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哀歌》 第1章 奇怪的梦 初秋的大地不但有着夏日时的绿色,还渐渐多出了一缕金黄与火红之色。 加之头顶的蓝天与白云,以及远处的成群牛羊,使得草原的景色越发优美, 正是绿草如茵,一碧千里,如此景色下,不乏让人情不自禁的心旷神怡。 但远处的马蹄声与人的叫喊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此时的草原上,正在上演着一场追逐战。 前面的男人正玩了命一样的奔跑,而后面却是一队骑兵,最开始的距离确实相距很远,但战马的速度不是人可以比拟的,不会儿,前后的距离仅剩下百余步,前面在疯狂奔跑人,听着马蹄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越发的胆寒与紧张,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前方也出现了一队人马,男人顿时慌了神,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夺下一匹战马,做奋力一搏,只见男人拔出佩剑,径直冲向了前方,但步兵哪是骑兵的对手,仅一个照面,就被前方的骑兵一记长戈打翻在地,这时候后面的骑兵队伍正好也冲了上来。 带头的将领说道,“公子,追了你一月有余了,终于找到你了,拿上你的人头,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这时男人已经仿佛认命一般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了公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将领已经走到了跟前,拿起佩剑径直向男人的脖颈砍去,这时时间都仿佛放慢了一样,在剑刃马上横砍在男人脖颈的时候。 睡梦中的男人突然惊醒,顿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口中深喘着气。 “呼,呼” 平复了好一会,才平静下心神,自言自语道,“这已经是连续五个晚上做这个梦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平行宇宙中的我在被追杀???那也不能一直做这个梦啊。” 此人名叫秦臻,成长于孤儿院中,当年在襁褓中时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院长捡到他时,包裹在秦臻的棉被之中,只有白纸写着他的名字,其他的任何信息都没有,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中,锻炼了他独立自主的性格,再加上自己也争气,一直是学校中名列前茅的存在,家长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早在高二的时候就被各大重点院校看中,成了他们争抢的学子,大学毫无意外的取得了全额奖学金,再加上自己文学功底过硬,闲暇中写写论文,短篇小说之类的,秦臻便早早赚取了人生中第一桶金,从小对于始皇陵有着浓厚的兴趣,遂专攻考古学,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对秦皇陵有所深层次的探究,且对于历史也有一定的研究,对于秦朝的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常常沉浸在那些古老的书籍中,想象着那个遥远的时代,那个大争之势的风云变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二十六岁的年龄拿到了考古学硕士的学位,在五天前进入到了秦皇陵的研究小组。 研究小组的宿舍距离秦皇陵不远,自打搬到这之后,秦臻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个怪梦,到长剑逼近自己脖颈的瞬间就会被惊醒。 ”哎,搞不懂这梦是在表达什么,梦境如身临其中一般“,秦臻自言自语道,看了一眼屋内钟表的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天也已经蒙蒙亮了,秦臻被梦境折腾的也是困意全无,决定早早去皇陵内部探究一番,待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直接奔向目的地出发。 骑着电动车行走在小路上,约莫十分钟就抵达皇陵的入口,入口处常年都有人常驻在这,毕竟要保护好这个地方,里面还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秦臻性格外向活泼,早已和门口的大叔熟悉了。 ”小秦今天来这么早啊,昨天晚上忙到这么晚不多休息会儿“ 秦臻苦笑道,”李叔,我也想多睡会儿啊,就是做了个怪梦,醒了就睡意全无了,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早点来这看看了“ ”估计是你刚换了个环境,等着适应适应就好了,不过年轻人就是精气神十足啊,像我这把老骨头,我熬这一宿我咋也得缓两天才能缓过来,得亏这换班的多,你王叔去厨房做饭去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顺便多做一份,你拿着对讲机,等好了我叫你“ ”那谢谢了啊李叔,这么一说我都有点饿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李叔“,说罢秦臻向李叔摆了摆手拿着对讲机就往皇陵内部走了。 现在已是2065年,人类的科技已经可以在不破坏皇陵的情况下进入到内部,但皇陵内部错综复杂,探索到的地方也仅仅是冰山一角,在狭长的走廊中,配合着柔和的灯光,一件件珍贵的文物述说着秦朝的辉煌与沧桑,由于科技的飞速成长,这些文物还如刚出世般展现着原有的色彩。 秦臻刚进到这个小组,最近几天也是一直在跟前辈交流经验,并没有对这些文物深层的观摩,今天刚好只有自己在,秦臻一个一个细细的观察着这些文物,缓缓走过狭长的走廊,眼神中充满了对历史的敬畏与好奇,但当眼神中停在一把青铜剑的时候,他仔细的观察着上面的纹路与图案,心中不禁感叹古人的精湛技艺,但是越看越觉得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梦中所持的那把佩剑,不禁大惊失色,秦臻正还在惊讶之中之时,一道奇异的光芒突然从青铜剑中射出,秦臻生活在现代,哪见过这种情况,惊恐的想要躲避之时已然已经来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将其笼罩在内,只觉得一阵耀眼的光芒,接着便是失去了意识。 待光芒散去,早已不见秦臻的身影,只剩下了空中漂浮着的灰尘,还有秦臻在慌乱之中丢在地上的对讲机,仿佛刚刚没有人来过一般。 第2章 穿越? “喂,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秦臻悠悠醒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树林中,面前蹲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只见这少年面如冠玉,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清秀的眉目,狭长的眼,斜飞的英挺剑眉稍稍向上扬起,英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头发如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盘在头顶,更能衬托出少年少年完美的脸型,身着一身粗布麻衣,也挡不住少年清新脱俗的气质,这副外貌走在路上,定然会成为所有女性的焦点,看着眼前的少年,秦臻满脸的疑惑,为什么穿的这么复古,难道是爱好古风的人在这拍照片吗。 “我这是在哪。”秦臻迷糊中说道 “这是云梦山,看样子你才垂髫(tiao)之年,怎会孤身流落到这。” “什么???”秦臻惊呼,他何尝不知道垂髫之年是古代形容三至八岁的孩童,我都已经二十六岁了,怎么会用这个称呼形容自己,配上眼前少年的穿着打扮,脑海中闪出一个点,“难不成我又做怪梦了?”想到这秦臻赶忙掐了一下大腿。 “哎呦”,大腿传来的疼痛感告诉秦臻,这不是在做梦,心里又想是不是研究小组的人趁自己昏睡的时候搞了一场恶作剧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转念一想,研究小组的人哪有时间来搞这些,都是在忙正经事,想到这秦臻开口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 但是当秦臻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声线竟真变成了如孩童般的声音,不可思议中慌忙的抬手撑地想要坐起来,但是当看见自己身体的一霎那,秦臻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成了如孩童般大小,大脑一片空白又昏死了过去。 等到了晚上,秦臻再度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茅屋中,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被吓晕,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圆睁着,在想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又是怎么来的,想到少年口中的云梦山,不正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鬼谷子晚年隐居的地方,带着疑问站起来推门来到院子中,在找着白天遇见的那个少年,心想定是这个少年把自己带到这个茅草屋中,果然在院子中看见了坐在草席上的少年,还没等秦臻开口说话,那少年说道。 “醒了啊,你是哪国人?怎会流落到这?为何穿着如此奇特?”少年看着秦臻问道。 这连环三问直接给秦臻问蒙了,咱不都是中国人么,我身上穿的不正是现代服装,我还想问你为什么穿的跟古人一样,至于为什么会在这,秦臻也不知道,那把剑射出的光芒照到秦臻身上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少年见秦臻没说话,便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说道,“在下徐福,这是云梦山地处魏国地界,尔可先在塌下歇息一夜,我师傅年事已高已经入睡,待明日见了我师傅在说。”说完少年便走向了旁边的茅屋中。 秦臻听完后脑回路有点转不过来,云梦山、魏国、徐福、师傅,少年名叫徐福,那他的师傅不就是鬼谷子,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看样子还没有出山,自己了解的历史徐福生卒年不详,徐福出山的时候,是秦始皇登基前后、 李斯的时代,那他现在身处的年代,大概率可能是在秦昭襄王的时代,秦昭襄王驾崩到秦始皇登基,也就差了四年的时间,难不成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了?但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如孩童般大小,秦臻见院子中有口井,走上前去想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走到井口,秦臻把脑袋伸到井口,借着月光秦臻看到,这不正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秦臻的cpu瞬间就又要烧了,强行平复着心情走到草席跟前坐下,仔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难以消化,早上被莫名其妙的梦惊醒,在皇陵的走廊被青铜剑迸射出的光芒被带到了这里,然后又遇到的这个自称徐福的少年,秦臻是个科学论者,从不相信神鬼穿越之说,但是又活生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秦臻心中充满了不解,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丝的线索。 环顾四周,那也是在简单不过的茅草屋,但是想着明天能见到历史上神秘的鬼谷子,心里却又莫名的有些激动。 “算了,先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能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秦臻说着便走到了刚才的茅草屋,躺在了木塌上,在现代他习惯了便捷的生活,有着各种各样的现代化设施和舒适的居住环境,而在这茅草屋内,一切显得那么原始和简陋,一张木床,便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家具,木塌上的被褥也是粗糙的布料制成,睡起来很不舒服,想到这里,秦臻便开始怀念在现代的生活,又想到自己可能会在这个时代待上一段时间,又不免的有些着急,只想快点找到让自己回去的方法,万一在这个时代,自己一不小心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轨迹,那就不好了,想着想着秦臻便沉沉的睡去,这一觉睡得异常的踏实,没有之身穿越到古代的紧张,也并没有在做那个怪梦。 第3章 拜师鬼谷子 第二天清晨,秦臻悠悠转醒,推开门看见昨日那少年依旧坐在院子的草席上,似是在等着秦臻一般。 少年见秦臻出来,便向秦臻行了个礼,秦臻见状赶忙照做了一下,古代对于礼数来讲是非常看重的,放在这个时期更是尤为重要,秦臻不敢马虎,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就要遵守这个时代的法则。 秦臻刚要脱口而出“兄弟,现在是何年了。” 但是转头一想,这是古代,这么说对方肯定会不明所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幸会,在下秦臻,我乃是随远方来的旅人,那里的人穿着与这里不同,家父家母听闻在遥远的东方大地有着发达的文化,就带着我来到了这里,但是路遇盗寇跟家父家母走散了,流落到了这里,”秦臻可不敢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要是说穿越来的,就算是眼前的人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徐福估计也不能相信。 “原来如此,我师傅去后院摘采药材了,我师傅也对你感到好奇,在这一起在等等吧。”徐福平静的说道,又行了个礼,秦臻也赶忙回礼。 两个人就在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也是幸亏秦臻对历史有着深深的研究,也懂得古代的说话方式,礼数礼仪这种,要不然说句实话,交流起来都很困难,以现代人的沟通方式对比古代,要简单的太多太多了,通过徐福口中得知,现在是秦昭襄王四十年,周赧王四十八年,秦臻推理一番后知晓现在是公元前267年,根据历史记载昭襄王明年就要彻底收复王权,驱除四贵正式独揽大权了,秦臻在历史课讲到昭襄王的时候就对他很感兴趣,昭襄王在现代被称为战国大魔王,在位五十六年熬死了六国十六位王,要是算上其余小国,还有鲁国的鲁平公和鲁文公,宋国的宋康王,卫嗣君和卫怀君等小国君主。也把六国打废了,为秦国统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孝文王赢柱与庄襄王赢子楚在位的时间都非常短,理论上秦始皇等于是接了他曾祖父的班。 没过一会儿,外面进来了一位老者,老者身穿麻布长衫,满头白发,就连胡须都已经苍白,前额头已经完全秃了,但步伐看起来好似轻盈,一点都不像上了岁数的老人,老者走到跟前看着秦臻,摸了摸秦臻的头,面带笑容道,“你是怎么流落到这的。” 秦臻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老者听闻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尔先在这住下,我让徐福下山的时候看看打听一下尔父亲母亲的下落。我已经五十年没有下山了,六年前在山腰碰见昏迷的徐福收为徒弟,本以为他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现如今又遇见了尔,这就是缘分,不知你是否愿意当我的关门弟子。” 秦臻听闻赶忙施以礼数,回到这个时代能拜师到鬼谷子门下暂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况且现在的秦臻变成了幼童,就算下山也没法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赶忙跪下说道 “师傅,还请教我。” 鬼谷子听闻满意的笑了笑,行使过了古代复杂的拜师流程,由于秦臻现在兜里啥也没有,不能送礼给鬼谷子,他表现的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没有在意这些,仿佛只要是秦臻当为他弟子就可以,鬼谷子一生阅人无数,仅一眼就看出秦臻的不简单,虽是孩童,但眼神中迸发出是神采,是他生平所见过孩童中绝无仅有的,料定此子以后的才能不可限量,仿佛又看到了他之前的四个弟子。 秦臻误打误撞成为了鬼谷子的门徒,徐福变成了他的师兄,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 公元前257年 清晨,在云梦山的半山腰处的茅草屋外,鬼谷子还像十年前那般打扮,只不过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些,身材也有些佝偻了,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粗布麻制过膝长衫的少年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有棱有角的脸异常的秀气,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脑后的头发随意用布绳扎起来,两侧的头发自然披散着,两个人正围着一个棋盘对弈。 围棋,出自尧舜时期,可以说是棋类之鼻祖。先秦典籍《世本》记载:“尧造围棋,丹朱善之。 在这个时期,围棋已经很多人都会下了,韩宣惠王更是酷爱下棋。 “师傅,您下棋太过思前想后,是否过于优柔寡断了。” “臻儿,这你就不懂了,虽说弈棋讲究一个弈字,但必然是要保存实力,留有余地,上兵伐谋才是正解。” “上兵伐谋只是其一,但是我认为对弈的关键是底蕴,若是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就是胜者,就像长平之战,秦军虽是惨胜,但是重创赵国,赵国自此是无力回天了!”少年话语间挥斥着豪气,说着便落下一枚黑子。 五枚白子瞬间就被弈下,当然,从棋面上看,只要老者落下一枚白子,黑子也会损失掉四枚棋子。 “我早就说过,弈棋就是对弈天下,棋子是兵,也是天下的百姓,每损失掉一子,就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老者面无表情的教育着少年。 少年沉默了,对于这句话,少年还是非常认可的。 第4章 适应 老者见状叹息一声,“哎,你的性子与我曾教导的苏秦相似,思想中从来都是从大局出发,但大局之外,还有小局,不应该为了大局,而舍去小局。” 老者口中的大局,就是国家大事、天下事,小局就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上位者,从来不会在乎百姓的死活,一件件丰功伟绩被记载入史书中,但没有人想过,一件件丰功伟绩下埋葬的是深深白骨。 “师傅,我的性子不像任何人,您说的道理我明白,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并且要善待天下黎民百姓”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两人,老者便是鬼谷子,曾经的楚国宰相,后来隐居在云梦山。 鬼谷子原名王婵,又名王诩,纵横派创始人,纵横家、道家、阴阳家、兵家集大成者。 一为数学:日月经纬、在其掌中、占卜往来、言无不验; 二为兵学:三韬六略、变化无穷、行军布阵、神鬼莫测; 三为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开; 四为出世:修身养性、祛病延年、服食引导、平底飞升; 当然,言无不验、平地飞升那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说鬼谷子长于持身养性和纵横捭阖之术、精通兵法、武术、奇门八卦,着有《鬼谷子》兵书十四篇传世,世称王禅老祖,得其一门,既可威震天下。 鬼谷子教过不少弟子,而要说鬼谷子的徒弟,最出名的当属鬼谷四友,孙膑、庞涓主修兵法,兼通武术、奇门八卦。张仪、苏秦主修纵横术 但像是商鞅、吴起、包括白起、李牧、李斯等人,这些都不是鬼谷子的徒弟,都是后世为了神话鬼谷子,给他胡乱安上的。 虽然后世有些夸张了鬼谷子,但是鬼谷子确实活的要比很多人要久,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足50岁的年代,活了这么久确是实属罕见。 至于少年,正是秦臻,六七岁的年龄穿越到这个时代,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间他想过无数的办法回到现代,但始终都没有成功,后来就断了这个念想,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渐渐地也适应了古代的生活方式。 “师傅,臻,饭好了。” 就在师徒二人还在对弈的时候,一个比秦臻大一些的青年走了过来。 青年为徐福,也是鬼谷子的徒弟,也是秦臻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见过的人。 按照鬼谷子的说法,徐福与秦臻,便是他最后的弟子。 只不过,二人修习的跟他们几位不同,徐福学的是阴阳家和道家的一些学说,醉心于针灸炼丹制药。 至于秦臻,本是现代人,心性跳跃,并不完全是跟鬼谷子学,鬼谷门下的书简,他学习了纵横论以及兵家部分东西。 鬼谷子精通奇门八卦,想要知晓这方面的学术,就要对墨家有所涉猎,所以秦臻对墨家也略知一二,尤其是数学,他在现代的时候是高材生,数理化就本身就不差。 他看书还极快,而且对这个时代的东西都比较好奇,所以对儒、法、道都有兴趣,为此他还特地求着他的师兄徐福,在下山采买必需用品时,顺便带来这三家的书简。 再加上他在现代的一些网络熏陶,让他什么都了解一点点,学起来自然就快了,并且还有着自己独到的认知。 刚开始的时候鬼谷子让他专修一门就好,专攻一个点,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哪位高人能全修这些学问(这个时候吕不韦还没有出名),他并不知道秦臻来自于未来,但时间久了鬼谷子发现,秦臻想法与常人迥异,学的多说不定真的可以走出自己的路。也就不再多管了,听之任之。 一盘水煮白菜,一碟咸菜,三碗栗米粥,这就是早饭。 这时候的人们,都是两顿饭,晚饭要等日落。早晨吃的叫朝食,大概九点十点左右。下午吃的叫晚膳,大概下午五点六点左右,中午不吃饭。 在这个时代,能吃上饭就很不错,偶尔会打只野鸡做叫花鸡,或打个兔子烤了,这就算改善伙食了,也不是每天都能抓到,至于别的食物,山上物资较为匮乏,始终是制作不出来。叫花鸡这还是秦臻发明的,不然这个时代是没有的。 当秦臻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都想死回去,不仅仅是现代有他从小长大的亲朋好友,再就是古代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这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吃的还不好,就算是白菜,也没有经过后世的选种培育,口感自然比不上后世的白菜之类的肥大甜美。其口感基本上也就比野草要好一些。水果确实不少,但是现在的水果都是经过了几千年特别的选种培育嫁接等技术才能如此的甜美可口,在两千多年前,水果主要的味道不是甜,而是酸和苦,而且果实果肉普遍都比不上现在的肥美,其主要作用还是为了保证自己舌头的味蕾不至于退化。根本不像现代大鱼大肉随便吃,外卖随意订,出门就能打车的生活,更主要的,这里没有手机,在现代一部手机就能闯天下,翻个抖音就能尽知天下事,这个时代信息传递的还是太慢了。 “师傅,我下山买东西,听闻秦国的大将白起,被处死了。”徐福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块白菜,放下碗筷道。 “这个屠夫,终究是被反噬了。”鬼谷子听闻这个消息,展现出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秦臻则是叹息了一声“到底是死了,只是可惜了这个戎马一生的大秦战神了。” 白起算是秦臻现代的偶像之一,在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他认为白起死的太可惜,那么现在他则是认为白起的死几乎是注定的,谁也救不了。 第5章 头铁的师兄 首先,白起功高盖主,公然反抗王命,就算战功在大,地位再高,也会被朝中大臣吹耳边风,并且此时的大秦最少有一半以上的将领都是白起提拔起来的,威望太高,恐怕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放心。 白起是忠臣,一生为大秦戎马一生肝脑涂地,昭襄王能成功上位也跟他有关系,但是无关对或者错,帝王只要是觉得有风险,他就必须死。 就算白起在长平之战后灭了赵国,恐怕帝王也不会放过他,后世有太多太多例子了,比如刘邦不会放走韩信等,每朝每代开国后都会有这样的事,因为他们在军中的威望太高,太会打仗了。 可以说,白起死于政治。 战国四大名将,白起、廉颇、李牧都不得善终,只有王翦急流勇退,没有继续活跃在政治舞台,避免了许多功高盖主的大臣常有的悲剧结局,他的智慧和谨慎不仅体现在军事策略上,也体现在他对于政治风险的敏锐洞察上,他吸取了白起等人的教训,请求秦始皇赏赐田地和房屋,认为他只在乎财物封赏,消除对他的顾虑,以及在胜利后主动告老还乡,回归田园生活,更是彻底消除了秦始皇对他的猜忌,确保了自己的安全,这种明智的选择让他得以善终,成为历史上少有能够安全退休的武将之一。 在战国时期,武安君更是一个高危职业。 吃过早饭,就是到了秦臻与徐福对练武艺的环节,鬼谷子在旁指导,他已经老了,只能在场下教导二人,最多也就是比比招式之类的,他们两个也不敢跟鬼谷子对练,都是年轻人生怕自己出手没轻没重给这老头送走。 比试了三炷香的时间,两个人也累了。 “你们俩的武艺是越来越精进了啊” “哈哈,还是师傅教导的有方。”秦臻说着给鬼谷子拿了一壶自制的槐花茶,徐福在旁顺势接过茶壶给鬼谷子倒上了。 “师傅,我先去炼丹了。”鬼谷子点了点头,徐福起身行了个礼后便前往屋内,抱着包裹往后山走了过去。 这时期的药,基本上都是用陶锅或者铜炉炼制而来的。 “师兄,我认为你炼丹,丹砂这个就不要在放了,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秦臻提醒道,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醒徐福了。 这个时期,正是炼丹术野蛮般的发展时期,这时候炼药,就喜欢放丹砂。丹砂加热就会分解出水银,长时间无保护或者长期服用,可能会引发大脑受损,等神经系统的损害,所谓是药三分毒,而这种丹药重金属严重超标,没病的人吃了也会得病,秦始皇突然暴毙沙丘,必然是长时间服用这类丹药导致的。 “此话怎讲?师傅都没说丹砂不让放。”徐福拒绝道。 秦臻顿时无语了,“师傅虽然没说,但是早就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没看你炼制的丹药,师傅都没吃过吗?” 如果鬼谷子真的天天嗑药,估计早就升天了,断然不能像现在一样活得这么久。 “师兄,难道你忘了那只猝死的野兔跟野鸡了吗?” 两人之前做过实验,炼完丹药后喂野鸡野兔,不过半年就死了。 最后在秦臻的努力说服下,才给这俩可怜的小动物埋了,要不徐福肯定就烤了吃了。 “那必定是个体太小,不受药而已,我调整好比例不就好了。”徐福有理有据的说道,这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秦臻有些无奈,摆摆手,“早知道我就不埋那俩小动物了,等着我在抓一只野鸡给你做实验,在给你说说这个弊端,对了师兄,我要下山去买硝石跟石中黄,你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东西就不用了,帮我打一只野兔就行,今晚上我想吃肉了。”徐福一脸面带谄媚的笑容说道。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别看两个人经常拌嘴吵闹,但是关系处的确实挺好。 秦臻两手一摊,“那就看我的运气了。” 至于为什么要买硝石跟石中黄,他是已经把这里的书都翻遍了,实在无聊,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能不能把火药研制出来。 早在春秋时期,对两者的作用已经有记载了,《范子计然》一书中,上面清楚的写了硝石和石中黄的作用。传闻说这本书出自范蠡,硝石后来也被记录在了《神农本草经》中,被当作了药材。 至于火药,秦臻也仅是知道简易配方,毕竟他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是做炸药的,至于配比,那就不知道了,还是得一点一点的去摸索。 发明火药本来秦臻是想把这个伟大可以名留千古的事情借助徐福的手来完成,毕竟徐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见过的人,也算得上他的救命恩人,但这个师兄一直沉迷于炼药,并且下手没轻没重,就怕他这个头铁的师兄不知深浅,再给自己炸了,那就不好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先自己研究,起码自己知道这个东西的危险性,知道躲远点。 为什么说他头铁,秦臻永远也忘不了他在山下河里抓鱼的时候,跟师兄开玩笑一直不冒头,徐福以为他被水淹了直愣愣的就跳到了河里救他,但是徐福根本不会游泳,差点被水淹死,还得上了感冒,也多亏了徐福这会儿年纪轻身体好,但是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有劲下床,师兄也没有怪罪自己,被捞上来的时候都接近昏迷了,还一个劲的问秦臻有事没有,那次可把秦臻感动坏了,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报答一下他这个师兄。 至于让徐福研究,史书记载未来他东渡小日子,会不会把这个带过去,带来隐患,秦臻倒没放在心上,首先小日子没这个条件,而且秦臻也会把这个方法记载下来流传给后世,小日子没有机会。 另外,在古代早在西汉时期就有记载,‘含雷吐火之术,出于万毕之家。’这就是烟花的雏形,也就是在一百余年之后,就有人开始玩火药了,不过就是不知道最佳的配比。 第6章 下山 数月后,这天,后山的茅草屋中“嘭”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只见茅草屋已被炸塌了,接着便冒出来滚滚黑烟。 秦臻灰头土脸的,刚开始有些惊魂未定,接着便是欣喜,“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不过这声巨响,把鬼谷子和正在做饭的徐福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往后山跑,徐福先跑过来,看到这被炸塌还燃烧着大火的茅草屋,顿时心痛不已,这是他这么多年炼丹的地方,里面还有他不少的丹药呢,心都开始疼了。 他看着激动的手舞足蹈,脸上还带着熏黑痕迹的秦臻咬着牙大声训斥,“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说你有什么看师兄我不顺眼的,要烧我房子,平时我可没亏待你啊。” 秦臻看着已经要哭出来的徐福抱歉道,“师兄莫怪,失误,失误,我现在就给你盖一个更大的。” 随后赶来的鬼谷子,看着这燃烧的房子,再看秦臻一脸狼狈且带着欣喜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主意。 这小子从拜了师之后,他就发现这小子鬼心思特别多,就喜欢鼓捣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要是墨子见了他,肯定也要收他为徒。 从改造锄头和铜镐,再到还做了口锅,小到等等.......他这动手能力,真的与墨家相配。 ...... 三年后,腊月中旬。 “臻儿,你在我这已经没有什么可学的了,虽未弱冠,但你心智早成,是该像你的前几位师兄一样,下山去历练一番了。” \"师傅,你要赶我走吗?\"秦臻一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可不想下山啊,想想这乱世,还是在山上待着更安全一点。 “难道你想在山上待一辈子?碌碌无名走完这一生?”鬼谷子瞪着眼睛反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在这山上待着多舒服,没事跟师傅下下棋,跟师兄比比武,等等等等......”秦臻一脸调皮的说道。 “混账,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功名富贵,名留青史,总要追求一样东西,待腊月过了,你就滚下山。”秦臻说的这番话可给鬼谷子气的够呛,想想他之前的几个徒弟,哪个下山后不是闯出了一份功名,名扬天下。 鬼谷子很早就知道,秦臻远比自己想的要聪明,另外秦臻说的很多话,他都觉得是歪理邪说,小小年纪心中的观点就已形成,经过多次教导虽说纠正了一部分,但也仅是嘴上说说,背地里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所以也想让他下山历练一番。 鬼谷子不知道的是,秦臻本就是现代成年人,接触的事情也多,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早就定型了,哪里这么容易就改变。 “师傅,我不想名留青史,我没这么大志向,就想安心的过好百年,像你一样隐居山里,后面在收个徒弟养老就好。”他是真的不想下山。 只见鬼谷子脸都要被气绿了,转身拿起藤条,一脸怒气腾腾的看着秦臻,“腊月过后必须走,不走,后果自负。” “别师傅,我走还不行么,再说我都多大了,师傅你还要打我。”秦臻看着这藤条,便后背发凉,他永远也忘不了小时候挨揍的画面,话说鬼谷子已经很久没有打他了。 接着鬼谷子叹息了一声,一脸伤感,“臻儿,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如果你若没有才学,承欢膝下也未尝不可,但是你有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要你想,都是有机会实现的,我老啦,你师兄跟你是我最后的弟子,不知道我这鬼谷的名声,能否继续传下去。” 鬼谷子知道他还是不想下山,便打起了感情牌。 “好好好,待腊月后我就下山,我必定创出一个名堂,让鬼谷的名声再次响彻天下,师傅我先去收拾收拾东西,待会去抓只野鸡做叫花鸡给你吃。”秦臻说着站起身,转身进了屋内。 鬼谷子看着离开的秦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满意道,“小样,我还治不了你,要拿不准你的弱点,我这一百多岁就白活了,感情就是你的弱点,还是需要下山在历练一番啊。” 这也是鬼谷子希望的,想让秦臻下山后把感情用事的毛病改改,有时候真的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入夜,秦臻想着白天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要下山了,心里就莫名的紧张,毕竟在这乱世,独自出行还是相当危险的,好不容易睡去,又是各种做梦。 梦里又见到了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朋好友,还有和蔼可亲的院长,这些记忆早就被他埋在了心底,只不过总会在某个夜晚,突然的钻出来。 转眼腊月已过,秦臻早已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其实没有多少东西,除了身上穿的丝绵衣和贴身衣物外,就带了一件长袍,一件短衫,一柄青铜剑,仅此而已。 另外还有一些布条,上面是凭着他的记忆写的一些现代笔记,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想起一些就写一些,用的都是现代简体字,就算被别人看了,他们也看不懂。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过多的悲伤,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饭,秦臻便要下山了。 “师傅,我走了,请受徒儿一拜,师傅保重。”说着秦臻跪在鬼谷子的跟前,磕了三个响头。 “在名声没有超过你的四位师兄,没有响彻天下之前,不许你回来。”鬼谷子坐在榻上,握紧拳头,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舍,这个一百余岁的老人,终究还是舍不得的,这俩人打小就拜师鬼谷子,跟他生活在一起,算是都当自己儿子养了。 秦臻微微颤抖着身子,恭敬的行礼说道,“谨遵师命!!!” “走吧,这点盘缠你拿着,七国流通的钱币都有,还有两块金饼,下山后必定用得上。”说着鬼谷子把准备好的钱袋拿出来递给秦臻,鬼谷子虽只收了四个徒弟,但早年来求学的也是不少的,钱财之物倒是没缺过。 “多谢师傅!”秦臻接过钱袋拜别鬼谷子,又拜别徐福。 “师弟,世道不安,你要多加小心。”徐福不舍的说道,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师弟,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师兄,我走了,好好照顾师傅,今日我秦臻下山,定要见识下这世间的精彩。”说着,便坦然的转身快步走下山去。 望着秦臻快步走下山的背影,徐福表现出一脸向往的神色,转头道,“师傅,你既然舍不得师弟,为什么要让他下山。” “你师弟还在束发之年,就已经有了这等造诣,跟在我身边太可惜了,就是你师弟胸无大志,不知民间疾苦,历练一番必然有好处,至于你。” 鬼谷子看出了徐福见自己小师弟下山,心里也心痒难耐,“你在阴阳家与道家的天资不输于我,也许有一天你会超过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于炼药方面,就自己琢磨吧,为师现在也帮不了你多少了,另外,我的大限可能也快到了,总要有人留下给我处理后事的。” 鬼谷子已经一百六十多岁了,他隐隐感觉自己的大限将到,能活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了。 他于青年时收下孙膑和庞涓,知天命之年收张仪和苏秦,暮年收下徐福和秦臻,这一生,算得上圆满了。 不想让秦臻见到自己的死亡打击到他,希望他找到自己的方向,不虚度年华。 第7章 目标邯郸 正如同鬼谷子所说,秦臻来到这个世界后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当个咸鱼,也从没想过改变什么,因为他认为历史有着自己的方向,他阻止不了,也不想去阻止,一切按照正轨的方向发展就好。 见证若干年后的大秦统一,再到分裂,再见证汉朝建立,历史是有着修正性的,就像他看过的一些穿越剧一样,即使他运用现代所学去改变了一些什么,但是总会回归到原有的道路,接下来该发生什么,还会发生什么,唐宋元明清恐怕依旧会出现。 未来的华夏依旧是那个华夏,百姓吃饱饭,不愁吃不愁穿,屹立在世界之巅,还是他熟悉的华夏。 虽然可能秦臻不经意间的举动,会给后世留下一些什么东西,但是他并不想强加干预。 更不想着当皇帝什么的,皇权固然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皇帝的背后,有着太多太多的心酸、血与泪,正常的君王每天早早就要起来上朝,批改奏折,甚至唐太宗李世民睡了个懒觉还得被魏征在朝堂上骂,还不能反驳,这种生活,甚至比现代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都不如,他才不想做呢! 所以刚开始下山的秦臻,想着只是游历一番,见识一下这个时代,没想太多,但是后面的故事与他想的大相径庭,没等下山他的想法的就变了。 其一,他答应了鬼谷子,定要闯出个名堂。 其二,他也得吃饭啊,虽说他临走前鬼谷子给了他不少钱,但总会有花光的时候,所以他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寻个好去处,找个安身之处解决温饱问题。 其三,这个时代还是太乱,加上他独自在外,确实有些危险。 先是想了想去哪,他现在所处的云梦山,位于现代的河南省鹤壁市淇县,在这个时代有个响当当的名字------朝歌。 原先是商朝国都,后几经辗转现在属于魏国管辖,魏国作为战国时代开启后最先崛起的国家,曾经鼎盛一时,阴晋之战更是以五万魏军击溃秦国五十万秦军的神话战绩,把秦献公险先,在进一步估计就能灭了秦国,但随着后面的决策失误变相导致秦国崛起,虽说看来现在是决策失误,但是在两千多年前看来,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最后所引发的蝴蝶效应,是魏武侯永远也想不到的。后来随着魏武卒被全歼,经常受到其他国家欺负,现在就是个小受,光挨揍了,而且听说魏国现在在抓壮丁,秦臻生活在大山之中并且经常打猎,身体素质自然要好于常人,这就是上好的壮丁啊,这要是被抓去跟秦国交战,万一死了那不就太可惜了,自然不能留在魏国。 至于南下的楚国,现在被屈景昭三家把控朝堂,内部更是有一百余个分封君侯,妥妥的就是西周刚开国的模样,乱的不能再乱了,也不是个好去处。 齐国自五国伐齐后,差点灭国,恢复过来后偏安一隅,早已不参与列国纷争,可能是战国七雄中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去齐国博出个名位也是难上加难,所以也不在考虑当中。 至于韩国跟燕国,秦臻想都没想过。 三晋最后的赵国,刚经历完长平之战,国力远不及当年,虽有忠臣良将,唯一缺的就是治国大才,秦臻如果在赵国闯出名堂,说不定还真能拯救赵国,但是等到被现代称为秦国第一战神郭开登场于历史的舞台的时候,赵国还是会被秦国吞并,且有郭开这等佞臣在,秦臻怕是有去无回了。 那最后就剩下了秦国,想着选择大于努力这句话,秦臻要是想闯出个功名,怕是只有去秦国了。并且也想亲眼目睹一下昭襄王的风采。 “哎,先说见不见得到,就是现在秦法也太严了,再说我没有路引和验,这要是被抓起来,估计我就得被当成流民拉去种地了,被卖了变成奴隶也说不准,就算进了咸阳城,走在大街上看我闲逛,就会有人问我有没有验,我是真没有啊,他们为了换几个赏钱还是要把我送进官府,在秦国黑户寸步难行啊!!!”秦臻叹息道。 看着从山上拿下来的地图,“老家伙非要我做出点事,好,那我先去赵国吧,试试看说不定能碰见小嬴政,后面随他去秦国也不是没可能。” 刚走到山下秦臻便想好了去处,在走了一会儿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城镇,用四块小圆钱买了八个栗米饼,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出了镇子,得赶在天黑前到下一个城镇,要不晚上就要露宿荒野了,这可不太行。 走在夯实的土路上,秦臻望了望远方,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在云梦山,他与鬼谷子弈理,小嘴叭叭的,之前最多也就来过镇子上采买物品,经常徐福也跟他一起下山,这次独自出镇子,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 秦臻走了一段时间想着,在现代,从淇县距离邯郸也就130多公里,开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但是这在古代,只能靠两条腿儿走过去,这时候的马匹价格过于昂贵,他是真消费不起。 “算了,还是走吧,从这到邯郸也不算太远,没几天也就到了,赶着天黑前得寻个落脚点。” 想到这秦臻咬了咬牙,站起来就又开始上路了。 第8章 偶遇韩非 五天后,安阳河边,望着远处的那连绵起伏的山峦和蜿蜒曲折的小路,秦臻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豪情,过了安阳河,很快就可以到达武城和赵南长城,到了这里,能看见人明显的多了,过了赵南长城,就快到赵国都城邯郸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踏上一段充满挑战与机遇的征程。 由于腊月刚过,天气尤为寒冷,所以秦臻走的并不快。 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人来人往,秦臻好奇的四处张望,感受着小镇的不同,走到一个小食铺的时候。 “客,天气寒冷,要来碗热汤暖暖身子吗?” 一个身穿半身短衫,身着丝绵衣,腰间系着腰带,绑着裤腿儿的老汉笑着招呼道, 这个时期的人们,都穿着过屁股的长衫,只有赵人穿短衫。 赵武灵王以非凡的勇气大胆推行胡服骑射,对军事制度大力进行了改革,同时把衣服剪短了,并缩窄了衣袖,要不骑马不舒服,宽大的袖子还耽误战斗,所以赵国此时的平民,也都流行起了短衫。 而秦臻身着过膝长衫,长发盘着用一根木簪固定,皮肤白皙,跟着鬼谷子多年自是带着仕子的气质,一看就与普通人与众不同。 “好,来一碗热汤,再来一碗粥,再来两个栗米饼。”秦臻便迈步走向这个食铺。 “好嘞,客稍等。” 不多时,一大碗热汤和一碗粥两个饼就被端了上来,另外老汉还端来一小碟绿叶菜。 “客,这是老汉自酿的,附赠的,还请慢用。” “多谢!”秦臻摆手道。 咸菜配粥,自然是不错的,但是这个时候咸菜,入口只有淡淡的咸味,根本不能称为咸菜,但是他很满足,来到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吃上口饱饭就很不错了。 食盐一直都是老百姓的重要物资,每一家都很节省,但是这并不包括达官贵族,他们并不缺盐。 由于靠近海边,齐国早就发明了煮盐法,造就了富有的齐国,战国初期也是雄霸一方的存在。 风卷残云般消灭了食物,将栗米粥吃干净后,秦臻放下一枚布币。 “客,下次再来。”老汉热情的打着招呼。 靠山吃山,靠河吃河,眼前的安阳河,也叫洹水,确实养活了不少人。 秦臻见天色快到傍晚,便寻思在这继续落脚一晚,明日在启程便是,主要也是他这走了一路脚底板生疼。 ....... 四日后 在邯郸西城的某个角落,秦臻支了个摊,在给人写信,找了个事做赚钱糊口。 家书抵万金,华夏传递家书的传统,可以追溯到商朝了,有甲骨文记载,商代的陆路交通,已有驲传制度。乘车传递的叫驲、传;乘马传递的叫递、驿。 然而现在这个时代,各诸侯国为了政治、军事活动的需要,几乎每隔三十里就设一驲置(即驿站),备良马固车,专门负责传递官府文书、接待来往的官吏和运送货物等,形成了一套比较完整的邮驿制度。 这时候的平民由于识字的不多,都是请人代写,写在木渎上。 既然离开了云梦山,总得要自力更生的,况且因为要长住邯郸城,秦臻还花血本买了个一处小房产,小房产不大,就是用木制框架和茅草屋顶构成的,带一个小院子,他还斥资买了条小狗崽跟两只老母鸡,小狗自然是养大了看家护院的,虽然这时候吃狗肉盛行,但是秦臻并没有吃狗肉的习惯,老母鸡就是单纯为了产蛋吃鸡蛋了,省的到时候再去买。 这时期有六畜,分别是猪、牛、羊、鸡、狗、马,这六种都可以养殖,并且十分普遍,是这时候肉食的主要来源,不过因为当时年代的需要,每种动物的作用也相差很多。其中马用来服役,当时就规定马主要用于骑兵训练,禁止宰杀。羊和牛也是一样,但是一般只有在祭祖、祭天时才能够宰杀,况且穷人也吃不起。猪和狗的地位就尴尬许多了,越国曾经为了增加人口,规定只要家中有女儿诞生就会奖励一头小猪(这时候叫小豚)和两壶好酒,而如果是男孩诞生就会奖励一条狗和两壶好酒。 鸡则是农家普遍饲养,基本上现在家家户户都养鸡,也是人们最常使用的肉类渠道。 “好...好字,君子下笔铿锵有力,铁画银钩,实乃非生平所见第...第一人。” 秦臻抬头,发现一位身着长衫,外套裘皮衣,腰佩长剑,年龄约莫二十二三,与自己师兄年龄相仿的人,正在看向自己。 “韩非???”秦臻心中所想,看这身打扮,自称非,还结巴,历史上恐怕就这么一位。 见韩非夸自己的字,秦臻也不含糊,立马来了一句商业互吹,“公子非谬赞了,吾远不如公子非。” 韩非露出惊讶之色,“非与君...君子素未谋面,君子怎知非。” “论当今天下自称非,还有这等气度,当属公子非。”秦臻继续商业互吹。 韩非不知道,他原本就来源于现代,放在这个时期,跟上帝视角没什么差别。 “君子尊姓” “在下秦臻” “不知臻兄是否愿意舍下一聚。”韩非邀请道。 秦臻想了想,初到邯郸能结识到韩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是有认识人了,想了两秒钟,秦臻行礼道,“吾求之不得。” “哈哈,走,去我的院子。”韩非显然很高兴,他这次前来赵国,其一是为了请隐居在赵国的信陵君魏无忌,想把他邀请到韩国,其二,就是见荀子。其三,此时赵国卧虎藏龙,看是否能为韩国招募大才,见秦臻的表现,他自是很高兴的。要是能把他招募到韩国,必然对自己会有所帮助。 这时候的赵国名人还是很多的,荀况、魏无忌、廉颇、李牧,还有嬴政,这个时间,历史上那位千古一帝秦始皇,还是个小屁孩,留在邯郸还天天遭遇霸凌呢。 第9章 论法 “臻兄是哪家学派的门子。”走在街上韩非问道。 “吾师从云梦山鬼谷,算是学杂家的。”秦臻笑着介绍道。 认真说起来,他真就是杂家。 鬼谷子都是因材施教,孙膑庞涓修兵家,张仪苏秦修纵横,徐福是阴阳家与道家。 而秦臻与其他人不同,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对什么都有兴趣,所以都懂一点点,若不是对纵横之术不感兴趣,他纵横术也会懂。 如果说,最不喜欢天下统一的,那绝对是纵横术,一旦天下一统,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听到他自称杂家,还说是鬼谷门徒,韩非顿时来了兴趣,要不是他说自己是鬼谷门徒,韩非都以为鬼谷子死了呢,毕竟鬼谷子成名太早了。 “臻兄,鬼...鬼谷先生是卫国…人吧,上月赵伐卫,魏国也对卫…国,虎视眈眈,卫国危险了。”韩非又开始了结巴。 “师傅年岁已高,早就不关心这些事了。”秦臻淡淡的道。 “不得不佩服鬼谷先生的长寿啊。”韩非忍不住赞叹。 秦臻看着此时的韩非,虽年龄与自己师兄相仿,但与师兄洒脱且带着一丝逗比的性格不同,韩非的眉宇间总会漏出淡淡的忧愁,想必肯定是为韩国的事情发愁。 到了韩非的院子,秦臻忍不住赞叹,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等以后发达了肯定也要买一间这么气派的房子。 韩非贵为韩国公子,不差钱,到处游学,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买个住处。 他也是今天刚到邯郸,宅子里也没有吃的,刚才路过商铺的时候顺手买了两只鸡跟一壶酒,秦臻见韩非要亲自动手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不能白吃啊。 “公子非,交给我就行。” 随即从韩非手里接过鸡,熟练的拔毛,开膛破肚,然后拿了两个木棍洗净穿上去,然后架火填柴,直接拿着开始烤了。 韩非看了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顿时目瞪口呆。 在烤着鸡的时候,韩非问道,“臻兄修杂家,对各门各派有何见解。” 不知道韩非为什么这么问,不过秦臻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鬼谷,绝不能打哈哈。 秦臻组织了下语言,“天下学派无数,谁能融入这大争之世,强国富民,谁便是正道,否则便是空谈。” 韩非顿时瞪大了双眼,也不结巴了,“那臻兄认为如何才能富国强民。” “从魏国变法开始,到现在的秦国虎视六国,证明了法治的重要性,法度虽然是用刑法严肃平民行为,但同样也在贵族脖子上套上了枷锁,孟子曰: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有法度在,那么,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这就是法的重要性。” “彩!” 听着秦臻的话,韩非眼前一亮,韩非的观点就是依法治国。 世人只知道鬼谷一门,精通纵横与兵家,没想到他自称鬼谷门徒,对法家也有这等见解,这是韩非,比较吃惊的点。 “我也认为大……大争之世,法家是解决乱世的关键,强兵富国,离不开法制,就比如秦国的商君,就…就是明证。” “公子非,虽在这乱世,法家是解决的关键,但长远来看,单凭法家,没法持久,商君之法也是存在弊端的。” 虽然商鞅变法使得秦国成为强国,但也是为秦国的灭亡埋下了祸端,这是他非常不喜欢的。 他遵从强权无上限,打压民众无上限。完全是把老百姓当成没有尊严的奴隶,不会思考的机器,不懂感情的炮灰来对待。 就是因为他这一套法制,到了秦国统一后依旧没有改变,弊端自然就显现出来了,汉承秦制,却是先用的黄老之学休养生息,方为正道。 有句话说的好,法不爱民,无以立足。 “难道你赞同荀子的礼、法并用?”韩非道。 荀子曾经游历秦国,对秦国政治予以肯定,说“秦四世有胜,数也,非幸也”,同时又对秦国重视刑法吏治,轻视仁德士君子的方略不以为然,需以礼辅佐,甚至礼先后法。 “礼法并用还不够,需道、儒、法、墨,这四家都离不开。”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制度,一定会存在着弊端,禁不住时间的侵蚀。 “此话怎讲?” 秦臻看了一眼韩非,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秦臻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拿起烤鸡轻咬了一小口,感觉可以了就递给了韩非一只。 两人吃着鸡,韩非把酒开封,浑浊的酒倒入碗里,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酒,这都算是好酒了。 秦臻对于这个时代的酒,就两个字的评价------难喝。第一次喝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以后粮食多了,一定会亲自酿酒,不过这个时代的酒,度数普遍较低,最多也就十几度左右,元朝开始,高度酒才流行于华夏,也就是度数低武松喝了十八碗也能过景阳冈,这要是给他换成衡水老白干,别说十八碗,八碗都下不来炕,秦臻与韩非对饮了一碗后,心里想到。 鸡吃完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两人脸上也是红扑扑的。 “臻兄,你应该是刚出云梦山,这是想要入天下局吗?” “还不确定。”秦臻摇摇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他已经确定了是要去秦国了,只是没明说,怕打击到韩非,推杯换盏中他已经能看出来韩非有邀请他去韩国的想法了。 “臻兄,如果想要入天下,非诚邀入韩。”韩非向秦臻行礼道。 “公子非,吾还没有想好,在下想游历一番在做打算。” 韩非略感失落,不过也没有气馁,以后在做打算也不迟。 “非兄,天色已晚,吾先回舍下了。”秦臻提到告辞。 “臻兄舍下在何处,吾送臻兄过去,吾在邯郸也要住上一阵,也方便去找臻兄。” 秦臻见推脱不得,只好与韩非一同回家。 一路同行,秦臻虽说话不太多,但对韩非法治的理解给了很多提示,也给了他很多新的思路。这让韩非知道自己就是需要这样的人。 韩非还是想要把姜妄带到韩国,两人一起对韩国进行变法,一定会让韩国强大起来。 第10章 初遇嬴政 来到秦臻的家,韩非问道,“臻兄,你打算在邯郸...住多久?” “不知道,我也不太确定。”他说的是实话,邯郸只是他第一个目的地,不过根据时间推算,嬴政会在公元前251年入秦,按计划实施的话,他可能会在邯郸居住两到三年左右。 算了算日子,他现在应该是6岁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秦臻得知韩非来邯郸的目的,请隐居在邯郸的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魏无忌入驻韩国。这确实很难,魏无忌毕竟是现今魏王的兄弟,即使是被自己的亲哥哥猜忌,不得不隐居,但也不能服侍韩国啊。 这期间韩非也邀请秦臻去他的宅子中居住,被他推脱了,毕竟还不是太熟,也不想欠太多人气,韩非也没在继续说。 过了一会儿,韩非告辞,秦臻便也洗漱准备睡了,这时候没有手机,晚上没事干只能早早就睡觉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带着自己独有的旋律,这种呼吸法,来自于鬼谷子,是鬼谷子养生的关键。 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锻炼身体,这也是从云梦山养成的习惯。完事后便照常出去摆摊。 几天后,秦臻跟往常一样在替人写家书,不远处一个幼小瘦弱的身影在前面踉跄着奔跑着,后面几个大孩子快步追着。 “野种,你还敢跑,要是被我追上,我弄死你。” 也就跑了没几步,前方那幼小的身影便被追上,大一些的孩子一脚踢在他的后背。 一声惨叫,便倒在地上。 他吃力的起身,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大孩子,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不由怒视他们。 “赵偃,你要如何?” “终于让我逮到你这个野种了”,对方为首的孩子笑道。 “我不是野种,我父乃当今大秦太子嫡子。” “哈哈哈。”接下来便是一阵哄笑,小巷里充满了他们快活的气息。 “与你有何干系?你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野种弃子罢了,要不是父王仁慈,你以为你还能长这么大?” \"你胡说!!!\" “哎呦,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父亲不要,母亲为娼的狗东西。”说着赵偃还侮辱似的拍了拍他的脸,“是吧?” 这个小个子,正是幼年的嬴政。 这句话顿时点燃了嬴政的怒火,“不许说我阿母。” 他双拳瞬间攥紧,怒目圆睁,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气,猛然扑向了为首的赵偃,一拳砸在赵偃的脸上,赵偃被打懵了,疼痛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小嬴政第二拳刚抬起来的时候,就被赵偃身旁另一个少年一脚踹倒在地。 这个少年也不简单,名叫郭开,号称战国末年第五战神,仅凭一己之力干掉了战国四大名将之二。 终于缓过神来的赵偃,他吐出口中的血水,一脸茫然。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不知道是被揍的,还是耻辱。 对于他而言,嬴政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岂能容忍被贱民伤害? “竟然敢打我?给我打,打死他。”赵偃见到嬴政这个小不点敢打自己,顿时暴怒。周围的几个少年闻言纷纷上前,上去对着嬴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正在给一个人写着家书的秦臻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眉头一皱。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见到了嬴政,还亲眼见到幼年嬴政被霸凌。“果然,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都有霸凌的存在。”秦臻说着放下了笔,迈步走了过去。 可能是越打越气的关系,赵偃竟拿出了自己的佩剑要杀了嬴政。 小嬴政只能双手护头,蜷缩在角落,无助的抵抗着。 秦臻见状赶忙快步上前,“公子偃,让你的人收手吧。” “你又是从哪冒出的鸟人?”郭开看向秦臻,一点没惯着说道。 他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做为赵偃的伴童,郭开异常讨好他,但对其他人可是相当高傲的。 秦臻看了眼郭开一眼,对着赵偃拱拱手: “公子偃,从你们的口中得知,这个孩子是先前那位秦国质子之子,我听闻他现在成为了大秦太子嫡子,如果你杀死了他,一旦秦国问罪,会让赵王难做的,秦赵两国刚结束战事,我是为了你好,还请公子三思。”这个时间点,嬴异人改名为嬴子楚,是真真正正的嫡子。 这时候,不远处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见到这等场景,怒视赵偃,“你这是何干,快住手。” 来人乃是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平原君赵胜,就算当今赵王也得叫他一声叔父,也是异常尊敬他。。 “现在刚停了战事,留着他还有用,你要是给他打死了,你怎么跟你父王交代。”赵偃见了他马上也是没了脾气,后背一紧,叫停了属下,“住手吧。” 擅自杀害质子,会让己国名声破败。而小嬴政的身份有些特殊,理论上他并不属于秦国送过去的质子,而是质子在赵国诞下的儿子。说他不是质子吧,又是正宗王室血脉,确实让人为难。万一真杀了他,秦国有了正当理由,又来攻赵怎么办?赵国不敢赌。 不过质子在敌国确实不好生存,被欺辱都是很正常的,一有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就算后面回到母国了,也会受到排挤针对,初归秦国的赢异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赵偃不由得楞了一下,从小也并不讨赵王喜欢,赵王早把他归为纨绔子弟,当今赵国也立了太子,如果这件事让父王生气,赵偃不敢想象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送到秦国为质也说不准。 他也不想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哼,今天暂且放过你这个野种,等下次见到你还打你。” 留下这句话,赵偃瞪了眼多嘴的秦臻,没等继续说话便被赵胜拉上了马车,随后郭开也瞪了眼秦臻。 秦臻并没在意,“瞪我,我还能掉两块肉是咋滴。”其他人也各自分散开了。 虽说赵偃这个时候不靠谱,后期上位后也干了几件让人诟病的事,但是后期也确实成为了秦国统一最大的阻碍,单凭他的谥号就能看出来,襄是个美谥,可不是一般君王能获得的,比如秦昭襄王。当觉得自己废掉廉颇不对后,便主动派使者去请廉颇,这显然是承认自己事情做错了。将面子放在后面,可以看出,赵悼襄王虽然不是名君,但还真不是一位昏君。 “君子怎称呼?”赵胜也对秦臻来了兴趣 “吾叫秦臻,乃一介布衣。”秦臻拱手道 平原君看了他一眼也没做停留,不过根据刚才他说的话,也有兴趣把他招为门客了。这时候的贵族还是惜才的。 目送着赵偃等人离去,秦臻视线落在了倒地不起,蜷缩身体,护住脑袋的小嬴政身上,这是都被打出经验来了。 “感觉怎么样?” 嬴政听着这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秦臻那温和的脸,以及随意垂在两侧的头发。 “谢谢” 小嬴政说着撑起手臂想要站起身,却感觉剧痛,没撑住一下再次倒在地上。 秦臻见状,微微皱眉,伸手拉住了小嬴政的胳膊,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得嘶了一声。 “应该是肩膀骨头错位了,忍着点。”秦臻在山上跟师兄学过一些,接骨倒是没问题的。 小嬴政大喊了一声,随即活动了一下肩膀,有些感谢的看着秦臻。 在旁人看来,可能是举手之劳,但是以现在的小嬴政看来,这完全不一样,自打父亲离开赵国后,就受尽屈辱霸凌。最主要的是,整个赵国,除了母亲,挚友燕丹,以及师傅姬昊之外,其他的人都排斥他、仇恨他。长平之战埋下的种子,给在赵国为质的小嬴政带来了苦楚。 …… (注:这时候嬴政还没认祖,应该叫赵政,方便写作就直接写成嬴政了哈) 第11章 疏导 虽说有些感激,但是小嬴政受尽屈辱霸凌,照比别的孩子要早熟很多,这时候没有失去理性。 “你叫什么,你是秦人么,是我父派你来的吗?”嬴政带着疑惑问道。在他想来,可能只有秦人且是自己父亲回国后的派过来的部下,才会如此照顾他。 “我叫秦臻,并不是秦人。”秦臻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这时候小嬴政更疑惑了。 此时的嬴政才6岁,这个年纪,能想到为什么陌生人会帮助他,已经很不错了,换成别的小孩还在糊泥巴呢。 “帮你,是出于同情你,我小时候也受过跟你一样的待遇。”秦臻忍不住感叹道,回想起来自己刚记事上学时候场景。 “小时候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把伞。”秦臻自言自语道。就算在几千年之后,遇到霸凌,姜妄也会阻止,更别说现在了,对象还是嬴政。 “你可知我的身份吗?” “他们叫你嬴政,你应该是留在赵国的质子吧。” 听到他的话,嬴政有些失落,他现在连质子都算不上,他是被抛弃的,是弃子。 “他们说我是弃子,说这辈子我都要留在赵国了” “人的一生起起伏伏,有低谷就会有站在顶峰的时候,而处在人生低谷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沉淀自己,然后等待时机。就说你秦国,献公早年流亡在外,三十有九才回国即位,拉开了秦国崛起的序幕,惠文王早年也被流放,即位后不断向外扩张,收回河西之地,攻灭巴蜀,让巴蜀地区成为大秦的粮仓,为秦国东出铺平了道路,当今秦王,曾也在燕国为质,现在更是俯瞰关中六国。 记住,凡事发生,皆有利于自己,现在你的遭遇,是在为你的未来做准备,所以啊,不要认命。你我相遇就是有缘,一起吃顿饭吧。”秦臻邀请道。 他来邯郸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幼年嬴政,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见他身材瘦小,明显的营养不良,寻思带着他吃点好的。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 没想到这个时期的小嬴政,还有点小自卑,一脸的不好意思。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巧,小嬴政的肚子这时候叫了。顿时别过头有些尴尬。 “走吧。”说着背起自己的案几,拉着小嬴政就往家走。 路过店铺的时候顺手又买了两只鸡,由于离家不远,很快就到了。嬴政看见屋内的小狗,眼睛一下就亮了,“小狗?”说着就抱起小狗开始玩闹。 秦臻见状笑了笑,架起火堆,熟练的把四只鸡拔毛开膛破肚,拿着他收集好的一堆树叶贴在了鸡身上,包的满满当当,心想开春一定要去摘点荷花,最后再拿小绳子固定系紧。本来他今天就打算吃叫花鸡的,提前准备了泥巴,用泥巴把鸡包好,放进了火堆。然后又焖了栗米饭。 秦臻看着跟小狗玩成一片的嬴政,默默说了句,”不管以后你会立下如何的丰功伟绩,现在依旧是个孩子啊。“ 等了一段时间,叫花鸡也差不多好了,砸开土,当把鸡拿到小嬴政身前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吃法,闻着味道还很香,满脸透露出---想吃。 鸡肉入口,嬴政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他没有大口的吃,反而吃了一口后开始回味起来,他祖父本是地方富豪,一开始虽为质子,但生活过的还算滋润,自嬴异人逃离赵国后,赵王欲杀之,祖父后来帮他跟赵姬逃过一劫,但是后面也被清算了,祖父祖母流亡在外,自此就过上了苦日子,想着后来一连串的欺辱与霸凌,再看到眼前的秦臻,尚在年幼弱小的他突然感觉有些委屈,眼圈一下就红了,这是最近几年,他吃过最美味,最舒心的食物了。 看着快要掉下眼泪的嬴政,秦臻感同身受的,默默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很快,两个人把两碗饭,两只鸡也快没了,嬴政看着自己那只鸡仅剩的鸡脖子、鸡腿、鸡翅,犹豫了一下问道,”兄长,我能不能把这些拿回家,带给阿母。“ 嬴政还是非常惦记自己母亲的,如今的赵姬,为了养活嬴政,非常不易,作为一个弱女子,要保住嬴政的性命,还独自把他拉扯大,可想而知的心酸。赵姬的身上很好的体现了为母则刚这句话,在没有回到秦国前的赵姬,是让人钦佩的。 秦臻也是预料到了嬴政的这份孝心,所以都提前准备出来了。 ”这有何不可,不过这些你都吃了,把这个拿回去吧,百善孝为先,这是给你的奖励。拿回家砸开就行。“ 说着秦臻把另一个没有砸开的土包交给他,见嬴政至孝,愿意成全这份孝心。 嬴政的眼圈又红了,不过坚强的他,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满满的感动。 ”快回去吧,后会有期。“秦臻笑着说道。 嬴政点点头,走到门口,有些不舍的看着秦臻,”兄长,我有时间能来找你吗?“ 对于现在的嬴政来说,他太需要朋友了,现在整个邯郸,只有燕太子姬丹是他的朋友。眼前的人虽然比他大不少,但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所以本能的想要抓紧秦臻。虽然未来是千古一帝,但现在依旧是个孩子。 ”当然可以,我要是在邯郸,你随时都可以来。“ ”那我们改天见。“听到这话,小嬴政露出了笑容。说了这句话,他挥了挥手,与秦臻做了告别。 秦臻看了眼离去的嬴政,笑了笑,转身拿起另一个土包,关好门往韩非的宅子走去,有礼有还,他想把这只鸡送给韩非吃。 没想到刚走到拐弯处,就遇到了正往秦臻家赶的韩非。 韩非见到秦臻先是一愣,看着他手里抱着的土包问,”臻兄这......是去哪?“ ”去你宅子啊,把这个送给你。“秦臻刚开始也是愣了一下。 ”臻兄这是何物?家里煮了,,,,,,肉汤,咱们在聚一聚。“韩非看了眼土包不明所以,不过他确实也是来邀请秦臻去他家吃饭的,因为他的确很喜欢跟秦臻论法。 ”待会非兄就知道了。“秦臻先卖了个关子。 ”哈哈,走走。“说着韩非兴奋的便拉着秦臻走去他的宅子。 第12章 搬家 来到韩非的宅子,他煮的肉汤也刚刚好,打开盖子,秦臻一看是羊肉汤,心里感叹道,“不愧是韩国公子啊。” 这也是秦臻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见吃羊肉的。 “臻兄,现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了吧。”韩非指了指他抱着的土包。 秦臻微微一笑,在韩非诧异的眼神中砸开土包,拿出里面的叫花鸡,解开扒开树叶后,鸡肉泛出的飘香让韩非这等贵族都眼神一亮。打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也没见过这种做法的。他迫不及待的盛出了两碗栗米饭。 “非兄,家里有鸡蛋和葱吗?” “有的,就在灶台。” “等我一下,我再给你露一手。”说着秦臻拿起饭走到了灶台前,点火添柴,等青铜鼎热了后放猪油、葱段、鸡蛋,放盐巴、然后把两碗栗米饭倒进去翻炒,不多时,两碗蛋炒栗米饭就被盛了出来。 再看韩非,坐在一边,就像是望夫石一样等着秦臻。这个做法,也是他第一次见。 “很好吃的,来吧。”说着 秦臻就把炒饭放在了案上。 韩非见状,也把酒开封,两个人边吃边喝,韩非也连连赞叹他的手艺。 再看小嬴政这边,刚刚到进了家门,后脚赵姬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政儿,阿母给你带吃的来了。” “阿母,我吃过了。” “吃完了?在哪吃的?” “今天结识了一位兄长,在他家吃完了,还给阿母带回来了。”说着,嬴政拿出了那个土包,砸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鸡。 赵姬看着鸡肉,也是眼神发光,自打嬴异人离开邯郸后,母女两人过着苦日子,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荤腥了。但是赵姬还是相对理智一些,赶忙问了问今天发生的事。嬴政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后,赵姬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的赵姬,似乎已经断了去大秦的幻想,她与嬴政这时期来说,确实就是弃子,似乎早就被遗忘了。 “他为什么会对政儿说这些,难道是异人派来邯郸的吗,我们真的有希望回到秦国吗?” 记得在刚生下嬴政的时候,赵姬是对回到秦国抱有很大希望的,因为嬴异人对她保证过,吕不韦也对她保证过,有朝一日一定会回到大秦。 但是后面发生的事,他们两个独自逃离邯郸,刚开始的时候盼星星盼月亮,就是希望两个人回到秦国后会发动势力解救他们母子俩,逃离这个魔窟。 但如今已过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任何音讯,最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是自打他的父亲母亲被清算逐出邯郸后,后来又因为局势动荡几次差点被杀死,虽保住了性命但是后面过的生活,简直连猪狗都不如,东躲西藏,这时候就已经对嬴异人、吕不韦失望了。而此时秦臻说的话,又让她内心产生了一些波动。 “嗯,对了,兄长还养了条狗,很可爱的。” 只有在自己母亲面前,小嬴政才会表现出孩童般的纯真。 “臻兄,我我...韩非能结交到你,我这次来邯郸,不白来。”两个人这时候已经把一坛酒都喝了,韩非这边是明显的已经喝多了。 “非兄谬赞了,我能结交到公子非,也是深感荣幸。”秦臻倒没有喝多,毕竟这个时候酒的度数还是低。 “如果...臻兄不嫌弃,就搬到舍下住可好,我们一起交流心得。” 秦臻想了想,韩非宅子的院子确实要大上很多,现在他想研究一些东西,比如石墨一类的,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这对于他来讲还是挺简单的,寻思着等着做出来了,送给韩非,就算是报答他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秦臻再次谢过公子非了。”想到这,秦臻拱手说道。 “哈哈,好,来...咱们在饮一樽。” 喝完最后的酒,韩非已经快不省人事了,但还没忘给指了指秦臻的房间,然后就趴在了案上。 秦臻叹了口气,就先给他扶到了他的房间。然后收拾了一下碗筷,坐在台阶上习惯性的迷茫了一会儿,便也回去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秦臻习惯性的早起做着锻炼,不久后韩非也醒来了,见状也没去打扰,便去准备早饭了,韩非这等贵族没有任何架子能放下身段去给一介布衣准备早饭,反映出韩非不是拿着自高自大的人,足以见其人品,也能反映出,韩非对于秦臻的重视。 两个人吃早饭的间隙,在交谈中得知,最近几天他要经常去见见魏无忌,试试看能不能给他请到韩国,韩非自己也知道这确实很难,但也不会轻易放弃,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若真能把魏无忌请到韩国,另外还有刚结识到的秦臻也请到韩国,那么他一直推崇的变法图强,真就有可能实现了。 两个人吃过早饭后,韩非说是要先去帮着秦臻拿行李,秦臻赶忙推脱,“非兄还有正经事,我的东西也不多,我自己来就行,就不劳烦非兄了。” 韩非也没矫情,拱了拱手给秦臻递了一把钥匙就出门了。秦臻收拾了收拾,也准备先回家搬东西了,要说东西也没多少,从云梦山带下来的那些衣裳,就剩下笔、墨、案几、被子褥子了,当然,还有条小狗。 刚要收拾完,秦臻就看见嬴政屁颠屁颠的就跑过来了。看到他在搬东西,甚至有些失落,以为秦臻要离开邯郸了,“兄长,你这是要走了吗?” “不是,是要搬家。” 嬴政大喜,幸好不是离开邯郸,要是他离开了,小嬴政好不容易找到的朋友又没了,整个邯郸城,之前也仅仅姬丹是他的朋友。 “兄长,我来帮你。”说着嬴政接过了被子跟小狗,秦臻带路,两个人抱着东西就往韩非的宅子走。 “对了,昨天你不是说每天上午有夫子教导你,你没去学习吗?” “去了,夫子教了我一会儿,但是夫子临时有些事情就让我先走了,出门的时候还碰见了昨天那几个人,他们说我是没有价值的人,跟他们吵了几句夫子就出来了,然后给他们都赶跑了,夫子怕我受到欺负还是亲自给我送回家的,夫子对我可好了。”说到这嬴政不由得有些高兴。不过因为这些小孩儿说自己是没有价值的人,虽说昨天秦臻已经开导他了,但是不免的还是有些失落。 古代从三四岁就开始学习了,就像是后世的幼儿园一样,从认字等基础开始,这时候学习量并不多,等到七八岁,才开始多了一些,嬴政的启蒙老师叫姬昊,历史上对于他的记载并不多,早期是一个狂生,脾气不太好,但的确有真才实学,嬴政能够做出这等丰功伟绩,姬昊的贡献很大,他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狂生,经常拜师没几天就离去,理由便是不如自己,最后出走半生,落落无为,但是始终没改掉牛脾气,经常与人互怼,一来二去,整个邯郸城也没有人拜在他门下学习,至于嬴政,本身在邯郸就不受待见,只有姬昊敢,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的关系,他特别稀罕嬴政,对欺负他的人更是一点不惯着,对嬴政更是照顾有加。 “兄长,我跟夫子说了你的事,夫子说,若是一个人对我好,一定是有求于我,兄长,那你是有求于我吗?”嬴政抬头问道。 其实嬴政是怕主意打到自己阿母身上,因为这种人,他见了很多,甚至有几次有些歹人差点就得手了,阿母拼死相逼才没让歹人得逞。 第13章 欲行拜师 “小嬴政,你夫子教的不错,他说的有道理。”秦臻承认,姬昊教导的很有道理。 闻言,嬴政抬起脑袋看着秦臻又问道,“兄长,那你是有求于我吗?” 秦臻则是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嬴政的脑袋反问,“你有什么值得我求的吗?” 嬴政闻言,想了下他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除了他的阿母。 “嬴政,对于昨天那种情况,任何一个孩子在我面前,我都会救,当然,若是希望我有求于你,那就当求你的身份吧!” “我的身份?”嬴政不解,自己仅是弃子啊,而且今天那几个人说自己是没有价值的人,好像自己并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确实如此。 秦臻看出来了他的疑惑,耐心为他解答。 “记住,你并不是弃子,也不是没有价值的人,你是大秦襄公第26代子孙,高祖惠文王之玄孙,当今大秦君王之重孙,当今大秦太子安国君赢柱之孙,太子嫡子嬴异人之子,你的身份注定是大秦王室,身份尊贵,怎么可能是没有价值的人,以后不要对外人说自己是弃子,你是大秦王室嬴政,若是天意在,未来你一定会回到秦国,你忘了秦国历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 就在嬴政还在震撼,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臻摸着他的脑袋说,“把奇货可居这四个字带给你夫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兄长。” 来到韩非的宅子,嬴政一直待到天黑,吃饱喝足后挺着肚子才离开。 看着离开的嬴政,秦臻感觉这个小东西还挺有意思。 ...... 回到家,赵姬见嬴政回来,“政儿,怎么才回来?给你留了吃的,快吃吧。” “阿母,我吃完了。” “嗯?吃完了?在哪吃的。” “在秦臻兄长那里吃的。” “今天不是去姬夫子那里吗?你没去?”赵姬闻言,脸色一沉就要训斥嬴政。 当初千辛万苦,才找到在邯郸愿意教导嬴政的先生,是多不容易。 “阿母,我去夫子那了,夫子教我的我学会记下来了,然后才去找的兄长。” 小嬴政在赵姬的面前,站的笔直,两只手的指头互相勾来勾去的,当即,就把姬昊教他的东西说出来了。 赵姬听完才脸上回暖。 “对了阿母,秦臻兄长说我不是弃子,也不是没有价值的人,他说我是高祖惠文王之玄孙,当今大秦君王之重孙,当今大秦太子安国君赢柱之孙,太子嫡子嬴异人之子,说我未来一定会回到大秦,跟父亲团聚。”嬴政说着说着有些兴奋的手舞足蹈。 在古代,孩子成熟的很快,很多孩子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就被称为小大人了。 赵姬则是很惊讶,“他真这么说的?” “是的,还让我把奇货可居这四个字带给姬夫子。” 赵姬没有说话,而是思索了起来,可能大概,他就是嬴异人派来邯郸照顾他们母子的人,待有机会把他们带回秦国。 ...... 第二天上午,秦臻像往常一样的在摆摊写着家书的时候,不远处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带路的是嬴政,后面则是跟了一位老者,老者五六十岁的年纪,留着山羊胡,当秦臻看到两人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老者是谁,正是小嬴政的夫子姬昊。 两个人走到跟前,姬昊看着秦臻,“吾乃姬昊,阁下便是秦臻吧。” 这时候的姬昊甚是和蔼,并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张狂,只有在有人欺负嬴政的时候,他才会发脾气。 “正是在下。”秦臻拱拱手说道。 姬昊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来往的人过多,便小声对着秦臻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秦臻拿起案几带着两人来到了他自己的家,并没有去韩非那。 两个人唠了很多,姬昊没让嬴政听,他就蹲在一边拄着手等啊等,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姬昊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直接给他敲精神了,拽着嬴政就往他家走。 可怜的小嬴政还一句话没来得及跟秦臻说呢。 秦臻见状感叹道,“这老家伙还对嬴政挺上心的,怕他碰见不法分子啊。” 他摇了摇头,便继续去摆摊了,为了生计没办法,赚钱吗,抛头露面不寒掺。 ...... 姬昊来到了嬴政的家,正巧今天赵姬没出门。 “夫人,我见过政儿说的秦臻了,他是鬼谷之徒,确有才华。” 赵姬听闻有些惊讶,这两天嬴政一直在跟她说秦臻的事,但是从没说过他是鬼谷之徒,连嬴政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他真是鬼谷之徒,那么他说嬴政可能会回到秦国,这个可信度就高了。 虽然说鬼谷是小门小派,但从来没有人敢小看鬼谷,他的每个徒弟,都已然闻名于天下。 “夫人,我建议让政儿也拜他为师,老夫老矣,能教的东西有限,这小子出自鬼谷,如若政儿有朝一日回到秦国,有他辅佐,必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说到这,姬昊甚至有些兴奋。 闻言,嬴政睁大了眼,“夫子,你想让我在拜兄长为师,可是,他是我兄长啊。” “他可以当你师。”姬昊严厉的对着嬴政说。 “夫人觉得如何?” 赵姬若有所思,按照嬴政与姬昊所说,秦臻应该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若是有他的相助,那么是不是自己的政儿回到大秦的概率会大大增加?那么就是说,自己回到大秦的概率也会增大。赵姬本身是非常想要回到大秦的,而对于他来说,脱离现在的生活,貌似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秦国。 而他虽然算不上什么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他想要秦臻帮忙,最好的办法就是拜师,赵姬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对着姬昊说道,“一切全听夫子的。” “好,那夫人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过来找你们。”姬昊也没做过多停留,直接就离开了。 见姬昊走了,嬴政看着赵姬,“阿母,我真要拜秦臻兄长为师吗?” “我认为他可以当你师。”赵姬摸着嬴政的额头笑着说道。 第14章 与孔慎的对弈 “阿母,那我下午还约了姬丹一起去兄长那,那我要跟兄长说拜师的事吗?” “政儿先不用说,待明天我跟姬夫子一起去的时候,再说拜师的事。”赵姬说道。 “知道了阿母。” ...... 下午,嬴政就来找秦臻了,这次还领来了一个人,比他稍微大一点的孩童。 这时候秦臻在做石墨,他想尝试给豆腐研制出来。 “他是甚?”秦臻问道。 “兄长,他是姬丹,乃是燕国太子,与我一样,质于邯郸。”嬴政为秦臻介绍起来了身边的孩童。 秦臻闻言,看了眼燕太子丹,这两个人年幼时质于邯郸,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互为挚友,不过最后两个人也是分崩离析,相恨相杀。 “欢迎!”秦臻笑着把两个人让进来。 见秦臻没有不欢迎自己的好友,他也放下心来,其实一开始嬴政并没有想带姬丹过来,只不过姬丹这两天找不到嬴政的影子,由于两个人在邯郸没有朋友,之前他们每天都会见面的,所以姬丹就去了姬昊家,便问了嬴政这两天都去了哪里。 嬴政这才说认识了一个兄长的事情。 嬴政喜欢来找秦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秦臻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他,还开导他,其次,在这位兄长这里,他不会无聊,秦臻总能找到些有意思的事情做。 比如,秦臻自己做了一副名叫’象棋‘的东西,跟后世的象棋一样,只不过把楚河汉界,变成了秦赵。当然,小嬴政不会承认在这里吃的比较好这个事情的。昨天,韩非外出回来的时候,也见过一次嬴政,他也没有说什么,也会跟秦臻讨论一些事情,他虽然基本上都听不懂,但依旧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今天,韩非下午回来的时候,带过来一位年龄稍微三十岁左右的人,此人身穿长衫,袖子宽大,腰佩长剑,秦臻看了一眼便觉得像是儒生,因为孔子喜好这身打扮,他后世的儒生,不管走到哪大多数都是长衫在身,经过介绍,秦臻得知这便是孔子七世孙------孔慎。一开始秦臻还以为韩非早就认识孔慎了,但从两人的话语中得知,韩非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看君子打扮,是儒生吗?”孔慎询问秦臻。 “不是,在下秦臻,师从云梦山鬼谷。”秦臻拱手道。 听到秦臻自称鬼谷门徒,孔慎顿时热情减了不少,随意客气了句,“原来是鬼谷门徒。” 鬼谷一脉虽然名气不小,但毕竟只是一个小派别,人数少,这时期的儒生,除了儒家儒家以外,其他派别都是潜在的敌人,尤其是墨家,孔慎作为孔子的直系血脉,更是觉得儒家老大,他老二。 期间,孔慎时不时还问秦臻疑问,似是有考校的意思,只不过秦臻与他不熟,只是点到为止。而嬴政姬丹两小只,则是完全听不懂三人的谈话,领着小狗便在韩非的宅子乱逛游玩, 韩非也没有管他俩。 三个人谈话中,孔慎一直摆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甚至有时候连荀况都不放在眼里,韩非做为一个有涵养的人,也不会去刻意怼他,秦臻也懒得理会,甚至坐在地上左手跟右手下棋了。 “看样子,西河学派与荀况之论,哼,完全就是违背先祖遗训,按他的理念,礼崩乐坏是早晚的事。”他想着其他学派的理念,孔慎怒斥道。 这时候,谦逊的韩非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对荀子是很尊敬的,并且这几天在面见荀子之后,已经决定是要拜在荀子门下了,自然是不能容忍他人诋毁荀子。 “先生,现如今....今天下,已经是礼崩乐坏,法治当优于....礼治与仁治,以法确立制度,方一视同仁,魏国李悝变法,楚国吴起变法,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及秦国商鞅变法,无一...不在告诉 ’法‘ 的中重要性。” “韩非,你的想法更要不得,法治,不过是搬弄权谋之学,乱天下之学,不施以仁治,只会带来杀戮。” 在孔慎听来,韩非的以法治国违反周礼,就是歪理,作为孔家子孙,他一定要出言相怼。 “不...不是。” “苛政猛于虎。” 两个人竟开始辩论起来,这可苦了韩非这个结巴。 他往往话音未落,就被孔慎打断,然后搬出孔孟之言辩驳,几次想反驳孔慎的观点,但是根本插不上话,一旁的秦臻不得不承认,这个孔慎,对于孔孟言论倒是背的滚瓜烂熟,怼的韩非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双拳都握紧了。 秦臻见状,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能袖手旁观了,再就是,这个孔慎确实太能装13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人,起身便说,“先生此言差矣。” 孔慎也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趾高气昂的说了句,“不知道鬼谷高徒,有何见解?” “先生称法治仅是权谋之法,在下不敢苟同,法治是为强化吏治,让恶人受到法律制裁,天下之治,不在空谈,从魏国开始,到现在的秦国,无一不在透露法治的重要性,至于先生说的苛政猛于虎,这话没问题,但是谁说法治就是苛政,法度虽然是用刑法严肃平民行为,但同样也在贵族脖子上套上了枷锁,孟子曰: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有法度在,那么,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这就是法的重要性。” “彩!”韩非听完后,略带得意之色的看着孔慎。 秦臻最后又重复了前几天对韩非说的话,孔慎听完,脸色很难看,顿时阴沉了下来,直接驳斥了他的观点,最后还用孟子的话怼了他,近年来儒家仁治学说不受列国待见,但是孔慎却听不得别人说。他最讨厌的就是就是质疑儒家学说的人,再就是他辩不过的人,眼前这黄口小儿,通过孔孟自相矛盾的地方,说的他恼羞成怒。 “哼!当年周公以礼仪与井田制治理天下,致使天下四海升平,安居乐业。然而如今,礼崩乐坏,道德沦丧,社会秩序混乱不堪。你看看现在的天下,各国连年征战不休,百姓苦不堪言。唯有恢复周礼,才能实现天下安定太平啊!”孔慎慷慨激昂地说道。 秦臻听后不禁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反驳道:“真是可笑至极!八百多年的周朝统治史,天下诸侯却打了足足八百年之久!难道先生您视而不见吗?如果恢复旧制真能解决问题,那么当今七国之间长达数百年的战争又该如何解释呢?更别提三家分晋、田代齐氏这些历史事件了。” 孔慎眉头微皱,固执地说:“那是因为他们不懂仁义之理,需要通过教育来感化他们。” 秦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道:“需要被教化的人实在太多了,比如匈奴连年侵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孔夫子曾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并非只是一句空话,而是教导我们要将所学付诸实践,而非纸上谈兵。” 孔慎微微皱眉,他再次强调道:“儒家教化,乃是以仁爱为本,教育民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培养其道德品质和社会责任感。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引导和规范,旨在促进社会和谐、人民幸福。而匈奴等蛮夷之地,他们的文化与我们截然不同,价值观亦有差异,若强行用儒家之道去教化他们,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引起更多的矛盾和冲突。” 秦臻听后,心中不禁冷笑一声。他深知儒家思想虽博大精深,但在现实中往往难以付诸实践。尤其是面对那些野蛮无知的匈奴人,单凭儒家的仁义道德说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的是更直接、更有效的手段来征服和管理这些地区。 想到这里,秦臻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冷冷地回应道:“先生所言甚是。然而,儒家之道虽然美好,但对于那些未开化的蛮夷而言,或许过于理想化了些。他们并不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只知道弱肉强食、掠夺资源。若不采取强硬措施,如何能让他们臣服?” 孔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气得脸色铁青。 第15章 怒怼孔慎 两个人的谈话声越来越大,嬴政和姬丹这两个小家伙也被吸引了过来。嬴政一脸坚定地站在了秦臻的身后。而姬丹则露出了一张纠结的小脸,心中暗自琢磨着是否应该选择战队。姬丹深知,自己在燕国时曾见过孔慎,当时父王对他可是盛情款待,因此他并不想轻易得罪孔慎。然而,看到自己的好友嬴政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秦臻身后。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姬丹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嬴政的步伐。尽管心中仍有一丝纠结,但他明白友情的重要性。于是,他慢慢走到嬴政身边,站定了脚步,表示支持秦臻。 “哼!”孔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和自信:“我中原大地广袤无垠,人口众多,但不教化者确实存在。然而,这正是我们儒生一展身手、传播教义的机会。一旦中原大地安定下来,我们将毫不犹豫地踏上征途,前往其他地方,推行教化之道。” 他坚信儒家学说的力量能够改变人心,带来社会的和谐与进步。 孔慎继续说道:“我们儒生以仁义道德为核心,以教育为手段,致力于培养人们的品德和智慧。通过传授经典知识,引导人们追求正义和善良,我们相信可以让更多的人受益于儒家思想的启迪。” “空谈?好一个空谈大道!你们这些儒士,只会如那云端之上的仙人,高谈阔论,夸夸其谈!又有几人真正感受过饥饿的折磨,又有几人真正体验过百姓的艰苦生活?倘若老百姓都无法生存,连一口饭都吃不上,谁还会在意你们那所谓的仁礼?”这句话的反问,恰似当初子夏质问老师孔子一般。 秦臻犀利的言辞让孔慎为之一愣。 “哼,竖子小儿之流,鬼谷子莫非仅授你巧言令色之术,却不教你礼仪规矩?亦或是你鬼谷一脉皆是如此?若不明礼数,与那畜生又有何异?鬼谷子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孔慎眼见辩论不敌,便转移话题,拿秦臻刚才的坐姿大做文章。 此时期之人,惯于跪坐,因春秋战国之际尚无裤子,彼时之人皆身着一种名曰“兜”之物,实则开裆裤,只为方便如厕。一旦盘坐,便会袒露胯下之物,此亦为众人着长袍之缘由。而赵国虽历经胡服骑射之变革,然跪坐之习未改,秦臻却偏爱盘腿而坐,遂改穿裤子。孔慎适才恰见秦臻盘腿而坐,便借机加以讥讽。闻得孔慎之嘲讽,秦臻面色瞬间阴沉如墨,他并不在意他人如何评说自身,却绝不容忍有人诋毁鬼谷子,更不容有人轻视鬼谷一门。 在另一侧的韩非,面色亦为之大变。吾出于礼数将你带至舍下,与吾友辩论不敌你便口出此等粗俗之语,竟妄称孔夫子之后裔。指着孔慎怒斥道:“你这厮好生无礼!枉你身为儒家后人,却如市井无赖一般胡言乱语!” 或许是因为生气,说话都利索了。 秦臻看着孔慎,“我鬼谷一派行事随心,岂会如尔满口仁义道德。说我无理,你儒家可有此资格?” 秦臻之言,瞬间让孔慎破防了。 “狂口小儿,竟敢如此轻视儒家。”说着,孔慎竟欲拔出佩剑。 秦臻在云梦山天天跟师兄对弈,不能说剑术高超,起码如孔慎这种虚张声势之人比不了的,还没等孔慎拔出佩剑,青铜剑快速出鞘,已经将剑横在了孔慎的脖颈上。 “尔要试试吾宝剑锋利否?”秦臻略带戏谑性的看着孔慎。 孔慎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但嘴上仍强撑道:“你敢!我乃孔夫子之后裔,你竟敢对我无礼!”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已经被秦臻的气势所震慑,但仍然试图维护自己的尊严。 “看到了吗,这就是现在的儒生,这等人如何可以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见到这一幕,秦臻忍不住哈哈大笑,对着周围人说,然后收起青铜剑。 孔慎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甩了下袖子怒哼了声,连拱手行礼都忘了,直接走出了门。 韩非看着孔慎离去,也没去追,叹了口气,“没...没想到,孔夫子后裔竟...竟这般如此,臻兄,此人在儒家地位不低,今日之事他必定会仇恨与你,伺机报复也说不准,臻兄要当心了。” “这等人,只会耍嘴皮子,怕他作甚。”秦臻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与人博弈,神清气爽。 “儒家这一套现在行不通,只有法治才适用于当下。”经过这几天的交流,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再加上秦臻今天的话语,让韩非更加确定了要以法为根基治国。豁然开朗的感觉,韩非感觉心情大好。 嬴政看着秦臻,他此时对秦臻很是崇拜,怼的孔慎负气而走,这就是能力啊,而姬丹则是有些纠结,他这等于是间接得罪了孔慎,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 天色渐渐暗去,秦臻看着他俩,“你们饿不饿?” “嗯!”嬴政用力的点了点头。 秦臻笑了笑,便走向了厨房,韩非也跟了过去。 待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案几上,姬丹也就忘了刚才的郁闷,大口吃了起来。 秦臻想着刚才的对话,想着自己拿剑架在别人脖子上感觉有些过了,但是他肯定不后悔,他不允许别人轻视鬼谷。 韩非还是在劝着他要小心一些,谨防这货报复。 秦臻只是淡淡回了句,“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腐儒,何足惧哉。” 虽然嘴上说着腐儒,但是大多数的诸子百家,还是君子的,比如孔子、孟子、墨子,可以反驳他们的言论,但是不会反驳孔孟的为人,可以反驳墨子的异想天开,但不会反驳墨子的德行与操守。 吃过饭,秦臻把剩余的剩饭给小狗拿了过去,一开始还没给他起名,小嬴政见他通体黄色,就给他起了个很贴切的名字---小黄,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小黄眼巴巴的趴着看他们,哈喇子忍不住的留着,但也不靠近案几,这就是中华田园犬的优秀基因啊。 看着秦臻端着剩饭,小黄立刻站起来摇着尾巴,待把剩菜剩饭放到他的食盆,便大口吃了起来。 ...... 吃过饭,嬴政跟姬丹也要回家了,俩人走到分岔口便分开,不久嬴政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赵姬见嬴政才回来便问,“又吃过了?” “嗯!在兄长那吃的。”嬴政迫不及待的把今天的事情讲给自己阿母听。 “兄长今天太厉害了,说的那个人哑口无言,负气而走,尤其是他那句,尔要试试吾宝剑锋利否?”嬴政说的手舞足蹈。让他现在想起来也是热血沸腾。 赵姬想着嬴政的话,内心更加坚定了要让嬴政拜秦臻为师的念头。 “政儿,阿母有件事要同你说。”赵姬一脸认真地看着嬴政。 嬴政疑惑道:“何事?阿母但说无妨。” 赵姬轻声说道:“待你拜师后,要向他用心学习知识和剑术。” “我明白,阿母。”嬴政郑重点头,他也很钦佩秦臻的才华和智慧,“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辜负阿母的期望。” 赵姬微笑着摸了摸嬴政的头,表示满意。 次日一早,姬昊来到了嬴政家中,赵姬拿着一块腊豚肉就带着嬴政上门拜师了,这块腊豚肉已经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第16章 嬴政拜师 韩非如往常一样一早就出门,而秦臻也打算收拾收拾就准备继续出门摆摊了。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汪汪汪~” 小黄很负责任的叫了起来。当秦臻打开大门,发现了嬴政与姬昊,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只见陌生女人拉着小嬴政的手,他感觉到这个人就是赵姬。 果然,“兄长,这是我阿母赵氏,还有姬夫子。” 不得不承认,能被吕不韦与嬴异人相中,赵姬的颜值还是很抗打的。 “妾身赵姬,见过先生,这些时日政儿多亏君子照顾。”赵姬微微弯腰对秦臻见礼。 嬴政这几天一直在吹嘘这个兄长,姬昊也对他颇有赞赏,赵姬见到后,果然觉得此人气度不凡,虽身着粗布麻衣,但遮不住他的风雅之姿。身躯凛凛,面容俊俏,比起那些贵族公子丝毫不逊色。 “先生不敢当,快快请进。”秦臻说着赶忙把三人请进屋内。 来到屋内,姬昊赵姬与秦臻寒暄了几句,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赵姬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妾身听闻先生师从鬼谷,对于鬼谷夫子,妾身一直心怀敬仰之情。妾身深知先生您作为鬼谷夫子的弟子,必定拥有非凡的才能和深厚的学识。妾身希望政儿能够有机会向先生学习,汲取先生的智慧和经验,因此,妾身今日特来拜访,希望能得到先生的应允,让政儿拜入先生门下,接受先生的教导。” “夫人想让嬴政拜我为师?”秦臻大吃一惊。 “还请先生成全。”赵姬盈盈拜倒,她的眉宇间充满了一种吾见犹怜的气质,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那一双媚眼如同清澈的湖水,水汪汪的望着秦臻,此刻的赵姬,就像一个柔弱的女子,她的美丽和妩媚,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她,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秦臻心中一震,然而却不敢对眼前这女子有丝毫杂念。 且不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时候的赵姬,看起来也就能比自己师兄稍微年长一些。但是这可是自己小兄弟的母亲啊,不敢有任何想法,那不就成了嫪毐了。 他赶忙说道:“婶子,虽然我比嬴政年长,但他称呼我为兄长,如果我再担任他的老师,这身份就显得有些混乱了。而且,我自认为才疏学浅,实在不敢......” 姬昊打断了秦臻的话说道:“如果说鬼谷高徒都才疏学浅,如此一来,整个天下便无博学之士了。政儿,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跟先生学习吗?现在机会来了,还不赶紧跪下拜师!”他说完后,目光转向嬴政,眼神中带着一丝鼓励。 听到这句话后,嬴政一下就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脸上充满了激动和期待的神情,目光紧盯着对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兄长,哦不,先生,请您教我!\"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恳切和渴望。好像迫切的希望得到秦臻的指导和教诲。他的眼神坚定而专注,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智慧。 秦臻只觉得一阵头疼,虽然培养未来的始皇帝确实很有成就感,但他也担心会误人子弟。毕竟,他自认为并不是一个正经的人,如果不小心将嬴政带偏了怎么办?更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他还不到二十岁就要收徒了,这哪跟哪啊。原本他只是想结识嬴政,并没有想过要收他为徒。现在突然要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此外,他还担心自己的某个举动可能会引发蝴蝶效应,从而改变历史的走向。想到这里,秦臻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子虽质于邯郸,但有着大秦正统血脉,他日如若回到秦国,如若有君子指导,必定成就一番大事。”姬昊目光炯炯的看着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和期待。 他看着嬴政,又看了看秦臻,仿佛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周游列国,也想着帮诸侯建立霸业,但因自己性情狂傲,奔走了十几年,没有一个诸侯愿意收留他。见自己年过半百,终于不再折腾回到了邯郸,见到嬴政后,姬昊相信,这个孩子拥有着非凡的天赋和才能,也深知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大秦的血液,意味着他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和使命。尽管现在他身处异国他乡,但只要有机会回到秦国,得到正确的引导和培养,他一定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潜力。 秦臻凝视着跪在地上,托着一块豚肉的嬴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教导未来始皇帝的成就感,他嘴角微微上扬,开口说道:“嬴政,我只怕自己才疏学浅,会误人子弟。不过,你若真心想跟我学东西,我自当倾囊相授。至于师徒相称,倒也不必了,日后,你还是叫我兄长吧。” 嬴政恭恭敬敬的一拜,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说道:“老师是传授道理、教授学业之人,应当被称为夫子或者先生。” 这一拜不仅表达了对秦臻的尊重和崇拜,也正式确认了秦臻作为嬴政师父的地位。然而,对于嬴政的启蒙教育,姬昊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毕竟,姬昊可以更好地引导嬴政学习和成长。虽然秦臻也有自己的才华和智慧,但在教育孩子方面可能相对缺乏经验。因此,姬昊将承担起嬴政的启蒙教育工作,而秦臻则会在其他方面给予支持和帮助。这样的安排既能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优势,又能确保嬴政得到全面的教育和培养。 嬴政对秦臻的称呼也从兄长变成了先生。 秦臻也默许了,他没有让嬴政叫自己夫子,这个太老了,他现在才不到二十岁。虽然都是一个意思,但是称呼夫子的,大多数都是老者。 赵姬和姬昊是高兴的,一直担心嬴政的成长和安全问题。然而现在,她又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和照顾嬴政的人,这让她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心情格外舒畅。而姬昊则有着不同的感受。本来年过半百,岁月的磨砺早已消磨掉了他心中的理想和抱负,看到嬴政与秦臻后,深深的触动了他内心深处已经熄灭的火焰,让他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和热情。 就这样,嬴政开启了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 这期间,姬丹知道了嬴政拜秦臻为师,他也心动了,对此,秦臻并没有拒绝,虽然长大后的姬丹有着很多小心思,但现在终究还是个孩子,只是让他没事可以跟着嬴政过来。 秦臻没有什么教徒经验,只是想到什么教什么。 在这期间秦臻也给鬼谷子写了家书,告诉了他现在身在邯郸,结识了嬴政的事,寄存在了他和徐福经常采买物资的那家店里,待徐福下山就能拿到,鬼谷子看到他的竹简后感到很欣慰。 “这孩子貌似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了。” 第17章 韩非赴楚、初见李斯 一边的徐福也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家书,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傅,那师弟这是打算辅助秦国了吗?可是这样一来,他后面的处境会不会像张仪师兄那样被人陷害呢?” 他想起张仪师兄当年也是因为才华出众而受到重用,但最终却因为权力斗争而陷入困境,甚至险些丧命。现在师弟也要踏上同样的道路,徐福不禁担心起他来。 “那就要看这孩子的造化了。”鬼谷子看着远方,缓缓地说:“如今各国纷争不断,民不聊生。而秦国实力最强,最有可能结束这乱世,统一六国。现任秦国太子只有两个儿子,如果这嬴政回秦后,能够得到秦王的喜爱和信任,日后继承了王位,那么他就会成为天下之主。以你师弟的才能,必定能在秦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鬼谷子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是,这一切都要看天意和机遇。嬴政能否平安回到秦国,是否能够得到秦王的宠爱,都是未知数。而且,秦国宫廷内部也存在着激烈的权力斗争,嬴政要想站稳脚跟并不容易。此外,还有其他国家对秦国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战争。所以,我们看看这孩子的命运如何。不过为师相信你师弟。” 说完,鬼谷子沉默片刻,然后转身离去。留下徐福一人,站在原地,陷入沉思。他知道,师父说得没错,未来充满了变数和挑战,但他相信自己的师弟一定能够克服困难,实现自己的抱负。 徐福的脸上还是有些担忧,他怕师弟步入张仪的后尘,也怕如商鞅范睢那样,但是他忽略了一点,秦臻对权力的欲望并不是那么强烈,不会对君王的权威构成影响,而嬴政,也不会对有功之人过多的猜疑。 徐福望着天边,心中思绪万千。师弟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而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追寻。在院子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感受着微风拂过脸庞的清凉。随后,他转身离开,向着后山走去。那里有他的炼丹炉和药材,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寄托。 在后山,徐福开始炼药。他熟练地将各种草药放入炼丹炉中,小心翼翼地控制火候。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和尝试,他终于掌握了一些窍门。如今,他炼药时不再需要使用丹砂,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替代的方法。 徐福专注于眼前的炼丹工作,希望能通过炼药找到内心的平静。虽然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但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找到答案。 ......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邯郸城。 韩非与秦臻、嬴政三人围坐在桌旁共进晚膳。 饭毕,韩非注视着正在收拾碗筷并逗弄小黄的嬴政,好奇地向秦臻发问:“臻兄,你收...下他作为弟子,是否意味着你...看好秦国的未来呢? ”秦臻微微一笑,回答道:“算是吧! ”韩非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如今秦国...对六国虎视眈眈,韩国还有...没有崛起的机会?” 秦臻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非兄,当前的天下局势已经明朗,不是秦国就是楚国,长平之战前的赵国或许有一定的实力,但大战过后,唯有楚国能够与秦国一较高下了。” “那能否维持现在这种局面?”韩非眉头紧锁地问道。 “非兄,天下已经乱了五百年,秦国历经几代君王,统一之势已是势不可挡,如果不尽快结束这乱世,老百姓将会继续遭受战火的折磨,生活困苦不堪。” 韩非听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拿出了秦臻发明的象棋,试图通过下棋来打发这段思考的时间。 “臻兄,我们来杀两盘吧。” 于是,两人便开始了对弈。然而,他们的棋风却截然不同。秦臻主攻,每一步都大开大合,攻势凌厉;而韩非则主守,他喜欢慢慢地布局,等待时机。但此刻的韩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心思似乎并不全在棋盘上。 在嬴政走后,韩非告诉秦臻:“臻兄,过几日我便...会离开邯郸,跟随荀子...一起去楚国学习一番,虽机会渺茫,但还是要...试着为我韩国的存续而努力。待我走后,臻兄还是住在这就行,我们相交虽短,非已经把你当作至交好友。” 他还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把秦臻请回韩国,虽然他年纪小,但这段时间已经看到了他的能力。如果两人联手,说不定真能解了韩国的难题。 “也好,人总归要有一些追求的东西,臻在这预祝非兄成功!”经过这段时间,他也把韩非当作了朋友,但是他也并不想去韩国,虽说韩非是法家的坚定拥护者,但他自己也知道,在韩国变法图强到底是有多难。 ...... 三日后,中午! 韩非带过来一个同行的人,年纪看起来和秦臻相差无几,秦臻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好奇。待韩非介绍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便是后面大名鼎鼎的李斯。然而,当秦臻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时,心中却涌起一股诡异的感觉。一个是韩国的公子,另一个后面会成为秦国的丞相。这种对比让秦臻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在这一刻,秦臻突然意识到,历史的车轮正在滚滚向前。 而他自己也身处在这个时代的洪流之中。如果未来有一天,他真的有机会改变历史,那么他希望能够在不改变历史走向的前提下,保住韩非的性命。 期间李斯也问了秦臻一些问题,秦臻也是对答如流,李斯听着后也是眼中闪出光芒,秦臻的话,也给李斯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他不禁感叹道:“此人竟有如此独特之见解,实乃难得之才!” 韩非收拾好了行李,买了一辆马车,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他就要出发前往楚国了。 此时,他看着站在一旁的秦臻,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微笑着递给他一块玉佩,并说道:“臻兄,如果你...还留在邯郸的话,就一直住在这里。倘若...有一天你到了韩国,来找我,非定会...扫榻以待。” 秦臻接过玉佩,随即笑了笑,拱手回礼道:“期待我们有缘再相见,非兄。” 韩非也笑着回应道:“一定会再见的!” 说完,韩非便跳上马车,扬起马鞭,喊道:“驾!”随着马蹄声响起,韩非的马车渐渐远去,留下秦臻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视线尽头。秦臻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缓缓走进了门内。 回想起与韩非共度的这段时光,秦臻感慨万千。他们之间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但争议更多,但他们彼此都将对方视为知己,相互尊重和欣赏。 韩非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守护韩国,让其得以延续下去。他为此付出了无数努力和心血,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而秦臻则坚信,大一统才是历史发展的趋势,只有实现天下统一,才能给百姓带来真正的安宁和幸福。 两人的理念截然不同,一个坚守国家的独立性,一个追求天下的统一。 尽管他们是知己、是朋友,但因为理念的差异,注定无法同行。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也是人生的无奈。然而,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为了各自的理想而奋斗。 看着韩非走后,嬴政抱着小黄,问出了自己内心渴望的问题:“先生,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秦国?” 秦臻摸了摸他的头:“这取决于你父在秦国的地位,还有秦赵两国之间的局势。二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就是你归秦之日。” 嬴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还有些疑惑。他抱着小黄,心中默默地祈祷着早日回到秦国的那一天。 第18章 争霸,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非离开后,秦臻的生活就变得平静了很多,白天出摊,晚上回来,小嬴政则是每天上午先去姬昊那,然后下午来找他。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而又充实。 在这期间,小嬴政的状况依旧没有变好,还是会有人欺负他。不过现在跟秦臻学习了技击,再加上他本身的个头就比同龄人要高不少,照比之前是好了很多,但是依旧架不住一群人一起欺负他。 “又被打了?”秦臻看着嬴政浑身是土,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见嬴政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屈辱,咬着牙说道:“又是郭开那个混蛋!我真想杀了他!”他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对郭开充满了怨恨。 秦臻轻轻拍了拍嬴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身处邯郸,必须伺机而动。记住,你要学会蛰伏,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意图。在这个时候,忍耐是非常重要的。” 嬴政抬起头来,眼神坚定而决绝:“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要忍多久。每次看到郭开那张可恶的脸,我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他拼命。” 秦臻叹了口气,轻声道:“政儿,你要有耐心。你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他们,待你积攒了足够的力量,你完全可以十倍,百倍的奉还给他们。如果连这点挫折、委屈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完成秦国历代君王的愿望?今日你遭受的苦难,未来都是你珍贵的东西。” 对于秦臻,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鼓励嬴政,这里是邯郸,是人家的地盘。 “先生,那我们能不能偷偷逃回秦国?” 秦臻脸上带着笑意,但眼神却显得十分认真地看着嬴政。他知道,这个问题对于嬴政来说至关重要。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期待着秦臻的回答。然而,秦臻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别痴心妄想了,自打你父逃离邯郸后,你与你母亲定是赵国严加看管的对象。” 嬴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原本充满希望的目光也黯淡下来。他紧紧咬着嘴唇,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助。 秦臻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不要记恨你父,如果你父不逃离邯郸,那么现在你们三人可能都死了。” 嬴政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轻声说道:“我明白,父亲也是迫不得已。” 秦臻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自赞叹嬴政的成熟和坚韧。他相信,经历过这些困难和挫折,嬴政必将成为一个坚强而有担当的人。 “不过这个郭开,多半是受了赵偃的吩咐,他日你若回到秦国,这两个人的你倒可以利用一下。” 嬴政不解地问道:“先生,他们两个有什么可利用的?” 秦臻微微一笑,解释道:“如果赵偃即位赵王,那么必定会重用郭开,他必定会搅乱朝堂,让赵国陷入混乱之中。这样一来,赵国的国力将会受到极大的削弱,你说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此外,郭开也是名门望族,也有着人脉关系,如果能够巧妙地利用他,或许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我认为你可以将郭开视为一个潜在的盟友,等待时机成熟时再出手。待完成自己的目的后,这个郭开不就任你处置了?。” 嬴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政儿明白了,如果赵偃成为赵王,任用郭开,待赵国朝堂大乱之时,就是大秦灭赵之时,那就是政儿报仇雪恨的时候。” 秦臻很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嬴政的肩膀,鼓励道:“很好,政儿,你已经开始懂得运用智慧来解决问题了。记住,在面对敌人时,不仅要有勇气,更要善于思考和谋划。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嬴政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先生放心,政儿明白了。” 过了片刻后,嬴政皱着眉头,一脸迷茫地看向秦臻,轻声问道:“先生,那各国争霸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臻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可能,是为了欲望吧。” “欲望?”嬴政面露疑惑之色,显然不太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在漫长的历史河流中,秦臻深刻地认识到,自从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任何一个朝代都不能持续存在超过三百年。因此,对于皇权、争霸、天下等问题,秦臻认为,这一切都源于人类的欲望。而那些身居高位的统治者们,又有多少人真正关心天下百姓的福祉呢?或许他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是的,这是人性的一部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最大的欲望就是活下去;而对于那些王公贵族来说,他们的欲望则是权力和地位。”秦臻耐心地解释道。 “先生,难道争霸,就是为了满足这些人的一己私利吗?”嬴政继续追问。 秦臻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也不完全是这样,秦国在建立之前只是一个负责给周王养马的部落,但经过数代人的不懈努力,最终获得了诸侯的身份。秦国曾经崛起过,也曾经落魄过,但始终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国的争霸之路也是为了存国,为了让自己的国家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小嬴政陷入了沉思,他还是不明白。“先生,争霸要只是为了某位掌权者的一己私利,那天下何时才能太平?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听着嬴政的话,秦臻也不由得微微咋舌,好一个嬴政,好一个始皇帝! 这哪是后世所传的暴君??他才七岁,就有了这等见解。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嬴政早年在邯郸为质的经历,确实让他体会到了百姓的疾苦。 他转身看着秦臻,眼神坚定而又充满期待地说:“先生,我认为争霸应该是为了实现国家的统一和繁荣,为了给百姓带来和平与安宁。只有这样,天下才能真正太平,百姓才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秦臻微微点头,微笑着说:“嬴政,你的想法很有远见。争霸确实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权力和欲望,更重要的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然而,实现这个目标并非易事,需要有强大的领导力、智慧和决心。\" ”首先你要有一颗仁爱之心,关心百姓的疾苦,倾听他们的声音。然后你要善于用人,选拔忠诚且有才华的人为你所用,共同推动国家的发展。” 嬴政认真聆听着先生的建议,心中渐渐有了清晰的方向。 然而,想着想着,小嬴政的肚子开始发出咕咕声,他摸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秦臻。 秦臻看到这一幕,微笑着并没有说话,因为天色已晚,他也要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了。 \"先生,昨天我听你说石墨已经准备好了,它真的可以做成食物吗?\" \"等会你就知道了。\"秦臻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多解释。 嬴政感到困惑,但也没有深思,自从结识秦臻以来,他确实享受了不少美食。 秦臻并不挑食,但始终无法适应现今的饭菜口味。因此,他将大部分空闲时间用于研究饮食。尽管他不想过度深入研究现代科技以改变历史,但对于美食,他却毫不含糊,甚至希望能够调配出火锅蘸料。 第19章 赵国不敢杀嬴政 数月后,秦国、咸阳城。 太子嫡子赢子楚忧心忡忡的从咸阳宫走出来。他在担心那远在邯郸的妻儿。 当他回到自己的府邸时,沿着小径漫步,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这时,吕不韦迎了过来,向赢子楚行礼后说道:“公子,您回来了。” 赢子楚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问吕不韦:“先生,我远在邯郸的妻儿现在怎么样?平原君这老家伙有没有为难他们?” 吕不韦连忙回答道:“公子,平原君没有为难他们,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在小公子受欺辱的时候,他还会出面保护,他不敢让小公子有生命危险。另外还有姬昊在,请公子放心。” 赢子楚听了吕不韦的话,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有些担忧。他知道平原君虽然不敢伤害他的儿子,但可能会用其他方式来威胁他。 他始终对自己当年独自逃离邯郸的行为感到愧疚和不安,在这段时间里,他曾试图通过外交途径将自己的妻儿带回秦国,但每次都遭到了华阳夫人的阻挠。华阳夫人坚决反对他接回妻儿,并不断地向他施压,要求他立韩夫人为正妻。这件事情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对妻儿的思念和责任感,另一方面是华阳夫人的压力。内心非常挣扎。 “公子,探子还传来一个消息,说小公子又拜了一任老师。”吕不韦站在赢子楚面前,轻声说道。 赢子楚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嗯?此人底细如何?” 吕不韦连忙回答道:“探子已经查清楚了,此人来自云梦山,但在此之前的信息却无从得知。” 赢子楚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张仪。当年张仪也是出自云梦山,后来成为秦国的相国,为秦国做出了巨大贡献。 不禁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鬼谷之徒?” 吕不韦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赢子楚的猜测。赢子楚心中略微放松了一些,他知道鬼谷弟子的能力和才华都是非常出众的。但他仍然有些担忧,毕竟自己曾在赵国做过多年人质,深知质子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命探子继续核查此人的信息,另外还请先生,想想办法,尽快迎回我那妻儿。” 吕不韦看着赢子楚一脸严肃的表情,他点头答应:“不韦会尽快想办法的。” 说完,吕不韦便转身离去。 在他看来,赢子楚不应该想那些儿女情长,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仍然是讨好太子安国君赢柱以及华阳夫人。毕竟,赢子楚能够成为嫡子,其关键因素在于他认华阳夫人为母亲。尽管华阳夫人一生没有子嗣,但她依然是安国君赢柱最宠爱的夫人。为了突破华阳夫人心房,吕不韦不惜倾尽家财,甚至重金贿赂阳泉君作为说客。正是通过这些努力,他才得以成为太子嫡子,并改名为赢子楚。 况且,赵姬和嬴政原本就是吕不韦手中的棋子,是他为了实现自己目的而利用的工具。对于吕不韦来说,他们只是可以随时舍弃的存在,没有真正的价值。而目前,吕不韦最关心的人只有赢子楚一人。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赢子楚身上,希望通过他来实现自己更大的野心。 ...... 邯郸城,韩非的宅子。 此时的秦臻正专心致志地制作椅子,而小嬴政身旁则是放了一堆栗米穗,认真地用石板充当石碾,剥去栗米穗的外壳。宅子里的前院原本是一片荒芜之地,但秦臻看到后,认为空地不用也是浪费,不如种些栗米来节省开支。 而让嬴政干活,则是为了让他多体验体验老百姓的生活,后面能更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能让嬴政更好地了解人民的疾苦和需求,对于秦臻的吩咐,小嬴政也是听之任之。虽然他年纪尚小,但已经经历过许多磨难和困苦,心智也比同龄人更为成熟。 在他饱经风霜的成长道路上,秦臻是为数不多真心对他好的人。他的出现就像一道光,将他灰暗的童年,悄悄照亮。 而且,经过几个月的教导,小嬴政的心智成熟了不是一点半点。 同一时间,在赵国朝堂。 一客卿正在讲述嬴政最近的变化。 “大王,臣恳求,立即诛杀嬴政。” 话音刚落,一旁的平原君则陷入了沉思。 在赵国百姓看来,秦人乃毫无道德之念、肆意胡为的狂徒。而今统治秦国之君主嬴稷,其王位之获亦颇具戏剧性。秦武王嬴荡于洛邑举鼎,欲为大秦谋取更多气运,然不幸的是,其于此壮举中骤然暴毙。因嬴荡无子,秦国遂陷入短暂之混乱与危机。 芈八子借其弟魏冉之力举兵谋逆,立誓迎回在燕国为质的嬴稷。昔年之公子稷,在赵燕两国护送下归秦。秦国众臣多有异议,反对立嬴稷为王,赵国旋即施压。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最终嬴稷登上了秦王之位。 至于后来,嬴稷成为了攻赵最多,杀赵国人最多的秦国君主。 一手扶持的嬴稷尚且如此,那在赵国备受欺辱的嬴政,万一让他当上秦王,又会如何? 若不铲除,日后可能会成为大患。但若此时动手,势必引起秦国的强烈反扑,赵国恐难以承受。 但这话给赵王丹却吓了一跳;“爱卿何出此言?” “此子虽为稚童,但现在善于隐忍,且看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灭吴,此子断不可留。” 赵王丹不解,不就是一个七岁小孩,你在害怕什么?“秦王对他不理不睬,看起来都不知晓有血脉滞留赵国,嬴异人都回去四年了,换言之,根本就不在乎,他能构成什么威胁。” 平原君也在一边对着这客卿说道;“但你可知,万一杀了他,秦国知晓后,会有什么后果?” 平原君还是不敢赌。 “无非就是秦国发兵,但如今,赵韩楚魏四国联合,又有何惧?” 赵王丹在一边摇头否决:“你太天真了,虽为联盟,但并不牢固。倘若寡人真派人刺杀嬴政,于情于理不合。到那时候,他们怕是未必会出兵救援” 从赵王丹的立场来看,此举无疑会加速赵国的覆灭。他的忧虑不无道理,毕竟无人愿做率先撕破脸皮的一方。长平之战后,他险些斩杀嬴异人,如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倘若当时真的手起刀落,赵国或许在大战之后便会亡国,而秦国定然不会接受投降割地,势必会直取邯郸。 “列国质子制已存数百载,从未有质子被杀之先例,倘若如此行事,赵国必将陷入不仁不义之境地。”赵胜沉凝而言,初时他尚有些许迟疑,但身为战国四公子之一,他从心理上亦难以接受这般作为。 此时期君子之风备受尊崇,其余诸侯国极有可能作壁上观,盖因他们亦惧百家之口诛笔伐。 赵王丹沉凝片刻,缓声道:“当下之策,唯有将其严密监管,断不可任其踏出邯郸半步。” 平原君颔首应道:“大王圣明。此外,吾等尚需强化与其余三国之通联,以防秦国生变。” 客卿拱手道:“大王,微臣还有一策。吾等可借嬴政之力,与秦国相谈,谋取更多之利。” 赵王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详谈。” “我们可以以嬴政为人质,迫使秦国在某些方面做出让步。同时,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观察秦国的态度,为今后的决策提供依据。” 赵王丹微微点头:“此计可行。但此事须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此外,我们还需派使者前往各国,阐明赵国的立场和意图,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客卿进一步建议道。 赵王丹沉思片刻,点头表示赞同:“嗯,此法甚好。只是这使者的人选,需得慎重考虑。” 平原君自荐:“臣愿往。臣与其他三国素有交情,定能不辱使命。” 赵王丹欣慰地笑了笑:“如此甚好。平原君乃赵国之重臣,此次出使,务必小心谨慎,莫失了赵国的颜面。” 平原君郑重说道:“臣遵命。定当竭尽所能,为赵国谋福祉。” 数日后,平原君带着赵王的嘱托,踏上了出访之路。 第20章 姬昊的教育之道 秦国、咸阳城。 韩夫人的院子里,成蟜已经学会了蹒跚地走路,他摇摇晃晃地迈着小步子,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子楚和他的生母夏姬陪在一旁,看着成蟜欢快地玩耍。 夏姬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子楚说:“子楚,最近吕不韦可真是活跃得很呢!他四处奔走,结交权贵,几乎每天都设宴款待他们。不仅如此,他还招揽了许多门人,你还是提醒一下他,让他收敛些,以免引起华阳夫人的猜忌,对我们不利。” 子楚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安慰道:“母亲放心,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吕先生谈谈此事。不过,吕不韦确实有过人之处,他的智谋和人脉对我也有所帮助。只要他能把握好分寸,不引起华阳夫人的反感,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夏姬轻轻点头,她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来应对这些事。 “赵姬与政儿于邯郸可安好?” “尚好,母亲,政儿现今随一名士修习,且据吕先生之探子所报,政儿又拜鬼谷之徒为师。赵王也亦未再刁难他们。”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她们何时方能归来。” 子楚听母亲提起来赵姬娘俩,看到成蟜的样子。 不禁又忆起政儿蹒跚学步时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还有赵姬那如盛开的桃花般美丽妩媚、似燃烧的火焰般激情似火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四年了,政儿如今都七岁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此时,有侍者前来禀报,说吕不韦求见。 子楚心想来得正好,便让侍者将吕不韦请进院中。吕不韦进入院中,向子楚行礼后,两人在庭中踱步交谈。 子楚将夏姬的担忧转达给吕不韦,并提醒他言行需谨慎,莫要引起华阳夫人的猜忌。 吕不韦表示明白,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子楚,日后定会注意。 ...... 邯郸城、今年的冬天照比往常要冷上许多。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姬昊站在雪地中,手中握着一根木棍,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 在他面前,一个年幼的孩子正努力的扎着马步,他的小身板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孩子身上,他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但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知道只要稍有晃动,屁股上就会挨上一棍子。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但他依然咬牙坚持着。 姬昊静静地看着孩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个孩子是他的学生,他对他有着严格的要求和期望。默默地数着时间,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棍子,示意孩子可以进屋休息了。 孩子如释重负,缓缓站起身来,小嬴政一进屋,就赶紧跑到火炉旁取暖,秦臻顺势把丝绵衣套在了小嬴政的身上。 天寒地冻,冷风刺骨,秦臻担心姬昊和赵姬母子受冻,于是提议他们搬到韩非的宅子里一同居住。这样一来,还能更方便的教导嬴政。随着院子里的人数增多,气氛也变得越发活跃起来。 每天清晨,秦臻会亲自下厨准备早餐,赵姬则在一旁帮忙,而嬴政则坐在桌前,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美食。饭后,姬昊会开始给嬴政授课,讲解各种知识和技能。有时候,秦臻也会参与其中,共同探讨问题,分享自己的见解。 休憩片刻后,秦臻款步走到小嬴政身前,朗声道:“今日便教你《商君书》。” 秦臻虽对商鞅不甚喜爱,但还是传授了不少《商君书》的精要,他不得不承认商鞅所提出的诸多理念亦有可取之处,譬如律法需与时俱进,每条律法皆有时效之限。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你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嬴政站起来说:“意思是治理国家,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因时,因需要随时变化才行,只要有利于国家,那就没有必要去遵循什么旧制” “嗯,回答的好。” 秦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若是有人违背了新法,应当如何处置?” 小嬴政想了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依法惩处,绝不能姑息。” 秦臻笑了笑,心想这孩子果然聪慧过人,他进一步引导道:“若那人是王公贵族呢?” 小嬴政神色坚定地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秦臻心中暗喜,嬴政能有此等觉悟实属难得,满意地说道:“不错,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 “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没有哪条律法能够如坚不可摧的磐石般长期适用。因此,当国情如风云变幻般转变时,律法也必须如灵动的舞者般随之转变,方能适应时代的需求。日出日落,宛如亘古不变的旋律,每日重复演奏,然而,今日你所经历的事情,真的与昨日如出一辙吗?” “先生所言甚是。政儿定当铭记于心。” 姬昊在一旁附和道;“任何国家皆因变法,方才踏上富国强兵之道。然而,倘若后世君王胸无大志,亦或墨守成规,那么最终必将走向没落,致使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故而,为王者,务必勤加自省,万不可懈怠放纵。否则,必定沦为无道昏君。是以明主谨守法制。凡言语不合于法者,不听;行为不合于法者,不高;事务不合于法者,不为。” “政儿,你且说说,此乃何意?”姬昊问道。 “圣明之君,当慎遵法度。言不符度,弗听;行不符度,弗崇;事不符度,弗为。” “善哉,一切行止皆应以法度为准绳,即便是君王亦当如此。” “今周朝既亡,数百载诸侯纷争,礼教崩坏,社稷大乱,此时再行孔孟之学,显然不合时宜,唯以严刑峻法,方可使各阶层行为有规可循,政儿需知晓,治世需贤臣,乱世需能臣,此乃真理。” \"姬夫子说的对。\"秦臻赞同姬昊的话,转头又对嬴政说。 \"如今世道纷乱,人心不古,孔孟之道虽为正道,但已难以拘束众人。严法酷刑,方可震慑不法之徒,使百姓安居乐业。\" 姬昊站在一旁,神情严肃,语气凝重地说:“然而,严刑峻法并不是最终的目的,而是一种手段。总有一天,当天下太平的时候,律法也需要根据新的形势进行适时的调整和改变。到那时,孔孟之道也许能够再次兴起,用来教化万民。但是,治理国家,儒家、法家、道家、墨家这四家的思想都是不可或缺的。”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诺,政儿懂了。“ 姬昊的思想固然存在一定的社会局限性,但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这种观念无疑具有准确性和实用性。因此,他的理念几乎奠定了小嬴政世界观的基石。小嬴政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姬昊见此情景,心中明白他已领悟其中深意。 小嬴政认真聆听着姬昊的教诲,他深知姬昊的这套思想对于秦国的统治至关重要。 秦臻站在一旁,目光也投向了姬昊。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对这位老人的钦佩又增添了几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秦臻深刻感受到嬴政之所以能够成就如此伟大的功业,姬昊的教诲功不可没。姬昊不仅传授给嬴政知识和智慧,更重要的是培养了他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果断决策的能力。可以说,没有姬昊的悉心教导,就不会有嬴政日后的辉煌成就。秦臻暗自庆幸自己能与这样的智者相遇。 第21章 赢稷去世 这时候赵姬也走了进来,她看到嬴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嬴政兴奋地跑向赵姬,说道:“阿母,姬夫子和先生今天教了政儿好多东西呢!政儿一定要好好学习,还要好好练功,将来保护阿母。” 赵姬听着儿子稚嫩而坚定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感到甜蜜,又不禁有些心酸。 她紧紧地将政儿搂在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说道:“我的政儿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肯定会比他父亲更强。到时候,你就能好好保护阿母了。” 嬴政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嗯,等政儿长大了,一定不会让阿母受到任何委屈。” 孩子对母亲的爱是如此纯真,毫无保留,他们认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此时的赵姬确实令人钦佩,她坚强地面对生活的困境,给了嬴政无尽的力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但他们并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秦国,结束这种生活。 ...... 两年后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般流转而过,转眼间来到了公元前251年。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 此时的嬴政已经年满九岁,正处于成长的关键时期。此时小黄已经变成了大黄,它被秦臻精心饲养,长得圆滚滚的,就像一个煤气罐子。 同样,在这一年,压制的其余六国喘不上气,而那位被誉为超长待机王的秦王,也是历史上着名的大魔王——秦昭襄王赢稷,不幸去世了,终年七十五岁,结束了自己辉煌的一生。 秦昭襄王在位期间,秦国国力强盛,对外战争频繁且取得了一系列重大胜利。 他的统治对于秦国的发展和统一六国的进程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然而,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完成一统天下的大愿,他,成为大秦历代先君的一员,随着他的离去,秦国的政治局势也发生了变化,新的挑战和机遇摆在了面前。 嬴稷驾崩秦国上下举国哀悼,停止了一切征伐和庆祝,太子赢柱顺理成章的即位,追尊已故生母唐八子为唐太后与昭襄王合葬。立太子妃华阳夫人为王后,而赢子楚,则从太子嫡子的身份,转变为太子。 ...... 赵国,赵王宫。 平原君赵胜一路小跑着来到赵王丹的宫殿内,他脸上满是尘土和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赵王丹看到平原君如此匆忙地跑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 平原君气喘吁吁地跑到赵王丹面前,大声说道:“大王,老秦王死了!” 赵王丹听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平原君,急切地问道:“叔父,你说什么?” 平原君再次重复道:“老秦王死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赵王丹仍然有些怀疑,皱起眉头问道:“当真?为何宫中无人奏报?” 平原君连忙解释道:“吾王,千真万确,这是臣安插在咸阳的密探,日夜兼程送回来的消息!”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竹简递给赵王丹。 赵王丹接过竹简,仔细阅读起来,脸上逐渐浮现出惊喜的笑容。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赵王丹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竹简也掉落在地上。 “老贼死了,老贼终于死了。” 一直以来,大魔王嬴稷都是赵王丹面前无法逾越的大山,自赵王丹上位,赢稷带给他的压力就压力山大。 嬴稷太能活了,他熬死了六国十六位君王,长平一战,更是直接把赵国的底蕴给打没了,大战结束,举国挨家挨户皆挂白布。 而如今,这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 赵王丹的笑声回荡在宫殿之中,他的心情无比畅快。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嬴稷的阴影之下,如今终于得以解脱。 待他笑够了,才慢慢止住笑声,重新捡起竹简,对平原君说道:“叔父,此乃天助我赵国啊!” 平原君也笑着点头道:“不错,大王。” 要知道嬴稷一死,那么就是嬴柱继位,对比嬴稷,才干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正在平原君赵胜想着接下来秦国如果决策出现错误,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一举削弱秦国的实力,为赵国的崛起创造条件。赵王丹却语出惊人。 “老贼死了,秦国王位交替,政权不稳,叔父,寡人决定明日朝会整顿大军、调集粮草,兴兵伐秦,把之前秦国带给我赵国的耻辱,占领的土地,全部夺回来。” 赵王丹目双手紧紧握拳,语气坚定而决然,充满了决心和斗志。 平原君赵胜听到这话,连忙上前一步,焦急地劝阻道:“不可大王,现在不是开战的时机,大王可别忘了,老秦王虽然死了,但其军事力量依然雄厚,秦国可是带甲百万,我们想要击败秦国,还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平原君紧皱着眉头,脸上的忧虑之色愈发明显。他深知此时并非开战的最佳时机,老秦王刚刚离世,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起兵攻打秦国,必然会被人抓住把柄,留下话柄。 然而,赵王丹却不以为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哼,秦国虽然强大,但近年来频繁对外征战,国内民生疲惫,军队士气低落。此时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果断,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赵胜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心想自己这大侄子太过冲动,缺乏深思熟虑。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妥,便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说:“大王,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啊……” 然而,还没几句,他这个大侄子就不耐烦了。赵胜看着赵王丹那副模样,心中无奈至极。他也明白,此刻若不支持赵王,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王,臣并非反对您的决策,只是希望您能慎重考虑。战争不仅需要勇气和决心,更需要策略和智慧。我们应该充分了解秦国的情况,制定出合理的作战计划,确保我们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赵王丹听了赵胜的话,稍微冷静了一些,但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叔父,您说得有道理,但机会稍纵即逝,如果我们犹豫不决,可能就失去了最佳的战机。我相信赵国的将士们,他们一定能够战胜秦军,夺回失地。寡人心意已决。” 赵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赵王心意已决,再多说也无益。他只能默默祈祷。 ...... 秦国、咸阳城。 这回赵国整顿兵马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秦国。 嬴子楚的府邸。 “先生,先王薨,赵国趁我大秦王位交替,政权不稳之际,暗中与各国联系,誓要攻我大秦啊。” 吕不韦轻声道;“公子,赵国尚未从长平之战的重创中缓过来,便如那无头苍蝇般贸然兴兵,殊不知我秦国雄兵百万,猛将如云,谋士似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赵国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必将永无翻身之日。 对于赵国的小动作,吕不韦自是成竹在胸,毫无担忧之色,毕竟秦国带甲百万,能臣武将数不胜数,即便是六国联军来袭,亦无所畏惧。 听着吕不韦的话,赢子楚缓缓走到他身前。 “我唯恐战争一旦爆发,我那身处邯郸的妻儿会遭受牵连。” 又过了两年,整整六年了,嬴异人一直没有忘记赵姬与嬴政。他深知此次战争的凶险,而他的妻儿还身处敌国,令他忧心忡忡。 言罢,嬴异人转头凝视着吕不韦。 “先生,六年已逝,昔日您曾言定会救我妻儿,此刻,您也该践行昔日之诺了。” 第22章 营救计划 吕不韦面色微凝,拱手躬身,语气郑重地说道:“太子,如今正值国丧之际,稳定秦国局势并应对赵国大军才是当务之急。” 听到这句话,赢子楚神情激动,他站起身来,眼中满含怒意。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还在赵国作为人质,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他无法再等待下去,他必须尽快将他们接回来。 “先生!” 赢子楚声音有些低沉,他看着吕不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不甘。 “子楚由衷感激先生将我从邯郸解救出来,并帮助我逐步登上太子之位。但是,当年我独自逃离邯郸舍弃了妻儿,这个决定让我终日寝不安席,难以忘却。您曾许诺会让我的妻儿回到我身旁,难道此刻要食言吗?” 吕不韦深知赢子楚的心情,他知道赵国不会轻易伤害赢子楚的家人,因为他们是赵国手中的重要筹码。 然而,面对赢子楚的愤怒,吕不韦不得不再次强调:“太子,请您务必以大局为重。如今新王已经登基,我们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智。只要我们能够稳定国内局势,应对赵国的威胁,那么未来的天下必将属于您。” 吕不韦见赢子楚并没有说话,只是双眼依旧满含怒意在盯着他,看的吕不韦直发毛。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开始苦思冥想,试图想出一个能够成功营救赵姬和嬴政的计策。 半晌之后,吕不韦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缓缓地说道:“太子殿下,燕赵两国之间经常有边境之争。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大秦可以对外宣称秦太子为了营救妻儿,预计出兵五十万抗击赵国。燕赵两国乃是世仇,燕国窥视赵国代地、鄗邑已久,必定会趁机攻赵,这样一来,赵国必定会分兵防御燕国,首尾不能相顾。此时,他们必然会主动找我们和谈,这样就能迎回太子的妻儿了。而且也不会让我秦国落下话柄。” 听到吕不韦的话,赢子楚顿时激动万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彩!!!我就知道先生一定有办法。\"他紧紧握住吕不韦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吕不韦冷静地看着赢子楚:\"太子,佯装出兵赵国之事还需你劝说大王。我会即刻派人去燕赵两国放放口风,让赵国得知我们的意图。一旦赵国得知燕国出兵的消息,他们必定会主动找我们寻求和谈。我先去做些准备工作。\" 赢子楚深吸一口气。 \"好,先生,我这就进宫与我父王商讨。\"他拱手向吕不韦告别,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出房门。 屋内只剩下了吕不韦一人,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琢磨着这件事情的成功率。虽然他答应帮助赢子楚,但内心深处却对这件事并不看好。 吕不韦擅长投资,被后世誉为 \"天使投资人\"。 然而,对于营救赵姬母子一事,他并未将其视为一项重要的投资。他认为,相较于出兵击退赵国来说,营救赵姬母子的重要性相对较低。此外,他也考虑到新王刚登基不久,未来的局势尚不明朗。因此,他更倾向于等待时机,观察局势的发展。 然而,吕不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今秦王仅仅正式即位三天便突然暴毙而亡。紧接着,赢子楚也在即位后的三年内不幸离世。 半晌之后,他逐渐意识到,嬴政该救。 他的情况与当年赢子楚何其的相似,若是救了嬴政,他一定会对自己感激涕零,如果嬴政未来能够顺利继位,届时,他会成为整个秦国最有权势的人。那么收获会有多大? 吕不韦越想越激动,他一定要投资嬴政,也会助他上位,这样我吕家就成秦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了,摆脱商人这卑微的地位。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有丝毫闪失。当下便筹集资金和人力,与此同时,他也利用自己的智谋和人脉,散布各种假消息,迷惑赵国的视线。 ...... 邯郸城。 古代城池晚上都宵禁,油灯对于平民来说。也浪费不起,所以平民大多都早早睡下。 秦臻拿着小板凳坐在屋内的火炉旁,闲来无事的他正在研究怎么做着纸张,大体步骤他是知道的,因为天天捧着竹简看,实在太累了,另外,他也是真的受够了用厕筹了(就是竹子或者木条,用来刮奥里给,每次用完还要洗一洗方便下次继续用),天暖的时候秦臻都是薅树叶,这一到冬天太遭罪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敲门声,小嬴政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先生,你休息了吗?” “没,进来吧。”秦臻回答道。 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嬴政仰头望向明月,随后关上房门,走到秦臻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先生,月亮上是否真有嫦娥与玉兔?后羿射日又是否确有其事?” 秦臻埋头答道:“那不过是些神话传说罢了。” “那么,这世上存在神仙吗?”小嬴政紧接着追问。 秦臻闻听此言,抬眼望了望嬴政,缓缓说道:“世间并无神仙,所谓神仙,无非是前人编造出来骗取百姓的钱财罢了。阿政,倘若日后有人告知你凡人可成仙、长生不老,切莫轻信。此外,丹药皆为慢性毒药,切勿食用!” 嬴政微微一愣:“先生似乎对成仙长生之事颇为反感?” 秦臻回答道:“生老病死乃人生常理,应在有限的生命里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名垂青史,万世流芳,岂不乐哉?就如我的师父一般,他的名字注定将被载入史册,流芳百世。此外,如果修习鬼谷养生之道,平日里勤加锻炼,保持身体强健,同时注重保养,那么延年益寿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嬴政迟疑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说道:“要达成如此成就,恐怕比登天还难啊。” 听到这话,秦臻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反驳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然而,下一刻,小嬴政的神情变得沮丧起来,他低下头,轻声说道:“先生,你说父亲是不是不要阿母与政儿了,又过了两年,父亲是不是都把我们忘了,为何还不接我们返秦,我都快记不住父亲长什么样了,先生,你说今生我跟阿母还能返回秦国吗?” 说到这里,小嬴政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接着说道:“赵人骂我是野种,连宗庙都进不去的野种,说我今生注定要接受赵人欺辱。”小嬴政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仿佛这些话语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此时,小嬴政紧紧地握住拳头,额头青筋毕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屈和愤怒。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些曾经辱骂他的人付出代价。 秦臻安慰道;“你父亲肯定有苦衷,他肯定是非常想念你们母子,另外现在老秦王仙逝,秦国朝堂不平稳,他日朝堂稳定,必是你们母子二人返秦之日。” 小嬴政平复了下心情,期待着问道;“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秦臻摸了摸小嬴政的头;“先生我何时骗过你?相信不久,你们母子二人便会返回秦国了。” 说完他自己也算了算日子,估计是真的快回秦国了。 听到这,小嬴政的心情顿时缓和了很多,也期待着回到秦国过上好日子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即使回到秦国,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凶险。 第23章 志向,大一统 秦臻看着小嬴政。 “目前邯郸城已经有很多人在讨论这件事,他们都说老秦王已经去世了。而且,最近赵国的兵马频繁调动,显然是有所行动。我觉得,赵国这次出兵要么是攻打秦国,要么是攻打燕国。但是根据我的分析,赵国攻打秦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长平之战才过去没多久,赵国人对秦国的仇恨还没有消散。不过,如果秦国此时出兵抵抗赵国,那么燕国很有可能会趁机加入战局,与秦国联手攻打赵国。这样一来,赵国就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如果你父亲能够利用这个机会,通过外交手段与赵国进行谈判,那么你们母子回归秦国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 在秦臻的记忆里,他记得,历史好像就是这么发展的,赵国主动寻求与秦国和谈,并将嬴政及其母亲赵姬送回秦国。但是具体细节就不得而知了,只隐隐约约记得这其中吕不韦发挥了重要作用。无论如何,根据历史的走向,小嬴政即将踏上回归秦国之路,而现在说出来也并无大碍。 听到秦臻的话,小嬴政的脸上猛然就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但这惊喜之色很快就被一抹忧伤所取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喜悦的是,他知道自己归秦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而忧伤的是,那位素未谋面的曾祖父竟然已经离世了。 秦臻看出了小嬴政的表情变化,沉默了片刻严肃说道;“今天在教你一课。” “先生请讲。”小嬴政看到秦臻突然严肃起来,顿时坐直了身体。 “阿政,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那时我便对你说过,你绝非一个毫无价值之人。恰恰相反,现如今你可是当今大秦太子的长子,体内流淌着老秦人高贵的血脉!然而,切莫因此而沾沾自喜。当你返回秦国之时,将会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其凶险程度或许远超当下。” 小嬴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迷茫和困惑。 他心中暗自思忖:“我回到秦国后,难道不应该过上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生活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作为秦国的王孙,他理应享受荣华富贵,被人呵护备至。然而,现实却与他的期望大相径庭。 秦臻微微一顿,然后接着说道:“由于你的父亲乃是大秦的储君,所以一旦你返回秦国,便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嫡子的最有力竞争者,甚至有望成为大秦未来的王。然而,这样的地位必定会引起他人的觊觎和嫉妒,你将会面临诸多敌人的挑战。其中,不乏包括你的亲人在内,他们都可能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你如今已经回到秦国,但对于大秦宗亲、外戚、外客等各方势力而言,谁是你的朋友,谁又是你的敌人,你仍然难以分辨。甚至,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秦臻顿了一下;“阿政,你怕吗?” “不怕。”小嬴政一脸决绝的说道。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秦臻反问。 “大一统,实现国家的统一和繁荣,给百姓带来和平与安宁。” 说到后面,小嬴政的声音突然就没有了之前的底气,毕竟实现大一统意味着要灭掉其他六个国家,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天知道这个志向到底有多难。 秦臻跟小嬴政已经相处了三年,对于他的心思和想法自然是非常了解。 “底气不足,今日我就替你立下志向,我要助你灭六国,成为整个天下的王,完成大一统的霸业。” “秦孝公,发布“招贤令”,幸得商君卫鞅,变法致使秦国变强,重新夺回河西之地,遥望山东六国。为后世君王打下坚实的基础。” “秦惠文王,做为大秦第一位王,合纵连横,取得多次对外战争,攻义渠,灭巴蜀,取商於,东出函谷。天下卑秦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秦武王,平蜀乱,拔宜阳,设三川,窥周室,为大秦东出开路,肉体凡胎以身举鼎,他是鲁莽吗?他是想要告诉天下人,秦国问鼎中原,争霸天下的雄心,撼动周王室气运。” “你曾祖父秦王稷,东出扩张,取“远交近攻”之策,以一国之力重创六国,致使六国均无力独自对抗大秦,夺九鼎,灭周王室。他无愧大秦的列祖列宗,他做到了秦王所能做到的极致。” “哼!”秦臻冷哼一声道:“你祖父跟你父亲也定不是庸碌之辈,他们一定会给你铺好道路。未来如若你身为一国之主,不实现大一统,你对得起历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吗?”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责备,让小嬴政不禁心生敬畏。 说到这,秦臻竟有些失态了。 “灭六国,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周王室将天下分为九州,但实际上,阴阳家提出了大九州的说法。而我的师兄对这方面有着深入的研究和见解。或许这个天下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广阔得多。” 至于九州之外的地区,秦臻没有说太多,毕竟统一六国后,要休养生息,持续征战可能会带来反噬。如若以后有这个实力,他再给嬴政灌输这个也不迟。 再看小嬴政,他瞪大眼睛看着秦臻,这可是他头一次见到秦臻如此严肃地与自己说话!要知道,平日里的秦臻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但同时也感到一股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他从未想过,这个淡然的先生竟会有如此热血沸腾的一面。此刻,小嬴政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也被点燃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 半晌,秦臻平复了一下气息。 “阿政,你要知道的是,你要做未来秦国的王,荡灭六国,才不负你这些年在邯郸遭受的屈辱,大秦历代先君,均为一统天下而奋斗,你定要完成历代先君之愿,方不负大秦之血脉,先生在问你一次,你的志向是什么?” 小嬴政睁大双眼,挺起胸膛大声道;“放心吧先生,政儿定不负大秦血脉,定要完成大秦历代先君之愿。” 秦臻欣慰的笑了笑。 但是转头小嬴政就问道:“先生,那……燕国呢?” 他知道如果自己要一统天下,就必须灭掉六国,但这其中最让他感到为难的就是燕国。 因为燕国的太子姬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十分要好。但若是不灭燕国,又无法实现大一统。因此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秦臻见状,也不以为意,他理解小嬴政内心的纠结和矛盾。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对待燕国,你可以试试尝试劝降。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战争带来的破坏和伤亡,也能保留与姬丹之间的友谊。” 小嬴政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明白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今天晚上秦臻的话,对于小嬴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第24章 得知消息 咸阳城。 嬴子楚在见到父王嬴柱之后,将吕不韦的计策详细地告诉了他。 嬴柱深知战争的残酷,特别是在国丧期间,他并不希望再添战火。然而,这个计策不仅可以避免战争,还能够让自己的儿子和妻儿团聚,他年轻时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理解其中的苦楚,因此欣然接受了吕不韦的建议。 得到嬴柱的诏书后,便开始行动起来,首先,先把消息传递到军营中的各个将军手中,做出整备军队的假象,接下来,散播出消息,声称大秦太子为了营救自己的妻儿,决定派出五十万大军,一举踏平邯郸城。 与此同时,吕不韦这边,他派遣门客前往燕、赵两国,散布秦国即将派五十万大军攻打赵国的消息。此外,他还用重金贿赂了燕国的多位大臣,通过他们向燕王吹风,强调赵国尚未从长平之战中恢复元气,国内成年男丁短缺,国力相对较弱,正是夺取赵国领土的绝佳时机。 燕王喜好大喜功,在听到各位大臣的谏言和民间传来的消息时,心中的欲望被彻底点燃。 多年以前,齐国非常强大,燕国与赵国结成紧密的联盟以应对威胁。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齐国逐渐衰落,燕国和赵国都开始心生扩张之意。于是,曾经坚固的联盟渐渐淡漠。 此后,秦国采取了远交近攻策略,不断挑拨燕赵之间的关系。再加上两国前代君主不讲诚信,使得双方产生了仇恨。 如今,燕王喜对赵国的代地和鄗邑觊觎已久,并坚信这些地方原本就属于燕国,只是被赵国侥幸获得。在当前形势下,燕王喜看到秦国举兵攻打赵国,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燕国此时出兵,不仅能够夺取代地和鄗邑,还可以占领更多土地,甚至有可能一举消灭赵国。这种诱惑让燕王喜难以抵挡。 东拼西凑后凑了二十万军队,并调动了三万运输兵。此外,他还从奴隶、劳役、仆人和民夫中紧急招募了数万人,对外宣称出兵六十万大军,扬言要一举消灭赵国。 这些消息传到赵国朝堂,那帮大臣们听后脸色大变,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不禁感到惶恐不安。 如今赵国的军队数量严重不足,这使得他们在面对外敌时显得捉襟见肘。与此同时,要是两路出兵,军粮也会出现短缺现象。此外,可用的大将寥寥无几,这时候李牧尚未成名,且仍在北长城抵御匈奴,庞煖则负责镇守邯郸城。这样一来,赵国的军事力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赵王丹原本打算派遣廉颇进攻秦国,但如果燕国趁此机会来袭,那么赵国将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形势将变得异常危险。 “大王,燕国要是真来攻我赵国,我们兵力不够啊,现在调李牧回师已经来不及了。”平原君忧心忡忡地劝谏道。 “是啊大王,还请谨慎对待。”有平原君带头,其他大臣们纷纷附和。 赵王丹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对燕国派六十万大军的消息持怀疑态度,觉得这不过是谣言罢了。他随意地挥挥手,命令道:“再去探!” 赵王丹固执己见,坚持要等待更多的情报确认后再做决定。 ...... 出了赵王宫后,平原君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信陵君的住所。 当他踏入信陵君的府邸时,信陵君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屋里品茗,见到推门而入的平原君,微笑着问道:“姐夫,今日来访,有何要事相商?” 平原君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当前的局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信陵君。 要说战国四公子之中,信陵君魏无忌的智谋最为出众。 他迅速理清思绪,冷静地分析道:“依我之见,目前的形势并非无解。秦国新王初立,国内正值大丧期间,想必不愿挑起战事。而秦国太子的目的显然是要接回他的妻儿,燕国与赵国所求的都是土地。 我们不妨主动与秦国和谈,答应送回他的妻儿,让她们母子成为谈判的筹码。如此一来,若和谈成功,待秦国撤军后,赵国便可全力以赴抵御燕国的入侵。我认为以廉颇将军的军事才能,燕国不足为惧。况且,进攻燕国同样能够获取领土,何乐而不为呢?” 赵胜沉思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廉颇将军的能力我自然也是相信的,如此一来赵国确实能够获得不少好处,只不过……”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对于放回赢异人妻儿这件事本身,赵胜其实并不在意,真正让他感到犹豫的并非放回赢异人的儿子,而是忌惮鬼谷一派的秦臻。虽然目前秦臻的名头尚未打响,但鬼谷一派的人每次出山都会名震天下,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通过对嬴政母子情况的深入了解,他得知嬴政拜了秦臻为师,并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此外,赵胜也对秦臻的背景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魏无忌微微一笑,直接猜出了赵胜的心思:“你是担心放虎归山吧?虽然鬼谷一派的每个人都曾引起过轰动,但赢异人的儿子如今只是个稚嫩的孩童罢了。姐夫不必过于担忧。” 魏无忌也是知道秦臻的,赵胜没事找他聊天的时候谈到过秦臻,邯郸城就这么大,他出门的时候也见过秦臻,有过一些交流,但不多。 两个人又敲定了一下方案,平原君便出门继续忙活去了。 ...... 深夜,韩非的宅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安宁。 然而,突然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翻过围墙,悄然进入了院内。这个人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罩,看不清面容。 大黄原本还悠然的躺在屋内的火堆旁边,听到门外轻微的声响警惕的站了起来;“汪汪汪!” 秦臻正在整理物品,看着大黄的举动。他警觉地拿起佩剑,迅速打开房门,高声喝问:“谁?”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听到秦臻的呼喊声,其余三人也纷纷推开门,手持武器,警惕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他们神情紧张,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黑衣人缓缓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平凡而陌生的面孔。 他的目光落在秦臻身上,轻声说道:“阁下就是秦臻吧,我是吕先生的门客,此次前来是为了探望夫人和小公子,并无恶意。” 秦臻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吕不韦?” 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的到访,可能是为了接回赵姬母子而来。 黑衣人点了点头:“正是。” 接着,他迈步走向赵姬,恭敬地拱手道:“夫人,秦太子和吕先生已经制定好计划,派我来散布消息。” 赵姬听闻,心中涌起一股激动和期待之情。 她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信物,紧紧握在手中,双眼不禁涌出泪水。 一旁的小嬴政眼中同样闪烁着泪光,他终于能够回到秦国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地方。 赵姬努力平复情绪,轻声问道:“还要多久时间?” 这句话充满了强烈的期盼,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后,这邯郸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夫人,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太子和吕先生正在加紧筹备,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实现。” 听到这个回答,赵姬只能强行压制内心的躁动。 随后这门客又问了问情况,并提醒赵姬提前做好准备。接着,他取出一袋沉甸甸的刀币递给赵姬。 赵姬接过这袋钱,心中感慨万千。自打她父母被逐出邯郸后,就没见过这么多钱,想起过去那些艰苦的岁月,她曾为人做各种杂务、洗衣劳作,突然感到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秦臻见她这一副样子,转过身不忍再看,一边的姬昊同样如此,不过他俩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阿母,我们要回秦国了。”嬴政抱着赵姬的腿,小家伙很是兴奋。 一边的赵姬轻声,“嗯” 了一声,内心也满是欢喜。 然后小嬴政又跑到秦臻身边。 “先生真乃神人,这就是先生说的时机吗?”刚刚那门客说的,也验证了秦臻的话。 “是的,不过阿政回到秦国后,要记得先生前几天跟你说的话。” “放心吧先生,政儿定要完成大秦历代先君之愿。” 第25章 告别姬昊 天气寒冷,秦臻邀他们进入屋内谈论此事。 此刻的小嬴政依然非常兴奋,虽然秦臻之前曾说过回到秦国后仍将面临许多挑战,但至少能够摆脱在邯郸的生活。他在屋里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站在一旁的赵姬想起她和儿子回到秦国后,除了丈夫和吕不韦外没有其他熟人,便希望将姬昊和秦臻一起带回秦国。 “回到秦国后,政儿还需要两位的教导。妾身希望姬夫子和秦先生也一同归秦。”赵姬在一旁拱手说道。 秦臻原本就打算前往秦国,于是点头表示同意,并欣然接受了邀请。 而在一旁的姬昊却微微摇了摇头,叹道:“老夫老矣,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舟车劳顿了。有秦先生在,老夫也放心了,我还是留在邯郸吧。”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感慨,仿佛对岁月的流逝感到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都是劝说着姬昊。 但是他们又想到姬昊已经年迈,长途跋涉对他来说确实不易,于是便不再继续劝说。 这时,赵姬将之前那个人留下的刀币全部拿出来交给姬昊,并说道:“姬夫子,这些钱您拿着吧。” 姬昊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了这份心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臻每天都会下厨烹饪美味佳肴,大家一起享受着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这一次的分别,或许意味着今生再也无法相见,因此每个人都格外珍惜与姬昊共度的每一刻。 他们知道,这段时光将成为彼此心中永恒的记忆,无论未来如何,这段情谊都将永远铭记在心。 ...... 几天后,燕国二十万大军已驻扎在代地的消息传到了赵胜的耳朵里。 顿时他惶恐不已,风尘仆仆的就往赵王宫跑,虽说燕国之前放出的消息是举兵六十万,说实话他也是不相信燕国能凑出六十万军队的,虽说现在只来了二十万,但是万一呢,万一这二十万只是先头部队咋办? 来到赵王宫,他把竹简递给赵王丹。 赵王丹看着竹简上的内容,突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惊慌失措之下,他猛地将手中的竹简甩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代地、鄗邑,这些都是先祖赵武灵王历经千辛万苦才打下来的土地!如今已成为我赵国之要地,燕国竟然胆敢抢夺我们赵国的领土!\"赵王丹愤怒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平原君见状,急忙走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地说道:\"大王息怒,依臣之见,当务之急应当立刻派遣廉颇将军整顿兵马,以抵御燕军的入侵。\" “那秦军呢?” “大王,赵国绝对不可以同时面对两个战场啊,如果我们把大量兵力用于和秦军对抗,那么代地和鄗邑将会被燕国夺走啊!” 平原君说着都快哭了,他恨啊,他恨这个大侄子太刚愎自用了。 “但是对于秦国的深仇大恨,寡人实在难以忍受,长平四十五万赵人的冤魂,寡人永远不会忘记。” 平原君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终于是忍不住了,痛心疾首道:“大王,忍不下也要忍,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否则我们赵国将面临亡国的危机啊,请大王三思!” 如果不是在赵王丹的寝宫,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要是在朝廷上,不管赵王丹多么莽平原君都不敢这么直接怼他。 赵王丹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他无力的瘫倒在榻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眼中满是痛苦和迷茫。 “叔父有何办法化解此危机?” “大王,我们可以将质赵的嬴异人妻儿作为筹码,送回秦国。这样一来,既可以缓解秦赵之间的紧张关系,又能给秦国一个台阶下。同时,我会与嬴异人周旋一番,尽量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时间。而大王则可派遣廉颇将军全力抵御燕国,以确保赵国的安全。如果一切顺利,我们甚至有可能夺取燕国的土地,此乃两全之策。” 赵王丹听着赵胜的话,想到能夺取燕国土地也不是不行,但是要自己向秦国服软,眼中的两行清泪也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传寡人诏命,命廉颇整顿兵马,速速赶往代地抵御燕军。” 随后顿了一下。 “还请叔父尽快赶往秦国和谈,至于嬴异人的妻儿,叔父要带,便带去吧,与秦和谈之事,全凭叔父处理。” “大王圣明,臣这就去着手办理。” 平原君拱拱手就退出了赵王丹的寝宫。只剩下了赵王丹一人,他痛心疾首,甚是不快,泪水又夺眶而出,他太想报长平之仇了,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报此仇。 ...... 第二天大早,上完早朝,廉颇就开始整顿兵马,赶往代地。 与此同时,平原君的一名属下匆匆赶到韩非的宅子里,轻轻敲响了门扉。 此时,赵姬正在院子里忙碌着,听到敲门声,她急忙前去开门。 当她打开门时,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人,那人告诉她,他是平原君的下属,奉命前来将她们送回秦国。 赵姬瞪大了眼睛,仿佛出现了幻听一般。 终于,可以走了。 “夫人先收拾收拾东西吧,午时前,我们会来接你们。” “好好!”赵姬赶忙答应。 待这人走了后,赵姬赶忙叫来三人;“我们可以走了,午时前,他们就会来。” “真的?”小嬴政愣住了,虽说几天前就知道可以返回秦国了,但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喜悦,随后就看向了秦臻。 “那我们收拾收拾吧!”秦臻说道。 “老夫在这里祝候各位顺利抵达秦国。” 姬昊在一边表现的异常洒脱,但眼神中的不舍却无法掩饰。他知道这次离别意味着什么,但他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的悲伤和担忧。 几人也都表达了对姬昊的不舍,快速收拾好东西,都在与姬昊做着告别。 大黄也是知道这是要走了,不住的再姬昊跟前摇着尾巴。 姬昊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深情。感受着与他们最后的时光。 “夫子,那我们不用跟姬丹告别吗?” “不用,你都要回咸阳了,你想想要是他知道了该多难受,这邯郸城就只剩他了,另外,这几天城内传的消息也不少,赵国把你们送回秦国肯定是要与秦国和谈了。若秦国撤兵,这样燕国独自面对赵国,燕军必败,虽未联盟,但不免会记恨秦国。” 秦臻也是赞同姬昊的话。 小嬴政在一边点了点头。 不过说巧不巧,几人在寒暄的时候姬丹正巧跑了过来,看见这个情形,他也是知晓了情况。 “嬴政,你们要走了吗?” 姬丹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不舍。嬴政竟然先一步离开了。 “是啊,姬丹,我们后会有期!” “哦哦,后会有期,秦先生,你也要一起离开吗?”他看向秦臻问道。 虽然这几年主要是教导嬴政,但是他对姬丹也是很好。 “是的,有缘我们终会再见面,你估计也快回燕国了。”秦臻只能这样安慰姬丹。 时间不长,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门前。秦臻把宅子的钥匙递给了姬昊,他没要,事实上,他并不认识韩非,而且,以姬昊的个性,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绝对不会选择住在这里。尽管这座宅子看起来豪华而舒适,他也不愿轻易入住其中。 随后,三人一狗上了马车,挥手做着最后的告别。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姬昊强忍着泪水,微笑着向他们挥手道别。 随着姬昊的挥手,众人纷纷踏上前往秦国的道路。他们回头望着姬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眼中也充满了泪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祝福。而姬昊则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 看着马车在自己的视线越来越小,姬丹痴痴的望着,身形落寞,眼眶微红,从今天开始,在邯郸城他没有伙伴了。 其实姬丹来是想探探底的,他知道秦军与燕军的动态,要是两国能结盟一起进攻赵国,那么自己回燕的希望也大大增加,现在这种情况,看样子赵国是肯定想去找秦国和谈了,但是自己这边没有收到能回燕国的消息,等于说是赵国要还击燕国了,他不傻,在说他比嬴政年长两岁,自然是能想到这个层面,燕国啥实力他自己也清楚,独自面对赵国肯定是打不过,到时候自己在邯郸的情况恐怕更加煎熬。 想到这的时候,姬丹不免的产生一些恨意,仇恨的种子其实在这个时候就生根发芽了。 第26章 归秦 马车并没有直接离开邯郸城,而是先来到了平原君的府邸。 他想着先是集合好人手,再一起出城。 当他们到达平原君府邸时,门口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待着。这些人都是平原君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精兵。 这次入秦,明面上平原君一共带了四十来人,六辆马车,其中两辆装的是财物,用作在秦国打通关系。队伍则是带了一队骑兵、两队剑盾兵和一队弓箭手。此外,平原君还特意安排了四个斥候,让他们先行探路,确保队伍的安全。 至于暗地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员相随,那就只有平原君自己知道了。 六辆马车在门口依次排开,每一辆都装饰得极为精美。待会秦臻三人还是要换马车的,这几辆马车自然是要比他们现在坐的要气派许多,平原君虽说是去和谈,但脸面不能失,该要的排场还是要的。 在距离平原君府邸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嬴政探出小脑袋瓜,一眼就看见了赵偃。 “是赵偃,他来干什么?”嬴政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秦臻看了看确实是他,回答道;“估计是气不过你离赵,来找茬的。” 赵偃确实是来找茬的,他气不过嬴政离开赵国,还想着来找找场子。等他们到了府邸门口下马换车的时候,赵偃就走了上来。郭开人模狗样的在后面跟着。 “你这个狗杂种,真想一剑杀了你!!!” 听到赵偃的辱骂,嬴政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住情绪,只是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偃。 他永远不会忘记赵偃和郭开给自己带来的羞辱,心中暗暗发誓,下一次来到邯郸时,一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赵偃看着嬴政的眼神,却越发得意起来,挑衅地说:“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 此时,嬴政的怒火已经快到极限,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秦臻连忙走上前,对着赵偃拱手行礼,恭敬的说:“公子偃,送大秦太子夫人与大秦太子长子回国,这可是赵王与朝堂大臣们商议后的决定。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任何意外发生,恐怕会影响到赵国与秦国之间的和谈。” 秦臻的声音非常响亮,意思也很明显,将赵姬和嬴政送回秦国是赵王的旨意,如果有人胆敢阻挠这个计划,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甚至暗示,如果你破坏了这个计划,可能会引发秦军大规模进攻赵国,你老子把你送到秦国当人质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臻这话直接给赵偃怼没电了。 此外,秦臻特意提高音量,也是为了让院子里的平原君听到。 果然,就在秦臻刚刚说完话时,平原君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偃儿!\"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唤,平原君来到了赵偃面前。 \"这是你父王的决定,不要乱来。\"平原君的话语简短而严厉,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赵偃原本还有些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殆尽,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就在这时,赵胜缓缓地走上前来,微笑着邀请他们三人登上马车,并示意属下先行驾车离开。随后,赵胜表示需要处理一些事务,待处理完毕后再跟上。 在这个过程中,赵胜不自觉地多望了秦臻一眼,心中暗自赞叹:“鬼谷纵横一派,果然才思敏捷。” 此刻,他心中甚至涌起了将秦臻留在赵国的念头,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不阻拦他与嬴政母子一同离去。 赵胜看着赵偃,当马车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后,他才开口说道:“收起你的心思吧,叔祖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给嬴政添一把火,让他主动出手,然后再将他杀死。但这种方法并不可取。” 说完,赵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忧虑和无奈。他转身登上了马车,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车轮滚滚,扬起一片尘土。 赵偃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赵胜离去。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失望又有不甘。他原本以为赵胜会支持他的计划,但现在看来,一切都需要重新考虑了。 但是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另一个主意。 派人穿上秦人的服饰,并派遣这些人前往秦国的领土拦截并杀害嬴政和他的母亲。然后,使用秦国人的箭矢射死他们,再将罪名嫁祸给秦人。他急忙赶回自己的府邸,寻找自己的老师寻求帮助。他的老师有四个儿子,都在长平之战中丧生,对秦人怀有深深的仇恨,自然会赞同赵偃的计谋。更何况,这次要刺杀的对象是秦国太子的儿子,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解心头之恨,还能发泄心中的怨气。于是,他立刻开始安排这件事情。 然而,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自从他们三人离开韩非的宅子,吕不韦早已在暗中安排了眼线跟着他们。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在看到赵偃匆忙离去后,吕不韦的眼线决定分出一人去探查赵偃的行动目的。能够被吕不韦派往邯郸担任眼线,其自身的能力必定不容小觑。在成功探听到赵偃的计划后,这名眼线迅速与其他同伴会合。当所有人得知赵偃的计划时,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队眼线,一共有十个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个人低声问道。他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领头的人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目光落在其中的两个人身上。\"你们两个,去盯紧赵偃的师资,不要让他们发现。然后赵偃这边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他指示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其他人:\"我们剩下的人跟在小公子的大部队后面,保持距离,但要密切关注他们的行动。\" 所有人都默默地点头,表示明白任务。接着,领头的人又补充道:\"吕先生那头也往这边走了,希望到时候能尽早汇合。\" 大家再次点头,然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 咕噜咕噜! 车轮碾压在官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时赵胜的大部队也是刚刚走出城门,嬴政与赵姬看着后面逐渐变小的邯郸城,整个人有些恍惚。对于母子二人来说,这座邯郸城就如同监狱一般,如今终于走出来了。 “先生,我们真的......出来了吗?”小嬴政看着秦臻,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欣喜若狂。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窗口,仿佛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秦臻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他想起了在邯郸城中度过的那些艰难岁月,想起了被人欺负、挨饿受冻的日子。而现在,他们终于摆脱了这些苦难,迎来了新的希望。 赵姬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把心放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秦臻借用李白的诗句,笑着安慰着小嬴政。 一旁的赵姬,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憧憬起去到咸阳城后的生活,她觉得终于不用在邯郸继续过苦日子了。 然而,只有秦臻知道,这一路将会异常的凶险。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了邯郸城,但有着上帝视角的他,知道这归秦之路会有人截杀,所以自打离开邯郸城,他就开始做着充分的准备。 ...... 咸阳城,太子府。 当韩夫人得知赢子楚要将赵姬和嬴政接回咸阳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她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拳,然后,她用力一推,将面前的案几掀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良人竟然要把这个贱人接回来?”韩夫人大声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韩夫人,是赢子楚的第二个夫人,她出身于韩国,为赢子楚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名叫‘成蟜’。她一直以来都对赢子楚情有独钟,希望能得到他更多的关注和宠爱。然而,如今听到赢子楚要接回赵姬母子,她心中的嫉妒和怒火顿时爆发出来。 看到韩夫人如此发怒,前来报信的人不禁感到一阵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夫人,据我所知,此时赵姬母子可能已经离开了邯郸。” 韩夫人沉默不语,她深知良人一直未曾忘怀赵姬母子。尽管她早已心知肚明,但此刻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怒气依然难以抑制。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试图保持冷静。 韩夫人坐在榻上,眼神有些阴沉地看着眼前的属下,开口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她本是韩国公主,当年嫁入秦国时带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她的心腹。此刻,她心中忧虑重重。 属下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向韩夫人,语气严肃地说:“夫人,赵姬不足为惧,她不过是个来自赵国邯郸的村妇罢了,怎能跟夫人相比?然而,我们真正需要忌惮的是嬴政,他毕竟是太子的长子。如果他受到宠爱,极有可能被立为嫡长子。” 韩夫人微微点头,这些她自然清楚。即使现在嬴政并非嫡长子,但作为长子,其地位依然举足轻重。这无疑成为了自己儿子的巨大阻碍。 此外,如果他们母子受到宠爱,是否会对自己构成威胁,这也是韩夫人十分关注的问题。她紧盯着属下,继续追问:“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属下沉默片刻后,并未回答,而是比划了一个手刀的手势。 韩夫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冷静,轻声道:“你先下去吧,让我再好好想想。” 属下恭敬地向韩夫人行礼,随后退出房间。