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错五十年》 楔子 简介：她爸爸居然是抱错的？！ 而且整整抱错了五十年？ 对方是顶级车企，千亿家族，而且孩子是她同校的学神师兄？ —————————————————————— 白鸟振翅飞了起来，落在花园木椅的椅背上，一边低声啾咕，一边踱着步子，小圆眼睛瞅着落地窗后的室内。 室内气氛却有些凝滞。 余近宜和余念宜翻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 余父抽着雪茄沉默不语。 余念宜放下调查报告，文雅美丽的脸庞上全是震惊，她看往自己的父亲，好像在跟他确认事情的真实性。 余父朝她点了点头，放下雪茄，注视着他们兄妹二人。“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和你们知道。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余念宜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斩钉截铁地说：“爸爸，如果我是你，我会把这家人立刻找回来，告诉爷爷奶奶。” “我前几天去看过他们，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过的，还算平和，我们有很多办法让他们过更好。而这边，集团的股份，还有20%，在你爷爷手里。” “爸爸，集团的规模在你的手里扩展了几倍，这谁都看得到，就算让他们认祖归宗，也动摇不了我们的地位。我了解爷爷奶奶，他们养育了你五十年，养育了我和哥哥二十多年，生不如养，他们对我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血缘。” 余念宜目光看向窗外花园里坐着的两位老人，以及端着下午茶走向他们的余妈妈。老人笑着，正用手里的面包去逗弄那只白鸟，一派轻松祥和。 “就算分一部分财产给他们又怎么样呢，都在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内，我不想这件事让你一直困扰，成为你的心魔。可是，如果让爷爷奶奶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真正的孩子和孙子孙女，就算他们不知道，我也觉得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余父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 “你说得对。你知道吗？念宜，原来你长得像你的那个奶奶，不过她性格比你泼辣多了，我那天偷偷去看她，正好看见她一个人骂三个街坊邻居。” 念宜秀气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吗，长得像我这样，一个人骂三个？” 余父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余念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调查报告，翻到某一页。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她长得好像爷爷，尤其是这双眼睛。常尔圆，哥哥，她还是你一个学校的……咦，她要放弃考研？” 余念宜抬头，“爸爸，某种意义上，我们代替了他们本来可以很好的人生。他们现在，过的实在不太好。我们应该行动快一点。” 余父点点头，看向余近宜。 余近宜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纸上，并不抬头。 “我不赞成。”他沉声说。 室内一片安静，余念宜微微皱眉，但并没有打断哥哥。 余近宜合上报告，锐利的目光回视父亲。 “爸爸，我理解你被突发事件冲昏了头脑，不过我建议，你冷静下来。” 第一章 他喜欢的是舍友? 常尔圆认真地喜欢过一个男生。 那是他们学校男神，嗯，的舍友。 虽然不是男神本人，但是人家也身高180，浑身书卷气，关键是，常尔圆觉得他对她有意思！ 其实不止常尔圆觉得，舍友们分析了也纷纷认证。比如说他三天两头会主动给她发微信，偶尔还帮她带个早餐，上课占占位置。 常尔圆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明显地喜欢过，于是被动心动了，很快上了头。 喜欢就要有表示呀，人家都先暗示了，小圆觉得自己也要大方地表示回去。 于是也起早帮忙占位置，也会主动发一下微信（在舍友指点下严格执行了他两次她一次的原则！），也会给他偶尔带带早餐。虽然之前带早餐她都微信给过钱了，但是这是钱的事情吗？来来回回之间都是甜甜的爱呀~~~ 第三次带早餐的时候，小圆去教室有点太早了，教室里只有本系最勤奋且帅的男神在。小圆正好买多了一个肉夹馍，大方递给他。反正之前童营买早餐也都会带给她室友的。 不过小圆递出的时候，突然有点后悔。肉夹馍，多少有点不符合男神崖岸高峻的气质啊。 男神果然愣了一下，小圆有一丝尴尬，正要缩回手，男神却伸手默默拿过吃了。小圆松了口气，隔开几个座位，打开书看书，刚投入，却听见男神喊她名字。 “常尔圆。” - 小圆转头。 “童营喜欢的是舒晚。” 舒晚是小圆的舍友，童营每次一起也会给她带早餐。 男神说着又低头看起了书。清晨的阳光照进教室，照亮了男神的发丝，和一个瞪圆眼睛的小圆。 - 小圆夭折的爱情故事听得老爸很是激动，踊跃发问。 “会不会男神喜欢的是你呢？” 小圆指责她老爹，“你为什么要教唆女儿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啊。” 老爹有点讪讪的。 小圆想了想：“男神，大概是为了正义吧。” 常小弟一直竖着耳朵在厨房里听着，此时端着一锅鸡汤过来。“姐，你说的男神叫什么，我怎么都没听说过，我们学校的男神不是余近宜吗？” 常小弟今年也考入了小圆所在的江吴大学。 小圆正脸：“大胆，你怎么能直呼余神的大名。我说的男神是我们系的。余神，那是更高阶的神懂不懂！” “那也没准呢。”妈妈端着两盘菜走过来。 小圆连忙站起来，“妈，你喊我端啊。” 常妈妈摆摆手坐下，“你们不是正说的起劲嘛。小圆，你爸爸说的没错，男神怎么了，你爸爸当年也是男神，我还不是搞定他了？” “那是。”老爸顿时扬起了骄傲的头颅，“方圆十里，谁不夸我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小圆和弟弟无语地开始喝汤。 中年夫妇两老是一唱一和地吹颜值真的很烦唉。 “不过啊，小圆。”老爹骄傲了半天降落到地面，突然很理智地给起了意见。“你那个，什么，暧昧对象是吧，到底喜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听男神的一面之词，你自己觉得呢？” - 她自己觉得…… 她之前真的觉得童营是喜欢她的呀。 他们熟络起来是因为小圆帮他一起完成了他的一个论文，当然，那会她真的一点目的都没有，只是从小受到老爸的影响，正好擅长这方面，举手之劳而已。 但是她真的觉得，童营会喜欢上她的热心和才华啊。 所以，他真的喜欢的是舒晚吗？ - 常尔圆对着自己浴室的镜子戳自己的脸蛋。 标准小圆脸，红扑扑的，很有精神。从小到大都会被人夸可爱，从小到大都没人追。 “我明明就很可爱啊！”小圆不甘心地自言自语。 常尔思钻进来，发出呕吐的声音：“我要洗澡了，让让。” 小圆翻了个白眼，让开。 他们家四个人，一个厕所，早晚高峰常常拥堵。 带上卫生间的门，小圆决定了，她要去问个清楚。 - 当然，不能直接问童营，那不跟表白差不多了。 小圆在图书馆外找到了正要离开图书馆的江聿为。 “江聿为。” 江聿为停下脚步。 “我可以问一下吗？那天你为什么这么说啊，是童营对你说过什么吗？”小圆礼貌地追上去发问。 江聿为沉默了一会，正当小圆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晚上等我电话。” 小圆顿时——？？？ “可能是今晚，可能是后面哪一天，但是希望只有你听，你不要说话。” 小圆明白了。“好。” - 好像老天爷不太想折磨小圆似的，当天晚上在家里，她就接到了江聿为的电话。 小圆心脏怦怦跳着接通，正好听到了关键。 他们一个舍友的声音。“其实常尔圆很不错啊，童营你撩拨了人家又不负责。” 童营严肃地反驳：“你瞎说什么，我和常尔圆就是正常同学之间的交往。” 他停顿了一下说：“小圆挺好的，但是我不喜欢太朴素的女孩子。” 另一个舍友噗的笑了。 “童营你真的够了，太虚伪了。” “不过常尔圆家，条件不太好吧，我看她来来去去就几套衣服，这都穿了一个大学了。” “童营这才叫高手。孙子兵法那叫，围魏救赵？唉不是，总之就是这个意思，我看抖音上很多科普，女人也有竞争心。有些男的条件比咱差远了，两个美女抢得死去活来的，这叫心理学。舒晚油盐不进一人，童营直接追不一定有戏，这样一搞，说不定反而引起她兴趣了。” “童营，你说舒晚知道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 童营说：“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对她有意思，但是她肯定知道我对常尔圆没意思。” 小圆听到了男生们意会的，嘿嘿的笑声。 “常尔圆其实也挺可爱的，成绩也好，童营你一点都不动心啊？” 另一个舍友说：“成绩再好就是个本科生，有啥用，咱大三了，也得现实点。我们篮球队里那前锋是常尔圆的小学同学，听他说，常尔圆父母都是残疾。” 江聿为突如其然地把电话挂断了，小圆长久地握着手机，泪珠突地，滚滚而下。 - 小圆周一是红肿着眼睛上学的。 她是江南市本地人，周一至周五住校，周末回家。 到了教室，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舍友们，坐在她们的老位置上。 舒晚披着头发，化着淡淡的裸妆，清爽得看不见任何一点周一特有的颓唐，一见小圆就向她挥手。 小圆走了过去。 “早饭。”舒晚把桌上的豆浆包子向她推了推，笑眯眯的，“童营给你带的，这座位也是他占的，我来之前他就在这里。哎，他人呢，去哪了。” “说少了一份豆浆，又去买了。”另一个舍友万佳回答。 钱好打趣：“他对小圆还是挺用心的，上礼拜晚晚说他太没创意，回回都是牛奶鸡蛋，他今天就换了花样。” 是吗？ 这算对我用心吗？ 舒晚笑了笑，“他肯定要讨好心上人的舍友啊。” 小圆只觉得心上人三个字无比刺耳，她默默地看向舒晚。 所以，你知道吗？ - 常尔圆平平常常地坐了下来，“这些早餐算一下多少钱啊，我打给他。” 钱好说，“小圆你别每次都打钱了，这么生疏，伤了人家帅哥的心。” 小圆故作惊讶：“你们瞎说啥呀，我们就是正常同学的交往，吃了当然要给钱啊，以前要么是我买早餐还回去了，要么也给钱了啊。哎哎这顿就当我请你们啊，你们以后有空记得还一下。” 舍友们感觉到不对，面面相觑后问：“吵架了？” 小圆头痛的样子：“没有啦，别瞎猜了。就是……” 舍友们屏息以待。 “我觉得他还不够帅。” 舍友们：“？？？” 小圆摆摆手：“其实帅不帅的也不是很重要啦，我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但是上次论文还是我帮他一起完成的，我一直还满介意这个的，但是又觉得他对我很好，就有点犹豫，但是这个周末想想还是下定决心了。我还是喜欢那种比我聪明的男生，就不要给人家错误的信号啦。” 小圆拿了根玉米给舒晚，“我吃了早饭来的，你们多吃点，以后就没有了啊，要珍惜。晚晚，这个玉米是你爱吃的。” 舒晚拿着玉米，莫名的，觉得手里的玉米没那么香了。 - 常尔圆打开书本垂下眼睛：我父母残疾是吗？又穷又朴素是吗，一件衣服穿三年是吗？想利用我引起竞争是吗？那我都看不上的人，舒晚能把你放眼里？！ 舒晚知道不知道不重要，但是童营，你彻底出局啦。 不客气！ 第二章 去豪门大厂实习! 下课的时候，小圆再次追上了江聿为。 “谢谢你。” “不客气。”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喜欢舒晚，他有点卑劣，我不想她上当。”江聿为平淡地扔出大雷。 小圆瞪大眼睛，“不是，你对我说的那么直接，那你不能直接点表白吗？