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扶风起》 第1章 回府 大禹国 八月初三,莱阳郡柳家。 今日是柳家大宴宾客之日,只因长房长女柳司琴,年仅十八岁就成功筑基,整个莱阳郡都找不出几个来,将来必定成就斐然。 其母朱映蓉站在府门迎客,红光满面。 前来祝贺的宾客陆续登门,手上拿着贺礼,嘴里说着恭贺。 沉寂许久的柳家在今日好生风光。 这时,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上坐着一身穿灰蓝色直裰,年纪看着才十三四的少年郎君,他赶着马车,最终在府门前停下。 这一幕引起不少人注意。 因为马车前,挂着的牌子,明晃晃写着一个“柳”字。 柳家虽然比不得二十年前风光,但也没有这等穷亲戚。 定是哪个世家看着柳家今日风光,心中不舒坦,雇人来寻晦气的。 朱映蓉保养得宜的脸上笑意敛去一半,看向周管家,他立刻打发一个小厮前去驱赶这辆来意不明的马车。 “走走走,这里是柳家,不是停车的地方,赶紧离开,莫耽搁贵客进门。” 黎青起身站在马车上,指着挂牌上烫金的“柳”字,一字一顿大声说道:“你,不识字,滚开。” 看着是十三四岁,但无论是声音还是说话方式,都与六七岁的稚童无异。 小厮不耐烦:“嘿,来闹事的是吧,这里是柳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识相的,赶紧走!” 黎青再次强调:“你,滚开。” 小厮真的滚开了,十分狼狈,宾客全都用帕子捂着嘴巴笑。 周管家见势不妙,赶紧跑过来。 “小郎君,柳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亲的,赶紧哪里来回哪里去,不然将你等扭送官府,有你们好果子吃。” “周管家好生威风啊,你素日里就是这样帮着朱姨娘管家么?” 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清脆悦耳,随即一只嫩白纤细的手掀开车帘,探出脑袋,众人瞧见女子的脸时不由得骚动起来,当真是水沉为骨玉为肌,桃花如面柳如眉。 便是号称莱阳郡最美的秦书瑶在此女面前也要逊色三分。 女子从马车上优雅地走下来,步履轻盈,淡粉色的裙摆随风微起,头上的朱钗轻轻摆动,每一步都印在围观宾客的心中。 宾客中不知是谁,突然道:“她,好像是柳家大房嫡女柳司君,只是听说身子不好,去别院修养,已经好几年了吧。” “你这一提醒,我记起来了,确实是她。从小就去别院,也是个可怜的。” 又有人道:“可怜她?你们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柳家这位大房嫡女,可不是因为身子不好才去的别院。而是因和她姐姐抢夺历练名额,对长姐下药,事情败露后被送去别院的。” 见其他几人噤声,她继续道:“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德性,光是聚气就要三年,还妄图抢自己姐姐的名额,即便是嫡女,柳家也断不能容忍。” 柳司君眉目微挑,这位不用看也知是与朱映蓉交好的。 在别院蛰伏三年,这次回来就是替原主讨回属于她的一切,让所有害她之人得到该有的惩罚。 朱映蓉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即便心中不甘,也不得不堆着笑意过来应付:“三姑娘回来怎么不早些通知姨娘,我也好派马车去接你,不至于闹出这场笑话来。” “朱姨娘操持整个柳家,着实辛苦。从别院回来不过是半日的功夫,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柳司君走到众多贵客跟前与她们一一见礼,而后道:“姨娘,今日是柳家大喜的日子,不好一直堵在门口,你且先忙着,我就先回清秋院了。” “这个……” 朱映蓉话还没来得及说,柳司君已经往里走。 宾客已经到的差不多,她得先招呼,只好让周管家先跟上去应付着。 柳司君熟门熟路,很快来到清秋院。 清秋院完全变了样子,院子里原本种满梧桐树,全被砍掉,取而代之的是满院子的水仙花,这个季节并不是花开时节,但有灵气滋养,黄色的水仙花开的十分茂盛。 蜜蜂三五成群在采蜜,三两个婢女簇拥着一身穿嫩绿色衣裙的女子,时不时传来笑声。 很快嫩绿衣裙的少女转过头来,柳司君也看清楚她的长相。 眉毛浓密而有力,微微上扬的弧度透露出一股傲慢和不屑,细长的眼尾上挑,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其中一圆脸的婢子正好对着院门口,最先看到柳司君,出声质问:“你是何人,怎么不经通传就闯进院子来?啊……” 黎青抬手,圆脸婢子瞬间被掀飞出去,撞在后面的柱子上晕了过去。 “大,大姑娘……” 另外两名婢子“扑通”跪在地上,惊恐的看向柳司琴,她们不想跪,可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在身上,反抗不得。 柳司琴早就察觉到有人过来,本以为是周管家带人来请她去前院入席的。 哪里料到会是这样。 她脸色难看至极,目光越过柳司君,看向站在后面的周管家。 “怎么回事?” 周管家本来就胖,又没有修为。 一路从府门疾走到清秋院,一脑门子汗,冷不丁被大姑娘点名,他大喘气的用衣袖擦把汗,这才回道:“回大姑娘,这位是三姑娘,刚从别院回来。” 一边回话一边在想,三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怎么走起路来脚底生风。 柳司君离开时刚满十二岁,在别院四年从未见过面,虽觉得眼熟,但一下子真没认出来。 主要是周身气质与四年前完全不同。 不过脾气看着倒是没变,刁蛮任性,没有一点规矩。 柳司琴鼻孔“哼”声道:“我当是谁这般兴师动众,原来是三妹妹,你没有父亲的允许就擅自回府已是不孝,还一见面就动手打我的婢女,也太不像话了,我可是你的长姐。” 柳司君对柳司琴的话充耳不闻,面露疑惑的问周管家:“她为什么会在我的清秋院?” “这,这……” 周管家继续擦汗。 三姑娘再不招人待见,那也是大房嫡女,朱姨娘在她跟前也得矮半截。 这都不是他一个下人能置喙的。 “你已经离府去别院,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母亲做主让我搬过来。你为难周管家做什么!” “母亲?我娘托梦跟你说的?” 第2章 初步交锋 “你……” 柳司琴面色一变。 大房嫡母楚氏早逝,这么多年整个大房都是朱映蓉在打理,私下里自个一直都是母亲母亲的叫着。 可她不得不承认,她娘终究只是一个妾室,在众人面前只能称呼姨娘。 柳司君这句话,简直是往她肺管子戳。 “莫说我只是搬去别院,便是我死了,该是我的东西,谁都别想觊觎。”柳司君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将东西清理走。” “这院子已经是我的了,凭什么搬走。还有你私自从别院回来,过两日父亲回来,有你好果子吃,说不定再将你送去别院!” 柳司君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那就等父亲回来再说吧。” “三妹去别院修身养性四年,还是一点都没变,得不到的东西就直接抢。” “你错了,我变化还是挺大的。比如现在,得不到的东西,我通常都是直接毁掉,也不便宜了旁人。” 她几步上前,在刚才柳司琴的位置坐下,指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对黎青道:“青儿,我不喜欢这些,都烧了!” “嗯~” 黎青用力点头,眼中隐隐带着兴奋。 眨眼间的功夫,都烧成灰烬。 柳司琴毕竟是被娇宠长大,如何受得了这种气。 “我说你怎么突然敢从别院回来,原来是得了一个傻子当护卫,你以为有他就能在柳家横着走?” 说完手中出现一条银紫色的长鞭,朝黎青甩过去。 她已经筑基,手里的鞭子不是吃素的。 柳司君坐在那里,神色自若的看着两人过招。 筑基么…… 今天就让她看看,世上还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 柳司琴是单一木灵根,释放出来的灵力,凝结成一根根绿色藤蔓,如一条条绿色的长蛇试图缠绕黎青的四肢。 黎青刚好是火灵根,修为更是碾压她,其实能轻而易举打败她。 不过回来之前,柳司君就交代过黎青:不要赢的太轻松,要给她一点希望,然后一点一点打碎。 后院闹出这般大动静,隐隐传到前院。 当朱映蓉赶过来时,正好看见柳司琴被踹倒在地,草木灰纷扬而起,待她起身,身上那件嫩绿衣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用灰头土脸形容此刻的柳司琴再恰当不过。 黎青飞下来,一本正经的评价:“你,太菜。” “啊……” 怎会如此,明明就差一点,她就能杀了那个傻子。 为什么最后,会被那个傻子踢下来,还要被他指着鼻子羞辱。 柳司琴气疯了。 朱映蓉的脸也沉下来,已经维持不住表面的贤良。 “怎么回事?” “娘,柳司君这个贱人,竟然指使这个傻子打我,你要为我做主。” 朱映蓉也气啊。 可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时候。 拍了拍柳司琴的手背安抚她,立刻又板着脸看着跪在一旁的婢女吩咐:“一个两个的愣着作甚,先带大姑娘去我院子里梳洗,宴会马上就开始了,若是有什么差池,老太君怪罪下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娘。” 柳司琴不想走,她想看母亲收拾柳司君替她出气。 “今天的宴会是为你举办的,难道你想这样出去见人?” 柳司琴这才愤愤离开。 朱映蓉忍了再忍,再次面对柳司君的时候,已经恢复理智。 她指着满院子的草木灰,惋惜道:“三姑娘喜欢这院子,姨娘让周管家安排就是,你这一把火直接烧了,实在可惜,那可是你父亲和大姑娘一起种的,等你父亲回来,该如何交代?” 拿父亲压她? 原主对这个父亲或许还有一丝期待,她可不认为这个冷心冷肠的父亲还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 不然,原主也不会去别院的第二年,就痛苦又窝囊的死去。 “一些花草而已,我毕竟是父亲嫡亲的女儿,难道还没这些花草重要?” 柳司君缓缓起身:“对了,姨娘还是派些人手过来,将清秋院好好打扫打扫,该是大姐的东西都要早些拿走,你也看到了,我这个护卫着实不太省心。” 朱映蓉鼻子差点气歪。 当初柳司君离开,她就看中了这个院子,与袁郎提了好几次,才同意让司琴住进来。 因为她知道,柳司君没有机会再回来。 如今突然冷不丁的从别院冒出来,不仅伶牙利嘴,还带了个身手如此不凡的护卫。 她筑基后期修为,竟看不出护卫的深浅。 别是已经结丹了。 十三岁四岁的金丹? 她心中冷笑几声,难怪敢回来,还这么嚣张,这是将这傻子当成倚仗了。 朱映蓉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这本来就是你的院子,是你父亲说久不住人也不好,便让你大姐姐住进来,如今你回来,自然是要让出来的。周管家,你赶紧派几个手脚伶俐的下人过来将院子收拾出来。” 一番口舌,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柳时袁身上。 她是嫡女不错,却也越不过自己的父亲。 真会扯虎皮。 要不说朱映蓉能将当时的原主轻而易举的弄去别院呢! 至于原主身死之事,她查了许久,却并未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事与朱映蓉有关。 需换条思路,换个办法。 “那就多谢朱姨娘了。” 朱映蓉扯了扯嘴角,心里跟吞了苍蝇般恶心,只盼着袁郎能早些归家,早点把这个碍眼的弄走。 从清秋院出来,朱映蓉回采芙院。 刚踏进院子就听到“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她挥了挥手让侍婢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碰到一点事情就打打砸砸,成何体统!” 柳司琴:“娘,她的人把我打成这样,你不去收拾她,反过来教训我。” 朱映蓉右手捏着帕子在房间里缓步走着,眼里明暗交织:“她我自然会收拾,但不是现在。” 柳司琴不解:“为什么?” 她一刻也不想等,只想立刻将那个贱人扔出柳家。 朱映蓉沉着脸:“为娘跟你说过多少次,遇见事情要沉住气。自乱阵脚,就是自取灭亡。” “娘。” 柳司琴被骂的眼眶通红。 朱映蓉见此也心疼,语气缓和下来:“不过是让出一个院子,她住不了几天,等你父亲回来就让她滚出柳府。” 第3章 中毒 柳司琴依旧抱怨:“父亲也是,本说好今日归家,母亲才将宴会放在今日,却在早上传信回来说会耽搁两日。若父亲在,那个贱人怎敢上门。母亲,她突然出现,你难道就不奇怪吗?” 朱映蓉心里自然有想法。 楚氏病死后,她就设局让柳时袁厌恶柳司君,终是将这个碍眼的赶去别院。 别院上下都是她的人,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废柴不是什么难事。 可她命不是一般的硬。 一年过去,始终没死成,不过终日躺在床上,剩一口气吊着。 当时就想,病恹恹的活着也行,只要不出现在柳府,她的司琴就是长房唯一的姑娘。 是嫡是庶并无分别。 可如今,只剩一口气的人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究竟是何缘由,等腾出手来,自是要去查的。 “好了好了,闹也闹了,赶紧随娘去前院招呼贵客,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 柳司琴脸上终于染上笑意。 娘说的没错,今日她才是主角。 这些人都是为庆贺她而来,不能为那个贱人影响心情。 只是等她们到时,就看见柳思君已经站在那儿,还与几位夫人有说有笑。 “娘,她不在清秋院,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沉住气。” 与柳司君说话的是秦家二房主母,她的女儿秦岚莺嫁去了楚家,柳司君死去的母亲就是楚家女,若真论起来,秦岚莺得叫楚氏一声姑母。 朱映蓉眼里闪过不屑,这是刚回来就攀上关系了。 “刚才着急去处理一些事情,怠慢各位了,快快随我入席。” 秦二夫人话到嘴边,也只能先咽回去:“人回来了就好,有时间去伯母府上坐坐。” 柳思君颔首应是。 转头发现大家都已经入座,只有她不合时宜的站在那。 朱映蓉:“都怪我,以为三姑娘舟车劳顿不会过来参加筵席,故而未曾准备你的位子。”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 柳司君莲步轻移,在朱映蓉旁边空位上坐下,前来祝贺的宾客面面相觑。 “三姑娘,这个位置是你父亲的。” 柳司君老神在在:“父亲会来吗?” 