韩夫人独自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在未想出完美对策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第27章 前方安邑 在房间内,韩夫人独自一人陷入沉思之中,最终决定要去拜访华阳王后,并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在现今的秦国后宫中,存在着两大势力:一方是以华阳王后为首的强大势力;另一方则是以夏姬为代表的较小势力。 然而,夏姬之所以能够在宫廷中立足,完全是依靠其儿子——太子。 而太子又仰仗谁呢?正是华阳王后。因此,可以说华阳王后才是真正掌握后宫权力的人。 夏姬深知这一点,处处讨好华阳,并没有展现出争夺权力的野心,一心养老。她明白,只有通过取悦华阳王后,才能确保自己的儿子得到足够的支持。同样,出自韩国王室的韩夫人更为聪明,不止讨好同样身为韩国宗室的夏姬,对华阳也是处处讨好。 因为这样,自己的儿子才会获得支持,再韩夫人的精心经营下,华阳和夏姬都对成蟜喜爱有加。 但是,经过几年的相处之下,韩夫人发现夏姬对做为质子的孙子也有着深厚的感情和牵挂。她担心一旦让夏姬知道自己的意图,夏姬会将其转达给太子,从而断绝自己的后路。 相比之下,华阳王后则不同。自老秦王逝世后,她显示出有成为第二个宣太后的潜力。如果华阳王后决心支持成蟜,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将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因为这样一来,成蟜可以获得太子嫡子的地位,华阳王后能够更轻松地掌握权力,而自己也能从中获益匪浅。因此,韩夫人下定决心带着成蟜直接去见华阳王后。 到了咸阳宫,韩夫人紧紧地拉住成蟜,一同跪在华阳王后面前。 韩夫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诉苦。 “一个赵国的村妇和一个野孩子就失了神,当真是没有王室的气度。” 听到这句话,韩夫人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两个称呼意味着即使他们母子二人回到咸阳,华阳王后也不会对他们特别喜爱或重视。 她老实的说道:“阿姑说得对,当妾身得知良人打算将他们接回咸阳时,心中确实有些慌乱。” 华阳王后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平静地反问道:“那么,你是为赵姬而慌乱呢,还是因为那个野孩子?”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韩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冷汗从额头渗出。她低下头,不敢与华阳王后对视,沉默不语。 华阳王后看着韩夫人的反应,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成蟜,眼中流露出慈爱之色。 她温和地说道:“成蟜这孙儿,我非常喜欢。” 韩夫人听后大喜过望,连忙叩头谢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妾身在此拜谢阿姑!妾身先行告退。” “你退下吧,成蟜留下来。” “诺!” 韩夫人答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门,待成蟜坐到华阳王后身前,她摸着成蟜的额头,眼神看向远方,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随后命人传唤阳泉君芈宸过来。 而出来的韩夫人,则是立马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叫来了属下,吩咐着一些什么。 ...... 兵贵神速。 到了秦国境内,秦臻就发现了很多不同。 首先,从穿着打扮来看,赵人与秦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赵人的发型较为随意,而秦人则大多数都将头发束成扁圆髻或单板长冠,这与兵马俑上的形象如出一辙。此外,秦人通常身着过膝长袍,与赵国的服装风格有所不同。 然而,最让秦臻感到惊讶的是秦国的驿站系统。 这个起源于商朝,最初是为了传递家书和情报。 但秦国的驿站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每隔十几里就能见到一个,而且还时常能看到邮递员们在官道上架着马车或驴车忙碌地奔波。 这样的密集程度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秦国的驿站不仅可以传递家书,甚至日用品、钱财等,也可以通过驿站来寄送。尽管秦臻之前已经听说过秦国的相关情况,但亲身体验后才真正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当他停下休息时,好奇的向周围人询问起这些,而且还得知,如果送的东西要是丢了,是要受处罚的,要是传送诏书或者加急的文书,应当立即送达,就算不急的,当日也要送完,不能搁押,否则也要受罚,基本上在秦国境内,都可以准确无误的送到家门口,这可是两千多年前啊,秦臻不禁感叹道:“这不就是邮政吗?” 这种感慨充分体现了秦国驿站系统给他带来的震撼和新奇感。 总之,秦国的驿站系统给秦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车队后面,有二十余个身影,他们小心翼翼的跟随着前方的队伍,生怕被发现。 这一行人皆是赵偃派遣而来的刺客,目的便是刺杀嬴政。 其中一名领头人物低声对众人说道:“等他们快要抵达安邑时,我们便动手。到了那里更容易嫁祸给秦人。” 众人纷纷点头。一路上,他们巧妙的避开了负责核查 ''传''和''验''的人,悄悄地跟在队伍的后方。 然而,这些刺客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还有另外十个身影悄然跟随,默默地潜伏着,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 又过了几天,队伍继续前行。六辆马车,四队士兵,再有几十里就要到安邑了。天 外面下起了大雪,天色逐渐暗下来,道路变得湿滑泥泞,给前进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平原君从车窗向外望去,看到这恶劣的天气状况,眉头紧皱。他迅速拿起笔,写下一封信函,然后叫来一名斥候。 “前方几十里处便是安邑了,将此信交予秦人,告诉他们我们的困境,请求他们多派些人手协助清除障碍,我们在此等候他们的到来。” 平原君是来找秦国和谈的,秦人肯定是能满足他这个要求。 说完,平原君将木渎和随身信物一同交给了那名斥候。这名斥候点点头,应了一声。随后跨上战马,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平原君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这次和谈能够顺利进行。 一行人找到了一片开阔之地,赵胜吩咐其他士兵搭建帐篷并点燃篝火来温暖身体。很快士兵们搭建起一座帐篷,这自然而然地归属赵胜、嬴政几人使用。 \"前方几十里处便是安邑,但路况不佳。我已派遣人手前往求援,我们在此稍作等待。我会让人点燃篝火为夫人取暖。\"赵胜和善地向众人解释道。 如果身处邯郸,赵胜或许不会理会赵姬,更不会如此客气地与她交谈。 然而,此刻情况不同,为了确保行程顺利,他必须对赵姬等人表现出友善态度。至少在抵达咸阳之前,他希望赵姬不要给他带来麻烦。 “多谢平原君。\"赵姬感激的回应道。 而在一边盘坐在秦臻身边的小嬴政,手拿一块栗米饼,仰头看着秦臻,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先生,我想吃豕肉汤饭了。” 自从跟随秦臻以来,小嬴政的口味也变得愈发挑剔。 秦臻笑了笑:“等我们到了咸阳再说吧,你想吃的那种豕肉需要重新养殖。” 听到这话,小嬴政转头看向手中的栗米饼,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平原君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不禁皱起眉头。当得知嬴政想吃豕肉时,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豕肉腥味浓重且带有骚味,他从未尝试过。 在这个时代,豕通常生活在厕所下方,天天吃矢,而且尚未经过阉割处理,长大后早已腌入味了,口感自然不佳。 然而,小嬴政口中的豕与普通的豕有所不同,它是经过秦臻改良的品种,其味道与现代的猪肉几乎无异。 第28章 遇袭 就在秦臻一行人在帐篷里烤火的时候,与此同时,在他们前方大约五里远的地方,有一支队伍悄然埋伏在树林之中。 这支队伍人数约有三十,他们静静的隐藏在黑暗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突然,一个身影迅速的从远处跑来,他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首领,他们已经在前面扎营了。\"这个人影气喘吁吁的报告道。 听到这个消息,那位被称为首领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低声说道:\"很好,弟兄们准备好,我们马上前往他们的营地。记住,事成之后,大家要分散开来逃跑,最后在平山集合。\" 众人齐声应诺,随后,他们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行动。 在首领的带领下,这支队伍悄悄的离开了树林,朝着秦臻等人的营帐方向前进。 ...... 而在营帐后方十里左右的位置,有二十来个人同样是隐藏在树林中。 这伙人的头头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平原君他们扎营了,现在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记住,待会动手的时候切莫伤到我赵人,目标只有那个贱人跟她的野种。最后若是事成了,我们分散开回到赵国。分成四队,分散开包围过去。\" 说完,他挥手示意大家散开,悄悄的向平原君的营地摸去。 与此同时,在距离赵偃派来的刺客约五里处,有九个人根据脚印默默的潜伏在他们身后,这时,一个人从前面快速跑过来,拉下面罩对着众人说道。 \"他们貌似是要动手了,正往前方快速跑着,我们怕是等不到吕先生的援军了。\" 领头的人咬了咬牙,表情严肃的说:\"不管了,保护好小公子要紧。吕先生对我们有大恩,我们一定要完成他的嘱托。我们快些,绕一下路,尽量争取到他们前面找到小公子与夫人。\" 其余人答应了一声,这个十人小队也全速前行了起来。 在寂静的黑夜中,三支队伍都在紧张的行动着,一场生死较量即将展开…… ...... 至于营帐这边,一直趴在秦臻旁边的大黄突然警惕的站了起来,警觉的望向前方。 霎时,突然对着前方大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大黄怎么了?”小嬴政有些疑惑。 秦臻则是感觉到不对劲,大黄平日里不会乱叫,必定是嗅到了危机。 大黄出了帐篷,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树林,呲牙咧嘴警惕的注视着。 秦臻以为都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安全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直接向平原君说道;“赵相,前方那片树林有些不对劲,还请派人去核查一下。” 平原君则是不以为意,秦国的律法严苛,治安一向很好,他不认为有山贼流寇之类的,只是觉得这条狗在瞎叫。 不过赵姬跟嬴政都在这,也没有反驳,还是对着外面的斥候吩咐道。 “你们几个,去前方的树林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诺!” 这三个斥候应了一声,拿起武器就走向了树林。 树林内,已经到了他们跟前的一行三十人均听见了狗叫,然后也听到了平原君吩咐斥候去探路的话。领头的人看着队伍暗自咬了咬牙,低声说道。 “娘贼的,印,你带两个人待会儿先把那三个人射杀,岐,你带十个人对准那几个骑兵,剩余的人目标营帐,他们肯定待在营帐内,我们先来两轮箭矢,等着射完箭后,我们一起冲出去,弟兄们,等着完成任务后我们一起去领赏。待会儿看我指令。” 领头的人拿起一把弓,弯弓搭箭一一吩咐道! “是!”这些人都轻声答应了一声,纷纷开始搭箭。 他的话音刚落,印便带着两个射手悄悄的靠近了那三个斥候。而岐则带领着十名弓箭手瞄准了营帐外的几名骑兵。其余的人则手持弓箭,瞄准了营帐。 见所有人准备好后,领头人抬起来手,周围人见状都屏住了呼吸,这人停顿了一小会儿后,轻声说道;“放箭。”随即放下了手。 此时,那三名斥候已经走进了树林,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嗖嗖嗖~ 霎时间,三十支箭矢从树林深处,快速朝着前方射去。 一支箭矢从暗处射出,射中了其中一名斥候的喉咙。另外两名斥候惊恐的看着同伴倒下,但还没来得及反应,更多的箭矢就如雨点般袭来。三名斥候瞬间被秒。 与此同时,岐率领的十名弓箭手也开始对营帐外的骑兵发动攻击。瞬间,数名骑兵被射中落马。 “箭雨!!!小心。”秦臻一直是密切关注着前方的动向,见到这密集的箭雨,他脸色大变直接跑回了营帐拔出了青铜剑直接把嬴政跟赵姬按倒在地上。 这时候大黄已经快速跑向了四周的阴暗处。 外面的骑兵和剑盾兵中的一队一直在守着的,时刻保持警惕,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就在秦臻大喊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敌人的攻击,并迅速做出反应。 然而,由于敌人的袭击来得突然且范围广泛,骑兵队中有七名士兵不幸身亡,而这一队剑盾兵也有四人牺牲。 剩下的士兵们紧密的举起盾牌,护住营帐,以保护里面的人员安全。 其他帐篷内的一队剑盾兵和弓箭手听到动静后,毫不犹豫的拿起武器冲出帐篷。这一队剑盾兵负责掩护弓箭手寻找敌人的方位,但由于敌人隐藏在暗处,他们不得不加倍小心。 就在此时,第二轮箭雨再次袭来,骑兵队全军覆没,这一队剑盾兵和弓箭手也遭受了一定的伤亡。幸运的是,经过这一轮攻击,弓箭手终于找到了敌人的位置,开始向前方还击。 嗖嗖嗖!一阵箭雨射向对方,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然而,还未等他们准备好第二轮攻击,这群歹人已如疾风般冲到了赵卒面前,展开近身搏杀。 在营帐内。 秦臻紧张的注视着外面模糊的景象,心中满是惊险和担忧。一路上,他一直保持警惕,但当稍稍放松时,意外便接踵而至。 平原君也迅速反应过来,望着从自己头顶飞过的箭矢,惊得冒出一身冷汗。 这种激烈的战斗场景,在场的四人都是首次经历,无不感到惊愕与恐惧。 尤其是一旁的赵姬,作为一名女子,她的脸色早已变得苍白,美丽的面容因惊恐而失去了光彩。 幸亏外面的剑盾兵反应迅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平原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秦臻:“这些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山贼?” 秦臻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继续紧张的通过营帐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不断传来激烈的厮杀声,伴随着金属撞击和喊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平原君心中暗自思忖,赵国大旗耸立,没想到竟然遭遇如此突然的袭击。他带来的四个队伍共有四十余人,但其中只有一支弓箭兵队伍。本来就是单纯走个过场,却未曾料到真的有人胆敢前来袭击。他有些后悔没有带长矛手,如果有长矛手在,这群歹人想近身恐怕很难。 而之所以只带了一队弓箭兵,是因为在赵国,弓手被视为精锐兵种。培养一名合格的弓手需要至少半年时间,他们不仅要擅长射箭,还必须具备近战能力,因此他们所学习的技能比其他兵种更为多样化。 赵国的弓手们仅射出一轮箭雨之后,那群贼人便如潮水般冲向营帐附近展开近身搏斗。 这群人的身份正是韩夫人所派遣而来的。这些人都是随着韩夫人一同来到秦国,他们的武力值自然不容小觑。然而,与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赵卒相比,他们还是稍微逊色了一筹。 尽管如此,他们却凭借着出其不意的攻击方式,让赵卒们措手不及。 由于对方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他们损失惨重。三分之一的赵卒不幸被敌人直接射杀,这无疑给赵卒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赵卒们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们依然顽强的坚持战斗。 此刻,这群人的攻势异常凶猛,已经快要接近营帐了。如果让他们成功闯入营帐,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29章 搏杀 而就在这时,有几个歹人绕过了前方的赵卒,奔向营帐而来。 见此情形,守在帐篷外的六个剑盾兵,也开始了搏杀。 秦臻见状,感觉不能继续窝在这里了,他要知道外面的情况,才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他之前一直是打嘴炮,这种厮杀从来没经历过,但是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他也不能退缩。 “赵相,夫人,阿政,你们待在营帐内千万不要出去,我看看外面的情况。”秦臻拿起青铜剑,直接就出了帐篷。 随后帐篷内传出了三声;“先生。” 待他出来了后,看见外面的情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骑兵全部阵亡,剩下的剑盾兵与弓手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经过这一轮拼杀,平原君带过来的赵卒伤亡快半数了。而那群歹人,现在的人数跟赵卒旗鼓相当。 但赵卒毕竟是训练有素,短时间内这群歹人想要攻下了也不可能。 这就是正规军和野路子的区别啊。 这时,对方带头的人看见了刚出帐篷的秦臻,并且见这群赵卒推进有序,转头吩咐自己的弟兄;“印、岐、去杀营帐里的人,他们是目标。” 这两人听到吩咐,转头看向了营帐。 “随我杀。” 这两人一马当先,试图继续绕过前方的赵卒,跑向营帐。 这时候赵胜也探出了脑袋,见到这一幕,平原君也是脸色大变,惊呼;“保护好赵姬母子。” 这两个人可是他带过来秦国谈判的筹码,要是这个时候被杀了,那还谈个啥,秦赵直接就开战了。 听到平原君的命令,前方刚刚打出一些优势的赵卒只能分散开来,分出几个人保护营帐,这样一来,前方的战场就又变成势均力敌了。 就在秦臻思索间,这时候另一侧的印、岐两人也带人杀了过来。 先突破赵卒防线的印直接一剑向秦臻砍来。 秦臻侧身躲过劈来的剑,瞬时闪过印,用拿着剑的右手用力砸向了印的后脖颈,剑把砸下去的同时,印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他知道哪个位置能一击将人击晕。他还不想杀人。 但是这个念头,转瞬就消失了。 因为就在他侧身砸倒印的时候,后背就漏出来一个空档,另一个歹人直接挥剑向他而去。 “先生小心。”帐篷内的小嬴政大喊。 就在这时候,刚刚躲在阴暗处的大黄冷不丁冲出来咬到了这人的小腿。 这人吃痛,分神看向大黄。 就这么一分神,秦臻反应过来横起剑转身就划向了这个歹人的脖颈。 呲~ 剑锋划过,这个人脖颈处喷出一道血线,随后瞪大了眼睛捂住脖子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秦臻仿佛梦回在云梦山与师兄对练的日子。 肾上腺素飙升,他根本来不及感受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因为他身边又围过来了几个人。 快速的捡起地上的盾牌,冲着背后帐篷内的人喊道;“不要出来!” 秦臻一手剑一手盾,护着帐篷。双眼死死盯着围过来的四个人。 “杀!” 最左侧歹人向秦臻挥剑劈来。 当! 他用盾牌挡住了剑,但是其余人不给秦臻反应的机会,同时向秦臻劈来。 见状,秦臻快速转身,盾牌跟着一块转过来,护在身前,挡住了刺来的剑,随即灵巧的半蹲下来,用剑刺向了最右边人的脚筋处,挑断了这人的脚筋。 这个人捂着脚踝痛苦的向后倒去,失去了战斗力。 而这时,其中一个歹人看准空挡,直接提剑刺向了秦臻,他想完全躲开已经来不及,只能稍微向左偏了偏身体,但是也被剑在肋骨处划出了一道伤口。 见状,秦臻左手举起盾牌,脚下用力跳起来用力砸向了左侧的两个人,借着右边这个人还没收剑的空档,右手抬剑直接划向了这个人的脖颈。 又是喷出一道血线,这人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从边上冲出来一个拿着长矛的人,正是岐,冲着秦臻刺过来。 他尽可量的躲避了要害,但还是刺在了右肋下方,他借机夹住了长矛,陡然间往前大跨两步,直接将青铜剑刺向了岐。 噗呲~ 手中的青铜剑有一瞬的顿挫感,半截剑身刺入了岐的身体,随即秦臻转动了两下,一脚将岐踢开。 这一幕顿时让那两个人慌了心神,这可是这伙人里除了首领以外最强的,结果被秦臻秒杀。 这两人瞬间没了斗志,丢了斗志,也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秦臻快速杀向了两个人,这两人没了战意,挥出的剑也软绵无力,秦臻找准空档直接斩杀了二人。 他不知道的是,跟随鬼谷练习多年,他的实力岂是这些人能比的。 秦臻看了下战场,帐篷外还守着四个剑盾兵,主战场两方还剩下各十余人在搏杀,那群刺客再想突过来也是不可能了,秦臻直接就守在了帐篷前。 帐篷内的三人见到此刻的秦臻,都张大了嘴巴。所有人都不知道秦臻在剑术方面还有这等实力。 小嬴政跟随他多日,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犀利的剑术。 而赵胜最开始以为他就会耍嘴皮子,也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等实力。 ...... 这时候,赵偃派来的刺客也赶到了外围,他们见到这等场景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刺杀的人。 这队人领头的看此状况后,果断下令;“快,杀了那贱人和野种,然后帮助赵卒解围,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伤我赵人。” 所有人答应了一声,便快步跑向了营帐。 秦臻刚开始见到他们是秦人打扮的时候,还以为是帮手到了,稍微放松了下心神,但是看到这帮人的眼神冲着帐篷露出了深深的杀意,随即惊呼;“不好。” 随即环顾四周发现还有一辆未被箭矢射中的马车,对着平原君嬴政赵姬说道;“快,快上马车,这群人也是刺客。” 这群人来势汹汹,平原君也不敢耽搁,对着旁边的赵卒喊道;“快保护赵姬母子上马车。” 周围的赵卒护住了他们三人,向着那辆马车跑去。 这时,这群刺客也是到了他们身前。 铛铛~铛铛~ 空气中不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简单交手过后,秦臻又砍杀了两人,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身上也是多了数道伤口。 一手剑,一手盾,秦臻护在赵姬与小嬴政的身前,朝着马车走去。 至于平原君这边,他的压力基本上没有,不管是韩夫人派的刺客,还是赵偃派来的刺客,目标都不是他,他现在已经被赵卒的保护下成功上了马车,继续吩咐着其余赵卒掩护赵姬母子上马车。 待秦臻到了马车边上,他依旧背对着母子二人,大喊道:“快点,上车。” “阿母,你先上。”此时的小嬴政刚刚踏入十岁,但随着这场近距离搏杀,唤起了老秦人骨子里的血性,血脉觉醒般的拿起了地上的青铜剑掩护着母亲。 在他俩的掩护下,赵姬向马车爬去,但终究是一介女流,哪碰到过这等场景,手脚不听使唤的怎么也上不去。 秦臻心下着急,转头对着平原君跟嬴政大喊;“快把她扶上去。” 但就是这么一瞬间,赵偃这群刺客中一人又是挥剑砍向了秦臻,这一剑秦臻是当真躲不过去了。 在这危急时刻,躲藏在阴暗处的大黄神出鬼没般的跳起来直接咬向了这人的脖颈处,他的脖子上直接多了几个血窟窿,顿时这人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般的倒退了几步,随即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好狗!”秦臻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这时又有一把剑向秦臻劈来,他举起盾牌抵挡下来,在刚要还击的时候,在下方突然伸出一只小手,举着剑对着这个刺客的心脏直接刺去。这只小手的主人正是已经上了马车,又跳下来的小嬴政。 这个刺客应声倒地。 这个时候保护平原君的赵卒也围了上来。 “谁让你下来的,快上去。”秦臻对着嬴政大喊。 “政儿要跟先生一起战斗。”此刻小嬴政的眼中充满了斗志与血性。 “好小子,先生没白教你,但你要知道你肩膀上的重担,你不能有任何闪失,我掩护你,快上马车,我们一起走。” 小嬴政点头应了一声。 不给秦臻多说话的时间,赵偃这群刺客又冲了上来,秦臻掩护着小嬴政且战且退,虽说这些刺客人数不少,但是面对着赵卒,多是束手束脚,面对自己则是全力砍杀,这些都被秦臻看在了眼里。 也是多亏了这群刺客不想伤到赵卒,时常会有赵卒挡在秦臻身前,要不恐怕他早就凉了,但身上也是又多了几道伤口。 就在秦臻拼尽全力将小嬴政护送上马车的时候,远处奔来了十个人,冲入了战场。 看到这群人,秦臻顿时就慌了,这群人如若也是刺客,那今晚注定逃不过去了。 然而,待这群人走近之后,秦臻看到其中一人,正是前一阵子找过赵姬的那个吕不韦的门客。 “公子夫人莫怕,吾等来也。” 这一伙人是生力军,直接冲散了这群刺客的队形,打的他们只有招架之力。 而且前方那群第一批刺客,均被赵卒砍杀在地,皆失去了战斗能力。 秦臻看着现在这种情形,顿时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跳上了马车,伴随而来的就是浑身剧痛,这时候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十二道伤口。 大黄见周围安全了,也跳上了马车。 “先生,你...你浑身都是血。”赵姬颤颤巍巍的声音传出。 秦臻低头看了下,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 平原君这时候喊来两个赵卒驾着马车快速朝安邑的方向驶去,然后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扯出无数个布条;“快包扎上,把血止住。” 这时候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亲自为秦臻包扎伤口。 小嬴政的眼神看向秦臻,眼中透出一丝崇拜与担忧,今天的秦臻,在他心里仿佛就如同战神一般。 马车疾驰,放下紧绷的心神,秦臻眼前一黑,顿时向后倒去。 旁边的平原君立马扶住他。 “先生!” 赵姬跟嬴政也是闪身到秦臻的边上,惊呼道。 “阿政,待安全后,命...命人回来取回我的包裹,里面有清创药,伤口要温水清洗......” 还没交代全,秦臻就昏了过去。 第30章 吕不韦到 “快!再快点啊!” 平原君心急如焚地冲着驾驶马车的赵卒大声呼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急切与焦虑。他那原本沉稳的面容此刻因紧张而显得有些扭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嬴政和赵姬坐在马车内,同样神色慌张,他们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赵姬紧紧抓住嬴政的手,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她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马车一路疾驰,车轮滚滚向前,马蹄声响彻在道路上,仿佛是急促的鼓点,敲打着人们的心弦。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只见前方出现了一支约莫有百人的队伍正朝着这边匆匆赶来。人群之中,秦旗高高飘扬,格外引人注目。 赵胜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先前派出去的斥候也在这支队伍当中。 他连忙挥手示意赵卒停下马车,然后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对嬴政说道:“公子,情况紧急,快快亮出你的身份!” 嬴政神色匆匆地从母亲赵姬的手中一把接过那块象征他身份的玉佩,紧接着便敏捷地下了马车。只见他高高举起那枚玉佩,用略显稚嫩却充满坚定的声音大声呼喊。 “我乃是当今秦王之孙,大秦太子之子!我急需尽快抵达安邑!” 话音未落,小嬴政像是生怕对方没有听清似的,又迅速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我乃是当今秦王之孙,大秦太子之子!我急需尽快抵达安邑!” 与此同时,一旁的平原君赵胜也急忙下了马车,手持一份文书,同样高声喊道。 “我乃是赵国使者赵胜!在此可为证,这位正是秦太子之子政,多年来一直于邯郸作为人质。我这里持有赵国所颁发的文书,可以证实其真实身份!” 此时,秦军带头的那位军官策马来到了近前。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从嬴政手中接过玉佩,然后又仔细地审视起赵胜递过来的文书。 一番端详过后,这位名叫黄深的军官毕恭毕敬地对着嬴政拱手施礼,并说道:“安邑二伍佰主黄深,拜见公子。” 平原君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所谓的“二伍佰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千人”,这一职位在军中属于中级军官。 黄深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狼狈的众人,也看见了躺在马车里的秦臻,接着开口道:“公子,你们难道似乎遭遇了袭击?” “是的,我们被袭击了,有人身负重伤,情况危急。需要速速赶到安邑接受医师治疗。” 黄深怒道;“白战,你带一百五十人速速赶回安邑,去军营找最好的医师,剩下的五十人随我去前方,我倒要看看何人胆敢袭击我大秦王孙。” 这时斥候跑到了平原君的身前说道;“相邦,营帐内遇袭了?” 平原君点点头。 黄深在得到斥候传来的紧急消息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对前来送信之人的身份和信物进行了仔细的查验。确认无误之后,他当机立断,迅速调集了整整两百名士兵,准备以最隆重的方式迎接这位王孙。 黄深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能在王孙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给他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那自己未来可就有望飞黄腾达了! 快速的分好队伍,就在一切准备就绪之时,嬴政向他叮嘱道。 “待返程归来时,记得要顺带将马车内的那些包裹一并带回营地。” 黄深闻言,赶忙恭敬地朝着嬴政拱手示意,表示一定谨遵吩咐。随后,他毫不犹豫的率领着其中五十名精锐士卒,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前方疾奔而去。 与此同时,白战则小心翼翼地护卫着嬴政,一同快马加鞭,朝着安邑城所在的方向一路飞驰。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雪花。 而此时此刻,那场激烈战斗也逐渐接近了尾声。韩夫人所派遣而来的人马已经全军覆没,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赵国的士卒经过一番浴血奋战之后,仅仅只剩下十余个人,他们虽疲惫不堪,但依然坚守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偃派出的那群刺客眼见此次行刺未遂,无奈之下只得丢下十条人命,匆匆逃离战场。至于半途突然杀出的吕不韦的门客,没造成伤亡,仅有几个人受到了轻伤。 ...... 夜。 安邑军营的一处营帐内,不断的有人在忙前忙后。 白战心急如焚地赶回安邑之后,立刻下令召集军营内的所有医师前来救治秦臻。 此时,秦臻身上那狰狞恐怖的伤口已经被仔细的清理干净,并妥善的包扎好。然而,由于失血过多,此刻的秦臻仍然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迟迟未醒。 在这段令人揪心的时间里,嬴政、赵姬以及赵胜等人始终坚守在营帐之内,未曾有一刻离去。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赵胜,此刻也不禁暗自懊恼,心中暗暗感叹自己真是看走了眼。他原本以为鬼谷之徒不过是些耍嘴皮子功夫的家伙,却万万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秦臻竟能如此英勇无畏,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不知不觉间,赵胜对秦臻心生敬佩之情,甚至开始懊悔当初为何没有早早将其招募至麾下,若是能将这样的人才留在赵国,那该有多好! 而就在不远处,大黄也静静地趴在地上,如今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躺在榻上的秦臻,目光中满是忧虑和关切。仿佛它也知道主人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只能默默地守护着,期盼着秦臻能够早日苏醒过来。 在嬴政的叮嘱之下,黄深也取回了包裹内的清创药,待用温水轻柔地洗净伤口之后,医师也小心翼翼的将粉末均匀地撒在了伤口之上。 这种清创药还是在秦臻的提示下,由徐福精心研制而成。 与当下常见的清创药相比,其药效更为显着,对于促进伤口愈合有着极佳的效果。 “公子、二伍佰主,他身上所有的伤口皆已处理妥当,流血也成功止住了。只是,此次他失血实在太多,何时能够苏醒过来,恐怕唯有听凭上天安排了。倘若他能醒转过来,那便不会再有大碍,只需静心调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虽说这伤势并未造成穿刺伤害,但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哪怕仅仅是如此严重的皮外创伤,亦是极为凶险之事。 其潜在含义便是,极有可能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一切,都得看秦臻自身的命运如何了。 若是此刻秦臻处于清醒状态,肯定会叫他们都出去。毕竟在当下,尚无“人多细菌多”这般科学理念存在。 这一晚,夜凉如水,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嬴政静静地坐在那张从邯郸带过来的小板凳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秦臻。身旁的赵姬想着秦臻昨晚对他们母子二人的坚守保护,同样一脸担忧地注视着塌上的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见黄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营帐,来到嬴政和赵姬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轻声说道:“秦先生这里由卑职看着,夫人与公子还请去歇息吧。” 嬴政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坚定的眼神透露出他不愿离去的决心。 赵姬见儿子如此执拗,心疼的劝道:“走吧政儿,有将军在这儿守着,咱们也能放心。” 然而,小嬴政却倔强地再次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稚气但又十分坚决:“阿母去歇息吧,政儿还不困。” 赵姬皱起眉头,语气稍微严厉起来:“不行!必须去睡,你若是再病倒了,让阿母可怎么办?难道你连阿母的话都不听了吗?” 面对母亲的斥责,小嬴政无奈之下,只好站起身来,随着赵姬缓缓走出营帐。 黄深赶忙叫来士兵,将嬴政和赵姬领到了营地中最好的两间营帐,并安排人手在营帐外严加把守。小嬴政与赵姬分别之后,进入到其中一间营帐,他躺在榻上,思绪万千,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秦臻为保护他们母子受伤时的情景,心中满是忧虑和牵挂,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终于渐渐袭来,小嬴政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最终沉沉睡去。而在他睡着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担忧,似乎即使在梦中,他的心依然系在秦臻身上…… 就在他沉沉地睡去没多久之后,只见一队气势恢宏、旌旗飘扬的车队缓缓驶入了安邑城。那队马车上高高竖着一面面黑龙旗,而这支车队的目的地,赫然便是城中的军营。 不多时,这队车马便停在了军营门口。从中走出一人,来人正是吕不韦。中途得到消息的他,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夜路来到了安邑。 他在与门客们的交谈之中获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嬴政和赵姬在返程的路途当中,竟然遭遇了刺客的袭击!而且令人震惊的是,此次前来行刺之人居然是两组,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展开突袭。 其中一组刺客乃是赵国公子赵偃所派遣,并且有幸留下了几个活口。然而,对于另外一组刺客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目前仍是一无所知。 更为棘手的是,那唯一知晓些许内情的活口‘印’,在苏醒过来之后竟突然奋起反抗,最终被当场斩杀。 吕不韦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轩然大波。 于是,他面色凝重地告诫自己的一众门客道:“诸位,今日之事切不可轻易声张出去,尤其是绝对不能让赵相知晓半分。至于那些活着的刺客,务必要严守秘密,速速将其押解回咸阳审讯。” 商人依旧是唯利是图,他见嬴政母子二人并无大碍,想着拿这个筹码争取在谈判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门客们纷纷颔首应诺,表示一定谨遵吕相之命行事。随后,那些并未受伤的门客们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将刺客们五花大绑,匆匆忙忙的押送上路,朝着咸阳的方向而去。 这边厢,吕不韦在确认了赵姬与嬴政母子二人仍在营帐中安然熟睡之后,也不敢贸然前去惊扰。他略一思索,随即转身带领着手下众人,马不停蹄的直奔平原君所在的营帐而去…… 当小嬴政终于悠悠转醒时,外面的阳光已经倾斜到了西边,时间已然来到了下午时分。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榻上坐起身子,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便是秦臻的身影。他匆匆穿上衣物,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整齐,便迫不及待的跑出来。 到了秦臻所在的营帐内,迫切的询问起二伍佰主关于秦臻的状况。 “二伍佰主,先生醒过来了吗?”嬴政一脸焦急地问道。 那名二伍佰主连忙躬身回答:“回禀公子,秦先生还未醒来。不过医师已经前来检查过多次,据医师所言,秦先生身心强健,脉象平稳有力,并无什么大问题。依目前的情况推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快明天上午就能苏醒过来。” 嬴政听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黄深快步走了过来。 黄深赶忙行礼继续说道:“公子,上午的时候太子傅吕不韦来过。当时见夫人和公子都还在休息,他便没有打扰,自行离开了。” 赵姬此时也恰好缓缓走到了营帐前方,她听到黄深提到的名字,不由得微微一怔,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一般。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是谁。 “谁?”赵姬打开门帘疑惑的问道。 “太子傅吕不韦。”黄深又重复了一遍。 吕不韦此次献计有功,秦王柱龙颜大悦,对他赞赏有加。被封为太子傅。 赵姬闻言心中一动,立刻对黄深道:“快把他给我叫过来!” “喏!”黄深领命而去。 第31章 苏醒 没过多久,吕不韦缓缓的走进了营帐之中。整个人面容严肃而庄重。 \"大秦太子傅吕不韦,见过太子夫人,见过秦王长孙、秦太子长子政。\"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极其正式的身份稽首行礼,显示出对眼前之人的尊重。 赵姬坐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盯着吕不韦。六年的时光仿佛在一瞬间涌上心头,那些在邯郸所遭受的种种委屈和苦难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她的双眼渐渐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你还有何脸面来见我母子二人!你可知道我们这六年来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赵姬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猛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吕不韦大声怒吼道。那声音充满了怨恨与不甘,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怒火全部宣泄出来。 回想起当年,吕不韦竟然以她们母子作为诱饵,吸引赵国的注意力,然后趁展调虎离山,成功将当时的嬴异人安全带出了邯郸。尽管赵姬心里明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痛苦的回忆便会如潮水般袭来,让她难以释怀,心中对吕不韦的愤恨也愈发强烈起来。 \"夫...秦太子夫人,当...当年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走,太子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望...望夫人海涵。\"吕不韦也是自知理亏,说话也不利索了起来。 “那为何直到如今才将我们解救回秦呢?整整六年啊!这段时间你们到底做什么去了?”赵姬满脸怒容的质问道,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解的光芒。 一旁的吕不韦赶忙躬身回答:“回太子夫人,太子殿下如今所面临的难题众多。不过,太子夫人相信,太子殿下在这过去的六年当中,无时无刻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妻儿。” 吕不韦这话倒是所言不虚。赢子楚虽然贵为太子,可尚未正式获得册封。 他在宫廷之中处处受到华阳王后的掣肘和限制。 即便是日后得以正式册封,这样的状况恐怕也难以得到根本性的改变。此前,他一直想把妻儿接回到身边,却始终苦于找不到一个恰当合理的借口。而此次之所以能够成功的接回妻儿,实际上也是因为华阳王后迫于当前的局势不得不做出让步。 但如果想要让嬴政成为嫡孙,那就必须先立赵姬为正妻。可是,这一点却是华阳王后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应允的。目前而言,赢子楚尚且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来抗衡华阳王后的想法。不过所幸,嬴政作为长孙的身份,倒是已经能够确凿无疑地确定下来了。 刚刚那句 ''秦王长孙'',便是给他一个新的身份。 吕不韦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说完那句话后,仿佛逃避什么似的迅速移开视线,不敢再与赵姬对视。只想赶紧找个新的话题来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氛围。 于是,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嬴政。 此时,小嬴政缓缓开口道:“我记得你。” 对于吕不韦这个人,小嬴政的印象可谓十分深刻。在他四岁以前的那段模糊记忆中,吕不韦的身影时常出现。而且,自那以后的整整六年时间里,阿母也经常会在不经意间提及此人。 吕不韦听到嬴政还记得自己,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赶忙回应道:“公子能够记得我,不韦深感荣幸至极!” 接着,他又面露关切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听闻夫人与公子昨日遭遇袭击,不知身体可曾有碍?” 嬴政闻言,微微转过头去,望向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秦臻:“阿母和我都安然无恙,昨日若不是有先生出手相助,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吕不韦早有耳闻秦臻之名,知晓他乃是鬼谷一脉的传人。只是此前由于秦臻年纪尚轻,吕不韦对他并没有太多的重视。然而,当他从赵胜那里听说了关于秦臻昨日的事迹之后,心中不禁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全新的认识,甚至萌生出了爱才之意。 这一晚,他与嬴政聊了很多,与赵姬聊的更多。 本来赵姬就是他的舞姬,早时关系更为亲近,后来送给了赢子楚。只不过,两人虽为旧相识,但吕不韦这个时候可不敢招惹赵姬,也不敢有招惹她的想法,毕竟有赢子楚在。 ...... 次日清晨。 小嬴政又在秦臻的榻前守候了整整一宿。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疲惫不堪,但目光始终紧紧的锁定在昏迷不醒的秦臻身上。 就在这时,赵姬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盘饭菜。 看到小嬴政憔悴的模样,赵姬心疼不已,轻声说道:“政儿,快过来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子。” 小嬴政听到母亲的呼唤,微微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案几前。 正当小嬴政拿起筷子准备用膳时,吕不韦也迈着步伐走进了营帐。 他双手拱起,恭敬地对着嬴政说道:“待公子用完早膳,我们便要出发了。” 嬴政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抬头看着吕不韦问道:“出发?去哪里?” 吕不韦微微一笑,回答道:“回公子,自然是前往咸阳。” 嬴政皱了皱眉,继续追问道:“回咸阳?那先生怎么办?” 吕不韦连忙解释说:“不韦已然安排妥当,秦先生在此处安心养伤即可。我们先行赶赴咸阳,待到秦先生苏醒之后,再由黄深负责安排人手将其护送回咸阳便是。” 原来,昨日吕不韦与赵姬曾商议过后续的行程安排。赵姬认为秦臻乃是为了保护她们母子二人方才身负重伤,若此时将他独自留在此地,实在有些不妥当。 于是,她便让吕不韦前来找嬴政再行商讨一番,最终由嬴政来做决定。 然而,嬴政听完吕不韦的话后,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不行!先生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才遭受此等重创,如今怎能抛下他自顾自离去?” “公子,大局为重啊,切不可意气用事!”吕不韦劝说道。 只见嬴政剑眉紧蹙,满脸不悦的反问道:“何为意气用事?” 吕不韦看着眼前这位年轻气盛的公子,心中不禁暗自叹气。 “公子乃大秦王室之后,当务之急应当速速返回王宫,面见秦王和太子殿下。需以大局为重,切莫因一时冲动而误了大事。公子日后若想成就一番伟业,就必须学会克制自己的情感,将个人私情暂且搁置一边。” 然而,小嬴政抬起头来,用那略带稚气的声音但却异常坚定的反驳道:“先生昔日教导过我,这个我自然知道。为王者,称孤道寡,凡事皆应从利益出发考量。可是,此次先生乃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才身负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倘若此时我弃他不顾,独自离去,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人?如此行径,日后还有何人愿意信服于我?又怎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呢?” 说到此处,小嬴政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追问道:“再者说了,你说我是秦王长孙,难道我所说之话便毫无分量可言吗?我已决定在此等候恩师醒来!” 吕不韦闻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应了声:“诺!” 心里却在感叹他的锐气。 同样是在邯郸为质,赢子楚就像是被打磨没了棱角一般,变得圆滑。 但嬴政比他父受到的欺凌更为严重,却依旧满身锐气,虽是父子,但性格差异太大了。 至少,在吕不韦眼中,此时已经到了必须要好好教导嬴政的时候了。他表现得太过锋芒毕露,如此行事风格,必然会引来更多有心人的敌视与针对。 面对嬴政的主意,一旁的赵姬并未多言,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吕不韦,轻声问道:“关于袭击我们的那件事,可有查到些什么线索?” 吕不韦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缓声道:“夫人,袭击你们的那些刺客分为两组行动。第一组如今已然全军覆没,他们也未留下丝毫有用的信息。至于第二组刺客,虽然有幸存者,可无论如何审讯,都拒不吐露半个字,目前已被押送至咸阳等候进一步审查。” 对于这第一组刺客,其实吕不韦倒是有些怀疑对象,然而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暂且不敢妄下定论。 赵姬听后,面露忧色,语气略带焦虑地说道:“太子傅,此次遇袭实在令妾身心有余悸,务必尽快查明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妾身真担心我和政儿还会遭受其他不测……” “太子夫人请放宽心,不韦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主谋。待到了咸阳,相信便无人再有胆量敢伤害你们了。”吕不韦在一边打着包票。 小嬴政坐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着食物。但是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碗筷,转头看向趴在不远处的大黄。 只见大黄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小嬴政心中不忍,将自己面前的饭菜端起来,轻轻的放在了大黄的面前,柔声说道:“你也吃点吧,从前天到现在,一点儿东西还没吃过呢。” “呜~” 大黄听到小嬴政的话,只是呜咽了一声,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地上的饭菜,仍旧目光呆滞地望着秦臻所在的方向。 然而,就在这时,大黄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眼睛一下子亮了,紧接着迅速站起身来,欢快地摇动着尾巴,嘴里还不停的发出“汪汪汪”的叫声。 小嬴政见状,急忙转过头去,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大声喊道:“先生,你醒啦!” 躺在榻上的秦臻微微睁开双眼,声音沙哑地说道:“嗯,给我口水喝。” 此时的秦臻,嘴唇干裂得厉害。 小嬴政连忙倒了一碗水,快步走到秦臻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将碗送到他嘴边。 一碗水下肚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喉咙里一阵清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一旁的赵姬看到这一幕,她连忙对吕不韦喊道;“快快去请医师过来!” 吕不韦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退出了营帐。 “我……睡了多久?”秦臻虚弱的问道。 他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而又沉重的梦,身体异常疲惫。 “先生,你已经昏迷整整一天两夜了!可算是醒过来了,医师之前说只要能醒来,就无大碍了。” 一旁的赵姬看向秦臻;“先生,饿不饿?我去叫人弄点吃的。” 秦臻点了点头,赵姬连忙吩咐人去准备,这时,大黄兴奋起来,只见它将两只前爪搭在床榻边缘,拼命地冲着秦臻摇动尾巴,嘴里还发出欢快的呜呜声。 秦臻看到大黄如此激动,微笑着向它挥了挥手:“放心吧,我没事了。” 得到主人的安抚后,大黄似乎终于安下心来,但紧接着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声让它意识到自己也饿得不行了。于是,它一溜烟儿的跑到放在地上的那盘食物跟前,开始狼吞虎咽、大口朵颐起来。 没过多久,医师匆匆赶来。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秦臻的面色,然后伸出手指搭在其手腕处认真地把起脉来。过了一会儿,医师松开手,面带微笑地对众人说道:“秦先生身心强健,现在无碍了,如今脉象平稳有力,已无大碍。只需再稍稍静心调养一阵,便可完全康复如初。” 听到医师这番话,在场所有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大家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主要还是失血过多,好在他年轻力壮,又常年保持锻炼,体质确优于常人,挺过来了。 “对了,这位是吕不韦,现任太子傅。”赵姬把吕不韦介绍给了秦臻。 “久仰久仰。”秦臻坐在床榻上对着吕不韦拱拱手。 “秦先生,不韦佩服,此次若非有秦先生挺身而出,拼死相护,那秦太子夫人和秦王孙恐怕就凶多吉少了。而且在邯郸,也是多亏有秦先生照料。”吕不韦同样拱手作揖,笑着恭维。 不得不说,对于秦臻全力保护赵姬母子这件事情,吕不韦打心眼里感到由衷的敬佩。毕竟,如果没有秦臻的舍命守护,前天那场变故究竟会如何发展,谁都难以预料。 几个人交谈了一会儿,秦臻也知道了吕不韦着急让嬴政回咸阳的事,也了解到原来吕不韦如此急切的想要送嬴政返回咸阳,其中缘由乃是因为老秦王尚未入土为安,而作为王室子孙的嬴政则务必参加葬礼。此外,还有认祖等一系列重要事宜亟待处理,所以自然是越早抵达咸阳越好。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秦臻也劝诫着嬴政先回咸阳。等自己这边将身体休养好了,也会赶赴咸阳与之会合。 然而,无论如何都拗不过小嬴政。 无奈之下,秦臻只好转头向吕不韦说道:“太子傅,要不你先动身前往咸阳,着手安排一下认祖归宗的相关事宜。我们明天就即刻启程,一同赶往咸阳。” 吕不韦沉思片刻,觉得这个提议倒也可行,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两人又简单的交流了几句,随后吕不韦便起身告辞了。 在临走前,他在营帐外跟赵姬说了嬴政目前仍然需要有人给予正确的引导和教诲,而自己非常愿意成为嬴政的老师。 对于吕不韦的才能,赵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因此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表示待会儿就会跟嬴政提及此事。 其实相比于吕不韦,赵胜显得更为焦急。要知道,此时燕国的大军已经进入了代地。如果不能尽快与秦国达成协议,赵国才能专心对付燕国。但是他真害怕了,只有自己亲眼见到赵姬母子二人回到咸阳,他才能放下心来。 第32章 咸阳城下 又过了一小会儿,赵姬把目光落在了小嬴政身上,轻声说道:“政儿,先生现在需要静养,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别打扰到先生歇息了。” 小嬴政听闻母亲所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好的,阿母。” 接着,他转向秦臻:“先生,那我们先出去了。” 秦臻微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安心养病。 待到赵姬和小嬴政离开营帐之后,秦臻原本平和的面容渐渐凝重起来。他微微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这回归秦国的路途之上对嬴政痛下杀手? 他心里清楚,此番归秦之路必然充满艰难险阻,可万万没有料到竟会如此危机四伏、凶险异常。 夜幕悄然降临。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就在这时,只见小嬴政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小嬴政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走到秦臻身旁坐下,皱着眉头说道:“先生,阿母她想要让我拜在吕不韦门下。可是……”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愈发不满起来,“我觉得跟着先学习就很好啊!” 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抱怨道,“那个吕不韦实在是太过于看重利益了,整天把那些所谓的‘大义’挂在嘴边。而且,他老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教训人的样子跟我讲话,动不动就让我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切不可任性妄为、独断专行。哼,他这话明摆着就是在指责我今日不肯随他离去是错误的嘛!” 秦臻聆听着小嬴政的叙述,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亦师亦友。每当小嬴政遇到烦心事时,总会第一时间跑来找秦臻倾诉和吐槽。 秦臻思索片刻后说道:“阿政,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吕不韦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老师。等我们回到咸阳以后,你还得依靠他的协助呢。” 小嬴政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啊?” 秦臻轻轻拍了拍小嬴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解释道:“首先呢,如今大秦的太子能够有今日这般地位,吕不韦绝对是功不可没的。他真的非常有才能,无论是他的诸多构想,还是那套为人处世的方法,对你来说都是宝贵的经验,值得你好好学习借鉴一番。 再者说,等咱们回到咸阳城之后,那里的局势错综复杂,而你对这些全然不知。 常言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你渴望有所作为,甚至是成为统御整个天下的君王,那就更需要一些可靠的助力了。而吕不韦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你最理想的帮手,绝无仅有。” 听到这里,小嬴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神中仍透露出些许迷茫。 秦臻微微一笑,接着又补充道:“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他劝诫你凡事应以大局为重,这话一点儿也不假。身为一国之君,必须时刻将国家的利益置于首位,这可是每一位王者所必备的品质。只有这样,才能够带领秦国走向繁荣昌盛,实现称霸天下的宏伟目标。” 秦臻并不反对他拜师吕不韦,反而很支持,就目前而论,他觉得自己还是比不上吕不韦的。 “先生,若是无法依照自身的意愿去行事,即便登上王位成为天下之主,那又能有何乐趣可言呢?” 嬴政眉头微皱,一脸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秦臻。 秦臻微微颔首,缓声道:“商王朝帝辛,其能力不可谓不强,但最终却因他的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让周文王有机可乘,致使大好河山毁于一旦。同样的例子还有周幽王,身为一国之王,其所作所为不仅关乎着整个国家的兴衰荣辱,更与无数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紧密相连。怎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要知道,君王不经意间的一个决策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无数无辜之人命丧黄泉!” 秦臻语调平稳,面色沉静如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然而这番话语落在嬴政耳中,却是如雷贯耳,令他心中掀起阵阵波澜。 “政儿受教。”嬴政恭恭敬敬地向秦臻行了一礼,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这三年来,秦臻对他关怀备至,给予了他无尽的温暖和教导,使得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逐渐成长。因此,对于秦臻所说的每一句话,嬴政都奉为圭臬,铭记于心。 “对了,待我们回到咸阳后,你务必要改掉这盘坐的习惯,要跪坐才行。” 听到这话,嬴政开口问道:“啊?为何啊先生,盘坐更为舒适啊。” “盘坐确实舒服,但你与我相处时自可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然而一旦抵达咸阳,你便是尊贵无比的公子政,身为大秦王孙,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不经意间的举动,都极有可能被他人当作攻击你的把柄和借口。” 嬴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好奇地追问:“可是先生不也一直都是盘坐着的么?” “我与你不同,我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的草民罢了,那些人根本不屑于找我的麻烦。” 嬴政若有所思地应声道:“是,政儿明白了。” 紧接着,他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之事一般,连忙又开口询问:“先生,此前您曾经提及过,一旦回到秦国,或许将会遭遇更多的危险和困境,那么如今是否意味着咱们已然踏上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了吗?” 秦臻闻言苦笑着说道:“算是吧,其实我早就有所预料,可能会在路上遭逢袭击,所以这一路行来始终小心翼翼的加以防备。只可惜未曾料到情况竟会如此严峻,早知如此,当初真该劝说平原君多带上一些人手才好。” “那先生有猜到是谁要杀我吗?” “眼下存在着两组人,虽然心中已有怀疑的对象,由于缺乏确凿的证据,无法下定论。待到我们抵达咸阳后,阿政切记不可轻信任何人,包括侍奉在你身边的仆人也不例外。” “先生,不知您究竟怀疑何人呢?” “这个嘛……通常而言,谁能从某件事情当中获取最大的利益,那就怀疑谁。” 他没有证据,并无真凭实据能够证实自己的猜测。而且,对于如今秦国的实际状况,的确知之甚少。以往所阅读过的史书记载,恐怕与真实情形大相径庭。经过这一路走来的诸多经历,他已多次验证了这样一个事实:史书所述未必全然可信。 “另外,你现在要蛰伏。在邯郸之地,你需得隐忍行事,不可轻易暴露自己的心性与意图。待到返回咸阳之时,你依旧要保持这份隐忍与蛰伏,切不可掉以轻心。同时,对待长辈,不仅要恪守孝道,还要极力去讨好他们,博得他们的欢心。更为重要的是,你必须学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深深埋藏于心底,绝不能让旁人窥探出你的所思所想。” 说这番话的目的,便是希望嬴政能够提前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并拥有足够的时间来逐渐适应这种状态。 然而,小嬴政却似乎对此颇有微词,只见他面露不忿之色,回应道:“先生,为何总是教导我忍耐?究竟要忍耐到何时才是尽头阿?可是依我所见,先生您在行事之时,却是从未有过丝毫忍耐之意啊!” 面对小嬴政这般直率的质问,秦臻不禁哑然失笑。 稍作停顿之后:“正是因为我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的草民罢了,自然无需像你这般顾虑重重。而你则不同,你将来可是要成为统御天下之人的,所以就必须要如此行事才行。此外,待你回到咸阳以后,切记一定要拜吕不韦为师。” 听到此处,小嬴政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应道:“是,政儿记住了。” 只是此刻的他,心中难免感到些许气馁。在此之前,他原本还满心期待着一旦回到咸阳,便能摆脱束缚,自由自在地做回真正的自己。可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恐怕一时之间难以实现了。 ...... 赵姬母子途中遇袭的消息,传到了华阳王后的耳朵里,她梳理了一下最近的事情,觉得很大可能就是韩夫人指使的,直接命人传唤韩夫人来见她。 待她到了后,华阳问了问情况,韩夫人自知隐瞒可能会受到更大的处置,还不如直接就跟华阳王后坦白了,备不住还能帮她摆平此事。 “混账东西!怎敢做出这等之事?简直有失王室的身份!” 华阳王后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响彻整个宫殿。话音未落,只见她扬起手掌,狠狠地朝着韩夫人甩去一个响亮的耳光。 “啊——”韩夫人口中发出一声惨叫,脸颊瞬间浮现出一道鲜红的掌印。 然而,疼痛并未让她停止求饶,她赶忙双膝跪地,再次扑倒在华阳王后面前。 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阿姑,请息怒!妾身当时确实是鬼迷心窍,一时想不开才犯下如此大错。可是……可是那日妾身前来找阿姑商议此事时,感……感觉阿姑也是赞成妾身的想法了。” “住口!胡言乱语!我何时曾赞同过你这般行径?我不过是表示支持成蟜而已,可从未允许你指使他人去谋害嬴政!” 华阳王后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着。说罢,她再度举起手来,毫不留情地又给了韩夫人一记重重的耳光。 “啊~~~阿姑,妾身真的知错了!” 韩夫人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仍苦苦哀求着。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我会将你的所有侍从统统换掉,没有我的准许,你休想踏出太子府半步!若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定不轻饶!”华阳王后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喏~妾身……妾身知道了。”韩夫人战战兢兢地应道,连头也不敢抬一下,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退出了华阳宫。 待韩夫人走后,她在沉思,如果被查到是韩夫人所为,必然能知晓在她实施计划前来找过自己,自己定是脱不了干系,这属于给自己坑了,心里在骂着韩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旁边的阳泉君上前;“姐,族弟倒是有个办法。” “哦~细细道来。” “派人去核查有没有留下活口,如若有,安排人灭口即可。” 她想了想,现在只能这么办了;“好,就依你所言,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喏,姐姐尽管放宽心便是,族弟定能把姐姐摘的一干二净。” 华阳王后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对这位弟弟的办事能力向来颇为认可和信赖,相信这次也不会让自己失望。于是点了点头。 接着,华阳王后又转头看向阳泉君:“另外,你再去仔细探查一下他们的行程安排,搞清楚他们究竟何时才能抵达咸阳。等确定好时间之后,你亲自前去迎接一番,知道吗?” 阳泉君心领神会;“喏~” 其实,华阳王后心里倒没有想过要如何为难嬴政。毕竟嬴政也是她的孙儿,然而,相较于嬴政,成蟜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感情自然更为深厚一些。 所以当面对从未见过面的嬴政时,她的情感天平不自觉地就偏向了成蟜这边。说到底,华阳王后之所以如此态度,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单纯瞧不上赵姬的出身罢了。 ...... 第二天早上,嬴政一行人就开始赶往咸阳,这回赵胜也是长记性了,与安邑守城将官聊了一下,多派了些人手护送他们赶往咸阳。 一路快马疾驰,眼下就快到咸阳城,赵胜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秦臻拖着受伤的身体,卧在马车上,遥望着咸阳那高耸的城墙,相对于秦臻,小嬴政与赵姬明显的要更加激动,终于归来了。 到了咸阳城门,然而,就遇到了阳泉君芈宸。 同一时间,华阳王后也借着秦王柱在与秦国宗室讨论如何处理老秦王丧葬事宜的时候,把嬴政母子回到咸阳的消息挡在了门外。同样也把负责传递消息的吕不韦以议事为由,派人将他限制在了府邸内。 “阳泉君,好久不见,我来带秦王孙返秦。”平原君向芈宸拱手示意。 芈宸拱手回礼;“见过赵相,不过赵相说的王孙,谁是王孙?”然后四周打量着。 “我身边这位就是。”平原君把嬴政介绍给了芈宸。 “赵相说笑了,我王有命,请赵相至章台宫觐见,大丧之际,其余人需得到口谕,否则不得入城。” 听到说不让进城,嬴政举起玉佩朗声道;“我乃当今秦王之孙,秦太子长子政,有信物为证。” “哼,凡赢氏子弟,需得到当今大王的口谕,还有赢氏宗族的承认,才有身份,仅凭一块玉佩,断不能确认身份。” “敢问阳泉君,这是何意啊?此子确是秦王孙。我这有文书作证。”赵胜问道。 “赵相不必多问,进宫便是,其他人若想进宫,我再去禀告大王。” 秦臻这时候探出了脑袋,再想着阳泉君在阻碍嬴政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是真没想着到了咸阳,还能碰见这么档子事。难道是下马威吗? 第33章 面见赢柱 平原君坐在马车内,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猜想定必定是有人暗中插手,干扰嬴政母子进城之事。不过,既然我的任务已然完成,多说无益。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件事不再上心。 “也罢!我已成功地将他们二人护送到咸阳城,至于后续如何处置,那就不是老夫所能左右的了。一切都交由秦王来决断吧。” 平原君喃喃自语着,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此时,秦臻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赵胜面前,恭敬地向他拱手行礼:“赵相,待稍后您面见秦王之时,烦请您务必告知秦王,秦太子夫人与长子目前仍被阻拦在城外。” 赵胜微笑着摆了摆手,回应道:“此乃自然。老夫定会如实禀报。” 秦臻心里清楚,只要这个消息能够顺利传达到秦王耳中,秦王必然会召见嬴政与赵姬。如此一来,阳泉君这招就不攻自破了。 而对于平原君来说,他之所以愿意相助此事,原因有二。 其一,他希望能尽快推动秦赵之间的和谈进程,以避免两国爆发大规模战争。 其二,通过制造秦国朝廷内部的权力争斗,可以让赵国获得更多喘息之机,从而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与燕国的对抗当中。想到这里,平原君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赵姬见平原君已经入城,但是把他们都晾在这里,不免有些着急,看向秦臻;“先生,他们不让我们进城,怎么办?” “夫人稍安勿躁。待到平原君将消息传递给秦王之后,咱们就能够顺利进入城中了。” 小嬴政此时心中满是愤怒,他刚刚想要迈步向前,去找阳泉君理论一番,却被秦臻一把拉住。 只见秦臻朝着阳泉君拱了拱手:“阳泉君,这位公子虽然尚未经过正式的认可,但毫无疑问乃是嬴氏子孙后代。阳泉君今日这番举动,如果被秦王知道了,真不知道秦王会不会因此而怪罪呢!” 阳泉君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秦臻,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而是反问道:“你又是何人?有何资格在这里多嘴?” 秦臻不卑不亢地答道:“在下乃是鬼谷之徒、秦臻,同时也是秦太子长子政的老师。” 听到这话,阳泉君冷哼一声,说道:“刚才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如今正值国之大丧期间,必须要等到秦王的亲口谕令,否则任何人都不许入城。等收到准许的命令后,自然会让你们进去的。” 说完,阳泉君似乎觉得跟秦臻再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休息起来。毕竟以他的身份,此刻确实瞧不上秦臻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对于秦臻所说的那些话,更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秦臻已经猜出了大概,心中暗自思忖着眼前的局势。 他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大致情况,阳泉君虽然能够暂时制造一些麻烦和阻碍,但只要给予嬴政一个合适的身份,那么当前面临的难题便能迎刃而解。毕竟,阳泉君此刻所做的不过是虚张声势、先来个下马威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毫无疑问,定然是华阳王后! 想到此处,秦臻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进一步的消息传来。因为此时此刻,贸然硬闯绝非明智之举。 一旁的小嬴政目睹这一切,并未多言。经过前些日子秦臻的悉心教导,他已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轻易将内心的不满表露无遗。只见他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默默的将阳泉君芈宸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之中。 没过多久,平原君也终于得以面见秦王。 他恭敬地向秦王行礼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将秦太子夫人与长子被阻拦在城外的消息如实禀报。 秦王柱听完,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略微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与赵国和谈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本王需先与秦国的宗亲们共同商议先王葬礼的相关事宜。平原君且先移步至驿站稍作歇息,等候消息。” 平原君闻言,连忙应诺,随后退出了大殿。 待到平原君离开大殿之后,站在一旁的赢子楚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不想却被华阳王后抢了先…… “是妾身不让他们进城的!如今正值大丧期间,怎可任由这些来历不明之人轻易进城呢?” 站在下方的关内侯满脸不悦地反驳道;“王后,平原君可是持有赵国的文书作为凭证,由此可以推断,前来之人必定是我赢氏子孙,又怎么能说是来历不明之人呢?” 关内侯据理力争。 “关内侯,难道赵国背信弃义之事做得还少吗?仅仅凭借一份文书,如何能够确凿无疑的认定其便是赢氏子孙?”王后言辞犀利,毫不退让。 就在关内侯准备再次出言驳斥之时,秦王柱忽然伸手拦住了他,并轻轻摆了摆手,然后将手指向身旁站立的寺人,吩咐道:“你速速下去安排一番,将他们带至大殿来见寡人。” “喏!”寺人恭敬的应诺一声后,便转身离去执行命令去了。 待到获得秦王的准许之后,赢子楚当即跪地叩头:“多谢父王恩准!” …… 没过多久,秦王柱的口谕便传达到了城外。 阳泉君见到此情此景,也并未多言,也是毫不犹豫的打开城门放行。 这一行人的脸上皆流露出欣喜之色,其中尤以赵姬最为兴奋。 当他们从阳泉君身边经过时,赵姬恶狠狠的用充满仇视的目光瞪视着阳泉君,而阳泉君则对此报以轻蔑一笑,似乎对赵姬的敌意毫不在意。 待进了城,小嬴政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这座繁华热闹的城池,但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秦臻。 只见他微微抿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和期待,轻声问道:“先生,待会儿就要面见王祖父了,我……我该说些什么?政儿心里有些紧张。” 秦臻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却又聪慧过人的孩子,温和的笑了笑,安慰道:“无需太过担忧,只需将你心中真实所想的说出来即可。” 大丧之际,嬴政与赵姬在进宫前,都换上了一身孝服。 几人已经来到了章台宫门外。秦臻就进不去了,只能在外面等待。 小嬴政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秦臻,只见他面带微笑,那温暖而鼓励的神情仿佛给了自己莫大的勇气。 于是,小嬴政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朝着大殿走去。 一路上,小嬴政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先生和姬夫子平日里对自己的悉心教导。 那些关于礼仪、治国之道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此刻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也让他原本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中,一个自信的笑容浮现在了他那张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脸庞上。 终于,小嬴政走进了大殿。当他抬起头时,瞬间看到了站在殿中的父亲赢子楚、还有坐在高位之上的秦王和王后。 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赢子楚、赵姬、嬴政三个人六只眼睛就这样对视着,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分别六年之久,如今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 然而,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一时间他们竟然忘记了拜见秦王和王后。 就在这时,一旁的关内侯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声音如同警钟一般敲醒了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众人。 赢子楚率先回过神来,他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 然后,他红着眼眶,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连忙拉过身边的赵姬和小嬴政,恭敬的说道:“快!快快向大王、王后行礼问安!” 赵姬恍然间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迅速的转过头去,目光投向那正端坐在大殿之上的两个人。 然而,这一瞬间的对视让她感到一阵慌乱和无措,于是她又急忙将视线转向身旁的赢子楚,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求助。紧接着,赵姬略显仓促的向着秦王以及华阳王后微微躬身行礼,但动作显得有些生疏和僵硬。 华阳见状,便露出鄙夷之色。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嬴政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初与秦臻初次相遇时对方对自己所说过的那些话语。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勇敢的向前迈出几步,然后双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那件象征着身份的信物,声音洪亮而坚定的朗声道:“我乃大秦襄公第二十六世子孙,高祖惠文王之玄孙,大秦先王稷之曾孙,当今秦王之孙,秦太子之子政!今日,自邯郸归来,特来拜见王祖父,拜见祖母王后。恳请王祖父恩准孙儿能够认祖归宗,回归我大秦宗室之列!” 此时,高台上传来了秦王柱的注视。 他之前听闻嬴政自幼质于邯郸,缺乏王室应有的教导时,心中原本还存有一丝疑虑。但此刻亲眼见到眼前这个孩子面对如此庄严场合,却能表现得彬彬有礼、不卑不亢,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沉稳从容之气度,不禁心生些许满意之情。 只听秦王柱缓缓开口赞道:“嗯,此子果然不错,看其行走间如龙行虎步,英姿飒爽,眉宇之间更有几分当年先王的风采神韵。” 在高台之下,关内侯赶忙附和着说道:“大王圣明!此子自幼便在敌国为质,历经诸多艰难困苦,却能拥有如此不凡的气度,实在是难能可贵至极。” “关内侯所言甚是有理。孙儿,快快起身吧,走上前来,好让祖父好好瞧瞧。” 台下的赢子楚听到这番话语之后,内心顿时充满了喜悦之情。他深知,父王此举意味着已经认可了政儿这个孙儿。 而此时的小嬴政却愣在了原地,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身为一国之主必然是无比威严、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然而眼前这位王祖父却是这般和蔼可亲,这使得他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局促和紧张。 高台之上的秦王柱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嬴政的紧张情绪,于是他用温和而又沉稳的语气缓缓说道:“孙儿无需紧张害怕,只管走上来便是。” 小嬴政听闻到王祖父的安抚之言后,努力的将脑海中的各种杂乱念头抛开,然后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而又缓慢的步伐朝着高台走去。 只见他神情自若、步履从容,丝毫没有被周围众多目光所影响。 当小嬴政逐渐靠近高台时,台下那些宗室族人们不禁纷纷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他们惊讶地发现,此子年纪虽小,但心境竟是如此淡定沉着,比起他的父亲赢子楚当年可要出色许多。 想当初,赢子楚回归秦国面见老秦王赢稷之时,整个人都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模样。 不过这倒也不能全然怪罪于赢子楚胆小怯懦,毕竟那位威名远扬的大魔王赢稷,其自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确实足以令任何人都心生敬畏之意。相较而言,如今的秦王柱则要显得和善亲切得多了。 “王孙,政,拜见王祖父,拜见祖母王后!”伴随着清亮稚嫩却又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小嬴政已经来到了那高高矗立的台子前,恭敬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此时的赢柱坐在上方,眼神专注的自上而下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小嬴政来。 只见这孩子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英武,一对浓密的剑眉下是炯炯有神的星眸,高挺的鼻梁更是增添了几分坚毅之色。尤其是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玄墨双眸,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仿佛隐藏着无数的故事和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却又无法轻易窥视其中的奥秘。 “嗯,不错!”看着如此出众的孙子,赢柱脸上不禁露出了和蔼亲切的笑容,并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指向王座旁边的那个空位,温和的说道:“政儿,上来坐。” 此语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皆惊得瞠目结舌,一时间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要知道,大王邀请子孙与其一同就座于王座之上,这样的举动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实在是非同小可。 而一直静静的站立在台下的赢子楚,听到这话后,原本低垂的头微微抬起,嘴角悄然浮现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一旁的华阳王后,却是眉头紧蹙,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然而,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小嬴政并没有立刻欣喜若狂地冲上前去。 相反,他先是面露惊讶之色,随后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恭谦有礼的回应道:“王祖父,您的厚爱孙儿心领了。但此举实在有违礼法规矩,孙儿万万不敢……” 尽管内心深处对于那个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座充满了向往,但小嬴政十分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应有的礼节。 “规矩?”赢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台下的众人,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规矩乃是由人所制定,寡人如今身为秦王,这规矩自然也是由寡人说了算!又有何人胆敢在此妄加议论?诸位宗亲,你们可有人觉得此举有所不妥啊?” 赢柱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此时,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人敢与秦王唱反调。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思忖:这可是秦王啊,谁敢轻易得罪?于是乎,大家纷纷齐声高呼道:“全凭吾王意志!”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华阳王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立刻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赢柱转头看向自己的孙子嬴政,微笑着说道:“政儿,你听到了吧?他们都在叫你上来呢。” 嬴政抬头看了一眼赢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上前来,稳稳的坐到了王祖父的身旁。 待到嬴政入座之后,赢柱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轻声问道:“政儿,你在赵国为质期间,可曾受到过什么委屈?” 嬴政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王祖父,孙儿确实受过一些委屈。” 赢柱点了点头,接着追问道:“那么,如果有朝一日你成为了秦王,面对曾经让你受苦受难的赵国,你是否会选择直接出兵报复呢?” 赢柱这番话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他想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嬴政是否具备大局观和长远的眼光。 嬴政稍稍思考片刻,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王祖父,孙儿不会这么做。先生曾经教导过我,行军打仗之事切不可莽撞行事,必须要学会隐忍。我们应当先积攒足够的实力,等待时机成熟之时,再派出大军一举将赵国消灭掉,以报昔日之仇。” 嬴政的话语虽然稚嫩,但其中所蕴含的智慧和决心却让人不容小觑。 这种想法,竟然与赢柱心中所想完全一致! “你有师傅?” 小嬴政连忙点头应道:“回王祖父,政儿在邯郸确实有两位老师。其中一位名为姬昊夫子,作为政儿的启蒙,他学识渊博,对政儿悉心教导;而另一位老师,则出身于鬼谷一脉,名叫秦臻。” 提及自己的老师时,小嬴政的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崇拜之色。 赢柱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哈哈,这个姬昊,寡人倒是有所耳闻。但没想到政儿不仅师从姬昊,居然还拜入了鬼谷纵横家门下,而且此师还是秦姓,实在是有缘啊!” 要知道,对于鬼谷纵横一派,赢柱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同为鬼谷一脉的张仪,凭借着出色的智谋和辩才,为秦国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此时的小嬴政一脸认真的继续说道:“先生曾经讲过,纵横一脉虽然精妙绝伦,但更适用于战火纷飞的乱世。然而如今天下局势渐趋稳定,已经不再适合纵横学说大行其道。所以,先生并未传授纵横之道,反而将儒、法、墨、道、农以及兵家等诸家之学倾囊相授给政儿。此外,还有那部着名的《商君书》。” 听到这里,赢柱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赞许。紧接着,他饶有兴致地追问道:“既然孙儿得如此良师教导,学习了这么多学问,那么不知孙儿日后可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呢?” 小嬴政昂首挺胸,朗声说道:“先生常常教导于我,大秦历代先君,无一不是为了实现那统一天下的目标而不懈努力、奋力拼搏着!政儿必定要继承先辈们的遗志,将那六国尽数扫荡歼灭,如此一来,方才不会辜负大秦王室之血脉!” 赢柱闻听此言,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他瞪大双眼,失神落魄的凝视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王孙。 心中暗自思忖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清楚的记得,就在先王离世之前,曾经特意召见他进宫。当时,先王也是这般神情庄重的对他谆谆教诲道:“吾大秦好儿郎,切不可忘却东出之志,务必振兴我大秦江山社稷,达成那统一天下的千秋大业!” 谁曾想,仅仅过去短短数月时间,竟然再次从这位王孙的口中听到了与先王一模一样的话语。 他在心里默念:“有此曾孙,若父王在泉下有知,也可安息了。” 这番豪言壮语一出,不仅令站在一旁的赢柱啧啧称奇,就连台下众多的赢氏宗亲也都不禁在心底暗暗惊叹不已。毕竟,这样气势磅礴、壮志凌云的话语,可着实不像是能够从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嘴里说出来的! 于是乎,众人对于嬴政口中所说的那位“先生”,不由得纷纷心生好奇之意。 与此同时,站在一侧的华阳王后亦是满脸惊愕之色。 她未曾料到这从邯郸来的小子,竟会有如此过人的见识和抱负。不过,尽管心中对嬴政稍有赞赏之情,但在她的心里面,那杆衡量轻重的天平依旧还是稳稳的倾向于成蟜那边。 半晌之后,赢柱方才如梦初醒般从嬴政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他那充满慈爱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眼前这个英气勃勃的孙儿身上,心中喜爱之情愈发浓烈。 只见赢柱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妙哉,此子当真不凡!这孩子好啊,这孩子好啊!如此气魄,方显我大秦男儿之本色!彩~彩~彩~” 笑罢,他微微收敛神色:“政儿,这些年你在邯郸受苦了,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实乃为国立下大功一件。如今既已归来,可有何心愿?但说无妨,只要是王祖父力所能及之事,定当重重有赏!” 小嬴政闻听此言,稍作思索后答道:“身为嬴氏子孙,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分内之事,政儿不敢奢求奖赏。” 随后他略微停顿片刻,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缓缓转向身旁的赵姬,继续言道:“如若赏赐,恳请王祖父将恩宠赐予我的母亲以及姬昊夫子和秦先生。这些年里,阿母含辛茹苦照料孩儿,历经诸多磨难。政儿在邯郸,也全赖两位恩师悉心教导之功。再者,此次政儿得以顺利归秦,更是承蒙秦先生,救政儿于危难之中。” 赢柱听完这番言辞,脸上笑意更浓,不禁再次放声大笑起来,其声震屋瓦:“哈哈哈~甚好!吾孙果真聪慧懂事,重情重义!既然如此,那就所有人皆有封赏!” 赢柱再次开口问道:“孙儿的两位师资,可有一同归秦?” 小嬴政连忙恭敬的回答道:“回王祖父,姬夫子称年事已高,身体已然难以承受舟车劳顿之苦,便决定留在了邯郸。不过,秦先生倒是一路跟随孙儿回到了秦国。” 赢柱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赢子楚,缓缓说道:“子楚,你即刻派人务必将姬昊安全的接到咸阳。姬昊和秦臻要继续担当政儿的师资,不可有丝毫疏忽。至于其他的封赏事宜,就交由你来妥善定夺。” 赢子楚赶忙拱手应道:“喏,儿臣明白了。请父王放心,儿臣定会安排妥当。” “三日之后,便是为先王举办葬礼之时。届时,孙儿一同前来参加。从理论上来说,政儿需要先返回雍城的秦宗庙去认祖归宗,但如今时间紧迫,已然来不及完成这一仪式。所以只能等待先王葬礼结束之后,孙儿再赶赴雍城去施行认祖归宗之礼。” 听到这个决定,小嬴政不禁大喜过望,连忙应道:“喏!” 他那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而站在台下的赢子楚和赵姬,此刻也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欣喜之色。 然而,如果此时阳泉君在这座大殿之内,恐怕他脸上的表情就会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第34章 落户 爷孙二人相谈甚欢,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 这时,赢柱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站立着的子楚。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政儿,这些年来,你父亲对你们母子可是日思夜想,牵挂不已。如今总算是一家团聚了,实乃幸事一件!寡人还需与诸位宗亲商议一些重要事宜,所以今日就委屈政儿先回太子府去好好歇息一番,待到明日再来找王祖父。” 小嬴政听闻此言,赶忙拱手应道:“喏!孙儿知晓了,那政儿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愿王祖父、祖母王后,圣体康泰。” 说罢,只见他又恭恭敬敬的朝着赢柱和华阳王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赢柱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嬴政的额头,眼中满是慈爱之色,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于这个孙儿的喜爱之情。 而后,他转头对着子楚吩咐道:“子楚,你且带着他们母子回太子府好生歇息吧。” 子楚连忙躬身施礼,回应道:“喏,儿臣谨遵父王之命,这便告退。” 站在一旁的赵姬也紧跟着向赢柱和王后行礼告辞。随后,一家三口迈着步伐,徐徐退出了这座庄严肃穆的大殿。 ...... “良人” 待远离了大殿,赵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如一只归巢的飞鸟般,径直扑进了赢子楚的怀中。 赢子楚亦是情难自禁,双臂紧紧的将赵姬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夫人,你……你终于回来了!”赢子楚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那张平日里沉稳冷静的面庞此刻却满是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激动之色。 赵姬伏在赢子楚的胸口,呜咽之声不绝于耳,泪水浸湿了赢子楚胸前的衣衫。 “呜呜呜,良人可知这六年我们母子在邯郸是如何艰难度日的?那些个日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啊!”赵姬边哭边诉,那凄楚哀怨的哭声令人闻之动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子楚定会好好疼爱你们,再不让你们受半分委屈。”赢子楚轻轻拍打着赵姬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赵姬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离开了赢子楚的怀抱。她转过身去,将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嬴政拉到身前。 “快,快拜见你父。”赵姬看着小嬴政说道。 小嬴政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身上。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过。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声唤道:“父……父亲。” “好孩子,快过来,让父亲好好看看。”赢子楚眼中泪光闪烁,伸出双手向小嬴政招呼着。 小嬴政咬了咬嘴唇,眼眶红红的,一步一步地走向赢子楚。 当他走到近前时,赢子楚一把将他揽入怀中。那一刻,小嬴政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全感,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瞬间弥漫开来。 “父亲。” 小嬴政又叫了一声,然后紧紧地抱住了赢子楚的腰,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份来之不易的父爱就会再次离他而去。 父子俩紧紧相拥了好一阵子,赢子楚才缓缓松开双手。 目光慈爱的看着嬴政,轻声问道:“政儿,方才我听说你们此番能够顺利归秦,乃是承蒙了秦先生出手相救,将你们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赵姬袅袅娜娜地走上前来,她那娇美的面容上满是感激之色。 对着赢子楚说道:“良人,此次行程若不是有先生多亏了先生拼死保护,恐怕我们早已遭遇不测,无法平安回到秦国了。刚才大王也说了,关于对先生的封赏之事,一切都交由良人你来处置,良人要多多赏赐先生。” 赢子楚闻言不禁一怔,眉头微皱,惊讶的说道:“嗯?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夫人、政儿,快快道来。” 原来,自从吕不韦前几日归来之后,便立刻被华阳王后派人叫走,并限制了他的行动自由,以至于根本没有机会将这个消息告知赢子楚。 而今日在大殿之上,当赢子楚看到平原君时,心中还颇感诧异,后来才得知自己的妻儿已然回了秦国。 紧接着,嬴政和赵姬便将这一路上所遭遇的种种危险以及秦臻如何英勇无畏地力挽狂澜等细节一一讲述给了赢子楚。 赢子楚听后,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低头沉思片刻,脑海中将这些事情与华阳王后阻拦他们进城的举动相互联系起来,越想越是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后怕。 “良人,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彻查清楚!否则我们母子俩依旧每日都会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赢子楚听后微微一笑,原本那副沉浸于深思之中的面庞也瞬间收敛起来,他深情的望向自己的妻子说道:“夫人尽管安心便是,待到了咸阳之后,我定然不会再让你和孩子受到哪怕半分的冤屈与苦楚。” 说罢,他微微侧过身来,接着询问道:“不知秦先生现今身在何处呢?” 只见一旁的小嬴政连忙抬起小手,朝着宫门的方向指了指:“就在宫门外边儿呢。” 赢子楚点了点头,应声道:“甚好,等咱们出了这宫门,我定要好好谢谢秦先生。而后,咱们便一同前去拜谒你的祖母。” ...... 几人出了宫门,小嬴政快步走到马车前向秦臻介绍着赢子楚。 “在下秦臻,见过秦太子。” 赢子楚赶忙上前托起秦臻的胳膊:“先生,子楚要好好谢谢你,感谢先生在邯郸照顾他们母子二人,更感谢先生拼死救我妻儿性命,受子楚一拜。” 赢子楚深深的向秦臻拱了一个大礼。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堂堂的太子啊!竟然向着自己行礼,如此举动着实令他感到受宠若惊。 待到赢子楚起身之后,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便热情的伸手将他拉上了马车。 上了车后,他方才知晓此行的目的地——原来是要去拜见夏夫人,也就是赢子楚的亲生母亲。一路上,车内的几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而和谐。 只见赢子楚举止优雅、风度翩翩,全然没有身为太子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反倒如同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众人闲聊间,话题不知不觉围绕着他们在邯郸的经历展开。 其中,小嬴政最为活跃,滔滔不绝的讲述着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而在众多故事之中,提及最多的便是秦臻对于他们的关怀和照料。 自然而然的,小嬴政也谈到了秦臻那令人赞不绝口的厨艺。据他所言,这几年来一直跟随在秦臻身边,嘴巴可真是享福不少呢! 听到这里,赢子楚微笑着说道:“听政儿这般描述,子楚日后定要有幸品尝一下先生的手艺。” 面对赢子楚的期待,秦臻连忙点头应道:“一定一定,届时还望太子多多指教。”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嬴政那张洋溢着笑意和幸福的面庞之上,心中暗自感叹:或许只有在此时此刻,嬴政才能真正展现出内心深处那份纯真的快乐吧。 马车缓缓的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最终停在了夏夫人的府邸门前。秦臻原本心中有所顾虑,并不太想进去的,但面对赢子楚的邀请,他实在难以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一同走进府内。 在接到士卒通报赢子楚稍后会带着邯郸的妻儿过来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夏夫人起初满脸惊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然而,短暂的震惊过后,她的脸上迅速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欣喜之情,赶忙吩咐下人速速去筹备丰盛的晚膳,并走到案几前坐下,满心期待地等候着亲人的到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欢声笑语,只见赢子楚率先步入屋内,身后紧跟着赵姬与年幼的嬴政。 当他们踏入房门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夏夫人身上,尤其是嬴政,在看到夏夫人那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面容时,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或许正是由于那份血脉亲情,嬴政甚至顾不上旁人的引见,径直朝着夏夫人飞奔而去,然后双膝跪地,用稚嫩却充满感情的声音说道:“祖母,政儿回来了。” 夏夫人见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起身走下台阶,一把将小嬴政紧紧拥入怀中。 说来也是可怜,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孙子。一边仔细端详着嬴政的脸庞,每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再亲吻一下,仿佛怎么也爱不够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站在一旁的赵姬见此情形,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同样屈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妾身赵姬,拜见母后。” 夏夫人远远的瞧见赵姬走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欢喜之情。 待赵姬走到近前,夏夫人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越看越是喜爱。相较于华阳王后那满心的权谋和勃勃野心,夏夫人显得质朴单纯得多。她所求不多,只盼着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相聚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更何况,赵姬还为自己生下了如此可爱聪慧的大孙子,这怎能不让夏夫人心花怒放? 只见夏夫人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赵姬,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赵姬的心间,勾起了她多年来所受的苦楚和辛酸。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赵姬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她哭得梨花带雨,那模样真是令人心疼不已。 站在一旁的赢子楚见状,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便走上前去安慰了起来。 这番温馨的场景,任是谁见了恐怕都会为之动容,心生怜悯。 然而,就在众人皆沉浸于这感人至深的氛围之中时,秦臻却是一脸的不自在。他向来受不了这种过于煽情的场面,于是默默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向这边。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想起了那位对他影响深远的师父——鬼谷子。自从三年前下山以来,虽说他时常与鬼谷子及徐福互通书信,但内心深处对他们的思念却是日益浓烈。 正当秦臻陷入沉思之时,夏夫人忽然留意到了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便询问了起来。赢子楚连忙解释道:“母亲,这位便是秦臻,政儿在邯郸时的老师。” “在下秦臻,见过夏夫人。” 赢子楚又把保护他们母子入秦的事简单告诉了夏夫人。 夏夫人听闻之后,对秦臻充满了感激之情,连连点头称赞道:“原来如此,当真是位忠勇之士!快快请坐,今日定要好好答谢一番才是。” 她将目光缓缓地转向了赢子楚,轻声说道:“子楚,大王已经明确表示赏赐之事全权由你来处置。依我之见,不如给秦先生赐予一个合适的官职如何!” 赢子楚微微颔首,他恭敬的回应道:“喏,母亲所言极是,子楚明日便会去向父王请示。” 一旁的秦臻听到这番话,他连忙上前一步,赶忙行礼道:“秦臻在此谢过夏夫人。” 夏夫人微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扶起了秦臻:“秦先生快快请起,日后对政儿的教导,可就要多多仰仗先生费心了。政儿尚需悉心引导,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秦臻再次躬身施礼:“夏夫人放心,臻自当竭尽全力,用心教导公子,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时候,晚膳也被端了上来。众人纷纷入席。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气氛融洽而温馨。 待用完晚膳之后,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一行人与夏夫人告别后,转身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 秦臻跟随着众人一同来到了太子府,经过一番安排,他被妥善安置在了一处幽静舒适的房间里。从此,他将在这里开启新的生活篇章。 深夜时分,经过漫长而艰难的等待,吕不韦终于迎来了解除限制。他迫不及待的迈着匆匆的步伐,径直朝着太子府走去。 “太子,对于今日所发生之事,有何看法?” 赢子楚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缓缓说道:“王后对政儿和赵姬似乎并不怎么喜爱,但好在如今都已平安归来,不必再让他们母子在邯郸受苦受难了。” 吕不韦目光锐利地看着赢子楚,直言不讳地说:“看来华阳王后仍然给太子施加了不少压力,她是不是依然执意要立成蟜为嫡子呢?” 赢子楚沉重地点了点头,叹息道:“政儿和成蟜皆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实在不忍心这么早就将他们卷入这场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然而……相较于成蟜,我内心深处其实更为倾向于政儿。一来政儿乃是我的长子,二来若真的立成蟜为嫡子,朝堂之上恐怕将会重蹈当年宣太后时期的覆辙——芈姓势力再次掌控朝政,那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此处,赢子楚稍稍停顿了一下。 接着又继续说道:“不过今日政儿在大殿之上的表现着实令人惊叹!他的聪慧、果敢以及过人的胆识深得父王欢心,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紧接着,他详细的将当日在大殿上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了吕不韦听。 吕不韦听闻后,不免的心底有些震撼,如赢子楚所说,嬴政身上有着王者应该有的气魄。 “公子当真不凡,如若如此,乃是大秦之幸。”吕不韦说道。 赢子楚此刻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神情,眼中满是对儿子嬴政的赞赏之意。他心中暗自思忖道,没想到为质十年,漂泊在外,未曾想到政儿竟能有如此不凡的见识和远大的抱负,实在是难能可贵!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赢子楚的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吕不韦,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赢子楚紧盯着吕不韦,语气低沉地问道:“先生,关于政儿与夫人此次遇刺之事,是否已有了清晰的头绪?” 吕不韦闻言,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向赢子楚禀报说:“太子殿下,夫人与公子在归秦的路途之中,遭遇了两拨刺客的袭击。其中一组刺客的来历,我已然查明,乃是赵国的赵偃所派遣而来。目前,那几个活口仍被我的手下羁押着,由我的门客在城外严密看守。而至于另外一组刺客……很可惜,现场并未留下一个活口,也未发现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物品或线索。” 听到这里,赢子楚不禁眉头紧皱,疑惑地追问道:“赵偃?如今秦赵两国正在和谈,他为何要派出刺客行刺呢?” 吕不韦略一思索,回答道:“依臣之见,想必是那赵偃与公子之间结下了仇怨,故而想要趁此机会伺机报复罢了。所幸的是,公子与夫人最终都平安无事,此次遇刺事件或许可以成为我们与平原君谈判时的一个重要筹码。” 赢子楚眉头紧蹙,面色阴沉,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斥责,吕不韦却抢先一步再度发声。 “太子,请息怒。如今正值国丧期间,实在不适宜大动干戈、挑起战事!大王也是此意,眼下当务之急乃是积蓄实力。待到守孝期结束之后,不韦定会全力协助公子出兵讨伐赵国,以报此深仇!” 嬴子楚听了这番话,虽然心中依旧愤懑难平,但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毕竟能够登上太子宝座之人,其心智必定沉着冷静,绝非等闲之辈。他自然也清楚此时此刻并非发动战争的绝佳时机,于是只得紧紧的咬了咬牙,将满腔的愤恨暂且忍耐下来。 稍作停顿之后,嬴子楚又继续问道:“那么先生,对于另外一组刺客,可曾有所怀疑的对象?今日阳泉君竟然胆敢在城门口阻拦夫人和政儿入城,不知这二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呢?” 吕不韦闻听此言,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凝重地看着嬴子楚,迟疑的反问道:“莫非太子怀疑……是华阳王后?” “正是如此,先生对此有何高见?”嬴子楚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吕不韦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回答道:“依不韦之见,恐怕并非如此。华阳王后向来做事谨小慎微,滴水不漏。况且自从老秦王驾崩以后,芈姓一族的势力如日中天,占据了上风。在这种形势之下,不韦认为华阳王后绝不会轻易涉险做出这般举动。” 赢子楚微微颔首:“先生言之有理,不过烦请先生继续深入核查此事,务必查明真相。”说罢,他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吕不韦。 吕不韦恭敬地应道:“喏!” .......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厢房中,秦臻正坐在案几前奋笔疾书。他刚刚完成一封要寄给鬼谷子的书信,信中详细地讲述了他已经成功进入到了秦国。 当秦臻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吹去竹简上未干的墨汁后,起身缓缓走到房门前。他伸手轻轻推开房门,秦臻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他静静的凝视着那轮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回想起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在这强大的秦国落下了户。他不禁感慨万分。 “自己终于落户秦国了……”秦臻喃喃自语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笑容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明亮。 从此以后,他将在这里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面对未知的挑战和机遇。 而这一切,都让他既兴奋又期待。对于未来,他既感到兴奋不已,又怀揣着几分期待与忐忑。然而,无论道路如何曲折,他都已做好准备去勇敢迎接、奋力拼搏,书写属于自己的辉煌传奇。 第35章 秦律 秦臻自踏入这个时代以来,历经无数风雨,岁月如梭,如今已完全与这个时代融为一体。那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从未停止过它的步伐,就在这风云变幻之际,嬴政终于回到了秦国。 这些年来,秦臻见证了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沧海桑田。百姓们在乱世之中漂泊不定,居无定所,饱受战乱之苦。 他们渴望着和平与安宁,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而秦臻心中亦是如此,他深知苍生之苦,内心深处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愿望——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他要尽自己所能去做些事情。 每一次看到流离失所的人们,秦臻的心都会被深深刺痛;每一回听闻孩童因饥饿而啼哭,他都恨不得立刻变出粮食来填饱他们的肚子。他默默的发誓,一定要让这片大地恢复和平,让百姓们不再遭受战火的蹂躏,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第二天。 赢子楚走进了秦王寝宫,准备向父王赢柱提出为秦臻封官的请求。 赢柱此时正端坐在王座之上,目光直直的盯着赢子楚。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难以捉摸他心中真正的意图。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就封他一个大夫吧。此人为政儿在邯郸时悉心教导,功不可没,理应封爵。况且依他所立之功,本应得到更多的封赏,但他毕竟初来秦国,若是一下子将爵位封得过高,恐怕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和嫉妒。所以,暂且先赐予他较小的爵位,待日后观察其是否确有过人之才能,再行进一步封赏亦为时未晚。” 听到这里,赢子楚连忙恭敬的答道:“喏!儿臣稍后便会去办理相关事宜。” 然而,在这一刻,他却没有把嬴政回秦途中遇刺之事告知赢柱。 自从赢柱登上王位之后,整日被繁忙的国事缠身,几乎没有片刻闲暇。倘若此时听闻这件事,定然会大发雷霆。赢子楚心想,还是等将事情彻底调查清楚之后,再向父王禀报。 这段时间里,他明显感觉到父亲在当上秦王后的短短几个月间,已经苍老了许多。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他实在不忍心看到父亲因为这些烦心事而动怒伤身。 赢柱这时候看向他:“子楚,现任丞相蔡泽,前日来找过寡人,说要辞去相邦一职。” 说到这里,赢柱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 然后接着说道:“这个蔡泽,乃是由应侯范睢所举荐而来。其能力自是毋庸置疑,但要说魄力,比起应侯可就相差甚远!想当年,先王在世之时,尚能巧妙的制衡宗室、外戚以及外客这三股势力,并使之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先王已然仙逝,那蔡泽面对宗亲与外戚的屡屡发难,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难以担当起相邦这一重任!不知子楚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呢?” 对于蔡泽这个人,赢子楚可是打过不少交道的。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算得上是个人才,只可惜正如赢柱所言,其魄力实在是太过欠缺。赢子楚听完父亲的话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赢柱,回答道:“父王,儿臣认为吕不韦足以胜任相邦一职。” 赢柱闻听此言,眉头微微皱起,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这吕不韦确实颇具才华,且单论魄力而言,他能够成功的将子楚从赵国接回秦国,这份能耐不可小觑,堪称大才无疑。只是此人在朝中根基尚浅,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一介商人出身,要想令满朝文武对他心悦诚服,恐怕并非易事。 赢柱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来:“这个吕不韦,依其才能,确实足以担当相邦一职。然而,他目前根基尚浅,若此时贸然登上高位,恐怕宗亲与外戚定然不会心悦诚服。即便他能够上任,也仍需要隐忍蛰伏一段时日才行。 这样吧,当下他仅担任太子傅之职。此前,他有将你接回秦国的功绩,而接回政儿一事亦是由他想出的良策。按照我大秦律法,于情于理,都可将他擢升为左庶长。如此这般,便能让他先稳固根基,待到寡人守丧结束正式继位之时,再仔细观察他究竟能否胜任相邦之位。” “喏,儿臣谨遵父王旨意,已然明晓其中深意。” 说话间,赢柱轻轻放下手中紧握的竹简,似乎心中已有定夺。 紧接着,他又开口问道:“对了,子楚,政儿现今状况如何?昨夜在太子府歇息可还舒适?” 听到父亲关切的询问,子楚赶忙躬身答道:“回禀父王,政儿昨夜睡得十分安稳香甜,还请父王不必担忧挂念。” 听闻此言,赢柱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欣慰地点点头道:“那就甚好!速速命侍人去传唤政儿进宫,寡人着实想念我的孙儿,想要见一见他。” 自从昨日初见嬴政之后,赢柱便对这位聪明伶俐的孙子满心欢喜、牵肠挂肚,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回父王,儿臣在前来章台宫之时,特意将政儿一同携来了,此刻他正候于宫外呢。” 赢柱眉头一皱,伸出手指着他嗔怪道:“真是岂有此理!既然已将政儿带来,为何不一并带入宫内?你还杵在这里作甚?速速前去传唤!” 赢子楚眼见父王佯装发怒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慌乱,赶忙应声道:“喏~儿臣这便亲自前往宫外唤政儿进来面见父王。” 言罢,他匆匆忙忙的退出了寝宫。 待看到赢子楚的身影消失在寝宫门后,赢柱不禁伸手轻抚着下巴处的胡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他暗自思忖着那个聪慧伶俐的小孙子赢柱,心中对其喜爱之情愈发浓烈。每每想到此处,赢柱脸上的笑容便又深了几分。 ...... 至于秦臻这一边,此时此刻,他正全神贯注的研读着手中的《秦律》。 要知道,如今既已身处在秦国这片土地之上,那么率先对当下的律法有一个清晰且深入的了解便显得至关重要。 回想往昔,当他还身处云梦山之时,曾经于鬼谷子的藏书之中简略的浏览过一部分与《秦律》相关的内容。然而,由于那些记载着法律条文的竹筒实在太过沉重,以至于在云梦山中所收藏的关于《秦律》的竹筒数量可谓是凤毛麟角。 为何秦臻直到此时方才开始认真研读《秦律》。还真不是临阵磨枪、临时抱佛脚。 之前他一直逗留在赵国境内,而在赵国的领土之上若公然阅读《秦律》,那是自寻死路啊!毕竟,赵国和秦国之间存在着诸多仇恨,稍有不慎,便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直到如今顺利抵达秦国之后,秦臻才有机会看《秦律》。 《秦律》是商鞅入秦实行变法后,以战国初期魏国政治家、法家重要代表人物李悝的《法经》为蓝本,构建的律法。 其中不仅有《法经》的六篇内容《盗律》、《贼律》、《捕律》、《囚律》、《杂律》、《具律》。 另外还有《田律》、《效律》、《置吏律》、《仓律》、《公律》、《金布律》等内容,而且还会不定时更新,所以,除了在秦国本土外,很难能看全《秦律》。 望着眼前那案几之上满满当当、堆积如山的竹筒,秦臻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袋瓜子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的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然而,即便心中有着万般不情愿,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逼迫着自己将目光投向那些竹筒。 自从开始研读那部厚重的《秦律》之后,秦臻方才真正深刻的领悟到,秦国之所以能够如此强盛,其背后所蕴含的道理和力量究竟何在。 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这部律法实在是有些过于严厉苛刻了。 就拿之前他在赵国的经历来说吧,在那里,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摆个小摊做点小生意,只要掏出足够多的钱财,甚至还能够轻轻松松的雇人干活或者买下一辆马车。 可如今身处秦国,情况却截然不同。 在这里,摆摊这种行为被明令禁止,毫无商量的余地;不仅如此,就连购买马车这一简单的愿望都成了一种奢望。 在秦国,人们日常出行所能选用的代步工具,都受到了极其严格的限制,必须与个人所拥有的权力和社会地位相匹配才行。 普通的平民百姓,唯一的选择就是依靠自己的双腿艰难前行。 哪怕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了一大笔财富,也依然没有资格购置马匹或车辆用于出行。 因为在这个国度里,一切都有明确的规定和界限,不容丝毫逾越。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律法也是在变相对老百姓施加压力,激励他们在耕战体系之中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努力提升自己的爵位,从而获得更高的待遇和更多的自由。 不仅如此,就连出行活动的范围也是受到诸多限制的,绝对不可随心所欲的四处走动。 即便有人幸运的拥有了马匹,这看似便捷的交通工具其实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因为律法明确规定,每五户人家编为一伍,每十户人家组成一什。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改变居住地,并且邻里之间还要互相监督、互相检举,如果发现违规行为却没有及时告发,那么整个伍中的五户人家都会被一同治罪。 此外,每隔三十里就会设置一个驿站传递消息,而每十里便设有一座亭子,负责巡逻的亭长需要不停的在自己所管辖的区域内巡查。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饲养家禽这样普通的事情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养鸡必须要远离粮仓,以防止鸡对粮食造成破坏;而且每户人家所能养殖的家禽数量也是有限定,一旦超出规定数量且并非必要饲养的家禽,就必须将其出售处理掉。 最不可思议的是,哪怕是在发明创造方面,同样存在着种种限制。 自从商鞅实施变法之后,他为每个人都添加了籍贯信息,并详细记录了各自的职业。一旦确定了从事的职业,那就必须专注于此,律法严格规定同一类人只能从事一项特定的工作,绝不允许跨界行事。 这种种严苛的规定和限制,使得人们的生活变得格外拘束和刻板。 官吏就更加严格了,官吏的首要任务就是做好分内之事,别的不能掺和。 这些繁多且严密的规定与约束,宛如一道道无形的枷锁,牢牢的禁锢住了人们那原本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 只要有人胆敢逾越籍贯上明确标明的既定职业范畴,那么等待他的必将是严厉的惩罚。 《商君书》也强调了,想晋升或者获得爵位,唯有依靠耕战这两条途径方可达成目标。若是逃避,这样是对秦国不利的。 如此一来,秦国就变成了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这个国度里,每一个人都需要坚守自己的岗位、履行各自的职责。 通过这种方式,确实能够在短期内迅速促使秦国变得强盛起来,但从长远角度审视,这般做法无疑极大程度的遏制了民众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毕竟,当所有人都被局限于固定的模式与框架之中时,又怎能期望迸发出那些充满创新精神与独特构想的火花呢? 长此以往,或许会使得整个国家逐渐失去发展的活力与动力,陷入一种僵化的状态之中。 然而,在当时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下,这种高度集中化、规范化的管理模式却也是秦国走向强大的必经之路…… 任何东西,有利就有弊,不可否认,以当时秦国的实际情况来看,商鞅变法没错,秦臻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治国大才,这也是秦臻也有教嬴政《商君书》的原因。 但是弊端,这一套变法下来,就是愚民五术,君贵民贱,奴役百姓,天下百姓供养一个君主,商鞅分析了所有人,但是唯独没分析君王。 秦臻不禁暗自思忖道:“这律法在这个方面而言,竟然与印度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如今的印度,其国内状况可谓是混乱不堪、问题重重。社会阶层分化严重,贫富差距悬殊巨大等等诸多难题交织在一起。而眼前所见之律法,竟与之存在如此雷同之处,实在令人忧心忡忡!” 而且最让秦臻恼火的是,商鞅无形中给他也坑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他也深知底层老百姓的疾苦,即使不想过多的干预历史,起码也是要把曲辕犁这种利民的东西研发出来的,单纯只是为了让老百姓产出的粮食更多,少饿死些人而已。 他又想了想,如果他以嬴政的名义把这些东西献出去,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事还得慢慢研究。当务之急是有时间的时候去办一下‘验’。 要不他在秦国还是寸步难行。 第36章 昭襄王,赢稷下葬 就在秦臻依旧全神贯注的仔细研读《秦律》时。 一阵急促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正是一脸兴奋的小嬴政。 “先生,先生!王祖父有诏啦!” 小嬴政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填满喜悦一般。 “嗯?什么诏?” 秦臻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小嬴政那激动的模样,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好奇来。 就在此时,只见赢子楚迈着步伐,双手紧握着一份文书,神情肃穆地缓缓走进屋内。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秦臻身上,沉声道:“秦臻,接诏。” 秦臻微微一愣,心中虽感讶异,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低头恭听。 只听得赢子楚用庄重的语气宣读道:“我王诏命,秦臻,于邯郸照护秦太子夫人、秦王孙有功,特封为大夫之爵,并继续担任秦王孙政之师资。” 听到此处,秦臻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此之前,他刚刚对秦国的爵位等级有所了解,深知大夫乃是第五级爵位,不仅能享有食邑、田亩和房产等丰厚赏赐,更可拥有自己的仆人。昨日夏夫人确实也曾提及此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份幸福竟会如此迅速地降临到自己头上。 “民,秦臻,领王诏谢大王恩赐。” 秦臻恭敬的站起身来,双手接过诏书,然后向赢子楚深深拱拱手。 接着,他直起身子,面带微笑,继续拱手说道:“太子放心,臻必当竭尽全力,悉心教导公子。” 赢子楚微微点头,眼中满含信任和期待之色,缓缓说道:“有先生这般德才兼备之人教导政儿,子楚自是放心无比。还望先生两日之后能与我等一同参与先王葬礼。” 秦臻连忙应道:“喏!” 要知道,按照常理而言,即便如今秦臻已被册封为大夫,但从身份地位上来说,他原本是并无资格参加先王稷的葬礼的。 然而此次却获邀出席,由此可见,赢子楚对秦臻的重视程度着实非同一般。 赢子楚又与秦臻寒暄了几句,这才转身迈步出门而去。 原来,他此行乃是要去寻找吕不韦。自从回归秦国以来,赢子楚可谓是日理万机,一刻也未曾停歇过。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瞧的小嬴政,在听闻秦臻受封爵位之后,那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甚至比起秦臻本人还要激动几分。 毕竟,在赵国邯郸之时,秦臻给予他的诸多帮助和关怀,不可谓不多。那些温暖的记忆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小嬴政的心间,所以此刻见秦臻得此殊荣,他自然是由衷的感到开心。 “对了先生,我觉着祖母王后,似乎对我有些冷淡呢。”嬴政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秦臻。 秦臻微微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公子莫急,你也是刚刚回到秦国,与祖母王后尚不熟悉,这才会觉得她有些冷淡罢了。等过些时日,您多多去向王后请安问候,想必情况便会有所改善。” 嬴政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很快又撅起小嘴嘟囔道:“可是夏祖母就对我特别好呀!” 秦臻笑了笑,耐心解释道:“每个人的性格都各不相同,或许王后每日需要操心诸多国事,难免无暇顾及太多。越是如此,越应该常去请安,以表孝心和敬意。” 嬴政似懂非懂地再次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而秦臻心中却十分清楚,华阳王后一直较为偏爱成蟜,只因唯有成蟜登上王位,他们芈姓一族方能获取更多的权力。 然而这些复杂的权谋之事,他并不想过早地让年幼的嬴政知晓,以免给他带来过多的政治负担。毕竟此时的嬴政,尚需无忧无虑的成长一段时间。 秦臻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大夫是有封赏房屋的,我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便搬出去独自居住吧。” 站在一旁的小嬴政听闻此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急切问道:“先生住在这儿不是很好吗?就如同咱们先前在邯郸那般啊!” 说着,他的小手紧紧攥住衣角,眼神中透露出不舍与焦急,显然不愿意看到秦臻就此离去。 秦臻见状,赶忙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小嬴政的肩膀,安慰道:“公子莫要着急,即便我搬出去了,也依旧身在咸阳城中啊。只要你想见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过来寻我。况且,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吃豚肉嘛,可这东西若要饲养起来,唯有到外头方可实现。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在这太子府里养豚不成?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听了秦臻这番话,小嬴政先是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如此说来,倒也是这个理儿。好吧,那就依先生所言。” 尽管心中仍有几分不愿,但想到日后都还能与秦臻相见,并且还有机会品尝到秦臻改良过的豚肉,小嬴政的心情总算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决定搬出了太子府,原因无外乎两个方面。 其一,他渴望能够自由地去尝试制作某些新奇的物品,但身处太子府时,诸多限制让他感到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其二,则是因为居住在太子府里总是令他心生不适。只要踏出自己所居的院子,无论行至何处,身后总有一群侍卫与隶臣如影随形。这样无时无刻被人监视着的生活状态,着实不是他所喜欢的。 而说到他一心想要钻研的事物,那便不能不提纸张了。 当秦臻目睹那一册又一册密密麻麻、堆叠如山的《秦律》时,内心对于研究纸张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 毕竟当下所用的竹简,受限于其存储空间有限,书写之时必须尽可能做到简洁明了,仅仅只是为了节省那么一点空间而已。如此一来,许多内容往往晦涩难懂,非得要专门找人加以解释说明,方能使人理解其中真意。 然而一旦拥有了纸张,人们便无需再为了节省空间而刻意简言简语,可以更加详尽地记录各种信息。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众多造福百姓的发明创造等待着他去实现呢! 对此,他心中早就已经定下了明确的目标。 曾几何时,鬼谷子也曾对他言道:“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 这句话犹如一盏明灯,始终照亮着他前行的道路,激励着他勇往直前,不断探索未知的领域,为天下苍生谋取更多福祉。 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总归还是需要给自己找寻一些目标的。 就像此前的秦臻,当他初临这个时代时,心中所想不过是做一条安安稳稳、无所事事的咸鱼罢了。那时的他,觉得只要能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便已足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经历和见识到的事物越来越多,那些曾经被他忽视或者未曾留意的东西开始一点点地触动着他的心弦。在这不断积累的阅历之中,他原本那想要庸碌一生的想法,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 两日后的清晨,天色微明。 整个咸阳城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秦王稷的葬礼如期而至。 这一天,注定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个重要节点——那位威震天下、纵横捭阖的战国大魔王,统治秦国长达五十六年之久的超长待机王,秦王赢稷即将入土为安。 赢柱身着素服孝衣,静静的站立在章台宫大殿之前。 他目光凝重的凝视着前方不远处放置着的父王的棺椁,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过往的回忆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那些与父王共同度过的时光,或激昂,或艰难,此刻都如同画面一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映。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赢柱的沉思。 只见赢子楚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快步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父王,六国使臣均已抵达。” 赢柱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吩咐下去,先王葬礼即刻开始。” 赢子楚恭敬应诺一声:“喏!”随后转身离去传达命令。 没过多久,秦国的宗亲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个个神情肃穆,怀揣着对先王一脉相承的敬意;外戚们也接踵而至,这些与王室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们,脸上同样流露出悲痛之情;而众多的外客以及数不胜数的重要官员们,则井然有序的站立在章台宫内两侧,形成一道长长的队列。 秦王稷那具巨大的青铜棺椁,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依旧稳稳当当地停放在原处。 它承载着一代雄主的躯体和灵魂,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此时,丞相蔡泽缓缓走上前来。他清了清嗓子,面对着众人,声情并茂的述说起嬴稷自登基以来的种种丰功伟绩。 他的声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将嬴稷在位期间的文治武功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听着蔡泽的叙述,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心中对这位已逝的君王充满了深深的敬仰和缅怀之情。 作为秦国历史上当政时间最为长久的一代君王,他终其一生,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了不计其数的敌军。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他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建立起了数不胜数的丰功伟绩。 他的赫赫战功犹如璀璨星辰照亮了整个战国时代的天空,率领着虎狼之师,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将六国打得溃不成军。 曾经强大无比的山东诸国在他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他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将六国的实力削弱到极点,为日后秦国一统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毫不夸张说,未来秦国能够横扫六合,成就千秋霸业,他绝对是居功至伟! 在现代社会,翻开那一本本厚重的语文课本,可以看到许多耳熟能详的成语以及脍炙人口的典故皆源自于他在位的那段波澜壮阔的时期。而这其中大部分都与这位伟大的君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是他辉煌人生的一个个生动注脚。 当蔡泽声情并茂地念道:“先王稷,功业盖世,谥号称昭襄。”时,六国使臣也在礼仪官的引领下鱼贯而入,他们神色凝重地分立在大殿两侧。 此时,初升的朝阳洒下万道金光,映照得整个宫殿熠熠生辉。 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巨大的青铜棺椁被数十名力士稳稳抬起,然后缓缓向前移动。尽管他生前只是一方诸侯王,但他的葬礼规格却堪比天子级别。 只见六匹毛色纯白如雪的骏马昂首挺胸,拉着灵柩徐徐前行。 与此同时,诸侯列国也纷纷派遣出规模庞大的使团前来吊唁。 秦国众人表情肃穆的站立在两旁,齐声唱起了激昂雄壮的秦军战歌——《无衣》。 那嘹亮的歌声响彻云霄,如同一股洪流奔腾不息,久久回荡在空中。 众人用这种方式来送别这位威震天下的秦昭襄王,为他送上最后的敬意和祝福。 今日,便是与这位传奇人物的最后诀别。从此以后,世间再无他的身影,但他的英名和事迹将会永远铭刻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流芳百世,千古传颂。 秦臻被安置于角落里,他静静的观望着眼前这一幕盛大而庄严的景象,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只见那精美的棺椁,在众人小心翼翼的护送下,缓缓的从章台宫中移出。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随着棺椁逐渐远离章台宫,最终走出了整个咸阳宫。 所有人都跟上了棺椁,一路上,所有咸阳百姓腰间皆系着白色麻布,都出来恭送他们的先王。人群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身强力壮的青年,还有年幼懵懂的孩童,但此刻每个人心中所想皆是相同——恭送这位曾经引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的伟大君王。 大部队要一直护送到之前选好的陵墓,还将举行一系列复杂而隆重的仪式。这场盛大的葬礼才算是真正画上了句号。 整个葬礼,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酉时才算正式结束,待众人回到咸阳城,接着便是群臣设宴,秦王赢柱与华阳王后在章台宫面见列国使臣,赢子楚则是先在章台宫迎接他们,待全部入场后,再回太子府与群臣设宴。 嬴政与成蟜不免的就会相遇。 就在这时,七岁的成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到赢子楚面前,直接抱住了赢子楚。 “父亲,人家想你了。” 见状,赢子楚将小儿子抱在怀中,再安慰着成蟜。 这一幕,自然而然的就被嬴政与赵姬看见,他们都知道赢子楚在回到咸阳后,又娶了一房夫人,还生下了儿子,嬴政倒是没表现出来什么,但是赵姬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 第37章 宴会风波 “父亲,他究竟是谁呀?”小家伙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 要知道,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嬴政!虽说他们俩一同住在太子府里,但却并非住在同一侧。平日里,如果不是特意去寻找对方,那基本上是碰不到面的。 别说是他了,就连那些前来参加宴会的文武百官们,也都是今日才有机会见到嬴政。 而且,最近这几日,赢子楚一直忙着操办葬礼之事,每次回到府上的时候天都已经很晚了,自然也就没时间向其他人介绍嬴政。 此时,只见赢子楚轻轻地捏了捏成蟜那肥嘟嘟的小脸蛋,脸上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说道:“这可是你的兄长啊。”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就是那个从邯郸回来的人嘛。哼,他干嘛不好好在邯郸待着,非要跑回来干什么?”听到赢子楚的介绍后,成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不过那稚嫩的语气当中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无理与任性。 站在一旁的赢子楚见状,脸色微微一沉,当即开口训斥道:“不得无礼!快快拜见你的兄长!” 而嬴政这边,原本对于这个弟弟,他心中其实并未存有丝毫的反感之情。 可谁曾想,这弟弟竟如此无礼,不仅对自己毫无应有的礼仪,甚至还口出狂言、言语不敬。刹那间,嬴政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秦臻曾经告诫过他的话语——一定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于是乎,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强行将那满脸的不悦之色尽数抛开。 紧接着,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极为和善的笑容,并开口说道:“族弟,今日咱们可是初次相见,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可另一边的成蟜却完全不吃这一套,对于嬴政所说的这番话,他直接选择了无视,依旧我行我素地啃起了自己的手指头,似乎根本就没把嬴政放在眼里。 此刻的小嬴政站在一旁,虽然内心里早已被愤怒填满,但他依然努力克制着不让这份怒火表露出来。只见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那副和善的笑容,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身为他们父亲的赢子楚,自然是希望能够看到兄弟之间和和睦睦的相处。 但没想到,这两个儿子才刚刚第一次碰面,就闹出了这么一出不太愉快的事情来。 他无奈的低下头,看向了嬴政,当瞧见嬴政那强颜欢笑的模样时,他的心猛地一颤,忍不住暗暗心疼道:“政儿,真是太过懂事了。” 只不过,此时的他倒也没有立刻去责怪小儿子成蟜。 毕竟,成蟜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懂,偶尔有些调皮捣蛋、不懂礼数也是情有可原,可以慢慢教导改正的。 秦臻则静静的站在一旁,毕竟是嬴政的家事,不能掺和进来。 他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扫过在座的诸位文武百官以及宗室外客们。 嬴政自小在赵国邯郸受尽欺凌,这使得他身上丝毫不见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流露出一种质朴纯真之气。尽管这些人皆是初次见到嬴政,但对他的第一印象却是出奇的好。 如此一来,优劣之分瞬间显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如果将来王位要在嬴政和成蟜两人之间做出选择,那么身为太子长子的嬴政无疑会成为首选之人。 秦臻心中暗自思忖着:“就凭成蟜这般模样,哪怕有芈姓一族全力支持,恐怕也难以登上王位。” 而站在一旁的赵姬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满之情。她向来性子急躁,根本顾不得其他许多,当即就要迈步向前,准备指责成蟜。 然而就在此时,从另一边缓缓走来的阳泉君却抢先一步开了口:“成蟜啊,好了,莫要再多说了。” 紧接着,他转过头来望向赢子楚,赔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成蟜不过是个孩子,童言无忌罢了,请切莫与之计较......” 可他的话尚未说完,赢子楚便已用那犀利的眼神狠狠的瞪向了他。阳泉君只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我们自己家的事,你掺和什么? 阳泉君芈宸也没敢继续多言,毕竟他现在贵为太子,虽说自己是华阳王后的胞弟,但当下也不敢惹他,而且还在宴会上。 在一旁的小嬴政,思绪忽然飘回到了前些日子的一幕——自己竟然被阳泉君堵在了城门外!一想起此事,他心中便不忿,径直走到阳泉君身前。 别看嬴政如今不过才区区十岁年纪,但个头却长得飞快,活脱脱像个小大人似的。 说来也巧,这阳泉君芈宸身材矮小,此时的嬴政站在他面前,几乎快要与之平视了。更令人瞩目的是,嬴政小小年纪,身上竟散发出一种气势,连阳泉君的气场也完全压制住了。 只见嬴政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礼,朗声道:“公子政,见过阳泉君。不知阳泉君这爵位,究竟是否依靠裙带关系所得来呢?” 要知道,小嬴政跟随姬昊学习已有数年之久,不仅学问日益精进,就连嘴上功夫也变得刁钻厉害起来。尤其是在最近这几日里,他更是四处打听有关阳泉君的种种事迹和传闻。 此刻这番言语一出,直接怼到阳泉君肺管子上了,他最忌讳别人这么说他。 阳泉君闻言,脸色骤变,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瞪大双眼,怒视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口中怒吼道:“你……”然而,话刚出口,他突然意识到此地乃是宴会场合,若在此贸然发作,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他强忍着心头的愤怒,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阳泉君狠狠地咬了咬牙,猛地转过头去,面向赢子楚,躬身施礼后说道:“太子殿下,这公子政刚刚从邯郸归来不久,想必一路上舟车劳顿,疏于管教。还望太子殿下能够对其严加约束,以免日后闯出大祸端啊!” 他气的牙痒痒。 赢子楚站在一旁,目光悠然的落在嬴政身上,缓缓开口说道:“政儿,不得如此无礼!怎可目无尊卑?快快给阳泉君赔个不是。” 这番话语虽是责备之意,但那语气却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丝毫没有半分真正责怪的味道。 只见嬴政听闻此言后,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迅速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嘴角向下一撇,流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随后,他连忙双手抱拳,恭敬的朝着阳泉君行了一礼,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政儿年纪尚幼,童言无忌,口不择言,如有冒犯之处,还望阳泉君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这看似乖巧认错的言辞背后,实则暗藏玄机。原来,嬴政巧妙的借用了阳泉君方才所说之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阳泉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赢子楚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就在众人都未曾留意之际,他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欣赏之色。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阳泉君那张此刻犹如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的面庞。阳泉君心中暗自思忖着,若再在此处多做停留,恐怕只会招来更多人的耻笑。于是,他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而后猛地一挥衣袖,愤愤然转身离去。 倘若此时姬昊在场,想必定会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满脸欣慰地微笑着说道:“此子颇有吾当年之风范啊!” 其实这一切都是算计,成蟜的现身亦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蓄意安排。 妄图利用成蟜来刺激嬴政,使其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举动,并让在场的文武百官亲眼目睹。随后,再将此等消息迅速传递至秦王耳中,从而彻底扭转秦王对于嬴政的看法和态度。 如此一来,华阳王后便能抓住这个绝佳机会,向秦王进言,提议立韩夫人为正妻,同时册立成蟜为嫡子。 到那时,赢子楚恐怕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加以阻挠。 这时,韩夫人心中有鬼似的匆匆拉走了成蟜。原来,她仍在为先前指使他人行刺嬴政之事感到惶恐不安、心虚不已。 然而,这场小小的风波并未给宴会带来太大的影响,一切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 赢子楚此时已经重新投入到款待文武百官的事务当中,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与众人推杯换盏,气氛融洽和谐。 借着这个空档,赵姬找到了吕不韦:“先生,我们如今已经来到了秦国,还是处处受人欺凌!那华阳王后和阳泉君等一众芈氏族人看待我们,简直就如同仇敌一般。已经无数次出言讥讽,就连太子殿下,面对这般情形,也不肯替我们出面撑腰!” 说着,赵姬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吕不韦听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此事确实棘手,夫人莫急。现如今,太子殿下自身也要依靠王后才能稳住地位,实在是身不由己。然而,若是想要彻底扭转当前这不利的局势,使得政儿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与支持,夫人务必得牢牢抓住太子的心才行。” 赵姬闻此,面露疑惑之色:“这……如何才能拿住太子呢?” 吕不韦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悄悄告诉赵姬道:“唯有让太子心中仅有夫人一人,方能成事。” 说罢,吕不韦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姬一眼。对于此类事情,赵姬向来都是颇为擅长的。 “现今王后之所以更为看重成蟜,并非是由于他能力出众,亦非因与其感情深厚,而是因为成蟜此人乖巧听话,易于掌控和摆布。而政儿刚刚从邯郸归来,在此地尚无深厚根基。眼下若要化解这一难题,唯一可行之法便是拿住太子。” 吕不韦有条不紊的剖析当前形势,条理清晰。 赵姬聆听完吕不韦这番分析之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另外,以后我也会多抽出时间,教导一下小公子,也给他说说目前秦国朝堂的状况。” 吕不韦现在为太子傅左庶长,更多的时间是帮助赢子楚处理一些事务,暂时他的重心还需要在太子身上。 只有赢子楚当了王,他才算是真正的投资成功。 “政儿如今能具备如此学识,真是多亏了秦先生!”赵姬提起了秦臻这个名字。 吕不韦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赵姬所言:“的确如此,夫人说得一点都不错。” 其实,吕不韦心中早已有了盘算,他应该找个机会和秦臻好好谈一谈,共同为嬴政谋划一番未来。 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在小嬴政的心目当中,秦臻这位先生还是极具话语权的。 ...... 待宴会结束,小嬴政兴致冲冲的跑到了秦臻面前。 “先生,今天我表现得如何?瞧那阳泉君的脸色,真是太好笑了!” 他兴奋的在一旁手舞足蹈着,也唯有在秦臻面前,小嬴政才能毫无顾忌地展现出属于孩子的天真活泼。 秦臻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不错,公子今日之举甚是巧妙。然而,公子往后行事还需多加留意。那些家伙可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正暗中谋划着伺机报复。此时此刻,更需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行。倘若控制不住,便恰恰中了他们设下的陷阱。” “政儿明白了,多谢先生教诲。” 秦臻微微颔首,接着问道:“对了公子,不知大王可有告知于你,何时前往雍城举行认祖仪式?” 小嬴政眨了眨眼睛:“三日之后,只是王祖父年岁已高,此次就不便一同前往了。届时,父亲以及赢氏宗族的一些长辈们将会随行,先生,要不要一起去?” 秦臻沉思片刻后,看向身上那些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这次我怕是不能与你们一同前往了,得先把这伤势养好才行。如此一来,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制作一些新玩意儿。估计等到你从雍城归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完成了!另外明日我要去补办一下‘验’。” 小嬴政懂事的点点头道:“那好吧先生,你就在咸阳好好养伤吧。只是……先生您这次准备做些什么呀?” 说罢,小嬴政也不免的好奇起来,毕竟以往秦臻所研制出来的物品都能让他眼前一亮。 看着小嬴政一脸期待的模样,秦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神秘兮兮的回答道:“这个嘛,暂时保密!等你回到咸阳之后自然就会知晓!”说完,还冲小嬴政眨了眨眼。 小嬴政见状,小嘴嘟囔着,心里虽然很是好奇,但也只能无奈地应声道:“……” ...... 章台宫中,各国派遣而来的使臣们皆已陆续退场。 此刻,华阳王后缓缓走到了赢柱跟前。她微微欠身行礼,而后轻声问道:“如今先王已然下葬,不知大王打算何时正式登基呢?” 说话间,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 原来,华阳王后心中另有盘算。她想要为自己的弟弟阳泉君谋取一个丞相之职,如此一来,芈姓一族便能掌握更多的权力和话语权。而实现这个目标的关键,便是赢柱能够尽快正式就任秦王。 面对华阳王后的询问,赢柱略微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说道:“且待一年之后吧,寡人需为先王守丧整整一年。” 华阳王后闻听此言,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深知赢柱为人孝顺至极,既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再强行劝说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于是,她不再多言,只是默默伸出双手,轻柔的为赢柱揉捏起肩膀来。 其实在此之前,赢氏宗亲以及那些外客臣子们也曾多次向赢柱进谏,提议在秦昭襄王下葬之后,便举行仪式,让赢柱正式登基成为新一任的秦王。 然而,这些建议无一例外都遭到了赢柱的否决。 他是个孝顺人,执意要为老秦王守丧一年。就算现在,他日常还是身着太子服饰。 第38章 以曲辕犁开始 待秦臻刚刚熄灭油灯,正欲就寝之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秦先生歇息了吗?”一个略带醉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原本趴在一旁的大黄瞬间警觉的站起身来,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秦臻侧耳倾听,很快便分辨出来人的声音,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轻轻拉开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形略显臃肿、面带几分红晕的男子,正是太子傅吕不韦。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显然他方才饮过不少美酒。 “拜见太子傅吕先生,请进。” 秦臻微微躬身行礼,将吕不韦请入屋内。吕不韦迈步入内,目光随意一扫,便瞧见了摆放在案几上的那套厚重的《秦律》。 “听闻秦先生近日借阅了一套《秦律》,不知看得可有所得?”吕不韦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太子傅,还算不错,已读过大半,差不多快要读完了。” 秦臻回答道。事实上,他与吕不韦并无过多交集,甚至连交谈也不过寥寥数句而已。 吕不韦点了点头,微笑着继续说道:“不韦曾听闻,小公子的诸多学识,乃至技击之术,皆是由秦先生悉心传授。秦先生如此博学多才且尽心尽责,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堪称德高望重的师者!” 其实还有一句话吕不韦并未言明,那便是如今秦臻与他在某些事情上乃是处于同一阵线之人。 秦臻闻听此言,连忙拱手谦逊道:“太子傅谬赞了,公子能拜于我的门下,乃是我的荣幸。身为师长,自当尽心尽力教导公子,此乃份内之事罢了。” “秦先生当初究竟因何缘故才会收公子为徒呢?”吕不韦一脸好奇的看着秦臻。 只见秦臻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当初在邯郸,吾偶然间看到公子在那邯郸城中备受欺凌,一时心生怜悯,便忍不住出手相助。而后与公子相处下来,竟在其身上发现了巨大的潜质。吾认为,小公子日后必定能够成就一番伟大事业。 就像我的师兄张仪曾经说过的那样,若是能够辅佐一位贤明之主,无论是名声还是利益,都可兼得!正因如此,我这才决定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给公子。” 其实,这番话语之中还暗含着一层深意,那便是——既然吕不韦能够慧眼识珠,看准时机去投资嬴子楚,那么我秦臻又何尝不能在这小嬴政身上押下重注呢? 吕不韦显然也是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他饶有深意的看了秦臻一眼,随后笑着附和道:“彩啊!不韦也坚信公子将来定然能够有所作为,成就非凡霸业。”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道:“既是如此,那你我二人可得齐心协力,共同为公子的前程而努力!” 秦臻闻言赶忙点头应道:“诺!只是在下初到咸阳,人生地不熟,往后诸事恐怕还得多仰仗太子傅您多加提点和关照。” 此时的秦臻刻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吕不韦却是摆了摆手,笑道:“秦先生这是哪里的话!如今先生可是堂堂的五等大夫,论起起点,可比当初刚刚来到咸阳的不韦可要高出许多!” 紧接着,吕不韦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竹简,然后面带微笑的将其递到了秦臻面前。 并缓声说道:“此乃授予秦先生的的田宅所在之位置以及相关契约,乃是太子嘱托不韦转交于秦先生的。” 秦臻赶忙伸出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这份竹简,连忙躬身行礼道:“多谢秦王和太子对我的厚爱!臻必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公子。只是今后诸事繁多,恐怕还要多多仰仗太子傅从中周全谋划呢。” 说罢,他微微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流露出谦逊与恭敬之意。 吕不韦闻言,轻轻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秦先生言重了,日后咱们自当相互协助才是。” 随后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场面话,吕不韦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秦臻站在原地,目送吕不韦远去之后,方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手中那份竹简之上。他打开竹简,仔细端详起上面所记载的内容。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的移向了放置在床榻边上那三个装满了金饼的箱子。这些无一不是来自秦王的赏赐。 他想到了五等大夫的封赏,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爵位封号,同时它还代表着一种官职。在军队当中,这个职位相当于百夫长了,可以统领百名士兵作战。 虽然只是处于官员体系中的最底层,但对于秦臻来说,这已然意味着他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根据规定,作为五等大夫,每年可以领取二百五十石的俸禄。 这里所说的秦一石约合30.75公斤,主要是以粟米的形式发放。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也能够按照一定比例兑换成相应数量的布匹。 如此一来,温饱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除此之外,还有五顷良田以及五处宅地。 宅地的标准为三十见方的土地为 “一宅” ,差不多一宅的面积为15米*15米,也就是相当于225平方米,五宅那面积可就大了。 其次,还有300户食邑的税收。这意味着从今往后,秦臻再也不必为生计发愁了。哪怕他从此什么都不做,每日只管尽情享受生活,也能够过得无比惬意和滋润。 自从他仔细研读了秦国的军功制度之后,更是深深体会到了想要升爵是何等艰难之事。 对于普通平民而言,想要晋升一级爵位,往往需要经历九死一生的战斗,拿自己的性命去拼搏才有那么一丝希望。 即便是成功晋升到第二级“上造”,其难度之大已然超乎想象;而要想再进一步升到第三级“簪袅”,则堪称是难如登天。至于晋升至第四级“不更”,从理论上来说倒是可以光荣退伍了。 然而,一提起这第四级爵位“不更”,就不能不让人感叹商鞅的心思之狡诈。 按照规定,拥有“不更”爵位之人,可以免除轮流服兵役的义务,可其他诸如劳役之类的差事,却依然必须照常承担。这样的规定乍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合乎情理:明明军功是用于奖赏士兵在前线奋勇杀敌的英勇表现,怎么到了第四级反倒能够免除服兵役呢? 但如果再往上晋升一级,那就变成了“大夫”,这可属于实打实的官爵了!如此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又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呢? 这时候的秦臻突然有种咸鱼翻身的感觉,秦王此番出手之豪爽实在令人咋舌。直接就将他的爵位封赏到了五级。 然而,此时的秦臻却并不知晓,其实秦王最初的想法远比现在更为慷慨大方。秦王本有意直接将他的爵位封赏至八级的公乘高位。只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秦王考虑到秦臻刚刚来到咸阳城不久,如果一开始便给予其过高的爵位,恐怕会引起其他臣子们的嫉妒和不满,甚至可能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祸端。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此,秦王才不得不暂时压制住自己想要大力封赏秦臻的冲动,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妥的方式,先将他的爵位提升到五级,等待日后时机成熟之时再行擢升。 ...... 次日。秦臻为大黄制作了一条结牵绳。拉着大黄,与小嬴政走在街上。 这是秦臻自来到咸阳之后,头一次如此悠闲地漫步街头。 他饶有兴致的四处张望着,想要好好领略一番这座城市的独特风貌。只见那宽阔笔直、纵横交错的道路如同一条条巨龙蜿蜒伸展向远方,虽然比起后世闻名遐迩的秦直道来稍显逊色,但相较于赵国的道路而言,却已然胜出许多。 不仅如此,秦国如今正严格施行着一项名为《弃灰法》的法令。 此令一出,整个咸阳城的道路都变得异常干净整洁。倘若有人胆敢肆意在地上乱扔垃圾或是倾倒灰烬,便会遭受黥刑——即在脸上刺字以示惩戒。 要知道,在秦国,人们通常都会露出额头,但凡见到用头发或头巾遮住额头之人,十有八九都是曾经犯下罪过之徒。 说起这《弃灰法》,其实它源自商代,并一直传承至今。 眼下,赵国也同样推行着此项律法。究其原因,乃是由于马匹在当时属于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其地位尊崇无比。 若道路之上存在垃圾与灰烬这类杂物,一旦被马匹误食,极有可能导致它们生病、流产甚至死亡。正因如此,秦赵两国对于马匹重视到了极点,出台这样的律法规定也就不难理解了。 此外,在秦国,随意在公共场所大小便可是一项明令禁止的行为,如果有人胆敢触犯这条规定而被抓到现行,那必然会遭受严厉的惩处。 虽说牛马等牲畜在道路上无法自控,时常会随地大小便,但好在秦国有着一套完善且高效的清洁机制。那些负责清扫街道的“隶妾”们总是能够迅速行动起来,将这些排泄物及时清理干净。 所谓“隶妾”,其实就是官方的女性刑徒。 她们所承担的大多都是相对较为轻松的工作任务。 而这些被收集起来的排泄物并不会被浪费掉,而是会通过特殊的处理方式进行废物利用——用于农田施肥。在这个时期,堆肥这种做法已经开始流行开来。 今日,秦臻来到咸阳城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开开眼界,那便是去补办自己的“验”。 这“验”乃是由商鞅所创造出来的,可以说是秦国独有的身份证明物件。是封建社会第一代身份证,也是封建社会最后一代。 在这小小的“验”之上,详细记录着持有者的各种信息,不仅包括姓名、肤色、脸型,甚至连身高、财产状况、性别、住址、年龄以及个人品性都有所涵盖。 倘若有人想要离开自己原本居住的地方,那就必须得持有亭长开具的介绍信才行。 这种介绍信在当时被称作“传”。所以说,无论是“传”还是“验”,二者对于人们出行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值得庆幸的是,秦臻此次前来补办“验”时,身边既有盖着嬴子楚印章的木牍作为证明文件,又有小嬴政一路相随。 因此,他办理“验”的整个流程进展得异常顺利,没过多久便全部完成了。 随后他便按着木牍上所记载的地址,找到了赏赐给他的宅子。 当终于抵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微微一怔。只见数间宅院错落有致的矗立在那里,仿佛沉睡已久。秦臻迫不及待地逐间推开院门,并踏入房中查看。果不其然,这些房间显然已经闲置多时,尘埃落满了每一个角落,给人一种陈旧而荒凉的感觉。 然而,即便如此,秦臻内心依旧感到十分满意。 虽说将院子也算在内的话,整座房屋的占地面积实际上并不算特别宽敞,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此次赏赐下来的这几处宅院彼此相邻。若是能够巧妙的将它们连接成一片,那么整体规模可就相当可观了,甚至比韩非在邯郸的那座宅子还要大。 想到从今往后就能在此定居,秦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与先前居住于太子府时截然不同,如今这里才真正算得上是属于他自己的窝。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拥有这样一处独立的住所,将会极大的方便他开展各种研究和制造工作。 之前在邯郸的时候没必要研究,因为即使做出来了,也带不来秦国,就像他之前做的石磨,就留在了邯郸。 他想第一个制作的东西就是曲辕犁。相较而言,纸张的制作流程极为复杂繁琐,不仅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反复试验,成功几率也相对较低。 反观曲辕犁,由于他在现代的时候在孤儿院也经常下地干活,对此并不陌生,对于他来说也并不难,制作成功后,他后面还会把砻磨、水车这些利民的东西,一一研制出来。 第39章 刑徒 两个人在那五处宅院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之后,便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当他们踏上返回之路时,隔着老远便能瞧见前方似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秦臻定睛一看,只见一伍(古代军队编制)身着黑色甲胄的秦卒正气势汹汹地将两男一女三个身形瘦小的孩童团团围住。那个女孩看起来年龄稍长于另外两个男孩,此刻她已被这群如狼似虎的秦卒紧紧围在了中间,并被粗暴的压倒在地。 其中一名秦卒头目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你们这些隐官刑徒,活还没干完居然就敢擅自休息,究竟是谁给你们如此大的胆子?给我狠狠的打!” 话音未落,其余四名秦卒纷纷扬起手中的藤鞭,毫不留情的朝着地上的三个孩童狠狠抽打过去。 只听得“啪啪啪”一阵脆响,藤鞭无情的落在孩子们瘦弱的身躯之上,瞬间皮开肉绽,发出噼里啪啦的恐怖声响。 “宰上大人,求求您发发慈悲,不要再打我的姐姐!姐姐是因为把仅有的食物都给了我们,所以才会没有力气继续干活的,请宰上大人开开恩!”两个小男孩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嚎着,一边奋不顾身的扑到姐姐身前,试图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护住姐姐免受鞭打之苦。 然而,面对孩子们的苦苦哀求,那名秦卒头目却冷哼一声,满脸狰狞地骂道:“哼,你们这帮小杂种屡教不改,总是偷懒耍滑,就算今天打死你们也都是活该!” 说罢,他也挥舞起手中的藤鞭,朝着孩子们猛抽下去…… 待秦臻与嬴政走近一些,才看清情况。 “先生,这是隐官刑者。” 所谓“隐官”,其实是一个专门用来收容那些曾经遭受过刑罚,但后来因为立下功劳而获得赦免的罪人的特殊机构。身处于“隐官”之中的这些罪人,必须通过从事各种劳动来赎罪,其本质与后世的劳动教养所颇为相似。 根据《秦始皇本纪》中的记载,其中既提到了“隐宫徒刑者七十余万人”,又写道“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由此可以推断出,“隐官”这样一个机构在当时随处可见,那前往始皇陵参与劳作的多达“七十余万人”的徒刑者,都是从各个地方的“隐官”当中精心挑选并输送过去的。 秦臻自从来到秦国之后,这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刑徒的模样,而且竟然还是几个年纪尚小的孩子。 他满心狐疑的想着,这么小的孩子究竟能够犯下什么样的罪行呢? 只听见那几个孩子一边涕泪横流地大声哭叫着,一边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们了!” 看到眼前这般凄惨的场景,秦臻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像这样的情形,在当下这个时代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而这无疑是一种令他深感无奈且无力改变的社会现状。 然而,只要让他碰上了,哪怕只是绵薄之力,他也觉得自己应当出手相助。于是,秦臻毫不犹豫的提高音量,朗声喊道:“给我住手!” 突然间,一声高呼如平地惊雷般炸响,惊得那几个正在忙碌的秦卒浑身一颤,手中动作戛然而止,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发声之处。 “你们这是在做何事?”秦臻目光扫过眼前众人,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带头的秦卒身上,又问道:“我且问你,此三人究竟所犯何罪?” 那带头的秦卒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但很快恢复镇定,拱手答道:“回大人,小人不知您是何人,不敢轻易回话。” 秦臻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证明身份:“吾乃太子府大夫秦臻!今日路经此地,见此情形心生疑虑,特来一问。” 若是这些孩子并非犯下不可饶恕之大罪,或许自己还能出手相助;但若果真如此年幼便作恶多端、罪孽深重,那也只能作罢。 毕竟,在这秦国,奴隶买卖之事向来有之,无论是官方与私人之间相互交易,还是私人家中的奴隶忤逆不从,都可将其卖予官府加以调教管束。想到此处,秦臻不禁再次望向那三个瑟瑟发抖的孩童,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之意。 那带头的秦卒见状,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几步,仔细端详了一番那块玉牌,确认无误后,赶忙躬身行礼道:“小的拜见大人。” 接着直起身躯,继续解释道:“这三人之母乃是赵国俘虏,因触犯秦法致使其身有残缺。待刑满获释之后,被安排在隐宫之中。而这三人皆是在隐宫出生,其母亡故之后,发配于隐官。” 听闻此言,秦臻心中已然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这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之罪,仅仅是因为这几人的出身太过低微,所以才会自然而然地被当作奴隶来对待。 看着眼前这三个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的孩子,秦臻不禁心生怜悯之情。他开口说道:“他们三个都还年幼,根本无法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而且像这样毒打他们一顿,短期内更是不可能让他们正常劳作了。倒不如将他们卖给我吧!” 按照秦国官方所制定的价格标准来看,一名成年奴隶的售价通常为二甲。 而对于这几个尚处于孩童阶段的奴隶来说,其价格自然就要减半了。要知道,二甲可相当于一套盔甲的价钱啊! 在当时的秦国,一套盔甲价值 1350 钱。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足足需要一家人整整一年不吃不喝,拼命干活儿才能积攒下来! 此外,还有一条明确的法律条文规定着:凡是从事文绣女红以及制作衣物工作的女子,一律不准赎回。 倘若想要通过私下交易从他人手中购买这些奴隶,那么对于那两个年龄稍小一些的男童而言,很有可能其中一人会被直接当作赠品送出去。 毕竟,他们实在是太过年幼了! 说着,只见秦臻缓缓地将手伸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之中,摸索片刻后,掏出了一块金饼。这块金饼足有五两之重,按照当时的货币换算,这一块金饼是两千五百钱! 然而,秦臻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点金子恐怕不够。于是,他抬起头,目光对着面前的众人说道:“剩下的钱财诸位且随我到太子府上支取。”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这时,为首的秦卒向前一步,恭敬的抱拳行礼道:“大人,不必如此麻烦。若是您想要带走这几个刑徒,小的只需向上禀报一声即可。” 秦臻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心中不禁感叹道:还是这大夫的身份好用啊,办事都方便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阁下了。” 秦臻微笑着向那名秦卒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随后,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那三个一直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孩童身上,轻声问道:“孩子们,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 那三个孩童先是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但很快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急忙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奴愿意永远追随主人!” 秦臻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朗声道:“那好,我们走吧!” 说完,便当先迈开脚步,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而那三个孩童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仿佛生怕会被落下似的。 “先生,如果你想要隶臣,完全可以去直接申请那些已经成年的呀,为何偏偏收下他们这几个呢?”小嬴政满脸疑惑地问道,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秦臻。 秦臻微微俯身,注视着小嬴政,缓缓开口说道:“这其中缘由,或许是出于同情吧。就如同当初我为你仗义执言一样,你小时候历经苦难,但其实还有许多与你相似的小家伙们,他们从出生那一刻起,便被打上了隶臣妾的烙印,命运比你还要凄惨得多。所以,我们应当怀有一颗同理之心,设身处地地去感受他人的痛苦,你说是吗?” 在秦国,奴隶所生下的孩子,自小便背负着奴隶的身份标签,仿佛永远无法摆脱这沉重的枷锁。然而,如果他们能够立下功勋,还是有机会被赦免成为庶人的。 接着,秦臻继续解释道:“此外,倘若日后你能登上王位,统治这片广袤的土地,那么这些曾经身为刑徒之人当中,说不定就隐藏着一些得力的左膀右臂。此前我也曾向公子提及过,一县之中的人才已然足够平定天下。正是这个道理啊!世间的人才比比皆是,关键在于是否能够独具慧眼、善于发掘罢了。” 小嬴政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政,受教了。” ...... 回到太子府之后,嬴政带着这对姐弟来到了下人居住的区域,紧接着,他又唤来府中的医师,让其尽快为他们处理伤口。 医师手法娴熟,很快便完成了伤口的清理和包扎工作。 当一切结束,姐弟三人感激涕零,纷纷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朝着秦臻与嬴政连连叩头拜谢道:“谢公子大恩,谢主人大恩,此等恩情,我们没齿难忘!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秦臻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轻轻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缓声道:“起来吧。今后啊,自然会有需要你们报恩的时候。不过呢,别再称呼我为主人了,叫我先生便可。” “喏。”姐弟三人齐声应道,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待嬴政和医师离开房间后,秦臻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之色,轻声说道:“公子,后天你就要动身前往雍城认祖归宗了。我看看明天就准备准备搬过去,公子明天帮我找一辆车吧。” 小嬴政闻言,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好的先生,此事就包在政儿身上!” 夜幕降临,秦臻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准备烧些热水来泡一泡脚,以舒缓一天的疲劳。 就在他刚拿起柴禾,准备生火之时,那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女孩悄然走近。 她微微欠身行礼,轻声说道:“先生,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奴来吧,怎能劳烦先生亲自动手。”话音未落,只见她轻柔地躬下身子,双手稳稳抱住那沉重的青铜鼎,然后小心翼翼的向着门外走去。 秦臻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从这三个孩子来到太子府后,仿佛就从未停歇过片刻。 即使未曾有人向他们下达具体的任务指令,他们也总是能够主动找到各种事情去做,一刻都不肯闲下来。甚至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这几个孩子也会默默地走向角落里,从不与秦臻同桌共餐。这便是这个时代隶臣妾们的真实写照啊! 秦臻自幼成长至今,自懂事起就几乎未曾享受过他人如此悉心的照料。 他向来独立自主惯了,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关怀,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没过多久,那个小女孩便再次出现在秦臻面前。这次,她手中端着一个装满热水的木盆,步履轻盈地走到了秦臻的床榻之前。小女孩将木盆轻轻放在地上,抬起头,目光盈盈地望向秦臻,柔声说道:“先生,水已经烧好了,请让奴为您洗脚吧。” 他向来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惯了,实在是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着。 此刻,他望着眼前这个乖巧懂事、满脸期许地盯着自己的小丫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其实,秦臻原本是打算婉拒她的好意,表示无需她伺候,自己动手即可。 然而,当他转念一想,如今身处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之下,如果贸然说出这番话,很可能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对她心生嫌弃。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人都刚烈,自缢都有可能。 思及此处,秦臻终究还是默默地脱下了袜子,将双脚轻轻放入那只盛满温水的木盆之中。见此情景,小丫头立刻心领神会,动作轻柔地开始为他洗脚。 秦臻一边感受着小丫头细致入微的照顾,一边随口问道:“你们可有名字?” 小丫头微微颔首,恭声回答道:“回先生,我们姐弟三人自打出生起便一直在这隐宫中生活,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名字。” 听闻此言,秦臻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悯之情,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唤他们二人一同进来吧。” “喏。” 第40章 月泓的与众不同 没过多久,这个小丫头就领着两个小男孩儿快步走了进来,然后乖巧的让他们俩一起跪倒在了秦臻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秦臻心里不禁微微一动,毕竟被人这样跪着,他多多少少还是感觉有些不太习惯。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你们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那不如就让我来帮你们取一个可好?”秦臻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问道。 听到这话,三个小家伙先是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紧接着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赏赐一般。随后,他们纷纷再次将身子俯得更低,几乎整个脸都要贴到地面上,异口同声地说道:“还请先生赐名!” “都快起来吧,别总是跪着。”秦臻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外随意地望去。 只见此刻夜空中高悬着一轮皎洁如银盘般的明月,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辉。 收回目光之后,秦臻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小丫头,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从今天起,你就叫做月汝吧。很适合你这般乖巧的小丫头。” 接着,他又将视线移到那两个小男孩儿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至于你们兄弟俩,哥哥就叫做月泓,弟弟则称为月浔。不知对于我所取的名字,你们可满意?” 话音刚落,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再次匍匐在地,无比恭敬的齐声回答道:“多谢先生赐名!” 秦臻望着眼前跪着的三个孩子,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快快起来吧。从今往后,见到我不必再行此下跪之礼了。” 那三个小孩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一丝犹豫和为难之色。 毕竟,在这个时代,隶臣妾们所受的奴化思想影响颇深,早已习惯了对主人毕恭毕敬、行礼如仪。 秦臻见他们迟迟未动,只是沉默不语,心中明白他们的顾虑。 于是,他无奈地再次说道:“这是我的命令!” 听到这句话,三个小孩这才如梦初醒般,齐声应道:“喏。” 接着,秦臻语气平静地告诉他们:“明日,我将会搬离太子府。届时,你们随我一同离开。” 三个小孩毫不犹豫的点头回应:“喏,我等愿意永远追随先生。” 秦臻微微颔首,然后挥挥手说:“好,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三人恭敬的答道:“喏。”随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而月汝则顺手将一旁的木盆端起,也跟着走了出去。 夜,寂静无声。屋内的秦臻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久久难以入眠……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几个年幼的孩子便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们迅速穿好衣物,拿起扫帚,开始轻轻地清扫起地面来。 在这个时代,身为隶臣妾的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对于这些日常工作,他们毫无怨言的主动承担。因为他们心里清楚,逃跑并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即便能够侥幸逃出这里,身无分文且没有合法身份的他们,最终还是会被官府抓住遣送回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为严厉的惩罚。 当秦臻缓缓睁开双眼,伸着懒腰走出房间的时候,整个小院已经焕然一新,地面被清扫得一尘不染。 然后像往常一样活动起身体,开始了每日必行的锻炼。动作流畅而有力。 没过多久,嬴政迈着轻快的步伐跑来:“先生,马车我都安排好了!”嬴政喘着气说道。 秦臻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笑着回应道:“辛苦公子了。” 然后招呼着月汝三人:“走,咱们一起把东西搬到马车上吧。” 走进屋子,需要搬运的物品并不算多。 除了赏赐下来的那三箱金饼外。还有一套完整的《秦律》,剩下的则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如被褥、衣服等等。当然,还有秦臻自己研制的一些小玩意儿,它们或许并不起眼,但却凝聚了秦臻的心血。 小嬴政这次特意找来的是太子府专用的马车。 要知道,在秦国有着严格的规定,公家马车只有八等公乘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使用。以秦臻目前所拥有的爵位,按照律法他只能乘坐简陋的牛车出行。不过,这条规定对嬴政可不起作用,毕竟他乃是太子的长子,身份尊贵无比。 只见秦臻忙前忙后,一副即将举家搬迁的模样。一旁的大黄则吐着舌头,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地左右摇晃着,紧紧地跟在秦臻身后。 “我知道你啊,我怎么可能会把你给扔下啊?”秦臻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大黄的脑袋。此时,与他们一同前行的还有赢子楚身旁的一名侍卫,帮忙驾驶马车。 没过多久,马车就到达了目的地。 众人将所有的物品都放置在了其中一处宅院里。小嬴政跟秦臻待在一起的时候一点架子没有,也动手开始搬东西。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三个小隶臣瞬间慌了神,连忙劝阻道:“公子贵体金安,怎可亲自做此等粗活!还是让我们来吧。” 