那舒晚肯定选你啊。” 江聿为看了她一眼。 小圆涨红了脸，“不是，我是说都没感情的情况下你条件比较好啦。” “很忙，暂时不想谈恋爱。我去图书馆了，先走一步。” 小圆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转身的背影，这什么绝世奇葩啊。不过他不谈恋爱也许是对的，谁跟他谈恋爱都要几天就分手吧。 正当小圆默默吐槽的时候，江聿为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他走回来。 “你没有很伤心吧？他不值得。” 他的目光停在小圆努力消肿了却依然有点肿的眼睛上。 咦，江男神居然会安慰她？小圆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可是被他这么一问，眼睛却又好像有点热了起来。 小圆让自己笑起来，看向江聿为。 “才没有呢，我只是觉得好亏啊，他老给我舍友带早餐，我多付了快一百块的早餐费，我很穷的，一百块要打半天工。” “我还多吃了你一个肉夹馍。” 小圆这次真笑了，江聿为在她眼里却显得模糊起来。 她认真地说：“给你的不亏！” - 舍友们追上来的时候，小圆的眼泪已经再次擦干，她觉得以后也绝对不会为这件事掉了。 万佳兴奋地一拍小圆脸的肩膀。“比你还聪明，你是说江聿为啊！” 小圆可是公认的学霸，比她聪明的本来就不多，还要帅，那不就是江聿为吗？ “不是不是。”小圆可不愿意给顺手救她的恩人制造爱情障碍，但是她才说过要找更聪明的哎，那是谁呢？要比江聿为还聪明…… “是余近宜这种水平吧！” 反正谁也不认识余近宜，跟舍友胡说八道一下没啥吧。 钱好震惊地看着小圆。“小圆你好有理想啊，那可是校长高徒，院士弟子。” 舒晚突然开口说：“余近宜家，是余风集团。” 余风？！ 全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公司之一，如今更隐隐成为新能源汽车行业龙头的余风？ “是那个生产汽车的余风吗？” 舒晚点点头。 大家再次震惊了，“还是豪门啊。” 万佳追问：“晚晚你怎么知道的？” 舒晚回答：“前阵子我和一个长辈参加一个晚宴，看到他了，我说他是我们学校一个博士师兄，长辈就说他是余风大公子。” 舍友们再度看向小圆。 小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猛点头，“那太好了，我就喜欢这种有智商又有钱的！这人设太完美了！” - 又到周末，小圆跟老爹汇报了下感情事件处理结果，得到了老爹的高度肯定。 “像我！完美反杀！” 小圆竖起耳朵，“什么意思，老爹，你有情况。” 老爹深沉地叹口气，“谁没经历过一些渣男渣女呢。” 小圆又无语了，“爹，少刷抖音，你聊天太不稳重了。” 正聊着，楼上传来一个大嗓门：“老常，我家热水器又坏啦！” 老爹大声回应：“别急，我家小圆马上出现，要两份猫耳朵。” 小圆默默地三两口解决掉手里的冰棍，出门去了。 这卖女求食的爹真不想要呢！ - 她哒哒哒地上了楼，穿过楼道间堆积的各种杂物，顶楼平台的铁门前站着一个大婶，手里居然真托着一碟猫耳朵，见到她就开始说症状：“今天这么好太阳，两个人还没洗完就没热水了！” “我看看。”小圆边说边上了天台，走到东北角撑起的太阳能板前，熟练地敲敲打打。 常尔圆爸爸是一家光伏发电厂的技术员，这家工厂以前是做太阳能热水器的，所以在修热水器这件事上，小圆算得上家学渊源，专业素养极高。 “买太阳能热水器本来就是图省点电费，结果动不动就坏，一热水器的水洗不了一家人，愁人！”大婶一边唠叨，一边把猫耳朵往小圆嘴里塞。 “陈阿姨别喂了，我要减肥了！一会我带给我爹。”常尔圆发现了问题，拖过放在天台角落里的工具箱，开始修理。她努力把脑袋往另一边偏，小声嚷嚷。 “又要减啊。”大婶遗憾地看着手里的点心，“刚出锅的呢，最好吃的时候。” “哦……那我尝一块。”小圆迅速动摇，一口咬住，含糊不清地赞美，“好吃！” 大婶美滋滋地又塞了一块。 - 常尔圆托着一整碟猫耳朵回家，结果老爸居然不在家，等到猫耳朵都凉了才回来。 “咋回事啊？”老常也不挑，拿了一块猫耳朵塞嘴里。 “组件老化，光电转换率降低，没办法的事。” “没事，到时候我淘两块新点的板子，给他家换上。” “常予鸣同志，您真不愧是邻里之光！” “那是，身为江吴大学两年国家学金获得者常尔圆同学的爸爸，必须肩负社会责任，严格要求自己！” 父女俩说说笑笑着，常爸爸费劲地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 常尔圆那个小学同学说的没错，常家父母的确都有些残疾。常妈妈出生后一次高烧造成了听觉障碍，常年要戴助听器，而常爸爸则腿有残疾，是少年时期一次事故的结果。 小圆已经习惯了照顾他，把拐杖拿到旁边放好，拿来拖鞋，半蹲下身体给他换上。 “我看热水器这会功夫你怎么还出去了一趟？”常尔圆随口问。 常爸爸表情疑惑，“社区的找我，查了一通户口。” “啊？”小圆也很疑惑，“这些资料，社区那边都有吧？” “也有些不常有，譬如还问了我，是在哪家医院出生的？” “啊？” 不过小圆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常小弟带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八卦跑回来了。 “姐，我怎么在论坛上看见人说，能动专业的女学霸小胖妹暗恋余近宜啊！” “然后还有野生消息说，余近宜是余风集团老板的儿子。” “哇，姐，四舍五入你的理想是嫁入豪门啊。” - 她的“理想”就这么被人轻易地人尽皆知了。 这也就算了。 但是小胖妹？ 她，164.5的身高，仅108斤，胖吗？ 坐在教室里，常尔圆第一次上课走神，老疑神疑鬼地觉得大家都在讨论她。不过今天学校有招聘会，虽然她们今年才大三，但接下来实习就业保研处处相关，大家都心思浮动，窃窃私语也正常。 今天这节课是新能源相关，后半节课老师脱离课本，讲起了国内新能源发展现状，主讲汽车产业。 现阶段讲这个就离不开余风，常尔圆神经过敏了一下，随后听得非常认真。 汽车是国内的支柱型产业，但无论国内外，现在都仍旧是燃油车的天下，新能源车所占的市场份额并不大。 不过它发展迅猛，更有各种隐隐的呼声，未来的潮流仿佛正在动荡。 只是，以往也曾有过许多这样的暗流，是会爆发而起，还是默然隐没，在真正的未来到来之前，谁也无法判断。 - 刚刚下课，舒晚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意外地说：“咦，班导发微信让我中午放学之后去1008教室。” “啊？”万佳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没有哎，啥事啊？” “不知道。”舒晚轻蹙着眉摇头，“一会儿你们是自己去吃饭，还是等我一会？” “等你一起啊，也不会太久吧。”钱好毫不犹豫地说。 她们说话的工夫，常尔圆还在奋笔疾书，把最后一点笔记——主要是心得体会记完。 直到这时，她才有空拿起手机，也看了眼微信。 “班导也给我发了。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吧。”小圆说。 “啊。”舒晚笑了，“那太好了，有人陪了。” - 到1008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老师还没来，他们三三两两地闲聊着。 小圆环视了一圈四周，全部都是熟面孔，都是能动系同届的同学，倒不全是她们班的。 小圆还看见了江聿为，他坐在最前排，低着头，正在看专业书。 小圆和舒晚从他身边路过。坐到座位上，舒晚说：“不愧是学霸，这点时间也要看书学习，真是争分夺秒。” 小圆为报答男神，连忙抓住机会给他说好话，“这样的男生很靠谱啊！” 舒晚看了她一眼，“小圆，难道余近宜是幌子，小圆你其实喜欢……” 小圆连忙否认：“别瞎说！” 说着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们两个，斩钉截铁地补充：“就是余近宜！绝对不是江聿为！” 舒晚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为什么啊？余近宜你都不认识，江聿为有哪里不好吗？” 小圆说的时候是没人的，舒晚说这句话的时候，童营和他的朋友——隔壁班的张民康，正好路过。舒晚声音也不大，他们却好像听见了，童营板着脸，张民康看着小圆，一脸怪笑。 小圆感觉自己要社死，但是反正都上论坛了，怕个p，但是让江聿为的心上人觉得自己都看不上他就不好了，于是连忙找补。 “很好很好，但是他的心里只有新能源啦，感觉没有女生可以打败他对知识的渴求。” 这样说很棒吧？小圆对自己满意极了。 - 班导很快进来，环视一周，发现人已经全部到齐，满意地点点头。 他走上讲台，放下手中东西，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我叫到这里来的，都是我们能动专业的优秀学生。马上要放寒假了，学校得到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推荐大家去余风集团的新能源研发中心实习。” - 余风集团新能源研发中心这几个字一出，学生们顿时兴奋起来。 真的假的？余风集团的新能源研发中心？ 余风集团最早当然是以燃油车的生产制造闻名的，但是二十年前开始，他们就非常有前瞻性地布局介入了电池制造行业。当时令不少人困惑不解的举动，经过二十年的发展，却变成了神来之笔。 余风如今不仅成为了动力电池最大的生产商之一，和原本的汽车制造业结合之后，在新能源汽车制造方面也理所当然的隐隐成为了龙头，使人不得不感叹余风的布局深远。 当然，余风其他风能太阳能等清洁能源的研发也走在了全国前列，作为能动专业的学生，如果能去余风研发中心实习半个月，无异于镀了一层金。但是从来没听说会招大三学生实习啊，至于直接去研发中心，好像大四都没有过。 班导一脸强行压抑的兴奋，“这次是余风主动提供了实习机会，他们问我们要了你们的期中论文，系里筛选了一部分给余风挑选，最终，他们选了你们。也就是说，这都是你们自己赢得的机会。” 居然是根据期中论文选的？怪不得童营跟他的朋友也在。 算了。小圆摇摇头，过去的就过去了，美少女从不回头看黑历史！ - 班导发下资料，一边巡视一边指导填写。 “申请部门就填余风新能源研发中心，他们研发中心保密程度很高，大四都很少有人能去。这次据说还能在余风的康教授手下实习，那可是行业大牛。你们能学多少学多少，这机会太好了，我都想去。” 他眼睛扫到常尔圆，加大了音量，“常尔圆，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填。” - 与申请表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余风的资料，有余风的简略发展史、产品和部门介绍等等，小圆正在认真看。 班导这么说，小圆就回答：“班导，我在看余风的资料，马上就填。” 班导语气柔和了点：“这是我问他们要来的，倒是的确要仔细看看，大家也都看看啊，拿回去看也可以。” 这时张民康突然笑起来，“老班，常尔圆等不及回去看啦，毕竟……嘿嘿……” 班导脸色一沉，不满地训斥：“张民康！别嘻嘻哈哈胡说八道。” 班导人好，张民康也不怕他，继续怪叫，“老班，为什么余风突然给我们实习机会啊，以前都没啊，要给也该给大四师兄吧，该不会是因为常尔圆……” 他这话引得其他同学也笑起来。那些同学倒不是恶意的，多半是觉得好玩。 小圆放下资料，扭头，“那谢谢我。” 张民康笑声戛然而止，“啊？” 他愣了一下然后嘲讽起来：“不是，常尔圆，我瞎说的你还当真了啊你，要我谢你，谁不把这个事情当笑话。” 班导大声喝止：“张民康，再说一句你就滚出去取消资格。” 张民康不甘不愿地住了嘴。 小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在说期中论文呢，我可帮了你和童营不少忙，哎，饭都没请一顿，要句谢谢不过分吧？” 这可是事实，当时张民康天天和童营黏在一起，小圆有次闲着没事就帮他看了下论文，顺手给了他不少建议。他们当然也会嘴上说谢谢，谁知道他们心里原来这么看不起她。 穷就活该让人利用看不起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这两个人人品太差！ 