了口:“若那些……尸体当真与那神器有关,此事就不止是如我们所想的一件物品那么简单了。” 仓九瑶颔首:“的确如此,若这件事真的与神器有关,那这就不是一件神器,而是一件武器了。” 黎王的神情突然一顿。 而仓九瑶话必,心中也忽然一紧,若这件所谓的神器,真的是一件武器,那到时…… 仓九瑶没敢再想下去,更多的是现下不愿意去想。 而就在仓九瑶与黎王二人一筹莫展的回到姑苏城的时候,却见到姑苏城的城门内外聚集了很多人、 仓九瑶等人心生奇怪,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姑苏城出什么事了?”仓九瑶打着车帘看着那城门不解道。 当他们的马车走到城门下,这才发觉,原来城门内外之所以那么多人,原因是姑苏城的士兵将这城门内外封锁了起来,过往的百姓被封锁在两旁,中间正门的道路空了出来。 “似是要迎接什么人?”黎王也与仓九瑶同样不解的看着。 白化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而回来禀报:“主子,姑苏城的城主要来,而且似乎要迎接什么人,所以这城门内外的暂时被封了。” 就在白化话音方落,便见到人群中窜来一阵骚动,继而不多时,一队人马从姑苏城奔驰而出。 不用说,看那阵仗便应该是这姑苏城的城主铎鲁了。 果然,人群中传来低声议论:“城主来了,城中来了。” 这还是仓九瑶第一次见到这在北疆也算是名声在外的姑苏城主,建造这座姑苏城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铎鲁生的与一般的北疆人无二,人高马大的,骑在马上像一堵小山一般,生的算不上英俊,但却很英武。 铎鲁身后跟着一队姑苏城的骑兵,服侍队伍整齐划一,随着铎鲁奔出了城门。 仓九瑶等人本以为这铎鲁会离开,但谁知他将马一勒,带着队伍停在了城门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城门内外的百姓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仓九瑶一声冷哼:“这铎鲁架子大,他要接的那人架子更大,让这么多人在这等着!” 第605章 抢也要抢来 仓九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索性下了马车,站在等待的百姓身后,到也是向看看,铎鲁究竟等的人是谁! 随后黎王也跟着仓九瑶下了马车站在了她身边,与仓九瑶一同张望着,许是与她一样好奇。 众人等待许久,不但仓九瑶不耐烦,就连两侧的百姓也渐渐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因为这些百姓中不单只有姑苏城的百姓,还有很多是三国中往来的商客甚至于仓九瑶与黎王还有齐玄这等身份的人,大家的耐性都不多,但不过是不想多生事端而已。 仓九瑶无奈苦笑与黎王道:“这姑苏城,还真是个多事之地呢。” 众人等待许久之后,终于在官道方向看到了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华贵精美,马车旁随行护卫也都英武不凡,坐下的马匹也都是一顶一的良驹。 仓九瑶也禁不住好奇心的张望:“看这马车的制式,铎鲁等的人就应该是这一位了。卿嵘可认得?” 黎王的目光也一直都在那辆马车上。许久没有听到黎王回答,仓九瑶以为他也不认得这马车。 但马车走近之后,黎王忽然说:“是水家的人。” “水家?” 黎王颔首,让仓九瑶看马车一角的那个类似于水一样的抽象标志:“那是水家的标志。” 仓九瑶想了想,姓水的人并不多,能出名到黎王也认得的人更是少:“是商号遍布四国的水家?” 黎王颔首:“应该不不错,不然铎鲁又为何如此劳师动众。” “是了,水家是极少数能将商铺开遍四国的商号,而姑苏城更是一向以贸易商贸为主,若是能得到水家的扶持,必然会让姑苏城在北疆甚至于四国中的地位有所提升。”仓九瑶与身旁的黎王二人低声道。 然而仓九瑶话音一落,突然又想到一点,她猛地看向黎王,却发现黎王也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显然二人想到了同一个点上。 这次黎王开口道:“若水家扶持姑苏城,也许就会分裂出两个北疆。” 仓九瑶一笑颔首:“你我想到了一起去。” 黎王点了点头:“如此,这水家人的意图,就有点意思了。” 但仓九瑶却还有点忧虑道:“只是不知这水家的人在这个时候到姑苏城来,会不会也是因为?”因为那上古神器。 黎王蹙眉道:“齐玄和水家的人都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姑苏城,确实不得不防。” 仓九瑶觉得自己现下都有些魔怔了,见到谁都觉得那人是要来跟她抢上古神器的。 不因其他,只因为那一双充满仇恨的血红的眼眸,一直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就算水家的人是奔着神器而来也没关系,她仓九瑶,抢也要将这东西抢到手! 水家的马车走到并不快,缓缓来到城门前,铎鲁直接翻身下马上前相迎:“公子。” 仓九瑶眉心一挑:“奇怪,这铎鲁对待此人,为何……” 黎王也看出来了,铎鲁对待马车中的人如此礼节,倒像是下属见到主子一般。 第606章 势在必得 许久,那马车内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嗯”的应声。 若非仓九瑶耳力很好,恐怕也难以听到。但听那声音气息略有虚浮,想来身体不是很好。 继而只见马车旁的护卫听了马车之人低言几句,那护卫便对铎鲁一抱拳:“公子感谢城主亲自前来相迎,但公子这两日身体稍有不适,入城后公子再面见答谢城主。” 这护卫的话说的很是客气,到使得这铎鲁不像是马车众人的奴才了。 仓九瑶更加疑惑。 铎鲁听后有些担心的问:“公子身体可还康健?” 那护卫颔首:“城主不必担心,公子只是偶感风寒,不宜见风而已。” 之后铎鲁翻身上马,请了那水家的马车入城,依旧恭恭敬敬的模样。 仓九瑶看着那马车,还有马车另一侧一直没有说话的守卫,心中觉着有些奇怪,为什么她对那么一直没说话的守卫,有些许熟悉之感? “九瑶?”黎王见仓九瑶有些出神。 “嗯?”仓九瑶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黎王问。 “噢,没什么,只是对那个水家的人有些好奇而已,这水家商铺就连我这个粗人都耳熟能详,所以很好奇这水家的人是个什么模样而已。”仓九瑶没有说她看着那护卫眼熟一事。 黎王听了也点了点头说:“不但你好奇,想来这四国中人很多都很好奇。水家虽然商铺遍布四国,但听闻家主一直身体不好,所以任何生意都是各个掌柜去打理,所以没有人见过水家幕后的东家的真面目。” “水家在羌国也有分号,难道卿嵘也没见过他?”如此说来,仓九瑶对这水家人更是好奇。 “水家的人一向行事低调,四国中也从未有何恶行,而且……” 黎王摇了摇头,没有在说下去,但仓九瑶却明白他那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想要说什么。 仓九瑶听说过,水家的人什么都有,什么都能弄得来,所以水家在四国中一直地位屹立不动,因为水家可以给四国中提供各自所需。 你需要铁铸兵器,水家就可以给你铁。 你需要这世上最珍贵难寻的药材,水家就给你最珍贵的药材。 总之,只要给得起价钱,水家可以给你所有想要的,跟传闻说,若你想做皇帝,只要给水家足够的报酬,水家也可以让你做皇帝。 当然,这些传闻有几分真假暂且不论,可事出有因,若没有些实据,断然也不会传出这些传闻来。 铎鲁和水家之人一起进城不久,城门内外也解了封,百姓们免不得纷纷议论,那马车中的人究竟是谁。 本就不平静的姑苏城,因为水家的到来,而越发热闹了起来。 而现下不过只是传闻四散,便已经在这姑苏城中积聚了这么多,也许从前一辈子也不会聚在一起的人。 这一趟姑苏城之行必定不会轻松,但即便看到了那么多死状奇怪的尸体,仓九瑶依旧不曾动摇半分得到此物的决心、 看着那姑苏城主所居住的地方,也许那东西就在这城中最高大的那一栋建筑里。 仓洛尘,势在必得。 第607章 大巫的预言 那日羌国大巫的话犹言再耳,此物现于尘世,必将惹四国争夺,天下动乱! 仓九瑶与黎王继续在姑苏城中住了几日,并命人暗中监视姑苏城外的乱葬坑的动静,看看是否还有奇怪的尸体,也许顺着那搬运尸体的人就能够查出,此事究竟是否与那神器有关。 但是天不遂人愿、 从仓九瑶等人那天查看过之后,一连几日便没有再见到有奇怪的尸体。 好不容易找到的蛛丝马迹,在仓九瑶以为马上就能找到答案的时候,线索莫名的断掉了。 而那日水家的人入城后,直接被铎鲁请如了城主府,便没有再露过面。且半点动静也没有。 前几日好像还是风雨欲来的姑苏城,一瞬之间,变得平静的诡异。 这日一早,仓九瑶刚吃过早饭,便见到白化匆匆而来:“主子。” “出什么事了?”见白化神色匆匆,仓九瑶也不免一时紧张。 “没出事,而是千寻来了。”白化赶忙道。 “千寻?” 仓九瑶与白化二人话音方落,便见王木和千寻一同走了进来。 “主子。”千寻近前恭谨一礼。 仓九瑶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千寻近前道:“王爷交给奴才一封信,然后让奴才送去了老爷那里,老爷让奴才带着一队人来姑苏城与主子汇合。” 听了千寻的话,仓九瑶不免心中一喜,既然是越君正让他来的,那么就证明越君正真的没事了。 仓九瑶当即问千寻:“王爷可还好?” 千寻颔首:“主子离开后不久王爷就醒了,但是那时候估摸着主子已经到了羌国了,后来果然从大将军那里得知,主子在羌国。而大将军得知王爷已经醒了没事了,就让王都尉前去羌国通知主子。我们都以为主子会很快赶回来,却意料见到了黎王派去的人。而后王爷见到主子的书信,得知主子必然会去姑苏城查神器一事,便命奴才去嘉云关通知了老爷带着人来了。” 千寻说的仔细,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 仓九瑶点了但他问:“那王爷现下恢复的如何,还在淮丰吗?” 千寻说:“医官说王爷的身体只是有点虚弱,并无大碍,调养数日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有几个近身之人知道王爷的近况,其他人还一直以为王爷依旧在昏迷中。而且,主子没有见到王爷吗?” 千寻突然奇怪的问仓九瑶。 “你说他来了?”仓九瑶惊讶。 千寻疑惑的点了点头:“是啊,王爷说过安排了府中之事便也会来姑苏城。奴才在来的路上略有耽搁,按日子算,王爷应该比我更早来到姑苏城才是,为何主子没见到?难道王爷也在路上耽搁了?” 千寻百思不得其解。 仓九瑶听得也满心疑惑,若是越君正真的来到了姑苏城,他又知道自己在姑苏城中,不应该不来找自己汇合。 难道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还没到? 仓九瑶当即吩咐白化:“去查。” 白化一直在旁听着,当即颔首:“是。” 第608章 一切为了她 得知越君正会来姑苏城,仓九瑶有点小小的兴奋,但同时也伴随着紧张与担忧。 如果按照千寻所言,他应该早就来了,可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找到他,或者他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并没有发现有关于越君正的踪迹,找遍了姑苏城也没有打探到半点消息。 如此仓九瑶更加有些担心。 但虽然没有找到越君正,可却有另一件事让在姑苏城等待已久的仓九瑶等人为之精神一震。 姑苏城主铎鲁,要广邀天下能人之士,在姑苏城中召开鉴宝大会,届时会有一件足以令天下人震惊的宝物展出,并且,能者得之! “主子,不枉咱们在这姑苏城等了这么久。”白化与王木也面露喜色。 王木说:“既然铎鲁说会有一件足以令天下人震惊的宝物,想必就是大小姐想找的那件东西了。” 仓九瑶点了点头:“不出几日,这姑苏城将会更加热闹。” 只是仓九瑶却依旧高兴不起来,因为没有见到越君正,仓九瑶总归是担心的。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有见到黎王?”几人正说着话,白化有些奇怪。 白化这么一说,仓九瑶也想起来,好像这几天就时常见不到黎王,但今日更是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人。 而仓九瑶正想着黎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千寻见仓九瑶点了点头,这才去开了门。 “仓大小姐。”来人是黎王身边的随从。 仓九瑶问:“有事吗?” “殿下想要请仓小姐过去一趟。”随从恭敬道。 仓九瑶也没有多想,当即便跟着那随从去了黎王的房间。 方一见到黎王,仓九瑶就问:“卿嵘听到消息了吗?” 黎王颔首:“嗯,你也知道了。” 二人见对方都知道了鉴宝大会的事情,便没有多说,而是仓九瑶问黎王:“卿嵘这几天似乎很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要客气。” 黎王请仓九瑶落了坐后道:“这几日确实有些事情。” “哦?出了什么事?” 黎王含着浅笑摇了摇头:“不过是府中的一些琐碎之事,并没什么了不得,但却需要我亲自处理。” 黎王虽然依旧笑容温润,但仓九瑶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些许疲惫之色,想来这两日虽然没怎么见到他的身影,但他也没闲着,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黎王不说仓九瑶自也不好追着问人家的私事。 “卿嵘,你如果有事尽管去办就是,不用担心我这里。让你从羌国赶着来到姑苏城这么久,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仓九瑶这些说的都是心里话。 黎王刚刚大婚第二天,就为了她的事情赶来了姑苏城,他不是仓九瑶这样的闲人,羌国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况且身为羌国皇帝器重的皇子,却整日里留在北疆边界,被有心之人得知,难免找人诟病。 “九瑶,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暂时回去处理一下,很抱歉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帮你。” 第609章 宁可信其有 得知越君正会来姑苏城,仓九瑶有点小小的兴奋,但同时也伴随着紧张与担忧。 如果按照千寻所言,他应该早就来了,可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找到他,或者他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并没有发现有关于越君正的踪迹,找遍了姑苏城也没有打探到半点消息。 如此仓九瑶更加有些担心。 但虽然没有找到越君正,可却有另一件事让在姑苏城等待已久的仓九瑶等人为之精神一震。 姑苏城主铎鲁,要广邀天下能人之士,在姑苏城中召开鉴宝大会,届时会有一件足以令天下人震惊的宝物展出,并且,能者得之! “主子,不枉咱们在这姑苏城等了这么久。”白化与王木也面露喜色。 王木说:“既然铎鲁说会有一件足以令天下人震惊的宝物,想必就是大小姐想找的那件东西了。” 仓九瑶点了点头:“不出几日,这姑苏城将会更加热闹。” 只是仓九瑶却依旧高兴不起来,因为没有见到越君正,仓九瑶总归是担心的。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有见到黎王?”几人正说着话,白化有些奇怪。 白化这么一说,仓九瑶也想起来,好像这几天就时常见不到黎王,但今日更是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人。 而仓九瑶正想着黎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千寻见仓九瑶点了点头,这才去开了门。 “仓大小姐。”来人是黎王身边的随从。 仓九瑶问:“有事吗?” “殿下想要请仓小姐过去一趟。”随从恭敬道。 仓九瑶也没有多想,当即便跟着那随从去了黎王的房间。 方一见到黎王,仓九瑶就问:“卿嵘听到消息了吗?” 黎王颔首:“嗯,你也知道了。” 二人见对方都知道了鉴宝大会的事情,便没有多说,而是仓九瑶问黎王:“卿嵘这几天似乎很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要客气。” 黎王请仓九瑶落了坐后道:“这几日确实有些事情。” “哦?出了什么事?” 黎王含着浅笑摇了摇头:“不过是府中的一些琐碎之事,并没什么了不得,但却需要我亲自处理。” 黎王虽然依旧笑容温润,但仓九瑶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些许疲惫之色,想来这两日虽然没怎么见到他的身影,但他也没闲着,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黎王不说仓九瑶自也不好追着问人家的私事。 “卿嵘,你如果有事尽管去办就是,不用担心我这里。让你从羌国赶着来到姑苏城这么久,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仓九瑶这些说的都是心里话。 黎王刚刚大婚第二天,就为了她的事情赶来了姑苏城,他不是仓九瑶这样的闲人,羌国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况且身为羌国皇帝器重的皇子,却整日里留在北疆边界,被有心之人得知,难免找人诟病。 “九瑶,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暂时回去处理一下,很抱歉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帮你。” 即便是面对那些比她年长许多的人面前,她依旧因为性格使然因为自小战场上培养出的责任感,而担当者承受与给予的角色。 第610章 意料之外 但是黎王,他的出现就像这么多年一直在淋雨的仓九瑶,忽然头顶上出现了一把伞。 可以尽己所能的为她挡风遮雨,那种感觉很温暖,很暖心。 但仓九瑶知道,这种暖心的感觉,她不应该霸占太久。 因为毕竟他的责任有很多,而唯一不应成为的就是她的保护伞。 他还有羌国,还有那些拥护他的官员与百姓,还有他的父皇,当然,还有他新婚的妻子。 那个因为误会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而买通杀手来追杀自己的女人。 仓九瑶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那个羌国第一美人究竟有多美,但那个女人却想必早已经将仓九瑶深深的印在了心里,不是爱,而是因为恨。 恨仓九瑶得到了她所想要得到的一切,黎王的关心,还有紫溪楼。 虽然仓九瑶并不知道紫溪楼究竟代表着什么,但想来那个她并未在意过的小楼,却是那个第一美人一直想要得到却终究无法得到的东西。 黎王的离开,使得仓九瑶整夜未免,那种感觉仓九瑶也说不清是什么。 只好像一直习惯了在身边的人,突然有一天匆匆而去,而且…… 仓九瑶总觉得,这一次黎王的离开,他不会再回来了。 似乎因为他这一次的离开,二人之间的关系永远无法像现下,像从前那般亲近了。 似乎因为他这一次的离开,他与她之间的位置与关系,都将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仓九瑶现下不知道那将会是什么,将会是怎样的局面,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 姑苏城主要举办鉴宝大会一事很快就传开了,所有人都好奇那足以令当世人震惊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当然,还有那一句能者得之的话,又有谁不想将宝物占为己有呢。 这北疆边境中的一个以商贸为主的小城,很快聚集了许许多多四面八方而来的能人异士。与仓九瑶一样,都准备着一堵那“宝物”。 眼看着鉴宝大会还有几日就要开始了。 但仓九瑶依旧没有打听到越君正的消息,这未免使她有些焦虑。 可于此同时,仓九瑶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来客。 千寻将此人引到仓九瑶面前,那人对仓九瑶低身行了一个北疆人的见礼,自称是城主府中的人,继而交给了仓九瑶一封信。 仓九瑶警惕的接过信,信封上并没有署名与落款。 又疑惑的拆开了信,但意外的是内里无字,只有一个印章印下的印。 而这印仓九瑶认得,正是那水家马车上的标志。 那人颇为恭敬的说:“城主想要请姑娘到城主府中做客。” 如此更让仓九瑶摸不着头脑了。 在姑苏城的这段时间,仓九瑶行事一向低调,就连探查之事也都是尽量掩人耳目,按理说铎鲁不可能发现她的意图。 但即便发现了又如何,现下整个姑苏城中的人都是奔着那件东西来的,这也并不奇怪。可这铎鲁为何要请自己去城主府?而且…… 这水家的印章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仓九瑶满心疑惑与警惕。 但同时,她这一趟又是非去不可。 因为这一切的种种,都让仓九瑶想不通,看不透,想要知道答案,只有去城主府! 第611章 你说的不算 仓九瑶没有考虑太久,当日将手边诸事安排好了,便只带着白化一人前往城主府。 王木和千寻担心铎鲁使诈,也想要跟来,但却被仓九瑶拒绝了。 因为如果铎鲁真的使诈,有王木和千寻留在外面,仓九瑶就不必担心没人来接应她。 来到城主府之时,已是晌午。 仓九瑶与白化上前,还未报上身份,那名去给仓九瑶送信之人便迎了上来:“姑娘到了。”似乎一直在门前等着仓九瑶。 仓九瑶清浅颔首。 那人话也不多,只说:“城主现下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请姑娘随我入内小歇片刻。” 见仓九瑶点头,那人在前引路,将仓九瑶二人带入了府中。 那人带着仓九瑶二人走了不远,便来到一座小楼前 不同于姑苏城中其他的木质建筑,这座小楼却是石建。小楼前立着四名提刀护卫。 引路之人亮出一枚褐色令牌,提刀护卫方才将仓九瑶二人放行。 小楼内装潢极为华丽,形容是金光耀眼也不为过。 仓九瑶眸光淡扫周围,这里的陈式摆设都有些异域风情的波斯风格。 金杯银盘陈列,柔软而华丽的波斯地毯延伸到内室,处处装点华丽而考究,就连一旁侍立的侍女,也是一身妖娆艳丽的波斯裙,露出一节小蛮腰来。 那人请仓九瑶二人落座小歇:“姑娘稍等,城主忙完手中事务就会来见姑娘。” “有劳。”仓九瑶客气的点了点头。 那人当即退了出去,留仓九瑶独自一人坐在房中等待。偌大的房间内,静谧无声。 等了约么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听到脚步声传来。 仓九瑶循声而视,只见一金一银两道身影一路说笑并肩而来。 而见到其中那道银色身影,仓九瑶嘴角抽搐,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这个人! 齐玄依旧一身富贵又浮夸的装束,眉眼带笑的看着仓九瑶,一双凤眼在仓九瑶脸上转了一圈笑着说:“九儿,你来了。” 仓九瑶被那一声九儿叫的背脊一寒,必然是上一次黎王避免仓九瑶身份外漏而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被齐玄挺到了。 “呵,不知是这姑苏城太小,还是某些人的脸太大,竟在哪里都能遇到你。”仓九瑶对着齐玄依旧没好气,更没有因为他的齐国王爷身份而给其好脸色。齐玄听了仓九瑶的话也不恼,反而对身旁那一身土豪金范儿的铎鲁:“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九儿。” 铎鲁典型的北疆人身材,高大壮硕,但却穿着一身颇有些波斯风格的服装,带着一个波斯帽,全身上下金光闪闪。很有一种暴发户的土豪范儿。 倒是与当日出城迎接水家之人的那个马上男子有些许差距,不过人家铎鲁喜欢在家里穿的金光闪闪,仓九瑶也没权利置评。 铎鲁上前笑着打量了仓九瑶一番,继而一笑道,与齐玄道:“玄小王爷的眼光,确实独到!!!” 仓九瑶满头黑线,怎么听着这都不像什么好话。 仓九瑶面有不悦,沉声问铎鲁:“不知城主找我来此,说为何事?”仓九瑶在这里见到齐玄,更加觉得此事扑朔迷离。 第612章 要打,我奉陪! 为避麻烦,于是便心甘情愿的被人“劫持”,到了姑苏城。又顺带让人回去通禀取银子。 皇子在军中被劫,这样大的事情墨大将军自然不会想闹大,当然便会派亲信前往。 而最亲之人又非仓九瑶莫属。 如此,诓来了仓九瑶还带上了也许需要用到的银子。 而最重要的是,六皇子对仓九瑶的能耐也有所了解,必要之时,仓九瑶就是充当那个抢宝物的主力。 小小连环计,看似玩闹,但却算无遗漏。 以此也可窥见六皇子乃心思缜密之人。 仓九瑶有些不满被人溜腿还当枪使,瞪了六皇子一眼:“殿下下回有了玩闹的兴致,便不必算我一份了。” 六皇子似是心情不错,又是朗声一笑,继而有些皮赖的说:“这可不是阿之说的算了,也不知是何原因,自从见到阿之那一刻起,我便倍感亲切,恨不能****与阿之朝夕相对,若是可能,本王到很想请墨大将军割爱,让阿之随我回都城呢。” 面对六皇子的调侃,仓九瑶依旧神色淡淡:“殿下不要白费心机了,我对断袖之癖虽不介意,但实在没有兴趣。”看着六皇子一笑:“殿下另择所好吧。” 仓九瑶声音不小,足以另近前几名随行护卫听得清楚明白。 但六皇子府向来规矩极严,即便听到了仓九瑶的话,众人心中惊愕之余,面上却仍是目视前方,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恐怕整个越国,也没有第二个在知道六皇子身份的同时,敢用这样的话一再调侃他的人了。 …… 一路上,仓九瑶与六皇子斗着嘴,随行护卫清理身后心怀不轨之辈,几乎未做停歇,多日后后回到了越国境内。 仓九瑶与六皇子得了“上古神器”的消息不胫而走,想要一睹神器的,想要心怀不轨占为己有的,总之存着各种目的的人比比皆是。 “殿下打算怎么处理那长枪。”仓九瑶问六皇子。 “这件事情想必很快会闹到宫中,阿之恐怕这次真的要随我回一趟都城了。”六皇子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唇角微撇了撇,显然有些不大情愿。 但她也明白,这一趟都城之行是跑不了的,即便这次不随六皇子一同回去,到时也难免会被召见。 一行人再次回到边关军中,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 六皇子“被劫”的事情并没有张扬,是以待他回到军中之,也并不曾声张。好似不过是出去打猎游玩归来而已。 墨大将军得知仓九瑶成功将六皇子毫发无损的“营救”回来,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夜里,军中大帐,“上古神器”被展示在墨大将军等人面前。 仓九瑶解开小锁,打开宝箱,通体乌黑的长枪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黑沉而凛冽的光泽。 几人啧啧称奇:“原来这就是传言已久的上古神器,曾还以为不过是谣传而已,没想到真的存在。” 木老将军说着便欲伸手去触碰,却被仓九瑶一把握住了手腕:“木叔不要碰。” 第613章 绝对不可能! 铎鲁还为言语,他身旁的齐玄转而对铎鲁一笑道:“既然城主还有事,那小王就不打扰了,这就先行告辞了。” 铎鲁抱拳一礼:“玄小王爷慢走,届时恭候。” 齐玄也客气的抱了抱拳,转而对仓九瑶笑眯眯的说:“九儿,我们还真是有缘。” 仓九瑶一瞪眼方要发作,齐玄一笑当即闪身推开一步,不给仓九瑶发飙的机会。仓九瑶怒瞪齐玄:“玄小王爷若向切磋,我随时奉陪!” 听了仓九瑶的话,齐玄看了眼身后的铎鲁,继而对仓九瑶笑的有些神秘莫测的说:“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机会!” 仓九瑶眉心微动,齐玄已经对仓九瑶颔首一礼转身离去。 仓九瑶不禁看了看齐玄的背影,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很轻,只有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 但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就会有机会交手? 那是否代表,他与自己都是为了神器而来,这是要与自己争夺的意思?可他又为何是看了一眼铎鲁后说的此话? 仓九瑶总觉得这其中的曲折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了! 而方才见到齐玄在此,仓九瑶还以为此事与齐玄有关。 但现下看来,齐玄不过是来找铎鲁,而与自己恰巧碰上而已。但即便如此,仓九瑶也不会掉以轻心。 见齐玄走后,铎鲁上前两步对仓九瑶颔首问道:“可是九儿姑娘?” 仓九瑶点头、 铎鲁这才对仓九瑶露出笑脸:“九儿姑娘,很抱歉贸然请你来此,只是有一人想要与你见上一面,而且,既然九儿姑娘来了,想必也是愿意见此人的。” “水家的人?”仓九瑶问。 “九儿姑娘聪慧。”铎鲁笑赞道。 铎鲁让人着水家的印章来送信,自然是告诉仓九瑶,水家的人想要见她。 铎鲁也未再多言,直接亲自领着她向内走去,路上边走边时不时的打量仓九瑶,i似乎在揣测仓九瑶的身份,也想要一探她面纱下的面容。但仓九瑶只做未见。 “九儿姑娘在这姑苏城中很久了?”铎鲁终是好奇的问。 仓九瑶带着礼貌的微笑说:“听闻城主要举办鉴宝大会,所以便来凑个热闹。” 仓九瑶并未掩饰自己的意图。 铎鲁听了不禁笑着说:“九儿姑娘快人快语。” “现下这姑苏城中恐怕有半数人都是奔着城主的鉴宝大会来的,我自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铎鲁笑着点了点头:“九儿姑娘虽然不是我们北疆人,但却有我们北疆女子的豪爽性格。” 仓九瑶笑了笑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铎鲁不愿意现下多提鉴宝大会与那神器之事,仓九瑶自也是懒得与他多费唇舌。 铎鲁引着仓九瑶穿过一座小型花园,后面的房间格局不似前头的那种金碧辉煌的异域风情,而是规规矩矩的与寻常无异的木质房屋,整体格调也更显端肃内敛,到有些越国齐国或是羌国结合的风格。 铎鲁与仓九瑶停在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前:“九儿姑娘,想要见你的人就在里面,我就不奉陪了。” 第614章 穷追不舍 铎鲁话必,与仓九瑶颔首一礼转身而去。 独留仓九瑶一人站在房门前,满心的疑惑。 敞开的房门,内里听不到任何声响,静的好像根本没人一般。 仓九瑶满身警惕,但若铎鲁想要害她,大可不必绕着圈子把她引到这房间门前就转身离去。 “主子?不如属下先进去看看。”白化见仓九瑶犹疑,上前一步道。 仓九瑶一摆手,拦下了上前的白化,自己先行步入了房中。若是真的有什么陷阱,仓九瑶的反映总归比白化会更快一些。 但进了房间发现,也许是自己多虑了,这房中一切都看似寻常,而且仓九瑶也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危险气息。 而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内间传来两声低咳,继而有倒水的声音。 仓九瑶听着那咳嗽的声音愣了一下,因为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但又觉得不大可能。 又过了片刻,似是那咳嗽的人喝了水压住了咳嗽。只听他语声缓缓道:“进来吧。” 那声音有些疲惫沙哑,像是大病初愈之人的那种虚弱。 仓九瑶略一思量,当即上前。 内间里,阳光充足而温暖。半敞开的菱花窗下一张躺椅,身着淡紫色华服的男子半靠在躺椅之上,一手握着一般翻开的书册,另一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整个人显得疲惫却又很随意,听到了仓九瑶的声音,抬起头看着她说:“来了。” 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的容貌算不得极为英俊,但又比寻常之人的容貌更为出挑些,面色略显苍白,显示出他确实如仓九瑶所料,身体不是很好。 陌生的容貌,明明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仓九瑶听着他那沙哑低沉的嗓音,握着书放下杯盏的动作,还有他只那么略显疲惫的坐在那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仓九瑶感觉非常非常的熟悉。 仓九瑶蹙眉疑惑的走上前去:“你……” 他似乎身体很疲惫,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坐在躺椅上抬起头来看着缓缓走进的仓九瑶,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 仓九瑶站在他两步远的地方,眼中满是探究与审视,她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她无法确认。 “你是……”是他吗? 仓九瑶无法确定。 就在仓九瑶疑惑之时,这个陌生的男子温柔的看着她,对她说:“你辛苦了。” “真的是你!” 仓九瑶激动的差点冲上前去给他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刚迈出一步又觉得在古代这样做似乎很不好,便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但还是一脸惊喜的看着他说:“你怎么不早点找我!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仓九瑶有些委屈,明明他早就来了却不通知自己,反而让自己派人四下沿路打听他的消息。 他歉意的笑了笑说:“前几日身体有些不适,不想让你瞧见免得你担心。今日起身觉得好了很多,便立刻让人将你找来了。” 他语声缓慢而嘶哑,但在仓九瑶听来,却是此刻最美的声音,他坐在当下微张开双臂,对她笑着说:“过来。” 仓九瑶略有羞赧的走上前去,越君正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他说:“傻瓜,我也很担心你。” / 第615章 我不介意你休了她 面前这身着华服身体有些虚弱的男子,正是仓九瑶这段时间一直挂忧担心不已的睿王越君正。 方才一近房中听到那咳嗽声,仓九瑶便觉得有些耳熟,但又觉得不可能。但一见到他的那一刻,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仓九瑶更加疑惑。 虽然完全陌生的五官,但是又怎么会有人相似到如此地步。 直到他含着浅笑看着她说“你辛苦了”的时候,仓九瑶不再怀疑,她确定眼前的他就是越君正。 如果把一个人印在心中,那么即便容貌不再相同,但是那举手投足的微小习惯,还有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会完完全全的记在脑海里。 而且,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是眼睛却无法改变,还有那种熟悉的目光。 自从淮丰离开之后,仓九瑶没有一天不担心在淮丰的越君正,起初担心他身体是否越来越坏,后来担心他是否真的醒来了,得知他真的醒了,又担心他的身体是否已经恢复,待千寻说他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之后,又担心他为何不知所踪、 仓九瑶张开双臂回抱着越君正:“你知道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越君正在仓九瑶的怀中点头:“知道。”因为我也非常非常担心你,担心你的安危,担心你是否吃饱穿暖,担心你是否有他人在侧便渐渐忘记了我。担心的恨不能立刻把你抱到怀中再也不放开。 鼻尖充斥着的气息依旧那么熟悉,只是怀抱中的他清瘦了许多:“你说你身体不好,怎么个不好法儿?不是说只要好生调养便没事了吗?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见你还这么虚弱?”仓九瑶欢喜过后,不免又担心起来。 越君正如个孩子一帮抱着仓九瑶的腰不肯放手,只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闷闷的说:“没事,只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而已,一月不吃饭,不虚弱才是奇怪。” 仓九瑶从没见过无论何时都行举端肃不苟言笑的睿王爷,如此时一般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抱着自己不肯松手。 想起他方才的虚弱模样,仓九瑶也不舍得推开他,只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问:“那天铎鲁亲自出城去迎接的那个水家的公子,是你?” 越君正依旧不抬头的抱着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 仓九瑶刚想问他,怎么会变成水家的公子,但却在忽然之间一下想通了很多事! “你不会就是……水家那个神秘的幕后东家吧?” 结合越君正有在各国小城投资收拢的喜好,仓九瑶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有可能。 果然,越君正懒懒抱着仓九瑶,在她怀中懒懒的点了点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仓九瑶惊讶的“啊”了一声。 “主子!”被仓九瑶安排等在外头的白化突然冲了进来。 猛然见看到一个男人抱着自家主子,一时之间没有反映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主子……” 被打扰了难得温存的某个人很不高兴的抬起头来,眸光微寒的扫了白化一眼。 第616章 神器归你,她归我 仓九瑶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见白化冲了进来又撞见自己与越君正这种姿势,当即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没事,你先出去吧。” 白化虽然心生奇怪,但却不敢不从,犹豫着又看了一眼那男子,这才带着满心疑虑退了出去。 白化离开,越君正还想去抱仓九瑶,但仓九瑶却轻推了他的肩膀一下问:“那你和铎鲁是什么关系?当日他出城迎你之时我正巧在城门处,见他对你似乎很恭敬。” 越君正虽然没有再贴着仓九瑶,但手臂却一直圈在她的腰身上回答道:“我与他是买家与卖家的关系。” “就这么简单?”仓九瑶可不相信,哪个买家会对卖家像奴才对主子一样的恭敬。 越君正似乎不耐烦回答这些问题,直把仓九瑶往怀里圈:“他有求于我,自然恭敬些。” 仓九瑶听出越君正的敷衍,略有些不高兴的说:“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了。” 越君正见仓九瑶误会了,这才不得不坐正了身子,但手臂却依旧搭在她的腰上,揽着仓九瑶说:“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仓九瑶顺势坐到他身边去,准备洗耳恭听之时,却觉得越君正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有些不老实的上下缓慢移动,弄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爷别闹了。”仓九瑶说着去推越君正那只不安分的手。 这一次越君正倒也没再“闹”,只是用那满是温柔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仓九瑶说:“铎鲁的父亲当年建造了这一座姑苏城,但当时却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城而已铎鲁继位成为城主之后,想要将这姑苏城大肆扩展,但却并无门路且没有足够的银子。然后便找到了我。” “然后呢?”仓九瑶心急的追问道。 “然后我觉得这笔买卖有得赚,便应了下来,再然后姑苏城就成了今日的模样。”越君正语声缓缓的回答了仓九瑶的问题。 “原来如此。但即便如此,你二人不过是合作关系,他也用不着对你……”像孙子一样。 越君正眼中的笑意自从见到仓九瑶就没有退下过,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虽然只是合作关系,但水家若是此刻退出姑苏城,那恐怕这姑苏城也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 仓九瑶眉心微蹙的看着越君正沉默不语。 越君正被她看的久了不解问:“九瑶在看什么?” 仓九瑶蹙着眉心摇了摇头:“我在想,你真是深不可测。” 越君正听了无奈一笑:“我如何又深不可测了?” “先是白城,后来有事翡红绫,现下又是这姑苏城,而且你竟然是那水家的……” 仓九瑶说着又摇了摇头:“我从前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但此时却才知道,我那些小聪明在你眼中,恐怕就是玩蚂蚁的孩童,幼稚到无可言语。” 仓九瑶这话说的是真心的,她一向知道越君正的眼光很长远,是个睿智而有心计的人。但却从没有想到,他的手会有这么长。。 第617章 什么好事都是他的 在都城中所有人还在为朝堂上那一亩三分地,为了金銮殿上那一把座椅挣得刀光剑影,六亲不认,头破血流的时候,越君正这个在众人眼中不理朝事的闲散王爷,却早已经将他的局布到了这天下九州大陆。 一瞬之间,仓九瑶面对越君正忽然有些许畏惧,就如同她初见他那时莫名的压力一样。 天不怕地不怕的仓九瑶,却似乎一直打心眼里都是有些怕越君正的。 而现下知道了他这么多事情,这种感觉不减反升。 因为他的心太大,早已将这天下都算了进去,而她仓九瑶与这天下想比,不过是蜉蝣一般而已,自然早已在他的掌控与计算当中。 见仓九瑶突然之间变得沉默,睿智如越君正自然大概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越君正轻轻握住了仓九瑶的手:“就算我算计了这天下之人,却也不会去算计你。即便有,却也只是为了能够将你留在身边而已。” 仓九瑶还没说话,越君正又接言道:“你若要气,气我也罢,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总有一日会明白我的心意。” 越君正话必,手臂一展又将仓九瑶抱在了怀里。 仓九瑶方才那一瞬还在感动,这会儿却不满的推他一下:“怎么病了一场,就这么喜欢占便宜。” 越君正被推也不放手,像是无尾熊一样紧紧抱着仓九瑶在她耳边说:“占便宜也只占你的便宜。你也只准被我占便宜!” 仓九瑶忽略了越君正的霸道占有欲,反而忽然想起一事儿来。 “对了,那****让人送回嘉云关的信中有些事情没写。” “什么事?”越君正不禁抬起头来看着仓九瑶问。 “就是关于你服用了赤朱后气息日渐渐弱的事情。”仓九瑶笑着说。 “哦?你查出缘有了?” 仓九瑶当日从大巫那里得知越君正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一月后就会醒来的事情,便立刻派人送信回去,但却并没有细说原因,这会儿越君正听她提起,也很是好奇。 若非因为他服用了赤朱后气息日渐渐弱,那仓九瑶也不必冒着危险从淮丰前往羌国,继而发生接下来的这许多事情了。 仓九瑶笑的有些不怀好意的说:“我问了羌国的大巫,那大巫得知你的情况,当下便说出了缘由,但是却事关于你的隐私,所以我没有在信中写明,以免……咳,你威严不保。” 越君正听了不禁也神色正经起来,虽然觉得仓九瑶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但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何原因:“说来听听。” 仓九瑶笑眯眯的问:“真的要说吗?” “嗯。”越君正毫不犹豫颔首。 仓九瑶憋笑憋的肩膀微微颤抖,稳了稳心绪,这才开口道:“大巫说,赤朱此物为阴寒之物,若服食后配合灵修尚可,而常人无法灵修,昏迷中憔悴也是正常,但至于那气息日渐渐弱一事……” 仓九瑶不禁又兀自笑了笑说:“大巫说,是因为服用者阳刚之气太盛,与赤朱在体内互相排斥所至。” 第617章 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阳气太盛?”越君正听得一时之间有些不理解。 仓九瑶一脸八卦的笑着说:“嗯,简单来说,是因为王爷你还是处子之身,阳气过盛与赤朱的阴寒相互排斥,才导致昏睡之时气息渐弱。” 说这些时候,仓九瑶一瞬不瞬的看着越君正的表情。 果然见他听到‘处子’二字的时候,脸上顿时一阵古怪之色,有些尴尬,有些不悦,有些郁闷。 仓九瑶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微笑,拍了拍越君正的手说:“没关系,即便是……也不丢人的。” 越君正的脸更黑了。 若是平日里见越君正黑了脸,仓九瑶也许会稍微收敛,但这件事仓九瑶实在是他好奇了。 在这娶妻极为早的古代,他这年纪都应该是几个孩子他爹了,但却只有一个侍妾,而且……而且还没碰过。 这怎么想仓九瑶都觉得此事不可能,怀疑大巫是不是诊断错误,也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而导致相同的结果。 “王爷?大巫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真的是……?”仓九瑶一脸八卦的问。 越君正沉默片刻,方才沉着脸反问:“是与不是又如何?” 仓九瑶依旧一脸八卦相的说:“是不是也都没什么关系啦,我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而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越君正沉着脸眸光阴恻恻的扫了仓九瑶一眼,但仓九瑶却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信号,兀自想了想问:“王爷,您是不是……”仓九瑶向越君正的身上看了看,继而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有何隐疾,所以才……” “混账!”越君正终是被仓九瑶惹毛了,一声怒吼震得仓九瑶耳朵嗡嗡响、 就连守在白头的白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震得一哆嗦,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但想了想,只听到了那男子的声音,没有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如此来说吃亏也应是那男子吃亏吧?白化当即又收回了脚继续立在门外当门神。 仓九瑶揉了揉被越君正震得发痒的耳朵:“问问而已,怎么还急眼了。” 越君正的脸阴沉的跟暴风雨欲来的天空一样:“本王自小练的是童子功,正阳之身有有何稀奇!” 原本并没多大的一件事儿,但越君正见到仓九瑶那笑的一脸八卦的样子,就不免会觉得男人的威严被轻视。 但越君正的话不但没让仓九瑶释然,反而憋着笑问:“童子功?我一直以为那都是画本电视剧里的东西,而且童子功不都应该是小孩子练的吗?难道王爷要一辈子练童子功守身如玉不成家?” 此时,越君正的神情从方才的阴云密布专为怒火中烧。 仓九瑶还在因越君正的童子功笑的肚子疼的时候,越君正却猛然转身,一把将仓九瑶按在了躺椅之上,未待仓九瑶反抗之时栖身而上,一手将仓九瑶的手在头顶紧紧扣住,腿也压得她反抗不得。 仓九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怔愣当下,直到越君正的脸与自己鼻息之间方才反应过来:“王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越君正的唇越来越低,几乎可以碰倒仓九瑶的唇,他语声缓缓:“让你知道,本王是否有隐疾!” 第619章 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后来仓九瑶问过越君正后得知。 越君正收到仓九瑶的信,信中仓九瑶说了大巫的预言,与传闻姑苏城的城主铎鲁发现了一件神乎其神的上古神器,当即便在身体稍作恢复后安顿好了淮丰诸事,便起身赶往姑苏城与仓九瑶汇合。 但因为赤朱伤身,越君正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养身恢复,所以身体有些虚弱,而来到姑苏城后更是嗜睡疲乏不已。 越君正知道仓九瑶就在城中,但不愿仓九瑶看到他疲惫虚弱的样子,便没有立即让人通知她,只是暗中派人时刻关注保护,直到今日身体渐渐恢复,而起很多事情也做好了安排之后,才命人将仓九瑶接到了身边。 仓九瑶有一点不解的问越君正:“你见过铎鲁的那件东西了吗?” 越君正摇头:“不曾。” “连你都没有见过吗?”按理说铎鲁对越君正这位水家人如此恭敬,不可能不让他看吧? 越君正说:“你去乱葬坑查看过那些尸体。” 越君正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仓九瑶,知道她去过乱葬坑也不奇怪。 “嗯,去过了,王爷也见过吗?”仓九瑶问。 越君正再次摇头:“我没有亲自去看,但是听到了殷九的形容。” “那些尸体真的跟铎鲁手中的那件东西有关?” “是。”越君正肯定的回答。 即便原本有过猜想,但听到确实答案的同时,仓九瑶还是不免有些诧异:“那些尸体……怎么会变成那样子的?” 正因为仓九瑶亲眼见过那些尸体的死状,所以明白那不是人为能够造成的。 “我只能说,这就是我没有去看那件东西的原因,而那些尸体为何会变成那样,铎鲁自己也说不清楚。” 事情变得更加云里雾里,越发让人难以理解。 “王爷说,正是因为那些尸体,您才没去看那东西,是什么意思?” 越君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丝思量一瞬,因为这种事情他也觉得很是匪夷所思,在考虑应该怎么说才更容易理解。 后来越君正说,那些尸体都是妄图想要打开那件长条盒子上的锁而致死,任何妄图想要打开那把锁的人,都会以离奇的方式死去,那几个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当初发现此物的一些人,虽然没有去砰那锁,可只是远远的看着便会产生一众奇怪的感觉。 有两个人现下已经疯魔了。他们没有触碰过箱子,没有开锁,但只是远远的看着便疯了。 就连铎鲁自己,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心中也会升起一些异样的感觉。 铎鲁知道越君正体弱,所以不建议越君正亲眼去看那东西。 与此同时,自从得到这件东西之后,铎鲁身边因为此物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本以为是得到了一件宝物,但不断的死人与各种的匪夷所思,让他觉得这不是宝物而是晦气,是以也让他在开始的兴奋窃喜之后,变得忧虑重重,甚至想要将此物扔回到发现的地方。 第620章 皇权贵族 但越君正虽然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又为何会有让人这么匪夷所思的能力,但他知道仓九瑶想要得到此物。 仓九瑶说“既然铎鲁不想再留着这东西,那也省的我们硬来了。” 无论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仓九瑶都打着势在必得的心思来的,即便硬来,抢也要抢到手。 越君正点了点头,也正是这个意思。 但仓九瑶忽然又一想问越君正:“那他既然不想要,而咱们又想要,不可以直接让他给咱们么?这样也省的什么鉴宝大会了。” 越君正笑了笑,将仓九瑶拉到身旁坐着说:“你又何必如此心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心急,只觉着好像只要拿到这东西,那一双一直在脑海中阴魂不散的血红眸子就会土崩瓦解。但未免越君正担心,仓九瑶并没有说这些,只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后来越君正给仓九瑶分析利弊,仓九瑶这才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也暗道自己实在是心急生乱。 铎鲁得到了一件神乎其神的东西而且似乎威力极大,即便他一直在小心封锁,但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甚至被越传越神。继而这消息便引来了许多觊觎此物之人,当然,仓九瑶也算其中一人。 越君正为了仓九瑶用水家的身份来到姑苏城,若越君正开口向铎鲁买甚至要这件东西,正巧想要将此物出手的铎鲁想来不会太犹豫。 但越君正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听了铎鲁想要将此物出手的想法后,给他旁敲侧击的出了个主意。 他问铎鲁,得到了这么一件上古神器难道就不好奇盒子里就近是什么东西。 铎鲁不好奇是假的,但是毕竟这盒子上所发生的离奇事件太多,铎鲁心生畏惧了,也不愿自己的人再多有伤亡。毕竟这东西究竟是神器还是什么,没有人能够准确的说的清楚,铎鲁虽是城主,却没有称霸收服四国的野心。 所以越君正便对他说,既然想要看看这盒子里的东西,又不想自己的人有所伤亡,那不如广邀天下能人异士聚集于此,鉴赏之余若有人能打开盒子,也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即便打不开,伤亡的却也不是他的人。 而且越君正还与他说,既然铎鲁一直想要将姑苏城做大,但却苦于此地在北疆边境,虽然知道的人很多,但真正来此的人却很少。若用这神器之事将人召集于此,姑苏城必定会名声大噪,今后也会有更多人知道这个地方。 铎鲁虽说是城主,但更确切的更像是商人,与水家与这四国往来商户做着商贸的买卖。而越君正所说的这一点,是他最为看重的。 如此一合计,鉴宝大会可谓是一石几鸟,当即便散出了消息。 而越君正的此举名面上是为了铎鲁,实际上是为了仓九瑶。 毕竟这东西很危险,且很多人都已经知道这东西在铎鲁这里。 若是越君正或者仓九瑶直接将东西取走也未尝不可,但若到时若因此物发生危险,步了铎鲁甚至于那些死相奇怪的尸体的后尘,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621章 宴饮 越君正说到这里,仓九瑶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计划。 看着越君正摇了摇头:“王爷,我你这一招是不是有点损啊。” 越君正却不以为然:“消息是铎鲁散出去的,这些人也都是自愿而来,到时若是有人自恃能打开那锁,立下生死状生死无由。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一睹神器的机会而已。” “啧啧啧”仓九瑶砸吧砸吧嘴:“若是猜的不错,这姑苏城内外都是水家的人,自然也都是你的人,到时候若是有人打开了那锁,东西王爷会抢强为己有,即便是打不开,王爷却也没什么损失。” 越君正眼中带着如此可教也的微笑点了点头:“但不是我,而是我们。” 仓九瑶笑看他一眼:“虽然这法子损了些,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更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那些人不觊觎此物,自也不会妄图前去开锁。” 越君正清浅颔首,却问:“还有一点,九瑶可曾想到?” “什么?”仓九瑶不解的问。 但越君正只是握着她的手笑看着她,却是卖着关子不肯说,只让仓九瑶自己去想这其中还有什么利害关系。 仓九瑶蹙眉凝思,越君正却神色悠哉的歪靠着躺椅,一手摆弄着仓九瑶的手指,菱花映入的阳光使他二人的周身好似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时光静好。 “我想到了!”仓九瑶的小宇宙飞转良久,终于被她想到了越君正的另一层用意。 “说。”越君正依旧摆弄着仓九瑶的手指笑着说。 仓九瑶这会儿只顾着问题,完全忽略了此刻某些人正在玩弄她的手指头这件事。 仓九瑶一笑道:“王爷是像作势,给都城那些人看!” 越君正眼中满是赞许,轻拨弄仓九瑶的鬓角浅笑道:“九瑶越发聪慧了。” 仓九瑶被他弄得痒痒歪了歪脑袋:“我本来就很聪明的好嘛。” 恐怕越君正前面说的那几条都是辅助而已,他的真正目的只有让仓九瑶猜出的这一个。 简单的来说,就是现代所为的炒作。 越君正让铎鲁将这件神器闹得四国皆知,且这东西本就有些神乎其神且诡秘的能力,到时再加以煽风点火,适时的来一个得此物者得天下的说法…… 仓九瑶看着越君正不禁有“啧啧”了两声。 “怎么?”越君正似乎对仓九瑶从头到脚都非常感兴趣,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一会儿摆弄一下手指,一会儿摩挲一下胳膊,再一会儿摸摸鬓角,捏捏脸颊,总之就一直没闲着,但仓九瑶被他的问题引着完全没心思顾及这些,所以就成了仁君捏玩。 “我就是觉得,王爷生错了年代。” “哦?”越君正没有明白仓九瑶话中之意。 但仓九瑶却没再说下去,只是笑而不语高深莫测状的摇了摇头。 若是越君正这样的脑子生在现代社会,那可完完全全是不得了的。 眼看时候不早,仓九瑶打算回客栈去。 但还话刚出口还未起身就被越君正圈在了怀里:“不准走,留下来陪我。” 第622章 宴饮2 也不知是从前的越君正隐藏的太深,还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没有恢复而变得像小孩子一样的黏人:“我若留下来,铎鲁会怀疑的。” 越君正把仓九瑶往怀里拉:“他敢!” “人家怎么就不敢怀疑。”仓九瑶按住越君正有些不老实的手,又不敢太用力挣,怕伤到了现下“虚弱”的他。 而越君正好似吃定了仓九瑶不敢用力挣扎,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微用力按着仓九瑶坐到了他的身前:“怀疑不怀疑又何妨,即便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敢怎么样,倒是你……” 越君正从身后抱着仓九瑶,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我若再放你离开,难不成又有些许蜂蝶对你有所觊觎。” 越君正说着话,仓九瑶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都落在了自己脖颈上,温温热热又有点痒痒的、 “王爷说什么蜂蝶呢?”神经有点大条的仓九瑶还没反映过来越君正话中的意思。 渐渐的,越君正不但与仓九瑶贴着脸颊,两只手臂也缓缓的圈在了她的身前:“羌卿嵘对你照顾有加,就连齐玄也对你百般心思。” 仓九瑶无奈:“我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王爷您不知道的。” 越君正将仓九瑶圈在怀中更紧了些:“九儿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想我知道的?” ** 仓九瑶被越君正“强行”留在了城主府。 铎鲁得知后也完全没有感到意外,恐怕在越君正让他去将仓九瑶带来的时候,他已经猜想到仓九瑶是与越君正之间的暧昧关系了。只是还不知道仓九瑶是何身份而已。 当晚,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正在书房中说着话,越君正的护卫敲门禀报:“主子,铎鲁城主来了。” 仓九瑶以为铎鲁是来找越君正商量正事的,便说:“我先回避一下吧。” 毕竟在这个封建社会中,很少有男人谈事情女人在旁边凑热闹的,当日仓九瑶这种女汉子特殊对待。 越君正却摇头:“不必。” 继而吩咐护卫,让铎鲁进来。 仓九瑶原本坐在越君正的桌案对面,以手支颐的半趴在桌子上跟他说着话。听到铎鲁进来,起身站在了越君正的身后,一副乖巧侍婢状。 越君正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仓九瑶,虽然依旧带着轻纱掩面,但却能看出她那低眉敛目的乖顺模样,越君正拉了拉她的手。这样乖巧的仓九瑶,越君正还真是不习惯。 听到铎鲁进门的脚步声,仓九瑶把手扯了回去,瞪他一眼,越君正这才一笑转过了身子,看向门口。 “水公子。”铎鲁方一进门便是笑着抱拳一礼。 越君正端坐于桌案后清浅颔首:“城主这么晚来,有事么?” 反而越君正对铎鲁的态度没那么亲近,完全是高冷范儿。 铎鲁看了一眼站在越君正身旁的仓九瑶,继而对越君正笑着道:“在下见水公子并未带伺候的侍婢,九儿姑娘也是只身前来,便送来两名侍婢伺候九儿姑娘起居。” 第623章 有意思 仓九瑶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铎鲁是为了她来的。 她在越君正身后低身一礼:“多谢城主美意,但九儿并非娇娇贵女,当不得城主如此美意。” “九儿姑娘说的哪里话,既然九儿姑娘是水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铎鲁的朋友,朋友之间又何必如此客气,铎鲁原是不知水公子的朋友来了姑苏城,若是知道,早就将九儿姑娘请进都城府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姑苏城城主,这会儿却对仓九瑶如此客套热情,虽然仓九瑶不知道越君正和铎鲁之间利益细节,但只见铎鲁对她这个热情的态度也不难猜测,越君正想必早已将这铎鲁死死的攥在了掌中。 仓九瑶不好推脱,去看越君正。 越君正神色淡淡,语声带着虚弱的低缓:“多谢城主,但我不向来不喜他人在侧,所以侍婢的事情,只能心领了。” 铎鲁被驳了面子却也不恼,只讪讪的笑了笑说:“关心则乱,这是我疏忽了。” 铎鲁想要在越君正与仓九瑶面前示好,却自讨了个没趣,与越君正又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见铎鲁走了,仓九瑶又坐了回去,问越君正:“王爷,你到底把这铎鲁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越君正拿着一本册子翻看着随口问。 “他虽不是什么一国之君吧,但也是北疆一方部族首领,又是这北疆第一座大城,姑苏城的城主,王爷是握住了他的什么把柄,才能让他这么……”仓九瑶想了想,却也没找到个适合的用词来形容。 但越君正却也明白仓九瑶想说什么,他神色淡淡的翻了一页手中的册子:“铎鲁并非蠢笨之辈,如今待我如此恭谨,不过是还要仰仗水家鼻息而已,待他日羽翼丰满之时,呵……” 仓九瑶眨巴眨巴眼:“王爷既都心知肚明,却还帮他?” 越君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手中的册子皱了皱眉,片刻后方才开口道:“这姑苏城现下总还需要有个人来打理。” 越君正没有再说什么,可仓九瑶知道,这姑苏城的羽翼何时丰满,不过是他一个次心思的事儿,而当这姑苏城羽翼丰满之时,是否让铎鲁看到那一日,也不过是越君正一句话的事情。 仓九瑶下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歪着头看着正在凝眉看书册的越君正:“王爷。” “嗯。”越君正没有抬头。 “若有一****得罪了你,我是不是也会死得很惨?”仓九瑶了解越君正越多,就发觉他的心思深的越可怕,但些许畏惧的同时,对他又有一种对强者的崇拜感。 这一次越君正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仓九瑶,她面纱外的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可爱的小动物一般让人瞧着心中又软又痒。 “你为何会得罪我?”越君正浅笑着问。 “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呢,你知道我这性子是有些鲁莽的,一冲动起来又顾前不顾后的,难免今后不会一时不慎得罪了王爷。”仓九瑶眨巴眨巴眼说。 第624章 人心难测 越君正睨着她一声轻笑:“若按你这话说来,你我初识至今,你似乎做了不少得罪我的事情。” 仓九瑶嘴角抽搐一瞬,当即坐直了身子问:“有吗?没有吧,我可是向来都是对王爷言听计从,哪里还能找到我这么得力又这么听话更是忠心不二的人啊。” “嗯。确实找不到第二个你如此大胆的人。”越君正说着笑看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去看手中的书册。 仓九瑶暗暗乍舌,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如果真的说错话冲动做错事儿,那仓九瑶确实得罪越君正已经得罪的没边儿了。 现下这些日子还好,从前哪次不是仓九瑶跟越君正故意拧着干,时不时的又不阴不阳的说两句气的越君正黑了脸。 看着微低着头一脸认真的越君正,仓九瑶抿嘴一笑,好像确实他身边从来都没有向自己这么大胆,敢整日跟他对着干没事儿还气气他的人。更重要的是无论仓九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越君正最多只轻斥她两声胡闹而已,却从不曾真的把她如何,即便当真生了气也都是自个儿憋着。 仓九瑶眉眼上的笑容更甚,想来这世上更没有第二个人,能得到他如此多的宽容心与包容心了。 满满的优越幸福感油然而生。 “王爷的身体不是还没恢复吗,这么晚了就不要看书了,早点睡吧。”仓九瑶起身走到越君正身旁,想要劝他把书放起来。 但这一看才发现,越君正不是在看书,看的东西似乎是账册。 一条条记着每项开销,但若相加起来恐怕就没看着这么简单了。 仓九瑶弯着腰双手撑在越君正的椅背上,看着他缓缓的一页页翻着账册,不多一会儿就觉得眼发花,头发晕,却也没敢打扰他。 一本账册翻到最后,越君正方才将账册一合,问一直在他身后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仓九瑶:“能看懂?” 仓九瑶摇头:“看不懂,太乱了。” “这查账的事情终究是乏味了些,你早点去休息吧。”越君正温言道 “王爷不去睡吗?”仓九瑶问。 “我将这几本对过就便去睡。”越君正说着又拿起一本来。 仓九瑶见桌案上还罗着好几本账册:“这么多,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 越君正笑了笑说:“做生意又哪有轻松的活计,不过是看几本账册而已。” 仓九瑶想着,若按越君正方才那速度,这几本都看完估计也离天亮不远了。 她想了想,当即问他:“王爷可相信我?” 越君正不知仓九瑶为何如此问,但却想也没想的说:“这是自然。” “那王爷既然相信我,就将这账册交给我可好?” “交给你?”越君正不解。 仓九瑶点头:“嗯,你去睡觉,我来帮你整理帮你对。” “方才还说看不懂,这会儿又要自告奋勇了。”越君正显然没把仓九瑶说的当回事儿。 “那王爷还是不信我了?”仓九瑶被轻视不满。 第625章 我醉了 越君正无奈一笑道:“别闹,知道你有心,但这对账之时繁杂乏味,且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看得明白的。” 仓九瑶听了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不就是对个账吗,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今天就让王爷看看!” 仓九瑶说着,当即便找来一张纸,又拿了笔,把越君正身旁的砚台也拖到了她的手边,一挽衣袖,便准备开工。 但一低头面纱覆在了纸上有些碍事,仓九瑶一把将面纱扯下扔到了一旁,挑衅似得看了一眼对面的越君正,继而便在纸上比比划划开了。 越君正好奇仓九瑶在做什么,但见她虽说要看账本,但不但不看账本,反而在纸上比比划划的不知在画些什么。 越君正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却也不忍心打击她,只当仓九瑶是小孩子顽皮,让她玩她的,他继续看账本对账。 仓九瑶一边在旁画一画停一停,随口问越君正:“王爷还需要自己看账本吗。” “嗯,偶尔。”越君正翻着账册回答道。 “哦。”仓九瑶随口应道,但也明白了越君正想必是偶尔抽查一下账目,给手下人一个警醒。 “那只见王爷看账册,但都不用算的吗?”仓九瑶握着笔看着自己画的东西在想好少什么。 “这些是大帐,没有过于细碎的东西。”越君正回答道。 “虽然是大帐,不也要相加在一起?” “嗯。”越君正继续翻着账册随口应道。 仓九瑶眨了眨眼:“王爷都是在心算的?” “何为心算?”这次换越君正不理解。 “就是手上不用算盘,直接在心里计算。” 越君正点了点头,又淡淡的:“嗯”了一声。 仓九瑶不禁感慨:“王爷这完全是学霸的节奏啊。” 越君正不但将这些难以看懂的繁琐账目,一条条的在心中计算,更重要的是还有仓九瑶时不时与他说话打扰,但他却都能够应对自如。 仓九瑶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觉得这些似乎都有些多余。 这会儿越君正察觉仓九瑶不再写写画画了:“在做什么?” 方才还自信满满的仓九瑶,这会儿去颇为没有自信的看着自己的东西犹豫着摇了摇头。 “拿来看看。”越君正伸手。 仓九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东西推到了越君正的面前:“就是一个表格而已。” 越君正看了看,却一时之间没有完全看懂,只见上头写着类别,日期,汇总。 “这是何用?”越君正看着表格问、 “就是记账用的,我见你一页页的看很是繁琐,用这表格记账就能够一览无余,而且最重要的是省时省力。” 越君正听后非常感兴趣:“当真?” 仓九瑶见越君正这种学霸对自己画的这小学生都会的表格感兴趣,当即带着点自得上前教他、 “其实非常简单,这类别里就记录你这银子输出的类别,就是你这银子都干嘛用了,而这日期,自然就是记录这花银子的日期了,汇总就是记录这一个类别的银子在这一个月里都在哪一天用了多少,然后结成一个总和。 第626章 愿此静好 仓九瑶想了想,怕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越君正不理解,继而举例道:“就比方说,买包子吧,初一你用了一两银子买了一个包子,就在初一这里记录一下,初二没有买,就把初二的那一天空出来,初三你又用了一两银子买了一个包子就再如此记录,然后到月底,将这一个月都一共买包子所用的银子总和加起来就知道这个月买包子用了多少钱,这样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买包子用的钱都是在哪一天用了多少,不必你这样一页一页的翻看,而且我见你这账本上记录的一点规律都没有,哪天花了多少,记一笔,赚了多少记一笔,一会儿加一会儿减的,而且各种类别的出入都记录在一起,我看着都头疼,难为你还能这么有耐心。用这表格,一本只记录入账,另一本只记录支出,如此王爷看着,会不会省时省力些。” 仓九瑶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抬头看向越君正问、 这才发现,越君正根本没有在看账册,而是在看她,而且眼中满是笑意。 “王爷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这法子是不是不管用?” 越君正一笑,当即用从新拿了一张纸,照着仓九瑶的那张表格从新花了一张,自然比仓九瑶话的更加精细,类别也分的更加清楚明了,继而拿了一本新账册,很快的按照仓九瑶所说,将那账本子的杂乱账目归置在了表格里。 仓九瑶在旁边瞧着,越发崇拜越君正,自己只粗略的讲了一下,他便立刻明白,而且能够举一反三做的更加精细。 越君正很快做好了一张表格,沉声唤道:“来人!” 门外守着的护卫入内低身一礼:“主子。” “将这表格交给大掌柜,今后让所有帐房都按照这个法子记账,若还有不明的,让大掌柜来问我。” 护卫走后,越君正看向仓九瑶,握着她的手拉到身边:“你这稀奇的法子,是从哪学来的?” “呃……”突然语塞。 她只顾着教越君正这法子,让他今后看账的时候省心些,但却忘了这是现代的产物,古代还从没有人用表格记账的,而越君正这样心思缜密之人,自然会问这表格的来历。 “我……”仓九瑶脑中飞转着想借口。 越君正也不催促,只浅笑着等着她的回答。 犹豫半晌,仓九瑶说:“我就是方才见你看账本看的有些累,然后迷迷糊糊的就有点昏昏欲睡,然后……然后半睡半醒之间就突然想到了。” 越君正含着浅笑一瞬不瞬的看着仓九瑶,虽然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但却看的仓九瑶有点心发慌。 若说偶然间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那越君正定然会问书名,若说在一个无名隐居老人那学来的,越君正保不准会问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那人,所以仓九瑶思虑一番,直接来个灵光乍现,好过用一个借口去填补另一个借口。 但仓九瑶自己也知道,这借口有多拙劣。 可好在越君正却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只笑看着她说…… 第627章 平淡才是真 “九瑶昏睡中也能想到这样精妙的法子,甚好。” 越君正是夸赞之言,但仓九瑶自己心虚,生怕越君再继续追问这事儿,当即便拉着他起身说:“这都三更半夜了,王爷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儿等身体恢复好了再处理也不迟。” 越君正顺势站起身来,却一把将仓九瑶揽在了怀里:“就这么心急?” “什么心急?”仓九瑶傻傻的问。 “就寝。”越君正眼中的笑意带着些许魅惑,仓九瑶愣了一下,这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即便从他怀中退开两步:“王爷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越君正明知故问。 “你……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仓九瑶强调道。 越君正挑眉浅笑:“我可曾说什么?难不成……”越君正说着又上前一步,几乎在仓九瑶耳边低声说:“难不成九瑶想到了什么?” “你……”仓九瑶被越君正气的脸红。 越君正却心情极好的展颜一笑,拉起仓九瑶的手向内间走。 “我的房间在另一间!”仓九瑶出言提醒想要“开溜”。 但越君正却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二人来到内间的卧房,越君正说:“你睡大床,我睡这里。”越君正指了指窗下的暖榻。 “那怎么行。”这暖榻是白天小坐小歇的,虽说也能谁人,但哪里有床舒服,更何况越君正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如何不行?”越君正拉着仓九瑶的手问。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睡这里更会不舒服的。” “比起夜里转醒见不到你,我倒是甘愿睡这榻上。”越君正拉着仓九瑶的手,眼巴巴的说这话的样子极可怜,仓九瑶当下就有点软了心。 “那好吧,不过王爷睡床上,我睡这里,这样王爷既能休息好,半夜转醒也能见到我,如此甚好。” 仓九瑶话说着,未免越君正再想出什么花花心思,当即从床上取了一床被子扔在了暖榻上。 “如此,王爷快睡吧。” 越君正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却被仓九瑶连推带拉的推到了床边:“时候不早了,王爷快睡吧。” 仓九瑶转身回她的暖榻,但察觉身后越君正似乎想跟过来,当即便道:“折腾了一天王爷不累我也累了,若王爷还不满意,那我只能回房睡了。” 听到仓九瑶的话,身后的越君正止住了脚步。 仓九瑶这才放心回头一笑,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睡吧,乖。” 越君正立在当下,眉眼含笑,终究是未再上前。 两个人隔着几步远,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仓九瑶折腾了这些天是真的累了,现下得知越君正不但没事而且就好好的在眼前,且就连神器的事情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么多的忧虑一下子放松了,整个人就觉得越发的疲惫。 二人各自睡下,虽然谁也没说话,但都知道对方就在自己的身旁不远处,那种踏实与安心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想必那一句,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来形容此时此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第628章 我的心意你懂吗 不必如在客栈中担心会有人暗夜前来算计,仓九瑶一沾了枕头就睡着了,而且睡的特别的香。 夜半,越君正突然睁开眼,听着不远处那似乎因为疲惫与呼吸不顺畅而发出的呼噜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遂即起了身。 暖榻上,仓九瑶侧着身,锦被一半盖在腰上,令一多半都被她抱在了怀里,蜷缩着身子睡的呼呼直响。 越君正这辈子长这么大也没尝试过有人在他身边睡觉打呼,这个人也就是仓九瑶,若是换了旁人,估计早被一脚踹了出去。 而平日里向来睡的极浅的仓九瑶,这会儿越君正站在身边也未曾察觉。 越君正见仓九瑶睡的不舒服,当即轻声上前,动作轻缓的将仓九瑶从暖榻之上抱了起来。 方一抱在怀中,越君正皱了皱眉,只觉得她的体重轻的像个孩子。 仓九瑶在越君正怀中睁开了眼,但却依旧游戏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 “王爷?” “嗯,睡吧。”越君正语声轻柔。 “去哪?”仓九瑶这会儿属于半醒着,但睡的特别舒服还不想起来的阶段。 “窗下夜里寒凉,到床上去睡。”越君正话说着,将仓九瑶轻柔的放在了床榻内侧,并拉着锦被给她盖好了,遂即自己也一翻身上了床。 仓九瑶感觉到自己的被窝里忽然钻进一个人,而且还一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当即就醒了。 越君正嫌着不舒服,又向仓九瑶身边靠了靠,直到将她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楼在了怀里,这才舒服的长长出了一口气。 “王爷……” 越君正的下巴在仓九瑶的头顶上磨蹭了一下:“你睡在那榻上不舒坦,打呼了扰的我睡不着,更何况,抱着我不比抱着那锦被舒服么。” 仓九瑶:“……” “时候不早了,睡吧。”越君正又蹭了蹭继而先行闭了眼。 仓九瑶还处在全身紧绷的状态下,她虽然对越君正确实有心思,但也没说要跟他那个啥啊……这发展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越君正察觉到了怀中之人紧绷的身子,闭着眼在她头顶缓缓道:“我现下身子还未恢复,不会碰你,就这么抱着,睡吧。” 翌日清晨。 仓九瑶缓缓睁开眼,睡梦中转醒,只觉得这一觉睡的特别舒坦,全身的骨头仿佛都酥了。 “此事安排妥当,万不可出了岔子。若有半点差错,让他们都提头来见吧!” 仓九瑶听到房外越君正低身吩咐什么的声音,便坐了起来。 突然想起昨晚二人还“同塌共枕”来着,当即低头看自己的衣衫,见还是她昨晚穿的那一件从上到下都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若是越君正当真想要对自己做什么,还用得着那么绕着弯的花些乞巧心思。 房门被从外推开,越君正从外而回。 他见仓九瑶已经坐起了身,浅笑着上前问:“睡的可好?” “嗯,挺好的。”想着昨晚二人同塌,仓九瑶总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但越君正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与仓九瑶言笑自如、 第629章 怒了 “明日便是鉴宝大会,今日姑苏城中很是热闹。”越君正边说着走上前来,握起仓九瑶的手浅笑道:“你若在这闲来无趣,我便陪你出去走走。” “不用的,我在这里挺好的,更何况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不要多走动的好。” “我的身体并无大碍,不必整日担忧,待会儿用过了早膳我便陪你出去转转,自从来到这姑苏城,我还没有陪你到处走走,鉴宝大会之后我们也不便久留,到时即便想四处看看却也没有机会了。” 越君正说着,便让人进来伺候仓九瑶洗漱,继而命人摆上了早膳。 不过是吃个早饭,却满满摆了一大桌子,而且有汤包,水煎包,小笼包,大包,仓九瑶看着有点懵:“怎么这么多包子?” 越君正拉着她坐了下来:“你不是想吃包子吗。” “我想吃包子?”仓九瑶想了想,好像自己没说过这话。 “昨日说起包子之时,我听你咽了一声口水。”越君正将筷子塞到仓九瑶手中。 “王爷就听我咽了一声口水,就一大早的命人备了这么多包子?”仓九瑶有点难以置信。 越君正却浅笑着点了点头;“嗯,不知你究竟想吃哪一种。” 仓九瑶看着满桌的包子有点眼花,听着越君正只因为自己说起包子的时候咽了一声口水,便惦记着这事儿一整夜,一大早的让人准备了这么多包子供她选择…… 仓九瑶拿着筷子笑的有些无奈,但无奈中更多的确实幸福与暖心。 一个连她自己都不会注意的微枝末节,他却全然都记在了心上,只能说这个男人,真的将她的一切都放在了心上。 见仓九瑶迟迟不动,越君正问:“都不喜欢?” 仓九瑶一笑摇头:“喜欢,都喜欢!” 早膳的包子,是温暖幸福的味道。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用过了早膳,越君正便让人备了马车要带着仓九瑶去姑苏城中逛逛。 以免多生事端,马车只是寻常普通的马车,看不出有任何奇特之处,而在马车上,越君正还给了仓九瑶一张人皮面具。 仓九瑶猛地一看还以为是面膜,但略一思量才知道是什么。 这东西有些像胶一样的东西,薄薄的一张,无论是手感还是颜色都与普通人的皮肤极为相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仓九瑶有些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 又看了看越君正的脸:“王爷脸上就是这个?”仓九瑶好奇的凑上前去看越君正的脸颊鬓角,但却并没有看到电视剧中演的那种接缝。 越君正任仓九瑶在他脸上这摸摸那捏捏的:“在找什么?” “这东西总该有接缝的吧。”仓九瑶找了半天却没发现。 越君正笑着从仓九瑶手中接过那人皮面具,拉着仓九瑶坐正了身子,拿着面具在她的脸上比划了两下,又不知从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些什么液体薄薄的涂在了她的脸上:“这一张面具价值万金,若与市井之物般劣质,那他的脑袋恐怕也不想要了。” 第630章 放肆! 价值万金,仓九瑶暗暗乍舌:“这东西这么贵?那这涂的是什么?”仓九瑶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有点像是做了睡眠面膜的感觉,很舒服。 “是药水,可以养服,也做黏合之用。”越君正说着话,便将面具贴在了仓九瑶的脸上,又这里按一按,那里压一压,最后捏了捏她的脸颊,很快就一笑道:“可以了。” “这就行了?”仓九瑶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有一丁点凉凉的感觉,好像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她本以为贴上这东西一定会皮肤不透气,也会面部僵硬,但是她动了动又感觉了一下,好像她所担心的都没有。 “我现在什么样子?”仓九瑶好奇的问越君正。 越君正笑看着她打量一番,继而点了点头:“甚美。” 仓九瑶见越君正的笑容中有那么一丁点古怪:“我才不信你,是不是满脸麻子特别丑?” 越君正摇头:“半颗麻子也没有。” “真的?”仓九瑶显然还是不相信,总觉得越君正的笑容有一种阴谋的味道。 “嗯。真的。”越君正很诚恳的用力点头。 仓九瑶撇了撇嘴,半信半疑。 打了帘子张望,见前头不远处有一家胭脂水粉铺,看了一眼越君正,当即扬声道:“停车!” 但外头的车夫没听到越君正的声音却不肯停车,直接将仓九瑶的话给无视了。 仓九瑶不满的看向越君正:“我要去买点东西。” 越君正今日似乎心情特别的好,从早到现下一直脸上带着笑,他轻轻敲了两下车壁,马车当下便停了下来。 仓九瑶不待越君正起身,当先直接打开了帘子跳下了马车。 随行的护卫见马车停下,原是要上前来打帘子的,但还没伸手,就突然见一道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继而便见她直奔前面的铺子而去。 越君正随后也从内打了帘子从马车里出来,护卫当即翻身下马:“主子。” “跟着她。”越君正看了眼一溜烟跑到前头的仓九瑶,吩咐护卫。 “是。”护卫遂即快步从后跟上了仓九瑶。 仓九瑶直奔着胭脂水粉铺就进去了,店里的掌柜的猛地见仓九瑶大步而来气势冲冲的惊了一下,但再看清仓九瑶的脸时,又不禁愣了一下。 仓九瑶刚一站定就对掌柜的说:“掌柜的,借你的铜镜用一下。” “呃……姑娘,您这是……”掌柜的有些犹豫。 仓九瑶越发觉得古怪,随便在柜台上拿了一盒也不知是脂粉还是什么的东西便说:“我要买这个,你找个铜镜来我试试看看。” “好好好。姑娘稍等。”那掌柜的一听她要买东西,当即便去找铜镜。 那掌柜的一转身便取了一面铜镜来递给仓九瑶:“姑娘试试。” 仓九瑶接过铜镜,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会看到一张什么样的脸。 当仓九瑶怀着一颗好奇却又忐忑的心看向镜中的自己之时,仓九瑶都快哭了…… “九儿。”身后越君正缓缓而入,脸上依旧带着那风轻云淡的清浅笑意。 第631章 妥协 仓九瑶“啪”的一声,把铜镜拍在了柜台上,那掌柜惊得一哆嗦。 “你不是说没有麻子吗!”仓九瑶回身对着身后的越君正愤愤道。 越君正却不以为然的点头说:“确实没有半颗麻子。” 继而越君正看向掌柜的问:“掌柜见我娘子的脸上可有半颗麻点?” “没有没有,姑娘……不,夫人的肌肤光洁如玉。”掌柜的陪笑到。 “睁眼说瞎话!”仓九瑶连带着把怨气撒到掌柜的身上、 “这是没麻子了,可这是什么!”仓九瑶指着自己脸颊上那两团像是纸扎人一样的腮红,又指向脑门上那颗小指甲大小的漆黑痦子:“这又是什么!” 那掌柜的在旁听着奇怪,但却不好多言。 而越君正淡淡扫了一眼仓九瑶身后的掌柜的,对仓九瑶温柔言笑到:“乖,别闹了,我何时可曾嫌弃过你的容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娘子。” 仓九瑶嘴角抽出,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但碍着身后还有胭脂铺的掌柜的所以不好发作。 她恨恨的瞪着越君正,试图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但越君正却依旧浅笑而视满眼温柔没有半分动容。 身后的掌柜的听了越君正的话,不禁有些感动:“这位公子对夫人,可真是情深意切啊。” 掌柜的心说,这公子仪表堂堂,且瞧着衣饰价值不菲气度也不是寻常之人,但却偏偏对这样一个……丑到无法形容的女子情之所钟,也不知这女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善事,积德换来这样的好福气。 仓九瑶听了掌柜的话更来气,越君正他也带着人皮面具,却把他自己弄得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给她戴个面具,却丑到上天下地难找到第二个。 那脸上的两团堪比猴屁股的腮红,还有脑门上那一颗像是鼻屎一样的黑色东西,看的仓九瑶自己都想吐。 越君正却还佯装不知为何的握着仓九瑶的手轻言道:“还生气?” 仓九瑶咬了咬牙,一回身对掌柜的说:“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胭脂水粉给我拿出来!” 掌柜的愣了一下,又看向身后的越君正,心说毕竟若这姑娘要买也是得有人付账才行。 然而见越君正毫不犹豫的浅笑颔首:“劳烦。” 掌柜的心中一喜,当即不再犹豫,把店里平日里无人敢问津的,最贵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夫人瞧瞧这个,这可是上号的香料,用最为精细的工艺制成,您闻闻这香气……” 仓九瑶手一挥:“这些都是最贵的吗?” 掌柜的点头笑应着:“是是是,这是咱们店里最贵的东西了,也是这满姑苏城中最贵的胭脂水粉了,您瞧瞧这东西……” 仓九瑶极为豪爽的手一挥:“不必看了,全都给我包起来,他付账!”仓九瑶挑衅的看向越君正,心说你让我变成这幅丑样子,自也得付出点代价我心里才平衡。 越君正身旁的护卫上前递了银票,那掌柜的乐不可支的接了,心说在这姑苏城几年间,从没见过这么阔绰的大户。 第632章 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仓九瑶一脸不高兴的出了胭脂水粉铺,越君正与护卫随后也跟了出来,那掌柜的恨不得把他们一直送到家门口,不住的招呼仓九瑶有空再来。 “九儿还想买些什么?今日好好陪你逛逛。”越君正兴趣使然,看着仓九瑶那张抽到爆炸的脸却还能笑意盈盈。 仓九瑶轻哼一声问那护卫:“方才花了多少银子?” “一百八十两。”护卫恭敬回道。 “那么少?!”仓九瑶觉得不满意、 越君正在旁笑着道:“九儿还想买些什么,我们去就是。” 仓九瑶瞧着前头的首饰铺子便要上前,却听越君正在身后接了一句:“左不过都是水家的铺子。” 仓九瑶:“……”方才还想用购物发泄不满情绪的仓九瑶,在听到那句话之后顿时泄了气。 就算她把这姑苏城逛遍了,买一车店里最贵的东西回去又如何,最后那银子不是倒了一次手又回到了越君正的手里而已! 这种感觉太无力了。 越君正说是要配着仓九瑶在城中逛逛,可实际上这姑苏城也没什么可逛的地方,出了城便是草原,入了城便是普通的商铺,而且明日便是鉴宝大会,整个姑苏城近乎“人满为患”,四国众人不免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逛了半晌仓九瑶还因为自己这张脸而闷闷不乐。 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二人便找了个酒楼打算坐一会儿吃点东西,仓九瑶刚一坐下,问越君正:“这不会也是水家的吧?” 越君正浅笑颔首:“是。” 仓九瑶顿时服气了,难怪铎鲁见了越君正跟见了孙子一样。 在这个时代,原本商人地位并不高,但是能够坐到越君正这个位置,那就不一样了。 水家在姑苏城每年给铎鲁的税收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即便铎鲁将水家驱逐出姑苏城,家大业大的水家却也不过少了分毫进项,但姑苏城却是少了一笔巨资。 而且水家在姑苏城坐镇,其他三国往来商贸之人心里也有底。而且需要之时,水家还能够给铎鲁所需要的一切。 若是把水家得罪了,水家撤出姑苏城,少了一大笔近乎可以支撑姑苏城运作的税收这一项就够舀了铎鲁的命,相当于直接断了姑苏城的进项,若是再没了水家在姑苏城的商铺,那这姑苏城更是成了一座空城。 没有了名满四国的水家之人支持,即便铎鲁想要招揽生意也是很难。 所以说,越君正掐住了姑苏城的命脉。 没了银子,没了人气,这如今繁茂的姑苏城也不过是一座颓败的空城而已了。 仓九瑶边喝茶边摇头。 “这茶点不合胃口?”见仓九瑶摇头,越君正问。 “挺好的。”仓九瑶随口应着。 “那为何摇头?” 仓九瑶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其实仓九瑶不过是在想一件事,若今后越君正当了一国之君,到时水家商贸遍布四国,他完全就是以四国商贸之力,在养自己的国家。 届时,那会是怎样一番盛世之景。 第633章 隐忍太久了 仓九瑶虽说不那么在乎外在容貌,但是顶着一张自己都受不了的脸,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在逛街,而且买的再多也不过都是在自家的柜台里拿东西而已。 回城主府的马车上,越君正一直饶有兴味的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被他看的郁闷了,瞪了越君正一眼:“真是难为了王爷你,对着这么一张脸还能笑得出来。” “哈哈哈。” 越君正听了仓九瑶的话终是憋不住扬声大笑:“九儿这张脸生起气来,还真是有趣!” 仓九瑶白了他一眼,一副懒得计较的模样:“我不喜欢这张脸,王爷快给我弄下来。” 仓九瑶自己方才摸了半天也找不到接缝在哪里,完全撕不下来,好像这面具已经长在了她的脸上一样。 “怎么办,此物最少要五日后方才能揭下。”越君正佯装为难的样子让仓九瑶抓狂。 “五天?!”想着要顶着这张脸五天,仓九瑶立刻就不淡定了“为什么要五天!” “五日后黏合所用的药水方能退效,所以要五天。”越君正神色如常的回答道。 “五天!王爷让我顶着这张整容失败的脸整整五天?!你贴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啊!” 越君正眨了眨眼:“九儿也未曾问过。” “……”仓九瑶服气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用什么药水洗洗什么的!”仓九瑶还是很不想接受现实。 越君正摇头:“没有。” 仓九瑶颓败的靠在马车上:“我可算知道王爷为何今儿一早就一脸喜色,原来是早有预谋,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越君正看着仓九瑶笑而不语,衣服高深莫测的模样。 仓九瑶歪着脑袋瘪着嘴看着越君正:“王爷也实在太厚此薄彼了些,您既然觉得我这脸甚美,为何不给自己弄个一样的?” “那是女子的面容,自是不适合我的。”越君正回答的还挺理所当然。 “那你就不能给我弄个正常一点的吗,这样怎么见人啊!”仓九瑶不满的抱怨道。 “来的匆忙,只有这一张女子面具,虽然……是特别了些,但好过整日带着面纱多有不便,况且……”越君正凑近仓九瑶,用一众几乎与威胁的口气问:“在这姑苏城中,九儿还想见谁?” “见……”仓九瑶一顺嘴就差点说出来见谁不行,但话还没出口,对上越君正那笑中带着些许阴恻恻的目光,她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而且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她转而一笑问:“王爷是吃醋了吗?” “吃醋?笑话,本王从不知吃醋为何物。”仓九瑶一问,越君正当即收了笑容转过了脸不再看仓九瑶,显然是在逃避什么。 这次换仓九瑶哈哈大笑了:“为了体谅王爷的醋坛子心理,这张脸我也暂且认了吧。哈哈哈……” 仓九瑶说着不禁又哈哈大笑。 就在方才,她突然想起来,在黎王离开之前,曾经要仓九瑶摘下面纱,想要再看一眼她的脸。 而越君正一直派人跟着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她就在想越君正平日里也不是这么无厘头恶搞的人,更没有这么奇葩的品味,现下才知,竟是这个原因! 第634章 该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了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回到城主府。 二人方才回来不一会儿,就有护卫来禀,说是城主夫人求见。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对视一眼,二人皆有些许意外。 因为在这个时代女子都是男人的附属物,很少有出来抛头露面的。 “请。”越君正语声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仓九瑶再一次乖顺的立在了越君正的身后,片刻后城主夫人入内。 “水公子。”城主夫人方一入内,便低身一礼。 这是仓九瑶第一次见到这位姑苏城的城主夫人,让仓九瑶意外的是,这位城主夫人并不是北疆人,见她衣着装饰,倒是偏向越国的风格更多一些。生的皮肤白皙,算不上十分美丽,瞧着却很是娇柔温婉。 “请起。”越君正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的。 那城主夫人缓缓起身,柔软的目光从仓九瑶的面容之上扫过,眼中含着和善的笑意,让仓九瑶意外的是,当她见到仓九瑶这一张大街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脸之时,眼中却无半点惊讶与意外。 这一点让仓九瑶有些许佩服,但同时也看得出来,这女子想必并没有表面看似的那么娇柔温婉,若非她从小得到极好的教养,或许是个心计颇深的人。 ; 那女子起身对越君正礼貌的微笑道:“妾身今日从夫君那里得知,水公子身边的九儿姑娘入了府,妾身很是欢喜,这府中女眷不多又都是北疆女子,妾身许久都没个说话的人,今日得知九儿姑娘前来,便觉着亲切,不知是否可以与公子身边的九儿姑娘说一会儿话,也让妾身一解思乡之情。” 仓九瑶眉心微挑,昨日铎鲁示好没下对药,这回派了自己的夫人前来。 且这女子的话说的很是巧妙,人家不过是知道有个家乡来的女子,思乡心切向跟仓九瑶说说话而已,让越君正无法决绝。 越君正清浅一笑,微侧脸对仓九瑶温言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留在这儿陪着我看书也是无趣,倒不如与城主夫人去说说话。” 仓九瑶自也不能拒绝,当即装模作样的低身一礼:“九儿知道了。” 城主夫人与越君正寒暄了几句告了辞,与仓九瑶二人一同出了越君正的书房。 “夫人若要找我,让侍婢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要自己来走这一趟呢。”出了书房,仓九瑶先行开了口。 那城主夫人一笑道:“众人皆知水公子待九儿姑娘不似寻常女子,珍视的不行,我若不亲自来求这一趟,想必水公子还不一定舍得放九儿姑娘出来呢。” 仓九瑶故作羞赧状:“夫人说的哪里话。” :城主夫人极为亲热的拉着仓九瑶的手,一路说着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之间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仓九瑶最佩服的就是,对着她这张连,这城主夫人也能谈笑自如。 城主夫人拉着仓九瑶来到她的住处,是城主府的后府,一入这里,一切都变得柔和许多,想必都这城主府中女眷的住处。 正中的园子里,城主夫人拉着仓九瑶边说边笑的入了内,仓九瑶耳目灵敏,不免瞧见这园子里的偏房里一张张窥探张望的脸。 第635章 说做就做! 仓九瑶心中无奈一叹,只要女人多了,无论在任何地方,争宠算计的事情总是无法避免的。 城主富人的房间中,装饰的富丽堂皇处处考究,仓九瑶入内不禁赞叹一句:“夫人此处装饰的,当真是华贵不凡。” ”“我夫君喜欢这样的装饰,我自是顺着他的心意。” “想必夫人与城主的感情很好。”仓九瑶顺着她的意思,二人落了坐。 “夫君待我确实很好,我独身一人来到这北疆,若非夫君照拂,我一个弱女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人落了坐,城主夫人将茶点往仓九瑶的方向略推了推、 “夫人是哪里人?” “我本是越国人,但是当时连年征战,家中已无亲人,辗转流落到了北疆,幸得我夫君照拂,九儿姑娘也是越国人吧?” 仓九瑶也并未隐藏,清浅颔首:“我的老家也是越国的。” “当日九儿姑娘入府,我正巧路过,远远的看到了一眼,当时便觉得亲切的很,想来必然是同一方水土,这种亲切之情是无法言语的。”城主夫人说着又拉着仓九瑶的手,瞧着好像仓九瑶就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 “能在他国遇到城主夫人,九儿也实在有幸。” “是呢,想必这就是那所谓的缘份,只是不知九儿姑娘为何会来这北疆小城?” 仓九瑶听着心中一笑,面上略有羞涩的缓缓道:“此事说来,夫人怕是会笑话的。” “怎么会呢。你我二人如此有缘,更是觉得九儿姑娘像是我的小妹一般亲切,如何会笑话。” 仓九瑶自是不会与她说实话,同时又不好不答,便随口编排道:“不满夫人,夫人也见到了我这般容貌,又怎配留在公子身边……” 仓九瑶凄凄哀哀的,将他与越君正来此的目的编排成了一部虐心狗血爱情剧:“我自知不配留在公子身边,便一个人独自离开了越国四处流浪,辗转去了许多地方,后来巧合之下来到了这姑苏城,怎知公子竟也来了这里,再然后公子便请城主将九儿接入了府中,之后的事情夫人想必也都知道了。” “竟是如此,九儿姑娘这些日子辗转流落各处必然极为辛苦,不禁让我想起当年我也四处流浪之时的艰难,不过好在你我都遇到了有缘人,今后也可以不必再那般艰难。” 仓九瑶颇有惆怅的点了点头,不过她自行脑补现下这张脸,配上林妹妹式的惆怅之色想必丰富多彩的让人难以直视。 后来这城主夫人又一直跟仓九瑶拉近乎,无非是想从她嘴里探出些什么,但仓九瑶自也不是傻子,要么胡编一通,要么就把话头一绕,绕的那城主夫人云里雾里的。 仓九瑶临走,那夫人又送了一大堆的首饰衣物,仓九瑶莫说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即便是喜欢这些东西,这满姑苏城都随她选,哪里会在意这些,但是百般推辞,城主夫人却执意让人跟着把这些东西送去了她房中。 第636章 反击 越君正见仓九瑶带回来的一堆金银衣饰,睨着她清浅一笑:“收获到是不少。” 仓九瑶也一脸无奈:“这算什么收获,我这去了一趟,差点都多出一个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姐,这城主夫人也太能唠了。” 越君正笑了笑问:“用过晚膳了?” “没有呢,我说要回来伺候我家公子用晚膳,这才肯放我离开。如若不然,我估摸着是要留我住她那彻夜长谈的。” 越君正当即便吩咐了人摆饭。 二人净手后落了坐,小斯也将晚膳都摆上了,仓九瑶也不管越君正,自己先拿着筷子吃了一大口饭说:“这与女人唠嗑,可比上战场打仗累多了,不但费体力还费心力。” 越君正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慢点吃。” 仓九瑶又连着喝了小半碗汤,这才顺了顺气对越君正说:“这铎鲁在你这示好没下对药,可他这夫人却是个更加聪明的,想从我嘴里探消息。” “那这位夫人可是大错主意了。”越君正看了看仓九瑶说。 “那是当然,想从我嘴里探消息,除非我喝的烂醉,不过我这酒量想灌醉我更难。”仓九瑶自得一笑。 “她都问了什么?”越君正不禁也有些许好奇。 “倒是没什么紧要的,无非是问你我为何来这姑苏城,而后问了一些水家在姑苏城的生意是否还有什么打算之类的。” 越君正听了点了点头:“你如何回她的。” 仓九瑶边吃着东西边说:“我说你生意上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之后又说我因为长得太丑自卑的离家出走了,公子你喜欢我喜欢的不行,满四国的找我,终于在这里我们因缘际会之下遇上了,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越君正彼时正在喝汤,听了仓九瑶的话,呛得闷咳了好几声,缓了缓气才无奈一笑道:“你这张嘴。” 仓九瑶笑着说:“她若不从我这打主意,自也不会被我忽悠。不顾我倒是问了两句那神器的事情。” “哦?”越君正很感兴趣的抬起头。 仓九瑶想了想说:“这东西她也只是听过没有见过,不过好像自从铎鲁带了那东西回了城主府,铎鲁就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说?”越君正问。 “她说,有好几次半夜醒来,看到铎鲁对着窗户不知道在说什么。起初她还以为铎鲁是在吩咐手下之人办事情便没当回事儿,但后来次数多了,她便好奇,坐起身听了听。但却一个字也听不懂,铎鲁就像在念经一样,嘴里叽里咕噜的自言自语听着有些慎人,但白天她一问铎鲁,铎鲁却全然不知情。好像晚上说话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这些事情她会对你说?”越君正不解的问。 “我说我认得羌国会驱邪的巫师,她就说了。而且还叮嘱我千万不要告诉铎鲁,所以我也不必担心铎鲁会知道我们知道这些事情。” “明日就是鉴宝大会了,既然此物如此诡异,届时我们也要小心才是。”越君正叮嘱道。 “嗯,王爷放心。” 第637章 清君侧 翌日清晨,整装待发。 仓九瑶依旧一身清水碧色的简素长裙,玉簪挽发古朴无华,顶着一张整容失败的脸。 而身旁的越君正却依旧是华衣美饰,凤目亮如星,舒袍广袖,龙章凤姿。 仓九瑶极其不屑的扫了一眼,不满的嘟哝了一句:“打扮的那么俊不知道给谁看。” 越君正清浅一笑:“自是给本公子爱到离不开的九儿看。” 仓九瑶瞬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越君正这好命的生了一副好皮囊,即便换了一张容貌略显平常的脸,却也遮不住那一身清贵之气。 越君正睨着仓九瑶淡淡一笑道:“九儿也是甚美。” 仓九瑶白了他一眼:“难为公子您能对着九儿这张脸,还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 今日便是鉴宝大会,本应是有些严肃紧张的事情,但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一大早便这么欢快。 鉴宝大会并没有安排在城主府,而是安排在了城外的一处空地之上,想必铎鲁也是担心这东西闹出什么诡异之事而伤及府中之人。 其实姑苏城,原本每年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宝会。 所谓的宝会,最开始只是各地的商客会在既定的某一天,带着自己所珍视的商货相聚一处,对比鉴赏与兑换。 后来这个宝会知道的人多了些,便相继会有一些富商在这一日前来观赏购买心仪之物。 发展到现如今,便成了有点鉴宝大会的意思,宝会之上买的卖的自由交易,或是价高者得。 每年也都会吸引许多富商商客,甚至还有一些外族小国前来凑热闹,当然,这其中免不了水家的鼎力相助。 仓九瑶曾经便听说过这个宝会,但却从没有亲身见过。 毕竟她从前身份不同,若是在越国以外的地方被识破,后果会很麻烦。 而今日这虽不是姑苏城每年一度的宝会,但想必只会更胜一筹。 仓九瑶与越君正坐在马车内,她打了帘子向外看了看,见城外行人众多,且都是向着一个方向,显然都是去参加今日的鉴宝大会,想要一睹那神乎其神的上古神器。 仓九瑶与越君正的马车与寻常人所用无异,并没有用水家的马车,所以除了城主府的人,没有人知道仓九瑶与越君正的真正身份。外人瞧着,不过是一个身体稍有虚弱的公子,身边跟着一个丑到无与伦比的丫头而已。 马车行了约么半个多时辰便停了下来,仓九瑶打了帘子一看:“到了。” 此时虽然时间尚早,但是前方不远处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众人的目的自是相同的。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方下了马车站定,身旁当即也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宽大华贵,不禁引得仓九瑶侧目。 当小斯打开了车帘子,马车内的人缓缓走出,仓九瑶不禁惊讶:“是他!” 不单仓九瑶略显惊讶,就连越君正的眉心也微微轻挑。 那人许是察觉到了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的目光,转头看向二人,待看到仓九瑶那张整容失败的脸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第638章 万万没想到 仓九瑶方要上前,当即又生生止住了步子,黎王眼中那一丝厌恶,让仓九瑶的心忽然紧了一下,那种感觉有些奇怪。 好像一个一直对你很好很好的人,某一天却突然莫名其妙的让你滚远点,仓九瑶现下心中就是那种感觉,虽然她明白,是因为自己现下这丑陋的容貌,他没有认出自己的原因。 而就在仓九瑶兀自有些郁闷之时,却忽然听到了身后而来的马蹄声。 黎王又看了一眼越君正,许是觉着有些熟悉,但却并未见过,继而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身后而来的骑马之人。 那人近前一勒缰绳:“这么巧,竟又遇到了黎王。” 来人正事仓九瑶见了他就不烦别人的那一位。 “玄小王爷。确实很巧。”黎王清浅颔首。 仓九瑶与越君正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 齐玄看了一眼仓九瑶与越君正,并且目光略显疑惑的在仓九瑶的身上打量一瞬,继而似乎没有看出什么来,当即便又对黎王笑着问:“黎王也是来参加这鉴宝大会?” 黎王一笑颔首:“只是未想到玄小王爷竟然也对这宝会感兴趣。” 齐玄王一笑:“众人皆知我喜欢收藏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听闻姑苏城主得了这么一个东西,小王又怎能不来” 齐玄王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意图。 “玄小王爷似乎是势在必得。”黎王浅笑问道。 “势在必得却不敢挡,但却定会全力以赴。” 仓九瑶在旁听着,只觉得这齐玄的气焰还真是嚣张。 但黎王却是好性子的,他只清浅一笑,未再多说身什么。 倒是齐玄好奇的问:“小王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倒是黎王难道也对这些稀奇的东西感兴趣?” “姑苏城与我羌国比邻,本王来此凑个热闹也未尝不可。”言外之意,你齐国那么大老远的都能跑来,我就在家门口怎么就不能来瞧瞧。 齐玄那一双凤眼弯了弯:“倒是黎王身边的那九儿姑娘,如何今日不见在侧?” 听到这里,仓九瑶当即对越君正展颜笑道:“公子,您看那边风光正好,我陪您去那边走走吧。” 仓九瑶觉得,未免自己再冷不防的哪日被越君正整一顿,还是避免越君正再听了什么不该听又惹人联想的话而吃醋的好。 而越君正果然的面色不善,目光意味不明的在仓九瑶的身上打了个转儿,使得仓九瑶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思。 “如此,也好。” 仓九瑶松了一口气。 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话必向前头走去,没有继续留下来听黎王与齐玄二人的谈话。 于此同时齐玄王身后随行护卫上前,在他身侧低语几声,齐玄王淡淡颔首,继而便与黎王道:“小王有事先行一步,待会儿与黎王宝会上见了。” 黎王颔首:“好的。” 齐玄临走又看了一眼仓九瑶与越君正,方才转身离去。 越君正黑如鸦羽的眸子,沉肃的好似深不见底的深井,唇角却挂着疑似若有似无的笑意。 “王爷?” 仓九瑶不确定越君正是否又因为齐玄的事情而不悦,心说这个男人也实在太霸道占有欲太强了些。 第639章 圣旨? 但却只见越君正看向齐玄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此人,倒是不得不防。” 六皇子声音不大,但在身旁的仓九瑶却是听得清楚。她也看了看齐玄王离去的背影,却并未言语。 …… 齐玄先一步赶向宝会,身旁随行护卫低声问道:“主子,我们并没在黎王的随行之人中见到那位九儿姑娘。” 齐玄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声冷哼:“黎王自诩那女子是他的人,本王看来却不尽然。” 齐玄依旧挂着淡笑,转首打量一眼那护卫:“看到方才站在一旁的那男子身与那丑陋女子了么?” 护卫低头想也没想便颔首应道:“主子说的可是那相貌有些丑陋的女子与那位华服公子。” 齐玄顿了顿:“派人去查那二人的底细……却详细越好。” 护卫颔首应是,却有些疑惑的问:“属下有一事不明,即便不过是一位黎王身边的神秘女子,值得主上费神吗?” 齐玄一声哼笑:“当夜客栈被袭,那女子可毫发无损的杀了五鬼中的两鬼,你认为你与那女子交手,有几分胜算?” “那女子杀了二鬼?”那护卫惊讶不已。惊讶之后便稍显羞愧的低下了头。 “齐国五鬼,四国闻名。当日若非此人,今日我也恐难周全在此。”齐玄想起那一晚,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三鬼纠缠,想要去房顶相助仓九瑶。 但当他来到房顶之时,入眼的便是仓九瑶长鞭破空直击刺客头脸,继而借力空中翻转,手中那一把半臂长的短刀寒光凛冽,一刀了却了名闻四国的五鬼之一。 最后若非他极快出手稍稍阻挡,另一鬼的头颅也会被她的弯刀削掉。 那样狠利的果决的招式,是齐玄从未见过的。 那个身形清消,青纱掩面的女子,身上的凛冽杀气,就是连他也会有所忌惮。 那是一种力魄万钧之势,是一种舍我其谁的霸道与冷冽,又岂是一个寻常女子所能有的,即便是那些从小受训如五鬼一般的凌厉杀手,在那女子面前却也不过是堪堪应敌、 所以,她非常好奇那女子究竟是谁,还有那棉纱之下的容貌,又会是怎样的。且若非必要之时,他更希望能将那女子收为己用,而非与那样的人为敌。 但若齐玄知道了仓九瑶的真正身份,又不知会有何想法,还是想将她收为己用,或是恨之入骨呢。当年四国战,仓九瑶可没少带着兵打齐国。 …… 临近晌午之时,此次前来参加这鉴宝大会的人陆续来到了目的地。 远远便可瞧见熙熙攘攘的人群。 仓九瑶看了眼前头熙攘的人群:“可真是声势浩大。” 鉴宝大会在这远离姑苏城外的一块空旷之地举行,如此不难看出铎鲁多那件东西的防备之心。 两侧的凉棚下便是来客的坐席,并没有小斯引坐,有些来的早的想要更清楚的看到神器的模样,自然是往前坐,反而后面的那位置并无人理睬。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不约而同的走到一侧靠后的位置,相视一笑坐了下来,等待着铎鲁的到来。 第640章 是真是假? 不多时,见到黎王和齐玄也相继而来,二人一样选了靠中间的位置。 仓九瑶的目光不禁又落在了黎王的身上,她想起黎王看到自己这张面容之时那厌恶的表情,心中的滋味。 不过是换了一张脸,他便完全认不出自己,这种感觉…… 此时,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有人扬声道:“是姑苏城主来了。” 仓九瑶与越君正等人也循声而望,一二十人人驾马而来,马蹄声声卷起身后沙土滚滚。 当先一人依旧金光灿灿一身土豪范儿的,正是姑苏城主铎鲁。 近前铎鲁翻身下马,径直走到前方正坐之上,与众人朗声道:“欢迎各位远方的朋友,不远千里来此参加今年的姑苏宝会。” 不得不说的是,这铎鲁的衣着品味虽然仓九瑶不敢恭维,但是他那举手投足间的行举气度,却是很有一方城主风范。 此时铎鲁城主在前扬声道:“今日宝会之上,要向大家展示一件宝物……”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铎鲁的话所吸引,站的远些的更是扬着脖子恨不得奔到台子上去。 只听铎鲁继而道:“此物非凡,想必今日来此的朋友,大多也是为此宝物而来。” 众人台下小声议论纷纷。 仓九瑶不禁看向齐玄与黎王,见他二人眉心微蹙,齐玄更是难得认真的模样,想必他来此的目的,也是为此物了。当日自己的猜测果然不假。 几乎所有人皆对铎鲁所说的这件宝物表现出极为认真的态度。 铎鲁在前,几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继而一笑道:“在下偶然得此宝物,却不敢据为己有,今日特将此物献出,分文不取。” 铎鲁话音一落,底下一片哗然。 遂即,铎鲁神秘一笑,一挥手:“将宝物请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那抬宝物的两名随从身上。 一方接近两米长的窄长方形的木箱,整个木箱表面都雕刻着繁复的有些像是符咒一般不规则形状的花纹,木箱侧面一个手掌大小的长型锁,因为站的有些远,有些看不真切。 未见宝物,只这木箱便也价值不菲。 所有围观之人都在指点议论,交头接耳。 此时有人扬声问:“姑苏城主,不知您方才说的分文不取将这宝物献出,可是真是假?” 铎鲁朗声一笑:“自是当真,只要有人能打开这一道锁。” 仓九瑶看了看越君正,不禁向前走了几步,站的更近了些。但还想更近前之时,却被越君正拉住了她的手:“静观其变。” 仓九瑶知道越君正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便也没有再执意靠前,但是其他人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反而一个个站的很近。 而再去看那一把锁,仓九瑶忽然神色一僵,满眼惊愕的看着那把锁,却是不敢确信。 越君正察觉到了仓九瑶的反常,低声问:“怎么了?” 仓九瑶眸光微眯,摇了摇头,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当然,在这个距离她还无法完全看清那锁上的细密图案,也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 第641章 没问题 众人听了铎鲁的话,很多人都有些跃跃欲试,就连齐玄王脸上都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意。 但却有人高声道:“铎鲁城主可是说笑,听闻此物乃上古神器,恐怕是封有灵识会自认主人,又怎是说取就能取走的。”想来此人也是听到了很多关于这件东西的传闻,但真真假假却没有人完全知晓。 铎鲁哈哈一笑:“这位兄台对这宝物到是有所了解,那也只能看哪位英雄会有这机缘了。” 但同时,铎鲁却也话锋一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神物并非寻常之物,若是接触不当,或是无缘众人去妄图开那一把锁,就会发生意向不到的事情,且会夺其性命。所以,我铎鲁今日愿将宝物献出的同时也要向众人说明,谁能打开这把锁,便把这神物带走,我铎鲁绝不会半分阻拦,但同时,哪一位英雄试图开这把锁的同时发生了危险,那也是与我铎鲁半分关系也没有。” 铎鲁向手下一招手,便有人捧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中呈着一摞纸。 “这是生死状,任何人想要开锁,便要先签下这生死状方可上前,到时是得了神物还是丢了性命便与我铎鲁无关了,如此也请在场的各位英雄给做个见证。” “城主说的这么神乎其神的,是不是故弄玄虚呢,一把锁而已能有什么危险。”铎鲁方才话必,便有人出言质疑。 铎鲁却也不恼,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我铎鲁既然说了要将这神物送给能打开这把锁的有缘之人,又何必故弄玄虚?” 那人一想,却也是这么个道理。 铎鲁又道:“前几****府中来了个小贼觊觎此物,妄图想要将打开这锁将神物占为己有,但却不幸无缘,当即便惨死于神物之前。” 铎鲁话说着又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继而便有两个人抬着一个盖了白布的担架上前。 铎鲁说:“这就是那小贼,死相颇为凄惨。”话必铎鲁将白布掀开,顿时众人一片哗然。 原来铎鲁是让人抬了一具血肉好似被抽干了的尸体,如树皮一样的皮肤贴在骨骼之上,双目之处空洞无物、 “这就是我们在乱葬坑见到的尸体,但这一种还算好的。”仓九瑶对越君正低声道。 果然,在众人还在议论这尸体死相诡异之时,铎鲁又道:“这只是相对还好的,我府中一小斯不慎碰触这锁,死相更为恐怖、” 继而便又有两人抬着担架走了上来,当铎鲁一把扯开白布之时,那本是血肉模糊的人形血葫芦,此时血液已经干成了黑红色,远远看着就像一个人形的黑红色东西,诡异却看不出是什么。 有人好奇胆大凑上前去,低头看了半晌,突然“妈呀”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是人!” “是人?!” 方才众人还在揣测,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但此人话一出口,众人诧异不已,有些胆子大的上前来看,无不一脸厌恶的快步离去:“果然是人。” 第642章 笑死个人 仓九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那黑乎乎的东西,还是不免皱了皱眉头。 “铎鲁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很多人看了之后开始厌恶不满。 铎鲁一笑道:“我这不过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两个都是妄图开锁之人,成了现下这般模样,所以诸位英雄好汉能人异士,若要上前一试,也要有这准备才好,到时候莫说我铎鲁隐瞒欺人。” “城主是说,想要开锁的人,都会变成这两具尸体的样子!”有人扬声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铎鲁摇头:“并非如此,也有一些人全然无事,毫发无损,所以这其中有什么奥妙,我也并不清楚,想必这神物也是有自己的意识,并非我等凡人能够左右,总之一句话,想要拿走此物,便先签下生死状上前来开锁,到时是捧得神物归,还是无功而返,甚至暴毙当下,都是个人意愿,与我与旁人无由。” 铎鲁将这两具尸体一抬出来,方才还在跃跃欲试的许多人,顿时变成了观望状态。 大家不禁都在底下低声议论,却没有人敢上前一试,其实都是在等着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仓九瑶对那黑盒子很是好奇,一直不停的张望着,而越君正的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齐玄和黎王身上。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说:“方才那位兄台说此神物封有灵识,能够自行认主,想必也是能人异士,对此神物颇为了解。” 那人被人一夸颇为自得:“那是自然,我与家父一生都在追寻此物,只我便已经能够查找此物二十余年,当然没人能够比我更了解。” 此人话一出,就连仓九瑶甚至于铎鲁等人也好奇不已,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早就在找这件东西。 当即便有人连夸待劝的让那人说说此物的来历。那人也是个受不得夸的,几句话便将他捧上了天,当即一脸自得的说:“既然诸位如此相求,我若不说出个一二来你们免不得当我是在胡说,今日便与诸位说说此物的来历也罢。” 那人端着架子缓步上了看台,在那黑盒子旁转了一圈,一脸垂涎之色,继而他指了指这黑盒子:“诸位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仓九瑶并此时对那一把锁存着好奇之心,便问六皇子:“这是什么?” 那人神秘一笑:“此物似木非木,似铁非铁,传言生在极寒之地的玄铁木,不惧水火刀枪,坚不可摧。所以若有人想要破开这外箱取得内里的神物,那是绝对办不倒的。 而这里面的东西……属在下寡闻,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传言这是上古仙人留下的神器。 当年那仙人尘世历劫已满,待将飞升之时,将此物封存于玄铁木箱中,待他日有缘之人能够开启宝箱,继承此物造福天下黎民。当然,还有一种说法,能打开这宝箱之人,只有当年上古仙族留下来的后裔。” 众人听得那人一番上古仙神之说,皆是半信半疑,但其他人都不了解此物,未有这个人能够说出个一二三来,又让人不得不信。 第643章 “按他这么说,这东西是神仙留下来的给神仙后代的?”仓九瑶对这些神学之说还是有些不完全相信。 越君正却一直沉默,对于这些不予置评、 “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又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有人开始质疑。 “不怕诸位笑话,家父儿时之时听过这个故事便一直铭记在心,成年后便一直对此时念念不忘,之后更是离家四处寻找此物,但可惜的是直到临终也没有找到,家父临终前有嘱咐我继续代为寻找此物,在下寻找了二十多年,本已经想要放弃了,却不曾想,就在此时铎鲁城主发现了这件东西。” 大家都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又没有证据反驳,于是有人说:“既然这位兄台找了这么多年,现下宝物就在眼前,兄台不打算将其打开吗?” 但谁知那人却一摇头:“这位仁兄方才也听到在下所言,这东西传闻是上古仙族留给族中后裔的东西,但在下自知不过凡人一个,不曾有何仙骨,又怎敢擅自开启此物,在下只等那位仙族后裔有缘之人将此物开启之时看上一眼,便是了却了在下与家父多年的心愿了。” 本以为这人说的头头是道,会是能打开这箱子之人,谁知他最后来这么一出,不禁有些扫兴。 继而那人便不顾众人再三之言,最后看了一眼那箱子,便走下了台子,任凭旁人在说什么让他上去,他也不肯了。 见此,铎鲁对众人笑着道:“方才我铎鲁也说了,开锁与否全凭自愿,这位兄台不愿开锁,我们也不好逼他,倒是其他各路英雄,是否有人愿意上前来一试。” “不知道谁会第一个上去开锁。”仓九瑶有些期待、 越君正从始至终一直神色淡淡的无甚反映,仿佛这东西开与不开他都无所谓,也并不急于知道这木箱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不过仓九瑶也明白,越君正的心自然不会在这小小物件之上停留,这件东西他势在必得,而且无论里面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若是这东西能够答道他期望的效果自然好,若是达不到他所期望的造势效果,他也会添一把火,总之对他来说,结果都是没有太大初入的。 但是仓九瑶却实打实的对这东西好奇不已,不单是因为这是所为的上古神器,或是此物有多么神奇的能力,她更在意的是大巫的话。 而就在此时,众人官网议论中,突然一声:“我来!” 遂即便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来。 铎鲁一笑:“兄台好气魄,请。” 所有人自发让出一条路让那人通过。 此人一身北疆人装束,生的也是高壮,背着一把大宽刀,走起路虎虎生风。 男子去到宝物前,转了一圈看了一看,继而向铎鲁与台下众人抱拳一礼、 当即有小斯将生死状拿了上来,那人也不多言,当即蘸着印泥按下了红手印 “好,生死状已签,这位好汉是否有缘能夺得宝物,就看好汉的姻缘了。” 铎鲁话必,当即便一转身走去了台子的边缘,身边之人也都退让几步,将那男子与箱子所在之地空了出来。 第644章 那男子话不多说,便伸手去触摸那宝物箱子。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而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那男子的手顺着箱子摸了一圈之后,却让所有人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那男子似乎是想先查看箱子上是否有何机关,见并无机关后才去看那一把锁。 铎鲁在旁笑看着,也不言语。但仓九瑶却觉着铎鲁那笑意有点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感觉。 果不其然,那男子不知怎么拨弄了两下锁,便一阵痉挛迅速弹跳开。 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男子抱着右臂错愕的看着锁再看铎鲁。 铎鲁此刻方才起身:“方才忘记告诉兄台,这锁除了会伤及性命,偶尔还会有如遭雷击之感,不过比起那两种诡异凄惨的死法,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兄台只是如此,便已是万幸了。” 越君正依旧神色无波,仓九瑶在旁一声轻笑:“有点意思。” 而那台上的男子极不甘心,卸下背上的大宽刀,显然是准备智取不成便来硬。 但铎鲁看出男子心思也并不阻拦,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看好戏。 男子宽刀厚重,少说重达百斤。只见他提刀运气,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轮圆了手臂向木箱砍去。 “咣”的一声闷响,再看提刀男子竟然被反弹之力震开数步。 长刀落地,男子被震得手臂无法抬起,虎口之上流出鲜红血迹。 仓九瑶转而看向木箱,见男子挥刀砍去,木箱之上未有丝毫痕迹。 台下之人轻言:“方才那人所言看来不假,这箱子果然是不惧盗抢水火,不然方才那一刀劈下,任凭是铁器也会留下印记。” 仓九瑶与越君正对视一眼,二人一个神色淡淡,一个眉心轻蹙。 仓九瑶说:“不说内里是否真的是上古神器,只这木箱的材质便可算是个宝贝。” 越君正此时也颔首道:“确实,若是能打开那把锁,这箱子确实是个有用之物。” 那男子重达百斤大刀,且集全身之力挥刀砍去,几百斤的重力却丝毫未损…… 而这一切似乎早在铎鲁意料之中,笑了笑看向台下:“可还有其他英雄愿意一试?” “老朽愿一试。”随着话音,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灰袍道士装扮的老者。六七十岁上下,却是身板挺立精神抖擞。 方才这第一人并没有如铎鲁最先所言那般,凄惨暴毙,所以台下的众人有重新开始跃跃欲试。 “是他。”越君正喃喃道。 “你认识他?”仓九瑶问越君正。 他浅笑颔首:“羌国人,人称神算子,号称通宵天文地理。” “算命先生?我以为羌国只有巫师,没想到还有算命先生。” 越君正一声轻笑:“羌国有趣的东西很多。” 神算子来到宝箱前,也是先看了看箱子上的符号,却似乎并无所得,继而看向锁。 有了前头男子的教训,神算子并没有冲动行事,而是细细审视思忖。 仓九瑶正看着神算子,一回身见齐玄王站在身边,与二人颔首一笑,仓九瑶一直关注着台上的动静,不知齐玄什么时候走到这边来的。 第645章 但同时仓九瑶心说奇怪,难道齐玄认出了自己与越君正? 仓九瑶警惕的看着齐玄未语,而越君正也只淡淡颔首,却不多言。 齐玄也未在意二人的冷淡,看向越君正笑问:“这位公子觉得,神算子能够打开那一把锁么?” 越君正并未正面回答,反问道:“阁下认为呢?” 齐玄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越君正一笑未语。 齐玄站在身边,无论他是否看出了仓九瑶与越君正的身份,却都让仓九瑶觉得很不舒服。看着台上的同时不免要警惕着齐玄。 神算子在上头看了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下边有人等的不耐烦:“能不能行,不行就下去,装模作样。” 被人连声催促,神算子有点脸红。有点硬着头皮伸出手去。 铎鲁看出神算子的犹豫,在旁笑着道:“先生可要想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方才那位兄台那么好运气的。” 神算子微微颔首,继而缓缓拨了一下锁,想要试探一下。 继而如第一个男子一般,神算子快速向后闪避。 见神算子手臂微微颤抖,却似乎并未受伤。 “和第一个人一样呢。”齐玄站在越君正身边不远处自言自语道。 越君正浅笑未语,仓九瑶不禁看了那齐玄一眼,却发现齐玄也正好向她看过来。 仓九瑶愣了一下,遂即撇了撇嘴,扬着下巴挑衅的翻了个白眼接着哼了一声,才转过头去继续看神算子、 仓九瑶自知自己现下这张脸,这一连串的动作坐下来有多么的丰富多彩,而齐玄果然也被雷的愣了一下。 一直未语越君正虽为看他二人,但仓九瑶与齐玄在他一左一右,却任何动作都没逃得过他的眼睛。 齐玄被雷一瞬后笑容有点僵的说:“兄台这位红颜知己,还真是……”齐玄想了半天,却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才合适。 而越君正却极为自然的握起仓九瑶的手,满眼宠溺:“顽皮。” 继而越君正看向齐玄:“内人顽皮,阁下莫怪。” 齐玄看了眼依旧一脸挑衅的仓九瑶,眼角有点抽搐,对越君正笑了笑说:“无碍,无碍。” 之后终是再没有将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仓九瑶的身上打量、 而台子上,经过神算子与那男子同样的遭遇后,众人心中不免有了计较,认为方才那两具尸体说不定是铎鲁不知道从何处弄来吓唬众人而已。 而仓九瑶心里也有了计较,想来这锁不知内里如何设计,但若不按设定的机关解锁,便会触发锁中的某种机关,比如像方才那种或强或弱的电流。 神算子右手垂着依旧有些微颤抖,摇了摇头:“老朽无法打开这锁。”说着便走去了一旁观看。 接连两人失利,第一个男子用蛮力毫无用处,第二个神算子号称知晓天文地理,却也没能将锁打开。 但二人虽然没有打开,但却也给后来之人增加了信心,起码现下并没见到会因开锁而暴毙之人。 仓九瑶去看铎鲁,见铎鲁眼中有些许疑惑。 仓九瑶转而问身旁的越君正:“铎鲁原本所言,会不会是假的?”因为连续两个人也没有发生如那尸体诡异之事。 第646章 越君正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若非那东西当真诡异,铎鲁万不会急着将此物出手,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期满与我。” 仓九瑶略一思量,却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围观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依旧有不信邪的上前观摩研究,但最终下场都是一般无二。同样没有发生诡异暴毙之事,这不免让所有人都开始信心大增,就连仓九瑶也想要上前一试,可却被越君正给制止了:“不要轻举妄动。” 若非被电击,便是无功而返。 仓九瑶与越君正,还有齐玄王,甚至还有一直都不曾开口的黎王,一直立在原地未动,只看着其他人上前。 仓九瑶知道,他们这几人都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若有人能将那箱子打开,他们便省了一番周折,而里边儿的物件他二人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但可惜,这两位渔翁等了半晌,也没收着一条鱼。 而就在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签下生死状,上前试图开锁之时,诡异之事发生了! 有一人上前,看着那锁半晌,继而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法子,当下一手拿起那锁,一手便去拨弄那锁上的机关,但就在他拨弄第二下之时,忽然一声哀嚎:“”啊!!! 那声音凄惨无比,好像在经历着常人想象不到的痛苦! 遂即,跟随在他身后打算排队上前开锁的众人忽然全部后退,当即便将台子上的位置空出了一大块。 仓九瑶当即便欲上前,却被越君正一把拉住了手臂:“别过去。” 越君正这一拉,仓九瑶当即冷静一瞬,立在当下不再上前,但却一直向台子上张望。 台子上的人忽然慌乱退下,遮挡着个子并不高的仓九瑶根本看不到上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身旁的越君正眉心紧蹙,而握着她手的力道也越发的重。 “发生什么事情了?”仓九瑶问越君正。 越君正摇了摇头:“那人死了。” “死了?!”经过那么多人只是被电击之后,仓九瑶也开始认为铎鲁是在胡说八道故弄玄虚,可就在众人放松警惕之时,却…… “嗯,好似血肉瞬间被抽干了。”越君正握着仓九瑶沉声道。 仓九瑶没有看到那场景,但是通过方才那一声哀嚎也能想到那种痛苦,且显然那东西致命极快,不然那么剧烈的痛苦之下,那人不可能只喊一声。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死之前,只来得及喊出那一声。 在场之人原本见到那尸体不过只当个东西看,毕竟今日来此的众人多数都是见过世面的,不会被一具诡异的尸体吓到。 但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如此诡异的死在眼前,这种震撼力就是完全不同了。 方才还打算上前的众人,都开始纷纷后退。 此时铎鲁缓缓上前:“诸位,这位兄台时运不济也是无法。”遂即让手下将那尸体抬下去。 “诸位也看到了,我铎鲁并非信口雌黄,现下就是这么个情况,不知是否还有哪一位英雄好汉愿意上前来试试。” 第647章 宝物谁都想要据为己有,但是若为了宝物搭上性命便是万般不值得了。 此时不但旁人犹豫,就连仓九瑶也从方才的跃跃欲试变成如今的犹豫不前了。 “恐怕没有几人再敢尝试了。”越君正语声缓缓道。 仓九瑶也点了点头。 “可还有想要上前一试的英雄好汉?”铎鲁再一次问。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甚至已经退到了外围,显然是亲眼目睹那人的死亡后已经心有余悸。 但就在仓九瑶以为无人会再上前之时,却见两个人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我来试试。” 齐玄身后跟着一名护卫,二人缓步上前。 仓九瑶瞧见一声哼笑:“他倒是不死心。” “即便所有人都死在他的面前,恐怕齐玄也不会死心。”越君正亦是清浅一笑道。 但齐玄还未走到台上,忽然转身看向仓九瑶与越君正的方向:“这位公子公子衣装行举皆不似寻常之人,想必定有一定胆识,现下恐怕也没多少人与我们争抢这上古神器,公子不如一同上前?” 仓九瑶很是意外,没想到齐玄会突然转过头来把心思打在了越君正的身上。仓九瑶再一次怀疑齐玄是否看出了自己与越君正的身份? “齐玄狡诈,必然有诈。”仓九瑶对越君正低声道,提醒他不要去。 但此时在场诸人的目光都已经随着齐玄落在了越君正的身上,且齐玄方才那一番话说的很满,若是越君正拒绝,不免在背后被人笑话。 “这位公子一番美意,在下到是不得不从了。”越君正淡然一笑,缓步上前。 “王……” 越君正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现下还有些虚弱,仓九瑶当然不放心,但话一出口又立刻收住,她一名女子组织越君正,即便越君正听了她的,却也更让人笑话他听女人的话。 仓九瑶心思一转,上前一步在越君正身边欠身一礼:“公子,不知公子可否让奴婢上前一试。” 越君正脚步微顿,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故意微扬声道:“公主教授奴婢之事奴婢都记在了心里,若有幸能开启此物便也是不忘公子教导,若是不能,便是奴婢学艺不精了。” 众人听了仓九瑶的话,不禁更加好奇越君正的身份,也都各自猜测,仓九瑶跟越君正学的是什么技艺,竟然能打开这宝箱? 仓九瑶看着越君正,给他一个肯定的目光:“我不会冲动,而且此物我有些头绪。”仓九瑶低声用只有她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我们一起。”越君正没有同意仓九瑶的建议,只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了她的手,一起向台子而去。 若让仓九瑶一人前去冒险,他独自在台下观看,这样的事情,他越君正做不到。 于此,四人一同向台上宝物而去。 方才惨死之人没有在此处留下任何痕迹,但那一幕却还在众人脑中挥之不去。 齐玄王笑容温润风度翩翩,越君正衣着华贵如玉之姿。 而仓九瑶一身简素长裙,玉簪挽发,容貌雷人,在两个风神俊秀之人的中间,一种深深的伪和感。 第648章 齐玄与六皇子的姿容行举,让人一眼便知非寻常人家,众人相继让开。 一直在旁看热闹的铎鲁也靠到近前来,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越君正。 但越君正却神色无动,铎鲁自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眼中不免担忧,若水家公子死在了他姑苏城,那铎鲁可就玩大了。 几人围着宝箱,越君正与齐玄王对视一笑,却不过是礼貌的微笑而已,越君正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仓九瑶见齐玄欲要开口推脱,当即接了一句:“这位公子先来的,自然公子先请。” 齐玄不禁又看了一眼仓九瑶,但她那面容实在有些雷人,当即便又别开了目光。但仓九瑶话已经至此,齐玄自然不好推脱,看了看越君正摇头轻笑,继而去看那把锁。 仓九瑶站在宝箱对面,并没有看到锁头的样式,反而眉心紧蹙的看着宝箱上那奇怪的花纹。 齐玄王站在锁前揣摩半晌,越君正在旁淡笑瞧着,看似神情淡然,但却一直紧紧握着仓九瑶的手。 须臾,齐玄不知是否真的看明白了,便伸手想要去解锁。 但还未碰触之时,站在对面的仓九瑶,一手抚上了宝箱。 齐玄王手上停顿,与越君正一同疑惑的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眉心紧蹙,凝视着宝箱上的奇怪花纹,用手轻轻抚过。 “可是有何发现?”越君正问。 仓九瑶缓缓抬头,眉心依旧紧蹙,黑如鸦羽的眸子,此刻却如石入深井一般,千层波浪。。 仓九瑶向来神情淡漠,难能在她的眼中看到起伏,而此时…… “怎么?”越君正表面淡笑无事,但握着仓九瑶的手却紧了又紧。 齐玄王当即侧退一步:“姑娘兄弟请……” 方才齐玄王被仓九瑶和越君正硬逼先上,揣摩半晌也没未得出什么头绪,此时自是见了机会,立刻将这烫手的山芋赶紧交给了仓九瑶,也免得不慎出糗是笑,交代了小命是大。 越君正扫了一眼齐玄王,显然对他的行举有些不满,却也并未多言,看向仓九瑶:“不要逞强。” 仓九瑶低头看了眼那宝箱上的奇怪纹路,忽然薄唇微微扬起。在这样一张丑陋到无以言表的脸上,却露出那如白兰一般淡雅的笑容,实在有些不相配。 仓九瑶来到正面,几人让开正中位置,就连铎鲁也满眼期待的巴巴望着仓九瑶。 当仓九瑶真正看清这把锁的样式时,终是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 那笑中有无奈,有欣喜,有很多东西…… 这把锁面是一副拼图,但拼的并不是什么画,而是二十六个汉语拼音字母…… 仓九瑶看向越君正,轻不可闻的微微颔首,示意没问题。 在仓九瑶第一眼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但当时却怎么也不敢肯定,千百年后的拼音字母会出现在这里。 越君正知道仓九瑶在这种事情上不会开玩笑,虽然不清楚她究竟看出了什么门道,但却相信仓九瑶确实发现了什么:“打得开?” 第649章 仓九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六皇子声音不大,但身边的齐玄王与铎鲁却听得清楚,皆惊讶的看向二人。 仓九瑶转身看向身旁三人:“可否退避半步。”显然并不想让铎鲁齐玄和齐玄的护卫,三人看到如何解锁。 三人自是不好拒绝,但却无不好奇,就连台下的众人此时也都缓缓凑上前来。 待台上三人微侧过身去,并不再看。 仓九瑶对越君正轻言道:“公子还是稍站开两步,以免……”仓九瑶虽然知道这锁中的奥秘,但却依旧担心有何意外。毕竟谁也无法确定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越君正却清浅的摇了摇头,对仓九瑶淡笑道:“我相信你。” 仓九瑶的手略一顿,她虽然对这锁心中有数,但是越君正并不知道。可现下却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 仓九瑶坚定的对越君正点了点头,当即便去看那锁头。 按照记忆中二十六个汉语拼音的排列,推动巴掌大的锁面上那一块块小小图标。 仓九瑶每推动一个图标都小心翼翼,生怕因为长久没有接触那拼音字母而记错了顺序。 而随着她的推动,宝箱周围的几个人只听宝箱中也响起轻浅的机括运转声。 不多时,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小锁落入仓九瑶掌心,轻而易举。 让所有人犯难,被电击甚至还伤了数条性命的小锁,此刻却安安全全的躺在仓九瑶的手心里。 铎鲁,齐玄王与六皇子不约而同一起转过身来:“打开了?”齐玄惊讶的问。 仓九瑶淡淡颔首,把玩着手中的小锁。觉得这设计很是巧妙,最关键的是这锁面上的机关竟然是二十六个拼音字母,显然不会是古代人所设计的出的。 难道也是某一个穿越前辈,并且熟悉这些机关术数类的东西,设计出了这一把锁。 当初那些人要么被电击,要么甚至当场惨死暴毙,想来是胡乱拨弄锁面而触发了这锁中或许与箱子相连的机关,导致不同程度的受伤或是致命。而究竟这机关如何设计的如此精妙,又如何发出电击或是致命,仓九瑶就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了。 锁被打开,齐玄王与铎鲁一步上前。铎鲁伸手便要去开宝箱。 仓九瑶也不拦着,反而推开半步。越君正本想阻拦,但见仓九瑶如此,便也退开了半步。 毕竟只打开了锁,但却没有打开箱子,谁也无法确定这里面有什么,既然铎鲁和齐玄想要第一个开箱,那仓九瑶自然不会反对。 而此刻铎鲁好似色狼见到了美人一般双眼放光,这箱子是他找到的,为了这箱子耗费最大损失最大的也都是他。此时终于打开了,他心急却也是正常。 铎鲁的表情有些激动,伸手缓缓打开了宝箱,然后……软倒在地。 就连身旁的齐玄,也恍惚间一个踉跄。 越君正神色淡然,仓九瑶也并不意外。 铎鲁扶着头用力摇了摇,他的随行护卫赶忙上前搀扶:“城主……” 齐玄王稳了稳心神,见仓九瑶似乎早有预料,不免暗道自己心急中计。 第650章 “姑娘早知如此……” 仓九瑶却神色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知。” 此时,仓九瑶方才上前,去看宝箱中的东西。 越君正在旁差点憋不住笑,她明明事先有所预料,此刻却装作懵懂不知的模样。 台下围观之人早已哗然:“宝箱竟然被那个丑八怪打开了!!!” 而众人口中的丑八怪,自然除了仓九瑶没别人了。 台下众人欲要上前,但却看铎鲁城主的下场,便犹豫着不敢上前。 越君正眼锋看了一眼不远处,瞬时便有一群衣着普通却行动迅速之人上前在越君正与仓九瑶前方围做人墙,并阻隔了欲要上前看热闹的人。 显然是越君正一直隐在暗处的随行护卫。 台下众人扬声不满:“凭什么不让我们看。”有人欲要硬闯,越君正护卫自然不会允许。 铎鲁被护卫扶着坐在一旁,六皇子与仓九瑶还有稳了稳心神的齐玄王上前。 铎鲁自是知道仓九瑶与越君正的身份的,本就巴结讨好还来不及,他扬声对众人道:“我铎鲁之前就说过,谁能打开这宝箱,这宝物就是谁的,现下这位姑娘是有缘人,打开了这上古神器的宝箱,这东西便是这位姑娘所有了。” 仓九瑶听后无甚反映,因为就算铎鲁不肯承认原本说过的话,这宝箱里的东西,她也必然是要带走的,只不过现下打开宝箱的人又正好是她自己,所以便也省去了不少周折与麻烦。 仓九瑶无心理会台子下起哄不满的众人,而是缓步上前去看宝箱中的东西。 这一看才知,原来宝箱中的东西,竟然是一柄银缨长枪…… 长枪不知用什么金属打造,不同于普通长枪的银色,反而是通体乌黑锃亮,像是金属又带着石头一样的莹润光泽,而且枪头一缕有些像是动物毛发的白缨格外显眼。 这长枪虽然只是静静的躺在宝箱中,却另见者都能感受到一股凛冽的霸道之气。 此刻也好奇上前的齐玄王指向宝箱一侧:“那似乎有封信笺。” 有了铎鲁的例子,齐玄王也再不敢轻易动手,自然是仓九瑶将信笺拿了出来。 简单而略显陈旧的牛皮纸信封,但却并无署名,用红漆封印着。 仓九瑶拿起摸了摸,里面似乎有一个指环似的圆圈。 剥开红漆,揭开信笺。抽出了内里一张泛黄的信纸。 齐玄王与越君正皆近前来看,仓九瑶也并不隐藏,当着二人的面拆开信纸。 但另齐玄王失望的是,信中的文字如宝箱上的花纹一般扭曲怪异,他二人一个也看不懂。 连越君正也不解的皱了皱眉心。 可仓九瑶却笑了,因为这信笺同样是用汉语拼音来写的。 “首先恭喜你朋友,打开了这只箱子。 既然能破解那一道锁,想必你也与我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 仓九瑶看到此处,心中一紧,许多年不曾有过的酸楚漫上心间。 “无论怎样,既然你打开了箱子,说明你我有缘,信封中有一枚指环,我希望你能够先将指环带上。” 第651章 仓九瑶将信封中的指环倒出来,同样是通体乌黑,指环内圈用汉语拼音刻着“至远方的朋友” 也许是因为同样的穿越处境,向来谨慎的仓九瑶竟鬼使神差的将指环带在了中指上。 继而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仓九瑶只感觉中指刺痛一下,好似有人用针扎了一下。 而原本宽大并不合适的指环,竟然缓缓收紧,同时光洁的表面竟然如一个小型机器一般,自动变化出一只展翅飞翔的飞鹰一般的形状,飞鹰栩栩如生似将翱翔于空。 同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空中一声尖利的鹰啸。 但齐玄王抬首望向天空,清朗的天空中,空无一物…… 随着那一声鹰啸,指环又迅速变幻成原来的模样,通体乌黑表面光华,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缝隙与痕迹。 仓九瑶想要将指环脱下,但指环却好似长在了她的中指上,无论她如何用力,指环纹丝不动。 此时莫说越君正与齐玄王惊讶的眉心紧蹙,就连仓九瑶也是心中惊愕不已。在她穿越来的那个时代,似乎并没有如此令人惊愕的技术。 仓九瑶继续看信,也许其中会有脱下指环的方法。 一大段空白后,信中说:“相信你已经看到了指环的奇特之处,不要担心,这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而这指环的作用,需要你自己去慢慢发觉,毕竟若我说的太清楚,反而会变得无趣了。”仓九瑶心中无奈,这位还真是喜欢故弄玄虚。 “至于箱子中的那柄长枪与这枚指环,是我毕生最为得意之作,希望朋友能够善待。 下面,我来说说我的故事……” 信中接下来,都是用汉语拼音写成的关于这箱子与指环主人的故事。 “我来自中国二五三一年,是一名武器铸造师。 灵魂穿越来此恰逢乱世,为避战乱我退隐山林,巧见一日天星陨落。 我用毕生所学,将陨石打造成这把长枪与指环。又恐落入奸佞人手中,便用剩下的陨石与此地一种极为珍贵坚硬的木材结合后,打造了这封箱,期待他日有缘人能够开解,委以善用。 既可另我毕生所学流传于世,也可算作送给与我有着同样经历的远方朋友,一件来自异世的礼物。 我坚信我能够穿越到此,也一定会有与我同样经历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会在什么时间。 也许当朋友你打开这个箱子的时候,我早已魂归黄土,或者继续我的灵魂穿越之旅,但无论如何,希望这件礼物能够给孤身异世的你一份慰藉。 朋友,你并不孤单。” 仓九瑶将信笺紧紧攥在手中,眼中有些酸涩,但心中的感觉很复杂。 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欢喜,有些孤身于世的寂寥,有些恨不能与此人相见的惋惜…… “还好吗?”越君正看出仓九瑶的反常,关切的问。 仓九瑶稳了稳心神,摇了摇头:“没事。” 越君正很想问那信中写了什么,但有齐玄王在场,终是没有问出口。 而齐玄王也很识相的没有开口,他也知道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仓九瑶伸手拿起箱子中的长枪,入手冰凉。 第652章 台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只见那丑八怪从宝箱中拿出了一柄通体乌黑锃亮的长枪。 哗然:“原来这就是上古神器!!!” 铎鲁此时也撑着起身,来到仓九瑶身旁,看着她手中的长枪惊异中有着垂涎。 齐玄王的随行护卫也缓缓来到台下,只要齐玄王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台阶。 而越君正也是神色端肃,严阵以待。 铎鲁咬了咬牙:“我铎鲁说话算话,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要回来,姑娘奇人之能,更是天定之人,这宝物,归你了!!!” 仓九瑶心中冷笑,心说你倒是想要回来,但是为了这么一件东西而因小失大却知不值。 但铎鲁虽如此说,可台下所有围观之人可并不这么想,所有人的目光望着仓九瑶手中的长枪,好像垂涎美味的饿狼。 事已至此,越君正不予多做纠缠:“既如此,我们不便就留,这就先行告辞,待他日,必重谢城主。” 越君正这话说的客气,一句重谢更是让铎鲁浮想联翩,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也算是见解给了水家好处,今后水家能给他的好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如此算来,这笔买卖也并不赔。 铎鲁虽然忍痛割爱,颔首应道:“公子路上小心。” 不予多做纠缠,越君正护卫上前捧起宝箱,一行人便欲离开。 但台下一声高喝:“站住!拿了宝物就想走?” 仓九瑶转身回望,正是那第一个上台的男子,提刀的北疆壮硕男子。 男子提刀上前,自然也有得不到宝物而眼红之人附和。就连齐玄王也退让一步有点看好戏的样子。 仓九瑶神情依旧淡漠,越君正一声冷哼,随行护卫竟整齐划一“唰”的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声势威慑。 男子提刀微微止步,却仍旧心有不甘:“你们不过打开了锁而已,此乃上古神器可自认主人,怎么知道这神器就认定了你们做主人,应该让我们大家都试上一试才公平。” “对对,见者有份,凭什么你们一人独吞。”有人高声附和。 越君正上前一步挡在仓九瑶身前,目中睥睨淡扫众人,语声低沉透着威慑之力:“就凭她打开了宝箱。” 多数人被越君正的气势所压,犹豫着不敢上前。 而此时一直围观的神算子缓缓走上前来:“这位公子话虽如此,但若给旁人多些时间,也不一定就打不开这宝箱。” “神算子所言极是。”提刀男子道。 神算子颔首一笑继而说:“所以,若这位姑娘真的是神器认定的主人,让旁人试试又何妨,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去。 仓九瑶一声冷笑,这些人明着得不到,此时已经开始胡搅蛮缠的耍赖了。 那神算子继续道:“只是此宝物流传已久,大家今日目睹真容,若不试上一试,恐怕这位公子与这位姑娘今后,也难有安生之日呢。”神算子捋了捋胡须笑看着越君正与仓九瑶。 神算子的话不外乎私欲,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是实情。 第653章 那人握上长枪,果然没有如铎鲁被电击,但却握着不动,似乎有些吃力的神情。 仓九瑶见他握住无事,便不得不一把松开了长枪。但却暗中戒备此人将长枪夺去,随行护卫也渐渐成包围之势。 但怎知…… “咣”一声响。 仓九瑶松开同时,长枪落地,将众人所站的石台都砸出一个小坑来。 仓九瑶惊讶不已,旁人亦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再看握着长枪的男子牙关紧咬,脖子上青筋尽显,一张脸憋得通红,但却握着长枪怎也抬不起来。 长枪在他手中握着,却好似在地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男子额头开始冒汗,不多时,终是卸了提着的一口气,长枪“噹”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男子回身对着齐玄王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这长枪似乎重达千万斤一般,属下无法提起。” 齐玄王眉心紧蹙:“胡说。” 方才见仓九瑶拿起,明明轻松的很。一个单薄的女子都能拿得起来,怎么可能重达万斤! 男子头压的更低:“属下不敢胡说,确实……很重。” 齐玄王不信,用锦帕绑在手上,自己去握地上的长枪。 而此时仓九瑶却反而不再紧张,越君正也在一旁看着,心中皆各自计较。 最终齐玄王的结果也如他的护卫一般,长枪在地,纹丝不动。 齐玄王缓缓起身,看向仓九瑶,眼中有着探究:“这神器,是姑娘的了。” 当然还有许自认力大不服之人上前一试,但结果都是一样,长枪纹丝不动,没有一个人能够提起。 越君正一笑,眸光一扫齐玄王,又看向台下众人:“可还有不服之人尽管来试上一试。” 即便再有不甘,事实摆在眼前。 铎鲁来到仓九瑶身前,一笑抱拳:“神器识主,姑娘乃天定之人,这神器……姑娘拿走吧。” 仓九瑶弯身拿起长枪。 方才在所有人手中都重达千斤一般的东西,在她手中却是轻巧灵便,不见丝毫吃力。 越君正轻拍了拍仓九瑶的肩:“走吧。” …… 不再多做停留,仓九瑶与越君正一行人返身离去,这一次没有人再多加阻挠。 只有临走之时齐玄王与仓九瑶同越君正颔首一笑:“二位,后会有期。” 越君正礼貌的一笑颔首:“后会有期。” 而仓九瑶看了一眼齐玄王,淡淡颔首并未多言。 这个齐玄王表面看似如温润佳公子一般,但也许是第一次初见印象便不大好的原因,仓九瑶并不想与他过多交集。 长枪锁在了宝箱中,由随行护卫看护。 而仓九瑶突然想起,方才一直没有看到黎王的身影,不禁在人群中寻找,但却并没有找到、 黎王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仓九瑶心觉奇怪,但此时却也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 仓九瑶与越君正翻身上马,一行人方要起行,身后传来呼喊声:“等一等,等一下。” 仓九瑶与越君正勒马回身,见来者是神算子。 神算子快步来到近前,仓九瑶与越君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先生有事?” 第654章 神算子并未立即答话,反而先打量一番越君正,继而又目光深沉的审视着仓九瑶。 仓九瑶神色淡漠,一双黑如鸦羽的眸子毫无波澜。 须臾,神算子捋了捋山羊胡看向越君正,却是摇了摇头,一笑道:“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 越君正与仓九瑶对视一眼,翻身下马:“先生有何话不妨直说。”越君正此举算是给足了这神算子面子。 但仓九瑶却向来不相信这些神棍的怪力乱神之说,端坐马上不予理会。 神算子颔首一笑:“古籍记载,伴随帝星出现的星辰,必是将星。”神算子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仓九瑶,继而道:“。” 仓九瑶眸光冷峻,看着神算子,一句混蛋差点冲出口。 仓九瑶方才得了这长枪,他神算子便来了一句,将星主杀伐,乃孤煞不详之星。 这不明摆着说仓九瑶不祥吗! 见到仓九瑶那动了杀气的目光,神算子的背僵了僵,接着道:“太平盛世中,将星临世,必会掀起血雨腥风,战火连绵。 若将星诞生在烽火乱事之中,要么使战祸更甚,生灵涂炭,要么……” 神算子华说到此,故意顿了顿,看了看越君正,继而看着仓九瑶:“要么,平定乱世,天下归一!!!” 平定乱世,天下归一!!! 仓九瑶眸光冷冽的看着神算子,而越君正在听到那一句平定乱世,天下归一后,凝视着仓九瑶。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仓九瑶才收了收对着神算子的杀气。 神算子捋着胡须一笑道:“公子姑娘走好。”话必转身离去。 仓九瑶一声轻哼,显然并未将那神棍的话放在心里。 “再不启程,天色要晚了。”仓九瑶对还在若有所思的越君正道。 …… 未免夜长梦多,仓九瑶与越君正一行人需要尽快连夜赶回越国。因为毕竟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返程途中自然也有许多怀着各种心思暗中跟随之人,但有越君正随行护卫处理,并不需要仓九瑶费心。 明月当空,夜色静谧。一行人并未着火把,只沿路慢行。 “九瑶可听了神算子的话?”越君正忽然回首笑看着身旁的仓九瑶问道。 仓九瑶神色不动:“怪力乱神,何以为信。” 越君正淡淡道:“可我信了呢。” 仓九瑶看向越君正挑了挑眉心,那表情好像在说,这种骗傻子的话你也信。 越君正看向半空中的明月,兀自一笑。 夜里赶路难免有些人困马乏,仓九瑶与越君正便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话。 “宝箱上奇怪的花纹,九瑶能够看懂?”六皇子问。 仓九瑶早料到他会问这些,但总不能告诉别人,我跟那兵器铸造师都是从另一个时空穿来的吧。 “一女尚且不嫁二夫,都说这神器识主,可能这神器看上我了,旁人便碰也碰不得,至于那些文字,我也不知为何,就是能够看懂。”仓九瑶神色不动,尽量说的像真话。 越君正听了仓九瑶那敷衍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第655章 是再配上仓九瑶所特有的那种神色淡淡理所当然的模样,实在让人好气又好笑:“方才还说不信怪力乱神之说。” “我这会儿又信了。”仓九瑶看向眨巴眨巴眼,笑的像一只小狐狸。静谧的夜空下,那对黑如鸦羽的眸子此刻如黑夜里的宝石一般,精亮乌黑,她一侧薄唇轻挑,唇线画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却又带着些张扬与顽皮。 我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 况且不是仓九瑶不想说,而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两句话都被仓九瑶搪塞了回去,越君正淡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似乎自从遇到这个仓九瑶起,越君正就时常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就比方说方才那两句话,若是寻常人等敢如此对他妄言,挨一顿板子那是最轻的,况且也不会有人这么不要命。 但唯独这个从小在军中长大,磨出一身痞性的仓九瑶,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更何况,他也不能当真将她如何,自知她不说,自然有她的理由。 且凭着她的性子,估计打她个几板子也只会被取笑力道太轻。罚的重了,却实在于心不忍。 如她所言,军中征战十载,不为名利,不为军功,吃的是普通兵士的饭,住的是最小的营帐。甚至比他身边的护卫还不如,但是这个女人却没有丝毫怨言,依旧为着心中那个最简单,却也很艰难的愿望而努力,“太平盛世,顿顿温饱!” 这样的女人…… 想到此处,六皇子脑中忽然又浮现出神算子的那番话“将星临世,要么战祸更甚,生灵涂炭;要么乱事平定,天下归一!” 她,会是那一刻天定将星么? 那与她相伴的帝星,又是谁呢。 若她真的是那一刻将星,那另一颗将星伴随的帝星必然是他越君正。 因为越君正不会允许仓九瑶站在其他人的身边。 略一思量仓九瑶的话,越君正便问:“那信中写了什么?” 仓九瑶轻抖了一下缰绳:“一名恰逢乱世的兵器铸造师避祸山中。一日突见天星陨落,铸剑师便倾尽毕生所学,用陨石铸造了那柄长枪。”仓九瑶抬了抬手,:“还有这枚指环。” “乱世中,铸剑师又恐这兵器落入奸佞之人手中,便用剩下的陨石和一众木材结合后铸造了那个宝箱,将兵器锁了起来。等待他日有缘人打开宝箱,望能够委以善用。” 仓九瑶将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但却隐去了关于穿越一事。 “天星陨落?”越君正喃喃道。 仓九瑶看了他一眼:“就是陨石。这位铸剑师有着极高的造诣,其中暗含机括巧计,但信中并没有说明原理。” 仓九瑶就着月色看了看手上的指环,黑黝黝的不见任何奇特之处,唯一最奇特的就是怎么摘也摘不下来。 话说着,越君正看着仓九瑶一笑道:“九瑶可是个福将,这一趟完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一路上,随行护卫清理身后心怀不轨之辈,几乎未做停歇,数日后终于回到了越国境内。 第656章 仓九瑶与越君正得了“上古神器”的消息不胫而走,想要一睹神器的,想要心怀不轨占为己有的,总之存着各种目的的人比比皆是。 “王爷打算如何处理这东西。”仓九瑶问越君正。 “你我先去嘉云关,再回淮丰。但这件事情想必很快会闹到都城。也许,我们很快又要回去了。”越君正看着仓九瑶。 “王爷都准备好了么?”仓九瑶问越君正。 都城中,慎王爷早在越君正到达姑苏城之时,便已经登基为帝了,但究竟是否名正言顺,恐怕整个越国的朝臣都心知肚明。 但即便慎王已经登基,但越君正却依旧不急不缓。而如今得到了这一件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上古神器,越君正是要借势回都城吗? 仓九瑶无法完全猜透越君正的想法,他的心太大,心思太深沉。 不过她也明白,这一趟都城之行是迟早的事情。 一行人再次回到嘉云关,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 夜里,镇国大将军府,“上古神器”被展示在仓问生等人面前。 仓九瑶解开小锁,打开宝箱,通体乌黑的长枪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黑沉而凛冽的光泽。 几人啧啧称奇:“原来这就是你们去姑苏城得到的上古神器,曾还以为不过是谣传而已,没想到真的存在。” 当初仓九瑶书信告诉仓问生,她要去姑苏城打听一件有可能是上古神器的东西,而仓问生虽然没有阻止,但却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可却没想到,这东西真的没仓九瑶给弄回来了。 顾全真说着便欲伸手去触碰,却被仓九瑶一把握住了手腕:“顾叔不要碰。” 顾全真睨着仓九瑶:“怎么?得了个好东西,顾叔都不能碰一下?”顾全真显然误会了仓九瑶的意思。 越君正在旁淡笑解释道:“顾将军误会了,这神器识主,除了九瑶,其他任何人稍加碰触便会有如遭雷击之感。” 左正名听了称奇,但却不信邪:“没听过一把兵器还能自识主人,我还真就不信了。” 话必,左正名的手便去握长枪,这一次仓九瑶并没有阻拦,毕竟这电击也不会致命,只会另手臂酸麻痉挛一阵而已。 而结果当然是左正名猛地将手臂一缩,垂着的右臂微微颤抖痉挛。 仓九瑶在旁笑的风轻云淡,越君正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说了你还不信的模样。 顾全真问左正名:“怎么样?真的被雷劈了?” 左正名哼了一声瞪他:“你才被雷劈了。” 顾全真哈哈大笑。 而仓问生却自始至终一直沉默着,也并没有顾全真与左正名一般欢喜。 反而好似有些忧愁在心…… 上古神器一事,势必会闹得沸沸扬扬,仓问生忧心,也是情理之中。仓九瑶已经不是从前的仓洛尘。 自从仓九瑶恢复了女儿身开始,仓问生私心里就希望仓九瑶能够过上一个寻常女子应该有的生活,而不是整日里为着这些女子不应该操心的事情而往来奔波劳心劳力。 第657章 可仓问生的这个愿望,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实现了。仓九瑶生来便是不凡,也势必不会如寻常女子一般,过着平稳却也平凡的一生。 左正名与顾全真为着长枪啧啧称奇,仓九瑶在旁笑看着。 见仓问生面有忧色,仓九瑶走到仓问生身旁低声宽慰道:“爹不需担心,女儿心中会有分寸。” 仓问生看着仓九瑶半晌,终是一声喟叹。 仓九瑶看着仓问生鬓边的几丝银发,忽然发现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征战半生的大将军,她的父亲,老了…… 越君正已经醒来的事情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未免夜长梦多,仓九瑶与越君正要尽快回淮丰。 周折许久方才回到嘉云关,便要动身赶往淮丰,仓问生看着自己这个整日奔波劳碌的女儿,心中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仓九瑶准备离开的前一晚,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秋娘。 见到秋娘之时仓九瑶有些许惊讶,再看到她身旁的那两个孩子,修林和修易之后方才明白。 仓九瑶让仓问生想办法把这连个孩子从都城中带出来,以免都城中有人对仓家心怀不轨之时,还不至于太晚。但却没想到仓问生让秋娘也一起回了嘉云关。 “您来了。”仓九瑶展颜一笑。 秋娘激动的握着仓九瑶的手,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只是眼泪却吧嗒吧嗒的掉在了仓九瑶的手背上。 仓九瑶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秋娘不住的摇头:“终是见到你没事就好了。” “旁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我,我总归是那个打不死的,哪就那么容易出事,整日里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仓九瑶半开着玩笑将秋娘拉进了屋里。 “我自是整日盼着你平安无事,****烧香念佛的只求你和大将军平安无事的。”秋娘那么大个人,许久阔别见到了仓九瑶却像个孩子一样的哭鼻子。 修林修易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面相觑的有点愣神,不知道这个侧姨娘和这位素未谋面的长姐两个人怎么这么激动。 仓九瑶看了眼还站在门外的修林和修易:“还不进来,在门口吃风吗。” 两个孩子这才相继入内,但头一次见到这位身世有点传奇的长姐还是有些局促:“弟弟拜见长姐、” 仓九瑶笑看着他二人,他二人自是不知道仓九瑶就是从前的兄长,只是无论是仓问生还是秋娘都嘱咐了他们,一定要对长姐恭敬有礼,日后更要听长姐的话。 修林修易不明白,不过是家中一个从小养在外头都没回过家的女儿,怎么就在仓家的地位那么高,可虽然不动,却也不敢不从。 仓九瑶与秋娘笑着说:“这两个孩子长大了不少,看来你没少花心思照顾他们两个。” 秋娘这会儿也不流泪了,擦了擦眼见笑着说:“我这辈子没有别的长处,也只会照顾伺候人而已,大将军信我,我自是尽心竭力的照顾两位公子的,大将军待我的恩德,我也只有如此报答了。” 第658章 “你们二人平日功课如何,马上骑射拳脚功夫又学的怎么样?”仓洛尘拉着秋娘二人落了坐,淡笑着问修林和修易。 修林修易听了憋了憋嘴,心说以为这长姐定然不似父兄般严厉,谁知一见面还是问功课。二人憋屈半晌没说话,主要是他们自己那点功夫实在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倒是秋娘心疼他二人:“两位公子的功课都很用功,马上骑射也只是到了嘉云关才开始学,不过已经有模有样了,而功夫拳脚,大将军偶尔也会指点他二人一番,进步都很大的。” 一番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却都是没一个学的精通,也都还在学习阶段而已。 仓九瑶无奈笑看秋娘一眼:“你倒是护着他二人。” 仓九瑶转而问修林修易:“你二人来了嘉云关,住的可还习惯?” “回长姐,习惯。”修林乖顺道。 修易也颔首:“习惯。” 他二人虽是“第一次”见到仓九瑶这位长姐,但却觉得自己有些莫名的发怵。 “就算不习惯也要习惯,况且你二人虽在都城长大,但我仓家时代英武,你二人是我仓家现下唯一的两个儿子,今后仓家的兴旺也都在你们的肩上,既来了嘉云关,能够一父亲常常相伴,更要学习父亲英武,而莫要做那纨绔子弟。听到了吗!” “是。”修林修易二人被仓九瑶的气势压的不敢抬头,心说这长姐怎么比父亲还凶上许多。 “你们两个也都不是孩童了,他日我再回嘉云关之时必定要检验你们的功课身手,若到时不济,即便父亲与秋娘向着你二人,我这做长姐的可绝不会惯着你们。”仓九瑶故意板起脸来。。 两个孩子当即恭谨应道:“弟弟一定勤奋刻苦。” 仓九瑶沉着声点了点头,继而从腰侧解下短刀和匕首。 当代之人多佩长剑,但仓九瑶嫌着累赘,便一直用这短剑与匕首同时带在身上,转眼间也已经十几年了。 仓九瑶将短剑与匕首放在了桌子上说:“这是当年兄长随着父亲来到嘉云关后不久,父亲亲自给兄长的两把兵器,兄长也一直佩戴在身上十几年,原本我还想留在身边做个念想,但现下觉得,这两样东西在你们手中,比在我的手中更能发挥作用,这匕首与短剑皆是精钢打造锋利无比,更是陪着兄长这十几年立下战功无数。我今日便将这两样兵器送给你们两个,希望你们今后能入兄长一般,端正身,行正道!” 修林修易二人有些意外。这两样兵器当间仓九瑶回都城的时候,他二人是见过的,但却从没想到这兵器今日能落到他二人手中。 秋娘见了欣慰,在旁温言道:“当时洛尘出事,这两个孩子伤心了好久,如今能得洛尘的贴身兵器,定是欢喜的。” 仓九瑶听了心中也不免一暖,亏得她虽然与这两个孩子在都城相处不久,但这两个孩子还知道为自己的死而伤心,也算没白在他们身上费功夫。 翌日清晨,仓九瑶与越君正早早便整装齐备,起行赶往淮丰。 第659章 仓九瑶与越君正前往淮丰,临走前,仓问生的眼中掩不住担忧,但却什么都没说。 而仓九瑶回握住仓问生的手:“爹放心。” 他们都明白,这一次回淮丰,很多事情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届时,便是一瞬生,一念死的皇权殊死搏斗了。 上马车前,越君正也对仓问生军只说:“大将军放心。” 短短几个字一句话,但这几个字,便是承诺。 路途遥远,马车宽敞。车中可以并排宽松的躺三四个人都不成问题,一方小几在一旁,上头还摆着茶具,糕点盒等必须之物。里侧有个红木小案,摆放了笔墨,一旁堆放了许多简牍。 上了马车后,越君正便坐在小案前翻看书册。 越君正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若是累了就躺着歇歇。” 一大早的,仓九瑶到不觉得累,反而好奇他在低头忙着什么。遂即坐到他身旁的位置,见越君正正执笔在书册上写着什么,并未抬头只说:“一些淮丰与都城的奏报。” 越君正大老远的从淮丰拖着还没有恢复的身体赶到姑苏城,无论是都城还是淮丰甚至水家的生意上定然压下了不少事务需要等着他去处理。 仓九瑶一直知道他忙,但了解他更多之后却从不知道他竟然每天这么忙,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操心。如此,到是不舍得再让他在自己身上多费半点心神了。 “左右也是闲着没事儿,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仓九瑶坐在他身边问。 越君正笑看她一眼:“那就帮我将奏报分类吧。” 仓九瑶当即颔首:“好。” 打开一卷简牍,原来是某州府的奏报。 再看另一卷,同样是一些地方州府呈上来的奏报,大事小情皆有。 梓州的河坝决堤,奏请下批银钱填补堤坝囤粮抗灾…… 某州府天降祥瑞,奏请在当地盖一座祠堂供奉祥瑞…… 某州府地方小吏贪污民财,奏请罢官彻查…… 仓九瑶越看越奇怪:“这些不都应该是送去都城的奏折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不是奏折,但与奏折的内容一样。”越君正语声淡淡的回道。 仓九瑶略一思量:“是奏折的翻本?!” 越君正颔首:“是的。” 仓九瑶惊讶之后,便是心中了然了。 仓九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如何源源不断的送到越君正的手中,只知道有了这些天下各地呈上都城的奏折,他即便不在都城,却也能了解越国内外大小诸事。 ** 仓九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给这些下面人送来的奏报分类,大事小情皆有,仓九瑶挑出略紧要的堆在他的手边,随手可取。 将那些杂小之事放在另一堆。 越君正一卷皆一卷的认真看过,偶尔会在上面谢些什么注释,想必这奏报他看过之后也是有专人打点处理的。 看奏报的其间,越君正有时遇到稍有犯难或者想不透的事情的事情,他会提着笔低首思忖许久。仓九瑶只默默在旁帮他整理,也不打扰他的思路。 第660章 从他的认真态度中可以看出来,即便是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他也都会认真对待,可见其并非敷衍,而是真正的用心在面对天下诸事。 眼前的这个人,仓九瑶有时觉得自己很了解他,但有时又会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他。永远无法丈量出他的心究竟有多宽大,他的眸光中究竟有多深沉。。 他长得极为俊美,甚至有些俊美的过分,用现代词语说,便是美的有些妖孽,且平日里他总是华服美饰于身,但因着行举端肃,却也不显浮夸,只是华贵的令人不敢侵犯。 他凝眉思忖时的认真,透着坚毅与沉稳,这比起那俊美的外表,华丽的服饰,更容易令人着迷…… 越君正拿起茶盏轻呷一口,依旧看着眼前的奏报:“好看么?” 仓九瑶偷看他被抓现行却也不羞,反而用力点头:“嗯,好看。” “那要不要近些看?”越君正放下笔笑睨着仓九瑶。 仓九瑶自觉危险,仰身后退:“王爷金贵,只可远观。” 越君正拉过她的手握了握,看了看手旁依旧堆着的奏报,略显疲惫的伸了伸胳膊:“还有这么多!” 仓九瑶给越君正拽了个软垫放在身后靠着,越君正侧坐着笑了笑:“每每对着这些成堆的奏报,方才能体会到父皇的诸多不易。” 提起先皇,越君正的神色略微暗淡,仓九瑶想他必然又想起了老皇帝驾崩身为儿臣却不能在侧的事情。 仓九瑶将越君正的手反握在掌中,温热而有力。 顿了顿,越君正却说:“父皇开明,命我兄弟几人执掌各部,我户部。” 仓九瑶又点了点头。 户部一职在这个时代的官员中,位列九卿,属掌管国家财政,是个极为重要的职位。 老皇帝将大司农的位置交给越君正,可看出对其极为看重。 越君正又说:“礼部一职交由大哥,而老四则是吏部。” 仓九瑶不知越君正为何会突然与自己说起这些,只听着便也没有接话。他的这些兄弟,仓九瑶在朝中为官之时都是见到过的,也都知道他们各自的职位,只是她这个人不太善于交集,所以几乎都没说过什么话,更不清楚他为何会突然提起四皇子慎王。 “你是见过我几个兄弟的。”越君正忽然说。 仓九瑶颔首:“见过,但却并不了解。” 越君正听了一笑道:“你这性子,虽说有时也是欢脱,但终归是个冷性子的,能让你瞧得上主动接近的人,至今却也没发现。” “王爷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也不过是生性懒散了些,不愿意整日里跟人家绕弯子勾心斗角的,可都城中的哪一个人说话不是先绕上十八道弯儿都不一定能说到正事儿,所以我也懒得去交结攀附了。” 越君正笑了笑说:“回想从前,日子过的到也逍遥。说起来,当年你随着仓大将军入宫,我当年因有外务在身,那一次并未见着你,听闻是因为你立下军功所以父皇召见,只是转眼之间,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第661章 越君正看着仓九瑶,这话更好像在说仓九瑶的身份,可她也清楚,越君正更在意的是从前那些兄弟情谊。 队伍行进的并不快,临近傍晚之时,走了也没多远。附近没有城镇,队伍只能在野外扎营休息。 随行护卫开始扎营埋锅造饭。越君正看了看不远处的林子:“可愿随我去打猎?” 仓九瑶也看了看林子,并不是很幽深:“闲着也是闲着?” 随行护卫要跟随,越君正却手一挥制止了。 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手握长弓,独身进了树林中。 林中寂静,即便二人放轻脚步,也会时不时激起林中飞鸟。 越君正极为利落的弦搭长弓,一拉一放,“铮”的一声羽箭破风而出,一支箭贯穿两只飞鸟。 越君正前行几步将地上的飞鸟拾起。仓九瑶由衷赞叹:“好箭术。”虽然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箭术却一点不含糊。 “我的箭术是大哥手把手教出来的。” “恭亲王?王爷似乎与恭亲王似乎很亲厚。”仓九瑶想了想,在都城的时候越君正似乎也与大皇子恭亲王走的最近。 越君正笑了笑:“父皇政务繁忙,大哥年长我二十岁,自小我便喜欢跟在他后头。” 长兄为父,想来越君正对恭亲王的感情便是如此。 在皇家,能有真挚的兄弟情谊极为珍贵。 想到这些,仓九瑶到忽然有些羡慕越君正,虽然现下兄弟们个有私心,但却也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兄弟之情的情谊与童年美好的回忆。 但她,从小就跟着仓问生来到了军中,从那个没有长剑高的自己,到如今的挥军斩将,甚至于转眼间自己已经恢复了身份,变成了仓家的嫡女仓九瑶。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九瑶在想什么?”二人边向林中走去,越君正问道。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时候,越君正更喜欢唤她九瑶。 仓九瑶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很羡慕王爷童年有兄弟在身边相互扶持。” 仓九瑶语声淡淡,并没有多想。但越君正的身子一僵,看向仓九瑶。 察觉越君正的目光,仓九瑶也停下了脚步。 四目对视中,一对黑如鸦羽的眸子沉静如深海:“九瑶……” 越君正方要说什么,仓九瑶猛地回身,手中长弓极为迅捷指向一簇灌木,拉满弓弦,全身都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越君正也看向那灌木丛,但更多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清瘦却挺拔的背影之上…… “谁!出来!!!”仓九瑶语声低沉却透着威胁。 那一簇灌木丛后窸窸窣窣的轻响,不多时,便从灌木丛后缓缓站起一个人影。 天色已晚,林中光线更是昏暗,那人背光而立,并看不真切,但看身形似乎是个孩子。 仓九瑶与越君正正说着话,忽然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二人。 那是一众长久战场上训练出的警觉性,如果是没有这样的警觉性,仓九瑶说不定早就交代在某一次的战役中了。 第662章 此时她手中长弓满含凛冽杀意的对着那从灌木丛后缓缓走出的身影:“什么人。” “别杀我……” 仓九瑶一听,果然是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 她与越君正二人对视一眼,皆对在这林中遇到一个孩子而有些惊讶。 那个孩子慢慢的走到离二人五步远:“你是谁。”仓九瑶依旧冷声问,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孩子而放松警惕。 “我是从边州逃难来的,爹娘都饿死在路上了,我妹妹生了重病,我见你们打了两只鸟便追了过来。想……也许能……能偷一只。” 孩子嗫嚅着,双手搅着身上的破衣衫,显然对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我……我可以不吃,但是我妹妹病了……”孩子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语带哽咽。 在这乱世中,每天都会有饿死的人,这并不算稀奇。 越君正将那两只鸟一并扔给了那孩子。 那孩子一下子扑过去将两只鸟抱在怀里,似乎生怕越君正反悔再要回去。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孩子抱着鸟不住磕头。 仓九瑶缓缓收了长弓,从腰侧的钱袋中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孩子面前,却什么都没有说。 那孩子看着面前的银子有些不敢置信:“给我的?” 仓九瑶微微颔首。 越君正道:“回去救你妹妹。” 话必,仓九瑶与越君正转身便走,没有再去看那孩子一眼。 只要四国分歧依旧存在,只要天下未曾统一,这样的不幸之人不知凡几。 有时他们力所能及的也很有限,现下能帮得了十人,却帮不了天下之人,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尽早给这天下太平,给百姓安康与温饱。 二人随便又打了两只大鸟,便回了营地。 越君正将大鸟扔给随行护卫:“烤好了送来。” 林边月夜。 为了防止林中野兽出没,营地周围为着团团篝火。 仓九瑶与越君正被围在营地中央,就着月色,吃着野味。 仓九瑶拿出临行时顾全真塞给她的水囊。 水囊打开,瞬时一阵酒香四溢。 仓九瑶唇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仰着头便喝了一大口。顿感欢畅淋漓。 继而将酒囊递给了越君正,越君正也“咕咚”灌了一大口:“好酒。” 见越君正就着自己喝过的酒囊,毫不在意的接着酒囊口喝了一大口,篝火旁,仓九瑶的脸红了一红。 “九瑶想回都城吗。”越君正笑看着仓九瑶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知道。想回,却又不想回。” 不想回去么?有点想。 毕竟回了都城面对都城中的一切腥风血雨,这样整日诡诈算计的日子方能早些结束,但 但想起回到都城后将要面对的,皇权争夺之战,仓九瑶又不免有些不愿面对那样的事情。可也知道是无法逃避的,而且…… 仓九瑶看向越君正,到那时,真正难过的人,是他吧。 越君正说:“你带着上古神器来到淮丰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届时淮丰就会变成一片是非之地,而你……则会是所有是非的中心。” 第663章 虽然仓九瑶明白那长枪不过是一个来自未来,有着极高的铸造工艺的兵器铸造师,用陨石打造的一柄长枪而已,不过只是内含机关,所以让所有人都觉得神乎其神。并不一定会如传言一般,又是仙族又是神器的。 但这些东西仓九瑶不可能告诉别人,所也就便无法解释。更何况,有些东西不解释更好。按照现代的思维,因为这东西被炒作的越神,将来才能造成更大的舆论,而更大的舆论,能答道更好的效果。 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手持神器的天定之人,甚至很快还会被传为是上古仙族的后裔,想起这些,仓九瑶想笑又觉得无奈。 “九瑶,很多事情会令你很为难,你若不愿,任何人也不会来勉强你。”仓九瑶为越君正做了太多,越君正时常总会觉得自己亏欠与她。 “王爷今后不要在说这样的话,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没有为难,更不曾后悔过,我若不愿做的事情任何人也强迫不得,但我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有人阻挡,我也会提着刀将这条路走下去!” ** 翌日清晨。 队伍早早整装起行。 一路上仓九瑶一直显得有些心绪沉沉。 越君正依旧看着奏报,若非仓九瑶在一旁帮助他整理,他甚至要忽略了这马车中还有第二个人。 越君正放下了手中的笔,将一卷简牍递到仓九瑶面前:“九瑶帮我出个主意。” 仓九瑶看了一眼越君正,接过奏报看了看。 这奏报并非是地方州府呈上,而是一卷密报。 仓九瑶将奏报放下:“王爷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这是一卷越君正手下之人呈上的一卷关于都城两名官员的密报。 越君正手指点了点奏报:“这两个人实在让本王头疼的很,旁观者清,不如阿之给本王出个主意。” 奏报上所说的两名官员,一名叫胡诤,一名叫做李觅。简单来说就是,二人趁越君正离开都城身在封地的这些日子,与越君正从前手下的人处处做对,而且显然不止这一次,应当是时常如此。而且这一次似乎牵连到了大皇子,但大皇子生性仁厚,不愿深责。 仓九瑶放下奏报:“不知和胡诤与李觅是何性情。”仓九瑶对这两个名字并没什么印象。 越君正未做思量便道:“胡诤是个不怕死的,性子有些暴烈。而那李觅,到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但却胆小如鼠,所以二人多时胡诤出头,李觅出谋。” 仓九瑶听了语声淡淡:“对待性情暴烈而轻死之人,可将其激怒,在伺机捉其把柄;而对待胆小却有小智者,可用高压令其陷入窘境。到时王爷是想行仁善之举,还是一举灭除,便看您自己的意思了。” 越君正听了仓九瑶的话,缓缓坐起身来:“恼怒蒙蔽心智,乱中自会出错;强压之下必然心慌,忧思而窘迫。”越君正展颜一笑:“好!” 一路之上,越君正时问仓九瑶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仓九瑶也都能略思量后想出应对之策, 第664章 临近黄昏之时,队伍到达了一座中县,而仓九瑶也终于因为越君正的种种奇怪的问题,而不在若有所思。 州县均按其地位之轻重,辖境之大小,户口之多寡以及经济开发水平之高低分为上、中、下三等。 二千户以上为中县。 仓九瑶等人一路行举低调,且一路上也都是打着水家的名义、 这县中自也与水家商铺,那县中的大掌柜得知了消息,大老远的便迎在了城门外。 越君正依旧看着奏报,听到护卫传话,县中大掌柜前来相迎。越君正皱了皱眉心,虽有些许不悦,但终是没有发火,只让手下几句话便打发了。 这中县的大掌柜说小也不小,但在水家这份天大的家业中,却也只能算得上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掌柜,若非越君正行车至此,提早命人通知安排,这中县的掌柜的恐怕一辈子也见不上水家的大当家一回。 队伍入城,马车停在了早就安排好的府门前。 仓九瑶看了一眼越君正,率先下了马车…… 那大掌柜的头低的,仓九瑶看着都快脱臼了却也不敢抬头,听到仓九瑶下车的声音,不敢抬头便拜见一礼:“庐阳县掌柜解梓,拜见大东家、” 仓九瑶知道这位“蟹子”县丞是认错人了,她轻咳一声。 蟹子掌柜听到女子的声音,不禁疑惑的抬起头来,这才见到面前之人乃是一身着碧水色长裙,衣饰简素青纱掩面的女子:“姑娘是?” 仓九瑶无奈的撇了撇嘴,这位蟹子还是个死脑筋。 越君正随行护卫在旁瞧着,也是一脸无奈。 仓九瑶方要开口点破,便听身后越君正道:“有心了,起来吧。”语声淡淡却透着主子威仪。 …… 卢阳地处偏僻,也并不是什么商业繁盛的大城,所以越君正便早早命人在此安排。怎么都比着夜宿林间舒服多了。 夜里,仓九瑶也不知怎么辗转不成眠。 仓九瑶索性起身,拎着酒囊出了房间。坐在门前廊檐下望着头上的明月饮酒,若有所思。 脑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日,黎王眼中的那一抹厌恶,还有他为何中途便离开了?仓九瑶一直想不通。 四周静谧,只有巡视护卫的清浅脚步声。 仓九瑶喝了几口酒,身上翻着暖意,一对思虑幽深黑如鸦羽沉冷的眸子也氤氲起了一点人间烟火味儿。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轻响,仓九瑶回身,见越君正身着一件宽松的月银色常服,长发在脑后束成了马尾,几缕发丝垂在鬓边。显然是从床上刚起身。那如美玉一般的俊容,在这月夜下更显倜傥之姿。 看得人忒的有些面红耳赤,甚至热血沸腾。 不知是否因为饮了酒的关系,仓九瑶只觉得脸上有些热,想此时自己的脸一定很红,赶紧别过头去。好在月光昏暗,看不真切。 “怎么还不睡。”越君正说着便来到了仓九瑶身旁,极为自然的从她手中拿起酒囊就饮一口。 “有心事?”越君正说着坐在了仓九瑶身旁。 第665章 仓九瑶又喝了口酒,摇了摇头:“没什么。” 越君正伸手要去拿仓九瑶手中的酒囊,她却一缩手:“快没了。” 一副小孩子护零食的样子,惹得越君正一笑:“早已欠下你两百坛子的酒,今日就再加一百坛就是。” 仓九瑶听了一笑,这才舍得把酒囊又递给了他。 越君正看了看手中的酒囊,不自禁的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母后对我管束极为严厉,那时候我不懂事,只觉得母后的严厉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有一次我使性子不肯用功,母后气急了便狠狠的拍了我一下,我一气之下便想跑出宫去,但宫中守卫森严,我又碍着面子不肯回去,便去御膳房拿了一壶酒,绕去了一座偏僻的宫室,独自一人学着大人的样子躲着喝闷酒。” 仓九瑶静静的听着,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说起自己儿时的往事。 越君正说道此处笑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饮酒,只觉得这东西辛辣非常,为何却人人都喜欢。 后来亲自母后找到了我,我以为她定然又会对我怒加训斥。但母后却遣退了所有奴才,母后向来端庄威仪,但那天就那么席地坐在了我身边,她拿起我身边的酒壶喝了一大口。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后来呢?”仓九瑶忍不住追问。 越君正笑了笑:“后来我就乖乖的跟着母后回了凤仪宫,再后来我就成了现在的我。” 仓九瑶看着越君正的侧脸,他的眉眼明明笑着,但仓九瑶却从中看到了淡淡的一丝寥落。 可那丝寥落不过转瞬即逝,另她怀疑是否自己看花了眼。 “九瑶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也许是男儿心性,我一直很向往军中生活,但奈何身份不便,从未曾实现。当我得知你自小生活在军中,又缕立战功,便有些羡慕你。”越君正笑看着仓九瑶却摇了摇头:“但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勇猛无匹屡立战功的你,会是这样清雅的女儿家。” 仓九瑶也是无奈一笑:“我也不想啊,被逼无奈而已,但就这么被逼着也稀里糊涂的活过来了,如今不也还挺好的。”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被这静谧的月夜所感染,也许是听了越君正儿时的事情,仓九瑶也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那些年四国战事不断,每日除了随军训练便是被父亲带上战场看他排兵布阵,看他挥刀杀人。看着****相见的那些人,杀人与被杀。遍地尸骸,满目鲜血成河,每一日都会有许多死伤。也许前一刻还与我说笑的人,下一刻便成了一具尸体横在眼前。” 仓九瑶喝了口酒:“那时候大家从来不说以后两个字,因为说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看到明日升起的太阳。” 越君正原本含笑的眉眼,随着仓九瑶那淡淡的语声而越发凝重。 眉心微蹙,看着眼前这消瘦却坚毅的女人,单薄的肩膀,扛起了太多的东西。她用那淡泊的神情, 第666章 毫无起复的语气说着那些悲凉与惨烈,似乎早已看淡了这些腥风血雨。 “你恨你的父亲么?”越君正问。 仓九瑶说:“并没有恨过,但五岁的时候曾怨过,怨他为什么要将我带上这战场。后来父亲带着我用了两天两夜,走遍了附近所有的村落,让我看看那些凄苦的百姓的生活后,自己选择。 父亲说,谁都希望过上那安逸宁和的生活,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有些事情终归需要有人去做。这条路是我自己所选择的。” “仓大将军是值得敬重之人。”越君正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仓九瑶唇角微扬:“他确实是个好将军。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战争。” 一切中,自然也包含了仓九瑶。 “我可否对殿下有一个请求?”仓九瑶忽然看向越君正问。 “你说。” “若有一****做了错事,请殿下看在我父亲与军中老将们一辈子都在为国尽忠的份上,不要牵连他们。” 相识这么久,仓九瑶第一次用这样谦逊带着请求的口吻对越君正说话。 “好,我答应你。”越君正并未多做考虑,也没有问她会犯什么错,便应下了这个诺言。 因为即便仓九瑶不求,即便她真的犯下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他又怎的忍心将她如何呢。 、而仓九瑶,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突然之间对越君正有这样的请求。 也许只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因为她对越君正的了解越来越深,那种打心底里的敬服中又衍生出了些许的类似于畏惧的东西。 从卢阳出发到都城,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最少还需要两月之久。 这日依旧夜宿野外。 每次夜宿野外之时,越君正都会拉着仓九瑶去附近的林中打猎。 但这一次附近并无林地,到是不远处有一条大河。 “去捉鱼可好?” 回了淮丰甚至都城,今后几乎再也不会有这样野外露宿的闲暇之时了,仓九瑶当即颔首。 河水并不深,清澈透亮,站在岸上便可见水中有鱼儿缓缓游过。 仓九瑶折了一根细长坚硬的树枝拿在手中:“我下去抓鱼。” “水凉。”越君正拉住仓九瑶的手。 仓九瑶却笑的浑不在意:“没关系,从前冬日里的河水也不是没趟过,这算什么,你在这里等我。” 越君正还想劝她,但见仓九瑶兴致勃勃,便也不忍心再阻止她,只道:“小心些。” 仓九瑶一笑颔首,,越君正警觉而道站在岸边,关注着仓九瑶的一举一动。 仓九瑶脱鞋,撩衣摆,挽裤腿,露出一节光洁的小腿与不大的小脚,越君正忽然心快跳了几下。知道她向来不拘小节,却没成想她会当着众人脱了鞋袜挽起裤脚,越君正的脸色有点黑。 越君正手一挥:“退后。” 分散在周围的护卫便勒令后退。 在仓九瑶这个现代人的观念中,露个胳膊腿,露个脚根本不算什么,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越君正的一瞬反常。只握着树枝,盯着水中的鱼。 几条小鱼从她脚边游过,她却并未在意,而是看着不远处那一条大鱼。 第667章 河水微凉却并不冰人,缓缓从腿边流过,一阵阵清爽:“这水很凉快但却一点都不冰。” 仓九瑶对岸边的越君正笑着说、 越君正浅笑着点了点头:“小心一点,玩一会儿就上来吧,让护卫去抓鱼。” 仓九瑶却摇头:“你这是在瞧不起我,我非要抓两条大鱼给你看看!” 似乎因为此处鲜少人迹,水中的鱼儿也并不知道怕人。 仓九瑶手中树枝一抬一落,毫不费力便叉住了一条大鱼。 扬起大鱼冲着越君正笑道:“看。” 越君正站在岸边,看着她因为一条鱼而欢喜,也被感染的展颜笑道:“今晚可以吃鱼汤了。” 仓九瑶说:“可是我想吃烤鱼。” 越君正笑了起来:“好,你说说吃烤鱼就吃烤鱼。” 连越君正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从何时起,他面对仓九瑶之时,眼中只有纵容与宠溺…… 仓九瑶将鱼扔到岸上:“再捉一条炖鱼汤。”说着便回身继续捉鱼。 “啊。”仓九瑶忽然一声低低的轻呼,脚步一顿。 声音不大,但越君正却听得清楚,见她站着不动:“怎么了?” 仓九瑶摇了摇头:“没事。” 话音方落,越君正便见到仓九瑶脚下的水漂着丝丝血红。 “哗啦哗啦”,越君正直接趟着水来到仓九瑶身旁。 见越君正如此紧张,仓九瑶解释道:“没事,只是不知被什么划了一下。” 越君正看着脚下那被血染红的河水眉心紧蹙,一把将仓九瑶横抱起来,便向岸边走去。 “我真的没事……”仓九瑶想要挣扎下地,越君正的手臂却如铁钳一般箍的紧紧的。 瞪她一眼:“老实点!” “呃……”受伤的是她,他生什么气。 不曾不承认,虽然平日里与越君正说说笑笑的,一旦他冷起脸来还有那么几分慑人…… 随行护卫见越君正抱着仓九瑶,赶忙迎上前来,见了仓九瑶脚上的的血便打开了营帐帘子。 “不用……我自己能走……”仓九瑶还想再说什么,越君正一个眼锋扫来,她便识相的闭上了嘴。 回到搭起的营帐中,越君正将仓九瑶放在了软垫上,便去低头看她的脚。 仓九瑶将脚一缩,却被越君正一把拽住脚腕:“别动,若不清理伤口,小心留下疤痕。” “没事的,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以前我……”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并不在你身边。 越君正素日里似乎很是和善,即便仓九瑶偶尔出言顶撞他也从未真正恼过,但这会儿一倔强起来,仓九瑶也有些拿他没办法。 但被一个男人盯着自己的脚看,这种感觉很别扭…… 直到随行医官被召来,越君正才起身站在了仓九瑶身旁,看着医官处理伤口。 “伤口割的有些深,但并未伤到筋骨,好生修养些日子,很快便会复原,但是切记不要沾水,要定时换药清理伤口。”医官一边为仓九瑶包扎伤口,一边嘱咐道。 仓九瑶颔首:“多谢。” 第668章 医官走后,仓九瑶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一样的脚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划伤而已,哪里用的着这么劳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严重的伤呢。” 这点皮外伤与仓九瑶曾在战中受的伤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越君正无奈看她一眼:“一个……”女人不知道爱惜自己。 话说一半,转口道:“这些天就好好休息。”她自小所生活的环境,也不允许她能够如女子一般的爱惜照顾自己,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这并不是她的错。 仓九瑶颔首。这些天她可不都一直在马车上休息。 因为这意外的伤口,烤鱼和鱼汤都没吃成。 越君正说仓九瑶受伤不宜吃鱼,而他也就陪着仓九瑶在帐中吃了点清粥小菜。 想起那一尾大鱼不知便宜了谁,仓九瑶觉着有点可惜。 仓九瑶成了“伤员”,之后的几天,吃喝都在马车上,被越君正严格监督着。 仓九瑶不知道越君正紧张个什么劲儿,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生活无法自理了。但被郁闷看管的同时,看着越君正那紧张自己的样子,仓九瑶心里还是有点小开心。 有一****实在闷的有些难受,佯说去解手,实际是出去透透气。 结果去的时间有些长,越君正便亲自追了过来,一把将她横抱回了马车上。 越君正对仓九瑶的紧张程度是他那些多年随行护卫都不曾见过的,自此众人不禁都心中揣测,估摸着睿王妃的位置应该是没有别人了吧? 当然,这样的话没人敢问出口,只是从越君正待仓九瑶的紧张与呵护中,渐渐落实了心中的想法。 原本众人只当仓九瑶是一直跟着自家主子的一个女人而已,毕竟越君正的身份想要倒贴成日跟着的数不胜数,但是越君正的态度却说明了一切,这个女人对于越君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队伍草草用了简单的早饭,便又开始了一天枯燥而无聊的行军路程。 憋闷在马车中许多日的仓九瑶,不禁怀念起现代的飞机,就算有个火车也是好的…… 马车上,每日都会有源源不断送来的奏报,就好像有一个魔法通道,每日都能按时的将这些东西送到越君正的手中,无论他身在何处。 几乎每日都是同样的情形,越君正认真的看着每一份奏报,仓九瑶心情好的时候会主动去帮他整理,二人说说笑笑,但见他实在忙了,仓九瑶便会一个人坐在窗边看风景。 有一次仓九瑶问越君正:“王爷堂堂皇子之尊,身边就没个伺候的人?” 越君正看了她一眼:“你不习惯有旁人跟着。” …… 日复一日,离着淮丰越近,仓九瑶便越发的有些许忐忑。 她不知道在都城会面对什么,好像到了淮丰之后,一切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而这******却是充满着血雨腥风。 “再有几日就可回到淮丰了。”越君正对仓九瑶说。 仓九瑶看向前方,虽然看不到淮丰的影子,却也能够看到零散的村落与城镇了。 第669章 越君正看着仓九瑶:“为何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 “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的,说不清的感觉。”仓九瑶摇了摇头。 。 翌日清晨,队伍再次准备启程的时候,越君正一身水蓝色常服出现在了仓九瑶的眼前。 平日里他都是华服美玉于身,今日却显得格外简素了些,另仓九瑶稍显惊讶。 “九瑶想不想出去走走?” “嗯?” 越君正已经命人牵来了两匹马,翻身上马与她笑看着她:“上马。” 一路上在马车中憋闷了许久,此时的仓九瑶就像是被困住许久的鱼,只想要酣畅淋漓的游向更旷阔的海域。 初夏的微风,伴随着和暖的阳光扑面而来,那种带有泥土与草木的自然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身下的马儿好似也被主人感染,撒着欢儿。 越君正看着仓九瑶的侧脸,这么多天,终于又看到了她唇角那丝淡淡的笑意。 此刻的他忽然觉得,她就像高远的天空上的苍鹰,需要更大更自由的天空,而不是囚禁在小小的一方城池里。 可是…… …… 前方不远便是临近淮丰的一个州府,名梓州。 越君正与仓九瑶乔装成普通路人,将一众护卫远远的甩在身后,先一步来到了梓州。 梓州地处要道,临近淮丰,比沿路所见州县都要繁华许多。 还未入城,便能见到城门前的繁华与熙攘。 此地富裕又相隔边关战事较远,没有战争的袭扰,城中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速度,多数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平和而富足的。 看到这样的景象,仓九瑶也不禁微微扬起了唇角。 二人翻身下马,随着人流牵着马入了城。 在边关,城门守卫都是极为严苛的,有时甚至每一个人都要仔细严查,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着疲惫或肃杀。 但这里城门的守卫…… 仓九瑶兀自笑着摇了摇头。 越君正看着她问:“九瑶在笑什么?” 仓九瑶说:“若是天下的百姓,都能像这里的百姓一样……就好了。”语气中透着向往与期望。 越君正随着仓九瑶的目光看向周围的百姓,但他却并没有看到这里的百姓与其他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仓九瑶那黑如鸦羽,淡漠幽深的眸子,此时变得平和了许多,她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常年吃肉的人,自然体会不到肉的珍贵,即便是睿智如越君正,却也无法体会仓九瑶这十几年来生活中所经历的种种。 只有那奔波劳苦只为一顿温饱的人,更能够体会到肉糜的香味。 不同于以往沿路住在水家的宅子或是露宿,这一次越君正反而带着仓九瑶找了一家城中颇为显贵的客栈入住。 没有了冗长的队伍与仪仗跟随,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便真的好似普通百姓一般,随意自在。 只是越君正即便着了常服,却也掩饰不住他那其身自贵的气质,而仓九瑶的脸上也黏上了人皮面具,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么“惊世骇俗”,瞧着只是一个相貌还算清秀的女子。 进了客栈,小二扫了一眼二人,直接便忽视掉了仓九瑶, 第670章 热情的问越君正:“公子是要住店还是要打尖儿?” 越君正将缰绳扔给小二:“两间上房。” “好嘞!!!” 已近晌午,二人点了几个小菜,便随意的坐在大堂内吃了起来。 越君正不住向仓九瑶碗中夹着牛肉:“瘦了,多吃点。” 客栈用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旁的议论声传来。 “听说那上古神器是被一个相貌极丑的女子拿了去,难不成她真的是仙族后裔?” “这可说不准啊,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也许那仙族后裔本就长得与常人不同呢,你倒是自认长得不错,可也只有拿粪叉子的命。” 一番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连越君正与仓九瑶也不禁轻笑。 那几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议论之声降低:“你们还都别不信,当日在鉴宝大会上我可是跟着我们家掌柜的亲自去了的,可是亲眼目睹。那上古神器多少英雄好汉都近身不得,更有的人当场暴毙惨死,唯独就那女子没事儿,而且没费吹灰之力就把那要人命的锁给打开了!” “当真?然后呢?”众人被那人勾起了兴趣不住追问。 “然后?然后里面躺着一把乌黑锃亮的长枪闪闪发光,那光都照的人睁不开眼。” 仓九瑶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当时怎么没见到有光。 越君正拿着帕子递给了仓九瑶:“传闻总是夸大其词。” 继而听那人继续道:“那长枪,黑的就不像人间凡物,最主要的是,任何人只要一碰到那长枪,必然像是被雷击一样全身剧痛,还有些人耍小聪明,想要用衣裳包在手上,但是你们知道怎么了吗?” “怎么了?”众人配合的问。 “那长枪在那女子手中,轻的就像一根木棍一样,但是在别人手里,却是重达万金,多么高壮的汉子,没有一个人能挪动分毫。” “这么神?” “那当然,要么说是上古神器嘛,依我看,那女子必然就是仙族后裔,不然为何所有人都碰不得,唯独她却能碰的?” “这么说,好像还真有可能啊,不过听说那女子丑到不行。” “这个嘛,也还可以,倒也不至于说丑到不行,不过我长这么大是头一回见到那么丑的女人,说是天下第一丑到也不为过,不过人家仙族后裔到也可以理解……” 店小二上前给那几人添了壶茶水,低声提醒:“这种事情诸位还是少议论的好,以免惹祸上身啊!” …… 仓九瑶一脸无奈的看着越君正一声轻笑:“这可都是王爷做的好事。”若非越君正故意整仓九瑶,她也不至于被传言成天下第一丑了。 越君正也笑看着仓九瑶:“九瑶现下的名气可是威震四国。” 仓九瑶撇了撇嘴角:“这种名,不出也罢。” “我们留在梓州住几日再回淮丰。” 也不知为何,见到仓九瑶这几日略显脸上那寥落或淡漠,那微蹙的眉心,便心中也不好受。 他总希望能够为她换上笑颜。所以打算二人在梓州放松的玩几日再回去、 听说可以在梓州玩几日再回都城,仓九瑶问:“可以么?” 第671章 越君正一笑颔首:“嗯。” 仓九瑶笑了起来。 临近傍晚,随行护卫找来了客栈里。 彼时仓九瑶与越君正正在一起研究,仓九瑶手上的那枚指环。 见护卫找了来,越君正转而看向护卫:“都安排妥当了?” “是,梓州总掌柜设宴欲为主子接风洗尘,属下不知主子如何安排,未敢擅自答复。” 越君正想了想:“梓州总掌柜……可是那个卢明德?” 护卫回道:“正是卢明德。” “队伍留在梓州补给,三日后启程回淮丰,告诉卢明德,设宴就不必了,把该办的事情给我办利索了就比什么都强。” 越君正语声淡淡,言语中却透着上位者威仪。 护卫低声应道:“是……只是主子不搬去大宅么?” 越君正挥了挥手:“我自有分寸。” 护卫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这一路上,越君正让仓九瑶帮忙整理奏报,表面看是仓九瑶在给他打下手。 但仓九瑶明白,实际上他是在让自己了解都城淮丰甚至于这天下的大小局势。 越君正从不避讳仓九瑶。 **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习惯了早起的仓九瑶想要去城中随便逛逛,但一开门却正巧的见越君正也方开门从房中走出。 二人皆稍稍一怔,继而相视一笑。 “九瑶可愿陪我出去走走?” 仓九瑶颔首:“好。” 没有白日里的熙攘,清晨的街道空旷而宁静。 街道洒扫的的“沙沙”声。 洁白的豆汁冒着热气。 刚出笼的馒头包子热气蒸腾。 街边小摊上的馄饨和面条,香味扑鼻。 二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去面摊前做了下来。 做面的是一位中年大姐,一张白胖的脸带着热情的笑容:“二位客人想吃点啥?” “九儿想吃什么?”越君正问仓九瑶。 “吃面吧。” “两碗面。”越君正对大姐笑着道。 “好嘞,二位稍等。” 边煮着面,大姐笑着问:“二位打哪来啊。” 仓九瑶未言语,越君正笑着反问:“大姐怎知我们不是本地人。” 大姐笑着说:“我在这梓州城摆了十几年的面摊了,梓州城里的人来来往往也都混了个脸熟,但二位看着面生,而且……公子这气度也不像是咱们这里的人。” 大姐利落的将煮好的面捞出来,加了几片牛肉,一勺肉汤,几点翠绿的葱花浮在表面,看着很是喜人。 仓九瑶道了句谢,又淡笑着问:“大姐看我们像哪里人?” 大姐打量了仓九瑶几眼,却是摇了摇头:“这位姑娘恕大姐眼拙,可真看不出来。” 大姐看向越君正:“不过这位公子,一看就应该是大城来的吧。” 仓九瑶默默的低头吃面,果然还是自己身上贵气不足啊,越君正笑了笑不置可否。 早上面摊没什么客人,大姐好客,便坐在一旁跟二人聊了起来。 有越君正在,仓九瑶向来都是被人忽视的小跟班,索性低头吃面不言语。 越君正面前的面条却并未动过,倒是与大姐聊得热乎。 第672章 “大姐的面摊,每月进项可好?”越君正问。 大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啥算好,啥算不好啊,反正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呗,这个年头能顿顿饱饭有个不漏风的房子住可不就算好的了。” 越君正淡笑着点了点头:“大姐儿女都应该成家了吧。” 说起这个,大姐叹了口气:“我们家是兵户,那些年打仗,老头子走了就再没回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去年朝廷又招新兵,我那唯一一个儿子也被朝廷招了去,前些日子来了信,说是一切都好,吃得好穿的好……” 大姐说着又叹了口气:“我知道,臭小子就是不希望我担心,报喜不报忧,那边关苦寒,又在军营里,哪里会是那么舒坦的。” 越君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仓九瑶。 仓九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大姐的儿子在边关么?” 大姐点了点头:“是啊,听说是在镇国大将军仓大将军旗下的。” 仓九瑶点了点头。 越君正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她闭口不言了。 “朝廷厚待兵士,仓大将军治军有度更是爱兵如子,大姐放心。”越君正宽慰道。 大姐笑了笑,点头应道:“我家那小子也是这么说的,信里也说让我别担心,到时候立了军功回来娶媳妇。咱们平头百姓那些事也做不得主,我就想着好好活着,等着我那臭小子回来就是。” 仓九瑶听了淡淡一笑,忽然想起憨厚的王木,和鬼精的白化,那些上过战场,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大姐的孩子叫什么名?”仓九瑶问。 “虎头,张虎头。姑娘你是认识他吗?”大姐急切的问。 仓九瑶的身子一僵,摇了摇头:“我我们是偶尔会走边关做些小营生。” 大姐稍显失望的“哦”了一声,遂即又笑了笑:“没关系,若姑娘和公主哪一日遇到我家那个小子,帮大姐带句话,就说他娘让他好好活着,立不立军功不重要,活着回来就行。” 仓九瑶淡笑颔首:“若有机会,定会带到。” 临走时,仓九瑶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银子给大姐。 大姐一看:“哎呦,这我可找不开,这两碗面也不值几个钱,就当我请你们吃的就是,不用给钱了。”说着便推回仓九瑶的手中。 仓九瑶将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不用找了。”话必先一步离开。 越君正快着两步追了上去问仓九瑶:“九瑶认识张虎头?” 仓九瑶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说不认识?”越君正稍有不解。 “张虎头死了。” …… 想起方才面摊上殷切盼望儿子儿子回来的大姐,越君正问仓九瑶:“为什么不告诉她?” 为什么不告诉她,她的儿子已经死了,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有一个不知何时会实现的期望支撑着活下去,总比后生无望的好。”仓九瑶语声幽幽,听不出任何波澜。 每每说起这些,她的语声就会变得很轻很淡。似是口中所言与自己毫不在意,可越君正明白,她越是淡漠,那些事情就在她心中埋得越深。 第673章 日光倾城,初夏和暖…… 二人沿街漫步,天色大亮,街道两侧的商铺皆接连开了门。 越君正忽然在一家玉器店前停住了脚:“进去看看。” 玉器店并不大的门帘,掌柜的热情相迎:“公子想要选点什么?” 仓九瑶再一次被无视掉,所幸在旁随便瞧瞧。 越君正看了一圈并没有合眼的,一转身见仓九瑶手中正拿着一只白玉簪子细细瞧着。 越君正近前一笑,从仓九瑶手中将拿过簪子看了看,那是一根极为简单的水滴形簪子,头上一点绯色氤氲。好似平静的泉水中一滴血染。 “玉质不算上乘,雕工也是平平,但这绯色一点到还算有些特点。” 仓九瑶还未开口,越君正便一笑,抽出了仓九瑶头上固发的簪子,这还是仓九瑶有一次在街上闲逛随手买的,因为她那时一直带着黎王的那根玉簪,总觉得大好,便随手买了头上这一根。 现下想来当时的举动是明智的,不然等越君正看到她头上的玉簪是黎王送的,还不定要怎么“修理”她了。 木簪抽出,长发瞬时倾泻而落,如墨色锦缎一般的长发垂在肩头,几缕发丝散落在鬓边。 越君正握簪子对她清浅一笑“转过身去。” 话说着,便抬手利落的为仓九瑶将长发挽起,用了那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了。 仓九瑶的身高只够到他的下颌处,本就清瘦的身形,站的近了便被他的身形罩住。那令人凝神静气的淡淡檀香气息在鼻尖缭绕,很舒服。 越君正为她挽好了发,退开一步看着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看。” …… 只是仓九瑶平日会挽的发式,将所有的头发盘在脑后,因为这是她唯一会的。 玉簪子卖的很贵,明明不值那么贵的价钱,但越君正却什么也没说,笑着将钱付了。 越君正负手漫步,姿态惬意,面如美玉含笑温润,看着仓九瑶头上带着他买的簪子,心情大好。 但只见越君正忽然笑容一收,眸光扫向一旁。 一人上前抱拳一礼:“主子。” 来人正是越君正随行护卫。 此时的越君正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但周身的气势全然不似方才那般随性,反而透着上位者的尊贵与威慑。 他总是有很多面,在属下面前,他是尊贵无匹令人敬畏的主子。 在陌生人面前,他是温润亲和的翩翩公子。 护卫毕恭毕敬的呈上一封信。 越君正接过只扫了一眼,再见他神色一变,低声呵斥:“混账!!!” 护卫躬身不敢抬头,背脊僵硬。 越君正广袖一甩:“回大宅,将那个狗奴才给我绑了来。” 护卫立即应道:“是。” 仓九瑶不知发生何事,但却从未见越君正明着发了这么大的火,当即也随着越君正上了马车,向驿馆而去。 马车上,他靠坐在一侧,双眸微合,眉心紧蹙。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润浅笑,那皇子的威严在前,的确有些慑人。 相处这几个月来,仓九瑶从未见过越君正动怒的模样,在她的印象中,越君正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 第674章 即便盛怒却也不会明着发这么大的火,尽管心思慎密腹黑多谋,但却向来表面平和。 马车快速驶向水家的大宅,下了车仓九瑶想他定是有公务需要处理,便不想在继续跟着打扰、 越君正听到她停下的脚步,并未回头却道:“九瑶一起来。” 仓九瑶无法,只得跟着他去了前厅,同时也当真有些好奇,是什么人能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气成这样。 水家大宅内,沿路假山奇石,翠植花草。但越君正却无心欣赏。 正厅中,越君正上首落座,仓九瑶立在他身旁。只见他那纤长的手指按着桌角泛着青筋,似是在压抑着怒气。 这头方一落座,便见厅外两名护卫押送着中间一人快步近前。 侍婢奉上茶水,越君正袖袍一挥,“哗啦啦”一声,茶水杯盏落了一地。 侍婢仓惶跪地连连叩头:“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下去吧。”仓九瑶一挥手遣退了侍婢。 再见前厅那人与两名护卫。 护卫低头静声不敢多言。 中间那人却是吓得软倒跪地,哆嗦着身子抖如筛糠。 “奴才卢明德,叩见东家。” 卢明德跪地不敢起身,颤抖着连滚带爬的硬是从外头爬进了了前厅中,停在了越君正身前五步远的地方跪地深深一叩。 越君正神色端肃,一双眼睛如刀子一般割在卢明德的背上。 “你个狗奴才,连水家的主意你都敢打!!!” 越君正气急,“砰”的一声,一掌拍在了几案上。 卢明德跪伏的身子吓得一抖。 “是你自己交代了,还是我派人去查。” “奴才……奴才也是被逼的……”卢明德依旧跪伏在地,嗫嚅着。 越君正一声冷笑:“呵,那你倒是说说,谁逼得你,又是怎么逼的,嗯?” 卢明德抬起头来看了看左右,越君正手一挥。所有侍婢鱼贯而出。 仓九瑶也想自觉回避一下,越君正却淡淡道:“回来。” 仓九瑶自觉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但越君正不准她离开,心中无奈,也只能留了下来。 厅中护卫退出,将正厅大门紧闭,如此便只剩下仓九瑶与越君正,还有跪在地上的卢明德。 卢明德看了一眼仓九瑶,又见越君正瞪着自己,赶紧又低下了头。 “主子,奴才确实是迫不得已啊……” 仓九瑶在旁听着半晌才明白,越君正作为水家东主,对这个卢明德还颇为信任,许多事情都委以重任,但是这卢明德却因为一个与水家向来敌对的商户收买,而将水家的某些机密卖给了那个商户,使水家赔了一大笔银钱,且数目巨大,所以越君正才会动怒。但越君正动怒不只因为那些银子,还因为背叛。 卢明德说着便红了眼,两行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瞧着半百的年岁,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卢明德扯着袖子拭了拭泪:“主子,奴才用全家老小还有奴才的性命发誓,虽是逼不得已犯下了大错,但却没有半分想要害水家的心思。” 第675章 越君正一声冷哼、 听到此处便知,这位卢明德所为显然是在越君正这犯了大忌,恐是杀了他也是有可能,不然也不会令他如此胆寒畏惧。 …… 越君正缓缓起身走到卢明德身前。 卢明德跪伏在地,只见华锦天青色衣摆在自己眼前,当即紧张的一僵,只觉锋芒在背。 越君正自上打量着卢明德,那目光好像在看脚下的蜉蝣虫蚁一般,不带丝毫温度:“卢明德,我能把你提起来,自也能把你踩下去。”语声幽幽皆是冷意。 卢明德深深叩拜:“奴才生是水家的奴才,死是水家的鬼奴才,主子恩德此生难报,奴才万万不敢心存二意……此次奴才自知犯下大错,即便主子杀了奴才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求来生继续为主子当牛做马,报答恩德!” 越君正一声轻笑,低身轻拍了拍卢明德的肩膀:“知你忠心,我又岂是不变忠奸之人。” 卢明德僵硬着身子叩首:“主子明察。” 越君正似笑非笑的说:“既然他们下赏识你,你自不能辜负了他一番美意,做好你分内之事,少不得你的荣华富贵。” 卢明德惊讶的抬头看向越君正,一瞬后反映过来,又一叩拜:“奴才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如是禀报殿下知晓,奴才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将功折罪。” 卢明德自觉捡回一条命来,感激涕零的谢了恩,踉跄着离开。 越君正看你这卢明德离开的背影,一声哼笑。 不过转瞬之间,在仓九瑶眼前的人,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般浅笑温润的和善公子。 仓九瑶不禁会想:“王爷放过他了?” “杀了他又如何,步入委以善用。”越君正语声缓缓。 、 傍晚之时,越君正惦记着仓九瑶想要吃烤鱼的事情,竟然命人在花园中搭起了小火堆,几条洗净的大鱼摆在盘中。 “上一次没吃成,这一次补上。”越君正说着,率先坐在了席子上,执起手边的酒壶倒了杯酒。 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 仓九瑶却坐到了他身边,越君正指着酒壶说:“尝尝这酒如何。” 仓九瑶倒了杯酒饮了一口,颔首道:“好酒。” 越君正笑着说:“你年纪轻轻,却这般爱酒、” 仓九瑶看了看越君正,又喝了一口酒,并未言语。 军中之人好酒好赌,并不是因为好饮好玩,只是因为酒和赌博,能够麻痹清醒的意识。而不需要清醒的回想战争中的惨烈与残酷。 仓九瑶也不知自己何时染上了饮酒的习惯,也许是她第一次见到军中兄弟前一刻还在与自己说笑,下一刻横尸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吧。 太久远了,有些记不清了。 …… 越君正利落的将鱼包在大荷叶中,在火堆下挖了个坑将鱼埋了起来,又在上头加了柴火,慢慢用热气熏着。 又用一根签子,将另一条鱼穿起来架在了火上,时不时翻转一下。 烤鱼的香气很快便散发出来。 第676章 “王爷竟然也会做这些。”仓九瑶喝了两口酒,见越君正手法娴熟的令她惊讶。 越君正笑了笑:“当年母后被人诬害入了冷宫,那时候我还小,”越君正用手比了比“大概只有这么高。” 他翻转了一下烤鱼接着道:“父皇连带着也不喜欢我,我索性便也跟着母后住进了冷宫里。 冷宫里残墙破瓦,冬日里外头下大雪,屋子里飘着小雪,吃食自不必说了,每日里一顿温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越君正说着这些陈年往事,仓九瑶似乎能看到那冷宫中相互依偎的可怜母子。 她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越君正说:“有一次我实在是饿了,想起御花园里的锦池中养着许多肥大的锦鲤,”越君正说着兀自轻笑:“我便溜去了御花园,趟着水抓了条锦鲤回来烤着吃。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整条鱼连着内脏一起烤。” 越君正笑着看向仓九瑶:“九瑶能相像出那种味道吗?” 仓九瑶摇了摇头,因为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自然也不知锦鲤混着内脏烤着吃是什么味道。 “反正就是……很不好的味道。”虽然说着不堪回首的往事,越君正的唇角却是挂着清浅的笑意。因为知道,从前那些再难过的日子,最终也都会过去。 仓九瑶忽然说:“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是过去式。” 越君正笑了起来:“是啊,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也不知怎么竟想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来。” 他含着笑意的眸子看向仓九瑶:“九瑶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 “什么?” “一种会令人想要亲近的魔力。”越君正说。 …… 鱼快烤好了的时候,越君正撒了些调料上去。瞬时飘香四溢,另仓九瑶也有些想要食指大动。 他将大鱼用刀切成两段,将较大的鱼头鱼肉给了仓九瑶,他自己拿着鱼尾:“尝尝味道如何。” 仓九瑶扯了块鱼肉送进嘴里,不禁颔首赞道:“好吃。” 越君正展颜笑了起来:“除了母后,九瑶可是第二个品尝到我烤鱼的人。” 提起已故的皇后,仓九瑶一时之间只清浅的笑了,却没敢接话,怕自己说了什么让他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想起方才他似乎随口说起的冷宫往事,仓九瑶不禁会想,当年在冷宫中受尽凄苦的他,吃着御花园中的烤锦鲤时,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二人吃着烤鱼喝着酒,话都不多,很多时候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或是发着呆望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喝空了几个酒壶。 酒壶歪歪扭扭的倒在一侧,仓九瑶也从正襟危坐到歪靠在小几上。 越君正更是侧躺在了席子上,以手支颐,拎着酒壶。 仓九瑶拎着酒壶对饮一口,目光有些迷离的看向越君正:“王爷,你累吗。” 越君正原本半合着的眼缓缓睁开,累吗?似乎已经习惯了,就不知何为累了。越君正没有说话。 第677章 而沉默半晌,仓九瑶想了想:“不过累也没关系,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王爷坐上那个位置,我们就再也不用这么累,这么整日奔波,工于算计,提心吊胆了。” 越君正不置可否,只似笑非笑的听着仓九瑶说。 “只是等到了那一天,我……似乎就再也帮不上你什么了。”仓九瑶的语声有些许落寞。 越君正心口一紧,一把握住仓九瑶的手:“到那时,你不再需要帮我做什么,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留在王爷身边吗,可是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诗词歌赋完全没学过,只会杀人,打仗,算计人而已。”仓九瑶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她会的好像真的只有这些。 “到你时候,王爷不再是王爷了,你的身边也会多出很多人来,她们会琴棋书画,她们会诗词歌赋,她们能唱最动人的歌声,她们有越国女子最羡慕的美貌,她们没有我这样的坏脾气,反而会每日变着花样的哄你开心。”仓九瑶说着咯咯笑着,她看向越君正说:“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王爷会不会很开心。” 有些问题仓九瑶很少去想,但不想不代表不存在,若她一直留在越君正的身边,待有一****登基为帝,后宫佳丽三千人,她该如何自处,仓九瑶从前不敢想这个问题,但却发现这个问题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九瑶。”越君正的眼中没有了笑意,深邃如寒潭一般看着面前的仓九瑶,他说:“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够如你一般特别,更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够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无论今后我们的路走到何方,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永生不变。” 仓九瑶缓缓仰躺在了席子上,枕着一只胳膊望着漆黑的夜空。 “永生不变吗……”语声呢喃。 有时候人们越急于追寻一个答案,却越找不到答案。 仓九瑶与越君正各自躺在席子上望着夜空,之后沉默良久。 脑中都有些思绪混乱,想起从前,想到以后。 …… 三日后,越君正一行如约离开了梓州府。 卢明德恭谨相送,满眼谦卑。 马车上,仓九瑶问越君正:“王爷就不怕卢明德暗中使坏?” 越君正不以为意一声轻笑坐到了一摞奏报前:“风筝飞得再远,现在手中便无忧。” “若是线断呢?” “那他只能摔得粉身碎骨……” 仓九瑶帮助越君正整理着奏报,听了不禁一笑。 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敢放手,自然就会有把握…… 离着淮丰越来越近了,仓九瑶的心情反而不再忐忑,而变得平静,一切都要面对。 仓九瑶将手中的奏报递给越君正。 越君正看过来:“累了就休息一下。”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累。” 长途跋涉多日,终于临近了淮丰。 夜间不便疾行,安营扎寨。 想起明日便会回到,仓九瑶的心里又有些百味陈杂。不知她离开的这些日子,都城与淮丰中又发生了多少变化, 越君正见仓九瑶那单薄的背影,面朝淮丰的方向,风刮起她的衣襟,孑然而独立。 第678章 越君正上前,站在了仓九瑶的身边:“放心。” 越君正轻轻握住了仓九瑶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让仓九瑶心安。 这一夜,仓九瑶几乎整夜未眠…… 翌日清晨,众人疾行终于在当日到达了淮丰。 仓九瑶一身天青色窄袖长裙,端坐骏马之上那单薄的身影好似一朵轻灵的云朵,随时可能随风而飞去。面容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摘下换上了面纱,白皙的肤色,面纱外那黑如鸦羽的眸子淡漠而幽深。 仓九瑶与越君正直接回到了睿王府。 因为越君正这一次是秘密离开,所以众人回来也都没有声张。 当初仓九瑶离开说是去为王爷寻找治疗的良药,所以众人也只知是她回来了,却不知是越君正回来了。 府门前,徐管家迎在大门外:“九姑娘回来了,一路辛苦。” 仓九瑶点了点头:“让马车直接进院子。” 众人不知为何,但徐权自是知晓,当即颔首,让人将马车赶进了园子里,在越君正的房门外方才停下。 仓九瑶先行下车,护卫在周边检查了一番,见并无外人,越君正这才下了车,直接回了房间。 仓九瑶二人一同回到卧房,无奈一笑道:“这回个家,跟做贼似得。” 越君正也是一脸无奈,遂即道:“今后不会了。” 是啊,这种****小心提防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 仓家嫡女为睿王爷四处寻医问药,终于回来了。 一直昏迷不醒的睿王爷,在用过仓家嫡女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良药,五天后竟然真的奇迹般地醒来了! 越君正的卧房中,仓九瑶从千寻的手中接过参汤,坐到越君正的床榻边笑着说:“现下我都已经成了救醒你的英雄了,更有传的邪乎的,说我又是差点死在雪山中,又万般不易的从多少猛兽虎口中逃脱,我听了之后都觉得这一趟我也走的太不容易了些。” 越君正接过仓九瑶递来的参汤笑了笑:“如此不是更好。” “好什么?”仓九瑶问。 “如此,世人便皆知九瑶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晚烤鱼之时,仓九瑶酒后说的话,越君正一直都记在心中,他知道仓九瑶在担心什么,所以他想要尽其所能的给仓九瑶更多的安全感。 “我头顶上的帽子已经够多了,又是仙族后裔,又是天下第一丑,现如今又成了救了你睿王爷的英雄。” 越君正听了也不接仓九瑶这话,知道她还记着自己整她的那张面具的事情,只转了话题说:“那指环,看出什么奇特之处了吗?”越君正看了看仓九瑶的手说。 “完全没有。”仓九瑶皱着眉头看着手指上的黝黑指环:“这东西真是邪门的很,自从那天带上之后就完全没有任何反映,取也取不下来,不过倒是好像很轻的感觉,因为带在手指上完全一点感觉都没有。” 仓九瑶也烟酒不明白这指环究竟有什么门道,但唯一肯定的是,这指环与那长枪一定是有一定关联的。 仓九瑶想起一件事,她转身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第679章 “是。”千寻转身带走了房间中所有侍婢。 千寻一直跟在仓九瑶身边照顾越君正,所以他虽不是睿王府的人,但现下在睿王府中却也颇受尊敬。 待众人离开,越君正问:“是想到了什么?” 仓九瑶颔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指环然后问他:“王爷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碰那一杆长枪,唯独我可以?” “因为是你打开的锁。”越君正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原因,但是……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指环的原因。”仓九瑶满眼不解的摆弄着指环。 “你是说,因为你带着这个指环,所以才能够触碰长枪?”越君正不禁也探究的看着仓九瑶的手指。 “嗯,我觉得是。但也无法肯定。若是能将这东西脱下来就好了,换到其他人手上就能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了。”仓九瑶说着又尝试着往下脱指环。 “九瑶。”越君正一把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仓九瑶见越君正突然神色郑重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这番话,不要再对其他任何人提起,还有这一枚指环,也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它的来历。”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能够感受到那指环在掌中的冰凉。 仓九瑶刚想要问为什么,但一瞬之间便想明白了越君正话中之意! 若这指环真的与仓九瑶所预料一样,是掌握神器的关键所在,那么原本所有觊觎神器却又对神器无可奈何的人,必然会将目光转移到仓九瑶的身上,夺取指环,就成了所有觊觎神器之人的目标。 越君正“醒来”的第十天,神器在淮丰的消息四散传开,更有传闻说,当日取得神器的那一位奇丑无比的女子,就是仓家的嫡女,曾经那个威名震慑四国的清俊悍将的胞妹。 但这个传闻却很快有人反驳,说既然是仓洛尘的胞妹,又如何会丑成那副人神共愤的样子。 遂即,关于仓九瑶的容貌的定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仓九瑶生下就是奇丑无比,所以当年仓大将军才会在她方才出生不久就将其送去某山中清修,而就在这清修其间,仓九瑶在山中遇到了仙人,修成乐仙骨,所以当日才能够取得神器。 而另一派别,则主帐仓九瑶与虽然仓洛尘的容貌相同,但出生后不久便被云游仙者看出其生就不凡,乃是有仙根之人,所以带了仓九瑶去仙山修炼,修成之后恰赶神器出世,其实这都是天命所归! 仓九瑶与越君正听着白化打听来的这些传闻,越君正但笑不语,仓九瑶却是哭笑不得:“这不论在什么时代,炒作的力量都是不容忽视啊。” 她仓九瑶虽然是投胎没喝孟婆汤,但从小到大却也没见过什么仙人更没有什么仙骨,但通过传闻再稍稍添油加醋,她仓九瑶整个就变成了一个仙女下凡! “这是不是……太过了些。”仓九瑶倒了杯茶,不确定的问越君正。 第680章 越君正却只淡笑着摇了摇头:“恰到好处。” 白化在旁道:“而且自从神器在淮丰的消息散出去之后,淮丰最近多出了许多人来,有些是打着神器主意的,有些是想要一睹神器,还有一睹主子真容的,当然也不免更多的人是认为淮丰现下有了神器想要来占占仙气儿的。” “竟有这么热闹?”仓九瑶自从回了淮丰也有些日子没出过府了。 “有呢,淮丰现下可是热闹的紧,想来比都城也是分毫不差的。”白化笑着回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人多了,难免会生出些乱子。” “这点主子放心,那些图谋不轨的,刚一进淮丰,就被王爷的人给拿了去,不声不响的。”白化说着看了看越君正,眼中不免崇拜。 “原来王爷早有预防,倒是我多虑了。” 有越君正在旁,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越君正清浅颔首:“觊觎神器之人中,不乏齐玄一流不得不防。” ** 之后没有多久,淮丰神器的事情传到了都城中。 仓九瑶从越君正手中的奏折翻本中得知,越国各地官员上奏,说新帝登基,上古神器便将于越国,此乃天降祥瑞之兆。 仓九瑶看着那一摞奏报都是在阿谀奉承这件事情,不禁觉着好笑的同时也满是厌恶。 “这些人,整日闲着没事儿就会胡想八想,我仓九瑶与新帝半点关系也无,神器在我手中怎么就成了是祥瑞降在他脑袋上了,若是我去了羌国,那是不是羌国皇帝也天降祥瑞了!” 仓九瑶愤愤的一摔,将手中的奏折翻本扔出去老远:“屁话连篇!” 越君正虽是没有仓九瑶这么火冒三丈,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蹙眉看着手中的奏报不知在思想何事。 “主子。”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正说着话,白化来了。 “可是有事?”仓九瑶问。 白化点了点头:“嘉云关来信了。” “前几天不是刚收到一封。”仓九瑶接过信,对仓问生如此频繁的来信有些奇怪。 待拆开信看过之后,仓九瑶的脸顿时就黑了。 “怎么了?”越君正见仓九瑶突然之间变了脸色问。 “没什么。”若是平时,仓九瑶并不会避讳越君正,但是这一次却并没有将信给越君正看,连信中的内容也未曾透露。只是快速的将信又装了回去,当即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王爷早点休息吧,我忽然有点困了,就先去睡了。” 话说着,还不待越君正说话,仓九瑶便起身大步离去。 越君正没问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见仓九瑶快速离去的背影眸光幽深。 而就在仓九瑶前脚刚走不道一刻钟,殷九也来了。 “王爷。” 殷九手中同样拿着一封信:“仓大将军的来信。”殷九将信递到了越君正的手中。 越君正心觉奇怪,这两封信同时到达睿王府,显然是一同送出来的,但究竟是什么事情,需要仓问生分开两封信分别送给仓九瑶和越君正两个人? 第681章 越君正缓缓将信拆开,看过其中内容之后,当即便明白了仓九瑶方才的举动,为何那般…… “送信人可还说了什么。”越君正缓缓受了信问殷九。 “不曾。”但想想又接了一句:“似乎很紧急。” “紧急?”越君正端着茶盏却没有喝,眸光定在某一处,显然正在思考什么。。 “累死了五匹马,信送到后人也累晕了。”殷九语声平平回答道。 越君正清浅颔首:“淮丰周边城镇也加派人手严加防护,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殷九颔首:“是。” “还有……”越君正话说到一半,忽然有止住了。 殷九等了半晌,只见越君正凝眉而思,却不言语:“什么?”殷九终是开口问他。 但越君正却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去吧。” 对于越君正的欲言又止,殷九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嘴去问,只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另一边。 仓九瑶看过仓问生送来的信之后,神色匆匆的从越君正的书房几乎是小步跑出来的。 千寻跟在仓九瑶身后,以为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主子?” 仓九瑶好像完全没听到身后千寻的声音,只一味的微低着头大步前行、 千寻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仓九瑶如此很是担心,只得小跑着在后头一直跟着。起初以为仓九瑶会回自己的房间的,但千寻越跟越奇怪,因为仓九瑶去的地方,好像是睿王府的后府,也就是府中女眷还有侍婢们住的地方。 千寻心中还在奇怪,仓九瑶急匆匆的往这里来做什么,但还紧紧跟着。 但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惊呼。 千寻猛地一惊,还以为仓九瑶出什么事了,但快着两步上前在仓九瑶身旁站定,上下打量一番,见仓九瑶并没受伤之类的,这才放下心来,同时看仓九瑶身前,正有一个女子倒在地上。 当下天色已经黑了,仓九瑶走的急也没掌灯,千寻一直在她身后几步远跟着,也没见到事情的经过,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主子没事吧?!” “你是什么人,竟敢冲撞我们主子!”仓九瑶还没说话,地上那被撞倒的女子身旁的侍婢便怒斥仓九瑶。 “不好意思,方才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从旁冲出来,你没事吧?”仓九瑶道歉后伸手欲将那女子拉起来。 但那侍婢却“啪”的一声,一把将仓九瑶的手打开了:“你是什么身份,谁用你扶。” “你!”千寻见此欲上前,仓九瑶却抬手将他制止了。 “主子!”千寻气不过。 自从来了睿王府,就连王爷都对仓九瑶客客气气的从没说过一个不字,现下却被一个不知身份的小侍婢给当面羞辱。若非是仓九瑶在前阻拦,千寻非要上去给那侍婢好看。 “我也道了歉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仓九瑶方要转身,却又对那女子说:“天色也不早了,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仓九瑶话必反身而去,暗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走到这儿来了。 “你站住!” 还没走两步,身后那女子突然开口。 第682章 仓九瑶应声停下了脚步,缓缓回过身去,看着那已经站起身的女子:“还有事吗?” “你撞到了我,这样就打算走了吗?”那女子一手扶着侍婢的手,缓步上前。那行举让仓九瑶想起前世看到的清宫剧的场景。 仓九瑶皱了皱眉:“我已经说过不好意思了。” 仓九瑶这会儿本就满脑子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心思陪这女的闲扯,所以不予与她多说。 但那女子却显然没打算就如此放过仓九瑶:“你是哪个院子里伺候的,可知道我是谁。” 仓九瑶原本还真不知道这女子是谁,甚至说根本没去想这女子的身份,但现下听她这般口气,反到猜出来了。 但仓九瑶虽然现下心知肚明,但嘴上却不说,反而问身旁的千寻:“你认得她是谁?” 千寻因着那女子与侍婢的无力,眼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两个女子:“奴才不知。” 仓九瑶当即对那女子摇了摇头:“你也听到了、” “你大胆!”那侍婢见仓九瑶如此态度,当即厉声呵斥。 仓九瑶长这么大也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呵斥过,但她一肚子心事儿却也没心情理会这二人。 “你说对了,我向来大胆,你又能奈我何?” 仓九瑶话说着上前两步,与那女子不过半步距离,那女子身感威胁,不自禁的后退了小半步,却又觉得退后未免输了气势,便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 “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的回住处呆着,莫要到处惹是生非。” 话必,仓九瑶眸光微寒的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夜灯稍远,但借着些许光亮可以看到这女子穿这样一身浅绿色华锦长裙,发髻高挽,肤色白皙画着精致的妆容,五官算不上极美,但也是颇为养眼,总体来说也是一个美人。 但美人不美人的,仓九瑶现下没心情怜香惜玉,冷冷的扫了她身旁的侍婢一眼,一声冷哼转身而去。 那侍婢顿感背上一寒,只觉得这女子的眸光让人不寒而栗。 “主子就这么放过她们吗?”千寻依旧气不过。 “和两个女人置什么气,更何况确实是我把她撞倒了。” “若非她大半夜的从拐角冲出来,主子又哪里会撞到她!” 仓九瑶听了千寻的话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主子若是不好出面,告诉了王爷,王爷也定不会饶了那两个女人。” 千寻平日里都是少言寡语的模样,但只要是关乎于仓九瑶的事情,千寻便不淡定了。可谓是护仓九瑶护到一定程度了。 “算了算了,现下事情够多了,不要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不过……” 仓九瑶话说一半,忽然回身,正见那方才那个侍婢大步而来,似乎正准备伸手去抓仓九瑶的衣袖,但却没想到仓九瑶突然回过身来。 “你做什么?”仓九瑶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侍婢还顿在半空中的手。 那侍婢怔愣一瞬,当即便怒气冲冲道:“你不给我家主子跪地道歉,今天就不准你离开这里半步!” 第683章 “跪地道歉?”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仓九瑶差点笑出声来。 就连千寻也是一声冷哼:“你是什么身份,就敢让我们主子跪地道歉!方才我们主子好话好说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面子,还敢得寸进尺!” “主子?你们算哪门子的主子,这偌大一个睿王府,只有我们主子一个主子,难不成你在这府中的地位还能高过我们主子去,你以为你是王爷吗!” 那侍婢的嘴也是个伶俐的,当即便与千寻争执了起来。 仓九瑶听着他二人你来我往的有些头大:“行了!大半夜的跟这废什么话,都闲的没事做了是不是!” 仓九瑶一声呵斥,千寻与那侍婢当即住了嘴,就连随后赶来的那女子的脚步也顿了一下。 “还有你,你想怎么着?不就撞你一下么,你想怎么着?!你说说,你想怎么着!”仓九瑶咄咄上前,逼得女子吓得连连后退,许是没想到仓九瑶会如此跟她“耍无赖”。 “你……” “你什么你,大半夜的不好好跟屋里睡觉,没事你瞎溜达什么?!还从那偏僻角落突然冲出来,我还没说被你吓了一跳让你陪我精神损失费呢,你到先得理不饶人了,跟你道了歉见好就收完了呗,你还想得寸进尺怎么着,给你点脸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你……”那女子被仓九瑶气的,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许是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仓九瑶这种的。 “你什么你,你除了会你你你,你还会说点什么!还想用王爷来压我,告诉你,就算王爷今儿来了……” “我来了如何?” 仓九瑶愣了一下。 回过身去,真的看到越君正缓步而来,昏暗的灯光下,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王爷?”仓九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越君正,心说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可这曹操也到的太快了点吧…… 越君正看了看仓九瑶,还未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王爷~” 那声音娇柔的似乎能拧出蜜来! 越君正抬头,仓九瑶回身,只见那女子迈着小碎步,一步三摇的走上前来,缓缓低身一礼,还有些风吹要倒的模样:“妾身,见过王爷。” 仓九瑶眉心微挑。 越君正站在仓九瑶身旁,冷眼看着面前这女子:“何事?”越君正问。 那女子缓缓起身,用含着泪花的目光一脸委屈的看了一眼仓九瑶,方才回答道:“妾身晚间有些积食便在园中散步,未曾想被人猛然间撞倒在地,”那女子说着,抬起她的手心,上头有一块两个指甲大的擦伤,继续楚楚可怜的说:“妾身本想息事宁人,但这位姑娘却……” “明明是你……” 千寻方要上前,仓九瑶清浅摇头。 但听着这女子的话,还是令她不禁一声冷笑。 这个女人和聪明,楚楚可怜的只说对她有利的话,对她不利的话却也不说谎,只是欲言又止的令人遐想。 越君正看了一眼那女子手掌中的擦伤,转而却问仓九瑶:“是么?” 第684章 仓九瑶神色不动的点了点头,但却什么都没有说,面对那女人的含沙射影,她连解释也无。 越君正又看了看那女子,沉声问了一句:“可受伤了?” 那女子本以为越君正是在问她,举着手刚要说话,但却见越君正话必转首看向了仓九瑶,眼中接是关切之意,那女子举着的手僵在了1半空中。 仓九瑶清浅一笑,摇了摇头:“不过是不小心撞到而已,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仓九瑶说着,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那女子,暗示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那就好,我还有话与你说,先回去吧。”越君正说着,如常日一般握起了仓九瑶的手,二人并肩向书房去。 身后那女子愕然立在当下,本以为越君正会为她做主,怎知最后却连看也没看一眼,便与仓九瑶一同而去。 “主子,她难道就是那个仓家嫡女?!”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女子看着仓九瑶与越君正相携而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回去的路上,越君正一直拉着仓九瑶的手,二人并肩而行月下漫步,到也惬意。 “王爷就不想问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许久,终究是仓九瑶忍不住先开了腔。 “方才不是说过了。”月光下,越君正的眸光温润。 默了默,她问:“她就你父皇赏赐给你的侍妾?” 越君正笑了:“你既知是她,又何苦与她多言?” “你现在是埋怨我欺负你的侍妾了?”仓九瑶停下脚步一脸不悦。 瞧着仓九瑶一副炸了毛的小猫的样子,越君正一声轻笑:“傻瓜。” “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仓九瑶头一偏,避开了越君正欲为她整理鬓发的手。 越君正笑的有些无奈:“你若不喜欢她,明日便打发了去外宅。” “那到也用不着。”仓九瑶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两人无冤无仇,仓九瑶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了。 更何况,今日能打发一个侍妾,那以后呢? “当年父皇将她赐于我,也多是一时兴起,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驳了父皇的一番美意。我可以将她送出府,但不能……” 仓九瑶轻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老皇帝驾崩没多久,若越君正将老皇帝在世时赐给他的侍婢遣出府中,难免会落人口实,现下睿王府甚至淮丰的一举一动,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妄图抓到一丝半点的的把柄,以此好治罪于睿王。 仓九瑶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你觉得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越君正停下了脚步,带着“非常真诚”的笑容说:“不是。” 仓九瑶佯装不满的轻哼一声,便没有再接着提这茬儿。一是原本她也并没将那女子当回事儿,二是越君正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让她很“满意”。 二人又走了几步,仓九瑶忽然想起:“王爷怎么会遇到我?” “想起有些事情要与你说。”越君正回答道。 “什么事?” “是……” 第685章 越君正方一开口便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仓九瑶很少见越君正会欲言又止、 越君正摇了摇头说:“两日后在尚阳城有一个小宴,我想你与我同去。” “小宴?”仓九瑶的印象中,越君正很少参加这些聚会一类的事情、 “四国中有一定实力的商户,每年都会在初冬之时举办一个小宴,虽然一直相邀,但往年水家并未出面,但今年,我希望你与我同去。”越君正说完看着仓九瑶,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也不懂你们生意上的事情。”仓九瑶不知道自己去那种场合能做什么。 “不过是露个面而已。” 仓九瑶略一思量后便答应了,只是有些担忧的问:“现下淮丰那么多人盯着,我们都走了可以吗?” “尚阳城并不远,至多两三日便回来了,并且已经安排好了,不必担心。”越君正眼含浅笑,显然仓九瑶答应了他很开心 翌日。 一大早的仓九瑶与越君正就行举低调的出了淮丰城,不但越君正和仓九瑶带上了易容面具,就连千寻与殷九都同样带上了易容面具。 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直到出了淮丰方才换上了有水家标志的马车、 “这身份多了,换来换去的还真有些麻烦。”仓九瑶终于坐到的宽大舒适的马车中,一声感叹。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越君正拿了个软垫放在了仓九瑶的身后。 “到也不累。”仓九瑶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只是王爷既然从前都不参加这样的活动,为何今年又想要参加了?”仓九瑶不解的问。 “只是想要见一见这些人而已。”越君正回答的好似很随意。 仓九瑶点了点头、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越君正问仓九瑶:“那日大将军来信,一切可都还好?” “啊?哦,好,挺好的。”仓九瑶没成想越君正会突然问这件事,愣了一下方才回答。 但方才仓九瑶那一闪而过的尴尬与惊惶,却并没有逃过越君正的眼睛。可越君正也什么都没有问,只点了点头:“那就好。” 自从越君正提起了仓问生的信,仓九瑶便再没主动开口说过话,好像一直都若有所思。 憋了半晌,仓九瑶终是开口问越君正:“王爷。上次你说的那个……那个童子功的事……是真的?” “童子功?”越君正顿了一瞬,浅笑反问她:“你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练童子功!” 越君正看着仓九瑶笑了笑,却不回答。 “究竟是不是真的?!”仓九瑶追问道。 “为何突然问起此事?”越君正依旧不肯正面回答仓九瑶的问题。 “我就是……就是好奇而已。”仓九瑶有点语塞。 “好奇什么?”越君正不断追问。 “好奇你……好奇是不是真的有童子功这种东西。”仓九瑶话说一半突然变了。 “童子功自然是有,但九瑶好奇我什么?”越君正含笑追问。 仓九瑶咬了咬牙:“我还有些好奇,王爷是否真的因为童子功所以不成亲……” 第686章 仓九瑶总觉得追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不成亲,有些怪怪的,更何况她自己心里还有着别的心思,难免有些“做贼心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越君正就是不肯正面回答仓九瑶,七拐八拐的跟她绕圈子。 “主子。” 仓九瑶与越君正这说着话,外头传来千寻的声音。 “何事?”仓九瑶奇怪的问。 “后面有一辆马车一直跟着咱们,不知道是何意图。”千寻低声回道。 仓九瑶与越君正对视一眼,她问千寻:“能看出是什么人么?” “马车上并没有看到标志,但看马车与随从,应也是大户人家,但咱们的马车快他们也快,咱们的慢他们就跟着慢,一直跟在后头有一会儿了。” 仓九瑶听了千寻的话,看向越君正。 越君正默了默,撩开了他那一侧的车窗帘:“殷九。” 一直骑马随性在侧的殷九闻声赶上前来:“公子。” “让人去问问,他们是什么人。”越君正吩咐道。 殷九不言有他,当即颔首,打发了一名护卫去调转马头回身去问。 不多时。 “公子。”马车外传来殷九的声音。 “何事。”越君正并没有打开车帘,只沉声问道。因为他与仓九瑶都听到了马车外的声响,那去询问的护卫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后面的马车是淮丰苏氏的少东。”殷九回答道。 仓九瑶对这些氏族并不清楚,她看向越君正,见越君正的神色了然,想必是认识的。 “知道了。”越君正回的语声淡淡,似乎对这苏氏并没有放在眼中。 不过这也不奇怪,先不说水家的生意是否比苏氏的大,只说那苏氏既然是淮丰的,那他大上了天却也还在越君正的手下。 “公子,苏氏少东派了随从来向公子见礼。” “水公子有礼,我家少东见水家马车在前,想来便是水公子,所以只在远远跟着未敢超前。” 马车中,仓九瑶听了一笑,越君正沉声道:“苏公子有心了。” 马车外那随从继而道:“我家少东说路上不便,待到了尚阳城再亲自登门拜见,还望水公子见谅。” 那随从走后,仓九瑶问越君正:“这苏氏在淮丰是很大的氏族?” “苏氏在淮丰已经商三代,但从前一直并无气色,直至交到如今这少东手中,生意才算真的做了起来。”越君正耐心的缓缓给仓九瑶解释。 “这也难怪,这少东也忒懂规矩了些,想必他也定然是个圆滑之人,不过他将生意做起来,也少不得王爷你的扶持吧?” 越君正清浅一笑,算是肯定了仓九瑶的猜想。 尚阳城离着淮丰确实不远,清早启程疾行,傍晚便到达了尚阳城。 尚阳城也依旧在淮丰的境地,只是这里并不如淮丰城那么的繁华,按照现代的说法,算是二线城市。 “这样的聚宴不是应该选在一个繁华之地,淮丰不是比这里更适合?”马车行进了尚阳城,仓九瑶透过车窗看着往来行人问越君正。 第687章 “这聚宴每年举办的地方不同,但为了公平,都不会选择聚宴参与者所在之地。”越君正回道。 “这规矩还真是稀奇。”仓九瑶随手放下了帘子,这小城又是傍晚也没什么可看的。 马车入城后又行进了一段时间方才停了下来。 仓九瑶下车后,见马车停在了一座宅子面前,上书“水府”。 仓九瑶见了不禁一声笑问身旁的越君正:“王……公子不会在任何城镇都有宅子吧?” 仓九瑶自从得知了越君正的这一隐蔽身份后,好像二人用水家的身份无论去哪里,那城镇中都会有水家的大宅。 越君正浅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会去的地方才会置办宅院。” “公子这完全是地主土豪。”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边进了门边玩笑道。 &** 明日便是聚宴,仓九瑶与越君正本打算好生休息一番的。但是二人方才进了宅子不过一壶茶的时间,便已经开始有人来送各种帖子了。 多是这一次前来参加聚宴的商户,听闻水家公子的马车进了城,便都像是蜜蜂见了蜂蜜一般。 仓九瑶看着这一会儿一张的拜帖,对越君正无奈一笑:“这聚宴还没开始,这些人便已经在付门外聚上了。” 越君正看了一眼这些拜帖,眼中闪过不耐烦之色。 见外头天色已渐暗,仓九瑶说:“若王爷懒得应付,让人请进来喝杯茶也是好的,总好过让那么些人在外头堵着门,难免传出水家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说辞。” 越君正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照九姑娘的话去办吧。” 宅子总管听了,当即躬身一礼:“奴才明白了。” 那总管前脚刚走,千寻便端着托盘进来了:“公子,该喝药了。” 越君正挥了挥手:“先放在一旁吧。” “药凉了就不顶用了,王爷还是先把药喝了吧。”仓九瑶接过千寻递来的药碗劝越君正道。 “这药喝下了便会犯困,晚些喝也不迟。”越君正终究是担心外头那些不请自来的人闹出什么乱子来。 “那赤朱说是无害,但终归还是伤身,所以王爷更应该听医官的话好生调理,王爷把这药喝了就去休息一会儿,外头的事儿不必担心,不是还有我在么。我虽然不是很清楚生意上的事情,但终归不会让这些人闹出什么乱子就是。”仓九瑶边说着话,边用汤匙轻轻搅动着药汁。 越君正被仓九瑶说的有些动摇了,他现下虽然表面看着无事,但是因为那赤朱的关系,身体内还是有些虚弱不比寻常,本不过是强撑着却也逃不过仓九瑶的眼睛。 “王爷是不信我?” 越君正当即接过药碗:“不信你还能信谁。” 话必,就着碗一口气便将药喝了个干净。 仓九瑶这才露了笑脸:“我扶王爷回房休息一会儿。” 但仓九瑶上前方要搀扶越君正起身,越君正却自行缓缓站起,且一手揽上了仓九瑶的腰身:“我还没有虚弱至此。” 第688章 说着话还在仓九瑶的腰上轻轻捏了捏,惹得仓九瑶痒的差点笑出声来。 一把推开了越君正的手,当着满屋的下人护卫,仓九瑶有点脸红。 越君正眼含浅笑,贴着她耳朵边儿低声说:“不是要送我回房么?”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越君正的嘴唇说着话轻轻触碰着仓九瑶的耳朵,那种感觉麻麻的心里又有些痒痒的。 “王爷别闹了~” 仓九瑶一歪头,本是推拒,但当即露出那白皙的颈子还有若隐若现的锁骨,却是更加惹人遐想,我见犹怜。 手臂不自禁的收的更紧了些:“我何时与你闹了?” 隔着厚厚的衣衫却也能感觉到越君正的体温,仓九瑶有些心跳加速。 “公……” 府中管家方要回来禀报,却猛地见越君正正半抱着仓九瑶,二人动作极为暧昧,出口的话便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低着头转身就走,心里念叨着“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回来!” 仓九瑶扬声将其叫住。 管家不得不又转了回来,只是低着头一脸尴尬,心说自己怎么也不看清楚就进门了:“是……” “可是有事?”仓九瑶已经将越君正的手推了下去,二人站着一步远的地方,她问管家。 “是,不,也没什么事,奴才就是来禀报主子,人都已经安排在前厅喝茶了。” 越君正的脸色很不好,语声也有些阴恻恻的:“既然没事,不在前厅招呼跑回来做什么!” 显然是被人打扰了“好事”心中不悦。 “奴才……是,奴才这就回去……” 水家在各处的宅子有很多,但这些管家在水家服侍了很多年却没几个见过东家的,冷不丁见着了,更是摸不清越君正的脾气,所以又惊又惧。 “你去好生照应着,现下时辰也不早了,你再让人备了席筵,万不能让人家觉得水家势大目中无人。” “是,奴才明白了。”管家低着头应了,见仓九瑶与越君正都没什么吩咐了,这才依旧紧张着退了出去。 “王爷笑什么?”仓九瑶一回头,见越君正正看着自己眸光深深却眼含浅笑。 越君正摇了摇头,捋了一下仓九瑶垂在肩上的鬓发,还趁机捏了捏那珍珠般的小耳垂笑着说:“九瑶有没有觉得,你越发有当家女主人之风了。” “王爷现下是在嫌我多事了?”仓九瑶挑着眉头反问。 越君正一声轻笑:“傻瓜。” 继而握了握仓九瑶的手:“既然有你这个当家女主人在,我便也可安心休息了。” 话必,在仓九瑶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直到越君正已经回了房,仓九瑶依旧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许怔愣。 越君正那一声“当家女主人”,使得仓九瑶的心里有一些奇怪的,从前并未感受过的感觉。 “主子?” 见仓九瑶立在当下怔愣良久,千寻不禁关切的问了一声。 仓九瑶这才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嗯,你去前厅瞧瞧有什么事儿没。” 第689章 “是。”千寻当即便转身欲走。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看看吧。”仓九瑶觉得,既然越君正如此信任于她,自然应尽心照看才是。 府中总管见仓九瑶来了,愣了一下当即快步迎了上来躬身一礼:“九姑娘。” 仓九瑶清浅颔首:“一切可好?” 二人所在之地是招待宾客的宴厅后处,隔着一扇门,但却能透过雕花繁密的棱窗看到宴厅中的景象。 “一切都好,九姑娘放心。”管家赔笑道、 仓九瑶站在雕花门口向宴厅内看去,两侧席位虽然没有完全坐满,但却也差不多有十来人,诸人饮酒谈笑到也惬意。 “人倒是不少。”仓九瑶低声道。 “是,一共来了十一位,皆是越国境内各地的大商户、”管家回答道。 仓九瑶看过后,放心的点了点头,吩咐那管家:“公子这几日身体稍有不适,不是紧要之事不必去打扰,有什么事儿就让人来找我。” 那管家虽然不清楚仓九瑶的真正身份,但方才无意间被他撞见的那场景也差不多可以说明一切了。 “是,小的明白了,请九姑娘放心。” 仓九瑶清浅颔首,转身欲离开。 可就在她方一转身之时,听到身后有人议论道:“这水家真可谓是财大势大,就连架子也大的很呐,咱们这么多人来拜见,却只摆了这么点吃食就把咱们打发了,都没说露个面来。” 仓九瑶脚步一顿,身后那管家脖子一缩。 “这水家向来神秘的很,今年肯答应参加咱们这一年一度的聚宴已经是让咱们意外的很了,现下虽说没露面,可这已经说明水老板的心意了。”此人说着,指了指面前的酒菜。 “陆老板,你近来是不是得了水家什么好处,不然怎么处处向着水家说话,若是得了什么好处也不妨说出来听听,左不过咱们也不会抢了你的。” 方才出言不逊那人一脸挑衅道。 “那人是谁?”仓九瑶问身旁的管家。 “此人姓张,名万财,张氏祖籍泉州,是做布帛生意的。”管家低声回道。 仓九瑶清浅颔首:“你留在这里招呼着。” 话必,仓九瑶带着千寻转身而去。 管家看了看仓九瑶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宴厅中还在议论水家的张万财,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子理会那张万财吗?”千寻见仓九瑶无甚反映,不禁好奇的问。 仓九瑶没有回答,只是一声哼笑。 “小小商户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千寻跟在仓九瑶身边不禁愤愤道。 仓九瑶睨着千寻一声轻笑:“他不过是嘴上找个痛快而已,理他做什么。” 千寻低了低头:“奴才只是担心有人信了那人的胡言乱语,此话传出去终究是对我们不利。” 仓九瑶听了点了点头:“不错,有进步,总归是没有白跟着我这么久。思考问题也更深如了。” 得了仓九瑶的夸赞,方才还因为张万财之事一脸愤愤的千寻,这会儿却突然面颊绯红,有些羞赧的压低了目光:“跟在主子身边,能学到主子万分千寻便三生有幸了。” 第690章 仓九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嗯,不错。这拍马屁的功夫也见长了。” 翌日。 一年一度的,越国最大的商户聚首聚宴开始了。 一大早越君正便让人给仓九瑶送来了衣衫首饰。 仓九瑶从前以男子身份生活了十几年,有些东西早已经习惯,即便之后恢复了女子身份,却也并不习惯过多首饰,平日里都只是最为简素的衣饰。 但是今日场合不同,即便仓九瑶不喜欢这么多华贵的衣衫首饰在身,但却也不能不估计越君正的面子。 总不能让他堂堂水家东家,身边带着一个衣着简素的似寻常百姓的女子在身边。 仓九瑶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方才装扮得当,看着衣镜中的自己。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水蓝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水如月般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发簪双头如意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柔美,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如此装扮一番,若非之情之人,怕不会有人能认出,如今衣镜前的女子,就是曾经那策马飞驰,沙场勇猛无匹的少年将军。 千寻在外头等了许久,仓九瑶又不习惯要侍婢伺候,自己在房中已经鼓捣了近乎半个时辰,他有些担心的轻轻敲了敲门:“主子,是否需要侍婢入内服侍?” “千寻,你近来。”仓九瑶听了千寻的声音,对外扬声道。 千寻不知仓九瑶是否装扮好了,犹豫了一下方才推门而入,但进了门却不敢抬头。 “主子有何吩咐。”千寻站在珠链外低着头问。 当下,听到一声珠链相交的脆响,千寻的余光看到一副水粉色与蓝色相交的裙摆停在身前。 “千寻,你看看我这样,会不会很别扭?”仓九瑶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么有正经化过妆,给自己装扮一番了。 听到仓九瑶的话,千寻这才敢抬起头来。 但当他看到面前的仓九瑶之时,怔愣当下。 “怎么了?我这样很别扭是不是?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主子很……美。” “美?真的?”仓九瑶还是没有太大信心,总觉得简素的装扮才更适合自己。 “有没有太花哨了?”这样的水蓝色水粉色相间的及地长裙她还是第一次穿。 “不会,很美。”千寻看过之后立刻又低下了头,但双颊却不自禁的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仓九瑶得到了千寻的肯定,但还是有些不仔细的照了照镜子。 “主子,公子已经等在前厅许久了。”千寻见仓九瑶迟迟不肯走,出言提醒道。 仓九瑶看了看天色,见确实不早了,且想着千寻必然不会坑自己,既然他都说好,想必即便不是极好但也总归是能见得了人的,左右今日的主角不是她 第691章 便也不再纠结,当即向前厅而去,与等候许久的越君正汇合。 二人一同前往聚宴。 i前厅中,越君正听到了脚步声站起身来。 仓九瑶轻提裙摆缓步上了台阶。 越君正站在门前,看着缓步而来的仓九瑶,她就如身披水月光华的轻盈的蝶。 “我这样,合适吗?”仓九瑶见越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禁也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 越君正一步上前,轻柔的执起仓九瑶的双手,广袖如蝶翼般在手臂下展开,从前那巨人于千里令人难以企及的高空苍鹰,化身为柔美的蝶。 “九瑶。” “嗯?” “很美。” 仓九瑶有点脸红。 过了晌午,见时辰差不多了,二人起行上了马车,前往今日聚宴所在之地。 街衢之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尚阳城虽然不是极大的城镇,但也繁华,且处处都透着安定与平和。 马车中闲来无事,仓九瑶便喜欢打了帘子看车外的景致。 听到哒哒而至的马蹄声,突然见到一辆马车与仓九瑶和越君正的马车几乎并肩而行。 仓九瑶有些疑惑,遂即便见那马车的车窗帘也被打了起来,露出的是一张清俊的面孔。 那人见到仓九瑶愣了一下,不禁扫了一眼马车上水家的标识,见确实无误,这才对仓九瑶颔首一礼,但却并未说什么便放下了帘子。马车也落在了后头,未再与仓九瑶他们的马车并肩而行。 仓九瑶心中有些奇怪,但却听身后的越君正缓缓道:“这苏氏少东倒也是个懂规矩的。” “什么?”仓九瑶一时之间没明白越君正话中之意。 “方才马车便是苏氏的。”越君正给仓九瑶解释道。 “是在来时的路上,跟在咱们后头的那辆车?”仓九瑶问。 “嗯。”越君正点了点头。 “那王爷方才为何说他是个懂规矩的?” “他未想到在这车中会见到女眷,未再多言并且马车后置……” 仓九瑶点了点头,明白了越君正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仓九瑶忽然又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越君正见仓九瑶欲言又止,不知她想要说什么。 想了想,仓九瑶对越君正说:“苏氏的马车两次在我们后头,这一次他显然是想要上前与你打招呼的,却没想到见到的是我,方才退了回去。” 睿智如越君正,仓九瑶此话一出,他便明白了仓九瑶想要说什么。 “你是说他刻意跟着我们。” 仓九瑶颔首。 “有这种可能。”越君正也赞同了仓九瑶的推断。 仓九瑶笑了笑说:“说不定这苏氏少东有求于你。” ** 马车在城中缓行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到达今日聚宴之地。 起初仓九瑶以为会在某个大型酒楼,却未想到却是在一幢宅子中。 二人说话间,便下了马车。小斯门前恭迎。 千寻递上了请帖,那迎门小斯见了请帖,脸上的神色更加恭敬了几分:“水公子、” 越君正神色淡淡的清浅颔首。 那小斯躬身道:“水公子随小的里面请。” 第692章 此时不知是太早还是太晚,仓九瑶与越君正来的时候并没有在门口遇到其他人。 仓九瑶随口说了一句:“公子,不知咱们来到这算早还是算晚。” 越君正笑而未语,那小斯回身一礼应道:“水公子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仓九瑶看了一眼那小斯,倒是个会说话的。 这府中想装饰华丽富贵,处处雕梁画栋精致非常。 随着內监向内走去。 此时天色将暗,府中已然掌灯。穿过一道回廊,便听到了不远处的丝竹乐器之声。 “回水公子,今日聚宴设在花园中,若公子想要小歇片刻,客房中也已备了茶点。”走到叉路口,那小斯问询越君正的意见。 “公子舟车劳顿,小歇一下也是好的。”仓九瑶看看向越君正道。 越君正清浅颔首:“如此也好。” 那小斯当即便又引着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去了客房。 “这周遭较为清静,水公子可在此暂歇,有任何需要吩咐院中下人就是,待聚宴开始之前,奴才会再来请水公子、”那小斯将二人送到客房门外恭谨道。 越君正神色淡淡,仓九瑶对其清浅颔首:“多谢。”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进了客房,见这客房中也与外头的装饰一般,极近华丽,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这宅子的主人有钱似得。 仓九瑶在客房中转了一圈,对千寻使了个眼色,千寻当即退出了客房中、 房间中只剩下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周围也确实如那小斯所言很是安静。 “公子可知道这宅子的主人是谁,看园中的装饰与这房中的摆设,都是极近华丽之能事。” “这宅子的主人是一位女子,淮丰名妓任笑笑的府宅。”越君正转了转茶杯却并没有喝,语声淡淡的说。 “淮丰名妓?!”仓九瑶有些惊讶,这宅子所有装潢摆设必然价值万金,却没想到这么华丽的大宅却是一个名妓的。 “公子认识这任笑笑?”既然是名妓又是淮丰的,仓九瑶觉得越君正必然是认识的。 “算不得认识,但任笑笑此人名气不小。”越君正言外之意,任笑笑很有名,他想不认识也难。 “我在淮丰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得知这宅子的主人是谁,仓九瑶对这宅子越发好奇。 “这任笑笑倒是大手笔。”仓九瑶坐在越君正身边,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房中摆设。 越君正笑了笑说:“此女结交之人必是权贵之流,如此倒也并不奇怪。” 仓九瑶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是名妓,那自然有大批的土豪大把的给她送银子,如此到也能解释为何一个女子却这么阔绰了。 “只是不知是谁定的地点,哪里不好要选在任笑笑的宅子里。那今日任笑笑也会出面了?”仓九瑶问越君正。 “这些人中与任笑笑交好的恐怕不止一两人,将聚宴定在此处也少不得任笑笑的游说,既是如此,任笑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结交权贵的机会。” 第693章 “那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任笑笑究竟有多美,能迷得这些人大把大把的送银子。” 仓九瑶话必,又猛地看向越君正,语声不善的问:“这宅子如此华丽,公子想必也出了不少银子吧?” 越君正听了略显无奈的一声轻笑:“没想到即便如九儿这般的女子,也同样免不得吃醋。” “我哪里有吃醋,问问都不行啊?” 越君正浅笑颔首:“行。” “倒是公子,不敢正面回答而绕开话题,倒是更显得有些……”仓九瑶佯装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越君正。 越君正笑着摇了摇头,仓九瑶时而是睿智而稳重的女子,但有时候较起真来却又像个让人拿她没办法的小孩子。 遂即,越君正只说了一句话:“若我想要女人,又何必如此?” 仓九瑶心中一暖,但面上却是佯装不屑:“公子到是不谦虚。” “在九儿面前,何须谦虚?”越君正又趁机抓着仓九瑶的手我了一握。 约么过了两刻钟,方才那引路的小斯又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人。 隔着门窗,仓九瑶便闻到了一股类似于花一般的香甜的味道。 “任笑笑,见过水公子。”翩翩一礼,柔若无骨。 任笑笑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 仓九瑶心中一声腹诽:“***,果然是名妓,这么美。” 发觉仓九瑶在打量她,任笑笑对仓九瑶一笑颔首,举止得体、 虽然同是妓,但任笑笑能加上一个“名”字,终归是有她的道理的。 美女在前,也不知越君正是碍着仓九瑶在旁,还是因为他真的对这美色没什么兴趣,总之对任笑笑的太多并不热情,只神色淡淡的礼貌性的清浅颔首:“任姑娘、” 越君正的冷淡并没有让任笑笑冷场,她笑颜道:“得知水公子大驾光临,本应早早前来,但下人说公子想要在此小歇片刻,笑笑便未敢前来打扰。只等着这会儿聚宴即将开始,方才来拜见水公子,也请公子前往花园参加今日聚宴。” 任笑笑说着话便缓步入内。 其实任笑笑的五官并不是十分美丽的那一种女子,但她却给人一种娇媚到骨子里的感觉,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子媚态,难怪那么多权贵原为她一掷千金。 但任笑笑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越君正却无甚反映,只缓缓起身:“好。” 任笑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刹那之后便又恢复如常,想必是对于越君正的冷淡,她也是始料未及。 见惯了所有男人为她倾倒迷醉,冷不丁冒出一个对她不理不睬的,当然难以适应。 任笑笑在旁引路,见仓九瑶与越君正并肩站走在一起,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并没有逃过仓九瑶的眼睛。的感觉? 第694章 一同来到水榭中,只见宾客皆已列席,见三人入内,众人纷纷低声议论、 仓九瑶耳目灵敏,自然听到众人不过都是在好奇越君正与她的身份而已,能让任笑笑亲自去接的人。 任笑笑上前清浅一笑,对在座众人低身一礼:“诸位,笑笑招待不周,还望诸位见谅。” “笑笑姑娘客气了。” 一群男子一堆客气之言,任笑笑方才在越君正那受到的冷落皆在这会儿找了回来,脸色也比方才好看许多。 任笑笑得了一堆逢迎话,继而看向越君正,对众人介绍道:“即便笑笑不说,想必诸位也都猜到了这位公子的身份。” “莫不是就是第一次在聚宴露面的水公子?”有人好奇道。 任笑笑清浅颔首:“正是水公子。”说着又回身对越君正低身一礼、 众人得知了越君正的身份,不免逢迎攀附之人比比皆是,越君正与仓九瑶还未落座,端着酒盏前来敬酒之人便将他二人围在了中间。 “水公子,久仰久仰,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万幸。” “是啊,水家的生意可是做到四国无人不知,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谁家的东家,没想到公子如此年少便能坐到这般成绩……” 任笑笑见此上前对众人浅笑道:“诸位贵客,难不成是嫌笑笑招呼不周,竟都要站着说话么?” 以此,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将越君正情去了上座。 众人都是独身而来,身边连个侍婢也无,唯独越君正身边带着个仓九瑶,不免就显得有些突兀。 任笑笑很有眼力见儿的在越君正身旁加了个小席给仓九瑶,二人这才折腾了一大通好不容易落了坐。 之后,任笑笑开始一一介绍众人身份,越国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既然都是经商的,即便没有合作却也都混个眼熟,多是都相互认识的,唯独越君正是第一次除出席这样的场合。 当介绍到苏氏少东之时,仓九瑶不禁抬首多看了两眼。 一见之下,果然就是在马车上看到的那清俊男子。 苏氏少东也见到了仓九瑶,自然也认出她就是马车上与她对视之人,当即便礼貌的对仓九瑶点了点头。 苏氏少东斯斯文文,言语不多,却是温文尔雅,与仓九瑶想象着的圆滑市侩到有些不同。 而那日在水府中煽动诋毁的张万财也来了,他生的圆盘脸,眉眼弯弯,一副欢喜相,即便端坐不动,也让人觉着他在对你笑。但显然笑中没怀着什么好意。 果然那张万财看着越君正说:“昨日得知水公子大驾光临尚阳城,张某与几个好友前去拜见,但却连水公子的影子也没见着,看来水公子真是贵人事忙啊。” 越君正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张万财,但他还未开口,身旁的越君正便用不大的声音却恰好能让众人听清的声音对越君正低首一礼:“昨日公子小歇之时,确实有些许客人前来,奴婢没敢吵醒公子,又不好让客人等在门外,便请了诸人入府饮宴。” “原来是这样,那到也不为过,是咱们昨日去的时辰不对…… 第695章 听闻水公子的身子似乎不是……是我们疏忽了,打扰了公子休息。”其中一名昨日前去水府拜会之人出言道。 如此加上仓九瑶的那一席话,众人对水公子摆架子的话言论便不攻自破了。 越君正对众人遥遥举杯:“怠慢了。” “水公子见外了。” “就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嘛。”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人,一杯酒的时间就成了自己人。 仓九瑶在旁心中轻笑。 倒是张万财的脸色不大好看,他本欲损越君正几句,却不想根本没人买他的账。 众人一番客套之后,这聚宴便算是开始了。 宴中,酒菜之中不免也都是交际,谈生意。 几句话之间抬高自己身价同时,也找寻与强者合作的机会。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半分不假。 但仓九瑶对这些都无甚兴趣,只在旁不时的为越君正添酒布菜而已,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吃一口东西。 不多时,苏氏少东端着酒杯走上前来,对越君正含笑一礼:“在下苏启南,久仰水公子大名。” 越君正也礼貌颔首举杯:“苏公子好。” 仓九瑶本以为苏启南必然是来结交攀附有求于越君正,但他不过打了个招呼后便又一礼回了座位。 越君正瞧着奇怪:“难道苏启南一路追着咱们,就是想要来打声招呼而已?” 越君正执杯轻笑:“即便他当真有求于我,但却也知现下不是商谈之时。” 仓九瑶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先混个脸熟。” 越君正浅笑颔首未再多言。 仓九瑶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过了一会儿就有些百无聊赖,打量着这园中的风景,以免自己无聊的困乏。 但她的视线却不由得被坐在席间的一个身影抓住。 那人一身月白色广袖长衫松松的穿在身上,玉冠束发,便再无装饰,整个人看着淡泊如平静的湖面。 越君正虽然与旁人说着话,但仓九瑶的一举一动他也都看在眼里:“那是何子舟,被成为是生性最为淡泊的商户。” “生性最为淡泊?”仓九瑶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理解越君正的话。 能坐在这聚宴中的人,全部都是越国商户中最为出挑之人,而商人若是生性淡泊,又怎么能成为越国最为出挑的商人? 并且不知为何,仓九瑶只觉得这位何子舟周身好似有一层莹润的光晕将他拢在其中,令人想要探究,却又不敢走近亵渎一般。 仓九瑶长久直视,何子舟缓缓抬起眉眼,手中似乎只执着一盏茶对仓九瑶微微颔首,便算是还了礼。礼貌却也疏远。 张万财一直盯着仓九瑶和越君正,不免就见到了仓九瑶与何子舟二人的对视,当即扬声一笑道:“今日可不知吹的什么风,何公子竟然也会对人还礼了。” 张万财一句话,不免引得众人侧目,仓九瑶不清楚那何子舟究竟有什么来头,但显然张万财方才那一句话并不是什么好话。 但众人在场,她便也不再多说,别开了目光不去理会, 第696章 席间众人虽然有些好奇,可毕竟仓九瑶坐在越君正的身边,自然也没人敢问长问短的瞎打听了。 任笑笑在场一直的身份都像是一个主持人一般调节气氛,她当即举起酒盏“今日所到诸位皆非外人,一年一度诸位方才难得相聚一处,不如今日便谁也别想站着出去,大家不醉不归。” 任笑笑说的豪壮,但同样却也带起了酒宴的气氛。 而仓九瑶秉承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道理,沉默寡言、 越君正作为第一次参加这聚会的人,他虽然平时话也不多,但却也是长袖善舞之人,言谈行举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全然没有越国第一大商户的架子,不免又博得了众人一致好评。 而眼前这一番酒宴欢腾的场景,只让人觉得和乐升平。 但仓九瑶作为一个“局外人”细心不难看出其中的端倪。 苏启南虽然对谁都很和善,但却时不时的看向越君正,显然他今日的目标就是越君正,只是不知他究竟找越君正有何事。 而张万财,完全就是对越君正不满,时不时的阴阳怪气的来一句,但越君正却疑虑全然无视,至始至终没有接他半句话,好像不过当他是个透明人一般,三番两次,惹得众人也不怎么理会张万财。 而这其中也自然不少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在中间挑拨两句看热闹。 只是那何子舟,若非那一身夜色中耀眼的月白长衫令人无法忽视,仓九瑶甚至有时会忽略还有他在场,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主动与旁人说过话。其他人也很少主动与他交谈。他在这一群市侩的商人当中,确实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气息,不同的磁场,有些人像水,有些人像木,有些人像石,有些人像利剑…… 但何子舟……他的气息,像是所有,又好似皆无。 他好像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中,分不出你我;又好像站在这个世界之外,拈花一笑看红尘。 仓九瑶看不透他。 这样的人要么是大善,大自在,要么就是极为危险的人。 ** 任笑笑“啪啪”两声连续的击掌,便有胡人舞姬扭着水蛇腰鱼贯而入。 舞姬衣着暴露,绯色胸衣上追着晶亮的配饰,半片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腰肢扭动间,胯上缀着金属片的腰链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对玉足莹润白皙,随着丝竹乐声踮着脚尖旋转腾挪。 在场之人“皆是男子”自然无人会觉得不妥。 仓九瑶看越君正,见他执着酒盏,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仓九瑶。 而仓九瑶却神色淡然,执着酒盏,眼含浅笑的看着场中那些妖艳的舞姬,怡然自得。 舞姬分别向席间众人敬酒,一名身形丰腴的舞姬跪在越君正身前,捧起酒盏奉上美酒,低胸之时那一片雪白分外惹眼。 越君正清浅一笑接了酒杯,仓九瑶在旁瞧着也不觉尴尬,反而还盯着看了一瞬,只羡慕人家有这样的傲人身材。 再想想自己…… 第697章 越君正本以为仓九瑶定会觉得尴尬,但见仓九瑶盯着那舞姬的胸脯看的颇有兴致,一口酒便呛在了喉咙里…… “咳咳咳!!!” 侍婢赶忙递上巾帕茶水。 而此时张万财怀中已经搂上了一名舞姬,笑着说:“说来何公子年岁也不小了,早已过了娶妻的年纪,却至今独身一人,难不成是有何难言之隐?若是有,只管与张某听听,张某保证给你药到病除……也好过何公子见了女人就脸红!!!” 张万财说着便一手捏在了舞姬屁。股上,毫不遮掩。 越君正顺过了气,自然无法说出自己为何呛咳,听了张万财的话,只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张万财,还真是处处的罪人。” 张万财一脸色相,搂着舞姬揉揉捏捏的:“任姑娘这府中的舞姬出挑的很。” 任笑笑大方的说:“张老板喜欢,送你便是。” 张万财朗声一笑,一对桃花眼在舞姬身上游离:“任姑娘盛情,张某自不好驳了你的意。” 张万财话音放落,便搂着舞姬起身,绕去了水榭中的后房去。去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有人在前低咳一声:“这个张万财,也不知何日才能收收这性子,管住他那张嘴。” 转而对一直没说话的何子舟说:“何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何子舟执着茶盏清浅颔首,便也算是还了礼。 仓九瑶瞧着,虽然张万财方才的话那般过分,甚至含着羞辱,但何子舟却依旧神色无波,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张万财的话,或者只是听到了却浑不在意。 仓九瑶有些佩服这样的人。 众人对张万财的行举见怪不怪。 一人道说:“在座都不是外人,张老板一直这样真性情,大家也莫要理会就是了。” 从开席至今,苏启南都话不多,偶尔言及他时,也都是温文有礼言简意赅。 不知怎么的,仓九瑶就想起了一句话“咬人的狗不叫。” 越是那样不显山不露水,平日低调到不行的人,发起狠来才最防不甚防。 仓九瑶转了转酒盏,不动声色。 再看越君正,他明明知道众人奉承不过是为了攀附水家之势,却还在这里表现的毫无破绽,极为耐心。 在座众人,心思之深、 今日席间在座的所有人,虽然不是各个都如水家这般,生意做的有这么的大,但所有人的力量却也都不容小觑,整个越过民间的流动资金,最少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 自古以来,氏族大家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些氏族大商户都是经过上百年的经营,好似一棵深深扎根的百年大树,即便是皇族也不是能够轻易可以动摇。 这些大氏族与皇族向来偶是相互扶持,相互依凭。 要争夺皇权,甚至坐稳皇位,获得这些大家氏族的支持,是必不可免的。 …… 忽然“砰”的一声轻响…… 仓九瑶看向一旁,只见方才自称叫聂云风的人眉心紧蹙,将酒盏重重的放在了几案上。 方才还好好的聂云风,此刻却不知怎的突然变了脸。 第698章 仓九瑶看向越君正,越君正饮着酒了然一笑,看向聂云风:“听闻聂家林城城北新开了一家金玉行,生意可好?” 聂云风听了,虽然眉心依旧蹙着,却笑着回道:“水公子消息灵通,开张不过数日,进项还好。若公子有兴致,云风明日命人送些新样子来,供公子把玩。” 仓九瑶听了心中一笑,这聂云风到是个大方的,不过他恐怕也清楚得很,越君正自然是不会白要他的东西的。 而越君正也没推搪,只笑着说:“也好,你知我喜好,若有好玉送来便是。” 云风颔首应道:“好。” 有人在前朗声笑道:“人家爱淑女,水公子却独独爱美玉。” 越君正笑了笑并未多言。 倒是一旁有人接言道:“想来水公子的美玉能摆满几座大宅,咱们这些在座之人当中,恐怕也就属水公子最富贵。” 越君正听了这话,神色淡淡的无甚反映,但仓九瑶眸光微冷的扫了一眼说话那人。 而此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启南突然开了口:“今日这酒,似乎格外香醇些。” 苏启南一说这话,当即任笑笑便笑着接言道:“这酿酒的坛子,是事先用腌渍好的梅子腌渍过的,坛中含了梅子的清香再来酿酒,当中便有了些果香的清甜。” 苏启南淡笑着:“任姑娘的奇巧心思,果然非常人能及。” “苏公子过奖。” = 仓九瑶在旁听着这些掌握着越国经济命脉的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语含机锋。 她就好像一个被卷入漩涡中的路人,即便心中再不愿,却也无力抗衡命运的巨轮。 只能随着所有人,在这旋涡中不断的转动,以寻求一个对自己最有利,也是更安全的位置。 眼中是妖娆的舞姬,耳边是语含机锋。 也不知过了多久,聚宴之上,人去酒空。 听到水榭后房传来脚步声,仓九瑶回过头去,见正是张万财从回廊中走出。 “这么早就散了?”张万财看着空荡的宴席问。 张万财衣衫稍有些散乱,襟口微开着,一下子坐到了他原本的席子上,执着酒盏灌了一杯:“姑娘为何还不走?水公子不要你了?” 仓九瑶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未曾接言。这个张万财,从初见仓九瑶便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一顿酒宴下来,更觉得他有些蠢笨,也不知是凭着什么****晕能将生意做大的,当即便也不愿理会。 见仓九瑶不搭理他,张万财笑了笑,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半眯着,望着仓九瑶。 又过了一会儿,张万财握着酒盏缓缓起身,略微有些晃悠的来到仓九瑶身前,居高临下的将仓九瑶打量。 更出乎意料的是,张万财竟然凑近仓九瑶的鬓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仓九瑶身上万八千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更被张万财身上那股子味儿熏得想吐。 张万财的不敬之举,更让仓九瑶心生厌恶。 她忽然一声冷笑,继而只听“咚”的一声…… 第699章 张万财仰倒在酒席之上,矮几上的酒水吃食散落满身满脸、 仓九瑶一脸厌恶哼笑一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九儿?” 越君正更衣后回来,见到仓九瑶一脸冷色,而她脚前那张万财一身倒在一身污秽当中,不知发生何事。 “公子回来了。”仓九瑶见到越君正,浅笑上前,未再理会张万财。 越君正看了眼张万财,问仓九瑶:“发生何事?” “没什么。不过是有人喝多了没站稳而已。”仓九瑶展颜一笑。 看着仓九瑶那像一直小狐狸般的笑容,当即便明白了发生何事。 “你……你竟敢,你给我站住!”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方要准备离开,张万财在身后忍着痛喊道。 “这个张万财,甚是讨厌!”仓九瑶不悦的一声冷哼、 越君正眼中满是宠溺,笑着摇了摇头:“现下无需理会。” 算账,便要连本带息才是! 正在此时,任笑笑从前方快步而来,近前低身一礼:“笑笑招呼不周,公子见谅。您的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公子是否要留下歇息?” 越君正清浅一笑道:“不必了,多谢任姑娘好意。” 任笑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遂即便又浅笑道:“既然如此,那笑笑也不强留,还望公子一路小心。” 越君正浅笑颔首:“多谢。” 上了马车,仓九瑶对越君正说:“这任笑笑确实美艳,怪不得那么多人为她一掷千金。不过公子不肯留宿,佳人颇为失落啊。” 越君正笑睨她一眼,继而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头疼吗?”仓九瑶见此,当即不再跟他开玩笑。 “还好。”越君正依旧微蹙眉心。 “明明身体还没好,又喝了这么多的酒,不头疼才奇怪。”仓九瑶虽是口中埋怨,但却上前轻轻为越君正揉着太阳穴。 “个子这么高做什么,躺下来。”因着二人的身高差,仓九瑶抻着胳膊很是辛苦。 睿王爷极为乖顺的侧躺下来,仓九瑶腿上放了个软垫,越君正便顺势枕在了她的腿上。 仓九瑶力道适中的给越君正揉着太阳穴,越君正闭着眼睛,享受着仓九瑶这难得的温柔一面、 半晌,越君正忽然问仓九瑶:“今日见了这些人,有何感想?” 仓九瑶撇了撇嘴角说:“想起了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 越君正听了一笑:“你这比喻,倒也贴切的很。” 继而仓九瑶说了“那个姓陆的,不过是个随风倒,谁有势便站在谁身边,那日在府上小宴,他一会儿帮衬着张万财,一会儿又说几句咱们的好话,他本想谁都不得罪,但却不知这墙头草把两边都得罪光了。” 越君正听了一笑未言,等着仓九瑶继续往下说。 “至于那个张万财……全然就是一副暴发户的做派,一张嘴说话没个把门的,我见喜上众人也没几个与他交好的,跟是行举无度的很,怕是吃喝嫖赌没有他不沾的。” 越君正清浅颔首:“嗯,你倒是看的明白。” 第700章 仓九瑶想起张万财那一身的酒味儿,仓九瑶现下还有些反胃。 默了默又道:“而那个苏启南……想来是个聪明人,话不多,恐怕也是明白少说少错的道理,他跟谁都没有过于亲近,但又好像跟谁都是朋友,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苏启南,恐怕不会还会见面的。”越君正笑了笑说。 继而又问仓九瑶:“其他人呢?” “其他人……”仓九瑶想起了那个淡泊之人。 “其他人也只有那个何子舟,最为与众不同了。”仓九瑶缓缓道。 这次未待仓九瑶说,越君正便也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最与众不同的。” “他那样的淡泊性子却能经商,真的有些奇怪。”仓九瑶有点想不通。 越君正笑了笑道:“其实何家受邀前来,并非是因为何家生意做的有多大,而是当年先祖在世之时,越国多地连年大旱,常年征战使得国库捉襟见肘,当时便是先祖好友的何家祖辈,便倾尽何家家业将所有银子交给了先祖作为赈灾之用。之后国库情况有所缓和,先祖还了何家银粮,并且赐给何家一块亲笔所书的匾额。” “匾额写的什么?”仓九瑶好奇的问。 “世代第一商。” 如此,仓九瑶便也有些明白了。 越君正继而道:“所以,无论何家的生意做成什么样子,在商户中,何家都有任何人无法撼动的地位。” 仓九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份缘由。” “何子舟一心向道,无心商贸,但何家长房传到他这一辈只有这么一个男儿,所以他也算是被逼无奈。” 显然这些人的家世背景,越君正早已都熟识在心了。 “倒是有些可惜了。”仓九瑶缓缓道。 “可惜什么?” 仓九瑶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他这么一个一心向道的淡泊心性本可逍遥自在的人,却要被逼无奈的做商户,被迫成为这世上最市侩之人。” 一个人因为祖业,因为亲人而被迫要过这辈子最不愿过的生活,不但可惜,而且可怜。 越君正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完全随心而活呢。”、 是啊,无论是越君正,还是仓九瑶,甚至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果自己的出身可以选择,如果自己的生活方式可以完全自由选择,那也许每个人如今都会有一番不同的境遇。 有些人会说,想要怎样生活当然可以自己选择,但真的站在那选择的交叉路口之时,许许多多的问题,那些从前不去想,或者不愿想的问题都会凭空而至。 如同何子舟这般,若他可以不顾祖业,不顾亲人,不顾养育他的父母氏族,那么他也许可以选择自己所向往的逍遥。 但是他真的能够不顾祖业,不顾亲人,不顾养育他的父母氏族么? 所以,生活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只要活在这世上,总会有被逼无奈之时。 ** 越君正与仓九瑶今次所来,只为这一聚宴。 聚宴结束后,便再无正事了。 第701章 翌日清晨。 越君正与仓九瑶早早的便出了尚阳城回淮丰。 傍晚之时,回到淮丰,但二人却并没有直接回睿王府,而是去了一座水家的外宅,小住一夜,第二天一早揭下了人皮面具,方才回了睿王府。 越君正一身华服美饰,金冠之上一颗鸽子血红宝石更是熠熠生辉。 看的仓九瑶频频摇头。 “怎么?”越君正不解的问。 “我就是觉得,王爷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那么养眼。”仓九瑶笑着道。 二人正说着话,徐管家上前:“王爷。” “何事?”越君正问。 那徐管家脸有为难之色的看了一眼仓九瑶,吞吞吐吐的说:“王爷命奴才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但其中还出了一点小问题,王爷是否亲自去看看?”徐管家说的不尽不实的。 仓九瑶也看出徐管家的欲言又止,想必是有什么话不便当着她说的,当即道:“我刚好还有些事情要问白化,王爷先忙吧。” 越君正眉心微蹙,当即点了点头:“那好,我去看看。” 转身离去。步履沉稳,广袖轻拂带出衣袂间轻响,腰间美玉摇曳,忒的风流俊逸。 仓九瑶她明白,即便是成了亲的夫妻之间还有很多很多不能说或是不便说的秘密,更何况是他。 其实仓九瑶根本没什么事儿要问白化,不过是随口找个理由给越君正一个台阶下而已。 当下无事,想着自从来了淮丰,这么些日子还未曾认真逛过,继而便一个人出了府门,闲来无事的随意瞎逛。 淮丰很大很大很大,繁华不亚于都城,一眼望不到边际,交错的街衢小巷,看似复杂难记,却都围绕着城中心的那睿王府,自有规律。 仓九瑶与越君正都习惯了早起,现下天色还未完全大亮,街上行人并不多见。只时不时能见到淮丰地方官员,前往睿王府议会。有些是仓九瑶在睿王府中见过的,她都低调的避让在一旁。 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为这偌大的淮丰城的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前面摊位上的大锅呼呼冒着热气,年近半百的妇人笑着向锅里扔进了几粒馄饨。 仓九瑶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抗议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正经吃过东西。 走上前去,妇人热情的问:“这位姑娘,可是要吃碗馄饨?” 仓九瑶忽然想起她与越君正在梓州遇到的那位,盼着参军儿子早日归来的面摊大姐…… 她淡淡颔首:“一碗馄饨。” 妇人一边煮着馄饨,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仓九瑶不禁笑问:“大娘是有什么喜事?” 那妇人笑着颔首:“今日我家闺女定下了一门好亲事,姑娘您说我能不高兴吗。” 仓九瑶颔首笑应:“喜结良缘之事,确实值得高兴。” 妇人将煮好的馄饨端给仓九瑶:“可不是,姑娘不知,我家闺女生的不是国色天香,不过与姑娘比却是稍差些,不过却也是……那话怎么说来着,” 仓九瑶接言道:“想必小姐定是沉鱼落雁之貌。” 第702章 那妇人哈哈一笑:“哎呀,我也没读过书也不会说,反正我觉得我们家贵女就是很俊俏,但这么些年却因为我这个娘的没本事,一直没给订门好亲事。” 仓九瑶宽慰道:“现下也不晚。” 妇人颔首笑道:“也是这个理……”那妇人话未说完,便来了两位客人,她便赶着前去招呼、 馄饨皮薄馅大,香气四溢。 临走前仓九瑶放了一锭银子在碗旁:“大娘的馄饨很好吃。”说着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妇人看着桌上的一锭银子傻了眼:“姑娘,姑娘,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仓九瑶回身淡笑道:“只当给您女儿的恭贺之礼。” 、** 百姓的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订一门好亲事,嫁个好郎君,有一顿温饱,过着安稳的日子…… 仓九瑶有些羡慕,羡慕那样简单而平稳的生活。 那一锭银子虽然不多,却承载着她的祝福。与内心对那种平和安宁生活的期盼。 …… 仓九瑶一路闲逛,回到睿王府时已经临近晌午了。 白化方一见着仓九瑶,便急不可待的迎了上来:“主子,您这一天一夜都去哪儿了。” 仓九瑶睨他一眼:“闯祸了?” 白化愣了愣:“什么闯祸了?主子,您怎么不盼着我点好的。” 仓九瑶又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白化也不辩驳,只笑着道:“那日给主子说的那位我的好友,今儿一早便来了府中,等了一晌午了。” 仓九瑶一声轻笑:“我此时到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你这么不遗余力。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究竟收还是不收,自是王爷说了算的。” “主子先见见,见了就知道、”白化笑着说。 白化前些日子说,在淮丰认识了一个人,此人很有才华,却只因为贱籍身份所以不得参加科考入仕,白化便想要介绍给仓九瑶,留在仓九瑶身边留用。 但仓九瑶一是对这人存着些疑虑,担心此人找上白化有所图谋,二是她现下住在睿王府,留不留此人,她也不能说了算。 虽说若仓九瑶执意将此人留用,越君正想必也不会反对,但仓九瑶向来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更何况是越君正。 仓九瑶与白化来到正厅前,侍婢低身见礼:“九姑娘。” 现下睿王府中众人,见到仓九瑶一律都当半个主子般行礼,虽然他们无法确定仓九瑶在睿王府中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地位,但只见越君正与她亲近之态,恭敬些总是没错的。 仓九瑶淡淡颔首,便见厅中端坐一人,墨发冠束,一身长衫白衣胜雪。 那人听到声响起身看向仓九瑶的方向,身材高健,一张脸生的也是颇为出挑,抱拳一礼,整个人便是一身端正儒雅之态。 若非白化事先介绍过此人的身世,仓九瑶很难想到这样一个俊秀儒雅的公子,会是世仆贱籍出身。 人的命运往往最奇妙的地方就是,你永远无法预料结局。 就像一个一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玩的未知游戏, 第703章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boos。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劫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一路同行的伙伴…… 未到最后一刻,任何人无法窥探结局。 当此人顶着世仆的贱籍出生之时,谁又会想到会见到他今日这般俊逸之姿呢。 “闵丹南,见过九姑娘。” 仓九瑶淡淡颔首,一双冷眸,毫不掩饰的将闵丹南上下打量一番。 闵丹南浅笑回视,未有丝毫惊惧畏缩之色。这另仓九瑶心中稍加赞赏。 寻常氏族贵府,面对有才德的门客,都会做出礼贤下士之态。 但仓九瑶却神色冷淡,主人之姿尽显。 并且才德之士向来清高,即便主动投奔为门客,却也没有投奔到一个女子手下的道理,而此人竟然能有这番能屈能伸的胸怀,也是仓九瑶所欣赏的,能忍常人所不能之人,若真有才德,假以时日也会有一番作为。 仓九瑶落座于上首,方才淡淡道:“闵公子请坐。” 白化看着仓九瑶方要开口说什么,但被仓九瑶那冷眸扫了一眼,便硬生生将话又咽了下去,坐在了闵丹南身旁不敢做声。 “闵公子是哪里人?” “在下肃州人士。” 仓九瑶淡淡颔首,又淡笑着问:“贱籍出身?” “贱籍”两个字,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极其受人鄙夷的,而仓九瑶此时当面提起,更好比在光天化日之下掌掴闵丹南一般。 仓九瑶似笑非笑的神情,有审视,有不屑,甚至有些嘲弄。 白化一下子站起了起来:“主子……” 仓九瑶抬了抬眼皮扫他一眼,冷眸利如刀锋。白化又硬生生的将话给憋了回去。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白化很了解,他还没有忤逆的胆量。 再看闵丹南,依旧淡然浅笑,端坐一旁,并没有因为仓九瑶的一句世仆贱籍出身,而有所动容。 闵丹南颔首回道:“在下本为肃州林氏世仆,林氏败落后在下辗转来到淮丰在私塾任教,有幸识得白化兄,又仰慕睿王爷贤德,欲来投奔明主,是以请白化兄代为引荐至此。在下不敢妄言有惊世之才,却愿随睿王爷鞍前马后,为主效力。” 仓九瑶听得闵丹南这番话一声冷笑:“你倒是不遮不掩。” 若这闵丹南说一堆仰慕仓九瑶的废话,那仓九瑶会毫不犹豫的请他滚蛋,但是此人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欲投奔越君正的意图,这样直白到是颇投仓九瑶的心思。 但仓九瑶神色依旧淡淡,不冷不热:“你,暂时可以留下了。” 仓九瑶将“暂时”二字咬的很重。 但白化听了还是一喜:“主子您答应了。” 闵丹南起身抱拳一礼:“闵丹南谢九姑娘。” 仓九瑶颔首起身:“丑话在前,你究竟可否留下,还要看王爷的意思,更何况王府中不养无用闲人,是暂居或是久留,凭你自己的能耐。” 闵丹南应道:“喏,在下定不负九姑娘所望,也多谢九姑娘提点。” 言语虽是恭谨,却不见有丝毫卑微之态。 这也正是仓九瑶所喜欢的。 第704章 我们只是凡人 若这闵丹南是个唯唯诺诺的无能之辈,仓九瑶定不会留下他。 傍晚,晚膳之时,仓九瑶与越君正说起闵丹南的事情。 越君正听了皱了皱眉:“闵丹南?” “嗯,此人有何不妥?”仓九瑶问。 越君正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名字略微有些耳熟罢了。” “若是王爷不喜,现下就让人将其打发了,左不过我也是觉得自认略有一番风骨,若当真是可人才弃了可惜,便暂且留下了。” 越君正清浅颔首:“你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 “王爷会不会怪我多事?”仓九瑶见越君正依旧蹙眉,有些担心毕竟是在睿王府,自己好像有点越界了。 但越君正却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淡笑着道:“别胡思乱想,我知道你一心为我,你为我如此费神,我开心还来不及。” 仓九瑶听了,这才露出了笑脸。 方才用过晚膳不久,仓九瑶便听到了白化的脚步声。 “主子。”明宽笑着进门。 仓九瑶看他一眼问:“安排好了?” “嗯,丹南明日便搬来府中,他原本在私塾教书,总要回去知会一声。”白化也不见外,说着便坐了下来。 “此人并非泛泛之辈,我虽暂且留他在府中,你也不可疏忽大意,这毕竟是在睿王府中,若生出了乱子,我也不好说话。”仓九瑶叮嘱。 白化一笑道:“主子放心,这点我还是晓得的。” 越君正不在,白化便也随意了些,二人喝着温茶,白化说:“晌午的时候,我看主子的神情,以为主子定然不会留下丹南呢。” “为何?” “主子竟然当着丹南的面,问他是否贱籍世仆出身,这样的话在旁人听来……”白化说着摇了摇头。 “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白化放下茶盏:“我当时本也不明白,但后来想了想,才想明白主子的用意。” “哦?说说看。” 白化不再嬉笑,正经道:“主子是在试探丹南。” “试探什么?” “主子想试探丹南,是唯唯诺诺的无用之人,还是肩能担任的可用之人。若是畏缩之人,定也胆小无能,难当重任。如主子所言,咱们府上不养无用闲人。 还有主子之所以当面提及贱籍二字,也是在试探丹南,试探他是否是情绪无法自控的易怒之人。” 在淮丰或者是今后回了都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随手抓一把,到处都是皇亲贵戚,若是府中的人招惹是非,最后的罪责自然都是仓九瑶或者越君正的。 奴才犯了错,没人会去怪罪那奴才,多是怪罪埋怨主子不会教导奴才而已。 仓九瑶淡笑着看他一眼:“还算有点长进。” “我若没点长进,怎么能跟着主子鞍前马后?”白化笑着说。 二人正说着话,听到一阵“扑棱棱”的声音。 白化在仓九瑶身后“妈呀”一声。 仓九瑶冷眼扫看一眼:“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白化哆嗦着指着栏杆:“那……主子……” 第705章 天有不测风云 仓九瑶不以为意:“取块生肉来。” 白化当即快步出了房让人去取肉。 只片刻便将肉取了回来,白化递给了仓九瑶。 仓九瑶与白化看过去,只见栏杆上立着一只硕大的鸟。方圆形的头,蓬松的羽毛,立着足有半米多高,一对犀利的眼正看着仓九瑶。 方才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这会儿看久了见那“小东西”似乎并没什么危险性,便也放松不少。 ·仓九瑶起身来到雕枭身前,原本凶猛威武的猛禽,瞬时变成乖顺的小鸟,用头蹭了蹭仓九瑶的手,嘴巴开合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张开硕大的翅膀扑棱了两下。 仓九瑶被它的羽毛扫到,无奈的笑了:“别闹,东西给我。” 雕枭似乎能听懂仓九瑶的话,又扑棱了两下大翅膀,便低着头用尖尖的嘴从兄前厚厚的羽毛中叨出一块绢帛来,乖顺的放在了仓九瑶的手心中。 取来生肉,仓九瑶拿起在雕枭眼前晃了晃,继而手臂一扬,将生肉扔向了夜空中。 雕枭猛然飞起,向生肉冲去,消失在了夜空中。 白化一直站在不远处未敢上前。 雕枭是猫头鹰的一种,但却是极为凶猛的猛禽,这只雕枭是十年前,仓九瑶从林间捡来的当时受伤了的小鸟,回来后仓九瑶喜欢便养了下来,后来更是带在了身边一直亲自训练,最近总需要与仓问生传达信笺,但人送信即便加急却也还是有些慢,不如鸟儿来的更快更安全,更何况雕枭在天空中属于捕食者,所以也不用担心像鸽子一样被大鸟袭击,所以这雕枭如今被仓九瑶当作“信鸽”来用。 仓九瑶就着烛光打开绢帛。 绢帛是仓问生从嘉云关送来的一封信笺。 信中多是嘱咐仓九瑶行事需要谨小慎微,定要万般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还有仓问生又将那件事提醒了一番,更对仓九瑶说,仓问生在这段时间中,已经暗地里在淮丰做了部署,已被仓九瑶不时之需。 仓九瑶看过绢帛,信笺不长,但却能够从字里行间看出仓问生对于仓九瑶的关切与紧张。 这一世,她唯一的亲人,这位半辈子都奉献给了越国的老将军,虽然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与父亲,但在关键时刻,却还是会发自内心的为仓九瑶着想。 父爱不如母爱那么细腻,嘘寒问暖处处呵护。父爱从不张扬,但默默的为子女尽最大的努力做着力所能及的付出。 甚至在子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其撑起遮挡风雨的羽翼。 仓九瑶想起她每一次离开嘉云关,仓问生虽然都不曾说过什么,但却总是带着那满含深意与担忧的目光…… “主子,可是有事?”白化见仓九瑶有些走神,关切问道。 仓九瑶将绢帛扔进了火盆里,看着那绢帛一点点燃烧成灰烬,方才摇了摇头:“没事。” 回身时,已经恢复成那般淡然无波的神色:“明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白化神色郑重:“是!” 翌日清晨。 白化早早候在仓九瑶现下所居住的云霞楼外。 待仓九瑶一身天青色华锦广绣云纹长裙,白玉挽发出现在云霞楼外。 仓九瑶向来简素,今日一身天青色华锦云纹广袖长裙在身,衬得她那白皙清雅的姿容更为清贵,白玉簪头一颗红宝石光华流转,色泽温润却不张扬。 见白化这么惊讶,仓九瑶蹙眉问道:“有何不妥?” 白化笑迎上前:“妥,妥的很。主子今日可是要去什么重要的地方?” 仓九瑶颔首却只吩咐道:“命人备马。” 路上两侧店铺林立,白化时不时会为仓九瑶指点,哪一家的酒肆酒肉最佳,哪一家的茶肆的茶点最好。 仓九瑶笑着说:“这些日子在淮丰,你可真是一刻也没闲着。” 白化嘿嘿一笑:“总不能主子到时候问我什么,我却半点也说不上来吧。” 仓九瑶没有说二人要去哪里,白化也不问。二人骑马晃晃悠悠了半晌,停在了一家酒楼前。 酒楼的门面不是很大,甚至与附近其他几家大酒楼相比,更是有些不起眼。 仓九瑶看了看头上的匾额“酒楼”两个大字迎眼。 白化说:“这家酒楼倒是特别的很,旁人家的酒楼都取个名字,这家却直接用酒楼二字做了招牌,到是够直接。” 仓九瑶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小二。 二人入了酒楼,此时并非饭口,客人并不多,楼下零散的坐着几桌客人在饮酒。 仓九瑶副手而立,柜台后的掌柜的见仓九瑶一身华锦清雅,当即便含着笑迎了上来:“这位姑娘,是要住店,还是要打尖儿?” 仓九瑶神色淡淡:“我找杨人。” 掌柜的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姑娘是……” 仓九瑶黑如鸦羽的眸子淡淡一扫,白化上前沉声道:“照做就是。” 掌柜的被仓九瑶瞪了一怔,只觉得浑身一阵寒凉,也不敢再多问,只颔首应道:“主子稍等。” 白化知道仓九瑶来此是办正事,也没了平日里的嬉笑之色,神色端正的立在仓九瑶身侧,低声道:“主子,有人在窥视我们。” 仓九瑶早已察觉到二楼那暗中窥视的几道目光,淡淡颔首却说:“无需理会。” 仓九瑶与白化在楼下等了不多时,掌柜的便回来了,微微低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二位主子随我楼上请。” 二楼一间厢房前,掌柜的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传来低哑的一声:“请进。” 掌柜的这才推开门,三人相继入内。 第706章 我所拥有的 房间内,的光线稍微有些暗,仓九瑶缓步入内站定,当下便有一人迎上前来单膝跪地一礼:“属下见过大小姐。” 说话的正是仓问生在信中提及,让仓九瑶这一次来找的人,杨人 方才迎着仓九瑶上楼的掌柜的,见此也遂即单膝跪地:“属下加过大小姐,楼下人多眼杂未能及时向小姐见礼,望大小姐见谅。” 仓九瑶神色淡然,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清浅颔首:“二位请起。”语声缓缓,听不出喜怒。 对于几人此番举动,白化稍显惊讶,看了看仓九瑶却并未多言,静静的立在仓九瑶身后。 二人起身,奉仓九瑶坐在上首,白化立在身后,杨人与掌柜二人在面前恭谨而立。 “二位请坐。”仓九瑶面含浅笑的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属下不敢。” 仓九瑶一笑道:“如此倒是与我生分了。父亲信中说二位一生忠勇之士,为仓家立功无数,既然今后需时常相见,便无需太过见外了。父亲也是一直当你们这些军中兵将如亲人一般。” 听仓九瑶这么说,他二人要是再不坐就不识抬举了。掌柜的看了看杨人,见杨人对仓九瑶一礼后坐了半张椅子,掌柜的方才坐在了杨人身边。 仓九瑶浅笑着点了点头。 杨人落座后道:“知道小姐在淮丰,但主子命我等静待大小姐旨令,所以我等并未敢前去打扰大小姐。没想到今日便见到了大小姐。” 杨人声音低哑,生的相貌平平,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完全是那种扔在人堆里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立在面你前也绝对没有存在感的人…… 仓九瑶有些佩服仓问生,能找到这样一个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人,坐镇淮丰。 仓九瑶淡淡颔首道:“前日收到父亲的信笺,我方才来此。” 昨日雕枭送来的绢帛中,仓问生有提到料到仓九瑶会被留在淮丰,是以早做了安排,通知了她在淮丰安插了的人,全权受仓九瑶调配。 这家“酒楼”,仓问生在淮丰安插已久。而杨人也就是这酒楼的主人,被仓问生安排在淮丰协助仓九瑶。 其实仓九瑶在淮丰自然有睿王府护得她周全,但是说到底,即便仓九瑶与越君正的关系再近,毕竟还不是一家人。所以有些事情调配人手总会不方便,是以还是仓问生如此想的周到。 这些年仓问生虽然身在边关,但类似杨人这些人,都会将都城与各地的的各路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往边关。 无论是在现代社会,还是在现下这资源匮乏落后的古代,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握第一手资料与最新消息的人,在与对手的竞争中都会多上很大一份胜算。 仓问生够手握重兵,在越国屹立多年不倒,凭借的不单单只有军功与武力,还有经营与头脑。 那位掌柜亲自奉上茶,仓九瑶淡淡道:“父亲信中所说,二位乃跟随他多年的老将,今日来此并无他事,只是前来拜会而已。” 第707章 无法确定的未来 仓九瑶话说的客气,却俨然主子姿态,不容亵渎。 杨人抱拳:“属下追随主人多年,身落顽疾无法阵前效命,却还能有幸前来淮丰为主子与小姐效力实乃万幸。只是多年不见,不知主人身体是否康健?” 仓九瑶清浅颔首:“家父体态康健。” 杨人与掌柜对视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杨人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双手呈上:“这是仓家暗卫的令牌,世上只有两枚,一枚在主人手中,而这一枚属下代小姐保官多年,此时也正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仓九瑶接过玉牌在手,翠色的玉参着许多深深浅浅的杂色,半掌大的玉牌毫无雕琢痕迹,,呈现不规则的圆形。 若非杨人事先解释,仓九瑶很难想像这么一块扔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极其普通的玉块,会是仓家暗卫的令牌? 杨人似乎看出了仓九瑶的心思,他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仓九瑶身后的白化,继而笑道:“小姐无需怀疑,这确实是仓家暗卫令牌。” 仓九瑶自然看到了杨人那微不可查的一眼,却也未再多言。 将玉牌收好,仓九瑶与白化未再酒楼久留。 临走前,杨人将一张绢帛交给了仓九瑶,却并没有说是什么。 回到云霞楼,仓九瑶将那绢帛打开,一看之下惊讶不已。 这绢帛中所记录的,是都城乃至各大州府上县中,仓家的所有势力范围安插地点。 仓九瑶想过仓问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暗中势力,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几乎分布在越国全国上下…… 仓九瑶想起多年前她曾无意间问过仓问生一句话:“父亲手握重兵,多年征战功绩如山,就不怕有一日功高盖主么?” 现在还能想起,仓问生拍了拍仓九瑶瘦弱的肩膀:“为父定要护得我仓氏一族周全。”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这一切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在这张绢帛的最后,还附上了关于仓家暗卫令牌的解说。 令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酒楼时,杨人顾及白化等人在场,所以并未细说关于这令牌的事情。 此时绢帛中有着详细记载。 这仓家暗卫令牌是仓大将军许多年前,从一名巡游商人手中得到的一块璞玉。 仓九瑶按照绢帛中所记在,用匕首划破手指,挤出几滴血落在玉牌之上,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鲜血落在光洁的玉石上,竟然瞬时间便被玉石吸收…… “来人。”仓九瑶扬声对外道。 “不知主子有何吩咐。”一直守在房门外的千寻应声前来问道。 仓九瑶一手拿着玉牌,一手拿着匕首:“过来。” 千寻看着仓九瑶手里的刀有点发怵,却也不敢违背,却还是上前不知仓九瑶要做什么。 “手。”仓九瑶拿着匕首道。 千寻看了看匕首,有点犹豫:“主子,您要做什么?” 仓九瑶扫她一眼话不多说,拉起素知的手用匕首轻轻一划,千寻“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 第708章 听天不由命 仓九瑶将千寻的手指血挤出几滴在玉牌之上,但玉牌却并没有如方才一般将血吸收,血滴从光洁的玉石表面滑落…… 仓九瑶薄唇微扬,把玩着玉牌:“有点意思。” “主子,您说什么?”素知握着手指有些惶恐。 仓九瑶挥了挥手:“没事,你先出去包扎一下吧。” 千寻不敢多问,握着手指低身一礼:“是。” 绢帛中所言,此玉识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只认仓家血脉。 所以仓九瑶的血会被玉石吸收,而千寻的却不行。 仓九瑶起先不信便做了实验,没想到真的如此。 如此也难怪仓问生会用这样一块看似无华的玉石,用作至关重要的仓家令牌了。 从前,这么多年仓九瑶一直生活在仓问生的眼皮子底下。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然都有仓问生膳后。所以这些关于仓家暗中势力的事情,仓问生从前几乎从不与她多说,似乎有意不愿让她牵扯其中,但现下却是无法避免了。 仓九瑶也明白,在这个封建社会中,自己的女儿身对仓家来说终归是一个隐患,若是可以,仓问生从前自然希望仓九瑶涉入的越少越好。 但此时,因为一个“上古神器”阴差阳错的仓九瑶回到了都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她回到都城,在宣室殿前皇帝在文武百官面前诏书搬下之时,那些曾经想要回避的问题,已经避无可避…… 无论前方等着她的是锦绣前程,还是荆棘死路,她都需要硬着头皮勇往直前,没有退缩的余地。 况且,退缩二字,本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仓九瑶将绢帛上的记在熟记之后,便将绢帛烧成了灰烬。 又将玉牌贴身收好,心中便觉得踏实了不少。 动乱年间,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是权利与性命的保障。 几日后。 仓九瑶一大早的去找越君正吃早饭,但却见他眉心紧蹙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这几天仓九瑶见越君正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但他不说,仓九瑶也不会主动去问,可今日再见,仓九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严重。 “王爷。”仓九瑶入内。 “嗯,来了。”越君正对仓九瑶点了点头,但似乎很疲惫的并未如常一般有笑容。 仓九瑶犹豫了一瞬,开口问道:“王爷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听到仓九瑶的话,越君正还未开口,眉心便拧的更深了:“五皇子恐怕遇到了危险。” “五皇子遇到危险?” 后来仓九瑶才知道,五皇子越君离秘密向淮丰而来,但本应早就到了,却一直没有到,越君正担心出了什么事情。 仓九瑶安慰道:“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王爷放宽心。” 但嘴上虽然这么说,仓九瑶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且也许老天为了证实仓九瑶与越君正的担忧。 当晚。 书房中的仓九瑶与越君正正在看着这两日送来的奏报,但却忽然听到夜空中传来几声尖利的鹰啸。 仓九瑶与越君正同时出门看向夜空中,夜色中只能隐约看到一只鹰在云霞楼的上空,不住的来回盘旋。 第709章 只求万事顺意 越君正蹙眉:“糟了。” 仓九瑶此事也已清醒,想来那鹰是越君正用来报信之类的信鸟。 “天衣。”随着越君正一声唤,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从暗处施施然的走了出来,步履从容不急不躁。 仓九瑶心下一顿,她竟然一直没有发觉有人在侧。 “王爷。”那被唤作天衣的人,微微颔首见礼。 听到声音,仓九瑶忽然想起,此人身形她似乎见过,但却从未留意,现下看来,原是越君正的暗卫。 越君正蹙眉沉声吩咐:“五皇子恐遇劫难,你亲自率人前去相助。” 天衣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仓九瑶,并未多言,颔首应道:“是。”继而缓缓向院门走去,步履轻缓。 “火速。”越君正沉声冷斥。 并未回身言语,但只一瞬间身形一闪,天衣消失在了视线中,甚至没有看清去时的方向。 仓九瑶心中惊讶,此人武功之高,身形之快,气息之稳,来此十载,皆是头回所见。本以为殷九已是了得,但这天衣却远远在殷九之上。 天衣走后,越君正看向仓九瑶:“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 话必竟未再多说一言,转身离去。 仓九瑶想起方才他说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仓九瑶与五皇子不是很熟,只知道他似乎与越君正关系很好,但却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当时在都城中,虽然每日早朝总能遇到,但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虽然这一次不知五皇子越君离为何来淮丰,但是此事事关越君正,仓九瑶却无法坐到坐视不理。 越君正许是实在太心急,甚至没有听到仓九瑶的话便匆匆离去。 而白化见越君正急匆匆离去,走到仓九瑶身边说:“主子,王爷夜半出城,发生何事?” “他已经出城了?”仓九瑶反问。 白化颔首:“听他吩咐随行护卫立即出城,神色匆匆似有急事。” 仓九瑶看了看天色,此事城门早已关闭,若非实在紧急,他定不会亲带人自夜半出城。 话不多说,仓九瑶转身回了楼内换过一身墨色窄袖长衫。 白化惊讶:“主子你也要去?” “嗯。 ” 话音未落,单薄的墨色身影便隐入了夜色之中…… 原本清朗的明月,此时被一片厚重的乌云缓缓遮盖,为这个静谧的初夏月夜,蒙上了一层肃杀而诡秘的气息…… 白化心中莫名一紧,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 仓九瑶只身出了睿王府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城门而去。 淮丰虽无宵禁,但此时夜色已深,街衢之上早已行人皆无。路旁收摊晚些的夜食摊位,只见一道墨色身影如风一般驭马而去,甚至没看清马上的人是男是女,只留下一阵马蹄的哒哒声…… 城门前,高门紧闭,听到声响的守门卫手执长枪上前阻拦:“站住,城门已闭!” 仓九瑶勒紧缰绳端坐马上,居高临下淡扫一眼:“我乃睿王爷随行护卫。” 守门卫一听收起长枪…… 第710章 一切都会好的 “王爷虽方才出城,但并未听闻身后还有随行。” 仓九瑶眸光一凛瞪向那守卫:“王爷可与你说了出城何事?” 守卫躬身回道:“王爷下只说有要事在身。” 仓九瑶有些不耐烦:“所以,王爷之事可需像你报备?还不速开城门。耽误了要事,唯你是问。”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有些犹豫:“请大人将腰牌交我等查验。” “混账,王爷美玉被窃,窃贼早已逃到城外,尔等却在此对我再三阻拦延误追窃,究竟是何居心!!!” 仓九瑶肃杀之气凝聚,眸光冷冽如刀锋,厉声喝斥,两名守卫只觉背脊一紧,对视一眼不敢再耽搁,速速将城门打开一道缝隙,仓九瑶驭马如风而过。 看着那一道冷冽身影出了城,两名守卫低声道:“难怪王爷这么急着出城,原是美玉被窃。” “王爷爱美玉成痴,也不知哪个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算了算了,跟咱们没关系,做好本分就是。” …… 仓九瑶自然没有越君正府腰牌,但又不愿惹事上身、 如此,越君正莫名担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仓九瑶出了城,根据蛛丝马迹追踪着越君正一行踪迹,一路疾行而去。 约一个多时辰后,方才在前方看到了越君正一行人的身影。 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越君正一行回身,见来人是仓九瑶。 越君正勒住了缰绳,见仓九瑶一身窄袖墨衣腰佩短剑的利落装束:“你怎么来了。” 仓九瑶还未言语,一旁的天衣出言道:“显然是来相助王爷的。” 天衣对仓九瑶浅笑颔首,仓九瑶微微颔首还礼。 越君正看向仓九瑶:“你可知是何事就跟着来。” 仓九瑶不以为意,面上无波幽幽道:“杀人放火?我最擅长。” 天衣“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九姑娘性情爽直,十分可喜。”似乎并不觉得现下应该是个严肃的行动。 越君正瞪了天衣一眼,继而有些无奈的看向仓九瑶:“既然来了,那一并同行罢。” 自从仓九瑶恢复了女儿身,越君正总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她动刀动枪,但却也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劝说无用,便只得同意了。 一路上,天衣时不时策马先行探路,引领一行人同行。 路上越君正对仓九瑶大概说出了越君离此行的目的。 原来慎王登基后,自然容不下这些兄弟,越君离虽然与越君正的关系不错,但一直都是不温不火从不与任何人争执的那么一个人,所以慎王便也没有太过为难越君离,只让他去自己的封地居住、 而越君正在前往封地的途中,欲要来探望一下越君正的病情,所以便秘密而来。 并且越君正得知后派人前去护卫,昨日尖啸的鹰,表明五皇子遇到了危险。所以越君正亲自带人前去相助营救。 仓九瑶见越君正如此紧张,只觉得除了关心之外,似乎也有些其他的缘由。 仓九瑶微微颔首,心中虽然有许多疑惑,却也并未再问。 第711章 我不明白 天衣一身纯白广袖长衫,坐下也是一匹通体纯白的白马,从前方探路而回,衣袂当风,广阔的袖摆如一只纯白的蝶翅般飘展。 仓九瑶脑中忽然就闪现出一句“白马王子”…… 若仓九瑶记得没有错,她不止一次的看到天衣的身影,所以应该确实是越君正的暗卫。 但越君正待他的态度,与天衣本人那有些玩世不恭的笑意,与时不时呛越君正几句的行举,却又不像单纯的主仆关系。 近前,天衣调转马头与众人并行:“前方有打斗痕迹,但无法确定是否是五皇子等人。” 越君正抬头看向天空,一只苍鹰一直在高空随着众人盘旋。 越君正看向天衣。 天衣皱了皱眉心:“小白很累了……” 越君正依旧未语,但看向天衣的目光却明显带了愠怒。 仓九瑶在旁瞧着,不知他二人打的什么哑谜。 不过似乎最终是越君正的凌厉目光更胜一筹,只见天衣两指吹了个音调有些奇特的口哨,继而听到盘旋的苍鹰发出两声尖啸,遂即在上空绕了个圈儿,朝前方飞去。 仓九瑶这才明白,那只鹰应该是天衣养的,名叫小白。 看向那褐色鹰渐渐远去缩小成一颗黑点。 有些恶寒……小白……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一行人追赶了整夜却也并发现五皇子的踪迹。 仓九瑶有些好奇,即便五皇子遇险,也无需越君正连夜亲自待人前来。 只当关心兄弟,派人前来相助就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心急?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仓九瑶也并没有开口询问。 不多时,那只叫做小白的苍鹰从远方飞回,在众人的头顶上盘旋着尖啸几声。 “王爷,找到了。”天衣说。 找寻了一夜,终于找到了线索,一行人跟随着苍鹰的指引急速前行。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踪迹。 但众人赶到之时并没有见到殷九,只有一名受伤的护卫倒在地上。 天衣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继而见拿出一颗药丸送进了护卫的口中,不多时便见那受伤的护卫幽幽转醒。 护卫醒来见到越君正便欲挣扎着起身见礼。 越君正急切上前询问:“五殿下呢?” 那名护卫腿部受了重伤,深可见骨的刀痕砍在膝盖处:“我等奉命护送五殿下前往淮丰,但昨夜路遇黑衣人偷袭,我与几名护卫负责拖延住黑衣人,其他人护送五殿下前行,但黑衣人实在太多我等不敌,属下重伤昏迷,醒来便见到了殿下。” 天衣上前询问:“可知五殿下所行路线?” 护卫点头:“原本定下一路向北汇合。” 越君正蹙眉握拳,似乎强压着怒意,翻身上马:“留下一人送他回城。”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 仓九瑶与天衣对视一眼,众人急忙上马追去。 从那名受伤护卫的伤口可以看出,这群黑衣人的刀法只狠绝,绝非普通匪类。 如此,五皇子的境遇更是堪忧。 队伍的气氛便的愈发凝重,连一直时不时会说笑几句的天衣此时也闭口不言…… 第712章 所有人向往的地方 神色郑重的探路,疾行,操控着小白寻找蛛丝马迹。 一路向北整整半日,马匹因为长时间奔袭而不得休息,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众人忧心忡忡的时候,小白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线索,引领着众人前行。 但行进的尽头,所有人停在了一处悬崖边…… 一路上,小白的情报都没有出过错误。 如果这一次也是真的…… 仓九瑶心中也跟着紧了一紧。 悬崖不是很高,但若坠下,即便是仓九瑶的身手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越君正袖袍一挥,天衣会意,带领所有人彻查周围。 不多时,真的在一侧悬崖边,发现了马车坠崖的痕迹…… 寻找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踪迹。 可这个消息,却让所有人都笑不出来,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越君正双唇紧抿,眉头拧成了川字。他忽然走到悬崖边,仓九瑶看出他的意图,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留下,我去!” “不行!”越君正斩钉截铁。 “我随军奔袭多年,比这更恶劣的地形也走过,这对我不算什么,放心。” 越君正还欲阻拦,但话未出口,仓九瑶已经拿起护卫手中的绳子,飞身而下。 如一只展翅俯冲的墨色苍鹰…… “九瑶!!!”追到悬崖边,看到的只有遮眼的绿植,哪里还有仓九瑶的身影。 越君正欲跳下去追,天衣却又一把将他拦住:“王爷留在此处可剧中调度,莫要一时意气用事。” 越君正双拳紧握,胸口起伏,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把他们……带回来……” 天衣不再言笑,郑重颔首,转身飞身而下。 …… 山崖下。 仓九瑶凭借着矫健轻灵的身手,借力于岩石树枝下了山崖。 落下后才发现,山崖下有一片温泉湖。四周散发着硫磺的味道,白色的温泉水蒸腾着热气,使得山崖下的一切都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切,同时也遮挡了视线,无法看清周围的地势。 老木遮天蔽日,山上原本明媚的日光,落在此处却只剩下星星点点, 仓九瑶身形不动,静静聆听,双手落在两侧腰上的弯刀之上。 听到身后的破风声响,仓九瑶让开两步,一身雪白的天衣缓缓落下。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好大的温泉。” 仓九瑶沉默不语。 天衣左右看了看:“太安静了些。” 仓九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一直没有擅自行动。 这样茂密的林丛,即便没有人际也应该有些虫鸟之声。 但是她却连半只虫声也没有听到。 天衣从怀中拿出两颗药丸:“也许会有瘴毒,以防万一。” 仓九瑶接过,见天衣先吞下后,这才吞了药丸。 “九姑娘向来如此谨小慎微?” 仓九瑶并未看他,率先一步向温泉边走去:“防人之心不可无。” 天衣“啧啧”两声:“好像我会害你一样。” 仓九瑶在前,天衣在后,二人沿着温泉湖绕了一圈,在一侧湖边发现了被摔得零散的马车车轮。 第713章 无法想像的残酷 皇子乘坐的马车向来做工与用料极为考究,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来,还是摔散了架。 二人对视一眼,又一起看了看湖水。 天衣一脸无辜的说:“我不会游水……” 仓九瑶嘴角抽搐,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让我下水?” “那也没办法,而且这是温泉水,九姑娘全当洗了温泉可好?”天衣一副理所当然。 仓九瑶咬了咬牙,但知现下不是斗嘴的时候。 有些愤愤的将绳子缠在了腰上,再次瞪了一眼天衣,这才一跃入了水中。 天衣嘟哝着:“瞪我干嘛,不会水又不犯法……” …… 仓九瑶下了水,水不是很深,约有一人多高,但是乳白色的温泉水能见度非常低,更多的凭借着感觉与自身经验在摸索。 一口气用尽,仓九瑶浮到水面上换气,天衣扬声问:“可有发现。” 仓九瑶抹了把眼睛上的水:“还没有。” 话必,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这一次在稍远处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些模糊的黑影。仓九瑶将匕首抽出握在手中,向那黑影游去。 近前发现,真的是散落的马车残骸。 车厢盖落在一旁,车厢还算完好,马车上的一些茶几包袱散落在旁。 仓九瑶从车厢顶向内看去,并没有发现五皇子的身影,却在一侧车厢上发现一根钉在上头的白羽箭,同时钉上的还有一片白色云锦。 仓九瑶将白羽箭与拔下,碎布放进了怀中,又捡起了一旁的包袱,游上了岸边。 天衣见仓九瑶带回来的东西,先拿起白羽箭查看一番,仓九瑶将怀中的云锦碎布递给他:“箭上的。” 仓九瑶上了岸,身上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摸了一把脸上的水问:“箭上可有线索?” 天衣摇了摇头:“很普通的白羽箭,”捏着碎布看了看:“是五殿下的衣衫。他素喜银白云锦,这等云锦也只有皇室供有。” “水下并无尸体,应该没有受伤。”仓九瑶说。 二人又翻看了包袱中的东西,多是一些银票随身衣物,一把匕首一块皇子玉牌。 天衣把包袱拧了拧水,规整一番背在了身上:“附近并没有发现打斗痕迹,而且既然水下并无尸体,说五明殿下逃生的可能性很大。” 仓九瑶颔首:“五殿下可会武功?” 天衣顿了顿才说:“曾经会。” 那就是不会了。“你我分头查找。”说着递给天衣一个自制的哨子:“若有发现,吹响此物为号。” 天衣拿在手里看了看,虽不知是何物却也收进了怀中:“你这一身湿漉漉的,确定不用先烤烤火?” 仓九瑶未做理会,这样常年湿气氤氲的密林,最容易出现沼泽,用弯刀砍了一根粗树杈削掉了枝叶,用作探路。 天衣见仓九瑶动作利落娴熟:“九姑娘对野外生存很了解。” 仓九瑶看他一眼“嗯”了一声。握着树杈转身便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天衣碰了个软钉子,唇角微扬兀自轻笑:“真是有趣。” 第714章 必须如此 …… 不知这片林子究竟有多大,以湖为中心,仓九瑶沿路搜索许久。 透过头顶繁茂的枝叶看到,一轮明月高挂空中,四周依旧静谧,就连风吹树叶的声响也丝毫没有。 时间好似在这个林子中定格,树不动,风不吹,鸟不飞,虫不明…… 这里的一切都头透着浓浓的诡秘之气。 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尖锐的哨响。 是仓九瑶给天衣的哨声。 仓九瑶转身回奔,墨色的矫健身影在这诡秘的林中,像是一只张扬奔驰的兽。 远处,见一袭白衣的天衣站在月光下。他望着急速奔袭而来的仓九瑶摇了摇手中的哨子:“这个东西,很是巧妙。” 仓九瑶看他左右,并没有发现有何线索,不禁皱起眉头:“有何发现?” 天衣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没发现。” “没发现……你吹哨子。”仓九瑶深深呼吸压抑着怒气。 天衣惊讶:“这东西叫做哨子?” 仓九瑶手中紧握匕首,目光冷冽。 天衣察觉到仓九瑶的怒意,笑了笑说:“我怕黑。” “你……”强压着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冲动,憋出一句“是男人么……” 天衣颔首:“当然,不然我脱了你查查?” 深呼吸,深呼吸…… “唰”的一声,仓九瑶将弯匕首收了,担心自己实在克制不住想要一刀刀刮了他的冲动。 仓九瑶转身欲去继续搜索,天衣却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天一夜没休息,九姑娘就不累?” 仓九瑶冷脸看着他。 天衣轻叹一声:“九姑娘还真是无趣的很,我已经让小白去找了,这么大的林子凭你我二人要搜索到何年何月,况且这林子恐怕被人设下了阵法,若你我不慎闯入,莫说救殷九,只怕你我二人也要被困此处,不如让小白先去搜索,我们等天亮了再去。” “阵法?”仓九瑶蹙眉。 这林子确实透着古怪,但是对于阵法一路仓九瑶多年排兵布阵又有前世所学,也有所了解,可在这林中并未发现任何阵法的痕迹。 似乎是猜出了仓九瑶心中所想,天衣道:“羌国人擅长巫蛊之术,所用巫术布阵自然与寻常阵法大不相同。” 听到羌国二字,仓九瑶没来由的心中一紧。 天衣说:“此阵并非杀阵,若是追杀殷九的黑衣人定然不会费此周折。索性你我不如安心等待小白的消息,也可稍做休息。” 仓九瑶听天衣分析的有道理,林中诡秘,夜色不明,确实不宜搜寻。以免得不偿失。 天衣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小山洞,二人在山洞中燃起火堆。 仓九瑶坐在火堆旁未言语。 “九姑娘,一直这么沉默。” 仓九瑶抬了抬眼,心想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狐狸身边的人,定然也不会是可爱的兔子。 “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睿王爷就好,不必在我这费口舌了。” 天衣却忽然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九姑娘的性子,很……有趣。” 仓九瑶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彼此彼此。” 第715章 一触即发 天衣笑了:“九姑娘是觉得我也很有趣?” 好像有趣两个字是莫大的夸赞一般。 仓九瑶理了理皱了的衣襟,低着头幽幽道:“褐色的鹰,叫小白。” 天衣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小白么?小白其实真的很白,它是只白羽鹰,只是小时候顽皮落在了我的药汤里,不知怎的就成了如今那副模样。” 仓九瑶心中腹诽,人奇葩,养只鸟也奇葩。 “我记得九姑娘有一只雕枭?”天衣忽然问起。 仓九瑶心中一顿,雕枭只有在军中之时,她偶尔放出去:“你一直在王爷身边。” 天衣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我是君正的暗卫,自然要时刻相随。” 天衣的话确定仓九瑶的估计:“天衣公子这样的暗卫,很是少见。”仓九瑶暗指他与越君正之间不分主仆的行举,又在此直呼越君正名讳。 天衣一笑,有些神秘的说:“我与君正,是很亲密的关系……” 仓九瑶脑中恍然之间又出现了“基情”两个大字。 似乎从初见越君正起天衣便一直在他身边,但仓九瑶却从未有丝毫察觉。 仓九瑶不禁心想,天衣这样的人,最好不是敌人…… “很亲密”两个字实在是很惹人遐想,更何况还是用在两个相貌俊美的男人身上。 还是朝夕相处…… 形影不离…… 仓九瑶越想越觉得背后冒凉风…… “九姑娘不想知道,我与君正之间……究竟……有……多亲密?” 天衣的一张脸,愈发凑到仓九瑶面前,逼得仓九瑶扬脖后退,看着眼前那一张笑的很欠揍的脸,仓九瑶紧了紧拳头。 “不想!!!” “不想吗?真可惜,本还想与九姑娘说说我与君正之间的趣事呢。”天衣说着眨了眨眼。 仓九瑶心中恶寒。 ** 在这幽深诡秘的树林里,即便休息也无法安睡。 仓九瑶靠在一侧石壁上闭目假寐,一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另一手一刻也不曾松开匕首。 天衣到是颇为随性的歪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的扒拉下火堆添些柴火,偶尔与仓九瑶说些有的没得。 有时仓九瑶会应他一两句,但多半时间都好似天衣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天衣说起了一些,他与越君正之间的事情。 他没有说与越君正是如何相识的,只说“他是我即便拼尽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兄长所说。”仓九瑶依旧闭目,语声淡淡道。 天衣看了一眼仓九瑶,又低头扒拉着火堆:“兄长?我……” 天衣话未说完戛然而止,仓九瑶猛地起身脚下一踢,用土石将火堆掩灭。 黑暗中,二人对视一眼,天衣轻缓起身来到仓九瑶身边,二人静静聆听。 山洞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起来人数并不是很多。 在这个诡秘之地,敌我不明,天衣低声道:“我出去看看。” 仓九瑶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一起。” …… 二人轻声走出山洞,透过茂密的束冠看到此刻一轮明月高挂中天。 不远处闪烁着火把的光亮,一行人正分散着向此处缓缓走来。 第716章 心声 仓九瑶一身黑衣隐在暗处,转头鄙视的扫了一眼身旁的天衣。他一身纯白广袖长衫在夜色中极其显眼。 天衣被仓九瑶鄙视一眼,自觉的一闪身几步跃上了树冠,居高临下向下张望。 二人静默不语,等待对方走近。 须臾,忽然听到一人扬声:“还不下来!” 听到这声音,天衣翩然落下,仓九瑶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王爷。” “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越君正。 越君正近前,先上下打量了一眼仓九瑶,见她周身无恙,这才看向天衣:“可有线索?” 天衣摇头:“还未发现五皇子等人,但在湖底发现了坠落的马车……” 原来越君正见仓九瑶与天衣一直没有消息,实在等的心急,便带着数名护卫下到了悬崖下寻找二人。 天衣将五皇子的包袱交给越君正查看。 看到包袱中的那把匕首,越君宸无奈的摇了摇头。 防身匕首放在包袱重,与摆设没什么两样。 “可发现这林中被布下了阵法?”越君正问仓九瑶二人。 仓九瑶看了一眼天衣,点了点头。 天衣说:“此处地处偏僻,但却是越国腹地,而此阵颇有羌国之风。” 越君正越君正颔首:“虽并非杀阵,却也不可不查。” 若当真羌国人在这里布下的阵法,究竟是何用意就需要深究一下了。 二人带越君正回到山洞中,随行护卫四散观察守卫。 天衣从新点燃了一小堆篝火,越君正坐到了仓九瑶身旁。 天衣将仓九瑶从湖底拿上来的白羽箭交给越君正:“此箭在湖底的马车中找到的,应是敌方所用,但却看不出是何来路。” 越君正接过白羽箭只扫了一眼,冷哼一声将箭扔进了火堆里:“这些人向来滴水不漏,若非如此,也不会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 白羽****速燃,一股淡淡的焦糊味传来。 天衣淡淡扫了一眼仓九瑶,并未多言。 仓九瑶站起身,自知天衣是顾及她在此,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我出去透透气。” 越君正却一把拉住了仓九瑶的手腕:“坐下。”语气不容置疑。 “九瑶并非外人,所言无需顾虑。”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天衣听得。 天衣又看了一眼仓九瑶,这才接着方才的话说道:“这些人虽是对五殿下的行刺不断,但不知殿下可曾发觉,按照五殿下信中所言,近来似乎愈发频繁,似乎……有些急不可待的意味。” 越君正颔首:“这也正是我担心的。” 仓九瑶听得游戏云里雾里,不禁开口问道:“一直有人想要至五殿下于死地?” 越君正颔首。 “为何?”仓九瑶实在很难想像,五皇子那样摄政未深人,会与什么人结下怨仇。 这一次,越君正却是摇了摇头:“若是知晓是何原因,此事也就不会如此棘手难查了。” 顿了顿,越君正问仓九瑶:“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五哥的身份,有些特殊?” 仓九瑶颔首。 越君正缓缓说起了关于五皇子越君离的事情。 “他的生母,并非宫中妃嫔……” 第717章 不可逆的事情 这点仓九瑶也曾听人说过,但五皇子与仓九瑶关系并不亲近,仓九瑶便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 而后据越君正所言,当年他六岁时,老皇帝一次出行回宫之时,带回了五皇子越君离。 皇宫中平白冒出一位皇子来,此事对各方利益来说都是事关重大。但是没人能够查出五皇子越君离的真正身份,更无人知晓他的生母为何人。 越君离似乎是从天而降,凭空冒出的那么一个孩子。 当年虽然因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老皇帝执意称越君离是他流落在外的皇子,更是震怒将议论压下。 最终时日久了即便不愿,众人也别无他法,不得不接受了这位从天而降的五皇子。 越君离的性子从小淡薄,也许也是因为身世关系,鲜少与皇子们说笑玩闹,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将他忽视。 后来,越君正的生母,已故皇后因被人诬陷被皇帝打入冷宫,连带着越君正越君正在宫中也备受冷遇。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许是因为同样受过宫中旁人恶言,越君正与越君离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兄弟二人渐渐相熟,越走越近。 也正是那时开始,越君正发现一件事。 那便是五皇子越君离时常会受人暗害,起先是饮食中投毒,后来是各种暗杀行刺,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更因为二人走得近,越君正也多次受到牵连。 若非老皇帝偏袒相护这位民间归来的五皇子,想必越君离早已命丧九泉。 不过,也正是因为老皇帝偏袒相互,极为喜爱这位五皇子,当年备受冷遇的越君正更是与他多多亲近。 最终皇后能够从回后宫主位,越君离在其中发挥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越君离虽然少言寡语,但却并非是个无知之辈。 对于这位六弟越君正对他的利用,利用老皇帝对他的喜爱,他并不是毫不知情。但却从未有半句怨言。 越君正自己说:“当年为了能令母后洗脱罪名,早日回宫,我对五哥的利用之数,数不胜数。可他却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雪中送炭之情,当皇后从掌凤印后,更是待越君离为亲生子嗣一般亲厚。 从此,越君正与五皇子越君离二人,在宫中众多兄弟当中走的最近,更也是亲同手足。 天衣一直神色无波的坐在火堆前,对越君正的话并没有半分惊讶,显然这些事情他是早就知道了的。 那这样说,难道天衣从越君正儿时,便一直在他身边? 仓九瑶忽然想起一事,问越君正:“五殿下不会武功?” 越君正的武功恐怕在仓九瑶之上,若二人自小常在一起,没理由越君离一点武功不会。 听到仓九瑶的话,越君正的搭在膝上的手不自禁的握紧又松开:“曾经会……” 曾经会。 与天衣的回答一样。 天衣看了眼越君正,对仓九瑶说:“五皇子,受过伤。” 说到这里,越君正猛然站起身来。 在他身边的仓九瑶吓了一跳。 再看越君正双眉紧锁,薄唇紧抿…… 第718章 意外 仓九瑶看向天衣,而天衣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会意,仓九瑶便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是绕开了话题。 “天快亮了,这片林子应不会很大,天一亮分散搜寻,想必很快会找到线索。” 听了仓九瑶的话,越君正只微微颔首便再无多言,而独自一人走出了山洞。 听到他的脚步渐渐走远,仓九瑶看向天衣。 天衣说:“多年前有人行刺君正,当时君离也在场。刺客武功高强,我等不敌。而当刺客询问谁是越君正时,君离先一步站了出去……” 天衣说,那一次越君离被刺客掳走,多日后方才找到。 找到时,越君离已经昏迷,身上伤痕累累,更是被灌下了毒药。费尽万般周折从鬼门关将他拉了回来,救醒后虽然表面看似无碍,但骨子里却是留下了病根。武功也是那时被废了的。 天衣顿了顿,说起这些往事似乎有所动容:“其间受了多少屈辱,多少苦痛,君离只字未提,醒来后只望着君正说了一句话“还好不是你。” 还好被掳走的不是你。 还好受伤的不是你。 还好受尽屈辱的不是你。 还好,还好…… 听到这些,仓九瑶也明白了为何越君正在得知越君离遇险之时,会不计后果的连夜出城营救。 如此以来,更也说明越君正,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因为当年的出手相救,换来至今舍身相护。 在那个人情淡薄的皇宫中,还能有这样一份兄弟情谊,实在是极为难得。 “当年的情形,即便是我也大为感动。君正此生最重情谊,又何况是他呢。” 从冷宫的雪中送炭,到遇敌时的舍身相护…… 若说越君正与其他皇子兄弟之间是兄友弟恭,那么越君正与越君离之间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患难手足之情吧。 “此事君正自责多年,所以不愿提及。”天衣解释方才越君正的反常之态。 仓九瑶淡淡颔首:“此事,是我唐突了。” “不知者不罪,你并不知情,怪不得你。” 黎明之前,总是最为黑暗的。 而在此时,却忽然听到了小白在外的尖啸声。 仓九瑶与天衣急忙起身走出山洞,越君正也正站在山洞外不远处仰头看小白的方向。 天衣两指为哨,小白空中回应,继而带领众人向落下悬崖的湖中心方向飞去。 仓九瑶等人紧紧跟随小白,暗夜林中,深一脚浅一脚极为难行。 当临近温泉湖之时,看到了湖边燃起的火把光亮。 仓九瑶与越君正对视一眼,众人加快脚步近前。 湖边的几人听到声响,立时警觉起身。 “王爷!”警觉变成惊喜。 此人识得越君正,自然是友非敌。 越君正还未上前便急问:“五殿下在何处。” 一声稍显虚弱的声音,从那人身后传来:“六弟……” 是五皇子! 那人让开身形,只见五皇子衣衫稍有凌乱的坐在湖边。 说是坐,其实是歪靠在一名护卫身旁…… 五皇子越君离在火把的光照下,不难看出面色苍白连双唇也是苍白的毫无血色。 第719章 魂淡 越君正两步上前:“可是寒毒……” 越君离虚弱的微微颔首:“老毛病,无碍。”连声音也有些飘忽。 天衣急忙上前,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二话不说便塞进了越君离的口中。 越君正双眉紧锁神色不悦,语声责怪的对越君离说:“此药贴身携带,与你说过多次。” 越君离轻扯了扯唇角,看了眼天衣与越君正说:“不是有你们。” 仓九瑶忽然觉得,与越君离认识这么久,无论是从前在都城朝上,还是都城中偶遇,好像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五皇子越君离露出笑颜。 虽然那不过是轻扯了扯唇角,极为清浅,甚至是闪瞬即逝的笑意。 此时,面对他三人之间的兄弟挚友之间的感情,仓九瑶忽然很羡慕。 很羡慕越君离有可以说“不是有你们。”这句话的人。 简单的几个字,就能显示出三人之间的笃信。 有几个可以将性命互相交托的好友兄弟,这是人一生最为珍贵,也是最奢侈的一件天赐之礼。 询问后得知,越君离一行人被刺客追击不慎坠下山崖,好在落入了湖中,大家只受了些轻伤。 上岸后在这片林中找到了一条能够通向外界的路,但谁知此时越君离身上的顽疾寒毒发作。 因此,不得不返回温泉边,想要浸泡温泉水来抵御寒毒。 也正是因此,才被小白发现,与仓九瑶等人遇到。 所有人一直在这林子里,只不过都在不停的移动,所以仓九瑶与天衣还有后来越君正带下来的人都没有发现对方。 越君正说:“不管怎样,此次总算有惊无险。” 天衣上前为越君离把脉。 仓九瑶发现天衣不单只是暗卫,似乎也精通医术。 半晌,见天衣眉头轻蹙“啧”了一声。 “五殿下似乎中了毒。” “五殿下体内寒毒发作,可是这个原因?”身旁一名护卫接言道。 天衣摇了摇头,转而问越君离:“殿下可是受伤了?” 越君离想了想,缓缓抬起左臂,宽阔的银白云锦广袖之上缺了一角:“擦破了一些。” 天衣撩起越君离的衣袖,一见之下,连越君离自己也惊讶不已。 只见越君离的整个左侧手臂一片青紫,好似坏死的肢体。 越君离惊讶的说:“怎会如此,不过是擦破些表皮而已。” 这一次不用天衣说,众人也能看出严重性。 “外出的路有多远?”仓九瑶问那护卫。 那护卫虽不知仓九瑶是何人,却也恭谨回道:“约有两个时辰。” “如何?”越君正沉声询问。 天衣摇头:“来不及,需就地医治。” 天衣与越君正对视一眼,越君正眼中满是担忧,而天衣眼中也是忧心忡忡。 仓九瑶看到越君离的手臂时,心中也是一紧,若在现代医疗设备齐全的情况下,这样的半臂坏死最有效的办法也是截肢。 而在古代……也许是致命伤。 天衣对越君离说:“需要将殿下的手腕割开,再配合银针逼出毒血,而我随身并未携带麻醉药物。” 第720章 锐不可当 越君离并没有多大反映,只是淡淡颔首,将手臂伸向天衣:“交给你就是。” 天衣还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将生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 可仓九瑶却是心中明白,若是这个法子不行,只能截去这半只甚至一只手臂了…… 用刀在越君离的手臂上割开一道口子,顿时黑色的血缓缓流出,天衣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这一看之下,原来他腰带内侧有暗袋,而暗袋中皆是一排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用银针针刺穴位,越君离伤口处的黑血越流越多,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此刻已然靠在了越君正的怀里直不起身子。 眼见黑血还是不停流出,若再继续下去,即便越君离不被毒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按照天衣所言,越君离受过重伤武功被废,常年有寒毒发作,身体定然很虚弱,此时放血许久已经成了半昏迷的状态。 越君正不停的与他说着话,说着儿时的趣事,想要让他不至于昏睡过去。 此时已经渐渐天明,所有人忧心忡忡。 借着光亮,仓九瑶忽然指向越君离的手臂:“这是什么!!!” 随着仓九瑶的指向,所有人都看到越君离的手臂皮下有一道细长的线在缓缓游走。 细线半指长,好像一条隐藏在皮肉下的细长的蠕虫,逆着血流的方向,向大臂扭曲游走。若非仓九瑶眼尖心细,很难察觉。 “啊,这难道是蛊虫?”一名护卫惊讶的说。 是不是蛊虫仓九瑶不清楚,但很显然这是一种寄生虫,若不及时将其取出,后果不堪设想。 前世之时的热带雨林中,仓九瑶曾亲眼见过一个人死在了这类寄生虫下。 那人感染之时自己并没有察觉,行走间突然七孔流血之时众人才发现他的皮肤下有一条条蠕动的细线。不出半个小时那人便在七孔流血的极痛苦中挣扎着死去,那人死后从七孔中涌出大量的白色细虫。 仓九瑶亲眼见过那种死状的凄惨,她话未多说一步上前。 “必须马上取出,若是在血肉中繁殖后果不敢设想。”仓九瑶边说着,已经取出自己的弯刀在火把上烫了烫。 遂即将越君离的广袖“呲啦”一声撕下,扯成布条将手腕没有被感染黑紫的地方用力勒住,以防大出血,也可防止这条细线继续上窜。 仓九瑶看想越君正,他那等睿智之人自然明白此刻的重要性,只对仓九瑶一颔首,眼中满是信任。 仓九瑶看向天衣:“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我晕血。” 仓九瑶:“……” 若非此刻情况紧急,仓九瑶真想一巴掌拍到天衣的脑门上。 话不多说。 仓九瑶下手稳健,锋利的刀刃轻轻一划,越君离的手臂顿时有种血肉模糊之感,黑色伴随着腥臭的血液缓缓流出、 已经半昏迷的越君离因为疼痛而“嗯”了一声。越君正将其按住,以防乱动。 但令所有人惊讶不已的是,原本正缓缓上游的细线随着仓九瑶在一旁划出的伤口,竟然好似有心智的掉了个头向另一侧游去。 第721章 尽己所能 仓九瑶心叫不好,又一刀迅速划在细线一侧,极快的两指按住两侧使其无法乱动,继而弯刀刀尖一压一挑,顿时拉出一条细长的黑线。 黑线落在地上扭动两下便不动了,仓九瑶扫了一眼,果然是一种蠕虫。 随着细虫被挑出,原本黑血不断的伤口上也渐渐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原来并非中毒,而是这东西在作怪。”天衣用树枝扒拉着黑线嘟哝着。 仓九瑶正为越君离包扎伤口,听到了天衣的话,转念一想,忽然抬头看向越君正:“你身上可有伤口?” 越君正被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怎么?” 仓九瑶来不及解释,对所有人扬声道:“谁身上带有伤口外伤,马上仔细检查。” 所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去检查自己身上有无伤口。 几名越君离的护卫受了些轻伤,掀开自己的伤口一看,顿时“啊”的一声。 因为他们身上原本并不致命的伤口,此时竟然如同越君离的伤势一般,青黑发紫。 …… 其他人的伤势,验证了仓九瑶的估计。 越君正沉声吩咐:“两人一组,割开伤口将细线挑出。” 顿时两人一组清理伤口,剩余护卫散成圆形守卫。 “此处不已久留,清理好伤口马上离开。” 通过仓九瑶的话,越君正也想出了这其中细虫的原因。 身上没有伤口的人没事,显然这虫子是通过人体上的伤口进入皮肤。 为越君离包扎好了伤口,天衣在周围查看一番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却道:“难怪这林子里连只鸟也没有。” 如此也解释了为何这林中这么安静,又被人布下了阵法。 “此处应是被人布阵圈起,用来生养这种虫子。”越君正说。 仓九瑶颔首,也赞同他的说法。 …… 虽然一场大惊,但好在也许发现的及时,被感染者也没有伤亡。 这林子处处透着诡秘,不便久留,众人向林外快速离去。 一路无事,约两个时辰后看到了一条通向外界的小路。 小路地处两座高山之间缓缓向上延伸。走出小路回头再看。 身后那片茂密的丛林,是一块碧翠迎人的盆地。 在这初夏和暖的日光下,那片林子依旧幽深阴暗,好像潜伏着可怕的怪兽一般,让人不愿近前。 这片林子困了众人一天两夜,更害的越君离差点命丧在此。 越君正负手而立,凝眉紧锁:“烧。” 一声令下,也应和了所有人的心声。 天衣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迎风洒出,遂即又拿出三枚红色圆球用力一掷,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不多时火光漫天。 仓九瑶不禁又打量了天衣一眼,只觉得这人有点机器猫的潜质,身上好像藏着一只百宝袋。 越君正与仓九瑶并肩前行,身后众人护着越君离紧紧跟随。 身后熊熊大火热浪袭人,炽烈的火焰似要吞噬天地一般,将那一片诡秘的丛林付诸一炬。 路上天衣嘟哝了句:“浪费了我三枚赤火丸,可惜可惜……” 第722章 蓄势待发 众人连夜回到了睿王府,天衣亲自为五皇子越君离医治后,越君离有惊无险。 折腾了这么久,见越君离终于没没事儿了,仓九瑶与越君正也算放下了心。 翌日。 晌午越君正与仓九瑶一同去看望越君离。 “五哥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一进门越君正对越君离笑着道。 “多亏了你们。”越君离让侍婢扶着缓缓坐起了身。 “此事是怪我安排不周,不然也不会……” 越君正话未说完,越君离便轻轻的摆了摆手:“此事与你无关。” 越君正与越君离二人正说着话,天衣端着药碗突然从外而来:“先把药喝了再研究是谁的责任吧。” 天衣也没像他二人见礼,直接端着药碗大咧咧的坐在了越君离的床边:“趁热喝了。” “五哥的身体恢复的如何。”越君正在旁问。 “暂时是没什么事儿了。”天衣随口回道。 “暂时?” “暂时?” 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异口同声。 天衣接了越君离的药碗:“若是再这么折腾几次,我可就说不准有事儿没事儿了。” 仓九瑶无奈的白了天衣一眼, 越君正也沉着脸瞪了天衣一眼。 仓九瑶觉得,天衣这人虽然长得周正,但说话办事儿却是个没谱的。时不时的一句话恨的人牙痒痒。 越君离靠在床头轻扯了扯唇角,看向仓九瑶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仓九瑶当即上前半步,对越君离颔首一礼,浅笑道:“仓九瑶,见过五殿下。” 越君离点了点头:“原是你。昨日多谢你。” “五殿下客气了。”仓九瑶礼貌的笑了笑。 越君离又打量了仓九瑶一眼说:“你很有你兄长之风。” 仓九瑶知道越君离这是在夸她,但她推辞也不是,不推辞也不是。总不能说我兄长英姿我比不了,或是谢谢,五殿下这么说我很高兴、 最后仓九瑶只笑了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越君离以为是提起了“已逝”的仓洛尘,仓九瑶心中伤感,当即便没有再说此事。 而后,越君正与越君离说起了话,兄弟二人时不时的说些朝堂之事,到是也不避讳着她。 继而又说起五皇子坠崖一事,与那个诡异的山谷,还有山谷中那些可怕的蛊虫。 越君正看着仓九瑶问:“对了,九瑶当日对那蛊虫,似乎颇为了解?” 没想到越君正忽然问起那寄生虫的事。 越君离也看向仓九瑶,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仓九瑶只能搪塞道:“从前……听兄长说起过这东西,因为当时觉得这东西奇怪又有些恐怖,便记在了心里。” 越君离没有追问,但是越君正知道仓九瑶的身份,当即追问:“不知你兄长可说过,是在何处见到的这东西?” 仓九瑶自然无法隐瞒:“兄长说是在多年前雨林行军之时,有兵士感染过这种类似的寄生虫。” “寄生虫?”越君正抓到了重点。 仓九瑶心中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这两位一个心思比头发丝儿还细,一个好奇宝宝,难缠的很。 第723章 色厉内荏的女人 仓九瑶只能继续胡编:“嗯,兄长说过,他遇到过一个赤脚郎中说起这种虫子,那郎中便称此虫为寄生虫,顾名思义,寄生在宿主体内的虫。” 越君离听了点了点头:“果然贴切。只是不知是何人,在那里设阵,饲养那寄生虫。” 越君正看向天衣。 天衣会意颔首道:“已经在查。” 越君正问仓九瑶:“九瑶怎么看?” 仓九瑶想了想,却问越君离:“九瑶想知道,五殿下为何会坠下山崖的?” 越君离道:“当日被一群黑衣人追杀,迫不得已只有这一条路可选,却不知前方竟是断崖,所以……” “那五殿下坠崖之后,那群追杀你的黑衣人可还出现过?”仓九瑶又问。 越君离摇头:“不曾。” 仓九瑶当即便大概确定了一个想法,她对越君正说:“我们去寻找五殿下下落之时,我与天衣先行下了断崖,但并没有在悬崖下见到黑衣人,若说黑衣人没有直接从断崖追下来,而是如王爷一般,带人找到路下到断崖下,但为何王爷也没有遇到黑衣人?” 天衣说:“也许黑衣人以为五殿下坠崖身死,所以没有追下来。” 仓九瑶当即否定:“一个追杀了五殿下多年的组织,你认为他们会轻易的断定五殿下的生死吗?我们都看到过那受伤的护卫身上的伤势,显然对方是痛下杀手之人,更也是训练有素干净利落,这样训练有素的杀手,若想要断定一个人的生死,必然不会凭借猜想,一定会下断崖搜寻。” 仓九瑶后面那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说出来,毕竟她这一番话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已然有些不敬了,她不想让越君正难为。 而众人听了仓九瑶的分析后,房间中一时四人沉默。 片刻后,越君正第一个看向仓九瑶:“你是说……” 仓九瑶颔首:“嗯。” “你们两夫妻打什么哑谜呢。”天衣见仓九瑶与越君正如此,不明白二人想到了什么,不满的抱怨道。 而仓九瑶方要反驳他那一句“夫妻”。 越君正却先她开口道:“九瑶的意思是,那群黑衣人有意将五哥逼下断崖。” 天衣点了点头,认为仓九瑶说的有些道理。 而越君离也清浅颔首道:“只是不知,这些人用意为何?” “难道就是为了让五殿下感染那种寄生虫?”仓九瑶猜测。 越君正说:“若当真如你猜测,那些黑衣人是为了将五哥逼下断崖,那么为了让五哥感染寄生虫的可能性就非常大,毕竟那断崖下除了那种虫子,我们没有发现其他的致命危险。” “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仓九瑶皱眉而思,却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难道只为了让越君离被寄生虫吃了而死的惨不忍睹? 那究竟有多大的恨才会有这种变态的想法? 无论怎样,现下都只是猜测而已,究竟是何原因,还要待查明真相后才可确认,越君正吩咐天衣:“尽快彻查。” 天衣神色一正:“是。” 仓九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预感! 第724章 逗比派来的猴子 晌午,在睿王府的花园中,仓九瑶见到了越君正与越君离、 越君正一身月银云锦的广袖长衫,整个人显得清贵洒脱,淡然出尘。 而越君正身前的那一身月色长衫,与其对弈的人,可不正是越君离。 听见仓九瑶的脚步声,越君离与越君正回身与仓九瑶笑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仓九瑶在越君正身旁方才落座,就听到身后一人笑着道:“二位殿下好兴致。” 天衣近前对越君正和越君离点了点头,对仓九瑶扬了扬嘴角,如此敷衍的礼数,也不见越君曾与越君离有何不悦,显然他们平日里如此相处已经是习惯了的。 “真是好兴致。”天衣近前笑着道。 天衣看了看二人的棋局,笑着说越君离:“五殿下这棋艺可是退步了。” 越君离摇头:“并非本王棋艺退步,而是六弟精进神速。” 话说着,越君正手中的白子“啪”的一声落下,瞬时收了越君离数枚棋子。 越君离看着面前的将要败下的棋局,还没回过味儿来:“怎会如此。” 越君正一挥手,广袖扫乱了棋局,对越君离笑着说:“五哥心神不定。” 仓九瑶见越君正为了越君离的面子而悔棋,不禁轻扯了扯唇角。 “九姑娘在笑什么?”天衣不知何事跑到仓九瑶身后,冷不丁的一句话,仓九瑶骤然只觉背脊阴寒。 仓九瑶本能反映的猛地一步后退,怎知…… “扑通”!!! 站在小亭边缘的仓九瑶,以后仰式勉强算幽雅的落进了花池中。 事发突然,随着仓九瑶突然“扑通”一声。 亭中的四人皆怔愣当下。就连越君离也执着颗棋子,手停在了半空中。 花池的水不深,只道腰际,仓九瑶摸了一把脸上有些味儿的池水,看着岸上四人那震惊加怔愣的表情,好气又好笑…… 想来在这世上,能同时让狡猾腹黑的越君宸,温文持重如水的越君离,还有神秘的天衣,一起惊讶成这般模样的事情,不多…… 但沉默只持续了一瞬间。 “哈哈哈!!!” 伴随着天衣的爆笑声,几人从惊讶与怔愣中回过神来。 天衣笑声欢畅,指着仓九瑶问:“九姑娘可是觉着这天儿有些热?哈哈哈……” 仓九瑶脚下借力,身后带起一道水花,“潇洒”的跃上了岸。 越君正怔愣过后大步上前,一把将仓九瑶抱在了怀里,狠狠地瞪了一眼天衣:“你干的好事!” 仓九瑶听着天衣那欢畅的笑声,牙咬的咯吱响。 “九姑娘怎会……快快前去更衣,莫要着了凉。”越君离怔愣过后也回过神来,责备的看了一眼天衣。 天衣撇了撇嘴,摆出一脸委屈状:“都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推九姑娘入水的。” 仓九瑶憋了一肚子气,知道这个魂淡方才必然是故意的,但又确实不是他推她入水,发飙也没理由! 越君正在隐忍的性子此时也带上了愠怒,袖袍一甩,将仓九瑶抱在怀中,看着天衣的目光带着些许狠利。 第725章 开始? 在这睿王府中,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越君正对仓九瑶的在意,所以无论仓九瑶走到哪里,见到她的人皆是毕恭毕敬。 但唯独这个家伙! 前一次在断崖之下,他就处处惹得仓九瑶不痛快。 “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明白了,我是欠了你银子,还是摸了你媳妇,你成天跟我做对,你有完没完!” 仓九瑶挣扎着想要下地,但越君正却抱着她不肯松手。仓九瑶只能在越君正怀里义愤填膺的指责天衣。 听了仓九瑶那一句“摸了你媳妇”,越君离在旁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 而天衣却一脸无辜的说:“九姑娘既没有欠我银子,媳妇我暂时也还没有,而九姑娘说我与你处处做对,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仓九瑶咬了咬牙,腹诽天衣完全就是一个无赖! 而且还是能言善辩狡诈非常的无赖! “那天在断崖下,你逼着我下水,你却留在岸上说你不会水!为五殿下治伤之时,你一个会医术会武功的竟然还说你晕血!其他时候更是处处出言不逊,方才还把我弄进了荷花池里,你不是跟我做对是什么!” 越君正听了这些话,不由得也看向天衣,目光询问此事。 天衣两手一滩:“九姑娘与我想必是有些误会在其中,当日我说不会水与晕血,并非骗你,这一点五殿下与王爷也都可以作证的。” 天衣看向越君离,而越君离确实点了点头。 且越君正也并未反驳天衣的话,想来确实如此。 仓九瑶皱了皱眉心:“那方才呢!” “方才?方才我可什么都没做呀。”天衣笑的一脸无辜,但看在仓九瑶眼中却是阴险狡诈。 如此剑拔弩张之势,越君正的脸色也渐冷,越君离在旁远道:“六弟不妨先送九姑娘去更衣,天寒未免着了凉。” 仓九瑶自认口齿也还算伶俐,但是遇到这种无赖,便成了无用武之地。 天气微寒,一阵阵冷风吹过,使得身上的湿衣似冰水紧贴在身,即便被越君正紧紧抱在怀中,仓九瑶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察觉到仓九瑶的冷颤,越君正抱着仓九瑶轻声道:“先送你回去换衣服。” 越君正虽然嘴上没说天衣,但是渐寒的眼神却已经表现出,这事儿没完了。 但天衣却直接不去看越君正的目光,皱了皱眉头:“九姑娘……好臭。” 仓九瑶本就恨得咬牙,害自己掉进花池的是谁?竟然还在此说风凉话。 “你-是-故-意-的!!!”仓九瑶一字一顿,黑如鸦羽的眸子寒光凛冽咬牙切齿。 天衣依旧一脸无辜:“九姑娘说什么?” 方才压下去的火,又被天衣点燃! 仓九瑶发现,从见面的第一天起,这个天衣他总有办法将向来好性子的她激怒。仓九瑶深深呼吸,压下满肚子的火气。宽慰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 遂即一抖衣袖,满衣袖的水当即甩了天衣满脸,其中不乏通过他微张着嘲笑仓九瑶的嘴进入口中,继而顿时便笑不出来了,有种张着嘴吞了苍蝇的画面感。 惹得越君离一声轻笑。 但仓九瑶依旧不解气。 “先回去。”越君正不顾仓九瑶挣扎,非要在怀中抱着她回房间。 ” 简单沐浴更衣,一身淡紫色云锦广袖长裙,长发随意的挽成了简单的发髻,仓九瑶这才出了房。 但原本等在门外的越君正却不见了,问过侍婢才知,方才徐管家说有要事,将越君正给找了去。 仓九瑶也没有多想,回到小亭处,见天衣与越君离依旧在那里。 仓九瑶面色不善的冷眼看着天衣,而越君离在旁开解道:“九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这事儿……” 越君离想要宽慰仓九瑶几句,却不知该如何说,毕竟仓九瑶和天衣他偏袒谁都不大好:“天衣他,真的不会水,也确实晕血,这一点他并没有骗你,想来这其中是有些误会的。” 仓九瑶:“……”越君离这偏袒的话说的也太露骨了吧、 天衣在旁看着手中的棋子不语,肩膀却轻轻颤抖,在明目张胆的偷笑。 见仓九瑶未语,越君离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况且,落水这事儿,恐怕多数人这辈子都是有几次的。” 仓九瑶一脸阴霾。 天衣听了越君离的话后一脸欠揍的说:“五殿下此话差异,这么多年,落进府中花池的人,九姑娘恐怕还是第一人。” 越君离瞪他一眼,意指天衣有些过分。 而仓九瑶看向天衣,清浅一笑语声淡淡:“若天衣公子想做那第二人,我倒是非常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九姑娘美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就不劳烦九姑娘了。不过若是九姑娘还想再跳一次花池,在下倒是乐意相助!” “天衣!怎好对九姑娘无礼!”越君离在旁轻斥。 仓九瑶怒视:“好啊,若真有那一日,我也必定拉着你做垫背!不过到时我可不会去救你这个不会水的旱鸭子!” “九姑娘无需动气……”越君离孜孜不倦的在旁劝阻宽慰。 天衣听到仓九瑶那一句不会水的旱鸭子,手中的拳头紧了紧:“看来九姑娘现下就已经有些急不可待,想要再体会一次方才花池中的清澈凉爽了!” “怎么,嘴上没理想动手是不是!好啊,来来来,我今日就奉陪到底!” 仓九瑶说着一挽长袖,露出了半截莹润的手臂,越君离当即轻咳一声将目光转向天衣:“天衣!莫要胡闹!” 仓九瑶挽着袖子掐着腰,等着天衣一脸的挑衅。 说实话,若是天衣真跟仓九瑶动起手来,她还真的没有多少胜算的把握,但是仓九瑶也料定了天衣绝对不敢跟自己真的动手。 说不定只是在仓九瑶不知情的情况下,天衣暗中跟着越君正的时候有什么事儿让他不爽了,所以现下处处跟仓九瑶做对。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嘴上占占便宜而已。 而天衣对着仓九瑶那副挑衅的面孔,脸色果然越发不好看。 但他越是生气,仓九瑶便越是得意,遂即一声哼笑,微扬着下巴睨着天衣,一副走着瞧的神色! 侍婢端着换好的温茶而来,方一进院子便听到了仓九瑶与天衣的争吵声,还有一脸无奈的五皇子,她想了想,当下默默的端着茶壶退出了院子,以免伤及无辜! …… 从远处看。 初冬日暖,清风怡人,睿王府的后花园中,佳人公子姿容隽雅,气质斐然,随意落座间推杯换盏谈笑风声。这番景致好似一副初夏美丽的画卷,另观者心旷神怡。 近处去看。 仓九瑶与天衣唇枪舌战,互不相让,越君离在旁劝了这个安抚那个,最后却无人理会…… ** 这一日,仓九瑶从外而归,方才下了马车,便见着白化神色匆匆的向府外走。 迎头见着仓九瑶,白化先是一愣,继而也顾不得礼数,神色忧虑上前便拉着仓九瑶的手臂便又进了府中。 仓九瑶一甩衣袖,白化这才察觉到自己情急之下竟忘了仓九瑶现下已是女儿身。 “属下一时情急,还望主子恕罪。”白化低首一礼。 仓九瑶也并未在意,只是希望旁人看到在背后胡乱非议而已,当即摆了摆手问:“究竟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主子。”白化欲言又止,神色也是百般纠结。 相处了这么久,仓九瑶已经了解的很清楚,看到他现下这表情就知道,白化这一次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 因为每一次他做了不该做的事,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仓九瑶摇了摇头,已经开始有些头痛了:“说吧。” 白化看着仓九瑶又犹豫了一瞬,被仓九瑶延伸催促之后,这才闷闷的说:“主子,我打死人了。” “打死人?”这下子连仓九瑶这样沉稳的性子也惊讶了,况且白化虽然性子有时欢脱了些,但也不至于这么不知分寸。 而且白化也并不是没见过血的,若只是普普通通的杀了人,应该会自己处理,而不是一脸郁闷的找仓九瑶来。 “什么人?”仓九瑶当即追问。 “是……是肃州林氏的人……” 仓九瑶蹙眉想了想,不需白化提醒,她便估摸出这其中的缘由了。 前些日子白化带来的那名清客闵丹南,可不正是肃州林氏曾经的世仆。 “闵丹南在何处。”仓九瑶沉声问。虽然当日颇为心上那闵丹南的风骨, 第726章 诅咒 但仓九瑶向来不喜多事,此事无论闵丹南是否之情,都定然与其脱不了关系,因此稍有不悦。 “公子,此事丹南并不知情。” 停下脚步,睨着白化:“说清楚。” 白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早白化去茶楼饮茶之时,听闻一名自称肃州林氏的人,来淮丰四处打听找一名闵姓公子。 白化便想,定然是那个败落了的林氏依旧不肯放过闵丹南,得知他在都城,便寻了过来。 于是便上前问了两句,却并未透露闵丹南的下落。 本来说着好好的,欲将那林氏打发了,但不知怎么茶楼中有一人想起了肃州有一家败落了的林氏,众人便议论纷纷起来。 氏族败落,如此大辱被人提起,那林氏便动了怒气。 也许因着闵丹南的关系,白化原就有些瞧不上这林氏的人,茶楼中的客人也大多识得白化乃睿王府的人,自然是向着他说话的。 两方都有些火气,如此几句便吵了起来,最后变为大打出手。 白化自说是不慎推了那林氏一下子,巧的是那林氏便磕在了桌脚上,一下子磕的不知死活了。 若是在军中,白化就不会这么紧张了,但现下本就是多事之秋,而且还牵连睿王府,白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正要出府找仓九瑶想想法子,没想到一出门便遇上了。 仓九瑶听了这一番话,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一天天的就这么多事儿呢。 “人死了?” 白化点头,又摇头:“被送去了医馆,没死估计也活不成了……” 仓九瑶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戏可真多。” 白化没听明白:“戏?什么戏?主子若想看戏,明日我便找两个淮丰最好的戏班子来,但今日主子得给我想想法子,那林氏说是要状告淮丰府呢。我受罚那是应当的,只是若因此事牵连主子和王爷,奴才的罪责可就大了。”白化担忧的说。 仓九瑶想了想,越君正向来治下极严,虽然白化是她的人也许越君正不好动手,但此事若传出去,说不定真的会引起什么风波来。 仓九瑶皱了皱眉:“知道怕了?” 白化用力点头:“还请主子想个法子,我愿意去府衙自首,只希望此事不要连累的主子才好。” 如今乱世当中,在城中死个人且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高官子弟,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但现下这时间点有些敏感,且现下淮丰多少双眼睛整日盯着睿王府,若此事处理不得当,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或许也会闹出不小的乱子来。 二人正边走边说着话,便见到闵丹南向这边走来。 “九姑娘,白化兄。”闵丹南抱拳一礼。 “你都知道了?”白化问。 闵丹南颔首:“此事皆因在下而起。” 仓九瑶颔首:“既如此,此事便交你去办。” 话必转身便向府中走去。 闵丹南在后抱拳:“是。” 白化看看闵丹南又看看仓九瑶…… 第727章 自作孽! 紧着两步追了上去:“主子。此事若让丹南出面,不是更令他为难。” 仓九瑶脚下未停:“你做出的事,也很令我为难。” 白化自知理亏,顿了顿却又道:“可是丹南他……” “张口丹南闭口丹南,你到是叫的亲热,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在淮丰城中与人大打出手。你可知你身后站着的是睿王府,是仓家!!!” 这么久以来,白化还从未见过仓九瑶对任何人发过这样的火气。字字掷地有声,震的白化不敢言语。 “我看你是在淮丰的日子太过闲散舒心了。” “我……” “我书信一封给父亲,你明日便启程去边关历练罢。” “啊?” 仓九瑶的身影渐行渐远,白化还愣在当下有些没回过味儿来。 “去边关?” …… 送白化去边关的想法,也是仓九瑶临时起意。为的也是以免此事真闹出什么乱子来,将他提早送去嘉云关,也算有个保障。 他是镇国大将军府的人,现下也算半个睿王府的人,犯了错别人不会说他的不是,反而会将罪责怪罪到镇国大将军府制下无方之上。 在云霞楼中小歇一瞬,便命人将白化找了来。仓九瑶书信两封交给了他。 “一封送去“酒楼”,另一封明日启程交给大将军。” 白化接过信笺,见仓九瑶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并未动怒。 “主子……这次,是我鲁莽,给府上添了麻烦。” 仓九瑶靠坐在椅背上睨着他,听了白化的话说:“你先去嘉云关呆个一年半载,既可多加历练,也可避避风头,虽然此事不大,但未免闹出什么风波来,你还是先去嘉云关吧。” 想着明日就要离开仓九瑶,白化的心情有点复杂。 “白化自知主子是为我着想……这一走也不知何日能与主子再见,主子万望保重身体……这淮丰或者都城都是个吃人的狼窝,主子聪慧睿智却也要时刻提防才是……” 白化有些依依不舍的说了一大堆,临了仓九瑶却挥了挥手,颇有些不近情谊的将他遣了出去。 白化一步三回头的,甚至有些眼泪含眼圈。 仓九瑶却低头伏案不知写着什么,对白化置若罔闻。 其实并非是她冷漠不近情谊。只是她不喜欢这种离别之时的场面而已…… 临近傍晚之时,有二人前来府中求见仓九瑶。 正厅前,仓九瑶端坐上首,二人近前抱拳一礼:“见过大小姐。” 仓九瑶淡淡颔首:“请起。” 这二人其中一人,便是仓大将军安插在都城“酒楼”中的,那位掌柜。 而另一人…… 正是仓九瑶想要的人。 “属下穆炎,见过少主。” 仓九瑶身边原本得力的十善因为受伤还未完全恢复,白化又被她遣去了嘉云关,,身边越发缺少得力之人。 仓九瑶便命白化将信笺送去“酒楼”,让杨人派个得力之人前来。 那掌柜名叫余兴,话不多,只说这穆炎是从前仓大将军挑选受训之人,今后便随仓九瑶调遣。 第728章 鹰啸 临走时呈上一封杨人命他送来的信笺。 信中清清楚楚交代了穆炎的身世,还有一封古代封建社会特有的产物“卖身契。” 原来穆炎也是仓大将军从小收养的战乱孤儿。 乱世之中,每一天都会有很多孩子因为战乱疾苦等各种原因死去。 仓大将军将这些战乱孤儿收养,从小培养,教书习字,学习武功拳脚。 既可救下一条性命,也可在将来用人之际派上用场。 穆炎身量高壮,一身藏青色的窄袖收腰长衫,利落干净,容貌算不得俊朗却很顺眼,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深刻,浓眉星目不苟言笑。 余兴走后,穆炎便一声不响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连呼吸都是极为清浅。 仓九瑶也并不搭理他,将他在一旁晾着,好似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仓九瑶让人把千寻找来了。 “主子。”千寻近前一礼。 仓九瑶微微颔首,对他道:“这是穆炎,今后先跟着你学学府中的规矩。” 千寻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穆炎,精壮的身板显然是个会武的,当即便明白,许是顶替十善从前的差事,但却也并未多问。只颔首应下:是。” 仓九瑶挥了挥手:“既如此,去吧。” 穆炎又对仓九瑶一礼,这才随着千寻出了厅中。 翌日清晨。 仓九瑶府中送白化。 天色还未大亮,白化的面容有些模糊。深深一礼不见卑微,却有一番男儿风骨。 仓九瑶有些欣慰,白化与仓九瑶的相遇有些奇特,因为当日奴隶栏中那拼了命抢来却分给仓九瑶的半个馒头,仓九瑶一直待他如兄弟一般。 仓九瑶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路上小心。” 白化心中不舍,但面色却并未表现,只极为恭敬的单膝跪地一礼:“主子保重。” 这一日,仓九瑶与越君正,再一次化身为水家公子与水公子的宠爱侍婢。 事情办的妥当,二人乘马车缓缓而行回到淮丰城,仓九瑶闭目假寐,越君正在旁看着奏。 但入城后行进不久,马车忽然一晃,仓九瑶一手撑着车壁,察觉马车停了下来。 越君正看仓九瑶并未受伤,沉声问:“何事?” “主子,是前方有人惊了马。” 仓九瑶无甚反映,越君正也不喜多事:“绕路而行。” “是。” 而马车刚要转弯,便听到街上传来吵嚷杂乱之声,还伴随着声声声:“救命。” 仓九瑶掀开车帘看了看,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正向这边冲过来。而车夫已然被甩下了马车。 受惊的马匹街上横冲直撞,两侧的摊位上的瓜果物什散落一地,行人慌乱不安。车帘忽闪着可瞧见内里坐着的似乎是两名女子。 仓九瑶对随行的穆炎使了个眼色。 穆炎会意,当即身形迅捷如离弦之箭,向那受惊马车而去。 两侧躲避围观之人只见一道藏青色身影飞速而至。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穆炎双掌成拳,“砰”的一声闷响,击在一匹马颈之上,遂即翻身上马紧勒缰绳。 第729章 不好的预感 被击中马匹立即脚步踉跄,连带着另一匹马的速度也缓了一缓。 但奇怪的是,马匹并没有因为仓九瑶的动作而停下来,反而嘶鸣挣扎的更加厉害。 惊马离着不远,仓九瑶也一直在看着穆炎,但突然她眉心一蹙,只见阳光一晃,忽然见两匹马身侧皆有一抹金属光一闪而逝。 而穆炎似乎也看到了那东西,遂即松开缰绳,两道寒光一闪,手握双刀脚下一跃来到马前。 遂即两手同时手起刀落,顿时鲜血喷洒…… 两匹高大骏马,不过眨眼瞬间,此时已然身首分离…… 惯性运动下,两匹无头马又向前跑了几步,方才轰然倒地。 马车倾斜着缓缓平稳。 围观之人无不惊呼…… “天啊,他一手斩断了马脖子,这得多大的力气。” 为官百姓议论纷纷。 越君正见此对仓九瑶淡笑道:“九瑶又从哪里找来的此人,倒是颇有你的狠利之风。” 仓九瑶顿了顿没说话,只觉得越君正这夸人夸得怪怪的。 制住惊马后,穆炎便不再多言,一声不语的回到了仓九瑶的马车旁,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仓九瑶瞧着他那冷冰冰的脸,只觉得自己找来了一个殷九的翻版。 “千寻去看看,马车中人如何。”仓九瑶对千寻道。 千寻当即领命上前,对马礼貌问道:“我家主人问不知小姐是否安好。” 马车内静默一瞬,继而伸出一只女子手腕撩开了车帘跳下马车,继而又回身相扶车中女子。 “小姐,慢些。” 另一名女子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纤细皓腕莹白如月,低垂的发髻略有松散,白皙的面容之上红唇一点,许是因着受了些惊吓,双颊略显绯红,一双含水般的眸子微微低垂着,一身绯色广袖深衣意料华贵。举手投足之间,温柔抚媚。 两名女子见到身首分离遍地鲜血的马匹吓得一惊,微微的让开两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一见之下,仓九瑶稍有惊讶:“任姑娘?” 任笑笑被侍婢扶着,见到仓九瑶也惊讶一瞬,但转瞬间便又欠身一礼:“原来是九姑娘,方才多谢九姑娘相救。” 仓九瑶淡淡颔首:“举手之劳。” 任笑笑与仓九瑶说着话,目光却若有似无的向仓九瑶身后看去。 但因为带着水府标志的马车都很宽大,马车内光线幽暗,仓九瑶挡在前头使得任笑笑看不出马车中是否有人。 “方才见这是水府的马车,笑笑以为是水公子在内,却不想是九姑娘。” 仓九瑶清浅一笑:“无论是我还是我家公子,只要能救下任姑娘便是好的。现下任姑娘既然无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也许女人天生就不喜欢其他太过娇媚的女子,更何况任笑笑两次相见,言语眸光之中对越君正的觊觎让仓九瑶极为不爽,自然也不愿与她多费口舌。 不待任笑笑多言,仓九瑶便回了马车内。待她坐定,马车缓缓而行。 第730章 五皇子 一阵凉风吹过,带起车窗帘子,路过任笑笑身边,恰巧见到正低眸看着手中书册的越君正,任笑笑手握成拳,紧了又紧。 马车行的远了些,仓九瑶唤道:“穆炎。” “属下在!”一直随行在马车旁的穆炎当即驾马靠近。 “方才你可见到那惊马有何蹊跷?”仓九瑶沉声问。 “是,两匹惊马都被人动了手脚。”穆炎回答道。 越君正听到这话抬起头来。 而仓九瑶继续追问:“动了什么手脚?” “两匹马都被银针入穴,所以属下才不得已杀了惊马。” “你做的很好。” 仓九瑶话必看向越君正,而越君正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看着仓九瑶。 “王爷,那任笑笑会不会在暗中跟着咱们?”仓九瑶猜测道。 越君正没有立刻回答,思量一瞬后吩咐殷九:“派人暗中盯着任笑笑。” “是。”殷九当即领命而去。 仓九瑶又想了想说:“这任笑笑两次相见,想要巴结水家倒也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那惊马上的银针是否是她自己所为。” 听了仓九瑶的话,越君正不知在思量何事,一时之间并未言语。 仓九瑶顿了顿又道:“若真是她自己所为,只为了吸引王爷的注意也罢,只是若当真如此,那这女人到真是胆大心细了。” 为了偶遇越君正,而不顾自己的性命,这女人也真是醉了…… 越君正说:“此女心计颇深,不得不防。” 仓九瑶也没在说什么,这件事她不过是给越君正提个醒而已。 只是想起方才发生那一幕,仓九瑶到开始佩服仓问生培养出来的这些护卫。 方才穆炎双手刀斩下两匹马头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两匹马的刀口光滑,一刀劈下。这不但需要莫大的力气,更需要有一定的巧劲。 普通男子双手一刀斩下一匹马头也不简单,更何况是在那样突发危机的情况下,更想要极高的判断力与魄力,还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平稳心境。 越君正与仓九瑶回了府,用晚膳之时,越君正说:“过几日便是五哥寿辰,但因着在我这儿所以也不可大办。” “五殿下寿辰,王爷怎么不早说?”仓九瑶愣了一下。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我也险些忘记了。五哥说到时在府上摆个小宴热闹一下就是。” 仓九瑶点了点头,越君离是秘密来淮丰的,自然不好大摆寿宴,所以也只能如此了。 晚间仓九瑶问千寻:“五皇子寿辰,我要选一份寿礼,府中可有合适的物件?” 千寻说:“咱们带来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不如主子亲自去选选?” 仓九瑶颔首:“也好。” 说着起身,仓九瑶与千寻向库房走去。 “这两日可见着闵丹南了?”仓九瑶忽然问起。 千寻摇了摇头:“未曾见着,主子不说我还真忘记了,说起来好像从白化离开后就没见着他。” 仓九瑶点了点头:“那近两日可有什么人找来府上?” 千寻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也不曾。” 第731章 黑衣人 “穆炎这几日跟着你,如何了?” 千寻这次点了点头:“奴才虽然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安置他,但这个穆炎很好。” 能得到千寻如此夸赞的人,仓九瑶到有些好奇了:“怎么个不错法儿?” “他话从不多说一句,活儿却一点不少干,不但勤快的很,人也极懂规矩,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根本不需奴才教导。虽然平日里闷声不语的,但却是个聪明的,什么事儿一点就透……” 千寻将穆炎夸了一路,仓九瑶忍不住笑着说:“能得千寻这么夸赞的人,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着。” :“奴才也都是实话实说,只是一点,奴才问他的身世,他却不肯说。” 仓九瑶笑了笑,心想这穆炎嘴还挺严的。他是仓问生暗中收养的战乱孤儿之一,此事自然不好四处张扬。 但千寻是可信之人,这点事儿仓九瑶自然也不需要隐瞒。 “他是孤儿,家人死在战乱中,自小被大将军收养。”仓九瑶言简意赅的解释了穆炎的身世。 千寻唏嘘:“这样说也是如奴才一般,不过幸好遇到了将军,不然……能活着就是不易。” 仓九瑶点了点头,又吩咐千寻:“明日便让穆炎去打探一下闵丹南的下落。” 千寻应道:“是,奴才知道了。” 千寻说着拿出钥匙开了门,二人进入库房中。 说是库房,其实不过是仓九瑶带来的平时不用的东西。 千寻指着外间的这些说:“这些多是咱们带来的,当然也有王爷送来的一些玩意儿。” 仓九瑶转了一圈,虽然都可算是价值不菲,但却并没有合适送给五皇子的东西。 二人走进里间,千寻说:“这些似乎都是大将军多年来的私藏,当时主子来淮丰,将军命人随行护送而来的。” 仓问生也是给仓九瑶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比起外间的光华耀目,里间的东西却更显古拙而朴素。 几方美玉,一些看似无华的兵器,还有一些奇特的小玩物。 一旁的架子上,摆着几个小盒子。 仓九瑶打开其中一个,见内里原来是是一个手环。 不同于普通女子首饰,这手环更像是现代工艺做旧的银饰品一般的色泽,表面雕着一些祥云纹样,并不见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但仓大将军将此物如此珍视的放在盒子,定然也有它的过人之处。 千寻看到仓九瑶手中的手环说道:“奴才记得大将军说这是……防身之物之类的东西。” 仓九瑶听了好奇,这手环如何防身? 拿起在光照下仔细看了看,手环有一个开口,可以打开,开口处有一颗圆润的白玉石为装饰物。 仓九瑶索性将手环扣在了手腕上,这一扣才发现这东西的奇特之处。 手环内里暗合机关,随着一开一合,自动渐渐缩小到仓九瑶手腕的宽度。 仓九瑶看了看另一手上的乌黑陨石戒指,两者倒是有同样相似之处。 轻按了一下那白玉石,忽然“叮”的一声极为细微的轻响。 一根细如牛毛的针从手环射出,钉在了门柱上。 第732章 天衣 “这针是从哪来的。”千寻看着好奇。 仓九瑶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手环上有一圈细密的小点,若不是看到那针,只会以为这细密的小点是手环上乌黑做旧的花纹。 再看那钉在廊柱上的细针,与头发丝一般粗细,很难察觉。 而这么细的针能够钉在廊柱之上,这手环发射的力度不容小觑。 仓九瑶将手环脱下放回了盒子里:“就这个了,包好。” 千寻还有些担心:“这恐怕是大将军的心爱之物,主子要拿它送人吗?” “即便是好东西,也要物尽其用。” 仓九瑶说着出了库房。 听越君正的意思,越君离这么多年常常会受到暗害刺杀,前次被劫,他连防身的匕首也能放在包袱里。显然应是不喜那些利器的。 而这手环并非利器,随身携带更能防患于未然做保命之用,实在是最适合不过。 翌日傍晚。 仓九瑶一身常服而来。 睿王府中的花园水榭,说是小宴,也当真只有几个人而已。 仓九瑶,越君正,越君离,天衣,只此四人。 许是因为今日寿诞之日,越君离换上了一身稍显喜庆的绛红色广袖长衫,比着平日里的清贵淡然更添了一丝“尘世味”。 仓九瑶上前颔首一礼:“五殿下寿诞大喜。” 越君离笑着点了点头:“九姑娘来了。” 今日的越君离有些不同,似乎更开朗了些。 仓九瑶将包好的手环拿了出来,天衣上前好奇道:“不知九姑娘送的是什么寿礼。” 仓九瑶一笑道:“不如殿下打开看看。” 越君正也有些好奇的站在一旁。 越君离便当着几人的面,将盒子打开了,顿时暗银色的手环便呈现在眼前。 越君离与越君正对视一眼,皆看不出仓九瑶手中的东西有何奇特之处。 天衣伸手想要去取,仓九瑶却手一动,错开了。 转而将手环递到越君离面前:“殿下带上。” 越君离拿起手环看了看,天衣在旁道:“你这什么东西就要哄五殿下带上。” 仓九瑶狠狠瞪他一眼,懒得理会。 而此时,越君离已经将手环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君离也不问问是什么东西就带上了。”天衣在旁说着风凉话。 越君离清浅淡笑:“九姑娘自是不会害我的。” 仓九瑶与越君离根本算不上很熟,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仓九瑶为了救他,在他手臂上割过两刀而已,除此之外,似乎再没其他。 但就这样的泛泛之交,越君离便能肯定的说“九姑娘不会害我。” 不知是否该说,越君离的心境太过纯良了些? …… 手环扣在了手上,内里机括自动调整为与越君离手腕吻合的大小。 只这一点,越君离与越君正还有天衣便诧异不已。 而越君正更是看了一眼仓九瑶手上的乌黑陨石戒指,因为他曾见证过仓九瑶带上戒指时,也是这样的情形。 仓九瑶看出他的心思,看了眼自己的戒指道:“应该是类似的原理,但还有些不大相同。” 第733章 搜寻 越君离并不清楚二人在说什么,却也并没有问。 为了伤及无辜,仓九瑶与越君离越君正三人走到一片开阔处,四周只有草木,并无旁人。 仓九瑶说:“殿下抬起手,轻轻按一下那白玉扣钮。” 越君离虽不明其意,但却照着仓九瑶的话做了。 结果“叮”的一声微乎其微的细响,针钉在了一颗树干上。 三人走上前去,只见那针已然入木三分之一,细如发丝,一阵风吹过还在轻微晃动。 “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越君正问。 “爱好收藏。”仓九瑶随口道。 越君正点头:“这收藏不错。” 仓九瑶转首对越君离道:“此物设置精巧,送于殿下可做防身之用。” 越君离却想要将手环摘下:“不,此物设计如此精妙,定然十分贵重,我不能收下。” 越君正一把按住越君离想要解手环的手:“五哥收下就是,九瑶会武,且有我在旁,自也不需此物防身,而你却不同,有了这东西,也可以防不时之需。” 越君正看了眼仓九瑶,继而又道:“至于贵重与否,无论是睿王府还是镇国将军府,都不会缺少精巧之物。” 在越君正与仓九瑶的劝说下,越君离将手环收下了,但却说定要回给仓九瑶一份答谢之礼。 仓九瑶婉言推拒,此事便也未再当回事儿。 宴席上自然少不了酒肉歌舞。 舞姬们的曼妙舞步与乐师们的精妙乐曲想配合,使得整个花园水榭都充满了欢歌笑语。 就连越君离也被众人灌着,连饮了几杯酒。 这古代的酒水入口甘醇并没什么感觉,但后劲却极大。 仓九瑶酒喝的有些急了,只觉得脸颊有些温热。 对于一位皇子寿诞来说,寥寥几人,甚至并无摆设铺张,实在有些简单了些。 但寿诞的主人是那样一个淡泊的人,一切便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了。 兄弟几人,三俩好友相聚小宴,如此倒也惬意。 回了云霞楼,千寻来说:“主子,您让穆炎去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闵丹南?” “是。”千寻低声应道。 仓九瑶问:“他现下人在何处?”自从仓九瑶让他去处理林氏的事情之后,闵丹南就没有再露过面。 千寻说:“闵公子被收押在淮丰府的大牢里。” 仓九瑶有些诧异:“大牢?” 千寻点头:“是。” “说说,他怎么跑大牢里去了。。” “肃州林氏几人状告闵公子为世仆逃奴,并且打死了林氏一位主事之人。闵公子已然认罪,淮丰府收押判审落案,只待秋后处决。” 仓九瑶笑了。 千寻看了看她的脸色,猜不出她的心思。 其实仓九瑶是有些哭笑不得。 让闵丹南去处理林氏的事情,却没曾想,他把自己给处理到大牢里去了,还闹出个秋后处决…… 不过他独自将打死林氏那人的事儿给抗在了身上,也没有道出白化与睿王府,这点到是让仓九瑶觉着他有两分骨气。 “见着人了么?”仓九瑶又问。 千寻颔首:“见到了,因是自行招供,并未受到拷打,人还好着。” 第734章 真相? “林氏等人现在何处?” “在城北租了一间小宅,生活颇为拮据。” 仓九瑶一声轻笑:“明日带着银子,将那宅子买下。” 千寻应声:“是。” 仓九瑶一笑向卧房走去,刚要进门又回头道:“他们住哪个,你就买哪个,若是问起来,就报我的名号。” “是。” 多日后。 用过晚膳,千寻说:“主子,穆炎求见。” 仓九瑶点了点头,穆炎被召进楼中。 “有事?”借着烛光,仓九瑶拿了一本书册看着。 “今日林氏之人前来求见,因主子不在府中,属下心想,若令其在府门前候着,被往来行人议论也颇为不妥,私自做主将其打发了,还请主子责罚。” 仓九瑶放下简牍:“林氏的人,可说什么了?” “不曾。” 仓九瑶淡淡一笑:“做的很好,不但今日,今后若再来求见,也一并打发了就是。” “是。” 仓九瑶想了想,又道:“下回就说府中走失了一位中意清客,本小姐近来心情不爽,概不见客。” 穆炎禁不住抬头看了仓九瑶一眼:“是。” 又过数日。 原本被收押在都城府大牢,判决秋后处决的闵丹南,忽然回来了。 彼时仓九瑶正用着晚膳,千寻进门道:“主子,闵公子回来了,正在外头候着,您见还是不见?” 仓九瑶放下了碗筷:“让他进来吧。” 时隔多日,闵丹南依旧温润儒雅,只是清瘦憔悴了许多。 闵丹南进门一礼:“谢九姑娘。” 仓九瑶接过素知递来的帕子净了净手:“谢什么?” “谢九姑娘不弃。” 仓九瑶清浅一笑:“你是料到我会救你,还是真的打算以命相抵?” 闵丹南说:“当初酒鬼昂不顾在下世仆出身,准在下入府,此举已然另在下感激不尽。而此次林氏之事更因在下而起,另白兄无故受连累已是罪过,又怎能再苟且退缩。只是最终还是九姑娘出手相救。” 一番话说的感恩戴德,仓九瑶站起身来,二人相继步出厅堂。 冬日的夜风也带着些寒凉。 “事情已经过去,就无需从提了。”仓九瑶看着闵丹南淡淡一笑。 这还是从闵丹南入府后,仓九瑶头一次与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从前,即便仓九瑶答应他入府,却也并没把他当作自己人。 仓九瑶说:“白化已被我送去边关军中。” “可是因为在下的过错?”对于白化之事,闵丹南一直非常自责,现下得知白化被仓九瑶送去了嘉云关,更加内疚不已。 仓九瑶摇了摇头:“与你无关,只是他还需要再多些历练。” 停下了脚步,仓九瑶又道:“你来找我也多半是因为白化的缘故吧,若是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若是愿意继续留下,我也很高兴。” 二人面对面而立,闵丹南说:“在下投奔而来,既是因白化常言九姑娘仁善,睿王爷更是贤德之君,即便不为白化,在下也很想要留下。” 闵丹南说这话的时候,不难看出他眼中的那一丝落寞。 第735章 命运的安排 仓九瑶一笑,轻拍了拍闵丹南的手臂:“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闵丹南听了仓九瑶的话,双目顿生神采。 好像一个苦于多年怀才不遇之人,终于遇到有一个懂他的人,那种难以言语的欢喜,那种恍然明悟,是旁人很难体会的。 但仓九瑶觉得,她有些懂这个人。 出身是自己无法选择的,多年苦读自是希望有一日能挣脱那一出生便带给他的身份地位的枷锁。 翌日,仓九瑶让穆炎带了银子去林氏那里,将闵丹南的卖身契给买了回来。又格外给了林氏一行人一袋盘缠,打发出了淮丰。 如此,闵丹南与林氏一事儿,便算了解了。 林氏的人也不是傻子,经过这些事情,自然能看得明白闵丹南背后的人是谁。 莫说他不过是一个落魄了的小氏族、 所以,即便仓九瑶不给他们银子,林氏的人也不敢多方一个屁,可仓九瑶自然打出了仁德之士的名号,便自然仁德之事做到底了。 ** 越君离在睿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后,身体修养恢复,便起行前往他自己的封地德阳。 而令仓九瑶意外的是,越君正竟然也打算与越君离一起去德阳。 他口中是说,想要一堵德阳风光,所以要跟着越君离一起去德阳小住几日,但仓九瑶明白,他其实是担心来时路上的事情再发生,心中放心不下,才要与越君离一起回德阳,其实不过是护送越君离而已。 “王爷若不放心,我去护送五殿下回德阳。”仓九瑶并不想让越君正与越君离同行这一次,毕竟若当真如越君正所担心的那样,越君离再次遇险,那么越君正就会被牵连其中。 但越君正却似乎铁了心的对仓九瑶一笑道:“知你担心我,但我去德阳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交给手下之人去办不可以吗?” 越君正将仓九瑶的手握在手心里:“怎么这么凉。”转而吩咐千寻:“多加两个碳盆来。” 千寻看了看仓九瑶,见其神色稍显落寞却无甚反映,当即领命而去。 “别担心了,早点休息,德阳并不远,月余便可归。”越君正的眸光温润,温热的手掌轻抚仓九瑶微凉的脸颊。 仓九瑶垂眸未语。 她知道他已经下定了主意,再说无用了。 翌日。 越君离与越君正二人乔装起行前往德阳。仓九瑶怀着有些忐忑的心叮嘱他二人:“一路小心。” 越君正见仓九瑶神色稍显忧郁,知她担心自己,上马车前紧紧握着仓九瑶的手浅笑道:“我两日便送一封信给你报平安,这样也可不必担心了。” ** 转眼之间,越君正离开已经近一个月了。 前一次信中所言,他已经与越君离到了德阳。 但也自从那一次,时隔当下近十日,仓九瑶没有再收到信笺。 起初想着,也许是路途过远,或者因为天气原因,信鸟慢行而至。 第737章 以血为鉴 这些人平日在淮丰各处,需要之时供仓九瑶驱使,但从前却也都是军中之人。仓九瑶这一刻的冷冽,让他们想起了从前杀伐果决的仓洛尘,二人自觉此次定然一命休矣,甚至有那么一瞬开始期待那刀锋快些落下一了百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但谁知,等待中的刀锋并没有落下,反而只听“唰”的一声轻响。仓九瑶将匕首收回了刀鞘中。 遂即,两手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下不为例。” 仓九瑶站起身,又回到了火堆旁:“三人一队交错巡视,其他人原地休息,雨停立即上路。”仓九瑶沉声吩咐后边再无他言。 而那两个兵士这才恍然初醒一般,心想,女子终究是更仁善些的…… 方才的必死无疑,此时的“下不为例”,不但另他二人诧异不已,也另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破庙中大家依旧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明显气氛却轻松了许多。 有人在私下里小声嘀咕:“这位大小姐与仓将军可真是相像。” “确实,不但容貌相像,就连气度也是如出一辙,果然都是将门之后……” “下刀子了!!!”一名巡视护卫忽然道。 所有人惊讶不已,仓九瑶也起身看向庙外。 只见一个个孩童拳头大小的冰团子,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地,打的破庙的瓦顶劈哩啪啦直响。 