说罢,他们三人迅速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剩余的物品整理妥当,并仔细地清扫起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小嬴政抬头望向秦臻,说道:“先生,待会儿我得去拜见王祖父,下午还要前往夏祖母处拜访一番,之后明日就要启程前往雍城了。” 秦臻微微点头,回应道:“好,那公子先行忙碌,待归来之时,再来此处找我便是。” “嗯,那政儿就此告辞了。” 说完,小嬴政向秦臻拱手行礼,随后转身迈着步伐登上了马车。随着那侍卫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秦臻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暗自思忖着:“待到他顺利完成这认祖之事后,便能开启下一步计划了,我得要全力以赴为嬴政铺好前行之路啊!” 注:其实行完认祖典礼后,他才能被叫做嬴政。 秦臻回头看了看宅院,也开始整理起东西来。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吕不韦也与平原君赵胜就秦赵之事谈判结束了。 赢子楚由于需要亲自前往主持嬴政的认祖仪式,所以和谈事宜,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身为太子傅的吕不韦肩上。 就在这段时间里,从邯郸方面传来了捷报:廉颇将军率领着十六万将士,成功击溃了燕国六十万军队!不仅如此,他们还乘胜追击,一举夺取了数座城池。 当赵王得知这个好消息时,心中先是一阵狂喜,紧接着却又涌起了深深的懊悔之情。 他不禁暗想,如果能够早些知晓会有这般战果,那么赵国完全可以先集中兵力攻打燕国,待大获全胜之后再转头进攻秦国。一念及此,赵王立刻派遣使者将这个喜讯迅速传递给正在咸阳的平原君。 平原君收到消息后,顿时信心爆棚,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就连说话的底气也比之前足了许多。 此时此刻的他,甚至开始打起了向秦国索要城池的如意算盘。 然而,令平原君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吕不韦手中居然还隐藏着一张威力巨大的王牌——他亮出了赵偃企图刺杀嬴政的确凿证据!并且,在吕不韦重金贿赂之下,那些被抓获的刺客最终还是松了口,纷纷站出来一同充当人证。 赵胜得知此事后,在心中对赵偃破口大骂,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只能无奈的以割让五座城池作为代价,答应了吕不韦所提出的和谈要求。 当他返回赵国朝堂之时,心中怀揣着复杂而沉重的心情。走到殿中央,他深吸一口气后,率先将那割让五座城池的消息禀报给了赵王丹。 紧接着,他正欲揭露赵偃的种种劣迹和罪行,但话才刚刚起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赵王丹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扭曲起来,额头上青筋暴突,双眼瞪得浑圆,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怒不可遏地指着赵胜大声吼道:“什么?你竟然割让了我赵国的五座城池给秦国!” 那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朝堂上空炸响,震得在场众人都不禁心头一颤。 赵王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口中不停的怒骂着:“好一个平原君!你究竟收了秦人多少好处,居然敢答应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你这简直就是卖主求荣、通敌叛国之罪!”此时的赵王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给赵胜任何解释的机会。 就在平原君赵胜想要开口辩解几句时,赵王丹却粗暴地打断了他,怒吼道:“不必再说了!从今日起,寡人要收回你的相印,罢去你的相位!” 说罢,赵王丹随手一挥,示意身旁的侍从上前夺取赵胜手中的相印。 赵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心为国,竟会遭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赵王丹,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他的身体晃了几晃,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整个朝堂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曾经位高权重、声名显赫的平原君赵胜,就这样死在了朝堂之上…… ...... 当秦臻听闻这个消息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惋惜之情。 他对于平原君的遭遇感到遗憾,你可以质疑平原君的眼光和决策,但绝不能忽视他朴实、知人善任和拳拳爱国心。 而秦臻获取此消息的途径,则是通过关内侯之口。 就在这段时间里,秦国宗室竟然主动找上了门,表示希望能够与秦臻建立良好的关系。想当初,小嬴政刚回到咸阳并踏入章台宫之时,就曾对自己的先生秦臻赞不绝口,毫不掩饰内心的钦佩之意。 至于芈姓外戚扶持成蟜一事,宗室们对此可谓是恼怒异常。 因为一旦日后成蟜得以成功登上王位,那么宗室必将遭受来自华阳太后的重重打压。面对如此局势,他们别无选择,只得去扶持其他势力以求自保。放眼太子赢子楚的子嗣,当下唯有嬴政和成蟜二人。 于是乎,宗室们果断地将目光投向了嬴政,并向其示好。自然而然的,身为嬴政师资的秦臻,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宗室拉拢的关键目标。 在此期间,芈姓外戚同样没有闲着,也曾派人前来拜访秦臻。只不过这次来访之人并非阳泉君,而是芈启和芈颠。 另外,经过这些日子的发现,秦臻感觉到月泓的与众不同。 月汝要比嬴政大两岁,月泓跟月洵都是八岁,三个人常年营养不良,都异常瘦弱,但是月泓却不一样,力气照比同龄孩童要大上许多,而且更让秦臻惊讶的是他的记忆力。在秦臻借阅一些竹简读阅的时候,月泓在旁边干活的功夫,他就能把秦臻所读的内容都记住并且背下来,但是他常年劳作,根本没学过写字,只是单凭记忆力,这都快赶上嬴政了。 遂,秦臻产生了教他们写字的念头,月泓也是学的最快的。 秦臻的脑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些阵子几人已经把五处宅院都打理好了,他也找人打通了各个院子。 这天,秦臻早起推开房门,几人如往常一样在干着杂活。 “先生,那是个耕犁吗?怎么照比正常的直犁不太一样?”月泓见到秦臻出来,看着院子当中摆放着一件物品,好奇的问道。 秦臻在昨天已经把曲辕犁做了出来,现在就放在院子中。 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几个孩子已经跟秦臻混熟了,也经常主动找他问话,不过还是隶臣对主人的态度。他们之前是经常下地干活的,所以对于耕犁也很熟悉。 “对,是耕犁,不过是经过我改良的。”秦臻看了眼月泓说道。 “啊,那先生,这个与直犁有什么区别吗?”月浔也问道。 “这个嘛,比直犁更省力,而且效率更高。等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第41章 赐秦王剑 时光匆匆流逝,半月多的时间转瞬即逝,嬴政终于从雍城顺利的完成了认祖之事,并赶回了咸阳。 此刻,庄严肃穆的章台宫内殿之中。 秦王赢柱双目紧紧凝视着面前的棋盘,手中轻轻捏着一颗漆黑如墨的棋子,眉头微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只见他时而微微摇头,时而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仿佛正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各种可能的棋局变化。 在赢柱的对面,年幼的嬴政则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端坐着,身姿挺拔,神情专注。同样紧盯着棋盘,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似乎想要从中寻找到一丝转机。 然而,面对赢柱精妙绝伦的棋艺,嬴政一时之间也有些束手无策。 就在赢柱举棋不定之际,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向了棋盘的一角。突然,他那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眉梢轻轻一挑,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落下了手中那颗关键的黑子。 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伺候着的老寺人刘易见状,不禁咧嘴笑了起来。这刘易自小便开始侍奉赢柱,多年来与赢柱朝夕相处,主仆之间的感情可谓是非同一般。如今,他已官拜中车府令。 赢柱察觉到刘易的笑声,抬起头来,略带疑惑看向他问道:“你这老家伙,究竟在笑些什么呢?” 刘易连忙躬身行礼,笑容满面地回答道:“恭喜大王!依老奴之见,此局大王已然胜券在握。刚刚落下的这一子堪称神来之笔,大龙之势已成,王孙政输了。” 听到刘易的话,嬴政脸上丝毫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反而微笑着拱手说道:“王祖父棋术果然精湛非凡,政儿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赢柱听后爽朗的大笑起来,他满脸欣慰地说道:“政儿真是够谦虚的!像你这般小小的年纪,就能拥有如此棋艺造诣,实属不易!再者,寡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老了,这双眼睛,如今是越来越不中用喽,下棋的时候,这棋局常常都会被我看错行、看错列,有时候盯着棋盘看了半天,才能好不容易发现那个关键的位置。” 站在一旁的刘易赶忙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大王您可别这么说,依臣下之见,大王您的精气神儿还是十分充足!想来只是近些日子奏疏看得太多了,一时之间有些眼花缭乱罢了。” 嬴政紧接着附和道:“刘府令所言极是,王祖父您并非是眼花了,而是因为太过勤政了。孙儿恳请王祖父不要过度操劳,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 赢柱面带微笑,慈爱的看着嬴政。 缓缓说道:“寡人又何尝想让自己如此劳累?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国事繁重,每一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事务需要去处理。要是当天的事情不全部处理完毕,到了第二天便会积压成一堆,那可就耽误事儿了。而且,更不能忘了祖宗遗训。” 这时,小嬴政抬起头来:“王祖父,可是朝中不是还有那么多大臣、宗亲,以及国相大人从旁辅佐吗?王祖父实在不应该如此辛苦操劳的。” 刘易面带微笑的说道:“王孙政,身为一国之君,必须要有乾纲独断的气魄和能力才行!即便臣子们再有才能、实力再强大,那也是万万不可越俎代庖的!” 赢柱听后,不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刘易,略带嗔怪之意地说道:“你可别在寡人的孙儿面前卖弄!还不快去弄些酒菜过来?” “喏。”只见刘易应声道。 像他这般身份的寺人,平日里基本上都无需亲自跑腿办事了。只需动一动嘴巴,挥一挥手,那些个小宦官以及宫娥侍女们自会乖乖前去操办。 倘若这些小宦官和侍女们连这么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恐怕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没过多久,棋盘便被侍女们收拾拿走了,酒菜也陆陆续续地被端了上来。 赢柱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宦官和侍女们退下。他们很是识趣地弓着身子,缓缓倒退而出。眨眼之间,赢柱身旁就只剩下刘易和小嬴政二人了。 这时,刘易正准备伸手去拿起酒壶,却被眼疾手快的小嬴政给拦住了。 只听得小嬴政诚恳地说道:“刘府令,政乃是晚辈,今日就让我来为王祖父斟酒吧。” 刘易连忙推辞道:“王孙政您这可是折煞老奴我了!尊卑有序,万万不可乱来,且安坐还是让老奴来吧。” 赢柱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缓缓的开口说道:“刘易,寡人的孙儿想要亲自给寡人斟酒,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刘易听到这番话语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哎呀呀!老奴真是糊涂至极啊!王孙政此举乃是尽孝道之举,与尊卑有序并无关联。都是老奴一时嘴笨,说错了话,请大王重重责罚!” 赢柱没好气地瞪了刘易一眼,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哼,你明知道寡人向来宽厚仁慈,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迁怒责罚于你,还说这等话作甚?” 说完之后,赢柱便将目光转向了摆在面前的餐盘,仔细打量了一番盘中的菜肴,最后伸出手指,指着其中一盘肉说道:“寡人想吃那块肉。” 刘易见状赶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了食盘里面。 正当他准备端起食盘,先行替赢柱试吃一下是否有毒时,突然一只小手伸过来拦住了他。 原来是嬴政站了出来,只见他一脸认真的说道:“刘府令,还是让我来吧。” 刘易顿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王孙政,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大王,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赢柱思考了片刻,冲着外面的寺人招了招手:“你来试试。” “喏。” 只见那寺人小心翼翼的将那块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番后便吞咽了下去。然后他的面色依然平静如水,丝毫不见任何异常,更没有出现七窍流血的恐怖场景。 就在此时,小嬴政看到这番情景,毫不犹豫的夹起一块肉,轻轻的放在赢柱的食盘中。赢柱微笑着接过肉,放入口中品尝起来。 片刻之后,他满意的点点头,赞叹道:“嗯,这肉确实美味可口!传旨下去,赏赐十金给今日负责烹饪此肉的庖厨。” 站在一旁的刘易赶忙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老奴在此替庖厨多谢大王赏赐。大王,实不相瞒,今日这肉的味道与往日相比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今日陪伴大王一同用膳的人有所不同罢了。所以,大王您不妨连同王孙政也一并赏赐了吧。” 赢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爽朗而洪亮:“哈哈哈哈,几十年来,你这家伙简直快要变成寡人肚子里的蛔虫了!不过,你所言极是。正是因为有我的孙儿在这里陪着,寡人无论吃什么都会觉得格外香甜。孙儿啊,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开口直说便是。” 嬴政听了这话,连忙起身离座,恭恭敬敬地朝着赢柱行了三个大礼。 然后才缓缓说道:“孙儿伺候王祖父饮食乃是应尽的孝道,岂敢奢求赏赐?孙儿只愿王祖父身体康健、福寿绵长,如此孙儿便心满意足了。” 赢柱满脸欣慰之色,伸手轻轻拍打着刘易的手背,感慨的说道:“你听听,还是寡人的孙儿最会说话,真是让人心生欢喜!” 刘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缓声道:“大王,王孙政自降生之后,便一直作为人质羁留于赵国。在异国他乡,历经诸多苦难与艰辛,这样的经历使得他比旁人更能深切地体会到亲情的珍贵和难得。所以呢,大王,王孙政不仅言辞恳切、而且实际行动也是毫不逊色!” 赢柱听着刘易所言,目光移向眼前的嬴政,眼中满含赞赏之意,点头应道:“嗯,确实如此,真是个不错的孩子,理应多多给予奖赏才行!孙儿,来,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只见赢柱伸手从身旁取出一把宝剑,缓缓递到小嬴政跟前。 小嬴政定睛一看,瞬间脸色大变,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说道:“这……这乃是秦王剑!孙儿万万不敢接受这般贵重之物。” 赢柱此刻却神色一正,面容变得无比严肃,沉声道:“孙儿,莫非你已经忘却了当初初见寡人之时所立下的那些豪言壮语不成?” 小嬴政连忙叩头,额头紧贴地面,颤声回答道:“孙儿从未忘记,孙儿无时无刻不在铭记大秦历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宏伟大愿!” 赢柱大手一挥,厉声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快接下这把剑,休得再行推辞!” 小嬴政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簌簌落下,紧咬牙关,犹豫片刻之后,终于鼓足勇气回道:“喏,多谢王祖父赏赐!” 说罢,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那柄象征着秦王无上权威的轱辘剑。 赢柱脸上挂着欣慰而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暗中观察着嬴政的一举一动,心中对这位孙儿愈发赞赏有加。嬴政展现出的非凡气质和才能让赢柱坚信,此子将来必定能够引领大秦走向辉煌,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 此时,刘易跪倒在地,声音洪亮地喊道:“恭喜王孙政,贺喜王孙政!” 小嬴政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激动情绪,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自若,缓缓开口说道:“刘府令免礼,今后还望府令大人多多帮衬。” 虽然年纪尚幼,但嬴政说话间已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与自信。 “老奴遵命。”刘易连忙应道,仍不忘偷瞄一眼赢柱的脸色。 赢柱见状哈哈一笑,心情大好之下,顺势伸手轻轻拍了拍刘易的肩膀:“快起来吧。”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朝着刘易使了个眼色,刘易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向门外的宦官吩咐几句。不一会儿,只见一名宦官领着一个孩童走了进来。 这孩子看上去约摸十岁左右,个头与嬴政不相上下。 赢柱打量着他,而后转头看向嬴政,温和地说道:“从今往后,就让他来负责照顾孙儿你的饮食起居。” 说完,目光又重新回到那个孩童身上。 “喏。”听到命令后,那孩童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整个人几乎都匍匐在了地上,以示自己的顺从与忠诚。 “孙儿!他叫刘高,乃是寡人为你精心挑选之人。他的技击造诣与学术造诣,都是上乘之选。从今往后,就让他伴随于你的左右,犹如当年刘易辅佐寡人那般。” 听到这话,小嬴政连忙恭敬的应道:“喏,孙儿多谢王祖父。” 说罢,便微微躬身行礼。 至此,嬴政的身后便多了一个小宦官。 随后,赢柱又看了看小嬴政,轻声问道:“孙儿,不知你是否曾品尝过美酒的滋味?” 小嬴政微微抬起头,看着赢柱,乖巧的回答道:“回王祖父,孙儿尚未有饮过酒。” 赢柱听后,不禁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碗中的酒水,示意道:“既然如此,不妨尝试一番。” 小嬴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应声道:“喏。”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端起酒碗,轻抿一口,瞬间一股辛辣之感在口中散开,但他并未露出丝毫不适之色,反而觉得颇为新奇有趣。 就在众人享用美食之时,窗外的天色已逐渐黯淡了下来。夜幕悄然降临,这一晚,小嬴政自是要留在章台宫中过夜了。 为了让他不至于太过孤单,赢柱特意精心挑选并召唤来了几位容貌姣好的侍女前来陪伴着他。 这些侍女个个身姿婀娜、面若桃花,一颦一笑间都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随后,赢柱轻轻地拍了拍小嬴政那稚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孙儿,日后倘若你能够成为一国之君,切不可对某一人过于专宠。因为过度的专宠极易导致国家陷入混乱,唯有做到雨露均沾,方能稳固江山社稷,成就一番伟大的霸业。此乃治国之道,亦是为君之本啊!” 说完这番话后,赢柱微笑着转身离去,并吩咐刘高守候在门外。 而此时的小嬴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眼前这莺莺燕燕的景象和王祖父方才那番严肃而又深刻的话语交织在一起,令他感到既兴奋又紧张,不知不觉间,小脸已经变得红扑扑的。 待第二天从章台宫出来的时候,小嬴政先是跟赢子楚说了下昨天的事,但刻意隐瞒了晚上的事情,然后便拿着秦王剑兴高采烈的去找秦臻了。刘高也跟在了他身后。 第42章 献宝 当秦臻仍在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之际,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马车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紧接着,一声充满兴奋与喜悦的呼喊打破了宁静:“先生,先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是嬴政。 转眼间,小嬴政便风风火火的跑入院内,边跑边喊:“先生,王祖父把秦王剑赏赐给我了,先生快来看看!”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的将手中那柄秦王剑递到了秦臻面前。 秦臻定睛一看,只见此剑剑身寒光闪烁,工艺精湛无比。 他心中不禁暗自一惊,着实没有料到小嬴政竟能如此之快地得到秦王的青睐和认可。然而转念一想,眼前这个孩子可是日后一统六国、威震天下的秦始皇,这般成就倒也不足为奇。 秦臻微笑着对小嬴政说道:“由此可见公子已然深得秦王之心,连这象征着无上权力与荣耀的秦王剑都赐予了你,其中深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 何不借此机会,将自己率先研制出来的曲辕犁和水车以嬴政之名献出去呢?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进一步增添小嬴政的功绩,更有助于巩固他在秦王心目中的地位。 正当秦臻欲张口向小嬴政提议之时,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小嬴政身后紧跟着的那个人身上。此人个头跟嬴政差不多,相貌堂堂,但神情却略带几分拘谨。 秦臻心生好奇,遂开口问道:“公子,不知这位是何许人也?” 嬴政转过头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先生!” 只见那刘高微微躬身,态度恭敬的回应道:“隶臣刘高,拜见先生。乃是秦王派遣小人前来悉心照料王孙政殿下的起居生活。” 刘高?秦臻心中暗自思忖,按照自己脑海里所熟知的那段历史记载,此刻站在这里的不应该是赵高吗?难不成这其中另有隐情,或者说他日后将会被赐予新的名字改为赵高?想到这里,秦臻不禁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面色白净的小男孩,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便摇了摇头不再深思此事。 毕竟就算此人真是后世史书中所记载的那个赵高,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稚童罢了,根本无法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只要日后多加留意,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于是,秦臻对着刘高轻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嬴政身上,缓声道:“公子,请先进屋,有要事相商。” 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身后的月汝等三人,朗声道:“你们三个也一同随我进来。” “喏。”三人齐声应道。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和接触,秦臻明显感觉到他们三人品行端正、心地善良,行为处世皆无可挑剔之处。因此,他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要再次出手相助于他们。 待众人纷纷进入屋内后,秦臻先是环视了一圈四周,而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面前的三人身上,开口问道:“不知你们是否有意向转变自身的身份,成为庶民呢?” “啊?真……真的吗先生,我们竟然还有机会能够恢复庶人的身份?” 听闻此言,月泓和月浔两人满脸惊愕,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身为隶臣之人,无一不渴望能够摆脱这种低贱的身份,重新成为自由之身、平民百姓。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两人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 然而,与他们相比,年纪稍长一些的月汝反倒显得较为冷静沉着。她微微躬身行礼,恭敬的问道:“先生,不知您需要我们为此具体做些何事呢?” 只见秦臻微微一笑,伸手指向院子角落里放置着的耕犁,缓声道:“想必这几日你们都已用过那耕犁了吧。届时我自会宣称,此乃你们所提供的建议,而后经由我之手将其制作而成。待到公子政把它送至少府之后,其中必有你们一份不小的功劳。如此一来,应当足以让你们脱离隶臣之列,成功转变为庶民了。” 需知,少府乃是一个专门负责管理专供王室的赋税收入以及各类手工业的重要行政机构。 通常而言,任何新制出的器具都必须先经过少府的严格检验测试,唯有确定其实际效用显着之后,方能论功行赏。而一旦获得少府的认可与肯定,那么这份功绩几乎可与上阵奋勇杀敌相媲美,相应的奖赏自然也是极为丰厚可观。 不过,要知道在强大的秦国之中,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心所欲地去制造各种器具的。 若是私下里悄悄自用或许还能勉强应付过去,但倘若未归入百工籍便擅自上交此类物品,等待着的恐怕就只有严厉的惩处了! 在大秦那部《工律》之中有着明确的规定表述:倘若并非出自百工籍贯之人呈上曲辕犁的话,不但难以获取应有的赏赐与封赠,反而会遭受严厉的惩处且绝不姑息! 秦臻并不具备百工之籍,所以即便如今他是五等大夫,却依旧不能径直将此物呈献上去。若要成功地把曲辕犁进献给朝廷,他必须得借助嬴政之手才行。 毕竟嬴政身为王孙,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存在任何阻碍,同时还能够间接的为嬴政增添一份显着的功绩。 “先生,这……此耕犁完全是先生您独自一人精心打造而成,我们这些人怎敢妄图贪图这份功劳呢?” 一旁的月汝听闻此言后,顿时焦急万分。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毫不犹豫的予以拒绝,只因这件事情与她们毫无关联可言。 在此之前,她们时常亲身下地劳作耕耘。就在前些日子里,月泓偶然间察觉到了这曲辕犁的存在,并亲自试用了一番,月汝随即惊喜的发觉这种新型耕犁比起传统的直犁来,不仅更为省力,而且在转向操作方面也要便捷许多。 就连月泓和月浔二人此刻心里也有些不太自在,因为事实的确如她所说,这曲辕犁的问世压根儿就和她们没有半点儿关系。 “别着急!这些奖赏归我所有,你们只不过身份转为庶民而已。怎么着,难不成你们真想一辈子都做隶臣妾吗?”秦臻一脸笃定地说道,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听到这话,那三个人不禁犹豫了片刻。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喏,先生大恩大德,我们姐弟三人没齿难忘!若有朝一日能报答先生的恩情,定当万死不辞!” 秦臻见状,连忙伸手示意他们起身:“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稍后我还有另外一样好东西要介绍给你们。” 说罢,秦臻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先是挥手让那姐弟三人先行退下,以便自己好好筹划接下来的计划。 他要介绍的另一件东西是水车,秦臻心里清楚得很,这次先拿出这两样物品恰到好处。马上也要到耕地季节了,这两件物品能马上用得上。 至于其他东西,秦臻想晚一些在献上去,不能一下子将自己手中的底牌全部亮出。 若是一次性把所有的好东西都交上去,恐怕不仅难以体现出其真正的价值,反而有可能引起他人的猜疑和嫉妒。因此,还是一件一件慢慢地拿出来比较妥当,这样才能实现价值的最大化。 待三人退出屋子之后。 小嬴政脸上满是鄙夷之色的盯着秦臻说道:“先生,你竟然说是他们给你出的主意,然后由先生做出了这个耕犁,说实话,连我都压根不信!他们不过还是些小孩子罢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见解?” 秦臻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一下小嬴政的脑袋瓜,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将这份功劳给予他们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最为关键的在于,这几个小家伙可是公子你所救下的,如果接下来公子再把这耕犁推荐给少府,有功于大秦,此乃重中之重之事!” 小嬴政听了这话,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疑惑不解的问道:“啊,难道这几个人不是先生出手相救的么?” 秦臻摇了摇头:“我当初前去解救他们的时候,对外宣称乃是代表太子府行事。而我身为你的师资,那么这份救人的功绩自然而然便要归属于公子了。” 小嬴政听完这番话,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满心欢喜地向秦臻拱手行礼道:“先生当真是煞费苦心,政儿在此多谢先生的一片好意与深谋远虑了!” 秦臻略微沉思片刻后说道:“虽然如今公子已经得到了秦王剑,而且秦王也对你青睐有加,但是切莫掉以轻心!要知道,太子育有两个子嗣。所以,公子不仅仅需要赢得秦王的赏识,更重要的是,还得让整个秦国上下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焦于身上,并且深信不疑的认为公子便是那个能够带来福气和好运、引领大秦走向崛起之路的关键人物。唯有如此,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们才会真心诚意地拥护你!” 这两样东西,以及日后秦臻源源不断贡献出的各类新奇发明。 足以让整个秦国都深刻认识到嬴政正是那位天命之子。毕竟,处于这个时代背景下的人们对于上天旨意始终保持着坚定的信仰与敬畏之心。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今后秦臻持续不断地为嬴政铺设道路,那么他必然会被世人视为真正的天命之子,最终稳稳当当地登上那秦王宝座。 然而,只有当自己亲身去经历这段波澜壮阔的历程时,才能深切体会到史书之中仅仅用寥寥数语所描述的嬴政登上秦王之位。 然而,这看似普普通通、寥寥数语之中,实则潜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风险。 且不提宗室中的嬴傒,单说那深受华阳太后宠爱的成蟜,二者皆对嬴政构成了不容小觑的威胁。尤其是这段日子与宗室有所往来之后,秦臻愈发深刻的认识到,嬴傒所带来的威胁相比起成蟜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所展现出的形象和做派,与现代影视剧中的刻画截然不同。 秦臻暗自思忖,如果不是吕不韦抢先一步将赢子楚送回咸阳,哪怕仅仅只是再晚一年光景,凭借嬴傒自身的能耐,说不定就会被册立为嫡子。 正因如此,秦臻必须竭尽所能确保嬴政能够顺风顺水地登上秦王之位。此刻的他满心忧虑,唯恐由于自己不经意间引发的蝴蝶效应,导致嬴政最终未能荣登大宝。 倘若真出现那样不堪设想的局面,一切可就全完了! 两人在屋内相谈甚欢,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过去。嬴政微微起身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得前往校营了。” 秦国明令禁止私斗,若有人想要切磋武艺或者一较高下,只能到校营这个特定的场所。 而提议让嬴政常往校营走动,正是赢柱的主意。 赢柱深知人脉与势力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希望嬴政能够在校营中结识众多未来的国家栋梁之才,并逐步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力量和班底。 如今的嬴政,每日的行程安排可谓紧凑有序,如同一条精准运行的流水线一般。 他需要往返于多个地点,秦王赢柱的居所,然后是吕不韦的府邸,接着还要拜访夏夫人那里,再到秦臻这边来,最后才是返回家中。 原本,秦臻还向小嬴政提议,让他闲暇之时多多去向华阳王后请安问好,然而,嬴政依言前去了两次之后,却发现华阳王后每次都是冷着脸相待,丝毫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喜爱和欢迎之意。自那以后,任凭旁人如何劝说,嬴政都坚决不再踏足华阳王后的寝宫一步。 待嬴政离开之后,秦臻也缓缓走出了屋子。 此时,院子里正站着三个小家伙,他们一脸好奇的望着秦臻,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秦臻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地为三小只讲解起曲辕犁的结构以及制作原理。 让这几个孩子能够理解透彻,以便万一被人问起时,可以顺利的回答出来,不至于露出破绽。 ...... 快到晚膳点的时候,小嬴政又来到了秦臻这,只不过是灰头土脸的。 秦臻见状:“这是没打过别人吗?” 第43章 赢子楚光临 “是一个小矮胖子,我与他相比,力气明显处于下风。每次他一靠近我,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想起这些,小嬴政不禁皱起眉头,满脸都是不服气的神情,嘴里嘟囔着说道:“哼!真是可恶,我居然会输给他!” 站在一旁的秦臻听到这番话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不给嬴政这位太子长子丝毫颜面。笑罢,秦臻收敛笑容,神色认真的说道:“大王让公子前往校营,本就是希望能够结交一些日后国家的栋梁之才。那么,在校营之中,可有相识之人呢?” 小嬴政听闻此言,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挺起胸膛回答道:“自然是有的,其中便有蒙氏兄弟二人。他们是上将军蒙骜的孙子。此外,还有王翦将军家的亲戚,名叫王枭,好像是他的侄子。不过,但都不是我的对手!” 说到这里,小嬴政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秦臻微微点头,表示赞许,接着又好奇地追问道:“既然如此,今日能将公子击败之人究竟是谁呢?” 小嬴政摇了摇头,语气略显懊恼地说:“这个倒未曾打听清楚,只知道好像是蔡相家里的小子。先生,快快教教我战胜他的方法,我着实心有不甘!” 此时的嬴政早已迫不及待,一心只想尽快找到取胜之法,被一个小矮胖子给揍了,而且年龄还没他大,肯定不甘心。 蒙氏兄弟,秦臻当然知道,一文一武。 蒙恬在秦统一六国后,北击匈奴,收复河南之地,威震匈奴,誉为“中华第一勇士”。 蒙毅更是掌朝政在内辅佐秦始皇,官拜上卿,深受亲近,外出同乘一车,居内则侍从秦始皇左右。 不过这个王翦家的王枭,他没听过,秦相蔡泽的子嗣,更没听过。 “我对这个实在不甚了解,公子将来可是要成为一国之主、登上王位的人!需要学习的乃是如何用人之道。即便要亲自下场动手,也要做万人敌,身手方面只需过得去便足矣。” 秦臻确实不懂贴身肉搏,鬼谷子没教过他。 听到这里,嬴政不禁好奇的追问道:“那么,究竟什么才称得上是万人敌呢?” 秦臻解释道:“像技击和近身搏斗这类功夫,都只能算是单人对抗的手段,哪怕一个人的武艺再怎么高强、勇猛无比,顶多也就是能够对付十个人罢了。而真正意义上的万人敌,则是兵法韬略以及权谋之术。只有掌握了这些,才能做到驾驭手下众人,仅仅挥一挥手,便能让无数敌人瞬间化为灰烬;动一动嘴巴,就可令敌对国家的江山社稷土崩瓦解。” 说到此处,秦臻继续举例道:“昔日我的师兄张仪,仅凭其三寸不烂之舌,一番巧言善辩之后,竟然能成功的从魏国手中讨要回河西之地。还有那司马错将军,率领大军一举收复了巴蜀地区,从而使得秦国拥有了源源不断的充足粮草供应。此外,应侯范睢以及武安君白起等人,无一不是能够左右战局、威震天下的万人敌!” 稍作停顿后,秦臻目光坚定的看向嬴政,语重心长的说:“然而,公子与他们是有所不同的。所要达成的目标,并非只是成为其中一员而已,而是要成为那个有能力统领并指挥这些万人敌的一代雄主!” 秦臻给小嬴政说着这些事,一旁的月泓月浔也听的有些入神。 傍晚时分,嬴政留在秦臻这里用膳。 待到饭饱之后,秦臻放下碗筷:“公子,今晚向太子通报一声,明日我打算先将这两样东西呈交给他过目。等他看过之后,咱们再一同前往少府。还有一点需要注意,这件事一定要记得告诉太子,这是公子所救下的隶臣提供给我的建议,受到他的启发,我才得以发明出这两样东西。” “知道了先生。”嬴政拱了拱手。 ...... 赢子楚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回太子府,嬴政便冲了过来。 “父亲,明日我想您随我一同前往先生那里走一趟。”嬴政一脸认真的说道。 “政儿,去那儿所为何事呢?” 赢子楚眉头微皱,他心里清楚,自己明日清晨尚有重要事务亟待处理,实在难以抽出太多空闲时间。 “是这样的父亲,近日我…我招募了几个隶臣,他们给了先生灵感,先生成功做出了两件物品,我认为这两件物品对于咱们大秦而言益处多多,可以大大增强秦国的国力。” 嬴政犹豫了下,还是按照秦臻的话说了出来。 然而,赢子楚听完之后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或是兴趣,只是淡淡回应道:“政儿,小孩子可不能随便说大话呦。”显然,此时的他并未将嬴政所言放在心上。 见此情形,嬴政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连忙解释道:“父亲,孩儿绝无半句虚言!只要明日随我前去看上一眼,自然就会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姬走上前来,温柔的劝说道:“良人,政儿不是那种喜欢胡搅蛮缠、肆意妄为的孩子。而且,你之前不也总是念叨着想品尝一下秦先生厨艺吗?再说了,明日确实有事要忙,既然政儿如此坚持,倒不如咱们现下就过去瞧瞧如何?说不定真有什么惊喜等着呢。” 说着,她轻轻挽住了赢子楚的胳膊,目光中充满了恳切之意。 “好。”面对赵姬的目光,嬴子楚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一家三口安坐马车内,车夫熟练的挥动马鞭,驾着马车,不久便来到了秦臻的居所。 “太子到!” 正在屋内忙碌的秦臻听闻不禁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竟会在此时前来拜访。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赶忙整理衣装,快步迎出门外。 “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夫人。”秦臻恭敬的躬身行礼问候。 赵姬微微颔首示意,紧接着开门见山的问道:“先生,听政儿说他招募了几个隶臣,还给了先生灵感从而做出两样对国家有益之物?此事可当真?” 说话间,她一双美眸紧紧盯着秦臻,毕竟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在赵姬眼中,秦臻向来都是个可靠之人,所以对于嬴政所言之事,她自是十分重视,需得亲自向秦臻求证一番才行。 “正是如此。”秦臻微笑着回答道,同时转身朝着身后喊道,“快出来见过太子、太子夫人。” 听到召唤,月汝等三个小家伙急忙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向着嬴子楚和赵姬行了大礼。 嬴子楚目光敏锐,仅是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些许端倪。 然而,他并未当场戳穿,只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免礼。” 然后他转头看向秦臻:“先生发明的是哪两样东西?” 秦臻赶忙应了一声,将那曲辕犁取了过来。 “太子殿下,此乃便是曲辕犁。如今咱们所使用的直犁,存在诸多不便之处。其一是转弯不方便,其二则是掀土时异常费力。而这曲辕犁,则是在直犁的原有基础之上,将笔直的辕杆改造成了弯曲的形状,并把原本竖直而立的犁铲设计成了倾斜的尖状。如此改进之后,不论是耕牛来驱使,亦或是人力操作,于耕地之时都会轻松省力。” 嬴子楚从未亲身参与过农耕之事,尽管觉得秦臻所言颇有几分道理,但毕竟没有亲身体验,因而对于曲辕犁究竟能节省多少力气,并未有太深的感触。 心思细腻的秦臻很快便瞧出了嬴子楚心中所想,于是连忙说道:“太子殿下,不如在下现场演示一番,分别试用这两种耕犁,好让您直观感受它们之间的差异。” 说着,他先从身旁取出了直犁,将前方的麻绳套在了直犁之上,随后又招呼月泓和月浔前来帮忙,让他们二人站到直犁后方,手扶着犁身。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三人一同发力,紧紧拉住直犁,艰难的向前行进。 随着步伐的移动,他们逐渐感到越来越吃力,好不容易才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垄沟。 他回过头来,望着嬴子楚,缓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请看,这便是当下我们正在使用的直犁。实在是太过耗费人力了。” 紧接着,秦臻拿来曲辕犁。秦臻同样套上了前方的麻绳,开始前行。随着他的动作,犁头深深地切入土地之中,转眼间便又成功地犁好了一根垄。 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的赢子楚,此刻惊讶地发现这几人的步伐越来越轻盈,仿佛毫不费力一般。待到他们顺利走到垄的尽头时,更是轻轻松松地完成了转身,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赢子楚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他迫不及待说道:“来,让我也来试一试!” 秦臻微笑着应道:“喏,请太子殿下一试。” 随即,赢子楚来到了秦臻方才所处的位置,而秦臻则退至其后,推动着犁身。 当赢子楚亲自上手操作之后,立刻感受到了这曲辕犁带来的巨大便利。它不仅行进平稳,而且的确非常省力,使得原本繁重的劳作变得轻松许多。兴奋之余,赢子楚又尝试使用了一下一旁的直犁。然而,与曲辕犁相比,直犁的操作明显要吃力得多。 体验过后,赢子楚卸下身上的麻绳,不住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先生,此乃神物啊!有了此物,我大秦必能节省大量人力,同时还能够开垦出更多的良田,妙哉妙哉!” 正当赢子楚对曲辕犁赞不绝口之时,秦臻接着说道:“太子殿下莫急,还有一物。” 说罢,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物件——是一个缩小版的水车模型。 望着眼前这个新奇的玩意儿,赢子楚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先生,这又是何物?” 此时此刻,他的好奇心已被彻底勾了起来,迫不及待想要了解这个东西的用途和奥秘。 “回太子殿下,此乃水车。此处无水,容在下为殿下讲解一番水车之原理。若将水车规模巨大化,便可矗立于河流之畔。届时,凭借河水流动之力推动其旋转,而后便能引水灌溉农田。哪怕是处于地势较高之处的土地,亦能够得到充足的水源滋养,无需百姓们再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去挑水灌溉。倘若大力推广此物,必可解放众多人力。” 秦臻言辞恳切的向嬴子楚阐述着水车的种种妙处。 嬴子楚静静聆听着,虽对农事并不精通,但通过秦臻生动形象的描述,他仍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幅水车运作、水流源源不断灌溉田地的画面。 “好好好!此言甚是有理,真乃良策!先生,明日务必将这些详情先行呈报给少府。待我也去向父王禀报此事。”嬴子楚不禁连连称赞道。 然而,至于这水车究竟实际成效如何,是否当真如秦臻所言那般神奇,尚需少府进一步查验方能知晓。 但此刻,嬴子楚已然对这新奇之物充满了期待。 只见他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此时,一旁的秦臻看准时机:“太子殿下,此次小公子无意间救下的三人,遂才能给我启发从而成功制作出了这两样物品。此乃大秦之福!拥有这样的宝物助力,天佑大秦。相信不久之后,大秦必能一举扫平六国、荡清天下,成就千秋伟业!” 嬴子楚听了秦臻这番话语,心中更是欢喜得不得了,他一把搂住身旁的嬴政,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哈哈哈,说得好!政儿,你可真是我大秦的福星,亦是国家社稷的福祉所在!” 紧接着,赢子楚缓缓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秦臻以及月汝等三人。开口说道:“先生所发明的这两样物品,实乃大秦之幸!子楚在此代表秦国,先行向先生致谢。还望先生能够接受子楚这深深一躬。” 说罢,只见赢子楚郑重其事的向着秦臻深深地拱起身子来。 要知道,横扫六国、统一天下,一直以来都是大秦历代君王梦寐以求的宏伟目标和伟大心愿。如今,似乎看到了实现这一梦想的曙光,怎能不让人激动万分呢? 秦臻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同样恭敬地施了一礼,回应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为秦国效力乃是臻之荣幸,臻必定会竭尽全力效力秦国。” “待我明日禀告大王,若少府推行后,大王定当重重有赏赐。” 一旁的赵姬听到嬴子楚所说之话,也忍耐不住脸上的笑容。她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对了先生,太子殿下刚刚回到府邸,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连晚膳都尚未享用。” “哎呀!”秦臻闻言不禁惊呼出声,急忙说道,“太子稍作等待片刻,臻这就立刻前去准备。” 说罢,他吩咐月汝三人:“速速去将那两只鸡宰杀干净,仔细清洗一番。” “喏。”月汝三人齐声应和了一句,也去准备了。 待到秦臻转身走进屋内之后,赵姬则轻轻地挽起嬴子楚的胳膊,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轻声细语地道:“先生的厨艺堪称一绝,待会儿良人品尝过后,定会赞不绝口。” 而站在一旁的小嬴政虽然已经用过膳食,但当他看到那两只即将被宰杀的肥鸡时,小肚子似乎又咕咕叫了起来,忍不住接连吞咽了几下口水,目光始终紧紧盯着那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仿佛它们已经变成了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在自己面前一般。 第44章 兴奋的赢子楚 深夜,在太子府的床榻之上。 赢子楚正兴奋得难以入眠,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内心的激动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而依偎在他身旁的赵姬,自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这份异样的情绪波动。 \"良人,今日为何如此兴致勃勃、情趣高昂呢?莫不是因为秦先生所发明的那两样新奇物品?\" 赵姬娇柔的声音在赢子楚耳边轻轻响起。 \"哈哈,夫人说的没错。且先不提那水车,单单就说这曲辕犁,它的出现简直就是我大秦之幸事!\" 赢子楚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搂住怀中的赵姬。 \"此犁设计精妙绝伦,操作简便灵活,极大提高耕作效率,节省大量人力。一旦经过少府确认,并得以广泛推广,必定能够开垦出数量众多的肥沃良田。到那时,我大秦的粮食产量必将大幅增长,粮仓也将变得更加充实丰饶。\" 赢子楚越说越是激动。 此时,赵姬轻柔地趴在嬴子楚宽阔结实的胸膛上,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她深知,自己必须时刻抓住机会,悄悄地提升嬴政在嬴子楚心目中的地位。 于是,她柔声细语地接着说道:\"政儿果真是良人的福星!他只是随意出手救下了几名小隶臣,竟然就能给予秦先生如此巨大的启发。\" 赢子楚感慨万分地说道。 听到这里,嬴子楚不禁轻声一笑,说道:\"夫人所言极是,政儿不仅是为夫的福星,更是我大秦的福星。不过,夫人可别真的认为这两样发明,仅仅只是因为那几个小小的隶臣才应运而生的。\" 说完,他宠溺地刮了一下赵姬小巧玲珑的鼻子。 “难道不是?” “他们那么小,可能吗?一定仅出自秦先生之手。”嬴子楚笑呵呵的说。 他只是有些事不说,不代表他傻。 “可是,为什么秦先生要把他们加进来?”赵姬不解。 “也许是收揽人心,不过把他们算进去,只是小事而已。其他的才是重中之重。”嬴子楚说了句。 “为何,妾越来越不懂了。”赵姬更疑惑了。 赢子楚缓缓的坐直身子,开口道:“秦先生此番所为,实乃用心良苦! 其一,他借政儿之名招募了数名隶臣,如此一来,众人皆会认为即便是政儿随意之举,亦能为大秦带来无尽的好运与福气,从而为政儿积累下赫赫功绩。 其二,当下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暗潮涌动,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不休。尤其是近来宗室与芈姓势力皆妄图将秦先生招揽至麾下,以为己所用。然而,秦先生却将此物先呈于我面前,这般举动无疑清晰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全力支持政儿,亦是对我的拥护,亮明了自己的立场。 其三,政儿乃是我的亲生骨肉,他为政儿积攒功绩,那么我在朝堂之中自然也有了更多的底气。至于这最后的一点嘛……” 说到此处,赢子楚不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稍作停顿后接着说道:“秦先生并非出身于百工籍,唯有借助政儿以及我的力量方可顺利交予少府手中。确实能够收获颇为丰厚的赏赐呢。秦先生当真不愧是鬼谷高徒,巧妙周旋,绕了如此之大的一个圈子,最终使得我们每个人皆从中获益匪浅!” 此刻,他现在有些佩服秦臻了,对于秦臻所采取的行动也是心知肚明,无需多言。 “啊?竟然如此复杂!” 赵姬不禁惊呼出声,以她的才智,确实难以理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紧接着,她满脸疑惑的再次发问:“妾身不太明白良人所说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究竟是什么意思。良人您如今不是已然贵为太子了吗?” 赢子楚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姬,缓缓解释道:“夫人这就有所不知了,虽然我的太子之位目前还算稳固,然而宗室和芈姓却一直在觊觎着丞相一职。 宗室那边有意推举赢傒,而芈姓则力挺阳泉君。 不仅如此,芈姓甚至还主张立成蟜为嫡子。倘若真让他们得逞,那大秦恐怕又会重蹈昭襄王前期芈姓独揽大权的覆辙。这可是我和大王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局面。说实话,我本不想让政儿和成蟜过早地卷入这纷繁复杂的政治漩涡之中,只是事到如今,即便不情愿,也别无他法了。当下,我和大王一致决定支持立政儿为嫡子。” 说到大王与赢子楚皆对嬴政表示支持,赵姬闻之,面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 思绪飘转间,想起秦臻,嬴子楚接着说道:“不知夫人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大王于大宴之上询问政儿有关算术及诸子学之事?政儿不假思索对答如流。 单以算术而论,就连我也需仔细计算一番方能得出答案,而这一切皆得益于秦先生的教导。由此可见,秦臻实乃才华横溢之人!此前未曾料到,鬼谷一门不仅精于纵横捭阖之术与兵家之道,其学问涉猎之广更是超乎想象。 子楚今日心中欢喜,并非仅仅因获至宝,更为重要的是得遇如此贤才。倘若他能全心全意辅佐政儿,襄助于我,那我大秦必能日益强盛,称霸天下亦未可知。” 言至此,赢子楚稍作停顿,继而感慨道:“如今大王已将秦王剑赐予政儿,日后再有秦先生从旁助力,子楚怎能不为之欢欣鼓舞呢?” 然而此时的赢子楚尚不知晓,在不久之后,秦臻还将献出砻磨、碓臼等物,若能与曲辕犁以及水车相互配合使用,必将使大秦国力大幅提升,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 次日清晨,嬴政便直奔秦臻所在之处。紧跟其后的刘高,依旧恭敬地侍奉左右,他们所乘坐的依然是那辆太子府的马车。今日,嬴政也将前往少府。 不多时,秦臻带着月汝等三人拿着曲辕犁跟水车模型还有画着水车结构的布,走出房门。 “先生,如果此次研制的这些东西能够成功,究竟会得到多少奖赏?” 秦臻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此事恐怕还要看少府如何评定。至于具体能获得多少奖赏,我现在确实也难以断言。”说罢,众人纷纷登上马车。 刚一上车,嬴政便愁眉苦脸地望向秦臻,忧心忡忡说道:“先生,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下次我去校营的时候,到底该怎样才能战胜蔡相家的那个小子?” 秦臻略作思索,虽然他觉得没必要过分在意这种比试,但考虑到嬴政需要树立起足够的威严,适当挫败一下对手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解释道:“公子,斗技并非仅仅依靠勇猛之力就能取胜,关键在于运用智慧。像那蔡相家的小子,他的打法往往过于激进,最害怕无法近身攻击敌人。所以,下一次较量之时,不妨直接与他比试木剑。你身材高大,而他相对矮小,灵活性也不如你。如此一来,只需保持一定的距离,手中的木剑便能发挥出巨大的优势,不出几招,想必他就难以抵挡了。” 对于自己传授给嬴政的剑技,秦臻内心还是很有信心的。 此时,坐在一旁聆听的小嬴政,听到秦臻所言后,那双原本就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更是瞬间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只见他用力地点点头,满脸认同的说道:“没错啊先生,正如你所说,上阵杀敌得是用武器的!”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炷香左右的时间,马车缓缓停在了少府门前。 众所周知,少府乃是三公九卿之中的九卿之一,其规模之宏大、职能之繁杂令人咋舌。除了王城咸阳外,下方各个郡县都设有分支机构。 每年,少府都会向各地的郡县下达一系列的任务指标,并由咸阳总部统一发放各种物品的参照标准。例如某件兵器的长度、大小以及宽度等参数,如果下面制作出来的成品与这些参照物存在差异且不符合规定要求,那么相关责任人必将受到严厉惩罚。 秦臻带着众人下了马车,径直朝着工部走去。到了门口,他拱手对着守卫说道:“烦请通报一下,在下乃是大夫秦臻,今日特来献宝。” 那名守卫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臻,丝毫没有怀疑对方会假冒身份。于是客气地回应道:“大人,请问您是否属于百工籍呢?如果是的话,想要献宝恐怕得先前往本地郡县接受评定,只有通过之后才有资格将宝物呈送上来交给工部。” 在一旁为嬴政驾驭马车的那位侍卫见状,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昨夜太子殿下已然亲自查看过秦大夫所要敬献的宝物,对其甚是满意,故而今日特命他们前来此处,烦请速速前去通禀一声。” 门口的那两名守卫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那辆刻有明显太子府标识的马车。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便转身快步跑进府内通报去了。 “考工!考工!有人要来献宝!”这名守卫一路小跑着,口中高声呼喊着。 正在屋内处理事务的考工令卢祥听闻呼声,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问道:“哦?是何处之人?” “回大人,乃是咱们咸阳城的大夫秦臻。他们乘坐的是太子府的马车,并且说太子殿下已先行看过那件宝物了。”守卫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地向考工令禀报着情况。 闻听此言,卢祥猛的站起身来,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看中的宝物,想来必定非同凡响。 于是,他开口说道:“走,随我一同出去瞧瞧。” 他丝毫不担心门外之人会撒谎或是冒名顶替,毕竟这种行为一旦被查实,可是要遭受严厉刑罚的。 不多时,卢祥一行人便来到了府邸门前。 考工令放眼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正静静地停放在那里,车身上那鲜明的太子府标志赫然入目。确认无误之后,卢祥向前迈了几步,说道:“我便是考工令,不知此次究竟是何人要献宝?” “正是在下,这乃是我手下的隶臣给予我的启发,成功制作而出。”秦臻面带微笑的说道。 “您便大夫秦臻吧!叫我考工就行,快请进。”卢祥先是恭敬的向着秦臻行了一礼,随后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众人进入院内。秦臻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一行人缓缓步入大院,卢祥朝着身旁的人挥了挥手,那人立刻会意,开始进行登记。毕竟这是规矩,即便最终献宝未能成功,也是需要留下相关记录的。在秦国,这种留存凭证的做法极为盛行。 “大人,验我需要登记一下。”负责记录的人恭声说道。 听到这话,秦臻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验”,那是一根竹条。紧接着,他又示意月汝等三人一并将各自的“验”取出。这三人乃是秦臻买下他们时重新为其办理的,上面所记载的身份均为隶臣,关于他们姓甚名谁以及主人是谁等关键信息皆被清晰地镌刻其上。 负责记录的人仔细地将他们“验”上的各项信息逐一记录下来。待全部记录完毕后,卢祥迈步上前,满脸好奇的问道:“秦大夫,不知此次所献之物究竟为何物?” “都在这里。”只见秦臻朝月泓和月浔示意,二人赶忙将手中的曲辕犁与水车模型拿了出来。紧接着,秦臻便详细介绍起各项功能。 介绍完毕后,秦臻看向对方:“考公,不知此处是否有可供耕种的田地呢?倘若有田,不妨亲身一试,感受一下它们。” 听到这话,卢祥微微颔首,并回应道:“自然是有的,请随我来。”说着,他便当先一步引路前行。 众人来到了一座侧院之中。就有一大片田地,是用来观察生长情况,估算产值的。 站在田边,秦臻指着那曲辕犁说道:“考公,此耕犁相较传统直犁而言,不仅更为省力,而且转向灵活自如。可寻觅几位精通农事之人亲身体验一番,如此一来,其效果将会更为直观明显。” 一旁的卢祥听闻此言,当即转头吩咐身旁的随从:“速去将伍工师和清工师请来。” 没过多久,两位工师便匆匆赶来。 待他们听清卢祥的指示之后,毫不迟疑地行动起来。其中一人迅速套上了曲辕犁前端的麻绳,另一人则稳稳扶住了曲辕犁的尾柄。 曲辕犁与直犁的操作手法如出一辙,毫无上手的难度可言。 伍工师专职于农事之人,起初,他依旧依照拉动直犁所需的力量去牵拉曲辕犁。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意想不到的轻松感猛然袭来,他一个猝不及防,险些因为惯性而闪到腰。 “这......” 他满脸惊愕之色,迅速转过头去查看刚刚犁出的沟壑,心中满是疑惑和诧异。紧接着,他试探着迈步向前走去,却发现步伐越来越轻盈,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根完整的垄便呈现在眼前。 随即,两位工师默契配合,他们身形一转,手中的曲辕犁顺势而动,眨眼间又成功犁出了另一根垄。 此时,卢祥开口问道:“感觉如何?是否真的省力?转弯的时候便利吗?” 听到这话,伍工师难掩激动之情,大声回应道:“考工,实在是太令人惊喜了!依我之见,使用这曲辕犁可比我们平常所用的直犁节省足足一半的力气啊,不,甚至可以说是至少能省下七成的力气!” 话音刚落,站在后方的清也连忙附和道:“考工,不仅如此,就连转弯也变得极为便捷顺畅!” 一听这话,卢祥顿时两眼放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如果真像这两个人说的那样,那么节省下来的人力和畜力将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啊! 节省了力气可不只是单纯的轻松,而是意味着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可以开垦出更多的土地、种植更多的作物。如此一来,生产效率自然会大幅提升,收成也必然会增加不少。想到这里,卢祥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然而,尽管心中兴奋不已,但卢祥并未因此而失去理智。 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他决定还是要用耕牛再进行一次实地试验。只见他果断下令道:“准备耕牛,立刻将这片土地耕完,清,这件事由你来负责,一定要仔细记录下所用的时间。” 一旁的工师清听到命令后,连忙拱手应道:“喏!” 第45章 爵位升级 待众人回到了大院,卢祥满脸好奇的盯着秦臻手中那个模型:“秦大夫,手上所拿之物究竟为何物?” 秦臻微微一笑:“考工,此乃水车也。若寻得一处小水潭,可做一番简单的实验,这便是其结构图。” 说着,秦臻将手中的结构图递到了卢祥面前。 随后,秦臻把模型放置在了水流潺潺之处。只见他伸出手指,缓缓的转动起水车来。随着水车的转动,下方的清水被源源不断地带了上来,而后浇灌入地面之上。 卢祥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颗鸡蛋。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仅仅这么一个小小的模型就能产生如此神奇的效果,如果将其按照比例巨大化,所能解放出来的人力简直难以估量啊! “考工,你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一个模型而已。若是想要真正展示它的强大功效并将其放大制作,恐怕就得借助于河流之力才能完成演示。”秦臻微笑着解释道。 听到这话,卢祥连连点头,激动不已:“秦大夫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召集一些工师们过来,咱们一同前往城外寻找合适的地方进行试验!” 说完,卢祥对着秦臻恭敬地拱了拱手,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内院走去。不一会儿功夫,他便带着一群工匠走了出来。粗略一数竟有五六十人之多。 秦臻目光扫过人群,暗自猜测其中定然不乏那些心向秦国的墨家弟子。 众人朝着城外而去。在秦臻以及众多工匠的协作之下,大约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一个稍微简陋的水车就造好了。尽管此刻这座水车尚未竖立起来,但仅仅是看到它大致的模样,卢祥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期待,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信心。 \"走!咱们立刻前去试一试!\" 卢祥难掩内心的激动,大手一挥。 随即,他迅速吩咐手下之人抬起水车,一行人向着不远处的那条河流进发。 这条河流规模并不算宏大,然而其潺潺流淌的涓涓细流,恰好为此次试验提供了绝佳的条件。抵达河边后,在秦臻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一众工师们开始动手架设水车。这个过程并没有太多复杂繁琐的步骤,所需要耗费的不过是些许时间罢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炷香的工夫转瞬即逝,而水车也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预定位置之上。 秦臻深吸一口气,伸手抽掉了卡住水车的木棍。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传来。 哗啦~哗啦~ 原本静止不动的水车,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那水车转动得极为缓慢,每一次舀出的水量少得可怜。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卢祥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然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的秦臻却是一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车的速度逐渐加快,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一般。 那原本涓涓细流般的舀水之势,此刻速度也越来越快,舀到的水越来越多,紧接着,从水车中倾倒而出的水流更是源源不断,砸落在地面上。 没过多久,在他们的眼前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如果这里有条沟渠的话,想必这些水定会沿着沟渠流淌而去,奔向远方的田地。 更为关键的是,水车竟然没有人去推动它,可它却始终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舀水的动作,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秦臻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卢祥,开口说道:“考工,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型的水车罢了。若是能够制作成更大规模的,甚至高达十丈的巨型水车,其引水灌溉的效果必然会更加显着。” 卢祥听了这番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下巴处的胡须,转过头来望向身旁的随从,吩咐道:“快去告知那些工师们,本考工决定要打造一个更大尺寸的水车,并将其放置在沟渠附近再次进行试验。” 卢祥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先制作一个大型水车并经过实际测试之后,才能更有把握地上报。否则,一旦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那名随从应了一声:“喏!” 随后便匆匆离去,传达卢祥的命令去了。 卢祥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秦臻身上:“秦大夫,待到我将此次试验完成之后,如果能够取得成功,我定会立刻向府令禀报此事。秦大夫先行回去等我消息便可。”秦 臻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紧接着,一行人纷纷登上马车,朝着城内而去。 卢祥也返回了少府,当他踏入大门时,发现那两位工师早已恭候多时。 只见他们走上前来,双手呈上一卷卷竹简。卢祥接过竹简,只见上面记录着曲辕犁与直犁各项数据的详细对比。 “天哪!这速度居然能快如此之多!”卢祥忍不住惊叹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旁的伍和清同样难掩激动之情,兴奋的说道:“考工大人,咱们这回可真是捡到宝啦!”要知道,按照秦朝的制度,对于有功之人必有奖赏,而他们既然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自然也是能够分得一杯羹的。 “嗯,确实不错。”卢祥一边轻声应道,一边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竹简,不住地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些改进后的农具将会给农业带来的巨大改变。 同一时刻,城外几十个工匠照着图纸围聚在一起,开始忙活起来。毕竟这次要做的是稍大一些的,且这些工匠们在此制作方面的经验并不丰富,因此一开始进展得较为缓慢。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按照图纸进行操作,不敢有丝毫疏忽。 直到第二天清晨,一个约摸五丈高的巨大水车终于矗立在了众人眼前。 随着水流被引入水车上方的木水槽,发出一阵清脆的“哗啦~哗啦~”声。 水沿着水槽缓缓流淌而下,最终顺利地流入了远处的农田沟渠之中。接着,水流顺着沟渠涌入了一片片田地里。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工匠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纷纷兴奋地大吼起来。 “壮哉!有此物,灌溉不愁也!”卢祥哈哈大笑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定会认为此乃天方夜谭,根本无法实现之事。 ...... 当下,卢祥便携带着曲辕犁,水车模型跟结构图,还有报告,去上报尚书丞了。 当尚书丞看到卢祥呈上的这些宝贝时,随着仔细研究和了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亲自携带这些物品,马不停蹄上报给了少府。 少府见到这些东西后,同样被震撼到了。如果能够大规模应用这些技术,可以大大提高农田灌溉效率,增加粮食产量,愈发重视起来,毫不犹豫决定立即上报给赢柱。 说来也巧,赢柱恰好正在与赢子楚议事。少府赶忙上前参拜,并呈现给二人面前。赢子楚先是一愣,随即便向赢柱解释起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赢柱听闻后思索了一会儿,也明白了其中缘由,不过他也没点破,只是看着赢子楚:“彩啊!政儿随便的这么一件小事,竟能够给我大秦带来如此重大的利好。此子果真大秦之福星!此次参与此事的所有人,皆重重有赏。至于具体如何奖赏,就由你来全权处理。” 听到父亲这番话,赢子楚连忙躬身答道:“喏,父王。儿臣谨遵王命。只是,儿臣尚不清楚该赐予秦先生何等赏赐,还望父王明示。” 赢柱嘴角微微上扬,开口说道:“至于他嘛,哈哈,爵位先给他提升两级!不过,暂时先别赐予他官职,就让他再低调蛰伏一段时间。待到他积累起足够的名望之后,寡人必定会对其委以重任!像这样的大才,如果能够全心全意地辅佐大秦,那可真是秦国的一大幸事!” “喏,儿臣明白了,这就立刻前去办理此事。”赢子楚恭敬的应道,随后两人又围绕着其他一些事务交谈了片刻,赢子楚便向赢柱躬身施礼后告退离开了。 没过多久,只见华阳王后走了进来。 走到近前,华阳王后轻轻弯下腰,缓声道:“妾身参见大王。” 此时的赢柱正全神贯注阅读着嬴政所撰写的一篇策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是华阳王后,朝着她招了招手,笑道:“快些过来瞧瞧,这是政儿写的策论,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就拥有如此出众的才学,当真是无愧于我嬴氏子孙之名!” 说罢,赢柱又将刚才少府前来汇报的事情详细地讲述给了华阳王后听。 华阳王后听闻后,又看了看策论,脸色变得阴沉难看起来,然而尽管心中有所不满,最终还是勉强挤出一丝赞许之色:“确实不错,政儿真乃大秦之福,并且政儿在赵国多年,倒是没落下功课。” “是啊!” 就在这短短数月之间,嬴柱发现嬴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对他越来越满意,内心深处渐渐萌生出了立他为太子嫡子的念头。也把秦王剑赏赐给了他。 当华阳王后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忧虑之情。 遥想去年,那个横空出世的嬴政夺了本该是成蛟的嫡子之位。对此,她虽然嘴上未曾多言,但心中的怨气却是与日俱增。 此刻,她终于按捺不住,面露忧色地向嬴柱进言道:“大王……妾身近日听闻欲立政儿为太子嫡子。虽说政儿身为长子,可毕竟年纪尚小,如此仓促决定,是否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嬴柱微微一怔:“大秦向来不以长幼来确定身份地位的尊卑。本王既已认定,早一些确立其太子嫡子的身份又有何妨?再者说,王后与寡人为夫妻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本王当年未登王位之时所经历的种种心酸吗?” 嬴柱拉着华阳王后的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怎能不知华阳心中所想,她是楚国贵族,成蛟母亲亦是她安排的,秦国的王不可再有楚国血脉,嬴政母亲赵姬是赵国人但无妨,她背后没有势力可渗透秦国。 华阳王后听着嬴柱所言,朱唇轻启:“妾身知道了。” 虽然口头上如此应承着,心里却是有些不情愿,一心想要巩固芈姓在秦国的地位和影响力。如今,这个计划眼看就要落空,叫她如何甘心? 但是她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蛰伏,走一步看一步。 三日后。 秦臻和其他人待在庭院之中,一名小吏急匆匆赶来,传召他们前往少府。 而此时,嬴政恰好正在这里与月泓对弈,听闻此消息后也跟了去,他好奇到底能赏赐多少奖赏。 当众人来到少府时,只见尚书丞早已等候多时。 他见到秦臻等人前来,从怀中取出一份盖着秦王大印的诏书,然后缓缓展开,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大夫秦臻,隶臣月汝、月泓、月浔,速速接诏!” 话音刚落,秦臻等四人连忙双膝跪地,低下头来,静静聆听着诏书的内容。 尚书丞面色庄重,一字一句清晰地宣读起来:“隶臣月汝、月泓、月浔三人,因献策有功,特赐予你们脱去奴籍,转为庶民之身,各赏五十金。此外,大夫秦臻,鉴于你所贡献的曲辕犁以及水车,今将你的爵位晋升两级,拜公大夫,赏赐五百金!” 秦臻抬起头,这赏赐着实大大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且不提赏金,爵位晋升两级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要知道,从五级大夫跃升至七级公大夫,绝非易事。 如今身为七级公大夫的他,可享受350石岁俸,9处宅地,良田9顷,还有300户以上食邑的税收。 然而,这些物质上的赐予固然诱人,但真正令他感到震撼的,还是身份的蜕变。从此以后,他跻身于高级官员乃至贵族之列。 秦臻颤抖着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接过诏书。 此时,站在对面的尚书丞赢永面带微笑,向着秦臻拱手作揖道:“恭贺公大夫秦臻!” 秦臻赶忙回以一礼,其实,他是认识赢永的。在关内侯的府邸之中,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的他未曾料到,这位赢氏宗亲竟然会在少府任职。 然后赢永走到月汝三人面前:“稍后我会开出简牍,给你们更换验,免去隶臣身份。” “谢大人恩典。”听着赢永的话,三人跪下答谢。 赢永点点头,走到嬴政的面前:“公子,听闻他们是你无意间救的。” “正是。”小嬴政抬头挺胸。 “公子真乃慧眼如炬。”赢永夸赞道。 不多时,几人乘坐马车离开,连带着拿走的,还有那几箱金饼,秦臻看着这些金饼,眼睛都亮了,他接下的计划,需要大量的钱。 第46章 巧遇王贲 坐在一旁的嬴政,眼睛盯着那几箱金饼,喉咙不自觉滚动着,吞咽下一口又一口的唾沫。尽管如今他已不再为温饱发愁,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但如此数量惊人的财富摆在眼前,却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 更别提月汝三人了。 一行人回到了宅子,待把几箱子金饼搬到屋子里的时候,月汝三人又是习惯性的打扫了起来。 秦臻见状,连忙开口说道:“先别忙着打扫了,跟我出去一趟,给你们每人都添置几件新衣裳。” “喏!” 听到这话,三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他们年纪尚小,对于新衣服总是充满了期待与渴望,此刻能够拥有新衣裳,怎能不让他们欢欣雀跃呢? 随后,秦臻转头望向嬴政,微笑着问道:“公子,今儿个想吃点什么肉?” 嬴政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其实他心里最想吃的还是秦臻经过改良之后的豚肉,可惜眼下并没有。 于是他眼珠一转,回答道:“那就吃狗肉吧。” 谁知话音未落,原本趴在嬴政脚边懒洋洋的大黄突然“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对着嬴政就是一通不满的汪汪大叫,仿佛在抗议着。 突然听到大黄的叫声,嬴政心中一紧,连忙出声安抚道:“好了嗷,不吃狗肉了。” 仿佛听懂了嬴政的话一般,大黄这才停止了叫唤。 一旁的秦臻见到这般情形,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肉铺再瞧瞧。” 嬴政点了点头,于是,刘高熟练的驾着马车,带着众人朝着肉铺缓缓驶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肉铺前。 只见那屠夫眼尖,看到他们一行人的衣着整洁、气质不凡,心想定是达官显贵前来光顾,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热情的迎上前去开始推销起自己的货物。 “君子,快请这边看!这块可是今日猎户刚刚送来的上好鹿肉,鲜嫩无比啊!”屠夫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了拍摆在案板上的鹿肉,以显示其肉质的新鲜程度。 秦臻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自从他下山以来,确实还未曾品尝过鹿肉的滋味,如今一见,不禁有些心动。他指着那块鹿肉说道:“嗯,不错不错,那就来这块吧。”说完,用手比划了一下分量。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公子政。” 秦臻和嬴政闻声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与秦臻相仿的青年,他的身旁还跟着三个少年郎。只见这四人皆是典型的秦人装扮,那青年下巴上蓄着胡须,身穿着威武的秦甲;而那三个少年则身着黑色长衫,头发以斜绑的方式束起。 “王中郎,你们怎么在这?” 青年开口回答道:“启禀公子,我们刚刚从校营出来,想着顺路一同买些肉食再归家。” 秦臻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略作思索,心中很快就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公子,想必这几位就是您曾提及过的王贲、王枭以及蒙氏兄弟吧。”秦臻微笑着说道。 嬴政微微点头:“正是。” 此时,王贲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秦臻,礼貌的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还没等秦臻回应,一旁的小嬴政抢着说道:“这位乃是我的师资,秦先生,如今已拜公大夫!” 王贲恍然大悟,思绪被拉回到之前的宴会之上。 那时,秦王嬴柱饶有兴致的向嬴政提出了一系列问题,而嬴政竟能够对答如流,特别是在算术方面,简直如同信手拈来一般,没有丝毫犹豫,令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嬴政当时就坦言称,自己所拥有的这些知识和才能皆是得益于恩师的悉心栽培。 “原来是公大夫秦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我等之幸,方才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王贲赶忙行了一礼,站在他身旁的三个少年见状,也纷纷跟着向秦臻行礼。 秦臻微笑着回了一礼,而后发出邀请:“正所谓相逢便是缘,既然咱们在这里相遇了,倒不如一同前往寒舍享用晚膳如何?”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提议,心中有着自己的一番考量。 他深知眼前的王贲以及蒙氏兄弟,在日后都会成为秦国的栋梁之才,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至于那个名叫王枭的少年,虽尚不知其具体情况,但既然出生于王翦之家,想来其能力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对于嬴政而言,如果能与这些杰出之人多多交往,无疑会带来诸多益处。 秦臻这般想法并非出于功利之心,而是作为嬴政的师资,他一心想要帮助嬴政登上高位。为此,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为嬴政创造有利条件,铺平道路。 “这……”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犹豫不决。 王贲作为在场众人中年岁较长者,心中暗自思忖着。眼前这位可是秦太子长子的师资啊,他亲自相邀共进晚膳,这个面子实在不好不给。想到此处,王贲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臻微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蒙氏兄弟。 只见这二人年纪尚轻,脸上满是懵懂之色,显然还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年龄稍长一些的蒙恬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这......我们已经答应家父了,晚上回去吃。” 秦臻微微一笑:“无妨,你们且回去请示一下便是。只需告知令尊,乃是公子政发出的邀请,必定会应允此事的。” 蒙恬听后,觉得秦臻所言不无道理,于是也拱手行礼道:“既是如此,那我等便回去请示一下。”说完,与弟弟一同转身离去。 王贲见此情形,也连忙说道:“在下家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也需先回府一趟。待处理完毕,再前来赴宴。”言罢,拉着王枭也离开了。 待几人离开后,嬴政一脸疑惑地望着秦臻,眉头微微皱起,开口说道:“先生,我可从来都没有表示过想要邀请他们啊?” 秦臻目光深邃而睿智,缓声道来:“公子,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些人虽然眼下看似平凡无奇,但谁又能断言他们在未来不会成为公子登上高位后的有力支柱呢?或许在某一天,他们将会是公子能够完全信赖之人。” 嬴政听着秦臻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仍有些许疑虑未解,继续问道:“即便如此,先生何以认为一定要与他们结交呢?” 秦臻轻轻拍了拍嬴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回答道:“公子,不妨仔细想想,如今你身边的真正朋友是不是太少了一些?广结善缘、多交朋友,对于公子日后的发展必然大有裨益。 即便是前些日子在比试中胜过公子的那个小子,一旦公子战胜他,也未尝不可尝试将其收服于麾下。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彰显公子的大度胸怀,还能为自己增添一份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 太阳逐渐向着西边倾斜而去,几人也回到了宅院。 这时候天气也开始暖和了,秦臻便熟练的开始生火,准备烤鹿肉。 见有肉吃,一旁的大黄兴奋得不得了,尾巴摇的更欢实了。 而月汝几人则走进厨房,认真细致的清洗着鹿肉,并将其切成均匀大小的块状。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没过多久,王贲几人顺着秦臻说的地址也找了过来。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月汝的声音:“肉已经切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把切好的肉块端到了院子里。 “快过来,就等你们了!”秦臻招呼着众人,拿出几个小板凳,邀请着几人入座。 随后,他把肉放在他自制的烤盘上,随着火势越来越旺,烤盘上发出了“滋滋滋”的美妙声响,不一会儿功夫,诱人的肉香便如同一股无形的魔力,飘散在空中,弥漫在整个宅院中。 闻到这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王贲还算淡定,但跟他一同前来的那几个少年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烤盘,直勾勾的,好像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口美食。 又过了一小会儿,秦臻看着肉熟了,便笑着对大家说道:“嗯,可以吃了!” 紧接着,他又拿出了他自制的酱料:“来,大家吃的时候记得蘸着这个,这样才香!” 话音刚落,秦臻便夹起一块肉,轻轻蘸取了些许酱料后,缓缓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嬴政早已轻车熟路地开始大快朵颐,甚至还向其他几人招呼道:“没错,就是像我这样蘸着吃,味道简直绝了!” 其余人也纷纷有样学样,夹起肉来蘸上酱料品尝。随着美食不断被送入腹中,原本紧张拘谨的氛围渐渐消散,众人也逐渐放松了心情,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秦臻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月汝、月泓、月浔和刘高,招手示意他们一同过来用餐。 不过这四人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连连摆手推辞。 毕竟,他们是奴隶,尽管如今月汝三人已然摆脱了隶臣的身份,但也依旧是下人。而对于秦臻而言,他向来喜爱那种热热闹闹、大家围坐在一起共同用餐的氛围。每日看到这几个人总是蹲在院子外面吃饭,心中着实感到十分不忍与别扭。 秦臻见状,也是叹了口气,直接夹了满满一盘子肉,给他们放在案几上,拿了几个小凳子,让他们坐在这里吃,这四人也还是推脱。 这时候嬴政也开口了:“既然先生叫你们吃,你们就吃吧。” 听闻,几个人这才坐了下来,开始慢慢的吃了起来。 虽然仅仅只是一顿普普通通的肉餐,但他们还是很感动,毕竟他们身份卑微。 刘高还好点,他先前常年在宫中,偶尔还能够有幸享受一下口腹之欲。 然而月汝三人,从小过着食不果腹的艰难生活。对于他们而言,吃肉简直就是一种奢望,在未被秦臻收留之前,甚至连一口肉都未曾品尝过。对于秦臻,他们更是感激涕零。 嬴政、王枭、蒙恬以及蒙毅这四人,年龄相仿,不知不觉间便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与此同时,秦臻这边与王贲相谈甚欢,他也熟通兵家,王贲跟他聊的也挺投机。 秦臻凝视着眼前的王贲,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脑海中浮现出韩非那张面容。时光荏苒,一别三年,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在见到他,毕竟,这韩非也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提及好友,自然不能忘记鬼谷子和徐福。一个是自己的师父,另一个则是师兄。 虽然彼此相处融洽、交谈甚欢,但此次相聚却少了美酒助兴。 只因秦国在某些特定的时节,例如春耕秋收之际,会下达禁酒令。这样做一来是担心饮酒误事影响农活进度,二来也是为了确保宝贵的粮食不会被白白浪费掉。 自从秦臻踏入秦国以来,仅仅只喝过一次酒,而且还是在参加完昭襄王的葬礼之后。 坐在桌旁的这几位,包括大黄,都挺能吃,买的这一大块肉,竟然被吃没了。 待众人饭饱之后,此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几人也提出了告辞。毕竟咸阳城有着宵禁制度,在晚点就回不去了,今天王贲不当职,他也不行。 王贲拱拱手:“多谢今日盛情款待,若有机会,还请公大夫秦先生来吾府上一聚。” “有机会一定去拜见王翦将军。”秦臻回礼道。 蒙恬几小只也向着秦臻拜别。 月汝三人开始打扫战场,小嬴政今天也会住在这,他在出门的时候提前请示完了。 王贲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说道:“今日承蒙如此盛情款待,实在感激不尽!倘若日后有缘得闲,还望公大夫秦先生能够莅临寒舍相聚一番。” 秦臻听闻,赶忙上前一步,同样拱手作揖回礼道:“能与王中郎相识,实乃在下之幸事。若有机会,定当前往贵府拜访王翦将军。” 一旁的蒙恬几个小伙伴也纷纷走上前来,向着秦臻恭敬地行礼道别。 待几人走后,月汝等三人开始打扫战场。小嬴政今天也会留宿在此。他在出门之前就已经提前请示完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嬴政兴致勃勃的拉起月泓,邀其与自己一同切磋技击。令人惊叹的是,月泓的学习能力特别快,几乎只要秦臻教导一遍,他便能领会其中的要领,将技巧掌握得七七八八。 如今,月泓已然成为了嬴政的切磋搭子。 第47章 复仇,比剑 夜幕降临,秦臻和嬴政同处一室就寝。 不知为何,今夜的秦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望着另一张床榻上熟睡正酣、呼吸平稳的嬴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秦臻轻轻起身,走到嬴政的床榻边,轻柔的拉起被子,为嬴政盖。而后,他静静回到自己的床上,仰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肆意奔腾。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事,他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终于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然而,这一夜的睡眠并不安稳,天刚刚破晓,秦臻便从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翻身下床,拿起放在一旁的青铜剑,走出了房门。 清晨的空气清新宜人,带着丝丝凉意。 秦臻来到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如往常一样开始了每日必行的晨练。只见他手持青铜剑,身形灵动,剑势凌厉。就在全神贯注之时,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各种纷乱的念头。担忧起未来的局势,心思全然不在眼前的剑术之上。 没过多久,月汝、月泓和月浔三人也相继来到了院中。月汝转身走向厨房,着手准备早膳。而月泓和月浔则跟随着秦臻一同晨练,他们虽然年纪尚小,但动作却是有模有样。 此时,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 正在屋内安睡的嬴政被这缕阳光照在了脸上,他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秦臻不见了踪影。于是,他迅速穿好衣服,匆匆走出房门。 当嬴政来到院子里时,一眼便望见了正在晨练的秦臻等人。他毫不犹豫的加入其中,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矫健。自从拜秦臻为师以来,嬴政从未间断过晨起锻炼,即使再辛苦也从不抱怨。 就这样,众人在晨光中挥洒汗水。直至月汝将早膳准备妥当,大家前去洗漱、重新梳理发髻,然后享用早膳。 “对了公子,自回到咸阳至今,也有好些日子了,不知可曾遇见过墨徒?”秦臻一脸认真地问道。 嬴政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尚未遇到,不过吕不韦倒是提及过,言称墨家乃是乱国之根。” 秦臻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公子日后倘若真遇见了墨家之人,不妨将其收服为己所用,就算直接把人交予我亦可,如今我正急需墨徒呢。” 原来,秦臻心中暗自盘算着招收一批墨徒,以助自己顺利达成某些重要计划。 闻得此言,嬴政不禁面露疑惑之色。要知道,昔日在邯郸之时,姬昊便曾教导于他,就连那《商君书》之中亦有所记载,再加上吕不韦的教诲,无一不是在诉说墨家的种种弊端。于是,嬴政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众人皆言墨家乃祸乱天下之根源啊。” 秦臻微微一笑,缓声道:“凡事皆具两面性,有利必有弊。实不相瞒,平日里教导于你的诸多知识和理念,其实不少皆是源自墨家。须知这诸子百家,每一家都有其独特之处,缺一则不完整。况且,将来若公子您欲成就王霸之业,墨家更是不可或缺之力。” 显然,秦臻所思所想与旁人截然不同。 然而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 墨家积极的将底层人民紧密团结在一起,这种行为无疑对统治者的地位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要知道,当时诸子百家中,唯有墨家一门心思扑在了科学研究之上。令人惋惜的是,这个时代,仅有秦臻一人领悟到科学所具有的举足轻重的意义。 “先生,既然如此,那为何所有人都要不遗余力地去打压墨家呢?”嬴政满脸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只见秦臻不紧不慢的回答说:“原因其实很简单,墨家成员之间相互联合,逐渐凝聚成一个个小型团体。这些团体并不遵循国家制定的律法来行事,一旦有人犯下过错,他们便依照自家内部所谓的‘墨规’予以惩处。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对国家的安稳局势产生巨大冲击,因此,才会打压和抓捕墨徒。” 可以想象得到,当社会底层的普通民众开始普遍认可墨规,并对国家法律表现出不满与抗拒时,他们自然而然就会站出来公然与法律相对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初步具备了后世所谓帮派组织的雏形特征。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那句广为流传的俗语——“侠以武犯禁”。 当然,不得不提的是,墨家向来秉持着义气当先的原则,其成员身上往往散发出一种如同侠客般洒脱不羁、充满浪漫色彩的气质。而这种独特的浪漫情怀,可以说是专属于我们华夏民族自身的宝贵精神财富! “先生,那抓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嬴政紧紧的盯着秦臻,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执着。他似乎一定要从秦臻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秦臻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对于国家而言,抓捕他们自然是正确之举。毕竟,国家需要维护自身制定的律法,以确保社会秩序井然有序、稳定安宁。然而,墨家所倡导的理念并非全部错误,其中亦有可取之处。我们应当汲取其中的精华部分,摒弃那些糟粕。唯有如此,方能不断进步和发展。” 听完这番话,嬴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后,他迅速地吃完了早膳,然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对着一旁站立的月泓说道:“月泓,来!在比划比划。” 说罢,两人便开始切磋起来。一时间,木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嬴政额头上已微微见汗,但脸上却洋溢着兴奋之色。而此时,刘高也驾着一辆马车来到了门前。看到嬴政,刘高下马行礼后说道:“公子,请上车吧。” 嬴政应了一声,拜别秦臻后便登上马车,朝着太子府疾驰而去。 待到回到太子府,嬴政更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紧接着便起身赶往校营。今天,正是他的复仇之日,心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 阳光洒在校营的操场上,身着一袭黑色劲装的嬴政走了进来。 他锐利的目光远远地就锁定在了那个身影上,正是丞相蔡泽的小儿子——蔡傲。 嬴政昂首挺胸,迈着步伐朝着蔡傲走去,同时高声喊道:“你,今日可还敢与我一战!”声音如洪钟一般,在校营里回荡开来。 说起这蔡傲,当真是人如其名,骄傲得不可一世。 平日里,无论是谁,他都从不放在眼里,哪怕对方是公子政,他也照样不给丝毫情面。就在前几日,他竟将嬴政打败,并在获胜当日,迫不及待的跑回家去炫耀自己的赫赫战绩。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家伙,可谓是好大喜功至极。一到家,他便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向家人讲述起自己如何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的精彩场面。尤其是说到把那个人一顿暴揍时,更是添油加醋,说得绘声绘色。 待他讲完之后,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的兄长蔡尚突然摇了摇头,沉声道:“那可是公子政啊!” 此言一出,一旁的父亲蔡泽脸色大变,谨慎了起来。急忙追问蔡傲究竟把公子政打成了什么样子。蔡傲嘴上依旧逞强,描述道:“我把他打得满脸是土,连站都快站不起来了。” 其实真实情况远没有他说的这般严重,他只是夸大其词。 蔡泽坐在那里,越听心中却越来越不是个滋味儿。 如今这朝堂之上可谓是风云变幻、一点儿都不安宁。而自己家中的这个逆子居然敢招惹公子政,万一因此让太子心生怨恨,那可如何是好?思及此处,蔡泽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先狠狠的揍了蔡傲一顿。 待到第二日,蔡泽便急匆匆的拉着蔡傲直奔太子府而去,准备当面向太子赔罪认错。然而,事有不巧,他们到达太子府之后,并未见到嬴政本人,仅仅只有赢子楚出来接见了他们父子二人。 蔡泽赶忙恭恭敬敬的上前,对着赢子楚一阵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 好在这赢子楚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昨天见过嬴政之后,发现他身体并无大碍,倒也没有责备他们。 只见赢子楚微微摆了摆手,语气平和的说道:“校营之中本就不分尊卑贵贱,孩子们之间偶尔有些打打闹闹实属正常之事,丞相大人无需为此过于挂怀。” 蔡泽闻言如蒙大赦,连连躬身作揖,表示感谢之余,又赶紧示意身旁的蔡傲继续向赢子楚请罪。 蔡傲站在一旁,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心里不禁暗自撇嘴嘟囔道:“哼!我才不愿意跟你动手呢,就算打赢了你,回到家里肯定还是会挨父亲的训斥。” 就在这时,嬴政从旁边走了过来,一脸自信满满的看着蔡傲,挑衅般地开口说道:“怎么?不敢跟我打?要是个真正的大秦男儿,那就放马过来吧!” 蔡傲本来还有所顾忌,但被嬴政如此一激将,瞬间把在家里时蔡泽对他的教导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见他双眼圆睁,怒视着嬴政,大声回应道:“你这家伙,上次明明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再来,咱们重新一战!” “今日我们不比拳脚。”嬴政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地说道。 “不比拳脚,那比什么?”蔡傲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 只见嬴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比剑!”说罢,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武器架走去。那武器架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器械,琳琅满目。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不可公子,比剑万一伤到可如何是好?”原来是蔡尚急匆匆的跑过来,脸上满是担忧与谨慎。 相比起蔡傲,这两兄弟可谓是两个极端。蔡尚完全继承了其父的聪明才智,心思缜密;而蔡傲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猛将胚子,勇猛无畏。 然而,嬴政却不以为意,朗声道:“怕甚!正所谓‘实践出真知’,若此刻不加以练习,日后上得战场岂不是要畏手畏脚?”话音未落,他已伸手从武器架上拿起了一把木剑,握于手中轻轻挥舞几下,剑势凌厉,带起一阵风声。 蔡傲见状,心中豪气顿生,大踏步走到武器架前,毫不犹豫地也拿起了一把木剑,口中喝道:“谁怕谁,来吧!”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见到蔡傲上钩,嬴政那俊朗的面庞之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狡黠如狐狸般的笑容,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握住剑柄,剑尖直指蔡傲,声音洪亮而又充满自信地说道:“我嬴政跟随我师学剑四载,今日你就是我第一个手下败将!” 听到嬴政这番话语,蔡傲气焰嚣张的回应道:“哼!那我蔡傲必然不会让你如愿以偿!今天就让我来打败你!” 此刻的蔡傲虽然个头较矮,然而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丝毫不逊色于嬴政。话音未落,他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嬴政冲过去。 嬴政见此情形,原本略带笑意的面容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双目凝视着迅速逼近的蔡傲。 就在蔡傲即将冲到身前的一刹那,嬴政身形一闪,巧妙的模仿着之前秦臻所用过的躲闪动作,敏捷地移动到了蔡傲的侧身位置。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木剑顺势一横,稳稳当当地架在了蔡傲的脖颈之上。 蔡傲眼见自己一招失利,心中自是不甘示弱,他那双怒目圆睁,满脸不服输的神情。紧接着,他迅速举起手中的剑,狠狠地朝着嬴政劈砍而下。 不过,嬴政的反应速度显然更胜一筹,只见他双手紧握剑柄,毫不犹豫地对着蔡傲当头劈去。 速度上要慢了些,蔡傲已经来不及做出有效的躲避动作,无奈之下只得匆忙用双手横起自己的剑,企图硬生生地抵挡住嬴政这凌厉的一击。 只见两柄木剑猛然相交,刹那间,蔡傲只觉得一股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要知道,这可并非普通木材制成的木剑,这可是硬木,其反震之力异常强大。仅仅只是这么一击,蔡傲便险些无法握住手中的木剑。 然而,还未等蔡傲有丝毫喘息之机,嬴政的第二剑已然如泰山压顶般当头劈下。 紧接着,便是“梆~梆~梆~”三声脆响接连响起,嬴政竟是一口气连出三剑!如此迅猛的攻击之下,蔡傲终于再也无力握住那把木剑,眼睁睁地看着它脱手而出,掉落于地。 站在一旁观战的蔡尚见状,心中瞬间松了一口气。 别看蔡尚年纪不大,却极为聪慧机敏。平日里,他也曾偶然听到父亲谈论起朝堂之上的种种事宜,因此对于当下局势也是心知肚明——如今朝堂之中暗潮汹涌,万万不可轻易得罪眼前这位公子政。 此刻见此情景,蔡尚还以为族弟蔡傲听从了先前的劝告,故意对公子政手下留情呢。 “蔡傲,你败了。”此时的嬴政满脸皆是神采飞扬之态,显然心情大好。 而另一边的蔡傲,则依旧呆愣愣地望着地上的那把剑,心中满是疑惑与不甘。虽说家中长辈确实曾嘱咐过他要适当放水,但他现在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方才交手之时,自己绝对没有半点留手之意啊! “我不服,再来!”蔡傲猛地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向嬴政,大声喊道。 第48章 收服蔡傲 “随你便是,吾既能败你一次,便能再度将你击败,乃至第三次、第四次……”嬴政面色平静地回应道。 蔡傲没说什么,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先是伸展了一番身体,活动了几下筋骨,随后弯腰捡起那柄木剑。 这一回,蔡傲显得格外谨慎,他手持木剑,小心翼翼地绕着嬴政踱步游走,并没有贸然发起进攻。然而,嬴政却毫不迟疑的选择主动出击。只见嬴政身形一闪,手中木剑如疾风骤雨般朝着蔡傲攻去,招式凌厉狠辣,有劈、斩、削、刺等多种变化。 嬴政凭借着自己身材高大且动作灵敏的优势,巧妙控制着距离,始终不让蔡傲有近身攻击的机会。 诚如秦臻所言,一旦无法近身,蔡傲擅长的近身搏斗便难以施展威力。 而说到技击技巧,嬴政深得秦臻真传,这几日更是一直与月泓相互切磋练习,更是日益精进。此外正所谓一力降十会,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蔡傲逐渐感到有些应接不暇。 只听“梆”的一声脆响,蔡傲一个不慎,手中的木剑再次脱手而出,掉落于地。 嬴政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挑衅地问道:“你可服气?” 蔡傲紧咬牙关,倔强的回答道:“不服!”嬴政朗声道:“好,那就继续再战!” …… 过了十回合之后,只见蒙恬带着弟弟蒙毅,两人一同迈步走向了校营。而在校营的另一头,王枭则独自一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此时,蒙恬一眼就看到了早已在此的蔡尚,他开口道:“蔡尚,没想到你来得如此之早!不知蔡傲可曾前来?哎?公子政也在这里呢!瞧这架势,莫非又是在与蔡傲比试武艺不成?” 蒙恬向来性格开朗外向,说话也是直爽大方,丝毫不加掩饰。 蔡尚见蒙恬等人到来,赶忙迎上前去招呼道:“诸位终于来了,族弟和公子政已经激战了十个回合!目前比分可是九比一。” 听到这话,蒙恬不禁微微皱眉,面露急切之色,脱口而出道:“什么?九比一?蔡傲这家伙怎会如此鲁莽冲动,竟然又让公子政输了这么多次?” 然而,还未等蒙恬话音落下,蔡尚就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并非如你所想那般,实际情况是族弟一比九落后于公子政,如今更是已到第十局,且公子政已然取胜了。” 说罢,蔡尚转过头去,再次看向正在比试的二人,接着又补充道:“起初我们都以为是族弟有意放水,但经过这许多轮的较量下来,可以明显看得出,族弟的技击的确要比公子政逊色不少。” 蒙恬、蒙毅以及王枭三人听闻此言,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那边。果不其然,他们看到蔡傲正狼狈不堪的倒卧在地,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此时,嬴政微微喘着粗气开口道:“蔡傲,事已至此,你可服气?” 他全神贯注的与蔡傲交手了十几回合,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免会气喘吁吁。 然而,蔡傲却并不甘心就此认输,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梗着脖子喊道:“我不服气!有种咱们比比拳脚功夫!” 显然,他还想通过另一种方式来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 嬴政看着蔡傲那副倔强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反问道:“若真是到了沙场上,面对手持利刃的敌人,难道他们会放下兵器跟你比拼拳脚吗?明明手中握有致命的武器,却弃之不用,就凭你这般说辞,难道真能指望敌军会傻到与你空手相搏不成?” 嬴政这番话犹如重锤一般砸在了众人的心间,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沉默之中。 确实如嬴政所说,秦国向来重视实际功效,无论是军事策略还是日常训练,一切都是为了日后能够在战场上克敌制胜。如今大家在此刻苦练习,目的正是为了将来能够在血雨腥风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而真正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又有哪个敌人会傻乎乎地舍弃武器,选择与对手赤手空拳地展开肉搏呢? “彩!公子说得对!”蒙恬率先打破沉寂,高声喝彩起来。 紧接着,蒙毅和王枭二人也纷纷附和称赞道:“没错,公子所言极是!这才是真正的实战之道!”三人的叫好声在空旷的校场上传出老远,引得周围的士兵们也都投来了目光。 随后只见蔡尚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的弟弟,丝毫没有惯着他的意思,大声呵斥道:“族弟,既然已经战败,那就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吧!快快向公子稽礼!” 蔡傲听到兄长这般话语,心中不禁一颤,缓缓抬起头来望向蔡尚。 说起这蔡傲,别看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其实内心深处真正惧怕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他威严的父亲,而另一个则正是眼前这位对他管教甚严的兄长。 想当年蔡傲还是个顽皮捣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时,可没少被他们俩狠狠收拾过,以至于到如今那些记忆仍如噩梦般萦绕心头。 尽管心有不甘,蔡傲最终还是乖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嬴政深深地行了一稽礼,并低声说道:“公子,此次比试确实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我认输了。” 嬴政见状,走到蔡傲身前,心情大好,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豪迈地说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今日甚是开心,今晚就请诸位吃肉!” 嬴政这几日积压在心头的郁闷之气仿佛随着这爽朗的笑声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经过这场激烈的较量,嬴政成功的将蔡傲彻底驯服,也算是正式融入了这个小小的团体之中。 这时,蔡傲好奇的问道:“公子政,咱们是要前往太子府吗?” 嬴政想起之前秦臻曾提醒过自己,应当多多带着身边亲近之人举行聚会以增进感情,于是果断回答道:“非也,此番咱们不去太子府,而是前往我师家中款待大家。” 嬴政离开校营后,匆匆的朝着秦臻家赶去。 尽管他口头上说得轻松随意,但必须先行向秦臻报备一番。而秦臻,向来豁达开朗,自然是欣然接受,从不拒绝。毕竟,像他这样喜爱热闹之人,巴不得有人时常前来。 只不过在吃的方面,秦臻可没少费心思。昨天刚刚享用过烤肉,今日他决定换换口味,改吃火锅。 于是乎,他亲自将一张大桌子拆解开来,测量尺寸后,小心翼翼的剔除掉中间多余的部分。接着,又将这桌子与一口鼎结合在一起,并在鼎的下方垫上合适的物件以保持平稳。就这样,经过一番精心打造,一张独具特色、专为涮火锅而制的专用桌子应运而生。 就在秦臻制作桌子的空档,嬴政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吕不韦处继续学习。 实际上,嬴政每日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十分繁忙,过着典型的“多点一线”式生活。 与此同时,在如今的咸阳城中,一则关于嬴政的传闻正悄然流传开来——嬴政乃是上天特意恩赐给大秦的福星! 这一消息竟是吕不韦授意其门下食客们伺机散布出去的。 吕不韦本人对于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可谓心知肚明,但对于秦臻在此事中所采取的一系列举动,他同样表示由衷的赞赏。因此,他积极配合着对外宣扬那些对嬴政有利的信息,以期能进一步提升嬴政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跟着吕不韦学习,不知不觉间,太阳已渐渐向西偏移。 嬴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这才缓缓起身,朝着与蒙恬等人约好的聚集地走去。 说实话,他并不太喜欢跟随吕不韦学习。原因无他,只因吕不韦所教授的许多知识和观念,与秦臻传授给他的大相径庭。 这种相悖之处让嬴政时常感到困惑和迷茫。 当刘高驾着马车带着嬴政到达聚集地时,蒙恬等一众人早已等候多时。众人见嬴政到来,一行人便一同前往秦臻宅院。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王枭突然凑到嬴政身旁,一脸好奇的问道:“公子,当时是如何拜得秦先生为师的?依我看,那秦先生的年纪似乎与我家兄长相差无几呢。” 听到王枭的问题,嬴政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轻咳一声,淡淡的回答道:“我与先生乃是在邯郸偶然相遇。当时,我便察觉出先生拥有着经天纬地之才,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拜其为师。” 说完这番话,嬴政便不再多言。 他本就是一个个性要强之人,那些曾经在邯郸遭受屈辱的日子,实在不愿再过多提及。 “你们都不知道吗?” 蔡尚款款而谈,“我曾听闻!秦先生身处邯郸之际,那大儒孔慎不知因何缘故与其展开争辩。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场辩论最终以孔慎的落败告终。孔慎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想要拔出佩剑来教训一下秦先生。可谁能料到,秦先生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起自己的宝剑,并将其稳稳架在了孔慎的脖颈之上。 就在此时,秦先生更是说出了一句 ‘尔要试试吾宝剑锋利否?’ 直把孔慎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最后便负气而走。” 听到这里,嬴政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面露惊讶之色,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只见蔡尚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公子,家父曾奉命出使赵国,下榻于驿站之中。也正是在此期间,偶然间听闻了旁人讲述这段轶事。” 与那些出身武将世家之人不同,蔡尚和蔡傲的父亲乃是一介文臣。因其职务所需,常常需要游走于各个诸侯国之间,故而见识广博,阅历非凡。知晓这样一件奇闻异事,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 在太子府内,嬴子楚正悠然的坐在案几前等待着晚餐。他身旁的赵姬亦是仪态万千,美丽动人。 嬴子楚微皱眉头,开口问道:“政儿今日又不回来用晚膳了吗?”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赵姬轻轻点头应道:“嗯,方才让刘高传了话回来,说是在秦先生那里用膳。”她的声音温柔婉转。 嬴子楚闻言,不禁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孩子,天天都在外头用膳,实在是不成体统!” 然而,稍作思索后,他的神色忽然一转,接着说道:“不过那秦先生的厨艺倒是当真了得,今日恰好我也有些空闲时光,要不咱们一同前去拜访一下?” 赵姬听后,欣然应允道:“好啊,如此甚好。” 于是乎,赢子楚带着一壶酒,两人便即刻吩咐下人备好了马车,并整理行装,准备动身前往秦臻的宅院。 马车一路行驶到目的地,赢子楚便听到院子里秦臻说了一句:“要是有酒就好了。” 也听见了里面热火朝天的声音,好不热闹。 赢子楚先是没让侍卫通传,而是与赵姬下马车,来到了门口。 他静静的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了秦臻、嬴政以及其他众人身上。他们正围聚在一个稍高些的案几四周,时而传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赢子楚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嬴政吸引过去,只见嬴政那稚嫩的面庞上绽放着灿烂而纯真的笑容。看到这般情景,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吕不韦向他描述过嬴政,称其寡言少语,面容自带威严之气,即便不发怒也自有一番令人敬畏之感。然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欢笑中的嬴政,或许才是最为真实和快乐的模样吧。 回忆起自己的幼年时光,赢子楚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那时的他,数月都难以见到父亲一面,而母亲对他的教导却时刻萦绕于耳:“身为秦王之孙,当具风范,行走之间需仪态端庄;跪坐之时更应身姿端正;务必时刻保持君子之风,与人交谈之前必先行礼,切不可肆意狂笑,亦不可随口胡言乱语……” 如此种种约束,使得年幼的他过早失去了许多无忧无虑的欢乐。 成年之后,嬴子楚便替父进入赵国为质,开始了他那如同噩梦一般的质子生涯。 在这片土地上,他过着一种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生活。每一天都仿佛是一场与死亡的博弈,而每一个夜晚则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忧虑。 几乎每个夜晚,嬴子楚躺在冰冷的床榻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心中不断地揣测着:明天等待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是否会有一群凶神恶煞的赵人突然闯入,毫不留情的将他斩杀?这种对未知命运的恐惧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让他无法喘息。 然而,在这漫长而痛苦的岁月里,也并非毫无一丝温暖和喜悦可言。 回想起过往的时光,嬴子楚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其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便是赵姬为他生下儿子嬴政的那一天。那一刻,初为人父的喜悦如同一道耀眼的光芒穿透了重重黑暗,照亮了他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 看着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生命,嬴子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可是,这样的快乐对于嬴子楚来说实在太过短暂。望着嬴政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暗自叹息。自己这一生,好像从未能够像儿子那样自由自在的欢笑。 不过,这些纷繁杂乱的念头仅仅只是在嬴子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他便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它们统统甩出脑海。 第49章 秦相 他乃是堂堂秦太子,身负大秦未来储君之位,以后要肩扛着整个秦国的江山社稷,注定要沿着这条艰巨的道路砥砺前行。 对于常人所追求的那些简单快乐,如高兴之类的情绪,于他而言已然成为一种奢侈之物。 然而,此时此刻,当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能够如此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地开怀大笑时,身为父亲的嬴子楚心中那根柔软的弦终究还是被拨动了。尽管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不允许过多地沉浸在这种情感之中,但面对孩子纯真的笑容,他又怎能不为之动容呢? 嬴子楚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了秦臻的身影之上,心中暗自思忖道:“难道是因为秦先生的存在,才使得眼前这番欢乐的场景得以呈现?” 想到此处,他不禁微微一笑。若是嬴政能够这般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只是如今,无论是父王还是自己,都已坚定的将嬴政视作未来秦国的王者。 倘若日后真由嬴政继承王位,那么此刻就让他尽情享受这份难得的欢愉吧,毕竟往后等待着他的必将是无尽的责任与压力。 就在这时,嬴子楚微微颔首,向身旁的侍卫示意。 侍卫当即心领神会,高声喊道:“太子,太子夫人到!” 赢子楚手中提着一壶美酒,轻声说道:“秦先生,不是想要喝酒吗?这不,酒我带来了。” 秦臻等人听到声音传来。他们纷纷转过头去,目光恰好落在了嬴子楚身上。只见嬴子楚携着太子夫人赵姬一同前来,那威严而又亲和的气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秦臻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施礼道:“公大夫秦臻,拜见太子,拜见太子夫人。” 与此同时,围坐在桌旁的蒙恬等几人也不敢怠慢,紧接着匆匆起身,整齐划一地稽首行礼:“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夫人。” 就在众人向嬴子楚夫妇行礼之时,蔡傲这个调皮鬼却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的伸出筷子,企图从蒙恬的碗里夹走一块香喷喷的肉。然而,正当他快要将那块肉送到嘴边的时候,听到了侍卫通报的话语。 他心中一惊,匆忙扭过头看去,慌乱之中竟将刚偷到手的肉一下子塞进了嘴里。可是,这块肉实在是太烫!蔡傲被烫得呲牙咧嘴,根本来不及咀嚼便赶紧吐了出来。 然后最慢一个稽首。 这时,一直蹲在旁边眼巴巴望着众人用餐的大黄,瞅准时机跑上前去,迅速舔了两下蔡傲吐在地上的那块肉,然后心满意足地叼起肉块跑到了一旁。 仿佛在说:“哈哈,这地上掉的可都是我的美味佳肴!” 嬴子楚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地对众人说道:“快快免礼吧,我听闻你们这群小家伙在此宴会,特意过来瞧瞧。”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好奇的问道:“不知你们今日吃的是什么肉?” 秦臻这也算是和赢子楚与赵姬熟悉了,笑着回答道:“回太子,我们吃的是鹿肉。太子、太子夫人若不嫌弃,不妨一同入席品尝。” 嬴子楚听后欣然点头,爽快的应道:“好啊!” 就这样,嬴子楚与赵姬毫不推辞,加入到了这场宴会之中。 见到这般情景,蒙恬和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嬴子楚却满脸笑容、毫无架子的向他们招着手说道:“来来来,大家一起过来吧!”说完之后,他便自顾自的走到桌旁,站立在那里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高案几。 只见他一边打量着那张几乎与自己腰部平齐的桌子,一边忍不住称赞道:“嗯,你这个高案几做得真是相当不错!” 听到嬴子楚的夸赞,在一旁的秦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礼后回答说:“回太子,这个物件我给起名为‘桌子’,并且还是经过特别定制而成的。通常情况下,普通的桌子中间不会设计这样一个镂空的部分。等到后面还会搭配上几把椅子一同使用。” “椅子?”嬴子楚显然对这个新鲜词汇感到十分陌生,毕竟在当下这个时期,人们所习惯使用的家具大多是那种较为低矮的案几罢了。 于是他带着疑惑的神情望向秦臻,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更详细的解释。 秦臻赶忙继续说道:“没错,太子。所谓的椅子就是一种能够供人坐下休息的器具。有了它以后,就不必再像以往那样长时间地跪坐在地上。”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的嬴政突然开口说道:“父亲,椅子坐着真的非常舒适!” 原来,早在邯郸生活的时候,嬴政就曾经见识过秦臻亲手制作出来的椅子。不过那个时候所做的椅子尺寸较小一些,仅仅比他们平日里所坐的板凳略微大那么一点儿而已,看上去就好像如今小学生们使用的椅子似的。 “那如果事成之后,还望先生莫要忘了子楚,也能分润一些于我。”嬴子楚微笑着看向秦臻,眼中满含期待之色。 “喏!太子,请品尝一下我的手艺。这是特制的蘸料,只需用筷子夹起肉片,放进蘸料中轻轻一蘸,随后放入口中即可。”秦臻边说边示范起来,动作很熟练。 嬴子楚饶有兴致地看着秦臻的操作,然后依葫芦画瓢般地站起身来,伸出手中的筷子,夹住一块鲜嫩多汁的肉片,缓缓将其放入蘸料之中。待肉片充分裹满蘸料后,他轻轻的把它送进嘴里。 刚一入口:“嗯,口感嫩滑无比,香气四溢,比起平日里所食的水煮之肉,简直美味数倍有余啊!”赢子楚忍不住连连称赞,脸上洋溢着笑容。 听到嬴子楚对这道美食如此赞誉有加,坐在一旁的赵姬也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加入到行列中来。 然而,由于嬴子楚和赵姬在此,原本围坐在一起吃得正欢畅的蒙恬等人却突然变得拘谨起来。他们一个个挺直了身子,不敢像之前那般随意大快朵颐。几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反倒是蔡傲毫不顾忌这些,依旧我行我素。他时不时的夹起一口肉送入嘴中,丝毫没有让自己受饿的意思。 嬴子楚很快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笑着挥挥手说道:“来来来,小家伙们不必拘束,尽管开怀大吃便是。切莫因我在此而有所顾虑!” 赵姬见状,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太子向来平易近人,绝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大家放心享用美食吧!” 得到二人的宽慰,众人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秦臻则给其他人夹肉,使得现场氛围愈发融洽和谐。不一会儿工夫,众人便彻底抛开了束缚,尽情品尝着眼前的佳肴,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院子之中。 “如此佳肴,有酒甚好!”嬴子楚来了兴致,笑容满面的伸手将一旁酒壶拿了过来。 要知道,秦臻近日才刚刚晋升了爵位,按常理来说,自此之后他在日常生活中便拥有了饮酒的资格。然而,由于这一变化太过突然,以至于他的宅邸之中尚未备下酒水。但像嬴子楚这样的宗室贵族可就不同了,其府邸之内自然是储存着大量的美酒佳酿。 话说回来,虽然秦国明令禁止民众饮酒,但这条禁令主要针对的乃是平民百姓。至于那些贵族或者朝中官员们嘛,则依旧能够偶尔小酌一番。 就在这时,赵姬满脸慈爱地看着嬴政,边给他碗里夹了一片肉,边开口问道:“政儿,方才阿母瞧见你们几个聊得那般热闹,究竟都在谈论些什么?” 嬴政听后,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乖巧地回答道:“阿母,先生刚才给我们讲述了姜太公钓鱼的故事呢。” 坐在一旁的蔡尚也迫不及待地插话进来:“先生,您之前讲到西伯侯曾先后派遣人手去邀请姜太公出山,可是前两次都未能成功将他请来,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呢?” 原来,刚才众人之所以会这般嘻嘻哈哈、气氛热烈,正是因为这位秦臻所讲的姜太公钓鱼的故事实在太吸引人了,大家围绕着其中的人物情节展开了讨论,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自然是西伯侯猛然惊觉,这位钓鱼之人必定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如此大才,非亲自出马前去相邀不可。于是,便带着厚礼,前往番溪去邀请太公。西伯侯抵达目的地时,太公竟然钓到了一条大鱼!西伯侯见状,不禁惊愕失色,脱口而出道:‘姜太公钓鱼,离水三尺,愿者上钩。’至此,西伯侯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姜太公所钓之鱼并非寻常之物,而是他本人! 紧接着,西伯侯赶忙收起满心的惊诧,恭恭敬敬、诚心诚意的向姜太公发出出山相助的邀请。姜太公眼见西伯侯此番前来确实满怀赤诚之心,真心实意想请自己出山,遂欣然应允,表示愿意为其效力。 此后所发生的种种故事,想必诸位也都是耳熟能详了,周代商而兴八百载。”秦臻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那么先生,现今周王室已然覆灭,不知先生觉得最终这天下又将会落入谁人之手呢?”嬴子楚迫不及待地问道。 “毫无疑问,必然是大秦!当下王鼎已然归入秦国囊中,待到一举剿灭山东六国之后,便可名正言顺地取代周朝,成为新的天下共主。” 秦臻斩钉截铁、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是嘞,我大秦兵锋甲天下,大秦威武!”蔡傲满脸骄傲地高声喊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那无尽的荣耀都汇聚在了其中。 “大秦威武!” 蒙恬、蒙毅、王枭和蔡尚四人也不由自主地齐声高呼,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豪之情,那是对大秦深深的崇敬和热爱所散发出来的光彩。 秦臻静静的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从他们坚定的目光和激昂的呼喊声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地崇拜着大秦帝国。这种情感真挚而纯粹,毫无半点虚假之意。 看着眼前这几个以大秦为荣的孩子,嬴子楚不禁开怀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豪放,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信心。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们或许就是秦国的希望所在,是大秦未来的中流砥柱,日后更有可能成为自己儿子嬴政的得力助手。 就在这时,秦臻率先拿起酒壶,为嬴子楚斟满了一碗美酒,随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只见他端起酒碗,轻轻地抿了一小口,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刺激着他的味蕾。这酒应该是他目前为止,来到这喝过度数最高的酒。 “好酒,此酒堪称极品,太子,臻敬你。”说罢,他双手手中的酒碗高高举起,向嬴子楚示以敬意。 “来!”嬴子楚此时尽显老秦人豪迈奔放的本色,端起酒碗,与秦臻相对一饮而尽。 两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之间,不知不觉一壶美酒已然见底。 只见赢子楚面色微微泛红:“先生,你乃是鬼谷一门大才!如今我大秦分设左右丞相之位,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出任我大秦的左相呢?”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秦臻耳边炸响,原本有些醉意朦胧的他瞬间酒醒了大半。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赢子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连忙摆手推辞道:“太子,实在是折煞在下了!我这个人向来懒散惯了,平日里就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那些官场中的诸多规矩和条条框框,恐怕会让我感到压抑和不自在。再者说,我自觉能力有限,实在难以承担起左相如此重要的职务!” 这番话倒的确是出自秦臻的肺腑之言。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偶尔能捣鼓出一些新奇的小发明,也能够尽心尽力地教导嬴政,但要论及治国理政、统领百官,他自认为还远远不够格。别说是担任丞相这样位高权重的职位了,就连踏入那朝堂,他都从未有过这般念头。 然而,赢子楚却不以为意,依旧面带微笑:“先生太过谦虚了!以子楚之见,先生的才华不在张仪范睢之下。他们能当得了秦相,难道先生觉得自己无法担任吗?更何况眼下并非急于一时,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子楚必定会效仿当年西伯侯诚心诚意邀请姜太公出山一般,请先生相助!” 秦臻听闻后,倒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把壶中最后的酒倒了出来,又敬了赢子楚一杯。 赢子楚口中的时机,就是他与父王赢柱将朝堂彻底凝聚在自己手的时候。赢柱为秦昭襄王守孝一年,其一便是他孝顺,其二,就是趁着这个空档,将王权收复到自己手中。 第50章 云梦山来信 一晃数日过去。 秦臻悠然的站在新搭建起来的猪圈前,目光落在里面那四只憨态可掬的小猪身上。 这时,一旁的月泓走上前来,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小猪,疑惑的问道:“先生,为何您要将这些小豚安置在此处?怎不放在茅房后面?” 秦臻微微一笑,神秘的回答道:“此中缘由,且待时日,你自会知晓。不过眼下,先去替我寻一个屠夫来。” “诺!”月泓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门。 而此时,一直默默观察着的月汝忍不住凑到秦臻身边,眨巴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先生,这些小豚尚如此幼小,难道就要宰杀它们吗?” 嬴政看着猪圈里的小豚说道:“非也,并非要杀这些豚。经先生改良之后,待到它们长大,味道那才鲜美。”说罢,他又转头看向猪圈里的小猪,眼中满是期待。 没过多久,月泓便带着一名屠夫回到了院子里。 这屠夫正是平日里众人常去光顾买肉之人。只见他见到秦臻后,询问道:“大人,不知此次唤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秦臻也不客气,直接拎起一只小猪,指着其下身部位对屠夫说道:“你瞧这小豚,烦请你将下面这两样物件割下,但切记不可伤其性命,且伤口需越小越好。” 说完,他便将小猪递到了屠夫手中。 原来,秦臻此番所为乃是要给小猪施行阉割之术,也就是俗称的骟猪。 “大人,为何要将这小豚的宝物切割下来?”屠夫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无需多问,照我说的去做便是。”秦臻回应道。 听到这话,屠夫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应声道:“好嘞,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小的遵命就是。不过……我担心这豚儿会因此丧命啊,要是真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此时,屠夫面露难色,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毕竟他害怕因为此事而惹得秦臻不高兴。 然而,秦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大手一挥,说道:“无妨,即便这豚儿死了,也由我来承担,你尽管动手吧。”说罢,便将那只小豚递到了屠夫面前。 得到秦臻的保证后,屠夫不再迟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仔细摸索着小豚的胯下位置。紧接着,他抄起一把锋利无比的剔骨刀,准备下刀。就在这时,眼看刀子即将落下,秦臻突然出声喊道:“且慢!”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吓得屠夫浑身一颤,差点没握住手中的剔骨刀。他定了定神,望向秦臻,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先别急着动手,用热水清洗一下刀具和这小豚。”秦臻吩咐道。 一旁的月泓连忙应声,迅速取来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屠夫按照要求,先是将剔骨刀放入水中浸泡片刻,然后又给小豚冲洗身体。 经过一番清洗之后,一切准备就绪。 秦臻微微点头,表示可以继续了。于是,屠夫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手中的剔骨刀,朝着小豚的要害部位缓缓靠近。 或许是感受到了接下来的命运,那小豚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间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声,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这屠夫让几人按住小豚,丝毫无法动弹分毫。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小豚胯下猛地一划。两道血口出现,他双手用力一挤,两颗椭圆形的物体便从伤口处被挤了出来。 紧接着,屠夫迅速取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酒,用酒消毒,然后又给包扎起来。 待消毒完毕,屠夫将小豚的伤口仔细包扎起来。不一会儿工夫,小豚的伤口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此时,站在旁边的秦臻开了口,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月泓:“去拿两个半两钱给这位屠夫。” 月泓点头应道:“喏。” 屠夫接过钱,躬身谢道:“多谢大人赏赐!” 公猪好骟,毕竟那两个东西明显,母猪就不好骟了,他在邯郸的时候找人试过,最后母猪第二天就死了。 不过,眼下先处理这些公猪即可。只要把公猪都变成太监猪,它们失去了旺盛的精力,那些母猪即便有心想要怀孕恐怕也是难如登天了。 ...... 时间平淡的流逝着。 这一天,秦臻和嬴政坐在院子里闲聊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平静。秦臻起身走向门口,缓缓打开大门。站在门前的,赫然是两名传差。 \"未请教,可是公大夫秦臻大人?\"其中一名传差恭敬的问道。 秦臻微微颔首,答道:\"正是,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那名传差连忙拱手行礼道:\"拜见公大夫,这里送来一份木渎,请过目。\"说着,便将手中的木渎递到了秦臻面前。 秦臻接过木渎,随意扫了一眼,然而仅仅只是这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原来,这封木渎竟是徐福传来的,上面寥寥数语却如重锤般砸在了秦臻的心间——鬼谷子病危! 一直以来,鬼谷子都未曾想过要将自己病重的消息告知秦臻。 对他而言,生死不过是人生必经之路,死后也无非就是化作一抔黄土而已,无需弄得那般悲戚和伤感。可徐福心中却有着另一番思量,此事若瞒着秦臻,怕以后记恨自己。于是,经过一番挣扎后,还是决定写下这封书信。 秦臻紧紧握着手中的木牍,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心中焦急万分,不敢有丝毫耽搁。开始收拾起行囊,准备立刻动身前往云梦山。 一旁的嬴政见状,心生疑惑,连忙开口问道:“先生,如此匆忙,究竟所为何事?” 秦臻满脸慌乱之色,声音略带颤抖的回答道:“我必须赶紧赶往云梦山,我师鬼谷子病危!”说完,他又加快了手上收拾行李的动作。 嬴政见此情形,赶忙伸手拉住了秦臻:“先生莫急,咸阳距离云梦山路途遥远,单凭步行前往,恐怕难以及时赶到。请随我先回太子府,我给先生安排一辆马车。” 秦臻听后,如梦初醒般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糊涂。刚才一收到消息,他整个人都慌了神,完全没想到若是依靠双腿赶路,根本无法赶在师父临终前再见他最后一面。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月汝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先生,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月汝愿随先生一同前去,也好在路上照顾先生一二。” 秦臻略作思索,觉得月汝所言不无道理,于是微微点头应道:“也罢,那便一起。” 就在此时,恰好刘高替嬴政传递消息,身边并未备有马车。无奈之下,众人只好一同朝着太子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秦臻向月泓、月浔嘱咐着各种注意事项,并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暂且先带着大黄在太子府住下。 待几人终于抵达太子府时,消息很快传到了赢子楚那里。得知秦臻需要即刻动身前往云梦山,赢子楚毫不犹豫的下令派遣一队精锐侍卫随行护送。因为在他眼中,如今的秦臻可是无价之宝,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在一番详尽的安排之后,一行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启程向着云梦山疾驰而去。 他们日夜兼程,几乎未曾停歇片刻。一路上马车换了好几匹马,就这样,一路快马加鞭经过整整十天,秦臻才终于回到了云梦山。 当他来到山腰处,那座熟悉的茅草屋映入眼帘。 秦臻心情激动,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前去,轻轻推开了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 屋内,鬼谷子正静静的卧在榻上,徐福陪侍在旁边,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来。 秦臻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惊。只见鬼谷子面容憔悴,身形佝偻,仿佛历经沧桑岁月的打磨,已然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形容枯槁得让人痛心。 第51章 鬼谷之殇 “师傅……”秦臻的声音微微发颤着,显得极不平稳。 听到这声呼唤,鬼谷子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流露出一丝讶异之色。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秦臻身上,紧接着又转向一旁的徐福,开口问道:“是你让他回来的?” 徐福轻轻的点了点头,刚要解释些什么,却被鬼谷子抬起的手给打断了。 只见鬼谷子摆了摆手,缓声道:“回来也好,如此一来,老夫此生便再无憾事了。” 秦臻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唇微张着喃喃道:“怎……怎么会这样?” 就在离开赵国之前,他曾经回过这里一趟,那时的鬼谷子身体尚还康健得很,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可如今不过短短数月时间,眼前的老人竟已变得如此憔悴衰弱。 “大概是寿命到了吧,人终有一死,而我这一生已然活得够长了。”鬼谷子语气平静地说道,对于生死之事,他看得十分豁达通透。 沉默片刻后,鬼谷子将目光重新投向秦臻,轻声问道:“下山这么久,你如今也已经到了秦国,这一路走来,可有看到民间百姓生活之苦状?” 秦臻咬了咬嘴唇,略微思索一番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苦!”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是饱含了他一路上所见所闻的种种辛酸与无奈。 这天下已然陷入混乱长达五百年之久,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此时,鬼谷子正静静的躺在榻上,微微闭着双眼,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徒儿,为师并非逼迫你一定要成就惊天动地的伟业,亦非仅仅为了让咱们鬼谷一脉的声名得以延续。而是身处这乱世之中,理应手提三尺长剑,建立不朽功勋。即便不为其他,单只为那些深陷于水深火热、饱受苦难折磨的黎民百姓,也应当挺身而出。” 不可否认,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能够创立诸子百家学说之人,其内心皆怀有广博无私的大爱。或许人们可以对他们各自的学术理论提出质疑和探讨,但不能对他们的品德和操守产生丝毫怀疑。 站在一旁的秦臻,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气息日渐衰败的鬼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师傅,弟子已然明悟了自己前行的道路。既已来到秦国这片土地,那我便要竭尽全力协助秦国实现统一天下之大任,为后世开创长治久安的太平盛世!” 话音未落,只闻得秦臻话语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鬼谷子听闻此言,原本微闭的双目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欣慰之色:“如此甚好!既然你已有明确抉择,那么就沿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奋勇前进吧。” 紧接着,他稍稍转动头部,将目光再次落在秦臻身上,和声问道:“且说一说你抵达秦国之后所经历之事。” 秦臻恭恭敬敬地将自己入秦之后所经历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之事,毫无保留地向鬼谷子和盘托出,其中自然包括如今已获封公大夫一事。 鬼谷子听完秦臻所述,微微眯起双眸,手抚下巴沉思片刻,而后语气平缓道:“依为师之见,此番这秦王,对你可真是青睐有加,关照备至。” 秦臻听闻此言,面露疑惑之色,忙问道:“师傅何出此言呢?眼下秦王已然赐予徒儿爵位,难道还不足以表明对徒儿的看重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轻启双唇缓缓说道:“徒儿,你有所不知。想当年张仪入秦之时,初来乍到便直接官拜相邦,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隐患重重。其根基尚未稳固,待到惠文王驾崩,新君即位,他因与秦武王政见不合,再加上自身在朝中缺乏深厚根基,自然而然就遭到了弃用。此后在整个秦国可谓是步履维艰,最终无奈之下只得黯然离秦,抱恨终生。” 鬼谷子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他目光深邃的看着秦臻,缓缓说道:“以你的才能和功绩,秦王如今必定已经心知肚明。然而,尽管你立下如此巨大的功劳,虽然获得了爵位的封赏,但却并未被授予具体的官职。这其中缘由,实则是秦王希望你能够先稳固根基,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再进入朝堂为官。那时,你所占据的职位必然会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秦臻聆听着鬼谷子的话语,心中犹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 他瞬间领悟到了秦王的深意,同时也明白了此前赢子楚所说的“时机未到”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朝着鬼谷子行了一礼,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徒儿已然明白。” 鬼谷子微微颔首,满意地看着秦臻,接着问道:“那么,对于当今天下局势,你有怎样的看法?” 秦臻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才开口答道:“徒儿认为,如果以秦国作为主导来审视当下局势的话,其他六国便宛如六只形态各异的鹤。” 秦臻的这个比喻让鬼谷子不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追问道:“六只鹤?此喻作何解释?” “征服六国就如同驯服六只姿态各异、性情不同的鹤一般。” 秦臻嘴角微扬,仿佛眼前正有六只鹤振翅欲飞。 他接着道:“其中那两只相对较弱的鹤,只需略施一些小巧的手段,它们便会变得服服帖帖,乖乖听从指挥。”说到此处,秦臻不禁轻笑一声。 “而另外那两只强壮的鹤,它们的性子颇为刚硬,不易驯服,但即便如此强硬,终究也只是鹤而已。只要运用一些巧妙的招数和策略,花费些许时间与精力,同样能够成功地将其制服。” “最后那两只既不算强大也不算弱小的鹤。它们没有坚定的主见,亦无鲜明的个性,就好似随风而动的影子一般。一旦察觉到形势对自身不利,无需他人鞭策驱使,自然而然地就会主动迎合,翩翩起舞来。” 秦臻话音刚落,一旁的鬼谷子眼中立刻闪过一丝赞赏之光,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啊!好一个精妙绝伦的驯鹤之论!” 然而,鬼谷子稍稍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这驯鹤之论固然精彩非凡,但从整体上来看,仍存在少许美中不足之处。” 说罢,他转头望向秦臻,继续阐述道:“依为师之见,如果首先联合距离自己较远的那只鹤,同时稳稳的控制住处于中间位置的两只鹤,那么此时,集中全力去彻底制服那两只距离自己最近并且实力相对较弱的鹤,或许这样的策略会更为妥善。” 秦臻微微颔首,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秦臻猛的抬起头:“当以利诱之术笼络燕齐,使其与秦国交好;其次,需用安抚之策稳住楚魏,令其不敢轻易妄动;再者,则是迅速消灭韩赵两国。便可对其余各国逐个击破!如此一来,天下必将尽归大秦所有!” 接着道:“此时秦国拿下两国后,已经成为不可阻挡之势,即便其余四国联合,恐怕也难以抵挡大秦。因此,接下来只需按照计划行事,先对楚魏两国出手,逐步削弱其实力,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再与燕齐二国展开最终的决战!届时,这天下必定能够平定!” 一旁的鬼谷子静静地听完秦臻所言,不禁当场爽朗大笑起来。 他原本只是抛出了这样一个关于收服六国顺序的观点,却没想到秦臻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领悟其中深意,并加以完善和拓展。这份超乎常人的天赋和敏锐洞察力,着实让鬼谷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暗自思忖:此子日后必成大器,或许真能助秦国实现一统天下的目标。 ...... 秦臻回到这里的第三天午后,阳光逐渐西斜,柔和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昏黄。就在这片温暖的光影之中,鬼谷子缓缓的合上了双眼,仿佛被那落日的余晖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过多的悲恸哭声,因为他们都深知,踏入鬼谷一门的那一刻起,便要学会坦然接受命运中的种种不如意。身边人的离去早已成为一种常态,这是无法抗拒的天道规律。 秦臻和徐福将鬼谷子安葬在后山的一处宁静之地。 随后的七天里,他们一同守孝。 这段时间里,月汝暂居于后院,而跟随秦臻前来的侍卫们则被先行安置到了山下的小镇上。 七日之后,三人站立在门前。 徐福先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月汝,接着又转头看向秦臻,突然间,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秦臻自然明白这位师兄心中所想,但他并未急于做出任何解释。 “臻,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徐福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秦臻稍稍仰头,目光望向远方:“我准备返回咸阳。师兄,你呢?” 第52章 百家大会 “我……”徐福一脸迷茫地挠了挠头,似乎思绪还沉浸在某种困惑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打算先前往一趟王屋山,道家的道场。听说百家大会要开始了,我想去那里瞧瞧是否能遇到志同道合之士,一同去游历一番。而且,我也很想亲自验证一下,传说中的大九州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听到徐福这番话,秦臻不禁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百家大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闻过这个?” “百家大会每隔五年便会举办一次,而此次正巧选在了王屋山。每次前夕,都会有专人提前前来发出邀请。不过,师父已经连续拒绝了多次的邀请。” 秦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接着又追问道:“师兄,算起来我在这云梦山也住了整整十年,可为何从未见到过那些前来邀请之人?” 徐福略带鄙夷地瞥了秦臻一眼,没好气地说:“上上次人家来邀请师父的时候,你那时年纪尚小,自然对此事一无所知。至于上次,你那段时间每天睡醒之后就直奔后山的茅草屋,整天埋头捣鼓些不知所谓的玩意儿,一待便是一整天,哪里还有心思关注这些事情!”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件事情——秦臻竟然将他专门用来储存丹药的屋子给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当秦臻听到这件往事被提起时,他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 他想了想,既然是百家大会,如果能招募一些能人义士的话也还可以。 过了片刻,秦臻开口说道:“那师兄,这次我一同前往王屋山走一遭吧。反正也顺路,咱们可以结伴而行。” 徐福听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如此甚好。而且王屋山恰好就在秦国境内,如果不是有你同行,恐怕我一个人还真不知该如何才能顺利抵达目的地。” 话毕,徐福凝视着眼前的秦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缓缓说道:“臻,如今你既然已经投身于秦国,凡事可一定要多加小心谨慎才是。千万莫要重蹈我们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张仪的覆辙!” 尽管徐福平日里一心专注于对阴阳家和道家学说的深入探究。 但对于秦国朝堂之上那些谋士们多舛的命运,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无论是推行变法图强却最终惨遭车裂之刑的商鞅,还是纵横捭阖、名动天下但晚景凄凉的张仪,亦或是同样历经坎坷的范睢,他们无一不是令人唏嘘不已的前车之鉴。想到这些,徐福不禁暗暗替秦臻捏了把汗。 “放心吧,师兄!” 秦臻拍着徐福的肩膀说道,“人活一世,总得做出点什么事情才不枉此生!之前我或许还有些迷茫,但现在我已经彻底想明白了。我可不想来到这个世上仅仅就是走个过场、凑个数而已。” 纵观秦始皇一生,好像没怎么杀过功臣。 当他们几人一同走下山时,很快便与侍卫们会合了。徐福抬眼望去,只见秦臻身边簇拥着众多侍卫,一个个身姿挺拔、威风凛凛。 看到这番景象,徐福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之情。 想想自己这位师弟不过才下山四年时间,竟然就能拥有如此待遇,着实令人惊叹。而相比之下,徐福对于自己未来将要踏上的路途则感到些许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这条路是否能够一帆风顺呢? ...... 数日后,众人抵达了秦轵县——也就是现今的河南省济源市。 考虑到随行的众多侍卫一同上山恐有不便,秦臻便做出决定。他让那些侍卫暂且留在镇子里歇息,最后只带了四个侍卫同行。就这样,一行七人开始前往山上的道场。 道家的道场坐落在王屋山的一个幽静山谷之中。 这里四周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清澈见底的溪流潺潺流淌,水声清脆悦耳,仿佛一曲动人的乐章。整个山谷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秦臻心中暗自赞叹:道家能够选中这样一处地方作为他们的道场,真是独具慧眼啊! 道家最出名的代表人物,是老子与庄子,这二人可谓是名垂千古的人物。 等走到山门前,跟守在门口的道童报上名号之后,几人便进入了道场,道童带着他们安排好了住宿,也告诉了他们明日就会举行百家大会。 天色已晚,几人便留在这过夜,静静等待着。 次日清晨。 或许正是因为百家之人纷纷汇聚于此的原因,这座原本宁静祥和的道家道场此刻竟多出了几分尘世的烟火气息。 百家之人几乎尽数到齐,秦臻跟徐福都坐在比较靠后的蒲团之上。 只见那道家代表人身着一袭白色道袍,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在座的众人拱手行礼,然后朗声道:“时隔五年之久,承蒙诸位不辞辛劳,远道而来莅临我王屋山,老朽在此深表谢意!” 要知道,百家之学散布于七国各地,彼此相隔甚远。有些人若想赶来这王屋山参加此次盛会,甚至需要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动身启程。 秦臻安静地坐在后方的蒲团之上,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很快,他就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其中两人,便是韩非与李斯。此时此刻,他们正端坐在前方不远处。而在他们二人身前,还有一位气质儒雅的老者安然端坐。秦臻心中暗自思忖:想必这位老人,应当就是荀况了。 就在这时,韩非似乎察觉到了来自秦臻的注视目光,他转过头来,正巧与秦臻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刹那间,韩非的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终于又见到了挚友。 至于另一个熟人,那便是孔慎,而孔慎则是用恶狠狠的眼光瞪视着他。 秦臻则是不以为意。 接下来,百家辩论正式拉开帷幕! 只见道家代表人抛出了一个论点——七国究竟该何去何从? 此问一出,孔慎率先站起身来。只见他面色凝重,环顾四周后缓缓开口道:“诸位,七国之间的争霸已经持续了百余年,各国相互攻伐,战火纷飞,致使无数生灵惨遭涂炭,民不聊生!”说到此处,他不禁长叹一口气。 稍作停顿之后,他继续说道:“依吾之见,当务之急乃是七国停止干戈,平息战乱。唯有如此,方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治国之道,应以仁、义、礼、智、信五个字。只有将这五个方面贯彻落实到治国理政之中,才能真正实现天下大治,国泰民安!” 他所言完全都是按照儒家思想而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孔慎微微转头,将目光投向了秦臻所在的方位。 只见他嘴角上扬,仗着自己人多,略带一丝轻蔑地笑道:“这不是鬼谷高徒吗?怎么也有闲情雅致跑来这儿凑热闹了?” 随着孔慎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喧闹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紧接着大家不约而同地顺着孔慎所望的方向看去,一道道好奇的目光纷纷落在了秦臻身上。 一时间,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之声:“鬼谷之徒竟然再次出世了?” 有人小声嘟囔道:“这可是多年未曾听闻过的事儿啊……”另一个人附和着。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此时,道家的那位代表人物也将视线转移到了秦臻身上,他捋了捋下巴处的胡须,语气平静但暗藏玄机的问道:“不知这位鬼谷高徒对此事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呢?” 听到这话,秦臻心中不禁一动。他回想起此前与赢子楚交流时对方提及的那个所谓的“时机”,再联想到秦王希望他能够先稳固根基。秦臻意识到,眼前或许正是自己一举成名的绝佳契机。 于是乎,秦臻缓缓站起身来。他环视四周:“在下认为此事不尽然!” 第53章 舌战百家 待秦臻话音落下,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只见秦臻不紧不慢,缓缓走到大厅正中央处立定。他先是向着在座的百家众人施礼,然后才说道:“孔先生适才所言,恕在下实难认同。”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侃侃而谈道:“儒家所倡导之理念,于太平盛世或许尚有可用之处,但倘若依孔先生之意行事,任由各国如此这般无休止的发展下去,那么请问这混乱不堪、硝烟弥漫的乱世究竟要待到何年何月方能终结呢?” 秦臻这番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得在场的法家代表们连连颔首称是,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孔慎面色一沉,再次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想当年周朝凭借着礼仪规范以及井田制度治理天下,那时可谓是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然而时至今日,由于礼制法度崩坏废弃,致使诸侯列国相互征伐长达数百载之久。若能重新恢复昔日的周制,相信天下重归安定祥和之日必当为期不远矣!” 闻听此言,秦臻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孔先生,关于此等论调,早在数年之前我便已给出过明确答复。倘若周礼和井田制当真行之有效,那么又怎会爆发延续数百年之久的战火纷飞呢?更不会有后来的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之事发生了吧!” 就在这时,只见人群之中又有一名儒生站了出来,坚定的说道:“倘若我们能够实施恰当的教化,让每个人都秉持着君子之风行事,通晓仁义道德之理,那么你所提及之事必定会销声匿迹。故而,教化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所在!” 秦臻听闻此言,缓缓转过头来,眼神看着这位儒生,反问道:“然而,难道你们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便是正确之举吗?你们把子嗣区分为嫡出和庶出,同样都是国家,却还要把诸侯细分为公、侯、伯、子、男等等不同等级。儒家所推行的这套制度,已然将不平等深深地铭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正因为存在如此这般的不平等,所以弱小者渴望变得强大,而强者欺凌弱者也似乎成为了理所当然之事。试问,是否是这样?” 孔慎又被他说破防了,伸出手指着秦臻怒喝道:“你……你简直就是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秦臻这番话虽然简短,但却犹如一把利剑,瞬间刺中了在场众多儒士们的要害之处。尽管他们对于秦臻所言甚是不满,可是一时间竟难以找出有力的论据来予以驳斥。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沉寂,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坐在远处的荀况,正目光炯炯的凝视着秦臻,脸上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这位鬼谷之徒所言的确有些与众不同,荀况此人平生也经常怼百家,对于各种学说观点均有着独到的见解。尽管从表面上来看,荀况归属儒家学派,但实际上,他对法家的理念颇为认同。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年轻人缓缓站起身来,只见他双手抱拳,向着众人微微施礼后,朗声说道:“在下乃墨家弟子,宋羽。” 接着,他继续阐述道:“我墨家向来坚决反对一切战争,始终帮助那些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们,并尽最大努力去减少因战争而导致的人员伤亡。”说到此处,他的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些,仿佛是在强调墨家立场的坚定性。 “然而,即便如此,各路诸侯依旧频繁发动战争,致使天下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不管未来局势如何变幻,我墨家都会坚守‘兼爱非攻’的信念,不辞辛劳游走于七国,实现真正的和平共处。” 若要将儒家所倡导的仁爱之道做一个比喻,那便是首先关爱自身,把自己置于核心位置,然后再依次递减地去关心他人。相比之下,墨家的核心理念则是兼爱,即秉持一种毫无保留、一视同仁且不分亲疏远近的大爱,将这份爱意平等地施加给每一个陌生之人甚至包括世间万物。 毫无疑问,这样的理念充满了对和平的美好向往,实乃善举。 可惜的是,在这乱世之中,墨家的理想显得太过理想化了些。况且,由于各地纷纷成立墨社,其影响力逐渐扩大,引起了统治阶层的警觉和排斥。他们担心墨家的思想会动摇现有的社会秩序和权力结构,因此皆对墨家采取了打压和限制的手段。 秦臻微微摇了摇头,双手拱起:“敢问宋兄,倘若人人皆如你这般想法行事,那这天底下究竟何时方能迎来真正的安宁之日呢?” “强者完全能够吞并弱者,甚至实现统一天下之大任,如此一来方可让黎民百姓彻底摆脱战乱之苦。然而,正因为有墨家的存在,使得这一进程变得异常艰难!” 秦臻这番话语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场便引发了在场除法家和兵家之外其他百家之士们强烈的反感与排斥。 统一天下谈何容易?一旦真让某一国成功统一了天下,那么百家还会存在?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 宋羽据理力争,义正辞严反驳道:“此言差矣!我墨家向来所秉持的理念乃是‘兼爱’‘非攻’,我们致力于帮助那些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们,其目的正是为了让强者亲身感受到痛苦,深刻领悟到痛苦的滋味,从而杜绝战争再次爆发!” 秦臻听后冷笑一声,再度开口说道:“人皆存有私欲,而墨家所谓的主张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幻想罢了,它仅仅存在于虚无缥缈的理想世界之中。唯有实现天下大一统,方能还给世间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百家之人听闻秦臻所言,纷纷摇头表示无法认同,甚至有人对其言论嗤之以鼻。毕竟,一旦天下得以大一统,百家学派恐怕将不复存在。 一时间,各种指责之声不绝于耳:“胡说!这纯粹就是胡言乱语!” 此刻,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齐声怒斥秦臻的想法太过骇人听闻、独断专行且专制霸道。然而,面对如此汹涌的批判浪潮,秦臻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毫不退缩的与百家之人展开激烈辩论。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场激烈的争论当中,唯独兵家与法家选择保持沉默。 究其原因,对于他们二者而言,即便一个国家实现了统一大业,也决然不可能舍弃兵和法这两项至关重要的元素。说到底,百家所真正担忧的并非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而是自身学派能否长久兴盛、传承不衰。 就在这时,一位儒家的年长老者站出来,用手指着秦臻冷嘲热讽道:“你们鬼谷一派向来倡导纵横捭阖之术,怎么如今竟也走上这条路了?” 他这番充满讥讽意味的话语一出,顿时引得周围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然而,面对这般质疑与嘲讽,秦臻并未动怒,他缓缓开口说道:“纵横之术的目标无非就是让一国变得强大无比,进而能够称霸四方。而我所追求的,则是选择一个实力强劲的国家,通过巧妙运用合纵连横之策,最终实现天下大一统,结束这连绵不断的战乱纷争。”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要知道,各国之间相互征伐已有数百年之久。 即便是昔日的战神白起,都没有这个本事,最终反而落得了个悲惨身死的结局。如今,眼前这个年仅二十出头、乳臭未干的年轻后生,居然胆敢放出如此豪言壮语,怎能不让人感到震惊和怀疑呢? “哼!本以为鬼谷一脉又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人,没想到,竟又是一个像赵括那样只懂得夸夸其谈、纸上谈兵之人罢了!”那位年事已高的儒生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听到这话,秦臻非但没有退缩避让,反而迎着对方的目光,毫不畏惧地反问道:“敢问前辈,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可有何确凿证据支持此观点?” 那老儒冷哼一声,不屑的答道:“他在长平之战中惨败给白起,致使四十万赵国降卒惨遭坑杀,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他只是一个空有理论、毫无实战能力的庸才吗?” 第54章 与韩非的谈话 百家大会其影响力不仅局限于百家之人,就连列国有时都会派遣使者前来参与。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期望能在此发现人才,以便招至自己的阵营之中。 这位老儒发表了这番言论后,当场引起了在场赵国使者的不满。 而秦臻此刻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紧接着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倘若前辈担任赵国的统帅之职,不知能否成功应对白起将军呢?”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那位刚才还滔滔不绝的老儒,此刻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憋得满脸通红,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张了张嘴,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我......” 便再也无法继续言语下去。 这一幕令在场的百家众人皆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无人能够回应。似乎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会突然出现。 要知道,赵括所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那可是战无不胜的白起!白起一生历经无数次大小战役,从未尝过一败。民间流传着一句俗语:“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若是这话传到白起耳中,恐怕他只会轻蔑一笑,认为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毕竟,对于他来说,失败二字根本就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 虽然赵括最终败给了白起,但这并不能就此断言他仅仅只有纸上谈兵的本事。 战争的胜负往往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或许只是当时的局势不利于赵括发挥,又或者是其他一些难以掌控的变数导致了最终的结果。 就在此时,只见兵家那位代表人物缓缓站起身来:“吾以为君子所言甚是!遥想当年,那赵括也曾一度将白起逼至绝境之中。若非其贪功冒进、急于求成,白起想要取胜,怕是绝非易事。” 毕竟对于这等关乎战争胜负的大事,兵家之人自然是最具权威性和发言权的。 就连一旁的墨家巨子听闻此语之后,也不禁眉头微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他们暗自思忖着,如果当时换作自己处于赵括之位与白起对阵,恐怕结局亦难称乐观,未必能成为白起的敌手。 说到底,并非是赵括太过无能,实在是白起太过强大,令人难以招架。 此刻,在场诸人竟无一人能够辩驳得过秦臻。一时间,整个会场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鸦雀无声,场面异常冷清。 恰在此时,道家之人站出来打破僵局,朗声道:“诸位,如今已至午时时分,暂且休会吧。大家可先返回各自的住宿之所稍作休憩,待午后再行商议。” 于是乎,众人纷纷起身离座,鱼贯而出。 此次百家大会之上,秦臻无疑是大放异彩,展现出了非凡的才华。想必用不了多久,他的赫赫声名便会传遍列国。 ...... 待回到居所后。 徐福一脸忧虑的看向秦臻,皱着眉头说道:“臻,刚刚你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头了?你那番言辞,恐怕已经将儒家和墨家彻底给得罪透了!” “他们所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天下苍生的死活与安危,而仅仅只是自家学派是否能够长盛不衰罢了。如此这般迂腐守旧之人,就算真的把他们给得罪了,那又能怎样呢?况且如今我身在秦国,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秦臻端起桌上的水杯,悠然地抿了一口水,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回想方才那场辩论,秦臻可谓是毫无保留、火力全开,压根儿没有给其他诸子百家留下任何情面。既然是辩论,就要说的对方哑口无言,这才是辩论的最终目的。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宁静。 坐在一旁的月汝闻声而起,快步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扉,秦臻便看到了韩非的身影。 只见韩非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几人。 先是对着徐福和月汝彬彬有礼的施了一礼,随后,他径直走向一旁的秦臻:“臻……臻兄,许久未见!非,甚是想念。” 秦臻见状,连忙微笑着回以一礼:“吾亦同公子非一般,心中时常挂念着。” 这时,韩非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口提议道:“臻,我...我们出去走...走如何?叙旧畅谈一番。” 面对韩非的邀请,秦臻没有拒绝,转身向着徐福拱手。就这样,两人并肩而行,很快便来到了道家那宁静清幽的后山。 行走间,韩非率先打破沉默,关切问道:“臻兄,不知如今身居何处?是...是否依旧留在...在邯郸城呢?” 秦臻微微一笑,坦然回答道:“公子非有所不知,吾现今已然投身于秦国门下了。” 听到这个答案,韩非脸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惊讶之色。 只因当初他们同在邯郸之时,秦臻就曾收下嬴政作为弟子,而且自那时起,秦臻便始终对秦国寄予厚望、颇为看好。种种迹象表明,他迟早都会选择入秦效力。 “好……好吧。”韩非的声音略微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应下了。 紧接着,秦臻转过头来,看向韩非:“那么你呢,公子非,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只见韩非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向远方:“待...待百家大会结束之后,吾便要踏上返程之路,返...返回韩国了。无论结果怎样,非...非都定当竭尽全力一试!” 说罢,他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对家国命运的忧虑和无奈。 他还是想着在为韩国存续而努力。 一旁的秦臻此时也将目光投向了韩非,缓缓说道:“公子非可知道,现今这天下大势,能够胜过秦国的,恐怕唯有秦国自身了。山东六国曾多次合纵抗秦,最多也只能逼迫秦国暂时退回函谷关内。只要稍作休整,过不了多久,必定会再度东出,而且每一次的进攻都会愈发凶猛凌厉。” 说到这里,秦臻稍稍停顿了一下。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如今的秦国日益强大,其国力如日中天、锐不可当;反观其余六国,则犹如风中残烛一般,气息奄奄、苟延残喘。依吾之见,这天下归于一统之日,怕是已经为期不远了。” 韩非闻听此言之后,浮现出一抹洒脱不羁的笑容:“臻……臻兄,你应当前往,如此方...方才不会辜负你的惊世才华。非……虽自负拥有经天纬地之能,然而面对如今韩国所处之困局,只怕也是无力回天、难以拯救。 但是,即便如此,吾终究还是想要放手一搏,奋力一试!臻……臻兄倘若胸怀大志,自当不应让自己的才能被埋没于世。” 此时的秦臻不禁对韩非如此宽广的度量感到些许惊叹,连忙开口问道:“非兄,若是吾真的进入秦国朝堂,韩国恐怕危矣。” 韩非闻言,却是突然挺直了身躯,神色严肃的回应道:“他……他日,倘若你能够官居高位、位极人臣,那就无需对我或者韩国存有丝毫怜悯之心。” 秦臻凝视着眼前的韩非,深深鞠了一礼,对于他的气度,甚是佩服。 随后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非兄,如果我说我日后定要成为秦国的丞相,那到时候秦相会主动让出相位给我吗?” 韩非听罢,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放声大笑起来,朗声道:“肯!” 就这样,两人并肩站立在后山之中,迎着微风,各自放声大笑,久久不散。 而就在这一天,秦臻与韩非仿佛又回到了数年之前他们在邯郸相遇时的情景一般,开始高谈阔论、纵论天下之道。 第55章 赌约 一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两人才互相告别,各自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秦臻迈着步伐走进房间,目光落在徐福身上,开口说道:“师兄,我感觉明天恐怕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场面了。我打算先收拾行装,准备下山去了,不知师兄你作何打算?” 要知道,此次百家大会举办的核心意义,便是让众人齐聚一堂,各抒己见,针对当下的天下大势展开辩论。然而,经过今日秦臻那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论,在场的百家学者们竟纷纷哑然失色,一时间无人能够再提出有力的反驳观点。 如此一来,对于秦臻而言,继续留在此处似乎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徐福回应道:“师弟,明日我仍会选择留下。其实就在你离开之后,我与阴阳家和道家之人交流探讨了一番。我们相谈甚欢,所以我决定再多待一日,等待他们的进一步消息,然后一同踏上归程。” 秦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也好,师兄一路小心。” 这一夜,前来拜访秦臻的人也有,各家皆有人前来。而最令秦臻感到意外的,当属现今仍身处赵国朝堂之上的姚贾。只见姚贾面带忧虑之色,一见到秦臻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许多有关秦国的情况和问题。 原来,这姚贾在赵国的日子并不好过。由于其特殊的出身背景,他在赵国朝廷备受排挤和打压,处境艰难。因此,他也开始寻思寻找其他的出路和发展机会。 第二天。 秦臻站在王屋山道场门口,他身旁站着韩非和徐福,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 “臻……一路保重!”韩非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 徐福也紧接着开口道:“师弟,此番入秦,千万要小心行事。” 秦臻转过头来,对二人拱了拱手,说道:“公子非,师兄,我们后会有期!”说罢,他转身向着山下迈开脚步,身后的侍卫们紧紧跟随。 韩非和徐福默默地注视着秦臻渐行渐远的背影。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李斯的身影静静地矗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秦臻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 转眼间五日过去了。 经过漫长的奔波,秦臻终于抵达了咸阳城。 还没等他走进自家宅院,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站在门口等着他。 为首的正是嬴政和蒙恬等人,原来嬴政跟守在咸阳城门口的秦卒打了招呼,等秦臻进了咸阳就第一时间通报他。 只见嬴政一脸兴奋,等看到秦臻,他向身边的刘高喊道:“快,快去告诉蔡家兄弟和王枭,先生回来了!” 刘高领命而去,驾着马车离开了。 等到秦臻走到近前,嬴政高呼:“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秦臻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诧异,他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等蔡家兄弟跟王枭到了,我们在一起说。”嬴政说道。 “好,那先进屋。” 秦臻打开了房门,走进了院内。 就在这个时候,月泓缓缓地走上前来,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先生,这一切都怪我不好。” 秦臻听闻此言,心中愈发疑惑不解,眉头紧皱着问道:“我离开一个多月,在此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月泓微微低下头,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道:“都是我的错……我实在不该跟着公子们一同前往校营。” 站在一旁的嬴政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月泓的肩膀,安慰道:“此事怪不得你,自先生走后,我每日都会带着月泓前往校营,而且时常会与他人相互切磋。” 说到这里,嬴政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然后,他继续讲述道:“有一次,我们在校营与另外一伙人进行比试。当轮到月泓上场时,对方那个人竟然口出狂言,说月泓根本没有资格与他交手,甚至还对月泓恶语相向。听到这些话,我们所有人都不乐意了,于是便和他们打了起来。然而,打着打着,对方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若是能够会骑射之术,那我就服气!’” 嬴政说到此处,不禁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结果呢,蔡傲那个火爆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谁曾料到,这件事情居然传到了王祖父那里。” 说完这番话,嬴政摇了摇头,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想要掌握骑射之技绝非易事。 等他说完,这蔡家兄弟跟王枭都进了院子。 只见蔡尚揪着蔡傲的耳朵,边走边说:“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这叫公子政怎么收场?” “兄长!兄长!这段日子父亲已经狠狠揍了我好几回了!我早就认错求饶了!可事已至此,那又能怎样?公子政说秦先生一定有法子可以解决的,咱们暂且听听先生怎么讲吧。” 此时的蔡傲,五官仿佛都扭曲到了一块儿,好不委屈。 就在这时,嬴政快步走了过来,将蔡尚拉到一旁,紧接着目光望向秦臻,急切地开口说道:“先生,当初定下的期限是一个月,如今四天都过去了。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不知先生是否有应对之策?” 说话间,只见秦臻伸出右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在心底深处暗暗思量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心中不禁暗想道:“如此看来,莫非那骑兵三件套得提前现世不成?” 一念及此,秦臻转过头去,看向眼前这群满脸期待的小家伙们,然后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缓声道:“关于骑射这件事情,其实倒也好处理,我确实想到了解决之道。” 嬴政一听这话,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来,整个人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连忙追问道:“先生当真已有妙计在胸?” 毕竟嬴政向来都是个极其爱面子之人,既然当时带领着大家应允下了这骑射,那么无论如何,哪怕是硬着头皮,他也一定要想尽办法达成才行。 秦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公子把心放肚子里,我自有解决办法。” 听闻这话,让在场所有人原本高悬的心也都放了下来。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们已成为一个整体。谁也不愿意掉链子、丢面子。 人群中的蔡傲显得格外兴奋,只见他满脸通红:“先生可真是我的救星啊!前几日家父带回了一些美酒,我这就赶紧去取一壶来,请先生品尝一番!” 话音未落,他便如疾风般飞奔而出。 目睹此景,一旁的蔡尚不禁皱起眉头,面露些许尴尬之色。他无奈地转过头来,对着秦臻抱拳赔礼道:“先生莫要见怪,我这族弟向来如此,性子急躁。” 秦臻只是摆摆手没说什么,这蔡傲性格直爽,长大后肯定也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好手,也是嬴政的一大助力。 第56章 马镫、马鞍、马蹄铁 等到了傍晚,秦臻自是又整了一桌子美食,犒劳了一下自己,而这些小家伙们在听闻秦臻有解决办法后心情也大好,也是解了最近几天的阴霾,痛痛快快的享用起来晚膳。 待他们走后,嬴政走到秦臻跟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先生,之前所提及的那个办法究竟是什么?” 此时的秦臻笑了笑,紧接着,他不紧不慢地从旁边取出一个小板凳。 只见秦臻将这个小凳子递到嬴政面前,并说道:“公子,试着踩到这个凳子上面去看看。” 嬴政看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凳子,心中虽然充满疑惑,还是伸出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之上。就这样,嬴政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可依旧没能弄清楚秦臻此举的真正意图。最后,他满脸迷茫地再次将目光投向秦臻:“先生,这是何意?” 面对嬴政疑惑的眼神,秦臻开始阐述其中的道理:“公子,如今我们在骑马的时候,脚下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蹬踏借力的东西。如此一来,在急速奔跑之中,只能依靠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以保持平衡。 这样一来,双手自然而然就得全部用于稳定身体,无法腾出多余的力量来进行诸如骑射之类的动作。但是,如果我们能安装一种可供蹬踏的物件,使得双脚有了支撑点,双手也就能够解放出来,从而轻松自如地完成各种复杂的操作了。” 嬴政听完秦臻这番深入浅出的讲解之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他激动万分地大声赞叹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先生真乃神人也!” ...... 等嬴政走后,秦臻开始拿着一块布开始画了起来。 这个时代由于没有马镫也没有高桥马鞍,对骑兵的身体素质要求极高。 哪怕是赵国,也很难大规模推广“胡服骑射”。 马镫、高桥马鞍以及马蹄铁这三样物品,在漫长的冷兵器时代里,被人们赞誉为最为杰出的三项重大发明,它们对于骑兵战斗力的提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起马镫,众多史学家曾在西晋的墓葬当中挖掘出一只铁制的马镫,并据此推断其最早诞生于南北朝时期。然而,这样的论断是否过于狭隘呢?难道马镫就只能局限于铁质材料制成吗? 或许它最初只是由一对简易的绳索编织而成,亦或是一块粗糙简陋的木头经过简单加工制作出来的,甚至有可能是用皮革精心打造而成的。只可惜,以上这些材质相对于铁质来说,要想完好无损地保存至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实在太过困难。 此外,还有一部分史学家坚信,马镫其实早在战国时期的赵国就已经率先出现了。 可是仔细想想,马镫本身并不是一种多么繁杂高深的物件,当秦国与赵国军队交锋之时,亲眼目睹了“胡服骑射”所展现出的强大威力,他们难道就不会暗中效仿学习吗? 遗憾的是,事实并非如此,当时的战国七雄之中,唯有赵国大力发展并运用骑兵作战,而其他诸侯国大多依旧依赖传统的战车冲锋陷阵。 一直等到后来,人们在霍去病的陵墓中发现了有关马镫存在过的蛛丝马迹,由此才能够相对确切地将马镫的出现时间向前追溯至西汉时期。 说起马鞍这玩意儿,秦臻对它的了解确实算不上深入。 他仅仅只知道个大概,要说与马鞍真正近距离接触的经历,那还得追溯到曾经学校组织的一场室外活动。当时,他有幸骑过一回马,并亲眼目睹了马鞍的模样。 除此之外,他对于马鞍的认知基本上都来源于各类影视剧作品中的呈现。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现如今马鞍已经变得相当普遍了。伴随着漫长岁月里无数次的战争洗礼,马鞍也在不断地进化和完善。而秦臻,他所做的无非就是将现有的普通马鞍稍作改动,改成了高桥马鞍而已。 ...... 且说朝堂之上,原本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不想竟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揪住了辫子,成为众人热议之事。 以蔡泽为首的那些外来客卿臣子们,坚称此事不过是几个孩童随口胡诌罢了,岂能当真? 然而,芈姓一系的众多外戚势力却是不依不饶,死死咬住不放,他们言辞凿凿地强调:既然秦王孙已然应承下来,那就必须言出必行! 面对如此局面,秦王赢柱与赢子楚不禁陷入两难之地。 芈氏一族所言倒也并非毫无道理,倘若秦王孙所许下的诺言都无法兑现,那王室一脉的威望岂不是荡然无存? 在此期间,赢柱也曾私下寻到嬴政,向其询问是否有应对良策。 怎奈嬴政却将希望寄托于秦臻身上,觉着他必然能够想出万全之法来化解这场危机。 如今,赢柱已是黔驴技穷,正所谓覆水难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亦只能暗自为嬴政忧心忡忡。若此番赌约最终落败,那么此前为嬴政精心谋划铺设的道路恐怕就要前功尽弃,化为泡影了。 ...... 次日清晨,秦臻带着嬴政一同前往拜访少府尚书丞赢永。 相互见礼之后,秦臻取出连夜准备好的几张图纸,递到赢永面前:“尚书大人,今日来访,实在叨扰。这里有几张图纸,还望能安排最好的工师帮忙制作成实物。” 赢永接过图纸,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那几张图纸上分别画着马镫、高桥马鞍以及马蹄铁等物件,十分清晰明了。赢永看罢,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秦大夫,这些都是何物?” 秦臻伸手指向其中一张图纸解释道:“此乃马蹄铁,只需寻少府内的一匹马蹄子的尺寸试做即可。至于其他两件物品,根据图纸大小进行仿制即可。” 接着,他又补充道:“这些东西皆是依照公子政所言所绘而成,如果能够成功制造并应用于军中,定能大大提升大秦骑兵马匹的速度与耐力,同时还可以加快骑射技能的训练进度。”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嬴政忽然转过头来,满脸惊讶且不可置信地望着秦臻。 然而面对嬴政的目光,秦臻只是不动声色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不要多言。 于是他迅速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秦臻的说法。 随后,秦臻再次开口说道:“烦请尚书大人尽快安排,后续或许还会有所改动调整。” “好的,我这就前去安排。” 赢永应承下来后,便离开了此地。 就在赢永刚刚离去不久,嬴政满脸疑惑地看向秦臻,不解地问道:“先生,这不是你绘制的吗?怎么又安到我头上了?” 秦臻解释道:“跟之前的曲辕犁与水车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积累功勋。只有拥有足够多的功绩之后,才能够赢得大秦朝堂上更多人的支持与拥护。” 嬴政听完秦臻这番话,此举乃是出于对自己的良苦用心,连忙拱手行礼:“政儿在此多谢先生的一片好意了!” 第57章 少府的效率 赢永离开不久之后,蒙恬、蒙毅、王枭、蔡尚和蔡傲五人便结伴来到了少府。 秦臻昨晚有告知他们今日前来此处相聚。 众人见到秦臻后,纷纷行礼问候。蔡尚则在一旁恭敬地拱手问道:“公子、先生,不知此次唤我等前来,可有何事需要我们去办?” 由于他年龄在几人中最大,已经成了这个小团体的二号人物。 