那就别怪她现在当场戳穿了。 张民康脸涨红了，童营铁青着脸，低声说，“好了，别说了。” 张民康怏怏地闭嘴。 小圆大获全胜也不追杀，回过头乖乖填资料，仿佛无意嘀咕：“晚晚，你说怎么突然全校都知道余近宜是余风集团老板的儿子了啊，还说我要追他。” 舒晚有一瞬间不自然，“我怎么知道。” 小圆睫毛翕动了一下。 第三章 实习机会也是因为舍友? 算了，余近宜这种人，反正也只是遥远的神像，流言三天就散了，完全不会影响到她生存。 舒晚却突然开口，“张民康不说我倒没注意，余风的确第一次招大三的人去做实习生，你说为什么啊？” 小圆顺口，“不知道啊。” 舒晚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似的，“一定有原因吧。” 小圆刷刷地写着，“那就有吧。” - 表格很快就都填好了。 会议散了，大家都往外走，班导在台上整理着表格，突然叫住小圆。 “常尔圆，你留一下。” - 教室里只剩下班导和小圆。 班导语重心长地开口：“常尔圆，我喊你留下来是想问问你考研的事情。你成绩一直很好，我怎么听说你不想考研了？你可能想尽快开始工作赚钱照顾家里，但我们这个专业，要想找好一点的工作，最好还是研究生往上，读研并不是浪费。” 小圆连忙摇头，“没有，班导，我和爸妈商量过了，还是要考的。” 班导点头，“这就对了。 班导高兴了起来，“研究生也是有工资的，跟普通应届毕业生差不了太多，你还是可以照应家里。” 感觉得到班导是真心为她打算的，小圆连连点头，“谢谢班导。” “既然你决定往研究生方向发展了，那我可要提醒你几句。” 班导脸色突然一板。小圆下意识地收起笑容。 - “考个研究生对你来说不难，甚至拿到保研资格，你也有很强的竞争力，但是找个好的导师，这可比谈恋爱追对象难多了。真正的大牛，一百个推免生里未必能选中一个。导师最看中的，永远是你的学术能力，所以好的论文，比什么东西都重要。你的论文，有方向了吗？” 小圆摇摇头，“还没有。” “那这次去余风实习，就是你很好的机会，通过实践找到论文的方向，然后尽量在康教授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让康教授给你写一份漂亮的用人单位意见。这些都是加分项。你，不要把心思用在别的不切实际的地方。” - 老班好像在说正事，好像，又有点在夹带私货？比谈恋爱难多了这个对比是怎么出现的？不切实际的地方又是哪里？ 唉，论坛流言害死人。 小圆也只能点头，“放心吧，班导，我都明白，我的心里只有论文！” 班导大概觉得自己拯救了一个恋爱脑，满意地点头，“大概七月初会有保研夏令营，那之前，最好四五月份的时候论文就要出来，会作为夏令营的面试资料递交给各位导师。” - 常尔圆向班导道谢并告别，前往食堂看还能不能拣点残羹剩饭。走到半路接到舍友微信，说给她打了饭，小圆顿时加快了脚步。 到了食堂，四下已经空落落的了，舒晚她们在角落坐着。小圆走过去，听到万佳大惊小怪的声音。 “我突然想到了，晚晚，会不会因为你啊！” 这时钱好看见小圆，招呼她，“你总算来了啊，红烧肉都快凉了。” “哇，居然帮我打了红烧肉！”小圆感动。 “晚晚给你点的呢。”万佳大大咧咧地，“我都说不要这么纵容你，你看你脸都多圆了。” “谢谢舒晚同学！”小圆感动地坐下，第一筷子就夹了一块红烧肉。红烧肉入口，小圆单方面决定和舒晚的前尘往事爱恨皆消。 奇奇怪怪的男同学算什么！哪有这一口红烧肉重要。 舒晚微笑：“小圆正好啊，不用怎么减肥。” 小圆连忙认可：“就是就是，我不胖，是这个世界的审美标准有问题！” 万佳白眼：“晚晚你就别纵容她了，哎，被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晚晚。”万佳发现新大陆般兴奋，“我问你，你上次晚宴上有没有和余近宜说话啊？” 舒晚点了下头，“舅舅带我去打了个招呼。” “那他知道你是他师妹，一个大学的，在读大三？” 舒晚点点头，“我说了下的。” “那不很明显了嘛！”万佳一拍手掌，“我们系这次有这次实习机会，都是因为你啊！” - “你们听我分析啊，首先，余风研发中心就没招过大三的实习生，大四都很少很少，为什么就今年招了。而且，就我们系？他们科研方向那么多，别的系也有可能吧？但是！” 万佳加重了音量，“就在你认识余近宜之后，介绍了自己是同校师妹能动系大三之后，我们就得到了这个机会，这还不明显吗？！摆明车马要追你，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万佳激动地说完，突然看见小圆，想起了什么，兴奋之情收起来一些，“呃，小圆，这个，你对余近宜应该也没什么多深的喜欢吧？” 小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可以立刻放弃！” 万佳：“那你们觉得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钱好和小圆一起点头。 舒晚一直没说话，此时才说，“不会的，班导说了，是因为看了大家的论文。唉，小圆，我还要谢谢你呢，多亏你期中帮我改了下论文，我才有机会。今天红烧肉我请你哦。” 小圆摆手，“不用不用，以前请过了啊。” 万佳简直恨铁不成钢，“笨蛋，不是因为论文！难道大四师兄师姐们写的论文还不如我们吗？是因为你，所以不是你感谢小圆，是小圆要感谢你啊！” 小圆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被说服了。“那晚上我请晚晚吃饭？” 万佳点头，“应该的。” 舒晚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瞎说啦，不会的。” 她想起什么，急忙叮嘱万佳，“你一定不要对别人说。流言传出去多难听啊。人家还以为我多自作多情呢，对我名声不好。” 小圆筷子停顿了一下，突然有些食不知味了。 万佳：“知道知道，我们宿舍的事情我从不瞎说好吧。反正我猜的绝对正确，你就等着吧，等你进了余风，余近宜一定有动作。到时候记得在群里直播啊！” 这时，舒晚和小圆的手机同时响起来，舒晚拿起来看了一眼，蹙眉。 钱好问：“怎么了？什么群啊你们一起来微信。” 小圆放下手机说：“刚刚实习生组了个群，班导在里面说余风那边高级宿舍已经满员了，只能住普通宿舍，要我们自己多带点东西。” 万佳也皱眉，“不会是跟工人住一起吧？那小圆你要顾着点，照看着点晚晚，她傻白甜什么都不会。” 小圆：“没问题。” “不过我觉得不会的，余近宜一定是故意的，先设置一个障碍，然后他帮忙解决，你们看着吧！你们一定会住进高端宿舍的！” 万佳信心十足地预判。 第四章 进厂! 常尔圆对住在哪里是无所谓的，毕竟她从小长大的环境，也说不上多“高端”。 期末考试结束，常尔圆背着大包小包回家。 常尔圆家在一片老城区里，这里人人都盼着拆迁，但是自从被划为保护区域，人人也知道拆迁无望了。 走进小区，破旧的楼房之间横曳电线和晾衣线，角落未干的积水上面飘浮着废弃的塑料袋，五颜六色的衣物迎着冬日里难得的阳光，伸出了防盗网。 她熟练地捞起邻居家倒下的晾衣杆放好，愉快地推开家门，大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却见家里有客人在。 “小陈叔叔。” - 人高马大的小陈叔叔是老爸的同学兼同事，偶尔会来常家蹭饭，今天好像特别高兴的样子，他招呼小圆：“我们小学霸回来了，来来，吃东西，叔带了盐焗鸡。” 老爸直接笑呵呵地掰给她鸡腿。 小圆在桌边坐下，看他们高兴的样子，“你们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大喜事吗？” 小陈叔叔神采飞扬地说：“我们刚听说，有人要来投我们厂了！据说要全资收购！” 小圆眼睛亮了，“真的吗？要投资？会继续投钱你们研究吗？”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居然，在光伏这块我们还是有点东西的。”小陈叔叔嗔怪，“还没到这么细节的部分，不过说是技术骨干会全部留下的。” 常爸接口：“不管怎么样，有变化总比没变化好啊，不然人心浮动的，我们厂也撑不了多久了。” 所言甚是。 小圆也没多问，跟老爸报告好消息，“爸，我们系这次有机会去余风实习，我也被推去了，周一就去。是去他们研发中心！” 小圆强调。 “余风的研发中心？”常爸放下啤酒，人都坐直了一点点，“是余风的研发中心吗？哎哟，我女儿有出息了。” 小圆被老爸的反应搞得有点惊奇，虽然去余风的研发中心的确很难得，但是老爸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爸，我拿国家奖学金你也没这么激动啊。” 常爸笑了笑，神色好像突然陷入了回忆。“余风的研发中心不一样啊，我投过简历。” 小圆愣住，这个她从没听她爸讲过。 “那会你还小，我也是厚着脸皮，明知道自己学历不过关，胡乱写了好几篇东西，给人家寄过去了。” “结果呢？” 小圆下意识问，问完就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了，后来当然是没结果，不然老爸都该在余风了。 常林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小陈叔叔却有点气愤的样子，“是他们有眼无珠，高三的时候，两次全省模拟考，你都是全省第一，要不是……” “都是命。”常爸爸习惯性地说了一句，“现在也挺好的，有事干就行了！都是老头喽。” 小圆默默地啃着爸爸塞给自己的鸡腿，目光落在老爸掺杂着白丝的头发上，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使命感。 余风的研发中心，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一定要去那里上班！ - 因为回了一趟家，周一早上十点不到，常尔圆自行到了余风北门等候。过了大约半小时，系里送学生的大巴车来了。 学生们纷纷下车，舒晚和江聿为在最前面，两人正在说话，下车的时候，江聿为还帮舒晚提了一下行李箱。小圆觉得很欣慰，男神有长进了啊。然而才拖着行李朝他们走了几步，，就听见江聿为说。 “我不同意，你对新能源的看法太狭隘了。” 小圆呆了一下，非常震惊。 大哥，你就是这么对待喜欢的女孩子的吗，真是太清纯太不做作了！ 舒晚表情尴尬，看见小圆，连忙一边往她这边走，一边向她招手。 江聿为跟在她后面，还在继续发表见解：“短时间内，清洁能源确实不可能替代火电，成为国内的主流能源，但是趋势肯定是往那边走的，而且……” 他话没说完，被舒晚打断。 她从来没有这么亲热过地挽上小圆的胳膊，说：“自己过来有点远吧？系里这次居然派车送我们，要不是你要回家，一起过来方便多了。” 说完她又转头对江聿为解释：“小圆家里……小圆特别照顾家里，有空就要回家帮忙的。” 舒晚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脸色明显地尴尬着，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为说错了话而尴尬。江聿为也停顿了一下。 “嗯，我知道。” 小圆突然想起那次隔着电话听见的江聿为宿舍的对话。 江聿为，是听童营说的吧。 他听过多少次了，才会像那样过来提醒她呢？ 恰好这时童营也下车了，跟张民康走在一起，两人一起往这边往这边看了一眼。 小圆心里觉得晦气，但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又被江聿为一连串的话打断了。 他坚定地回到了先前的话题：“打个比方说，今天送我们来实习的这辆大巴，就是一辆纯粹的电车。市内大巴空间大，续航里程要求不高，驾驶路线相对固定，是很适合电动化的。而这个趋势在私家车领域……” “哎呀，你们看，开过来的是余风来接我们的车吧？”舒晚有些夸张地打断了他，指着门内开来的车。 江聿为凝神往那一看，“对，这也是一辆纯电动大巴……” “那我们赶紧去坐坐。” 舒晚拉着小圆拔足就走。 小圆：“……” 唉。 - 余风派了一个人安排他们的事情。 大巴车上，自称小申的工作人员先给每个人发了饭卡。“里面有五百块钱，不够就需要你们自己充值了。然后我们现在先送你们去宿舍，宿舍的事情你们学校应该跟你们说过了吧，原本想安排你们到三期，但是那边房子突然要整修，所以委屈各位大学生都住在一期了。” 舒晚神色明显有些失望。 