仓九瑶暗道:不好。 “轰隆”一声闷响。 仓九瑶还未待言语,破庙的后殿已经坍塌,溅起呛人的灰尘。 “全部撤出去。” 随着仓九瑶的一声吩咐,所有兵士急忙出了破庙。 在众人出去后不久,方才避雨的破庙,此时已然只生下一堆断壁残垣,哪里还有破庙的影子。 大家随手找来破木板遮挡依旧不停落下的拳头大小的冰雹,有些躲避不及时的,头上便血流如注,混合着雨水流了满脸很是慑人。 …… 此时的天空,本应是白日清明之时,但现下却有如黄昏之后,乌云蔽日,好似入夜一般。 仓九瑶静静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耳边皆是冰雹下落的劈哩啪啦声响。 她忽然想起方才那名兵士说过的话。 天降异象,必有大乱…… 乱或不乱她仓九瑶都不会在意,此刻只希望越君正能够平安无事而已! 在现代社会中,夏日里下冰雹偶尔也会遇到,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自然现象而已。 但在这资源信息不发达的古代,这已然便是异象了。 况且,在新帝继位,篡位传言四起,越国内动荡不安,神器临世……在这样一个时间点,就连仓九瑶也不禁会想,是否真的是天降异象,有何况是其他人呢…… 大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雨后初霁之时,已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冬日干燥的黄土,此时满路泥泞。好在天不是特别的冷,不然这会儿地上结冰后便更加难行了。 一行人皆全身湿透,更有几人被冰雹打破了头,身上被冰雹打的青紫的更不在少数。 第738章 暂别 仓九瑶看着自己率领的这一队人,纵观前世今生,这一次恐怕是最狼狈的了。 但谁知,接下来的遇到的事情,更另仓九瑶头痛不已。 队伍整装前行,走了不足半日,天色已晚之时,发现前路发生了山体滑坡。 陡窄的山道之上,堆满了大石,倾斜的山体之上还不住的有碎石落下。 暴雨已然耽误了半日的路程,若今夜再在此处停留…… 山体滑坡极为危险,稍有不慎落下大石便有可能命丧当场,这陡窄的山路躲都无处躲藏。 仓九瑶身先士卒,在前开路,一行人提着火把,紧紧跟随着她的脚步,缓缓走过这本不是很长的山路。 其中不住有小石滑落,惊得人大气不敢出,心惊胆战。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三十多人顺利通过。 但不知该说是天意如此,还是说仓九瑶最近走了背运。 这一路上可谓状况百出。 三十多人的队伍连夜赶路,天明遇到前方一个小镇前去补给,竟然听闻前方唯一一条同往前方的路,因为暴雨河水暴涨已经将桥淹没了。 仓九瑶遂即派人前往探路,回来报的结果确实如此,河水湍急连船也暂时无法渡河。 仓九瑶听了当下就被气笑了…… 出师不利已经不能形容仓九瑶现下的处境了。 此时她真的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老天爷您玩我呢吧…… 仓九瑶还不死心的亲自前往查看,只见江水湍急,黄沙滚滚,放眼茫茫不见桥与船。 遇到几个百姓似乎也是想要过河,看到这番景象,只摇头叹息一声往回走去。 仓九瑶上前搭讪:“老乡留步。” 老叟与老妪相互扶持着停下脚步:“这位姑娘可有事?” 仓九瑶浅笑着点了点头:“我想问一下,这河水有多深?” 老叟与老妪对视一眼,那老叟笑着说:“姑娘是外乡人吧,也难怪不知道,咱们这河名叫通天河,河水深不见底,没人知道究竟有多深。” 仓九瑶心道:开玩笑?通天河,要不要再来个沙悟净…… “那老先生可知这附近是否有船渡河?” 老叟摇了摇头,指了指那河水:“这昨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河水涨上来把桥都淹没了,这么急的水,没有船会愿意过河的。姑娘还是等等吧,也许明日水就退了,毕竟还是性命要紧啊。” 浅笑着又点了点头:“多谢二位。” 仓九瑶翻身上马,随同而来的千寻问仓九瑶:“主子,咱们……” “在城中暂歇补给,派人接应后续队伍,另派人高价寻找愿意渡河的船家。” 千寻不疑有他:“喏。” 真乃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为今之计,只能暂且期望在这几日中,越君正不会真的有什么乱事发生。 仓九瑶对自己说,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她关心则乱而已…… 回到城中之时,路遇一家酒楼前人头攒动,似是有什么热闹,看热闹的人将本就兵部宽阔的街道堵个水泄不通。 仓九瑶二人打马缓步上前才看到,酒楼二楼上挂着红绸花,一名女子站在栏杆旁,手中抱着个彩色花球。 第739章 无法改变的事实 仓九瑶瞧着有趣,难道这就是古代女子特有的招婿方法,抛绣球? 从前在电视上没少见,这现实所见还是头一回。 女子容颜清秀,红唇一点,含羞带怯的模样颇让人心生怜意,一身绯色广袖裙裳,柔顺的长发松松绑在身后。 瞧着装束,也应是富庶之家。 如此家中富庶的娇容美人,怪不得能有这堵截挡路之势了。 千寻见仓九瑶忽然停下了:“主子?” “这可是抛绣球选夫婿?”仓九瑶问千寻。 千寻看了看那女子:“正是、” :“我没见过,似乎很有趣。” 一路而来这几日,千寻都极少见到仓九瑶笑,知她担心越君正,但现下却又无计可施。此刻见她难得有兴致,便提议道:“索性现下咱们也无法渡河,主子若是喜欢,不如在此看看热闹图个乐子也好。” 这次正和她意,仓九瑶没有反对,浅笑颔首:“也好。” 即便现下回了客栈,却也不过是对着四面墙而胡思乱想、 此时二楼栏杆边出现一名头戴一朵小红花的妇人:“今日是咱们冷家小姐抛绣球选亲的好日子。在此之前,我孙娘说一下规矩,家有妻室者,身患顽疾者……即便接了绣球也是不作数的,所以就不要在此凑热闹了。” 那妇人应该是红娘之类的角色,说了一通规矩后,正戏便要开始了。 冷家小姐抱着绣球,左右打量着楼下的一群男子。 看了左边又看右边,手中的绣球却一直没有要抛出去的意思。 “主子,这位冷小姐似乎并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人。” 仓九瑶点了点头:“应是如此。” 却不知这女子今后的命运会是如何,仓九瑶忽然有了一种窥视他人命运的好奇之心。 冷小姐迟迟不肯抛出绣球,不禁使得楼下的男子多有抱怨:“冷小姐不会是戏耍咱们玩呢吧。” 仓九瑶忽然玩心起,转首看向一直沉默未语的穆炎:“穆炎可有妻室了?” 穆炎摇头:“没有。” “那可有意中人了?” “没有。” 穆炎虽然算不算风神俊秀,但也是身姿挺拔仪表堂堂,因着常年习武,更是一副健壮的好身板。 仓九瑶上下打量一番:“看这冷家小姐如何?” 话说着,穆炎顺着仓九瑶的目光也看向了二楼的冷家小姐。 可巧的是,那冷家小姐的目光正也看向此处,对上了穆炎的目光,又仓惶间的垂下了眸子。 仓九瑶清浅一笑:“缘份可遇不可求。” “主子的意思?” “若你愿意,何不一试。” 穆炎神色顿了顿:“主子不是玩笑话?” 仓九瑶浅笑摇头。 “但属下并不想娶亲。”穆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试试又何妨,若是不成,自是说明你二人没有缘份而已。”仓九瑶继续劝说。 但穆炎却一脸为难,显然是真的不想去:“若是主子命令,我去,若不是……” 仓九瑶直接颔首:“是命令!” 一路这么多堵心的事儿她已经够郁闷了,现下穆炎不情不愿的,仓九瑶越发不悦了。 第736章 诡计 听到仓九瑶说是命令,穆炎当即不再犹豫,抱拳一礼:“是。” 仓九瑶又浅浅颔首,给了穆炎一个肯定。 穆炎又看了看那冷家小姐。而那冷家小姐也在若有似无的看向这里。 仓九瑶二人本隐在拐角处,离着人群有些距离,但二人端坐马上,穆炎又生的身材高壮,在冷家小姐的位置瞧着就更为醒目。 得了仓九瑶的命令,穆炎翻身下马融入了人群中。 仓九瑶一直在暗处瞧着。 只见那冷家小姐见穆炎融入了人群中,眼中顿时现出喜色。 在这小小城中人群,穆炎好似鹤立鸡群之势。 仓九瑶穆炎方才站定,便见那冷家小姐羞怯一笑,便将手中的绣球抛了出去。 所抛的位置,正好是穆炎所在之处。 仓九瑶一笑,只当穆炎势在必得。 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名男子忽然用力一撞,将穆炎撞开了原来的位置。 绣球下落,即将落入那人之手。 但穆炎常年受训,也不是软柿子。 一瞬之间反映过来,当即飞脚一踢,将绣球又踢到了空中。 瞬时之间,人群大乱,有躲避穆炎与那男子的,有趁着哄闹劲儿争抢绣球的…… 场面乱作一团。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并且看那男子身手,也不像是乡野之人。 仓九瑶见穆炎可以应付,便在暗中观察,暂时没有上前。 绣球一会儿被穆炎踢上天空,一会儿又被那男子一拳打到一旁,周遭不断有人意欲上前抢夺,可都无功而返。 后来那些自知武功不高的,从抢绣球变成了看热闹。不多时,围观之人已经将穆炎与那男子围了起来,其中还不乏叫好之声。 冷小姐在二楼看的花容失色,手中紧紧攥着帕子紧张不已,却不知如何是好,媒婆不停在旁安慰着。 仓九瑶本想只当瞧个热闹,让穆炎自行解决。 但突然之间眼锋一扫,见对面人群外走出几人。 当先一人冠玉束发,一身酱色广袖长衫富贵雍容。 仓九瑶稍稍一怔,因为此人她也认识。 正是那齐玄王!!! 仓九瑶心想:他为何会出现在越国,况且在越国多变的时刻,是巧合,还是阴谋? 齐玄王随行三人,看向穆炎与那争斗的男子,继而只见齐玄王对身旁的护卫低言几句。 那护卫一颔首,袖中滑出一枚乌银色的短钉,缓缓向人群靠近。 仓九瑶心道不好。 那人离着人群还有少许距离之时,眸光一凝,手中乌钉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叮”的一声细响。 穆炎一看,只觉得自己身侧有什么东西相击落地,在看地上,一枚乌银钉,还有一块碎银子。 仓九瑶身上并无细小暗器,当务之急从银袋中捏了块碎银子,打下了那钉子。 那护卫偷袭失手,一道目光瞬时看向仓九瑶所在之处。 仓九瑶也已不再隐藏,从拐角处神色自若的走了出来。 她并不担心齐玄王等人会认出自己,她现下带了人皮面具。而且前两次相见,她不是带着面纱就是被越君正恶搞成了天下第一丑。 第740章 相似的身世 仓九瑶冷眼睨着齐玄王一声冷笑:“暗器偷袭,未免有失体面。” 齐玄似乎永远都是那一种似笑非笑,让人感觉他有所图谋的目光打量仓九瑶一番,继而轻笑道:“切磋而已。若姑娘的朋友中意这一位小姐,那我们想让就是。” “我们走!”仓九瑶冷眼看着齐玄,却是对身后的穆炎道。 穆炎原本还在与那人过招,听到仓九瑶的话,当即收手站在了仓九瑶的身后。 而齐玄的那手下也退回到了齐玄身后。 方才那绣球被他二人你争我夺的在半空中被踢来踢去,二人猛然间都收了手,绣球当即落地。 那些真心前来抢绣球的男子,顺势一窝蜂的扑了上去,争抢不休。 仓九瑶原本就对齐玄很反感,现下又没了越君正的消息,当即更加没心思跟他废话。眸光冷冷的扫了一眼齐玄,当即转身而去,与穆炎千寻一起上马而回。 “主子,这女子竟如此不敬!”齐玄身后护卫不满道。 但齐玄却并未在意这些,而是想着方才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双,带着些许不屑的黑如鸦羽的眸子。 如此熟悉。 千寻说:“主子,为何好像咱们都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个齐玄王。” 仓九瑶握着缰绳若有所思:“我也想知道,他为何一直阴魂不散!” 确实如千寻所言,仓九瑶好像到哪里都能够遇到千寻。 若说神器之事,那还情有可原,毕竟宝物谁都想要见识一番。 但在这小小县丞中能遇到齐玄,就有些太过奇怪了。 仓九瑶缓缓道:“他恐怕也与我们一样,是被洪水挡在此处、” “即便如此,会不会也太凑巧了些?”千寻说。 仓九瑶点了点头,转首吩咐穆炎:“派人暗中跟着齐玄,看他是否与我们同一个方向。” 穆炎颔首领命:“是!” 而与此同时,想到齐玄仓九瑶忽然又想到一个人。 越君离。 当日仓九瑶听了天衣与越君正说起的越君离的身世,就觉得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 而今日见到齐玄,仓九瑶一下子想起来了。 她之所以觉得越君离的身世情况很熟悉…… 因为越君离的身世与齐玄王是那么的相似! 越君离与齐玄王都是在齐国皇帝与越国皇帝一次外出中,偶然间带回的这么一个孩子。 同样没人能查得出他们二人的真正身世。 也同样被皇帝生成是自己的私生子而封为皇子。 更同样深得皇帝喜爱! 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合? 仓九瑶对齐玄没什么好印象,当时听了他的身世也不过当一个无聊故事而已,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才在她听到越君离的事情之时,有莫名的熟悉感,但却并没有想起齐玄的事情。 可虽然仓九瑶如此,但她能想到这个点,难道越君正与天衣还有许多知道他二人身世的人,会想不起来吗? 齐玄与越君离两个人,据仓九瑶所了解,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 第741章 诡异的脸 越君离与齐玄的身世,仓九瑶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但现下即便仓九瑶有所怀疑,却也不是去深究他二人身世的时候,首先还是要找到越君正最为紧要、 更何况,越君正更了解齐玄与越君离,也许把这个猜想告诉他,他也许真的会找到一些答案。 当晚,仓九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越君离与齐玄两个人的脸在她的面前不停的交换变换,就像科幻片里的机器人面孔一般。 他们不动不语,只是站在她的面前,不停的变换着对方的面孔,后来甚至连仓九瑶也分不清,他们究竟谁是谁。 最后,在他们两个人忽然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人的时候,仓九瑶猛然惊醒! 仓九瑶睁开眼,看着床帐有些怔愣。 方才那个梦实在太过诡异,就像在看一部好似并不恐怖的恐怖电影,但其中那些诡异的情节,总是莫名的会让人不寒而栗。 “主子?!”千寻在外轻轻敲了敲门。 “嗯。”仓九瑶看了眼窗户,见外头的天色也已经见亮了。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在梦中看着越君离与齐玄王变脸看了整整一夜! “主子没事吧?”千寻在外不放心的问。 “我没事,派人去河边看看水是否退下了。”仓九瑶缓缓坐起身,沉声吩咐道。 千寻犹豫了一瞬方才回答:“是。” 伺候的仓九瑶久了,千寻便知道仓九瑶平日里大概什么时辰会醒,所以总是早半个时辰起床守在仓九瑶的门外,随时听后吩咐。 方才他猛然之间听到仓九瑶在内惊呼一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但遂即又没了声响。 直到听到仓九瑶说没事,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吃早饭的时候,千寻问仓九瑶:“主子昨夜睡的不安稳吗?” 仓九瑶看向千寻。 千寻道:“晨间听主子似乎是被梦魇了。” 仓九瑶顶着个黑眼圈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已。” 千寻给仓九瑶成了一碗汤说:“主子近几日都没有好生休息,要保重身体才是。” 仓九瑶神色郁郁的点了点头,因为梦中那诡异的情景不断的出现在脑海里,两张不动不语面无表情,却不断交换的脸。 “千寻。”仓九瑶忽然放下了筷子看着他。 “主子吩咐。”千寻颔首。 “你说,梦中的东西,是否真的有什么意义?” 千寻没成想仓九瑶会问这个问题,垂着目光想了想说:“奴才无法确定梦中的事情是否真的有何意义,但是奴才知道,梦大多是因为日有所思而至的。” 仓九瑶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却缓缓的点了点头:“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此想着,当即便将梦中的那些暂且抛诸脑后。 也许真的是因为她白日里想了太多关于越君离和齐玄的事情,所以晚上才会做了那么奇怪而又诡异的梦也未可知。 不多时,出去探路之人也回来了。 “主子,水已经退了不少……” 第742章 难忍的焦虑 “可以渡河了?”仓九瑶问。 “水已经退下很多,但是桥面还没有露出,河水也依旧很湍急,并没有船家愿意渡河,我们最后只能高价包了一条小船,虽然破旧,但也勉强可以渡河。”护卫回禀道。 仓九瑶当即站起身来:“只要尽快渡河,其他都不重要。立刻整装,一刻后出发!” 一个时辰后,仓九瑶一行来到了通天河边,河面之上水流湍急,连行人也没有几个,只有一条略显破旧的渔船停靠在岸边。 “主子,就是那条船。” 众人上前,仓九瑶打量了一番那渔船。 起先护卫禀报说一条略显破旧的小船,仓九瑶也没有多想,但现下看着面前这条船…… 仓九瑶非常怀疑这船会不会驶出五分钟便沉进水中。 这个时代的船皆是全木质,完全靠人力。 而这船大小不论,船身上下都生着不知名的苔藓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显得又脏又旧,且似乎船板已经呈现出腐烂的颜色…… 而那船夫更是瘦的好似皮包骨。 护卫看出仓九瑶面有犹疑,近前低声道:“主子,附近的船家只有这一条船肯过河,若是我们不乘这条船,恐怕就要多等一日了。而且属下方才已经上去查看过,这船虽然脏旧,但是读过这条河应该是没问题的。” 仓九瑶还是对这条船没什么信心,但是想着这一路之上已经耽搁了这么多日,她已经不想再多耽搁一刻了。 仓九瑶当即吩咐道:“上船!” 船不大,还要带着队伍中的马匹,只能分三次将人与货物运到河对岸。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有惊无险的,所有人与马匹终于都安全抵达。 仓九瑶一行人再一次快马疾行,向德阳而去。 数日后。 经过一路奔波周折,仓九瑶终于带着人到了德阳境内。 当夜住在周边城镇中打听了一番,得知越君离确实已经在数日前抵达了德阳。 现下正在德阳城的怡王府中。 听到这个消息,仓九瑶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既然越君正与越君离一同前往德阳,而越君离没事的话,越君正应该也并未遇到危险。 起码二人在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仓九瑶不禁在想,也许是越君正要用水家的身份在德阳发展生意,所以隐藏的身份之后便不方便,或者实在太忙而没有时间与自己通信。 如此想着,仓九瑶便更加急于早一点能够见到越君正。 到时才能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 仓九瑶想,若越君正见到她的时候,说不定又会一脸无奈的笑,也可能带着担心的轻斥她一番。 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尽快见到他,即便越君正指着她的鼻子打骂一顿,仓九瑶也心甘情愿。 心中的焦虑实在太难以忍受,若是可以选择,仓九瑶宁愿有人痛快的打她一顿,而不是让她整日里担惊受怕,且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翌日清晨。 城门方才打开,仓九瑶便带着人出了城。 第743章 怡王府 德阳虽然与淮丰离得并不是非常远,但是两个地方的气候差异却很大。 淮丰更偏向于南方,即便是在冬日里也没有极寒的天气。 但是方一入了德阳,便能感觉到冷冽的寒风吹在身上。 策马疾驰之中,就好像一片片细密的刀片割在皮肤上。 仓九瑶庆幸自己带了人皮面具,就相当于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面罩。 又过了几日。 在仓九瑶等人连夜赶路之下,终于到达了德阳城。 届时已经是正午十分了。 仓九瑶一刻也不愿意多做等待,策马入城后,问了怡王府的位置,便直奔王府而去。 一行人在街衢之上策马疾驰,不免惊了路人,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在即将到达怡王府之时,仓九瑶找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想起第一次带着个东西的时候,越君正竟然还骗她说要五日后才能揭下,害的她盯着那一张已经丑到奇葩的面具整整五天。 之后仓九瑶才知道,那不过是越君正故意戏弄她,这面具虽然贴在脸上便没了缝隙,无法摸到缝隙揭下,但却有一种药水,涂在面具边缘附近,便能轻易的将脸上的面具摘下了。 仓九瑶摇身一变换了身份,来到五皇子越君离的怡王府前。 门前侍卫守礼,千寻上前道:“我家主人求见怡王爷。” 那侍卫看了仓九瑶一眼问:“可有拜帖?” 仓九瑶来的匆忙,哪里还准备什么拜帖,当即便道:“你只说九姑娘求见即可。” 那侍卫不禁又打量了仓九瑶一眼,这才转身进府通禀。 仓九瑶一行人站在府门前,她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 不多时,入府禀报的侍卫回来了,对仓九瑶抱拳一礼:“王爷有请。” 虽然是第一次来这怡王府甚至德阳,但仓九瑶却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这内外景致,向府内走的一路上,心中只不断的祈祷,能在怡王府中见到越君正,甚至得到他的任何消息都好。 当仓九瑶终于来到正厅之时,见越君离已经坐在了上首等候了。 见到仓九瑶入内,越君离站起身来:“九姑娘怎么来了?” 显然对仓九瑶的突然而至感到非常意外。 仓九瑶顾不上客套话,近前一礼便问越君离:“睿王爷可在这里?” 越君离摇头:“六弟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仓九瑶的脑袋嗡的一下:“王爷并没有回淮丰,而且已经多日没有与我联系了。” “当真?”越君正惊讶道、 仓九瑶颔首:“要不是我找不到他人,我也不会来到德阳。” 越君离想了想,问仓九瑶:“会否六弟因为某种原因不方便给你写信,但是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了淮丰了,而一路上你们二人错开了,所以没有遇到?” 仓九瑶想了想,确实有越君离说的这种可能性。 “虽然有这种可能,可为何王爷一路上都有与我通信,待到了德阳之后,便再也没有与我联系过?” 第744章 水家商铺 越君离想了想,而后道:“本王这就派人去查此事,九姑娘也莫要太心急,六弟睿智,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到他,倒是九姑娘你,当务之急写一封信送回淮丰,也许真的六弟在路上与你交错,已经回到淮丰也未可知。若是那般,他收到信后一定会给我们回信。” 在越君离这里也没有见到越君正,仓九瑶有些失望,但现下也别无他法,只能暂且去查了。 对于越君正的失踪,越君离虽然立刻派人去查此事,但是仓九瑶觉得他并没有如自己一般那么紧张。 仓九瑶摇了摇头,心说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各种猜想胡思乱想,才会过于紧张,而越君离必然比自己更加冷静才是。 “九姑娘暂且在府中住下,已经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得到线索。”越君离宽慰道。 仓九瑶清浅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而回到越君离为她安排的房间后,仓九瑶当下便吩咐千寻与穆炎二人,去查找关于水家在德阳中近来是否有什么动静。 而她自己也没有闲着,眼看天还未黑,换了一身衣裳,还未歇息便也出了王府。 “主子,我们去哪?”千寻跟着仓九瑶问。 “顺着人流,去德阳城中最繁华的街衢。”仓九瑶边走边道。 现下正是临近晚饭之时,街上人来人往也还热闹。 二人就这么顺着人流,来到了德阳城中,行人相对密集之地。 此处店铺林立,往来行人不络绎不绝。 “找水家的店。”仓九瑶边一间间看着两侧店铺边吩咐千寻。 水家的商号,门匾上也都会有水家的标识,所以并不难找。 “主子!”千寻指着前方一家首饰店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当即也看到了那首饰店门匾上的水家标识。当即快步而去。 方一进门,店中掌柜上下打量一番仓九瑶的装饰,见她虽然并无太多首饰,但是身上的衣料却是上好的,当即便满眼含笑的迎了上来。 “这位姑娘想要买点什么首饰?咱们店可是这德阳城中式样最全,价格最公道的。”掌柜的应了仓九瑶入内陪笑道。 仓九瑶神色淡淡的清浅颔首,沿着柜台中缓缓前行,看着那些摆放精美的首饰,:“这个。” 仓九瑶随手指了一个耳坠子。 那掌柜的顿时笑开了花儿:“这位姑娘可真有眼光,这是上好的翡翠,水头足没有半点杂质,您看这翠****滴,这样好的料子,可不是处处都能遇到的,姑娘能遇到,也算是这翡翠与姑娘有缘啊。” 掌柜的嘴上不停,小心翼翼的将那翡翠耳坠子取来放在仓九瑶的面前。 仓九瑶拿在手中看了看,好似在认真欣赏观察一般,但其实她对这些首饰之类的东西确实没什么研究,至多能看出个好看不好看来,什么水头杂质…… “嗯,不错。”仓九瑶清浅颔首。 掌柜的笑着说:“姑娘是个识货之人,怎么样?这样好的东西,姑娘收下吧?” 第745章 华丽的首饰 说的好像仓九瑶收下不用付钱一样。 仓九瑶又点了点头:“包起来。” 甚至价钱都没有问、 那掌柜的看得出仓九瑶是个不差钱的,当即便笑着说:“姑娘,这翡翠的耳坠子虽好,但是还有东西比这更好的,姑娘不看看?” “哦?不知是什么东西?”仓九瑶问。 掌柜的一笑道:“本店别的东西不敢说,首饰可是全城独一份顶好的,这些虽也都是好东西,但是比起里间的东西,却是查了不少呢。” 仓九瑶表现的很好奇很有兴趣的样子,当即颔首道:“如此甚好,那就劳烦掌柜的带路了。” “好嘞。” 能遇到仓九瑶这样不问价专挑好东西买的人不多,掌柜的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过,还想要将她大宰一番。 入了内间,待遇立刻就不一样了。 有小斯恭恭敬敬的请仓九瑶坐了,立刻有人奉上上好新茶。 掌柜的陪笑到:“姑娘稍后,小的这就让人去取东西来。” 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他这藏了什么国宝一样。 “好。”仓九瑶清浅颔首,依旧神色淡淡。 不多时,两名小斯端着两个托盘从一扇门内走了出来,那门后想必便是这首饰铺的库房了。 掌柜的将托盘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仓九瑶的面前:“姑娘请看。” 仓九瑶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只见托盘中的东西确实各个都价值不菲。 就连仓九瑶这种对首饰一窍不通的人看到,也都能体会到这每一件首饰的价值连城。 那掌柜的一脸自得的问:“姑娘,这东西如何?” 仓九瑶在托盘中挑挑捡捡,每一样都很美,但却全都过于华丽,并不适合她平日里的装束。 仓九瑶摇了摇头:“虽然都是好东西,但却并不适合我。” 那掌柜的当即又把另一个托盘送到仓九瑶面前:“那不知这里可有姑娘中意之物?” 仓九瑶现下还有心事,实在也没什么心情去挑拣首饰。 只随手拿了一个簪子在手中看了看说:“这水家首饰的工艺,确实都是上好的。” 那掌柜的一听有门,想必是认准了水家商号才来的,顿时更加殷勤:“姑娘不但好眼里,而且……” 掌柜的话说了一半,突然看到仓九瑶手中的东西,剩下的半句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 “您……您是?”掌柜的笑容有点僵。 “你不需知道我是谁,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仓九瑶收了水家令牌。 这东西还是越君正给仓九瑶的,这是水家商铺的各州县的大掌柜才会有的东西。 但德阳的大掌柜他见过,所以见到仓九瑶这东西他有些摸不准仓九瑶的身份。、 “近几日。商号在德阳可有什么动静?”仓九瑶问那掌柜。 掌柜的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一切都正常,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不知姑娘问的具体是指什么?” 仓九瑶默了默又问:“那德阳的大掌柜现下在何处?” 她觉得在这小掌柜身上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第746章 你们之间有关系? 暂时没能在水家商号得到线索,眼看天色已晚,仓九瑶回到了怡王府。 仓九瑶方要回住处,便见到了似乎同样从府外而回的越君离。 越君离看到仓九瑶愣了一下,继而走上前来。 “九姑娘出府了?”越君离问。 “嗯,出去转转透透气。”仓九瑶只是随口应着。 越君离点了点头:“若是下次出府有需要,可以安排下人备马车。毕竟一个女子独身在外并不安全。” 仓九瑶明白越君离暗指仓九瑶仓家嫡女的身份也许会有危险。 “多谢怡王爷,不知可有睿王爷的线索?”仓九瑶问。 越君离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找到线索,不过才半日时间,也许明天就能找到线索也不一定。”越君离宽慰道。 仓九瑶轻缓颔首,但遂即又问越君离:“不知道王爷可不可以说说,您和睿王爷回到德阳之后,可发生了什么事情?睿王爷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当然可以,不过这里寒凉风大,我们回书房说。”越君离道。 “好。” 二人说着便向着越君离的书房走去,边走越君离边说:“当日六弟与我一起回到德阳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休息一夜,第二日我们还在一起喝酒畅谈许久。我本想要留六弟在德阳多多住些日子,但六弟说淮丰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所以要尽快赶回,然后在我们回到德阳后的第三天便启程回淮丰了。” 仓九瑶边听着越君离的话,边想这其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但越君离所说这一切却都很合乎常理,越君正也说过来回不过月余,显然他也没有打算在德阳久留。 那就是在越君正出了德阳回淮丰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仓九瑶默了默,转而问越君离:“王爷可知道水家商号?” 听到水家商号之时,越君离的眸光骤然一紧,但不过转瞬之间便恢复如常,即便是仓九瑶一直看着他的双眼,那一闪而逝也太过迅速,以至于仓九瑶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水家商号,自是知道的,德阳也有几家水家商号的铺子。而且水家商号的生意遍布四国,又有几人不知。”越君离缓缓答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没有再说什么。 而越君离也因为仓九瑶的沉默而忽然变得沉默。 二人一同向他的书房走去,一时之间只有二人清浅的呼吸与脚步声伴随着咧咧风声。 直到临近越君离的书房之时,仓九瑶停下脚步问越君离:“王爷与水家商号可有过任何渊源?” “渊源?”越君离也停下了脚步,但一时之间并未理解仓九瑶的话。 仓九瑶颔首:“嗯。”她那一双黑如鸦羽却又能亮如星子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越君离的眼睛。 “德阳是本王的封地,而水家商号也在德阳有许多分号,不知这是否是九姑娘所说的渊源?” 不知不觉中,越君离也许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见外。 第747章 共进早餐 仓九瑶听了越君离的话,无甚反映,只点了点头说:“不知这水家的生意为何能做到这么大,我傍晚在街上闲逛之时还在水家的一家首饰店买了一对耳坠子,贵的很呢。” “九姑娘喜欢何种首饰,明日派人让他们送来府上挑选就是。”越君离听了浅笑道。 仓九瑶当即摆了摆手:“我向来很少带着些东西,不过都是随手买的小玩意儿,更何况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又哪里有心思去挑选首饰。”仓九瑶说着一声轻叹,一脸的忧愁。 默了默,越君正轻轻拍了拍仓九瑶的手腕:“别担心,会没事的。” 仓九瑶垂着目光,郁郁的点了点头:“希望是。” 眼看就要到书房了,但仓九瑶想要的答案都已经得到了,当即便道:“王爷,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越君离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遂即却又点了点头,温言道:“也好那你好好休息。” “嗯,睿王爷的事情,就劳烦王爷了。” “何以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六弟失踪我也非常担心。” 仓九瑶感激的望着越君离:“不怪睿王爷一直说,这么多兄弟当中,只与王爷您最为亲近。你们才是真正的血脉亲情。” 越君离清浅的扯了扯嘴角:“早点休息。” ** 仓九瑶方一回到住处,便召来了穆炎与千寻。 “可有什么线索?”仓九瑶低声问。 “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没有。” 千寻与穆炎都摇了摇头、 仓九瑶满身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也许……也许只是我多虑了。也许就像是怡王爷说的,王爷也许已经回了淮丰,而我们恰巧沿路与他错过了也不一定。” 千寻与穆炎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许疑惑。 翌日。 一早越君离的贴身随从前来。 “小人梁飞,见过九姑娘。”那人恭谨一礼道。 仓九瑶清浅颔首:“这么早,可是有事?” “王爷奴才来看看九姑娘是否醒了,若是还未用早膳,请九姑娘一同前去。”梁飞一脸陪笑到。 仓九瑶听了犹豫一瞬,继而缓缓颔首:“好。” 其实即便仓九瑶与越君正走的很近,今后也可能成为一家人,但是毕竟她是其他男人的女人。所以按理说越君离邀请仓九瑶一同用早膳,并不是很合适。 而且仓九瑶自认为与越君离,也没有熟络到要一同用早膳的地步。 却不知越君离此举究竟何意。 仓九瑶原本想要避免非议,而欲拒绝。但同时她又很好奇,越君离是否想对自己说些什么,所以便答应了。 仓九瑶到达之时,桌上的早膳早已经摆好了。 两幅餐具摆在桌子上,显然越君离早料到仓九瑶不会拒绝。 “怡王爷。”仓九瑶近前颔首一礼。 越君离起身浅笑道:“这么早请了你来,是否太过唐突。” 仓九瑶摇了摇头:“我恰巧也还没吃早饭,有个人一起吃早饭,总好过一个人。” 第748章 她的仙师 话说着,仓九瑶的眼中不禁又闪过一丝忧虑,显然还在担心越君正的事情。 但转而却又浅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但笑容中不免有些许苦涩、 越君离请仓九瑶落了坐,侍婢在旁侍奉布菜。 “不过短短数日,九姑娘却比离别之时憔悴了许多。”越君离有些担心的说。 仓九瑶苦涩一笑:“还好,只是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越君离点了点头:“六弟的事情,已经派了很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的,六弟向来吉人天相,而且聪睿过人,必然不会有什么闪失的,九姑娘也放宽心。” 越君离眸光温润,安慰这仓九瑶。 好像担心越君正的人,只有仓九瑶自己一样。 仓九瑶只是扯了扯嘴角,并未说什么。 二人的早饭吃的很沉默,仓九瑶一副无心多言的样子。 “九姑娘。”越君离忽然看向仓九瑶。 “嗯?” “听闻……你从小不是在府中长大?”越君离问道。 仓九瑶并未在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王爷也不必问的小心翼翼。“ “我并非有意冒犯!”越君离以为提起这件事情,让仓九瑶不高兴了。 仓九瑶笑了笑说:“王爷也不必紧张,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不高兴。而且那段时间我过的也很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越君离显然很好奇。 不知越君离,只要知道仓家嫡女身份的人,很多都很好奇,那几年仓家嫡女到底被送去了何方,又是怎么渡过远山清修的十五年。 仓家嫡女的身份一直都想一个谜一样,让所有知道这件“八卦”的人好奇不已。。 仓九瑶点了点头:“嗯。” “那可以说说么?”越君离略显小心的问。 “当然可以。”仓九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不知王爷是否听过传闻,说有一个云游仙长见我根骨奇特,所以将我带了去,云游清修的事情?”仓九瑶问。 “略听过些许。”越君离颔首。 其实仓九瑶的传闻远不止于此,从前十五年被父兄送去山中生活已经让所有人一轮补休,后来拜那个上古神器所赐,仓九瑶的身份更是繁衍出许多个版本,各个称其。 有时仓九瑶都很佩服那些讹传之人,只因为他们的想象力实在是太过丰富了。 见越君离颔首,仓九瑶继续道:“其实根骨是否奇特之事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确实有一个师傅,而这么多年也都是师傅在教导养育我,将我抚养成人。” 越君离被仓九瑶的话引得更为好奇。 “那九姑娘的师傅,想必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仓九瑶想了想说:“世外高人,应该算是吧,我师傅的武功很高,而且懂的很多,又常年隐居深山,世人并不知晓有他这么一个人。” “如九姑娘所言,本王真的很期待拜见一下九姑娘的这位仙师。”越君离眼中有着期待。 仓九瑶却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 第749章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为何?” “我师傅生性闲散,自从我下山之后,他便四处云游去了。他老人家向来行踪不定,他若想让你见到,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若是不愿见你,即便你找遍四国,却也不会找到他半点踪迹,所以此生我还能否见到我师傅一面都是未知的,所以……” 仓九瑶开始信口胡诹。 反正这件事情真假无人知晓,她就算编到天上去,其他人也无法验证真假,完全都凭她心意。 越君离有些惋惜:“这样以为仙长却无缘得见,倒是有些可惜。” 仓九瑶清浅一笑:“我师傅说,时间一切皆是缘定,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越君离细细咀嚼着仓九瑶的这句话,若有所思。 越君离又好奇的问了几个关于仓九瑶身世的问题,而最终结果自然都是仓九瑶胡编过去。 “从前只听过传闻,知晓就姑娘身世传奇,却不想还有这么多传奇之处是世人不知的。”二人喝着茶,越君离道。 “这些事情在旁人看来也许有些离奇,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些而已,当一个人真正经历了许多之后,便可以将所有都看淡了,一切都变得很平常了。”仓九瑶的笑容有些许苦涩。 望着仓九瑶微垂的目光,越君离的手握着茶盏的手,若有所思的顿了顿。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仓九瑶问越君离:“对了,王爷不是一直都在都城生活,为何会突然回了德阳?” “新帝继位,亲王自然不可久留都城了。”越君离道。 仓九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却故意明知故问。 “话说起来,新帝继位之时,也是睿王爷病重之际。”仓九瑶说着去看越君离的脸色。 但越君离却也只是神色淡淡的说了一句:“焉知非福。” “王爷的意思是?”仓九瑶佯装不解的问。 越君离却浅笑着摇了摇头,不肯再多说了。 但那一句焉知非福,让人诸多遐想。 之后的两日,无论是仓九瑶还是越君离,都没有查到任何有关于越君正的线索、 就好像一夜之间,越君正与他带着的一队人,都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现下仓九瑶只能等待淮丰的回信了。 而就在仓九瑶焦急等待之时,传信的雕枭回来了。 送来了淮丰的回信。 但让仓九瑶失望的是,越君正并没有回到淮丰。 “主子,可有线索?”千寻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命人准备,近几日我们回淮丰。” 仓九瑶烧了手中的绢帛,沉声吩咐。 “还没有找到消息,我们现在就回去吗?”千寻不解的问。 仓九瑶却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千寻非常了解仓九瑶,她说过的话便不会更改,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会在大事上冲动之人,既然现下吩咐回淮丰,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奴才明白了。”千寻说着转身欲走。 但仓九瑶又加了一句:“轻装。” 第750章 辞行 两天后、 仓九瑶找到越君离、 “九姑娘找本王,是有六弟的消息了吗?”越君离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还没有,王爷也没有消息吗?” “没有。”越君离说着叹了口气、 二人脸色都略显凝重、 沉默一瞬,仓九瑶开口道:“王爷,我今日来是向您辞行的、” “辞行?”越君离显得有些惊讶。 仓九瑶颔首:“是的,我在德阳也停留了这么久,但一直没有王爷的线索,我在想也许王爷是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已经回到了淮丰也说不准,毕竟淮丰与德阳路途并不近,往来通信也并不方便,我想要回淮丰等消息,更何况在德阳这里有王爷继续追查,我留在此处也是无用。” 越君离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神色有些犹豫的说:“也许再过两日就能查到线索了也说不定,更何况若六弟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你独身一个女子,更加不安全,留在德阳本王也可保你周全。” 仓九瑶感激的笑了笑说:“王爷的好意,九瑶心领了。但是王爷不必担心我,我也并非是那都城养大的娇娇女。更何况,我回淮丰查探,王爷在德阳查探,这样也许更加事半功倍一些。” 越君离依旧有些犹豫,但是仓九瑶所言又句句在理,他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她。 “既然九姑娘心意已决,那本王也不便强留了,这几****便派人护送九姑娘回淮丰。”越君离道。 “护卫的事情王爷不必费心了,更何况若是真的有人想要对睿王爷或者是我不利,那人多反而目标更大。” “那……” 仓九瑶说:“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今日就走。” “今天?这么快?”越君离意外。 “嗯,我来的时候都是轻装从简,并不需要有何准备。更何况我想要早一点回到淮丰。”仓九瑶颔首应道。 “那……好吧。” 越君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仓九瑶即便看出来却也不会主动去问。 “这几日,多谢王爷照顾,德阳这边就拜托王爷了。我若在淮丰得了任何消息,也会及时告知王爷。”仓九瑶对其一笑道。 “好的。” “那……我先走了。” 见越君离点了点头,仓九瑶颔首一礼,转身离去。 回了住处,千寻与穆炎,还有随她而来众人早已经准备好,仓九瑶一刻也没有停留,在与越君离辞行后的两刻钟之后,一行人便出了怡王府。 就如同她来时的突然,走的突然又迅速。 让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不见了她的人。 “主子,我们为何走的这么急?”千寻依旧不解的低声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 千寻见她神色凝重,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不由的绷紧了神经。 半个多时辰之后,仓九瑶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出了德阳城。 德阳的寒风依旧冷冽,天空阴沉灰蒙,好像立刻就会下起大雪一般。 压抑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第751章 不确定的猜想 出了德阳城,仓九瑶命令穆炎:“你不必与队伍同行,在后查探是否有人跟踪我们。” “是!” “若是有何发现,不要擅自行动,第一时间回来禀报。”仓九瑶语声低沉吩咐。 “是。” 穆炎话必,在队伍行到一片拐角之处,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入了林子,与仓九瑶等人分开了。 而仓九瑶还在带着队伍不断向淮丰方向前行。 众人整整一日未曾停歇,坐下的马匹都已经累的速度减缓。 千寻见仓九瑶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不禁在旁提醒道:“主子,我们的马是否需要休息?” 这一整日,自从出了德阳,仓九瑶就一直在紧咬着牙,带着队伍一路奔驰在路上,直到千寻提醒,她才想起,人不需休息,但是马却需要。 仓九瑶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我记得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城镇。” “是的。”千寻颔首应道。 “派人去城镇买马。”仓九瑶吩咐道。 千寻心中极为不解,他跟着仓九瑶这么久,很少见她会因为什么事情如此焦急。 而且众人这一路到不像是赶路,更像是逃跑一般。 但千寻却没有多问,当即颔首,命了几人先行去城镇买马匹。 仓九瑶等人继续赶路。 就这样,在换了两批马匹,日夜未歇,整整过了两日,就连随行的护卫也已经开始体力不支的时候,仓九瑶终于下令休息补给了。 沿路错过了城镇,夜晚只能宿在野外,天寒地冻却连营帐与棉被等保暖之物也没有。 但仓九瑶却全然不会在意这些,只让人打了野味架烤了便是晚饭。 夜晚轮流休息,也是燃起了几堆篝火,众人围着篝火取暖,将就着歇息了。 但仓九瑶却好像半点都没有睡意,一直靠着树坐在篝火旁,沉默不语。 千寻轻声走到仓九瑶身边,将随行带着的一个薄毯给仓九瑶盖在了身上:“夜风寒凉,主子当心着凉了。” 仓九瑶看了眼身上的薄毯,问千寻:“哪来的这东西?” 她并不记得随行有带着这些东西,她向来只带着兵器水与干粮,就连欢喜的衣裳也很少、 千寻坐在仓九瑶身旁,挑了挑篝火低声道:“以免宿在野外,我便在德阳的时候买了这毯子一直带着。” 仓九瑶听了一笑:“还是你细心。”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事情。”千寻抱着膝盖坐在一旁。 仓九瑶看着面前的篝火,沉默未语。 不多时,千寻问:“主子,我们为什么……” 仓九瑶明白千寻想说什么,但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主子是说……” 仓九瑶再一次摇了摇头,伴随着一声轻叹:“只希望我是多想了。” 她之所以这么快急着离开德阳,不过是因为她心中有了一些连自己一时之间都无法相信的猜想。 但是随着她在德阳的时间越久,这种猜想便越发让她觉得有可能变成现实。 所以,仓九瑶不愿冒这个险…… 第752章 暗中跟随的人 连夜赶路,仓九瑶一行回到淮丰地界已经是数日以后了。 回到淮丰的仓九瑶,终于不再那么紧赶慢赶,缓解了一队人的些许疲惫。 夜晚,宿在了淮丰境内的一家小县城中的客栈内,仓九瑶沉声吩咐:“如常分三队,轮流守夜。” 随行之人不敢多言,只能颔首领命。 但私下里却不禁些许抱怨:“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跟催命似得,现下进了淮丰还要这么小心提防,也不知大小姐是要提防谁,都回了淮丰,难道还有人会图谋不轨?” “谁说不是呢,但咱们做手下人的也只能听命行事,主子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哪有咱们说话的份儿呢。” …… 房间中,仓九瑶洗了一把脸,接过千寻递来的手巾问:“穆炎回来了吗?” “还没有。”千寻接过手巾回答道。 “若他回来了,无论多晚,立刻让他来见我。”仓九瑶沉声吩咐。 自德阳出来以后,仓九瑶的神色一直有些凝重,几乎很少能看到她的笑容了。 “是。”千寻颔首领命,还想要说什么,但见仓九瑶疲惫的揉着眉心,便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深夜。 本就浅眠的仓九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何事?” “主子,穆炎回来了。”门外传来千寻的声音。 仓九瑶当即坐起身来,披上外衣点燃了房中烛灯:“让他进来。” 夜中静谧,“吱嘎”一声木门轻响,穆炎走了进来。 仓九瑶径自倒了杯茶,抬眼一扫穆炎:“受伤了?” 穆炎的左臂之上有一道一指长的口子,虽然见了血,但看着伤口应该并不深。 “皮外伤,并不碍事。”穆炎恭声道。 “有何发现?”昏暗的烛灯下,映着仓九瑶的脸忽明忽暗。 “属下一直暗中跟随主子,从德阳到淮丰边界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但在进入淮丰地界不久,属下发现有人暗中跟随主子。” 仓九瑶眉心一蹙:“继续说。” “属下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一直暗中盯着那伙人,发现他们并没有想要暗害主子,似乎只是查探主子的行踪。”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仓九瑶神色阴晴不定,沉声问道。 “这……是属下路上遇到了几个悍匪。” 仓九瑶看出了穆炎的欲言又止,但却没有继续追问,只问他:“那伙人还在跟着?” 穆炎颔首:“是。属下未免他们发现,趁夜绕路前来向主子禀报。” 仓九瑶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沉默少许后,吩咐穆炎道:“你继续暗中盯着,待我们回了淮丰城再看些人有何反应。” “是,属下明白。” 穆炎领命欲走。 仓九瑶却又一声叫住了他:“等等。” “主子还有何吩咐?”穆炎回过身来。 仓九瑶将一个小瓷瓶扔到了穆炎手中:“让千寻帮你将伤口好生包扎后再走。” 穆炎一把接住瓷瓶,听了仓九瑶的话,捏着瓷瓶的手顿了顿,继而颔首一礼:“多谢主子。” 仓九瑶挥了挥手:“去吧。” 【有章节错乱的可以从新收藏或者刷新一下】 第753章 难以置信 两日后的傍晚,仓九瑶终于带着人回到了淮丰睿王府。 当夜,穆炎回府禀报。 得知那伙人跟着仓九瑶等人回到了淮丰城中,现下住在了城中的一家小客栈里。 仓九瑶面色阴郁,手中攥着的茶盏似乎随时都会被捏的粉碎。 “他们可有何动作?”仓九瑶问。 穆炎顿了顿,取出一张小小的纸卷:“属下发现他们每日都会用信鸽通信,所以擅自做主,蹲守一日,打下了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信鸽,得到此物。” 穆炎话必,将东西放在了仓九瑶面前的桌子上。 仓九瑶见穆炎的神色有些古怪,但也没问,只将纸卷缓缓打开。 小小的纸卷上只有四个字“静待时机。” 而在仓九瑶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好似有一声轰隆巨响在脑中炸响。 好似近几日一直堵在心口的那一块大石,终于在方才那一瞬碎的粉碎,可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反而那粉碎的灰尘漂漂散散,遮得她眼前满是尘埃,看不清方向。 这因为,这个字,她认得。 无论是在淮丰,还是在德阳,仓九瑶都见过他的字迹,越君正那时还夸赞他:“我五哥的书法,堪称当世一绝。” 那时,仓九瑶听了在旁浅笑,不论越君离的书法如何,只是越君正那一份如寻常百姓兄弟的情谊,让仓九瑶觉得心中温暖。 在都城之时,仓九瑶几乎从未关注过越君离。 他很少涉及政事,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淡然之色,随着百官上朝,随着百官下朝,即便在朝堂之上,他也很少会说些什么。朝中百官群舌激辩之时,越君离也只是神色淡然的站在属于他的位置上,从不去与人附和,似乎无论哪一方辩胜,都与他半点关系也无。 对于仓九瑶来说,在都城中,越君离就像一个透明人,她的目光也从来不曾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偶然之间,在越君正的身边见到这位五皇子,仓九瑶会礼貌的见一个礼。但也只是如此。 仓九瑶不是一个喜欢攀附的人,而越君离也从不主动与她言谈,所以二人几乎并无交集。 直到那日,越君正一脸焦急的说,他的五哥越君离恐怕在来淮丰的路上遇到了危险。 直到那一刻,仓九瑶才想起越君正身边有这样一位一直珍视的兄弟。 断崖之下,越君正对越君离的紧张与关切,还有天衣说起的那些,越君正与越君离兄弟二人之间的往事,让仓九瑶开始爱屋及乌,不知不觉中,她似乎也与越君离成为了朋友。 只是…… 他又为何要如此? 在德阳之时,仓九瑶面对越君离,忽然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从越君离的眼神中看到了回避与闪烁。 那时与在淮丰之时的目光并不相同的。 好像一个说了谎的人,担心被人拆穿了谎言时的惊惶。 但仓九瑶不相信,她认为自己必然是看错了。 可是一次又一次之后,还有越君离对于越君正失踪一事的态度,都开始让仓九瑶更加怀疑…… 第754章 斩草除根 派人暗中跟随她回淮丰,还有这静待时机四个字。 一切的一切,都让仓九瑶对越君离最后一点信任土崩瓦解。 已经过去了近乎两月,越君正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仓九瑶已经没有继续等待的耐心了,并且想到这两个月中越君正可能遭受到的危险,仓九瑶就已经不寒而栗。 如果总有一个人要砍下第一刀,那么仓九瑶很愿意做那第一人! 将那纸卷随手扔进了火盆中,仓九瑶眸光清冷:“今夜带人,斩草除根!” 穆炎神色一凛:“是!” 翌日清晨。 太阳照常升起,但淮丰城中的百姓一早便好似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街头巷尾所道之事,皆是淮丰城中的一家客栈昨晚大火,活生生的烧死了五名外地而来的商客。 而奇怪的是,大火只烧毁了那五名商客所住的后院,并没有牵连左右,且所有人没有听到任何挣扎求救之声。 街头巷尾开始传闻,说是有人为了图财,杀了商客抢夺了财务,还有人说是商铺对手之间抢生意不成,怒下杀手。 传闻比比皆是,但却没有一个定论,淮丰府的官员前往查探,却也并没有查到可疑线索,最后只定论是那几个商客不慎打翻了火盆,导致大火蔓延。 睿王府中。 仓九瑶一身青素的长裙,端坐书房,见穆炎入内,沉声问:“如何。” “按主子吩咐,带回两人,关押在酒楼的地牢中,其余五人已经处理了。”穆炎神色郑重回答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很好。你跟我一起去酒楼。” 话必,仓九瑶起身,向外而去。 这一次仓九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与穆炎一同骑马疾行。 青素的裙摆被风吹起,如墨的发丝在身后飞扬,面色清冷,眸光幽深,马背疾驰,引得两侧百姓纷纷侧目,猜测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会在淮丰城中如此策马疾驰。 疾驰来到酒楼门前,仓九瑶一勒缰绳,马儿一声嘶鸣,前蹄抬起半人多高,在原地转了半圈方才停了下来。 酒楼中人被这一声嘶鸣惊了一下,循声而望,只见一容颜清丽的女子身姿飒爽的翻身下马。 小二有点怔愣的迎上前来,仓九瑶随手将缰绳扔到小二手中,大步进了酒楼。 此时酒楼的掌柜已经见到了快步而来的仓九瑶,当即放下手中的伙计小跑着迎了上来。 “您来了。”掌柜的微微躬身而迎。 仓九瑶神色冷肃的淡淡:“嗯”了一声,便快步向二楼而去。 掌柜的不敢怠慢,小跑着在前带路:“姑娘这边请。” 在上一次相见的房间内,仓九瑶再一次见到了杨人。 只是,这一次仓九瑶没有那么的好心情,与他客套:“人在何处?” 仓九瑶进门便问。 杨人看出仓九瑶神色不悦,也不敢多言,低声问:“大小姐要亲自审问吗?” 仓九瑶神色冷然的一颔首:“嗯。” “这些事情,让属下等人做就是。”杨人觉得地牢那样的地方,并不适合仓九瑶。 第755章 亲自审问 仓九瑶一摆手:“不必多言。”当即堵住了杨人的话。 杨人别无他法,见仓九瑶神色冷凝,自然也不敢再多劝:“那大小姐随属下来。” 杨人说着,带着仓九瑶又下了楼,只是直接向酒楼的后厨而去。 穿过后厨,来到酒楼后院。 院子并不大,甚至还生着些许杂草,好似许久不曾有人居住一般。 杨人带着仓九瑶来到一扇看似拆房一般的房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锁。 内里一股子发霉了的潮湿之气扑面而来,仓九瑶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杨人在门旁摩挲了一会儿,用火折子点燃了一盏烛灯,对仓九瑶道:“大小姐当心脚下。” 借着幽暗的烛灯,仓九瑶可以隐约看出,这似乎是一个已经不知废弃了多久的柴房,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甚至还有陈放多年已经发霉了的粮食。 杨人边小心的为仓九瑶照着脚下的路边解释:“这些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这里平日并没有人可关押,当时建这地牢,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仓九瑶淡淡颔首:“终究是用上了。” 话说着,几人走到了柴房的尽头,杨人就着烛灯,摩挲着机关,用力一案,便见眼前看似无门的地方,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一道仅供一人出入的门。 “大小姐小心,这里有台阶。”杨人先行入内几步,点着烛灯给仓九瑶照着脚下。 看着眼前这跟恐怖屋闯关一样的地牢,仓九瑶也是服了。 “约么下了二十多及台阶,众人踏上了地面,但是遂即一股浓重的腐烂伴随着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在这样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这种味道一时之间熏得人欲呕又有些头痛,好在仓九瑶并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一时之间的恶心后,便暂时适应了。 这地牢中并没有极为森严,只是用木头围起的一间间牢房。 多数牢房都已经空着,只有最里间的两个牢房中,关押着两个人,也就是昨夜仓九瑶命穆炎抓回来的两个人。 那两人的手被绑在十字形的木桩上,察觉到有灯光靠近,缓缓的动了动脑袋。 仓九瑶近前所见,这两个人已经被用过刑了。 仓九瑶低声问杨人:“可吐出什么线索了?” “这两个人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现下还没有可用线索。”杨人有些惭愧的说。 仓九瑶点了点头,站在两间牢房中间,沉默的看着这两个人,片刻后,她指着其中一人道:“打开这间。” 杨人知道,仓九瑶是打算自己亲自审问,当即打开了那一间牢房。 仓九瑶连烛灯也没有带,缓步入内。 杨人与穆炎几人也跟着仓九瑶入内。 只见仓九瑶神色淡然,站在那人面前一步远的地方,背着手,冷冷的看着那人。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众人却莫名的感觉到,这牢房中一股莫名的压力席卷而来,使得这本就压抑之地,更加让人喘不上气来。 许久,一直沉默的仓九瑶,终于开了口。 她问:“谁派你来的。” 第756章 用刑 仓九瑶语声低沉,让人一时之间听不出喜怒。 但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这位大小姐现下的心情非常的不美丽。 但那犯人却无甚反映,直接无视了仓九瑶的问话、 一时之间,仓九瑶也并未恼,反而又重复了一遍:“谁派你来的?” 这一次,她说的一字一顿,语声更加沉缓。 但那犯人却反而一笑:“你不必白费力气了。” 慢慢的蔑视与挑衅。 仓九瑶眸光一暗,“唰”的一声,快如闪电般的抽出了匕首,几人在旁,甚至没人看到她从何处拿出的匕首,因为明明见她是空手而来的。 而接下来之事,让在场三人更加震惊。 只见这位在众人心中向来清雅淡然的仓家大小姐,手中匕首一挥,继而只听一声惨叫响彻地牢,而那被绑的犯人一只耳朵被削去了一半,鲜血如泉涌一般染红了身上。 仓九瑶手中握着还在滴血的匕首,冷冷的问:“跟着我做什么?” 那犯人领会了仓九瑶的狠利,这一次不敢无视:“我没……没有跟着你。” 众人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那犯人还生下的半只耳朵,已经落了地…… 下手狠利,毫无犹豫,烛灯下,甚至她的目光都不曾有半分动容,好像削去的不过是一节木头而已。 犯人的惨叫声在她耳边,她却仿佛充耳不闻、 身旁的杨人与掌柜的二人对视一眼,不禁身形绷得紧了紧。 仓九瑶冷声道:“我没什么耐心。” 那犯人疼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耳朵上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滴落:“你……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仓九瑶一声哼笑:“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仓九瑶手中的匕首刷的一声划开了那犯人身前的衣衫,顿时一片男子胸膛便露了出来。 仓九瑶不知何时手中忽然多了一根银针,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看得到银针发黑,显然是啐了毒的。 仓九瑶将那一根银针在犯人眼前晃了一晃,继而不待那人说话,手气针落、 一根银针消失在她的手心中。 再细看之下,原来仓九瑶竟是将那银针整根没入了男子的胸前、 “大……”掌柜的想要问仓九瑶,那银针之上是什么东西,但是话一出口,便被杨人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仓九瑶看着那银针似乎随着那人的呼吸,而渐渐的深如肌肤,那银针好似活物一般,渐渐深如血肉。 仓九瑶当即不再停留,转身道:“将另一间的门打开。” 杨人不敢犹豫,快步上前将另一道牢房的门打开了。 但此时,方才仓九瑶审问过的那犯人,忽然一声哀嚎,继而便是痛呼不断,好似有人将他片片撕裂一般的痛苦。 仓九瑶却神色冷然无动于衷,走进这另一间牢房。 此人见仓九瑶缓步而来,同时听到同伴的哀嚎之声,还未待仓九瑶审问便已经开始心跳加速的冒冷汗。 仓九瑶缓步近前,如同方才一般,冷然的看着面前之人 第757章 信任是否值得信任 那人猜不透仓九瑶想要做什么,但耳边同伴的痛呼还在不断传来,知道自己必然也不会好受、 而片刻后,仓九瑶对那人清浅一笑,黑如鸦羽的眸子好似幽深的寒潭,让人只轻轻一触便觉得不寒而栗,她缓缓问:“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我……我……” 仓九瑶手中又不知何时捏了一根银针,同样是针头乌黑。 “你也想试试?”银针在那人眼前晃过。耳边的痛呼不绝于耳,好像地狱的哀嚎一般。 “我……我说……” ** 从地牢出来,仓九瑶站在杂草恒生的园子里闭了闭眼睛。 那一双幽深的眸子缓缓闭合之时,她那清雅的面容好似一朵无害的百合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近前一嗅芬芳。 但当她缓缓张开双眼,黑如鸦羽的眸子中掩盖着那幽深与寒凉,又让人不敢近前。 仓九瑶缓步出了院子。 杨人在身后略显小心翼翼的问仓九瑶:“大小姐,那两个人如何处置?” “杀了。” 仓九瑶毫不犹豫,语声淡淡。 淡淡的两个字,却透着浓浓的森寒。 杨人顿了一顿,颔首应道:“是。” 走了几步,仓九瑶忽然停下脚步,想了想吩咐道:“此事不可外传,另外调集周边所有人手,以淮丰到德阳这条路为中心,扩散搜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王爷给我找出来!” “是!” ** 回去的路上,仓九瑶没有再骑马,而是神色漠然的缓步向睿王府走去。 穆炎牵着马静静的跟在仓九瑶的身后,想起方才在地牢中发生的一切,穆炎不禁看了看前方的仓九瑶。 她的背影单薄的甚至显得有些瘦弱,原本就不丰腴的身材,这些日子以来更是日渐消瘦。 仓九瑶身上那一袭青素的长裙,简单到毫无装饰,衣袂当风之间,好似将要翩然而去的蝶翼、 想起坊间对于这位仓家大小姐的种种传闻,穆炎不禁在想,是否这世上真的有仙者? “你觉得我太过阴狠是么。”走在前方的仓九瑶,忽然开了口。 同行的只有穆炎,穆炎自然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穆炎摇了摇头才想起仓九瑶看不到,继而道:“没有。” 穆炎看不到仓九瑶的神色,只听到她好似一声轻笑。 一时之间,她再没有开口。 这路到睿王府的路途并不是很近,仓九瑶缓步而行,二人走了足足近一个时辰,却还没有到,但仓九瑶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穆炎想了想,上前道:“大小姐,不如骑马回去吧?” 仓九瑶却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走一走,你先回去吧。” 继而便又无话,缓步而行。 穆炎自然不会丢下仓九瑶独自而去,便也在后默默的跟着。 许久,沉默的仓九瑶终于再一次开了口。 她问:“穆炎,你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仓九瑶的话有些像是绕口令一般,让穆炎一时之间没有立刻明白过来、 他想了想方才说:“属下认为,信任是要有,但却要分在什么时候、” 第758章 连续发生的火灾 当晚。 淮丰城中再次发生一起火灾。 事发的是一家茶楼,大火夜半而起,茶楼中的掌柜包括所有伙计无一幸免,全部死在大火之中。 相隔一两日,连续发生火灾,而且一次死的人比一次多。 若说第一次,城中百姓只当是意外起火,但是这一次,不免引起诸多猜疑。 有人开始私下议论此事,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比比皆是。 清晨。 仓九瑶一身简素的出现在花厅中,等候已久的穆炎见她入内,低身一礼。 仓九瑶神色冷然,虽是一身清雅装束,但那一双带着些许冷冽的黑眸,平添了几分凌厉,让人有些不敢近前。 已经好几日了,似乎仓九瑶微蹙的眉心就从来没有一刻松缓过。 “如何。”仓九瑶缓缓落座上首,问穆炎道。 穆炎当即回道:“未留活口,这伙人武功不若,咱们的人一死一伤。” 仓九瑶清浅颔首:“好生安葬,重赏他们的家人。” “是。属下明白,只是……”穆炎欲言又止。 “什么?”仓九瑶眉心微挑。 穆炎斟酌了一下道:“此事虽未外漏,但因为突发两起火灾,淮丰城中百姓已经开始胡乱猜测议论。” 仓九瑶也早料到会这样。 现下这时代,资源与娱乐设施极为匮乏,茶余饭后众人之间也不过都是闲谈八卦打发时间。 突然在家门口发生亮起火灾,自然是给众人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仓九瑶垂眸略一思量道:“命人备车,你随我去一趟淮丰府。” “是!” 仓九瑶未做停留,马车备好之后,立刻带着千寻与穆炎向淮丰府而去。 一路之上,也都不免听到些许关于那两场大火的胡乱猜测闲谈。 马车中仓九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这些人还真是会幻想。 不过是两场火灾,也能联想到鬼神之说。 仓九瑶乘坐的是睿王府的马车,走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之上,百姓却也都远远避让开来。 半个多时辰之后,马车缓缓停在了淮丰府的大门前。 淮丰府,好比于都城的都城府,专门负责淮丰境内的大小安全之事,相当于地方法院稽查院等。 在淮丰这么久,仓九瑶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仓九瑶并未立即下马车,而是让千寻送上了拜帖。 约么过了一刻钟后,听到马车外一人之声:“在下宫明,仓大小姐安好。” 听到宫明二字之时,仓九瑶有些意外。 宫明正是仓九瑶那时来到淮丰,越君正派的宫明前去接她的。 之后仓九瑶便没有在睿王府再见过宫明此人,曾经仓九瑶还在猜想这宫明是何身份,但常久未见,便也未再多想,却没想到会在今日淮丰府门前再见。 千寻上前打了帘子,仓九瑶这才不疾不徐的缓缓下了马车。 宫明立在马车旁,眉眼淡笑,对仓九瑶颔首一礼。 仓九瑶眸光清冷,打量他一番:“是你。” “仓大小姐还记得在下。”宫明一笑道。 仓九瑶清浅颔首、 第759章 师爷宫明 宫明道:“大人得知仓大小姐前来,特命在下前来相迎。” 仓九瑶神色淡然道:“大人多礼了,只是未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宫明公子。” “怪在下,忘记介绍了,在下不才,受王爷提拔,是这淮丰府衙的师爷。”宫明笑着道。 “师爷?”仓九瑶听了清浅颔首,继而回以浅笑:“王爷爱才惜才,既然王爷能让宫明公子担当此要职,说明宫明公子必然才学过人。” “仓大小姐谬赞。” …… 仓九瑶与宫明二人在淮丰府的大门前客套了几句,宫明便请仓九瑶入了淮丰府、 淮丰府是淮丰中办案办公之地,平日鲜少有女眷入内,仓九瑶与宫明二人并肩而行,府中所遇办公的官员不免会多看两眼,猜测仓九瑶的身份。 却也不知宫明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声声仓大小姐叫着,似乎在告诉沿路所遇所有人,仓九瑶究竟是谁。 得知仓九瑶就是镇国大将军的独女,那个从嘉云关大老远的跑来淮丰为睿王爷侍疾,而且深得睿王爷宠幸的女子之时,众人的议论之声更大了一些。 “仓家大小姐来这淮丰府做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啊,睿王爷极为信任仓家之人,从前那少年将军仓洛尘在世之时,便是为王爷办事,后来这仓小将军去世后,这仓大小姐就相当于取代了那仓小将军的差事,别看她是个女子,据闻王爷的许多事都是她出面办的。” “怎么可能,一个女人家怎能抛头露面?” “那怎么不可能,只要王爷喜欢,别人又能说什么。” 仓九瑶与宫明走的并不快,沿路便将那些议论之声听了个七七八八,仓九瑶不知宫明是否听到,但见他神色如常无甚反映。 而宫明也在说话之间笑看着仓九瑶,却见仓九瑶也并无任何反映,似乎对那些议论之声并不甚在意。 即便那些议论之声不免有些诋毁她的话语,但仓九瑶也并未半分不悦。 他不知道,从小到大,仓九瑶的身边从不缺少传闻与诋毁还有议论,起初也许还会有些许在意旁人如何看她,但久了之后便全然不会往心里去,毕竟生活是活给自己的,与旁人无关。 而宫明见仓九瑶如此平静无波之态,不禁有些佩服面前这个女人。 “不知仓大小姐今日来淮丰府,是为何事?”宫明试探的问。 “想必宫师爷也应该知道,那连续发生的两起火灾。”仓九瑶也没打算对宫明隐瞒自己辞行目的。 因为他既然是这淮丰府的师爷,那么即便仓九瑶不说,也一样会有人告诉他。 “仓大小姐是为了那火灾之事而来?”宫明有些意外。 而仓九瑶则淡淡颔首:“嗯。” “仓大小姐可是得到了什么线索?”宫明又问。 仓九瑶顿了顿,方才淡淡回道:“算是吧。” 宫明见仓九瑶的神色,显然没有打算现下多说,便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只是不免加快了脚步、 第760章 捧的你飘飘然 宫明引着仓九瑶来到淮丰府的后衙。 二人方一入内,淮丰知府邱岳霖便起身而来:“仓大小姐。” 仓九瑶入内,极为谦逊的低身一礼:“仓九瑶,见过邱大人。” “仓大小姐请起,万万使不得。”邱岳霖未曾想仓九瑶会如此,当即快步上前虚扶一把。 虽然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已。但仓九瑶的身份却很是特殊。 除了镇国大将军的独女,还有越君正这一层的关系在。 在淮丰,越君正就是这里的王,而仓九瑶,众所周知,是越君正最为信任也是最为宠爱的女人。 无论这些人心中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表面之上的恭敬逢迎是免不得了。 想要升官的,希望仓九瑶哪日能在越君正的耳边提及一句,说不定便是平步青云,担心被贬的更要对其逢迎恭敬,不然哪日一句枕边风,便是再无重用之日。 从古至今,女人也许不是各种战场与政治舞台之上的主力,但是在战场与政治舞台之后,女人无疑是男人最大的助力。 邱岳霖虚扶一把,仓九瑶缓缓起身道:“邱大人是官,九瑶是民,见礼也是应当的。” 邱岳霖听罢,被仓九瑶捧得,不由得心中欢喜。 “不知仓大小姐来此,本应前去相迎,但方才有公务在身一时无法脱身,所以让我的师爷前去相迎,仓大小姐莫要怪罪。”邱岳霖也与仓九瑶客套起来。 “邱大人言重了,是我突然造访,没有耽误大人的公务吧?” “没有没有。”邱岳霖笑着连连摆手、 二人寒暄客套几句,仓九瑶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将邱岳霖捧得飘飘然。 侍婢上了茶,仓九瑶执着茶盏,轻上头的翠叶,但也只是闻了闻却并未就饮、 约么半盏茶的工夫,邱岳霖才开口问仓九瑶:“不知仓大小姐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说起正事,仓九瑶也神色一端道:“是为了连日而来的那两起火灾之事。” “哦?”邱岳霖听了,与宫明一样有些意外,没想到仓九瑶会为了此事而来。 “仓大小姐可是得到了什么线索?”邱岳霖问。 这一次,仓九瑶并未立刻回答,只清浅颔首道:“线索谈不上,只是有些话想要与邱大人说。” 话说着,仓九瑶执起茶盏,缓缓轻呷一口,但却只是做做样子,茶水并未入口。 但邱岳霖却当即明白仓九瑶的心思,一挥手道:“都下去吧。” 一声吩咐,房中一应侍婢皆鱼贯退出,宫明也当即起身,对邱岳霖与仓九瑶一抱拳,退了出去。 如此,房间中便只剩下仓九瑶与邱岳霖,还有穆炎与千寻四人了。 仓九瑶这才缓缓的放下了茶盏。 邱岳霖又问了一遍:“仓大小姐是对那两起火灾有何看法?” 仓九瑶顿了顿,未答反问道:“不知那两起火灾,邱大人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被仓九瑶一问,邱岳霖当即便面有愁色:“不瞒仓大小姐,现下还未查到任何头绪。” 第761章 凶手是谁并不重要 仓九瑶点了点头,又问邱岳霖:“那邱大人认为,这两起火灾是因何而起?” 邱岳霖想了一下回答道:“不瞒仓大小姐说,起初认为是仇杀,但是尸体全部都被烧焦了,骨骼之上也查不到是否有受过伤,而现场也都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所以无法断定,是否是仇杀。” “我沿路而来之时,听闻坊间百姓议论,说这连续两起火灾,也许……是天降灾难。” “这完全是无稽之谈。”邱岳霖当即否定。 仓九瑶清浅颔首:“你我虽知如此,但百姓之中不免造谣生事之人,以讹传讹之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仓九瑶不答而是引着邱岳霖自己去想。 邱岳霖也当真低眸而思,片刻后却忽然抬首看向仓九瑶,眼中有着担忧。 仓九瑶道:“传言虽不可信,但传言的力量却是不容忽视的,若不加以制止,长此已久并非益事。” 邱岳霖当即应道:“仓大小姐此言有理,可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现下这两起火灾的缘由还没查个清楚,即便想要辟谣,可用什么法子好呢。” 仓九瑶同样没有回答邱岳霖,而是问他:“做个假设,若是假设这两起火灾是人为的,大人认为会是什么人做的?而且据我所知,这两次死的人,一次是几个商客这一次是整个茶楼的掌柜与伙计。” 邱岳霖顺着仓九瑶的话去想,但这一次想了半晌却也没有得出一个答案来:“在下愚钝,暂时想不出这究竟会是何人所为。” 仓九瑶听了当即颔首道:“若是得知凶手是谁,那便不难处理了,但难就难在此事既要辟谣,却又暂时无法得知凶手是谁,所以这凶手……” “仓大小姐的意思?”邱岳霖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仓九瑶话中的深意。 而见仓九瑶清浅一笑道:“现下凶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只要知道有一个凶手就够了,是人为,而不是天灾。” 邱岳霖一听,一下子站起身来:“仓大小姐所言极是!只要张贴一张告示缉拿凶手,百姓便知道此事并非天灾,谣言便可不攻自破。” 仓九瑶清浅一笑:“邱大人睿智。” 邱岳霖一笑摆手:“若非仓大小姐提点,在下哪能想通这一点。” “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只是大人身在其位,但我这确实不懂政务的人旁观者清罢了。” 邱岳霖原本也因为这火灾的事情在发愁,生怕哪一日被睿王爷召见询问此事,到时候他若是个一问三不知,丢了面子是小,在睿王爷那里丢了信任是大。 而现下有仓九瑶出面提点,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不但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而且若有一日被睿王爷召见询问此事,大可将仓九瑶搬出来当挡箭牌。 即便睿王爷对此处理结果并不满意,却也不会重则与他。 邱岳霖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撞了大运一般。 而仓九瑶随即道:“还有一件事。” 第762章 王爷宠幸的女人 “仓大小姐请说。”这会儿邱岳霖简直把仓九瑶当作是幸运女神一般尊崇。 仓九瑶道:“虽然现下还未查出此事究竟是人为还是其他,但还没有确定案情结果之前,就不能排除是有凶手蓄意谋害。” 邱岳霖颔首应着:“这是自然。” 仓九瑶继续道:“若真有凶手,那这凶手的凶恶之能便不得不防了,为了使百姓能够安心而并非闹的满城人心惶惶,我认为邱大人应该加强城中戒备,进出城中之人也更应该细细盘查,以免真凶再次行凶作恶。” “仓大小姐所言极是,若这凶手连放两次火杀人,很可能还会有第三次,也许凶手现下还在城中,在下这便命人去张贴告示,加强城中戒备。” 仓九瑶缓缓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邱大人办理公务了。” 邱岳霖起身抱拳道:“今日多谢仓大小姐。” 仓九瑶清浅颔首一礼:“九瑶不过小女子拙见,能帮得上大人便很高兴了。” 邱岳霖又与仓九瑶道了道谢,随后问道:“这几日在下并未见到王爷,不知王爷的身体可好些了?” 仓九瑶神色如常的浅笑颔首:“王爷的身体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但是比着从前却是恢复了些许,医官本嘱咐王爷要静养,但是得知这城中因为火灾的谣言一事有些伤神,这也是我今日来此与邱大人说起此事的目的。” 邱岳霖稍有感慨:“仓大小姐对王爷的心,明月可鉴。” 仓九瑶清浅一笑,并未接言,只道:“既无事,九瑶告辞了。” 邱岳霖将仓九瑶一直送出了门外,道了一声:“仓大小姐慢走。” 出了门,见宫明立在门廊下,听到声响回身抱拳一礼:“在下送仓大小姐出府。” 仓九瑶却清浅一笑道:“多谢宫师爷,不过想必邱大人与宫师爷还有许多公务,不必相送了。” 仓九瑶清浅一笑,缓步而去。 看着仓九瑶的背影,邱岳霖问宫明:“你都听到了。” “是。”宫明也不掩饰。 邱岳霖点了点头:“既然都听到了,就按这法子办吧。” 宫明却道:“大人不觉得这仓大小姐今日来的有些……” 宫明话未说完,邱岳霖便打断道:“她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确实帮了我们一个忙。而且……这个女人,得罪不得、” 宫明不禁一声轻笑道:“大人何时竟然会畏惧一个女人?难道只因为她是王爷宠幸的女子?” 邱岳霖看了一眼宫明道:“你认为睿王爷会是那被美色迷惑之人?而且王府中何时缺少过女人,而这仓家的大小姐虽然容颜清雅明丽,但却算不得是极美的美人,王爷为何如此迷恋与她?” “自是因为仓家。”宫明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邱岳霖却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仓家是原因,但不是全部。” “哦?大人何出此言?”宫明问。 邱岳霖背着手又看了看宫明道…… 第763章 血债血偿 “你可看到她腰间挂着的玉佩,若王爷只想要拉拢仓家,大可将仓家这位大小姐纳为妃妾,安养在府中宠幸呵护便是,又怎会给她如此大的权利、” 仓九瑶有意将越君正送给她的一枚刻着睿王的玉佩挂在身上,而邱岳霖在仓九瑶一进门之时就看到了,所以对仓九瑶更加是白班恭敬。 而宫明稍一回想,便也想起了仓九瑶腰侧挂着一枚玉佩,但是却并未十分在意:“那玉佩……?” 邱岳霖说:“那玉佩上刻睿王二字,你认为睿王爷会是因为单纯的宠幸某一个女人,便将那玉佩相赠?” 宫明当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这个古代,刻着名讳与字号还有身份的玉佩或令牌,都相当于主人亲临。 若非主人相赠,旁人是不可以私自篆刻他人的名讳字号身份令牌等物,那往小了说是道德问题,被人知晓必然会受唾弃鄙夷,而如越君正这种亲王或是官员的身份名牌更是不可随意篆刻,即便是相赠也都是极少的。 因为对于王孙贵胄,这种名牌的相赠,很多时候并不只是一枚简单的玉佩或者是赏赐而已,同时代表着发放给那人的权利、 …… 回睿王府的马车上,仓九瑶对骑马跟着马车的穆炎道:“你去通知杨人,让他在两日内,给我找来一百名武功上乘的死士来。” 穆炎听了一应:“是。”当即打马向酒楼而去。 而外头驾车的千寻,听到仓九瑶吩咐穆炎之事,握着缰绳的手紧了一紧。 缓缓而行的马车上,仓九瑶闭目假寐,白日熙攘的街道人声鼎沸,属于生活的声音,响在耳边。 往往听到这些,仓九瑶才能感觉到,其实她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只是常常被迫无奈,不知不知的走上了一条条争斗的道路。 从前是战场上争夺国土,后来是朝堂上争辩对错,现下是在这淮丰中争夺时间。 离着越君正失踪已经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但却一直没有找到他的任何线索。 起初仓九瑶还有耐心细查,但是先下她那仅有的一点点耐心已经被磨光了。 所以她好不犹豫的,让穆炎带着仓家的死士杀光了那些别有用心安插在淮丰的探子。 这不单是她为了斩草除根,更也是明晃晃的挑衅。 她在告诉觊觎淮丰的人,觊觎越君正性命的人,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她不会再继续忍耐下去了。 这段时间,仓九瑶时常夜不能寐,一闭眼仿佛都能见到越君正也许会面临的各种劫难。 那种感觉令她痛的难以呼吸。 仓九瑶从起初的逃避,到最后的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她想,即便越君正真的……真的遇到了难以挽回的劫难。 那她也要杀光那些伤害了或者正打算伤害她们的人。 越君正这么多年对他的信任,换回的确实图谋与暗害。 仓九瑶实在是恨极了那个人。 她发誓,无论能够找到越君正,总有一日,她必然会让那个人血债血偿! 【章节错乱的从新收藏一下就好了!】 第764章 即便是圈套,我也要去! 第二天晚上,穆炎便回到仓九瑶面前禀报,仓九瑶所要的一百名死士已经找到,随时等候调遣。 仓九瑶依旧眸光冷然,手边的茶盏热气氤氲,昏暗的灯光下,似乎将她的面容都隐在了混合着茶香的袅袅热气之后。 “查探之人可有何线索。”沉默许久,仓九瑶缓缓抬了眸子。 “还没有查到确切线索,在靠近淮丰地界一个村落中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蛛丝马迹?”仓九瑶的眸光一凛。 “是,那村落远离官道背靠深山,平日里人迹罕至,但听一个柴夫说,不知从何时起,常常能在山中见到一些人活动的痕迹,起初那柴夫说以为是村里前去打猎的人,可村中的猎人却说,那并不是他们留下的脚印。 猎人常年狩猎善于观察追踪,看得出来那些脚印人数不少,所以想来山里进了陌生人,但是村子里的人却只见过脚印与活动踪迹,却并没有见到人,所以还不敢肯定。 我方人得知后,已经深入林中暗查了,应该很快就会得到线索。” “那里离淮丰有多远?”仓九瑶沉声问穆炎。 穆炎说:“快马需一日一夜。” 仓九瑶听罢,立刻站起身来:“命人备马,我要亲自去。” “主子……若这是一个圈套呢?不妨等咱们的人查到些许线索再去也不迟。”千寻在旁担心的劝阻道。 但仓九瑶却是铁了心了:“即便是圈套,我也要亲自去看看。” 这么久以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些许线索,让她坐在这王府中等消息,仓九瑶一刻也等不了。 即便是圈套,她也要亲自去看一看才安心。 更何况,一种莫名的预感,她觉得越君正就在那里! 千寻还想要劝阻,仓九瑶去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话:“不必多言,备马。” 虽然心中担忧,但千寻知道多劝也是无意,张了张口,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他与穆炎对视一眼,转身前去备马。 仓九瑶又沉声吩咐穆炎:“带那一百人,入夜后与我同去。将马蹄包上布,轻装简行。” “是!” 穆炎前去安排之后,仓九瑶又将府中徐管家找了来。 徐管家只知道越君正送越君离回德阳,却并不知道越君正已经失踪了的事情。 越君正临行前交代过徐管家,他不在府中之时,一切听从仓家大小姐的安排调遣。 而这些日子以来,徐管家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仓九瑶几乎没有再露出过笑脸,几乎整日冷然的神色也隐约可以猜测出些许端倪,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甚至很严重的事情。 方才仓九瑶让人去找徐管家之时,徐管家便心中一紧,这么晚若是无事仓九瑶必然不会找他前来。 “仓大小姐,您找奴才不知有何吩咐?徐管家小心翼翼的问。 仓九瑶眉心微蹙,沉声吩咐:“在王府内外加派府兵巡护,也去通知邱岳霖城中守兵虽然加派,但更要时刻警醒些。” 第765章 深夜出城 徐管家听了,有些紧张的问:“仓大小姐,王爷他……” “王爷无事,你只需照我说的去做,若有任何差池自有我在。” 徐管家当即微微低了头:“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我要出府数日,这几****去通知邱岳霖,淮丰城门封死,不准任何人初入,直到我回来为止。” “这……这……” 仓九瑶知道徐管家为难,当即摘下了腰侧的睿王玉佩交给徐管家,当即便道:“只说是王爷下令即可,随便找个借口,全城戒严。” 徐管家看着那睿王令,这东西就好比战场上调兵遣将的兵符一般,主帅可以不认上级,但去不可不认兵符。 “奴才明白!” 入夜。 夜空无星,一轮月牙被厚厚的浓云遮掩的时隐时现。 仓九瑶一身夜行衣,长发高挽成髻,腰侧一柄短剑,飒爽而利落,千寻看着仓九瑶当下一身装扮,恍惚中好像见到了从前嘉云关的少年将军仓九瑶。 睿王府后门外,仓九瑶肃容而立,暗黑的后巷中齐刷刷的立了长长两排人马,但却寂静的无人发出半点声响。 穆炎在前抱拳一礼:“按主子吩咐,一百人轻装从简,马蹄裹布,随时待命。” 暗夜中,仓九瑶的眸子幽深而精亮,像是幽深的寒潭,她神色冷然,翻身上马,一声低喝:“出发!” 继而一马当先,率先驾马出了睿王府的后巷。 因着前几日仓九瑶给邱岳霖出的“注意”,现下淮丰城不但皆备森严,同时还实行了宵禁制度,而此刻早已是深夜,自然街上已无行人。 仓九瑶一马当先,随后一百名死士紧紧跟随,队伍整齐划一,马蹄踏地无声。从宽阔的淮丰街衢悄然而迅捷的一闪而过。 来到淮丰府城门前,城门守卫远远见到一对黑衣人马迅捷而来不知发生何事,但却职责所在横枪拦截:“什么人!” 仓九瑶一勒缰绳,手中亮出睿王府令牌,守卫当即收了长枪。 “王爷有令,派我等公务出城,速速打开城门!”仓九瑶收起令牌沉声喝令。 守卫不敢不从,几人立刻打开了城门。 城门方容一人通过,仓九瑶一声低喝:“此事外传者杀无赦!” 当即便一夹马腹,如闪电一般冲出了城门,身后随行百人亦是同样,静寂无声却如闪电之势。 城门守卫看着仓九瑶等人远处的背影,低声议论道:“这些人是王府的府兵?” “不大像,怎么觉着都杀气腾腾的。” “不是府兵是什么人?这么晚出城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瞧着这架势,股么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 “算了算了,也不管咱们的事儿,咱们哥几个守好城门就是,没听方才当头那人说要杀无赦吗,咱还是别再议论了,小心引火烧身。” “就是就是。” 仓九瑶率人出城后,穆炎在前引路,一行人连火把也位燃,只借着昏暗的月色辨别方向。 第766章 女猎人 疾行整夜,第二日临近晌午之时,仓九瑶方才下令众人原地休整,一刻。 “还有多远。”仓九瑶拎着水囊问穆炎。 “按现下速度,入夜之时应该就能到达那片村落。”穆炎回答道。 仓九瑶大口灌了一口水,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珠说:“不能大队人进村,皆是你去找一名村中猎人带路,我们直接入林子。” 穆炎颔首:“是。” 一刻钟后,仓九瑶一行人再一次上马起行,而这一次疾行再停下便已经是深夜了。 按照仓九瑶的计划,穆炎和千寻二人去那村落中找一名猎人带路,而仓九瑶等人暂时等在了树林之外。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穆炎与千寻便回来了,穆炎的马前还坐着一人,仓九瑶想,必定就是村中的猎人了。 但是直到穆炎近前之时,仓九瑶不免些许诧异,因为穆炎马前坐着的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着普通民户的粗布衣衫,长发也是用粗布挽起固定,眉眼不算美丽但却带着些许灵气。 那女子坐在穆炎的马前,手中却握着一张弓,一桶箭也抱在怀中。 穆炎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那女子也跟着跳下了马背,瞧着伸手到是个利落的。 穆炎近前对仓九瑶低声道:“因为太晚了,而且村子里的猎人多半不敢来,只有这女子肯来。” 仓九瑶有些犹疑的打量着那女子,担心一会儿进了林子怕她无法带路是轻的,若是真发生什么事情,还得分神去保护她。 那女子也看出了仓九瑶眼中的不确信,当即上前一步道:“我爹是我们村子里最老的猎户,我也从四五岁就跟着我爹上山打猎了,你们不是要找人带路吗,这片林子深的很,一般的猎户没有敢往里走的,我们村子里也只有我胆子大,对这林子也是最熟悉的,你们找我准没错的。” 仓九瑶听着那女子的话,还是有些不确信,她看了眼穆炎,眼中有些许责怪。 穆炎低声道:“这女子家中有许多老猎具,说的应该不假,如若不然,属下再去另找一人就是了。” 穆炎方才已经说了村子里只有这女子肯来,现下又说去另找一人,也就只能硬绑来一人。 仓九瑶不想多生事端,而且现下时间不等人,她也不愿在这事情上多浪费时间。 况且即便没有猎人指路,凭借她多年野地行军的经验,也必然不会在林子里迷了路,只是会对废些周折就是。 如此想着,仓九瑶眸光清冷的看向那女子沉声道:“事成之后,我会给你重金,但若在林中你出了任何意外,我都概不负责。” 那女子听了想也不想的就点头道:“我肯定带你们找到你们要找的地方,只要你们给我银子就行。” 显然女子是紧缺银两才大半夜的跟着穆炎跑来了。 仓九瑶清浅颔首未再多言,对穆炎低声吩咐:“你带着她在前引路。” “是!” 见仓九瑶再次翻身上马,穆炎话不多说,一把拎起那女子扔到了马背上。 第767章 静默的诡异 那女子因为穆炎的粗暴,吓得一声惊呼。 但仓九瑶一个眼锋扫了过去,穆炎立刻蹙眉低喝:“闭嘴。” 那女子看了看仓九瑶又看了看穆炎,再看了看那隐在林子里一直半点声响也没发出的不知多少个的黑衣人,忽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接这一趟差事了。 穆炎带着猎女在前,仓九瑶与众人紧随其后。 “你们村子里的人不是发现林中有外人活动的痕迹,你带我们去那里。”仓九瑶吩咐道。 那女子点头,手指指向北方:“那咱们往那边儿走。” 因为有树遮挡,众人在林中无法疾行,踏着马步缓慢而行,仓九瑶又问那女子:“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不远,平日里走走也就不过一个时辰的路而已。” 仓九瑶神色默默,看向那猎女所说的方向未再言语。 走了一段路,仓九瑶不说话,更没其他人开口。 整个队伍静默的诡异,好像仓九瑶在前率领着的是一队来自地狱的冷漠而肃杀的鬼兵一般,没有任何生气。 猎女越发觉得有些紧张,想了想,没话找话的问穆炎:“你们这么晚,进林子是要找什么?” 穆炎握着缰绳警惕的看着周围,对女子的话充耳不闻。 约么过的不到一个时辰,仓九瑶等人终于来到了那一片有外人活动迹象的地方,那女子一指道:“就是在这附近,一直向后面的林子里。但是后面的林子太深,会有人熊还有一些猛兽,我们村儿的猎人一般不会往里走。” “林子深出有什么?”仓九瑶问那女子。 那女子说:“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进去过了,只是记得小时候我爹带我来这里打猎,忽然遇上了大暴雨,我和我爹迷了路误入了林子深出,发现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不过已经有好几年了,我不知道这条路变没变。” 在幽深的树林中,看似树木不会移动,但是对丛林了解不深的人误入密林,很快就会迷失在其中,好像每一颗树都会移动不停的变换一般,再难找到出路。 仓九瑶听了那女子的话,眸光冷冷的扫向她:“你不是说你很了解这里。” 那女子有些尴尬的微垂目光:“我是说我很了解,但是你们也没说要走那么深的地方啊,而且你们要去那里找我更是找对了人,现下村子里的猎人多半都是没有进过里头的。” 仓九瑶不悦的睨了她一眼,不予在此事上与她多做争执,只沉声喝令:“小心戒备。” 继而让穆炎带着那女子在前,仓九瑶带着众人随后向密林深出而去。 密林中草木而生,马匹深一脚浅一脚,仓九瑶见此,当即命令众人下马,将马匹拴在了附近的树上,留下三人留守,带着其余之人徒步向前。 仓九瑶不是没有进过林子,从前在前世,热带雨林的无人区她也曾经涉及过,所以现下这林子并不能难道她。 更好在如今已经入了冬,天气寒冷少了许多蚊虫叮咬的苦恼。 第768章 密林中的山洞 “你们村子里的人,是何时发现这林中有外人活动痕迹的?”仓九瑶边走边问那猎女。 猎女想了想说:“怎么着也有一个多月了吧,那些人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就是来找那些人的?”那猎女好奇的反问道。 但仓九瑶却并未回答,她将目光转向了别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知道这林子最深处通向哪里吗?”过了一会儿,仓九瑶又问。 “不知道,这林子里的猛兽太多,我们村这一辈的猎人都没有进来过,不过我从前听我爹说,这林子最深处应该是被连绵的大山挡住的。” 仓九瑶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因为避免暴漏行踪,所以众人连火把也没有点燃,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并不易行。 那猎女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她站在当下左右望了望,似乎是在寻找方向。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来过的那个山洞吗?”仓九瑶问。 那女子皱着眉有些为难的说:“这里的地形与我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了,我应该还能找到,只是需要费些时间才行。” 仓九瑶抬头,看了看树枝遮挡外的天色,再过一个多时辰应该天就快亮了。 她想了想,对那女子与穆炎道:“在附近查找人活动的踪迹。” 那女子听了一拍脑袋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话说着,当即便与穆炎还有几名死士分散在附近寻找踪迹。 不多时,穆炎对那女子招了招手,那女子上前,仓九瑶也走上前去,只见穆炎所在之处,有几只略细的树枝被挂断了。 那女子当即蹲下身在周围摸了摸泥土,不多时,她站起身道:“就是这个方向。” 仓九瑶一颔首,众人不二话,想着那个方向快步而去。 之后又有几次在分岔路失去了方向,好在在周围找到些许蛛丝马迹,才能继续向前。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就要渐亮,那女子对仓九瑶说:“我记得这里,这里就是当年我爹带我来的地方,我记得这块大石头。” 女子指着旁边的一块如小山般的大石道。 “那个山洞在哪?”仓九瑶低声问。 “就在这个方向,若我没记错,再往前走一刻钟就应该能看到一个山洞了。”女子信誓旦旦的说、 黎明之前的时刻总是最为黑暗的,现下的光线也是最不得眼之时,仓九瑶向女子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隐约能看到确实有大山遮挡在前,而那山洞应该就在那大山当中。 仓九瑶回身对那女子道:“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去栓马的地方,领银子,就说是我说的。” “不用我带你们进去吗?”那女子听了一喜。 仓九瑶警惕的看向那个方向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女子笑嘻嘻的说:“那既然你们让我走,我就不留下给你们添麻烦了,希望你们能早点找打你们要找的人。” 仓九瑶皱了皱眉,那女子一笑起身,快步按照原路返回。 仓九瑶未再理会那女子,而是对穆炎道:“一会儿小心行事。” 第769章 找到山洞 穆炎颔首:“是。” 仓九瑶一转身对身后众人低声道:“找到睿王爷,拦路者无论身份,杀无赦!” 身后百人静默无声,但眼中的坚毅却是比任何承诺都重。 仓九瑶袖中划出一柄匕首,当即在前先行,向你猎女所指的方向而去。 穆炎快步跟上了仓九瑶,虽然并未多言,但却若有似无的走在仓九瑶的身前,显然是担心仓九瑶在前突遇危险。 多年征战养成的习惯,无论何时,仓九瑶都是提刀冲在最前方的,虽然许久未战,但是这一次,仓九瑶却比迎战更加紧张。 她不知待会儿能否真的在这里见到越君正。 更不敢想象,见到越君正之时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两个多月的失联,而这两个月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 起初仓九瑶只是担心越君正会在路上遇到什么难关,但却从未想过他会因此丢掉性命。 因为越君正在仓九瑶的印象里,是近乎无所不能的人。 认识他这么久,似乎各种难关从来都不曾少过,一关接一关,时常累计生死荣辱,但是每一次越君正都能够轻轻松松的以他四两拨千斤的能力化险为夷。 而且他是那么的睿智,有着那么多的手段,仓九瑶常常会想,这世上恐怕只有越君正算计别人的份儿,而没有其他人能够算计到越君正。 可是仓九瑶想错了。 越君正可以对付明目张胆与他对着干的慎王爷,能够对付那些商场上的明争暗斗,但他却忘了提防那些他视为亲近之人。 任何人在这世上,所要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永远不是那个拿着刀冲向你的人,而是那个对你温润浅笑,却在背后紧紧握着匕首的人。 而越君正,就正是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即便直到现在,仓九瑶还是有些不敢确信,这一切真的与那个人有关,因为他给她的印象,是那么的淡然,他与越君正的关系是那么的亲近。 好像前一刻他们勾肩搭背举杯畅饮的情景还在眼前,可忽然之间画面骤然变化,其中一人手握尖刀,眸光狠利的刺向了越君正的胸膛。 仓九瑶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敢在想下去,她此刻手中紧紧握着匕首,不禁祈祷,越君正平安无事。 老天爷,各路菩萨佛祖,我知道我无论前世今生都不是一个虔诚的人,我也知道我两世为人都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但这一刻,我请求你们,请求你们保佑他平安无事。 天色渐明,遮眼的高山之后,隐约的泛出些许的鱼肚白。 仓九瑶等人一路小心,终于来到了这一座山脚之下。 看到了猎女所说的高山。 仓九瑶眸光冷然,命令穆炎:“找到那个山洞。” 穆炎颔首,当即带着两人潜行在附近搜寻。 过了不多时,穆炎便带着人回来了,对仓九瑶颔首低声道:“找到了,就在这两座山中间的一个凹陷内。” “附近可见有人?” 穆炎摇头。 仓九瑶心中一凉,心想若是越君正在这里,必然会有重兵把守,难道她猜错了? 第770章 他就在这里! 穆炎见仓九瑶许久沉默不语,低声询问:“主子?” 骤然之间,仓九瑶这才回过了神来:“分为两队,你我各带一对从两侧进入,救人为主,其他无需顾及!” 穆炎低声颔首应道:“是!” 仓九瑶与穆炎二人对视一眼,各自颔首,当即各带一队快速向山洞方向而去。 这么多年,仓九瑶多少次带兵突袭敌营,比现下凶险的情况更是比比皆是,但是却从没有哪一次,让仓九瑶像现现下这么紧张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紧握着匕首的手,掌心已经因为紧张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队伍很快来到穆炎找到的那个山洞外,这山洞的洞口隐在大山的凹陷处,若非从正面而入或是刻意寻找,很容易便错过此处。 山洞的洞口大概有两米多宽,三米高左右,洞口周围并无哨兵把守,站在洞外,完全听不到内里有任何响声,更无法估计这洞究竟有多深。 仓九瑶给穆炎比了个手势,表示她先入内,穆炎断后。 穆炎认为不妥,哪里有让主子冲在前头属下在后头躲着的道理。 但是仓九瑶不容穆炎多言,已然手握匕首,欠身入了山洞。 山洞中并无光线,潮湿的泥土气息迎面而来,仓九瑶略微适应了一下黑暗中的视线,随后贴着洞壁快速向前潜行。 但越往前走,仓九瑶的心越凉,因为她并没有在洞中听到半分声响,就连呼吸生也无。 如此,已经有七八分的可能性,越君正并没有在山洞中。 果然! 仓九瑶向前走了约莫几分钟,便已经走到了这山洞的尽头,而已经适应了黑暗光线的目力所及之处,这山洞中确实没有其他人。 穆炎带着人随后而入,见仓九瑶如此,便明白了并没有找到人。 仓九瑶沉声吩咐穆炎:“点火把!” 穆炎颔首,遂即吩咐众人:“将火把点燃!” 不多时,黑漆漆的山洞便被数支火把照亮了。 仓九瑶随手从身边护卫手中拿过火把,并扬声对所有人吩咐道:“仔细搜索,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山洞中火把攒动,仓九瑶也同样举着火把在仔细搜寻。 不多时,突然一名护卫手中拿着一物,扬声道:“找到了!” 仓九瑶立刻快步上前:“什么?!” 那护卫手中捏着一块布帛递给仓九瑶。 仓九瑶拿在手中,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看,眸光一紧:“是王爷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布帛是越君正衣衫上的。 越君正送越君离回德阳之时,仓九瑶亲自为他收拾的几件衣衫与形状,越君正当时还让仓九瑶少装几件,用不了几日便回来了。 “这么说,王爷却是来过这里!”穆炎同样神色一凛。 仓九瑶将布帛紧紧握在掌中,喝令众人:“立刻在附近扩大搜寻!” 但就在仓九瑶话音方落之时,突然一声轰隆隆的响声,从山洞最里端的一个阴暗角落发出的声响。 一瞬间仓九瑶与众人还以为是山中塌陷,但突然听到一名护卫扬声到:“这里有一个洞口!” 第771章 王爷留下的线索 原来是那护卫搜查到这里,见这里的几块大石摆在这里有些突兀,并不像是根生的,便心觉奇怪,用剑鞘翘了一下,没想到这大石立刻松动滚落,之后便露出了这个仅够两个人紧挨着通过的洞口。 穆炎见此,当即道:“主子在此稍后,我先进去看看。” 仓九瑶当下虽然心急,但也知道不可冲动的道理,贸然带着众人入内,若山洞中有埋伏便糟了。 “小心些,快去快回!”仓九瑶拍了拍穆炎的肩膀。 “好!”穆炎点了点头,找了两个护卫与他一同入内,而仓九瑶则带着众人在外焦急的等待。 知道越君正曾经来过这里,仓九瑶的心总即喜且忧。 喜的是,这两个月来,终于找到了关于越君正的一星半点的线索。 而忧的是,只在这里见到一片布帛却并未见到他的本人,不知当时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待之中,分秒也变得无比漫长。 未待多时,穆炎原路返回。 仓九瑶心急的问:“怎么样?” 穆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仓九瑶:“属下认为,这也许是王爷给我们留得线索。” 穆炎递给仓九瑶的同样是一块布帛,与仓九瑶手中的那块纹样相同,显然都是从越君正的衣衫上落下的。 若第一块布帛是不慎刮落的还有可能,但连续两块,恐怕确实如穆炎所说,这正事越君正留给仓九瑶或者其他来寻找他的人的线索。 仓九瑶握着手中的布帛,穆炎接而道:“里面是一个暗洞并不深,且同往外面。属下已经命令两人在洞外追查了。” 仓九瑶话不多说,当即命令所有人进入暗洞。 暗洞看似很小,只容一个人正身走过,两侧石壁上时不时还有水流贴着石壁缓缓而流,且两侧的洞壁光滑,上头生着厚厚的苔藓。 仓九瑶起初以为这些人为了越君正而有意打的这么一个暗洞,但现下看来并非如此,这洞应该有许多年头了,只是不知这些人怎么找到这么人迹罕至的隐蔽之地。 洞内太窄无法举着火把,只能凭借前方透进来的光亮缓缓而行,好在通风良好,即便洞内窄小也并不觉得憋闷。 众人走了能有半刻钟左右,终于走出了这暗洞。 折腾这么久,此时已经天色大亮,晨曦的第一缕朝霞将这眼前一片山林都堵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但仓九瑶现下却无心欣赏美景,方一出暗洞,便立刻吩咐所有人,以洞口为中心,在四周分散寻找线索。 若越君正能留下那两块布帛给仓九瑶等人引路,也必然能够在这附近找到新的线索。 仓九瑶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离越君正越来越近了。 同时,时间也是越来越紧迫。 这些人突然将越君正从山洞中转移,不知究竟是有何目的。 也许是察觉到了仓九瑶在四处寻找越君正,也或许是那个人又有了其他的什么打算。 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对当下的情况来说,都是非常不乐观的。 第772章 危险的沼泽 “在这里!”忽然穆炎扬声道。 仓九瑶快步上前,果然见穆炎手中的一块同样花纹的布帛。 而且就在穆炎所在之处,前方有一条隐约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和挂断的树枝。 这一切都显示,越君正是向这个方向去了。 时间紧迫,仓九瑶待人立刻向前追去,沿路走了一段时间,又发现了一块布帛,而且同时还有被掩盖的火堆。 穆炎上前查看后说:“这木灰还没有受潮,恐怕他们昨晚在这里暂歇留下的。” 仓九瑶眸光骤寒,想着也许昨晚越君正就是从这里通过,而自己若是行动的再早一些,再快一些,也许现下已然追上了越君正。 “林中树木繁密,他们走不了太远,加快速度!” 越往前走,树林更加茂密,常年无人涉足之地,堆积的落叶渐渐腐烂,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有时一脚踩下去,整只脚都会被淹没。 仓九瑶从数遍砍下一根树枝拿在手中在前探路,并对穆炎道:“让所有人跟随前面人的脚步,小心陷入沼泽之中。” 穆炎也知这其中的重要性,当即去后吩咐众人:“是!” 仓九瑶在前引路,在这寸步难行的密林之中,她却能速度快的跑起来一般。 只因她心中太过焦急。 临近晌午之时,日头当头,阳光透过细密的枝桠落在密林之中,将树林中的湿气蒸发的雾气袅袅。 “主子!那是什么?”在仓九瑶身边,忽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蹙眉道。 仓九瑶顺着穆炎的手指方向看去,见雾气当中似乎有一个半圆形的东西在地上,显得很是突兀。 仓九瑶当即便要上前,穆炎却先一步道:“我去看看。” 话说着,穆炎便快步而去。 仓九瑶在后等着,却见穆炎忽然身形一晃,继而一声闷哼。 “怎么了?”雾气遮掩,看不清楚穆炎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炎在前闷声道:“这里有沼泽!” 说话的工夫,仓九瑶便隐约见到穆炎的身影似乎向下沉了些许。 “来人!” 仓九瑶沉声喝令,当即便有几人上前。 “跟着我!”仓九瑶话必,手握树枝缓步上前,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主子不要过来!”穆炎自己在快速下沉,却还在担心仓九瑶。 “你别动。” 仓九瑶带着人缓步上前,只见穆炎的小腿已经完全陷入了沼泽之中,且还在不断下陷,速度非常快。 而同时,仓九瑶也看清楚了方才在远处,她与穆炎看到的半圆形究竟是什么。 原来是一个陷入沼泽中一半的人头。只剩下了眼睛与头顶还露在沼泽表面,所以远处看只是一个突兀的半圆形。 那尸体离着穆炎的位置很近,想必也是如穆炎这般,一步不慎踏入了沼泽之中。 仓九瑶当即让人拿来随行带着的麻绳,绑上了一把长剑鞘扔给了穆炎。 “接着!” 穆炎应声将剑鞘接住,身后几人合力将穆炎从沼泽中拉了出来。 看着穆炎身上的泥泞,还有那被落叶遮掩,很难情谊察觉的沼泽,众人都有些后怕。 第773章 是不是王爷? “可受伤了?”仓九瑶问穆炎。 穆炎摇头:“没有。” 仓九瑶转首便去看那沼泽中的尸体。 穆炎也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淤泥对仓九瑶说:“这尸体并未腐烂,应该是刚死不久,也许就是我要找的那些人。” 仓九瑶颔首:“这些人连自己的同伴都不去救,显然非常匆忙。” 见穆炎已经没事了,仓九瑶沉声道:“让所有人小心行事,队伍加快进程,说不定我们还能追上!” “是!” 方才众人都见到了穆炎的的遭遇,所以行进时更加谨慎小心。 仓九瑶加速追踪。 本以为这林子并不会特别大,但出乎意料的是,仓九瑶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行进了整整一日,临近傍晚之时,眼前树林依旧茂密。 密林夜行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现下时间紧迫,仓九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今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越君正,其余的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 “这里有脚印!” 穆炎在前指着地上的对仓九瑶说。 仓九瑶近前见到,在一片泥洼之处,确实有几个脚印。 但脚印出了泥洼之地便不见了,在厚厚的落叶上,根本无法查看脚印。 穆炎蹲下身摸了摸那脚印,继而对仓九瑶说:“脚印很新。” 这也就说明,仓九瑶他们离着前方追踪的那伙人越来越近了! 想到也许在前方不远处就有越君正的踪迹,仓九瑶一刻也不能停留:“追!” 天色将暗,月色未明。仓九瑶等人在暗夜的密林中急速前行。 多少次扭伤了脚踝,多少次被乱枝刮破了衣衫与皮肤,仓九瑶却连眉心也没有皱过一下。 因为只要能找到越君正,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仓九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一个人的安危而如此焦急不安,此刻她恨不能希望身陷囹圄的那个人是自己。 让自己代替他去承受所有的苦痛。 月上中天之时……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仓九瑶一直以来的心中祈祷。 也许是黄天真的不负有心人。 总之…… 穆炎在前方探路后回来禀报,说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伙人。 穆炎说:“那伙人约么有三十人左右,正在急速前行,但因为光线太暗,无法确定是否是王爷一行。” 仓九瑶想也没想便吩咐穆炎道:“你我各带一对,我先上前查看,若见动起手来,你再待人绕道前方包抄。” 穆炎还想说让他先上前查探,但这些日子对仓九瑶的了解,知道仓九瑶也不会听他的,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能颔首领命:“是。” 仓九瑶手握兵器,临行前又嘱咐穆炎一句:“若是王爷一行,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是!” 暗夜中,仓九瑶的眸光如寒星般冷冽,她薄唇紧抿,对身后众人一招手。 立时之间,如暗夜的精灵一般,带领着一只勇猛而无声的队伍,飞速向前袭去。 快行之下,不过片刻,仓九瑶便见到了穆炎口中所说的那一伙人。 第774章 只身挡剑 前方,三十个人左右的对队伍,也在快速行进,队伍中没有半分声响,而光线极暗,仓九瑶目及之处,完全分辨不出是否有越君正在其中。 若是平常,向来谨慎的仓九瑶一定会先查清楚再行动。 但是现下的情况宁愿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 仓九瑶使了个眼色,队伍渐渐散开成般圆形。 遂即,在前方之人还未察觉之时,仓九瑶一人当先,如矫捷的黑豹一般,追上了前方的队伍。 手起刀落,一人命陨! 直到同伴被杀,这些人方才反应过来,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可与此同时,仓九瑶率领的众人成半包围行迅速将这三十来人的队伍围了起来,并且渐渐收拢。 仓九瑶低喝一声:“火把!” 随行护卫立刻将腰上闭着的火把点燃,顿时周围一片明亮。 这三十来人的队伍此刻也是剑拔弩张之势,但却并没有主动攻击,只是呈防守状,围着队伍正中心的两个人! 而那俩个人,仓九瑶看面容,并不认识。 见仓九瑶命人点燃火把,而并没有立刻动手,那队伍中走出一人沉声问仓九瑶:“你们是什么人!” 仓九瑶的眸光阴恻恻的观察这这三十来人的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可是从他们中间,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越君正。 这不禁让仓九瑶万份失望。 难道追了一天一夜的人,竟然追错了? 不! 不可能! 若越君正不在这其中,那么那些引路的布帛又是怎么回事。 或者是这些人故意留下的,想要分散仓九瑶注意力的全套? 仓九瑶越想心中越暴躁,总之只有两种可能。 这些人要么就是挟持越君正的人,要么就是帮助挟持越君正的人,而引开自己的同伙! 仓九瑶手中兵器一转,周身杀气骤凝,眸光寒冽如一根根锋利的冰锥! 她语声阴沉,好似来自地狱的死沉传来慑人心魂的召唤:“无论你们是谁,今天……你们都得死!” 死字还在口中。 仓九瑶便如离弦之间一般,闪电之势跃身上前,手中兵器寒光凛冽,手起刀落之间,便是一条生命的终结! 仓九瑶动作太过迅速,直到她又杀一人,对方方才回过神来,拔出兵器还击1 仓九瑶带着的四十人对付这些人已然是轻而易举,而穆炎见仓九瑶已经东起手来,也立刻上前将这三十多人的队伍围的死死的。 这完全不是对战,而是屠杀! 而这三十多人无论从开始还是到最后,似乎都在保护队伍中间的那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却一直站在原地静默未语。 仓九瑶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看向中间那俩个人,见他们并没有如同旁人一般手持兵器迎战,而是似乎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似乎无法动弹。 仓九瑶心中一喜,但就在她正要上前之时,之间一名随行护卫手中长剑举起,眼看九瑶落在那二人其中一人的肩胛之上! 仓九瑶一声大喊:“住手!” 同时身形之快,快如闪电,一跃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将要落下的剑! 第775章 终于找到你了! 长剑落下,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肩胛之上火辣辣的剧痛! 但这一切,仓九瑶都恍若未闻,好似这伤并不是在她身上一般。 身后那护卫怔愣之下傻了眼,条件反射的将长剑猛地抽了出来。 仓九瑶的肩胛伤口顿时鲜血喷涌。 眉心微蹙,一声闷哼,紧紧咬着牙关。 抬头之时,见仓九瑶为他当了剑的那个人,眼中满是诧异,震惊,还有许多看不透的情绪。 “主子!”穆炎快步上前,见仓九瑶受了伤,肩胛之上的伤口已经外翻。 但仓九瑶却对周身的一切还有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她忍着痛抬起那一直没有受伤的手,去摸那人的脸颊。 细细的,从上到下,终于被她摸到了一点接缝,仓九瑶眼中升起了一丝笑意。 她轻轻将那人皮面具缓缓私下,期待着在这陌生的面具下,便是哪一张熟悉的,自己期盼了许久的面孔。 面具真的被她缓缓撕下,就俩身边的穆炎也屏气凝神的等待着面具下的面容。 但当仓九瑶满汉期待的将面具完全摘下之时,她眼中没有欣喜,反而变成了惊讶! “是你!” 眼前之人,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此时紧紧闭着嘴,没有如常一般说出那些仓九瑶讨厌的话。 仓九瑶眼中闪过失落,但遂即一想。 既然天衣在这里,那么越君正…… 仓九瑶猛然间看向身前的另一个不动不语的人。 而那人此时也双眸紧紧的望着仓九瑶,看着她的伤口,看着她的眉眼,眼中满是疼惜与愤怒! 仓九瑶忽然笑了,即便盖着那一张劣质的面具,仓九瑶也知道,那面具下的脸,就是那个她担心了多少个日夜的人。 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他,在看到自己受伤之时,才会如此又气又疼又满心不忍的神色。 仓九瑶挪着有些沉重的腿,移到那人身前,同样抬起手缓缓去摸他的脸颊。 那人身上的气息缭绕在她的鼻尖,那是她熟悉,并让她觉得踏实而温暖的味道,是这个世界上任何香气都无法取代的味道。 但还没有摸到脸颊上人皮面具的接缝,仓九瑶便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点恍惚,好像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但那种感觉不但未曾减轻,反而更加严重了。 仓九瑶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这才略微清醒了一点。 她用力撑着沉重的眼皮,待终于摸到那人皮面具的接缝之时,眼中的笑意比天边的月更加明亮。 面具缓缓揭下。 眼前终于出现了她期盼已久的那个人! 仓九瑶慢慢的眨着眼沉重的眼皮,手指抚摸越君正满是胡茬的脸颊。 她笑着说:“君正……我终于……找到你……了……” 仓九瑶的身体缓缓的靠在了越君正的身上,又缓缓向下滑落。 在即将落在地上之时,被穆炎一把接住! “主子!” 穆炎手中满是湿热,抬手一看,火把下自己满手的鲜血。 而仓九瑶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 第776章 你还有我 仓九瑶醒来之时,已经入夜了。 在马车的颠簸中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下,越君正的脸有些模糊,恍若在梦中一般有些不真实。 仓九瑶想要抬起手去摸一摸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否是真实的,但方才一动,肩胛之处便传来一阵撕裂的痛,她这才记起自己受了伤。 而此时越君正也看到了仓九瑶的动作,当即上前来:“醒了!” 看出仓九瑶的意图,越君正紧紧握住了仓九瑶没有受伤的手。 掌心宽厚而温暖,仓九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继而便问:“王爷有没有受伤?”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摇了摇头:“没有。” “那当时你为何……” 越君正与天衣当时不动不语,差点因此被误伤,好在仓九瑶及时察觉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没有弄巧成拙。 越君正说:“我与天衣当时被银针封穴,所以无法行动言语。” 仓九瑶了然的轻微颔首,如若不然,即便只是天衣一人,也定不会受制于那一伙人的。 “那王爷这两个月都……” 仓九瑶话没问完,却心细的察觉到越君正神色一冷,当即止住了话头。 遂即紧紧回握越君正的手,轻言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 轻抚仓九瑶散开的鬓发,越君正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眼中却包含了太多太多,让仓九瑶一时难以分辨的情绪。 这两个月来。 仓九瑶每日忧心忡忡,提心吊胆,可谓是为了寻找越君正的踪迹而殚精竭虑。 仓九瑶觉得自己很累,以至于在见到越君正的那一刻起,这单薄的身体再也受不住任何激动的情绪,疲惫之中缓缓滑落。 但相比越君正,这两个多月来,恐怕他的即便身体未曾受伤,但心中的伤却比谁都要深。 被最亲近的兄弟,狠狠一刀刺中心脾,那种痛不是身体的伤痛能够诠释的。 虽然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经历了这么多后再次相逢,有惊无险的并没有发生最坏的结果,但此时二人谁也没有相逢后的喜乐。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后将要面临的,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越君正不想谈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仓九瑶便也识相的不去主动提起。 马车上,二人之间静默未语,只有紧握的双手连接着二人紧紧相连的心。 “我们这是回淮丰吗。”许久,仓九瑶开口打破了马车中的寂静。 越君正清浅颔首:“嗯,还有一段路程,你再睡一会儿。” 仓九瑶乖顺的清浅颔首,缓缓闭上了双眼。 可身体虽然疲惫,但却并无半点睡意。 静默中睁开双眼,见越君正此时曾漠然的看着马车中阴暗的一角,眸光幽深,不知在思量何事。 这样沉默的越君正,让仓九瑶觉得心疼不已。 她闭上眼睛,轻轻握了握越君正的手。 她能察觉到越君正回过头来看向她。 仓九瑶语声轻缓,她说:“君正,你还有我。” 即便这天下之人都背叛于你,但你还有我。 即便这天下之人都负了你,但你还有我…… 第777章 辛苦你了 回到淮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晌午了。 这一路上越君正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紧紧握着仓九瑶的手。 仓九瑶也没有主动去打扰他,因为她明白,他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下定决心,需要衡量,需要与从前的一些人与事情决裂,他需要时间思考。 淮丰城楼下,城门紧闭,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越君正略有疑惑的往马车外看了一眼,天衣前来回禀:“王爷,淮丰城门不知为何关闭了。” 仓九瑶听了当即起身,但却一下子拉扯到了伤口,痛的吸了一口凉气,越君正上前扶着她问:“急着起来做什么。” 仓九瑶当即道:“城门是我让邱岳霖找了个理由暂时关闭的,因为王爷行踪不明,而我带人出城,只怕这几日城中会生出什么乱子来,所以……” 越君正未待仓九瑶话说话,便清浅颔首:“知道了,安心躺着就是。” 天衣在外也听到了仓九瑶的话,越君正给他使了个颜色,天衣当即骑着马上前叫开了城门。 马车中,仓九瑶说:“两个月没有王爷的消息,我当时也真的是急了,办的事情有些欠考虑……” 见仓九瑶想要起身,越君正扶着她靠在了自己怀里,又拿了个软垫给她垫在了身后,温言道:“你做的很好,而且这一次……也多亏了你。” 越君正没有再说下去。 仓九瑶知道越君正不想说起这些,但是有些事情又必须要跟他说一声,所以仓九瑶斟酌了一番说:“我从德阳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暗中跟着我回了淮丰城。” 越君正垂着眸子看着怀中的仓九瑶,静静的听着她的话。 仓九瑶也见越君正的神色并没有不悦,这才继续道:“我当时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些人的目的究竟为何,但想着只要是跟着我回淮丰,自然是来监视我的,然后我便……将那些人都杀了。” 越君正神色无波,只温言道:“你做任何事情都不需向我交代。” 仓九瑶摇头:“不是,这件事就毕竟与……他有关。” 仓九瑶终是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越君正自然知道仓九瑶说的是谁。 本以为越君正会因此不悦,但仓九瑶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却没有从中看到别的情绪。 夜里的时候,仓九瑶还看到他的眼中暗藏着的波涛,可此刻,却忽然回归湖面一般的平静。 难道是他想通了? “后来你如何找到的我?”仓九瑶稍作沉默后越君正主动问起。 由越君正主动问起,仓九瑶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与他。 其中自然也包括仓九瑶派暗卫深夜烧杀两队淮丰城中的探子,又引着邱岳霖封了城门严查进出等事。 仓九瑶叙述平平,并没有带上任何情绪,但是越君正却不难想象,这两个月来她所承受的压力。 “九瑶。”越君正轻抚她的脸颊。 “嗯?” 越君正缓缓弯腰,在仓九瑶的额头印上一吻:“辛苦你了。” 第778章 我们成亲吧 “你会不会怪我多事?我当时真的是心急了,现下想来,很多事情未免做的有些……太绝了。” 仓九瑶并不确定越君正打算如何处理他与那个人的关系,而仓九瑶对那些探子痛下杀手,很多事情便被她推向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越君正的手指在仓九瑶的脸颊上轻轻划过,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不必担心,不要胡思乱想,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又怎会怪你。” 仓九瑶本就清瘦的身子,这会儿连脸颊都变得棱角分明,好像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一般:“只是辛苦了你。” “可是……”仓九瑶还想说什么,但越君正的手指挡在了她的唇上,止住了仓九瑶的话。 越君正的眸光温柔,满眼的宠溺,他低眸看着怀中的仓九瑶说:“九瑶,我们成亲吧。” ** 不过只离开了三两日而已,但下马车的时候,仓九瑶却觉得寒风侵肌,好像这三两日间,淮丰忽然从秋天过度到了冬日。 越君正与天衣交代了几句话,转身将披风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慢点走。” 仓九瑶浅笑着点了点头:“嗯,这点小伤没事的。”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二人缓步向府中走去。 但二人方才上了台阶,便听到身后有马车生停下,继而一人扬声道:“王爷!” 仓九瑶与越君正同时回身,见邱岳霖一身常服,小跑着上前。 邱岳霖近前低身一礼:“下官给王爷请安。” 越君正神色淡淡的清浅颔首:“嗯,起来吧。” 邱岳霖站直了身子,对越君正道:“下官方才得知王爷的禁卫持着王爷的令牌入城,便赶着来给王爷请安。” 邱岳霖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越君正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能察觉出这其中有些蹊跷,况且现下都城与淮丰关系这么僵,说不准那日打起来也说不准,所以邱岳霖心里也是忧心忡忡。 得知了有人拿着令牌入城,便赶着前来看看,也碰碰运气能否肩上越君正一面,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听了邱岳霖的话,越君正语声缓缓:“你有心了。” 邱岳霖听了仓九瑶的话将城门封闭,虽然仓九瑶说有事儿有她盯着,但邱岳霖还是心里没谱,但现下见越君正并未有何不悦,并且还夸他一句,心里提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邱岳霖看到越君正一直紧握着的仓九瑶的手,又见仓九瑶脸色不大好看,有些惊讶的说:“仓大小姐可是身体抱恙?” 仓九瑶淡笑着道:“多谢邱大人关心,只是近来没有休息好而已。” 邱岳霖本是好意还想问两句,但察觉到身旁有人似乎不大高兴,当一笑道:“仓大小姐要多保重身体啊,不然王爷该担心了。” 仓九瑶淡笑着清浅颔首,继而对越君正说:“王爷,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休息,就不打扰王爷与邱大人谈论公务了。” 第779章 满眼的宠溺 “我陪你回去。”越君正说着就要陪着仓九瑶一起会房间,而邱岳霖一个人站在那里进退不得有些尴尬。 仓九瑶浅笑道:“王爷不必了,想来邱大人应该还有很多公务要与王爷说,我自己回去就是。” 越君正还要执意陪着仓九瑶一起回府,但仓九瑶暗中握了握越君正的手,让他放心,越君正这才回头对邱岳霖道:“你先去书房等候。” 话必,越君正还是执拗的握着仓九瑶的手,陪着她一起进了王府。 小斯上前对邱岳霖颔首一礼:“大人里面请。” 邱岳霖看着越君正与仓九瑶的背影,对那小斯笑着说:“王爷与仓大小姐的感情真是情比金坚。” 小斯浅笑颔首,却未接言。 前头。 仓九瑶有些无奈的笑着道:“都到家门口了,王爷难道还不放心。” 越君正看了看仓九瑶没说话,但眼中满是温柔。 那样柔软的目光,看的仓九瑶心中不由一暖,只觉得这两个月来经历的所有,都已经烟消云散。 好像经历了两个月的阴云密布,突然在见到越君正满眼的柔光那一刻,厚重的乌云被阳光破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顿时阳光普照的感觉。 云霞楼外,千寻早早的迎在当下,见了仓九瑶快步上前低身一礼:“主子,王爷。” 仓九瑶点了点头:“先回去。” 见仓九瑶脸色不大好,千寻担忧的问:“主子可是受伤了?” 仓九瑶又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只是皮外伤而已,你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千寻颔首:“方才得知主子回来,便已经都备下了。” 仓九瑶听了欣慰一笑。 千寻看了眼越君正,问仓九瑶:“是否要去请医官?” 仓九瑶还未言语,越君正便道:“去将医官请来。” 千寻不言有他,见仓九瑶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了院子去请医官。 越君正扶着仓九瑶进了房间,扶着她缓缓坐下说:“你这楼里也没有侍婢,只有千寻一人伺候着,总是不方便。” 为仓九瑶将披风解下了,越君正又道:“待会儿让徐管家指派几个得力的送来,即便你不喜人多,但平日起居也应有几个人伺候着才是。若不是传出去,旁人只当我苛待与你。” 仓九瑶见越君正开始会与自己开玩笑了,心想也许他真的想通了或者放下了一些事,心情不禁也跟着好了起来。 “我打小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后来我爹纳了秋娘为妾,我才总算过上了有人照顾的日子,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真有一群人围着我转悠,我还嫌他们闹腾呢。” 越君正摸了摸茶壶,见水温刚好,便给仓九瑶与他自己各倒了一杯茶说:“不习惯也得习惯,睿王府的王妃,总不能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仓九瑶握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即方才缓缓轻呷一口。 越君正眼尖看到了方才仓九瑶的举动,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给你时间考虑,但不要太久。” 第780章 婚姻恐惧症? 不多时,千寻便将医官请来了云霞楼。 越君正让医官在外间等着,又吩咐千寻,去找徐管家调两个得力的侍婢到云霞楼来。 仓九瑶想说不用,但想着有越君正在,说了也没用,便也由着千寻去了。 “我现下也平平安安的回来了,王爷也应该放心了,就不用管我了,邱大人不是还在书房等着呢。”仓九瑶对越君正说道。 但越君正却不以为意:“让他等等无妨。”话说着,便拉着仓九瑶起身。 “去哪?”仓九瑶不解的问。 “不是要沐浴?”越君正问得理所应当。 “呃……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仓九瑶本能的觉得越君正有点“危险”。 “你受了伤,我帮你。”说着不容置疑的握着仓九瑶的手向浴房走去。 “不……真的不用了王爷,我自己……我自己可以的。”仓九瑶还在“负隅顽抗”之时,越君正已经拉着仓九瑶推开了浴房的门。 “又不是没有见过,九瑶在害羞什么?”浴房的门被越君正一脚给关上了。 仓九瑶的心也随着那闭合的闷声紧了一下,心说方才还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就…… 难道是这两个月……呃……太过寂寞了? 仓九瑶胡思乱想之时,越君正已经下手麻利的解开了仓九瑶的衣带。 仓九瑶本能的用手一按:“王爷……” 越君正的手被按住,却当真没有再乱动,只是保持着拉着她衣带的动作也不肯放手。 四目相对,仓九瑶试图用目光逼退面前之人。 可片刻之后,显然这个方法对他半点作用也没有。 反倒是二人沉默之后,越君正忽然开口,他问:“在怕什么?” “什么?”仓九瑶一时间没有美白他话中之意。 越君正向前半步,二人几乎肌肤相贴:“马车上你没有答应,是在怕什么?” 仓九瑶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回城的马车上,越君正忽然说要与仓九瑶成亲。 仓九瑶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怔愣当下,怎么也没想到越君正会在那种情况下突然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而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想象中相差太远。 电视剧与中的男主人公向女主人公求婚的时候,不应该是很浪漫的,有鲜花,有戒指,有浪漫的音乐,等等美好的场景吗? 可…… 疾行的马车上,仓九瑶带着伤躺在他的怀中,越君正方才从险境中解脱,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符合求婚的情景。 况且,仓九瑶确实很喜欢越君正,很想要跟他在一起,或者说已经在一起了。 但是成亲与在一起,在仓九瑶的观念中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两个人现下在一起,觉得不好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分开,不用受到任何拘束,而且生活中她还是仓家大小姐,随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想去的地方。 可一旦嫁为人妻,便会受到各种条条框框的约束。 古代的妇人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以夫为天…… 第781章 最深爱你的男人 现下之时想一想,仓九瑶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见仓九瑶开始发愣,越君正唤她一声:“九瑶?” “啊?!”仓九瑶梦猛地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出了神?”对于仓九瑶忽视了越君正的问题,越君正微微蹙眉。 仓九瑶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可神色却完全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越君正眸光深深,凝视这仓九瑶的双眼。 这一刻,从她的眼中,越君正看到了些许惊惶失措,看到了些许回避…… 一声轻叹。 越君正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仓九瑶全身紧绷,像是一块僵硬的木头靠在越君正的怀里,有着皆备与紧张。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越君正在她耳边一声轻语:“傻瓜,别怕。” 在这世上,我绝对不是那个伤害你的人。 在这世上,我只会是那一个爱你最深的男人。 别怕。 ** 听到房外的低语声,仓九瑶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见房中昏暗,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 “是千寻在吗?”仓九瑶扬声问。 一直守在房门外的千寻当即应道:“主子,是我。” “近来,掌灯。”仓九瑶吩咐着,自行撑着床沿坐起身来。 千寻端着一盏灯入内,继而将房间中的烛灯全都点燃了:“主子醒了。” “什么时辰了。”仓九瑶问。 “已经入夜了,方才王爷来了云霞楼,得知主子还没醒,知道您睡的浅怕吵醒了您,便又回去了。” 千寻将软垫垫在了仓九瑶背后轻言道。 “他可说什么了?”仓九瑶问。 “只说等您醒了,让人去通禀一声。”千寻说着递了茶盏到仓九瑶的手中。 仓九瑶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没说什么。 轻呷了两口茶水润了润喉,仓九瑶问千寻:“方才在门外,你在跟谁说话?” 仓九瑶向来喜静,这府中的下人也都知道,没事儿的时候都不往云霞楼这边儿靠。 而这云霞楼中,只有千寻一个近身伺候的,其余的几个粗使的杂役,也都是少言寡语的,平日里仓九瑶连个面都见不着。 千寻说:“是王爷让奴才去找的徐管家,调了两个侍婢到云霞楼来伺候主子起居的。” 仓九瑶点了点头,但遂即道:“我身边有你一个伺候也就够了,但既然王爷一片心意,那你看着安排就是。” 千寻听了颔首:“是。” 派了人去通知越君正,仓九瑶醒了。 过了不一会儿,越君正便来了云霞楼。 大步入内,见仓九瑶正在喝着稀粥,一笑上前,端起仓九瑶的粥碗:“我喂你。” “不用了王爷,我这也没那么严重,还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 仓九瑶话说一半,被越君正瞪了一眼,当即后半句话收了回去。 门旁立着的两个侍婢,见此不禁对视一笑。 这府中都知道仓九瑶是个厉害的,就连王爷平日里都处处让着她。 但现下来看,这仓家大小姐在王爷面前,还不是如寻常女子一般乖顺…… 第782章 让他心疼的女人 听到一旁的笑声,仓九瑶更加觉得有点难为情。 “我自己吃就好了。”仓九瑶想要去拿勺子。 但越君正却一皱眉,一勺粥送到仓九瑶的嘴边:“张嘴!” 房间中有侍婢瞧着,仓九瑶自然不能不给越君正面子,乖乖的张开嘴。 “其实我……” 仓九瑶刚咽下去一口想要说话,越君正又一勺粥送到她嘴边。 “我……” 又是一勺…… 每一次仓九瑶刚想开口说话,越君正就一勺粥堵住仓九瑶的嘴。 直到最后那小半碗粥都送进了仓九瑶的肚子里,越君正拿着帕子给仓九瑶擦了擦嘴角,一本正经的问:“方才要说什么?” 仓九瑶面对越君正,原本的反抗实力就不强,伤了一只胳膊更是战斗实力急剧下降。 仓九瑶一脸无奈的说:“我方才想说我吃饱了……” 摸了摸已经微微撑起的胃,仓九瑶有些郁闷的说:“被你喂撑着了。” 千寻在旁不禁一声偷笑。 越君正瞧着仓九瑶这任他摆布的乖顺模样更是心情大好:“那我陪你去园子里走走,免得积了食夜里该睡不安稳了。” “这么晚了还散步?”仓九瑶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都已经快要到半夜了。 越君正直接忽略了仓九瑶的话,吩咐一旁的侍婢:“取披风来。” 仓九瑶嘴角抽搐,只觉得自从回了淮丰,越君正好像从里到外都有些古里古怪的。 如此想着,仓九瑶微歪着头仔细打量越君正。 越君正也不躲着,从侍婢手中接过披风,轻轻的披在了仓九瑶的身上,系上了带子。 借着灯光,仓九瑶仔细打量越君正脸颊两侧,可确实半点人皮面具的痕迹也没有。如此想着,便伸手去摸了摸。 在这阖府上下,也只有仓九瑶有这胆子,敢去摸睿王爷的脸,还顺手捏了捏,一旁的侍婢看的差点惊掉了下巴,但千寻却习以为常的并不以为意。 而更惊起的是,睿王爷不但没生气,反而满眼宠溺的睨着仓九瑶无奈一笑:“摸过了?可有何发现?” 仓九瑶瘪着嘴摇了摇头。 越君正一笑握着仓九瑶的手:“走吧。” 见此,两名新来的侍婢对视一眼,心中各自思量。 夜中明月高悬,星空璀璨,呼气的空气虽然带着些许寒凉,但却同样沁人心脾。 仓九瑶长长的呼吸一口气,只觉得昏睡整日的疲乏都已被呼出了体外。 “晚上散散步还挺舒服的。”仓九瑶顺手挽着越君正的手臂笑着说。 原本握着仓九瑶的手一空,但见她遂即挽起自己的手臂,越君正的眉眼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握了握。 “若你喜欢,今后每晚都陪你出来走走可好?”越君正笑着说。 “王爷您那么忙,哪里有时间陪我夜夜瞎转悠。”仓九瑶看着天上的星星随口应道。 这一点越君正不容否认,他确实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但得知仓九瑶睡醒了,便不自禁的放下了手中所有事务,只想来看她一眼。 第783章 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原本说看过一眼,知道她没事便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可一眼之后又想再多看几眼。 看着她那一颦一笑的样子,更加不舍离开寸步,就好像现下,握着她的手,只想此生都不在松开。 这世上,还会有几个女人,为了他的安危而殚精竭虑,为了他的安全而出生入死。 那一日,她肩胛之上的血如泉涌一般,瞬间便浸湿了衣衫,但她却置若罔闻,毫不在意,直到见到他的面容那一刻,方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日,那一声“君正,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几日一直在越君正的脑中繁复不断,那样的仓九瑶,坚强到让他心疼的难以自持。 两个人未掌灯,也没让侍婢跟着,只随性的散着步。 仓九瑶随口问道:“王爷可斥责了邱岳霖?” “斥责?为何?”越君正反问。 “邱岳霖擅自听了我的话封了城门……”仓九瑶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儿,毕竟封城并不是小事。 越君正却是淡笑道:“我没有斥责邱岳霖,反而赞了他。” “嗯?”这下换仓九瑶不理解了。 越君正解释道:“他既是听了你的话,我又怎会斥责与他?这件事你就不需再担心了。” 仓九瑶听了心中一暖。 越君正不但没有吃着邱岳霖,反而赞了他,就是告诉所有人,邱岳霖听仓九瑶的话听对了。 反之若是斥责了邱岳霖,那今后恐怕旁人对仓九瑶的话九瑶多加思量了。 封城的事情仓九瑶自知确实做的有些欠考虑,但越君正并未不悦,她明白,这多是因为这是她出的主意,越君正不愿驳了仓九瑶的颜面而已。 身旁这个男人,在他所能及之处,总是尽一切所能的护着自己,那种踏实的安全感,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所向往的。 “我还没有谢你。”越君正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仓九瑶说。 “谢我什么?”仓九瑶不解。 “救命之恩。”越君正说的一本正经。 仓九瑶“噗哧”一声笑:“玩笑也能说着这么一本正经。” “并非玩笑。”越君正清浅摇头。 面对越君正这般一本正经的样子,仓九瑶便莫名的觉着有些紧张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王爷打算怎么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仓九瑶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而听到越君正说出的话,仓九瑶的脸更僵了。 越君正说:“以身相许。” 仓九瑶:“……” 见仓九瑶不说话,越君正继而道:“你说需要时间考虑,已经过了整整一日。” “才一天而已,这么大的事情,我总要好好考虑啊。”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哪有只给一天时间考虑的,仓九瑶有些无奈。 “一日已经很久了。”这一整天,越君正虽然算不上茶饭不思,但这件事却一直压在心头。 “我还没有考虑好呢。”仓九瑶知道强硬对越君正没用,便佯装着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但谁知,越君正却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 他定定的望着仓九瑶,沉声道…… 第784章 再给我一些时间 “依我看,此事本也不必考虑。” 仓九瑶心说,我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不好好考虑。 越君正垂着眉眼为仓九瑶紧了紧披风缓缓道:“仓家大小姐是睿王府的人,为人尽皆知之事,是以除了我,谁还敢娶你?倒是有一人恐怕因着你是神器之主的身份而有这个心思,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会答应。所以,无论考虑多久,我都是最佳人选,更何况……” 越君正缓缓低下头,在他的唇将要触碰到仓九瑶的嘴唇之时,他说:“九儿心中,最在意的人,也是我越君正。” 越君正说着,趁仓九瑶不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继而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仓九瑶瞪他一眼:“你……堂堂一个王爷还那么厚的脸皮。” 越君正笑着双手捧着仓九瑶的脸颊:“此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你仓九瑶这辈子,只能是我越君正的女人!” 仓九瑶的脸被越君正捏的有点变形,瞪着眼撅着嘴表示不满。 但越君正见仓九瑶这般呆萌的模样,不禁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却小心的避过了她的伤口。 仓九瑶被越君正抱在怀里不满的说:“你现下越发的霸道了,若我真答应了嫁给你,还不定要怎么被你管束呢。” 这确实也是仓九瑶担心的其中一个原因。 仓九瑶向来是个不喜拘束的性子,即便早年在军中,只要她不触犯军规触犯的太出格,仓问生也都懒得管他。 “若是今后让我在这深宅大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里跟妯娌亲戚还有你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妾勾心斗角的了却余生,我宁愿嫁个山野村夫,整日织布种地来的更加逍遥自在!” “胡说,哪个山野村夫敢动这心思,本王便诛了他九族!” 仓九瑶不悦的瞪他一眼。 越君正转口缓和了语气又笑着说:“更何况,我何时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妾?妯娌之间你更不必担心,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更是无稽之谈。” 越君正将仓九瑶的手捧在手心里一本正经的说:“我答应你,无论是现今还是以后,即便成亲之后,睿王府也绝不会是你囚笼。” 仓九瑶回望这越君正的双眼,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坚定。 她知道,越君正不是一个会信口开河的人,他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尽力去做到。 但是…… 即便现下没有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妾,那今后呢?今后若他回到了都城,坐上了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呢? 仓九瑶没有问出口。 她不想他为难,也更不愿现下便开始为难自己。 那些事情终究有一天还是会发生,因为他的身份,便注定了他此生身边不会只有仓九瑶这一个女人。 虽然她在这世上已经生活了十几年,有些习惯早已经融入骨髓,但想到这些,仓九瑶眼中的那方才燃气的一点星火又暗了暗、 她说:“再给我一些时间。” 第785章 懦弱的自己! 越君正不懂。 前一瞬仓九瑶明明好似立刻酒会答应一般,但转瞬之际,她又忽然神色一暗。 越君正不懂,仓九瑶究竟在怕什么,更不懂她方才想到了什么。 “时候不早了,王爷应该还有很多公务,我们回去吧。”仓九瑶转而清浅一笑道。 虽然与方才一般依旧带着笑容,但仓九瑶的眼中却明显的多了一些忧思,越君正看得清清楚楚。 他虽然很想娶她,但他不想逼她。 “好。” 越君正也没有再提起此事,只又为仓九瑶紧了紧披风,握着她的手向云霞楼走去。 将仓九瑶送回了云霞楼,越君正也并没有立即离开,一直看着她洗漱,卸了发髻,躺上了床,又亲自为仓九瑶掖了掖被角,方才在仓九瑶的额角轻轻的落上一吻,直到仓九瑶缓缓闭上了眼睛,越君正才转身而去。 见到千寻守在门外,越君正给千寻使了个眼色,千寻跟着他出了房间。 二人走的稍远了些,千寻低声问:“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越君正默了默,若有所思的问千寻:“你主子近来可有是有何心事?” 千寻想了想说:“奴才并没发觉主子有什么心事,只是这两月一直忧心王爷,主子一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确实憔悴了很多。而且千寻只是奴才,即便主子有何心事,也不会对奴才说的。” 越君正听罢清浅颔首,顿了顿又问:“你主子身边这些人,你跟着她算是最久的了?” 千寻颔首应道:“是。” 越君正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伸手轻拍了拍千寻的肩膀,遂即一言未发的转身出了院子。 千寻兀自摸了摸方才越君正拍过的肩膀,有些怔愣的不明其意。 而房间中。 越君正方才一离开,仓九瑶便睁开了眼睛,默默的望着床头的如意丝绦神思游走。 嫁或者不嫁,成了让仓九瑶为难的问题。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越君正今天所说的话并不无道理。 若一定要嫁一个人,越君正确实是最适合也是最好的人选,最重要的是仓九瑶心中有他,他心中也有她。 但那一句我愿意,仓九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好比方才,答应的话就在嘴边,她却觉得自己的嘴被黏住了一样,多少次话到嘴边却就是说不出来。 在战场上都不曾皱过眉头不曾半分退缩的她,在面对自己婚姻问题上,却忽然变得畏头畏尾起来。 现代社会中,婚后不和谐大不了可以离婚。 但在这个时代,只有男人休了女人的份儿,婚后女人没有半点主动权,所以仓九瑶很怕,今后的自己会后悔。 而且就如同越君正所言,有一个人,也许会因为仓九瑶神器之主的身份对她有所觊觎。 仓九瑶知道她说的是谁,而那个人,绝对不可能。 所以在那个人开口之前,嫁给越君正是最可靠的办法。 可她为何就是不敢答应呢! 仓九瑶越想越觉得自己懦弱到不行,拳头紧握狠狠一拳垂在了床边! 第786章 旁观者清 仓九瑶一拳落下“砰”的一声响。 同时牵动了伤口,疼得她一皱眉。 房外守夜的千寻听了猛然一惊,轻声问道:“主子?” 仓九瑶闷闷的应了一声:“没事。” 千寻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听了一会儿见没在有什么声响,这才退了回去,继续在外间守着。 谁知千寻方才一坐下,便听到仓九瑶唤道:“千寻,你近来。” 千寻虽然伺候仓九瑶起居,但是夜里只要仓九瑶睡下了,没有吩咐从不会进房间里,虽然仓九瑶并没当回事儿,但千寻却怕外人知道了给仓九瑶惹麻烦。 “主子有何吩咐。”千寻站在门口问。 仓九瑶缓缓坐起身:“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千寻又想了想,这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并未燃灯,但透过窗外的月光却也能将房间中的物事看的清楚。 千寻没敢近前,只站在门口问:“主子有何吩咐?” 沉默一瞬,仓九瑶忽然开口问千寻:“我若嫁给睿王爷,你觉得如何?” 千寻听着愣了一下,心说这算是什么问题? 哪有主子的婚姻大事不去问家中长辈,而问一个奴才的…… 千寻想了想,却还是说:“奴才身份卑微,不敢妄言。” 仓九瑶不满的“啧”了一声:“问你自然就是让你说,别弯弯绕绕的。” 千寻直到仓九瑶的直脾气,虽然这个问题问的突兀,但却也不敢再打官腔,只想了想说:“若主子问奴才的想法,奴才觉得主子和王爷很般配。” “般配吗?”黑暗中,仓九瑶不免唇角微扬。 千寻点了点头说:“能配得上主子的人,自然是人中之龙才可,王爷身份金贵又睿智过人,而最重要的是,王爷对主子很好。” “他给你了什么好处了,这么为他说好话、” 仓九瑶一句玩笑话,千寻却连忙道:“王爷未曾个奴才好处,只是主子既然问起,奴才就如实说了。” 仓九瑶一声轻笑:“知道你忠心,时候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见仓九瑶没什么要吩咐的,千寻低声应着,一礼退了出去,但却一直想着方才仓九瑶问他的问题。 难道主子要和王爷成亲了? 仓九瑶是越君正的人,这在很多人眼中,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就连睿王府中众人,几乎也都将仓九瑶当成睿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了。 即便是邱岳霖这样淮丰的要职官员,也同样都这么认为。 所以即便众人得知这消息,也并不会有多么惊讶。 只会认为二人终于修成正果罢了。 千寻也是如此,仓九瑶会嫁给越君正,这在他心中都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得知当下,千寻便已经开始在心中谋划着,仓九瑶大婚之时需要的物事还有一切安排了。 千寻走后,仓九瑶一个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想着千寻说的话。 正所谓旁观者清。仓九瑶心想,虽然她自己当局者迷的问题,但是千寻这样的旁观者一定是看得清楚的,更何况千寻对她的忠心程度,也必然不会说假话来框哄她、 第787章 嫁给他? 要不,就答应他? 仓九瑶如此想着。 更何况,当初仓问生曾经给仓九瑶写信,当时信中便担心,仓九瑶现下是神器的主人,难免不会有人为了打神器的主意,而觊觎仓九瑶。 更何况仓九瑶的背后还有仓家,那个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谁能娶到仓九瑶,那简直是名利兼收一举数得! 所以仓问生建议仓九瑶,是否应该早些将她与越君正的婚事定下来,如此即便今后有人觊觎她的身份,但她已经嫁为人妇,也奈何不得了。 仓九瑶当时可能到这封信的内容很是惊讶,不但惊讶仓问生会想到这么一个法子,更惊讶仓问生直接提及仓九瑶与越君正的婚事。就好像他们两个人早已经订了婚,只等着一个适当的时机完婚而已,好像仓九瑶已经是越君正的人一般。 仓九瑶想,既然她这个当局者觉得越君正不错,而身边那些可信的旁观者也认为他很好。 那么……就嫁给他吧。 想到这里,仓九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心想现下自己的脸一定非常红,好在没有外人看的到。 一直犹豫不决的事情,终于有了决定,心中顿感轻松不少。 但因为这个决定,也让仓九瑶有些兴奋的睡意全无。 床上望着床顶许久,想着越君正在听到自己答案之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黑暗中,仓九瑶的唇角不自禁的一直高高扬起,眼中满是期待与幸福。 本打算明天一早便去告诉他这个决定,但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离着天亮还有好久。 仓九瑶一下子翻身坐起,既然要说,早点说也一样! 仓九瑶起身一下子拉扯到了伤口,但疼归疼,却也是带着幸福的疼。 因着入夜已深,越君正住的地方离她的云霞楼也很近,仓九瑶便随便披了个外衣,连长发也未束的出了门。 仓九瑶轻手轻脚的,千寻已经迷迷糊糊的靠在一旁睡着了。仓九瑶也未叫醒他,静声出了云霞楼。 一身浅紫色的华锦长衫松松披在身上,如墨般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随着仓九瑶有些急促的脚步而左右轻轻摆动,好似春日里迎风而动的杨柳。 仓九瑶眉眼中的笑意一直未曾退过半分,满满都是一个即将成亲的小女人的幸福之色。 越君正的书房从不准外人近前,府中之人都知道规矩,所以也连守卫也无。 仓九瑶静悄悄的入了院子,打算给越君正一个惊喜。 进了院子,隐约见他书房的灯还亮着。 仓九瑶踮着脚步上前,站在书房门外,方才想要推门而入,却听到了书房中的对话声。 “王爷,这一次他们主动示好,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他们也开始畏惧咱们的实力了。” 仓九瑶听到是天衣的声音,想着必然是与越君正在商量正事,便准备先离开。 但方一转身,又听天衣说:“送来的两个侍妾也已经在路上了,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仓九瑶脚步一顿。 继而只听越君正语声淡淡的说:“先安顿在外宅吧。” 第788章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天衣沉吟一瞬道:“可若王爷不肯将那两名女子接入府内,不免会惹他们疑心,怀疑王爷是否真心与他们合作或是其他……” 仓九瑶立在门外,不动不语。 等了片刻,没有听到越君正的声音。 片刻后,只听天衣问:“王爷是在顾及九姑娘。” 依旧没有听到越君正的声音。 天衣接着道:“九姑娘乃大度之人,又怎会在这种小事之上与王爷计较?” 仓九瑶听到这里不禁一笑,不知这天衣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天衣继而道:“况且不过两个女子而已,男人三妻四妾实乃寻常之事,又更何况王爷您的身份。王爷欲成大事,却要在这些儿女情长中羁绊不前吗?” “够了!” 许久,越君正终于开了口,仓九瑶握着衣襟的手不禁一紧,她很想听听越君正会说什么。 只听越君正语声有些低沉:“按本王吩咐既是。” “那王爷打算一直让这两个女子住在外宅么?”天衣又问。 这一次越君正很快回答。 他说:“九儿为了本王付出太多,本王不可辜负与她。” “既然王爷执意如此,天衣照办就是。” 仓九瑶转身而去。 方才来时的路上那满腔的期许与热情,都因方才听到的那些话而熄灭了。 仓九瑶一脚踢开路上的一颗鹅卵石,愤愤的想着,天衣那个混蛋果然永远都那么讨厌,即便她救了他的命,依旧不知感激! 但同时,仓九瑶她又不可否认,天衣所说的话,确实都是正确的。 仓九瑶不知越君正在联系何方势力,但在这个时候,任何一方势力的助力,都是增添一份胜算的砝码,都不可任意丢弃。 若那方人得知自己送来的女人,被越君正看也未看一眼便安顿去了外宅,就好比送来了宝物收礼之人却并不珍视,只随手扔进了库房中一样,不免惹人猜想,更认为是对他们的不重视。 可仓九瑶自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即便明白有些事情无法逃避,但只要一想起来今后也许会有很多个女人与她一起分享同一个男人的爱,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用锥子在一下下戳她的心。 未束的长发在她身后飞散,夜里的寒风吹起她未理的衣袂,容颜青素带着些许疲倦,平日里亮如星子的眸子,此时却变得暗淡无光。 仓九瑶在挣扎,在犹豫,在彷徨…… 不知在夜里晃荡了多久,仓九瑶才不知不觉中推开了云霞楼的门。 冷风灌入,千寻猛地惊醒,却见仓九瑶发丝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更是毫无血色的从外而归。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怎么从外面回来的?”千寻赶忙跑着去拿了披风披在了仓九瑶的身上。 但仓九瑶却浑然不知,缓步向前之时披风从她的肩上滑落。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仓九瑶径自推开门,回到了卧房中,千寻方要跟进去,门却被她从内给关上了。 “主子?”千寻忧心不已。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第789章 被窝里有一点凉 仓九瑶口中说没事,但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她究竟有事没事。 千寻不敢硬往里闯,可又担心仓九瑶一个人在里面出什么事情。 正在千寻犹豫着是否要去找越君正的时候,却听仓九瑶在房间中说:“不要去找他。” 千寻当即止住了脚步:“主子,您真的没事吗?”千寻不确定的问。 “我没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之后,仓九瑶便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房间中安静非常。 千寻站在房门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而房间中的仓九瑶,却好像真的没事儿人一样,径自脱下了外衫,踢掉了鞋子,躺回了被窝里。 被窝里的温度有一点凉,她蜷缩起身子,抱着双膝,像是一个简单而单纯的孩子。 如墨的长发在身后与枕上随意的铺散,好像一副如云幻墨的水墨画一般。 仓九瑶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但此刻她的心却出奇的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也许,在她察觉自己爱上了的男人终究不会是一个平凡人开始,她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一直回避不愿提起的事情终于发生在了眼前,反而不再有忧虑,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 ** 翌日清晨。 越君正早早的便来到了云霞楼,打算与仓九瑶一同用早膳。 但方一进入云霞楼,就觉得今日整个云霞楼的气氛都有些古怪的凝重,好像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越君正心中一紧,快步入内,只见千寻一脸憔悴与焦急的站在仓九瑶的卧房门前,而那两个新来的侍婢也是一脸忧虑的站在门廊下。 几人见到越君正,上前低身一礼:“王爷。” “发生什么事?”越君正眉心微蹙。 千寻看了眼仓九瑶的房间,一脸欲言又止。 见此,越君正不免更加紧张,一把推开千寻便去推门。 但一推之下,卧房的门被人从内部给拴上了。 “九瑶?”越君正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千寻的脸色本能的认为仓九瑶出了什么事情。 若是寻常,这个时间仓九瑶应该早就起身了,但是现下还没动静。 许久,房间内依旧没有回音。 仓九瑶睡眠潜,丁点的响动都能将她吵醒,但越君正方才那么用力敲门却半点回应也无。 越君正不禁更加心急,大力拍门:“九瑶!”同时质问千寻:“究竟发生何事,快说!” 千寻见仓九瑶房间中无人应答,这会儿也心急了,顾不得仓九瑶吩咐的不准说,当即将昨晚的事都说了出来。 “昨晚主子睡前还好好的,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等主子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大好,奴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主子也不说,只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为何不早点告诉本王!”越君正呵斥道。 “主子不准。”千寻也是万般委屈。 越君正现下无心追究千寻的责任,不停的拍门,但房间中依旧没有任何反映。 越君正当即心一狠,向后退开一步,一抬腿“咣”的一声将仓九瑶卧房的门给踢开了! 第790章 承受不住的身体 门被踢开,越君正大步入内:“九瑶!” 纱帐内,能看到床榻上那个被朝着门的身影,长发铺散,清瘦的身子蜷缩在锦被之中,对身后发生的一切声响都未做任何反映。 越君正的心骤然一紧! 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上前,一把撩开了纱帐。 帐中融融暖意,慢慢都是她身上的那种淡淡的馨香。 “九瑶?”越君正坐到仓九瑶的床边轻声唤道。 但背朝着他的仓九瑶依旧无甚反映。 越君正的心紧张的砰砰砰的跳动,这一瞬间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他伸手轻轻搬过仓九瑶的身子,却见向来睡中也警醒的仓九瑶此时依旧双眸紧闭。而且眉心微蹙着好似在忍受着什么。 透过里衣,越君正忽然觉得手中仓九瑶的身子温度极高,他疑惑的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一摸之下猛地一惊:“来人!” 千寻一直焦急的等在纱帐外,听到越君正传唤当即应道:“王爷。” “去将府上的医官全部找来!” “主子她?!”千寻在外看不清仓九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现下不是多说的时候,当即一转头便去请医官。 越君正将浑身滚烫的仓九瑶轻轻放回了床榻上,紧握着她的手眉心紧蹙。 不多时,医官便被请来了。 一听说是仓家大小姐病了,而且睿王爷也在,提着药箱紧忙着连跑带颠的就赶来了云霞楼。 “给王爷请安。”医官入内一礼。 越君正却是耐心全无:“快过来诊治!” 王府中的三名医官当即上前,三人一同查看了仓九瑶的脉搏与症状,越君正在旁焦急的等着,让三人压力倍增。 三人看过后,其中一名医官道:“依下官所诊,仓大小姐本身伤势未愈,加之思虑过甚,加之邪风入体为引,导致现下高热不退。” 另外两个医官也同意这个说法。 “邪风入体为引?”越君正抓到话中重点。 那名医官颔首道:“却是如此,因为仓大小姐身体强健又有着一股子毅力,所以一些小的症状便被她的身体本能的给压制了下去,但是压制并不代表根治,反而会在身体内一直潜伏,直到受了风寒或者其他的一些刺激,身体好像一根紧绷的绳索,再饿承受不住,便一下子都发了出来,所以才导致现下的高热昏迷。” 越君正越听越心焦,因为医官所说这些,他心中也都是清楚明白。 仓九瑶向来隐忍,即便有什么病痛或是受些小伤从来不当回事,并不像是其他女子一般,一点身体不舒爽便娇弱不堪。 就好像前几****肩胛上受了那么重的伤,若是寻常女子恐怕坚持也难,但她却恍若没事儿人一样,该说该笑从没皱过一下眉头。 那么重的伤,即便是男子也不可能不疼,她自然也是疼的,不过却只是一个人承受着,不让旁人为她忧虑操心而已。 “如何诊治。”越君正眸光阴沉,看着床榻上面色已经烧热的无血色的仓九瑶,背后的双拳紧握。 第791章 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医官道:“下官这就给开个方子,先将烧热降下后,再慢慢调养其他为妥。” 越君正缓缓点头挥了挥手:“速去!” 昏迷中的仓九瑶,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好像漂浮在浑沌中毫无边际一般,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各种杂乱的声响,有人窃窃低语,有人来走去,有苦涩的水流进自己的嘴里,肩胛上火辣辣的钝痛,有人紧紧握着她的手…… 仓九瑶皱了皱眉心,心说为什么这么热闹吵杂,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而已…… ** “王爷,您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不妨休息一下吧,主子若是醒了,奴才第一时间去通知您。”千寻见越君正这一天一夜几乎没有离开过这房间,更是几乎水米未尽,见他如此担心仓九瑶,千寻心中欣慰,心说不免主子待王爷如此。 越君正摇了摇头:“不必。” 千寻立在一旁,看着一脸憔悴的越君正,想了想开口道:“主子那晚问了奴才一个问题。” 越君正眉心微扬看向千寻:“问题?” 千寻颔首应道:“是。主子问……若她若是嫁给王爷好不好。” “什么?”越君正听了有些惊讶。 千寻重复了一遍道:“主子问奴才,她嫁给王爷好不好、” “然后呢?!”越君正当即问。 “奴才说王爷无论身份贤德都是顶好的,更何况对主子也好,所以若主子嫁给王爷很好。”千寻说完看了看越君正的脸色,见他正在凝眉而思。 越君正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问:“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千寻回道:“主子听了奴才的话似乎心情很好,之后便歇息了。但不知为何,约么一个时辰后,主子从外头回来,脸色很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吩咐了不准任何人入内,之后的事情王爷便知道了。” 越君正蹙眉问:“她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千寻想了想说:“奴才不知主子何时出去的,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 一瞬间,越君正在想仓九瑶是否去过了书房听到了他与天衣的谈话。但是他与天衣谈话的时候是子时才对、 “她还说过什么?”越君正又问、 千寻摇了摇头:“主子什么也没有说,只说她没事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在奴才想要去找王爷的时候,主子又说不准去找王爷……” 越君正听到这里,略一思量,认为仓九瑶听到了那晚他与天衣的谈话的可能性更加打了一些。 如此想着,越君正不禁开始自责。 他本意是想要保护仓九瑶,但现下却累的她病重昏迷…… 越君正越想心中越自责,无论是从前仓洛尘的身份,还是后来的仓九瑶,每每有想要她的地方,只要是为了自己,她从不会皱一下眉头,无论多么难办的事情,她都会毫无怨言。 那时只身越过北疆前往羌国问黎王解药的事情,还有前几日整整两月殚精竭虑,不但要顾全淮丰城中的一切,同时还要动用一切势力暗中搜寻他的下落,同时与那些想要对他们不利之人斗智斗勇。 第792章 捏王爷的脸! 仓九瑶的手在他的掌中被握的越来越紧。 越君正想,一直说要保护她的人是自己,但为何好像在这件事情上,他永远都做的那么失败。 除了一次次让她受伤,一次次让她为难,一次次让她为了自己赴汤蹈火,自己究竟为她做了些什么?! “疼……” 一直昏睡中的仓九瑶忽然一声嘤咛。 “九瑶你醒了?”越君正欣喜不已。 仓九瑶依旧比着眼睛,却皱了皱眉又说了一声:“疼。” “哪里疼?”越君正紧张的问。 “手……”仓九瑶缓缓睁开了双眼。 越君正一听之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握疼了她的手,赶忙放在掌中轻轻的揉了揉:“对不起。” 仓九瑶的头依旧觉得昏昏沉沉的,但身上却已经不那么疼了,眨了眨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她说:“我想喝水。” 在旁欣喜不已的千寻赶忙去倒了一杯茶送来,越君正轻轻抱着她,让仓九瑶靠在自己的怀里,端着茶盏小心的喂她:“慢点喝。” 一下子喝了小半盏茶,方才缓解了些许嗓子的干哑:“我这是怎么了?” 仓九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自己睡着了,然后便开始做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方才感觉到手上的疼,方才缓缓转醒。 “没事了,医官说你有些风邪入体,所以发了高热。”越君正怜惜的抱着仓九瑶语声温温的。 “风邪入体?哦,是发烧了。”仓九瑶径自嘟哝了一句。 “什么?”越君正没听清问。 仓九瑶懒得解释,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想一想,我好像很多年都没有生过病了,从前风寒头痛的忍忍自己就好了,怎么这一次好像很严重一样。” “怪我,许是那晚拉着你出去散步吹了风。”见仓九瑶醒来,越君正终于放心些许。 仓九瑶点了点头,不禁也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想起越君正向她“逼婚”,想起自己问了千寻的意见,然后决定要告诉越君,自己要嫁给他,然后在书房外,听到了那些话…… 仓九瑶忽然沉默的垂了眸子。 “九瑶?”见仓九瑶忽然沉默,越君正不禁有有些担心。 仓九瑶缓缓抬头,扯着有些僵硬的嘴角笑了笑:“王爷怎么不去处理公务,”又抬手摸了摸越君正的下额,一片淡青色的胡茬已经有些扎手:“如此仪容不整,让下面的人看了笑话。”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在唇边连亲了几下:“谁敢笑话。” 仓九瑶顽皮的捏了捏睿王爷的脸颊:“我第一个笑话你。” 连皇帝老子都没有捏过越君正的脸,睿王爷的脸被仓九瑶给捏了,但他却半点也不恼,反而笑的很开心的握着仓九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任凭仓九瑶的手将他的脸捏扁搓圆。 “王爷。”医官得知仓九瑶醒了,入内为其诊脉,但见二人如此亲昵之举,不免略显尴尬的低了头。 第793章 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来的正好,你们来看看,九瑶的身子是否大好了。”越君正依旧抱着仓九瑶对三名医官道,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 三名医官也不敢多说什么,垂着目光上前,为仓九瑶诊脉,又问了问她现下的感觉,之后三人讨论一番说:“恭喜王爷恭喜仓大小姐,仓大小姐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 仓九瑶听了禁不住一声轻笑,不过是发个烧痊愈了而已,整的好像有喜了一样还恭喜。 但越君正听了却非常高兴的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前几日你们说九瑶的身体要需要调养,如何调养?” 医官道:“仓大小姐的身体其实很好,但近些日子恐怕是有些忧思过甚,加之食欲不振,所以导致内外有亏,只要用几幅安神调理的汤药,加之舒心静养,不要够多思虑更不可动气,假以时日很快就会完全康复的。” “还要喝药?”仓九瑶虽然都是在昏睡中被灌得药,但现下口中还有着一股汤药的苦涩味道。 医官笑着说:“良药苦口,只要仓大小姐安心静养,很快就会康复的。” 仓九瑶憋了憋嘴没说话,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越君正在旁道:“既如此,便去开方子吧,这两日你们也诊治有功,本王要重赏你们。” “治病救人是下官们的职责。”几名医官听了一喜,但还要打着官腔。 越君正笑着挥了挥手:“本王赏罚分明,去吧。” 三名医官一礼告退,出了云霞楼不禁相视一笑道:“看来王爷对这位仓家大小姐可真是宠爱有加啊。” “是啊,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从也没见王爷对谁如此紧张。” …… 越君正至始至终的抱着仓九瑶在怀里,一会儿问哪里疼不疼,一会儿问冷不冷的,最后问的仓九瑶都有点受不了了。 “王爷应该还有很多政务要忙,我既然已经好了,王爷就不必担心在这里陪着我了,还是政务要紧。” 越君正听了,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政务也不可落下。” 遂即便对千寻吩咐道:“你去让徐管家,将本王的公务所用之物都搬到这云霞楼来。” “搬到云霞楼?”仓九瑶一脸惊讶。 越君正却是理所应当的浅笑颔首:“嗯,这样就可以既不误政务,又可以照顾你。” 仓九瑶:“王爷,我真的没事了……” “嗯,没事最好。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应是饿了?想吃点什么,让小厨房去做。” …… 吃过了一碗粥和一些小菜,仓九瑶被安置在躺椅上,手边的茶水小点一应俱全,而身边的书案后,越君正正凝眉看着手中的册子,时不时埋头疾书。 自从仓九瑶醒来之后,越君正便除了仓九瑶洗澡更衣,其他的时候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虽然不过才近一日而已,但仓九瑶已经有点受不住了。 整日里有人在旁边看着你吃,看着你穿,让仓九瑶倍感不自在。 仓九瑶现下特别理解那一句“距离产生美”究竟何解! 第794章 主子有点古怪 “王爷,您真的不必这么整日守着我,知道的我是受了风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病入膏肓了呢……” 正在埋头公案的越君正听了仓九瑶的话,猛地抬起头来瞪她一眼:“不许胡说。” “王爷。” 二人正说着话,千寻从外而来。 “何事?”越君正问。 “天衣有事禀报。” 越君正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立刻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越君正这才起身,临走还叮嘱千寻好生伺候,其实不过是看着她不要乱跑而已…… 越君正离开后,仓九瑶脸上的笑容便僵了僵,那天晚上天衣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见仓九瑶突然之间脸色不大好看,千寻关切的问:“主子可是哪里不适?” 仓九瑶唇角一丝浅笑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深吸一口气,继而吩咐千寻:“待天衣一人之时,你去告诉他,让他将那两女子接来府中。” “女子?”千寻不明白仓九瑶在说什么。 “你将此话转告他就是,若问你旁的,你便直说不知就是了。”仓九瑶不愿多说此事。 千寻虽然依旧不明白仓九瑶说的什么女子接来府中,但也没敢再多问,只揣着满心的疑惑颔首应了:“奴才明白了。” 仓九瑶想了想,又叫住了千寻:“等等。” “主子还有何吩咐?”千寻回过头来。 默了默,仓九瑶吩咐道:“让徐管家抽空来找我一趟。” 千寻只觉得今日仓九瑶怪怪的,但也没有多问,一并颔首应了:“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千寻走到门口又被仓九瑶再一次叫住。 千寻回过头来,仓九瑶听了听外头并无动静,方才说:“不要告诉旁人。” “是。” 如此,仓九瑶方才放了千寻离开。 而越君正这一走,就走了小半日,直到傍晚才回来。 彼时仓九瑶正在用晚膳,见越君正入内有些惊讶:“王爷用晚膳了吗?我以为你还要在外应酬用了晚膳再回来的。” 越君正站在火炉旁搓了搓手:“还没,本想着早些回来陪你用膳的,路上耽搁了些。” “千寻,让厨房为王爷准备晚膳。”仓九瑶当即吩咐道。 越君正却走到仓九瑶身边,握着她的手一柄坐了下来:“不必折腾了,取一副餐具随便用些就行了。” 仓九瑶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虽然桌子上的菜没怎么动过,但让一个王爷吃剩菜总是不大好:“还是让人再去准备吧。” 越君正不待仓九瑶的话说完,越君正便执起仓九瑶喝剩下的半盏茶一口气给喝了下去:“与那些人磨了小半日的嘴皮子。” 仓九瑶瞧着不禁一笑:“哪个那么大的胆子,让我们王爷费了半日的口舌。” 仓九瑶说着,让人去取了餐具,亲自给越君正盛了一碗汤,虽是已经吃饱了,却还执着筷子时不时的为他布菜,陪着用了晚膳。 “我这清粥小菜的,难为王爷还能吃的香。”二人饭后喝着茶,仓九瑶笑着说。 第795章 暗中操办 越君正将茶盏放在了一旁,浅笑着看了眼仓九瑶便将目光移到了书案上的折子,口中却道:“有美在侧,****清粥小菜也吃得。” 仓九瑶笑睨他一眼:“我自知可算不得什么美人,不知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陪伴在侧?” 仓九瑶本是闲来无事随口调侃,但话一出口,未见越君正有何反映,她自己先心口一紧,气息也窒了一瞬。 越君正抬起头来看向她,而仓九瑶却蓦然之间垂下了目光,常常的睫毛遮挡着眼中那一抹失落与些许疼痛的颜色。 “九瑶。”越君正唤她。 “嗯?”仓九瑶佯装无事的垂眸看着膝上的书,不敢抬头去看越君正。 但了解仓九瑶如他,又怎会看不出此时仓九瑶的不对劲。 但越君正没有多问,他只是将目光紧紧的定在她的身上:“我眼中的美人,只有一人。” 是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即便强势如仓九瑶也并不例外。 她心中暗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谁啊?” “主子。” 还未待越君正说话,千寻在外低声道。 仓九瑶闷闷的出了一口气,越君正不禁也清浅一笑。 “什么事?!”仓九瑶的语声略有不悦。 千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低了低头说:“徐管家求见主子。” 仓九瑶看向越君正说:“我来淮丰的时候也没带多少形状,如今入了冬想做几身衣裳。”仓九瑶随口搪塞着。 越君正听了一皱眉:“近来事务太多,忽略了此事。” 仓九瑶一笑道:“这些小事儿就不用不操心了,何况女人家的东西你哪里懂那么多,我自己掂量着办就是。” 越君正眼中有些歉意,自觉有些亏待了仓九瑶:“改日我陪你选些合心的衣料。” 仓九瑶已经起身,走到越君正身旁轻轻拍了拍越君正的肩,半开玩笑着说:“王爷好好处理政务就是,左右我也是闲着没事儿,就不用理我了。” 话说着仓九瑶便向外间走去。 越君正在后扬声道:“别出去再吹了风。” 仓九瑶没回身却摆了摆手,越君正又吩咐千寻:“仔细跟着。” “是。”千寻一颔首,也两步跟了上去,越君正这才继续低头看着桌子上一对的奏报折子。 前厅中,徐管家已经等候片刻,见仓九瑶缓步而来,低身一礼:“仓大小姐。” 仓九瑶落了坐浅笑道:“徐管家也坐吧。” “不敢不敢,仓大小姐有何事吩咐老奴就是。”徐管家一脸恭谨。 仓九瑶也不多客套,给千寻使了个眼色,千寻当即便将厅中内外的侍婢遣了出去。 之后方才正色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仓大小姐尽管吩咐就是。” 仓九瑶淡淡颔首道:“今明两日,便在府中收拾出个僻静的后院来。” 徐管家一时不解其意:“仓大小姐是要……” 仓九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吩咐道:“再准备些女子衣物首饰一类,一并安排好,至于尺寸,就先按着寻常女子的身量做就是,到时不合适再改也可,另外i啊再调两个聪慧的侍婢在院子里伺候着、” 第796章 她本不必承受这些 即便徐管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仓九瑶吩咐的这些,便也大致估量出,这是有女子要入府了。 徐管家颔首应了:“仓大小姐吩咐的这些事情,老奴立刻便让人去办。” 仓九瑶淡淡颔首:“旁的还需要安排些什么,你自己掂量着办就是。” “仓大小姐已经安排的很周到了。”若非徐管家今日亲身经历,他实在很难想到仓九瑶会有如此大的度量。 因为在府里人眼中,仓九瑶备受越君正宠爱,可谓是三千荣宠及于一身,如此难免便让人觉得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旁人,独自一人霸着王爷的女人。 就好比那林姑娘,虽然从前也并不受睿王爷宠爱,但是没有仓九瑶的时候,睿王爷即便不宠爱,但也并未给过什么冷脸色,可自从仓九瑶入了府,睿王爷夏日男早已经忘记了府中还有一个先皇赐的侍妾。 仓九瑶自不知道徐管家心中所想,这思量一番又道:“王爷近来公务繁忙,这些琐碎之事就不必去打扰王爷了,至于人何时入府,你去问了天衣就是。” 徐管家颔首领命:“是,老奴明白。” 仓九瑶想着暂时再没什么事儿,便将徐管家给打发了。 徐管家走后,仓九瑶方才端着的气势便瞬间卸了一半。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扮演这样的角色。 当一个大度的女人,为自己的爱人管理他那今后不知还会有多少的妾侍。 一手扶着几案,仓九瑶一声轻笑,带着些许的嘲讽。 嘲讽自己明明心中百般不愿,明明疼得心如刀割,却还要端着一副当家祖母的大度之态。 仓九瑶啊仓九瑶,从何时起你也学会了这些惺惺作态的臭毛病了呢! 千寻轻声上前,将一盏温热的茶水送到仓九瑶的手边,紧抿着嘴唇眼中有着疼惜。 茶水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的触感像是那个人满含宠溺的眼神。 执起茶盏,送到唇边,微微仰头,轻轻闭眼,茶水入口。 同时,有一滴晶莹落在了温热的茶水之中,瞬间融为一体。 茶,有些清苦…… “主子!”千寻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可又觉得自己身份根本不配…… 现下这偌大的睿王府中,除了越君正,终于了解仓九瑶的便是千寻。 他自是知道仓九瑶平日里向来和善,但骨子里确实个清傲的人。 镇国大将军的嫡女,天定的神器之主,只这些身份中任何一个,她都可以随心所欲任性而为,全然不必去忍受任何人或有心或无心加在她身上的苦痛。 但是她…… 仓九瑶缓缓放下了茶盏,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但那双平日精亮的眸子,此时却似乎含着满满的疲惫与凄怆。 她装似无事一般,开口问他:“找过天衣了么?” 千寻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颔首应道:“已经将主子的话转告给他了。” 仓九瑶清浅颔首:“他可说什么了。” 千寻摇头:“未曾说什么。” 第797章 用不着跟我装好人 仓九瑶与千寻正说着话,仓九瑶将目光看向了门口处。 不多时,便见门帘一撩,一人大步入内:“仓大小姐在找在下?” 来人正是天衣。 这时间赶得如此巧,仓九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外面偷听了。 “你来的倒是巧。”仓九瑶依旧随意的靠坐在椅子上,眸光淡淡扫了他一眼,没给什么好脸色。 仓九瑶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他,总之每次见面都不顺心,天衣对她总是带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敌意。 那日在山中就下了他,本以为这家伙总应该知恩图报了,可那晚在越君正发书房外听到的话让仓九瑶知道,老话说“狗改不了****”,是有道理的。 对于仓九瑶的冷淡,天衣倒也不介意,只装模作样的颔首一礼,继而对仓九瑶笑着说:“仓大小姐吩咐的事情,在下都已经去照办了,人这两日便可入府。” 仓九瑶眸光凉凉的没有看他,老神在在的执着茶盏轻呷一口:“这些事情,你不必事无巨细的来告诉我。” 天衣一笑:“既是仓大小姐吩咐的事情,在下自是要亲自前来回禀一声的。” 仓九瑶一声冷哼:“不敢当。” 许是因为仓九瑶的救命之恩,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今日天衣没有如往常一般与仓九瑶斗嘴,反正含着笑对仓九瑶抱拳一礼:“天衣感谢九姑娘,为王爷所做的一切。” 对于天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仓九瑶有些意外,但因着气没消,仓九瑶依旧没什么好语气:“你既然也说了,我是为了王爷所做的一切,便也用不着你来谢我,更何况,若不是你,我又哪里有机会来做这“好人”?” 仓九瑶一声冷笑,好人两个字咬的极重。 “仓大小姐在说什么?在下并不明白。”天衣装似不解的说。 仓九瑶眸光凉凉的看着他的双眼,她不相信那晚天衣会没发现有人在书房外。 天衣的武功也许还在越君正之上,越君正若因他事分神,察觉不到仓九瑶靠近书房并不奇怪。 但是天衣身为暗卫,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发现不了,那他早就可以滚回家种地带孩子了。 睿王府的书房是重地,只有越君正的亲信可以入内。 而大半夜的不通禀便入内的人本就不多,而且仓九瑶女子的脚步与气息与男子相差明显。 所以当日天衣不用看到仓九瑶,便也不难猜出书房外的人是她。 “当晚你故意将这些话说给我听,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你明知我见不得王爷为难,便是用王爷来要挟与我,现下你可满意了?我还好多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表现大度的机会呢!” 仓九瑶话说至此,天衣再也无法在隐瞒装傻,只一笑道:“王爷时常夸赞九姑娘聪慧过人,今日在下真是见识了。” 仓九瑶没好气的扫他一眼:“你不必在这与我装和善,此事我不过是不愿王爷为难罢了。” 第798章 他的背叛! 仓九瑶将心中的种种不满不悦的情绪,都发泄在了天衣的身上,将他实实在在的当成一个出气的垃圾桶。 不过仓九瑶一点也不内疚,即便从前仓九瑶顶讨厌的李勿语相比,天衣还是更胜一筹。 现下这个阶段,仓九瑶简直见了天衣就不烦别人。 而想起李勿语,仓九瑶忽然想起似乎很久没有见到殷九了。 自从那日殷九随着越君正一同去德阳之后,仓九瑶便再没有见过他。 当初本以为殷九与天衣还有越君正一定会在一起的,但是当晚只救下了天衣一越君正。 难道殷九被越君正安排去做其他事情了?那就更奇怪了,殷九既然没有被制,就不可能不帮助越君正解困。 总不会……死了? 仓九瑶在心中立刻否定这个想法,越君正待殷九那么好,若殷九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越君正不可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九姑娘在想什么?”天衣见仓九瑶忽然陷入沉思,不禁好奇的问。 听到天衣的话,仓九瑶当即看着他问:“殷九去哪了?” 天衣当下一愣。只因仓九瑶这态度与思路太过跳跃。 方才还在冷着脸恨不得扇他两巴掌,这会儿突然神色一正话题一转。 但一瞬怔愣过后,天衣的神色暗了一暗:“九姑娘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仓九瑶莫名的有些紧张,听天衣这口气,殷九果然出事了。 天衣似乎也对这件事情忌讳莫深,他顿了顿方才开口道:“殷九……背叛了王爷。” “什么?!”仓九瑶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若非在下与王爷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这个试试。”提起这件事,天衣的神色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满眼阴郁。 “这不可能!你说其他任何人我都信,唯独殷九不可能!”仓九瑶当即摇头否定。 当日在都城的皇宫中,殷九被人设计囚禁,见到仓九瑶的时候并不是求仓九瑶救他,而是只求仓九瑶杀了他。因为那样越君正便不必受制于慎王等人。 那时的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那所有的一切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仓九瑶亲眼所见。 仓九瑶从来都不曾怀疑过,只要越君正一句话,殷九可以立即为了他去死。 这样一个忠心之人,怎么可能背叛越君正! 任何人都有可能,但仓九瑶就是不相信殷九会做出背叛越君正的事情。 “此事无论九姑娘是否相信,都是在下与王爷亲身经历的事实,不然九姑娘认为,只凭那么几人,便会令王爷与在下受制?”天衣把反问道。 仓九瑶自然是了解天衣与越君正的伸手的,还有越君正身边的那些护卫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可仓九瑶以为,越君正之所以会受制于,只因为那个人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多年兄弟,所以才会无所防备。 可若如天衣所言,事情便更加能够说得通了。 殷九是最了解越君正与他身边的所有护卫与布防,若他真的要背叛…… 第799章 最亲近的背叛! 凭借殷九对越君正,对越君正身边所有人的了解,莫说他想要绑架,即便是想要至越君正与死地,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仓九瑶依旧不相信,天衣正色道:“九姑娘若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将当日在场的护卫找来一问便知。但……在下认为这件事,还是不要在王爷面前提及。” 仓九瑶忽然想起那****在马车上醒来,越君正虽然已经没事了,但却一直神色凝重,好像有着极重的心事。 仓九瑶当时只以为是因为那个人,所以越君正才会如此。 但现下回想起来,越君正那样坚毅隐忍之人,即便是那个人设计陷害与他,他也不至于颓靡不振。 原来……是因为那时的背叛不止他最好的兄弟,还有跟随在他身边多年,被他待如兄友的护卫。 两个人可以说都是某种意义上与他最为亲近之人。 两个最为亲近之人的同时背叛…… 天衣长了张口,本还想要说什么,但却忽然止住了话头,转而道:“上次九姑娘从刀下救了在下,在下还没有当面道谢。” 仓九瑶的神色有些郁郁的,她也听到了内间而来的脚步声,但却没能如天衣一般,将情绪转换自如,只神色淡淡的说:“举手之劳而已。” “你这举手之劳,可是救了他一条性命。”越君正从内间而来,听到仓九瑶与天衣的话,浅笑上前。 仓九瑶欲要起身,却被越君正给按回了座位上。 好仓九瑶与天衣向来不合,她对天衣也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所以即便现下仓九瑶的神色有些意欲,但越君正却也并没有想太多。 “王爷怎么出来了?”仓九瑶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许僵硬。 “见你许久未归,本以为你在这里选衣料便来瞧瞧,却不想你与天衣在此说话。”越君正浅笑道。 天衣在下接言道:“在下有些琐碎之事想要来向王爷禀报,见九姑娘在此,便向九姑娘道一声谢。” 仓九瑶看了眼天衣也淡淡颔首:“事情交代了徐管家便让他先回去了,本想饮了这杯茶便回去,正巧见天衣来了。” 越君正清浅颔首:“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莫要忘了医官的话。” 仓九瑶理了理情绪,也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少操心,少想事情,按时吃药,多吃补品。” “倒是都记下了。”越君正对仓九瑶的表现很满意。 仓九瑶无奈的撇了撇嘴角:“这么养着,跟养猪也没什么区别了。” 天衣在下听了不禁被仓九瑶的话逗得一笑。 仓九瑶瞪他一眼:“有那么好笑。” 越君正起身将仓九瑶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回房休息。” 说着,吩咐千寻道:“扶你主子回房早些就寝。” 千寻颔首:“是。” 仓九瑶现下也没心情再说其他的,脑中还转着殷九的事情,总觉得这件事不可能。 但转念一想,亲兄弟尚且如此,其他的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第800章 真正的爱 仓九瑶未再多言,起身对越君正颔首一礼,便向房间走去,但临走还不忘瞪了天衣一眼。 仓九瑶边走边思量着方才天衣说的话,若说天衣诓骗她,那完全没有目的性,而且这件事仓九瑶很容易就能查出真假。 可若天衣话中属实,难道殷九真的背叛了越君正?那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这两日越君正的心情稍好了些,仓九瑶又不能直接去问他此事,兀自思量半晌,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房间,仓九瑶坐到了妆镜前无奈一叹:“想说什么,说吧。” 千寻从方才就一直默默的跟在仓九瑶身边,一路上垂眸不语欲言又止。 听了仓九瑶的话,千寻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看来,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他说:“奴才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那么做。” “做什么?”仓九瑶随手摘下了头上的玉簪子,长发顿时倾泻而下,她浑不在意的抬手揉了揉问千寻。 千寻原本看着仓九瑶的目光,怔愣一下,赶忙又垂了眸子:“主子为何……为何要让那两个女子入府。” 起初仓九瑶让千寻去给天衣传话的时候,千寻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但联系当方才仓九瑶吩咐徐管家的那些事情,整件事情即便仓九瑶不说,也都不言而喻了。 千寻想不通,仓九瑶现下与越君正如此恩爱,甚至也许不久将会大婚,可为何在这个时间,接两名女子入府。这不是平白的给自己添堵找不痛快么。 仓九瑶的揉着长发的手顿了一下,一瞬后却又装似无恙的说:“不过两个女人而已,你觉得你家主子我会将她们放在眼里?” 即便嘴上逞强,即便强势如她,又怎会不在意,怎么可能不放在眼里。 那是即将要来与她分享她最爱的男人的女人啊…… 千寻眼中疑惑:“既然如此能做到如此大度,又为何不让任何人告诉王爷?那主子不是平白的受了这些委屈,又有谁会念着主子的好。” 仓九瑶面对着妆镜,听了千寻的话,一声轻笑。 可也许是铜镜太过模糊不轻,为何明明她在笑,但镜中的女子却好像在哭呢? 眸光微垂,长长的羽睫遮挡着眼中的落寞与无奈:“千寻,等你有了你爱的人,你就会明白了。” 真正的爱,并不是占有;真正的爱,不应该自私;真正的爱,因他的喜而喜,因他的忧而忧;真正的爱,宁愿自己吞下万般苦楚,却也不愿见他眉心轻蹙。 爱上了,又能如何。 “主子……” 云霞楼的房间华美而精致,偌大的妆镜前,那个身影单薄如纸,好似一阵清风吹过,她便会随风而去。 千寻心想,也许自己真的不懂什么是爱,不懂主子为何明明心中不快乐,却要隐忍着做出那许多的不愿来。 但千寻此刻看着眼前那清消的背影,只希望自己能为那个背影承担所有的苦痛与落寞。 他更喜欢看着那个整日笑容如阳光一般明媚的主子啊。 第801章 梦寐已久的被窝 越君正回到云霞楼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千寻听到越君正的声音,起身开了门:“王爷。” “你主子睡了么?”越君正压低了声音问。 千寻点了点头:“主子已经睡下了。” 越君正清浅颔首:“你去吧。” 话必,轻手轻脚的进了仓九瑶的卧房。 仓九瑶向来不喜睡中燃着灯,所以房间中漆黑一片。 越君正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黑暗中的光线,遂即放轻了脚步向仓九瑶的床榻走去。 轻轻撩开纱帐,帐中暖意融融,并充斥着仓九瑶身上的淡雅清香。这种清香这种和暖,让越君正烦劳整日的心,一瞬间便沉静了下来,一种舒心的温暖与踏实感。 床榻上的单薄身影呼吸清浅,越君正不禁唇角微扬,遂即脱了外衫,摸着床榻便躺了上去。 枕上满是她的青丝,比丝缎更加柔滑,轻轻的将她的长发拢在一旁,枕上了仓九瑶那小半个枕头。 原本只想着过来看她一眼便回去歇息,可却脱了外衫躺在了她的身边。 得了寸,却更想要进尺,越君正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不受控制一般,鬼使神差的搭在了她的身上。 即便隔着厚厚的锦被,知道锦被中是她的身子,便也心中一暖。 动作不敢太大,怕吵醒了向来睡的清浅的她。 可只这么远远的将手臂搭在她的身上,却又不够满足。 好像美味摆在眼前却不敢吃的孩子,越君正在考虑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脑中还在思量着,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映,轻轻的向仓九瑶的身旁移动。 越君正此时有些懊恼,为何当初要为她准备这么大的床榻,早知有今日,就应该将这云霞楼的床榻都换成一人的小床才好,那样他便可不费力气的将她揽入怀中。 “王爷在做什么呢。” 越君正挪动了一半的动作僵了一下,一直未动未语的仓九瑶突然开了口。 还是将她吵醒了…… “吵醒你了?” “明知故问。”仓九瑶似乎还在半睡半醒的,语声也是嘟哝不清。 听着耳边的嘟哝声,越君正又是心中一暖,如此也好,不用摸着黑一点点挪动的跟做贼一样了。 越君正光明正大的靠在了仓九瑶的背后,一手环在了她的腰上,舒服的长长出了一口气。 仓九瑶却拧了拧身子:“压到我伤口了。” 越君正一下子把手拿开:“对不起。” 感觉到越君正的紧张,仓九瑶一声轻笑:“王爷睡里面吧,我翻不了身。” “我这样靠着你就好。”越君正手放下了,身子却还贴着仓九瑶。 仓九瑶没有回身,只说:“可我想看着你。” 此时的睿王爷完全就是一个言听计从的乖宝宝,从仓九瑶的身上翻了过去,舒服而满足的躺在了床榻里面。 仓九瑶掀开被子:“我这可就这一床被子。” 这样好的事情越君正哪里会犹豫,当即动作快如闪电一般,钻进了这个梦寐已久的被窝。 世界瞬间变得如此美丽! 第802章 偷香 仓九瑶的被窝里暖暖的,越君正此刻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舒服的地方。 “本不想吵醒你。”越君正方一躺下,手便不老实的向前摸去。 仓九瑶半睁着眼有些睡眼惺忪的看了他一眼说:“王爷把床搞的一直再晃,我想不醒都难。” 避开仓九瑶的伤口,越君正实实在在的将手搭在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身上,又低头在仓九瑶的发丝上轻轻一吻:“我道歉。” 仓九瑶心里嘟哝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却懒得与他计较。 见仓九瑶闭口不言好似睡着了一般,越君正的手又开始鬼使神差的不受控制,已经不满足于只搭在仓九瑶的腰身上了。 身体的行动总是快过脑中思量,好像不知不觉中手便已经缓缓向下滑去。 仓九瑶似乎真的有些累,一直呼吸均匀的没什么动静,如此越君正这个“偷香”的“胆子”就越发的大了。 轻轻摸了摸,越君正皱了皱眉,本以为能摸到肉肉的地方,却并不如相像中那么丰满。 遂即像是检查一般,越君正的手又继续向下滑去。 仓九瑶常年练武,身形精瘦结实,手掌所到之处,不见一丝赘肉,直到即将到膝盖之时,越君正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手指下,一道一指长的突起,横在她的大腿与膝盖中间。 越君正的心骤然一疼。 即便不看他也知道,那一定是一道长长的伤疤,却不知是何时受的伤,即便到现下却还没有完全康复。 一直沉默的仓九瑶动了动身子:“别摸了,好痒。” 依旧是半睡半醒的嘟哝声,越君正无奈的笑了。 “还疼吗?”手又回到了仓九瑶的腰身上,这一次没有再上下摩挲,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安抚,又像是心疼的在哄着孩子一般,语声温润在她的耳边。 “很久了,哪里还会疼。只是阴天下雨会有些痒而已。”仓九瑶蹭了蹭头发。 越君正爱怜的将她的长发顺在了身后,轻轻的向她的身边又靠了靠。 而仓九瑶也像是本能一般的,蹭到了越君正的怀里,再他的怀中又蹭了蹭长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方才又安静下来。 “怎么伤的?”越君正轻轻的搂着她问。 仓九瑶依旧闭着眼,但却能听到他说话的时候胸腔嗡嗡的震动声,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但确实又很喜欢:“我爹得了一匹很好的野马,那马谁也驯服不了,我便逞强的偷偷骑了上去,一不小心被甩了下来,腿被石头割伤了。” “然后呢?”对于仓九瑶从前的一切,越君正都想要事无巨细的了解。 “我爹当时在外带兵打仗,那几日仗打的并不顺利,我就没敢告诉他这件事也没敢找军医,就自己包扎了一下,把这事儿瞒了过去。” 仓九瑶说着一声闷笑:“我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想象着当时顽皮的仓九瑶,越君正低首在她额角轻轻一吻:“你竟然也有怕的人。” 第803章 越君正,你有完没完!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仓九瑶这会儿也清醒了不少。 说起怕的人,她仰着头依旧半眯着眼看着越君正说:“这么一说,我还真没几个怕的人,这世上让我怕的人,似乎现下也只有两个而已。” “哦?是谁?”越君正有些好奇。 仓九瑶说:“其中一个自然是我爹。” “仓大将军平日是很严肃。”越君正也很赞同道。 