只见秦臻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目前倒还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你们去做之事。但,待这几样物件制作完成后,将会迎来一个出尽风头机会!不知道你们可感兴趣?” 说罢,他那双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秦臻似乎想玩把大的。 听到这话,急性子的蔡傲立马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迫不及待的抢着问道:“是什么好机会?先生请讲!” 秦臻见状:“既然之前骑射一事你们都已经应了下来,那么倘若你们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学会基本的骑射之术,你们觉得如何?对此可有信心?”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面露惊愕之色。 尤其是蒙恬,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打算在一个月内教导我们掌握骑射之技?” 显然,对于这个要求,不仅是蒙恬感到意外,其余几位少年也同样被震惊得合不拢嘴。毕竟,骑射之术并非朝夕之间就能轻易学成,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过紧迫。 他们虽然都是将门之后,君子六艺都学过,可是要说到骑射,即使放在成年人身上也没几个能做到,何况他们现在年纪还小,最大的蔡尚也才十二岁。 而如今那些将门世家在教导自家子弟时,都不太重视骑马,反而更为青睐驾驭战车作战之法。 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射者绝非易事,其关键在于拥有极为强健的腰腹以及腿部力量。只有具备这样的身体素质,方能在骑行过程中紧紧地夹住马匹以维持自身平衡,从而腾出双手来施展骑射。所需经历的训练乃是长年累月、持之以恒的积累,绝非短期内可以一蹴而就之事。 正因如此,朝堂之上那芈姓一族才会对此紧咬不放,毕竟在他们眼中,根本无法相信有人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训练出来骑射。 秦臻听闻此言后微微颔首,励众人道:“你们相信自己,就能够做到,届时定能在万众瞩目之下,策马奔腾,尽情展现骑射风采。” 听到秦臻这番激励人心的话语,向来喜欢出风头的蔡傲瞬间两眼放光:“我自然是对先生和公子政深信不疑!” 其余几个小家伙也彼此对视一眼,纷纷跟着附和起来:“没错,我们同样信任先生与公子政。” 唯有站在一旁的蔡尚此刻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内心似乎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至于为何如此纠结,就是他父亲蔡泽认为,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是无法完成的,完全没有可能得以实现。 正因为此事,蔡泽在家已经揍了无数次蔡傲了。如今朝堂之上局势微妙,如果处理不当,搞不好连自己都会受到牵连。万一被别人抓住把柄,借此将他从丞相之位上拉下来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虽说他当下确实不太想继续担任丞相了,可要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罢相,那实在是太丢人了,他可丢不起这个脸啊! “兄长,难道你不相信先生和公子吗?”蔡傲转过头来,满脸疑惑的向蔡尚发问。 听到弟弟的质问,蔡尚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迟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这……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能力,也相信公子的为人。只是你也应该明白,咱们的父亲……唉,父亲他说过,这件事情想要成功几乎是天方夜谭。” 这时,秦臻插话进来:“令尊所说的话倒也不是毫无道理可言,然而问题在于他的思维已然被传统观念所束缚住了。我们必须要解放思想、开拓创新才行。你们可是国家的未来之星,就如同虞夏商那个时代的人们一样,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当今社会竟然能够发展得如此。所以,一定要坚信未来是掌握在年轻一代手中的。” 秦臻在云梦山中,翻阅过鬼谷子的藏书。其中一部古卷里也明确记载着,在夏朝之前还存在过虞朝。然而,就连鬼谷子都说:“虞朝时期社会发展尚不发达,许多相关的记录早已消逝于历史长河之中,难以寻觅其踪迹了。” 闻听此言,蔡傲毫不犹豫的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言语之间流露出满满的憧憬之情。只见他眉飞色舞的说道:“妙哉!先生所言极是,我们迟早会取而代之,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他甚至开始幻想有那么一天,身为说客的父亲在与他国谈判时不幸遭遇失败并被敌方俘虏。就在这时候,蔡傲挺身而出,成功将父亲解救出来,并一雪前耻。当父亲看到儿子如此出色的表现时,激动得老泪纵横,紧紧握住蔡傲的手,口中不停念叨着他是整个蔡氏家族的骄傲。 想到这里,蔡傲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夺目。 周围的几个人则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蔡傲。 在他们这个小团体当中,蔡傲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真可谓是“记吃不记打”啊! ...... 咸阳城少府的那些工师们,可以说是整个大秦最技艺精湛之人。 秦臻让他们去打造骑兵三件套,仅仅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呈现在眼前。 随后,秦臻叫来了刘高,让他将嬴政马车所套着的骏马牵至跟前。少府的工师配合着秦臻先把马鞍装在了马背上,然后就是两只马镫。 这马镫的外形设计出自于秦臻脑海的记忆,其模样和现今常见的马镫毫无二致,而上方则使用了两条坚韧的牛皮加以连接。然后将这两条牛皮自马鞍下方穿过去,并牢牢地固定住位置。 完成之后,他还用双手紧紧拉住,用力拉扯以检验其牢固程度,一番尝试下来,感觉还算得上结实。 就在下一个瞬间,秦臻左手扶住马鞍一侧,同时左脚踏上马镫,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眨眼之间便轻松自如的跨坐于马背上。 然而他却迅速翻身下马,并非因为担心马匹受惊,毕竟这可是秦王孙的车驾,所用之马无一不是经过精挑细选、训练有素且性情最为温顺的良驹。 真正的原因仅仅是他感觉到系着的牛皮留的有些长,导致马镫踩踏时感觉不太舒适。 下马之后,他开始对牛皮和马镫进行简单的调整。不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调节工作。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再次跨上马背,准备重新尝试骑行。 这一次,情况明显好转许多,他能够感受到双腿能够借力于马镫之上,驾驭起马来也变得得心应手。 一直在旁注视着这一切的尚书丞赢永见状,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 身为赢氏子孙,他自然参与过战事。虽说未曾担任过骑兵,但对于骑兵作战的场景也是屡见不鲜。然而,他也从未见过有哪一个普通骑兵能够像秦臻这般轻松惬意地驾驭战马。 第58章 首次骑射 “是那对脚踏之物的原因!!!”身为少府尚书丞的赢永,瞬间便洞察到了关键所在。 正当赢永满心讶异之际,一旁的秦臻突然开口询问道:“尚书大人,不知此处可有弓箭?只需一把短弓即可。” 听到这话,赢永毫不犹豫的回应道:“自然是有的,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去取来。”说罢,他赶忙吩咐身旁的下人前去取弓。 没过多久,只见那名下人匆匆返回,手中拿着一把短弓,以及若干支绑着羽毛的箭矢。 秦臻见状,迅速伸手接过短弓,然后轻轻抖动缰绳,口中高呼一声:“驾!” 随着他的指令,胯下的骏马开始缓缓小跑起来。 这少府的前院虽然算不上极为宽敞,但也颇具规模。在秦臻的驾驭之下,马匹围绕着前院小跑着。而秦臻骑坐在马背上的身躯,则随着马匹的奔跑而不断上下起伏。 就这样,秦臻骑着马在前院中连续跑了数圈之后,他双腿发力,用力蹬在了马镫之上。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握住短弓,右手拉住弓弦,对准了位于少府前院正中央的一棵小树。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朝着那棵小树飞射而去。 箭矢擦着树干,射到了地上,秦臻这一箭并没有射中目标,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却似乎都对他是否射中毫不在意。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一个事实——秦臻成功完成了骑射! 院子里的几个人目光都聚焦在了秦臻身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完成了骑射。尽管马匹的速度并不快,但那也算是骑射啊。 随着一声“吁!”声响起,秦臻紧紧拉住缰绳,马匹停住了脚步。 随后,秦臻转头看向嬴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问道:“公子,有信心完成赌约吗?” 嬴政的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脸上满是神采飞扬的笑容:“当然有信心,先生真乃神人也!” 说着,他还情不自禁的擦了擦手掌,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先生,政儿也想要试一试。” 听到嬴政的请求,秦臻下了马,并点头表示同意。 同时,他转头对着一旁的刘高喊到:“刘高,你过来与我好好看护着点公子,千万不能让公子受到任何伤害。” 作为这个小团体的头头,骑射对于嬴政来说不仅是一项技能,更是一种必要的能力和历练。但是,也要确保嬴政在学习过程中的安全。 闻言刘高连忙快步的跑向了嬴政。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的赢永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可是秦王孙啊,待会可能这些功勋贵族的子嗣也要尝试。万一不小心受了伤,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只见嬴政翻身上马,然而,站在一旁的秦臻却察觉到一丝异样。发现嬴政踩着马镫时似乎有些别扭,动作稍显局促。于是赶忙走上前去,示意嬴政先下马。 嬴政依言而下,秦臻则蹲下身子,检查并调整着马镫的位置和高度。经过一番调试,马镫被调到了适合嬴政的状态。重新跨上马背,这次他明显感觉到与之前不同。那恰到好处的马镫让他的双脚有了更稳固的支撑。 秦臻关切地问道:“公子,这回感觉如何?” “可以了先生,非常舒适!”说罢,只见嬴政轻抖缰绳,双腿微微一夹马腹,就骑着马围着前院小跑了起来,嬴政稳稳坐在马上,双脚有力地蹬在马镫上,那种踏实感令他信心倍增。 跑了数圈后,嬴政将目光投向那棵小树。 他与小树相距大约二十步远,紧接着,弯弓搭箭。 嬴政深吸一口气,手臂缓缓拉开弓弦。 咻~~~ 最终,箭矢射中了小树的边缘,博得了满堂喝彩。 在嬴政也心满意足过足了瘾后,秦臻将目光投向其他几位小家伙:“你们想不想也来试一试?” 话音刚落,这几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点起头来:“想!” 待嬴政下了马,蔡傲立刻迫不及待地冲到了马边,高声喊道:“我先来!” 正当蔡傲兴致勃勃小跑向马匹的时候,只听秦臻忽然开口说道:“等等。” 蔡傲个头矮,需要在调教一下马镫,否则双脚借不到力。 待改装好后,秦臻向蔡傲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上马尝试一下。 蔡傲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缰绳,由于他个子矮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马背。坐在马上也有些摇摇晃晃的。见此情形,秦臻伸手扶住了蔡傲,以防他不慎跌落下来。 此时,蔡傲对秦臻说道:“先生,我没问题的,让我也试着跑一跑吧。” 闻听此言,秦臻缓缓松开了手,慢慢地走到一旁,并将一把短弓和箭矢递到了蔡傲手中。 蔡傲接过弓箭,口中高呼一声:“驾!” 他迫不及待的骑马小跑着,初时,还有些小心翼翼,但很快就发现驾马竟是如此轻松,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就这样骑着马小跑了两圈之后,距离小树十步左右距离的时候,蔡傲弯弓搭箭。 \"哈哈,看我今日来个百步穿杨!\" 随着一声自信满满的呼喊,箭矢从蔡傲的手中飞出,然而,这支箭擦着小树大约一步的距离,飞了过去。 蔡傲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不服,他眉头微皱,嘟囔道:\"哎呀,怎么会这样?先生,再给我一支箭吧,这次我一定能射中!\"说着,他满怀期待的看向一旁的秦臻。 秦臻见状,摇了摇头说道:\"先下来吧,让其他人也都试试,以后练习的机会还很多。\"这蔡傲没心没肺,秦臻看着他骑着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赶忙让他先下来。 ”好吧!“蔡傲闻言只能拉动缰绳慢慢降速,然后蹦了下来。 “果然是好箭法!”蒙恬看着蔡傲下马,一本正经的夸了句。而一旁不爱说话的王枭和蒙毅则满脸笑容,紧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十步的距离偏出了一步多,这等精准的箭法当真是世间罕见!” 听到这几人一唱一和的调侃,蔡傲大怒:“你们给我闭嘴!有本事自己来试试,说不定你们还不如我呢!” 就在蔡傲怒火冲天之时,蔡尚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并瞪大眼睛瞅着他。蔡傲看到兄长这般举动,满腔的愤怒烟消云散,乖乖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然而此刻,内心最激动、最兴奋的人非蔡尚莫属。 且不提秦臻与公子政如何,单说自家这个弟弟,他可是清楚得很——蔡傲平日里连马都没骑过几回,更别提骑射了。没想到今天初次尝试练习,便能这样。 如果假以时日,那能熟练到什么程度? 同时,通过这件事情,蔡尚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一直以来,在家中无论大小事务,自己总是毫无条件的顺从父亲的安排。但如今看来,父亲偶尔也会判断失误。既然如此,那日后自己是否便无需再对父亲言听计从,可以稍稍违背一下他老人家的意思了呢?至少这次,完全可以拿弟弟骑射之事当作挡箭牌,小小的抗争一番。 第59章 悲催的蔡傲 就在蔡尚心胡思乱想着的时候,一旁的蒙恬已经身手矫健地跃上了马背。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哚~” 一支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棵小树。 蔡傲将目光投向了刚刚从马背上下来的蒙恬,只见他气定神闲,仿佛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看到此情此景,蔡傲不由得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 紧接着,蒙毅和王枭也相继上马,同样将箭射中了那棵小树。 待他们都顺利完成之后,望着他们三人那一脸淡然的表情,蔡傲的心情更不美丽了,被他们装到了。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尚书丞赢永自始至终都观察着几人的表现。 当他亲眼目睹这几位孩童皆能一次性成功完成骑射时,心中不禁大为震惊。他意识到,这次要打芈姓外戚一族的脸了。想到这里,赢永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这么个小小的物件,居然能产生如此神奇的效果!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正当他沉浸在惊讶之中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平静。 秦臻开口说道:“尚书大人,接下来的几天里,还得麻烦再制作二十套这样的装备。此外,关于此事,请尚书大人暂且保守秘密。” 听到这话,赢永连忙回过神来,点头应道:“没问题,我会立即召集一些人手过来帮忙。二十套装备,我保证在三天之内交付给姜大夫。” 他是宗室成员,能打芈姓的脸,这事他愿意做。 “那就有劳尚书大人了。此外,烦请您再对这马蹄铁进行一番测试,以查看其成效究竟如何。”秦臻拱手说道。 只见那赢永微微颔首,而后朝着身后众人轻轻一招手:“好,且随我前来。” 言罢,便带着众人一同走向了少府内的一处开阔之地。 到得此处,开始着手对马蹄铁展开测试。随着测试进程不断推进,结果也逐渐清晰明了——那些安装了马蹄铁的马匹,无论是在奔跑速度还是持久耐力方面,均有着显着的提升! 看到这样令人惊喜的成果,赢永不禁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那模样就好似能直接塞进一个鸡蛋似的。今日所发生之事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在此之前,其实就连秦臻,心中对马蹄铁也是没有十足把握的。毕竟,他对于这马蹄铁的了解着实有限。然而当目睹了确切的效果之后,他缓缓转过头去,目光看向身旁的另外几小只,开口叮嘱道:“有关骑射方面的相关信息,暂且还需守口如瓶。但这马蹄铁能够增强马匹速度和耐力一事,倒是可以先行告知各自家中的长辈。” “知道了,谨遵先生吩咐。”蒙恬等几人齐声应道。 随后,秦臻再次将头转向嬴政:“公子,请随我走一遭。” “好。” 随后,蒙恬等人先返回了自家府邸,而秦臻则带着嬴政赶往了买卖隶臣妾的地方,刘高对咸阳城的道路可谓轻车熟路,没用多长时间就将两人带到了目的地。 到了之后,秦臻精挑细选,最终又选定了十二个年龄与嬴政相差无几,个头略微高一些的孩子。 当办理手续时,嬴政望向秦臻,开口问道:“先生,吩咐少府加急赶制出二十套装备,如今又买了这么多隶臣,难道先生是打算让这些隶臣在我们约定的那一天,一同于校场之上展现骑射吗?” 秦臻点了点头,回应道:“正是如此,公子。待到那日,这十二名小隶臣再加上月泓与月浔二人,将同时施展骑射,其场面必然极为壮观。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届时定能令在场之人皆为之惊叹!” 待秦臻话音落下,嬴政的眼眸之中顿时闪耀出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其他人目睹这一场景时脸上所浮现出的惊愕之色。 毫无疑问,这次买的这些小隶臣,自然而然地被秦臻全都归入了嬴政的名下。 ...... 王翦的府邸。 待王枭也把消息告诉给了王贲与王翦,这时候他们正在议事,打发走王枭后。 “父亲,骑兵真的能够提升速度和耐力吗?而且据王枭所说,他似乎对在短期内训练出骑射信心满满!”王贲面露疑惑之色,轻声向王翦问道。 王翦微微摇头,缓声道:“若是当真存在此等妙法,军中的战车恐怕早已被骑兵所取代了。” 春秋战国之际,战车可是一支极为强大的兵种。即便一统天下后,战车依旧未被淘汰。 恰在此刻,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正是极理,老夫亦认为此事绝无可能。”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乃是另一位大秦宿将——桓齮。作为王翦的顶头上司,今日前来,正是为了与王翦议事。 而在议事厅的另一侧,则端坐着蒙骜与蒙武父子俩。 听闻此言,王贲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老将军,如果这番话是出自公子政的师资秦大夫之口,那我倒是认为真有可能,不瞒您说,小侄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这秦大夫,有点能力。” 尽管仅仅只有一面之交,然而王贲对秦臻的才华和能力却有着相当高的评价。 桓齮听了王贲所言,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摆了摆手说道:“你这小子,莫要信口胡言!我劝你呀,还是少去掺和这些事情为妙。” 他显然并不相信王贲对秦臻的看法,认为这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冲动的判断罢了。 与此同时,在一旁的蒙武将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蒙骜,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轻声问道:“父亲,你怎么看?” 只见蒙骜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其实,他心中对于这件事情同样持否定态度,在他想来,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他根本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而在另一边,蔡傲匆匆忙忙赶回家里,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他的父亲。 说来可真是凑巧得很!今日蔡泽于朝堂之上吃了瘪,满心的郁闷无处宣泄,心情糟糕透顶。 恰在此刻,那不知好歹的混小子竟然又将烦心事给提了出来,这下子可算是点燃了蔡泽的怒火。便又狠狠的揍了蔡傲一顿。 而对于蔡傲方才跟他所说的那些话,蔡泽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只觉得那纯粹就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罢了。 然而,就在这时,蔡尚却出乎意料的站出来替蔡傲求情了。 蔡泽心里也犯嘀咕了,要知道,以往每次当他教训蔡傲时,由于蔡傲确实调皮捣蛋,这个大儿子从未有过半句求情之言。此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令蔡泽心生疑惑,不禁暗自思忖道:“难不成当真还有什么转机不成?否则以这孩子一贯的性子,怎会如此反常呢?” 想到此处,蔡泽原本坚定的心开始有些动摇了…… 第60章 与吕不韦的赌约 而在另一边,秦臻自然也没闲着,他来到了吕不韦的府邸之中。 此刻的秦臻正端坐在吕不韦宅邸内的一间雅室之内,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缓声道:“这几日以来,有关公子政与他人对赌骑射之事,想必吕先生也是略有耳闻了吧?” 吕不韦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回应道:“不韦确实知晓,只是不知道秦先生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就在这时,只见秦臻稍稍往前倾了倾身子,脸上流露出一抹神秘之色,压低声音说道:“实不相瞒,我有办法促成此事,只不过嘛……在此过程当中,还需要烦请吕先生出手相助一二!” 吕不韦一听这话,原本平静的面容之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浓厚的兴趣之意,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秦臻,追问道:“哦?竟不知秦先生究竟想出了何种妙策?此外,又需要不韦去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呢?” 其实吕不韦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不仅早已知晓了此事,并且在内心深处也认定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此,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暗中筹备起应对和破解之法来了。 然而,当听到秦臻如此自信的宣称自己有办法时,他那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被一下子给勾了起来。 “此事暂且保密,不过在下需要借用吕先生的人脉,在咸阳城中散播些许消息。只需宣称公子政已然掌握能于短期内训练出骑射之术的法门,并且还有妙法可提升马匹的速度和耐力。” 要知道,吕不韦手下门客众多,想要散布这样的消息,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此刻他所顾虑的并非此事难易程度,而是倘若最终未能成功达成目标,那么所引发的麻烦就会变大了。 吕不韦听完这番话后,面色凝重地回应道:“秦先生,此事非同小可!虽说散布消息并非难事,但万一到了既定日期仍无法完成任务,那后果不堪设想!” “吕先生请放心,臻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有把握能够在规定时限内让公子政及其小伙伴们掌握骑射技巧。” 说到此处,秦臻微微一顿,而后再次补充道:“吕先生,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臻若是输了,那么便心甘情愿投身到吕先生的麾下,从此成为你的下属;但要是我侥幸胜出,只求吕先生能为我购置一座宅院。不知吕先生意下如何呢?” 见秦臻那副模样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吕不韦则在一旁,微微眯起双眼,暗自揣摩着眼前这这小子。他也知道秦臻并非那种信口开河之人,而且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复思考和权衡,自己已然寻得了应对之策。 就算最终事与愿违,以失败告终,大不了也就是给自己增添些许麻烦罢了,但都尚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以内,而且身边还会多了秦臻这等大才为自己效力。再者说,如果一切果真如同秦臻所说那般,得以成功的话,那么嬴政的声名必将远扬四方,而自己也能省去诸多烦恼。至于为此需要额外付出的代价,无非就是区区一座宅院罢了。 要知道,钱财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 不愧是从商多年之人,吕不韦在心中暗暗思忖道,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看都是极为划算的,因此他打心眼里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 吕不韦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定格在秦臻身上,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先生所言,不韦即刻便吩咐门客们散布消息,静等一月后的赌约。” 秦臻拱手施礼,回应道:“如此一来,便有劳吕先生费心了。” 话音刚落,两人互相对视,目光交汇在一起,紧接着不约而同的展颜轻笑起来。 ...... 接下来的日子里,赢永亲自进行监督。要求少府的工师和众多工匠们日夜兼程,轮班转,确保尽早完成需求数量。在此期间,秦臻还对马镫和高桥马鞍改了改,使得使用起来更为舒适。 而秦臻本人,由于自家院子空间有限,无法满足训练所需条件,便将地点选在了少府内部一处较为隐秘之所。在这里,他悄无声息的训练着。 说起秦臻为何要向吕不韦打赌索要宅院,其实正是因为他以后还会买过来一些小隶臣,对宅院的需求面积自然而然就变大了,现在他的宅院大小肯定是不够的。 他现在每日便是围绕着训练孩子们骑马,然后好吃好喝供着。 与此同时,嬴政、蒙恬、蒙毅、王枭、蔡尚以及蔡傲这几个小家伙,每日都是早早出门,直至夜幕降临才归家。有时甚至在完成一天的训练之后,他们会径直前往秦臻那里享用晚膳,并留宿于此。 这般反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他们各自长辈的关注和好奇。 然而,无论大人们如何旁敲侧击地询问,这几个小鬼头总是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点风声,让人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他们究竟在暗中筹划着何种神秘之事。 太子府内。 赢子楚端坐在案几前,眉头微皱,与吕不韦相对而坐,正低声商议事务。随着话题的展开,不知不觉间便聊到了近期发生的事情。 “先生,如今只剩下五日之期,你觉得政儿他们是否能够完成那赌约呢?”赢子楚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轻敲着案几,显示出内心的些许忧虑。 吕不韦微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太子莫要过于忧心,依在下之见,那秦先生想必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再者,即便此次打赌失利,不韦亦早已有应对之策,定能妥善处理好后续事宜。” 听到吕不韦这番话,赢子楚稍稍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担忧之色仍未完全消散,只是轻声应道:“但愿如先生所言吧。” 紧接着,他将目光移向身旁站立的侍卫,开口问道:“近来少府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侍卫连忙的答道:“回禀太子,关于少府方面暂时并无特别消息传出。然而,属下发现近日在院子外面时常传来欢快的声响,不知究竟所为何事。另外,据属下所知,尚书丞赢永在前些时日曾召集了上百位工师以及众多工匠,此后更是闭门谢客,甚至连他本人如今也不再归家,整日整夜留在少府。” 听完侍卫的禀报,赢子楚与吕不韦不禁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皆涌起一丝好奇之意。 但他们毕竟都是历经风雨之人,性格沉稳,倒也不至于迫不及待地前去一探究竟。于是,二人继续商谈其他事务。 第61章 前奏 话说那少府之内,一群少年正热火朝天地练习着骑马。 只听得一声声清脆而响亮的呼喊:“驾!驾!”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自从有了马鞍和马镫之后,这些少年们只要能够战胜内心对于高高在上马背的恐惧,便能迅速掌握驾驭在马上的技巧。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训练,这帮小家伙们已然可以娴熟自如地操控马匹,并进行骑射。然而,若要说这射箭的精准度,那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至于马匹,秦臻先是向少府借来了六匹良驹,再加上嬴政车驾所配备的那两匹,即便如此,数量仍相差十三匹。 至于为什么是十三匹,秦臻前一阵把目光投向了刘高的时候,看着他个头儿几乎与嬴政不相上下。不仅身强力壮,而且力气更是远超同龄之人,当机立断,将他也纳入了骑兵队伍之中。 至于那尚缺的十三匹马,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其他几位少年的肩头。 好在他们家中或多或少都养有马匹,起初,那蔡傲竟然异想天开地提出要从自家偷偷牵出马来充数,但这个荒唐的提议很快就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否决。 此外,秦臻为了让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骑兵小队显得更加整齐划一,特意给每个成员都量身定制了一套统一的服装——总共二十一袭清一色的黑色劲装。 等到了晚上,当其他人早已沉浸在梦乡之中时,嬴政却依然在月光下加练骑射。 秦臻,刘高则在一边关切的看着他。 此时的嬴政正在尝试踩着马镫站立起来并完成骑射。然而,这绝非易事,每一次尝试几乎都会以失败告终。 \"噗通~\" 随着一声闷响,嬴政再一次重重的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但好在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草席和其他柔软之物,避免了严重摔伤。 嬴政迅速站起身来,疼得呲牙咧嘴,一边轻轻揉搓着酸痛的肩膀,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一旁的秦臻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关切地说道:“公子,如今你已经能够熟练完成常规的骑射技巧了,我认为没必要再练习这种危险的动作。坐于马鞍上进行骑射,已经足够了。” 嬴政紧咬牙关,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行先生,此技我一定要练成!” 话音未落,他便不顾身上的疼痛,再次敏捷的爬上马背,调整好姿势,准备继续尝试。 秦臻看着嬴政如此执着,心中不禁暗暗感叹。 这些天以来,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苦口婆心的劝说嬴政放弃这项训练,但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拒绝。每当嬴政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后,总是稍作休息,然后便毫不犹豫地重新跃上马背继续苦练。 面对这样倔强的嬴政,秦臻再多的言语也是徒劳无功。于是,他静静的注视着嬴政一次次跌倒、爬起……然后在一边给他提供一些建议。 ......... 五天,转瞬即逝。 一早,所有即将参与的人皆已换上了清一色的黑色劲装。 人群之中,身穿黑色锦衫、外披红色披风的蒙恬面色略带紧张地开口问道:“先生,不知公子政如今身在何处?” 站在一旁的秦臻闻言:“他约定时间与地点去了。” 说罢,秦臻将视线投向在场的众人,高声喊道:“先行喂饱马,并与之再熟悉一番。” “喏!” 秦臻缓缓走到那些马匹前,仔细打量起来。这些马儿皆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良驹,不仅性格温顺,易于驾驭,更是对主人的指令言听计从。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这些小家伙们与马之间早已建立起了默契,彼此熟悉无比。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同样身着黑色劲装、身披红色披风的嬴政正骑着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其身后紧跟着同样装扮的刘高。待两人来到近前,嬴政翻身下马,满脸兴奋地大声说道:“我已与对方约好了时间,巳时正式开始。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前往校场吧!”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附和道。 这些孩子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满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有的则显得有些紧张,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蔡傲了,只见他摩拳擦掌,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心中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如何大显身手、出尽风头了。 与此相反,那些感到紧张的孩子,则是因为担心今天不能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他们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忆着平日里训练的每一个细节和动作要领。 所有人都紧紧的牵着自己的马匹,跟随着嬴政缓缓向外走去。 当他们来到少府外面那宽阔的街道上时,嬴政突然振臂高呼:“上马!” 哗啦! 听到嬴政下达的指令后,所有身穿黑衣的少年们瞬间行动起来,就如同黑色浪潮般,迅速翻身上马,场面极为壮观。 “驾~驾。” 随着嬴政的呼喊,所有人少年骑兵,跟在了嬴政身后,向着校场的方向前进。 而秦臻,则是坐在一辆马车内,跟在了他们后方。 由于吕不韦之前散布的消息,整个咸阳城都知道了此事,现在家家户户听到外面的声响,纷纷好奇的出门看着,一瞬间所过之处都是议论纷纷。 至于校场内。 今日过来的人数众多,远超往日,皆是因提前得知了相关风声。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乃是从隔壁军营特意赶来凑热闹的。 在校场的某个角落里,数位年龄稍长于嬴政等人的少年正聚拢一处,低声交谈着。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芈盛,依你之见,他们此番能否获胜?” 被唤作芈盛的少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之色,回应道:“他们凭何取胜?我父亲已然断言,他们必败无疑!” 这时,另一名身材略显肥胖的少年插话进来:“然而近一月以来,整个咸阳城内皆流传着有关他们的传闻,说是公子政已掌握能够在短期内训练出骑射技艺的法门。” 芈盛闻听此言,不禁皱起眉头,沉声道:“此等消息,我父亲自然也曾耳闻。但即便如此,他仍旧坚信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倘若他们当真赢了赌约,那我芈盛自此往后便不再踏足这校营一步!” 原来,这群少年皆是校营中的常客,且在此前曾多次与蔡傲、蒙恬等人发生冲突,甚至大打出手。自从嬴政到来以后,双方虽然自上次那件事前未产生争执,但蔡傲等人对他们仍然心存芥蒂,彼此之间相看两厌。 就在这时,马蹄声渐起,嬴政等人到了校场外之后,慢慢停了下来,只在门口,没有深入。他们在等着文武大臣们。 第62章 风头 章台宫。 赢柱正翻阅着从各个地方源源不断送来的竹简。这些竹简上记载着各地的政务、军情以及民生之事,每一卷都承载着重要的信息和责任。 关于赌期的事情,赢柱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其实,他原本心中也颇有兴致想要亲自前往一观究竟,但当目光落在那堆积如的竹简时,这个念头瞬间就被打消了。 赢柱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刘易,眼中闪过一丝期许之色,缓缓开口道:“刘易,你且代寡人走一趟吧,去校营看看,待有了结果,务必第一时间返回告知寡人。” 刘易躬身应道:“喏!”随后,便转身快步离去。 此时的赢柱轻轻地抚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对于今日赌局的结果,他心中着实难以预料。然而,每当回想起前日嬴政前来面见自己时所展现出的那份自信与从容,他不禁对这位由自己亲手选定的未来大秦接班人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或许,嬴政真能在这场赌局中大放异彩?想到此处,赢柱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之后,赢子楚携着赵姬的手,与朝中众多的文武大臣一同缓缓地来到了校营。令人意外的是,就连韩夫人竟然也得到了华阳王后的准许,离开了太子府,还带着她的儿子成蟜一同赶到了这里。 众人刚一抵达校营,那芈姓一族的人们便一眼望见了门口整整齐齐的队伍。不禁暗自吃惊不已。 相比之下,站在一旁的赢子楚则表现得较为平静,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早已有所预料。而那些文武大臣们,则呈现出不同的反应。除了蒙家、王家和蔡家之外,其余大多数都被这阵仗惊讶到了,纷纷低下头去,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 此时,人群中的尚书丞赢永却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想要看看那些一开始不看好这件事情的人待会儿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变化,尤其是那芈姓一族。想到此处,他不禁觉得有些有趣。 就在这时,秦臻看到所有的人都已经到达了点将台上,于是他迈步走向嬴政:“公子,大臣们都已就位,可以开始了。发挥出你们在平日训练时的状态即可。稍后,我将会亲自为你们击鼓助威!” 说罢,他转身朝着鼓手所在的方向走去。 咚~咚~咚~ 鼓声骤然响起,在整个校场回荡着。 \"公子,去吧,让所有人见识一下你这位秦王孙,同时也让他们好好瞧瞧你们辛苦训练的成果。\"秦臻注视着嬴政,语气坚定的对他说道。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只见他面色冷峻,眼神犀利如鹰隼一般,大声喊道:\"上马!仔细检查各自的弓箭!\" 随后二十一个人纷纷翻身上马。 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鼓点声传来,咚咚~咚咚~咚咚~节奏愈发紧凑激烈。 \"击鼓,进军!\" 嬴政大喝一声,手中缰绳猛力一拉,胯下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红色披风,在队伍的正前方。 他身后,蒙恬、蒙毅、王枭、蔡尚、蔡傲、月泓、月浔、刘高,按照金字塔形紧随其后,最后面则是跟着秦臻新买过来的十二个小隶臣。 \"啊~良人,政儿怎么亲自骑上马了!\" 在赢子楚身旁的赵姬看到此情形,不禁花容失色,满脸忧虑的喊道。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揪住衣角。 赢子楚听到妻子的惊呼,连忙转过头来,轻声安慰道:“没事夫人,政儿定能应付得了这般场面。” 然而,他的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但此时此刻,周围众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其中不仅有朝中的文武大臣,更有许多从军营赶来的士卒。若是在此刻贸然叫停,恐怕会让众人看笑话。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看向那匹缓缓前行的战马,只见嬴政稳稳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神情坚毅。 尽管战马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赵姬的心上。 而此时,周围的大臣们将目光聚焦在了后面这些孩童身上。 当他们踏入校营时,见过那些孩子们。他们面容稚嫩,却带着受过刑罚的烙印,显然并非经过长期刻苦训练的骑射好手。 就在这些人依然沉浸于深深的讶异当中时,嬴政率领着一行人,已经围着校营绕了一圈。等到他们再次回到起点后,嬴政那锐利的目光锁定在校场中央的五个草靶之上,他猛地扬起头来,声嘶力竭地咆哮道:“目标左右两侧各两个草靶,谁愿前往?” 话音刚落,只见蒙恬、蒙毅、王枭以及蔡尚齐声高呼道:“我愿前往。” 嬴政闻听此言,随即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前方,大吼一声:“射!” “驾!驾!” 听到指令,蒙恬等四人纷纷催动胯下骏马,朝着目标点狂奔而去。马匹在他们的操控下速度越来越快。待到离草靶约莫还有三十步之遥时,四人动作整齐的弯弓搭箭,然后瞬间松手。 咻咻咻咻~ 四支箭矢同时飞射而出,直直的命中了目标处的四个草人。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除了秦臻和赢永二人之外,其余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待四人返回来的时候,只见嬴政稳坐马背之上,气定神闲的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前方不的四个草人,口中沉喝一声:“继续!” 闻得此言,蔡傲、刘高、月泓和月浔四人齐声道:“喏!” 四人奔向目标点,与之前四位一样,都精准射中四个草人。 等着这四个人再回来,嬴政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骑马快步奔向最中间的草靶,就在战马奔腾的途中,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嬴政竟然双腿稳稳支撑在马镫上,整个人霍然站立而起,英武非凡。 一旁观战的秦臻目睹此景,心中不禁暗暗为嬴政捏了一把冷汗。 而端坐于点将台上的赵姬,更是花容失色,全然顾不得仪态,惊惶失措的站起身来,扯开嗓子大声呼喊:“政儿小心!”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默默关注的赢子楚亦是心弦紧绷,一双大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拳头。 待到嬴政与那中心草靶相距约莫四十步之时,他忽地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咻~ 只见利箭疾驰而出,准确无误的射向那草人的头部。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箭头深深嵌入其中,甚至连草人的头部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就连一向沉稳的赢子楚都绷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彩!” 听到赢子楚的叫喊声,校营内的文武大臣们以及众多秦卒们纷纷响应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彩!”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响彻云霄。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芈姓外戚与芈盛那一伙人。他们此刻的面色铁青,尤其是芈盛。 等嬴政回到队伍中后,他又是咆哮一声:“一字排开,目标草靶,齐射。” 第63章 少年英雄气 在听到嬴政的指令后,众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瞬间整齐划一,迅速地一字排开。 他们紧紧跟随在嬴政的身后,驾驭着胯下的骏马,向着校场中央狂奔而去。 马蹄声响彻整个校场。策马奔腾了一段距离之后,只见在场的二十一人纷纷弯弓搭箭。 咻咻咻~ 二十一支箭矢同时疾射而出,朝着校场最中央的几个草人飞去。然而,由于此次射击的距离较远,超出了平时训练的常规范围,所以准度难免有所偏差。 紧接着,嘚嘚嘚……嘚嘚嘚……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响起,骑兵队绕着偌大的校场急速奔跑了一大圈。 待他们重新回到出发点时,嬴政那充满力量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目标草靶,全体抛射!” 闻言,所有人再次弯弓搭箭。 咻咻咻~ 又是二十一支箭矢应声而出。这一次,这些箭矢并非直射,而是以抛射的方式飞向远处的草靶。不过,抛射这种技巧还需要更多长时间练习才能熟练掌握,因此这一轮的准度相较之前更为逊色。 再次绕着校场跑完一圈后,嬴政目光注视着前方,高声喊道:“目标草靶,自由散射!” 随着嬴政的指令,众人纷迅速调整姿势和角度,开始自由射击。 原本整齐划一的射击节奏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各自为政、灵活多变的攻击方式。他们或侧身挽弓,或俯身疾驰,展现出各自的技巧。 看到这二十一名少年如此轻松自如的施展出匈奴骑兵和赵边骑所擅长的齐射与抛射技艺,在场的文武大臣们全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就连那些大秦悍卒们也不禁呆住了,有些人甚至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怀疑眼前所见是否真实。 要知道,这些少年接触骑马射箭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啊!尽管他们的射技还有些生疏,准头也未必精准,但仅仅能够熟练驾驭马匹并同时进行射击,就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当最后一支羽箭飞射而出,嬴政心中明白,精心策划的训练计划至少已经完成了大半。此时此刻,他那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兴奋之情。 只见嬴政将双腿撑起,稳稳地站立在马镫之上,屹立于马背之上。他仰天长啸:“诸位,今日过后,我倒要看看谁还胆敢轻视吾等!” 一旁的蔡傲同样兴奋异常,满脸通红地跟着大吼起来:“哈哈,公子所言极是!从今往后,恐怕再无人敢小瞧咱们!” 一时间,整个校场上回荡着众人激昂的呼喊声,气氛热烈到了极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与喜悦。 “诸位,是否还记得大秦历代祖训?还有前几日我对你们所训之话?”嬴政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 “记得。”这些声音虽然略显稚嫩,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降速,跟我一起念!大秦男儿,勿忘东出,兴我大秦,一统天下。” 随着嬴政的降速,其他人也纷纷随之调整节奏,一字一句的跟着高声吟诵起来。一时间,整个校场回荡着这激昂慷慨、气势磅礴的口号声。 接着,那二十一名少年再次齐声呐喊:“大秦男儿,勿忘东出,兴我大秦,一统天下; 大秦男儿,志存高远,气吞山河; 勿忘东出,铭记初心,勇毅前行; 兴我大秦,血染征袍,在所不惜; 一统天下,荣宗耀祖,威震九州!” 所有人稚嫩的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每一个字仿佛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豪情壮志,抒发着属于他们的那份少年英雄气概。 话毕,嬴政带头唱起了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到了最后,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激情与热血。众多围观的悍卒们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情绪,情不自禁地跟着放声歌唱起来。远处的秦臻目睹此情此景,也没想到嬴政能玩这么一出,此刻的他,也深深被眼前这少年所震撼,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在人群之中,蔡傲的嘶吼声最为响亮。而混在其中的月泓和刘高二人,其嘶吼声也是格外突出,此时此刻,他们仿佛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小奴隶。 伴随着《无衣》落下帷幕,嬴政控制着战马停在了点将台前。随后下马。 跟在他身后的二十人见状,也纷纷迅速跃下马来,整齐的列于嬴政身后。 嬴政站定之后,目光环视着四周,大声问道:“诸位,除了蒙恬等人之外,其余的这十二人目前仍然只是登记在册的小隶臣而已,此事有据可查。不知今日我们的骑射,是否满意?” 现场先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随后所有支持他们的人率先回过神来,纷纷高声回应道:“满意!” 此时,一直在观礼台上坐着的赢子楚也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开怀大笑道:“哈哈哈,满意!政儿果真是我大秦之福!” 听闻这句话,在一旁的韩夫人不禁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啃着手指头的成蟜,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她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道:“如今看来,当初半年前行刺嬴政之举实在是太过鲁莽冲动了。我儿成蟜虽说比起嬴政还要小三岁,可就凭他这般,想要超越嬴政怕是此生无望了!” 然而,阳泉君此时却突然不合时宜的开口说道:“吾听闻,公子政还有能够提升马匹速度与耐力的方法,不知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们脸色皆是微微一变,大家心里都明白,今日能够目睹速成骑射技艺足矣了,阳泉君此时提出这样的问题着实显得有些多余和不识趣。 面对阳泉君的发问,嬴政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嘴角上扬,阴阳怪气道:“有谁愿意给咱们大秦的阳~泉~君~展示一下此技?” 说到“阳泉君”这三个字的时候,嬴政还特意拖长了声音。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之中一个身影迅速闪出,高声喊道:“我愿意!”此人正是蔡傲,每逢遇到这类事情,他似乎永远都是第一个冒头的,随后便翻身上马,绕着校场跑。 “驾!” 见到这一幕,蔡泽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就在嬴政刚刚准备开口解释战马是如何提升速度与耐力之际,关内侯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警觉,他担心有六国内奸。于是,关内侯赶忙迈步向前,对着赢子楚拱手说道:“太子,如此机密之事,切不可在此处轻易谈论。理应回到王宫之内,再行深入探讨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赢子楚闻听此言,略作思考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关内侯所言甚是有理。既然如此,那所有的战马一律先归入章台宫妥善安置。都随我一同前往面见大王。其余事宜待见到父王之后再做定夺。还有……” 说到此处,赢子楚将目光投向了嬴政:“政儿,把秦先生一起叫上。” 嬴政点头应诺下来。 随后,一行人便朝着王宫而去。在回宫的路途上,几位武将相互对视几眼。他们心照不宣,且不说别的,单从骑射的效率来看,未来军队的列阵模式恐怕将会发生改变了。 而那些原本对此事不看好、甚至冷嘲热讽之人,此时此刻一个个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了。 第64章 赢柱的欣喜 章台宫内,归来的刘易把校场内的事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了秦王赢柱。 赢柱静静聆听着刘易的叙述,起初,他的脸色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然而,当听到关键之处时,他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待刘易说完之后,赢柱并未立刻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过后,赢柱缓缓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上扬,他轻声说道:“就知道政儿不会让寡人失望,此子果真是我大秦之麒麟儿!”言语之间,流露出对嬴政满满的赞赏。 紧接着,赢柱吩咐刘易道:“等他们到了,叫他们前来内殿见寡人,寡人随后就到。”刘易连忙应诺一声,旋即转身离去。 待到刘易离开之后,赢柱喃喃自语起来:“政儿啊政儿,自从你归来这短短半年时间里,你一次又一次地给寡人带来惊喜。无论是才智还是胆识,皆远超同龄人,实乃我大秦之幸也!” 想到此处,赢柱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心中满是欣慰与欢喜。 ...... 等众人齐聚章台宫殿外的时候,赢柱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嬴政:“政儿,之前听闻你有办法能够增加战马的耐力和速度,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妙法?” 嬴政躬身行礼,恭敬的回答道:“回王祖父,此乃因在马蹄之下加装了一件特殊的物件。如今所乘战马,由于诸多外在因素影响,其马蹄时常会遭受损伤。然而,一旦加上这件东西,便能有效地保护战马的马蹄免受伤害。 秦先生为此物取名为‘马蹄铁’,有了这一物件之后,战马在奔驰之时,马蹄便不会再出现磨损情况,而且也不必担忧遇到坚硬之物,如此一来,战马的耐力与速度自然也就随之提升了。” 嬴政有条不紊的将秦臻向他讲述过的话语逐一复述了出来。 此时,秦臻静静站立在角落处,他并不打算代替嬴政解释,于他而言,只需默默站在嬴政身后给予支持即可,并不会抢他的风头。 赢柱听完嬴政所言,略作思索后,旋即将视线转向那些一同前来的武将们,吩咐道:“诸位将军,既然政儿已将此法道出,你们上马亲身一试,先感受一下政儿口中所说的马镫与马鞍究竟效果如何。” “喏。” 蒙骜等一众武将首先便上马试了试,当他们刚一跨上马背,刹那间便领悟到了其中蕴含的精妙道理。 只见蒙骜满脸欣喜之色,抱拳向大王回禀道:“回禀大王,这是好东西!拥有此物后,我们便能借助脚蹬之力稳固身形,从而空出双手弯弓搭箭,施展射术。如此一来,我军将士在马背上作战时的战斗力必将大大增强!” 在一旁的麃公闻听此言,亦是连连点头:“大王,蒙骜将军所言极是,其确实能给我军带来极大的助益。” 赢柱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了站在另一侧的赢永,开口问道:“尚书丞,不知此物的制作过程是否方便呢?又可否实现批量生产?” 赢永赶忙拱手施礼:“回大王,很方便,只要后续工艺逐渐娴熟,产量必然会不断提升,而且速度也会越来越快。批量生产绝非难事,请大王放心。” 听到赢永这番肯定的答复,赢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他果断下令道:“既然如此,蒙骜,你即刻从骊山大营之中挑选出一千名骑术精湛的士兵,为他们配备此种装备,组建一支骑兵队。赢永,速速命令少府的工匠尽快赶制出一千套来,务必早日让这支新型骑兵队成型。” “喏~喏。”蒙骜与赢永在一边连忙拱手回应道。 随后,赢柱将目光移向嬴政,透露出一丝好奇:“政儿,方才听你提及那马蹄铁,究竟是何模样?让寡人一观” 嬴政连忙拱手作揖:“回王祖父,那些马蹄铁皆已钉在了马蹄之上。” 赢柱微微颔首,随即对着蒙骜吩咐道:“蒙骜将军,烦请速速去牵一匹马来。” “喏!” 不多时,蒙骜便把自家的那匹马牵了过来,马蹄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 ‘哒哒’ 声。这声音听起来与寻常的马蹄声大不相同。 此马乃是蒙骜自家所养,再加之蒙骜的驭马之术,没过多久,战马便顺从的卧躺于地,四只蹄子底部也展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马蹄之上:“这便是马蹄铁么?” 嬴政站在一旁点了点头:“没错,这些马蹄铁皆是用青铜打造而成。不过,若是能够采用铁来制作的话,会更加坚固耐用。” 阳泉君此刻依旧是不信,但面对在场的赢柱,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见赢柱果断下令道:“赢永,就依政儿所言,先用铁打造出几套成品,然后交由少府那些人去仔细试验一番。” “喏。”赢永回应道。 紧接着,赢柱微微侧身,压低声音询问一旁的赢子楚:“政儿师资秦臻可来?” 赢子楚赶忙拱手回道:“回父王,儿臣已将他一同带来了。” 赢柱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把他唤过来吧。” “喏。”赢子楚应声后,朝着角落里招了招手。众人目光随之望去,见状,秦臻快步朝着赢柱所在之处走来。 随后,赢柱将目光移向了那个身影。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秦臻,只见他气宇轩昂,眉宇之间更是隐隐透出一股子不凡的英气,让人难以忽视。又听闻前阵子百家大会他一人舌战全场,赢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之意。 秦臻稳步上前,恭敬的行了一个稽首礼:“公大夫秦臻,拜见秦王!” 赢柱微微颔首,回应道:“起来吧。” 听到此言,秦臻再次躬身行礼:“谢秦王恩尊。”而后才直起身来。 此时,赢柱开始仔细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秦臻,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过了片刻,他才意味深长的说道:“秦先生,你所做之物,先是有曲辕犁和水车,如今又增添了这几样新事物。虽说皆是政儿所提出的建议,但其中少不了你的协助与付出。有功之人理当受赏,不知你想要什么?” 赢柱心里也清楚,这几件物件皆源自秦臻之手。而他自己,则把大部分功劳都让给了嬴政。 只听得秦臻恭谦地说道:“大王,能为大秦效力乃是臻的荣幸。况且,大王已然赐予我爵位,此等厚恩,臻知恩于心,实在别无所求。” 秦臻自从聆听鬼谷子对他所言之后,便已洞悉了秦王深意。所以才这么表达。 赢柱又岂会听不出秦臻话语中的真意?目中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缓声道:“好一个知恩于心!秦先生今后还请继续教导政儿。” 秦臻闻得此言:“喏,谨遵大王旨意,竭尽所能辅佐公子政。” 赢柱立于高台之上,再次轻点其首。其实,面对如此大才,赢柱何尝不想早日将其招揽至朝堂之中委以重任呢?只是一来,秦臻初来乍到,尚未站稳脚跟;二来,他不过刚过弱冠之年。赢柱怕他年纪尚轻,难以压住朝堂之上这些老家伙。故而,尽管心有不舍,赢柱还是决定暂时按捺下急切之心,待时机成熟之时,再行重用秦臻。 “好。” 随后赢柱又把目光看向赢子楚:“子楚,凡有功者,皆有赏赐,你去安排一下。” “喏,儿臣遵命。” 华阳王后则是静静伫立在赢柱身旁,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然而,在她那看似平静如水的表情下,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的目光不时地落在嬴政身上,若有所思。 心中对嬴政的看法逐渐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起初,或许只是将他视为一个普通的王族后裔,但此刻,这个少年所展现出的非凡气质和过人才能,让她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之人。 “难道这嬴政果真是天命之子吗?” 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在华阳王后脑海中浮现,想到此处,她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一方面,如果嬴政真的是天命所归,那么对于秦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幸事;但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这样一个强大的人物崛起之后,是否会威胁到自己以及家族的地位和利益呢? 在这纷繁复杂的心绪交织下,华阳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第65章 为日后做准备 至此,咸阳城的大街小巷都开始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嬴政乃是上天赐予大秦的天命之子!” 毫无疑问,这句话必然是出自吕不韦之手。 此时此刻,吕不韦的全部精力依然集中在赢子楚的身上,没有太多精力花在嬴政身上,不过有秦臻替他给嬴政积累名望,他自然感到无比愉悦。 吕不韦也很大方,在秦臻赢得赌约后,毫不吝啬的给他在咸阳城的繁华之地购置了一处豪宅。这座宅院占地约五十亩,差不多相当于三个足球场大小。其中,前院宽敞开阔,正院布局精巧,正堂气势恢宏,而后院则清幽宁静,后宅更是舒适宜人,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当秦臻第一次踏入这座宅院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暗自感叹道:“吕不韦当真不愧为富商巨贾!出手就是阔绰!” 而秦臻,也开始了自己的另一个计划,那便是为嬴政打造出一个可靠的班底。 这天,秦臻让刘高拉着他和嬴政又来到了官舍,来买隶臣。 在秦国,隶臣被划分成了三个不同的种类。 第一种被称为“城旦舂”,这些人主要负责承担修筑城墙之类的体力活儿。城旦为男,舂为女,这份工作的辛苦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第二种隶臣,要么是技艺的工匠,要么是擅长女红的人。由于拥有技能专长,所以相对而言,他们所享受的待遇以及所处的境遇都会稍微好那么一些。而且按照《秦律》的规定,这类具备手艺的隶臣是不允许去从事诸如赶车或者其他苦累劳役工作的。 至于最后一种隶臣,则是那些在城内活动的人员。他们平日里所干的活儿相较于前两种来说,算得上是最为轻松的了,就跟大户人家府邸里的那些下人差不多。 另外,在秦国,身为奴隶的子女,自出生起便注定依旧是奴隶身份。 不过,秦国对于年幼的小奴隶倒是有保护措施,相当于现在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即便如此,这些小奴隶们到了适当年龄之后,依然还是需要参加劳动的。 此时此刻,秦臻正引领着嬴政,与那位掌管官舍事务的大夫面对面地商谈价钱…… “秦大夫,您想要购买的隶臣数量,能够满足您的需求。不过您提出要赎买工匠这一点,实在是抱歉,小的确实无法答应您。上头有规定不准许的!”说话之人满脸无奈的看着秦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歉意。 原来,秦臻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买几个工匠回来帮忙干活儿。毕竟多几双手,很多事情就能做得又快又好了。但是见对方忠实的遵守秦律,遂只能退而求其次。也不好强求,心想日后再另寻办法吧。 于是乎,他略微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就先不考虑带有手艺活儿的。这样吧,就买三十个小隶臣,另外再加四个成年的隶臣妾就行。” 官舍大夫听了秦臻的话,点了点头:“嗯,这个没问题。按照律令来说,自是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么,请秦大夫随我进来挑选一下吧。” 说罢,便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引领着秦臻往里面走去。 待秦臻将新购入的这批小隶臣带回之后,加上此前买下的那些小隶臣,这个硕大的院子便开始充满了人气。 细数下来,如今这三十名小隶臣加上先前的十二人,便是秦臻想为嬴政所打造的班底。待到日后嬴政入宫时,他们将会一同随行相伴。当然,秦臻后续仍有继续购买隶臣的计划,但考虑到一次性买的过多可能难以妥善管理,所以目前只能循序渐进的逐步扩充人数。 此次一同被买入的还有四名成年隶臣妾,其中男女各两名。他们的主要职责便是打理各种杂务,并照料这些小隶臣的日常起居之类的。 自从小隶臣们迈入这座宅院的那一刻起,秦臻就对他们展开了 “洗脑” 行动。目的便是让这些年幼的孩子们深深地铭记:此生此世,必须全心全意效忠于嬴政一人! ......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转眼间,数月已逝。 在此期间,正值收获的季节来临,而就在这个时候,秦臻又把砻磨与碓臼献了出来。 无疑极大地提高了粮食加工的效率,让收成工作变得更为快捷。大部分功劳自然都被归结到了嬴政的名下。 他还是怕他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尽管嬴政在咸阳城中已然声名远扬,但每一份功绩对于巩固地位都是至关重要的。因此,他依旧将这份功绩给了嬴政,希望能为他积累更多的政治资本。 当献出砻磨与碓臼之后,众人皆认为如此大功应当得到丰厚的赏赐,至少秦臻的爵位会继续提升。但令人意外的是,秦臻却只求一些财物即可。如今,他的财富可谓相当可观,仅存放在仓库中的金饼就有整整十箱。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臻的名字逐渐为人所熟知。许多人都认为他不过是个贪图钱财之人,对于他这种行为感到不解甚至鄙夷。然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够明白其中的深意。 而此时的秦臻宅院内。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小虎,你可别偷懒!”只见三十个孩子在月泓的带领下,进行着训练。 与此同时,后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一名隶臣手捧着装满食物的大盆,唤着豕圈内的豕,豕圈内原本懒洋洋趴着的十头肥硕无比的豕扭起圆滚滚的屁股,欢快地向食槽奔去。它们迫不及待的将脑袋伸进食槽里,大口大口咀嚼着的食物。 几个月前,它们还只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豚。在秦臻的培育下,用了近半年的时间就长成了现在这样,长成两百多斤的成年豕了。由于失去了烦恼根,这些豕每天的生活变得格外简单纯粹——除了吃饱喝足,便是呼呼大睡。如此一来,不长膘才怪呢! 至于嬴政,早在两个月前就对它们垂涎欲滴,他馋这口快一年了,不过都被秦臻拒绝了,说没到时候。 而位于章台宫内的嬴柱,正在为明日做着准备。 就在今天,漫长的守孝期结束;而明天,则是他正式登上王位的日子。整个宫殿内弥漫着紧张而的气氛,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新君即位后的崭新篇章。 第66章 赢柱薨 公元前 250 年,十月己亥日,对于嬴柱来说意义非凡,一年的守孝期限正式结束。 自今日起,嬴柱不再身着那代表太子身份的服饰,而是换上了只有秦王专属的黑色玄鸟纹衮服。这件衮服以其神秘深邃的黑色为主色调,上面绣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玄鸟图案,仿佛诉说着秦王的荣耀与威严。 在这个时代,龙尚未成为皇权的象征。 大约是从汉朝时才渐渐有了明确的定义,并在唐宋时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然而此刻,嬴柱身披的黑色玄鸟纹衮服已然足以彰显他作为新一任秦王的身份。 当天举行的大朝会上,嬴柱高坐于王座之上,目光扫过殿下群臣。 先是宣布大赦天下,将罪犯放逐,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紧接着,又按照功劳大小对先王的功臣们予以表彰。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就是白起,她仅恢复了昔日的封爵,其子孙后代亦受到了丰厚的恩泽赏赐。 此外,范睢同样得到了再次的重赏,这份殊荣自然也惠及到了他的子嗣。 当一切封赏事宜尘埃落定之后,秦王嬴柱当即又发布了一则讣告,再次表达了自己继承先王遗志的决心和信念。整个朝堂上下沉浸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众人皆深知,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重赏范睢倒也罢了,但恢复白起的封爵之举着实令人始料未及。 如此大孝之人的赢柱,甫一登基便推翻了先王的谋判。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其实不过是一种笼络人心的高明手段罢了。要知道,当今大秦的武将们,十有八九皆是由白起一手提拔起来的。 大王此番作为,无疑大大安抚了众武将之心,使其心甘情愿为大秦效力。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现任秦王竟还亲自为白起平反昭雪,此等仁义之举,瞬间赢得了无数人的赞誉与拥戴。众人皆认为,这位大王实乃仁义之君。 随后,嬴柱正式追封已故生母唐八子为唐太后;而后又册立正妻华阳夫人为王后;同时,将其子子楚册立为秦太子,确保了王位继承的有序性。至此,秦国宫廷内部的格局已然重新洗牌,权力分配得以进一步稳固。 除此之外,赢柱也知道有些宗室子弟对赢子楚被册立为太子可能心存不满。于是,他提高了宗室的待遇。那些原本对赢子楚被册立为太子心怀怨怼的公子们,见此情形,心中的不满情绪也渐渐平息了不少。 毕竟,与其冒险去争夺王位,不如安安稳稳地做一个逍遥自在、尽享荣华富贵的王子王孙来得惬意。 潜在意思就是:“你们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何必非要执着于那王位之争呢?本王又没有亏待你们,这丰厚待遇,满不满意?” 此举使得在场的一众王子们纷纷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有丝毫异议。因为若是此时还有人胆敢提出反对意见,那无疑会被视为不知天高地厚、不识时务之人。 而关于丞相一职,目前尚未确定新的继任者,仍然由蔡泽担任着。 之所以没有立即更换人选,原因在于赢柱已经将蔡泽派遣至燕国商议相关事务,需要等待他归来之后再更换相位。面对这样的安排,就连华阳王后也不再多言。 其实,在赢柱早已选定了未来的丞相人选——那便是听从了赢子楚的建议,准备提拔吕不韦出任丞相一职。然而,赢柱认为现在就让吕不韦登上相位可能时机尚不成熟,还想要给予他更多的时间来积累声望和功勋。 于是,才特意派出蔡泽前往燕国执行公务。 毕竟燕国距离秦国路途颇为遥远,蔡泽此行没有三个月的时间恐怕难以返回。三个月的时间,赢柱觉得够用了。 在过去的这一年里,赢柱始终未曾对外发动过战争,而是致力于整顿朝纲、肃清内政。如今,当他终于正式登基成为秦王,并成功完成了对朝政的清理整顿工作后,正满怀雄心壮志的计划着大施拳脚、一展宏图之际,意外却发生了。 三日之后,正值亥时。 赢柱正全神贯注的在秦王宫内殿批阅各类竹简,双眸紧紧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类竹简。手中的毛笔不时轻轻挥动,在竹简上留下一道道字迹。整个内殿只有竹简翻阅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终于,当最后的竹简被他仔细审阅完毕后,赢柱缓缓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迅速淹没了他的意识。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赢柱的身躯毫无征兆的重重栽倒在地。 一旁侍奉的刘易见状,心中猛地一惊,他来不及多想,急忙冲上前去,伸出双手试图将赢柱搀扶起来。可是,当他把赢柱扶着坐起身时,不料赢柱猛然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随着这口鲜血的喷出,赢柱原本还有些微弱起伏的胸膛骤然停止了动静,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生命的木偶般靠在了刘易的身上,再无半点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秦王宫刹那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四处乱跑,内侍们则面色惨白地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当今天下除了秦臻,谁也没想到,嬴柱会突然暴毙。 【《史记·卷五·秦本纪》:孝文王除丧,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庄襄王立。】 ....... 丑时已至, 作为秦国太子的赢子楚却毫无睡意,他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 此刻,赢子楚面色凝重地站立在秦王宫内殿之上,目光扫视着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群臣。猛的一声怒吼:“肃静!” 紧接着,赢子楚又是一声厉喝:“一个个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在场的每一个大臣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纷纷低头不敢再言语。 这时,关内侯走到赢子楚面前:“太子,当务之急,应当筹备先王的奠礼事宜。” 赢子楚点了点头:“来人,速速将先王王体,移步至寿宫!”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十几名寺人动作轻缓且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嬴柱和刘易的遗体,一步一步朝着寿宫走去。 刘易乃是伺候赢柱的近侍,赢柱暴毙之后,他选择了自缢身亡,追随自己的主子而去。 此刻,众臣眼睁睁看着赢子楚指挥着一切,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太子在关键时刻所展现出的沉着冷静和果敢决断。 幸得先王明智,于三日之前正式册封确立了太子之位。 若非如此,大秦恐怕就乱了。 赢子楚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诸位大臣:“诸臣且先行退下吧,即日起暂闭朝堂七日。” “喏~” 群臣纷纷告退,一时间殿内只剩下赢子楚与吕不韦二人。 此时的吕不韦,心中正暗自窃喜。他怎么也未曾想到,幸福竟然会降临得如此之快。多年的投资,终于见到回报了,待赢子楚正式登基的这一刻,就是他吕不韦彻底翻身的一天。 然而,面对赢柱的突然猝死,吕不韦还是感到一丝惋惜,另外,如果没有了赢柱的暗中庇护,他吕不韦一介商贾的出身,想在朝堂彻底站稳脚跟,也不是一件易事。 遂,他还是表现出一副悲悯的神情,安慰嬴子楚:“太子,还请节哀。” “唉~你也退下吧。” 吕不韦走后,赢子楚这时茫然的扫视一周,内殿空荡荡的,死了父亲,就算能登基为秦王,他还是很悲伤。 坐在赢柱刚刚批阅完的竹简前许久,赢子楚终于踉踉跄跄的起身,前往华阳宫。 ........ 第二日,嬴政听闻这则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什么?王祖父他……怎么会这样?” 站在一旁的刘高低声俯身说道:“是的,太子传来消息,让小人叫公子去寿宫。” 嬴政来不及多想,赶紧跑了出去,刘高急忙赶着马车拉着嬴政和赵姬一同朝着寿宫而去。一路上,嬴政的心绪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凌乱不堪。 在嬴政的心中,王祖父一直都是那个和蔼可亲、对他关爱备至的长辈。 犹记得初回秦国那日,王祖父召见他,便让他坐在王座之旁,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又赐予他秦王剑,这份殊荣令他倍感自豪。而在平日的生活里,赢柱更是对他关怀有加,让自幼质赵的嬴政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那种梦寐以求的温暖亲情。 然而,他刚回秦国不到一年,王祖父就这么突然长逝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狠狠地劈在了嬴政的心灵,他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就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嬴政抵达了寿宫。 他缓缓走向棺椁之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终于,他来到了棺椁前,看见那棺椁里面,躺着一个人,正是他的王祖父。 赢子楚身着素衣,看着缓缓走来的嬴政,他轻声呼唤道:“政儿,快来祭拜你王祖父。” 嬴政缓缓抬起头来,他那原本明亮灵动的双眸此刻却显得有些茫然无神。只见他脚步略显僵硬,失去了灵魂一般,径直朝着摆放着王祖父棺椁的方向走去。 这是嬴政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而逝去之人是那位一直以来对他关怀备至、疼爱有加的王祖父。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年幼的嬴政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王祖父常常会派人将他寻到跟前,耐心给他讲述许多人生的道理和感悟;每当看到嬴政有所领悟时,赢柱总是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并慈爱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想着想着,嬴政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棺椁之前。 他凝视着眼前的棺椁,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双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然而,尽管内心悲伤至极,但嬴政却始终没有泪水夺眶而出。因为真正的哀伤到了极致,反而让人无法哭泣。 赢子楚默默的注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看到嬴政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再让儿子继续留在这里。 于是,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姬:“还是先带政儿回去吧。” 赵姬微微点头。 在离开寿宫的途中,嬴政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空洞的望着赵姬,声音颤抖的问道:“阿母,王祖父他……真的就这样永远地离开我们了吗?” 赵姬不知道作何解释,安慰人,不是她的强项,只能沉默的将儿子抱在怀中。 与此同时,整个咸阳城都沉浸在一片悲痛肃穆的氛围之中。 大街小巷渐渐挂上了白色的挽饰,全城举目尽哀。 嬴政则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寿宫门口,呆呆地望着远方,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华阳宫,这座宫殿承载着赢柱生前无数的足迹与记忆。 它是赢柱时常光顾的寝宫,因为其中居住着他挚爱的姬妾——华阳夫人,故而得此名讳。 深夜,华阳王后身着挽服,坐在案几之前。身躯微微颤抖着,掩面哭泣。 这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件摆设都留存着她与赢柱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曾经相濡以沫的日子如今已成为遥不可及的过往,只能在回忆中追寻。 原本,华阳王后一直守候在寿宫之中,陪伴着已逝的夫君。 然而,沉重的悲伤汹涌袭来,吞噬着她的心灵。终于,她无法承受这般巨大的痛苦,身体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赢子楚怕了,他生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让侍医好生检查一番后。赢子楚便让人将华阳王后送回了华阳宫。 “大王,妾身记得,在未登王位之时,您时常叹气,‘何时才能感受到王座的感觉?’ 后来,终于登上王位,然而,即便是坐上了宝座,也曾多次发出叹息之声,向妾身倾诉此刻方才深深体会到当年昭襄王所承受的种种辛苦与劳累。 但即便如此,大王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引领大秦去实现昭襄王未曾达成的遗愿!可谁能想到,正当大王刚刚正式登基,正欲大显身手之际,竟这般匆匆地离我们而去……” 华阳王后擦了擦眼角,踉跄的站起身来,芈宸在一边上前扶住她无力的躯体。 仅仅只是一夜之间,华阳王后仿佛就已经衰老了许多。 毕竟,人世间最为悲哀之事,莫过于是失去自己挚爱的亲人。不管是生养自己的双亲、相濡以沫的配偶、血脉相连的子女,又或是关系亲密无间的挚友,当他们永远地离开了人世,那种悲痛欲绝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曾几何时,一直都是华阳王后温柔的搀扶着嬴柱,而此时此刻,她自己竟也需要旁人的搀扶方可站稳身形。 她无力的说道:“芈宸,带我去寿宫。” “姐,还请多歇息一下,待明日再去吧。”阳泉君芈宸有些担心的说道。 华阳抬起了头看了眼芈宸,这时候的她,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杀伐果断,有的,只是无比的哀伤。 芈宸见此情形,没有在多言,只是轻声说道:“姐,弟弟带你去。” 第67章 华阳放权 过了没多久,芈宸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华阳王后,来到了寿宫门前。 刚到门口,他们就看到了依旧静静地席地而坐、神情恍惚、仿佛失去灵魂般的嬴政。华阳原本想要开口喊嬴政一同进去,但当她瞧见嬴政那副落寞失神的样子时,心中不禁一软,实在不忍心再去打扰这个孩子,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转头看着芈宸,轻声问道:“这孩子从始至终都一直这样坐在这儿吗?” “是的姐,确实如此。听说不论是谁前来叫唤,他都未曾挪动分毫。” 听完这番话,华阳王后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想着此时的成蟜,可能还在呼呼大睡呢吧,再看看眼前备受煎熬的嬴政,两人之间的差距瞬间一目了然。 就在这时,华阳王后的内心深处悄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等到了赢柱的棺椁前,赢子楚眼见此景,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母后!” 然而,华阳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紧接着,看了眼芈宸,淡淡地说道:“你暂且退下吧。” “喏!” 待芈宸退下之后,华阳王后手中紧紧握着赢柱生前佩戴过的冠冕。 她的目光落在赢子楚身上,眼中满是哀伤,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道:“你父王不幸,即位三日而亡。” 说着,华阳王后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又继续缓缓开口说道:“可如今眼下这局势紧迫,切不可如你父王那般守孝整整一年。七日之后待大王下葬,你就开始掌管朝政,待大王元年一过,你就立刻正式即位为王!” 听到这里,赢子楚依旧没有从赢柱突然逝世之中回过神来。他低垂着头,嗫嚅着说道:“母亲,从前有父王在,儿子做事尚有依靠。可如今父王就这样匆匆离去,儿子实在惶恐不安,唯恐自己的才能不足以担当此大任。所以母亲,儿子……儿子还想再等等,多些时日准备。” 华阳闻听此言,随即便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冠冕,握住赢子楚的手,缓声说道:“你也三十有二了,这些年来历经风雨,积累了不少阅历和经验,莫怕。况且有我,还有大秦众多忠心耿耿的臣子、将士们全力辅佐于你。只管按你心中所想去做便是了。” 赢子楚见此情形:“喏,儿子知道了。” 随后便在无言语,两个人一起在寿宫给赢柱守灵。 此时的华阳王后,也不想在为芈宸的相位而操心了,如今的她,以后只想着好好度过余生,不想再过多过问朝中和后宫之事。 ...... 翌日。 赵姬见嬴政还是这般待在这里不走,也不吃不喝,只好把秦臻与姬昊请了过来。 毕竟嬴政也算是他们两个看着长大的,也很听他们的话,可能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能说动嬴政了。 姬昊在几个月前,就被从邯郸请了过来,留在了太子府居住。 他走上前去,看着嬴政:“政儿,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在老夫看来,虽然你的王祖父匆匆去了,但只要政儿心中不忘大王,那大王的的爱将永远陪伴着你。” 秦臻此时也走上前,搂着嬴政的肩膀:“姬夫子说的对,只要公子心有所想,那么大王并没有离去。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嬴政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依旧还没接受这个消息:“姬夫子,先生,我......”嬴政抬头,迷茫的看着他俩。 这时候姬昊继续说道:“政儿,相信你的王祖父,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嬴政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想到了王祖父前日与他说的话:“寡人定要完成先王之愿,带领大秦一统天下。” 口中喃喃自语:“王祖父请放心,政儿发誓,定要完成历代秦王之愿,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嬴政抬起头看着二人,躬身行礼道:“政儿受教了,我继续去给王祖父守灵了,还请姬夫子与先生,放心。”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嬴政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去。这时候,说太多也没什么用,只能让嬴政自己慢慢恢复了。 ...... 秦国在短短一年之内,连续痛失两位君王!此等噩耗犹如晴天霹雳,瞬间让整个朝堂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太子赢子楚临危受命,肩负起国家的重任。 在此期间,秦国稳住了所有的兵团,令其按兵不动。同时,赢子楚果断暂停了先王赢柱即将发兵进攻六国的诏令。 可以说,嬴柱的暴毙,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华阳王后没想到,吕不韦也没想到,嬴氏宗亲也没想到。甚至山东六国,也没有想到。 与此同时,已返回韩国的韩非迎来了他回国后的首次挫折。 韩非察觉到秦国此刻朝堂不稳,认为这正是天赐良机。于是,他毫不犹豫上表韩王,请东周作为领袖,联合关中六国,再度起兵征讨秦国。 可惜的是,韩王并未采纳他的建议。 在韩非眼中,当下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毕竟,一年内连丧两王,秦国国内局势必定动荡不安。若能趁此机会一举出击,或许能够打破秦国长期以来的统治地位。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当这个提议刚刚被抛出的时候,就遭到韩国朝堂所有人的反对。 他们都没有胆子在去主动带头招惹秦国,而在过去的这些时间里,韩非所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严重损害了所有朝廷官员的利益。从始至终,这些人就对韩非有意见。 如今,他又提出这样一个冒险至极的建议,无疑成为了点燃众人怒火的导火索。 于是乎,朝堂之上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一场针对韩非的激烈人身攻击就此拉开帷幕。这些大臣口诛笔伐,接连说韩非的不好,算上之前所提出的改革,统统称之为是误国之举。 面对如此指责,韩非这个本就口吃的人显得越发窘迫和无助。他涨红着脸,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结结巴巴,难以清晰地表达出心中所想。 而那些大臣们则抓住他这个弱点,愈发肆无忌惮的加以嘲讽。渐渐地,韩非的脸色由红转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愤然转身离去。 回想当初,韩非满怀壮志豪情从楚国归来,那时的他可谓是信心满满,想着能够凭借自己为国家带来一番新气象。然而,短短数月时间过去了,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如今的他在朝中已是举步维艰,处处碰壁,不仅得不到他人的支持与理解,反而遭受着无尽的诋毁和攻击。 回到自己略显冷清的府邸之后,呆坐许久,愤而给亲爹韩王写劝谏书。 提起毛笔,饱蘸墨汁,开始奋笔疾书。 韩非虽然平日里说话结巴,但笔头子犀利。由于心中的愤慨之情难以抑制,他越写越快,越写越激动,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谏言都倾注其中。 两个时辰悄然流逝。韩非自始至终都未曾停歇片刻,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篇洋洋洒洒的劝谏书就此完成。 这便是后来《孤愤》的最初模样。 待心情稍稍平复下来之后,韩非抬起头,看着铜镜里那个头发散乱不堪、衣衫不整、毫无形象可言的自己,不禁哑然失笑。这一刻,他哪里还有半点韩国公子的风度翩翩?简直如同街头巷尾的那些地痞无赖一般。 然而,笑着笑着,韩非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 一股深深的思念涌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远在秦国的挚友秦臻。回想起与秦臻相处的点点滴滴,两人可谓是无话不谈,韩非从未想过,在这个世上竟然会有如此与自己心意相通、频率一致的人。无论是他曾经遇到过的文人雅士,还是朝堂之上的王公大臣,没有一个能够像秦臻那样理解他、支持他。 想到此处,韩非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愁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臻兄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 待赢柱下葬后的当晚。 咸阳宫内,赢子楚和华阳王后相对而坐,他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凝重而又略带神秘的气氛。两人低声交谈着,声音仿佛在空气中交织成一曲微妙的乐章。 尽管尚未正式册立,但按照礼数,此刻的华阳王后已然应当被尊称为华阳太后了。 只见华阳太后神情严肃的说道:“大王,正如我们此前所言,秦国短短一年内连丧两王,朝局动荡,因此,明日便举行大朝会,以安抚群臣之心。” 说到此处,华阳太后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道:“此外,如果可行的话,也是时候确立一位正妻了。毕竟,后宫不可无主,国亦不可无后!” 听到这话,赢子楚心头一紧,他犹豫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母后,我……寡人现有三位妻子,不知母后觉得应立哪位为正妻呢?” 言语间,透露出他内心的忐忑与期待。 他一直认为华阳太后心中依旧盘算着立韩夫人成为正室之位,但自从赵姬自邯郸归来之后,情况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当赢子楚与赵姬缠绵悱恻、共赴云雨之际,在那身心舒畅的时刻,他也曾亲口对赵姬许下诺言。 再者说,先王和他本人对于嬴政都是格外看重的。如此一来,赵姬无疑成为了正妻的首要人选。 华阳太后又岂能不了解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若是换作以往,或许她还会为了此事争个高下。然而时至今日,她已然没了那份心思。 只见她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开口说道:“至于究竟立谁为正妻,一切全凭大王自行决断就好。只不过……嬴政这孩子着实讨人喜欢,大王不妨让政儿时常前来探望于我。” 赢子楚闻听此言,瞬间领悟到了华阳太后话中的深意。 但此时此刻,他并未急于表露自己的态度,而是恭敬地拱了拱手,回应道:“母后的建议,子楚记下了。” 华阳太后微微颔首,随即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赢子楚见状连忙相送。 待华阳太后渐行渐远,吕不韦这才从后方的屏风后面踱步而出。 “吕不韦,太后刚才所表达的意思,想必你已经心知肚明了吧?”赢子楚转过头来,目光看着吕不韦问道。 “大王,臣已然明白。太后如今怕是已失去了昔日的心劲儿了,看来是有意将权力下放于大王手中啊。”吕不韦微微躬身回答道。 赢子楚听闻此言,不禁轻轻地点了点头:“寡人如今既然已登上这秦国王位,吕不韦,寡人之前就曾许诺过你,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大秦的丞相!此乃寡人与先生之间的约定。” 话音刚落,只见吕不韦双膝跪地,伏地叩首,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臣吕不韦,在此叩谢大王隆恩!” 此时此刻,他心中感慨万千,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曾经那些冒着巨大风险的投资与付出,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丰厚回报。 “先生,你与寡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嬴子楚上前将吕不韦扶了起来。 吕不韦起身之后:“大王,臣若当真出任丞相一职,恐怕依旧阻碍重重。况且现在没了先王的庇护,即便如今太后改变了态度,恐怕阳泉君、芈姓那关还是不好过。” 要知道,吕不韦虽心中窥视丞相一职已久,但若说毫无担忧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想要稳稳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想当初,在赢柱尚未驾崩之时,阳泉君芈宸的府邸便常常门庭若市,前来巴结讨好之人络绎不绝。那时由于有华阳太后的庇佑,有时竟自称为丞相,并开始插手处理部分本应属于丞相的事务了。 “不管怎样,寡人定会全力支持先生担任丞相之职!”嬴子楚目光坚定,语气坚决如铁般说道。 虽说如今华阳太后已然放权,但芈氏一族的势力依旧庞大。若是让阳泉君芈宸再登上丞相之位,那么整个秦国的朝堂岂不成了他芈氏一家独大了? 在这一点上,嬴子楚与那些嬴氏宗亲们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 第68章 赢子楚的谋划 翌日。 这一天对于秦国来说意义非凡,新王秦王子楚即将举行他继位后的第一次大朝会。 咸阳宫门口处,人头攒动,百官们纷纷汇聚于此。 人群之中,阳泉君芈宸无疑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只见一群官员紧紧围绕在他身旁,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其中一些人为了讨好阳泉君,甚至早已准备好精美的拜帖,满脸谄媚地说着恭喜恭喜之类的话语,同时殷切地表达着希望日后能得到他多多提携的愿望。 很显然,这些官员都是与阳泉君交往密切之人,他们满心期待着阳泉君能够顺利被立为丞相,认为此事已是板上钉钉、毫无悬念。 面对众人如此热情的追捧和恭维,阳泉君此刻满面春风,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然而,他还是故作谦逊地开口说道:“诸位莫要急躁,大王尚未正式册封丞相之职,此时此刻谈论此事尚为时过早啊。”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他心中却是暗自窃喜不已。 听到阳泉君这番话,那些急于巴结他的人们立刻连连附和道:“阳泉君实在太过谦虚了!依我们看,拜相之事就在今朝,怎会为时尚早呢?” 阳泉君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回应道:“一切皆需听从大王的旨意来决定,我可不敢妄自尊大、自居功劳。”言罢,他朝着咸阳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以现任相邦蔡泽为首的一众外来客卿们却个个面色凝重、愁眉苦脸。 过去的这一年里,他们好不容易才与先王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本指望能借此机会在秦国朝堂之上一展宏图。岂料天有不测风云,先王突然驾崩,而蔡泽本人又因被外派至燕国而无法及时赶回。 如今新王即位,朝中局势变幻莫测,他们不禁感到惶恐不安,深恐自己在这场权力更迭的浪潮中失去立足之地。 对于秦国的政治体系而言,来自他国的外客臣子们纷纷赶赴秦国谋求官职,期望能够在此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并成功翻身。然而,这些外客臣子们在秦国就是外来户一般,还要承受来自宗室以及外戚势力的重重排挤。 正因如此,外客臣子若想在秦国站稳脚跟、有所作为,就必须竭尽全力获取秦王的绝对信任与坚定支持。因为一旦失去了秦王的信赖,对于整个外客集团而言无疑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往昔那些惨痛的事例历历在目,数不胜数。 故而当徐福得知秦臻已然踏入秦国之时,心中便时常涌起深深的忧虑之情。 等着百官入殿后,内侍高声呼喊:“秦王到!” 赢子楚迈着步伐走进大殿。此时的他尚未正式登基,身上所穿着的依旧是象征太子身份的服饰。但即便如此,其举手投足之间仍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之气。不紧不慢的朝着大殿中央的高台走去,并稳稳坐在了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座之前。与此同时,华阳太后也在赢子楚身旁落座。 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跪地行礼,齐声高呼道:“拜见大王,拜见太后,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赢子楚微微抬手:“众爱卿平身。” 随着话音落下,依序起身,百官左文右武分开,双手持玉板站立在大殿两侧。 秦臻站立于大殿的末端。他目光平静,但内心却充满了疑惑和揣测。此次受邀前来,让他颇感意外,毕竟如今的他尚无任何官职在身。暗自思忖着:“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难道只是想让我先来这里混个脸熟不成?”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上方传来了赢子楚的声音。 只见赢子楚端坐于王位之上,神情庄重,朗声道:“寡人初登秦王之位,心中惶恐不安。唯恐在施政之时有所失误,从而伤及我大秦社稷之根本,更无颜面对大秦历代先君以及天下百姓!还望众位大臣能够鼎力相助寡人,共同治理好秦国。” 话音刚落,殿内群臣齐声回应道:“吾等必不负大王重托!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紧接着,赢子楚伸手拿起放置在案几上的诏书,并吩咐道:“宣诏。” 内侍不敢怠慢,赶忙躬身接过诏书,向后退步三步后,方才转过身来,面向下方群臣,以同样嘹亮的声音喊道:“大王诏令,百官接诏。” 众臣纷纷跪地,俯身叩头,齐声高呼:“臣等接诏。” 只见那内侍高声朗读道:“列国虎视眈眈,战乱此起彼伏。我大秦当以强大自身为为己任,继承历代先王强国之良策,延续秦人东出争霸之治理方略。今寡人初登秦王之位,特赦天下。凡年满六十岁之人,赐予布帛一匹、鲜肉十斤、美酒一斗以及粟米一石;所有大秦军民,爵位均晋升一级;各级官员,皆赏赐一年俸禄。” 话音刚落,殿内大臣纷纷跪地叩头:“多谢大王恩典,臣等谨遵王诏。” 这时候的赢子楚,还是要示之以任,在赏赐百官,安抚万民,后面再慢慢提拔心腹,不可过于急躁。 此外,华阳被尊为“华阳太后”,赐太后玺宝,掌管后宫事务,宗室成员读书,婚娶等事务!嬴子楚的生母夏姬,被尊为“夏太后”。不过,目前尚未正式册立王后。 听到赢子楚的封赏旨意后,华阳太后微微躬身行礼,表示接受王命:“尊王令。” 对此,华阳太后并没有说什么,嬴柱的突然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功名利禄已无心再念。她已经让赢子楚放手去干了。 紧接着,赢子楚又拿出两道诏书,继续吩咐道:“接着念。” 内侍接过诏书,清了清嗓子:“今册封芈启为昌平君、芈颠为昌文君,赢傒,特封为四车庶长,速速上前领诏!”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这三人身上。 只见他们略带兴奋的快步走到大殿中央,而后齐齐跪地俯身行礼:“臣等谨遵王令,叩谢大王隆恩浩荡!” 待这三人谢恩完毕退至一旁之后,内侍拿出了最后一道诏书。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侧静静观瞧的阳泉君突然微微扬起了嘴角,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似乎对这道即将宣读的诏书内容早已心知肚明并且胸有成竹。 只听那内侍用比之前更为响亮的声音朗声念道:“大王诏令,左庶长吕不韦,屡建奇功,实乃我大秦之栋梁也。自即日起,擢升为大秦丞相,册封为文信侯,赐予蓝田十二县作为其封地。望日后能一如既往,忠心耿耿辅佐寡人治理天下,莫负寡人之所托!” 此诏一出,满朝文武皆为之侧目。 吕不韦闻言,连忙迈步向前,双膝跪地行大礼参拜道:“臣吕不韦承蒙大王厚爱,定当竭尽所能,肝脑涂地以报大王知遇之恩,绝不辜负大王之殷切期望!” 赢子楚此时笑了笑,伸手说道:“丞相起身。” 吕不韦闻声应道:“多谢大王。”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袂和冠带,而后稳稳立于百官队列的最前端。 台下的众多官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新任秦王会雷厉风行的做出这样的决策。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充斥着嗡嗡的议论声,众人交头接耳,纷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道:“这也太快了吧!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而此时站在人群中的阳泉君芈宸更是脸色铁青,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那模样简直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要难看百倍。 就在这时,赢子楚拿起了一份辞呈,说道:“这乃是原相邦蔡泽所递之辞呈。在前往燕国前便已将此交予先王。其中言道,因自身患有严重的头疾,常常头痛欲裂,难以忍受,唯恐因此耽误国家政事,故而特向先王请求辞去相邦之职。” 说到这里,赢子楚稍微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大臣们,紧接着又继续说道:“寡人心系社稷,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由吕不韦接替蔡泽担任我大秦的相邦一职。诸位爱卿若有异议或其他事情需要上奏,尽可直言;若无本要奏,则可以退朝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不仅阳泉君当场懵住了,就连其他大臣们也都惊得合不拢嘴。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许多人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然而,还未等大家回过神来,阳泉君已然怒不可遏地大步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气急败坏地高声喊道:“启禀大王,吕不韦原乃一介商人耳,何德何能担当得起大秦丞相这一重任?恳请大王三思而后行!” 赢子楚听闻,站了起来,看着台下的阳泉君:“阳泉君,听寡人一言。” 阳泉君急了,根本不管这是在朝堂之上,怒道:“大王,若不是当初太后.......” 这时,华阳太后打断了他的话:“阳泉君,休要多言,还请听大王如何表示。” 见状,阳泉君也闭上了嘴。 此时此刻,赢子楚身立高台之上,紧握着剑柄,目光坚定:“忆往昔,寡人十六岁奉先昭襄王诏令,入赵为质,期间受尽欺辱,若不是寡人当初遇到了义士吕不韦,他为了寡人能够成功返秦,散尽家财,如今寡人已为秦王,吕不韦对寡人有大恩,寡人焉能不报,那天下人不都耻笑秦王是一个知恩不报,有功不赏的君王?岂不令天下人耻笑寡人?” 说到此处,赢子楚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后,接着又言道:“再者,寡人实是了解吕不韦之才具,大秦一年连丧两王,亟需振作。先昭襄王以及孝文王等大秦历代君王的遗志,亦亟待后人去继承。吕不韦之才,必能辅佐寡人治理国家,助大秦早日实现东出之志!” 台下的阳泉君听闻此言,顿时气得脸色涨红,气喘如牛。心中暗骂道:“一介低贱商人,简直是气煞我也!” 刚想要开口反驳之时,却不想一旁的关内侯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拱手施礼后高声说道:“大王实乃一位有恩必报的显明之君!我大秦能够拥有像大王这般贤明的君主,实乃是大秦之幸、百官之幸,更是这天下苍生之幸!我等宗室不才,但愿意竭尽全力报效秦王,完成历代先君之大业,听从大王训令!” 对于关内侯来说,只要不是芈氏外戚一族夺取了那相位,其他任何人担任他都是可以勉强接受的。至于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留待日后再从长计议吧。 见到关内侯如此表态,那些外客臣子们也赶忙跪拜在地,齐声高呼道:“大王圣明,我等定当遵旨奉行。” 此时,阳泉君等人作为芈氏一党,则全都眼巴巴的望着华阳太后,满心期待着她能够站出来说句话,扭转当前的局面。 然而,只见华阳太后始终紧闭双唇,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眼见局势已然无法挽回,看木已成舟,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纷纷屈膝跪地,跟着附和道:“大王圣明。” 尤其是阳泉君,在说出这句话时,甚至是紧咬牙关,满脸的不甘与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赢子楚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暗自得意。随后,他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诸位大臣,朗声问道:“众爱卿可有本要奏?” 台下的臣子们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之中。 见到这一幕,坐在高位上的赢子楚提高声音说道:“丞相明日开府理事,若有国事需要呈奏,直接交给丞相处理便可。” 他的话语清晰而坚定,不容置疑地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听到赢子楚的诏命,一直站在一旁的吕不韦慢慢转过身来。只见他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的对着满朝文武大臣拱手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明日一早,不韦就在府上恭迎诸位大驾光临。” 这时,赢子楚与华阳太后站起身,缓缓走出大殿。 文武百官见此情景,连忙齐声高呼道:“恭送大王!恭送太后!” 然而,当赢子楚和华阳太后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后,原本安静下来的朝堂瞬间又变得嘈杂起来。 大臣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在这群大臣当中,阳泉君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他紧咬嘴唇,嘴角微微抽搐着,一双拳头紧紧握起,由于用力过猛,指关节都已经泛白。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的光芒,显然极为不满。 第69章 愤怒的阳泉君 阳泉君坐着马车愤愤的返回自己府上,此时他脸色铁青,怒气未消。 等到了门口,家丁赶忙准备迎接他,哪知阳泉君直接跳下马车,对着家丁喝到:“滚,没有眼力劲的东西。” 说罢,只见阳泉君面色阴沉,双眉紧蹙,大步迈进了府邸。 门口的几个家丁见此情形,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本应是阳泉君春风得意、荣升丞相的大喜之日,为何此刻却这般怒气冲冲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不成? 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家丁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壮着胆子凑近马夫,压低声音问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然而,还未等他话音落地,就迎来了马夫恶狠狠的一记瞪眼。没好气的训斥道:“这也是你们能够随意询问的?闭嘴!不该问的别瞎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听到这话,那几个家丁顿时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他们连忙挺直身子,规规矩矩站好,生怕再招来一顿责骂。 在那略显昏暗的屋子内,阳泉君伫立其中。他紧紧握着剑柄,目光如炬,直直地凝视前方,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摆在床榻之上的那块牌匾时,他不禁浑身一震。 只见那牌匾上,赫然刻着\"丞相府\"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犹如三把锋利的匕首,直刺向阳泉君的心窝。 他死死地盯着这块牌匾,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和屈辱感。此刻,那牌匾似乎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正对着他肆意嘲笑。越想越是气愤,他觉得如今自己已然沦为了朝堂之上众人的笑柄,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怒不可遏的阳泉君猛地抡起身边的案几,朝着牌匾狠狠地砸去。牌匾瞬间被砸得粉碎,木屑四处飞溅。然而,这还不足以平息他心头的怒火。 紧接着,阳泉君像是发了疯似的挥舞起手中的长剑,在屋中胡乱劈砍起来。一时间,屋内噼里啪啦作响,破碎的木块和杂物散落一地。 同时,他的口中不停地破口大骂道:“吕不韦你个小人,你给我等着。” 各种各样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词从他嘴里源源不断脱口而出。 屋外的下人们听到阳泉君如此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以及一阵阵地乱响声,一个个吓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询问,更别提进屋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在此时,只见华阳太后缓缓走了过来,她见阳泉君朝堂之上憋闷有气,就过来看看,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失控。 华阳太后目光缓缓扫过众多下人,声音冰冷地说道:“今日之事乃是绝密,若是有谁敢向外泄露哪怕半分消息,格杀勿论!此外,未得本太后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此地一步!” 众下人闻言,一个个噤若寒蝉,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犹如捣蒜一般。 待看到下人们都匆匆离去之后,华阳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走向门口,把门推开。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阳泉君的怒喝声:“大胆!尔等莫非是想作死吗?是谁准许你们擅自闯入的?” 然而,当他转过身来,看清来人竟是自己姐姐华阳太后时,那满腔的怒火瞬间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硬生生将后面尚未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华阳太后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她瞪大双眼,厉声呵斥道:“芈宸,还不快把门关上!瞧瞧你如今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我大秦阳泉君该有的气度与风范!” 阳泉君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几步,迅速合上了房门。接着,他一脸惶恐地看向华阳太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姐,您怎么突然来了?” 华阳太后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道:“哼!我若是再不前来,只怕你这府邸就要被你一把火烧个精光了!给我跪下!” 阳泉君向来对这位姐姐敬畏有加,此刻听闻此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直直跪了下去。只见他满脸委屈之色,眼眶微红,带着些许哭腔道:“姐,我……” 华阳太后见他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怒从心起,呵斥道:“都已年逾四十,怎还如此沉不住气!你平素里的那点儿能耐此刻都跑到哪里去了?那吕不韦现今已贵为大秦丞相,你却在此处肆意谩骂,倘若此事传扬出去,成何体统?莫非你真的想要自寻死路吗?” 阳泉君瞪大双眼,满脸涨得通红,愤愤不平地嚷道:“姐姐,弟弟实在心中不服啊!想当初,若不是有咱们姐弟二人全力相助,那嬴子楚又能凭何种手段登上这王位?可如今呢?他刚即位便过河拆桥,这般重用亲信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一介贱商!依我看,他这个王怕是坐不稳,迟早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话未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华阳太后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阳泉君一记响亮的耳光。阳泉君猝不及防,被打得头晕目眩,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他下意识的捂住脸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待回过神来,只见他满眼惊恐地望着华阳太后,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华阳太后余怒未消,指着阳泉君厉声道:“住嘴!芈宸,你给我听仔细了!大王乃是我与先王的嫡子,容不得你如此放肆无礼、信口胡诌!你若还妄想继续安安稳稳做这大秦的阳泉君,最好从此刻起便打消与大王作对的念头。你须明白,你、我,以及整个芈氏家族的地位究竟是拜谁所赐!那芈启与芈颠,不也都被封君了。” 阳泉君一脸委屈地说道:“姐姐说得对,都是弟弟考虑不周。” 然而,话锋一转,他接着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可那贱商吕不韦居然当上了丞相,弟弟实在难以服气啊!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此时,华阳太后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盯着芈宸,语气严肃地问道:“哦?难不成你打算派遣死士去执行那刺杀之事吗?” 阳泉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弟弟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我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芈氏一族可不是好欺负的,绝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踩在我们芈氏的头上作威作福!” 华阳太后听到这番言论后,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吼道:“蠢货!你如此莽撞行事,只会给整个芈氏家族招来灭顶之灾!今日,我便代替叔公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不快给我跪下!” 说完,她随手抄起一根棍棒,毫不留情的朝着阳泉君狠狠地抽打过去。 面对姐姐的严厉责罚,阳泉君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但却丝毫不敢躲闪。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硬挺着承受着那一下下沉重的抽打,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待那棍棒挥舞得手臂发酸、气喘吁吁之时,华阳太后方才将手中的棍子狠狠掷向一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缓缓站直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眼前一脸倔强的芈宸身上,语重心长道:“芈宸啊,你可曾想过,倘若此时你贸然派遣死士去行刺吕不韦,恐怕全天下之人都会知晓此事乃出自芈氏之手。且不说此次行刺能否成功,即便真能侥幸得手,大王、宗室以及那些外客臣子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定然会群起而攻之,要求咱们芈氏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而这代价,绝非咱们所能轻易承受得起的!谋反罪可是要腰斩弃市,夷三族的!” 说罢,华阳太后转头看向一旁满脸不忿、似乎还欲争辩的阳泉君,眉头微皱,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沉声道:“你暂且莫要开口,且听我把话说完!” 随后,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阳泉君:“你若是打算行刺吕不韦,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你都已经处于劣势之中。天下之人定会觉得你阳泉君心胸狭隘、毫无度量可言,自然也会对你轻视有加。倘若你心中有所不服,大可以选择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地与吕不韦展开较量,将其击败。要知道,像你这般只要一与人结怨,便立刻想到行刺这种手段,待到那时,别说是在大秦,恐怕就连整个芈氏一族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因此,你要凭借自身实力,光明磊落的战胜吕不韦,从而向秦王、满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证明,你阳泉君曾经所失去的一切,必定能够再度夺回!切记一定要走正道、行大道,切不可采用行刺这种卑劣的小人行径。此外,你更需要亲自前往吕不韦的府邸表示祝贺之意,以此来展现出你阳泉君豁达大度、能屈能伸的胸怀!” 然而,阳泉君听到这番话后,却是脖颈一挺,满脸怒色的急切喊道:“我绝对不会去的!我没有动手杀他就已经算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让我去恭维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华阳太后满脸怒其不争的瞪着芈宸。 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与责备:“你啊你!平日里那般睿智,怎如今却如此糊涂?那些睿智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一趟,无论如何你都是非去不可,这并非仅仅是关乎于你个人,而是做给当今秦王以及全天下之人看的。倘若你执意不肯前往,那么整个大秦,甚至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会知晓我芈氏一族尽皆为毫无度量之辈。” 阳泉君听到这番话后,原本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开始静下心来思考其中利害关系。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道:“姐姐所言极是,是弟弟太过执拗了。即便只是佯装,我也定要装得逼真,不能让他人瞧出破绽。暂且隐忍蛰伏一段时日,暗中积蓄力量而非贸然出手。待到时机成熟之际,便是我芈氏一族重振雄风之时。” 阳泉君芈宸向来以睿智着称,然而此次却是因为一时的怒火攻心,致使理智被蒙蔽。当他逐渐冷静下来,将思绪理清之后,自然也就明白了华阳太后的良苦用心及深谋远虑。 华阳太后看着眼前的阳泉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她那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她担心阳泉君心有不甘,走上错误的道路,那样不仅他自身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连整个芈氏家族恐怕也要为之陪葬。想到这里,华阳太后再次开口问道:“都想明白了吗?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吧?” 阳泉君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明白了姐,我这就去安排。” 华阳太后微微颔首,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绪飘回到先王离世之时。 自那时起,她已经失去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和权谋欲望。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提点一下阳泉君,希望他能够带领芈氏家族继续前行。然而,她深知自己年事已高,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未来,芈氏家族的兴衰荣辱,都将压在阳泉君一人的肩头。 “现在我还能提点你几下,但我还不知道有几年活头,自此以后,芈氏家族的重担,就要落在你肩上了。遇到事情一定要多加思索,因为在你的背后,站着所有芈氏族人。你要成为他们的依靠,为他们遮风挡雨。这既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使命。但同时,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顾忌呢?”华阳太后语重心长的对阳泉君说道。 听到这番话,阳泉君眼眶泛红,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华阳太后,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姐姐为何要说这样丧气的话?姐姐还如此年轻啊!” 华阳太后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应阳泉君的话语。 她轻轻地站起身来,走到阳泉君身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她转过身,伸手推开房门,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只留下阳泉君独自站在原地,凝望着华阳太后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70章 郁闷的吕不韦 春耕时节前夕,整个大秦首要任务便是全力赶制曲辕犁。这种新型农具以其独特的设计和高效的性能,迅速成为了农业生产中的宠儿。无论是城镇周边还是偏远的乡村田野,人们都在忙碌着制造曲辕犁,以便能够尽早将其投入使用,开垦出更多肥沃的良田。 与此同时,水车的制作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少府的工坊里灯火通明,工匠们日夜不停地加班加点。 这些水车将被运往各地,用于灌溉农田,让更多的土地得到充足的水源滋润。 而对于砻磨与碓臼等工具的推广,大秦则采取派遣工匠深入乡村,手把手教导平民如何正确使用这些新玩意儿。 数个月匆匆而过。 治粟内史官站在咸阳城郊外,极目远眺。只见眼前那大片大片的农田宛如绿色的海洋,微风拂过,轻轻摇曳,此起彼伏。此情此景,令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他暗自思忖道:“今年必定是一个丰收之年啊!即便不能超越去年的产量,但至少也不会逊色太多。不对,肯定会比去年更好!” 作为专门负责管理大秦农事的官员,治粟内史对于农业事务自然有着深刻的了解。 他在去年看到这几样宝贝贡献上来后,当即就察觉到了其巨大作用,到了今年,几样物品有条不紊的逐一进行推广,收成必然会超过去年。 赢子楚自即位以后,大秦蒸蒸日上,其面容更是愈发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然而,与赢子楚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这几个月来愁眉苦脸、郁闷至极的吕不韦。尽管吕不韦已贵为大秦丞相,但由于他曾经身为商贾的身份,始终无法摆脱众人轻视的目光。 即便宗室关内侯此前曾在朝堂之上公开表示对秦王任命他为丞相一事予以认可,但实际上,关内侯依旧瞧不起这位出身商人的丞相。 至于芈氏一族,那就更不用提了。 自从阳泉君开窍之后,他表面上对吕不韦表现得极为友善和客气,可暗地里却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将吕不韦一军。令人惊讶的是,如今已步入不惑之年的阳泉君竟然开始研读起兵法了! 个中缘由自然是不言而喻。 吕不韦在朝中可谓是举步维艰,处处受到其他大臣们的排挤和打压,他推行的政策必然就推行不下去了。 秦王宫内殿,赢子楚坐落在案几旁,对面则坐着吕不韦。 吕不韦面色沉静,缓声道:“大王,近日来臣听闻东周君暗中蠢蠢欲动,企图联络六国再度兴兵伐秦。倘若其中一国应允了东周君的请求,其他列国恐怕亦会纷至沓来。到那是在出兵相抗,必累及军民,依臣之见,应当趁着列国尚且犹豫不决之际,果断主动出击,先一步,灭了东周君之国。 如此一来,其一,可以对六国形成强大的威慑; 其二,能够彻底断绝他们相互勾结、图谋不轨之事由; 其三,更是为大秦东出扫除了最后的一道障碍。” 赢子楚闻言,手中轻轻摩挲着一块木质简牍,头也未抬地问道:“若贸然灭掉东周国,是否会产生列国非议?” 吕不韦连忙拱手答道:“大王,事已至此,顾不了这么多了,毕竟此次乃是东周先犯我大秦,我们迅速予以剿灭,实乃师出有名,合乎情理。” 赢子楚微微颔首,似是认可了吕不韦所言,随即将手中的木渎搁置于案几之上,抬起头直视吕不韦道:“既然如此,丞相以为此番攻打东周,派遣何人出征较为妥当呢?是蒙骜?王龁?还是麃公?” “回禀大王!众所周知,大秦以战立国,此次出兵东周君之国,由臣去最为合适,臣立下军功,可使秦廷上上下下都明白,大王用臣、信臣,并非任人唯亲;同时,臣身为大秦丞相,亦为大秦建功立业,也是为自己正名!”吕不韦自荐道。 赢子楚微笑着将视线转向吕不韦:“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局势复杂多变,这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此番主动请缨,莫非丞相心中已有万全之计?” 在赢子楚眼中,吕不韦是文臣,从来都没有行过兵道,文臣领兵,风险有些大。 而吕不韦,手中确实有一张王牌,便是犯秦法被贬为庶人的赢摎,现在是他府上的门客。 听到赢子楚这番话语,吕不韦连忙再次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地解释道:“大王明鉴,臣继任丞相已经有近半载,可谓是举步维艰。究其原因,无非是尚未取得显着功绩所致。臣虽然是个商人,但对兵家并不是一窍不通,恳请大王准许!” 话音未落,吕不韦便深深地行了一礼,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 看到吕不韦如此态度,嬴子楚赶忙走上前几步,伸手轻轻扶起吕不韦:“丞相快快请起,何须行此大礼呢。” 吕不韦缓缓起身,双手依旧恭敬的拱着:“大王,臣昔日不过一介商贾之流,常年辗转于各国谋求生计。如今臣有幸得大王器重,委以大秦丞相之重任。然而此番领命出征,想必定会遭到其他诸国的讥讽嘲笑。但是,待臣灭东周,破合纵后,必能震慑列国,扬我大秦君威。” 听到吕不韦这番豪言壮语,赢子楚不禁拍案叫绝:“彩!寡人倒要让这全天下之人都瞧瞧,寡人所选定的丞相,究竟是怎样的豪杰!” 吕不韦赶忙再次躬身施礼:“多谢大王信任。” 紧接着,赢子楚将目光转向吕不韦,似笑非笑地说:“丞相啊,谢恩怕是太早喽。” 吕不韦闻言抬起头来,满脸疑惑的望向赢子楚。 只见赢子楚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丞相欲要领兵出征之事,并非寡人一人所能决断。丞相要劝说的不是寡人,若领兵出征,要先过了上将军蒙骜与寡人太叔公关内侯那关。” 嬴子楚虽已为王,但他绝非那种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之人。遇到重大决策,他都会召集众大臣在朝堂之上共同商议决定。大秦朝堂中,芈姓楚系一脉不管如何都不会同意让吕不韦领兵,那就必须搞定赢氏宗亲与武勋集团了。 其中,赢氏宗亲以关内侯马首是瞻,武勋集团以蒙骜、王龁、麃公为首。 倘若国家面临战事,按照常理来说必定是由武将们统领军队出征。 然而,如果想要让吕不韦担任领军之职,那么首先就得让武勋集团松口。不仅如此,宗室方面也必须持有支持的态度,只有这样,芈姓一族才不会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吕不韦听到这里,略微沉思片刻后说道:“大王所担心的这些问题,臣其实早已考虑到了。他们这等重臣对不韦不甚了解,臣正是要借此机会,令所有人信服。” 赢子楚听完吕不韦这番话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 当天下午,吕不韦怀揣着满心期待,率先前往求见关内侯与嬴傒。不过吃到了闭门羹。 “太叔公,为何未见那吕不韦呢?”嬴傒满脸疑惑地问道。 关内侯轻蔑地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说道:“吕不韦乃一介贱商,老夫又何必接见他?当初在朝堂之上,老夫之所以说出那些话,无非是想给大王一些颜面,同时借机打压一下芈姓一族而已。” 嬴傒听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赶忙劝说道:“太叔公,可那吕不韦毕竟是我大秦的丞相……” 关内侯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嬴傒的话语,接着说道:“吕不韦此人善于投机取巧,若不是有事相求,绝对不会主动找上门来。他今天前来拜访,定然是有所图谋,不见也罢!” 不得不承认,关内侯看人的眼光确实精准独到。 听完这番话,嬴傒也觉得颇有道理。 被赢氏宗亲拒之门外的吕不韦,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但他并没有放弃,转身又匆匆赶往蒙骜将军的府邸,希望能从那里得到支持。可惜事与愿违,他在蒙骜处同样遭遇了闭门羹。 “丞相大人,我家上将军有军务在身,一早便出门了,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家仆对着吕不韦说道。 吕不韦闻听此言后,心中虽然恼怒,但却无法当场发作出来。他只得强行咽下这口气,转身登上马车缓缓驶离此地,向着自己的府邸归去。 回到府中的吕不韦,径直躺到了床榻之上,整整一夜,他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应对之策。经过反复思量,吕不韦终于意识到,要打破眼前困局的关键人物非嬴政莫属。 嬴政与蒙骜将军的孙子私交甚笃,如果能通过这层关系,自然能够轻易接近蒙骜本人。 并且只要嬴政愿意为自己牵线搭桥,那么想要面见关内侯也就不再是什么难事了。然而,让吕不韦感到为难的是,他实在拉不下脸去找嬴政开口求助。 就在吕不韦苦思冥想之际,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他的心头——秦臻! 据他所知,秦臻和关内侯之间一直相处融洽。若是能请动秦臻从中斡旋,此事想必就能顺利许多。想到此处,吕不韦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匆匆起身收拾一番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秦臻所住的宅院而去。 ......... 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秦臻过的比较惬意。 这段时间以来,诸如椅子,桌子之类的,都已经造出来了。这些新奇的家具一经问世,便迅速赢得了咸阳高层们的青睐。 此时此刻,秦臻正教导着月泓和月浔二人,忽然间,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先生,丞相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秦臻不禁微微一怔:“哦?丞相现在何处?” 只听门外的月汝赶忙回答道:“在前厅呢。” “好。”应了一声之后,秦臻随即站起身来,迈着大步朝门外走去。 来到了前厅,秦臻就看到了吕不韦,连忙拱手行礼:“拜见丞相大人,有失远迎,还望丞相大人恕罪,久等了。” 吕不韦见状,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我也是刚刚才到而已。” 说罢,秦臻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着对吕不韦说道:“走,丞相大人,请移步至正堂。” 就这样,秦臻亲自带路,两人一路来到正堂,而后双双落坐于椅子之上。 待二人坐稳之后,吕不韦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将目光落在了身下坐着的椅子上,然后面带笑意地开口夸赞道:“秦大夫,你所发明出来的这些桌子和椅子,如今可是在整个咸阳城中渐渐流行起来了。” 之所以会如此快速地风靡全城,其缘由倒也不难理解。 风靡的原因,自然是秦臻给了赢子楚一套,随后又让嬴政送于华阳太后一套。 大臣们在不经意间瞥见之后,不禁眼前一亮,脸上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一番打听之下,众人方才得知此物竟是出自秦臻之手。遂都来找他询问起来。 一时间,迅速传遍了咸阳城的高层圈子。 “丞相大人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偶然之间受到些许启发罢了。” 说完这句话后,场面忽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秦臻心里很清楚,吕不韦今日前来拜访,绝非仅仅是为了称赞他这么简单,想必是有事相求。要知道,平日里他俩之间的联系并不算密切,如果没有重要之事,吕不韦绝不会轻易登门造访。 在这咸阳城中,除了时常光顾他府上的嬴政和他那帮小伙伴之外,与他往来较为频繁的就要数关内侯了。 此刻,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终于,还是吕不韦打破了僵局,率先开口说道:“近日我得到密报,东周君妄图联合其他列国,组成合纵联军共同攻打秦国。若不能妥善应对,恐会危及我大秦社稷。因此,我有意亲自领军出征,抵御外敌入侵。然而,在此之前,还需得到赢氏宗亲以及蒙骜将军等人的全力支持方可成行。而此事……恐怕还需公子政出面协调一二。” “丞相大人!公子也是你的弟子,这事丞相大可以直接去找公子的,他肯定不会拒绝。” 然而,只见吕不韦微微摇头,缓声道:“虽说公子的确是我的弟子,但他与你之间的关系可要比跟我亲近得多。再者而言,论及你与关内侯以及蒙家的交情,那可比我深厚多了。” 见秦臻沉默不语,吕不韦目光如炬,直截了当的言道:“秦大夫,你我二人皆是公子的支持者,如果我能率先在这朝堂之上稳稳立足,对于公子而言,绝对是大有裨益之事。” 闻得此言,秦臻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后,深知此番若不施以援手怕是难以推脱了。 况且吕不韦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再加上自己如今居住的这座宅院,还是当初与吕不韦打赌之时,由他出资购置而来的,权且当作是偿还这份人情吧。 于是乎,秦臻深吸一口气,应道:“好,丞相大人,此事臻定当全力以赴。蒙骜将军那边,我自会去与之沟通协调。到时还烦请丞相亲自与他商谈具体事宜之细节。至于关内侯那里么……臻亲自与其商议,不过最终能否成事,可就不好说了。” “彩!有秦大夫这句话,就足矣!”吕不韦在得到明确的答复之后,满意的笑了。 随后,他们二人又随意闲聊了一会儿。没多久,吕不韦便离开了。 秦臻看着吕不韦远去的背影,轻轻揉了揉有些发紧的额头,开始思考起如何帮助吕不韦。 蒙骜那里,毕竟有着嬴政这层关系在,要给吕不韦创造一个与蒙骜详谈的机会,应该不会太过困难。接着再考虑到关内侯这边,亲自去跟他详细解释其中缘由,想必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就这样,秦臻越想思路越是清晰明了。 想到最后,他站起身来,朝着月泓走去吩咐道:“月泓,快去寻一下屠夫,让他先宰只豕回来备用。” 第71章 关内侯 没过多久,一口硕大的铜锅便架设在了院子中央。 锅中翻滚着的浓汤正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而这浓汤中的配料,则是经过秦臻精心挑选和巧妙调配而成。猪肘子、猪腿、排骨、猪耳朵以及猪头肉,全都在锅里熬煮着。 这是秦臻自回到咸阳之后,首次宰杀自己养了许久的大豕。不过对于味道来讲,跟在邯郸的时候应该一样。只见他拿起一双筷子,轻轻从锅中夹起了一小块猪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尝起来。片刻之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正在院子里的嬴政等几个小家伙也嗅到了这股诱人的香味。 “好香啊!先生,这是今天要吃的吗?跟在邯郸时候吃的味道一样!” 嬴政满脸兴奋之色,迫不及待地快步朝着那口大铜锅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用力地吸着鼻子,闻着大鼎里飘来的香气。 历经数月时光,嬴政终于逐渐从王祖父离世所带来的沉重阴霾之中缓缓走出。然而,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嬴政对待陌生人时,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相比从前,如今的他更显得阴沉内敛。 唯有与自己的小伙伴以及相熟之人相处时,他那童真的一面方才得以展露无遗。 此刻,秦臻微笑着说道:“嗯,没错,不过这些是给别人准备的,你们吃其余的纯肉。” 话音刚落,他便转过头去,只见蒙恬等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秦臻赶忙招呼道:“来得正巧!待会在这吃豕肉。” 这时,蔡傲这个显眼包又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不对呀,先生,你说这是豕肉?这不应该啊!为何竟能如此香气扑鼻?” 在他的印象当中,豕肉充斥着浓烈的腥臊气味,即便相隔甚远,也能够轻易嗅到。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品尝豕肉的经历。 不仅是他,其他几位小家伙同样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望向秦臻。 此时,唯有嬴政一人站在旁边暗自偷笑,他嘴角微微上扬:“这是经过先生之手精心改良过的美味佳肴,待会你们吃了就知道了。” 嬴政的话语中透露出满满的自信和期待。 “没错,正如公子政所言,这豕肉的确是由我改良而成。月泓,火候已到,可以将其尽数捞出了!”秦臻向月泓示意道。 不一会儿功夫,大鼎内的豕肉便被全部捞了个精光。 紧接着,秦臻将之前尚未放进锅里的棒骨重新投入锅中,继续熬制肉汤。 同时,他还指挥着下人们迅速将几大块纯肉切割大小,并摆放在桌子上,供大家率先享用。 当肉端上桌时,阵阵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在场的几个人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眼前的美食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以往的认知范围。 众人纷纷找到椅子坐了下来,而刘高则是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袖子将嬴政的椅子擦拭得一尘不染,然后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一旁,看着几人吃,喉咙不时地上下滚动,显然也是馋得不行。 秦臻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随即夹起一部分豕肉,转过身来递给身旁的月泓:“你们去那桌吃吧。还有刘高,你也一同过去。” 尽管秦臻心中对这个名叫刘高的孩子日后是否会成为像赵高那般令人不齿的人物尚无定论,毕竟他着实瞧不上史册记载中的那个赵高。 然而,即便眼前这孩子真有可能步其后尘,可眼下他终究只是个年仅十岁的稚童而已。 “先生,我……我还是不吃了。”刘高再次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怯生生地说道。身为下人的他,在其根深蒂固的观念之中,自己仍然是没有资格与主子们一同用餐的。 就在这时,嬴政忽然开了口:“先生既然叫你去,你便去吧。” 随着嬴政话音落下,其余的孩子们也纷纷点头应和,这段时日以来,这群孩童之间相处得颇为融洽。 听到众人这般说,刘高犹豫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应道:“喏!” 接着,他缓缓走到另一张桌子前,轻轻地坐下。但他那小屁股仅仅只敢坐上去一半,身体绷得紧紧的,显得十分拘谨。 而且,他时不时地还会扭过头来,瞄上一眼主桌这边。 桌上,一人一大块肉,再加上一碗饭,几个孩子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肚皮滚圆。 待到酒足饭饱之后,秦臻朝着月泓招了招手。 只见月泓很快便将先前分好的那些豕肉端了上来,并取来了几根结实的麻绳。都绑了起来。 秦臻拎起那些捆绑得结结实实的肉块,逐一将它们递到众人手中。他首先看向蔡尚:“蔡尚,这份你带回去给令尊尝尝。”说着便把其中一块放到了蔡尚面前。 蔡尚面露难色:“这......” 秦臻拍了拍蔡尚的肩膀:“拿着吧!你先别管别的,就说说这肉好不好吃?既然你都已经品尝过了,如果不让令尊也尝一尝,岂不是显得你不够孝顺吗?再者说了,令尊刚刚出使齐国归来,一路奔波劳累,正该好好享用一番。” 站在一旁的蔡傲听到这话,忙不迭地点头应和,同时伸手紧紧抓住蔡尚的胳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对那块肉的渴望,嘴里还嘟囔着:“兄长,就听先生的吧。” 蔡尚见状,思索片刻,终于不再推辞,躬身说道:“多谢先生了。” 随后秦臻又把这些分给蒙恬、王枭他们,几人也说道:“多谢先生。” 待众人收之后,就纷纷告退了。 然后秦臻看着剩下三份中的一份,招呼着嬴政:“公子,随我走一趟。” 嬴政不解的问道:“我们去哪啊?” “去找你叔祖父关内侯。” ......... 刘高驾驭着马车,带着秦臻与嬴政一路来到了关内侯的府邸。 “关内侯,公子政与秦大夫到了!” 府中的下人高声通报。只听屋内传来一声回应:“哦?他们来了,快请他们进来。” “喏。” 没过多久,秦臻、嬴政以及刘高三人便踏入了正堂:“小子秦臻,见过关内侯。” 秦臻向关内侯行了一个晚辈之礼。要知道,按照辈分来算,这关内侯可是嬴子楚的太叔公,更是昭襄王的亲弟弟,乃是整个赢氏宗亲当中最为年长之人,那辈分可就太大了。 嬴政也不敢怠慢,一稽到底:“嬴政拜见叔祖父。” 一旁的刘高自然也跟着一同行礼。 关内侯见状爽朗大笑,挥手示意道:“哈哈,都起来吧。今日你们怎会得空前来?秦大夫还拿着东西,有事要求助于老夫我啊?” 秦臻站在一侧,脸上露出一抹略带狡黠的笑容,将手中捧着的豕腿和豕脸呈递给关内侯,并开口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晚辈确实有事想拜托关内侯。这是晚辈精心调制而成的豕肉,已经彻底去除了其中的腥骚之气,您老尝尝。” 听闻乃是豕肉,关内侯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嫌弃之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漫不经心地伸出手,随意地从盘子里撕下了一小块肉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吧唧~吧唧~ 关内侯吧唧了两下嘴,露出了回味的神色,拍了拍椅子:“哈哈!果然是秦大夫,这味道当真不错!” 秦臻连忙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晚辈岂敢欺瞒关内侯,若是您老还想吃,晚辈随时给您老取些过来。” 然而,此时的关内侯却并未回应秦臻的话,而是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片刻之后,关内侯缓缓开口问道:“说吧,今日你特意前来找老夫究竟所为何事?” 秦臻张了张嘴,但念头一转,又觉得此事不宜在此处明言。于是,他看向关内侯,轻声说道:“关内侯,我们借一步说话。” 关内侯略作思索,随即点了点头。 随后,他起身带着秦臻朝着正室的方向走去。 嬴政在一边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坐在原处等待。 不多时,关内侯和秦臻便来到了正室。 秦臻笑着说道:“不瞒您说,晚辈此次前来拜访,实乃为了那吕不韦之事……” “哦?”关内侯微微挑了挑眉,简单应了一声,随后便沉默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下文。他心中其实早有猜测,对方此次前来多半就是为此事,不过他倒很想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要如何来说服自己。 只见秦臻深吸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开口道:“如今虽说华阳太后有意将手中权力放归于大王,然而阳泉君却似乎得到了指点一般,其行事作风与往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在这一段时间里,晚辈听闻阳泉君大有成为当年穰侯般的人物! 此外,据我所知,阳泉君迄今为止显然更为支持公子成蟜。这是一个十分听话的孩子,虽说眼下华阳太后已然放权,可是倘若阳泉君等人所代表的芈氏一族势力再度膨胀壮大起来,如果真那么一天公子成蟜即位,关内侯,您老说这大秦是宗室赢姓的大秦,还是他楚系芈姓的大秦?” 秦臻并未直接提及吕不韦之事,反而将话题引向了成蟜。 听着秦臻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关内侯原本还较为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秦臻所言,可谓是一语中的,深深的触动到了他内心深处最为担忧的地方。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坎里。 要知道,大秦历经数代君王,对外戚势力的膨胀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曾经的宣太后和穰侯,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力之大,令整个朝堂都为之侧目。而作为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的关内侯,对此更是有着切肤之痛。 如今,眼见着外戚势力似乎又有崛起之势,他怎能不忧心忡忡? 秦臻紧接着又说道:“关内侯,您老瞧瞧,与公子成蟜相比,公子政可就大不相同!他所能依赖和仰仗的,唯有自家的赢氏宗亲而已。”说完,秦臻目光炯炯的看向关内侯。 关内侯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秦臻的观点。的确,公子政在朝中并无太多外援,只能依靠赢氏一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然而,若是芈姓的力量日益强大起来,单凭嬴氏宗亲之力,恐怕难以与之抗衡。想到此处,关内侯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时,秦臻再次开口分析道:“不过,虽说吕不韦只是一介商贾出身,但不可忽视的是,他目前乃是公子政的师资。至少从当下的局势来看,他算得上是公子政的一大助力。但想要真正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并给予公子政更加强有力的支持,吕不韦急需立下一场功绩才行。” 关内侯轻抚着那花白的胡须,目光中满含赞赏之意,由衷的赞叹道:“秦大夫当真是能言善辩,口才了得!不愧是出身于鬼谷一派,依老夫看来,恐怕丝毫不逊色于那张子!只是不知秦大夫何以如此笃定我定会支持公子政呢?” 秦臻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公子政若登上大位,势必需要倚仗赢氏宗亲之力方能稳固根基,然而公子成蟜又如何呢?” 这句看似简短的反问,却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一般,顿时令整个局势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嬴政上位肯定是要依靠宗室的,但成蟜,还真不需要宗室。 关内侯在一旁不禁抚掌大笑,高声赞道:“哈哈,此乃鬼谷纵横之术啊!精妙绝伦,令人叹服!” 他心中暗自感慨,这鬼谷一门着实是人才辈出,但凡有弟子下山入世,必能掀起一番惊涛骇浪,成为搅动风云的人物。 过了没多久,几人离开了关内侯的府邸,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行进。 “刘高,速速带我们前往蒙府。” 秦臻朗声道。在一旁的嬴政面露好奇之色,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先生,方才与叔祖父究竟谈论了些什么呀?” 第72章 说服蒙骜 “吕不韦想要出兵攻打东周君之国,昨日他还亲自前来拜访关内侯,但当时关内侯并没有接见他。所以这才劳烦我来做说客,另外,公子从今往后要常常去拜见你叔祖父,他是你的长辈,赢氏宗亲也是你后面所要仰仗的力量。” “喏,谨遵先生吩咐。” 说完这话,三个人便一同登上了马车,径直朝着蒙府而去。 而在此之前,蒙恬和蒙毅兄弟俩早就已经带着秦臻送过来的那些豕肉回到府上了。 “祖父、父亲,这是秦先生特意让我们给带回来的豕肉,可以直接食用,那味道可比平常的豕肉好吃百倍!”蒙恬站在一旁说道。 “没错,味道确实可口。”蒙毅也在旁边随声附和着称赞起来。 听到自己这两个小孙子如此夸赞这些豕肉,蒙骜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脸上却还是带着一丝怀疑的神情,缓缓开口说道:“这豕肉真能有那么好吃吗?” 要知道,在如今的秦国,像他们这样的贵族阶层基本上都不会去吃豕肉的。 “祖父,你尝一尝,就知道了。”蒙恬轻轻撕下一块肉,递给了蒙骜。 蒙骜看着孙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兴致,便接过那块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刚嚼几下,不禁赞叹道:“嗯,还真不错,秦大夫是怎么做的?” “回祖父,据公子政所言,这豕肉是经秦先生自己改良的。” 此时,一直端坐在一旁的蒙武,心中也生出几分好奇来,于是也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尽管此刻肉已经稍稍变凉,但是味道确实可口。 蒙武咽下口中的食物后,转头看向蒙骜,笑着提议道:“父亲,今日难得秦大夫如此有心,不如就让儿子陪着您小酌几杯如何?” 蒙骜听后白了一眼,指着蒙武道:“依老夫看,分明就是你这小子自己酒瘾发作了吧?不过也罢。蒙恬,快去把酒取来。” “喏!” 蒙恬应了一声,赶忙起身去取酒。 不一会儿功夫,他便抱着一个精致的酒坛回到案几前。一家三代人,一起坐在案几前吃着肉,期间蒙恬负责倒酒。 就在这时,一名家仆跑来禀报:“禀告上将军,门外公子政与秦大夫前来拜访。” “哦?” 蒙骜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这送肉过来的含义。 “快请进来!” 蒙骜说着便站起身,准备出门迎接,蒙武随后。 那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大秦储君的公子政与名头日渐响亮的秦大夫前来拜访,作为主人家,出于礼数,他们得迎接。 “见过上将军,见过蒙武将军,今日贸然来访,多有叨扰,还望二位莫怪。” 见到出门迎接的蒙骜与蒙武,秦臻拱手道。 话音刚落,紧跟在秦臻身后的嬴政与刘高也连忙拱手施礼,嬴政更是语气沉稳道:“嬴政见过上将军,见过蒙武将军。” “政公子与秦大夫,快请进!”说罢,他与蒙武同时向旁边侧身,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等众人来到了正堂,秦臻就看到了案几上的酒菜。 “上将军在饮酒啊。” 蒙骜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指着桌上的菜肴说道:“哈哈,这可多亏了秦大夫送来的豕肉,我便忍不住与吾儿一同小酌了两口。” 秦臻听后,谦逊的说道:“能得上将军如此夸赞,实乃在下之荣幸。不瞒上将军,在下家中还养着不少豕呢,如果上将军觉得合口味,日后我会定期派人送些过来。” “那就不必劳烦秦大夫了,老夫可不是那种贪图口腹的人!” 要知道,他可是国之重臣,又怎会轻易收下他人的馈赠呢?即便这次是通过孙儿之手,接受了秦臻一两次的礼物,但这已经算是极限了。 说完这番话后,蒙骜还是赞许道:“不过别说,秦大夫这养豕的方法不错!老夫还从未吃过如此毫无腥骚异味的豕肉。” “其实这并不复杂,只需先将小豚的祸根摘除,选一个干净的豕圈来饲养它们,杀掉之后先把血放干净,腥骚味自然就没了。” 听到蒙骜的称赞,秦臻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当场说出方法。 秦臻这份坦荡,令蒙骜与蒙武父子二人感到一阵惊讶。 然而对秦臻而言,他巴不得这些养豕的窍门能够尽早得到广泛传播和应用。 毕竟只有越多的人掌握了这种方法,才能让更多的普通老百姓吃上肉,人们养猪的多了,能吃上肉的也就多了,如此一来,老百姓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 “秦大夫,坐,一同与我们饮几觞!”蒙骜这时邀请秦臻坐下。 秦臻也没客气,直接跪坐于案几对面。 喝了一樽酒后,他缓缓开口说道:“上将军、蒙武将军,在下此次陪同公子政一同前来拜访,也是有事想与你们商谈,而我此番前来,乃是受丞相所托充当说客而来。” 听到这话,蒙骜微微眯起双眼,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的神情:“哦?那秦大夫不妨说来听听。” 闻言,既然蒙骜直白的问了,而且似乎并不打算避开蒙恬等人,秦臻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索性直接就说了。 “上将军,东周君欲联合诸国合纵攻打我大秦,丞相有意亲自统率大军出征讨伐东周国。” 话音刚落,蒙骜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眼中满是不屑之意,冷哼一声后说道:“哼!他吕不韦不过是区区一介商贾之流,能够登上我大秦丞相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妄图领军作战?难道他就不怕因为自己不通军事而贻误了国家大事吗?” 不得不说,蒙骜这番话倒是不无道理。 毕竟,将象征着军权的兵符轻易交到一个毫无军事经验的商人手中,实非明智之举,这无疑是对整个国家安危的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上将军,吕不韦此人的确颇具才华。瞧现如今大王对待他的态度,便能略知端倪。” 蒙骜神色平静的回应道:“才华固然重要,但关键在于如何运用。这吕不韦从未有过领兵作战的经验,难不成他想当第二个赵括吗?” “上将军所言极是!正因如此,吕不韦真要领兵出征,还望上将军能施以援手,帮衬一二。毕竟,大王期望吕不韦能够立下赫赫战功。在此,臻斗胆代表公子政,欠下上将军一份人情。要知道,公子政与蒙恬、蒙毅两兄弟向来关系都不错。” 此时,只见蒙骜坐在一旁,微微眯起双眼。 秦臻这番话,可谓是蕴含多层深意。 其一,明确指出这是大王赢子楚所期盼之事; 其二,表明自己代嬴政欠下蒙家这份人情; 其三,嬴政与你两个孙子交情不错,日后若嬴政得以继位,对于蒙恬和蒙毅两兄弟而言,亦会大有益处。 身为秦国上将军的蒙骜,久经沙场,阅历丰富,又岂能不明其中深意? 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他缓缓开口说道:“老夫忠于大王,此心天地可鉴。若是大王有令下达,老夫自当谨遵王命,绝无二话!” 蒙骜这么说,意思就是他选择忠于秦王,而秦王让他做的,他就做。 听到蒙骜的表态,秦臻连忙拱手施礼道:“多谢上将军!您的忠诚令人钦佩不已。若是他日大军出征,吕不韦也会以上将军马首是瞻,在下稍候便去告知一下吕不韦,让他前来与上将军商议一下细节。” 蒙骜在一边点了点头。 ......... 从蒙府出来之后,秦臻带着嬴政返回了自己的宅院。 一路上,嬴政眉头微皱,心中满是疑惑,终于忍不住向秦臻发问:“先生,如果父王想让吕不韦领兵出征,那么父王直接下达命令即可,为何还要先征得叔祖父与上将军的同意呢?难道连这点事情我父王都无法做主吗?大秦难道不姓赢吗?” 嬴政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不解,这个问题犹如一把利剑,问的很犀利。 秦臻听到嬴政如此犀利的质问,思考片刻后,缓缓开口:“如今大王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还未能真正做到独断朝纲。朝中之事错综复杂,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有人的地方,自然就少不了利益的争夺。在这朝堂之上,更是如此。无论是嬴氏宗亲、武勋集团、外戚集团还是外客集团,各方势力为了自身的利益,都会本能的选择相互抱团。 整个朝堂就如同一块肥肉,早已被这些势力划分得干干净净。吕不韦若想分得更大的份额,吃到更多的肉,势必要从其他势力手中抢夺。然而,那些势力又怎会轻易拱手相让?他们必然会奋起反抗。倘若吕不韦实力不济,抢不过人家,那他也只有另寻援手,寻找支持自己的力量了。” 说到这里时,秦臻稍微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整理思绪,又仿佛是想要让接下来的话语更具分量。 片刻之后,他才接着开口说道: “再说这独断朝纲,大秦虽姓赢,但却不是大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就拿商君来说,他的变法得罪了贵族利益,孝公在世之时,碍于孝公对商鞅的倚重和支持,那些贵族就算心中有万般不满,也不敢轻易动商鞅一根汗毛。 然而,等到孝公驾崩之后呢?贵族们便如同饿狼一般,纷纷群起而攻之,最终商鞅竟落得了一个被车裂处死的悲惨结局。惠文王多么英明神武,为了平息贵族们的怒火,也要把商君献祭出去。” 坐在马车里的秦臻,向嬴政讲述着这段历史背后隐藏的种种缘由与利害关系。 其实对于这些事情,他原本并不打算在此时此刻就告诉嬴政的,他本想着要等到日后嬴政顺利登基成为秦王之后,再教导于他。毕竟眼下嬴政年纪尚小,现在教为时尚早。 “那先生,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独断朝纲?” 嬴政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在他如今的思维当中,身为一国之君,只要下达命令,臣子们就应当毫无条件的立刻执行并遵从才对。 “若是未来公子当了秦王,届时朝堂之上尽皆您亲自擢升之士,如此一来,或许便能独揽朝纲了。然而,若欲令大秦绵延万载,所需付诸努力之事则不胜枚举,尚须权衡各方势力之消长。且看那赢氏宗亲、武勋集团、外戚集团以及外客集团,无一不是盘根错节之团体。 若真想独掌朝纲,势必要推行中央集权之举,将王权收拢于一人之手,大力提拔自己的亲信,同时不露声色的剔除部分因循守旧之辈,务使其深知自身并非不可或缺。此等众人,俱为掌中棋子,但凡有哪一颗用着不够趁手,即刻换下,换上称手者便是。” “再者,对各方旧势力加以打压,绝非仅仅着眼于个人之权势,而更多乃是出于对黎民百姓之考量。毕竟,那些陈旧贵族久而久之,便会肆无忌惮地掠夺百姓之财物,侵吞百姓之田产。长此以往,必将导致民生凋敝,社会动荡不安。故而,唯有坚决打压此类旧势力,方能保得一方安宁,使百姓安居乐业,从而实现国家之长治久安。” “在邯郸时我就与公子提及过,百余年前,响彻大秦军民的口号 ——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大秦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只是历代君王的努力,其中更离不开无数秦人百姓舍生忘死的前仆后继。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无畏无惧的牺牲,才换来了今日大秦的繁荣昌盛。然而,倘若有那么一天,老百姓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物以及赖以生存的田地,全都被那些上层贵族蛮横霸道的吞并侵夺而去,那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为了稳固统治,不得不打压老一代军功和贵族。 可是,要想真正治理好天下,又必须选拔任用一批新人来填补空缺。而这些人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往往又会逐渐演变成新一代的贵族势力。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即使到了现代社会,这种现象依然存在,难以根除。 秦臻滔滔不绝的讲完这番话后。 只见嬴政在边上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先生曾经说过,如果底层老百姓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无法解决,长年累月生活在饥饿困苦之中,那么他们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悲愤终将转化成为强大的力量,从而奋起反抗。” “是的,当他们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想办法去抢了。”秦臻点点头说道。 他说的这些话,说给嬴政听还好,毕竟相处了也好几年了,若是说给别人听,对方则会嗤之以鼻。 第73章 事成 如今所处的时代,尚处于一种半奴隶制度之下,平民百姓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世家之间,地位的悬殊简直如同天壤之别。平民们每日都在为了温饱而苦苦挣扎,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更别提产生起义这样大胆的念头了。 然而,秦臻知道农民起义的巨大威力,这种力量一旦被激发出来,足以颠覆整个王朝。 “先生,那么赢氏宗亲是否可以算作门阀士族呢?”嬴政一脸好奇地问道。 秦臻微微颔首:“没错,他们无疑是最为庞大且强大的门阀世家。要知道,如果……这里只是假设一下,如果他们心存异志,想要篡权夺位,其带来的威胁可要远远超过外戚干政所能造成的影响。” 听到此处,嬴政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紧接着,嬴政又开口道:“那先生,像蒙恬、蒙毅的祖父以及王枭的叔父等人,应该就算是武勋集团了吧?”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秦臻。 秦臻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应道:“正是如此,这些人凭借着赫赫战功,在朝廷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在其周围,必然簇拥着一大批由他们亲自选拔和提携的将领。不仅如此,或许他们之间还会通过相互联姻等方式,逐步构建起一个紧密相连、利益共享的团体。 就像武安军白起,想当初,军中恐怕有近七成的将领皆是经他之手得以晋升,他无疑成为了武勋集团当之无愧的核心。他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可谓是功高盖主! 白起之前是穰侯魏冉提拔起来的,倘若他有一天一心与芈姓交好,你说昭襄王怕不怕?即便昭襄王仍然需要仰仗武安军,但出于对自身王位的稳固性,也不得不将其铲除。” 闻听此言,嬴政顿时神色一正,表情严肃的追问道:“先生,既然如此,那究竟应采取何种策略方可顺利打压那些门阀贵族以及武勋集团呢?” 秦臻见嬴政如此急切,不禁哑然失笑,随后语重心长的回答道:“公子啊,以你目前的年纪而言,思考这些问题尚嫌太早。毕竟,你如今不过才 11 岁而已啊。” “不过公子既然问,那我便告诉你,若打压门阀贵族,关键在于扶持寒门子弟,乃至布衣、庶人,所谓寒门,实际上是破败的贵族,虽家道中落,但底蕴尚在,布衣与庶人则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还是有机会成为地方上的一名小吏的。倘若他们确实具备过人的才能,甚至可以进入朝堂。我那师兄张仪,与后来的应侯范睢,起初不也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介布衣吗?待到那些门阀贵族察觉到自身并非无可替代之时,自然会争先恐后地前来向你示好献殷勤了。” “至于武勋集团,要是他们自以为功勋卓着、威望颇高,从而耍起性子闹脾气的话,那不妨暂且将其搁置一旁不予理会。转而扶持新的将领就好了。其实这与打压门阀贵族的策略如出一辙,只需耐心等待这些新被提拔起来的将领们在军中逐渐站稳脚跟,届时那帮老一派武勋集团也就难以构成威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臻稍稍停顿下来,他微微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再次缓缓地张开嘴巴说道:“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便要做到平衡各方势力,昭襄王这点就做的很棒!提拔范睢,巧妙使各方势力达到一个平衡点。不仅如此,而且有些昭襄王想做又不想出面但又不得不做的。那么这个时候,范睢便成为了昭襄王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武器,可以替他铲除障碍。” “这些话,公子记住就好,待公子日后登上王位,会用得到。”秦臻叮嘱嬴政。 听完秦臻这番教诲,嬴政郑重的点了点头。 秦臻接着又开口说道:“对了,之前我与公子去买的那些小隶臣,也都是为公子准备的。等回头再好好培养一番后,将来会随你一起入宫。能力差的就让他们当一个内侍,专门负责替公子尝试食物以及跑腿之类的杂务;有能力的,公子可以留在身边,当做未来的班底。” 就在秦臻说话间,刘高已经驾着马车回到了秦臻的宅院。 下了马车之后,秦臻缓缓的抬起头,目光深邃的望向刘高。 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开口道:“方才我与公子之间的交谈皆属机密之事,万不可泄露于他人之耳……” 刘高一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颤抖着,额头紧贴地面,惶恐不安的回应道:“先生放心!刘高绝不敢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定会守口如瓶,对公子忠心不二!” 这时,一旁的嬴政面露疑惑之色,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先生,为何这些话语旁人都不能知晓呢?” “是的,谁也不可以。” 然而,话音未落,他随即又补充说道:“不过嘛,如果要向大王禀报此事,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他转过头来,再次将目光投向仍跪在地上的刘高,缓声道:“好了,起来吧。” 听到这话,刘高如蒙大赦一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臻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问道:“平日里教授于你的那些,可都背下来了吗?” 刘高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答道:“回先生,已经全背下来了。”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这个刘高将来是否会像历史上的赵高那样权倾朝野、扰乱朝纲,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秦臻惊讶的发现,刘高不但身形上不输于嬴政;而且在搏斗以及学术造诣上,都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 由于刘高几乎天天跟在嬴政屁股后面,形影不离,秦臻便有意无意的对他加以指导和教诲。 秦臻点了点头:“好好学,明天你开始读《论语·里仁》。” 要知道,《论语·里仁》这里面有讲忠君爱国的,秦臻正是想要借此机会来好好教育一下刘高,让他明白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和责任。 听到秦臻的吩咐,刘高连忙应道:“喏!” 其实,在刘高的内心深处,对秦臻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想当初,他只不过是宫内一名地位卑微的小隶臣而已,自幼受尽欺凌和压迫。自从来到来到这里后,秦臻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同时更让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关怀与温暖。 不多时,秦臻让嬴政给赢子楚和华阳太后带走了最后两份豕肉。 而他自己则转身去找吕不韦,告诉他事成了。 ......... 三日后,在朝会上。 吕不韦说出了东周君欲联合六国,欲再次合纵攻秦的消息。 同时,他也提出了欲亲自领兵讨伐东周国。 他的话语刚落,那些平日里与他亲近的外客臣子们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阳泉君第一个挺身而出,表示坚决反对吕不韦领军出征。 他言辞犀利的指出:“大王,臣认为,丞相一职固然显赫无比,但行军打仗实非易事。更何况,丞相大人对兵法战略并不精通,又怎能轻易领兵出征呢?如此行事,简直就是将将士们的生死置之度外!” 随着阳泉君的发言,昌平君、昌文君等一众芈姓势力也纷纷站出来,毫不掩饰他们的反对态度。 昌文君芈颠更是随声附和道:“没错,大王!吕不韦不过是一介商籍,岂能让他统领大军?” 就在这时,阳泉君芈宸猛地转过头来,瞪了芈颠一眼,然后佯作怒容呵斥道:“住嘴!吕不韦乃是我大秦丞相,怎还可说乃一介商籍。” 吕不韦如何能不清楚阳泉君何意?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韦确实如昌文君所言,乃是商籍出身。但却也精通兵法,如今承蒙大王厚爱,舔为大秦丞相,不韦的报国之心愈发炽热啊!” 阳泉君听闻此言,拱手施礼后反驳道:“丞相大人一片赤诚报国之心,天下皆知,在下对此也深信不疑。至于精通兵法一事,既然丞相说了,那在下也相信丞相。但在下更认为,领兵之事,交由上将军蒙骜或者常年戍守边关的王龁将军去执行,恐怕会更为妥当一些。” 一时间,朝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就在这时,赢子楚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些,打断道:“暂且安静!吕不韦,若是此番由你来率军出征,你觉得需要多少兵马方可成事?” 吕不韦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步,躬身答道:“回禀大王,臣只需五万兵马足矣!” 此语一出,满朝文武皆惊,阳泉君等人更是一阵鄙夷。 这时,赢子楚先看向了关内侯:“太叔公,你为我大秦柱石,怎么看?” 只见关内侯拄着拐杖,缓缓踱步而出,开口回应道:“大王,老夫觉得既然丞相大人主动请缨,想必定有万全之策,因此,老夫认为可以。” 听罢,赢子楚点了点头,接着又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蒙骜:“上将军,你认为呢?” 蒙骜这时也走了出来,先是躬身一礼,然后转头望向关内侯,开口说道:“大王,臣同意由丞相率军征讨东周君,没有意见,臣身为士伍,王有所命,必竭力所成!” 此刻,站在一侧的阳泉君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的左顾右盼起来。 要知道,这俩可是之前最瞧不上吕不韦的。 而如今他们竟然会如此表态支持吕不韦,着实让阳泉君感到一头雾水。 赢子楚这时提高了声音,目光扫视着朝堂众臣:“好!既然太叔公和上将军都同意,想来诸位爱卿也再无异议了吧。” 面对关内侯与蒙骜二人所言,朝堂上的群臣同样面露讶异之色,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时此刻还是保持沉默最为明智,于是纷纷识趣的闭口不言,并未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沉默了片刻后,赢子楚看着吕不韦:“丞相,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回禀大王,此番出征,策应之事,还需上将军协助。” “善!诏命,丞相吕不韦,领五万兵马,出征征讨东周君之国,即日启程,上将军蒙骜全力协助。” “吕不韦谨遵王命。” 赢子楚这时看了看阳泉君:“阳泉君,可还有异议?” 阳泉君见状,也不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躬身说道:“臣,无异议。” “大王,兵之大事,还需多考虑一二。”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华阳太后说道,她的担心也并无道理。 赢子楚此时脸上挂着笑容:“母后,寡人太叔公,上将军蒙骜都认为可以,寡人相信他们。” 说罢他继续朗声道:“再任命蒙武为讨周副将,丞相接虎符” “喏!” “喏!” “喏!” 吕不韦,蒙骜,蒙武,三人躬身说道。 大秦调兵,都必须持有虎符。 这虎符可不是普通之物,被分为一阴一阳两半。其中一半牢牢掌控在大秦君王手中,而另外一半,则分散掌握在各个将军手中。 只有当这阴阳两半虎符合而为一时,方可顺利地调动军队。 就在此时,寺人接过虎符,走下高台,吕不韦接下了虎符,并高高举了起来。 赢子楚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目光落在蔡泽、王龁和麃公身上,再次开口吩咐道:“蔡泽、王龁、麃公,速速上前听令!” 三人随即上前,同时躬身说道:“还请大王吩咐。” 赢子楚朗声道:“诏命,蔡泽即日起便出使楚国,强调此番大秦讨伐东周,合情合理,楚国胆敢出兵,大秦便视为侵国!至于其余五国……韩魏不足为虑,若他们出兵,蒙骜将军顺路就能解决,齐燕路途遥远,即便有心支援东周,也是鞭长莫及,不必过于担忧。 故而,当下重中之重便是应对赵国。王龁、麃公,你二人务必做好万全准备,严密防守边境。倘若那赵王胆敢出兵踏出赵境一步,无需与其多言,当全歼之!” “喏!谨遵王命。” 蔡泽,王龁,麃公,三人齐声说道。 看事情已成定局,阳泉君也只是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万万没想到,就连关内侯与蒙骜都站在了吕不韦这边。 至于华阳太后,心中甚至有些欣慰,这赢子楚,越来越有秦王风范了。 第74章 大军出征 华阳太后心中暗自思忖道:“先王,您的在天之灵倘若能够目睹子楚如今的模样,想来也能够安心长眠了吧。先王放心,妾身定会拼尽全力辅佐子楚,助他达成您的遗愿。” 未过多久,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们便开始三三两两地退朝离去。 就在此时,昌平君和昌文君一同走到了芈宸的跟前。只见昌文君率先开口问道:“叔父,难道咱们就这样任由那个贱商领兵出征吗?要不要再去找华阳太后商量商量对策?” 昌平君芈启听闻后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大王已然下达诏书任命,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而且此次出征的人里面,说不定我也会位列其中。若是真有此机会,说不准还能积累一些功勋呢。” 听到这话,昌文君芈颠顿时面露不满之色,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这又算得上哪门子积攒功绩的好法子?大头不都明摆着算在那贱商头上了!要知道,那东周国实力如此羸弱不堪,更何况还有上将军负责策应。别说是吕不韦了,就算换成我去领兵作战,恐怕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我恨不得自己亲自率军出征呢!” 芈宸此时轻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和责备之意:“大王已然颁布诏命,吾等只需听从便是。再者说,咱们效忠的是秦王,只要能尽心尽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难道还愁日后会缺少立功获赏的机遇不成?” 言罢,稍稍顿了一顿,接着转过头来,目光凝视着芈颠,继续言道:“你这小子,别以为吾不不晓得你所想何事!无非就是暗中做点阻挠罢了。吾劝你趁早将此念头打消掉为好。且不说咱芈姓一脉并无掌控兵权,就连手中的权利与富贵亦皆是承蒙秦王陛下所赐予。倘若你胆敢有所妄动而不慎被查出端倪来,所受牵连的可绝非仅仅你一人而已,恐怕连整个芈姓家族都难以幸免!你呀,还是多向你兄长学习吧,安生点,大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让我们做的,少掺和。” 芈颠闻得此言,不由得脸色大变,浑身一颤,惊惶失措间赶忙应道:“喏,侄儿定当谨遵叔父的教诲!” 阳泉君此刻并未再多言,仅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缓缓地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芈颠的肩膀。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到数月之前,那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如今看着眼前的芈颠,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当时的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此刻的芈颠竟是那般的如出一辙,而且相比之下,恐怕还要更为激进许多。 .......... 至于另一边,王翦与王贲父子两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如今的王翦,与那些声名远扬的将军们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不过是桓齮麾下一名校尉罢了。由于军务繁忙,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外面度过的。而今日,对他来说可谓是难得的闲暇时光,因为他刚好不当值,得以赶回家中。 “良人,饭菜已然备好,你们先吃吧,妾身这便去唤王枭前来。”王翦的妻子柔声说道。 王翦父子闻听此言,移步至一旁摆放着案几的地方缓缓落座,几名隶臣妾则赶忙上前,伺候着他们。 “今儿个可真不容易啊,能在家里歇着,下午也无需当值,咱爷俩喝上几樽!那豕肉还有吗?”王翦问了问。 王贲摇了摇头:“父亲,豕肉已经没有了。” 王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与那秦大夫私交甚笃,找个合适的时机不妨向他请教一番,问问他这豕肉究竟是如何烹制而成的,待日后咱家也学着做做。” “喏。”王贲应了声。 说起来,这段日子里,王枭时常前往秦臻府上,有时甚至会待到天色渐黑方才离去。正因如此,王贲常常前去寻找弟弟,一来二去,他与秦臻也就逐渐熟络了许多。 这时,王枭正巧走了进来:“伯父,侄儿可以帮你去询问一下秦大夫。” 王翦和王贲听到这话后,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王枭,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然而,他们并没有没接他这个茬,反而谈起了这次大战。 王贲率先开口向王翦问道:“父亲,此次大王派遣丞相统率大军,征讨东周国,不知父亲对此事有何见解?” 王翦微微眯起双眼,略作思索之后回答道:“依我之见,若单论实力而言,东周国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抵御我大秦铁骑的进攻。况且又没有其他六国前来援助,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能大获全胜了。” 虽然此刻王翦仅仅担任校尉一职,但对于弱小的东周国,他依旧充满了不屑之情。 王贲接着说道:“可是,如果此番韩国和魏国突然派出军队支援东周国,那么这场战争是否就会拖延更长时间?大王命令调集五万将士,这次我大概会在其中。” 面对儿子的担忧,王翦胸有成竹的摆了摆手:“无需多虑!韩魏两国皆曾多次败于我大秦之手,如今早已对我大秦心生畏惧。即便他们真的胆敢出兵协助东周君,只要我方以极快的速度随意击溃任何一方,剩下的另一方必然会心惊胆战、士气低落,届时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这一点,上将军,与蒙武将军都明白!” 王翦认为这场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这是对大秦将士的自信。 随即,他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另外,为父倒认为,韩魏两国并不会出兵相助东周君,丞相肯定会直扑东周国都城巩邑,那么韩魏极大概率选择落井下石,出兵抢东周国其他城池,这时上将军出兵策应,韩魏两国肯定就仓皇出逃了,至于其他四国么,蔡尚出使楚国,为父认为这只是大王再给华阳太后等芈姓一族的面子,若不给他们面子,那就像赵国那样,楚国出多少兵,那我大秦就歼灭之,可别忘了桓齮将军还按兵不动呢,至于燕齐两国,就像大王说的,即便有心支援东周,也是鞭长莫及。” 到底是与白起、廉颇、李牧,并称战国四大名将,这时期还是校尉的王翦,就展现出极强的能力。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枭突然插话进来:“伯父、兄长,前些日子我曾听闻秦先生所言,他断言东周必然会在短期内覆灭。” 听到这话,王翦原本平静的面庞上顿时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追问道:“哦?那秦大夫究竟是怎么说的?” 只见王枭稍稍回忆了一下,便开口讲述起来:“当时公子政询问之际,我等皆在场。秦先生言道,那东周君居然妄图联合其他各国共同讨伐秦国,简直就是自不量力之举,必定会首先遭到秦军的重击而灭亡。” “在之后.......”说到这里,王枭顿了一顿,似乎在努力回想后续的话语。 接着又继续说道:“而后……嗯……后面好像提到这将成为秦国向东扩张的开端,在后面就记不得了。” 话锋一转,王枭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兴奋的充道:“对了!此前公子政还和我们讲过,如果将来他能够登上王位,那么不仅仅是要灭掉六国而已,还要征讨匈奴,平定百越,为大秦开拓更为辽阔的疆土。而且公子政已经向我们许诺,待到那时,我等都会成为大秦开疆辟土的先锋!” 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王枭,此刻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甚至满脸都是亢奋之色。 谁料,王贲照着王枭的脑袋就是一下。 啪! “休要胡言!你们年纪尚小,懂得什么!” 然而,王枭却丝毫不服气,他揉着被打的脑袋,梗着脖子争辩道:“兄长此言差矣!你十五岁便已入军,如今我眼看着就要满十二岁了,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难道我就不行吗?” 说完,他还不服气地瞪向了王贲。 紧接着,王枭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王翦,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继续说道:“伯父,先前曾听人提及,兄长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饮酒了。而侄儿我与他不过只差两岁而已,那么照此说来,我是不是也能够尝尝这酒的滋味?” 王翦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倔强、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侄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爱之情。 笑罢,王翦竟然当真拿起桌上的酒壶,为王枭斟满了一樽美酒,并豪爽的说道:“哈哈,好小子!果然不愧是我王家的儿郎!有胆魄,有志气!” 王枭是王翦堂弟的儿子,王翦与堂弟同时投军,后来他堂弟战死,留下了当时年幼的王枭,王翦就把他接了过来,养在了身边。 随后又看向王贲:“吾儿,你觉得那秦大夫怎么样?” “秦大夫平日里为人随和,展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但出身鬼谷,他对诸多事情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另外,他对兵家之事也甚是了解,本事不小,儿子觉得,他若是从军,也能打出一份功名出来。” 王贲稍稍思索片刻,将心中对于秦臻的这些印象娓娓道来。 这时,坐在一旁的王枭连忙接过话茬说道:“秦先生是有大才的,从之前贡献出来的物件就能看得出来,而且,公子政所学所知,皆是由秦先生教导出来的!” 说罢,王枭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 只见他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向在座众人施礼道:“伯父、兄长还有婶娘,侄儿已约好一同前往校,我先走了。” 言毕,他转身迈出房门,身影渐行渐远。 待到王枭离去之后,王翦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王贲身上:“吾儿,你也应当多与秦大夫走动往来。倘若日后公子政果真继承王位,那么此刻你与之建立起的良好关系,必将对你大有裨益!” 王贲听了父亲的这番话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道:“诺,孩儿明白了,请父亲放心便是。” ......... 两天之后,吕不韦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出征了。 只见那旌旗蔽日,黑色的玄鸟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五万大军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秦臻带着嬴政等几小只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着出征的队伍。 从他们充满渴望和羡慕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些小家伙们心中对战场充满了向往,恨不得立刻投身其中。 此次出征所调集的兵马皆由蒙武将军亲自统率,初出茅庐的王贲与昌平君芈启两人,都在其中。 现阶段的秦国,总计拥有不到六十万的军队。 其中,东军和中军的兵力最为雄厚,承担着保卫国家核心区域的重任; 北军和西军则肩负着抵御匈奴入侵的使命; 至于其余的军队,则分散部署在各个郡县之中,维护地方的治安和稳定。 在回城的途中:“先生,那芈盛之前曾经信誓旦旦的说,如果我们能够完成骑射,他就从此不再踏入校营。可是如今,他不但不遵守承诺,现在依旧领着他那帮人来校营,我们不予理会就罢了,他们偶尔还过来挑事,昨天傲差点儿又跟他们起了冲突,还好有王中郎及时出面阻拦,才避免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嬴政有些气愤的说道。 随行的几小只也叽叽喳喳不满的说着。 秦臻听闻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大丈夫一笑泯恩仇,待到下一次与他们相见,你们务必要展现出自身宽广的胸怀才行!尤其是公子,你是秦王长子,更是需要以身作则,充分展示出这种大度的风范来。如此一来,他们日后必定会对你心服口服,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你的得力臂助呢!” “先生,那要是你,能够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吗?难道不会记恨在心吗?”嬴政不禁皱起眉头,愤愤不平地问道。 “那不能,另外我这人从来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这话秦臻说的很干脆,想当初,孔慎随口说了他几句不中听的话,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佩剑横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这一幕,嬴政至今仍记忆犹新。 此刻,不仅嬴政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向来崇敬的先生,其余几小只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其中,蔡傲忍不住说了句:“先生啊,连你自己都做不到,却还要强求我们能做到,这不是太难为人了嘛!” “你们跟我能一样吗?公子政是未来要做王的人!他的胸怀自然要向这天下一样辽阔。” 说罢,秦臻将目光缓缓转向其余几小只,接着道:“而你们将来也是大秦的中流砥柱!所以,一定要以公子政为榜样。至于我嘛……我向来与世无争,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说到这儿,秦臻开始耍起了无赖。 “.........”嬴政一脸无语的看着秦臻,嘴角微微抽搐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其余几小只也都面面相觑。 “下午还是来我这里吃吧,你们在聚聚,听闻过几日大王就要住进秦王宫了,公子政也会过去,以后想这么疯玩,经常来我这里,怕是不容易了。”秦臻给嬴政的衣袖拉上。 原来,赢子楚此前一直住在太子府。 然而,随着国事日益繁忙,每天这样来回奔波实在太耗费时间与精力。 他便决定提前入住秦王宫,以便更方便处理政务。 而此时仍然处于秦王柱元年,距离赢子楚真正开启属于自己的元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第75章 醇乐 待众人返回秦臻的宅院后,只见秦臻快步走向仓库。 片刻之后,他取出一个酒壶走了出来,并将其递到了嬴政手中。 “公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送给秦王的礼物” 嬴政接过酒壶,目光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它,疑惑地问道:“先生,此乃何物?这是酒吗?父王那里可不缺酒啊。” 