他这么说大家当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真的看到一期的宿舍的时候，学生们心里不免还是有点异样。 这次来实习的一共十二个人，八个男生被安排到了13号楼，小圆他们四个女生则住12楼的404，同住的另两个妹子是隔壁班的，一个叫张珺，一个叫乔知依。 平时也知道名字，但是没怎么说过话，走进一个宿舍才开始交流起来。 - 舍管带她们到了房间，热情地介绍：“虽然是八人间，但是只有你们住，放心吧，缺什么东西楼下就有小卖部。” 除了张珺，大家都跟她道谢。 人一走，张珺就叫了起来：“这也太破了吧？而且电梯都没有，余风不是大企业吗？” 小圆已经飞快地扫了一圈。“还好吧，起码给我们准备了铺盖啊，而且阳台上还有洗衣机。还有，饭卡里居然还充了值。” 张珺嫌弃道：“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大学霸，我们可是江吴大学的高材生，来给人家打杂大半个月唉，给五百块你就感动了啊。” 舒晚打圆场：“还好提前有通知，该带的东西都带了。班导一直在群里强调论文和用人单位推荐信的事情，这些都不重要啦。” 张珺说：“没想到你看起柔柔弱弱的，倒是很能吃苦。这种条件也能接受，好吧，那我也忍忍喽。” 张珺看人下菜，舒晚说话她就听得进去。 小圆从小到大这种人见多了，也懒得理她，动手铺好自己的床，看舒晚收拾不利索，也帮她搭了把手。 张珺还在嘀嘀咕咕，“刚刚一路上你们看到没啊，都是打工的工人，衣服都脏兮兮的，烦死了。” 她实在有点惹人烦，但今天第一天正式认识，以后还有两个星期要住在一起，小圆也不想多说。 宿舍微信群里消息已经跳了半天，小圆拿起来回微信。 万佳：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换宿舍？ 万佳：@晚晚 万佳：@常常很圆 万佳：人呢？ 小圆：没啊，不过发了五百块餐补。 小圆：老板大气！ 万佳不在意餐补，她只在乎宿舍。 万佳：嗯？没换？不可能啊。 过了几秒。 万佳：我知道了，这是更深的套路！ 万佳：先让晚晚受两天苦，再踏着七彩祥云出现，救晚晚于危难之中！ 万佳：这也太会了吧！ 舒晚也拿起了手机。 舒晚：你别乱说，没有的事。而且普通宿舍也还不错，挺干净的。 - 实习生群里男生们呼唤女生一起集合去吃饭。 舒晚回复万佳：不说了，我们去食堂吃饭，下午正式报道。 - 实习生们一起在食堂吃了饭，然后研究了一番，自行乘坐园内大巴去了之前指定的集合点——总部大楼一楼大厅。 总部大楼好像是新建的，楼高七层，非常大气庄重。走进去，大厅里一左一右停着一黑一红两辆新车在展示。因为要来余风实习，小圆很认真地对余风汽车的型号全盘了解了一下，认出这是余风刚推出的新款——新能源系列之风华。 小圆正观察得入神，那个工作人员小哥再度出现了，现在大家有点熟悉了，都喊他申哥。他击掌引起大家注意。“大家中午吃的还好吧，我们余风的餐厅还是不错的。” 大家纷纷点头。 “那就好。”申哥进入工作状态，“首先非常欢迎各位江吴大学的学生来我们公司实习，这里呢是我们新建的总部大楼，一般接待贵宾参观用餐啊中转休息啊之类的，有些会议也会放在这里。二楼整一层都是余风的展厅，平时不对外开放，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会带大家来参观。” 整一层的展厅啊~ 小圆顺着他的话往二楼看了下，旋转阶梯的尽头那边的门开着，里面闪着灯光，应该是在播放什么东西。希望实习期间能有机会去看看就好了。 小圆正想着，周围的气氛突然有些变化。 好像集体安静了一点点。 她袖子被拉了一下。 是舒晚。 然后她就听舒晚低声在她边上说，“快看，余近宜。” - 常尔圆其实没见过余近宜。 网上那些模糊的照片当然不算，虽然那些已经足够让人流连忘返。 但是当她顺着舒晚的目光看到真人的时候，工科生的脑袋顿时只有一句话——这个人的出厂设置太高了吧，为什么有那么强的大脑，还要给他这么好看的外观设计呀。 一楼大厅门口，身高腿长的年轻男子穿着合体的休闲大衣，正带着几位嘉宾模样的人正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人闲淡地交流着，似乎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出现瞬间就吸引了厅内所有人的目光。 他朝他们越走越近了，小圆感觉到舒晚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舒晚……难道真的对余近宜有想法？ 小圆脑海中划过了这个想法。 余近宜一行人应该是要去二楼展厅，而学生们正站在去二楼阶梯的必经之路上。反正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别人，所以小圆也肆无忌惮地抓紧时间打量起帅哥。 这可是她被迫官宣的“人间理想”呀。 然而在余近宜就快走过他们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锐利的目光倏然朝他们看过来。 第五章 只有我去当厂妹? “是余师兄！他在看我们，他是不是认出我们了啊！”张珺有点激动的声音。 余近宜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几秒，便举步继续前行了。 应该是认出他们是江吴的师弟师妹们了吧，不过，小圆觉得自己好像感官出问题了。 她怎么觉得，余近宜好像在看她呢。 男生那边传来嗤笑声，又是张民康，“不一定是看我们，肯定是看……” 好在他还知道分寸，毕竟有工作人员在，没继续说下去。 但是学生们都心知肚明他在说什么，尤其舒晚还拉了拉小圆说，“别理他。” 小哥说，“刚刚去二楼的是余工，你们江吴大学的，应该有知道的吧？” 张珺说：“我们都知道。” 张民康阴阳怪气，“余师兄可是我们的，目标。” 目标上特意加了重音。 于是不少学生脸上又带了点憋笑的样子。 简直没完了。小圆心中有些烦，她当时只是随口胡说八道，毕竟余近宜对她来说实在遥远。在她心里，说“我的目标是余近宜”跟一些同学嘴上挂着某某明星是我老婆老公差不多意思。余近宜于她，也差不多像明星一样遥远。 谁知道她会来余风实习呢，而且还要进研发中心，回头张民康少不了要拿她开涮。 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 申哥当然没听出什么，笑哈哈的，“他就在我们研发中心，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分去他那个组，哈哈，看大家运气吧。然后本来呢，在这里集合是要带大家一起去研发中心，但是我刚刚拿到同学们的实习岗位分配表，发现了一点问题。” 他抬头看了看大家说，“哪位是常尔圆同学。” 小圆意外地举了下手说，“我。” 申哥拿出她的分配表说，“常同学，你实习的地方不是研发中心。我也有点奇怪，跟上面确认过了，的确在其他地方，所以我也通知那边人来接你了。” 小圆愣住了，同学们也面面相觑。 小圆问：“那我是去哪里？” 申哥说：“电池一厂。” 小圆还来不及去脑内翻资料去想电池一厂是什么地方，有人比她反应还快。 “厂里？”张民康幸灾乐祸地样子简直不加掩饰，“申哥，为什么她有‘特殊’待遇啊？余师兄会不会看我们的分配表？他负责不负责啊。” 他这问题问得刁钻，学生们都知道他什么意思，几乎是明指是余近宜不想看见常尔圆了。申哥却不知道，如实回答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舒晚问小圆，“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们一起填表的吗？” 江聿为也皱起眉头。 小圆简直也有点怀疑了，难道真的因为论坛八卦，余近宜知道了她的“痴心妄想”所以把她发配了？ 不至于吧，她小小一小圆，哪里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小圆赶紧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 别被带跑了。 自作多情是病，自以为是地觉得人家要对付她这样的小虾米也是病~ 但是去不了研发中心，那她的论文怎么办。 她回想起电池一厂的资料。 电池一厂，即废旧电池拆解回收中心，专业负责磷酸铁锂电池、三元锂电池等废旧电池的拆解、检测、回收等工作。 也是余风新能源产业的起点。 - 接他们的车到了，一群人在申哥的带领下往外走。门口已经有一辆电动大巴车和一辆游览车在等着他们。 这辆大巴车和之前接他们进厂的又不一样，通体泛着银光，子弹头般的造型炫酷非常，并不在余风已经上市的产品目录中，难道又是未上市新款吗？ 小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想上去看看内部是怎么样的构造，可惜现在的她却没有机会。 学生们鱼贯上车，舒晚和小圆依依惜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期待走了。小圆自觉地跑到观光车那边，礼貌地询问：“大叔，你是来接实习生的吗？” 大叔正刷着手机，听到问话，一抬头。“对。就是你啊？一个小姑娘？还有其他人吗？” 小圆点点头，“没，就我了。” “咋整的这是，这么瘦的小姑娘能干啥。”大叔嘀咕着收起手机，潇洒甩头，“上车！” 小圆麻溜上了车，大叔脚一踩，手一抖，电瓶车一个漂亮的漂移，转弯往回走。 - 电瓶车飞速地驰骋在厂区里，风有点大，吹的小圆冷飕飕的。但是莫名的，心情却好多了。 可能因为刚刚大叔虽然看不起她的武力值，却说她瘦的关系？ 而且小圆也想明白了。既来之则安之，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电池一厂可是余风的起家之地，未必学不到东西呢。 “大叔，我们多久到啊，余风好像很大的样子。” 大叔在风中扯着嗓子回答，“电池一厂是最老的厂，在老厂区，这里是新厂区，还有十几分钟呢。” “哦哦。”小圆也不再多问，大叔的聊天兴致却起来了。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来电池厂实习，怎么不去坐坐办公室啊？” “不知道呀。” “厂里的粗活累活，你可不一定干的来。” “大叔你别小看我，我从小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五岁就会给家里煮饭了？” 大叔不信，“现在的大学生，你就吹吧。” 嘿嘿~小圆讪笑，“有一点点演绎成分啦。” 但是七岁真的已经能做三菜一汤！ - 又过了一刻钟，电池一厂终于到了。果然是老厂了，外观上颇有点陈旧的感觉。 大叔把车停在门口，带着她走到一个简易的前台，把小圆交给了前台阿姨，然后就撤了。 前台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样子十分和气，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小圆。 “电池拆解回收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我们厂最重视的就是安全责任生产。安全条例要先背熟了才能上工！” 小圆接过册子，上面写的正是《余风电池回收安全守则》。 前台阿姨指了下旁边一间小办公室，“你去那里背吧，背好了厂里会安排人带你进去。” - 电池拆解与回收的基本方法，常尔圆在学校的时候也学过。 废弃电池会造成很大污染，单就环保意义上来说，就需要对它进行及时安全的处理。而拆解的过程本身就是有危险的，余风这无疑是一种负责的态度。 还没正式进入工厂正式开始工作，小圆就已经对余风有了不小的好感。 - 大约十分钟后。小圆从小办公室里出来，回到了前台。 前台阿姨很震惊：“你背好了？” 小圆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学这个的，所以不用死记硬背，看一遍就全记得了。” 她话音刚落，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声。“看一遍就会？那我来抽查一下。” 小圆回头，看见一个年纪比前台阿姨还略大些，十分瘦削利索的女子。 前台喊道。“胡姐。” 