仓九瑶说:“我长这么大,我爹虽然从没打骂过我,但也正是他不打不骂,板着一张脸的时候最渗人,特别我在做了点儿什么他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就会禁不住想,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越君正听了一笑道:“你这叫做贼心虚?” “嗯,差不多。”仓九瑶到也不狡辩。 笑了笑,越君正问:“那另一个你怕的人,是谁?” “是你啊。”仓九瑶说的理所应当一般。 “我?”越君正很意外。 仓九瑶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 “我有何可怕?”他看着怀中的仓九瑶问。 印象中,越君正只觉得自己待她完全是捧在手心中,含在嘴里的宠着的。 而仓九瑶回答道;“怕你不高兴。” “不高兴?”越君正更加不解了。 仓九瑶又点了点头。 “为何怕我不高兴?” 仓九瑶想了想说:“从前怕你不高兴,是因为你一不高兴,说不定又要想着什么古怪的法子来整我,或者让我抄什么经书文书的,而现在怕你不高兴……是因为我不想你不高兴。” 仓九瑶的语声很轻,她甚至不确定最后那一句话越君正是否真的有听见。 越君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怀抱更紧了些,恨不能将怀中人儿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二人之间忽然变得沉默,紧紧相贴的两颗心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仓九瑶向越君正的怀里靠的更紧了些:“君正。” 越君正的心一紧。 这么多年,似乎从未有人唤过他的名字。因为他有太多的身份与位号。 越君正忽然想起那一日在林中,她肩胛上的血如泉涌,却在见到他的面容之时,眼中满是欣慰的笑容,那时她说,君正,终于找到你了。 “你叫我什么?” “王爷。”仓九瑶以为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的名字,因为这在这个时代是表示着不尊重,当即便又改了口。 但越君正却说:“不记得多少年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越君正三个字,似乎只是宗谱之中的三个字而已。”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吐出,会变得这么好听。 “我方才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我的名字。” 仓九瑶没有多想,又叫了一声:“君正?” “再叫一遍。” “君正。” “再说一遍?” 仓九瑶皱眉:“越君正,有完没完!” 越君正哈哈一笑,揽着仓九瑶在她额头用力一吻:“比起我的名字,我更想听到从九瑶口中的另一种称呼。” “什么?”仓九瑶觉得今晚越君正简直是精神抖擞。 第804章 夫君,娘子。 黑漆漆的床帐中,仓九瑶隐约觉得越君正笑的有些“贼嘻嘻”的“不怀好意”。心说他总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今晚就要暴漏了? 怎知越君正嬉笑过后,却忽然一本正经的问仓九瑶:“百姓人家的夫妻,妻子如何称呼丈夫的?” 仓九瑶想也没想的随后回到:“夫君啊。” 越君正哈哈一笑,搂着仓九瑶一脸的奸计得逞:“娘子。” 仓九瑶怔愣一瞬,当即反映过来,自己竟然是中了他的计! “你耍赖!” “兵不厌诈!”越君正的大手在仓九瑶的腰上捏了一捏。 ** 翌日清晨。 仓九瑶许是因为病中才好的原因,起的比平日晚了许多,正眼之后见床榻内早已经空了。 听到声响,千寻在外轻声问:“主子起了么?” 仓九瑶已经坐了起来,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片刻之后,千寻带着两名侍婢,端着洗漱之物走了近来。 仓九瑶随手拢了一把头发问千寻:“王爷去哪了。” “晨间一早,天衣便来禀报,说了几句话王爷便也走了,是否要奴才去找?”千寻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必了。” 千寻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没再说话。 洗漱之后坐到了妆镜前,一名侍婢上前低身一礼:“奴婢伺候小姐绾发。” 仓九瑶从镜中看了眼那侍婢,算不上美貌,但却看着让人很舒服:“你叫什么名字?” 这两个侍婢已经调来了云霞楼好几日,仓九瑶却也一直无心理会,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她都不知道。 那侍婢低身一礼回禀道:“奴婢素星。” 仓九瑶点了点头,又看向身后的另一人:“你呢?” “奴婢素月。” 仓九瑶听了不禁一笑:“谁给你二人起的这名字,倒也雅致。” 素星性子稍微欢脱些,笑着回道:“是徐管家在奴婢二人来云霞楼的时候,给奴婢二人改得名字。” “徐管家?” “是,徐管家说,这云霞楼有云有霞,自然也要有星有月,才能托衬大小姐。” “你么又是云霞又是星月的,那我成太阳了?”仓九瑶无奈笑问。 素星颔首应着:“徐管家就是这个意思呢。” 仓九瑶自然明白徐管家这是变着法儿的想要讨好她,便也没有驳了他的面子,只是对她二人道:“这样的玩笑话在我面前说一次也就是了,在外头就不必说道了。” 这睿王府的主子是睿王爷,是越君正,把仓九瑶这比作正阳,那越君正干嘛的? 虽然这种话在现代来说不过是无稽之谈,但在这古代封建迷信社会,再加之被有心人编纂利用,免不得就成了把柄。 素星素月二人听了仓九瑶的话,不禁也细细想来,从前并未觉得,但此话一出,现下也觉得有些大逆不道了。 此时千寻已经伺候着仓九瑶将长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垂髻,对仓九瑶说:“千寻跟了主子,也是主子赐的名,主子不妨也赐她二人一个名字?” 第805章 怎么抱都抱不够 仓九瑶本不想驳了徐管家的心意,而千寻自然也看出仓九瑶有些犹豫,当即便给素星素月二人使了个眼色。 素星立刻心领神会,上前笑着道:“奴婢二人被分派到这云霞楼,今后就是要跟着大小姐的,大小姐若是不弃,求大小姐也给奴婢二人赐个名,也代表从此奴婢二人便是大小姐的人了。” 仓九瑶听着这话觉着有些别扭,整的好像她是土豪恶霸要抢占民女一般。 可既然如此,便也顺水推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 仓九瑶凝眉而思,一瞬后笑着道:“那就叫做素环与素心可好?” 两名侍婢面面相觑,又问仓九瑶:“奴婢二人谁叫素心谁叫素环呢?” 仓九瑶指着素星说:“你性子欢脱些,便是素环,而素月性子内敛些,便是素心。” 两名侍婢听了一笑,当即在仓九瑶面前跪地一个大礼:“奴婢谢大小姐赐名。” 阖府上下,哪一个不知道越君正宠着这位仓家大小姐。 能到这云霞楼服侍,她二人本就欢喜不已。 跟着个受宠的主子,今后好处自然要多的多,现下又得了仓九瑶亲自赐名,二人不高兴才是傻子。 众人正说笑着,仓九瑶听到了脚步声向门口看去,见是越君正从外而来。 “王爷回来了。”仓九瑶起身笑道。 越君正近前,一众侍婢低身行礼。 “在外头就听到你这热闹的很,一大早的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笑着问。 仓九瑶笑着摇了摇头:“闹着玩呢。” 越君正看向千寻:“什么好事儿,你家主子一早心情这么好?” 见仓九瑶漏了笑脸,千寻的脸色也好看不少,回禀道:“主子在给两名新来的侍婢赐名。” “哦?”越君正笑着问:“叫什么名字?” 两名侍婢上前低身一礼:“奴婢素心,不必素环,见过王爷。” 越君正淡淡的打量二人一眼,回头问仓九瑶:“这是徐管家调来的两个侍婢?” 仓九瑶颔首应着:“原本徐管家给起的两个名字也是很好的,只是若连着这云霞楼便有些……略欠妥当。” “原本叫什么名字?”越君正回头问那两个侍婢。 素环上前道:“回禀王爷,原本徐管家给奴婢取名素星,与素月、” 睿智如越君正,只略一思量便明白了仓九瑶话中的意思,遂即一笑道:“到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言下之意,越君正毫不介意、 仓九瑶拉着越君正二人坐下了说:“知道王爷不介意,我倒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只是不愿今后烙下别人的话柄而已。” “这是多虑了,这睿王府中哪个敢说你半个不字,本王不收拾他。”越君正说着轻轻捏了捏仓九瑶的脸颊。 即便昨夜在怀中抱了一整夜,但是却像是心中有个填不满的洞一般,永远都不满足,只要见到她,就恨不能立刻抱在怀里永远都不放开。 仓九瑶睨了他一眼:“吃早饭吧。” 第806章 话中的深意 当晚,越君正照例“占着”仓九瑶的云霞楼,处理着他那好似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仓九瑶坐在一旁手中捧了一本书却是看的昏昏欲睡。 “王爷。”听到声响,仓九瑶抬起了头,见是千寻。 千寻低身一礼:“天衣有事禀报。” 越君正看了一眼仓九瑶,见她已经昏昏欲睡:“你先早点休息。” 此时天色已晚,也不知越君正哪里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忙:“那王爷也不要忙到太晚。” 越君正清浅颔首,遂即起身走出了房间。 “主子是否准备歇息?”千寻问。 “大小姐,徐管家求见。”仓九瑶方要起身,便见素环进门禀报。 仓九瑶这又坐下了:“请进来吧。” 徐管家进门低身一礼,眸光两侧淡扫一眼。 仓九瑶当即一挥手,千寻便带着侍婢退了出去。 “大小姐,您交代老奴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不知您是否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仓九瑶自知徐管家说的是那连个女子进府的事情。 仓九瑶清浅颔首:“徐管家办事向来妥贴,我自也不必多费心思,可问过那二人何时入府了?” 徐管家揣摩着仓九瑶的神色,但却见她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喜怒来。 “按照天衣大人所言,若无差错,应该明日就能到了。” 徐管家话必,不禁又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却依旧瞧不出什么来。 “嗯,好生照料着,莫要太过怠慢就是。”仓九瑶语声缓缓。 徐管家揣摩了一下仓九瑶话中之意,继而低身一礼:“老奴明白。” 见徐管家依旧没有告退的意思,仓九瑶问:“徐管家还有什么事情吗?” 徐管家顿了顿,斟酌着问:“若是王爷问起……” “若是王爷问起,照实说就是,若王爷没有问,你也不必出这个头。” “是。”徐管家低身点了点头。 默了一瞬,仓九瑶又加了一句:“况且,此事有天衣在,又有徐管家什么事儿呢。” 徐管家听了仓九瑶的话愣了一下,但精明如他,自然稍稍一琢磨,便想明白了仓九瑶话中的含义。 送走了徐管家,千寻又回来了:“时候不早了,主子不妨早点歇息吧?” 仓九瑶也确实有些乏了,起身点了点头:“也好。” 素环素心伺候着仓九瑶洗漱,千寻端来了安神汤。 仓九瑶接过安神汤方要喝,却又将药碗放在了一旁。 “主子,医官嘱咐这安神汤要趁热喝才好的。”千寻道。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喝了,这几日喝的这东西,整日整夜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主子,医官吩咐……” 仓九瑶一抬手打断了千寻的话:“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必喝这东西了。” 千寻见此,也没敢再多说什么,让人将药碗收了,在旁想了想说:“主子,听闻明日在城外的华祥寺有庙会,我问过旁人,说华祥寺很灵验,而且每月的庙会都特别热闹有趣,主子要不要明日瞧瞧?” 第807章 辗转难以入睡 仓九瑶从妆镜中看向千寻。 千寻立刻垂下了眸子,不与仓九瑶对视。 他向来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更也知道仓九瑶并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却问仓九瑶明日要不要去庙会逛逛,只因为他知道,明日那两个女子便会入府,不想仓九瑶心中不悦就是了。 仓九瑶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思。 见仓九瑶许久没说话,千寻也没敢再提这事儿,倒是一旁的素环笑着说:“奴婢也听说华祥寺特别灵验,而且每个月的庙会都会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变戏法的杂耍的什么都有,可热闹呢。” 仓九瑶端坐在妆镜前,由着素心在身后一下下的顺着长发,手中把玩着一只翡翠镯子没说话。 如水般的翠色在她的之间转动,房间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 千寻的头越压越低,就连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后知后觉的素环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仓九瑶身后手中握着篦子的素心紧张之下忽然手一抖,仓九瑶“嘶”了一声。指尖转动的翡翠镯子应声落地,一声清脆之音,便已经碎成了几瓣。 “奴婢该死!”素心当即跪地。 房间中的气氛本就压抑,素心这么一跪,素环怔愣一瞬,也跟着跪了下来。 仓九瑶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翡翠镯子:“收拾了吧。可惜了这上好的翡翠。” 素环素心二人跪地对视一眼,本以为即便不受重罚也要被斥责几句的,谁知仓九瑶却是语声淡淡的一句也未多言。 二人叩首一礼赶忙起身,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便躬身退了出去。 千寻至始至终都一直垂头不语,一副任凭仓九瑶责罚的模样。 仓九瑶取了帛带欲将长发绑上,但一抬手不免扯到伤口。 “帮我把头发绑上,夜里翻身总会压着。”仓九瑶捏着帛带说。 房间中只剩下千寻一人,千寻也同方才的素环与素心一般,怔愣了一下方才上前。 都以为今夜仓九瑶的心情似乎不大好,都以为会被斥责,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千寻手下轻巧的将仓九瑶的长发松松的绑在了身后,既不会散乱,又没有绑的很紧。 仓九瑶对镜照了照颇为满意,继而缓缓起身向床榻走去,同时语声缓缓:“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庙会,既然华祥寺的庙会那么热闹,去瞧瞧也好。” 千寻骤然抬首看向仓九瑶。 她已缓缓入了纱帐。 隔着纱帐,帐中的烛灯将她的身影映的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浅紫色的常服在身后迤逦。 她说:“你的心思,我如何不懂,不过有些事情……罢了,我累了,下去吧。” 许是因为没有喝下那一碗安神汤的缘故,仓九瑶躺在床榻之上辗转未眠,明明身体觉得很困,可却如何也无法入睡。 仓九瑶方想起身让人再煮一碗安神汤来,却听到了房间外的脚步声。 遂即房门被人从外打开,又轻轻闭合,来人脚步清浅,几步入内撩开了纱帐。 “你没睡?” 第808章 撒娇 越君正方一近来,见仓九瑶一声不响的坐在床上,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仓九瑶点了点头:“许是这房中的炭火太旺了,热的睡不着。” 越君正听了,当即转身:“来人。” “王爷。”应声而入。 越君正沉声道:“将这房中的碳盆撤去一盆。” “是。”千寻颔首应了,便将碳盆端了出去。 越君正径自开始解外衫的扣子:“你这使唤的人也太少了些,整日里事无巨细都是千寻跟着,明日让徐权在给你调几个粗使的內监来。” 越君正话说着,轻车熟路的摸到了仓九瑶的床榻上,一翻身便躺在了床榻内侧,一把搂着仓九瑶的腰狠狠亲了一口,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九瑶。” 仓九瑶被他勒得紧了,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随口应了一声:“嗯。” “你不知道,忙了一整日,每天最期待的便是这一刻。”说话间,身子便贴的更近了些。 仓九瑶听着一笑,睨着他说:“你这话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堂堂睿王爷竟然也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越君正以手支颐的看着怀中的仓九瑶,见她眼含浅笑便也跟着心情愉悦:“这些话,这辈子也只能对你说,难不成你要告诉旁人去?” 仓九瑶抿嘴一笑:“你不知女人都是爱慕虚荣?说不定哪一****还真把这些话说出去给旁人听,这可是极好的炫耀资本。” 暗夜里,越君正哈哈一笑。 仓九瑶不过是随口胡侃,但越君正却因着那一句炫耀的资本而心中一暖。 “傻笑什么呢。”仓九瑶轻推他一下。 越君正一把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中,送到唇边亲了亲:“明日我要出城几日。” 因为越君正话题突然转变,仓九瑶怔了一下:“出城?” 越君正浅浅颔首:“嗯,水家商铺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去看看。” “哦。”仓九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听到越君正要离开几日之时,语声中的些许失落。 但越君正却是听得清楚,不禁将她往怀中搂的更紧一些:“三五日便回,你好生留在府中养伤。” “可我的伤都好差不多了,况且这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仓九瑶说。 一把长剑硬生生的劈在了肩胛上,即便是男子也定然疼痛难忍,这不过几日工夫,她这么个清瘦的小女子便说好的差不多了,还说根本不算什么。 越君正笑的有些无奈,若非他清楚的知道怀中的人儿是女子,了解她性子的人恐怕很难相信女子有她这样的性子。 “我的伤真的没事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整日留在府中也有些无聊的很。”仓九瑶语声带着一点点撒娇。 越君正却凑近了问:“真的好了?” 仓九瑶当即用力点头:“嗯,好的差不多了。” “那我看看。”话说着,一只手便向仓九瑶的衣襟内缓缓滑去。 一瞬之间,仓九瑶为了证明自己伤势真的好了,当即便扯开了衣领:“你看。 ” 第809章 第一次,有点紧张有点怕。 越君正的手正搭在仓九瑶的肩膀上,还未等他拉开肩胛上的衣衫,仓九瑶却自己“大方”的扯开了衣领。 越君正顿时呼吸一窒,即便在这无灯的夜色中,他却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一片莹白的锁骨,纤细的脖颈,还有锁骨下隐隐约约的莹白。 仓九瑶却还神经大条的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把一只肩膀上的衣衫整个都拉了下来:“你看,好的差不多了吧。” 仓九瑶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顿时衣领更低了些,耳后的脖颈纤细却又紧实…… “啊!” 仓九瑶只觉得脖颈一热,继而一阵阵的酥嘛,一记记轻吻接连落下。 珍视般的轻柔中却有含着难以言喻的炙热…… 手臂一收,将怀中的人儿拉的更紧了些,单薄的衣衫下,二人近乎肌肤相贴。 仓九瑶能感觉到越君正身上的炙热,而越君正也能感觉到隔着衣衫之下,仓九瑶那柔软的肌肤。 一旦开始,便无法停下! 温热的手掌无法阻挡,轻而易举的解开那碍事的单薄衣衫,在真正与那柔软的肌肤相贴之时,仓九瑶呼吸一窒。 这种肌肤想贴的感觉,是仓九瑶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让她羞赧却又觉得温暖。 “君正~” 仓九瑶的声音中,不自禁的变得沙哑,本想要开口阻止身旁那人的进一步行动,但说出的话却好像在鼓励一般。 越君正埋首在她的脖颈间,肩膀上那一道新伤还未痊愈,微微有些突起的刀痕让他心疼不已。 一点点的将那伤痕轻轻吻过,被触碰到伤口的仓九瑶不但不觉得痛,反而有些心痒难耐。 衣带不知何时被解开,如同拆开一件珍宝一般,越君正动作轻缓的打开了仓九瑶的衣衫。 顿时映入眼中的便是一件华锦的肚兜,淡淡的紫色如她的气质一般清雅,上头绣着一朵朵盛放的桂花似乎在夜色下闪着点点星光。 仓九瑶觉得身上一凉,暮然间从方才那迷醉中醒来,却见越君正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身上那仅剩的内衣。 淡紫色的肚兜下,两团柔软微微突起,并没有多么丰满高颂,却像是两只害羞的小兔子一般躲在衣内羞于见人,随着主人的呼吸而上下拂动。 腰侧那温热的手掌摩挲着缓缓向上停在了她的腋下,一根细细的带子在指中拨弄。 因为身上的微凉,仓九瑶有些缓过神来,即便她从未经历过这些,但两世为人却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事情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并不反感,只是有些紧张,有些怕…… “我……我有点冷。”仓九瑶羞赧的别过头去不看越君正,伸出手要拉自己的衣衫。 好不容易拆开的珍宝,越君正怎么会容许她在装回去。 按住了仓九瑶的手,继而动作极快的解开了他自己的衣衫。 衣衫内,越君正精壮的胸膛一览无余,仓九瑶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温热将她满满包围其中…… 第810章 知道怕?晚了! 越君正一翻身,整个人半压在仓九瑶的身上,衣衫一展,便将她瘦小的身体罩入其中。 “你身上好热啊。”在这个时候,某些方面神经大条的仓九瑶还能冒出这么一句无边际的话来。 越君正俯视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人有些无奈,她究竟知不知道现下是什么状况! 越君正一把握住仓九瑶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这样……是不是更热?” 语声低沉而沙哑,含着浓浓的蛊惑一般。 仓九瑶从前一直觉得,越君正的身上应该是很结实的,而且他皮肤很滑,摸着手感一定不错。 可这真的摸到了手里,仓九瑶不禁一声感慨:“这手感,比想象中还好诶。” “哦?九瑶想象中是如何?”越君正感受着那一只小手在自己的胸前摸摸揉揉捏捏,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一般。 但这顽皮的孩子却不知道,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够点燃他身上的一簇火苗。 “我相像中……” 仓九瑶话方说了一半,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但不合适,而且好丢人! 让越君正知道她竟然从前幻想过他,那今后还如何做人…… “我,我其实没有啦,就是……就是觉得王爷身材一定挺好的,呵呵……呵呵……” 越君正忽然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不准叫王爷。” 仓九瑶吃痛抿了抿嘴唇,脸色有点无辜:“君正。” “乖。” 越君正一声轻笑,低头又在那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吻。与此同时,一直停留在腋下的手掌缓慢移动。 仓九瑶感觉到那只手的靠近,身子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君正,我……唔。” 就在那温热的手掌捉住其中一只小兔子的同时,越君正骤然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将剩下的半句话吞在了口中。 那吻如狂风骤雨一般,辗转吸吮,炽烈的让仓九瑶难以喘息。 那一只温热的手掌在淡紫色的肚兜中肆虐:“九瑶……” “嗯……啊……” 仓九瑶忽然一声惊叫,越君正猛地抬头。 仓九瑶有些羞赧的垂着头,不敢看他。 越君正怔愣一瞬,方才明白仓九瑶为何忽然一声惊呼。 仓九瑶羞怯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不经意”的躲过那东西。 可越君正却好似有意让她羞怯难堪,随着仓九瑶的扭动,越君正用他的大长腿一下子将仓九瑶的双腿分开。 而那仓九瑶方才躲避的东西,这下子更真切的,贴的更加的紧了。 “呃……我……我想喝水。”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仓九瑶,此时忽然有些临阵退缩,不断的躲避着某个东西,顾左右而言其他。 越君正又好笑又怜惜的看着身下这不安分的,像是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的人儿,笑的有些无奈又觉着有趣。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仓九瑶,这会儿突然害怕了他的这东西,一种征服感油然而生。 越君正的手下更加轻柔了些,身下却还步步紧逼,轻声在她耳边问:“怕了?” 第811章 只想这样抱着你 “我怎么会怕!”仓九瑶脖子一梗,开玩笑,她仓九瑶可是武能提刀定江山的人,怎么会怕! 不就是……不就是那个什么吗……有什么好怕的! 心中如此想着,但一瞬之间她自己也有点心虚了。 好吧,她承认,她心里还是很紧张,但只是有一点点怕而已,不过只有一点点点而已…… 但仓九瑶这种宁输人不输阵的人来说,即便心里紧张的要死,面子上却还要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挺了挺身板:“我才不怕!” 越君正手中摩挲不停,惹得仓九瑶咬紧了牙关才能使得自己不发出某种声响。 “既然不怕,在躲什么?”越君正眼中含着浅笑睨着身下的她,说话间,还挑衅一般的动了一动。 “哎呀。”仓九瑶紧张的一声惊惶,但又立刻闭上了嘴紧咬着牙不出声,挺着身子,强迫自己不去躲闪身下那挑衅一般的进攻。 “真的不怕?”越君正低头在她耳侧轻轻吻了吻,顿时又使得她全身一阵颤栗。 “嗯,不……不怕。”仓九瑶缩着脖子含糊的应着。 越君正能感觉到怀中的仓九瑶全身紧绷的像是一张弓一般的紧张,心想这一刻是不是对她来说太突然了? 仓九瑶紧紧闭着眼睛,身上紧张的肌肉绷的硬硬的,等待着某人的下一步进攻。 越君正看着怀中的她,眼中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翻身,从她的身上下来了。 遂即将仓九瑶的衣衫穿上,系上了衣带,将她的长发顺到一旁,在额头上鼻尖上还有嘴唇上分别轻轻落下一吻。 锦被铺展,将仓九瑶与他自己盖在了其中。 仓九瑶本以为越君正又要闹什么花样,但却感觉被子盖在了身上,遂即便没了任何动作,她这才疑惑的睁开了眼。 见越君正以手支颐的躺在自己身旁,眼中柔光满满,同时含着清浅笑意的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 方才不是还……怎么…… 仓九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又看了看身边的越君正:“你……” 仓九瑶满心疑惑,但这种事让她怎么问出口? 问他为何突然停下来了? 那样好像自己上杆子求他别停下一样。 但即便仓九瑶话没有问出口,越君正却也了解她的疑惑。 轻拂了拂她的脸颊:“傻瓜,怕成那样,让我如何忍心?” “我……我哪有……”仓九瑶略显心虚的反驳。 越君正一声轻笑,轻揉着她的耳垂没有说话。 仓九瑶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奇怪,而且莫名其妙的自己心中升起了一点点内疚感。 但为何内疚,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我其实……没有……只是……有一点紧张而已。”仓九瑶微垂着目光。 越君正将她往怀里一揽:“睡吧。” 二人靠的近了,仓九瑶还能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坚硬,那种怪异的内疚感更加大了些。 “君正,你……” 越君正轻轻亲了亲她的鬓角:“嘘,别说话,就这样抱你一会儿就好。” 第812章 早点回来 越君正果然没再做出什么动作来,仓九瑶有时候不禁在心里想着,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疾,还是自己这身子骨前平后平太像男人,所以人家没啥心思? 方才还辗转难以入眠,这会儿胡想八想的,也不知何时便入了睡。 晨间一睁眼,见越君正已经起身了。 “这么早就要走么?”仓九瑶径自坐起身,看着正在穿衣的越君正问。 “醒了。”越君正取了一件外衫披在了仓九瑶的身上:“不再睡一会儿了。”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了,昨晚睡得挺好的。” “哦?”越君正一笑凑上前来:“怎么个好法儿?” 仓九瑶一下子想起昨晚二人之间的事情,加上方才自己那句话,实在有够暧昧…… “王爷不是急着要走吗,天色也不早了。”仓九瑶顾左右而言其他。 越君正正了正袖扣一笑道:“乖乖留在府中养伤,等我回来……让你****睡的都这么好。” 一吻落在仓九瑶的唇角。 仓九瑶被越君正的一句话弄得脸颊通红:“别胡说八道了,路上主意安全,早点回来。” 经过德阳一事,仓九瑶总是有些不放心。 “别担心,至多五日便回。”越君正宽慰道。 “真的不要我陪你去?”仓九瑶还是有点不放心。 越君正一声轻笑:“你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护卫。再睡一会儿,我先走了。” “好吧……” 仓九瑶也没问越君正要去哪,总之他最近似乎一直很忙,甚至非常忙。 看着越君正的身影出了云霞楼,仓九瑶方才回了房间里。 知道今日要去庙会,素环和素心二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而千寻虽然一直没有说什么,但仓九瑶却看得出来他在担心自己。 这个孩子,心思太重,太过老成了些。 坐在妆镜前,仓九瑶深深呼吸,告诉自己,既然要出去玩,又何必绷着一张脸让自己不开心,身边的人也跟着不开心呢。 “梳一个简单些的寻常发髻吧。”仓九瑶唇角含着清浅的笑意,素心低身一应:“是。” 在这个云霞楼中,仓九瑶有笑脸,那整个云霞楼的人都好过,若仓九瑶稍微皱一皱眉那整个云霞楼的人也都谨小慎微。 “大小姐平日的发髻也都是简素的,今日不妨换个样式可好?”素心见仓九瑶心情似乎不错,轻声问道。 仓九瑶对这些女子的发髻还真不是很了解,平日里向来低调的性子使得发髻也极为简素低调,时常只是简单的扎一个马尾或者挽一个髻而已。 房中三人都期待的看着仓九瑶,而仓九瑶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瞬后清浅一笑:“好吧,但不要太惹眼了。” “大小姐放心。”素心颔首,继而便与素环二人在仓九瑶的头上折腾开了。 还没梳好发髻,穆炎便从外而入,对千寻低声说了几句,千寻回来对仓九瑶说:“主子,马车已经安排好了。” 仓九瑶淡淡颔首:“嗯,但不要用王府的马车。” 第813章 淮丰大雪 原本担心庙会的人多拥挤,千寻确实为仓九瑶安排的睿王府的马车。 而仓九瑶此话一出,他稍加思量便明白了仓九瑶不愿招摇之意,当即颔首应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素心的手很巧,不一会儿便将仓九瑶的长发挽好了。 素环在旁笑着说:“这发髻既不张扬却又华贵美丽,真真的好看。” 仓九瑶对着铜镜打量一番,也颇为满意。 发髻高于头顶,倾斜一侧,既显雍容却又不失女子温婉俏丽,侧鬓一朵精巧珠花,发髻上一只牡丹金步摇,细密的流苏随着仓九瑶的动作而前后摆动。 素环与素心一边为仓九瑶挑选着首饰,素环说:“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但在这睿王府中伺候也算是见过好东西的,瞧着一盒盒的首饰,可都是百里挑一精致到不行的,可见王爷对小姐的珍视之心。” 仓九瑶拿着一直镯子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听了素环的话不禁一笑道:“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素环一喜:“奴婢不过都是说的实话而已。” 素心也在一旁搭腔:“王爷对大小姐的宠爱府中谁人不知。” 仓九瑶面上清浅一笑,心中却也不禁有着融融暖意。 越君正待她如何,又怎需旁人来说,她是最清楚的。 不多时,前去安排马车的千寻回来了,一进门便笑着说:“主子,外头下雪了呢。” “下雪了?”仓九瑶回身,见千寻肩上还落着几片雪花。估摸着雪下的不小。 仓九瑶还从未见过淮丰城的雪,不禁起身向门外走去。 撩开了厚重的门帘,顿时一股寒意侵肌而来,却同时也带来了凉爽。 站在廊檐下,看着天空缓缓而落的鹅毛一般大的雪片,仓九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不知王爷可带了斗篷没有。”仓九瑶看着远房兀自嘟哝一声。 听了仓九瑶的话,千寻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仓九瑶也没有穿披风便出来了,当即道:“主子,外头冷,先回屋吧。” 进了门见仓九瑶面上还有些忧虑之色,千寻宽慰道:“主子大可放心,王爷身边有得力之人跟着,如何也不会冻着王爷的。” 仓九瑶也知道自己完全是多虑,可却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瞎担心。 许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一个人,即便知道他一个人也会生活的好好的,却还是不自禁的担心他吃得好不好,睡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这些琐碎的小事。 如此想着,仓九瑶兀自摇头轻笑。 素环在旁问:“主子,这下的这么大的雪,咱们还去庙会吗?” “当然,好不容易赶上这么大的雪,憋闷在房中岂不是无趣。”因着下雪,仓九瑶也变得心情愉悦。 用过了早膳,仓九瑶带着千寻还有素心素环便启程向华祥寺而去,其中只带了穆炎与另一个护卫跟着,寻常的马车,一路低调。 因着突然下了大雪,街上的行人变得稀少。想来也不是各个都如仓九瑶这般看着雪有些兴奋的做不住吧。 第814章 梅园 一路上,仓九瑶时不时的撩开马车窗帘去看那大雪纷飞的景象。 “淮丰的雪,每一年都会下的这么大么?”仓九瑶看着窗外问。 马车中只有素环与素心二人,素环回道:“回小姐,奴婢们也是跟着王爷都城来的这淮丰,所以并不清楚淮丰的大雪从前如何。” 仓九瑶淡淡的点了点头:“方才入冬不久便是这么大的雪,今年的冬天许会很冷。” “是呢。奴婢也觉得,这淮丰的冬天比都城冷了许多。” 仓九瑶依旧看着窗外随口问道:“都城中所有下人都随着王爷来到淮丰了么。” 素环说:“也不全是,王爷仁善,有些老幼几口皆在都城的,王爷便给了安家费放出了王府。” 仓九瑶听了一笑,仁善这二字,似乎很少有机会能用在他的身上。 因着大雪路不好走,马车走的便慢了些,到达城外的华祥寺之时比预计时间晚了些许,庙会早已经开始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仓九瑶也只听说过庙会而已,却还从未亲眼目睹过。 当她缓缓步下马车,见到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之时,才真正领会到庙会的壮观。 看着人流都在向一个方向涌动,仓九瑶有些好奇的问:“他们那是在争抢什么?” 千寻看了看说:“应是在祭神,百姓都争抢着进香呢。” 仓九瑶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流顿时没了兴趣,只远远瞧着都觉得挤得呼吸不顺。 千寻张望一下,见有一个方向人不是很多,而且树木林立,大雪之中别有一番景致:“主子,我们不妨去那边走走。” 仓九瑶看了看:“也好。” 旁人来庙会有的是为了来祭拜,有的是来采买,有的是来凑热闹,唯独仓九瑶是来打发时间的。 “主子瞧,这边清静非常,一条街之隔便是热闹的人声鼎沸。”千寻虽在仓九瑶身边说。 “咱们似乎走错了地方。”仓九瑶近前忽然道。 因为走的近了些才发现,原来这里似乎是一片不知谁人栽种的梅园。 “主子的意思是?”千寻一是不解。 仓九瑶说:“这些梅树远看错落不一,但实则是错落有致,况且若是无人栽种,又何来这一片梅园。” 千寻听了也观察张望一番:“许是这寺里的师傅在此处栽种的呢。” 仓九瑶点了点头:“也有可能,只可惜现下不是梅花绽放的时候,如若不然,合着这大雪梅花盛放定然会十分美丽。” “若主子喜欢这梅花,不妨回府也在咱们云霞楼中种上几株。”千寻提议道。 仓九瑶想了想说:“倒是也好,雪中赏梅定然有趣。” 当然,身边要有与之一同赏梅之人,才更加富有情趣。 仓九瑶正如此想着,便听到了远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那步子不紧不慢,似是也同仓九瑶一般闲暇无事在这里散步打发时间。 眼瞧着这许多梅花并无开放之意,仓九瑶也无心再逛:“去别处走走吧。” 第815章 莫名其妙的男人 仓九瑶方一转身,便听到身后有一男子道:“此时花未开,扫了小姐赏花的雅兴。” 周边并无旁人,这话即便仓九瑶没回头,也知道那人是在冲着她说的。 装作未闻不免有失礼数,仓九瑶缓步回身,见身后一人从弯处走了出来,步履轻缓颇为随性。 男子见到仓九瑶怔愣一瞬:“是你。” 声音很小,若非四周静谧仓九瑶恐怕也听不到他的那一声“是你”。 但看着面前这男子,仓九瑶在脑中回想,似乎无论是作为仓洛尘还是仓九瑶,好像都不认识这个人。 见仓九瑶未语,男子上前几步,却极为规矩的在三步远处停了下来:“姑娘安好。” 仓九瑶眸光淡淡,清浅颔首:“不知这梅园可是公子打理?” 男子一笑颔首:“正是。” “见此处清静误入,饶了公子兴致,见谅。”仓九瑶依旧语声淡淡。 “种下这梅树便是要给赏花之人赏,可惜现下梅花还未绽放。”男子似乎有意与仓九瑶攀谈。 而仓九瑶向来不是自来熟的那一种,只略带疑虑的问:“方才公子好像认识我?” 男子听到仓九瑶的话,不免又打量了一眼仓九瑶,继而笑着说:“方才猛然见到小姐有些像是故人,但仔细一看却并不是,是在下认错人了。” 仓九瑶半信半疑,眸光清冷的看着那男子的眼睛,明显见到他眸光中带着些许闪烁之意。 要么是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有些自卑,要么就是他在说谎或者隐瞒着什么。 对于这种一时之间看不透的人,仓九瑶更不愿过多交集,只清浅颔首一礼,话未多言,转身而去。 那男子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叫住仓九瑶的话还未出口便只能咽了回去。 看着前方那身姿清丽徐徐而行的背影,男子一声喟叹。 仓九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中,男子只觉得即便是一个背影却也依旧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那样的人,能与他说上几句话,便已是幸事,又怎敢再奢望许多。 回身面对这满园的梅树,男子不免抱怨,为何这梅花要开的这样晚,若此时梅花盛放,许是她还会留得更久一些。 不过,既然她被这梅园吸引而来,今日虽未见到梅花绽放,也许明日或者今后的某一日,她还会想起这满眼的梅树来,也许会因为还想看一眼这梅花绽放之时的美丽。 也许,也许还会再见!? 仓九瑶缓步离去,心中依旧存着些许疑惑,千寻见仓九瑶眉心微蹙,在旁道:“许是在淮丰城中见过主子一面也未可知。” 仓九瑶轻不可查的淡淡颔首,转而却吩咐一旁的穆炎:“回城之后,查一查在这华祥寺外打理梅园的是谁。” 穆炎颔首领命:“是。” 离开之后,仓九瑶未再多想此事,毕竟她今日是来散心的,而非找不痛快的。 前方祭祀的大礼似乎已经完毕,遂即街道两侧的叫卖声开始此起彼伏…… 第816章 逛街就要购物 祭祀之后,庙会上的商贩与各种节目都开始多了起来。 当真如素环所说,有杂耍的,有变戏法的,有贩卖各种物什的商贩,还有各种奇巧的玩意儿。 长长一条街上热闹非常,瞧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仿佛有一种年节之感。 想到这里,仓九瑶忽然说:“眼看就要过年了呢。” 千寻在旁一笑道:“是,还有不到半月就过年了。” “瞧我,竟然都不记得了,当真在府中整日无事,日子都过糊涂了。”仓九瑶无奈的摇了摇头。 千寻说:“所需之物自然有奴才门准备着,主子不必费神就是。” 想起快要过年了,仓九瑶不免有些小小兴奋:“今年是咱们在淮丰过的第一个年,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才好。” 千寻颔首:“主子放心。” 素环和素心两个丫头,一见了这一个个琳琅满目的摊位便移不开眼,她们平日里也很少有机会出王府,更何况是这么热的庙会。 仓九瑶当即道:“方你们二人半个时辰的假,自己玩去吧,一个时辰后在马车处等。” 素环和素心受宠若惊:“小姐,真的吗?” 仓九瑶心情颇好的笑睨她二人一眼:“我像是开玩笑?” 二人听了当即乐不可支,这样的好机会可是一年也遇不到几次,当即低身一礼:“谢大小姐。” 仓九瑶笑着摆了摆手:“去吧,人多注意安全。” “是。” 素环素心二人欢喜不已,又给仓九瑶行了一礼方才挽着手一同离去。 千寻看了眼素环和素心的背影说:“主子仁善。” 仓九瑶笑看着千寻与穆炎:“要不要也给你们放个假?” 穆炎一本正经的摇头:“属下跟着大小姐。” 千寻也道:“即便主子放了假,奴才也无事可做,还是跟着主子的好、” 仓九瑶边走边问:“千寻,你今年几岁了?” 千寻想了想说:“应该十四或十五。” 千寻自小被人专卖多次,自是连生辰与年纪也都记不清了,仓九瑶点了点头:“那就当十五吧,你这孩子人小鬼大。” 千寻听到仓九瑶说“孩子”二字的时候身形一顿:“主子,奴才不是孩子了。” 仓九瑶展颜一笑:“好好好,你不是孩子。” 可在仓九瑶的艳丽,千寻还是当日她“任性”的从北疆的奴隶贩子手中买回来的那个孩子。 仓九瑶与千寻和穆炎边走边随口聊着,不知不觉的也走了许久,但那么多摊位上的东西虽然多,但却没什么是仓九瑶想买的。 眼看着就走到庙会的尽头了,仓九瑶却还一无所获,她转而问千寻和穆炎:“你们两个就没什么想买的么,咱们逛了这么久,空着手回去多亏。” 千寻和穆炎虽然不理解仓九瑶这种逛街不买东西就很亏的思维逻辑,但还是摇了摇头。 身边这两个人向来也不是个有趣的,仓九瑶也懒得再问他们,自己边走边看。 当她停在一个卖绣帕的摊位前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惊呼。 第817章 当街被杀的女人 仓九瑶听到远处的惊呼声,继而便见人流快速移动,似乎都在躲避什么。 穆炎和千寻警惕的站在仓九瑶左右,三人靠墙站着,以防被人流推倒。 “发生什么事了?”仓九瑶张望着却也看不清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身材高壮的穆炎,站在一旁的台阶上向那个方向张望片刻说:“就在前面不远处。” 而此时人流已经不再尖叫推动,都已经渐渐的停了下来,而有许多像是仓九瑶这样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人,开始向前凑着准备前去看热闹的。 千寻问仓九瑶:“主子,是否奴才去看看?” 仓九瑶颔首:“一起去。” “不行!”千寻和穆炎二人异口同声,反而仓九瑶愣了一下。 继而千寻先道:“穆炎陪着主子在这里等着,奴才去看看就回来。” 见前头密密麻麻的人,人多了也不好行动,仓九瑶便点了点头:“好,小心点。” 穆炎的手一直搭在腰侧的长剑之上,警惕的看着四周,但仓九瑶却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些好奇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千寻从人群中逆行着挤了出来,但是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 仓九瑶与穆炎二人同时心中一紧,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千寻快步近前,直言道:“主子,素环和素心死了。” “什么?!”仓九瑶愕然! 仓九瑶与素心和素环分开还不道两刻钟,方才她二人还兴高采烈的感激仓九瑶给他们放假,挽着手去买东西逛庙会,怎么会…… “怎么死的?!”仓九瑶惊讶过后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沉声问。 千寻说:“是剑伤,一剑毙命。” “过去看看!”仓九瑶抬腿便要过去。但千寻却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先回城的好。”千寻拦着仓九瑶说道。 向来寡言的穆炎也点头道:“难保那些人不是冲着大小姐里的,我们还是先回城更为妥当。” 仓九瑶眸光一暗,心中明白千寻与穆炎二人所言在理,素环和素心二人不过是个连睿王府都没有出过几次的侍婢而已,又会与谁结仇。 所以不排除杀了素环素心的人,实则是奔着仓九瑶来的。 仓九瑶只清浅颔首,并未再言。 三人快速的向马车方向而去。 来的时候还是欢声笑语的五个人,先下却只剩下的神色凝重的三个人。 广袖下,仓九瑶化掌为拳。 庙会之上,两名女子当街被杀,此事自然轰动一时,有着在周围看着热闹的,有的担心危险而如仓九瑶一般快速离开的。 好好一个庙会,片刻之后便有些七零八落。 仓九瑶的马车停着并不远,上马车时还听到一旁的马车上有人说:“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女子被杀了,这也太吓人了,既不像是为财,更不像是为色,不知道这凶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多管闲事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免得再出什么事儿来。” 第818章 两个新来的女人 马车快速而行,混迹在其他相继离开华祥寺的马车中。 “回府后着人细查此事。”仓九瑶沉声道。 “是,主子放心。”千寻颔首。 原本是想要逛逛庙会换换心情寻个乐子,但怎知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 回去的一路上仓九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而千寻心中更是自责,若非他提来逛庙会,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马车一路疾行回了淮丰城,一路平稳无事,仓九瑶不禁在想会否是自己想多了,这一切只是意外呢?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也是无用了。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马车停了下来。 千寻在外轻声道:“主子,到了。” 在马车中,仓九瑶便听到外头好像有些吵杂之声。 平日里睿王府门前的这一条街向来非常安静。 千寻在外打了帘子,仓九瑶缓缓下了马车。 “大小姐不是去华祥寺了,回来的这么早。” 刚下马车,便见徐管家应了上来一脸赔笑道。 仓九瑶不予多言,淡淡颔首。 徐管家跟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仓九瑶听到远处似乎依旧有些吵杂之声,不禁微微蹙眉:“什么声音?” 徐管家的笑容有些僵硬,斟酌着说:“是大小姐前日安排的那两名女子,今日入府。” 仓九瑶眉心一挑:“哦。” 仓九瑶这一声哦的有些意味深长,徐管家不自禁的背脊一紧。 “入府也许如此大张旗鼓?”仓九瑶看了一眼那方向,应该是府中的侧巷。 那徐管家讪讪的笑了笑却没说话。 仓九瑶也懒得多余理会,神色淡淡的向府中走去,可方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徐管家。” 徐管家脚步一顿,又赶忙快步跟了上去;“大小姐有何吩咐?” 徐管家心想,因为那两个女子入府,仓九瑶今日的心情铁定不会太好,所以言行举止更加谨小慎微。 但怎知仓九瑶一开口,却并没有问关于那两个女子之事。 “我身边的素环与素心……” 仓九瑶说到这里顿了顿,片刻后继续说:“她们可还有家人?” 徐管家不解,不明白仓九瑶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情,想了想说:“素心和素环二人都是自小被买入府中的,孤身一人并无家人。” 仓九瑶淡淡的点了点头:“她们二人出了意外,你安排厚葬一下吧。” “意外?!”徐管家眼中有些惊讶。 但仓九瑶显然并不愿意多说,千寻在仓九瑶身后看了一眼徐管家,徐管家当即没有再问。 仓九瑶未再多言,继续向府中而去。 “此事不必惊动王爷。”仓九瑶没回头又落下一句。 “大小姐放心,老奴明白。”徐管家在后颔首一礼、 正打算回云霞楼的时候,突然见到另一道门廊下走来几个身影。 为首的两名衣着娇艳的女子,身后随行侍婢与小斯。 两名女子边走边欣赏这府中景色,时而有说有笑。 仓九瑶脚步一顿,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这两女人是谁了…… 第819章 自己选的路,咬牙也要走完! 徐管家一直跟在仓九瑶身后不远处,见前头的仓九瑶忽然停住了脚步,当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心中“哎呦”一声,心说,这不早不晚,怎么就赶上了呢! 徐管家没敢上前,迈着小步子正想着要不要躲一躲,以免“伤及无辜”。 “主子,是否需要奴才将他二人叫来?”千寻在旁问。 仓九瑶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两个女子:“不必。” 徐管家在后头张望着,见仓九瑶竟然什么也没做便走了! 徐管家看了一眼那两个女子,又满眼疑惑的看了看仓九瑶离去的方向,只觉得这仓家大小姐的心思,真是如何也猜不透半分。 回了云霞楼,仓九瑶便命穆炎去酒楼交代杨人,派人细查华祥寺的事情。 千寻将茶水送到仓九瑶的手边:“主子今日也累了,不妨好生歇歇。” 仓九瑶略显疲惫的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千寻即便心中担心,但毕竟身份有别却也不能说什么,颔首一礼退了出去。 暖意融融的房间中,只有仓九瑶一人,晌午的阳光透过棱窗落在她的身上,使得仓九瑶整个人好似都包围在一圈淡淡的光晕中,温暖而明丽,唯独那轻蹙的眉心,显示出主人的心有忧思。 为什么日子就不能过的平淡一些,再平淡一些呢。 歪靠在床下的软榻上,以手支颐,阳光照在身上使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脑中有些纷乱,似乎让她担心操心的事情太多,可每一件现下都并无解决的办法。 仓九瑶觉得,她的面前横着一座座山遮挡着前方的道路,身后更是悬崖。 她无路可选,只能咬着牙将一座座山踩在脚下不断向前。可刚翻过一座山,本以为前方是平缓大路之时,又会出现一座新的山横在面前。 只有不断的向前,向前,即便脚底磨出满满的水泡,即便双腿累的难以支撑,她却只能继续向前…… 听到外间清浅的脚步声,仓九瑶便知道是千寻。 云霞楼平日少有人来,不经过通报便可入内的更没几人,越君正走了,两个侍婢死了,只生下千寻了…… 如此想着,仓九瑶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一直在她身边的,不过只有几人而已。 “主子?” 千寻方一入内,便见仓九瑶以手支颐,合着双眸忽然一声冷笑,当即止了步子犹疑的立在门外。 “何事。”仓九瑶依旧未曾睁眼,只是语声淡淡的问。 “主子,嘉云关来信了。”千寻说。 听到了嘉云关三个字,仓九瑶方才睁开了眼,缓缓的坐起身来。 千寻将信笺送到她手上,想了想说:“送信的是白化,主子要见一面吗?” “不必了,让他早些赶回去吧。”仓九瑶拆着信随口回道,语声颇显冷淡。 千寻看了看仓九瑶,有些不解为什么仓九瑶对白化的态度会转变这么多。 仓九瑶却未再多言,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信笺上。 信依旧是仓问生写来的…… 第820章 她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仓问生在信中所说,都城中派下官员前往边关慰问,但实则是去试探仓问生与嘉云关境况的,并且许久未曾离去,并且那都城官员还问了关于仓九瑶的事情。 现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仓问生只能佯装着一问三不知。 仓九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她身为仓家嫡女却一直久住淮丰,慎王或者说现在的新帝必然会怀疑。 而且还有仓九瑶手中握着的那上古神器。 心中仓问生边说,新帝对那上古神器的事情似乎很感兴趣,让仓九瑶一切小心应对,有些事情也该造作决断,以免追悔莫及。 将信扔进了火盆中烧成了灰烬,仓九瑶提笔写了回信,却不过短短几个字而已“一切安好。” 将回信交给千寻:“让白化带回去。” 千寻接过颔首应了:“是。” 但见千寻还未离开,仓九瑶问:“还有事?” 千寻犹豫了一瞬方才道:“徐管家方才来问主子,是否要见那两名女子。” “不必了。”仓九瑶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千寻顿了顿又道:“听徐管家的意思,是那两名女子想要前来拜见主子。” 仓九瑶听了一声轻笑:“不年不节的,我与她们也无甚关系,有何好拜见的,让徐管家仔细照顾着,年节当下府中事情也多,别出了什么乱子就是。” “是,奴才明白了。”顿了顿,千寻说:“还有一件事。” “说吧。”仓九瑶神色淡淡的。 “晌午主子回府的时候,原本接那两名女子的车夫不懂规矩,将马车停在了正门的。” 千寻边说边去看仓九瑶的脸色,见她并未不悦,方才接着道:“他们的马车方才停下,咱们的马车也刚好到了。 徐管家便没让下车,直接将那两名女子的马车赶去了侧门。” 仓九瑶一声哼笑:“难怪那会儿如此吵嚷。” 千寻颔首道:“是,原本她们二人的身份也只配入个侧门,但却还大言不惭,在侧门僵持了许久才进了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徐管家苛待她二人。” “架子到是不小。”仓九瑶想起回府的时候见到的那两名女子,美则美矣,但听着这些事,恐怕是脸比脑子抢眼。 千寻说完,等着仓九瑶发话。但仓九瑶却并没当一回事儿:“徐管家是府中老人,很多事情自然比你我更有经验,无需理会,让他自己掂量着办吧。” “主子不生气吗?” “生气?我还有许多比生气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何必与不相干的人置气。” 千寻颔首一礼:“奴才明白了。” 千寻将仓九瑶的话回给了徐管家之时,徐管家一脸的想不通。 “难道大小姐就一点都不在意?”徐管家问千寻。 千寻颇为骄傲的说:“主子身份尊贵,又岂会与闲杂之人多做计较,徐管家莫要多虑了。” 徐管家频频点头:“是是,无论这王府中来多少个女子,但仓大小姐的地位,在睿王府中却是谁人也不能及的……” 第821章 巧合?意外?我不信! “徐管家此言差矣,我家主子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什么地位,主子一心只为王爷着想而已。”千寻纠正徐管家的话。 “是,是我说错了话。”徐管家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 仓九瑶照例早早起身,千寻来报,说穆炎已经在门外等着有一会儿了。 坐在妆镜前,仓九瑶拢了拢长发,想起那日素心的巧手为她挽的发髻,心中不禁有些唏嘘。 人说不准什么时候道别后,就此生无法再见了。 千寻上前,拿起篦子站在仓九瑶身后,为她一下一下的顺着长发,从前素心素环不再的时候,仓九瑶有时自己随便扎起来,有时候是千寻为她仔细的将发髻挽起,却也不过是些简单的。 “那天王爷还说,我身边也没几个使唤的人,里里外外什么事情都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可调来了两个侍婢,才没几日人便没了。” 仓九瑶端坐在妆镜前随口说道。 “只要主子不嫌奴才蠢笨,奴才愿一辈子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着。”千寻的手利落的将仓九瑶的长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同时说着。 仓九瑶听了清浅一笑。 收拾停当,千寻将穆炎叫了近来,大冷的天儿站在外头等了许久,却依旧眉目端肃无甚表情。 每每见到穆炎如此,仓九瑶都会不自禁的想起从前的殷九。 “何事?”仓九瑶落了坐问。 穆炎直言道:“华祥寺外行凶之人已经找到了。” “这么快?”仓九瑶有些惊讶。 穆炎颔首:“是,昨夜抓到的人,连夜审问后,属下一早来报。” “结果?”仓九瑶蹙眉问。 穆炎顿了顿方才道:“那人住在华祥寺附近的村子里,平日便是偷鸡摸狗无正事可做,前不久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姑娘想要上门提亲,但因为身无分文,便动了歪心思。当日庙会之上他便想要趁人多扒窃。见到素环与素心两名女子在买胭脂,当时便凑上前去与扒窃二人的荷包,但却被素环发现,素环与其争执,并大喊抓小偷。那人当时情急之下,担心被心仪姑娘家人得知他扒窃之事,便……” “当日不是说是剑伤?”仓九瑶蹙眉问。 “是,确实是剑伤,那男子用的便是一把平日用来装腔作势的短剑。”穆炎点头回道。 “都查清楚了?”仓九瑶不确信的问了一遍。 穆炎颔首:“是,连夜派人去了那男子生活的村子,村里的人证实男子所言确实,而且当日行凶之人确实是此人。” “这么说……一切只是巧合意外?”仓九瑶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以现下的证据来看,确实是这样。”穆炎应道。 仓九瑶静坐当下,蹙眉思量。 片刻后忽然抬头问道:“既然当日素环与素珍二人是在胭脂摊位前遇害,可曾问过胭脂铺的老板,与周围摊位之人?” 穆炎顿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还未曾。” 仓九瑶沉声吩咐:“继续查。” “是。”穆炎抱拳一礼。 第822章 说坏话的女人 穆炎退出云霞楼,暗道自己此事办的实在是疏忽大意,不禁有些自责。 “主子,是否用早膳。”见仓九瑶面色不悦,千寻师徒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在仓九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阴郁太久,淡淡的出了一口气便点了点头:“嗯。” 仓九瑶看似整日在王府中好似无事闲散之人,但这一件件的琐碎之事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早上用过了早饭,仓九瑶想要去花园中散散心,也可以看一看昨天没有机会仔细看的淮丰雪景。 狐绒里子,淡紫色华锦的披风,常常的狐绒毛将纤细的脖颈包围其中,衬得那一张清丽的面容更加白皙。 昨日的大雪下的很厚,但一大早府中的杂役便将路上的雪轻扫干净了。 仓九瑶走了一路,却只见到树枝上的些许树挂而已,不免有些扫兴。 千寻说:“花园里应是还有雪的,主子要去瞧瞧么?” 闲来无事,仓九瑶点了点头:“也好。” 仓九瑶缓步而行,来到府中花园,见这里的积雪果然还没有轻扫,不知是有意留着的,还是没来得及。 鹿皮小靴,踩在积雪之上的声音咯吱作响,洁白的积雪之上落下一串脚印,仓九瑶的眉心终于渐渐舒展些许,唇角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仓九瑶多时内敛而稳重,让人永远无法猜透她的心思,但有时却又简单的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只是一片积雪,便能让她露出笑容。 在花园中漫无目的的走着,仓九瑶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脚印,好像在玩一个简单却又极为有趣的游戏一般。 但临近假山凉亭之处,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女子之声。 仓九瑶不禁停下了脚步。 “不就是个上杆子送上门的,有什么了不得的,咱们给了她多大的面子,却连见也不肯见一面,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呢。” “听闻王爷很是宠她,恃宠而骄却也是有的。” “哼,我看她就是自视甚高罢了,这王府中连个女眷都没有,王爷不宠她还能宠谁,你听说没,这王府中从前是有一个姓林的妾侍的,但自从这仓家的女子来了之后,硬是比着王爷将那侍妾给送出了府去。可见这妒妇之心。” “这也不能怪她,又有哪一个女子不希望万千宠爱于一身呢。” 千寻当即便欲上前,仓九瑶却摇了摇头。 这些背地里的难听话,即便仓九瑶从前没有听到过,但心中却也有数。 有了心里准备,再听到便也没那么当回事儿。 只是她还不知道,越君正竟然将林姑娘送去了府外。 “王爷何时将林姑娘送走的?”仓九瑶问千寻。 千寻说:“有些日子了,就在那日主子撞到林姑娘之后的几日。” “怎么没有早些告诉我?” “这件事奴才当时也不知道,而且府中也没人说起这件事,奴才也是近些日子才知道的这件事,但想着主子近来事忙,便也没有提及。” 仓九瑶皱了皱眉。 第823章 我就是你们说的妒妇 那个姓林的侍妾,是先帝赐给越君正的,当时越君正还说过,若是仓九瑶不喜欢,送去府外就是。 仓九瑶当时也说了并不当回事,也不必将人送走这么麻烦。 但却不知,越君正终究还是将人给送走了。 此事若无人提起便罢,可若都城中人若是得知,难免不会编排出一套越君正对先帝不敬的说辞。 “什么人在那里!” 仓九瑶与千寻正说着话,却没有主意那两个女子没了交谈声,一瞬后传来质问之声、 仓九瑶不予理会,缓缓转身便欲离去,但那假山后的女子又问了一声:“什么人在那里,还不出来!” 仓九瑶的眼睛闭了一闭,有些疲惫又有些无奈,再睁开之时,眼中便已是一片冷然。 仓九瑶清浅颔首,千寻当即扬声:“何人在此惊了主子!” 对面的女子静了静,似乎是在想假山这边究竟是谁。 片刻之后,便见那假山后,缓缓绕出两名女子。 昨日不过远远见了一面,但却并未细看,今日走到近前,仓九瑶的眼中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好像在打量一件货品一般,从下到上,仔仔细细,毫不掩饰。 那两名女子没想到仓九瑶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们。 而她们却也在打量着仓九瑶,但却不敢如仓九瑶一般,那么直接。 仓九瑶的长发松松的挽在身后,也只簪了一只玉簪子固发,头上便再无珠翠,内里一身简素的淡青色袄裙,外头披着一件淡紫色华锦的狐绒斗篷,手腕上连一只玉镯子也没有,全身上下头上那只簪子便是唯一的首饰了。 二人起初以为仓九瑶是仓家的大小姐,可这会儿见了仓九瑶这一身装束,反倒是有些衡量不出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在他们认为,仓九瑶这样镇国大将军嫡女,又是睿王爷宠爱的女子,必然是珠翠环绕,全身上下金光闪闪才对,但面前的仓九瑶,与她们的预想相差太大。 两名女子也是见过市面的,即便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女子,装扮都比仓九瑶要华丽许多,所以也不怪乎她二人会对仓九瑶的身份有所疑虑。 而仓九瑶打量这面前这两个女子,一人身着一身娇嫩的粉色,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到衬得很是灵动。 而另一人一身略显沉稳的深绿色宫装,规规矩矩的款式也不见有多华丽,只是头面首饰却是比仓九瑶身上多多了,此人生的也很漂亮,只是比那娇粉色的女子,却还相差些许。 仓九瑶眸光淡淡,最后扫了一眼她二人露出的大片脖颈,还有那脖颈之下,欲露不露的两团东西,一声轻笑:“你们不冷吗?” 二人听着仓九瑶的话愣了一下,那娇粉色的女子下意识的回了句:“不冷啊。” 但却又离了住了口,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愚蠢。 反而是那绿色宫装的女子,对仓九瑶颔首一礼,含着浅笑问:“我姐妹二人初入府中,不知姐姐是?” 仓九瑶的唇角也含着淡淡浅笑,但眸光却是一片冷然:“我就是你们方才口中说的妒妇。” 第824章 谁是主子? 两名女子当即身形一顿,没想到站在面前这容颜清雅,衣着简素的女子当真是那位镇国大将军的嫡女,仓家的大小姐。 但二人紧张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背后说的坏话,不知仓九瑶听到了多少。 当中还是那位绿衣女子最先回过神来:“妾身伶湘,这是我的妹妹婉月,久仰仓大小姐之名。” 仓九瑶的唇角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一双幽深如寒潭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二人。 二人自我介绍着,在仓九瑶面前规规矩矩的低身一礼,方才还口齿伶俐婉月,这会儿被仓九瑶那双冷眸看着,不自禁的便低下了头。 二人屈膝在前,仓九瑶却不动不语的静默片刻,直到瞧着二人双膝开始微微打颤,方才一声轻笑:“久仰?伶湘姑娘从前听过我的事情?” 伶湘依旧未敢起身,垂眸颔首:“是、” 仓九瑶清浅一笑:“恐怕听得都不是什么好话吧。” “仓大小姐,您恐怕误……” “一直屈膝站着做什么?快起来罢。”仓九瑶拢了拢身上的狐绒披风,打断了伶湘的话。 伶湘说:“原本我姐妹二人想要前去给仓大小姐请安见礼,但徐管家说仓大小姐向来喜静,不喜人多吵嚷,我姐妹二人便未敢前去打扰,却不想有幸再次遇到仓大小姐。” “嗯,确实很巧,你们也是来着赏雪的?”一转眼的工夫,仓九瑶又变得语声和善,不似方才那般,使得伶湘与婉月摸不着头脑。 婉月抢先回道:“听闻睿王府的花园中景致别致,昨日又落了雪,所以一早我便与姐姐来此赏雪。” “放肆!婉月姑娘不懂规矩么?主子面前也敢自称你我。”千寻在仓九瑶身边突然呵斥。 仓九瑶神色淡淡的,待千寻说完了话方才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得无礼。” 仓九瑶的话看着好像在斥责千寻,但说出口的话却是软绵绵清淡淡的,完全没没有半分厉色。 而那婉月被千寻猛然间一嗓子吓了一跳,本能开口反驳:“我与姐姐是王爷的侍妾,自然是这府中半个主子,而仓大小姐不过是客人!” 仓九瑶眉心一挑。 伶湘当即拉了拉婉月的衣袖,婉月却还气不过的嘟着嘴。 “仓大小姐莫要见怪,婉月向来心直口快却并无恶意。”伶湘低身一礼,算是给仓九瑶赔罪。 仓九瑶那一瞬间眸光凛然,冷冽如刀的扫了一眼婉月,但不过霎那间便又恢复了那淡淡的模样轻笑道:“心直口快,呵呵……那我这客人,应该向你二位主子见礼了。” 仓九瑶话虽如此,但却身形笔直,不动如松。 “仓大小姐折煞了妾身。”伶湘的头压得更低了些,同时给身旁的婉月使眼色。 婉月心中还觉得被千寻吼了那一嗓子憋屈的很,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在仓九瑶面前屈了膝。 仓九瑶眸光冷冷,淡扫若无:“淮丰的冬日天寒,穿的这样单薄,小心冻坏了身子。” 第825章 尽快得到王爷宠幸! 仓九瑶这话锋转的突兀,伶湘与婉月二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没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仓九瑶放眼望了一望这院子里雪色,因着阳光的照射,许多地方的雪已经开始融化,她语声缓缓:“天暖和了,这化雪的声音滴滴答答的惹人心烦,让人将这园子里的雪都清了吧。” “是。”千寻颔首应道。 仓九瑶这才又觑着她二人一眼:“王爷今日不在府中,你二人也不必穿的这样清凉在这园子里闲晃了,没得冻坏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们……”婉月刚想说话,被伶湘扯了一下一角,对她摇了摇头。 “妾身多谢仓大小姐关心。”伶湘低声道。 仓九瑶清浅一笑,转身离去、 婉月与伶湘这才站起身来,双腿已经微微发抖。 婉月捂着心口拍了拍,显然方才紧张不已:“吓死我了。” 眼见着仓九瑶的身影渐渐远去,婉月拉着伶湘的手:“你说咱们方才说的话她听见了没有?” 伶湘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一向最有主意的吗。不过她若是听见了咱们那么说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走掉了吧?” “轻易?”伶湘皱眉。 “若是她真的听见了咱们说的话,定然也不会一句不提的,想来应是没听到的吧。”婉月开始自我安慰。 伶湘却一直看着仓九瑶离去的方向没说话,不知在思量何事。 “姐姐,你倒是说话阿,你这么闷声不响的,我更害怕。”婉月拉着拉伶湘的胳膊。 “我们先回去吧。”半晌,伶湘转身。 婉月还依旧心有余悸,但同时又对千寻吼她那一嗓子愤愤不满:“这个仓大小姐也真是够奇怪的,说起话来不着边际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她身边的那个小斯更无礼的很!” 伶湘没说话。 婉月顿了顿又说:“这仓大小姐瞧着好像比咱们的年纪还小一些呢,但姐姐你瞧见她的眼神了没,真是吓人的很,就像是……就像是……”婉月想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想到适合的比喻,只又强调了一遍:“反正就是很吓人。” 见伶湘依旧低眸不语,婉月又晃了晃伶湘的胳膊:“姐姐,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伶湘这才抬起头来,却只道:“我们要尽快得到王爷的宠幸才行。” 来到睿王府之前,伶湘便私下了解过这位仓家大小姐,知道睿王爷非常宠爱她,但同时也知道仓九瑶不过是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而已,况且她主动来到睿王府这么久,但睿王爷却从来没有给她过任何名分。 所以伶湘想,也许睿王爷对这位仓大小姐的宠爱,也不过是顾念这她背后的仓家,所以不得不做的表面功夫而已。 本来嘛,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又怎会当真万千种爱于一个女人的身上呢。 但这不过与仓九瑶初次见面,伶湘便觉得,也许自己从前的想法都是错的…… 第826章 王爷是暖男 伶湘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是她的想法与婉月相似。 那仓家大小姐虽然看似淡雅和善,但那一双眸子却与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完全不相符。 她年纪轻轻,但她的眼神却更像是一个经历了许多,看惯了世间万事沧桑的老者。似乎她们心中所想,所玩弄的一切伎俩都在她的鼓掌之中。 那清冷却睥睨的目光,好像高高在上的王者,冷眼俯瞰着世间之人玩弄着她本就不屑一顾的伎俩。 伶湘摇了摇头,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没开始就要认输了吗? 不,不可以! 她一定要得到睿王爷的宠幸,一定要在这睿王府中占有一席之地,因为她们自从被送进睿王府的那一刻,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 “主子,您对这连个女子是否太过仁慈了些。”方才伶湘与婉月的话,依旧徘徊在千寻脑中挥散不去,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主子,对待这两个女子的事情上,一再退让。 仓九瑶却不以为然:“何必与她们多费心气。” “可正事主子如此仁善放纵,他们才会觉得主子仁善好欺。”千寻忿忿不平。 “罢了罢了,我总不能让人给她们二人一人二十大板吧,那可真坐实了我这个妒妇之名了。”仓九瑶无奈一笑,显然并未将方才的事情当回事儿。 千寻抿了抿嘴,没敢再说什么。 仓九瑶看出他依旧心中不忿,淡淡一笑道:“我近来特别想吃城东孙家的糕点,你去帮我买点回来。” 其实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千寻去做,且睿王府的点心自然也不必那城东孙家的差,仓九瑶不过是随便给千寻指了个差事,省得他在府中愤愤不平。 千寻也不敢违背,只得点了点头:“奴才这就去。” 第二天晌午。 仓九瑶无所事事的歪靠在床边的软塌上翻着闲书,但只看了几页便有些昏昏欲睡。 千寻轻声进了门,见仓九瑶合着双眸似是睡着了一般,当即便又要退出去。 “何事?”听见脚步声的仓九瑶睁开了眼。 千寻这又回过身来:“主子,徐管家拿了些衣料来给主子挑选,说是王爷命人送回来的。” “王爷?” 千寻颔首:“送东西回来的人说,王爷见这衣料很适合主子,便让人包了先送回来给主子。” 仓九瑶起身下榻,心中不免一暖。 她当日不过是搪塞越君正说是要做冬衣,但后来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儿了,但越君正却还记得。 那时候越君正说要陪她挑选衣料,仓九瑶推脱说不用,但他还是命人送来了。 来到前厅中,徐管家一笑上前:“大小姐,这些都是王爷命人送来的衣料,说是给大小姐做冬衣的,大小姐您选了意料样式,奴才这就让绣娘赶着在年前做出来。” 看着桌子上堆了老高的一堆衣料,仓九瑶眼中氤氲着笑意。 并不是因为这衣料是否美丽华贵,而是因为,越君正将她随口说过的话记在了心里。 第827章 幸福的小女人 这次,越君正出淮丰走的有些匆忙,也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但在百忙之中,他还能抽出闲暇为她送来这些衣料,又让她怎能心中不喜。 仓九瑶在各式各样的衣料前细细看着,徐管家在旁笑着说:“王爷即便出门在外,都时刻想着大小姐,可见大小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仓九瑶含着笑摸了摸那一匹玫红色的锦缎:“这颜色倒是鲜亮的很。” 千寻即可在旁说:“眼下便是年节,主子衣着向来青素,不妨年节穿些喜气鲜亮的颜色?” 徐管家也在旁接言道:“这颜色明艳却又不失华贵,最适合大小姐这般身份尊贵之人。” 仓九瑶也很喜欢这颜色,听他二人所言,当即颔首:“那就这个吧。” 千寻捧来一旁的一匹淡紫色的锦缎,颜色淡雅触手柔滑:“主子喜欢紫色。” 仓九瑶一笑颔首:“嗯,这个也很好看。” 仓九瑶身边现下没个丫头,徐管家和千寻两个男人在旁帮着参谋着,仓九瑶选了好几匹。 徐管家当即道:“老奴这就吩咐绣娘前来为大小姐量身,然后大小姐挑些款式,今儿便让绣娘们开始赶工。” 仓九瑶浅笑颔首:“有劳。” “老奴应为之事,大小姐见外了。”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 但看着桌上还有许多被仓九瑶选剩下的布料,她随手指了一匹蓝色的一匹绿色的说:“将这料子送给……” 仓九瑶想了想,转头问千寻:“那两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我这记性,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千寻颔首道:“回主子,应是伶湘与婉月。” “哦,对。徐管家,将这两匹布料送去个伶湘与婉月,只说是王爷赏得吧。”仓九瑶摸着那玫红色的料子随口淡淡的说、 徐管家顿了一下方才颔首领命:“是。” “还有。”仓九瑶揉了揉眉心说:“将那两匹料子送去给林姑娘吧。” 徐管家看了眼千寻,见千寻清浅颔首,这才对仓九瑶道:“回大小姐,林姑娘已经被王爷送去外宅了。” 仓九瑶点头:“我知道,派人给送去吧。还有,眼看年节当下了,将她接回府中吧,总不好让她一个人在外宅冷冷清清的过年,这是王爷在淮丰过的第一个新年,热热闹闹的才好。” 徐管家有些犹豫:“可是王爷那里……” “王爷若问起,你就说是我说的。” 徐管家掀了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又把话咽了下去:“是。” “对了,送东西回来的人,可说王爷何时回来?”仓九瑶问徐管家。 “说了,约么着也就这两三日,王爷就能回来。”徐管家回道。 仓九瑶心情颇好,一笑颔首;“好。” 一行人忙乎着收拾东西,仓九瑶坐在上首喝着茶,看着那些布匹心中暖暖。 即便在战场上再强悍,在外再强势的仓九瑶,面对爱情到来之时,也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最为普通的小女人而已。 就如同现下,那一双精亮的眸子满含幸福。 第828章 女人应该怎样生活 吃过了午膳,府中的绣娘便来为仓九瑶量身,选衣裳的款式,忙乎着一下午一转眼便过去了。 瞧着满室的绫罗绸缎,各种最新的服装款式,仓九瑶忽然在想,现下这般,才是一个女人应该过的生活吧。 而不是整日刀枪剑戟,血雨腥风…… “主子。” “主子!?” “嗯?” 千寻叫了两次,仓九瑶方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千寻问:“主子可是何处不适?” 仓九瑶摇了摇头:“没有,方才在想事情,你叫我何事?” 千寻这才说:“徐管家派人来禀,说林姑娘已经接回来了,还安排在原先的住处。” “嗯,倒是挺快的。”仓九瑶昨日说的,今日便接回来了,想必那外宅也是在淮丰附近。 千寻颔首:“林姑娘得知是主子派人接她回来的,回了府便要来给主子见礼。” “不必了,让她在府中好生住着就是。”仓九瑶向来头疼女人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对于这些事情向来能避则避。 千寻点头:“那奴才这就去回了徐管家。” 仓九瑶颔首,继续以手支颐的看着手中的书。 千寻转身出了门,可仓九瑶突然抬起眼来:“等等。” 千寻本已经出了房门,又立刻折返回来:“主子?” “让她来吧。”仓九瑶又改变了主意。 千寻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多问,颔首一礼:“是。”当即便退了出去。 徐管家得知仓九瑶愿意见林姑娘,还有些惊讶。 “大小姐不是不喜欢林姑娘,为何今日又肯见她?”徐管家在探着千寻的口风。 千寻却道:“徐管家恐怕有所误会,主子向来性情淡泊喜静,只是鲜少与人交集而已,与林姑娘更是无冤无仇又怎会不喜。” 徐管家自知自己又说错了话,同时也心说这仓家大小姐的心思向来让人摸不透,身边伺候的人也是心思缜密说出的话滴水不漏。 “瞧我,一时大意又说错了话,我并非那样的意思。”徐管家笑着说。 千寻浅笑颔首:“若是无事,小的还要回主子身边伺候,这就先走一步了。” 徐管家点了点头:“好好,只是素环与素心二人出了意外,仓大小姐身边只有你一人伺候是否太过忙碌,不如我再调两名侍婢送去云霞楼?” 千寻想了想说:“我一人伺候主子也已习惯,而这近身侍婢的这些事情还要问过主子的意思。” “那也好,也好。”徐管家点了点头。 千寻礼貌颔首,转身离去。 见千寻走的远了,徐管家原地叹了一口气,兀自嘟哝一句:“真是跟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啊。” 之后过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千寻便进门禀报说:“主子,林姑娘来了。” 仓九瑶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没成想林姑娘会今晚就来了。 “请进来。”仓九瑶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坐起身来。 片刻后,千寻引着林姑娘进了门。 “妾身林敏,见过仓大小姐。” 第829章 这个女人学乖了! 前一次相见,林敏咄咄逼人,在越君正面前装腔作势,与仓九瑶剑拔弩张。 但最终的结果是,她被赶出了睿王府。 许久后今日再见,方一进门,规规矩矩低身一礼,眉眼亦是没有多抬半分。 仓九瑶看着眼前这与上一次相见完全不同的林敏,心中一笑,她倒是学聪明了。 “林姑娘不必多礼。”仓九瑶浅笑着在原位坐着虚扶一把,颇为和善却是主子做派。 林敏这才缓缓起身:“这么晚前来拜见,希望没有打扰大小姐休息。” “我向来睡的晚,现下无事你来陪我说说话正好,快来坐。”仓九瑶指了指一旁。 林敏也不推脱,道了声谢便落了坐,千寻在旁为二人端上新茶。 仓九瑶也不主动开口,执着茶盏轻呷一口,又缓缓将茶盏放回了小几上。 静默片刻,林敏道:“这许久未见,大小姐气色很好。” “嗯,还可以,整日闲来无事喝茶看书,想不好也难。”仓九瑶淡笑着回道。 林敏点了点头:“王爷宠爱大小姐,自然是百般呵护。” 仓九瑶笑而不语。 见仓九瑶一直不冷不热,林敏喝了口茶,继而道:“一直没能正式拜见大小姐,上一次内府偶遇,因为天色较暗所以没有认出大小姐来,所以导致一些误会。因为这件事,妾身一直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本想要给大小姐赔礼,但还没来得及,王爷便将妾身送去了外宅……” 说到这里,林敏的话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有些许难过,想必她一个不受宠的妾侍而且是被王爷给赶去的外宅,在那边的日子也必然不会好过。 而仓九瑶一直没有接言,只在旁静静看她道。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而大小姐仁善,不但不计前嫌,还命人将妾身接回府中过年,这份恩德妾身无以为报。” 林敏说着,又站起身来,对着仓九瑶深深一礼。 仓九瑶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此,但无论如何,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若仓九瑶再为难,反倒变成了是她的不是了。 “林姑娘说的哪里话,你也说了那是误会而已,我本也没往心里去,你被王爷送去外宅的事情我一直并不知情,昨儿还是从旁人口中无意间听到的这件事。眼看也是年下了,你既是王爷的家眷,自然也是回来一起过年的好,一家人热热闹闹才有过新年的样子。” 仓九瑶将一家人三个字咬的很重,而林敏听了她的话果然眼中有些惊讶,许是没有想到仓九瑶会待她如此。 仓九瑶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既然是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真的。” 林敏的眼圈有些泛红,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点了点头。 仓九瑶继而淡淡一笑说:“对了,府中前两日新进府了两名王爷的侍妾,既然今后都在一个府中住着,你也认识一下的好。” 林敏点头:“是,妾身已经听说了。” 第830章 缜密的心思 仓九瑶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眼见时候不早,林敏起身告辞,依旧是礼数周全。 仓九瑶起身相送,一脸和善。 若在外人瞧着,只怕会认为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亲密才是。 林敏走后,千寻欲言又止的时不时看向仓九瑶。 “有话就说。”仓九瑶再次歪靠在软榻上,有些懒懒的。 千寻想了想直言道:“奴才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待林姑娘如此。” 前一次相见,林敏还曾想要百般刁难仓九瑶来着。 仓九瑶听了清浅一笑:“难不成我还要跟她打一架?” 见仓九瑶心情似乎还不错,千寻听着这话也笑了说:“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王爷既然为了顾全主子的心思,将这林姑娘送去了外宅,主子只当不知此事就是,为何还要让徐管家将人接回来,而且待她这样好。” 仓九瑶的笑容带着些许无奈:“你不也说了,王爷是顾念我的心思,才将这林敏送走的。而我又如何能不顾年王爷。 林敏是先帝赐给王爷的侍妾,若传出王爷因为我而将林敏送走,那被有心人听了去,难免不会编排王爷的不是,对我也是没有半分好处。所以还不如将她接回来。” “那林姑娘到也是个懂事儿的,知道若不是主子开恩,她这辈子恐怕就要在外宅过着了。只是主子为何要与她费这么些口舌。”千寻知道仓九瑶向来疲于应付这些女人之间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仓九瑶答应见林敏,而且言语之间颇为关照,千寻如何也想不通。 “你觉得我对她好?”仓九瑶问千寻。 千寻颔首。 仓九瑶清浅一笑:“林敏在府中无依无靠,攀附不上王爷,我若处处挤兑她,你认为她会投靠谁?” 千寻听了仓九瑶的话,垂着眸子细细想了想,片刻后忽然抬起头:“奴才明白了。 林敏被接回府中,若是主子对她处处排挤,林敏必然会想要与那新入府的婉月护伶湘二人结盟……” 仓九瑶给了千寻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千寻一下子想通了这其中的因由与利害关系:“主子心思缜密。” 仓九瑶似笑非笑的摆了摆手。 第二天一大早。 “主子,林姑娘来了。说要给您见礼。”彼时仓九瑶方才刚刚起身不久,听了千寻禀报有些惊讶。 “这么一大早的来见礼?见的什么礼?”仓九瑶有些闹不明白,这王府中还有这种规矩? 千寻在旁笑着回道:“恐怕林姑娘这是晨昏定省呢。所以一大早的就来给主子请安来了。” 仓九瑶笑了:“这唱的哪一出,我现下什么身份,她跟我这晨昏定省的哪门子。” 千寻伺候着仓九瑶挽了发说道:“府中之人皆知主子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即便现下还未……大家认为也都是迟早的事情。” 千寻话说的隐晦,但是仓九瑶听明白了,他是说自己与越君正的婚事,在所有人眼中即便现下还没什么动静,但也恐怕离好事不远了…… 第831章 女人不可自轻自贱 仓九瑶收拾得当,来到前厅见到了林敏。 林敏当即起身一礼:“大小姐。” 林敏这般礼数周全的,反而让仓九瑶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莫说现下她不过暂住在睿王府中的仓家大小姐,即便是与越君正真的订了婚,也用不着这么一大早的还晨昏定省…… “一大早的这么冷的天儿,林姑娘怎么不在房中好生休息。”仓九瑶落了坐道。 林敏说:“妾身不敢贪睡,这礼数规矩更不可破。” 仓九瑶听了却佯装不明:“礼数规矩?” 林敏笑着颔首:“晨昏定省,这本就是府中规矩。” 仓九瑶也笑了:“林姑娘可是在说笑,这晨昏定省的,林姑娘也不该来我这里。” 林敏当即笑着说:“王爷待大小姐如何,妾身虽然身在外宅,但昨日回府便也听说了许多,即便现下名未所至,却也是迟早之事,既然如此,妾身自然不能坏了规矩。” 林敏所言,果然如方才千寻猜想一般,仓九瑶有些无奈的笑着摆了摆手:“林姑娘莫要这样说,这王府是睿王府,我不过是暂住于此,今后究竟如何,却还要听凭王爷的意思。有些事情现下还言之过早。更何况,林姑娘舟车劳顿方才回到王府,应该好生修养才是,其他事情,就不必多挂怀了。” 林敏有些摸不透仓九瑶的心思。林敏本以为自己如此,必然能讨得仓九瑶的欢心,毕竟好话谁都喜欢他,伸手还不打笑脸人。 但是她看着仓九瑶面含浅笑,眸光和善又不像是在跟她说场面话,似乎是出自真心。 上了茶,仓九瑶轻呷一口淡笑道:“我这人性子懒散了些,并不是那八面玲珑的人,所以难免让人觉着有些难以相处。” “大小姐这说的哪里话,大小姐如此和善,无论是待妾身还还是这府中下人,没有一个不说大小姐好话的。” 仓九瑶听着心中淡笑,这林敏在外宅住了些日子,就完全转了性子变了一个人一样。 “对了,林姑娘见过那两位了么?”仓九瑶忽然问。 林敏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昨日从大小姐这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而今日一早便来了这云霞楼,未曾来得及去见那二位。” 仓九瑶浅笑着点了点头,又轻呷了一口茶,执着茶盏说:“这事儿也轮不到你去见她们,你来王府时间已久,而她二人是新人入府,理应前去你那拜见才是。她二人也没去么?” 仓九瑶好似与林敏闲话家常,但最后一句话林敏听了脸色一暗,继而笑容有些僵的摇了摇头:“妾身人微言轻,又怎会有人放在眼里。” “林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女人家自轻自贱是最要不得,若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谁还会看的起你?”仓九瑶本也没多想,随口说道。 但林敏听了这一句话眼中却眸光一紧,径自重复了一句:“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会看得起我……” 第832章 王爷回来了 见林敏出神许久,仓九瑶不禁唤道:“林姑娘?” 林敏猛然回身:“啊?大小姐说什么?” 仓九瑶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没休息好?说着话便出神了。” 林敏尴尬的笑了笑:“妾身失仪了。” 仓九瑶并未当回事儿,只看了看天色,林敏当即心领神会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妾身就不打扰大小姐了,这就先回去了。” 仓九瑶也不留她,点了点头:“好。” “主子想让她们三人斗吗?”林敏走了,千寻问仓九瑶。 仓九瑶端着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水摇了摇头:“我只是要确保她们三人不会合起伙来给我添乱。” 现下本就多事之秋,仓九瑶需要担心的事情已经更多了,她不希望在外忧心忡忡,在内还要担心那三个女人哪日合起伙来给她使绊子。 所以仓九瑶便在这三人还未相见之时,就将那一道隔阂埋在他们三个人的中间,使得他们三个人互相猜忌,而无法“同仇敌忾”。 仓九瑶随手晃了晃手中的茶盏,心里在想,何时那些古装电视剧,狗血清宫剧的宫斗戏码,她已经能够手到擒来了。 原来许多东西并不是学会的,而是被逼会的。 ** 知道越君正近几日就能够回府,仓九瑶不禁有些期待。 但期待的同时有有些担忧,不知道越君正得知自己将那三个女人背着他接回府,会有怎样的反映。 而就在仓九瑶的期盼中,翌日傍晚,千寻从外急匆匆的进了门:“主子,王爷回来了。” 仓九瑶一下子从软塌上坐了起来:“人在哪呢?” “奴才方才见到的时候,王爷的马车刚到,奴才便急着回来给主子报信了。”千寻也一脸喜气的说。 仓九瑶当即起身,站在衣镜前照了照衣裳,又拢了拢头发:“我这样还好吧?” 千寻笑着点头:“主子好的很。” 仓九瑶面上一喜,当即起身向府门方向迎去。 仓九瑶脚步匆匆,但还未走到府门前,便遇到了徐管家。 徐管家猛然见到仓九瑶愣了一下,继而应了上来:“老奴正要去给大小姐报信呢,看来大小姐已经知道了。” 仓九瑶笑着颔首:“王爷在哪?” 徐管家说:“王爷去了书房。” 仓九瑶点头,当即便向书房而去,而徐管家也跟在一旁,却脸色有些不大好。 仓九瑶见此问:“徐管家可是有话要说?” 徐管家点了点头:“王爷似乎身体抱恙,老奴担心却又不敢多问,不妨大小姐去瞧瞧?” 仓九瑶眉心一蹙:“抱恙?” 徐管家低声道:“也或许是老奴多虑了,只是觉着王爷的脸色不大好。” 仓九瑶问:“天衣跟着王爷?” “是,天衣大人也在书房。”徐管家回道。 仓九瑶略微放心一点,即便越君正身体真的不舒服,但天衣会医术,跟在他身边总能安心些。 仓九瑶颔首:“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越君正的书房外,依旧静谧非常。 第833章 假好心 仓九瑶满心欢喜快步上前,但还未走到书房,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像是用力拍桌子的声音。 仓九瑶的脚步一顿,继而便听到房间中传出越君正愤怒的呵斥声:“你现在能耐了,竟也敢背着我行事!谁准你这么做的!” 越君正的声音并不是特别大,但却阴沉的很。 即便现下没有见到越君正的脸,仓九瑶也能想象到,他此时的面容定然冷如冰霜、 仓九瑶立在原地。 房中沉默片刻,依旧没有听到有人回答,只听越君正再次怒斥:“哑巴了!” “王爷,我与九姑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九姑娘委屈求全,将她们接回府中,这一切若不是为了王爷,她何必要平白给自己添堵,王爷即便不在意我的想法,但却不能辜负了九姑娘的心意啊。” 仓九瑶听出来,说话的那人是天衣,而且同时也明白越君正在为什么事情大发雷霆了。 原来是他知道了自己将那三个女人接回府中的事情。 千寻站在仓九瑶身边,有些担忧的看她一眼。 仓九瑶挥了挥手,轻不可闻的说:“你先回去。” “主子……” 千寻还有些担心,但见仓九瑶又挥了挥手,所以不得不离开。 而于此同时,书房中变得非常安静,仓九瑶知道,她与千寻说话的声音,被书房中的二人听到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见天衣走出了书房。 仓九瑶站在台阶下,天衣站在书房的门前,二人四目相对,天衣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将方才被越君正呵斥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仓九瑶则没天衣那么淡然,反而眸光中带着些许阴恻恻的味道,因为她现下非常想将面前此人大卸八块! 天衣无视仓九瑶想要杀了他的眸光,眉眼间含着淡笑走上前来:“九姑娘度日不见,气色很好。” 仓九瑶白他一眼,干脆不接话。 天衣倒也不觉得冷场,反而一笑对仓九瑶压低了声音说:“九姑娘放心,我已经在王爷面前解释过了,想必王爷了解了九姑娘的心意就不会再生气了。” 仓九瑶斜睨着他:“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天衣当即摇头:“那到不用,举手之劳。” 仓九瑶一声轻哼:“你又好意骗鬼吧。” 天衣当即一笑:“自是好意,不过各取所需而已。” 仓九瑶懒得跟他逗嘴皮子。 方才天衣在书房中对越君正说的那些话,仓九瑶听得清清楚楚。 起初越君正呵斥天衣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仓九瑶,只是单纯的呵斥天衣大胆。 但天衣回话的时候,却答非所问,而是将仓九瑶搬了出来,一通说仓九瑶是为了越君正好的话。 看似是在帮着仓九瑶说话,但是仓九瑶不相信天衣还会这么好心,他不过是把仓九瑶搬出来做挡箭牌而已。 天衣知道越君正对仓九瑶的心思,知道越君正不忍呵斥仓九瑶,所以才“好意”了一次。 “九姑娘要去见王爷?”天衣明知故问。 第834章 这个胆大的女人! “不然你认为我是来这见你的。”介于天衣所做种种,仓九瑶很难对他和颜悦色。 而天衣似乎也自知不占理,一笑道:“王爷这会儿恐怕心情不大好,九姑娘自便。” 话说着,对仓九瑶微微颔首,当即含着笑离开了。 天衣自然开心,越君正斥责他,他却把所有的事儿都堆在了仓九瑶的头上,有人给他背黑锅,不开心都难! 书房的门开着,远远站着,仓九瑶好像都能感受到越君正这会儿的怒气。 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仓九瑶理了理心绪,终于还是进了书房。 仓九瑶方一进门,便见到越君正冷着脸负手而立,正看着门口的仓九瑶。 “王爷……”仓九瑶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沉默。 “王爷这一次事情办的可还顺利?” 沉默。 仓九瑶背脊有点冒汗,她知道越君正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微低下头,垂着眸子,仓九瑶不说话了,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站在门口。 书房中一时之间静的有些诡异。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沉默许久,越君正语声沉沉的说了一句。 仓九瑶背脊一紧,又低了低头还是没说话。 “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了?!” 仓九瑶即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越君正那一双冷如冰霜的眸子打在自己的身上。 “敢。”喏喏的一个字。 “你倒是比天衣有但当,那你说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了解!”越君正依旧语声不善。 仓九瑶嘴角抽搐:“王爷说怎么了结,就怎么了结……”仓九瑶的声音越说越小。 这件事情仓九瑶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越君正,不愿让他为难,本是好意。但此事若站在越君正的角度去想,未免有些不尊重他的决定。 越君正将林敏送走没几天,仓九瑶又趁着他不知情的时候把人给接回来了。虽然是好意,却也驳了越君正的决策。 他本说将那两个女人送去外宅,仓九瑶又背着他让天衣把人接进了府中,再一次违背了越君正的意思。 仓九瑶心想,恐怕越君正长这么大,也没有几个人敢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他的意思,与他对着干。 所以,仓九瑶这件事做的,说对也是对,起码出发点是好的。 但说错也是错…… 越君正冷着脸一声轻哼:“你倒是痛快。” “不痛快也不行啊。”仓九瑶低着头嘟哝一句。 “你说什么?”越君正尾音上扬,透着浓浓的威胁。 仓九瑶当即摇头:“没什么。” …… 一时之间,二人谁也没再说话,房中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仓九瑶在想越君正会怎么罚她,而越君正也确实在想,该怎么治理治理这个胆子越来越大的女人! 但罚重了他舍不得,更何况此事越君正又何尝不明白她的初心。 但若不罚,难保这个胆大的女人今后不会做出更胆大的事情来! 仓九瑶低着头等了许久也不见越君正说话,不禁疑惑的抬头看向他,却见越君正依旧冷着脸看着自己,又赶紧的低下了头! 第835章 我们成亲吧 二人相对沉默许久,越君正忽然缓步上前:“九瑶。” “嗯?” 越君正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仓九瑶愣了一下。 “九瑶。”越君正站在了仓九瑶的面前。 “嗯。”仓九瑶也抬起了头,不知道他突然想要说什么。 越君正握住了仓九瑶微凉的手:“九瑶。” 仓九瑶笑了:“干嘛?” “我们成亲吧。” 仓九瑶:“……”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对于成亲的事情,仓九瑶还是有些不大确定。 仓九瑶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是迟早的,而且越君正很好,仓九瑶也很愿意嫁给他,但仓九瑶就是一直有一种迟疑,或者说逃避。 她问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将仓九瑶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越君正语声沉沉却慢慢柔情,他说:“九瑶,我们成亲吧。” “其实我……唔……” 不待仓九瑶将话说完,越君正低首堵住了她的唇,霸道而炙热的吻。 越君正在用他的行动告诉仓九瑶,她只能是他的。 缠绵长吻,越君正意犹未尽的看着仓九瑶那朱红的双唇,语声温润:“成亲吧,好吗?” 仓九瑶伸手揉了揉被某人蹂躏的有有些麻的双唇,一声轻笑:“好。” ** 几天后,一大早的仓九瑶与越君正便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外头下着绵绵小雪,仓九瑶有些犹豫:“其实不必我们亲自去嘉云关一趟,派人将消息告诉我爹就是,嘉云关一来一回又要许多时日。” 越君正为仓九瑶披上披风,系上了衣带,带上了风帽,白皙的巴掌大小脸被柔柔的纯白狐绒包裹着很是可人。 越君正不禁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仓九瑶脸一红:“有人在呢。” 一旁的千寻早已经眼中含着笑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有人又如何?”越君正说着又亲了一口。惹得仓九瑶的脸颊更红了些。 “外面下了雪,不如……” 越君正为仓九瑶紧了紧披风:“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还是我们亲自与你父亲说的好。我是要明媒正娶你仓九瑶,又怎能草率而行。” “那好吧,既然王爷您这么有诚意,我也就不拦着了。”仓九瑶半开玩笑的说。 越君正笑睨她一眼,转而问千寻:“都准备好了么?” “是,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行。”千寻颔首应道。 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携手向外走去,天衣站在云霞楼外,见了二人迎了上来。 “王爷可还有何吩咐。”天衣近前问道。 越君正拉着仓九瑶:“你能将本王交代的事情办好就可。” 天衣眸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他二人拉着的手一笑道:“放心,王爷与王妃的婚事,我定会办的漂漂亮亮。” 仓九瑶听到那王妃二字不禁一笑:“还没成亲,别乱叫。” 今日仓九瑶心情也不错,面对天衣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哦?难道王妃认为此事……”天衣话说一半,故意买起关子。 越君正睨他一眼。天衣方才一笑道:“王爷与王妃早去早回。” 第836章 胆子变小了 仓九瑶终于答应了越君正二人的婚事,当晚越君正便说要与仓九瑶一同前往嘉云关,亲自将这个消息告知仓问生。 仓九瑶本觉得路程太远,根本不用跑这一趟,但想着她与越君正二人的婚事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并且还有许多事情要与仓问生商议,所以二人这才踏上了去嘉云关的马车。 马车上,越君正依旧有处理不完的奏报,而仓九瑶则一直有些神游天外,在想着仓问生几次来信与她说的话。 “王爷。”仓九瑶忽然看向越君正。 越君正从奏报总抬起头来:“怎么了?” 仓九瑶想了想说:“我们成亲的事情,我爹很早就与我提过。” 越君正听了并没有多大反映,只是看着仓九瑶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顿了顿,仓九瑶继续道:“因为那件神器,我爹担心都城中的那个人会打那神器的主意,从而……会打我的主意。” 越君正清浅颔首:“仓大将军的担忧无不道理。” “其实……我很早就想答应你,在你第一次问我的时候。”仓九瑶看着越君正说,仓九瑶忽然觉得很多事情想要对他说。 越君正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越君正笑了笑说:“没什么,你继续说。” 仓九瑶点了点头,斟酌了一瞬:“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你懂吗?” 越君正从仓九瑶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逃避或者是畏惧,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倾身上前,双手将仓九瑶的手握在了掌心里:“九瑶,给我一些信心,相信我。” 相信我能给你想要的,相信我能给你需要的,相信我能为你抵挡你不愿面对的。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那个战场上勇猛无匹的仓九瑶,在面对爱情与婚姻的时候,会有些不知所措。 越君正拉起仓九瑶的手,使他坐在自己的身前,从后紧紧的将她圈在了怀中,:“九瑶,别怕,一切都有我在,好吗?” 微垂着目光,看着那双圈在自己身前的手,仓九瑶点了点头:“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二人脸颊相贴,越君正在她耳边轻吻:“担心什么?” “担心我们的婚事。”仓九瑶的头轻轻靠在了越君正的怀里。 “傻瓜。不要担心任何事,你只需要好好休息,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等到那一日穿上凤冠霞帔做我的睿王妃就是。” “可是……”仓九瑶话说到一半,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前一直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觉得自己挺勇敢坚强的,怎么现在……” 仓九瑶侧头看着越君正无奈笑问:“是不是这些日子我被你保护的太好,太过娇惯,所以胆子也跟着变小了。” 越君正满眼宠溺:“从前的无畏,因为你毫无牵挂,但现在你有了我,你有了你想要保护想要追求的东西。” 仓九瑶眉心微蹙的低头思量,似乎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第837章 我老公真帅! 一个人之所以能够勇猛无畏,只因为他心中毫无牵挂。 而一旦心中的牵挂与在意的事情变得多了,那么在面对未知的危险之时,便会犹豫或心生畏惧。 仓九瑶问越君正:“这是不是就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下穿了鞋子,所以就会担心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了这双鞋该怎么办?” 越君正想了想,虽然仓九瑶有时候的逻辑他不是能够特别理解,却也一笑道:“那我岂不就是你脚上穿的那双鞋?” 把堂堂的睿王爷比作脚上穿的鞋子,仓九瑶看了看脚上的鞋子,又看了看越君正,忽然展颜一笑。 见到仓九瑶终于不在愁思满面,越君正的眉心舒展。 “王爷,我擅自将那三个女人接回府中的事情,你还会生气吗?”仓九瑶忽然问起。 越君正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当然生气。” 仓九瑶眸光一暗。 但越君正却接言道:“不过我又怎会不知你是为了我。” “那你……” “九瑶。”越君正忽然打断了仓九瑶要说的话。 “什么?”仓九瑶问。 双手捧起仓九瑶的脸颊,四目相对,越君正很认真的说:“你要有信心,你要相信我,我永远不要看到你因为我而委屈自己。任何时候!” “我……我没有……” 其实那三个女人的事情,仓九瑶虽然起初心中很是别扭,但是后来想通了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若是越君正真的有心要纳妾,即便她拦住这三个,那今后呢?他终究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寻常男子,自己又能阻挡的了多少。 相反之,若越君正无心其他女子,即便有三个女人摆在他面前又能如何?不过是在府中多了三个人吃饭而已。 女人,要绑住的不是男人的腿,而是男人的心。 “没有什么?”见仓九瑶忽然沉默,越君正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愿多说一笑道:“没什呢,下一次不会了。” “还想有下一次?!”越君正挑眉语声不善。 仓九瑶当即摇头:“没有下一次!” 前往嘉云关的一路上,越君正除了吃饭睡觉,永远埋首在一对公务中。 而仓九瑶则一直有些小小兴奋的在想着她与越君正的婚事。 偶尔想到什么点子,会突然问越君正这样好不好,那样好不好。 而越君正则完全的照单全收,永远满眼宠溺的点头说:“好。” 每当这时候,仓九瑶就会觉得,这一切应该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与一个爱自己而自己也爱的男人过一辈子。 仓九瑶边吃着点心边看着手中的书,但心思却一直放在一旁的越君正身上。 书没看几页,就变成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男了。 仓九瑶以手支颐,眼含流光的看着越君正的侧脸,只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的能够找到一个这么帅的老公。 越君正笔下如飞,合上了手中得一本奏报又拿来了另一本,没有抬头却含着笑问:“好看么。” 仓九瑶好不犹豫的点头:“好看!” 第838章 一转眼已经这么久了 越君正轻声一笑,抬起头看着顾西西:“哪里好看?” 顾西西一脸花痴:“哪里都好看!” 二人对视,忽然都笑了。 因为仓九瑶与越君正都想起一件事情。 曾经仓九瑶也有过一次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越君正看,越君正同样也是问了一句好看么? 仓九瑶与现下的回答一样,满脸花痴的说“好看”。 只是那时候,仓九瑶还是顶着仓洛尘的男儿身。 “一转眼,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越君正有些感慨。 仓九瑶颔首:“是啊,一转眼我都从男人变成女人呢了。” ** 一路说说笑笑,数日后很快到达了嘉云关。 因为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行举低调,所以二人来到嘉云关的消息,也只有仓问生一人知道。 嘉云关大将军的书房中,仓问生抱拳一礼:“未能前去迎接,王爷恕罪。” 越君正上前扶起仓问生:“大将军又何须多礼。” 仓九瑶在旁笑着接言道:“是啊爹,一家人干嘛这么多礼数。” 仓问生当即瞪了一眼仓九瑶:“放肆的很。”转而看向越君正:“王爷见谅,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仓九瑶撇了撇嘴:“爹,您从小到大可都没宠过我好嘛!” 仓九瑶从小到大,仓问生别说宠了,她能在仓问生的眼皮子底下活这么大已经都是老天爷保佑了。 哪一次都是危险的任务交给仓九瑶,难办的任务交给仓九瑶,冲锋的任务交给仓九瑶。 所以这么多年,仓问生落下了一个刚正不阿不徇私的名声,却苦了仓九瑶。 这会儿还能说出把仓九瑶宠坏了,仓九瑶及时纠正,表示非常不满!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一声轻笑,转而对仓问生笑着说:“九瑶真性情,本王很喜欢。” 仓九瑶给了越君正一个赞的眼神。 “这一次本王与九瑶前来的目的,想必大将军也知道了。”问候过后,越君正直言说出了此次来的目的。 仓问生颔首:“是的,九瑶心中已经说了。” 遂即,仓问生看向仓九瑶:“我与王爷有些话说,你先出去。” “我出去?!”仓九瑶不解,这要成亲的人是她好嘛,有什么话不能挡着她的面说。 越君正对仓九瑶清浅颔首,示意她放心。 仓九瑶有点郁闷,这还没成亲呢,仓问生就与越君正二人将她排挤在外了,若是成了亲,今后恐怕就没她说话的地儿了。 不过如此也好,既然他们喜欢操心所有的事情,那她仓九瑶刚好可以落个清闲自在。 “那王爷与爹慢慢聊吧。”仓九瑶也不拖拉,对二人一颔首,转身便出了书房。 听到仓九瑶的脚步声走远了,越君正方才问仓问生:“不知大将军有何事?” 仓九瑶离开,仓问生顿时脸上便显出些许愁容:“王爷也应该知道了,都城派来慰问的官员还在嘉云关中未曾离开。” 越君正颔首:“这也是我二人这次轻装而来的原因。”不愿打草惊蛇。 第839章 委屈她了 仓问生有些欲言又止,默了片刻接言道:“那王爷可知,此人此行而来的目的。” 越君正清浅颔首:“一则是为了试探大将军的意向,二来,恐怕是为了九瑶。” “王爷所料不错,正是如此。” “大将军何意?”越君正直言问道。 仓问生剑眉紧蹙,显出几分老态:“不语王爷说假话,九瑶这孩子……是我倾注了一辈子心血而培养的。” “仓大将军将九瑶培养的非常优秀。” 这一点仓问生完全不谦虚的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即便现如今她已经无法再带兵出战,无法回到战场,但老臣希望,她的余生能够过的快乐。” “仓大将军放心,这点本王可以与你保证。”越君正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仓九瑶。 “老臣明白,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给王爷写那封信。”仓问生看着越君正说。 当初仓问生给仓九瑶写信,希望仓九瑶尽早考虑与越君正的婚事问题,以免到时都城中有人觊觎神器而,对她有所图谋。 而就在仓九瑶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仓问生同样也写了一封给越君正,仓问生表明了自己的担忧,但却没有说希望越君正去做什么。 越君正想要娶仓九瑶,这是得知她是女儿身之后就既定的事情,但现下朝中局势不稳,而他与新帝的关系有是剑拔弩张,越君正一直担心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仓九瑶,所以原本一直没有提出成亲一事,因为只要仓九瑶没有真正嫁给他,那么即便有一日……仓九瑶也有回旋保命的余地。 但是仓问生的那一封信,给了越君正很大的肯定。 所以,越君正毫不犹豫的向仓九瑶求婚了。 越君正看着仓问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而仓问生似乎也很是为难的边说边思量着。 二人静默片刻,仓问生终于又开了口:“老臣有一个想法,不知王爷如何看待。” “大将军但说无妨。”越君正颔首。 仓问生又斟酌了一瞬,方才开了口。 将自己思虑已久的想法告知了越君正,仓问生看着越君正的眼睛,等待他的答案。 而越君正则有些忧虑的蹙眉沉思。 阳光从窗户映入室内,打在书案上的阴影在缓缓偏移。 越君正说:“此事若站在本王的立场上,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此事不免会委屈了九瑶。” 仓问生当即道:“王爷应该了解那丫头的性子,她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可是……”越君正还是有些犹豫。 “王爷是在担心九瑶。”仓问生问。 越君正并不遮掩的点了点头:“本王还是认为,这样做太过委屈她了。” “这件事老臣也是思虑良久,这是最简单而有效的方法,老臣见王爷如此关心那丫头心中宽慰,而这件事也不会对九瑶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待到王爷大事已成的那一日,又还会有谁敢对此事说三道四。” 第840章 上杆子送上门 历史,永远都只属于胜者! 仓九瑶方才回到房间中休息不一会儿,仓问生便派人来,又将她叫回了书房。 仓九瑶心中表示不满,却并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仓问生究竟要对越君正说什么,反而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再次回到书房中,越君正与仓问生同时看向她,并且脸色都有些凝重。 仓九瑶抿了抿嘴唇:“爹你找我。” “坐下说。”仓问生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仓九瑶看了一眼越君正,见越君正对她清浅颔首,这才满心疑虑的坐了下来,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九瑶啊。”仓问生的开场就让仓九瑶觉得铁定没什么好事儿。 “爹有什么事就说吧。” 仓问生点了点头:“爹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仓问生向来是都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很少这么拐弯抹角的,不禁让仓九瑶有些更加紧张的看着他,好似等待宣判一般。 …… 仓九瑶与越君正只在嘉云关停留了三日,便启程回淮丰了。 而就在二人走后不久,嘉云关便传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仓问生要与仓九瑶断绝父女关系,并扬言仓家没有仓九瑶那样不孝不忠的女人,今后仓九瑶的所作所为与仓家没有半点关系,是死是活与仓家无关! 仓家今后就没有仓九瑶这么一号人! 仓九瑶作为镇国大将军的嫡女,行踪行举一直受到各方的关注,甚至于多数人认为,仓九瑶的意向,身边便代表着是仓家的意向,仓家的意向便是镇国大将军的意向,便是那镇守边关的越国重兵的意向! 而这突然之间,传出来仓问生不要仓九瑶这个女儿了,这消息一出,众人哗然,都在纷纷议论此事,究竟因何而起! 而仓九瑶与越君正回淮丰的路上,仓九瑶时不时的露个面,刻意的亮出身份,让人知道,这马车中坐的人是她。 但这其中越君正并没有露面,所以所见之人只以为这马车中只有仓九瑶一人。 就在马车即将到达淮丰之时,嘉云关中不知从何处又传出了小道消息,众人听说,原来仓问生之所以震怒与嫡女断绝了父女关系,就是因为仓九瑶执意要嫁给当今的睿王爷。 当初睿王爷在先帝病重的时候也一直病重昏迷不醒,后来仓家嫡女亲自前往嘉云关侍奉在侧的事情众人皆知。 可这一次传闻,原来当时仓问生其实是因为女儿执意如此,而仓问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一直觉得对待这个女儿有所亏欠,所以在女儿执意的前提下,不得已只能顺了她的心意,但其实仓问生并不希望她去睿王府。 而今,仓问生终于忍无可忍,因为仓家嫡女无视生父,与睿王爷私定终身,要嫁给睿王爷为妃,所以仓问生震怒之下,与其断绝了父女关系,今后生死不相干! 一时之间,仓九瑶不孝的传闻四起,众人皆知仓家嫡女上杆子将自己送上睿王府的事情、 第841章 你太小看我了! 消息越传越广,一时之间,仓家嫡女不忠不孝,甚至还有说仓家嫡女不知廉耻爬上睿王府的床。 马车中,仓九瑶靠在一旁的软垫上看着书,越君正看了手中的奏报,“啪”的合上扔到了一旁,剑眉紧蹙,面色极为不悦。 仓九瑶抬头:“怎么了?” 越君正摇了摇头:“没事。” 仓九瑶看到他扔在一旁的奏报,当即拿起,却被越君正一把按住:“别看。” “为什么?有什么机密?”仓九瑶问。 无论什么密报,越君正从来都不会避讳仓九瑶,所以越君正不让她看,更加勾起仓九瑶的好奇心。 越君正依旧剑眉紧蹙的看着仓九瑶:“别看。” 仓九瑶反而一笑:“你是不是瞒着我干什么坏事儿了?” 越君正摇头。 “那是又有人给你送来了十个八个小妾?”仓九瑶开玩笑的问道。 但越君正却笑不起来,依旧看着那奏报摇头。 “既然不是秘密,不是对不起我的事情,干嘛不让我看?”仓九瑶越发对这奏报好奇的不行。 越君正却依旧不肯说,只看着奏报摇头。 “好吧好吧,王爷不让我看,我不看就是了。”仓九瑶撇了撇嘴,松开了手,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时不时的吃一块小点,喝一口茶。 越君正继续看了看仓九瑶,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将那一本奏报拿去了一旁仓九瑶够不到的地方,继续处理着他的事情。 仓九瑶拔开窗帘看了看外头:“到淮丰了。” 越君正很认真的在思量何事,竟然没有听到仓九瑶的话。 今日的越君正很反常,仓九瑶对那本奏报更加好奇了。 临近正午,众人到达淮丰附近的一座小县城,今日便准备再次暂住,明日一早再赶回淮丰城。 下马车的时候,仓九瑶不禁又看了一眼马车中对方奏报的地方,见那一本越君正不准她看的东西依旧放在里面的角落里。 宅子外,越君正先行下了马车,回身准备扶仓九瑶下马车。 但却见仓九瑶忽然一回身移到了马车内。 越君正疑惑一瞬,突然想起什么,立刻上前,却见仓九瑶手中正拿着那本奏报再看。 越君正上前一把夺过:“让你别看!” 越君正的声音很大,认识这么久,无论仓九瑶做了多么让他生气的事情,越君正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大声的说话过,仓九瑶不禁便怔愣一瞬,手好保持着那个拿奏报的姿势。 那奏报在越君正的手中被捏的皱在了一起,他面色阴郁,却也察觉到方才自己的态度,当即语气有些缓和:“九瑶,这些东西……” 仓九瑶当即扶着越君正的胳膊下了马车,看着他一小道:“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这些人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这不正是咱们希望达到的效果吗,你以为我看到这些会生气?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的度量吧。” 仓九瑶的笑容很温暖,一瞬之间融化了越君正满眼的阴郁。 第842章 声名狼藉又如何 那奏报之上所书,皆是关于仓家嫡女也就是仓九瑶的传闻。 仓九瑶不顾父命,在毫无名分之时执意前往睿王府侍奉病重的睿王爷,又在现下忤逆父命,执意与睿王爷私定终身。 一时之间,仓九瑶的的行为,成了耸人听闻的恶行,而从很多年前便已经开始备受瞩目的仓家嫡女,从传闻被散出的那一刻起,变得声名狼藉。 仓九瑶紧紧拉着越君正的手:“君正,有你在,我不怕。” 这世上唯一能够让我惧怕的只有失去你,而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对不起。”越君正的眼中有着歉疚。 如仓九瑶所言,这样的结果他与仓九瑶还有仓问生早就有所预料,这也正是当初仓问生提出这个想法而越君正却一直犹豫着不肯答应的原因。 却不想,在仓问生将这个想法说与仓九瑶听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而且一直在夸赞仓问生这个法子想的实在巧妙。 因为如此,即便仓九瑶与越君正成亲,但都城中的新帝却不能拿仓家如何,因为仓问生震怒不认仓九瑶这个女儿的事情众所周知。 而仓九瑶与越君正成了亲,今后即便有人因为神器而打仓九瑶的主意,却也别无他法了。 不动刀兵,却能一举两得,这个法子确实想的巧妙,但唯独最受委屈的便是仓九瑶。 在古代,女子的名节比命更重要,但是仓九瑶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她只奉行一点,人正不怕影子斜! 更何况,与她的性命,仓家的性命,还有若起战事而要死伤的那么多士兵的性命相比。 那所谓的名声,有算得上什么? “因为这件事,你对我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你说不烦我都要听烦了。” 仓九瑶故意抿着嘴瞪着越君正。 越君正无奈一笑,握着仓九瑶的手紧了一紧。 不再说对不起,今后的日子还很长,用爱来补偿。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衣得知二人以归,早早的便迎了过来。 “王爷,一切安好?” 越君正与仓九瑶手掌交握:“很好。” 天衣转而看向仓九瑶:“王妃可好。” 仓九瑶笑对着天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好的不得了。” 越君正与天衣相视一笑。 三人说着话向府中走去,还未待越君正问,天衣说:“大婚的事情已经在办了,日子也已经定下了几个,最早的在两月后,不知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越君正看了眼仓九瑶,继而回道:“自然是越早越好。” 天衣点了点头,但却说:“早是很早,可不知是否仓促了些,很多事情需要一点点准备。” 仓九瑶听了在旁一笑问:“对婚典的事情天衣这么有经验,难不成已经娶了妻室。” 天衣听了哈哈一笑,而越君正也在旁笑着说:“不知谁家的女儿能入得了他的眼。恐怕待咱们的儿子已经会说话,他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子罢。” 天衣无奈道:“王爷您是再咒我吗……” 第843章 议政殿外 每一个封地都有各自的官员体系,而淮丰也不例外。 只是越君正一直打着身体不好的名义,很少正经儿召集官员大殿早议。多是召集亲信在睿王府的书房中议事而已。 但是睿王納妃,这是顶要紧的大事,所以越君正在时隔数月后,第一次在王府大殿中召集淮丰官员早议。 “主子喝茶。”千寻将温热的茶盏送到仓九瑶的手边,使得她从思绪中回过了神来。 仓九瑶抬头看了一眼千寻,想说什么,但一瞬间却又别过头去,双手捧着茶盏暖手却并未就饮。 千寻说:“主子,奴才去大殿中看看?” “恐怕……不大好。”仓九瑶犹豫道。 “奴才不近前,只在远远的瞧上一眼,若按时辰,这个时候王爷也应该议完事了,奴才去看看王爷何时来,好让厨房备下早膳。”千寻拐弯抹角的找理由。 仓九瑶想了想,如此才点了点头:“也好。” 千寻颔首一礼,当即前往大殿。 仓九瑶捧着手中的茶盏,未待茶水凉透,千寻便回来了。 放下茶盏,仓九瑶问:“王爷还在议事?” 千寻的垂着眸光点了点头:“是。” 看出了千寻眼中的闪烁,仓九瑶问:“出什么事了?” 千寻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情,主子不必担心,王爷还在大殿与众官员议事,恐怕还要些时候才能过来呢。” 在仓九瑶的注视下,千寻强装镇定。 但仓九瑶又期会是那么好糊弄的:“有什么事,说!” “主子……”千寻一脸的为难,显然隐瞒着什么不想说的,却被仓九瑶看出了端倪。 仓九瑶眸光一冷:“快说!” 千寻不自禁的低了低身:“主子,真的没什么。” 仓九瑶骤然你起身:“你不说,我自己去看!” 话必,不待千寻答话,仓九瑶大步出了云霞楼,向越君正议事的大殿走去。 速度之快,千寻甚至来不及阻拦。 “主子!” 待千寻追出去的时候,仓九瑶早已经出了云霞楼。 府中无论是越君正还是仓九瑶等人的起居之地都是在内府,而议事的大殿在外府,相隔颇远。 仓九瑶脚下健步如飞,周遭所见侍婢下人远远低身见礼,但见仓九瑶眉心微蹙一脸冷色,无不有些提心吊胆。 片刻后,仓九瑶终于来到王府大殿议事之处,议政殿三个金漆大字,被阳光映照的有些耀眼。 殿外府兵守卫,大殿的殿门紧闭。 见到议政殿,仓九瑶反而冷静了不少,缓步上前站在议政殿的高阶下。 守卫的府兵见到仓九瑶有些意料之外,但却并未多问。 站在高阶下,偶尔能听到殿中议论之声,但却并不十分清楚。 仓九瑶轻提裙摆缓步步上高阶,站在了议政殿的大门外。 此事,殿中的争议之声,便可听得一清二楚了。 仓九瑶只在殿外伫立片刻,便明白千寻方才为何一脸的为难不肯告诉她实情。 而殿外守卫的府兵自然也听到了殿内的争议之声,看了看仓九瑶,府兵也不禁面有尴尬之色。 第844章 那些诋毁与非议 隔着高扩的殿门,仓九瑶可以清楚的听到议政殿内的争论之声不断。 七嘴八舌的这个一言那个一语,但却一直没有听到越君正的声音。 听到这些争论声,让仓九瑶忽然想起从前在都城时候的那些日子,每日里早朝之上与百官逗嘴皮子。 只不过从前坐在上位的是先帝,而现如今,在这淮丰中,坐在上位的是越君正。 在都城的朝堂之时,早朝之时百官因为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在朝中争论不休,而先帝坐在龙椅之上沉默不语的时候,仓九瑶不禁会在人群中看一眼那一直沉默的老者,很好奇先帝在面对这样的争论之时,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恐怕多半是厌烦与压抑的愤怒,还有一些嘲讽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吧。 而今…… 虽然隔着殿门,仓九瑶似乎能够看到,越君正高高在上,面容端肃而沉默的独自坐在那里,漠视着殿中的议论与争议。 他此时,会在想些什么? 听着那殿中的议论,仓九瑶忽然一声轻笑。 守卫的府兵听到那一声若有似无的浅笑,不禁都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不知仓九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同时也不禁加紧了防备。 但是许久之后,依旧不见仓九瑶有什么动作。 其实仓九瑶那一声轻笑,只是觉得这殿中的议论之事很好笑而已。 明明是她与越君正的婚事,可这殿中的官员紧张程度,好像仓九瑶要嫁的不是他越君正,而是要嫁给这殿中的百官一般。 而且,他们还很不愿意娶…… 这些事情,在仓问生说出那个主意的时候,她与仓九瑶还有仓问生三人便早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日。 只是当时三人谁也没有说起这些事情而已,因为在其他的阻碍与困难之下,这些并不算什么。 可是,当仓九瑶真正面对,耳边满满都是那些诋毁与猜忌还有恶意的猜想之时,她的心,还是有些疼。 站在议政殿外许久,仓九瑶没有听到一个赞同的声音,似乎这大殿中的官员已经形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所有的人,全部反对越君正納娶仓九瑶为正妃! “王爷,若是有仓家在后,王爷納娶那仓家嫡女臣绝无异议,反而会是对王爷的如虎添翼,但是现下仓大将军已经不认那仓家嫡女这个女儿了,王爷还要执意納娶她为妃,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臣也这么认为,若殿下喜欢那仓家嫡女,大可收为侍妾或侧妃也可,可若納娶为正妃……殿下要三思而后行啊。” 仓九瑶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自我调节着此刻心中的郁闷。 在这些人的眼中,婚姻不过是政治的有力助力而已。 爱与不爱,恩与义,在这些人的眼中,远远抵不过一个女人背后娘家所代表的势力。 仓九瑶此刻忽然在想,越君正是知道实情的,知道娶了她也就是收拢了仓家,收拢了仓问生,收拢了嘉云关的重病。 但若有一日,她真的被赶出了仓家呢…… 第845章 你最好看! 若真的有一日,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没有势力依靠,没有仓家作为后盾,只是一个市井中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子呢? 若真的有那一天,他对自己又会否与现下不同? 也许,那时候即便越君正在喜欢自己,也不过如那个官员所言,将她收为妾侍,或者侧妃而已吧。 仓九瑶用力摇了摇头,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那些的如果都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 不想在继续听下去,仓九瑶转身缓缓步下高阶。 及地的裙摆在身后迤逦,从一层层高阶之上扫落。 仓九瑶忽然定住了脚步。 这是她来到淮丰,在睿王府住了这么久,第一次来到这议政殿。 议政殿在睿王府的高处所见,层层高阶之上,端肃而富丽,是这淮丰的最高权力象征。 就好像都城中,那耸立的高高的殿宇…… 看着远处的红墙碧瓦,湛蓝的天空中缓缓移动的浮云。 仓九瑶忽然觉得,她已经忘记了都城中那皇宫的模样了。 高阶之下,千寻一脸担忧的望着高阶上的仓九瑶。 二人一人高高再上,一人站在宽阔的宫道之上仰望,仓九瑶唇角缓缓轻扬。 有太多的人在担心她。 越君正在担心仓九瑶会不开心。 仓问生在担心她会不开心。 千寻在担心她会不开心。 而她…… 仓九瑶很想对所有人说,她很开心。 可是,她其实真的有些不开心。 ** 仓九瑶缓步回到了云霞楼。 而越君正临近正午之时,方才议完了事,回到了云霞楼。 千寻的双手抄在袖中,站在门外垂着眸光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越君正脚步近前,他方才一愣回神:“王爷。” “愣什么神?”越君正看他一眼。 千寻摇了摇头,打了帘子。 越君正也并未多想,一步跨入房内。 房中暖意融入,来到偏阁,见仓九瑶如往常一般,歪靠在窗下的软塌上,手中握着一本书。 越君正发现她看的书很杂,每次见她看的都是不相同的。 “在看什么。”越君正一笑上前。 仓九瑶没有抬头,也依旧歪靠着没起身,只翻了一页随口道:“不过是些杂记,到也挺有趣的。” 越君正坐在仓九瑶身边,看了眼她手中的书,但却没什么兴趣,而且仓九瑶的注意力在书上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这让睿王爷有些不高兴。 一把抽出她手中的书,扔到一旁:“不准看了。” “诶……我还没看完呢。”仓九瑶伸手要去拿,却被越君正一把揽在了怀里,箍着她不准动:“是书好看,还是我好看?” 堂堂睿王爷,在仓九瑶面前问出了这么一个小孩子一般的问题。 而仓九瑶却也配合的当真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越君正。 他依旧一身亲王朝服,显然出了议政殿还未换衣裳便来了云霞楼。 金冠束发一丝不苟,与平日随性之姿全然不同。 仓九瑶展颜一笑:“还是我们家君正最好看!!!” 第846章 只希望你开心而已 睿王爷对仓九瑶识时务的表现非常满意,低头在那朱红色的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奖励。” 仓九瑶笑睨他一眼,当即坐起身来:“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到偏阁内的笑声,千寻在外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才出了议政殿,便有府兵前来禀报,说仓大小姐方才来过了。 越君正听了眉心一蹙,问那府兵:“然后呢?” 守卫摇头:“仓大小姐只是站在议政殿外等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越君正当即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仓九瑶一定听到了方才大殿上众官员所言。 “她……有何表现?”天衣站在越君正身边问守卫。 守卫想了想说:“仓大小姐只站着,然后笑了一下,又站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没什么反映。” 越君正与天衣对视一眼。 天衣摇了摇头,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 因为在天衣眼里,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很难搞,更何况方才殿中那些官员可各个都没有口下留情,即便是他向来与仓九瑶并不是十分和睦,听着都觉得有些生气了。 更何况她一个女子,听到那些人不停地非议与诋毁自己的名节,会有何想法? 天衣转身对越君正说:“王爷还是……” 谁知话未说完,身边的越君正已经急匆匆的大步离去。 仓九瑶看着越君正迅速消失在眼前的背影,默默的说:“还是好好宽慰的一下吧……” 越君正又如何不担心。 书房中还有几个官员等着他议事,但越君正却全然不去理会,连朝服也没有换下,直接去了云霞楼。 一路上忧心不已,甚至在想该如何让仓九瑶能开心一些的法子。 直到站在偏阁门前,见到神情如常淡然的仓九瑶,如常一般的随意的歪靠在软榻上看着书,并不见丝毫异样的时候,越君正的心方才落回了肚子。 那一瞬,越君正责备自己,怎么忘了她是仓九瑶,又怎会有那些普通小女子的心思。 但越君正不知道,即便仓九瑶在战场上或者在其他的地方再如何强势,如何无敌,一个女人的骨子里,都藏着一个小女人。 仓九瑶确实不开心,确实有些伤心,甚至有些生气。 但是她不想将这些无用的情绪表达出来,因为那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越君正也陪着她心中不悦而已。 近来越君正一直很忙,很少与仓九瑶说他在忙什么,而仓九瑶明白,越君正那不是在避讳她,而是不想让她更加费神而已。 只因为医官叮嘱,仓九瑶不宜过多劳神。 所以,这许多事情,都只有越君正他一个人扛着,这其中又有多少疲惫与无奈,甚至愤怒,但越君正却没有在仓九瑶面前表现出一丁点。 面对她的事情,越君正永远都是满眼的温柔与宠溺,将她呵护备至。 所以…… 二人谁也没有再提议政殿中俺不开心的事情,虽然二人都心知肚明,但却都不愿意那样阴郁的情绪影响对方。 他们都希望对方开心而已。 第847章 爱 爱,并不是整日里挂在嘴上的我爱你,你爱我而已。 爱是打心眼里的关心与呵护。 越君正从来没有对仓九瑶说过一声“我爱你。” 而仓九瑶也从来不曾对越君正表达过一次“我爱你。” 但他们之间的爱,没有人会去怀疑。 ** 睿王納娶仓九瑶为妃的事情,虽然在议政殿中被多半官员一致反对,但事情的结果却没有改变。 仓九瑶听说,当日在议政殿中,百官争议许久之后在大殿中渐渐恢复安静之时,越君正眸光冷然的淡扫一眼方才那些喊反对喊得最高声的官员,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本王納娶仓家嫡女为妃一事已定,无需再议!” 没有厉声呵斥,没有滔天震怒。 睿王爷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个反对的官员,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话,淡到众人从那话中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绪。 但是…… 没有人再敢说出一个不字。 仓九瑶吃着点心听千寻说来这八卦,不禁笑问:“你从哪里听来的,说的有模有样的,好像你亲眼所见一般。” 千寻笑着说:“府中都在说这件事,说王爷待主子可谓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千寻说到一半,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却也没想出那个词儿来,只好道:“反正就是说王爷喜欢主子喜欢的紧。” 仓九瑶觉得脸颊一热,笑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这怎是胡说,本王就是喜欢你喜欢的紧!” 越君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方落,人便出现在了门口。 仓九瑶坐起身来:“王爷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冷不丁的出声吓我一跳。” 越君正作势左右看了看:“你这云霞楼门外连个人也没有,如何说一声?” 仓九瑶听了当即一笑:“我倒是忘了……” 越君正笑看了一眼千寻,大概是方才千寻的话说的他很是舒心,上前做到仓九瑶身边:“都已经是王妃的人了,住处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这成何体统,明日,不,千寻,你去将徐管家召来。” 越君正说着又吩咐千寻。 仓九瑶无奈道:“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跟前跟后的,而且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千寻在就挺好的了。” “不喜欢也要习惯,总不能今后一直如此,从前不拘着也就算了,我可不想听到有人说我怠慢了我的王妃。”越君正笑看着仓九瑶。 千寻领命而去,仓九瑶笑的有些无奈,又有些其他的情绪在眼中。 见仓九瑶好像真的有些不开心,越君正当即改口:“若你真的不喜欢人多跟着,那便都遣了在门外候着就是。” 仓九瑶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越君正以为仓九瑶生气了,当即又道:“好了好了,你不喜欢就不调人来就是,我的九瑶说怎样就怎样,别生气了好么?” 将仓九瑶抱在怀中轻轻晃了晃,像是哄小孩一般。 仓九瑶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没生气,只是……” “什么?”越君正问。 第848章 我好像在飞 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仓九瑶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跟着我的这些人,都……” 仓九瑶想起了那日在庙会上,素环和素心二人方离开自己不久,便惨死的事情。 还有从前的那些一直忠心跟着她的奴才,似乎多数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就连十善那样武功高强之人,也能够…… 仓九瑶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越君正却也听出了她话中之意。 “别胡思乱想,这些事情与你无关。”越君正轻抬着仓九瑶的下巴使得她与自己对视。 仓九瑶的眸光有些幽深,望着越君正那坚定的目光,心中顿时便觉得踏实了不少。 她淡笑着着摇了摇头:“没事了,你知道我这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也不知怎的,仓九瑶发现自己自从恢复了女儿身,就变得更加多愁善感起来。 难道是因为雌性荷尔蒙激增的原因? 用力摇了摇头:“不想了。” 近些日子,越君正时常会看到仓九瑶突然之间便有些出神,好像一瞬间陷入了沉思,但问她在想什么,她却永远都是只淡笑着说,在发呆而已。 “九瑶。”越君正有些担忧。 “嗯?” “你……” 越君正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问。 “怎么了?干嘛吞吞吐吐的?”仓九瑶有些奇怪。 想了想,越君正说:“你近些日子时常都会出神,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出神?有吗?”仓九瑶想了想。 越君正颔首:“嗯。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事情?” 这样的仓九瑶,让越君正有点担心。 但仓九瑶却摇了摇头说:“真的没有,你看我现在好好的,而且这些日子我连王府的门都没出,哪里会有什么事儿?” 越君正眉心微蹙,看着仓九瑶的眼睛,她眸光坚定,不像是在说谎。 “那你时常出神的时候,是在想什么?” 与仓九瑶相识这么久,从前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越君正的时候,多是缜密而狡诈的。 二人相熟相知互相信任之后,仓九瑶多是沉稳而内敛的。 待二人情谊相定的时候,仓九瑶是活泼可爱偶尔还会撒撒娇。 但无论在什么时候,越君正从前都没遇到仓九瑶向这段时间这样,时常出神,而且需要叫好几次她才能回过神来。 那种感觉…… 听了越君正的话,仓九瑶也眉心微蹙的想了想,但片刻后说:“王爷不说,我还真的没有觉得我总是出神这件事,但是今日你一问,我好像……” “怎么?”越君正有些紧张的问。 但仓九瑶却紧紧拧着眉心垂着眸光好像又陷入了沉思。 “九瑶?”越君正担心的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仓九瑶缓缓抬起头来:“我……我好像在飞。” “什么?!”越君正不懂仓九瑶在说什么。 仓九瑶黝黑的眼球转了转,看着越君正说:“你没有问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每次你叫我的时候,我也只当自己是在发呆而已,但是方才你问起,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849章 她突然疯了 “什么感觉?”越君正紧紧握着仓九瑶的手问。 仓九瑶看着窗户,歪着头说:“就是一种,我好像在飞的感觉!” “九瑶……你……”越君正看着仓九瑶忧心不已,他明明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又如何会飞?! 仓九瑶回过头看看着越君正:“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 仓九瑶说自己在飞的时候,越君正已经忧心不已,她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越君正不怒才怪。 但仓九瑶却皱着眉说:“君正,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 仓九瑶闭着眼想了想,遂即又看向越君正说:“真的就好像有两个我,不……是我被分成了两个,有一个我在天上飞,而还有一个我坐在这里。” “九瑶,你究竟在说什么?!”越君正越听越糊涂了,他紧紧盯着仓九瑶的眼睛,此刻只希望从她眼中看出些许漏洞,可以拆穿她这个玩笑。 但是…… 仓九瑶的神情无比认真! 仓九瑶也被自己弄糊涂了,突然抱着头用力抓着头发:“我也不知道,好乱……” 越君正按着仓九瑶的手,但仓九瑶却好像疯了一样用力的扯自己的头发,不停的摇着头:“九瑶……九瑶……” “好乱……好乱……” 仓九瑶的手被越君正用力按住,但仓九瑶却依旧不停的摇着头,口中只有两个字“好乱。” “九瑶,告诉我,什么好?告诉我,别怕!”越君正紧紧箍着仓九瑶在怀里,试图安抚她。 但是仓九瑶却好像根本听不到越君正的声音,依旧满脸痛苦。 发髻被她抓的散乱,长发倾泻而落,不停的摇着头,五官痛苦的皱在一起,口中只有两个字。 千寻带了徐管家来,想要进门通禀,但刚一进门便看到了这样一幕。他当即怔愣当下! “叫天衣!叫天衣来!快去!”越君正抱着仓九瑶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去抓自己的头发,对千寻扬声道! 千寻怔愣一瞬,当即转身就跑了出去。 徐管家还立在门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进去,但这是仓九瑶的住处,没有传召他又不敢。 片刻之后,千寻将天衣找来。 天衣一进门便见到依旧好似疯魔了一般的仓九瑶:“这是……” 越君正紧紧抱着仓九瑶:“你快来看看,九瑶这是怎么了!” 天衣当即上前:“九姑娘?九姑娘?” 这会儿仓九瑶已经不再用力挣扎,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是依旧眸光微垂着眼神空洞。 越君正只觉得怀中的仓九瑶,好像突然之间脱力一般,整个身子软塌塌的靠在他的怀里。若是此刻越君正放手,仓九瑶必然会叠落在地。 天衣疑惑的看向越君正:“王爷,九姑娘这是?” 越君正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方才她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 “王爷将九姑娘放在软塌上。”天衣从腰侧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内里一排银光闪闪的银针。 越君正小心翼翼的将仓九瑶放在了软榻上,一脸忧心。 第850章 发生了什么事? 天衣摆好了银针,转身去看软塌上的仓九瑶。 只见她依旧微睁着眼,但是眼神空洞的毫无焦距,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一般。 越君正看着天衣手中的银针,一把拉住:“做什么!” 天衣无奈:“当然是施针。” “你查清了病因便施针?”越君正不放心。 “那王爷您来?”天衣也郁闷了。 越君正其实还是很相信天衣的医术的,但是银针要落在仓九瑶的身上,越君正便有些担心。 见越君正放了手,天衣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当即一针扎在了仓九瑶的身上。 手指轻捻,天衣观察着仓九瑶的神色。 却见仓九瑶依旧目光空洞的毫无知觉。 天衣“啧”了一声。 两指搭在腕脉之上,片刻后说了声:“奇怪。” “如何?!”越君正沉声问。 天衣看着仓九瑶摇头,没有回答越君正,将那一根银针拔出,当即扎在了另一个穴位上。 捻动银针,但片刻后依旧不见仓九瑶有何反应。 “真是怪了!”天衣也不顾越君正在身旁的“虎视眈眈”,很不怜香惜玉的扒了扒仓九瑶的眼皮,又啧了一声。 “有话快说!”越君正怒了。 天衣这才开口道:“九姑娘的脉象平稳,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却毫无神思,像是……” “像是什么?!” 天衣看向越君正:“像是灵魂出窍。” 越君正的的眸光渐渐变冷,天衣当即道:“我真没开玩笑。九姑娘的脉象一切正常,也不像是中了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不知为何会这样……” 除了灵魂出窍,天衣一时之间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天衣收了那一根银针,却在手中捏着问越君正:“王爷,我下针了?” 此刻越君正正握着仓九瑶的手,低伏着身子在仓九瑶身边轻唤她的名字。 听到天衣的话,越君正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天衣抿了抿嘴,有点不是很有把握的表情,但是越君正却并没看到。 捏着银针犹豫了一下,当即一针扎了下去。 只是这次,不似方才两针那般轻捻着,而是看准了一个穴位,一阵快狠准的扎了下去! 随后只听“啊”的一声。 仓九瑶骤然之间坐起身来,却因为越君正的躲闪不及,二人的额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仓九瑶又“砰”的一声脑袋落回了软塌上…… “疼死我了!” 仓九瑶揉着脑门控诉,坚强如她,这会儿却也眼泪含眼圈了。 而越君正被撞的自然也不轻,“嘶”的吸了一口凉气,但随口因为仓九瑶的转醒,而忘记了脑门上的剧痛。 “你醒了!”越君正担心的看着仓九瑶的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仓九瑶双眼泛红的等着越君正:“你撞我干嘛!” 越君正也不回答,将仓九瑶扶着坐起身来问:“你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仓九瑶揉着脑门:“当然记得!王爷你撞了我的头!” “那之前呢?”越君正继续问。 “之前?”仓九瑶边揉着脑门边想了想…… 第851章 九姑娘疯了? 仓九瑶说:“我记得王爷问我为什么最近总发呆,然后我说……我好像飞起来了,然后……然后我就觉得身上一疼就坐起来,然后……王爷撞上了我的头。” 越君正这会儿已经没心情纠正她究竟是谁撞了谁,只满眼疑惑的看着仓九瑶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 “出什么事了?”仓九瑶捂着脑门问,见越君正这样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有些奇怪。 越君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将仓九瑶抱在怀里摇了摇头:“没事。” 仓九瑶一转头,突然见天衣站在一旁,当即皱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天衣虽然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但却明白越君正不希望仓九瑶知道:“自然是有要事与王爷禀报。” 仓九瑶不疑有他,也不想耽误越君正的正事儿:“王爷有事就去忙吧,我等你一起用晚膳?” 越君正依旧担忧得看了看仓九瑶,见她并无异样,这才有些有些放心不下的说:“天冷不要乱走,乖乖等我回来。” 仓九瑶揉着额头点了点头:“好。” 越君正走的时候给千寻使了个颜色,千寻颔首一礼。 方才还好像疯魔了一般的仓九瑶,这会儿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恢复如常一般,靠在软榻上随手翻着闲书,偶尔吃一块小点心喝口茶。 越君正与天衣出了云霞楼,二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越君正问天衣:“你怎么看?” 天衣想了想说:“属属下孤陋寡闻,却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不知王爷可否告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越君正对天衣也没什么可隐瞒:“近几日九瑶时常出神,而且越来越频繁,时常说着话,她便忽然神游天外一般不动不语,要唤她多次方才能叫醒她。” 天衣没接言听越君正继续道。 “方才九瑶又忽然出神,本王问她是否近来有何不适所至,但她却说并未发现自己总是出神这件事。” 越君正说完看向天衣。 天衣想了想说:“按理说不应如此,发呆出神是谁都会有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会知道有所察觉,不可能没有发现。” 越君正颔首:“这正也是本王疑惑不解之事,但在本王追问之下,九瑶忽然说……” “什么?”天衣好奇的问。 “她说,她好像在飞。” “在飞?” 这下子不但越君正懵,连天衣也懵:“在飞是什么意思?” 越君正摇头:“她说感觉有两个她,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此处。” “两个?” 越君正颔首:“之后本王再问,九瑶便忽然好似疯魔一般,扯着自己的头发说好乱,直到你来的时候,她才安静下来。” 天衣整理了越君正所说的这些症状,拧着眉头想了半晌。 越君正也在神色凝重的等着天衣的答案。 天衣一会儿啧一声,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有原地踱步沉思,一会儿又望望天。 最后在越君正等的即将不耐烦的时候,天衣终于开口了。 “王爷,九姑娘……不会疯了吧?!” 第852章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云霞楼中的仓九瑶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主子可是着凉了?”千寻上前询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是不是有人在说我坏话呢!” ** 傍晚的时候,越君正忙了一天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身后跟着侍婢还端着一碗汤药。 仓九瑶看着那侍婢手中的汤药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越君正从侍婢手中将汤药接过,挥了挥手。那侍婢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越君正上前道:“这是安神汤,喝了晚上好好休息。” “我好好的喝安神汤做什么?”对着这种汤药之类的东西,仓九瑶一向都有些抗拒。 “这几日见你一直休息不好,我可不希望待到大婚之时,我的王妃一脸憔悴。”越君正端着安神汤要喂仓九瑶。 “我这几天休息的挺好的,哪里休息不好了?”仓九瑶推了推越君正的手,还是不肯喝。 仓九瑶不肯吃药,越君正又放心不下,想了想他又道:“这其实不单是安神汤。” “那是什么?”仓九瑶问。 越君正笑的有些神神秘秘的揽着她说:“是调养身体的。” “我身体好好的干嘛要调养?”仓九瑶觉得越君正今天怪怪的。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腕在二人眼前晃了晃:“这么瘦还敢说身体好。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生下来便骨瘦如柴,所以,你这个当娘的必须现下就开始好生调理身体!” “哈哈哈……”仓九瑶被越君正的话逗得笑的肚子疼:“王爷你想的也太远了吧。咱们的婚礼还有好些日子呢,你就已经想到你儿子了?”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越君正的眸光中带着些许威胁。 仓九瑶知道,若这会儿她说一个不字,下场一定会很惨。 “我没说不愿意……就是,这想的也太远了吧。”向来强势的仓九瑶,面对腹黑睿王爷的时候就会变得有些没骨气…… 越君正霸道强硬:“一点都不远,所以快喝了。” 话说着,越君正将盛了药的汤匙送到仓九瑶嘴边。 仓九瑶还是有点不情愿:“不喝行不行?最近我总喝药,看着都有些反胃了……” “不行!”越君正言简意赅,不容置疑的口气。 仓九瑶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汤药,又看了看越君正威胁的眼神,两害相较取其轻,她一咬牙,接过药碗,也不用汤匙,闭着眼一口气给喝了下去。 越君正这才心中稍安。 “这是什么啊,这么苦!”仓九瑶吐了吐舌头,逗得越君正一笑。 将药碗放在一旁,越君正揽她在怀:“这是天衣想了许久才为你配出的方子。” “是他开的方子!怪不得这么苦,他一定是故意整我!” “他不敢。”越君正怀抱着仓九瑶,感受着她肌肤的温热,心里稍安。 “他向来处处跟我做对,得了这么一个机会,还不往死里整我。”仓九瑶有点郁闷。 越君正笑了笑说:“那你就快点把身体养好,养精蓄锐,今后再整回来可好?” 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想要做什么都好…… 第853章 苦涩的汤药 “这么说我明天还要继续喝这个东西了?”仓九瑶一脸苦色。 越君正浅笑颔首:“嗯。” 仓九瑶顿时欲哭无泪…… 之后的几日,仓九瑶一直在天衣所调配的各种难以下咽的汤药中渡过。若非她相信越君正绝对不会加害于她,甚至都要怀疑越君正和天衣二人在合着伙逼她喝毒药了。 但是过了几天,仓九瑶便不再抗拒喝那些汤药,虽然依旧有些难以下咽,但是她却感觉到了这些汤药确实在起着作用。 那种白日里神清气爽,身轻体建与夜里的整夜好眠,让仓九瑶勉强相信,天衣确实不是在整她。 也或者整她之余,也确实为她调养着身体。 后来有一日,仓九瑶好奇这汤药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便去问千寻。 但千寻说:“主子,这汤药是每日天衣亲自开的方子,亲自抓的药,亲自熬煮的,所以奴才也不知这汤药中是什么东西。” 见天气不错,越君正正在忙着他的公务,而仓九瑶也是无所事事,好奇那汤药中的东西,她当即问千寻:“你知道天衣在哪里熬煮这汤药?” 千寻颔首:“应是在他的园子里。” “走去看看,仓九瑶当即有些兴致勃勃。”起身披着披风,便朝着天衣所住的园子里走去。 仓九瑶知道天衣住在这睿王府中的一座稍显偏远的园子里,但却从未去过。 这睿王府仓九瑶也住了许久,可这王府占地之广,有许多的地方她从未踏足过。 “主子,就在前面那园子。”千寻伸手指了指。 这园子周围安静非常,连府中洒扫的下人也见不着一个:“这到是个清静的地方。” 千寻颔首:“是。” 仓九瑶走上前去,园子的门敞开着,却并无守卫,站在门外便能看到园子里有几颗不知是什么树,现下也不过剩下了光光的枝干。 园子里静谧非常,听不到半点声响,仓九瑶不禁皱了皱眉,心说这人古怪,住的地方也古怪的很,瞧着阴森森的。 但是仓九瑶却忘了她的云霞楼,与天衣这院子的清静不相上下。 园子瞧着并不是十分大,比她的云霞楼还要小上不少,门廊下连个鬼影也没有。 千寻问:“主子,咱们进去么?” 仓九瑶一颔首,当即一步跨入了园子里。 站在院子中央,仓九瑶四处望了望,并没什么出挑之处,瞧着极为平常的院子,但同样是没个人影。 “主子,似乎有药味。”千寻在仓九瑶身边轻声道。 仓九瑶也闻出来了,正是她平日里喝的那种汤药的苦涩味道。 二人当即顺着药香味走去。 青石小路,穿过一道月亮门,似乎是这院子里的后院,而药香也越来越浓。 仓九瑶抬腿方要上前,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近来她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仓九瑶有些惊讶,没想到越君正也在这里。 “可还时常出神?” 仓九瑶听到天衣的声音。 默了默,越君正说:“似乎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第854章 究竟得了什么病? 仓九瑶听着有些疑惑,越君正的口气好像自己的病很重一样。 难道那汤药不只是安神与调理身体?难道她得了自己都不知道的重病? 仓九瑶转身欲走,千寻跟在身后却不慎踩到小石脚下一滑,不自禁的“哎呦”了一声。 “谁?!” 仓九瑶无奈的叹了口气,千寻一脸的内疚,二人停下了脚步,继而便见越君正与天衣二人从拐角的一间房中走了出来。 “九瑶?”越君正意外。 仓九瑶面色无异浅笑颔首:“我见今天天气不错便出来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能走到天衣住的院子里,不但越君正与天衣不相信,连仓九瑶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太过牵强。 越君正与天衣对视一眼,继而向仓九瑶走来:“九瑶,你……” “王爷。” 越君正话为说完,仓九瑶忽然出声打断。 “嗯?” “我是得了什么病?”没有拐弯抹角,仓九瑶问的直接。 越君正听了神色一顿,四目相对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对仓九瑶身后的千寻挥了挥手,千寻当即会意退了出去。 越君正握起仓九瑶的手:“外面冷,进去说。” 仓九瑶也不催问,跟着越君正进了方才他出来的那间屋子,而天衣也随后跟了进来,关上了门。 一进门便有一股浓浓的汤药苦涩的味道迎面而来,仓九瑶左右一看,原来这是一间药室。 其中三面墙都是高高的柜子,一格一格的抽屉,上头写着药名,一侧的案子上也都是一些药材与或者与医药有关的器具。另一侧的案子上,是小火炉上架着药罐,其中一个药罐正在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想必就是仓九瑶晚上要喝的汤药了。 “这是王府的药房?”仓九瑶有些好奇。 越君正拉着仓九瑶坐下说:“这是天衣的住处。” 仓九瑶有些明白了,王府中虽然有医官,但只是用来医治一些寻常病症。 而天衣则是用来专门医治越君正,或者府中一些疑难杂症的“高级医官”。 但不管天衣是高级还是低级,仓九瑶这会儿却也没什么兴趣,只看着越君正又问了一次:“我方才听到王爷与他说的话了,王爷不妨直接告诉我得了什么病。” 这会儿的仓九瑶脑中已经浮现出,现代的医院中医生为了照顾病患的情绪,而隐瞒重症病情。 但是仓九瑶并没觉得自己哪里有病痛,应该不会得了不治之症那么狗血吧…… 正想着,越君正说:“别担心,你什么病都没有。” “那你与天衣方才话中的意思是什么?”仓九瑶不相信。 越君正有些犹豫,本以为仓九瑶既然忘记了那天的事情,便不想在她面前再提及或者追问什么,因为越君正很担心仓九瑶又会像是那天一样,突然发生状况。 但是他了解仓九瑶的脾气,既然她已经有所怀疑,这件事情便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即便他不告诉她,她自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第855章 奇怪的梦 仓九瑶等待着越君正的答案。 斟酌片刻,越君正将那日仓九瑶忽然“灵魂出窍”的事情告诉了她。 仓九瑶越听越觉得不敢相信,因为她竟然半点也不记得那些事情。 “之后呢?”仓九瑶反问越君正。 “之后……你喝了这些天衣为你调配的汤药,似乎已经好了。”越君正说的也不是很确定。 仓九瑶微蹙眉心想着越君正说的话:“可我真的一点都记不清那天的事情了。” “没关系,现在不是好好的。”越君正不隐瞒她,但却也不希望仓九瑶再多想。 天衣一直在房中没有说话,去查看了一下正在熬煮的汤药坐到越君正身侧。 仓九瑶当即问他:“你给我喝的药是治疗什么症状的?” “调养身体与安神之用。”天衣回答的与越君正一致。 “真的?”仓九瑶还有些怀疑。 天衣颔首:“只是寻常药材,不信你可以将药渣拿去检验,更何况九姑娘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症状,即便我想要用九姑娘试药,恐怕有人也不会答应。” 天衣笑看了一眼越君正。 三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和缓了许多。 仓九瑶知道自己不是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病,便也没有特别担心,只是当天的事情想不起来令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越君正与天衣其实都很想要追问关于仓九瑶时常出神的事情,但又怕她突然发生什么状况,便将所有人问题都咽了回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仓九瑶照常喝着那些汤药,精神身体都好了不少,渐渐的便也没有再执着那天想不起来的记忆。 只是这一天,仓九瑶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不知为何来到一片广阔的山林之中,在这山林之巅有一座小木屋。 木屋前的一张竹椅上,一个身穿松松垮垮的青色长衫的男子,仰躺在竹椅上敲着二郎腿,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男子舒服的微眯着眼。 仓九瑶走上前去,想要问那男子是谁,却突然听到一声猫叫。 她一回头,见一只全身没有一丝杂毛的黑猫,正懒洋洋的向那男子走去。 仓九瑶见那黑猫可爱,想要去逗弄,但那黑猫却突然瞪了仓九瑶一眼。 仓九瑶愣了一下,不自禁的退开一步,那黑猫迈着优雅的猫步不紧不慢的从木屋外的木栅栏跃入了园子里。 那男子笑看它一眼:“回来了。” 黑猫喵了一声,像是在回答男子的话,继而懒洋洋的趴在了男子的手边晒着太阳。 片刻后,那男子又问:“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这一次,黑猫趴着没动静,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男子无奈一笑:“你们又打架了。” 而他的话音放落,仓九瑶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鹰啸,还未待她反正之际,只见一道白色影子如闪电一般冲向黑猫。 而那原本懒洋洋的黑猫骤然跃起,一声凄厉的猫呼,瞬间与那白影撕咬在一起、 一黑一白滚成一团,仓九瑶这才隐约看清,与黑猫扭打在一起的竟然是一只白色的鸟…… 第856章 是不是疯了? 黑猫与白鸟在男子身边扭打,凄厉之声不绝于耳,但男子却依旧神色怡然无动于衷,似乎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已经习以为常。 仓九瑶缓步走上前去,他疑惑的问:“你是谁?” 男子睁开了眼睛,对仓九瑶展颜一笑。 “九瑶!” 仓九瑶猛然警醒,看着身旁的越君正,眼中闪过意思迷茫,片刻后方才渐渐清醒。 “怎么了?”见越君正一脸担忧,仓九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越君正看着仓九瑶,握着她的手:“做恶梦了?” 仓九瑶点了点头:“是做了一个梦,但不是噩梦。” 越君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就睡吧,时辰还早。” 看着窗外依旧漆黑的夜色,仓九瑶靠在越君正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她想要继续回到那个梦中。 但却事与愿违,无论仓九瑶如何想要尽快睡着,但却没了半点的睡意。 在越君正的怀里翻来覆去。 “怎么了?”越君正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低声问。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仓九瑶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床顶说。 “什么梦。”越君正也睁开了眼。 仓九瑶的神思有些飘飘忽忽的说:“梦到一个男人。” “男人?!”越君正的语调陡然上升。 仓九瑶当即明白他误会了,解释道:“梦到一个男人还有一只黑猫和一只白色的鸟。” “哦?”越君正等着仓九瑶继续说。 仓九瑶将方才梦中所见缓缓与他说了,越君正问:“那男子,你可曾见过?” 仓九瑶摇头:“就是因为没见过,才觉得奇怪,而且那个木屋,那黑猫,那白鸟,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这种梦是不是太奇怪了?” 仓九瑶反问越君正。 “既然是梦,又有何奇怪的,不要多想了,好好睡觉。”越君正虽然也觉得这样的梦境有些古怪,但却不愿她多想这些事情。 而仓九瑶一个人睁着眼睛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和所以然来,心说,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有点古怪的普通梦境而已。 可是,之后的一段时间证明,仓九瑶的这个梦,也许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梦境。 从那第一次梦见那个男子,仓九瑶之后的日子里,几乎****都能梦到他。 梦到那个木屋,梦到那只黑猫,梦到那只白鸟。 梦中,她就像一个站在局外的旁观者,看着那男子与那黑猫与白鸟的生活中点点滴滴。 她听到那男子叫黑猫“猫咪”,叫那白鸟“小鸟”。 不像是名字的名字,而且每次他叫出这名字,黑猫和白鸟都会不情愿的爱搭不理。 一个男人,一只猫,一只鸟的生活,安逸而静怡。 但无论这个梦多么的美妙有趣,仓九瑶都有些担心。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有做梦了?”越君正见仓九瑶睁开了眼睛轻声问。 仓九瑶点了点头:“王爷,不如找个巫师或者算命的解梦人什么的来问问可好?” 整日如此,仓九瑶自己也开始有些担心了…… 第857章 孟婆汤 而向来几乎不对仓九瑶说不的越君正,真的为她找来了一个算命先生,据说是这淮丰城中非常有名的神算子。 在越君正的一座外宅中,隔着屏风,仓九瑶将那梦境说与那神算子听。 越君正一直坐在仓九瑶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将那梦境告诉了那算命先生,片刻后,仓九瑶听到铜钱哗啦哗啦的响声,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到那算命先生似乎在用铜钱占卜。 仓九瑶对这些东西半信半疑,问越君正:“这人可靠么?” 越君正说:“是天衣找来的,应该……可靠吧。” 仓九瑶叹了口气,她听出了越君正话中的不确定。 果然。 那算命先生一会儿摇铜钱,一会儿又写写画画的,折腾了半晌,终于说:“有了!” “如何?”屏风后的仓九瑶有些心急的问。 隐约见那算命先生捋了捋那一撮山羊胡,语声颇为自得的说:“姑娘梦中那人,是姑娘的前世。” “前世?”仓九瑶眼角抽搐:“你是说,我的前世是个男人?” 算命先生笃定的说:“正是如此,因为姑娘在喝孟婆汤的时候不慎将碗中的孟婆汤洒出些许,以至于姑娘此生还带有一些前世的记忆。” 仓九瑶毫不掩饰的一脸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来人。” 门外守卫当即入内:“是。” 仓九瑶语声淡淡:“扔出去!” “诶,你们不能……老朽所言句句属实,你们怎能如此……” 算命先生的声音渐渐远去,仓九瑶皱着眉叹了口气:“就知道天衣不靠谱,找的这是什么人,完全就是来坑蒙骗钱的神棍! 一会儿前世记忆,一会儿还孟婆汤,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我前世还成了个大男人!” 越君正见仓九瑶一脸郁闷的跳脚清颜一笑,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好了,别气了。” “浪费了小半日陪这个神棍玩!”仓九瑶气的狠狠跺脚,恨不能这会儿天衣在她脚下一般。 越君正安抚了半天,见她稍稍冷静了些,二人方才乘着马车回了睿王府。 路上越君正问她:“你怎知那人说的不是真的?” 越君正记得,在那人方一开口说那是她前世,仓九瑶立刻便炸毛了。 “我明明是个女人,怎呢可能前世是男人呢,而且前世我……” 仓九瑶话说一半突然住了口,暗道自己情急之下差点说漏了嘴。 但越君正却追问:“什么?” 仓九瑶闭口不言。 越君正更加觉得奇怪:“你方才说前世你什么?” 仓九瑶郁闷不已,心说自己怎么能够这么大意! “没什么。就是说我明明是女人,不可能是男人啊。”仓九瑶想要胡乱搪塞过去。 越君正却心细如尘,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九瑶,你好像很确定人生有身前身后世?” “没有啊。”仓九瑶开始装傻。 越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 仓九瑶眼中的闪躲显而易见。 这一刻,越君正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第858章 小小内疚 这段时间,在仓九瑶的身上发生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虽然越君正没有与她讨论过这些事情,但在越君正的心里,已经满是忧虑。他不希望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而此时,仓九瑶眼中的闪躲标示着她的有所隐瞒,这让越君正有一种已经抓不住她的感觉。 即便现下双手中紧紧握着她微凉的双手,可好像下一刻,或者某一瞬间,她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一般。 越君正想,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做患得患失。 而这种患得患失的无力与无奈,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越君正没有继续追问,她不愿强迫她。 “王爷,到了。”车夫在外恭谨道。 越君正转身先行下了马车。 仓九瑶咬了咬嘴唇,心思慎密如她,又怎会看不出越君正那隐藏着强压之下的不悦。 可是…… 叹了口气,仓九瑶出了马车,越君正马车旁伸手接她。 即便他心中不悦,却还依旧对她体贴入微,仓九瑶有些内疚。 二人回到府中,仓九瑶便怒气冲冲的去了天衣住的院子,找他兴师问罪。 彼时天衣正坐在药室的门口翻着书晒着太阳,听见脚步声循声看了过来:“九姑娘回来了。”随后看向仓九瑶身后的越君正,笑着颔首一礼:“王爷。” 越君正给天衣使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不是说那个人是淮丰有名的神算子吗,你不是说他上通天文下通地理,能够通晓过去窥探未来吗!” 天衣一脸无辜,任凭仓九瑶一通怒斥。 待仓九瑶发泄够了,越君正这才缓步上前:“好了,不气了,回去用午膳吧。” 天衣被仓九瑶痛斥一顿,虽然很无奈,但却很有“风度”的没有反驳一句,听越君正说要用午膳,当即道:“药膳已经炖好了,王爷命人一并端了去吧。” “什么药膳?”仓九瑶还回头。 越君正对她解释道:“见你这几日没什么胃口,便让他炖了药膳给你开胃。” 越君正一说,仓九瑶方才闻到这药室里确实有一阵阵的香味飘散出来,方才只顾着指责天衣,竟然没察觉。 越君正见了仓九瑶这表情,当即道:“这园子到也清静,不妨午膳便在这用吧。” “诶……” 天衣还想反驳,但仓九瑶瞪他一眼,偏要跟他对着干,当即颔首:“好啊。” 天衣有点郁闷的一甩袖子回了药室中。 午膳的时候,越君正与仓九瑶还有天衣三人围圆桌而坐,身边连侍婢也无,倒是清静随意。 仓九瑶吃着天衣亲手炖的药膳,果然胃口大开,心情也跟着好了些许,轻飘飘的对天衣说了一句:“你不当厨子真是可惜了。” 天衣憋了憋嘴没接言,只觉得憋屈的很。 若非越君正提点过他,这几日仓九瑶身体不大好不要与她辩驳,他…… 且越君正也在旁帮腔:“若你喜欢,今后****让他做给你吃?” 仓九瑶合着汤笑睨着天衣:“好啊。” 第859章 嘉云关来信! 晨起,雾薄,明澈的天空散落着几片流云,淡而轻。懒懒的,闲闲的…… 闲坐窗前,仓九瑶以手支颐,看着天边缓缓移动的浮云,神思游走天外。 这样的日子,安静而闲适。 望着东方那缓缓升起的骄阳,仓九瑶此时只希望这样安然的日子,永远不会流走。 于此,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仓九瑶循声望去,只见千寻手中拿着一封信笺快步走来。 仓九瑶知道,那一定是嘉云关送来的信笺。 “主子。”千寻神色有些焦急的将信笺递到仓九瑶的手中。 见千寻这样焦急的神色,仓九瑶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千寻皱眉颔首:“白化送信来,说是事情紧急。” 仓九瑶当即拆开了信笺。信中字迹潦草不似往常一般稳健。 而当仓九瑶快速阅读了信笺之后,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好似有人提着大锤给了她重重一击。 紧紧捏着信笺,仓九瑶面色阴郁:“将白化与王爷找来。” 千寻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仓九瑶的脸色便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当即也顾不上告退,转身便小跑着出了云霞楼。 “砰”的一声,仓九瑶一拳重重的垂在几案上,上头的茶盏“哗啦”一声响。 她眉心紧拧,眸光冷凝,方才还以手支颐一脸闲适的看着天边云卷云舒的她,这会儿却周身凝聚着淡淡的愤怒与杀气。 越君正本也正要向云霞楼而来,走到半路上见千寻神色匆匆当即快步上前:“发生何事?” 越君正以为仓九瑶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但却听千寻说:“回王爷,主子收到了嘉云关的来信,似乎是有要事,命奴才请王爷去一趟云霞楼。” 越君正话不多说,立刻去了云霞楼。 “九瑶,出了什么事?”越君正大步近前,面有忧色的问。 仓九瑶什么也没说,只将信笺递给了他。 越君正快速看过一遍,瞬时面色如仓九瑶一般,如阴云密布。 轻轻握了握仓九瑶的肩:“别担心。” 越君正的手掌温热,使得仓九瑶心中略安。但是无论是仓九瑶还是越君正,他们都明白,这一次的事情,也许会很严重,并不是一句别担心就能够解决的。 此时,千寻将白化找来了云霞楼。 许久未见,此时仓九瑶却没有叙旧的心思,见了他便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仓问生给仓九瑶的信中只说明了事情的大概,却并没有说明细则,想必这也是仓问生派白化来送信的原因。 白化也不拖拉,当下回道:“那都城前来劳军的官员本是在前几日便应该启程回都城的,但不知为何却突然延迟了几日,只说在嘉云关还有些事情要办。 大将军当时便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但却又无从查起,而就在两日后,大将军便收到了圣旨,要召大将军回都城一同过新年。 大将军本想要推拒,但那都城官员却驳了大将军的一切理由,甚至话里话外拿都城将军府中众人性命威胁……” 第860章 绝地反击! 仓九瑶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微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却也不自知,只面容冷肃的问:“然后呢?” 白化继而道:“大将军知道此次新帝召大将军回都城是为了试探仓家是否忠于他,大将军说……若他此次违旨不尊,必然会连累嘉云关那些跟着他的老将还有都城中仓氏一脉,更也许会连累大小姐与王爷,所以……大将军说他不得不去。” 仓九瑶鼻子有些酸,冷肃的眸子有些视线模糊。 越君正将仓九瑶揽在了怀里。 仓九瑶的面容埋在他的怀中,微微有些颤抖的双肩让越君正心疼不已,轻轻抚着她的背,越君正在她的耳边温言道:“别担心。” 越君正转而问白化:“大将军何日启程的?” 白化想了想说:“应是五日前,大将军决定回都城之时便写下了这封信命属下火速送来,好让大小姐与王爷早做打算,而当时大将军还没有启程。” 越君正算了算时辰,立刻吩咐千寻:“将天衣召来。” 听着越君正的话,仓九瑶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泪痕问:“王爷要做什么?” 越君正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似乎是在传递给她力量,眸光坚定的看着她说:“相信我,不会有事。” 仓九瑶也很想告诉自己不会有事,但是事实就在眼前…… 越君正轻轻握了握她的肩说:“九瑶,我们忍了太久,是时候了。” 仓九瑶眉心一蹙,疑惑刹那之后,忽然想明白了越君正话中之意:“你要……” 越君正笃定颔首:“为了这一日,已经牺牲失去了太多,我不会让大将军有事,相信我。” 仓九瑶确实很担心仓问生的安危,甚至恨不得代替他回都城,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没有失去理智。 越君正的话中之意仓九瑶听的很明白。 他要反击了! 但是…… “君正,我很担心我爹的安危,但是若我们草率行事,失去的将会更多。” 一旦越君正开始反击的那一刻起,整个淮丰,整个仓家,整个嘉云关都已经无路可退。 要么胜,要么死! 没有第三种选择。 所以,即便仓九瑶担心不已,却也不愿为了仓问生而牺牲更多的性命。 在她的眼中,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同样珍贵的。 看着仓九瑶的双眼,越君正清浅一笑,只说一句:“相信我。” 越君正眼中的坚定,那些胸有成竹,仓九瑶看在眼中。 她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不希望他草率的去冒险。 无论是仓问生还是越君正,他们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受伤,都不是仓九瑶想要看到的。 在这世上,他们是仓九瑶此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一个给了她生命,一个许诺了她未来。 天衣被越君正召来云霞楼,路上千寻已经大致对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了往日的嬉笑之色,天衣神色凝重:“王爷。” 越君正当即沉声吩咐:“你亲自带兵前去拦截,将大将军请来淮丰城!” 第861章 别怕, 有我在。 天衣颔首,看了一眼仓九瑶,问越君正:“可留活口?” 越君正语声沉缓:“不必。” 仓九瑶反握着越君正的手,紧了一紧。 与仓问生一同回都城的人,其中包括这一次新帝派来嘉云关劳军的官员,自然还有都城中的护卫兵士。 而越君正淡淡的一声不必,这些人的生命便是走到了终结。 天衣话不多说,当即转身而去。 越君正看向身旁的仓九瑶温言道:“别担心,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这件事情事发突然,而越君正也是一瞬之间做出的这反击的决定,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部署考虑。 仓九瑶的心中不无感动:“我就在这里等你。” 越君正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半开玩笑着说:“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让人笑话。” 仓九瑶想要会给他一个笑脸,但是生扯了扯嘴角,却僵硬无比。 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仓九瑶的额头上,他说:“别怕,有我在。” 那一瞬间,仓九瑶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这样一个男人会为了自己而赴汤蹈火。 在自己最为艰难的时刻,他会吻着自己的额头说:“别怕,有我在。” 之后的几天里,仓九瑶几乎见不到越君正的面,只听千寻说,越君正每天都在书房中几乎很少出来,一个或者几个官员轮流进去出来,一时间,最为安静的睿王府书房,却变成了门庭若市。 仓九瑶很想要去书房与他一同出谋划策并肩作战。 但是她却没有。 因为仓九瑶心中很清楚,越君正不希望她那么做。 他只希望她好好的留在这里。 她不想让他分心。 深夜。 仓九瑶独自躺在床榻上辗转未眠,自从收到那封书信的那一天起,仓九瑶似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听到卧房门开启又关闭的声响,仓九瑶坐起身来:“君正。” 越君正撩开床帐:“怎么又不睡觉?” 仓九瑶在床上跪坐着帮越君正一颗颗解开外衫的扣子:“我向来睡的晚,你是知道的。” 明明是心中有事无法入眠,只不过不想他担心而已。 越君正一把握住仓九瑶的手在亲了一口说:“已经收到了天衣的消息,一切都很顺利,他正与大将军一同回淮丰的路上。” “真的?!”仓九瑶当即兴奋的问。 月光中,越君正浅笑颔首:“嗯。” 仓九瑶欢喜的一把抱住了越君正:“太好了,君正,谢谢你。” “傻瓜。若真要谢,可不能只用说的。”越君正的手在仓九瑶薄薄的衣衫外摩挲着。 平日里有些害羞的仓九瑶,捧着越君正的脸在他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笑看着他问:“这样行了吧。” 越君正摇头:“不够。” 仓九瑶一笑当即又凑上前去,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她想分开便能够分开的了了。 紧紧抱着她附身一压,仓九瑶顿时便被越君正圈在了身下。 抚摸着越君正这两日略有消瘦的脸颊,仓九瑶主动送上前去。 第862章 计 如越君正所言,几日后天衣便带着仓问生一同来到了淮丰。 得知仓问生与天衣回来了,仓九瑶几乎用跑着来到越君正的书房。 书房中越君正,仓问生,还有天衣三人各自落座正在说着话,听到仓九瑶快步而来的脚步声,三人同时看向了门前。 “爹。”仓九瑶进门便冲着仓问生去了。 仓问生瞪他一眼:“王爷在此,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仓九瑶却全然无视仓问生的话,只上下打量着他:“爹可受伤了?” 看着仓九瑶眼中的担忧与紧张,仓问生即便再硬的面孔此时也软了些许,但碍着有他人在场,还是故作严肃的绷着脸:“不用担心,为父很好。” 见仓问生确实没有受伤,仓九瑶这才放下了心来。 回过头,仓九瑶对天衣颔首一笑:“谢谢你。” 相识这么久,仓九瑶与天衣二人见了面就斗嘴,有时恨不得还得打一架,这是仓九瑶第一次这么真诚的对天衣笑着说谢谢。 许是因着有仓问生在场,天衣也是一本正经的起身颔首还了一礼:“应为之事,九姑娘客气了。” 提心吊胆多日,这会儿知道仓问生平安无事,仓九瑶欣喜万分、 但是欣喜之后的冷静,她与在座的三人都知道,这不过至多算是一场激烈战争的战前热身而已,之后,还有一场场硬仗要打。 越君正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先坐下说。” 仓九瑶当下坐在了越君正的身边,加入了方才他们三人之间的谈话。 只听天衣道:“按照王爷的意思,淮丰境内外已经暗藏重兵把守,咱是还未显露。” 越君正颔首:“暂且按兵不动。”转而对仓问生道:“仓大将军,本王有一计,需要仓大将军配合,不知大将军可愿意。” 现下仓家与越君正完全都是一条船上的同伴,仓问生没有理由不配合,点头应道:“王爷说就是。” 越君正遂即道:“大将军与那都城官员途中被劫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传到都城。在此之前,大将军先行秘密回到嘉云关以防嘉云关升乱,同时本王会命人散出消息,暗指大将军身在淮丰。” “如此王爷岂不是将矛头引向了淮丰,令您自己身处险境?”仓问生一是不解。 越君正颔首,但却没有立刻回答仓问生的疑问,反而看向身旁一直沉默未语的仓九瑶问:“九瑶可知我此举意欲何为?” 仓九瑶向来与越君正能够想到一处:“新帝听信谣言认为是王爷救了我爹,皆是必然会对王爷加以为难,到时王爷便可将事情闹大,同时在适当的时机起身反击,如此……” 仓问生接言:“如此,所有的不是便是新帝所为,而王爷不过是被逼无奈方才起身反击。” 越君正浅笑颔首。 仓九瑶看着他说:“到时王爷便可搬出先帝遗旨,名正言顺起兵都城。” 天衣也在旁笑着接言:“王爷虽然一只手持先帝遗旨,却君心仁善不愿越国再动兵戈,但新帝逼人太甚,所以王爷为自保,为百姓安定,方才不得已而为之……” 第863章 父女暂别 近来仓九瑶的身体不好,所以越君正也从不与她提这些事情让她多想。而这会儿也是仓九瑶第一次听到越君正的这个计策。 她不得不佩服越君正这一计策所达到的一石n鸟的效果。 与此同时,仓九瑶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也许他早已经将许多事情准备好,却一直按兵不动。因为若贸然行动,不但没有合适的理由无法服众,到时候被新帝冠上个谋反之名,反而得不偿失。而恐怕这个计策的大概他早已经有所想法,只等待一个正正好好的事件点而已、 此计一成,越君正便是贤德之君,为了越国朝堂的安定,为了越国百姓不受战乱之苦,而隐忍不发,即便手握先帝遗诏却也不曾谋图皇位。 而现下的新帝,从前的慎王,届时他当初图谋皇位之事将被揭开公诸于众! 舆论永远是最锋利且无形的利器,而且一旦慎王弑父夺位的事情被传开,即便他使尽千般手段压制扩散的消息,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无论今后他的下场如何,都会千秋背负猜忌骂名。 是以,此次仓问生无奈之下“被逼”回往都城,便是一个事件点,也许不是最完美,但事到如此,却不得不为之。 若没有仓问生的这件事,越君正一定还会布置的更加完善妥贴。 衣袖下,仓九瑶主动去握住了越君正的手,眼中有着感激。 对于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的“秀恩爱”,天衣早已经习以为常,而仓问生却从未见过。 淡扫袖下二人交握的手,仓问生的心中宽慰。 “未免夜长梦多,本王现下便派人护送大将军暗中回嘉云关。”越君正当即说道。 “要这么急吗?”仓问生舟车劳顿,仓九瑶本想留他在淮丰休息一两日。 而仓问生已经站起身,对仓九瑶道:“途中遇袭之事都城很快会得到消息,而嘉云关也同样。” 提点之下,仓九瑶当即明白,若仓问生不尽快赶回嘉云关将此事内由与那几个亲信交代清楚。而嘉云关的那些誓死跟随仓问生多年的老将一旦误以为仓问生遇险,很可能情急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反而不好。 “那我送爹出去。”仓九瑶说。 为掩行踪,睿王府的偏门,仓九瑶有些担忧的依依不舍。 十几年来,这一对父女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隐忍而沉默的,此时仓问生见到仓九瑶如此担心自己,心里也是暖意融融。 “快回去吧,留在这里即便有王爷庇护,但也要时刻谨慎小心。”仓问生叮嘱仓九瑶。 仓九瑶点了点头:“爹你也路上小心。” 仓问生浅笑颔首,对她挥了挥手:“快回去吧。” 一跃上了马车,车帘放下,马车从仓九瑶的面前驶过…… 看着那马车疾行的背影,仓九瑶依旧忧心忡忡。 她本有好多话想要对仓问生说,可还没来得及,他便要回嘉云关了。 话到嘴边,又全然不见了…… 第864章 狼子野心! 此时天色已暗,书房中,越君正与天衣依旧在议事。 见仓九瑶来了,越君正问:“大将军启程了?” 仓九瑶颔首:“嗯,刚走。” 越君正点了点头:“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在这坐会儿。”仓九瑶坐在火炉旁的椅子上烤着手没说话,只对越君正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一瞬后,越君正对天衣轻浅一颔首,天衣接着说:“霍举今晚率领五千精骑前往都城与李勿语汇合,如此我们在都城外的一万精骑即便是遇突发世间却也不足为惧。” “虽是如此,却依旧需要谨慎而行,那一万精骑,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可现身。” “是,属下明白。”正经事情上,天衣也没了嬉笑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而仓九瑶一直没说话,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二人说的话。此时方知越君正为何在听到仓问生要回都城的消息时,可以当即做出这样的决定。 自然是因为他有一定的把握。只是没想到他在都城外早已经派了兵士潜伏。 这是一场韬光养晦已久的战争,只等待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越君正与天衣二人沉默了一瞬,天衣又道:“王爷对羌国有把握吗?” 仓九瑶不禁抬起头来。 仓九瑶见越君正的神色似乎有些不确定。 自从姑苏城之后,仓九瑶便再没有见过黎王,在宝会之上,因为仓九瑶易了容,黎王看着她一脸厌恶的眼神至今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但即便如此,说到底黎王会去姑苏城也是为了仓九瑶,而且他在很多事情上都给仓九瑶提供了帮助。 姑苏城没有时间好好道别,与他道谢,仓九瑶一直觉得有一点遗憾。 “王爷与黎王一直有联系吗?”一直没说话的仓九瑶忽然问越君正。 越君正转首看向她,清浅颔首同时对仓九瑶说:“老四如今新位未稳,前与齐国结交,后也欲同北疆示好。” “同北疆?!”仓九瑶不禁站起身来。 “越国与北疆几乎年年打,北疆的狼子野心难道他看不到吗,竟然还要望向与北疆这帮蛮人示好?!” 仓九瑶话说着走到越君正身边,语声中不免带着愤怒。 自从她随着仓问生上战场的第一天起,第一仗便是与北疆。这么多年,就连仓九瑶都已经记不清与北疆打过多少仗了,每一次的结果无论输赢却都同样的惨烈非常。 在仓九瑶的眼中,北疆人就是野心滔天无法驯化的野蛮人,他们无时无刻不想要攻占越国,强占越国的富饶与繁华。 “他可知道,越国有多少人死在北疆人手里!北疆正愁入不了越国,现下他竟然想要主动送上门去,想要将国门大场欢迎那些想要强占越国土地的野蛮人吗!” “砰”的一声,仓九瑶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胸口起伏。 无论是越君正,还是天衣,他们都没有仓九瑶的那般体会深刻。 若轮了解,这么多年的先锋将军,她是最了解北疆人的。 第865章 三国乱局 越君正蹙眉拉过她的手,只见她掌心通红。 “九姑娘不必生气,此事有王爷在,也断不会坐视不管。”天衣见仓九瑶动了真怒,亦是在旁劝慰。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揉了揉,眼中有着些许责备。 天衣在旁见仓九瑶依旧面有怒容,不禁清浅一笑。 他素日里与仓九瑶时常斗嘴掐架,但她多是嘴上不饶人而已,气急了也只是瞪瞪眼。可无论怎么气她,却都从未见她如此时这般盛怒。 天衣此时方知,平日里她与自己也从未动过真怒吧。 越君正与天衣劝了两句,仓九瑶这才稍稍缓了缓情绪,却依旧愤愤的嘟哝了一声:“真是可恨!” 越君正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天衣亦在旁浅笑道:“九姑娘总会有出气的时候。” 仓九瑶压了压满心怒气,转而问越君正:“方才你们再说黎王?” 越君正颔首:“因为老四意欲同北疆示好,表面看似是为了两国和平,但实际上却也有制衡嘉云关的意思。即便仓将军表面与你我决裂,但宁相与老四向来多疑,必然不会全信,所以他想要在必要的时候用北疆做压制仓大将军的王牌。” 听着这些话,仓九瑶不禁接言:“本以为宁相与慎王还算有点脑子,可却不知他们两个竟然如此愚蠢!” 天衣说:“他们现下在都城中表面看似赢了一切,但其实不过是一具空架子而已,却还要谨小慎微的维持着表面的虚荣空洞。即便他们知道北疆人不可信,可在这件事情的立场上,他们也算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不得已而为之了。” 仓九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若与北疆示好,必要的时候帮助他压制嘉云关的军队,恐怕至多是给北疆割据一块土地或者给些金银等物的用利益来驱使。 但若是仓问生届时真的领兵帮助越君正攻入都城,那么慎王与宁相失去的就不止是一些金银与土地了,他们将会一无所有,包括生命! 越君正继而道:“黎王答应会在需要之时出兵牵制北疆军队,但是……” 顿了顿,越君正继而道:“近来羌国内的朝廷也并不太平,就怕他届时会有心无力。” “羌国出了什么事情吗?”仓九瑶不禁问道。 越君正点了点头:“羌国皇帝病重,如今各皇子也是……”越君正说着摇了摇头。 越国的朝廷内乱还没有完全平息,羌国却也开始上演了类似同样的戏码。 一时之间,越君正的神色略有凄怆,想必是想到了他与先帝还有这些兄弟自荐的事情。 这段时间,仓九瑶被越君正保护的太好,很多事情是在此刻听他说起方才了解。 “那黎王他……”仓九瑶看着越君正问。 “他在羌国贤名已久,况且他也并不是无能之辈,应该有很大的胜算。”越君正回答。 仓九瑶想了想又问:“若是黎王届时自顾不暇,而北疆又趁乱攻打嘉云关,王爷作何对策?” 第866章 为了对付他? 越君正当即回道:“若是如此,只能派兵相助嘉云关。” 仓九瑶想了想说:“嘉云关的士兵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爹亲自一手带起来的,而且嘉云关那几个老将将军也都是我爹的亲信。可即便如此,若是真生起内乱,想必也会有一部分人站在慎王的那一边。但只要有我爹在嘉云关,应该就不成问题。” “这也正是即可护送仓大将军回嘉云关的用意。”越君正说。 而天衣此时突然问仓九瑶:“九姑娘,可知道现下嘉云关实际屯兵数量?” 听到这个问题,仓九瑶看向越君正。 越君正清浅颔首:“天衣知道。” 仓九瑶虽然不清楚天衣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越君正,又是否当真形影不离。 但她一直怀疑天衣是知道她就是曾经的仓洛尘的。 此时越君正的话,也是证实了仓九瑶的猜想。 现下仓九瑶也没心情问天衣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而是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回答道:“应该不下十万。” “十万?!”越君正与天衣异口同声,表示惊讶。 仓九瑶也料到他二人会如此,犹豫了一下方才说:“嘉云关有十万屯兵的事情,先帝是知晓的,只是不知为何,先帝命我爹表面说只有五到万。” 越君正听了眉心紧蹙,这件事情连他也不是很清楚。 仓九瑶默了默继续说道:“我在嘉云关多年,嘉云关究竟有多少屯兵我自然心中清楚,但是有一次见我爹在奏折上写到嘉云关吞并五至七万。 当时我不禁有些担心,以为是我爹谎报屯兵数量,之后得了机会我才私下里问我爹这件事。 他说,是先帝命他如此。” 天衣看向越君正:“王爷可知此事?” 越君正摇头。 天衣想了想,又问:“那王爷可能猜出先帝为何如此?” 越君正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仓九瑶,显然一时之间他也猜想不出,而是想要在仓九瑶那里得到答案。 但是仓九瑶同样摇了摇头:“先帝的用意,现下恐怕也只有我爹最清楚了。” 越君正依旧眉心紧蹙,而天衣在旁道:“王爷,有否可能,先帝当时对那几万的兵士有其他用处,而不愿都城宦官知晓,所以命仓大将军奏折中谎报兵数?” 听了天衣此言,越君正当即某光一紧,说出了两个字:“宁相。” “宁相!对了,应该是他!”仓九瑶也突然想到一事。 “我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恐怕有八成的可能是因为宁相,因为当年我时常听我爹提起宁相此人,只说此人是个权臣,还有一次我爹不经意间说,若宁相依旧不知收敛,总有一日会成为祸害。” “可是若先帝是为了防着宁相,当真需要几万兵士?”天衣一时不解。因为宁相即便在越国中再大的权势,终究不过时个文臣,手中无兵权,又怎用得上几万兵士来对付他。 越君正当即道:“父皇防的不是宁相,而是宁相身后的齐国!” 第867章 坚决反对! 仓九瑶与天衣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越君正。 越君正继而道:“想必父皇早已经看出宁相与齐国之间的端倪,所以早早便命仓大将军早做准备。” “可若先帝看出端倪,为何不曾……”不曾有何动作。 越君正说:“朝中国库空虚,前后齐国,后又北疆,两方夹击加之朝堂暗潮汹涌,内外动荡中父皇即便看出端倪,却也只能隐忍。” 想到这种种,仓九瑶不禁有些唏嘘之感。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那都城的金銮殿上,高高端坐的先帝。 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挤破了脑袋,可是坐在那里的先帝,是否早已经想要摆脱那个位置?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太多的无奈与不得已。 越君正的脸色不大好看,仓九瑶与天衣也有些后悔,不该说这些事情。 片刻后,仓九瑶开口转移话题:“王爷,若是北疆当真来犯,我想回嘉云关1” “回嘉云关?”越君正的眉心拧的更紧。 仓九瑶颔首:“我是最了解北疆战术的人,若是北疆欲要进宫嘉云关,我想要回去带兵迎战!” “不可以!”越君正想也没想的立刻否决。 “为什么?对战北疆,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到时有我爹带兵驻守嘉云关,而我可以带兵拖住北疆军,如此便没有了后顾之忧,王爷应对都城中的事情便更加轻而易举。” 越君正即便再睿智,再算无遗漏,但他终究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凡人分身乏术,又如何能够四处兼顾。 而其实仓九瑶如此也是存着百分之一二不自知的私心的。 因为她骨子里潜意识的不愿与都城的那些人勾心斗角。比起那些暗地里的诡诈争斗,她更愿意横刀立马的真刀真枪的征战杀! “此事绝无可能,你也不准再想!”越君正不给仓九瑶理由,再一次全然否定。 也是让仓九瑶知道,即便有千万个所谓的合理理由,他也绝不会允许她犯险! 从前初识,不知她是女儿身,只觉得这外表瘦弱更像是个文弱书生的少年的驱壳内有着那般勇猛。 但自从知道仓九瑶是女儿身的那一刻起,越君正常常会后悔与后怕。 为何当初没有早一点知晓她的身份,因为那样,她的身上一定少了许多的伤痕。 更加后怕的是,若是在与他相识之前的那十五年中的战场上,她若是真的有了三长两短…… 所以,无论四面楚歌或是处处艰险,越君正也不会方仓九瑶去嘉云关,再一次马上横刀,穿杀在敌军中间! 而仓九瑶,见越君正如此决绝,识相的也没有再说起这件事。因为她了解他,此时说太再多也不过是浪费口舌而已。 而若真的有需要的那一天,她去了嘉云关他也无可奈何。 越君正不知道仓九瑶现下打着什么主意,但见她不再坚持,以为仓九瑶听了他的话,不再想这件事。 当即谁也没有再提。 三人换了话题,继续商议,一转眼便已是入了夜。 第868章 秀恩爱 眼下的事情暂且商议有了定论,眼看天色不早,仓九瑶命千寻随便做了些吃食,三人便一同简单的用了晚膳。 饭桌上,三人都显得有些沉默,因为各自都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 仓九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青菜便放下了筷子:“王爷。” 越君正也吃好了放下了碗筷,看她:“嗯?” “我们什么时候回都城?”仓九瑶忽然问。 “怎么?”越君正以为仓九瑶有什么事情。 但仓九瑶却摇了摇头说:“只是好奇,我们还能在淮丰生活多久。” 越君正听了淡笑问:“你很喜欢淮丰?” 仓九瑶好不犹豫的点头。 “为何?”越君正继续问。 仓九瑶想了想说:“自从从嘉云关离开去了都城,之后又辗转到白城,最后又来到这淮丰。这么多地方,嘉云关相当于我的家,而淮丰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家。” “第二个家?”听仓九瑶将淮丰当作了“家”,越君正心中一暖。 仓九瑶颔首:“这里的生活,很好……” 仓九瑶的这一声很好,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嘉云关是她生活了守卫了十几年的地方,有着深厚的感情,自然是无法割舍的。 而在淮丰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仓九瑶就好像从一个必须要自给自足才能生活的普通人,突然之间被宠成了公主。 淮丰对于仓九瑶就像是一个大大的保护伞,将她护得严严实实,不会受到半点伤害,而且在这保护伞下,她可以如寻常女子一般耍赖任性为所欲为,而不需要整日里与人筹谋算计,生活在阴险狡诈之中。 而且,这里有一直陪伴着宠爱着她的越君正啊…… 所以,淮丰真的很好。 可是,这样惬意而舒适的生活,很快就会远去,且是一生也再难复还。 都城比淮丰繁华,都城的皇宫比这淮丰的睿王府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但那一切,都不是仓九瑶想要的。 但,人活一世,又怎么可能事事如意? 即便不愿,却也需要勇敢而必须面对。 越君正笑了笑说:“无论是在淮丰,还是在都城,一切都不会改变。” 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感情,对你无微不至的呵护与照顾,这一切都不会改变…… 天衣在旁故作模样的抖了抖胳膊:“好麻好麻,王爷与九姑娘可否顾及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王爷与九姑娘整日在我面前如此恩爱,是很不道德的!” 仓九瑶与越君正都被天衣的样子逗得一笑。 而且,仓九瑶当即靠在了越君正的肩膀上,一副小鸟依人在,而越君正也非常配合的展臂将她揽在了怀里。 仓九瑶靠在越君正的身上,冲着天衣微抬了抬下巴,明显的挑衅:“我们就喜欢秀恩爱,你有本事有赶紧找一个女子秀给我们看。” 天衣怪模怪样的翻了个白眼,当即起身一拂袖子,轻哼一声:“才不要,女人最是麻烦。” 话说着也不与越君正告退,快步消失在了仓九瑶与越君正的面前…… 第869章 无知的老鼠 半月之后,仓问生用仓九瑶养的雕枭从嘉云关送了信回来。算是报了平安,且嘉云关一切正常。 表面的平静不等于真实的平静。 几乎是在同时,都城中得到仓问生与都城官员在回城的途中遇劫的事情了。 据说新帝当场震怒,金銮殿上扬言,势必要将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咱草除根。 而他口中的“图谋不轨”之人,恐怕指的就是淮丰与嘉云关了。 因为新帝非常重视此事,而且仓问生“下落不明”让他更加疑心不已,在命令彻查此事的同时,更是派人前往嘉云关,欲要接管嘉云关的兵将。 看到奏报中所书的这些事情,仓九瑶一声冷哼:“他倒是想得美,趁乱接管嘉云关?呵!” 越君正说:“他恐怕也心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恐怕很快也会派人来淮丰找你了。” 越君正话必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并不惧怕,但是她问:“王爷有何打算?”