朱映蓉一噎:“的确无法赶回,但你一个小辈坐在这里不合适,不如在尾桌给你另设一个位置,如何?” “不必这么麻烦,还是朱姨娘觉得,我堂堂柳家长房嫡女,不配坐在主位上?” 她是小辈不假,但谁也不能否认她嫡女的身份。 秦二夫人出声附和:“柳家正经的主子不在,你是长房嫡女,虽为小辈,这个位置也是坐得的。” “正经主子”这四个字,让朱映蓉的忍功差点破功。 她努力这么久,就是想成为柳家正儿八经的主子,妾室扶正,总比一直是妾室要好听得多。 秦二夫人开口,有几位与秦二夫人交好的出声附和。 她还能如何。 只能让柳司君坐在主位上,一副主人姿态招呼大家,不仅抢了女儿的风头,更是令她处境尴尬。 柳时袁临时通知不回来,她不曾将这个位置撤了。 本意是想让大家知道,柳时袁不是故意不出现,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样大家才不会小瞧自己的女儿。 现在倒好,让柳司君逮到机会,出尽风头。 朱映蓉此时肠子都要悔青。 柳司琴的嘴因为妒忌,更是撬到天上。 好些平日里都吃不到的美味佳肴,这时吃进嘴里也味同嚼蜡。 贱人,你等着! 宴会一时倒也其乐融融,只是谁也没想到,刚回府的三姑娘突然喷出一口血,脸上以肉眼的速度变成紫色,很快就不省人事。 “我天,三姑娘这是中毒吧?” 朱映蓉心里登时一咯噔,立刻吩咐周管家:“去请卢丹师来。” 柳司君可以死,但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死。 更不能与她扯上一点关系。 卢丹师来的很快,穿一身白衣,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但知晓此人的都知道,他其实已经六十有余。 此时柳司君已经被安置在最近一间偏房躺着。 朱映蓉问:“卢丹师,三姑娘如何了?” “中毒,此毒名为九转龟毒,是一种慢性毒药,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出来。” 朱姨娘神色微异。 柳司琴此时道:“这么说不是今日宴会上中的毒?” 那就与母亲无关,也怪不到母亲头上。 “这个暂时还不能排除,不过从三姑娘的脉象看,中毒最起码有四五年的时间。” 四五年的时间,那就是还未去别院之时就已经中毒了。 不仅如此,去别院四年并未间断…… 在场的夫人哪个不是人精。 尤其是秦二夫人,看朱映蓉的眼神都不加掩饰。 偏偏此刻辩驳不得,不然就是做贼心虚。 朱映蓉好多年没有这么憋屈过。 “卢丹师,这毒可解吗?” “当然能解,不过三姑娘中毒时间比较久,需花费些时日,若想身子恢复如此,得要上好的灵药滋养。” 朱映蓉立刻摆出一副慈母之态:“需要什么丹药,卢丹师只管说,只要我能找到的,一定替三姑娘寻来,把身子养好是最要紧的。” 卢丹师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我还得为三姑娘施针,各位先出去等候!对了朱姨娘,这些药材需尽快送过来,我还有用。” 看着上面各种珍稀药材,朱映蓉觉得心都在滴血。 这得花多少钱。 柳司君她也配!!! 可这么多人看着,话也都说出去,糊弄不得。 “好,一会我让周管家送来。” 三姑娘中毒,这宴会也是进行不下去了,秦二夫人嘱咐几句率先离府,其他人纷纷告辞。 早上有多声势浩大,这会就多寂寥落寞。 偏房里,本应该昏迷不醒的柳司君,此刻正半撑着脑袋看着卢丹师:“你比我还贪心,竟然写了三页纸,也不怕把朱姨娘气的背过气去。” “放心吧,她惯会权衡利弊。” 卢丹师道:“我方才提起九转龟毒,此时必定心中已经起疑,估计很快就会派人去别院调查。” 柳司君目光悠远:“就怕她不查。” 第4章 查了才知道 周管家带人送来药材,卢丹师刚好装模作样的收针。 那么多药材,一根不剩,全被他装入介子中。 “老头,你好歹也给我留两根。” 卢丹师动作一顿,便是没有胡子,也能看出气的不轻:“为师风度翩翩,哪里像老头,下次要还是这么不懂事,就不给你治病了。” 柳司君求饶:“好好好,徒儿错了。下次一定改,这不是喊习惯了么!” 原主去别院时便已经中毒,但那个时候毒性不深,并未察觉,等到了别院,朱映蓉再无顾忌,下毒的剂量越来越重,不到半年就开始咳血。 别院都是朱映蓉的人,不可能给原主请丹师治疗。 原主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身边没有一个人,肌肉萎缩、浑身褥疮,窝囊又狼狈的躺在柴房之中。 她魂穿于此,接收原主所有记忆,深知这么下去也不过是等死。 许是觉得她只剩下一口气,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来,那夜柴房无人看管,柳司君从柴房爬出来,因为摩擦,身上的冻疮褥疮破裂,和冰雪混合在一起,血水淌满一地。 那时柳司君想的是,宁愿冻死在求生的路上,也不能悄无声息死在柴房之中。 一个晚上,四个时辰,她凭着超人的意志力,爬出了别院。 卢丹师路过时,她半边身子被雪覆盖,已经浑身冻的僵紫。 那夜如果遇到的是普通人,断不可能救活她。 救治的过程,无异于剥皮刮骨,她躺在床上两个月,除了眼睛任何地方都无法动弹。 又过了一个月,才能下地行走。 只是能走,还有一段漫长的恢复之期。 但柳司君坚持回别院。卢丹师拧不过,放她回去,不过期间还是会掩人耳目去给她扎针调理。 断断续续,又经过半年时间,身体才彻底康复。 一年的时间,柳司君与卢丹师结下深厚的情谊,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拜其为师。 卢丹师本名许贺尘,在十三岁时就拜入幽谷宫宫主丰泽门下,四十年日夜不辍,能力已不在宫主之下,可有一天宫主丰泽突然暴毙,皆认为是他所为,欲杀了他替宫主报仇。 卢丹师深知自己这样死去不但要背负欺师灭祖的罪名,还会让真凶逍遥法外,于是逃出幽谷宫。 刚逃出来的几年,他经常被追杀,后来改头换面,才换来难得的平静。 不过一日也没有忘记要回到幽谷宫,替自己正名。 后来他收养了黎青,以“卢丹师”之名行走世间。 收下柳司君这个徒儿之后,黎青便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的叫着。 就是回别院,黎青也跟着一起。 柳司君消失大半年,别院的婆子出了这么大的差池,哪里敢将实话告诉朱映蓉,便一直声称三姑娘缠绵病榻。 此后一边学习炼药,一边修炼。 刮骨新生,柳司君的资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用三年才能聚气,再次修炼不过两月有余,一年后成功筑基。 筑基后,柳司君着手调查原主身死之事,恰逢柳家公开招募丹师。 卢丹师屁颠屁颠就上门去。 他炼丹需要很多药材,但自己实在是穷,如今有一个地方可以免费提供药材,又恰好能帮徒儿打探柳家的情况,何乐而不为。 师徒俩里应外合,早就将柳家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上个月柳司君在十六岁生辰之日,成功结丹后,便下定决心回府。 原主等的已经太久了。 卢丹师出门前,突然问道:“你回来还未去慈安堂请安吧?” 柳司君垂下眼眸轻嗯一声。 “我来柳府两年,多少知道一些,老太君不怎么管事,当年你母亲病逝,你被陷害下毒谋害柳司琴的事,她也许并不知情。” “知与不知,查了才知道。” 卢丹师摆了摆手:“也罢,你自己拿主意便是,需要为师配合的,你随时传音与我。” 慈安堂内 入门便是沉重的红木屏风,上面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图案。屏风后,一张宽大的八仙桌占据屋子的中央,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瓷器和一套小巧的紫砂壶具。 淡淡茶香弥漫在屋内,让人心神宁静。 老太君端坐在八仙桌后,眼中流光溢彩,一日前她刚刚突破元婴后期出关。 修为的提升,让她更加从容与淡定。 她缓缓拨弄着手上的紫檀佛珠:“刘妈妈,前院动静闹得这般大,出什么事了?” 大丫头成功筑基,朱姨娘在前院设宴庆贺。 只是宴会怎的闹出这么大动静? 一个年逾五旬的老仆笑盈盈站出来答话:“已经吩咐菊香去前院,这会应该是要回来了。” 说完上前倒了杯茶水端到老太君跟前。 老太君颔首,放下佛珠,轻酌几口放下茶杯,一身穿橘绿,大约十七八的圆脸婢子正好打帘进来。 正是刘妈妈口中的菊香。 刘妈妈问:“前院何事喧哗?” “回老太君,是三姑娘从别院回来了……” 说到这,菊香略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讲。 老太君拿起佛珠继续拨弄。 刘妈妈见状呵斥道:“作何吞吞吐吐的,在慈安堂伺候这么久,还这么不懂规矩。” 菊香连忙磕头认错,继续道:“三姑娘一来就去清秋院,不仅一把火烧了清秋院的花花草草,还让人将大姑娘打了。” 刘妈妈担忧的看向老太君,一面挥手让菊香退下。 老太君起身往窗户旁的贵妃榻斜躺着,刘妈妈坐在一旁的矮墩上给她捶腿。 半晌,老太君突然道:“三丫头是不是心里对老身有怨气,否则怎么回来也不来给我这个祖母请安。” 刘妈妈宽慰道:“三姑娘对大姑娘做了那样的事,别院又都是朱姨娘的人,想必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再者三姑娘离府时才十二岁,有些礼节疏忽了,不是不能理解。” 老太君摇头:“你说,当年那毒真的是三丫头下的吗?” 这话刘妈妈怎敢轻易回。 思忖好一会才道:“都说当时从三姑娘房里搜出剩下的毒药,她身边伺候的婢子也说是受三姑娘指使。” 第5章 彻查 刘妈妈道:“三姑娘去别院三年,那都是朱姨娘的人,想是吃了不少苦头,心里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 老太君身子坐直了些,神色悠远:“当年回来,木已成舟,所有证据都指向她,老身也不能不管不顾就将她接回来。” 这不是为她好。 “君儿今日主动回府,难道当年之事,她已经找到线索?” “当年您回来,就调查过,诸般证据都指向三姑娘。”刘妈妈陈诉事实,“如今时过境迁,便真有什么误会,也不好查了!” 婢子当时就被杖杀,毒药也都销毁。 即便不是三姑娘,这事都已经盖棺定论。 还能如何。 “若不是如眉传来喜讯,老身也不会离开。” “老太君万不可这么想,大姑娘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还是双生胎,您也是担忧,才去中州照顾,谁也想不到这一去就是一年啊!” 刘妈妈口中的大姑娘,不是柳司琴而是老太君的大女儿,柳时袁的嫡长姐柳如眉。 二十年前嫁去中州陈家,一直不曾有孕,五年前终于传来喜讯,还是双生胎,老太君自是欢喜不已。 但随后几日,又传来消息,大姑娘怀相不好。 柳如眉的体质无法修炼,身子骨又不好,怕被陈家轻看。老太君决定去中州照看,本想孩子生下后就回来,但孩子尚不足月就发动,生下来跟猫儿一样,一直等到孩子三个月大才放心回来。 谁知一回府,柳家大房变了天。 主母楚氏病逝,三姑娘被家主罚去别院思过。 老太君敛了敛神。 “她刚回来,定是很多东西都缺,等会你亲自过去一趟,缺什么都给补上。” “是。” “不好了,老太君……” 这时,一清瘦婢女急步走进内室:“三姑娘在宴会上中毒吐血,卢丹师正在施针救治。” “什么?” 养神的老太君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慌慌张张进来的婢女:“你方才说什么?” “回老太君,三姑娘她,中毒晕倒了!” 老太君起身:“人现在何处?” “前院偏房。” 以老太君的修为,几乎是眨眼间便到。 一个四十左右的老仆在门外站着,房内并未看到卢丹师,只有一清秀郎君守在床边,连一个伺候茶水的人都没有。 成何体统。 “去把周管家喊来。” 随后赶到的刘妈妈立刻传唤周管家。 周管家心里喊苦,他也是得了朱姨娘示意,才敢这样。 朱姨娘的言外之意是,三姑娘久在别院,自在惯了,应是不喜人多伺候,有个老仆使唤就足够了。 当然了,后面这个是他自己的理解。 如今老太君怪罪下来,他不能就这样往朱姨娘身上推,只能自个兜着:“这几日都在忙着大姑娘的宴会,一时半会实在是调不出人手来,过两日一定补齐。” “那就从老身的院子,先拨几个过来伺候。” “这个如何使得。” 老太君觑着周管家:“那就告诉朱姨娘,麻溜的将伺候的找好。顺便告诉她,老身只是不想管这些破事,凡事别做的太过!” “是是是,老太君的话,小人一定带到。” 柳司君不好一直装睡,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老太君。 她喊道:“祖母。” 老太君应声,摁住准备起身的柳司君:“你刚中毒,身子虚弱,不必拘泥俗礼。” “他是你从别院带回来的?” 柳司君点头:“他叫黎青,有缘遇见,就带在身边了。青儿,过来给老太君见礼。” “青儿,见礼。” “他……”老太君眸光在黎青身上流转,“难怪你要带在身边。” 看着十三四岁,却形同稚子,偏偏修为如此之高,若被歹人利用,确实是个祸害。 “你刚回来,家中许多事情还不熟悉,等身子好了,祖母让朱姨娘带着你学习管家,君儿意下如何?” 柳司君看着老太君,道:“父亲恐怕不会同意。” 刚回到流霜院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朱映蓉就听婢女来报,说老太君去看三姑娘了,还将周管家喊了去,着急的在房中来回打转。 “娘……” 柳司琴心里又开始醋:“今日为我举办的宴会祖母都不曾出席,听到她中毒就马上去看,也太偏心了!” 朱映蓉现在没心思安慰女儿。 脑子里想的都是老太君究竟是紧张柳司君,还是听到柳司君中毒心里有什么想法。 九转龟毒…… 当初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 为何在柳司君回来的第一天就出现…… “你回自己的院子好生呆着,我去偏房看看。” “娘,我也去。” 朱映蓉一个眼风扫过去:“娘说的话都不听了?丝竹,看着你家姑娘,大爷回来之前,不要让她踏出思语阁。” 朱映蓉急于知道前院偏房的情况,脚上生风,很快就到了。 刚到门外,就听到老太君提议让柳司君和她一同管家,神色顿时变了变。 这么多年,老太君一直不喜她。 明明是她最早认识袁郎,明明朱家与柳家也算门当户对,只因她是庶出,老太君便一直不同意袁郎将她扶正。 现在柳司君刚回来,就想要分她的管家权。 决不能让她们如愿。 “怎么还惊动了老太君。” 朱姨娘收敛神色入内,先给老太君行礼,后关切的看着柳司君:“三姑娘刚回来就遇到这种事,是姨娘失职。方才离开就是让周管家彻查此事,定找出下毒之人,给三姑娘一个交代。” 柳司君抿了抿唇,发问:“朱姨娘,若是没记错,当年大姐中的也是九转龟毒吧?” 老太君转动佛珠的手停下来。 “九转龟毒?” “方才卢丹师是这么说。” “九转龟毒可不是寻常毒物,需九种不同的药材炼制而成,虽为慢性毒药,却又剧毒无比。” 