又跟小圆介绍，“同学，这是我们车间胡主任，你的工作就由她安排。胡姐，这是我们厂新来的实习生。” 小圆立刻喊道：“胡主任。” 胡主任并不多言，直接就开始进入了审核环节。她对安全守则当然十分熟练，并不需要拿着册子，小圆也是真背下来了，不管胡姐怎么考常尔圆，小圆都对答如流，几乎不需要反应时间。 “背下来是一回事，实际工作的时候能不能时时做到才是最重要的。换上防护服，跟我来。” - 小圆和胡姐一起换上了全套防护服，包括防护服，手套，安全帽，护目镜甚至防吸入面具。 这么专业的设备让小圆提高了很多期待，也许外表看着旧，里面却是个设备非常先进的厂？然而一踏进，小圆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这是工厂？ 这就是个垃圾场吧？！ - 虽然之前就听说废旧电池拆解与回收是收垃圾，常尔圆进来之前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直到亲眼看见，她都没想到现实情况竟然会是这么的“惨烈”。 乱七八糟，色彩各异，带着诡异污渍与扭曲形状的物体堆积得像山一样，即使隔着过滤的面具，也能闻到丝丝缕缕奇特的味道。 胡姐说：“刚到的电池是这样的，什么情况都有，要先把它们分开才能处理。也不是每天都这样，这是因为刚到了一批货。” 小圆：谢谢，被安慰了一点点，但不多…… 小圆默默地适应了三秒，点头：“我明白。” “分得出电池的种类吗？” “分得出！” “嗯，去那边，跟师傅们一起，给电池分类。具体怎么做问张师傅。” 胡姐往右前方一指。 小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是“垃圾堆”的深处，影影绰绰看得见一些人，不知道张师傅是哪位。 - 小圆应了一声，踩着散在地上的乱七八糟的电池走了过去。 防护服和呼吸面具有些遮挡视线，但安全条例写明了，只要在这里，就必须佩戴，绝对不能拿下。 “张师傅是哪位？”她走到跟前，先问了一句。 工厂很大，底噪非常响亮，尤其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声，萦绕四周，充斥在耳朵里。它让小圆的声音无助地散开，没一个人回头。 “张师傅！”她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嗓门。 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直起身子，回头打量着她。 “我叫常尔圆，是新来的实习生，胡姐让我来帮忙电池分类！”小圆抓紧时机，连忙自我介绍。 - “三元锂电池认识吧？你把里面所有的三元锂电池找出来，堆在那边！”张师傅对着她大喊，用手指给她看。 “认识，好的！”这项工作任务简单明确，小圆立刻回应。 张师傅向着她一挥手，示意她马上开始行动，自己则继续先前的工作。 电池山里像他这样的人一共五个，全部都穿着全套防护服，闷不吭声地干着活。 他们不断地弯腰，站起，搬运，走动，仿佛搬迁的蚂蚁一样。 三元锂电池是现阶段最常用的动力电池，也是余风的主力产品之一，并不难认。 小圆很快就找到了一块，伸手去搬。 这一下，她险些没拎起来。 好，好重！ 她调整了一下重心，这才把它搬起来，脚步沉重地向张师傅指定的位置走。 - 此时此刻，常尔圆心里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哇塞……这也太减肥了吧…… 难道我这么多年没完成的关于减肥的宏图伟志要在这里完成？！ 这么一想，没去研发中心算什么，这里才是我常尔圆实习的天选之地啊！ 第六章 厂妹第一天 每搬一块电池，小圆脑中就像打字一样浮现出这块电池的型号和资料。 第一块是长庆公司生产的48伏20安三元锂电池，重量17公斤。 这电池，她学过结构原理，看过图片，还是第一次看见它的实体，亲自搬动它。 她伸出手，隔着手套摸了摸它的外壳。 - 第二块更重，超过了20公斤，小圆把它搬到地方的时候，开始喘气冒汗了。 第三块稍微好一点，只有8公斤，搬过去的时候简直像是在休息。 第四块、第五块……垃圾一样的电池山里，小圆就像一只幼小的工蚁，搬动着沉重的电池，来来去去。 -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下工铃声响了起来。 常尔圆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到张师傅等人直起身子，三三两两地向往走，没一会儿就全部都消失了。 她脑子里空白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终于下班了。 她直起身子，准备站起来，突然觉得脚一麻，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 - 常尔圆不是没干过体力活，但真没这么累、这么长时间地干过。 真的累，整个人都要僵掉了一样。 最难受的还是这些工作都是穿着防护服做的。 她在面罩里喘着气，呼吸巨大地回响在她的耳膜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风声。汗水在脸上一股股地流淌，热气在防护服里蒸腾，无处可释放。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手套，上面灰灰黑黑，脏得要命。 坐了一会儿，常尔圆打起精神，费劲地站起来往外走。 出去换下防护服，穿着也是刚拿到的，余风统一的蓝色工装，小圆长长长长地舒了口气。 穿正常的衣服实在太太太舒服了！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穿着那样的防护服干体力活是多难受的事情，她整个人都快要被闷死了！ - 微信里有舒晚大半个小时前的留言，约她一起在宿舍附近的食堂吃饭。小圆回了一下说自己干活没法带手机才看到消息，舒晚回复说自己已经和舍友们在吃了。 小圆懒得折腾，就近食堂吃了饭，又休息了一下，才坐园内公交车回到宿舍区。 区区四楼，小圆爬得呲牙咧嘴。推开门，舒晚她们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看见小圆，张珺先注意到她穿在羽绒服里的工装：“你这什么衣服啊，吓我一跳，还以为什么厂妹走错门了。” “工作服啊，你们没发吗？” 张珺有些不屑地说：“我们进去肯定要换白大褂的，怎么也不会穿这种工厂的工作服啊。你身上什么味道啊？” 张珺吸吸鼻子。 小圆闻了闻自己身上：“我吗？电解液的味道？很重吗？” “当然啊！”张珺有些夸张地叫道。 小圆有些抱歉，“我自己闻不到，那我去洗洗。” - 一期宿舍一层只有一个公共浴室，可能因为现在不是洗澡时间，只有她一个人，不过水还挺热。 小圆洗完澡，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塑料袋，又嗅了嗅确实没有味道了才回去，然后就直接爬到床上躺尸了。 “很累吗？”舒晚关心地问。 小圆脸埋在枕头里，沉重地点头。“累。” “常尔圆，你怎么被分到电池一厂去了？”她洗完澡，张珺也不嫌弃她了，有些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 “电池一厂怎么样，你去做什么的啊？是在办公室里吗？”舒晚问她。 小圆摇摇头，“废旧电池分拣吧，闷在防护服里搬东西，以前看资料上写电池十几公斤二十几公斤的，没啥概念，实际搬起来才知道，好重啊。” “你过去就是当搬运工的？”张珺震惊。 “不知道以后怎么样，现在是。” 乔知依：“你得罪谁了吗？怎么这么倒霉。” “没啊。我谁也不认识。不过也不是没有意思，电池上手的感觉，跟在书上看到的感觉很不一样。” “不就是金属包着电芯吗？原理大家都学过，有什么不一样的？”张珺撇着嘴说。 小圆不想被她们盯着问，转而问她们，“你们呢？” - 张珺顿时兴奋起来，神采飞扬地说：“我们可爽了，眼睛都花了，余风也太舍得给研发中心砸钱了吧，饮料零食全免费供应，跟自助餐厅似的，还有单独的小食堂，还有环境特别好的休息室，我们一去先在那里开了个分组小会，哇，沙发舒服死了。” 舒晚点头：“内外设计都很时尚，绝对出自顶尖设计师之手。” 乔知依：“还有好多见都没见过的设备。要是毕业以后来这里工作就好了。” “谁不想啊。”张珺咕哝，“招聘条件硕士起步，又不是人人都是晚晚她们班那个江聿为。” 小圆来了点兴趣，“江聿为怎么了？” “康教授你知道吧？余风的大牛，发表了好多高sci论文，国际上都很出名的。”张珺兴致勃勃地说。 “嗯嗯，听说过。”小圆点头。 “这次我们被分到研发中心的实习生被分成了三个组，其他人都是跟康教授的助手，只有江聿为被康教授亲自带着！他好像想让江聿为加入他们现在在研究的项目，具体是什么项目不清楚，据说是个保密项目，还要征得余风那边同意。”张珺眉飞色舞。 “康教授专门派了他的一个助手去交涉这件事情，所以隔壁小组一上午都没人管。”乔知依补充。 张珺撑着下巴，“哎常尔圆，舒晚说你跟江聿为很熟，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啊？”小圆被吓一跳，“我跟江学霸不熟啊。” 她看向舒晚，舒晚不慌不忙说，“张珺问我一堆江聿为的事情，我哪知道，之前看见你和他在教室外面单独聊天，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没啦没有，你们别误会啊，我们就是学术讨论。”小圆生怕舒晚误会什么，连忙解释，惹得张珺狐疑地看着她。 “没有就没有，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小圆：“……” 小圆：“那你们三个在一个组吗？” 乔知依摇摇头：“我们都在不同组，因为女生就三个就一组一个。” “大家本来都想去余近宜那一组呢，可惜，一个人都没被分去。”张珺说着瞟了小圆一眼。“可惜了，没分去余近宜那个组。” “也没人分去他那个组啊，他研究的是余风的核心内容吧，肯定要保密的。”乔知依安慰她。 舒晚目光微闪，突然关心小圆，“小圆，不在研发中心，那你的论文怎么办呢？” 小圆也有点苦恼，“不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也许电池一厂也能给我灵感呢。” 舒晚说，“电池一厂这么累的的话，我帮你问问人吧，看能不能调到研发中心这边来。” “啊？不用啦。”小圆连忙拒绝，“你也才进去呢，也不认识什么人。我在电池一厂挺好的，真的不用了。” 小圆最后又强调了一下。 舒晚笑笑，“好。” 第七章 拆电池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周二一大早，舒晚三人梳妆打扮一番美美地去上班，而小圆穿着蓝色的工装外裹羽绒服，拖着剧烈酸痛的四肢，圆滚滚地挪动着去上班了。 存手机，换防护服，进厂。 胡姐正在签一个什么档案，看见她示意她停下。签完给了下属，她抱臂打量小圆，“怎么，昨天一下午就废了？” “胡姐早上好。”小圆也不强撑，苦兮兮地，“废了但是还能再利用，就是宿舍上下楼的时候太痛了。” 胡姐被她逗得一笑，顺口问道：“你住几期，电梯都没有？” “一期。” 胡姐有点惊讶，但是也没多问，“今天应该不会有昨天累了，跟我来吧。” 小圆懵懵地跟上去。心里琢磨着，难道今天不搬砖了？ - 果然不搬砖了！ 胡姐把她领到一个老师傅面前：“这是汪师傅，你今天就跟着他拆电池。” 老师傅看她一眼，不满地抱怨：“怎么让个小姑娘来给我打下手，她能做什么？” 胡姐笑：“大学生呢，来实习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汪师傅更不满了：“大学生更不行！一个个脾气傲得很，我不爱带。” 他就当着小圆的面这样说，胡姐却摆摆手，已经走掉了。 小圆连忙说：“汪师傅你好，我叫常尔圆，你叫我小圆就行，我是大学生，不傲的那种。” 旁边有人扑哧一下笑出来，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孩子，小圆朝他看去，只看见一个高瘦的防护服条儿，大概是汪师傅带的徒弟。 “专心干活。”王师傅训斥了徒弟一句，对小圆的态度稍微好了点，“那你来了就得好好干。我们这块儿，就是把这种电池的壳子拆了，电芯拆出来。后面电芯会有机器来处理。” 