秦臻却胸有成竹地摆了摆手:“公子有所不知,这酒不一般!与如今普天之下的所有酒类皆大不相同。待到大王亲口品尝过后,自然便会知晓其中奥妙所在。”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尽管秦臻的生活过得颇为闲适惬意,但是也一直没闲着。 目前尚有两件至关事亟待他去完成。 其一,乃是要竭尽全力尽早造出纸张来。毕竟相较于沉重繁琐的竹简而言,纸张不仅能够节省大量的存储空间,而且使用起来也要便捷许多,另外就是,他现在树叶也都用烦了; 其二,便是潜心钻研酿酒技艺。 如此一来,既能一饱自身的口腹之欲,另一方面,他的想法又可为大秦带来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嬴政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既如此,那便有劳先生费心了。” 然而,就在嬴政准备继续追问之时,他突然心念一转。 要知道,秦法向来以严苛着称,特别是针对粮食酿酒所下的禁令,更是被视为重中之重。毕竟当下战事频频,粮草资源本就极度匮乏,如果有人胆敢擅自酿酒,一经察觉,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嬴政不禁面露忧色地说道:“先生啊,可你也知晓那秦法明令禁止私自酿酒,不知先生这美酒又是从何而来呢?” 谁料。 秦臻这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竟然反客为主的反问起嬴政来:“公子,可是否清楚为何大秦律法会对私自酿酒之事管制得如此严厉?不仅会被罚没全部家产,甚至可能遭受极刑惩处?” “这个道理其实并不难懂,自然是为了确保军粮的充足供应。如今我大秦随时会有战事发生,粮草乃是重中之重,又怎能容忍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而去肆意挥霍那些珍贵无比的粮食呢?” 说完这番话后,嬴政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还在回味自己刚才所说的观点。 秦臻点点头,赞许到:“公子所言极是,确是如此,不过嘛,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将其视作一项能够实现富国强兵的良策呢?想想看,这酿酒之法倘若运用得恰到好处,不但不会对国家实力造成任何损耗,反倒有可能给我大秦带来巨额的财富收益。如果真能如此,那么公子觉得大王是否会对此予以默认和支持呢?” 嬴政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在他的观念里,酿造大量的酒简直就是对粮食资源的一种肆意挥霍,怎么可能会创造出财富呢?他满心狐疑地凝视着秦臻,等待着他的解释。 然而,秦臻并没有立刻回应嬴政的疑问,反倒是缓缓的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他静静地眺望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秦臻深深的吸了口气,开始有条不紊的讲述起自己心中那个早已精心策划好的宏伟蓝图。 “此酒味道醇厚,香气扑鼻,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将其推广开来,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外,还有更为重要的意义。我们完全可以销往山东六国,从他们那里换回大量的财物,从而充实国库,有了充足的财物,就能够更好的供养大秦锐士们!” 嬴政听闻点了点头,但他心中的疑虑依然没有完全消除,紧接着追问道:“可是先生,即便如此,酿酒终究还是需要耗费相当数量的粮食吧,这不照样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吗?” 面对嬴政的质疑,秦臻却是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回答道:“跟寻常不同,这是采取的特殊的方法,可以极大提高酒的产量和质量,与此同时,还能够降低粮食的消耗量。关于这一点,我早就试验过了,效果显着!” 他所说的就是蒸馏技术。 “另外……” 说到这里,秦臻停顿了半晌,随即说道:“另外此法可助大秦……纳六国为秦!” “纳六国为秦!”秦臻再次重复道。 这五个字掷地有声,在嬴政的脑中回荡着。 嬴政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望着秦臻,难以置信地问道:“先生,此法究竟如何能够帮助我大秦将六国纳入大秦版图呢?” “起初,我们并不需要大规模酿酒。相反,应当有所选择开展这项工作。首先,可以小批量的酿造美酒,施以高价,专门供应给山东六国的贵族们享用。 由于数量稀少,必然会营造出一种 ‘物以稀为贵’ 的氛围。 当这种需求逐渐被激发起来之后,待到时机成熟,便可以逐步提产量。所赚取的钱财,在以略低的价格购买他们的粮食,接着,用购得的粮食进一步扩大规模,从而实现良性循环。这样一来,大秦不仅无需耗费本国的一粒粮食。” 秦臻稍稍顿住话语,略加思索之后,接着说道:“此外,咱们去收购山东六国那些贵族们的粮食。要知道,一旦他们府上的存粮减少甚至短缺,那他们必定会从平民百姓身上搜刮掠夺。如此一来,将会导致更多的黎民百姓被迫流离失所,成为无家可归之人。 而这些流民呢,自然而然就会纷纷投奔到大秦。这样不仅能增加我大秦的人口和劳动力,而且对于山东六国的国力也是一个极大的削弱。 长此以往,纳六国入秦也将不再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嬴政听完这番话,起初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然后抬起头,用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望向秦臻:“先生啊,政儿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没想到竟然能想到如此精妙深远的计策。” 秦臻哈哈一笑,拍了拍嬴政的肩膀:“公子将此酒送于大王,并向他详细地陈述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依我之见,大王对此定然会饶有兴致的。” “喏!政儿知道了。” ......... 与咸阳城的轻松不同,大秦出兵征讨东周国的消息,已传递到韩国。 正如王翦之前精准剖析的那样,韩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对东周君背后捅刀。 韩国都城新郑,得到消息后的韩非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直奔大殿而去。 当他终于站定在大殿之上时,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的韩非急忙向王座上的韩王行礼并开口道:“父……父王,秦国……国已然出兵,依儿臣所见,他们必定会径直杀向巩邑!此时此刻,我韩国……国……应当有所行动才是!” 话音未落,一位大臣紧接着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没错,大王,秦国向来都是虎狼之国,此番兴兵来犯,东周君定然难以逃脱劫难。臣以为,我韩国正好可趁此良机出兵,一举夺取东周国其余的城池,如此一来,我国疆土必将得以扩张。” 然而,还未等这位大臣把话说完,韩非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和愤怒,只见他整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怒视着那位提议出兵的大臣,大吼道:“不……不行!父王不可。” 此刻的韩非,因为激动差点儿被气晕过去。 “此举愚蠢至极,父王,虎狼之秦。若是东周君覆灭,韩国必然会成为秦国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唇亡齿寒,望父王明鉴!” 情绪激动到极点的韩非,竟然在下意识间爆出一句粗口,也不结巴了。 韩国的右丞相张平这次站出来表示支持韩非:“大王,臣认为公子非所言极是。此事,应当伸出援手帮助东周国。” 张平就是张良的父亲,张家世代在韩国担任相国一职,历经五代,乃是韩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 看到丞相张平也旗帜鲜明地站在了韩非一方,原本态度坚决的韩王不禁开始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张平作为韩国的重臣,其意见不可小觑。 然而,朝堂之下却响起了一片反对之声。有人高声喊道:“大王万万不可相助啊!我韩国已朝于秦,如今秦国并无正当理由对我们动手。倘若我们贸然出兵援助东周国,那不正好给了暴秦一个兴兵讨伐的借口吗?” “对啊对啊!秦国眼下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攻打我们韩国。可要是我们去帮助东周君,那就等于主动把把柄送到了秦国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大臣们也随声附和道。 一时间,整个朝堂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 早在昭襄王统治时期,韩国便朝贡于秦,岁岁进贡,成为了秦国的藩属国。此时的韩王然还亲自去秦国觐见于秦昭襄王嬴稷。 如此一来,秦国暂时失去了对韩国发动战争的借口。 毕竟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场大规模的战事开启之前,都必须寻得一个名正言顺、能令世人信服的理由,正所谓“兵兴于义”。 韩非心急如焚,赶忙进谏道:“父......父王,倘若东周国就此覆灭,那接下来遭殃的必定会是我们韩国,请父王务必深思熟虑!” 可是无论韩非怎样苦苦哀求,言辞恳切,韩国上下却早已被秦国的赫赫军威吓得肝胆俱裂,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秦国之意。 最终,在其余众臣的述说下,韩王然下达了落井下石的策略。 得知此事后,韩非心如死灰,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一般,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大殿。 在他眼中,此次或许真的就是韩国能够抓住的最后一线生机了。如果能够及时联络魏国出手相助,共同保护岌岌可危的东周,拖延时间等待其余四国派遣援兵抵达,那么来势汹汹的秦军定然不战自退。 然而,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遥想当日,在那邯郸城中,秦臻与他相对而坐,共同推演着天下大势。 彼时,秦臻那句话语,犹如洪钟一般不时在韩非耳畔回响:“待秦国积蓄起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其首个要覆灭的目标便是东周,而紧随其后的,就是韩国!” 记得那时,尽管韩非口中对这番论断并不认同。 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却无比清楚地知晓,韩国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如何能让韩国存续,成为了韩非心中最为执着的梦想。 时光荏苒,如今韩非回到韩国已然快一年了。 他绞尽脑汁,试图寻找拯救韩国于危亡的良方妙计,可惜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韩国国内的贵族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分毫。 他所倡导并全力推行的变法和法治理念,遭遇了重重阻碍,举步维艰。 此时此刻的韩非,内心充满了沮丧与失落。 面对韩国积重难返的种种弊端,他曾无数次向君王进谏,然而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实在是太难了!哪怕仅仅迈出变革的第一步,都是如此艰难险阻。更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即便是那些与他有着深厚私交的人,如亲兄长韩安以及丞相张平等,竟然也未能坚定地站在他这一方,支持他的变法主张。 由于他的变法之举触犯到了贵族们的既得利益,朝堂之上当然都不同意。 ......... 就在这个时候,嬴政手持着一个酒壶来到了秦王宫,找到了赢子楚。 也把酒拿给了他。 当听到这酒竟是由秦臻所酿造时,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目光严肃地看向嬴政,询问道:“政儿,难道秦先生不知道我大秦律法严明,严禁私自酿酒之事吗?” 嬴政连忙回答道:“回父王,秦先生自然知晓此事,但他也言明,此酒对于我大秦军队实力的提升有着极大的益处。” 赢子楚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他口中所言有利于寡人成就大业、能够壮大我大秦兵力,究竟有何所指呢?” 嬴政不敢怠慢,赶忙将之前秦臻对他所说的那些话语原原本本地又向赢子楚复述了一遍。 待他讲完之后,嬴政拿出酒壶,放在了案几上。 然后恭声道:“父王请品鉴。” 赢子楚凝视着眼前的酒壶,心中虽然仍有些疑虑未解,但还是缓缓伸出手去拿起它。 当他揭开壶盖的那一刻,一股异常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 赢子楚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惊愕之情。因为仅仅只是闻到这股酒香,他便能感觉到这酒与他以往所饮过的任何一种酒都无法比拟。 就连一旁的赵姬,此时也是满脸惊讶,美眸之中流露出好奇的光芒。 “政儿认为,先生说的没错,此酒不仅可以满足我大秦子民的需求,另外六国贵族皆好奢靡之物,此等佳酿定能让他们趋之若鹜。若真如此,我大秦便可源源不断从六国换取钱财之物。” 嬴政语气激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然而此时,赢子楚却缓缓将手中的酒壶放回到案几上,看不出喜怒。 沉默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嗯,此事确有几分道理。不过,这酿酒一事可绝非小可!现今我大秦正处于频繁用兵之时,虽有巴蜀粮仓作为后盾,但粮草实际上仍旧颇为紧张。若是在此刻贸然大规模的开展酿酒,恐会引起民怨。” “父王明鉴。”嬴政连忙解释。 接着,便又把从六国贵族处购买粮食酿酒在出售给他们的事,详细的讲述起这个计划的具体实施以及其中可能带来的种种好处。 赢子楚沉吟片刻后,似乎被打动了一些,他抬起头来,目光深深的看着嬴政,没有再继续追问,似乎心中有所触动。 暗自思忖道:“这孩子提出的计划着实大胆,然而细细思量一番,倒也并非毫无实现的可能。若真能按照此计行事并取得成功,所带来的利益必将不可估量。” 想到此处,赢子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嬴政见父王没有反对,就来到他身边,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接下来的计划,随着话语不断从口中流出,他越说越兴奋,甚至仿佛已经看到大秦一统天下的盛况。 “父王!就在方才回宫的途中,政儿灵机一动,还给此酒起了个名字,唤作 ‘醇乐’ 。父王觉得如何?” 他的声音在内殿中回响,清脆而响亮。 然而此刻的嬴政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赢子楚的眼神正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那笑容中似包含着欣慰,又似隐藏着其他深意。 稍顷,赢子楚将目光转向母子二人,缓缓说道:“既然今日别无要事,咱们且去听一听秦先生还有何高论。” 第76章 狡黠的赢子楚 “好啊,确实好久都没有品尝到秦先生的美食了!”赵姬在一旁说道。 赢子楚听闻此言,亦是微微颔首。 就这样,一家三口让刘高驾着那辆秦王专属的辂车,又随行了一队侍卫,朝着秦臻的宅院赶去。 傍晚。 他们并未让隶臣妾先行通报,秦王赢子楚带着赵姬与嬴政大部走入了秦宅。 然而,就在赢子楚踏入院门的瞬间,眼前所呈现出的场景却令他惊愕得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只见那身为堂堂大秦长子之师的公大夫秦臻,此刻竟然浑身沾满了泥土,正全神贯注在院子当中和着稀泥! 而在他身旁,月泓和月浔则忙着打下手。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不远处还有上将军蒙骜的两位孙子——蒙恬和蒙毅;现任大秦典客蔡泽的两个儿子——蔡尚和蔡傲;以及校尉王翦的侄子王枭一共五个人,全都齐刷刷的蹲在那里,双手不停地和着泥巴。 而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无一例外地布满了脏兮兮的泥土。 这般举动,哪里像是那些贵族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蒙恬、蒙毅!快点,先生那边的泥眼看着就要用光啦!”蔡傲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我知道了,你别老是这么急吼吼催促行不行!” 蒙恬和蒙毅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应着,只见他们一边说着话,边用碎草屑扔入泥土中,紧接着,又抄起一旁的木锹,翻动起那些混合着草屑的泥土来。搅拌均匀后,再铲到秦臻那里。 秦臻则把这些泥土糊在一个圆形的建筑上。 “先生,父王和阿母来了!”嬴政跑到秦臻身边,提醒道。 听到这话,原本还蹲在地上专心干活儿的秦臻猛的抬起头来,果然瞧见赢子楚携着夫人正朝这边走来! 秦臻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站起身来:“拜见大王,拜见大王夫人。”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稽首。 赢子楚面带微笑,然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这群略显狼狈的人,好奇的开口问道:“免礼,先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王,这是在做烤炉。”秦臻实事求是的说道。 听了秦臻的解释,赢子楚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摇头说道:“哈哈哈……先生啊先生,你在这饮食上,也算是深有研究了,看来寡人一家三口来得可真是时候!” “大王,实不相瞒,我这人最喜欢逞口腹之欲了!再说这炉子,如果日后能够造出更高的炉子,或许有可能改变当下的炼铁工艺!” 秦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对于高炉这种东西,他所知晓的确实不算多,后续要想深入研究,还得靠自己一步步慢慢的摸索才行。 听到这话,赢子楚不禁面露惊讶之色,追问道:“竟然还能改变炼铁工艺?” “大王,目前这都还只是我的一个初步设想而已,具体行不行,还得等我再好好琢磨琢磨。不过大王今日大驾光临寒舍,想必是询问关于酿酒方面的事情?” 秦臻一脸自信地看着赢子楚。 赢子楚微笑着点了点:“嗯,正是如此。” “大王快进屋,月泓,把那泥炉里点上火,先好生烧它一遍。月汝,给大王沏一壶茶水过来。” 喏! 喏! 月泓和月汝齐声应道,然后便各自忙碌起来。 紧接着,秦臻又转头对着其他几个小家伙喊道:“蔡尚,你带着他们几个去清洗一下,待会儿就可以开始烤肉了!” 说罢,秦臻把赢子楚与赵姬领入了屋内,而嬴政则被赢子楚留在了屋外。 进入内堂后,赢子楚坐在主位上,目光紧盯着面前的秦臻,缓缓地开口问道:“秦先生啊,我听政儿讲,使用新的方法来酿酒竟然能够节省大量的粮食,这究竟能省下多少呢?” 秦臻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回大王,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种新方法至少可以节省三分之二的粮食投入。当然,如果后续我们不断改进和完善,那么所能节省下来的粮食数量还将会进一步增加。” 听到这个数字,赢子楚不禁微微一惊,脸上露出些许讶异之色。 他稍作思考之后,紧接着又追问道:“既然如此,如果将这些酒销往六国,你计划定价几何呢?” 秦臻垂首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条理清晰地说道:“据在下所知,六国的贵族们向来喜好奢华之物。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依在下之见,参照咱们秦国的物价,可以将每壶酒定价为 300 秦半两。等量按照其余六国物价定制就行。” 话音刚落,赢子楚猛睁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多少?300 秦半两一壶!这……这价格可不低啊!” 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眼前的秦臻,心中暗自讶异。 只见那秦臻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尽显君子风范,然而谁能料到这样一副看似正直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如此腹黑的心呢?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统治阶层眼中,商人们往往被视为投机取巧、不务正业之徒。 他们既不参与实际的生产活动,又专靠盘剥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民和工匠来谋取暴利,对于国家的发展与稳定可谓毫无贡献可言。 不过,赢子楚转念一想,虽说这秦臻手段或许不太光明,但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给秦国谋求更多的利益。 于是,他微微颔首,沉声道:“继续说下去。” 得到许可后的秦臻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地开口解释道:“启禀大王,在下以为首先应当营造出一种‘物以稀为贵’的氛围。反正我们都是卖给六国的贵族士人,他们有的是钱财!只要让他们觉得这些商品稀缺难得,价格再高也会有人趋之若鹜的。” 他秦臻不坑普通百姓一分一毫! 紧接着,只见秦臻犹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他精心构思的计划。 他一边讲着,口中的唾沫星子更是四处飞溅,就如同一个走街串巷的神棍正在卖力吆喝兜售着什么神奇法宝似的。 只听得他眉飞色舞的描述道:“此等美酒一旦问世,必将迅速风靡于六国的贵族圈子之中!那些达官显贵们定会对其趋之若鹜,争相抢购品尝。如此一来,咱们大秦便能借此收获源源不断的巨额财富!”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后续酒坛上的图案和装饰品都设想的一清二楚。 此刻的秦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未曾留意到一旁的赢子楚,其眼神正随着他的话语逐渐变得愈发深邃起来,而嘴角边挂着的那抹笑意也是越发显得意味深长。 赢子楚静静的听着他的高谈阔论,时而还会微微颔首,似是对于秦臻的计划十分赞同。 待到秦臻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之后。 赢子楚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感叹了一句:“按先生的计划,那么所获利润必然极为可观,这是抱了个聚宝盆啊!” “当然,另外大王,公子政的意思是酿此酒要交重税,并且后续通过此酒所获得的财富,其中一半将会被送入少府,充当大王的私库。” 倘若让秦臻独自一人操持这项生意,那么毫无疑问,必定会令所有人都眼馋不已。毕竟那些顶级贵族,可不会忌惮他的身份。 然而,如果背后有官方作为后盾和支持,情况则会截然不同。 只听得赢子楚面色一沉,厉声道:“胡闹!寡人贵为堂堂秦王,怎可行商贾之事?” 尽管他嘴上如此说着,但是自打他来秦宅,秦臻就知道他心动了。 归根结底,主要这利润太大了。 更何况,此举对于整个秦国而言,的确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假以时日,若是以后提升产量,那么所获取的利润势必会更为惊人。 “大王,我们可以试想一下,从六国贵族那里赚取而来的巨额钱财,无论是为大王建造一些宫殿,或是供养大秦军备,无疑都是大有裨益的啊。” 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确实言之有理。 要知道,这些钱在那些达官贵人手中,实际上也很难将其完全花费掉。 秦臻眼见赢子楚沉默不语,再次开口补充道:“大王,待在下将酿酒之法授予少府,由他们负责酿造和销售。” 赢子楚微微眯起双眸,略微沉思了片刻,缓缓点头应道:“嗯……也罢,既然先生如此提议,寡人若执意反对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只是……” 说到此处,赢子楚突然顿住话语,随即又语重心长的说:“先生此次提出此等良策,于国于民皆有益处,功劳自是不可磨灭。至于这收益分配方面嘛,寡人自当有所表示。依寡人之意,咱们就按九一吧。” 此时正端着茶壶准备给赢子楚斟水的秦臻,闻听此言,手臂不由得一抖。 他小心翼翼向赢子楚求证道:“大……大王,是......是就分我一成收益吗?” 他试探着问了问。 赢子楚脸色一沉,威声问道:“怎么?莫非秦先生嫌少吗?” “可......喏!谢大王恩典!”秦臻赶忙躬身施礼,苦笑着答应。 不过话说回来,他其实本就打算凭借这一手酿酒技艺在赚一笔钱。虽说目前手头还算宽裕,并不缺钱花,但正所谓多多益善,又有谁会嫌弃自家的钱财太多呢? 他就寻思与官方合作一下,有个靠山,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个平日里看上去和善、宽厚待人的赢子楚,此刻竟然展露出了狡黠且腹黑的一面。 随即秦臻想到:“虽说自己只有一成收益,这或许依然会是一个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这么一想,他顿时感到豁然开朗,心中的纠结也随之烟消云散。 秦国虽然打压商贾,但大商贾也有不少,像吕不韦这样的巨贾自不必说,还有乌氏俚以及巴寡妇清等等。 与嬴子楚聊了片刻后,秦臻便开始准备烤肉了。 而此时此刻,内堂中的赵姬则埋怨起来赢子楚。 “大王,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先生?想当初,先生于邯郸之时,便全心全意教导政儿。而后更是不辞辛劳,一路护送我们归秦。这一路上可谓是险象环生!如今,先生所提出的这个方法切实可行。依妾身看,理应给予重重赏赐才对!可大王倒好,仅仅只给了先生一成的收益作为奖赏。你怎么不全都要过来?” 赵姬说着,便白了赢子楚一眼。 赢子楚一脸苦笑:“夫人啊........” 可赵姬不等他说话,打断道:“还有,之前的曲辕犁等物你也都说是先生做的,再有那马蹄铁之类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先生的功劳?先生对大秦有功,大王就这般对待有功之臣的吗?这样岂不是会让人感到心寒?” “夫人,且听寡人一言,寡人之所以如此行事,也是为了保护先生,绝无恶意。” 赢子楚赶忙安抚起赵姬的情绪来。 然而,赵姬哪里肯轻易罢休,娇嗔道:“哼,那好啊!既然大王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护先生,那到底是为何呀?妾身倒是要好好听听,看看大王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只见此刻的赵姬,柳眉微微扬起,美目圆睁,那副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不可的娇嗔模样,当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且说那嬴子楚,自打从邯郸城起,便对赵姬这般模样心生欢喜。 她蛾眉皓齿、面若桃花,身姿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试问天下又有哪个男子能够不为之心动呢? 待到嬴子楚将其中的利弊向赵姬一一讲述完毕后,只见赵姬轻启朱唇,娇柔的轻声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啊。” 而后,赢子楚缓缓说道:“秦先生实乃当世之大才,料想他也能懂寡人的用意。况且,先王在位之时,也曾有意让秦先生暂且隐忍蛰伏一段时日,待积攒出足够的名望之后,再行委以重任,使其入朝为官。” 赢子楚稍稍顿住话语,沉默片刻后,方才再度开口说道:“想我大秦设有相邦之职,其后又增设左右丞相。然而,自应侯范睢之后,这相邦一职便始终处于空缺。如今放眼整个朝堂,唯有吕不韦一人担任丞相之位。 倒并非其他人皆无才华,实乃寡人心存顾虑,不敢轻易提拔他人!于这满朝文武之中,寡人能够全然信任者,恐怕也就仅有吕不韦一人罢了。倘若秦先生能够更进一步,声名远扬,那么寡人便可放心将其引入朝堂为官了。” 言罢,赢子楚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仿佛承载着无数的忧虑与无奈。 一旁的赵姬见此情形,急忙出言宽慰道:“大王莫要忧心,妾身相信秦先生定不会令大王您失望。” 话虽如此说,但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这般言语上的安抚而已。 其实,赵姬心中亦是充满担忧之情。 自从赢子楚登上王位之后,她从未曾见到过他如今天这般轻松自在。唯恐他会重蹈先王的覆辙。毕竟,身为一国之君所要承受的压力与责任,实在是非比寻常。 第77章 暗中势力 翌日,清晨。 就在这时,可以看到秦臻所收养的那四十多个孩子,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在月泓的带领之下,精神抖擞的面向初升的朝阳,用洪亮的嗓音齐声诵读着《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离孩子们不远的地方,秦臻微微闭着双眼,安静聆听着这群十几岁少年们的朗诵声。 站在他身后的月汝,则为他梳理着头发,嘴里也在轻声跟着念着《秦风·无衣》。 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秦风·无衣》是每天的必修。 另外,孩子们还要修习君子六艺当中的数、射、礼和书这四项。 至于礼与乐两项,秦臻认为没有教授的必要,便暂时未将其列入范畴。 待所有的结束之后,则正好到了早膳时间。 当~ 随着钟声的回荡,月泓带头,其他孩子们见状也纷纷停下动作,然后迅速洗漱,准备吃饭。 青铜钟,兴起于夏朝,盛于春秋战国直至秦汉。 进入饭厅后,秦臻坐在主桌上,而其他人则依次在旁边的长桌上落座。 秦臻语气和缓地问道:“孩子们,之前教给你们的乘法表,现在学得如何?” 坐在一旁的月泓赶忙站起身来:“回先生的话,我们都已经背熟了。” 秦臻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另一边正襟危坐的小虎,轻声问道:“小虎,你说说,六乘以八等于多少?” 只见小虎毫不犹豫,迅速开口:“四十八。” 秦臻接着继续出题考问:“那十三乘以十一又是多少呢?” 这一次,小虎略微迟疑了片刻,但很快便低下头开始在心中默算起来。 仅仅过了几秒钟,小虎就抬起头,自信的大声说道:“先生,是一百四十三!” “不错。”秦臻夸奖了他一句。 随后又说道:“奖励你,等下次公子政前往校营时,你可以跟随月泓一同前去。” 小虎一听,顿时兴奋不已:“喏,多谢先生!” 毕竟像他们这般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是整天想着能有机会出去玩耍一番呢?即便是这些身为小隶臣的孩子们也不例外。 其他孩子见状,纷纷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秦臻则是突然把目光看向了一边的月汝:“月汝,12*12是多少?” 被点名的月汝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回过神来,急忙开始掰动起自己的手指头。 “12*12........”她嘴里念念有词,认真计算着。 然而,随着数字越来越大,她很快就发现手指头根本不够用了,月汝不禁皱起眉头。 “哎!”秦臻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众多小隶臣中,一个名叫枫林的少年突然站起身来。 他高高举起右手,自信喊道:“先生,我知道!结果是 144!!!” 秦臻点点头:“好,到时候你可以一并前去校营。” “喏!多谢先生成全。”说完,他心满意足的缓缓坐下。 随后,秦臻把目光望向月汝:“你啊,你学这个,比他们都早,但是到现在还没掌握。” “先生,你不是说过,每个人的天赋会不一样,可能......也许我的天赋不在这里。”月汝低头说了句。 “那你说说,你的天赋是什么?” 月汝自信的说:“是照顾先生,照顾各位公子。” 说着说着,月汝竟脸红了。 “算了,先吃早膳吧。”秦臻拿起了筷子。 见状,另一张长桌上的孩子们,这才开始动起筷子。 今天,也是嬴政住进咸阳宫的一天,稍后他也会过来。 按常理而言,嬴子楚其实早就可以入住咸阳宫了,但这位恪守孝道的君王,此前依旧居住于原先的太子府,但随着事务日益繁忙,为了能够更方便处理各类政务,嬴子楚最终便决定提前搬入咸阳王宫内。 至于韩夫人,已经先一步带着成蟜住进了咸阳宫。 ......... 不多时,刘高便驾着马车带着嬴政过来了。 “今天就要入住咸阳了,以后就不能总出来了,我得叮嘱公子几句。” “先生请讲。”嬴政躬身道。 “在咸阳宫内,公子谁都不要相信,如今尚无法确定是否仍有人企图谋害于你。日后在用膳之时,哪怕只是一顿简单的饭菜,刘高,你务必尝试一下。倘若刘高恰好不在场,那么就让其他隶臣来试。需等待一刻钟之后,如果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状况,公子方可放心进食。” 说罢,秦臻将目光缓缓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刘高。 刘高连忙躬身应道:“喏,定当谨遵先生教诲,一切听从先生安排。” 嬴政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地追问道:“先生,难道是担心依旧有人会对我不利?就连华阳祖母太后,她对待我的态度也与往昔大不相同了?” “唉!但愿我只是杞人忧天吧,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做些防备总归是有益无害的。所以凡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确保公子的安全无虞才是重中之重。” 秦臻轻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回答道 嬴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喏,政儿明白了,我定会处处小心在意的。”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一些,约莫三炷香后,秦臻看着嬴政:“公子,该启程了。” 稍微顿了顿后,他又说道:“之前交代过公子的,不要忘了。” “喏,先生之言,政儿不敢忘。”嬴政拱手说道。 “还有,公子,入住咸阳宫后,不要总阴沉着脸。”秦臻又叮嘱了一句。 自从那赢柱薨逝之后,嬴政的面色便时常显得阴沉无比。 面对不熟悉的人,几乎不苟言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可以说是真正做到了不怒自威。而对待那些完全陌生之人时,除非是有着某些特定的目的,否则嬴政绝对不会轻易多说一个字。 如今就连秦臻自己都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因为有他以及嬴政身边的这些小伙伴们存在着,情况将会变得多么糟糕。 值得庆幸的是,此次进宫,姬昊也将一同前往。 如此一来,或许能够稍稍缓和一些。 待一切叮嘱完毕之后,秦臻转过头来高声喊道:“月汝,月泓,你们过来!” 紧接着,只见二十个年龄各异、但大致都在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缓缓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秦臻看着眼前这群少年们,缓声道:“公子,从今往后,月汝就专门负责照料你的起居。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公子对她要更为熟悉一些。至于月泓和刘高,日后只要公子去哪,他们两个人就跟到哪。剩余的这些人往后也跟在你身边,听候差遣。倘若大王另外再安排了其他的仆从,那么可以考虑将他们分散开来,安置于咸阳宫中的各个角落。” “喏。”嬴政点了点头。 秦臻把月汝跟月泓也一并加了进来,他们俩与嬴政更熟悉,这也是之前跟他俩交流好的。 毕竟,月汝照顾起居;而月泓则与刘高形影不离、时刻守护在嬴政身旁。 至于月浔,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秦臻决定将他留在自己身侧,毕竟,他也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随后在秦臻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此时此刻,月汝与月泓,还有其他人有些不舍,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承蒙秦臻才得以脱离苦海,因此内心深处对秦臻的感激之情自是深厚无比。 然而,既然先生有命,那么无论是出于报恩,亦或是其他缘由,他们必定会谨遵教诲、毫不违背。 马车开始缓缓行走,其他人,则步行跟随着。 此时的庭院之中显得格外宁静,唯有那些隶臣妾们清扫地面时所发出的轻微声响,不时传入耳际。 秦臻望着咸阳宫的方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他自己目前所能做的一切已经尽力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吕不韦归来在朝中站稳脚跟,从而更好的为嬴政保驾护航。 此时此刻,对于华阳太后的态度,秦臻经过深思熟虑后并不将其视为敌人。 毕竟,华阳太后与赢子楚之间存在着共同的利益纽带。 仅从华阳太后并未下定决心去阻挠吕不韦领兵这件事便足以看出端倪。 正因为少了华阳太后这一强大的阻力,即便芈姓之人妄图兴风作浪,恐怕也不会如他们所愿那般轻易得逞。 至少就当前局势而言,秦臻确实难以想出还会有何人胆敢公然对嬴政不利。 然而,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有丝毫懈怠和麻痹大意之心。 毕竟,他不觉得嬴政以后的上位之路会如此简单,绝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样一帆风顺。 但是,他也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 在咸阳城繁华喧嚣的一角,有一家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的酒馆。 这家酒馆平日里生意兴隆,但鲜有人知其内部竟设有一间极为隐蔽的房间。 此刻,只见一个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人轻移莲步,缓缓走进了房间。 坐在屋内的男子见状,急忙起身迎向门口。 他神色警觉,先是迅速地左右张望一番,确认周围并无异常后,才以极快的速度合上了房门,并顺手插上了门闩。 关好门后,男子迫不及待的走到女人面前,急切的追问起来:“我听闻那赢子楚要入住咸阳宫了?此事可是当真?还有,魏柔公主,那赢子楚如今待你如何?” 女人微微垂首,朱唇轻启,用轻柔的声音回答道:“不错,他今日就要正式搬进咸阳宫了。稍后,我也将随之前往。只是……自那赵姬归来以后,赢子楚便甚少前来寻我侍寝了。”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哀怨与无奈。 听到这里,男子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继续问道:“如此说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不知魏柔公主可曾去找过韩夫人?她对这嬴政又是持何种态度呢?” 魏柔点点头,但紧接着,便浮现出一抹沮丧之色:“其实,我早就去找过她了,然而,如今的她实在太过软弱,一味的委曲求全。更糟糕的是,她手上根本就没有半点可以依靠的势力。不仅如此,就连她身边原本的侍从们,也全都被替换掉了,取而代之的尽是华阳太后的心腹之人。若是让她加入我们,恐怕只会成为累赘罢了。” 听完这番话,那个男子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魏柔:“魏柔公主,依在下之见,目前唯一可行之计,便是您能够怀上嬴子楚的孩子。唯有如此,我们方能顺利推进后续的计划。为此,在下恳请魏柔公主能够有所舍弃,做出一定的牺牲。” 魏柔听后,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为了我的母国,哪怕要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心甘情愿。不过,还望刘君切莫忘记我们两国之间所立下的盟约。” 男子赶忙弯下腰去,郑重其事的回答道:“请魏柔公主放心,我国定会信守承诺,愿与贵国世代交好,共抗暴秦。” 魏柔轻轻叹息一声:“以后我也就要入住咸阳宫了,此后想要时常外出恐怕并非易事。若有新的计划,届时我自会安排侍从传递出来。时间紧迫,我这便先行告辞!” 说罢,魏柔摆了摆手,缓缓走出了房间。 待魏柔离开之后,男子回到了座位上,他的眼神有些迷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待朝会结束后,赵姬便迫不及待的第一时间就大张旗鼓的搬入了咸阳宫。 在华阳宫内,阳泉君芈宸正一脸不满的向华阳太后吐槽着:“姐姐,您瞧瞧那赵姬今天可真是出尽风头!上百个仆从簇拥着她,浩浩荡荡地抬着她进入了咸阳宫!” 按照常理来说,华阳太后理应居住在甘泉宫中才对。然而,她对于赢柱思念有加,所以至今仍然居住在华阳宫内。 听到芈宸的话语,华阳太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其实,她以前一直不太喜欢嬴政这个孩子,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她着实看不上赵姬。在她眼中,赵姬出身低微,行为举止也不够端庄大方,实在难以配得上尊贵的王室身份。 一个舞姬而已,她行事风格大胆奔放,毫无顾忌的展现自己。 然而,这种行为在华阳太后眼中,却是肤浅且缺乏规矩的表现。 对于华阳太后来说,作为一国之后应当端庄稳重、恪守礼仪规范。而这名舞姬的举止显然与之背道而驰,难以符合她心目中理想的王后形象。 可这些在华阳太后眼里视为缺点的特质,在赢子楚那里却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或许正是因为那股不受拘束的劲儿,让赢子楚为之倾心。 不过,身处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国之君王婚姻往往并非单纯基于个人情感。 九成是要与他国贵族或宗室联姻的,巩固两国之间的政治联盟; 又或是选择与本国的官宦世家结亲,借此增强自身势力。毕竟,这些家族所拥有的深厚底蕴,才被认为是真正意义上门当户对。 反观赵姬,原本只是一介舞姬罢了。 她虽有着几分姿色,但也不过是如薄柳般柔弱。 无论从出身还是家世来看,她都远远无法与那些名门望族相提并论,怎么能够当正妻。 正因如此,这是华阳太后之前与嬴子楚的冲突点之一。 第78章 入宫 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平民之女被立为正妻,做王后的。 但,若是让这些女人掌权,心理就会过于膨胀,遗祸无穷。 “无所谓了,就算是大王把她立为王后,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华阳太后轻声说道。 “话虽是这么讲,但姐姐您仔细想想,族弟始终觉得那韩姬才最为适合成为王后!无论是从她的出身上来看,还是论及她平日里的行为举止,相比之下,那赵姬就稍显逊色了。而且,如今成蟜那孩子也逐渐懂事了。再说说那魏柔,就算跟赵姬相较起来,相比于赵姬,也显得优秀不少。” 芈宸一边聆听着华阳太后所言,一边顺口提及道。 此时,华阳太后将目光投向芈宸,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审视,开口问道:“你这般言语,莫不是在充当韩姬与那魏柔的说客不成?亦或是她们二人皆有所求于你,特意恳请你来此替她们美言几句?” 面对华阳太后的质问,芈宸赶忙回应道:“回姐姐,她们确实未曾前来找寻过我!我之所以说出这番话语,完全是出于对咱们芈姓一族未来的考量!” 但接下来,华阳太后语出惊人:“那韩姬,暂且不提了。平日里看似端庄大方、仪态万千,可一旦面临重大关头,其心智便会瞬间崩坍,完全失去应有的理智和判断能力。切莫忘记,她还曾派遣杀手前去谋害公子政!至于那魏柔,现在还没有大王的子嗣,自然也就不在所考虑的范围之内。 而且,不知为何,哀家总是隐隐感觉这个女子有些怪异之处。为此,我也曾特意派遣人手在暗地里对她监视,只可惜始终未能察觉到任何异常端倪。或许只是我自己太过谨慎罢了。” 说到这里,华阳太后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 稍顷之后,她才又缓缓开口道:“嬴政那个孩子倒是当真出类拔萃,颇为不凡!我决定将他接至身旁亲自教养。” “啊?”芈宸没反应过来,一时间竟是没能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过后:“姐,您之前不是一直都对成蟜那孩子宠爱有加么?怎么突然之间……” 只见华阳太后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解释道:“哀家的确喜爱成蟜那孩子不假,然而相较之下,嬴政无疑更为适合被立为储君。倘若能够让成蟜一生一世都无忧无虑生活着,远离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权谋漩涡,对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桩幸事。” 华阳太后心中对成蟜的喜爱之情依旧深厚,但嬴政毕竟也是赢子楚的血脉之子。 随着这段日子以来与嬴政的接触,华阳太后逐渐萌生出一个念头 —— 将嬴政接至自己身旁,亲身教导他一段时日。 另外也是要近距离再观察一下嬴政。 “姐姐,若嬴政当真被册立为储君,那赵姬岂不是会愈发嚣张起来?”芈宸面露忧色,向华阳太后道出了自己心底的顾虑。 华阳太后伸出手指点了点芈宸的脑袋:“你呀!何必如此惧怕于她?只要你忠心耿耿效忠大王,其他事情无需过多担忧。” 芈宸连忙点头:“喏,姐姐所言极是。” ............ 下午,华阳太后的话,就通过芈宸的嘴,传到了韩姬的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韩姬就一阵失望。 “舅父,太后把嬴政接到身边,是为了什么?”韩姬试探着问道。 “可能大概率是讨厌那赵姬,也许不想让她把公子政带坏吧。” 阳泉君猜测着说道。 韩姬没在说话,只不过听闻这个消息,她算是死心了,虽说现在华阳太后有意放权,但是在秦国,依旧是没有人可以无视华阳太后。 自从秦武王因强行举鼎绝膑而亡后,芈氏一族便扶持嬴稷登上王位。 那时的昭襄王嬴稷年纪尚浅,根本无力掌控朝局,于是宣太后牢牢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 除了嬴稷之外,宣太后另外两个儿子 —— 高陵君嬴悝和泾阳君嬴芾。 此外,加上她的两个弟弟新城君芈戎以及穰侯魏冉,他们共同构成了当时国内最为强大的一股势力,并被称为 “秦国四贵” 。 这股势力长期把控着朝政,而宣太后更是凭借此等权势统治秦国长达四十一年之久。 在此期间,芈氏一族在秦国可谓如日中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年轻的华阳太后,在宣太后的精心安排之下,成功嫁于嬴柱。 不仅如此,华阳很快就成为了嬴柱最为宠溺的女子,其地位无人能及。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昭襄王嬴稷开始重用范雎,并听从他的建议,毅然驱逐了 “秦国四贵” 。 这一举动致使芈姓楚系的势力急剧衰减,一时间,整个芈姓家族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可以说那段日子对于芈姓而言无疑是最为艰难困苦的时期。 不过,华阳能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被赢柱立为正妻,足以说明华阳太后的不凡,后来随着昭襄王年老,直至身死,楚系势力在华阳的带领下也慢慢渗透进了高层。 若是她想,完全有能力成为第二个宣太后。 所以不管怎样,韩姬压根儿不敢产生丝毫怨恨的念头。 然而,内心深处仍存一丝希望的她,决定再尝试一下。于是乎,韩姬辗转寻觅到了同为韩国宗室出身的夏太后。 入夜,甘泉宫西宫。 此时的甘泉宫,分为了东西两宫。 按照秦国一贯以来以右为尊的传统,本应是华阳太后居于东宫。 但是她没入住进来,所以东宫目前尚且无人居住。 而与之相对的右侧西宫,则成为了夏太后的栖息之所。 “这么晚了,你来此所为何事?”夏太后坐在榻上,轻声问着跪地请安的韩姬。 韩姬跪在夏太后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君姑,今日有一则消息,不知您是否已经有所耳闻?” 夏太后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哦?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值得你这般匆忙赶来告知于我?” 韩姬紧咬嘴唇,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如实地回答道:“回君姑,妾听闻……听闻华阳太后有意将公子政带至自己身旁,欲要亲自加以教诲培养。” 说完这句话,韩姬垂下头颅,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起来。 听到这番话,夏太后开始上下打量着眼前跪着的韩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莫非是害怕嬴政得到华阳太后的宠爱与青睐之后,会彻底舍弃成蟜不成?” 虽说夏太后平日里对诸多事务皆采取不闻不问、置身事外的态度,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愚笨无知,一眼就看出了韩姬的心思。 “我且问你,华阳太后是不是还挺喜欢成蟜这孩子?” “是。” “那不就得了!你究竟还有什么可忧心忡忡的?我明白华阳太后的意思,成蟜那孩子一直无忧无虑的成长,这未必见得就是一桩坏事。再者说,你身为大王的妻子,这辈子都过得上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话至此处,夏太后漫不经心的随口补充道:“依我看,政儿确实要比成蟜更适合被册立为储君。摆正心态,切莫妄图去争抢那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命中注定属于你的事物,终究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而那些与你无缘的东西,即便你绞尽脑汁去争夺,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听闻此言,韩姬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彻底丧失了所有的希望。 她神情落寞,语气沮丧地应道:“喏,妾身已然明了。此刻夜色已深,还望君姑早些安歇。妾身就此先行告退了。” 言罢,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 夏太后静静地注视着韩姬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华阳太后确实厉害,然而,夏太后同样不可小觑,错综复杂的咸阳城政治漩涡之中,她将局势看得通透无比。 她默默观察着一切,审时度势,巧妙避开一个个陷阱与危机。 而就是这样的处世之道,使得夏太后成为了唯一能够在这场政治斗争中独善其身之人。众人皆被卷入其中无法自拔,唯有她置身事外。 不仅如此,她的陵墓也是迄今发掘的 ‘秦国’ 境内第二大的陵墓,仅次于秦穆公。 ……… 咸阳城,秦宅内一片宁静祥和。 秦臻坐在院子当中,摸着大黄:“也不知道嬴政在王宫里过得怎样,王宫规矩繁多,可不像在这外头这般啊。” 想到此处,秦臻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 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嬴政身处宫廷之中,所要面对的压力和挑战定然不小。 “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是天选之子,对不对?” “汪汪~”大黄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心思,欢快地叫了两声。 “声音太大了,小声点。”秦臻笑着轻声呵斥。 大黄立刻乖巧的压低了嗓音,发出一阵呜呜的低鸣。 “哈哈,真是只好狗!” 秦臻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准备转身回到屋里去。 “先生!” 月浔快步走来,躬身后说道:“先生,有人来拜访。” “这么晚了,是谁?” 秦臻有些意外,这都快宵禁了,怎么还有人特意赶来找他? 月浔连忙回答道:“是关内侯与四车庶长嬴傒。” “快快请他们进来。” 听闻是这二人,秦臻不敢耽搁,同时也朝着门外走去。 不久,关内侯与嬴傒便走了进来。 “哈哈,秦大夫,这么晚来,未曾打扰到秦大夫吧?”关内侯热情道。 秦臻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微微躬身作揖道:“哪里哪里,关内侯这话这是折煞晚辈了,何来打扰之说!快快有请,请移步内室入座。” 说着,秦臻将二人引入内室,让下人去准备热水,好为两人冲泡香茗。 待众人坐定之后,秦臻问道:“关内侯、四车庶长,这马上宵禁了,这个时辰来晚辈这儿,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 其实,秦臻心里也明白,以关内侯一贯直爽的性子,如果不是有要紧之事,断不会如此匆忙来访。 所以,他索性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询问起来。 “是这样的秦大夫,刚才与大王用膳之际,见大王拿出了一壶酒,甚是佳酿啊,老夫心里好奇,便询问大王出处,大王说出自秦大夫,老夫便前来,这酒还有吗?” 关内侯说出来目的。 “有的,此酒乃是前些日刚酿造出来,有些仓促,晚辈应该早早送于关内侯与四车庶长品尝的,是晚辈考虑不周!我这就去取。”秦臻说着便走向了仓库。 片刻后,秦臻便拿出了两壶,之前给赢子楚就拿了一壶,若是多给他俩,就显得不好了。 “这便是新酿之酒。只是这酒浓度较平日里所喝的酒略高一些,所以关内侯和四车庶长饮酒之时还需适量,切莫多饮。”说罢,他轻轻退到一旁。 两个人接过酒,打开盖子闻了闻。 “好酒!今日就连大王都对这酒赞誉有加。” 秦臻谦逊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承蒙二位喜爱,实乃在下荣幸。目前寒舍仅存这两壶了,不过晚辈正在尝试以其他原料替代粮食酿酒,如果能够研制成功,晚辈再送于关内侯与四车庶长府上。” “哈哈,那老夫却之不恭了。”关内侯也没客气,他来就是这个目的。 末了,关内侯向前探起身子,面庞上流露出一丝谨慎之色:“秦大夫,大王已经向老夫讲述过这个计划了,确实甚妙,不过,老夫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问。” “关内侯请说。”秦臻躬身道。 “老夫想问一问,这酿酒技艺,除了少府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回关内侯,目前仅在下,与少府知其酿造之法。” 听完秦臻的答复,关内侯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如此甚好,但秦大夫务必要牢记,此法切不可让他人知晓,恐怕以后咸阳城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此技艺是出自秦大夫,其中便可能夹杂着六国细作,切莫小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大王也保不住你。” 出于对秦臻的友好关系,关内侯出言提醒。 “多谢提醒,还请关内侯放心,晚辈自会守口如瓶。”秦臻对着关内侯一稽。 送走了关内侯与嬴傒,秦臻叹息了一声。 正如关内侯所说,秦臻手握此技艺,肯定会让人眼红,或者招来六国细作,那么所有阴损手段就都接踵而来。 这些事,他想到了,但他必须要做。 至于有人要给他扣罪名,给他打小报告,这点他倒是不怕,他确实是私酿了不假,但是他已经把技艺传授于少府,于国有利,并且秦王也是点头应允的,不会让别人有给他扣罪名的机会。 第79章 谋害嬴政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已是两个月之后。 咸阳宫中。 此时的赢子楚正端坐在内殿,正翻阅着竹简,手中朱笔不时落下批注。 就在赢子楚全神贯注翻阅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而来:“启禀大王,洛邑传来捷报!丞相吕不韦率领大军大破巩邑,东周君现已向我大秦纳降。此外,蒙骜上将军亦成功击退韩魏两国之军,东周国全境尽皆归入我大秦版图!” 闻得此讯,赢子楚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之色,朗声道:“彩!此乃丞相给与寡人的绝佳厚礼!” 说罢,不禁满意地点头微笑起来,接着又赞叹道:“不错,丞相果真没有辜负寡人对他的期望!” 言语之中满是对吕不韦的赞赏与信任。 待到将所有奏折妥善处理完毕,赢子楚稍作休憩,便起身离开内殿,朝着后宫行去。 一路上,他心中挂念着自己的儿子嬴政,待回到后宫,便问向赵姬: “政儿如今身在何处?待会去秦先生那里看看,许久没品尝到秦先生的手艺了,另外还有一事,少府方才传来消息,首批‘醇乐’已然酿制而成,寡人需亲自前往少府查看一番。” “政儿方才才从那华阳宫回来,屁股都还未坐热,只与我匆匆说了两句便又火急火燎去甘泉宫找夏太后了。近些日子以来,他甚少前来探望于我,往往都是夜里径直返回他自己的寝宫歇息去了。” 赵姬轻蹙着眉头,言语间难掩心中的不悦。 “政儿如今也长大了,需要接受诸多的教导和学习,其时间安排自然会变得紧凑起来,怕是难以像以往那般时常来寻你了。” 赢子楚听闻此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实际上,早在之前,华阳太后就找了他,并表示想要亲自将嬴政留在身旁,对其进行一番悉心的教诲。不仅如此,华阳太后甚至还特意嘱咐赢子楚,让嬴政这段时期尽量疏远赵姬。 然而,这番话赢子楚却是万万不敢向赵姬吐露半句的。 赵姬幽幽地叹息一声,似是无奈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便也先不等政儿归来了。妾身且先陪着大王一同前往那少府走一遭吧。” 赢子楚点了点头,二人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 而此刻的甘泉宫西宫,气氛显得宁静而祥和。 只见嬴政和夏太后端坐在案几之前,摆放着一道道膳食。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时,一个寺人走了进来,他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木桶。 走到嬴政跟前时,寺人躬身施礼,然后轻声说道:“公子,这是华阳太后特意为您准备的膳食,特地命小人送过来。” 嬴政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自言自语道:“咦?我方才刚从华阳宫离开,祖母为何没有直接交给我?”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问,但嬴政还是接过了木桶。 “你先下去吧。”嬴政又对着那寺人说道。 “喏。” 待到寺人离去之后,陪侍在嬴政身旁的枫林走上前去,打开了木桶,把里面的膳食也摆在了案几上。 这时候嬴政没有怀疑,动起筷子刚要品尝一下。 一旁的枫林却突然出声阻拦道:“公子,且慢!我先试试。” “这是华阳祖母送来的,不必如此麻烦了吧!” 这时候夏太后轻声说道:“政儿,让他试试。” 听闻,嬴政也点了点头。 枫林见状,毫不犹豫的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吃了进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一直关注着情况的嬴政开口询问道:“枫林,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枫林笑了笑,轻声回答说:“多谢公子关心,我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嬴政和一旁的夏太后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安好之时,谁料,这时异变突生。 原本安然无恙的枫林间面色剧变,他捂住嘴巴,一股猩红的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一般,向后倾倒在地。 刹那间七窍流血,短短片刻功夫,枫林便已失去了所有生机,再无半点气息。 见此情形,嬴政顿时慌了神。 站在旁边的夏太后也是心头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毕竟她经历过不少风浪,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迅速恢复了理智。 她扭头看向门口负责看护的侍卫,高声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此事非同小可,立刻禀报给大王知晓!” 至于另外一边。 载着秦王子楚与赵姬的辂车就停在了少府门前。 进了大院,赢子楚看见秦臻也在这。 众人见到秦王与赵姬后,纷纷稽首说道:“拜见大王,拜见大王夫人。” 赢子楚摆摆手,缓声说道:“免礼,赢永,秦先生,听闻 ‘醇乐’ 酿成了?寡人前来看看。” 赢永躬身说道:“回大王,已经酿造完毕,下官找来秦先生,敲定一下具体事宜。” “大王,只需再赶制出一批酒坛来,就能销往六国了。”秦臻述说着。 只见赢子楚点了点头,满意道:“彩!如今从洛邑那边已然传来了捷报,这第一批 ‘醇乐’ 也终于酿制成功,天佑我大秦。” 想到这里,赢子楚不禁涌起一股自豪之情,心里更是舒服不已,这都是他赢子楚的功绩,他不得不感到高兴。 然而,正当赢子楚沉浸于这份喜悦之中时,一名侍卫神色慌张、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 还未等侍卫站稳脚跟,便气喘吁吁的喊道:“大……大王,不好了,出事了!有人想要毒害政公子!” 听到这话,赢子楚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愕与担忧。 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吼道:“你说什么?” “回……回大王,有人要毒害政公子!” ......... 甘泉宫西宫。 当赢子楚与赵姬、还有秦臻匆匆赶来的时候,整个宫殿气氛异常的凝重。 当众人目光扫过那案几前,发现嬴政此刻正静静坐着,看起来没有什么事后,众人的心才不由得微微落下。尽管在此之前,那些侍卫已经表示过嬴政安然无恙,但仅仅通过耳朵听闻和亲自用双眼目睹,所带来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只见赵姬满脸惊慌失措之色,跑着来到嬴政身前,赶忙抱起嬴政查看他的情况,同时急切的打量着,检查他是否真的毫发无损。 “政儿啊,你现在感觉如何?”赵姬的声音因为过度担忧而显得有些颤抖。 嬴政抬起头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阿母,政儿没事,并无大碍。只是……枫林他……”说到这里,嬴政看向了不远处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少年。 枫林,乃是秦臻派遣过来的孩子们中的一员。 而且,在这些孩子里面,除了月泓以及小虎之外,就数枫林最得他的重视。 赢子楚眉头微皱,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个寺人来送华阳祖母给政儿准备的膳食,里面有毒,枫林为我试吃,约莫一刻钟,就这样了。” 嬴政现在说着,心里还感到有些后怕,之前除了在回咸阳途中那次袭击外,他这是第二次感受到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而且这一次,更为严重。 “子楚,哀家已经派人去寻那个送膳食的寺人了。” 夏太后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她现在也感到一阵心有余悸,若是嬴政这时候出事,那麻烦就大了。 秦臻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枫林的身旁。 他静静看着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那略显稚嫩的面庞,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 “先生之恩,枫林定当牢记于心,涌泉相报!” “先生,这就是肉吗?我还从来没吃过呢,都是给我们的吗?” “先生,你看我学的怎么样?小虎现在都败在我手下了,以后我一定会超过月泓。” “先生,你说未来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每个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这是真的吗?” “先生,枫林定不忘先生之命,为大秦强大而努力。” “先生,你说公子政乃是大秦的未来,若是公子政真有危机,那么枫林肯为公子政流尽最后一滴血!” 秦臻还清楚记得,在离别前的一晚,枫林把自己的胸膛拍的嘭嘭作响。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的性格,是众多小隶臣当中性格最为开朗活泼的一个,对于枫林,秦臻也颇为看重。 然而此刻,两人却是阴阳永隔 秦臻怒火熊熊燃烧,但是理智告诉他,此地绝非他可以肆意发泄愤怒之地。他只能狠狠的咬着牙,仿佛要将那满腔的愤恨嚼碎吞入腹中一般。 赢子楚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目光凌厉的看向侍卫:“立刻封锁甘泉宫和华阳宫,不得有任何疏漏!此外,派人去通知华阳太后,就说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准进出华阳宫!” “喏!” 侍卫领命,快步走了下去。 就在这时,先前被派出去的刘高与月泓也走了进来,月泓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哀伤; 而刘高,当他接触到秦臻投来的目光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倒在地,膝盖磕在了地面上。 “先……先生,小的方才在替公子传递消息,刚刚才赶回来。小的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枫林负责公子食膳方面的事情,我......” 刘高一边解释着,一边磕头如捣蒜般哀求着。 秦臻见状,轻叹一声,拍了拍刘高的肩膀,把他拉了起来:“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这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的,谁都不想的。” 这事确实怨不着他,谁都怪不上。 “自来到宫中后,公子平日用膳的流程是什么?” 尽管方才嬴政已经言明这份膳食据那寺人说是华阳太后吩咐送来的,但是他想把这方面的事,都打问清楚。再者说,他不认为华阳太后能用这么卑劣的伎俩。 只听刘高徐徐道来:“公子所居之寝宫设有专属的膳房。每到晚膳时分,均是由膳房中的人送来。再由我或者交由枫林接手。而后,我们二人需先行试吃,确认无虞后方才呈给公子享用。此外,有时公子前往华阳宫用过膳了,归来之后若腹中饥饿,也会当做夜食,随意吃上一些。” “至于在华阳宫用膳,那边有专门的人负责试吃。” 就这样,刘高详细讲述着每日固定的用膳流程。 “大王,不论此次事端究竟出自何处,能够暗中动手脚的,恐怕就藏身在这膳房众人之中。”秦臻说着看向了赢子楚。 赢子楚此时也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此刻,赵姬却咆哮了起来:“大王!要为政儿做主啊,妾身与政儿在赵国受尽了凌辱,简直不堪回首。好不容易回到了秦国,可即便如此,我们母子俩还是三番五次被针对。如今,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想要加害于政儿,大王还让不让我们母子活了?” 话音未落,只见赵姬径直冲向赢子楚,一下子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赵姬这个刀,补得恰到好处,精准拿捏赢子楚。 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泪水肆意流淌,柔弱而又无助。 见此情形,赢子楚又看了看嬴政,他沉声说道:“放心,寡人一定会彻查此事,找出那个胆敢对政儿下毒手之人。无论是谁,寡人不会心慈手软,绝不姑息!” 见此情形,夏太后也走了过来,抱住赵姬安慰起来。 ......... 当晚,咸阳宫、甘泉宫和华阳宫等宫殿内,乃至整个咸阳城都灯火通明。 尤其是那华阳宫,更是显得格外耀眼。 当华阳太后得知这个消息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大为震怒,这是有人企图陷害于她!盛怒之下,立刻下令将整个华阳宫膳房的人全部抓捕起来,一时间,这些人只觉得天就要塌下来一般。 按秦律,如果他们中真的有人做出了不法之事,若是没有时察觉并及时举报,极有可能会遭受连坐之罪。 在秦律中,连坐分为三种:首先是家属连坐,即若一人犯罪,则其亲属往往也难逃罪责; 其次是什伍连坐,就如商鞅所说:“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意思是以亭里作为基本单位,每十户或五户人家编为一组,如果一户人家中有违法乱纪之举,周边的其他四户必须迅速向官府报告,否则全体都会受到牵连; 最后一种则是官吏因下属犯罪而承担失职连坐责任。 这种连坐制度甚至还在秦国的军队中得到了广泛应用。一旦军中出现违纪行为,相关责任人及其上级将领都可能面临严惩。 军队中都在实行,王宫内的膳房怎么可能不实行连坐制。此刻,被关押在牢房中的那些膳房之人,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他们清楚,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何等的悲惨结果…… 第80章 彻查 咸阳狱中,气氛异常凝重。 赢子楚和华阳太后正襟危坐,目光如炬的盯着跪在堂下瑟瑟发抖的膳房众人。 “大王,太后,华阳宫内负责给公子政准备膳食之事,一直以来皆是由凌安操办,此事真的与卑下毫无关系!”其中一名膳夫磕头哭诉着。 赢子楚脸色阴沉,他怒目圆睁,厉声道:“那凌安如今身在何处?” 此时,下方跪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他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回……回大王,卑下每次将膳食烹制完成后,都会交由内侍清转呈至公子处。” 华阳太后闻言微微皱眉,开口问道:“那这内侍清又去了哪里?” 对于这个内侍清,她自然是知晓其身份的。 只见那中年男子面色惨白,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道:“她……她不知去向,消失无踪了。” 听到这里,赢子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的一拍案几:“找!就算是挖地三尺、翻遍整个咸阳城,也必须要将她以及那个给政儿送膳食的寺人给寡人揪出来!若有半点差池,你们统统提头来见!” “喏!” 堂下一众亲卫齐声应诺,随即纷纷拱手领命而去。 公子政险些遭此毒手,身为亲卫,此番定当全力以赴展开调查。 ……… 清晨时分,亲卫们与甘泉宫内侍在咸阳城郊外发现两具尸体,走近一看,这赫然便是内侍清与那送膳之人。 亲卫们不敢怠慢,他们一路小跑,抬着尸体急匆匆赶到了咸阳宫内殿。 “大王,我们找到了他们俩,但他们都已经没了气息,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丑时到寅时这段时间。”一名亲卫向嬴子楚汇报着。 嬴子楚皱起眉头,眼神凌厉地盯着亲卫问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寡人想要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丧命的,是否有人故意杀人灭口,更重要的是,寡人必须弄清楚他们背后隐藏的势力。” 还未等亲卫回答,嬴子楚便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道:“快说!” 亲卫连忙低下头,战战兢兢回应道:“大王息怒,这两具尸体身上均未发现任何明显的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可以判断都是自尽而亡。” 听到这话,嬴子楚顿时火冒三丈:“好一个自尽!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继续给寡人查,一定要把所有相关的信息都挖出来!” “喏!” 不得不说,这些亲卫的办事效率极高。 当天空逐渐放亮,一份详细的关于内侍清和送膳之人的资料已然摆在了嬴子楚面前。 据资料显示,内侍清乃是韩国人士,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进入了华阳宫侍奉; 而那位送膳之人则来自楚国,在三年前进宫的。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平日里这两个人几乎没有往来和交集。 赢子楚看着面前简短的资料,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捏住手中的木牍,仿佛要将其揉碎一般。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上面所记载的信息——韩国人、楚国人。 深吸一口气之后,赢子楚镇定下来,转头对着身旁的亲卫沉声吩咐道:“立刻去查,所有与他们有过交集的人,统统给寡人单独分出来!不得有误!” “喏!” 待亲卫离去,赢子楚稍作沉吟,然后抬起头来望向站在一旁的秦臻,缓声道:“秦先生,你来看看这份木牍吧。”说罢,将手中的木牍递向了秦臻。 吕不韦还未归来,赢子楚能完全信任的文人,恐怕就剩一个秦臻了。 秦臻接过了木牍。他低头仔细阅读起上面的文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原本平静的面容渐渐泛起一丝波澜,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思索半晌后,目光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嬴政,开口问道:“公子,不知近些时日以来,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分别对你如何呢?” “先生,华阳祖母如今对我还算不错,只是她平日里要求颇为严格,时常会教导政儿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以及治国理政之术;至于夏祖母,则一直对政儿关怀备至,十分慈爱温和,政儿也非常喜欢待在夏祖母身边。” 嬴政想了想,如实说道。 “先生,究竟是谁如此狠毒,想我死?”嬴政满脸狐疑地问道。 秦臻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回答道:“公子,目前尚无法确定幕后黑手,但可以断言,此事定然不会是你的两位祖母所为。” 说罢,他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赢子楚,拱手施礼后接着言道:“大王,依在下之见,此事显然是有人企图‘祸水东引’。其目的便是利用这两人的身份,挑起大王与两位太后之间的矛盾,从而制造混乱。此人心思阴险,绝非善类!” 听完这番话,赢子楚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秦先生所言极是。” 紧接着,他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刚刚度过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心中暗自思忖:年纪轻轻,却在权谋之道上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敏锐洞察力。短短数语之间,竟让自己产生一种正在与吕不韦交谈的错觉。 想到此处,赢子楚不禁释怀一笑,毕竟秦臻乃是鬼谷子的关门弟子,在权谋方面有所专长倒也不足为奇。或许,这正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呢。 这时,秦臻再次开口:“大王,在下建议应当尽快与两位太后坦诚相告,阐明事情原委,以防彼此之间心生芥蒂,影响王室内部的和睦团结。” 赢子楚听后略作思索:“嗯,不错。”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华阳要害政儿?” 赵姬在看过木渎之后,眼神之中立刻流露出对华阳太后那满满当当的敌意来。 毕竟在赵姬的心里,夏太后一直都是个和蔼可亲之人,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此事会与夏太后有关联,甚至在心中暗暗揣测着,会不会是华阳太后指使那个韩国人故意诬陷夏太后。 要说赵姬为何会如此敌视华阳太后,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华阳太后平日里对赵姬那种蔑视态度,深深地刺伤了赵姬那颗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 一旁的秦臻赶忙开口提醒情绪激动的赵姬:“夫人息怒,眼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们还需进一步调查才行。” 然而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赵姬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她咬牙切齿的反驳道:“除了她还能有谁?若政儿真的遭遇不测不幸身亡,那她所宠溺偏爱的成蟜可不就得逞所愿、满心欢喜了!” 听到这里,一旁的赢子楚不禁皱起眉头,伸出手揉了揉自己那因整夜未眠而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瓜子,然后和声细语安慰赵姬说:“夫人莫急且放宽心,这件事情寡人定会亲自追查到底,无论如何也要将那行凶之人给揪出来。寡人此刻得去面见一下两位太后,这一宿闹腾下来,大家也都累坏了,夫人和其他人就暂且歇息去吧。” 说完这番话之后,赢子楚便起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咸阳宫内殿。 待赢子楚走远后,嬴政缓缓转过头来,:“先生,此般景象便是你说的 ‘宫门一入深似海’ 吗?” “公子,眼前所见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待到数年之后,你就会明白 ‘寡人’ 二字的意思了,到那时,公子你只能相信你自己。”秦臻淡淡的说道。 嬴政听后却是摇了摇头,语气异常肯定道:“不论何时何地,哪怕世间众人皆不可信,但我嬴政永远都会相信先生!” 秦臻闻得此言,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不禁微微一动。 然而就在此时,站在一侧的赵姬却仍旧执拗不休地追问道:“先生,你说是不是那华阳老太婆妄图要害政儿?” 秦臻顺着赵姬的话语反问道:“夫人不妨试想一下,倘若您此刻身处华阳太后之位,欲行不利之事,您是会选择启用那些显而易见来自韩楚两国的人士呢,还是会挑选与您毫无瓜葛、根本不会令人疑心至您身上之人?” 赵姬闻言眉头紧蹙,稍加思索后答道:“自然应当选用与妾身毫无关联之人。” “如此说来,答案已然明了。” 随即他又说道:“就先这样,我先回去一趟处理一下枫林的事情。” “先生,我让刘高备车驾送你。” “也好。” ……… 华阳宫中,赢子楚将刚刚调查得到的结果,率先告知了华阳太后。 “楚人?韩人?” 华阳太后眉头微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昨夜到现在,她几乎未曾合眼,一直也在动用自身的力量全力彻查真相。 稍作停顿后,华阳太后又面色平静地缓缓说道:“大王,哀家昨日的确曾下令让膳房之人准备一份膳食送去给政儿。然而,下毒一事,绝非出自哀家之手。” 听到这话,赢子楚连忙回应道:“母后,您多虑了!寡人怎会怀疑母后,母后乃是政儿的祖母,况且就连政儿也曾亲口对寡人言及,近日在母后这里过得甚是开心愉悦。” 闻得此言,华阳太后的面容缓和了一些,轻声叹道:“不管之前如何,政儿终究是哀家的亲孙。身为祖母,又怎会忍心加害自己的亲孙子呢?” 而后,她紧接着又说道:“这件事要好好查,至于华阳宫膳房的那些人,不值得信任,大王都处理吧,再重新找一批人,另外,哀家建议咸阳宫与甘泉宫膳房之人,也重新安排一批信得过的,至于与这二人交好的人,不管是楚人还是别国人,全部调查清楚,就算是没罪,也要贬为城旦舂,没必要姑息。” 华阳太后这是在告诉赢子楚,无论是楚人还是韩人,都不必有所顾虑,放手彻查此事! 不多时,赢子楚便离开了华阳宫,赶往甘泉宫了。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华阳太后紧紧握着手中的木牍,脸色愈发阴沉。猛的将手中的木牍狠狠拍在了那张赢子楚当初送来的桌子上。 桌上的玉器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华阳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却露出一抹冷笑:“好啊,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陷害到哀家头上来了!” 这件事情能够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值得怀疑的对象其实并没有几个。 华阳太后心里清楚,不是自己所为。那么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断,最大的嫌疑人极有可能便是韩姬。 想到此处,她对着门外喊道:“来人!速速传阳泉君进宫!” 华阳太后也想听听他的看法。 甘泉宫西宫之中,在赢子楚走后,夏太后站在原地,面色铁青,同样大为恼火。 哗啦!面前的案几被她掀翻在地。 \"速传韩姬来此,哀家要见见她!\" 夏太后怒不可遏的吼道,她也把韩姬定为了第一怀疑目标,毕竟就在前些日子,韩姬曾因成蟜之事亲自前来找过她,这让夏太后不得不心生疑窦。 倘若此事真的是韩姬所指使,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极有可能会牵连到自己。 然而,就在话音刚落之际,夏太后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她那原本充满怒火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警觉之色,马上又对着侍卫说道:“速速备马,去华阳宫。” “喏。” ……… 在夏太后返回甘泉宫的路上,她命人传韩姬来找她。 基本上两人前后脚来到了甘泉宫。 进入内殿之后,夏太后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和内侍,只留下自己与韩姬二人独处其中。 夏太后端坐在主位之上,眼神冷冽如冰,盯着跪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韩姬。 \"你可知道?公子政险些遭逢不测,还是在这甘泉宫西宫!\" 夏太后面无表情的问。 韩姬微微抬起头来:\"君姑,此事妾身已然有所耳闻,闹得很大。\" 夏太后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韩姬的面庞,似乎要在她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夏太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近乎漫不经心的口吻轻声问道:\"那么,是不是你所为?\" 听到这句话,韩姬娇躯一颤,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副无比委屈和无辜的神情。 她赶忙俯身叩头,带着哭腔哀求道:\"君姑,此事与妾身毫无关系!还请君姑明察……\" 谁料,此时的夏太后,一改往日的和蔼:沉声说道:“哼,大王如今就两个子嗣,若是公子政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是你韩姬。你觉得哀家会不会怀疑你?华阳太后会不会怀疑你?” 听到夏太后的话语,韩姬心中一惊,声音颤抖的哀求道:“回……回君姑,这件事真的跟妾没有关系,请您一定要相信妾,帮帮妾身!” 一直以来,在众人眼中,夏太后总是以一副温和慈祥、平易近人的形象示人。然而此时此刻,夏太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那原本和蔼可亲的面容瞬间被严肃和威严所取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完全不输于华阳太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韩姬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瞪大了双眼,惊恐的望着夏太后,一时间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涌出。 夏太后突然站起身来,双目圆睁,怒视着韩姬再次质问道:“当真不是你所为?” “君......君姑,真的不是妾做的,定是有人存心陷害妾身。”韩姬一边抽泣着,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闻听此言,夏太后脸上那暴怒的神情稍稍收敛了一些,语气略微缓和的说道:“韩姬,倘若真是你做下的这桩错事,你如实告知哀家倒也无妨。毕竟你我同属韩室宗族,看在同族的情分上,哀家自当想办法帮你善后。” “君姑明鉴,此事真……真的与妾身无关!妾身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担保,如果此事确系妾身所为,那么妾身宁愿死无葬身之地,死不入宗庙!” 此刻的韩姬,内心已然紧张到了极点,生怕夏太后不肯相信自己所言。 过了好一会儿,夏太后点点头,又变成了往日那副和蔼的模样:“嗯,既然此事并非你所为,那么等会儿你就带上成蟜一同前往华阳太后那里请罪吧。” 看着情绪自由转换的夏太后,韩姬愣愣的抬起头,怯生生的问道:“君姑,为何要妾身去请罪?” 只见夏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如今你被视作最大的怀疑对象。你想想看,若公子政不幸身亡,你自然便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与此同时,也自然而然成为了最大嫌疑者。所以很显然,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对你进行栽赃陷害。” “喏…喏!”韩姬如捣蒜般连连点头。 待韩姬转身离去之后,夏太后阴沉着脸,一双眼眸微眯,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在思考究竟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动机做出如此之事呢?不多时,另一个人的名字突然浮现在了夏太后的脑海里。 第81章 吕不韦归来 想到此处,夏太后不禁浑身一颤,瞳孔骤然缩紧,心中暗自思忖着各种可能性。 她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然后开始在内殿之中焦急的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承载着忧虑和不安。夏太后的思绪愈发纷乱如麻,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从这一团乱麻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不多时,一个大胆而惊人的猜测渐渐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在咸阳城繁华热闹的街头,一家酒肆里正上演着另一幕场景。只见那掌柜的满脸笑容,殷勤的迎着一名寺人,寺人手中提着一只木桶。 “这是魏柔夫人需要的膳食,请过目。” “喏,我这就去准备。” 掌柜的连忙伸手接过木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然后顺势接过木桶,缓缓朝着厨房走去。 进入厨房后,掌柜将木桶放在地上打开木桶盖子。他先把里面摆放的餐具一一取出,放置在一旁。 在木桶的最下层,赫然还有一个夹层! 打开后,只见藏有一块布匹,他迅速取出拿在手中,然后迫不及待的低头阅读起来。 随着目光在布匹上移动,掌柜脸上的表情时而紧张,时而释然。 当看完最后一行字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如今各个宫内都在筹备更换一批膳房的人员,正是趁机安插眼线的好时机。只是……”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赢子楚与两位太后之间看似依旧和睦,尚未产生明显的嫌隙,而且也没能成功毒死嬴政,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话音未落,掌柜便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布匹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中。瞬间,火苗舔舐着布匹,很快将其化为灰烬。 ......... 秦宅。 秦臻阴沉的抱着枫林的身躯缓缓走进大门。 月浔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浔声音颤抖的问道,充满了震惊和悲痛。 秦臻深吸一口气:\"枫林遭人毒害了。月浔,寻一个棺椁来,先将枫林好好安葬。\"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喏!\" 月浔连忙应声,悲伤的看了一眼枫林,回忆起他平日里总是面带笑容、性格开朗的模样,与府中的每个人相处得都十分融洽。月浔曾经还认为,秦臻或许会让枫林留下来,与自己一同担任府邸的家宰。 \"月浔,你可知枫林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亲人在世?\" 秦臻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眉头紧蹙的询问道。 听到这话,月浔稍稍停顿了一下,努力思索片刻后方才答道:\"先生,据我所知,枫林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他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就双双死于战乱之中。\" 秦臻听后长叹一声:\"唉,真是个命运多舛的苦命孩子啊。\" 说罢,他吩咐下人处理好枫林的后事。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秦臻依旧静静坐在那张石凳之上,手中握着一根树枝,心不在焉地在地面上胡乱比划着,脑海中则不停地推算究竟是谁想要加害于嬴政。 首先,要说这最大的嫌疑人,那无疑便是韩姬了! 毕竟,她可是此次事件中的直接获益者。无论换成谁来分析,头一个被怀疑到的人必定是韩姬,她有着足够的动机去策划这样一场阴谋。 其二,则要数阳泉君芈宸了。 秦臻之所以将他列为嫌疑者之一,原因在于他曾经阻挠嬴政进入咸阳城。想来,他心中定是惧怕嬴政最终登上大位后对其展开报复。如此一来,为保自身周全而出此下策也是存在一定可能性的。 其三,秦臻想到了嬴傒。 倘若嬴政遭遇不测,那么嬴傒自然而然便会成为受益人。 赢子楚现今仅有两个儿子。万一这俩儿子皆死去,而后赢子楚又不巧发生点什么意外状况,身为赢柱长子的嬴傒势必能够获得宗室们的一致拥戴,从而顺理成章的继任下一任秦王之位。秦臻与嬴傒可是打过不少交道,此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行事沉稳老练,若他果真怀有这般心思,精心谋划个十年八载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倒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至于那华阳太后,秦臻压根儿就未曾将其纳入考虑范围之内。依着华阳太后的心机和手段,倘若真是她出手,想必定会采用更为高明、隐晦的方式才对。 最后,秦臻紧皱眉头,一只手紧紧捂住脑袋,目光落在那片被自己胡乱划过的地面上。 气愤的一把将手中握着的树枝扔到一旁,嘴里还不停暗自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根本就无从下手啊!我怎么感觉这里面谁都有可能是嫌疑人呢!!!” 他重重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困惑。 虽然如今他为公大夫,但手中却没有丝毫实际权力可言,更别提能调动什么人手来协助调查此事了。 即便他想要亲自去彻查真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此刻,秦臻觉得周围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不值得信任,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明白唯有依靠自己才能够解决问题。 尽管嬴政已经入宫,他秦臻还是要继续给嬴政铺路。 然而,由于消息闭塞,秦臻对于一些关键情况竟然一无所知。 比如,他压根儿就不清楚赢子楚原来还有第三位夫人存在。另外,赢子楚也对魏柔极为冷落,王宫大臣也没有支持她的,所以不管是谁,都没有跟秦臻说起这第三位夫人,而且,秦臻向来很少参与集体行动,唯一的那次经历也就是昭襄王的葬礼,他还是离得最远的那个。 倘若他事先得知这个重要的消息,那么以他的思维,必定会立刻联想到这位神秘的第三位夫人,并制定出一系列严密的补防措施,以防万一。 整整五日过去了,赢子楚和华阳太后可谓是殚精竭虑、全力以赴展开调查工作。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却依然未能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或确凿的证据来解开谜团。面对如此困境,二人实在别无良策,最终不得不采取极端措施——将咸阳宫、华阳宫以及甘泉宫内所有负责膳食供应的人员统统更换掉。 与此同时,吕不韦正率领着大军朝咸阳赶来!赢子楚暂时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朝堂之上。 而在另一边,趁着嬴政出宫的空隙,秦臻再次悄悄拉住他疾行至官舍。 此时,正在与官舍大夫谈价钱。 “秦大夫啊,并非有意不卖,只是您此次所要购买的数量实在太庞大了!一次性竟然就提出要买下三百个小隶臣,即便按照赎刑制度,这样的数目也是我难以向上级交代的啊。” 官舍大夫满脸为难之色,显然被秦臻的需求给震惊到了。 秦臻却据理力争道:“我大秦向来以法治国,如今我手中资金充裕,再者说,秦律之中似乎并未明确规定不允许购置如此众多的小隶臣吧?” 说话间,他取出自己的玉牌,并示意身旁的嬴政也拿出其玉牌。 见到嬴政手中那块玉牌后,官舍大夫恭恭敬敬的向着嬴政和秦臻拱了拱手,语气谦和的说道:“既是如此,按大秦律法,此事自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就在当日,整整三百名小隶臣便被秦臻顺利买下并带回了自家宅邸之中。 还好秦臻的宅院规模够大,足以容纳下这众多新购入的小隶臣们。 嬴政站在庭院中央,目光疑惑的望着正悠然自得坐在石凳上的秦臻,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先生,为何会突然间一次性购置如此之多的小隶臣?” 秦臻看了一眼嬴政,缓缓解释道:“自从上次发生了毒害事件之后,那就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了,我们得化被动为主动!” 在此之前,他暂时能想到的,几乎都想到了,例如提醒刘高务必先行试吃膳食等措施。 然而,即便如此,这一次还是险些酿成大祸。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嬴政目前的防护度还需提升,遂,他要将防护等级强化至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根本无从下手的地步。 “化被动为主动?先生,难道这些小隶臣也要统统安排给我不成?”嬴政问道。 “没错,看那吕不韦,他府上更是养着足够多的门客。公子你为何不能拥有自己的门客呢?此外,公子身边的那些小伙伴们,也是时候将他们全都带进宫中了。此次乃是借华阳宫之人妄图加害于你,谁知下一次会不会借助你寝宫之人再度行此卑劣之事呢?倘若日后整座宫殿皆是公子的心腹之人,试问还有谁敢轻易对您动手?” 话说到此,秦臻稍稍停顿下来,轻咳两声清清嗓子,接着又侃侃而谈:“再者说了,广纳门客之举不仅能够增强自身的实力,同时亦可为将来选拔贤能之士奠定坚实的基础!” 门客,也称食客,是属于这个时代独有的产物。 诸多古籍史册,其中不乏有关他们种种传奇经历的详细记述。这群特殊的人物,或穿梭于各诸侯国的宫廷之间,或现身于贵族豪门的宅邸之内,其身影可谓无处不在! 门客的种类繁多且各具特色。 其中,不乏才华出众、学富五车之士,他们能够出口成章、落笔成文; 亦有武艺高强之辈,凭借着精湛的技艺闯荡江湖; 还有那些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的侠义之士,以诚信为本行走天下。 除此之外,更有如 “鸡鸣狗盗” 这般身怀独特技能之人,虽看似微不足道,但关键时刻往往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些门客虽然依附于各自的家主,但与普通仆人的身份截然不同。 他们享有绝对的自由,无需从事繁杂琐碎的杂务工作,便能轻松获取应得的酬劳。若无家主明确下达指令,平日里的生活可谓相当闲适自在。 如毛遂,李斯等,都是门客出身。 对于秦臻而言,为嬴政寻觅并培育未来的杰出人才,始终都被纳入其长远规划之中。 只不过这一构想迟迟未能付诸实践。 这一次,他决定提前着手推进此事,以期早日为嬴政打造一支精英团队。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此番秦臻购置而来的那三百名小隶臣,经过一番筹谋之后,被划分为了十五个组别,每一组皆由二十人构成。在此之前留存下来的那批小隶臣,同样被他拆解开来,安排每个人各自带领其中的一个小组,每日进行着操练。 至于嬴政这边,他亦将蒙恬、蔡尚以及其他一众小伙伴们聚拢到了自己身旁,将他们视作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人。 而朝堂之内,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启奏大王,臣吕不韦幸不辱命,已成功为大王剿灭了东周国。” 吕不韦此时行走在咸阳宫的大殿之上,只感觉自己的腰杆都直了。 “彩!不愧是寡人所选的丞相,讨灭东周国,实乃我大秦之幸事!至此天下再无周矣!”随即大手一挥。 “丞相吕不韦接诏。” 吕不韦连忙跪地叩头应道:“臣在!” 赢子楚朗声道:“你身为丞相,亲自统率大军剿灭东周,此乃大功一件,现寡人再赐你洛邑十万户!” 朝堂之上,众人听闻这一赏赐之后,顿时一片哗然。 此前已经赐予蓝田十二县,而如今再度恩赐洛邑十万户!如此一来,吕不韦已然成为了大秦境内当之无愧的第一封主。 “蒙武接诏。” “臣在。” “蒙家两代忠臣良将,此次你征讨东周国有功,擢升为右庶长,并委以重任,从今往后,由你统领咸阳城的守军,掌控住咸阳的门户,守护我大秦都城的安宁与稳定。” 此番赏赐,一方面是因为蒙骜在此番行动中积极协助吕不韦,赢子楚为了给蒙骜这个老功臣一个面子,也重赏了蒙武。 蒙武闻言,心中大喜,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喏,谢大王恩泽,臣领命。” 而对于芈启,赢子楚则考虑到了华阳太后的情面,同样给予了擢升,任命其为左庶长。 最后赢子楚看着手中的木牍,他缓缓抬起头,视线最终落在了王贲身上。 相较于蒙武而言,王贲的确显得年轻许多。 若论起年纪来,他也仅仅比秦臻略微年长些。如此具备潜力的青年才俊,无疑是大秦新一代的生力军。 “王贲,上前接诏。” “臣在!” “念你伐周期间,献计有功,擢升你为官大夫。望你日后能继续为我大秦开疆拓土,建立更多功勋!” “喏!谢大王恩泽,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时此刻,赢子楚将成功覆灭东周国视为一个吉祥的征兆。 就在吕不韦凯旋而归的当天,他便下旨设宴,邀请吕不韦与其他有功之臣,还有朝中的诸位大臣和宗亲贵族们一同前往兴乐宫,举办宴会。 第82章 与郎中令的赌约 至于秦臻这边对此毫不知情,完全不晓得赢子楚已然设宴款待群臣之事。 当日,他心急火燎的找上了嬴政,让嬴政带自己进宫。 要知道,如今的赢子楚已贵为堂堂秦王,不再像往昔那般居于太子府邸。倘若想要亲自见到他,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故而唯有依靠嬴政,方才有机会踏入这咸阳宫。 现在就连赵姬也已入住咸阳宫内,若无重大事宜缠身,基本极少踏出宫廷一步,如此一来,往后在宫外想要与赢子楚见上一面,几乎不可能了。 然而,等他们到了咸阳宫后,却扑了个空,经过一番周折,经刘高多方打听,方才得知原来赢子楚此刻正在兴乐宫中大摆筵席,闻此讯息,一行人则直奔兴乐宫。 兴乐宫,坐落于咸阳城西北方向五公里之处。 后来在项羽大火焚烧咸阳城之中侥幸保存了下来,随着时光的流转,它有了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汉·长乐宫。现虽然只是秦国众多离宫当中不起眼的一座,到后来却成为了汉朝的宫室之祖,傲然挺立在广袤的关中大地之上,承载着两千年前汉人的无尽骄傲。 当一行人抵达兴乐宫门前时,嬴政随即命人通传。 秦臻站在一旁,目光捕捉到寺人们忙碌的身影正不断将食物送进宫殿之内。猜到了里面多半正在举办宴会。不禁令他稍稍犹豫起来,此刻或许并非拜见赢子楚的最佳时机。 正当秦臻苦思冥想是否应当改日再来寻找赢子楚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方才进去通传的寺人跑了回来,恭敬地向他们行礼道:“公子,大王有请!” 听到这话,秦臻见状也只得踏入了兴乐宫。 进入宫内,虽说如今大秦的权贵们在日常生活中大多已经开始使用桌椅,但在重要的场合下,还是习惯用着案几和跪坐。 进入到大殿内,秦臻目光扫过四周,一眼便瞧见了蒙骜、关内侯、吕不韦等熟悉的人。 走在前方的嬴政已经步入了大殿中央。 “嬴政,拜见父王,拜见两位祖母!”嬴政朗声说道,然后一稽到底。 秦臻同样躬身稽首,高声说道:“公大夫秦臻,拜见大王,拜见太后!” 此时,坐在上方的赢子楚满脸通红,显然已是酒过三巡。 他看到秦臻到来,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大手一挥:“免礼免礼!秦先生,今日寡人设宴,寡人还说要叫你呢,哈哈,来得正好,快来入座一起赴宴!” 赢子楚此言一出,下方那些尚未见过秦臻的臣子们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这个看上去不过刚过弱冠之年的青年人,心中暗自揣测着此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得大王如此礼遇,称其一声“先生”。 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秦臻表现得镇定自若,但心中却在暗暗思量该如何开口。 眼下这般场合,人员众多且嘈杂喧闹,实在并非谈论要事的好时机。于是,他决定暂且按捺住内心的焦急,等待宴会结束之后再找机会与赢子楚私下商议。 想到此处,秦臻再次向着赢子楚拱手施礼,诚恳道:“多谢大王还记得在下,这份恩情,在下定当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言罢,他便依旨入席,静静地坐于一侧,看似在专心品尝美食美酒,实则思绪早已飘远。 ......... 待宴会结束之后,赢子楚向众人挥挥手,除了关内侯、吕不韦以及蒙骜等寥寥数人被留了下来之外,其余的臣子们纷纷行礼告退,缓缓走出了兴乐宫。 当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宫殿门口时,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赢子楚原本那醉意朦胧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仿佛刚才的酒醉只是一层伪装。 他微微眯起眼睛,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下方不远处的秦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轻声问道:“秦先生今日竟然亲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秦臻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他原以为赢子楚真的已经喝多了,没想到原来他是装醉的。 不过他很快就从短暂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拱手施礼道:“大王,前些日子公子政遭遇危机,可谓是九死一生。故而今日特来面见大王,希望能够加强公子政寝宫的防护。” 说到这里,秦臻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赢子楚的表情变化。 见对方并未打断自己,于是继续说道:“所以,在下斗胆恳请大王应允,让在下为公子政挑选一批可靠之人,进入其寝宫,取代现有的那些奴仆和士卒,专职负责保护公子政的安全。” 听到秦臻的这番话语后,吕不韦和蒙骜瞬间瞪大了双眼,露出惊愕之色,他们刚刚风尘仆仆赶回咸阳城,对于这件事情可谓是一无所知。 此时,赢子楚将目光转向了吕不韦以及关内侯,缓缓开口问道:“丞相,太叔公,对此事,你们二位意下如何呢?” 吕不韦略微沉吟片刻,然后谨慎回答道:“大王,依臣之见,此举恐怕有些不妥之处,并不合规矩。” 虽然说王子豢养门客并非罕见之事,但拥有兵权则万万不可。 更何况此次乃是秦臻自行挑选人手,并且还要接管嬴政寝宫的防卫工作,从常理上来说,实在难以令人接受。 他一边说着,心中暗自思忖着,其实秦臻提出的这个要求对他而言,犹如开启了一扇通往权力之路的窗户。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如果自己手中握有的权势足够强大,未尝不可效仿而行。 然而就在这时,关内侯竟然出人意料地站在了秦臻一方,表示支持其提议。 只见关内侯拱手向赢子楚进言道:“大王,老夫反倒认为此计甚妙。秦大夫既然身为公子政的授业恩师,那么其所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员必定深得公子政的信赖。因此,老夫认为这样安排并无不妥之处。” 吕不韦闻听此言,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反驳道:“关内侯,此事无论怎样权衡,终究是不符合规矩的吧!” 关内侯却是不以为然的回应道:“丞相,所谓规矩不过是由人制定而成罢了。” 关内侯是嬴政坚定的拥护者,而秦臻此次提出的建议实际上对嬴政大有益处,所以关内侯自然而然表示赞同。 听到这里,赢子楚不禁将视线投向了蒙骜和蔡泽,开口询问道:“对于这件事,不知二位爱卿有何看法?” 只见蒙骜和蔡泽两人对视一眼后,双双拱手:“一切全凭大王定夺!” 这让赢子楚犯了难,他不是一个独断朝纲之人,虽然心下其实颇为认可秦臻的这个建议,然而那郎中令瞿要毕竟是先王身边的近臣,如果贸然同意这个建议,恐怕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他实在不愿意轻易去招惹这位先王的旧臣。 思来想去之后,赢子楚对着众人说道:“此事还是需要再仔细斟酌一番。秦先生暂且留在这里,其余人先行退下吧。” 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向赢子楚行礼告退,然后缓缓地退出了大殿。 等到大殿之中只剩下赢子楚、嬴政以及秦臻三人时,赢子楚的目光才重新落到了秦臻身上,缓缓开口说道:“秦先生,你所提出的办法寡人自然是明白其中好处的,只是那郎中令瞿要身为先王的近臣,若是想要同意你的这个建议,也得让他信服方可。” 说句实在话,赢子楚心中对翟要着实感到不爽快。 然而,但碍于他与宗族是亲家,再加上他那作为先王近臣的身份,不想这么早就把他拿下来。 此刻,见到赢子楚这般表态,秦臻察觉到其中似乎大有可为,于是赶忙开口道:“大王,此事交于在下就行,我亲自与郎中令交谈此事。” “好,寡人便给秦先生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赢子楚旋即转头看向身旁寺人:“速速传唤郎中令翟要前来觐见!” “喏。” .........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之后,郎中令翟要便来到了兴乐宫。 “臣,拜见大王,拜见公子政。” “免礼。” 接着,赢子楚伸手指向一旁站立着的秦臻,介绍道:“这位乃是政儿的师资公大夫秦臻,今日他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你商议一番。” 翟要听闻此言,将目光转向了秦臻,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不知秦大夫有何指教?” 秦臻迎着翟要的目光:“实不相瞒,是想与郎中令商讨一下关于公子政身边护卫人选之事。” 话音刚落,翟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简直是胡闹!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莫非你觉得郎中令以及卫尉麾下的宫廷卫士都不足以信赖不成?” “我对于大秦将士们信任有加,但我所挑选之人,或许会更为合适一些。”面对翟要的质问,秦臻平静的回应。 翟要听后,不禁冷笑一声,嘲讽道:“哼!你倒是说说看,你所选之人究竟能比得过我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大秦锐士吗?我看你这完全就是狂妄自大、信口胡诌!大王,此人竟敢在这大殿之上如此大放厥词,臣恳请大王下令将其逐出宫外!” 随即翟要转头拱手:“大王,我看他不知兵事,却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地信口胡诌!不过是沽名钓誉、哗众取宠之辈,表面上装作一心为公子政考虑,实则臣觉得其居心叵测,怕是想要加害于公子政!还是说,难道秦大夫这番话竟是酒后失言不成?” 其实,这便是赢子楚对翟要不待见的缘由所在,此人性情太过张狂。 然而面对翟要的质问,秦臻肯定的说着:“我绝非醉酒之言。” 听到这话,翟要冷笑道:“既然不是醉酒所言,那就是口出狂言了?” “郎中令,不如这样可好?由我亲自挑选出两人,再加上我自己一共三人;而郎中令这边也同样选出三人。咱们比试一番,若是在下胜了,那么可否应允我的提议呢?” 此刻的秦臻竟然直接跟翟要谈起了条件。 “哈哈哈哈,好好好!莫不是秦大夫想要用言语来刺激我不成?我还真被勾起了一些好奇心。你凭什么有此信心?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呢?” 翟要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质疑。 “若是在下落败,那便甘愿引颈受戮!” “先生!”见秦臻这么说,嬴政有些担忧,一边的赢子楚也皱了皱眉头。 “好,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就成全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十日之后,咱们就在校营一较高下。你若是胜了,我就同意了你的要求。大王,还请下诏。” 翟要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赢子楚,只见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先生,此乃大事,不可戏言。” 此时的赢子楚却是感到颇为无奈,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秦臻却显得格外淡定从容,他拱手向赢子楚行礼后说道:“回大王,在下赞成郎中令之言。” 赢子楚思量了一番,眉头微皱,见此情形也不得不下诏了:“好,既然如此,那寡人就此诏命,十日之后,秦先生和郎中令翟要各自挑选出三个人再校营比试,倘若秦先生能够获胜,寡人自当应允。” 然而,赢子楚巧妙耍了个心眼儿,对于秦臻万一失利后的处置只字未提。 “喏!” “喏!” 秦臻与翟要拱手领命。 接着,翟要再次向赢子楚拱手说道:“大王,若没臣什么事,那臣先告退了。” 赢子楚点了点头。 “秦大夫,我们十日后校营见。”翟要又张扬的对着秦臻说了一句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待到翟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门之外,赢子楚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用略带几分无奈的眼神看向秦臻:“秦先生啊,郎中令的手下可不是吃素的,寡人的确是有意挫一挫翟要翟要的锐气,但你这话说的确实有点重了。” 秦臻则是摇了摇头:“大王,但在下认为此事不能再耽搁了。” “先生,倘若你输了,那不就......”言语之间,满是对秦臻的关切之情。 然而,秦臻这时给到了嬴政一个放心的眼神:“公子放心,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的,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说罢,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赢子楚,躬身施礼道:“今日冒昧前来打扰大王,在下先行告退,且回去准备一番。” “下去吧,秦先生莫要令寡人失望!至于政儿,暂且留在宫中。” “大王放心!在下肯定不会让大王失望。” 秦臻再次向赢子楚稽首行礼,便转身离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培养,这些小隶臣已经暂时达到了秦臻的标准。 他今日前去拜见嬴子楚,就是想要把这些完全忠于嬴政的人安排在他身边。 如此一来,便能够有效遏制住那些见不得光、卑劣龌龊的手段与阴谋诡计。同时,秦臻提出这个请求并不仅仅为了确保嬴政的安全,也想要为嬴政培养班底。 除了现在他的这些小伙伴外,秦臻还打算去军营之中,去筛选出一部分大臣家的子弟,并将其安排至嬴政左右。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将更多朝中的大臣紧紧地与嬴政联系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纽带,有助于巩固嬴政的地位。 第83章 特训 待返回秦宅后,秦臻轻车熟路的取出了一块布匹,然后摊开在一张桌面上。手持一支毛笔,蘸满墨汁后便开始在那布匹之上龙飞凤舞的写写画画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已至酉时。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嬴政带着一众小伙伴风风火火的踏了进来。 “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秦臻听到声响,抬起头问道。 嬴政的神情看起来略显低落,他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先生,你今日与郎中令所立下的赌约,是否过于冒险了一些?” 秦臻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嬴政心中的忧虑所在。 于是微笑着安慰道:“公子可是为此事感到担忧?” 嬴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位足智多谋且深得自己信任的老师,他向来都是毫不掩饰内心真实想法的。 “公子请放宽心便是。此次打赌,我与郎中令约定各自派出三人进行比试。对于我自己的身手,我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只要能在剩下的两局之中成功赢下一局即可。” 说到此处,秦臻的脸庞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 稍稍停顿片刻之后,秦臻接着又补充道:“而且,公子或许不太明白我此举背后的用意。要知道,门客与私兵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通常情况下,门客大多只能招揽到一些寒门子弟或是普通庶民。然而,如果能够得到大王的应允让我亲自挑选人手,并将他们安排进公子的寝宫负责护卫工作,还有别的深意。” 嬴政有些懵懂地摇了摇头。 只见秦臻挺直了身躯,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公子现在已经把你的小伙伴都安排到了你的寝宫。未来,这些小伙伴背后的家族势力都会是你的助力,但是目前来看,还远远不够,倘若此次我能够赢得这场赌约,我还会替公子选更多的贵族子弟去你的寝宫。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所安排的每一个人,无一不是对公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之人。如此一来,日后在这寝宫之内,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对你的人身安全构成任何威胁了。这点,才是重中之重!” 说一千道一万,那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护得嬴政周全,并帮助顺利成长为真正的王者,这才是最要紧的。 嬴政大致上理解了秦臻这番话中的意思。 紧接着,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向秦臻,询问道:“既然如此,先生,关于此次的比试,除了你之外,其余的那两个人,您究竟打算派遣谁前去应战呢?”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人群之中,蔡傲走到前方,大声说道:“先生,方才我听到公子政提及你在兴乐宫与郎中令打赌一事。先生啊,我蔡傲绝对坚定地支持你!” 蔡傲向来性格张狂不羁,下克上,但在他自己眼中,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义士之举。 紧接着,蔡傲满脸兴奋之色,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情绪,急切说道:“先生,既然如此,不如将那其中一个名额赐予我吧。有此机会能一展身手,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然而,一旁的蒙恬却在此时毫不留情的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此次参与比试之人皆是郎中令麾下训练有素的大秦锐士,仅凭你,又怎能轻言取胜呢?” 听到蒙恬这番话,蔡傲顿时不服气起来,他高高举起自己紧握的拳头,反驳道:“蒙恬,难道你不晓得何为长江后浪推前浪吗?我偏要凭借这一双铁拳,让那些所谓的大秦锐士好好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之处!” 正当蔡傲气势汹汹地想要继续争辩之时,一直冷眼旁观的蔡尚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住口!” 蔡傲见状,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只是那眼神之中依旧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紧接着,蔡尚将自己的视线缓缓移向了秦臻,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光芒:“先生,不知是否有事需要吩咐我等去操办?倘若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让蒙家的家兵上阵亦可。毕竟,在这场赌约之中并未确切指明先生所选之人的具体范畴。依常理而论,蒙家的家兵理应具备参与其中的资格!” 不得不说,蔡尚此番话语可谓是切中要害,他的分析精准且到位。 就在此时,静静聆听的蒙恬,听到蔡尚所言之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只见他连忙拱手施礼,急切的说道:“是啊,先生!蔡尚所言极是。我蒙恬必定毫不犹豫的前去恳请祖父和父亲应允此事。” 一旁的蒙毅见此情形,亦是随声附和道:“先生,我愿与兄长一同前往,共同向祖父和父亲陈情,恳请他们准许我蒙家家兵参战。” 兄弟二人一心想要助秦臻一臂之力,神情显得格外恳切。 正当众人纷纷建言献策之际,王枭这时候也开口了:“先生,让我兄长王贲也加入进来吧!相信以他的实力定能有所作为。” 嬴政默默倾听着小伙伴们的讨论,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了蔡尚身上,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稍作停顿之后,嬴政再次转过头来,望着秦臻:“先生,正如蔡尚所说,如此行事未尝不可啊。” 只见秦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即便这般做能够获胜,可他们定然不会心悦诚服的。” 此时,嬴政面露焦急之色,赶忙开口道:“哎呀!先生,何必去在意他们是否服气呢?只要能赢得这场赌约便足矣。” 然而,秦臻却坚定的回应道:“仅仅只是赢得胜利远远不够,必须要让他们从心底里折服才行。哪怕是借助蒙家和王家的家兵之力相助于我,最终若侥幸取胜,他们也必然会绞尽脑汁寻找各种借口和托词。更何况,依我之见,大王想必对那郎中令翟要亦是颇为不满吧。这次我正好替大王挫一挫郎中令的锐气!” 就在这时,蔡尚也快步走上前来,忧心忡忡的附和着说道:“先生,听闻公子政说,如果此次赌约落败,先生可是要引颈受戮的!” 说罢,他与嬴政一道,劝说起秦臻来。 “尽管放心好了,关于此次应对之策,我已然心中有数。虽说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胜算,但起码有着八成的把握能够取胜。此外,你们皆为秦臻重臣之子,如果贸然登场参战,他们大概率不会全力以赴地应。 同样也会以此作为借口和托词,因此,我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叫他们根本挑不出我秦臻哪怕半点儿毛病和破绽!” 说到此处,秦臻嘴角微微上扬,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再者说了,即便此番较量最终失利,以我的推测,大王也会把我保下来。” 嬴政等一众小伙伴听完这番话后,纷纷无奈的叹息一声。 嬴政满脸忧虑之色,开口问道:“那么先生,不知此次打算选派何人上场应战呢?想来先生心中定然早有人选了吧。” 秦臻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嬴政后方:“月泓,刘高,你们过来。” 听闻此言,两人缓缓走上前来。月泓率先向前一步,恭敬的拱起双手,开口说道:“愿听从先生的一切吩咐!” 然而,站在一旁的刘高却显得有些畏缩不前。 他那双原本机灵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显然,这个聪明的家伙已经猜到了秦臻此番举动的意图 —— 挑选他上场参加比试。 刘高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先……先生,您该不会是想要挑中小的我吧?我……我恐怕难以胜任啊。” 秦臻见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刘高的肩膀:“刘高啊,你可知你的优势所在吗?” 听到这话,刘高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秦臻。 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先生,小……小的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啊!我不过是公子政身旁的一个小小的隶臣罢了,平日里也就是负责照料公子政的生活起居以及替公子政驾驭马匹而已。若要让我去跟那些大秦锐士们一较高下,小的真是万万做不到啊!” 说着,刘高的五官因为极度紧张而几乎扭曲到了一块儿,额头上更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足以见得他内心深处是何等的胆怯。 “你呀,你瞧瞧你!怎能如此不相信自己?单论你的身量而言,已经和那些成年人相差无几了,再说说这力气,更是丝毫不逊色于他们!只要经过一番训练,胜过他们绝非难事!我会给你和月泓量身定制一件兵器。若是训练得当,胜于他们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听到这番话,刘高不禁面露难色,嗫嚅道:“先生……这……” 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便被秦臻挥手打断。 “好了,不必多言,一切就照我说的来!” 然后秦臻看向嬴政等人:“算起来,你们也是好久没没来了。既然如此,今天暂且就在我这儿住下吧。武器的造型我也设计好了,明日我就去找少府帮忙打造。待兵器制成之后,即刻展开特训!” 闻听此言,刘高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倒是一旁的月泓,拱手施礼应道:“谨遵先生吩咐。” 见此情景,刘高也只得跟着拱了拱手:“喏。” 嬴政和其他人看到秦臻已经做出了决定,尽管心中或许存在一些疑问,但他们也知道秦臻绝非轻率之人,每一个决策背后必然有着充分的考量和缘由。 所以都选择相信秦臻,就也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的刘高,内心却无法平静。 他不停的在心里问着自己:“我真的可以吗?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这种自我怀疑让他感到无比恐慌,他对于自己非常不自信,就怕自己输了,造成什么影响,内心非常紧张。 可实际上,刘高无论是在学术,还是技击方面,他都拥有着相当出色的造诣。 倘若他能够调整好自身的心态,摒弃那些束缚手脚的顾虑,再经过一番调教,那么他所能展现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相较于刘高的忐忑不安,月泓则显得淡定许多。 这个年仅九岁的小家伙,面对这样的局面时,并未流露出丝毫慌张之色。 秦臻一直以来都对月泓的技击能力颇为赞赏,别看月泓年纪尚小,但他悟性极高。每当秦臻传授给他新的技巧或知识时,月泓总能迅速领悟,并在此基础上举一反三。 久而久之,他已然深得秦臻剑术精髓。而在平日与众人的切磋之中,月泓更是从未使出过全力,总是有所保留。 .......... 第二天,秦臻就把武器设计图给到了少府。 他可是少府的常客了。 少府的工匠们接过秦臻递来的设计图后,也是全力去配合,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少府就制作完成了! 给月泓设计的武器是双铁齿,又被称为“钗”。 此兵器轻巧便携,可以藏匿于腰间而不为人察觉。其独特的设计专门用于克制刀剑等常见兵刃,一旦施展起来,可让敌人防不胜防。而月泓本人身形灵动敏捷,使用这样一件武器简直是相得益彰。 再看为刘高打造的那件,则是一根沉甸甸的锏。 锏的分量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然而,对于刘高而言,这件兵器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哪怕是身披重甲的对手,稍有不慎被锏击中,甚至可能被活活砸死当场,杀伤力十分可观。 随即,秦臻便开始对两人特训。 教导刘高时还算顺利,毕竟锏技之法和剑法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之处。而秦臻自身所精通的鬼谷剑法完全够用,足以教授刘高锏技的需求。 然而,轮到指导铁齿的时候,难度系数明显增大许多。 秦臻的确要花心思好好琢磨一番。 所幸,秦臻在还未穿越前曾看过不少武侠片,凭借着那些记忆片段,他多多少少能够对铁齿的一些招式有所了解。再加上月泓具备极高的天资,仅仅经过两天时间,月泓就已经成功掌握了铁尺的基本用法,并能够熟练运用。 第84章 比试 七天后,而经过秦臻的特训,两人手中的武器挥舞起来,如今变得愈发娴熟,更是得心应手。 特别是刘高,在秦臻不断的鼓舞之下,原本还有些怯场的他,此刻也越发的自信了起来。 看着二人把手中的武器挥舞的虎虎生威,就连一旁围观的蒙恬等人都看得心中暗自羡慕不已。 这些小家伙们一个个眼睛放光,盯着铁齿与锏,看的是心痒痒。 他们纷纷在心底盘算着,要是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件称手的兵器该有多好啊! 然而,他们心里也都跟明镜儿似的,知道眼下正值非常时期,并非开口索要的时候,于是便都懂事的按捺住内心的渴望,谁也没向秦臻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就在大家都默默忍耐的时候,蔡傲按捺不住了。 只见他蹑手蹑脚的朝着秦臻慢慢靠近过去。来到秦臻跟前,然后满脸期待的轻声说道:“先生,你瞧,他俩现在可都有了趁手兵器,你看看我们……” 话虽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秦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蔡傲的肩膀:“放心,不用这么着急。等着这事过了自然给你们量身定制。” “哈哈,那就多谢先生了!”听到这话,蔡傲顿时喜出望外 说罢,蔡傲向着秦臻拱拱手,然后朝着后面走去,等回到众人身旁的时候,蔡尚无奈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弟弟,摇了摇头。 至于王贲,此刻他正在充当刘高的陪练,在此前一个夜晚王枭回家的时候,无意间提及此事。再加上此前王翦所提出的建议,王贲为了与秦臻增进关系,也自告奋勇的参与了进来。 而此时此刻,只见刘高手握双锏一挥。王贲顺势抬剑一挡。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王贲手中的剑竟被刘高硬生生劈断。 见到这般情景,刘高心中暗叫不好。 但由于用力过猛,加之惯性使然,他手中的锏已然无法及时收回。 眼看就要劈落在王贲身上之际,秦臻眼疾手快,直接向后拉了王贲一下。刹那间,锏重重砸在了地面之上,发出了阵阵响声。 王贲看着地面被砸出的小坑,有些心有余悸,稍作平复后,他转过身去,转身随即向秦臻拱拱手:“多谢秦大夫!”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刘高则显得格外局促不安。 他满脸通红,急匆匆快步走到王贲跟前,言语之间都带着些许结巴:“王……王中郎,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说着,还不停地搓着手,一副惶恐万分的模样。 王贲摆了摆手,脸上丝毫没有怪罪之意,反而带着几分释然的说道:“与你并无关系,是这锏的原因。你本就是大力之人,再加上这锏在手,威力更是倍增。普通的青铜剑遇上它,确实难以抵挡!也怪我对这锏不够了解,才会贸然用剑去阻挡。唉……”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已经断成两截的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稍作停顿之后,王贲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秦臻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秦大夫,依我之见,如果能够将这锏推行与军中,我大秦锐士的战斗力又可提升一个档次!” “王中郎放心,待此事后,我自然会向大王举荐此锏。此外,王中郎的佩剑已然折断,在下晚些时候定会亲自为王中郎设计一柄新的利器。”秦臻说道。 王贲闻听此言,心中大喜,连忙对着秦臻拱手施礼:“如此甚好,那就有劳秦大夫费心了!” 秦臻把目光看向刘高与月泓,缓声道:“待到比试那日,你们二人所用之武器皆需更换为木质。特别是刘高,若是一个不慎失手将他人击毙,恐怕此事就难以善了了。” “喏。” “喏。” 就在此时,另外几只小家伙也凑了过来,纷纷围拢在刘高身旁,好奇的打量起来刘高手中的锏。 ......... 三日之后,到了校场比试的日子。 众人皆以齐聚于校场。 就连赢子楚也来了,站在高台之上。在他身旁,相随而立的还有吕不韦、关内侯以及华阳太后等寥寥数人。来的都是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举足轻重之辈。 此次比试,赢子楚并未将消息广为传播,甚至还特意清空了校场内的大部分人员。 这其中缘由,正如秦臻所言,如果他不幸失手落败,那么赢子楚必然会保住他。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秦臻爵位降级,倘若前来观战者过多,事情一旦闹大,赢子楚也就不好这么干了。 再看校场中央,泾渭分明站着两拨人。 一边是以郎中令翟要为首的一群身强体壮、训练有素的护卫; 另一边,则是由秦臻带领的童子军。 翟要斜睨着眼前这群天真无邪的稚童们,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秦大夫啊,既然你提出要比试一番,那不知你想怎么比试?” 只见秦臻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的回应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取一根绳索围成一个圈。然后双方各自派人进入这圈子里一较高下。倘若其中一方能够成功将对手驱赶至圈外,又或是能将手中的兵器横着架到对方的脖颈之上,就算输。咱们以三局两胜来定胜负如何?” 说罢,秦臻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翟要,不卑不亢。 翟要听后,旋即点了点头,应道:“行!我就从了秦大夫的心愿。” 紧接着,他转头望向身旁站着的那位副手,眼神示意其出战第一场。 这位副手心领神会,当即双手紧握一柄木质长剑,昂首迈步朝着圈内走去。 当他踏入圈内时,目光扫视了对面的秦臻等人,同样也不禁心生轻视之情,暗自思忖着这场比试自己断无失败之理。 而此时,秦臻则将视线转向了月泓,并轻声嘱咐道:“月泓,此次由你来打头阵。” 月泓闻得此言,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下来:“喏!” 随后也缓缓走了进去。 翟要的副手斜睨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哟呵,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上来比试,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毛都还没长齐呢吧,等会儿输得一败涂地,可别哭鼻子哦!哈哈哈哈哈……” 然而,面对对方如此嚣张的挑衅,月泓却纹丝不动,只是用那冰冷的目光静静凝视着他,仿佛眼前之人不过是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罢了。 见到月泓这般反应,这位副手顿时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冷哼一声道:“哼!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今天,就让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罢,他猛的一提手中的木剑,朝着月泓跑而去。 这副手见月泓站在原地没动,心中想着:“难道是被吓得不敢动弹了?” 他快到月泓身边的时候,高高举起手中的木剑,向着月泓劈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月泓身形一闪,由于他的个头还比较矮,轻轻俯下身子就能轻松躲过这一剑。 见此情形,这位副手不禁瞪大了双眼,心中暗叫不好,轻敌了! 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转身应对时,而月泓根本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只见月泓身形一闪,快速的绕到后面一脚踹在他膝盖上,这人吃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单膝跪在了地上。月泓趁势快速拔出腰间的铁齿,将其横在了此人的脖颈之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沓之感。 月泓淡淡的说道:“你输了。” 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见到这般景象,在场之人除了秦臻外,无一都惊掉了下巴。 而观战的赢子楚,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目光也是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显然,他也没有料到月泓会如此轻易的战胜对手。 待回过神来之后,赢子楚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吕不韦,缓缓开口说道:“听闻这月泓,一年前政儿和秦大夫买下他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隶臣罢了。短短一年光景,就有了这般造诣!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赢子楚感叹道,其实一开始,对于这场比试,他心里多少还是对秦臻有些不太放心的。 但如今月泓一出手,让赢子楚彻底打消了之前的顾虑。 “大王,依先前所言,这曲辕犁与水车也跟这个月泓有一定关系,此皆归功于政公子独具慧眼、善识英才啊!” 吕不韦不紧不慢地说道,言语之间尽是想方设法吹捧嬴政。 再看那高台之下,宽敞的校场上气氛热烈非凡。 众人也从惊讶之中缓了过来,待到月泓步履从容的回到己方阵营时,只听嬴政高声喊道:“好小子,敢情之前与我对弈之时,你一直都有所保留吗?” 月泓憨厚的摸了摸脑袋,然后缓声回应道:“并非如此。公子,只不过是他过于轻敌了。” 确实诚如月泓所说,如果不是那人过分轻视他,又怎会落得如此一败涂地的下场呢? 此时,位于秦臻一方的众人个个显得兴奋异常,欢呼雀跃之声此起彼伏。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面阵营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只见翟要黑着脸,目光冰冷的盯着身旁刚刚落败的副手,眼中满是责备与恼怒之情。 而其余的秦卒们,也纷纷低垂着头,面露羞愧之色,也皆是为此感到丢人。 “大人……小的轻敌了!小的罪该万死!”只见这人浑身颤抖不已,说话都哆哆嗦嗦起来。 “哼!你以为就只是丢了你自己的脸面吗?是丢的我郎中令的脸!从今往后,这里再也容不下你这等无能之辈给我滚蛋!” 听到这话,他苦苦哀求道:“大人……求大人开恩!” 他摸爬滚打十余年,奋斗到这个位置不容易。 然而,翟要根本不为所动,不耐烦挥了挥手,对着身旁的众人吩咐道:“给我把他拉走。” 而后,目光移向了站在一旁的另一人,厉声喝道:“戾!接下来这第二局由你上场,倘若你落败,那么等待你的将会跟他一样的下场!听清楚了没有?” “喏!” 戾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应道,紧接着提起木剑,缓缓走向圈内。 另一边,秦臻见状,转头看向身边的刘高说道:“刘高,这一局就交由你来应对了,自信点。” “喏!先生尽管放心便是,刘高定然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先生的期望!”刘高闻得此言,神色一正,赶忙回应道。随后也缓缓走了进去。 就在此刻,如果秦臻选择亲自上阵,那么十有八九能够轻而易举将戾制服。 然而,秦臻心中另有盘算,他想要让翟要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所以想亲自与他交手并将其一举击败。 当两人缓缓步入圈内时,刘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与之前月泓所采用的战术截然不同,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冲向戾。 见到这般情形,戾有了前车之鉴,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拎起手中的木剑,也朝着刘高奔来。 就在二人在中心处交接的时候,刘高猛然抬起手中的木锏,朝着戾的右侧狠狠抡砸过去。 戾见刘高来势汹汹,也没硬接这一招,于是身形一闪侧身躲开。可尚未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得一阵破风声,刘高的第二击已然接踵而至。 戾匆忙举起木剑横于身前试图抵挡。 “砰。” 在两柄武器交锋的一刹那,空气中发出了阵阵响声,而戾被震的虎口发麻。 紧接着,刘高的第三下攻击又朝他抡了过来。 戾赶忙躲闪,不再去硬接,一瞬间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刘高一路横劈竖砍,把他逼向了角落。 此刻,身处绝境的戾不禁心中一紧,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稚童会有如此大力,如果这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恐怕早就被他砸死了。 当刘高将他逼至边缘时,只见刘高纵身跃起,双手紧紧握住锏柄,全力向他劈去。 戾连忙双手举起手中的长剑,咬紧牙关,准备奋力挡下这一击。 就在这一刻,校场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围观的人都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两人的一举一动。 “咔嚓。” 刘高一锏劈下,硬生生将戾手中的木剑砸成了两截!木锏重重砸在了戾的肩膀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以为胜负已分,刘高已然胜券在握。 然而,只见戾猛的向前一个跨步,他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刘高,使出全力将刘高用力甩了出去。 随着刘高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圈外的地面上。 见到这般情景,观战的翟要那原本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下来。他暗自庆幸,还好这一局没有再次输掉,否则自己可真是颜面扫地了。 高台之上。 关内侯逐渐靠近了站在前方的赢子楚。 “大王,依老夫之见,若是这刘高手中的武器,换成常规器械的话,那么此刻与他对峙的这位副官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被他活生生地砸死当场!” 赢子楚听着关内侯的话,点了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观点。 只见他眉头微皱,目光深邃的注视着下方,心中暗自思忖道:“此二人的确身手不凡,倘若他们时刻守护在政儿左右,并辅以其他得力之人,想必政儿的安全将会得到极大程度的保障。” 想到这里,赢子楚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而校场中央,刘高落寞的走回了己方阵营。 只见他低垂着头,满脸懊悔之色,当他来到秦臻面前时,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悔恨:“先……先生,我……我没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秦臻看着眼前这个略显沮丧的刘高,脸上并没有丝毫责备之意:“这不怪你,若还是使用先前的兵器,而非这根木锏,恐怕他早已败下阵来。” 经过两轮较量,虽然最终刘高遗憾落败,但从整体局势来看,这两人都展现出了碾压的趋势。 尤其是在第一场比试中,并非翟要手下的大秦锐士能力不足,实在是因为上场之人太过轻敌,完全没有将月泓放在眼里。倘若一开始便能拿出应有的水平和态度,那么结局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月泓也不至于赢的这么彻底,甚至有可能会输。 至于第二场比试,情况则有所不同。 刘高凭借自身的力气,配合着锏,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正因如此,对方才会在短时间内陷入被动,表现得极为狼狈不堪。 第85章 胜出 第三局的比试终于来临,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于场地中央。 这一局,将由秦臻与翟要展开交锋,只见翟要踏入中央区域,他的眼神紧紧的凝视着不远处的秦臻。 \"秦大夫,请赐教!\" 翟要拱手一礼。 秦臻神情自若,缓缓走向一旁放置武器的架子,从中挑选出两把木剑。随后,手臂轻轻一挥,其中一把木剑朝着翟要而去。 \"郎中令,不必客气,尽管出招便是。\" 秦臻透着一股自信。 翟要稳稳接住木剑,此刻,他的目光变得愈发谨慎起来,因为在前两轮比试中,那两个稚童所展现出的实力让他不可小觑眼前这位看似文弱的秦臻。 翟要微微蹲下身子,手中的剑尖斜指向地面,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 与此同时,秦臻则平举木剑,剑尖正对着前方。 仅从两人的起手式便能看出,翟要是准备主动出击,欲压制对手; 而秦臻则依旧选择了后发制人的策略,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喝~\" 只听翟要口中发出一声低喝,全身的劲力涌动起来。 他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向着秦臻疾驰而去。场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场激战。 只见翟要手腕轻轻转动,这柄剑犹如灵动的青藤一般在晃动着。直逼秦臻而去。 当剑尖即将抵达秦臻身前时,却突然转向,以迅雷之势刺向了秦臻胸口上方的颈部。 嗖~ 简简单单的一剑,就发出来一阵破空声,要知道,翟要身为郎中令,负责统领殿前侍卫,其身手也堪称翘楚。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投向秦臻,心中暗自揣测他将如何化解。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谁都未曾见识过秦臻的技击如何,然而,唯有嬴政对秦臻充满信心。因为在他之前返回咸阳的途中,秦臻所展现的英姿,至今仍记忆犹新。 砰砰~呼! 一瞬间,秦臻已然挡住了这一剑。 他右手紧握剑柄,手中的长剑横于咽喉前方。而那原本疾刺而来的剑尖,则不偏不倚撞击在剑脊之上,被牢牢挡了下来。 随即,秦臻并未有丝毫停顿,顺势展开了反攻,朝着翟要攻去。 只见秦臻身形向前迈出一小步,与翟要擦肩而过。随着他手臂的挥动,他手中的木剑急速刺向翟要的咽喉! 面对这一击,翟要不慌不忙,他整只手臂迅速有力的在甩动起来。抖出一个弧形的剑圈,反向切向秦臻的手臂。 秦臻手臂微微一收,巧妙避开了翟要的反击。 紧接着,两柄木剑瞬间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 随后,秦臻向后退开半步,但他的攻势并未停止。他的动作突然变得大开大合起来,手中的木剑或是猛的一拍,或是用力一甩,在翟要的身旁横来摇去。那木剑就像长出了无数根摇曳的青藤一般。 翟要被秦臻这一连串猛烈的攻击打得有些应接不暇,只能勉强招架,疲态尽显。 此时,站在高台之上观战的赢子楚不禁面露惊叹之色,以赞赏的口吻说道:“寡人是万万没有想到,想不到秦先生竟有如此身手,怪不得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刘高与月泓调教得如此出色。” 一旁的关内侯听闻此言,点头附和道:“大王所言甚是,秦大夫来到咸阳城已经近两年了,平日里从未显露出他的技击如何。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华阳太后站在一侧,她之前只见过秦臻一次,当时两人并未有过交谈,对于这位嬴政口中时常提及的先生,也仅仅只是听闻其名而已。然而,今日再见到,眼神之中不由自主流露出赞赏之意。 而反观吕不韦,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夹杂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视线转向校场中央,只见翟要的胸膛急剧起伏着,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原本锐利的眼睛此时透露出无比的紧张之色。 看着秦臻平静的眼神和变得越来越凌厉的气势,他觉得秦臻尚未全力以赴,但自己在对方眼中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让翟要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屈辱之感。 他深吸一口气,在躲闪之余,毅然选择了铤而走险,主动发起攻击,企图以奇招制胜。 就在这一瞬间,全场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双眼,翟要的这一剑,显然成为了这场胜负的关键所在! 然而,反观秦臻,就在翟要抬起长剑、准备主动出击的那一刹那间,他的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 紧接着,在下一个瞬间,秦臻突然大喝一声:“等的就是你这一下!” “啪!” 只见他手腕一抖,他的剑横了过来,从下往上狠狠打在了翟要的剑身上。 然后秦臻的脚步灵巧的绕到了翟要的身后,与此同时,欲将木剑横在他的脖颈处。 只在这一瞬间,翟要便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危机。可是此刻,想要转身躲避已经为时过晚,完全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动作。 只见秦臻手中那把木剑,稳稳停在了翟要的脖颈之处。 此时的翟要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骤然僵硬,他明白,自己输了。 秦臻手握木剑,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便收了回去,然后他向后退了一步,持剑不再攻击。 呼的一声,高台之上,观战的赢子楚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两人比试的同时,明眼人都能看出秦臻获胜的几率颇高,但赢子楚也怕中途出现意外,内心也是有些紧张,直到看见这一幕,他心里的大石头才渐渐落下。 与此同时在校场内,一片欢呼声在嬴政等人所聚集的地方响起。 “先生赢了!先生赢了!” 嬴政等人快步冲到秦臻身前,把他围在了中间,不断的在庆祝着。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站在校场另一角的翟要。 此时此刻,翟要沉默不语,他的大脑已然陷入一片空白。 对于刚刚结束的那场较量,他很清楚自己与秦臻的差距。完全想不到身为堂堂郎中令的自己,竟然会输给他。给自己心里带来了极大的冲击的同时,更让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屈辱之感。 再看翟要身后那些跟随他一同前来的护卫们,此刻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翟要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秦臻走去,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心中满是不甘和恼怒。 待行至秦臻面前时,他强忍着情绪,极其不情愿的拱了拱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败了,一切就按秦大夫所言去办吧!”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秦臻见此情形,连忙还礼,微微躬身说道:“大人,此次比试在下实乃侥幸获胜,承让了!”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毛病,秦臻表现的也是很谦虚,但落在翟要耳中,却无异于火上浇油,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恰在这时,赢子楚也缓缓踱步到了校场中央。 秦臻见状,急忙趋前几步,恭敬的躬身行礼:“拜见大王,拜见太后。不知我们的表现能否令大王和太后满意?” “寡人甚是满意。”赢子楚称赞道。 这时秦臻并未多想其他,而是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大王,还有件事。” “但说无妨。”赢子楚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秦臻提醒了一下赢子楚:“大王,此前曾提及我为公子政挑选护卫的事情?” 这才是与翟要对赌的大戏。 听到秦臻此时提对赌的事,赢子楚瞪了他一眼,貌似在说他不懂事。 显然,赢子楚原本只是想在私底下跟秦臻讨论此事,但如今在场众人众多,他并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驳斥翟要的颜面。 而此时的秦臻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所不妥,不禁面露尴尬之色。 眼看着有些冷场,华阳太后缓缓开了口:“关于你与郎中令翟要之间的赌约一事,哀家已经知晓。此次既然是你胜出,那么按照约定,你有权亲自为政儿挑选护卫。不过……哀家也听说你买了不少小隶臣。但是有个前提,如果还需要其他人选的话,你只能在军中的良家子里挑选。” 所谓良家子,便是指那些背景干净、未受过刑罚惩处的秦人。 “喏,太后圣明。” 秦臻这一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让原本就心情不错的华阳太后更是高兴。 华阳太后半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若哀家不同意你的请求,那就不圣明了?” 秦臻连忙躬身作揖,恭恭敬敬回答道:“那自然不能,在秦臻的心中,太后是自大秦开国以来,最为圣明的太后!” 这话,他确实有奉承的成分,但是照比宣太后来说,华阳太后的确更为通情达理一些。 “秦大夫,之前政儿一直对哀家说,自己的先生如何了不得。如今哀家证实了,鬼谷出身之人,没有一个是平庸之才。稍后你便与政儿一同前来华阳宫用膳吧,哀家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秦大夫。” 秦臻闻言,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华阳太后竟会发出这样的邀请。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赶忙应道:“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与郎中令对赌这件事,华阳太后也早有意要见一见嬴政时常挂在嘴边的这位先生。 这一次,再算上之前的 ‘醇乐’ 、骑兵三件套、曲辕犁等物,使得华阳太后心里相信,秦臻就是鬼谷一脉的绝世大才! 纵观鬼谷一脉,从当年威名赫赫的孙膑和庞涓,到后来搅动风云的张仪和苏秦,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无疑是能够左右天下局势发展走向的关键人物。 而眼前的秦臻,在华阳太后看来,他就是鬼谷一脉集大成者的那个人。 尽管之前已经做过一定程度的心理准备,但当亲耳听到华阳太后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时,郎中令翟要仍旧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恨情绪。 毕竟,他所率领的护卫职责就是巡视和守卫各个宫殿,如今,秦臻竟然堂而皇之的夺去了公子政所在寝宫的守卫权,这无疑等同于公然抢夺属于他的权力! 然而,作为先王一手提拔起来的老臣,翟要自然也是懂得退进取舍的重要性。因此,即便心中充斥着满满的不悦与不甘,他也只能强自忍耐下来。 而赢子楚在听闻华阳太后发出对秦臻的邀请后,心中也是陡然一颤。刹那间,一个念头迅速闪过脑海:莫非华阳太后有意拉拢秦臻? 不过很快,他便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敏感了。 毕竟,华阳太后此前已然主动放下了手中的绝大部分权力,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必为此事过度担忧呢? 想到这里,赢子楚原本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些。 ......... 下午时分,秦臻和嬴政一同前往华阳太后那里一趟,还在那里吃了晚膳。 阳泉君芈宸与昌平君芈启与在旁作陪,也许是华阳太后知道芈宸与他们有过些许不快,所以也想缓解一下他们与芈宸之间的关系。 至于芈颠,华阳太后没叫,华阳太后觉得芈颠为人处世尚不够圆滑,怕误事。 相比之下,昌平君芈启则成熟稳重许多。 他年龄稍长于秦臻,且一直以来都是华阳太后着重培养的芈姓熊氏下一代的接班人。因此,在席间,芈启表现得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 就在嬴政和秦臻在华阳宫中享用晚膳之时,另一边的赢子楚与吕不韦正端坐在咸阳宫内殿之中。 此刻,吕不韦手中正拿着秦臻之前进献出的 ‘醇乐’ ,仔细的端详起来。 “大王!此酒若能依计而行、顺利推行至那山东六国,必定会在极大程度之上,削弱他们的国力,如此一来,不仅能够遏制住他们,还可以让我大秦从中获取到颇为丰厚的利益回报!” 就连吕不韦都不得不承认,这秦臻所构想出来的策略,确实是妙哉。 第86章 欲赐婚 赢子楚点点头,满意的说道:“确实如此!第一批‘醇乐’已经顺利销往山东六国了,相信很快我们就能看到显着的成果。倘若这次计划能够成功推行,那无疑将会成为寡人实现统一天下大业的强大助力。”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完成这大业,赢子楚就难掩内心的兴奋之情。 一旦事成,他必定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受到千秋万代子民们的景仰。 吕不韦听闻后,沉思了片刻说道:“启禀大王,臣认为对于这‘醇乐’的酿造之法,可以仿照对盐铁的管理方式来处理。” 众所周知,盐铁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向来都由国家牢牢把控。 “丞相所言极是,其实寡人早就有所安排,秦先生早已将酿造之法传授给了少府,另外寡人也特别嘱咐过他,切莫在私酿。” 听到赢子楚的话,吕不韦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赢子楚此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吕不韦问道:“丞相,你觉得政儿如今状况如何?” 面对这个问题,吕不韦没有丝毫犹豫:“回大王,政公子乃是天之骄子、是大王的麒麟儿!自从政公子回到咸阳之后,大秦所发生的种种变化可谓是有目共睹。” “是啊,寡人之子,岂能是平庸之辈!”赢子楚微微仰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骄傲和自信。 紧接着,赢子楚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继续问道:“今日母后将秦臻唤去,母后那边寡人自是放心。但倘若阳泉君与昌平君有心拉拢秦臻归入芈姓一脉,丞相觉得应当如何应对才好?” 于吕不韦而言,赢子楚对他可谓是毫无保留、推心置腹。 但凡心中有一丝一毫的忧虑,赢子楚都会毫不迟疑的向吕不韦述说。 虽说秦臻当下的爵位并不甚高,但自从秦臻带着嬴政踏入咸阳城的那一刻起,整个大秦便已悄然发生着改变。像这样的人物,赢子楚自然是一心想要将其收归己用。尽管如今他对华阳太后颇为信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能同样信赖其他芈姓之人。 吕不韦听闻赢子楚所言,脸上浮现出一抹从容的笑容,缓声道:“大王尽可放宽心,秦大夫乃是政公子的授业恩师,又岂会轻易投身他人门下。” 过了好一会儿,吕不韦眼见赢子楚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便轻咳一声,再次开口道:“大王,要说拉拢人心,通常也就是从权力、财富和女人这几方面入手。就拿秦大夫来说,依臣下之见,他目前似乎对权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至于钱财,他有 ‘醇乐’的一层收益,自然不会缺财。不过,臣倒是觉得,以秦大夫如今这般年岁,也确实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吕不韦这番话一出口,立刻赢得了赢子楚的连连点头称赞:“嗯,丞相所言极是!” 接着,两人又交谈了片刻后。 吕不韦瞅准时机,压低声音进言道:“大王,那郎中令翟要此人平日里过于张狂,且目中无人,眼下秦大夫越过职权,亲自去挑选人手来护卫政公子,依微臣之见,翟要心中定然会有所不满和怨念。何不顺水推舟,趁此良机将其拿下,然后换上大王信得过的亲卫长,这样一来,能让大王身边多一个得力之人。” 听完吕不韦的谏言,赢子楚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翟要是孝文王的心腹,但不是他赢子楚的。 吕不韦所言甚是,郎中令此等敏感之职,确应由自己的亲信担当才更为妥当! “他其实一直做的还算不错,而且他与宗室还是亲家,关内侯这次已经是给够了寡人面子了,若是直接将他替换掉,恐怕关内侯那边会有想法的。” 如今赢子楚与赢氏宗族相处得还算和谐,他担心此番贸然行动,换掉翟要之后,会致使二者之间产生嫌隙甚至裂痕。 “既是大王心有顾虑,那不妨暂且再拖延些许时日吧。” ......... 入夜,咸阳宫寝宫中。 赢子楚和赵姬相依躺在榻上。 赵姬看着身旁沉默不语的赢子楚,柔声问道:“大王,您似乎有什么心事呢?不妨跟臣妾说一说。” 赢子楚微微侧过身来,伸出手臂搂住赵姬的香肩,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缓缓开口道:“夫人,其实也不算是心事。寡人只是在思量秦先生的事情罢了。” “秦先生?他怎么了?”赵姬不禁心生好奇。 赢子楚微微一笑,解释道:“秦先生现在不小了,按照他这般年纪,正常情况下早就应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所以,寡人寻思着想给他安排一门亲事,正在想着哪些王室女子合适。” 面对赵姬,赢子楚向来坦诚相待,知无不言。 赵姬眼珠一转,略作思索后说道:“妾身倒是知晓关内侯有个小孙女,芳龄正好十六岁,与秦先生的年龄差的也不算太多。” 然而,赢子楚却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赵姬的话语:“不妥啊夫人。寡人深思熟虑了半天,决定将自家的姊妹许配给秦先生。” 他所提及的这些王室女子,皆是他赢子楚的亲姊妹,并不包括其他旁支宗亲。 这场婚姻不仅仅是简单的男女结合,更是一种政治联姻。 对于赢子楚而言,无论是芈姓楚系势力也好,亦或是赢氏宗亲也罢,任何一方若是过于强大,都会打破现有的平衡局面。唯有让双方保持一种微妙的制衡关系,相互牵制、相互约束,如此一来才是最为理想的状态。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自身的权力不受到过度的威胁,从而能够更好掌控朝局。 至于这秦臻,赢子楚当然要收入自己的麾下,来辅佐自己打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秦国。 左丞相的位置,还给他留着呢。 此时,赵姬稍作思索后开口道:“大王的姊妹之中,如今似乎就只剩下若离一人了,不知大王可还记得这若离公主芳龄?妾身记得她年岁尚小呢。” 孝文王赢柱膝下儿女众多,光是儿子便多达二十余个,此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女儿。 而这若离公主,则正是他所有子女当中年龄最小的那个,乃是赢柱与齐国的一位宗室所生。 “年纪不小了,具体多大年龄,寡人一时还真记不太清了,似乎也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吧,也该出嫁了。” 实际上,赢子楚对于这个问题心里也没有个准数。 虽说他对待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们向来不错,吃穿用度从未短缺过。 然而,要说特别上心和关怀备至倒也称不上。 “已经十五六岁了?那确实该出嫁了。”听闻此言,原本斜倚在床榻上的赵姬坐起身子,不经意间便露出了她洁白的肌肤。 赢子楚点点头:“嗯,想来应当就是如此年纪,待到明日,寡人会亲自去找若离母亲谈一谈这事。” 话音刚落,只见他伸出手来轻轻一拽,将赵姬重新拉回到身旁躺下,并顺势将其搂入怀中。 ......... 翌日。 吕不韦命令自己的家宰亲自前往稷下学宫和列国都城,去寻有才华之人,自灭东周国后,如今他已经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需要大量有才能智人来帮他出谋划策。 而此时的秦臻,则带着嬴政、蔡尚、蒙恬等人正往军营缓缓前行。 大黄已经闷在家中有一段日子了,早上当它瞧见秦臻准备出门时,摇着尾巴也跟了上来。索性,秦臻便任由大黄一路跟随在马车旁边。 只是如今的大黄因为终日饱食无忧,身材变得愈发肥胖圆润,现在就像是一个大煤气罐一般。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之后,大黄终于支撑不住了。 只见它耍赖似的瘫倒在地,四仰八叉的躺着一动不动,嘴里还不停的喘着粗气。 “先生,大黄躺那里不动了!”蔡傲说着。 秦臻听到呼喊声后,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目光投向了躺在地上的大黄。 此刻的大黄正累得气喘吁吁,舌头伸得长长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看到这一幕,秦臻不禁无奈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上来吧。” 话音刚落,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大黄瞬间来了精神,迅速从地上起身,然后爬上了秦臻所在的马车。不过以它如今这臃肿的体型,想要再像两年前那般跳跃起来扑到人身上,恐怕是不太可能实现了。 一路来到卫尉军营,秦臻取出了那枚印着秦王大印的木牍,呈现在卫尉军营门口的卫兵面前时,便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要知道,秦国如今拥有四大军团,这其中,关中军更是秦国当之无愧的根基所在,实力在四大军团之中堪称翘楚。 而关中军内部又细分为三个重要部分: 其一;为亲卫军,由郎中令统率。这里面的士兵大多出身于大秦贵族世家,对于这些贵族子弟来说,秦王的利益就是他们自身的利益,因此亲卫军对秦王可谓忠心耿耿。 其二;为卫尉军,与亲卫军有所不同的是,他们专门负责守卫宫门以及城门,统帅之人便是九卿之一的卫尉。 其三;为中尉军,它无疑是关中军中最为核心绝对主力。中尉军承担着保卫整个咸阳城及其周边地区之重地。 华阳太后原本的意思,是让他从亲卫军中选人。 然而,秦臻却首先来到了卫尉军这边。当然,稍后他也会前往亲卫军进行选拔,不过届时他只会选择那些家族背景对嬴政有益处的人选。 当他们一行人踏入卫尉军营地时,只见一位面容严肃的将领迎上前来。这位将领便是卫尉德诚。 他见到嬴政后,立刻稽首行礼:“卫尉德诚,拜见公子政!” “将军不必多礼。” 紧接着,秦臻以及蔡尚等众人也纷纷向卫尉稽首问候。 卫尉德诚看着秦臻说道:“秦大夫,起初我还猜想你可能会直奔亲卫军而去,没曾想竟先莅临我这卫尉军了。” 秦臻则谦逊的躬身回应道:“德诚将军见笑了,今日在下恐怕得多有叨扰。” 听到这话,德诚豪爽的大笑起来,并回答说:“无妨无妨,秦大夫尽管吩咐就是。只是不知秦大夫此番究竟打算怎样甄选?” “贵部之中年龄未满二十之年轻士卒里,可有表现出众者?”秦臻稍稍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 显而易见,秦臻内心深处早已确定好了清晰明了的目标范畴。 尽管此次前来的目的乃是遴选出合适之人用以护卫嬴政周全,但也是为了寻觅那些具备培养潜力的英才,以便将来能够成为嬴政的得力辅弼之臣。 毕竟,年龄稍长一些的士卒,其能力和性格往往已然趋于稳定成型,难以再有较大幅度的提升与转变。 “有的,在下这就去命人把他们都叫过来。”卫尉德诚说道。 秦臻则拱了拱手,并接着说道:“且慢,德诚将军,不知此刻军中是否正在日常训练呢?若是如此,倒是有意先行观摩一番。” 闻听此言,德诚很给面子,旋即转头对身旁的属官吩咐道:“速速传令下去,除却正在执行值守任务的将士外,其余全体卫尉军兵士一律迅速出营集合,各自演练所擅长的技艺。” 面对此情此景,秦臻着实未曾料到身为九卿之一的卫尉竟会如此爽快,要知道,此番举动从某种意义上讲,或多或少算是得罪于卫尉了。 然而眼下看来,德诚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表现得极为配合与支持。 众人走在军营中,耳边不时传来阵阵激昂的呼喊声,秦臻这算是第一次见到大秦军队是如何操练的了。 只见军营之内,每一名士兵皆各司其职,犹如一台战争机器的零部件一般,每个人所要做的,便是全身心投入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当中。 日复一日的严格训练早已成为这些士兵们生活的常态,而每天所练习的内容也正是他们各自所需掌握的技能。 秦臻不断的看着一个个训练的士兵,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住。 是一个少年郎正与一名壮汉对练着。 那少年出手每一招一式皆是有板有眼、颇具章法。在秦臻眼中,此少年显然自幼便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第87章 挑选 秦臻缓缓将目光移向德诚,开口问道:“将军,不知那少年郎姓甚名谁?观其身手,想必自小就受到过高人悉心指点!” 德诚闻言,顺着秦臻所指的方向望去,随即回答道:“秦大夫,此子名为章愍,乃是去年方才投身的新兵。至于他此前是否有接受过其他训练,在下也不甚清楚。此前因见这小子身手不凡,我也曾好奇过,但并没有对其细问。” 秦臻点了点头应了声,心中却是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随后,他便迈步继续前行。 但没走出几步远,秦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住了脚步,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 “章愍……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呢?难不成……他便是秦末名将章邯之父?史书中关于章愍的记载寥寥无几,近乎于无,但对于其子章邯的事迹描述,那可是数不胜数!” 秦臻暗自思忖着,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 不过,秦臻并没有急着转身去向德诚求证此事,而是选择继续向前走去。 他心里想着,或许在这偌大的军营里还能碰到更多让他觉得熟悉的人物。于是乎,他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又绕着营地走了整整一圈。 这一圈下来,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秦臻抬眼看到嬴政和蒙恬等人皆已面露疲态,额头上也渗出了些许汗珠。便决定返回去。 “走吧,回去了。” 当秦臻踏入卫尉营帐时,一眼就注意到营帐内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只见这少年静静的跪坐在营帐一角,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待秦臻和嬴政等人走进营帐后,那少年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步伐走到卫尉身旁,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嬴政和秦臻躬身说道:“拜见公子政,见过秦大夫!” “将军,这位是……?”秦臻有些疑惑,转头看向卫尉德诚,开口问道。 德诚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之色,解释道:“秦大夫,此乃我义兄之子,名唤涉英。我那义兄不幸战死于长平,其夫人亦早逝,临终前将这孩子托付于我。今日带他前来,实是希望能让他拜入秦大夫门下,跟随学习。” 听到这里,秦臻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德诚之前一直好言招待,竟是为此事做铺垫。 然而此刻,秦臻并未过多在意这些,他的心思已然被眼前这个名叫涉英的少年所吸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念头:“刚才遇见章愍,现在又见涉英?莫非他就是涉间之父?” 要知道,若与历史上那位在秦末乱世中几乎力挽狂澜、为大秦延续国祚的猛将章邯相比,涉间或许在名气方面稍逊一筹。 但若是单单论及骨气,涉间无疑称得上是秦末三将之中最为刚正不阿之人。 同样都是遭遇兵败,但结局却各不相同。 王离不幸被俘,其麾下军队最终向诸侯军缴械投降; 章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归顺项羽。 至于涉间,一生都为气数将尽的秦朝效力,至死不愿意投降,即使是在为一位昏君效力,也要坚守心中那份对国家和君主的忠诚,最终以身殉国。 “没问题将军,他完全可以一同加入公子政的护卫队。请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全力去栽培他,定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秦臻没有丝毫犹豫的应承下来。 对于秦臻而言,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会竭尽全力,将自己挑选出来的人才培养成为栋梁之材。 接着秦臻便让德诚把卫尉军内,表现不错的二十岁以下青年都召集过来。 卫尉德诚点了点头,他的效率很快,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将近一千多名青年已经整齐排列在了卫尉营帐的前方。 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片,颇为壮观。 “政公子、秦大夫,这些便是近两年内进入我们卫尉军营,并且表现都相当出众的年轻人!” 秦臻翻开面前送上来的竹简,目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间游走。这些竹简上记载着所有人的名字以及相关信息。 没过多久,他的视线便停留在了章愍的名字上。 只见秦臻微微抬起头,对着身旁的德诚说道:“这个章愍,麻烦将军帮忙把他给叫出来。” 德诚点了点头,随即大喊:“章愍,出列!” “喏!”随着这声呼喊,人群之中立刻传来一声回应。 紧接着,一名少年应声而出。 此人正是章愍,他迈着大步快速走到了队伍前面。待看到德诚向自己摆了摆手之后,更是加快脚步,迅速跑到了营帐前方。 秦臻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章愍,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开口问道:“刚才看过你的技击,发现其中并不完全是大秦传统的技击之法。不知你从前是否还有其他练习经历?” 章愍闻言,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小时候确实曾经练习过,自小的时候开始,我父便已经开始教导我了。” 秦臻一听来了兴致,追问道:“哦?那不知道令尊名讳为何?而这技击之术又是源自何处呢?” “禀报大人,家父名唤章历。小时候曾听家父提起过,当年他偶然救下了一名奄奄一息之人。那人感激家父的救命之恩,于是便将自身所掌握的部分剑术传授给了家父。后来,家父再将此套剑法悉心传授给了我。” 章愍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如实答道 秦臻心中暗自思忖着:“对上了,此人果然是章邯的父亲!” 紧接着,他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既然如此,不知令尊如今身在何处?还有,当初传授令尊剑术之人,可曾听令尊提及过其姓名?” 只见那章愍一脸悲戚之色,拱手答道:“回大人话,家父不幸已于先前的战事中战死。据家父生前所言,那人名叫盖聂,乃是榆次人士。” 秦臻闻听此言,不禁长叹一声,然后轻轻拍了拍章愍的肩膀。 同时,他心中暗暗琢磨起来:“原来竟是盖聂!若有机会,定要拜访一番才好。” 随后,秦臻将章愍唤至身前,但并未向他透露此次召唤所为何事。 因为在这秦军之中,向来有着严格的军纪军规,士卒们对于上级下达的任何指令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待章愍站定之后,秦臻再次仔细端详起手中的竹简,然而,逐一扫视过后,却并未发现有自己熟悉的人名出现。 于是,秦臻便迈步走进人群当中,开始逐个挑选起来。 只见他首先审视众人的面容长相,试图通过观察面相来初步判断每个人的心性如何。 一旦遇到看起来较为合适的人选,便会进一步上前询问一些其他相关的信息。 毕竟此番挑选乃是为嬴政培养属于他自己的班底,自然容不得丝毫马虎与草率。 秦臻走在人群之中,一个一个的挑选,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经过他深思熟虑,秦臻从众多士卒当中选出了两百人。 随后,秦臻走到德诚的面前,躬身说道:“将军,差不多就是这两百人了。” 德诚点了点头,约莫半个时辰后,所有相关手续均已办理妥当。 秦臻便带着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就离开了卫尉军营。 这些士卒皆已接受过严格且正规的训练,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纪律性,都堪称上乘。 对于秦臻而言,他们几乎无需再进行过多的基础调教。 不过,秦臻心中另有盘算,他计划将这些人与此前自己购置的那些小隶臣们放在一起,然后从中进一步筛选出一部分适合的人员,对其展开特殊训练。 而此刻,秦臻下一个目的地,乃是亲卫军军营,郎中令翟的老窝。 剩余的人,秦臻需要挑选贵族子弟。 这些贵族子弟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家族势力,恰恰正是嬴政能够加以利用的资源。 来到了亲卫军大营,向大营守卫出示了秦王的批示,守卫查看之后便放行了。 尽管翟要心中憋着一股闷气,但面对秦王与太后的旨意,他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索性,翟要早有准备,干脆借口生病,直接躲在家里不露面了。 此次前来迎接秦臻和嬴政的人,他们并不陌生,正是时任安邑城二伍佰主的黄深。 经过之前那件事,他已被赢子楚提拔,如今已然成为了赢子楚亲卫军中的心腹人物。 当守卫将秦臻和嬴政到来的消息通报给黄深时,他没有丝毫耽搁,迅速迎了出来。走到近前,黄深躬身行礼,朗声道:“千夫长黄深拜见政公子,见过秦大夫。” “不必多礼,你我不是外人,当初还多亏了你!”嬴政这番话讲得极为坦率。 秦臻也拱手回礼,感慨万分的说:“当初在安邑城,情况危急万分,幸得千夫长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秦大夫客气了。” “千夫长,公子政的亲卫军目前尚缺人手,想在此处挑拣些合适之人,怎么样?”秦臻面带微笑的说道。 “自然没有问题,在下此前已收到指令,定会全力配合秦大夫!来来来,请进帐内详谈。”黄深回应道,并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这样,黄深将秦臻和嬴政迎入了营帐之中,其余人则先都留在营帐之外等候。 一进入营帐,秦臻环顾四周,随后对嬴政说道:“公子,暂且先藏身于这屏风之后。” 嬴政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依言躲到了屏风后面。 当黄深拿出人员名单后,他的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第一个选择的就是李信。 紧接着,秦臻又选中了桓齮之子桓横以及王龁之子王登。 虽说这两人年纪稍长,但此次在此处选人,更多的还是出于拉拢各方关系的考虑。 除了以上三人,秦臻后续所选定的赢战、赢讫、陆凡、卢彪等人,皆有着各自的家族势力。 不多时,被秦臻选中的这些人纷纷来到了营帐之内。 秦臻站在中央,逐一仔细打量着他们。 其中,他特别关注了李信、桓横以及王登三人。 这三人当中,李信自不必多说,未来有过闪光点;而桓横和王登,则是将门虎子。 “今日将诸位召集至此,乃是有意要将你们调入公子政的寝宫任职。然而,在此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要向诸位讲明白。自从踏入宫门起,你们便成为公子政所属之人。此刻,若各位存有任何异议或疑惑之处,尽可直言不讳的提出来。” 毕竟眼前这些人与卫尉军中的那些士卒有所不同,他们皆是出身贵族之家的子弟,其中不乏心高气傲者。 因此,他特意给予了众人发言的机会,因为他很想借此察知他们内心的想法和态度。 话音刚落,只见桓横上前一步,朗声问道:“秦大夫,倘若我等进入公子政的寝宫后,是否仍隶属于亲卫军?” 秦臻闻言摇了摇头:“自然不再属于亲卫军了。” 言罢,他扫视着在场众人的面庞,留意着他们的神情变化。 果然不出所料,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有半数人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原本轻松的氛围也陡然间凝重了许多。 随后,秦臻缓步走向他们,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在下向来不喜强人所难之事,公子政更是如此。倘若你们心中不愿前往别处,大可以坦诚直言相告,毕竟此刻公子政并不在此处,各位无需担忧会因此开罪于他。” 听闻此言,在场之人皆相互对视起来,一时间竟无人言语。 半晌,秦臻眼见仍无一人出声回应,于是他再次缓声说道:“没有人愿意发表意见吗?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此定下吧。” 就在这时,秦臻的这番催促之语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一般,让场面变得紧张起来。 只听得人群之中传来一个声音:“我……我还是希望能够继续留在此地。”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王登紧紧咬着牙关,说出了这句话。 有了王登率先带头表态,紧接着又陆续有七个人纷纷开口,表示自己同样期望能够留在亲卫军中。 对于他们而言,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与氛围,更何况亲卫军乃是秦王直属的亲兵部队,论及日后获得提拔晋升的机遇,相较于其他地方显然要多得多。 秦臻将目光投向首先起头开口的王登以及随后附和的桓横时,他的眼神之中不禁流露出些许淡淡的失望之色。 他点了点头:“嗯好,既然如此,那各位都回去吧。” “喏!” 只见那八人彼此对视一眼后,齐声回应道,随即便离开了营帐。 此刻,原本略显拥挤的营帐内,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剩下了十二个人静静站立着。 秦臻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再次开口询问道:“可还有想要离开之人?你们想清楚了,因为一旦错过此次机会,日后若想反悔,怕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半晌,营帐之中却始终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应答。 秦臻见无人答话,于是将头转向站在一旁的黄深,说道:“千夫长,那就他们了。” 黄深略作思索,紧接着问道:“秦大夫,不再补充八个了吗?” “不用了,有他们足矣。”说话的是嬴政,话音刚落,他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李信与赢战等人脸上有些惊讶。 从亲卫军大营这里离开,嬴政带着他们返回了自己的寝宫。 待到众人站定,秦臻把所有人,包括之前买的那些小隶臣,也都召集了过来。 “从今日起,尔等将在此处当值!记住,从今往后,你们皆是公子政的人了,一切需全权听从公子政指挥调遣!” 看着面前的五百多人,秦臻朗声道。 第88章 操练 这些人听着秦臻的话,大部分人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神色。 尤其是那些小隶臣们,他们原本已经对未来感到绝望,因为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他们接下来的人生只能日复一日的从事着繁杂琐碎且低贱卑微的杂役工作。然而此刻,眼见自己转变了身份,不管以后如何,至少都不用在去做杂役了。 而对于那些来自卫尉军的人们来说,此次能够越级成为公子政的亲卫,无疑也是一件喜事。 不过,就在众人沉浸于这份喜悦之情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秦臻接着说出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卫尉军以及原本就是亲卫军的士卒们心头猛的一沉。 “诸位切莫以为踏入了这宣春宫的大门,往后便能一路顺风顺水、平步青云了。实话告诉你们,在此处所要付出的努力,将会远超乎你们以往在各自所属军营中的程度。而且,我还将制定出一套考核制度,如果有人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始终无法取得合格的成绩,那么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淘汰,并遣送回原籍。” “喏!” 闻得此言,现场先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但很快便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回应声。 显然,尽管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众人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 看到大家的反应,秦臻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口说道:“今日乃是各位刚刚抵达宣春宫之时,所以今晚你们好生歇息。待到明日辰时初刻,请务必准时在此处集合。” “喏!” 随即,秦臻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刘高,开口问道:“给他们都安排好房间了吗?” “先生,小的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随时可以住进来。” 秦臻点了点头,跟嬴政打了个招呼,便缓缓朝着宫门外走去。临走前还带走了章愍与涉英,这两个人他要精心教导。 ......... 待他从宣春宫返回到自己的宅院时,只见月浔领着两名气质沉稳的成年人迎面走来。 “先生,此二人自称乃是墨徒,专程前来拜访您。”月浔向秦臻禀报着。 闻听此言,秦臻微微眯起双眸,将目光落在眼前这两人身上。 仔细端详之下,这两张面孔有些眼熟,原来是去年他于王屋山舌战群儒之后,主动来找他的墨徒。 “秦大夫,自去年一别后,吾等早已想赶赴咸阳拜会秦大夫。只可惜家中琐事缠身,以致耽搁了不少时间,直至今日方才得以成行!” 其中一个人拱手对秦臻说道。 秦臻点了点头:“来得正是时候,眼下我这边确实正急需用人,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从即刻开始归到我名下吧。我会书写一份木渎,明日就让月浔带你们重新办一下验。” 原来,这两人乃是亲兄弟,哥哥名为张景,弟弟则叫做张义。 秦臻对于这兄弟俩的印象颇为深刻,当时,他还特意留给了他们一份木渎,以便他们日后有机会来咸阳寻找自己时能够有所凭证。 听闻此言,张景和张义这对兄弟急忙弯下腰,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异口同声道:“多谢秦大夫收留我们!” “不知你们家中是否尚有长辈?” 张景连忙应道:“有的,吾父吾母都在。” 听到这话,秦臻略作思索,然后转头对着张景说道:“这样,张景你暂且先留在我这里,帮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此外,我会开具一份木牍给你弟弟张义,由他前去将令尊令堂一并接过来。如此一来,也方便你们就近照顾。” 两兄弟听完秦臻的安排,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旋即再次向秦臻深深一躬:“拜谢秦大夫!吾等兄弟定追随秦大夫左右,竭尽所能,尽吾等绵薄之力。” 秦臻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待两份木牍写就,秦臻唤来了月浔,吩咐道:“月浔,你带他们四人去安排一下住处。” 月浔应声,然后带着张景、张义以及章愍、涉英一同离开了房间。 而此时的秦臻并未停歇,只见他重新坐回到桌案前,开始仔细浏览起先前挑选出来的亲卫军与卫尉军的名单。 他逐一审视着每一个名字,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如何进行有针对性的分组,以确保合理有序,不至于出现混乱的局面。 如果说刚刚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时,秦臻满心都只想着能够赶快寻得方法,重新回到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 那时的他,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熟悉环境的思念。 然而,当他在云梦山四处探寻返回之法无果后,他开始慢慢接受现实,并萌生出了一个念头:既然无法回去,那就索性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在这全新的世界里安然度过此生。 待下了云梦山找到嬴政后,他想或许可以借助这位未来一统天下的帝王之手,为自己谋得一份舒适惬意的生活。 于是乎,他开始有意接近嬴政,希望能在其身边获得一席之地。 时光荏苒,随着与嬴政接触日益频繁,以及亲眼目睹了百姓们所遭受的种种苦难,秦臻内心深处原本的想法渐渐被一种更为宏大的志向所取代 —— 他想要尽己所能,帮助大秦帝国源远流长,不再重蹈历史上二世而亡的覆辙。 同时,他也渴望凭借自身之力,改善黎民百姓的生活状况,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此时此刻,曾经萦绕心头的关于蝴蝶效应的担忧早已被他彻底抛诸脑后。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已然不可避免会给这段历史带来了某些改变。 不过,对于那些可能引发巨大影响的关键事件,他保持着谨慎态度,并不会强加干预。 就像当初月泓即将随嬴政入宫之时,他便曾私下叮嘱月泓,平日里一定要多加留意周围是否存在一个名叫赵高之人。 一旦有所发现,务必尽快回来通知他。 然而,对于如何处置赵高,秦臻心中早已有了盘算。 他从未动过将赵高置于死地的念头,只是想暗地里对其进行严密监视,以防止此人心术不正、权势滔天进而扰乱朝纲。 诚然,如果果断取赵高性命,或许能带来一时之快,但倘若赵高命丧黄泉之后又有其他人取而代之,那么局面恐怕会变得更难以掌控。 待到秦臻将众人分组完毕之时,夜幕已然降临,正是享用晚膳的时刻。 在饭桌上,起初张景和张义两兄弟以及章愍、涉英四人皆显得有些拘谨。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们察觉到秦臻毫无架子,态度亲切随和时,紧张的情绪逐渐得以舒缓,话匣子也随之慢慢敞开。 ......... 第二日卯时初刻,秦臻便早早起来了,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晨练。 吃过早膳后,他唤来月浔交代了几句。 安排妥当后,秦臻带上章愍、涉英以及大黄,前往了宣春宫。 等他赶到宣春宫的时候,五百余名亲卫早已在嬴政的指挥下站好了队形。而蔡尚、蔡傲、蒙恬、蒙毅和王枭也均已到场。 众人正在低声交谈,似乎在猜测今日会进行何种形式的操练。 秦臻走到了队伍的正前方,开始了重新分组。 待全部分组完成后,秦臻将视线投向了月泓,开口道:“月泓,接下来你先带着小虎他们开始操练。” “喏!” 月泓应了声,然后转身面向那三百余名小隶臣,高声喊道:“全体听令!以组为单位,排成三列纵队,每个人都要看好自己的组长,迅速行动!” 言罢,下面混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三百余人的队伍,分成了十五个组为一个集体,快速调整着,不过毕竟这些人教导的时间短,照比第一批小隶臣效果差了一些。 待全部站好队形后,由月泓带头先行,其余三百余人跟在了他的后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预备起!\" 月泓率先高声呼喊出口号。 随即,所有小隶臣都开始齐声诵读着《秦风·无衣》。 随着口号声的落下,这群孩子们正式开始了他们每天早晨的必修课,跑操。 这种训练方式,像极了秦臻在现代时,在学校里跑操的队形。 亲卫军们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独特而新颖的操练方式,一个个目不转睛。 啪啪啪! 众人循声望去,秦臻身站在他们的正前方拍了拍手,把这些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这些亲卫军,不算章愍与涉英是210个人秦臻将这些人分成了 10 个小组,并为每个小组挑选出一名能力出众的组长。 “看到他们的训练了吗?” “看到了。” 秦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天,乃是你们接受训练的首日。从今日起,这样的训练将会成为你们每日的必修。等会儿,你们便要像他们一样,在这宣春宫内开始跑步。都听明白了吗?” “喏!” 亲卫军们齐声回应道。 尽管对于秦臻所布置的任务,这些人心中多少有些不解。 毕竟,这与他们以往所习惯的训练方式截然不同。然而虽然疑惑,但没人敢出来质疑。 见到无人言语,秦臻缓缓走了下来,目光看着眼前略显杂乱的队伍。只见他将第一组的组长以及四名身材最矮小的士卒挑了出来。 “所有队伍注意,从今往后,每组的组长站在队伍的最前端,而其他成员则要按照各自身高的高矮顺序,排成整齐的四列纵队。记住,每一列都要以那四位个子最矮的士兵作为队首。现在开始重新排序!” 哗啦! 听到秦臻的号令后,迅速动作起来。毕竟大秦军队素以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着称,对于这种简单的队列调整自然不在话下。 没过多久,原本混乱不堪的队伍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秦臻见他们都排序完毕后,他领着章愍涉英来到了整个队伍的侧方。 对着他俩嘱咐道:“你们俩跟在我后面。” 说完,他再次面向那群亲卫军,高声说道:“跟着我的脚步,跑起来!展现出大秦锐士的风采!” 话音未落,秦臻已然迈开双腿,开始带头跑起来了。 见状,所有亲卫军们便开始跟他跑开了。 在见到秦臻领着队伍跑步的时候,嬴政也跟上了脚步,快速地朝着秦臻所在的方向奔去。 在奔跑的同时,嬴政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享受之色。