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轻轻拉着圈在了怀里使其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没有打算。” 仓九瑶当即玩笑道:“那好吧,就让都城来的人把我带走好了。” 越君正紧紧箍着仓九瑶,在额角落下一吻,语声沉沉:“他敢!” …… 而事情果然如越君正所料一般。 很快,得到的消息称,新帝已经暗中派人来淮丰了,而且不止一拨人。 这倒是让仓九瑶与越君正有一点意外。 “慎王这回怎么学聪明了?” 越君正略一思量道:“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查淮丰,恐怕也想要看看仓问生是不是被你藏在了淮丰。” “那他恐怕是要失望了,即便将淮丰翻个底朝天,也必然找不到我爹。”仓九瑶笑着说。 越君正缓缓道:“既然他已经有所动作,我们也应该有所回敬才是了。” …… 五日后。 天衣前来禀报说:“都城的人,已经放进城内了。” 因为早早得到了消息,所以也早有防备,但越君正不但没有动那些被新帝派来淮丰暗查的人,反而明知他们是谁,还将其放进了淮丰城中。 老鼠被引进了圈套中却还不自知的四处寻找着吃食,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精明的猫正在暗处含着不屑与鄙夷的冷笑。 “暗中监视只当不知,本王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天衣颔首道:“是。” 但一转念又问:“府中的巡卫是否需要加派人手?” 天衣是担心这些都城的暗叹打着查找仓问生与案情线索而来是假,却是针对越君正为真。 但怎知越君正却不但没有让天衣加派人手,反而道:“不必,减少一班巡卫。” “可是……”天衣不放心。 越君正当即打断他的话:“照做就是。” 天衣不禁劝道:“王爷不必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你认为本王就那么不堪一击?”越君正坚持。 而天衣见越君正如此坚持,自知劝阻无用,只有有些担心的说:“那王爷一切小心。” 第870章 王爷受伤了! 天衣看向仓九瑶,仓九瑶对他清浅颔首,天衣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仓九瑶并没有问越君正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知道他有自己的道理,因为仓九瑶认为越君正永远不会有冲动行事的时候。 可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仓九瑶方才后悔。 越君正的行为确实没有冲动,但却是比冲动更加可气。 那些新帝派来的人,入了淮丰城几日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每日里暗中在睿王府周围徘徊监视,同时也在探查仓问生的下落、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越君正的眼睛。 这日入夜。 越君正眼看天色已晚,便对仓九瑶道:“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这些日子以来,越君正都宿在仓九瑶的云霞楼,无论事情再多忙的再晚,都会回到云霞楼歇息。 只是从几日前,他每次回来的都很晚,仓九瑶只当他是因为事情太多太忙的原因,但是这两日里,仓九瑶时常夜半醒来就发现床榻已空,越君正不知何时离开了。 问他也只说是有事情要处理。 仓九瑶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必须每天大半夜去处理的。 “君正,你……”仓九瑶望着越君正欲言又止。 “怎么了?”越君正轻声问。 望着越君正的双眼,仓九瑶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要忙到太晚,即便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如你的身体健康重要。” 越君正浅笑颔首轻轻刮了刮仓九瑶的鼻尖:“知道了我的小王妃。” 可知道越君正离开许久,仓九瑶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坐在床榻边缘一动未动,还是越君正离开时的姿势。 …… 身体有些疲惫与困倦,可是却如何也睡不着,总觉得胸口憋闷的人有些烦躁。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离着天亮还早。仓九瑶翻了个身,继续她的辗转反侧。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仓九瑶终于迷迷糊糊的将要睡着之时,突然听到些许吵杂之声。 声音有些远听不真切,仓九瑶疑惑起身,披上一件外衫便打开了门。 千寻在外间守夜,见仓九瑶出来了,当即从榻上起身:“主子?” “外面什么声音。”仓九瑶紧了紧外衫,自己将门打开了。 一时之间,那吵杂之声更甚。千寻跟了出来:“奴才去看看,外头天冷,主子先回去吧。” 仓九瑶颔首:“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千寻领命,当即跑出了云霞楼的院子,而仓九瑶却也并没有回屋,而是将外衫穿在了身上。 片刻之后,千寻便小跑着回来了,行色匆匆面色焦急:“主子。” “什么事情?”仓九瑶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主子,府中进了刺客,王爷受伤了!” “什么!”仓九瑶只顿时只觉得脑中一瞬晕眩。 “他人在哪里。”仓九瑶边问边向外走去。 “王爷还在书房,天衣与府中所有医官已经赶了过去。”千寻跟着仓九瑶两步才发现她还只穿着一件外衫而已,当即道:“主子,您小心着凉,先穿件棉衣再去啊。” 第871章 别生气了 仓九瑶却全然未曾理会,只快步向书房走去。 千寻当即一跺脚,转身快速跑回了房中取了狐绒披风,但追出来的时候仓九瑶早已经不见踪影。 此时的仓九瑶不禁责怪自己,越君正这几日的反常她早就应该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恨自己如此后知后觉! 素日安静的书房中,此时确实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仓九瑶大步上前,无视身旁众人的恭谨见礼,一张脸冷的能结出冰霜来。 推开门,大步入内。 只见越君正面色稍显苍白的坐在书案后,他赤着上半身,左肩胛到胸口上方处,一道两掌宽的深深刀伤让仓九瑶的呼吸一窒。 医官正在为他清洗伤口,许是太疼,他微微皱了皱眉心。 “九姑娘。”天衣先发现了仓九瑶的到来。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见到仓九瑶越君正眉心皱的更紧。 仓九瑶也不言语,紧抿着唇上前,从医官手中接过了药瓶:“我来。” 医官看了看越君正,见他清浅颔首,当即退到一旁。 “都出去吧,王爷有我伺候。”仓九瑶握着药瓶垂着眸子淡淡道。 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相继退出了书房。 一时之间,房中只剩下了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 听到书房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仓九瑶咬着唇给越君正涂伤药。 “生气了?”见仓九瑶许久不言,越君正低声问。 仓九瑶依旧咬着唇不搭理,涂好了伤药,又拿来棉布,按着一头,在他的肩膀胸前动作轻柔的将伤口缠好,利落娴熟的包好了伤口。 从始至终越君正的目光便一直在仓九瑶的身上不曾移开,而仓九瑶却从始至终一直垂着眸子不与他对视。 拿起一旁干净的衣衫,仓九瑶一声不吭的又伺候他穿衣。但这一次越君正却完全不配合的连手臂也不肯抬一下,绷着身子跟仓九瑶较劲。 仓九瑶掰了两下拧不过他,不禁气上心头,将衣裳一把扔在了书案上:“不穿算了!” 话必,仓九瑶转身便欲走,但却被越君正从后一把拉出了她的衣摆。 仓九瑶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用力一扯,顿时只觉得半面身子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自己本就松松披着的外衫与里衣,生生被他扯了下来,只剩下另一只袖子还挂在身上。 越君正看着仓九瑶淡紫色的肚兜,自己也愣了一下,但遂即便有些呼吸急促…… 仓九瑶狠狠瞪他一眼,一把将衣衫从他手里扯了出来拉了上去,但因着衣带已松,即便穿着却也是露出身前大片白皙。 越君正起身一把将她拉回了怀里,不容分说的将唇压了上去。 “唔……” 仓九瑶挣扎,刚要推他却想到他的伤势,手便无奈的垂了下去。 霸道强吻之后,某人意犹未尽的手中摩挲着仓九瑶的薄唇,语声沉缓且略显沙哑:“别生气了。” 仓九瑶瞬间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 “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一旦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压抑着的愤怒,委屈,担忧,愧疚,一股脑的随着两行泪水发泄了出来。 第872章 被关心,很幸福 越君正没有受伤的手臂抱着仓九瑶安抚道:“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堂堂一个王爷伤城这样还敢说好好的!” 越君正心知仓九瑶是因为担心他才会如此,是以见她恼怒不但不气,反而很开心。 若这世上会有一人,完全很出自真心的因为你的伤痛而痛,因为你的欢喜而喜,那是一件言语无法形容的幸福。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可好?”越君正主动认错。 仓九瑶皱着眉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帮越君正将衣裳正了正,虽口中未曾原谅,但行为却表明一切。 “现如今,王爷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不告诉我,就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都没有跟我说一个字,若不是我听到府中的吵杂之声,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今晚受伤的事情了!” 越君正清浅一笑道:“我心中自有分寸,岂会当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近来诸事繁杂,你的身体方好了些,不想让你多虑而已。” 越君正语声温润,对方才因为一时紧张而情绪激动的仓九瑶,是最好的安抚良药。 “我身体好的很,能吃能睡,只是你把我当病人看待而已。”仓九瑶有些不悦。 她不过是时常有些跑神有些精神不大集中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要紧的重症或者精神病,但越君正却紧张的好像她就快病入膏肓一般了不得。 “好好好,你身体好,好的不得了。不如……” 瞧着越君正的眸光在仓九瑶身上上下打量,她皆备的问:“不如什么?!” “不如……让为夫好好检查检查……” …… 翌日清晨。 仓九瑶听到房门外越君正刻意压低的语声,坐起身来。 “王爷?”仓九瑶扬声道。 越君正又在外说了两句什么,一瞬后一开门进了卧房。 “这么一大早的,可是有事?”仓九瑶问。 越君正随手从衣架上拿了外套给仓九瑶披在了身上,同时说道:“是天衣。” 昨晚越君正命天衣去查那刺杀他的那些人:“可是有消息了?” 越君正颔首:“嗯,人已经被关在了地牢中。” 那些人在方一入淮丰,便已经在越君正的监视范围,想要抓他们也并不是很难。 仓九瑶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越君正含着浅笑又上了床榻,靠坐在床头拉过仓九瑶圈在臂弯里,似是心情很好。 “自然是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越君正没有受伤的手在仓九瑶的腰际摩挲了两下。 仓九瑶却也无心理会那只不安分的手,只想了想问:“王爷都准备好了?” “嗯,霍举已经与李勿语汇合,此事不宜再拖。”越君正回答道。 听到李勿语,仓九瑶蹙眉问:“王爷对李勿语还……” 当日听到越君正与天衣说起李勿语带兵暗守在都城外,仓九瑶就有些疑惑。 若殷九当真叛变,而作为殷九弟弟的李勿语,越君正还能够在相信他吗? 仓九瑶一直没有问过越君正关于殷九的事情…… 第873章 舆论炒作 对于那一次德阳之行与殷九的事情,仓九瑶与越君正都忌讳莫深。 所以越君正没有主动提起过,而仓九瑶也从没有开口问过。 这一次,虽然仓九瑶的话说了一半,但越君正却也清楚她想要问什么。 “李勿语与他,没事。”越君正只说了这么简单的几个字。 仓九瑶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虽然她不知越君正为何会这么信任李勿语,但想来他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 之后的几天里,事情按越君正所计划的发展,他在封地王府中遇刺的事情越闹越大变得人尽皆知。 而且渐渐有传闻四起,说当年先帝是有心立睿王为帝的,但睿王只因身体抱恙,而被慎王爷钻了空子,其实慎王这皇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顺! 二人用过晚膳,仓九瑶捧着茶盏一笑道:“王爷这炒作的功力可是越发深厚了,恐怕都城那些人不日也都会听到这传闻了,估摸着必会气的跳脚。” 越君正听了却反问:“何为炒作?” 仓九瑶抿了抿嘴唇,一大意又说漏了嘴,当即便也随口解释道:“就是……就是非常善于利用舆论效应,没事儿能整出事儿来,小事儿能炒成大事儿,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利用群众的舆论达到一定的影响力,利用社会的压力达到我们的目的。” 仓九瑶不过随口解释,但越君正却听得很认真,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越君正似乎在想着仓九瑶说的话,而仓九瑶却问:“嘉云关和黎王那里可有什么消息吗?” 越君正回过神来:“嘉云关暂时并没有什么消息,而黎王那里,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仓九瑶捧着茶盏心里想着,若是有手机或者互联网什么的就好了,也不必一封信要多日后方才送到。而那送信的几日其间,却又不知事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王爷,主子,药好了。”千寻端着托盘站在门外道。 越君正点了点头,仓九瑶皱了皱眉。 “我都已经没事了,还要再吃这东西?”只看着那托盘,仓九瑶都能够想想的到那汤药入口之时的苦涩。 越君正端起了药碗。 仓九瑶知道就算自己说的再多,也跑不了要喝了这药,速记皱着眉头,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我还是觉得天衣一定是在整我,不然这药为何越来越苦。”将药碗放回了托盘里,仓九瑶的五官都快拧到一起。 “九姑娘找我?” 仓九瑶一愣,只见天衣不知何时进的云霞楼,此时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前。 天衣说:“本让人通禀一声的,可在前头站了半日也未见着个人影,便只能擅自而入了,王爷与九姑娘恕罪。” 天衣说着恕罪,可那一脸的笑却完全没有个赔罪的样子。 因着担心人多惹得仓九瑶心烦,越君正便也没再强求仓九瑶在这云霞楼增加侍婢的事情,而千寻忙着给仓九瑶熬好的药又端了近来,所以前头自然也就没人接应了。 第874章 王爷的眼神能杀人 越君正问:“可是有什么消息?” 天衣颔首,近前将一封信交到越君正的手中:“如王爷所料,他们快要按耐不住了。” 越君正快速看过信笺后又递给了仓九瑶,同时对天衣说:“时刻盯着北疆那边的动静。” 天衣点头:“王爷放心。” 越君正同时又道:“去信嘉云关,将此事告知仓将军,并且提醒他加紧防备。” “好的。”天衣应了。 …… 如今,仓九瑶在睿王府的日子,看似每日都很闲逸,但实则却无论是越君正还是仓九瑶,都是诸事繁杂。 二人所定的大婚之日眼看在即,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已经有些无心顾及。 好在所有事情自然有人操持,不必仓九瑶与越君正亲自过问。 白日里,徐管家命人呈来了些许连日赶制的大婚用的绣品给仓九瑶查看。 无论是锦被还是床帐或者是其他零碎之物,全然是一片喜庆的大红色。 仓九瑶不懂这些女工刺绣,但却也能看出这绣品的精致来。 “不知您可还满意?”徐管家在旁问。 仓九瑶颔首:“全部都极为精致,徐管家幸苦了。” “王妃这是折煞老奴了,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徐管家赔笑回道。 傍晚,越君正忙了一整日不见人影,直到晚膳之时方才来了云霞楼与仓九瑶一同用晚膳。 仓九瑶没什么胃口,却也握着筷子在旁配着越君正吃。 房中二人有些安静。 吃了小半碗饭,越君正方下了筷子,巾帕拭了拭唇角,看着仓九瑶问:“有心事?” 整顿饭,仓九瑶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然逃不过越君正的眼睛。 “没……有。”仓九瑶先摇了摇头,一瞬后去又点了点头。 越君正轻声一笑:“有还是没有?” 仓九瑶的脸色有点不大好,她想了想说:“有件事,我觉得我们商量一下比较好。” 仓九瑶对越君正难得的一本正经,让越君正感觉有些怪怪的:“什么事?” “就是……”仓九瑶斟酌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想现下我们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王爷每日里也是繁忙不已,所以,我们大婚的事情,是不是……” 推迟两个字,仓九瑶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越君正的脸色已经骤然阴沉了下来, 方才还眸光温润,听到仓九瑶的话后骤然如坠冰河一般,逼得仓九瑶硬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 越君正有些冷的眸子看了一眼仓九瑶,遂即神色淡淡的端起了手边的茶盏,语声听不出喜怒的问:“是不是什么?” 仓九瑶就算是神经再大条,这会儿也看出来越君正不高兴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着,既然事情这么多,其实大婚也不过只是一个过场仪式而已,也可以简单一点,不必那么费心思。” 仓九瑶转了话锋,不愿惹得越君正不高兴,更也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情而胡思乱想。 而越君正听了仓九瑶的这翻话,脸色方才稍稍有所缓和。 第875章 王爷是个工作狂 且语气笃定的说:“你我婚事自是办的越隆重越好。” 仓九瑶暗道自己就不应该提这茬儿、 当初越君正几次向仓九瑶求婚,她都没有立刻答应。 而这一次,仓九瑶又有意延迟婚期,越君正难免不会认为仓九瑶是不愿嫁给他……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当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翌日晌午,仓九瑶知道越君正忙起来还没有用午膳,便让小厨房做了些吃食亲自送去书房。 进了书房,果然见越君正还在忙着,且天衣也在。 仓九瑶也没打扰他二人,只对越君正清浅一笑,便去见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天衣对仓九瑶颔首一礼,遂即继续与越君正说:“这十几人当中,已经有三个人招了,王爷打算怎么做?” 越君正沉默一瞬后道:“将那三人送去淮丰府衙,命邱岳霖审理此案。” “王爷的意思是?”天衣一时不解。 越君正道:“淮丰府衙审理这三名刺客的消息传出去,审理当日在府衙外造势,让那三人当堂供出幕后主使之人。” 天衣微低着头想了想,继而忽然说道:“王爷是想在这一次,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新帝容不下王爷,所以派人行刺!” 越君正浅笑着不置可否。 天衣自认心思缜密,但有时在越君正的面前,却还是自愧不如。 见他二人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仓九瑶将食盒中的膳食都摆在了桌子上:“再忙也不好饿了肚子,吃点东西再忙也不迟。” 仓九瑶站在桌旁,看着越君正笑着说。 “原本并不觉得,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腹中饥饿了。” 越君正说着对天衣道:“留下来,一起用。” 天衣也不推搪,只一笑道:“九姑娘精心为王爷准备的午膳,我若留下,怕是九姑娘心生不悦。” 仓九瑶睨他一眼:“我还没那么小家子气!” 越君正与天衣相视一笑,二人一同上前、 见桌上只有两幅餐具,越君正转首吩咐千寻:“再取一套碗筷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仓九瑶当即道。 “怎么不一起用?”越君正问。 “你们饿肚子,我可不愿饿了我的肚子,知道你们忙着,我就自己先吃了。”仓九瑶虽吃过了午膳,却还是坐在了越君正的身边陪着他、 “九姑娘莫不是知道我在这里,所以不愿与我同桌?”天衣端起碗来打趣仓九瑶。 “哪里那么多话,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仓九瑶瞪他一眼。 饭桌上,越君正依旧与天衣二人时不时讨论一下当前局势,说是吃饭,却多半时间都在说话。 无奈,面对着越君正这个工作狂,仓九瑶只得又让千寻拿了一双筷子来,时不时的在旁为越君正夹菜。 若非仓九瑶在旁“伺候”,恐怕最后他二人加起来也吃不上几口东西。 用过了午膳,天衣便又出去处理那些好像永远处理不完的事情,而越君正也同样坐回了桌案后看着奏报。 仓九瑶坐在越君正身旁不远处的躺椅上,捧着闲书,似乎这府中只剩下她这么一个闲散之人了…… 第876章 君正,我想你了。 “在想什么?” 越君正一抬头,见仓九瑶手中握着书在发呆。 仓九瑶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本以为这段日子也许会过的血雨腥风,却没想到只是像现下这般。” “若是觉着无趣,可以去带人出府散散心去。”越君正温言道。 “不了,我就在这看看闲书发发呆挺好的。”仓九瑶摇头道。 越君正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忙到若仓九瑶不主动来找他,二人许是一整日也见不上一面。 仓九瑶心中非常清楚,她现下的生活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过的血雨腥风,只因为越君正一力承当了所有,将她护在了他的羽翼之下,才能使得仓九瑶即便在现下这样关键的时刻,却还能过的如此闲逸。 越君正用他的所能,将这偌大的睿王府这繁华的淮丰圈城了一个安全的家,他用自己的所能抵挡了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她的危险。 想到这里,仓九瑶心中既暖且酸。 放下了手中的书,仓九瑶起身走到越君正的身后,伸手缓缓保住了他。 越君正低头看着那纤细的手臂轻轻搭在自己身前,耳边是她温热的呼吸,即便再多的忧愁,却也在此刻因这绕指柔四散无踪了。 “君正,我想你了。”仓九瑶将脸埋在他的肩胛上,闷闷的说。 越君正温言一笑:“我不一直都在这里。” 仓九瑶闷闷的摇头:“那也想。” 今日的仓九瑶有些感性,越君正回身想要将她拉到身前来,可仓九瑶却搂着他的脖子如何也不肯松手,只低着头将脸颊埋在他的肩胛处不肯抬头。 片刻,越君正感觉到肩上的衣衫有些微微的的湿热,她哭了? “九瑶?”越君正没有再强行拉她,只微微侧头唤她。 “嗯。”仓九瑶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 “怎么了?”越君正有些担心。 “没事,就是想你了。”仓九瑶终是抬起头来,轻轻吸了吸鼻子。 越君正将她拉到身前来,仓九瑶的鼻尖有点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丝泪痕,显然刚刚哭过的。 越君正蹙眉,从认识她到如今,这么久。 无论遇到多么为难的事情,无论受了多么重的的伤,也从未曾见仓九瑶落过半点泪水。 “出什么事了?”越君正紧紧握着仓九瑶的双手紧张的问。 但仓九瑶却展颜一笑说:“真的没事啊,也不知今天怎么了。真丢人。”仓九瑶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越君正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地:“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这样的仓九瑶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 他怎能让她哭了呢…… 越君正的心中开始自责,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仓九瑶落泪的那一刻起,无论因为什么事情,越君正就已经认为自己错了。 仓九瑶小鸟依人的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中,两手亲昵的环在了越君正的腰上,同样是紧紧地, 第877章 谣言的后果 “君正,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谢谢?”仓九瑶靠在越君正的怀中忽然问。 感受着怀中的温存,越君正问:“谢什么?” 仓九瑶说:“谢谢你遇见了我。” …… 再有两日便是新年,是越君正与仓九瑶在淮丰过的第一个新年,也可能会是最后一个。 虽然诸事烦忧,但到年节当下,却都会怀着些许期许。 可就在这日,仓九瑶从穆炎哪里听到一个消息,让她觉得,也许是上天看她近来过的太过惬意,所以便要给她找些不自在吧…… “从何处听来的?”仓九瑶问穆炎。 穆炎回答:“是杨人命属下前来告知大小姐,杨人因是从都城的探子哪里得来的消息。” “有几天了?”仓九瑶不见怒色,但语气却不禁有些低沉。 “应有半月近一月之余,而且……”穆炎顿了顿,方才继续说:“而且,王爷应该也早得到了消息。” 仓九瑶揉了揉眉心,有些烦闷:“都城中还有其他消息么?” 穆炎当即道:“并没什么紧要之事,只是新帝弑父篡位的谣言早已经传到了都城,新帝为此事震怒,不但下了禁令,更是命都城府彻查此谣言的传播者。因为这谣言,新帝已经下令关押了几名官员,而且都城中的百姓也处死了不少、” “这么严重?”这倒是在仓九瑶的意料之外,她没有想到新帝会因为一个谣言而如此痛下杀手。 “他为何关押那几个官员?”仓九瑶又问。 穆炎想了想说:“具体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那日新帝听说这谣言之后震怒,当日便私下召见了五名官员,其中三人打入天牢被革职查办,也是从那天开始,新帝下令,若再听到那谣言,不但诛杀散步谣言者,更要株连三族。” 仓九瑶听罢心中有着些许内疚,因为这谣言是她与越君正散播出去的,可却从没有想到过,因为这谣言会死伤这么多的百姓。 手中的拳头紧了又紧:“实在可恶!” 穆炎见仓九瑶动了怒气,当即没再多说其他。 仓九瑶有些头痛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穆炎当即颔首离去。 仓九瑶独自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照射到房中的那一缕淡金色的光芒不知在思量何事,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 也不知独坐多久,直到那一缕光线渐渐在房中消失,仓九瑶方才清浅的叹了一口气:“来人。” 一直守在门外的千寻应声入内:“主子?” “王爷可在府中?”仓九瑶问。 千寻颔首:“应该是在,没听说王爷今日出门。” 仓九瑶当即起身。 “主子要去找王爷吗。”千寻在一旁问。 “嗯。”仓九瑶淡淡颔首。 千寻紧忙着取来了披风:“外头下雪了,主子莫要着凉。” “下雪了?” “是。”千寻点头,将披风从仓九瑶的身后披在了肩上。 仓九瑶径自紧了紧披风,推开了房门,确实见到外头铜钱大的雪片飘了漫天…… 第878章 雪中倩影 千寻撑起伞跟在仓九瑶的身边。 “你不用跟着了。”仓九瑶从千寻手中接过了油纸伞。 “雪大路滑,那奴才在后头跟着?”千寻有些不放心让仓九瑶这么大的雪天一个人独行。 “就在府中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我想一个人走走。”仓九瑶话说着,已经执着油纸伞走出了廊檐下。 大大的雪片被风卷起,在天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下,向是一个个冬日的精灵,随着风在空中舞动。 伸手接住一片雪片,雪片在仓九瑶微凉的掌心中停顿些许,继而化成了一滴水。 因着大雪,府中的下人无事的也都躲在房间里躲懒,仓九瑶一路缓缓而行,半个人影也未曾见到。 满眼的银白世界中,好像只剩下了她独自一人。 清浅的脚步,在洁白的积雪中留下一行脚印,又在片刻后被新雪覆盖,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上一次淮丰下雪,仓九瑶本想要在这府中赏雪,却不料遇上了婉月与伶湘二人。而这一次,世界安静的让她内心平静。 呼吸这微凉的空气,眼前是毫无污色的洁白,使得她方才那些许烦闷的心情,也渐渐有了缓和,内心更加淡然些许。 在临近越君正的书房时,仓九瑶方才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本以为是府中的下人,却听那人在后唤道:“九姑娘?” 仓九瑶回过身来:“是你?” 来人正是天衣。 仓九瑶惊讶一瞬后,便也未再多想,毕竟天衣整日里与越君正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更多的。 心中如此想着,仓九瑶忽然愣了一下,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在吃天衣的醋?! “哧”的一声轻笑,仓九瑶轻掩着嘴看着身后的天衣,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而此刻的天衣,原本眼中含着些许嬉笑的神色,却忽然怔愣在当下。 积雪之上,红色的鹿皮小靴沾了积雪,颜色变得有些深,淡紫色的及地长裙上只绣着几朵清雅的海棠花,欲开未开含苞待放,随着风微微拂动的裙摆在洁白的积雪之上拂过,落下一道清浅的痕迹。雪白的狐绒趁着她的肤色白若凝脂,如锦般的长发只用帛带松松的束在身后,几缕发丝被风吹起,随着雪花交织在一起,脂粉未施的素雅容颜,嫣红的薄唇忽然一声轻笑,如星子般精亮的眸子笑睨着他…… 即便是在许多年后,这一群人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变故,每每看到雪花飘落之时,天衣依旧忘不了今日所见。 “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当雪人?”仓九瑶笑瞪他一眼,先行向越君正的书房中走去。 天衣看着眼前那清丽的背影,如墨的长发,雪地上那两行清浅的脚印,忽然觉得呼吸一窒。 那是一种他从未曾体会过的感觉。 有些疼,有些慌乱,有些酸,有些甜,有些紧张,有些愤怒…… 书房的门紧闭着,仓九瑶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内里传出越君正的声音:“进。” 第879章 男人翻脸比翻书快 推门而入,越君正伏案疾书并未抬头,只沉声问:“如何?” “天衣在后面呢。”仓九瑶浅笑上前道。 越君正猛然抬头,瞧见了仓九瑶,转而一笑道:“还以为是天衣那个臭小子。” 仓九瑶一声轻笑:“他可就在后头,怕是听到了王爷叫他臭小子。” 仓九瑶故意又叫了一声。 “还怕他不成。”越君正将手中的笔放在了一旁。 说曹操曹操到,越君正话音方落,天衣便走了近来。 他那距离,必然是听到仓九瑶与越君正的话了的,但却没有如平日一般与仓九瑶斗嘴说笑,反而有些冷淡的进门对越君正抱拳一礼,看也没看仓九瑶一眼。 天衣素日里对这些礼数从不在意,时常即便对着越君正也能开玩笑,但今日进门一礼,对笑闹他的仓九瑶也是如此冷淡,这不禁让仓九瑶愣了一下,越君正也有些不解。 方才在门外还好好的,这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天衣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仓九瑶不禁想着,难道方才在门外开玩笑他生气了? 可也不可能啊,自己也没说他什么,平日里开的玩笑比这严重多了,也没见他不高兴,今日这是吃错药了? 但他来见越君正显然是有要事,仓九瑶自也不会在这个点去问他为何变脸。 又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天衣,转身坐到一旁,不再说话。 听着天衣向越君正禀报了一些都城的情况,与杨人说的也差不多少。 后来天衣还想说什么,但眼光扫了一眼一旁的仓九瑶,而越君正显然也清楚天衣的意思,二人一时之间什么也没说。 顿了顿,天衣说:“若无事,属下先行诰褪了。” 越君正淡淡的点了点头,但在天衣要走的时候却又叫住了他:“天衣。” “王爷。”天衣回过身来。 “可有何事?”不似主子与属下,而似好友一般关心地问。 天衣摇头:“没事。” 对于天衣今日的反常,越君正依旧有些担心,但他既然说没事,越君正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几日辛苦了。” 天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天衣走后,越君正依旧有些若有所思,见仓九瑶站起身,当即问她:“天衣他……” 仓九瑶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方才在门外还有说有笑的,一眨眼的工夫,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男人,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越君正被仓九瑶的话逗得无奈一笑:“怕是近来事情太多有些疲惫吧。” “我看他更像是更年期提前了。”仓九瑶坐到越君正身边随口道。 “更年期?” 仓九瑶一抿嘴,大意之下又说错了话,遂即搪塞道:“就是……算了,没什么。” 仓九瑶憋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适合的解释,当即摇头不说了。 越君正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更年期提前,但鉴于仓九瑶与天衣二人平日里的态度,也猜出了必然不是什么好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只问仓九瑶:“怎么想着过来了?” 第880章 撒娇的女人 “怎么,没有王爷您的召见,妾身不可擅入?”仓九瑶微微歪着头,站在桌案前笑看着越君正。 越君正一笑,向她伸出手来,仓九瑶将手放在了他的掌中:“手这么凉。” 仓九瑶顺势绕过桌案走到他身边,有些撒娇般的坐在了越君正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脖颈:“外头下雪了,你陪我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堆雪人?下雪了?”越君正有些惊讶。 “是啊,你都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下雪了都不知道。走吧,休息一会儿,陪我堆雪人去。”仓九瑶搂着越君正的脖子轻晃了晃。 越君正看着桌案上那一堆要处理的事情,笑容有些无奈,但向来独立的仓九瑶鲜少如此小女人一般的对她撒娇…… 越君正像是抱孩子一般轻松的将仓九瑶从腿上包了下来,继而起身一笑道:“王妃要对雪人,本王怎敢不从。” 片刻后再出门,地上的积雪已经可以莫过脚背了,鹅毛般的大雪片依旧落的很急。 看着眼前漫天的飞雪,越君正当即有改了主意:“雪太大了,会着凉,就在这廊下看看就好。” “好不容易赶上这样的大雪,就陪我晚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仓九瑶拉着越君正的手撒娇。 越君正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今日突然发现,这世上恐怕他最无法抵挡的东西,就是仓九瑶嘟着嘴对他撒娇时候的样子,仿佛能让他的整颗心都瞬间融化一般。而且,强势、独立、坚强、开朗、冷漠的仓九瑶,突然有了会撒娇的一面,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仓九瑶如此可爱的一面,即便眼下万事愁心,越君正却也暖心幸福不已。 任何人在这世上,总会遇到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难事,有时甚至会将一个人完全击垮。 而当在面对那许多的困难重重之时,身旁有一个人,即便只是无声的立在身旁给一个鼓励的眼神,也会让那些困难瞬间变得轻松许多。 “怎么今日兴致这么好?”越君没有立即答应,只为她紧了紧披风,带好了兜帽笑着问。 “因为下雪嘛,所以心情好咯。”仓九瑶笑着回道,瞧着确实心情很好。 越君正舍不得驳了她的好心情,但却提前约法三章:“只玩一会儿就回来,若是觉着冷了也立刻回来。” 仓九瑶像是乖孩子一般用力点头:“谨遵王爷之令。” 兜帽被仓九瑶用力点头甩了下来,仓九瑶咯咯傻笑,越君正轻捏了捏她绯红的脸颊,又将她的兜帽带上,这才一手打着油纸伞,另一手紧紧的握着仓九瑶的手。 油纸伞很小,越君正将大部分都打在了仓九瑶的头上,使得她即便带着厚厚的兜帽却也没有半片雪花落在身上,反而越君正的肩上,已经落上了薄薄一层积雪。 仓九瑶拉着越君正走在雪地上,清丽的面容上,满满都是满足而幸福的笑意。 她回首望着越君正说:“君正,以后每年下雪,你都要陪我在雪地漫步可好?” 第881章 霸气外露 “好。”越君正回答的毫不犹豫。 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好。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二人在园中漫步些许,积雪已经到了脚踝处。 仓九瑶忽然低身在地上抓了一把雪,用力捏成了一个巴掌大的雪球,雪球晶莹洁白,仓九瑶献宝似得捧着给越君正看。 瞧着仓九瑶的双手冻得通红,越君正将雪球从她手中拿了出来扔到了一旁,稍有不悦的睨她一眼:“该着凉了。” “没关系的。”仓九瑶说着低身还想再捏一个雪球,却被越君正一把拉了起来,英俊的面容上只写着两个字“不准。” 仓九瑶憋了憋嘴说:“捏个雪球算什么,从前行军赶上大雪天,都要在雪地里住上几日的。” 越君正将她的手捧在掌中捂着:“从前我管不了你,今后不许。” 仓九瑶玩心未尽,但转瞬之间却又展颜一笑:“好好好,王爷说不许就不许。” 轻轻刮了刮仓九瑶冻着有些发红的鼻子:“顽皮。” 二人双手交握,如一对普通的爱人相携在雪中漫步,没有身份高贵的睿王爷,没有勇猛无畏的仓将军,有的之时一对相爱的男女而已。 “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不妨说出来也让我高兴一下?”二人走了片刻,越君正笑问她。 “没什么事儿啊。”仓九瑶看着脚下的积雪摇了摇头。 “那为何心情这么好?”越君正觉着今日的仓九瑶和天衣都有些反常。 一个好像被人欠了银子,一个却又好像开心的不不行。 仓九瑶缓缓迈着步子,默了片刻方才依旧看着脚下的雪地,语声淡淡的说:“都城送来圣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越君正的步子一顿,握着仓九瑶的手也不自禁的紧了一紧,面容之上的浅笑也瞬间冷了些许:“天衣说的?” “不是、”仓九瑶并没有说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只是抬起头看着越君正:“王爷为何没有告诉我?” “此事你不必知晓。”越君正回答的言简意赅。 “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仓九瑶又问。 越君正眸光坚毅:“与你成亲。” 仓九瑶咬了咬唇,靠在了越君正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许久未曾言语。 一手执着油纸伞,一手轻轻的拍抚仓九瑶的背,他说:“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只是觉得因为我,让你为难了。”靠在越君正的怀中,仓九瑶闷闷的说。 而越君正却是一声轻笑:“傻瓜,此事与你何干?” “他要的是我。” 越君正说:“正因为他想要的是你,所以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 仓九瑶不解的抬起头来,微扬着下巴看着越君正。 而越君正却也不打算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只一手紧了紧仓九瑶披风的领口,温言道:“玩够了,也该回去了。” 仓九瑶立刻道:“可我还想再多走走。” 其实只是还想继续与你在一起,暂且放下那似乎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在这雪地上闲适的漫步…… 第882章 喜欢你又坏又霸道的样子 越君正看了看仓九瑶脚上的靴子已经被雪湿了,脸颊也被冻得绯红,遂即道:“可是我有些冷了。” “啊,忘记你没有穿披风了,那咱们回去吧。”仓九瑶当即不再犹豫。 越君正浅笑颔首,将仓九瑶微凉的手握在掌中向书房走去。 她不顾及自己是否寒冷,却无法忽略他的寒冷。越君正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仓九瑶抱着越君正的胳膊,半个身子几乎都挂在他身上,还将自己的披风展开,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帮助越君正驱寒。 越君正也不拦着,任凭仓九瑶像是树袋熊一般靠在自己身上。 仓九瑶边走边说:“当初我爹早前便担心会发生这种事情,没想到还真的被他说中了。” 越君正清浅颔首,并未接言。 顿了顿,仓九瑶又道:“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挑在这个时机呢,无论是淮丰还是嘉云关现下都有够他头疼的了,却还有心想到此事。” 仓九瑶说着看向越君正,询问他的想法。 越君正的神色淡淡的说:“正因为此时他自顾不暇,才会想到你。” “你是说,他想要拿我当挡箭牌?”仓九瑶问。 “是,也不全是。”对于这件事,越君正似乎并不想多说。 可仓九瑶却很想知道这件事的全部,虽然越君正说这件事与她无关,可毕竟新帝圣旨中说的,是要她。 磨不过仓九瑶一直追问,越君正稍有无奈却还是耐心的一一为她解答:“只有在最后关头,他才会拿你做挡箭牌。而在这之前……” 越君正微微叹了口气,方才继续道:“在这之前,他现下备受谣言之苦,而你会是最好的稳定民心的人选。” 仓九瑶明白越君正话中的意思,因为她手握那件上古神器的原因,只要新帝将她纳入后宫成为他的女人,那么就相当于神器便也归属于他。 现下新帝因着谣言的原因,被百姓乃至朝堂百官猜忌,他究竟是否继位的名正言顺。而有了仓九瑶与神器,无论真假却也可以说成是天命所归,如此,便可以完全抵消了谣言造成的猜忌。 如此想着,仓九瑶无奈轻笑:“我的作用,还真是不小。” 越君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咱们抗命不遵,你说他知道后会怎么样?”仓九瑶问。 越君正依旧神色淡淡的说:“不必在意。” 仓九瑶望着越君正“噗哧”一声笑。 “笑什么?”越君正不知仓九瑶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知,仓九瑶搂着越君正的脖子,踮起脚在他的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君正,我有没有说过,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越君正有些受宠若惊,一手揽着她的腰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即便是在这大庭广众的雪地之中,却也在此刻非常想要将这诱人的小女人吃干抹净:“喜欢我什么样子?” 仓九瑶笑的一脸阳光明媚:“就喜欢你这有点坏坏的,有点霸道,有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样子。” 第883章 第一次的主动 “哦?为何?”越君正淡笑着问。 仓九瑶却莞尔一笑:“秘密。” “秘密?”越君正的眸光在那朱红的薄唇上流连一瞬,继而在仓九瑶措不及防之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便快步向书房走去。 仓九瑶惊得“啊”的一声,继而便窝在越君正的怀中“咯咯”笑着:“伞还在地上呢。” 越君正现下哪里有心思在乎什么伞不伞的问题:“不要了。” “砰”的一脚踢开了书房的门,又一脚“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快放我下来吧,身上都是雪。”仓九瑶想要下地,越君正却全然不理,只抱着她来到了屏风后。 一张贵妃塌横在当下,这还是越君正前几日方才命人搬来书房的,只因他知仓九瑶喜欢与自己一同呆在这书房里,为了给她疲惫时小息而准备的。 而在此时,却正好派上了用场…… 将仓九瑶放在了贵妃塌上,仓九瑶刚想坐起身,越君正却突然压了下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身下,不容分说的便堵住了她的唇。 仓九瑶“唔”的一声吓了一跳,但遂即便一伸手搂住了越君正的脖子,第一次主动的回吻于他。 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相识已久,同在一张床榻之上也共眠许久,但是素日里仓九瑶却从未主动过,在床第之间,她更像是一只胆小的兔子,常常不知所措。 而今日的仓九瑶,却像一只勾人的小狐狸,诱惑的越君正恨不得将她立刻一口吞进肚子里。 书房之中,二人呼吸渐重…… 狐绒披风敞开在榻上,而披风上的人儿却已然衣衫半解,敞开的衣襟内,露出了绯色的锦缎里衣。 锦缎流光闪耀,而那华丽的锦缎之下,胸腔起伏,大力的喘息…… 面对此时,越君正再也无法自控,“呲啦”一声,扯开了那碍眼的锦缎,顿时一片莹白的肌肤落入眼中。 略有微凉的掌心猛然握住那柔软,微凉的触感使得仓九瑶倒吸了一口凉气。 松散的衣衫,只一拉便全然散落在身下,眼前的一切,毫无遮掩的美艳,向来自控能力极强的睿王爷,此时也不禁呼吸一窒,颔首吻了上去。 “啊。”仓九瑶有些惊,有些痒,全身好似通电一般。 衣衫尽褪,周身微凉,仓九瑶将越君正搂的更紧了一些,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但是他身上那光华的锦缎长衫,此时却将二人的体温隔绝。 仓九瑶有些生气,手上毫无逻辑的硬扯着,却是好似越来越紧。 越君正察觉到怀中之人有些焦躁,当即无奈一笑,一边轻吻安抚着怀中的她,一边自行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仓九瑶眼中带着些许狡黠的笑意,学着越君正方才的动作用力一扯,便也将他的里衣扯了下来。 顿时,精壮的胸肌落在了眼中。 紧紧抱着,感受到那温热的体温,仓九瑶方才满足。 但是,越君正却没有那么容易满足。 他轻吻着仓九瑶的耳鬓,身上的动作却有些犹豫不前。 第884章 招架不住他的霸道 仓九瑶察觉出越君正的犹豫:“怎么了君正?” 越君正伏在仓九瑶的身上深深呼吸,好像在压抑这内心的渴望。 仓九瑶双手搂着他的背轻轻抚摸,像是安抚孩童一般:“你……你若是不愿,就……就不要勉强了。” 越君正骤然撑起身子看着仓九瑶,皱眉重复:“不愿?” 仓九瑶与越君正在一起很久了,两个人同睡一间房一张塌也很久了,但是……越君正至多只是搂搂抱抱亲亲嘴而已,却从没有突破最后那一道防线。 起先仓九瑶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这身材太过……平平,所以入不得他的眼。 可后来越君正时而迸发的热情,又不像是对她没有兴趣。 可是每一次快要到最后的时候,他都戛然而止,为她穿好衣衫,单单抱着她整夜。 这件事情在一段时间内确实困扰了仓九瑶许久,但即便她再“豪迈”的性子,这种事儿要问越君正为什么不那啥她,她还是开不了口的。 最后,仓九瑶经过多番思量之后终于想到了唯一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越君正不舍得他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童子功,所以才…… 仓九瑶正在胡思乱想,越君正眉心紧蹙:“为何不愿?”有的时候,他真的很难理解仓九瑶的思维逻辑、 仓九瑶将心中猜想说了出来:“我知道你的童子功练的必然不容易,所以……你想要继续守身如玉的练功,我是不会反对的……唔……” 这一次的吻更加炙热,仓九瑶被其上下其手当即便有些招架不住。 越君正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仓九瑶,他究竟愿意不愿意! “啊,君正你弄疼我了!”仓九瑶出言抗议。 越君正却邪魅一笑,动作更猛:“是谁说喜欢又坏又霸道?” “啊……不……收回,收回……” “晚了!” 满室旖旎…… 只容得下一人的贵妃塌,越君正将仓九瑶紧紧的揽在怀里,以手支颐的笑睨着怀中此时娇弱不已的仓九瑶。为她紧了紧狐绒大氅,手指不禁在光华的肌肤上来回摩挲着,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仓九瑶全身软软的提不起力气,整个人好像被受了大刑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还不起?”越君正见仓九瑶已经一动不动的躺了许久,不禁笑问。 仓九瑶含糊不清的哼哼了两声,比着眼睛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 “起来用了晚膳再睡可好?”越君正先行坐起身来,边自行穿着衣裳便对她说。 “我好累,就睡一会儿就好……”仓九瑶语声闷闷的身子动也不动。 越君正无奈一笑:“那将衣裳穿上了再睡,仔细着了凉。” “我没力气了,你帮我穿。”仓九瑶就打算一趴到底,死也不肯动,只因为她觉得实在太累了。 越君正穿好了自己的,当即便又去帮仓九瑶穿。 仓九瑶身子软软的,任凭越君正摆弄,其间又被吃了不少豆腐却也懒得反抗了,只眯着眼说:“从前即便连日不间歇的行军打仗也没有这么累。” 第885章 最幸福的事 越君正爱怜的低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辛苦我的王妃了。” 仓九瑶哼了一声:“知道我辛苦就好。” 越君正一声轻笑:“知道知道,所以晚上再好好补偿我的小王妃可好?” “不好!”仓九瑶觉得再收他的补偿,自己一定会短命n年,甚至暴毙当场。 越君正淡笑未语,显然没把仓九瑶的抗议当回事儿,只计划着晚上如何“补偿”她。 仓九瑶躺在贵妃塌上越君正为她系着衣带,仓九瑶忽然开口问:“那你的……童子功,是不是就破功了?” 越君正的手一顿:“说什么你都信?” 仓九瑶愣了一下,当即反映过来:“你说的童子功是哄我的?!” 越君正笑而未语,但显然仓九瑶猜对了…… 她也真是醉了,竟然还相信越君正会因为什么童子功而多年未曾娶亲纳妾,更还会猜想他是因为想要继续守身如玉而这么久都没有将自己那啥…… 仓九瑶顿时精神了许多,只道自己真是蠢的可以,竟然相信了这么久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谎话…… 当时就没想到,越君正设为一个皇子,而先帝更是对他极为赏识有意传位,又怎么会任由他为了什么狗屁童子功而“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那是为什么?!”仓九瑶知道了真相后更加疑惑不解了。 “什么为什么?”越君正为仓九瑶传好了衣衫,将狐绒大氅盖在了她的身上反问。 “为什么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纳妾,其他皇子的孩子都已经有几岁了。”对于这个问题,仓九瑶实在是非常的好奇。 越君正一笑起身,轻捏了一下仓九瑶绯红的脸颊温言道:“因为没有遇到你。” “没有遇到我?”仓九瑶依旧有些不大明白,但刚向继续追问,却见越君正已经正了正衣衫走出了屏风,遂即对外扬声:“来人。” 片刻有一人恭谨道:“王爷有何吩咐。” “备膳。” “是。” 仓九瑶生生咽了一口口水,方才门外一直有人?!!! 晚膳的时候,越君正心情极好,仓九瑶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这么长久的笑脸。仓九瑶突然觉得,在他前路艰险之时,自己能够陪在他身边,能够使得他发自内心的微笑,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很好! “还没看够。”越君正给仓九瑶夹了菜,提醒她吃饭,而不是握着筷子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仓九瑶抿嘴一笑:“我们家君正怎么就这么帅呢,怎么可以这么帅呢~” 越君正听着仓九瑶那带着颤音的花痴话,差点呛着,咳了一声无奈一笑道:“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看,现在吃饭!” “那你喂我吃!”仓九瑶抿嘴撒娇的看着他。 越君正满眼怜惜,当真夹了一小块挑去了鱼刺的鱼肉送到仓九瑶的嘴里。 一个朝中贤名平日端肃的亲王,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这会儿却在这书房中,如同寻常夫妻一般,做着最平常却也最幸福的事情。 第886章 北疆发兵 用过了晚膳,越君正又继续开始处理那些因为仓九瑶而耽误了的公务。 仓九瑶一会儿在旁挽袖研墨,一会儿搬来椅子坐在一旁翻翻这个,看看那个,无聊了就趴在桌子上看着认真处理公务的越君正。 好在越君正定力好,完全没有受她的影响。 “君正,你现如今就这么忙,如果有一天当了皇帝,是不是就会更忙了。”仓九瑶双手握着拳撑着下巴问越君正。 越君正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继而清浅一笑,依旧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东西对仓九瑶说:“近来年关当下,商铺中的事务颇多,过了年就好了。” 仓九瑶闷闷的点了点头,继续趴在桌子上看着他时而下笔如飞,时而眉心微蹙,不知不觉中,缓缓合上了双眼。 听到身旁清浅且均匀的呼吸声,越君正愣了一下,见仓九瑶竟然睡着了。 起身,将披风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本想要将她抱回屏风后,可方一伸手便又收了回去。 此刻越君正只想自私一点,将仓九瑶留在这里,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熟睡的容颜,心中踏实且温暖,一种家的感觉。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耳边有可以压低的话语声,仓九瑶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正见到越君正与天衣二人同时看向她。 “打扰你们了?”仓九瑶伸着懒腰的手举在半空中,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问。 天衣当即别过目光,越君正也不似方才那般浅笑温润,此时眉心紧蹙的看着她。 “出什么事了?”仓九瑶的心莫名的紧了一下,见他二人这般神情,必然是出事了。 天衣站起身来:“属下先行告退。” 越君正淡淡的点了点头。 仓九瑶还在看着越君正,等着他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北疆发兵了。”越君正眉心紧蹙的对仓九瑶说出了这几个字。 仓九瑶神色一顿:“何时的事情?” “三日前。” 仓九瑶眸光渐冷:“多少人?” “五万。” 一问一答,方才还一室和暖,此时却好似温度骤然下降。 仓九瑶当即站起身便向门外走去。 “九瑶!” 越君正骤然起身紧跟着追了出去:“九瑶,你去哪。” 快步追上前去,越君正一把拉住仓九瑶的手:“别冲动。” 夜色中,仓九瑶的眸子好似冰锥一般隐约中带着寒冷的光:“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你要去哪?”仓九瑶的激动情绪让越君正很不放心。 “我……” 一瞬冲动后,仓九瑶冷静了下来说:“我只是想要去看看,有没有我爹送来的消息。” “别担心,嘉云关十万大军,大将军不会有事。”越君正看出仓九瑶的忧虑。 仓九瑶摇头:“你不知道,北疆蛮族向来悍勇,若五万大军齐发……” 仓九瑶顿了顿,那一句胜算堪忧终究没有说出口。 一瞬后接言道:“更何况,北疆军这一次还有内应,嘉云关势必不会有兵增援的……” 第887章 她的眸光骤冷 与北疆之间的战争,仓九瑶最是了解,因为多少次都是她带着兵士冲在最前面。 即便在嘉云关兵士强盛之时,仓九瑶也不会盲目的自信完全有胜利的把握,又何况现下。 新帝与北疆蝇营狗苟,将嘉云关完全至于进退无路的两难境地。 北疆五万大军压境,却必然不会有四方支援! 仓问生身在嘉云关,完全是孤军奋战! 越君正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脸色也很不好,可却揽着仓九瑶以免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黎王呢?黎王不是答应派兵牵制北疆吗?!”仓九瑶问越君正、 越君正轻叹着摇了摇头:“黎王现下自顾不暇。” 计划不如变化快,仓九瑶现下完全深刻体会到了。 “异族之心,不足为信!”仓九瑶愤愤丢下一句、 越君正到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看来,仓九瑶与黎王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的。 但在与仓问生二人的比对之上,仓九瑶自然毫不犹豫的会选择仓问生。 当晚,坐在书房中,仓九瑶沉默许久。 越君正时而抬头,见她眉心微蹙的垂着眸子,不知在思量何事,些许之后再看,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未曾动过。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仓九瑶突然抬起头来问越君正:“王爷何时会回都城?” 越君正与仓九瑶四目相对,却一时未言语,在等着听仓九瑶接下来要说的话。 仓九瑶思虑一瞬后道:“王爷是打算在北疆退兵,无外患之时再回都城吗?” 这一次越君正清浅颔首,仓九瑶猜对了他的想法。 “王爷不妨尽早回都城。”仓九瑶忽然道。 “为何?”越君正问。 仓九瑶没了白日里的嬉笑之色,更没了几个时辰之前那小女人撒娇的可爱模样,此时的她眉心微蹙,眸光冷然,好像全身都被冰冷的铠甲包裹着,又变成了昔日那横刀立马的少年将领。 仓九瑶说:“老四能够在这个时候让北疆发兵,显然他已经是急不可待了,狗急了跳墙,他既然能掷下北疆这一步险棋,越国境内也必然会有所动作。北疆一事,我们已经变得被动,此时不妨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索性现下的已经撕破了脸,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话必,仓九瑶看着越君正等待他的意思。 听了这一番话,越君正不禁也开始在想她那一句化被动为主动。 因着黎王的失信,北疆那一方现下发展到最坏的境地,这一步棋,越君正确实晚了一步。 本欲要在外患解除之后,再专心对付新帝这内政,可现如今如仓九瑶所言,主动出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一个方法保守,一个方法激进。 见越君正在考虑,仓九瑶当即道:“近两****便赶回嘉云关,与北疆人的战术我最为熟悉,有我与我爹在嘉云关拖住北疆军,王爷只需专心对付国内诸事,如此可以你我二人内外兼顾,更也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888章 我受够了这一切! 起初越君正还在考虑仓九瑶所说的这些,但听到她要回嘉云关的时候,越君当机立断:“不许!” 仓九瑶早料到越君正不会同意,而且也清楚他是在关心自己,遂即放缓了语气说:“君正,对付北疆人的战术,我甚至比我爹更清楚,我们都不想看到嘉云关有任何闪失,我答应你,我不会上战场,只是留在将军府中与我爹共同商议对付北疆军队的战术,不会有事的。” 越君正依旧不容分说:“此事不必再提!” 见此,仓九瑶不禁有些急了,当即扬声道:“你心里也知道,我说的办法是最有效也是最可靠的!” 越君正漠然的看着仓九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却在告诉仓九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仓九瑶狠狠一脚踢在了地上的积雪,雪花散了漫天,落在肌肤之上一阵寒凉:“我受够了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受够了!” 天衣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看着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止步为前。 越君正听着仓九瑶那一声带着愤怒与诸多情绪的喊声,心里有些痛,有些酸涩。 仓九瑶一回身,见天衣站在身后,冷冷的看他一眼,大步离去。 深夜雪地,留下一排重重的脚印。 越君正的腿一瞬之间想要抬起,但紧握的拳头紧了一紧,终究没有追上去,只淡淡的吩咐天衣:“确保她安全回到云霞楼。” 天衣并不清楚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猜测许是与北疆与嘉云关有关。 仓九瑶离开了越君正的书房,大步向云霞楼走去。 因着大雪初停,积雪还没来得及清理,仓九瑶这一路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几次甚至因为她的大步身子一歪差点滑倒。 天衣跟在她身后十步远的地方,踩着她踩过的脚印,看着面前那带着愤怒的背影,眸光深深。 本以为仓九瑶会回到云霞楼,但怎知半路她忽然拐了个方向,向府中的花园走走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又是天寒地冻,花园周围早就没了人,有的只有满眼的银色与风吹过树枝时发出的清浅的声响。 起初主道之上的两侧隔着一段距离还掌着灯,但走的深了些,便连一盏灯笼也无了。 只余那昏暗的月色能隐约看清前方那背影的轮廓。 天衣不知道仓九瑶究竟想要去哪,只一直默默未语的在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跟着,他的任务只是确保她最终可以安全的回到云霞楼而已。 所以,她想要做什么,他便只确保她不会伤害自己就够了。 二人一前一后,又在花园深出的雪地里走了片刻。突然见前方的仓九瑶停下了脚步。 天衣抬起的脚步,顿时也收了回去。 月光是惨淡的银白,遍地的积雪是毫无沾染的洁白,她那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在这样的光线下,也是一片银白。 仓九瑶什么也没有做,只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不动不语,许久不曾发出丁点的声响…… 第889章 亲爱的,对不起。 许久。 在天衣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劝她早点回去,而不是深夜站在雪地里不声不语的时候,仓九瑶却忽然开了口。 “你我目的相同,都希望他能够早日回到都城。” 天衣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仓九瑶又沉默了片刻,继而道:“我会回嘉云关,协助我父亲控制住北疆的局势。” 不是商量,可是确定的语气。 而天衣此时也明白,为何方才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突然闹的如此不愉快了。 继而只听仓九瑶接着说:“王爷不会同意,所以我希望,在我回嘉云关后,你能够劝他以大局为重。” 仓九瑶话必,缓缓回过身来。 雪夜暗淡的月光中,明明连她的容颜都无法看得清楚,可天衣却感觉到那一双笃定的眸子在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她并没有想要听自己的意见,只等着自己颔首说一声好而已。 她问:“你能做到的是吗?” ** 深夜。 云霞楼仓九瑶的卧房中,床帐中模糊的身影,呼吸均匀而清浅,越君正的脚步停在床榻边,透过厚厚的床帐,望着仓九瑶许久。 而仓九瑶,面朝床内,其实在越君正进了房间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睁开了眼。此时明明感觉到他就在身后,却许久不见有任何声响与动作。 须臾,身后传来脚步声,且缓缓越来越远。 越君正要走了。 仓九瑶当即坐起,一把撩开床帐:“别走。” 声音轻柔,有一丝无助,有一丝请求。 越君正脚步一顿:“很晚了,睡吧。” 仓九瑶等待着越君正回身,但一瞬间却也好像许久一般,他却抬起脚,继续向房门走去。 那一瞬,看着他的背影,仓九瑶的心猛地一痛。 那种感觉,莫名的,用语言难以形容的痛。 一直对仓九瑶百般呵护的他,此时却连回身也不曾,背影依旧宽阔却满满的冷漠。 她有些怕。 掀开锦被,连鞋子也不及穿上,赤着脚几步追了上前,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身:“君正……” 越君正身形一僵,即便透过厚厚的衣衫也能感觉到身后的柔软与温暖,是那么的美好。 他的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微回过头唇角轻扬:“怎么突然这么黏人?” 仓九瑶不管他说什么,只紧紧抱着不肯松手:“你要去哪儿?”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越君正拍了拍她的手。 “别去,就在这里陪我。”若是几年前的仓九瑶,听到自己现下所说的这番话,一定会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矫情。 但现下…… 矜持,面子,什么都是虚幻的,只有怀抱中那个坚实的肩膀才是一辈子的温暖与依靠。 她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我只是……你每天都那么辛苦,好像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我也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你,担心我父亲,担心都城的那些阴谋算计,我只是……只是不想在整日里这么处心积虑的活着,只想跟你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对不起……” 第890章 亲爱的,抱我! 二人在雪地之时,越君正在听到仓九瑶那一声“受够了”的时候,他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有些失落,有些自责,有些愤怒,那种交织的情绪,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但是,他又怎会去怪她? 无论是失落,无论是自责,还是那莫名的愤怒,只因为……只因我他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即便他尽己所能的将仓九瑶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即便他无论在面对多么严峻的事态时,都对她笑颜以对。 即便他想要将她与这场注定要发生的血雨腥风隔绝…… 但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所以,她才会说了那样的话。 从雪地分别到现下,越君正一直在沉思,在自责,他想,也许应该给她一些空间,给他们俩个人一些空间,他需要考虑,如何才能够做的更好。 可是,即便将自己掩埋在那成堆的需要处理的事务中,她的身影还是不停的出现在眼前。 她调皮的笑,她抿嘴撒娇,她缠着自己陪她堆雪人,她挽着他的手,将半个身子都挂在他的身上,她只因想与他多一起些时间,所以整日里躲在她的书房哪里也不肯去…… 她是不是还在生气,她睡了么?若是没睡,她在做什么? 不过分开几个时辰而已,但越君正却觉得自己已经想她想的要发疯了。 每一刻脑中只想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所以,他骤然起身,扔下了一堆公务,猛地拉开了书房的门,快步向云霞楼而来。 守在外间的千寻说她一紧睡了,越君正知道她睡的浅,犹豫着是否会打扰她。 但有那么一瞬,他自私的想,即便将她吵醒也好,即便她依旧生气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呵斥也好。 他只想看她一眼,就一眼…… 卧房中,看到床帐内那个呼吸均匀的背影,越君正一颗乱七八糟的心,方才略略的安稳下来。 站在床榻边许久,遏制自己不要去打扰她,许久后,终于理智战胜了冲动,他转身而去。却突然听到身后她的声音。 那声音像温婉而无助的小鸟,她说,别走。 越君正那一刻,只想飞奔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尽情的温存。 可是,可是他还做的不够好,他……不配…… 身后的怀抱越来越紧,好像要将他二人融为一体一般。 这么久,越君正都已经忘了,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听着她那一声声的对不起,一句句的解释,话语中的自责。越君正猛然回过身,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同样是紧紧地。 他亲吻这她的额头,亲吻着她眼睫上的晶莹,亲吻着柔软的双唇,纤细的脖颈,莹白与温润的肌肤。 二人呼吸渐重,越君正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回了床榻之上。 仓九瑶的眸光晶莹,温婉的望着居高临下的他。 缓缓伸出双手,眼中满是小女人的娇媚,她说:“君正,抱我。” 越君正方才还是冷肃的一张脸,此刻却已然冰化为水。 只有她,只有她能用一个微笑,一句轻言,化解他心中所有的冷硬。 只有她…… 第891章 他们的秘密 云雨温存后,仓九瑶懒懒的半覆在越君正的胸前,手指在他的身上胡乱画着圈。 “方才你要去哪?”仓九瑶问。 “回书房。”越君正抓着仓九瑶的手亲了亲,不让她在自己的身上乱动。 “书房里有温香软玉吗?”仓九瑶抬头看着他。 越君正一声轻笑,摇头道:“没有。” “那回去干嘛?”这会儿的仓九瑶又没了方才那娇滴滴,转而开始质问了。 越君正的眸光稍稍一暗,却什么都没说。 见此,仓九瑶半坐起身来:“你还在生气吗?” 仓九瑶此时衣衫尽褪,猛然坐起身来便春光乍泄却还不自知、 越君正无法移开目光:“我何时生气了?” 话说着,手便已经开始不老实。 仓九瑶被他突然袭来的大手惊得轻呼一声,当即拉着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却还不忘问:“既然不生气,那你还不理我!你知道,我一心急,说话就有点没谱,并非有意的、” 越君正的手中轻按在仓九瑶的唇上,对她微微摇头:“我从未生气,不要胡思乱想,只是……” “只是什么?” 越君正眼中有着些许无奈:“只是做的还不够好。” 仓九瑶当即鼻子一酸,一下子扑到了越君正的身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佳人在前,越君正怎好拒绝! 误会中的千言万语,尽在这温柔乡中华为乌有…… ** 翌日。 仓九瑶起身之时,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 问了才知道,天还未亮,越君正便已经离开了。 想必昨晚他真的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却又被自己缠了一整夜。 想着想着,仓九瑶脸上有点热。 千寻送了洗脸水进来说:“主子,天衣一早来过,见您还没醒又急匆匆的走了,说等您起了,让奴才去告诉他。” 仓九瑶擦了擦脸,清浅颔首:“嗯,去告诉他。” 千寻颔首:“是。” “只等他一人的时候说。”仓九瑶又补充了一句。 千寻颔首:“奴才明白了。” 仓九瑶兀自坐在妆镜前,随手取了根簪子,将长发挽起用簪子固定了,便是这整个越国也找不出一个比她这发髻更简单的女子了。 片刻后,千寻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天衣。 仓九瑶对他淡淡的点了点头,遂即吩咐千寻:“你先下去吧。” 仓九瑶说话很少避讳千寻,此时神神秘秘的,到让千寻好奇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办好了?”仓九瑶开门见山直接问天衣。 天衣颔首:“嗯,你决定好了吗?” “都说过已经决定了,不要再问了。”仓九瑶抿了抿嘴。 天衣果然也没再问,只说:“若是王爷得知此事,我只能尽力而为。” “嗯,你只需要记得,尽量劝阻王爷就是。”仓九瑶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天衣。 “等我走后,将这一封信交给王爷。”仓九瑶说道。 “其实……事情没有到这个地步。”天衣接过信说、 “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但这么做是对王爷最有利的,而且能够尽快答道目的,这是你我还有王爷都想要的。” 第892章 唯独少了一个你 “我们都希望有好的结果,但你一定不会是交换的条件。君正得知此事,必然动怒。”素日里与仓九瑶时常掐架的天衣,待到真正决策之时,也不希望仓九瑶犯险。 而仓九瑶听了他的话只清浅一笑:“所以我才希望你在他身边劝他的原因、” 天衣依旧犹豫,他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可…… “眼看就是新年,或者,你再等等,过了新年再作决断也不迟。” 仓九瑶摇头:“此事越早决定越好,难道北疆军会因为是新年就停止对嘉云关的进攻?若是那样,他们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候对我们发兵了。” “你与君正大婚在即,你打算如何处置?”从前话不多说半句的天衣,今日他就连自己也未曾发觉,自己的话多了起来。 说到底,他也是不希望她走的吧…… “婚礼……”仓九瑶犹豫了一瞬,这件事她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但如今的情势也并没有给她更多的考虑时间,她说:“我会赶在那之前回来的。” 许久,天衣再也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理由继续来留下她,可又犹豫并不想去告诉越君正她的决定,原本应是与他无关的一件事,此事却将他推向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沉默后。 天衣问她:“你打算何时离开。” “今晚!” 天衣离开后,仓九瑶简单的用了早膳便去书房找越君正,却被告知他临时有些急事出城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仓九瑶有一点点失落,但同时又有一点点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仓九瑶怕见到他之后,动摇自己的决心。 仓九瑶在书架上抽出一本她这两天在看却还没有看完的书,用他平日里惯用的那一只笔,蘸墨在书上她昨日看到的那一夜留下了几个字。 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仓九瑶浅笑着将书合上,放回了它原本的位置。 这几日来,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几乎****在一起,他忙的没有时间去找她的时候,她便找来书房陪着他,只希望二人能够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而已。 越君正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所以翌日便让人在书房中装了屏风,摆了贵妃塌,添了银碳炉。 仓九瑶在书房中转了一圈,这里处处都是他的影子他的气息,平日里在这书房中,和暖且静好。 而今日,书房依旧是那个书房,一切都未曾有半点改变,只是唯独缺了一个你。 仓九瑶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书房中瞪了许久,从天明等到天暗,依旧未见越君正回来。 天衣听下人说了仓九瑶一个人在书房中许久,便来看看,进门却见她伏在桌子上竟是睡着了。许是因着今日书房有些冷,单薄的肩膀缩在一起。 听到天衣的脚步声,仓九瑶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你回来了?” 但一见只想爱,却不是他,而是天衣、 仓九瑶眼中的那一抹失望天衣看的清清楚楚,他顿了顿上前道:“王爷今晚不会回来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仓九瑶紧张的问。 第893章 有苦难言 天衣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仓九瑶当即就明白了,是天衣有意支开越君正,使得今晚自己可以动身离开。 想要谢谢,却又说不出口,其实她还是很想再跟越君正在一起多一些时间的。这一次回到嘉云关,面对的是北疆凶悍大军,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仓九瑶没有办法确定。 仓九瑶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路过天衣身边的时候,天衣忽然很想要叫住她,可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比起越君正义正严词的“不许”,天衣即便担心她,却也能够更为冷静客观的看待这件事情。 在天衣的心里,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相比,他必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对了!” 仓九瑶刚出书房又回过身来。 天衣问:“怎么了?” “你有银票,不银子吗?”仓九瑶说着两手一摊有点无奈:“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有点囊中羞涩。” 看着她这般有些无奈的样子,天衣不禁清浅一笑:“要多少?我去准备。” “不用太多,背着沉,还是准备些路上用的,再给我准备些银票吧。”仓九瑶想了想说。 天衣想也不想颔首应道:“好,稍后命人送去。” “嗯,谢谢你了。”仓九瑶随口道了谢,转身向云霞楼走去。 仓九瑶平日睡的都比较晚,但是今夜用了晚膳不久,她便佯说有些累了要早点休息。 千寻也没有多想,便伺候她早早的就了寝。 而眼看还有不多时城门便会关闭的时候,仓九瑶一身墨色长衫,长发同样用一根黑木簪子挽成了男子的发髻,一身利落从窗户一跃出了云霞楼。 一身墨色,迅速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天衣早早的为仓九瑶理清了阻碍,连巡护的守卫都被他想法子支开,所以仓九瑶这一路出府非常顺利。 睿王府的侧门,一匹黑马立在当下,天衣手中拎着一个小包袱走上前来:“这是路上所需,这是钱袋。” 天衣将小包袱和钱袋一并交给她。 天衣办事仓九瑶放心,连看也没看的便将包袱和钱袋系在了身上,话也不曾多说半句,当即翻身上马。 天衣此时依旧担心的问:“真的不需要我派些人随你一同?” 仓九瑶在手握缰绳摇了摇头:“只帮我劝住王爷就好,不要让我这一趟白白跑去嘉云关!” 天衣颔首:“路上小心。” 黑夜中仓九瑶轻一颔首,当即一夹马腹,黑色的骏马之上墨色的骑乘者,如风一般闯入那寂静的夜色中。 片刻之后,连她的马蹄声也听不到了。 天衣站在原地伫立良久,即便此时依旧在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兑还是错。 但无论是对是错,明日越君正回府后,他将要面对的必然是一番滔天震怒。 想到这些,天衣不禁摇头一丝苦笑,自己夹在这一对不平凡的爱人身边,还真是有苦难言啊…… 第894章 独自疾行的雪夜 淮丰城外,厚厚的积雪没过了马蹄,马蹄奔驰之时,卷起的雪粒子在空中翻转厚有迅速与积雪融为一体。 骏马之上的单薄身影不惧严寒,迎风而行。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起初有些生疼,片刻后便已经冷的麻木。紧握着缰绳的双手亦是被风吹的又冷又僵,甚至还带着刺痛,但是这些都无法阻止她前进的行程。 雪夜疾行,是极不妥当且危险的,但若非情势如此,仓九瑶也不必选在夜里出城。 眼看天色渐明,她知道越君正很快就会回到睿王府,很很快就会知道她正在前往嘉云关的路上,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越君正的震怒。 不,他那样的性子,应该会冷着一张能冻死人的脸,用他的冷漠来表示他的愤怒。 不知道天衣会被越君正怎么样,是被打一顿,骂一顿,或者被冷处理? 想着这些,冷风中疾行了整夜的仓九瑶不禁唇角轻扬,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但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僵硬。 天色渐渐大亮,风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入眼满是一片片得银白雪色,清晨的郊外,安静的好像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多次往返于嘉云关和淮丰城,仓九瑶知道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她加快了马速,在那小河附近方才停了下来。 马匹在积雪中奔驰了整夜,若非天衣给她找来的这百里挑一的骏马,恐怕这一夜折腾下来,这马即便活着也是剩下半条命了。 将马匹绑在河边的树上饮水,仓九瑶将天衣给她准备的包袱打开了,见里头果然有吃的和水囊。 疲惫整夜,这干粮和水比万金还要让她喜欢。 先举着水囊喝了一口,可水一入口仓九瑶呛得咳嗽一声,继而看着水囊有些无奈:“这个家伙,竟然装的酒!” 径自嘟哝了一声,仓九瑶却又清浅一笑,拎着酒囊又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酒,顿时便觉得全身上下都暖了起来。 野外雪地不宜多做停留,何况仓九瑶还要担心身后越君正会不会追过来。 她给他留了信,也让天衣在旁劝阻,但依旧有些不放心。 仓九瑶在越君正身旁这么久,有时在处理某些事务上,他显得冷硬而漠然,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入得了他的眼,乱的了他的心。 但是在对于她的一些事情上,仓九瑶有时又会觉得,他还不够冷硬,不够果决。 当然,这些也正是仓九瑶感动与欣慰的东西,因为即便越君正有那俯览苍生,睥睨万人的冷硬与漠然,但他却是在乎自己的。 而且非常在乎! 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她所爱的男人将她放在心上,在乎,呵护,而越君正在这一点,做的非常好,可在此时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又有些好的过了头。 仓九瑶再一次翻身上马,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儿,一夹马腹,想着嘉云关继续行进。 路还有很远,而且这一次,没有他在旁的呵护,只有她一人独自前行。 第895章 再回嘉云关 马山疾驰,仓九瑶暗笑自己,不过是安逸了些日子,便忘记了从前那十几年是如何走过来的了,比起那十几年的生活,这些有算的上什么呢! 一路马不停蹄,在数日后,仓九瑶终于赶到了嘉云关,而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越君正派来阻拦的人。 本应该高兴,想必天衣真的劝住了他,或者是自己那一封信起了作用,再或者,只是因为他想明白了究竟什么才是对他们现在最有利的处境。 不管是因为任何事情,她本应该高兴的。 可此时,看着眼前的嘉云关那夯实的城墙与宽阔的城门伫立在白雪之中,仓九瑶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众莫名的失落感。 即便明知前方那城中有着千万她相识的将士,有着她的父亲,有着那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将,但那种失落与孤独的感觉,还是将她一点点淹没,笼罩其中。 仓九瑶想起从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即便身处千万人中,却依旧身感孤独。” 只因为,那千万人中,没有一个他。 ** 入了嘉云关,仓九瑶直奔将军府。 白化得知门卫来报,急着迎了出来,见守卫口中说一名年轻的女子真的是仓九瑶的时候,高兴又惊讶。 “大……您怎么来了。”白化两步近前笑着问。 仓九瑶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小斯,低声问白化:“大将军可在府中。” 白化点头:“在,听了守卫来报,大将军派属下来看看是否是您。” 仓九瑶连夜疾驰面容有些疲惫,她清浅颔首:“嗯,先进去再说。” 路上,仓九瑶问白化:“这段时间,城中一切可还安稳?” 白化颔首:“大将军很好,除了北疆军的事情,其他也并未发生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大小姐您不是应该在淮丰吗?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仓九瑶摇头:“我只是担心这里,过来看看。” 仓九瑶的话说的好似很轻松一般,白化见她一脸疲惫,便也没有再多问,只与她一同去了仓问生的书房。 “爹。”仓九瑶进门,见到仓问生一声轻唤。 原本正在看着地图的仓问生,还有顾全真和左正名几个人,听到仓九瑶的声音不禁都抬起头来,同时在场几名老将,同时都有些怔愣在当下。 面前的仓九瑶,一身毫无装饰的黑色长衫,长发也挽成了男子的发髻,除了她刻意画了的一点脂粉,所有人都要以为是仓洛尘复活了。 仓九瑶的身份,仓问生并没有告诉其他几个老将,只因为不希望在某一时刻,因为仓九瑶的身份一事而连累众人。 “九瑶,你来了。”仓问生刻意的称呼了仓九瑶的名字,也是在提醒身旁的几个人,她是仓九瑶。 果然,顾全真与左正名二人同时回过神来,但也同时面面相觑,二人此时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仓九瑶近前对左正名与顾全真颔首一礼,便问仓问生:“爹,您这里一切可还妥当吗? ” 第896章 太任性了! 仓问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顾全真与左正名二人当即颔首一礼,同白化三人一同出了书房。 众人离去,仓问生这才问仓九瑶:“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听说了北疆军的事情,不放心所以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 仓问生稍有不悦的皱了皱眉:“王爷可知道?” 仓九瑶颔首:“知道。” 她这也不算说谎,虽然走的时候越君正不知道,但是这会儿必然是知道了。 “你一个人来的?”仓问生又问。 “嗯。”仓九瑶颔首却未多言。 可凭着仓问生对越君正的了解,若真的知道仓九瑶从淮丰来嘉云关,又怎么会放心让她一个人连一队护卫也不带,又怎会让她一个人在年节当下独身前来…… 仓问生无奈一声轻叹:“你实在太过胡闹了。” 话中虽然是苛责,但却并没有那么严厉的语气。 听这话,仓九瑶便心里清楚,仓问生这是猜出来她是偷跑的了…… “现在北疆军走到什么地方了,爹打算如何应对?”仓九瑶直接无视了仓问生的话而转移了话题。 但仓问生不买账,脸色更沉了些:“年节当下,你不留在睿王府中操持,竟然偷着跑来嘉云关,而且你与王爷大婚在即。你这么做,会让王爷如何去想!” 仓问生的语气更严厉了些。 仓九瑶抿了抿嘴:“大婚之前,我会赶回去的。” “胡闹!”仓问生猛地一拍桌子,在他眼前的仓九瑶实在有些任性。 “我平时就是太顺你意,现下的胆子越来越大!” 仓九瑶垂着眸子不说话,看着好像在低头忏悔,实则她是在看桌上的地图。 “为父的话你究竟听到没有!” 仓九瑶一直的沉默不语,激怒了仓问生。 而此时的仓九瑶方才抬起头来。 仓问生再一次一拍桌子:“你现在就马上回淮丰去!” 仓九瑶一点头:“好,我这些日子一直连夜奔波,你让我在这歇两日再走。” 本以为仓九瑶还会更多的反驳,却不料她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 仓问生意外之余依旧沉着脸:“两天后,马上回去!” 对于仓问生的怒斥,仓九瑶一直表现的神色淡淡的,这会儿让她限期两天回淮丰,仓九瑶也不曾反对,只颔首应了:“好,那我先去休息了,爹你也早点休息吧。” 仓九瑶话说着,不待仓问生答应,便一转身出了书房。 平日里性格执拗的仓九瑶,今日竟然如此乖顺,仓问生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方才对她的语气太过严厉了? 而实际上,仓九瑶大老远的跑来,又怎么会因为仓问生的两句重话就离开?那也太不是她的作风了。 此时淮丰睿王府中。 越君正如往常一般伏案疾书,天衣在旁有些担忧:“王爷,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越君正沉默未语。 天衣叹了口气:“王爷如果累坏了身体,最担心的还是九姑娘。” 第897章 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 原本在奋笔疾书的越君正,在听到“九姑娘”三个字的时候,手中的笔蓦然一顿。 天衣当即眉心一紧:“那个,我还有些事情,就不在这里打扰王爷了。” 话说着,天衣就打算脚底抹油。 自从越君正知道仓九瑶走了之后,越君正发了好大的火,即便是天衣跟着越君正这么多年,也没见向来自持的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几日后,越君正好不容易消了火,将心思全部用在了公务之上,好像恨不得一天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一样拼命。 天衣以为越君正已经想开了不生气了,便跟他提起仓九瑶其实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会如此,可谁知本已经淡定下来的越君正,在听到仓九瑶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发飙掀了桌子。 从那之后,这整个睿王府上下都没人敢提起仓九瑶三个字,即便连谐音也不行,而方才,天衣担忧越君正之下不慎说漏了嘴,当即准备开溜。 可天衣还未走出书房,便听到身后那低沉的声音问:“近来可有嘉云关的消息。” 天衣一顿,回过身来,以为越君正又会像是前几次一般每每提及仓九瑶便大发雷霆,却不料他这一次竟然如此平和。 “还没有,算算日子,九姑娘应该刚到嘉云关,即便有消息,也要等上几日才能送回来的。” 越君正执着笔一时无话,目光落在面前的账簿上,但显然思绪并不在这里。 天衣稍待片刻见越君正一直没说话,上前问:“王爷?” 越君正清浅颔首,回过神来。 “是否要给嘉云关取信询问一下?” “不必了。”越君正将手中的笔放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吧。” 天衣还想说什么,但知道越君正也必然听不进去,只得一颔首退出了书房。 他虽然清楚仓九瑶的离开是为了什么,可这几日见越君正这样的状态,天衣也不禁在心中有些责怪仓九瑶了。 而嘉云关中。 仓九瑶从仓问生那出来,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将白化找了来。 “大小姐,您这么晚还不休息?”白化见大半夜的仓九瑶突然到访有些意外。 仓九瑶却直言道:“我有些事问你。” 天衣点头:“外头冷,大小姐进屋说吧。” 房间里燃着炭炉,一进门便暖意融融,仓九瑶环视一圈,房间里虽不比睿王府的精致,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的干干净净,仓九瑶径自坐在了椅子上问白化:“在这里可还习惯?” 白化拎着茶壶给仓九瑶倒茶,笑着点头:“这里挺好的。” 仓九瑶握着茶盏暖手问:“我将你支来这嘉云关,你可恨我?” 白化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恨倒是没有,只是起初有些想不通,大小姐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要我了,寻思着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不过后来顾将军看出我有心事就问我是怎么回事儿,顾将军提点我,说大小姐您这是为了历练我。后来我自己也想明白了,现下还要感激大小姐给我这历练的机会。” 第898章 迂回战术 仓九瑶清浅一笑:“若你能真的明白我的用意就好。你我二人是同生共死走过来的,我也从不曾将你们几个当作属下,只希望无论今后我们的身份如何变化,都能够像最初一般,做对方坚实可靠的依靠,如从前一般的好兄弟。” 仓九瑶话说着,轻轻握了握白化的肩膀。 白化身形一顿。 仓九瑶将他支来嘉云关的最初那一段时间,白化的心情非常的失落低沉,就好像一个一直受到重任的亲信,忽然一夜之间被发配去了边关。从高空猛然坠下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不过他失落并不是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是仓九瑶对他的态度,那种突然而至的漠然。 但是今日,听到仓九瑶的这一番话,白化的心里那已经陈寂了许久的一颗心,忽然就活了。 好像仓九瑶在他肩膀上那轻轻一按,便激活了那些本已经行将就木的东西。 让他好像回到了从前,余阳峽的城楼上,挥刀迎敌,浑身浴血奋勇歼敌的那一日。 虽然有着无法压抑的紧张,但同样却也有着无法熄灭的激情。 那种激动的感觉,能够点燃他的生命,使他找到存在于世的意义。 “大小姐……”高健的男儿,因着仓九瑶的几句话而语声哽咽。 仓九瑶睨他一笑:“不会是要哭吧?我可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掉眼泪。” 白化当即吸了吸鼻子一笑道:“才不是。” 二人之间那本就不应该存在的隔阂,全部消散于无。 “你在嘉云关这些日子恐怕是没少吃苦头,瞧着却是精壮了不少。”仓九瑶与白化一同落了坐笑着说。 白化的皮肤比着从前黑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更加精神,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到也不算吃苦,只是大小姐有心让我来嘉云关历练,我自然不能辜负了大小姐一番苦心。” 仓九瑶满意的点了点头。 能够来到嘉云关历练,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仓问生知道白化是仓九瑶的亲信,自然也给了他许多历练的机会,那是其他想要学习历练建功立业的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好在白化不是一个朽木,能够明白仓九瑶的良苦用心。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仓九瑶放下手中微凉的茶盏,话题一转问:“这几****可听说了北疆军的什么消息?” 仓九瑶知道今晚问仓问生,必然是问不出什么的,所以在书房的时候不再与仓问生争执,转而从白化这里入手。 白化当即点头道:“属下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知道一些。大约前半月有余,大将军便收到关于北疆有些动静的消息,但是本以为北疆军会在年后再有何动作。却不想他们集结了大军之后,迅速压往嘉云关。” 仓九瑶眉心微蹙,边问边思量着:“大将军可拍探子前去探查过?” 白化摇头:“属下不大清楚,毕竟属下只是一个小小兵士,得大小姐提拔方才被大将军高看几眼。” 第899章 由奢入俭难 “那你还听说了什么其他消息?”仓九瑶继续问白化。 白化想了一会儿,突然道:“有一件事很奇怪,现下冬季,北疆本就粮食短缺,但是他们会选在这个最困难的时候不远千里集结大军前往嘉云关,而且似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我无意间听到顾将军与左将军二人说,这次北疆的大军似乎是轻装前来,并没有带很多辎重。” 白化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顿了顿继续说:“即便是属下这种半路入军的人也知道,两方交战必然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小姐,这不是很奇怪吗?” 仓九瑶清浅颔首。 白化等着仓九瑶说话,但仓九瑶却眸光看向一旁的一点,似乎在思量何事。 白化没敢出声打扰,直到仓九瑶眸光微动回过神来,白化方才斟酌着问:“大小姐,您说北疆为何会如此?” 仓九瑶清浅一声叹息,轻呷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缓缓放下了茶盏方才道:“北疆土地贫瘠,向来都有以战养战。” 白化点了点头:“这一点属下到是知道,只是这北疆军难道这一次就这么有信心能够攻下咱们嘉云关不成?” 仓九瑶一声哼笑:“北疆人悍勇同时也不是无脑之辈,他们敢如此轻装从简只带少量辎重,自然是因为会有人给他们赠送补给,不然你以为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冬季行军发兵。” 仓九瑶话说到这里,当即便明白了:“大小姐您是说……” 仓九瑶淡淡颔首,二人心知肚明。 白化一时间沉默未语,有些事情他虽然有所了解,但是毕竟因为他的地位在嘉云关并不高,很多问题仓问生等人自然也不会刻意告知与他,所以只是猜想而已。 但仓九瑶的话,便是落实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想。 白化没再说其他的,因为很多话并不是他应该说的。 后来残就要又问了白化几个问题之后方才起身离开。 出了白化的房间已经很晚了,仓九瑶心说,看来在白化这二线人员身上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还是需要在顾全真与左正名的身上下手。 时隔许久,再一次躺在了将军府属于她的房间里,却只觉得这房间有些凉,床有些硬。 曾几何时,行军数月后能躺在这张床上,是仓九瑶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现在…… 黑夜中她兀自一声苦笑,当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身在淮丰的时候并没有察觉那些微小的变化,直到再一次回到这里,方才能够体会到云霞楼那被精心布置后的舒适,还有他在身边时的温暖。 一夜未曾好眠。 仓九瑶如平日一般早早起身练功后,便穿着一身练功服去了仓问生的书房。 但却得知,仓问生已经与顾全真一起去军中看新兵操练了。 仓九瑶想了想问:“那左将军呢?” “早上并没有见到左将军。”伺候仓问生的小斯回道。 仓九瑶清浅颔首离去。 第900章 痴情的郡主 仓九瑶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正见白化从她的院子里出来。 “大小姐回来了。”白化迎上前来。 “嗯,你来的正好,我换件衣服跟我一起去校场看看。”仓九瑶对白化道。 “好,那我在这等着。”白化站在门外笑着说。 仓九瑶回了房间去换衣服,但刚进去又退了出来,吩咐白化道:“你去给我找点胭脂水粉来。” “胭脂水粉?!”白化嘴角抽搐了两下。 跟着仓九瑶这么久,见她化妆的时候当真不多,更何况是在这嘉云关要去校场,她要胭脂水粉做什么? 虽是如此想着,白化也没敢多问,只是挠了挠头:“可是这将军府中……哪有胭脂水粉?” “找个侍婢去。”仓九瑶说着又回了房间。 白化一脸为难却又不得不办,踌躇着去找府中侍婢要胭脂水粉…… 仓九瑶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衫,简朴无华瞧着很是简素。 不多时,白化便将胭脂水粉找来送给了仓九瑶。 仓九瑶拿着胭脂水粉画了一个轻浅的淡妆,使得她这一身男子装扮中增添了些许女子的柔气。 仓九瑶如此,只因为并将中多数都是认识她的,而既然仓洛尘已经“死了”,她也不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花了一个淡妆,即便还是有仓洛尘的影子,可众人却不难想到她就是仓家的嫡女,仓九瑶,而并非是仓洛尘,至多不过回说双胞胎孪生兄妹长得如此相像而已。 “你从哪里弄来的胭脂水粉。”仓九瑶出了门与白化边向府门走边随口问。 白化说:“这将军府中拢共也没几个侍婢,属下担心那些东西大小姐用不惯,便去找朝乐郡主借的。” “朝乐郡主?”仓九瑶愣了一下。 白化点头:“嗯。” “她……现在过的好吗?”仓九瑶顿了顿问。 自从仓九瑶换了身份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朝乐郡主。 曾经朝乐郡主对男子身份的仓九瑶一片痴心,即便仓九瑶百般拒绝她也未曾放弃。 而且听仓问生说,朝乐郡主得知“仓洛尘的死”,曾经几日几夜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 朝乐郡主是个好姑娘,仓九瑶若当真是个男子,说不定真的会娶了她,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成的。 所以仓九瑶也一直对朝乐郡主避而不见,只因为她想要用时间来抚平一切,有些人,长久不见,便也就淡了。 白化回答道:“朝乐郡主平日很少出门,也很少与人交谈,她只是知道属下从前是伺候将军的,所以才偶尔会找属下前去与她说会儿话。” “说什么?”仓九瑶好奇的问。 “说的也都是一些将军的事情。” 仓九瑶一时之间有些唏嘘:“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还没有放下。” 白化说:“朝乐郡主,是一个很痴情的女子。” “痴情有时是优点,但若是对一个不该有感情的人痴情,那只会害了她而已。” 二人走了一会儿,仓九瑶又问白化:“你方才去借胭脂水粉,她问原因了么?” 第901章 比很多人都幸福 白化颔首:“问了,属下说是大小姐借用一下。” “她可说什么了?” “没有,郡主只是让侍婢将东西取了给属下,什么也没说。”白化回答道。 仓九瑶有些奇怪,她记得从前那个假仓九瑶,与朝乐郡主两个人的关系是很不错的,也正事因为那个冒牌货,朝乐郡主方才会来到这嘉云关。 而朝乐郡主应该不知道假冒的仓九瑶已经死了的事情,所以听到她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为何没有反映? 眼看着二人来到府门外,仓九瑶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只要知道朝乐郡主还好好的就够了,起码她现在已经不会整日以泪洗面,再过些日子,也许就能够完全放下了。 仓九瑶这样对自己说。 “既然郡主喜欢与你聊天,那你有空的时候多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但是要明白神恶魔该说,什么不该说。”仓九瑶翻身上马,对身旁的白化道。 “属下明白、” …… 仓九瑶与白化来到校场的时候,正值士兵晨练。 远远便能听到校场中传来有力的呼喝声,还有那刀剑相击之时冷冽却悦耳的声响。 就在数月前,这校场,是仓九瑶每日时间停留的最多的地方。 可转眼之间,她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再来过这里了。 从前来到这校场中,她是人人敬重赫赫有名的仓家的少年将领。 而今日再来,她已然身份一变,成了女子。 女子本不可进入军营校场,但这时白化发挥了作用。 仓九瑶本就英气在身,又是一身男装打扮,唯独脸上略施脂粉显得整个人有些柔而已。 白化在旁说仓九瑶是大将军召见之人,守卫知道白化从前是仓洛尘身边的人,现在跟着仓问生,便没有多想,将二人放进了校场。 仓九瑶问白化:“近来来了很多新兵吗?” 白化点头应道:“大将军似乎一直都在陆续征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些新兵入营,有时只是几十人,有时会是几百人,但都没有很大规模的一次性征兵。” 仓九瑶听了并未言语,她明白仓问生为何如此。 也许从他答应仓九瑶站在越君正的这一方起,他便已经开始在筹谋着一些事情了。 仓九瑶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有能力,很多事情都能够很好的处理甚至独当一面。 但其实细细想来,她的这些“能耐”,这些“丰功伟绩”,哪一项身后没有他人的功劳。 从前在没有遇到越君正的时候,即便仓九瑶永远冲锋在最前线,但她的身后又何尝不是有仓问生那个强有力的后盾一直支持着她。 而现如今,她的身后不但有仓问生这个强有力的后盾,更是永远不会背叛的亲人父亲在她的身后,还多了一个越君正。 年少时的仓九瑶会觉得自己这一世的生活有些苦,每日面对的只有死亡与战争。 但现下想来,其实在很多方面,她还是非常幸运的! 比方说越君正,比方说仓问生,比方说那些一直忠心耿耿追随着她的那些兄弟与朋友。 第902章 校场新兵 仓九瑶白化二人入了校场,便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仓问生与顾全真二人,正站在校场边缘的看台上,看着一众训练的新兵。 听着那新兵训练时的呼喝声,还有那刀剑相击拳脚肉搏的声响,仓九瑶只觉得在那一瞬间,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热血沸腾。 原来,她本就是属于这个地方的吧。 属于这血雨腥风,属于这横刀立马的沙场。 “大小姐,这就是这一次集结的新兵,寻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白化指着场中的那些还不成阵形的新兵道。 仓九瑶一时之间没说话,而是缓步走上前去。走的近了些,去观察那些新兵。 白化跟在她身后:“大小姐是在看什么?” 常年在军中历练,只要看一眼那兵士的身形体态,还有动作气息,便能够大致看得是否是一个天生当军人的好材料。 而这一批新兵当中,可谓是参差不齐。 “这些新兵都是从哪里召来的?”仓九瑶看着新兵却是问白化。 白化摇头:“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只是闲暇时听旁人私下议论过几句,说这些人里边儿什么杀人放火的强盗土匪都有,乱得很。” 按照常规,入伍的兵士一般都是兵户中代代相传。 这些兵户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便要放下耕地入伍打仗,国家无仗可打的时候,这些兵户便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可这些新兵,若真的是兵户征召来的,应该不至于这么参差不齐,而且白化说这些人当中杀人放火强盗土匪皆有,不禁让仓九瑶心中有了些许猜想。 “你怎么来了!” 仓九瑶还在看着新兵操练,脑中兀自思量着,却没注意仓问生与顾全真来到了身旁。 “爹。”仓九瑶颔首一礼,面对仓问生带含着些许质问的口气也是不卑不亢。 顾全真的目光在仓九瑶的身上打量着,紧皱的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仓九瑶转而对顾全真颔首一礼:“顾叔。” 顾全真的身子猛地紧绷,一脸震惊与诧异的看着仓九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仓九瑶却是清浅一笑也不多言,任凭顾全真在旁脑中纷乱的猜想这她的身份。转而问仓问生:“爹,这一批新兵是从何处征召而来的?” 仓问生对于仓九瑶的“鲁莽”有些责怪,看了一眼身旁的顾全真,继而轻轻拍了拍顾全真的肩:“你先去忙。” 顾全真的脸上依旧满是那震惊之色的紧紧盯着仓九瑶,而仓九瑶却浅笑自得:“顾叔慢走。” 仓问生瞪了仓九瑶一眼。 顾全真的手有些许微微的颤抖,问仓问生:“大将军,这……” “你先回去,晚些再说、”仓问生理解顾全真此时的震惊与不解,但显然在这人多眼杂的校场中,并不想多提此事。 顾全真即便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去看仓九瑶,一时之间又喜又惊又有些担心、 白化也识趣的先行离开,当下便只剩下仓九瑶与仓问生父女二人…… 第903章 历经两世的灵魂 “你怎能如此鲁莽!” 众人离开,仓问生低声斥责仓九瑶。 但仓九瑶却不似昨晚那般乖顺,反而反问仓问生:“爹不准备让顾叔知道我的事情吗?可有些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他早晚会知道。” “你现在就给我回淮丰,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仓问生有些生气。 “我不会回去!”仓九瑶语声淡淡,却满是坚定。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跟王爷……”一时之间,仓问生以为仓九瑶跟越君正二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我跟君正两个人之间没有问题,我这次来嘉云关,也是为了祝他一臂之力而已。” “嘉云关自有十万大军誓守。”仓问生还是不希望仓九瑶留在这里。 “爹比任何人都清楚,与北疆对战,我比任何人都有经验。”仓九瑶一句话说到了关键处。 与北疆对战多次,她都是前锋,几乎没有败绩,而且那一次余阳峽一战,北疆两万先锋被她全数歼灭,这确实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即便是仓问生自己,他也没有这样的把握。 仓问生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言语。 而仓九瑶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她温言道:“爹,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会在这个时间回到嘉云关更不是胡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心里也清楚,这一次不比从前,我们在嘉云关可以说是腹背受敌,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我能帮你,你是知道的。” 仓问生又怎会不了解他这个女儿的心思。 听了仓九瑶的这一番话,仓问生一声长叹:“你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成熟,即便当年你年岁还那么小,却好像能懂得这世间所有的事情,有时看着你的眼睛,我甚至会觉得,你比我经历的要更多。” 仓九瑶一时未曾接言,她又能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仓问生,我之所以比寻常孩子成熟,因为我这身体里住着一个经历了两世的灵魂? 仓九瑶选择沉默。 新兵依旧在训练,那震耳欲聋却并不齐整的呼喝声响在耳边,父女二人同时看着那雪地中的新兵。 仓九瑶忽然一声轻笑:“爹,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也是这个样子,站在这样一群人中间。” 回想起从前,仓九瑶想到的是那种豪迈与洒脱的生活,而仓问生想到的却是,仓九瑶身为女子所经历的这些常人永远无法体会的艰苦。 “这辈子,是爹对你不住。”仓问生轻轻拍了拍仓九瑶的肩膀。 “爹说的哪里话,我们可是父女,父女之间又何须说这些见外的话呢。” 仓九瑶也轻轻拍了拍仓问生的手背,那温热却粗糙的手,是他一生征战,为了这越国奉献出所有的证据。 经过仓九瑶这几句话,仓问生的语气完全不似方才那般冷硬,口气也松了一些:“你实在不该如此鲁莽的跑回嘉云关来。” “爹,无论是你我,还是王爷,还是淮丰中那些追随王爷的忠臣,我们所期望的都一样,只是希望这场注定要发生的战争,早一点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第904章 马上滚回去 仓问生看向仓九瑶没说话。 而仓九瑶也迎着仓问生的目光不曾逃避,她说:“爹,让我留下来吧。” 仓问生又叹了口气,他这镇国大将军只要说一句话,就没有几个人敢不停的,但唯独对仓九瑶,他时常觉得自己这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大将军,在她的执拗面前都会很无力。 因为仓九瑶说的话常常让人无法反驳。 她不会像其他小女孩一般无知的胡闹,她所做的决定也都是最有利的,所以,仓问生犹豫了。 “你究竟和王爷怎么说的?”仓问生问出了最在乎的问题。 “就是照实说的啊。”对于这件事情,仓九瑶有那么一丁点的心虚。 “你说来听听。”仓问生坚持追问。 “就是……我跟王爷商量好了,我来嘉云关帮助爹,拖住北疆军,而王爷则可以心无挂碍的对付都城诸事,如此分工合作更能增加效率。” 仓九瑶半真半假的说。 “那王爷又是如何说的?”仓问生再问。 “爹,您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怎么那么多问题。”仓九瑶有点郁闷了。 “说。”仓问生故意沉着脸。 仓九瑶为了今后在嘉云关不至于没好日子过,整日对这仓问生的阴沉面孔,只得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王爷起初是担心我,所以并不同意,而我却执意如此。”仓九瑶说着看了看仓问生的脸色。 继而无奈一叹道:“我是一个人趁夜跑出来的。” “什么?!”仓问生就料到会是如此,但真正听仓九瑶承认,还是有些惊讶。 “你马上就要与王爷成亲,竟然独身跑了出来,你……你……” 仓问生你了半天,愣是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爹,你先别生气,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仓九瑶安慰道。 在仓九瑶看来,大婚还有好几个月呢,她独身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逃婚,而且还给越君正留了信说明情况的。 但是在仓问生这个实实在在古代人眼中,仓九瑶这可是摊上大事儿了。 “这还不严重,你还想怎么严重!你向来有主见,从小到大我都顺着你,可却没想到,竟然把你惯出这么大的胆子来,实在是太任性了!” 仓问生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便也跟着大了许多,因着周围的兵将频频侧目。 仓九瑶轻咳一声:“爹,还有人看着呢。” “你还知道丢人!”仓问生气的双拳紧握,若非仓九瑶这老爹有自制力有风度,恐怕一巴掌早都落在她脸上了。 “爹,你先冷静一下,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没轻重的人,我给他留了信,而且也让人在我离开后对他说明情况的前因后果,他是明理之人,会知道我的苦心与用意的。” 但仓问生听了仓九瑶的解释却并没有放心,眉心紧拧着说:“不用多说了,你明天就给我回去,好好给王爷认错!” “我又没做错事情,干嘛要认错!”对于仓问生的‘食古不化’仓九瑶也懒得解释了。 第905章 冰释前嫌 “你如果不自己回去,我就派人把你押回去!”仓问生话必,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仓九瑶看着仓问生的背影有些郁闷。 她明明都是为了他们着想,即便不用对她感激涕零,但也用不着各个都好像她欠了他们银子一样甩脸子吧! 仓问生走远了,白化又回到了仓九瑶的身边:“大小姐。” 仓九瑶缓了缓情绪,问白化:“打听出什么了?” 白化当即低声道:“方才与那几个老兵闲聊的时候,听说这一批新兵都是各地方的死囚与乞丐流浪汉。” “当真?”仓九瑶挑眉问。 “嗯,应该不会有假。”白化点头、 仓九瑶淡淡颔首:“知道了,先回去吧。” 回将军府的路上,仓九瑶便一直眉心轻蹙,若有所思的样子。白化看在眼里在旁问:“大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仓九瑶清浅的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白化也没敢再问了。 傍晚,用过了晚膳后,仓九瑶便翻出了她从前亲手绘制的四国地图。 白化跟在一旁,看到那地图不禁赞叹道:“这地图绘制的可真是精细。” 仓九瑶也颇为自得:“这地图可是用了我几年的时间方才一点点绘制而成。” “大小姐画的?”白化惊讶。 仓九瑶看着地图清浅颔首:“嗯。” 白化眼中满是崇拜。 二人这刚说着话,仓九瑶听到了房门外渐渐而来的脚步声,当即便抬起头来。 果然片刻后便听到了敲门声。 白化见仓九瑶清浅颔首,当即上前开了门。 “顾将军!” 顾全真点了点头,便看向仓九瑶,扫了一眼桌上那地图,也不待仓九瑶说话,便径自进了门。 白化当即在旁给顾全真与仓九瑶二人倒了茶退了出去。 顾全真负手而立,沉沉的目光看着仓九瑶似有千言万语,却是什么也没说。 面对如此沉默的顾全真,仓九瑶神色自然,上前两步抱拳一礼:“顾叔。” 顾全真依旧不说话,沉着脸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心中无奈,心说最近怎么都喜欢一个两个的沉着脸瞪着她。 “我的事情,想必我爹都与顾叔说了吧。”仓九瑶浅笑着问道。 顾全真冷凝的面容破开一丝裂缝,继而那裂缝越来越大…… 顾全真上前,一把将仓九瑶抱在了怀里,紧紧的:“你这个臭小子,你和你爹怎么能这么狠心,可知道你的事情,让我有多伤心!” 从小到大的印象中,顾全真都是那个性格豪迈一身硬气的模样,多少次在仓问生要责罚仓九瑶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给仓九瑶说好话打圆场的,又有多少次,战后阴寒的夜晚,顾全真会拿着一坛不知从何处搜刮来的酒与仓九瑶对饮,驱除了她那被鲜血浸透后的寒冷。 顾全真对于仓九瑶来说,完全就可以说是一个亦师亦友的那么一个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哭的这么伤心,仓九瑶鼻子也有些许发酸,轻轻拍着顾全真的背:“对不起顾叔,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第906章 秉烛夜谈 “你这臭小子,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你就是……” 顾全真渐渐平复了情绪,但对于仓九瑶没有早点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还是有些责备,毕竟因为仓九瑶假死的事情,顾全真暗自伤神了许久。 仓九瑶浅笑道:“原本是不希望旁人知道这件事,毕竟这件事情若是东窗事发,恐怕会牵连甚广。所以知道的少些更好。” “你以为你顾叔我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成!”顾全真瞪眼。 仓九瑶展颜一笑。 面对着仓九瑶清丽的笑容,那种失而复得的喜乐,顾全真那些许的责备之心也早都抛在了脑后。 二人又寒暄许久,顾全真问仓九瑶:“听说你与睿王爷大婚在即,如今又是年节当下,怎么说跑来就跑来了。” “自然是为了北疆的事情。”仓九瑶回答道。 说起北疆军的事情,顾全真也有些头痛:“怎么也没想到,北疆会在这冬季发兵啊。” 仓九瑶清浅颔首:“正也因为如此,我才赶回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你能回来最是最好,对付北疆那些蛮夷你是经验最丰富的,即便是我和你爹也要自愧不如,只是……大将军对于你这次回来的事情,好像颇有微辞。”顾全真斟酌着说。 仓九瑶无奈一笑点了点头:“我爹这两日就赶着我回淮丰呢。” “为何?” “我爹担心我在这个时候跑回了嘉云关,王爷会因此责怪,所以逼着我回去呢。”仓九瑶避重就轻的说。 “你来这里,王爷不同意?”顾全真好奇的问。 “也不是……”仓九瑶话说到一半,不耐的挥了挥手:“不提这些事儿了,反正我是暂时不会回去的,我爹还说要把我押回淮丰城的,到时候顾叔你可得帮衬着我些。”仓九瑶半开玩笑办当真的说。 顾全真笑着一拍仓九瑶的肩:“你这小子,每次把你爹惹毛了,还不得你顾叔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 知晓了仓九瑶的身份,顾全真原本心里一直赌这的大石头也不见了,心情舒畅的很。与仓九瑶二人聊了许久也不曾进行。 后来二人聊过了闲话,仓九瑶话题一转开始问正事儿:“对了顾叔,这北疆军现下已经到哪里了?” 顾全真当即起身,仓九瑶跟在身后,二人走到桌子上那副地图前。 顾全真指着北疆与嘉云关中间的一点说:“应该在这里。” 仓九瑶一看:“这里若是疾行也不过十日左右就能入越国境内。” 顾全真颔首。 仓九瑶又细着算了算说:“加之现如今正是冬季,北疆大军行军速度会有一定的延缓,即便如此也再有半个多月就到越国了。” “正是如此,大将军早先得到消息之后,便已经开始着手部署了。但是现如今,朝廷决然不会支援,前又有北疆军压惊,这场仗,恐怕不容易。”顾全真的面上稍有愁色。 仓九瑶握着的拳头紧了紧:“新君不仁,愚蠢到与敌国结盟。” 第907章 各个都瞪眼 “谁说不是呢,这无论是输是赢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顾全真感慨道。 “我今日在校场看到一批新兵,不知道是从哪里征召来的?”仓九瑶又问起这件事情。 说起新兵,顾全真笑着问仓九瑶:“你可还记得,你从前说过,若大战将起,兵士不足,即便是狱中死囚,檐下乞儿亦可为战?”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顾叔还记得这些。” “自是记得,不但我记得,大将军也记得。” 仓九瑶当即便明白了:“您是说,这些新兵都是死囚和乞丐?” 顾全真颔首:“虽不全是,但也差不多。” 仓九瑶淡淡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无甚表情、 “怎么?有心事?”顾全真见仓九瑶的笑容忽然淡了,不禁问道。 “没什么。”仓九瑶摇了摇头。 “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说?” 仓九瑶“小时候”,小小年纪便在这军营中生活,每日面对的只有战争与死亡,而仓问生自然不是一个善于与女儿谈心的好父亲。 所以在一段时间,仓九瑶几乎整日整日的不开口说话。 后来顾全真发现了这件事,便有事儿没事儿的找仓九瑶说说话,有时候一老一的不过是些兵营中的趣事儿,有时候顾全真会给仓九瑶讲一些他这么多年南征北讨之时见过的趣闻,或者是私下里说一些仓问生的囧事逗仓九瑶开心。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孤僻到不与任何人交往的仓九瑶,开始与顾全真聊天说话。也时常说说所见所想的心事儿。 而此时,仓九瑶手中轻轻转着茶盏,默了许久依旧是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这仗打的有些……” 仓九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再一次摇了摇头:“打仗打到无人可用,要用那些死囚与乞丐。” 仓九瑶没再说下去。 顾全真想要宽慰几句,可张了张口,却又无话可说。 他们都是身处战争中心的人,有些事情,也只有他们能够体会了解。 沉默了一会儿,顾全真说:“若是有一个明主,能让这过越国不再起战事就好了。” 说着他又兀自一声轻笑:“不过到那时候起,我这把老骨头可真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若真的不再需要打仗,顾叔便跟着我一起走吧,到时候您和我爹还有左将军住在一起,没事儿的时候你们喝喝茶下下棋,闲着无聊还能斗斗嘴,多逍遥啊。” 幻想着那些美好,也能让人心生愉快。 但是在幻想之后,依旧需要面对战争的残酷。 当晚,仓九瑶与顾全真聊到很晚。 从许久,到闲聊,又聊到军中,最后聊到了北疆军。 一老一少,每人面前一盏烛灯,看着眼下的地图各抒己见,寻找一个最有利也是最省力的能够对付北疆的方法。 顾全真说:“你可还记得,当初北疆大军将要攻打咱们嘉云关的时候,你曾经说过的话?” “顾叔您是说……” 第908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顾全真清浅颔首,与仓九瑶一同说出了那几个字:“化被动为主动!” 仓九瑶当即展颜一笑问顾全真:“顾叔的这个想法,可对我爹提起过?” “自然是有,不过,大将军却一直有些举棋不定。” “为何?”仓九瑶所了解的仓问生一向都是一个果决干脆的人,很少见他在某件事情上犹豫不定。 顾全真看着仓九瑶:“自然是带兵之人。” 仓九瑶当即便明白了,顾全真说:“以往对战北疆,先锋统领向来都是你,而这一次事发突然,带兵之人确实有些难以定决,我与左将军本是请命带兵,可大将军并不是很放心。” 仓九瑶摇头一笑道:“我爹他哪里是不放心,而是对于此战没有完全把握,万不愿让您和左将军涉险。” 顾全真摆了摆手说:“都打了半辈子的仗了,生死早就看开了。” 仓问生的刚正性子,有任何难事险阻,自己家人打头阵,而仓九瑶这么多年以来都是那个第一个被扔出去的。后来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不打先锋反而有些浑身不自在。 仓九瑶与顾全真各自坐了下来,仓九瑶面上有着些许无奈之色:“其实我的想法,与顾叔的差不多,这也是我这一次赶着回来的目的。可是……我爹却并不同意,早先还把我呵斥了一通,要把我押回淮丰的。” “大将军自然是担心你,你现如今已经不是……也该做些女子家应该做的事情,而且你与睿王爷的婚事已定,即便你爹有这个心,却也不能送你去战场,届时在王爷那里又如何交代。” 仓九瑶沉默。 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 在仓九瑶的眼中,无论是大将军,还是睿王爷,都不过是她的亲人与爱人,而非权臣与皇子。 仓九瑶觉得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商量着办,最后达到大家所期待的结果就是最好的。 但她忘了这其中的“地位权势”问题。 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按照这里的习俗,仓九瑶与越君正的婚事已定,便已经算是睿王府的人了,而若仓问生在没有得到越君正的准许情况下把仓九瑶送上了战场,在越君正那里确实是说不过去的。 “倒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仓九瑶若有所思、 “那顾叔说,我爹那里我该怎么说通他?”仓九瑶一时之间还真是没了主意。 若是说通越君正同意她上战场,那估计是比让猪爬树还要难,所以只能从仓问生这个下手。 但顾全真却是一拍仓九瑶的肩膀:“若是按你顾叔我说,你就趁早听你爹的话,乖乖的早点回淮丰,安心待嫁做你的睿王妃,这里自有大将军和我们。” “那怎么行,我岂不是白跑一趟。”仓九瑶当即反对。 看着面前的仓九瑶,除了脸上清浅的脂粉色,旁的无论言语行举都与仓洛尘无二。 顾全真一笑道:“你这臭小子啊。” 话说着,顾全真起身便向房门走去。 第909章 昏睡不醒 “顾叔去哪?!”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顾全真没有回头,对仓九瑶摆了摆手。 “那我的那件事儿怎么办?!”仓九瑶在身后追问,她还等着顾全真能给她出个主意呢。 谁知顾全真只又摆了摆手:“早点睡吧。” 身影消失在了仓九瑶的房间中…… 仓九瑶有点小郁闷,本想着仓问生那不松口,从顾全真这找路子,但顾全真话说的模棱两可的,没说帮也没说不帮,仓九瑶有点迷糊了。 她总不能单枪匹马的去军营拉上万人就跑吧…… 第二天,向来早起的仓九瑶,却意外的日上三竿还未起身。 白化一大早的便问了仓九瑶院子里伺候的小斯:“大小姐还未起身?” 小斯摇头:“应该是没有,没听见动静。” 白化觉着有些奇怪,跟着仓九瑶这么久,即便是受伤在身的时候也不曾见她睡过懒觉,心说难道是一大早的便出门了? 白化想来想去认为一定是这样的,当即便去别处找仓九瑶。 可是找了一上午,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见到她的人影,只得又反悔了仓九瑶的住处。 再次见到那小斯,白化又问:“还是未见到大小姐?” 小斯依旧摇头:“没有。” 白化‘啧’了一声,心说这可倒是奇怪了,总不会大半夜的回淮丰了? 白化疑惑着上前敲了敲门:“大小姐?” 许久,未有人应。 白化又敲了两下门:“大小姐您在吗?” 依旧无人应答。 白化想了想,想要确定仓九瑶的东西还在不在房间里,是不是真的连夜赶回淮丰了。 当即便轻轻推开了仓九瑶的房门。 房间内许是因为火盆燃的不是很旺,并不是很暖和,不是很大的房间内只有生活必需品,并不见什么装饰,很难看出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白化进门,向床榻的方向看去,只见床帐还是放下来的。 难道仓九瑶还在睡觉?白化觉着有些不大可能。 因为即便仓九瑶睡了懒觉,也不可能在他又叫又敲门,现下都已经进了门的情况下,她还没有半点动静。 白化满心疑惑的缓步上前,莫名的还有那么一点紧张。 身后还跟着那小斯在疑惑的张望。 白化担心这床榻上真的有仓九瑶在,于是吩咐道:“你先出去。” “是。”小斯不言有他,颔首退了出去。 白化这才拉着床帐的一角,缓缓的撩了起来。 “大小姐?!” 床榻上,仓九瑶果然在里面,而且即便是白化在前,她依旧无动于衷…… 以白化对仓九瑶的了解,向来警醒的她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放松大意,当即心中一紧,伸手去探仓九瑶的鼻息。 一探之下,仓九瑶呼吸清浅却是均匀,并不像是有什么问题,而且看她的神色也是寻常一般,并不见有什么痛苦之色。 “大小姐?!”白化再一次轻唤。 但仓九瑶依旧闭目未语。 白化开始担心了,因为眼前的一切太不寻常了。 第910章 顾将军出征 “大小姐?!”此时也不顾的那些劳什子礼数,白化伸手去轻推仓九瑶的手臂。 但是仓九瑶好像睡的特别熟,依旧没什么反映。 “大小姐,大小姐……”情急之下,白化用了些力去推她的手臂,想要将仓九瑶叫醒。 但见仓九瑶依旧没有睁眼,当即便要去叫医官。 但白化方一转身,便听到身后的轻微声响,当即回头,见仓九瑶伸了伸胳膊,继而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 “大小姐?!”白化立刻上前。 而仓九瑶的神色当即一愣,继而看了看白化,又看了看自己躺着的确实是她的房间:“你怎么在这?!” 白化方才见仓九瑶醒了有点激动,这会儿突然反映过来当下的情况,猛地转过身去:“我……属下找了大小姐一早上也没见着您人,在门外敲门又叫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应,以为大小姐昨晚连夜回淮丰了,便想近来看大小姐的东西是否还在,但却见大小姐还在睡,而且怎么叫您也不醒……” 仓九瑶听到这里便有些疑惑,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然大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是午时了。”白化依旧背对着仓九瑶有些紧张的回道。 而仓九瑶已经在方才白化说话的时候穿好了衣裳,缓步走到厅中径自倒了一杯茶。 白化见仓九瑶衣衫工整的从自己身后走过去,这才略微放松了一下跟上前去。 “大小姐,您没事吧?”白化上下打量着仓九瑶,却并不像是有什么异样。 而仓九瑶手中握着微凉的茶盏眉心紧蹙,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见仓九瑶不言语,白化当即单膝跪地:“属下鲁莽,请大小姐责罚。” 仓九瑶眉心一挑怔了一下:“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她并没有责怪白化的擅闯。 因为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了解白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今日也不怪白化会觉得奇怪,连仓九瑶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可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过,而且如白化所言,叫她多次未醒,就连白化走到她床边都毫无察觉,这一切太不正常。 “你近来的时候,可曾闻到这房间中有何奇怪的味道?”仓九瑶忽然问白化。 白化想了一瞬摇头道:“不曾。只是因何炭火将灭,房中有些微凉而已。” 仓九瑶点了点头,又揉了揉脑袋,可是半点也想不出昨日有何异样的事情发生,只记得她睡着了,然后醒来见到白化在面前。 想了半天无果,仓九瑶问白化:“你一大早的急着找我可是有事?” 白化当即道:“是,今日顾将军带着两万先锋军出征了。” “什么?!”仓九瑶猛地站起身来。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一早,昨日大小姐与顾将军聊了许久,属下以为大小姐已经知道这件事,早晨顾将军出城之时未见大小姐相送,属下这才来找大小姐。”白化回道。 “大将军他现在何处!”仓九瑶沉声问。 第911章 找他们算账! “这个时间,大将军应该在校场巡视。”白化回道。 仓九瑶一把推开白化,顾不得还未梳妆,快步向府门走去。 白化紧忙着跟了上去,但刚追到门口又一转身从仓九瑶的妆镜前随手拿了一根簪子又再一次追了上去。 仓九瑶一身淡青色常服,如墨般的长发披在身后,从马房牵了一匹马便出了府。 白化在身后紧追着跟了上来:“大小姐,您等等。” 仓九瑶刚刚翻身上马,见白化手中举着根簪子跟了上来。 白化追得气喘吁吁将簪子递给马上的仓九瑶:“您的头发。” 仓九瑶这才想起,因为一时情急,她忘记了自己长发未束,这在现代并不算什么,但在古代就可谓是衣衫不整了。 接过簪子随手挽起用簪子固定了,一夹马腹朝着校场奔驰而去。 白化想了想不放心,当即一回身也去马房牵了马追去了校场。 风在耳边呼啸,仓九瑶将手中的缰绳攥的紧紧的,她不禁回想起昨晚的种种。 大军出征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在今天一早方才定下,显然顾全真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昨晚二人聊了那么久却是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必然是因为不想仓九瑶知道这件事。 于此,仓九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奇怪的熟睡到正午方才转醒。 昨晚仓九瑶在看地图的时候,顾全真转身到了两杯茶端来,仓九瑶自然不会防着顾全真,而那杯茶里当时仓九瑶便觉得入口有一点点涩涩的,但也没有多想,现下想来,顾全真早就计划好了。 顾全真昨晚与仓九瑶一直聊北疆军士,二人还曾一同探讨迎敌之策,现下回想,不过是顾全真从仓九瑶这里探话而已…… 他明明知道仓九瑶想要请命领军,却故意瞒着她,用药将她迷晕,而待仓九瑶醒来之时,他早已带兵而去,诸事已定! 驾马疾驰来到校场,守卫当即将仓九瑶拦下:“来者何人,校场重地不得女子擅入!” 仓九瑶缰绳一勒本想硬闯,但减左正名看到了仓九瑶正向这边走过来,仓九瑶这才翻身下马。站在门前等着左正名近前。 “左将军。”仓九瑶眉心紧蹙,对左正名抱拳一礼。 左正名瞧着仓九瑶刻意的生分,知道她终究还是生气了,无奈一叹:“你都知道了。” 仓九瑶薄唇紧抿与左正名对视,眼中满满的倔强之色。 左正名走出大门,给仓九瑶使了个颜色,二人一同往无人之处走去。 “左叔知道了。”二人缓步走到无人处,仓九瑶沉声问。 “大将军昨日已经对我与顾将军说了。”左正名打量着面前的仓九瑶,心说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小子原来是个女儿身。 “那您也知道顾叔昨晚去我那的事情。” 左正名点了点头:“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仓九瑶虽是心知他们确实是为了自己着想,但这件事情还是放不下。 “即便如此,你们也用不着用药将我迷晕!”仓九瑶有一种被信任的人欺骗了的感觉。 第912章 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现下即便是冲进去找到大将军,你又想如何?”想必顾全真,左正名虽然一样是看着仓九瑶长大的长辈,但却比顾全真要严肃一些,说起话来也不像顾全真与仓九瑶那般似是朋友一般。 而左正名这一句话,确实将仓九瑶问住了,她即便现下冲进校场找到仓问生又能如何,顾全真已经带兵离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见仓九瑶似乎在犹豫,左正名的语声温和了些:“即便大将军有心让你带兵,可你不能忘记了现在自己的身份,你又要以何种身份去领兵出征迎敌?” 仓九瑶语塞。 她,太冲动了。 “洛……九瑶,你的好意大将军和我们都很理解,但你也要站在大将军的立场之上考虑,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左正名看向校场方向,背对着的仓九瑶不禁也回过身去,只见仓问生正从校场走了出来,看了看仓九瑶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说,翻身上马而去。 左正名轻轻拍了拍仓九瑶的肩:“大将军也很是为难。” 左正名话必,也随着仓问生一同离去,只留下仓九瑶站在那校场外的无人之处,茕茕而立。 耳边依旧是那校场新兵训练时的呼喝声,还有这边境冬日的北风从身边呼啸而过,她出来的急,连一件披风都未带,松松挽着的长发忽然倾泻而下,那柄玉簪子应声落在了脚下的积雪之中,留下一个深深的长形的印子。 风似乎越发的大了,吹拂着那如墨的长发在风中肆意的飞舞,遮掩着那淡薄的面容与凄怆的双眸。 是否真的是她太过任性,也许,没有她的执意而来,一切也都会按部就班,仓问生领兵多年,顾全真与左正名是仓家忠心耿耿的老将,还有那嘉云关的十万兵将,她一个仓九瑶,有算得了什么呢。 她,是否真的太看重自己了呢…… 这一刻,仓九瑶忽然想起淮丰中那个温暖的书房,那宽阔而柔软的贵妃塌,还有桌案后那伏案埋首的身影。 积雪打湿了裙摆与短靴却也不自知,长发遮挡了眉眼却也不自知,寒风侵入肌肤却也不自知。 ** 翌日。 仓九瑶毫无意外的生病了。 多日以来的紧张,还有从淮丰疾驰而来受得寒气不过是因着她一口气而硬挺着未曾病倒。 而昨日左正名的那一番话,让仓九瑶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有些泄了,加之被寒风一吹,便真的病倒了。 白化端着药碗在仓九瑶的床榻边:“大小姐,起来把药喝了吧。” 仓九瑶的面色有些青白,裹着两床被子还觉得冷的发抖,撑着坐起身接过药碗对白化道:“再让人给我添一盆炭火。” “好,属下这就去。”白化转身便去,不一会儿端了一盆炭火回来放在了仓九瑶的房间中。 仓家的大小姐生了病,身边只有一个白化照顾着,这场景瞧着未免有些凄凉。 “大小姐可觉得好些了?”白化接过仓九瑶喝完的药碗问。 第913章 病后初愈 仓九瑶裹着被子苦笑:“又不是神药,哪会那么快。” 白化依旧担心:“要不再请医官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仓九瑶说着靠在了床头上。 白化拿了两个软垫给她垫在了身后:“大小姐想吃点什么?属下这就去准备。”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用折腾了,我也没什么胃口。” 顿了顿又问白化:“顾将军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没听说。而且大将军与左将军也没什么举动,整日里如常一般,想来应该是没事的。若是顾将军那里有什么动静,大将军不可能无动于衷的。”白化分析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没再说什么。 白化想了想问:“大小姐,您病的这么严重,真的不用告诉大将军吗?” 早晨白化来找仓九瑶的时候,仓九瑶鼻音重重的让他进去,这才看到仓九瑶紧紧裹着被子眼神有些迷迷糊糊的让他给她的房间里加盆炭火,这才知道仓九瑶生病了。 “我不过是有点发烧并不碍事,如今战事将起诸多事情需要烦心,就不要给他们徒增烦恼了,等我这好些,你就随我一起回淮丰吧。” 仓九瑶语声淡淡,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失落。 白化并不了解仓九瑶为何一夜之间就生病,更不了解为何那么关心战事甚至执意要带兵出征的她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既然她想要回淮丰,白化便也没有多问,只颔首:“单凭大小姐吩咐。” 仓九瑶靠着软垫裹着被子清浅一笑:“你别整日大小姐长大小姐短的了,你我之间何时那么生分。” 白化挠了挠头:“那我随着千寻称您主子吧。” “我又何时当你是奴才了。当初你跟我回了嘉云关我便要给你自有,是你自己要跟着我。”仓九瑶拖着重重的鼻音缓缓道。 白化一笑道:“我这就叫做慧眼识君。” 仓九瑶被他逗得一笑。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房间中有简单的笑声。 这一刻,仓九瑶忽然在想,也许,真的应该如左正名与顾全真所说的那样,做一个女子应该做的事情。 毕竟,她已经不是“他”了。 ** 很少生病的人,若是生了病便很不容易康复。 仓九瑶一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躺了三日,方才终于不那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浑身酸疼了。 高烧整整三日,仓九瑶自己都要担心,会不会把脑子烧坏的时候,方才病况渐好。 在房间中憋闷了好几日,仓九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发霉的长蘑菇了。 径自换了一身衣裳,长发只随意的束起,披了厚厚的披风便准备出去透透气。 推开门,微凉而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身心舒畅。 仓九瑶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从前不觉得这空气有多么清新,只有在病后才能够体会,再一次站在门前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微凉的清风是一种多么幸福的感觉。 前方传来脚步声,仓九瑶循声看去,见是白化快步而来。 第914章 前后夹击 仓九瑶面含浅笑的刚要开口说话,近前却见白化神色有些凝重,当即,脸上的笑容一僵。 “主子。”白化近前颔首。 “出什么事了?”仓九瑶直接问。 白化皱了皱眉,长长出了一口气方才道:“淮丰来信了。” 白化将信笺递给仓九瑶。 仓九瑶急忙打开一看,见那字迹并不是越君正的,而是天衣的。 仓九瑶心中一紧,难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快速阅读了信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方才还以为是淮丰出事了,谁知这信上却是好消息。 经过多番部署,越君正已经准备回都城了,天衣这一封信是来给仓九瑶报平安的。 虽然信中并没有对越君正的事情有过多的提及,但是最后那几个字“一切安好”让仓九瑶心中颇为踏实,只要知道他好着,仓九瑶就会好着。 “你一大早的愁眉苦脸做什么。”仓九瑶心情颇好的收了信。 顿了顿,白化说:“前线传来消息了。” “什么?!”仓九瑶只顾着淮丰,却忘了顾全真那里,而此时也明白为何白化一脸稍显凝重了:“出什么事了?!” “顾将军所带两万人遇到了埋伏,伤亡颇重!” “怎么会这样!”仓九瑶震惊! 她知道顾全真这一去必定会很艰难,但怎么也想不到这才几日的时间,就已经遭遇埋伏伤亡惨重。 顾全真并非初出茅庐的少将,而是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将军,可谓是身经百战。 即便应对北疆军这方面不如常年担任先锋军的仓九瑶那么了解,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白化接着说:“具体属下并不是很清楚,但听闻顾将军行军半路,遇到了前后两面夹击。” “前后……”仓九瑶径自重复了两个字。 她当即一紧披风向顾全真的书房走去。白化在后一路跟随。 书房门外,仓九瑶瞧了瞧门:“爹,是我。” 片刻,内里传来仓问生的声音:“进来吧。” 仓九瑶当即推门而入,见房间中只有仓问生与左正名,二人站在沙盘前,仓问生负手而立,凝眉看着面前的沙盘。 仓九瑶上前问:“我听说顾叔带兵遇到了前后夹击,是什么回事?” 仓问生与左正名二人也不瞒着她,左正名回答道:“顾将军的两万大军,前方遇到了北疆军的阻击,而后……遇到了林德虫的追击。” “林德冲?”仓九瑶皱眉:“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疆?” 左正名道:“自然是新帝的把戏。” 仓九瑶双拳紧握:“这个混蛋!” 林德冲也是越国的武将,但因为早年先帝在世之时重用仓家,而林德冲向来与仓问生政见不合,同时便也被先帝几乎罢用,将他指去地方做了个闲散武将,这么多年过的颇为不如意。 没想到新帝会将这个林德冲给挖了出来,用他来带兵对付仓问生! 左正名接而道:“朝中能带兵的武将本就寥寥无几,许多老将军也都早已过了能带兵的年纪, 第915章 不安的感觉 左正名看了一眼仓问生,接着道:“而那些新的将领也多是与大将军有着多多少少的师徒情谊,即便那些人现下身为新帝朝中官员,但新帝向来多疑自然不会重用。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这种情形下,新帝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竟然能将林德冲这个老东西给调回都城为任。” “你们早就知道了?”仓九瑶问。 她这些日子实在是被越君正保护的太好了,从而自己也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都城诸事也并不是事事了解的透彻了。 左正名回答道:“只是听闻些许风声,没想到新帝会在私下任命林德冲,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仓九瑶了解了,这一次是他们轻敌了。 “新帝又是从何处调来的兵?难道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仓九瑶问。 仓问生依旧剑眉紧蹙并未言语,依旧是左正名说:“根据来报,那些追击之人其中有北疆人。” 仓九瑶想了想:“越国重兵皆在嘉云关,除去嘉云关,便是齐国临境的守军,但即便新帝不惧齐国,可若要从那边儿将重兵调遣至此……”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不存在。”左正名接言道。 而一直没开口的仓问生却说:“那边的守将是张宪,此人与我是多年故交,若是当真动用了他的兵,不会听不到半点风声。” “那大将军的意思是?”左正名问。 “爹是说,林德冲带着的那些兵将,一部分是北疆士兵合并,另一部分可能是新帝从他处调来的?” 仓问生颔首,证明了仓九瑶的猜想。 “若当真如此,七拼八凑的一盘散沙,如何能够将顾叔伏击重创。”仓九瑶想不明白。 “林德冲此人老奸巨猾,每每战事,必定是躲在最后趁机邀功的那一个,他能与北疆兵合并唯一队共同伏击,自然是依仗着北疆士兵。”仓问生回答道。 “北疆人虽是野蛮难训,但确实骁勇。”仓九瑶说起这些,无奈一声轻叹。 “爹现下有何对策?”仓九瑶看了看沙盘问仓问生。 左正名当即抱拳道:“属下请大将军下令,带军前去增援。” 仓问生一时犹豫并没有立即应答。 见此,仓九瑶在旁道:“爹,让我去吧。” 左正名瞪了一眼仓九瑶,并不愿仓九瑶涉险。 但仓九瑶却只做未见,期待的看着仓问生,等待他的回答。 仓问生从始至终一直剑眉紧锁,看着面前的沙盘沉默未语。 左正名与仓九瑶二人同时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许久。 仓问生撑在沙盘边缘的手紧紧握住,缓缓直起身来看了一眼仓九瑶后却对左正名道:“你亲率五万大军,即可前往与顾全真汇合!” “爹!”仓九瑶心急不已,但仓问生却看她也不看。 左正名当即抱拳领命:“是!” 仓问生与左正名二人一同出了书房前去部署,偌大的书房中,只有仓九瑶一人的身影。 那日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仓九瑶紧握双拳,从何时起,她在这嘉云关,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而这一次,左正名率领五万大军前往接应迎敌,人数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 但不知为何,仓九瑶却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916章 存在的意义 静默许久,仓九瑶方才走出了书房。一直挡在门外的白化迎了上来:“大小姐。” 仓九瑶淡淡颔首却什么也没说。 白化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见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怒,但那微蹙的眉心却能显示出她此时必然是心事的。 “大小姐在担心什么?”白化跟在仓九瑶身后问。 仓九瑶突然看向白化问:“方才在书房中的话,你都听到了。” 白化方才一直就站在门外,此时也不遮掩的颔首:“是。” 仓九瑶直言问:“那你认为,这一次左将军能够得胜归来?” 白化怔愣一瞬,没有想到仓九瑶会这么突然这么直接的问这个问题:“属下不知。” 仓九瑶听了一声轻笑:“是啊,若是战争可以预料输赢,那就不是战争了!” 眼见年节即将到来,即便大将军府中因着战事而有些气氛压抑,更也没谁有心情去欢度新年,可城中的百姓却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早早的便挂起了红灯,显得喜气而热闹。 看着街衢之上热闹熙攘的人群,各自采买着新年所需之物,仓九瑶独身一人不禁身感苍凉。 她还记得那时在睿王府中,她还曾吩咐徐管家,那是在淮丰过的第一个新年要热闹一些才好。 可是…… 不知睿王府中此时是否红扽高挂,是否喜气洋洋,是否如她所吩咐一般,喜气而热闹呢。 更不知,此时的他在作什么。 想到这些,仓九瑶摇头一声轻笑,越君正还能做什么,他必然整日窝在那书房中,处理着那堆积如山丘一般的公务吧。 只是没有自己在身旁,又是谁来为他研墨,谁来为他分理奏报,谁陪着他彻夜伏案呢。 仓九瑶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孽啊。 为何要千里迢迢的执意来到这嘉云关,不但闹得越君正连信也不肯亲笔写一封,而且在这嘉云关更是出力不讨好。 她豪情壮志的准备带兵出征,却根本没人将她计划在这一场战争中。 在嘉云关,仓九瑶甚至比在淮丰睿王府中还要清闲无事。 某一时刻,仓九瑶也不禁会想,自己现下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从前她仓洛尘的存在是为了战争,为了誓守保卫这越国边境,使老百姓不会在过着那衣不果腹的生活。 而现如今呢? 仓九瑶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大小姐?大小姐!” 白化叫了两声,仓九瑶这才回过神来。 “嗯?” 白化见仓九瑶这两日神色不佳,不禁有些担心的问:“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你找我有事?”仓九瑶随口问道。 “是朝乐郡主,她想见小姐一面。”白化忽然道。 “朝乐郡主?!”仓九瑶愣了一下,没想到朝乐郡主会突然想起她来。 “小姐见吗?”白化问。 仓九瑶眉心微蹙,当初那假冒的仓九瑶与朝乐郡主之间的关系走的很近,仓九瑶无法确定当时那个冒牌货有没有私下里给朝乐郡主看过真容。 若是有,她现下见朝乐郡主必然就会露了馅…… 第917章 他终于来信了 “小姐?”白化见许久未曾言语有些奇怪。 仓九瑶回过神来,当即道:“就说我风寒未愈,未免过了病气给她,待我身体好了再主动上门拜访。” 白化大致明白仓九瑶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说:“好,那属下这就回了郡主。” “她这几日如何?”对于朝乐郡主,仓九瑶还是有些愧疚的,虽然有些事并不能怨怪她,但这件事却也是与她有关。 “朝乐郡主这两日似乎心情很好,话也比平日多了些,听伺候的侍婢说,郡主这几日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许多。”白化回答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战中可有何消息?” 白化摇头:“还没有,左将军率领大军前去接应,即便是要急速行军,恐怕也要等上两日的。” “好吧,你先去吧。”仓九瑶神色淡淡的挥了挥手。 算起来,她来嘉云关已经有些日子了,而距离前一次天衣给她来信也已经有几日了,却不知越君正现下究竟是否已经启程准备前往都城了。 而此时,仓九瑶在嘉云关并无要事,军事上的事情,仓问生也并不让仓九瑶参与,执意要赶她回淮丰。 可仓九瑶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感一直存在着,她如何也放心不下现在就回到淮丰,一直在等,等着前方战事传来消息。 眼看除夕当下,也许是为了缓和一下战争带来的压抑,大将军府中也张挂起红灯贴上了福字,迎合着新年的气象。 只是面对着那红红的喜色,仓九瑶在一瞬之间,忽然觉得那大红的喜色好像是鲜血染就一般,透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小姐?!” 猛然之间回过神来,见白化站在自己身边,仓九瑶还在因为方才的幻觉而心有余悸,顺了顺气息方才问白化:“什么事?” 白化将手中的信笺交给了仓九瑶:“是淮丰送来的信笺。” 仓九瑶当即接过拆开,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中骤然一暖。 这一封信,是越君正的笔迹! 但信并没有如仓九瑶期望的那么长,反而只有一页薄薄的信纸,短短的几行字。 信中,越君正说他已经启程前往都城了,会在都城过新年,一切都很好让仓九瑶不要担心,并嘱咐仓九瑶在嘉云关注意安全希望二人能够早日在都城相见。 仓九瑶小心翼翼的将信笺叠好,放回了信封中。 平日里她看过的信笺都会立刻烧掉,但是这一封,她却舍不得。 只因为上面有越君正的字迹…… “小姐,淮丰一切可好?” 仓九瑶清浅颔首,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很,还好。” “那就好,这几日见小姐常常忧思出神,今日总算见着小姐笑了。”白化有些开心的说。 仓九瑶却是握着信的手一顿问:“我最近常常出神么?” 白化点头:“嗯,常常属下走到近前,要叫小姐两三声,小姐方才会回过神来。” 仓九瑶当即想起那时在淮丰时候的事情,就因为她时常出神,越君正命天衣给她配了汤药。 第918章 初战告捷 原本似乎已经没事了,难道现下又旧病复发? 只是仓九瑶不确定,时常出神究竟算不算是病? 此时她也无心理会这些,满脑子都是越君正将要回都城的事情、 他说他会在都城过新年是什么意思? 是会和新帝一起表面祥和的过新年,还是他另有打算?而那打算又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仓九瑶此时多希望这个世上能有手机与互联网这种东西,那么就不必一封信等上几日半月了。 而且,仓九瑶现下有那么一丁点后悔来到嘉云关了。 因为若她一直留在淮丰在他的身边,就能够配着他出谋划策面对一切,而不是如现下这般,在嘉云关中焦急的等待各方的消息却无所适从。 “今日天气很好,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白化见仓九瑶这几日时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加上她时常出神脸色也不是很好,不禁有些担心。 仓九瑶现下做什么事情都没心情,即便是再好的景致摆在面前却也入不得她的眼。 她现下只希望能够快一点得到左正名那里传回来的消息,还有越君正回到都城的情况! 可是这两件事情,她现下都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焦急的等待! “也好。”仓九瑶听了白化的话,缓缓起身,出去换换新鲜空气,好过她在这里数着时间过日子。 白化取来仓九瑶的披风为她披在了身上:“外头还是有些凉,小姐莫要着了风寒。” 仓九瑶笑着兀自紧了紧披风,同时对白化浅笑道:“我有没有说过,你说话一直都透着一股子文青那酸溜溜的味道。” “文青?酸溜溜?”白化一时有些没明白过来,但猜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仓九瑶淡笑道:“我是在夸你有学问。” “属下不过是读过几年书而已,可算不得有学问,若属下当真有学问,当时如小姐初见之时也不会那么尴尬了。” 想起二人初识之时,被关在那关押奴隶的大笼子里的尴尬,二人相视一笑。 系上了披风,二人向门外走去,白化在前撩了门帘:“下雪了!” “下雪了?”仓九瑶随后跨出了门槛,只见天空中确实零星的飘起了雪花。 雪花轻缓而稀松,并不似淮丰中的那鹅毛般大的雪片落的又密又集。 “这还是属下第一次见到嘉云关的雪呢。”白化笑着说、 仓九瑶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那薄薄的雪花在她的手掌中迅速融化成水,她说:“你没有看到淮丰的大雪,漫天的鹅毛般大的雪片遮着眼前一片银白,片刻的时间,积雪便能淹没了脚背。” “小姐如此说,那淮丰的大雪一定很美,若是有幸,属下能一见才好。” “等这里的事情定下,你便随我一同回淮丰,或者……” 仓九瑶话说到一半停下了。 白化好奇的问:“小姐说或者什么?” 仓九瑶伸手接着雪花,看着一片片雪花在掌中融化成水,语声淡淡道:“或者,回都城。” 第919章 发生什么事了? 雪下了整日,但落在地上却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层,连握起一个雪球也不是很容易。 看着那薄薄的积雪,仓九瑶越发怀念起淮丰的日子了。 扒拉了一下炉子里的炭火,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仓九瑶知道是白化,因为在这将军府,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唯独白化整日跟随着仓九瑶。 “主子,有消息了!”白化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可是左将军那传回消息了?”仓九瑶急忙问。 白化点头,用力顺了顺气方才道:“具体的属下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听闻似乎是左将军初战告捷。” “当真?!”仓九瑶面色一喜。 白化点着头喘匀了气说:“应该不会有假,属下是私下里问送信的信使得知的,之时不知道左将军的来信中说了什么。这不方一得到消息,属下便紧着来向小姐禀报了。” 仓九瑶当即道:“把披风拿来。” 白化快步取来了披风,仓九瑶随手披在身上,边系着带子边向外走去。 坐在这嘉云关苦等这么久,总算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初战告捷,若是左正名与顾全真二人带领着的军队真的能够将北疆军阻截在半路,那就是在好不过的了。 因着心中欢喜,眉眼之间的笑意也不自禁的溢了出来,仓九瑶快步来到仓问生的书房外敲了敲门:“爹。是我。” 房中安静,并无回应。 仓九瑶心说难道仓问生不在书房? 白化眼中也有疑惑的说:“方才问过,大将军确实是在书房的。” 仓九瑶这才奇怪的又敲了敲门:“爹? 这次,没有等太久,便听到了仓问生的声音:“进来吧。” 仓九瑶想,也许方才仓问生没听到也未可知,当即没有多虑,推门而入。 平日里,仓九瑶来到这书房多时都能见到顾全真与左正名二人陪伴在侧,与仓问生三人一同商讨战术与迎敌之策。 但今日,顾全真与左正名身在前线,这书房中便只剩下仓问生一个人。 仓九瑶面含喜色的进了门,本以为仓问生必然回如同仓九瑶一样,因为前线初战告捷而欢喜。 但相反,仓问生的神色极为凝重,甚至…… 还有些悲伤。 这么多年,仓九瑶从来没有从仓问生的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 不,她见过。 在很多年前。 在仓九瑶这一世的生母,仓问生的发妻离世之时,仓问生也是这样的表情。 而今日…… “爹?”仓九瑶缓步上前,她忽然有些怕,感觉前方有什么她难以接受的东西在等着她,那种感觉,让她想要停滞不前。 仓问生低首未语,这让仓九瑶更加心慌:“爹,发生什么事了?” 仓九瑶能够看得出来,仓问生紧咬的牙关,快速起伏的胸腔,紧锁的眉心,还有那一脸的悲怆。 但是,他依旧没有回答仓九瑶的话。 “爹……” 仓九瑶缓步走到近前,只见仓问生的桌案上放着一封展开的信笺。 第920章 顾全真的死 远远一看仓九瑶便能看得出那字迹是左正名的,显然这就是这一次送来的战报了。 也应该是白化口中所言的那一封初战告捷的喜报才是。 可为何,仓问生会是这样的神情? 仓九瑶也不待仓问生是否同意,直接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的那一封信。 而仓问生也并没有反对。 仓九瑶快速阅读。 这信中确实是战报,上头说明了这一次初战告捷的喜报,但就在仓九瑶看到最后那几行字的时候,忽然只觉得手一抖,那薄薄的几页信纸,顿时从她的指尖滑落,跌落在她的脚边,落在了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之上。 顾全真将军,战中重伤,不治身亡! 一瞬之间,仓九瑶的两行温热的泪水无声滑落,落地无声的滴落在那散乱在脚边的信纸之上…… 此时,仓九瑶的脑中好似在放映一部充满温馨与欢笑的电影。 那电影中的主角是顾全真。 电影中,顾全真永远是一脸和善的揽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爽朗的笑声之后,总会用那一双粗糙却温热的大手一拍她的肩膀,伴着一声:“你这个臭小子。” 不知不觉之中,那个瘦小的臭小子长大了,个子也渐渐长高。某一日顾全真又想要如从前一般手臂搭在臭小子身上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手臂伸的有些吃力了。 被风霜侵蚀而留下一道道深深皱纹的眉眼带着和善爽朗的笑,他转而拍了拍臭小子的肩膀欣慰的说:“你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臭小子憨厚的笑,顾全真将一坛战后搜刮来的战利品递到臭小子手里:“来,大口喝。” 臭小子第一次喝那么烈的酒,呛得喘不过气来,吐着舌头只觉得全身都热了,顾全真哈哈大笑:“都长成男子汉了,不会喝酒怎么能行,来,再喝一大口。” 臭小子连连摆手因为觉得那酒太呛人太辣了。但顾全真却不依不饶,按着臭小子在怀里,提着坛子便往她的嘴里灌酒。 烈酒入喉,辛辣之后便是酒的醇香。 从那以后,臭小子便成了顾全真最好的酒伴。 每每一仗打完,顾全真就会拎出一坛子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烈酒与臭小子对饮,臭小子起初常常喝的烂醉如泥。 臭小子的父亲因为饮酒而责罚他,但每每都是顾全真在旁打着哈哈为他说尽好话。 从什么时候起,想必臭小子的父亲,顾全真更像是一个陪着臭小子哭陪着臭小子笑,陪着臭小子成长的尽责的父亲。 臭小子性子有些淡泊,鲜少与人交心,但却什么事情都愿意告诉顾全真,他们像是父子,像是师徒,更像是一对忘年交。 臭小子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日顾全真会离开他的生活。也许,他明白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只是,只是不应该来的这么早,不应该来的这么突然啊! 臭小子还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臭小子还从来都没有报答过你对他付出的所有,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您,怎么能就这么扔下了臭小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走了呢? 泪水打湿了脸旁,她从不曾知道,心也是可以这么痛的啊! 第921章 无所畏惧的死亡 那一部充满温馨与欢笑的电影,在仓九瑶毫无准备的时候,戛然而止,画上了那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而且,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仓九瑶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一晚,顾全真从她的房间离开时,让自己早点休息的背影。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仓九瑶那一刻一定会好不犹豫的冲上前去。 可是,生命无法回转,时光更不可能倒流…… 仓九瑶忽然想到那一句话:谁也无法预料,人生什么时候说了再见,便再也不会见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再见,道一声谢谢。 仓九瑶的双眼被泪水浸湿,她望着同样满面悲怆的仓问生:“他死了,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仓问生双手捂着脸,一辈子刚强如一杆钢枪一般的男人,此时因着多年老友的离去而显现出脆弱的一面。 仓问生捂着脸的双手有些颤抖。 仓九瑶低下身子,一张张拾起了脚旁那承载着死亡的信笺:“女人不可上战场,既然定下婚约便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做一个规矩的女人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仓九瑶将信笺放在了仓问生的面前,那不治身亡四个字显得触目惊心。 她说:“女人不能够上战场,当初您又为何将我带来这血腥之地。如今……” 仓九瑶缓缓转身,推开房门之时脚步一顿:“爹,是你害死了他。” 仓问生不知仓九瑶何时离开,只觉得那一股股冷风好似夹杂着利刃一般将自己包围其中,那一句你害死了他,仓问生的手颤抖的难以自持。 是他害死了他。 顾全真的死,对仓九瑶打击很大。因为那是她在这世上鲜少在意的人中的一个,而且还是很重要的那一个。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仓九瑶不禁会想,若是她当时再坚持一些,态度再强硬一些,与顾全真商量迎敌之策的时候再认真一些,那么结果会不会是完全不同的。 仓九瑶很伤心,但她也很明白,顾全真的死与仓问生无关。 仓问生不过是执行了一个上将所应该执行的事情。 但是,当仓九瑶突然看到顾全真的死讯之时,那种无奈,那种愤怒,那种悲怆,那种痛,她不知所措。 所有的情绪将她充满,满到快要爆炸一般。 她的愤怒需要一个发泄点。 仓九瑶在走出仓问生的书房之时,便后悔说了那样的话,顾全真与仓问生是多年的老友,堪比亲兄弟更亲,顾全真的死仓问生不会比仓九瑶难过的少。 但是…… 若仓问生不是那么执拗,不是那么守旧的观念,也许顾全真此时还在将军府中饮酒言笑。 这件事情,若当真要论责任,好像谁都有责任,又好像谁都不存在责任、 顾全真常常会说,从踏入战场的那一刻起,便已经预见到了死亡,他无所畏惧。 他们这些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没有一个会惧怕自己的死亡。 但却都毫无疑问的,会惧怕兄弟与同伴的死亡…… 第922章 悲伤后的沉静 在某些事情上,仓九瑶无从辩驳,她承认自己也是一个胆小鬼。 她害怕,害怕那些她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想要珍视的人,在某一刻,毫无预兆的突然离她而去。 就好比顾全真…… 面对着空寂的房间,仓九瑶在这一刻非常的想念越君正,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那温柔的眼神,还有他那能够使得仓九瑶内心平静的温润的话语。 一个人独坐在房间中,入夜之时也未曾掌灯,伺候的小斯有些怕仓九瑶,即便知道她在房中也不敢入内掌灯。 白化来了几次,每次都听不到房间中有半点声响,白化也几次想是否应该敲门进去,但每每抬起手却有放下了。 他了解的仓九瑶,无论遇到任何打击都不会想不开的人,也许,她只是需要时间静一静…… 还有两日便是除夕了。 可将军府中的气氛压抑的要将人窒息一般。 仓问生行军多年向来自持,每每见到仓九瑶饮酒都会加以斥责,他说行军打仗的人,要时时刻刻都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应对每一刻都可能会发生的任何危险与未知。 而那一夜,仓问生喝醉了。 许多人都知道左将军带着五万大军初战告捷,以为仓问生必然是因为心中欢喜,而饮酒过量醉倒在书房中。 但是只有仓九瑶明白,仓问生是在逃避,或者是在自责,也可能是在怀念那个喜欢饮酒的老朋友。 “小姐,大将军醉倒在书房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白化在仓九瑶的房门外轻声询问。 但是许久,却也听不到半点回应,白化想了想,终究没敢继续追问。 而房间中的仓九瑶,却是神色淡淡的坐在她的躺椅上,面对这棱窗映入房间中的清冷月光,回想着这十几年来与顾全真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那些欢快的,那些…… 仓九瑶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腿,下巴抵在膝盖之上清浅一笑,原来,她与顾全真之间的回以,除了愉快的便再没有其他了。 也可能,还有些什么,但是仓九瑶早也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些欢笑,那些香醇的烈酒,那些一老一少彻夜饮酒畅谈的所有。 翌日。 仓九瑶打开了房门,几乎整夜没睡早早便起来守在仓九瑶房门外的白化,见到仓九瑶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以为,仓九瑶必然会很伤心,但站在他面前的仓九瑶,除了淡青色的黑眼圈,还有那略显憔悴的面容,便再也无法从她的眼中看出其他的情绪。 一身淡青的长衫,长发高高的在身后束成了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而在背后来回摆动,倒是将她那淡的如水一般的神色,平添了几分灵动的生气、 “小姐。”白化迎上前来。 “嗯,大将军如何了。”仓九瑶神色淡淡的直接问白化。 显然昨晚她是听到了白化的话,却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白化当即回道:“大将军不准任何人入内,所以……” 仓九瑶清浅颔首。 第923章 他的私心 “小姐是否要先用了早膳,昨晚您就没吃东西。”白化在旁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 白化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把话咽了出去,跟在仓九瑶身后不知她要向何处走去。 来到仓问生的书房中,方才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向来规整的书房里,此时却歪七扭八的倒着几个酒坛子,却都已经空了。 桌案后,仓问生已经醒了,正皱着剑眉揉着自己的眉心。 仓九瑶也没说话,直接入了内,将地上的空酒坛子一个个拿起又送到了门外,白化当即便都拿了出去。 约么一刻钟的时间,至始至终父女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地上的酒坛子都已经弄干净了,仓九瑶这才走到仓问生的面前:“我昨日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时气话,希望爹不要放在心上。” 仓九瑶向来都是一个能屈能伸,错了就大大方方认错的人。 仓问生并没有想到仓九瑶会突然来对自己道歉。 他揉着眉心摇了摇头:“你说的很对。” 语声中有着无奈与沉重,仓九瑶也从中听到了那些自责。 “爹……” 仓九瑶话未说完,仓问生便摆了摆手。 放下了一直揉着眉心的手,仓问生却没有看着仓九瑶,只是将目光放在了依旧摆在面前的信笺之上,不治身亡四个字依旧在他的眼前。 那是昨日仓九瑶在气头上的时候有意为之的,但是现下却是后悔不已。 “你说的很对,当初我不应该将你带到这本就不应该属于你的地方来,而如今,我也不应该执意的将他推去他不应该去的地方。” 仓九瑶一时之间没说话,因为她此时不知该接些什么。 仓问生顿了顿,接着说:“就像你说的一样,他的死,我有责任!” “爹……” 仓问生一摆手:“这件事情上,我也是存了私心的。” 仓九瑶愣了一下,不明白仓问生口中的私心是指什么。 然而只听仓问生道:“我明知道此次凶险非常,却不愿让我的女儿以身涉险,那么多看似合理的借口,最终将他推到了那个位置。” 仓问生说:“你对北疆的军队战术最为了解,多年来也一直都是你作为迎敌前锋,而这一次,为父私心里想着,你既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便应该过着正常女子的生活,而再也不必以身涉险,横刀立马与那战场之中。” 仓九瑶面上的神色一顿。 她没有想到,仓问生执意不肯让她带兵作为迎敌的前锋,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 因为这么多年,仓问生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仓九瑶还活着,还能上阵杀敌,那些最危险的任务永远都落在她的身上。 曾几何时,仓九瑶还曾怀疑,自己是否根本不是仓问生亲生的女儿,所以他想要折磨知自己于死地。 而此时,仓问生竟然说,他让顾全真带兵而不是她,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私心,因为他希望自己的女儿仓九瑶能够过一个正常女子应有的生活。 第924章 一个人的除夕 仓九瑶此时忽然很想笑。 一切,其实都是因为她啊。 因为她,仓问生将顾全真派去领兵。 因为她不够坚定,所以顾全真被派去领兵。 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面对着仓问生满面的自责,仓九瑶此时真的很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年迈的父亲。 但她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像有人用针线将她的嘴紧紧的缝在了一起! 父女二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也好像只是同时在想要寻找下一个话题而来掩饰这一刻的尴尬。 似乎过了许久,终于还是仓问生先行开口说:“睿王爷信中所言,他已经准备回都城了,必然又是一番阴谋争斗……” 仓问生话说到一半不禁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的反映,方才继续说:“你此时若回淮丰也并不妥当,便暂且留在嘉云关,等待王爷的消息吧。” 仓九瑶来到嘉云关这么多日,仓问生终于真正同意让她留下来,而不是赶她回越君正的身边。 也许这其中也存着什么私心,但是仓九瑶都不在乎,因为她知道仓问生无论做什么,也是在为她着想。 那些让她这一生珍视的人,已经为数不多,仓九瑶不想要再忤逆她这已经年迈的父亲。 仓九瑶点了点头:“好,一切都听爹的。” 昨日还沉浸在悲伤中且剑拔弩张的父女,今日便再看不出中间的任何隔阂、 因为仓九瑶与仓问生同样的都是坚强的人。 她们用一天一夜来缅怀那个陪伴着自己走过了许多年的好友,之后便将那一切都珍藏在心底,而不会整日里伤春悲秋的将缅怀放在面上嘴上。 ** 两日后,除夕、 这是仓九瑶在这个世界上过的第十六个除夕了。 从前的除夕都会与士兵在一起,大家在除夕夜中围坐在一对篝火旁,吃着烤肉喝着烈酒,听着那质朴的歌声,面对着那一张张爽朗的笑脸,虽然没有那么多的美食家佳肴与华服美饰,但是却过的欢快而充实。 而今年的除夕。 今年的除夕过的与从前那十五个除夕完全不同,因为今年她过的有些寂寞、 仓问生按照往年惯例,在除夕当夜便去军营中与余下的军士一起过新年。 而将军府中,便只有仓九瑶独身一人。 白化本说要陪着仓九瑶一同过年的,但是却半路被朝乐郡主叫了去。 白化有些为难的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执着杯盏清浅一笑:“去吧。” 朝乐郡主终究是个可怜之人,她又怎忍心驳了她的意。 所以,此时便只剩下了仓九瑶这么孤家寡人。 看着窗外那高挂的红灯,手中握着温热的杯盏,仓九瑶不禁在想,此时的越君正在做什么、 他是否还在前往都城的路上,或者已经到达了都城,可此时在都城又在做什么? 对于越君正会如何逼新帝让位的事情,仓九瑶一直没有问过越君正。 第925章 奇怪的白化 因为她明白,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她还是少提起的好,没有人会喜欢将这种事情挂在嘴边,而且越君正向来都是睿智的,他自然有自己的计划、也许在打仗军事上越君正不如仓九瑶有经验,但是在那些朝堂争斗的阴谋诡计上,越君正却是比仓九瑶远远的更胜一筹。 想到这些,仓九瑶握着杯盏不禁一声轻笑,若是越君正知道她这么想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 胡思乱想之中,仓九瑶来到这世上的第十六个除夕便悄然无声的从指甲溜走。 她甚至来不及做些什么新年该做的事情,便已经过了新年了。 清晨,披着厚厚的披风,仓九瑶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 天色方才微微亮,还有许多人家的灯笼依旧在燃着蜡烛,但却在日光之下,显得那光亮微弱难见。 清晨的空气清新而寒凉,独自行走的街道上可以听到只属于一个人的孤单的脚步声。 而此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仓九瑶不禁循声望去,这会儿城门应该刚刚打开,会是谁如此疾行。 站在街道边缘,只见远处一匹军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身淡蓝色的长衫,衣袂当风,却正是昨夜未见的白化。 白化行至近前也见到了站在当下的仓九瑶,当即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小姐。” 仓九瑶见白化的脸被风吹的有些微红,衣裳依旧是昨日穿的那一件,不禁问:“你不是昨日陪着朝乐郡主说话去了,怎么一大早的,这是从城外回来?” 白化握着马鞭的手忽然紧了又紧,目光看着脚下的青砖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仓九瑶不禁觉得奇怪问:“可是朝乐郡主出了什么事?” 白化摇头:“郡主很好。” “那郡主还在将军府中?”仓九瑶追问。 白化闷闷的点了点头。 仓九瑶眉心一蹙:“那你这拉着脸色,一大早的从城外回来是去做什么了?” 白化垂着眸子,紧闭着嘴好像并不愿意多提。 但是仓九瑶却从他的言语中察觉,这件事情必然与朝乐郡主有关,所以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她却更加追问:“不说?” 一直闭口不言的白化,终是抬起头来看了仓九瑶一眼,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又一叹低下了头。 仓九瑶见白化的神色好似一脸的凄苦,她想想不到在这嘉云关中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白化生出这种表情来。 仓九瑶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上前一步握了握白化的手臂,语声温和的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帮不了,这件事谁也帮不了属下,小姐您不要再问了,污了您的耳朵!”白化说着转身牵着马便要走。 向来对仓九瑶礼数周全的他,此时却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让仓九瑶更加担心,她一把拉住白化的手臂,紧紧的不肯松手。 仓九瑶的身子看似柔弱,但却有着一股子力气,白化即便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得。 白化背对着仓九瑶,头依旧微低着,极为自卑的样子。 仓九瑶忽然之间 第926章 男人的尊严 她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却又无法确定。 就这么拉着白化的手臂似乎过了许久,白化终于不再想要挣脱她的手,同时整个人好像都有些卸力一般。 他说:“小姐,昨晚朝乐郡主对属下说,她想要嫁给我。” 白化说这话的时候,语声中除了那些无奈与悲伤,其中还夹杂着温柔与爱意。 仓九瑶握着他手臂的手骤然一松。 一时之间,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而一直想要离开的白化,却并没有立刻走开,背对着仓九瑶他说:“小姐,那一刻我甚至想要立刻了解了自己的性命。就在方才,见到您的前一刻起,我还在犹豫。” “白化……” 当年仓九瑶与白化在北疆初识之时,仓九瑶曾经让白化去打探北疆的敌情,却不料被人识破,那北疆直人阴狠,竟然断了白化男人的尊严。 因此,白化曾经有一段时间消沉过,但是经历过一段心里斗争之后便不再沉寂在这件不愉快却也无法挽回的事情中、 仓九瑶从来不会提这件事,白化自然也不会提这件事,好像大家都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即便所有人都闭口不提的逃避,却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仓九瑶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这种尴尬与无力的感觉,甚至不知如何安慰的感觉,让她在经历过顾全真的事情后,再一次的不知所措。 许久,白化缓缓回过了身来,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下马之后的悲伤,也没了被仓九瑶追问之时的自卑,好像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初一般。 他对仓九瑶说:“不过,小姐放心,属下断然不会再想着去做那些傻事了,人活在这世上即便此生无法娶妻生子,却也有许多值得去做的事情,比如跟随小姐您。” 仓九瑶的心紧了一下。 白化轻扬起唇角,将马拉到了仓九瑶的身边:“晨起天寒,小姐上马,白化给您牵马。” 白化变化的太快,仓九瑶甚至无法适应。 她不清楚白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心里经历过了怎样的纠结与斗争,她说:“其实……也许郡主若真心爱你,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仓九瑶这句话自己说的都心里没底。 白化听了也不过淡淡一笑:“其实,两个人之间不一定要做夫妻,有时朋友更加合适。” 仓九瑶很好奇昨晚白化与朝乐郡主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会从城外回来。但是知道此时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看着在旁牵马的白化背影,仓九瑶轻声说:“对不起。” 一直以来,那件事情仓九瑶心里都是愧疚的,因为若不是她指使白化去探听消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也是仓九瑶一直将白化当兄弟相待的原因。 不知白化是否听到了仓九瑶的道歉,他突然回过头来对仓九瑶一笑,指着前方的一家脂粉铺:“小姐,咱们去买些胭脂水粉吧,总不好时常去借郡主的用啊。” 第927章 艰难的战争 从方才见到白化到现下不过片刻之间,他已经从那种自卑自弃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仓九瑶端坐马上,低眸看着前方正为自己牵着马的背影。 想必他心中也是难过的,也是悲伤的无处宣泄的,只是,他与自己一样,都选择了将那些令人羞恼令人压抑愤怒的情绪压在了心底的某一处,选择直面每一日的阳光,选择在有限的能力内更加快乐一些的活着。 无论是顾全真的死,还是白化那无法挽回的伤,既然无法改变,只能去接受这些我们本不愿接受的事实。 “怎么,我让你去给我借胭脂水粉,还让你丢人了不成?”仓九瑶也选择不再提起那些不愉快,而在马上与白化半开玩笑的笑着说。 白化回身望着马背上的仓九瑶:“不瞒主子说,还真是有些丢人,您堂堂……” 白化话说到一半,仓九瑶扬起马鞭作势要打他,白化一笑上前了两步,回头笑望一眼仓九瑶,不在多言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存在着不同或相同的伤与痛,但生活还是要继续,路还是要继续前行的。 ** 元月没出十五,左正名那里便接连传来消息。 自从初战告捷之后,左正名率领的五万大军与顾全真原本的两万剩余兵士结合之后,便多次与北疆军发生碰撞,每一次都惨烈非常。 左正名信中所言,北疆军似如疯魔一般,不计死伤强攻猛打,大有誓死要冲破防线前往嘉云关的架势。 仓九瑶看过仓问生递给她的信后,眉心微蹙:“左将军迎敌颇为吃力。” 仓问生颔首:“北疆军本就悍猛,此时更是不计死伤,攻势必然强劲难敌。” 书房中,只有父女二人对坐,同时看着桌上的那封战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左将军虽然信中没有明说,但是想必也是应对的极为艰难,而且长此以往之下,必定对士气造成极大的影响,到时应对更加困难。”仓九瑶看着仓问生说。 多年行军,仓问生又怎会不了解这一点。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若是输了阵势卸了士气,那这场仗也就输了一半了。 “爹认为,左将军还能再坚持多久。”仓九瑶忽然问仓问生。 仓问生一手撑在桌案边缘,一手紧握成拳,听到了仓九瑶的话,但许久未曾应答。 见他这样的神色,仓九瑶便也心中有数了。仓问生必然也认为左将军那里坚持不了太久。 “左将军可曾请求援军?”仓九瑶问仓问生。 仓问生清浅的摇了摇头:“没有,恐怕就算战到最后一人,他也不会……” 仓九瑶也了解左正名的性格,左正名是个极为要强的人,他跟随仓问生征战几乎一生,鲜少尝到败绩,更何况这一次顾全真的离世必然更让左正名心中怒火渐生。 正如仓问生所言,恐怕即便是战死,左正名也不会退缩。 “爹想到何应对之策。”沉默片刻后,仓九瑶问他。 第928章 暖心的话 仓问生那一双剑眉拧成了麻花,目光紧紧盯着桌子上的战报,显然正在思量应对之策。 仓九瑶没有崔问,只在当下耐心的等待着,只是她不经意间看到,仓问生的冠发上那零星的白发,还有他的眼角不知何时又增添了一些深深的皱纹。 许久,仓问生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极为疲惫的对仓九瑶道:“你先回去吧。” 仓九瑶起身淡淡颔首:“好。” 没有追问,没有执拗,她学会了耐心的等待。 而就在当日夜间,越君正那里也传来了消息。 握着越君正送来的信笺,仓九瑶只觉得这是她在嘉云关常日无聊等待中最只得开心的一件事。 白化将信交给仓九瑶之后说:“方才伺候大将军的小斯来找主子,说大将军一整日都水米未尽的一直在书房中,问主子该怎么办。” 仓九瑶握着信的手顿了一下,略思量一瞬道:“命人备下参汤和几道小菜,待会儿我会送去。” 白化颔首:“好,那属下这就去办。” 待白化离开后,房间中静寂无声,仓九瑶这才就着烛灯,拆开了信笺。 看到依旧是越君正的字迹,这让仓九瑶心中一喜。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让对方心生暖意。 展开信,第一句便是三个字“对不起。” 仓九瑶疑惑的往下看去,不禁展颜一笑。 越君正在信中向仓九瑶道歉,只因为他没有陪着她过她十六岁的生辰。 仓九瑶生在元月,也就是在前几日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 可这么多年来,自从被仓问生带到了军中,她便再也没有过过一个生日。 仓问生不是一个细心的父亲,他只关心仓九瑶伤的重不重,是否打了胜仗,是否还活着,却从来不会关心女儿的生活与那些生辰一类的事情。 所以仓九瑶早也已经没了过生日的习惯,对她来说,生辰那一日与平日并无两样,而今年诸事繁多,若非越君正心中提及,仓九瑶早已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如今虽然没能与越君正一同庆生,但是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他远在千里之外却心中记挂着,这让仓九瑶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再继续看信中内容。 越君正说他已经临近都城,一切都按部就班在计划之中,让仓九瑶不需要担心,只要在嘉云关安心等候,好生照顾自己,待一切平复后,便立即将仓九瑶接回。 仓九瑶一遍看不够,又反反复复的看了即便方才将信仔细的收在了信封里。 信中越君正并没有提及他在都城会做什么,毕竟远隔千里的信笺并不能保证不备窥视。 但心中越君正的语气笃定,想必已有一半以上甚至更多的获胜把握,仓九瑶此时非常希望能够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但是,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辅助仓问生,保证越君正在都城与新帝周璇其间,北疆军不会趁乱攻入嘉云关。 第929章 难以决断 收好了越君正的信,天色已经不早了,仓九瑶披上了披风向外走去。 白化一直等在门外,他知道仓九瑶在看信,所以一直未曾进去打扰,见她出来了,上前道:“主子吩咐的吃食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一起拿去书房。”仓九瑶话说着向仓问生的书房走去。 站在外头便瞧见仓问生的书房这么晚还燃着灯,显然还没有休息。 仓问生这半辈子,一直以来都是与顾全真与左正名三人一同商量战事,突然之间二人都不在身边,那种一个人扛起所有的感觉,让仓问生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爹。是我。”仓九瑶在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一瞬后传来仓问生的生意:“进来吧。” 仓九瑶回身从白化手中接过食盒,继而推门而入。 仓问生依旧坐在桌案后,与仓九瑶离开的时候无二,好似他一整日都未曾挪动过地方一般,只是桌子上那战报已经收了起来。 仓九瑶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缓缓说道:“爹即便再心系战事,却也不可不估计自己的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更何况我们还没走到那一步。” 说着,仓九瑶将参汤端到仓问生的面前:“爹先吃点东西再考虑也来得及。” 但面对这么多吃食,仓问生却摆了摆手:“没胃口。” 仓九瑶将玩放在了仓问生的手边,继而坐在了他的对面缓缓道:“王爷送来了信笺。” 仓问生当即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继而道:“信中所言,他已经临近都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按部就班的行进中,让我们在嘉云关无需过多担心。” 仓问生点了点头说:“只要王爷在都城十拿九稳,大事便已成了多半。” 仓九瑶亦是颔首应道:“正是,但是前提是,我们能够抵挡住北疆的大军。” 仓问生一时未语。 “爹先喝点参汤吧,趁热喝。”仓九瑶突然道。 这一次仓问生没有再推搪,拿起了勺子喝了一口参汤。 残就要这才继续方才的话题说:“现下左将军虽然一时抵达住了北疆军,但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用人堆起来的一道并没有十分坚实的一道墙,只要这一道墙某一日一旦出现一点裂缝,一切就会瞬间瓦解,而到那时,北疆军攻入嘉云关,便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仓问生放下了勺子,轻不可查的一声轻叹。说明仓九瑶猜想的都对。 仓九瑶继而道:“爹想了一整日的应对之策,女儿猜想,爹想到了三种办法。” 仓问生看着仓九瑶,想听听她会说什么。 仓九瑶起身来到书房中间的沙盘旁,看着嘉云关与北疆之间的地势说:“第一,从嘉云关中调遣有能力的将领,继续带兵增援左将军,即便战事艰难,但若指挥得当人数更多,即便北疆军是块多么难啃的骨头,也总架不住人多。” 仓问生清浅颔首,证实了仓九瑶的猜想。 第930章 最好的办法 仓九瑶遂即又说:“但这个方法,虽然有胜算,却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些得不偿失,即便胜了,如此重创我们一时之间很难恢复。” 这确实是仓问生所担心的问题,毕竟每一个兵士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应该因为将领的错误决断而无故丧命。 战争中的战士们可以死于战场,但不可以死于错误。 仓问生依旧没说话,等着仓九瑶继续说下去。 “第二,爹想要亲自带兵亲征。” 仓问生轻一颔首。 仓九瑶继续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毕竟若爹亲自带兵亲征,对现下消减的士兵气势会有非常大的作用,士气胜了,胜算也就大了。但是这样的后果,嘉云关便是外强中干之势,若一旦有人趁此在嘉云关生乱,那么我们一切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仓问生的神情证明仓九瑶又一次猜对了他的心中所想,而且所差无几。 “第三,也是爹从我初来嘉云关到现如今,最为令您为难的一个决定。就是派我前去与左将军汇合,一同抗敌。” 仓问生的手一顿,那一瞬间,仓九瑶看到仓问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内疚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 这一刻仓九瑶不禁心中在想,即便仓问生对她这女儿有多么的粗心大意,无论他曾经多少次将她陷入危险的境地,而那时只因为仓问生真的将仓九瑶当成了一个男子。 但自从仓九瑶恢复了女儿身,仓问生的一切想法态度都发生了转变,仓九瑶的变化给了仓问生一个当头棒喝,他的儿子,其实只是一个女儿而已。 所以,仓问生想要将从前从仓九瑶身上剥夺的,那些属于女子应该有的东西,一股脑的都补偿给仓九瑶。 因此,执意不准她领兵阵前,致使顾全真伤重不治。还有现如今的左正名的艰难。 可即便事情到了现下这个地步,仓问生依旧在犹豫。 若是终究还是将仓九瑶送去了战场,那么顾全真的牺牲与仓问生这么久来的坚持,不都成了毫无意义的笑话。 而且,顾全真的死,让仓问生更加了解到前方战事的残酷,他已经老了,不希望某一日如同听到顾全真身死的消息一般,听到仓九瑶战死的消息。 所以,他在犹豫,不停地犹豫。 仓九瑶说:“爹,让我去吧。” 仓问生与仓九瑶四目相对。 仓问生的眼中是那么多的不确定,还有一些难以察觉的畏惧。 但仓九瑶的眼中,除了笃定,再无其他。 她说:“爹明白派我去才是最适合的。爹要坐镇嘉云关不可离开,而我比这嘉云关中任何一个将领都要更熟悉北疆军的战术。我无法保证这一仗我一定会赢,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证不输。” 因为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如她一样,那么的期望这场战争以完美的胜利画上句号。 她承诺过,越君正安心应对都城之事,而她则助仓问生应对北疆军一事。 她不愿失言,也不会失言。 第931章 她带兵出征 “爹在犹豫什么?您的那些犹豫都是毫无必要的东西,还记得您教过我的话吗?面对战争,情感会成为最大的累赘!” ** 仓问生答应了仓九瑶的请求。 之后,仓问生带着仓九瑶去看了一样东西。 仓九瑶见到的时候惊讶不已:“这东西为何在这里?” 在仓九瑶面前的打开的大箱子里,躺着的正是那“上古神器“。 仓问生说:“在你来到嘉云关不久,这东西便被运送来了,运送之人说这是王爷身边的护卫天衣的意思。” 仓九瑶缓缓上前,看着面前的上古神器的盒子有些怔愣、 若是没有越君正的准许,天衣又怎敢讲这么重要的东西送来。 只是因为越君正知道自己无法劝阻仓九瑶,所以便命人送来这东西,希望若真的遇到危险之时,能够助她一臂之力。 “爹怎么现下才告诉我?”仓九瑶问。 “天衣所言,若不到必要之时,不必让你知道这件事。”仓问生回答道。 仓九瑶听了不禁一声轻笑,当时越君正连一封信都不肯亲笔写给她,必然还是在生着她的气的,所以才悄无声息的作着这些事情。 明明关心的要命,却因着在气头上而故意拿出一副冷漠的姿态。 她的王爷实在是太可爱了。 仓九瑶此时的面上慢慢都是温柔而幸福的笑意,好在背对这仓问生,仓问生并没有看到这样的神色。 不然仓问生说不定会觉得自己这女儿疯魔了也说不准。 仓问生站在仓九瑶的身后,同样看着那还未打开的上古神器说:“这东西你可用过?” 仓问生摇头:“自从运回了嘉云关,便没有再打开过。” 仓问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仓九瑶将那盒子打开,乌黑的银缨长枪顿时映入眼中。 在这深夜昏黄的灯光下,好似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难以形容的光芒。 仓九瑶并没有将长枪拿起,反而将盖子一合道:“我会带着它带兵出征。” 来到嘉云关这么久,仓九瑶兜兜转转,终究还是穿上了战甲,再一次踏入了这场注定会很艰难惨烈的战局当中。 仓问生给仓九瑶了五千兵士,其中也只有两千精骑而已,其他的更多是训练不是很久的新兵。 并不是因为仓问生吝啬,只因为前方战中有很多精兵老将,而剩下的那些精兵良将更要镇守嘉云关,所以分配到仓九瑶手中的兵士便是参差不齐了。 仓九瑶没有易容,也没有掩饰她女子的身份,从前加以掩饰只因为越国的军规女子不得入军中。 但是既然都要谋反了,还在乎哪门子的军规。 虽然仓九瑶女子的身份遭受到许多兵士的议论不解甚至鄙夷,但是仓九瑶并不在乎,这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自古,女子只能窝在闺阁中绣花抚琴的愚昧传统意识,并不是一日两日便可以更改的。 出征那一日清晨,仓问生当着五千兵士的面,将一半兵符交给了仓九瑶。 第932章 冬日行军的艰苦 兵符乃调兵遣将之用,在这古代,有兵符甚至比有圣旨更加管用,嘉云关的兵符分为两半,从前另一半也是一直有仓九瑶的男身仓洛尘保管。当她恢复身份后,便将兵符还给了仓问生。 时过境迁,没想到这半块兵符有朝一日还会回到她的手中。 仓九瑶一身战甲于身,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兵符,声音沉肃铿锵“仓九瑶定不辱使命!” 仓九瑶的这十几年,经历过无数次的带兵出征,可这却是第一次仓问生如此郑重的相送。 也是仓问生最为担心的一次。 仓问生一步上前将仓九瑶搀扶起身,紧紧的握着她身穿战甲的肩膀:“活着回来!” ** 冬日行军,这并不是常常会遇到的。 早年四国混战之时,遇到冬季,四国都会默契的选择休战。因为冬日出兵对任何一方都是没有好处的,反而会因为天气环境的原因造成无故的伤亡。 可现如今情势所迫,即便不愿也只能如此。 仓九瑶一马当先在前,一身银色战甲是从前“仓洛尘”的那一身。 骏马之上她身姿笔挺,眸光坚毅的望着前方。 身旁的白化,亦是一身战甲,金跟随仓九瑶的身旁。 行军的路程并不是很远,离开越国境内向北疆行进数日便可与左正名的军队汇合。 第一日傍晚,大军在一块事宜的野外安营扎寨。 冬日里露宿野外,要提防的不但有林中饥饿的野兽,还有夜半睡梦中冻死的危险。 因是急行军,所以一切辎重都轻装从简,即便是帐篷也没有带很多。 白化与人将仓九瑶的帐篷搭好,但是仓九瑶却不肯入住,反而将帐篷让给了几个免疫力低下身体发烧或者冻伤的普通兵士。 而她则就着一堆篝火,披着披风坐在篝火旁。 仓九瑶的举动让所见士兵都有些好奇,不知她究竟打着什么心思。 一个女人家将帐篷让给了普通的士兵,难道她想像其他那些普通的士兵一样,就着篝火在这野外露天将就一宿? 白化坐在仓九瑶身边:“主子,您晚上……” 仓九瑶用树枝扒拉了一下篝火,又添了些柴火将火烧的更旺了,伸出手来在火边揉搓着说:“我就在这外头将就一宿,你先去睡吧。” “那怎么行,主子您在外头,我怎么能睡帐篷,主子您睡我的帐篷吧,我在外头守着。”白化说道。 仓九瑶却是淡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在这外头将就一宿就是。” 白化又劝了几句,但是仓九瑶却执意如此,白化也有点搞不明白她的想法了。明明有温暖的帐篷不睡,却偏要睡在这冬天的大野地里。 白化在旁想了想,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又回到了仓九瑶身边。 仓九瑶本以为他去睡了,谁知又回来了:“怎么?睡不着?” 白化坐在仓九瑶身边说:“既然主子执意如此,你我也陪着您在这将就一宿就是,我把我的帐篷也让给那些受伤的生病的士兵了。” 第933章 不喜战争,才要战争 仓九瑶将身边的酒囊扔给了白化,无奈一笑:“冻坏了我可不会派人照顾你。” 白化仰着脖子灌了一口酒,用衣袖一抹嘴角的酒液笑着说:“主子去哪,我就跟到哪,即便冻死,也是我此生命该如此。” 仓九瑶蓦然心中一暖。 白化跟着她这么久,她知道,白化不是在奉承与讨好,而是真心如此。 从当年在北疆的奴隶栅栏中,他拼了命抢了半个馒头却还要分给她的那一刻起,仓九瑶就知道,他的心。 仓九瑶对待身边之人,从来没有用强权施压,永远都是用心相待,她也从不会强留谁在她的身边跟随,但是这些人却无论生死都会誓死效忠于她。 这便是用真心换来的忠心。 深夜,营地中渐渐安静下来,一堆堆燃烧着的篝火隐约照亮那几人围在一起的士兵。 整整五千人,只能睡在这被风之处的野地中,方过元月,天寒地冻。 仓九瑶与白化二人独自围坐着篝火,有一搭无一搭的低声先聊着。 耳边时常能听到远处传来兵士起夜或者辗转难免,低声私语的声音。 月上中天,仓九瑶站起身:“去巡夜。” 白化自然无二话的跟着一同。 五千士兵,几乎都是三四个,甚至十几个紧紧挨着相互取暖,身下身上只有一张张并不是很厚的毡毯便是取暖的工具。 仓九瑶的脚步很轻,好像生怕吵醒紧紧挨着取暖的士兵们。 路过四个紧紧挨着的士兵,身旁的篝火因着长久无人照看而将要熄灭,仓九瑶蹲下身去,从一旁拿了些柴火,一根根的填进了篝火中,又用树枝将篝火扒拉的更旺了一些。 忽明忽暗的篝火,将她的面容映成了金黄色。 “将军?”有一人被仓九瑶的添柴火的声音吵醒,睁开眼见仓九瑶蹲在一旁为他们添篝火,眨了眨眼以为是在做梦。 仓九瑶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时辰还早,睡吧。” 她的语声温润,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好似一股温泉流入那士兵的心间。 那士兵却不但未睡,反而轻轻的不打扰身旁的士兵而坐起身来与仓九瑶平视:“将军,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仓九瑶清浅一笑:“好。” “您为什么……会来带兵打仗?”那士兵斟酌着问出心中的疑惑,当然恐怕也是这五千人中众多人的疑惑。 仓九瑶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燃烧的正旺的篝火,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对不起将军,是我唐突了。”