他来到一个很大的三元锂电池跟前，小圆一眼认出是余风自产的72伏100安电池，纸面重量50公斤。 “这种电池太大了，不好上放电柜，就在这里现拆。” “现拆？” “对，先放电。” 小圆愣了一下，追问：“不上放电柜吗？” 汪师傅不耐烦：“这么大，又这么一块，上放电柜浪不浪费？少说废话，多干活！” 好吧~~~ 这样做当然很不规范，但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她只是个实习生，不可能一来就指手划脚。 汪师傅让小圆帮他扶住外壳。“就按这里，对，手扶住，不要动！” 然后，他眨眼之间就把这一部分塑料外壳分离开，露出金属的部分。里面已经短路，外壳上不时闪过蓝色的电光，最明显的是中间偏右的部分有一个很大的鼓包。 小圆好奇地看着，对面汪师傅正在看她。小圆朝他一笑，手老老实实地放着，一点乱动的意思也没有。 汪师傅点点鼓包：“这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小圆乖巧地回答：“电池内部异常升温，导致电解液粘度过高，气体无法顺利排出，从而产生鼓包现象。” “要怎么处理？” “设法排出气体。” “站到那个位置去。” 汪师傅向旁边一指，小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站好位。 她看着汪师傅选准角度，一螺丝刀捅进了鼓包的边缘。她下意识地动了一下，眼睛睁大。 电池鼓包是电池出现的最大问题之一，处理不当，鼓包有可能爆开，高温电解液爆溅出来，可能伤人的！ 但汪师傅这一刀下去，鼓包边缘出现一个小洞，有丝微气流缓缓泄出。过了一会儿，电解液也少量地流了出来，鼓包明显瘪了下去。 - 小圆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像只鼬鼠一样伸着脖子看，又惊又佩：“哇，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小圆的惊叹过于真诚了，汪师傅非常受用：“干了几十年了，哪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过来，站这里，手放这里。” 他指挥得很细，小圆也很听话，绝不越俎代疱，自作主张。 电池结构是她大一就学过的内容，实物也见过不少，但这样极端使用并出现问题的电池，她从没有实地接触过。 眼看着书上反复强调过的内容在眼前化成事实，被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一一从容化解，那种感觉还蛮奇妙的。 总而言之，一瞬间，她就能接受昨天累得半死，直到现在还腰酸背痛了。 她在学校学了两年半，学的全是理论知识。她最缺的是什么，是实践啊！电池一厂累归累，确实是她当前最需要的。 - 中午，一大堆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小圆也见到了那个瘦长条防护服的真面目，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名字叫小齐。小圆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忍不住瞄了好几眼，心想这一定是厂草！ “你这个大学生，有前途。” 小圆突然被汪师傅点名，连忙从人家徒弟那边收回目光，一本正经：“汪师傅你怎么突然夸我？” 赶紧多夸夸！ 汪师傅认真点评：“听话，聪明，没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嘿，不像有些人啊……其实我什么人没见过，他们研发中心的那个康教授，我们大小老板，来了不都客客气气的。” 小圆点头：“术业有专攻啊，刚才那块电池，我还在怎么处理电路让它放电呢，您一钳子给搞定了。过了五分钟我才想清楚它的电路原理，您一眼就看出来了。” 汪师傅被她夸得鱼尾纹皱起：“见得太多，自然有经验。” 小圆趁机又问了几个问题，汪师傅耐着性子，细细给她解答。 快吃完饭的时候，汪师傅叹了口气，说：“我年轻时候要像你这么肯问就好了。那会儿我就是个闷葫芦，这些东西全是自己一点点摸出来的。” 他放下吃空的饭盒，撸起袖子给小圆看：“这是几年前我被电烧的，这几个小的，是电解液烫的。” 他胳膊上全是伤疤，大大小小，消不去的。 小圆盯着，脑子里不断掠过上午拆解电池的全过程，慢吞吞地唔了一声。 汪师傅说：“不过近年来好多了，余风防护做得越来越好，早没以前那么容易受伤了。就有时候还可能有点意外吧。” - 下午，汪师傅不像上午管得那么严，开始试着让小圆多深入一点工作。 小圆纯不逞能，让干什么干什么，干得还很干净漂亮。 本质上来说，拆电池就是装电池的反向操作，小圆对电池结构和安装流程都非常熟悉，动手能力又强，这项工作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唯一的难度是逆向操作时，她经验不够，很难从外部判断内部的状况。 却又有汪师傅保驾护航。 两人合作愉快，不断推进进度，汪师傅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 快下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 当时他们正在给一块大型三元锂电池放电。 短路、电解液喷溅、有害气体，是电池拆解回收的三大危险。 电池内部存在残余电量，不妥善处理很容易自发短路，短路容易引发爆炸起火。 给电池放电有很多种形式，物理的化学的都有，但通常都耗时比较长，工序比较安排，最快捷省事的仍然还是短路法。 这很需要经验，需要对电池内部电路以及导电情况有着极其充分的了解，才能只把电导出去，而不影响到周围引发爆炸。 - 这么危险的活，汪师傅一开始当然都是自己来的，甚至还让小圆走远一点，以免意外遭遇波及。 小圆很听话，每次都乖乖退开。 但她的人走开了，眼睛却没有离开，还是紧紧关注着电池那边。 汪师傅处理第二块电池的电路的时候，小圆突然叫了一声：“稍等一下！” 汪师傅条件反射地停住，皱着眉头看小圆。 “您打算怎么放？”小圆眼睛盯着电池，嘴上问汪师傅。 “怎么放？余风sb型310电池，就这么放啊？”汪师傅不懂她的意思。 “呃！您没有注意吗？这不是余风sb310，是山寨的。”小圆说。 “啥？” - 与此同时，研发中心。 研发中心刚刚结束了一个大会，因为不涉及什么机密，只是一个行业动向的探讨会，所以江吴大学的实习生们也获得许可旁听。 于是他们再一次见到了在研发中心似乎比康教授还难见到的余近宜。 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余近宜和康教授却似乎在商讨着什么，一时还没离开。舒晚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笔记，搞得张珺有点不耐烦，“晚晚你快点，下班早点吃饭去。” 舒晚磨蹭不下去了，收拾好东西跟着实习生们走到了会议室外。然而，一出会议室，她便停下了脚步。 “张珺，依依，你们先走吧。”她万分紧张踌躇的样子，“或者也可以陪我壮壮胆。” 这话一下子把张珺的好奇心吊起来了，“你要做什么？还要壮胆？” 男生们也好奇地看着她。 江聿为到底还是关心她的，“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我可以帮你。” 张珺顿时看向江聿为，又看向舒晚，目光带上了一丝怀疑。 童营也不甘落后地表现，“是啊，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做。” “不是什么大事。”舒晚摇摇头，然后表情坚定地说，“就是，我想为小圆争取一下。” 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正在这时，余近宜和康教授出来了。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群滞留在会议室外的学生，目不斜视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舒晚咬了下唇，毅然地喊道：“余师兄。” 余近宜停下脚步。 - 舒晚走到他跟前，面上有着一望而知的难为情。“余师兄，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蔡总的婚礼晚宴上见过，这次我和同学们有幸被选拔到余风的研发中心实习。” 余近宜点头，“有印象，欢迎你们来余风实习。” 舒晚有些局促的样子，“余师兄，本来不该打扰你，但是有个关于我同学的事情，我想帮她问问情况。” 余近宜目光微闪，“你说。” “我有个同班同学叫常尔圆，成绩很好，也在这批实习生里。大家当时一起填的表申请到研发中心实习，但是她却被分到了电池回收中心。她是个女生，干不动电池厂的工作，昨天回来的时候，说整个人都累垮了。所以我就是想，能不能拜托余师兄帮忙问问，是不是有哪里出了问题呢？如果余师兄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余近宜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念了下小圆的名字。“常尔圆是吗？” 舒晚点点头。 余近宜问道，“你这位同学，对去电池回收中心很不开心吗？” 舒晚斟酌回答：“能来余风实习就是我们的荣幸了，只是大家都在研发中心，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肯定很失落。而且她真的扛不住回收中心的劳动强度，一直说很累。” 余近宜点头，“我会了解一下。” 舒晚立刻很开心的样子：“谢谢余师兄，那我们不打扰你了。” 余近宜转身离开。 - 直到他走开好一段路，江吴大学的实习生们才回神过来。张珺首先叫道：“天哪晚晚，你居然和余师兄认识，你怎么从来不说啊。” 舒晚摇摇头，“只是在一个宴会上见过，长辈比较熟悉，我和他才说过几句打过招呼而已。要不是为了小圆的事情，我真的不好意思去跟他多说。” 张珺感叹：“你真是太低调了。哎呀，我觉得你都跟余师兄说了，常尔圆的事情一定能办妥，她要乐死了。” 舒晚：“小圆昨天的样子真的太惨了嘛。刚刚真的紧张死我了。” 张民康哼唧：“搞不好就是余近……余师兄安排的呢，你们这不是白费功夫。” “你别瞎说，余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你能不能你别老针对小圆啊，她哪里得罪你了。”舒晚嗔道。 童营脸色有点阴沉，转而又笑，“那你事情也办成了，一起去吃饭吧。” 一群人说着都往外走。 张珺边走边撇嘴：“常尔圆真好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乔知依点头，“舒晚你真的很好。” 舒晚亲热地一左一右地挽起她们两的胳膊，“你们也是我的好朋友啊，走吧，我们吃饭去。” 三个女生黏糊糊地走在前面。身后，江聿为的目光落在舒晚身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第八章 离厂机会? 电池一厂内，汪师傅这边的人还没下班。 之前那块电池果然是山寨的，外面看上去跟余风那块经典电池一模一样，但内部结构完全不同。 质量差，线走得乱七八糟，最关键的是，如果没发现是山寨货，按照以前的方式短路放电，极有可能引起爆炸，那可真是大失手了。 汪师傅抹了把汗，重新琢磨，还跟小圆讨论了一下。 他这才知道，小圆单从外表也没看出来，是打开后从内部结构看出端倪的。 她对电路电线，有一种天然的敏感，能管中窥豹，见点知面。 再加上在学校专业的学习，她对这方面的判断比汪师傅还要熟练。 所以接下来，汪师傅把这个环节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她，不过还是盯着她做，防备一手出问题。 但从头到尾，小圆都没有因为身负重任而忘乎所以，她目光专注，神情谨慎，眼神里甚至有些兴奋。 汪师傅站在旁边，看了看电池，又看了看小圆，赞许地晃了晃脑袋。 - 不远处，胡姐一边看着这边的动静一边接着电话。 她有些不满地皱着眉：“谁跟你说常尔圆在这里做得不开心的，我看她如鱼得水开心得不得了。