在身处邯郸之时,秦臻就时常对他加以操练,这样的经历对于嬴政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秦臻却并未将蔡尚、蒙恬等人一同纳入这次的行列之中。 在秦臻看来,这些人以后所要接受的训练远比眼前所见更为严苛和艰苦,因此,此刻暂且让他们站在一旁观摩,以后有他们受的。 目睹这一幕场景,王枭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同样准备紧跟而上。 就在这时,蔡傲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并开口问道:“王枭,你为何也要跟着一起跑?” “我大伯有意让我拜入秦先生门下。如今先生正在跑步,身为其弟子,又怎能旁观?况且连公子政都已经跟上去了!” 言罢,王枭不再犹豫,便大步跑了起来。 听到王枭这番话后,蔡尚与蒙恬、蒙毅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纷纷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最后只剩下蔡傲一人还留在原地,望着其他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咬咬牙,拖着那仿佛灌满铅块般沉重的双腿,缓缓跟了上去。 顿时,整个宣春宫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然而,唯有大黄依旧悠闲的趴在那里。 索性,宣春宫的场地足够大,足以容纳下这么多人时在此演练。 亲卫们的年龄相较于嬴政等人和那些小隶臣们确实要年长许多,因此他们的步伐迈得更大。秦臻心思细腻,特意将身材最为矮小的人员安排至队列的最前端,以防身形高大者站于前列而导致前后间距过大,影响整体队形。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两刻钟。 此时,秦臻察觉到不少队伍的队形逐渐开始松散零乱,于是便叫停了。 毕竟这只是首次训练,凡事都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听到叫停的声音,蔡傲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气喘吁吁的停留在原地,汗水如雨般从额头滑落,紧接着便是一阵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之声。 其他人员也陆续停下脚步,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和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不过,当众人亲眼目睹秦臻面不改色心不跳、气息平稳如初时,这些亲卫军们不服输的性子也被勾了起来,势必以后也要像他这样。 经过短暂的休憩之后,秦臻教了他们仰卧起坐、他会的,都会给这些人安排上。 与此同时,刘高以及月汝等宣春宫的一众宫女也没有闲着,在秦臻的安排下,正忙碌的为这些亲卫军们准备糖水之类的补品,毕竟,秦臻怕他们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大的训练量,身体吃不消。 至于下午,则是会安排这些亲卫军一对一各自进行实战对弈,由月泓带领他们。 然而,当这些亲卫军们得知让月泓这个稚童做他们领队后,许多年长些的亲卫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服气。 不过,这种不满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当那些心存质疑的亲卫主动上前与月泓对弈较量之后,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他们纷纷败下阵来。 至此,所有原本抱有异议的人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轻视这位小领队。 而那些小隶臣,下午则是以学习识字与算术为主。 在接下来长达十几天的时间里,整个宣春宫内的训练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 而在宫门外,在听到宣春宫内此起彼伏的训练声后,甚至不少将领都被吸引了过来。 ......... 而此时的徐福,则与一众志同道合的人乘坐着船,在海上漂流着。 第89章 若离公主 他们已然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了一月有余,日复一日面对着蓝色海洋和变幻莫测的天空。 徐福此时正站在船头,手中紧握着地图,目光眺望着远方那片逐渐浮现出轮廓的陆地。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稚嫩、身形娇小的小童走到了徐福身旁。 他仰起头,好奇的注视着徐福,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开口问道:“师傅,看远处那片陆地,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扶桑吗?” 徐福微微皱眉,凝视着远方沉思了片刻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并非如此,徒儿。那片陆地乃是瀛洲,若要抵达扶桑,往东北方向航行才可能会到达扶桑。那里将会是我们下一个目的地。” 小童认真地聆听着徐福的话语,频频点头。 接着,徐福又补充道:“待我们登上瀛洲后,可以先在岛上四处探寻一番,瞧瞧是否能发现一些罕见新奇的草药或者其他珍稀之物。待有所收获之后,再启程前往扶桑也不迟。” 小童听完徐福的计划,立刻恭敬地躬身应道:“喏!徒儿明白了,一切全听师傅安排。” ......... 咸阳城,咸阳宫后花园内。 此时,赢子楚正与秦臻相对而坐,两人商讨着有关‘醇乐’之事。 待拟定出了后续的详细方案后。 赢子楚轻舒一口气,稍稍放松下来,随即便开口问道:“秦先生,近日寡人有所耳闻,据说你在宣春宫亲自训练政儿的那些亲卫。每每听到那阵阵训练之声传来,众多将领皆为之吸引,纷纷欲前往一窥究竟,但却都被拒之门外。不知此种独特的训练方式是否乃是鬼谷一门所传的练兵之法?” 秦臻闻听此言,不动声色的点头应道:“回大王,正是如此。此乃鬼谷一门秘传的练兵之法。” 说罢,他故意微微扬起下巴,流露出一丝自豪之色。 他这是在给鬼谷造势。 赢子楚闻言不禁面露惊讶之色,惊叹道:“果真如此!想来这宝贵的练兵之法,确实不宜轻易示于他人。” “大王,这才仅仅是个开端!不瞒大王说,当下这种程度的训练,主要目的就是增强他们的服从意识以及团队合作能力。等到后面取得一定成效之后,在下定会将成果呈献给大王过目。另外,公子政现今也是亲身参与其中,他与所有的亲卫们同案而食,如此一来,必定能够极大提升这些亲卫们对于公子政的忠诚之心。” 秦臻一脸轻松的解释道。 要知道,与士卒共同进餐这件事情的开创者实际上乃是吴起。 然而,在当今这个时代,人们之间的身份差异犹如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那些自认为高贵的贵族人士,几乎没有人能够真正放下身段,与普通士兵同桌共食。就拿先前的吕不韦来说,即便他贵为一国之相,但当他想要前去拜会关内侯和蒙骜时,那二位根本就不屑于接见他。 听到秦臻这番话语,赢子楚不禁心生好奇,连忙追问道:“政儿居然会选择和那些士卒一块儿吃饭?他真的心甘情愿这么做吗?” 毕竟如今嬴政已经住进了宣春宫,不再与自己同住一处。 平日里,嬴政也就只有每天下午的时候才会向自己请安,如此一来,父子二人相互交流沟通的机会着实比以前减少了许多。 “大王!想那公子政昔日于邯郸为质之时,什么样的苦楚未曾经历过?眼下这点小困难,根本算不得什么!况且呢,这种状况不过是暂时如此罢了。” 秦臻笑着向赢子楚解释道。 此刻对于他而言,正处于与这些亲卫们增进情感阶段,其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能越发忠诚于嬴政。 听闻此言,赢子楚稍稍沉默下来,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 少顷,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用一种满怀感慨且语重心长的口吻轻轻拍了拍秦臻的肩膀,并缓缓开口说道:“秦先生,虽说寡人的比你大上十二岁,然而你毕竟是政儿的授业恩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可以和寡人以同辈相待!再者说,秦先生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这般年岁之人,按理来讲早就应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赢子楚主动提及起秦臻的个人私事来。 秦臻自从十六岁下山闯荡以来,先是在邯郸度过了三年时光,紧接着又来到咸阳定居至今,掐指一算,如今已然年满二十一岁了!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里,男子到了他这般年纪,很多人家中的小孩怕是都已经能够满街跑着打酱油了! “大王,如今在下的确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整日忙忙碌碌,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无牵无挂,如此状态,于我而言,未必就不好。” 秦臻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他确实未曾考虑过。 “哈哈,秦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但倘若能有成家立业之喜,岂不是锦上添花?寡人恰好有一胞妹,名曰灵,受封为若离公主。年方二八,正值豆蔻年华,且与秦先生年岁相仿,亦是到了谈婚论嫁之时。” 秦臻闻听此言,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十六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也还算合适。 然而,他虽然身为嬴政的领路之人,但内心深处却着实不愿与王室产生过多牵连纠葛。 想到此处,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缓声婉拒道:“大王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始终觉得,婚姻之事当以两情相悦为本,强求不得。况且,所谓姻缘,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皆需看缘分如何安排。” “秦大夫啊,寡人此举实乃一片好意。想你贵为鬼谷派关门弟子,又是政儿的授业恩师,怎能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呢?” 赢子楚见到秦臻似乎还想要开口辩驳些什么,便将自己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他身上。直直射向秦臻,令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紧接着,赢子楚再次提高了声音,声色俱厉道:“待你洞房花烛之后,多的是时间供你们二人去培养感情、两情相悦!莫非秦先生怕寡人妹子容貌丑陋不堪入目?嫌弃寡人的小妹不成?以至于都无法通过秦先生那挑剔的眼光吗?” 听到这话,秦臻心中一惊,赶忙拱起手来,否定道:“大王,在下不敢!” 只见赢子楚微微眯起双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继续说道:“秦先生不必紧张,寡人可以向你保证,寡人的妹妹那可是生得如花似玉、闭月羞花之貌,而且她性情温柔婉约,绝对是世间难得的佳人。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今晚就在这咸阳宫中安排你们相见一面,也好彼此之间先留个好印象。” 说罢,赢子楚根本不给秦臻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秦臻见状,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王,这……这进展是否有些过快了呢?” 就在此时,只见赢子楚的亲卫长,迈着大步朝这边走来。 待走到近前时,亲卫长微微躬身,凑近赢子楚的耳畔,快速说了几句什么。 赢子楚听着亲卫长的禀报,他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着秦臻开口说道:“走吧,秦先生,若离公主与其母已经抵达咸阳宫,正在内殿等候着我们呢。咱们这就过去吧。” ......... 两人一路来到咸阳宫内殿,刚一踏入殿门,秦臻便瞧见赵姬正与一名看上去比赢子楚略微年长些许的女子相谈甚欢,她们身旁还立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 “大王,带着秦先生来啦!” 赵姬眼尖发现了他们,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那名稍年长些的女子也紧跟着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礼道:“田姬见过大王。” 而那个小丫头则怯生生的细声细气道:“若离见过大王。” 赢子楚面带微笑,随意地摆了摆手:“免礼,都是自家人,无需这般多礼。” 说罢,他引领着众人各自落座。 待大家都坐定之后,赢子楚转头看向秦臻,开始介绍起来。 “田姬,这位便是秦臻,乃是鬼谷子的关门弟子,更是政儿的授业恩师,实乃当世之大才!”赢子楚对秦臻赞誉有加,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田姬听闻此言,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秦臻。 只见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气质不凡,随即向着赢子楚拱了拱手,恭顺的说道:“田姬一切皆听凭大王做主。” 当秦臻踏入内殿时,她不禁多瞧了几眼这位被秦王再三称赞有才学之人。 秦王对秦臻才能的肯定让她明白,此人必定有着非凡之处。就算是她不满意,也毫无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 然而,相较于她的平静,一旁的若离公主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只见这小姑娘时不时地偷偷瞄向秦臻,眼中闪烁着好奇与羞涩。如今已然十六岁的若离公主,对于许多事情早已心知肚明。 而秦臻察觉到了若离公主那频繁投来的视线,于是他将目光缓缓转向若离公主。 紧接着,他展现出一种极具风度的微笑,并轻轻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和笑容,刹那间,若离公主那张白皙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不远处的赢子楚与赵姬目睹了这一幕,两人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抹 “姨母笑” 。 夜晚,秦臻迈着缓慢的步伐,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宫门之外。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糊里糊涂的,莫名其妙就被定下了一门亲事。这可叫我如何应对才好?” 想到这里,秦臻不禁皱起了眉头。 脑海中浮现出师兄徐福的面容,他心想是否应该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他。 毕竟他们师兄弟之间情谊深厚,如此重要之事理当分享。 然而,秦臻却犯了难,因为他根本不清楚徐福此刻身在何处。或许,这位师兄早已离开七国之地了。茫茫人海之中,又该到哪里去寻找他? “罢了罢了!等到日后师兄来到咸阳时,再当面与他细说此事吧。”秦臻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想起初见那若离小丫头的时候,秦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面之缘,但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倒是相当不错。 至于在咸阳宫寝宫之内。 只见赵姬满脸兴奋之色,娇声说道:“大王,以妾身来看,秦先生似乎对若离公主并无反感之意。” “哈哈,夫人所言极是!若离她相貌不错,且知书识礼,秦先生又怎会心生反感?再者说,寡人既已金口玉言开了这个口,秦大夫自然不能反对。” 赢子楚笑着,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他身为一国之君,既然他都开口了,秦臻就算不想,也不能拒绝。 听到这里,赵姬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忙不迭催促道:“那大王,如此好事岂容耽搁?不如明日就降下圣旨,将此事速速定下来吧。” 然而,赢子楚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夫人莫急,此事尚需先请示一下两位太后才行。毕竟,田姬虽是若离公主的生母,但华阳太后与夏太后同样也是若离的母亲。依我大秦宫廷规矩而言,还是应当向两位太后禀报一声才好。” 闻听此言,赵姬有些不高兴。 原来,近些时日以来,赢子楚对自己颇为宠爱,她便渐渐起了心思,想要借此机会树立起自己在后宫的权威,从而分得一部分权力。 如今眼看事情即将告成,却横生枝节要去请示两位太后,这怎能不让她感到气恼? ......... 两日之后,咸阳城的宫廷之中传出旨意。 两位太后以及秦王赢子楚共同颁布诏令,决定将若离公主许配给公大夫秦臻。 此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咸阳城的高层皆为之惊愕。 要知道,若离公主乃是先王的小女儿,不仅生得碧月之貌、更是性格温婉、知书达理,实乃众多贵族子弟梦寐以求的佳偶。 因此,不少人觊觎着她,妄图通过联姻攀附上王室这棵大树。 然而如今,若离公主竟然毫无征兆被赐婚于秦臻。 秦臻其爵位而言,与公主相比实在相差甚远,这场婚姻无疑是典型的 “下嫁” 之举。 但也正是如此,从侧面反映出了秦王对于秦臻的看重和信任。 第90章 子楚元年,大秦新篇章 秦国的结婚礼仪依据着《仪礼·士昏礼》中的规定执行。 古代的结婚步骤要更为繁琐一些,尤其是在男女双方正式见面之前,更是有着一连串程序需要逐一完成。 根据周礼,男子到了二十岁时会举行加冠之礼,表示已经成年,可以娶妻成家;而女子则在十五岁行及笄之礼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然而,秦国却并未遵循这一以年龄为准绳的规则,身高做为标准。 具体而言,当男子的身高达到六尺五寸,女子的身高达到六尺二寸之时,便被视为成丁之人,此时方可嫁娶。 按照《士昏礼》所记载的流程,整个婚礼需要依次历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多个环节。 首先是“纳采”,男方家派遣使者带着礼物前往女方家中求婚,表达对女方家族的尊重以及对这段姻缘的诚意。 接下来便是“问名”,使者会询问女方的姓名、生辰八字等信息,以便后续进行占卜吉凶。 若占卜结果显示吉利,那么男方将会进行“纳吉”这一步骤,再次派遣使者向女方通报喜讯,并送上相应的礼品表示祝贺。 随后就是“纳征”,也称为“下聘礼”,男方会准备丰厚的财物送给女方家庭,以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之后进入“请期”阶段,男方选定良辰吉日并告知女方,征求对方的同意。 最后,则迎来了最为热闹的“亲迎”环节,新郎亲自率领迎亲队伍前往女方家中迎娶新娘。 女将行,家长致戒。 如张负嫁孙女与陈平,临行,戒曰:“毋以贫故事人不谨!事兄伯如事乃父,事嫂如事乃母。”既行,家人送之。 迎至后,行同牢礼,饮合卺酒,及妇见公婆等礼。 婚日,亲朋故友,上司下属,皆往贺,夫家具酒肉以飨之。 甚至还有 ”闹洞房“ 之习俗。 婚后三月,新婚夫妇拜见祖庙,婚礼告终。 即便秦臻已然同若离公主见过面,但那些应有的礼数步骤仍旧不可省略,这是对女方的尊重。 然而,身处咸阳城中的秦臻举目无亲,一时之间竟为此事感到颇为棘手。 最初,他曾打算请关内侯出面代他操办 ‘纳采’ 之礼,毕竟他与关内侯交情匪浅。 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秦臻又觉得此举似乎不太妥当。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王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心里有了想法,便想让王翦出面帮他行 ‘纳采’ 一事,于是,秦臻赶忙与王贲交流起来,在与王贲沟通一番之后,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秦臻的请求。 随后,王贲赶回自家府邸,向父亲王翦说了此事。另外还有王枭在一边鼓捣,王翦答应的更爽快。 日子选的也很快,确定在了十月初六,吉日。 同时也是赢子楚正式登基并改元之后的第六天。 这时期许多人的婚期都选择在了冬季,因为冬日里无需从事过多繁重的田间劳作,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憩和调养,有利于孕育下一代。 此外,秦国十月过年,且整个十月份皆被视作年节,会休息一个月,放松身心。 而此时正值秋末时分,乃是丰收的季节,全国上下沉浸在果实丰收,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因此,在这样的月份举行婚礼,会更热闹些。 这个月也是秦国允许老百姓喝酒的。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公元前 250 年的九月。 正值秋收之际,放眼望去,金黄色的麦浪此起彼伏,微风拂过,麦穗轻轻摇曳。 治粟内史伫立在咸阳城门外,看着这一大片农田。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驿站的使者骑着快马停他的面前。 “报,内史大人!安邑一带的农收已然全部完成!”使者高声喊道,并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牍。 治粟内史连忙接过木牍,迫不及待的查看。 当他看到上面所记载的数据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激动之情:“天佑大秦!竟然有三石之多!这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木牍,声音因兴奋而略微颤抖。 要知道,以往栗米的亩产量最多也不过一石半而已。然而如今种植小麦,另外还开垦了很多荒地,每亩的产量居然直接飙升到了三石!这意味着产量足足提高了一倍!想到这里,治粟内史满心欢喜。 倘若将整个关中地区全算上,总产量会提升多少? 他心中暗自思忖道,之前自己所做出的判断果然没有错,看来今年必定会是一个丰收年! 想到此处,他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仿佛已经看到了秦国的粮仓新树立起无数个。 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他依然伫立原地,耐心等待着其他驿传的到来。 午时,陆续有三个驿传到来,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三份文书无一例外都记载着各地粮食产量大幅飙升的好消息。 连续四份报告,使得他对于其他地区的收成情况充满了信心。 于是乎,他当机立断,转头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待到所有的驿传都送达完毕之后,你们务必要尽快统计出此次能够新建起多少座粮仓,同时还要精确计算相较于去年而言,粮食产量究竟提升了多少。记住,容不得半点差错,只有等一切数据都核实无误之后,方可呈报给大王知晓。” “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着,终于,迎来了赢子楚正式改元的前夕。 在此期间,嬴政的亲卫们训练成果可谓是有模有样,各类技巧都有了显着的提升。 当晚,秦宅内飘出缕缕炊烟。 只见一群小伙子正忙碌着。有洗肉切肉的,还有架火的。 他们吵吵闹闹的帮忙干活,但相比之下,远没有秦臻家中的那几位隶妾干活利索。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居然能够心甘情愿与隶臣妾一起干活。 秦国可是等级森严,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毕竟,他们在家中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体验过这般辛苦的体力劳动。 这也算是他的言传身教。 秦臻则是静静站在屋内,恭敬的注视着摆放在正中央的灵位。 灵位之上赫然写着 —— “恩师鬼谷之灵位”! 如今回不了云梦山,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对着灵位虔诚祭拜一番,来表达自己对恩师的感激与思念之情。 不多时,豕肉已经被炖上了,旁边还烤着羊肉。 明天就要过年节了,秦臻便把嬴政与他的一众小伙伴都叫来了。 尽管年纪尚小,但他们却模仿着大人们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端起酒杯,秦臻也没有拒绝。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戌时末。这几小只早已不胜酒力,一个个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还有喝不了硬喝的,比如蔡傲,嘴里不停嘟囔着含混不清的酒话,一边吐。 看着眼前这些小家伙们纷纷喝醉熟睡过去,秦臻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先抱起嬴政,就往屋里走,把他放在床榻上后,又回来抱蔡尚和蒙恬等人。 ......... 第二日清晨,朝阳升起,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 此时的嬴政早已收拾妥当,精神抖擞的站在庭院之中。 作为秦王之子,今日乃是父王正式登基的大日子,他自然是需要亲临现场的,来接他的马车已经到了秦宅门口。 在门口处,秦臻望着嬴政:“公子,帮我转达一句话给大王。就说待到我的婚礼结束之后,我将会再送给大王一份特别的礼物。” 嬴政点点头:“喏。” 尽管对这份礼物略有几分好奇,但他并未多言追问,而是转身迈步登上了马车。 随着嬴政登上马车,其余侍从们也纷纷跟上步伐。 待嬴政走了后,他将昨日未曾动用过的那些豕肉和羊肉打包好,然后交到蔡尚等人手中,让他们带回家去,给家中的长辈享用。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秦臻陷入了平静,五天后就是自己的婚期,要布置布置了。 当当当~ 一声声钟声在咸阳宫不断回响着,仿佛在向整个天下宣告着大秦新王的正式登基。 赢子楚缓缓走向大殿高台之处,他的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华阳太后和夏太后。 一身正装的嬴政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与赵姬站在一起,另一侧,韩夫人牵着成蟜也静静地伫立着。而魏柔,则站在最后一侧。 赢子楚正式登基改元,三人做为秦王的女人,肯定是要在场。 “启禀大王,臣有捷报呈上!去年各地农田的亩产大多为一石半,然而经过各郡县详细的统计与汇报,今年的亩产相较于去年足足提升了两倍之多!经过臣与众位栗官的核算,按照目前的收成情况,我大秦如今可以增设两百余个粮仓以储备粮食!” 听到治粟内史的话,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不已。 嬴子楚听闻此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彩!此乃天佑我大秦!” 待朝会结束之后,众人纷纷散去,嬴政则稳步走向了赢子楚所在之处。 只见嬴政来到赢子楚面前,微微躬身行礼道:“父王,先生托我向父王转达一句话。先生言道,待其婚礼结束之后,将会献给父王一份厚礼。” 听闻此言,赢子楚不禁面露好奇之色,连忙问道:“哦?政儿,不知此乃何等厚礼?快快说来与父王听听。” “这……先生并未透露具体所赠何物。” 得到这样的答复,赢子楚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笑了起来,并轻轻摇了摇头。 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秦臻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然而尽管如此,对于秦臻此次将要献出之物,赢子楚内心依旧充满了期待。毕竟过往以来,秦臻所献之物从未令他有过丝毫失望之感。 ……… 初六这天清晨,秦臻站立在鬼谷子的灵位之前。 许久,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师傅,今日徒儿就要成婚了!若将来有机会,徒儿定当带着我的妻子一同前往云梦山祭拜您老人家。” 说罢,他缓缓抬起头来,深深的冲着牌位鞠了一躬,便转身走了出去。 随后,他换上一身喜服,吉时,便骑着马前去迎亲了。 而作为做为弟子,嬴政更是早早来到了秦宅,此外,蔡尚、蒙恬等几小只,也跟来了。 望着那渐行渐远、秦臻骑马离去的背影,嬴政不禁流露出一丝艳羡之色。 轻声呢喃道:“不知何时我方能迎来自己的亲事。” 言罢,他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宅院里正忙碌不停、前后奔走的月汝身上。 此时,机灵的蔡尚凑到近前,巴巴说道:“公子,你都这么高了,依大秦律法,早就可以成亲了!也不晓得哪个贵族家的小姐如此有幸,会被选作公子的佳妻。” 听闻此言,嬴政的双眉微微一蹙:“为何非得是贵族家的小姐不可?” “因为你是公子啊,更是秦王长子。”蔡尚有些不明所以。 待迎亲队归来之后,此时便是开宴之时了。 此次秦臻成婚,前来道贺的宾客可谓络绎不绝。 无论是与他有交情之人,还是那些平日里未曾有过太多往来的,几乎全都纷至沓来。 这其中缘由,自然是因为秦王亲自下诏赐婚,仅凭这一点,就值得他们过来。另外,秦臻身为公子政的师资,也值得他们过来。 公子政的名头,在他刚来咸阳的时候,就超过了公子成蟜。 而如今,尽管赢子楚尚未正式册立王后以及嫡长子,但诸多明眼人心中皆已认定,公子政就是当下的储君。 毕竟,赢子楚曾亲口称赞嬴政乃自己的麒麟儿。 随着新娘子被接回秦宅,秦臻便开始忙碌着迎接一位位接踵而至的贵客。 第91章 小别胜新婚 蔡傲在门口不断的高声呐喊着。 “宗正关内侯到!” “驷车庶长嬴傒到!” “上将军蒙骜携带其孙到!” “上将军麃公、王龁到!” “校尉王翦携子到!” “卫尉德诚将军到!” “典客纲成君蔡泽到!” “阳泉君芈宸、昌平君芈启、昌文君芈颠到!” 蔡傲嗓门极大,他自告奋勇的充当起了秦臻成亲的唱和人。 每有宾客到来,他都会扯着嗓子高声唱和,将现场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 而秦臻则站在正院门口,笑容满面的亲自迎接每一位来宾。 当看到关内侯和驷车庶长时,秦臻连忙上前几步,恭敬说道:“关内侯,驷马庶长,您二位能拨冗莅临,晚辈真是倍感荣幸,快请里边入座。” 关内侯则是爽朗的大笑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秦臻的肩膀:“哈哈,恭喜秦大夫新婚之喜!不必如此客气,老夫我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就行。” 说罢,他便携同嬴傒一起大步走进了正院。 秦臻又赶忙转身对上将军蒙骜拱手行礼:“蒙将军,欢迎大驾光临,里边请。” “王校尉、王中郎,多谢赏光,快快有请。” “麃公将军,王龁将军,这边落座!” 此时的麃公和王龁,在秦国众多武将之中,其地位仅稍逊于蒙骜。这二人原本与秦臻之间并无过多的交情往来,今日也双双亲临此处。 只听得麃公爽快一笑,开口说道:“老夫可是有所耳闻,此次大王为了秦大夫的大喜之事,特意取出了不少的珍藏美酒!今日老夫定要趁着秦大夫喜结良缘之机,开怀畅饮,哈哈哈……” 秦臻连忙拱手应道:“麃公将军所言极是,待稍后宴席开始,晚辈必定会亲自向您老敬上几杯美酒!还望您老莫要推辞才好。” “甚好甚好!” “恭贺秦大夫今日喜结连理!”蔡泽面带微笑的拱手说道。 秦臻赶忙回礼:“谢过纲成君!纲成君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常常奔波于列国之间,若不是如此,晚辈早就想去府上登门拜访了。” 蔡泽轻轻地拍了拍秦臻的肩膀,目光先是投向正在屋内忙着给宾客们带路的蔡尚,接着又瞧了一眼站在门口唱和的蔡傲。 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如今秦大夫可是大王跟前的红人!而且,我那不成器的犬子能有今天的长进,可真是多亏了秦大夫的悉心教导。理应是老夫亲自拜访秦大夫才对,我家这两个小子日后的成长,还得仰仗秦大夫多多费心指点啊。” 说罢,蔡泽再次向秦臻拱手行礼。 不得不说,作为靠口才谋生的人,蔡泽这番话讲得着实听着入耳。 秦臻闻此:“哈哈,纲成君尽管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教导令郎二人!” 这些人不过才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紧接着,以芈姓众人以及其他大臣们也陆陆续续地抵达现场。 而最终,则是赢子楚所乘坐的辂车缓缓停靠在了府邸门前。 只听见蔡傲高声唱道:“大王到!” 随着蔡傲的唱和,正院内的所有人,全部起身:“吾等拜见大王,拜见太后。” 只见赢子楚行走于人群中央,两位太后身居两侧。 赵姬、韩姬、魏柔三人依次排列在后,彼此之间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在后面,则是吕不韦、蒙武、黄深以及一群亲卫们。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一同走进了秦宅之中。待到赢子楚一行人悉数落座后,时间恰好来到了吉时。 秦国如今有名气的武将们,除却身负重要军务而未能到场的桓齮之外,其余之人几乎皆已齐聚于此。 此时此刻,王龁目光落在那正与众人谈笑风生、你来我往的秦臻身上,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 就在数月之前,他的儿子王登有幸被秦臻选中,欲让其担任公子政的亲卫一职。 然而,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起初,对于儿子如此果断的抉择,王龁并未过多在意。 可直到今日,亲眼目睹秦臻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相谈甚欢,甚至还包括芈姓一脉的人。 特别是看到蒙骜、蔡泽、王翦等人也和秦臻交往密切时,王龁的心头一震,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站队?” 这些老家伙们,莫非早已决定支持公子政,并悄然站在公子政身后了? 想到此处,王龁眉头紧蹙,这般举动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呢?他认为此时就明确表态似乎并非明智之举啊。 王龁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如今的局势早已不再仅仅局限于他们是否选择站队这么简单了。实际上,秦臻一直以来都巧妙利用着他们的后辈作为桥梁,持续不断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秦臻隔三岔五便会让那几个小家伙往家里拿东西,久而久之,双方的关系自然而然变得愈发熟络起来。 而且王翦此次也亲自为秦臻操办了 “纳采” 之事。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蒙骜等人只能被动接受。 然而,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自从自家后辈跟在秦臻身边之后,与公子政之间的关系的确亲近了许多。 不仅如此,这些孩子们也确实成长了不少。 就以去年校营骑射为例,当时蒙家兄弟、蔡家兄弟以及王枭可谓是大放异彩,而到了今年,他们的种种变化几家大人都一一看在眼里,自然是脸上有光。 王龁微微眯起眼睛,先是将目光投向麃公,然后又缓缓移向了正在招待宾客的涉英身上。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涉英的父亲以及如今担任卫尉之职的德诚,曾经都是麃公麾下的副将,关系自然不一般。涉英的父亲于几年前战死。而此刻麃公与秦臻展现的这么亲近,想来其中这缘由,或许也是在感谢秦臻对涉英的栽培和教导! 念及此处,王龁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满是苦涩滋味。想想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将来恐怕难以得到重用了! 若此时此刻桓齮也在此处,想必他定会与王龁有着同样的感慨。 ......... 这场喜宴,直至申时初刻方才缓缓落下帷幕。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向新人致意后告辞离去。 一时间,只剩下寥寥数位老将们难得清闲,留下来继续开怀畅饮。 待夜幕降临后,府中的隶臣妾们和随若离公主一同前来的仆人们开始收拾着宴会后的残局。 此时,秦臻脚步略显踉跄的走进了卧房。 由于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此刻他的脑袋也是晕沉沉的。 他眯着双眼,看到那个乖巧跪坐在床榻之上的小丫头,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坐下喝了起来。 想起这场婚事,秦臻无法拒绝。 毕竟赢子楚贵为一国之君,其旨意谁敢不从?倘若自己胆敢违抗,不仅是拂了赢子楚的面子,更会给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以可乘之机,借机对他进行抨击。 感觉到有人进入房间,若离公主的身体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然而,她左等右等,秦臻却始终没有靠近她一步。 就在她心中满是疑惑、正暗自思忖之际,秦臻走过来轻轻掀起了她的红盖头。 当那红盖头被揭开,若离公主那张娇俏动人的面容便展现在了秦臻眼前。此刻,她的双颊微微泛着一抹羞涩的红晕。 秦臻心头一动,随即赶忙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杯子递到若离面前:“渴了吧,喝点水。” “不……不渴。” 秦臻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转头对若离说道:“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还要前去面见大王,尚有一些事务需得前往偏院处理一番。你若......若是感到疲倦劳累,尽可先......宽衣歇息。倘若想要如厕,不必去到屋外,在外屋那里便置有夜壶。” 说到此处,不知为何,秦臻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别看平日里秦臻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可他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他可谓是一窍不通。 即便是在曾经生活的那个现代社会之中,他甚至连小姑娘的手都未曾牵过呢。 听到秦臻这番话语,若离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动着,朱唇轻启道:“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事情?” 面对若离突如其来的发问,秦臻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神情,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明知故问的反问道:“啊?是什么事情啊?” “母亲有交代过,咱们既已成亲,今晚就必须得行周公之礼、圆房啊!你此番外出,也不知何时方能归来,倘若今夜未能圆房,叫我明日如何向母亲、大王以及太后交代?难不成……你并不喜欢我吗?” 只见若离小嘴微微一撅,娇嗔的埋怨道。 闻听此言,秦臻不禁感到一阵窘迫,他只得继续干笑着回应道:“不不不……并非如此,只是……只是我尚未完全做好准备。” “哦?这是什么意思?”若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秦臻。 面对若离这般追问,秦臻一时之间有些语塞,狡辩道:“哎!圆房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不行!明日我怎么跟母亲交代?”若离摇了摇头。 紧接着,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调侃道:“莫不是 ‘秦大夫’ 害羞了不成?往日听闻, ‘秦大夫’ 可不是这样的啊,在校营之时,我可是听说那郎中令与你对弈可是毫无招架之力!那个时候的 ‘秦大夫’ 威风凛凛,哪像如今这般忸怩作态啊!” 说到 “秦大夫” 这三个字时,若离还故意加深了语气。 秦臻眼神闪烁不定,还妄图继续狡辩:“你就说我们已经圆房就好了,别想太多……”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若离便伸出玉手,一把拉住了秦臻的胳膊,猝不及防之下,秦臻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 下一刻,两人一起躺在了床榻上。 刹那间,整间屋子里除了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秦臻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由于内心的紧张情绪所至。 而一旁的若离吐气如兰,顺势将粉嫩的樱唇轻轻印在了秦臻的嘴唇上。 这一下,秦臻是真抵抗不住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一切都顺着本能发展下去,秦臻这也算是活了快五十年第一次体验男人的快乐。 ......... 次日清晨,秦臻睡眼惺忪间,就看到了若离正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呢!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一直这么看着我啊?” 只见若离小嘴轻轻一撇,似笑非笑的回答道:“妾身看着自家的夫君,有何不妥?” 闻言,秦臻无奈的笑了笑。 紧接着,他翻身坐起,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对若离说道:“今日我需出门一趟,先去面见大王。待午后时分,还得再去一趟宣春宫。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夫君身负要事,妾身不便相随。妾身去向母亲交代一下。” 秦臻点了点头。 随后他与若离交谈了一番,便起来洗漱吃早膳,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拿起一个箱子,然后便出门了。 在出门之前,秦臻的目光看着章愍和涉英两人,轻声嘱咐道:“你们先行一步前往宣春宫吧,我下午会过去。” “喏!” 于秦臻而言,儿女情长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有他的事要做。 另外,今日也是对宣春宫的亲卫们进行考核的日子。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咸阳宫外。 出示了玉牌,护卫见状后行了个礼,随即让出道路,放行秦臻踏入了咸阳宫。 赢子楚在昨日给了他一个玉牌,这样他便可以随时进入咸阳宫了。 在咸阳宫的后花园,赢子楚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秦臻。 只听赢子楚调侃道:“小别胜新婚,寡人原本以为秦先生刚刚成婚不久,定会沉浸在新婚燕尔的甜蜜氛围里多享受几日呢,却不曾料到秦先生在新婚后的次日便急匆匆赶来见寡人。” 第92章 造纸 秦臻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大王,关于那儿女情长之事,还是等日后能落得清闲时再去思量也为时不晚。现今,在下着实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 赢子楚闻言,不禁用赞赏有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臻,然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说吧,秦先生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据政儿所言,似乎还备下了一份厚礼要赠予寡人?” 话刚说完,他的脸上已然流露出几分好奇之色。 只见秦臻不慌不忙取出一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部分草纸。 接着,他向赢子楚介绍道:“大王您请看,此物名曰‘纸’。可以完全替代以往所用的竹简和木简。人们也能够在此物之上随心所欲地进行书写,实在是方便!另外……” 说到此处,秦臻稍作停顿,再次伸手入箱,这次取出了两本装订精致的线装书。 “大王,这便是利用那些纸张制作而成的书籍,在下今日特意前来,正是要将这敬献给大王!” 秦臻边说边恭敬的双手托起那两本线装书,缓缓递到了赢子楚的面前。 赢子楚听到这里,心中的好奇被点燃,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眼前这包装精美的线装书所吸引了。 从秦臻手中接过来后,他便迫不及待的犹如鉴赏般,开始仔仔细细端详起来。只见这第一本线装书的封面上,赫然竖着书写着两个大字 —— 《秦史》。 他试着翻开书籍,一行行工整的小篆字体展现在眼前。 这本书从秦非子开篇,详细记录着秦国历史长河中的种种重大事迹和关键节点。每一个段落之间,都有着清晰可见的标点符号作为隔断,让人一眼便能看明白。 随着阅读的深入,赢子楚仿佛回到了那个时代,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共鸣。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赢子楚发现此书竟一直记录到自己前几日刚刚正式登基的那一刻,完完全全就是秦国发家史。 望着书中所记载的一桩桩往事,赢子楚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会不懈努力,争取不辱没大秦历代掌权者。 赢子楚缓缓合上《秦史》。 片刻之后,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第二本书籍 —— 《秦律》。 不久,赢子楚慢慢合上书籍。 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旁边那一摞草纸之上。 他拿着草纸缓缓转过身朝着凉亭走去,秦臻跟在了他后面。 两人很快来到了凉亭之中。 赢子楚将手中的草纸平放在亭中的案几之上,接着,他伸出右手提起笔,就在笔尖刚刚接触到纸面,墨汁便顺畅的流淌开来。 墨汁也没有渗透到纸张的背面,而是稳稳留在了表面,形成了一幅浓淡相宜的墨迹。 站在一旁的赢子楚目睹此景,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片刻之后,他在最上方的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字。 当纸被拿起,赫然写的便是秦字。 赢子楚看着手中的草纸,赞不绝口:“妙哉!在这之上书写竟是如此清晰明了,更可贵的是,相较于以往使用的竹简和木简,更为轻巧便携,方便随时书写” 他一下就意识到了纸张的巨大好处。 回想过去,无论是处理政务时所用的竹简还是木简,无一不是沉重笨拙,携带不便。 而如今有了这样轻薄的纸张,无论是自己平日里的批阅文件,还是那些前来上书进谏的臣子们,都将会感到轻松许多。 此外,如果这种纸张的产量足够充足的话,那么完全可以将各种需要记录的事务记载得更加详尽完整,不会再因为篇幅限制而有所遗漏或者简略。 “秦先生,这纸由何种材料所制而成呢?其消耗几何?”赢子楚轻轻摇了摇手上的草纸问道。 秦臻恭敬的拱手说道:“启禀大王,此纸乃是以稻草、各类杂草以及树皮等诸多寻常之物作为原材料,再历经一连串处理之后方可制成。然而,在下反复试验摸索发现,若单论品质优劣而言,则当属用稻草和杂草所造者最为上乘。至于其消耗方面,实乃微乎其微。” 听到这里,赢子楚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果真如此么?” “千真万确,大王!” 紧接着,赢子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开口追问起来:“那么秦先生,这种纸张能够实现大规模量产?” “可以,只是目前暂时数量少了些。” “彩!快,派人去传丞相!”赢子楚对着旁边的寺人说道。 “喏。” 待那寺人离去之后,赢子楚凝视着眼前的秦臻,目光之中满是赞赏之意。 他一边点头,一边连声赞叹道:“妙哉!妙哉啊!此物出自秦先生之手,实乃大秦之幸事!不仅向世人充分证明了我大秦人才济济,更有力驳斥了山东六国对我大秦 ‘虎狼之国’ 的污蔑。恰恰相反,我大秦乃是名副其实的礼仪之邦,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大国!” 言罢,赢子楚稍作停顿,似乎在整理思绪:“秦先生,如今你已与我赢氏一族喜结连理,成为亲家。且这两年来,声望也积攒的足够了。去年,寡人曾经询问过秦先生,对于出任我大秦左相一职,意下如何?时至今日,不知先生对此高位可还有兴趣否?” 秦臻赶忙拱手施礼,谦逊的回应道:“大王谬赞了,在下虽略通一些文墨,但自知自己并无治国之才,恐难以担当此重任。不过,在下近来倒是有个想法,想要尝试开办一家私学,旨在传授学问、培育人才,若能得大王恩赐一字,那将是在下无上的荣耀。”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思量,秦臻就目前而言,暂无入朝拜相的打算。 “开私学?”听到这个提议,赢子楚露出惊讶之色。 “没错,在下出身鬼谷,虽不敢妄言自己知识有多么渊博,但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将这身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后世之人。” 这时期的大秦是不禁止私学的。 赢子楚听后,微微皱眉,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依秦先生所言。寡人将咸阳城西郊外的三百亩土地赐予秦先生,用作开办私学之所。” “秦臻拜谢大王!” 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大王,在下将纸的制作方法仔细整理一番后,便会像之前的‘醇乐’那样,将此交予少府管理。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满足国内之需,更可将草纸贩卖给山东六国,获取丰厚利润。” 赢子楚闻听此言,点头应道:“甚善!至于这其中的收益分配,依旧按照先前 ‘醇乐’ 那般,将一成收益赐予秦先生。” “谢大王恩典!” 没过多久,只见吕不韦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来到凉亭外,正准备行君臣之礼时,却被赢子楚抬手打断了:\"丞相免礼!今日秦先生可是给寡人献上来一份厚礼,快进来看看。\" 说完,赢子楚随即将头转向身旁的秦臻:\"秦先生,你且把这纸的来龙去脉跟丞相讲讲。\" 秦臻便将纸的制作过程和功能一一向吕不韦进行了一番解释。 待秦臻讲解结束之后,吕不韦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先仔细观察起摆在案几上的那些纸张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 随后,然后便拿起来那本《秦律》看着。 当看到书中密密麻麻但又清晰可辨的文字都整齐书写于这轻薄的纸张之上时,他不禁发出赞叹:“彩!大王,此物意义非凡!” ......... 一直在咸阳宫待到未时初,秦臻才缓缓走出咸阳宫。 一路来到宣春宫,秦臻对嬴政的亲卫军进行了考核。 “恭喜你们!此次考核,你们表现出色,每个人的成绩都合格了。从今天起,你们的第一期训练正式结束,全体都有。” 哗! 面前的二百多人全部站齐。 秦臻接着高声喊道:“之前实行的小组制度即日起取消。李信、赢战、赢讫、陆凡,出列!” 话音刚落,四人随即站了出来。 秦臻朗声道:“按照考核成绩为准,任命你们四人为宣春宫亲卫屯长。至于你们各自所管辖的人员名单,稍后将会下发给你们。” “喏!”四人齐声应道。 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禁好奇起来,最后的两个百夫长职位究竟会花落谁家? 按照大秦军营的常规配置,五十人为一屯,设屯长一职;而百人则设有更高一级的百夫长职位。 秦臻先是巡视了一圈,最后才说出了答案。 “章愍、郭骐出列。” 两个人这时站了出来。 “今日命你二人为宣春宫亲卫军百夫长。” “喏!” 章愍此人,可以毫不夸张说,从训练到个人能力,十分强,无疑是天生的武将胚子。 相较之下,郭骐则是秦臻于近期方才挖掘出来的人才。 若论及个人能力,或许他尚不能算是出类拔萃,但经过这段时间秦臻的观察,却发现郭骐有着一项旁人难以企及的优势,那便是他的学识。 “即日起,由你二人率领队伍,全面接手宣春宫的防御工作。” 话音刚落,只见章愍和郭骐齐声应道:“喏!” 不过对于蔡家兄弟、蒙家兄弟以及王枭,秦臻并未将他们归入亲卫军之列,只是让他们跟随在嬴政左右。 以当前情况来看,他们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看着那一群跟随在嬴政身后的亲卫军,涉英身后那些新买回来的小隶臣们,一个个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之色。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那样,加入到公子政的亲卫当中!”其中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涉英听到声音后,看了他一眼:“先生说过,待你们长大之后,自然都会有跟随在公子政左右。然而眼下,你们需要学习诸多其他方面的知识,这才是重中之重。” 其实对于这些孩子们,秦臻早就做好了周全的安排。 那些具有一定潜力和资质的孩子,日后将会被留下来由他亲自逐一教导;而相对来说潜力稍显不足的,则会根据情况分批次归入到亲卫军中去历练成长。 至于涉英本人,以他目前的年龄和各方面条件而言,已然具备了进入亲卫军的资格。 在此之前,秦臻还曾询问过他,是否有意担任亲卫军的千夫长一职。 只不过他拒绝了,因为经过与秦臻相处的这段日子,他想清楚了,相较于投身于亲卫军的行列,他内心深处更倾向于继续留在秦臻身旁。 秦臻本来还想去赢子楚赏赐他的那块地去看看。 不过见天色渐晚,他便走到涉英身边,招呼着众人:“走吧,先回去,明日去城西郊外看看。” ......... 待他回到自己府邸,秦臻缓缓走向后院。 只见张景和张义正忙碌的穿梭于一堆堆原材料之间。 秦臻走上前去,拿着手中的草纸,看向他俩:“那三个隶臣,现在一天能出多少张纸?” 听到问话,张景停下手中的动作,稍稍思考片刻后回答道:“先生,目前为止,一天最多能产出五十张,这是极限了!” 秦臻点了点头,以现在的人力,三个人确实最多只能做这些了,不过他后面会把方法交予少府,那么每日的产量必定会大幅提升。 “这段时间以来,你们俩着实辛苦了!这是给你们的。” 言罢,秦臻便让月浔拿出一个袋子,交到了两兄弟手中,里面放有十块金饼。 张景接过袋子打开后,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先生,这份礼物实在太过厚重了,您能收留我们兄弟二人在此处安身立命,又允许我们将家中年迈的双亲接来同住,我们两兄弟已经很感激了,万不可收先生如此厚礼。” 秦臻摆摆手:“不必多言,只要做得好,就应当得到奖赏。这些都是你们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所应得的,无需推辞。” 听到这番话,两兄弟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感动之色。 接着,两人再次向秦臻躬身行了一礼,齐声说道:“多谢先生慷慨赏赐!” 此时,秦臻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月浔,继续吩咐道:“另外,那些负责干活儿的三名隶臣,每人也赏赐一千钱吧。” “喏。” 不得不说,秦臻此番出手确实大方。 有了醇乐与纸的各一成收益,他往后再也不必为钱财之事而发愁了。 而且,张家两兄弟以及后来新买进来的那三名隶臣,个个任劳任怨,表现都很不错。 正因如此,秦臻对待他们毫不吝啬于钱财。 第93章 生产流水线 当晚,秦臻正全神贯注的构建起学院的设计图。 训练场要有,教室要有,住宿的地方也要有。 秦臻一边思考着这些细节,一边回忆着自己大学的布局,那些场景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他拿起笔,在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线条逐渐交织成一幅初步的设计蓝图。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若离公主引起了秦臻的注意。 只见她双手托腮帮,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忙碌的秦臻。被这样专注的目光注视着,秦臻不禁感到一阵不好意思,手中的笔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很快,他便定下心来,继续沉浸在对学院的构想之中。 ......... 次日清晨,在吃早膳的时候。 秦臻拿出一卷图纸,缓缓展开,开始向涉英详细讲解起上面绘制的建筑结构。 他指着图中的每一个细节,耐心解释道:“你看这里,我们需要先搭建几座房屋供学生们居住和学习,然后再规划出一片空地用于日常操练……” 涉英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点点头。 讲完之后,秦臻将图纸递给涉英,并嘱咐道:“你拿着这张图纸去找少府,请他雇佣一些劳工和工匠来帮忙施工。” “喏。” 与此同时,秦臻则带领着嬴政、蔡尚、蒙恬等一行人,以及一屯的嬴政亲卫,朝着目的地进发。 他们所前往的是赢子楚赏赐给秦臻的那片土地,位于咸阳城西外三十里处。 此地临近渭水,风景优美,同时也是秦王园林的一部分。 当众人抵达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坡,十几分钟就能爬到山顶的那种。 不过山下的一大片平地杂草丛生,暂时什么建筑也没有。显然,秦臻想要把这里作为他私学的根基,的确需要好好建设一番。 “大黄,以后这片土地都属于你了!可以尽情地在这里撒欢儿、撒尿做标记!”秦臻看着走了一路,累的直吐舌头的大黄,笑着说。 听到这话,大黄摇了摇尾巴,似乎听懂了秦臻的话一般。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十月即将逝去。 在这期间,秦臻的学堂也快速拔地而起。 之所以能有如此之快的建设速度,便是这里伙食好,工钱更是给得十分到位。工人们自然是干劲十足。 此时的咸阳宫,一座偏殿之内。 赢子楚端坐在主位之上,其左侧坐着吕不韦,右侧则是秦臻。 只见赢子楚面带微笑,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人。 稍作停顿之后,他轻轻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杯中的香茗,然后将视线转向吕不韦,缓声问道:“丞相,不知如今少府那边关于纸张的制作进度如何了?可否开始进行大批量的生产了?” “启奏大王,臣已抽调了一千余名娴熟的工匠,并安排他们在咸阳城外建起与之相应的建筑。此外,秦先生也不辞辛劳,亲自指导少府的众多人员如何操作。至于所需的各种原料,也是早已准备齐全,毫无短缺之忧。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展开大规模生产了!” 紧接着,吕不韦稍稍停歇了片刻,然后又继续开口讲道:“臣提议,待到这纸张能够实现大规模量产之后,应当首先满足咸阳城中各级政务机构的需求,确保事务得以顺利开展。而剩余的部分,则按照一定的比例抽取分配给各个郡县。至于往后产量进一步提高,那么更多的纸张就完全可以远销至山东六国,并以高昂的价格出售出去,从而充盈国库。” 赢子楚听完这番话后,点头道:“甚善!” 紧接着,他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秦臻,眼中满含赞赏之意:“这一切成果,都要归功于秦先生。寡人最开始实在小瞧了先生的才华和能力,如今看来,大秦能有先生这样的贤才相助,实乃幸事!” 言罢,只见赢子楚忽的站起身来,竟然做出一副要向着秦臻躬身行礼致谢的姿态。 见此情形,秦臻急忙也跟着站起身子,快步上前伸手拖住赢子楚的胳膊,制止了他的动作:“大王莫要折煞在下,在下之所以能够取得今日的成就,全靠大王信赖!” 听到秦臻这番谦逊之辞,赢子楚不禁露出更为满意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再次开口说道:“寡人反复思量斟酌,秦先生立下如此不世之功,理应给予重重的奖赏才行。秦先生,倒是说说看,寡人究竟该怎样赏赐你呢?” “大王对在下已经非常厚待了,想在下如今不过弱冠之年,承蒙先王厚爱与赏识,得以封为大秦七等公大夫,这已是无上荣耀。不仅如此,如今大王还慷慨赐婚,让在下更是感激不尽,些许之功怎能再提赏赐。” 言罢,他将目光缓缓移向一侧的吕不韦。 吕不韦何其聪慧之人,自是领会到其中深意。 只见他稍作思索,而后拱手言道:“大王,秦大夫所言甚是有理。然若就此不予赏赐,恐怕难以令众人信服,亦有损大王仁德之名。依臣之见,倒不如将这份赏赐赐予那些不辞辛劳的工匠以及众多劳工们。如此一来,既能彰显我大秦君王的仁爱之心和宽厚之义,亦可激励臣民们更加勤勉奉公!” 赢子楚听闻吕不韦也这么说,便只好打消了继续赏赐秦臻的念头。 见赢子楚放弃了继续提拔自己的念头,秦臻心中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以自己如今所拥有的爵位而言,和同龄之人相比已然是相够高了。 若是再往上升迁,恐怕就会触及到朝堂之上众多大臣们手中的权力了,这无疑将会给自己招来诸多麻烦。 而眼下这种局面,对于秦臻来说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从当前的局势来分析,有赢子楚站在前方顶着,吕不韦与众臣整体来说还是挺好的。 再者,秦臻自知自己也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心操持更多事。 待赢子楚将这件事情暂且搁置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吕不韦:“丞相,目前骊山大营那边已经成功组建起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营,而且其训练成果颇为显着,稍后你与少府沟通一下,如今时间已至十一月,寡人希望在开春之前,可以看到大秦全军的战马都能配备好马蹄铁。此外,还要额外赶制出五万套马镫与马鞍。” 吕不韦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大王,大秦拥有数十万匹战马,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此外还要加上五万套马镫和马鞍,要想在开春之前将这一切都准备妥当,恐怕实在难以达成啊!” 赢子楚也理解吕不韦所说的困难,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丞相,寡人自然清楚这件事的难度颇高。然而,寡人想在开春后开启东出之路,所以这些军备物资必须尽快筹备齐全。” 说罢,他转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秦臻。 语气略带期许的问道:“秦先生向来以才思敏捷,若是开春前完成是否真的毫无可能?其中最大的难处并非在于运输环节,而是即便让咸阳城中所有的工匠们一同赶工,怕是也难生产出这么多,不知秦先生对此可有什么良策妙计?”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不容忽视,那就是每一匹战马的体型都各不相同,因此,我们还需要先对这些战马的体型进行详细的统计工作,然后才能根据具体情况去安排生产,这样一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就更愈发紧张了。”吕不韦听闻后,也补充道。 看着吕不韦此刻那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秦臻觉得眼下还是应该先出手帮他一把。 毕竟,自己后续还有些事需要仰仗吕不韦呢。 于是,秦臻说道:“大王,丞相,在下思量再三,倒还真想到了一个可行之法。” 话音刚落,只见赢子楚和吕不韦两人皆是眼睛一亮:“秦先生快快请讲。” 秦臻先是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随后缓缓说道:“我们不妨随机抽取一千匹战马作为样本,先将这些战马按照其体型,大致划分成若干个不同的类型。详细调查并记录每个体型大概所占的比例。如此一来,只要再结合秦军现有战马的总数,便可大致计算出每种类型大概生产多少件马蹄铁。 这样就可以省去繁琐的逐个统计,大大提高效率。等到所有马蹄铁都制作完成以后,在查漏补缺即可,若是制作过多,那也无妨,留下来以备将来不时之需便是了。” 然后秦臻稍稍停顿下来,继续说道:“至于制作数量上所面临的难题,我们可以将需要生产的物件分解成几个部分。打个比方,这马蹄铁由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工匠只生产铁蹄,另一部分工匠只生产铁钉,等到所有部件都完成制作之后,再集中精力进行组合就快多了。而且还能够充分发挥每个工匠的专长,同样的道理,马镫与马鞍也同理。” 吕不韦听完后,立刻大喜:“秦先生言之有理,此种方法的确行之有效,必能大大加快工程进度!” “彩!秦先生当之聪慧。”赢子楚也颇为赞赏。 秦臻听闻后,脑子里思考了一会儿。 稍顷,只见他再次站起身来,朝着赢子楚行了一礼后再次说道:“大王,在下心里还有一些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赢子楚见状,连忙抬手示意:“哦?秦先生但说无妨。” 只见秦臻酝酿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大王,在下最近有了一些启发。” “就拿这纸张与骑兵三件套来说,它们的制作工艺流程其实并不算特别繁琐,只要合理安排人力物力,一旦开始大规模投入生产,所能带来的收益绝对不容小觑。” “大王明鉴,在下认为当下我大秦对开发新事物的重视程度明显不足,我大秦现在已经俯瞰山东六国若能在此基础之上,进一步加大对开发新事物以及推动生产技术革新的力度,必能让我大秦如虎添翼,国力大增,山东六国与大秦之间的差距也必将越拉越大。” “大王,在下之所以敢如此断言,乃是因为有着切实可靠的证据支撑。遥想当年,在商君入秦推行变法之前,大秦存在许多荒地无人耕种,粮食产量有限,百姓生活困苦。 然而自商君主政以来,主导变法,大力提倡并鼓励百姓从事农业生产。使得我大秦的国力有了质的飞跃。 时至今日,大秦更是地域辽阔,肥沃田野延绵数千里。” “此外,且说那长平之战,大秦与赵国对峙三年之久。赵国粮食供应严重匮乏,士兵们个个面黄肌瘦。反观大秦,坐拥巴蜀粮仓,能够保证士兵每餐都有热粥可食。这种鲜明的巨大反差,得益于李冰父子修筑都江堰,无疑是技术不断进步所产生的影响。” “基于种种因素考量,在下斗胆进言,理应专门设立一个负责致力于技术提升的工部。通过这样一个机构,可以面向全国范围,甚至包括山东六国,广招能工巧匠前来为大秦效力。同时,为这些人才提供丰厚的酬劳,好让他们能够心无旁骛专注于开发更为先进的技术工艺。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鼓舞并支持他们大胆展开各式各样的创新,设立奖励标准。 倘若真有人能能够取得成功,那么我们应毫不吝啬的赐予相应的爵位与奖赏。唯有如此,方能激励更多人才踊跃投身于技术革新之中。” “在下相信,若是如此行事,必定大大增强大秦国力,让大秦永远屹立于不败之地!” 秦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这番话时,已是满脸通红,额头微微冒汗。 “彩!秦先生此言甚善!” 坐在上方的赢子楚听完秦臻的言论,大声赞道。 这段时间以来,赢子楚感受到了工艺进步给秦国带来的种种变化,觉得秦臻所说句句在理。 但是做为秦王,决策之事不可轻率,还需听取各方意见。 想到这里,赢子楚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吕不韦:“丞相,对于此事,不知你有何看法?” 吕不韦微微眯起双眼,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回答道:“大王,方才秦先生所言,条理清晰,论据充分,不韦实在找不出丝毫反驳之由。此计确实不失为一条良策,若能顺利推行下去,对我大秦必将大有裨益。” 第94章 鬼谷学苑 “就在须臾片刻之间,臣在心中已经大致地进行了一番盘算和思考,若是当真将此政策推行下去,大秦所需付出的,无非就是拿出部分的爵位用以赏赐积极参与之人;然后再额外提供几处场地;再加上些许人力物力罢了。细细思量,这些投入相比可能获得的回报而言,简直就是微乎其微,一旦事成,所能收货的收益恐怕将会无法衡量。” 吕不韦稍稍停顿了一下,稍微缓了口气之后接着又继续说道:“再者,此举不单单能带来实打实的益处,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样一个契机,还能够大量吸收招揽六国人才。长此以往,必有助于吸引六国的民众前来归附于我大秦。” “依臣之见,秦先生所提之事,于情于理皆可行,为有利无弊之举。因此,不韦对此提议没有丝毫异议。” 说完这番话语之后,只见吕不韦先是朝着嬴子楚拱手施礼,紧接着他又转过身面向秦臻同样拱手示意。 秦臻见状,赶忙还礼。 “甚善!既然如此,大秦今日起将成立工尉府,这工尉府的建设事宜以及后续相关政策的推行实施,都交由秦先生你来全权处理,望秦先生切勿再次推脱。” 赢子楚看着秦臻说道,眼中满含着信任 秦臻站起身来,拱手道:“喏,谨遵王命,在下必当竭尽全力,绝不会辜负大王的重托!” 赢子楚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不韦:“由于这工尉府初立,诸事繁重,秦先生在执行任务时若需人力、物力等方面,皆可与丞相进行商协。丞丞相需配合秦先生,完成工尉府诸般架构,本王期待能在半年之内看到工尉府之成效。” “喏。” “喏。” 秦臻与吕不韦二人纷纷应诺。 关于工尉府的设立事宜,吕不韦承诺,表示一旦完成所需的骑兵三件套的制作后,便会配合秦臻设立工尉府。 而且,吕不韦表现得也极为大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对秦臻有求必应。 在原先赢子楚赐予秦臻的那片土地外,吕不韦又单独规划出一块面积大约也是三百亩左右的空旷之地,用于建设工尉府。 ......... 腊月初二,位于咸阳城西侧的郊外呈现出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往昔那片荒芜、杂草丛生的空旷之地,如今已然建起了一座座建筑,错落有致的分布在这片土地之上。 当前已经竣工的私学院,仅占据了这片空地的东北角一隅。 其余的大部分空间都被预留出来,其中一部分暂且规划成了试验基地,而剩下的那些土地,充当备用,以待将来某一天能够派上用场,为学院的进一步扩建提供支持。 走进这座学院,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鬼谷子的石像,高约三丈有余,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此时,秦臻与嬴政的一众小伙伴们聚集在此处,正在等待着赢子楚的到来。 眼看临近正午时分。 秦臻从远处望见赢子楚的辂车正缓缓向着这边驶来。 没过多久,车队便抵达目的地,停靠在了秦臻等人的面前。 与赢子楚随行的人有、赵姬、吕不韦、关内侯、嬴傒、蔡泽、蒙武、王贲等。 见赢子楚等人下了马车。 秦臻快步迎上前来,恭恭敬敬施礼道:“拜见大王!历经两个月,在下的学院已然竣工,今日有幸邀请到大王亲临现场,还请大王为此提字!” 话音刚落,他便朝着人群挥了挥手,示意将事先准备好的牌匾搬运出来。 片刻后,几个壮汉从后方抬着一张牌匾缓缓走了过来。 而秦臻则取来了一支毛笔,递给赢子楚,然后侧身站在一旁,恳请赢子楚亲自题字。 然而,就在此刻,赢子楚的目光却被学院正院门口悬挂着的一张木板吸引住了。 只见那木板之上,赫然用浓墨重彩书写着一行大字,而且每个字的轮廓还用了金色的染料加以包裹勾勒,使其看起来格外醒目耀眼。很显然,这也是秦臻提前早早准备好的。 “这字……”看到木板上的字,赢子楚等人愣住了。 一旁的蔡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将那几行字念了出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错,秦臻借用了一下张载的《横渠四句》。 这是秦臻此时的梦想和抱负。但他也知道,要想真正实现,这很难。 但正如那句俗语所说: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它真实现了呢? 读完这四句话,蔡泽整个人呆住了。 或许对于像蒙武与王贲这样的武将而言,他们难以立刻领悟其中蕴含的深意。 但是,作为文臣的蔡泽懂啊。 “秦先生,这究竟是谁所写?”不等蔡泽说话,赢子楚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鬼谷秦臻。”他指向了木匾右下角那一行蝇头小楷。 “为天地立心;天地本无心,但人有心,人的心也就是使生之为人能够秉具博爱济众的仁者之心,学者之事,莫要于识仁求仁,好仁恶不仁,能如此,乃是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关心民生,以民为本,从物质上让百姓丰衣足食,幼有所养、老有所依,使百姓安身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融汇一切真理,并在前人的基础上创新,建立更先进的理论,孟子在孔子的基础上提出了性善论和仁政思想,荀子在孟子学说之上提出了性恶论和法制思想,诸子百家,都有其优点,需取百家之长,去百家糟糠。” “为万世开太平;在前面三句话的基础上,努力推动天下的进步与繁荣,为建立理想的社会而努力,所有学子自进入我学院之日起,首要任务便是为千秋万代开创永世太平的基业而努力。” 当秦臻将那四句话说完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而他所说的关于学院成立的初衷,便是为了储备天下人才,以应对充满变数的未来。 此刻,听着秦臻这番话语的蔡泽,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钦佩之情。 他知道,自这一刻起,秦臻已然为天下人树立起了一个崇高的理想和目标。 然而,蔡泽同样意识到,眼下的秦国并没有为百家思想发展提供出适宜的环境。 一直以来,秦国都是以《商君书》作为治国之根本方略,其核心要义在于强调农战以及法制的推行,对于大规模传播那些深奥的知识学问,显然并不持支持态度。 虽说大秦允许民众识字读书,但却绝不允许开启民智之举。 想到这里,蔡泽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他已经隐约预感到了秦臻所创办的这座学院最终可能面临的结局。 不过,秦臻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理念和想法与当前秦国的国策存在着明显的冲突。 只是他坚信 “事在人为” 这个道理。 毕竟,如今的他是嬴政的师资啊!凭借这份特殊的身份,或许他真的能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赢子楚慢慢从秦臻所说的话里回过神来。 略微沉吟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说道:“秦先生,不知你的私学究竟打算起一个怎样的名字?如果你已经有所想法,那么寡人现在便亲自为你题字。” “回大王,齐国不是有个稷下学宫么?既然在下出自鬼谷一脉,那么不妨就叫做 ‘鬼谷学苑’ 吧。”只见秦臻微微一笑,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骄傲和自信。 他这番话说得中气十足,口气也很大。 显然,他提出以“稷下学宫”作为参照对象,并取如此名字,便是有意要让自己的私学能够与之相媲美、甚至超越它。关于这个名字,他早就想好了。 “秦大夫,难道你的私学要与那稷下学宫并论?”关内侯随口问道。 面对关内侯的询问,秦臻话语间带着自信道:“关内侯,如今虽然 ‘鬼谷学苑’ 刚刚起步,但假以时日,或许将来这天下之人都只会知晓我大秦的 ‘鬼谷学苑’ ,而忘却那稷下学宫也未可知!” 说罢,他的脸上流露出满满的自信之色。 听闻此言,关内侯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对着秦臻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彩!好一句 ‘或许将来这天下之人都只会知晓我大秦的鬼谷学苑’ ,此等豪情壮志当真是我大秦男儿所应有之自信!” “彩!说得好!秦大夫既有如此雄心壮志,寡人自然也要全力支持,寡人这便为你题字。” 待赢子楚提完字后,等墨迹稍干,工匠们便将这幅由赢子楚亲手书写的牌匾悬挂在了学府大门上方最显眼之处。 ......... 当当当!!! 钲声响起,预示着鬼谷学苑在此刻正式成立。 人群之中,蔡泽对着身旁的两个儿子喊道:“尚儿、傲儿,快快前去拜见先生。” 尽管此时此刻,蔡泽对于鬼谷学苑的前景并不是十分看好,但他心里也清楚,那秦臻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之士。所以,蔡泽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让自己这两个儿子前来拜师。 “蔡尚拜见先生,还请先生收我。” “蔡傲拜见先生,还请先生收我。” 两人听到自己的老爹的话,他们迅速整理起自己的衣冠,接着,他们各自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 “束修” 。 《礼记》曰: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也就是说,在拜师之前,首先必须要将自己的衣冠整理得规整顺遂。 而所谓的 “束修” ,其实就是一份见面礼,它代表着一种敬意与尊重。 在民间,不论是上下级关系,还是亲戚、朋友之间,都会相互赠送礼物以表心意。 就像数年前,赵姬便是凭借一条腊肉,成功让嬴政得以拜入秦臻门下。 至于见面礼究竟该准备些什么,这个问题可着实让蔡泽苦恼了许久。 此前,他曾听闻自家那两个儿子提及过,秦臻此人并不缺钱,其仓库里眼下甚至还存放着十几箱金饼。如此一来,如果单单只是送上一些钱财当作礼物的话,恐怕实在难以入得秦臻的法眼。 于是乎,蔡泽经过一番打听之后,终于寻觅到了两颗夜明珠,来充当此次的 ‘束修’ 。 此刻,只见蔡尚和蔡傲将这两颗夜明珠端在手中,恭敬的呈递给了秦臻。 看着蔡尚蔡傲两人端在手中的夜明珠,显然,对于这份 ‘束修’,他很满意。 “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们二人便成为我鬼谷一脉的弟子,今日起便进入鬼谷学苑学习。” 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的蔡泽,见到秦臻收下了自己两个儿子,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笑容。 因为从今往后,他的俩儿子这便是与公子政彻底站在一条船上了,可谓是一荣俱荣。 蔡泽坚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以公子政所展现出来的才能,将来必定能够被立为储君。待到他日公子政顺利登基成为秦王之时,那么他蔡家自然也将会在这大秦继续绽放光彩,延续辉煌。 而站在一旁的王贲,则没有蔡泽这么多心思,他拍了拍王枭的肩膀。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王枭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我王枭愿拜入先生门下,恳请先生收我!” 话音刚落,他便拿出一柄精美的玉剑,稽首拜下。 这柄玉剑,剑身闪烁着光芒,剑柄处镶嵌着几颗宝石,一看便知其乃稀世珍品。 这柄玉剑乃是此前王翦攻城时收缴的战利品之一,如今,王翦为了王枭能顺利拜入秦臻门下,特意将此剑取出作为拜师之礼。 秦臻点了点头,收下了这柄玉剑。 其实,王枭此次拜师之举,自是出于王翦的授意。若不是有军务在身,他就自己来了。 看着那三人拜师,跟随一同前来的蒙武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面部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好几下。 他早就听闻王枭有意要拜师,本想着让他两个儿子也跟着一起拜入秦臻门下倒也未尝不可,如此一来,便能更进一步拉近他们与公子政之间的关系。 可谁曾料到,竟没有人提前告知他今日便是拜师之时! 然而事已至此,眼见着那三人已然成功拜师,蒙武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两个儿子今日必定也要顺势拜入师门才行。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他那挂着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 第95章 第一堂课 只是此刻令他感到颇为棘手的是,自己身上仅仅只带了这么一块能够拿得出手当作拜师礼的玉佩。但自己却是有两个儿子,这叫他犯了难。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王贲之际,一个主意便涌上心头。 只见他悄无声息的移步至王贲身旁,趁着旁人不注意,迅速伸出手来轻轻一拽,便成功将王贲腰间所佩戴的那枚玉佩摘了下来。 紧接着,他压低声音,凑近王贲耳边轻声说道:“这块玉佩是大王先前一同赏赐的,巧得很,我父亲身上也有一块。待今日返回蒙府,我便将我父亲那块玉佩归还于你,在给你一袋金饼。” 说罢,未等王贲做出任何回应,蒙武便匆匆走开了。 待回到原位,蒙武又悄悄把两块玉佩分别递给蒙恬和蒙毅:“快些去拜师。” 蒙恬与蒙毅心领神会,连忙接过玉佩,随即转头拜倒下去,齐声说道:“先生,我兄弟二人也想拜入先生门下,恳请先生收留。” “嗯!”秦臻点了点头。 而至于涉英和章愍这两个人,他们俩之前刚到秦宅的时候,秦臻便收下了他二人。 随着私学正式开启,按照惯例当日便要开始授课讲学、传授技艺给这些新入门的徒弟。 实际上,当鬼谷学苑的开启仪式圆满结束之后,按照常理来说,赢子楚等一干人等已经能够离开了。 然而就在此时,赵姬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笑意盈盈的转头看向身旁的赢子楚,娇声说道:“大王,先生就要开始他在学苑中的首次授课了。要不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而且,顺便晚上还能再尝一尝先生的手艺!” 其实这单纯就是赵姬馋秦臻的厨艺了。 听到赵姬这么一说,赢子楚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回应道:“哈哈,好,正好今日寡人本也闲来无事,那就一同前去聆听一下秦先生的授课好了,说不定真能从中收获一些意想不到的真知灼见。” “大王,折煞在下了。” 面对赢子楚的这番话语,秦臻赶忙露出一丝苦笑,谦虚的拱手作揖道。 “快进去吧,秦先生莫要推辞。” 赢子楚一边说着,一边握住赵姬的玉手,朝着学苑内走去。 “秦先生,这是大王没把你当外人,既然如此,就讲一讲吧,让我们也听一听鬼谷高论。”吕不韦顺着赢子楚的话说。 闻言,秦臻也不再推辞了,向着众人做出来一幅 ‘请’ 的手势。 鬼谷学苑此刻被划分成一大一小两间教室。 其中宽敞的那间教室乃是供全体学子们共同聆听课程之用,而相对较小的那间,则专门留给那些亲传弟子使用。 秦臻引导着所有人踏入了那间大教室。 “李信,这里还有很多空位,你们也进来,刘高,你也是。” 待赢子楚及其余人纷纷走进大教室之后,秦臻紧接着又将今日随同前来、负责守护嬴政安全的李信唤入室内。 等到所有人皆已安稳就座,秦臻走向了位于前方的那个大讲台。 他站定之后,目光缓缓看着坐在下方的赢子楚等一众官员。 说实话,他着实未曾料到,这鬼谷学苑正式创立之后的首堂授课,竟会讲予堂堂秦王来听。 然而,尽管面对如此众多的人投来的目光注视,秦臻却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怯意。 只见他略微沉思片刻,然后开口说道:“今日咱们暂且只做一个简要概述。想来诸位应当都知晓,在下乃是出自鬼谷门下。那么在此,不知各位可曾想过,我鬼谷一派最为厉害之处究竟在于何处呢?” 听到这里,只见蔡傲迅速的举起手来,霍然站起身说道:“先生,我知道,想当年那孙膑和庞涓二人,正是师从鬼谷,这其中最为厉害的,自然就是兵家一脉。” “族弟此言差矣,依我看应当是鬼谷一门中的纵横一脉,纵横家以捭阖之术闻名天下,昔年我大秦相邦张仪,便是靠着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于诸侯列国之中翻云覆雨,搅动天下大势。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蔡尚摇了摇头,反驳道。 张仪为大秦做出的功绩,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 的确如此,尽管鬼谷一脉相较于其他门派而言规模较小,但他们门下走出的每一个弟子,无一不是能够左右一国乃至整个天下局势发展的绝世之才。 秦臻点了点头:“你们兄弟二人所言皆不无道理,但我需告知于你们,我鬼谷一门所涉猎之学可谓浩如烟海、包罗万象,兵家与纵横术不过只是其中区区两门罢了。至于其他种种学问,我亦会逐步传授予你们。然而今日这第一课的内容并非上述二者,而是……” 说到此处,秦臻缓缓转身,手持毛笔,在木板之上写下了六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六王毕,四海一”。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令下方在座之人情不自禁心头激荡,感到热血沸腾。 “如今乃是风起云涌、波澜壮阔之时代,更是华夏大地悠悠数千年历史长河之中最为光辉璀璨的一段岁月!在此时代,我们必将亲眼目睹华夏大地重归一统之盛景。 倘若幸运有加,我们皆有可能成为这段伟大历史的创造者之一。而我大秦,定当铸就一座远胜虞夏商周的不朽王朝,使其屹立于天地之间,永载史册!” 这看似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要说别人了,就连赢子楚都感觉到一股壮志豪情从心中迸发出来。 此时的赢子楚双目炯炯有神,紧紧握起拳头,心中暗暗立下誓言:“若是再给寡人些许时日,寡人必定倾尽全力,定将使天下凝一。” “先生,我们大秦肯定会一统天下吗?”蒙恬问。 “那是自然,大秦历经数代君王的励精图治,其底蕴之深厚,绝非山东六国所能比拟。忆往昔,孝公高瞻远瞩颁布求贤令,商君入秦,正式拉开了大秦崛起的序幕,待他日工尉府成立,必将进一步吸引六国众多有识之士前来投奔效力。届时,到时候试问整个天下,谁的底蕴能超过大秦?” 秦臻一脸自信的说道。 “秦自献公起始,重振秦君之威望,解决困扰大秦许久的困境。直至当今大王此代,已然传承过六位君王。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这般丰功伟绩,想想不免让人兴奋吗?” “故而,大秦的后辈们,日后务必要要好好努力,在未来的某一天,绽放出独属于你们的璀璨光芒,于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之中,深深镌刻下属于自己的足迹。” 秦臻这几句话,听的嬴政,蔡尚、蒙恬等这些少年,身体都激动的轻微颤抖着。 待心情稍稍平复,冷静下来后的蔡尚,若有所思的缓缓开口问道:“那先生,以吾等如今尚且年幼之躯,待到我们真正成长起来以后,莫非大秦早已完成一统天下之大业?” 此言一出,原本还沉浸在激昂情绪中的众人不禁一愣。 就连一旁的蔡傲,听到自家兄长这番言语后,也有些傻眼,随即说道:“先生,兄长说的没错啊,如果大秦要是短短十年八载便能横扫六国,那岂不是真没我们这些后生晚辈什么事儿了?” 至于这个问题,其实早在邯郸的时候,秦臻就已经向嬴政简略的讲述过一番了。 然而此刻,见到蔡傲如此发问,秦臻心中暗自思忖:既然机会难得,不如就让在座的诸位都大开眼界一回吧! 于是乎,秦臻反问道:“非也,蔡傲,不知你是否知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呢?” 还未等蔡傲来得及回应,秦臻已然转过身去,拿起一支毛笔,在那块宽大的木板之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几笔下去,一幅当今天下的大致轮廓图便跃然于眼前。 秦臻稍稍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既然蔡傲提及到了此点,那么在下便在此为在座的各位详细阐述一下。记载于我鬼谷一脉之中那些鲜为人知的秘辛。” 言罢,他伸出手指,依次指向了木板上所描绘出的七国位置。 “诸位请看,这里是大秦;这边则是三晋之地;再看这边,乃是齐国与燕国所在之处;而最下方的,就是楚国了。在这七国之内包含着长江与黄河。自古以来,我们的祖先们就是世世代代倚靠着这两条河流才得以繁衍生存。正因如此,无论身处哪一国,我们都拥有着一个共同的始祖,那便是炎黄。凡七国之人,皆源自同一个种族。” 说到此处,秦臻凭着记忆,开始画着世界地图,先是向西边延伸而去。继续朗朗说道: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尚有不计其数的其他种族存在。若往西而行,越过义渠与犬戎之后,将会有一片辽阔无垠、亟待开垦的土地展现在眼前。此地资源充沛至极,可谓是遍地宝藏。若是继续往西行进,那更为宽广的天地便会映入眼帘。” 言罢,他稍作停顿,目光转向地图的西南方向,手中的毛笔随之落下。 “往西南方向,越过大雪山,在那里,生活着一大群肤色略显黑黄的族群。他们的统治者乃是一群白皮肤高鼻梁的野蛮种族。想当年,这群人还妄图侵占我华夏大地,不过被武丁赶跑了。而那些被这些种族盘踞的土地,同样流淌着两条河流,足以滋养无数生民百姓。” 然后,他又把毛笔落在了地图的东北方向。 “此处乃是燕国以北之所在,此地拥有一片肥沃丰饶的巨大田地,丝毫不逊色于巴蜀粮仓!若是能善加利用这片土地,其所产粮食足以养活不计其数之人。” 紧接着,他再次提起毛笔,再次将笔尖点在了西北方向。 这一次,他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至于再往西行进,则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里居住着众多种族,他们金发碧眼,不能人语,过着茹毛饮血般的生活,可谓真正意义上的蛮族。 然而,切莫小觑这些未开化的蛮族,尽管他们尚不懂得如何耕种获取食物,但在那片土地之上,却生长着无数能够填饱肚子的农作物。而且,这些蛮族生性野蛮,会不断扩张地盘,可以预见,终有一日,这些种族必将试图挥师东进,对我们的家园发起征伐之战。” 说完,秦臻缓缓移动手中的毛笔,直至它停留在地图的最上方。 “此处气候极为严寒,同样存在着数不胜数的族群聚居于此。只是此地环境太过恶劣,酷寒程度甚至远超燕国,堪称名副其实的苦寒之地。若要在此地生存发展,实非易事……” 随着秦臻的话音缓缓落下,在七国之外的地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幅地图虽略显粗糙,其中或许存在诸多不够准确之处,但大致的地理位置却已清晰可辨。 在座的众人听闻秦臻所言,皆是一愣,就连嬴政也不例外。 此前,他曾听秦臻提及过七国以外的广袤土地,但那时也只是在一旁耳闻罢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秦臻亲手绘制而出的这张地图之上。 秦臻之所以如此这般向众人展示并讲解,其目的便是要让这些年轻后辈们明白,他们所熟知的这片天下实则辽阔无垠,切不可在完成一统六国之后,便茫然无措、不知何去何从。 这其实就是一个开眼界的事情,当人们的视野变得宽广时,追求也会随之膨胀起来,野心也就大了。 随着野心不断蔓延,眼前的世界就小了。 “且看这东海之畔,在那浩渺波涛之外,尚有一座岛屿。此岛之名虽载于《山海经》之中,但对其描述却是多有夸大之嫌。” 秦臻边说着,边将手指向东面方向。 此时,他留意到蔡尚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于是开口问道:“蔡尚,莫非你知晓这座岛屿不成?” 第96章 涉英欲入墨家 还没等蔡尚来得及站起身来开口说话呢,只见蔡傲眼疾手快一下子伸手紧紧拉住了他。 紧接着自己迅速站起身子,大声说道:“先生,我知道,在《山海经·海内北经》内有记载,这座岛屿名叫蓬莱,岛内有仙人居住,宫室皆以金玉为之,鸟兽尽白,望之如云,在渤海也。” 此时此刻的蔡傲也不怕蔡尚了,一心只想在众人面前出个风头。 然而,秦臻直接否定了蔡傲。 “那破岛里面压根儿不存在什么仙人,更称不上是什么仙人岛!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无非就是《山海经》把它给过度夸大渲染罢了。依照我们鬼谷一脉所流传下来的相关记载,我鬼谷一脉曾出过一位大航海家,这位前辈更是登入过此岛。那岛屿之上不过只是生活着一群身材如同猴子般矮小的低等种族而已,同样不能人语,不过根据记载来看,那地方倒也值得前去探索一番。只要建造大船,穿越海浪即可到达。” “秦大夫,难道鬼谷子并非鬼谷一脉的开山鼻祖吗?” 吕不韦疑惑的看着秦臻,充满了不解和好奇。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实不相瞒,我鬼谷一脉已然传承了十余代之久!”只见秦臻点点头,并情不自禁地感慨起来。 听到这里,一旁的嬴子楚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秦先生,你方才说鬼谷一脉已经传承了十余代?” 秦臻再次点点头,解释道:“没错,大王。我鬼谷一脉源远流长,每一代的掌舵人皆被尊称为 ‘鬼谷子’ 。每当老一辈的鬼谷子仙逝之后,新一任的鬼谷子便会继承其衣钵,同时带领着自己的弟子们云游四海、探寻世间奥秘。 而这些种种事迹,皆是历代鬼谷子不懈努力探索所得来的。” 秦臻顿了顿,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接着说道:“只可惜,到了吾先师那一代时,天下动荡不安、战乱频繁。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早日终结这乱世纷争,让天下百姓不在受裂土之苦,先师迫不得已只好搁置继续探索的计划。唉……!” 说完这番话后,秦臻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真的感到无比痛惜一般。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善于讲述故事之人,就连他自己在讲述的过程中都差点信了! 无形之中,秦臻竟将鬼谷一脉渲染得如同神话一般。 “秦大夫,既然如此厉害,那为何吾等从前从未听闻过?即便在诸子百家的记载当中,也未曾有只言片语提及!”吕不韦继续追问道。 显然,秦臻今日所讲述的一切,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不仅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震惊到了,都在等着秦臻的解释。 “丞相有所不知,我鬼谷一脉向来与世无争,只求逍遥自在。因此,对于世间俗事甚少关注和参与,诸子百家自然也就难以知晓我们的存在。一直到吾先师这一辈,鬼谷一脉方才正式现身于世人面前。” 说罢,秦臻看着吕不韦,反问道:“丞相大人,在此之前,可曾听闻过曲辕犁以及骑兵三件套之类的东西吗?” 此言一出,吕不韦愣住了。 不仅仅是他,其余众人亦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显然同样对此一无所知。 看到众人都沉默不语,秦臻轻咳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诸位有所不知,我的师兄徐福,他博学多才,通晓医学、天文、航海等知识,除此之外,他还对道家学说和阴阳家思想有着高深的造诣,可以说是融会贯通。” 秦臻停顿了一下,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继续说道:“去年自王屋山分别之后,师兄便说他决定追随鬼谷一脉的前辈们的步伐,继续去探索这个世界,待到他归来之日,定会前来秦国找寻于我。而到那时,便能验证我今日所言非虚。” 秦臻思维跳跃,原本不在他计划之内的这些话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 然而,不过有人问,秦臻就给他们解答了。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成功让所有人都开了开自己的眼界。 同时也让他们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七国。 但与此同时,秦臻心里也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擅长当老师的人。 毕竟,他讲起来往往过于随性而为。 因此,从一开始,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长期担任授课之职。 但这并不影响他后续的计划,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还要邀请更多诸子百家的贤能之士前来讲学授业。 他只是进行引导,而真正授课的任务,则交由那些来自各家的巨子们来完成了。 夜幕降临之际,一盘盘豕肉被侍者们端上了餐桌。 这一晚上,三头猪、一只羊以及数不清的鸡,又没了。赢子楚和其他人纷纷留在了鬼谷学苑享用晚膳。 席间,赢子楚红着脸举起酒樽,对着坐在对面的秦臻说道:“秦先生,今日你所说的那句 ‘六王毕,四海一’ 寡人听着甚是入耳。就冲着这句话,寡人今日要单独与你饮一樽。” 说完,他豪爽的端起那酒樽,向秦臻示意。 秦臻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双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回应道:“喏,承蒙大王厚爱,能够与大王同案饮酒,实乃在下莫大的荣幸。我先干为敬!” 话音未落,他便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彩!” 众人见此情景,纷纷叫好,现场充满了欢声笑语。 此时正值寒冬时节,作为现在一个休息的季节,赢子楚所需处理的事务相对较少,这才能腾出来这么多时间。 相比起春、夏、秋三个季节,那时的他几乎整日都得待在咸阳宫里处理各种繁杂的政务,很少有机会像这样外出走动。 ......... 在随后的时光里,鬼谷学苑便开始正式开课授业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伴随着鬼谷学苑的诞生,渐渐传遍秦国四方。 如今,学院暂且划分成了两个班级。 其中,秦臻亲自教导嬴政等几小只,而那些后来被秦臻买下的众多小隶臣,则大多时候由月浔和涉英带领学习。 他们二人跟随秦臻已有不短的时日,尤其是月浔,教导起这些小隶臣足够了。 只不过自打私学开启后,他俩反倒变成了最忙的人。 再看张家两兄弟这边,在秦臻的指导之下,依旧继续研究着其他发明。 总之,鬼谷学苑内的一切事务皆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各尽其能。 在教学之余,秦臻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各家的巨子们。首先便是儒墨两家。 对于墨家,他心中早已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去挖少府的墙角。 至于儒家,在众多儒家学者当中,唯有荀况一人引起了他的兴趣,并让他动起了招揽的念头。 毕竟当代儒家群体,恐怕也只有荀况能够真正入得了秦臻的法眼。 倘若能够顺利将荀况挖到这边来,那么前来求学问道之人必然络绎不绝,招揽荀况,也是为了解决秦国当下的现状。 秦国目前,除了法家之外,其余各家都对其不太待见。 然而实际上,在秦国这片土地之上,百家之士的身影却并不少见,那王屋山道家道场,就在秦国。 ......... 寒冬腊月的下旬,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 咸阳城也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此时的鬼谷学苑内,秦臻正在吃着早膳,不多时他瞧见嬴政缓缓朝他走了过来,身边跟着刘高与月泓两人。 \"你们用过早膳了吗?若是没有,坐下来吃一口。\" \"先生,我们都吃过了。”嬴政说。 待吃过早饭后,时间不长,蔡家兄弟、蒙家兄弟以及王枭也相继来到了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涉英与月浔也忙完了手上的事,也过来了。 至此,所有人全部到齐了。 秦臻见所有人到齐,便缓缓说道:\"今日,便给诸位讲解一下算术。听过的人都在温习一下,至于尚未接触过算术之人,或许会认为它无足轻重。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这一句话,直接就说到了没听过算术的人的心里。 见有些人有些疑惑,秦臻便说:“莫要不以为然,算术实则乃万事之基石。小到日常生活,大到行军打仗、治理国家等,无一不需要依靠算术来规划。” 这时候,总会有个显眼包出现。 “先生,这行军打仗与算术能有何关联?” 此人正是一向心直口快的蔡傲。 嬴政在一边说了:“关系大了,你设想一下,日后若由你来带兵打仗,那么首先你得清楚自己所率领的士兵人数究竟几何; 其次,从出发之地抵达目的地,其间路程长短需心中有数,还要算出所需耗费的天数; 再者,出征之前应准备多少帐篷以安营扎寨之用,以及每日军队所消耗的粮食和所需的补给量等等,身为一军之将,这些皆需精准掌握。倘若对这些都不懂,那还如何指挥作战?如此这般,倒不如老老实实当个普通士卒更为妥当!” 嬴政这番话犹如当头棒喝,蔡傲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秦臻在边上点点头,随即说道:“诚然如此,治国理政同样离不开算术。目前大秦各郡有多少户数,多少人口,每年税收多少,只要通过精确的计算和分析,便能判断出哪些地方合理得当,哪些地方存在着不足之处。倘若都了解了,甚至可以做到人在咸阳城,便知晓各郡事。” 这话,他曾经对嬴政讲过,而今日他再次将此观点讲述给眼前的众人听。 随后,秦臻便给他们讲解算术,对于其余的那些小隶臣,算术亦是他们的必修课。 待到授课结束之后,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此时,涉英却朝着秦臻走了过来,神色略显沮丧的说道:“先生,我想与那张家兄弟一样,研习墨学,但是德诚伯父还有麃公将军,他们皆坚决反对,绝不允许我涉足于此道。” 听到涉英所言,秦臻叹了口气:“百家之学,每一家都有着其独特之处和可取之长,墨家不应该被否认。” 对于涉英而言,如今的大秦出现了曲辕犁,骑兵三件套等物,而不久更是出现了纸张。而且秦臻还时常提及墨家的一些优点,这些都使得涉英内心原本就有的想法愈发坚定不移。 要知道,现今的秦国与墨家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裂痕。 然而,回溯往昔,情况却并非如此。 曾经,秦国对墨家充满信任。墨家秉持着“兼爱”、“非攻”的理念,一向帮助弱者。 百余年前,那时的秦国国力衰弱,在众多诸侯国面前只能忍气吞声,备受欺凌。恰在此时,墨家踏入秦国这片土地,并逐渐与秦国建立起紧密的合作关系。 时光荏苒,当商鞅来到秦国并推行一系列变法举措之后,秦国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昔日那被他国肆意欺压的局面得以扭转,秦国开始调转矛头,向其他列国发起反攻。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墨家与秦国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后来随着各地墨社的不断壮大,其影响力日益增强,秦国感受到了潜在的威胁,于是对墨家展开了打压行动。 在大面积清除完境内的墨社后,但出于对墨家技艺的重视,秦国还是在少府以及其他诸多工部机构中保留了不少与墨家相关的职位。 由于墨社被大范围清除,众多墨徒纷纷选择离开秦国,前往山东六国另谋出路。 成立了形形色色的墨社,继续在各自的领域发挥着影响力。 而对于麃公和德诚来说,他们也见识过墨社带来的危害和潜在威胁。 正因如此,当面对涉英想要研习墨学时,他们坚决表示反对,并明令禁止,最多允许他帮着秦臻做些辅助性的工作,打打下手之类的事情,仅此而已。 第97章 挖少府墙角 “涉英,此事我自会帮你解决,待巳时过后,我先去趟卫尉军营,和卫尉好好商谈一下。待到下午时分,我还要赶去少府走一遭,顺道再跟麃公沟通一番,怎么样?你随我一块去。”秦臻对涉英说道。 听到秦臻如此表态,涉英不禁喜出望外,连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先生!只是……” 话未说完,他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 秦臻见状,轻轻拍了拍涉英的肩膀:“放心,等我与麃公以及德诚二人好生商谈之后,他们定然会应允此事的。而且眼下大王正筹备着要设立工尉府,此次我下午去少府,正是为了邀请几位墨家贤士先入驻鬼谷学苑。然后再进入工尉府,倘若你有此意,届时你也可以一起进入工尉府。” 闻言,涉英兴奋道:“诺!先生,不知此刻张家兄弟正在忙些什么呢,我先去看看。” 言罢,涉英向着秦臻拱了拱手,转身便欲离去。 这时,秦臻却叫住了他,并吩咐道:“且慢,涉英,你去安排人手宰杀一只豕。” “诺!” ......... 午时二刻,秦臻手中提着一部分制作好的豕肉,身旁紧跟着涉英,两人缓缓向着卫尉军营走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卫尉军营前。 此时,恰巧麃公也在这里与德诚在交谈着什么。秦臻便将涉英的诉求详细的向二人讲述了一番。 麃公和一旁的德诚听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两人经过一番商讨后,也算是松了口,给了秦臻一个面子,但同时也提出了条件。 涉英学墨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加入墨社。 而涉英听到这个结果,也喜出望外,连忙躬身施礼:“多谢二位伯父成全!” 商议完毕后,三人又闲聊了几句,随后秦臻便带着涉英告别了麃公和德诚。当他们走出卫尉军营时,也才刚到未时,时间还算充裕。便驾起马车,朝着咸阳城的方向驶去。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秦臻目前所拥有的爵位,按常理来说,他实际上并没有资格使用马车这种交通工具。 然而,嬴子楚考虑到日后秦臻需要长时间留在鬼谷学苑,而此处距离咸阳城尚有一段距离,为了便于他往来奔波,也破格让秦臻可以使用马车了。 对此,其他人倒也并无太多异议。 待到抵达少府门前时。秦臻信步上前,朝着侍卫拱手作揖问道:“少府尚书丞赢永大人此刻是否在府上?” 那名侍卫见到来人是秦臻,脸上立刻露出恭敬之色,连忙答道:“尚书丞大人正在府内呢。我这就去替秦大夫通传一声,秦大夫先请进吧。” 说话间,这名侍卫快速跑了进去,另一名侍卫也向秦臻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秦臻是这里的常客,两名侍卫也是认识他的。 见状,秦臻拎着剩余的豕肉,带着涉英踏入了少府院内。 没过多久,尚书丞赢永缓缓走了出来:“秦大夫,不知今日赏脸来到少府所为何事?” 秦臻哈哈一笑,回答道:“尚书丞大人说笑了,自从私学开启之后,我一直忙于处理各项事务,我便没来过咸阳城。今日前来有些事宜,顺便来少府瞧瞧,我们不妨舍下一聚。这不,还特意给大人带了些豕肉。” 说罢,秦臻扬了扬手中提的豕肉。 赢永忙不迭应道:“哈哈,既然秦大夫盛情相邀,那我岂有不应之理?快快有请,请随我来。” 说完,赢永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当先领路向内室走去。 进了屋内,秦臻先是环顾四周,转头随后开口道:“尚书大人,不知这里可还有酒?今日出门匆忙,竟忘了携带酒水前来!” “有的有的,在下这就去取来,稍等片刻。”说罢,赢永便匆匆忙忙的走出了房门。 待到赢永离开之后,秦臻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一旁的涉英身上。 随后向涉英眨了眨眼睛。 涉英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在酒桌上,秦臻和涉英两人轮番向着赢永敬酒。 这赢永也实在,毫不推辞,每每都是仰头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半分迟疑。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愈发浓烈起来,赢永也渐渐有了些许醉意。脸上泛出微微的红晕,说话也开始大舌头了。 看到这般情形,秦臻心中暗自思忖道:时机已到! 于是,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赢永拱了拱手:“尚书大人,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拜访,实则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还望尚书大人能够应允。” 听到秦臻此言,他摇晃着脑袋,含含糊糊的回应道:“秦……秦大夫啊,但说无妨,你为少府做了那么多事情,解决了不少难题,我.....我们之间用不着这样客气。只......只要是我赢永力所能及之事,我......我绝对不会有半句推脱之言!” 说着,他还用力拍了拍胸脯,以显示自己的决心。 “哈哈,尚书大人就是爽快,那在下也就直言不讳了。其实,在下想要李锐与杨无介二人,让他们暂且先入我鬼谷学苑。不知尚书大人意下如何?” 不得不承认,这秦臻的眼光也够毒的。 要知道,那李锐可是少府内部墨家领域的领军人物;而杨无介,则是负责谷货事务(也就是农事相关工作的单位)的头号精英。 “噗!!!” 闻听此言,原本正悠然自得的喝着酒的赢永,嘴里含着的酒水瞬间全都喷了出来。 他整个人也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再看看眼前那香气扑鼻的豕肉,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只见赢永一脸苦相,对着秦臻说道:“秦大夫啊,你可真是会挑人啊!这两位可都少府内的重点人才。之前为了培养他们,少府也是废了不少心血,真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实在是因为这两人对少府而言太过关键,太重要了,这样秦大夫,我会亲自为你挑选两个好手,归于你的鬼谷学苑。” 说这话的时候,赢永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不行啊,尚书大人,其余人帮不上我什么忙,而且你想想看,如果让他二人进入鬼谷学苑,必定能够带出来更多的墨家学子。” 秦臻厚着脸皮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谄媚的笑容。 然而,赢永却连连摇头,态度坚决:“不行不行,他俩肯定不行。” 面对赢永的拒绝,秦臻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便滔滔不绝的讲述起各种理由和好处来。 随后,经过秦臻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之下,赢永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妥协道:“哎!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让他俩随你一同返回鬼谷学苑没问题。但是秦大夫你可得亲自去与他们商谈此事,倘若他们并无此意,不愿意前往鬼谷学苑,那么秦大夫你也万不可强逼人家啊!” 听到赢永总算答应放人,秦臻顿时喜笑颜开,赶忙拱手施礼谢道:“哈哈,好!多谢尚书大人成全!” 就在这时,赢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事先说明一下。正如刚才秦大夫所说,待到日后鬼谷学苑发展壮大、日臻成熟之时,希望秦大夫能够归还少府两名学有所成的墨者。” 秦臻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赢永缓声道:“尚书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日后在下必定竭尽全力,多多举荐一些墨者来为少府效力。另外待得工尉府正式成立之后,那些愿意归于大秦的墨者必然肯定会更多。莫说区区两个墨者,届时我定当归还少府二十个经验丰富的成熟墨者。” 听到这话,赢永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无奈的说道:“唉……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差人将他们给领过来吧。” 说罢,他便欲转身离去安排此事。 秦臻赶忙开口阻拦道:“此等琐碎小事又怎敢劳烦尚书大人亲自动身前往,涉英,你速速前去通传一声即可。” “喏!” ......... 没过多久,只见少府的考公卢祥快步走了进来,开口说道:“尚书大人,李锐和杨无介已经到了。” 听到这话,赢永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一旁的秦臻一把拉住了赢永的衣袖:“尚书大人留步。我自己与他们两人交谈就行了。” 说罢,也不等赢永回应,秦臻便拉着身旁的涉英,退出了内室。 见到这般情形,卢祥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随即转头向赢永询问道:“尚书大人,不知此番叫他们二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赢永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回答道:“唉,方才我已应下了秦大夫所求之事,答应将李锐和杨无介交到他手里。只是具体如何,还需他自己去与那二人商谈。不过,以秦大夫那口才,恐怕这李锐和杨无介都得被他给挖走了。哎!!!” 说完,赢永又是连连摇头叹息不止。 卢祥满脸疑惑,不解的问道:“啊?尚书大人怎会如此轻易就应下了秦大夫?此二人于少府而言,那可是至关重要之人啊。” 赢永一脸懊悔的摇着头,嘴里嘟囔着:“喝酒了呗,这酒可真误事,从今往后,我定再不贪杯了。” 说罢,他便垂头丧气的转身回到了屋内。 而此时,屋外的院子里,秦臻面带微笑,不动声色的将李锐和杨无介引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只见他轻咳一声,然后缓声说道:“李老、杨老,实不相瞒,在下所创办的鬼谷学苑正欲广纳贤才。二位皆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若能屈尊莅临我学苑,那简直就是蓬荜生辉!而且,我学苑之内还有两位精研墨家的门徒,他们目前正在钻研一些新奇之物。相信以二位前辈之博学多才,一旦加入进来,必定能够大放异彩,绝不会令两位前辈感到后悔的。” 说到此处,秦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仿佛已经看到了李锐和杨无介点头应允的场景。 在他眼前站着的李锐,因为改良过诸多事物,成为秦国少数被封爵的墨者,至于杨无介,其乃谷货大才,之前曲辕犁、水车等物,就是他负责监督制造的。 “现在在研发什么东西?”李锐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 面对李锐的疑问,秦臻却卖起了关子,神秘兮兮的回答道:“这个么……晚辈先保密。不过,如果能有幸得到两位前辈出手相助,待到这件物品问世之际,必定能够令墨家之名再次响彻天下!” 听到这番话,杨无介脸上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质疑道:“此话当真?可莫要信口胡诌。” “自然是千真万确!晚辈岂敢欺骗二位前辈?若有半句假话,晚辈便枉为鬼谷弟子!” 秦臻一脸的真诚,说罢,他竟还将自己的师父鬼谷子给搬了出来,以增加话语的可信度。 紧接着,秦臻继续趁热打铁,语气诚恳的劝说道:“二位前辈,现今大秦墨家可谓是人才稀缺,日渐式微。然而,我鬼谷学苑之中,有许多孩子皆对墨家之术充满浓厚兴趣,就如同我身旁这位涉英一般。所以,振兴墨家之事,刻不容缓啊!” 一旁的涉英闻听此言,连忙随声附和起来:“是啊二位前辈,秦先生所言极是。” 李锐和杨无介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互相点了点头。 紧接着,李锐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好吧,老夫便相信于你。明日,我二人将会一同前往你的鬼谷学苑一探究竟。” 经过一番短暂的商议之后,他们最终决定先行踏入鬼谷学苑去瞧个究竟。 “哈哈,那自然甚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二位能够应允前来,令在下倍感荣幸,” 凭借着自己那张能说会道、巧言善辩的嘴皮子功夫,秦臻成功将这两位墨者挖了过来,真可谓是应了那句老话,只要锄头挥得妙,哪有墙角挖不倒。 向赢永辞别过后,秦臻带着众人徐徐走出了少府。 而站在原地的赢永,则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依旧还是有些悔恨。 顺利地将两位墨者挖过来后,秦臻又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荀况身上,他显然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就连送给荀况的见面礼都已然准备好了,乃是一本精致的线装书。 想来这份礼物,定能深深触动荀况的心弦吧。 第98章 给荀况的信 秦臻心中本来想着要亲自前往楚国探望荀况,只有亲身前往才能充分展现出自己的诚意和对荀况的敬重。 然而,如今情况却让他感到十分无奈。 秦国距离楚国路途实在太过遥远,而他手头上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根本无法脱身远行。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秦臻最终决定还是派遣他人代为传话。 当秦臻返回鬼谷学苑时,他立刻坐于案前,提笔挥毫,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封饱含深情厚意的书信。 这封信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荀况的仰慕。 写完信后,秦臻轻轻吹干墨迹,将其仔细折好装入信封,并唤来张义。 只见张义快步走进房间,来到了他身边,秦臻缓缓开口说道:“张义,烦请你代替我前往楚国兰陵,务必将此信件亲手交予荀况之手。另外,纲成君明日将会出巡楚国,你可跟随他一同前行即可。此事我已提前与纲成君打过招呼,他自会安排妥当。” 说罢,秦臻向张义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一些,说道:“我在叮嘱几句,到时候把这些话也带给荀况。” 张义依言上前几步,来到秦臻近前。 秦臻开始向张义详细交代一些需要转达给荀况的话语。 张义聚精会神的聆听着,不时的点着头。 待秦臻嘱咐完毕,张义躬身行礼,郑重应道:“喏!” ......... 时光日复一日,转眼间,张义已然抵达了楚国的兰陵城。 “荀夫子,门外有一人求见,此人自称张义,乃是秦国公大夫秦臻的门客。他言称携带有礼物要献给夫子。” “哦?秦臻吗?” 荀况听闻此名,脑海中浮现出去年于王屋山道家道场与那少年相遇的情景,当时那少年的风采和言论给他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 “快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只见张义迈着步伐走进正堂。 他抬眼望去,只见正堂中央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想来这位定然就是荀况荀夫子了。 于是,张义赶忙上前几步,恭敬的稽首拜下。 礼毕之后,张义直起身来,随即自我介绍道:“在下乃秦国公大夫秦臻座下门客,晚辈张义,托主人的话,今日特来拜见荀夫子。” 荀况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缓缓开口问道:“你便是秦臻的门客?” “正是。” 张义连忙应道,并接着说道,“此次前来,秦先生特意嘱托晚辈代他向荀夫子问安。此外,秦先生还精心为荀夫子备下了一份薄礼,还望荀夫子笑纳。” 说话间,张义将身后背着的布兜轻轻解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只见布兜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本精美的线装书籍,以及一封封口处用火漆密封好的书信。 这时候,荀况的弟子拿过来礼物,并将其递至荀况面前。 荀况接过那个布兜,打开来后,起初并未急于拆开其中的书信。 他的目光被放置在布兜上方的一本线装书所吸引住了,荀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翻开书页,开始浏览起书中的内容来。 “这是何物?”荀况轻声呢喃道。 原来,这本书里竟然详细地记录着孔子、孟子以及荀况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语。 然而,对于书上所记载的这些言论,荀况此刻并没有过多关注,反而是那张轻薄如蝉翼般的纸张深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站在一旁的张义见状,连忙开口解释道:“回荀夫子,此乃秦先生前段时间精心研制而成之物,名曰‘纸’。这种‘纸’相较于以往我们所用的竹简和木简而言,有着诸多优势。它不仅质地轻薄,易于书写,而且携带起来也极为便利。” 说话间,张义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自豪感。 要知道,现如今咸阳所生产的纸张数量尚且无法满足本国国内的需求,更遑论传播到其他国家去了。 而张义本人有幸参与了整个造纸的工程,随着造纸术的问世,他的身份地位也是随之水涨船高。以至于近来有不少人纷纷前来讨好巴结于他,只为能够获取这神奇的造纸之法。 然而,真正令张义深感骄傲和自豪的并非仅仅如此。 他最为引以为傲的,乃是自家主子秦臻竟然有能力创造出这般令所有人都惊讶的东西。 倘若没有秦臻,张义以及他的兄长张景恐怕至今仍会籍籍无名。当初兄弟二人选择追随秦臻左右,如今看来,现在被他俩认为是最明智的选择。 闻听此言之后,荀况不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缓缓将手中那本线装书籍轻轻放置一旁,而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封书信。 或许是由于首次接触到信封这类新奇之物,荀况显得格外谨小慎微。 只见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信封的外观,然后才开始动手拆解。待到他成功拆开信封,并展开其中折叠整齐的信纸时,一行行笔力遒劲、铁画银钩般的字迹赫然跃入眼帘。 信中的内容写道:“荀夫子,晚生秦臻拜之。现今,我已于咸阳城中开办了一所私人学府,一心想要使之能与往昔那稷下学宫相媲美。因此,晚生诚心诚意邀请荀夫子莅临此地讲学授业。此处汇聚了众多莘莘学子,他们皆对荀学心怀向往与敬仰之情。” “即便夫子并无意愿进驻我所创办的学苑,但仍希望夫子能够再度踏上秦国这片土地。亲自见证那纸张的横空出世,感受它带来的革新。同时,也不妨借此机会好好审视一番,看看这些年来秦国究竟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日新月异的变化……” 这洋洋洒洒的一篇书信,字里行间都洋溢着秦臻对于荀况满满的诚挚邀请之意,盼望着这位大儒能应允前来。 当荀况轻轻翻开第二张信笺时,他的目光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所吸引。 这封信乃是秦臻对于天下归一后世界的畅想与思考,信中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憧憬和雄心壮志。 只见开头处写道:“荀夫子,晚辈自知才疏学浅,但仍斗胆在此抒发一些心中所想。接下来我所言或许有些好高骛远、异想天开,但若有不当之处,万望夫子能不吝赐教,予以指正。” 紧接着,秦臻在信中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夫子,晚辈虽不属于百家任何一家学派,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晚辈坚信治理国家之道应当博采众长,汲取百家学说之精华,舍弃其中的糟粕短处。唯有如此,方能构建一个繁荣昌盛、长治久安的国度。” “以儒学为例,孔夫子大力倡导仁和礼,并提出要以道德来治理国家。晚辈妄言,孔夫子所讲究的礼法,从一定程度上来看,确实蕴含着法治的理念。然而,它却并非那种纯粹意义上的现代法治概念。孔夫子主张的礼乐制度,要求根据人的三六九等、地位,与职业进行细致的分工,不同阶层的人需要各司其职,各安其位。晚辈认为这无疑束缚了人们积极向上的进取心,也不利于百姓晋升,广大百姓也就很难有机会去改变自身所处的固有定位,整个社会自然也就难以实现真正的发展与进步了。” “法家所倡导的法、术、势之理念,固然存在值得借鉴与汲取的精华部分,然而,世间万物皆需依法而定,那无疑会将人们视为国家的一种器物,一个零件。人非草木,亦非机械,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思想,若仅以法为本,忽视了这些人性的层面,或许能够实现短期内的秩序井然,但从长远来看,却不利于整个社会的健康发展与进步。”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恕晚辈之言,人性本趋利,毕竟人非圣贤,又如何能够真正做到平等的爱所有人?这似乎有些过于理想化了。然而,我们也不能因此而全盘否定墨家思想,墨家主张节用、非命、尚贤等,鼓励人们通过自身的努力去改变命运,无疑具有强大的激励作用,更是提倡选拔有才能之人担任要职,特别是墨家对于发明创造的重视,是对当今社会发展有着重大用处的。” “纵横家.........” “道家.........” “兵家.........” “依晚辈愚见,治国之道犹如烹制佳肴,需广纳百味之长,去其糟粕之短。且应因事而异,灵活选用不同的方略与手段。然而就总体而论,晚辈斗胆进言,当推行外儒内法之制,如此方可兼得礼义道德之美与法治规范之严,从而达成真正意义上的长治久安、国泰民安。” 这封书信之中,秦臻不仅将自身对于诸子百家思想精髓的理解娓娓道来,更抒发了对于天下一统之后宏伟蓝图的无限憧憬与美好畅想。 等看完后,荀况神色动了动,紧接着连声道:“不拘一格!随势而动!外儒内法!妙哉!妙哉!妙哉!” 他情不自禁地一连赞叹了三声,满是欣赏之意。 过了许久,荀况方才缓缓放下手中那张信纸,若有所思的问道:“秦臻可还有其他话语要你转达于我?” 张义略作思索,旋即答道:“回夫子,秦臻先生有言在先,不论夫子是否应允前往秦国效力,他每月皆会派人送来一部分纸张,以供荀夫子您日常书写所用。” 言罢,张义恭敬的立于一旁,静候荀况的回应。 荀况坐在案几前,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荀况终于做出了决定。 等着开春之后,便去秦国先见识一番,在考虑考虑是否入秦臻的学苑。 于是,荀况抬起头来:“秦臻曾言及秦国如今变化颇大,令人瞩目。此刻寒冬腊月,万物俱寂,但待到春暖花开之时,我定当亲赴秦国,好好领略一下这些年来它的发展与变迁。至于是否要进入秦臻的学苑讲学授业,待到那时再做定论也不迟。” ......... 待张义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不见后,荀况缓缓地将目光移向站在身前的弟子:“李斯,为师知晓你一直心向秦国,不知开春之后,你是否有意与为师一道前往呢?” 李斯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夫子,学生暂时不想随您一同奔赴秦国。待到开春之时,学生打算再四处游历一番,而后再动身前往秦国。” 荀况点了点头,也并未多言。 然而,实际上李斯心中自有盘算。 倘若他与荀况结伴同行去往秦国,他知道荀况心动了,若是凭借着师徒这层关系,看在自己夫子的面上,届时自己恐怕只能留于秦臻的学苑之中。 可是对于进入秦臻的学苑这件事,李斯着实没有半分兴致。 其实早在最初萌生出前往秦国这个念头时,李斯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不可否认,秦臻的确堪称经天纬地之才,若能常伴其左右,李斯相信自己必然能够获益匪浅、学有所成。 但问题在于,如此一来,距离实现自身的远大抱负将会遥遥无期。 因此,当他真正踏上秦国后,唯一的选择便是投靠吕不韦门下,以期借助对方的权势和资源来一展宏图、成就伟业。 秦臻是支持嬴政的,他现在尚不及束发之年。 再看吕不韦,这可是当今秦王最为倚重、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如果能够在吕不韦的身旁做事,或许就能更快接近权力核心,从而早日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 对于李斯而言,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并无不妥之处。 毕竟,如果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秦臻身上,虽然秦臻支持嬴政,但如今的秦王正值壮年之际,而且目前尚未确立太子之位。 就算日后嬴政真的能够顺利继承王位,恐怕也要等到十多年乃至二十多年之后了。 到那时,自己已然步入不惑之年,精力和心力都难以再像年轻时那般充沛,又怎能有足够的劲头去追逐并实现自己曾经的远大抱负呢? 更别提什么功成名就、名利双收了。 第99章 琉璃与瓷瓶 因此,从现实角度考虑,自己眼下投身于吕不韦门下无疑是最为明智的抉择。 然而,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李斯怎么也未曾料到,赢子楚竟然会这般短命。 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赢子楚离世之后,吕不韦会如此权倾朝野,这与他的主张完全背道而驰。 面对这种局面,李斯也不得不去撇开自己是吕不韦门客的身份。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吕不韦也完成了赢子楚下发的任务,随着最后一道工序的结束,骑兵三件套的制作,全部完工了。 吕不韦也兑现了他对秦臻的承诺,迅速调集了一千多名工匠和劳工,投入到工尉府的建设当中。 与此同时,清晨,这时候的鬼谷学苑里静逸无比。 学苑内,秦臻正与墨家的李锐以及杨无介三人站在锅炉房外,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李锐手中那个略显粗糙的瓷瓶之上,几人面面相觑。 李锐紧紧握着这个瓷瓶,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看向秦臻,然后语重心长地问道:“小秦啊,这是第几次诓骗我等了?” 他的话语透露出一丝质疑。 听到李锐这番问话,秦臻眼睛一立,反驳道:“李老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晚辈向来都是诚实守信之人,何时曾有过诓骗二位的举动?” “嗯?没有诳骗于我等?可先前说好要研制琉璃之事,如今究竟进展如何?怎失败后便改为研制那表面光滑的瓷瓶了,且不提那琉璃,单说这瓷瓶,都尝试过几次了?却依旧未能成功,此外,你怎能如此肆意妄为、擅自做主修改我墨家经典?” 一边的杨无介怒目而视,瞪大双眼盯着秦臻,那愤怒的模样就差上手了。 面对杨无介这般质问,秦臻不禁有些心虚起来。 只见他小声嘟囔道:“哎......常言道 ‘失败乃成功之母’ ,每一次的失败其实都是迈向成功的基石。若是未曾经历过这些失败,又怎能最终取得成功?” 然而,尽管嘴上如此说着,但其话语之中明显透着一股底气不足的味道。 原来,在此之前,秦臻曾信誓旦旦向这两位老者承诺必定能够成功制作出琉璃来。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经历了数不清的试验以及一次又一次失败所带来的打击后,在百般无奈之下,秦臻也只能迫不得已把自己的目标转移到相比起来稍微简单一点的瓷瓶上面去。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即便做出了这样的改变与调整,一直到现在为止,所面对的结果依然还是一连串的失败。 有了如今这般资源,制作琉璃这件事情便顺理成章被秦臻排进了日程安排当中。 现在冬天的生活实在是太过难熬了,而且目前还没有办法能够将之前的那些蔬果好好储存起来留到冬天的时候再拿来享用。 所以,秦臻就想到可以利用琉璃具有聚光的功效,尝试着去建造一个专门用来种植蔬果的大棚。 其实早在西周时期,曾经就有能人,机缘巧合之下成功炼制出了琉璃。 当时这些琉璃制品可是被当作最为宝贵稀有的贡品呈献给了上层统治者,只可惜,后来关于如何炼制琉璃的具体方法却并没有能够流传下来…… 秦臻对于炼制玻璃所需的原材料可谓是心知肚明。 然而,他同样知道琉璃在古代之所以未能广泛传播开来,其关键因素在于缺乏一种能够助力燃烧的碱。 要知道,在当时那个年代,开采技术尚不成熟,而这种纯碱通常被用作助熔剂。 可是,那些天然碱要么深埋地底难以获取,要么地处偏远不易寻觅。没有碱,那么所制成的琉璃在透明度方面也会大打折扣。 面对如此困境,他曾试图运用侯氏制碱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但经过数次尝试后,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尽管遭遇挫折,秦臻却依然探索着其他可能的方法。 在此期间,他不仅继续钻研制碱之术,还吩咐手下人建造了一座小型的土质高炉,并采用人工加热的方式来提高温度。 既然在制取琉璃的道路上屡屡碰壁,秦臻决定先尝试制作瓷瓶。 然而,历经这么多次的失败,秦臻对于能否取得成功,他自己也毫无把握。 正当秦臻满心焦虑之时,一阵熟悉的呼喊声从不远处的另一间锅炉房传来:“先生,你们快来看!” 那是张义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 尽管此时的张义满脸尘土、狼狈不堪,但从他那略带颤抖的语调中可以明显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 众人目光齐聚之处,只见张义双手捧着一只瓷碗,其表面光滑细腻宛如羊脂白玉,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则是李锐手中那个略显粗糙、质地不均的瓷瓶。 瓷碗一亮相,在场三人的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 秦臻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对张义开口道:“很好,继续依照此等工序,再制作出一批这样的瓷瓶来。” “喏。” 张义恭声应诺之后,便匆忙转身继续着手后续的安排了。 此时,秦臻嘴角微微上扬,用着示威性的眼神看着李锐与杨无介二人。 就在这时,张景满脸灰尘、蓬头垢面的从那间锅炉房里快步冲了出来,同时还兴奋的高声呼喊着:“先生!有变化了!” 听闻此言,包括秦臻在内三人皆是精神一振,急忙迈开脚步朝着锅炉房内奔去。 进入锅炉房后,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被烈火烧灼的白灰粉末此刻竟然正一点一点的逐渐软化下来。 看到这一幕,秦臻脸上也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欣喜之色。 当机立断,向着张景说道:“此前定然是温度不足所致,你们再加把劲!继续往炉子里投入更多的石炭,另外派人在叫些人过来,加大力度踩踏风箱,务必要让火势更旺!” “喏。” 石炭其实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煤炭,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古人便已开始使用这种物质了。 不过那时所用的并非是无烟煤,而是被人们称作“石碳”或“石涅”。在《山海经》中,记载了煤炭即为石涅。 随着炉火温度持续攀升,粉末渐渐开始融化,缓缓顺着事先预留好的小孔流淌而出。 站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秦臻见状,连忙吩咐下人取来方形陶盆,将那些液体接入其中。然后,他又让人把装满液体的陶盆放置到一旁,静静等待其逐渐冷却下来。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炽热的液体终于冷却凝固。 只见那陶盆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块呈现出淡淡蓝色的玻璃。 待其彻底冷却之后,秦臻迫不及待伸手拿起这块刚刚诞生的玻璃,仔细端详起来。 他着手中的这块玻璃,心中暗自思忖:倘若将此物件置于后世,恐怕它只能算是一件残次品,根本无法通过市场的检验。但此时此刻,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这样一块玻璃却是宝贝。 一直守候在旁的李锐和杨无介两人也双双快步凑上前去。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块淡蓝色的玻璃以及旁边的瓷碗之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此时就像是看着宝贝一般。 然而实际上,他们所关注的并不仅仅只是这两件物品本身,更多的则是潜藏在它们背后的知识。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秦大夫竟然真的制造出了玻璃和这般精美的瓷器!”李锐惊叹了一声。 就在这一刻,李锐对秦臻的称呼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方才还叫着“小秦”呢,这会儿已经改口称其为“秦大夫”了。 秦臻用着自信的声音回应道:“我鬼谷一门向来博学多才,这点技艺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随即将这两件东西拿在手中,接着转向二人展示起来,并继续侃侃而谈:“你们身为墨者,而且还是墨家难得的人才,理应效仿墨子那般格物致知才对!瞧瞧,这不就是通过不断探索实践,才有了如今这琉璃和瓷瓶么。《墨子·经说》当中,里面的实用知识晚辈的确让你们教了啊,但你们也不能总是热衷于拉着那些咸阳城里的贵族子弟们大谈特谈所谓的大爱思想,一味强调爱的奉献吧。” 《墨子·经说》像其中的《大取》《小取》《经上》《经下》等篇章,里面所讲述的实用知识,内容包含了几何、数学、光学、力学等。 秦臻其实对于让他们来教授这些知识并无太多异议,但他也知道墨家的某些思想绝不可随意传授。 就在这一段时间内,陆陆续续有咸阳城的众多贵族子弟纷纷前来拜入鬼谷学苑门下求学。 然而,墨家竟然整日向这些贵族子弟谈论那些敏感且具有争议性的墨家思想。如此情形之下,显然是极不妥当的。 墨家学说素来注重亲身实践、身体力行。 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们又有哪一个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况且,他们各自背后的家族长辈也决然不会准许自家的子孙后代深入接触并融入墨家学派之中,涉英之前就是很好的例子。 此时,一旁正专注于欣赏和观察琉璃以及瓷碗的杨无介突然抬起头来,听闻了秦臻刚才所说之话后,勃然大怒。 只见他双目圆睁,狠狠瞪视着秦臻,大声呵斥道:“墨家经典乃是我墨家最为珍视之物,岂容得你这般信口胡言,说改就改!” 闻听此言,秦臻反驳道:“你急什么?来到此地已经有些时日了,性子怎的还是这般急躁,一点都未曾改变?不过话又得说回来了,如今少府已然将你们剔除了,那么除了此处,你们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难不成连教导张家兄弟和涉英这件事,你们都打算放弃了不成?” 秦臻用着温和的话语说道,然而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直直刺向对方的心窝。 “岂有此理!!!”杨无介听闻这番言语,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臻。 然而,经过短暂的僵持之后,杨无介最终还是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再继续与秦臻争论下去。 与热衷于制造各式各样新奇事物的李锐大相径庭,杨无介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寻觅到合适的人选,来传承自己所掌握的墨家技艺和理念。 在这鬼谷学苑当中,秦臻并未出手阻拦他们招收门徒弟子,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杨无介还意外发掘出了张家兄弟以及涉英这三位极具潜力的好苗子。 招收普通的墨徒倒还算容易,只需对着那些身处社会底层的人们稍加洗脑诱导,便能轻而易举招揽一大批追随者。 但相对而言,墨者却少之又少,若想真正培养一个成熟的墨者,条件也是非常苛刻的。 这两个人,皆已被秦臻拿捏住了要害所在,虽说彼此之间的争论未曾停歇,可即便杨无介屡次放言威胁说要拂袖而去,也不过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实际上压根儿就没动过真格想要离开的念头。 正当秦臻与杨无介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打着口水仗时,只见月浔步履匆匆走来,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 “先生,荀夫子回信了!” “什么?谁?”李锐和杨无介闻言不禁双双一愣,随即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月浔。 “乃是荀况,荀夫子。”月浔赶忙又重复了一遍。 闻此言语,李锐和杨无介面面相觑一番后,便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秦臻,齐声质问道:“怎的?难不成你竟与那个老家伙还有往来?莫不是你打算把他给召唤到此地?” “这哪里能说是叫?分明应当称作请才对。我有心邀请荀况前来开课授业。莫非……李老和杨老竟是心生怯意,惧怕见到荀况不成?” 秦臻随意说了一句,紧接着便迫不及待伸手从月浔那里接过书信,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看样子是准备进屋仔细研读一番了。 第100章 工尉府成立 而留在原地的杨无介,被气的冲着秦臻离去的背影扯开嗓子大声吼叫道:“好你个秦臻,休得胡言乱语!我堂堂墨家子弟,岂会惧怕他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匹夫?” 站在那锅炉房外,两人静静地望着秦臻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后,才缓缓地将目光移向对方,并对视了一眼。 沉默片刻之后,李锐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开口说道:“看来果真如同秦臻所言,鬼谷学苑居然真有打算吸纳诸子百家的意思,此事恐怕已成定局了。” 杨无介闻言,轻哼一声,应道:“哼~倘若荀况当真亲临此地,咱们更是万万不可离去了。否则,岂不是让人觉得咱们惧怕他那儒家?” 话虽如此,可杨无介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与李锐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墨者罢了。 而那荀况却是稷下学宫开创者之一,更是当今天下儒家巨子。 想到此处,杨无介不禁暗自叹息。 就在这时,李锐突然灵机一动,提出一个建议:“要不这样吧,咱们不妨再去邀请一些身在咸阳城的其他墨家兄弟前来相助。只不过……眼下却不知我墨家巨子究竟身处何方。” 杨无介听后,略作思考,然后点了点头:“嗯,此计甚妙。暂且先观望一番也好,依老夫之见,秦臻这小子未必就能够与荀况和睦相处!” ......... 秦王子楚元年,二月初。 路面上白雪皑皑。 这天,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最终停在了咸阳城的城门跟前。 驾车的马夫从车上跳下,将一块刻有字迹的木牍递给了守城的士兵。士兵仔细查看过后,向马车内的人点了点头,随即挥手示意放行。 于是,马车便再次启动,沿着宽敞的街道徐徐前行。 不多时,便停在了吕不韦的相府门前。 随后一个青年从马车内跨步而出,他看上去与秦臻年纪相仿。 来人正是李斯,此次前来乃是应吕不韦之邀。 在拿着之前相府家宰开具的木牍后,无论是经过关隘还是城镇,凭借着这块木牍,李斯都未曾遇到任何阻碍。甚至当他抵达安邑之时,还有专门的马车在此等候接应,护送他顺利抵达咸阳。 此刻,站在相府门前的李斯整了整衣衫,然后跟随引路的下人迈步入内。 “丞相,楚人李斯到了。”下人通传道。 此时的吕不韦,正在正堂之中浏览各地呈上的奏报,在听闻下人之言后,抬起头:“哦?李斯?快快有请!” 片刻之后,李斯被引入了正堂。 他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吾乃楚国上蔡李斯,今日有幸得见秦相尊颜,实乃三生有幸。” 此时吕不韦上下打量了李斯一番,片刻之后,吕不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邀请道:“快快入座!本相在上蔡和兰陵两地的门客之中,常常能够听到有人提及你。” 说罢,吕不韦还亲自伸手示意李斯就座。 待李斯坐定后,吕不韦并没有急着切入正题,而是先与他闲聊了几句家常话。 然而,没过多久,吕不韦话锋一转,发问道:“李斯,此次你踏入我大秦之地,不知你觉得秦国比起楚国来,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李斯闻得此言,知道这是吕不韦在考校他,如果能回答得令吕不韦满意,或许就能得到他的赏识和重用。 李斯西行来到秦国,就是为了想要一展抱负。 早年间,他不过是一名小吏,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厕所中的老鼠肮脏不堪吃不洁之物,总是过着担惊受怕、食不果腹的生活; 而反观那些住在粮仓里的老鼠,则个个养尊处优、衣食无忧。 真乃 ‘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由此,李斯明白了一个道理:“鼠在所居,人固择地。” 于是乎,他辞去官职,离开楚国,转而前往赵国,并拜在了荀子门下,潜心学习治国理政之道。 后来他跟随荀子来到了兰陵。 历经数年的刻苦学习,他对于各国局势已然有了独到的见解。 在众多诸侯国当中,唯有秦国令他最为看好,认定其未来必定能够成就一番伟业。 之前恰逢吕不韦广派门客,四处招揽天下间的贤能之士。得知此消息后的他,当时就与相府的家宰说过了,表示自己明年就会奔赴秦国。 其实在此之前,他也在心中思量了一番。 通过对当前局势的分析,他察觉到,当冬季过去之后,秦国必将兴兵出征,矛头直指韩魏。 所以,他便决定先荀况一步,提前入秦。 他听着吕不韦这么问,稍作停顿之后,李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后挺直脊梁,不卑不亢且自信的回应道: “丞相,依在下之见,楚国虽说地域辽阔,地阔五千里,带甲百万。然却沉迷于旧周时代,其朝堂之上更是动荡难安。屈、景、昭三家牢牢把控朝政大权,致使政令不通,上下混乱。而楚王则终日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毫无重振朝纲之志。如此一来,朝野之间人心惶惶,皆如一盘散沙,松散游离,整个国家好似一个卧榻不起的病人一般,病入膏肓,积重难返; 再看齐国,自威王后,便再未出过一代雄主。尤其是经历五国伐齐之后,已然元气大伤,只得偏安一隅,以求自保。然而,这种偏安苟存之举终究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绝非长远发展之道; 至于赵国,尽管表现出些许进取之心,其国力也稍有恢复之势。但遥想当年长平一战,可谓损失惨重,国内成年男子数量锐减。再者说,当今赵王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丝毫不听取他人意见。如此情形之下,只怕赵国想要重现昔日之辉煌鼎盛,怕是比登天还难; 至于魏、韩、燕三国,国力本就相对弱小,实在不值一提; 遍观当今天下,唯有大秦,自献公以来,历经孝公\/惠文王、武王、昭襄王、孝文王,六位君主的励精图治,如今已是国富兵强。更难得可贵的是,大秦之君、臣、将同心,众志成城,照此形势发展下去,扫平六国,一统华夏大地,恐怕真的是指日可待!” 李斯将自己总结的观点,与韩非等同门的见解融合在了一起,然后有条不紊、条理清晰的阐述了出来。 他的话语刚落,吕不韦不禁眼前一亮,面露赞赏之色。 “彩!果然不愧是荀子门下的弟子,这番言论实乃真知灼见。若合意,不妨来我相府麾下做个舍人可好?不知可愿意?” 李斯闻听此言,心中暗喜。 但面上却保持着谦逊有礼的姿态,连忙站起身来,向吕不韦行了一礼,应声道:“承蒙丞相厚爱,李斯自是求之不得,乐意至极。” 吕不韦笑了笑,点了点头。 在他眼中,这李斯乃是他家宰为其寻觅到的诸多人才当中,才华最为出众的。 两人又继续交流了一会儿之后,吕不韦随即说道:“一路长途奔波而来,想必你也定是舟车劳顿,疲惫不堪了吧。不如暂且先好生歇息一番。今日那工尉府正式设立,本相还需要亲自前去查看一番。” “既然丞相大人尚有要事在身,那就请放心去忙便是。李斯自当谨遵吩咐。”李斯赶忙再次拱手作揖,回应道 没过多久,吕不韦整理好了衣服,便出了门。 “在下冒昧的问一下,这工尉府是从事何种事务的?不知可曾了解掌管此工尉府之人是谁?竟然让丞相这么重视。” 在吕不韦离开后,李斯好奇的问相府的仆从。 那仆从态度恭谦的回答道:“关于其具体所司何事,小人确实并不清楚。不过曾经听丞相提及过,似乎此处乃是公子政师资、公大夫秦臻而负责管理的。而且听说,今日大王都会亲自前往,要为这工尉府题写匾额呢!” “公子政的师资?公大夫?秦臻?” 仆从的话语甫一落下,李斯不禁面露惊愕之色。 “正是。” 仆从轻点了下头,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此刻,只剩下李斯一人静静地伫立原地,他心中暗自惊叹不已。 遥想当年于邯郸匆匆见过一面之后,到如今不过才短短四年多的时间而已。 若从秦臻入秦开始计算,更是仅仅过去了两年有余罢了。 然而就在这短短时间里,秦臻已然成为了秦国的公大夫,这般晋升的速度实在是有点快啊! 不仅如此,刚刚成立的工尉府居然也交由秦臻来负责管理,这充分说明了秦臻深得秦王的信任! 这个情况着实令李斯感到十分意外。 当然,李斯还有没预料到的,那就是只要秦臻愿意,他现在就位居于左丞相了。 ......... 吕不韦调集了千余人投入到工尉府的建设之中,工期自然是提前了许多。 目前所建成的工尉府,实际上也仅仅占据了规划用地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而剩下那片紧邻山峦的土地,与鬼谷学苑一样,被留存下来作为未来扩建之用,以满足日后可能不断增长的需求。 此时此刻。赢子楚带领着吕不韦以及一众朝堂重臣,站立在工尉府的大门之前。 他们看着这些建筑,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接着,赢子楚侧身,将目光投向身旁的秦臻:“秦先生,寡人现在就为工尉府题字。” “喏!” 说罢,秦臻向着后方挥动起手臂。 不多时,只见八个壮汉正抬着一块巨大的牌匾缓缓走来,随着大汉们逐渐靠近,牌匾最终停放在了赢子楚的面前。 赢子楚望着眼前这块巨大的牌匾,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仅仅‘工尉府’三个字完全用不到这么大的地方。 他缓缓将目光移向身旁的秦臻,开口问道:“秦先生,这?” “启禀大王,依常理而言,确实只需题写上‘工尉府’三字即可。然而,在下恳请大王提笔,书写‘大秦帝国工尉府’这七个字!” 赢子楚闻听此言,微微一怔:“这作何解释?” “回大王,之所以提议题此七字,乃是为了向普天之下的万民昭示,大秦统一天下的决心!‘帝国’二字,寓意深远,代表着我们对秦国未来的期许和憧憬。 想当年,昭襄王曾自称西帝,后来迫于压力而不得不放弃称帝之举,如今我大秦国力愈发强盛,已然超越往昔。更是俯瞰山东六国。因此,我们更愿助大王成就那至高无上的帝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听到秦臻这段话,也感染了一同来此的朝堂重臣。 他们齐声道: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赢子楚此时站立于人群中央,他的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 但是他也有他的顾虑,经过短暂的自我调整,平复了心绪后说道:“秦先生,现今谈论帝国确实尚早。虽说那六国已然日渐衰微,但其底蕴尚存,余威犹在。所以此刻贸然提及‘帝国’二字,实非明智之举。” 稍稍停顿片刻,赢子楚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说道:“不过寡人向你们承诺,再给寡人十年光阴,寡人定能为我大秦打下大大的疆土!待到功成之日,寡人必将亲笔题写大秦所有工部之牌匾,并将它们高悬于各工部大门之上,让世世代代都铭记这一刻的荣耀!”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拱手作揖,齐声高呼:“大王英明!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随后,赢子楚又命人重新拿过来一块牌匾,亲手为其题字。 完成题字之后,便率领着一众臣子们开始在这工尉府内视察起来。 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申时。 赢子楚也结束了这次视察,因尚有事务亟待处理,他不得不移步离开工尉府。 自那招贤令颁布以来,众多工匠纷至沓来。 这一局面带来的直接益处便是能够稍稍减轻少府目前所承受的压力。 当下而言,秦臻在对自己所掌握的知识,进行着系统的梳理。 另外,他也会带领这批新加入的工匠们研制出一些新的东西,就像先前的玻璃和瓷瓶,这些新来的工匠亦曾参与其中。 此外,秦臻还计划从他们中间尝试挖掘并筛选出一批有发展潜力之人,以便日后委以重任。 第101章 荀况入秦 冬去春来,河流开化,大地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就在这春意盎然之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秦国的地界。 在行驶了四日之后,坐在马车内的荀况透过车窗,他注意到田地里矗立着一个个巨大的圆形物体,这些物体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毛亨,先停一下。”荀况喊道。 “吁~” 赶着马车的毛亨连忙停下车。 见荀况准备下车,毛亨来到车门旁,伸出双手搀扶着荀况,还不忘取出一个板凳,放置在地上,以便荀况落脚。 荀况下得车来,走向那几个水车边上。 此时正值河流开化之际,河水源源不断流淌而过,推动着水车持续的转动起来。 随后,他的目光被一些正在忙碌着翻地的农户吸引住了。 视线不由落在了那些农户手中的耕犁之上,他迈开脚步,缓缓朝着那群农户走去。 一路上,荀况目不暇接,见识到了秦国这几样新发明,这让他大开眼界。 此外,荀况还听到周围有许多人在传颂着秦臻所说的那四句话。 这四句话他之前就已经有所耳闻,他初次听到时,也是让他启聩振聋。 每每想起这段话,荀况都会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令人回味无穷。更是坚定了要亲自踏入咸阳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想看看秦臻能够整出什么名堂。 ......... 这天,秦臻在书房内整理着各类书籍和笔记,试图系统的梳理和归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打破了书房中的宁静。 只见月浔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先生,荀夫子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臻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嗯?来的这么快?” 说罢,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准备亲自去迎接荀况。 远远的,秦臻就看到了头发花白的荀况,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待走到近前,他恭敬向荀况行礼道:“晚辈秦臻,恭迎荀夫子。” 荀况看着眼前的秦臻,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意,笑着说道:“小友,没想到自王屋山一别,且才一年多的光景,今日再次相见,你可是做了不少令人瞩目的事情。” “与夫子比起来,这算什么大事。” 接着,他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说道:“荀夫子,请里面请。” 荀况点了点头,随着秦臻一同走进了鬼谷学苑。 一路上,秦臻向荀况介绍着学苑的布局和设施。当他们来到一处宽敞明亮的建筑前时,秦臻指着它对荀况说道:“夫子,这里便是我们学苑的讲室。目前学苑设有大小两个讲室,其中大讲室主要用于面向所有学生授课;而另一间稍小些的讲室,则会针对那些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以及我的亲传弟子们进行专门的教学。” 荀况饶有兴致的听着秦臻的讲解。 随后,两人继续漫步于学苑之中,秦臻给荀况介绍着学苑的方方面面。 在缓缓前行的途中,荀况轻声开口问道: “此前观小友书信所述,其中字句屡屡提及‘人’这个字,想来小友对于这普天之下之人定有独到且与众不同的见解。不知小友是否愿意与老朽分享一二呢?不知在小友的心目之中,那所谓的天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天下?而所憧憬和向往的天下百姓,又是何种模样?” 秦臻闻听荀况这般询问于他,停下脚步。先是躬身施礼,随后道: “荀夫子,晚生我所构思和畅想的天下,乃是这样一番景象;所有的黎民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过着衣食无忧的的生活;社会推崇并弘扬道德之美善,人人秉持行正义之事。 与此同时,要保障每一名百姓都可以获得与其能力相匹配的机遇。 不论其出身是高贵还是贫贱,只要凭借自身的奋斗以及不懈的努力进取,便能够充分展露个人的才华,进而顺利实现自我价值。” 荀况聆听完秦臻这番话语之后,微闭起双眼,陷入到了一阵沉默之中,静静思考起来。 许久之后,荀况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悠悠然转向了身旁的秦臻。 荀况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然后缓缓开口道:“为国为民,心怀大爱,小友与老朽心中所想竟是如此一致,不谋而合,小友选择的道路,尽管放手去做吧。” 然而,话锋一转,荀况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和惋惜起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感慨的说道:“可惜啊,老朽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恐怕难以亲自见证小友口中所描绘的世界降临于世矣。” 荀况的言语之中,流露出遗憾和不舍。 秦臻听了荀况这番话语,连忙谦虚的行礼。 随着两人的步伐,秦臻把荀况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荀况看着秦臻桌子上的一大摞草纸,以及太师椅和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这便是传闻中的桌椅吗?老朽曾听那些来往来商贾提起,说是如今秦国贵族们已然舍弃了传统的案几,转而采用这种新奇的桌椅。想来,眼前所见之物便是如此了吧?” 荀况轻声问道,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话音未落,他便径直走到太师椅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刚刚坐稳,荀况就忍不住轻轻前后晃动起来,稍顷,他感叹道:“还别说,这椅子坐着果真舒适。” 站在一旁的秦臻点了点头:“荀夫子说的没错,现如今,咸阳城中的达官显贵们几乎都已经开始使用桌椅了。” “不错。” 接着荀况将目光投向了桌上那一摞草纸,若有所思的问道:“倘若老朽决定留在此处讲学授业,那么这些纸……” 未等荀况说完,秦臻连忙接口道:“荀夫子请放心,尽管随意取用便是。此处不仅备有充足的纸张供自用之需,而且这里还单独设有专门的造纸工坊,可以生产出更多的纸张来。即便是荀夫子所带来的众多弟子,他们用纸也是毫无限制的。” 荀况点了点头,对于像他这样以思想和着述闻名于世的人来说,纸张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以往使用竹简和木简时,由于空间狭小,书写受到诸多限制,而且携带也颇为不便,因此不得不尽量精简文字,以免篇幅过长而难以处理。 然而,有了纸张之后,情况就大为不同了,可以更加详尽阐述自己的观点和理念。 紧接着,秦臻与荀况围绕着各种话题展开了讨论。 时间在两人的交流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斜。 对于荀况的到来,秦臻便决定亲自下厨招待。 待秦臻走后,荀况静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轻声呢喃起来:“秦国当乃天命所归,历经六代君主皆为贤明之君,又遇此等大才,看来这天下,不久便已属秦已!” 荀况已然预见到了未来秦国一统天下的画面。 ......... 在随后的一段日子里,讲学授业和着书成为了荀况于鬼谷学苑中的日常事务。 在此期间,荀况曾两度向秦臻提出更改鬼谷学苑名称的建议,他认为这样更能吸引诸子百家的学子汇聚于此。然而,他的提议被秦臻委婉拒绝。 提议了两次之后,荀况便不再多言了。 其实,对于鬼谷学苑这个名称本身,荀况倒是看的开,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不过必须承认的是,荀况之名头可谓如雷贯耳。 当得知这位大儒竟也现身于鬼谷学苑时,咸阳城中的贵族们纷纷踊跃将自家子弟送入其中。一时间,前往鬼谷学苑求学的人数骤增。 不仅如此,甚至就连赢子楚都慕名而来,与荀况见了一面。 经过一番交流,荀况察觉到赢子楚是个友善之人。这得荀况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他想提前请赢子楚推行儒法并用之道。 上一次他入秦,试图说服昭襄王采用儒法并施之策来治理国家,然而却事与愿违,只能铩羽而归。 这一次,他决定再度尝试。 只可惜,尽管赢子楚对他态度友善,可此时此刻的赢子楚一心想着要统一天下,根本不觉得秦国现行的国制存在任何问题。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任何可能动摇国体的举动都被视为大忌。 在赢子楚这里碰壁之后,秦臻也劝荀况,现在改制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暂且放下了这个念想,全心全意投入到讲学授业以及着书立说之中。 在此之前,鬼谷学苑里大多都是墨家子弟,而自从荀况到来以后,因其名声在外,许多仰慕其学说的儒家学子纷纷慕名而至。 一时间,鬼谷学苑变得门庭若市,好不热闹起来。 ......... 另一边,自那玻璃和瓷瓶研制成功之后,锅炉房便日夜不停的冒出黑烟。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秦臻挑出了一部分成色好的玻璃与瓷瓶,被安在了鬼谷学苑的各个房间里,甚至连那些用于讲学授业的教室也没有例外。 剩余的,则是放在了仓库内。 至于那些残次品,处理方式也是各不相同。 对于玻璃来说,它们就只是被随意搁置在了锅炉房里面,等待着下一次的回炉重造;而对于瓷瓶而言,则是干脆直接交给了当初负责制作它的工匠们手中,随意他们带走。 这一连串举动让李锐忍不住连连摇头,口中直呼暴殄天物。 几日后,赢子楚携着赵姬一同来到了鬼谷学苑,找到了秦臻。 只见赢子楚一脸严肃的开口问道:“秦先生,不知近日你又做了什么了?竟有人前来向寡人进谏言,说你如今行事过于奢靡无度,就连那窗户居然都是用琉璃制作的?而且房间里面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瓷器?” 这一天清晨时分,秦臻吃完早膳刚要授课之时,听见月浔传报赢子楚来了,便赶忙去迎接赢子楚。 “回禀大王,此非琉璃也,在下将其命名为玻璃。用作窗户,实乃再合适不过矣,至于瓷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摆件罢了,亦仅作装饰之用,怎算得上奢靡过度。”秦臻赶忙躬身解释道。 “哼。” 赢子楚神色不动的轻哼了声,然后便牵着赵姬的手走入了学苑内。 跟在他们身后的嬴政,此时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来,有人暗中向赢子楚打小报告尚属次要之事,更为关键的是,嬴政此前曾随手拿走了一小块玻璃球以及一只瓷碗。当日去咸阳宫向赵姬请安的时候,恰好被赵姬瞧见了。 赵姬心生好奇,遂开口询问。 待得知这些皆是秦臻最新制作而成时,不禁心痒难耐,这才央求赢子楚带她前来一探究竟。 两人缓缓踏入学苑之后,赢子楚在一边愣住了,赵姬也愣住了。 他们就这样盯着眼前的窗户以及房间里摆放着的那些瓷瓶,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玻璃明亮,而透过它能够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这与现在常用的木条丝布窗户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时代,琉璃可是珍贵稀有且价值连城的宝物,但秦臻却这么随意的当成了窗户。 再看房间里的瓷器,表面光滑细腻宛如羊脂白玉,没有一丝瑕疵或粗糙之处。 赢子楚不由自主伸出手来,轻轻敲响了一下那块玻璃。 当当! 他喃喃自语道:“果然是琉璃……” 而另一边的赵姬,则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和喜爱之情,快步走进了房间。 她拿起其中一个瓷瓶,开始端详起来,看着眼前的玻璃和瓷瓶,赵姬眼睛都放光了。 过了一会儿,赵姬转过身来,把赢子楚拽到一边。然后,娇嗔地撒起娇来:“大王~” 此刻的赵姬,显然对眼前的玻璃和瓷瓶喜爱至极。 面对美人的求助,赢子楚面不改色的向她点了点头,接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后他漫不经心的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才缓缓踱步而来,背着手看向秦臻说道:“秦先生,寡人方才看着琉璃和瓷瓶不错,寡人甚是喜欢。” 第102章 制作精盐 “既然大王喜欢,那么待些许时日之后,那在下就为大王精心特制一批更为上乘的玻璃和瓷瓶,为大王的宫殿好生装扮一番。”秦臻说道。 赢子楚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嗯,此次你献上这般好物,也算是有功劳。秦先生想要什么奖励?不妨说来听听。” “为大王尽忠,岂敢奢求奖赏……只不过,小人心下确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王海涵,不知可否斗胆一说?” 赢子楚大手一挥,爽快应道:“但说无妨。” 秦臻微微垂首,陷入短暂的沉思之中。 须臾之后,他抬起头来,拱手行礼道:“大王,关于销往山东六国的琉璃和瓷瓶一事,仍以高价出售。其中九成收益依旧敬献给少府。然而,如果是在秦国国内销售的话,价格则可与在山东六国保持一致。此外……此外,在下斗胆请求获得五成利润。” 听到此处,赢子楚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 毕竟,秦臻向来对秦国有功,即便是将全部利润赐予他,赢子楚也不会有丝毫吝啬之意。 但此刻见到秦臻如此提议,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他饶有兴致的问道:“哦?秦先生不妨详细道来,所为何故?” “大王明鉴,山东六国的贵族们皆是富贵之人,钱财对于他们而言并非稀缺之物。而我大秦本国的贵族亦不例外,同样拥有丰厚的财富。若能将这笔巨额资金交予少府,用以增强我国军备实力,远比让它们闲置在那些贵族手中毫无作为要好得多。再者,在下所求的这五成利润,一则是为了奖赏辛勤劳作的工匠们,二则也是为日后继续研发新奇物品积攒资本。” 如今,鬼谷学苑和工尉府已然设立起来,随着规模的逐渐扩大,秦臻所要养活的人数亦是与日俱增。 如此一来,他手头可用的资金便显得愈发紧张起来,于是乎,他琢磨出了这个应对之法。 然而,秦臻心里也十分清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的道理。 因此,尽管心中有所盘算,但他并未贸然向赢子楚提出索取全部利润的要求。 而赢子楚,自然也是个精明之人,对于秦臻的心思,他可谓是心知肚明。 此刻,只见赢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同时伸出手指轻轻朝着秦臻摇了摇,并开口说道:“准了。” 听到这话,秦臻赶忙拱手行礼,恭声说道:“谢大王恩典!” 紧接着,赢子楚拉起一旁的赵姬,继续迈步向着鬼谷学苑内部走去。 行走之间,赢子楚目光随意扫过四周,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顺口问道:“秦先生,不知你这琉……玻璃还有这瓷器究竟是如何制作而成的?” 说罢,他的视线落在了秦臻身上。 秦臻闻听此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源源不断冒出滚滚黑烟的锅炉房,然后缓声道来:“大王请看,这玻璃乃是通过高炉将沙子、石头之类的原材料加以炼化,而后再掺入适量的草木灰便可制成。至于这瓷器,则相对来说工序稍显复杂一些,其中有许多环节都需要依靠人力手工去完成。” 秦臻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难道也是你们鬼谷一门的传承吗?” “正是如此,此乃我鬼谷一门之秘传技艺。” 稍作停顿,秦臻略微思考一番后继续说道:“大王,除此之外,在下近来还钻研了一种全新的制盐方法。一旦成功,所制成之盐不仅纯净无瑕,更无丝毫安全隐患。” “制盐?” 听闻此言,赢子楚来了兴趣,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当下所用之盐巴,其提炼手法粗陋,致使其中混杂着诸多杂质乃至毒素。若长期食用此类盐巴,必然有损健康,甚至缩短寿命! “没错大王,然而目前此法尚处于试验阶段,不过从理论角度而言,距离大功告成已然不远矣。” “果真如此?秦先生啊,你方才所言那纯净且安全的盐巴,不知寡人何时方能亲眼得见?”赢子楚此时是相当的和颜悦色,他自然是知道这个的重要性。 秦臻略一沉吟,而后回答道:“大王若急于一睹其风采,不出三日,想必便可如愿以偿。” “甚好!那寡人便静候佳音,三日后定当再次亲临此地。”赢子楚说着,重重的拍了拍秦臻的肩膀。 ......... 当天下午,秦臻的书房中。 秦臻身旁跟着涉英和张家兄弟。而此刻,他把李锐与杨无介二人也找了过来:“二位前辈,今日请你们前来,有件事需要配合我一下。” 李锐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秦大夫,何事如此紧急?找我们二人所为何事?” “乃是关于制作新型盐巴一事。现今所用之盐巴,其中所含杂质甚多,且具有一定毒性,想必二位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然而,百姓们却又须臾离不得盐巴,若长期食用此等有害之盐,后果不堪设想。故而,我也与秦王打了包票,承诺数日内定当研制出一种全新的、无害的盐巴。” 听闻此言,李锐与杨无介不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流露出一丝惊讶。 他们当然清楚人对于盐的依赖程度,但如今的盐,吃了有毒,不吃还会死,长此以往,必对身体造成极大损害。 只是短短几天时间,真能攻克这个难题么? 似乎察觉到了两人心中的疑虑,秦臻便说道:“二位前辈不必担忧,我已然想出数种新的提炼方法。不仅能够有效去除盐巴中原本存在的杂质与毒素,更可使其质地纯净、安全无害。” 不过要将其普及,并能够大规模向普通百姓提供,那绝非易事,还需投入大量的人力才行。待会晚生将会亲自操作一遍这个流程,烦请两位前辈在旁观看,待之后再由你们辛苦将此技艺传授给其他众人。” 听到这话,李锐和杨无介涌起一阵好奇之意,忙问道:“秦大夫,这提炼方法从何而来?” “说来也巧,这方法乃是在下一次偶然发现的,后来经过一番钻研琢磨,感觉其可行性相当高。但要是真想把它大范围普及开来并且加以推广运用,那恐怕就得仰仗二位前辈多多费心了。”秦臻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应付过去。 听完这番解释,两人对视一眼,也是纷纷点头。 秦臻见状,随即开口吩咐道:“涉英还有张家兄弟,你们再多召集一些人手过来,到库房去取来足量的盐巴、若干口铁锅以及足够数量的草木灰……” “喏!” 不多时,一阵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先生,所要之物已经全部寻得了。”门外便传来了涉英等人的呼喊声。 闻得此言,三人快步起身出了书房。抬眼望去,就见三人带着十余人拿着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外。 秦臻点了点头:“先把这些铁锅架起来,再用火将它们烧热。” 听到秦臻下达的命令后,在场的众人纷纷始行动起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这几口铁锅是秦臻为了能够满足口腹之欲,造出来了不少,还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个时代,人们通常所使用的容器和炊具要么是青铜制品,要么就是瓦罐之类的东西。相比之下,铁器显然更为实用。 另外由于秦国地处内陆,缺乏沿海地区那种便利的晒盐条件。 所以在尚未实现统一之前,想要获取精盐就只能依靠水溶、蒸馏以及烧碱这三种方法了。 然而,秦臻计划先用蒸馏和烧碱作为主要手段来提炼精盐。 因为相比于水溶这种方式而言,蒸馏和烧碱的效率更高一些,可以更快得到纯净的精盐。 要完成蒸煮这个步骤,需要耗费大量柴火与煤炭。秦臻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把之前那些烧完剩下的草木灰收集了起来,用以烧碱法提炼矿盐。 蒸馏法只能应对普通盐巴,而秦国此地多盐矿,秦臻也打定主意打算大力挖掘矿盐。 至于这些矿盐若想要被成功提炼出来,那就唯有运用烧碱法方可达成目的。而这一方法需要经历一连串的步骤,最终通过蒸发的方式获取纯净且毫无杂质的食盐。 秦臻有条不紊的操作着,同时还不忘向周围人详细讲解每一个环节:“首先得往锅中加入适量清水,接着把盐巴倒进去,然后用旺火蒸煮一段时间……” 伴随着他的话语声,只见锅内原本颗粒分明的盐巴逐渐融入了滚烫的沸水中。随着大火燃烧,使得锅内很快便冒出了滚滚的蒸汽,竟令人难以看清锅内的具体状况。 秦臻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伸手捏住两块厚厚的布料,将热锅拎至一旁放置好,并说道:“眼下这火候已然恰到好处,接下来只需将其搁置在此处,静静等待锅内残存的盐液自然地冷却下来即可。” 语毕,他转身移步至另一口锅前,将矿盐投入其中。 紧接着,他又弯下腰,从方才燃烧过的火堆里扒拉出一部分草木灰,轻轻撒入锅内。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涉英见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来一般。 他满脸惊愕地指着那满满一锅的草木灰,难以置信的问道:“先生,如此这般操作之后,这……这还能够供人食用吗?” 秦臻看着他,微笑着缓声道:“当然,这草木灰之中蕴含着大量的碱性物质,这些碱性物质一旦与盐液相遇,两者之间便会发生反应,待会只需要往里面添加适量清水加以稀释,然后再把其中的杂质过滤掉,最后在经过蒸发结晶就可以得到干净的食盐了。” 语罢,他目光看向在场众人,接着说道:“两位前辈,还有涉英以及张家兄弟,这种方法最好拿来提炼矿盐。不然效率没有刚刚的方法来得快,此法,也会更干净些。” 言及此处,只见秦臻顺手拿起一根木棍,轻轻伸进锅里开始缓慢搅动起来,使得草木灰能够充分且均匀与盐液相互交融混合在一起。 没过多久,锅中逐渐泛起一层细腻的泡沫。 见此情形,秦臻继续讲解道:接下来,就是准备过滤了,去除杂质。” 说完,他便往锅内加入了一些清水,同时手中的木棍依旧来回搅拌着。 片刻后又取来一张粗布,并将其平整铺在一个事先清洗干净的容器上方。 紧接着,秦臻端起铁锅,慢慢倾斜过来,让锅内的液体沿着锅壁缓缓流淌而下,透过粗布的缝隙一点一点滴落进下方放置好的容器当中。 李锐和杨无介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开口说道:“如此一来,那些无法溶解的物质便能够被有效过滤掉了。想来,这些东西多半应当属于有毒或者有害的物品吧。” 站在一旁的秦臻点了点头。 待所有工序终于逐一完成后,秦臻又将已经过滤完毕的盐液再度加热蒸发,渐渐的,容器内部开始发生变化。只见容器壁上慢慢凝结起一层雪白结晶,缓缓展现在了众人眼中。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牢牢吸引住了。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这个过程,充满了期待。 “哈哈,成功了!” 全神贯注操作的秦臻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情不自禁咧开嘴大笑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尝试这种方法。 他的思路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毕竟没有实际操作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完全正确,若是这次不能顺利提炼出精盐,那么恐怕就得集思广益,让所有人共同摸索研究新的方法了。 幸运的是,第一次就成功了。 这时,秦臻连忙用粗布包着容器,缓缓取了下来,而后涉英快步上前,将一把小刀递到了秦臻的手中。 秦臻接过小刀后,开始用小刀仔细地刮取着容器壁上那些精盐。 一旁的张景急忙端起一只青铜碗,在下方准备接住那些精盐。 第103章 善待伤残秦卒 看到这番情景,李锐与杨无介也连忙凑了过来,他们紧紧围绕在秦臻身旁,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这些精盐。 不多时,青铜碗中的精盐逐渐堆积成了一小堆。 秦臻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小刀和容器放置在一旁。接着,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蘸取了一点点精盐。随后将手指送入嘴中,细细品味起来。 片刻之后,秦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周围的众人,说道:“你们也来尝尝看吧。” 听到这话,李锐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指,蘸取了少许精盐,然后也送入口中,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李锐才结结巴巴开口道:“这……这味道竟然一点儿都不苦!秦大夫,这莫非就是无毒精盐不成?” 秦臻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唯有这般纯净细腻的晶体,方可被称作真正意义上的盐。”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那一堆如雪般晶莹的盐粒上,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一旁的涉英不禁感叹道:“以往我们所食用的那些粗劣盐巴与今日所见之精盐相较而言,简直如同泥巴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此时此刻,众人听闻此言后皆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快步走上前来。他们伸出手指,轻轻蘸取些许精盐放入口中品尝。刹那间,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纷纷赞叹不已。 “秦大夫,真乃神人也!” 然而,面对赞誉,秦臻却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缓声道:“诸位莫要心急,虽说此等精盐品质上乘,但它的提炼过程的确稍显繁杂。目前其产量尚属有限。不过若能于海边大规模推行晒盐之法,不仅操作简便易行,而且生产效率颇高,届时精盐的产量必定大幅提升。” “先生快看,这口锅中的精盐……似乎……似乎也已经炼制完成!”一旁的涉英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指着另一口锅大声喊道。 秦臻闻言,转身朝着那口锅走去,顺手拿起一把小刀,沿着锅底轻轻地刮动了几下。 紧接着,他将刀尖凑近鼻尖轻嗅一番,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这运用蒸馏法制取精盐的法子同样可行,其味道与方才所制之盐毫无二致。” 见到此情形,众人纷纷再次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凑近那口铁锅,品尝用蒸馏法提炼出的细盐究竟是什么滋味。 涉英率先伸出手指蘸取一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后大声赞叹道:“先生,这味道果然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秦臻微点了点头,看向他们,然后说道:“李老、杨老、涉英以及张家兄弟,接下来你们亲自上手操作一番。等熟练之后,便能够将这个方法直接传授给少府众人。毕竟会这种技艺的人越多,我们交付给少府的速度也就越快。” 他的话语刚落,众人随即点了点头,早已按耐不住的开始自己动手操作起来。 秦臻则静静站在一旁,观察着每个人的操作步骤,并时不时出声指点一二。 很快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直到太阳落山,然而,沉浸在实验中的众人却浑然不觉,依旧全神贯注的忙碌着。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他们才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反复尝试和实践,再加上秦臻在旁边的指导,从他们手中成功提炼出来的精盐竟然已经多达十几斤之多。而且通过这次实际操作,这些人对于蒸馏法和烧碱法的运用已然彻底掌握了,完全有能力将自己所学到的经验传授给其他人。 ......... 三日后,鬼谷学苑。 只见秦臻打开瓷罐盖子,用手指捏起一小撮精盐,放在赢子楚摊开的手心。那精盐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这便是精盐吗?”赢子楚目光紧盯着手上的精盐。 赢子楚的瞳孔微缩,凝视着手心的精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作为一国之君,他见识过无数珍宝奇物,但眼前这看似平凡的精盐却让他感到颇为震撼,不亚于之前秦臻献上的诸多宝物,精明的赢子楚几乎立刻意识到,这就是精盐。 “正是,大王。这就是在下所炼制的无毒精盐,为确保其品质,在下已亲身试验多次,并召集众人一同品尝,确认此盐纯净无虞,请大王放心。” 赢子楚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秦先生,此话当真?” 他抬起头,再次审视着掌心的精盐,脸色逐渐从最初的震惊转变成无法抑制的狂喜。 “精盐……这竟然真的是无毒的精盐!”赢子楚惊叹道。 话音未落,赢子楚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迫不及待想要一尝这精盐的滋味。他毫不犹豫伸手蘸取了一大把精盐,准备放入口中。 秦臻急忙出言提醒:“大王,少蘸点,吃多了会觉得太咸!”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赢子楚已经迅速将那一把精盐送进嘴里。 看着赢子楚已经全部吃了进去,秦臻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询问道:“大王,不知您觉得这味道如何?” 赢子楚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豪迈,他一边笑,一边不住的点头称赞:“哈哈,不错不错,秦大夫啊,你这次可真是又给了寡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罢,还伸手拍了拍秦臻的肩膀。 要知道,平日里若是其他人送东西过来,先不说赢子楚自己不敢随意去品尝,就连那些他身边的一众大臣以及内侍们,也是万万不敢让他就这样直接尝试的。 然而,面对秦臻所献之物,赢子楚却没有丝毫犹豫,这足以证明他对秦臻的信任。 听到赢子楚的夸赞,秦臻连忙拱手作揖,谦逊地回应道:“大王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尽了些许绵薄之力,为大秦略尽一份心力而已。” 这时,赢子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继续问道:“秦先生,如此精盐,必定能够大大提升我大秦百姓的生活品质。只不过……” 说到这里,赢子楚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接着说道:“只不过,寡人想了解一下,这精盐的造价几何?是否能够大量提炼?能否让我大秦的每一位百姓都有机会品尝到这盐?” 秦臻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回答道:“回大王,提炼此种精盐,其实并非难事,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无论是从矿山开采出来的矿盐,还是来自大海的海盐,都可以通过特定的方法轻松提炼出精盐。而且,在下已经将这种提炼方法传授给了一部分人,他们完全有能力再将其传授给少府。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大秦各地便能广泛生产这种优质的精盐。” 秦臻心中早有盘算,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把提炼精盐这件事藏着掖着。 相反,他还准备借助秦国的力量,将如今人们日常食用的普通盐巴含有毒素这一消息传播至山东六国。如此一来,一方面可以让山东六国的民众对本国所售的盐产生质疑和恐慌;另一方面,对于向外销售的精盐,仍可维持高价卖给六国贵族,谋取丰厚利润。 然而,在秦国国内,情况则完全不同。 秦国统治下的百姓们依然能够以现有的盐价,买到经过精心提纯后的精盐来享用。 可想而知,当这个消息传到山东六国时,那些国家的老百姓必定会群情激愤。 这样一来,就能吸引更多来自山东六国的流民涌入秦国,从而进一步壮大秦国的实力。 说到这里,秦臻略微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随即庄重的向赢子楚进言道:“大王,在下计划应当首先将目前储存的盐全部提炼成精盐。与此同时,要不遗余力加大对盐矿的开采力度。” 接着,他稍作思考,继续补充道:“至于开采所需的人力……在下认为可以从正在服徭役的人群当中抽取一部分出来,专门负责盐矿的开采工作。不仅如此,如果能够给这些参与盐矿开采的徭役人员适当减轻刑罚,那么相信他们在后续的劳作中将会更加积极主动,开采盐矿的效率也必然会大幅提高。” 赢子楚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回应道:“此事寡人届时会直接交予丞相去全权处置,秦大夫尽可安心便是。” 听到这话,秦臻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应声道:“喏,大王英明!” 紧接着,他稍作停顿后又继续启口说道:“大王,除此之外,尚有另一桩事宜,非得要得到大王您亲自允诺才行。” 赢子楚闻言爽朗一笑,大手一挥,豪爽的说道:“哈哈,秦先生尽管直言,无需有所顾虑。” 此时此刻,赢子楚的心情可谓是好到了极点,仿佛无论秦臻提出怎样的请求,他都会欣然应允一般。 见赢子楚如此爽快,秦臻赶忙说道:“如今开采盐矿的可用人手已经有着落了,然而这提炼精盐的工艺,万万不可轻易地流传出去。并且执行此任务之人,还须得是绝对值得信赖之辈才成。 毕竟一旦精盐得以广泛推广开来,使得我大秦的子民都能够有盐食用的话,那么所需要的供应量必定极为庞大。而负责提炼精盐的人数自然也是不能太少,仅仅依靠少府的那些人,恐怕是远远无法满足需求的。” 秦臻这番话语刚一出口,原本笑容满面的赢子楚瞬间就愣住了。 方才他只顾着心中欢喜,一时之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给遗忘掉了。 不过只是短暂的愣神,赢子楚便迅速回过神来。 毕竟,秦臻敢如此断言,想必心中已然有了解决之策。 于是,他目光凝视着秦臻,急切问道:“秦先生,既然你这么说,不知已有妙计可以化解当前困局?” “回大王,在下确实心生一计,若依此行事,或可确保万无一失。” 听到这话,赢子楚大手一挥,朗声道:“快快讲来!” 秦臻先是轻叹一声,紧接着缓缓开口道:“大王,如今天下战火纷飞,连绵不绝。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自是不必多言,那些浴血沙场的兵卒们亦是饱受磨难。暂且不论那些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的将士们,单说那些身负重伤以致残疾的兵卒。 他们拖着残躯,虽领了抚恤返回家乡。但这些人从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倘若家中尚有妻儿老小相伴左右,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好歹有人悉心照料。然而,那些抚恤金终究有用尽之时!” 说到此处,秦臻顿了一顿,随后他稍稍提高音量继续说道:“可是大王想过没有,更为凄惨的是,众多士卒应征入伍时尚未成年,尚未成家立业,更何来妻室子女呢?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家中都有着年老体弱、亟待奉养的双亲!” 这话一出,就连站在一旁随行而来的黄深,他那张向来坚毅沉稳的面庞上,此刻也不禁泛起了丝丝涟漪,内心亦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他身为千夫长,之前常年征战沙场,对于军中的种种隐秘可谓是心知肚明。 那是道不完的辛酸泪。 然而,即便他的心早已被岁月打磨得如同顽石般坚硬,但当触及到那些深埋心底、道不尽的辛酸与泪水时,仍旧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唉……” 赢子楚此时也是长叹一声,眉宇间也尽是哀伤之色。 是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到这其中百姓和士兵们所承受的苦难呢?国家繁荣昌盛的表象之下,掩盖的竟是无数人用鲜血和汗水铸就的基石,那是沉甸甸的血与泪! 赢子楚沉默片刻后,缓缓抬起头来,轻声说道:“秦先生,既然话已至此,想必你心中已有定计。但说无妨,只要寡人能够做到,定会应允。” 此时的赢子楚已然大致猜到了秦臻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秦臻这时候稽首,朗声道:“大王,在下斗胆恳请您下令,抽调那些因为伤残而被迫返回家乡的秦国士卒。让他们与少府相互配合,承担起提炼精盐这项工作。 若是搬运重物有所不便,那就安排他们去做搅拌之事; 倘若连搅拌也难以胜任,那就从事过滤等较为轻松的活儿。 总之,无论如何,总能找到适合他们干的事情。如此一来,既能让这些曾经为大秦出生入死的老秦人通过自己的劳动赚取一份应得的酬劳,用以维持家庭生计,同时也可为国家的盐业发展贡献一份力量,岂不是两全其美之计。” 第104章 大张旗鼓 就在此时,只见其中一名身披甲胄的秦王亲卫跨步而出,站出来说道:“秦大夫既然对这些将士心怀感念之情,那为何不干脆直接发放钱财给他们?这样岂不是更为省事便捷?又何必让他们拖着伤残之躯,如此辛苦劳累的前来操持事务呢?” “闭嘴。”黄深训斥这个亲卫道。 他显然是已经明白了秦臻的意思。 然而,秦臻却并未因这小小的插曲而动怒,然后继续耐心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如今的大秦国力强盛,钱粮充足,即便这些受伤的将士们从此不再劳作,也完全有能力供养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但是,之所以不直接给他们发钱,是因为......” 还未等秦臻把话说完,一旁的赢子楚已然开口接过话头:“是为了尊严!”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大王英明!这些将士们昔日皆是身体健全、意气风发的好儿郎,只因保家卫国而浴血奋战,不幸身负重伤,落下残疾之躯。岂可将他们视作沿街乞讨的无用废物?” 秦臻这话,回荡在随行而来的这些亲卫们的耳中,经久不息。 此时,千夫长黄深迈步上前,对着秦臻躬身说道:“秦大夫善举,吾等敬佩。在此,在下愿代表千千万万的士卒,感谢秦大夫对他们的关怀与体恤!” “秦大夫广施善举,吾等敬佩。吾等在此代表万千士卒,感谢秦大夫对他们的关怀与体恤!”随行而来的亲卫们,也齐声高呼。 赢子楚此时目光坚毅,语气铿锵有力的说道:“朝堂若不知民苦,何以安邦定国?国之根本,在于百姓!待返回咸阳宫后,寡人定当亲自与丞相商议,看看还能够提出哪些可行的之计来照料那些因战负伤致残的大秦锐士们。” “大王英明!”众人纷纷稽首道。 “大王,此事虽刻不容缓,但亦不可操之过急。当下局势正朝着良好的态势稳步发展,日后必然会涌现出更多适合伤残士卒担任的职务空缺。即使不能给他们荣华富贵,至少也要确保他们能够温饱无忧,同时使其亲人子女也能享受到一定程度的优待。” 如今秦国对待伤残兵卒的政策,虽然在七国之中已属上乘,但目前来看,在秦臻眼里仍有进一步完善提升的空间。 赢子楚点了点头:“寡人定会将此嘱咐转达给丞相,绝不能因为吝惜那区区些许钱财,而寒了我大秦锐士之心。” 经此一事,鬼谷学苑内的气氛有些沉寂,过了没多久,赢子楚便离开了。 ......... 翌日,咸阳宫大朝会。 当群臣鱼贯而入、朝拜完毕之后。 跪坐在高台之上的赢子楚缓缓开口:“诸位爱卿,寡人意欲再次成立一个全新的工部。将专门负责对我大秦全国范围内卸甲的士卒们进行详尽的统计工作。不仅要仔细记录每一位士卒的家庭境况,还要准确评估他们所受伤残的严重程度。这一重任,寡人决定交由丞相全权负责。” 说到此处,赢子楚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殿中的大臣们,接着说道:“我大秦锐士,向来英勇无畏,为国家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理当获得无上的荣耀,光宗耀祖。 然而,目前国力有限,虽无法给予他们更加丰厚的赏赐,但暂且可为这些重伤以致残疾的士卒们谋取一份差事,使其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所需。且其待遇,暂定于较常人高出三成。” 稍作停歇后,赢子楚再次提高嗓音,朗声继续道:“不过,寡人在此承诺,待到天下安定、四海一统之时,诸多工部之中将会涌现出众多职位。那时,那些伤势较轻或者尚且能够行动自如的卸甲老兵们皆可进入这些工部任职; 即便是因伤重而无法行动者,我大秦也定会从国库中调拨足够的钱粮,每月发放足额的抚恤金与粮食等,务必保证他们的生计无虞。” 话到此处,赢子楚的声音低沉而又铿锵:“至于那些不幸战死沙场的忠勇之士,亦不能忘!!!” “大王英明,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朝堂之上,群臣齐声高呼。 这时,蒙骜站了出来,向着赢子楚说道:“启禀大王,末将有一事要恳请大王恩准。如今众多大秦锐士血洒疆场,马革裹尸。末将提议于大秦各地塑造英魂碑,以供战死之大秦锐士魂有所依,让我大秦锐士不做那无依孤魂。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慰藉这些忠勇之士的在天之灵,更能激励我大秦万千子民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话音未落,麃公这时也走了出来:“上将军所言极是!想我大秦锐士,远赴他乡浴血奋战,多少好儿郎埋骨异国土地。若能立下这英魂碑,便可让他们的英灵得以回归故土。” 一时间,朝堂上的诸位武将纷纷附和,眼中满含悲痛与惋惜之情。 他们想起自己麾下那些曾经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兵卒,如今也有不少已长眠地下,阴阳两隔。