那士兵见仓九瑶许久不回答,以为这是她的忌讳之事。 而仓九瑶又向篝火中扔了几根柴火,语声缓缓:“因为讨厌战争,所以才要战争。” “讨厌战争,才要战争?”士兵疑惑的重复一句。 仓九瑶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我可不希望我的士兵精神萎靡。” 话说着,仓九瑶起身,向营地中其他地方走去。 白化一直默默的跟在仓九瑶的身后, 第934章 光鲜背后的卑微灵魂 白化学着仓九瑶所做的事情,见到有士兵的毡毯盖的不严实,便为那些士兵将毡毯盖好,见哪里的篝火将要熄灭,便去添一些柴火。 二人巡视一圈后又回到他们的篝火边。 仓九瑶紧了紧身上那单薄的将军披风,坐在篝火旁搓了搓手:“这天气倒是干冷的很。” 白化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张毡毯,盖在了仓九瑶的肩上:“主子不能只顾着旁人,您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才是。” 仓九瑶笑着紧了紧毡毯说:“我身边不是有你们,自然就用不着我自己操心这些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仓九瑶的眉眼因为笑容而微微弯着,没有白日里那端坐马上的领兵将军的端肃,更像是一个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应该有的神色与笑容。 白化别开了目光看着篝火,却问仓九瑶:“方才主子说的那句话,因为不想战争,所以才要战争的话,是什么意思?” 仓九瑶紧了紧毡毯,想了想方才说:“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打仗,无止尽的战争,可偏偏我却似乎无法逃脱这既定的命运,兜兜转转的总会回到原点。” 了解仓九瑶曾有身份的白化,虽然不能完全体会仓九瑶身为一个女子,乔装成为男子在军中十年,而且这十年用她这单薄的身躯勇猛无匹的斗志立下了一个个汗马功劳。 他虽然无法完全体会,但他却明白那有多难。 即便是他这“半路出家的和尚”身为男子,那时随她在军中不过几个月,便已经能体会到那军中的艰苦,又何况是她呢。 早年四国混战,那个时候好像除了打仗的士兵便是逃荒的难民,似乎整个世界都混乱了。 而就在那样血雨腥风的乱世之中,却有一个女子为越国誓守住了一片天地。 “也正因为我讨厌这样的生活,所以更希望这样的生活尽早远去。不想战争,才要战争。”仓九瑶说完看向白化。 此时,白化真正明白了她方才那句话的含义。 当你不喜欢一件事的却又无法避免无法逃避的时候,只能迎头勇往直前。 “主子,这么久,我在您的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白化随手拨着篝火说道。 “哦?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去学的,在大将军眼中,我可一直都是一个顽劣不堪的不听话的士兵。”仓九瑶半开玩笑的说着。 她这句话也不算作假,仓九瑶确实一直以来的种种行径都被仓问生所不赞同,但又因为她的本事与能耐,却又无法耐他如何。 白化笑了笑:“在您身上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学会面对,学会勇敢,学会无论何时何事都不逃避,不放弃。无论有多难。” 仓九瑶当即展颜一笑:“你说的这些优点确实都是值得学习的,可是我却从来没有从自己身上发现过这么多的优点。” 仓九瑶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每个人看到其他人的一切外在,都不过只是单纯的外在,是他想要让别人看到的一面。只是在那些光鲜与美好的外表下,任何人都存在这一个懦弱胆小而黑暗的灵魂。” 第935章 食物的珍贵 白化对仓九瑶的话有些意外,不解的看向她。 仓九瑶面上的笑容清淡若无:“我只是想说,很多事情,我也会怕会担心,只是我的担心与害怕的表现方式,是表现的更加勇敢而已。” 白化望着仓九瑶的眸光深深:“那这一次呢,主子您害怕么?” 这一次不仅是仓九瑶,就连了解战情颇多的白化,也知道这一次与北疆军对战的凶险。 战报中只有首战告捷与阻截了北疆军,但却没有对外言说这每一战都是用多么惨烈的牺牲换来的。 仓九瑶没有犹豫的淡淡点了点头:“虽然说不上怕,但是担心还是有一些的,毕竟战争是残酷而无法预料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言说最后的胜利。一个正常的人,是应该会怕的,只有怕才会惜命,才会迫切的寻求胜利。” 仓九瑶的面容之上没有了方才那般的嬉笑之色,沉稳而端肃的看着白化说:“一个正常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会多少都有一些畏惧,也许并不是担心自己丢了性命,而是担心若他丢了性命后,那些关心与爱他的人该如何自处。” 白化侧眸想着仓九瑶说的话,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却有快的难以抓住。 整夜,仓九瑶只在临近天明的时候闭目小歇了片刻,其余之时多次巡夜,警示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临近天明之时,随军的厨子已经早早起身,开始为士兵们准备这一天的早饭。 大锅呼呼的冒着热气,并不浓稠的粥却也冒着米粥的香气,驱散了这一整夜在周身积累着的寒气。 厨子本是给仓九瑶开了小灶,炒了一盘腊肉还有烤好的干粮。 但是仓九瑶却将那些东西随手给了一个士兵,反而吩咐那厨子:“今后我的饮食,一律与所有兵将相同,不必另开炉灶。” 那厨子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这将领吃的比士兵好些是很正常的事情,且是任何将领都会如此。 而这位仓大将军家的大小姐,竟然要吃和兵士一样的东西。 听到仓九瑶说这话的众人,不禁都担心她这娇生惯养的小姐能否咽下他们那些粗鄙的食物。 仓九瑶也并未在意身旁周遭之人的低声议论与打量,从依旧有些怔愣的厨子手中接过一碗稀稀的米粥,还有一个冷硬的馒头便走去了一旁。 白化也同样上前吩咐:“给我一份。” 那厨子又愣愣了给了白化一份。 见白化与仓九瑶走的稍远了,那厨子一边盛着粥边摇头嘟哝着:“这世道可真是奇了怪了,女人不但带兵打仗,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好菜不吃,偏偏要吃这些东西。” 仓九瑶将冷硬的馒头在稀粥里泡的稍稍软了一些,方才神色自然的将那碗粥不像粥,馒头不像馒头的东西送进了肚子里。 其间不乏有人频频侧目,想要私下里看着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会否只是做那表面工夫,私底下趁人不备将那稀粥冷馒头扔了换其他精致的点心。 第936章 战事将起 但是,仓九瑶让所作所为让那些等着鄙夷看笑话的人失望了。 若仓九瑶真的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必然不会去吃这些简单而粗糙的东西。但是她不是。 对于常年行军的仓九瑶,她非常清楚,在这行军打仗,能吃上一口热乎的稀粥已经是很难得了,到时与左正名的军队汇合,与北疆军正式交锋之时,只怕连这粗简的稀粥冷馒头也是很难才能见到了。 仓九瑶转头看一旁的白化,他虽然吃的稍慢一些,但也神色自然,并没有半点厌恶的情绪,仓九瑶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赞许,他并没有因为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而自傲。 一路急行军,五天后在半路上看到了一些战后留下的痕迹。 白化在旁问:“难道左将军的队伍曾在这里与北疆军交战过?” 仓九瑶眺望了远方后清浅的摇了摇头:“北疆军不可能会行进至此。” “那这战后的痕迹又会是谁留下来的。” 仓九瑶说:“自然是北疆军的内应。” 白化听了,瞬间便明白了。 一瞬之后,仓九瑶眸光一冷,沉声吩咐道:“命令所有人加强戒备。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白化颔首领命:“是。” 将仓九瑶的命令传下去以后,白化回到了仓九瑶的身边问:“主子是担心那些人还没走?” 仓九瑶明白他问的是那些北疆军在越国进内的内应:“兵不厌诈,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白化颔首,同时也对周围更加警惕了一些。 仓九瑶的担心不无道理,当初顾全真带领先锋部队先行前往阻截北疆军,战报上说其在半路遇到了伏击伤亡惨重。 恐怕就是方才仓九瑶等人路过的地方也未可知。 而顾全真的死,恐怕也与你伏击脱不了干系,所以仓九瑶更加警醒。 当日天色还未完全暗下,仓九瑶便下令早早的就地扎营。 一众兵士疾行了整整一天自然乐得可以早早休息,但是却也奇怪,为何今日早早便扎营,平日里这个时间还会继续前行一个时辰的。 “主子,可是有何不妥之处?”白化在旁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没什么。” 但她微蹙的眉心,却毫无掩饰的说明她有心事。 可仓九瑶不说,白化自然也不好追问。 吃过了简单的吃食后,仓九瑶在入夜前命人将所有的随行杂物货物都放在最外围,然后在货物内安放马匹,然后方才是士兵与篝火。 从嘉云关疾行这一路,众人都知道战场目的地并不在嘉云关外,所以一路安营都是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力求第二日早上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起行。 但是今晚仓九瑶的安排,远途行军过的老兵都清楚,恐怕是要打仗了。 “主子是担心那些人在附近附近咱们。”白化与仓九瑶低声问。 仓九瑶看着远处漆黑的夜色清浅颔首,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却是肯定了白化的猜想。 “今晚你我轮流守夜休息。”仓九瑶吃着烤馒头说。 第937章 黑暗中的东西 “我来守夜,主子放心好生休息就是。”白化自告奋勇。 仓九瑶却摇了摇头:“过了这段路,说不定何时就要打仗了,在这之前一定要休息好才行。” 白化明白仓九瑶的话,点了点头:“那主子先休息,我来守第一班。” 仓九瑶吃着干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火光亦照不透她幽深的眸子,白化看不透她在想着什么事情。 吃过了干粮,仓九瑶案例与白化二人一同巡夜了一圈,比着起初众人对仓九瑶这个女子领兵的猜疑与非议,多日的相处下来,众人都明白这位仓家的大小姐与寻常人家的娇贵小姐是不同的,而且她的所行所为也都是真的,而不是做样子给众人看。 虽然众人依旧不清楚这位仓家的大小姐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会被仓大将军指派领兵征战,但是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了。一路所行,众人见了仓九瑶,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热情的与她打招呼问好。 “仓将军好。” “仓将军您早点休息吧。” …… 听着那一声声的仓九瑶,一时之间,仓九瑶总会恍惚的觉得好似回到了从前。 只不过从前那将军是男儿身的仓洛尘,现如今变成光明正大女儿身的仓九瑶了。 按照方才所言,仓九瑶先行休息,待下半夜再起来和白化换班守夜。 因为这五千兵士中多数都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新兵,虽然有着一股子勇猛,但是经验与警醒度还是不够,所以仓九瑶必须有一个信任之人守夜方才安心。 其实在这冬夜雪地,即便困却也睡不踏实,寒冷与呼啸的风都扰的人男一号面。 仓九瑶裹着毡毯对白化道:“我先睡一会儿,下半夜你叫我起来换班。” 白化点头:“好。主子放心休息就是。” 仓九瑶清浅颔首,缓缓闭上了双眼,但一时之间却也并无睡意,脑中思绪有些纷乱,想着烂七八糟的事情却又毫无头绪。 她最过担心的,还是越君正在都城的近况,不知他究竟如何了。 而且,若越君正知道仓九瑶真的领兵迎敌,不知又会气成什么样子了。 想着这些关于越君正的一切,仓九瑶睡意渐浓,不知不觉中当着睡着了。 白化将篝火燃烧的更旺一些,烤的周围的人身上也都暖暖的。 临近下半夜的时候,仓九瑶自行转醒,原本打算与白化换班守夜,但却见白化正警惕的看着前方夜色中的一个方向。 仓九瑶当即也神色一凛,缓缓坐起身来,同时屏气凝神,向着白化望着的地方看去。同时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响。 但是除了风声,仓九瑶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她不解的看向白化。 此时白化也发现仓九瑶醒了,他靠近仓九瑶低声道:“主子,您看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么?为什么我总觉得那里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仓九瑶再次寻着白化看向的方向看去,但是浓重的夜色中,看不到任何东西。“会不会是你太过紧张而看错了?”仓九瑶说。 第938章 不能冲动 白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已。’ 仓九瑶想了想,当即将身上毡毯取下道:“既然你觉得不对劲,那咱们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么晚了还是算了,也许真的是我看花眼了也未可知。”此时夜里最冷的时候,若是只是自己看错了而让仓九瑶白跑一趟,白化想想也觉得内疚。 “没事儿最好,看看心里也踏实。”仓九瑶不顾白化劝阻已然起身。 “可是……”白化还想再劝。 “别可是了,带着兵器。”仓九瑶已然先行起身前去。 白化不得已,只得带上了兵器跟了上去。 路过士兵身边,众人也只当仓九瑶是在案例巡夜,也并未在意。 仓九瑶手放在腰侧那把仓问生为她新铸的短剑,警惕的想着白化方才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出了篝火范围,仓九瑶与白化便隐在了浓重的黑夜当中,向着那个方向缓步前进。 二人走的稍远,仓九瑶回头看白化。 白化近前指了指一旁的方向,意思是他觉得那个地方有些奇怪。 二人遂即又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但又走了片刻,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仓九瑶停下了脚步。 “主子?”白化近前低声问,以为仓九瑶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仓九瑶却是手一摆:“先回去吧。” 白化更加不解,不明白仓九瑶为何突然不去了,而要反悔。 但仓九瑶做事自然有她的理由,白化虽是不解,却也没有多问,随着仓九瑶一同向营地快步返回。 直到二人回到营地中,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二人坐定,白化不解的问仓九瑶:“方才主子为何突然返回?” “因为我们走的太远了。”仓九瑶言简意赅。 白化想了想又问:“那主子是否察觉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仓九瑶摇头:“没有。” 白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走的近了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恐怕真的是如主子说的,我有些紧张所以看花了眼,倒是劳的主子大冷的天儿陪着我走这一圈。” 仓九瑶清浅一笑,并没有责怪白化,反而道:“许多行军打仗多年的老兵,也许是经历的生死多了,便会对危险有着本能的预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是常常能够救他们一命。就像我白天对你说的,无论在任何时候,谨慎都是必须的,因为只要我们选择进入这战场,死亡就一直在我们左右从未离开,只等待着那一个契机而已。” 白化仔细听着仓九瑶的话。 仓九瑶笑着拍了拍白化的肩膀:“你有这种警惕之心是好的。” “那方才主子说咱走的太远了所以回来,是什么意思呢?”白化像是一个好学的孩子一样不断追问。 仓九瑶解释道:“我们不能离开自己的军队太远,以免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未可知,总之还是那一句话,时刻保持警惕与谨慎是必须要有的。” 第939章 来历不明的痕迹 后半夜,仓九瑶让白化休息换自己守夜。 不知是否因为听了白化方才的话,守夜之时,仓九瑶也不自禁的一直向那个方向看去。 但是漆黑的夜色之中,并不见半点异样。 但即便如此,仓九瑶也没有半点放松警惕。 直到天色渐明之时,营地中的士兵们已经陆续起身整装,准备启程。 仓九瑶叫上了白化:“叫上五个老兵。” “主子要去哪?”白化不解问。 仓九瑶语声淡淡:“去昨晚那里看看。” 虽然昨日整夜她都未曾发现有何异样,但不知为何,心中却一直踏实不下来。 白化也来得及多问,立刻去找来了五个军中老兵:“主子,人找来了。” 仓九瑶颔首:“你们随我一同上马。” 仓九瑶话说着,翻身跃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其他几人当即照做。 按照原路来到昨夜仓九瑶与白化来过的地方,仓九瑶一勒缰绳,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当即对身后六人道:“以此为据,分散查找是否有何蛛丝马迹,两刻钟后回到此处。” 身后六人都是军中老兵,自然知道该如何搜寻蛛丝马迹,当即颔首领命各自而去,而仓九瑶则向着营地的正前方而去。 营地正前方,也就是仓九瑶与白化二人昨夜所到达之处再向前不远,便是一片树林,这也是仓九瑶昨夜走到一半便反悔的原因。 若是有人在这树林中设下埋伏,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嘉云关向北疆边境方向,越走越人烟稀少,周围的树林高山密集也正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进了树林中,仓九瑶便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一处,手握短剑独自进了林子。 林中树木幽密,即便在这冬日里并无绿叶,但那交错的粗细枝桠也使得这林子里的光线幽暗非常。 每一脚落地,都踩未化的薄薄积雪之上,而积雪之下便是厚厚的落叶,一脚下去软软的仿佛要将整只脚都陷进去一般。 仓九瑶找的很仔细,眸光冷然将周围的一切都仔仔细细的收入眼中。 片刻之后,她突然见到前方的一片薄薄的积雪之上似乎有些异样,当即走上前去。 这里人迹罕至,薄薄的积雪都是未曾有人动过,但是这一片积雪,却好似被何物拂过,留下清浅的痕迹。 仓九瑶眉心一紧,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向钱看,只见大约相隔半米便有一些这样的痕迹,很淡,若非故意查找很难发现。 仓九瑶的短剑已然出鞘,一边顺着痕迹前行,一边警惕四周搜寻。 因着她的闯入,这林中的飞鸟时而被惊起,翅膀飞过枝桠带起零星的雪花。 仓九瑶大约向前走了一百多米后,那痕迹忽然消失不见,似乎走到这里之后,那留下痕迹的东西如鸟儿一般凭空而起,没有再在周围留下任何踪迹。 站在这痕迹的尽头,仓九瑶四周环望,只见这周围依旧是树木林立,但是比着方才那段路,这里的树木更加粗壮一些。 难道留下痕迹之物,跳到树上跑了? 第940章 隐秘的寒光 仓九瑶怀着满心疑虑,又继续在周围查找许久,但却没有再发现其他的踪迹。 眼看离着营地已经颇远,仓九瑶没有继续再停留,快速返回了与白化等人约定的地方。 届时,白化六人已经回来了,仓九瑶问他们:“可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白化摇头:“周围人迹罕至,没有找到有人留下的痕迹。” 其他五人同样颔首,全都没有找到其他的痕迹。 白化问仓九瑶:“主子可有何发现?” 仓九瑶并没有说她发现的那可疑的痕迹,以免传出去扰乱军心,只淡淡道:“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除了白化,其他五人并不知道仓九瑶究竟要寻找什么东西,且即便是白化与仓九瑶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们要找的是什么。 说到底,他们要找的不过是一种直觉,只是在威胁到生命,死亡与生并肩而行的时候,直觉也变成了很重要甚至可以救命的东西。 而且那林中刻意的痕迹,并不像是野兽留下来的,反倒是像有人故意拂去自己留下的脚印,只是那痕迹如此之淡,说明此人留下的脚印也非常清浅。 能留下那样清浅脚印的人,身手必定不弱。 仓九瑶之所以没有继续追踪,也没有命斥候去追查,只因为她所见到的那痕迹至多不过是一个人留下的。 也许是敌军的探子,也许是北疆军在越国的内应。 无论如何,仓九瑶要尽快赶去与左正名汇合才是万全之策。 行军的进度加快,每日启程的更早,休息的更晚,在这冬日严寒之中,时常入夜休整之时,士兵们的背脊都被汗水浸湿了。 并且,自从那天仓九瑶找到那刻意的痕迹之后,不知是否是她多心的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暗处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让仓九瑶非常不舒服,但是却如何也找不到人影。所以她开始怀疑自己因为紧张而出现的臆想。 直到,那一晚。 按照惯例,在入夜后安营扎寨。 仓九瑶正在部署夜间巡逻的安排,却突然感觉眼角余光之处,闪过寒光一瞬。 下意识的,仓九瑶骤然朝那个方向看去,却并没有见到任何人。 那寒光仓九瑶非常确定,就是那种兵器被光亮映照后的反光。 “主子?”白化见仓九瑶忽然神色一变,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仓九瑶当即道:“所有人戒备。” 话必,快步翻身上马,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 白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担心仓九瑶独自一人遇到埋伏危险,立刻命身边三人一同骑马跟了过去。 仓九瑶如离弦之箭一般,片刻便冲出去很远。 待白化鞥人去追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转瞬后消失不见。 白化等人只能顺着马蹄印记继续去追。 但却在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见到了仓九瑶的马,可并没有见到她的人。 白化心中一紧,担心她真的出了什么危险…… 第941章 那个人是他吗? 白化扔下缰绳便向前追去,但却追到一半,突然不见了仓九瑶的脚印。 而此时的仓九瑶,扔下马匹后紧追进了林子,因为她音乐中看到有一个墨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只是那身影动作极为迅速,即便是仓九瑶如此矫健的身手也很难到。 自从与越君正相识之后,仓九瑶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全力以赴的去追踪某人了。更多的时候都是她指派旁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紧追不舍,约么有半刻钟之后,仓九瑶终于在前方看到一个人的身影,那人一身墨色劲装,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身形高壮而矫健,动作极为寻思仿若林间猎兽一般,只要仓九瑶稍稍一大意,就会失去他的踪迹。 而仓九瑶在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之时,心中骤然一顿,那正在急速前行的背影,她是如此熟悉。 曾几何时,几乎****相见。 他寡言少语,却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默默的从暗处给予帮助,他无论做了什么从不需要你道谢,即便你好心道谢,他也从不会有半点反映。 那时越君正因为服食了黎王给的药物而陷入昏迷,仓九瑶独自承受着那么多的压力守在越君正的身边,是那个人,永远隐身在暗处,在仓九瑶无助与无奈之时给她一句安慰,让仓九瑶明白,还有人站在她的身边。 只是那一次德阳之行后,仓九瑶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天衣说他背叛了越君正,结合他人设计陷害绑架了越君正等人,所以他是叛徒。 仓九瑶虽然未曾反驳也未曾细问那见事情,但是她的骨子里是不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 因为当年在都城的皇宫中,他对越君正是那么的忠心,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却在备受折磨之后,想到的不是复仇,而是求仓九瑶了结他的性命,只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敌人威胁越君正的筹码。 那样为了越君正不惧死亡的人,又如何会设计陷害越君正? “殷大哥!”仓九瑶突然扬声喊道。 她明明看到前方那继续前行的身影背脊一顿,但他却没有停下来。 “殷大哥,我知道是你,你别走!”仓九瑶紧追不舍。 但听到仓九瑶的话,前方之人不但不曾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仓九瑶已经使劲了全力,最终无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了远处的林丛之中,再也找不到痕迹。 仓九瑶停了下来,剧烈的运动之后让她心跳加速,剧烈的喘息。 她的手中还握着短剑,紧紧的,手背之上的青筋尽显。 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殷九,仓九瑶在心中问自己。 “主子!” 许久后,白化等人追了上来,见仓九瑶面色绯红的站在当下看着前方神色有些怔愣,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仓九瑶回过神来,白化担心的问:“主子您没事吧?” 仓九瑶神色倦怠的摇了摇头:“没事。” “您方才……”白化还想问仓九瑶为何突然冲了出去,但见她的神色疲倦,便将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第942章 尸体 仓九瑶带着几人回到了营地,她闭口不提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直好像若有所思一般。 之后的两天,仓九瑶再也没有感觉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所以她肯定,前几日那种那种有人窥视的感觉并不是她的胡思乱想,而是恰尤其事。 但是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殷九,仓九瑶不能完全确定,却也觉得八九不离十。 可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殷九,他为何又要暗中跟随?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监视她的动向给敌方通风报信?还是因为其他? 仓九瑶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着前方再行进几日便能与左正名汇合,众人既喜且忧、 喜的是终于与大军汇合,忧的是汇合之后,便要面临真正的战争了。 生死一瞬之间。 “报!前方发现异常。” 行军途中,前方斥候突然回来禀报。 白化当即沉声问道:“何事?” “发现几具尸体,在前方不远处的树林边缘。”斥候回禀道。 “尸体?”白化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当即吩咐:“你带领大军继续行进。” 话必,她缰绳一转:“去看看。” 仓九瑶带领一小队兵士跟着斥候走了不远,确实见到了在树林边缘见到了很多横七竖八的尸体。 近前,仓九瑶翻身下马便要上前。 那斥候立刻道:“将军,您……” 军中皆知仓九瑶为仓家嫡女,是大家小姐,斥候担心仓九瑶看到尸体会害怕,所以想要劝阻。 但仓九瑶只眸光淡淡的扫了那斥候一眼,将缰绳扔给身边之人,便手握短剑大步上前。 身后几人有些面面相觑的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众人虽然见识到了仓九瑶虽为女子却有着男子一般的毅力,可依旧无法相信一个女人能够率兵打仗。 在他们认为,也许仓九瑶只需要带着五千兵士与左正名汇合,之后便有左将军只指挥战斗,而这五千精骑不过是为了保护这位大小姐而已。 可是他们错了。 待他们走到前头,只见仓九瑶已经站在了尸体的旁边,低头仔细查看。 白化是知道仓九瑶的身份的,自然并不奇怪,但是其他士兵见到仓九瑶能够面对这么多尸体与四处散落的血迹却如此淡定自若,不禁心中惊异又佩服。 白化来到仓九瑶身边,低身翻过那尸体,只见尸体的脖颈之处有一道极为平滑的刀口,血液已经凝结成了一块。 白化回头看仓九瑶说:“是一刀毙命。” 仓九瑶又将目光看向其他几具尸体,白化便一一将其翻转查看,只见所有的尸体几乎都是被一刀伤在要害而毙命的。 “刀法如此之快,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仓九瑶当即道。 白化颔首:“这刀法并不像是普通军中之人所为。” 身后的有一名士兵看了那尸体的伤痕说了一句:“到像是杀手暗杀,若是咱们军中之人,多是乱战,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如此干净利落的一刀毙命。” 那人所言,正与仓九瑶所想一般。 第943章 与大军汇合 于此同时,仓九瑶不禁又想到了那天遇到的那个背影。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些人会不会是那个人所为? 而且,仓九瑶想到了从前殷九手中从不离身的那把剑。 那把剑自从仓九瑶认识他起,就从来没见他离开过那把剑,好像那把剑早就成了他身体中的一部分。 那把剑很少出鞘,但仓九瑶有一次见到殷九执剑之时,那把剑薄而锋利非常,闪着摄人的寒光,当时仓九瑶就在想,这样一把剑,不知有多少生命被它终结。 且眼前这些尸体的伤口,多是快而准的一刀毙命,伤口又是如此的细且平滑。 会不会是那把剑所为? …… 再也找不到其他线索,仓九瑶等人只能反悔与军队汇合,可沿路这些天遇到的这些诡异的事情,都在仓九瑶的心中种下了一颗颗疑惑的种子。 虽然这一路杂事不断,却好在并没有遇到任何伏兵与惊险,再几日后,仓九瑶顺利的与左正名所带领的军队汇合。 那日正是黄昏,左正名亲自迎出了营帐,见到一身战甲于身的仓九瑶,左正名一时恍惚,仿佛又见到了昔日那个威名四方的少年将军。 仓九瑶近前抱拳行了一个军中之礼:“仓九瑶见过左将军!” 左正名快步上前,将仓九瑶扶起:“来了。” 紧紧握着仓九瑶的手臂,即便只是简单的“来了”两个字,仓九瑶也能感受到左正名的激动的心情。 白化安顿士兵,仓九瑶跟着左正名回了大帐、 进门仓九瑶便问:“左将军,这两日战况如何?” 大帐中只有仓九瑶与左正名两个人,左正名一手撑着桌子上的地图叹了口气,满面愁色,即便不说也仓九瑶也明白了。 “我们伤亡如何?”仓九瑶摘下了头盔,边看着面前的地图问左正名。 “这两日北疆军发动攻击越发频发,我军奋力抵挡,虽然暂时没有让北疆军突破防线,但是伤亡颇为惨重。” “那北疆军那边伤亡如何?”仓九瑶继续问。 “大概是二比一吧。”左正名回答到。 仓九瑶淡淡颔首说:“已经很不错了。” 她顿了顿又对左正名说:“北疆军向来凶猛,现下又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左将军能够将其拖住并以一比二的伤亡应对,已经极为难得了。” 仓九瑶话虽然如此说,但是若一直如此以一比二的伤亡率来拖住北疆军,必定不是长久之计。 到时北疆军只会因为愤怒越战越勇,而我军却会因为长久的防备而变得越发疲惫。 左正名也明白,仓九瑶这番话多是安慰于他,因为与仓九瑶当年在余阳峽外,用几千兵士便灭了北疆军两万先锋相比,他这一仗打的非常失败。 “接下来,左将军可有何应对之策?”仓九瑶看着地图问左正名。 左正名与仓九瑶站在对面,一时之间没说话,片刻后反问仓九瑶:“你可有何好办法?” 仓九瑶沉吟片刻,继而手指地图一点…… 第944章 敌军突袭 左正名看着仓九瑶手指之处,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她的用意。 仓九瑶遂即道:“这里,左将军可想过是否可以利用?” 左正名看着那个地方,脑中回想着那里的地形,不过片刻后惊讶道:“你想要在这里打伏击?” 仓九瑶颔首:“正是如此,顾将军率兵被北疆军前后夹击伏击的伤亡惨重,咱们也来个以牙还牙!” 左正名摸了摸下巴,在考虑仓九瑶所言:“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仓九瑶直起身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左正名依旧有些犹豫。 老一辈的将领与仓九瑶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仓九瑶的思想更为开放,无论是什么仗她都敢打。 有胆量,有勇气,更重要的是她有头脑。 之所以这么多年她不过小小少年便能威名远播,只因为她的战术永远都是出其不意。 别人不敢做的她敢,别人想不到的她能够想到,别人想到的时候,她早已经在做了。 仓九瑶说:“我理解左将军的担忧,但是现下的局势您比我更为清楚,若在此处死守万万不是办法,我们的兵士长久防守迟早会筋疲力尽,而北疆军却会因为愤怒而越战越勇,我们如此被动即便拦住了北疆军,却也是上万惨重。天寒地冻,我们拖不得。” 仓九瑶说的这些,左正名自然都是了解的,不过是缺少一些如仓九瑶一般敢于突破常规的胆识。 而就在二人在此商议之时,突然帐外有人来报:“禀大将军,北疆军来袭!” 仓九瑶与左正名瞬间神色一正:“近来!” 那士兵当即入内道:“禀将军,北疆军大约两千人突袭我方!” 说话之间,仓九瑶已然戴好头盔,当即在左正名面前抱拳恭谨道:“请左将军准末将带领一千士兵前去迎敌!” 左正名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因为这么多天与北疆军对战,他最清楚那对战之时有多么的危险与惨烈,而仓九瑶只要一千兵士迎战,不免太过危险。 “准你带领两千精骑迎敌!”左正名犹豫一瞬后沉声道。 仓九瑶抬头看了左正名一眼:“末将只需一千精骑!” 左正名眉心微蹙,担心仓九瑶是否太过自信,也担心她发生危险。 但是看到仓九瑶那坚定的目光,左正名想起她不是仓家的大小姐,而是那个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少年将军,那个勇猛无谓的孩子。 左正名虽然不清楚仓九瑶想要如何应对,但是他愿意相信她,当即颔首道:“准!” 仓九瑶抱拳一礼,转身出了营帐。 片刻后,仓九瑶率领一千精骑前往北疆军突袭之处。 马匹边前行身旁有左正名的副官禀报:“北疆军突袭的是我们的一个哨卡,这里驻兵只有一千多人,但是易守难攻,北疆军已经多次试图从多个哨卡突破,但这个最难攻下的哨卡还是第一次遇到突袭。” 仓九瑶马上沉声:“最易守难攻之处必然会放松警惕,选择这里并不稀奇。” 那副官不禁看了一眼身侧的仓九瑶。 第945章 他回来了! 左正名身边的副官是见过从前的仓洛尘的,甚至与仓洛尘有过不少焦急,仓洛尘意外“身死”的事情他是很清楚的。 而今看着身旁的这位仓家嫡女仓九瑶,一身战甲于身马上端坐英姿飒爽,语声沉稳铿锵,与从前的仓洛尘简直一般无二。 可这副官却没有往他处想,只觉得这仓家的一对双生龙凤胎实在是相似到了极致,恐怕若是站在一起都无人可以分辨了。 而仓九瑶自然不清楚此时副官所想,满脑子都在思量着应敌之策。 “将军,您只调用一千精骑,不知是有何对策?”二人马上疾行,副官问道。 要知道平日里左正名应对北疆军之时,都是调遣双倍兵力前去迎战也不过是将将取胜,现下仓九瑶只调用一千精骑,加之原地驻守的一千士兵,不知她是有什么好法子。 而仓九瑶,其实她现在心中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方到此地,连地形也还没有完全熟悉,她承认自己有一丁点逞能,不过于此也是事出有因。 她身为女子带兵已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手下兵士即便表面听从她的命令却又并不是真心所为。 军营中,是一个野蛮而直接的世界,想要在这里立足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立下军功。 只有军功在身,让所有人看到她的真才实能方才可以被这些用武力说话的人敬服。 所以仓九瑶在第一战必须有所成就,如此方才能够以此服众,在今后的带兵之战中得到士兵的钦佩与支持。 一个成功的将领,靠的并不是强压与严权,而是所带士兵对其的真心敬服与钦佩,如此在面对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士兵们才会毫不犹豫的听从将领的指挥,并不惧生死的为将领赴汤蹈火。 这些都是仓九瑶多年来累计出来的经验,曾经她能够做到,即便现下因为女儿身难度加剧,但也一定要做到! 听到副官的疑问,仓九瑶眸光微凝,眉心紧蹙,沉声吐出四个字:“随机应变!” 副官吸了一口气差点呛着,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只听过有一个人在迎敌之时说过这“随机应变”的四个字。 那人自然就是曾经的仓九瑶,仓洛尘! 副官紧握缰绳,生生吞了口口水:“将军与仓……” 副官话说一半便止住了。 仓九瑶却大致猜出了他想要说的话。 副官想要说她与仓洛尘很像,但却担心提及仓洛尘仓九瑶会触景生情所以只说了一半。 “关卡守兵战斗力如何?”仓九瑶突然问副官。 “所有关卡皆是配备齐全的精兵,但即便如此,应对北疆军的突袭也很难抵挡。” 仓九瑶当即冷冷扫他一眼:“长他人志气!” 副官被仓九瑶等的一怔,当即马上低首:“属下该死。” “本将军不用你死,给我多杀几个敌人!”仓九瑶一甩缰绳,速度更快。 “是,末将遵命!” 面前那马上略显单薄的背影,让副官分不清是那是仓家的大小姐,还是从前的仓洛尘将军回来了…… 第946章 灵魂与躯壳组合成生命 仓九瑶马上疾驰,率领一千精骑来到被北疆军攻打的关卡之处。 此时已是两军交战在一团,远远便能听到那征战中兵器相击之声,战中杀红了眼的呼喝声,还似乎能听到每一次刀枪刺进肉中那闷闷的“噗噗”声。 仓九瑶已经离开这些声音许久,不曾想过有一天还会继续绕了回来。 也许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时间,便是注定为战而生的。 仓九瑶一挥手中一直紧握的长枪,向前冲的同时吩咐身旁副官:“扩散,包围!” 副官会意,当即将身后一千精骑在行进中分成两队,一队跟随仓九瑶另一队他所带领,二人分散左右分别带领五百精骑从两侧包抄而去。 在仓九瑶等人来之前,双方已经混战许久各自伤亡都颇为惨重,而我方更甚。 仓九瑶手中长枪横扫一挥,乌黑的长枪如死神的镰刀一般好似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仓九瑶语声高昂,马上一刺一挑一名北疆士兵:“杀!” 仓家嫡女手中持有上古神器,这是嘉云关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此时之间仓九瑶威势汹涌手握上古神器带兵前来救援,瞬间如同天神降临一般! 五百仓九瑶带领的兵士跟随她的声音高喊着:“杀杀杀!” 语声方落,副官带领五百人与仓九瑶包围城一个圈汇合,长刀一横:“杀!” 又是一声声:“杀杀杀!” 一时之间,方才已见颓败之势的关卡守军,瞬间士气大振! 只不过转瞬片刻之后,两军交战从一边倒的局势顿时变得不相上下。 仓九瑶这么多年总结的另一个战场中极为重要的经验就是,一个好的将领不但要有随机应变的头脑,高明的领军阵法,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能够鼓舞士兵的士气。 士气永远都是两军交战中取胜不可或缺的东西! 北疆两千人进攻,关卡守军一千加上仓九瑶随率领的一千精骑,无论人数和实力都算是旗鼓相当。 但是仓九瑶赢就赢在她有着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战中经验。 一个多时辰后,混战的战场上声音渐稀,仓九瑶站在战场的中央,周身浴血。 手中的乌黑长枪似乎被鲜血浸透的微微翻着些许殷红,银缨之上几乎被鲜血染成了全红色。 长枪的枪头还在滴落着鲜血,仓九瑶将长枪一杵,举目四望。 目光所及之处,唯有鲜血与断臂残骸。 那些交叠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北疆军的,也有嘉云关的兵士。 无论是哪一国的士兵,前一刻还是鲜活的生命,此时不过是一具即将腐坏的躯壳而已。 灵魂,躯壳,组合起的便是生命。 副官也是浑身是血的来到仓九瑶的身边问:“将军可曾受伤?” 仓九瑶淡淡扫了一眼手臂上的半掌长的伤口,轻缓摇了摇头:“无碍,命人速速请点伤员清理战场,并派人回大帐禀报左将军,立刻派新军前来换下伤员继续死守此地。” 副官恭谨抱拳一礼:“是!” 第947章 冰冷的棺木 就连副官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经过这短短的一战之后,对仓九瑶的态度明显与方才大相径庭, 仓九瑶却是细心的察觉到了这些为妙的变化。 虽然这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可却是用几百条嘉云关士兵的性命换来的,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这些变化而欣喜。 战后回到军中大营,几乎所有士兵都因为这一战的胜利而欢喜,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与北疆对战打的这么酣畅淋漓而且用最低的伤亡率全歼北疆军两千士兵。 这是在仓九瑶来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战绩。 但这些欢笑之人中,却并不包含仓九瑶。 在死伤面前,无论多么大的胜利,仓九瑶终究是无法用欢笑去面对。 从前是,现如今更是如此。 “仓将军!” 得知仓九瑶大胜带兵而回,左正名亲自笑着迎出了大帐。 仓九瑶抱拳一个军礼:“仓九瑶前来复命。” 左正名扶着仓九瑶胳膊起身,高兴的一把拍在她的肩甲之上朗声笑道:“此战大捷,干得好,干得好啊!!!” 仓九瑶清浅的扯了扯嘴角:“卑职应为之事。” 左正名确实高兴坏了。 仓九瑶这一战的勇猛,瞬间将大军中一众士兵的士气点燃了,所有人奔走相告,如今的仓将军虽然换成了女子,但是与从前的仓洛尘将军如出一辙,二人在战场之上同样的英勇。 军中大帐,仓九瑶与左正名二人对坐。 仓九瑶手边的小几上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她径自提起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一个递给了对面的左正名,随后举起另一杯对左正名抬手一敬,继而一仰而尽。 左正名是了解仓九瑶的,她每每战后必会饮酒,只是从前有顾全真相陪而已。 仓九瑶一直连饮两杯之后方才止住了势头,她手中轻转着杯盏抬起头看着左正名:“左叔,顾叔他……” 话未说完,仓九瑶的语声便有些许哽咽。 此时的仓九瑶不是那个战场上勇猛的少年将军,只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无助的人而已。 左正名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带你去见他。” 二人出了大帐,转了一个弯儿便来到一座独立的军帐前。 左正名说:“你进去吧。” 仓九瑶知道这帐中便是顾全真,不禁紧张的手中双拳紧握。 左正名与顾全真二人都是一同看着仓九瑶长大的,对她的了解不亚于仓问生。自然知道她是一个性情中人。 左正名再一次安慰般的拍了拍仓九瑶的肩膀:“你顾叔能看到你今日所为,泉下有知也定然会为你骄傲的。” 仓九瑶的眼眶泛红鼻中酸涩,当即一撩帐帘走了进去。 帐帘在身后落下的那一刻,她眼角落出一滴晶莹。 这帐中很冷,很静,很空旷。 偌大的帐子中,只有正中停放着一口大棺便再别无他物。 真正来到近前,仓九瑶的脚仿佛不听使唤似得,竟然如何也挪不动脚步,她怕见到昔日疼惜自己如亲生孩子一般的顾全真,此时面色苍白冰冷的躺在那棺材里。 第948章 生命的赌局 昔日的种种依旧在眼前,可昔日那与自己一同欢笑的人却已经屈身于冰冷的棺木之中。 仓九瑶没有上前,却也并没有离开,只是定定的站在当下,看着面前那毫无生息的棺木,脑中一片空白。 从前战后归来,无论胜负,顾全真都会准备一壶酒等着她,二人一老一少有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各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直到酒壶见底便各自回到房中睡大觉。 一觉醒来,那种战争中留下的血腥之气还有那好似一直浮现在眼前的尸骸断臂似乎都能够渐渐平息。 仓九瑶不是酒鬼,但是酒能让她平静。 曾经那些年,几乎每一天都要提着刀枪奔赴战场,每一日夜半归来双手沾满鲜血如何也洗不净。 那时候的仓九瑶很怕,不是怕打仗,而是怕自己会对那种无休止的杀戮上瘾,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 所以酒,也可以让她安定下来,同时清醒的告诉自己,初心为何,她想要的就近是什么。 “顾叔,我又打了胜仗,只是这一次你没有陪着我喝一壶酒……” 仓九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顾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要对你说,谢谢。谢谢你这么多年来教会我的一切……但你知道我,向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我不知道是否明白我的心思,如今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却不知你还能不能听到了。” 走出安放棺木的营帐,左正名依旧等在不远处,他走上前来,见到仓九瑶微红的眼圈,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二人一同并肩而行,仓九瑶的沉默使得左正名一时之间也未曾言语。沿路遇见的兵士无不向二人抱拳见礼,左正名神色端肃,而仓九瑶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 这种压抑的情绪也不知过了多久,仓九瑶终于将自己从那种悲伤压抑的情绪中抽离。 她说:“北疆军这次挫败,必然在不久之后还会派大批先锋军攻打我们的关卡,我们要提早做好应对以防万一才是。” 左正名颔首:“已经在各个哨卡加派人一倍守军,而且这一次你这一战大胜振奋了军心,我军的应战能力必然会提升不少。” 仓九瑶听了左正名的话,垂着目光清浅一笑,继而抬头看着左正名说:“我若是说,我这一仗也是硬着头皮赌一把,左叔会不会生我的气?” 左正名当即怔愣了一下,但遂即便又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仓九瑶:“你啊你啊。” 战场上,仓九瑶喜欢赌博,但她常常所赌的都是她自己的性命。 赌赢了便是大捷,输了便是身死。 即便是多年征战的老兵也是极为惜命的,可仓九瑶有时候的作为却让人觉得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甚至有的时候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找死。 可是,即便是找死一般的赌局,常常在最后的胜负之时,幸运女神都会站在她的身边。 第949章 让人闻风丧胆的女人 “你这小子,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想要问你。”左正名无奈笑过之后对仓九瑶说。 “左叔问就是,跟我还要如此见外。”仓九瑶浅笑道。 左正名顿了顿问:“你这小子,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言,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之人“” 这下轮到仓九瑶怔愣了:“什么救世之人?” 左正名压低了声音说:“这么多年来,只要有你小子的战事,无论多么难啃的骨头,到你那里都变得轻而易举,在旁人看来是必败的战事,你却总能化险为夷扭转乾坤,这究竟是为何?” 仓九瑶边听着左正名的话不禁也在回想这些种种,记忆中似乎确实如左正名所言一般。 难道自己冥冥之中真的有天神眷顾? 如此想着,仓九瑶自己便无奈一笑的摇了摇头:“我若当真是什么救世之人,现下便统领前晚兵马将那蛮夷北疆夷为平地!” 左正名对仓九瑶的话半信半疑,因为若说只是巧合那这么多年的巧合也太久太多了。 仓九瑶看出左正名的猜疑,当即道:“若是真的要解释左叔的那些疑问,我只能说,那些旁人难以啃得动的骨头,在我嘴里也一样很难下咽,只不过我的牙口好些,在别人不敢尝试的时候,我已经一口咬了下去,不给对方也不给自己犹豫还手的机会。而那些什么化险为夷,扭转乾坤……” 仓九瑶档子又兀自一声轻笑,继而说:“只不过是我比别人敢赌,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敢想别人不敢想的事情。” 说到这里,仓九瑶忽然转身看向左正名说:“左叔,这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您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我不觉得我是什么救世之主天神庇佑,不过是因为我还不想死,不想让我珍视的人死而已。” ** 之后的几场战争,皆是仓九瑶亲自带兵上阵,她如同从前那仓家的少年将军一般,永远骏马飞驰在队伍的最前方,她用手中黝黑的长枪为身后那些跟随她的士兵开路,为那些已经誓死效忠于她的士兵挡下那最为凶险的刀剑。 有仓九瑶的战争,永远都只有快狠准三个字而已。 她领兵换阵速度之快,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反映之时,已经被她变幻莫测的阵法包围其中。 她的狠利如同地狱修罗临世,只要被她那一双冰冷的眸子盯上,被她手中那一杆乌黑的长枪擦过,生命便就此而终结。 她的准确,永远能在第一时间看清楚对方阵中的薄弱之处,从对方的最为薄弱之处在内部先行将其打散瓦解。 她那神鬼惊惧的战术与滔天的阴狠杀气,令所见所听之人无不闻风丧胆。 至此,无论是北疆军中还是越****中开始流传出一则传闻。 曾经意外身死的那个少年将军仓洛尘,因为一声心系边关,即便身死亦不肯投胎轮回。 在嘉云关遇到危险之时,那少年将军的魂魄便附在了他那同胞的孪生妹妹仓九瑶的身上。 第950章 女人带兵打仗 仓九瑶正在她的帐中吃着早饭,咬了一口馒头在口中嚼着,听着白化口若悬河的说着这些无稽之谈,不禁清浅一笑道:“人的想象力真是可以无限扩大的,甭管什么都能想的出来。” 白化盘腿坐在仓九瑶的对面兴致勃勃的说:“主子,您知道现在军中之人都对您如何评价么?” 仓九瑶将装着馒头和小菜的盘子往一边挪了挪,以免白化那悬河一般的口水落在她的早饭上:“怎么评价的?” 白化得意一笑说:“所有人都传闻,这四国乱世,只有得仓家嫡女者方可得这天下!” 白化那一脸得意之色,好像夸赞的人是他一样。 而当事人仓九瑶却并没有多大的反映,这么多年从她初生到如今,关于她的种种猜测与传闻已经多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些,不过是当乐子听而已。 “今早北疆军那边没动静么?”仓九瑶又拿了一个馒头问。 白化说:“连着五日主子您都将北疆派来的先锋杀了个干干净净,若是他们还敢再来,那不是上杆子送死吗。” 仓九瑶握着馒头的手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白化见此问:“主子在想什么?” 仓九瑶却摇了摇头:“北疆军不会因为这五场战事的失利而退兵,必然是在筹谋着更大的攻击而已。告诉所有人,不得因胜而骄,全都给我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气神来!” 连着几日的大胜,大军可谓一雪从前的窝囊,各个不禁都面有得色,但是经过仓九瑶的提醒,白化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当即颔首应道:“是,是属下疏忽了。” 仓九瑶淡淡的挥了挥筷子:“去办吧。” 白化当即站起身:“是。” 但当白化的手刚撩开帘子,仓九瑶又突然问:“嘉云关和都城那边可传来消息了?” 白化一手举着帐帘摇了摇头:“不曾。” 仓九瑶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继而淡淡颔首:“知道了,去吧。” 帐帘落下,隔绝了室外的寒凉。 用过早饭暂且无事,仓九瑶便准备去军中大帐找左正名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战事。 但就在她途中路过一处,几个士兵未再两个帐子中间的窄处低声议论着什么,且不是传来一声声强压着音量的窃笑。 仓九瑶觉着有些奇怪,不禁便放慢了脚步声。 向来耳目极好的她,立时便听到了那几人所议论的究竟何事。 “你们说一个女人,竟然能带兵打仗,难不成这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竟然让一个女人带兵。” “就是啊,你说传到其他三国,知道咱们这些老爷们被一个女人指使着去打仗,这还不被人笑死。” “那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仓大将军的女儿呢,现在朝廷也管不了咱们嘉云关的事儿了,还不都是仓大将军一个人说的算。” “说的也是,不过哈……你们说,这能打仗得女人,和普通的女人之间有没有啥区别?” “区别?能有啥区别,扒光了还不都是一个鸟样,哈哈哈……” 第951章 挑战 “仓将军,你在这里,属下正要去帐中找您呢。”左正名身边的副官秦隶远远见到仓九瑶快步上前。 与此同时,那几个正围在一处说仓九瑶坏话的士兵当即惊惶的回过头来,只见仓九瑶负手而立,偶光清寒目视前方。 那几人当即身冒冷汗,面面相觑之后就想要逃之夭夭。 而此时的秦隶也走上前来,恭谨的抱拳一礼:“仓将军。” 仓九瑶淡淡颔首,虽然未看旁边,但却在那几个士兵方要离开之时,忽然沉声喝到:“站住!” 语声沉稳却透着一股子寒气,就连一旁的秦隶也有些奇怪的看向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其中有两个甚至还想继续跑。 “什么人!过来!”秦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一声冷喝。 那几人自知逃不掉,你推我桑的“眉来眼去”。 “耳朵聋了吗!”秦隶也有些不耐烦,话说着便大步上前,一手拎着一个士兵的脖领子又将令两个人一人一脚给踹了过来。 几人头压的低低的不敢看仓九瑶,秦隶一松手,那几人当即单膝跪地。 秦隶不明所以的问仓九瑶:“仓将军,这几个人可是犯了什么错?” 仓九瑶下巴微微一抬:“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给秦副官听听。” 那几人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属下……属下……” 秦隶更加好奇这几个人究竟说了什么话,转而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却是睨着那几人一声轻笑:“这几位倒是有气节的。” 秦隶更加疑惑。 继而仓九瑶嘴角噙着一丝浅笑,但那笑却未曾入眼,缓缓道:“在这军中,只靠一张嘴是成不了事的,既然你们几人如此有气节不服我带兵统帅,那便拿出些真本事来给我瞧瞧。” 仓九瑶说着“唰”的一声抽出了腰侧的短剑,半空一个翻转,将剑柄朝向那跪地几人:“谁先来?” 四人还哪里敢造次,背脊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只恨自己方才最快。 见四人无甚反映,仓九瑶淡淡道:“方才不是说的响亮,这会儿到都成了瘪嘴的鸭子,哑巴了?” 仓九瑶没有用呵斥的语气,但正是这种仿佛淡到骨子里的不以为然,让几人更加心焦。 仓九瑶等人在这营地中间,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聚集了很多瞧热闹的人,都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了仓九瑶的话才明白,想来这几个人不服仓九瑶,私下里说坏话却被抓个现行。 秦隶欲上前:“仓将军,让属下将……” 仓九瑶眸光淡扫,秦隶当即住口站在了一旁,他明白仓九瑶有自己的想法。 而你四个士兵依旧跪地不语,身体已经因为惊惧而微微颤抖。 仓九瑶又问了一遍:“谁先来?” 依旧无人敢应。 举着短剑的手依旧在半空中,仓九瑶有着些许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是只有一张嘴的无用之人,也不必留在军中浪费粮饷军资了,秦副官。” 第952章 杀人不眨眼的女人 秦隶抱拳上前:“属下在。” “将这四人军法处置。”仓九瑶的语声依旧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是生死决断。 那四人听到军法处置终于惊惶的抬起头:“仓将军,属下再也不敢了,请仓将军饶了我们这一回,我们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仓九瑶已经向前的步子又淡淡转过身来看着那人,手中短剑的剑柄递向他:“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你们能够胜了我,不但可以饶了你们性命,还会给你们晋升、” “若是……若是不能呢?”另一个人眼中闪现出希望,但却依旧不放心的追问。 仓九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清浅一笑:“你们四人对我一人,这点信心也无?” 四人八目相对,犹豫中下定了决心。 要么立刻被军法处置,要么拼一把也许真的还能够晋升为官。 方才求饶那人伸手接过仓九瑶的短剑。 仓九瑶一声哼笑。 那四人缓缓站起身来,眼中发出了狠意,显然准备拼一次了。 仓九瑶指着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士兵:“把你们的剑给他们。” 当即有三个士兵解下佩剑递给那三个士兵。 如此,四个人全都手有兵器,而仓九瑶却是赤手空拳。 四个手持兵器的高壮男子,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清瘦女子。 这样的比对,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会有任何悬念的。 秦隶在旁有些担心,若是仓九瑶真的被伤到。 但想起这几次战中,见到仓九瑶在战场杀敌的景象与她的身手,秦隶又放下了心来。 即便是手持重剑的北疆士兵,仓九瑶也能应对自如,又何况是这四个军中普通兵士。 五人相对,周围的人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子,全都议论纷纷的等待看热闹。 甚至还有人开始私下下注,赌谁会赢。 仓九瑶随手从钱袋里取出一块银子扔给那正在私下赌注之人。 那人下意识的接了银子愣了一下。 只听仓九瑶语声淡淡,我赌他们输! 话必,仓九瑶一声冷笑,周身杀气骤然凝聚,脚下轻点一跃,便冲上前去。 见此,那四人也立刻手持兵器的迎上前来,三柄长剑同时向她刺来! 仓九瑶的身形步伐柔软如灵蛇快如闪电,还未待那三人反映之际,便已不知仓九瑶如何消失在面前,继而只觉脖颈钝痛,下意识的单膝跪地,仓九瑶一记手刀瞬间便卸下了一个人的战斗力,同时一手撑在那人肩胛就地一个翻身。 当那几人转剑去刺仓九瑶之时,仓九瑶却已然翻身一跃再一次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从侧方扣住一人手腕向后一掰,那人疼得“嗷”的一声,身形跟着一歪。 与此同时,仓九瑶扣着那人手臂借力飞起一脚踹在了另一人的背心处。 仓九瑶的一脚踹在穴位之上,按人顿时胸口钝痛后呼吸一窒踉跄着向前差点扑到在地。 仓九瑶这厢将手中扣着的手臂掰到那人身后,稍稍腕脉一用力,兵器瞬间掉落。 第953章 军中立威 在兵器即将落地之时,一脚抬起将长剑踢到半空中。 将那被扣住手腕的人推开同时借力一脚踢起那半空中的长剑,正中手持短剑之人的心口。 那人手中还握着短剑呈现攻击的姿势,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那一把贯穿心口的长剑。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招还没出,怎会被一剑刺穿心口。 但是,他永远也没有时间能够继续想明白了。 鲜血顺着那伤口流了出来,在这寒凉的冬日里,温热的血瞬间冰凉。 其他三个被仓九瑶制服的人,此时姿势各异的散乱在旁,却都惊惧的看着面前那具尸体。 他们也没有想到,仓九瑶真的会杀人。 眸光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仓九瑶神色淡然,仿佛面前横着的那不过是一个山中野味之类的东西。 她缓缓低身从那尸体手中抽出短剑,但那尸体握的极紧,仓九瑶抽了一下没有抽出。 向后一伸手。 秦隶愣了一下。 “剑。”仓九瑶沉声。 秦隶当即将剑送到她手中。 仓九瑶接过长剑,在所有人的震惊当中,长剑一起,那尸体中握着短剑的手指散落在一旁。 仓九瑶方才极为淡定的将他的短剑取了出来。 转手将长剑又递给了秦隶:“收拾了。” 秦隶生生咽了一口口水:“是。” 而那三个人还维持在原地那惊恐的模样。 仓九瑶眸光微抬扫了那三人一眼。 三人当即吓得一颤。 仓九瑶冷冷的看着那三个人:“若要背后戏谑他人,首先要衡量清楚自己是否有那实力。” 那三人愣愣的。 仓九瑶转身而去。 秦隶在后追问:“仓将军……那三人……” 仓九瑶没有回身,挥了挥手:“送去医治。” 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秦隶瞪了那三人一眼:“你们啊!” 仓九瑶缓缓离去,看热闹的众人不禁都自行散开一条路来,看着仓九瑶无不惊惧。 若是从前仓洛尘一个男子如此杀伐果决到是可以说得过去,但是仓九瑶身为仓家嫡女乃是名门闺秀的大家小姐,却能伸手如此果决杀人不眨眼。 这样的女人,恐怕在整个四国中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仓九瑶去了军中大帐,方要命人通禀,便见左正名一撩帐帘走了出来,跟仓九瑶打了个照面愣了一下。 仓九瑶后退一步:“将军。” 仓问生点了点头,看了远处那依旧还有围在一起的人群问仓九瑶:“方才听到吵嚷之声,发生了什么事?” 仓九瑶语声淡淡:“是我杀了一个兵士。” 左正名又怔愣了一下:“为何?” 仓九瑶却不想多说,只淡淡摇头:“小事。” 左正名知道仓九瑶虽然在战场上是杀伐果决决不手软之人,但却不是乱杀无辜的人,所以她会如此做,必然有她自己的理由,见她不想说便也没有多问。 左正名又看了一眼人群的方向,继而一侧身撩开了帐帘:“走,正好有事要找你。” 仓九瑶一颔首,入内。 第954章 凶险的战局 仓九瑶随左正名进了大帐,来到帐篷中间的沙盘面前。 左正名看了看沙盘然后抬头问仓九瑶:“怎么看?” 仓九瑶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极为认真仔细看着沙盘中的地形与所有标注,全然不似方才那个眸光森寒面含戏谑浅笑举手夺人性命之人。 半晌,仓九瑶指着沙盘中的一个位置看向左正名。 也不需要仓九瑶开口,左正名便颔首道:“这是根据探子回报的,北疆军大军集结之处。” 仓九瑶若有所思的清浅颔首:“这地方,确实是个好去处。” 左正名也在旁说:“这里虽然说是个囤积大军的好去处,但事情都有两面性、” 仓九瑶听着这话当即一声轻笑:“左叔,您学坏了。” 左正名哈哈一声朗笑:“这话旁人说得你可说不得,这还不是都学你?” 仓九瑶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人笑了笑,左正名正色问仓九瑶;“你认为可行吗。” “左叔都已经考虑周全了,怎还需问我。”仓九瑶依旧看着沙盘说、 左正名将一个红色的标签安在了北疆大军的屯兵之处,之后又用几个红色的标签分别立在了北疆大军周围几个点。 看似好似随意的将标签落下,但是这每一个点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待左正名不再落红标签。仓九瑶却取了一个红标签立在了北疆军的上方。 瞬时,所有看似散乱的点,顿时成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而且这几个包围点都是易守难攻之处。 仓九瑶抬手与左正名对视。 左正名眼中满是欣慰:“看来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的这些雕虫小技还不都是左叔你们教我的。”仓九瑶谦虚道。 左正名拍了拍仓九瑶的肩膀:“敢不敢赌?” 仓九瑶展颜一笑:“至今还没有发现我仓九瑶不敢赌的战局。” 几句话之间,仓九瑶与左正名便将阵局定下,但是左正名心中不无担忧:“此次凶险非常……” 仓九瑶却笑的浑不在意:“这么多年,哪一场仗不凶险,即便当年余阳峽那般凶险我不也活的好好的,左叔不必担心。择日我便带兵前往,杀他个措手不及。” 左正名却摇头:“不,这一次你为主,我为辅。” “那怎么可以!”仓九瑶当即反对、 这一次的主战相比较而言并没有多少凶险,但是辅战却不同,不但需要调遣多方合力而且还要提防北疆军若是溃散后的疯狂冲击。 左正名说:“我是主帅,你只能听从安排。” 仓九瑶却不管那些劳什子的官位:“若是我爹在这里,也必定不会同意,左叔不必多说。” 仓九瑶执拗的劲头上来谁也压不住,而且搬出了左正名最敬重的仓问生。 左正名的口气缓和了一些:“你这小子,还想抗命不成,我来到这里比你久,自然比你更加熟悉地形,应对也会更加自如。” 仓九瑶却不领情:“左叔不必再多说了,北疆的地形战阵即便是我爹也未必会清楚过我,左叔这借口太过牵强。” 第955章 胜券在握 “你……”左正名被仓九瑶噎的词穷。 仓九瑶继而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我这就去准备。’ 话说着,未待左正名言语,仓九瑶转身出了大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凝聚着薄薄雾气显得有些憋闷的天空、 君正,你在都城如何,也许,这一次可以有一个了断! 仓九瑶向来都是行动派,说做便做、 而左正名虽然极力与仓九瑶辩驳,奈何军权压不住她,好话劝不住她,无论左正名说什么仓九瑶都执意要带兵辅战。 左正名无奈只好答应。 他明白,仓九瑶这孩子不过是不希望将他陷入危险之中,而宁愿自己舍身其中。 这也确实是仓九瑶执意如此的理由,比起将自己挂念的人扔入危险的境地,她宁愿换为自己舍身其中。 两日后,大军集结。 在这几日其间,北疆军也突然之间没了动静,不知是否被仓九瑶的锐气所重创,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强冲猛攻了。反而变得按兵不动。 但是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按照仓九瑶的话来说,北疆军被打老实了,便轮到她仓九瑶发威了。 两日之内,仓九瑶与左正名将所有大军分散开来,只留一部分守住嘉云关与北疆的通道,其余的士兵仓九瑶率领大部分,而左正名率领小部分,同时向北疆军屯积大军之处潜进。 仓九所带领的所有士兵全部轻装从简,每个人字带上必须之物,意欲用最快的速度抵达。 临近叉路口,仓九瑶率兵与左正名分开。 左正名满心担忧,最终说出口却只有一句话:“小心。” 仓九瑶端坐马上,英姿飒爽颔首一笑:“得胜后见!” 信心满满,满是笃定。 好似这极为凶险破釜沉舟的一战,在仓九瑶的眼中却早已经胜券在握。 看到仓九瑶如此有信心,所有的士兵也都信心大增,认为这一战必胜! 仓九瑶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士气振奋,一场战争便胜了三分之一。 手中乌黑长枪高举一挥:“大军起行!” 传话士兵一声声:“起行!” “起行!” 天寒地冻,却冻不住嘉云关士兵们激荡的心情。 此时这些士兵并不惧怕战争,反而满怀期待,因为他们急切的需要用一场战争来发泄那得胜的喜乐 轻装疾行,两日后,在与左正名既定的时间内,仓九瑶到达目的地。 立即排兵布阵。 “白化,秦隶!” 二人马上抱拳:“属下在!被指在!” 仓九瑶命白化与秦隶二人各自率领五千士兵,死守到北疆军若退兵之时很可能会选择的方向。 而仓九瑶自己则率领大军镇守在此处到北疆的主干道上,与白化和秦隶做这一样的事情。 现下,他们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传令兵在仓九瑶等人安全到达之时便已经向左正名的方向而去。 半日后,左正名收到了仓九瑶安全到达的消息,当即心中一喜。 越国与北疆战了那么多年,每年嘉云关不知有多少士兵因为与北疆的对战而丧命。 第956章 故技重施 在嘉云关常年驻守的士兵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北疆覆灭,要是没有了北疆,嘉云关将会是一片太平乐土。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越国几任皇帝,虽然全都对北疆的野蛮行径恨之入骨,却从来没有人敢说要灭了北疆。 几任皇帝所为,不过是表面与北疆交好联姻,时而给粮草帮助他们渡过寒冬。 但即便如此厚待,北疆人却从来没有真心要与越国交好的念头。 北疆就像是一头永远也喂不熟的白眼狼。 对待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要么任其远方,要么只能永绝后患,不然真可谓后患无穷。 仓九瑶率兵所在之处现下平静无事,但是仓九瑶依旧命所有人谨慎防备。 在一日后,开始缓缓将包围圈收拢,从而也靠近北疆大军越来越近。 又过了一日,这一天看似与平日无异。 但是仓九瑶知道,今日必然会是一场血战。 她一早命令厨子埋锅造饭,将所有的粮食干粮都分给了所有士兵,管饱管够! 之后便命人将所有的除了打仗需要的兵器以外的东西全部丢弃,只有人与马与兵器前行。 日上中天。 斥候火速来报:“禀将军,左将军已经有所行动,北疆军大乱,大火当即烧死烧伤大批士兵。” 仓九瑶端坐马上眸光深沉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仓九瑶想到了不记得多久之前,余阳峽的那场战争。 她用水攻火烧的法子,区区几千人便将北疆军前来攻打余阳峽的两万兵士五日内全部歼灭。 这一次,北疆军所选择大军扎营的地方,虽然与余阳峽不同,但是却有着些许相似的地方。 北疆军扎营的地方背靠高山,这样的地方虽然隐蔽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可以有高山围护可以抵挡冬日的严寒。 但是他们却忘记了那时余阳峽外的惨状。 仓九瑶忽然想起从前不知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恶狗永远是记吃不记打的、”而现下的北疆便是如此。 他们整日只臆想着能够征服越国,能够将越国的繁华占为己有,冲动,自负。 有过了一个多时辰,仓九瑶命令所率领的大军立刻快速合围。 而就在仓九瑶还未与左正名大军围合之时,便已经见到外逃的北疆军,溃散凌乱、 显然,左正名的做法奏效了! 左正名率领大军秘密潜伏,从北疆军背后的的山上摸到了他们的头顶上,又在得知仓九瑶这里一切就绪之时,占据高处有利地形,给了北疆大军一个突然袭击。 火油弥漫的山间,大火如同地狱一般。 仓九瑶没有亲眼所见,但看到那些逃窜的被自己所率领的士兵全部诛杀的那些北疆士兵身上的烧伤来看,那火也许比当日余阳峽外的大火更加可怕。 北疆军是部落并不齐心,每一次的集结更多的是强权之下的迫不得已,待到战败之时,便会瞬间溃散。 这也是北疆人如此勇猛善战,却一直没有如愿攻下越国的最主要的原因。 一个军队的心不齐,即便战斗能力再强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新年快乐!】 第957章 她不是无心的鬼 而仓九瑶带兵多年却鲜尝败绩,除了她的勇又有谋,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懂得如何收拢人心。同时有在适时之时立威于人前。 多数人都敬畏她的统帅之能,感激她的待兄弟一般的体恤之心,更畏惧她那威慑之力。 恩威并施、 这一次合绞北疆军的办法是左正名想到的,而这法子从前是仓九瑶用过的。 其实在仓九瑶来到这里看到左正名帐中沙盘的第一天,她脑中便如左正名一样想到了这个办法。 但是…… 当时在余阳峽外尸体堆积如山,大火之中哀嚎遍野,漫天都在飘散着肉体烧焦的味道。 那一切,还历历在目。 仓九瑶想要打胜仗,但是她不是无心的鬼。 她是有血有肉,更是被仓问生认为是战争中最心软的人,在大火吞噬生命之时,她不愿见到那样的场景。 所以这么多天,她一直绝口不提这个法子。 理性告诉她应该这么做,但是……想起当日的种种,这一次,她有些犹豫。 然而,那一天左正名摆好了沙盘中的标记,将仓九瑶叫入了大帐之中,问她怎么看。 仓九瑶这一眼便看清楚了他的用意,当时许久未有言语。 左正名只当仓九瑶在观察沙盘中的阵局,其实仓九瑶是在凝眉而思,内心的理性与感性在纠结。 最后,她的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 既然战争无法停止,那么便用最快的方法将其了解吧。 不是北疆军的死,便是嘉云关士兵的亡。 两相比较,有着无需选择的答案。 而仓九瑶执意做辅军,而非主军,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左正名的安危,将更危险的任务压到自己的身上,但实则…… 她是不想再做一次同样的事情,不想再见一次滔天大火中哀嚎遍野的场景。 如仓九瑶与左正名先前所料,这大火之后,加之左正名率领的大军连番攻打,多日战败士气大减,且被大火烧掉了理智的北疆军,迅速开始败退。 所有北疆军四散逃窜,但他们却不知道,退逃的道路,早已经被仓九瑶所率领的大军封堵。 无论北疆的士兵是在原地等待葬身大火,还是逃退四散,却都免不得同样一死的命运,不过是早一刻与晚一刻的区别而已。 端坐马上的仓九瑶,看着周身的厮杀,目光淡然的眺望远房,那远隔千里的都城。 君正,我能为你做的,必然尽力而为! 喊杀声震天,仓九瑶随率领的大军一直边阻截逃窜的北疆兵同时向左正名合拢。 包围圈越来越小,慌乱四散的北疆军如被圈在圈子中的蚂蚁,想要奋力冲出一条血路,但是每一次即将冲出一条口子的时候,仓九瑶手中长枪一挥:“合!” 包围圈迅速再一次合拢。 战阵中,仓九瑶一身黑甲高坐马上,眸光森然的审视着周身的一切,她的长枪未曾染血,但马蹄之下却已血流成河。 坚实的包围圈,如同永远无法突破找不到任何衔接口的铜墙铁壁。 第958章 血海中的她 在这铜墙铁壁的包围圈中,惊惶无措的蚂蚁奋力抓挠厮杀,却最终无法逃出生天。 马蹄踏过的尸体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重重包围的大军每一个人都如同从血海中而来,嗜血的眸光中满是绞杀的兴奋! 嘉云关与北疆军对战多年,曾经的那些血海深仇,今日便是一并来报的时刻了! 北疆与嘉云关,就好像森林中的虎与狮,都那么的凶猛,可却一山容不得二王,终有一日,必有一死! 而今日,也许…… 就是胜负之日! 人生的胜负,往往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若是这一次北疆军没有与新帝合作欲要攻击嘉云关,如果北疆军与新帝合作之时没有如此冲动不思后果,如果北疆与新帝合作欲要冲击嘉云关之时没有被顾全真与左正所率领的大军阻截。 如果这一切即便都发生,只是北疆军选择的扎营之地不是这背靠山涧之地,那么,一切都会完全另一番景象。 如果…… 可是这世上从来都不会有如果、 如果不过是战败者失败之后的臆想而已。 当仓九瑶率领的大军与左正名正面合围之时,北疆军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几万人的厮杀,北疆军红了眼,意图冲破突围为自己博最后一条有可能的活路。 嘉云关的士兵杀红了眼,因为他们隐忍了多年的仇怨,那些在曾经的对战中死伤的兄弟,今日终于可以为其报仇雪恨。 压抑了多年的复仇心情,终于得以抒发。 最后的最后,仓九瑶眺望人海中的左正名,即便是那向来运筹帷幄的老将军,此时也已经杀到了疯魔。 人在血在杀戮中太久,就容易失去心智,心中是剩下嗜血的欲望。 仓九瑶看着眼前的血海尸堆还有那些面目狰狞的双方士兵,这一刻仿佛看到前世电影中的吸血鬼的场景。 血,更多的血…… “呕……”仓九瑶忽然握着长枪一弯腰干呕起来。 “主子!”白化一直护在仓九瑶的左右,见此猛地砍杀面前的北疆军冲了过来。 “主子!”白化只见仓九瑶面色青白,弯腰干呕,似乎极为难受。 她的身上很多血,却看不出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耳边的厮杀声还在继续,仓九瑶只觉得天旋地转,那种晕眩的感觉似乎将她带离这些狰狞的嘶喊声中。 身体有些轻飘,眼前的白化五官渐渐模糊,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欲意支撑摇摆的身体,但却好似身体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平衡能力。 “主子!您伤到哪了?主子!”白化上前一把将仓九瑶揽在臂弯中,令一手持剑斩杀所有意欲进攻的敌人! “保护将军!!!” “保护将军!!!” “保护将军!!!” 白化的喊声中,周围士兵迅速合拢,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是仓九瑶战中受伤,立刻围拢将仓九瑶与白化护在中间,形成一个如同刺猬一般的圈。 而且那个圈越来越大,在这乱战之中形成了一个全身长刺的球,这个球所到之地,便是地方横横尸体之处。 第959章 寒潭般的眼眸 仓九瑶还残存着一丝意识,只是她的却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那种欲坠的飘忽感,她一手握着长枪,一手紧紧抓着白化的衣襟,口中艰难的吐出了最后两个字:“围、合!” “主子,主子!!!仓九瑶在白化怀中缓缓下滑,但手中却依旧紧握着驱敌的长枪。” 白化不知道仓九瑶这究竟是怎么了,但眼下突然如此的仓九瑶让白化心慌不已。 可眼见身在战局正中,即便是想要找医官也绝对不可能。现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冲出战局或者尽快了解这场战争。 白化想起仓九瑶方才在他耳边那两个字,平复一下心情遂即扬声号令:“围!合!” 白化一声起,身边的兵士同样扬声呼喝:“围!合!” “围!合!” “围!合!” …… 声音通过一层层的士兵穿了出去,高声呼喝的人越来越多。 若此时从高处下望,便能够看得到,从这一声声呼喝中,原本与北疆军战做一团的嘉云关士兵,顿时边战边整合阵形,自行抽身于乱战之中。 以为着仓九瑶与白化的圆形围护圈的为中心点,外围的士兵在北疆军外围合。 如此,大小两个圈套在一起,而北疆军被夹在了中央,无法退避无法攻破。 战局越来越紧,左正名在远处没有看到仓九瑶的身影,但却看到中心圈中被围着的似乎有人,心中“咯噔”一下,祈祷不是仓九瑶。 可此时阵中的仓九瑶依旧有些半昏迷的被白化搀扶着,她能够听到周围的那些厮杀声,能够闻到属于战争的那种冰冷与血腥之气,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主子,主子您坚持住!“ 白化一边在阵中指挥,一边紧紧护着仓九瑶。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厮杀声越来越小,尸体越来越多。 坑洼的沟壑总渐渐汇聚成了一条条支流一般的溪河,只不过这溪河中的水并非山中清泉,而是几万人的鲜血…… 没人知道战事持续了多久,即便天色渐暗,山中的视线已然模糊不清,可是嘉云关的士兵却没有片刻退拒,虽然经过许久的厮杀后,活着的人更多的是只剩下了惯性的砍杀的动作,他们脑中也只剩下唯一一个信念,杀! 昏暗的山中,天气渐凉,仓九瑶缓缓睁开了双眼,不知自己浑噩了多久,此时终于觉得身上有了些许力气。 依旧紧紧护着仓九瑶的白化突然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动作,当即惊讶的低头看去:“主子?” 仓九瑶从始至终握着的长枪“噹”的一声入地三分,如一杆胜利的标杆。 她眸光清明,直起身子,眸光如清冷的寒泉一般扫视一周。 白化抬着僵硬的手臂看着仓九瑶忽然心中一顿。 此刻的仓九瑶还是她,但又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那种冷然虽然从前也曾有过,只是…… 他说不清楚,就是哪里变得不同了。 “主子?!”身边的厮杀依旧在继续,白化定定的望着面前的仓九瑶,和那入地三分的乌黑长枪。 第960章 灵如豹子的女人 一瞬后,仓九瑶的眸光淡淡扫向白化,却并未做任何停留。 这一刻,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未曾入了她的眼眸。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她的眼中停留片刻。 她抬起那染血的右手,看着她手指上那乌黑的指环。 在仓九瑶的双眸闭合之时,白化仿佛看到她的身上有一黑一白两道光芒或者像是烟雾一般的东西将其围绕在内,那一黑一白的光束在她的周身围绕,好似轻柔的云朵。 但是定睛一看,白化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仓九瑶只是双眸微闭的站在那里,身边并没有黑色与白色的光束。 长风渐起,林中的树木好似忽然变得躁动不停地摇晃,被风卷着发出那种唰唰的诡异的声响。 风卷起尘土,卷起落叶,卷起所有人的衣角,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突然! 一声尖利的鹰啸冲破那呼啸的风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白化抬手遮挡着眼前的狂风,奇怪的仰头去望,但是天空虽然光线昏暗却可以确定并没有任何鹰一类的鸟在周围。 这风来的突然,这鹰啸来的诡异。 白化再去看仓九瑶,只见她依旧双眸微闭,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曾经在寺庙中看到过的那高僧入定一般的情景。 她还在,可她的灵魂却好似已不在身体中,却又在无形之中俯视着众人,无处不在! 那种感觉难以言说,是一个强者对于世间微小蜉蝣的威慑与不屑于顾。 且就在此时…… 白化看到仓九瑶的眼睛骤然睁开。 白化惊惶的踉跄退后一步,因为他在仓九瑶方一睁开眼的那一瞬,仿佛看到了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那是…… 是虎,是猫,或者是其他的眸中猫科动物一般的眼睛。 黝黑的瞳仁瞬间紧缩成条缝隙。 “主子……” 仓九瑶淡淡看向白化,不过…… 此时的仓九瑶又恢复了常态。 白化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仓九瑶还是仓九瑶,只是周身那凝聚的杀气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难道是自己太过疲惫所以看花了眼?可是方才的一切明明那么真实。 “您……”白化不知该怎么问,而且还未待他问出口。 仓九瑶猛然拔起那入地三分的长枪,身形一紧,当即原地点跃,矫健的身形顿时如猎豹一般,拔地而起! 她手中长枪紧握,身形轻盈若轻灵的豹子,不过几个点跃,便在眨眼之间踩着包围圈中士兵的肩膀,瞬间跃出了那些原本将她围拢着的士兵。 那些被她踩踏过的士兵只觉得肩膀上忽然一种,但是在他们转头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有白化一直紧紧盯着仓九瑶,所以他最清楚一切的开始于经过。 若非是他看的清楚,只会与其他人一般认为,仓九瑶是飞出的包围圈。 只是,即便白化了解她是如何冲出去的,但仓九瑶的身形与灵捷之势也让他膛目结舌。 白化是了解仓九瑶的武功身法的,仓九瑶的武功很高,伸手非常矫健,但是与现在的她想必,却是小巫见大巫。 第961章 我军大捷! 难道是因为今日战事意义非凡,所以仓九瑶在昏迷之后激发了某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或者是她从前不过是使用了两分她的本事? 无论猜想如何,只是现下的仓九瑶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层层包围之外,他听不到任何仓九瑶指挥战局的声音,反而感觉他们的包围圈行动忽然一窒。 好似所有人手中的兵器忽然顿了下来,都开始停滞不前的看着一个方向。 白化心急如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用力拨开身前的众人,欲要冲出人群。 而此时的仓九瑶…… 明明她就在眼前,但仿佛所有人都看不到她是如何做到到的,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肉眼难以看得清楚。 她好似一道强劲的龙卷风,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有鲜血与敌人的尸身。 于此同时,不知是谁高喊一声:“连女人都冲在了最前面,我们怎能示弱!” 话音方落,人群顿时又开始有所动作,似乎是因为那一声高喊的提醒,又再一次激起了所有人内心那原本已经被疲惫渐渐压下的战斗激情,所有人再一次挥舞起手中的兵器。 在仓九瑶的带领下,这一道强劲夺命的龙卷风越来越大,更如一架重型碾压机一般,将所有敌人都斩杀在脚下。 人群太过激进,白化很难挤出人群到最前方,但是听到方才那一声高喊,就知道仓九瑶必然是在前方杀敌而并没有事,顿时也不再向前拥挤,反而旋身与众人一同杀敌。 一个勇猛无敌的将军,带领着勇猛无敌的军队,无人可以阻挡他们的悍勇之势! 曾经四国之中,无人不知北疆军悍勇。 但是此刻,这些从前悍勇的北疆军,在仓九瑶的带领下,就像一个无力还手的弱兽,不过是困兽之斗,在临死前那好无力到的挣扎! 战争,整整持续了整夜! 黑暗中,没有灯火,只有天边一轮明亮皎洁的圆月照亮了所有寒冰利刃。 凝聚成河的鲜血,无法沾染明月的皎洁。 杀到最后,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不能停! 不能停! 停下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不能停! 谁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只见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酸麻僵硬到已经毫无知觉的手臂,趟在血水里早已经冻得不知疼痛的双脚。 嗜血的双眸已经模糊,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似乎也要用尽…… 突然! 一声尖利的鹰啸之声破空而来。 那声音似乎不知从何处钻入所有人的心,所有人的脑,所有人的眼睛,使得那些已经摇摇欲坠的嘉云关的战士突然之间醒过了神来。 好似混沌中的一声钟响,震慑身心的同时将所有人的已经不知散去何处的心神一瞬间归位与本体。 仓九瑶依旧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她手中的乌黑长枪上鲜血不停滴落下来,她至始至终的眸光淡若幽潭。 她淡扫周身所见之处,还站立着的人只剩下了嘉云关兵士的服饰。 而那些北疆军,早已经化为一眼望不到头的尸体,横横叠罗。 第962章 收服北疆 滴血长枪高举横空一扫:“大捷!!!” 她的嗓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但却依旧能够感染所有嘉云关的士兵们。 当即战场之上如死一般寂静,好似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现下的状况。 白化此时终于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大步跑到仓九瑶面前上下打量她,见她身上只有一些小伤口,战甲未损,瞬间松了一口气,手中长剑高举:“我军大捷!大捷!大捷!” 一瞬之间,战士们终于回过神来,几人高声附和着:“大捷,大捷!” 声浪如海浪一般汹涌而去,不过一瞬之间,激动与振奋人心的欢呼声顿时将那些疲惫与淹没。 仓九瑶突然握着长枪的手有些许颤抖,她却咬牙强忍着,杵着长枪撑着身体。 “主子,我们赢了!赢了主子!”白化兴奋的在仓九瑶身旁又笑又叫。 未曾参战之人无法体会到这其中的艰辛困苦,现下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那么的不易,都是人生的胜利者,都是幸运之神眷顾的人。 左正名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近前用力一拍仓九瑶的肩膀,眼中含着激动的泪光:“臭小子,你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此时的仓九瑶笑容有些牵强,她轻扯唇角眼中亦是欣慰:“北疆是我们的了。” 若非左正名知道仓九瑶现下是女儿身,恨不得紧紧抱着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一切,来的太不容也太过突然。 越国历任皇帝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今日,却被他与仓九瑶二人合围而成。 北疆人口本就不多,这一次集结大军来袭可谓是动用了全部的兵力。 而这大军,已经全部变成了再也无法战斗的尸体,那么北疆便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成了她嘉云关圈里的肥羊,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 “仓大将军知道,一定会欣喜不已。”左正名现下非常激动,但是性格自持的他不会如旁人一般表现的又笑又叫,只是激动的看着仓九瑶。 而仓九瑶淡淡的点了点头,撑着长枪的身子有些许微晃。 左正名察觉出她神色有异,当即上前问:“可是受伤了?” 仓九瑶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微弱:“我……想休息一下。” 方才左正名在远处高处都看到了仓九瑶所做的一切,虽然他没有看清楚仓九瑶是如何带兵如绞杀之势,但却知道她一直冲在队伍的最前头,是杀敌最多的那一个人。 左正名当时也没有多想,只当仓九瑶是战后力竭,当即叫白化:“快,护送仓将军回大营,速找医官前来诊治!” 白化这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却见仓九瑶已经面色再一次有些发白,他当即将仓九瑶扶住:“主子,您怎么了?您稍稍坚持一下。” 遂即转身吩咐身边士兵:“快去找医官!” 此时,仓九瑶只觉得全身无力,寒冷的冬日却好似全身都被汗水浸湿,而且腹部的剧痛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大家除夕快乐!!!祝合家团圆,心想事成,财源广进!留言打赏神马的用力砸来吧~>_<~+】 第963章 她是骄傲的将军 战场之中一切从简,白化命人找来简易的抬伤员的担架,欲抬着仓九瑶到安静干净的地方请医官诊治。 但是仓九瑶却摇头拒绝:“我没事,你扶着我。” 话说着,仓九瑶用力呼吸了两口气,一手握着血水渐渐干结的长枪,另一手紧紧握着白化的手臂,用力之大,白化只觉得她的手指都已经透过战甲嵌入了他的肉里。 “主子!”白化能够感觉到仓九瑶身体的微微颤抖与她那几乎站不稳的身形。 从认识仓九瑶到现在,无论她是受了多么重的伤,即便在余阳峽那一战力竭如斯,却也从没有如同现下这般让人担心。 “不要说话。”仓九瑶目视前方,眸光坚毅。 白化还想劝阻仓九瑶上担架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他明白面前这个女人,她有着骄傲的风骨,她不愿让她的战士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无论流下多少鲜血,无论身体的疼痛折磨的坚强的她身形不稳,但是她依旧是骄傲的将军,风华无双,悍勇无畏的女人! 顺势,白化深吸一口气,嘴角轻扬,一手扶着仓九瑶的手臂,二人一同在打招呼的战士的注目下一步一缓的走出了战场。 在旁人看来好似白化在陪同她审查战况一般,只有白化自己最为清楚,这不过百米的路程,她走的是多么的艰难。 每一次她身体的微微颤抖白化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每一次她因为疼痛而深深吸气的时候,白化也是听得最清楚的那一个。 此时的仓九瑶已经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她身子不稳差点跌倒的时候,白化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当白化触摸的那一双还凝结着血迹的双手之时,是那么的寒凉入骨。 “主子,您别……” 白化有些书生气,但也同样是个英挺的汉子,可此时看到身边的仓九瑶,他却不自禁的鼻子发酸,双眸中不自禁的便溢满了泪水。 仓九瑶没有说话,因为她此时已经痛的连张口的力气也是奢侈,她只是看着前方,紧紧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只希望快一点走到那无人之处。 “主子……” 突然前方横着一条断臂,仓九瑶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幸好白化伸手将其扶住。 “将军,您没事吧?”一名仓九瑶带领的士兵走上前来,见仓九瑶面色非常难看,有些担心的问。 仓九瑶没有说话,只是看似申请淡漠的站直了身体,但手却是用力握了握白化的手臂。 白化当即回过神来:“将军前几日偶感风寒,此时略有疲惫而已。” 那士兵听了当即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仓将军带领着我们打了打胜仗,可真是辛苦了,那小的就不打扰将军好好休息了。” 仓九瑶依旧面无表情,白化在旁清浅颔首。 仓九瑶时而和善,但是在战场上向来端肃冷然,这一点跟着她的士兵也都清楚,所有也没有觉得奇怪。 眼看就要走到前方,已经等在原地的医官快步迎了过来。 第964章 为了她的青白 “将军。”医官近前抱拳一礼。 仓九瑶咬着牙说:“到无人之处。” 医官当即明白她的用意,跟随着仓九瑶与白化来到一处山坳之后的无人之处。 白化赶忙扶着仓九瑶靠坐在一块大石上:“医官,快来为将军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医官上前先是看了一下仓九瑶的脸色,继而问:“将军可是受了重伤?” 仓九瑶摇头:“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哪里剧痛。” 医官稍犹豫一瞬看了一眼白化,继而道:“不知将军可否将战甲除下?” 在战场上,无论是何种伤病,医官最先想到的必然是受了伤,而仓九瑶这会儿全身都已经疼的有些麻木了,好像所有的地方都很痛,所以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受了重伤。 但仓九瑶毕竟是女子,医官随军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女人上战场,所以问的很小心。 仓九瑶倒是并不拘泥于这些事情,当即看向白化:“帮我……脱了战甲。” 白化当即便颔首上前,但那医官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尴尬的异样。 仓九瑶并没有注意到,可白化却看得清楚,他一边帮仓九瑶解战甲一边语声淡淡的说:“我已是阉人。” 仓九瑶顿时眸光一紧。她没有想到白化会突然说这种话,但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医官,一瞬之间便想明白了白化为什么这么说。 白化担心医官误会二人的关系,所以才不顾自己的颜面,说出了这种话…… 医官惊讶一瞬,便立刻低了头去整理手边的药箱,装作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但是仓九瑶却眸光紧紧的盯着白化,眼中有愤怒有无奈有疼惜…… 这种事情,谁人不是遮掩着恨不能知道此事的人全都不在这世上才好,可白化……不过是为了那不能吃不能穿的所为的狗屁青白名节说出了这种话。 “你……!”仓九瑶一手紧紧抓着白化的手臂。 白化抬手看着仓九瑶清浅一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更何况,想必主子您的名节。” “狗屁……名节!”仓九瑶狠狠的吐出一句。 若是越君正会因为这些劳什子狗屁名节而怀疑她,那么那种男人也不配作为她仓九瑶的男人! 此时战甲已经脱了下来,白化一手轻轻拍了拍仓九瑶的手腕:“主子好生躺着,让医官为您诊治要紧。” 因为白化的那一句话,仓九瑶连带着对医官也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哼”了一声便不言语。 医官虽然从前没有与仓九瑶接触过,但是仓家的仓大将军仓问生还有从前那位少年将军仓洛尘他都是有所听闻的,仓家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 医官太阳穴突突突的跳,斟酌着看了仓九瑶:“属下这就为将军查看是否有要紧伤势。” 医官话必,在仓九瑶的周身目测一番,但显然除了几道小的伤口并没有紧要的伤势,医官皱了皱眉,“啧”了一声。 “怎么了?”白化紧张的问。 “奇怪,将军并未受重伤。”医官说。 第965章 喜脉? “那会是何原因?”白化追问医官。 医官皱了皱眉:“让属下为将军诊脉可好。” 仓九瑶话未多言缓缓伸出了手臂,医官当即两指搭脉。 “将军这几日身体可有何不适之状?”医官一边诊脉一边问。 仓九瑶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容易疲惫,今日……突然感觉晕眩不已,全身疼痛,特别是……特别是腹部。” 仓九瑶忍着痛说的断断续续。 医官听了眉心皱的更紧了,许久之后又“啧”了一声,收回了手。 “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话啊。”白化被医官折磨的等不及追问。 白化看了看仓九瑶,转而多白化道:“请这位小哥先行回避一下可好。” “为何?”白化不解的问。 那医官面色有些尴尬的说:“有些话我想单独对将军说,恐怕涉及将军私事。” 白化一听是涉及仓九瑶私事便也不再强留,询问了仓九瑶的意思,见她清浅颔首,这才起身离去。 山坳后只剩下仓九瑶与医官之时,仓九瑶眸光淡然的看着他:“医官有何事不妨直说。” 医官有些犹豫着欲言又止,仓九瑶忍着全身疼痛已经没了耐心:“说吧。”她语声沉沉透着威慑。 医官也不敢再犹豫,当即看着仓九瑶说:“不瞒将军,在下虽然学的是医术,但是随军多年,所诊治的伤兵也多时寻常之症与伤病,而对于其他的病症,多年未曾接触,已经有些许生疏了。” 仓九瑶皱了皱眉;“所以呢?” 医官顿了顿,这才说:“比如喜脉一事,属下已经有多年没有接触过了,所以也不知诊治的是否确凿。” “喜脉?”仓九瑶疑惑了一下,猛地听到喜脉二字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可转瞬之间,她骤然想起,喜脉不就是古代女人怀孕的脉象吗!!! “你……有多少把握。”仓九瑶沉声问,, 那医官说:“属下只有六成的把握,更重要的是……将军无论是否当真身怀喜脉,可以确定的是将军现下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及早调养才是,而且……” 医官欲言又止,仓九瑶心觉不妙。 默了默,医官骨气勇气说:“若当真为喜脉,那将军腹中胎儿若要保住,是……是十分艰难的。” 之后的话,仓九瑶已经不记得医官说了什么,她当即扬声道:“白化!” 她知道白化等在不远处,果然声音方落,白化便绕了过来:“主子。” “立刻准备马车,我要回大营!”仓九瑶沉声吩咐道。 白化疑惑的看了看医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仓九瑶会这么急着回大营,但现下也知不可多问,立刻转身而去。 不多时白化回来了:“主子,这附近荒山野岭并无马车,只有咱们运送火油马车……” 仓九瑶伸手搭着白化的手起身:“无碍,立刻起行。” 白化颔首,扶着仓九瑶向马车走去,仓九瑶没有回身,却冷声吩咐医官:“你也随我一同。” 第966章 我可能要当娘了 军中运送辎重的马车,不过是两匹马拉着的板车而已。 连个车棚也没有,仓九瑶却只能将就如斯。 这么多年,她出行在外多数都是骑马,少数几次乘坐马车也王府级别的那种华丽宽阔内里舒适馨香的马车。 哪里如现下这般,盖着毡毯,靠坐在一堆脏乱的油布上,身边还吹着冷风。 其间,仓九瑶不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现下平平的,并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但若真的如医官所言,那么自己的肚子里现下便是正孕育着一个神奇的小生命。 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惊又喜,是仓九瑶两世为人都不曾想过的,可是这种神奇的事情,就在她措不及防毫无预警之时,突然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仓九瑶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小生命的母亲,更没想过自己的肚子里有一天会有一个小生命渐渐成长,但是当她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种掩藏在女人骨子里的母性便猛然迸发出来。 好像能感觉到她的腹部有一个虚弱的小生命随着每时每刻都在慢慢的成长,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是像她还是更像越君正? 前一刻,仓九瑶的脑子里转着的满满都是战争,是厮杀,是战后的部署,但是不过转瞬之间,她心中满满都是关于她要做妈妈的事情了。 只是…… 医官说这个孩子很虚弱,若要保住也会非常艰难,仓九瑶欢心之余有不免担心不已,若是这个孩子没了,那么她会自责自己一辈子的。 而且…… 此时都城中的情况又会是怎样的?仓九瑶现下甚至非常急迫的想要告诉越君正这个消息,甚至想要在转瞬之间便让越君正陪在自己的身旁。 “主子,您不妨靠着休息一会儿。”白化翻身下马,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仓九瑶的身上。 仓九瑶也没有推辞,紧了紧披风问:“还有多久能到?” 白化看了看前方的路说:“按照这个速度,应该还有一天的时间。” 此时天气似乎有些转凉,从两侧林子里吹来的风好似能钻进人的骨头里。 “主子还疼吗?”白化担心的问。 仓九瑶身上的疼痛并没有消失,但也许是因为得知了自己腹中有了一个小生命,所以让她的精神注意力转移了同时也变得更为坚强,让她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还好。” 白化再一次翻身上马跟着马车说:“日落之前,应该就会找到马车了,主子再坚持一会儿。” 仓九瑶颔首,她现下的身体状况,若持续在这样寒冷的板车上颠簸,确实有些受不了。 默了一会儿,白化想了想问仓九瑶:“主子,您的身子……” 白化想要问仓九瑶究竟是生了病还是什么原因,他太担心了。 仓九瑶靠着油布清浅一笑说:“白化,我可能要做妈妈了。” “妈妈?”白化愣了一下。 仓九瑶面色依旧苍白,但却浅笑颔首:“嗯,就是可能要当娘了。” 第967章 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什么?!!!”白化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怎么你比我还要惊讶。”仓九瑶看着白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淡笑着说。 白化惊讶过后,便是惊喜:“主子,是真的吗?” 仓九瑶清浅颔首,却又摇了摇头:“应该是真的,不过还要等郎中确诊后才能确定。” 虽然那医官说他只有六成的把握,但是仓九瑶此时其实已经确信如此了,因为自己的身体中那种感觉,只有她自己最为清楚。 从前的她行军操练,即便是冬日里连夜行军几日也能够扛得住,但是近来却时常疲惫不已,而且有些嗜睡,清晨经常会有些赖床不愿起。 最开始仓九瑶只以为自己是被越君正宠着几个月,身子也越发娇贵了所以才会如此,但是现下这种种联系起来,便能够说的通了。 而且方才在战场上,那种腹部的疼痛是从来也不曾有过的。 “那……那应该快点告诉大将军才是,还有王爷。”白化得知这个好消息,一时之间激动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反而当事人仓九瑶更为冷静一些:“先不急,等稳定一些再说也不迟,而且,这件事我暂时不希望有旁人知晓。” 白化不明白:“这样的好消息,主子为何要掩着?” “我……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而已。”仓九瑶顿了顿说。 其实,她是因为心中担心不已。 她这一生所树立的仇人太多了,而且现下是在军中人员混杂,无法确定这里是否有他国的探子,更无法确定是否有人想要加害于她或者是越君正。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医官的那句,想要保住这个孩子会十分艰难。 若是当真会发生那种不幸的事情……她更希望越君正或者仓问生不知道这件事。 有些重量与伤痛,只需要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虽然,她发誓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住这个突然来到的惊喜。 临近日落之时,先行命人去前方城镇准备马车的人回来了。 白化先行去检查了一下马车,继而回来对仓九瑶说:“主子,这里城镇偏僻,好马车并不容易找到,主子暂且将就一下。” 仓九瑶让白化扶着她下了马车,走进一看:“这是官员的马车?” 越国官员的马车都有着特殊的标记。 那找马车回来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白化,白化当即在旁道:“我让他们无论如何找到一辆舒适些的马车,但是镇子里并没什么大户更也没有好的马车出售。” 仓九瑶也没有责备的意思,扶着白化的手上了马车同时问:“抢得买的?” 那找马车回来的人当即道:“回将军,是那县官送的,属下没敢说是将军您要用,只说军中需要一辆好马车。那县官得知是嘉云关的大军,立刻便将自己的马车送来了。” 仓九瑶淡淡颔首,转而对白化说:“待回到嘉云关,命人送一辆还给那县官并道谢。” 第968章 情况有些糟糕 “是,主子不必操心这些事情,属下自会去办的妥当。”白化将软垫靠在了仓九瑶的身后,又将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主子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回到大营了。”白化对仓九瑶浅笑着宽慰。 仓九瑶清浅颔首:“嗯。” 因着马车舒适一些,所以进程也更快了些,在第二日的清晨,仓九瑶终于回到了大营。 一入营中,便回到了自己的帐子,白化虽然不懂该如何照顾虚弱的孕妇,但是在路上问了很多医官相关的问题,一进帐子扶着仓九瑶坐了便立刻找来柔软舒适的锦被,并在帐中燃起火盆,片刻之后,仓九瑶简单的帐子变得舒适而温暖。 此时医官也找来了同僚,为仓九瑶确诊。 仓九瑶躺在相对舒适的床榻上有些紧张的等待着医官的诊脉结果。 片刻后,那医官收回了诊脉的手,对仓九瑶说:“回禀将军,依照属下所诊,将军确实身怀喜脉了。” 按理说报喜这种话郎中们都应该说一声恭喜,但是这医官却面有愁色。 仓九瑶心知肚明,当即问:“情况有多糟?” 两名医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情况确实不大好,属下也不能保证万全。” “你直接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我要清楚我现下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仓九瑶沉声问道。 那两名医官这才不得不说:“回禀将军,因着多日劳累,将军本身也有体寒之症,而近来颠簸忧思更是对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而现下将军的身体已经有些小产之相了。” “什么?!”仓九瑶虽然自己已经有些猜想到,但是真的听到这话从医官口中说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医官却道:“不过,属下会给将军抓几副安胎药,暂且好生调养休整,也许还能够有转机。” 两个医官的话都说的很是隐晦,但是聪慧如仓九瑶,她怎么会听不出他们话中的有所保留,想必情况比他们说的还要严重一些。 不过现下无论如何,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为紧要之事,仓九瑶当即道:“好,你们要尽力二位,无论用任何方法,我也会尽力而为!” 即便此时要仓九瑶的半条命来保住腹中的孩子,她也不会有半分的犹疑。 医官前去开方抓药,白化愁眉不展的在旁扒拉着火盆中的炭火。 仓九瑶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你还能将那炭火拨出花不成。” 白化身形一顿,当即放下了火钳子回过头来:“主子,属下送你回嘉云关吧,这里天寒地冻的,周围连个镇子也没有,即便是主子要服用的药物恐怕也是不全。” 仓九瑶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想回去,但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恐怕我现下的身体,能经的住那么长的颠簸,可是他却经受不住了。” 仓九瑶眼中有着自责,若非她执意从淮丰跑来嘉云关,现下也许就能够平安无事的在淮丰的睿王府中潜心安胎,不必担忧某一时腹中这孩儿回离她而去…… 第969章 女人的事,少问为好。 “主子放宽心,一定会没事的。” 医官说仓九瑶现下最好放松保持愉快的心情,所以白化想要安慰仓九瑶几句,可是有些时候,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笨嘴拙舌。 见白化在旁垂头不语,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发蔫,仓九瑶无奈一笑:“怎么你比我还愁眉苦脸呢。” 白化自责的望着仓九瑶:“属下只是不知道能为做些什么。” 现下在这远离嘉云关的军中大营中,仓九瑶的身边只有白化这么一个贴心之人,一应之事也多亏白化在旁操持,即便有旁人,仓九瑶也不是很放心的。 “这些日子,就要辛苦你了。”仓九瑶轻拍了拍白化的手臂说。 “主子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当年从北疆逃回越国,属下本已是废人,但主子却对属下不离不弃,硬是从北疆将属下给救了回来,只这一分情意,属下就已经一辈子还不清了,主子给了属下一条命,属下这辈子这条命就跟着主子了。” 仓九瑶一时没说话,白化只记得她对他的好,却不去记恨是因为她,他才会重伤如斯。 ** 左正名得知仓九瑶身有不适,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也忧心不已,可大军还在战后修整,仓九瑶已然先行离开,他身为主帅自然无法先行离开,便遣了身边的副官先行回了大营。 “将军,您伤势如何?”秦隶问仓九瑶。 白化方要开口,仓九瑶浅笑回道:“我没事,只是前几日忧思过虑有些力竭而已。” 秦隶听了点了点头:“是呢,将军您身为女子却如我们一般,这些日子以来确实太过辛苦了,不过见您现下无碍,左将军也可以放心了。” 仓九瑶颔首问:“左将军何日归来?” “属下与左将军一同起行,但因为大军有许多伤员所以进程会慢一些,大约再有一两日也应该到了。”秦隶回答到。 仓九瑶又想了想问:“左将军可将战况回报嘉云关了?” 秦隶当即道:“左将军在路上将大致的情况命人将信送回嘉云关了,其中也说了将军身体有些不适的事情。” “什么?!”仓九瑶没想到左正名将此事写信告诉了仓问生,如此她也隐瞒不住了。 秦隶不明白仓九瑶为何如此紧张,只道:“左将军担心将军,说句不中听的话,将军您毕竟是女子,而这军中大营如此简陋,您……” 仓九瑶挥了挥手,她明白。 左正名是担心仓九瑶在军中大营里一旦出了什么事,他是承担不起的。 “我明白左将军是为了我着想,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有任何各方消息,立刻与我送来。”仓九瑶吩咐秦隶与白化。 二人同时颔首:“属下明白。” 继而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走出了仓九瑶的帐子。 “将军身体如何?”秦隶走远了问白化,他知道仓九瑶是不会对他说实话的。 怎知白化也浅笑着回答说:“将军不是说了,只是有些力竭而已,而且……秦副官也说了,将军是女人,自然有些事情是咱们不好多问的。” 第970章 隐瞒病情 秦隶听了白化的话怔了一下,当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是是是,白兄说的是。” 既然白化都说了是仓九瑶女人家的私事,那秦隶再问就是有问题了,所以也没再打听仓九瑶的事情。 两日后,左正名率领大军回营,虽然这一战死伤惨重更是让所有人疲惫不堪,但却依旧士气高涨。 左正名一回到营地就急着来看仓九瑶。 “听医官说你是偶感风寒,怎么这么多日也不见好转?这脸色还是白的跟一张纸一样。”左正名问仓九瑶。 仓九瑶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好了许多,许是……从出了淮丰便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这病都积攒到了一起,好的自是慢一些的。” “当真?我怎么觉得那两个医官说话欲言又止,是不是你不准他们告诉我实情?” 左正名对仓九瑶还是了解的,虽然明明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但还是不放心的来问。 “左叔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好生养些日子就没事了。倒是您将咱们这边的事情通知我爹了?”仓九瑶借机转移话题。 左正名果然不再追问仓九瑶的病况,回答道:“当日便已经送了信回去,大将军知道这件事必然非常开心的。” 想起这一次竟然攻下了北疆的大军,左正名依旧心中兴奋不已。 顿了顿,听四周无人,左正名笑着说:“北疆这么多年,几乎每一次想要入侵越国的时候大将军都是派你做前锋迎敌,前一次余阳峽你歼灭了两万先锋军,这一次更是一举歼灭了几乎北疆所有军队,这样的功绩,可是越国几代皇帝都不成达成的。” 仓九瑶清浅的笑了笑,她关注的却从来都不是什么功绩,只欣慰的道:“恐怕这一次北疆重创,嘉云关便能顾过上许久的好日子了。” 左正名也感慨的叹了口气:“是啊,打了这么多年,百般筹划,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仓九瑶清浅颔首,转而问左正名:“左叔,您有都城那的消息吗?” 左正名自然明白仓九瑶在担心什么事情,宽慰道:“睿王爷睿智过人,若没有八九成的把握也断然不会有所动作,他既然能够从淮丰回都城,自然是有了把握而行事的。而且都城离着嘉云关甚远,我们这里更甚,也许已经有了消息却在路上而已,所以你不要太过担心。” 虽然不清楚仓九瑶的病情,但是她面白如纸一般的虚弱还是显而易见的,左正名不希望她过于忧思。 仓九瑶也只能清浅颔首,转而问:“现下战事已平,左叔打算何时回嘉云关?” 左正名当即道:“我来也正是想要跟你说这件事。” 仓九瑶点头:“左叔说就是。” 左正名想了想说:“虽然现下北疆军受到重创,可未免死灰复燃,所以我打算在此驻守一万精兵,而你率领剩余军队与受伤的士兵先行回到嘉云关。” 第971章 大军回程 “这怎么好,您身为主帅应该带兵回嘉云关,我留在这里就是。”仓九瑶当即说道。 左正名作势上下打量仓九瑶一眼,继而笑着说:“就你这样子,你觉得我会放心将你留在这里?” “我没……” 仓九瑶方要说没事,却被左正名开口打断:“既然你也说了我是大军统帅,你现下是打算违抗军令?” “可是……”仓九瑶明白其实现下留在这里驻守,八成也不会出什么乱事,至多是清剿一下北疆军逃窜的余党而已。但是谁都知道回了嘉云关更舒服踏实,所以仓九瑶出于敬老之心,想要左正名先回去。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两日后便起行回嘉云关,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养着,莫要被大将军以为是我苛待了你。”左正名半开玩笑的笑着说。 仓九瑶想了想自己现下的情况,除了路途稍有颠簸外,确实回到嘉云关对她安胎更有好处,更何况这两日的调养已经比当日回到大营中的时候好了些许。 “那这里就有劳左叔了。”仓九瑶眼中满是谢意。 左正名一笑道:“什么有劳不有劳的,好好准备一下准备回去吧。” ** 两日后,仓九瑶率领着大军从营地起行,向嘉云关而去。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端坐于战马之上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而是乘坐者经过改装更为宽敞舒适而稳固的马车中。 若是来时仓九瑶如此,必定会惹得众人非议,说她大小姐架子,且背后排挤、 但是经过与北疆大军一战,没有人再敢说那样的话。 仓家的嫡女虽身为女子,但在战场上却全然不输仓大将军与已经离世的仓小将军。 仓家一门悍勇,无论男女。 “主子,需不需要停下来歇歇?”白化在外驾着车问仓九瑶。 “不必。”仓九瑶说着撩开了马车帘子看了看天色。 当即又吩咐白化道:“命斥候前去探查地形,日落前大军安营扎寨。” “是。”白化颔首,立刻吩咐身旁的护卫,护卫领命而去。 “主子,不如命人去前头的城镇买几个丫头来,随行伺候着您可好?”白化问道。 虽然仓九瑶并没有十分避讳白化,但是毕竟有些事情白化还是多有不便的。 仓九瑶说:“不用麻烦了,随行军中带着几个丫头伺候,成什么样子。” “主子您身子不适,这又有什么,军中也断不会有人胡说什么的。” “算了,我现下还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旁事有你在身边照料就够了,其他事情等回到嘉云关在说吧。”其实仓九瑶也明白现下身边应该有几个侍婢伺候着更加方便。 可一是随行军中带着丫头侍婢伺候着传出去不好听,二是她不知是否因为有了孩子疑心更重,断然是不放心随便买来的奴才丫头近身伺候的,现下一切都要极为谨慎才是应当。 白化见仓九瑶如此坚持,便也没再说什么,顿了顿却又突然想起一事问仓九瑶:“主子,当日在战场上,您可曾听过鹰啸之声?” 第972章 奇怪的事情 “鹰啸之声?”仓九瑶一时间没明白白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白化道:“是啊,就是主子您身有不适昏迷的那一段时间。” 见仓九瑶没应答,白化详细的解释说:“当时主子昏迷了有好一会儿,属下本是担心不已,但是后来主子突然醒来了,然后四周的林子就突然挂起一阵大风,突然就有一声鹰啸之声传来,那声音很大,并不像是普通的鹰,可是当时周围并没有什么鹰之类的鸟类。”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仓九瑶对此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会的,属下开始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后来问过几个士兵,那些士兵回想之后都说当时确实听见了那种鹰啸声,而且……那声音很是奇怪,好似……我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是从耳朵里钻出来的声音一样。” 马车中,仓九瑶靠着软垫听着白化的话,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可是当时她确实没有听到什么鹰啸之声:“那或许是因为我当时神思有些游毅,所以没有听到或者忽略了那鹰啸声。” 白化想了想说:“那也有可能,只是当时那种声音现下回想起来也觉得很奇怪。” 仓九瑶摇了摇头,没有再多想此事,而是有些许疲惫的以手支颐微合着双眸。 随着马车的轻微晃动,仓九瑶有些昏昏欲睡,而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 仓九瑶猛然睁开双眼,马车昏暗的光线中,她看着手指上那乌黑的指环,薄唇紧抿。 她想起,当日在仓九瑶带上这指环的那一刻,也曾听到一声尖利的鹰啸之声,而当时的她也曾仰头张望,同样未曾见到有任何鹰飞过天空。 那一声鹰啸好似从天外破空而来一般,声音直击听者心间。 难道,当日白化听到的鹰啸,与这指环之间有什么关联? “白化。”仓九瑶微坐起身唤道。 “主子有何吩咐?”外头驾车的白化问。 “你当日除了听到鹰啸,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吗?”仓九瑶忽然问。 “奇怪的事情?”白化歪着头想了想、 半晌却道:“没有,当时战事紧张,主子您也昏迷不醒,属下心急如焚哪里还能主意有何奇怪之事。” 想起当时的情景,白化依旧有些后怕。 “你在仔细想想,没有其他的了吗?”仓九瑶追问。 片刻之后,白化当真突然想起一事:“若说奇怪……主子当日昏迷,却突然醒来,而且……而且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白化想了想说:“就是,主子还是主子,但是看着又感觉好像不是主子。而且……” 白化欲言又止。 “快说。”仓九瑶更为心急。 一瞬后,白化低声道:“主子可否近前听属下来说?” 仓九瑶了解白化是有些话不希望有旁人听到,遂即移上前去,撩开了半片车帘:“说吧。” 白化这才靠近仓九瑶说:“当日,主子您昏迷转醒,属下好像看到了两道光。 ” 第973章 断断续续的记忆 “光?”仓九瑶越听越觉得奇怪了。 白化随后将当日所见到的情景说给仓九瑶听,而仓九瑶的眉心却越蹙越紧。 因为她发觉,似乎当日她昏迷后的的记忆,是一段一段的,完全连贯不起来。 许多白化说的情景,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种感觉,好像伶仃大醉后,宿醉醒来发现昨晚喝断片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她那日没有喝酒。 白化说了半晌,听到马车内的仓九瑶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的让他有些担忧。 “主子?您没事吧?”白化回头问。 只见仓九瑶若有所思的垂着眸子,脸色依旧不大好看,甚至比方才更甚。 “主子……” 仓九瑶突然抬起头看向他问:“还有其他的吗?” 即便白化不是医官,却也能看得出此时的仓九瑶状态很不好,医官曾叮嘱要她不要多思,可白化觉得自己违背了医官的叮嘱。 “其实也没什呢,当时那么乱,而且天也很黑,说不定是属下看错了的。”白化当即解释道,不希望仓九瑶继续多想这些事情。 但仓九瑶对于白化的转移话题却并不买账,眸光有些森然的看着他沉声道:“说。” 此时的白化哪里还敢再说其他的,连连摆手说:“就这些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主子您别放在心上,医官嘱咐您要好生将养不要过于多思,而且……您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 白化的眸光向仓九瑶的小腹扫了一眼。 经白化提醒,仓九瑶一瞬之后果然冷静了一些。 是啊,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保住腹中的孩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缓一缓。 仓九瑶如此安抚着自己的情绪,一瞬后缓缓深呼吸,将方才那激动的情绪压了下去。 让自己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一些,这才说:“还有什么事情,你说吧,我不会激动,自有分寸就是。” 白化想起当日恍惚中见到仓九瑶的眸子有一瞬间好似变成了猫科动物一般,黝黑的瞳仁缓缓缩成了一条黑线,那种眼神若是出现在猫咪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若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那就是比见鬼还要诡异的事情了。 鉴于白化他自己都想起来不禁有些后怕,自然不敢再告诉仓九瑶这些,便咬死了说:“主子,真的就这么多了,没有其他的事情,属下何时瞒骗过您?” 白化向来对仓九瑶忠心不二,这一点仓九瑶是很清楚的。 但是她直觉中还是觉得,似乎依旧有些其他的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因为即便此时听了白化的那些话,依旧有一些记忆是断断续续无法连贯的。 好似有人刻意将她的记忆扯成了一段一段的,让她一时之间无法复原当时的全部。 “报!” 此时前方前去探路的斥候回来了。 白化当即回过身去,借此不看仓九瑶,而是问那斥候:“有何发现?” 斥候禀报说,前方一里外有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白化回身去问仓九瑶的意思,也是想要借此让仓九瑶不再一直揪着方才的那些事情不放。 第974章 迟来的书信 见仓九瑶清浅颔首答应了,白化这才吩咐那斥候,通知大军在前方一里外扎营。 斥候这样么一来一去的一搅合,仓九瑶当真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些事情,不禁让白化松了一口气。 而仓九瑶却忍不住继续去回想当日发生的种种,可无论她如何用力去想,那些被扯断的记忆依旧无法复原。 日落之时。 大军安营扎寨。 仓九瑶被白化扶着下了马车,在附近走走透透气。 白化说:“按照咱们现下的速度,应该再有几日就能够回到嘉云关的地界了。” 仓九瑶看着远处埋锅造饭的士兵颔首:“嗯。” “主子……”白化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仓九瑶看着白化问。 白化想了想方才问:“主子,您说……睿王也那里,现下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听到睿王爷三个字,仓九瑶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比你更想知道。” 只无奈这古代的信笺往来之繁复,一封信要经过半个月甚至更久才能到达收信人的手中,可是半个多月的时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变化。 但是对于这种事,却又是无能为力与无可奈何。 “有多久没有收到王爷的信了。”仓九瑶神色有着些许淡淡的失落问。 白化想了想说:“恐怕也有一月左右了。” 仓九瑶眸光微动,却是并没言语。 白化在旁道:“王爷方回都城,又要与新帝与百官周璇,一定不比我们轻松,百忙之中来不及给主子写信,也是情理之中的。” 仓九瑶听了清浅一笑,转而看向白化说:“白化,你真的是多才多用。” “什么?”白化一时没有明白仓九瑶话中之意。 仓九瑶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主子不说,属下今晚恐怕是辗转难眠了。”白化见仓九瑶这会儿精神挺好的,不禁也开启了玩笑。 仓九瑶笑着无奈摇头道:“打仗的时候,你化身护卫,寻常之日,你化身随从,愁闷之时,你又化身为知心大哥。” 白化怔愣了一下,明白仓九瑶说什么后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属下不敢当,而且属下哪里有主子说的那么好。” 仓九瑶浅笑着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不过只有我知道就够了。” “为什么?”白化又没明白仓九瑶的话中之意。 “因为若旁人知道你这么多才多用这么能干,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该怎么办。”仓九瑶玩笑道。 “不会,只要主子不赶属下走,属下这一辈子都跟着主子,伺候主子。”白化信誓旦旦的说。 曾几何时,无意之间随口而出的誓言,其实立誓之人当时甚至没有想过一辈子究竟是有多长。 只是不知不觉中,便当真实现了曾经那随口立下的誓言。 路途颠簸,转眼之间,仓九瑶率领的大军到达了嘉云关外。 因为所率领大军,仓九瑶身为主帅并没有立即入城,而是规规矩矩的写了奏请,命人递去了城中交给仓问生,待仓问生命人送回盖了军印的奏请,这才可以率军入城安置。 第975章 将军的骄傲 入城前去送奏请的人,过了约么一个时辰后便回来了,同时出现在城门外的还有率领几名亲卫军策马而来的仓问生。 仓九瑶不得不一身军服下车迎接。 仓九瑶身为率军将军,此时应该一身战甲跪迎于前。但是战甲实在过重,仓九瑶不希望拿腹中的孩子冒这个险,更何况仓问生也不会拘泥于这些小事。 在仓问生与仓九瑶父女二人四目相对之时,仓问生的眼中满是欣慰。 他仓氏一族的女儿打下了北疆,这是何等的战绩荣耀,仓问生身为镇国大将军,这一生戎马所追求之事,因仓九瑶而实现了,这是一个将军值得骄傲的。 但是看到身形更为清消,面上鲜无血色的女儿,身为父亲的仓问生又是自责与疼惜。 仓问生翻身下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仓九瑶的面前,满是老茧的双手,扶上了仓九瑶的双肩:“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仓九瑶直起身子浅笑颔首:“我回来了。” …… 大军回城,仓问生自是要嘉奖一番,有些军功显著的兵将在当场便被晋升。 待一切礼仪之后,已经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冷风中的仓九瑶有些身子冰凉。 一直紧紧跟着仓九瑶的白化,当即去取来了厚厚的狐绒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仓问生眸光淡扫一眼,见仓九瑶的脸色比方才更不好,便也不予多言,随后便命人编整大军回城,而后先行带着仓九瑶回到了嘉云关将军府。 路上,仓问生问:“左正名信中说你身子不适,这么多日还没有好?” 仓九瑶紧了紧披风清浅颔首。 仓问生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仓九瑶就算连个头疼脑热也很少,身子向来康健,即便重伤大病却也从不曾如现下这般,虚弱难掩之态。 “究竟是什么病症?”仓问生沉声问。 说话间,仓问生本要翻身上马,但仓九瑶眸光淡扫一旁的马车。 仓问生当即会意,父女二人同时上了马车。 二人坐定,马车缓缓行驶,仓问不禁又心急的问了一遍:“是何病症?” 仓九瑶摇了摇头:“我没有生病。” “那你这是……” 仓九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觉着暖和了一些,抬起头来看着仓问生说:“爹,我……有喜了。” “有……”向来沉稳如斯的仓问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不禁怔愣当下。 仓九瑶淡淡颔首,继而不再言语,等待着仓问生先行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仓问生已然冷静了不少,他不禁看了眼仓九瑶的肚子,继而问:“王爷可知?” 仓九瑶摇头:“我也是在前几日方才得知此事,还未曾书信告诉他,而且……我暂时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 “为何?!”仓问生不解。 默了默,仓九瑶说:“胎像很不稳定,也许……” 仓九瑶没有再说下去,眼中溢满担忧之色。 仓问生想了一下,一瞬间也大概明白了仓九瑶话中之意。 第976章 她为所有人而战斗 仓问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仓九瑶是如何带兵赢得这场胜利,但是必然会是万般艰辛。 而她所经历的种种,也都会对腹中的这个孩子造成很大的伤害。 如此颠簸劳碌之后,这个孩子现在还能保住已经是奇迹了。 “此事必须要王爷知晓。”思量片刻后的仓问生断然回道。 仓九瑶一是沉默没有说话。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没有不让越君正知道的道理。 片刻,仓问生说:“都城现下已经十拿九稳,但是王爷还不曾送回消息。” 听到十拿九稳三个字,仓九瑶当即欣喜,但是听到还没有送回消息,她又微蹙眉心。 “爹是……不信任王爷?”仓九瑶问。 仓问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九瑶,你要明白,待王爷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我们仓家与他之间的关系,就不再如从前一般了。” 仓九瑶再一次沉默了。 是啊,她没有仔细去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她现代人的思想理念,总以为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只是一对单纯的相爱的恋人而已。 她会与越君正结婚生子,会与他组建自己的家庭,会有着温馨而快乐的生活。 但是她竟然忘了,越君正回到都城,是要做皇帝的啊…… 而仓家手握重兵…… 无论是篡位的慎王爷,还是从前的皇帝,即便是任何一任君主,都不会容忍卧榻之侧有猛虎安睡。 待到越君正真正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她与仓家又该在他的面前如何自处。 “王爷……不是薄情之人。”许久,仓九瑶低声道。 越君正确实不是一个薄情之人,但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会因为各种利益的权衡而变得身不由己…… 仓问生见仓九瑶这会儿神色忧思,也不愿她多想这些事情,反而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背:“王爷不知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之人,但是有些你为他做的,还有我们仓家为其付出的所有,还是应当让他知道的好。” 仓九瑶没有再反对,而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仓问生说的很对。 即便今后越君正与仓家之间真的生出些什么芥蒂,这些仓九瑶为其受过的苦,还有那些仓家为其付出的所有,都会变成对仓家有利的东西。 从前的仓九瑶只希望最一个默默付出之人,只要看到他的好,看到他达成所愿站在那荣耀之地便心满意足。 但是,经过仓问生的几句话提醒,她明白,付出便要让对方知道,而不是默默做的做那雷锋一般的事情。 并不是她变得势利了。 而是站在不同的位置上,所有人都有很多旁人所难以理解与感受的不得已。 她不能只为了一个人的幸福而着想。 她身后还有仓问生,还有仓氏几百口人,还有那嘉云关的几万大军,还有很多很多的性命。 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今后也不能只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战斗。 “爹,我明白了,您放心吧。”想通了一些事,仓九瑶对仓问生颔首应道。 第977章 他要娶别人? 翌日晌午。 白化端着药碗入内,见仓九瑶依旧坐在窗下的书案后出神。 “主子,先把药喝了吧。” 白化端着药碗,打断了仓九瑶的思绪。 仓九瑶并没多言,清浅颔首后,执着药碗将安胎药一饮而尽。 白化看着桌案上的信纸,从清晨到晌午,那信纸之上依旧没有写上一个字。 “左将军那里可有消息传来?”仓九瑶将药碗递还给白化,开口问道。 “不曾,向来那边儿也应该是没什么事儿的,北疆被主子率军重创如斯,即便有心还想再生事端,却也使不出什么力气了。”白化回道。 仓九瑶低头看了眼面前的空白信纸:“只怕即便北疆无力,却还有旁人不愿我们在嘉云关安生度日。” 白化想了一瞬问:“主子是说新帝。” 仓九瑶未言语,但也未曾反对,显然白化猜对了。 白化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仓九瑶抬首:“何事,说!” 白化嗫嚅着,依旧不肯说。 仓九瑶眸光微冷:“是故意让我着急?” “不是不是。”白化连连摆手。 “那还不快说!”仓九瑶沉声道。 白化踌躇了一下,方才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王爷回到都城之后,与新帝二人呈对立之势,一直有些僵持不下……所以想必才会这么久没时间给主子写信的。” 仓九瑶皱了皱眉:“就这件事?” 这种事她早就料到会发生,若是回了都城便能将新帝立刻拿下,那才是奇怪了。 白化用力点头:“嗯,我就是怕主子听了之后会担心,所以一直没敢说。” 话说着,白化讪讪的笑了笑。 仓九瑶挥了挥手:“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而且王爷必然是完全都能够应付的。” “是是是,王爷是那么有手段的人,必定不会有什么差错的。”白化连连应着。 仓九瑶也没在多想,一手扶着桌案缓缓站起身来:“整日憋闷在房间中也是无益,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外头天寒,主子仔细出去着了凉。”白化道。 “没关系,我就在附近走走,我自己有分寸的。”仓九瑶话必,也不待白化多言便向房间外走去。 白化只得紧着脚步跟上了。 此时已经入了春,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寒冷,昨日零星的落了几片雪花,但现下却已经完全化为了水融入了泥土之中,没有留下丁点的痕迹。 湿润的泥土使得空气更加清新,一阵微凉的寒风吹来,仓九瑶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自己走的急,披风都没有带着。 转而吩咐白化道:“你去帮我取一件披风来吧。” 白化当即颔首:“那主子别走远了,我这就取回来。” 仓九瑶颔首,见白化走了之后,方才缓着步子向院外走去。 将军府中的人向来不是很多,战后更是显得有些冷清。 “你听说了没,那个睿王爷可能要当皇帝了。” “这种大事儿自然听说了,不过啊……我听说那睿王爷要娶宁丞相的女儿为妃呢……” 第978章 为他付出所有 “你胡说什么啊,睿王爷明明是与咱们大小姐订了亲事的,大婚之日都快临近了。怎么会娶什么丞相家的小姐!” “这种事去怎么可能胡说,我家里有亲人在都城跑生意的,昨日回来我们闲聊的时候说的,我那个亲戚是不会骗我的。” “那也不可能,王爷和咱们家大小姐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娶别人为妃。” “男人啊,三妻四妾还不是寻常之事,况且,在那皇帝宝座面前,一个女人哪里比得上那皇帝的宝座来的重要。” “住口!” 仓九瑶缓缓回身,看到捧着披风快步而来,满面怒容呵斥这那两个私下里聊八卦的侍婢。 那两个侍婢没想到会有人听到了她二人的话,被白化那一声呵斥震得愣了一下,待走出那假山之后见到仓九瑶之时,吓得当即跪在了地上:“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仓九瑶神色淡淡,睨着那跪在面前的两个侍婢问:“方才你们说的话,从何处听来的?” “奴婢们是在胡说八道,大小姐莫要放在心上。”两名侍婢身形微颤。 仓九瑶淡淡扫了她二人一眼,转而看着白化,长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一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化不明白仓九瑶现下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生气白化到认为正常,可此时的仓九瑶,实在冷静的让人害怕、 那两名跪地的侍婢以为这一次免不得责罚,但是一抬头,见仓九瑶与白化二人的身影早已经渐行渐远,有些难以置信的面面相觑。 仓九瑶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回到房间中,入了暖阁坐在了软榻上,看着随即而入的白化,眸光清冷。 白化被仓九瑶看的心里发毛,房间中的安静更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主子……” “这就是你欲言又止的原因。”仓九瑶的语声缓缓,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来。 白化背脊一紧,头压的低了低,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反驳。 仓九瑶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白化许久听不到仓九瑶的声音,不禁微抬起头去看她。 窗外的阳光将她的一半的侧脸映照的好似有一团温润的光晕,而另一面,却被衬的更加阴沉。 仓九瑶没有愤怒,没有哭泣,没有质问,她的神色淡的令白化难以置信。 虽然在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而且越君正是今后有可能作为皇帝的人。 可是,白化是亲眼所见仓九瑶为越君正付出了多少的人。 她为了他长途跋涉来到嘉云关,又为了他再一次身犯险境,只为了让他在都城能够安心的完成他的大业。 战场之中,她几度昏迷,挺着全身的疼痛却为了他清除了北疆这一块,在历届越国皇帝眼中都是锥心的根刺。 可是…… 就在她付出了所有,尽己所能的甚至不惜性命的为他做力所能及之事的时候,越君正却要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将她不顾,去迎娶另一个女人。 即便是白化,得知此事之时,也是气愤难挡…… 第979章 只要他的心在这里就够了 “主子……”仓九瑶的沉默让白化越发担心,他想要宽慰几句,却实在不知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即便是在身边目睹了所有事情经过的白化,这会儿却也不知究竟能用什么安慰的话来为越君正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仓九瑶一直坐在原地动也未动,好似阳光下的雕塑一般。 许久…… 一直沉默的仓九瑶,忽然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像是叹息,更好似包含着其他的某些白化无法理解的情绪。 “主子……” 仓九瑶神色淡然的回过头来,她的眸光清澈如清泉一般,脸上没有白化所预期的愤怒与失望。 白化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应该有的情绪。 “你不肯将这件事告诉我,是担心我生气?”仓九瑶低首看着自己的腹部轻问。 “我……”白化吞吞吐吐,一个我字之后便说不出其他的。 而仓九瑶此时清浅一笑:“经历了这么多,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你认为我会因为一个传言,或者一个我从未谋面的女子,而毁了我们的感情与信任,或者是我们的孩子?” 听到这些,白化的眼中有着惊讶。 仓九瑶的唇角依旧挂着淡笑:“不必担心,我没事。” “可主子您……相信王爷?”白化斟酌着问。 仓九瑶毫不犹豫的点头:“嗯,我相信他。” 若非相信他,又怎会赌上了所有的身家性命,赌上了仓氏一族的荣辱而助他完成他应做之事。 曾几何时,因为其他女子之事,仓九瑶也曾猜忌过越君正,甚至一度差点影响了二人之间的感情。 可到最后,不过都是一个女人的小心眼与嫉妒心而已。 但这一次…… 仓九瑶选择毫无理由,也是毫无猜忌的相信他。 “无论他是因为皇位而权宜之计,还是不过坊间传言而已……我都相信他。” 仓九瑶的这一番话,像是说给白化听得,但也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这一次,换做白化沉默了。 他跟在仓九瑶的身边这么久,对她的性子是有所了解的。 那么一番傲骨的人,此时却放下了那一身傲气,为了一个男人的大业而委屈求全。 “也许……是真的呢?”白化情不自禁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是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 既然仓九瑶都想得开,为何自己还要给她添堵,此时白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但谁知仓九瑶对于白化的问题却好似并未在意,只语声淡淡的说:“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若是当真娶了那个女子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可以让我越国的将士减少内战的伤亡,那我又为何要揽着他。” 绑住一个男人的身体是不够的,只有他的心,才是最为重要的。 仓九瑶在答应越君正婚事之时,有些事情就已经想的明白了。 爱一个人,爱他的好,更要爱他的缺点与难处。 她无法阻止这个时代的男子三妻四妾的观念,那么……便入乡随俗吧。 第980章 僵持中的皇位 而仓九瑶话虽如此,可心中一点不着急,不惦念那是不可能的。 她急于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都城的消息,但无奈消息传递的太慢,她总也等不到他的书信。 也或许…… 越君正忙到根本忘了有一个人,还远在边关****盼着他的平安信了。 “主子,信已经命人送出去了。”白化进门道。 仓九瑶在思虑许久之后,还是送出了她给越君正的信笺。 上面没有过多的想念,只是几句简单的话,更像是汇报公事一般。 仓九瑶说:“北疆已不足为惧,我怀孕了,但胎气不稳需要静养。” 仓九瑶清浅颔首:“知道了,这几日可听过其他什么消息?” 仓九瑶从桌案后起身,缓步去了暖阁,靠在了软塌上问白化。 “近来未曾听说过什么消息,而且都城中的探子来报,并没有确定睿王爷要娶那个宁相的女儿为妃,且皇城内外好似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睿王爷现下还未入都城,一直在城外与新帝僵持,不过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奇怪的很……” 白化说着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捧着一杯温茶淡淡道:“你是说王爷还未入都城的事情。” 白化颔首:“是,属下是奇怪,为何王爷已经带着军队到了都城,却还一直在城外与其僵持,直接攻入都城将新帝赶下皇位不是更加快捷?” 仓九瑶转了转茶盏,眸光微抬看着他问:“你说,一个君王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白化想了想说:“兵权?” 仓九瑶摇头。 白化又想了想:“那是权利!” 仓九瑶清浅一笑:“那权利是谁给的?” “谁给的?”白化被仓九瑶问的更加云里雾里。 “皇权不是先帝遗诏给的王爷吗?”白化思量后道。 “那先帝的皇权又是从何处而来?”仓九瑶继续反问。 “先帝……”白化想要说是祖皇帝给的,但是又觉得这不是仓九瑶想要的答案。 见白化想不出个所以然,仓九瑶这才缓缓说道:“若是一个君王没有了百姓与贤臣的拥护,那这君王,还是君王吗?” 白化听了,好似明白了什么。 仓九瑶继而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一个贤德仁心的君王,才能够获得贤臣与百姓的拥护。” 白化当即恍然大悟的说:“属下明白了。王爷一直在城外僵持,而不是动用军队攻入城中,就是为了贤名!” 仓九瑶情牵一笑,算是认同了白化的猜测。 白化想了想继续问:“难道……王爷是想利用宁相?” 所以才会有所传言,越君正要迎娶宁相的女儿为妃。 仓九瑶不置可否。 白化被仓九瑶提点的茅塞顿开。 “主子,属下明白了!” 仓九瑶放下了微凉的茶盏笑着问:“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主子为什么得知王爷要娶宁相的女儿之时,却还能如此淡然的一点不放在心上,主子您是不是早就猜到这其中的种种缘由了?” “你也说是猜想而已。”但即便是猜想,我也愿意相信他。 第981章 强大的信念 仓九瑶从这些日子所经历的种种中学会了信任。 况且,这条路是她自己所选择的,即便是荆棘遍地,她仓九瑶也会挥起长剑劈荆斩棘!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的婚期已经越来越近,可按照仓九瑶现下的身体状况,即便此刻出发,也赶不及在婚期之前到达都城了。 而且…… 这么多日以来,越君正一直未曾给嘉云关或者仓九瑶写信。 但是仓问生早年布下的眼线,却在源源不断的向嘉云关输送着关于都城的所有消息。 虽然与北疆军一战取得了大胜,但是仓问生却并没有因此而心情舒展,反而时常能见他剑眉紧锁。 仓问生近来很少与仓九瑶主动提及越君正,甚至让仓九瑶觉得,仓问生有些在刻意的回避关于都城,关于越君正的事情。 仓九瑶明白,仓问生实则是在担心。 担心都城,担心越君正,担心这其中会发生的所有变故。 仓问生不如仓九瑶那么了解越君正这个人。 在仓问生的眼中,睿王越君正,说好听些是一个沉稳睿智之人,若是不好听来说,睿王是个极为狡诈善谋善诡道之人。 所以,仓问生的担心并不为过。 而且从前有仓九瑶跟在越君正身边,即便有何变故却也可以第一时间了解,从而找到应对之策。 但现如今的情势,仓家完完全全处于了被动的局面。 新帝必然容不下仓家,若越君正过河拆桥,那仓家就可谓是腹背受敌了。 这些事情,聪慧如仓九瑶,她自然都是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的,但是却依旧选择相信越君正。 相信他会按照原定计划,会按照从前二人相定之事,相信他们两个人之间感情的笃定。 白化时而会向仓九瑶说一些关于都城的局势,但仓九瑶却听得出来他的避重就轻。 仓九瑶起初还会追问一二,但是时间久了,却也懒得追问了。 因为在她看来,无论现如今的局势与谣言是怎样的,但是结果却都不会改变、 那种强大的信任,或者说是强大的信念,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理解的。 “主子,外头的迎春花开了,我给您折了一些回来。” 白化手中捧着一大束含苞待放的迎春花,笑着走了近来。 仓九瑶正在书案后提笔练字,一个“神”字落笔飘逸。 听了白化的话抬起头来,见他一个大男人手中抱着一大束粉紫色的迎春花,不禁无奈一笑。 “主子在笑什么。”白化抱着花近前问。 仓九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笑着摇了摇头:“不知不觉,迎春花竟已经开了。” “是啊,嘉云关的老户说,今年的迎春花开的比往年都要早上许多,都说这是祥瑞的好兆头呢。” 仓九瑶伸手从白化的手中接过迎春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淡紫色的花骨朵却是闻不到任何味道的:“去找个花瓶插起来吧。” “诶,我这就去。”白化笑着回身去准备花瓶。 仓九瑶抱着花枝,看着窗外那朦朦胧胧的景象,一时之间有些出神,从冬天到春天,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 第982章 她赌赢了 “主子,您看这花瓶好吗?”白化捧着一个百花迎春的彩屏上前问。 仓九瑶颔首:“嗯,到是……千寻?” 白化疑惑后回身:“千寻?!” 只见千寻一身褐色骑装站在门口,对着仓九瑶抱拳深深一礼。 “千寻,你怎么来了!”白化惊喜的放下了花瓶便迎了过去。 仓九瑶也是倍感意外,浅笑上前:“怎么突然来了,也没个信儿。” 千寻被白化扶起,看着面前形容清消的仓九瑶,还有她那微微稍有隆起的腹部,一时之间,竟然眼眶泛红。 “好好的,怎么……”仓九瑶见千寻突然要落泪,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王爷他……出了什么事?”仓九瑶忽然之间有些紧张。 千寻赶忙摇头:“王爷没事,王爷很好。就是王爷奴才来的,奴才只是……只是愧对主子。” 听到越君正没事,仓九瑶这才放下心来:“是王爷让你来的?” 千寻吸了吸鼻子点头:“是,王爷收到了主子的信,但是当时都城外有探子一直在暗中探查,未免打草惊蛇,直到清了探子,王爷便赶紧命奴才赶来嘉云关照顾主子。” 仓九瑶忽然之间笑了。 这是她在嘉云关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容。 她这一次赌赢了,越君正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是因为周围探子太多,所以无法给自己写信而已。 一切,都没有变…… 已经开了春儿,但千寻的双侠依旧被冻得绯红,仓九瑶一手拉着千寻的手腕:“这一路疾驰必定冷得很,快进屋说。” 白化在旁笑着说:“主子和千寻说话,属下去给千寻准备写吃食。” 浅笑道谢:“多谢白大哥。” “谢什么,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见到千寻,白化也兴奋不已。 因为千寻的到来,打破了这么多日来的传闻与担忧。 仓九瑶自淮丰不告而别之时,将千寻留在了越君正的身边,一是当时不便多带旁人,二是她也希望千寻能代替自己在身边好好照顾越君正。 如今越君正因为收到了仓九瑶的信,而将千寻从都城外送来了嘉云关,便足以说明睿王爷并没有忘记仓九瑶,也没有忘记仓家。 房间中,仓九瑶拉着千寻坐了下来:“你这一路可还好?” 千寻颔首:“王爷担心路上会有阻碍,命人暗中护送奴才来的嘉云关。” 话说着,千寻起身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递给仓九瑶:“这是王爷命奴才要亲手交给主子您的。” 在见到千寻的前一刻,仓九瑶的等待可以说是漫无目的,不知要等到何时。 可不过转瞬之间,他的信笺已然到了自己的手中。 人生前一刻与这一刻,都有可能发生奇迹,只要一直保持着信念。 仓九瑶握着信心中也觉得暖暖的,同时问千寻:“王爷那里现下境况如何?” 此时仓九瑶已经拆开了信,抽出了内里一张薄薄的信纸。 如同仓九瑶送去的信件一般,同样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第983章 新帝的暴行 信中的字迹甚至有些许潦草,也许他是在千寻将要起行之时,方才匆匆写下的这封信吧。 他说:“牡丹花满都城,你我携手共赏之。身安,勿念。” “都城的牡丹花,何时会开?”仓九瑶忽然转首问身旁的千寻。 对于花草树木一类,她是并不了解的。 千寻被仓九瑶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怔愣一下,继而想了想说:“奴才不是很确定,但应该是四月到五月就会开的。” 仓九瑶瞬时眉眼含笑。 “主子您喜欢牡丹花?若不早早命花匠在府中着手培育栽种可好?”千寻说。 仓九瑶其实并没有很喜欢花草之类的东西,她自诩是个粗人,生来就不懂什么风雅,再名贵的花草在她眼中也只是一个好看与不好看的区别。 但是,心中那一句“牡丹花漫都城,你我携手共赏之。”让仓九瑶开始期待牡丹花绽放的那一天。 现下的仓九瑶,就像一个等待糖果的孩子。 前世春节,幼时父母建在,仓九瑶前世的母亲总会在春节之前便早早的给她买上美丽的新衣裳,还有她喜欢的糖果,但这一切都要等到除夕的那一天方能拥有,之前的日子,只能每天数着日子期盼着那一日的快点到来。 而仓九瑶现下就仿佛回到了那种状态。 她低首看着自己的已经稍有些隆起的腹部,握着信笺的手轻轻抚摸,她在心中告诉腹中的那个孩子:“宝贝,等到牡丹花开的时候,我们就能见到爸爸了。” 千寻一直在一旁,他不知那信中写着什么,更不知仓九瑶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信中所书,必然是让仓九瑶欣喜之事了、 她抬起头来,仔细的将信笺收回了信封中,同时对千寻说:“明日便让人在培育栽种牡丹花,待花期之时,我要让这园中开遍牡丹之色。” 千寻来的时候,满心的担忧,因为睿王爷在他临行前就曾说过,仓九瑶现下的身子不是很好,所以需要让他前去,只因越君正知道千寻一直随身伺候仓九瑶,是最为得力之人。 怀着满心的担忧来此,却见仓九瑶虽然清瘦不少,但这会儿笑容满面精神也是很好,不禁也放下了心来。 “奴才明日便去办。”千寻将温茶递到仓九瑶的手边说。 “对了,都城现下的状况如何?”仓九瑶将信笺收好后问。 千寻笑着说:“主子不必过于担心,其实在王爷到达都城之外的时候,李勿语已经率受命王爷,提前带兵包围了都城。新帝震怒,命羽林军缉拿王爷,但王爷却与都城羽林军对峙之中,亮出了先帝亲笔的遗诏,之后都城百官震惊不已。 当即便有很多曾经对新帝不满的官员开始中立或者倒戈,在朝堂之上对新帝继位是否名正言顺提出了质疑,但却被新帝当朝挥剑斩杀了两名谏官。” “他竟如此暴行。”仓九瑶有些惊讶。 千寻颔首:“正是。如此虽然一时之间没有人再敢当朝提出质疑,但是百官对新帝的做法却是暗中不满了、” 第984章 坐山观虎斗 “慎王如此,岂不是自掘坟墓。”至今,仓九瑶至今依旧不愿称慎王为皇帝,因为在她的心中,慎王篡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主子说的是。”千寻颔首应着。 仓九瑶见千寻说的口感,将茶盏推到他面前,继而问道:“王爷如何应对的?” 千寻快速的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一笑道:“王爷什么也没做,只是派兵将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任凭新帝与朝中百官在皇城中内斗,而王爷不过是坐山观虎斗而已。” 仓九瑶展颜笑了:“这倒是王爷的一贯作风。” “是啊,王爷说,咱们回都城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名正言顺,为了民心。”千寻从前对越君正并不是很亲近,甚至有一段时间,因为仓九瑶对越君正的误会,千寻也时常不顾越君正的身份而对其冷着脸。 但是这不过几月的时间,仓九瑶能够听得出来,千寻对越君正的看法已经改观。 “这些日子以来,王爷对你可好?”仓九瑶眼中有着欣慰问。 “主子放心,王爷待奴才很好,自从主子知道主子离开后,奴才本想出城去追的,但是被天衣给拦住了,后来王爷劝了奴才,说既然主子您没有带着奴才离开,自然是不希望奴才跟着,而且凭着主子的身手,有时候一个人更容易行事,也更安全一些。所以从那以后,王爷便将奴才带在身边随身伺候着王爷,王爷也教了奴才很多东西。” “哦?王爷教了你什么?”仓九瑶好奇的问。 今日见到了千寻,得知了都城无恙,越君正无恙,仓九瑶的心方才真正踏实了一些,心情也好了很多,与千寻二人想起一句便聊一句的。 千寻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王爷教奴才写字,还命人教奴才沏茶,还教奴才下棋,还命人教奴才如何选适合主子的衣料首饰,还教奴才……” “停停停!”仓九瑶一挥手打断了千寻的话。 “怎么王爷都不教你一些正经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他都会么?” 若说越君正下棋仓九瑶是见过的,字自然也是写的非常好的,沏茶?越君正只会喝茶吧,还有选衣料首饰?这算是什么科目? 千寻也猜想到仓九瑶所想,当即笑着说:“王爷说了,奴才这辈子好好跟着主子就是,也不必学些太高深的东西,只要把主子伺候好了就是。” “为何不必学太高深的东西?”按着仓九瑶的意思,应该最起码也教千寻一些阴谋轨道之术吧,那才是越君正真正擅长的事情。 千寻听了仓九瑶的问题有些欲言又止的挠了挠后脑勺,笑的讪讪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王爷了解主子。” “这跟了解我有什么关系?”仓九瑶一是不解。 千寻在仓九瑶一再追问之下这才不得不说:“王爷说……说主子您对那些太高深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奴才学了也没用。” 仓九瑶:“……” 仓九瑶能够想像得到,越君正当时必然不是这么说的 第985章 深不可测的男人 “王爷真的是这么说的?”仓九瑶微挑眉问千寻。 千寻讪讪的笑着说:“嗯,差不多。” 仓九瑶睨他一眼,也懒得追问、 “王爷亲手教你这些事情?” 这一次千寻好不犹豫的点头:“嗯,王爷说……说今后也许不能时刻陪在主子身边,所以……” 一瞬间,仓九瑶的心升起点点的酸楚。 是啊,今后他为帝,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越君正,而是这天下之人的主。 身为王爷之时,他已然整日忙的不可开交,而今后呢…… 仓九瑶径自摇了摇头,暂时不愿多想那些伤怀落寞之事。 只是,对于越君正能够在如此的百忙之中,身为王爷的他亲自教授千寻这些事情,只为了今后他忙的抽不开身不能陪在仓九瑶身边的时候,她的身边能够得力之人将她的生活照顾的更好。 仓九瑶回想,与越君正认识这么久,似乎很少甚至没有听到过他许下什么大的诺言。 但是,他总会在那些旁人非常容易忽略的小事中,默默的给予仓九瑶温暖。 而这也正是十几年生活在大风大浪起起落落中的仓九瑶,所希望得到的生活。 平实,淡然,静怡。 “主子?”见仓九瑶突然不说话,千寻出声询问。 仓九瑶这才缓缓回神,笑了笑问:“那你对我说说都城中还发生了什么事吧。” 仓九瑶靠在了软垫上对千寻说。 千寻点头:“好。” 这一下午,仓九瑶的房间中,一直没有间断的话语声,时不时夹杂着仓九瑶的与白化还有千寻的笑声。 临近下午的时候,就连仓问生也忙过了手头之事来到了仓九瑶这里,一起听着都城中所发生的种种。 越君正暗中从淮丰前往都城之前,他便早在很久以前,便将大部分兵力分散在了淮丰到都城这段路上的城镇村庄中。只待他一声令下,到达都城之时,随行已经有了两万精兵、 这两万精兵,平日里不过是城镇村庄中的普通百姓,过着如普通人一般的生活,但却是越君正安插了不知有多久的棋子。 而且有着水家的这一层关系在,这两万精兵的配置与兵器,都是这个时代最为精悍的。 也就是说,这两万精兵,可谓是精兵中的特种兵,每一个人都有过人的能力,有着最为尖端的配置与作战能力。 仓九瑶听到这些的时候,与仓问生二人对视一眼,父女二人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还好,当初没有选择与越君正对立的那一方。 即便仓九瑶不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时常觉得越君正的能力无法估量,他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测。 但当她知道的越多,这种感觉就越甚。 每一次仓九瑶以为越君正已经出了杀手锏的时候,他却能在仓九瑶无预料的时候拿出更让她震惊的东西。 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但仓九瑶也能想象得出,越君正亲自带领的两万精兵,将会是何等的精锐。 恐怕即便是带兵灭了北疆的仓九瑶,与越君正那两万精兵对阵的时候,怕也不是对手的。 第986章 原来是这个样子 难怪,当时越君正慎王准备篡位之时,能够如此决然的离开都城。而不是留在都城与其奋力一搏。 因为,当他还没有离开的之后,已经确信自己有再一次回到这里的能力。 这是一种怀揣着强大能力的强大自信。 千寻继而说,越君正带着两万精兵到达都城外的时候,李勿语已经早早派兵将都城围堵,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将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已。 新帝起初得知,欲要调兵遣将,可城中只有羽林军而已,但若将羽林军调离皇城出城与李勿语对战,那么皇城就会变成一座可以信手拈来的无防守之地,所以新帝与百官商议后,决定先死守住皇城,毕竟李勿语只是围堵,却还什么都没有做,新帝不知李勿语究竟是什么心思。 直到越君正带兵赶到,新帝得知后震怒,当日便不顾百官劝谏,分拨了一部分的羽林军冲出都城,誓要捉拿越君正这个“反贼”。 而也就是当日,越君正在天下人之前亮出了先帝的遗嘱。 百官与百姓得知后不禁一片哗然,同时越君正命人再一次在都城内外散播消息,那个曾经被新帝用暴行压下去的传谣,那个关于新帝继位实属谋权篡位的传谣。 如此,越君正率领大军还未曾动一兵一卒,皇城内外已经沸腾如一锅粥一般,新帝与宁相二人更是如那热锅盖上的蚂蚁。 传谣在越来越多的人之间传唱,就连朝中百官也都开始私下里议论。 那些从前跟随先帝一生的谏官,便上了一本奏折,当朝问新帝那传谣之事是否属实。 新帝自然不会承认,而几名谏官口中说是为了平息民议,而问新帝,为何当初继位之时,没有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一直在越君正的手中,但这个时候越君正还没有告知众人,以免被新帝到时反咬一口说越君正偷走的玉玺。 而新帝从继位到如今,一直也都在寻找传国玉玺,虽然也曾怀疑过越君正的,按时又认为,若越君正手中真的有传国玉玺,此时必定会拿出来而不会藏着掖着,所以又想,会否是先帝早知道他会篡位,所以早病重之前早已经将玉玺藏在了皇宫的某个角落中。 但无论怎样,新帝手中没有传国玉玺这件事都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他本就“做贼心虚”,又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被问到这件事。也是触碰到了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新帝当朝震怒,抽出随行武官的佩剑大步冲下了宝座,在金銮殿上,将那两名谏官当场赐死,血溅三尺。 满朝哗然,对于新帝的做法震惊不已,就连宁相也是极为不满甚至愤怒。 之后,越君正又再一次命人传出谣言,说越君正非常敬佩宁相的治国之能,希望今后能与宁相一同将这越国治理的更加蒸蒸日上。 如此,便也有了那个越君正将要迎娶宁相的女儿为妃的传闻。 因为越君正确实在着手准备婚事所需之物,只是并不是为宁相的女儿准备。 第987章 谣言的力量 当时因为新帝的总总不恰当的暴行,已经引得朝堂内外怨声载道,而百姓也都开始因为越君正散播的传谣之事,开始质疑新帝。 因为无论是新帝在身为慎王的时候,还是继位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为做出什么能够为他自己赢得民心的事情。 且相反的是,新帝继位之后,便开始为自己修建行宫,大肆在越国中寻找貌美女子纳入宫中供其玩乐。 更有甚者,只因为进献了貌美的女子引得新帝高兴,便将大字也不识几个的粗鄙之人提拔为朝堂官员。 当时许多人都敢怒不敢言,但是这些曾经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累计的越来越多,终有一日会因为一根细细的导线而引爆。 而越君正非常善用此道,他看似不经意中,制作了一条条的引线。 那时的新帝,身边忠心为国的贤臣因为那两名谏官的下场,不再敢对先帝说实情,更多的是选择沉默。 而身边那些只懂得陪着他吃喝玩乐的无用之人,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之法。 远贤臣,近小人,新帝一步步为自己堆砌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坟墓。 而且,非常重要的一点是。 新帝在继位之时,宁相对其的辅助之功那是连仓九瑶也看的清楚,若是没有宁相,凭借新帝自己的能力,几乎没有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但是,新帝在继位之后,利欲之心不断的膨胀,因为宁相时常对其的劝阻让他非常厌烦,开始对宁相也渐渐疏远,甚至在私下里筹谋者除去宁相。 宁相当年能够扶持慎王继位,一是因为慎王的母妃褀妃是齐国人,而宁相与齐国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有一层原因是,宁相本身也是一个工于权势的人,他又怎能允许在费尽千辛万苦自后,新帝将他一脚踹开? 所以,越君正命人散出那些想要与宁相结盟的传言。 新帝向来猜忌之心极重,本就对宁相不满的他更加认为宁相一定在暗中已经与越君正结盟,等待推翻自己。 而宁相本身,因为新帝对其的种种已经极为伤心,而且宁相自己认识到,继续留在新帝的身边,即便没有越君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宁相当真开始观望犹疑。 越君正再一次,轻轻松松的利用几个谣言,打破了两个最为坚固的同盟关系,令他们开始互相猜忌。 不用越君正自己动手,他们已经开始筹谋着互相算计了。 同时,越君正即便前往都城,也没有间断筹办大婚的事情,他命水家商铺最好的工匠赶制最美的凤冠霞帔,这是早已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是除了嘉云关和淮丰的人,都城中很多人并不知道越君正真的要迎娶那个上杆子贴上去的仓家嫡女。 所以有传闻开始流传,越君正已经在筹备与宁相的女儿大婚之事,只待攻入皇城之日,便是迎娶宁相女儿之时。 各路传闻越来越多,真真假假已经没人分得清楚了。 第988章 他在等什么? 从那之后,甚至连宁相也开始有些相信,越君正是真的有心与自己结盟。 毕竟他想要的只是权势富贵而已,新帝不行,那便换一个,他妄图可以继续安稳的做他的宰相首辅。 而且,睿王相貌俊美,性情更是温文尔雅多才多德,宁相的女儿在听到那些传闻的时候,不禁也已经有些春心萌动。 毕竟嫁给越君正那样的长得好,性格好,才德好的高富帅,要比嫁给新帝那样暴戾之人好上许多。 这期间,宁相甚至暗中派人前去越君正那里试探他的真正意图,但是越君正却借口未见,不过到是对宁相的人表现的客客气气。 宁相摸不准越君正的意思,新帝又在宁相的脑袋上虎视眈眈,将所有无法对越君正发的火气,似乎都叠加在了宁相的头上,更是在朝中当着百官的面斥责宁相无能,令其颜面尽扫。 一时之间,宁相夹在新帝与越君正面前进退两难。 仓九瑶想了想问千寻:“那王爷可说过,要围堵都城到何时?” 千寻摇头:“王爷并没有说过,只说没有他的命令,大军就一直围着都城,不杀不打,只围着就好。” 仓九瑶看向仓问生,见仓问生也是剑眉紧蹙,想必也在猜想越君正如此作为的用意。 此时,房中安静,好像大家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越君正打算将此事拖到何时。 片刻后,仓问生率先开口,是问仓九瑶:“你怎么看这件事?” 仓九瑶随手轻轻抚摸这自己的隆起的小腹,想了想说:“王爷向来心思深沉,我也不是都能猜的准的。” 仓问生听出来仓九瑶这话中有话,不是猜的很准,但确实已经有所猜想了。 “说来听听。”仓问生道。 如此,仓九瑶到也不卖关子。 她顿了顿说:“王爷此时,必然是在等。” 仓问生颔首,他也知道越君正是在等,但却想不到越君正在等的是什么。 仓九瑶又顿了顿说:“王爷如此逼宁相,一是为了挑拨宁相与新帝二人的关系,二是,恐怕想要从宁相那里得到些什么。” 仓问生当即道:“王爷不缺兵不缺继位之物,那么等的必然是一个机会。” 仓九瑶颔首:“爹所言既是。王爷在等一个名正言顺进入都城的机会。” “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白化听着仓九瑶与仓问生的话,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仓九瑶想起那信中所说,牡丹花开满都城之时,那么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所以,越君正定然是确定,他要等待的机会很快就会到了。 但是,几人想了许久,却也想不明白越君正在等待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而且他为何能够如此信心笃定的,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不管怎样,知道王爷现下在都城平安就好。”最后仓问生感慨道。 仓九瑶颔首,但转而突然问千寻:“王爷在得知北疆大军被灭的事情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第989章 阴谋诡道 千寻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却又立刻点了点头:“王爷看到了主子的信,当时便很高兴的说了一声好,天衣在旁问王爷好什么,王爷说主子您带兵将北疆的大军给灭了。然后天衣也说了一声好。之后奴才刚好在忙其他的事情,便没有再听到王爷与天衣二人究竟说了什么。” 仓九瑶还未接言,千寻默了一瞬立刻说:“不过,奴才好像听到了天衣对王爷说,拿下北疆,开国,大喜什么的。” 仓问生率先道:“王爷恐怕也没想到我们能够一句拿下北疆大军。” 仓九瑶颔首:“若非当日北疆大军扎营之地选在了那里,也许我们今日还在北疆边境与其苦战呢。” “北疆现如今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不知王爷会如何打算。”白化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仓九瑶说:“原本只想要拖住北疆军,现如今却将其一举歼灭,今后北疆也只有两条里。”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接而道:“要么划入越国,要么成为越国的属国。” 仓问生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主子您觉得,王爷会把北疆化为越国,还是让他们当咱们的属国?” 仓九瑶思量一瞬,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件事上,她确实无法确定越君正究竟会怎么做。 “为属国自然是省时省力,只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成为北疆残部的王即可,但是这样却是弊端良多。可若是将其划入越国,那就不是一时半月的事情了。”仓九瑶缓缓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何不在现下直接将北疆一举拿下命其残部归顺,如此待到王爷荣登大统之时,成为一个最好的礼物。”白化说的有些兴奋。 但仓九瑶却当即摇头反对这个想法:“不可。” 白化不解,而仓问生与千寻也有些不明白仓九瑶为何断然拒绝这个看似很好的法子。 仓九瑶直接说道:“王爷交给我们的认为是阻截北疆军,助王爷在都城成事,而我们如果擅自做主,趁势将北疆一举拿下,虽然是大功一件,但此事若在朝堂之上被有心之人编排之后,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功高盖主,居功自傲,不顾圣明擅自行事,目无君上……” 仓问生微蹙着剑眉,缓缓说出了这些个今后有可能被人编排后的罪行。 仓九瑶赞同的点了点头:“爹说的没错。而且,咱们现下只要看紧北疆就是,既然北疆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那么也就是我们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但是这吃却不能胡乱的吃。” 仓问生接言说:“他日都城大势已定,王爷一声令下拿下北疆,那么这功便是王爷的。” 仓九瑶颔首:“等于是我们仓家送给王爷一块肥肉,但却送的并不张扬。毕竟有些事情,只要王爷心知肚明就够了。” 仓问生欣慰的看着仓九瑶,他这个女儿不但战场上沉稳勇猛,现下在这些人心诡道之事也是如鱼得水。今后即便入了皇城,他也可以放心了。 第990章 尽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仓九瑶自然不知道仓问生这会儿正在想些什么。她现下也未曾意识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不知不觉中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从前那个极为厌恶阴谋轨道攻心算计的她,即便是在那金銮殿的朝堂上也常常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但如今…… 人们常说,莫忘初心。 可是,人生所经历的磨难与坎坷越来越多之后,即便还记得初心为何,又如何还能够回到初心之时? 人生不是白纸,无法在后悔之时用橡皮一抹而净。 初心…… ** 眼看还有连个月便能够回到都城,而在这之前,仓九瑶所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就够了。 仓问生找来了周边医术最好的几个郎中,一同照顾仓九瑶。 加上仓九瑶本身的极为配合,虽然她的胎像依旧不是十分的稳固,但却已经比大营中的那会儿好了很多。 这日,几个郎中一同为仓九瑶诊脉过后,仓九瑶问:“依几位来看,我现下的身体状况如何?” 几位郎中对视一眼,其中那年纪稍长之人上前:“仓大将军既然找了我等前来,我等自然尽力而为,但我等也要据实相告,仓大小姐的身体状况恢复的很好,但是因为当时有喜初期受创过甚,所以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完全恢复的。” 仓九瑶颔首:“你直说就是。” 再惊险难过的时刻她都已经经历过了,即便情况再糟又能糟到哪里去呢。 那郎中顿了顿说:“其实仓大小姐的身体已经康复许多了,加之大小姐自身心情舒畅又极为配合,想必再有几月,便会趋于稳定了。” 郎中的话说的避重就轻模棱两可,但是仓九瑶却也并没有为难他们。 “那今后,也还需要各位继续费心了。”仓九瑶清浅含笑客套道。 “不敢不敢,这都是我等应尽的本分。”老郎中低身一礼道。 仓九瑶给千寻使了个颜色。 千寻当即对那几名郎中道:“主子知道几位郎中辛劳,备下了些心意,几位随我这边请。” 几名郎中听了心中一喜,一同对仓九瑶低身一礼:“那就多谢大小姐了。”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几人一同退了出去。 虽是已经开了春儿,但是嘉云关的春季还是有未融的冰雪,而仓九瑶现下又有孕在身,房中现下还燃着炭火。 白化将薄毯盖在了仓九瑶的腿上嘟哝道:“这些老郎中,问他们一句话却还要拐弯抹角的。” 仓九瑶笑的浑不在意:“我现下这个样子,他们整日里也是提心吊胆的,还哪里敢说些堵心的话给我听。” 白化的手一顿看向仓九瑶:“主子……” 仓九瑶笑着摇了摇头:“我的身子我自然是最清楚的,究竟好还是不好,又岂是旁人嘴上说了就是的。” “郎中不是说已经有所好转,只要主子您安心静养,一定会更好的。”白化宽慰道。 仓九瑶颔首:“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们也不必什么话都避讳着我,也不需太过担心,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尽最大的努力保住这个孩子的。” 第991章 长公主的心意 白化被仓九瑶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也没什么话避讳着主子。” 仓九瑶笑睨他一眼:“你和千寻二人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我还不了解你们。” 白化讪讪的笑了笑,没再继续狡辩,而仓九瑶也没再继续说这件事。 “对了,这些日子朝乐郡主在府中可还好?”仓九瑶突然想起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不禁有些挂心。 提起朝乐郡主,白化的神色暗了一暗,仓九瑶自知问错了人。 当时朝乐郡主好不容易放下了“仓洛尘”而对白化暗示心意,可白化却因自身的残缺不得不与朝乐郡主断绝了关系。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有些事情印下的伤痕太深,即便掩藏心底很久之后,再被人无意间撅起之时依旧疼痛难当。 仓九瑶有些尴尬,想要说就当没问过,可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长了张口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就当仓九瑶以为白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化为仓九瑶改好了薄毯直起身来:“属下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朝乐郡主了,若是主子挂心,属下这就派人去看看就是。” 仓九瑶当即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也只是偶然想起随口问问而已,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白化听了点了点头。 仓九瑶不禁去看他的神色,还好,他的神色与话语一般,并没有表现出那些仓九瑶不希望看到的情绪。 默了默,房中的气氛有些尴尬,片刻后,到是白化先开口,出乎仓九瑶意料之外的问她:“主子,属下一直有个问题想的不是很明白。” “何事?”仓九瑶看着他问。 白化想了想说:“属下是想,为何长公主一直没有接朝乐郡主回都城的打算?”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仓九瑶没想到白化会主动过问朝乐郡主的事情。 白化说:“属下只是一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因由,听到主子提起郡主,便想起了这件事。” 仓九瑶淡淡的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这件事,你是如何猜想的?” 白化摇了摇头说:“起初属下以为是郡主贪玩跑来了嘉云关,但是过了这么久却也没见长公主派人来接郡主回去……属下偶时也曾问过郡主这件事,郡主说长公主让郡主在嘉云关多玩一些时日,待长公主派人接她的时候,郡主才能回去,而属下想不明白的,就是长公主的心思。” 仓九瑶笑了笑说:“不怪你想不明白,起初我也不明白长公主的用意。但是以现下的情势看来,长公主是早就预料到会有睿王爷与新帝在都城内外对峙的一天了。” 白化依旧没明白:“皇位之争与郡主又有何关系?” “其实谁当皇帝与朝乐郡主都没有关系,长公主依旧是长公主。但正是因为如此,长公主才要用郡主来表明心意。” “表明心意?” 第992章 因一人喜而喜 仓九瑶点头:“正是。” 此时刚好千寻回来了,进门道:“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给了那几名郎中打赏。” 仓九瑶颔首,转而继续对白化说:“长公主许是早就看出都城中不会太过安稳,而她只有朝乐郡主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会费尽心思保护郡主周全。所以早早便将军祝支出了都城。 也许最初朝乐郡主偷着离开公主府并不是长公主的本意,但最后长公主也是将计就计。 嘉云关有重兵镇守,郡主在此也必然会受到悉心照顾,长公主这是将她的宝贝女儿托付给了我们。 而另一点,恐怕长公主也是在用将朝乐郡主留在嘉云关的做法,向睿王爷表明心意,使王爷明白,无论长公主现下在都城很处于何等位置,但却都是向着王爷的。” 白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属下愚笨,竟然没想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长公主将朝乐郡主留在嘉云关的事情,恐怕新帝也会知道的,长公主就不担心新帝会报复吗?” 仓九瑶一笑道:“新帝即便有报复的心,却也不敢任意而为,先帝对长公主如何,世人都看在眼中,若是新帝继位不久便对长公主不善,那么必然会留下诟病骂名,那是得不偿失的,新帝还不会蠢到那种地步。 而且,若是新帝问起此事,长公主大可随口一言将这件事推在我或者大将军的身上,新帝也奈何不得。” “长公主真可谓是未雨绸缪。”白化不禁感慨。 “长公主自小在皇宫长大,所见所闻皆是这些阴谋轨道尔虞我诈之事,即便无心大也免不得耳濡目染。”仓九瑶随口说道。 白化听了有些懊恼道:“可是属下跟着主子这么久,怎么就没学到这耳濡目染的工夫呢,主子几句话便将这些事情的因由厉害分析的清清楚楚,可属下却是想了许久也未曾想明白。” 千寻在旁见白化那懊恼的样子不禁一笑:“主子这般聪慧之人,可不是咱们这等凡夫俗子耳濡目染便能够学会的。” 白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千寻说的有理。” 仓九瑶不禁一笑看着千寻问:“难不成跟着王爷这些日子,王爷还教你如何溜须拍马了?” 千寻将茶盏递到仓九瑶的手边摇头道:“王爷没有教,但是奴才耳濡目染。” 白化当即哈哈一笑:“千寻你是说王爷溜须拍马。” 千寻笑而未语。 仓九瑶也被他二人逗得连连笑着。 ** 时间过的飞快,眼看着就已经是三月底。 仓九瑶又拿出了那封千寻带来的信笺。 薄薄的信纸因为仓九瑶时常翻看而变得更加柔软,一角已经些许破损。 但上头那字迹依旧清晰。 “待牡丹花满都城之时,你我携手共赏之……” 两世为人都未曾仔细看过牡丹花究竟长什么样子的仓九瑶,只因为那人的一句话,开始日夜期盼着牡丹花盛放之日。 因一人喜而喜…… 第993章 再见人间烟火 这日一大早,仓九瑶晨起见天色正好,昨日小雨过后,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泥土的清新气息,不禁让人神清气爽。 千寻端着安胎药走了过来:“晨起还有些凉,主子不要在外头站太久了,还是先回房把药喝了吧。” 仓九瑶也听话,笑着回身进了房:“看来我身边应该安排几个侍婢了,不然总让你和白化做这些丫头做的事情,不知不觉中你们两个变得越发婆妈了。” 千寻被仓九瑶说着一笑:“能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着就够了,旁的,只要主子不嫌弃就是。” 仓九瑶笑着看他一眼,接过药碗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含了一颗梅子在口中说:“我见今天的天气很好又不是很冷,你如你们陪我出去走走吧。” “主子要出府吗?”千寻问。 仓九瑶点了点头:“都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出过府门了,实在憋闷的很。” 千寻有些犹豫的说:“可主子您现下的身体还是更适合静养。” “没关系,我们不走远,只在府门附近走走看看就是,而且我有分寸,若是乏了我们立刻回来就是。”这会儿的仓九瑶像是个孩子一般,完全没了主子的架子,出个门还要征求手下之人的同意。这因为仓问生喝令众人,必须严格仔细小心的照顾仓九瑶。 千寻有些拿不定主意,但仓九瑶没给千寻继续说话的机会,见白化进门,当即道:“把我的披风取来我们出去走走。” 白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的便取来了披风问仓九瑶:“主子要去哪?” 仓九瑶自行将披风披在了身上笑着说:“出去散步。” 话说着便不待千寻与白化说话,先行走出了房门。 千寻与白化二人只得赶紧跟了上去,得知仓九瑶要出府,白化也有些担心,但是与千寻二人一同劝了许久,眼看已经走到府门口了,知道再劝无用,也就无可奈何了。 自从大营回到嘉云关,仓九瑶不是在床上静养就是至多在府中走动一下,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人间烟火”的感觉了。 “主子,您走慢些,别往那人多的地方去。”白化和千寻二人一左一右的护着她,谨慎小心如同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 仓九瑶本人却浑不在意,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望望那里,时不时的还在街道两旁的摊位上随手买些小东西,逛的不亦乐乎。 虽然逛的兴起,但是仓九瑶也不敢太过造次,约么逛了半个多时辰,便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眼见前头有家酒楼,是仓九瑶从前常常会去的,当即便道:“进去坐坐休息一下。” 白化和千寻自然乐不得仓九瑶不继续逛了。 酒楼二楼,仓九瑶坐在窗边,将窗户开了一道缝隙,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忽然见前方似乎很是热闹,有许多人在你推我桑的向前头跑去。 仓九瑶有些好奇:“那里发生没什么事了?” 白化和千寻二人不禁也看了过去,但却只能见到人群,却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994章 红颜祸水 “属下下去看看。”白化当即道。 仓九瑶也是好奇不已,当即颔首:“好,小心一点。” 约么一刻钟后,白化便回来了,尽显先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说:“属下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原来是一个据说很有名的名妓来了嘉云关,早早的便传出了风声,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百姓争相等着去看一眼那名妓的风采。” “名妓?” 白化点头:“嗯,听说叫什么笑笑……不过,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任笑笑。”仓九瑶当即接言道。 “对对对,主子您也知道她……”话说一半,白化突然想起来:“那个任笑笑不就是……” 仓九瑶颔首,当时第一次仓九瑶还是跟着越君正一起参加一个商会,那商会刚好在任笑笑的宅子里举办的。白化听闻是名妓还很好奇那任笑笑究竟有多美,只是时隔太久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任笑笑来嘉云关做什么?这嘉云关可不必都城那种地方,有着数不清的达官贵人。”白化疑惑道。 仓九瑶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何任笑笑会突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到嘉云关。 因为任笑笑的身份而言,这嘉云关是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地方。 虽然现下想不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任笑笑这一次前来必然是有什么目的的,而且因着现下朝中内外越国境内的局势混乱,也许任笑笑这一次来还与这些事情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说不准的。 思量片刻,仓九瑶当即道:“回府后立刻众人详查,并且派人紧盯着她。” 白化颔首:“属下明白,主子放心。” 因着突然冒出来的任笑笑,仓九瑶也没什么心情继续逛下去了,连茶水也没喝便起身离开了酒楼。 这会儿任笑笑已经走过,人群也都已经渐渐撒去,可是耳边不乏还会听到众人议论任笑笑的声音。 “那个任笑笑长得可真是美啊,怪不得是越国第一名妓呢。” 仓九瑶不禁一笑,她还不知道任笑笑何时已经成了越国的第一名妓了。 “这种美艳的女人,若是能一亲芳泽,就算让我立刻死我也愿意。” “你做梦去吧你,就怕你死一百次,人家任笑笑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的。” “一看就是狐媚子,看那妖艳的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还用你说,她不过是个妓子,会是什么好东西,脏的很嘞。” 对于任笑笑的评论,男人与女人持着不同的看法。 但是这也证明,任笑笑的到来,几乎已经是嘉云关中满城皆知的事情了。 “这个任笑笑到是真会张扬。”千寻跟在仓九瑶身边说道。 白化接言说:“那是必然的,若不如此张扬,又怎会有人知道她来到了嘉云关,没人知道她来了嘉云关,又如何赚的盆满钵满。” 仓九瑶摇了摇头,美艳的女人果然是祸水,这不过方才到了嘉云关,便已经让众人言语口中皆是她一个人的名字了。 第995章 那个女人的目的 但也不知仓九瑶是因为同是女人,所以不喜欢任笑笑那种妖艳的样子,也或许是因为任笑笑曾经对身为水公子的越君正有所窥视,所以仓九瑶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子。 而在这种乱局当下中,她又忽然出现在了嘉云关,这让仓九瑶更加的不舒服。 这么辛苦走到了这一不步,仓九瑶不允许任何人再打乱她的计划。 必要之时,再增添一俩个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毕竟…… 走到如今,已经有太多人为之付出了生命。 “主子?喝点水吧。”马车上,千寻将水递给仓九瑶。 仓九瑶却摇了摇头。 早晨逛街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仓九瑶,只因为任笑笑的出现便显出一些忧虑。千寻放在膝上的手紧了一紧。 回到将军府,仓九瑶方一下马车便见到了正向外走来的仓问生。 见仓九瑶从是从外头回来的,仓问生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心:“这么冷的天,去外头做什么。” 仓九瑶没敢说自己是去逛街来着,只说:“见今日天色很好,便想在附近透透气。” 仓问生听了没再说仓九瑶,只是扫了一眼白化和千寻,显然还是不悦的。 仓九瑶赶忙转移了话题:“爹这是要去哪?” “有些事情要办,你不必多费心,回去休息吧。”仓问生说道。 仓九瑶撇了撇嘴角,看着仓问生出了府翻身上马。 自从得知她有了身孕一事,仓问生便很少与仓九瑶说这些公事了,不过仓九瑶自然也懒得问,现下没什么比她腹中的孩子更为重要。 当日,仓九瑶命人去查任笑笑来嘉云关的目的,两日后便得回了些许消息。 “主子,属下派人跟了任笑笑两日,却发现她每日里安静的出奇,有许多嘉云关的或者是从其他地方跟着任笑笑来到嘉云关的达官显贵,两日来如车轮流水一般前去求见,但任笑笑却都闭门谢客,一个人也没见。” “哦?”这倒是出乎仓九瑶的意料之外了。 白化继续道:“属下想着,既然暂时从任笑笑身上查不出什么消息,便想在那些跟着陆笑笑远道而来的人身上也许能问出些什么来。于是属下便命人乔装为同样前去求见任笑笑的达官显贵,与那群人同住在了嘉云关最大的悦来客栈中。” 仓九瑶对白化的做法赞许的点了点头,只听白化继续说道。 “原来那些人老早便听闻任笑笑会来嘉云关,而且传闻还说,任笑笑会来嘉云关,是因为一夜梦中有仙人指路,说她任笑笑此生归宿的良人会在嘉云关出现。所以那些仰慕于陆笑笑的男人,不惜千里迢迢的跟着她一同来到了嘉云关。” 仓九瑶听了不禁一笑:“连仙人指路都可以……” 白化在旁道:“属下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然后便去查这消息散播的来源,后来查出,这消息便是任笑笑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婢口中传出来的。说是有人花了重金才买到的这个消息, 第996章 大不了杀了她 不想越传知道的人越多,如此跟着来嘉云关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了。主子,您说这个任笑笑,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仓九瑶两指轻轻的敲着几案:“这消息无疑是任笑笑命人散出去的。” “主子如何确定不是那侍婢因为见钱眼开而传出去的?”白化问。 “任笑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认为她凭借的只是单纯的美貌么,且你也说那是她的贴身侍婢,她那样精明的人又岂会容一个口风不严的人留在身边?” 白化当即点头道:“主子说的是。” 仓九瑶继而道:“只不过,现下我们还不知道,为何要引了一群人跟来嘉云关,而避而不见。” 最终想了许久也是毫无头绪,仓九瑶挥了挥手:“继续紧盯着就是,万莫不可大意了。” 白化郑重的点了点头:“主子放心。” 任笑笑突然来到嘉云关,让仓九瑶开始有一点莫名的紧张感,虽然并不知道将会发生么什么事情,却总觉得有一个她意想不到的阴谋即将浮出水面。 可是,命人盯着任笑笑已经数日,却依旧没有半点异样,任笑笑自从入了嘉云关的宅子后,便一直闭门谢客。 仓九瑶听白化说起,任笑笑的门外门庭若市,时常有人拉着满车的金银只为能见她一面,但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 “难道这个任笑笑真的转了性,开始是金银如粪土了?”千寻在旁有些不屑道。 白化也是一声哼笑:“依我看,任笑笑并没有是金钱如粪土,反之是这些金银根本入不不得她的眼。” 听到白化的话,仓九瑶忽然眸光一紧,脑中有些东西一闪而过,但却又快的让她抓不住头绪。 “主子,这件事是否需要让告诉大将军?也许咱们查不出什么,但大将军毕竟……”千寻问道。 仓九瑶摇了摇头:“暂时不必,这件事我们还没有查到什么证据,更何况现下都城与嘉云关的事情已经够他忙的了。” 见仓九瑶这几日为了任笑笑费神,千寻在旁宽慰道:“主子也不必为了一个任笑笑而太过费神,即便她有通天的本事,现下也身在咱们嘉云关,如何处置不过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 白化深表认同的点了点头:“千寻所言在理,大不了……” 话说着,白化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而仓九瑶忽然看向他们二人问:“你们把方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白化与千寻不知道仓九瑶突然想到了什么,白化先说:“属下说,大不了,把任笑笑……” 仓九瑶摇头:“不对。”说着看向千寻:“你方才说了什么?” 千寻想了一下说:“奴才说,主子也不必为了一个任笑笑太过费神,即便她有通天的本是,现下……” “对!” 仓九瑶眸光一凛,忽然一声“对”,打断了千寻的话。 “主子您想到什么了?”白化和千寻都紧张的看着仓九瑶…… 第997章 谁也不准搭理她 仓九瑶当即道:“立刻将任笑笑给我抓回来!” “抓……抓回来?”白化有点懵。 仓九瑶颔首:“嗯,并且要大张旗鼓!” 白化想了想与千寻二人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不解:“主子,这大张旗鼓的,怎么抓?任笑笑她整日躲在宅子里也没犯什么事儿啊。” 仓九瑶想了想,眼中一丝狡黠之色,教给了白化一个法子。 白化听了不禁嘴角抽搐:“这……主子高明。” “快去。”仓九瑶似乎有些急不可待的挥了挥手。 虽然白化依旧不明白仓九瑶为何突然让他去抓任笑笑,但自然也不敢违命。 在白化走到门口,仓九瑶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等等。” 白化这又回过身来:“主子还有何吩咐?” 仓九瑶将那令牌交给白化:“带着一对精骑去。” 白化看着手中的令牌。 这令牌是当年先帝赏给仓问生的,一共两块,其中一块一直保存在仓九瑶这里。 白化极为珍视的双手接过:“属下这就去办。” 等了约么一个多时辰,白化便回来了。 双手将令牌还给仓九瑶的同时说:“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将任笑笑压在了嘉云关的大牢中。” 仓九瑶将令牌收起颔首,问白化道:“抓任笑笑的时候,可有旁人看到?” 白化点头说:“当时属下去的时候,任笑笑的府门外就已经围着许多人,后来那么一闹腾。周围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几乎将那府门为了水泄不通,继而属下便当着众人的面,将任笑笑给送去了大牢,现下正命人在外看着呢。” 仓九瑶点了点头:“做的好。” “那主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她?”白化问。 仓九瑶惬意的往软垫上一靠:“什么也不做,我倒要看看她任笑笑的良人知道她被押在了大牢中,会不会前来看她一眼。” 白化与千寻面面相觑,皆不明白仓九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仓九瑶也不多做解释,之后的两日,对任笑笑也是不闻不问。 直到五日后。 用过了早膳,仓九瑶问白化:“任笑笑怎么样了?” 白化当即回道:“一直在牢中关着,其间也有人想要使银子进去看她,但都被咱们的人给拦下了,听闻现下有许多任笑笑的仰慕者在到处使银子想要救她呢。但是那些官员都知道任笑笑是被咱们将军府扣下的,也没人赶趟这趟浑水。” 仓九瑶点了点头又问:“她在牢中有什么反映?” “起初那一两****还好像挺害怕的,一会儿要见知县,一会儿又要用银子贿赂牢头,反正使了各种法子也没人敢搭理她,后来这三两日就渐渐安静下来了,看守她的人说她整日里不声不响的坐着,东西也没怎么吃,倒也是不哭闹了。” 仓九瑶轻呷一口清茶:“再关她五日,不准任何人与她交谈,谁敢与她说一句话,我便亲手割了那人的舌头!” 这句话的狠利,即便是亲近如白化与千寻二人听了也有些不寒而栗。 第998章 窝里斗 白化背脊一紧,知道仓九瑶说的出来就必定能够做得到:“属下明白,主子放心。” “嗯,但是也轮流派人看紧了,别死了。”仓九瑶语声淡淡。 “是。” 白化走后,千寻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 仓九瑶淡扫他一眼:“想说什么。” 千寻要也不藏着,顿了顿问:“主子是怀疑任笑笑与新帝有关?” 仓九瑶当即给了千寻一个赞许的眼神:“你如何猜想的?” “奴才愚钝,只不过是当日主子让奴才重复的那一句话,加上主子对任笑笑的……严厉,奴才才有这般猜想。” “在这些细枝末节之事上,你比白化更细心。”仓九瑶淡笑道。 千寻将几碟仓九瑶喜欢吃的小点端到了几案上:“主子向来不喜生事,更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既然主子如此对任笑笑,自然因为任笑笑有着她的错处。” “你把我想的也太好了。”仓九瑶原本伸手想去拿点心,但听到千寻的话,手一顿又收了回来。 她这一双现下看似白嫩的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又有多少生命断送在她这一双手上。 “主子近来用花汁与牛奶泡手,果然更加白嫩了。”千寻一句话转移了仓九瑶的心中所想。 仓九瑶笑了笑没再言语。 第二天,仓问生晌午来到仓九瑶的房中。 仓问生近来很忙,嘉云关现下看似风平浪静,但其实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更何况还有方才被灭了大军的北疆,虽然已经不足为惧,但那些人却整日里也并不安分。 从前仓问生有仓九瑶,还有顾全真与左正名这三人在身旁帮持,能够分担不少事务。 但现下仓问生不希望仓九瑶为他事烦忧,只要安心养好身体就是,顾全真的离去是无法挽回的,而左正名更要死守嘉云关与北疆毕竟之路,只为了给嘉云关百姓一个安生。 所以,从前四个人分担的事情,现下都落在了仓问生一个人的肩膀上,虽然才几日不见,但是仓九瑶觉得他似乎在一夜之间便苍老憔悴了很多。 “爹,您最近辛苦了。”仓九瑶将茶水端到仓问生的手边轻声道。 “没什么,都是一些琐碎之事而已。”仓问生说着轻呷一口温茶。 放下了茶盏,仓问生说:“咱们的人,送回了一些都城的消息。” 一听有都城的消息,仓九瑶压抑不住心中的期待:“如何?可是一切都好?” 仓问生颔首:“嗯,有传闻说,王爷已经私下里与宁相结盟。” “哦?”仓九瑶有点意外、 仓问生点了点头说:“不过只是传闻,现下都城内外关于睿王爷的传闻太多,已经真假难辨了。” 仓九瑶听了一笑:“说的也是,恐怕真真假假之中,只有王爷自己心里最清楚什么才是真的,只是宁相与新帝那里有什么反映?” 仓问生回答道:“因为王爷从中的原因,宁相与新帝关系更为不合,新帝更是时常在朝堂之上怒斥宁相身为宰辅却是无能之辈,使宁相在朝中很是难堪。” 第999章 本大小姐就是任性! “这个蠢货。”仓九瑶一声哼笑。 仓问生反而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新帝小时候我也是见过的,很是乖巧的一个孩子,不知怎么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还能因为什么,莫不过都是因为权势罢了,况且,他现下也是被各方逼迫的无法进退,也只能将不满发泄在了宁相的身上,毕竟当初是宁相将他一步步推到现如今的位置。” 仓问生感慨:“恐怕当时登基之日,也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时候。” 父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仓九瑶忽然说:“若是这些消息属实,王爷大可不费一兵一卒,恐怕再过不几日,宁相与新帝二人就会撕破脸窝里斗了。” 