朱姨娘连忙道:“确实如此,当时司琴的毒要不是发现及时,就真的没救了!” 说完声音还有些哽咽,一副后怕的样子。 老太君的目光落在朱姨娘身上,发出质问:“时隔四年,怎么又出现这种秽物?” 第6章 无极楼 至于别院,她都已经打点妥当。 怎么回复,那几个老虔婆知道轻重利害。 当天晚上,柳司君住进收拾好的清秋院。 比她预想的要好些。 该有的东西都有,还都是新置办的。 一住进来,就让黎青布下结界。 挡不住府中几个厉害的,能挡住朱映蓉的耳目也好。 八月初五 外出半月的柳时袁终于归家。 朱映蓉悉心服侍,让他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恰好周管家带着两个脸生的婢女过来:“朱姨娘,这是从浣衣房调过来的两个丫头,您看着可以,老朽就带她们去三姑娘那边伺候了。” “等等。” 柳时袁看向朱姨娘:“三姑娘,什么三姑娘?” “大爷说笑了不是,三姑娘就是司君啊。她从别院回来了,现在就住在清秋院呢!” 柳时袁将手上的汤碗重重放下:“谁允许她回来的?” “袁郎……” 柳时袁语气缓和,挥手让周管家退下后,这才一把将朱姨娘搂着坐在自己大腿上:“我不是对你发火,只是一提到那个逆女,就忍不住来气。你也是,怎么放她进府?” 朱映蓉顺势搂住柳时袁的脖子:“我只是姨娘,她再如何也是府上的嫡姑娘,而且老太君那边也向着她,说是要她和妾身一起掌家。” “就凭她那个德性,还想掌家?” 柳时袁起身:“母亲从不管这些事,估计是被那个逆女蒙蔽了,我这就去同母亲说。” “袁郎刚到家就去,老太君会不会又以为是我从中挑拨?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虽不是大房主母,可这么多年大房一直都是你当家,若不是母亲拼命阻拦,我早就将你扶正。现在让伤害过琴儿的人来管家,我绝不会同意。” “当年琴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想必这几年她也知道错了。” “你就是心软。” 柳时袁叹了口气:“离家半月,应该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看着柳时袁离去的背影,朱映蓉微微抬了抬下巴。 慈安堂内气氛并不是很好。 柳时袁道:“母亲,你执意让她留在家里,儿子不与你争辩,但必须让她跟司琴道歉,且不能插手管家之事。还有,朱姨娘为柳家操劳这么多年,儿子决定将她扶为正室。” 老太君轻笑几声:“你执意如此,为娘也不阻拦。以免破坏我们母子情分。但有一个条件,想要扶正朱姨娘,必须重新调查当年大丫头中毒之事。” “娘,你就这么确定,当年三丫头是被冤枉的?” “三丫头回来当日,就中了毒,幸好卢丹师在,才捡回一条命。你可知她中毒是什么毒?” “她中毒了?” 柳时袁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在用苦肉计。 目的自然是让母亲心疼,继而可以留在府上。 “九转龟毒,与当年大丫头中毒一样!”老太君继续拨动佛珠,“三丫头做事虽然莽撞,但秉性纯良。这个我再清楚不过。怎么我离开一年,不但楚氏身亡,君儿也成了谋害她长姐的凶手。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都瞒着我!” 柳时袁一时语塞。 “姐姐好不容易有身孕,我也是不想你们担心,才瞒着你的。” 老太君点头:“所以我们母子都各退一步,只要重新调查清楚当年之事,我就同意扶正朱姨娘。” “母亲就这么相信她?万一重新调查,她还是凶手,母亲又该如何?” “那老身也问问你,你就这么相信朱姨娘?” 眼见柳时袁要反驳,老太君挥了挥手:“你去吧,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老身。” 走出慈安堂,往右手边就是去清秋院的路。 那个逆女中毒了? 何人会给她下毒? 不过既然卢丹师都去了,应不会有假。 看来这事的确有不合理之处,那便调查清楚,若真是一场误会,柳家女的名声也能好转不少。 司琴年十八,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 想到这次外出遇到的青年才俊,柳时袁心中还是有不少想法的。 “谁?” 正想着,突然察觉到一股灵力波动。 可等他细细感知,院子里又一切平静。 是他的错觉? 清秋院 柳司君刚刚结束修炼,黎青从屋顶飞下来,道:“你,父亲,回家。” “我知道。” 柳司君笑问道:“那他去慈安堂了吗?” “去了。” 黎青点头回。 “他有金丹后期修为,往后你还是要小心些。” 黎青继续点头。 柳司君将桌上刚刚送来的糕点拿给黎青吃,恰在此时识海一动,一张蓝色的传音符赫然出现在眼前。 读取完毕,柳司君右手一挥,传音符立刻燃烧,化为灰烬。 “青儿,想不想跟姐姐出去玩?” 黎青眼睛豁然锃亮,因为嘴里有糕点,于是再次点头。 柳司君从介子中拿出两张师父画的隐匿符,各自贴上后堂而皇之的从柳家大门出去。 隐匿符她也会画,但她修为没那么高,府中还有一位分神初期的高手坐镇,若用自己画的隐匿符,分分钟暴露行踪。 出府后不久,两人来到无极楼。 无极楼高约十二丈,共有十层,都是用上好的精铁木打造而成,水火不侵,且自带金色光泽,是以也被百姓成为黄楼。 它坐落在莱阳郡正中心,也是莱阳郡最高的建筑。是一个专门发布疑难杂事的机构,如有人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来无极楼悬赏,赏金楼里和做任务者五五分成。 无极楼不受朝廷管辖,在大禹各个城池均设有分楼。 这两年,柳司君带着黎青做了不少任务,和楼里的管事也算熟悉,有合适她的任务,管事会优先通知她。 “君姑娘,来的挺快啊。” 一个身材匀称,留有美髯,身穿湖蓝直辍的男子笑盈盈和柳司君打招呼。 他正是莱阳郡分楼戚管事。 今年六十有六,不过看着才三十出头。 “近日我就在城内,所以戚管事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戚管事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吧,这次是什么事?” 第7章 有话要说 戚管事略微迟疑后,开口:“这次事有些棘手,可能涉及到莱阳郡的权贵,如果君姑娘有顾虑,可以拒绝。” 柳司君:…… 戚管事这人还怪好的咧。 “你无极楼敢接,我就敢干。” 戚管事好似料到柳司君会应承下来,又道:“虽然这件事风险有点高,但报酬也高。” “明白。” 高风险高收益嘛。 富贵险中求! 这次来无极楼发布悬赏任务的,是一个刚满十八的少女,名叫秦素微。 家中是开酒楼的,有好几家分店,家境殷实,从小被娇养长大,只是在最近一段时间,母亲总会让她用一种白色的东西沐浴,她闻到里面还加了许多药材。 于是问她母亲怎么回事。 秦素微母亲虽神色无异,但她就是能感觉到,母亲眼里隐隐透露着兴奋。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他们以为秦素微已经睡下,便偷偷出门。 秦素微想要知道真相,偷偷跟在父母身后,好在是她能修炼,且已经到了聚气八重,她父母半夜赶着马车,也能跟上。 马车一路来到东城门。 城门已关,但秦父只是露了一张脸,守门的士兵便痛快的放行。 莱阳郡东面住着大量的平民,北面是权贵们的别院,宅子占地大,人并不是很多,西面和南面山地环绕,只有少量猎户住在那里。 再往前走,就是山林。 可马车驶入林中,她就无法再跟着,只因里面设有结界,她进不去。 在结界外等了约有一个时辰,马车重新出现。 秦素微一路跟着回府,夫妻俩一下马车就直奔她的院子,好似要确定她在不在似的。 看着安然入睡的秦素微,夫妻俩才放心离开。 他们回到院子,秦素微再次起床偷听。 只可惜声音太小,哪怕她有聚气八重修为,也只隐约听到“少女”“祭祀”“天神”等字眼。 虽只有几个字,但也足以让她惊骇不已。 联想到近日秦父秦母种种反常行为,秦素微一早寻了个借口,来到无极楼寻求帮助。 开出的悬赏金是三百上等晶石。 这个数量,足以将一个筑基期修士喂成金丹真人。 不过尚在聚气时,是用不上的。 可柳司君用的上啊,将晶石的灵力全部吸收完,她最起码能到金丹中期。 酬金确实诱人,但细细分析,就像戚管事说的那样,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涉及到莱阳郡某些权贵,且很不寻常。 半夜城门关闭,秦父却能轻松出城,这点印证与权贵有关。 还有,既然其中有权贵参与,此事又得瞒着秦素微,那行事应该更为稳妥才是,难道就没有一个比秦素微修为还高的从中联络? 为何需要秦父秦母半夜出城? 他们去的山林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么一分析,柳司君将自己给分析兴奋了,这次的任务还挺有挑战性的嘛。 戚管家留有秦素微的传音符。 柳司君答应接这个任务,就将此物都交给她:“秦素微的感觉,是最近几天她父母就会有所行动,是以要尽快查清楚。” “放心,不会砸你们无极楼的招牌。” 无极楼第十层,是专门留给楼主的房间,此时一弱冠之年的男子站在窗户口,墨发随着清风飘动,一身素净黑衫,看着不显,但衣襟领口处精致的刺绣,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主人不凡气度。 金色的阳光照在他深邃的眉宇之间,有半边脸隐在暗处,看着低调而神秘。 门被打开,戚管事恭敬的走了进来。 “楼主。” “她接了任务?” 戚管事点头:“是,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将赏金说成三百上等晶石。” 实际上,秦素微开的是五十,还只是中等晶石。 至于楼主为何追加这么多,还点名让她去,戚管事表示楼主的事情,莫要好奇! 从楼里出来,柳司君立刻传音给秦素微,告诉她今晚会先去一趟秦家,随带着黎青回到柳家。 她现在是中毒之人,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不在。 否则自己这步棋,就白走了。 傍晚,周管家带着两个婢女来到清秋院,此时柳司君正好斜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精神看着比前两日好多了,但嘴唇依旧没什么血色。 “三姑娘,这是朱姨娘拨过来伺候你的婢女。这个是小翠,那个是小莲。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见过三姑娘。” “奴婢小莲(小翠),见过三姑娘。” 小莲比小翠看着要年长几岁,二十一二的样子,身材瘦小,低眉顺眼;另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皮肤较为白皙,但因常年做粗活暴晒,小小年纪脸上就有雀斑,时不时的偷偷打量她。 两人看着都人畜无害,可她前世就是阴阳师,又岂会不知两人此刻心中想法。 虽知道两人各怀鬼胎,但还是同意将人留下。 只要用的好,未必是件坏事。 “周管家,人送来了,那她们的卖身契呢?” “这个,自是在朱姨娘那。” 柳司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管家:“姨娘即让你将人送过来,却又攥着丫鬟的卖身契,这是何道理?” “是老朽一时忙忘记了。明日定将两人的卖身契送来。” 柳司君:“如此甚好。” 周管家离开后,柳司君依旧懒洋洋的躺在那儿吃点心,不吩咐她们干活,也不让她们退下。 小莲和小翠暗自交换了好几个眼神。 最后“扑通”一声,跪下。 “三姑娘,奴婢既然来到清秋院,就是清秋院的人,还请姑娘重新给我们赐名。” 大户人家的规矩。 丫鬟易主,就要取新的名字,这是身份转变的象征。 虽然柳司君不信这个,但不能没有。 现在她们主动提,也算聪明。 “你们应该记得自己的八字,报上来我瞧瞧。” 小莲:“奴婢丙申年,甲寅月丑时生人。” 小翠:“奴婢辛丑年乙丑月,亥时生人。” 丙五行属火,申为猴,命里缺木。辛五行属土,丑为牛,在阴阳五行论中,辛属阴之金,丑属阴之土,是土生金之相。 柳司君指着小莲:“你就叫竹柳吧。” “至于你,就叫从安。” 两人磕头:“竹柳,从安拜谢三姑娘赐名。” “你们俩随便挑一间偏房住下,至于院子里的活,商量着办吧!” 竹柳和从安再次对视一眼,诺诺应是。 从安先退下,但竹柳站在那里没动,柳司君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第8章 药渣 竹柳屈膝行一礼,道:“周管家午时前就将我们带去流霜院,奴婢偶然听到一些事情,也许对姑娘有助益。” 柳司君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大爷这次外出,不仅仅是带着族内弟子去参加琼华宫举行的选拔大赛,还替柳家争取到去寒冰域的历练资格,不过柳家只有两个名额。” 寒冰域在大禹国北面,周围有风雷国与圣玄国两国。 每年九月初十,就有修炼宗门和各国的世家将优秀子弟送去寒冰域历练。 不过不仅是这三国,远一些的几个小国,也都会派人来。 是年轻一辈的饕餮盛宴。 年轻人修,都以能参加寒冰域的历练为荣。 通过这场历练,优秀的子弟会被选入宗门,以后前途无量。 柳司君缓缓坐起身子。 没想到竹柳在流霜院半日的功夫,就探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旁的我也不随意许诺你什么,但只要你不做出背叛我的事,我也永是你的后盾。” 竹柳心神一凛:“奴婢明白,多谢姑娘。” 柳家一共三房,一共十一个孩子大房二个,二房五个,三房四个,其中最耀眼的就是柳司琴。 不过二房的柳明岩已经聚气九重,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师父说,柳明岩资质不俗。 但因二爷是庶出,手中资源有限,他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 柳司琴肯定会去,另外一个极有可能就是柳明岩。 她也想去。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筹谋准备。 …… 凌月当空,柳司君和黎青悄无声息来到秦家。 秦家有个筑基巅峰期的护院,两人越过护院,找到秦素微的房间。 “你终于来了。” 她们白日已经传了消息,所以一个整个下午秦素微都在补眠,就为等柳司君到来。 柳司君随手布下结界,这才道:“你从无极楼回来后,你爹娘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有,今晚沐浴,我娘又给我换了一种汤药沐浴。” 秦素微道,“我偷偷留下一点药渣,早上从无极楼出来后就去药堂找丹师看了,说这个药方是帮助女子细腻肌肤,并无什么别的损伤。可我总觉得还有问题!” “晚上的药渣,我也有留下来。” 柳司君接过秦素微递过来的帕子,问出心中疑虑:“秦姑娘,你昨晚跟着秦父秦母出门时,你家那个护院没有发现你吗?” 