尽管他们在战场上已经竭尽所能想要减少将士们的伤亡,但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依然压得他们几乎无法喘息。 “善,丞相,这件事就交予你着手去处理,不得有丝毫疏忽懈怠。” “喏。” 赢子楚继续说道:“此外,凡是家中独苗男丁战死沙场者,大秦自当肩负起赡养其双亲直至终老的责任,免其农税,衣食住行,疾病用药等,这些全部都由大秦一力承担。 非家中独子者,尚无子嗣留存于世,便免其同族兄弟农税十年,以便让他们能够安心赡养父母。 若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子嗣,便赐良田二十亩,并同样免除其农税十年。 若上无高堂,下无子嗣,便免其伍三年农税,封其伍为英魂之伍,另分耕牛十头。” 言罢,赢子楚抬眼扫视朝堂之臣:“诸位爱卿对此可有其他要补充的意见?亦或者对所定之策存在有不同看法?” 只见众武将纷纷摇头,他们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在他们看来,赢子楚已经将这个问题处理得非常妥当完善了。 不过,就在此时,文臣队列之中有个人站了出来,拱手施礼道:“启禀大王,此番举措诚然甚佳,但是给予的恩赐是否过多了一些?如此一来,恐怕会给大秦带来负担。” 此言一出,立马引得众位武将怒目而视。 “大王,待到天下安定之后再施行此政策,诚然乃是一桩美事。然而当下,统一天下的大业尚未完成,仍有诸多事务亟待用钱财去解决。这般高标准的保障举措,恐怕会令大秦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哼。” 见这文臣如此解释,在场的武将们不禁冷哼一声。 此时他们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许,但依旧还是怒不可遏。 这些武将们始终觉得,那些整日身处朝堂、远离战场生死的文臣们,根本无法体会到底层将士们所经历的种种苦难与艰辛。在他们眼中,这些文臣纯粹就是一群只会空谈阔论、不知民间疾苦,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吕不韦眼见气氛愈发变得尴尬起来,连忙出言安抚道:“诸位稍安勿躁,刚才所言倒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统一天下的大业与对士卒们的保障之间,确实存在一些冲突。” 见到吕不韦说出这样一番话语之后,在场的武将们原本就已经有些低沉的情绪,此刻更是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虽然他们皆是从行伍之中成长起来的武将,然而长时间身处朝堂之上,对于各种政治事务和财政状况也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因此,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自然也明白此保障对大秦的压力极大。 如此,这难道是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无论是赢子楚选择等到大业完成之后再来推行这个规划,还是暂且将统一天下的目标搁置一旁,都无疑会令这些一心为国征战沙场的武将们感到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赢子楚再次开口说道:“诸位无需担心钱财方面的问题。可别忘了,大秦现如今掌握着醇醇乐、造纸术,而且现在甚至还能够制造出琉璃以及上等的精美瓷器。若是将这些物品源源不断销往山东六国,那么自然而然就能获得数之不尽的钱财!” “将士们的保障寡人要给,这大业也绝不能耽误,寡人有这个自信!” 赢子楚这自信满满的话语,照亮了众人的心田。 ......... 秦王子楚元年,三月中旬时分。 春天已然悄然降临大地。阳光和煦,微风拂面。 在这春意盎然的日子里,一辆辆马车徐徐驶入了鬼谷学苑。 “来,一定要轻拿轻放,否则容易碎。” 只见涉英与张家兄弟正忙碌指挥着众多劳工,小心翼翼的将一块块玻璃以及与人一般高大的瓷瓶,缓缓放置于马车上。 正在此时,秦臻从学苑内走了出来,他注视着眼前的场景,然后高声喊道:“刘高!你速回咸阳城再去筹备二十驾马车过来!” 接着,他转头看向涉英,叮嘱道:“涉英,记住,每架马车只需安放一块玻璃和一个瓷瓶即可。另外安排一人站立其上,务必将它们稳稳竖起。待一切就绪后,你们便沿着道路迂回返回咸阳宫,但要尽量选择行人较多的路线行走,以便让更多的人能够目睹此番景象。” 听到这番话,涉英不禁面露疑惑之色,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啊?先生,难道我们不需做一些保护措施吗?而且一架马车仅运输一块玻璃与瓷瓶,数量是否显得过少了些?如此一来,恐怕需要耗费整整一天时间才能完成搬运完成。” 站在一旁的嬴政同样感到十分不解。 “如此行事,其中自是蕴含着深意,且务必得让那整座咸阳城的权贵们皆能亲眼目睹。”秦臻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说罢,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依次扫过蔡家兄弟、蒙家兄弟和王枭几人:“尔等归家之后,亦需各自备妥五驾马车,拉三块玻璃以及两个瓷瓶,权当作赠予诸位长辈之礼。不过,在运输回程之时,定要大张旗鼓穿行于街市之间,甚至刻意绕远道而行,在返回自家府邸。” 这个也是他之前与赢子楚合计好的,要弄得尽人皆知。 让所有咸阳城的贵族们全看到。 这般大好时机用以宣传推广,实乃绝佳之机,秦臻自然不能放过。 而关于这制造玻璃与瓷器的技艺,赢子楚没有索取之意,从制作到销售,全然交予秦臻独自处置。 “喏,多谢先生。”听到秦臻的话,蔡尚等人也没有拒绝,纷纷领命。 待所有玻璃与瓷器都纷纷抬上马车后,缓缓朝着咸阳城的方向驶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秦臻与嬴政二人转身便往着学苑内走去。 走着走着,嬴政开口问道:“先生,如此大费周章将这些玻璃和瓷瓶运往咸阳城,其目的是否就是为了吸引城中的所有达官显贵前来争相购买?” 秦臻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这也是与大王共同商议拟定之策。想来用不了多久,整个咸阳城都会知晓鬼谷学苑有能力制造出玻璃与瓷瓶。你想想看,连咸阳宫都已率先用上了,那些贵族们必定会争前恐后来求购,就像当初的桌椅一样,目前阶段,暂且只针对咸阳城的权贵阶层,待到日后产量提升上去了,再逐步拓展至其他地方。” “我明白了先生,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获取那些贵族们手中大量的财富,将其收归国有。得到这笔钱财之后,既能够投入到持续不断的技术创新之中; 又能把它们分配给那些不辞辛劳的劳工们,让他们的努力和付出都得到应有的回报。不仅如此,还可以充分利用这些钱财来改善民生福祉,真正做到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从而赢得民众的衷心拥护和爱戴。” 嬴政思维敏捷,对答如流道。 秦臻点点头,赞了句:“孺子可教。” 第105章 儒墨之仇 果不其然,就如同秦臻事先预料的那般,玻璃与瓷瓶招摇过市,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咸阳城中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些新奇之物。 更有甚者,主动上前向蔡尚、蒙恬等人士打听这些玻璃和瓷瓶究竟来自何处。 面对众人的疑问,蔡尚和蒙恬毫不犹豫将鬼谷学苑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当那一批精心制作并运往咸阳宫的玻璃终于安然无恙抵达目的地时,负责接收的工匠们立刻忙碌起来。他们搬运着这些货物,并迅速着手准备为咸阳宫进行玻璃的更换工作。 不仅如此,未来咸阳城中的其他宫殿也将逐步换上这种玻璃并安放瓷瓶。 会来事,且善于迎合人心的秦臻,更是向华阳太后所居住的华阳宫、夏太后所居住的甘泉宫以及关内侯的府邸等,分别送去了数量可观且品质上乘的玻璃和瓷器作为礼物。 这一举动无疑更是大大打了一波广告,为这些物品做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免费宣传。 当天下午,所有被运送到咸阳城的玻璃和瓷器都按照预定路线顺利送达了各自的目的地后。 消息传播得很迅速,很快便引来了众多权贵的关注。 他们纷纷赶到鬼谷学苑,急切的想要了解关于这两种物品的详细信息,尤其是它们的价格究竟如何。 “先生,现在有好多人想要来购买咱们这儿的玻璃和瓷瓶,咱们要不要卖给他们?”月浔找到秦臻问道。 只见秦臻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卖啊,当然卖。” 然而,听到这话的月浔却是微微一愣,赶忙解释道:“啊,先生,但是眼下仓库里面已经没有存货了。之前那批存货早就被运走送出去了,而且关于这定价方面……先生打算怎么制定?” 秦臻一听,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价格忘了!!!” 紧接着,他低头沉思片刻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嗯,暂时就这样吧。凡是成色能够达到标准要求的,不管做出多少数量,全部都拿出来卖掉。至于这具体的价钱……像那种横宽和竖长都是两尺左右大小的玻璃,一块就定价为三百钱;要是尺寸再大一些,比如达到五尺的话,那就稍微卖便宜一点,五百钱一块好了。如果有人想要定制比这些规格还要更大的玻璃,那就得另外再加收些费用才行。这个价格么,你去跟那些权贵们商谈就行。 至于瓷瓶,高度差不多两尺的,也同样定为三百钱一个;而像那种几乎与人等高的大型瓷瓶,那就直接标价一千钱一个。这样的价格对于那些贵族们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罢了,根本算不上昂贵。” 在价钱方面,赢子楚给予了秦臻充分的自主权,允许他自行定价,但前提是不能过于离谱。 秦臻琢磨着,对于所设定的价格,他自认为还是相当合理的,并没有定得过高。 眼前这些瓷瓶已然达到了质量上乘、毫无瑕疵的境界,以这样的品质配上当前的价格,他觉得完全称得上是良心之选。 然而,谈到那玻璃制品时,情况就稍有不同了。 虽然目前它们看起来也算不错,但实际上其中仍夹杂着不少杂质。 秦臻心中早已有了盘算,等到日后成功研制出纯净无杂的玻璃之时,一定要好好再次宣传造势一番,再吸引那些贵族们前来买一轮,从而实现不断收割的目标。 只可惜,秦臻并不敢贸然提出所谓的预售政策。 秦法明令禁止预售行为,所有商品都必须以现货形式出售,并明确标明价格。 若有人胆敢违反此项规定,那就等同于触犯了秦法,即便是深受赢子楚器重的他,恐怕也难以得到庇护。 “喏。” 一旁的月浔听着秦臻的话,当话音落下时,他先是点头应喏一声,然后便转过身去,正打算迈步离开。 然而,就在刚刚迈出一小步之际,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月浔停住了脚步。 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犹豫的神情,嘴巴张合了几下。 最终还是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先……先生,这……这价格是不是定得太高了一些?这制作的成本才三十钱都不到,可咱们这两尺长的物件居然要卖到整整 300 钱之多,这……万一要是让大王知道了此事,他会不会怪罪于先生您啊?” “莫要担心,这销往秦国国内的玻璃与瓷器,其中将会有五成的收益都会按时上缴到少府之中。再者说,这些高价出售的物品主要面向的都是那些贵族们,他们财大气粗,对于这点价格根本就不会在意的。关于这个定价策略,这我也与大王商议过,没问题。” “喏!” 月浔听了秦臻这番解释之后,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正当他再次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却又听到身后传来了秦臻的声音。 “且慢,月浔!关于制作玻璃和瓷瓶一事,需得将生产规模再扩大一些。在增加十条线。另外,那些劳作的工匠们也应当得到更好的待遇。从今往后,每成功制作出一块玻璃或者一只瓷瓶,参与该项制作工作的工匠,每人都可额外获得十钱的酬劳。” “喏!”月浔拱手应道。 其实,秦臻所开设的这两条生产线,给出的工钱一直以来都颇为丰厚。 在此处做工之人,仅凭一己之力便能让全家人都过上富裕安稳的日子。 此次扩充规模不过是个开端罢了,待到日后对玻璃和瓷瓶的需求量进一步增大时,秦臻定会再次加大投入、继续扩张生产规模。 ......... 秦臻开着学苑,管理着工尉府,除此之外,顺便还卖着玻璃和瓷器,可谓是身兼数职。 平日里,秦臻几乎每日都会教导嬴政等几小只。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生活逐渐趋于平静且充实。 另外,随着咸阳城内外对玻璃和瓷器的需求日益增长,尤其是众多贵族纷纷前来购置,就连周边城池的人们也特意赶来选购。 如此一来,秦臻的财富开始迅速积累,身上已然散发出富人的气息。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生产线的提升,还有工匠们待遇的提升。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鬼谷学苑因为荀况的到来,许多咸阳城内的官员们时常慕名而来,偶尔也会来听一听荀况的数论。 使得鬼谷学苑声名远扬,吸引了更多学子前来求学。 当然,世间之事皆有两面性,有好的,就也有坏的一面。 因为秦臻招来了荀况,李锐与杨无介也找来了不少墨者来镇场面,随着两家人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些许交集,最近墨家学子与儒家学子爆发了两次冲突,都是马上要动手的架势,这让秦臻头疼不已,不管怎么去劝,都没有用,两家学者依旧是剑拔弩张。 然而,当秦臻仔细思考一番后,心中的疑惑便逐渐消散开来。 想当年,墨子在其早年时期曾经深受孔子儒家思想的影响,并潜心研习过诸如《诗经》《尚书》《春秋》之类的儒家经典着作。可随着时光的推移和阅历的增长,墨子渐渐察觉到儒家学说存在着诸多弊病与瑕疵。 尤其是对于儒家那繁琐复杂且形式化严重的礼乐制度,墨子更是心生厌倦之情。 墨子最终舍弃了儒学之道,转而另辟蹊径,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墨家学派。 不仅如此,墨子后来还亲自撰写了一部书籍,矛头直指儒家,毫不留情的拆解儒家观点和理论,揭露其短处和不足。 甚至还对孔子及其众多弟子们的言行举止逐一加以驳斥。 书籍里由于带有着墨子极为强烈的个人情感色彩,字里行间犀利尖锐,直刺人心,简直就是某些人口中的所谓 “贞节牌坊” 一般虚伪做作。 面对墨子如此激烈的言论,即便是像荀况这样特立独行的儒家人物,连同他所带领的一众弟子们,也都难以承受和认同。 由此可见,儒墨两家之间的矛盾可谓根深蒂固,积怨已久,堪称不折不扣的世仇宿敌。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所目睹和经历的种种事情,秦臻觉得如果这两派人士在外相遇,甚至会先讲 ‘物’ 理,在讲道理。 这两家的矛盾,秦臻发现自己根本调和不了,不禁感到束手无策。 想当初,他意欲让鬼谷学苑广纳天下百家之人,现在想想,现实无情的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意识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且说那涉英,原本一心只想钻研墨家学说,但自从受到秦臻的影响之后,他开始广泛涉猎其他学派的知识。 本以为这样能够博采众长、融会贯通,没想到却给自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烦恼。 在这鬼谷学苑之中,儒墨两派之人常常因为观点不合而争吵不休,甚至发展到要大打出手的地步。 每次见到这种场景,涉英总是忍不住要上前劝解一番,可是这劝架之事谈何容易?往往这边刚刚安抚好一方情绪,那边又会燃起新的战火,搞得涉英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劝起架来也为难了不少。 就在儒墨爆发第三次激烈冲突之时,情况变得糟糕起来。 这一次,双方不仅言辞激烈,更是直接抄起了家伙,大有一决生死之势! 眼看着局面即将失控,一直在旁旁观的秦臻终于坐不住了。 只见他大声呵斥道:“尔等在此争论归争论,吵闹归吵闹,但务必把握分寸,不可扰乱我鬼谷学苑之秩序!若有胆敢私自斗殴者,休怪我将其逐出学苑,并依秦法严惩不贷!” 秦臻这番话,顿时令在场众人噤若寒蝉。 在秦臻的手腕下,儒墨两派之人总算稍稍收敛了一些。 不过,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尽管表面上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可只要双方一碰面,还是免不了要相互讥讽几句,似乎非要争出个高下胜负才肯罢休。 然而,就这样简单的辩论,墨家的学子完全无法与那些儒家之士抗衡。 不过此次被李锐邀请至鬼谷学苑的众多墨者之中,有那么一位是有些人脉关系的。 只见他毫不迟疑的挥笔疾书一封信函,并迅速将其传送至齐国。 没过多久,便来了六位齐墨抵达了鬼谷学苑。 至此,鬼谷学苑内的儒家学子算是碰上对手了,自此以后,这两大学派几乎每日都会展开辩论会,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那场面丝毫不逊色于百家大会。 而这场学术较量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甚至不少人从咸阳城特地赶过来在一边旁听。 讲到这,就不得不提相里氏之秦墨、邓陵氏之楚墨、相夫氏之齐墨,三墨之间存在的差异了。 众所周知,秦国明令禁止墨社的存在,而且还对墨社采取了持续性的打压政策。 正因如此,那些留在秦国土地上的墨者们,大多安排进入到少府或者谷货等部门任职。 也正是由于这样特殊的历史背景,使得秦国本土的墨者当中,擅长各类工艺技巧的能工巧匠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 楚墨,对于反战这个问题所秉持的观点跟孟子可谓如出一辙。 多是反对各个国家那些不正当的战争行为,并且是以侠客的身份活跃在世间各处,践行着正义之举。他们反对各国的战争,认为这些战争其实不过是那些权贵为了满足自身的私利而悍然发动的,对于普通老百姓的生存和发展根本毫无益处可言。 自孝公起,秦国便采用法家的理念来治理国家,经过岁月的积累和发展,从边陲小国逆袭成第一强国。 然而随着实力的日益增强,秦国也逐渐走上了对外频繁征伐的道路。 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当时有很多秦国的墨者纷纷选择离开,转而投身到了楚国,并积极参与对秦国不义之战的抵抗行动之中。 至于齐墨,这个流派最为注重的便是墨家关于治世之学以及逻辑辩论学等等方面的理论学术研究。 第106章 吕不韦的算计 齐墨之人常常周游列国,不辞辛劳向众人传授墨家所倡导的 “兼爱” 思想。同时,齐墨并不赞同楚墨的‘诛暴行义’,也不赞同秦墨的‘以战止战’。 相比起前两者的手段,齐墨更倾向于采取一种相对更为柔和的方式去谋求和平的到来。 正因为如此,齐墨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整个墨家学派当中最为理想主义的一个分支。 就比如先前在百家大会之上同秦臻展开辩论的那位墨者宋羽,就是齐墨。 因此,可以看出齐墨之中多有辩论高手,能说会道,经常与百家辩论,虽说齐国如今可是儒家思想的重要传播中心,然而即便如此,齐墨依然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这充分证明了这些齐墨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自从鬼谷学苑迎来了这批齐墨的加入之后,原本同处一个屋檐之下的儒家弟子们,凭借嘴皮子已经占不到什么优势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秦臻选择听之任之,并没有过多地加以干涉。 毕竟,对于那些已经性格和学术观念基本定型的学子来说,想要对其进行有效的管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对于那些年纪尚轻的学子,秦臻则表现得格外关注。 为此,他还特意亲自编写了好几门学科,并将这些课程规定为年幼学子们的必修科目。 不仅如此,甚至秦臻每个月还会亲自去考核。 ......... 然而,伴随着鬼谷学苑和工尉府的声名日益远扬,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张,吕不韦在一边倒是不安分了起来。 尽管迄今为止,他们二人依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合作关系,并且互相帮助过很多次。 但眼看着秦臻在咸阳城中的威望节节攀升,且能与宗室以及外戚始终维系着融洽和睦的往来,吕不韦心中也是暗自不爽。 尤其令他恼火的是,嬴政与秦臻之间的关系过于紧密。 自从秦臻长期驻留在鬼谷学苑之后,嬴政前来找他的次数愈发稀少,每次都以时间紧迫为由推脱搪塞。 面对这样的情形,吕不韦着实感到束手无策。 他想要打压秦臻的发展势头,可眼下的秦臻已然深得赢子楚的信任,以至于吕不韦也难以寻觅到一个合适的由头来对其加以抑制。 然而,李斯所言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吕不韦恍然大悟。 就在吕不韦向李斯吐槽的时候。 李斯谏言道:“丞相,倘若将那秦臻调离出咸阳城周边区域,岂不是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吕不韦何等聪明之人,根本无需过多言语赘述。 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稍作思索,脑海中各种念头飞速闪过。 仅仅片刻功夫,吕不韦心中便已有了定夺。 ......... 秦王子楚元年,公元前 249 年,五月份。 经过长时间紧锣密鼓的筹备,所有的军备物资和充足的粮草皆已完备无缺。 此时的赢子楚,那颗按捺已久、充满勃勃野心的帝王之心再也无法平静,下定决心要率先向韩国发起攻击。 章台宫大殿之内,赢子楚跪坐在那高台之上,他扫视着大殿内的一众文臣武将,缓声开口道:“诸卿,寡人意欲出兵攻韩,不知你们对此有何高见?” 话音刚落,朝堂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短暂的嘈杂之后,只见吕不韦身形一闪,率先大步向前迈出一步,拱手说道:“启禀大王,韩国所占之地,实乃兵家必争之要地,恰好处在我大秦东进的咽喉要道之上,如果能够逐步蚕食韩国领土,那么我大秦东出之路必将变得畅通无阻,再无任何阻碍可言!” 吕不韦这番话,引起了朝堂之上一阵不小的骚动。 而紧接着,上将军蒙骜也站了出来,向着赢子楚抱拳行礼后说道:“大王,末将完全赞同丞相所言。此外,自应侯范睢入秦以来,我大秦始终奉行 ‘远交近攻’ 之方针。更何况韩国紧邻我大秦边境,而且其国力相较而言颇为薄弱。此刻正是出兵攻打韩国的绝佳时机,实乃恰到好处,正好与国策相得益彰。” 听到这两人的话语之后,在场的众位大臣们随后纷纷点起了头,表示赞成。 赢子楚缓缓扫过下方群臣,见众人都与自己有着相同的想法,心中不禁一阵欢喜。 毕竟,今年可是他正式登上秦王的第一年,他一定要在这一年里干出一番功绩来,也好让全天下之人都能清楚了解到他所具备的雄才伟略。 于是乎,赢子楚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高声问道:“既然众卿都如此认同攻韩之举,那么不知有哪位愿意挺身而出,替寡人率领大军出征,为我大秦开辟更多疆土?” “大王,末将愿意亲自统率大军前去征伐韩国,为大王、为大秦开拓疆土,扬我大秦之雄风。”话音刚落,只见原本回在队列中的蒙骜毫不迟疑的向前大步踏出,然后抱拳铿锵有力道。 赢子楚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流露出赞赏之意:“彩!上将军威武,真乃我大秦之幸事!不过……上将军还需明白一点,那就是韩国境内所拥有的众多丰富矿山,对我大秦而言,其重要性简直不言而喻。此番攻韩,如果能够顺利夺取那些矿山,必能再次大大充实我大秦军备,为日后的大业奠定坚实的基础。” 吕不韦听到嬴子楚如此言语,连忙附和道:“大王圣明,此番出征必然能够势如破竹、旗开得胜,扬我大秦之威名。” “善!诏命,命上将军大庶长蒙骜担任攻韩之统帅。着其速速调集中军以及东军,待朝会结束之后,上将军需立即着手点兵点将之事,不得有误!” “喏!末将领旨,定不负大王所托。” ......... 散朝之后,蒙骜带着王贲,缓缓走进了章台宫内殿。 “官大夫王贲,拜见大王!启禀大王,近来这些时日,夜里臣常与秦大夫相聚而论兵道。秦大夫对于兵法可谓独具慧眼,臣听闻,也是受益良多。臣以为,若是将秦大夫置于军中,必能使其才华得以充分施展,为我大秦立下赫赫战功。因此,臣斗胆恳请大王,准许此次攻韩之战,由秦大夫与臣一同担任上将军蒙骜的副手。” 赢子楚闻听此言,眉头微微一皱。 且不论王贲所言是否属实,单就秦臻而言,于赢子楚心中便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做为鬼谷弟子,能力莫测,常常在他手中经常会出现新东西,创造出新的精妙策略。 正因如此,赢子楚对秦臻极为重视。如今王贲谏言要让秦臻随军出征,赢子楚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认同。 在赢子楚看来,秦臻可是个宝贝。战争无眼,稍有不慎便可能遭遇不测。 倘若秦臻在此战中有个三长两短,受到损伤,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赢子楚不禁陷入沉思,权衡利弊起来。 他对于赢子楚而言,当下的确不宜在战场上崭露头角。 毕竟此时此刻,仍有众多事务亟待赢子楚去妥善部署和安排给秦臻处理。 不过,出于对人才的重视以及内心深处那一丝好奇,赢子楚终究还是忍不住向蒙骜发问:“上将军,你两个孙子都已拜入秦先生门下,想必对于秦先生是否通晓兵略之事应该有所知晓吧。不知他们可有跟你提及过秦先生对于用兵之道的独特见解?” “回禀大王,末将那两个孙儿,时常聆听他对兵事的精妙阐释,可谓受益良多,就在刚刚退朝之后,王贲贤侄还特地寻到末将,说了此事,对此末将与王贲贤侄一拍即合,皆认为秦大夫若投身军中,定能够大放异彩、建功立业,报效大秦。” 闻得此言,赢子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暗自纠结起来。 要说王贲尚且年轻气盛,他这般言论或许尚需斟酌考量。但对于久经沙场的上将军蒙骜所说之话,赢子楚却是毫无保留的深信不疑。也正因如此,此刻这才让他颇为纠结。 经过短暂的沉思之后,他缓缓开口道:“至于是否要让秦先生随军一起出征这件事情,寡人确实需要再仔细斟酌考量一番才行。” “喏。” “喏。” 在打发走蒙骜和王贲后,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吕不韦心中暗自窃喜。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向赢子楚躬身说道:“大王,不韦以为,此次出征恰好可以借此机会观察一下秦大夫在用兵方面究竟具备怎样的才能与实力。” “哦?不知丞相对此有什么见解或高论?说来听听。” “启禀大王,如今我大秦,像蒙骜、王龁以及麃公这些老将们都已经步入暮年,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而处于中年一代的将领之中,也只有桓齮将军能够称得上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可再往下看去,蒙武的统兵作战能力尚且有所欠缺,暂时还无法独当一面。至于桓齮将军麾下的校尉王翦,此人的确是相当出色,可仅凭他一人之力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 此外,放眼整个大秦年轻一辈的将领里面,目前也仅有王贲刚刚开始展露锋芒而已,若是秦大夫通晓兵法策略而且还深谙统兵之道的话,那么假以时日,待其成长起来之后,必定会对我大秦未来的发展产生极为有利的影响!” 听到吕不韦那番鞭辟入里、头头是道的分析之后,赢子楚此时心动了。 他微微眯起双眼,心中稍稍思量了一番后,做出了征召秦臻这次出征韩国的打算。 而吕不韦之所以极力劝说赢子楚选择征召秦臻出征,自然是有原因的。 此番秦臻随军出征,没有一年半载恐怕难以归来。如此一来,在这些时光里,嬴政身旁便只剩下他吕不韦这唯一的老师。 倘若秦臻在军中的表现不尽人意,未能取得战功或犯下错误,那么毫无疑问,这必然会极大动摇他在赢子楚心目中的地位。 届时,赢子楚身侧的亲信大臣之中,恐怕唯有他吕不韦了。 即便秦臻此次在战场上发挥出色、屡立奇功,但吕不韦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他会抓住这个机会,向赢子楚进谏,将秦臻长期留在军中的种种好处说出来。 如此一来,秦臻便会被牢牢锁定在军队之中,难以脱身返回咸阳。 这样一来,吕不韦便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嬴政朝夕相处,潜移默化影响嬴政的思想和行为,逐渐取代秦臻在嬴政内心深处的重要位置。 这般谋划真可谓是一箭双雕,既能排除异己又能巩固自身权势,实在是高明至极。 然而,即便是像吕不韦这般智谋无双之辈,却也难免会存在疏漏之处。 要知道,嬴政身边可不仅仅只有秦臻和他吕不韦这两个老师,还有姬昊这个夫子。 他如今正居住于宣春宫中。 若是按嬴政心目中,把这些人的地位做个排序的话,刨去父母亲人之外,秦臻若是占据第一,那么紧随其后位列第二的,必然非姬昊莫属了。 毕竟,从嬴政尚且年幼之时开始,姬昊便已经教导他的启蒙,可以说是一路陪伴着嬴政成长起来的。 ......... 此刻的鬼谷学苑内一片静谧,秦臻伫立在自己的书房之中,眉头紧锁,目光紧盯着手中那封调令,整个人有些愁眉苦脸。 站在一侧的涉英察觉到了秦臻神情中的异样,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愁容满面?” 秦臻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心中略有疑惑罢了。你来瞧瞧这个就知道了。” 说罢,他将手中的调令递向涉英。 涉英接过调令,定睛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即日起,秦臻调入关中军,任上将军蒙骜副手,主管参谋事宜。” 看到此处,涉英不禁也是一惊,满脸诧异抬起头看向秦臻,喃喃自语道:“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有这样的安排?” 第107章 整装待发 “我也正为此事疑惑呢。现在要打仗了,我却被卷入其中。可眼下,我手头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军中之事。” 秦臻苦笑着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摊开双手。 夜幕降临之后,当王贲火急火燎的赶到鬼谷学苑,秦臻的疑惑便全解开了。 秦臻闻声而来,看着此时的王贲,他不禁心生疑惑,这么晚过来找他所为何事? 还未等秦臻开口询问,王贲便迫不及待说道:“秦大夫,大喜啊!大王已经应允此次由你和我一起担任上将军蒙骜的副将,共同出征攻打韩国,” 说罢,王贲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秦臻眉头紧紧皱起,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所有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秦臻怨恨的看着王贲,悻悻的说道:“王贲兄弟,我平日里待你可不薄吧?无论你何时到我这儿来,我哪一次不是好酒好菜、热情周到的招待于你?你为何要让我去那战场之上。” “秦大夫肯定没亏待过在下,对我也极为义气,而且,能与你一同并肩作战,共赴沙场,实乃在下之荣幸。” 说着,王贲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所言不虚。 秦臻无奈的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王兄啊,能与你并肩驰骋疆场,同样也是小弟我的无上荣光。但是此时此刻,时机尚未成熟。” 其实在此之前,他也曾预想过将来终有一日会踏上战场。 只是就当下而言,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实际行动方面,他都尚无此等计划和准备。 毕竟,鬼谷学苑以及工尉府内尚有诸多事务亟待他去处理和解决。 “哦?秦大夫此言究竟何意?依愚兄之见,秦大夫身怀不世之才,如今蛰居于此实在太过屈才了。再者说,往昔你屡屡与我于酒酣耳热之后共同推演沙场战略,在下深信,倘若秦大夫能够投身军中,必能将自身才华淋漓尽致施展出来,进而大放异彩。更何况此番进攻韩国,其难度系数着实不算过高。 此次出征更是由上将军蒙骜亲自挂帅统领全军,如此定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就连上将军本人亦曾与我一道劝诫大王务必携你同行参战。待到他日胜利凯旋之时,爵位必定得以再度擢升。故而,你我二人携手共赴沙场立功,岂不美哉妙哉!!!” 秦臻满脸愁容,眉头紧蹙成一团。 继续无奈的叹息道:“哎,王兄啊,如果我真心想要提升自己的爵位,目前来说压根儿就用不着奔赴战场。此前,大王曾有意让我进入朝堂为官,但都被我婉言推辞掉了。如今,这学苑和工尉府里的事务繁多,一桩桩、一件件都亟待我去处理解决,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能够分出来应对军中那些事啊?” 秦臻这番话倒的确所言非虚。 且不说别的,单单是他所掌握的提炼精盐之术,便足以成为他加官晋爵的有力筹码。 凭着这项技术,他完全有可能擢升一级乃至更高爵位的殊荣。 就连赢子楚也曾私下找他商谈过关于给他提升爵位的事宜,然而秦臻却没要,仅仅只是索要了一些钱财而已。 况且,他现在是国婿,身为若离公主的夫君,日后自然少不了获取军功、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听完秦臻的这番解释,王贲才幡然醒悟。 他顿时就露出了懊悔的神色,嘴巴张得大大的:“啊!竟然是这样,秦大夫如今根本就没有上战场的念头啊,以前咱们每回推演沙场战事的时候,你总是能够挥洒自如、应对裕如,在下当时还误以为秦大夫心中一直渴望能亲身踏上战场呢。此次攻打韩国,我寻思着必定能够事半功倍,咱俩也能趁机立下军功。这才和上将军一同极力举荐你。” 秦臻静静聆听着王贲这番话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几次,他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那些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仔细想来,王贲此举倒也确实是出于一片好心,毕竟大家相识已久,而且平日里私交不错。 他与王贲年龄相仿,又因王贲之弟王枭拜入他门下,时常光顾鬼谷学苑,二人得以常常相聚,一同饮酒对弈。久而久之,彼此之间的关系愈发融洽,可以说是相当投缘。 此刻,眼见秦臻一副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样子,王贲略微思索片刻后,拍着胸脯说道:“既然事已至此,秦大夫不必为此忧心忡忡。明日一早,我便找上将军一道去拜见大王,请大王收回成命。不管有任何问题,一切责任皆由我一人承担。哪怕被下旨贬为庶民,在下也心甘情愿,断不能让秦大夫感到为难。” “别了!王命哪有那么容易收回?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也只能暂且如此了。”秦臻摇了摇头说道。 “秦大夫此话在理,既然事已至此,那咱们也就别再纠结多想了。此次就跟着一同前去便是,这份功劳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王贲顺势接过话头,顺坡而下。 听到这话,秦臻猛的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王贲,心中暗自思忖道:“好你个小子,原来在这里给我设套等着呢!” 而王贲感受到秦臻那充满怨念的目光后,不禁感到一阵尴尬,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像是做贼心虚一般,不自觉的四处飘忽起来。 先是胡乱张望了一番周围,然后又迅速转移了话题。 “哎,秦大夫,你这字写得真不错......” 王贲一边说着,还一边装模作样的点着头,对秦臻的书法赞不绝口。 ......... 秦王子楚元年,正值五月中旬时分,此时的秦军已然完成了所有战前的筹备工作。 今天就是他们出征的日子! 在秦宅内,气氛显得凝重而又带着丝丝离愁别绪。 若离公主亭亭玉立的站在秦臻身旁;涉英和月浔也在身边,透露出对即将远行之人的关切与不舍。 若离公主首先拿起那件黑袍,细致入微的为秦臻穿上。 黑袍加身之后,紧接着便是坚韧的皮甲。 当皮甲完全贴合秦臻的身躯时,月浔在一侧默默递过来一套青铜甲。这套青铜甲由众多部件组合而成,防护能力极强。 若离公主接过青铜甲,然后再次亲手为秦臻披上。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的金属,心中却是万般柔情。 “夫君,战场之上刀剑无情,此去必定危机四伏,请务必多多保重自己。”若离公主轻声说道,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秦臻看着眼前深情款款的妻子,宽慰道:“夫人莫忧,此次出征,我担任上将军的副手,相比之下危险系数会降低不少,定会安然归来与你团聚。”说话间,他挺了挺胸膛,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自信。 这是秦臻生平第一次穿上战甲,众人定睛观瞧,只见他身披黑袍、皮甲,再加上那青铜甲,刹那间还真有了几分将官模样。 待到一切装备穿戴妥当,秦臻深吸一口气,大步踏出房门,迈向那未知的征程。 在见到若离也缓缓走出来之后,秦臻赶忙开口说道:“夫人,就送到这里吧,无需远送,只需安心在家中等候我凯旋归来的捷报即可。涉英、月浔,你二人与我一道出城,待出城之后你们径直返回鬼谷学苑便可。” 言罢,秦臻朝着若离轻轻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迈开大步登上了马车。 只见涉英跳上车辕,手中缰绳一抖,轻喝一声:“驾!” 马车便沿着宽敞的街道,直奔咸阳城外驶去。 坐在车中的秦臻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越来越小的府邸和那道伫立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的倩影。 此时此刻,城中的大街小巷里,各个被征召入伍的年轻士兵们也都陆续走出家门。 他们身背行囊,步伐坚定却又略带沉重。 有的紧紧握着亲人的手,眼中满含不舍;有的则默默拥抱一下年迈的父母,强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 而那些站在门前送别自己孩子的长辈们,望着自家儿郎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老泪纵横。 然而他们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些年轻人此番出征乃是为了守护这个温馨的家,更是为了整个国家在奋斗。 “孩儿,到了战场上千万要多加小心,无论如何也要活着回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儿子远去的衣角,但最终只能无力的垂下手臂。 “父亲、母亲,尽管放心好了。孩儿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待到孩儿凯旋而归之时,还要仰仗大王恩赐爵位,好好孝顺二老呢。父亲、母亲,保重!!!” 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回过头来,大声喊道。 随后他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去,随着队伍一起向着集合点快步走去。 大秦儿郎们!‘民闻战而相贺也,起居饮食所歌谣者,战也,民之见战也,如饿狼之见肉’,这句话所言非虚。 自商鞅变法后,整个秦国老百姓对于打仗之事不仅毫不畏惧,反而充满期待和兴奋。 他们每日起居饮食时所谈论、所吟唱的主题无一不是战争。 对秦国百姓而言,战争不再是可怕的灾难,而是改变命运、实现梦想的绝佳机会。 只要能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立功勋,就能摆脱贫困卑微的生活,一跃成为令人敬仰的英雄人物,从而跨越社会阶层,走上人生巅峰。 因此,那些心怀壮志、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们,无不渴望着战争的到来,期望能借此一展身手,成就非凡伟业。 当下达诏令后,众多大秦男儿主动申请出征,丝毫没有后世儒家所描述的那种厌恶战争、逃避兵役的现象存在。 此时此刻,咸阳城外一片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一支支士气高昂的军队正在迅速集结。 此次出征,中军与东军各自出动五万人马,分作两路同时进发,目标直指韩国。 秦王赢子楚静静站立在咸阳城那城墙上方,亲自前来为即将踏上征程的英勇将士们送行。 而嬴政则陪伴在父亲身旁,身躯挺得笔直,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城墙下方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望着眼前这壮观的景象,嬴政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仿佛已经看到了秦军凯旋而归的时刻。 就在此时,一直关注着城内状况的刘高发现了秦臻那辆显眼的马车正缓缓驶来。 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城墙,朝着嬴政急切的喊道:“公子,先生的马车到了。” 嬴政闻听此言,将目光投向城内方向,果然瞧见了那熟悉的马车轮廓。 他急忙转身面向赢子楚,禀报道:“父王,先生已经抵达,儿臣想去和他道别一番。” 赢子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去吧!” 得到许可后,嬴政迅速奔下城楼。而与他一同前来送行的月汝和月泓见此情形,也紧随其后,匆匆忙忙跟着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城门口,嬴政眼疾手快,伸手拦下了秦臻的马车。 坐在车夫位置上的涉英见状:“先生,公子政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车帘被轻轻掀开,秦臻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嬴政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惊,眼前的秦臻身着一袭戎装!在他的记忆当中,这可是秦臻首次身披战甲,如此英姿飒爽的模样着实令人惊叹。 嬴政稍稍愣神片刻之后,很快回过神来,开口说道:“先生,此次亲赴沙场,还望万事多加小心。” “放心吧,不过是攻打韩国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秦臻慢慢转过头来,目光依次扫过涉英和月浔,缓声道:“好了,我要出发了,鬼谷学苑和工尉府就交由你们二人负责打理了。” “先生,我陪同您一同前往吧!先生此去路途遥远,身边怎能无人照料起居。”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月汝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她也是得到嬴政的应允了。 第108章 秦军出征 听到月汝的请求,其他人也都按捺不住了,纷纷开口道:“先生,恳请也带上我一起去吧!” 一时间,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气氛变得有些热烈起来。 然而,秦臻这时候笑了,摆了摆手说道:“莫急,此次出行乃是前去征战沙场,并非游山玩水、贪图享乐之事。月汝,你还是留在咸阳城,悉心照料公子吧。月泓和刘高,你们也要务必时刻紧跟在公子政身旁,须臾不可分离。至于涉英和月浔,倘若你们随我而去,那鬼谷学苑和工尉府又该如何运作? 我可不希望等到我归来之时,看到这两个地方乱成一锅粥啊。所以,还望你们能够尽心竭力替我管理好一切事务。另外,切莫忘记给大黄喂食,但切记不可投喂过量,以免它吃得太多。” 说罢,秦臻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咸阳城外缓缓走去。 望着秦臻渐行渐远的背影,众人齐声高呼:“恭送先生,愿先生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归来!” 只见后方的嬴政、涉英、月泓、月汝、月浔和刘高等人,还有今日负责嬴政安保的章愍,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纷纷稽首道。 而此时的秦臻却并未回头,只是随意挥了挥手,然后就迈着步伐朝着前方的秦军方阵走去。 咸阳城门外,猎猎作响的旗帜随风高高飘扬。 秦臻抬起头来,目光逐一扫过那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想要寻找到王贲的身影。然而,尽管他仔细搜寻了许久,但始终未能发现王贲的踪迹。 就在秦臻仍在不停地四处张望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一辆战车停在了秦臻身旁。 战车上的王贲面带微笑,向着秦臻招了招手,并高声喊道:“秦大夫,快上来!” 秦臻看着王贲那张满是笑容的脸庞,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最终还是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王贲见状,迅速伸手一把将秦臻拉上了战车。 待秦臻站稳之后,王贲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咱们二人今日总算能够并肩作战了!” 听到这话,秦臻却是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见到这种情况,王贲连忙开口说道:“秦大夫,家父尚有一件战利品,是把好剑,我曾数次央求想要一窥其风采,但家父却始终不肯应允。然而这次,待到我们凯旋而归之后,我定会亲自向家父求情,将这把宝剑赠予秦大夫。家父他定然会欣然同意的。” “这还像句像样话,不过既然令尊喜爱那把剑,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不可,在下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秦大夫才行。” 言罢,只见王贲轻挥马鞭,驾驭着战车迅速调转方向,朝着蒙骜所在之处而去。 呜~~~呜~~~呜~~~ 不多时,低沉而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只见一面面秦国的大纛缓缓升起。 随着大纛的升起,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兵卒们,瞬间挺直了身躯,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目光紧盯着前方,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果敢。 站在高台上的赢子楚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大秦万年!” 紧接着,他开始训话。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风!风!风!”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风!风!风!”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风!风!风!” 前排的士卒率先响应秦王的号召,他们高举手中的兵器,齐声怒吼起来,迅速向后传递。 后排的士卒们听到前方传来的呐喊声,也加入其中,扯开嗓子高呼,刹那间,山呼海啸般的声响此起彼伏,直冲九霄云外。 在这阵阵呐喊声中,赢子楚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感受到了士兵们高昂的士气和信念。 随后,他猛的抽出腰间的佩剑,高高举起,锋利的剑尖直指东方。 赢子楚再次高声喊道:“出征!!!” 这两个字宛如一声冲锋的号角,让所有的秦军将士热血沸腾。 咚~咚~咚~ 呜~~~呜~~~呜~~~ 战鼓声响起,五万人的中军团,缓缓动了起来。 ......... 咸阳城城墙上方,赢子楚迎风而立,目光看着远方缓缓离去的大军,以及那连绵不绝的补给队伍。 他就这般静静伫立着,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赢子楚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转过头来,将视线投向站在身旁的吕不韦,问道:“丞相,依你之见,此次出征可否一举灭掉韩国呢?” 就在去年,秦国成功攻灭了东周,这场胜利极大刺激了赢子楚的野心,使其迅速膨胀起来。而这一次的攻韩,更是让他满怀憧憬和希望。 吕不韦听到赢子楚的问话后,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大王,我大秦军队向来勇猛无比,锐不可当。以不韦之见,上将军蒙骜智勇双全,定能率领大军旗开得胜,顺利踏出东进的关键一步。” 不得不说,吕不韦这番话讲得甚是巧妙且颇具艺术性。 因为倘若最终未能成功灭掉韩国,责任便可以推到蒙骜身上;然而实际上,在吕不韦内心深处,他并不认为现在是灭韩的最佳时机。 只是此时此刻,众多大臣们皆在场,为了顾及赢子楚的颜面,他不便直接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罢了。 然而,站在另一侧一直默默倾听两人对话的嬴政,此时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他似乎隐藏着一些旁人难以察觉的忧虑。 或许是出于对父亲赢子楚的尊重,亦或是意识到此刻并非发表个人意见的恰当场合,终究还是没有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赢子楚敏锐捕捉到了嬴政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 于是开口问道:“政儿,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当下局势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不妨说来让为父听听?” 嬴政抬眼扫了一下周围众多的大臣们,嘴唇微微动了动,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然而,赢子楚似乎看穿了嬴政的心思,他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拍了拍嬴政的肩膀,鼓励道:“政儿,你心里究竟有何想法,尽管直言便是。寡人是你的父,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与寡人分享的么?” 听到赢子楚这番话语,嬴政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拱手向赢子楚施礼:“父王,依孩儿之见,此次出征若能成功夺地,便已然算得上是一场胜利了。” 赢子楚眉头微皱,追问道:“哦?何以见得?” 嬴政略作思索,接着有条不紊的解释起来:“大秦去年刚刚灭掉东周,此等壮举定然令山东六国为之胆寒。如今又欲攻韩,如果这场战争真的发展到关乎韩国生死存亡的地步,那他们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定会向外求援。而在诸多邻国之中,首先响应的恐怕就是赵魏两国。正所谓‘唇亡齿寒’,一旦韩国面临灭顶之灾,赵魏怎可能袖手旁观? 况且,我大秦固然拥有灭韩的实力,但倘若短期内无法彻底将其消化吸收,那么不出三年时间,其余五国势必会趁机相助韩国复国。到那个时候,六国合纵之势必将再度形成,而且其规模和威力很有可能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合纵攻秦,甚至堪比当年五国伐齐之时!” 嬴政条理清晰的述说着,言辞之间逻辑严密。 一旁的赢子楚皱起眉头,心中暗自诧异。 就算自己这个儿子颇具不凡,但这番话语可不像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此等言论,莫不是秦先生传授于你?” 嬴政闻言轻轻点头,如实回答道:“正是如此,父王。这些话乃是前些时日,先生与王中郎交谈时所言。儿臣恰好听闻,便铭记于心。” 得知这些话源自秦臻,赢子楚陷入沉思,脑海中开始不断回味并思索其中深意。 而站在一侧的吕不韦此刻也同样保持缄默,他心中不禁暗惊,未曾料到秦臻的所思所虑竟与自己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 韩国新郑,韩王宫内气氛凝重。 此时此刻,一群大臣们神色焦虑的聚集在此处,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不安与忧虑,他们已得知秦国出兵的消息了。 韩王然正跪坐在高台之上,面色此刻也因焦急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扫视着下方的大臣们,焦急的询问道:“诸卿,秦国的中军和东军已经在洛邑完成集结,并仍在持续行军之中。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暴秦极有可能将矛头指向我们韩国。如今诸卿可有应对之策?寡人究竟应当如何是好?” “......” 然而,面对韩王然的发问,朝堂之上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下方一直沉默不语的韩非整理好了思绪,准备张嘴发言。 可还没等他说出只言片语,高台上的韩王然却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和气恼。 只见他站起身来,指着台下的大臣们,怒极反笑道:“你们看看,平日里朝堂之上何等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可到了这关键时刻,怎就突然变得如此鸦雀无声了?难道真要等到国破家亡之时,你们才肯开口说话吗?” 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之际,有位大臣站了出来,试图宽慰韩王然,拱手说道:“大王息怒,请听微臣一言。依微臣之见,此次秦国调动大军,其目标未必就是我们韩国。毕竟, 秦国去年刚刚攻克了巩邑,也许此时巩邑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或动乱,需要秦军前往镇压。所以,大王不必过于忧心忡忡,还是暂且放宽心吧。” 当那位大臣如此言语时,韩非闻之,顿时就绷不住了。 只见他瞪大双眼,不等那大臣话音未落就大声训斥道:“胡……胡说八道!巩邑距离我韩国如此之近,倘若真有什么事端发生,我......我等又岂会不知晓?秦军此番行动,其目标定然是指向韩国无疑。” “公子非,怎能如此笃定秦军的目标就必定是咱们?暂且不提巩邑之事,就说赵国,它同样与秦国相邻接壤,凭何断言秦军就不会去攻打赵国?”那大臣毫不示弱的反驳道。 面对大臣的反问,韩非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稍稍平静一些后,才继续回应道:“若……若是秦军意在攻赵,那么他们集结兵力之地就……就绝不会是洛邑,而应该是上党一带才对!” 韩非只觉得跟这位大臣交流非常心累,快要被这个大臣气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丞相张平终于开口了。 他先是向韩非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然后转身面向韩王,拱手施礼道:“大王,此次臣赞同公子非的见解。” “父王,儿臣亦赞成臣弟的看法。”在旁观望的韩安也站了出来,也选择支持韩非的言论。 听到这两位站出来说话,其他大臣们才陆陆续续地开始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 “若是此番秦国真的是来攻我韩国,应当如何?诸卿赶快给寡人想出一个应对之策。”韩王然道。 一时间,朝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 而此时的韩非,刚刚因为与那位大臣争论而气得不轻,此刻正紧闭着双眼,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所以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就这样,整个朝堂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一直注视着韩非的张平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不知你有何见解?” 听到张平的询问声,韩非缓缓睁开了眼睛,吃力的说道:“若是单......单凭我韩国自身的军力,是无法战胜秦国的。我建......建议立即派遣使者前往赵国和魏国请求援助。唇亡齿寒这个道理,相信他......他们也是心知肚明的。” 张平点了点头。 随即朝着韩王然抱拱手道:“大王,依当下局势来看,咱们别无他法,唯有速速派人前往他国请求援助才行了。与此同时,还得赶快集结兵马,积极筹备作战事宜。” 第109章 秦臻论兵 随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万一那秦国真的胆敢兴兵来犯,咱们也必须让他们看看我韩军将士的勇武,待到与赵国、魏国成功联合之后,必定能叫他们有来无回。” 听到这番话,韩王然点点头。 随后嘱咐道:“嗯,那就按照丞相所言这般行事吧。立刻派遣使者分别奔赴赵国和魏国,争取尽快结成同盟;其次,也不要忘了向秦国派出使节,打探清楚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虽说咱们需要提前做好应战的各项准备,但绝对不可以贸然率先挑起争端,以免被秦国抓住把柄,陷入被动的局面。” “喏。”张平拱手领命。 ......... 六月七日,此时,秦军大部队已缓缓离开了洛邑。 蒙骜他并未选择急行军,如果采取急行的策略,估计此刻他们早已抵达韩国的边境了。 秦臻和王贲并肩而立,站在蒙骜所乘坐的战车上。 只见蒙骜手中握着一张详细的地图,目光从地图上移开。 转头看向身旁的秦臻问道:“秦大夫,此乃洛邑至韩国西部一带的地图,你看看,不知对于这场战役,你有何高见?” 他时常听闻自己两个孙儿倾听秦臻谈论兵道之术,今日倒也想考校他一番。 秦臻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苦笑着回答道:“上将军,实不相瞒,晚辈此前从未上过战场啊,面对如此情形,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蒙骜见状,爽朗笑道:“无妨无妨,你但说无妨,有任何想法皆可直言不讳。” 听到这话,王贲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应和道:“是啊,秦大夫,不必拘谨,只管说出你的见解便是。” 秦臻稍稍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看向蒙骜和王贲二人说道:“那在下便斗胆献丑了。若有不当之处,还望上将军莫要怪罪。” 说着,他便从蒙骜手中接过了那张地图。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思考一番后开口说道:“这一切都取决于上将军此次出征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意在灭韩,一举将其纳入大秦版图;还是仅仅想要迫使韩国割地求和,以获取一定的利益,那么所采取的战略将会截然不同。” 听到这番话,蒙骜不禁露出一丝好奇之色,追问道:“哦?那依你之见,如果我选择发动灭国之战,情况又当如何呢?倘若只是要求韩国割地求和,又有何不同之处?” 秦臻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比划起来,同时解释道:“若是决心覆灭韩国,那么绝对不能贸然进攻成皋、丘邑等战略要地。诚然,凭借我大秦锐士的勇猛无畏以及精良装备,打下这些城池并非难事。然而一旦成功攻克这些地方,我国的疆域便会直直伸向大梁城。 正所谓唇亡齿寒,到那时,魏国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会派遣大军支援韩国。如此一来,这场战争的规模将会急剧扩大,局势也会变得愈发复杂难以掌控。” 秦臻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蒙骜脸上的表情变化。 蒙骜听着有些惊讶,他一下说中了自己心中所想。 实际上,蒙骜此番率领十万大军出征,目标就是冲着灭国来的。 而且,除了眼前这支先头部队之外,他早已部署好了多路援军,目前皆在原地待命。 秦臻稍稍停顿了片刻,接着讲道:“因此,如果我们发动灭国之战,那就攻打从这里到新郑方向沿路的各个城池。然而,采用这种策略成功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尽管上将军已经部署并安排了多条路线的援军,但仅仅依靠咱们现有的这区区十万先头部队,想要在有限的时间内一路杀到新郑,难度太大了,有这个时间,说不准三晋再次结盟共同对抗大秦了” “照你这么说来,难道老夫让援军按兵不动竟然做错了不成?难不成就凭这支先头军当真无法灭掉韩国吗?” 其实,秦臻所表达的这个观点,与桓齮以及王翦此前提出的看法如出一辙。 他俩都坚信当下绝非灭韩的最佳时机,即便真要打响这场灭国之战,起码也要集结至少三十万大军,凭借绝对优势的兵力形成碾压态势,方可一举将韩国彻底击溃。 只可惜,论及在军中的话语权,桓齮和王翦尚不及蒙骜等将领。 再者,如今秦王赢子楚一心渴望迅速东出,身为臣子的他们纵有不同意见,也唯有谨遵王命行事。蒙骜也将二人一并编入了援军的队伍之中。 秦臻缓缓开口道:“上将军,此次先头军就十万人,即便是再算上后勤,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八万人左右。虽说韩国国力相对较弱,但它毕竟不是那东周国,想要凭借这点兵力就将其灭国,恐怕并非易事。上将军也太看不起韩国了吧,倘若把韩国逼得走投无路,很有可能会割让土地给赵国和魏国,以此来促成三国结盟。一旦三晋联盟形成,那对大秦而言,形势必将不利。” “那么,如果换成你是上将军,对于这场战事,你觉得该如何打?” 秦臻摇摇头:“如果我是上将军,我定然会劝谏大王暂且不要轻易发动这场战争。刚刚覆灭东周国,已令关东六国心生胆寒。此时此刻,大秦最为明智的做法理应是暂时收敛锋芒、收起野心,想办法迷惑敌人,让他们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我们则需暗中默默积蓄力量,待到积攒够了,再如消灭东周国那般,一举灭掉一两个国家。随后,逐步蚕食、慢慢消化这些被征服的领土,如此一来,实现统一天下的大业便指日可待了。” 在秦臻眼中,此刻的赢子楚表现得过于急切了。 若能够凭借自己所献上之物,再潜心发展个一到两年时间,那么届时秦军必定实力大增,可以轻而易举将韩国一举歼灭,并长驱直入逼近魏国的大梁城。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其他各国再度联合起来组成合纵联盟,恐怕也是难以阻挡秦国的强大攻势。 一旁的蒙骜听到秦臻这番言论后,瞪大了双眼紧盯着他,刚要开口。 然而,还没等蒙骜来得及开口,秦臻就连忙抢先说道:“上将军,请恕在下直言。我并无任何实战经验,就好比当年那赵括一样,纯粹就是纸上谈兵罢了。若是因为我的胡言乱语,以至于贻误了战机,那这个罪责可不是我所能承担得起的。” 的确如此,对于战争,秦臻实在是缺乏相关经验。 此前,他虽然曾与王贲一起在酒后推演沙场,但那些终究不过是停留在想象层面的假设而已。 谁料,蒙骜压根不吃他这套,甚至还轻轻哼了一声。 “难道你真以为赵括只是个一无是处、毫无能力的庸才吗?其实,他之所以会战败,更多原因是赵国在外交上出现了重大失误。若不是切断了他的补给,赵括又怎会在无奈之下贸然发动进攻。 这赵括自幼熟读各类兵书典籍,想当初他刚刚抵达长平之时,确实给我大秦军队带来了一定程度的损失。倘若能够给予他足够多的时间和机会,假以时日,说不定他真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输给他爹。只可惜,他时运不济,人生第一战就碰到了武安君。” 说到这里,蒙骜不禁微微眯起双眼,仿佛思绪已经飘回到了长平之战。 稍作停顿之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秦臻,紧接着催促道:“别再啰嗦了,快说。” “那晚辈就斗胆直言了,如果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上将军不要责怪于我。依我之见,当务之急应当迅速再调集至少五万大军,一举攻下成皋与荥阳两地。一旦得手,便直扑新郑,从而逼迫韩国不得不割地求和。此外,还要恳请大王派遣纲成君出使魏国,就说去年大秦攻打东周之际,韩国竟然胆敢出兵,给我大秦军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如今咱们兴师动众不过是为了报此一箭之仇而已,此次出兵完全针对韩国,跟魏国毫无关系。倘若魏国能够按兵不动、作壁上观,那么不管韩国最终是否选择求和,咱们都大有机会夺取更多的土地。” 听到这里,王贲不禁皱起眉头,面露疑惑之色:“秦大夫,假如咱们先行攻占下成皋与荥阳二城,难道不会让魏国更加急切想要与韩国结成同盟来对抗咱们吗?” “恰恰相反,打下成皋与荥阳之后,它们便成为了咱们此番与魏国谈判上最为重要的筹码。只要这次魏国不肯发兵救援韩国,那么三年之后,这两座战略要地秦国将会拱手相送于魏国。” 王贲听后仍是将信将疑,追问道:“嗯?如此条件,魏国真的能够应允吗?” 秦臻微微扬起嘴角:“纲成君口才甚好,想必此次定能成功促成此事,而且,大秦亲自出面与其商谈,那魏王又岂敢不应允?只需等待三年之后,便能白白获得两座城池,此等好事,何乐而不为?虽说需要牺牲掉成皋与荥阳,但我大秦必能夺取更多的土地。不过中阳、修鱼不可动,需将其留作缓冲之用。倘若连这两地都被一举攻下,恐怕魏国便会如惊弓之鸟般了。” 蒙骜与王贲听闻此言后,心里也开始思索起来,琢磨着其中利弊得失。 秦臻也知道,目前不能给魏国逼急了,那魏无忌如今尚在邯郸养老呢,若真将魏国逼迫至绝境,他们再把他请回来,就不好说了。 只要有他坐镇魏国,魏国实力便不容小觑,局势亦难以预料了。 “若是此次能够顺利与魏商谈成功此事,那么成皋和荥阳在三年之后岂不是真就要这样平白无故拱手相让给魏国了?到那个时候,魏国必定会全力加强对这两个地方的防守部署,如此一来,日后想要攻克这两处可就愈发困难了!”王贲眉头紧蹙,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关于到底要不要在三年之后将这两座城池交给魏国,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大王手中啊,在此期间,咱们可以利用一些手段来散布一些流言蜚语。比如说,可以宣称魏无忌在赵国蠢蠢欲动、心怀不轨,他正妄图再度联合其他各国组成合纵联盟共同对抗秦国。 只要有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咱们便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交出这两座城池,不仅如此,甚至还能够以此作为正当的借口,顺势出兵讨伐魏国。” 王贲一边听着秦臻的这番话,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末了,他用一种饱含深意且略带调侃的眼神看了秦臻一眼,那神情似乎在说:“你这家伙的心机谋略,倒是颇有当年张子风范。” “嗯,你这一番分析倒也并非毫无道理可言。只不过……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普遍都不太看好赵魏两国会出兵援助韩国这一可能性。” 听完秦臻的详尽剖析之后,蒙骜思考后道。 “上将军,遥想当年邯郸之战,朝堂之上众人皆以为楚国和魏国定然不会出兵援助赵国。然而事实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最终赵魏楚组成了联军,最后,秦军非但未能战胜赵魏楚联军,反倒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损失可谓极其惨重。若将长平之战的损失也算在内,那么秦国所损耗的兵力丝毫不亚于赵国。 单纯从兵力对比来看,双方顶多算是打成了平局而已。虽说秦国根基深厚,底蕴犹在,可此次战败着实对其造成了巨大影响,极大削弱了秦国的实力。正因如此,秦国原本计划一举灭掉赵国,甚至实现统一天下的宏伟目标,都不得不因这一挫败而暂时放慢脚步。” 在那长平之战中,武安君白起先是通过一系列战术部署,成功歼灭了部分赵军;而后更是采取了坑杀手段,致使赵军全军覆没。 此战中赵国损失的兵力超过四十五万,这无疑几乎将赵国所有的有生力量尽数消灭殆尽。经此一役,赵国元气大伤,国力一蹶不振。 《史记?白起传》原文“乃挟诈而尽坑杀之,遗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 然而再看秦国,其伤亡人数同样不容小觑,战死近二十万人。 第110章 抵韩边境 当秦赵两国于战场上交锋之际,秦军就已经出现了一定数量的伤亡。 而后,白起运用地形优势,成功引诱赵军踏入包围圈,并切断了他们的补给线路。如此布局,目的便是将赵军团团围困,直至无力抵抗。 在此期间,赵军展现出了刚烈的性格,他们一次又一次发起突围行动。 面对赵军的拼死冲击,秦军虽然凭借坚固的防线抵挡住了大部分攻势,但自身亦承受了相当程度的损失。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军适时调整战略。 他们在包围圈上方点燃篝火做饭,阵阵饭菜香气飘入被围的赵军阵营之中。 这种心理战术极大刺激了饥饿难耐的赵军士兵,起初的几次突围,赵军尚能给秦军带来一些创伤。可到了后期,由于长时间缺乏食物供应,原本善战的赵军士兵饿得面容憔悴、身体虚弱,战斗力急剧下降。 最终,在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下,赵军不得不选择放下武器,向秦军投降。 然而,白起却并未就此罢休,他下令坑杀了大部分降卒。 在白起看来,通过这一手段,可以给予赵国致命一击,从而一举荡灭赵国。 就在此时,远在咸阳的范睢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楚国一直在等待时机进攻,眼下秦国经过这场大战,国力已然受损,如果楚国趁虚而入,恐怕难以招架。 当昭襄王听闻范睢的谏言之后,心中不禁开始顾虑起来。 然而,他所担忧的可远不止于此。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昭襄王决定与赵国展开谈判,并要求赵国割让领土以求和平。 这场和谈结束后,赵国内部却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以大臣虞卿为首的反秦派人士态度异常坚决,强烈反对向秦国割地求和。 不仅如此,这群人还另辟蹊径,打算将原本要割让给秦国的土地拱手献给其他诸侯国,企图再度联合各国共同抗衡秦国。 消息传到昭襄王耳中,他顿时火冒三丈。 他万万没有想到,赵王竟敢如此出尔反尔!盛怒之下,昭襄王毫不犹豫下达了再次出兵的命令。 就这样,邯郸之战轰然爆发。 而在当时的秦国朝堂之上,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一致认为,其他诸侯国绝对不会出手援助赵国。 毕竟,面对如日中天的大秦,谁又敢贸然卷入这场生死较量。 然而,就在赵国面临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赵王丹派遣廉颇率领赵军奋起抵御强敌。 一时间,整个赵国上下齐心协力,人人皆奋勇当先,个个都勇往直前。面对如此赵军,秦军的进攻显得极为艰难,战局对他们愈发不利。 时间来到公元前 258 年,秦昭襄王眼见战况胶着不下,当机立断又派出十万精锐大军前去增援王陵。 得到增援后的王陵再次对邯郸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未能攻克这座坚城,反倒折损了四万秦军士卒。 燕赵大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尤其是白起坑杀赵军降卒的行为,更是令所有赵人心生恐惧和愤怒。 在这种情况下,赵人们认为哪怕选择投降,最终也难逃一死,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还不如豁出性命去拼死抗争到底。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历史上着名的 “毛遂自荐” 以及 “信陵君窃符救赵” 的典故应运而生。 而经过一番激烈鏖战之后,秦军终遭遇惨败,伤亡惨重。 听完秦臻的这番讲述,蒙骜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遥想当年那邯郸之战,秦国确实输得很彻底。 ......... 当晚,夜幕笼罩大地,蒙骜率领大军选定了一处地点下令安营扎寨。 士兵们忙碌的搭建帐篷、燃起篝火,整个营地逐渐热闹起来。 安顿好一切后,蒙骜独自走进了属于自己的营帐。 他点亮油灯,将一幅地图平铺在桌面上,然后凝视着它,陷入了沉思之中。对于接下来要打的这场仗,他制定着计划。 蒙骜是想直接打成皋和丘邑的,如果能够顺利拿下这两个关键之地,他们便可以对荥阳形成强大威胁。 然而,如果想要直取韩国的都城新郑,那就不得不首先攻克阳城。 可问题在于,阳城周围山峦起伏,地形复杂,并不利于大规模军队的行进。一旦在此处受阻,势必会贻误战机。 经过反复权衡利弊,蒙骜越发觉得把目标放在荥阳才是上策。 只要能成功占领这座重要城池,即使无法一举消灭韩国,此次战役也足以称得上是大功告成。正如秦臻之前所言,掌控了荥阳,就等于拥有了一把直指魏国大梁城的利剑,可以对其构成巨大威慑。 如果想要进攻大梁城,对于蒙骜来说并非毫无头绪。 因为他曾经担任白起的副将,对白起所提出的策略了然于心。 想当年,白起提议用水淹之法攻打大梁,以此来威慑魏王,最终成功让三国联盟土崩瓦解。而如今,蒙骜面对眼前的局势,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荥阳这个地方,有着“两京襟带,三秦咽喉”的美誉。 自古以来就是兵家与商家争夺的焦点所在。 这里不仅地理位置重要,而且东边有鸿沟连通着淮河和泗水;北边依靠着邙山,与黄河相邻;南边则临近索河,与嵩山相连;西边越过虎牢关就能抵达洛邑。 其地势险要异常,交通也极为便利。 相比较之下,大梁城的地势就显得较为低垂了。 倘若能够顺利攻占荥阳,那么就等于是牢牢掐住了大梁城的咽喉要害。正因如此,不管是秦国还是魏国,长久以来都对荥阳这块肥肉垂涎欲滴。 此刻,蒙骜站在中央大帐之中,目光紧紧盯着面前摊开的地图,仔细研究着从这两个方向发起进攻的利弊得失。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蒙骜决定先集中兵力迅速夺取成皋和丘邑等地。 随后,蒙骜采纳了秦臻所提出的构想,并立刻吩咐手下撰写了一封书信送往赢子楚手中。 在这封信里,详细阐述了秦臻所构思出的计划。 还着重提及了关于派遣蔡泽赶赴魏国展开谈判的提议。 因为即便最终这场谈判以失利告终,起码能够为秦军赢得更多备战时间。 另外,他也是受命于赢子楚,试探一下秦臻在军事策略方面究竟有着怎样的才能。 经过今日这番探究,单从战略角度来看,蒙骜心中暗自思忖着,秦臻确实颇具独到的眼光,已然初步展现出了成为一名领军将领所需具备的潜质。 蒙骜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岁月不饶人,如今的他以及王龁、麃公等人都已步入暮年。 倘若将来有一天他们去了,那么放眼整个秦国的下一代将领之中,现阶段有实力担当起大规模军队统帅的人物,恐怕也就唯有桓齮及其麾下的王翦而已。 即便是蒙骜自家的儿子蒙武,目前尚且难以企及此等高度。 念及此处,蒙骜的脑海当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可仅仅只是一瞬间过后,他便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唉……老夫若是贸然提出让此人重回军中统领兵马,恐怕我蒙氏一族将会因此遭受池鱼之殃啊!” 次日清晨,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大秦军队迅速行动起来。士卒们动作娴熟开始收拾营帐,他们手脚麻利的将帐篷折叠起来,放入马车之中。 一时间,原本整齐排列的营帐区域变得空旷起来。 数日后,这支十万秦军经过长途跋涉,抵达了秦韩边境。 蒙骜眺望着远方,他下令让士兵们在距离韩边境二十里之外安营扎寨。安顿好营地之后,蒙骜亲自率领一部分副将前往韩边境查看具体情况。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处高地,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便是丘邑。 蒙骜伸手指向前方,对着秦臻说道:“前面那个便是丘邑了。” 秦臻定睛看去,但除了发现两国的边境线上都有各自的驻兵之外,并没有看出其他特别之处。 一旁的王贲此时按捺不住心情,开口问道:“上将军,我们该如何进攻?” 还未等蒙骜回答,另一名副将迫不及待发表意见:“上将军,依末将之见,不如派遣一部精锐攻占韩边境处,然后直接长驱直入,杀他个措手不及!” “孙副将所言极是!小小一个韩国,根本不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周章!” “就是,韩国非秦国一合之敌,上将军,直接横推过去,扬我军威!” 蒙骜身旁的副将叽叽喳喳说着。 但是蒙骜则是陷入了沉思,随即看了看天色,缓缓说道:“先回营帐,明日大军攻城。” “喏!” ......... 夜晚,秦臻和王贲来到了中央大帐前,待通传后轻轻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蒙骜正端坐在案几之后,目光注视着他们。 “这么晚前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秦臻上前一步,抱拳施礼说道:“上将军,吾认为,如今的大秦应当以仁义之师,绝不能轻易发动师出无名的战争,以免给其他列国留下口实,借机大做文章。” 秦臻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改变天下百姓对秦国长期以来形成的刻板印象。 一旦秦国成功实现统一天下的大业,那么这些百姓将会更容易接受并依附于秦国的统治。 然而,秦臻的这一番言论却让蒙骜不禁皱起了眉头。 长久以来,秦军向来是以雷厉风行着称,从来都不会讲什么多余的废话,只要目标明确便会毫不犹豫冲锋陷阵。如今突然要讲究出师有名,这对于习惯了直来直往的蒙骜来说,着实有些难以适应。 “上将军莫要为此感到困惑,且听晚辈细细道来我的全盘计划。”秦臻赶忙接着解释道。 听到这话,蒙骜微微点了点头,伸手示意道:“秦大夫,请讲。” 说完,他顺手朝着旁边的座位指了一指。 秦臻深开始有条不紊的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构想一一道出。 随着他的讲述,蒙骜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眼中也渐渐泛起一丝亮光。 待秦臻全部讲完之后:“秦大夫,此计甚妙!不过老夫需要好好思量一下,若是按照这个计划行事,应当派遣何人前去执行最为合适。” “上将军,在下愿前往。”秦臻拱手道。 听闻此言,只见蒙骜眉头微微一蹙,如此行事是否太过冒险了些?况且出征之前,赢子楚已然郑重的嘱托于他,务必要保护好秦臻的安全。 想到此处,蒙骜不禁长叹一声,转头看向秦臻:“秦大夫,在临行之前,大王可是千叮万嘱,命老夫无论如何都要护得你的周全。岂容你这般轻率地涉足险境? 战场之上凶险万分,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可能遭遇不测。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叫老夫如何去向大王交代。” “上将军,您麾下的那些将官们固然勇猛无畏,但他们身上军人气息太浓烈了,保不准会被韩军一眼看穿。然而,在下则不同,韩军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自然不会有所防备。依此看来,上将军,您说谁比我更擅长?” “这......” 听到这里,蒙骜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因为秦臻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只见王贲大步向前一步:“上将军,末将愿跟随秦大夫左右,全力保护秦大夫的安全。” 原来,这正是方才秦臻与王贲二人暗中商议好的计策。 且因他俩彼此相熟,平日里配合默契,若一同行动,想必能事半功倍。 蒙骜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秦大夫,此行还需注意安全,王贲,你也要定护秦大夫周全。” “喏!” “喏!” 第二天。 秦臻和王贲带着他们所管理的一曲编制,在军营内就换上了边境驻兵的装扮,代替了原驻兵。 此刻,双方的士卒正按照日常惯例开始进行巡视工作。 第111章 秦臻谋划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刻,王贲突然大喊起来:“将士们!去年攻打东周的战役,可恶的韩军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们秦军发动攻击!这等恶行,天理难容!上天可鉴、日月可为证!大家说说看,咱们应不应该去报仇?” “风!风!风!” “风!风!风!” 剩余的秦军将士纷纷回应。 那些原本还在正常巡逻的韩军驻兵听到这番动静后,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然而,秦军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只见众将士齐声怒吼之后,毫不犹豫拔出腰间锋利无比的长剑,朝着韩驻军的方向猛扑过去。 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周围灌木丛中的另外三千名秦军也突然冲杀而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众韩驻兵顿时慌了神,有口难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彻底傻眼了。 “秦彘,你们……” 秦军不给韩驻兵们任何废话的机会,直接冲到韩驻兵身前砍杀了起来。 这些边境驻兵因所处位置的重要性,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配甲。而按照军规,每斩获一颗敌方首级,便可获得晋升爵位。 整整三千名秦军士兵,狼多肉少。 秦臻见此情形,大喊:“以招降为主。” 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局面,但显然收效甚微。 王贲发出了进攻的指令后,身后一大群秦军像是饿狼扑食一样,疯狂朝着韩驻兵猛扑过去。 在混战之中,秦臻发现,一些士兵竟然为了争抢一个敌军的首级,彼此之间产生了短暂的冲突。 身处后方的王贲却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 他似乎完全视而不见,毫无出手制止之意。 这场面,比他几年前在路上遇袭一事,胜过十倍。 秦臻目睹此情此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可怕的秦军,不愧为虎狼之秦。 孝文王嬴柱谨遵孝道,整整守孝一年,在此期间未曾有任何行军打仗之举。 赢子楚这一年,也就对东周国发动了一场的战争,但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血腥厮杀场面。 换句话说,秦国已然连续两年不曾向山东六国出兵征讨了。 那些渴望驰骋沙场建立功勋的士卒们,如今终于再度踏上战场,岂能不兴奋。 没过多久,留守在边境地区的韩国驻军便被秦军士兵斩杀殆尽。 那些斩获敌人首级的秦卒们,兴高采烈的欢呼着,争先恐后纷纷跑去监军官那里登记。 秦臻眉头紧皱,一只手紧紧捂住鼻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挥动着,他小心翼翼缓缓走向了弥漫着血腥气息的主战场。 战场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秦臻强忍着胃里的翻涌,目光在这些尸体间搜寻着。 终于,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牌子。 与此同时,一直在不远处的王贲见状,也快步跟了过来。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和几片精心挑选过的竹片,蹲下身去开始忙碌起来。 那块被秦臻找到的木牌被随意放置在一旁,两人盯着手中的竹片,对照着木牌上的图案雕刻着。 韩国的“登人证”,上面还刻画着花纹。 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复刻这些“登人证”,乃是因为两人早已有了一个计划。 据《商君书·境内》记载:“攻城围邑斩首八千以上,则盈论;野战斩首二千,则盈论。” 然而,想要达成这样的杀敌指标绝非易事。 若直接选择强攻城池,虽然可能会取得一时的胜利,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己方大量士卒的伤亡。 因此,秦臻和王贲决定采取伤亡风险相对较小的策略,凭借复刻的“登人证”混入丘邑。 一旦进入城中,他们便可以出其不意制服守城士兵,而后打开城门,迎接城外的秦军大军入城。 就在昨天,当秦臻提出这个计谋时,一旁的王贲想要去向蒙骜将军申请,把此次行动的主将之位换成秦臻。 然而,秦臻却轻轻地摆了摆手,婉言拒绝:“无需这般麻烦,宜速不宜怠。” 要知道,像这样主动让出军功的事情,在以军功论英雄的秦国实属罕见。 这一举动让王贲感动的够呛,令他不禁感慨万千:“果不其然,当初与秦大夫结交,真是明智之举!” “你我兄弟一场,何必如此客气。” ......... 而此时,秦臻和王贲都已经各自弄好了一块“登人证”。 他们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紧接着,只见王贲走向人群,环顾四周,然后高声喊道:“诸位大秦锐士们,我现在还需要十八位个人,可有谁愿意跟随我以及秦大夫一起潜入丘邑?” 然而,听到王贲这番话之后,原本整齐站立着的三千秦军士兵却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大部分开始犹豫不决,心中暗自思量。 毕竟大家都很清楚,丘邑的城门守卫数量至少也在百人以上,以区区二十人之数去对抗这百人之众……除非是拥有高超技艺的强者,否则绝不敢轻易尝试这样危险的任务。 虽说完成此次行动能够获得颇为丰厚的军功奖励,但前提是得有那个本事活着回来领取才行啊! 尽管大多数人因为风险过高而心生顾虑,但是面对着如此诱人的军功诱惑,终究还是会有勇敢之士挺身而出。 没过多久,有人举起手大声喊道:“我去!” 王贲见状,迅速朝着那人投去赞赏的目光,接着扭过头向其示意让他站到这边来。 看到有人率先报了名,那些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士兵们顿时受到鼓舞。 在巨大的军功诱惑面前,越来越多的人纷纷高高举起手来,争先恐后表示愿意参加这次行动。 不一会儿工夫,报名的人数就已经多达四十三人。 王贲和秦臻对视一眼,随后开始认真对这些报名者进行筛选。 经过一番仔细斟酌和考量,最终从这四十三人中挑选出了最为合适的十八个人。 之所以只选择这么少的人数,也是出于谨慎考虑,参与行动的人越多,暴露行迹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韩军边境驻兵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进行一次换防,这意味着时间非常紧迫。必须赶在下一批韩军出城之前,将所有需要的假证件准备齐全。 王贲在给这些人讲着计划,他有些后悔,早知道昨晚就选人了。 秦臻则是在一边制作假证,花费半个时辰后,秦臻成功仿造出了十八张“登人证”。 当他依次把这些竹片发放给其余人员时,还不忘细心叮嘱大家:“记住,一定要在这些假登人证上写下你们各自的名字。如果有人还有姓氏的话,记得改成其他国家的姓氏。” 对于名字,秦臻其实并没有过多关注。 然而,就在他不经意间瞥向其中一名士卒所填写的名字时,心中不禁一惊,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那个人身上。 “你名为喜?” 只见这名士卒大约有七尺有余,如果将其放在众多秦兵中间比较,或许只是比较普通的存在;但倘若与寻常老百姓站在一起,那就绝对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虽然秦国律法规定,每个男子都必须依法服兵役。 只不过,能够真正踏上战场杀敌并博取军功的人,其身形条件自然是要较为出众才行。 要不然的话,他们要么只能充当运输兵之类的后勤角色,要么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种地务农。 总不可能让一个个子矮小的人,手握三米长戈去冲锋陷阵。 这名士兵听到秦臻的询问后,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挠了挠头说道:“军侯大人,我就是有点儿想家了,心里想着儿子,一不留神就把他的名字给写上去了,此乃吾儿之名。” 秦臻听后不禁感到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界竟然如此之小,自己竟会在这里遇到喜的父亲。 于是,秦臻好奇地问道:“既然这样,那么你叫何名?” “回大人,小人名叫哀。” 秦臻微微皱了皱眉,接着又问:“所以,你就给自己儿子取名为喜?” “正是,大人,我不希望吾儿像我一样,都已经入伍八年了,到现在也不过才是个公士而已,这辈子怕是碌碌无为了,所以,就给他起了个‘喜’字。” 听完哀的这番话,秦臻陷入了沉思之中。 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都对自己的孩子寄予了厚望,期望着他们能够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步自己的后尘,整日为生计奔波劳累。 秦臻回想起方才的情景,这位叫哀的士兵的确是第一个地举起手来报名这次任务的。 想必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次改变命运、出人头地的绝佳契机。 想到这里,秦臻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所以说,你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来了?” 只见哀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回答道:“是啊大人,若是我有幸,能升至大夫,那吾儿就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一名秦吏了。” 秦国的军功制度,其晋升方式并不仅仅局限于战场杀敌这一单一途径。 事实上,通过许多其他行为同样能够实现爵位的提升。 比如,当一个人见义勇为制止了一场抢劫或者凶杀事件,并成功将犯人押送交给官府时,他便能因此而获得爵位的提升。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虽然通过这些方式可以提升爵位,但如果想要成为一名秦吏,则有着更为严格的规定和限制。 首先,若要担任秦吏,不能在自己的出生地或长期居住的地方任职,以避免因乡情关系而影响公正执法。 其次,秦国对于吏者的选拔设定了一系列明确的条件,包括爵位、出身、年龄和资历等等。具体而言,那些拥有四级不更及以下爵位甚至没有爵位的人,会按照自上而下的顺序被优先考虑录取;但若是曾经触犯过秦法以至于受到刑罚处罚的人,又或是俘虏过来的隶臣,则一律禁止担任官吏一职。 因为他们身上背负着不良记录,即使改过自新,也永远不会被录用。 此外,关于年龄方面的要求,必须年满十八岁且尚未正式入伍;而在资历方面,如果某人过去曾在县级官府工作表现出色,那么他将会得到优先录取的机会,就如同从临时工顺利转正一般。 总之,想要成为一名秦吏绝非易事,需要满足诸多苛刻的条件方可如愿以偿。 正因如此,哀才会拼了命的在战场上厮杀,就是为了给子孙,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虽然他明知道是九死一生,也毅然奔赴战场。 .........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秦臻、王贲以及其他众人纷纷换上了寻常老百姓所穿着的衣裳,有的人手中还握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将自身打扮得如同平民一般模样,然后分成几个批次准备潜入丘邑之中。 率先行动的是王贲和其中一部分人,他们提前抵达了城门下方,并静静等待着接受入城检查。 此时此刻,王贲心中不禁泛起些许紧张之感,因为这次他身上并未穿戴盔甲。不过幸运的是,经过一番细致的盘查之后,他们并没有露出破绽,最终成功踏入了城中。 与此同时,在远处静静等候的秦臻也耐心计算着时间。 按照之前与王贲约定好的计划,再过两刻钟左右,他们将会分别从城内外同时展开行动。 转眼之间一刻钟便过去了。 此时,已经进入城内的王贲带领着十二名秦军士兵在一条狭窄幽静的小巷子里悄然集结起来。他们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环境,接着便开始商讨并制定出了一整套详细周全的行动计划。 王贲一脸严肃的对着身旁这十二位秦军说道:“诸位兄弟,大家务必要牢记在心,如果不幸遭遇危险状况,一定要当机立断选择先行撤退隐匿身形,切不可因贪恋军功而贸然行事,以至于丢掉性命。” 听到这话,这十二名秦军士兵皆点了点头。 第112章 攻城 然而,尽管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但真要到了关键时刻,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够完全克制住内心对于军功的渴望? 此时的秦臻,也缓缓朝着城门的方向徐徐前行。 一路上,他与随行的士兵们仔细交代着计划,也跟随行的士兵交代好了,除非到了迫不得已、否则千万不可轻易取走韩军士卒的性命。 只需将其击昏即可,每成功打昏一人,军功照样会记在你们的名下。 秦臻也告诉了他们,攻击哪些部位能够使人瞬间昏厥过去。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秦臻继续迈步向前,不多时便抵达了城门前。 只见他拿出“登人证”,向守城官展示过后,便与那县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暗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与此同时,位于城内的王贲正小心翼翼紧贴着泥房的墙壁,伺机而动。 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十二名秦卒,眼神交汇间传递出无声的指令。 紧接着,王贲右手迅速抽出腰间那把短小的青铜剑,做好准备后,他悄无声息的向着最近的一名守城卫摸去。 待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王贲猛伸出左手,迅速捂住那名守城卫的嘴巴,使其无法发出半点声响。 随后,手中的青铜剑划过对方的脖颈,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守城卫甚至来不及挣扎,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王贲轻轻地其身躯放倒在墙边,依旧保持着紧贴墙壁的姿势,而后猫着腰,如法炮制,蹑手蹑脚的向着下一个目标悄然逼近。 城外的秦臻,心里也默默数着时间。当他估摸时间差不多时,右手缓缓地伸向身后,握住了藏于暗处的一根甩棍。 没错,这也是他之前自制的。 只见秦臻若无其事的抬起左手,随意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并开口说道:“县官大人,您看那边好像有什么情况。” 那名守卫听到秦臻的话语,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谁料,就在守卫目光移开的瞬间,秦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果断,他挥动手中的甩棍,用棍柄击打在了这名守卫的后脖颈处。 只听一声闷响,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惨叫,身体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软软倒了下去。 而此时,正在后面排队准备进城的众多韩国百姓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们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秦臻见状,迅速将食指竖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朝那些百姓眨了眨眼。 这些百姓像纷纷回过神来,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弄出声响。 紧接着,秦臻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扯着嗓子朝城门方向大声呼喊起来:“快来人啊!县官大人突然倒下了,也不知是生了什么病还是遭遇到了什么意外。” 城下的十名守城卫士原本正各司其职,冷不丁听到秦臻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不由得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过后,其中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一名卫士向同伴们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迈步朝着这边走来。 只见那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缓缓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秦臻出现在他身后,朝着他的后脖颈又是一击。 “噗通”。 这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就直直的栽倒在地,瞬间失去了意识。 砰~~~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和扬起的尘土,一声巨响传来。 众人惊愕的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守城卫竟然从城门上方径直跌落下来,重重砸在了离秦臻不远的地方。 那守城卫落地之后,一动不动,显然也是昏死过去了。 直到这一刻,丘邑的守城卫士们这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好,敌袭!敌袭!” 他们顾不上秦臻这边,因为他们已经知晓城墙上出事了。 其中有两名守卫转身向城内飞奔而去,想必是去通知城中的其他同伴并请求支援;而剩下的七名守卫则急忙冲向城门后方,想要合力将城门关闭,以阻止可能出现的更多敌人进入城内。 “县官大人,我们可还都没进城呢!”人群中有人不满的叫嚷道。 一名守城卫回头不耐烦的喊道:“你们先在城外老老实实待着,等我们把敌人清理干净自然会放你们进来!”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秦臻身形一闪。 眨眼之间,他已来到这名守卫身旁,手臂一挥,手中的甩棍砸在了对方的后脖颈处。 不过,秦臻对力道的掌控恰到好处,这一棍下去只是让那守卫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并不会危及到他的生命。 “你也是刺客?” 旁边稍近的两个守城卫见状,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随即手持长戈,朝着秦臻猛刺而去。 只见秦臻身形一闪,避开了这攻击。 紧接着,他手臂一挥,狠狠砸在了长戈的中段部分。 “咔嚓” 坚硬的长戈竟被砸成了两段,其中一段直接变成了木棍。 这让两名守卫不由得愣了一下,但秦臻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两声闷哼响起,两名守卫便重重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见到这一幕,原本在后方排队等待盘查的秦卒们顿时群情激奋。 他们突然冲了出来,径直奔向那些还在城门前试图关闭城门的守卫。这些秦卒们显然受到了秦臻的鼓舞,学着秦臻的样子,不过片刻功夫,其余的守城卫士皆已被秦臻等人迅速解决掉。 随后,众人不敢耽搁,纷纷加快脚步冲进了城内,并将沉重的城门缓缓关上。 当所有人进了城后,哀忽然发现远处有一名韩军正匆匆忙忙地跑向烽火台。 哀眼疾手快的从旁边守城卫的身上一把拽过一副弓箭,张弓搭箭,瞄准那名韩军便是一箭射出。 “嗖”。 眨眼之间,箭头准确无误的穿透了那名韩军的脖颈。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那名韩军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惨叫,便身体一歪,直直的从城墙上跌落下去,当场毙命。 哀成功杀了一名敌人之后,他双眼放光,握住手中的匕首,迫不及待想要去割下对方的耳朵。 在最初的时候,秦军战士们通常会选择割下敌军的脑袋,并将其悬挂在腰间作为杀敌的证明,以便后续前往营地登记军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军中涌现出许多勇猛无比的将士,他们的腰间能够挂满一圈敌方的头颅。 如此一来,严重影响了士兵们自身的行动灵活性,使得他们在战场上更容易成为敌人反击的目标,甚至有可能因此遭遇不测而被反杀。 鉴于这种情况,秦国不得不修改了规则:如今,只需要割下敌方的耳朵便足以作为战功的凭证。 此刻,沉浸在兴奋之中的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悄然逼近的危险。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韩军士兵,正轻轻靠近他,手中紧握着武器,准备给予哀致命一击。 就在这名韩军即将出手之际,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像是被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刹那间剧痛袭来,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昏倒在地。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这个倒霉的韩军士兵艰难扭过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偷袭了自己。 映入眼帘的,竟是刚才那个在城门外带领众人冲进来的那个人。 只见秦臻动作迅速而利落,他从倒地的韩军身上抽出了登人证,然后扔在了哀的脚下。 “送你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全神贯注于割耳之事的哀不禁愣了一下,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嗯?” 随后,他转过身来,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后竟躺着一名失去意识的韩军。 若不是秦臻及时出手相助,此时此刻的哀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只见哀满脸感激涕零之色:“多谢秦大夫救命之恩!谢谢大人!小人永生难忘秦大夫的大恩大德!” 他一边连连道谢,一边眼中闪烁着泪光。 “日后行事切记要加倍小心谨慎些,切莫再如此鲁莽冲动了。战场上立功的机会比比皆是,可别白白丢了性命。莫忘了,家中尚有妻子儿女以及年迈双亲在盼望着你能安然无恙的归家团聚呢。” 言罢,秦臻便转过身来,脚步匆匆的朝着城墙上方飞奔而去。 “喏!” 哀赶忙应了一声,迅速拾起地上那张登人证后,也不敢再有片刻耽搁停留,急忙迈开大步紧紧追随在秦臻身后。 秦臻身先士卒,率领着身后包括哀在内的总共六人,一路向前推进。 由于他常年修习鬼谷剑术以及近身搏斗,因而在此可谓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若非此前在前往咸阳城的路途当中遭遇一场袭击,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身竟拥有这个本事。 紧跟在秦臻身后的那些秦卒们见状,就高兴了。 秦臻似乎对杀敌立功一事表现得并不是特别热衷在意,反倒是这帮秦卒们显得格外积极主动。 每当发现有尚未完全昏迷过去的敌人时,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补上一下;若是碰到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则会眼疾手快直接抽走对方身上所携带的登人证,以便战后拿去统一登记论功行赏。 此时,总共二十名装扮成普通“黎民”模样的秦国士兵,竟然毫发无损的全部跑上城墙。 站在城墙上的秦臻很快便发现在另一侧几乎在同一时刻登上城头的王贲,于是他迅速与之会合到一处。 “你那边情况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只见王贲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我这边六十二名敌军,全歼,我方没有任何伤亡。” 跟秦臻所采取的策略不同,王贲选择了最为直接和血腥的方式,将那些韩军尽数斩杀。 听到这里,秦臻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每个时代都有着属于它自身的游戏规则,而这些规则并不是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够轻易改变得了的。 稍稍沉默片刻之后,秦臻接着说道:“我这边也没有伤亡,另外我这三十九名敌军,已经全部丧失了作战能力。现在可以通知城外的那三千秦兵赶紧进城了,而且我们的动作必须得快,一定要抢在城内韩军反应过来之前,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妥善完成才行。” 王贲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快步走到城墙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箭矢,然后搭弓引弦,射了出去。 就在那不远处,负责守卫此处的秦卒一眼便望见了那飞驰而来的箭矢,他迅速吹响了口哨。 随着哨声响起,原本隐藏起来三千秦军,闻声而动,快速朝着丘邑急速奔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这三千秦军刚刚离开不久,竟又有五千秦军跑了过来。 他们行动迅速,眨眼间便抵达了指定地点,并迅速搭起来帐篷。 与此同时,先前进入丘邑的三千秦军已经悄然分散开来,各自寻找最佳的隐蔽位置。 秦臻站在城楼上,俯瞰着下方忙碌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随后,秦臻把刚才外面那些普通百姓也放了进来,并且允以承诺,若愿意归秦,每人可获十亩良田,耕牛两头。 听到这话,百姓们先是一阵沉默,彼此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开始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归附秦国。 毕竟,对于这些常年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来说,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和耕牛,过上安稳的生活,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待到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之后,秦臻点燃了烽火台。 ......... 当城中的韩军发现不对劲之时,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集结城内三万韩军,赶往城门前。 当丘邑守城将军匆匆抵达城门时,四处看了看,高声大喊道:“你们百夫长阳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第113章 拿下丘邑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走出一名身着韩军甲胄的身影,正是秦臻,他回应道:“回将军,百夫长亲自率领一部分弟兄前去探查敌情了。” 守城将军眉头紧皱,追问道:“嗯?可有什么险情?情况究竟如何?” “据前方回报的兄弟传话,他们发现城外有大约五千秦军,正蠢蠢欲动,似乎图谋不轨,所以这才赶紧点燃了烽火台向城中示警。” “五千?”守城将军心生疑虑,并没有轻易相信这个数字。 于是,他果断下令先派遣斥候出城探查一番。 不多时,外出探查的斥候赶回城门,带来了确切消息,在距离城池不远处果然发现了秦军营帐,而且经过粗略估算,其兵力数量大致与之前所报相符,差不多就是五千人左右。 听到这里,丘邑守将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大声喊道:“看来只是秦军的一支先头部队罢了。哼,区区五千人马就敢来犯我丘邑,真是不自量力!众将士听令,除留下必要的守城卫士外,其余所有人随本将军一同出城迎战,今日务必要将这些秦军一举歼灭,让他们知道我们丘邑守军的厉害。” 丘邑守将率领三万气势汹汹的韩军士兵,踏着充满自信的步伐,缓缓走出了丘邑城。 然而,这位自恃甚高的守将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三万大军刚踏出城门不远的时候,却听见了城墙上的大笑声。 众人惊愕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敞开的城门竟也关闭了。 一时间,三万韩军面面相觑,满脸都是疑惑与不解:“???” 还未等这些韩军士兵反应过来,无数巨石狠狠砸向人群;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箭矢也朝他们射了过来。 刹那间,惨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整个队伍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站在城墙上,王贲俯瞰着下方那些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韩国士兵,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放声狂笑起来。 此时此刻,原本应该出城迎战的韩军反倒变成了攻城的一方。 可是,他们未携带任何攻城器械,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下四处躲避,被动承受着来自上方的猛烈攻击。 纵使 “天下强弓劲弩尽出韩国” ,但此刻处于劣势的韩军即便手中握着精良的弓箭,想要从低处朝上射击命中目标也是难上加难。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墙上的秦军则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他们居高临下,轻松瞄准下方的敌人,每一支射出的箭矢都精准无误的收割着韩军的生命。 就在这片混乱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五千秦新型骑兵也向着城门方向疾驰而来。 转眼间,这支秦军便冲入了战场,与城墙上的秦军相互呼应,对韩军展开了一场无情的绞杀。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韩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落至极点。 最终,在秦军强大的攻势面前,他们再也无力抵抗,只得纷纷投降。 就这样,秦军几乎是以零伤亡的极小代价,成功攻克了丘邑城。 当蒙骜率领秦军大部队缓缓踏入丘邑城门时,他那颗久经沙场的心竟也变得波澜起伏起来,一时间真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描绘自己当下复杂至极的心情。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竟然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天时间。 而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秦军仅仅只阵亡二十余人,另有负伤三百余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伤亡轻微的军队,居然成功击败了三万之众的韩军,并最终将这座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丘邑收入囊中。 而且,最关键的是,此次作战秦军仅仅出动了区区八千名士兵而已。 此时的蒙骜扫视四周,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场胜利背后所付出的代价与收获。 紧接着,他蒙骜叫来了王贲,询问起事情经过。 “上将军,这一仗,多亏了秦大夫。”王贲没有独自揽工,一切如实告知。 蒙骜静静聆听着王贲的叙述。 “......” 待王贲讲完之后,蒙骜沉默良久,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计划他昨晚就已经知道了,但如今再次听到王贲这么一说,仍旧感到难以置信。 这一连串的行动计划表面上看似乎进展得异常顺利,可实际上每一个环节都暗藏着风险。稍有不慎,只要其中任何一步出现差错从而引起韩军的警觉,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导致秦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在这场战局之中,秦臻就显得至关重要。 正是凭借他那以假乱真的演技,成功蒙蔽了丘邑守城将军的双眼。 倘若换成蒙骜麾下的其他副将前来执行这项任务,恐怕难以如此顺利的瞒天过海。 就连蒙骜自己都不敢去设想,如果计谋未能得逞,那么此前潜入丘邑的那三千秦兵,将会陷入怎样的绝境,无疑会成为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想到此处,蒙骜不禁无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小子……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这样的战绩,即便是身为秦国堂堂上将军的蒙骜,也是从未敢有过丝毫奢望和想象的。 然而此时此刻,令蒙骜陷入沉思的并非只是眼前这份令人惊叹的胜利成果,还有此次攻城之战所取得的战果实在是过于惊人与夸张了一些。 哪怕是将这份战功如实禀报给秦王赢子楚,想必他也未必能够轻易置信。 甚至极有可能怀疑蒙骜是否在故意虚报军情,以此来邀功请赏。 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众多兴奋不已的秦卒们纷纷簇拥在一起,将秦臻紧紧地包围在了人群中央。他们齐心协力将秦臻高高举起,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用力向上抛掷着。 “秦大夫威武!风!风!风!” “秦大夫威武!风!风!风!” 夜晚,蒙骜站在丘邑城墙上。 这时走过来一个人,开口询问道:“上将军,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去疾,你文笔甚好,写一封战报,详细记录此番攻城事宜,然后派人速速加急送至大王手中。” “喏!” ......... 新郑,韩王宫。 大殿之上,几个满脸惊恐、衣衫褴褛且伤痕累累的士兵正艰难的向前走着。这些人正是从丘邑拼死逃回来的极少数守军。 “大……大王!” 其中一名士兵声音颤抖着喊道,“秦军已经攻破了丘邑,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直奔成皋了。” 此语一出,整个韩国朝堂瞬间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大臣们面面相觑,脸色苍白如纸。 他们实在难以相信,拥有三万多守军并且守城武器堆积如山的丘邑,居然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被秦军轻易攻陷。 韩王然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怒声喝道:“丘邑可是布置了三万多精锐韩兵,而且城中各种守城器械一应俱全,囤积充足。为何秦军能够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将其攻克?据所获线报,此次秦国出兵不过才区区十万之众而已!” 那名逃回的丘邑守军浑身战栗着,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大……大王,秦军使用了奸诈之计,成功骗过了丘邑守城将军,这才导致陷落。” “快快讲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奸计?”韩王然心急如焚,催促道。 这名丘邑守军便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起整个经过。 当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朝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 谁也没有想到,秦军竟然仅派出区区八千人马,就能如此轻松地攻破丘邑城,并且对方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实在是太超乎想象了,以至于许多人都怀疑那个前来报信的士兵是不是在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大家都在争论着这件事的真实性,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秦军已然成功夺取丘邑这一事实。 就在这片嘈杂混乱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依旧能够保持清醒和理智。 只见韩非满脸焦虑之色,急匆匆快步走上前:“父……父王,如今秦军既然已经顺利拿下丘邑,那么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必定就是成皋了。 成皋绝对不容有失。目前那里现.....现在部署了五万韩军,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依儿臣之见,应.....应当立即增派援兵前往成皋,加强其防守,这样或许还.....还来得及抵御秦军的进攻,确保成皋无虞。” 韩国地处四战之地,近年来,韩国的日子愈发艰难,领土面积不断缩小,让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 而成皋这块地方,对韩国而言至关重要,它乃是韩国北门户,不容有任何闪失。 此时的韩王然满脸都是沮丧之色。 面对秦军那猛烈攻势,他着实被吓得不轻,嘴里喃喃自语道:“只怕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就在众人一片沉默之时,丞相张平站了出来。 大声说道:“大王,还来得及,眼下局势尚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可以派出士兵,沿着汜水河,穿过浮戏山,直插秦军后方,截断他们的粮草补给线。如此一来,必能延缓秦军进攻的步伐。” 然而,这番话刚一出口,便立刻有人表示质疑。 只见一名朝堂臣子皱着眉头说道:“秦军此刻想必是以洛邑作为其补给,即便我们成功切断了这条线路,恐怕也难以起到太大作用啊。再者说,浮戏山一带说不定早就已被秦军所占领了呢?” 一时间,殿内众臣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有的赞同张平的计策,认为值得一试;有的则觉得此举风险过高,未必能够奏效。 而韩王然则是倾听着众人的争论,心中亦是纠结万分。 “浮戏山被占了,我们完全可.....可将其重新夺回。若是成功占据浮戏山,那么就相当于彻底切.....切断了来自洛邑的补给线路。”韩非说道。 “没错,公子非所言极是,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一旁的张平立刻点头。 “丞相,你是否已有应对之策?”韩王然激动的说道。 “回大王,臣确有一计可行。” 说罢,他便快步走向放置于大殿中央的那块巨大木质地图前。 站定之后,伸出手指着浮戏山所在的方位,接着说道:“就在此处,臣知晓存在着一条小道,可以直通丘邑。我们只需派遣一支奇兵从此小道悄然潜入,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截断秦军的补给线,而无需与秦军正面交锋。” “此地怎会存有这样一条隐秘小路?丞相又是如何得知?”其中一名大臣面露疑惑之色,质疑道。 “正所谓 ‘世上本无路,走.....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成了路’ 。大人整日在新郑城内养尊处优,当.....当对此类偏僻小径一无所知。” 这条小路韩非也是知道的,不过以他这个嘴皮子,还不忘借机嘲讽这位大臣一番。 随后,韩非拱手向着韩王说道:“父......父王,儿臣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按.....按照丞相所提出的策略,我们完全可以尝试一番。此外,儿......儿臣请求能够亲自奔赴魏国,去游说魏......魏王,请他发兵援韩。” 听到韩非此言,韩王不禁皱起眉头。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彻底激怒秦国了?”实际上,此刻韩王内心深处早已萌生出割地求和的念头。 站在一旁的张平眼见韩王犹豫不决,心急如焚。 连忙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地劝说道:“大王,眼下局势危急,容不得再继续迟疑了,唯有奋起抵抗,将那秦军打怕了,打疼了,才能让他们真正重视起我们来。若是一味委曲求全、示弱退让,只会令秦国愈发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啊。” 韩非见韩王仍未被说服,心中焦急万分。 赶忙再次开口劝解道:“是啊,父王,正如丞相所言,只.....只有狠狠给秦军一个教训,日后当他们再有侵犯我国之意时,方才会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才.....才会三思而后行。” 第114章 新任务 随后,其他大臣也纷纷上前规劝,随着大臣们言辞恳切的劝说,韩王然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既然都如此认为,那本王便听从你们的建议。丞相、韩非,这两件事,就交予你们二人去办了。” 此时的韩国,可谓是内忧外患,人才凋零。 放眼整个朝廷,能够真正担当重任、为国家排忧解难之人寥寥无几。 除了丞相和韩非之外,几乎再难找到值得信赖和倚重的臣子了。 想到此处,韩王然不禁感到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喏!”张平和韩非齐声应道。 退朝之后,韩非与张平一同走出了宫殿大门。 走在前面的韩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张平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丞……丞相,关于切断秦军补给之事,就有.....有劳丞相费心了。而在下,则需要立刻回府安.....安排一番,然后赶赴大梁城。” 张平点了点头,他向韩非拱了拱手,却并未多说什么,匆匆忙忙离去了。 张平的年纪虽说比韩非大了些,但两人也算得上是挚友,韩非在韩国,也只有张平这一个朋友,两个人经常有共同话题一起探讨。 韩非若不是提出变法,撬动了韩国整个贵族的利益,除此以外韩非提出的任何事,张平都愿意支持,但是变法,这个动作太大了,牵扯到的事情,也太多了,就连张平,也不得不否决这一举措。 望着张平远去的背影,韩非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也快步走出宫门,登上等候在外的马车,朝着自己的府邸疾驰而去。 ......... 丘邑城的战报,很快便被送至咸阳宫。 在咸阳宫内殿之中,赢子楚迫不及待拆开信封,随后,他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 然而,就在他读到某一处时,突然停下了目光,满脸惊愕之色。 只见他眉头紧皱,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文字。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因为过度疲劳而看错了,但经过短暂的调整之后,他继续沿着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迹向下看去。 随着阅读的深入,赢子楚脸上的惊讶之情愈发明显。 他瞪大了双眼,越往下看,越惊讶。这份战报竟然宣称仅区区八千秦军,就成功击败了三万之众的韩军。 而且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秦军在此役中的伤亡极其轻微,仅仅阵亡二十余人,负伤三百余人而已。 赢子楚简直难以想象,这样战果究竟是如何达成的。 在这个时代,各个诸侯国之间虽然存在一定程度的实力差距,但远未达到装备完全碾压对方的地步。纵使秦国使用了骑兵三件套,但在攻城战这种残酷的战斗形式下,想要取得如此惊人的胜利几乎是天方夜谭。 毕竟,攻城作战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双方都会遭受惨重的损失。 因此,类似于后世那些一千骑兵竟敢冲击数万步兵的神奇战局,在当下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随即,赢子楚目光投向了呈上战报的裨将,问道:“与寡人细细说来,这整个过程如何?” 负责呈上战报的裨将,不仅需要对这场战事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若稍有差池、无法回答上来,也必将遭受惩罚。 正如《尉缭子·兵教》所记载:“伍长教成,合之什长;什长教成,合之卒长;卒长教成,合之伯长;伯长教成,合之兵尉;兵尉教成,合之裨将;裨将教成,合之大将。” 由此可见,裨将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大将,属于名副其实的副将。 而此刻前来咸阳宫汇报战况的这位裨将名叫舆,在此之前,他一直担任着秦国名将蒙骜的副手,并跟随大军出征作战。 只见舆恭敬的抱拳行礼,然后朗声道:“回禀大王,此次能够成功攻取丘邑,其计谋乃是由秦大夫策划……” 紧接着,舆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如实且详尽的向赢子楚禀报着。 赢子楚聚精会神的聆听着裨将舆的详细汇报,他边听边在脑海里迅速将所有事件前后串联起来。 随着思路逐渐清晰,他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感叹道:“哈哈,好一个绝妙的计谋,环环相扣,实在精妙至极。” 想到这里,赢子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出言夸赞道:“秦先生啊秦先生,你可真是一直在给寡人惊喜啊。” 这不仅契合了出师有名的战略要旨,还能够如此出色的达成预定目标,可谓是将兵法运用得淋漓尽致,兵不厌诈、瞒天过海之类的计策,在此番谋划之中皆展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尽管这一系列行动计划表面上看起来天衣无缝,但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尽弃。 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无疑是秦臻。 此刻,赢子楚的思绪早已飞到了战场上那激动人心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秦军士气高昂,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最终凯旋而归。 “秦先生,待你凯旋归来之时,寡人必定重重有赏!” ......... 丘邑。 一早,王贲就带着命令来找秦臻了:“秦大夫,我们的新任务已经下达了,昨晚上将军仔细研究地图后,认为韩军有可能派遣一支队伍从浮戏山一带迂回穿插,企图截断我方的补给线。因此,接下来咱们任务便是牢牢守住浮戏山。” “浮戏山?如此一来,那接下来进攻成皋和荥阳,就用不到咱们了。” 此前,他曾仔细查看过地图,对这片区域的地形可谓了然于心。 他清楚记得,浮戏山位于汜水支流附近,乃是韩国南北通行的重要通道。倘若韩军真要从新郑出兵,确实存在选择这条道路的可能性。 王贲点了点头,应道:“不错,此路崎岖难行,不利于大军行进,故而不太可能出现大批韩兵从此通过。然而,如果韩军决意冒险走这条路,想必只会派遣轻装步兵前来,试图切断我军的补给。” 接下来进攻成皋和荥阳,韩军定然早已有所防备。 面对这种情况,唯有采取常规的攻城战术,逐步推进。毕竟,那里已然算得上是韩国的腹地,敌军必然会拼死抵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蒙骜决定不让秦臻跟随自己一同出征,而是给他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差事。 两炷香的时间,鼓声响起,大军开始动了起来。 而在这丘邑城中,蒙骜留下了一万守军以及两万的辅兵,以此来守城。 说起这些辅兵,其实他们都是因为触犯了秦法的刑徒。 他们为正规秦军服务,其中一部分人负责处理后勤事务,保障军队物资供应的顺畅;而另一部分人,则跟随部队踏上战场。 在行军途中,中尉军也同样分流出了一万人,并带领着两万辅兵沿着汜水的支流一路向南挺进。 与此同时,蒙骜亲自率领着其余的大军,浩浩荡荡向着成皋方向进发。 昨夜,他又就近调集了五万援军跟八万辅兵,按照预计,一切顺利的话,大概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批增援力量便能与蒙骜所率的主力部队会师。 此次蒙骜出征时所携带的辅兵数量相较于以往而言,可以说是相当稀少。 不过后续随着军需物资运输而来,还将会有更多的辅兵陆续抵达前线,以满足战争对于人力的需求。 一般来说,当行军路程越是漫长遥远,所需配备的辅兵数量自然也就越多,这样才能更好保证整个军队的正常运转和作战能力。 “我们此次为何携带如此众多的刑徒?”秦臻站在战车上,目光远远眺望着后方正缓缓行进着的一群群辅兵们。 身旁的王贲随口回应道:“或许是乌桓将军另有安排,需要他们去完成一些特殊任务吧。” 乌桓,乃是蒙骜麾下的一员得力战将,官拜左庶长之职,此次负责镇守浮戏山这片重要之地。 沿着汜水一路走来,可以看到沿途分布着许多宁静祥和的小村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这支由左庶卫率领的军队经过时,为了防止消息被走漏出去,乌桓竟然下令将所有途经村庄的无辜村民统统强行拘捕,并毫不留情将他们编入到辅兵队伍之中。 对于那些稍有反抗之意的村民,乌桓不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会对其施加刑罚;而对于那些反抗激烈甚至试图逃跑的人,等待他们的则只有冰冷无情的刀剑。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惨状令秦臻看得眉头紧皱,这个乌桓,行事手段似乎过于狠辣残忍了些。 就在这时,大军抵达了位于浮戏山中的一座山寨前。 这座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一处绝佳的防守据点。乌桓丝毫不讲道理的迅速占领了此地,并着手加强山寨的防御工事。 只见乌桓站立在山寨大门之前,他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山峰方向,指了指高声喊道:“传我命令,命第一曲和第二曲速速上山,务必尽快完成山上各处的防御部署,不得有误。” “喏。” 此处地形复杂,道路崎岖难行,但却是能够让韩军出其不意偷袭秦军补给线的绝佳地点。 然而,乌桓却并不认为韩国会选择这条路线,毕竟直接派遣大批援军火速赶往成皋,死死拖住秦军主力部队,似乎才是更为明智的战略决策。 待一切部署妥当之后,乌桓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投向了远处第六曲的驻军所在方向。 脑海之中不断回想起临行前蒙骜对自己的嘱托:“乌桓,此次前往浮戏山执行任务,你有两个任务。 其一,务必要牢牢守住这浮戏山,绝不能让韩兵有机可乘,偷袭并切断我们军队的补给线路; 其二,则必须全力以赴确保第六曲的秦臻安然无恙。 此外,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和问题,皆可向秦臻征询意见,并将其所提出的建议逐一详细记录下来。待到大军成功会师之时,再将这些记录完整交予我手中。” 回忆起当时蒙骜那严肃的语气,乌桓知道秦臻重要性。 况且,乌桓是中尉军的人,秦臻这个名字,他自是听说过的。 公子政的师资,更是鬼谷一脉的杰出弟子,其智谋与才华堪称当世罕见。 同样身为关中军的一员,即便是向来以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着称的卫尉德诚,对待秦臻时甚至可以说是相敬如宾。 这可是极为罕见的场景,能让这位冷面将军如此相待之人可谓凤毛麟角。 而放眼整个咸阳城高层,几乎无一例外都和秦臻有着良好的私交。 若不是当日秦臻大婚之时自己有军务在身,乌桓就想着亲自前去恭贺了。 秦臻看着眼前这防御工事,韩军应该不会选择来强攻这里,而且就算发现敌人,即使打不过也会第一时间撤退,不管是退回到丘邑,还是选择退回洛邑或者巩邑,都可以。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蒙骜所统率的大军,如今已成功与援军顺利会师。他们接连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胜仗,当下已经攻克了成皋。 此役过后,秦军长驱直入,直指荥阳城。 而在另一方面,蔡泽代表秦国与魏王展开的谈判,同样进行得相当顺利。 为了推动谈判朝着有利于秦国的方向发展,秦国不惜耗费巨资去收买魏国朝堂中的众多大臣。这些被收买的大臣们纷纷为秦国说话,积极推进相关事宜。 所以,当魏王获悉秦军已经成功攻占成皋城这一消息时,他不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慌失措,反而显得有些洋洋自得,因此完全没有出兵援助韩国的想法。 至于赶到大梁的韩非,此刻却只能无奈的待在驿馆里,苦等魏王的召见。 可日复一日,始终未见魏王有任何动静。 最终,经过一番打听和探寻,韩非总算了解到了魏王的真实态度。 愤怒不已的韩非忍不住破口大骂,大骂魏王目光短浅。满心失望的他不愿再继续浪费时间,负气之下直接选择离开了大梁,直奔邯郸而去。 第115章 韩军出击 赵国,邯郸城。 魏无忌的府邸,一名门客手中紧紧握着一块木牍,脸色凝重的匆忙朝着内室走去。 当他来到内室门前时,轻轻叩响了房门,并低声说道:“主人,韩国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而且有人在邯郸城内,看到了韩国公子非的身影。” 话音刚落,屋内便传出一道声音:“快进来!把木牍给我看看。” 门客闻声立即推门而入,快步走到魏无忌身前,双手将那块木牍递了过去。 魏无忌接过木牍后,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那木牍之上仅仅写着寥寥数字:“秦起大军攻韩,已夺丘邑、成皋。” 看完这些文字,魏无忌不禁皱起眉头,深深叹了口气道:“下一步,秦军恐怕......” “主人,怕是秦军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便是荥阳了,秦军若是连荥阳也攻占了......” 说到这里,门客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倘若荥阳果真成为了秦国的囊中之物,想必魏王绝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应该还是明白的。” 然而,就在此时,那名门客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主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子非必定是先前往了大梁,试图寻求魏国的援助,而后才辗转来到邯郸的。可奇怪的是,至今为止,我们尚未收到任何有关魏国出兵相助的消息。所以,在下认为这其中定然存在某些隐情。” 听闻这话之后,魏无忌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站在一旁的那名门客见状,稍稍停顿片刻,紧接着又继续说道:“主人,如果真如在下所猜测那般,其中存在某些隐情,致使魏国这次没有出兵援韩,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秦国必定会一举夺下荥阳。如此一来,只怕魏国将会面临更为严峻的危机。” 在他看来,眼下只有魏无忌能够将六国拧成一股绳,由此对抗强秦。 听着这门客的话,魏无忌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 若是魏国有难,他是一定要回魏国的。 说实话,他确实一直都有着返回魏国的念头,只不过,魏王现在依旧还是没能原谅他。 尽管在赵国这里生活得无忧无虑,每天都能享受着舒适惬意的日子,但魏国始终才是他真正的故乡。 更何况,他身为魏国的公子,应该身在魏国。 想到此处,魏无忌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道:“唐雎,你去替我邀请一下公子非,请他到舍下一聚,我需要从他那里了解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喏。” 当晚,韩非就急匆匆赶到了魏无忌的府邸。 在见到魏无忌后,韩非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非,见......见过信陵君。” 说罢,他便将魏王的决定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了魏无忌。 魏无忌听完后,眉头紧皱,长叹一声:“这分明就是秦国的奸计啊,秦国怎么可能会轻易把成皋和荥阳送给魏国?这不过是他们的缓兵之计罢了。” 韩非面露难色,苦着脸说道:“是......是的,信陵君所言极是。可如今秦国已经买通了魏国朝堂大......大部分大臣,这些人沆瀣一气,一同前来游说魏王。而魏王对他们的说......说辞深信不疑。” 说到此处,韩非不禁摇头叹息,显得十分无奈。 魏无忌沉默不语,只是用手轻轻敲击着案几,思考着应对之策。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韩非说道:“公子非,事已至此,你且听我一言。唯有如此这般,或许还能挽救当前的局势。” 接着,魏无忌凑近韩非耳边,详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韩非静静聆听着魏无忌所言,越往后听,他那原本有些迷茫的双眼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当魏无忌将所有的话语都说尽时,韩非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领悟到了精髓。 只见韩非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向着魏无忌躬身说道:“多谢……谢信陵君指点,非这便立刻赶回韩......韩国去与丞相会合,将计划全盘托出,抵挡......挡暴秦,至于赵国出兵援韩之事,就有劳信陵君费心周旋了。” 说完这番话,韩非又一次稽首拜向魏无忌。 此时的魏无忌连忙伸手扶住韩非:“公子非,你我皆是为了抗秦,不必这样......”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至于浮戏山这边,基本上每隔两天,就会收到蒙骜大军传回来的消息。 但随着时间步入八月,这种规律却被打破了。 自那时起,浮戏山便再也未能接收到任何来自蒙骜大军的传讯。 在连续五天没有收到消息后,乌桓察觉到了其中潜藏的异样,于是,他当机立断,迅速召集了自己麾下所有的校尉和军侯前来商议对策。 “诸位想必也都清楚了,译传已经五天没音讯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极有可能是发生了意外状况。” 在秦国,译传工作可是至关重要之事。 那些差人和斥候们,每日穿梭于各地之间,只为及时传递各种重要的情报信息。 然而,现今竟然已连续五日未曾收到丝毫消息,这八成就是出事了。 “将军,眼下似乎唯有沿着他们往常的路线去寻找一番,或许还能发现一些端倪。” 乌桓点点头:“没错,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得去寻找一番才行,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译传为何到现在为止依旧杳无音信。”他目光扫过营帐内众人,神色凝重。 “将军,吾所率之第三曲愿意领命前往!” 然而,乌桓却轻轻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可,此次前去探查情况,人数不宜过多,以免打草惊蛇。这样,岂,由你从本曲中挑选出一队斥候,沿着译传可能行走的路线仔细侦察一番。” “喏!” 那被唤作岂的军侯当即应诺一声,随后转身走出营帐开始着手安排。 不多时,一支斥候小队便准备就绪。 斥候小队一般为五人一队,这五人均是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可谓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久,五匹快马出了山寨,朝着远方奔去。 半山坡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经验丰富且敏锐异常的斥候队长在靠近这片区域时,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猛的勒住缰绳,高呼一声:“吁!” 他迅速翻身下马,其余四名斥候见此情形,也不敢怠慢,纷纷停在了原地,并开始警惕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伍长,看这边,地上的草明显有被人踩踏过的迹象,而且看样子有人刻意对这些痕迹进行了清理。” 一名眼尖的斥候指着不远处的草地报告道。 斥候队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目光顺着那名斥候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草地上原本应该自然生长的青草此刻显得有些凌乱不堪,仿佛遭受过一场不小的扰动。 他沉思片刻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用严肃的声音吩咐道:“大家都散开,仔细查找一下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记住,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对于这些斥候来说,寻找线索就如同猎人追踪猎物一般,需要极度的细心和耐心。 他们深知,无论敌人如何狡猾,只要有所行动,必然会留下一些可供追查的线索。 于是,五个人迅速分散开来,各自沿着不同的方向展开搜索。 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着重要信息的角落。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地搜寻之际,突然间,从队伍的左侧传来了其中一名斥候的呼喊声。 “伍长,快来这边看看,这里好像有情况。” 听到这声招呼,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了起来,他们快速朝着发出喊声的方向飞奔而去。 待众人聚拢到一起之后,只见在一处隐蔽的草丛中,几片杂草上赫然沾染着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看起来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定是译传之人落入了敌人设下的埋伏之中。必须要继续深入探查一番,方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此之前,咱们得先在这里做个标记,留下石冢。” 其余四名队员听到伍长的话语之后,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众人便开始动手忙活起来,准备留下石冢。 所谓石冢,乃是他们这群斥候专门用于留存情报的特殊记号,唯有像他们这样被划归为斥候的士卒方才知晓其中含义。 倘若他们在执行任务时不幸遭遇意外,那么后续赶来的其他斥候就可以通过寻找这些石冢获取到他们所发现的重要情报。 不多时,五个人便已分别在不同的位置成功地留下了石冢。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再次翻身上马,继续朝着前方行进。 这一支斥候小队连夜赶路。眼看着就要离开浮戏山这片区域之际,原本静谧无声的夜晚却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斥候队长凭借其敏锐的听觉以及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瞬间察觉到距离自己大约百米之外的地方传来一阵颇为可疑的响动。 那阵声响显然并非普通的风声所能造成的。 就在他刚想要出声提醒队友们提高警惕之时,只见十几道黑点划破夜空,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而来。 “不好!是弩箭!大家小心!”斥候队长脸色骤变,高声示警。 面对百米外的弩箭,斥候队长怒吼着,连忙拿出盾牌下马抵挡。 就在那一瞬间,只听得一阵密集而急促的声响传来。 弩箭倾泻而下,纷纷射在了盾牌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然而,其中一名斥候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和战马的悲鸣声交织在一起,这名斥候连同他胯下的战马一同被弩箭射倒在地。 战马当场倒地身亡,而这名斥候也是瞬间失去了生机,再也没有了一丝气息。 与此同时,斥候队长奋力挥舞着手中的盾牌,成功挡住了三支飞速袭来的弩箭。 他随即转过头来,急切的吩咐其余三人道:“快!赶紧剁掉马腿,带走马鞍,动作要……”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又有一支强弩径直穿过了他的胸膛。这一箭,不仅将他射穿,就连他身旁的战马也未能幸免,同样被一箭洞穿。 “伍长!” 看到自己的伍长就这样倒了下去,其余三名斥候下意识想要冲过去营救。 见到这番场景,尽管生命垂危,但斥候队长的脑海中所想的并非自己的生死安危,而是任务的重要性。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艰难的再次提醒道:“剁……剁掉马腿,带……带走马鞍……” 听到伍长的嘱托,剩下的三名斥候咬了咬牙,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手起刀落,马腿应声而断。 紧接着,他们又飞快的斩断了马鞍与马背的连接之处,并用力将其抽离出来。 “快……快走!!!” 斥候队长躺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喷出大口的鲜血,看着他们三个,连忙催促着。 三名斥候咬了咬牙,怀揣着沉重的心情,果断的翻身上马,向着山寨的方向疾驰而去。 ......... 山寨之中,秦臻正与一人闲聊着,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哀。 说来凑巧,原来哀也隶属于第六曲。今日恰好轮到哀不当值,这才使得他有机会能与秦臻聊上几句。 至于秦臻,他想让王贲将哀安排到身边。如此一来,日后就无需总是让哀冲在前线。毕竟,哀是喜的父亲,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喜的父亲牺牲。 攻占丘邑,秦臻带着哀刷了不少军功,正因如此,足以让哀的爵位顺利擢升至四级不更。 在此之前,哀已经在军中默默无闻度过了许多年。 这些年来,哀的爵位未得到过任何提升。如今,一下子能够从公士擢升到不更,对于哀而言,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此刻的他,内心充满了满足和喜悦之情。 第116章 狼狈不堪 “哦?对了,我之前好像有瞧见,就在即将撤离丘邑的时候,你急匆匆的朝着邮人的营帐方向跑过去。难不成,你是去写家书了?” 哀听到这话,不禁笑逐颜开的点了点头:“是的秦大夫,小人劳烦军中的刀笔吏,帮忙代写了一封家书。” “嗯,这倒是挺不错的。在外征战久矣,给家中亲人报个平安也是应该的。想来你的家人收到你的书信之后,定会倍感欣慰的。” 春秋战国时期,各个国家对于邮驿通信都有着各自的称呼。 有“遽”,“驲”,“置”等等,各不相同。 而在秦国,“邮” 专门承担着长途公文书信的传递重任;至于距离较近的传递,则采用 “步传” 的方式。 两个人将话题转到家庭时,哀脸上露出了憨厚朴实的笑容,缓缓开口道:“吾儿喜,如今已然十三岁了。” “那么,你就只有喜这么一个儿子吗?” “秦大夫,小人还有个女儿,她比喜小了三岁。” 说到此处,哀忽然好奇心起,询问道:“秦大夫,不知道您家里的子女现今多大年纪了?” “我啊,不久前才刚刚成家立室,所以目前尚且未有一儿半女。” “啊?” 听到这话,哀先是微微一愣,不过他转念一想,就释然了,像秦臻这般,年纪轻轻就已经贵为七等公大夫,想来必定是出身于名门望族。既然如此,晚点再要孩子倒也实属平常之事。 不像他,早在十几岁时,哀便接受了家中长辈的安排而成婚,并很快有了自己的子嗣。 毕竟他家世代务农,若不能早日成家立业,待到他随军出征之后,家中年迈的双亲无人照料,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像他的儿子喜,早已就能帮着家里操持农活了。 而且在这个时期,养育一个孩子所需的成本并不高昂。 除了多添一双碗筷之外,几乎不需要什么额外的开销。所以对于大多数普通农家而言,多生几个孩子不仅能够增加劳动力,更是一种家族延续和生存保障的方式。 就在两人正聊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待靠近些时,哀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被派出去的斥候。这三人此刻看上去颇为狼狈,面容憔悴,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 守在门外的士卒们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将这三位斥候让了进来。 秦臻望见这一幕,心头不禁一沉,顿时就知道出事了。 果不其然,当那三名斥候来到近前,气喘吁吁向着乌桓禀报情况时,他心中最坏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将军,肯定是那韩人在后面捣鬼了。” “可那些韩人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防线,抵达咱们身后的?”另一名军侯皱起眉头,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也问到了其他的心里,按照常理来说,如今秦军已然牢牢掌控住了整座浮戏山,按理说韩人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突破防线,并且还能够悄无声息的潜伏到山下而不被察觉。 况且,如果韩人选择从大路上行军,那么必然会被蒙骜大军的探子所发现。 然而,事实却是韩人不仅成功绕到了秦军后方,还截断了秦军的补给线,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诸位,眼下纠结于韩人是如何做到这一切已无太大意义。当前最为紧迫的乃是思考应对之策,毕竟这帮韩兵已然切断了补给。”秦臻说了句。 乌桓点了点头:“是的,目前摆在我们面前最紧迫的问题,是要考虑如何解决掉这些韩兵。” 然而,与此同时,乌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他需要保全秦臻的安全,如果秦臻在此遭遇不测,那如何与上将军交代。 再者,他所率领的这支队伍,绝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葬送于此。 想到这里,乌桓霍然站起身来,神色凝重的大声说道:“如今当务之急,首先咱们必须弄清楚究竟有多少韩人士卒驻守在山脚下。除此之外,至关重要的是要打通补给线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校尉常听令!” “校尉常,在!”只见一名将领迅速站立而起,拱手道。 “即刻着手组织兵力,由你所统领的两千人部校,再带上三千韩人隶臣,作为先头部队,立刻出击,灭了山下的韩兵。” “喏!”校尉常,一口应下。 紧接着,他迅速开始召集人手,不多时,一支五千人的部队便出了山寨,直奔山下而去。 当校尉常带领军队下山后,乌桓转过身来,看着其他众人:“我们也准备准备,即刻下山。” “喏。” ......... 就在校尉常带领着那五千名士兵刚踏上半山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大片弩箭。 \"防!\"校尉常扯着嗓子大声吼叫起来。 身后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闻声而动,动作整齐的迅速取出半身盾牌,高高举起,形成一道道防线。 只听得一阵密集而又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哆哆哆~~~ 秦军反应速度极快,盾牌成功抵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弩箭。 然而,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弩箭穿透了盾牌之间的缝隙,射中了部分士兵,致使他们被射倒在地。 \"进!\" 随着校尉常的命令,秦军的剑盾兵立刻迈动脚步,他们高举盾牌,紧密相连,将后面的弓手、弩兵以及长矛兵牢牢护在了身后,向前推进着。 \"放箭!\"校尉常怒吼着。 得到命令的秦军弓弩手们纷纷挽起强弓,搭上利箭,向着前方韩军射去。 看到秦军开始反击并稳步推进,韩军的指挥官也下达了射击命令。 而此时的韩军阵营内,见到秦军当中有不少的韩人隶臣,纷纷面面相觑,内心不禁泛起一阵迟疑。 “将军,敌方阵营有我们的同胞,真要继续放箭吗?”其中一个副官道。 韩将咬了咬牙,做出了继续放箭的手势。 当他们看到韩军将领毫不留情的再次下达放箭的命令时,一个个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心中的不忍,将手中的箭矢无情的射向秦军。 咻咻咻~~~ 一时间,手无寸铁的韩人哀嚎声遍野。 双方就这样展开了一场对射,你来我往。每一支箭矢都像在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瞬间,双方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亡。 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韩军凭借着地形优势和先一步发动攻击,显然占据了上风。 眼看着与韩军的距离愈发缩短,校尉常目光冷冽的注视着前方。 这个时候,乌桓率领着其余的秦卒也赶到此地。 望着眼前这一幕,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也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着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不管怎样,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打通这条路,否则我们就得被困在这里,如同那长平之战的赵军一样。”乌桓斩钉截铁的说着。 他不想在继续耽搁下去了,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所携带的补给已然所剩无几,如果不能尽快突围成功,后果将不堪设想。 “进!” 乌桓亲自开始了指挥,继续向着韩军推进,并再次开始了还击。 然而,现实却远非如此乐观。 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拉近,韩军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雨点般向秦军倾泻而来。尽管秦军奋力还击,但由于韩军数量众多且占据有利地形,他们射出的箭矢远远多于秦军。 一轮又一轮的对射过后,乌桓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攻防大战,本来就对攻击的一方极为不利,更何况如今的韩军不仅在数量上丝毫不逊色于秦军,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下,乌桓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果不其然,仅仅半个时辰不到,秦军便已损失惨重,不得不狼狈的退回山寨。 望着满地的伤者,乌桓气得咬牙切齿,怒声吼道:“可恶!这些韩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会有如此之多。” 面对眼前这严峻的局势,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很显然,对方人数多于己方,作为攻方的秦军此时几乎已经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没别的办法,眼下唯有等到夜晚再行进攻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打通这条通道。”乌桓沉声道。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之时,秦臻忽然开口问道:“乌桓将军,不知此刻我们的补给还能维持几日?” 这个问题让在场之人如梦初醒。是啊,如果补给耗尽,就会真如同长平之战赵军那样了。 对此,乌桓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只见他面色凝重的回答道:“目前粮草仅够维持三日之需,正因如此,我才会这般急切的下令火速出兵!” “三日么……应当还是足够的。” 乌桓闻言,不禁疑惑的看向秦臻,追问道:“怎么?难道秦大夫已经想到了突围之法不成?” “确有一计,但此计着实有些铤而走险。” 乌桓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催促道:“秦大夫,事已至此,不必再有顾虑,请快快将计策道来吧。” 见乌桓如此焦急,秦臻也就不再迟疑:“据我推测,这韩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迂回到我方后侧,定然是知晓了一条不为常人所知的隐秘小道,从而得以成功避开我军的耳目。 既然如此,我想那些被俘虏而来的韩国隶臣或许也晓得这条小路所在,若能许以重金厚赏,说不定便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其指引出来。” “秦大夫啊!倘若真按照你所说的这般行事,那不就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些韩人的身上了?万一他们与韩军相互勾结,反过来对咱们不利,到那时,咱们岂不就成了韩军案板上待宰的鱼肉吗?”乌桓满脸忧虑的说道。 “将军,刚才的情形你也亲眼瞧见了,如果继续像先前那般不顾一切的强行冲锋,咱们压根儿就没办法突破重围。 回来的途中,我也曾考虑过放火烧山这个办法,但问题在于当下风向变幻不定,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导致大火反噬,连咱们仅存的最后一条退路都会被彻底截断。事已至此,目前看来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可行之策了。” 听完秦臻这番话,乌桓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他心里清楚得很,正如秦臻所言,如果依旧选择盲目硬冲,毫无疑问依然无法冲破敌军的包围圈;而若想要向前挺进,想必那韩军既然能够成功阻断他们的后路,前方道路之上必定也早已布下重重陷阱和埋伏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乌桓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道:“罢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大夫,就依你所言。” 他把宝,选择压在了秦臻身上。 毕竟,此前能够如此顺利几乎零损伤夺取丘邑这一战略要地,可全都是仰仗着秦臻所提出的妙计。 秦臻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出了营帐。 与他同行的还有王贲,两人并肩而行,很快就抵达了辅兵营之中。 进入营地,秦臻便提高嗓音,大声说道:“就在方才,想必诸位都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吧。韩军可毫不留情的连你们也一起射杀了,根本不顾及你们的死活。如今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一个难得的求生机遇,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不仅能够保住性命,还可以收获丰厚的赏赐。不知在座各位当中,可有谁愿意一试?” 话音刚落,有个胆子大的韩人站了出来。 只见他怒目圆睁,满脸愤慨之色:“哼!若非你们蛮横无理的将我们强行编入辅兵之列,我们又怎么可能遭此磨难?” 此人的这一番话,瞬间引发了众多韩人的强烈共鸣。 原本还有些胆怯犹豫的众人,此刻也像是被点燃了怒火一般,纷纷鼓起勇气站起身来,齐声附和、呵斥不止。 一时间,整个辅兵营内充斥着愤怒与不满的声音。 第117章 逆转战局 见到眼前这般情景,负责看守着他们的秦军士兵们向前迈动脚步,手中紧握的长戈高高举起,锋利的矛头直直地对准了这群韩人。 就在此时,秦臻缓缓抬起手来,朝着那些秦军轻轻摆了摆,示意道:“且慢动手,容我先与他们讲完这番话。” 原来,负责看守这帮韩人的秦军乃是隶属于第六曲的队伍。 眼见自家长官已然发话,这些秦军士兵们相互对视一眼后,便纷纷顺从的向后退却数步,并将长戈稳稳立了起来。 而秦臻则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了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韩人身上。 紧接着,秦臻继续说道:“不错,秦军确实是将你们强行编入了辅兵之列。然而,自从你们加入以来,可曾遭受过秦军的虐待?若依照过往对待战俘的惯例,方才那场激战,岂不是会直接让你们冲在最前方充当那毫无生还可能的炮灰?但实际情况呢? 如今的秦军可有驱使你们去冒死冲锋在前?再者说了,自从你们被编入秦军之后,每一餐饭食都不曾短缺,皆是管饱供应,正因如此,才致使当下的军粮变得如此紧张。” 秦臻的这一番话语,使得这些韩人一时间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因为秦臻所言句句属实,根本无从辩驳。 而且此时此刻,韩人的内心充满了绝望,他们原本满怀希望的期盼着韩军能够挺身而出,拯救他们脱离困境。 然而事与愿违,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韩军居然如此冷酷无情,毫不犹豫将那一支支箭矢射向了自己的同胞。 这一幕场景让这些韩人实在是心寒至极。 就如同秦臻刚刚所说的那样,虽然他自己身处秦营之中,但除了平日里需要干一些活计之外,如果排除掉那些反抗情绪特别强烈的人,似乎秦军从未有过虐待俘虏的行为。 不仅如此,就连每日的饭菜供应,都远比他们在自己家中时吃得更为丰盛、饱腹。 其实在此之前,秦臻也曾向乌桓提出过一个建议,那就是应该善待这些被俘的韩人。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在日后更加顺利的接纳六国的民众归附秦国。 对于这个提议,乌桓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欣然接受了下来。毕竟如今的秦国已经拥有了像曲辕犁这样先进的生产工具,粮食的补给问题早已不再是困扰他们的难题。 眼看着这些韩人一个个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秦臻抓住时机,开始发表起一场演讲来。 只见他时而晓之以理,时而动之以情,不断对这些韩人进行着忽悠和安抚。 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的王贲,听到秦臻这番言论后,忍不住连连摇头,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家伙不愧是开办私学的,这口才当真是厉害。” 在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话语后,秦臻停下嘴巴,喘了好几气。 稍作调整后,又接着开口道:“倘若你们当中有人了解浮戏山的小道所在之处,只需将其位置告知秦军,并且带路,那么就能够获得一百亩良田,并且还能免除二十年的赋税。” 当这番极具诱惑性的话语传入在场众人耳中的时候,一些韩人的内心已然开始蠢蠢欲动了。 毕竟他们长年累月在此处生活起居,对于这片土地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条隐秘的小路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如今只是需要将这条小路的具体方位透露给秦军,顺便带个路,便能收获如此丰厚的奖赏,百亩良田以及二十年免税的待遇,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这样巨大的利益诱惑。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有一名韩人霍然站起身来。 他用充满疑虑和警惕的目光紧紧盯着秦臻:“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所说的这些话?空口白话谁都会讲,但真要兑现承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听闻此言,秦臻直视着众人,坚定的说道:“倘若尔等能够对秦国有所功绩,待他日返回咸阳之时,我定会亲自向秦王谏言,赐予诸位应有的奖赏。若有违此诺,就如同我的这缕发丝一般。” 说罢,只见秦臻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锋利小刀,手起刀落间,竟生生割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 在那个时代,人们一直秉持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的观念。 因此,断发之举无异于自斩头颅般严重。 然而,秦臻却对此毫不在意,不仅如此,他平日里甚至还时常自行修剪头发帘。 见到这般情形,那些原本心存疑虑的韩人终于彻底信服了秦臻所言非虚。 毕竟,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面对如此诱人的承诺,许多韩人纷纷挺身而出,争先恐后的表示知晓那条隐秘小道的所在之处。 秦臻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了下来,并郑重的点点头,表示一旦回到咸阳城,必定会遵守自己许下的承诺。 而且,他还得知了一个消息。 原来,所谓的小路,并非仅有一条那么简单,实际上存在着三条小路。 乌桓将军在得知这个重要情报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达命令,派遣三支斥候小队迅速行动起来。 每个小队都配备一名熟悉当地地形的韩人作为向导,分别对这三条小路展开深入的探查和验证,以确定其真实情况以及是否能够成为大军突围的通道。 此时,身处山寨之中的秦军将士们暂时只能按兵不动,静静等待着斥候小队带回的消息。 乌桓此时走到秦臻面前:“秦大夫,如果此次你所提供的方法真能帮助我军成功突围,摆脱当前困境,我定会向上举荐你。” ......... 次日午后时分,山寨内气氛紧张而凝重,众人翘首以盼着斥候小队归来的身影。 终于,伴随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三支斥候小队先后返回了山寨。 只见这些斥候们满脸尘土,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兴奋和疲惫交织的光芒。他们翻身下马,快步走向乌桓所在之处。 齐声说道:“启禀将军,我们已经探查清楚,确有三条小路存在。” 接着,为首的一名斥候详细描述起来:“其中一条小路能够径直通向韩军后方,而且道路较为平坦;另外两条,则分别位于韩军阵营两侧的制高点处,可以居高临下观察敌军动向。” 乌桓听闻此讯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他当机立断,立刻将麾下所有的校尉以及军侯统统召集到一起。 众人迅速聚拢而来,围站在乌桓四周,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乌桓环视一圈,吩咐道:“诸位,如今局势危急,我们必须尽快突围出去。明日清晨,我军兵分三路发起进攻。一路沿着那条直通韩军后方的小路直捣黄龙,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 其余两路则分别从韩军阵营两侧的制高点小路出击,配合正面部队形成夹击之势。此次行动,务必要一举突破重围。” “喏。” .........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韩军阵营中。 一连两天过去,这段时间里,韩军这边渐渐地感到有些诧异和疑惑,因为对面的秦军竟然一直按兵不动,毫无进攻的迹象。 张平为了能在这里抵挡住浮戏山的秦军,甚至还想要一举消灭这些秦军,足足在这里安排了一万韩兵。 此刻,韩军阵营的两侧制高点以及后方,早已悄悄埋伏好了大批士兵,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对韩军阵营发动突袭。 秦臻站在韩军右侧的制高点上,俯瞰着整个战场,一切尽收眼底。 在看到左侧制高点和韩军后方乌桓亲自率领的秦军都已经准备完毕,确认各方都已就绪之后,秦臻缓缓开口说道:“嗯,时机差不多了。可以向将军发出鸣笛和旗令了。” 话音刚落,战车边上的一个士卒拿出弓箭,就对着天空射了出去。 嗖~~~ 一阵破风声传出,与此同时,在他们这边,传令兵跃上了最高处,手中紧握着令旗,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 乌桓见状,扯起嗓子大声喊道:“将士们,轮到我们反击了,巨弩准备好,剑盾兵听令,御!!!” 得到命令后,众多剑盾兵迅速举起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紧接着,乌桓再次高声呼喊:“进!” 随着这一声指令下达,只见韩军后方由乌桓亲自率领的秦军剑盾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缓缓的向前推进。 剑盾兵方阵后方,紧随其后的是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弓兵和弩手。 再往后看,是只拿着盾牌的盾兵,他们的作用,就是保护弓兵和弩手的。 而在队伍的最后方,十六把巨型弩机稳稳被固定在地面之上,随着操作手们的用力拉动,一支支弩箭呼啸而出,直直射向韩军阵营。 而韩军两侧的制高点,部署在此处的秦军士兵同样开始朝着下方的韩军阵营射出箭矢。 这一次的进攻,乃是乌桓孤注一掷的进攻,只见他立于阵前,亲自指挥着这场战斗。 借助着众多剑盾兵开路,他们相互掩护,一步步地向着前方的韩军阵营逼近。 当这支队伍逐渐进入到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时,隐藏在后方的弓手们瞬间发动攻击。 弓弦震动之声此起彼伏,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向韩军阵营。 与此同时,位于队伍最后方的巨弩也在不断调整角度和位置,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巨响,一支支粗壮的箭弩呼啸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冲向敌阵。 被包围在中间的韩军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仓促应战,手忙脚乱的举起盾牌试图抵挡漫天飞来的箭雨,但无奈箭势太过凶猛密集,许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被射中倒地。 他们的防线在秦军的猛攻下摇摇欲坠,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守反击。 士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然而,尽管此时乌桓所率领的队伍已经深入韩军的射程范围之内,但乌桓却丝毫没有下令停止前进的意思。 相反,他目光注视着前方,驱使着部队继续毫不退缩的朝着韩军阵营步步紧逼。 直至抵达韩军阵营前沿之处,乌桓一声令下,指挥着麾下的秦军朝着敌军扑去,欲展开近距离搏杀。 韩军将领目睹此景,面色骤变,匆忙下达指令,命令韩军的近战兵士迅速列阵于前,形成一道防线,企图抵挡住秦军凶猛的攻势。 与此同时,韩军的弓弩手们则占据高处,向秦军射箭。 然而,如此一来,原本分散的韩军士兵却不自觉地聚拢在了一起,恰好给了埋伏在韩军上方左右两侧的秦军弓手机会。 这些秦军弓手将聚集成堆的韩军视作绝佳的活靶子,精准点射着每一个暴露在外的敌人。一时间,韩军中箭者不计其数,惨叫连连。 秦军在乌桓的巧妙调度下,三面协同作战,彼此呼应,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见他们很快便突破了韩军的防线,冲入了韩军的阵营之中。 这,也预示着战斗的结束,结局已定。 当韩军望见左右两侧的秦军亦如潮水般涌来,并纷纷加入到近距离搏杀之中时,士气瞬间崩溃,恐惧和绝望笼罩心头,再也无心恋战,纷纷转身溃逃而去。 望着狼狈逃窜的韩军,乌桓兴奋得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他高声呼喊道:“将士们,加把劲,抢夺他们的补给。常,你带领你的部下立刻前去追击,务必不能让这群败军逃脱。其余的辅兵统统留下,赶紧将此地的补给物资整理妥当。” 就在这时,秦臻也赶到了战场之上。 “秦大夫,你这一招可真是绝妙啊,要是还像最初那样硬冲,恐怕这场仗很难打得下来。”乌桓一见到秦臻朝这边走来,便立刻哈哈大笑着迎上前去。 第118章 韩军设计 秦臻微微一笑,谦逊的回应道:“将军过奖了,只是一些小小的计策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然而,他脸上那自信从容的神情却难以掩饰内心对于此次策略成功实施的自豪。 紧接着,秦臻神色略微凝重起来,转头对乌桓说道:“将军,虽然暂时取得了胜利,但此刻绝不能有丝毫松懈。我建议让队伍稍作休整后立即出发,因为依目前的形势来看,韩军极有可能已经暗中破坏掉了我们的补给线路。如果不尽快行动,后续的战事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乌桓听后眉头微皱,略加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秦大夫所言甚是。不过,关于补给线是否真的已被破坏,咱们只需审问一下刚刚抓获的那些俘虏便能知晓。” 说着,他扭过头来,命令自己的下属:“快去带一名俘虏过来。” 没过多久,只见几个士兵押着一名韩军俘虏匆匆而来,并将其推到了乌桓和秦臻面前。 乌桓瞪大眼睛,盯着这名俘虏,厉声喝道:“小子,你可想活命?若想活命的话,待会儿我们问你什么,你都要老老实实回答清楚,否则休怪本将军刀下无情。” 那名俘虏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不止,听到这话更是连连点头。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来了多少人?”秦臻问道。 “我们是从浮戏山的一条小路过来的,具体人数,应该是三万左右,留守在这里有一万,剩下的,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俘虏忙不迭道。 “那你们这次领兵之人是谁?” “最开始是丞相张平领兵,后来,公子非也来了,本来一开始三万人都是留守在这的,公子非来了后,跟丞相一起带走了剩余的两万人。” 听到韩非这个名字,秦臻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韩非也来了。 随后秦臻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对着乌桓点了点头。 乌桓朝着秦卒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 “尔等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此次前来共计多少人马?”秦臻问道。 那俘虏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我们从新郑出发,是从浮戏山的一条偏僻小道过来的。至于具体人数,大概在三万上下。不过,留在这边驻守的约有一万人马,而其余的去向,就不知道了。” 秦臻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道:“那么,此次领军之将又是何人?” 那俘虏连忙应道:“起初,是由丞相张平统领全军。可后来,公子非也赶来了此地。原本,这三万士卒皆是奉命留守在此处,但自从公子非抵达之后,他便与丞相一同率领着余下的两万兵马离开了此处。” 当听到“韩非”二字时,秦臻愣了一下,他万没有想到韩非也来了。 稍稍定了定神之后,秦臻又接连抛出数个关键问题,那俘虏皆如实作答。 待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秦臻缓缓转过头来,向着身旁的乌桓点了点头。 乌桓见状,随即大手一挥,朝着身后的一众秦卒喊道:“把他带下去吧。” 秦臻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须臾之后,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乌桓:“将军,依在下之见,我们应当速速派出一队斥候前往巩邑一探究竟。因为,据我推测,此时的巩邑恐怕已然落入了韩军之手了。” “秦大夫,这巩邑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敌军所占?要知道,巩邑原先可是东周国的都城啊。历经多次加固修缮,城防可谓坚如磐石。莫说区区两万韩军,即便是五万大军,想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攻克巩邑,也是难如登天之事。” 乌桓闻听此言,不禁瞪大双眼,满脸狐疑之色。 面对乌桓的质疑,秦臻并未慌乱,而是移步至装满粮食的大麻袋跟前。 只见他伸手解开其中一个麻袋口,然后示意乌桓上前查看。 乌桓满腹狐疑地走上前去,当他看到麻袋中满满当当的金黄色小麦时,瞬间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自从秦臻将砻磨与碓臼进献出来之后,秦国境内开始大规模种植小麦。 此次出征,他们所携带的补给物资,绝大多数都是小麦。 而眼前这些小麦,似乎正预示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乌桓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这些小麦意味着什么。 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再次开口问道:“那么,秦大夫,难道巩邑当真已经沦陷于敌手了不成?可这韩军区区两万人马,究竟是用何种手段做到的?” “依我之见,这巩邑怕是八成已经沦陷了。咱们当初攻克丘邑所用之计策,敌军照样能够如法炮制。倘若他们当真占据了巩邑,那溃败的韩军必然会直奔巩邑而去。如此一来,韩军势必会在此处布下陷阱,只待我军自投罗网。 故而,咱们万万不可轻易在巩邑附近现身。所以我提议先行派遣一批斥候前去打探虚实。至于队伍休整之地,我觉得不妨暂且撤回至浮戏山的山寨之中,安安静静等待斥候传回的消息再作定夺。” 闻得这番话语,乌桓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双眉紧蹙,目光凝视着远方,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之策。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点了点头,接受了秦臻的提议。 紧接着,他迅速下达命令,调遣出两支斥候小队,并叮嘱他们要兵分两路、沿着不同的路径朝着巩邑方向前行探查。 与此同时,在浮戏山脚下原本属于韩军的营帐之内,乌桓亦留下了一部分人马。 这些士兵们纷纷换上了韩军的甲胄,严阵以待。一旦有韩军妄图从小道迂回到浮戏山脚下,他们便可立刻发动反击,给予敌人痛击。 此外,乌桓方面更是派遣出了一支斥候小队,朝着丘邑城悄悄进发。 在此之前当秦军大部队撤离丘邑的时候,曾留下了足够维持丘邑至少一个半月的粮食。 而且,当时统领秦军的上将军蒙骜曾经下达过一道严令,在整个秦军凯旋回归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城。 不过,乌桓想要通过这次派出去的斥候小队再一次确定,此时此刻的丘邑城究竟是否依然牢牢掌握在秦军的手中。 ......... 巩邑,此刻正弥漫着紧张与混乱的气氛。 一部分惊慌失措的韩军溃军涌进了城中,他们狼狈不堪。 而韩非此时恰好身在巩邑。 当他得到浮戏山韩军阵营被秦军攻破这个消息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什么?他们死守山下,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被……被打败了?\" 韩非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理解为何精心部署的防线会如此迅速的崩溃。 那位逃回来的千夫长满脸尘土和疲惫,他喘息着说道:\"公子,这确实是事实啊,据我所知,应当是有一些韩人投靠了秦军。导致我军遭受了秦军三个方向的猛烈夹击。尽管将士们拼死抵抗,但终究还是无力抵挡秦军的攻势。\" 听到这番话,韩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他紧咬嘴唇,沉默片刻后:\"随……随我一同去见丞相。\" 而就在同一时刻,乌桓派出的两队斥候,悄然离开了浮戏山的地界。 潜入了巩邑区域。 随后,他们沿着各自不同的路线一路疾行,抵达了洛口城附近并成功实现汇合。 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们便望见了洛口城城墙之上,依旧高高悬挂着秦国的黑色旗帜。 “看,那是咱们大秦的旗帜,看来眼下洛口城依然牢牢掌控在我方手中,如此说来,巩邑那边想必也不会有事吧。” 其中一名斥候指着远处洛口城上方迎风招展的黑旗说道。 然而,另一队斥候小队的队长却并未如他那般乐观。 只见其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话虽如此,但切莫掉以轻心。想当初,咱们不也是凭借计策才得以顺利夺取丘邑吗?既然咱们能够做到这点,难保韩军同样可以,使出相同手段来对付我们。这样,我带领一队人先进城打探情况,你们在此处原地待命,一旦有了确切消息,立刻返回向乌桓将军禀报。\" 另一队的斥候小队伍长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也好,忠,你们定要小心谨慎一些,若是有什么差错,务必要速速退回来。” 斥侯忠点了点头,回应一声之后,朝着身后自己手下的几名同伴使了个眼色。 紧接着,他们没有骑马,脚步轻快的朝着洛口城方向快步走去。 远远的,忠掏出自己的验传,高声喊道:“吾乃大秦中尉军第三左庶·斥侯忠!” 接着,他一步一步向城门走去。 当走到城门口时,忠停下脚步,伸出手将验传递给守城的卫士。 那名守城卫士接过验传,仔细端详起来。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说道:“是真的,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然而,面对这一问询,忠却并未回应。 就在这时,只见忠突然出手,迅速抓住守城卫士递回验传的手臂,猛的用力一拽,将其整个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紧接着,忠另一只手飞快抽出腰间的短剑,毫不犹豫的横在了这名守城卫士的脖颈之上。 从靠近城门开始,忠的眼睛便一直紧紧盯着眼前的这群人。 尽管他们说着地道的秦语,身上穿着标准的秦军甲胄,但作为一名生性警觉的斥候,忠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之处。 只是这种异样非常细微,难以确切描述。 直到他瞧见在城墙之上,竟然有一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 看到这滩血迹,忠心中的疑虑瞬间得到证实。 此时,他对着眼前被控制住的守城卫士厉声喝道:“你们有问题,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与忠一同前来的这支斥候小队的其他成员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也纷纷拔出青铜剑 “放开他。” 见事情败露,城门下其余人也不藏着掖着了,迅速抽出腰间武器,而且,这些人的口音也不再是秦语,而是变成了韩语。 此时,忠依旧紧紧挟持着那个人,脚步缓慢向后退去,目光冷冽的扫过眼前这群暴露身份的敌人,口中冷冷说道:“果然,你们就是那可恶的韩人!” 与此同时,一直潜藏在暗处的另一支斥候小队也察觉到了这边情况的变化。 只见其中一名斥候站起身来,手中佩剑瞬间出鞘,作势便要冲向前方支援。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身旁的斥候队长一把拦住。 “切莫冲动!待在离近一些,我们在去救援。贸然出击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 听到这话,那名斥候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咬了咬牙,又匍匐在了地上。 此刻,而在洛口城的城墙之上的韩兵,眼看着他们即将撤退,大批手持弓箭的士兵突然出现在城头,弯弓搭箭,齐刷刷的对准了下方的斥候小队。 就在忠抬头望向那些突然冒出的弓箭手时,只听得一阵弓弦震颤之声传来,一支支箭矢朝着他们射了过来。 嗖~~~ 刹那之间,箭矢命中了那五名斥候。 他们的身躯摇晃了两下,最终还是缓缓地向后倒去。甚至连那名被挟持的韩兵,也一同倒在了血泊之中。 “忠!” 目睹此景,藏匿于暗处的斥候队长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声嘶力竭地怒吼出声。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洛口城上原本飘扬着的秦旗竟然徐徐降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崭新的韩旗在城头迎风招展。 而此时此刻,韩相张平也悠然现身于城墙之上。 望着眼前的场景,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只可惜,此番仅仅杀掉了这些秦军的斥候而已。” 原来,他和韩非最初拟定的计策,乃是要将整支秦军诱入城中,然后一举歼灭。 然而事与愿违,眼下这个局面显然并非他们所期望的那般理想。 第119章 开始反击 这支仅存的斥候小队眼见形势危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 他们紧紧咬着牙关,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砍断了五匹战马的马腿,并迅速解下马鞍背在身上,快速向着浮戏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自从韩非受到魏无忌的点拨之后,他不仅想要截断秦军的补给线,让其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更是妄图给秦军设下一个天罗地网,来一场瓮中捉鳖。 在此之前,三万韩军兵马全部集结于浮戏山脚下,后来随着韩非的到来,局势发生了变化。韩非找到张平,就向他转达了魏无忌的计谋。 两人达成默契,立马率领着两万韩军展开行动。 秦军猝不及防,一番激战过后,韩军不仅成功夺取了秦军的补给线,更是夺了他们的验传跟衣服。 紧接着,身着秦军服饰的韩军混入巩邑,与秦臻使计攻下丘邑如出一辙。 巩邑城内留守的士兵数量本就稀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无力抵抗。 尽管韩军也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代价,但他们还是迅速攻占了巩邑,将其全境纳入掌控之中。 倘若此次计策得以顺利实施,那么必定能歼灭乌桓所率领的秦军。 此时,巩邑已落入韩军之手,而远在前线的蒙骜对此却一无所知,到了那时候,蒙骜所率领的大军没了补给,真就到了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 待消息回传到浮戏山山寨之时,乌桓听闻后,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立刻传令下去,让全军迅速整顿军备,准备攻打洛口城。” 站在一旁的秦臻听到乌桓这决定,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目前所有的兵力加起来,包括那些辅兵在内,也不过才刚刚两万而已。 然而,对于攻城而言,这些辅兵所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 真正能够参与攻坚的只有那些正规秦军,但仅凭这点兵力想要攻克洛口城,根本打不下来。 “将军,莫要冲到,眼下我军将士都已疲惫不堪,疲态尽显,如果强行发动攻击,恐怕胜算不大。”秦臻赶忙走上前一步,轻声劝说道。 可是,乌桓却并没有因为秦臻的劝阻而改变主意。 “秦大夫,根据之前从韩人口中得到的情报来看,他们已经抽调了两万人马出去。如此一来,倘若他们真的顺利攻占了巩邑,那么必然会有大量的韩军驻守在那里。相比之下,洛口城的守军数量必定不会太多。 再者说,就算我们成功夺取了山下韩军的补给物资,但以现有的储备量,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拿下洛口城。” 听完乌桓这番分析,秦臻沉默不语,最终还是没有反驳他。 乌桓所言不无道理,此时此刻,他所率领的军队人数有两万人,而前方还有蒙骜的大军。如果没有巩邑作为后勤支撑,他们想要长时间坚守下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此外,这支军队真正意义上的最高统帅乃是乌桓。 而秦臻充其量也就仅仅只是一个军侯罢了。 不过,乌桓才刚刚向前迈出去几步,便突然间止住了脚步,紧接着又缓缓倒退了回来。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选择贸然对洛口城发起攻击的话,其困难程度会远超于之前攻打山下韩军营地的时候。 此时乌桓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地形者,兵之助也。从目前的局势来看,驻守在洛口城内的韩军数量至少应该在两千人以上。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去强行攻城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倘若韩军的援兵及时赶到,那么我们所面临的处境将会变得愈发凶险万分,还是要重新思考其他的作战策略才行。” 从古至今,但凡涉及到攻城与守城之间的较量,往往都是前者处于明显劣势地位。 尤其是那些规模较大、防御工事完备坚固的城池,哪怕城中仅有区区一万名守军,也足以让十万大军望而却步。 即便像洛口城这般规模不大的城池,要想攻克它,起码也需投入五倍以上的兵力才有一战之力。 更别提此时此刻,乌桓所率领的这支军队,除了弩机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大型的攻城器械可用。 再说那韩军方面,他们早就清楚这支秦军缺乏大型攻城装备,就连丘邑城那边也是如此状况。张平与韩非拿定了这一点,如果敌军胆敢强行发动攻城战,那么他俩绝对有把握将所有秦军统统埋葬在此地。 “秦大夫,倘若不去攻打洛口城,当下还有何办法?难道此时只能去找上将军求援了吗?但是现在这情况,我无颜面对上将军。” 当初蒙骜交给他的任务,那便是务必守住浮戏山。 然而历经诸多波折之后,虽说浮戏山最终还是成功守住了,并且也探查到了那条隐秘的小路所在之处。 可问题在于,大军的补给线路却被切断了。 乌桓其行事风格硬朗至极,每逢作战之时,他总是热衷于硬碰硬。 然而,身为一军之将领,仅仅拥有勇猛无畏的特质显然远远不够。须知,为将之道,不仅需要深谙兵法韬略,更需精通算术筹谋。 倘若这两项关键技能皆不通晓,那么至多也只能算作一个只会盲目冲锋陷阵的一介武夫罢了。 就在方才,乌桓经过一番计算后发现,己方所储备的粮草依旧无法支撑太久。 一时之间令他心急如焚,竟有些乱了方寸。 但好在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冷静下来。 若是不能尽快攻克洛口城,那么韩军必定能够坚守待援,等待来自巩邑的援兵抵达。 一旦如此,局势将会对己方愈发不利。 而后他转身,目光恰好落在了秦臻身上。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项任务,务必确保秦臻的人身安全万无一失。 经过短暂的深思熟虑之后,乌桓缓缓开口道:“秦大夫,明日清晨时分,我将会亲自调遣一支精锐护送你前往丘邑亦或是成皋。此二地当下仍然处于我秦军牢牢掌控之中。以我之见,返程至丘邑或许更为稳妥可靠些。 尽管上将军曾经明令禁止,在大军尚未归返之际,任何人均不得擅自踏入丘邑一步,不过丘邑目前的守城将也是认识秦大夫的。想来,只要你亲自出面说明情况,对方定然会予以通融的。” 听闻此言,秦臻微微扬起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之色。 轻声回应道:“将军不愿撤军,实不相瞒,在下亦有同感。毕竟,此次出征乃是我人生中的首次战役,若就这样草草收场、黯然败退,实在令人心有不甘。” 说到此处,秦臻挺了挺身躯,目光坚定而自信。 需知,他可不单单只是一名普通的谋士而已,他是鬼谷子关门弟子。 如今的他更是嬴政的老师,鬼谷学苑的苑长,又怎能容许自己这般轻而易举退缩逃避。 倘若真的就此狼狈撤离,也有损他的颜面。 “可是……秦大夫,上将军有令在先,务必要确保你的安全。”乌桓快步走到秦臻身旁,压低声音焦急的说道。 “将军,孙膑与庞涓作为我鬼谷一脉最先出世的弟子,他们也都是我的师兄,但同为鬼谷门下,他们知兵事,我一样知兵事。” “在下自然是知晓秦大夫知兵事的,若不是有秦大夫出谋划策,我们此时恐怕还被困在浮戏山中,进退不得。” “那就是了,如今局势虽然看似危急,但还算不上真正的绝境。只要我们善用兵法谋略,定然能够找到扭转战局之法。” 说罢,秦臻脸上流露出无比自信的神情。 听到这里,乌桓不禁眯起双眼,陷入沉思之中。 没过多久,乌桓便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问道:“秦大夫,莫非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从这浮戏山的小路悄然前行,趁敌不备,寻机切断韩军大部队的补给线?