仓问生颔首:“恐怕王爷也正有这番用意在的。” “那爹认为若是宁相与新帝二人斗起来,最后胜的会是谁?”仓九瑶颇有兴味。 仓问生毫不犹豫的说:“自然是宁相。” “爹对宁相那么有信心。”仓九瑶笑着问。 “我与宁相同朝为官多年,而慎王……”仓问生没有继续说,只是摇了摇头。 仓九瑶却是一笑道:“我到不这么看。” 仓问生疑惑的看向她问:“你认为慎王会赢?” 仓九瑶颔首:“不是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人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时就会抛弃一切奋力一搏,新帝现下不就是这般模样,而宁相……他想要的东西还有太多。” 听着仓九瑶的分析,仓问生想了想说:“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不过他们二人谁胜都不要紧,最终不过都是螳螂和蝉而已。” 仓问生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听闻你将那个名妓扣在了大牢中?”仓问生突然想起这件事,问仓九瑶。 “嗯,爹也知道了。”仓九瑶并不在意的笑了笑、 “所为何事?”仓问生知道仓九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扣一个名妓,但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爹是怎么知道的?”仓九瑶不答反问。 仓问生说:“早就听闻说有一个名妓被抓了,说是因为……咳……” 仓问生没再继续说下去,仓九瑶见他如此尴尬不禁一笑。 “那不过是随便寻了个抓人的借口而已。” 仓九瑶当日命白化找来府中的几个厨娘,乔装打扮一番便去任笑笑的府门前哭闹,让那几个厨娘当街哭闹,说是她们的相公抛妻弃子的拿了所有家当,整日来任笑笑这里苦守,连家都不回了。 然后白化适时出现,将任笑笑这个“扰乱嘉云关百姓正常生活”的女人给抓进了大牢中。 白化是仓九瑶身边的人,这是许多人都认得的。 且众人皆见到,抓走任笑笑的人是白化,而且白化带来的不是府衙的差役而是军中的精骑,众人没人敢多嘴。 仓家的大小姐,身为一个女子,竟然带着几万精兵将北疆的大军给灭了,这种事情自然早就在嘉云关的百姓口中传的神乎其神。 第1000章 牢中生活生不如死 众人从前敬仰仓洛尘那个少年将军的英武,但是仓九瑶身为女子比仓洛尘的悍勇更甚,百姓眼中便不再只是敬仰了,更多的还是畏惧。 因为找遍这四国,也再也找不出这样一个“可怕”的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了。 其实抓任笑笑的这个借口非常粗鄙,根本也是不成文的,越国利率中也完全没有这么一条律法。 但是现下都城乱成了一锅粥,嘉云关完全就处于自成一派的体系,这嘉云关中最大的仓大将军,第二大的便是仓九瑶。 仓大小姐任性的就是要抓人,谁敢多一句嘴? 这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仓问生也早就听说了,但是因为缠身的事务实在太多,也就没有过问。 但听闻仓九瑶只是将人抓起来,却不闻不问了近十日,这才好奇的想问问仓九瑶打的什么主意。 仓九瑶也不藏着掖着,只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现下还不能确定,但是我怀疑这个任笑笑突然出现在嘉云关并不是巧合,而且,我有一种感觉,她应该与新帝或者宁相爷一路是有着关联的。” “你是说……任笑笑是派来嘉云关的探子?”仓问生蹙眉问。 仓九瑶颔首:“即便不是来探听消息,但恐怕也不会按着什么好心。” 仓问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是爹您小时候教我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么。”仓九瑶一笑道。 仓问生皱了皱眉心:“是我教你的?” “是啊。”仓九瑶颔首。 “好吧,那这件事是你自己处理,还是我去办?”仓问生见仓九瑶这几日虽然有些清瘦但是心情似乎还好,也稍有放心。 “爹您要办的事情恐怕不少,这种小事我来办就好。” “那也好,但也不要太过费神了,要知道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仓问生眸光扫了一眼仓九瑶微微隆起的肚子。 “爹放心,我知道。”仓九瑶浅笑颔首。 第二日。 仓九瑶果真打算处理任笑笑的事情了。 清晨一大早的,仓九瑶便吩咐千寻:“你带着些衣衫首饰和婢女去大牢中,将任笑笑收拾得当了再接来府中。” 千寻听了顿了一下,不明白仓九瑶为何要对她那么好。而仓九瑶也不予多说:“照做就是,客气一些。” 千寻不再多问,颔首而去。 大牢中。 阴寒潮湿,牢门方一打开,便会有一股子熏得人头痛的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 千寻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比他所见过的最恶劣的坏境的味道还要恶心。 大白天的,牢中却是一点光线也无,牢头举着一盏烛灯跟在一旁:“公子小心脚下,这地方杂乱的很。” 千寻微掩着鼻息,顺着烛光步入了牢中,此时不免有些佩服仓九瑶。 按照千寻的心思,既然任笑笑的目的不纯,直接将她收拾了便是,但是仓九瑶却看似仁善的只将她关在这里。 此时步入了牢房中,千寻方才心有体会,恐怕在这被关着久了,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呢。 第1001章 受惊的任笑笑 几人缓步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件牢房中,厚重的大铁门只有上下两个小的口,上面是为了看着犯人,下面的口是为了送饭。 牢头踹了踹铁门:“起来了。”说着用钥匙打开了牢房。 随着烛光的入内,千寻看到了对面的是床上,蜷缩着一个身形。 听到众人入内,那蜷缩着的身影猛然抬起头来,一脸的惊恐:“你们要做什么!” 牢房中的臭气熏天,除了牢头,其他几个人都觉得自己要吐了。 千寻皱着眉心一挥手:“带出去,洗干净!” 千寻话必,身后跟着的四个侍婢当即上前将任笑笑给扶了起来,任笑笑愣了一下忽然开始挣扎:“你们要干什么!” 那四个侍婢见任笑笑如此不配合,不禁看向千寻。 千寻神色一冷:“还不快些,难道让我亲自去吗!” 四个侍婢不敢再犹豫,任凭任笑笑挣扎哭闹,连拉带拽的给拽出了牢房,办拖着出了大牢。 牢头跟在千寻的身旁,看着任笑笑那般疯魔的样子不禁感慨一句:“什么美人在这牢中待上半月,也都成了疯妇了。” 千寻脚步一顿,冷冷的扫他一眼:“仓大小姐仁善,未将此人处死而是小惩大诫。” 牢头被只觉得面前这年纪小小的公子,但那一双眼睛却比刀枪还要锋利,当即弓着身子连连应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会乱说话。” 千寻一声冷哼:“大小姐最厌多嘴多舌之人,你自己掂量着吧。” “是是是,小的什么都不知道,绝不会多说一句。” 看着千寻已经大步走远的身影,牢头满脑门的汗,心说这真是什么主子身边跟着什么人。 一个贴身的随从都这般慑人,不知那个能统领万军迎敌的仓家大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千寻等在房门外,知道房间中几个侍婢正在给任笑笑梳洗,起初还能听到一些争闹的声音,后来便只能听到一些水生,不知任笑笑怎么的开始不再挣扎了。 一个多时辰后,房门被打开,任笑笑被四名侍婢扶着走了出来。 千寻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虽然面色憔悴,但被华服美饰一装扮,加上妆容精致,到也看不出是方才从大牢中提出来的人。 简直与方才从牢房中拽出来的那个那臭气熏天女人派若两人…… 此时的任笑笑虽然已经不再挣扎哭闹,毕竟千寻能将她带来此处,好过继续被关在大牢中。 但是任笑笑的眼中依旧有着惊恐与警惕:“你们是谁?” 千寻将任笑笑打量一番,见其没有不妥之处,没有回答任笑笑的话,对几个侍婢清浅一颔首,继而先行转身向外走去。 四个侍婢当即一左一右的扶着任笑笑的手臂,一人跟在后头,另一人在前引路,看似将任笑笑护得小心周全,实际上是看着她使其无法逃跑。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门外,四个侍婢先后扶着任笑笑上了马车,周围不免有许多听到消息,前来探头张望的人。 第1002章 院子里罚站 “那不是仓大小姐身边的那个随从吗。” “可不就是他,怎么突然又把任笑笑给接出来了?” “谁知道呢,也许大小姐心情好了就想放人了呗。” 众人声声议论,自然猜不透仓九瑶究竟是如何想的。 而马车上的任笑笑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声,此时也明白了千寻究竟是何人。 任笑笑更希望抓她的人是仓大将军而不是那个仓大小姐。 因为在任笑笑认为,落在男人的手中她还有法子脱身,但是落在女人的手中…… 任笑笑知道多数的女人对她都没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是那个传闻比仓家老将军还要杀人不眨眼的仓大小姐…… 马车上,任笑笑安静异常,坐在几个侍婢当中垂眸不语,实际上是在考虑应对之策该如何脱身。 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车帘子被撩开,千寻站在马车旁看着她。 任笑笑只能任凭侍婢扶着下了马车。 千寻淡淡的看她一眼,继而先行入了府中。 这将军府往来的皆是男子,就连侍婢也没几个,突然来了任笑笑这么一个美艳的女子,好似猴子进了老虎笼,怎么看都是一种不协调。 仓九瑶用过了午膳有些困乏,靠在软垫上迷迷糊糊的打瞌睡,听到白化的脚步声,她没睁开只淡淡的问:“来了?” “是,千寻带着任笑笑在外头等着。”白化颔首应道。 仓九瑶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见此,白化转身轻声退了出去。 白化给千寻使了个颜色,千寻上前问:“主子可见她?” 白化道:“主子方才用过了午膳,这会儿正午睡呢,让她在这儿等着主子醒了再说吧。” “也好。”千寻点了点头。 想起仓九瑶叮嘱要对其客气一些,千寻转身对任笑笑说道:“我家主人暂且不便相见,请在此稍后片刻。” 虽然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旁人等她,但此时任笑笑还哪里敢说一声不字,这将军府戒备森严,身边的巡护一会儿一队的从身边经过,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如刀锋一般锋利,她即便装上一对翅膀也飞不出这将军中。 “是。”任笑笑只得规规矩矩的颔首一礼,不敢多说做看,垂着眸子等待召见。 可千寻口中的片刻,这一等便是一下午。 待仓九瑶终于睡够了午觉睁开了眼,却见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主子醒了。”一直守在房中的千寻将清茶递了上去。 仓九瑶接过润了润喉问:“任笑笑还在外头。” 千寻接过茶盏颔首:“是。” 坐直了身子吩咐道:“在厅中架上屏风,请她进来吧。” 当任笑笑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个下午,全身发冷两腿僵硬的时候,终于有人前跟她说话了。 “姑娘,里边请。”白化撩开们聊对任笑笑道。 任笑笑清浅颔首,方一抬腿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白化上前扶了一把,任笑笑报以感激的一笑:“真是多谢你了。” 第1003章 任性而为 任笑笑认得白化就是当日在府中抓她的人,当时只觉得此人凶神恶煞,但与今日的千寻相比之后,便会觉得白化真是“和蔼可亲”。 千寻扶着仓九瑶在屏风后坐定,白化这才带着任笑笑走了近来。 傍晚,房间中的光线昏暗,任笑笑只能看到屏风后似乎有两个人影,却看不清旁的。 白化低身一礼:“主子。” 仓九瑶在屏风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任笑笑看着屏风后模糊的身影心中有些忐忑,她听到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料定这就应该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仓家大小姐了。 “妾身任笑笑,见过仓大小姐。”任笑笑思量前后,当即低身一礼,极为恭谨有礼的模样。 但从前跟任笑笑打过交道的仓九瑶,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只语声缓缓:“不必多礼了。” 言外之意,礼数多少我也不会轻易放了你。 任笑笑听出了仓九瑶话语中的冷淡,面上有些讪讪的站起身来。 白化立在门口,厅中便只生下任笑笑一个人,屏风后的仓九瑶与千寻一时未语,使得房间中安静的有些压抑。 仓九瑶再未说话,她只是手中捧着一杯温茶暖着手,眸光淡淡的看着屏风后的任笑笑。 任笑笑的身边燃着几盏烛灯,所以在暗处的仓九瑶可以将她的一言一行都看的清清楚楚。 许久沉默之后,任笑笑有些焦虑,不禁抬起头有些好奇的张望,许是不知仓九瑶为何突然不语了。 而仓九瑶依旧未曾开口,她想看看任笑笑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映。 约么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任笑笑终究是安奈不住了,试探的开口问道:“不知仓大小姐将妾身带来此处,是有何吩咐?” 仓九瑶心中一声冷笑。 第一次见到任笑笑的时候,她在一众商贾之中可谓是左右逢源,何曾像现下这般,如此谦逊的模样。 仓九瑶也不予再与她耗下去,放下了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盏。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也该知道在这嘉云关,即便我杀了你也没人敢多一句嘴。” 仓九瑶的语声沉缓,每一个字听在任笑笑的耳中都如同一记重锤一般。 任笑笑自认阅人无数,也是见过种种大场面的人,但此时却也不禁开始有些畏惧。 任笑笑强压着心中“妾身不知做错何事,令仓大小姐心生不悦,还请仓大小姐名言,妾身必会自省。” 此时的任笑笑,完全没了往日那般自视甚高的清傲之态,只因为她非常清楚,仓九瑶所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为了吓唬她,而是事实。从她被关押在大牢中整整十日,却没一个人前来探望她的时候,任笑笑就明白,自己这一趟来嘉云关,实在太过思虑不周了。 她知道这嘉云关是个是非之地,但却不知这嘉云关有位仓大小姐会如此“任性而为”。 捉拿她的理由是那么的牵强,可见仓九瑶连一个像样的理由也懒得去想,因为她知道没人敢提出任何异议。 第1004章 要命的答案 默了默,仓九瑶缓缓道:“当然,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没有滥杀无辜的喜好,今日找你来此,不过是想要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我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自会派人客客气气的送你出这将军府。” 言外之意,若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恐怕也就出不去这将军府了。 任笑笑乃聪慧之人,自是听出了仓九瑶这话中之意,当即颔首应道:“妾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不知大小姐想问什么?” “很简单,第一个问题,你与当朝宁相是何关系。” 仓九瑶毫无预备的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只见屏风外的任笑笑当即身形一顿。 但任笑笑的反映不过转瞬之间便恢复了镇定,若非仓九瑶一直盯着她观察入微,恐怕也很难察觉这其中的细小。 任笑笑镇定后垂眸回道:“妾身不过一届女流,而宁相爷为当朝首辅,妾身不敢与宁相有何关联。只是妾身之前在都城参加过几个友人的宴饮,曾经与宁相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任笑笑回答后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屏风,想要窥探屏风后的仓九瑶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 但是此时天色更暗,屏风后连烛灯也没有,幽暗之中更是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静默了一瞬,屏风后的仓九瑶没有对任笑笑的回答做出任何反映,也不知她究竟是否满意这个答案,只听她语声沉缓,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与当朝皇上,也就是曾经的慎王之间有何关系。” 即便有了宁相那个问题,但听到仓九瑶问道有关于新帝,任笑笑还是紧张惊讶中身子顿了一下。 “妾身在多年前,也是在一次宴饮之中见过当时还身为慎王爷的皇上,妾身身份卑贱,未敢近前。” 第二个问题,仓九瑶依旧无甚反映,继而问出了第三个问题:“那你与睿王爷之间有何关系?” “睿王爷?”任笑笑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声,但遂即便回答道:“妾身并未见过睿王爷,自然也与睿王爷没有任何关联。” 仓九瑶随后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仓大小姐请问。”经过这几个问题,任笑笑心中虽然依旧紧张的七上八下,但是表面上已经渐渐沉静了下来。 仓九瑶说:“你到嘉云关,究竟有何目的。” 任笑笑方要开口,仓九瑶却又一句话打断道:“莫要用什么夜梦良人的鬼话来说给我听。” 任笑笑顿时微张的嘴唇又闭上了。 就在任笑笑犹豫该如何回答之时,仓九瑶又加了一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自行离开,还是再回大牢中,全凭你自行做主。” 任笑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在那阴暗脏乱的牢房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周围寂静的只能听到老鼠在乱草中穿梭的声音,还有自己的身体在随着时间一点点腐烂的声音。 那种感觉,实在太过恐怖,让任笑笑回到那牢房中,她宁愿现下就撞墙自尽来的痛快。 思量再三,任笑笑终于开了口。 第1005章 被逼迫的她 “妾身此次来嘉云关,是受人之托。”任笑笑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说了这一句便紧抿着唇。 果然! “何人之托?”仓九瑶沉声问。 “妾身不知,只是有人出了重金,让妾身来嘉云关一趟,那人并没有说明身份。” “来此作甚?”仓九瑶继续问。 “那人没有说,只说让妾身来到嘉云关小住一段时日便可,并没有告诉妾身要做什么。”任笑笑垂着眸子回答道。 仓九瑶一声冷笑:“看来你还是想再回牢中住着了。” “不不不,妾身所言皆是属实,没有半句假话。”任笑笑有些情急,她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无用之人留之无用,将她送回大牢!”仓九瑶语声沉沉透着冰冷。 任笑笑怔愣一瞬后立刻一脸惶恐:“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你杀了我吧,我不回去!” 屏风后的仓九瑶,冷冷的看着白化将任笑笑拖拽向门口走去,只见她满脸惊恐不断挣扎。 千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任笑笑惊惧的看着他,不知千寻要做什么。 但千寻只是稍稍走近几步冷眼看着任笑笑:“若任姑娘能说出些有用的东西,自也不必在去那阴暗腐败之地受苦了。前几日任姑娘以为如何能在大牢中不备人打扰安生度日?若是没有主子的关照,任姑娘再回到那地方,恐怕就不会再那般清闲了。” 千寻话中有话,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任笑笑如此美艳的女子,只身被关在嘉云关暗无天日的大牢之中。不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愿意花重金只为见她一面,更莫说旁的了。 坐在屏风后的仓九瑶听到千寻的话,还有那沉缓中带着些许威慑阴狠的语气,忽然想起了远在都城的越君正。 任笑笑这会儿真的怕了,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若是再被送回那大牢中,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恐怕那才会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只要……只要你们别伤害我,我什么都说,都说。”任笑笑双腿一软,白化松手之时,她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狼狈,却也带着那么些惹人怜惜的美。 只不过,仓九瑶向来都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走到这一步,仓九瑶早已经放弃了那些所谓的同情与恻隐之心,为了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为了那个即将实现的目的,她不会允许任何可以动摇的因素存在。 被千寻一番话一吓,任笑笑终于说道:“妾身没有说谎,原本确实有人用重金让妾身来嘉云关,但是妾身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这嘉云关现下乃是是非之地,所以拒绝了那人。但却不料……” 任笑笑说道这里,两行清泪流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好似随着那泪水落地同样破碎的还有她那玻璃一般的心。 拭了拭泪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任笑笑说:“那人见我不肯答应,便绑了我的妹妹,若我不肯来嘉云关,那些人便要杀了她。” 第1006章 幕后黑手 “你有妹妹?”仓九瑶蹙眉问道。 因为当时初见任笑笑之前,越君正早就打探了她的底细,当时仓九瑶也看过,并不记得任笑笑还有一个妹妹。 任笑笑抽泣着颔首道:“妾身早年家贫,被继母卖与他人,而当时妹妹年幼一直追随父亲一同生活。 妾身多年辗转多处,得自由身时曾经回去当年生活的村庄找寻父亲与妹妹的踪迹,但那村子却早已因为战乱变为荒废之地,村中之人也都不知去向,妾身多处问询查找后得知,村中曾经被一伙北疆军烧抢,村中之人也多数死在当时,妾身本以为父亲与妹妹也不在人世,去不料就在前年妾身与妹妹在街巷偶遇,只是那时妹妹早已嫁作人妇。 妾身自知身份不洁,未免连累妹妹名声便不曾与其相认,妹妹夫家并不富裕,只是都城中一名卖蔬菜的小小商贩而已,妾身心疼妹妹境况凄苦,便时常暗中帮扶,但却不知怎的被那帮人查出了妹妹与妾身的关系……” 任笑笑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一声轻叹,似乎在叹息这弄人的造化与种种的无奈。 仓九瑶至始至终一直在看着任笑笑一举一动,虽然仓九瑶心知这个女人的演技不可小觑,但是一个人即便再弄虚作假,眼中的神情却是很难掩饰的。 况且,任笑笑的话是真是假仓九瑶并不难查到,她那么聪慧的人应该不会用这么拙劣的谎话来搪塞仓九瑶。 但即便如此,仓九瑶还是沉声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若我查出你所言有半句虚假,你会后悔当初为何没有乖乖的住进牢房中。” “妾身不敢有所隐瞒。况且,那些人用妾身此生唯一的亲人相威胁,妾身很他们入骨,只可恨一届女流无法与之抗衡,才会被迫来到这嘉云关。” 仓九瑶沉默未语。 任笑笑接言到:“大小姐可以去查,妾身自从来到嘉云关,便一直闭门谢客妾身就是担心会引火烧身,而且也从未做出任何对嘉云关有所危害的举动,但不想还是……” 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仓九瑶给抓了来。 千寻在旁冷眼道:“你做了什么主子自然知道,是否有任何不当之举,主子也自然会查。” “是。”任笑笑有些怕千寻,当即垂着眸子不敢抬头。 当年仓九瑶与千寻初见之时,便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凶恶如狼一般,但是自从跟了仓九瑶,他便再没有出现过那种眼神,只是时常冷着脸眸光一瞥的模样,像极了仓九瑶在战场上的样子,令人胆寒,前几月又跟着越君正几月,更是将越君正那种沉冷的威慑学了个七七八八,那冷冰冰的模样确实让人畏惧。 千寻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仓九瑶,遂即问任笑笑:“那你可知威胁你的是什么人?” 任笑笑摇了摇头:“那些人自然是不肯暴漏身份的,但是我猜想应该是都城中的官员。” “为何?”千寻又问。 第1007章 来龙去脉 任笑笑想了想说:“那些人绑了妾身的妹妹后来威胁妾身,妾身不得已答应了来嘉云关,那人临走之时说了一句“只要事情办的好,大人自然不会薄待于你”。” 仓九瑶眉心一紧,两指轻轻敲击桌面,兀自思量着。 顿了顿,千寻再一次对任笑笑说:“你将当日那人如何吩咐你来嘉云关的事情重复一遍。” 任笑笑颔首,遂即说道:“那人夜里闯入妾身宅中,妾身一见便认出是当日出重金让妾身来嘉云关的那个人,却不想他进门便将妾身妹妹的一件时常带着的荷包交给了妾身,说妾身的妹妹在他们的手上,若是不肯去嘉云关,便要了妾身妹妹的性命。” 任笑笑说到这里有些激动,缓了缓方才继续道:“妾身不敢不从,那人便说,妾身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按照他们的吩咐到了嘉云关就可以,其余的事情自然有旁人去安排。 妾身问他们究竟为何如此,那人却是不肯告知,只说若事情办的妥当,大人不会薄待妾身,也可保妾身妹妹性命无忧。 后来妾身在路上才知道,那些人将妾身要来嘉云关的事情散播的人尽皆知,更是有传言说妾身是来嘉云关寻找命定良人。妾身不敢多做辩驳,只得闭门谢客任何人不见。这便是所有了,妾身真的已经将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没有半分隐瞒,望仓大小姐看在妾身亦是受害之人的份上,放过妾身吧。” 任笑笑话说着,当真面向仓九瑶的方向跪地一叩,微微颤抖的肩膀像是在哭更像是恐惧。 仓九瑶听了这些话后并未言语,千寻又绕回了屏风后轻声问仓九瑶:“主子认为如何?” 仓九瑶眉心轻蹙,她看着任笑笑并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又不敢轻信此女子:“现将她留在府中,着人看管。” 千寻看了眼仓九瑶的神色,当即颔首应道:“是。” 千寻回到任笑笑的面前缓缓道:“既然有人威胁与你,现下送你出府恐怕也并必然不会安全,主子念你亦是受害之人,留你在府中小住。” 任笑笑愣了一下,本以为仓九瑶会放了她或者扔她回大牢,可结果确实出乎意料。 不过转瞬之间,任笑笑也想明白了千寻说的话。 眼下的情况来看,确实若她现下出了将军府,说不定那些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虽然留在这将军府中并不安全,但也只能暂且徐徐图谋了。 “妾身多谢仓大小姐。”任笑笑低身一礼,至始至终都是极为恭谨的模样。 隔着屏风,仓九瑶看着现下的任笑笑,与初见之时那般美艳风华的模样完全大相径庭。 若是世人知道她仓九瑶将这越国第一名妓“折磨”成这般模样,不知会否气愤难当呢。 “奴才扶主子回房吧。”千寻在旁轻声道。 仓九瑶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起身,任由千寻扶着向暖阁走去。路上她问千寻:“你怎么看。” 第1008章 黑暗中的影子 千寻也不隐瞒,直言道:“奴才觉得,这个任笑笑不像是在说谎。” 仓九瑶清浅颔首:“嗯。” “可是那些人为何又要逼着她来嘉云关这一趟呢?”千寻问仓九瑶,也像是在问自己。 仓九瑶眉心微蹙眸光幽深:“用任笑笑的名义来造势,自然是想要转移什么人的注意力。” “嘉云关虽然商户众多,但是恐怕没有只得都城官员费神之人,那就是嘉云关的官员了。而嘉云关中……” 千寻看着仓九瑶,后半句话没有说下去。 嘉云关中即便官员不少,但真正掌权之人自然是大将军仓问生。 现下又是如此多事之秋,仓九瑶很难不怀疑这幕后之人不是奔着仓问生来的。 想到这里,仓九瑶的脚步一顿,转而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遂即道:“去大将军书房。” 千寻颔首,快步取来了披风,但还有些担心的说:“天已经黑了,不如奴才去请大将军来?” 仓九瑶此时已经一脚跨出了门槛,想了想便又退了回来:“也好。” 仓九瑶现下****谨小慎微,因为没有什么比保护腹中的孩子更为重要,千寻欲要扶着仓九瑶回房,但仓九瑶心中惦记着这件事,当即挥了挥手:“你去吧,我自己可以。” 千寻犹豫了一瞬,但见是在仓九瑶自己的院子里,便也没再多想,只应道:“奴才这就快去快回。” “嗯。” 仓九瑶点了点头,见千寻走远了,这才转身回房。 仓九瑶的院子里向来下人不多,时常走动的也只有千寻与白化二人,一是仓九瑶并不完全信任旁人,二是人多事情也容易多。 这会儿白化去安置任笑笑,千寻去请仓问生,诺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仓九瑶一个人。 夜风寒凉,方才打开透气的窗子还开着,仓九瑶有些凉的紧了紧披风,准备上前关窗。 站在窗前,仓九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但就在那一瞬间,好似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见了踪影。 仓九瑶当即眸光一紧,装似不觉的将窗子缓缓关上,继而缓步回身,一口气吹灭了房中的烛灯。 一时之间,房间中漆黑一片。 黑暗中,仓九瑶适应了一下光线,脚步轻缓的走到了床榻边,拿出了被子下的匕首握在手中,同时一手解开了披风的系带,将披风扔在了一旁。 这一刻,仓九瑶全身都绷紧了,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此时都难以逃脱她的察觉。 但是似乎过了许久,无论是院子里还是房中都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仓九瑶心想,难道是她这几日太过紧张,方才不过是树影闪动看错了? 而就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几个人的脚步声,仓九瑶瞬时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听得出来,那是仓问生几人的脚步声。 “怎么没掌灯?” 仓九瑶听到仓问生站在门口奇怪的问道。 “方才明明点着灯的。”千寻的声音也有着疑惑。 继而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九瑶!” 第1009章 满心幸福 仓问生提着剑便冲了近来,正与向房门走的仓九瑶迎了个照面:“爹我没事。” 仓问生与千寻还有白化,见仓九瑶好好的站在面前,这才一同松了一口气。 “怎么房中未掌灯?”仓问生将长剑送回了剑鞘问道。 仓九瑶没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此时千寻和白化已经从新将烛灯点燃。 “你这是……”仓问生看到了仓九瑶手中的匕首。 “把门关上。”仓九瑶也将匕首收了起来。 仓问生与仓九瑶一同向暖阁走去:“我方才关窗户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一道黑影闪过,不过后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影子?”仓问生看了眼窗外的方向。 “将军府戒备森严,应该不会……”话说一半,仓问生自己也还是不放心,回头吩咐白化:“立刻调集巡护在周围详查。”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可能是我看错了。”仓九瑶也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敢闯到将军府中生事。 “查一查安心,对了,这么急着找我,可是有事?”仓问生问仓九瑶。 仓九瑶点了点头,将任笑笑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仓问生。 “而且,我认为那幕后之人是冲着咱们来的可能性很大。”仓九瑶说道。 仓问生听了那些话,思量一番又有些疑惑的问:“可这些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若当真用任笑笑来转移注意力,那他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仓九瑶摇头:“这也是我现下想不通的事情,不过已经派人去查,也许能够得到些许线索也未可知,不过在这期间,我认为爹最好在周边还有城中加派人手巡护提高警惕,防着些总是没错的。” 仓问生颔首:“这件事爹会看着办,你少操心些。”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爹不必担心,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帮不上爹什么忙,看您劳累的清瘦了许多。” “无妨无妨,”仓问生摆了摆手:“只希望王爷那里大事早定,那咱们也不必整日如此了。” 提起越君正,仓九瑶不禁轻声一叹,算算日子,也已经快到四月了,可是越君正在都城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虽然仓问生的探子将消息源源不断的送来嘉云关,可这其中不乏越君正故意散出的假消息掩人耳目以用。 所以没有越君正的亲笔书信,亲口笃定,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牡丹花满都城之时,你我携手共赏之。 仓九瑶每每心中有些焦虑烦躁之时,便会想起越君正心中说的这一句话。 虽然不过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仓九瑶的所有付出与等待都有了期限,而不会漫无目的的一直傻等下去。 仓问生说期待越君正在都城中大事早定,仓九瑶又何尝不希望如此。 甚至,最希望越君正早点将大事定下的人,便是仓九瑶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走过,从最初的腹部平平到现下的小腹微隆。 这是一个生命的成长过程,想起自己的腹中有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小生命在一天一天长大,有一天会仰着可爱的笑脸称他们爹娘,仓九瑶便觉得满心幸福。 第1010章 许久不见的图融 宝宝,你一定要坚强一些,再坚强一些,陪着妈妈一起闯过这重重的磨难。 妈妈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扫清一切障碍,在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给你一个静怡美好的世界。 ** 当晚仓问生派人在仓九瑶的院子内外,甚至整个将军府都搜寻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人影,仓九瑶想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紧张而眼花看错了。 且不但人影没有找到,就连整个嘉云关都是风平浪静,好似一切“鬼魅魍魉”在一瞬之间都全部销声匿迹。 仓九瑶本以为听任笑笑所言,嘉云关必然会发生一些事情,但是奇怪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其间仓九瑶名千寻去试探任笑笑又问了一次,而任笑笑却并不似作伪,且在将军府扣留其间都一直安安生生的非常老实。 这一切不禁让仓九瑶越发的想不通了。 难道那幕后之人费了大劲将任笑笑逼到这嘉云关,却什么都不做? 这是完全不呵护常理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时候,明知道会发生一些事情却迟迟不发生的时候,便会让人越发的焦虑。 也或许是因为腹中的孩子,仓九瑶变得更加谨慎或者说有些胆小,向来身边鲜少带护卫的她,亲自挑选了十人在院中站岗巡护,初入府内更是有护卫紧紧跟随,就连被仓九瑶指派去专门行调查消息之事的穆炎,也都被她调回了身边,跟着仓九瑶几乎是寸步不离,如此方可让她稍显安心。 ** 这日清晨,仓九瑶方才用过了早膳,千寻来报:“主子,图融求见。” “图融?”仓九瑶有点意外。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图融了。 自从将图融救回后暂且安置在了将军府,仓九瑶便因为其他事情缠身,几乎没怎么过问过了。 而且当时仓九瑶救下图融的时候,还是顶着男儿身的身份,以着仓洛尘的名义救的他。 “他怎么突然来了。”仓九瑶有些奇怪。因为恢复了女儿身后,仓九瑶便没有再见过图融。 “他没说什么,只是说想要求见主子。”千寻回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千寻颔首问道:“主子是在暖阁中见他吗?” 仓九瑶在暖阁中见的多是一些亲近之人,寻常之人都会到花厅中见面。 “就带到暖阁来吧,不过是个孩子。”仓九瑶随口道。 在她眼中图融十三四岁确实是个孩子,不过现下的她在常人看来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 “是。”千寻颔首而去。 片刻,图融便被千寻带了进来。 图融极为懂规矩的站在暖阁的门口停下了脚步,恭谨的抱拳一礼:“图融见过仓大小姐。” 仓九瑶坐直了身子浅笑颔首:“进来吧。” 图融又颔首一礼,这才跨过了门槛进了门。 “图融来的唐突,不知是否打扰大小姐休息。”图融离着五步远的地方便不上前了,在原地抱拳客套的问道。 第1011章 报灭族之仇 仓九瑶想起从前见到的图融,是个性子颇为直爽的模样,到是不像现下这么拘谨。 “给图融公子搬把椅子来。”仓九瑶吩咐道。 千寻颔首搬来了椅子,仓九瑶和善笑道:“我这人不喜欢太过拘束,你我虽然是初次相见,却也不必过于拘谨的。” 图融见仓九瑶如此和善,原本正襟危坐的他这会儿也略略放松了一些,对仓九瑶憨憨的笑了笑:“大小姐与传闻中说的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仓九瑶好奇的问。 图融又憨憨的笑了笑说:“就是一点都不凶。” “你是听谁说的我很凶?”仓九瑶笑问。 其实外界对于她的私下议论仓九瑶即便没有听过,却也能想象的出来。 一个女人率领千军万马杀人不眨眼,也就不怪乎众人皆认为她是凶煞之人了。 仓九瑶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淡笑着说:“传闻总是与现实有着些许差距的。” 图融点了点头,千寻端上了茶盏:“图融公子请喝茶。” 图融半起身双手接过,对千寻笑着点了点头。 这看似微小的举动,仓九瑶都看在了眼中,她虽然不清楚这几个月图融在将军府中是怎么过的,但他确实变得极为懂得礼数,与初见之时那还有些莽撞的憨厚小子已经有些不同了。 图融轻呷了一口茶,仓九瑶在旁道:“也不知这茶是否合你的胃口,北疆应是饮茶不多吧?” 图融笑着回道:“这茶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实在是好茶,图融虽然身为北疆人,但却深喜中原文化,近几月承蒙大将军收留在府中暂住,更也学习了许多从前不曾接触过的中原文化,这才知道这茶便是有着极大的讲究的,虽然现下还只是学了些许皮毛,却也知道大小姐这茶是好茶的。” “图融公子很是好学。”仓九瑶浅笑颔首。 图融说:“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图融穷尽一生恐怕也学不精通。” “万事急不得。”仓九瑶淡笑着说。 图融听到仓九瑶的话,神色顿了一刹那,遂即又笑着点了点头:“大小姐说的是。” 二人静默一会儿,图融方才又道:“仓家对图融有恩,若非少将军,图融今日恐怕早已命丧皇权,但怎知少将军……” 图融话说道一半戛然而止看向仓九瑶:“对不起大小姐,我不应该……” 仓九瑶浅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关于图融公子家中之事,兄长也曾与我提起过。” 图融神色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所以,图融今日是来感谢大小姐的。” “感谢我?”仓九瑶一时不解。 图融站起身抱拳道:“当年就是那群人逼迫我族人无处可去,最终赶尽杀绝,使得图融亲族俱陨,而大小姐与北疆一战得胜,图融听闻大小姐将五万大军尽灭,图融得知实在觉得是大快人心,同时大小姐也是为图融报了亲族几百口人命的仇。” 听到图融说的这些仓九瑶有些意外。 第1012章 太大的野心 毕竟再怎么说,图融也是北疆人,而仓九瑶灭了北疆大军,按理说图融应该恨她才对。 看出了仓九瑶面上的少许惊讶之色,顿了顿说:“也许仓大小姐会觉得图融太过……只是若您看到当时图融的族人还有至亲被屠杀的情景……您就明白了。” 听了图融的话,仓九瑶不禁也想起了当日的情形。 一瞬之间,她确实开始理解图融的想法了。 虽然北疆是他的国家,但是那个国家屠杀了他所有的族人与至亲。 仓九瑶此时不知该以什么口吻来安慰他,只清浅颔首道:“我明白。” 图融感激的笑了笑说:“原本应该早些来拜见大小姐,但听闻大小姐近来身体抱恙,所以便没敢前来打扰,是以拖到今日才来。” “图融公子有心了。”仓九瑶和善道。 之后图融留下来与仓九瑶寒暄了许久方才离去。 “主子,图融来此难道真的只是感谢主子为他报了仇?”千寻问。 仓九瑶清浅一笑道:“他是来试探我的口风。” “试探?” “嗯。”仓九瑶点了点头,靠在了软垫上。 千寻想了想说:“主子只说,图融是想要探探主子对他的看法?”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恐怕他更在意的是,我对北疆的看法。”仓九瑶眸光幽深。 千寻兀自思量一番,当即明白了仓九瑶话中之意:“图融想回北疆?” 仓九瑶赞许的看着千寻点了点头:“北疆大军被灭,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图融知道我们不会放任北疆不管,却不知会如何安排北疆之事。” 千寻道:“图融此人年纪不大,但野心却是不小,奴才也曾私下里问过,得知图融在府中这段时间与周遭之人相处的都很好,很会笼络人心。” 仓九瑶笑了笑说:“这也不能怪他,小小年纪便遭此横祸,自然是要学着如何继续在夹缝中生存并且出人头地,更何况,又有我们灭了北疆大军这么好的机会。” 千寻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是。只是主子真的会将图融送回北疆么?” 若待仓九瑶将图融送回北疆,那就不知是让图融在北疆生活那么简单了,一盘散沙总需要一个主心之人。 仓九瑶却摇了摇头:“北疆之事现下我不会出面,届时会如何安排,且看王爷怎么说吧。” 仓九瑶想起当时救下图融之后,仓九瑶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曾经暗指会帮助图融成就一番。 但当时仓九瑶不曾预料到现下的局势,所以计划不如变化快,此时的仓九瑶虽然明白图融的心意,但却不会轻易许下承诺。 况且,虽然她曾经很喜欢图融这个孩子,但是正如千寻所言,图融的野心太大,而且以他对待北疆大军被灭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图融不但野心不小,心也有些冷硬。 虽然这样的人最适合做王者,但是却不是仓九瑶想要的。 即便仓九瑶要将图融送回北疆,那也要确定图融会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才可以。 第1013章 暗夜刺客 眼看已经到了四月。 又过了几日,仓九瑶收到了越君正收到了越君正命人送来的信笺。 这与上一封信相隔已经有些日子了。 仓九瑶迫不及待的拆开信笺,内里依旧一张薄薄的信纸,几句简短的话。 信中越君正说一切都好,让仓九瑶不要担心,并且问仓九瑶现下身体如何,嘱咐仓九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并说二人很快就会相见。并在信中最下方写了两个字。 “想念。” 想念二字下笔分外的重,仓九瑶仿佛能够看得到越君正写好了上面的话,犹豫中加上了这两个字。 并且这两个落笔颇重的字迹,好似承载着二人分隔两地许久的想念,那种无奈,那种急迫的感觉。 看着信,仓九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但同时又感觉很幸福。 再等一段时间,很快,很快就可以苦尽甘来。 夜里。 枕边放着那似乎还能够闻到墨香的信笺,仓九瑶辗转难免。 等待的过程,总是有些焦急的。 眼看着再不睡天都快亮了,仓九瑶这才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她方才迷迷糊糊准备入睡之时,却突然听到房顶有轻微的响声。 若是寻常之人恐怕并不会在意,但是耳目灵敏的仓九瑶却一下子清醒了。 下意识的手便握在了枕下的匕首之上。 就在仓九瑶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太过神经过敏听错了的时候,她一下子坐起身来。 因为听到了房外的拳脚打斗之声。 因着起的太急,抻着了腰背,仓九瑶扶着腰不敢乱动扬声唤道:“千寻。” 仓九瑶话音方落,千寻便推门而入,显然在仓九瑶唤他之时,千寻也已经醒了。 “主子。”见仓九瑶扶着腰身有些僵硬的样子千寻紧张的快步上前。 “主子您怎么样?奴才这就去叫郎中。” “我……”仓九瑶吸了一口气说:“我没事,外头是什么人!” 千寻当即道:“是穆炎在与一个黑衣人交手,奴才还没来得及看清黑衣人是谁。” “其他人呢。”仓九瑶蹙眉问道。 她的院子里应该有巡护的。 “其他人都守在门外,穆炎与那黑衣人交手,旁人插不进去手。” 千寻说着拿起外衫披在了仓九瑶的肩上。 仓九瑶知道穆炎伸手不错,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扶着千寻的手臂缓缓下了床榻:“只有一个人吗?” “奴才方才只看到了一个人,并没有见到其他同伙。”千寻回道。 “去看看。”仓九瑶一手抓着千寻的手臂,一手紧了紧肩上的外衫,说着便向外走去。 “主子,出去是否太过危险。”千寻担心道。 “若那人能伤得到我,恐怕房外那十几个护卫也抵挡不了多久。” 仓九瑶紧握着匕首走出了房间。 此时打斗之声依旧在继续,只听声响仓九瑶便能够感觉到那人与穆炎的身手不相上下,二人的拳脚都极重极快。 推开紧闭的房门,院中的护卫果然挡在门前,见仓九瑶走了出来,当即便将她挡在了身后。 第1014章 刺客是殷九 仓九瑶站在护卫身后,通过缝隙看到不远处那正在与穆炎交手的黑衣人。 院中的灯光昏暗,仓九瑶看不真切,只应隐约间看到那人的身手确实如仓九瑶所预料一般,二人不相上下。 但是奇怪的是,从招式来看,穆炎几乎是招招狠利,但那个黑衣人却近乎是更多的防守很少的进攻,并且几次想要逃跑。 仓九瑶心说奇怪,因为若按照此人的身手来看,大可以与穆炎拼个不相上下,而不是如现这般,几乎将要处于劣势。 “掌灯!”仓九瑶当即沉声吩咐。 不多时,院中便多了数支火把,立刻将院子照的亮如白昼。 而与此同时,仓九瑶眼中满是惊讶的看着那个黑衣人,难怪方才看他所用的招式身形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却并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 只因为仓九瑶上一次见他出手的时候,已经是在很久之前了。 “殷九!”仓九瑶扬声喝道。 那黑衣人果然身形一顿,分神之时看看堪堪接住穆炎一拳,却踉跄着后退两步。 仓九瑶当即推开身前的护卫走上前去。 “主子。”千寻紧跟着上前担心不已。 仓九瑶站在穆炎与殷九的身旁:“都住手!” 穆炎自然听命,当即后退两步,却是站在了仓九瑶的身前,提防殷九对仓九瑶出手。 而殷九也没有再恋战的收了手,但却并没有摘下面上的黑布,只是立在当下看着仓九瑶,眸光如从前一般淡漠。 但是仓九瑶却好像从那淡漠之下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波动的情绪。 “你怎么在这里。”仓九瑶看着殷九问。 她如何也想不到,夜闯她的院子的人会是殷九。 于此同时,仓九瑶也想到那时在窗外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黑影。 当时翻遍了整个将军府也没有找到可疑之人,仓九瑶便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但是这会儿却想着,也许当时那个人也是殷九。 只是殷九对将军府很熟悉,想要立刻抽身并不难,更何况,殷九的身手仓九瑶也是知道的。 殷九看着仓九瑶,对于她的问题却并没有打算回答,眸光定定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仓九瑶想要开口再问的时候,殷九却忽然一转身,纵身一跃而去。 几个飞跃之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穆炎想要去追,仓却被仓九瑶一摆手制止了:“不必追了。” “主子您没事吧?”千寻上前询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我没事。” 转而对穆炎道:“你随我近来。” 仓九瑶带着穆炎回房之时,却见仓问生带着一队士兵燃着火把进了院子。 “爹?” 仓九瑶看到仓问生身边的白化,便知道必然是白化去找的仓问生。 “刺客在哪!” 仓九瑶摇了摇头:“已经走了,爹也先回去吧。” “走了?”仓问生当即回身吩咐众人:“立刻给我追!即便将嘉云关翻个遍也要将此人给我找出来,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在我将军府中闹事!” 第1015章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爹不必派人去追了。”仓九瑶阻止道。 “为何?”仓问生不解。 仓九瑶说:“不过是一场误会,而且我不是好好的也没事。” “误会?什么误会?”仓问生被仓九瑶弄得更加迷糊了。 仓九瑶现下不能确定殷九此次来究竟是何目的,所以也不予向仓问生解释,只搪塞道:“爹听我的就是,不必去追了,而且即便追也不一定追得到,我没事,爹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仓九瑶轻扯了扯嘴角宽慰仓问生。 仓问生有些糊涂,想不明白为何仓九瑶说是误会,但知道仓九瑶向来都是有分寸的人,所以便也不再多问了。 “那好,那我加派人手在院中巡回,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立刻派人通知我。” “好的、”仓九瑶点了点头,看着仓问生带着人离开后,方才带着穆炎回到了房中。 “方才的经过,你说给我听听。”方一落座,仓九瑶便问穆炎道, 穆炎想了想说:“当时属下察觉院中有人隐匿,便试探上前,当即便发现了那个黑衣人与其交手,在大小姐出现之前,黑衣人曾多次想要抽身,但被属下阻拦,之后大小姐便来了。” 穆炎的解释言简意赅。 仓九瑶疑惑的问:“你是说,在你察觉之前,那个人便已经隐匿在院中了?” “应该是的,属下听到一声极为清浅的树枝被折断的声响,方才察觉有人,不过按照属下推断,那人应该在这之前便已经隐匿在其中了。是属下失职;” 仓九瑶摆了摆手:“不怪你。只是你说那人多次想要抽身是什么意思。” 穆炎回道:“说来也很是奇怪,那人身手应该在属下之上,但是却好像不予与属下交手,而是急于离开。若是此人全力与属下交手,属下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这一点,仓九瑶也看出来了:“他并没有想要杀你。” “是。”穆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仓九瑶又问了穆炎几个问题,却并没有得到有用的答案。因为在穆炎与殷九交手之时仓九瑶就已经醒了,几乎所发生之事都已经知道。 让众人都退了出去,仓九瑶再一次躺回了床上,但这一次却更加难以入眠了。 当时仓九瑶曾经带兵前往北疆边境与左正名大军汇合之时,那个一直没有追上的背影,仓九瑶虽然无法确定就是殷九,但是却也是八九不离十。 而这一次,殷九突然深夜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且招招手下留情,并没有动杀机,这又是为什么? 若是殷九当真叛变,凭借他的伸手,仓九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次相见,殷九完全有能力将仓九瑶至置于死地。 但是他都没有。 殷九是个果决之人,若真想暗杀断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可若不是想要杀仓九瑶,又为何多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还有若前一次仓九瑶看到的那个黑影也是殷九,那么殷九就一直在跟着她? 这其中究竟有何原因? 仓九瑶越来越想不明白。 第1016章 新帝与宁相反目 现下仓九瑶虽然无法确定,殷九与越君正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却有一种感觉,殷九一定不是来加害她的。 至始至终,仓九瑶认为殷九都不是可以背叛越君正的人。 翌日清晨。 仓九瑶正用着早膳,白化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仓九瑶抬头看他一眼:“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白化上前:“主子,属下方才听说,昨儿晚上在北边儿的院子里找到了三具尸体。” 仓九瑶当即方下了手中的筷子:“尸体?” 想起昨晚见到的殷九,仓九瑶下意识便问:“那三个人你可认识?” 白化摇了摇头:“我去看了一眼,并不认得,但看伤口应该是被一人所为。” “如何断定?”仓九瑶问。 白化当即道:“属下去看了那三具尸体的伤口,都是被极快的剑一剑毙命的。” “极快的剑……”当时仓九瑶率兵前去与左正名汇合之时,路遇的尸体也是被极快的剑毙命的。 如此,仓九瑶更加确定这两拨人都是被殷九所杀。 仓九瑶又问:“大将军怎么说。” “大将军命人去详查那三具尸体的身份,但并不是咱们府中的人,瞧着也极为面生,所以一时之间还没查出什么。”白化回道。 仓九瑶一时未语。 白化想了想问:“主子,您觉得昨晚那个黑衣人,是殷九吗?” 仓九瑶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是他。” 白化不明白仓九瑶为何如此确定,但却也没有怀疑,只又想了想说:“若那个人是殷九,属下倒是有一个猜想。” “什么?”仓九瑶问。 白化说:“殷九与那几个被杀之人几乎同时出现在府中,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那三个人会不会是他杀的?” 仓九瑶清浅颔首。白化的想法和她一致。 白化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莫不住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方才斟酌着说:“其实属下是想,会不会是殷九知道有人想要加害主子,所以暗中将那三个刺客杀了?” 仓九瑶眉心一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化见仓九瑶脸色有些不大好,当即道:“其实属下也没什么证据,只是……只是突然有这种猜想而已。” 仓九瑶没再多问,只淡淡道:“无论怎样,都要找到殷九才能知道呀究竟想做什么。” 仓九瑶用帕子轻拭了拭嘴角遂即问:“任笑笑昨晚有什么动静?” “任笑笑那边没什么特别的,好像一直都很安分。” “不可大意,命人给我将她看紧了,还有,府中内外也要加强戒备。”仓九瑶沉声吩咐道。 白化正色一礼:“是,属下明白。” 而就在仓九瑶这边还没想明白,殷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当天傍晚便送来了都城的消息。 仓问生得了消息后亲自来与仓九瑶说:“宁相与新帝反目了。” “当真?!”仓九瑶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 仓问生淡笑着点了点头…… 第1017章 好消息 仓问生继而说:“新帝认为宁相与睿王爷串通一气里应外合,命羽林军捉拿宁相,但却受到宁相党羽朝堂之上死谏相逼释放宁相,新帝大怒,当朝便杀了两名谏官,顿时惹得罢官怨声载道,更有新帝不仁之说。” 仓九瑶听着一笑:“这还真是有趣。” 仓问生今日也是心情极好:“好戏还在后头。新帝不肯释放宁相,但是宁相党羽众多,当晚便有宁相党羽将其从大理寺中给救了出来。宁相自知新帝不仁,率刺客闯宫,将新帝扣押,并用新帝前去与睿王谈和。” “还有这样的事情。”仓九瑶只觉得这所有的事情简直就是峰回路转。 当年在都城,新帝与宁相二人合谋篡位,将先帝害死,终于座上了那梦寐以求的地方,却怎能想到二人会有今日的反目。 “那王爷怎么说的?”仓九瑶问道。 仓问生道:“王爷假意和谈,但当日便带兵攻入都城,打着清君侧的名义!” “清君侧!”仓九瑶展颜一笑:“原来王爷一直打着这个主意呢。” 宁相挟持了新帝,以为用新帝为筹码表现诚意,越君正就会暂且放过他。 但宁相怎么也不会想到,越君正反将一军,打着一个清君侧的名号,将宁相给除了。 仓九瑶一直知道,越君正只率兵包围都城却没有进攻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却实在是没想到清君侧的这一层关系。 如此,越君正带兵攻入都城,是为了越家的正统皇权,而非兄弟反目篡位。 虽然说,历史永远都是胜利者的历史,但总有那么些居心叵测之人,在暗中编排一些永远不会写入正史史册的事情,使得后人非议。 但越君正如此做来,却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仓问生也不禁佩服的点了点头:“王爷心思缜密。深思熟虑,实乃成大事之人。” 但现下仓九瑶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些:“这些消息可是王爷命人送来的?” 仓问生摇头:“是探子传来的消息。” 仓九瑶当即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仓问生在感情上也算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之间相隔两地的心情,遂即道:“咱们的消息自是传来的快些,王爷初入都城必然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想必待都城安定之后,也会送来消息了。” 仓九瑶心知仓问生是在安慰她,但事情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浅笑颔首:“这是这几个月来,最好的消息了。” “是啊。”仓问生一声轻叹,颇为感慨。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可谓是惊心动魄,有些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遇到这其中一件,但仓九瑶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经历了这么多。 现下,她只希望越君正在都城中诸事顺遂,如此,二人也可早日相见了。 仓九瑶轻抚只自己隆起的腹部,心中说:“亲爱的小宝贝,我们很快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爸爸了。一定很高兴吧。” 第1018章 守得云开 人生在世,没有人会一声顺遂,也不会有人一直沉溺在逆境之中。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想必也是这个道理。 再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幸运女神仿佛终于想起还有仓九瑶这么一个人存在。 ****悉心调养,谨慎照料,终于看到了效果。 郎中为仓九瑶请了脉,一笑道:“大小姐的脉象平稳,胎像也稳固了许多,再仔细调养一段时间,就应该是无碍了。” 仓九瑶一手覆在小腹上高兴的问:“这么说,已经过了那最危险的一段时间了是吗。” “是的。只是说起来也是奇特。按理说大小姐当时的身体状况,即便能……” 郎中说了一半止住了话头,仓九瑶却并不在意的笑着说:“您说就是。” 郎中见仓九瑶和善,这才如实道:“恕老朽直言,行医几十年,却从未遇到过大小姐这般的。当时大小姐的身体情况非常不好,说句不敬的话,能够活着已经是不易了,更何况是保住孩子。” 郎中遂即又一笑道:“所以说,这恐怕就是吉人自有天相,有上天庇佑,大小姐与腹中孩儿都可安然无恙。将来大小姐这孩儿生下,也必定命中不凡啊。” 仓九瑶笑着摇了摇头:“我到不指望他有什么大的作为,只要此生能够平安健康的快乐的长大,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个郎中话说的没错,仓九瑶腹中的这个孩子,即便仓九瑶希望他过平凡的生活,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越君正即将称帝,而这个孩子死他的长子。 皇帝长子,又如何能够平凡的了呢。 令仓九瑶欣喜的事情接而传来。 如仓问生多日前所言,越君正真的从都城中传来的消息。 接到越君正的信笺,仓九瑶甚至都已经开始心跳加速。 从前接到都城来的信笺,每每多是种种的担忧,担心越君正在都城发生了什么仓九瑶力不能及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不同。 因为仓九瑶知道,这一封信是经历种种坎坷之后的回报。 小心翼翼的拆开信笺,仿佛担心稍一用力会将薄薄的信纸扯坏一般。 展开信笺,依旧是他隽秀而又刚毅的字迹。 仓九瑶一字一字的看过去,不知何时竟然湿了眼眶。 “主子。没事吧?”千寻和白化在旁有些担心,心说总不会信中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仓九瑶合上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是一时有些太高兴了。” 白化与千寻这才松了一口气。 信中,越君正说诸事已定,但还有许多繁杂之事需要处理,虽然心系仓九瑶,但却一时之间无法抽身,无奈只得让天衣前来接仓九瑶回都城与之团聚。 这完完全全是一封家信,是一封家中男主人写给思念已久的女主人的信。 那种平实而幸福的感觉,使得数月提心吊胆的仓九瑶,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日子也不会如前几月那般,永远沉溺在灰暗之中。 终于,等到了。 第1019章 平凡才是最终的归宿 “送信之人呢?”仓九瑶放下信问。 千寻说:“信是白化带来的,这会儿去见大将军了,说是见了大将军后便来见主子您。”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仓九瑶心情好,千寻与白化二人也跟着面有喜色。 白化在旁道:“天衣这一次来,还带来了好些东西呢,外头正让人整理着呢。” “带了什么?”仓九瑶好奇的问。 “属下方才见着有些药材,还有些衣衫首饰,还有滋补之物,好几大箱子什么都有。” 仓九瑶随口道:“大老远的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属下问了一嘴,他说那些药材都是王爷命他从都城带来的,给主子调养身体用的。” 每每提起越君正,仓九瑶便会觉得心中骤暖,他总能在那些最微乎其微的事情上让她心生感动。 过了不一会儿,天衣便来了。一进门便满脸带着笑对仓九瑶抱了抱拳。 仓九瑶笑睨他一眼,明明一点恭谨的模样也没有,还学着人家见礼。 “可别站着了,坐吧,这一路上辛苦了。”仓九瑶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天衣也不见外,大步上前,一撩衣摆便坐了下去:“比起大小姐在嘉云关所为,在下这点路程有哪里算得上辛苦。” 千寻上了茶,仓九瑶笑着打趣道:“许久未见,这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一点没变。” 天衣端着茶盏咕咚咕咚的一口气便喝了一盏茶。 “怎么渴成这样。”仓九瑶惊讶不小。 天衣放下了茶盏说:“方才在大将军那里话说的有些多。” 仓九瑶听了“噗哧”一声笑:“我爹忙起正事儿来便没个分寸,连杯茶也没让你喝上一口。” 天衣笑了笑也没说话,显然是被仓九瑶猜对了。 “这些日子,大小姐过的还好吗?” 仓九瑶含笑点了点头:“挺好的,这一切不都是很好吗。你们呢,在都城一切都好吗?” 天衣也笑着颔首:“王爷一切都好,来的时候也曾让在下转达,说他一切都好,大小姐不必过于忧心。” 天衣没有说自己过的好不好,因为他明白仓九瑶想要的答案。 仓九瑶与天衣二人的关系,说好算不算好,说不好但又有许多事情都可谓是配合默契。 二人在一起多是斗嘴,鲜少有这般和气谈笑的时候。 许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大家都意识到现下的一切来之不易,能够如此相见,也是非常的不容易。 若仓九瑶在那场战争中受伤或者是身亡,若因为那一场战争仓九瑶失去了孩子,或者在都城中,越君正失败了,也可能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的不动一兵一卒,而是大举兴兵攻城…… 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人总是要经历过种种的磨难之后,才能够体会到这种平实淡然的生活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来之不易。 比起那些轰轰烈烈的人生,只有平凡才会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宿。 第1020章 上天庇佑 天衣说:“见大小姐气色不错,看来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 仓九瑶颔首:“这段时间一直仔细的养着,郎中也说情况大有好转。” 天衣话说着便站起身来:“我先给大小姐把把脉。” 仓九瑶一直觉得,天衣这种气质的人比起行医,更适合用毒,也很少见他正儿八经的给谁医治个什么伤病,但知道越君正既然很相信他的医术,必然也不会差的。 若非如此,想来越君正也不会指派天衣亲自来接她,恐怕就是担心仓九瑶的身体状况。 天衣两指搭在仓九瑶的腕脉上,面上收了笑意一脸认真的模样。 仓九瑶不禁也被他那严肃的神情弄得有些紧张,毕竟在这嘉云关的郎中加一起医术也不会有多么的高超。 片刻后,天衣收了手,对仓九瑶一笑颔首:“很好。” “那就是没事了?”听到天衣也这么说,仓九瑶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天衣点了点头:“方才来之前,我已经看过大小姐这段时间的脉案,若是上头记录属实,那这还真是上天庇佑。” 仓九瑶下意识的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那几位郎中也是这么说。也许是这个孩子知道爹娘不易,所以更加坚强一些。” 天衣看了一眼仓九瑶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收回了目光:“这次带来了很多药材与滋补之物,先下看来也不一定用得上,但为了小心起见,还是在此调养数日再启程回都城的好。” 其实仓九瑶现下可谓是归心似箭,可明白天衣说的有道理,便也只能如此:“那好吧,都听你安排就是。” 天衣许是看出仓九瑶的一点点小失落,笑着道:“王爷必然会在都城等着大小姐就是,跑不了的。” 仓九瑶笑睨他一眼。 二人说笑着,天衣去一旁给仓九瑶开调养身体的方子,房间中一时静寂,仓九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恐怕也只能问你了。”仓九瑶对一旁写药方的天衣说。 天衣的笔没有停,边写便道:“大小姐问就是。” 仓九瑶想了想,当即道:“是关于殷九的事。” “殷九?”天衣听到殷九二字,抬起头来。 仓九瑶颔首:“嗯,我最近见过他。” “他在哪?”对于仓九瑶的话,天衣也表现出了一些震惊。 仓九瑶说:“在我率军前往北疆边境与左将军大军汇合的时候,其间我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后来无意中发现了他,但是当时他带着棉巾,我并没有看到他的面容。” 天衣蹙眉而思,一时之间没说话。 仓九瑶又继续说道:“当时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几个尸体,看那致命的伤口,都与殷九的手法很像。但是我叫他的时候,他却一直躲着我,我追了很久,最终还是被他逃走了。” “他为什么要跟着?大小姐的意思说,那几个人是他杀的?”天衣问。 仓九瑶颔首:“我认为是他杀的,但却不知他为何会跟着我,但是那段时间便没有再见过他,直到前几日。” 第1021章 谜一样的人 “前几日!?” 仓九瑶颔首:“嗯,在府中。” 仓九瑶将那天发现殷九的事情,还有第二天查到院子里三具尸体的事情都与天衣说了。 天衣的眉心越拧越紧。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仓九瑶问天衣。 天衣却也是毫无头绪的摇了摇头:“按说,殷九若是想要蓄意暗杀大小姐,那倒是说得过去,但是若如大小姐所言,殷九一直在暗中跟随大小姐,并且保护大小姐?” 仓九瑶看着天衣:“我不知道,但是这几次发生的事情让我确实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想而已,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了。” 天衣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一直的摇头。 仓九瑶问:“当初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殷九会突然背叛王爷?” 天衣当即道:“其实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十分了解,因为当时只有王爷与殷九二人在场。” 天衣顿了顿说:“当时我与王爷被迷晕了,等我二人醒来之时,便见到殷九与那群人在一起,而且那几人的言下之意,一切都是殷九计划行事。我与王爷得知后非常生气,但是王爷却一直闭口不言。我知道,王爷他只有在气到极致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沉默。 后来我曾在私下里质问过殷九,为什么要背叛王爷,可是殷九却至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仓九瑶听着天衣的话,只觉得这些事情好像很合理,但若细想之下,其中又透着许多的不合理。 纷纷乱乱的让仓九瑶这个当时并不在场的人,更加想不明白这其中的事情。 片刻后,仓九瑶对天衣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当时殷九也是迫不得已?” 天衣听到仓九瑶的话有些惊讶,但惊讶一瞬过后又垂眸细想。 仓九瑶没有去打扰他,只耐心的等着天衣回想当日发生的种种。 片刻后,天衣抬起头来看着仓九瑶说:“我只能说,这猜想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正如大小姐说,若想要知道一切事情的根本原因,还要找到殷九才可有所定论。” 殷九的事情,似乎一时之间成了一个谜。 谁也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更找不到他隐身在何处。 好似如从前一般,殷九会一直跟随在身旁,但是却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实际上隐身在何处。 仓九瑶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会不会就在她与天衣在谈论殷九,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殷九就躲在某个角落里听着二人的谈话。 那他会是怎样的神情,或者心中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可以知道。 天衣在嘉云关为仓九瑶仔细调养着身体。经过了十日之后,天衣方才说:“现下大小姐的身体状况还不错,若是大小姐心急回都城,这几日便可以动身了。” 仓九瑶听出天衣话中故意揶揄她,也懒得与他计较,转而当即吩咐众人准备形状,定下在三日后便启程回都城了。 第1022章 我要走了 看着面前看似普通内里豪华的马车,仓九瑶摇头轻笑:“这也是从都城带来的?” 天衣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这可是睿王殿下亲自下令命人督造,命在下不远都城带来的,大小姐试试如何。” 仓九瑶听了笑睨他一眼,转而扶着千寻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内里空间很大,最里面是一个能容得下一人睡卧的床榻,上头锦被华美而柔软,床榻边是固定在马车上的茶几,此时茶水正冒着袅袅热气,几碟仓九瑶平时喜爱的小点摆在一旁,几案后是个小柜子,内里摆放着仓九瑶曾经在淮丰的时候喜欢看的书籍类型,还有马车一脚吊着一盏小小的香炉,但却没有点燃,只是从那香炉中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仓九瑶觉得很放松很舒缓的感觉。 她坐在一旁的软垫上问天衣:“这香炉中的是什么,香气很特别。” 天衣一笑道:“这是一些花草与药材调配的,可以使人放松舒缓心情。” 看着这些精心细致的准备,仓九瑶对天衣颔首道:“多谢你费心了。” 天衣一跃坐上了车夫的位置:“我可当不得大小姐这一声谢字,我不过是个跑腿之人罢了。” 仓九瑶见他拿起马鞭,不禁问道:“你这是……” “大小姐坐稳了,咱们这就启程了、”天衣说着,当真有模有样的扬起了马鞭。 仓九瑶眸光一转,看到了站在将军府门前来送自己的仓问生。 仓问生眸光温和,素日里端肃的面容此刻好似含着淡淡的笑意。 仓九瑶很少见到仓问生笑,除非哪一次打了打胜仗,他会笑的很爽朗。 只是如这般,眸光温润的含着清浅笑意的模样,似乎仓九瑶从来没有从他的脸上见到过。 此时的仓问生,就像一个慈父。 “爹,您多保重。”仓九瑶对仓问生浅笑颔首,鼻中有着些许酸涩。 仓问生站在门前向仓九瑶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嗯,我到了都城就会给您写信的。”仓九瑶的话中带着些许鼻音。 这一次回到都城,也许不会有那么多的凶险在等这她,但是,此次一别,却不知何时才能再一次相见了。 嘉云关,北疆,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仓问生再次坐镇,仓九瑶心中即喜且悲。 长辈们在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去珍惜,甚至会觉得有些厌烦,因为他们的想法常常与自己的相悖,但是真正到了要离开,不知何时再见的那一刻,方才会心中后悔,为何能够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多陪他一天,甚至一刻。 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 马车上,仓九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好似能够感觉到腹中孩儿强有力的心跳声。 宝贝,我们要离开这个娘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了,这一生,不知还能再回来几次,你要记得这里,记得嘉云关这个地方啊。 都城,繁华而令人炫目的地方。 第1023章 一路有说有笑 坐在马车上仓九瑶在想,每一次从都城往来嘉云关的心情,都是完全不同的。 曾经往来之时,心中多的是焦虑是不安,是筹谋是算计。 但这一次,却是满满的欣悦,是团员。 “都城现下还安定吗?”马车上久坐无事,仓九瑶随口问天衣。 天衣姿态随意的靠在马车上,手中握着驾车的马鞭:“大致还算安稳,但却要看对谁而言了。” 仓九瑶清浅一笑:“是啊,百姓又哪里会在意皇城中的天变成了什么样子。” 见仓九瑶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天衣笑着道:“确实如此,百姓该过什么日子依旧过什么日子,唯独权贵之人才会人心不定。” 仓九瑶有些忧心的说:“宁相为官多年党羽众多,如今朝中官员有许多又是他的门生牵连甚深,这些人敢在新帝将宁相关押之时联名死谏,就能看出宁相对这些人的影响力了。” “正是大小姐说的这个道理,王爷此时在都城多也是处理此事的,如若不然,恐怕便会亲自来嘉云关了。”天衣一笑道。 仓九瑶撩开了马车帘子:“你别整天张口闭口大小姐的,听着我的觉着别扭,明明是个不拘礼数的人,还跟我这装呢。” 天衣哈哈一笑:“您都快与王爷成亲了,我这个做下人的,自然应当有些礼数。” “下人?莫说我,就是王爷又可曾将你当作过下人?我虽然不清楚你与王爷之间的关心,但却看得出来王爷一直将你当作朋友相待,甚至更甚,又何来下人这一说。”仓九瑶辩解道。 天衣听了一时之间没说话,只侧过头去看着马车内的仓九瑶展颜一笑,不似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有些仓九瑶从前没见过的东西在里面。 “对了,这么久,我还没谢你,”仓九瑶突然说道, “谢什么?”天衣一时没想起来仓九瑶有什么好谢自己的。 仓九瑶说;“谢那件事。” “哪件事?”天衣还是没想起来。 “就是帮我离开淮丰的那件事。”仓九瑶出言提醒。 天衣这才明白她究竟说的是什么,当即摆了摆手:“大小姐莫要再提这件事,你不知道因为这件事,王爷是如何给我冷脸看的,即便是现下,有时候王爷还拿这件事儿来揶揄我,这辈子可算是栽在这件事上面了。” 天衣一脸无奈的苦色,仓九瑶却是会心一笑:“要不是你帮着我离开了淮丰,我又如何能去嘉云关带兵打仗,又如何能将北疆大军一举歼灭。所以必须要谢你。” “大小姐这么说到也有些道理,不过,既然如此,那大小姐歼灭北疆大军一事,其中还有我的功劳在呢。”天衣笑着说。 仓九瑶一笑颔首:“有有有,天衣公子的功劳大大的。” “哈哈,如此说来,回了都城我还要让王爷给我加官进爵才是。” 仓九瑶与天衣二人一路有说有笑,时间过的倒也快,转眼之间,便已经临近都城了。 第1024章 我最怕的便是如此 即将临近都城之时,天衣派人先行快马回城通禀。 仓九瑶想到很快就能够见到越君正,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些紧张。 匆匆一别数月,越君正已经不再是那个被迫前往封地的睿王爷了,而是那万万人之上的君主。待吉日荣登大统,便是这越国真正的皇帝。 仓九瑶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正来到眼前之时,不免有在心中升起种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都城,似乎与从前不同了……”仓九瑶撩开车帘,看着沿路的景色,这里已经是临近都城的官道,道路之上时而有各色马车行人经过。 天衣说:“这里的一切都与从前一般无二,若说变了的,恐怕只有人心吧。” 说话间,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飘起了细雨,好似将眼前的景象都罩在了一片朦胧的纱雾之中。 仓九瑶将手伸出窗外,接着那细小的雨滴,入手冰凉。 “换旁人驾车吧。”仓九瑶对外头的天衣说。 春雨细润,久了却也寒体,天衣这会儿衣摆早已经被打湿了,听了仓九瑶的话,他在外扬声招呼了一声,一名车夫便换上了他的位置,天衣坐到了另一旁。 马车的延挡将其身子大半罩在了下头,但依旧免不得被斜斜的雨水打湿衣裳。 仓九瑶撩开了车帘:“近来,我有几句话问你。” 天衣犹豫了一下,但见仓九瑶一直撩着车帘看着自己,最终还是一矮身进了马车。 车帘放下,天衣坐在最边上没有上前。 仓九瑶将一方锦帕扔给他:“擦擦,别回了都城着了凉。” 天衣笑着接过擦了擦发丝上的雨水。 仓九瑶见他这般局促的样子不禁一笑:“你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怎么着。” 天衣握着锦帕也笑了笑:“今后不同往日,仓大小姐不再是九姑娘了,有些礼数还是要遵循的。更何况,人多眼杂。” 仓九瑶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冷:“天衣,也许今后我们的身份地位都会有所变化,但是你我都是陪着王爷一路走过来的人,所以无论今后发生什么变化,我依旧当你是朋友相待,你也依旧可以当我是那个九姑娘。” 见仓九瑶变了脸色,天衣眸光垂了垂,却也并没有解释什么,眼中头这样一股子倔强,还有一些……伤感。 马车中静默许久,仓九瑶一声轻叹:“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天衣么有接言,但却抬头看向她。 仓九瑶说:“我最怕的便是如此。” 天衣眼中不解。 仓九瑶眸光一转与之四目相对:“我最怕的便是如此。” 天衣眉心微蹙,不明白仓九瑶究竟是指什么。 可仓九瑶却眸光一转,没有再解释什么,微冷的面容让天衣的心如此时春雨一般,有些微寒。 转眼间都城就在眼前,彼时已是深夜,但前方城楼之上灯火通明。 仓九瑶看着那通亮的灯火有些疑惑:“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天衣摇头:“应该不会。”但心里也是不踏实,转而吩咐身旁护卫:“前去查看。” “是!” 第1025章 只有幸福与爱 因为此时应当城门已闭,但此时城楼之上灯火通明,又是这样一个时局未稳之时,仓九瑶不免心生疑虑。 前去查看的护卫片刻后返回,马车前抱拳一礼道:“回大人,城中无事,一切安好。” “那为何深夜灯火通明?”天衣问。 “是因为主上知晓仓大小姐即将回城,特命人在城楼守候,为仓大小姐照亮回城之路。” 仓九瑶鼻中酸涩,心中骤暖。 那融融暖意,瞬间将这春雨的寒凉淹没于无。 天衣转而看向仓九瑶一笑道:“原是我们多心了。” 知道有人就在前方等待,那种“归家”的心情有些急迫。 ** 半个时辰后,在夜幕之下,终于看到了面前那威武夯实的都城城门。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将这寒凉的春夜照亮如白昼。 “城门外何人!”城楼之上的守门卫扬声问道。 身旁护卫亮出腰牌扬声回道:“仓大小姐马车回城,苏凯城门!” 城楼之上安静片刻,忽闻一声闷响,城门缓缓而开。 端坐车内的仓九瑶却并未感觉到马车起行,不禁疑惑:“天衣?” 车帘被人从下撩起,一人当即上了马车。 马车中光线昏暗,一明一暗恍惚中仓九瑶一下子没有看的真切,突然见一人上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下。 但借着在那人身后落下的车帘外的光线,仓九瑶心中喜不自胜:“王爷!” 越君正倾身上前,两臂微展,清瘦许多的面容之上此时满是温柔的笑意:“过来。” 怀抱温暖而踏实,有着令她安心的味道,好像久飞的鸟儿回归巢穴,那种疲惫后幸福的归属感。 “嗯,胖了些。”越君正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微微有些低沉沙哑。 “你瘦了。”仓九瑶眼眶微湿,语声中带着重重的鼻音。 越君正的手在仓九瑶的身后轻轻拍了拍:“都快要做母亲的人,还哭鼻子么。” 仓九瑶从越君正的怀里抬起头来,拉着越君正的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快跟我们的孩子打个招呼。” 提起腹中的孩子,仓九瑶瞬间破泣为笑。 越君正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当手抚摸到仓九瑶微微隆起的小腹之时,俊容之上的笑容更甚。 四目相对,仓九瑶笑着说:“我们就快有自己的孩子了。” 虽然早就知道仓九瑶身怀有孕,也曾有过种种面对之时的幻想,但这些都抵不过真正触摸到的那一刻。 挚爱的女人腹中有一个正在成长的小小生命,而那个小小的生命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爱情的见证。 一把将仓九瑶揽在了怀中:“九瑶。” 仓九瑶略有憔悴的面容之上满是幸福:“你再勒得紧一些我都要窒息了。” “我……太高兴了。”越君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仓九瑶展颜一笑,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马车缓缓起行,依旧在外赶着马车的天衣,听到马车中那二人幸福的对话,好似能够看到整个马车中满是爱与温暖。 就这样吧,就这样看着他们幸福就好了。 第1026章 仓家大小姐入宫 “王爷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可是专程出城来迎我的?”仓九瑶仰着笑脸问越君正。 越君正轻一刮仓九瑶的鼻尖:“不然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仓九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笑着说:“还有他。” 越君正眉心一扬:“他也不行。” 马车入了都城行进许久未停,仓九瑶心中估算着路程,若是去都城中的睿王府,这会儿应该早就到了。 “我们进宫吗?”仓九瑶问。 越君正清浅一颔首:“嗯。” “哦。”仓九瑶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再言语。 “你不喜欢住在宫中?”越君正看出仓九瑶情绪的变化。 仓九瑶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觉得……”顿了顿,仓九瑶再一次摇了摇头:“没什么。” 越君正将仓九瑶的手握在掌心中,另一手轻轻顺了顺她半披在身后的长发,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 仓九瑶确实不喜欢皇宫,对她来说,那偌大的皇宫没有丁点愉快的回忆,记忆中的皇宫有的只有诡诈与阴谋,还有那种压抑的让人无法喘息的沉重。 越君正了解仓九瑶,心知她不会喜欢那皇宫之中,即便宫中多么的富丽与繁华,却也并不是她所心中向往之地。 仓九瑶是苍鹰,本应自由的飞翔在那广阔的天空之中,而非被“禁锢”在这黄金铸就的牢笼里。 但是…… 九瑶,允许我自私一次。 自私的明知你不喜却要留你在身旁相伴,因为,这冰冷的皇宫中若是没有了你的温度,我怕自己真的会永坠冰渊,万劫不复…… 马车缓缓停下,仓九瑶听到皇宫大门开启的声音。 时隔许久,再一次听到这声音,再一次跨入这宽阔的大门,所有的一切却早已经变得不同。 仓九瑶歪着头靠在越君正的肩上,好似有些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越君正纤长的手指,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越君正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中,遂即在仓九瑶的额角印上清浅一吻:“一路上累了吧。” 仓九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是很累,只是有一点而已。” “待会儿早些休息。”越君正轻轻拍了拍仓九瑶的手背以作安慰。 “你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吧?”仓九瑶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越君正侧过头来清浅一笑:“还好。” “那今晚都放一放,只陪着我可好?”仓九瑶眼中有着期盼。 面对着仓九瑶那一对星星眼,越君正即便再多的公务此刻却也不得不放下,痛快的点了点头展颜一笑:“你发话我怎敢不从。” 仓九瑶这才有满足的抱着越君正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肩上,听着马车压在宫道之上的骨碌碌的声音。 冗长的宫道之中,这深夜的马车声响好似都带着回音一般,敲击着每一个听者的心。 仓家的大小姐,那个率领几万精兵灭了北疆大军的女人,被睿王爷亲自到城门相迎接近了宫中。 这一夜,每一个未睡之人口中所言,皆是此事。 第1027章 饱受相思苦 马车一直行进到内宫门停了下来,内侍撩开了车帘。 越君正先行下了马车后,回身扶着仓九瑶落了地:“换步辇。” 仓九瑶任由越君正拉着手,放眼看了看周围,前方再过一道小门便是内宫了。 宫中内侍抬来步辇,越君正扶着仓九瑶的手:“慢点。” 仓九瑶却摇了摇头:“做了整日的马车,这会儿想走一走。” 越君正犹豫了一下,遂即一挥手,从一直跟在身后的千寻手中接过了披风,披在了仓九瑶的身上:“那我陪你走走。” 仓九瑶一笑颔首:“嗯。” 前方内侍手中拎着气死风灯,但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这莹莹灯火却显得那么的渺小与无力。 宫道冗长,寂静的只余风穿行而过时发出的声响,身后跟随着一众宫人却是没有半点的声响, 仓九瑶挽着越君正的手臂,如同寻常情侣散步一般的行举:“这内宫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越君正轻轻握着仓九瑶的手背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我也有些日子不曾来过了。” 仓九瑶不禁看了看越君正,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惆怅,心知他必然是想起了已故的皇后娘娘,他的生母。 “王爷这些日子都住在宫中吗?”仓九瑶岔开了话题。 越君正清浅颔首:“嗯。” 仓九瑶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那我住哪里?” 越君正浅笑道:“凤藻宫。” 仓九瑶脚步当即一顿:“如此不妥。” “怎么?”越君正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仓九瑶眸光淡淡扫了一眼身后的千寻,千寻当即会意,命一众跟随侍从退开几步。 仓九瑶这才说:“虽然说王爷登基在即,可我与王爷尚未成亲,如何能住的凤藻宫。” 越君正却是笑的不以为意:“如何不能,这凤藻宫也只有你配住得。” “我自然明白王爷心意,可今时不同往日,王爷的一言一行都会有无数人看在眼中,我不希望今后有人因为此事在背后非议。” “谁敢。” 仓九瑶见越君正脸色稍变,当即转了口气道:“更何况……当年我一把火烧了凤藻宫,若是现下方一入宫便住进去,总会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而且……” 仓九瑶上前半步与越君正贴的更近些,扬着笑脸看着他,轻轻摇着越君正的手指:“而且,你一定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凤藻宫离着金殿又那么远,我若想见你一面来回多不方便,君正是想让我饱受相思之苦不成?” 仓九瑶微嘟着嘴看着越君正眨了眨眼,沁水般的眸子仿佛比那天边的月光还要明亮。 越君正果然心软了:“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话说着,一手环上了仓九瑶的腰身,轻轻一捏便痒的仓九瑶禁不住轻笑:“别闹。” 越君正给仓九瑶紧了紧披风:“那就不去凤藻宫了。” 仓九瑶当即一笑颔首道:“不如随便找个临近的宫室先住下就好。” 越君正一颔首:“不用那么麻烦了。” 第1028章 入住金銮殿 当仓九瑶站在金銮殿的侧殿之时,才明白越君正那一句不用那么麻烦了是什么意思。 越君正回身吩咐千寻:“将你主子的东西安置在此处,明日一早找内务府再添安置。” 千寻颔首领命:“是。” 仓九瑶说:“我说在这附近找一间宫室也没说要住到这金殿来。” 越君正亲手为仓九瑶解下披风笑着道:“你安心在此修养,你我二人又可随时相见,再好不过。” “可是……” 越君正眸光一紧,仓九瑶当即闭了嘴,但还是禁不住小声嘟哝道:“这让别人知道不好。” 越君正双手扶着仓九瑶的肩:“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仓九瑶在我心中的位置!” 金銮殿一向都是皇帝早朝的地方,东西两个侧殿一个是平日里皇帝办公私下召见官员的地方,另一个是皇帝日常起居之处。 只是这金銮殿向来不得召见不准后宫命妇入内,偶尔有皇帝极为宠幸的妃嫔会被皇帝召入偏殿侍寝,但也从不过夜。 而仓九瑶被越君正如此堂而皇之的安排住进了金殿侧殿,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不过如今时局虽然大势暂定,却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之处需要处理。 现如今的都城好似一口大锅,表面看起来平平稳稳,但一旦揭开锅盖,便能瞧见内里的混乱与沸腾。 所以即便有人会以此事非议,但比起那些朝中大事,这也就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儿了。所以仓九瑶也没再推辞。 而且,相别数月,她确实很希望每天都能够见到越君正才好。 想她仓九瑶为了越国做了那么多,偶尔也请容许她小小的任性自私一下吧。 ** 第二日清晨。 仓九瑶如平日一般早早起身,但却发现身边的床榻早已经凉了,想必越君正早早便起身处理公务了。 听到声响,白化在外轻声问道:“主子醒了吗。” 仓九瑶“嗯”的应了一声。 “那属下进来了。” 话说着,白化推门而入,身后带着一应伺候洗漱的侍婢。 白化立在门外安排侍婢伺候仓九瑶洗漱。 仓九瑶淡淡扫了一眼这几个侍婢,都是不曾见过的,不知是原本就在宫中伺候的还是越君正从何处带来的。 “王爷现下在何处。”仓九瑶坐在妆镜前身后的侍婢为她挽着发髻。 白化说:“王爷天没亮便起身处理公务了,这会儿正在正殿与几位臣官议事。” “这么早就有大臣入宫了么……嘶……” 仓九瑶与白化说话时下意识的一转头,身后正在为其挽发的侍婢不慎扯了几根头发下来,疼得她吸了一口凉气。 那侍婢一手握着梳子,一手拿着仓九瑶那几根头发,怔愣了一下方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大小姐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仓九瑶揉了揉头皮蹙眉不悦:“一大早的什么死不死的。” “奴婢……奴婢治罪,大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那侍婢跪地不停的磕着头。 第1029章 碰一鼻子灰 仓九瑶看着有些心烦的挥了挥手,还未说话便见到千寻走了近来。 千寻看了一眼地上的侍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主子?” 仓九瑶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侍婢如蒙大赦一般,仓惶着起身退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千寻不解的问。 仓九瑶摇了摇头反问千寻:“你这一大早的黑着脸,可是遇到何事?” 仓九瑶见千寻方才在门外便脸色不大好看。 被仓九瑶问起,千寻当即有些愤愤道:“奴才一早去了内务府,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哦?”仓九瑶回过身来:“为何?” “主子回都城的行装带的并不多,您现下身怀有孕自然又有许多需要添置的东西,奴才一早便列了单子送去了内务府,却被人给哄了出来,说……” “说什么?!” 千寻话说一半,越君正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仓九瑶站起身来:“王爷。” 众人上前一礼,越君正走到仓九瑶身边扶着她又坐了下来,继而端肃着问千寻:“内务府说了什么!” 千寻顿了一顿看了看仓九瑶。 “说。”越君正语声稍有不悦。 千寻这才低了低头说:“内务府的人说奴才……说奴才是不知哪里来的野奴才,也敢去指使内务府的人。” 仓九瑶听了眉心微蹙,她到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儿,但宫中之人向来眼高于顶,她到也没有十分意外。 反倒是越君正一声冷哼:“混账!” 他这一声“混账”,吓得殿中几名侍婢一哆嗦当即便跪了下去。 仓九瑶轻摇了摇越君正与自己相握的手:“一点小事儿何必动气,何况内务府的人许是不认得千寻才是如此的。” 越君正听了仓九瑶的话又问千寻:“你可道明身份?” 千寻颔首:“奴才说了,是昨夜入宫的仓大小姐近身侍从,但内务府之人说并没听过什么大小姐。” “砰”的一声,越君正一掌拍在了镜台上,震得首饰盒中的金银首饰也是一声轻响。 “来人!” “王爷。”一人应声而入。 仓九瑶看去却并不认识这个人,不知越君正从何处调派来的。 越君正长了张口方要说什么,却又转而对仓九瑶温言道:“你先用早膳。” 话说着越君正带着那内侍大步出了侧殿。 “主子?”千寻见仓九瑶看着越君正离去的方向有些愣神,上前轻唤道。 仓九瑶当即道:“你远远跟着王爷,去看看,王爷正在气头上,别把事情闹得大了。” 千寻颔首:“好。” 但刚走两步,仓九瑶又在身后道:“还是算了,王爷自己掂量着办吧。” 仓九瑶不希望自己方一入宫便闹得人仰马翻,但是转念又一想,越君正是个有分寸的人,便也就不多问了。 只是仓九瑶用过了早膳,越君正还没有回来,这到让她有些好奇,越君正在忙些什么。 仓九瑶问白化:“王爷现在何处?” 白化摇了摇头:“早上出去便没见着,许是政务太多需要处理。” 仓九瑶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多想。 第1030章 不离不弃 晌午仓九瑶正在午睡,迷迷糊糊的听见外殿的说话声。 “主子方才睡下,王爷需要奴才前去通禀吗?” “不必了,你们都退下吧。” 仓九瑶翻了个身,正瞧见越君正入内。 见仓九瑶睁着眼有些意外:“怎么没睡?” 仓九瑶没说话,只是身子往床榻内挪了挪,一手轻轻拍了拍床榻外侧。 越君正会意,展颜一笑上前躺在了仓九瑶的床榻外,一展手臂,将仓九瑶揽在了怀里:“昨晚睡的可好?” 仓九瑶在越君正的怀中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昨日还担心你猛地换了地方,睡的不踏实,现下看来气色不错。”越君正笑着轻捏了捏仓九瑶的下巴。 仓九瑶这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望着越君正,听了他的话眯着眼睛浅笑着说:“有你在,睡大街上我也心里踏实。” 越君正那般端肃刚毅的性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禁心中一紧,鼻子有些酸涩。 如今他身在此为,世上有多少女子此时急于投怀送抱,但却没有一人能够如仓九瑶一般。 这世上,只有这一个女人,无论前路艰险,无论地位贵贱,都会尽己所能,甚至豁出性命的为了他付出一切。 “九瑶。”越君正低声唤她。 “嗯?” “如果……这一次失败了,你会如何?”越君正问的一脸认真。 仓九瑶听了却是一声轻笑:“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 “你不会失败。”仓九瑶回答的无比笃定。 “何出此言?”越君正今日化身好奇宝宝问个不停。 仓九瑶抬起头来看着他:“因为我们双剑合璧,打遍天下无敌~” 越君正无奈的笑了。 他不会有半分怀疑,即便此时他穷困潦倒,即便这一次失败在都城之外,仓九瑶也绝不会离开自己。 “九瑶,辛苦你了。”将仓九瑶紧紧的抱在怀中,一声轻叹。 “我没有辛苦,不过倒是苦了我们的孩子,跟着我这样一个能折腾的娘亲,估计是吃了不少苦头。” 仓九瑶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越君正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如此也好,他总要学会经历。” 仓九瑶眸光一顿,她明白越君正话中之意。 只是…… 只是,她只希望她们的孩子,能过着普通安稳的生活而已。 但是…… 那是不可能的吧。 第二日一早。 越君正依旧早早的便起身处理公务,白化带着一众侍婢伺候仓九瑶洗漱。 仓九瑶见昨日扯了她几根头发的侍婢今日没来,不禁随口问了一句:“昨日那个丫头呢。” 身旁递首饰的侍婢听了仓九瑶的话身子一抖,但转瞬便又恢复如常,仓九瑶淡淡的看她一眼,那侍婢立刻低下了头。 白化在后道:“回主子,那侍婢已经指出了别处伺候。” “今日没什么胃口,你去嘱咐膳房,做几道清淡些的小菜送来。”仓九瑶吩咐白化。 白化未曾多想,颔首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第1031章 巫蛊之术 待白化走后,仓九瑶对那方才递首饰的侍婢说:“我的一个耳坠子好像落在了床榻上,你去给我找找。” 那侍婢不疑有他:“是。” “其他人都下去吧。”仓九瑶挥了挥手。 那侍婢在床榻周围找了半天却也没找到仓九瑶说的耳坠子,回来道:“小姐,奴婢并没见着大小姐的耳坠子,是否落在了别处?” 仓九瑶随口道:“是我记错了,在这匣子里。” 说着看了一眼首饰盒中的一对翡翠耳坠子。 那侍婢颔首一礼:“那奴婢扶小姐前去用早膳吧。” 仓九瑶却并未起身,反而问那侍婢:“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兰芝。” “原本是哪个宫里的人?”仓九瑶又问。 “回小姐,奴婢原本在德仁太后宫中侍奉,小姐入宫后王爷将奴婢召来金殿伺候小姐起居。”兰芝恭谨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德仁太后便是越君正的生母,想必这兰芝也是他可信之人方才调来此处。 “昨日给我挽发的婢女,你可知她被送去何处了?” 听到仓九瑶的话,兰芝身子又是一顿,不敢抬头看着仓九瑶,将头压得低低的说:“回小姐,奴婢并不清楚。” “那你可认得她?” “奴婢并不认得。”兰芝摇头。 仓九瑶不再追问,而是缓缓起身,兰芝赶忙上前相扶,仓九瑶向外殿走去,语声淡淡:“你不说,我自会去查,但我最恨旁人欺我瞒我,你应该听说过我是什么人,若被我查出你对我说了谎,那你便与她一同去吧。” 兰芝听了一哆嗦,当即跪在了仓九瑶的面前:“小姐,奴婢不敢欺瞒小姐,只是……若奴婢说了,王爷必不会饶了奴婢的。” 仓九瑶眸光一凛:“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会饶了你么?” 兰芝跪在仓九瑶的面前,双肩轻颤,双手用力绞着两侧的衣摆显然心中正在犹豫。 仓九瑶语声稍缓:“此处并无旁人,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说的就是。” 兰芝纠结片刻,心中衡量再三,终是开口道:“她死了。” “死了?!”仓九瑶惊讶不已,心说不过是扯下几根头发来,怎么就被杀了。 兰芝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当即又跪着膝行向前两步,低声在仓九瑶身边道:“小姐也不必怜惜,她是死有余辜。” “此话何意?”仓九瑶眉心紧蹙。 “她将昨日扯下的小姐的头发……”兰芝说着有些欲言又止。 “说!”仓九瑶轻喝道。 “她将小姐的头发做成了巫蛊之物,昨日便被成义大人给带走了,人赃并获,这会儿人应该已经送出宫了。” “送出宫?” “就是……西门。” 宫中内侍侍婢等人死后都要从西门送出宫中,又名鬼门。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仓九瑶没想到这件事就会这么复杂。 “奴婢几人都住在同处,昨夜成义大人来的时候,奴婢也在房中。”兰芝回道。 仓九瑶轻轻舒出一口气,方才回到宫中一日,便有人想要用巫蛊之术害她。 第1032章 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仓九瑶虽然早已经料想到,这皇宫之中也必然不会是什么安稳平静之地,只是没想到这些事情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急。 这皇宫中虽然没有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但却并不影响那些处处潜伏着的“鬼魅魍魉”将这里变得尸横遍地。 此时的仓九瑶忽然在想,这偌大的皇城,在经历过几代皇朝之后,死在这里的孤魂冤鬼,也许早已是“尸横遍地”了吧。 “你似乎对此事很是了解。”仓九瑶语声缓缓。 “回小姐,奴婢也是晨间听旁人私下议论方才得知此事。” “可曾听闻,是何人指使她这么做?”仓九瑶问。 兰芝摇头:“奴婢并不知道。” 兰芝说着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的说:“成义大人叮嘱奴婢们不得将此事说与小姐,免得惹小姐烦心,所以……奴婢才不敢说。” 仓九瑶清浅颔首:“此事不会有人知晓,你下去吧。” 兰芝赶忙低身一礼:“奴婢谢小姐。” 仓九瑶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方才入宫一日,这宫中之人还未曾见过几个,仓九瑶实在不知她与何人结下了仇怨,会有人如此急不可待的想要加害与她。 “九瑶?!” 仓九瑶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只见越君正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仓九瑶想要起身,越君正却轻按了按她的肩膀。 “方才近来,见你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出了神。”越君正轻抚仓九瑶的脸颊,眼中溢满温柔。 “没想什么,怎么今日不忙么?”仓九瑶转而岔开了话题。 “这会儿得了闲,来陪你一起用早膳。”越君正说着对外使了个眼色,成义带着侍婢入内,片刻一桌子的膳食便摆好了。 “方才听白化说你今日没什么胃口,可是哪里不适?”越君正与仓九瑶坐在桌前问。 “没有,一切都好,只是突然想吃些清淡的东西。”仓九瑶浅笑回道。 越君正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你向来喜欢清淡的饮食。” 仓九瑶笑了笑吃了一口菜,席间二人静了一会儿,仓九瑶问越君正:“这两天见你一直很忙,一切都好吧?” “嗯,你无需担心。”越君正浅笑颔首。 仓九瑶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我进宫,想必也会有许多议论之声。” 越君正筷子一顿,看向仓九瑶:“你可是听到了什么不当之言?” “没有,我只是猜测,毕竟这么多年,我似乎走到哪里都会引得谣言乱事四起。” “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好。”越君正亲自夹了菜送到仓九瑶的面前:“若是有人胆敢有对你有半分恶言,我定不会轻饶!” 说这句话的时候,越君正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利,仓九瑶看得清清楚楚。 仓九瑶摇了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还说我胡思乱想,你才是胡思乱想吧。” 越君正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见她面色无异,这才神色稍缓:“你只要好生休息将养身体,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操心。” 第1033章 不愿触碰的伤疤 仓九瑶本想试图从越君正的口中套出一些话来,但是还没问到重点,仓九瑶就知道自己必然是徒劳、 心思缜密如他,只怕自己一个眼神稍有不对都会被他看出端倪来。 虽然这两日越君正每每都说一切都好,可是即便仓九瑶没有亲身接触,也能想象到现下朝中甚至都城有多么的乱。 仓九瑶想,自己不应该再因为这些内宫之事给他增加负担了。 既然他不愿自己知道此事,必然是担心自己多虑伤神,她顺着他的心意就是了。 如此想来,仓九瑶便没有再套问此事。 “用过了早膳便亲笔谁信一封,我会命人送去嘉云关,免得大将军担心。”越君正吃了点东西便放下了筷子。 经他提醒仓九瑶才想起:“是了,答应了他一到都城便送信回去报平安的,昨日累的竟然忘记了。” 越君正一笑道:“晚半日也不急。” “噢,对了,有一件事我昨晚就想跟你说,可是也忘了……” 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仓九瑶现下对自己这记性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事?” “你们都下去吧。”仓九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殿中的侍婢都遣了出去。 越君正有些疑惑,不知她想要说什么。 待众人都退了出去,仓九瑶这才问越君正:“王爷不日便会登基,几位亲王皇子打算如何处置?” 越君正眉心微挑,没想到仓九瑶问的是这件事,但也并未打算隐瞒:“三哥一直与世无争,老四担心三哥与我联合对他不利,一直将三哥拘在都城,待我登基之后,便会准他回封地。” 说到这里,越君正顿了顿方才说:“老四……” 沉吟一瞬,越君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那一句话,但是仓九瑶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他的决定。 这件事不能怪越君正心狠,因为若是这一次失败的是他,慎王也必定不会留他甚至仓家活口的。 慎王的死,已经是笃定的事实。 而仓九瑶关心的并不是慎王,而是那个远在德阳,曾经与越君正最为亲近的五皇子,那个背叛了越君正的人。 “德阳……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仓九瑶问的有些小心翼翼。这件事无论是越君正还是仓九瑶一直都闭口不提,对于越君正来说是刻意避开的一道难以愈合的在他看来丑陋无比的疤痕,而仓九瑶也不愿触碰他那深深的伤痕。 这是第一次,仓九瑶主动问出口。 而越君正的反映也并没有如仓九瑶所想一般那么大,他只是微蹙起眉心,眸光有些深寒。 但是许久,越君正却也没有说出要打算如何处置德阳那个人。 仓九瑶没有再逼问,换了一个问题:“王爷看来,殷九真的背叛了我们吗?” 提起殷九,越君正的反映稍大一些,他看向仓九瑶眼中有着惊讶,显然没想到仓九瑶会突然提起他。 仓九瑶说:“我见过殷九,两次。” 越君正的眉心蹙的更紧了…… 第1034章 成义和成光 仓九瑶将两次见到殷九的事情,与越君正尽数道出。 听罢,越君正与天衣的反映一样,惊讶后沉思许久。 仓九瑶没有出声打扰,直到越君正自己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片刻之间,越君正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此事,我知道了。”越君正清浅颔首,却没有说更多。 仓九瑶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此事,想来他必是心中已经有了分寸的。 又过了两日,仓九瑶所暂居的侧殿机会被装扮一新,完全不似初来那日的端肃中透着富丽与雅致。 现下一眼看去便知是女子的闺房,而且是怀有身孕的女子闺房。 待收拾妥当,内务府的总管来到仓九瑶面前跪地一礼:“奴才新晋内务府总管成光拜见小姐。” 仓九瑶端坐上首,听到那一声“新晋”二字便明白了,想来那个让千寻碰了一鼻子灰的内务府总管早已不知被发配到了何处。 “你叫成光?”仓九瑶淡淡问。 内务府总管成光跪地颔首:“是,奴才成光。” “起来说话。”仓九瑶在座虚扶一把。 “你叫成光,那成义可与你有亲故?”仓九瑶问。 “回小姐,成义是奴才的兄长。” “哦?”仓九瑶有些意外:“怪不得长得也有几分相似。” “奴才兄弟二人自小入宫,原本一直都是在凤藻宫伺候的。”成光躬身笑着回道。 如此仓九瑶便明白了。 这成义与成光自小被越君正安排在了宫中,伺候在先皇后身边,越君正离宫之后这二人恐怕也一直都是越君正的一条眼线,如今入得皇宫,便将这兄弟二人调来了身边侍奉。 “王爷如此看重你兄弟二人,想必你二人也必有过人之处。” “奴才不敢,不过是尽着做奴才的本分而已,奴才本也应该早两日便来的,只是奴才兄长吩咐,呈给小姐用的东西必都要顶尖儿的最好的,所以这两日便赶着工,昨儿夜里方才妥当。” “你兄弟二人有心了。”仓九瑶浅笑颔首,给千寻使了个颜色,千寻拿了个金元宝赏给了成光。 成光看着金元宝惊讶一下,当即推拒:“奴才不敢,奴才无功无德,不敢领小姐的赏。” “你办事有心,也是辛苦,这点儿东西就拿着吧。”仓九瑶在上温言道。 宫中主子赏赐奴才本是寻常之事,只是成光听成义说起过这位仓大小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王爷不日登基为帝,而这位仓大小姐也许便是后宫主位,成光自然想要在仓九瑶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是在成光还在犹豫之时,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既然王妃赏你,就拿着吧。”越君正大步而来。 仓九瑶听到那一声王妃愣了一下,遂即起身:“王爷。” 而在宫中多年的成光鬼儿精的人,当即会意,上前接过金元宝,跪地一扣:“奴才谢王妃赏。” 越君正来到仓九瑶身边:“布置的可还满意?” 仓九瑶颔首:“一切都好。” 第1035章 兵符 越君正见仓九瑶笑着颔首,当即心情大好,回头看着成光道:“此事办的妥当,下去领赏吧。” 王妃方才赏过,王爷又要赏,成光只觉得这幸福来的太突然有些招架不住,心中暗道,看来今后旁人不说,服侍好这位仓家的王妃娘娘才是最为主要。 “王爷今天心情格外好。”仓九瑶见越君正这两日难得露出这畅快的笑容。 越君正一笑颔首,拿出一样东西:“看这是什么。” 仓九瑶接过一看,惊讶道:“兵符?!” 越君正颔首:“正是。” 这东西仓九瑶再过熟悉不过了,翻过背面一看:“是张将军的?” 越君正又点了点头。 越国的兵符一共也没几个,嘉云关有一个,在齐国边境镇守的张宪手中有一个。 方才一瞬间,仓九瑶还因为是嘉云关的兵符。 “张将军回都城了?”仓九瑶不解的问。 兵符是一个率兵将领最为重要的东西,轻易不会愿意交出的,更何况是如张宪那般带兵多年的老兵,交了兵符就相当于交出了兵权,成为了一个空壳将军而已。 越君正又点了点头。 “张将军为何交出兵符?”仓九瑶不解的问。 越君正拉着仓九瑶的手二人坐下,方才含笑道:“张宪在得老四被擒之后,便动身前来都城,昨晚方到。” “他这是……”仓九瑶有点想明白了。 越君正颔首到:“当时我与老四对峙都城,你与仓将军率兵应对北疆大军,而张宪一直按兵未动,既没有帮助老四,也没有助嘉云关一臂之力的意思,如今大势已定,他便是来表明意向的。” 这与仓九瑶所猜想的一样,她当即一笑道:“我虽然未曾见过这位张将军,但到是听我爹说起过他的一些事情。” “哦?仓将军如何评价?”越君正笑问。 “到也没说太多,只是我爹与张将军童超为官又都是武将,我爹说他二人年轻之时都很气盛,时常攀比战功,我爹虽然没有明着夸赞过张将军,但是话里话外却不难听出他对张将军的欣赏或者说钦佩,只是说张将军……” 见仓九瑶欲言又止,越君正更加好奇:“什么?” 仓九瑶清浅一笑道:“只是私下里给张将军起了个外号,叫“张狐狸”。” “张狐狸?” 仓九瑶颔首:“嗯,我爹生性耿直,若是带兵打仗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些诡诈的功夫不敌张将军,时常在这上面吃了张将军的亏,所以……” 仓九瑶说着笑了笑。 越君正听罢一笑道:“仓将军这个外号起的到也是名副其实。” “哦?”仓九瑶挑眉。 越君正道:“张宪为人确实狡猾如狐狸。” 仓九瑶见他眸光深深:“王爷对张宪有何打算?” “他年事已高,也该回都城久居安享天年了。”越君正缓缓道。 听了这话,仓九瑶蓦的手心一动。 张宪与仓问生为同期,二人年岁也是相仿,如果越君正有心削去张宪兵权,那么仓问生呢? 第1036章 忠诚,憨态 殿中沉默一瞬,仓九瑶转移了话题笑问越君正:“对了,张将军为何会如此痛快的交出兵符,就是因为王爷入驻都城的关系?而且那时与慎王对峙之时,王爷似乎好像并不是很担心张宪那边。” 根据从仓问生那里听来的关于张宪的事情,仓九瑶不认为张宪会是一个肯乖乖交出戎马半生经营而换来的兵符的。 越君正看向仓九瑶浅笑道:“张宪与仓将军是故交,仓将军对此人很是了解,他知道张宪在没有见到大势所向之时,不会冲动行事,而且……郭复一直在张宪身边。” 仓九瑶当即明了,对于张宪的事情越君正并不是没有担心过,只是暗中与仓问生商量的结果,仓九瑶却并不知内情而已。 只是提起郭复:“郭复?自从他辞官离去说要去淮丰后,我便没有见过他,原来是被王爷早早安排在了张将军身边。” 越君正颔首:“张宪此人多疑,狡诈,但却是个爱才之人,此生更是最敬文人。” 仓九瑶听了不禁掩唇一笑:“王爷是用郭复的才气钓张将军。” 越君正听仓九瑶比喻的有趣,也笑着点了点头:“这么说到也贴切。” 仓九瑶说:“所以有郭复在旁监督加洗脑,张宪便乖乖的也交出了兵符。” 说说笑笑间,此时说起来好似玩笑一般,但是仓九瑶却深深佩服越君正缜密的心思与无人能及的睿智。 郭复辞官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那时也不过是越君正方才被慎王“逼去”淮丰而已。 但是恐怕在越君正还没有离开淮丰之时,便已经将整盘棋局都已经了然在心了。 “在想什么?”越君正见仓九瑶看着自己有些出神。 仓九瑶一笑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王爷不知道的。” 越君正一声轻笑,将仓九瑶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手环着她的腰身,一手轻轻摸着那已经渐渐隆起的小腹:“这腹中的孩儿是男是女,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这些我都不知道。” 仓九瑶笑睨他一眼,靠在了越君正的怀里:“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希望能够像你多一些。” “为何?”越君正在仓九瑶耳边轻问。 “因为你比我长得好看,脑子比我聪明,武功比我高,字写的比我好,诗词歌赋更是样样精通,反正像你就好。”仓九瑶掰着手指头数越君正的优点,却发现若是细说起来,恐怕两只手都不够数的。 “这么说来,我好像有些配不上你了……” 仓九瑶说到最后,有些无奈的仰头看着越君正轻笑的面容。 “傻瓜,我到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像我的九瑶多一些。”越君正揽着仓九瑶笑着说。 “为什么?像我有什么好的。” “像你一样重情重义,像你一样憨态可掬。”越君正轻捏了捏仓九瑶的脸颊。 仓九瑶被夸赞的嘴角微扬刚想笑,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忠诚,憨态…… 为什么仓九瑶觉得那是在形容某种动物的…… 第1037章 朝乐郡主回来了 自从回了皇宫,仓九瑶几乎就没有出过大殿,完全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越君正整日忙的不可开交,仓九瑶自知他不愿自己怀着身孕而过多思虑,便乖乖的做一个安静的孕妇,很少过问何事。 随着天气日渐变暖,仓九瑶腹部的隆起也愈发的明显,渐渐宫中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谣传、 仓九瑶入宫时日尚短,便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肚子,不知这孩子会是谁的,王爷是不是被带了绿帽子,怪不得这么久还未迎娶仓家的大小姐…… 这些话就连很少出殿的仓九瑶都能听到,可想而知谣言在宫中传成了什么程度。 但仓九瑶却只做不知,从不去理会这些,无论此时有多少“鬼魅魍魉”潜伏在周围伺机而动,或者又有多少人恶意传谣故意到她耳中,仓九瑶全都只做未闻。 因为她非常的明白,什么才是重要的。 钦天监算出的吉日,再有过些日子越君正便会正式登基为帝,皇宫之中为着登基大典忙的晕头转向,却只有仓九瑶一个人闲散静怡。 天衣是越君正身边最为得力之人,每日不但要随越君正处理各种政务,还有一向最为艰巨的任务就是照顾仓九瑶与她腹中的孩儿。 随着仓九瑶极为配合的疗养,身体状况恢复的很快,时常能在天衣为她请脉过后听到他说‘简直就是奇迹。’ 按照天衣的话说,仓九瑶的身体恢复的程度与速度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就好似是能够自我修复的仙术一般、 仓九瑶不知道天衣或者其他郎中御医口中的奇迹或者仙术究竟有多么的神奇,她只知道,自己这个孩子确实是受到上天眷顾的。 因为若非如是,当天战场之上她自己都感觉濒临死境,又如何能在那么多的折磨与磨难之后保住一个怀孕不到两月的孩子。 也许,就像是仓九瑶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世间确实是有奇迹存在的吧。 仓九瑶轻抚着腹中的那个渐渐成长的小生命,想到再过几个月,就会有一个新生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并且是从自己的腹中孕育而出,那种幸福的感觉难以形容。 想到这些,即便前路还有再多的磨难与挫折,都已经变得不足为惧了。 “主子,听闻朝乐郡主回都城了。”兰芝在旁为仓九瑶轻轻揉捏着有点抽筋的小腿,千寻在旁说道。 仓九瑶眸光一抬,对兰芝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待兰芝退下,仓九瑶方才问千寻:“今日的事情?” “听闻是昨日夜里到的都城,是大将军派人送回来的,长公主进了宫,这会儿正在与王爷说话呢。”千寻回道。 “是嘉云关的人送回来的,还是长公主派人去接的?”仓九瑶又问。 “奴才只听到了几句,好像是大将军见都城大势已定,便派人送了郡主回来。” 仓九瑶点了点头:“朝乐郡主一直留在嘉云关,即便长公主放心却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如今回来了到也好。” 第1038章 又见长公主 千寻在旁颔首:“主子说的是。” 正在仓九瑶与千寻说着话的时候,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仓九瑶向殿门看去,片刻后白化入内:“主子,成义来了。” 仓九瑶好奇成义为何突然来了,点了点头:“进来吧。” “成义给仓大小姐请安。”成义进门便是规矩一礼。 “请起,可是有事?”仓九瑶问。 “回大小姐,长公主入了宫正与王爷说着话,王爷说请大小姐一同前去宫用晚膳。” 仓九瑶有些意外,自从回了宫中,越君正巴不得她整日安养在侧殿中,倒是第一次召她前去,不知是为了什么。 仓九瑶清浅颔首:“知道了,同席可还有旁人?” “只有王爷与长公主还有大小姐三人,并无外人。”成义回答道。 “好,你先去回禀王爷,我略整妆便到。” “是,王爷说不急,让大小姐您慢慢来。”成义浅笑道。 成义方才离开,仓九瑶吩咐道:“命兰芝前来梳妆。” 仓九瑶在身为仓洛尘的时候,也只是见过两次长公主而已,虽然表面看来她只像是一个温婉和善的贵妇人,但是仓九瑶知道那不过是单纯的表象而已。 对于长公主,仓九瑶从前敬而远之,即便是朝乐郡主身在嘉云关之时她也从未曾想要攀附,但此时已经不同。 长公主在越君正与慎王二人相争皇位的时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站在了越君正的这一边,仅凭这一点,仓九瑶便对长公主更增了几分敬服之心。 更何况,今后在这皇城之中,无论何时长公主都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须臾。 一身淡紫色华锦宫装,衣襟裙摆之上大朵的玉兰花开的繁盛而馥郁,长发高高挽起,金簪翠玉装点其上,薄施粉黛,略点朱唇,眸光流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 曾几何时,一身乌黑软甲端坐战马之上,敌军阵中横刀立马奋勇杀敌的仓家大小姐,此时少了满身的戾气,只剩端庄与高贵之姿。 临晖阁中,仓九瑶缓步入内,还未进门便听到内里传来越君正与长公主二人的言语之声。 仓九瑶故意放重了脚步声,门外清浅一笑,进门缓缓低身一礼:“九瑶见过王爷,见过长公主殿下。” 越君正当即起身上前,将仓九瑶扶起:“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姑母并非拘泥之人。” 长公主上首之上也站起身来,对仓九瑶浅笑道:“你怀着身孕怎好如此劳动,快坐下,来。” 长公主向仓九瑶笑着招了招手,仓九瑶含笑上前,同时装似无意的看了一看越君正。 越君正神色温文,看不出什么情绪。 仓九瑶方才落了坐,长公主便将她的手握在了手中:“方才还在与君正说起你来,怀着身子,一路之上可是辛苦了。” 仓九瑶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辛苦。” 长公主打量着仓九瑶的容貌,忽而一声感叹:“真是像啊。” “殿下是说?”仓九瑶装作不明白。 第1039章 长公主的意图 三人说话之间,外殿已经摆上了晚膳。 用膳之时,三人静默未言,才吃了几口,便见天衣从旁而来,在越君正的耳边低言几句。 仓九瑶见越君正的脸色稍冷,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长公主在此却又不好开口询问。 天衣话必,越君正握着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对二人道:“姑姑慢用,有些急事我去去就来。” 长公主颔首问道:“可是有何难事?” 越君正浅笑着摇了摇头:“琐碎之事,姑母不必担心。”继而对仓九瑶点了点头便大步而去。 越君正这一走,仓九瑶也没什么胃口,但碍着长公主还未用完,又不好先行放下筷子。 好在长公主似乎也什么胃口,缓缓放下了筷子。 膳后,长公主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仓九瑶只能在旁陪着用茶。 仓九瑶总觉得长公主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或者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许久不见长公主开口,仓九瑶也实在没耐心再耗着,便先行开口询问:“殿下。” “嗯?”长公主看向仓九瑶。 “殿下是有什么话要对九瑶说吗?”仓九瑶直言问道。 长公主听了眉心微蹙一下,但刹那间便又清浅一笑:“如此也被你看出来了,君正能够如此宠爱钟情于你,是有理由的。” 仓九瑶装似羞涩的垂眸浅笑:“九瑶也只是见殿下似乎有心事才大胆开口。” 长公主并没有因为仓九瑶的唐突而怪罪,轻放茶盏,看着她终于打算开口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听闻九瑶身边有二位得力下属?”长公主问。 仓九瑶心觉奇怪,不知她为何会问此事,点了点头:“是,没想到他二人有如此大的造化,连殿下也知道他二人。” 长公主浅笑着摇了摇头:“本宫也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而已。” “不知他二人可是做错了什么?”仓九瑶问。 “并没有。”长公主摇了摇头,顿了顿方才又问:“不知他二人都叫什么名字?” “一人名叫白化,另一人名唤千寻。”仓九瑶如实回答道。 长公主若有所思般的点了点头,又顿了顿问:“那名唤白化之人,不知是何身份?” 问道这里,仓九瑶终于有些明白长公主为何一再的欲言又止,且问起仓九瑶身边的属下之人了。 想必长公主是从何处得知了朝乐郡主与白化之间的事情,却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来问这些。 仓九瑶回道:“白化远是我兄长的属下。” “仓小将军的属下,是武将?”长公主问。 长公主今日会问仓九瑶这些,必然是私下未曾查到白化的身份,所以才会亲口来问。 仓九瑶说:“当年兄长前往北疆腹地刺探军情之时与白化偶遇,兄长乔装为奴隶,与当时被当作奴隶的白化关押在一处,后来二人被关在北疆,北疆人残忍无德,每日只给大批奴隶少量的干粮做为吃食,当时的白化并不知兄长身份,以为兄长体弱,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硬是在一群如野兽的奴隶手中抢来了半个馒头分给了兄长一半, 第1040章 时光荏苒 “兄长见此人忠义,离开北疆的时候便将白化一同带回了嘉云关,之后便跟随在兄长身边做了武将,当年余阳峽一战,白化也曾参与过,后来……” 仓九瑶将白化的身份经历全都告知了长公主。 毕竟无论长公主打的什么主意,仓九瑶都要保护白化。她需要让长公主明白,白化是仓家的旧部,也是一个忠义之人,无论长公主是想要报复或者其他,仓九瑶都不会放弃他。 仓九瑶话必看着长公主,见她眉心微蹙,不知在思量何事,心中不免也稍有紧张。 此时的仓九瑶甚至想过,若是长公主执意要为朝乐郡主出气而报复白化,她该如何应对。 沉默片刻后。 长公主缓缓抬头:“如九瑶所言,此人到是忠勇之辈。” 仓九瑶颔首:“是的,所以在兄长离世后,九瑶便一直将他二人带在身边。毕竟属下之人易得,但忠勇的属下并不是来的那么容易的。” 仓九瑶常年浸淫疆场,在察觉到自己的人可能受到威胁的时候,不自禁的话语中便带着些许敌对甚至杀气。 长公主许是察觉到了仓九瑶不自禁流露出的皆备之心,清浅淡笑:“本宫只是听闻朝乐与白化此人颇为谈得来,所以随口问问而已。” 仓九瑶心想,果然是因为这件事,但长公主既然知道白化与朝乐郡主时常在一起说话的事情,必然也会知道他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即便二人双方心中都很明了事情的原委,可此事关乎朝乐郡主的清白名誉,自然不好明说。 仓九瑶浅笑颔首:“殿下不必担心,白化他……在与北疆受过重伤,已经……” 对于这种事情,仓九瑶还是又不知如何开口的好。 而长公主听了仓九瑶说了一半的话,不禁好奇问道:“已经什么?” 仓九瑶的脸颊有些微红,想了又想,方才说:“他已经……与宫中内侍无异了……所以我虽身为女子,却一直有他近前伺候。” 仓九瑶一番话说完,长公主眼中满是惊讶。 片刻之后,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仓九瑶淡淡笑着说:“所以殿下不必担心,不过即便如此,毕竟朝乐郡主身份尊贵,我会叮嘱白化不可时常叨扰郡主的。” 仓九瑶隔山打牛,明着是为了让长公主不必担心白化与朝乐郡主走的过近,而玷污朝乐的名节,实则是告诉了长公主,当日白化为何不领朝乐郡主的情谊。 如此,长公主不但不会怪罪白化,而且还会认为白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长公主清浅颔首:“朝乐向来顽皮,在嘉云关的那段时间,你与仓大将军费心了。” “这些都是应该的,而且朝乐郡主性情开朗惹人喜爱,九瑶也很喜欢与郡主亲近。” 之后长公主没有再说起过白化的事情,仓九瑶想,这件事恐怕就这么过去了。 “如今天色已晚,殿下出宫恐有不便,不如暂且在宫中留住可好?”眼看天已经黑透了又快到落匙的时辰,仓九瑶对长公主说道。 第1041章 德阳出事 “不必了,久未居宫中,本宫也恐难以安睡,如今天色已晚,本宫便先行回府了。”长公主道。 “殿下稍待,九瑶命人前去与王爷说一声。” 长公主不在宫中留宿仓九瑶更开心,因为白化与“仓洛尘”的原因,仓九瑶多多少少的意识里总会对她有着些许防备之心。 虽然现下来看,长公主并无威胁。 “不必了,君正必然有要事在身,不必扰他了。倒是你,如今怀着身子,定要处处小心才是,若在宫中有何不便之处,派人前去公主府知会便是,君正政务在身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本宫却是过来人。” 长公主轻拍了拍仓九瑶的手。 仓九瑶恭谨的低身一礼:“多谢殿下。” “傻孩子,快起来。” 许是因为仓九瑶与朝乐郡主的年岁相仿,也或是因为仓九瑶与长公主颇为投契,总之仓九瑶此时在长公主的眼中看到了慈爱之色。 这样的感情,仓九瑶已经有十几年未曾体会过,恍惚间好像还是幼稚孩童之时,仓老夫人也就是仓九瑶的娘亲在世之时。 时光荏苒。 前一刻还在防备着的人,这一刻却对自己表现出如此慈爱的一面,那一刻仓九瑶不禁在想,是否是自己紧张太过了? 长公主离开后许久,越君正依旧没有回来,仓九瑶有些担心,不知会是什么事情耽误了这么晚。 “来人。”仓九瑶沉声唤道。 “主子。”一直守在门外的千寻应声而入。 “王爷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你可知发生何事?”仓九瑶问。 千寻犹豫一瞬后道:“奴才只听闻似乎事关德阳,其他的并不是很清楚。” “德阳?!”仓九瑶顿时眉心紧锁。 难道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越君正身在都城与当时的新帝对峙之时,仓九瑶便一直担心德阳会有什么动静,是否会与新帝沆瀣一气,但当时的德阳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安静的近乎诡异。 但即便如此,仓九瑶也一直不放心德阳,就像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包扎的炸弹一般。 但是以越君正的缜密心思,仓九瑶能想到的德阳他不会想不到,可越君正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所以仓九瑶便也就没有多问,想来他是早有打算。 此时听到千寻说起德阳,仓九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是否德阳那边起兵造反了! 都城现下还未完全安定下来,越君正还未正式登基,此时若德阳起兵,虽然不足为惧,但也很是恼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王爷一定早有应对之策,既然王爷没有告诉主子,必然是希望主子不要过于多思好生将养身体。” 千寻见仓九瑶一直蹙眉而思,不禁开口劝道。 仓九瑶一声轻叹,罢了罢了,即便德阳现下当真起兵,难道她还要再次带兵前去不成。 “你亲自将参茶送去,并叮嘱成义,王爷入了夜便吃不得荤食,命他准备几样清口的点心一并送去。” 第1042章 深夜的挂念 御书房中,上首越君正眸光微垂,看着刚刚有人送来的奏报。 下首几名官员端坐着,一个个皆是眉心紧拧,看着越君正的神色。 须臾。 见越君正长久未言,端坐下首的林德冲有些耐不住性子说:“王爷,对待这等反逆之人,何须如此仁义,他招兵谋反的时候,心中也不存着仁义二字!” 一旁的郭复听了林德冲的话,淡淡的看他一眼,在旁一声轻咳。 “郭大人认为本官说的不对吗?!”林德冲完全没有领会郭复的心意。 郭复本是想要提醒林德冲,在王爷面前不可如此妄言,王爷必有决断,而且,王爷与德阳那位的情谊不浅,有些问题并不是这些当下官的可以理解的了的。 而林德冲那一句话一出,虽然下首的几名官员大都如此想,可若越君正已经有了其他的决定,那便是陷越君正入为难的境地。 林德冲是个武将,性子直的很,又常年领军在外镇守,鲜少回到都城,对待这些个官场上的工夫便有些生疏。 郭复被林德冲当面一问,偷眼看了一看前头的越君正,见他并无甚表情反映,这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看林德冲。 越君正与新帝都城外对峙只是,郭复便一直在林德冲的军中,表面是劝林德冲别做傻事,其实也是在替越君正监视他,而林德冲当的一方土霸主,突然有个人来监视他自然不乐意。 虽然名面上客客气气,却一直对郭复不是很友好,郭复见他如此朽木不可雕,也懒得再提点他。 二人不说话,一时之间御书房中又静了下来。 片刻后,成义亲自端着一盏参茶送到越君正的手边,越君正这才从那奏报中抬起头来。 恍惚之间,却见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越君正稍显疲惫的挥了挥手:“天色已晚,先退下吧。” 林德冲见越君正没有下令,不理解之余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越君正身后立着的成义对其清浅的摇了摇头,林德冲即便再直的性子,却也不至于痴傻,当即便也把话咽了回去,随众人一并退了出去。 见几名官员退下,成义对一旁的侍婢使了个颜色,片刻后便有几碟清淡的小点送了上来。 成义一一摆在一旁,轻言道:“仓大小姐挂念王爷劳累,命奴才准备了参茶小点。” 原本看也没看那些吃食,听到仓大小姐三个字,越君正才将目光移到了茶点之上。 “大小姐嘱咐奴才,王爷入了夜便食不得荤食,所以都是些清口的小点。”成义说完去看越君正的脸色。 方才还拧成川字的剑眉,此时已经缓缓舒展。 心道,果然只有那位,才能入得了这位主子的心呢。 喝了两口参茶,本还想取一块点心,却在半空中收回了手,眼见天色已晚,向来她必然还在房中挂念着自己,越君正当即起身,吩咐成义:“收拾了。” 继而大步出了御书房,向侧殿而去…… 第1043章 无坚不摧的信任 已经将要入睡的仓九瑶,听到有人入殿清浅的脚步声,当即便坐起身来:“是王爷吗?” 听到仓九瑶的声音,越君正快步上前:“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仓九瑶坐直了身子:“我想喝杯水。” 借着月光,越君正转身便为仓九瑶去倒了一杯水拿来:“慢点喝。” 仓九瑶捧着水杯:“这么晚回来,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话必,仓九瑶方才喝了一小口水润了润喉咙。 待越君正送回了杯盏回到床边的时候,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轻叹。 却是逃不过仓九瑶的耳朵。 仓九瑶明知道越君正是在为德阳的事情烦心,却没有明说,也没有追问。 只是为越君正一颗颗的解着衣扣,越君正微低着身子,享受着这只有自己才能够得到的待遇,此时的二人好似一对寻常夫妻。 床榻之上,越君正仔细的将仓九瑶身上得锦被盖好,方才安心躺下。 仓九瑶一手环着越君正的腰,向他的怀里蹭了蹭,越君正清浅一笑,将她揽在怀里,额头印上轻轻一吻:“睡吧。” 仓九瑶却在怀中抬起头来,适应了黑暗光线的眼睛可以看清越君正日渐消瘦的轮廓。 仓九瑶有些心疼,从锦被中伸出手来,轻轻摸着越君正的脸颊:“又瘦了。”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亲了亲:“只要你胖了就够了。” 在多的烦忧我一个人来承担,只要你快乐无忧就够了。 仓九瑶明知越君正话中之意,鼻子有些微酸却故意撒娇道:“你是想把自己炼就的更加英俊倜傥,把我养成一只大肥猪是不是!” 越君正一声轻笑,轻捏了捏仓九瑶的鼻尖:“正合我意,我若更加英俊倜傥,九瑶岂不更加死心塌地,你若胖成肥猪,今后也不会有人与我争抢你。” “我才不要做肥猪!”仓九瑶佯装着轻哼一声。 从前越君正万难的时候,无论是黎王或者齐玄,仓九瑶却是连正眼也不曾瞧过一眼,如今,又怎么会看上旁人。 仓九瑶几句话插科打诨,方才还满心愁思的越君正,此时却已经眉心舒展,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轻叹一声。 不过片刻之间,两声叹息却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闹得累了,仓九瑶有些昏昏欲睡,她翻了个身子,越君正从背后将其抱住,仓九瑶握着他温热的大手。 “君正。” “嗯?” “我们能够走到现在,是多么不容易啊。” 沉默一瞬,越君正方才清浅的点了点头:“嗯。” “当初我选择跟着你走这条路的时候,曾有人问我会不会后悔。” 即便仓九瑶不说,越君正也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我说不会,因为我知道你值得我押上全部身家性命去赌。如今,我们赢了。” 越君正的环抱紧了紧,听着仓九瑶的话,不禁也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种种。 仓九瑶说:“这一路来,许多事情都是面临着险象环生,只要一步踏错,便会满盘落索。幸运的是,我们凭借着坚定的信任与信念还有上天的眷顾,有惊无险的走过来了。” 第1044章 难舍的情谊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最大的王牌,便是他们对对方的信任,只这一点,便比千军万马更加所向无敌。 古往今来,多少战役是因为双方合作的不信任而造成败局,但是无论仓九瑶身为仓洛尘的时候,还是她恢复女儿身之后,二人之间的信任都从来没有改变过。 身后的越君正,在仓九瑶的脖颈深深一吻。 若是没有你,今日的局面又会是如何? 这一路来,你的辛苦是我此生无法回报的。 有些话,即便越君正不说,仓九瑶却也心中明了。 她紧紧握着越君正的手,紧的好似要将他的手与自己的手掌融合在一起一般。 她语气坚定的说:“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阻碍我们的路,无论何人,无论何事!” ** 翌日。 昨夜几名被越君正召来御书房议事的官员,一大早的又被召入御书房中。 “即刻拟旨,召他回都城。” 下首几名官员不禁面面相觑,不知为何昨夜还犹豫不决的睿王爷,今儿一早却想开了。 当日,越君正入驻皇城后,发出的一道圣旨,虽然还未正式登基,但登基大典早已在紧张的筹备中,所以没有人敢说什么。 圣旨命人送往德阳,同时越君正命令霍举挑选五千精骑随侍候命。 这五千精骑要留着做什么,即便不说,众人也不言而喻了。 仓九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靠着躺椅上看着书,听罢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转而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不禁略有惆怅。 昨晚的话,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越君正又怎会听不出来。 德阳欲意造反的事情,越君正其实知道该如何处理才最为妥当,但是顾念着曾经那一份深厚的兄弟情谊,对于德阳,越君正始终狠不下心来。 仓九瑶不明白越君离为何会突然之间要与越君正反目,可她知道,这条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路,已经容不下半颗碍脚的石子,若不狠下心来彻底铲除,后果无法估量。 悬崖边,只需一颗小小的石子,便可以让马车叠落万劫不复。 而越君正的顾念旧情的犹豫,只需要有一个人在他身后轻轻的推一把。 所以,他终于狠下了心来。 但还是给了越君离一个机会。 那一道圣旨,便是机会。 若越君离肯乖乖的从德阳来到都城参加越君正的登基大典,对越君正俯首称臣,那么,越君正如此看重二人的兄弟情谊,很大可能会放他一条生路。 但若越君离不肯领情,那么,那五千精骑便是他的最后结果。 越君正并不是一个情感泛滥的人,对于他来说,任何时候理性都更多于感性。 所以,一个能让他如此看重,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如此犹豫的人,仓九瑶也希望那个人能够珍惜这一份情谊才好。 ** 天衣为仓九瑶请了脉说:“一切都很正常,再过几月便要临盆,可以适量走动,稍稍运动对生产有好处的。” 第1045章 话里有话 “这段时间,辛苦了你。”仓九瑶含笑道。 天衣收起腕枕:“您何必与我如此客气。” 仓九瑶笑了笑说:“你为王爷左膀右臂,现下朝中必然也有诸多政务需要辅助王爷,百忙之中还要劳烦你来为我请脉。” “大小姐此言差矣,正因为有着为大小姐请脉之事,我可是能在王爷那里有了一个偷懒的绝好理由。” 仓九瑶与天衣二人说笑几句,仓九瑶微敛笑意问道:“德阳之事,可有什么消息了?” 天衣当即摇了摇头:“算算日子,这两日信应方会送到,待到回信送回,还需些时日。” 仓九瑶听罢点了点头:“此事……” 见仓九瑶欲言又止,天衣接言:“王爷重情重义之人。” 但在很多事情上,太过重情重义不一定是好事。 顿了顿,天衣忽然问仓九瑶:“王爷当日得知德阳之事,犹豫许久没有定夺,翌日一早,便已不再犹豫,这其中怕是有大小姐的原因。” 仓九瑶神色稍正:“你这是在质问我?” 话虽如此,眉眼中依旧带着浅淡笑容。 天衣含笑摇头:“不敢,只是有些意外,王爷如此心性坚定之人,有一日会收到他人影响做出决断。” 仓九瑶眸光微凝。 天衣转而清浅一笑:“大小姐不必多想,我只是觉得,王爷身边应该有一个这样的人,在他犹豫之时给出正确的建议。” 仓九瑶依旧看着天衣未语。 天衣起身颔首一礼:“大小姐的脉象与胎像都很平稳,但依旧要主意调养,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去花园中走走。” 仓九瑶淡淡颔首,天衣也不多言,清浅一礼转身而去。 天衣走后,仓九瑶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 仓九瑶对天衣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若他何时莫名其妙的突然说些什么没头没尾的话,必然是话里有话。 “主子。”千寻端着安胎药入内。 仓九瑶眉心微蹙的接过药碗。 “主子在想什么?”千寻见仓九瑶片刻的工夫面色稍显不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现下朝中官职可有什么调动?”仓九瑶答非所问。 千寻想了想说:“听闻王爷方入都城两日,便接连将慎王爷曾经的亲近旧部相继给贬的贬,关的关,所以现下朝中诸多职位空缺,但是王爷的意思,似是要等到登基大典之后再……” 仓九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天衣方才的话明显是在提醒仓九瑶,耳边风可以吹,但是要吹的正确才行,而不是做那个牝鸡司晨的人。 待登基大典之后,百官晋封,天衣的官职必然不会低。 想到这些,仓九瑶皱着眉摇了摇头,今后的事情,今后再看吧。 “主子,药已经温了,您趁热用了吧。”千寻在旁提醒。 仓九瑶方才用过药,白化大步入内:“主子,嘉云关来信了。” 仓九瑶听了一喜:“快拿来。” 看过信笺,仓九瑶一笑道:“大将军药回都城了。” “大将军是要回来参加王爷的登基大典吗?”白化也笑着问。 第1046章 孤家寡人 几日后仓九瑶得知,赶回都城参加越君正的登基大典不止有在外官员,还有邻国的使者。 而羌国与齐国的使者,都是仓九瑶认得的人。 齐玄王与黎王。 齐玄那个人,仓九瑶对其没什么好印象,狡诈奸猾。 而黎王……想一想,自从姑苏城之后,便没有再见过他,甚至连书信也不曾往来过。 只因为各自都有太多需要忙于操心的事情,更何况,二人的身份若是常常有书信往来,不论是对于黎王还是对于仓九瑶,都是没什么好处的。 黎王多次的出手相助,仓九瑶很是感激他,但却不知这一次是否能够再见,若是再见,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主子。” 仓九瑶放下书抬起头来:“何事如此慌张?” 白化近前低声道:“王爷发兵德阳了。” “什么?!” “就方才朝上的事儿,明日霍大人就应该会带兵前往德阳了。” 仓九瑶眉心紧蹙,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越君离还奢望会有什么奇迹出现,一定要与越君正做对。 那先前一道召其回都城的圣旨便是给越君离莫大的面子更是最后的机会,为什么他偏偏不肯接受,一定要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对于越君离,在没有发生德阳的事件之前,仓九瑶觉得他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好似那种饿极了也不会杀一只鸡的温和之人。 直到发生那件事,仓九瑶依旧难以相信真的是他所为。 但是今时今日他做出的种种,都证明了仓九瑶确确实实看错了人。 不过越君离最后结果如何,仓九瑶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与他接触时间并不是很长,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是越君正不一样。 那种不愿伤害兄弟,又不得不伤害的纠结,仓九瑶现下已经开始为越君正心疼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该有多么的为难。 难道坐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真的所有人都会变成孤家寡人么? 不不不。 仓九瑶轻抚自己的腹部,她在心中对那个每日都在成长的小小生命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和你爹爹永远在一起。” 越君正变得越发憔悴,整个人瘦的衣裳穿在身上都变得有些松垮,仓九瑶心疼的不行,可是又无能为力。 她知道如今必然无论是朝中都城甚至是整个越国都内乱未止,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每日里又有多少人在表面阿谀,背后算计着他。 但是越君正出现在仓九瑶的面前时,脸上永远都只有温柔的笑意,好似一切都很好,一切都风平浪静一般。 自从仓九瑶回了都城,越君正便一力将所有的烦忧与战争阻挡在外,用他那坚实的羽翼,为仓九瑶圈起了一个只有温暖与恬静的窝。 他不愿将战争带回她的身边。 傍晚。 今日越君正回来的很早,仓九瑶正在用着晚膳。 见到越君正这么早回来,仓九瑶有些惊讶:“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第1047章 咬牙挺着 越君正话也不多说,直接坐在了桌子钱。 仓九瑶当即吩咐侍婢:“取一副餐具来。” 仓九瑶看得出来,他不想说,便也不再去问,只当诸事不知一般,二人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 放下了筷子,净手,漱口,越君正便起身道:“还有些公文要处理,你先歇息。” 仓九瑶起身送着越君正出了侧殿,见他那越发消瘦却依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一声轻叹。 她明白,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但他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所以他即便有天大的压力,也只能装似无事的独自扛起。 …… 越君正实在太累了,整日在御书房召见不同的官员,处理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有一瞬间,他甚至很想要一把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公务,逃离那个位置。 但那样逃避现实的想法也不过在脑中闪现一瞬,继而便换做了仓九瑶那灿若骄阳一般的笑颜,还有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儿。 越君正放下了手中的笔,问成义:“王妃此时应是在用晚膳吧。” 成义颔首:“回主子,寻常这时辰,王妃是在用晚膳的。” 越君正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侧殿走去,在这样一个纷乱不安的时候,只有她才能将他的心安抚。 …… 自从身怀有孕后,仓九瑶夜里睡的越发的沉,其中自然也有天衣为她开的药方中含有安神药的缘故。 每日清晨醒来,身边都是同样空无一人,床榻早已冰凉,不知他每日都何时便起身处理公务、 过了晌午,眼见天色不错,仓九瑶想起天衣说的话,多走走适当做些运动有助于生产:“去御花园走走吧。” “奴才这就命人备下步辇。”千寻当即道。 “不必了,你们陪着我走走就好,整日坐着躺着也实在闷得慌。” 因已经接近夏季,御花园中许多花都已经开了或是含苞待放,仓九瑶入宫后便一直静养,从前也不曾来过这里。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御花园。”仓九瑶扶着白化的手边走边说道。 “如今春光正好,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候。”白化笑着接言道。 仓九瑶突然想起一事来,轻抬了抬手:“白化与千寻二人跟着就行了,人多了烦闷的很。” 一种侍婢内侍当即便推开了数步,只远远的跟着。 仓九瑶这才问白化:“近来,长公主府的人,可曾找过你?” 白化听到长公主府三个字身子顿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是。” “哦?”这下到换做仓九瑶意外了。 本以为长公主会在问过仓九瑶之后,便将此事告一段落,却未曾想她还会去找白化。 “说说。”仓九瑶当即道。 白化颔首当即道:“长公主得知属下与……朝乐郡主颇为谈得来,问属下是否愿意去公主府当差。” “那你想去吗?”仓九瑶停下脚步问。 白化神色郑重:“属下早已发过誓,此生誓死追随主子,绝不反悔。” 仓九瑶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第1048章 齐国使臣 但遂即又一声轻哼:“她竟然打起我的人的主意。” 仓九瑶这人没什么大毛病,最大的特点就是护犊子,自己手下的兵自己带出来的人,要打要骂也只有她可以,别人是碰也不能碰的。 但长公主背地里背着仓九瑶去问白化愿不愿意跟她去公主府,这有点踩到了仓九瑶的底线。 不过转念又一想:“朝乐郡主也是可怜,长公主想来想找个贴心之人多陪着郡主说说话而已,到也不为过。” 说到底,朝乐郡主变成今天的样子,与仓九瑶也脱不了关系,虽然并不是她刻意造成的。 而对于仓九瑶片刻间的一冷一热,白化没有太大的反映,只是有些神游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人正在说着话的时候,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嘈杂之声,好似有很多人也在游园赏花。 仓九瑶眉心微蹙,原地听了听,说话的都是男子,却不知是否是朝中的大臣或是什么人。 千寻在旁当即道:“奴才去看看是什么人。” 仓九瑶清浅颔首,她倒也想知道是什么人在这御花园中如此吵嚷,而且听着几个人的口音有些奇怪,并不像是越国本地人。 千寻前去查看片刻后回来了:“主子,是几名齐国使臣。” “齐国使臣?” “是,随行内侍说,王爷正与齐玄王在御书房议事,几名齐国使臣听闻御花园精致不凡,王爷便命人待他们几人前来游园。” “只有齐国的使臣到了吗?”仓九瑶问。 “听闻还有几个番邦小国也在昨日到达都城,今日一早王爷命人带他们入了驿馆,但今日进宫的只有齐玄王与齐国的使臣。” 仓九瑶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去吧。” 仓九瑶话说着转身欲走,本还想在继续走走,今日不免有些不尽兴。 只是待仓九瑶三人方才转身走了几步,仓九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只做未闻未曾理会。 但身后几人却并不打算息事宁人。 身后当即有人扬声道:“不知前头的是宫中的哪位贵人,我等齐国使臣,可是叨扰了美人游园赏花?” 仓九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而那人话语中不难听出些许挑逗之意令她有些不喜。 仓九瑶缓缓回身,眸光微冷的淡扫那四名齐国时辰,满含威慑。 四名时辰见到仓九瑶的时候愣了一下,未曾想到一个深宫女子会有这般冷冽的眼神。 而且几人同时都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仓九瑶素日里也少带金银玉饰,今日更是一身水蓝色简素的长衫,长发随意的用一根碧玉簪子挽了个低髻,身上便再无装饰。 四人打量一番,一时之间看不出这女子是何身份,但瞧着那一身气度不凡,又不像是宫中侍婢。 “不知姑娘是?”其中一人见仓九瑶气度不凡,不敢再胡言,略微恭谨的抱拳问道。 仓九瑶这才脸色稍缓:“不知几位大人在此游园,扰了诸位兴致莫要见怪。” 第1049章 出言轻挑 有美人相伴游园实乃幸事。” 方才在仓九瑶背后出言轻挑之人再次开口。 这一次,仓九瑶看到那是站在最外侧的那个人,长相倒是颇为英俊,身形也是高健,一身湖蓝色的广袖华锦颇显奢华,金冠束发,腰缠美玉,却不知在齐国是什么地位。 仓九瑶不予与那人斗嘴,更不予理会这种人,只颇为冷淡的扫了一眼。 而正在此时。 一阵微风吹来,带起众人衣摆,仓九瑶的衣衫被就宽大,此时一阵风过,带起她的衣摆向后拂去,刚好显现出她微隆的腹部轮廓。 仓九瑶身形颇为清瘦,怀孕后本也并不明显,加之衣袍宽大,寻常若不仔细很难瞧出。 但此时几人却看的清楚。 那四人愣了一下,就连那名方才出言轻挑之人的神色也顿了一顿,显然未曾想到仓九瑶是个身怀有孕之人。 仓九瑶也不予多言,只对几人清浅颔首便再次转身离去。 只是这一次,身后没有再有人出声阻拦。 “那个女人难道是废帝的妃子?”仓九瑶走后,四名齐国使臣猜测道。 “怎么可能,废帝的妃子睿王爷难道还会留在宫人任其自由行动?” “可见她那一身简素,身旁跟着的也只有两个侍从而已,又不像是什么高位的贵人。” 三人猜测一番后,方才那个出言轻挑的英俊公子在旁语声淡淡:“那是仓家的嫡女,仓九瑶。” “仓家嫡女?!”三人惊讶。 但惊讶一瞬后,其中一人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方才便瞧着她眼熟的很,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了。” “在哪里?”有人问到。 “那名仓家的少将军,仓洛尘。二人的容貌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张画像之上仓小将军一身男装,所以方才一时之间没有想到才何处见过此女。” “是了是了,你怎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确实如此。” “那她……怀孕了。” 那名英俊公子淡笑道:“说不定咱们这次来越国不但能参加登基大典,还能赶上个封后大典呢。” ** 被那几人搅合的,仓九瑶也没什么心情继续散步,直接回了侧殿。 兰芝上了茶,白化在旁道:“方才那个人真是无理,主子何不将此事告知王爷,让王爷整治那人。” 仓九瑶轻呷了一口茶水便放下了杯盏道:“算了,又何必在这多事之秋争一时口舌之快。” 千寻在旁道:“方才那位对主子出言不敬之人,是齐玄王的弟弟。” “齐玄的弟弟?他不是孤儿被齐王领会宫中的,是皇子?”白化问出了仓九瑶心中的疑惑。 千寻摇头道:“方才奴才前去的时候顺势打听了一下,那人皇子,只是齐玄王认下的义弟。” 仓九瑶眉心轻蹙,想起从前与齐玄王有过的种种交集:“义弟?长得如此相向并且性格也如此一般令人讨厌的义弟,还真是天大的缘份。” “老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恐怕那齐玄王与他那义弟也就是如此。”白化在旁愤愤道,惹得仓九瑶不禁清浅一笑。 第1050章 名位的重要性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即便此事闹到王爷那里,也不过是为王爷徒增烦忧而已,罢了。” “主子就是好性子。”白化比仓九瑶还生气。 好似被言语调戏了的不是仓九瑶,而是他自己一样。 “何事会为本王徒增烦忧?” 仓九瑶与白化二人猛地看向门口,见越君正身后跟着成义大步而来。 “王爷。” 仓九瑶方才只顾着说话,竟然没听到越君正入殿的声音。 越君正方一入内便坐到了仓九瑶的身边,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看着白化问:“方才再说何事?” “我们在说……” 仓九瑶想要将这件事儿搪塞过去,但越君正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吩咐白化。 “你说。” 白化一时语塞,明明知道仓九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睿王爷,可这会儿睿王爷又点名让他回答。 白化低着头偷偷拿眼去看仓九瑶,却正好对上越君正沉沉的眸光,吓得赶紧又低下了头。 这位睿王爷如自家主子一样,平日里不涉及到正事儿的时候,都是很和善的人,但是一旦涉及到正事儿,一个比一个渗人。 见白化如此欲言又止的模样,越君正更料定一定有事发生,而且还是想要隐瞒他的事情。 平日里白化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素日里只要心里有事儿从来都瞒不住仓九瑶,这会儿突然被越君正问起,自然也不知如何编排回答。 仓九瑶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王爷不要为难他了,不过是方才在御花园中与几名齐国使臣说了几句话而已,没什么紧要的事情。” “你见到他们了。”越君正回头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清浅颔首:“嗯,几名使臣并不知我身份,所以礼数之上有些……本不过是小事而已,所以便没有打算告诉王爷。” “当真如此?”越君正再一次盯着白化问。 白化连连点头应着:“正如主子所言。” 越君正这才半信半疑的放过了他:“下去吧。” 白化如蒙大赦一般,快步退了出去。 “怎么今日有空这么早就过来了?”白化走后,仓九瑶笑问越君正。 “想你,便来看看。”越君正揽着仓九瑶的肩,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大白天的。”仓九瑶被越君正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殿外还有那么多侍婢守立。 越君正展颜一笑,揽着仓九瑶在怀中抱了抱:“等孩子生下来,我们立刻成亲吧。” “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有没有又有什么重要的。”仓九瑶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缓缓道。 “从前也许并不重要,但是今后,你我生活在这皇城之中,名位就会变得很重要。” 仓九瑶默了默,知道越君正说的是实情。 “今日齐玄入宫,方才还提起了你。”越君正放开仓九瑶忽然说道。 “提我做什么?”仓九瑶不解。 印象中她与齐玄王不是很熟。 “齐玄王还惦记着姑苏城中你夺了神器一事。”越君正一声轻哼道。 第1051章 众人觊觎的神器 越君正说:“有些东西,即便是百年之后同样会有人觊觎。” 仓九瑶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那件东西虽然现下安稳的跟着仓九瑶回到了都城,并且看似一路平稳,实则不过是觊觎此物的人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如何使用而已。 如此想着,仓九瑶不禁看着手指上那乌黑的指环。 越君正将仓九瑶的手轻轻握住:“怎么了?” 仓九瑶想了一瞬摇了摇头:“没什么,倒是齐玄王这一次会亲自来越国,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参加王爷的登基大典这么简单?” 越君正听了一声轻笑:“他自然还有许多旁的心思,不过……” 低首在仓九瑶鬓边印下轻轻一吻:“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了。” 她明白越君正是在保护她关心她,便也当真不再追问此事了。 又过了五日,这其间许多番邦小国的使臣陆续到来。各种奇装异服的人士,将前几日方才受过内政“血洗”过的都城变得异常热闹。 一时之间,除了那些当事人,很难还会有人记得数月前在这皇城内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也在第五日的晌午,羌国的使臣也到达了都城。 “可是黎王带领的使臣前?”仓九瑶问前来报信的千寻。 千寻颔首:“是,不过已经不是黎王殿下了,而是羌王。” “羌王……”仓九瑶恍惚一瞬,他竟然已经继位了么,而自己忙于琐事却一直全然不知。 千寻顿了顿道:“当时主子名人送信回都城,王爷得知主子身怀有孕,担心主子会执意前往羌国便没有将此事告知主子,而当时王爷因为分身不暇未曾前去,但却也送去了重礼。” 仓九瑶并没有怨怪越君正的知而不言,不过当时与北疆大军战事紧张,即便仓九瑶知道了也不会去羌国贺喜的。 “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仓九瑶不禁感慨。 “黎王现下入了都城?”仓九瑶又问。 千寻颔首:“王爷得知黎王的队伍到了都城外,命郭大人亲自前往相迎,并且当下接入了宫中。” 仓九瑶听罢不禁唇角微扬。 只这一点看似不经意的举动,便已经在向齐国甚至于现下身在都城的所有番邦小国昭示,越国与羌国之间的关系是如此之亲近。 这也是仓九瑶所希望看到的景象。 原本四国鼎立之势,但北疆已经被仓九瑶重创后恐怕书念之间已经不足为惧,唯省下了羌国,越国与齐国。 而越国若与羌国结盟,那么将会是如今天下最坚不可摧的。 仓九瑶现下只是有些好奇,若是齐国知道了越国与羌国之间如此亲近,不知会做何感想。 午夜。 夜深人静之时,越君正方才带着稍显疲惫的面容回来了。 仓九瑶并未起身,只是在越君正躺在床榻之上的时候,一把搂在了他的腰上,整个身子腻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越君正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见此不禁怔愣一下,一瞬后不禁一声轻笑,满心的疲惫顿时消散于无了。 第1052章 又见到了你 “累了吧。”窝在越君正的怀中,仓九瑶的声音闷闷的软软的。 清浅一吻:“怎么还不睡?” 片刻后,仓九瑶一直没说话,呼吸清浅均匀,越君正以为她又睡着了。 稍稍起身将仓九瑶身后的锦被向上拽了拽,仓九瑶又迷迷糊糊的醒了:“黎王来了都城。” “嗯,今日方到。”越君正清浅颔首。 默了默,仓九瑶说:“那时在羌国与姑苏城,他处处照拂,姑苏城不辞而别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他。” “我已留他住在宫中,哪日得空,你自行见他就是。” 仓九瑶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昏暗中望着他的眼睛:“你就不吃醋?” 越君正展颜一笑:“我若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如何敢娶你为妻?” 仓九瑶撇了撇嘴角:“是,王爷大度,只是不知那时是谁用那奇丑无比的面具将我的脸遮住。” 越君正听了,一把将仓九瑶揽在怀里,沉沉一声:“睡觉!” 温热的胸膛,坚实的臂膀,呼吸中都是他呵护与宠溺的味道,只要有他在身边,总是能够如此好眠。 ** 既然越君正已经发了话,第二日晌午,仓九瑶便亲笔书信一封,命人送给了黎王。 御花园的千鲤池旁。 仓九瑶同样一身简素的宽大长裙,长发只用一根帛带系在身后,容颜淡漠脂粉未施。 黎王来到千鲤池外,远远便见到了亭廊中的仓九瑶,初夏微风和煦,从她身边吹过只卷起几缕碎发随风飞舞,轻盈而淡雅。 听到了脚步声,仓九瑶扔掉了手中的鱼食向他看去,远远的便微扬唇角,冲着黎王招了招手。 黎王一笑颔首,大步上前。 仓九瑶向前迎了几步,咫尺之间,二人眼中皆含着笑意,却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先开口。 一对久未谋面的好友,今日终于在这御花园中的千鲤池旁相见。 池中的锦鲤因着方才那一把鱼食而争相前来,涌起一朵朵的水花。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异口同声。 仓九瑶“噗哧”一声轻笑。 黎王也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凉亭中摆好了酒菜,仓九瑶一笑道:“不知羌王可赏脸?” “那我是否该称你王妃?” “罢了罢了,平白显得生分了。”仓九瑶摆了摆手。 二人说笑之间落了坐。 “你初入都城,车马劳顿,却不想你今日便给我回了信。” 仓九瑶命兰芝在旁斟酒,对黎王道。 黎王颔首:“舟车劳顿确实如此。” 待仓九瑶还未接言,黎王又道:“只是旁人可以不见,却不能不见你。” 兰芝斟了酒退去一旁,仓九瑶去握茶盏的手顿了一瞬,转瞬恢复如常笑着说:“殿下如此给我面子,到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黎王清浅一笑,执着酒盏鼻尖轻闻:“好酒。” 仓九瑶端起茶盏:“本应好好敬你几杯,可现下身有不便,只能以茶代酒了。” 黎王的眸光不禁淡扫了一眼仓九瑶的腹部,举起了酒盏:“恭喜。” 第1053章 小心他 “也恭喜殿下,荣登皇位。”仓九瑶举起茶盏。 二人一茶一酒,同时一饮而尽。 杯盏放下,仓九瑶颇为歉疚的说:“说起此事我是惭愧的很,只希望此时的恭贺来的不会太迟。” 羌王摇头浅笑:“你我之间,何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更何况我知道你当时身在何处。” 语声顿了顿,他又接言道:“说起来,你身下北疆边境大军之中,也有我的责任。” 谈起那一战,仓九瑶沉默一瞬。 那一战差一点使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当时究竟有多么的凶险,恐怕也只有仓九瑶自己知道。 虽然那件事确实是因为羌国未曾出兵牵制北疆,才使得北疆大军压到越国边境,但是仓九瑶却从来没有怨怪过他。 将回忆中的那些愁绪在心中挥散,仓九瑶展颜一笑:“当时的我们各自有各自的难处,如今各自安好,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你我又何必在此为了些前尘往事而挂怀。” 话必,二人相视一笑,前尘往事皆已过。 虽然已经相隔许久未见,可今日再见,二人之间却也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也许这就叫做惺惺相惜。 仓九瑶曾经想过,若是没有先遇到越君正,也许自己真的会爱上面前这个温润的男人。 二人又聊了许久,羌王问仓九瑶:“当日在姑苏城,你可将神器顺利取到?” 仓九瑶颔首:“说起来这件事也是要多谢你,帮了我很多。” 羌王摇头,眸光淡扫了一眼周围方才对仓九瑶说:“夺宝大会当日,我因有事先行离开一步,但却也听闻当日之事。齐玄当日未曾得手,却并不代表他不再惦记,你自行小心一些。” 仓九瑶神色一顿,未曾想他会突然转了话题说这些。 而且言语之中明显是在警醒自己。 “你听说了什么?”仓九瑶之言问道。 羌王将手中的酒盏拿起又放下:“数日前,齐玄曾经与我言及此物。” 点到即止,羌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聪慧如仓九瑶,已经明白了此话之中的含义。 正如越君正所料一般,齐玄依旧惦记着那件东西,而且有意与羌王合谋图之。 可羌王今日会对自己说这些,也就相当于表明了立场,不会与齐玄同流合污。 仓九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若非齐玄有什么大动作,羌王也不会如此刻意的警醒仓九瑶。 “多谢殿下,此事我会小心的。”仓九瑶对道谢。 二人又说了许久的话,因着突然起风天气有些转凉,仓九瑶身怀有孕不宜在外久留,这才与羌王高了别,回了侧殿。 能与好友相聚一番畅谈,仓九瑶心情甚好。 她的朋友并不是很多,可以交心的知己更是少之又少,他算是那少数中的一人,只可惜羌国与越国相隔甚远,又因为二人的身份都已经发生了变化,此生也不知还能再见几面。 仓九瑶正因与羌王畅谈一番而心情甚佳的时候,却没想到,因为这件事而在外传出了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秽语。 第1054章 谣言四起 许是身子越来越重,仓九瑶这些日子也越发觉得有些疲惫。 这日破天荒的睡到了晌午方才起身。 “兰芝。”仓九瑶起身轻唤。 平日里只要她稍稍起身有点动静,兰芝就会在门外轻声询问她是否起了,可今日过了许久,依旧不见有人来。 “兰芝!”仓九瑶提了音量。 片刻后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主子。” 仓九瑶听得出是白化的声音,她将外衫穿上后道:“进来。” 白化开门入内,垂着眸光不敢抬头,见仓九瑶伸出手来,他这才快步上前扶着仓九瑶来到妆镜前。 “人都去哪了?”仓九瑶疑惑道。 好像整个侧殿只剩下了她与白化两个人一般,静得出奇。 “许是……许是不知跑去哪里多懒了。”白化回答的有些犹豫。 “千寻也去躲懒了?”仓九瑶尾音微扬。 白化听了不禁抿了抿嘴。 “说吧。”仓九瑶转身正坐在妆镜前,径自用玉梳顺着长发。 白化站在身后犹犹豫豫,不想说却知道不可不说,纠结一瞬后一咬牙道:“千寻带着侧殿侍婢奴才前去观刑了。” “观刑?”仓九瑶从镜中看着身后的白化。 话开了头,知道瞒不住了,白化只能直接说:“是,王爷处置了两个奴才,命御前伺候的还有侧殿的奴才门一同前去观刑,以儆效尤。” 仓九瑶并不是闺阁中的娇女,对于这种杀伐之事也并不会太过惊讶,只是不知会试什么事情惹得越君正亲自发落两个伺候的奴才。 “为了何事?”仓九瑶沉声问。 “是有人在背后非议主子。”白化回道。 “哦?”仓九瑶听罢一声冷笑:“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故事成天给她们说。” 白化见仓九瑶无甚太大的反映,便也放心下来。 “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如何就惹怒了王爷?”仓九瑶神色淡淡的。 问到这里,白化犹豫了一下,斟酌了一瞬道:“有人谣传……谣传主子与……与羌王有不当的关系……” “他?”仓九瑶不淡定了:“都说了什么?!” 自从仓九瑶入宫后,便时常会有各种有关于她的谣言与传闻传出,但是仓九瑶都懒得理会,越君正忙于政务这种事情自然不知。 但是今日传出她与羌王有染?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本是一对好友,到了那些的口中变成了不正当的关系。 这也难怪越君正会震怒。 如此想,仓九瑶当即缓缓起身:“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整日的嚼舌根!” 白化见仓九瑶向门外走去,两步追了上去:“主子您这是要去哪?” “自是去看行刑。”仓九瑶脚步不停。 “主子身怀有孕,怎好见那样的场面,主子还是不要去了,不过是两个不知轻重的奴才而已。” 仓九瑶一声哼笑:“我的孩子在千军万马之中见过尸横遍地,难道会被这宫中刑法所震慑不成!” 白化自知说错了话,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明明王爷已经叮嘱不要让主子知道,可自己这撒谎的功夫实在是欠佳! 第1055章 凌迟处死 踌躇之间,仓九瑶已经出了侧殿、 方才简单的用帛带将长发束起,一身简素长衫,脂粉未施。当她来到行刑之地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声濒死的哀嚎,还伴随着某“看客”干呕与抽泣的声音、 仓九瑶缓步上前,原本惊恐的看着行刑台的一众奴才,见到仓九瑶的那一刻惊讶不已,惶恐不安的跪地见礼。 而仓九瑶,却至始至终神色淡淡毫无波澜、 刑台之上,一个十字形的木架子绑着全身****的两个人,那一声声的哀嚎就是从他二人的口中发出。 但随着刑法接近尾声,鲜血横流满地,那二人的哀嚎渐渐变成了呜咽。 仓九瑶眸光冷然的站在一众奴才之前,站在离着刑台最近的位置,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恐怖之象。 一阵风吹来,夹带着一丝血腥之气,仓九瑶原本只用帛带松松绑着的长发,被风吹散。 如墨的长发与淡青色的裙摆同时随着风而飞舞,好似此时的她,是那将要成风而去的仙子一般、 只是,那仙子却有着比恶魔更加冷的目光、 刑台上的两个人,仓九瑶都认得。 一个是整日跟随在她身边的兰芝,还有一个是侧殿中洒扫的奴才。 仓九瑶在记忆中回想,此时才发觉,她竟然根本不知道那个奴才的名字。 兰芝与那个奴才二人全身****,用一张大孔洞的渔网将全身紧紧勒着,肉从渔网中凸出,行刑的内侍正用一把薄而块的小刀,一片片的割下二人从渔网中凸出的肉。 不记得多久以前,那时候的仓九瑶还是仓洛尘,有一次越君正说起有人上折子参吏部的刑法惨无人道,太过不仁。 仓九瑶当时便随口道,那些又算得了什么,有一种叫做凌迟的刑法,才真正的凄惨无比。 当时不过是随口闲谈的仓九瑶将凌迟的刑法说与越君正听,听罢,越君正只点了点头说“确实残忍的很。” 却不曾想到,今日在这里,仓九瑶亲眼目睹两个被凌迟处死的人,而且还是她身边的人。 行刑的内侍一回身见到仓九瑶,怔愣一瞬后当即跪下:“仓……王妃娘娘!” 两个奴才在背后非议仓九瑶,越君正便震怒后将二人用如此严酷的刑法处死。 这种威慑力远比任何来的都令人心悸。 此时众人面对着刑法,又突然见到此事中的当事人仓九瑶,自然惶恐不安、 仓九瑶淡淡的应了声:“起来吧、” 两名内侍犹豫着起身,手中拿着小刀却不敢再继续。 而已经有些半昏迷的兰芝,听到声响猛然睁开眼睛,紧紧的看着仓九瑶。 “小姐……小姐……我……我错……错了……让……让……让我……死吧……” 不过几个字,兰芝因为疼痛与虚弱,许久方才说出了整句话来。 事已至此,兰芝自知已经没有生的可能,即便此时仓九瑶肯救她,可如今她的伤势,即便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所以,她所求的唯有一死。 只希望仓九瑶可以看在往日的主仆情谊,让她一死。 第1056章 紧急情况 生与死,她已经经历过了太多。 即便此时眼前的一切让常人无法接受,恐怖如坠修罗场一般。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何仓九瑶能够站在那么近位置,能够做出冷眼旁观的姿态,能够面对如此恐怖凄惨的场景却无动于衷。 不禁有人在想,仓家的人,果然都是没有心的杀人机器。 但是在仓九瑶的眼中,不过是又一条生命即将坠入未知的轮回而已。 生。 死。 她说:“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而付出代价。” 语声缓缓,却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句话是说给求死的兰芝听得,更是说给身后那些惶恐不安的众人听得。 话必。 仓九瑶转身而去,没有再发一言。 千寻与白化急忙跟上,身后的行刑内侍不知如何是好,千寻落下半步冷着眸子:“按王爷吩咐行事既是。” 身后传来兰芝绝望的呜咽声,也许还夹杂着咒骂直言,可是已经听不清了。 若在寻常,也许仓九瑶会心软,给兰芝一个干脆的了断。 可是,今天不可以,这一次不可以。 越君正并不是一个会滥用大刑之人。 但是今日却为了仓九瑶,不顾骂名而动用了如此残忍的大刑,为的是给这皇城中的人一个警醒,更是在为仓九瑶在宫中立威。 越君正要让这皇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明白,仓九瑶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是无论任何闲言秽语谣言非议都不可能撼动的。 所以。 仓九瑶领情。 但只是希望,动用如此残忍大刑而今后落下的骂名,不要归咎于他的身上。 仓九瑶本可以不必来此,不必亲眼所见,不必在那刑台之前伫立许久。 她为的,只是要让人们知道,这两个人受到如此重刑是因为她,而与他无关。 他已经背负了太多,而这些骂名,就让她来背吧。 左不过无论是仓洛尘,还是仓九瑶,断送在手中的性命都已经数也数不清,****被多少人咒骂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让她来承受吧。 …… “主子,您还好吗?”白化在旁担心的问。 这一路上,仓九瑶一直薄唇紧抿,眉心微蹙,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不禁让白化更为担心,毕竟方才那样的场景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接受的了的。 仓九瑶一手扶着白化的手臂,摇了摇头:“我没……呕……” 一句没事还没说出口,仓九瑶忽然扶着白化的手臂干呕起来。 按理说她这月份已经过了呕吐的阶段了,而这一次突然如此,白化顿时慌了手脚。 “主子,主子……来人!” 附近有侍婢经过,闻声快步而来,见仓九瑶正脸色泛白的干呕,当即有些晃神。 “立刻去御书房找王爷,还有……请天衣大人到侧殿来!” 仓九瑶想要说不必劳师动众,可是方一开口,一阵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此时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除了那日,在北疆大军的对战之中。 第1057章 是要死了吗? 仓九瑶忽然一身冷汗,伸手去摸自己的腹部,而好像察觉到她的手,腹中的孩子开始踢蹬起来。 仓九瑶这才舒了一口气。 可这一口气还没顺匀,腹部隐约传来阵痛。 起初只是小小的阵痛若有似无,可是很快,那腹痛越来越频繁,而且疼痛越来越加剧。 仓九瑶心中一寒:“扶我……扶我回去!” ……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仓九瑶从前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孩子。 直到那一日,这个震惊的令人欣喜的消息传来之时,她还恍如在梦中一般,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时光飞逝,一眨眼数月已过,今日这腹中的孩子将要临世,一阵阵的剧痛传来,比以往受过的任何严重的伤势还要更痛,全身的骨骼关节好似都被一节一节的拆开,仿佛能够听到自己骨头将要断裂的摩擦声响。 但即便如此,此时的心中有的也只有欢喜。 “王妃,王妃用力!再用力一点,用力啊!”女医官在旁不停的为仓九瑶鼓劲。 仓九瑶痛的满头大汗,听到那医官的声音似乎比自己还要急不可待,不禁想笑,但是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有一阵剧痛袭来,仓九瑶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了一般。 殿外传来越君正的声音:“让开,本王要进去!” “王爷,产房不吉,王爷九五之尊不可入内!” 仓九瑶好像听到那许多人跪地的闷响,心知必然是一众仆从在外阻拦,成义的声音焦急而又焦虑。 “为何一点声音都没有,为何本王听不到九瑶的声音!都滚开!” 仓九瑶紧紧抓着女医官的手吩咐:“让王爷……不要进来……我……没事……去。” 疼痛使得向来坚强如铁一般的女子,此时也一句话也说不完全。 她自然不相信什么产房不吉之说,但却不希望因为此事而烙下任何旁人可以诟病越君正的话柄。 即便在此时剧烈的疼痛与生死关头之时,仓九瑶满心想的还是为越君正考虑。 产房中的侍婢不停的进进出出,仓九瑶看到那一盆盆血水端出又换来一盆盆干净的热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 只是从天明到日落,她觉得自己的力气仿佛已经被抽空,好似身体中的血液也流动的越来越缓慢,甚至有一种飘忽的感觉,就连那些不停的腹痛好似也已经缓缓察觉不到。 经历过多次生死的她知道这种感觉,那是一个人濒死前的感觉。 “王妃,王妃您坚持住,再用力一点,坚持住啊!” 仓九瑶将闭合的双眼睁开一条缝隙,只是如此微小的动作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看到那女医官的眼中含着泪花,即将要哭出来一般,仓九瑶很想翻个白眼说,要死的是她仓九瑶好吗,跟你也不熟,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话到嘴边,却已经成了无声。 时间好似静止,整个世界渐渐变得越发安宁,身体轻飘飘的感觉,有光,很舒服…… 第1058章 鬼门关走一遭 “九瑶。” “九瑶?” “为何王妃还未转醒?!” “王爷,王妃失血过多又是早产,身体恢复会比较慢,应该快醒了,快醒了。” “快醒!你一个时辰之前就说过快醒了,为何现下还没有醒!若再过一个时辰王妃没有醒来,你就给我滚出宫去罢!” “是是,老臣一定尽力,一定。”医官声音有些颤抖,扯了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焦灼的看着床榻上的仓九瑶,祈祷着她快一点醒来。 “王爷,您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不妨……” “本王要在这里陪着王妃!” “可是王爷您的龙体……”成义忧心不已,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不必多言!”越君正手微抬打断了成义的话。 仓九瑶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听到过越君正会发这么大的火,即便是再苦再难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那个睿智而沉稳的睿王爷。 仓九瑶此时很想睁开眼睛告诉越君正,别生气,我很好。 但是不管她如何努力,身体好似不听使唤一般,无法动弹分毫。 耳边突然安静下来,仓九瑶能够察觉到这殿中立着许多侍婢或者是医官,但却全都静寂无声,好似众人连呼吸都是极力的清浅。 手忽然被人握住温热的手掌,令人踏实的感觉。 “九瑶。” 耳边传来越君正的呢喃,好似无数个夜晚中,他在耳边对自己轻语。 那是忙碌了一整日后,最为温暖而幸福的时刻。 仓九瑶好想开口回应他,可是却无能为力。 看着自己挚爱的人在身边焦急不安,而自己却全然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感觉让仓九瑶快要抓狂了。 时间好似静止不动,又恍如飞速,仓九瑶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蒙,恍恍惚惚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碗碗的苦涩的药汁被灌入口中,就好像整个身体都浸入了苦涩的汤药之中。 直到不知第几次苦涩的汤药流入口中之时,仓九瑶终于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突然睁挣开了那一道无形的束缚枷锁,睁开了双眼。 她缓缓抬起手臂,推开了那只正在喂自己喝药的手:“苦。” 正握着汤匙的越君正手一顿,怔愣了一下,一瞬后方才反映过来。 “九瑶?你醒了。” 仓九瑶蹙了蹙眉心,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确实醒来了。 “主子,您醒了!” 白化的脸也突然凑上前来,仓九瑶轻扯了扯嘴角。 越君正当即将药碗塞给了白化,一把握住了仓九瑶的手:“你终于醒了。” 眼前的越君正,那英俊无俦的俊脸,此时双眼下一圈青黑,素日里光洁的皮肤,此时一层青色的胡茬,本就越发消瘦的身形,好像又瘦了一大圈。 仓九瑶看的有些心疼:“我没事。” 语声缓缓,虽然还有些沙哑,但仓九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无碍了,只是有些虚弱的浑身无力而已。 “你可知你昏迷了整整三日!”越君正将仓九瑶的手紧紧握着,好似稍一松开她就会再一次陷入昏迷中一般。 第1059章 小宝宝有点丑 “我只是有些累,睡的旧了点而已。”仓九瑶轻扯了扯唇角,给了越君正一个宽慰的笑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此时越君正方才终于放下心来。 “我们的孩子呢?”仓九瑶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见到孩子。 “去将皇子抱来!”越君正当即吩咐。 “是个男孩子吗?”仓九瑶不免惊喜的问。 越君正颔首:“是,相貌与你很像。” “为什么会像我!”仓九瑶听了有点郁闷。 “像你有何不好?”越君正不解。 “应该像你啊,像你这么英俊才好。”此时的仓九瑶有一种投资不算很成功的感觉,不免少许失望。 片刻后,乳娘将孩子抱来,一个小小的襁褓。 “王爷,扶我起来。”仓九瑶身感无力,却急于见到这个差点折腾自己丧命的小坏蛋。 越君正将仓九瑶扶起半抱在怀里,并从乳娘手中接过的襁褓。 仓九瑶见越君正那生硬的姿势不禁皱眉:“你这样抱着,孩子会不舒服。” “那该如何?”万事难不倒的睿王爷,此时却笨拙的一手抱着爱妻,一手抱着爱子,不知如何是好。 仓九瑶禁不住展颜轻笑,虽然初醒来面容依旧憔悴,却也掩盖不住满眼的幸福与喜乐。 “给我,方到我的腿上。”仓九瑶伸手去接越君正怀里的襁褓。 方一入怀中,小宝贝许是知道自己到了母亲的怀里,睡梦中一声嘤咛。 “小皇子这是认出了娘娘呢。”乳娘在旁笑着道。 越君正一手扶在仓九瑶的背上,笑看着这一对母女,只觉得自己便是这天底下最为幸福的男人了。 仔细去看襁褓中露出的小脸红红的,小小的,皱皱巴巴的,还带着一些斑点,仓九瑶眉心皱了皱:“这是我生的孩子吗?怎么这么丑。” “胡说,哪里丑,我看可爱的很。”儿子被说丑,越君正这当爹的立刻反驳。 仓九瑶又仔细看了看,可是从上到下确实没看出哪里好看,小小的脸还没有手掌大,仿佛一个刚刚生下的小猫一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小皇子的眉眼,长得特别像娘娘呢。”见二位主子心情不错,乳娘在旁搭话。 “像我?”仓九瑶有些不满:“我哪有这么丑?” “呃……”乳娘被仓九瑶问的语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的好。 她还没见过哪个亲娘嫌弃自己的孩子长得丑的。 越君正无奈一笑:“乳娘说,方生下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等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是吗?”仓九瑶两世为人,还真就没见过初生婴儿长什么样子的,所以对越君正的话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是啊是啊,方生下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等过了满月就好啦。而且王爷与娘娘都是龙章凤姿的人物,小皇子将来必定也会是玉树临风的。” 乳娘赶忙在旁接言道。 仓九瑶依旧半信半疑:“希望是吧。” 但虽然觉得怀中的小东西此时长得有些丑,可毕竟是自己生下来的,即便嘴上嫌弃,心里却也喜欢的紧,抱在怀中就不愿放手了。 第1060章 一生的承诺 仓九瑶看着怀中的孩子对越君正说:“我要亲自带他。” 仓九瑶知道,宫中的皇子公主生下后便是交给乳娘照看,几乎没有自己喂养的。 而越君正听到仓九瑶此言却也并未反对,只揽着她在怀中温言道:“怎样都好,只要你与他都好好的,随你就是。” 人只有找到了自己的挚爱成婚后,才知道什么是家的感觉,也只有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才会真正体会到人生的意义。 孩子比预产期早了整整两个多月,而且仓九瑶怀孕到生产,身体都不是最佳状态。 但即便如此,孩子生下后也很健康,只是比着寻常的孩子稍微小了一点而已。 天衣与仓九瑶玩笑道,皇子极像仓九瑶的性子,顽强。 对于此,仓九瑶也甚是欣慰,只觉得虽然这一生经历了十几年的战场厮杀的生活,可老天爷总算对她不薄。 出其不意的,给了她一个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再过数日便是越君正的登基大典了,孩子在此之前降生,众人皆称吉兆。 而且越君正也做了一个让仓九瑶惊讶却也是意料之中早晚会发生的事情,要在登基大典之日,同时立仓九瑶的这个孩子为太子。 “孩子连名字都没有取,还这么小就立他为太子,是不是太早了些?而且越国历代都没有册立太子,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妥当?”仓九瑶听到越君正的话后担忧的说。 “九瑶。” “嗯?” 越君正问:“你在担心什么?” 仓九瑶方才说的那些理由,完全都是一些不成问题的问题,还有仓九瑶的语气和略有回避的眼神,都没有逃得过越君正的眼睛。 “我……没有。”仓九瑶低眸看着怀中熟睡中的孩子摇了摇头。 越君正沉默。 “我只是……只是希望他不会经历我们所经历的这一切,只是简单而快乐的长大。”在越君正的沉默攻势下,仓九瑶终于吐露了心中所想。 越君正这一路走的太不容易,父母双亡,兄弟反目,血染遍地…… 仓九瑶不希望这些事情会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重演,更不希望他从小就背负着江山的重担成长。 “从我抱着他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了野心,只希望他能够做一个寻常之人,可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可以无忧无虑的成长,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 仓九瑶越说声音越小,莫说是越君正,即便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奢望而已。 这个孩子是长子,在仓九瑶册封后也会是嫡子,无论如何论起,他都是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所以,这是他的命运。 越君正没有说什么,只是揽着她的肩靠在了自己的怀中,用行动给她一个温暖而坚实可靠的胸膛。 越君正没有给仓九瑶许下什么承诺,但却也没有再继续提起要在登基大典之日立这个孩子为太子一事。 再无法逃避的命运轨迹降临之前,越君正告诉自己,要尽最大的能力,给她与他一切所想所求。 这便是他一生能给她最大的承诺了。 第1061章 子母玉佩 仓九瑶诞下皇子,一时之间各方贺礼不断而至。 即便现下仓九瑶还未正式被册封,但是她在越君正心中的地位,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如今又诞下越君正的第一位皇子,今后的地位更加是不可撼动。 仓九瑶站在摇床前看着熟睡中的宝宝,白化在外低声念着送礼之人的名字与礼单,那些个名字多半仓她连听也不曾听过的,此时却都送上了重礼。 仓九瑶不禁摇头轻笑,轻轻点着宝宝的小鼻子轻声笑道:“这可真是母凭子贵了,娘占了你的便宜了。” 睡梦中的小宝宝瘪了瘪小嘴,晃了晃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惹得仓九瑶爱怜不已。 “主子,您是否过目。”白化递上礼单。 仓九瑶给宝宝掖了掖被子直起身来摆了摆手:“收入小库罢。” 白化颔首:“是。” “等等!” 仓九瑶突然又叫住了白化。 “主子还有何吩咐?”白化回身问。 “你方才说,这其中有周广仁送来的东西?”仓九瑶问。 白化打开册子看了一眼后点头应道:“是。” “若没有记错,周广仁是周德的表弟,任职于户部。”仓九瑶若有所思的说。 白化回道:“主子好记性,周广仁原本是任职于户部,但现下已被王爷革了职。” “周德被关押,周广仁没有受到牵连吗?”仓九瑶对越君正的了解,越君正做事向来果决斩草除根的,而周德是慎王的亲信,周广仁又是周德的表弟,这一层关系按理说周广仁也应该被关押入狱才对。 “具体的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听闻这周广仁与周德走的并不是很近,二人虽然是同宗,但平日来往并不是很多,而且周广仁一直也并不受慎王重用。如今周广仁因为表兄被牵连革职,想来是借此向主子您示好的。” 仓九瑶回想过往,对周广仁这个人只有一个很模糊的印象,好像这个人确实与周德并不是很亲近,在朝堂之上也是个中庸之派。 朝堂上的官员一般都会分为左中右三派。 一派自然是皇帝亲信之臣,还有一派是朝中的老臣,位高权重几朝元老,仗着自己的资历自视甚高,还有一派就是中庸派,顾名思义,就是不偏不向,但同样也很难受到重用。 而那个周广仁似乎就是那么一个人。 “他送的什么?”仓九瑶随口问了句。 白化说:“是一对子母玉佩。” “子母玉佩?”仓九瑶有些好奇。 白化当即将锦盒取来打开了盖子:“就是这个。” 锦盒中一大一小两块玉佩,玉色水润似有流光,小的玉佩是一个平安扣的形状,大的玉佩是一个环形。仓九瑶拿起两块玉佩一合,两块玉佩严丝合缝。 “这玉佩虽然很有心意,但是却并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东西。”白化在旁瞧着道。 仓九瑶清浅一笑,将玉佩放回了锦盒中,语声缓缓:“这玉佩并不是用来送礼,而是用来求情的。” 第1062章 废妃 “求情?”白化想了一想,依旧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主子是说,那周广仁是为了他的独生女,废帝的周妃求情的。”千寻端着仓九瑶的汤药,从外而入接言道。 仓九瑶赞许的看了一眼千寻。 白化这才明白仓九瑶方才的话中之意,但是转念又一想说:“废帝的后妃按照祖制应该会被送去皇陵守陵,或者……” 白化的话没说下去,但仓九瑶与千寻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若是废帝被越君正赐死,那么那些妃子很可能也会被陪葬,总之无论如何,今后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仓九瑶接过药碗用汤匙轻轻搅了搅,垂眸问千寻:“你怎么看。” 千寻思量片刻道:“奴才不知说的是否对。” “但说无妨。”仓九瑶尝了一勺汤药,苦涩的她不禁皱了皱眉心。 千寻这才说:“主子喜得皇子,周广仁送一对子母佩来本是应景,但是又送的不是什么出挑的好玉,所以在这一堆珍宝之中反而会惹人多看一眼。” 仓九瑶没有接言,一口口强咽着汤药听千寻继续说下去。 “奴才斗胆揣测,这周广仁也是在试探主子。” 仓九瑶微抬眉眼看向千寻,白化在旁问道:“这话怎么说?” 千寻道:“若是主子对这对子母佩视而不见,或者弃之不理,他周广仁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且他如今已经是被革职的闲散之人,再坏也不会更坏了。但若是主子是个心思灵慧之人,必能想到他这其中的用意,也许会给废周妃一条活路。” “如此说来,这周广仁岂不大胆,竟然敢用这么一对破玉就想来向主子求情?”白化不免愤愤道。 千寻接过仓九瑶喝完了的药碗低眸道:“奴才也是斗胆揣测。” 仓九瑶清浅一笑,扫了一眼那子母佩吩咐千寻说:“将那东西退回给周广仁,就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两方玉佩便可成的,而且我不过是个后宫女眷,即便感念父女情深却也爱莫能助,让他去求该求的人罢。” 千寻颔首领命:“奴才明白。” 待千寻走后,白化有些无力的轻叹一声。 仓九瑶浅笑看他:“人与千寻二人各擅所长,我也不需要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在身边。” 白化自觉方才的事情不如千寻才思敏捷,不禁有些懊恼,听了仓九瑶的话却也没打起精神来:“主子是在安慰我吗。” 仓九瑶一笑颔首:“这也被你看出来了,看来我们的白公子还是很聪明的。” 白化:“主子,您还取笑属下……” ** 都城周广仁府中。 “老爷,来客人了。”周府管家禀道。 周广仁有些意外,继而自嘲道:“哦?如今还有谁敢来我周府做客。” 周广仁虽然一直没有受到过重用,但却也是都城朝官,比上不足比下还有余,但自从周德被关押,周广仁受到牵连被革职后,州府可谓是门可罗雀,从前与之交好的一些“朋友”,现下恨不得绕了道走。 第1063章 衰败的周家 管家说:“那公子并未道明身份,但瞧着那气度不似普通人家的小仆。” 周广仁听了皱了皱眉,不禁站起身来:“那人可说什么了?” “并没有,只说是来给老爷还礼的。” “还礼?”周广仁想了想说:“最近没什么礼往来啊。” 管家也低着头想了想,片刻后突然想到说:“老爷不是才送出了一份礼吗?” “何时?”周广仁实在想不起来。 管家提醒道:“不是老爷送的,是夫人送的,老爷您不是当时还说送也是白送、” “仓家的那位娘娘?!”经由提醒,周广仁总算想起来了。 管家当即道:“奴才也瞧着那位小公子气度不凡,说不准还真是宫里的人呢。” “快快快,快出去看看,请进来,快请进来!”周广仁急着向大门走去。 前几日宫中传出了消息,王爷登基在即,仓家嫡女为王爷诞下第一位皇子,这样大的喜事虽然王爷未曾大肆张扬,但是满都城的全都争相送礼。 周夫人一直心中惦念着身在宫中的独生女,废周妃,于是便动了心思,也许现下去求情,那位仓家大小姐会因为做了母亲而身感母子之情,并且如此大喜之时,会肯给废周妃一条活路。 但周广仁却自知现下周家的人都不受待见,说不准哪日被周德牵连诛了九族也说不准,还哪敢冒头去送礼。 可周夫人说,反正现如今周家已经到这一步了,左不过就是一个死,为了女儿,星点的机会也不能放弃,便花了心思送了一对子母佩给仓九瑶。 周广仁已经无心这些事情,心想即便送了也是白送而已,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是以方才想了半天才想出原来送出了这一份礼。 周府门前,千寻副手而立,他本就生的清秀,一身华锦更是显得气度不凡。 周广仁远远见着千寻愣了一下,继而上前试探的问:“不知这位小哥是?” 千寻将锦盒递给周广仁:“周大人可识得此物?” 周广仁一下就明白了,这就是送给仓家大小姐的东西,今日在这位小哥手中,也必定就是仓大小姐身边的人了。 “自是认得。”周广仁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有些失落,送的礼被人给退了回来,显然对方不领情。 周广仁接过锦盒,面上很是尴尬。 “我家主子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对玉佩可以成事的,若周大人当真有心,应求该求的人去。” 周广仁眸光一亮:“这位公子是说……” “在下千寻,不过是主子手下奴才而已,话一带到,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千寻轻一颔首,转身欲走。 “千公子留步。”周广仁赶忙追上两步叫住了千寻。 “周大人还有何事?”千寻脚步一顿问。 “方才千公子口中说的应求的人,不知是?”周广仁听出来方才那一席话是在提点自己,可此时这满都城还有哪个人敢于周家有牵连,求人?更是没人会见的。 第1064章 顺应民意 千寻语声微低:“主子说,即便有心相助,后宫女眷却也是有心无力,所以……” “公子是说,让我去求王爷?”周广仁思量后问。 千寻清浅一笑:“周大人,一条人命,总要用些东西来换。” “可我……我实在没什么能……”周广仁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千寻见此清浅颔首:“想必大人心中已经有所定夺了。” 周广仁的眉头紧紧拧着,脑中不断想着千寻方才说的话,直到千寻的马车走后方才回过神来,却只见到马车远去的背影。 “老爷,这……”管家看着那被退回来的玉佩不知如何是好。 周广仁看了眼手中的子母玉佩,当下眉心一展:“也罢!” ** “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东西送还给周广仁了。” “周广仁说了什么?”仓九瑶问。 千寻当即将与周广仁之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仓九瑶一侧唇角微扬:“周妃今后如何,就看他如何作为了。” …… 三日后。 晌午之时,千寻快步从外而回遣了殿中侍婢退去。 仓九瑶抬眼看他:“何事?” 千寻近前道:“主子,周广仁上了折子。” “哦?他的动作到是挺快的。” 千寻接着说:“周广仁大义灭亲,列出了周德的五条大罪,十二条小罪、” “到是列出了不少。”仓九瑶一声轻笑。 此时不禁想起当年在都城为官之时,她与那周德之间几乎剑拔弩张,更因为各为其主,二人更是水火不容。 当年越君正避其锋芒暂退淮丰,周德以为跟对了主子打胜了仗,有几次对仓九瑶冷嘲热讽的挤兑,若非仓九瑶背后有个手握重病的仓大将军,恐怕也是有心要给仓九瑶按个莫须有的罪名的。 但瞧眼下,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周德恐怕在都城风光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关押入狱的一天,而且还是被自己的表兄弟上折子参奏要制他于死地。 “折子是昨日递上的,当时朝中文武百官皆在场,王爷看了折子后让周广仁在金殿上亲自念了出来,百官听罢当即便有书名官员附和。 但是王爷没有当即查办,而是将折子压了下来,说此事牵连甚广,需要考虑一下,而今日一早,又有十几名官员一同递了折子,全都是参周德为官不仁贪赃枉法忤逆欺君的大罪,而且连带着从前与周德走的进得一些官员也被牵扯其中了。” 仓九瑶轻呷一口温茶,只觉得越君正这一招棋下的实在是漂亮。 与废帝为伍的那些,周德等一众官员亲信,越君正是不可能在留着他们了,但是此事牵连甚广,百十名大小官员牵扯其中,若越君正直令立刻将这些人处死,那么必然会在今后落下一个嗜杀暴君的名声。 但是周广仁带了头,百官齐奏,如此再下令诛杀那些贪官枉员,就是顺应民心了。 “王爷如何决断?”仓九瑶放下茶盏问道。 第1065章 我想你 千寻回道:“王爷只说一切按律法处置。” 大理寺不会不明白越君正的心思,那些人也是必死无疑了。 人这一辈子,谁也无法确定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会是谁。 废帝当年篡位登基风光一时,怎会想到那个被自己逼去了封地,身体孱弱差点死在了封地的睿王爷,今日会取而代之,光明正大的坐上了这把宝座。 螳螂捕蝉,却不知何时身后便会立上一只黄雀。 而今日,看似胜利的人是仓九瑶与越君正,却不知又会有多少只狼在阴暗的角落里虎视眈眈。 “周妃现下人在何处?”仓九瑶问道。 千寻想了想说:“应该都在清华殿中。” “王爷那边下朝了吗?”仓九瑶想了想又问。 千寻颔首:“是,不过王爷留了郭大人在御书房。” 仓九瑶点了点头:“去看看。” 