秦素微点头:“有。” “我就是跟着他修炼的。严格来讲,他就是我的师父,不过没正式拜师。” “你能确保,他没有跟你父母说昨晚的事?” “不会。” 秦素微斩钉截铁的回。 “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你如此信任他,为何不找他帮忙,而是去无极楼?” 闺阁女子,不是谁都能一下拿出三百上等晶石。 哪怕受宠如柳司琴,也拿不出来。 她竟肯花这么大代价,去无极楼寻求帮助。 最重要的一点,这一切都只是秦素微的猜测而已,万一是个误会呢? 柳司君哪里知道,秦素微根本没支付如此巨额的赏金。 因此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 “君姑娘,这是我的私事,不想与你细说,你只需查出我父母昨晚去干了什么,给我沐浴的药材到底是什么,他们有什么目的就是了。还有,不准伤害他们!” “我无意打探秦姑娘的隐私,只是在排除一些可能。” 柳司君道:“既然你如此肯定,那我也不多问。我会尽快查清楚,有什么问题会随时传音与你。” 根据秦素微提供的线索,两人先去秦父秦母的院子,临近子时,寝房里只剩均匀的呼吸声,二人又来到秦父的书房。 秦素微经常来书房,偶有一次分明听见书房内有声音,却并未看到秦父身影。 书房自是有阵法,但秦素微经常出入书房,对此阵法了如指掌,断定秦父书房内还有别的机关。 黎青在外望风,柳司君则来到书房寻找线索。 两刻钟后,柳司君果然找到一个机关,拧开后却有一间密室。 不大,也只能容纳一张书桌,几个人罢了。 书桌上有好几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在抽屉中,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见方盒子,观材质应当是红瑞竹打造而成。 红瑞竹韧性强,耐虫蚁,可以久放,是制作龛盒常用材料。 盒子没有锁,但下了禁制。 这个禁制对柳司君来说不难,她闭眼掐诀,指尖有七彩之灵萦绕。 “啪嗒。” 是禁制解除的声音,与开锁声极像。 里面放着的不是奇珍异宝,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纸,然而纸上内容,却让柳司君为之一震。 她用符印复刻一份,将纸张复原放好,离开书房。 此时刚好子时,按照秦素微提供的方位,两人又迅速出城,以他们二人的修为,大约一刻钟就到她说的那个结界。 比较悲催的是,他们根本无法悄无声息的进入结界。 至少得是元婴级别的修士布下。 元婴以上修士不算少,然通常到这个级别,大部分都在宗门里,极少一部分在各大权贵府邸卖命,再有就是一些天赋极高的散修。 “姐姐。” 黎青传音给她,询问她的意见。 “先回吧。” 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先回去让师父瞧一瞧那个药渣。 到达府邸的时候,已到丑时,还能睡上几个时辰。 天刚亮,卢丹师来给柳司君扎针。 “师父,您看看这个。” “药渣,哪来的?” “您先瞧瞧,我仔细瞧了好几遍,也没瞧出什么问题来。” 跟着师父学了两年炼药,还没学到家。 柳司君说没看出问题,卢丹师就来了兴致。 把药渣拿过来放在桌上辨认:“鬼脸玉、银霜花、龙牙骨、银气草……” 卢丹师摸着他光洁的下巴,感叹道:“这里面十几种药材,每一种都十分难得。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师父,你能不能抓重点。” 柳司君无奈的叹口气:“我是问你,这副药材有什么作用!” 第9章 糊弄鬼呢 卢丹师语气忽然严肃:“作用就是能使肌肤玉润冰清,只需三次,就能宛如新生婴孩一般。”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药渣?” “有个姑娘去无极楼寻求帮助,这个药方就是她母亲准备的药浴,昨晚已经泡过一次。师父,这方子有问题,对吗?” 卢丹师颔首:“这是上古药方,专门为炼制药人准备的。想要炼制药人,不仅只有这一副药方,她前面应该也有泡其他药浴。药渣呢?” “这儿。” 秦素微给她药渣的时候,保险起见,将之前的药渣也一并要了过来。 “果然。” 查看药渣后的卢丹师冷笑起来:“药人需一人一方,不是谁都能用的。没想到有人竟如此丧心病狂,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 “师父,有个地方我进不去,你……” “走走走,现在就带我去。”卢丹师一拍屁股站起来,“我这就看看,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弄出来的。” 流霜院 “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老婆子亲自去问了别院那几个,均一口咬定三姑娘一直呆在别院,并未有什么异常。” 婆子姓孔,年纪看着有五旬左右,穿着体面。 朱映蓉闻言心中怒气腾然而起,碍于孔妈妈在身边伺候多年,忠心耿耿,没有劈头盖脸骂过去,却依旧挡不住怒火:“并无异常?一个躺在床上等死的人,突然好端端的出现在柳府,破坏我儿宴会不说,还能与我争夺管家之权。这叫并无异常?” 她要是有这个心眼,当初也不会被她收拾去别院。 肯定是在别院有什么际遇。 “那个傻子呢,什么时候到的别院?” 孔妈妈敛了敛神,回道:“说是两年前自己找上门去的,那几个老虔婆也是见他可怜,就将人留下,给碗饭吃。” 朱映蓉冷笑两声:“糊弄鬼呢!” 那个护卫虽然心智不全,但修为高强,怎么也落不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分明就是跟柳司君认识,早在傻子去别院时就认识。 既然别院那问不出什么结果,那就从别院外查。 她还就不信了,柳司君能做的天衣无缝,不留半点破绽。 柳时袁进来,孔妈妈识趣的退出房间。 朱映蓉满脸笑容迎上去,但笑容之下掩饰不住的忧愁,柳时袁只一眼就注意到。 “蓉儿何事忧愁?” 朱映蓉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摇头:“没什么。” “撒谎。” 柳时袁不满道:“对我你还瞒着,这是信不过你夫君?” 朱映蓉娇嗔:“我心里最是敬仰夫君,怎会信不过你。只是你答应老太君重新调查当年之事,一定劳累,妾也是不想你徒增烦恼罢了。” “我知你最是体贴我。” 柳时袁搂过朱映蓉的腰身,嘴唇已经凑到她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逗弄的朱映蓉花枝乱颤。 “袁郎,现在还是白日……” 这等时刻,欲拒还迎,更让人心猿意马。 “管它作甚~” 院子里有结界,里面便是闹翻天,只要院子里伺候的人嘴巴严实,外面也不会知道。 情到深处,朱映蓉柔声开口:“袁郎,我多想再为你生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就更好了!” 两人都有修为,正是壮年。 按理,再生十个都没问题。 然当年朱映蓉在生柳司琴的时候,被人下毒,伤了身子,丹师诊断再难有孕。 不然他大房,怎会没有一个男嗣。 每每想到这个,他对柳司君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有个歹毒的母亲,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当年你生琴儿伤了身子,丹师便说往后都需好好调养,还是身子要紧。” 朱映蓉十分感激看着柳时袁:“多谢夫君体谅,不过妾身想着,让卢丹师想想法子,前几日三姑娘中毒,他轻易就解了毒,那可是九转龟毒,说不定有办法调理好妾的身子!” 柳时袁“嗯”声,昏昏欲睡。 虽说修为在身,但这事好像和修为没多大关系似的。 朱映蓉见他没有懂她话中之意,又道:“袁郎,妾是琴儿的生母,本不应过问。但昨日我派身边的孔妈妈去别院,得知一些事情颇为蹊跷,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 柳时袁掀了掀眼皮:“何事蹊跷?” “你也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妾会收到别院传音,确认三姑娘安好,但三姑娘这几年身子其实不太好,不想袁郎担忧,就没跟你说。但你看看此次三姑娘回来,不仅突然间身子大好,好似连性格都变了许多。” “不止这点,她身边的那个护卫,来历也十分可疑。” 柳时袁突然不瞌睡。 眼里竟还有几分精明。 “就是那个打了琴儿的半大郎君?好像叫黎青?” 听到这个称呼,朱映蓉心里十分不舒服。 什么半大郎君。 就是个傻子。 还打了琴儿,就是一莽夫! “别院的人都说三姑娘因为身子差,从未出过别院,是他自己找上门去的。” 朱映蓉说着往柳时袁怀里拱了拱:“这几日,妾也见了几面。他就是这里再有问题,也不至于去别院要饭吧?黎青的修为比妾身还高呢!” 柳时袁一惊:“当真?” “这还有假?妾身在他身边,感知不到他修为几何,定是比妾高出不少。” 柳司君何德何能,有这么一人护着。 就是因为这个傻子,那个废物才敢嚣张跋扈,对她蹬鼻子上脸。 早上还让人来传话,说要再拨四个人过去,将她的院子规整出来,她要种灵草。 就凭她那聚气三重的修为,还想种植灵草。 真会异想天开。 自己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在柳家站稳脚跟。 柳时袁没有睡意,但也没再说话。朱映蓉一时把握不准,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袁郎……” 朱映蓉丰满的躯体往柳时袁身上靠。奈何他有心无力,只能过过手瘾。 一面转移注意力:“既然蓉儿觉得黎青有问题,那为夫得空去清秋院看看。” 反正也要再问一问当年之事,对母亲那也算有个交代。 朱映蓉其实不想让他们父女两人过多接触。 柳司君这次回来,总给她一种邪门的感觉。 第10章 药人的用途 这几天,就没有一件顺心事。 “袁郎,下个月去寒冰域历练,只有两个名额,你如何想的?” 柳时袁已经彻底没了睡意,加上又是白日,于是起身穿衣,朱映蓉见状连忙起身伺候。 “这历练资格来之不易,自是要和母亲还有二弟三弟好好商议一番。” 衣裳穿好,柳时袁爱怜的拍了拍朱映蓉的手背:“不过你放心,再怎么商议,咱们琴儿肯定是头一份。” 得到满意的回复,朱映蓉笑容更加甜美。 可她心里却在想,另一个名额,决不能给柳司君。 她也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就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明明柳司君这四年修为没有半点进益,依旧还是炼气三重。 可她还是忌惮。 “妾有个想法,袁郎可愿听?” “你说便是。” 朱映蓉道:“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妾觉得这事还晚些时候告诉老太君,等出发的时候再通知,就不会有变故。” 柳时袁略略思索,点头答应。 “还是你考虑周到。” 另一边,柳司君和黎青带着卢丹师已经到了城外郊林结界外。 “是分神初期的修士布下的结界,不仅如此,还混合着一层阵法。”卢丹师道,“幸好你没莽撞,不然你真是有去无回。” 说着,闭目掐诀,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忽见一张深蓝色符箓,符箓飞在结界处,凭空出现一人可通过的空洞。 他得意的看着柳司君:“瞧瞧,你啊还有的学。” 柳司君就挺无语。 这样的师父怎么就被她给摊上了。 按理说,他经历过被人诬陷,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不该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性格。 可偏偏,就是! 柳司君传音:“师父,你也说是分神初期修士布下的结界,这里保不齐还有不少修士,能皮紧一点么?” “知道了,知道了。” 卢丹师终于不再嬉皮笑脸,给两人分别贴上隐匿符:“你俩跟着为师。” 穿过空洞,里面的环境骤然一变,天色也跟着暗下来。灵气稀薄,且十分混杂,细听还能听到各种不同哀嚎声。 三人谨慎往前,前面是数棵高大的赤阴木,将为数不多的阳光遮挡在外。 难怪这么暗。 穿过这片赤阴木,前面出现一个洞穴,洞口站着两名筑基巅峰期守卫。 有隐匿符,三人越过守卫,往山洞里面去。 山洞岩壁打磨十分光滑,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两旁岩壁每隔一丈左右的距离都放着一颗用颅骨打磨的灯座。即便里面十分亮堂,依旧挡不住森森寒意。 “啊……” 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同一时刻,柳司君三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 凭着这股震荡的灵力,卢丹师推断出这人乃金灵根,修为大概在元婴巅峰,正准备循着灵力波动的方位前去查探,洞穴口却传来几道人声,还伴有喘咳声。 卢丹师面色微沉,给柳司君传音:“其中有个分神后期修为的修士,当心!” 那人的修为,与他不相上下。 他倒是不怕,就是担心两个徒儿会暴露。 “溧阳道君,药人老夫已经备好。何时可以动手?” 此人话落,猛烈的咳嗽起来。 紧接着,又有一道男音响起:“大人放心,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随时都可以动手。” 话落,几人也进入三人视线中。 一共有五人。咳喘之人身穿暗花锦缎长袍,绣工精细,宽大的袖口轻盈垂摆,透露着一丝丝的贵气。 为了遮掩身份,脸上带着半块飞鸟图案的面具,将眉眼鼻子遮住。 露出的嘴唇苍白无一丝血色,加上下颚那里露出来的一点点皮肤,能瞧见此人已经十分年迈。 旁边的男子着一袭湛紫色直辍,看他的脸时,一片模糊。 不过从站位和对话中断定,他就是溧阳道君。 后面跟着两个金丹中期护卫,在他们之间,羁押着一个一脸惊恐,却无法动弹的年轻郎君。 柳司君传音给卢丹师:“师父,看来药人不止有女子,还有男子。” 卢丹师面沉如水。 “为师大概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柳司君其实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只是没有亲眼瞧见,还是无法相信会这么残忍。 那几人从他们面前走过,继续往前走。 三人小心跟在身后。 很快前面变得空旷起来,里面甚至还有蒸腾而起的温泉。雾气萦绕,看着仙气飘飘,但当柳司君的眸光瞥见不远处的场景时,那股从未有过的怒气直冲天灵盖。 师父解释“药人”二字时,她心中已经有所准备。 