如此一来,敌军必然阵脚大乱,而我方则可趁机反攻,一举破敌。” “没错,既然韩军能够截断我方的补给线路,那咱们大可以如法炮制,也将他们的补给线给断掉。先前攻打位于浮戏山山脚下的韩军营地之时,虽说山脚设有伏兵,但韩军阵营左右两侧的制高点却并无韩兵把守。由此,我敢断言,这两处道路韩军定然并不知晓。倘若能巧妙运用起来,它们必将成为我们扭转战局、反败为胜的关键所在。 只是目前尚不清楚这两条路究竟通往何处,此事仍需向韩人打探一番才行。至于另一条小道,依我之见,韩军此刻想必已在其入口处安营扎寨了。不过无妨,咱们可以乔装成韩军模样,穿上他们的甲胄,趁其不备一举将其拿下。 如此一来,便能成功阻断身处巩邑的韩军与外界的联系,使其消息无法传递出去。尽管当下整个巩邑都已落入韩军之手,但咱们大可派遣斥候绕道而行,返回洛邑,并截断从洛邑到巩邑的补给路线。 与此同时,还可派人前去搬取救兵前来增援。 如此这般部署,被困于巩邑之中的韩军,必然插翅难逃,只能坐以待毙,就会被活生生困死在此地。” “我们完全可以借鉴围魏救赵之法,截断他们的退路。”秦臻最后又补充道。 听完秦臻所言,乌桓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这个计策虽然存在一定风险,但相较于直接强攻洛口城而言,确实要高明许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乌桓紧咬牙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此计甚妙,就连在下都深感佩服,自愧弗如!秦大夫才智过人,我乌桓愿将接下来所有的军事行动,全部交由你来指挥调度。” 话刚出口,乌桓心中已然做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打算。 毕竟行军打仗之事,局势变幻莫测,谁也不敢保证能够百分之百的取得胜利。 倘若最终不幸战败,他决定倾尽最后的兵力守护秦臻杀出重围。待确认秦臻安然无恙的脱离险境之后,他便会拔剑自刎以谢罪。 然而,面对乌桓的提议,秦臻却连连摇头推辞道:“万万不可,将军,这支军队只有你亲自指挥才最为妥当。而臻,不过是略献薄策罢了,充当一个参谋角色便已足够。” 秦臻心里很清楚,自己对于领兵作战并无十足把握,指挥权依旧交予乌桓,才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乌桓此人向来行事果决,听闻秦臻所言之后,心中立刻明悟其中深意。 于是乎,他转头看向秦臻,开口问道:“秦大夫,依你之见,咱们接下来究竟应当采取何种行动?” “依在下愚见,目前我军应先休整一晚,养精蓄锐。待到明日清晨时分,再从军中精心挑选出十数名士兵,让他们换上韩军的甲胄。切记,人数不可过多,否则极易引起韩军的警觉。与此同时,还需派遣一批斥候,沿着小道一路探查韩军的动向。一旦探清韩军的驻扎之地,便即刻让伪装成败军的十几人混入敌军阵营之中。 我们则悄然跟随其后,静待良机到来。待到时机成熟之际,我们便可驾驭着战车冲入敌阵,一举将其击溃荡灭。如此一来,便能占据韩军所熟知的这条小路了。” “好!!!众将士听令,全军今夜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准备开拔。”乌桓大吼。 “喏!” 营帐之内的校尉和军侯们,纷纷领命。 待众人皆退出营帐之后,王贲悄悄找上了秦臻。 只见他一脸忧虑的压低声音问道:“这个办法当真可行?我怎么总觉得其中风险太大,似乎有些过于冒险了啊。” “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能想出其他更好的法子不成?眼下局势紧迫,必须当机立断!”秦臻瞥了一眼王贲。 随后继续说道:“先别计较这些了,咱们先去打问好这条小路的入口通往哪里。”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朝着辅兵营走去。 第120章 攻入韩军阵营 此时,一群群韩军俘虏正被秦卒们押解而来,现场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出于保密原则,秦臻先让秦卒将这些韩军俘虏暂时带到别处看管起来,他先是问向了这群辅兵,得知了这三条小路的入口处,离着阳城很近。 但秦臻并未完全放下心来。 紧接着,秦臻又前往关押韩军俘虏之处,对他们逐一进行盘问。 经过一番审讯,最终从这些俘虏口中得到了与之前辅兵所言一致的答案,那条小路的入口确实离阳城很近。 “现在就好办了,山下的出口已然被我军牢牢占据。接下来只要能够成功攻克驻守在入口处的韩军营地,那么此路便会被彻底封锁。如此一来,留守于巩邑的那些韩军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倘若韩军的守军并非如我们所料那般部署在入口处,而是选择在中路设防又当如何?” 王贲指出了这个计划的漏洞。 “若他们真在中部设下防线,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径直改走其余两条小路便是。待行至其设防小路时,再折返回来,依然能够按照原计划行事。即便不在此处执行计划,直接通过另两条小路离开也行得通。不过在此之前,需留下一部分兵力在此处防守,以防万一即可。 要是韩军将守军安置在了入口处,那咱们就按部就班的照常施行既定计划便可。咱们中尉军中可有不少通晓韩语之人。届时让他们换上韩军的甲胄,混入对方阵营之中。待到时机成熟之际,突然发动强攻杀进去。” 秦臻这般行事,无疑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旁的王贲满脸钦佩之色,开口赞道:“彩,我早就说过,你整日里窝在咸阳城,守着你那鬼谷学苑,实在是大材小用。依我看,你天生就是当将领的好料子。倘若日后再有出征之机,我定会毫不犹豫再次向大王举荐于你。” 然而,面对王贲如此盛情美意,秦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果断的一口回绝道:“王兄此言差矣,那工尉府和鬼谷学苑尚有诸多事务等着我去处理。眼下时局未稳,诸事繁杂。待日后琐事尽皆料理妥当,再商议随军出征之事亦不为迟。” 王贲听后,只得无奈的点点头应道:“也罢,那就暂且依你所说吧。只是希望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你可莫要推脱才好。” ......... 当晚,秦军在这里休整了一夜。 经过一夜的休息,晨曦初现的时候,士兵们纷纷起身,待吃过早膳之后,乌桓便率领着两千秦兵踏上了征途。 由于有熟悉地形的韩人作为向导,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行进速度颇为迅速。 待走到申时末,太阳逐渐西沉,天色渐暗。 秦臻抬头看了看天空,向乌桓进言道:“将军,眼看天色马上要黑了,我认为应当暂时在此等候斥候带回消息。我们需要确切了解前方是否真有韩军,若有,还需弄清楚他们的防备情况究竟如何。” 乌桓听后点了点头,并立刻下令再派出一支斥候小队,前去接应前方已经派出去的斥候队伍。 为了确保行动的顺利,每支斥候小队中都特意配备了一名归降的韩人。 与此同时,秦臻也将昨夜寻找到的那些会说韩语的秦卒召集起来,让他们换上早已准备好的韩军甲胄。 为了使伪装更具真实性,所选用的甲胄皆是那种显得破败不堪的;就连武器方面,也只是在每个人的腰后别上了一柄短剑而已。 大约过去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只见远处有一名斥候狂奔而来。 待到近前,急匆匆来到乌桓和秦臻面前禀报情况。 “启禀将军,前方确实存在韩军的阵营。经过仔细观察,他们此刻的状态相当松懈,似乎对于出口已被我方占据一事浑然不觉。粗略估计,他们的人数大约在千人上下,且营地周围并未设置哨塔。” 听到这个消息,乌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彩!” 随即便将目光投向那一群早已换上韩军甲胄的秦卒们:“接下来,便是你们建功立业之时了。你们要去尝试混入韩军阵营之中,如果能够顺利打开寨门,记你们头功。” 秦臻见状,紧接着补充道:“尔等切记我刚才对你们所说之话。无论此次行动最终是否成功,你们家中的亲人们都无需担忧,我定会妥善照料,保其衣食无忧。” “喏!” 在距离两人几米远的地方,那十八名精通韩语的士兵齐声应道。 望着那十八人的身影迅速远去,秦臻盯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待这些人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后,他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乌桓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就绪,可以按照计划展开行动了。 乌桓心领神会的看了一眼秦臻,随后下令道:“众将士听令,速速前行,另外将我们的战车全部准备妥当,一旦能够成功破开寨门,所有的战车便要直冲入内。但是,如果寨门未能顺利开启,大家务必立刻停下,等待进一步的指令,再议破敌良策。” “喏!” 两刻钟后,韩军阵营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此时,秦臻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逐渐靠近寨门的十八名秦卒。 眼看着他们距离寨门越来越近,乌桓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当他确认时机已到时,猛的一挥手臂:“战车,冲。” 战车驭手们闻令而动,手中缰绳一抖,第一时间就催动战马动了起来。 “驾!” 一时间,那二十余架战车仿佛化身成为一只只凶猛狰狞的巨兽,朝着寨门方向猛扑过去。 秦国的战车,通常都是由四匹马所牵引着,这种战车被称为驷马战车。 是秦国战车当中最为常见且备受倚重的一种类型。 在战场之上,驷马战车能迅速的发起冲锋,凭借其速度以及冲击力,撕开敌人的防线。 一辆秦国的战车通常需要三个秦兵共同协作操控。 位于中央位置的那位便是御手,负责驾驭战车;而在左侧的兵卒则手持长弓,时刻准备将箭矢射向远处的敌军目标;至于右侧的兵卒,则紧握手中的戈或矛等近战兵器,不仅要在近距离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还要留意清除掉在战车行进途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障碍物。 这种配置使得秦国的驷马战车具备了极高的战术灵活性。 无论是远距离的精准射击,还是近身短兵相接时的激烈厮杀,亦或是发起冲锋以突破敌阵防线,都能应对自如。 轰隆隆~ 战车车轮碾压过的地面,发出阵阵的轰鸣声。 即便是此时此刻仅有区区二十余架战车,但它们集结在一起所散发出的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依然令人胆寒心惊。 与此同时,在韩军寨子的大门口,那些负责站岗放哨的守卫们远远望见一群人正快步行进而来。 他们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反应纷纷迅速取出背后的弓箭,并搭箭上弦,瞄准逐渐靠近的人群,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 见此情景,那十八名秦卒连忙佯装起自己的身份,朝着对面的韩卒大声喊道:“别,千万别射箭,咱们可是自家人。” 他们一边喊着,一边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此时,带头的韩卒一脸狐疑的走上前来,手中的弓箭依然紧绷着,他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从浮戏山那头拼死逃回来的。唉,这次真是倒了大霉,秦军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守在浮戏山出口处的兄弟们,一下子杀将过来,根本抵挡不住。没办法,路都被秦军给死死堵住了,我们回不了巩邑跟丞相大人汇合,只能先往这边逃出来了。” 听到这里,那带头的韩军百夫长眉头紧皱,追问道:“嗯?秦军到底是如何察觉到咱们守在浮戏山出口处的守军的?” 然而,还没等他得到答案,另一名秦卒便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先别问了,我们整整跑了一整天,累得快要散架了,先放我们进去歇歇脚吧,等到了里面,我们再详细向军侯禀报。” 其他秦卒见状,也纷纷附和道。 “是啊是啊,秦军说不定这会儿还在后头穷追不舍呢,要是再不快点让我们进去,一旦被追上,大家可都要遭殃了。” “快快快开门吧,能逃出生天,可真不容易,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儿……” 就这样,这群秦人操着一口流利的韩语,七嘴八舌的哀求着。 一时间,竟真的把那些韩军守卫给弄得有些迷糊了,毕竟光听口音,确实很难分辨出真假。 “急什么,都别慌,你们先把登人证拿出来,待我查验之后,再去向校尉大人禀报。”那名韩军百夫长脸上带着一丝威严和谨慎。 “好,给你,赶快去禀报吧!”其中一人急忙将登人证递了过去,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轰鸣声,起初声音还很小,但没过多久,这轰鸣声却变得越来越大。 “这……这是什么声音?”韩军百夫长不禁皱起眉头,满脸疑惑的问道。 而那些秦军假扮成的韩卒们,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瞬间大变,原本还算镇定的神情立刻被惊慌所取代。 他们惊恐的大吼起来:“不好,是战车,是秦国的战车来了,快点开门放我们进去啊。” “求求你了,快开门啊,再不进去我们都会没命的,”另一名秦卒也跟着哭喊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是啊,快点开门吧,我们真的还不想死。” 更多的人纷纷附和着喊道,一时间,门外乱成了一锅粥。 “我们都是阳城人,咱们可是自己人啊,求求你行行好,赶紧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吧。” 有人甚至直接跪在地上哀求起来。 面对这群人的苦苦哀求,以及那越来越近的轰鸣声,韩军守卫心中也开始动摇了。 毕竟眼前这些人的扮相看起来毫无破绽,再加上他们此刻惊慌失措的表现,实在很难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的迷惑住了韩军守卫。 负责看守大门的韩军百夫长,瞧见这番情形之后,不禁先是犹豫了一下。 他皱起眉头,目光落在手中紧握着的那张登人证上面,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着身旁的士兵大声喊道:“先把寨门打开,让这些人进来再说。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抵御秦军,等把他们放进寨子之后,你们立刻火速前去向校尉禀报,就说秦军已然来袭。” 话音未落,这位百夫长便当先一步跃上了那用松木搭建而成的高墙之上,凝视着远处逐渐逼近的秦军队伍,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听到百夫长发号施令,其余的韩卒们纷纷行动起来。 只听得一阵声响起,那扇木质大门被缓缓推开。 随着门缝越来越大,那十八名秦卒迅速走进了韩军的营地之中。 待到这十八名秦卒全都进入到韩军的阵营之内时,他们之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看似平静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紧接着,这十八名秦卒同时发难,只见他们两两一组,动作异常敏捷的从腰间抽出短剑,朝着近在咫尺的韩兵猛扑过去。 每一组秦卒配合得极为默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一个韩兵合力扑倒在地。 倒地后的韩兵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手中的长剑或长戈便已被秦卒硬生生夺去。 刹那间,喊杀声响彻整个营地,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韩军百夫长整个人都呆住了,与此同时,其他那些毫无防备的韩卒们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一刹那间,寒光闪烁,已有九名韩卒瞬间命丧黄泉。 “不好!!!他们皆是秦彘派来的细作,快快将他们诛杀殆尽,立刻紧闭寨门。”韩军百夫长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此刻他正惊惶失措的站在松木墙上,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着。 第121章 鼓舞士气 而当他刚刚吼完这句话时,那些秦军细作已然迅速行动起来,眨眼之间便组成了一个严密的扇形阵势。 只见抢到盾牌与长剑的人冲在了最前方,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用盾牌构筑起一道防线,同时挥舞着长剑,奋力阻挡着敌人的攻击; 而抢到长戈的士兵们则稳稳站立在后方,他们手持长戈,伺机而动,一旦发现敌人的破绽,便会毫不留情的刺出致命一击。 至于那些未能抢到常规武器的秦卒们,也并未慌乱,而是从同伴手中接过短剑,双手各持一柄,悄然移动至长矛手身后,严严实实做好了掩护工作。 此时此刻,这十八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神色。 此次任务艰险万分,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但只要能够成功将寨门开启,并拖延时间等待秦军主力赶到,那无疑将会立下赫赫战功。 在这战场上,向来有着四大功勋殊勋;陷阵、先登、斩将以及夺旗。 所谓第一名陷阵,便是冲向敌阵,打乱敌方严整的阵势。径直撕裂对手的防线,又或是直捣黄龙,深入敌营腹地。如此一来,不仅能够令敌军陷入混乱无序之境,更可极大程度打击对方的士气。 而他们现在所做之事,正是向着这份无上荣耀奋勇前行。 乌桓此前已然放言,倘若众人能够顺利的开启寨门,那便会将首功记于他们名下。 与此同时,秦臻亦曾郑重许诺,不管最终行动成败如何,他定会悉心照料他们的家眷,力保其后半生衣食无忧。 而且,他们的后代子嗣还可以进入鬼谷学苑。 万一有人在此番激战中不幸捐躯,秦臻亲自表示将会给予每人高达十金的抚恤。 须知,按照一金饼等同于五两金来计算,这十金换算下来有两万五千钱。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或许终其一生都难以积攒到如此巨额的财富。 正因如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今日这番惊心动魄的举动,实则是在为自家亲人拼杀出一片光明璀璨的美好前程。 为了家人们,这十八位秦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甘愿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只听得他们齐声高呼:“大王万年!大秦万年!杀!” 而就在此时,先前悄悄摸过来并隐藏在四周的那些斥候们,听到战车声响后,也加快步伐,飞速朝着韩军阵营疾驰而来。 没过多久,这些斥候们就和秦军的战车方队几乎同时抵达了韩军阵营的附近。 “驾,驾,冲,破敌阵!” 伴随着御手奋力挥动马鞭以及口中发出的阵阵怒吼,跑得最快的一辆战车迅速冲到了韩军阵营的大门前。 咣当! 这辆战车,直接将一大片韩卒撞飞,惨叫着倒飞出去。 紧接着,这辆战车丝毫没有停留之意,径直向着韩军中央营帐冲杀过去。 就在此刻,只见一名浑身浴血、趴伏于血泊中的秦卒,正艰难的喘着粗气,生命之火仿佛风中残烛般微弱,但他仍死死盯着那辆疾驰而过的秦战车。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道:“大……大王万年!大秦万……万年!将……将军,秦大夫,勿……勿忘诺啊。” 这名秦卒,身体已濒临崩溃的边缘,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然而,在他那即将熄灭的脑海深处,一幅幅温馨美好的画面却不停的闪现。 那是他与家人欢聚一堂的幸福时光,妻子的笑容、孩子天真无邪的脸庞以及父母慈祥关爱的目光,一一掠过。 最后,伴随着对家人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思念,和怀揣着对子嗣未来的憧憬,这名秦卒的瞳孔开始慢慢扩散,最终失去了所有光彩,缓缓合上了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 而与此同时,随着第一架秦战车成功冲入敌阵,瞬间撕开了韩军防线的口子。 紧接着,一辆又一辆的秦战车鱼贯而入,源源不断的杀向韩军阵营。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混乱。 “风!风!风!” 待所有战车都顺利驶入之后,秦军步兵也冲了进来。 面对秦军如此猛烈的攻势,原本还负隅顽抗的韩军顿时乱作一团,士气迅速低落下去。 可以预见,这场战斗,随着秦军战车的长驱直入已然胜负分明。 韩军的溃败已成定局,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如果缺乏有利的地形作为依托,区区一千左右数量的韩军又怎么可能与虎狼之秦相抗衡。 还不到三刻钟的工夫,韩军阵营内的战斗便已然落下帷幕。 \"王贲,我想问问那十八个人如今情况如何?\" 只见王贲缓缓摇了摇头,重重叹息一声后说道:\"哎!其中十二人已经战死沙场,另有四人身负重伤,此刻也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而已,恐怕难以熬过这一劫,生存下来的希望极其渺茫。只有昱和祟二人受了一些轻伤,暂无性命之忧。\" 听闻此言,秦臻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这十六个人的名字,在秦臻心中逐一划过。每一个名字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嵌入他的脑海深处,他牢牢记住了这十六个人的名字。待回到咸阳之后,定要兑现先前许下的承诺,绝不食言。即便是昱和祟,也一样要优待。 哀是跟着秦臻一块来的,当他听到这话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同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本来也是要来的,但由于他根本不懂韩语,被刷了下来。 就在这时,王贲抬起头来,缓缓开口说道:“如今我们成功攻下此地,也就意味着整个浮戏山的全境已然尽在掌握之中了。” “没错,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彻底斩断了巩邑方面韩军的所有消息通道。无论是入口处还是出口处,都已被我秦军稳稳占据。” ......... 洛口城内,韩非与张平两人跪坐于案几前,两人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酵。 按理来说,当秦军得知巩邑已经完全落入韩军之手时,以他们一贯的作风,必然会强行冲杀过来,试图重新夺回这座战略要地。 可是,自从韩非和张平将来到洛口城外的秦军斥候击杀过后,情况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韩军方面,迅速派出自己的斥候前往浮戏山方向探查秦军的动向。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斥候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跌眼镜,驻扎在浮戏山山脚下的秦军竟然毫无动作,一直按兵不动。 “这秦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所携带的粮草有限,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这样按兵不动的状态。如此反常的行为,没道理啊。” 张平眉头紧皱,思索了许久,但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可就是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 只见韩非站起身来,朝着悬挂在墙上的地图走去。 他来到地图跟前,目光盯着上面错综复杂的线条和标记,韩非就这样静静凝视着地图,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念头不断涌现又被迅速否定。 过了好一会儿,韩非终于动了动身子,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向张平:“丞……丞相,依我之见,目前当务之急乃是派……派出斥候,前往浮戏山入口一带仔细探查一番。 如今咱们身处此地,消息来……来源极为有限,可以说是处于一种闭目塞听、信息不畅的状态。唯有确切掌握那里的实际状况,方能做……做出明智的决策,规划出下一步打算。” 张平听到韩非所言,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伴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五支韩军斥候小队出发了,向着浮戏山方向飞奔而去。 ......... 就在秦军成功攻下了韩军阵营后,秦臻迅速思考着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稍作休整后,秦臻找到了乌桓,向他提议:从浮戏山山寨处再调集过来一千五百名辅兵和一千名秦兵。 对于这个提议,乌桓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秦臻究竟有何打算,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以及战争形势的考虑,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乌桓便立即向身边的斥候下达命令,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回山寨传递这一消息。 同时,他还特意嘱咐那些留守在山寨和出口处的秦军将领们,一定要竭尽全力死守整个浮戏山,确保后方的安全无虞。 时间转眼就到了次日戌时三刻。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就在这时,只见一千五百名辅兵和一千名秦兵赶到了浮戏山入口处的韩军营帐前。随着这批人的加入,加上原有的一千多名秦军,原本略显空旷的营帐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当晚,秦臻赶忙将所有的辅兵召集到一起。 众人围拢在篝火旁,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情。 秦臻站在人群最前面,目光扫视过每一张面孔,然后清了清嗓子。 “你们或许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我先向你们介绍一下,吾乃秦臻,乃是秦王长子公子政的师资。同时也是鬼谷学苑与工尉府的负责人。而此刻你们目前仍处于隶臣之列。 不过,如果此次我们能够一举击溃韩军,那诸位可就都是有功之人。届时,我定会向大王进谏,恳请大王免去你们隶臣的身份,让你们转变为庶人。” 秦臻用尽全力的向着眼前这群隶臣高声喊道。 哗!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哗然之声响起。 这些原本士气低落的辅兵们纷纷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在场的每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摆脱隶臣这个身份,从此过上庶人的正常生活。 “大人,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有机会成为庶人?” “当然是真的,我以我的爵位担保。”秦臻大声说道。 “吼!!!” 听到这话,这些被召集过来的隶臣们,顿时发出了巨大的喜悦声。 乌桓看着这些被秦臻激发出士气的隶臣们,他也明白了秦臻的用意。 目前补给严重不足,正规军还好,若是再不给这些隶臣们点甜头,不提高一下他们的士气,那军营很容易出事。 若是因为这些隶臣,导致事情脱离掌控,那就得不偿失了,若是胜了韩军,待回到咸阳后将他们的身份转变为庶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人,您……您说的可是当真?我们真能有机会摆脱这隶臣的身份,成为庶人吗?”其中一名隶臣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当然是真的!我在此以我的爵位担保,绝不食言。”秦臻目光坚定的注视着众人,大声回应道,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隶臣的耳中 “吼!!!” 刹那间,一阵欢呼声响起。 这些原本神情萎靡、士气低落的隶臣们,此刻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们尽情欢呼着,宣泄着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 站在一旁的乌桓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看到这些被秦臻成功激发起士气的隶臣们,他也明白了秦臻的用意,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如今军中补给严重短缺,对于正规军而言或许还能够勉强支撑,但若是再不给予这些隶臣们一些激励和甜头,任由他们继续消沉下去,恐怕整个军营都将会陷入混乱之中。 一旦局面失控,那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如果此次能够战胜韩军,待到返回咸阳之后,将这些隶臣们的身份转变为庶人倒也并非难事。 想到这里,乌桓对秦臻的决策暗暗称赞,同时也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更多的信心与期待。 随后,只见乌桓朝着不远处高声喊道:“来人,把谭校尉叫来。” 没过多久,一名神情严肃的校尉便匆匆赶来。 他来到乌桓面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第122章 准备突袭 紧接着,乌桓带着谭校尉以及秦臻,一同迈步走进了自己那简陋的营帐之内。 进入营帐之后,乌桓表情凝重的看向谭校尉,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谭校尉,接下来交给你的任务,那便是死死守住此处营地。先前那一千多名大秦锐士归你统领指挥,除此之外,这座营寨里所有的粮食储备也全都留给你们。 切记,你和驻守浮戏山山寨以及出口处守军的任务一样,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坚守在此地,决不能让敌人攻破防线。关于物资补给方面,洛邑那边自会想办法开辟出一条崭新的运输通道,确保各类补给能够顺利运抵浮戏山。 当然,如果期间有韩军前来进犯,你们大可以果断出手,抢夺他们所携带的补给。总而言之,务必要坚守到底,直至这场战争最终落下帷幕。” 乌桓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秦臻微微点头。 并再次补充道:“没错,谭校尉,目前韩军尚不清楚我们已然成功攻占此地的消息。他们甚至都来不及点燃烽火台向后方传递警报。所以说,如果真有韩军队伍从此处路过,咱们完全有能力将其一网打尽,不过若是有投降的,可以留他们一命,归为辅兵阵营。” 谭校尉一脸肃穆的说道:“喏,将军、秦大夫,请二位放心,在下在此立下誓言,定会死死守住此地。此寨在,则我在;若寨亡,我亦绝不苟活于世。” 秦臻摆了摆手:“谭校尉,切莫如此紧张。乌桓将军所期望的,不过是让你成功封堵住韩人的消息通道而已。以浮戏山这三处的守军实力而言,完成此项任务应当不在话下。”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乌桓,继续说道:“将军,新来的那些将士们长途跋涉了一整天,想必此刻已是疲惫不堪。依在下之见,不如让他们好生休整一宿,养精蓄锐之后,待明日再行启程。届时,便轮到咱们展开反击了,务必一举切断敌方大军的补给线路。” 乌桓听后,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乌桓便已起身,迅速将一千五百名辅兵和一千名秦兵集结完毕。 高声下令道:“传我军令,即刻开拔。” 随着他一声令下,士兵们向着既定目标进发。 呜~~~ 呜~~~ 呜~~~ 三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秦军缓缓出了寨门。 ......... 这场战斗,韩军最终却无一人能够逃出来。 他们或战死,或不幸沦为俘虏。 而张平派出的那些斥候们,也未能探知到在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入口处所发生的剧变,不知秦军早已将其牢牢占据。 而在浮戏山,韩军有一支斥候小队选择铤而走险,沿着一条崎岖难行的道路摸索前行。 当他们抵达了浮戏山秦军山寨的附近时。恰巧乌桓派来的斥候正紧锣密鼓的调集大批人马,朝着浮戏山小路入口处急速进军。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负责监视秦军一举一动的韩人斥候眼中。 这些斥候发现后,意识到情况危急万分,以最快速度赶回洛口城,向张平与韩非禀报这个发现。 当张平和韩非接到这个消息时,两人皆是一愣,紧接着,他们脸色大变。 “丞……丞相,难道说……?”韩非瞪大双眼,开口问道。 然而,张平并未立刻回应韩非的疑惑,反倒是将视线投向了那名斥候。 紧接着追问道:“你能否万分肯定,昨日清晨时分,秦军确实是朝着西北方向行进的?” 只见那名斥候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回答道:“回禀丞相,此事千真万确,小的绝无半点隐瞒和谎报。” 听到这番话后,张平和韩非不禁双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长出了一口大气。 随后,张平缓缓地把目光移向了韩非,并开口说道:“公子,你此前不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么?到了此时此刻,大概也能猜到其中缘由了吧?” 言罢,张平伸手指向摆在桌上的那张地图,接着补充道:“这西北方向,浮戏山的这条小路,恐怕此处已经出现状况了。” 不得不说,张平不愧是后世谋圣张良的生父,更是能够稳坐于韩国丞相之位的人物,仅仅通过秦军的行军动向,便猜测到了可能存在的问题。 听到张平的话语之后,尽管韩非心中其实已经大致猜测到事情很可能就是如此发展,但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抱有最后那一丝丝渺茫的侥幸心理。 只见他眉头微皱,缓缓说道:“即便……就算是秦军真的发现了那条隐秘小路,然而在山下的入口之处可是有着韩军构筑的防御阵地。那个地方的地……地形,根本就不具备让敌军展开大规模进攻的条……条件。而且,我们在那里还驻扎了上千名士兵,绝对不可能轻易失守。 退一万步讲,就算秦军真的胆敢进攻那个地方,那么我方将士们肯……肯定会立刻点燃烽火台向后方示警。那些负责在外围游……游荡侦察的斥候以及驻守在三十里之外的韩军,都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烽火信号。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只要秦军攻……攻打那里,韩军一定可以及时做出反应,并成功抵……抵御住秦人的进攻。” 不得不说,韩非所说的这番话确实不无道理。 若是秦军真的采取正常的战术手段对韩军发起攻击,那么韩军的守军必然能够迅速点燃烽火台,而无论是四处巡逻的斥候,还是远在三十里之外的韩军,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发现敌情并赶来支援。 然而,令韩非始料未及的是,秦臻竟然再次采用了诈开城门这一策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韩军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甚至来不及点燃烽火台发出信号。 “哎,事已至此,如今也唯有寄望于另一边安然无恙了。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派人前去探查一番,弄清楚具体状况才行。” 想到此处,张平转头对身旁一名将领吩咐道:“再派出一队人马,绕道前往浮戏山入口处,务必将那里的情况打探清楚后速速回报。” “喏!” 就在同一时间,成功夺取成皋且对荥阳虎视眈眈的蒙骜,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之感,也派出了一小部分兵力返回巩邑探查情况。 原来,之前他所率领的大军已经连续六天都未曾接收到来自巩邑方面的任何传讯和物资补给。这种异常情况让久经沙场的蒙骜立刻警觉起来,他清楚,其中必定有什么变故发生。 于是,蒙骜当机立断,迅速派遣出一批斥候,命令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往巩邑,务必尽快查明那里的真实状况。 然而,令蒙骜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奉命出征的斥候们刚到了巩邑周边,便遭遇了由张平和韩非派出的韩军伏击。 这打得秦军斥候措手不及,最终究寡不敌众,未能抵达巩邑,全军覆没。 又过了几天,蒙骜始终没有等到那些派出去的斥候归来。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断定巩邑肯定出事了。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蒙骜决定抽调出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向巩邑进发。 只可惜,由于之前斥候遇伏以及后续一系列部署所需的时间,这段行程不可避免的被拖延下来。 直到如今,这支队伍才终于踏上通往巩邑的道路。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在巩邑的事情上遇到了重重阻碍,但秦军在战场上依旧势如破竹,由于之前顺利攻克成皋。如此一来,至少在粮草补给等方面,秦军目前还不至于陷入困境,可以支撑军队继续作战一段时间。 ......... 数日之后,乌桓亲自率领着 2500 名秦军将士,抵达了距离阳城约三十里之外的一座山腰处。 经过一番紧张而有序的忙碌后,这支军队在此地安营扎寨,暂时停歇下来。 并且,为了确保营地的安全以及及时掌握周边的动态,乌桓还布置了多处暗哨,让这些士兵隐匿于山林之间,时刻保持警惕。 正当乌桓暗自思虑之际,多名负责侦查的斥候冲进帐中,单膝跪地禀报:“启禀将军,此刻阳城外的韩兵正在集结,看其动向似乎是准备向荥阳城押送大批粮草物资。” “彩!” 这一消息令他精神为之一振,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因为他等待已久的战机终于来临了。 乌桓快速下达命令:“速派更多斥候前去详细探查敌军的兵力部署、行进路线以及粮草数量等重要情报。” “喏!” 同时,乌桓留下了一个带队的斥候,紧接着,乌桓走出营帐,召集全体士兵紧急集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2500 名秦军士兵便已整齐列队完毕,个个士气高昂。 乌桓高声喊道:“将士们,我们苦等多日的机会终于到来了。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定要给韩军以沉重打击。” 话音未落,众将士齐声高呼响应,声震云霄。 一旁的王贲也紧紧握着手中长剑,眼中透露出丝丝寒意:“没错,这次一定要重创韩军。” 秦臻点点头:“若能成功夺取这批粮草,那么上将军攻下荥阳,就事半功倍了。” 在山谷之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光辉。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唯有轻柔的微风拂过,引得山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就在靠近山谷的一处极为隐蔽之地,一名斥候正静静地守候在此。 只见乌桓猛地抬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前进的步伐,他开始全神贯注的审视起周围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透过茂密枝叶间的缝隙,乌桓清晰的看到了阳城之外的景象。 那里,一群韩国士兵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他们不停的搬运着一包包沉重的粮草和各类军需物资。 粗略估算下来,这支运输队的人数大约在五百人上下。 乌桓略作思索后,果断向身旁的两名斥候下达命令:“你们速速前去探查一番他们所行走的路线,并寻找一处最适宜我们发起突袭的绝佳地点。一旦确定好位置,立刻回来禀报于我。 “喏!” 两名斥候齐声应诺,随即身形一闪,便朝着目标方向疾驰而去。 而乌桓则率领着其余的秦军,悄无声息的潜伏在山谷之内。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每一个人都等待着那场即将爆发的战斗。 远远望去,只见那群韩国士兵们忙着搬运补给,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却对潜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秦军毫无察觉。 乌桓伏在草丛之中,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敌军,压低声音向身旁的将领们部署道:“待会儿你们分成两队行动,缨、峪,你们二人各自带领手下的一千名将士,兵分两路展开包围之势。剩下的那五百人,则紧跟在我的身后,等待时机,伺机给予韩军致命一击。” 他心中清楚,待会时间紧迫,此次行动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让韩军有任何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喏。” “喏。” 缨、峪二人纷纷领命,随后两人转身快速离去,分别去召集各自所统领的士兵,准备开始各自的行动。 没过多久,韩军就在城外完成了集结工作,开始朝着荥阳的方向进发。 阳城周边峰峦叠嶂,山势起伏不定,道路崎岖蜿蜒,这样复杂的地形对于大规模军队的行军来说极为不利。 不过此时此刻,这种环境反倒成了秦军绝佳的埋伏之地,可以出其不意的发动突袭。 乌桓等人继续耐心地潜伏着,静静等待着斥候回传消息。 又过了一小会儿,之前被派出侦查情况的斥候迅速飞奔回来。 “将军,前方十里左右的地方,周围树木繁茂,乃是一处绝佳的设伏之地,非常适合发起突袭。” 闻听此言,乌桓微微眯起双眸,并没有开口回应。 第123章 攻克荥阳 只见他缓缓地高举起右手,向着身后那浩浩荡荡的大部队用力一挥。 秦卒们训练有素,看到主将的手势后瞬间心领神会,一个个迅速从地上站起身来,动作毫无拖沓之感。 前方的斥候引领着大部队快速朝着目标地点挺进。 待秦军抵达目标地点之后,所有将士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熟练的弯弓搭箭,每个人都静静潜伏在草丛或树后,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动了即将到来的敌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一直观察着四周动静的秦臻突然眼睛一亮,他压低声音说道:“来了。我看见韩军的身影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王贲紧紧握住手中的秦剑,似乎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振奋,此刻,他在心中默默念道:“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成功。” 与此同时,其他士兵们也都发现了逐渐逼近的韩军。 大家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没有人乱动分毫。 他们全都紧绷着神经,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手指轻轻搭在弓弦之上,蓄势待发,只等乌桓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给韩军以迎头痛击。 乌桓立于高处,面色冷峻的注视前方逐渐逼近的韩军队伍。 此时,他的右臂高高举起,当韩军终于踏入射程范围内时,乌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猛的用力一挥,将高举的右手狠狠落了下来。 这一动作就是一道命令,刹那间,秦军将士们整齐划一地拉弓搭箭。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破空声响起,近 2500 支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密集向着韩军飞射而去。这些箭矢带着凌厉的气势笼罩住了毫无防备的韩军。 噗~~~ 只听得噗噗噗的声响不绝于耳,无数箭头轻易穿透了韩军士兵的肉体。 一时间,血花四溅,惨叫连连,许多韩军士兵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中箭倒地。第一轮齐射过后,原本浩浩荡荡的韩军队伍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敌袭!敌袭!”韩军的百将们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便回过神来。 他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示警,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开来,瞬间打破了整个山谷原有的宁静。 那些尚未被箭矢射中存活下来的韩军士兵,则纷纷惊慌失措的举起手中盾牌,试图抵挡住接下来攻击。 然而,面对秦军如此猛烈且精准的箭雨袭击,韩军士兵们的抵抗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乌桓霍然站起身来,对着麾下将士再次怒吼一声:“放!” 话音未落,又是一轮近 2500 支的箭矢呼啸而出,直扑韩军而去。 尽管这次韩军有所防备,但由于双方人数相差实在太过悬殊,而且秦军准头极高,所以即便是韩军竭力用盾牌抵挡,依旧无法避免伤亡。 经过接连两轮箭雨的洗礼,韩军阵营已是一片狼藉。 放眼望去,满地都是横七竖八倒卧着的尸体和伤者,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而能够继续站立着战斗的韩军士兵,已然不足百人。 “放!” 就在此时,又一轮箭雨铺天盖地朝着剩余的韩军袭来。 那密集的箭矢再一次无情的射向了剩余的韩军。 刹那间,惨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韩军在这一轮齐射中近乎死伤了大半。 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韩卒们,望着眼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心中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恐惧和绝望笼罩着他们,再也没有人愿意继续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于是,他们纷纷丢盔弃甲,转身四散奔逃,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修罗场。 \"时间紧迫,不能让他们跑掉,将士们,冲,迅速打扫战场!\" 乌桓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之前安排好的两名校尉心领神会,立即率领各自的兵卒沿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对那些正在溃逃的韩卒形成合围之势。 没过多久,双方就在山谷之中相遇在了一起。 一时间,喊杀声震耳欲聋。 乌桓也带领着剩下的五百名人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着韩军猛扑过去。 秦军将士们个个奋勇当先,对那些已经丧失斗志的韩卒展开了一场血腥的追杀。 仅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些韩卒在秦军的强大攻势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然而,乌桓曾特意下令要留下一些活口,以便获取更多有关敌军的情报和筹划下一步行动。 眼见这场激烈的战斗逐渐趋近尾声,秦臻缓缓走向乌桓所在之处。 他来到乌桓身前,拱手行礼后说道:“将军,眼下战局已定,必须尽快清扫这片战场,将韩军的尸首妥善处理并全部带走。有了这些韩卒身上的甲胄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这样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乌桓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此刻时间紧迫无比,容不得半分耽搁。 于是,他立马转身面向全体秦军将士,高声下达命令:“众将士听令,速按既定部署清理战场,莫让一具韩军尸体遗留此地,收集其所用甲胄及各类补给,动作务必要快。” 在此之前,秦军对此早已有了周全的应对之策。 早在开战之前,相关的人员调配和任务分工就已明确传达至每一名士兵耳中。 此时,只见 2500 秦军士卒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有的负责搬运韩军的粮草辎重;有的则抬起一具具韩军尸体;还有一些则仔细搜寻战场上遗漏的兵器铠甲等物品。 没过多久,秦军便完成了战场的清理工作。 他们他们带着韩军的补给,抬着韩军的尸体,迅速撤离了战场,朝着山谷中快速走去。 甚至连地面上的斑斑血迹,也被秦军以黄土细心掩盖起来,仿佛此处从未经历过血腥厮杀一般。 至此,这条道路已然恢复如初,再也难以寻觅到一丝一毫刚才战斗所留下的痕迹。 ......... 在随后的日子里,乌桓在秦臻的建议下,带领着这些秦军一路翻山越岭,最终抵达了距离荥阳城约八十里外的一处半山腰上。 此地地势险要,与那浮戏山上的山寨颇为相似,具有极强的防御优势,易守难攻之地。 一路上,这支队伍神出鬼没,袭击并摧毁了多条韩军的补给线路。 每一次成功的突袭都让他们收获颇丰,所缴获的粮草堆积如山,可以说是抢的盆满钵满。 然而,这些丰硕的战果并非只为他们自己所用,而是需要转交给由蒙骜统率的秦军主力部队。毕竟此前韩军截断了秦军的补给通道,如果长此以往下去,秦军大部队的补给必定会出现严重问题。 因此,当他们决定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之后,乌桓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派遣众多斥候外出,旨在迅速探寻到蒙骜所率大军的确切位置。他得尽快将这些补给,送给上将军蒙骜的军队。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些斥候刚刚踏出营地没多久,便与从另一个方向而来的蒙骜派出的斥候不期而遇。 双方先是一愣,但很快便意识到彼此都是友军,脸上纷纷露出欣喜之色。 从这些人的口中,乌桓所派遣出去的斥候获知了一个重要情报,那便是荥阳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原来,留守在荥阳的那八万韩军,因为长时间未能获得粮草供应,导致士兵们饥饿难耐、体力不支。 更为糟糕的是,他们派出求援的信使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始终无法盼来援军。就这样,在秦军最后一轮猛烈的攻城战中,韩军士气一落千丈,毫无抵抗之力,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荥阳城被蒙骜率领的大军攻破。 当蒙骜踏入荥阳城之后,经过一番调查和了解,他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此次攻城能够如此顺利的真正原因竟然是韩军的补给线出了问题。 然而,蒙骜心中对此仍存有一丝疑惑,好好的韩军,为何其补给线会突然间断了? 不过,此时身处在荥阳城的蒙骜,听到斥候回传过来的消息的时候,所有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待听完斥候将近期乌桓部队所经历的种种事情详细叙述完毕后,蒙骜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情不自禁的点头称赞道:“这小子,果真是有一手。” 就在此刻,乌桓、秦臻以及王贲,三人一同站立于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之上。 乌桓一边审视着四周是否存在哨兵部署方面的疏忽和漏洞,一边紧紧盯着那一车又一车堆积如山的粮草,同时还留意着那些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辅兵们。 “多亏了秦大夫,在此前对于这些辅兵的鼓舞实在太重要了。一开始即便每天只喝到稀粥,但这些辅兵依然能够保持如此高昂的斗志。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多亏了他们,虽说后来粮草逐渐充裕起来,大家的日子相对变得安逸了一些,但是他们的干劲却丝毫没有减退。” 乌桓不禁感慨道。 秦臻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大王向来宽厚仁慈,如果这次战役我们能够大获全胜,顺利凯旋而归,甚至要是能够成功擒获堵截在巩邑的韩相张平或是公子非的话,那么我相信,只要我等向大王请求免除这些人的隶臣身份,大王必定会欣然应允的。” 秦臻之前向着这些人许下承诺,倘若此次战斗最终获胜,他将会亲自前往大王面前替所有人请功。 就算是那些身负重罪的红衣刑徒,也都会被免除刑罚,并直接获得庶人的身份。 由于之前在物质上没法满足他们,使得他们士气一度陷入低谷。 然而,若能给予他们充足的精神滋养,那无疑将成为他们最坚实的支撑力量。 而王贲,在这段时间里对于秦臻愈发钦佩有加。 从理论上来讲,此次两人一同随军出征,均作为上将军蒙骜的副手参与作战行动。 如果回归到各自所属的部队之中,王贲乃是正职将领,而秦臻则会成为他的副职下属。 可是,自从踏上征途那一刻起,实际情况却与预期大相径庭。 王贲宛如秦臻的贴身护卫一般,几乎无论秦臻走到何处,他都会紧紧跟随其后。而且,这种行为完全出自于王贲的心甘情愿。 自出征以来,他亲眼目睹着秦臻一次又一次展现出的谋略智慧。 每一次秦臻所策划的计谋都独具匠心、与众不同,往往在初始阶段令人感到茫然无措、难以捉摸其真正意图所在。 然而,但越是这样,王贲就越来越感兴趣。 他渴望能够洞悉秦臻所施展的每一项谋略以及背后隐藏的真实意图,因此,他心甘情愿跟随在秦臻身旁。 历经此次战役之后,王贲意识到将秦臻置于实战环境之中,远远比以往他们二人在咸阳城中单纯进行军事推演要更为切实有效得多。 尤其是在鼓舞将士们的士气方面,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效仿秦臻的做法。 此时此刻的王贲,距离将来陪伴其父王翦一同剿灭各国、建立赫赫战功的那个成熟稳重的将领形象相去甚远,毕竟现在的他,尚显青涩稚嫩。 如果不是因为秦臻先前屡屡回绝,王贲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向赢子楚进谏,恳请让秦臻下次继续随大军出征。 正当三人依旧持续观察之际,此前被派遣出去的斥候匆匆返回营地。 待这名斥候将秦军已然成功攻克荥阳的捷报传递给乌桓时,他如释重负般长长舒出一口憋闷已久的气息。 那颗一直高高悬起、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得以安稳落地。 甚至还与旁边的秦臻开起了玩笑来,眼中带着几分轻松之意,笑着道:“秦大夫,之前准备的那个方案如今可派不上用场了,上将军已然成功将荥阳城给攻占下来了。” 第124章 张平的无奈 秦臻闻听此言,脸上也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回应道:“这是好事,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后续诸多风险,不必再去冒险行事了。” 话音刚落,秦臻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紧接着,他又惬意的伸了伸懒腰。 乌桓点了点头:“既然上将军已经攻克了荥阳城,那咱们就一起前往荥阳,面见上将军吧。” 言罢,乌桓转过身来,面向身后众多将士,下令道:“将士们,先将此次作战所缴获的各类补给整理妥当,同时看管好那些被俘获的韩军,切莫让他们有任何逃脱之机。随我一同前去荥阳。” “喏!” 秦臻之前的计策,依旧旨在给韩军来个措手不及。 他打算让士兵换上韩军的甲胄,并利用所抓获的韩军俘虏,佯装成运粮队伍,试图以此诈开荥阳的城门。 尽管此次他们手中握有韩军的运粮官作为俘虏,但秦臻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了。 不过蒙骜现在已经成功占据了荥阳,这也省了事了。 ......... 进入秦军大本营之后,乌桓先去找寻蒙骜,并向其禀报一些重要事宜。而其余众人,则都是在营帐外等待。 时间并未过去太久,只见一名侍卫快步走了出来,径直停在了秦臻和王贲的面前。 “公大夫秦军侯,官大夫王军侯,上将军有请二位入帐。” 听到这话,秦臻与王贲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好。” 随后,两人一同朝着蒙骜的营帐走去。 “中尉军左庶,第六曲军侯王贲,见过上将军!” “中尉军左庶,第六曲军侯秦臻,见过上将军!” 蒙骜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 此役,秦臻作为那个出谋划策之人,其展现出来的超群才智令人惊叹不已。每一个策略都环环相扣,让人不禁为之折服。 就连久经沙场的蒙骜也不禁眼前一亮。 而王贲,则是作为计划的执行者,将每一项任务都完成得极为出色,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 两人的多次配合,显得天衣无缝,使得整个作战计划得以完美施行。 看着眼前这两位青年才俊,蒙骜的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之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秦国的未来。 “秦大夫,老夫方才仔细聆听了乌桓对你这一次次谋划的讲述,不错,很厉害,老夫不得不承认,如果换作是我身处当下那样的局势,恐怕未必能想出像你这般精妙的谋略。” 蒙骜称赞道。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王贲:\"还有王贲你,此次战役中的表现亦是可圈可点。你们俩此番立下赫赫战功,待回到咸阳之后,大王必定会重重赏赐你们。\" “上将军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尽之责罢了。”听到蒙骜这番话,秦臻和王贲连忙一同拱手施礼,齐声说道。 “老夫所言句句属实,大王必定会重重赏赐。然而当下,还需探讨一下后续作战方略。你说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去打这场仗?” 蒙骜目光看着秦臻,想要知晓他心中对于接下来战事的盘算。 在此之前,蒙骜刚刚获知了一则情报,据传,赵国有意出兵南下,现在已经开始在整顿大军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原本打算乘胜追击的蒙骜不得不暂且压下了继续进攻的念头。 “上将军,眼下已临近九月,年关将至。此刻驻守于巩邑的韩军是由韩相张平以及公子非统领。此时,若是联合洛邑方面的守军,将他们包围起来并非难事。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与韩王展开谈判,将这些被围困的敌军当作筹码,迫使韩王割让土地给大秦。” 秦臻提出与韩王然谈判,直接索取大片土地。带着满满收获,然后秦军凯旋而归。 “倘若这次谈判果真取得成功,那么明年一举灭韩的计划岂不就要落空了?” “上将军,方才在前来此地的途中,我也曾有所耳闻,据说赵国有意派遣援兵支援韩国。如果赵军真的踏入韩国境内,那么在短时间内想要攻克韩国剩下的那些城池恐怕将会变得艰难起来。如此看来,倒不如趁此机会直接与韩国展开谈判更为明智且切实可行。” 闻言,蒙骜稍稍沉默片刻,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在心中仔细权衡利弊得失。 不多时,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断一般,不再纠结于刚刚那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又询问起一些其他方面的情况来。 当晚。 蒙骜便决定,在成皋与荥阳两地留下数量充足的守军之后,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带领余下军队返回丘邑。 同时上报给咸阳,商讨与韩国进行谈判的事宜。 ......... 至于洛口城这边,局势变得紧张了起来。 此前,为了探查浮戏山小路的情况,张平派出了三支斥候小队。 这三队斥候绕过秦军防线,向着小路的入口处疾驰而去。 经过一番艰苦跋涉,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正如张平所担心的那样,这条小路果真出了事。只见小路入口处布满了秦军的重重守卫,显然对方早已有所防备。 正当这些斥候们准备以最快速度将这一至关重要的情报传递给韩非和张平时,不料,被秦军在此地暗中布置的岗哨发现了。 这些韩军斥候终究寡不敌众,经过一轮惨烈的拼杀之后,仅有一名幸运儿杀出重围,带着满身伤痕和情报艰难的返回了洛口城。 当他面见韩非和张平并汇报完所见所闻后,两人顿时大惊失色,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丞……丞相,那暴秦果然心思歹.....歹毒,他们不仅占领了浮戏山小路的入口处,还在山脚下的出口处原本我们的控制的地方安营扎寨,看样子是想要彻底截断我们的退.....退路。”韩非满脸焦虑的说道。 此时的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直接盘腿坐在榻上,眉头紧锁,神情异常严肃凝重。 原本还算乐观的形势,此刻突然急转直下,变得对他们极为不利。 一开始看似胜券在握的局面,如今却是风云突变,让韩非张平措手不及。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们对于蒙骜大军已然成功攻克荥阳这一重要情报仍旧一无所知。 尽管张平心中对此事略有怀疑,但尚未能确凿地下定论。 倘若他们连这条消息都已洞悉,那么毫无疑问,他们恐怕将会陷入绝望。 若真如此,他们布置在巩邑的韩军,已然彻彻底底被秦军包围了起来,进退维谷,全然失去了任何可供选择的余地。 他们的形势之严峻,可谓危如累卵。 “唉……”一声长叹从张平嘴中悠悠传出。 “看来我们着实是大大低估了这些秦人,而且我现在怀疑,那留守于浮戏山的秦军不过是个迷惑我们视线的幌子罢了。 极有可能,秦军早已暗中抽调部分兵力,以浮戏山作为起始点,悄然对我们的补给线展开了打击。按照常理推断,如果秦国大军的补给线遭到破坏,失去了粮草支持,他们理应早早便下令全军撤退才是,不至于拖到现在。” 张平此刻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他意识到眼前局势的严峻性,这种认知甚至超过了韩非。 此时,他们所面临的状况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不仅留守在巩邑的韩军会陷入绝境,就连他自己,都极有可能把性命葬送在此地。 然而,对于自身是否会命丧于此这个问题,张平倒是看得颇为豁达。 对他来说,死亡并非最可怕之事,张家历经五代辅佐韩国,如今的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讲,已然与国家休戚与共、命运相连。 国君以国士之礼相待于他,那他自然也要以国士之身报效国家。 若非心系韩国的存亡兴衰,贵为韩相的张平又怎会亲身涉险、奔赴战场。 既已踏上这片战场,他便早早作好了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的准备。 即便是韩非,亦是怀着同样的决心而来。 一旦置身于这沙场之中,便意味着早已将个人的生死荣辱全然抛诸脑后。 “什……什么?倘若事实果真如此,那咱们必须要早.....早做好应对之策了。”韩非说道。 一旁的张平点点头,缓声道:“我目前也仅仅只是心存些许疑虑而已,不过,好在信陵君已然成功联合赵国诸位大臣,顺利说服了赵王,使其应允发兵援助韩国。 只可惜,魏王那边却仍旧毫无动静,显然已彻底被秦人所迷惑蒙蔽。即便如今赵国愿意出兵援救韩国,咱们也万不可再在此处长久滞留下去了,必须尽快筹谋下一步计划。唉,原本我还妄图能够重创一下蒙骜大军。” 话至此处,张平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魏王看不清当....当下局面,实乃鼠....鼠目寸光,难成大器。” 韩非说到这里时,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望着远方,似乎想要看清未来的道路究竟在何方。 在此之前,他曾经尝试做出各种各样的努力,无论是在国内推行变法图强之举,亦或是积极与魏国取得联系,以期双方能够携手共同抵御强秦的虎狼之师,但所有这些举措都未曾取得丝毫实质性的进展,这一切令他深深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和无尽的疲惫。 然而,当韩非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番之后,心中倒也逐渐释然了不少。 毕竟要想在国内大力倡导并实施变法革新之事,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至于魏国这边,如果魏王真的格局以及独到的眼光见识,那么他又怎么可能会弃用信陵君魏无忌这样的贤能之士。 想到此处,韩非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平出言安慰道:“事已至此,我们也无需过于忧心忡忡。毕竟人力有时而尽,我们已然竭尽所能去应对当前的困境了。虽然未能达成预期中的目标,但至少成功延缓了秦军进攻的步伐,这也算是有所收获吧,如此这般其实也还算不错。” 听完张平这番话语,韩非点了点头。 接着,张平继续说道:“明天清晨,咱们就得准备好充足的返程物资补给,以便顺利返回新郑。至于那些无法带走的粮草,则统统予以烧毁处理,以防再次落入秦人之手。待诸事妥当之后,我们就要立刻动身撤离此地。” 正如方才张平所提及的那样,所谓的并非一无所获,指的正是成功减缓了秦军进击速度这件事。 他们成功对此次秦军的补给线发起了袭击,这一行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给秦军带来了诸多困扰和不便,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秦军原本凌厉的进攻态势。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尽管取得了这样的成果,但距离他们最初设定的目标仍然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倘若他们能够趁此机会牢牢掌控住巩邑全境,并彻底切断蒙骜大军与洛邑之间的直接联系通道,如此一来,或许就能顺利达成最初预设的战略目标。 如果真能实现这个目标,极有可能会使得蒙骜所率领的庞大军队由于粮草供应短缺而陷入崩溃,即便不能将其一举击溃,至少也能够迫使蒙骜大军无奈撤回。 这无异于全面挫败了秦国此次攻打韩国的图谋,待到蒙骜大军被迫撤退之后,届时他们再选择从容撤离战场,无疑将会是一个堪称完美无缺的作战计划。 怎奈天不遂人愿,正是由于秦臻所提出的一系列应对策略,秦军巧妙运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战术手段,通过一连串环环相扣的计谋,令整个战局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正因如此,当前的形势对于韩军而言已经变得极为不利,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当机立断选择撤军。 第125章 围堵韩军 否则的话,只要他们稍有迟疑继续逗留原地,一旦蒙骜大军洞悉了巩邑这边的实际状况并且折返杀回,那么等待韩军的必将是被秦军包饺子般围剿歼灭的悲惨结局。 “我们……到底该往何处撤退?浮戏山如今已然走……走不通了。”韩非反问。 “倘若选择走浮戏山这条路,那就唯有继续拼力一战了。若能够成功攻克此地,或许一切尚能维持原状,可一旦战败,咱们必然会被困于此地,难以脱身,此计断不可行。 不如绕道而行,先朝着轩辕的方向进发,而后前往阳城,最终再折返新郑。如此一来,虽路途稍显迂回,但却多了几分胜算。” 张平微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之后,做出了这个抉择。 “嗯!”韩非听后,缓缓点了点头。 他明白,此时局势紧迫,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后果,而张平所提出的方案,虽然并非十全十美,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无疑是最为稳妥可行的。 没过多久,两人便相互道别,张平离开了韩非的居所。 在宁静的庭院内,韩非静静站在那里,目光望着张平渐行渐远、略显落寞的背影。 他轻轻摇了摇头。 \"唉!\" 韩非轻叹一声,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此时竟然连丞相都要亲临战场了,而父王却依旧无法下定决心推行变法改革以图强国之路。 臻兄此前所言极是,身处这乱世之中,必须采用严厉的法典,面对久病沉疴,唯有下猛药方可奏效。难道想要让韩国有所改变,当真如此艰难吗?\" 想到这里,韩非眉头紧锁,神色愈发沉重起来。 韩国,目前最大的弊病便是在人才选拔方面存在严重问题。 在现行的推荐制和引荐制之下,那些韩国贵族圈子所推举出来的人,几乎无一不是他们自家的嫡系子弟。 这些人大多不学无术、庸碌无为,纯粹只是些酒囊饭袋罢了。 然而,韩国并非缺乏真正有才华之人,只不过都被埋没了,据韩非所知,光是已经被迫离国出走的贤能之士便已有数十人之多。 每当看到这些优秀人才因为国内体制的束缚而不得不黯然离去时,韩非总是感到痛心疾首,想要挽留却又无能为力。 ......... 次日清晨。 大火在巩邑,洛口镇,乃至巩邑全境,骤然升腾而起,肆意吞噬着一切。 此前,从洛邑运往巩邑的大量补给堆积如山,除了一部分被韩军带走之外,其余的全都被韩人一把火给烧了。 紧接着,留守在巩邑的一万名韩军迅速行动起来,他们裹挟着巩邑当地的部分青壮男子,径直朝着洛口镇而去。 待到与洛口镇的五千守军成功汇合之后,这支队伍一起绕路选择返回新郑。 加上洛口镇的五千守军,不算辅兵,韩军共计一万五千人。 此次出征,张平所带领的军队皆是正规军,其中并未包含任何一名辅兵。 辅兵在军队中,他们平日里主要负责构筑防御工事、搭建营帐,和运送粮草补给。然而,在此前韩军计划快速穿越浮戏山那狭窄崎岖的小路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由于山路艰险难行,行动速度变得尤为关键,那些原本不可或缺的辅兵此时反而成了沉重的负担。 所以,张平决定在这次行动中只携带适量的补给物资,完全舍弃了辅兵一同前行。 毕竟,他们盘算着一旦成功夺取巩邑,便可以就地抓捕当地的壮丁,来充当此次的辅兵。 不过,这些韩军万万没有想到,自从留守在巩邑的队伍撤离之后,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每一个举动,其实都已经落入了隐藏在暗处的秦军斥候的严密监视之中。 ......... 巩邑。 一支负责打探韩军动态的斥候小队,迅速行动起来,第一时间分出两个人,迅速要将所获取的关键情报传递给奉命驻守洛邑的桓齮。 “桓齮将军,经过我们深入探查,目前巩邑全境的韩军已全部集结于洛口镇,并已开始撤离。据观察,他们的行军路线似乎是打算先前往轩辕,而后再绕道返回新郑。” 听完斥候的报告,桓齮点了点头。 他转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站立的王翦,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王翦,还真是被你言中了,韩军果然选择了走这一路线。” 王翦拱手回应道:“将军过奖了,依末将之见,根据上将军蒙骜传回来的消息,如今整个浮戏山皆已处于我军牢牢掌控之下。韩军若想要得知此条战报并非难事。如此一来,他们若欲安全返回新郑,恐怕也唯有走此路线别无他选了。” “嗯!此次行动至关重要,你需速速与我一同率领五千骑兵和五千战车部队,展开急速行军。务必赶在敌军之前抵达缑氏,截断他们的退路。这其中有着韩国的丞相以及韩国公子,记住,一定要将他们活捉,若能成功将此二人生擒,便可直接押送回巩邑。如此一来,他们便成为了我们与韩国谈判时极为重要的筹码。 至于其余的韩军士卒,如果有人愿意投降,那就直接将他们编入辅兵营;倘若有人负隅顽抗,拒不投降,那就无需手下留情,就地坑杀处决便是。 不过也不用与他们死战,上将军给我们的任务只是堵住他们的去路,浮戏山中已预先设置好了多处埋伏点,因此咱们只需完成堵住敌军退路并将其逼回浮戏山即可,在那里,自会有伏兵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尽管以我方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将这些敌军一举歼灭,不过那样势必会增加我军伤亡,尽量减少我方伤亡才是上策。既然浮戏山内有完善埋伏点,那能少造成点伤亡,就少造成点。另外,还需立刻派遣一队人马迅速攻占巩邑,彻底封锁住敌人的逃亡之路。” “喏!”王翦应道。 ......... 此时此刻,韩军正马不停蹄的朝着前方行进着,已经抵达了距离缑氏仅有四十里之遥的地方。 就在同一时刻,桓齮率领着他的大批兵马,同样早早就就赶到了这里,并迅速布下防线严阵以待。 当桓齮收到斥候回报回来的消息之后,他没有犹豫的就下达了命令,直接带领着五千精锐骑兵以及五千战车部队,总计两万余人,向着韩军所在的方向迎面杀去。 而韩军这边派出的斥候,在极远之处便发现了远处汹涌而来的秦军身影。 刹那之间,这些斥候个个大惊失色,他们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掉转马头,拼命狂奔回自家的大部队,向领军将领张平紧急禀报这一惊人的情况。 当这个消息在韩军之中传开时,整个军队瞬间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混乱之中。 “该死!秦军居然会在此条道路设下埋伏。”张平紧紧咬着牙关,心中暗骂道。 然而,事已至此,留给他思考应对策略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一旁的韩非满心不甘的开口说道:“丞……丞相,如今形势危急,我们恐怕别无选择,只能暂且先......先往回撤兵了。先撤离此地,再另寻良策返回新郑吧。” 听到韩非的话语,张平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哎,也只能如此了。” 尽管心有不甘,但面对眼前这般局势,唯有保存实力才是最为明智之举。 随后只见他面色凝重的吩咐道:“众将士听令,将所有的粮草辎重统统放置于战车上,如果实在放不下的,就直接原地丢弃,不得有丝毫犹豫,速速向巩邑方向撤退。” 张平的命令,很快传遍了整个韩军阵营。 一时间,原本已经平静起来的阵营,顿时变得嘈杂起来,一万五千名士兵紧张的忙碌了起来。 前有秦军来袭,韩卒们深知形势危急,不敢有片刻耽搁。 没过多久,一切便已整理完毕。 见韩军都准备完毕,张平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想到被自己抓来的那些秦国壮丁,他本想狠狠的出一口恶气,但此刻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在此处浪费时间。 于是,他强忍着怒火,当机立断地下达了全军迅速撤离的命令。 一个多时辰之后,桓齮和王翦率领着大部队抵达了这片土地。当桓齮看到满地都是韩军匆忙逃离时丢下的补给物资以及那些茫然无措、站立在一旁的秦人时,他没有过多思考,迅速下达指令,让士兵们尽快整理好这些粮草,并妥善安排人手护送这些秦人返回巩邑。 就在这时,王翦快步走到桓齮身旁:“将军,依末将之见,此时韩军想必尚未逃远。如果我们现在立刻追击,或许还有机会能够追上他们。” 只见桓齮抬起手掌,缓声说道:“不必追击,穷寇勿迫。依我之见,此时巩邑定然已被我大秦重新夺回掌控。那韩军若要退,唯有通过浮戏山这一条道路可行,而我方在此早有伏兵严阵以待。咱们径直返回巩邑,安心等待上将军传来捷报便好。” “喏!” 当韩军率先狼狈不堪的逃回洛口城时,众人极目远眺,却赫然发现城头之上飘扬着的竟是秦国那黑色大纛。 “丞相,只怕眼下……我们别无他法,唯有强行攻打浮戏山了。此处道路,也……也已被秦军死死封堵住了。”韩非说道。 张平凝视着洛口城城头上迎风招展的秦旗,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奈和挫败感。 原本大好的局势,不知为何竟会急转直下,演变成如今这般糟糕的境地。 “或许,确实也只能如此行事了。只是我着实好奇,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运筹帷幄?竟然连魏无忌那计策都能够轻易破解。罢了,暂且先寻得一处安身之所让将士们歇息一晚,待到明日,待将士们饭饱之后,再全力强攻浮戏山。”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那浮戏山险要之处,秦臻早已精心布置好了埋伏,正虎视眈眈的等待着韩军自投罗网。 ......... 翌日,辰时末刻。 留守在浮戏山下营寨的校尉常正站在了望台上,目光扫视着远方。 突然,他的视线捕捉到了远处出现的韩军身影,然而,此时的校尉常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 “哈哈,终于轮到我们围剿你们这群家伙了。”常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原来,早在昨日清晨时分,秦臻就回了浮戏山,连带着乌桓和王贲,以及之前所率领出去的秦军将士们,都回来了,而且他们还从蒙骜那里,又带回来两万秦卒。 与之前出走浮戏山不一样,这一次,他们可谓是满载而归,士气高昂。 就在昨晚,乌桓将常召唤到了浮戏山上的山寨之中,秦臻就向校尉常说了,明日韩人大有概率会抵达此处。因此,必须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能掉以轻心。 校尉常听到这话,在结合之前秦臻的一系列出谋划策,对于他的判断深信不疑。 于是,在接到命令之后,常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着手组织士兵加强防御工事,并对各种武器装备进行仔细检查和维护。 昨夜经过一番紧张而有序的忙碌,整个营寨已经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充分准备。 此时,他转头望着营寨内的秦卒,振臂呼喊:“韩人来了,再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大秦虎狼之师,大王万年!大秦万年!风!风!风!” “风!风!风!” “风!风!风!” “风!风!风!” 营寨内上千秦卒,瞬时发出了怒吼声。 之前这里留下了两千人,不过被抽调过去了一部分,剩余的人则是都被校尉常安排在了后方,在后面准备给韩军大礼。 留在这里的秦军,只是开胃小菜。 此时的韩军,距离秦军营寨越来越近,他们这时仗着自己的射程远,张平下令,韩军把五个方阵五千弓弩手直接顶在了最前面。 第126章 浮戏山的埋伏 伴随着脚步声,韩军一步步逼近秦军营寨。 “止步!” 几个传令兵扛着韩旗,骑着马快速大喊道。 “弩满弦。” 此时,只见他转过头去,望着营寨内的秦卒们,振臂呼喊:“韩军已然来袭,就让他们再次领略一番我大秦虎狼之师的威名吧,大王万年!大秦万年!风!风!风!” “风!风!风!” “风!风!风!” “风!风!风!”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怒吼声响彻云霄。原本安静肃立的上千名秦卒,此刻齐声咆哮起来。 在此之前,这座营寨里原本留下了两千士卒。 不过其中有一部分人已经被临时抽调走了。剩下的这些将士,则全部听从校尉常的调遣,被安排在了后方严阵以待,只待时机一到,便会给予韩军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而此时此刻留守在这里的秦军,仅仅只是这场大战中的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韩军正浩浩荡荡的向着秦军营寨逼近过来。他们这时仗着自己的射程远,张平当机立断下达命令,将麾下五个方阵共计五千名弓弩手直接推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伴随着脚步声,眼看着韩军离秦军营寨越来越近,气氛也愈发紧张起来。 “全军止步!” 几名身背传令旗号的骑兵从韩军队列中出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一边高声喊道。 随后,又是一声威严的喝令响起:“全体弩手,满弦备战!” 刹那间,只见韩军阵营之中,五千名弓弩手将手中的弩放置于地面之上,而后他们纷纷弯下腰来,用脚掌稳稳地托起弩身。然后这些弓弩手们双手紧紧握住弓弦,使出全身力气向后拉扯,直至将弓弦拉至满月之状。 此时,锋利的箭头直直指向那不远处的秦军营寨。 \"五百步,抛射!\" 嗖嗖嗖~~~ 随着一声令下,刹那间,弓弦发出阵阵轰鸣声,利箭以惊人的速度离弦而出。 眨眼之间,五千支箭羽铺天盖地的飞射出去,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箭网,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夺命光芒,朝着秦寨射去。 事实上,人们以往在电视上所见到的那种遮天蔽日、威力惊人的秦弩,其真正的制造者并非秦国,而是韩国。 韩国在弩的制造技术以及工艺流程方面可谓拥有着极为深厚的历史沉淀与传承。 早在很久以前,韩国制作的弩就因其精良的品质和强大的杀伤力而声名远扬,令各国所畏惧。 正所谓\"天下强弓劲弩皆自韩出\",这句话也反映了韩国在弩制造方面的领先地位。 倘若此时秦臻身处此地,目睹这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一定会被现在的景观惊叹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漫天箭雨,秦军一方并未乱了阵脚。 “箭雨,举盾,御!” 校尉常见此,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御!\" \"御!\" 营寨内其他传令兵,也纷纷扯着嗓子跟着大声呼喊起来,以便让每一个士兵都能听到指令。 闻听此言,只见营寨之内,所有秦卒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而有了十足的准备,此刻秦军所举起的盾牌竟并非单层,而是双层的。 这无疑大大增强了抵御箭矢攻击的能力。 铎铎铎~~~ 一阵箭雨倾盆而下,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双层盾牌之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即便是如此坚固的双层盾牌,在这密集的箭雨冲击下,也是不停的剧烈晃动着,不过,好在由于秦军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工作,这一轮猛烈的箭雨并未给他们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当第一波箭雨刚刚停歇,校尉常便放下了手中沉重的盾牌,他仰天长笑:“哈哈哈,吾乃大秦校尉常,尔等韩人,若有胆量,就速速放马过来与我一战。” 然而,他的笑声尚未完全消散在空中,迎接他的却是韩军的第二轮箭雨。 “该死!乃公的!” 眼见新一轮箭雨又至,校尉常口中咒骂一声,急忙再次举起盾牌防御。 “御!” 待到这一轮箭雨过去,校尉常刚要放下盾牌,抬头向前方张望一番,却不想韩军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第三轮箭雨已然接踵而至。 一时间,校尉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之感,但转瞬间他又暗自思忖道:“罢了罢了,如此也好,至少能够借此机会多消耗掉一些韩军的箭矢。” 想到此处,他咬咬牙,继续高举盾牌,抵御着韩军源源不断射来的箭雨。 韩军这边,已经连续进行了三轮抛射,但见秦军的防守竟是如此严密和坚固,丝毫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再这样无休止的消耗下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张平当机立断,下达了新的指令:“剑盾兵,迅速前进!” 与此同时,看到韩军终于有所行动并且开始向前推进时,校尉常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愈发兴奋起来。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选择主动出击迎敌,而是出人意料的高声喊道:“乃公的,爷爷我现在要上山了,尔等有种你们就追上来取爷爷我的性命,全体将士,撤退!” 闻听此言,只见所有秦卒纷纷扛起盾牌,向着山上狂奔而去。 不仅如此,就连盾牌上刚刚被韩军射中的那些箭矢,他们也毫不费力的带走了。 至于那些落在地上的箭矢,只要伸手能够得着且方便拔出的,秦卒们自然不会放过;而对于那些实在难以拔出且无法携带的,则在奔跑途中干脆利落的斩断了事。 韩军眼见此情此景,一个个的也是一脸懵,按照以往对秦军作战风格的了解,还从未见过他们不战而逃的情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韩军摸不着头脑。 不过,张平也没有停下进军的脚步,而是快速的带着韩军抵达了秦军营寨内。 一进入营寨,张平便立刻下达命令:“快快四处探查一番,务必仔细查看是否存有可供我方使用的补给。”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多士兵立即分散开来,对整个营寨展开全面搜索。 没过多久,张平便陆续接到来自各个千夫长的消息反馈。 令人失望的是,整个营地之中,除了那些被秦军遗弃在此处的帐篷之外,竟然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有用之物。 得到这样的结果,张平不禁微微皱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而另一边,昨晚上秦臻交给校尉常的任务,便是负责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并设法消耗掉对方一部分箭矢。 一旦发现韩军开始向前推进,则需要当机立断带领部下撤回山上。 就在此时,一名韩军将领匆匆赶到张平身旁:“丞相,依末将之见,此番秦军行动如此诡异,想必一定是在山上设下了重重埋伏。” 面对这名将领的担忧之言,张平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如今形势紧迫,我们已然别无他法可选,眼前唯有继续前行这唯一道路可行。即刻派遣出斥候,上山去详细探查清楚那里的具体情况。” “喏!” ……… 就在此时,校尉常已然率领着一千余名秦卒,神不知鬼不觉的绕道而行,悄然抵达了浮戏山左侧的另一条小径。 此处乃是秦军的一处埋伏地点,只要再往前行走五里路程,便能行至这条小路的尽头。 站在那尽头之处,可以居高临下的将下方整个阵营尽收眼底。 然而,秦臻却认为,此地并非最为理想的埋伏之所。 昨夜,历经两个时辰的筛选与斟酌,秦臻方才最终敲定将埋伏之地选定于此。而至于右侧方向,则正是由秦臻本人以及王贲守在那里。 “秦大夫,韩军已经来了,如今他们已成功占领了山下的营寨。只是目前尚不清楚他们究竟会选取哪条道路继续进军,如果他们决定从此处进发,那么大约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会抵达咱们所在之地。”一名斥候如快步奔回,气喘吁吁的向秦臻禀报 “好,王贲,我们立刻做好应对准备。” 随后,秦臻缓缓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斥候,神情严肃的说道:“速速前去告知校尉常,务必让其率领部下做好充分的准备。一旦察觉到我方有所行动,他们也要毫不犹豫的立刻动手,阻击前来进犯的韩军。” 那名斥候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抱拳应道:“喏!” 至于为何要精心挑选此处作为伏击之地,其中自然有着诸多考量和精妙之处。 相比起浮戏山的入口而言,此地的道路显得更为狭窄逼仄,就如同一条羊肠小道。 不仅如此,左右两侧部署的秦军之间的距离相较之下也更为接近,随时都能够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此外,左右两侧小路的直径是小路尽头的三倍有余,这种地形无疑为藏匿各种作战武器提供了绝佳的条件,例如石块以及滚木等等。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韩军不明就里的闯入这片区域,那么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这些事先隐藏好的石块和滚木将会如同雨点一般倾泻而下,令韩军猝不及防、无处可逃,从而彻底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再者,校尉常所负责的埋伏地点相对于秦臻所在之处还要略微向前推进一些。 如此一来,从整体布局上来看,秦臻与校尉常所处的位置恰好处于同一条平行线上。 然而,左右两方其他秦卒的排列顺序却与此截然相反,呈现出一种完全颠倒过来的态势。这样的安排使得两处埋伏点之间形成了一个较长的纵深跨度,死死封锁住了韩军撤退的路径。 只要韩军胆敢踏入这个陷阱,就休想轻易逃脱出去。 至于韩军妄图从下方攀爬上来,那更不可能,此处左右两侧乃是近乎垂直的陡坡,倾斜角度接近八十度,坡面甚至连一块稍大些可供借力的石头都寻觅不得。 韩军若想凭借自身之力攀爬上这等险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之事。 与此同时,身处山脚下的张平,在经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毅然决然的决定取道于此。 尽管他心中明了此地定然设有伏兵,但相较于他所知晓的那条羊肠小道而言,他权衡利弊之后坚信,从此处突破敌军防线的成功几率反倒要高出不少。 时光悄然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预先埋伏在此的秦臻极目远眺,忽然发现远处有一小队韩军的斥候正小心翼翼的朝着这边逼近。 再往后方眺望约三里之处,便能瞧见黑压压一片,多达一万五千余名韩军士卒正在徐徐行进而来。 秦臻见状,面色一沉,压低声音道:“全体趴下,迅速隐藏身形,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发出丝毫声响。” 闻听此言,距离较近的秦卒们不敢有半分迟疑,当即齐刷刷的俯身趴下,尽量将自己的身躯隐匿于草丛之中。 而位于后方的秦卒见前方战友有所动作,心领神会之下,亦是纷纷效仿。 而这时,下方的韩军斥候小队正沿着道路一路而来。 他们每前行一段路程,便会仔细探查周边环境,约摸走上几里路之后,便会则返回去向将领汇报所探查到的情报,这便是身为一名斥候应尽的职责所在。 为首的斥候,当他率领众人踏入这片区域时,一种异样的氛围扑面而来。 四周异常安静,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直觉告诉他,此处可能隐藏着危险。 “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务必小心谨慎,密切留意周围的一切动静。” 他压低声音叮嘱道,同时自己也不敢有丝毫松懈,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四周。然而,他一时间却暂时未能察觉到任何明显的异常之处。 秦臻为了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让所有人寅时吃了一顿饭,便早早抵达了这里潜伏起来。 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如果有人想要如厕,那小解还算方便,只需转过身去,就地解决即可。但如果是要大号的话,那就必须等到每隔一个时辰,集体前往距离此地两里之外的地方,挖好坑后再一起解决,完事之后在掩埋妥当,以免留下被敌人察觉。 第127章 四目相对 在漫长的行军打仗岁月里,排泄物成为了一个极易暴露军队行踪的关键因素。 就拿长平之战来说,当时秦、赵两国的军队规模庞大,每日产生的排泄物数量之多简直令人咋舌,其总量不亚于士兵们每天所消耗的粮食量。 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大多数将领都会采取集中处理的方式来应对。 他们要求士兵们统一到指定地点解决个人生理需求,随后再挖掘深坑将这些排泄物掩埋掉,尽最大努力去掩盖行迹。 如果附近恰好有河流经过,有些将领则可能会贪图方便,选择让士兵直接将排泄物排入河中。 但对于这种做法,秦臻不太苟同。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条河流因为人们的不当行为而变得污浊不堪,最终沦为像后世那声名远扬的 “恒河” 一般。 没过多久,韩军的斥候便从这片埋伏区域缓缓走过。 直到确定对方没有察觉到异常情况后,一直紧绷心弦的秦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过去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韩军的先头部队也逐渐逼近了秦臻所在的埋伏点。 此时此刻,只见秦臻将自己的右手弯曲着高高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藏身于他身后的众多秦卒也都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秦臻举起的右手,静静等待着他下达攻击的指令。 只要他的右手一旦落下,即刻发出信号。 片刻之后,只见秦臻的右手急速下落。 就在这时,一旁的秦卒毫不迟疑的拿出一支信号箭,然后用力拉满弓弦,瞄准天空射了出去。 吱~~~ 只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那支信号箭瞬间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天空。 紧接着,在道路两侧埋伏多时的秦军纷纷站起身来。 此刻,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不同的武器,有些人紧握着石块,而有些则是好几个人齐心协力共同抬着沉重的滚木。 “砸!” 随着秦臻一声令下,那些秦军士兵们用力将手中的石块和滚木朝着下方狠狠砸去。 刹那间,无数的石块和滚木犹如暴雨倾盆而下,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冲向正在前进中的韩军先头部队。 “撤,快撤!” 韩军的先头部队看到这一幕慌了,顿时乱作一团。 然而,此时此刻想要撤退又谈何容易?另一侧的校尉常同样下达了攻击指令,指挥着麾下的秦卒继续将更多的石块和滚木源源不断的投掷下去。 砰砰~邦~ 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猝不及防的韩军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许多人被从天而降的石块和滚木击中,倒地不起;还有些人为了躲避这些攻击,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甚至有人在慌乱之中不慎撞倒了身旁的同伴,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一时间,整个韩军先头部队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人仰马翻。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际,秦臻和校尉常也双双站起身来,他们站立在高处,开始正面指挥这场战斗。 ………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瞬间席卷了整个韩军大部队,原本还算整齐有序的队伍刹那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斥候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秦军在这里设下埋伏,他们居然没有察觉。”张平怒吼着。 不得不承认,与秦国的斥候相比,韩国的斥候能力确实相差甚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倘若刚才是秦军的斥候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情况,他们必定会采取行动。 首先,会将整支斥候小队全部派遣出去,然后分散开来,小心翼翼的上山进行反复探查。只有在确定四周真的毫无异样之后,才会派人返回后方,向大部队传递安全的消息。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差距,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秦国,士兵们能够通过军功获得晋升的机会。 只要他们成功发现重要线索或者准确找出敌军的埋伏地点,就能立下赫赫战功,得到丰厚的奖赏和提拔。 因此,秦军的斥候们在执行任务时自然会格外谨慎细致,不敢有丝毫马虎。 久而久之,经过无数次实战经验的积累和磨练,他们的专业素养也得以大幅提升。 然而,再看看韩国这边的情况。 即使是士卒们凭借自己的努力立下功勋,但等到战争结束后,最大的功劳往往还是归属于那些将领或是贵族阶级,而非这些冲锋陷阵的普通士卒。 在这样的制度之下,韩国的士卒们又怎么可能像秦军那样尽心尽力的去履行侦察任务。 两者之间所受到的待遇简直有着云泥之别,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沉淀,秦国斥候展现出的能力之强,已经将其他各国远远甩在了身后,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正当韩军的诸位将领们聚拢到一起,焦急的商议着下一步究竟该采取何种策略之时,眼尖的韩非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朝着远方望去。 只见他的视线锁定住了一道人影,那道人影虽然还相隔甚远,但韩非却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是谁。 “果......果然是他!”韩非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 “谁?为何公子如此失态?”一旁的张平见状,连忙凑上前去询问道。 此时韩非的脸色有些难看,缓缓说道:“鬼......鬼谷秦臻,其实从一开始我心中就有所怀……怀疑,此次攻韩,他很有可能也参与其中。如今亲眼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更……更是确凿无疑地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想,果然就是他。” “秦臻?”张平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不由得微微一愣。 因为在此前他与韩非交流的时候,就经常会听到韩非提及这个名字。 而且每当说起此人时,韩非总是对其赞不绝口,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想到此处,张平不禁皱起眉头追问道:“这么说来,秦军近来这一连串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莫非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面对张平的疑问,韩非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恐......恐怕的确如此。” 韩非话音刚落,恰巧秦臻也发现了下方的韩非,此时,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四目相对。 自从在王屋山分别之后,韩非心中便预感到终有一日,他和秦臻将会在沙场上兵戎相见,然而,他未曾料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此刻的韩非,缓缓抬起右手,只见他的食指与中指紧紧并拢,轻轻抵在了自己的眼角处。 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于他俩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想当年两人在邯郸之时,这个动作就经常做。 最初是由秦臻开始做起这个动作的,而韩非见状,则依葫芦画瓢般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久而久之,这个动作仿佛成为了他们之间一种独特的默契象征。 “公子,这是在作甚?” “无妨,只是......” 韩非说到此处,稍稍顿了一顿,似是在斟酌用词,而后接着道:“不过是想借此机会,与他叙……叙叙旧罢了。” 言罢,韩非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远处的秦臻见此,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不过少顷,他嘴角微扬,也缓缓抬起了右手,以同样的姿势回应着韩非。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保持着相同的动作,周围的喧嚣声似乎都渐渐远去。 韩非见到这般景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随后转头看向身旁一脸严肃的张平,缓声道:“丞相,要……要进攻了,但是切记一点,无论如何都得留下那秦臻一条性命。 按他……他的行事风格,即便咱们成功突破了秦军眼下所设下的这道防……防线,前方也定然还会遭遇重重拦截。所以,唯有将他生擒活捉,留个活口在手,咱们方……方能安然无恙地从这里撤离出去。” “好。”张平点点头。 这时,两军开始交战,只见韩军这边在迅速调集弓手。 与此同时,一部分韩卒亦被抽调而出,试图爬上陡峭的山坡,目标直指位于两侧的秦军阵营。 而另一边,身处高处的秦臻远远眺望着韩军这番举动,不禁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他们此番选择孤注一掷了。” 言语之间,似有几分惋惜之意。 正如韩非所料想的那样,其实他在后方确实设置了埋伏点。不过,他也没想着怎么着韩非。 实际上,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捉住韩非,那么他最大的想法就是将韩非带回秦国,并把他安置在鬼谷学苑之中。 尽管如此这般设想,但如果韩非本人并不情愿前往秦国,秦臻依然决定坚持自己的想法。 因为在他看来,这样做至少可以确保以后韩非的生命安全无虞,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韩非对于韩国那份执念会逐渐淡化乃至消失不见。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韩非会慢慢接受并融入新的环境,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秦臻内心深处的美好期许罢了。 至于最终事情将会如何发展演变,恐怕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 至于战场之上,韩国军队不得不去直面一个令人胆寒的事实,那便是山坡上如雨点般倾泻而下的石块和滚木,给他们造成了巨大且难以承受的伤害。 那些原本进攻的韩卒们,此刻犹如陷入噩梦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而反观秦军一方,仿佛拥有用之不竭的石块和滚木资源似的,一波接着一波的向山下投掷而去。 没过多久,这些韩卒便损失大半。 更有甚者,一些好不容易爬上一小段距离的韩卒,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从天而降的巨石或粗壮的滚木狠狠击中,瞬间命丧黄泉。 他们那失去生机的躯体在重力作用下开始自由落体,直直坠落的同时,又如同炮弹一般重重砸向后边紧跟而上的韩卒。 韩军此时无路可退,除了不断的进攻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拼死挣扎,却始终无法突破秦军这道由石块和滚木构成的死亡防线。相反,越来越多的韩卒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一批接一批被无情击退。 渐渐的,山坡之下已然堆积起了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尸体,将本就狭窄崎岖的山路彻底掩盖住,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尸墙。 半炷香后,韩军的弓手们终于全部抵达了战场,只见他们迅速的排成整齐的队列,弯弓搭箭,将箭头瞄准上方的秦军,射了过去。 “御!” 见此,秦臻和校尉常同时大喊,瞬间传遍整个秦军队伍。 紧接着,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厚重坚实的盾牌,在此之前,秦臻早已未雨绸缪,提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每个秦军士兵都配备了三层盾牌,大大提高了防御能力。 不仅如此,由于山坡狭窄,角度十分刁钻,这使得韩军弓手们的射击视野受到极大限制。 即便此时有多达五千名弓手同时放箭,那密密麻麻的箭矢,也难以真正给秦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五千韩军弓箭手,而每一轮这样的攻击,都意味着要耗费足足五千支箭矢。 如此这般持续不断的射击下去,用不了多久,韩军原本充裕的弓箭储备将会被消耗殆尽。 站在战场后方观察局势的张平心急如焚,但面对眼前的局面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再这样放任弓箭手无节制的射击下去绝非良策,于是只得下达命令让弓箭手们暂且停止射击,转而继续尝试攀爬山坡。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之间的激战愈发惨烈。 在两侧山坡之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越来越多,那些死去的士兵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起。 然而,这些堆积起来的尸体竟然成为了韩军攀爬山坡的垫脚石。 借助这些尸体的高度和支撑,韩军士卒们爬坡的难度似乎降低了不少,他们的进攻势头也因此越发凶猛。 一直在指挥战斗的秦臻察觉到了这一变化,他当机立断。 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秦卒高声喊道:“看这情形,韩军已然是铁了心要攻上山坡了,我们原先布置在后方的埋伏此时已失去作用,速速派人前去通知后面的将士们加快行军步伐,赶到山坡下方,全力抵御韩军的进攻。” 第128章 运筹帷幄 “我去吧,然后我亲率众将士前往山坡下抵御敌军。”此人正是王贲。 秦臻看着王贲,点了点头:“甚好,那就有劳王兄了。” 战况紧急,刻不容缓。 王贲也不再多言,他转过身,快速朝着队伍末尾飞奔而去。 到达队尾之后,他一个箭步跃上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向着半山腰处冲去。 秦臻仅仅在左右两侧各自部署了一千名精锐的秦卒埋伏于此地。 然而,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于秦军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即便韩军妄图凭借人海战术,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向上冲锋,但要想在短时间内攻克这个据点,绝非易事。 毫不夸张的说,别说是成功攻占此地,哪怕只是让韩军稍稍往前挪动几步,都会面临重重阻碍。 就在这时刻,校尉常果断下令,要求他所统领的秦军将士迅速调整位置,与秦臻这边的士卒保持平行,并共同在此处顽强抵御来势汹汹的韩军。 一时间,双方喊杀声震耳欲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王贲率领着五千士卒赶来增援,瞬间涌入主战场。 刹那间,喊杀之声此起彼伏,整个战场再一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快!全体将士听令,全力向前推进,绝不能一直在此地与他们纠缠不休。”趁着刚刚击退韩军一波猛烈进攻的短暂间歇,王贲转过身去,向身后的秦卒高声呼喊下令。 此刻,战场上堆积的尸体越来越高。 韩军此时站在尸体上,占据了高处,从而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位于山坡下方的秦军。 如此一来,山坡下的秦军明显处于劣势地位。 那两侧山坡之上的秦军见状,当机立断调整了作战策略。 他们配合着山坡下方的秦军,纷纷弯弓搭箭,箭头闪烁着寒芒向着韩军阵营射去。 起初,韩军凭借着人数众多的优势,采取人海战术,奋勇抵抗。 一时间,双方竟打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逐渐发生了变化。韩军的伤亡人数不断攀升,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反观秦军这边,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激烈交锋之后。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秦军队伍的后方突然涌现出五千秦军。他们迅速替换掉了前方已经激战多时的秦军士兵,投入到与韩军的战斗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韩军的心上。 原本就已渐渐处于下风的韩军,此刻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士气瞬间跌入谷底。 面对秦军如此凶猛的攻势,韩军开始节节败退,整个战场局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这一仗,从巳时一直打到了申时。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部分韩卒眼睁睁看着战斗持续了如此之久,却始终未能取得哪怕一丝一毫的进展。他们心中的信念逐渐开始动摇起来,尚未等到冲锋陷阵,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撒腿就跑。 这些韩卒心里非常清楚,如果继续留在此处强行攻打,那等待着他们的结局必定是死路一条。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趁乱逃离战场,兴许这样还能给自己博得一线活命的机会。 一旦有韩卒临阵脱逃,那就意味着整支军队的溃败即将拉开序幕。 果不其然,越来越多的韩卒受到影响,纷纷效仿那些率先逃跑的同伴,整个战线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不能再这样一味地强攻下去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突破秦军的防线。而且,已经有不少士兵开始偷偷跑了。” 心急如焚的张平匆匆忙忙找到韩非,向他表示当下所发生的严峻情况。 听闻此言,韩非不禁面露沮丧之色。 这里走不通,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有效的应对之法了。 “丞……丞相,此处打不过去,眼下咱们该……该当如何?” 张平略微沉思片刻后回答说:“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若是天黑了,这更没法打。既然正面攻击毫无胜算,我们当下唯一可行的方案便是下令全军向后撤退,然后设法寻找一处合适的地点,渡过汜水。” 张平把他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到张平所言,韩非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只见他缓缓说道:“丞相,此事恐怕有所不妥。我……我军中尚有部分将士根本不通水性,如果就这样强行渡河的话,岂不是会让许多无辜生命白白葬送?再者说,如今已然入秋……秋,天气渐凉,夜晚更是寒意袭人。若在这样的条件下强……强行渡河,只怕伤亡会更为惨重。” 然而,面对韩非的担忧,张平却是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你可曾想过,如果咱们继续在此强攻下去,我军肯定全军覆没,相比之下,即便冒险渡过汜水,或许仍能保存一部分有生力量。 如此一来,总好过全都命丧于此,更何况,只要我们撤离,一旦秦军贸然追击,离开了这片对他们有利的战场,说不定就能给我们创造出绝佳的反击机会。” 听完张平这番话语,韩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韩非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原本想要捉住秦臻的想法,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对于张平所说的话,仔细想来确实不无道理,如果继续这般激战下去,韩军的阵营必然会分崩离析,甚至极有可能发生士兵倒戈相向、叛变投敌的情况,如此一来便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没过多久,伴随着张平下达的命令,韩军开始缓缓向后撤退。 面对韩军的这一行动,秦臻并未打算穷追不舍,因为这正是他所期望见到的局面。 于是乎,他仅仅是让各个校尉各自派遣出数支斥候队伍,紧紧跟随着韩军。 韩军察觉到了身后的秦军斥候,无奈之下也只得调遣自己这边的斥候前去驱逐。 就这样,双方的斥候展开了一场追逐与缠斗。 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天色渐黑,两方的斥候依然在不停的相互较量。 借助于这些斥候成功拖延住的时间,张平率领着大部队终于寻觅到了一处极为适宜渡过汜水的绝佳地点。 当韩军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纵身跃入汜水中时,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这番举动竟然被一队悄然隐匿在黑暗角落里的秦军斥候瞧得一清二楚。 只见为首的那名秦军斥候当机立断,压低声音对同伴们喊道:“动作要快,咱们坐小船过河,务必赶在前面将他们的行踪向乌桓将军禀报清楚。” “喏。” 秦臻昨夜便未雨绸缪的派遣了一队斥候前往河岸边,并准备好了数只小船。 这些小船被藏匿在隐秘之处,静候着关键时刻的到来。 而另一边,当张平率领着韩军大部队顺利渡过汜水,抵达了汜水河边上。 此时,他们距离附近的成阳镇仅有十五里之遥。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出现的一幕场景令张平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只见秦将乌桓站立在此处,身后跟着一支严阵以待的秦军队伍。显然,他们早已有备而来,正等待着韩军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当乌桓看见渡河过来的韩军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夜秦臻对他说的那番话。 当时,秦臻就已经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出了种种预测和判断。 并向他提出了一些应对之策。 “将军,明日一战至关重要,我们必须分开行动以伏击韩军。您需要前往另一个关键地点设伏,因为如今除了这浮戏山之外,韩人仍有其他路径可选。” 乌桓眉头微皱:“去哪里?” “留守于浮戏山小路入口处的秦军,他们已经击杀了不少前来侦察的韩军斥候。但是其中必定有人逃脱并将消息带回给了韩军。如此一来,韩人必然知晓我们已彻底占据了这条小路。若他们想要安全返回新郑,目前摆在面前的共有四条道路可供其选择。” 昨夜,当秦臻提及此事时,他缓缓伸出了四根手指。 “其一,韩军此番若要撤退,定然首先考虑从轩辕绕道返回新郑。然而据上将军所言,他早已派遣桓齮将军率重兵驻守洛邑。一旦韩人决定从巩邑撤军,其一举一动都将难以逃脱桓齮将军的监视。届时,桓齮将军必定会调遣兵马予以拦截。韩军肯定不敢轻易迎战,最终唯有落荒而逃,退回巩邑。” “其二,待他们逃回巩邑之后,便会发现此时的巩邑早已重归我方掌控。如此一来,他们或许会选择走那条小路以求脱身。不过此路地形险要,可谓易守难攻。只需派出一千兵卒在保证武器补给充足的情况下设伏,便能抵挡住至少五万敌军。 所以以张平和韩非之智谋,未必会轻易踏上这条凶险之路,但兵法云 ‘兵者诡道也’ ,凡事皆有可能。因此,我们仍需未雨绸缪,在那里布置好天罗地网,以防万一。” “其三,要说可能性最大的地点,那就非浮戏山大路莫属了。然而,此处恰恰也是我方防守最为森严之处。倘若韩军从此处进犯,他们定然难以攻克,一旦进攻受挫,必然选择撤退逃离。而当他们开始逃窜时,唯一可行的路径便只剩下泅渡汜水了。 依我之见,若他们果真决定泅渡汜水,那么最有可能上岸的地点无非就是成阳镇与平乡两地。想必韩相和韩非肯定是知道这两个地方的。 若是韩军能成功抵达成阳镇,那么意味着他们已然突破了我方的防线。但需注意的是,从汜水河岸至成阳镇尚有足足三十里路程。因此,只要在河岸边布防,便能有效将其拦截于途中。 至于平乡,由于此地山间小道纵横交错,如果韩军遁入山林之中,想要寻得他们的踪迹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同样需要在河岸边暗中设伏,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总而言之,无论是成阳镇还是平乡这两条线路,都有一定概率。” 说到此处,秦臻稍稍停顿下来,似乎在整理思绪。 而后接着说道:“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韩军选择直接泅渡汜水。然而此刻正值秋季,河水冰冷,况且他们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甲胄,行动必然受到极大限制。若非到了万般无奈、别无他法的绝境,依我之见,他们应当不会轻易踏上这条道路。” “因此,将军,你需要率领余下的那一万人马,务必在那两个关键地点精心设下埋伏,如此方能将韩人的去路彻底封堵住。” 听完这番话后,乌桓迅速在脑海里思索起来。 时间不长,只见他注视着秦臻,开口问道:“那么秦大夫,这样一来,你这边可就只剩下一万两千余人了。不知是否能应付得过来?会不会遭遇什么危险状况?” “没问题的将军,我这里地势险要,绝对易守难攻,只要韩军敢来进犯,定然会让他们吃尽苦头。”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反倒是将军那边需要多加小心,如果韩军在泅渡汜水之后发现你出现了,那他们必然会感到走投无路,陷入绝境之中。 到那时,谁也无法保证这些被逼急了的韩军不会像当年的赵军一样,不顾一切的豁出性命拼死一战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变成那样,恐怕接下来将会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恶战。”秦臻分析着,说了一句。 若是阻挡韩军活下去唯一的路,保不准就会是一场恶战,这就要考验乌桓怎么安排了。 乌桓此刻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韩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天两人交谈时的情景。 就在此时此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从他的后背缓缓升起,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129章 俘获韩相 直到这一刹那,乌桓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上将军蒙骜为何要下达这个命令,哪怕是死,也必须确保秦臻安然无恙。 之前他刚开始接到了这个任务,一直认为秦臻是大王身边的红人,蒙骜将军要刻意保护他。 然而此刻,当那股凉意侵袭而来时,所有的谜团似乎都在瞬间解开了。 秦臻完完全全就是预料到了对方接下来该怎么走一样,对于对手的下一步行动能够如此精准的预判。 韩军在他面前,简直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每一步都被秦臻牢牢掌控在手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可怕了,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就连乌桓此刻也暗自庆幸起来,心中暗自思忖:“还好秦大夫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若是他成为我们的敌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乌桓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 不过随即,他的视线便牢牢锁定在了张平身上。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说道:“韩相,时光荏苒,一别八年,别来无恙啊,对了,公子非如今身在何处?没与韩相一同渡过这汜水吗?” “哼!说实话,本相着实不愿再次见到你。我此刻已然站在此处,要杀要剐皆悉听尊便了。至于公子非……唉,真是天不遂人愿,在渡汜水之时,他不慎落水了。若你们有心寻找,那就自行前往汜水探寻吧。” 听闻这番话语,乌桓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丝轻蔑与鄙夷之色。 他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的反驳道:“韩相,可莫要拿这种话来哄骗于我。倘若公子非当真落水,你们必定会舍生忘死的全力营救,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命丧汜水之中?况且,据我所知,你们泅渡汜水所能选择的落脚点仅有两个地方,其一是此处,而另一个则是平乡。实不相瞒,我们同样也在平乡设下埋伏,就等着你们呢。” 乌桓的这番话狠狠砸在了张平的心口之上。 原本已经丧失斗志、一心只想束手就擒的张平,刹那间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近几日以来,他们遭遇了一连串的挫败和失利,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张平的心态彻底崩溃。 此时的他,满心都是愤怒与不甘。 “传我军令!全军突围!”已然失去理智的张平,声嘶力竭的朝着那些泅渡汜水而来的韩军咆哮道。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面容狰狞扭曲,下达了这道命令。 然而,当这道命令传到那些韩卒耳中的时候,他们却丝毫提不起上前迎战的勇气。 再加上他们才刚刚历经艰险渡过河流,此刻不仅体力消耗殆尽,更重要的是,他们心中早已被恐惧和疲惫所占据,哪里还有心思去与敌军厮杀。 可是,军令如山。 尽管万般不情愿,但在军纪之下,这些韩卒也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缓缓向前推进,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 见此,对面的乌桓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也没有跟他们废话。 “众将士,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如狼似虎的秦卒们立刻发出喊杀声,气势汹汹的朝着韩军扑了过去。 刹那间,两支军队便冲撞在了一起。 秦军这边士气如虹,人人奋勇当先;反观韩军,则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完全处于下风。而且,由于秦军在人数上占据明显优势,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果不其然,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韩军就开始支撑不住了。 先是个别士卒转身逃跑,紧接着便是成片成片的士兵溃败而逃。 有些人眼见逃生无望,竟然直接扔掉手中的兵器,高举双手向秦军投降起来。 一时间,整个战场混乱不堪,韩军彻底崩溃。 张平站在后方,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情绪。 他这几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走向失败,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去改变这一切。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一群秦军士兵冲了过来,迅速将张平牢牢抓住,并毫不留情的押解着他走到了乌桓的面前。 乌桓嘴角微微上扬,开口说道:“韩相,你放心吧,我们自然是不会取你的性命的。只不过,从现在开始,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恐怕你就得暂时留在我们秦营之中了。” 说罢,乌桓还故意轻笑了几声。 此刻的张平可谓是狼狈至极,原本整齐的发髻早已散开,几缕乱发耷拉在脸颊两侧;身上的衣服也是残破不堪,沾满了尘土和血迹。 然而,面对乌桓的话语,他并没有选择回应,而是默默抬起头来,用一种冰冷且带着几分邪气的目光直视着乌桓。 紧接着,他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抹邪笑。 看到张平这般模样,乌桓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样诡异的笑容?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可是一时之间,任凭乌桓如何绞尽脑汁去思索,都无法猜透张平那邪笑背后的真正含义。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对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气氛紧张。 过了没多久,乌桓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据悉韩军在巩邑全境布防一万五千人,而这边却连一千人都不到。如此算来,如果渡河赶往平乡的敌军数量和此处相同,也只有千人。 那么此次渡河而来的韩军总数就仅有区区两千多人罢了。但是短短一天时间内,韩军绝无可能伤亡这么大,快,这里暂且留下一百人立刻乘船过河,先将张平先行押送回巩邑,其余所有人跟随着本将军火速奔赴平乡。” “喏。”众多秦军将士齐声回应道。 就在这时,被俘虏的张平看到乌桓此刻心急如焚的样子,开始肆意地仰天大笑起来。 经过一整天的交战,韩军损失惨重,伤亡人数接近八千。 原本浩浩荡荡的大军只剩下区区七千余人。 张平与韩非在泅渡汜水的途中,面对眼前未知的道路和局势,他们做出了分路走的决定。 最终,张平抵达了此地,那么按照常理推断,韩非必然是朝着平乡方向赶去了。 但是,此次分头行动中,张平仅仅带领了将近一千人,而大部队,都在韩非那里。 这时候,乌桓率领着秦军走在前方。 突然他听见了张平的笑声,乌桓回头匆匆一瞥,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带领着秦军朝平乡方向挺进。 ......... 翌日午后时分,浮戏山山寨,秦臻在这里等待着乌桓的战报。 未时三刻。 就在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飞奔而来:“报!乌桓将军命小人前来传递战报。今日丑时至卯时之间,我军于成阳镇及平乡两地分别与韩军展开激战,最终大获全胜,共俘获四千余名韩军士卒。” 听闻此讯,秦臻的脸上并未泛起一丝涟漪。 事实上,对于这场战事的各种可能走向和结局,他已在自己的脑海里反复推演过无数次了,仿佛这样的战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尽管对整体战局胸有成竹,但秦臻心中仍有关切之事。 只见他问道:“可有捉到张平和韩非二人?” 秦臻关心的是,是否捉住了他俩,确切的说,是关心有没有捉住韩非。 那名传令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挠了挠脑袋面露难色道:“这……秦大夫,小的并不知晓详情。乌桓将军未曾告知属下关于此二人的具体下落。” 秦臻略作沉吟后摆了摆手,接着又继续询问道:“无碍,那么将军此刻身在何处?” “回秦大夫,乌桓将军现正驻扎于平乡。” “好,既然如此,我便亲自前往平乡走一遭。” 两个多时辰之后,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秦臻和王贲二人抵达了平乡。 此刻,时间已然到了酉时,夜幕正缓缓降临,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在得知秦臻到来,乌桓赶忙迎了出来,亲自迎接。 “秦大夫,此次行动虽然中途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俘虏了韩军四千多人,你让我乌桓得了个大功。” 刚一见面,乌桓便迫不及待地大声向秦臻述说着捷报。 秦臻向乌桓拱了拱手:“将军言重了,此乃大家共同努力之成果。不过,不知在这些俘虏之中,可有那张平和韩非二人?”秦臻忙问。 闻听此言,乌桓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满脸懊恼之色:“哎,昨日我在那成阳镇和平乡河边两地,分别驻守了五千秦军,静静等候韩军自投罗网。而我则亲率一军镇守于成阳镇。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在这里便等来了张平,也将他擒住,但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张平只带了不到千人,其余大部分兵力竟都派给了韩非。 待到我察觉出局势有异之时,顿感大事不妙,于是即刻率领众将士马不停蹄的火速赶往平乡。当我们抵达此地时,发现两军已然激战多时。起初,由于我方留守在此的秦兵数量,相较于泅渡汜水而来的韩军要少一些,故而双方一度陷入僵持局面。 待我来了后,那些原本还负隅顽抗的韩军见状,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待这场交锋彻底结束之后,本将听秦卒说,就在双方刚刚交战之际,他们便瞧见有好几百人护送着一小队人马急匆匆朝着那深山中奔去。 当时,我军士卒本欲奋起直追,怎奈那韩军拼死阻拦,使其无法脱身追击。依我看,那小队人马当中,必定藏有韩非无疑。” 说到这里,乌桓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仿佛要把心中的懊恼和不甘都发泄出来似的。 他紧皱着眉头,一脸的沮丧与失落,嘴里喃喃自语道:“没能捉到韩非,此次终究还是不够圆满。” 想到这里,乌桓忍不住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秦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没有多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将军,大可不必如此自责。能够成功擒住韩相,也算得上是圆满了,至于那韩非未能被捉住,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之事吧,而且这也并不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走向。” 然而,乌桓似乎并未因为秦臻的这番安慰之词而感到释怀。 “哎......”此时,乌桓那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充满了自责,浓黑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川”字形状。 见此,秦臻转移了话题:“将军,那么接下来咱们应当如何?还请将军示下。” 乌桓眯起双眼,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少顷,他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上将军已然将他那边的战况急报传至咸阳城去了,如今时近年关,依我之见,想必我们是要撤军了。至于其他地方,上将军自然会有妥善的部署和安排。 我们将整个浮戏山牢牢占据便可,但也无需在此留下过多的兵力驻守。其余的将士们暂且先行返回巩邑,安心等待大王进一步的旨意便是。” 说完这番话,乌桓轻轻捋了捋下巴处的胡须。 “是啊,如今那韩相落入了咱们手中,与韩国谈判,这是一个大筹码。”秦臻点点头,说道。 当晚,众人纷纷在平乡停歇休整,度过了平静的一宿。 待到次日清晨,乌桓便统率着全体秦军,开始前往了巩邑。 当他们抵达巩邑之时,桓齮早已恭候多时。 两人迅速完成了部分事务的交接之后,桓齮即带领着自己所属的部众离开了巩邑。 待乌桓重新全面掌控巩邑之后,他立刻派遣专人撰写了一份详尽的战报,快马加鞭送往咸阳城。 ......... 咸阳宫,内殿之中。 赢子楚翻阅着手中那份刚刚送达的战报。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份战报,越看越心惊。 第130章 准备谈判 这份战报详细记载了自秦臻抵达浮戏山开始,一直到他重新返回巩邑期间所发生的一切。 首先攻下韩军在浮戏山上精心构筑的两处营地。 在到秦臻巧妙阻断韩军向荥阳的粮草供给,使得敌军陷入了缺粮少食的困境。 再到回到浮戏山后的整体战略布局,到最后完全切断了韩军的退路,犹如一盘棋局中的高手落子,步步紧逼,让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最终,还成功俘获了韩相张平。 这些事情,一一详细记录在了这则战报上。 赢子楚逐字逐句的仔细阅读着战报上的内容,心情愈发激动。 “这……这……”他喃喃自语道,言语间已有些语无伦次。 这场仗,比之前秦臻献计攻打丘邑,给他带来的震撼更大,此时,他深深被秦臻的军事才能所折服。 赢子楚的心中暗自思忖着:“莫非,这秦先生,就是堪比武安君白起的军事天才吗?不,秦先生此时才刚及弱冠之年,恐怕这个时候的武安君,也不及秦先生。” 想到此处,赢子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 他仰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政儿真是寡人的福星啊!给寡人,给大秦带来如此一员猛将!此乃天佑大秦!” 笑罢,他将目光转向站在一侧的寺人,高声吩咐道:“快,去传纲成君前来面见寡人。” “喏。” 半个时辰后,蔡泽走进殿内,来到赢子楚面前:“臣蔡泽,拜见大王。” “免礼!” 赢子楚面带微笑,然后兴致勃勃的说道:““此次出征,上将军已然攻克了丘邑、成皋、荥阳这三处重地,而且左庶长乌桓也完全占据了整个浮戏山地界,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如果继续打,必然能够夺取更多的土地。 不过,如今赵军已然出兵援韩,此刻不宜再与韩军僵持耗着了,所以,你速速赶赴韩国,代表大秦与之展开谈判。虽说这样不能速灭韩,但以目前所取得的这些战果,寡人也甚是满意。” 蔡泽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么大王,希望这次谈判达成怎样的结果?” 赢子楚朝着蔡泽招了招手:“纲成君,你且靠近一些,咱们进一步详谈此事。” “喏。” 与此同时。 在宣春宫内的嬴政,一名内侍也将这份战报呈到了他面前。 嬴政接过战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期待之情。 他迅速的扫过上面的文字。 仅仅是粗略一看,他便忍不住喜形于色,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不愧是先生,我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兴奋之余,嬴政一把拉住身旁月汝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汝姐,快,随我一同前往姑母那里传递这一捷报。刘高,快快备好马车,月泓,也安排人,将这个消息传给身在鬼谷学苑的涉英和月浔。” “喏。” “喏。” 而此刻,生活在秦宅中的若离公主,则每日都站在庭院之中,遥望着远方,满是期盼之色。 她满心牵挂着战场上的情况,盼望着能够尽早收到嬴政送来的关于大军的最新战报。 无独有偶,整日待在鬼谷学苑以及在工尉府忙碌的涉英与月浔,也是同样的心情,焦急的等待着好消息传来。 不仅如此,那些曾经受到秦臻施以恩惠的其余众人,如今也都心怀感激,殷切盼望他能够早日凯旋而归。 此时的嬴政在激动之余,紧紧握着月汝的手,快速朝着宫门方向跑去。 而此时此刻,月汝那张原本白皙娇嫩的小脸,不知何时竟泛起了一抹红晕。 她微微低垂着头,娇羞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没过多久,刘高驾驭着马车,拉着嬴政等人来到了秦宅门前。 车帘掀开,嬴政率先跳下车来,此时的他一脸兴奋,甚至此刻都顾不上让下人们前去通报,便迫不及待的径直朝着院子里跑去。 在见到若离后,嬴政难掩内心的喜悦:“姑母!前线刚刚传来捷报,上将军率领大军一举夺取了丘邑、成皋和荥阳,而且,先生更是以奇谋成功剿灭数万韩军,稳定住了大军的粮草补给线,确保我军无后顾之忧。此次战役能够大获全胜,先生实在是功不可没。” 嬴政若是按照赢子楚那边的亲属关系而论,就要称呼若离一声“姑母”;然而,如果从秦臻这边的渊源来看,他则需尊称若离为“师母”。 闻听此言,若离亦是激动万分,她站起身来,急切的追问道:“既然打了胜仗,那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凯旋而归了?” 嬴政点了点头:“没错,姑母!相信用不了多久,先生就能回来了。” 得到嬴政确切的答复之后,若离的脸庞上顿时绽放出无法掩饰的灿烂笑容。 与此同时,这则消息也迅速传到了鬼谷学苑之中,得知此事后的涉英与月浔同样也是激动不已。 ......... 当天,赢子楚就将蔡泽派往韩国与之谈判。 与此同时,他又命上将军蒙骜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迅速抵达阳城,并在距离阳城五十里之处安营扎寨,以此来震慑韩国。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这一天,蔡泽带着赢子楚的王诏,在途中路过巩时,顺便来看看秦臻。 “秦大夫,老夫久闻你近日立下大功,成功歼灭了来犯巩邑的韩军,待到返回咸阳之后,大王必定会重重赏赐。” 刚见到秦臻,蔡泽便满脸笑容的上前拱手作揖,恭贺道。 秦臻赶忙笑着迎上去回礼:“见过纲成君,与上将军蒙骜攻克成皋、荥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如此区区小事怎敢劳烦纲成君如此挂齿。” “秦大夫切莫太过自谦,此次不仅成功俘获了韩相张平,更是将来犯巩邑的数万韩军精锐打得落花流水。除去俘虏,其余韩军几乎全部死伤殆尽,这无疑给了韩军沉重一击,使得他们元气大伤,绝对称得上是大功一件。” “纲成君谬赞了,一路舟车劳顿,来,快里面请。”秦臻做出来请的手势。 “请~” 蔡泽同样回以请的手势,然后两人并肩走进了正堂。 待到双方分别落座之后,秦臻随口问道:“纲成君,此番与那韩国谈判,不知大王所提出的条件究竟是怎样的?” 说实在话,秦臻这般询问有些不符合规矩,这些都属于机密之事。 然而,秦臻身份不一样,蔡泽与他皆是处于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再加上单就蔡泽和他之间的关系而言,即便将这些内情告知于秦臻,似乎也并无大碍。 只见蔡泽稍稍压低声音说道:“此番我大秦已然成功占领了浮戏山全境、丘邑、成皋以及荥阳等地。而在此之外,现今大王心中所想乃是继续夺取格氏和市丘这两处要地。一旦能够顺利拿下这两个地方,那么往东便可进军魏国的大梁,往南则可以直驱韩国的新郑。 不过,大王倒也并未打算将那韩国逼迫到绝境之中,毕竟赵国此时已然发兵而来。除此之外,大王还想让韩国每年都能够向我们进贡一部分铁矿。” 需知现如今的秦国早已拥有了自身的炼铁技术,实际上对于韩国的铁矿需求并非那般迫切。但是,如果每年都能够白白得到一部分来自韩国的铁矿,这无疑也是一桩相当不错的事情。 秦臻思考了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缓缓开口说道:“要不然这样,纲成君,此次我愿随你一同奔赴韩国,如此一来或许能更好应对各种局面,然后……”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只见蔡泽连连摆手示意,打断道:“万万不可,秦大夫,大王这次特意嘱咐过我,切莫让你在继续走动了,你可饶了我吧,还是安安稳稳留在巩邑为好。我此番前来巩邑,不过是想和你叙叙旧罢了。” 这一次的情况,赢子楚看了后虽然是感到欣喜万分,另一方面,又着实为秦臻捏了一把汗。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贸然涉险了。 于是,赢子楚让秦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老老实实的待在巩邑。 秦臻见蔡泽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己见。 稍作思索后,他接着说道:“既然如此,纲成君,那不妨在谈判之时将韩相纳入其中,并以此作为我们手中的重要筹码。倘若条件允许,最好能够设法将韩国公子非与其韩相之子带回秦国,充作人质。” 听到这里,蔡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脱口而出问道:“张良?” 秦臻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此人,没想到纲成君竟也知晓张良之名?” “秦大夫,如果说是将那公子非带来当作人质,我尚且还能够理解其中缘由。去年我出使韩国之时,确实听闻韩相张平于两年之前喜得一子,并为之取名为张良。然而如今这孩子不过才区区两岁而已。秦大夫要他作甚?”蔡泽满脸疑惑的问道。 话刚说到此处,只见蔡泽再次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秦臻来,眼神之中似乎透露出某种猜疑之色:“莫非……?” 秦臻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蔡泽此刻的想法肯定已经跑偏了。 于是连忙开口解释道:“纲成君,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你就听我的就行,尽去将那小娃娃也一并带回来即可。一路舟车劳顿,纲成君请先饮一樽美酒解解乏吧。” 一边说着,秦臻拿起酒壶,给蔡泽满满斟上了一樽酒。 张良么,秦臻心里早就有所盘算,想着要将其收归己用,并且打算从这孩子尚年幼时便开始对其施加影响和教导。 如此一来,或许日后这张良长大成人之后,便不至于会对韩国抱有太多难以割舍的情感与执念了。 而至于韩非,秦臻依然坚定着最初的念头,要将他带回秦国。 秦臻甚至都已经拿定了主意,待到韩非抵达秦国之后,就直接将他安置到鬼谷学苑当中去。就让这位大才子安安心心在那里着书立说、撰写传世之作吧。 如此这般,将来他也能够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了。 ......... 当晚,王贲脚步匆匆,来到了秦臻所在之处。 “秦大夫,我有些不理解啊,为何如今不再继续攻占城池了?我军粮草充足,且兵多将广,即便是在这冬季交战,我们的胜面也很大啊。” 不得不说,现在的王贲,还是太稚嫩了。 此时的秦臻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摆放着一堆竹简和笔墨纸砚,他看似悠闲,实则正专注于整理给鬼谷学苑准备的功课。 闻听此言,秦臻并未抬头看他一眼,手中的动作不停,淡淡回答道:“此乃大王之诏命。” “当下局势,韩军已然疲弱不堪,而我军则士气高昂。我认为理应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直接杀向新郑方为上策。” 说到此处,王贲开始阐述自己对于战局的分析以及后续作战计划,说得可谓是头头是道。 “我认为,此时我们已然成功占领了整个浮戏山,还有丘邑、成皋以及荥阳等地也尽归我方掌控。此次战役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使得韩国上下为之胆寒。而且还成功俘获了韩相张平,想必他们如今必然处于极度的惊恐与煌惑之中。 即便是赵国此刻出兵援助韩国,依我之见,其胜算也是微乎其微,未必能够战胜我们。因此,于情于理,我都觉得目前绝非撤军之时。” 秦臻这时抬头:“此乃上将军之意,并且乌桓将军同样认为当下应当撤军。再者而言,现今大王已然下达了诏令,纲成君将于明日动身离开巩邑,前往韩国与他们展开谈判事宜。” 听闻此言,王贲不禁满脸失落,重重叹息一声:“哎……” 事已至此,军令如山,纵使王贲心中存有再多的不满与不甘,却也不敢再有半句怨言。 毕竟,在秦国的军队当中,军纪严明,服从命令乃是每一名将士必须恪守的准则。 第131章 加官进爵 而事实上,秦国的诸位武将们向来都是个性鲜明且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从昔日的武安君白起身上便可略窥一二。 秦臻见到王贲这般,便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记,上前安抚道:“王兄你有所不知,在出兵攻韩之前,大王和上将军确实是一心想要灭掉韩国的。然而,时过境迁,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局势也发生了变化。如今,大王和上将军的真实意图已然不再是单纯攻占韩国这么简单了。” 说到这里,秦臻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实际上,他们眼下的目标并非韩国,而是日后对赵国发动进攻。此次我们攻打韩国,进展相当顺利,不仅成功拿下了成皋和荥阳这两座战略要地,而且只要等跟韩国的谈判一结束,还有其他韩地也都会尽数归入秦国版图之中。不过,这皆只是几处跳板而已,真正剑指之地,乃是赵境。” 听完这番话,原本眉头紧锁的王贲突然间双眼一亮。:“秦大夫,何以见得?” 秦臻将其引领至一幅地图之前,伸手指向荥阳城所在之处:“王兄你看,倘若这周边一带皆被我大秦所占据,那么向东则能够径直抵达魏国大梁城,向南更是可以直接逼近韩国新郑。待到那时,再集结兵力发兵攻打赵国。 同时,派遣使者警告魏、韩二国不得出兵援助赵国。若他们胆敢违抗,我大秦便能长驱直入,直捣两国的都城。如此一来,你觉得他们还有胆量发兵救援赵国吗?一旦这般局面形成,三晋之间再也不会联盟了。” 此时听到这里,王贲双眼绽放出更为明亮的光芒:“既然如此,依你之见,大秦究竟何时挥师攻赵?”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想知晓确切的时间,你得去问大王跟上将军。”秦臻摊摊手。 秦臻这番话一出口,给王贲气的够呛:“你......不当人子也,说了这么多,结果等于什么都没说。” ......... 秦王子楚元年,九月中旬。 韩国割让格氏、市丘两地于秦,以此来换取暂时的和平与安宁。 并且将韩相张平的儿子,作为人质送往秦国。 然而,韩国并没有将韩非送去充当质子。 其给出的理由是,韩非目前行踪成谜,不知所踪,实在无法满足秦国的要求。 而事实上,情况也的确如韩国所言,此时的韩非正不知躲藏在何处呢。 不过在蔡泽的谈判下,成功使韩国将原本每年需向秦国上缴的三千斤精铁数量大幅提升至五千斤。 当蔡泽如愿以偿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他立即挥笔写下一道文书,并迅速发往巩邑,指示将张平送回韩国。 只是,在此期间却发生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小插曲:原来,张平并非只有一个儿子。 他府邸的家宰,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应当是将张平嫡长子张良送去秦国才对。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家宰却反其道而行之,竟没有选择送张良前往秦国,反而将比张良仅仅晚出生了三个月的庶长子张鸣给送去了。 这家宰将张鸣送到了蔡泽的手中,并让其充当起了人质。 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家宰竟然还给张鸣改了名字,就叫做张良。 这两个孩子本就年龄相差不大,都还是年幼的时候,再加上他俩模样生得颇为相似,所以,一时之间居然成功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未能察觉出其中有什么异样来。 半个月后,出征的秦军将士们完成了使命,踏上归程。 那些被攻占下来的城池里,一部分将士奉命留守,以确保新占领土的稳定和安全;而其他大部分人马,则向着咸阳城进发。 赶在十月年节前,大军终于抵达了咸阳城下。 此时,秦臻站在战车之上,心情激荡不已,他抬头望向城头,只见嬴政、若离等人站在这里。 他们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脸上满是期待与喜悦之情。 ......... 咸阳宫,大殿之上。 刚刚归来的一众将领们并未选择径直返回各自的居所休整歇息,而是首先匆匆赶到咸阳宫面见赢子楚。 高台之上,赢子楚缓缓扫视着下方站立的一圈将领,脸上流露出欣喜和振奋之情。 只见他点了点头,示意身旁的寺人宣读此次出征的军报。 寺人双手捧着那份军报,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字字珠玑,这份军报详尽地记载了此番出征所有将士们的功绩,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详细记述了所有战事之经过,再到最终取得胜利,皆被生动描绘出来。 当读到关于秦臻的部分时,朝堂上的群臣听着更是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 待到寺人念完这份战报后,赢子楚霍然站起身来。 他满脸笑容,眼中闪烁着赞赏之意,情不自禁的开口赞叹道:“秦先生,真乃寡人之股肱也,这一次丘邑和浮戏山的大捷,乃至上将军成功攻下荥阳,皆是得益于秦先生的筹谋,实乃其智勇之功。” 说完这番话,赢子楚心情大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关内侯此时拄着拐杖,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对着赢子楚拱手说道:“大王圣明,大秦能够得到秦大夫这样的贤才,实乃国家社稷之大幸。” 赢氏宗族见到关内侯出言,纷纷站出来捧哏。 赢子楚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了秦臻,两人自此结为亲家。 如此一来,秦臻便与赢氏宗族成为了自家人,赢子楚赐予秦臻的权力越大、爵位越高,对于整个赢氏宗族而言自然也是好处多多。 即便不提关内侯平日里与秦臻私交甚好,但仅仅凭着这层关系,他也定会毫不犹豫为秦臻美言几句。 这时,有一些芈姓众臣,也开始附和起来,同样帮着秦臻说话。 一时间,朝堂之上如沸如羹,各种议论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而身处这场风暴中心的秦臻,此刻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众人的赞誉,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若是在这个时候过于谦逊推让,恐怕反而会让人觉得他故作姿态,太过矫情。 然而,正当秦臻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策时。 只见吕不韦那张本就阴沉的脸庞,此刻因为众人对秦臻的夸赞而变得愈发漆黑,仿佛能滴出墨来。 就在此时,赢子楚抬手示意,打断了正在议论纷纷的众臣:“此次秦先生此番立下赫赫战功,屡建奇功,如此功劳,寡人岂能吝啬赏赐?不知诸卿有何想法,觉得寡人应当如何嘉奖秦先生才好?” 赢子楚话音刚落,群臣闻听陛下垂询,又低声商议了起来,都显示出对秦臻功绩的认可。 这时,关内侯继续迈步向前,拱手说道:“启禀大王,依老朽之见,自从秦大夫入秦以来,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是为了大秦的繁荣昌盛着想。尤其这一次,更是连出奇谋致使此战大捷。实乃大秦之瑰宝。 应当提升其爵位,还要将他委以重任。此外,改日由大王亲自赐宴,以此彰显天恩浩荡。如此一来,亦可让大秦子民见贤思齐。” 关内侯一番话毕,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大王,关内侯所言极是。” “是啊,大王,臣完全赞同关内侯所言。” 一时间,朝堂之上热闹非凡,气氛再度变得热烈起来。 就在此时,原本安静站立在一旁的秦臻迈步而出,先向着赢子楚拱手施了一礼,然后又转身面向满朝文武官员,同样礼数周到的施了一礼。 做完这些后,他才缓缓开口:“大王,还有诸位大人谬赞了。此次能够取得这般战功,绝非臻一人之力所能达成。此乃大秦众多精锐之士群策群力、共同奋斗的结果,实乃万千将士之功,臻,实不敢贪功。” 赢子楚听着这番话,倍感欣慰。 他心想,能有像秦臻这样既有能力又如此谦逊、不贪图功名与私利之人来辅佐自己,简直是太舒心了,而且,从秦臻刚才所言可以看出,既然他说了这句话,就证明他舍得分润利益,而非自私自利独占所有好处。 “彩!说得好!寡人得秦先生,实乃我大秦之幸事!”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秦先生,上前接诏。” 听到赢子楚的命令,秦臻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快步走上前去跪地稽首:“臣在,恭聆圣谕。” 整个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臻身上,静待接下来即将颁布的诏令。 “你此番攻韩之功,绝非区区金帛所能酬,但该有的赏赐依旧不能少。寡人心意已定,即刻赐予秦先生金两千镒、万亩肥沃良田、骏马百匹以及无数奇珍异宝。并晋爵至五大夫,以彰其功。三日后,寡人将亲自设下御宴!” 赢子楚话音刚落,群臣们纷纷弯下身子,齐声高呼:“大王圣明!” 秦臻听到这番话后,连忙再次叩头拜谢道:“多谢大王恩典!” 他明白,此次爵位被擢升为五大夫意味着什么,那些赏赐反倒成了其次。 在秦国,公乘氏就是普通百姓通过斩获敌人首级所获得的最高军功爵位,而庶民能够凭借战功一路攀升至八级公乘者,已经算得上是凤毛麟角的了。 虽然说五大夫只是卿大夫阶层中的最低级别,但在此之下八个等级都属于民爵范畴。 能拥有第九级的五大夫爵位,已然达到了所谓的“大夫之尊”。 当年昭襄王在位之时,身为五大夫的王陵,都是领大军围攻邯郸的将军了。 换句话说,秦臻此时的爵位,若是在晋升一级,那便是与现在的乌桓同级了。 与此同时,乌桓和王贲二人,也因为这次战役,他们所拥有的爵位纷纷得到了晋升,每人各晋一级。 凡是这次攻韩参与者,赢子楚自然不会亏待这些将士们。 他对所有参战者都给予了奖赏,根据每个人功绩的大小不同,或多或少的为他们提升了爵位。 这其中,最为欣喜若狂的当属哀了。 一直以来,他都怀揣着能够获得更高爵位的梦想,并为此奋斗着。 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成功从最低级别的公士,擢升至不更。 ......... 待朝堂之上众人散去、退朝之后,那些平日里与秦臻关系颇为熟稔的大小官员们,一个个皆簇拥而来,争相向他道贺。 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于耳,好不热闹。 而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的吕不韦,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后,也知道自己已无法再继续保持缄默。 只见他缓缓踱步上前,来到秦臻面前站定,双手拱起面带微笑道:“恭喜秦大夫此番得以擢升官职爵位。” 秦臻闻听此言,赶忙回礼,亦是拱手笑道:“丞相大人言重了,与丞相一举荡平东周所立下的不世之功相比,这点小小的功绩实在是微不足道。 想那时候,丞相大人亲率大军出征,横扫东周国,不仅为我大秦开疆拓土,更是让天下诸侯为之震恐。如此,方乃真正的大秦之福。况且在下此次能够获得晋升,全赖大王恩泽。日后,在下自当竭尽全力,为我大秦鞠躬尽瘁。” 秦臻还不忘恰到好处的轻轻拍了吕不韦一记马屁。 其实,早在此前的行军途中,秦臻便曾私下找机会询问过王贲有关自己出征之事的诸多具体细节,对于其中的来龙去脉已然了然于胸。 经过一番打听和了解,秦臻也获知了事情背后隐藏的一些内情。 当蒙骜和王贲向赢子楚进言提议让自己随军出征时,起初赢子楚对此事抱有迟疑不决的态度,然而,就在那时,吕不韦恰好也在现场。 待到蒙骜与王贲离开之后,吕不韦究竟跟赢子楚讲了些什么话,外人便无从知晓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正是由于这次不为人知的交谈,最终才促成了秦臻此次随军出征。 第132章 庆祝 尽管秦臻并不清楚吕不韦到底对赢子楚说了哪些具体内容,但是具体缘由,他大致能够猜测出其中的一鳞半爪。 想来无外乎是因为自己如今所拥有的声望已经超出了吕不韦原本的预料范围,再加上嬴政又与自己关系密切、走动频繁,这一系列情况自然会引起吕不韦的介意。 面对这样的局面,秦臻心中难免感到有些不快,但此时也不宜表露对吕不韦的不满情绪,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没办法,尽管如今他已深得赢子楚的信赖,但面对吕不韦,他还是难以与之正面抗衡。 况且从长远来看,秦国后续仍需仰仗吕不韦来治理一段时日,权衡利弊之下,秦臻也知晓此时与吕不韦彻底决裂并非明智之举。 所以,秦臻也没有立刻跟他翻脸。 当秦臻缓缓步出咸阳宫大殿时,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宫门方向望去。远远的,他便瞧见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嬴政、若离等人。 若离在看到秦臻身影的瞬间,便再也按捺不住。 她全然不顾及自身公主应有的端庄仪态,提起裙摆,径直朝着秦臻飞奔而来。 待到近前,若离才恍然发觉周围尚有众多旁人在场,她不得不稍稍收敛一下自己想要扑进秦臻怀中的冲动,但那双紧紧握住秦臻手掌的玉手却丝毫未曾放松。 只见若离双颊绯红,美眸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娇嗔道:“良人,你可算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秦臻亦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轻声回应道。 说罢,他轻轻点了点头,同时回握了一下若离的小手。 与秦臻一同走来的关内侯见到眼前这一幕场景,不禁开怀大笑起来,豪爽的说道:“秦大夫,老夫今日就不再叨扰你们了。” 那些平日里和秦臻私交不错之人,此刻也纷纷走上前来,同样面带笑容的向着秦臻拱手行礼。 原本,这些人心中盘算着晚上拉着秦臻叙叙旧的,并借此机会祝贺秦臻此番得以加官进爵。 然而,眼下看到这般情形,众人心中知晓不便再做挽留,于是便纷纷打消了原先的念头。纷纷拱手示意,想着三日后大王设宴之时,在好生叙叙旧。 面对诸位的道别,秦臻亦不敢怠慢,赶忙一一回以拱手之礼。 就在这时,远处的嬴政也走了过来。 待走近之后,嬴政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嬴政在此,特来恭贺先生!” 与此同时,跟随在嬴政身旁的月泓、刘高以及章愍三人,也异口同声的说道:“我等在此,恭贺先生!” “你们就别见外了,快快随我一同前往秦宅,今夜,我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都已经在筹备当中了,先生。蒙恬和蔡尚他们此刻正在秦宅等候呢,只待先生回去了。” 说到这,嬴政滑头的笑了笑。 “哈哈,走。” 说罢,只见秦臻握着若离的手,向着宫门外停放马车的地方快步走去。 几人的马车在距离秦宅还有一段路程时,原本正悠闲的趴在大门外的大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迅速朝着马车飞奔而去。 眨眼间,大黄便冲到了马车前方不远处,但却停住了脚步。它一边欢快的摇着尾巴,一边抬起头,冲着马车里兴奋的叫唤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坐在马车内的秦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伸手拉开了车帘,目光落在紧跟在马车旁边迈着小碎步的大黄身上。 “好狗,真是没白养你。不过……你这家伙怎么好像又长胖了不少?” 汪汪汪~~~ 大黄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嘴里依旧不停的叫着。 随着马车停在了秦宅门口,院子里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纷纷迎了出来:“恭迎先生。” “都先进去吧。刘高,你辛苦再跑一趟,去鬼谷学苑请荀夫子、李老和杨老过来一叙。”秦臻说道。 “喏。” ......... 当晚,秦臻怀着满心欢喜,再次将那口熟悉的大锅架在了炉灶之上 他已经离开这里将近五个月,这段时间里,简直快要被馋疯了。 嬴政在得知秦臻今日将会返回咸阳之后,便早早下令给刘高,叫人杀豕宰羊,并把蒙恬蔡尚几人都叫到了秦宅,开始熟练的切肉改刀。 一时间,秦臻喜欢的烟火气又回来了。 正当秦臻忙着手中活计之时,月浔走了过来:“先生,那个韩人稚童,又开始哭了。” “嗯?难道是你们欺负他了不成?”听到这话,秦臻不禁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 月浔见状,急忙连连摆手解释道:“没有先生,只是这个孩子不知为何,总是没来由的哭。据说自从被送到秦宅以后,就已经断断续续哭过好几次了。” “既然这样,那就先把他带过来吧。” “喏。” 没过多久,只见月汝小心翼翼的抱着那个韩人稚童快步走了过来。 他眼睛哭得通红,当他远远瞧见秦臻时,小嘴一撇,再次哇哇大哭起来,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 见此情景,秦臻赶忙拍了拍手,将他接过来后,把他放在了椅子上,接着便开始逗弄起这个小家伙来。 “好了好了,小男子汉可不能随便掉眼泪。”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原本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稚童竟然渐渐止住了哭泣,转而破涕为笑。 “差点忘了跟你们说了,他叫张良,以后我也会收他做为弟子,将来他会常住于鬼谷学苑之中。月浔、涉英,日后你们可得多多照顾他。” “喏。” “喏。” 自从他被送送入秦使之后,就被当做了弃子。 毕竟,此时对于一个年仅两岁的幼童来说,生命实在太过脆弱。在那行军路途之中,哪怕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轻易的夺走他幼小的生命。 秦臻最初其实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因此当蔡泽完成使命归来并途经巩邑时,秦臻就把这张良要了过去。 面对秦臻的要求,蔡泽并未表示出任何反对意见。 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稚童罢了,只要事后如实禀报给赢子楚即可。 就这样,在这段时间里,张良逐渐与秦臻熟络起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身处秦国的张良,秦臻已然成为他唯一熟识之人。 曾经,秦臻也曾暗自思忖过,即便自己此刻将张良带回身边,日后或许仍会有其他人取代他的位置。 然而,索要张良这就是捎带手的事情,并不费事。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世事难料,秦臻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张良,根本就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个张良,完全是两个人。 ......... “兄长,你看到了吗?先生似乎对那个韩国幼童很好啊。” 蔡傲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老实实坐在秦臻身旁的张良,一边缓缓放下手中的猪大肠,然后快步走到蔡尚面前好奇的询问道。 “先生向来待人宽厚温和,无论对谁都是极好的呀。”此时的蔡尚正一门心思在揉着面团,他头也不抬,随口回应道。 “嗯……话虽如此,不过我听说这个韩人幼童是作为人质被送到咱们秦国来的。按常理讲,怎么着也应该是韩王世子才有资格被送来当人质吧?” 蔡尚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这你就别管了,先生行事向来深谋远虑,自有其道理和用意,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能妄加议论。你还是赶紧把那些猪大肠洗干净吧。” “就是,我们这边都快要完工了,别磨蹭了,你要再多磨蹭会儿,等会儿开饭的时候我们可就先吃不等你了。”就在这时,蒙恬双手端着一个装满切好肉片的大盘子,走了过来插话道。 蔡傲一听这话,顿时不再追问关于张良的事情。 转身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起那堆还未处理完的猪大肠,开始忙活起来。 就在秦臻逗弄着张良的时候,都被屋内的若离尽收眼底。 只见若离轻倚窗边,美眸望着屋外那有趣的场景,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道:“莫非良人对孩子有着特别的喜爱之情?” 半个时辰后,此时,原本就放置在烤炉之上的烤全羊已然被炙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与此同时,一旁准备好的豕肉也已经处理妥当,也开始逐一下锅了。 烤的烤、炖的炖,还有准备切片涮煮的,也被端上了桌。 刹那间,整个秦宅的院子里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这股香气引得院子里的几小只们忍不住频频吞咽起口水来。 就连张良,在嗅到这股扑鼻的肉香之后,目光也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直勾勾盯着桌上摆放着的那些美味佳肴。 就在这个时候,刘高驾驶着马车,拉着鬼谷学苑的几个老夫子也来了。 秦臻见状赶忙快步迎上前去,满脸笑容的对着为首的荀夫子、李老以及杨老等人拱手作揖道:“荀夫子、李老、杨老,快快请这边入座。” “老朽在马车上时,便已听刘高与我们讲述了今日之事。在此,老朽向秦大夫表示祝贺。”荀况轻抚着下巴处的长须,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 其余几位老者纷纷朝着秦臻拱手作揖,向着秦臻祝贺着。 “哎,各位前辈莫要再提,来来来,请快快入座吧。” 说罢,他将儒、墨两家的夫子以及他们所带领的弟子们引至一处座位,并安排在一起。 这一桌除了秦臻和若离之外,还有嬴政、张家兄弟以及涉英在,儒墨两家在此相聚倒也相安无事,并未像往常那般发生激烈的争辩与口角之争。 至于其他人,则被秦臻安置在了另外一张大桌子旁。 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鬼谷学苑的几位夫子先是向秦臻问候了一番,随意聊起一些事。 不多时,秦臻轻轻一招手,便吩咐一旁的隶臣妾仆们可以开始上菜了。 烤全羊也让自家的屠夫肢解开来,然后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待众人喝了一樽酒,吃了几口菜后,嬴政率先举起手中的酒樽,站起身来朗声道:“先生,今日嬴政在此,再次衷心祝贺先生凯旋而归,此次征战,大获全胜,实乃扬我大秦之神威。”说罢,便仰头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 “好!好!” 他目光落在眼前已数月未见的嬴政身上,如今他的个头竟直追自己,秦臻笑着拿起酒樽,一饮而尽。 一旁的嬴政见此,同样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樽酒一饮而尽。 然而,令秦臻始料未及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尚未等他停歇下来,安安稳稳吃上几口肉食,紧接着,蔡家兄弟、蒙家兄弟、王枭、张家兄弟以及涉英等人也如法炮制,相继站起身来,依次向秦臻敬酒。 而平日里一向性子软的刘高都站起身,此刻竟也加入到这场敬酒的行列之中。 显然,这几小只打定主意要将秦臻给灌多了,而且还是提前有预谋的那种。 秦臻还没吃几口肉,就被这几小只们一轮又一轮的敬酒。 他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在一旁偷偷发笑的嬴政,压低声音轻声问:“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是你,还是蔡尚那小子?” 这样的事情,蒙家兄弟和王枭绝对是想都想不到的,他们向来忠厚老实。 蔡傲更是个直肠子,如果真打算让自己喝酒,肯定会第一个冲上来,端着酒杯跟自己单挑。 再看看张家兄弟以及涉英、刘高等人,他们同样也不可能做出这般举动。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嬴政和蔡尚,满肚子的鬼点子。 听到秦臻的问话,嬴政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副滑头的笑容,坏笑道:“哪有人提议啊,我们可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且这么久不见先生,大家心里可是时刻都惦记着先生,再说了,得知先生此次凯旋而归,我们自然想要好好庆祝一番。” 第133章 咸阳城的变数 “对对对,先生,这都是我们自发的,可不是谁特意安排的。”与此同时,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蔡尚也连忙跟着附和起来。 听到这话,秦臻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说道:“你们这点小伎俩,怎能瞒过我,不过,今日就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酒量。”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酒过三巡之后,原本还意气风发、口若悬河的秦臻,这会儿说起话来竟开始变得含糊不清,甚至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这些小子,秦臻有点小瞧他们了。 “诸位可知晓,此次战役最为关键之所在便是寻得了那条隐秘小径。倘若未能摸清此条小路的确切位置,那么韩军便可轻松自如在浮戏山一带穿梭往来。 即便在一开始,秦军在浮戏山一役中大获全胜,那么韩军也可依仗这条小路源源不断的调兵遣将,并再度牵制住我方的后方粮草补给线路,如此一来,秦军危矣。” 此时的秦臻,面色红润,显然是有了要喝多的迹象。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如同一个说书先生那般,向众人讲述着这场战事。 而围坐在一旁的几小只,则同样也是面泛红晕,一个个听得全神贯注。 说着说着,秦臻话锋一转,开始说起如今所用的攻城手段实在太过落后。 紧接着,他兴致勃勃的讲述起自己心目中理想的攻城战,究竟该是何种模样。 “首先,得在那大型投石车上,把那些硕大的石块浇满火油,然后再一把火给点着了。随后将这些熊熊燃烧着的巨石抛射出去。想象一下吧,数十枚炽热且沉重的巨石天空坠落而下,狠狠砸向那夯土城墙,亦或是直接落入敌军密集的方阵之中。面对这般恐怖的攻击,试问又有谁能够抵挡得住啊?” 稍稍停顿片刻后,秦臻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接下来,可以动用那种名为‘临车’的攻城利器。里面配备了各式各样机弩、弓箭以及戈矛剑戟等兵器,同时还装载了破坏城墙设施的器械。待到发起进攻之时,众人将车推至城脚之下。 它高数丈,长数十丈,其内部划分成了好几层,每层都设有方便上下的梯子。这临车的顶部能够与城墙持平,如此一来,我方的将士们就能够顺着梯子迅速冲上城头与敌人拼杀,车下方还有诸如撞木之类的工具,可以用来破坏城墙。” “如果想要攻破城门的话,也可以借助撞车,咱们可以指挥士兵们操纵着撞车,一下接一下的撞击城门。每一次的撞击,都会使得那城门摇晃不止。就这样持续不断的冲击下,最终必然能够成功破开城门,杀进城内。” 末了,秦臻总结道:“只有像这样的攻城方式,才能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攻城战。” 秦臻这时候,把自己心中所想象的攻城场景讲了出来。 秦臻的话语,使得在座的李锐、杨无介、张家兄弟,乃至所有墨者,都不禁听得入神,眼前一亮。 而秦臻本人,则因为情绪高涨,一杯接一杯的喝,不知不觉间便已醉意朦胧。 最后,秦臻脚步踉跄,被人搀扶着进了屋后,仍不忘回过头去,用手指了指那些同样喝多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小子们。 ......... 第二天清晨。 秦臻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如安静的蜷缩在他怀里的若离。 他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轻轻起身穿好衣物后,便来到了院子。 秦臻洗了把脸,精神也为之一振,待洗漱完毕后,他迎着初升的朝阳,开始了锻炼。 等他快练完,嬴政和其他几个小家伙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 “先生,你怎么又这么早起来了?” 秦臻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头也不回的说着:“早起是要锻炼的,依我看,这段时间以来,你们是不是都开始懈怠了?” 随后他继续说道:“这个需要持之以恒,就像吾师鬼谷子,他老人家每天都会早起晨练,正因如此,才能寿至一百六十有余。如果你们不从现在就开始坚持练习,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先生,稍等片刻,我们这就练。”嬴政带头说着,然后便率先行动起来,去洗了把脸,接着便投入到练习之中。 几小只见状,也纷纷加入了练习。 而对于鬼谷子所传授的这套养生法门,秦臻向来毫不藏私。 能教的,基本上都教给他们了。 毕竟,越早让他们接触并掌握,对他们未来就越是有益处。 而且,这种养生法门尤其适合在他们这个年纪开始练习,越坚持练越好。 如果中途中断练习,或者等到长大以后才想起要修炼此法门,那么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 在咸阳城繁华热闹的街道一角的一家酒肆内。 此刻,酒肆内人声鼎沸,但在内部的一间隐蔽房间内,两个人在这正在交谈着什么。 “魏柔公主,我听说了,此次大秦攻打韩国,已然大获全场,而且还夺下了丘邑、成皋、荥阳这三处战略要地。就连韩相张平的儿子,都被带了回来当做质子,如此一来,那夏太后和韩姬对此有怎样的反应?”说话之人满脸好奇的看向坐在对面的魏柔公主。 魏柔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轻声说道:“唉,说来也是令人失望。那夏太后终日悠然自得的居住在甘泉宫里,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快活。而至于那韩姬,就更别提了,根本难堪大用。 说实话,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之前跟她有过些许往来了。倒不是害怕她这个人本身,以她的脑子,肯定是想不到这些深层次的东西的。我真正担心的,是怕她多嘴乱说,万一不经意间与华阳太后和夏太后说些什么,引起她们的猜疑可就麻烦了。” 说到这里,魏柔公主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件事情颇为忧虑。 夏太后出身于韩国的贵族世家,只不过如今她家在韩国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顶多也就是能够保证衣食无忧罢了。 不过,如果她真能有幸活到秦国灭掉韩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凭借着她的身份地位帮衬一下自家的族人,或许这样还能让她的家族最终不至于落得一个太过凄惨的下场。 同样,韩姬也出身于韩国的贵族世家,如果日后韩国不幸走向覆灭之路,而她本人又未能在秦国占据一席之地、获得一定的地位,那么她背后的整个家族恐怕都将面临极为不利的局面。 正因如此,此刻的韩姬别无选择,唯有紧紧依附在夏太后身旁,以求自保。 自从夏太后远嫁至秦国以来,她便逐渐将注意力从自家韩国的族内事务转移开来。 即便心中偶尔牵挂着那些亲人,想要管,却也往往因为相隔甚远而感到力不从心、鞭长莫及。 况且,对于秦国的军国大政要事,尽管夏太后会有一定程度的关注,但她自始至终从未真正深入参与其中哪怕一丝一毫。 即便是涉足,也根本无法对局势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毕竟,夏太后手中所握有的权力,其根源完全在于她身为秦太后这一身份,而非源自她原本作为韩国贵族女子的背景。 对于这一点,夏太后看得可谓无比清晰透彻。 韩姬在看到夏太后那一副什么也不想参与的模样后,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之感,也仿佛认命了一般。 然而,为了能给成蟜谋一个安稳的后半辈子,她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开始频繁带着成蟜去向两位太后请安。 此时的韩姬,再也没有了曾经想要让自己儿子成蟜跟嬴政一较高下的念头了。 如今的局势对她们母子来说极为不利,如果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恐怕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和不幸。 “嗯,这倒无事,如果之前韩姬真的在两位太后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按照两位太后的心思和手段,怕是早就去找魏柔公主的麻烦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日后不跟那韩姬来往就是了。” 魏柔点点头:“这倒也无妨。” 接着,又忧心忡忡的说道:“不过,此次秦国出兵攻打韩国一事,倒是让嬴政的师资秦臻大放异彩。秦王也给他升了爵位官职,他也是嬴政坚定的支持者之一。除此之外,吕不韦、宗室以及芈姓的部分人,现在也全都站在了嬴政那边。如此一来,嬴政身后的势力可谓是太过庞大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魏柔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我大概算是明白了韩姬现如今为何变得如此唯唯诺诺了。且先不提其他人,光是那秦臻,年纪刚刚到了弱冠之年,就依靠谋略击败韩军,不仅如此,他居然还将韩相都给俘虏了回来。 仅仅只是他一个人支持嬴政,便已经足够了。更何况,嬴政那个小子倒也的确有些本事。这样算下来,那成蟜想要在未来有所作为,恐怕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此时,正坐在魏柔公主对面的那位男子听她这么一说,叹了口气:“关于这场战役,我倒是略有耳闻。据说那秦臻提出了一条策略,如果魏国不出兵援助韩国的话,那么等秦国顺利攻下成皋和荥阳之后,只需再过三年时间,秦国就愿意把这两处地方当作礼物送给魏王。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赢子楚也采纳了这个提议。 最为关键的是,秦国派出使臣前往魏国与魏王展开谈判,最后居然还真就成功了。 正因如此,魏国最终选择按兵不动,没有出兵去支援韩国,这才使得秦国能够轻而易举的攻克韩国。” “哎!父王他被那秦使以及那些被重金收买的朝堂众臣所迷惑住了,如此浅显易懂的缓兵之计,居然都能让他深信不疑。” 魏柔听到男子这番话后,也觉得有些理亏,并未出言反驳。 “事已至此,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 不过说到这的时候,这男子向前挺了挺身子:“不过我留在赵国的探子给我回传过来的消息,韩国公子非已然抵达邯郸。此刻,想必他正与信陵君在一起。依我之见,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信陵君能够重返魏国,以他的威望和才智,定然会再次牵头联合列国共同讨伐强秦。唯有如此,或许才能力挽狂澜。” “恐怕也真就只能这般行事,才能救得了魏国了。”一旁的魏柔听闻此言,淡淡的回应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这男子向后退却了身子,目光锁定在了魏柔那隆起的小腹之上。 嘴角上扬,笑道:“不过,我们倒也并非是没有任何的进展,魏柔公主如今都已经怀上了那秦王的骨肉了。” “刘君,若是顺利诞下孩子,那么接下来又应当要怎么做才好?” 闻得此言,男子当即抬起头来看着魏柔,此刻他的双眼之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疯狂般的光芒,压低声音说道:“只要等到魏柔公主您能够顺利的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到时候,我们可以从嬴政的出身做文章。” “嗯?具体究竟该如何做?”魏柔露出疑惑不解之色问道。 男子冷笑一声回答说:“其实我早就已经派遣人手前去仔细调查过,据我所知,那个赵姬,最初的时候本来就是吕不韦府上的一名舞姬罢了,而且在此之前她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向来都是十分放荡不羁。 像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咱们完全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她,从而在整个秦国进而搅乱他们原本安定有序的局势。” “可是……那你有证据吗?” --------------------------------------------------- ps:书友们,准备回家过年了,新年期间诸事繁忙,更新可能会跟不上。 还请大家理解一下!!! 第134章 阳光房 “这种事情,压根儿就用不着什么证据。咱们只需要将相关的消息在咸阳城里大肆传播就行了。 若是信陵君回到魏国,并成功促使列国合纵伐秦,秦必溃之。 那么赢子楚必然会因为这件事怒火攻心、病倒不起,咱们便把这个谣言散布出去,如此一来,整个秦国都将会陷入混乱之中。” “刘君,倘若秦国真的乱了以后,接下来咱们又应该怎么做?” “请魏柔公主放心,至于下一步该当如何,待到时机成熟之时,自然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协助我们共同完成这件大事。”这男人一脸神秘地回答道。 “谁?” ......... 此时的秦臻,正坐在一辆马车里,向着鬼谷学苑驶去。 一路上,他很想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鬼谷学苑发生了哪些变化。 在晃晃悠悠的马车内,秦臻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脚边呼呼大睡的大黄。 只见这家伙比起自己离去时,明显又胖了整整一圈。 秦臻不禁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涉英和月浔问道:“之前在我走之前,我叮嘱过别喂它太多食物,怎么如今这大黄不仅没有瘦下来,反而还胖得如此离谱?” 听到秦臻的问话,涉英和月浔对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先生,其实我们真的按照你的吩咐,每顿都没有给它喂太多吃的……但……但是这黄夫子它……” “嗯?黄夫子?”秦臻打断道,被这个称呼弄得一头雾水。 他饶有兴致的追问道:“这名字倒是有趣,是谁给它起的?” “是这样的先生,我们两个一直都是您之前给出的指示来喂它的。 可自从这学苑里的人数逐渐增多之后,每当有夫子要在那大教室授课时,它总会跑到门口那儿去,然后横在那里,拦住那些前来的学子们,愣是不让他们踏进教室半步。” 涉英向秦臻解释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哭笑不得。 一旁的月浔忍不住插嘴补充道:“后来慢慢的,这事儿就传开了。学子们发现只要给它投喂一些食物,它就会心满意足的摇着尾巴离开,放行让大家进去听诸位夫子讲学授业。 就这样日子一久,学苑里面开始流传出一段话 ‘若是想听夫子授课,那就得先把这位黄夫子的肚子给填饱’ 。久而久之,鬼谷学苑内的所有人,都称呼它为黄夫子了。” 听到这里,秦臻顿时就无语了。 他瞪大了双眼,伸出手指指向正在自己脚边悠然自得、闭目养神趴着的大黄,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呀你。” 汪汪汪~~~ 似乎是听懂了两人对它的议论,原本还在地上悠闲趴着的大黄突然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冲着两人大声叫唤起来,仿佛是在极力抗议着什么似的。 当秦臻来到鬼谷学苑的仓库后,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成一个大大的“o”型,整个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的仓库此刻竟然已经被扩建了数倍,里面密密麻麻的堆放着上百块大尺寸的玻璃,和无数个一人高的瓷瓶。 看着这满仓的货物,秦臻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好家伙,现在都有这么多库存了吗?” “没错,先生,而且这里其中一部分是要运往雍城的,如今可不单单只有咸阳城的贵族们对咱们的玻璃和瓷器感兴趣,其他地方的贵族听闻之后,也是纷至沓来来购置的。 另外这些工匠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手艺也是越发娴熟了,制作速度比以前也快多了,所以我们俩和张家兄弟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把仓库给扩大些,能更好地应对需求。” 涉英站在一旁,向秦臻介绍道。 “嗯,做得好!真有你们的!” 接着,秦臻便开始在鬼谷学苑和工尉府里四处走动查看。 所到之处,但见各项事务皆安排得井然有序,无论是人员调配还是生产流程,无一不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秦臻心中暗自欢喜,心想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这两个地方能被涉英和月浔打理得如此之好,实在是难得,不住的夸赞着两人。 ......... 三日后,鬼谷学苑内,一片繁忙的景象映入眼帘。 李锐手持着秦臻绘制的图纸,正指挥着一群工匠们干活。 秦臻则站在一旁,目光注视着一根根木桩被工人们抬了过来,这些木桩即将被打入双阳面土坡上的土地之中。 \"这个不行!这根木桩打得太浅了,必须要再往下深挖一些才行,否则一旦遇到风雨天气或者其他外力影响,它很容易就会倾倒的。\" 李锐眉头微皱,快步走上前去,对着正在施工的工匠们交代着。 另一边,杨无介也来到了这里,他缓缓走向秦臻:\"秦大夫,如你所言,如果搭建完成,真的能够在这里种植各种瓜果蔬菜吗?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有所收获?\" \"理论上来讲,是可行的。不过在实际操作中,可能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断尝试和摸索才能找到最适合的方式。\"秦臻思考片刻后,缓缓说道。 闻言,杨无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继续观察着工匠们的进展情况。 就在三日前,秦臻画好图纸后就找到了李锐跟杨无介二人。 当李锐和杨无介从秦臻手中接过那图纸时,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他们在拿到图纸后,秦臻又细致的向两人讲解了一番。 李锐和杨无介全神贯注的聆听着,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秦臻则一一解答,确保他们完全理解自己的意图。 在对图纸有了了解之后,李锐和杨无介又召集了几位墨者,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再次针对这份图纸展开讨论。 甚至为了验证这个的可行性,他们特意找来了几块小型的玻璃,并做起了实验。 最后发现,在阳光持续照耀下,玻璃内的空间温度果然逐渐升高。 这个发现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第135章 人格魅力 因为如果真能如设想般利用玻璃来提高局部环境的温度,那么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这里也很有可能成功种植出各类新鲜可口的瓜果蔬菜。 想到此处,那些墨者们不禁激动万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而此时,另一边的工匠们已经顺利完成了打木桩的工作,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将一个个连接的木板逐一安装到位。 这些木板可不是随意拼凑起来的,它们之间采用了榫卯结构进行穿插固定,中间还会安装上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玻璃。 几十个工匠效率很快,没过多久,当人们站在远处眺望时,便可以看到一座独特的建筑已然初现雏形,一个前后左右、还有顶端全部由一块块玻璃和木头组成的房子就出现了。 这个时候,嬴政站在一旁,满脸疑惑的询问道:“先生,为何如此急切的要建造一座这样的房子?” “自然是为了即使在冬季,也能够满足那口腹之欲啊。” 嬴政听后,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如梦初醒般说道:“我知道了先生,这莫非就是先生先前提及过的阳光房。” “正是,如今冬日里之所以缺少新鲜的瓜果蔬菜供应,其关键原因便是温度过低所致。咱们关中地区可不同于温暖的巴蜀之地,可以实现一年两收。然而,如果我们拥有了这座特殊构造的房子,那么菜苗在寒冷冬天无法存活的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秦臻满意的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解释道。 此刻的他内心满是期待,倘若这次尝试真的能够如愿以偿,那么这个漫长的冬季,终于可以品尝到新鲜可口的果蔬了。 算起来,他已有二十多个年头未曾在寒冬时节享用到新鲜的东西了。 “先生,种子我们取过来了。” 正当秦臻和嬴政聊天之余,涉英和月浔二人正一路小跑着向这边赶来。 闻言,秦臻转过身去,发现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人,正是王贲。 “好,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明日记得派人前来将这块土地翻整一番,要一个垄接着一个垄。” 说罢,他伸出手,从涉英手中接过那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其中一袋装的是桃子的种子,另一袋装的则是大葱籽儿。 今年,他暂时就准备种植这两种了。 大葱籽好弄,毕竟葱是这个时期人们的主要食材之一。 而对于水果的选择,秦臻最初其实是打算种植甜瓜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误以为甜瓜是后来才传入国内的。然而,之前赢子楚给吕不韦举办宴会的时候,秦臻偶然间瞥见他们的案几之上竟然摆放着甜瓜。 直到那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这个时期,甜瓜已然存在于这片土地之上了。 不过有一说一,甜瓜籽有些不太好弄。 究其原因,乃是人们在品尝甜瓜时,往往会将其中的种子一并吞入腹中。 再者,于当下这个时期而言,甜瓜堪称上品佳果,唯有王室及贵族方能享用得起。 前些日子,秦臻心中不禁懊悔万分,早知这甜瓜籽如此难以寻觅,他早就该提前着手收集了。 无奈之下,只得另寻他法,这才退而求其次,最终决定改种桃子。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问候传来:“见过政公子。” 原来是王贲已然走到了嬴政和秦臻跟前,并朝着嬴政拱手施礼。 嬴政见状,点了点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听听,你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秦臻则将手中的种子收了起来,目光转向王贲。 “秦大夫,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没什么事情,我就不能过来走走?” 然而话音未落,他便迅速转移了话题:“不过,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件要事想要请教一下。就在昨日的宴会之上,听闻你对大王提及有一种物品,能够让人在相隔数里之外便能发现敌人的踪迹,不知此乃何物?” 听闻此言,秦臻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赢子楚举办的晚宴之上,自己曾兴致勃勃的与赢子楚谈论起一件神秘的神器,为千里眼。 据他所言,这件物品,能够让人清晰的观测到数里之外的事物。 “是千里眼,不过目前为止我尚未做出来呢。” “嗯,无妨,既然尚未制成,那便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此时已临近晚膳时分,不知今日吃什么?” 秦臻像是早已猜到王贲的心思一般,脱口而出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是专程跑来蹭饭的。” 在一旁的嬴政,此刻他那紧绷着的小脸之上,嘴角竟不受控制的微微抽动了好几下。 嬴政察觉到,似乎无论是谁,只要与自家先生有所结交,那么在性格方面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就好比眼前眼前的王贲说,初次见面时,留给嬴政的印象便是此人彬彬有礼、举止得体,同时那张面庞上还透露出一种威严之气,活脱脱就是一位年轻军侯形象。 就算现在,当王贲在应对其他人的时候,依然保持着这样一种姿态。 然而,每当王贲面对着秦臻之时,这种一贯以来所展现出的姿态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嬴政不禁在心底暗暗思索道:“难道真的如我所想那般,是因为先生自身所具备的个人魅力,方才致使这些人与以往相比发生了如此明显的转变吗?记得先生曾经提及过,在每一个特定的时代之中,那些被世人誉为天之骄子的人物,无一不是拥有着属于他们各自独一无二的人格魅力。” 想到此处,嬴政望向秦臻的目光之中,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崇敬之意。 ......... 时间来到了秦王子楚二年,十月中旬。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秦国境内又是百余粮仓拔地而起,听到这个消息,赢子楚颇为满意。 这期间,惠文王时期优待的商人黄梁重孙黄旦,从塞北也返回了秦国。 黄家世代跑塞北,对于塞北来说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