怎么，我们这没你们研发中心高贵是吧，那你把人安排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让人说是你安排的。” 那边说了什么，胡姐笑笑。“行了，我心里都有数，小姑娘挺灵的。不过你，给人家宿舍怎么安排在一期，那边环境大学生们肯定受不了。” 夜色中的研发中心的某间办公室里，余近宜微微皱了下眉，“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我处理下。” “人家小女孩可没跟我诉苦啊，就聊天说到的。”胡姐颇为面面俱到，然后开玩笑，“我说余工，你爸爸年纪比我大喊我胡姐，你呢，小孩子一个，也一直喊胡姐，按辈分该喊阿姨了。作为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我有资格问问你，你跟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这是故意折腾人家呢？我跟你说，追女孩子可不兴这样。” 余近宜微微一怔，笑了，“不是追女孩子，其实我还不认识她。” 胡姐挑眉。 余近宜缓缓说道：“过几天，也许要麻烦胡阿姨介绍认识下。” - 胡姐一脸无语地挂了电话，走向了正要下班的常尔圆，叫住了她。“常尔圆。” 常尔圆站住，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走近她的胡姐。 怎么她上下班都有主管接送啊，让人怪不好意思的。然而胡姐一开口，就把小圆给整懵了。“常尔圆，你想不想去研发中心实习，听说你同学都在那。” 胡姐继续道：“我在厂里那么多年多少有点关系，你想去的话，我打个招呼就行，就当是你今天发现山寨电池的奖励。” 老实说，如果昨天胡姐提出这个建议，小圆可能真的就厚着脸皮拜托人家帮她转去研发中心了，但是这一天半下来，她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小圆果断拒绝：“不用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很多东西我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实际接触感觉完全不同，有很多收获的。” 她有一种感觉，在这里，她也能找到很好的论文方向。似乎有一点点头绪了，但是还没完全抓住，所以她要继续待着！ 胡姐嘴角缓缓绽出笑意：“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吧，学问哪里不能做。而且，在我们厂，有个好处，是他们研发中心怎么也赶不上的。” 小圆圆眼以待。 “我们拆电池有钱，计件工资。干电池钱少点，动力电池多点，多拆多拿。” 小圆瞬间有点激动了：“我，我一个实习生也有？” 虽然在防护服里，小圆都感觉到胡姐给了她一个白眼，“这点职权我还是有的。” 小圆强压住兴奋，期期艾艾地问：“那我能不能问下……行情？” 胡姐：“按照你今天这个进度和熟练度，大半个月下来，三四千吧。” 三四千！ 千为单位！ 那可是她大半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 有钱拿啊有钱拿，三四千啊三四千，小圆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欢快地奔回了宿舍，推开门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歌。 张珺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高兴？你知道了？” 小圆一愣，“知道什么？” 张珺：“当然是知道晚晚给你申请调到研发中心的事啊。” 舒晚抱着洗衣盆从外面进来，听见连忙解释，“珺珺你别瞎说，我只是询问了一下余师兄，可不可以帮小圆了解下情况。” 乔知依跟在舒晚身后，“你没看到，晚晚当时都紧张死了。” 张珺摆摆手，“晚晚你别谦虚了，你找的是谁，找的是余近宜，谁不知道他是余风的太子啊，还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小圆懵住了，恍然大悟：“难道我们主管下班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去研发中心是因为晚晚拜托了余师兄？” 她摸摸头，又觉得不对，“可是她说是她有些关系可以帮我去研发中心。” “当然是因为晚晚啊！你是猪啊常尔圆！”张珺叫道，“人家非亲非故干嘛帮你。而且昨天怎么不说，今天晚晚一说，人家就可以帮你了，这就是要你承个情懂不懂。” 乔知依有些开心，“那小圆你可以和我们一起上班了。” 舒晚也有些激动，“余师兄居然立刻就去办了这件事？” 张珺猛点头，“对啊对啊，啊啊啊，晚晚你错了啊，你怎么不顺便说下我们换宿舍的事情，公共厕所公共淋浴间换谁受得了啊，晚上洗澡有时候居然还要排队。” 舒晚有点迟疑，“这种不好说吧……” 张珺抓住她的手摇晃，“说啦说啦，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没发现你面子很大吗？余师兄是立刻！马上！去办常尔圆这件事的。” 舒晚脸色微红，不假思索地点了下头。 一片欢腾中，小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晚晚，我不知道是你帮我打招呼了，所以我拒绝了。” 大家都看向她。 张珺脱口而出，“你有病吧常尔圆，舒晚开这个口容易吗？” “我真的不知道晚晚会帮我去找余师兄啊。”小圆也有些感动，万分抱歉地说，“对不起啦晚晚，浪费你感情了。这样，晚晚同学这么仗义！我必须请大家吃饭！” “没事啦。”舒晚看起来不在意的样子，“这边食堂消费也不低，你还是省着点花。” “没事没事，随便点，我今天才知道我们电池回收中心实习生也有工资，你们就放心吃吧！” - 既然夸口要请同学吃饭了，那当然要更加努力地干活。 实习第三天，小圆被安排和汪师傅的徒弟小齐协作拆电池，当然，汪师傅也会时不时盯着。 电池原理是能动专业大一的必修课，当时相关的所有课程，小圆期末考试全是满分。 现在，她所有的理论知识全部与眼前的实践结合了起来，汪师傅昨天教给她的经验被完全消化。 一个电池接一个电池地被拆开，电池鼓包，解决；电池放电，解决；塑料外壳，放这边；金属外壳，放那边。 电芯拆出来，上传送带，机器轰鸣声远远传来，一直充斥在空间里，那是电芯被粉碎的声音。 快下班的时候，厂里又运来了一批货，全厂立刻陷入忙碌。 这代表着他们又要加班了。 - 晚上，他们拆到一块大型的磷酸铁锂动力电池。 它的塑料外壳稍有磨损，但还算完整，拆开之后，里面金属的部分甚至有八成新。 小圆敲了敲它的表面，有些惊讶：“这么新，应该没老化多少吧？” 汪师傅正在处理另一块电池，过来看了一眼：“应该还好。我猜……60%左右。” 小齐问：“什么意思？” 小圆说：“汪师傅是说里面的电池容量啦，以前能存100%的，现在只有60%了。” 她又转头问汪师傅，“还能存60%啊，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拆啊！” “啊？那不是浪费了吗？” “不然呢？” 汪师傅看她不理解，解释了两句。 - 这是动力电池常有的事情。 锂电池能够储存的电量肯定是渐渐减少的，但动力电池始终存在的一个重大问题就是续航里程。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车开到一半就抛锚在大街上。 电池的可存储电量降低到80%，用户就会开始焦虑，低于60%，这电池多半就会被废弃。 续航不够的动力电池，跟废电池没有两样。 - “太浪费了，不能找找别的用途吗？”小圆问。 汪师傅不以为意，哈哈笑着说：“那就得等你们大学生来想办法了。” 小圆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好像找到论文的方向了！ - 小圆兴冲冲地换上自己的衣服下班，打算随便吃个饭立刻回宿舍开工搞论文大纲。结果才到食堂门口，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接起来，居然是江聿为。 “常尔圆同学。” “江聿为？”小圆停下脚步，走到了门边上。 “是我。” 然后他就停顿了几秒，小圆正要发问，却听他说，“我听说，你为了钱拒绝到研发中心来？” “啊？” “我听说，你为了多挣点钱，拒绝了舒晚的帮忙，拒绝了转入研发中心的邀请。”江聿为重复了一遍，声音沉了下来。 “常尔圆，一方面，我觉得如果你想留在厂里，就应该跟同学说清楚，不要出尔反尔，浪费别人的好意，搞得舒晚都要去找余师兄道歉。另一方面，我觉得你的选择不对。” 江聿为声音冷锐，直截了当。 常尔圆瞬间冷静了下来，握着手机静静地站着。 江聿为没有在意小圆的沉默，他径自说着自己要说的。 “做人要有长远眼光。你在专业方面有很出众的才华，更应该在学校实习的期间多学点东西，为将来打好基础。只顾眼前短期的蝇头小利，这不可取。去工厂实习，你的知识量比别人大，短时间内容易出头，可能会更有成就感。但这都是虚假的，并不能让你得到真正的提升。” “说完了？” 江聿为没想到她这么冷静，“说完了。” “第一，我没有拜托同学去帮我找关系调到研发中心，这件事情我事先不知情，你可以问舒晚，但我十分感谢她的善良和好意。” “第二，即使我真为了钱申请去电池一厂，这也没什么。我家庭条件不好，我想尽其可能地多挣点钱为家里减轻负担，这不丢人。而且，你为什么觉得在电池一厂学不到东西呢？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们能在每个领域比那些几十年的老工人更强呢？” “一个工厂生产的，不，回收的是我们一年级就学完了的东西。” “一年级学完，是因为它们是基础。其它所有都是由此延伸而来。我们学的不是理论科学，不落到实际应用上，永远无法真正体会所有的细节。要不要我背几句名言给你听。” 小圆冷静地念给他，“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三人行，必有我师。” “……你说得有道理，是我鲁莽。”江聿为沉默了片刻。 “还有第三。”小圆在电话里无比礼貌和冷静地询问，“这关你什么事呢？” 第九章 穷是原罪吧 一路上手机微信响个不停，小圆也没心思看，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宿舍。一推开门，张珺噌地一下跳起来。 “常尔圆，你还好意思回来。” 小圆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这什么态度，弄坏别人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小圆完全茫然，“我弄坏什么了？” 张珺冷着脸把她床上一件衬衫抓起来扔在宿舍桌子上，白色的衬衫上有蓝色染色。“你自己看。” 乔知依提起染色那个角，“小圆，我们给你发消息了，你是不是没看群里？你的工作服掉色，把张珺的白衬衫染了，还好我们其他人的衣服裤子都是深色的，不然全完了。” 小圆皱眉，她上班之前只把自己的t恤扔进了洗衣机，“蓝色工作服？我根本没放进洗衣机，我记得我放在一边了，不一起洗怎么会染色？” 张珺怒火上升，“你还在狡辩！不是你自己扔进去的谁扔进去的，脏兮兮的又硬又粗的衣服我都懒得碰。” 小圆更无语了，“我万分确定我没有把工作服放进洗衣机。” 张珺是个暴脾气，直接炸裂，“你还不承认，我本来也不想怎么样，但是你这态度，赔钱！” 舒晚看事情发展不对，连忙说，“我们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系的，有话好好说，别吵架，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张珺冷笑：“有什么好说的，赔钱呗，两千块一分钱都不能少。” 小圆震惊，脱口而出：“你说什么，这件衬衫要两千块？” 张珺一下子更火了，“常尔圆，你什么意思，我还会讹你？” 小圆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她是真的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这么一条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白衬衫，居然要两千块。 