可亲眼看见,四五个被剥了皮,甚至还被取走脏器的女子,血淋淋扔在笼子里,如猪狗一般,任由她们挣扎求生,可却怎么也发不了声音。 那种冲击无法用言语描述。 那些权贵,为了获得新的皮囊,花重金寻找适合做药人的女子。 培养成功后,秘密送到这里来,完成换皮术。 “药人”就是这个用途。 柳司君气的手都在发抖,好在理智尚存。 这些人还没死,自是要救。 可不能鲁莽行事。 这里没有斑斑血迹,证明不是在这里换皮。而且这个咳喘之人带来的男子,不是换皮这么简单。 这些他们都要查清楚。 溧阳道君带着人通过温泉池继续往前走。 但卢丹师却拦住柳司君和黎青:“隐匿符有时辰限制,离失效只剩半个时辰,万一半个时辰内无法出去,你们有暴露的风险。” “师父放心,我们会在失效前贴上另一张。” “平时便罢了,如今我们离这个溧阳道君这般近,就算有为师打掩护,也不能保证你们的气息外泄不被他发现。” 一旦发现,凶险难料。 “师父,我不能丢下你在这里,要么就让我和青儿跟着,要么我们一起离开。” 人要救,首先得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这是柳司君的行事准则。 “好。先离开这里,我们再想办法!” 从某点上来说,他们师徒二人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那就是不盲目逞强。 三人正准备撤离时,发现又有人来。 第11章 方法奏效 柳司君气的手都在发抖,好在理智尚存。 这些人还没死,自是要救。 可不能鲁莽行事。 这里没有斑斑血迹,证明不是在这里换皮。而且这个咳喘之人带来的男子,不是换皮这么简单。 这些他们都要查清楚。 溧阳道君带着人通过温泉池继续往前走。 但卢丹师却拦住柳司君和黎青:“隐匿符有时辰限制,离失效只剩半个时辰,万一半个时辰内无法出去,你们有暴露的风险。” “师父放心,我们会在失效前贴上另一张。” “平时便罢了,如今我们离这个溧阳道君这般近,就算有为师打掩护,也不能保证你们的气息外泄不被他发现。” 一旦发现,凶险难料。 “师父,我不能丢下你在这里,要么就让我和青儿跟着,要么我们一起离开。” 人要救,首先得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这是柳司君的行事准则。 “好。先离开这里,我们再想办法!” 从某点上来说,他们师徒二人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那就是不盲目逞强。 三人正准备撤离时,发现又有人来。 来的是两个做护卫打扮的男子,年龄相仿,看着在二十五六之间,具体年岁就不知了,修为在元婴中期。 柳司君正感叹,这个地方,当真是高手如云时,却见这两人鬼祟的往方才溧阳道君离开的方向跟去。 这这这…… 这两人该不会与他们一样,从外面摸进来的吧?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的别开眼睛。 改变主意,决定跟上去。 路过笼子的时候,柳司君刻意不去看里面的惨状。 她怕自己忍不住。 三人从刚开始跟着溧阳道君他们,改跟着那两个侍卫。 越过刚才那宽敞的山洞,里面竟然开始变得逼仄起来,光线也暗下来,两边依旧是颅骨打磨灯座。 很快,那两名侍卫停下来。 柳司君看到两人手上已经聚满灵气,却一直没有动手。 “师父,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 卢丹师:“看着像是在找人。” 如此偷摸,肯定不是找溧阳道君他们的,难不成是找刚才被他们驾进去的郎君? 柳司君立刻否定这个推断。 找那个郎君,就应该和他们一样,小心行事。 他们不但没用隐匿符,看着还颇有点嚣张的意味,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 还有,两人都是元婴中期修为,怎么突破结界进来的? 山洞目前还十分平静,侧面说明两人进来没有惊动结界的主人。 最后柳司君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人有倚仗。 要么就是有十分厉害的法宝,便是溧阳道君也可不放在眼里,要么就是有不止他们两人。 姜泰:“我们这样,她能看得见吗?” 高阔回:“这我哪知道!” “不然干脆就亮明身份,让他们来找我们。” “忘了主子爷怎么交代的吗?如非必要,不要暴露身份。” 互相传信的,正是在柳司君前方不远的两侍卫。 大摇大摆走了一路,没遇到敌人,也没瞧见主子爷说的人,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姜泰瞥了瞥嘴,心道:什么叫非必要。 他觉得现在就很有必要。 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一药人被带进去,这会已经有半刻钟,指不定仪式已经开始。 那人也是来救人,他们来是为了保护她,这不就是相当于他们也是来救人的么? 如此一想,立刻感觉神思清明。 高阔竟觉得姜泰难得说的有道理。 于是二人不再忍着,直接将拦在面前的结界轰开。 师徒二人有些懵圈。 不是来找人么,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里面的溧阳道君一只手就能把这两人给收拾了。 这不是嚣张,这是送死呀。 眼见其中一个脸似煤球一般黑的侍卫不顾一切往前冲,嘴里还喊着:“快,救人啊!” 柳司君三人也不再藏着,揭掉隐匿符跟着冲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比方才还要空旷许多的洞穴,只最中间放着一张冒着寒气的冰床。 冰床十分大,床头和床尾分别往上延伸出来,上面雕刻着繁杂的图案。冰床上躺着两人,柳司君一眼就认出来,是方才被带进来的郎君以及那个戴飞鸟面具的“大人”。 溧阳道君就站在冰床前,右手拿着一把接近透明的匕首,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两张深蓝色符箓,见状眼睛微微眯起,道:“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本君洞府。” 那位“大人”带来的两名护卫,已经冲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不仅如此,还从后面洞府飞来四个护卫,皆为金丹初期,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姜泰丝毫没有那深陷险境的觉悟,而是开心。 他的方法真的奏效。 人这不就找到了么! 柳司君:“……,这位道友,我们认识吗?” 对着她龇牙笑,怪瘆得慌。 高阔白眼一翻,一整个无语。 “君姑娘莫要误会,是戚管事担心你有危险,故而让我们前来助你。只是先前未曾见过,所以闹误会了!” “对对对,是戚管事让我们来的。” 主子爷说,有事报戚管事大名,这句话他记得住。 “原来如此。” “真有意思,跑我的洞府闲聊来了,当本君是死的吗?”溧阳道君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冷冷下令,“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人却已至跟前。 卢丹师见此立刻移位到柳司君跟前,挡住溧阳道君飞来一掌。 之后两人迅速分开,眨眼间均祭出各自武器。 溧阳道君的是一柄刀背乌黑,刀刃却呈现出幽绿色的长剑;卢丹师拿着金翅伞,它通体金色,伞面撑开可抵御住化神期的真尊全力一击。 两位凭借手中神兵利器,展现出令人难以思议的变化,身影一虚一实不断交替,双方急速过招,快到用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铿锵~” 伞柄与刀刃碰撞,擦出大量火花,依旧无法捕捉到双方人影。 柳司君四人,也和那六个金丹护卫战作一团。 其中一个叫万卓的侍卫以为挑了柳司君这个软柿子捏,正暗暗惊喜,没想到刚一出招,差点被她抹了脖子。 他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最后眸光落在她右手手腕上。 第12章 墨麟侯 太虚镜是幽谷宫镇山至宝,通体雪白,镜面呈椭圆形,手柄出刻有数朵梅花,尾端还有一根湖水蓝的穗子。 当初卢丹师拜师,丰泽将此宝物给了他,他又将此作为拜师礼传给自己。 当初逃出太虚宫,卢丹师介子里其实藏着不少好东西。 但为了隐匿身份,都不敢拿出来。 柳司君得到太虚镜后,亦是十分谨慎,就怕给师父带来危险。 只没想到,太极楼一个侍卫,竟认得出太虚镜。 “你认错了,幽谷宫是大宗,我何德何能与他们扯上关系。” 姜泰:“也对。” 那可是幽谷宫呢! 幽谷宫能在占据三宫之位,靠的不是雄厚的修为,而是别的宗门难以匹敌的炼丹之术。 可以说修炼界七成丹药都是幽谷宫提供,要不是十多年前,宫主丰泽突然陨落,还能再高一成,几乎每个修炼宗门都受过幽谷宫的恩惠,足见它在修炼界的地位。 君姑娘虽然小小年纪就已结丹,但一直窝在莱阳郡,应是与幽谷宫扯不上关系。 想来那法器只是类似太虚镜。 他们这边结束战斗,正好卢丹师和溧阳道君在半空中对轰一掌,两人均被双方灵力震得后退两步。 溧阳道君被袖袍遮住的右手微微颤抖。 没想到这人的修为还要胜他几分,莱阳郡何时有这么号人物? “尊驾如此人物,何必跟着他们几个胡闹?” 卢丹师朝溧阳道君脸上“呸”的一声:“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的出口,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姜泰黑乎乎的脸往前凑:“可不是被狗吃了,人可干不出这事。” 黎青点头附和:“是、狗。” 只说两个字,中间还要停顿一下,溧阳道君气的面皮发抖:“本君所做之事,尔等凡夫俗子懂什么。” 柳司君:“我们是不懂,也不想懂。今日既然来了这里,就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呵,就凭你们几个,异想天开。” 只是不想跟他们周旋,两败俱伤,真要打起来,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捉住他? “那加上本侯呢?” 洞口突然涌入大量官兵,一身着暗紫色官袍的男子快步而来。 此人身高修长,鼻梁挺直,唇形轮廓分明,双眼乌黑深邃,墨发用玉簪规矩束起,双手闲附在后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溧阳道君。 “你又是何人?” 在莱阳郡经营这么多年,上到郡守,下到捕头,他几乎都认识,这人十分面生,且他的官服,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穿。 来人自称侯爷,溧阳道君在脑海中迅速搜索,忽然一人从脑海中冒出来。 “你是墨麟侯?” 墨麟侯名唤顾长洲,四年前在与风雷国的一次大战中,带领着八万兵马十日之内连攻三城,为大禹国开疆扩土,他本人更是将那三城主帅斩杀在阵前。 因此,圣上破格封为从一品墨麟侯。 如今四年过去,墨麟侯在朝中威望与日俱增。 本以为如此功绩,会被陛下不容,没想到陛下恩宽似海,依旧重用墨麟侯。 从去年开始,就让他代天子巡视九州二十四郡。 二十五岁权倾朝野,墨麟侯是独一份。 溧阳道君心中未免有些戚戚然。 只因四年前他就已经是分神后期修为,如今四年过去,只会更加深不可测。 “正是本侯!” 两人对话之时,卢丹师快速给病床上两人喂下丹药,这会已经苏醒过来。 被当做药人的郎君一醒就迫不及待的查看自己的身体,见还完好无损,“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确实让人难以自抑。 “大人”上了年纪,只缓缓坐起来,他低头看着手上还是苍老的皮肤,失望之余又是阵阵咳喘。 “咳,咳,溧阳道君,怎么回事?” 无人应答。 耳边只有“药人”的哭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屁股一挪,方才看清楚洞中景况。 “你们都是什么人,没有本官的命令,你们怎么敢擅自出现在这里?” “陈大人好大的官威。” 顾长洲信步朝冰床走去,那双眼睛,仿佛能透过面具后的那双眼睛,看透他的心思:“他们都是莱阳郡守兵,拿的是朝廷俸禄,可不是陈大人你的私兵。” “顾,顾侯!” 陈达峰一次去大禹都城中州述职,曾见过顾长洲,那时他刚封侯不久。 眼下怎么突然在莱阳郡? “难为陈大人还记得本侯,你现在是自己跟本侯去衙署领罪,还是用符箓掬着你去?” 陈达峰瞄了一眼溧阳道君,看他站在那里不动,心知他已经被控制住,无能为力,便也认命跟着顾长洲离开山洞。 姜泰朝高阔狂使眼色。 高阔无奈传音:“记住,在君姑娘面前,我们就是无极楼的侍卫。” “为什么?” “你是猪脑子吗?主子爷的身份不能暴露!” 因为这位墨麟侯突然到来,这里的山洞被搜罗的干干净净,被残害的药人悉数被救下。 被剥皮的尚能有复原的希望,只可怜那些取走器官的药人,即便活下来,也无法正常生活。 离开洞府,卢丹师和黎青先回府。 柳司君则一人去无极楼。 “戚管事,事情就是如此,那这赏金我便只拿走一半。” 戚管事不赞同,将三百上等晶石悉数推到柳司君面前:“君姑娘,我们无极楼做生意,最讲究信誉。赏金一开始便说好是这么多,怎么能少给。” “可今日之事,并不全然是我的功劳。” “君姑娘此言差矣。” 戚管事道:“你接的差事,是查清楚秦姑娘所托之事,又不是让你将所有药人都解救出来。” “这,好吧!” 人家硬要给,哪有不收的道理。 从无极楼出来,柳司君掉头去秦家。 “你说药人?” 秦素微惊诧又难过道:“是我想的那种药人吗?” 柳司君不忍,但还是点头。 秦素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柳司君:“……秦姑娘,你先看看这个。” 第13章 线索 高阔无奈传音:“记住,在君姑娘面前,我们就是无极楼的侍卫。” “为什么?” “你是猪脑子吗?主子爷的身份不能暴露!” 因为这位墨麟侯突然到来,这里的山洞被搜罗的干干净净,被残害的药人悉数被救下。 被剥皮的尚能有复原的希望,只可怜那些取走器官的药人,即便活下来,也无法正常生活。 离开洞府,卢丹师和黎青先回府。 柳司君则一人去无极楼。 “戚管事,事情就是如此,那这赏金我便只拿走一半。” 戚管事不赞同,将三百上等晶石悉数推到柳司君面前:“君姑娘,我们无极楼做生意,最讲究信誉。赏金一开始便说好是这么多,怎么能少给。” “可今日之事,并不全然是我的功劳。” “君姑娘此言差矣。” 戚管事道:“你接的差事,是查清楚秦姑娘所托之事,又不是让你将所有药人都解救出来。” “这,好吧!” 人家硬要给,哪有不收的道理。 从无极楼出来,柳司君掉头去秦家。 “你说药人?” 秦素微惊诧又难过道:“是我想的那种药人吗?” 柳司君不忍,但还是点头。 