来到御书房外,成义见了仓九瑶紧着几步迎了上来低身一礼:“娘娘。” 仓九瑶现下没有正式册封,众人原本称一声王妃,但越君正登基在即,也不知何时都一同改了口称一声娘娘,虽然仓九瑶现下这个娘娘还没什么名位。 仓九瑶浅笑颔首:“王爷可在御书房中?” 成义微低着身子颔首应答:“在,王爷留了郭大人在内议事,是否需要奴才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我在这等等就是。”仓九瑶温言道。 成义听了当即转首吩咐身后的内侍:“去取把椅子来给娘娘。” “不用……” 仓九瑶这厢话音未落,便见到御书房的门被打开,郭复从内走了出来。 郭复见到仓九瑶,抱拳一礼:“娘娘。”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 后宫女眷与外官不便过于亲近,郭复又是一礼,先行离去。 仓九瑶对成义道:“劳烦你去通禀一声。” 成义却是一笑道:“王爷吩咐,娘娘来了不必通禀,娘娘请吧。” 仓九瑶颔首入内。 御书房中静寂无声,远远上首之上,越君正埋头伏笔,连仓九瑶入内也不自知。 他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另一手取茶盏,端起却发现茶盏空了,当即吩咐:“茶!” 殿外的成义闻声赶忙从一旁的隔间取来备好的茶水。 仓九瑶却在殿门接过,缓步上前,将茶盏放在了越君正的手边。 越君正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折子,摸着茶盏端起饮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王妃午膳可用了?”越君正边看着折子边问。 仓九瑶闻言禁不住笑着说:“回王爷,王妃午膳已经用过了。” 越君正闻声这才抬头,见站在身后的是仓九瑶而不是成义,不禁无奈一笑:“瞧我,何时来的?” 仓九瑶随手整理着御案上没有摆放整齐的折子笑着说:“刚来。” “也不说一声。” “见你看的专注,不忍打扰。” 放下了手中的御笔,一把将仓九瑶拉到身前,揽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你怎知我正想你,你就来了。” 殿门未关,门口还立着一众侍卫,仓九瑶挣了一下:“别闹,那么多人看着。” 第1066章 他的为难 越君正语声微扬:“谁敢看,本王挖了他的眼睛。” 话音一落,殿外两个内侍低着头将殿门关上了。 仓九瑶无奈一笑:“若是传出去,说不定我还要落下个魅惑君主的罪名。” 越君正的怀抱圈的更紧了些,绣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即便面对那堆积如山的折子,也不会心觉烦闷了。 怀中抱着温香软玉,越君正语声温润,全然不似方才与朝中大臣面对之时的冷肃与淡漠。 “怎么突然过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在这御书房中藏着美人。”仓九瑶玩笑道。 越君正朗声一笑,圈着仓九瑶在她唇上狠狠一吻:“此生有你一美足矣。” “方才我来的时候正巧见到郭大人出了书房,见他面有喜色一般,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越君正神色稍正:“此事还要归功于你。” “哦?” “周广仁经你提点,上了折子参了周德等人一本……” 越君正言简意赅,说的与千寻一般无二。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我也不过是突然灵机一动,顺水推舟而已,这周广仁也是个敢做为的。” 越君正说:“周广仁此人在朝中为官多年,一直没有什么大作为,这次若非有你提点,恐怕也不会如此。” “既然能为你所用,我自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仓九瑶顿了顿又道:“话又说回来,周广仁这个人虽然多年没什么大作为,但也算是个守成之人,说不定还能派上些许用处。” “你是在为周广仁求情?”越君正与仓九瑶的脸颊相贴,在她耳边温声道。 虽然二人说的是朝堂之事,但却言语动作之间不免温情暧昧。 “我与周广仁连见也没有见过,只是……觉得他也是爱女心切,想起清华殿的周妃,不免觉得有些……” 越君正听到清华殿,不免眉心微蹙:“你不说,我到也忘了这些事情。” 想了想,仓九瑶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慎王爷?” 仓九瑶明显感觉到越君正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僵了一瞬,而且他的片刻沉默也显示出了他的犹豫。 片刻后,越君正语声缓缓:“暂且将他禁闭府中罢。” 听到这个答案仓九瑶不免有些惊讶:“王爷要放他出宫?” 越君正没说话,但也默认。 “王爷可知放虎归山?”说起此事,仓九瑶笑意尽收。 越君正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叹:“兄弟相残,是父皇生前最为忌讳的事情。” 这一瞬,仓九瑶明白了他为何迟迟没有对废帝做出任何举动,也明白了方才那一瞬的犹豫和那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 翌日。 废周妃染疾暴毙与清华殿。 一个被废了的妃子,生或死,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多事之秋,谁也没有心去关注一个废妃的生死。 两日后,周广仁被越君正再一次任用为朝官,而他的夫人周夫人也辗转想要求见仓九瑶。 仓九瑶向来鲜少见外人,但这一次却也应了。 第1065章 周夫人 晨间方才用过早膳,千寻便来禀:“主子,周夫人到了。” 仓九瑶正在看着熟睡中的孩子,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继而叮嘱乳娘:“好生照顾着。” 乳娘低身应:“是。” 仓九瑶这才向外殿走去。 周夫人站在殿中,时不时低首打量自己的衣着是否有何不妥,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首饰担心是否太过张扬或者太过朴素,不知这位仓家的娘娘究竟喜欢什么模样的。 如此想着,便听到缓缓的脚步声。 周夫人紧张的捏了捏帕子,一敛神色微微垂着头紧张不已。 周夫人也是都城中的贵妇,并非没见过台面的乡野村妇,从前自己的女儿是这宫中的妃嫔,按例入宫探望女儿的时候也曾见过其他的宫中贵人,到也不曾这么紧张过。 只是这位仓家的大小姐的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个女人家能够带领着千军万马将那么悍勇的北疆大军给歼灭了,任谁也想不出那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而且自从仓九瑶生了孩子还是早产,众人便不禁私下推测她怀孕的日子,不免一惊,正是那与北疆大军对战的时候。 听闻当日仓家大小姐率领万军,冲在兵士的最前面,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了,直到战事结束,她那战袍还在如水滴般滴着敌人的鲜血。 这样的女人,怎能令人不惧。 昨夜周夫人整夜未眠,就连周广仁也被她扰的有些紧张,不知这位娘娘究竟是个什么脾气,更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该如何感谢这位娘娘才好。 毕竟若是没有仓九瑶,废周妃现下恐怕已经在皇陵守陵了。 仓九瑶缓步来到上首落座,周夫人当即规规矩矩的低身一礼:“妾身周氏见过娘娘。” 仓九瑶语声温和:“周夫人轻起。” 周夫人直起身来,却依旧没敢抬起头。 “周夫人请坐。”并命一旁侍婢:“看茶。” 周夫人听到仓九瑶语声温和,感觉像是个一团和气的人,低身谢礼后这才敢抬起头来:“谢娘娘。” 仓九瑶眸光温润,唇角含着浅笑,一身简素的装扮还不如周夫人身上的首饰多。 而周夫人见仓九瑶一身淡青色的广袖宫装,长发低挽薄施脂粉的素净模样,顿觉尴尬,自己竟然比娘娘打扮的还要花枝招展。 但仓九瑶却并未在意这些,只是温言道:“周夫人要见,不知所为何事?” 周夫人听到仓九瑶用“我”自称,而非本宫,不禁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但毕竟是见过市面的,一瞬后便恢复如常:“妾身是来谢娘娘的。” 仓九瑶自然知道她是指什么,只淡淡一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万般事由,皆是造化罢了、” “娘娘金口玉言,若非得娘娘提点,我那女儿……”周夫人提起废周妃便有些伤感,一瞬间便泪含眼眶、 若是从前,仓九瑶说不定会觉得这周夫人在此故作姿态,但是自从有了自己的孩子,便真正能够了解那种母子之间的情深。 第1068章 一颗小石子的用处 “夫人现下也可以不必担心了。”仓九瑶淡笑宽慰道。 周夫人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真是失礼,娘娘莫怪。” 仓九瑶摇了摇头:“我现下也是为人母亲,自然能够理解那种心情。她现下可一切都好吗?” “好好好,多谢娘娘挂心,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将玲儿送出了都城,现下隐姓埋名生活安定而富足,这一切都是因为王爷与娘娘的宽宏仁德。” 周夫人说着起身来到殿中,当即跪在了仓九瑶的面前:“妾身知道娘娘什么都不缺,妾身与夫君微薄之力不知如何感激王爷与娘娘恩德,今后只要娘娘吩咐,妾身当牛做马报答娘娘对周家的恩情。” “快扶周夫人起来。”仓九瑶吩咐一旁侍婢。 侍婢上前将周夫人扶起:“夫人请起。” “夫人言重了,我不过是后宫中的女眷而已,若非王爷英明决断,我又能做的了什么。” “是是是,王爷是仁君。”周夫人连连点头。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仓九瑶笑着问:“听闻王爷又将周大人调回朝中为任了?” “是呢,就是前几日的事儿,当时妾身与夫君得知此事,还只当那圣旨是不是送错了地方,毕竟周家……娘娘是知道的。” 仓九瑶清浅颔首:“虽是同宗,但本性却是不同。” “娘娘说的正是,当年废帝在为,妾身夫君的表哥得废帝提携,虽然在都城中风生水起,可妾身夫君却说,那周德帮废帝做的事情都是为祸百姓之事,不屑与之为伍。” 仓九瑶笑了笑没说话。 周夫人自觉说的有些过了,讪讪的说:“妾身多嘴了。” 仓九瑶并未在意,只说:“如今朝中也是用人之际,周大人这般忠君之臣实在难得,想来王爷也正是看重了周大人的这一点,只望周大人今后能顾多尽信为朝廷办事,如此也不枉费王爷一番心思了。” “正是正是,娘娘放心即是,夫君也说,此生只怕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王爷与娘娘的恩德了。” …… 眼看临近晌午,仓九瑶略显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周夫人当即明了,起身告了辞。 待周夫人走后,仓九瑶眸光微幽,轻转着茶盏,心中兀自思量。 “主子,属下不明,您为何要对这么一个妇人多费唇舌,您的身份肯见她一面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竟还与她说了这么多的话。“白化在旁不解的问。 仓九瑶放下了茶盏似笑非笑:“周夫人这种在都城中生活多年的贵妇人,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顿了顿,仓九瑶又说:“更何况,得人心为最难的事情,但我不过顺水推舟,她便视我为恩人,我又何必吝啬再多给她些面子。” 白化听了当即明了:“主子只动动嘴,便收拢了人心。” 仓九瑶清浅一笑:“一颗小石子打偏了马车,一颗小石子便能够使大陆变成了悬崖,永远不要瞧不起任何一颗小石子。” “是,属下明白了。” 第1069章 大将军回城 还有几日便是登基大典,而在此时,所有前来参加登基大典的宾客皆已到齐,许多外省官员也相继回到了都城中。 经过一番内乱之后的都城,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血雨腥风”了。 各国达官显贵聚集,可谓热闹非凡。 而一直在北疆边境驻守的仓问生,也赶在了登基大典之前的几日回到了都城中。 仓九瑶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临近午膳之时,成义前来殿中传话,说越君正要仓九瑶抱着孩子前去一同用午膳。 仓九瑶听了稀奇,平日里若是越君正想要见自己或者想要见孩子,都会来她的殿中一同用午膳,却还是第一次让她抱着孩子前去。 “可是有何事?”仓九瑶问成义。 成义垂着眸子摇了摇头:“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仓九瑶知道成义这奴才被越君正调教的嘴紧的很,只要他不肯说的,用刀子也撬不开。 无奈的看他一眼只能命乳娘抱着孩子一同前去。 入了御书房,仓九瑶却并未见到越君正,成义在前引路:“王爷在暖阁中等候娘娘。” 仓九瑶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从乳娘说中接过了孩子亲自抱在怀里,向暖阁走去。 但还未入内,突然听到暖阁中传来两个人的爽朗笑声,仓九瑶脚步一顿,面上一喜问成义:“仓大将军回来了?!” 成义知道瞒不住了,这才颔首笑着应了:“正是。” 仓九瑶心中高兴,当即入了暖阁,果然见仓问生坐在下首,而越君正坐在上首,君臣二人不知方才在说些什么,此时眼中皆是未尽的笑意。 “爹,您回来了,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一声!”仓九瑶入内便奔着仓问生去了。 仓问生佯装冷脸瞪她一眼:“王爷在此,怎如此不知礼数。” 仓九瑶这才回身看着越君正一笑,越君正眸光温润:“自家人又何必多礼。” “君臣纲常不可乱。”仓问生对仓九瑶见了越君正不见礼很是不满。 仓九瑶却不以为意:“我与王爷是夫妻,夫妻二人又何必那么见外,更何况这里又没有外人,是不是夫君。” 仓九瑶看着越君正笑问。 平日里朝中端肃甚至冷冽的睿王爷,此时却只剩下满眼宠溺的微笑,点了点头:“九瑶说的在理。” 仓问生在旁见这小两口你来我往,不禁无奈的又瞪了仓九瑶一眼,不免两声斥责,但是心中却是欣慰不已。 总算自己的这个女儿慧眼识珠,没有选错了人。 “爹和女儿这么久没见了,您要一见面就斥责女儿没完吗,快来看看您的大外孙好了。”仓九瑶一笑将孩子抱到仓问生面前。 仓问生却身子往后靠去不敢近前。 仓九瑶不解:“爹您不抱抱孩子。” 仓问生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这么小的孩子,若是被我磕碰了如何使得。” 仓九瑶听了“噗哧”一笑,原来仓问生是怕自己一个粗人伤了孩子。 仓九瑶也不勉强,把孩子又抱回了怀里笑着说:“小时候您把我往战马上一扔,可没见您这么仔细过。” 第1070章 树大招风 “那如何能一样,这是皇子。”仓问生虽然不敢抱孩子,但还是忍不住盯着孩子看。 仓九瑶听了不满的撇了撇嘴角,回头对越君正抱怨:“王爷可听到了,皇子金贵伤不得,我这个女儿却无所谓。” 越君正笑着摇了摇头:“若非大将军如此,我又如何能在嘉云关与你相遇。” 仓九瑶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仓问生此时却是全然不理会仓九瑶,只一直盯着怀中的孩子看个不停。 在仓九瑶的记忆中,仓问生永远都是一个严父,除了战场,便只有会在探讨军情的会拧着眉毛问仓九瑶的意思,笑与爱怜,机会是从他脸上看不到的。 但现下不过才是第一面相见,仓问生便已然是那一副爷爷看到外孙的疼爱之情了。 仓九瑶心说,隔代亲这当真是此话不假。 三人一同在暖阁中用了午膳,身旁也没留下人伺候,聊得也都是家常之事,若非是知晓三人身份,此景只会当做是普通的家人在一起吃一顿便饭而已。 仓九瑶本以为仓问生与越君正二人在一起,必然会聊一些朝政之事,但是二人在饭桌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用过了午膳,越君正还有政务,便先行离开,而仓九瑶带着仓问生一同回了自己住的侧殿。 殿中,父女二人相对而坐:“爹这一路上回来可还安稳。” 仓问生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情,倒是你,在宫中可好?” 仓九瑶也点了点头:“一切都好,爹不必担心。” 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边关,在这个一个多事之秋,日子都不会过的太过安稳,但是父女二人却都不希望对方为自己过于担心,只要看到对方现下一切都好,这就很好了。 “秋娘和其他人,这一次也跟着爹回都城了吗?”仓九瑶问。 “嗯,都回来了,他们已经先回了府中,如今都城还算安稳,更何况有你在这里,还是在都城生活才更加安稳些。” 从前,这种家长里短的话从来都无法从仓问生的口中听到,而现下许是经过了太多的事情,在那么多的阴谋诡诈与大战之后,仓问生半百的年岁也真正感觉到了疲惫。 “嘉云关可还好?”仓九瑶又问道。 仓问生同样是点了点头:“一切都好。”但却没有多说。 仓九瑶点了点头,父女二人沉默一瞬后,仓九瑶又问起:“我给爹写的信,爹都收到了吧。” 仓问生颔首:“这一次回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爹如何打算?” 当时张宪张将军在都城平定之后,便主动上交了兵符的时候,仓九瑶便命人送信给仓问生信中说了此事,并也隐约提及,仓家今后是否也应该如此。但却并没有说的太明白,因为毕竟这件事是仓问生说了算。 仓问生一声长叹:“爹已经老了,如今北疆也已经不足为惧,也许真的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仓九瑶没有立即接言,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仓问生的神色问:“爹说的,可是真正心中所想?” 第1071章 试探还是真心 仓问生并没有回避仓九瑶的目光说:“爹打了一辈子仗,带了一辈子的兵,自然会有许多不舍,但是卧榻之侧其容他人安睡的道理,爹又如何不懂。” 仓九瑶欣慰的点了点头:“女儿如此,也实是为了仓家的长久着想,毕竟仓家的这棵树,太大了些。今后难免会招惹非议。” “王爷可是说了什么?”仓问生问。 仓九瑶摇头:“王爷没有提及过半句这件事,也没有表示过收回兵符一事。况且,有些事情我们主动做是一回事儿,接到圣旨再做的时候,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虽然我了解王爷,若是爹不肯交出兵符,王爷也必然不会动仓家,但是今后的路还长着,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女儿只是不希望在朝中平定安稳之后,仓家成为第一个众人眼中的根刺。” “你想的周到。”仓问生点了点头。 父女二人兀自思量着,饮了小半盏茶后,仓问生放下了茶盏说:“其实在午膳之前,为父已经与王爷提及了这件事。” “爹对王爷说了?”仓九瑶有些惊讶。 仓问生颔首。 “那王爷答应了吗?” 仓问生顿了顿说:“王爷并没有答应。” “为什么?”仓九瑶不解。 毕竟对任何一个君主来说,能够集中军权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仓问生说:“王爷只说,现下北疆还没有完全安定,不得不防,而且仓家在嘉云关驻守多年……” “爹这件事怎么看?”仓九瑶此时也不确定这两个男人之间究竟怎么想的。 一个是自己今后要生活一辈子的爱人,一个是自己最亲的至亲,她只能夹在中间权衡双方的关系。 仓问生似乎也不确定这件事,略有犹豫说:“不知王爷是真心如此想,还是在试探而已。” 仓九瑶皱了皱眉心,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爹会在都城留多久?” 仓问生回答:“登基大典之后,再看此事王爷如何定夺再定。” “女儿直言问一句,爹是真的打算交出兵权,还是也只是在试探王爷?”仓九瑶这话闻的有些唐突。 仓问生不禁眸光微拧。 “真的。” 听到仓问生口中“真的”二字,仓九瑶这才放下心来。 她确实一直担心仓问生会不舍得交出兵权,而如此最终必然会使得仓家与皇权有所冲突,仓九瑶不希望看到那一天。 “既然如此,女儿觉得爹不妨再次向王爷表明心意。如此,无论王爷是出言试探还是真心如此,都可以不必多虑了。” 仓问生颔首,认同了仓九瑶的话。 果然,第二日夜间。 越君正忙了一天同样是在深夜方才回到侧殿,仓九瑶本已睡下了,闻声坐起身来:“最近很忙吗,王爷回来的一日比一日晚。” 越君正自行解了外衫,便坐到了仓九瑶的床榻边,揽着她一同躺了下去,这才舒服的长长出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究竟有多忙。 仓九瑶枕在他的手臂上,掖了掖被角:“累了就早点睡吧。这几天又瘦了。” 第1072章 得寸进尺 越君正依旧没说话,只是侧着身子,换了个仓九瑶枕着比较舒服的姿势,一手在身后环抱这她的腰身,紧紧的。 仓九瑶觉得今晚的越君正有些奇怪:“君正,出什么事了?” 越君正的环保更紧了一些,仓九瑶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鬓边,有些重。 似乎过了许久,越君正在仓九瑶的头顶缓缓道:“没事,睡吧。” 仓九瑶此时非常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令他的心情突然之间如此的低落。 但是她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只因为她明白,越君正一定不想现在提及此事。 翌日。 仓九瑶起身之时,越君正同样早早已经前去早朝。 “主子您醒了。”白化在外低声问道。 “嗯。”仓九瑶起身应了一声。 片刻后,白化带着几个伺候洗漱的侍婢入内、 仓九瑶却是一抬手:“你们出去罢。” 几名侍婢退出,白化明白仓九瑶的用意低声问:“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给我查查,昨日朝中发生了何事、”仓九瑶当即吩咐道。 而白化即刻说道:“属下到是听闻了一件事,不知和主子想要知道的事情是否有关。” 仓九瑶眉心微扬:“说。” 白化不敢耽搁,当即道:“昨日废帝被送出宫去了,但是在半路上,废帝突然想要跳车逃跑,被押送的护卫给按下了,但是废帝却不肯就范,竟然当街大喊,说王爷他……” “说什么?”仓九瑶眸光一凛。 “属下不敢妄言。”白化有所顾忌。 “此时又无外人,你说就是。”此时的仓九瑶已经语声微寒了。 白化这才开了口,却是压低了音量:“废帝说……说王爷是的王位不正,说他才是真正的天子……” “砰”的一声,仓九瑶一掌排在妆台之上:“混账!” “主子息怒!” “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难道不清楚,死到临头竟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王爷仁德不肯杀他,竟然还助长了他的气焰不成!竟然敢当街如此妄言,难道还想东山再起不成!” 仓九瑶已经许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白化在旁不知如何是好,只后悔也许自己不该说这些话。 “此事王爷知道了?”仓九瑶冷着声问。 白化颔首:“属下都知道此事,王爷想必也是知道的。” 仓九瑶明白了为何越君正昨日情绪低落。 面对一个明明该杀的人,却因为已逝的父亲而不能杀,他在纠结。 应该是对应时事,还是应该遵照父亲的遗愿而为。 眼看还有两日便是登基大典。 仓九瑶眸光微眯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长久跟在仓九瑶身边的白化,见到此时仓九瑶的神情不禁背脊一紧,因为他了解,此时的仓九瑶正是动了杀心。 废帝那日当街的妄言,虽然没有被大肆宣扬,但是八卦永远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是这种有关于皇族秘闻的八卦,一时之间也是人尽皆知了。 甚至更有甚者…… 第1073章 亲手送你 曾经废帝的一些未除尽的党羽,已经开始密谋筹划,要扶持被关押在府中的废帝东山再起了。 而越君正此生最敬重的便是先皇,更因为先皇的遗愿而一再的忍让。 他嘴上从不曾向仓九瑶提及过这些事情,但是仓九瑶却能够从他时常微蹙的眉心中感受到很多。 至此,也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整个不但整个皇宫内外似乎无人入眠,就连整个都城好似都在因为这一件大事而蠢蠢欲动,不肯安分。 都城中早几日便开始详查进出之人,加派都城兵士巡护,而皇城中,更加是几步便能看到一堆羽林卫。 侧殿中,仓九瑶看着摇篮中的宝宝说:“宝宝,明天就是你的父皇登基大典了,高兴不高兴?” “等你父皇登基成了皇上,你就是真正的皇子,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小宝宝,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开心,他的娘亲也会成为这个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如何不开心?”越君正笑着从外而来。 仓九瑶一小道:“明日就是大典,还回来的这么晚,睡不得几个时辰便又要起身了,明日又要忙累一天呢。” 越君正站在摇篮旁用手指碰了碰睡梦中的小宝宝,遂即自解了外衫:“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有睡?” “睡不着。”仓九瑶站起身来帮越君正退了外衫。 “有心事?”越君正捧起仓九瑶的脸颊,眸光温润的看着她问。 仓九瑶顿了一瞬,继而笑着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是我的夫君要当皇帝了,有些紧张兴奋而已。” 越君正听了不禁失笑道:“这天底下能让我的九瑶紧张的事情可当真少见。” “那当然,这天底下能进得了我仓九瑶心中的男人,更是少见。”仓九瑶笑着说道。 闻言,越君正握住了她的手,笑容稍敛:“九瑶,这一生能入我心的女人,也只有你。” 仓九瑶知道越君正这话说的很认真,这么久的了解,她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善于花言巧语哄骗女人的男人。 “我知道。”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登基大典准备了几个月,隆重不已。 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睡了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又起了身,此时天还黑着。 许久没有早起,仓九瑶有些睡眼惺忪,侍婢拿来龙袍准备为越君正穿衣的时候,仓九瑶却拦住了。 她上前从侍婢手中接过黑红色的龙袍,亲自为越君正穿在了身上,大带,玉佩,金冠。 一切的一切都是仓九瑶一个人亲手而来。 越君正一直面上挂着笑意,任凭仓九瑶一会儿将他的手臂抬起,一会儿扶着他的腰命令他转身,束冠之时,甚至扯了几根头发,越君正却也毫无反映。 仓九瑶拿着两根不小心扯下的长发给越君正看:“一不小心,扯下了两根龙毛。” 仓九瑶的话引得殿中侍婢内侍禁不住低首偷笑,使得整个庄严肃穆的早晨,穿插入了一些明媚。 第1074章 登基大典 越君正笑看她一眼,将仓九瑶的手与那两根龙毛一同握在了掌中,起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即便几要拔光所有的龙毛,夜里必然奉陪。” 语声温润,呼吸落在她的耳边,惹得仓九瑶不禁脸下微红,笑睨他一眼:“当了皇帝还没个正经。” “今日大典,我希望你也在场。”越君正忽然说。 “我?那怎么行,登基大典怎能有女人在场。” 按照祖制,即便仓九瑶是越君正明媒正娶的正妻,在登基大典当日却也不可同时出现的,更何况仓九瑶虽然众人皆明白她是什么身份,但必定还没有过大礼。 越君正想了想说:“那便乔装成成义,跟在我身边可好?” “不可以,我对大典的流程一点都不熟悉,一旦出了什么岔子不是给你在百官面前丢人吗,而且见过我的官员不少,我可不希望今后落下个什么莫须有的坏名声,所以,你就去参加你的登基大典,而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越君正还想要再说什么劝说仓九瑶,但仓九瑶却突然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在越君正的耳边轻声说:“乖乖的早点回来,不然晚上拔光你的龙毛。” 越君正被逗得一笑,仓九瑶看了看天色,眼看时辰将到,再一次亲手为越君正正了正衣装,继而有模有样的低身一礼:“妾身恭送皇上。” 越君正无奈一笑,揽着她的腰身也不顾殿中那么多的侍婢内侍在场,在她的额头深深的印下一个吻。 终于走到这一天,谢谢你一路陪着我,只希望今后的路,依旧你我相携同行而往。 看着越君正英挺的背影,此时的仓九瑶忽然觉得很感动,感动的想要流泪。 因为这一路的坚信,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最为清楚。 那么多个日夜的征战,那么多个日夜的阴谋诡诈,那么多个日夜的相思…… 终于,终于所有的苦痛换回了今日的成就,那种自豪,感动,与激动的心情,只有她与他能够理解。 今日的金殿之上,她此生最爱的男人一定那么的英武气宇轩昂。 那些曾经非议过他们的人,那些曾经怀疑过他们的人,那些曾经不服于他们的人,今日都会拜倒在他的脚下,叩服。 能够陪伴着你一路走来,能够第一次为你穿上龙袍,能够第一次送你以皇帝的身份前去早朝,能够看到你的荣耀,对我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又何尝不想一路陪在你的身边,陪你走上金殿,陪你登上玉阶,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世界臣服在你的脚下。 我又何尝不想。 何尝不想。 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像从前一样,我永远都会用我力所能及的能力,义无反顾的做你背后永远支持你的那个女人。 “主子。”千寻从外而来。 仓九瑶转身向内殿走去,千寻挥退了一众侍婢,跟着仓九瑶入了内殿。 “如何?”仓九瑶问。 “回主子,已经安排好了。”千寻回道。 第1075章 慎王府 仓九瑶颔首:“很好。准备出发。” 千寻欲言又止,白化在旁说:“主子,这件事您交给属下等人去办就是,何必需要您亲自动手。” 仓九瑶微一抬手:“我心意已定,不必多言。白化你留在宫中以备不时之需,千寻随我同去。” “是否需要带上侍卫。”千寻在旁问。 “不必。人多反而碍眼。”仓九瑶摇了摇头。 见仓九瑶心意已决,白化与千寻二人互看一眼,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仓九瑶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此时整个皇城都沉浸在庄严而又隆重的典礼之中。 仓九瑶带着千寻,二人一身内侍服侍,向宫门走去。 宫门守卫把守,千寻在前,拿出了腰牌递给守卫。 “是千寻公子。”守门卫见到来人是千寻,脸上的神色顿时缓了缓。 但千寻却冷着脸淡淡的点了点头:“主子差我们出宫办事,劳烦了。” 那守门卫看了眼跟在千寻身后的仓九瑶问:“这位可有腰牌?” 仓九瑶垂着眸子将腰牌递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内侍的模样。 “这小公公从前似乎并未见过。”守门卫拿着腰牌打量着仓九瑶。 “这是王……皇上新派去伺候娘娘的奴才,没有出过宫门,你们没见过也并不奇怪。”千寻未有半点惊惶,缓缓回道。 那守门卫还在犹豫不决的打量着仓九瑶。 千寻眉心微蹙略显不耐:“今日大典几位谨慎些也是好的,但是娘娘的差事也耽误不得,你们说是吗?” “是是是,千寻公子说的是,既然是您带的人自然没问题,请。” 那守门卫见千寻面色不耐,当即不敢再多做阻拦。 这皇宫中只有两个主子,一个是今日登基的皇帝越君正,另一个便是那仓家的大小姐,生下大皇子的仓九瑶了。 越君正待仓九瑶的感情哪个不知道,那是捧在心尖上的宠着爱着的,谁人敢得罪半点,而这位千寻公子,又是那位主子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人。 所以任凭再有犹豫,却也不敢硬生生的拦着,再说有什么事情有娘娘身边的人顶着,他们也不必过于担心。 千寻与仓九瑶顺利的出了宫门,二人快步而去,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上,二人将身上的内侍外衫脱下,千寻瞧了瞧车壁,车夫架着马车快速而去。 千寻说:“今日都城戒严,大路几乎都有都城卫把守。” 仓九瑶撩开了马车帘子一角,淡淡回道:“无所谓,尽快就可以。” 千寻颔首,对外头驾车的车夫说了几句话,车夫当即打马一转,本来走在七拐八拐的小路上的马车转到的大路上。 “站住!” 马车走了没多远便停下了。 “马车中何人?”都城卫上前查看。 仓九瑶闭目假寐,千寻撩开车帘拿出仓家的腰牌。 “不知你是?”见千寻拿着仓家的要盘,都城卫问道。 谦虚话未多言,又将宫中的令牌拿出。 那都城卫当即便明白了千寻的身份,没有再多加阻拦。 第1076章 悔不当初 片刻后,马车停下,仓九瑶与千寻相继下了马车。 面前虽是高门阔府,但那华贵之气却也掩盖不了现下满眼的萧索,还有仓九瑶眼中的那一抹肃杀。 门前四名守卫把守,仓九瑶与千寻二人上前,守卫长枪一横:“何人!” 仓九瑶眸光微寒,语声缓缓:“仓九瑶。” 千寻在身后亮出仓家的金牌,四名守卫怔愣一瞬,当即抱拳一礼:“不知娘娘驾到。” “把门打开。”仓九瑶沉声吩咐。 几名守卫有些犹豫:“可是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千寻在旁接言:“今日娘娘会亲自来此,并且未曾遮掩身份,皇上那里自然有娘娘担着。还不速速将门打开!” 四人面面相觑一瞬,虽然还再犹豫,却也不敢不开。 最后只得将大门打开。 吱嘎一声响,好似将要散架一般的腐坏声响。 仓九瑶快步入了这曾经盛极一时的“皇帝潜邸”慎王府。 二人入内,却发现慎王府中连个人影也没有,好似四名守卫守着的不过是一座空宅子,连声响也无。 仓九瑶给千寻使了个眼色,千寻回身找来了一名守门卫,带路向内府走去。 “近来他可还安稳?”边走,仓九瑶沉声问道。 那守卫顿了一下,方才回道:“还好。只是偶尔会癔症一般吵闹两句。” 仓九瑶面色一冷,即便不用问,也知道他的口中必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无非是诋毁越君正的那些妄言而已。 “人就在这里。”守卫指着前方的一座小院道。 内里有两名内侍,正靠在墙根嗑瓜子说着闲话,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到守门卫,二人上前打招呼:“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进来了,这二位是?” 仓九瑶与千寻并未接言,那守门卫也不敢多嘴,只看着仓九瑶等着吩咐。 “都下去吧。”仓九瑶沉声吩咐。 众人虽然不知仓九瑶究竟要做什么,但却只能退下。 房间中没有半点声响,千寻上前将门推开之时,阳光照进了房中,但却照不亮那些阴暗的角落。 正堂中,一个人垂着头坐在上首,听闻开门声响,缓缓抬起头来。 仓九瑶眸光清冷的站在门前,背着光好似从光中走来一般。 废帝一手遮挡着光线,去看仓九瑶的脸,待片刻后终于看清的时候,眼中突然显出震惊与一丝惊恐。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是人是鬼!”废帝惊恐的看着仓九瑶。 仓九瑶缓步入内:“看来你还记得我。” 若是能料到今日的场景,想来他一定会后悔当日所有的所作所为吧。 “你……不不不,你不是他,你是仓家的女儿,你是他的胞妹,你不是他。”废帝好似在跟仓九瑶说话,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 “在你的记忆中,我是谁并不重要。” “你……你想要做什么……是他让你来的……是他……那个弑父杀兄弟,篡位霸占我的宝座的人,是他!” 第1077章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得 废帝一会儿头脑清醒,一会儿又好似神志不清,仓九瑶眉心微蹙,不知他是在装的还是当真已经神智不清了。 不过无论面前的废帝是真的疯了,或是在做戏,对仓九瑶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你本可以在这王府中安养天年,虽然不在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但有皇上护你,你也可以衣食无忧直到死的那一日。” “皇上……我才是皇上!我才是皇上!” 仓九瑶并未理会废帝的疯癫之状,只语声淡淡的说:“但是你不知收敛,走到今日却也不肯知错,你一次次的逼皇上,你认为皇上顾念昔日兄弟情谊而不会动你。” 废帝听着仓九瑶的话,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 “但是,皇上仁德之人,顾念往昔兄弟情谊,但我不会!” “你要做什么!我是亲王,我是皇帝,我看谁敢动我!”废帝明白了仓九瑶今日所到的目的,方才还疯癫之状立刻不见,全然是一个濒死之人的恐惧与逃避。 而仓九瑶一声冷笑:“莫说你今日不过是个废帝,昔日即便你身为亲王皇子,我想要打你,却也不需犹豫半分,今日,你认为我还有什么不敢?” 为了今日越君正坐上那个宝座,仓九瑶尽其所能的付出了不计其数,已经走到了今天,她不会允许任何人阻碍他们前进的道路,还有这些今后必然会成为火患得绊脚石,她不会故作怜悯。 仓九瑶一个眼神,千寻离开拿着一个瓷瓶上前。 废帝震惊惶恐,不相信仓九瑶真的会动手杀他。 他曾经只所以做了那么多,就是因为他笃定,越君正不会杀了自己,因为那是父皇的遗愿。即便兄弟相争,却也不可相残。 但是他真的忘了,越君正的身边有一个姓仓的女人。 仓家的人,各个狠毒果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仓家的女人不敢做的事情。 “你就是当年的他!”废帝终于明白了仓九瑶的真正身份。 仓九瑶眸光幽冷不做反映,只看着千寻握着瓷瓶上前。 废帝一把将千寻推开想要逃跑,却被千寻扯着衣衫一把拉了回来。 多年养尊处优,加之种种波折,废帝的身子又如何能抵得过****习武的千寻的手劲。 被千寻拉着衣衫当即摔倒在地。 千寻不做犹豫,按着废帝的脖子便去灌药。 “你敢!我是亲王,你……” 打开房门,仓九瑶缓步走到了阳光之下。 好似再在那个房间中待上一刻,人也会随着那房间中的腐败气息一同腐烂。 房间里还有废帝在挣喊的声音,院门前,护卫和两名小斯惊讶的看着仓九瑶的方向,见她走了出来,当即又赶忙低下了头。 仓九瑶知道这些人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却并不在乎。 她今日决定来此,就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仓家女儿的恶名之上,不怕再多这一条了。 只要能为了他们的未来安定,为了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不必面对这些令人厌恶的种种…… 第1078章 对不起 那么,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且,这一切都是废帝自己选择的道路。 若他当年没有觊觎皇位,没有弑父篡位,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而这一切,也是仓九瑶自己选择的路。 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这世上更没有真正的先知,就算那些会卜算之术的人能够占卜出未来。但未来每天都在变化,却也不会是完全绝对的。 仓九瑶也是凡人,她也不知道今后的路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如此,她更要为了今后而努力。 从前是为了仓家,为了这越国的百姓,为了越君正而活着,今后她还要为了她的孩子。 回宫的马车上,仓九瑶忽然在想。 来到这个世上,她竟然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但就算如此又如何? 看着自己的至亲至爱能够平安喜乐,这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满足与幸福了。 ** 回到宫中,仓九瑶觉得有些疲惫,看了看宝宝还在熟睡当中便也靠在了软榻上以手支颐想要休息一下。 但是这一闭眼,竟然不知不觉的睡到了傍晚。 醒来时见天色已暗,房间中也静寂无声,仓九瑶坐起身来,见到薄毯从身上滑落。 “来人。” 没有听到白化与千寻的声音,片刻后听到脚步声,仓九瑶起身,果然见来人是越君正。 他已经换下了龙袍,一身君王常服却也被他穿的英武不凡。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越君正上前握着仓九瑶的手:“见你睡的香甜。” 仓九瑶看了看越君正的脸色问:“今日一切可顺利?” 越君正颔首:“嗯,唯有一点遗憾。” “什么?”仓九瑶问。 “唯有你不在身边,很是遗憾。”越君正说。 仓九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听到这些一笑道:“即便我没有与你一同参加登基大典,但是我的心却一直跟着你啊。” 越君正笑着揉了揉仓九瑶的小耳垂。 “王爷……不,陛下。”仓九瑶改口。 “叫我的名字。” “君正。”仓九瑶也觉得叫陛下很是别扭。 越君正很受用的点了点头:‘嗯。’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仓九瑶说。 “什么事?” “我说了,你要先保证不会生气,不会发火……就算发火,也不能以不原谅我……”仓九瑶做的时候并没有犹豫,此时却有些开不了口。 越君正失笑:“做了什么事,好像很严重。” 仓九瑶用力点头:“确实很严重的事情。” “喔?那我更想听听了。”越君正含笑道。 仓九瑶抿了抿嘴说:“对不起君正。我……我擅自做主了。” “何事擅自做主?”越君正好奇,能够让仓九瑶如此乖顺又如此踌躇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仓九瑶犹豫一瞬,继而深吸一口气,好似下了极大的勇气说:“我去了慎王府!” 环抱在腰际的手臂一顿,仓九瑶低着头甚至这会儿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第1079章 希望今后岁月静好 因为她不确定会在越君正的眼中看到什么。 愤怒,责备,失望,悲伤…… 这些情绪都不是仓九瑶想要看到的。 仓九瑶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听到越君正开口说话。 对于废帝的事情,仓九瑶完全是出于对越君正的爱才会这么做,但同时她也担心,因为毕竟自己杀了他的兄弟。 “对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你为难。既然一定要有一个坏人……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反正我也已经是声名狼藉,但是你不同……” “呃……” 仓九瑶话未说完,被越君正猛然之间拉入了怀中,那紧紧的拥抱让仓九瑶感觉窒息一般。 “君正……你……”不生气吗? 越君正的呼吸有重,他紧紧抱着仓九瑶,让她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只能通过起伏的胸腔感觉到,他的激动。 仓九瑶有些不确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了,可以生我的气,但是气过之后不可以不原谅我,我保证,只此一次,今后绝对不会再擅自做主,一定听你的话……唔。” 唇被堵住,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被堵在了二人的口中。 红烛帐暖,满室旖旎。 …… 仓九瑶全身绵软,越君正以手支颐,指尖缠绕着她的长发,满目温柔。 床上的人儿半趴着,烛光中还能看到背上未曾消退的粉红色。 “累了?”温热的手掌在粉红色的脖颈上摩挲而过。 仓九瑶趴着缩了缩脖子:“痒。” 瞧着小猫一样的仓九瑶,越君正不禁一笑。 “君正。”仓九瑶趴着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还想要?”话说着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 仓九瑶赶忙扯了扯被子尽量把自己包的严实一些:“别闹,说正经事。” “好,你说。”口中如此说着,手却还是不老实,惹得仓九瑶不禁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以免局势最后难以控制,仓九瑶一把按住了越君正不老实的手,一脸认真的说:“君正,你真的不怪我吗?” 再一次问起这件事,越君正也神色稍正,没有再继续对仓九瑶上下其手,而是安安稳稳的将她揽在了怀中:“这世间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会为我做这许多,会为了我甘愿担了那无数骂名,却还反过来担心我是否会生气。” 仓九瑶心中骤暖。 越君正轻抬起她的下巴与之对视:“九瑶。” “嗯?” “不知我前世究竟积下了多少公德,今生才能换你在身边长久相伴。” …… 仓九瑶的担心全部都变成了多余的,越君正得知废帝之事后,最初的震惊过后,只剩下了感动、 越君正那样睿智的人,又怎会不明白仓九瑶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又怎会不清楚,那件事后,又会有多少的骂名与非议。 但是这一切她都没有半点顾虑,却只一脸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担心的嗫嚅着问自己会不会生她的气,求着自己,可以生气,但是气过之后一定要原谅她、 第1080章 我们生命的延续 面对这样时而精明无比,时而又冒着些许憨傻之气的女人,越君正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是话到嘴边,只生下一个紧紧的拥抱。 他已经不在是青涩的少年,已经过了只用嘴说的年纪、 登基大典之后,一切都恢复正轨,朝中原本有些散乱的局势也在一点点收拢,如今看似眼前一片繁盛景象。 这日早朝之上。 还未离开都城的仓问生,在朝堂之上再一次主动向越君正交出兵符,他的这一做法越君正虽然心中早已有准备,但是朝中大臣却是震惊不已。 仓家在先祖皇帝那一代便是武将,是跟着先祖皇帝打下江山的功勋世家。仓家可谓将一切都倾注在了战场之上。就连最后仓家的嫡女,一个女儿都带着刀枪上战场,应是将北疆大军全军歼灭。 这是多么大的功绩。 但是在皇帝登基几日后,竟然就要主动上交兵符,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在试探皇帝对仓家的究竟存着什么心思?一定是这样的。 没有几个人相信,仓问生会是主动想要交出兵权,因为这样大的功绩,在任何人的身上,恐怕都应该恃宠而骄才对,而不是在鼎盛之时选择“隐退”。 仓九瑶在私下没有与越君正说起过这件事,因为她不希望自己与越君正二人的感情变成带有政治味道的枕边风。 更相信越君正会有自己公正的定夺。 而这一次,越君正也如同前一次一样,并没有答应仓问生的请求,理由也是相同,如今北疆大军虽然暂且不足为惧,但却也不得不防,仓大将军镇守边疆多年,劳苦功高,但这重任,恐怕也只有仓大将军能够胜任。 仓问生与越君正各自坚持着自己的看法,连仓九瑶也无法确定二人真正的真心或是假意,朝中的大臣门自然更是如此,多半认为二人是互相试探。 越君正登基后,仓家的兵权已经是仓九瑶最大的一块心病了。 因为无论是前世的书本上,还是此生的所见所闻,如同仓家这般功高的臣子,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善终便是难上加难。 所以仓九瑶很早之前便早早与仓问生商议此事。 “主子,主子?”千寻在旁轻唤两声,仓九瑶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方才看到自己手中紧紧握着的玉梳,几乎要戳进手掌,松开手,留下一排细密的红印子。 “这之后呢?”仓九瑶问千寻。 千寻摇头:“后来皇上说,给大将军一天的时间考虑。” 仓九瑶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你现在去……算了。” 仓九瑶话说了一半摆了摆手。 “需要奴才去将军府传话吗?”千寻问。 “不必了。顺其自然吧。”仓九瑶轻叹一声。 夜里,越君正回到侧殿,二人依旧未曾提及关于仓问生上交兵权的事情。 好似约定好了一般。 二人站在摇篮前看着孩子,一种简单而平实的幸福。 “孩子都快满月了,还没有名字呢,你都想了这么久,可想好了?” 第1081章 交出兵权 仓九瑶被越君正圈在怀里问他。 默了默,身后的越君正摇了摇头:“想了许多,却都觉得配不上我们的孩儿。” 仓九瑶听了“噗哧”一声笑:“自己的孩子在眼中总是最好的。” 越君正笑了笑。 “不如……煦字如何?”仓九瑶灵机一动侧头问越君正。 “煦。”他在口中轻念一声。 “嗯,温暖,恩养万物,日升。”仓九瑶笑着说。 越君正展颜一笑:“瑞煦。” 越君正的孩子都是瑞字辈的。 “怎么样?好不好?瑞煦瑞煦,希望他能够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生活。”仓九瑶回身拉着越君正的手轻轻晃着问他的意见。 越君正稍一思量,当即展颜一笑:“这个字,配得上我们的煦儿。” “你同意了!” “嗯。”越君正颔首。 仓九瑶哈哈一笑,环着越君正的脖颈便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我们的孩子有名字了,瑞煦,越瑞煦,像阳光一样的瑞煦。” 将怀中的人儿往怀中一带,印上了意犹未尽的唇。 “唔,别闹,孩子在呢。”仓九瑶轻轻推了推他。 越君正却也当真没有再强硬,只是二人回头看摇篮中的瑞煦之时,孩子正瞪着大眼睛,望着二人咯咯咯的笑。 “我儿子也喜欢娘给起的这个名字是不是?”仓九瑶回身将孩子抱起,看着越君正。 面前挚爱的女人,抱着属于他们的孩子。 这一种踏实的幸福感,是任何权势与金银都无法替代的。 ** 翌日。 早朝之上。 旧事重提。 且所有人也都在观望着,究竟这件事会是怎样的结局。 仓问生第三次坚持将兵符上交。 越君正问他:“仓将军当真执意如此吗?” 仓问生回答说:“老臣一生戎马,镇守边疆多年义不容辞,但现如今皇权稳固,边疆平定……” 真龙归为,皇权集中。 仓问生坚持之下,越君正依旧没有立刻收回兵符,并且道:“仓家一声为国功勋,亦未有仓家镇守边关,朕心安矣。” 仓问生闻言立刻道:“老臣愿意此生谨守边关,誓死保我越国边境,但这兵符,还希望皇上能够收回。” 仓问生愿意继续镇守边关,只要朝廷需要,他就会一直守在那里,但是却不希望再留着这一块烫手的山芋。 越君正闻言,这才接受了仓问生上交的兵符。 自此,越国两大边境兵符,已经尽归皇权,也象征着从前兵权分散于各大将领手中的局面,已经不再。 仓九瑶听到这个消息,终于心落回了肚子里。 但是却有一点点的遗憾,因为仓问生年已过半百,却还要继续回到嘉云关,而不能留在都城颐养天年。 傍晚,越君正回来的很早,二人如寻常一般用过了晚膳,越君正今日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淡的笑意。 在入都城之后,仓九瑶便很难再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了。 此时见此,心中也稍感宽慰。 夜里,床榻之上,二人依旧如以往很多个日夜一般仅仅相拥而眠。 第1082章 今后的仓家 仓九瑶昏昏欲睡,听到越君正在她耳边说:“九瑶……对不起。” “什么?”仓九瑶不解的抬起头来。 越君正却又抱着她将头按入了自己的怀中:“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仓九瑶还想抬头,却依旧被越君正按在怀里:“你这样到让我更紧张,可是瞧上了宫中的哪一个貌美的侍婢?” 越君正并没有因为仓九瑶的玩笑而展颜。 而是沉默了片刻。 在她以为越君正不会说的时候,仓九瑶听到他轻叹一声:“朝中看似平静,其实内里风波不断,可信之人并不多,而如你父亲一样的将领,朝中更是难寻,所以……” 仓九瑶明白了他为何向自己道歉。 这一次,她没有抬起头来,而是将环在越君正腰上的手进了进,向他的怀中更靠了靠说:“你不需要道歉啊,这本就是仓家的职责所在,况且这么多年了,爹一直生活在嘉云关,比起嘉云关,都城更像是他的一个……一个临时落脚的外宅一般,他也早已经习惯了嘉云关的生活,我虽然私心里想着也许他能够回到都城做个闲散之人,但想来我爹他自己也不会愿意的,戎马一辈子的人……更何况,你能够如此信任爹,让他继续镇守边关,相信爹也会很开心的。为人臣子得到信任与重任,这不就是臣子最大的荣幸了吗。” 仓九瑶的话不假,这次的事情即便仓问生交出了兵符,看似失去了兵权,但却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在今后很长的日子里,这信任远远比兵符更加重要。 “兵符一事,是你提及的。”越君正忽然问起这件事情。 仓九瑶的身子顿了一下,这件事情已经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问过自己,今日却突然开口,仓九瑶不知他为何如此问,但却并没有隐瞒:“是。” “为何?”越君正又问。 “我只是……只是希望仓家能够善终。” 沉默。 越君正没有接言,仓九瑶以为自己说的话让他误会了,当即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会怎样,但是今后的日子还很长,我只是不希望有人会因为仓家树大招风而拿此事做文章,到时令你为难。” 越君正一声轻笑,将仓九瑶背后的锦被向上拉了拉:“傻瓜。” “什么?”仓九瑶没明白越君正这是什么意思。 “你处处只为了我着想,可担心过若仓家没了兵权在手,便是我砧板上的一块鱼肉了。” “嗯?”仓九瑶反映了一瞬才明白越君正在说什么,紧紧抱着他在怀里用力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会的。” “这么信我?”越君正一手在怀中的温香软玉上摩挲着,笑着问。 “我若不信你,又怎会陪你走到今天。信你,这世上最能够让我相信的人,只有你。” 越君正心头一震。 她说:“君正,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没有猜忌,没有隐瞒,只有信任,只有爱,只有属于我们的幸福,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好不好,简单的幸福。” “好。” 第1083章 可爱的管家婆 仓九瑶一直希望能将日子过的不疾不徐,可从前的生活却从不肯为她慢下脚步。 现如今,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仓九瑶也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心来,过一个正常女人应有的生活。 时间过的很快,眼看便是仓九瑶的孩子,瑞煦的满月。 方才举行了登基大典不久,各国的使节还未曾离开都城,皆知大皇子即将满月,还未到日子,便已经开始有人送来了贺礼。 仓九瑶本不想太过张扬,只想要一家人在一起热闹一下吃一顿饭就好。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些贺礼,便知道这满月酒也不能不张罗了。 仓九瑶问了越君正的意思,越君正直接道:“煦儿的满月,自然要大肆操办,这件事你不需过于操心,我已命成义早早着手安排了。” 仓九瑶说:“我本想着一家人简单的吃一顿饭就好,毕竟登基大典刚过,煦儿这样一个小孩子的满月又何这么铺张。” 越君正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今有了煦儿,当真会持家了。” 当时废帝在位之时,将原本亏空的国库填补了不少,但是废帝生活奢靡也挥霍了很多,到头来现如今的国库也没有多少银子。 仓九瑶身为将领征战多年,即便现下生活安逸,却也不免下意识的担心,若是某一日再起战事,总要有足够的储备军资才不至于措手不及。 看出仓九瑶的担心,越君正宽慰道:“不必担心,水家的产业,足矣。” “水家?有那么多吗?”仓九瑶有些惊讶的问。 她知道水家是越君正一手创建的,也知道水家的产业做的很大,但是现如今需要支撑的是一整个越国,而并非单单的一个王府而已。 每日的花钱如流水,只是这皇城之中,每日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出入,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越君正的话中之意,却是说水家可以支撑起这一切。 越君正的笑的很自信,清浅颔首:“自然。” 仓九瑶眨了眨眼睛:“我倒是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操心银两之事?”越君正笑问。 “可不是么。前几日内务府将账目送到我那里,我便看了一看,从前不知道,这一看之下才知晓,这简直就是花钱如流水。而且国库中好像也没多少银子,我怎能不担心。” 越君正有些失笑,从未想过,有一日仓九瑶会成为一个如此“市侩”的女人,为了家中的银两而忧心。 这样的仓九瑶,没有了战场之上的肃杀,没有了平日里满脑子“诡计”的狡黠,变得朴实而可爱。 “皇上笑什么?”仓九瑶自然不明白越君正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越君正轻摇了摇头,双手捧着她微红的脸颊笑着说:“管家婆就不必为这些琐碎之事操心了,为夫必定会给你与煦儿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 就像我答应你的那个样子,会让你一直简单而平实的幸福下去。 第1084章 册封 这日仓九瑶正抱着瑞煦在侧殿外的廊檐下晒太阳,瞧见内务府的人向这边走来。 内务府总管成光身后跟着几名四名侍婢,走到台阶下便低身一礼:“奴才内务府总管成光,给娘娘请安。” 仓九瑶抱着瑞煦笑着点了点头:“起来吧。” 成光这才直起身来,看了眼仓九瑶怀中的瑞煦,继而笑着道:“娘娘,大皇子的礼服做好了。” 仓九瑶看了眼成光身后几名侍婢手中的托盘:“这种事情让下人送来就是,何必你亲自来这一趟。” “娘娘的差事,奴才怕旁人办的不得力,更何况许久未曾得机会来给娘娘请安了。” 仓九瑶一笑使了个眼色,千寻上前将一张银票送到了成光的手中、 成光不敢收:“奴才能为娘娘办事那是奴才的荣幸,也没做什么事情,当不得娘娘赏赐。” “你也有心了,拿去喝茶吧。来把礼服拿来我瞧瞧。” 话说着,仓九瑶将孩子交给了乳娘。 “是。”成光亲自从侍婢手中接过托盘,端上了台阶。 小孩子的衣裳小小的却也精致,仓九瑶拿在手上细细摸过:“宫中绣娘的手艺不错。” “为大皇子做的礼服,自然是要越发精细的。”成光在旁笑着道。 “那几个也是?”仓九瑶扫了一眼台阶下那几个侍婢端着的托盘。 “回娘娘的话,那不是大皇子的礼服,而是来为娘娘量身的。”成光回答道。 “为我量身?”仓九瑶不解。 “是。” “夏日的宫装不是才做的,秋季还有些日子,便已经开始做秋衣了?”仓九瑶问。 成光一笑道:“回娘娘的话,是宫装,但却不是秋衣,而是您的凤袍。” “什么?”仓九瑶一时之间没反映过来。 成光解释道:“皇上吩咐了,让内务府加紧准备娘娘您的册封大典。” 握着衣裳的手指一顿,她倒是忘记了这件事。现如今她与越君正还没有正式成亲呢…… 见仓九瑶一时之间没说话,成光接着道:“奴才多嘴,皇上的意思原本是要赶在大皇子的满月之日一同册封娘娘的,但是因为时间太赶,很多东西还没有准备齐全,后来皇上说娘娘的册封大典不可仓促应付,这才拖后了些日子。” 这些日子,白日里越君正整日忙政务,仓九瑶一门心思都在瑞煦的身上,二人只有在入夜后才能相见,但说起的话题也多是关于瑞煦的事情,倒是从未停越君正提起过册封的事情。 仓九瑶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儿,因为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越君正却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如今朝中政务繁多,难为他在这百忙之中还能顾及到这件事上。 “娘娘?”成光见仓九瑶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定下日子了?”仓九瑶回过神来问道。 “钦天监与内务府商议后送上了几个日子请皇上定夺,但是现下皇上还没有决定。” 第1085章 充盈后宫 仓九瑶清浅颔首,没再说什么。 成光召来身后几名侍婢上前来为她量身。 “娘娘,内务府今年的花养的都很好,不知娘娘平日里喜欢什么花,奴才让人勤着送来。”成光见仓九瑶和善,比着初见那几次,也敢说话了。 仓九瑶想了想说:“这还真把我难住了,这园子里的花草我能叫得出名字的也没几个,就挑些皇上喜欢的罢。” 成光笑着应着:“是,奴才明白了。娘娘处处为皇上着想,皇上心里时时惦念着娘娘,皇上与娘娘之间伉俪情深,乃天下人只表率。” 仓九瑶听了笑睨成光一眼:“平日里见你兄弟成义不像是个多话的,怎么你这嘴到是勤快。” 成光嘿嘿笑了笑说:“不瞒娘娘说,奴才兄长也常常斥奴才话多,但是也不知怎么着,奴才见到娘娘如此亲善,便总把不住这张嘴……” “如此也好,总好过闭口不言的闷葫芦。”仓九瑶稍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在这宫中,想必你也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成光背脊一紧,冷不丁的听到这话,不知是否自己犯了什么错,有些紧张的低了低身子:“是,奴才明白。” 仓九瑶见他突然乖顺,一声轻笑:“只是提醒着你一句,不必紧张。” 成光低身一礼:“奴才多谢娘娘提点。” “娘娘,请您稍稍抬手。”侍婢在身后轻言道。 仓九瑶手臂方才抬起,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来人正事成义,急匆匆的大步而来,眉心紧拧着。 “可是有事?”仓九瑶当即迎上半步。 成义如此神色焦急的找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皇上在御书房里发了好大的火,奴才们不敢劝,又怕皇上伤了龙体……” 成义话音未落,仓九瑶已经抬腿出了门:“边走边说。” 成义紧着几步跟了上来。 “皇上为何会突然动怒?”越君正向来都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轻易的小事根本不可能让他震怒。 “早朝上有官员上了折子,皇上看过后便心生不悦,下了朝便将那折子给扔了出去,天衣大人进去劝了几句,也被皇上赶了出来。所以奴才急着找了娘娘。”成义回答道。 “折子?什么折子?” 成义微垂着头,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 “你说就是。”仓九瑶语声微沉。 又走了几步,成义方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仓九瑶说:“是……有官员上折子,关于充盈后宫之事。” “后宫?”仓九瑶怔愣了一下方才明白成义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倒是将这件事给忘得干净。 越君正现如今登基为帝,而这后宫之中只有她这一个还未曾真正过门的女人,一个寻常男人三妻四妾尚且正常,而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女人…… 仓九瑶一声轻笑,没说话。 这次换成义不明白了。 本以为仓九瑶知道了这件事,就算不提着剑去将那几个官员给斩了,也必然会大怒的,怎知她却只是一声轻笑,面容之上也看不出任何喜怒来。 第1086章 不负春光 成义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近来皇上政务很多吗?”边走着,仓九瑶随口问成义。 成义也不瞒着,颔首道:“近来皇上常常召见各国使臣。”想了想,成义接着说:“大皇子的满月酒后,各国时节有一部份就会陆续回国了。” 仓九瑶淡淡的点了点头,这她是知道的,各国使臣来一趟越国,并不会只是为了参加越君正的登基大典表示友好而已,两国邦交,需要的也不只是那些表面功夫。 “皇上一忙起来便忘了其他,你是皇上的身边之人,应该多顾念皇上龙体,这比任何政务都更为重要。”仓九瑶看了眼成义说道。 成义的身子低了低:“是,奴才明白,奴才定会在皇上身边仔细伺候,娘娘放心。” 仓九瑶自从入了宫,没有对任何一个手下人动过怒甚至说一句重话,但是有她的身份在,有她的那些经历传闻,时常只是一个眼神,便也能令人胆颤。 说话间来到御书房外,成义看了看仓九瑶,见她清浅颔首,这才小心的打开了殿门,见仓九瑶缓步而入,他却没敢跟进去。 整个御书房内静的落针可闻,御案后,越君正埋首伏笔,打开一本折子看了两眼,遂即眉心一簇,“啪”的一声,将折子扔了出去。 正巧落在了仓九瑶的脚前。 仓九瑶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地上那散开的折子,正是上奏请越君正充盈后宫之事。 “九瑶?”越君正一抬头见殿前的不是成义而是仓九瑶,惊讶一瞬。 仓九瑶低身将折子捡了起来:“何事让皇上发这么大的火气。” 缓步上前,眉眼之间带着清浅的笑意,在这静穆的御书房中,好似一抹窗外飘来的春风一般令人沁心的笑容。 越君正看了眼她手中的折子,接过扔回了御案上:“琐碎之事而已,你怎么来了?” 仓九瑶也没说破,只是说:“我听闻皇上在御书房发了好大的火气,连天衣都被你轰了出去,便来瞧瞧,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越君正握着她的手将仓九瑶拉到身前:“这个成义,看来应该好好罚他了。” “你怪他做什么,不过是担心你气坏了身子,若不是真心伺候的奴才,还不敢管这些事儿呢。”仓九瑶站在越君正身前双手轻环着他的脖颈笑着说。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在掌中揉了揉,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仓九瑶却不难看出他的心情不佳。 “今天天气好的很,方才我还抱着煦儿在廊下晒太阳来着,这么好的天气,不如出去走走吧,听内务府说今年的花种的特别的好,想必御花园里也应该是争奇斗艳漂亮得很。”仓九瑶轻轻晃了晃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语带撒娇的说。 越君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御案上那还有许多未批示的折子,稍有犹豫。 仓九瑶当即道:“就当是陪我,自从回了宫,你可好久没陪我出去走走了,怎么,现在给你生了孩子便不拿我当一回事儿了,只在宫中陪我走走都不肯了?” 第1087章 袋中有米,炉旁有柴 越君正听了当即一笑起身:“莫说是在这宫中,即便出宫也定当奉陪。” 仓九瑶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越君正浅笑颔首。 “那我们出宫去溜达溜达吧?”仓九瑶有些兴奋的说。 越君正似乎早就料到仓九瑶会如此一般,想也没想的点头应了:“好。” 从嘉云关回了都城之后,仓九瑶就连内宫都没出过几次,更何况这皇城的宫门了。 在这华丽的笼子里太久,想到可以暂时外出自有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心情顿时大好。 二人换了一身寻常大户公子小姐的常服,却也遮不住二人一身华贵之气。 马车上,仓九瑶一直开心的挂着大大的笑容,出了宫门那一刻,更是兴奋不已的撩起了帘子。 “好久没有出宫了,不知道现在都城有没有什么变化。”此时马车还未走到正街,行人马车并不多,但仓九瑶却已经兴致勃勃的张望个不停。 越君正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兴奋开心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都当了娘的人,还像个孩子一般。” 仓九瑶嘻嘻笑着转回了身子:“太高兴了嘛。” “出个宫而已,当真值得这么高兴?”越君正笑问。 仓九瑶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然,你不知道我整天呆在宫里有多无聊。” “无聊?” “是啊,除了看孩子就无事可做了。” 仓九瑶说者无心,越君正听者有意:“九瑶,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近来政务太多,冷落了你。”越君正的眼中确实含着些许歉疚。 仓九瑶展颜一笑:“你现在是堂堂天子,哪有皇上整日嘴上挂着对不起的,更何况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而且,虽然比着从前的日子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无聊,但是也不是全面的,从前整日里不是殚精竭虑的斗,就是马上横刀上战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可不一样?”越君正问。 仓九瑶笑着说:“现在我可以不用今天没过就担心明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无聊的时候还有瑞煦陪着我,最重要的是……” 越君正双手捧着越君正的脸颊说:“最重要的是你在身边,虽然你整天忙个不停,但是我知道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宫墙中,我只要想你就能够见到你,知道你好好的。” 四目相对,越君正心中温暖。 仓九瑶说:“君正,从前我为仓家,为嘉云关,为这越国的百姓而活着。但是今后,我为你,为煦儿,为我们而活着。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煦儿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这就够了。这世上除了生死,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小事。” 越君正紧紧的将仓九瑶的手握在掌心中。 袋中有米,炉旁有柴,身边有你。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不开心的呢。 仓九瑶是在劝越君正,更是在对自己说。 今日的生活来之不易,应珍惜。 第1088章 妒妇 马车停在了街边的小巷里,仓九瑶执意要下车步行。越君正拧不过她,只得只身相陪,成义紧着跟在二人身后。 此时已过了正午,街衢之上正是最为零落之时,行人也很稀少。 仓九瑶就像是初入城中的孩子一般,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因为这些市井之气她已经许久没有触碰过了。 “你看这个好看吗?”仓九瑶站在一家卖玉簪的摊位前,拿着一只素玉簪子问越君正。 那簪子玉质平平实在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比着仓九瑶首饰盒中的最低等的首饰也是相差甚远。 越君正清浅颔首:“好看。” “骗人。”仓九瑶将簪子放下睨他一眼,继而拉起越君正的手向前走去。 “怎么不喜欢?”越君正问。 “那簪子半点出挑的地方也找不到,我不过随口问问你,你还说好看、” 越君正浅笑道:“你喜欢的东西我自然喜欢。”无论是什么。 “前边儿什么那么热闹?”二人说着话,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吵嚷之声,仓九瑶有些好奇。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循声走去:“是茶馆。” 仓九瑶一笑,拉着越君正近前道:“我以前来过这里。” “当年在都城为任之时?”越君正问。 “嗯。没想到这茶馆一点都没有变,跟以前一样热闹。” 虽然下午的街上行人不多,但是这茶馆中却是热闹非常:“在这里,几个铜板就能买一壶茶,既可纳凉避暑,还可以在这里听说书人说书,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很惬意的一件事了。” 越君正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的:“说的好像你很了解。” “当然啊,在嘉云关里若是没事儿我常常去茶馆听书,自然是了解的。”仓九瑶颇为自豪道。 越君正扫了一眼茶馆内的众人,全都是普通是市井百姓,布衣短打,想象着仓九瑶混迹在这样一群人中的画面,越君正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 握着仓九瑶的手紧了紧:“这里太吵,去其他地方坐坐。” 仓九瑶本还想留在这里喝杯茶,重温旧日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越君正这样的身份必然是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的,这样的市井茶楼确实也与他的身份不符。 仓九瑶颔首,二人向前方的酒楼走去。 但没走几步,越君正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仓九瑶愣了一下,不知发生何事,但转瞬之后,便也明白越君正为何突然停了下来,而且脸色冷的好像要吃人一样可怕。 茶馆的四方门敞着,有几个短打的汉子坐在外围街道旁的位置上闲聊天,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粗嘎的嗓子还是让路过的越君正与仓九瑶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们知道当今皇上为什么还只有那仓家的一个娘娘么。” “为啥?”一群人好奇的问。 “因为那仓家的娘娘是个妒妇,不准皇上納妃纳妾,嫉妒成性,所以至今皇上登基,也没正式娶那仓家的娘娘。” 第1089章 我这一辈子 “皇上的事情,你又怎么会知道?”有人质疑那人的话。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我反正就是知道。”那人神色颇为自傲的挺了挺腰板。极为自信的样子。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越发的紧,虽然他面上并无甚表情,但是那幽深骤寒的眸子却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不悦。 成义跟在仓九瑶二人身后,自然也听到了那几人的闲言,见越君正骤然不悦,当即便要上前教训那几人。 “成义。”仓九瑶看出了他的意图,将方迈出一步的成义叫住。 成义退到仓九瑶身后:“娘娘。” 仓九瑶看了眼越君正,而后对成义道:“百姓闲言而已,不必多生事端,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最后一句话是问越君正的意思。 越君正自始至终除了因着脸孔什么也没说,听了仓九瑶的话,清浅颔首,只淡淡的说了一声:“好。” 仓九瑶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继而拉着越君正的手向马车走去。 而就在这间隙,越君正微寒的眸光淡淡扫了一眼成义。 二人回到马车旁,将要上马车的时候仓九瑶忽然问:“成义去哪了?” 仓九瑶见成义不在身后,想着方才他似乎也没跟上来。 越君正将仓九瑶先行扶上了马车:“他这就回。” 果然,在越君正方才踏上马车之时,成义快步而回。 仓九瑶不知越君正吩咐成义去做了什么,却也没有多想。 这一次出宫,本想要好好的玩个尽兴,但却被那几个人的闲言而坏了心情。 仓九瑶本是并没有很在意,毕竟这种话她这么多年听到的已经太多,多到已经麻木了,但是她却不希望见到越君正不高兴。 马车上,越君正也一直握着仓九瑶的手,好看的薄唇微微抿着,她知道,他还在生气。 默了默,仓九瑶忽然轻晃了一下越君正的手笑着说:“你说我这一辈子,不论什么身份,我都能够成为众人言谈议论的对象,能活成我这样子的,也算得上是独一份儿了吧。” 越君正回过头,面前的笑容如正午的阳光一般耀眼,她微扬着下巴轻眯着眼睛望着自己。 越君正的心一下子便软了:“傻瓜,你才几岁便能说出一辈子这样的话来。” 说着还轻轻刮了一下仓九瑶的小鼻子。 仓九瑶心说,我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龄比你还要年长呢,但这话自然只能想想而已。 “我虽然在这世上不过活了十余载,但这十几年经历的事情,恐怕寻常人一辈子加起来也不如我多罢。所以,陛下您就不要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了!” 恐怕这辈子,也只有仓九瑶敢用这种口气对越君正说话。 仓九瑶说的没错,越君正无奈一笑,想想竟是无言以对,只能将她往怀里一揽:“是,我的娘子大人。” ** 回了宫,越君正自然还有堆积如山的政务,仓九瑶拉着他闲逛了半日,不敢再耽误他的时间,免得又要忙到深夜。 第1090章 你不想我知道的事 傍晚,用过了晚膳,仓九瑶正在逗弄着小瑞煦玩。忽然听到殿外传来白化与千寻二人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嘀咕什么呢。”仓九瑶扫了一眼站在门后的二人。 千寻与白化二人对视一眼,不得不转身步入殿中。 “主子。” 仓九瑶将瑞煦放在膝上语声缓缓:“你们两个在门外嘟哝什么呢。” 二人又对视一眼,白化上前半步道:“回主子,方才听闻皇上亲自下令,命成总管将两名内务府负责采买的内侍给……仗杀了。” 仓九瑶听了微皱了皱眉,把怀中的瑞煦交给一旁的乳娘:“时候不早了,哄皇子睡吧。” “是。”乳娘抱着瑞煦颔首离去。 “仗杀了两个内侍,你们二人在嘀咕什么?”仓九瑶问。 白化看了看千寻,千寻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紧要的,只是听闻那二人在出宫采买之时在外胡言,似乎……言语之中有议论主子之嫌。” “议论……” 仓九瑶话说一半,明白了些什么。 “属下多嘴,本不该说这些给主子听,惹得主子烦心。”见仓九瑶面色微冷,白化赶忙道。 仓九瑶却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再说。 她明白了,必然是在宫外的茶馆中,那几个低声议论之人,从那几人的口中查出了内务府采买的内侍。 其实这件事仓九瑶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想说什么又哪里能管得了。 但是越君正却放在了心上。 以越君正对仓九瑶的感情,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来玷污仓九瑶的名声,所以即便是一件小事,他也无法忍受。 可是…… 前一次是兰芝与那个小内侍,被当着所有宫人的面生生被凌迟,这一次又是两个采买的内侍被仗杀。 这几个人都因为她而死。 最重要的是,一而再之后,必然会有关于越君正的暴政苛待下人的恶名传出,虽然现下看来是小事,但是如今朝堂政权并没有完全稳固,难免这些小事不会被有心人诟病为重伤的箭矢。 “此事不必再提,也不要在皇上面前议论此事。”默了默,仓九瑶吩咐道。 既然越君正暗中命成义去找那几个人问话,自然是不想她知道这件事,那她就只做不知便是。 几天后,越君正傍晚回来对仓九瑶说:“今日大将军入宫,气色不是很好。” “可是病了?”仓九瑶听了紧张的问。 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宽慰道:“虽然气色不是很好,但是身体瞧着还康健,许是府中有何烦心之事,听闻……自小带你长大的秋娘,近来身体不是很好。” “秋娘?” “嗯,已经命御医随大将军回府了,不必过于担心。”越君正轻拍了拍仓九瑶的手。 仓九瑶轻咬了咬下唇说:“我想要回去看看行么?秋娘随我与父亲常年在边关,她身子本就不大好,我有些担心。” 越君正清浅淡笑:“傻瓜,你想做什么去做就是,无论何时,我也不会拘着你在这宫墙之中。只是恐怕明日我无暇陪你一同回去,你带着羽林骑一同回去,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第1091章 出宫 越君正很爱仓九瑶,更知道如何去爱她。 他会给她所需要的,而不是一味的将她“圈养”在这华丽的皇城之中。 自古以来,入了后宫的女子许是一生也难以出宫门几次,更何况是即将册封的仓九瑶这样的身份。 但越君正却丝毫未曾犹豫。 ** 翌日。 天色大亮之时,仓九瑶便动身出宫,随行五十羽林卫打着宫中女眷的仪仗前往大将军府。 前一日宫中已经将消息送去了大将军府,得知今日仓九瑶会回府,整个将军府也是早早便准备起来。 马车停在将军府大门前,仓问生在前身后跟随一众家眷仆从在门前相迎。 白化扶着仓九瑶的手下了马车,猛一见门前这么多人,仓九瑶还有少许惊讶。 仓问生抱拳一礼:“臣仓问生,给娘娘请安。” 身后众人随着低身一礼:“恭迎娘娘。” 仓九瑶的脚步生生顿在当下。面前的这一切她还没有习惯。 “主子?”白化见仓九瑶站在当下,出言提醒。 仓九瑶若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上前扶起了仓问生:“爹何必如此见外。” “君臣纲常不可乱。”仓问生依旧是这句嘴上时常挂着的话。 这句话在仓九瑶的耳边说了十几年,仓九瑶却依旧不曾放在心上。 “又不是在宫里,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的,先进去再说吧。”仓九瑶扶着仓问生的手臂。 仓问生点了点头,身后众人方才跟着直起身来。 仓九瑶在人群中看了看,没有见到秋娘的身影,不禁心中有些担心。 回了府中内堂,修林修易两个孩子上前给仓九瑶见礼:“修林,修易,拜见娘娘。” 仓九瑶淡笑着虚扶一把:“不过数月的时间,已经长高这么多了。” 修林修易二人看着仓九瑶想要亲近,又有些畏惧、 “你二人可有勤加练功?”仓九瑶问。 二人一同颔首:“有。” 仓九瑶点头笑了笑。 其他众人仓九瑶与他们并不亲近,更也疲于应付。 仓问生会意,将众人都遣了出去。 厅堂中只余父女二人,仓九瑶这才开口问:“为何不见秋娘?” 提起秋娘,仓问生眉心微蹙。 “听皇上说秋娘近来身子不好,御医随爹回府后可曾诊治了,怎么说的?”仓九瑶一连串的问出多个问题。 秋娘与仓九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却如同半个母亲一般,从小一直陪在仓九瑶的身边。 她还记得年幼时一次大雨中迎战,后来体力透支更因着淋了雨高烧不退,当时仓问生在前方只会战事根本无暇顾及仓九瑶,是秋娘整整几日的守在她身边,将她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仓九瑶不曾对秋娘多么亲近过,但是心底里却将她当作了真正的亲人。 长辈,朋友。 “御医说需要好生将养,她很挂念你,现在房中,你去看看吧。”仓问生挥了挥手。 听着仓问生的口气,仓九瑶心觉不妙,若非真的严重,仓问生是不会如此神色的。 第1092章 秋娘的病情 “很严重吗?”仓九瑶问仓问生。 顿了顿,仓问生说:“御医说是陈年旧疾,沉疴已久。” “旧疾?”印象中,仓九瑶并不记得秋娘有过什么旧疾。 仓问生有些惆怅的一声低叹:“你去看看吧。” …… 方才进院子,仓九瑶便闻到了房中飘出来的阵阵苦涩的药味儿。 廊檐下有个小炉上正煮着药锅,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在这艳阳之下让人心觉烦躁。 听到声响,内里走出一名侍婢,见到来人是仓九瑶,怔愣一下方才快步上前,低身见礼:“奴婢拜见娘娘。” “你是秋姨娘的侍婢?”仓九瑶沉声问。 “回娘娘,奴婢是秋姨娘的侍婢小翠。”小翠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仓九瑶扫了一眼那廊下的药炉问小翠:“怎么在这廊下煮药?” “回娘娘的话,御医说姨娘身子不好,用药气熏着更有利于康复。” 仓九瑶又蹙了蹙眉,没再多问,直接向秋娘房中走去。 房间中光线有些昏暗,夏日里的窗户却还紧紧闭着,加之房中一直有药气熏着,方一入内便令人心生焦躁。 内间传来几声咳嗽声响,仓九瑶快步入内。 只见床榻光线昏暗,厚厚的锦被下一个瘦弱皮包骨的人形,正似乎极为痛苦的皱着眉咳嗽着。 大步上前,仓九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前一次见到秋娘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虽然她的身形向来没有很丰腴,但却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瘦成了这样。 就好像一根被榨干了汁液的枯木一般,让仓九瑶心疼又有些害怕。 “秋娘?”仓九瑶上前轻唤。 听到了仓九瑶的声音,秋娘原本闭合着的双眼缓缓睁开,见到床边的仓九瑶之时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秋娘,我是九瑶,我回来看你。”仓九瑶鼻子一酸,握住了秋娘的手。 炎炎夏日,遮蔽的门窗,厚厚的锦被,但是那一双手却依旧冰凉。 仓九瑶的心一紧,好像无论用任何东西,都再也捂不热她那曾经温暖的一双手了。 “公……小姐。”秋娘认出了仓九瑶,眼中顿时溢满了笑意,拉着仓九瑶的手想要坐起身来。 仓九瑶当即亲自将她扶起,小翠在拿着靠垫放在了秋娘的身后。 不过是如此简单的动作,秋娘却似乎费尽了气力,极为疲惫一般。 “小姐怎么回来了。”秋娘微凉的手反握着仓九瑶的手,却也只是松松的搭着,毫无力道。 “我从皇上那里听说你病了,很担心你。”仓九瑶直言道。 秋娘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老毛病而已,小姐不用担心。” “爹说你是旧疾,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才几月的时间,你会瘦成这样?”仓九瑶看着眼前肤色暗黄身形消瘦的秋娘很是揪心。 秋娘又轻扯了扯有些干裂的唇角:“那年嘉云关天气冷的邪乎,一不小心便落下了病根,却不曾想年纪大了这身子也有些不经折腾,早年的那些毛病都找上来了。没事的养养就好了。” 第1093章 不安的感觉 仓九瑶陪着秋娘说了一会儿话,秋娘便因为身体虚弱而显出疲惫之色。 “你好生休息,我过些日子得了空再回来看你。”仓九瑶扶着秋娘躺下,为她掖了掖锦被。 “小姐……”秋娘不舍的握着仓九瑶的手。 “嗯?” 望着面前的仓九瑶,秋娘缓缓扬起唇角:“没什么,只是觉得……能看到小姐,心里很踏实。” 仓九瑶清浅一笑,为秋娘理了理鬓边的些许碎发:“我一直都在,你若想我了,就让人给我送信就是,我必会回来看你的。好好休息。” 秋娘点了点头,松开了握着仓九瑶的手。 …… 走出秋娘的房间时,仓九瑶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因为整个房间热的像一个蒸笼。但即便如此,秋娘的手,至始至终都是凉的。 小翠站在门边低身一礼:“恭送娘娘。” 仓九瑶略回身:“好生伺候着,不得有失。” 小翠低身应了:“是。” 话必,仓九瑶转身而去,边走边问白化:“为秋娘诊病的御医回宫了么。” 白化当即回答道:“属下方才在外头问过了,人还没走,皇上亲自发了话,命御医好生诊治,自然没人敢怠慢的。” 越君正知道仓九瑶与秋娘之间的感情,如若不然,也不会因为仓问生的一个妾侍生病,而让羽林骑劳师动众的护送她回将军府。 仓九瑶清浅颔首吩咐道:“命御医来见我。” 仓九瑶回到正厅的时候,见仓问生依旧还在,而同时还有一个人的到来让她始料未及。 “你怎么来了?”仓九瑶在将军府见到天衣很是惊讶。 天衣起身颔首一礼:“皇上担心娘娘,知微臣出宫办差,便命微臣护送娘娘一同回宫。” 仓问生也在一旁颔首道:“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免得皇上担心。” 仓九瑶心生疑惑,按说越君正既然答应了仓九瑶回府,就不会催着她回宫,更甚者是命如今已经是朝中忠臣的天衣亲自来将军府接她。 仓九瑶眉心微蹙,直接问天衣:“可是宫中出了何事?” “主子,御医到了。” 天衣还未回答,白化带着御医进了厅堂。 仓九瑶看了一眼御医,又将目光转到天衣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天衣却淡淡摇头:“宫中一切安好,娘娘不必担心。” 从天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仓九瑶心说,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转而又看了看仓问生,见他也同样神色无异,仓九瑶如此不禁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多虑了。 “我有几句话问御医,之后再与你回宫。”仓九瑶对天衣道。 天衣颔首:“微臣在府门外等着娘娘。”话必先行出府而去。 虽然天衣与仓问生二人面色无异,但是仓九瑶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的感觉,是以快速问了御医关于秋娘的病情。 御医口中得出的答案,与仓九瑶所料相差无几。 秋娘恐怕没有很多时日了。 心中估计着是一种心情,从御医口中得到确认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第1094章 宫中刺客 仓九瑶回身看仓问生,见他也正眉心微蹙的看着自己。 “这件事,将军知道么?” 御医颔首:“回娘娘,臣已将秋姨娘的病情如实告知了大将军。” 即便一个人的权势滔天,即便一个人的武功盖世,无论一个人多么的勇猛无敌,但在生老病死的面前,却都只能无可奈何。 “秋姨娘自小陪伴本宫,如生身母亲一般,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请御医尽力而为。”仓九瑶颔首对御医一礼。 御医赶忙侧开身子抱拳道:“娘娘言重,折煞微臣了,此乃微臣之本分,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回宫的路上,天衣亲自骑马走在仓九瑶的马车旁。 按说他如今的身份,本不该如此,但是今日的种种举动,不禁都透着些许反常。 仓九瑶微撩马车窗帘,天衣察觉看了过来:“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为何会突然命你来府中接我回宫?”仓九瑶直接问道。 天衣依旧神色如常:“正如方才微臣所言,皇上知微臣出宫办差,命微臣回宫时护送娘娘一同回宫。” 仓九瑶的眉心蹙的更紧了些,眸光也微寒幽深:“你以为本宫会信?!” 仓九瑶即便即将册封,但对天衣却也向来以友人相待。 而现下那一声“本宫”,说明她此时真的不高兴了。 马车依旧在缓缓前行。 天衣握着缰绳的手不自禁的紧了紧。 望着仓九瑶的同时,面容上那清浅的笑意渐渐消失。 “宫中有人行刺。”天衣的声音很轻,若非仓九瑶看清他的口型,恐怕连她也难以听清天衣在说什么。 还未待仓九瑶开口之时,天衣接言道:“皇上不希望此事外传,所以。” 所以方才在将军府并未向仓九瑶说明实情。 “现下如何?!”马车中,仓九瑶双手紧握成拳。 “并无大碍,但是皇上担心娘娘安危,所以命我前来护送娘娘回宫。”天衣直言不讳。 仓九瑶长了张口,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自知现下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只当即吩咐:“速速回宫!” 皇城内外戒备森严,却还能有刺客混入行刺…… 马车加快了速度,宫门内下了马车,内侍抬来步辇。 仓九瑶手一挥,眸光淡扫天衣:“你跟我来。” 一众内侍远远跟在后头,天衣与仓九瑶二人在前快步向御书房走去。 路上,仓九瑶问天衣:“皇上可受伤了?” 天衣颔首。 仓九瑶骤然间心间一紧。 继而再听天衣道:“只是皮外伤。” 仓九瑶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刺客刺杀皇上,可知是何人所为?”仓九瑶沉声问。 天衣说:“刺客并非是刺杀皇上,而是……娘娘您。” “我?”仓九瑶脚步微顿。 天衣颔首:“刺客是在娘年寝宫发现的。” “那皇上又为何会受伤?” 仓九瑶语声微顿,忽然一把抓住天衣的手臂:“瑞煦如何?!” 天衣看了一眼身后的内侍,提醒仓九瑶,但仓九瑶此时却顾不得什么劳什子礼数,只紧紧的抓着天衣问:“快说!” 第1095章 老夫老妻还害羞 “皇子无恙。只是……” “什么?!”仓九瑶的神经此时已经绷的紧紧的。 天衣轻轻拍了拍仓九瑶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太过紧张:“皇子吸入了少量烟雾,我离宫的时候还未醒来,不过……” “烟雾,什么烟雾,可是有毒?!” 仓九瑶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将天衣的胳膊越抓越紧,天衣甚至觉得只要她再稍一用力,就可以将自己手臂折断一般。 “放心,皇子并无大碍,只需要好生调养几日便可痊愈,若是皇子真的有事,皇上也不会派微臣出宫接您。稍安勿躁。” 天衣再一次轻握了握仓九瑶的的手腕,因为他的手臂真的疼得快要断掉了。 仓九瑶关心则乱,想了想天衣的话,这才松开了手,但是紧蹙的眉心却并没有因此而舒展。 “先去见皇上。”仓九瑶冷静下来后继续快步而去。 天衣在身后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本不应该提前告诉她这些,轻撩衣袖,手腕上的五指印子已经微微有些发紫了。 御书房中。 越君正依旧端坐上首,成义立在殿中,二人似是正在说话。 仓九瑶猛地入内,越君正与成义二人都惊讶的看向门口的仓九瑶。 “皇上。”仓九瑶也不顾的什么礼数,快步入殿。 越君正站起身对成义挥了挥手,同时步下玉阶迎了上来。 天衣站在仓九瑶的身后对越君正无奈的一摇头,意思没瞒住她。 “皇上手上了?”拉着越君正的手,仓九瑶上下打量。 越君正给天衣使了个眼色,天衣会意退了出去,越君正这才道:“一点擦伤不碍事,本不让天衣告诉你,还是被你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皇上还想瞒着我不成!” 越君正清浅淡笑:“只因无碍,所以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那皇上伤在哪里?”仓九瑶蹙眉问。 越君正无奈,只得指着自己左臂告诉她:“在这里,只是被剑划伤,很浅的伤口并不碍事。” “我看看!”仓九瑶说着便去解越君正的龙袍。 越君正一把握住她的手无奈笑道:“在这御书房中爱妻便要如此,是否太过心急了些?” 越君正语声暧昧响在她的耳际,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外露的脖颈之上,仓九瑶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只是看看你的伤,你说什么呢……”即便二人在一起许久,连孩子也都已经有了,可是每每越君正出言逗仓九瑶的时候,还是会惹得她脸颊绯红,难得的娇羞之态。 “我真的没事,片刻郭复几人便要来此议事,爱妻原谅为夫,暂时不能……” 仓九瑶被越君正逗得双颊红如晚霞一般,方才还满是紧张,绷得如即将离弓之弦一样的仓九瑶,几句话间被他缓和了那紧张之情。 “可是……”仓九瑶还是有些担心。 越君正捧着她绯红的双颊在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别担心,真的没事,若要看,入夜为夫全凭爱妻处置可好?” 第1096章 黑衣人 “讨厌!”仓九瑶睨了越君正一眼。 越君正展颜轻笑:“别担心我了,煦儿待会儿应该醒了。你不妨去看看他,其他的事,晚些再说可好?” 越君正的语气完全是哄着仓九瑶。 仓九瑶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知他还有正事,便也不好开口:“那晚上我等你一起用晚膳。” “好。” 仓九瑶走出御书房,见郭复与其他几名大臣已经站在了廊下。 几人见了仓九瑶,上前抱拳见礼:“见过娘娘。” 仓九瑶清浅颔首,见天衣也依旧站在一旁,仓九瑶看了他一眼,继而先行向寝宫而去。 寝宫。 仓九瑶方一入内便听到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千寻见仓九瑶回来,快步迎上前来:“主子。” “我知道了。”仓九瑶脚步未停,走到瑞煦身边,从乳娘的怀中接过了孩子。 “皇子何时醒的。”仓九瑶边哄着怀中的瑞煦,边打量他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回娘娘,皇子刚醒来娘娘便回来了。”乳娘回答道。 许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怀抱,方才还哭闹的瑞煦在仓九瑶的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粉红的小脸惹人怜爱。 “皇子可受伤?” “回娘娘,皇子未曾受伤,天衣大人说皇子吸入了少量的迷烟,但并无大碍,天衣大人已经开了方子,说调养两日便可,方才御医也来看过了,皆说皇子无恙。” 仓九瑶听了这才稍稍放心一点,但想起竟然有人想要伤害她的孩子,心中的愤怒与内疚便在心中郁结、 千寻见乳娘在一旁着急却因着仓九瑶脸色阴郁而不敢开口,不禁在旁出言提醒。“娘娘,皇子该喂奶了。” 仓九瑶抱着孩子有些不舍,但还是将瑞煦交到了乳娘的怀中:“今后没有本宫的话,不可将皇子抱出寝殿半步,更不许本宫与皇上之外的人在没有本宫的允许下接近皇子。若是再出半点差池,本宫唯你是问!” 仓九瑶入宫许久,待人向来宽和,这是她第一次冷起脸来,乳娘不禁有些惶恐,小心翼翼的抱着皇子低身一礼:“奴婢明白。” …… 待乳娘抱着皇子去了偏阁,仓九瑶这才问千寻:“究竟怎么回事?!” 千寻“砰”的一声跪在仓九瑶的面前:“奴才护主不力,请主子责罚。” 仓九瑶回身落座:“你起来说话。” 千寻却不敢起身,依旧跪在当下。 仓九瑶无奈轻叹:“我并非责怪你,起来说话罢。” 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白化在旁去拉千寻:“起来吧。” 千寻犹豫一瞬,方才起身。 “主子离开之后,奴才查看了大皇子的房间,见皇子正在熟睡而乳娘陪在一旁,奴才便退了出去。过了不久,突然奴才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像是花香又有些像是女子的脂粉香气。 奴才当时便想到,主子向来少用香薰,并且担心花粉敏感,殿中也并无花朵,奴才当即便去大皇子房中查看,却见正有一黑衣人站在皇子的摇篮旁。 第1097章 难以置信 顿了顿,千寻继而说道:“那黑衣人听见奴才的脚步声,当即回过身一剑刺来,乳娘那时已昏迷不醒,奴才分身乏术只能踢碎了花瓶,声响引来了羽林卫。 但却未知黑衣人并不是一个人,并且各个武功高强,几名羽林卫被黑衣人在外纠缠在外。 再之后,皇上亲自带着羽林卫赶了过来,这才击退了黑衣人,救下了大皇子。” “那黑衣人可曾抓住?”仓九瑶沉声问。 千寻摇头:“原本留下两个活口,但那二人却当场服毒自尽了。” “那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仓九瑶又问。 “黑衣人身上没有半点线索,暂时还不见头绪。”千寻低了低头,对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大皇子,颇为自责。 “竟然有人胆敢打大皇子的主意,主子,是否需要彻查此事?”白化在旁问道。 仓九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千寻:“你可察觉那黑衣人是想要加害皇子,还是想要劫持?” 千寻回说:“奴才来的时候,黑衣人也应该是方才入殿,站在大皇子的摇篮前还未来得及有何动作,所以奴才也无法确定。” “此事皇上自有定夺,我们暂且不必插手此事,但今后需加派人手日夜巡护,必保皇子周全。” “是!” “是!” 千寻与白化二人一同颔首领命。 仓九瑶一声轻叹:“这皇城中的人,各个都是修炼成了精的。” 傍晚,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方才准备晚膳,成义突然入内,说有要事禀告。 “何事?”越君正放下了刚拿起的筷子。 “回皇上,是天衣大人求见。” “传。” 天衣在这个时间找到仓九瑶的寝宫来,必然也是有要事,仓九瑶不仅心想,会不会是关于刺客的事情。 正殿中,天衣上前低身见礼:“微臣见过皇上,娘娘。” 越君正虚扶一把直接问道:“可是有何要事?” 天衣抬手,看了一眼仓九瑶,继而颔首回道:“刺客一事,查出了一些线索。” “可是找到了幕后凶手?”仓九瑶急着问道, 天衣摇了摇头:“还没有,但是找到了这个东西。” 天衣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仓九瑶直接上前从天衣手中接过小小的油纸包:“这是什么。” 说着便要打开。 “娘娘最好不要打开。”天衣在旁提醒, 仓九瑶的手一顿,越君正此时也已走了过来问:“这里面是什么?” 天衣回答道:“是一种粉末,可以使人暂时陷入昏迷之中,燃烧后效果更甚。” “这就是刺客所用的迷烟?”仓九瑶问。 天衣颔首:“正是。” “在何处找到的?”越君正沉声问。 天衣又看了看仓九瑶方才回答道:“回皇上,是在……羌国使臣所暂住的驿馆之中。” “羌国?”仓九瑶握着油纸包的手一紧,与越君正二人四目相对,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与难以置信。 因为越君正邀请黎王参加仓九瑶的册封大典,所以黎王至今没有离开都城,但是若说他要加害仓九瑶的孩子,这点却很难让仓九瑶相信。 第1098章 他不仁,朕不可不义 “不可能,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仓九瑶当即反驳道。 见越君正蹙眉未语,仓九瑶又加了一句:“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天衣没敢多说什么,而是询问的看向越君正。 “皇上认为呢?”仓九瑶也转首问越君正。 仓九瑶真正的好友知己并不多,但黎王也就是现下的羌王算是其中一个。 如此珍视友情的仓九瑶,说什么也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三人沉默一瞬,越君正方才道:“此事现下无法定论,不能因为一包粉末便确定背后真凶。” 天衣听着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怀疑此事是否真的是羌王所为。 “继续详查此事。同时宫中加派禁卫,万莫大意。”越君正沉声吩咐。 天衣轻一颔首:“是。” “还有何事?”见天衣没有立离开,越君正问。 天衣又看了看仓九瑶,方才斟酌着说:“还有一件事。” “何事?” “是关德阳。”天衣回道。 “德阳的事情还未定下吗?”仓九瑶听了疑惑的问越君正。 但话方一问出口,仓九瑶就有些后悔了。 后公共不得干政的道理她是懂得,琐碎小事到并没什么关系,但是关乎内政而且德阳向来是比较敏感的问题,仓九瑶觉得自己当着天衣的面问出口有些欠妥当。 但越君正却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只是对她说:“五哥一直在称病。” “称病?他是……” 仓九瑶这一次话说到一半便收了回去,可越君正与天衣却明白她话中之意。 天衣接言道:“五殿下是真的病了,但即便如此……”天衣看了看越君正。 即便如此,也不得不防。 “传回了什么消息?”越君正岔开话题问天衣。 天衣回说:“自从皇上入主都城,德阳一直在暗中征兵铸造兵器,但是近来却没了消息,原本一切进行中的事务也都已经搁置,安静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一次仓九瑶没有先开口,而是看越君正的意思。 却见他沉默一瞬后问天衣:“你是说……” 天衣点了点头。 他二人之间话说的不清不楚,仓九瑶这会儿才真的是摸不着头脑。 她看向天衣,天衣却微低垂了眉眼,避开了仓九瑶的目光。 “他的身子,恐怕不行了。” 沉默许久,越君正忽然颇为感叹的说了这么一句。 曾经仓九瑶见过五皇子发病的情形,当时是天衣将其救了过来。而且看天衣对他的病情了如指掌,相比这么多年也都一直是由天衣为其主治。 但是自从他兄弟二人闹僵,天衣自然不会再为他诊病,如此到也说得过去了。 只是不知一向重情重义的越君正,得知这个情况后会如何打算。 此时的天衣与仓九瑶二人都看向越君正,等待他给此事一个决定。 思忖片刻后。 越君正说:“你命人将药送去德阳罢。” “皇上,养虎为患……” 越君正一抬手打断了天衣的话:“他不仁,朕不可不义、” 第1099章 意料之外的噩耗 对于越君正这样的决定,仓九瑶并不意外。 但是天衣还想要继续劝阻。 仓九瑶对天衣轻摇了摇头。 她与天衣都是了解越君正的人。自也都知道那个人对他究竟有多重要。 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只因为那难以割舍的兄弟之情。 为了登上这个位置,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如果可以,他希望将这个减少到最小。 而此时仓九瑶与天衣站在不同的位置上,相比之下,仓九瑶更注重情感,而天衣却更注重社稷。 所以此事仓九瑶能够理解越君正的想法,而天衣却不能。 因为在他看来,德阳不除,会是一直威胁朝堂涉及的隐患。 但即便心中再不愿,天衣却也没有违背越君正的意思,领命而去,命人将五皇子一直需要服用方能安抚病情的药物,派人送去了德阳。 于此。 越君正可算是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但有些事情,即便选择原谅,却也不是一定有机会的。 就在越君正命天衣派人将药送去德阳的第二日,探子传来了消息,五皇子已经去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仓九瑶不无震惊。 她知道五皇子病的恐怕有些严重,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真的在这一次病死。 不久之前,德阳还在征兵造器,甚至有一种说不定哪一日便会兴兵攻打都城的。 但是…… 那个人却突然就这么没了。 在他的弟弟选择原谅的时候,在一切都有可能恢复原貌走上正轨的时候,他走了。 仓九瑶还记得那个人,那样温润如玉的性子,那般淡然的眉眼,那样风姿卓越的一个人。 仓九瑶认识他不久,接触的更算不算很多,但是五皇子做出的种种却都是超出仓九瑶所有预料的。 没想到他那样的一个人会做出背叛兄弟之事。 没想到他那样一个人会做出叛乱之事。 没想到在即将得到原谅之时,他那么突然的离开了这人世。 只是不知,在他知道自己此生时光将谢之时,心中会否会为所为种种而悔不当初。 人生,总是伴随无数的出其不意,同时也许还有很多很多的追悔莫及。 得知五皇子死讯的那一日。 越君正一直留在御书房中,连夜晚也不曾回到寝宫。 身边伺候的人各个心焦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就连向来淡定的天衣也找到仓九瑶。 “娘娘不去劝劝皇上?” 仓九瑶哄睡了瑞煦摇了摇头,一声轻叹缓缓道:“让皇上一个人静一静吧。” 御书房的灯燃了整夜,殿中寂静无声,殿外众人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深夜之时,仓九瑶来到了御书房,成义赶忙上前见礼:“娘娘,您来了。” “皇上可还在御书房中?”仓九瑶问。 “回娘娘的话,皇上已经独自在御书房中几个时辰了,晚膳也未曾用过。”成义有些焦急的说。 仓九瑶缓步上前,听殿内确实半点声响也无,本已经抬起手想要推开殿门,但是犹豫一瞬,又放下了手。 第1100章 沉默整夜 仓九瑶转身:“今夜勤些盯着,若有何事,无论几时派人去宫中通禀。” 成义愣了愣,看了一眼殿门不禁问:“娘娘不进去吗?” 仓九瑶不予多言,只清浅的摇了摇头,转而向寝宫而去。 “主子不担心皇上吗?”一直跟在仓九瑶身旁的白化不解的问道。 “如何不担心。”这世上,最最将那个人放在心上的,只又她吧。 仓九瑶不知自己在越君正心中的位置究竟排在了第几,但是越君正却永远在她的心中排在了第一位。 “既然娘娘担心皇上,为何不去劝劝皇上?” 仓九瑶摇了摇头,夜空之上那一轮明月,显得这皇城分外寂寥。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块不希望任何人去碰触的位置。 她希望给他足够的空间去冷静,去梳理好那些纷乱,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在旁劝慰。 …… 这一夜。 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中。 只因为御书房中那个人的沉默,整个皇城瞬间变成了一滩死水。没有人胆敢轻触波澜。 翌日。 天还未亮,仓九瑶早早便起身。 妆镜前落座,白化端来漱口的清茶。 仓九瑶接过茶盏问:“可是早朝的时辰了?” “回主子,还有两刻钟方才早朝。”白化接过茶盏回道。 仓九瑶淡扫了一眼一旁的侍婢,几人便上前为其梳妆,仓九瑶问白化:“御书房中,可有什么动静?” 白化近前道:“这一宿奴才和千寻都在两头守着,并没什么事情发生。” 仓九瑶清浅颔首,但想了想依旧还觉得有点不放心:“简单整妆就是。” 侍婢知她心急不敢耽搁,麻利的挽了个简素的发髻,一根玉簪子挽了发。 仓九瑶对镜看了看便一挥手:“可以了。”转而吩咐白化:“你随我去御书房”。 “是。” 即便已经是盛夏,但天还未亮,未散的晨雾中总会带着那么些寒凉。 抬首望去,甚至还能瞧见天边未曾隐去的那一轮圆月。 “晨间湿气重路有些滑,主子慢些。”白化在旁紧紧跟着。 仓九瑶却无心这些事情,只紧赶着向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外的灯还未曾撤下,紧闭的殿门,殿外依旧有成义与几名内侍守着。 远远见着仓九瑶,成义紧迎着上前一礼:“给娘娘请安。” “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在外头,不伺候皇上更衣早朝?”仓九瑶蹙眉。 成义的背脊紧了紧:“回娘娘,皇上没叫奴才们进去伺候,奴才们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方才还想去问娘娘的意思呢。” “一夜都没动静?”仓九瑶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回娘娘,皇上一夜都未曾传唤奴才们。”成义躬身回道,也是一脸的苦色,不知如何是好。 仓九瑶眉心微蹙,拾阶而上。 紧闭的殿门前,仓九瑶轻轻拍了拍殿门,发出闷闷的响声。 “皇上,我进来了。” 沉默。 竖耳倾听,殿中依旧没有半点声响。 整整一夜,仓九瑶此时不禁也开始担心了。 第1101章 皇上不见了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成义此时在旁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仓九瑶淡扫他一眼:“慌什么,平日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被轻斥了一句,成义的头压的更低了些。 虽然旁人听着仓九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成义在前却能够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袭来。 “奴才明白了。”成义稳了稳心神,自知身为御前伺候的人不该如此慌张,对仓九瑶低身一礼,转而便去吩咐旁人,准备一应早朝事务。 而此时,仓九瑶已经亲手推开了御书房的殿门。 整夜闭合的大殿,方一入内,顿时便觉一股子闷热之气迎面而来,仓九瑶的脚步微顿了一瞬,方才夸步入内。继而一转身,将殿门闭合,阻隔了殿外的视线。 殿中昏暗无光,还残存着龙涎香的香气,殿中凝滞的空气,似乎随着仓九瑶的入内,而泛起一阵阵波动涟漪。 她的入内,打破了这御书房中静止的一切。 仓九瑶向上首望去,但殿中的灯火已经熄灭,她看不清上座的情形。 脚步轻缓上前,站在玉阶之下,仓九瑶轻唤:“皇上?” 此时已经隐约能够看出御案上的轮廓,但似乎并未见到越君正的身影。 无人回应。 仓九瑶踏上玉阶。 却见御案后空无一人。 仓九瑶心生疑惑,不在这里,人又去了哪儿? 而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嗒”的轻响。 循声看去,声音是从御书房的偏阁中传来的。 仓九瑶快步走去偏阁,却见这里依旧昏暗无光,而且昏暗中,听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忽然又是一生“嗒”的轻响。 仓九瑶这一次看的清楚,原来是开着的菱花窗旁挂着的缨络,被微风带起,上头翠玉珠子轻微碰撞发出的响声。 只是,这御书房的窗户为了安全起见,向来不曾打开,也只有越君正不再御书房中的时候,才会有内侍前来打扫换气开着窗户。 想到这里,仓九瑶脑中灵光一闪,当即脚下轻点,身子轻巧的从窗户跃了出去。 御书房的后窗处并无内侍守立,仓九瑶越窗而入自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她独身一人走出了御书房的地界时,遇上了一堆巡视的羽林卫。 那羽林卫见到仓九瑶怔愣一瞬,自然没想到在这里这个时间会见到仓九瑶独身一人脚步匆匆。 “娘娘!”羽林卫怔愣一瞬后抱拳一礼。 仓九瑶清浅颔首。 那羽林卫问:“不知娘娘为何独身在此,是否需要属下等人护送娘娘回宫?” 羽林卫以为仓九瑶一个人出来在这转迷了路。 仓九瑶手轻一摆:“不必。”继而话不多言,快步离去。 那羽林卫看了一眼仓九瑶走去的方向,不禁有些奇怪的摸不着头脑。 仓九瑶脚程极快,一路走来不少内侍侍婢与其相遇见礼,她却半分不曾理会,只一心朝着那方向而去。 不多时,宫道上的内侍侍婢越发稀少。甚至走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影,越走越为荒凉。 第1102章 爱人间的默契 在这皇城之中,有那么一个地方是任何人都不想靠近的,甚至连提起都是忌讳。 而仓九瑶现下所在,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皇宫中最为荒僻寂凉的地方,这里,被人称之为冷宫。 虽然同在皇宫之中,但是这里与其他宫殿的富丽完全不同,远远望去虽然同样是飞峭的殿宇,但那沧桑暗淡的色彩,与那败落的宫室,也只能隐约看出,这里曾经也有过一度繁华。 近前,两名羽林卫守在门外,二人远远见到有一女子来此还以为是哪个宫室的侍婢路过这里。 但真正看清楚仓九瑶的面容时,二人四目相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娘?” 仓九瑶清浅颔首:“将门打开。” 二人当即回过神来抱拳补了一礼,一人道:“娘娘,这里是冷宫,您身份尊贵,怎好来这种地方,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们去做就是了。” 仓九瑶一手轻抬:“把门打开吧。” 那两名羽林卫面面相觑,见劝不住仓九瑶,犹豫一瞬还是将门打开了。 不知是仓九瑶多心,还是其他,殿门打开的那一瞬,好似有一阵凉风迎面而来,阴恻恻的感觉。 若是旁人许是会怕,但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仓九瑶,自然不会惧怕这些东西,只问那羽林卫:“当年先皇后被打入冷宫,不知是住在哪一处?” 二人听到仓九瑶的话吓了一跳,这种话无论宫内宫外可都是大忌讳的:“这……”二人抽踌躇着不知究竟该不该说。 而仓九瑶这一路走来却早已没了耐心:“说就是!” 二人没有接触过仓九瑶,但是关于她的性子传闻也是不少,听她语声稍有不悦,当即不敢再拖堂,为仓九瑶指明了去出。 仓九瑶轻一颔首入了冷宫,身后两人关切道:“娘娘,您独身一人恐怕不安全,奴才二人……” “不必,你们在此守着就是。” 话必,不予在多言,仓九瑶快步而去。 …… “这娘娘一个人进了冷宫,咱们真就不跟着?”其中一名羽林卫担心的说。 “你也听见了娘娘不让跟着,难道你还敢暗中跟着?若是有什么主子不愿让人瞧见的事儿被你看着了,你还想不想要这条命了。” “如此说也是……只是这娘娘她这么一大早的来这冷宫做什么?” “这谁知道。总之咱们做好咱们的本分就得了,闲杂之事少看,少听,少问。” …… 仓九瑶入了冷宫,顺着羽林卫手指的方向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殿前。 殿门已经有些破败,上头残绕着一些灰网,轻轻一推,便发出一声锈败的“吱嘎”声响。 仓九瑶伸手掩了口鼻遮住灰尘,不如园中。 方一入内,四目相对,二人眼中皆有些许惊讶。 但二人眼中惊讶一瞬后,便皆换上了释然的浅笑。 越君正来到近前,抬手轻轻扶去仓九瑶肩上沾染的灰尘,顺势拉起了她的手:“晨起天寒,冻着了吧。” 第1103章 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仓九瑶展颜一笑,清浅颔首:“嗯。” 越君正没有问她为何来此,又怎么找到这里来。 仓九瑶没有问他,为何来此,又来了多久。 二人心照不宣。 晨间薄雾微散,雾水沾湿了发丝,手掌微凉。 但此时被那温热的手掌紧紧握着,一切的不愉快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不论曾经如何,不论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你现下好着,我找到了你,这一切便是最好没有更好的。 二人步出冷宫之时,门前的羽林卫从惊讶变为震惊。 “奴才不知皇上在此!” 二人不知皇帝何时入了冷宫,他们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这若往大了说就是失职。 越君正却轻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说,只拉着仓九瑶向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外,成义还在焦急的等待,时不时的向御书房的殿门张望,但却又不敢入内。 一旁离着的内侍远远的瞧见了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推了推一旁的成义:“公公,那……那不是皇上,皇上和娘娘吗。” 成义闻言回身,果然见到仓九瑶与越君正二人携手而来,且二人的眉眼之间都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似心情不错。 成义疑惑的又回头看了看御书房,不明白这帝后二人明明进了御书房,又怎么从外边儿回来了。 眼瞅着二人近前,成义赶忙带着人迎了上来:“皇上。” 成义昨日见越君正神色冷肃,之后便闭门不见任何人,本以为今日也必然不会有笑脸的,但现下见越君正如此,暗道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仓九瑶在御书房外停下了脚步:“我先回去了,就不耽误皇上早朝了。” 越君正有些不舍的又握了握仓九瑶的手,为她将衣襟的领口紧了紧:“早点回宫休息,仔细着别着了凉。” 仓九瑶浅笑颔首:“好。” “回去吧,晌午我去你那用膳。”越君正轻轻拍了拍仓九瑶的手臂道。 “好。”仓九瑶依旧浅笑而视。 “皇上,时辰快到了。”成义在旁有些心急的小心提醒了一句。 “快去吧。”仓九瑶轻推了越君正一下。 他这才不得不先一步离开,入了御书房。 见御书房的殿门闭合,仓九瑶方才放了心,回了自己的寝宫。 这一整夜的忧虑,一早上的担惊受怕,仓九瑶也着实折腾的有些疲惫。 但见到越君正没有因为五皇子离世的原因而消沉,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很多问题上,仓九瑶与越君正都是完全相同的性子。 他们都是极为重情谊的人,同时又是一个坚强的强者。 在他们在意的亲友离开之时,他们会伤心,会痛苦,但却不会消沉。 他们一样都会用自己的方式缅怀那些已逝的亲友,缅怀之后,再继续用微笑面对今后的生活。 有时仓九瑶会想,五皇子那样病弱的身子,时常病发,受病痛的烦扰,如此离开,也或许是一件幸事也未可知。 第1104章 草草了之 人来世上这一生,不停奔波,为了金钱,为权势,为地位,为了一切自己认为值得的东西奔波劳碌,可最终不过化为乌有。归于沉寂。 月隐日升。 朝霞将这金碧辉煌的皇城镀上一层光晕,明辉耀眼。 瑞煦已经醒来,睁着黝黑的大眼睛望着仓九瑶咯咯咯的笑着。 她转身将瑞煦抱在了怀中,在那粉嫩的脸颊印上一个温柔的吻。 生,死,一生,不过都是浮云而已。 此时不论曾经那个人究竟为了什么,究竟出于何种原因做出那些事情,仓九瑶却都只希望他在另一个世上能够脱离病痛的折磨,能够真正做回那个淡然温润如水一般的人。 君离,一路走好罢。 …… 五皇子病逝,一时之间朝中大臣上奏各执一词。 有一部分大臣称,五皇子病逝这是先皇在天有灵,护佑我越国不再受战乱纷扰,更有甚者称五皇子生前蓄意造反,反叛者逝后不可入宗庙。 众人不了解越君正与五皇子二人之间的兄弟情谊,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但是未免让越君正很是为难。 朝堂上,越君正问仓问生:“仓将军认为呢。” 仓问生微垂着眼皮一礼上前:“回皇上,老臣认为,既然人世已矣,不妨……只当过眼云烟罢。” 郭复闻言,也上前道:“回皇上,臣认为毕竟事情并没有真正演变成叛乱,而且五殿下也并未对朝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若因此将五殿下逐出宗庙,未免有些名不副实。且皇上向来仁义治国,若此次既往不咎,且可令天下人见识到皇上的宽宏仁义之心。” 越君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那神色便是有些意味深长。 几名方才一直站在中立的官员,此时见皇帝沉默,不禁面面相觑,最后一人当先站出:“臣认为仓将军与郭大人所言在理,臣复议。” “臣也复议。” …… 仓问生是现下朝中最老的官员,又是权势最高的官员,更何况还是皇后的亲爹,这层层关系上,众多官员自然是看着他的眼锋行事。 仓问生虽然并不是很了解越君正与五皇子之间的兄弟情谊,但是仓九瑶晨间回宫之前,便命白化紧着赶往宫门堵住了仓问生,并对仓问生说了关于五皇子一事应该如何应对。 仓问生自然不会逆着仓九瑶的意思来,如此,便有了朝堂上的这一出。 仓九瑶如此,并不是为了仓问生在朝中的威信,而是她料到今日早朝必定会因此事而争执,有仓问生带头,此事也就不必另越君正那么为难了。 而且郭复最后加上那几句话,堵得那些本意反对的人也无法开口,若是执意将五皇子逐出宗庙,那岂不就是陷皇帝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如此,此事到也很快便定了下来。 按亲王礼葬。 只是因为仓九瑶的册封大殿在即,所以越君离的葬礼便不可大肆操办,稍有那么点草草了之的意味。 但是想来,那样一个人,必也全不会在意这些的。 第1105章 死灰复燃 这是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许多事情不必多言,他们知道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又需要什么。 在无形中,扶持对方,给与对方最大的帮助。 他们二人之间有的不只是爱情。 …… “主子,再过几日便是册封大典了,凤藻宫也早已经收拾妥当,内务府的内务府总管成公公亲自来问,娘娘是否去瞧瞧,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奴才们好早做安排。”白化在旁道。 “你去看过了?”仓九瑶放下了手中的书册问。 白化回道:“没有。” 仓九瑶点了点头道:“告诉内务府,一切按照礼制办就是,不必铺张奢侈,清静雅致就是。” 白化颔首:“是。” 话必,仓九瑶拿起书册继续看着,但见白化还在原地犹豫着未曾离开。 “还有事?” 白化有些踌躇着欲言又止的样子,仓九瑶一声轻笑:“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能让你也学着欲言又止了。” 白化犹豫着近前小半步,低声道:“有一件事,属下不知主子是否愿意听到,可若是不说,属下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既然瘪着不舒服,那就说吧。”仓九瑶瞧着向来直来直去的白化这会儿模样有些好笑。 白化这又想了想,方才斟酌着道:“是关于选秀的事情。” “选秀?”仓九瑶眉眼一抬。 朝中前几日没了这风声,仓九瑶本也以为事情被越君正压下去了便也不会再被提起,没想到又死灰复燃? “是。是选秀的事情。”白化点了点头,肯定了仓九瑶的猜想。 “说来听听。”再一次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白化这才娓娓道来:“选秀的事情,前些日子因着德阳之事,皇上称无暇顾及这些琐事便给压了下来,当时德阳的事情纷扰不断,重朝臣便也没敢再提这件事儿。但是属下听闻,虽然皇上没有同意,但是已经有传言,皇上即将开始选秀,而且听闻各地方州府,已经开始征召当地满龄未婚的貌美女子,以作备选了。” “呵!”仓九瑶听了当即一声冷笑:“这些人倒是好大的胆子,皇上都没答应的事情,他们到是敢私下就给办了!” “主子息怒,想来这件事也都是底下的官员,自以为是的揣度皇上的心意,毕竟自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那些人不知咱们皇上是专情于主子之人。” 仓九瑶这会儿的脸色不大好看。 即便是再大度的女人,听到有人要来跟自己分老公,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仓九瑶这个受过现代社会教育的人。 “这件事你从哪里听说的?” 白化低声道:“这是今早您让属下去给将军传话的时候,将军与属下说起的。” 仓九瑶眉心一紧。 仓家在各地都有探子,从前这些琐碎之事自然不会放在眼中,但是现如今仓九瑶为后宫之主,是以从前这些琐碎之事,现下便成了紧要之事。 “将军还说什么了?”仓九瑶蹙眉问。 第1106章 脾气暴躁 “当时上朝官员众多,人多眼杂,大将军并没有说太多其他的,只说了这些,让属下在适当的时候告知主子。” “皇上可知道这件事?”仓九瑶转而问道。 白化摇了摇头:“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想来应该是不知的,近来朝中诸事繁杂,皇上恐怕也无闲心理会这些,更何况,属下想,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不应该一点动作都没有的。” “啪”的一声,仓九瑶将书册甩到一旁:“这些人,整日里闲着没事做了不成!” 白化低了低头,没敢接言。 此时正巧千寻从殿外走来,听到那一声响脚步顿了一下,入内看了看仓九瑶的脸色有些阴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到千寻,仓九瑶蹙眉道:“你来的正好。你亲自出宫回将军府一趟。” 千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近前颔首:“是,只是不知主子有何安排?” 仓九瑶看了一眼白化说:“具体的问白化,然后去找大将军,将名单给我要来、” 虽然依旧云里雾里的,但是千寻也没敢多问,低身应了:“是,奴才明白。” 仓九瑶挥了挥手。 千寻本还有事禀告,但见仓九瑶这般神色,便还是将话都咽了回去,同白化二人一同退出了殿中。 …… 署夏的天儿,热的让人心烦意乱,一柄团扇却如何也消不下心中的那一团无名火。 从前未入宫的时候,整日要为入宫而筹谋打算,那时本以为入了宫便一切都妥当了。 但现下虽然入了宫,烦扰之事依旧不断,每日的大小琐碎只是,扰的人半点清静也无。 仓九瑶有些烦躁的紧着摇了两下团扇,转而又烦躁的掷去了地上。 白玉的扇柄落在地上‘嗒’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 临近傍晚的时候,千寻便回来了。 “大将军许是早料到主子会派人前去要这名单,早已经准备好了。”千寻将名单递上。 “大将军可说别的了。”仓九瑶一边看着名单一边问。 千寻回道:“大将军说,这些人也不过都是想要攀附皇恩而已,让主子您……” “什么?”仓九瑶眼皮一抬扫了一眼千寻。 千寻继而道:“大将军说,让主子您许是可以手下留情些。” 名单的册子“啪”的一声合上,仓九瑶一声轻笑:“爹回了都城住了些日子,性子也变得仁善许多。” 千寻白化二人低着头没敢接言。 “他老人家也说了,不过是些攀附皇恩之人,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还能杀了他们不成。”仓九瑶将那车子扔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白化千寻二人的头又低了低,不知这件事上仓九瑶究竟是做什么打算的。 入了夜,仓九瑶早早歇下了。 千寻与白化二人远远闲聊道:“这两日主子的脾气似乎格外的……” 千寻也点了点头:“你我二人虽为主子亲信,但也警醒着些。莫要多惹主子烦心。”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主子为何这两日脾气突然……需不需要告诉皇上,或者找御医来瞧瞧?” “应……不至于吧。”千寻也有些不确定。 第1107章 你比江山重要 入夜,越君正依旧忙到很晚才归。 仓九瑶将怀中睡熟了的瑞煦放在了摇床中。 “睡了?”越君正揽着仓九瑶的腰,站在摇床前看着熟睡的儿子轻声问。 仓九瑶点了点头:“嗯,刚睡着。” 越君正伸手想要去捏孩子粉乎乎的小脸,却被仓九瑶一把拉了回来:“别动,一会儿给孩子吵醒了。” 越君正无奈笑着收回了手:“只准你这当娘亲的抱,却不准我这当父皇的看一看。” 仓九瑶笑睨他一眼:“那您这父皇大人抱吧,弄醒了你自己哄他睡觉。” 越君正却一转身将仓九瑶抱在了怀里:“让这小东西自己睡去,父皇哄他的母后就寝更为重要。” 被越君正横抱在怀中,仓九瑶一声轻笑:“你倒是不偏心儿子。” 越君正低首在那娇艳的朱唇上轻轻印下一吻:“无论何时,你永远最重要。” 将仓九瑶放在了床榻上,仓九瑶却不肯放手,怀着越君正的脖颈倾身问:“是我重要,还是江山重要?” 仓九瑶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来,这就好像我与你娘亲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一样,令回答的人为难,令问的人尴尬难堪。 她方一问出口便后悔了,暗道自己为何越发的小女子的心性了。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未待越君正回答,仓九瑶立刻接言道,如此想要岔开这话题。 但越君正却唇角微扬,眼中并无不悦,相反而是满满的宠溺之色,捧着她向来都有些微凉的双手,望着那一对黝黑精亮的眸子,他笑着说:“你比江山重要。” 仓九瑶的心中蓦然一震! 就好像一记重锤落在了心坎上。 那种震撼的感觉,让她久久心中难以平静。 她,比江山重要么? “怎么?不信?”见仓九瑶半晌不言语,越君正挑眉问。 仓九瑶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满是感动,使得她这会儿完全没有空闲的脑细胞去想其他的:“我……不是。” “不是什么?既然不信,那为夫就证明给你看可好?” 越君正眸光一暗,栖身便压了上去,仓九瑶还在怔愣中,一时不明白他那话中之意:“证明什么?” “证明我的九瑶,比江山更重要。” 唇齿相抵。 “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仓九瑶轻推他。 越君正笑的有些邪魅:“趁着瑞煦长大之前,再给他添一个妹妹。” “妹妹?”仓九瑶更迷糊了。 越君正笑着颔首:“嗯,等瑞煦长大了,便将这江山交给他,为夫与你归隐天涯。所以要赶紧给瑞煦添一个妹妹与他一同长大,将来你我离去,也好有个亲人在旁。” 此刻,仓九瑶突然很想哭。 “君正……”语声哽咽。 见仓九瑶泪眼迷蒙的样子,越君正立刻翻下身来捧着她的脸颊:“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仓九瑶吸了吸鼻子,用力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很想哭而已。” 第1108章 没有你,江山何用? “可是身体不适?” 仓九瑶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皇帝陛下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就是……就是挺感动的。”仓九瑶向越君正的身边蹭了蹭,搂着他的腰身窝在了他的怀里。 仓九瑶从来都不是一个娇弱的小女人,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今日突然转变这么大,越君正有些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傻瓜。” “君正。” 窝在越君正的怀中,仓九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我在。”皇帝陛下语声温润。 “君正,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这江山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刚才脱口而出那个问题之后就立刻后悔了。” “后悔什么?”睿智的皇帝陛下越君正,这会儿反而有些搞不懂这小女生的心思了。 “后悔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我担心听到的答案会……”仓九瑶话说了一半便不肯再说下去,只是将越君正搂的更紧了一些。 “九瑶以为,江山更重?”越君正低首问她。 仓九瑶没有抬头,也没有应声,但是她的沉默也表示赞同。 两指轻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他说:“这江山是你与我一同打下的,没有你,便没有这江山。” 仓九瑶当即反驳道:“不,没有我,你一样会站在现如今的位置上,即便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 她不允许任何人怀疑他的能力,连他自己也不行。 越君正清浅一笑,将怀中的人儿紧紧的揽在怀里:“没有你,即便坐上这江山宝座,又有什么意思。” …… 那一夜,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生活琐碎,朝中趣闻,甚至还有某些大臣们的糗事。 素日里端肃的皇帝陛下,威慑之力令人不敢冒犯的皇后娘娘,二人在无人的深夜相拥聊着八卦趣闻。 若是被旁人知晓,恐怕会惊掉了下巴。 …… 因着昨夜睡的晚,仓九瑶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天明了。 身旁的越君正早已经整装上朝,床榻空空如也。 外头候着的白化听到声响,在外轻声问:“主子要起么?” 仓九瑶起身,随手拿着外衫套在了身上,淡淡的“嗯”了一声,片刻后便有一众侍婢鱼贯而入,为其整装。 “皇上何时离开的。”仓九瑶漱了漱口问白化。 “回主子,皇上临早朝时起身,叮嘱了奴才们不得惊扰了主子,让主子好生休息。”白化在旁笑着回道。 仓九瑶对着妆镜看了看挽好的低髻:“拆了。” 梳头的侍婢听了当即一哆嗦,怔愣一瞬“砰”的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换做仓九瑶愣了一下,睨了那侍婢一眼:“怎么了?” “奴婢……奴婢……”侍婢也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仓九瑶无奈一笑:“只是让你梳个别样的发髻而已,瞧把你吓得。我平日里就这么恐怖?” 梳头的侍婢和殿中的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不……是,是奴婢愚钝。” 第1109章 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仓九瑶也知道自己近来脾气常常暴躁,更有时见什么都不顺眼,手底下的人也因此而有些谨小慎微。 但她知道归知道,情绪这东西有时候却是很难控制的。 侍婢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的问:“不知娘娘今日想梳一个怎样的发髻。” 仓九瑶未言语,只是从镜中看了一眼身后侧的千寻。 千寻当即会意上前吩咐侍婢:“按照礼制梳即可。” 仓九瑶素日里不喜张扬,衣装首饰都是简素为主,平日里又要照顾瑞煦,更是时常只低低的束了发连个首饰也不戴。 今日突然要按礼制束发,让众人着实有些意外。 但即便如此,谁也不敢多言,只低眉敛目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须臾。 妆镜前出现了一个与平日全然不同的仓九瑶。 高挺的发髻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比平日略重的妆容更衬托出后宫主位应有的端肃,一袭淡紫色宫装,宽阔的裙摆迤逦与身后,行走之间,金玉步摇随着身形轻微摆动,腰间凤佩摇曳,那是这越国最为荣耀高贵的女人的象征。 身后侍婢内侍十几人低眉敛目紧随其后,仓九瑶缓步在前,身侧是千寻与白化二人。 仓九瑶所经过之地,无不令这宫中之人惊讶后惶恐。 素日里低调从不张扬的仓家娘娘,今日如此盛装带着一众随从不知是要去做什么? 远远瞧见金顶富丽的金銮殿,仓九瑶缓缓上前。 而就在此时,金銮殿殿门打开,一众早朝官员鱼贯而出。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或是快步向宫门而去。 仓九瑶不疾不徐,应着宫道步履沉稳,神色端肃。几名官员远远见到仓九瑶怔愣在当下,一时不知是宫中哪位贵主,而且还出现在这金銮殿外。 几名官员当下面面相觑,仓九瑶却是脚步不停,临近之时,那幽深的眸子淡淡扫了那几人一眼,微抬着的下巴睨着那几名官员。 几名官员即便再不了解后宫诸事,但此刻猜也能猜到了。 能够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金銮殿外的女人,又是如此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威慑之气令人不敢冒犯的女子,也只有那一人了。 几名官员暗地里交换了个眼神,这才迎上前去抱拳一礼:“娘娘。” 仓九瑶的眸光从几人身上淡淡扫过,众人只觉得那冷冽的眼锋如刀子刮在背上一般令人心中生寒。 与此同时,近前的官员越来越多,仓九瑶站在宫道正中,众人即便想避也避不得,只得纷纷上前抱拳见礼。 仓九瑶也不过只是若不可闻的淡淡“嗯”一声便算是应了,且从始至终的脸色如冰霜般冷肃。 仓九瑶没言语,面前的官员们也不敢擅自离开。暗中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这位娘娘是想要做什么。 刚刚下了朝的官员们,出了金銮殿便被堵在了宫门前,这幅景象也是百年难遇。 片刻,一直冷着脸未语的仓九瑶忽然看向远处那个正用极慢的速度而来的一名大臣:“陈大人,本宫等候你多时了。” 第1110章 娘娘的心思你别猜 仓九瑶此言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的回头,n双眼睛看向人群外的陈大人。 陈孟是吏部官员,也是朝中老臣,但向来与仓家没什么交情,所以仓九瑶从前还当真没有关注过此人。 陈孟本想着避过仓九瑶,但当下被点了名,又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想装作没听见都不可能,只得敛了敛心神走上前来。 其他官员非常默契的在中间让出了一条路,陈孟硬着头皮近前一礼:“下官见过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一直冷肃的神色破开一条缝隙,仓九瑶的薄唇清浅一扬,似笑非笑的盯着陈孟一声轻笑:“陈大人是在躲着本宫?” 陈孟头皮一紧,身子压得稍低了些:“下官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眼下众官员也明白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但是却没一个人先行离开,反而都或近或远的站在当下准备看热闹,就连郭复与仓问生也站在人群的外围。 仓九瑶也不叫起,只拿捏着语气说:“听闻陈大人有一长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更是堪称一绝,可是当真?” 听了仓九瑶的话,陈孟下意识的抬头看仓九瑶,不知她突然问起这话是何意,但是方一对上那一对冷的好像能把人冻僵的眸子时,陈孟又赶忙低下了头错开了目光:“下官确有一小女,但却没有娘娘语种那般出挑。” 仓九瑶一声哼笑:“陈大人过谦了。” 陈孟张嘴,方要接言,却见面前的裙摆从自己身旁绕过,片刻消失在了眼前。 陈孟还抱着拳立在原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仓九瑶却一转身离开了。 陈孟缓缓直起身,转而看向金銮殿的方向,只见那清瘦却挺拔的背影正拾阶而上,即便是一个背影,却也让人不敢进犯。 不但陈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旁看热闹的官员们也搞不清楚状况。 低声议论几声,突然有人想起站在稍远处的仓问生来,转而便问仓问生:“大将军,您说娘娘方才究竟是何意?将军也好为众人指点一二,免得哪里做的不妥,惹恼了娘娘。” 惹恼二字,是说给陈孟听得,谁都能瞧得出,方才仓九瑶那两声冷笑,不是什么喜色。 仓问生双手负在身后,闻言却只蹙眉摇了摇头,继而一言不发的先众人一步出了宫。 留下众人更是云里雾里。 有几个与陈孟走的少近些的官员,低声好言叮嘱两句:“近来仔细这些,这位娘娘可不是普通的后宫女眷。” 此时的陈孟,背脊已经被汗浸湿了。 而这一头。 仓九瑶进了金銮殿,越君正正在低首批折子。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来人是仓九瑶,有些惊讶的笑着问:“这大热的天儿,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仓九瑶步上玉阶,站在越君正的身旁笑着说:“只是想你了,就来瞧瞧呗。难不成妻子想要见夫君,还要提前预约不成?” 第1111章 秀女选不选? 越君正一笑将她揽在怀里抱着坐在了膝上:“预约到是不必,只是今日爱妻突然装扮的如此美艳,倒是让为夫有些……始料未及。” 仓九瑶推开那只在自己腰上不老实的大手:“那皇上的意思是,我平日里都不美咯?” 越君正展颜一笑,搂着仓九瑶轻轻一吻:“方才在外头可是有人惹了你不悦?” 仓九瑶神色顿了顿,继而讪讪一笑:“你都知道了?” 越君正满眼宠溺:“殿门敞着,你将百官堵在了宫道之上,我如何看不到、” 仓九瑶温言回头向殿门望去,但此时殿门已闭合:“原来坐在这里能够看到前方宫门吗。” 越君正但笑不语,想看看怀中这小女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而仓九瑶垂着眸子,手指摆弄着越君正腰侧的玉佩:“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哦?何事?”明知仓九瑶岔开话题,越君正也不点破,顺着她的话问。 仓九瑶从越君正的怀中站起身来,收了笑意道:“前几日内务府将每月宫中的开销账目送去了我那里,平日里不觉得,但细瞧之下才发现,宫中每个月的银两支出数目巨大,虽说现如今咱们可以暂时不愁银子,但是这么大一个越国,说不准何时便要用银子的时候,所以我觉着有些东西还是能省则省的好。你说呢?” 越君正闻言笑道:“九瑶所言在理,而且想必也已经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仓九瑶一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好法子,只是我瞧着宫中闲人颇多,每月加起来都是不小的话花费,不如着一部分年长的宫女放出宫去,如此不但可以省下不少开销,更也是新帝登基彰显仁德之举。” 越君正也不再笑闹,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若非你心细,恐怕我会忽略这些。” “皇上整日忙于朝政我虽帮不上什么忙,但打理好后宫之事为皇上少增烦忧到是还做得到的。”仓九瑶见越君正同意,不由会心一笑。 “有妻如你,夫复何求。”握着仓九瑶的手,越君正感叹道。 “不过话说起来,还有一件事要问问皇上的意思。”仓九瑶又忽然正色道。 “还有何事?”越君正问。 “宫中案例每年都会选秀女充盈后宫,眼看已日子也近了,也该着手准备了,不知皇上可有何中意的女子?” 越君正一声轻笑:“九瑶这是在试探为夫?” 仓九瑶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皇上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 现下的仓九瑶,端着面孔,俨然一副当家正室的风范。 越君正稍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面前的一堆折子:“九瑶觉得为夫还有闲情逸致?更何况……” 越君正将仓九瑶一般揽在怀中:“此生有你一人足以。” 听此言,仓九瑶这才稍稍露出些许笑意:“话虽如此,可礼制不可废。” “礼制该遵从的自要遵从,可是这些不必要之事,不提也罢。” 第1112章 此生只你一人 仓九瑶闻言笑着凑上前去:“皇上就没有中意的女子?” 越君正无奈一笑,望着仓九瑶:“朕中意的只有皇后一人。” 任哪一个女子听了这话心里都会美滋滋的,仓九瑶自也不例外。 “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想必也是没有空闲打理这些事情的?”仓九瑶略带试探的问。 越君正转过身来:“今日有些奇怪。” 仓九瑶眸光一转不去看他:“哪有,不过是任哪一个女子想到自己的夫君要娶其他女子都不会开心的。” 越君正起身,双手捧起仓九瑶的面颊:“放心,此生只你一人。放下那些不必要的担心,可好?” 他的眸光坚定而温暖,让人心安。 仓九瑶不自禁的便点了点头:“好。” …… 与越君正一同用过了膳食,仓九瑶方才回自己的寝宫。 路上一言不发,白化与千寻二人对视一眼,了解仓九瑶的人都知道,平日里她这般面无表情长久一言不发的时候,心中多是在酝酿些什么。 只是不知这一次,遭殃的会是谁了。 翌日。 内务府总管成义,早早的便候在了仓九瑶的寝宫外头。 “奴才成光,给娘娘请安。” 仓九瑶落座清浅颔首:“起来说话。” 成光站起身来便笑着道:“娘娘,成义总管命奴才今儿一早便来听娘娘吩咐。” 仓九瑶清浅一笑:“你们兄弟有心。” “娘娘说的哪儿的话,奴才们伺候娘娘为娘年办事那是奴才们修来的福分,娘娘您有何吩咐只管指使奴才们去做就是。” 仓九瑶淡淡的点了点头:“昨日本宫与皇上商议了,宫中如今闲着的人不少,而上一次放宫人出宫那应是八年前了。如今宫中多处宫室空闲,也用不着那么多的人伺候,况且也有许多侍婢到了婚配之年,所以皇上的意思,放一批年长侍婢出宫安养。”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皇上娘娘仁德,若众人得知此事,必定欣喜万分,感念皇上与娘娘恩德。”成光闻言笑着说。 仓九瑶点了点头:“皇上向来宽仁,自也不忍那些侍婢老死宫中。你今日回去便统计了人头,尽快将此事办了。” 成光连连颔首:“是,奴才明白,奴才回去了便去办这件事。” 仓九瑶点了点头,默了一瞬突然问成光:“还有一事。” “是,娘娘您吩咐。”成光低身应道。 仓九瑶噙着意思淡笑说:“吏部陈孟陈大人有一独女,本宫听闻此女才貌双全,乃是难得的妙人,在都城中也是颇负盛名,你可知此事?” 成光背脊一紧,万没想到仓九瑶突然丢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回答知道?那不是落实了这女子当真那么优秀,若是娘娘不喜欢,岂不是连累了自己? 而且早晨的事情成光也有所耳闻,显然这位主子娘娘不那么待见陈大人,想了想,成光回答道。 “回娘娘,奴才并不知此事,更何况都城这种以讹传讹的事情,有多少水分也无人知晓的。” 第1113章 猜不透的心思 仓九瑶语声淡淡:“现下本也到了该选秀的日子,只是今年皇上方才登基不久,政务繁忙,便无闲暇此事。但前日听闻陈大人之女如此才貌双向,陈大人又是朝中的持重老臣,若是想必教出的女儿也必定是出挑的。” 成光在下听着,脑子里琢磨着仓九瑶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此时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敢接言,只得低着头默默听着,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 仓九瑶顿了顿接言道:“本宫想着,既然皇上今年不愿选秀,那便召些许出挑女子入宫也可,皇上身边总要有些可心人伺候着,你说呢?” 成光现下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个行差踏错,还哪里敢说什么,只能讪笑着接言道:“奴才愚钝,奴才一个低下之人,自是不敢揣摩皇上与娘娘的心思的。” 仓九瑶淡淡笑了笑,也没为难他,只说:“本宫想了想,你向来办事稳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查问清楚了若那陈大人的女儿当真如此出挑……” 仓九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成光低着头皱了皱眉,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这种事儿又不能敞开了直接问,主子愿意对你说那是看得起你,不愿意对你说你问了就是罪过。 “奴才明白了,奴才今日便亲自去查问此事,娘娘放心。” 仓九瑶清浅颔首:“你办事,本宫自是放心的,既如此,那现下便去办吧。” …… 成光从仓九瑶寝宫退了出去,出了廊下被风一吹,方才察觉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浸湿了。 暗暗捏着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这差事越来越难办了。完全揣摩不出那位主子的半点心思。 成光迈着步子想了想,这件事还是得去问问成义才好。 …… “主子,您真的打算将那陈家女子召入宫中?”成义离开口,千寻在旁问道。 仓九瑶握着团扇摇了摇淡笑不语,另一边立着的白化也忍不住开口说:“主子,既然皇上没有选秀的心思,主子您何必非得弄几个女子入宫来呢?” 千寻与白化二人不免有些焦急。 任他二人如何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仓九瑶执意要弄个女子入宫分享皇上的宠爱。 仓九瑶依旧带着淡笑扫了他二人一眼:“你们不觉得这宫中太过冷清,多些人到也热闹。” “主子……”白化急着还想说些什么。 仓九瑶却轻一抬手,白化当即止住了话头,却也憋得一脸郁闷。 千寻看了看仓九瑶的神情,虽然她一直笑着,但那笑却一直未入眼中,但即便如此,却也并没有半点怒气。 “奴才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但想来主子早已有了计划。”千寻在旁接言道,此话也是说给白化听。 仓九瑶轻睨了千寻一眼,却并未言语。 …… 成光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晚上便又来到了仓九瑶的寝宫,同时还带来了一副画像与几本册子。 成光在下一礼道:“奴才将陈女的画像带来了,不知娘娘是否愿意过目?” 第1114章 为你无悔 “你办事到是麻利。”仓九瑶落座淡淡道。 “娘娘吩咐的差事,奴才不敢怠慢。”成光躬身回道。 仓九瑶给白化使了个眼色,白化上前将那画像拿了过来,在仓九瑶面前缓缓展开。 画像之中,身着鹅黄的女子,身姿婀娜团扇半掩,花树之下回眸一笑,微弯着的眉眼如半月一般。 仓九瑶清浅颔首:“到确实是个美人。你可见过她本人?” 成光回说:“回娘娘,奴才未曾声张,暗地里瞧了一眼这陈小姐,如画像之上一般无二。” 仓九瑶笑了笑,指着那几个册子和锦盒问:“那又是什么?” “回娘娘,是这位陈小姐的书画,还有一些女工绣品。” 仓九瑶不禁看了看阶下立着的成光,心想这奴才办事到确实心细的很。 白化会意,将那书册与锦盒取了过来。 打开锦盒的盖子,内里呈着一个香包,嗨哟一方锦帕,上头绣的花团锦簇色彩艳丽。 对于女红,仓九瑶是没什么研究的,也不过只能看出个好看不好看来,便也没什么兴趣,将目光落在了书册上。 展开书册,小字娟秀,规矩中透着些许女子的的柔劲儿:“这些是她作的诗词?” “回娘娘,正是。”成光一直立在当下,时刻揣摩着仓九瑶的心思,生怕说错了话。 看过这些东西,仓九瑶挥了挥手,便有侍婢将东西端了下去:“如此说来,这陈小姐当真如传言一般,才貌双全。” “回娘娘,暂时现下看,是这样的。” “暂时?”仓九瑶听出了成光的话中有话。 成光顿了顿回道:“回娘娘,奴才愚钝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是听闻有句好话叫做日久见人心,还有人心隔肚皮。” 闻言,仓九瑶轻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子,继而眉眼一抬:“既如此,那你便着得力之人去陈府好生调教此女,他日本宫册封大殿之后,寻恰当之日接此女入宫。” 殿中几人闻言皆是满眼惊讶,谁也没想到仓九瑶真的会答应接这个陈小姐入宫。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还愣着做什么?”见成光不接言,仓九瑶轻斥一声。 成光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低身一礼:“是,奴才听娘娘吩咐。” 宫中的夜晚静谧中总会透出那么些许的苍凉来。 风吹过殿宇,在这皇城之中穿行而过,发出的呜呜声,好像无数的无主孤魂在呜咽哭泣一般。 廊檐之下,仓九瑶迎风而立,望着那天边的半月,许久未言。 风卷起她的鬓发,吹起她的衣袂,但那单薄的身躯却如同雕塑一般静立不动。 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也没有人能猜想出她心中的真正所想。 在这皇城之中,只有那一个人懂她,知她。 而她,也会为了那个男人的江山社稷,为了将他的贤德之名千秋万代,即便背上这天下之人的骂名也甘愿无悔。 从前她也曾想过,自己为何会莫名来到这异世,为了战争,为了和平,为了平定江山? 在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明白,来到这里,只为了他罢。 第1115章 大婚在即 明日便是册封大典,整个内宫都提前开始忙碌起来,就连仓九瑶自己也被宫人们的忙碌而牵带着有些紧张。 当日傍晚,越君正提早扔下了一堆政务来到寝宫,彼时仓九瑶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宫了。 越君正大步入内,见仓九瑶还未走,这才露出些许笑意上前。 “怎么满头的汗?”见越君正的额角之上皆是汗水,仓九瑶捏着帕子为他擦拭。 同时有些不悦的淡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成义,成义虽然低垂着眉眼,但却也感觉到仓九瑶的眼锋不悦,当即一躬身:“奴才有罪。” 越君正挥了挥手,对仓九瑶说:“不怪他,方才在御书房那几个老臣缠着如何也说不完,以为你这会儿已经出宫了,便走的急了些。” 闻言,仓九瑶无奈一笑:“哪有九五之尊还这样孩子气的。” 越君正笑着握了她的手,打眼看了一下周围的东西,问:“都已经收拾好了?” 仓九瑶颔首:“嗯,本也没什么要带的,明日可不就回来了,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那也马虎不得。” “若按我说,都不必这么费时费力的,不过是做些样子罢了,咱们又不在乎那些劳什子礼数。” 册封皇后有两种,一种是由嫔妃册封为后,另一种是皇帝迎娶为后。 仓九瑶本说让越君正下道折子,册封了就算得了,但越君正却硬要举行大婚,将仓九瑶迎娶为后。 二人商议不下,仓九瑶只能顺了他的心意。 其实她也是明白的,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补回那一场大婚而已。 那时他还睿王爷,而她是那个披着战甲上战场的仓家嫡女,一个在都城围困新帝,一个在边疆率兵杀敌。 本应是二人婚礼之日,却因为这战事,因为这江山,而拖了许久。 仓九瑶心中确实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越君正却一直觉得欠了她的。 “仓将军也在宫中,待会儿你与他一同回府就是。”越君正有些舍不得的揉着仓九瑶的手,大热的天,揉的仓九瑶的手都有些微微泛红。 “嗯,那也好。只是我今晚不再宫中,瑞煦就要你来照顾了。”仓九瑶看了看一旁摇篮中还在熟睡的瑞煦。 仓九瑶想要将瑞煦时刻带在身边方才安心,但是又怕一同回了将军府明日便是大婚,必然照应不周,只得与这心头肉暂时分离一夜。 仓九瑶说着,便有些心中发酸,松开了越君正的手,便紧着两步去看摇篮中的孩子,想起今晚见不到他,眼圈竟也有些红了。 越君正上前揽着她的肩:“别担心,有我在,更何况只是一夜而已。” “要不我现下出宫,等到晚上再悄悄的回来,明儿一早我再悄悄回将军府,这样既不会坏了礼制,又能够留在这里照顾瑞煦。”仓九瑶一脸期待的望着越君正,觉得自己这个办法简直完美。 但越君正却是一笑道:“现下已临近入夜,你回府后便要回宫,回宫带上个把时辰边又要回将军府,然后梳妆入宫?” 第1116章 感恩 仓九瑶颔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越君正笑,轻刮一下她的鼻尖:“不要忘了,瑞煦也是我的儿子。” …… 恋恋不舍的出了寝宫,越君正送她出宫,路上仓九瑶还不断的叮嘱:“今晚你就不要批折子了,即便要批,也让人搬去寝宫中看,我不放心瑞煦一个人留在寝宫中。” “好好好。”一番话说了几遍,越君正却也不觉得烦,只一直带着笑握着她的手,耐心的听她一遍遍的唠叨。 临近宫门,早有马车等候在前,同时还有等在一旁的仓问生。 众人见到越君正携着仓九瑶的手缓步而来,一人口不停歇的一直说着话,另一人眉眼含笑的认真听。 向来冷着一张脸的老将军仓问生,此时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眼角之上若有似无的挂着欣慰的笑意。 二人近前,众人躬身见礼。 越君正浅笑颔首:“大将军不必多礼。” 见仓九瑶对越君正如此“不敬”,免不得又要几声斥责。 但这些仓九瑶早已经习以为常,直接忽视,越君正也不言语,只是满眼宠溺。 “主子,时候不早了。” 见仓九瑶与越君正说个没完,白化被仓问生使了个眼色,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提醒。 仓问生当即接言道:“天要黑了。” “可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没交代!”望着渐黑的天色,仓九瑶有点心急。 越君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说的我都记得了,别担心,只是一夜而已。” 仓九瑶从瑞煦夜里几时会醒到他哭的时候该怎么去哄,甚至怎样的哭声表示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生怕夜里发生什么措不及防的事情。 恐怕这也就是天下母亲同样的心思吧。 马车渐渐驶出宫门,天色渐暗,街衢之上万家灯火,因着明日册封大婚,整个都城的寻常百姓也自发的张灯结彩。 仓家一生为国而战,仓家嫡女率军扫平北疆,这般功勋,即便宫中不提,百姓也要自发的为这位与众不同的皇后娘娘庆贺。 仓九瑶撩开车帘,见街衢之上熙熙攘攘:“这热闹的景象,比过年还要热闹。” 仓问生也顺着车窗向外看去,心中忽有感慨:“若你娘得知你有今日,必定也可含笑九泉了。” 仓九瑶的手顿了一下,那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女人,已经许久没有人再提起她了。 儿时的那般温暖的母爱,恍如隔世一般。 放下了帘子,仓九瑶转身看向仓问生;“若是没有爹,也不会有女儿与仓家的今日、” 若非当年仓问生执意将她带上战场,若非那些困苦与艰难,若非这十年来的杀戮与征伐,那便不会有今日的仓九瑶。 “你可以怨怪爹。”马车中父女二人,仓问生是父亲,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将军。 仓九瑶浅笑,握住了仓问生那一双满是疤痕与老茧的手:“爹,女儿感谢您,给女儿的一切,感谢爹对女儿的信任,感谢爹愿意赌上一切陪女儿走到今天。” 第1117章 多愁善感的大将军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仓九瑶从来没有觉得信任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东西。 但是在这十几年中,对于信任二字,却有了无比深刻的体会。 信任是爱,信任是无坚不摧的盾,信任是锋利无比的宝剑。 十多年前,仓九瑶还对于这个世界懵懂之中,因为对于仓问生的信任,而跟着他上了战场,一次次的将命交付征战杀伐,有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仓洛尘。 也是因为信任,仓九瑶跟着越君正从嘉云关回到了都城,上朝堂,惩佞臣,成就了那个朝堂之上的仓小将军。 因为越君正对仓九瑶的信任,数不清多少次,在仓九瑶“胡作非为”之后,毫无怨言的为她摆平了所有烂摊子。 因为仓九瑶对越君正的信任,她义无反顾的赌上了身家性命只为助他成为一代贤君。 因为仓问生对仓九瑶这个女儿的信任,从余阳峽到嘉云关,从嘉云关到都城,从都城到淮丰,多少次的辗转,多少次的命悬一线,仓问生赌上了他这一生的英明,仓氏一族的所有,嘉云关几万将士的性命,只为达成她所愿。 这一切的一切,若没有信任二字…… 想到这些,仓九瑶不禁会心一笑:“爹,回想我们走过的这些路,经历过的这么多事情,我从来不知道信任如此重要。” 仓问生自也明白她话中之意,仓九瑶所经历的一切,他虽然并没有全部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但是他却能够想像得到,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容易。 “是啊,回想当初,确实不易。”仓问生颔首感慨。 顿了顿,仓问生轻拍了拍仓九瑶的手背:“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今后与皇上之间更要如此,你二人经历诸多不易方能够走到今日,今后日子还长,万不可因为一点小事而失了和气。” 仓九瑶轻笑:“我明白,爹放心。” “还有一事。”仓问生顿了顿说。 “爹说就是。” 仓问生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却又摇了摇头:“算了,此事现下不说也罢,爹老了,今后还需你自己思量诸事。” “爹想说什么?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仓九瑶好奇。 而仓问生却打定了主意不说了,只摆了摆手说:“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倒是待你大婚之后,爹也要回嘉云关了,仓氏一族多居在都城之中,今后你也要多多照拂。” 仓九瑶颔首:“女儿明白。虽然女儿与仓氏亲族并不亲厚,但是大树之下好乘凉的道理却是懂得。” “你自小便有着自己的主意,且从不会错,爹自然放心,只是……” “什么?” 许是因着仓九瑶要大婚的原因,仓问生今日总是显得有些多愁善感。 仓问生默了默方才稍压低了声音说:“皇上并非等闲,你的脾气……” 话说一半,仓九瑶就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了。 “爹放心,我们二人感情很好,而且我也不是娇娇小姐更不会乱发脾气,我也答应您,若是今后有什么吵闹拌嘴,我让着他就是了。” 此时御书房中正在批折子的越君正,忽然打了个喷嚏…… 第1118章 我不会让你失望 虽然听了这话,但仓问生依旧语重心长的说:“虽然你与皇上感情甚笃,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他已然贵为九五。爹虽然不曾在宫中生活,但是皇宫内院之事这多年来也有所耳闻,不比咱们在嘉云关轻松。”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爹放心,我明白。女儿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入了宫便可天下太平、” 比着嘉云关那里的血雨腥风,这皇宫内援不见刀枪的沙场,有时更为危险。 一路上,仓问生种种叮嘱,言语之中有着许多的不放心。 仓九瑶耐着性子听着,一一应着不曾反驳半句。 仓问生这一次回到嘉云关,不知要多久才能够再回到都城与之见上一面。 却仓问生的年纪也不小了,这辈子还能够再见上几面呢。 想起这些,仓九瑶不禁也有些伤感。 她现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瑞煦在一天天的长大,但是她的父亲,那个教自己骑马射箭上战场的英武男人,却在一天天的老去、 鬓边的斑白银发,是不可抗拒的时间留下的印记。 仓九瑶说:“爹放心,女儿不会令您失望的。” 她知道仓问生想要的是什么。 “女儿会在宫中平安的生活,会扶持仓氏一族的昌盛,会做一个贤妻良母,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辅助皇上。爹,女儿从来不曾让您失望过,今后也不会。” 听着仓九瑶的保证,仓问生的眼眶有些湿润,但是他的性子却不容许他自己有这样脆弱感性的一面。 仓问生转过头去,没有看仓九瑶,但却背着身用力点了点头。 “你从未让爹失望过。” …… 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方一下了马车,便见到修林修易两个孩子迎在门前。 见仓九瑶与仓问生下了马车,上前规规矩矩的一礼:“爹爹,长姐。” 仓九瑶笑着拍了拍他二人的肩:“几日不见,高壮也许多。” 修林修易被仓九瑶夸了,面上美滋滋的,修林说:“我们一直都听长姐的话,每日都勤加练功。” 众人向府中走着,仓九瑶闻言道:“勤加练功自是好的,我们仓家是将门之后,这功夫上自然不能落下了,但是只能武无用,文也要习好、” 修易上前接言:“长姐,苏先生今日还夸赞我字写得好来着。” 虽然两个孩子年岁都不小了,再过几年都可以娶妻了,但是在仓九瑶面前,却还是忍不住的邀功。 因为在他们眼中,仓九瑶是偶像,是他们仰望的,想要学习的人。 仓九瑶也不戳穿他的小心思,只笑着说:“这一点你倒是比长姐厉害许多。” “长姐的字写的不好吗?”修林好奇问道。 仓九瑶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仓问生,无奈一笑道:“长姐的字写的确实不大好,你二人好生学着,今后兴许还能教教我、” “我们一定好生学。”修林小拍着胸脯保证。 说着话,仓九瑶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他二人:“苏先生现下住在何处?” 第1119章 男女授受不亲 修易看了看仓问生方才回答说:“原本苏先生是住在自己的宅子里,但是因为每日往来费时费力,且苏先生一人身边无人照料,爹便将先生请进了咱们将军府,现如今住在南边的院子里呢。” “长姐找苏先生有事吗?要不我带你去。”修林在旁问。 仓九瑶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有些晚了,本不应该去打扰。 仓九瑶转身对仓问生说:“爹,我想见苏先生一面。” 仓问生只在仓九瑶问起苏先生的时候便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让苏先生入仕?” 仓九瑶浅笑颔首:“还是爹明白女儿的心思。” 修易在旁问:“长姐是想要让苏先生去做官吗?” “是啊,你觉得苏先生会同意么?”仓九瑶笑问。 修林当真认真的想了想说:“这恐怕有些难。” “为何?”仓九瑶问。 修易说:“早年间便有许多人因为仰慕苏先生的才华,想要请苏先生入仕为官的,但苏先生全部都拒绝了,曾还说过此生绝不入仕的话来。长姐虽然现如今贵为国母,但是苏先生性情倔强,恐怕也是很难的。” 仓九瑶听着修易的分心,展颜一笑:“你这小小个人,分析的到还挺有道理。可虽然如此,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最终是否成功,若是只因那些传言便将你长姐我吓退了,那也就不是你长姐我了。” 仓九瑶话说着,看向仓问生。 仓问生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片刻之后。 仓九瑶换了一身常服来到书房中,还未入内便听到仓问生与苏先生二人正在说着话。 仓九瑶站在门口轻轻叩了叩门:“爹,我进来了。” 话必,仓九瑶推门而入。 仓问生与苏先生二人站起身来,苏先生抱拳一礼:“见过……娘娘。” 仓九瑶明日方才大婚,所以按照礼制,她这称号确实有些难把握。 “苏先生快轻起。”仓九瑶虚扶一把。 上一次与苏先生相见的时候,仓九瑶还是男儿身的仓洛尘身份,如今再见,虽然人依旧是他们二人,但是身份却已然不同了,且仓九瑶还要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 苏先生许是觉着仓九瑶与“仓洛尘”的面容极为相似,见到仓九瑶的时候有着些许惊讶,但一瞬后便恢复如初,不再直视仓九瑶、 “这也不是在宫中,不必过于拘束,咱们坐下说话吧。”仓九瑶话说着先行落了坐。 苏先生见仓问生坐下后,这才缓缓落座,显然因着仓九瑶现如今的身份,让他有些许不知所措。 见苏先生如此,仓九瑶心说,若是没有仓问生这第三个人在场,苏先生恐怕早已经冲出书房了。 他所受到的教育是男女授手不亲。又更何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最重要的是,这面前坐着的还是明日便要嫁给九五之尊当朝皇帝的女人。这越过身份最为贵重的女人。 仓九瑶却也并未点破这些,只是言语行举之间随意一些,免得苏先生过于紧张。 第1120章 请你入仕 仓问生在一旁喝着茶不开口,一副全当作陪的模样。 仓九瑶笑着说:“这么晚找先生来,可是打扰先生休息了?” “不曾,在下休息的比较晚。”苏先生回答道。 仓九瑶点了点头说:“本也不应该这么晚打扰先生,但是明日大婚之日后便会回宫,再见先生恐怕就不会这么方便,所以也只能打扰先生了。” 仓九瑶的话说的很是客气。 从前她便很镜中苏先生的文采与德行,现如今亦是如此。 虽然仓九瑶本身算是个女子中的汉子,比着寻常女子说的不好听的,有些粗鄙。 但她虽然一介武夫,确实非常敬重学识之人。 更何况苏先生在整个越国中也是享有盛誉的。 所以,即便她听说过苏先生曾经说过“此生不入仕途”的话,但却还是想要一试。 苏先生颔首回礼:“娘娘客气了。” 仓九瑶看了看仓问生,又问苏先生:“这次见家苏先生其实是有事相求,却不知先生能否答应。” 苏先生闻言有些惊讶,遂即道:“娘娘有事吩咐就是,求之一字,在下是不敢当的。” 仓九瑶笑了笑。 苏先生是享有盛誉的文人,骨子里便透着一股子清傲的劲头,但是今日对仓九瑶却非常礼遇,甚至尊重,这也是让仓九瑶有些意料之外的。 仓九瑶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其实这一次想要见先生,是我想要求先生,能够辅佐明君,入仕为官。” “入仕?!”苏先生的神色有些复杂,想来他也是料到仓九瑶会说这件事,可却不是很确定而已。 仓九瑶点头:“正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就连仓问生也有些期待的等着苏先生的回答。 而苏先生本人却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一时未曾言语。 仓九瑶看得出来他在犹豫,但却不知他是不知如何拒绝自己,还是犹豫是否答应她。 须臾。 苏先生终于开了口:“在下很感激娘娘的抬爱,但是在下曾经立下过誓言……” “苏先生。” 话未说完,仓九瑶便打断了她的话,并非是她不不懂礼数,而是她不想让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 苏先生与仓问生都同时看向仓九瑶。 仓九瑶说:“苏先生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九瑶也是有所耳闻,但是苏先生,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九瑶不知苏先生为何会在那时立下这般誓言,但是先帝早已经仙逝许久,君主更替,所以苏先生曾经所说的仕,与现下的仕也是不同的。” 仓九瑶这话其实说的是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对着苏先生这种文人,讲道理仓九瑶恐怕是讲不过他的,兴许几句话间还会被他绕进去。 而苏先生果然被仓九瑶的话绕的有点晕晕乎乎的,一时之间竟没有开口反驳,好似在认真想着仓九瑶的话。 仓九瑶趁势接言说:“今日在此三人皆是自家之人,九瑶的话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仓问生眉心微蹙,心知仓九瑶的话估摸着是有些大不敬的。 果然…… 第1121章 皇帝想老婆了 仓九瑶说:“想来苏先生应该也有所了解,当年苏先生在立下那誓言的时候,越国朝政内外与现如今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国库空虚,外敌虎视眈眈频频滋扰,内忧外患令人堪忧的局面。” 仓问生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一些,看着仓九瑶的目光也稍有不悦。 而仓九瑶却完全无视了仓问生那警告自己的眼神,接着说:“现如今,皇上将朝廷内外打理的如何,即便不需我说,苏先生只看也看的清楚。” 苏先生被仓九瑶说的没话了,只静默的听着,同时也在思考着她说的话。 不得不承认的是,仓九瑶说的确实都是事实。 仓九瑶明里暗里又将越君正夸赞了一番,把苏先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从前他还并不了解越君正这个人,只知道他贤德睿智,但是被仓九瑶夸赞一番之后,越君正的形象在苏先生的心中,好比孙悟空的金箍棒,直线上升高耸入云。 仓九瑶说一说停一停,说的口干喝了整整一盏茶。 说道最后,仓问生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这宝贝女儿现如今可是皇后,即便是从前,也未见她这么口若悬河这么久。 仓问生说:“苏先生当年拒绝了许多人,却肯答应来到将军府教授我那两个顽儿,想必苏先生对老朽也是有些许信任的。” 苏先生赶忙道:“大将军说的哪里话,大将军为国为民,多年镇守边关保我越国百姓安居乐业,在下实在敬佩不已。” 能看得出来苏先生的话不是作假,且若非他对仓问生的敬重,也确实不会来到将军府做修林修易二人的教习先生。 仓问生继而说道:“我仓家之事,苏先生是知道的。” 仓问生是指在之前慎王篡位,越国动荡之时的事情。 苏先生颔首:“是的。” 仓问生继而道:“苏先生认为,若现如今的皇上不是明君,仓某可会赌上身家性命,赌上我仓氏一族的性命,赌上我嘉云关万万将士的性命,为其奋力一搏。” 仓问生没有说很多,只最后说了一句:“若苏先生肯相信我仓某,大可答应此事。” 仓九瑶在心中偷笑,若是苏先生不答应仓九瑶,那换言之也是对仓问生的不信任了。 仓九瑶趁热打铁:“苏先生,本宫以越国皇后的身份给你许诺,若是你入仕后何时想要离开,可以随时离开。” 一个当朝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个越国皇后,二人说了近乎一个时辰,苏先生即便再坚定的心思,不禁也开始动摇了。 更何况,仓九瑶能看得出来,在她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有了些许动摇。 毕竟越君正虽然只继位不久,但是做出的种种业绩是有目共睹的。 最终,苏先生终于点了点头,起身向仓九瑶与仓问生二人一礼道:“娘娘与大将军如此,若在下再不肯,那便是不知好歹了。” 仓问生哈哈一笑道:“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 仓九瑶更是开心,颔首道:“苏先生真是给了我一件最为珍贵的大婚贺礼。” “娘娘虽为女子,却一心社稷辅佐明君,时时心念我越国昌盛,有娘娘如此,乃我越国百姓只福!” 仓九瑶低身一礼:“苏先生谬赞。” 三人离开书房之时,依旧有说有笑。 其实仓九瑶早就有了这个心思,但是一直因为诸事繁多,便也没有付诸于行动。 更何况在宫中,内眷干政虽然越君正不会在意,但免不得若是走出了风声,会使得那些前朝老臣非议,所以仓九瑶便也很少过问这些事,更何况是这种举荐官员的事情。 而今日回到府中,修林修易二人提起苏先生,让仓九瑶一下子又想到了这件事。 本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想着奋力一试就是,即便不成也没什么。 但意料之外的是,苏先生真的答应了下来。 现如今的朝中,有一半的官员是当年先帝留下的老臣,许多已是年事已高,更何况那些老臣的想法过于守成,虽也是心为朝廷着想,但却偶尔会阻碍越君正的行事。 还有一部分官员,因为曾经与慎王爷走的过近,在越君正继位后不久,便也陆续的调离都城,或者直接罢免了。 朝中更替,官职空缺,正是用人之际。 若能有苏先生这样有名望有学识的贤德之臣,那便是为越君正如虎添翼了。 明日便是大婚,忙累了整日,本已很是疲惫了。但是想到办成了苏先生这件事,仓九瑶便也不觉得疲惫了,甚至满是兴奋的心情。 想来,若是越君正知道后,也会很开心的吧。 仓九瑶如此想着。 而此时的皇宫。 越君正按照仓九瑶的意思,命人将需要处理的折子都搬到寝宫来了。 处理公务的同时,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那摇篮中熟睡的小人儿。 坐的久了有些疲惫,越君正起身来到摇篮边,看着瑞煦熟睡的模样心生怜爱。 “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朕了。”越君正有些自豪的说。 成义在旁笑着接言道:“大皇子福厚,自然是向皇上的。” 越君正用手指轻轻按了按瑞煦的粉红色的小脸蛋说:“朕倒是希望他长能够像皇后。” 睡梦中的瑞煦被人打扰,皱了皱小眉头,小小的嘴唇嘟着表示不满。 这般模样逗得越君正忍不住笑着说:“瞧他这神情,与皇后一模一样。” 成义哪里能体会到越君正的心情,主子高兴他便也高兴但却也只是在旁陪着笑。 笑过后,越君正不禁又一声喟叹。 “皇上为何叹气?”成义不明白,方才还笑着,怎么一瞬间又叹气了。 越君正又回到了御案后坐了下来:“也不知皇后在府中如何了。” 成义这下听明白了,原是这位皇帝大人想老婆了。 “天色已晚,娘娘许是已经睡下了,明日便是大婚之日,皇上不妨也早些休息,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成义顺势开始劝越君正早早休息。 第1122章 命运难以抵挡 与苏先生告别后,仓九瑶与仓问生二人又聊了许久,多是关于朝堂局势,还有仓九瑶大婚后,作为皇后娘家的仓家应该如何自处。 聊了很晚,仓九瑶问仓问生:“秋娘的身子可好一些了?” 仓问生说:“依旧是老样子,得知你明日大婚,她很高兴。” 仓九瑶点了点头,虽然希望秋娘身子快点好起来,但是有些事情却也无法自欺欺人,:“爹,我一直有件事情想要问您。” “问什么?” 仓九瑶顿了顿问:“爹的心中,可曾真正爱过秋娘?” 仓问生被仓九瑶问的一怔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仓九瑶会问这件事。 更重要的是,这个问题是仓问生这么一大把年纪却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爱过吗? 仓问生不禁也开始思考。 仓九瑶耐心的等了半晌,却只听仓问生有些不确定的说:“许是有吧。”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仓问生对秋娘并没有多少爱,只是当时他身边缺一个女人照顾仓九瑶,恰巧秋娘出现了。 仓九瑶渐渐长大不需要人照顾,但是仓问生孤身在边关需要一个女人打理生活起居,便也将秋娘继续留在了身边。 很多时候,爱并不能够支撑两个人走很久很久。 更多时,是需要,与习惯。 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出现了。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留下了。 即便不曾有那惊天动地的爱情,这种需要也能够支撑两个人平平稳稳的走完一辈子。 仓九瑶不知道仓问生的一生究竟有多久,但想来,那个多年来一直照顾在她身边的秋娘,一生恐怕快要走到头了。 “爹。”仓九瑶忽然很认真的看着仓问生。 “嗯?” 仓九瑶说:“若是到了那一日……爹就说,说你爱过。” 仓问生的神色稍顿,他明白了仓九瑶的话。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知道秋娘的日子恐怕不多了,而比起仓九瑶,秋娘想必更希望最后陪在身边的那个人是仓问生。 秋娘将一辈子都给了仓问生,给了仓九瑶,跟随他二人在边关多年从未曾抱怨过半句。 终于熬到了能够回到都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却又赶上了朝中动乱,如今乱世平定,她却病倒了。 在仓九瑶看来,秋娘是个苦命的人。 所以她希望真正到了那一日。仓问生能够说出那些她想要听到的话,让她安心的离开这个世界。 即便是只谎言,却也是好的。 夜里,仓九瑶独自去看了正在熟睡中的秋娘。 昏暗的月光下,她的轮廓比着前些日子更为清瘦许多。 皮包骨的模样,让仓九瑶看着心疼。 越君正知道秋娘对于仓九瑶的重要性,一直命御医用最好的药物尽心诊治。 但再好的医术,终究难以抵抗命运的安排吧。 睡梦中的秋娘有些不安稳的皱了皱眉,仓九瑶在她即将醒来之时,闪身离开了房间。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她希望秋娘留在自己的印象中的,依旧是那个温厚的女子。 第1123章 大婚 翌日。 “主子,该起了。” 仓九瑶只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便听到白化在外叫门的声音。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窗外依旧明月当空。 仓九瑶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法子的起了身。 “主子,该行上头礼了。”白化入内笑着道。 什么上头礼? 白化还未答应呢,便见千寻领着几人入了内。 还有两名侍婢搀扶着的秋娘。 秋娘依旧身子孱弱,但是一身得体的妆容想必早早便起身命人梳整的。 秋娘面含喜色笑着说:“我这病中之人本不该来此,但妾身实在想要亲自见小姐你……” 未待秋娘话必,仓九瑶便迎上前亲自扶着她的手臂:“有你在,我的大婚才算完整。” 秋娘眼中满是感动与感激。 月色当空,安然而静宜。 闺房中,一身大红色云锦中衣着身,乌亮而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身后,容颜淡然眉眼含着淡笑。 白化递给仓九瑶一个苹果,她刚想咬一口便被白化拦下了,“主子,这可不是给您吃的。” “那是?”仓九瑶不解,苹果不吃那留着干嘛? 白化笑着说:“手中一颗大红苹果象征着婚后生活平平稳稳。” 仓九瑶温言无奈一笑,心想今后的生活哪里回那么容易平平稳稳,但却也并未多言,乖乖的将苹果捧在了手心里,当然也是希望讨得一个好兆头吧。 房间的窗户大敞着,仓九瑶对月而坐。 敞开的窗前设上了桌案,其上瓜果与三生齐备。 时而一阵和暖的夜风吹过,带起那柔亮的青丝随风轻动。 象征着喜气的大红色云锦中衣,质地轻柔。半长的衣摆垂在小凳外,随着夜风中的青丝而缓缓摆动,昏黄的灯光下,如谪仙飘然欲起。 古代女子出嫁前一夜需要行上头礼,由娘家请来一名年长,儿女与夫家,家翁俱全的女子俗称好命婆,来为将嫁女子行上头礼。 仓九瑶自然不懂这些礼数,只能任凭摆布。 端坐案前,但凭好命婆手执玉梳将她的长发一梳梳到底。 好命婆用玉梳每每从仓九瑶头顶将长发一顺到底,口中便念着上头歌,唱着那吉祥话。 一梳梳到尾; 长发如丝般顺滑柔顺。 二梳白发齐眉; 今夜之后,我便是你的妻。 三梳儿孙满地; 望你我年华老去之时,身旁有儿女绕膝。 四梳永结连理; 你我相识,相知,相互,相守十几载,今后亦要如此。 五梳和顺翁娌; 若你的亲尊我重我,我也会将你的亲人,当作我的亲人。 六梳福临家地; 此生长路漫漫,你我携手相伴,开辟一番新天地。 七梳吉逢祸避; 今后的路,无论祸福,你我携手相伴。 八梳一本万利; 呵呵,我赚的银子,还是我的。 九梳乐膳百味; 若我心情好时候,也可为你洗手作羹汤,但味道如何不做保证。 十梳百无禁忌。 礼成!!! 这些事情仓九瑶也从前只在电视剧上看见过,却不知这皇帝娶媳妇和寻常百姓一样,也要这么多繁复的礼数。 好命婆放下了玉梳,在仓九瑶身前欠身一礼:“老身在此先行恭贺娘娘早生贵子,福临家地。” 仓九瑶淡笑着虚扶一把,拿出妆匣中的红包送到她的手中:“多谢你。” 被人搀扶在一旁的秋娘,坐在仓九瑶的身旁,随着那十梳吉祥上头歌唱罢,不禁转过身去,执着帕子偷偷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白化引着好命婆退出了闺房,仓九瑶上前握住了秋娘的双手:“这是怎么了。” 秋娘骨瘦如柴的手反手将仓九瑶的双手,那一对满含温情的双眸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令她倍感骄傲“女儿”:“小姐自小受苦,如今方才安定成婚,妾身实在是开心的忍不住……小姐终于觅得良人,今后更是贵为皇后,身边必定有得力之人照顾,妾身也能够安心了。” 想到过了明日,自己便已嫁做人妇,看到秋娘这般神色,又想到从前种种,仓九瑶心中也有些动然。 但仓九瑶安抚秋娘浅笑道:“虽然成婚,却同在都城,皇上又对我很好,即便成婚后我也可以可以常常回来看望您。” 秋娘笑着点头:“只要知道小姐安好,就够了。” 这世上,只求你生活安好的人,又有几个呢。 …… 天色未亮,将军府上下便忙活了起来。 灯火昏黄中,仓九瑶本有些昏昏欲睡,却便被一众侍婢与宫中女官的道喜声又给闹腾醒了。 遂即,一身红装坐在了妆台前,开始了漫长而又繁复的大婚装扮。 时值秋初之际,万物丰收之时,和暖而温润的秋风带来一阵阵的丰收喜气。 仓家嫡女,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子今日与当今皇帝大婚。 这件事情早在订婚之时,便使得都城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大婚这一日,都城更是热闹非常。 一大早围在将军府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摩肩接踵争相而来。 将军府大门前张挂着大红灯笼,金漆喜字显得富贵而喜庆。 红绸子扎成一朵朵红绸花将整个将军府的外围墙全部圈了起来。 大红色的毡毯从内院铺到了门外,张灯结彩,好不气派。使得大远处便能看到将军府内外洋溢着的喜气。 欢笑的孩子们围绕在将军府周围唱着吉祥话,只等着向来阔绰的将军府发那喜钱。 若是能讨得皇帝与皇后大婚的喜钱,不但是大大的吉利,更是莫大的荣幸。 而此时内院之中。 似是被这喜庆的日子所感染,这天色未亮,园子里的树枝上便落上了几只大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身旁女官当即便欠身一礼欢喜道:“一大早便喜鹊盈门,这是极好的兆头,奴婢们在此恭贺皇后娘娘。” “极是,咱们家娘娘天命不凡,大喜之日自也有万物生灵前来恭祝。”白化也顺势接着吉祥话。 仓九瑶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说的也太夸张了些,快快梳妆吧,还得好半晌吧。” 妆台之前,净肤匀面。 身后一众内侍手捧凤冠霞帔、金银翠玉如意,吉利生果等。 得了仓九瑶的话,一众女官侍婢开始为仓九瑶梳妆,但口中亦时不时的说着各种吉祥话,讨个喜气。 更鼓声声,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不多时便见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妆镜前的女子, 纤纤皓腕之上,琳琅金玉手钏,动辄翠玉叮当轻响。 第1124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凝脂般如雪的肌肤,淡施胭脂只为增颜色,娥眉淡扫如春柳,美目黑亮如点漆,绯色薄唇中朱红胭脂一点,如红梅落唇一般,娇艳欲滴。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金色的晨曦透过菱花窗照进房中,映的那一架寓意着多子多福雕满葡萄藤的白玉屏风恍出淡淡的光晕。 女官上前神色喜然,为仓九瑶将柔亮微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挽成高髻。 呈上皇后礼制的凤冠,小心捧起,为仓九瑶带在了高髻之上。 凤冠之上多为金制,按宫中礼制,一凤当前口衔细小翠玉与珍珠串成流苏,上坠指甲大东珠三枚,光华潋滟。凤冠之上穿插金制牡丹东珠点缀与各色吉祥如意花式祥纹于当中,正前面垂有双米大小珍珠与翡翠穿就流苏。 而身着一身皇后礼制大红喜庆吉服霞帔凤袍。 这一身装束,便是这越国女子最为尊贵的服制了。 装扮停当,侍婢将衣镜搬至仓九瑶身后。 仓九瑶起身而映,镜中之人,凤冠璎珞垂旒,玉带吉服于身,百花裥裙下,大红绣祥纹东珠装点绣鞋。璎珞垂旒之下一抹红艳色朱唇,娇艳欲滴。 罗衣璀璨,珥瑶碧华琚,戴金翠之饰,缀明珠以耀其身。 轻然浅笑,容光莹身。 仓九瑶望着镜中那一身大红吉色的女子。 她前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成婚的那一天,是这般华丽而吉庆的装束、 向来从不话多的千寻在旁不由赞叹:“主子更胜明珠之辉。” 白化更是如一个欢喜的孩子一般,围着仓九瑶笑道:“真美,真美,这长安城定然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主子还要美的女子。” 仓九瑶无奈一笑,睨着白化道:“你再围着我转,都要把这屋子里的人转晕了。” …… 天色大亮。 初秋时节不见凉气,有的只是阵阵和润的秋风。 透过敞开的小门,之间外头的大亮的天光,湛蓝的天空上徐徐飘忽着几朵白云,如诱人的棉花糖一般,惹人欢喜。 枝头上的喜鹊似乎从未离开,瞧见有人张望,又是叽喳不停,如来报喜。 仓九瑶一身喜服站在窗前,打量着这虽然没有住过很久的家,不禁觉得时光如梭,转瞬即逝。 回想那第一日回到都城将军府之时,好像只在昨天。那时的她为了即将入朝为官而愁思不断。 但一转眼,已经要嫁做人妇,终究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 吉时将至之时,远远便传来了声声迎亲喜乐之声。 白化笑着说:“来了!来了!!” 仓九瑶浅笑颔首,千寻睨着白化无奈道:“主子大婚,你比主子还要心急。” 白化一笑,也不生气,上前一左一右立在仓九瑶身旁。 宫中女官先行前往将军府正堂,迎接亲之人。 而仓九瑶留在房中中静待片刻。 仓九瑶不喜人多在旁吵闹,许多侍婢婆子早早的打发了出去,此时房中便剩白化与千寻二人陪着云生。 千寻神情淡然,面容喜色。 白化却是好似比仓九瑶还紧张兴奋:“头一次参加婚礼,还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大婚,好紧张。” 原本也略有些紧张的新嫁娘仓九瑶,却被白化这一句话给逗笑了。 千寻也轻笑:“又不是你成亲,你紧张什么。” 白化说:“我……我替咱们主子紧张。” 仓九瑶一笑缓缓起身看着他二人,精亮的眸子神色颇为郑重:“无论从前还是今后,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心腹之人,与我一同入了皇宫,今后咱们更要所向一心,宫中定然不比咱们府中清闲自在,保不准行差踏错更有性命之忧,你们可愿意一心跟着我?如今反悔却还来得及。” 二人听了仓九瑶这番肺腑之言,千寻亦是神色郑重低身一礼:“千寻今生绝无二心,只愿一心侍奉主子左右。” 仓九瑶浅笑颔首,轻按了按千寻的肩膀。 而白化也笑着说:“主子不必说的那么吓人,即便再凶险的地方,咱们也不是没去过,又有什么好怕的,总之这辈子主子去哪,咱们跟去哪就是了。” 随着主仆三人言语不多时,便听到楼梯上传来“蹬蹬”声响。 原是前去正堂的女官回来了,见着仓九瑶便是满面喜色低身一礼:“奴婢真是要恭喜娘娘,真是天大的好福气啊。” “怎么了?”仓九瑶听得有些不解。 女官近前笑着道:“皇上亲自前来迎亲了,这可是千古不遇啊,任凭历代皇后都不会有的恩典啊。” 本朝婚嫁礼数,无论是平民百姓或者是皇亲贵侯,只要男家地位高于女家,大婚当日,新郎并不会亲身前来迎亲。 而是媒人领了迎亲喜乐队,前往女家接了新嫁娘,待到男家门前,新郎才会出府前来踢轿门。 而越君正莫说现如今是九五之尊,即便曾经是王爷身份,也远远高于仓家。 而仓九瑶,虽然家中地位不凡,但比之越君正确实无法相提并论的。 。皇帝亲自前来大将军府中迎亲,这是所有人即便是仓九瑶自己也不曾预料到的! 此时,仅这一条,却又不知要羡煞多少女儿家。 千寻与白化一左一右,扶着仓九瑶的手臂,缓缓走下闺楼。 绣祥纹东珠点缀的华美绣鞋,踏上了那蔓延至前的大红色毡毯、 吉乐声声不止,随着一身凤冠霞帔的仓九瑶踏入将军府正堂,那精致的衣衫,华美的妆容落入众人眼帘。 越君正一身九五之尊龙袍在身,金冠束发,腰侧一柄巴掌大的翠玉如意上缀着红丝绦。正是与仓九瑶相同的玉佩,一块玉二人每人一半。 那清俊的容颜,幽深的瞳眸氤氲着喜色。 他缓缓伸出手,踏步上前,似是急不可待一般,从侍婢手中接过了仓九瑶那涂了艳红蔻丹的纤纤柔荑。 饱含温情与宠溺的眸光中好像在诉说着“终于,娶到了心爱的你。” 喜乐声声充斥耳际,一句句祝福之言络绎不绝,所到宾客皆洋溢这欢喜的笑颜,祝福的心。 第1125章 婚后生活 仓九瑶从巧枝手中接过茶盏,团福锦垫在前,双膝跪地。 一盏敬茶奉上,感谢父母生养之恩,今后女儿无法****膝前尽孝,望爹娘好生照顾自己。 被扶在上首座位的秋娘,颤抖着双手接过茶盏,红了眼目。 仓问生望着面前这来之不易,让他骄傲不已的女儿,满目皆是欣喜。 越君正身为皇帝,即便让仓问生与秋娘坐在他面前便已是天大的恩典,可他却同让侍婢斟茶一盏。 在众人惊讶不已的目光中,欣长背脊微躬,奉上敬茶一盏。 仓问生身为大将军处变不惊,此时却仓皇起身,连称“不敢”。 秋娘平民之身,哪里敢当这皇帝一杯敬茶,当即便有些慌了手脚起身推却。 越君正手端茶盏,看向身旁的仓九瑶,清俊的面容笑容温润。 仓九瑶浅笑而视,转而看向仓问生浅笑颔首。 越君正在对她说,我娶了你,你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不论身份尊卑相待,只有亲情与爱。 那么久的相知相伴,经历了刀锋血雨,经历了生死万难,终于修成正果。 越君正温润的笑意中掩不住那一丝得色,温热的双手轻握着那纤纤柔荑,踏上了那驶向宫中的,由八匹高头骏马在前的喜车。 马车四面绯色薄纱围绕,红木车顶四角飞檐之上挂着四只金铃。 随着清风,金铃中缀着的红色丝绦随风拂动,使得金铃发出清脆悦耳的轻响。 在都城百姓的面前,越君正携着仓九瑶的手,缓缓榻上喜车台阶,并肩落座于绯色纱帐中。 一对璧人落座当中,绯色纱帐随风舞动,如梦似幻,似要乘风归去一般。 他们是这越国最为尊贵的人。 几百名皇城羽林骑,身着统一银色软甲,长发高束成髻,腰侧长剑之上皆缠着红绸,身下毛色划一的高头黑色骏马脖颈之上绑着大红绸缎扎成的红花,整齐划一,神情肃立。 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中,喜乐骤响,马车缓缓驶向宫中。 从始至终,越君正握着仓九瑶的手便再不肯松开。 这狡黠如狐,勇猛如虎,又可爱如小兔的女子,这么久,才能在此时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这个女人只配他一人拥有。 “九瑶,你可知这一日,我等了多久?” “不知。” “等了一辈子。” “这么短就一辈子?” “嗯,每一时都像一辈子一样漫长。” 仓九瑶笑。 “今后身边有了你,一切都困与难,曾经的那些令人不快的过往,都在我握上你的手那一刻随风而逝、” “君正,从前,以后,所有的路,有我一直陪你走。” …… 马车驶入宫中,前去参拜先帝与先皇后的灵位。 仓九瑶隔着面前那一排璎珞流苏,看不清那高高在上的灵位与画像,只是不禁会想起先帝在世之时的种种。 那个让人敬畏却又时常平易近人的与仓九瑶对弈的皇帝,那个常常使计将一堆烂摊子扔给她的皇帝。 那个常常在仓九瑶得了一身不是被众人诟病,咬着牙为他办成了差事,却被他贬官的皇帝。 仓九瑶心中苦笑,先帝对她,好像真没做过什么好事情。但即便如此,此时她也有些怀念那个有趣的老皇帝了。 还有先皇后。 仓九瑶与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话也不曾说过很多。 在仓九瑶关于先皇后的记忆中,只是大火。 她为了帮助越君正解困,为了救下殷九,而一把火烧了凤藻宫。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一日宫墙上回望,凤藻宫的大火映红了夜空。 也正是仓九瑶的那一把大火,烧了先皇后的尸身。 娘娘,不,母后。您还怪我吗? “在想什么?”越君正见仓九瑶望着那画像出神。 仓九瑶下意识的握上越君正的手摇了摇头:“只是在想,若是先帝得知你娶了我这么一个女子,不知会不会很生气。” 越君正闻言浅笑,反握住她的手,看着面前的先帝画像:“父皇,如您所愿,我终是将她娶为妻。” 仓九瑶闻言惊讶:“如所愿……” 越君正浅笑颔首:“所以九瑶不需担心父皇不喜,父皇在天有灵得知你我今日大喜,必定欢喜非常。” “你方才说,先帝他……” 越君正颔首:“父皇一直希望我娶你仓家嫡女为妻,只是父皇不知那个仓家嫡女便是你。” 仓九瑶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先帝一直想要仓家嫡女做儿媳妇,” 越君正知道她心中所想,说:“有一日父皇与我说,若是仓家嫡女有你半分气度能耐也句好了。可见父皇对你赏识,若当时父皇知你真正身份,恐怕你我二人早早便已成婚了。” 仓九瑶苦笑,当时她哪敢说明自己真实身份,脖子上的脑袋可就只有一个而已。 二人参拜过先帝与先皇后,便一同前往正德殿。 正德殿是皇帝的寝宫,但是自从越君正入宫后,却几乎不曾踏足。 仓九瑶入宫之前他一直睡在御书房,仓九瑶入宫之后,他便又与她一同睡在金殿侧殿。 说起来,这帝后二人也是好将就,从来也不挑拣这些。 正德殿门前一个燃着炭火的火盆,应是仓九瑶跨过。 但越君正却二话不说宠溺的看着仓九瑶一声轻笑,未待仓九瑶反映之时,便一把将仓九瑶打横抱起在胸前。 脚步一抬起,龙袍撩过火盆上方,抱着仓九瑶踏过了火盆。 为众人见此,不禁讶然。 帝后大婚,这一番盛景,又会成了众人茶余饭后滋滋有味的谈资了。 但此时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场另无数人艳羡的婚礼确实在很长时间内,甚至几年,几十年后都会有人常常提起。 入了正德殿,此时已经是傍晚,吉时行合卺礼。 原本越君正的寝宫,此时已经装扮布置成了大红映眼的喜房。 这里仓九瑶偶然来过一次,只记得装点简素,简单而雅致。 但今日再看,却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细微之处的整改,另整个房间更增添了一丝温润。 越君正亲拉着仓九瑶的手,令其安坐在了红木雕花的龙床上。 还故意靠近仓九瑶耳际轻声道:“忙碌整日,累了吧。” 那温热的呼吸弄得仓九瑶耳边痒痒的,她不禁微缩了缩脖子,笑睨他一眼,广袖下的素手轻掐了掐他的掌心。 第1126章 美满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殿中各处与院中也都掌了灯。 昏黄的灯光平日里让人觉得有些刺眼,而今日的灯火却让人觉得心中格外温暖。 好命婆与静素与宛筝二人随后也入了喜房中。 女官也每人手中捧着一柄翠玉如意,身后跟随两名侍婢,一人手上捧着手中捧着金漆斗。内中装有红枣、栗子、莲子、花生、大米、小米与金钱、彩果等物。 另一名侍婢手中呈着红木托盘,内里一只白玉壶,与那龙凤白玉杯。透过灯火的映照,能看到酒壶内的酒液莹莹晃动。 好命婆欠身一礼笑着道:“吉时到,请皇上与皇后娘娘行合卺礼。” 越君正笑容温润,走到仓九瑶身旁,温热的手掌将仓九瑶的手包裹在帐中。 一对新人两手相携,好命婆一把一把向着二人周身,床榻之上撒着金漆斗中各物寓意吉祥的各色物什,口中亦念念有词的唱着撒帐歌。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月娥苦邀蟾宫客。 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虫珠来入掌。 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 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 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箫金遇彩鸾仙。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越君正那双满含宠溺的双眼,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仓九瑶的眉眼,那温润的笑容如冬日中暖人心脾的骄阳一般,令人心中和暖。 唱罢撒账歌,好名婆将越君正与仓九瑶二人的衣襟下摆打了一个结,寓意永结同心之意。 仓九瑶与越君正看着那系在一起的衣摆,相视一笑。 女官将手中捧着的玉如意,挂在了床榻两侧,口中笑着说:“恭祝皇上与皇后娘娘今后事事如意。” 两名侍婢上前,好名婆执着白玉壶将龙凤白玉杯斟满:“请皇上与皇后饮合卺酒。” 夫妻共饮合卺酒,象征着夫妻从此开始合二为一,永结同好。 越君正与仓九瑶各执一杯,四眸对视一笑,广袖微掩,半杯温润而的酒液入喉。 二人又将手中酒杯交换,互相饮下了另半杯。 好名婆笑着高声道:“礼成!!!” 女官,好命婆婆等一众侍婢便是跪地一礼:“奴婢们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温热的手掌交握着,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红烛帐中暖,一室旖旎~ 即便身份贵重如帝后,却也终究是凡人,会欢喜,会紧张。 二人经历了那么多,终于走到了一起。 此生,便是真真正正的夫妻。 他掌管着这个国家,她掌管着这个皇宫。 翌日。 被越君正折腾了整夜的仓九瑶醒的比平日晚了一些,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却意外见到越君正还在身边。 他闭合这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像是两指欲要振翅而飞的蝴蝶。柔亮乌黑的长发几缕垂在身前,落在那白皙的肩颈之上。 看着眼前的男人,仓九瑶也才明白什么叫做美人如画。 不对! 这明明比画好看一百倍。 越君正没有穿寝衣,只用锦被随意的搭在腰上,搂着大半个胸膛,胸前那坚实的胸肌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 仓九瑶不自禁的便伸出了手。 即便二人已经在一起许久,孩子都已经有了,但是每每看到这些,仓九瑶还是忍不住有些面红耳赤。 且每一次见到,仓九瑶都会在想,这世上为何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仓九瑶的手方覆在他的身上,越君正便轻轻一挪动身子。 仓九瑶惊的赶忙想要收回手,却被越君正一把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搂着,仓九瑶的脸颊与他的身子相贴。 “想什么呢?” 仓九瑶窝在他怀里幸福感爆棚的说:“我在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身材还这么完美,身材这么完美就算了,还长得这么白净,白也就算了,还这个讨人喜欢。讨人喜欢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还那么爱我。然后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天下绝无仅有只此一人的完美男人是我仓九瑶的!” 仓九瑶越说越觉得这世界实在太美好,恐怕就是因为她上辈子清除了不少坏人,所以老天爷给她的奖励吧~ 不得不承认,想到这些,仓九瑶就忍不住的小小傲娇了。 “既然如此都是你的,偷偷摸摸的做什么。”越君正在她的头顶笑调笑说。 仓九瑶能想象得到此时他一脸得意的促狭之色,不禁“恶向胆边生”,张嘴便是一口。虽然硬了点,但是口感还不错。 “嘶。”越君正没想着她会咬人,疼得吸了一口气后又不禁一笑。 越君正低首,两指抬着她的下巴于自己对视,另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的四处摩挲着,思量着如何惩罚这个敢咬他龙体的小女人。 “看来是朕昨夜没有伺候好皇后娘娘,以至于皇后如此不满?”越君正调笑。 仓九瑶睨他一眼:“谁让你捉弄我~” 越君正哈哈一笑,揽着她亲了一口:“你那一双柔荑小手。”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勾的人心痒难耐。” “小个鬼!我这手上都是茧子,哪里是什么柔荑小手。” 越君正捧着她的手用力亲了一口:‘如此甚好,如此感觉更好。’说着便将仓九瑶的手往自己身上按去。 想起昨夜自己被折腾的惨状,仓九瑶可不想从来一遍,赶忙抽回了手岔开话题问:“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没有去上朝?” 越君正以手支颐的轻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昨日方才大婚,今日给自己放假一日。好好伺候朕的皇后娘娘。” “我不用你伺候啊……政务繁忙,皇上您还是……唔,上……上……” “上什么?” “上……啊……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