舒晚对小圆解释说：“是真的，这个牌子衬衫就是这个价格。”然后又劝张珺：“珺珺你别生气，小圆对这些牌子不了解，她不是有意的。” 张珺张口就是一长串：“她有意没意关我什么事？穷就可以装弱势群体欺负人？你问依依，我们有个同学也是贫困生，上次她弄坏了我的东西，我让她赔了吗？一分钱都没要。因为人家善良正直，直接认错提出赔偿，我当然不会为难人家。但是常尔圆这种态度和人品就不行，别仗着自己家里穷就道德绑架我，反过来说我欺负她。” 小圆道歉的话本来已经在嘴边，然而她这一番话，小圆直接就把话咽了回去。她在心里数一二三，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缓缓开口：“我知道有这么贵的衣服，但是生活中没见过，所以吓了一跳，并没有说你骗我的意思，这是我表达不清楚。然后，衣服我不会赔，因为工作服不是我放进洗衣机的，我非常确定，我把衣服放在了一边，打算今天晚上回来自己单独洗。” 张珺气得说不出话来：“常尔圆，你不要脸。我，我要去告诉班导，这件事情，我也要在群里说，让大家评评理。” 小圆看着她：“你告，你说。” 说完这四个字，她转身出了门。出门的瞬间，眼眶瞬间就红了。 - 小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诺大的厂区道路上。微信不时响着消息，小圆看了一眼，都是舒晚单独发给她的。 “小圆你跑去哪里了？赶紧回来吧，我们都很担心你。” “张珺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的要赔钱的，我正在好好地劝她。” “我会说服她不会发群里，也不告诉班导，你放心吧。” 小圆盯着那几条消息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打字——你不累吗？ 然后她看着这几个字，终究是没发，默默删除了，然后把舒晚的微信设定为消息免打扰。 - 她随意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坐下。 她很清楚的记得，她走的时候，张珺和乔知依的衣服已经在洗衣机里，她把自己长袖t恤扔了进去，蓝色工服放在了一边。那么最可能把蓝色工服洗衣机扔进去的，就是当时还没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的舒晚。 但是这些只是猜测，她没有证据，说出来只要舒晚不承认，就不会有人支持她。 她们在一起实习，朝夕相处，关系远好于她。 闷头走了一段，那爆炸般的憋屈情绪好多了，只剩下无尽的委屈。 江聿为，张珺，舒晚……她什么都没对他们做，只是因为自己家境贫穷，就被人粗暴地判定一切是为了钱，轻率地给她定罪。 她在路边坐了下来。 但是这不是早就习惯了吗？更小的时候面对的更多啊，因为父母的残疾，因为住在破落的地方，她早就习惯了。随着她和弟弟陆续考上江吴大学，现在一切都好多了。 会越来越好的，这些干扰她的人和事，终将被她甩在身后，不值一提。 所以她当然是会回去的，她今晚还要写论文大纲，她也绝对不会做一个逃避问题的逃兵。但是现在她需要静一静，半小时就好。 - 路边有人下班刚回，正三五成群地走着。小圆不可避免地被他们打量着，但是她也不在意。 她抱着膝盖，发呆地看着前面的马路，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有一辆车，突兀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小圆一开始也没在意，但是视线余光里，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了，一双纤细的腿从车中跨下，竟然走到了她身边停下了，然后柔和的女声在小圆头顶上响起：“你怎么了？” 小圆愣愣地抬头，入目便是一张柔美至极的脸，漂亮得好像一个女明星。 她在问自己？小圆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没人。 “你问我吗？” “对，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小姐姐关切地看着她，好像很担心似的，然后竟然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小圆吓了一跳，一瞬间居然想到，这个小姐姐的裤子应该也要好几千吧。 这个念头一出，小圆自己心中也是一哂。 眼前停着的车正是余风的最新款，小圆猜测她多半是余风的员工。自己遇到的那些小事对已经工作的人来说也太小了吧，但是小姐姐这么关心的样子，小圆不由自主就说了出来。 “跟宿舍的同学有点小误会。她一件衬衣被我的工作服染色了，可是我根本没把工作服扔进洗衣机，她不相信，让我赔。还说那件衬衫两千块。我听说价格的时候有点吃惊，问她真的是两千块吗？” 小圆停顿了一下，继续：“我这句话也不对，听上去像怀疑她骗我。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有这么贵的衣服，但是没见过，那件衬衫看上去真的很普通，我没想到要两千块，所以才会这么说。我当时都没思考。” 小圆说完忍不住又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却好久都没听见小姐姐说话，难道她真的很可恶吗，小姐姐听完都不想安慰她了？ 她不由向她看去，却见小姐姐的目光里有一丝水光似的，看着她，满满地真是难以描述的复杂和难过。 她有点懵，然后小姐姐突然抓起了她的手。 “对不起。” 小姐姐紧了紧手掌，突然说：“我想吃点夜宵，你愿意陪我吗？” - 小圆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猪杂粥，然后抬头看看对面天降的美貌小姐姐，感觉一切都很魔幻。 路上她们已经通过了姓名，小圆知道了她叫念宜，是余风市场营销部的员工，然后她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在电池一厂实习什么的。 当时在车里小姐姐听着就有点皱眉，这会仔细问起来。“你在电池一厂实习？废旧电池回收中心？你怎么会去那里？” 小圆喝着粥点头，咽下去之后说：“公司安排的啊，我本来也很奇怪，不过去了之后感觉不亏，很有收获。” 念宜欲言又止。小圆好奇地问她：“姐姐你呢，市场营销部主要做些什么啊？” 念宜说：“我主要负责新能源车板块的全球宣传策略，品牌定位宣传方面的。” 小圆听着两眼放光，“那你太厉害了，你知道吗，每次我听到余风的新能源车海外卖的比国内贵很多，就觉得超级高兴！凭什么只准外国品牌在我们中国溢价，我们也要在外国溢价！” 念宜两眼亮起来，“你都注意到这些了呀？” 小圆点头，“当然注意到了，我觉得这点可以好好宣传，我们自己人也会更有民族自豪感啊，增加品牌价值。” 念宜微笑：“我们会引导大家自己发现。” 小圆秒懂，立刻赞同，“这样最好了。” 说话间粥不那么烫了，小圆连喝了几口，赞叹：“这个猪杂粥好好喝，有我奶奶的水平了。” “你奶奶做饭很好吃吗？” 小圆点头，“超级好吃，我们村里有什么流水席，都请她去掌勺，小时候我和我弟弟就跟着混吃混喝。” “你还有个弟弟啊？” “对啊，小时候是个跟屁虫，现在有点叛逆了，不过很聪明，今年也考上了江吴大学……” - 十点多的夜市流光逸彩，各色招牌林立，食物的香气把人牢牢地包围住。小圆莫名其妙地和今天刚认识的小姐姐说了一大堆小时候的事情，小姐姐表现有点奇怪，有时候会被逗笑，有时候又会很难过的样子。 喝完猪杂粥，她们又一人吃了一块梅花饼，这次是小圆请客。然后顺理成章地交换了微信，小姐姐又开车送小圆回宿舍。 下车的时候，念宜也跟着下了车，她抬头看了下眼前的宿舍，问小圆，“你住在这里？这是余风最老的宿舍。” “我们这批实习生都住这里。”小圆有点依依不舍，但是时间不早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啦。”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这边也有个宿舍，但是我都回家住，所以宿舍一直空着，你确定不用住去我那吗？” 之前吃饭的时候小姐姐就提过一次，小圆当时就被小姐姐的热情善意感动到了，暗自给自己魅力值加了一百分。不过她也不能那么麻烦人家，所以只能再一次拒绝她的好意。 “不用不用，我又不理亏，才不要逃跑呢。” - 余念宜带着怒气，脚步匆匆地冲入余家，爷爷和奶奶都在客厅，爷爷看着书，奶奶织着围巾，这是她最近产生的兴趣，才学的。 看见她的样子，余奶奶惊讶地放下手里的围巾。“念宜，你这是怎么了？” “奶奶，近宜呢？” “在他自己的书房吧。” “我去找他。” “等等。”余奶奶喊住她，把手里织了一半的围巾套在她脖子上，左右端详，满意地点头，“还行，还得再长点，不过奶奶织的不比那些上万块的大牌差。” 爷爷边看书边嗤笑了一声。 余念宜低头看看围巾，思绪万千，忽而问道：“奶奶，你会不会做猪杂粥？” 余爷爷调侃：“你奶奶一辈子都是大小姐，什么时候下过厨房。” 余奶奶回头一记眼风，再回过来对孙女又是和颜悦色，“想吃这个还不简单，明天叫厨房给你做，早上就吃。” 余念宜对着余奶奶笑，关切地说：“奶奶，你心脏最近怎么样？看嘴唇颜色比之前好多了。” 余奶奶笑：“有我孙女天天盯着我吃药，哪还有好不了的？” - 跟余奶奶聊了两句，余念宜找到余近宜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她推开余近宜书房的门，直呼其名：“余近宜！” 余近宜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看她。 “你为什么要把小圆送去电池一厂实习？一个年轻女孩子，去回收废旧电池！你自己没去过吗？里面多累你不知道？” 余近宜言简意赅：“常尔圆的期中论文和回收废旧电池相关，论文很优秀，但是其中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我觉得她去看看收获会很大。期中论文我已经给我的导师和康博士都看过。” 余念宜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气势稍微弱了一些，“你都有安排？” 余近宜淡淡地说：“当然。” 余念宜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不知道怎么又开始生气。“那你为什么把她安排在最差最老的宿舍，宿舍总和论文没关系了吧？” 这下余近宜沉默了一下，“抱歉，住宿我没过问，我马上让人调整。” 余念宜走到余近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今天下班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子坐在台阶上，看上去就不对劲的样子，我一眼就认出她了，忍不住去问她怎么了。她一抬头，眼睛都是红的，明显刚刚哭过的样子。” 无论什么资料都显示常尔圆不是一个脆弱爱哭的人，余近宜蹙眉：“她怎么了？” “她舍友衣服染色了，冤枉是她做的，要她赔偿，说那件衣服两千块，小圆很震惊地问真的一件衬衫要两千块吗？那个同学以为她怀疑她，更生气了。估计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小圆就跑出来了。” 余近宜叹气：“我知道了，我们都在尽快安排好一切。” 余念宜：“尽快是多快呢？” 余近宜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电脑上。“我在帮爸爸改新年讲话的演讲稿。爸爸已经说服了大部分股东，就是叔叔那还有些障碍，但是也快了。爸爸发表完新年讲话，认回他们的事情就可以开始推进了。宿舍的事，我立刻处理。” 余念宜起身过去看他电脑，屏幕上文章的标题赫然写着——关于新的一年余风彻底放弃燃油车生产的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