秦素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柳司君:“……秦姑娘,你先看看这个。” 那是她翻找秦父书房时找到的那张纸复拓下来的一份身契,名字不是秦素微,但生辰八字一模一样。 她看后茫然抬头看着柳司君:“我不是我爹娘亲生的孩子?我,我是他们买来的?” 柳司君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正准备离开,前院传来动静。 秦素微从悲伤中清醒过来。 听声音整齐划一——应是官兵。 柳司君没想到会在秦家再次见到墨麟侯。 很快秦家老二被官兵从房间带出,两人神色慌张,不停喊冤。 一身着铠甲的将军从墨麟侯身后站出来:“冤枉,我们已经查明二十年前你夫妻二人就为溧阳道君卖命,在莱阳郡开设的数家酒楼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他看着三十左右,肤色黝黑,左脸颊上自颧骨到眉骨处有一道泛着白色的疤痕,应是与人对战时留下。着黑色铠甲,上面刻有精细花纹,亦有不少划痕。 昨日在溧阳道君洞府远远见过,应该莱阳郡士兵首领,好像叫庞将军。 秦母慌张否认:“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夫妻本本分分,还有那是我女儿,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侯爷肯定是哪里误会了。薇薇,你赶紧和侯爷求情。” 若是不明真相,今日这种场景,她一定二话不说跪下求情。 现在该知晓的都已知晓,听得懂秦母的话外之音,她是想让自己用美色救他们。 之前种种疼爱,都是假象而已。 “不愧是老手,这般处境,还有心思缜密自救。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侯爷眼里向来容不下沙子,将人带走!” 秦素微就这么静静看着。 从始至终,墨麟侯未发一言,好似过来专门镇场子的。 可秦父秦母,修为平平,哪用得着威名赫赫的墨麟侯亲自前来。 护院想要向前阻拦一番,被秦素微勒令退下。 官兵押着秦家二老上了囚车,墨麟侯却没有即刻要走的意思,眸光落在柳司君身上。 “捣毁溧阳道君洞府,姑娘功不可没,可有兴趣去府衙旁听审案?” “不了,时间不早,我家人该等急了。告辞!” 这是顾长洲来此说的第一句。 还是主动邀请。 却被人家姑娘给驳了回去。 嘿。 多少年没看过有人这般大胆,庞靖抱着剑看热闹。 只可惜热闹就这么多,那姑娘转身就不见人影。 庞靖好生失落。 回到清秋院,柳司君仍在想秦家之事。 他们同时从洞府回到城内,按照柳司君脚程,比他们还要迅速,在无极楼也不过是半刻钟时间,紧接着去秦家。 然而,她前脚刚与秦素微分说完,后脚墨麟侯就带着人上门拿人。 他根本就来不及审问陈大人。 那又如何知道秦父秦母也与此案有关,并亲自来捉拿? 她想起自己看到墨麟侯腰间佩挂的一枚墨色双鱼玉佩,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竹柳这时进来:“姑娘,周管家来了。” “让他进来。” 周管家见完礼,道:“三姑娘,这是小莲她们的身契,朱姨娘让老朽转交给您。” 柳司君示意从安接过,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以后叫她从安,那是竹柳,莫要叫错了。还有,让你抽调几个人来院子侍弄花草,怎的还没看见人影?现在柳府的办事效率这么低?” 哪里是办事效率低,就是朱姨娘不肯痛快调人。 周管家赔笑道:“从安和竹柳都还是从浣衣房抽调过来的,再抽调婢女,确实困难,还望三姑娘体谅。” “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本姑娘?” 柳司君话音刚落,柳时袁携朱姨娘来到清秋院,方才的话一字不落被听了去。 柳时袁的脸比穿了几天没洗的鞋还要臭。 朱映蓉在旁边温柔提醒他别生气,他的脸却更黑。 一看到这个逆女的脸,就想起她母亲。 其实柳司君的脸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最不愿见的,就是这便宜爹。 在她看来,这渣爹比朱姨娘更可恨! 只是他一日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自己就得规规矩矩给他行礼。 柳时袁没叫起,柳司君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马上起身在柳时袁身边坐下。 朱映蓉:“……” 慢了一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站柳时袁旁边。 柳时袁怒目圆瞪,她充耳不闻,而是率先发难:“父亲,祖母说您重新开始调查四年前长姐中毒一事,不知一日过去可有眉目?” “哪有那么容易!” 哼,就知道。 “父亲既然没有线索,不如女儿给父亲提供一条?” 朱映蓉来不及郁闷,耳朵竖起。 “你能有什么线索?” 柳司君懒得辩解,直入主题:“父亲可还记得当初伺候我的婢女灵香?” 第14章 掘坟 “她?不是帮你下药,已经被处死了?还提她作甚!” 柳司君暗自磨牙。 幸好是对这渣爹没有任何期待。 不然分分钟乳腺增生。 她都要怀疑原主是不是柳时袁亲生的,否则再厌恶,也不至于如此啊。 “她是死了,但临死之前留有一张录音符,她死之后,这张录音符并未找到,女儿想或许是被她藏起来了!” “只要找到那张录音符,说不定就能还原当初下毒真相。” 柳时袁虽然心偏的没边,但脑子转的还是快的,他狐疑的看着柳司君:“你是如何知道的?” “有没有下毒,我最清楚。为了寻找证据,我找到了灵香的亲姐姐,她亲口告诉我,灵香死的前一天,有跟她提过录音符一事。” 当年原主身边两个贴身婢女,是其母楚氏亲自挑选的,都有修为。 也因此,灵香说是原主让她去下毒,柳时袁才会深信不疑,因为没有修为的婢女,很难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思语阁,更遑论下药。 加上婢女亲口承认。 柳时袁打定主意是这个逆女因为嫉妒长姐得到历练名额,故此生了歹心。立刻将婢女灵香处死,她也被送去别院,言明没有允许不得回府。 “父亲,我记得当年处死灵香之后,她的东西一并收拾放进她的棺木中,也许录音符也在那。” 朱映蓉手心都是汗。 那个婢女确实有个姐姐,这事发生后,就离开了莱阳郡。 柳司君什么时候去找的? 她想的更多的是,录音符会不会是柳司君胡诌,目的就是想让她自露马脚。 “三姑娘的意思,是要掘坟?” 朱映蓉面露不忍:“这不太好吧,虽然她害了琴儿,但人都死了这么多年,现在去掘坟……,到底于柳家名声有碍!” “朱姨娘此言差矣!” 柳司君不疾不徐打断她的话:“查清楚事情真相,证明我没有下毒,柳家姐妹情深,外人之言皆为恶意揣测,才是真的对柳府的名声负责。父亲觉得女儿说的对吗?” 柳司琴一味营造受害人角色,就真的对她好吗?对柳家好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不信柳时袁作为柳家的一家主,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 虽然吧,他有时候很渣。 但不能否认,趋利避害他是最最在行的。 虽不喜这个女儿,但这句话却说的没错。 如不然,当初发生那种丑事,就不是悄无声息的送去别院,而是大张旗鼓的惩罚。 一切都是为了柳家颜面。 联想到这次外出,本已经相看好中意的郎君,却被吴家这个死对头破坏,更觉柳司君说的有理。 “好,此事你去办。” 录音符做不得假,真要有,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朱映蓉沉默的回到流霜院。 灵香被处死后,尸身以及身外之物被她姐姐领走,就葬在其老家。真有录音符,须得现在就派人出发,赶在柳司君的人到达之前将东西取走。 去还是不去? 会不会是一个针对她的局? “清秋院那位果然迫不及待,那个傻子已经出发了。” 朱姨娘眉头微动。 傻子修为高,不过心智不全,派人将他暂时引开掘坟,再重新复原,以他的智商,应是看不出来什么。 灵香是罗震村人,属莱阳郡管辖,距郡城约有两百里,到了村子口,只要一打听就知道灵香葬在何处。 不过罗震村后山坟多,来人费了约莫两刻钟才找到灵香的坟。 为免旁人看见,布下结界后立刻动手掘坟。 几息后,一口黄木棺被取出来,静静放在墓碑前。 只是等那人掀开棺木想要翻找需要的东西时,棺木却自动爆开,劲烈的罡气将那人筋脉震伤。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转身想要御剑离开,却发现已经陷入包围中。 为首之人,是柳时袁,还有几个年轻姑娘,郎君,就连老太君也来了。 阿姐一脸郁色站在后面。 老太君沉声道:“亲家兄弟,你不在莱阳郡城,怎的跑来这里挖人家的坟?” 不错,掘坟者便是朱姨娘一母同胞的胞弟朱乐成。 朱乐成三十六,去年才刚刚筑基。接到阿姐传音,他立刻就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阿姐?” 朱乐成这一声阿姐,成功让朱映蓉脸色一变。 暗道一声:蠢货。 心中有疑虑,大可传音给她询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不是坐实了他就是自己派来的么。 “朱姨娘,说说吧,怎么回事?” 被老太君点名,朱姨娘只能往前走两步,站在柳时袁跟前,嘴硬道:“老太君,乐成是妾的胞弟,这种情况,他喊妾身也是本能,不知老太君要妾说什么呢?倒是妾很想问一问三姑娘,这般兴师动众的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满地狼藉?” 棺材已经炸了。 就算抓了朱乐成一个现行又怎样? 没有实据。 只要袁郎心里还有她,事情就还有转机。 “姨娘的手段,四年前我就已经领教过,在别院四年,要是没什么长进,怎敢轻易回府啊!” 柳司君的话,让朱映蓉忽而紧张起来。 难道她还有后手? 见她缓缓将坟前的墓碑拿起,又缓缓走到隔壁坟前,将两个墓碑换掉,那一刻朱映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才是灵香的坟,刚才炸掉的那个,是我让青儿临时弄的。” “那又怎样!” 朱映蓉看着柳司君。 她越是这样,越是印证自己的猜测,这一切都是她设下的局。 目的无非就是逼自己出手,然后抓个现行。 朱映蓉露出恰到好处的恨意:“虽然她是受你指使,但毕竟施行的是她,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差点死在她手里,咽不下这口气,让胞弟挖坟出气罢了。” 柳时袁没见过这样的朱映蓉。 她一直都是温柔善良的。 不过他也能理解,终归是自己女儿差点死了,她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说不介意。 其实心里还是恨的。 做出这样的事,也就能理解。 “对对对,就是这样!” 朱乐成总算是反应过来,附和朱姨娘的话。 第15章 录音符 “四年前对你下药之人是你姨娘!” “这话你可听懂了?” 柳司琴当然不会信:“一派胡言,姨娘怎么会给我下毒,那可是九转龟毒,一旦把握不准,是会要命的!” “好一个一旦把握不准。” 柳司君冷冷一笑:“父亲,当年我尚且只有聚气三重修为,于丹药上更无半点造诣,先不说从哪里弄来的九转龟毒,就单说真起了歹心,又怎会只给大姐下那么一点毒,却把多数剩余的毒药藏起来,等着被你们抓?” 当年柳时袁的确未曾查实九转龟毒的来历。 “父亲是否还记得李丹师?说来也是巧,自给大姐解毒之后,没两日就提出离开。无论父亲如何挽留,都还是要走!” “父亲可知,李丹师现下何处?” 柳时袁没问出口,柳司君就给出答案:“死了。” “死了?” 柳时袁一惊,看向朱映蓉的眼神微变。 “女儿调查过,李丹师离府第二天就死了,凶手来不及处理尸身就被人发现只得弃尸而逃,后来几经寻找,才找到他的尸身。” 说完,一阵灵力波动,一具白骨出现在地上。 柳时袁的注意力,却在柳司君身上。 整个柳家,也就老太君和他才有介子。她一直在别院,哪有银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父亲,这就是李丹师的尸骨。女儿特意叫来卢丹师,就是为了勘验李丹师尸身。” 他能从阎王殿抢人,更清楚怎么从尸骨上判断死因。 “一堆白骨,谁能证明他就是李丹师?” “朱姨娘问的极好!” 柳司君看向老太君:“祖母,孙女要是没记错的话,李丹师应该是从祖父小时候起,就被柳家供养?” 老太君颔首:“不错,算算时间,在柳家呆了足足有七十年的时间。你祖父并无其他亲兄弟,将李丹师看作兄长一般敬重。” “母亲在的时候,曾和孙女说过,父亲在二十四岁筑基那年,一个不慎,走过入魔。祖父极力用灵力疏导,也只是将父亲性命救回,但若是没有舒络丹,以后修为再难进寸步。” 祖父柳泰林一面求李丹师想办法炼制舒络丹,一面托人去寻幽谷宫弟子,想要购丹。 结果就是丹药没买到,李丹师却在寻药材的途中被离火猪妖咬断一侧腰肌,伤可见骨。 好在被赶来的柳泰林救下。 李丹师拖着重伤的身子,炼制出舒络丹,柳时袁的丹田这才恢复如初。 李丹师却因炼丹加重病情,修为一落千丈。 这事,之后柳家无人再提起。 她也不是听楚氏说的,而是卢丹师来柳家两年调查出来的。 毕竟这是柳时袁的丑事,柳家怎会放在嘴边,巴不得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闭嘴。 当事人柳时袁怎么可能忘掉。 “父亲请看,这具尸骨腰椎处是否有重伤的痕迹。” 柳时袁面色不虞,十分不情愿的开口:“确实有。” 柳司君才不管渣爹高不高兴:“那请卢丹师验,这处伤是否是离火猪妖留下的。” 卢丹师上前来,双手手腕翻转,拇指与中指掐诀,灵力从指尖波荡开,覆盖面前的白骨。很快,点头道:“不错,确实被离火猪妖所伤。” “好,那请卢丹师再验李丹师死因。” 朱映蓉藏在袖下拳头握紧,八月的天冷汗却从背脊流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卢丹师身上。 只见他拿出放在左手掌心处,右手拿着一根类似刀籋的东西从尸骨腰椎微微裂开的地方探进去。 拿出来后,上面吸附一股紫中带绿的粉末。 卢丹师小心将它抖落在白布上,开始仔细辨认。 约半刻钟后,卢丹师起身道:“李丹师乃中毒而亡!” 柳司君问:“可知何毒?” “九转龟毒。” 在场之人均吃了一惊。 柳司琴喊道:“怎么可能,我当时中毒就是李丹师解的,他又怎么会死于此毒?” “大姐这个问题问的好!” 问的妙。 “李丹师明明都帮长姐解了毒,为何自己身上的毒就解不了呢?”柳司君看向血色全无的朱映蓉,“不如朱姨娘给大家解惑?” “这,我怎么知道?” “朱姨娘不想说,那就还是我代劳吧!” 当年李丹师为柳时袁炼制舒络丹受了重伤,导致修为下跌。 此后他的丹术也受到影响。 普通的病症尚且能对付,但像九转龟毒这样复杂的毒药,他已经没有那个能力解毒。 柳司琴的毒,并非李丹师治好,朱姨娘早就给她服下解毒丸。 旁人看不出来,李丹师却心知肚明。 柳泰林死了二十年,柳家早已经今非昔比,更是在朱映蓉管家后,他的待遇一日不如一日。 又因窥破朱映蓉害人的手段,决定离开柳家。 没想到刚离开就被害。 “不会的,你在血口喷人。” 柳司琴喊道:“父亲,三妹说的这些都是污蔑!我姨娘不可能会做这些!” 朱映蓉心里已经很慌乱,但面上还是镇定:“三姑娘,你因司琴被你父亲罚去别院,姨娘知道你心里有恨。你讲的这个故事很精彩,但都是推测,没有证据!” 对,她没有证据。 那什么录音符,十之八九是假的。 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朱映蓉心下一松,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反咬柳司君一口,最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彻底从柳家滚蛋。 然后和李丹师一个下场。 想到这里,眼里隐隐还带着兴奋。 柳司君淡淡收回眼神。 兴奋吧,尽情的兴奋起来,马上就会让你感受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滋味。 “父亲,还是由你解开录音符的禁制,让大家听一听录音符到底录下什么真相!” 柳时袁眼底露出一抹犹豫,最后还是抬手强制去处录音符上的禁制。 灰色的灵力从符箓上散开,眼前出现两个人,一个已死的灵香,还有一个正是朱映蓉,看房间陈设,就是她的流霜院。 画面中,朱映蓉交给灵香一红色盒子。 “将这东西偷偷放在三姑娘房中。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消掉你的奴籍,另给一百上等晶石,放你归家。” 画面消失前,录音符重点记录下那个盒子的模样。 第16章 真传 “九转龟毒。” 在场之人均吃了一惊。 柳司琴喊道:“怎么可能,我当时中毒就是李丹师解的,他又怎么会死于此毒?” “大姐这个问题问的好!” 问的妙。 “李丹师明明都帮长姐解了毒,为何自己身上的毒就解不了呢?”柳司君看向血色全无的朱映蓉,“不如朱姨娘给大家解惑?” “这,我怎么知道?” “朱姨娘不想说,那就还是我代劳吧!” 当年李丹师为柳时袁炼制舒络丹受了重伤,导致修为下跌。 此后他的丹术也受到影响。 普通的病症尚且能对付,但像九转龟毒这样复杂的毒药,他已经没有那个能力解毒。 柳司琴的毒,并非李丹师治好,朱姨娘早就给她服下解毒丸。 旁人看不出来,李丹师却心知肚明。 柳泰林死了二十年,柳家早已经今非昔比,更是在朱映蓉管家后,他的待遇一日不如一日。 又因窥破朱映蓉害人的手段,决定离开柳家。 没想到刚离开就被害。 “不会的,你在血口喷人。” 柳司琴喊道:“父亲,三妹说的这些都是污蔑!我姨娘不可能会做这些!” 朱映蓉心里已经很慌乱,但面上还是镇定:“三姑娘,你因司琴被你父亲罚去别院,姨娘知道你心里有恨。你讲的这个故事很精彩,但都是推测,没有证据!” 对,她没有证据。 那什么录音符,十之八九是假的。 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朱映蓉心下一松,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反咬柳司君一口,最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彻底从柳家滚蛋。 然后和李丹师一个下场。 想到这里,眼里隐隐还带着兴奋。 柳司君淡淡收回眼神。 兴奋吧,尽情的兴奋起来,马上就会让你感受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滋味。 “父亲,还是由你解开录音符的禁制,让大家听一听录音符到底录下什么真相!” 柳时袁眼底露出一抹犹豫,最后还是抬手强制去处录音符上的禁制。 灰色的灵力从符箓上散开,眼前出现两个人,一个已死的灵香,还有一个正是朱映蓉,看房间陈设,就是她的流霜院。 画面中,朱映蓉交给灵香一红色盒子。 “将这东西偷偷放在三姑娘房中。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消掉你的奴籍,另给一百上等晶石,放你归家。” 画面消失前,录音符重点记录下那个盒子的模样。 盒子十分精致小巧,便是女子也能握在掌心,上面刻有一朵水仙花。 “父亲,这个盒子眼熟否?” 那正是装有九转龟毒的盒子,四年前柳时袁亲自从柳司君的房间搜出来,怎么会忘! “蓉儿,这一切当真是你做的?” 朱姨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没想到,真有录音符存在,更没想到那个贱婢胆大包天,将他们谈话的画面都给录下来。 好,好,好啊,不愧是楚氏亲自挑选的婢女,果真有本事。 死后多年,还给她摆了一道。 眼见事情瞒不住,朱映蓉终于撕掉伪善的面具。 “不错,琴儿的毒是我下的,然后栽赃给三姑娘。李丹师也是我派人用毒毒死的。” “朱映蓉,司琴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下的了手?” “简直就是毒妇!” “虎毒还不食子,我当初是瞎了眼,竟还觉得你柔善可欺,不管是楚氏还是母亲与你为难,都极力相护,没想到你竟是蛇蝎心肠。” “哈哈……” 他瞎了眼? 分明是自己瞎了眼啊。 想到多年受的委屈,朱映蓉仰天大笑不止。 柳时袁骂道:“疯了,当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那也是你柳时袁逼疯的。”朱映蓉指着柳时袁的鼻子骂:“你,自诩深情,其实刚愎自用,薄情寡义。” “当初,你答应娶我做正妻,我才未婚先孕,转头你就娶了楚氏做正房娘子。” “我因有孕,只能为妾。” “柳时袁,相比楚氏,我最恨的其实是你。你若不能娶我为正妻,当初就不该来招惹我!我若不是已经怀有身孕,绝不会嫁你。” “你柳时袁谁都不爱,只爱你自己。自私自利虚伪小人!” 都骂出来后,当真畅快。 “你!” 被宠爱的妾室指着鼻子骂,柳时袁顿觉得脸上无光。 恼羞成怒,一巴掌扇了过去。 因带着怒意,朱映蓉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方才的朱乐成布下的结界上又被反弹回来。 朱乐成连忙跑过去,将朱映蓉搀扶起来。 只朱映蓉根本站不直,鼻子和嘴角一直在流血。 柳司琴则跪在柳时袁脚前痛哭哀求:“父亲,求你不要打姨娘,她平时是最敬重您的。都是因为柳司君,她回家后,家里就不得安宁。” “大姐这一点,当真得到朱姨娘真传!” 柳司琴哭声顿住:“什么?” “颠倒黑白啊!” 柳司君甜甜一笑:“作恶的是朱姨娘,我只不过将她的恶行揭发出来,大姐不由分说的就将事情怪在我头上。” 柳时袁怒火更甚。 “来人,将朱姨娘带回府,关进祠堂,听候发落。大姑娘禁足思语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关进祠堂,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 这个惩罚,柳司君很不满意。 虽然柳时袁马上将掌家之权交给她,以示安抚。 柳司君依旧为原主愤慨。 清秋院 “姐姐,不开心!” 柳司君笑笑:“青儿看错了。” “没有。” 今天是卢丹师最后一天给柳司君“扎针”,他见徒儿情绪不高,主动讲笑话。 无奈柳司君笑点高,黎青听不懂。 房间便只有卢丹师的鹅笑声。 气氛一时比较尴尬。 卢丹师:“最后还是会处置的,不过你父亲极看重颜面,想来是不会报官的。” 李丹师无爹无娘,无儿无女。 死的悄无声息,以柳时袁的尿性,只会当做没发生过这事。 至于她,谁都不知道原主已经死了。 朱映蓉不仅杀了李丹师,还欠原主一条命。 她筹谋三年,不单要为原主正名,还要朱映蓉血债血偿。 第17章 夺我清白的女人 柳司君面色沉沉:“师父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话落,竹柳进来,递给柳司君一张请帖。 “墨麟侯?” 柳司君反复确认好几遍,才敢相信。 卢丹师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墨麟侯?” “跟你一样啊,初见就在溧阳道君洞府,还有一次是去秦姑娘家。” “嘶~” 卢丹师道:“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柳司君斜睨着卢丹师:“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上我很奇怪吗?” 卢丹师从介子里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塞嘴里当糖丸嚼,含糊不清的来一句:“你信吗?” “不信。” 年纪轻轻,大权在握,若是贪恋美色,早不知死多少回。 就算他表现出对她感兴趣,一定也是装出来的。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当然是去了!” 墨麟侯相邀,多大的荣幸。 她也想知道,墨麟侯究竟要干什么。 八月初十,柳司君按时赴约。 地点是府衙,具体一点,应该是府衙公堂,今天是莱阳郡守陈达峰受审的日子。 墨麟侯在他下首,单独给她一张椅子坐着旁听。 从陈达峰再到溧阳道君,最后是秦父秦母,整整一个时辰,她终于知道这是一桩多大的案子。 事情得从溧阳道君来到莱阳郡开始说起。 他在城外建立洞府,游走于权贵中间,说只要钱财给够,就能让他们永葆活力。 这多么诱人。 普天之下,能修炼之人不过半数,有悟性有资质的更少。 绝大多数都是未结丹便老死。 陈达峰就是其中一个。 他已经一百二十岁,却只有筑基后期修为,离他大限之日没剩几年。 有权利,却没命享。 哪个能受得了。 听了溧阳道君的蛊惑,便心生歹念,在城中寻找合适的八字,为自己培养药人,以备来日。 有些人是为了续命,还有些人是为了美貌。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都只是幌子,溧阳道君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到更多八字合适的少女献祭天神,以求获得神力,拥有不死之身。 为此,他培养了诸如秦父秦母这样的线人。 寻找或收养那些合适的女子,待她长成就能完成祭祀仪式。 如此丧心病狂,简直人神共愤。 审到这里,柳司君心中又有疑惑:她在莱阳郡三年,去无极楼接任务也有两年多时间,竟是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远在万里之遥的墨麟侯又是如何得知? 思绪刚落,识海一动,尚在公审的墨麟侯竟私下给她传音。 传音就传音,问的却与案子毫无关系之事。 “在下顾长洲,姑娘婚配否?” 柳司君:“……” 她条件反射的看向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下的顾长洲。 他未用灵力遮面,柳司君看的十分清楚。只是能看清楚他的脸,却无法看清他的命。 “墨麟侯,这个玩笑不好笑。” “本侯从不玩笑。” “侯爷还在审案!” “那就审完再聊。” 刚才这些人扯皮,他无聊的紧,柳司君却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就问出这句话。 确实唐突。 不过问出口,他也不后悔。 公审接近尾声。 以陈达峰为首的莱阳郡官员,几乎有七成都与溧阳道君有联系。 手上没有人命,可从轻发落。 如陈达峰之类,全部死刑,溧阳道君和秦父秦母由墨麟侯带回中州处置。 公审结束,柳司君抬脚就跑,还是慢了一步。 “墨麟侯,今日得你相邀,知道这次案件始末,非常感谢,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一步。” “柳姑娘,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柳司君气的直磨牙。 顾长洲挑眉:“那我换个问法。” “两年前,柳姑娘可去过武侯郡的月岩岭?” 柳司君脚步一顿,从上到下打量顾长洲。 他是那个从天而降砸晕她的男人? 可,长的也不像啊。 “看来柳姑娘是记起来了!” “你想干什么?” 柳司君戒备的看着顾长洲:“当时是你将我砸晕,顺走你一些晶石作为补偿,合情合理不是吗?” 顾长洲轻笑,对上柳司君的潋滟的双眼:“只是这样?” 柳司君突然耳热起来,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认。 不然就扯不清。 “墨麟侯现在提起这事,不就是想让我赔晶石?” 柳司君说这句话,终究底气不足。 那可是一千上等晶石。 顾长洲凤眼微挑,他是这个意思? 想撇清是吧。 那看看撇不撇得清。 她有多少家底,自己还是清楚的。 “既如此,那便现在还吧。” 柳司君掏啊掏啊。 介子都掏空了,还是不够。 目前介子里加上这次赚的三百,也才四百而已,不到一半。 剩余六百,她上哪弄去。 柳司君气的咕哝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救你。” 这是给自己救出个麻烦。 “柳姑娘,你当初确实救我一命,不过当时我就回报你了。” “是以这一千上等晶石,和救命之恩是两回事。” 柳司君气短。 不敢与他细细争辩。 “不就一千晶石,你容我几日,定还你。” “就现在。”顾长洲没有退让的意思,“我还有要事在身,需即刻赶回中洲,要还便现在还。” 柳司君鼻孔哼道:“没有。” “那只能去柳府要了。” 柳司君怒:“顾长洲,你故意的!” “柳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坐下好好说道说道。” 清风茶楼 “柳家的事听说吗?” “这两天传的沸沸扬扬,还有谁不知呢!” “柳大姑娘的毒,竟是她姨娘下的,还冤枉三姑娘,贼喊捉贼真是狠毒!” “大户人家,腌臜事真不少。” 两人被掌柜引上二楼,楼下大堂还在议论柳家的事。 柳司君如局外人,饶有兴致的听着。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墨麟侯,她的兴致会更高。 “你安排的?倒是聪明。” 利用舆情,逼的柳时袁不得不处置朱姨娘。 柳司君不置可否,反问:“柳家的事,你也知道?” “柳家是莱阳郡三姓之首,自然关心一些,更何况柳家还有你。” 柳司君磨牙:“你调查我?” “夺我清白的女人,怎么查都不过分。” 第18章 有话好好说 柳司君一噎,耳根微热,面上却是不显:“墨麟侯,我一个女子都不在乎,你为何还揪着不放。” 话落,顾长洲忽而闪身到眼前,宽大的身躯几乎将柳司君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修为上相差悬殊,她只能被迫看着他的脸。 “柳司君,男人的清誉也是清誉。”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就当一夜风流后……” 何况,也没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事。 不就是,不就是那啥了。 至于么! “柳!司!君!” 顾长洲对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字,咬着后槽牙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好似下一刻,就要将她生吞嚼碎吃进去。 顾长洲宽大的手掌掐住柳司君下巴:“当初敢睡,就得承担后果。” “没睡。” 当初她虽有心将他办了,可毕竟才十四岁,身子发育还不成熟,就是揩了点油而已。 不能污蔑人。 “柳司君,你再说一句!” “再说一百句,事实就是没睡!” 可终究还是底气不足,最后几个字越说声音越小。 “好的很。” 顾长洲松开手,重新坐回到位置上:“你不承认没关系,我想你父亲见本侯亲自登门,一定喜笑颜开。” “别,有话好好说。” 如果知道他是墨麟侯,说什么也得忍住。 柳司君现在万分后悔。 顾长洲反而不着急了,正好小二端来茶水,他开始悠闲的喝着。 只是那双眼,始终落在她身上。 一盏茶后,顾长洲开口:“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还钱,现在就还。” 柳司君传音给戚管事,找他借钱应急,没想到戚管事说没有,不过刚才楼里有个新任务,楼主需要一侍女,银钱十分可观,一月给五十上等晶石。 柳司君打商量:“能不能先预支。” 戚管事:“可以,但得立字据。若是中途毁约,得赔十倍的违约金。” “好,成交。” 半刻钟后,戚管事拿着六百上等晶石来到清风茶楼,交于柳司君,并立下字据。 楼主神人见首不见尾,九州二十四郡,除了在中洲城的主楼,其他八洲二十四郡据说只是偶尔巡视。 在各分楼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按照这么计算的话,别说一个月,半年都难见上一面,一年后就自由了。 典型的钱多活少离家近,外加老板不逼逼! 是个美差啊。 拿到晶石,柳司君连同介子中的晶石一并扔给顾长洲:“给你,现在你我互不相欠。” 顾长洲慢悠悠的将晶石收入介子中,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司君:“是吗?我怎么觉得我们是来日方长呢!” 回到清秋院,柳司君脑子里还回荡着顾长洲说的那句话。 来日方才…… 她赶紧甩甩脑袋。 见鬼的来日方长,欠的债已还清,他这会应该在回中州的路上,以后就是再也不见。 外面的流言终于传到柳时袁耳朵里。 他气急败坏将柳司君叫去书房。 “外头闹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这下你满意了?” 柳司君不咸不淡回道:“父亲何故这么说?” “还装,外面的流言难道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他反正是不会,母亲再宠这逆女,也不会不顾及柳家体面,至于柳司琴,她更没理由。 只有她有这个动机。 柳司君却是恍然一悟:“原来大姐都是和父亲学的!” 柳时袁明显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柳司君话里的意思,恼羞成怒喊道:“放肆!” “作为一家之主,维护柳家颜面我能理解。可是父亲,维护柳家颜面不是将所有真相全都掩盖,粉饰太平。而是明辨是非,公正严明,这才是长久之道。” “朱姨娘手上有一条人命,陷害正妻嫡女,毁坏其名声,这些罪过难道不该报官处置?” “你是在教为父怎么当这一家之主吗?” 书房内剑拔弩张。 见柳司君昂着头颅,柳时袁眯了眯眼,朝她释放威压。 起初柳时袁只用了一成修为。 目的只是让她服软,跪下认错。 可她竟然纹丝未动,一脸轻松。 这次他直接用三成灵力,势要她明白,谁才是一家之主。 可她依然傲气的站着,甚至还带着讽刺望向他。 这个逆女不是只有聚气三重修为,竟然能抗住他三成修为,怎么可能? “父亲只有这点本事么?” 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柳时袁气的脑门嗡嗡响。 若是用到五成威压,还不能将她如何,他这个做父亲的脸面就彻底被她踩在地上捡不起来。 加还是不加? 正犹豫,周管家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家主,楚家来人了。” “楚家?” “是的,人现在在慈安堂。” “朱姨娘的事为父自有定夺,你回去吧。”柳时袁说着便要去慈安堂。 走到门口,柳司君突然喊道:“父亲,我外祖家来人,不让我见见吗?” 柳时袁脚步一顿。 他还真没打算让柳司君见楚家人。 主要是不知道楚家来的是何人,若来的是一点就着的楚家老太君,不敢想等会是什么场面。 “来的是何人?” 周管家回:“是楚家老太君。” 楚家这位老太君,等闲谁拦得住。 柳时袁脸更黑几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估计是听到外面的流言,来柳家兴师问罪来的。 如此,就更不能让柳司君去慈安堂胡咧咧。 柳时袁如何打算,柳司君心如明镜。心中冷笑,开口道:“父亲,我去别院四年,从未见过外祖一家,如今我都回来了,再不让我见人,传讲出去岂不有损柳家颜面?” 张口闭口柳家颜面。 现在就拿这四个字堵他的嘴。 周管家听到三姑娘呛家主,恨不得头缩进衣服里去,以减少存在感,免得家主朝他发火,殃及池鱼。 柳时袁思索片刻后,道:“那就一起过去见见,你毕竟是柳家人,等会该说什么自己掂量掂量。” “是。” 才怪! 二人来到慈安堂,在外面就听见爽朗的笑声。 记忆中,楚家老太君杜秋芬的声音就十分粗放,换言之就是嗓门大,加上修为高,柳时袁一直都挺怵这位丈母娘。 非不得已,不去楚家。 两人绕过红木屏风,柳司君见到记忆中的楚老太君。 第19章 柳家之势 柳时袁见礼:“女婿见过岳母大人,母亲。” 柳司君紧随其后:“司君见过外祖母,祖母安好。” 楚老太君今年九十一,看着四十出头,身材消瘦,着深紫色暗纹长袍,头发全部盘起,已有几根白发,却精神矍铄。 杜秋芬亦打量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外孙女。 眉如细柳,眼似秋水,着一袭月牙色长裙,上面绣着淡雅的梅花,整个人又明艳又清雅。 总之,杜秋芬十分满意。 她朝柳司君招手:“君儿过来。” 柳司君往前两步,站在杜秋芬右手边,刚站定手就被拉住,立刻感觉到温热的灵力灌入掌心。 柳司君诧异的看向杜秋芬。 为何一见面就试探她的修为,难不成知道自己用了遮掩修为的法器? 几息后,杜秋芬便松开手,笑容和煦道:“君儿长大了,跟你母亲越来越像!我儿要是还活着,你也不用去别院受苦。” 柳时袁面色极不自然。 这话不就是责怪他没有将事情查清楚,就将人罚去别院。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岳母,当时毒药确实是从司君房间搜出来的。恰好两人前一天因为历练名额拌嘴,女婿一时不察,也情有可原。”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老身突闻阿月身死噩耗,心中悲痛,阿月尾七之后便开始闭关。可等我出关,就听说君儿毒害长姐,让你重新调查,你却嘴硬说证据确凿,让老身不得插手你柳家家事。” 说到这里就来气。 他两个儿子在她闭关期间,上门两次,要柳时袁将下毒一事查问清楚,竟然都被冷眼相待。 而后又打算去别院直接带走柳司君,可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无论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可到底是自己的外孙女,哪能真的放下。 半年后出关,杜秋芬又派人去别院,想将人接回楚家。 没想到别院的婆子却说人已经回府,还说不愿再与楚家有什么瓜葛,莫要再来之类。 一气之下便断了与柳家往来。 现在想想,之所以被那婆子诓骗,都是因柳家上上下下被朱姨娘把持住,她故意向楚家散播君儿在柳家过的很好,不愿意搭理楚家的消息。 如今真相大白,她也回过神来。 这几年竟被朱姨娘骗了。 她的外孙女不是讨厌楚家,而是身不由己。 “当时的确认证物质都指向司君。如若不然,女婿怎么会将司君送去别院,那也是为了让她避避风头。” 杜秋芬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有细究。 柳老太君开口:“老姐姐,说一千道一万是我们亏待了君丫头。你放心,老身保证往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柳司君全程冷眼看着。 他们说这么多,均不知道,原主在朱姨娘的授意下已命丧黄泉。 她那一年受的苦,岂是轻飘飘几句保证就算了的。 “祖母,君儿身为柳家女,受些委屈没什么。可有些事情,不是受点委屈就能解决的。” 两位老太君,加上柳时袁全都不解的看向柳司君。 老太君开口问:“三丫头这句话从何说起?” “前几日,孙女收到一份请柬,是墨麟侯邀孙女今日去府衙观看郡守公审一事。公审结束后,墨麟侯又邀请孙女去清风茶楼共饮,言辞之间对父亲颇为赞赏。” 柳时袁闻言,激动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当真?” 柳司君翻转掌心,左手立时出现一张红色的烫金请柬,右下角一朵精致红梅。 柳时袁面色微红,小心接过。 打开后第一眼就是看左下角的署名和印章。 是墨麟侯无疑。 柳时袁看后,又将请柬交给老太君。 楚老太君瞥了一眼,确实是墨麟侯的请柬。 “父亲,这几日郡守陈达峰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晓,陈郡守已经被判死刑,这郡守的位置便空缺下来。祖父在的时候,我们柳家是稳当当的三姓之首,可如今景况……” 柳司君没有再说下去。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效果更好。 柳时袁却是顺着柳司君的话头往深处想。 楚老太君的两个儿子,长子楚阳华六十四,已是元婴巅峰,次子楚英华五十九,也有元婴中期修为,楚老太君,去年突破元婴,成为分神期道君。更别说经常在外历练的楚家主,修为更加深不可测。 秦家这些年发展亦十分迅速,秦家家主八十一,已经是元婴巅峰修为。独子秦松宇比他大八岁,五十有二,也已经是元婴初期修为,那个号称莱阳郡第一美人的秦书瑶,秦松宇幺女,二十二岁的年纪,已是筑基巅峰。 比琴儿天赋还要高一些。 反观柳家,他这个一家之主,四十有四,依旧只是金丹巅峰,迟迟未曾结婴。 母亲前几日倒是有所突破,但相比楚老太君来说,还差的远呢。 二房三房,年轻一辈除了柳明岩资质尚可,其他没有能拿出手的。 唯一有些欣慰的是父亲在的时候,招揽了两个散修客居在柳家,如今都已经突破至元婴巅峰。 即便如此,柳家如今的地位,依旧尴尬。 秦家和楚家,在这十年余的发展,已有超过柳家之势。 尤其是楚家。 柳家都得避其锋芒。 五年前,秦家有女嫁入楚家,秦楚两家亦是姻亲,三家的关系更加微妙。 如果,这个时候,能得墨麟侯的举荐。 他成为莱阳郡守的希望就大大增加,将有更多的资源给到柳家,三姓之首的位置就会更加稳固。 柳时袁又是高兴,又是不满。 高兴是柳司君竟然与墨麟侯关系这般好,能得他的请柬。 不满自然是当着楚家老太君的面,拿出请柬来。 这不是让楚家有了防备么。 “若是墨麟侯听到我们柳家之事,不知他心里会是什么想法。连家事都做不到清正公允,又如何治理好一郡百姓?” 柳时袁闻言,眸色一紧。 不过到底没有像刚才在书房那样,对柳司君急言令色。 楚老太君此时出声:“我和君儿好久未见,就让我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君儿,去你的清秋院。” 二人离开,慈安堂就剩柳时袁母子二人。 第20章 忍个铲铲 老太君看着尚在沉思之中的儿子,叹了口气:“你这几年所作所为,伤透了三丫头的心。如果还不痛快处置了朱姨娘,只会更生嫌隙,以后再想缓和,就难了!” “母亲说的这些,儿子知道。” 只是他是父亲,是长辈。 让他向自己的女儿服软,他拉不下这个脸。 何况,她的母亲,给朱姨娘下药,使他多年未得男嗣。 他对楚氏的痛恨,不会这么轻易消减。 “你知道就好,柳家沉寂许久,你的修为若是还不能精进,再过几年,这三姓之首的位置,就得让出来。孰轻孰重,自己掂量掂量。” 柳时袁沉默颔首,离开慈安堂。 老太君看着屏风,拨弄佛珠,眼神悠远。 清秋院里。 “外祖母请坐。” 杜秋芬看着外面忙碌的下人,感叹道:“这院子,已经找不到一丝原来的影子。” 女儿出嫁,生子,孩子满月,周岁。 她都有来。 每次都能看到满院子的梧桐树,郁郁葱葱。 如今到处都光秃秃的,便是有几抹颜色,也都是刚刚种下,没有灵力滋养,全都无精打采。 无甚可看。 “外祖母可是又想起母亲了?” 杜秋芬面上闪过一丝沉痛,很快又消失不见。 “你母亲素来洒脱,定不愿见我们如此伤怀,说点别的高兴事。” “好。” 可说着说着,楚老太君还是聊起了楚氏小时候的事。 从她的字里行间中,柳司君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楚氏虽然不能修炼,但身子骨一向不错。 应当不会说突然就病故。 她心里有怀疑,可就像原主之死,如果不是因为她穿越而来,原主死了,只怕也会以为是病故,如不细究,根本发现不了。 为了找到朱姨娘陷害她的证据,足足找了三年。 还是在最近一个月,才查到灵香的姐姐,知道有录音符一事,才还原当年真相。 那楚氏呢? 想要弄清楚,只怕更难。 且这一切,都只是怀疑。 “君儿,外祖母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当初你明知被陷害,为何不喊冤,不去楚家求救?” 柳司君苦笑:“外祖母,朱姨娘冤枉我毒害长姐,父亲立刻就封住我的神识,根本来不及求救。” 无法传音,丫鬟背叛。 她当时是孤立无援。 如何求救。 “那你舅舅去别院,你为何不见?” “不瞒外祖母,我根本就不知道舅舅去过别院,怕是朱姨娘早就知道舅舅会去别院看我,故而提前准备应对之策。” 竟是如此。 杜秋芬闻言,怒拍桌子。 崭新的梨花木桌,瞬间稀碎,茶壶碗具,摔了一地。 “方才我就不应该轻飘飘的放过你父亲。” 她当然知道,刚才柳时袁说的都是托词,可她不知外孙女的态度,是以不好发作。后面看她与柳时袁斗智斗勇,就知道君儿眼里根本没有这个父亲,更不稀罕什么柳家。 那她还忍个铲铲…… “君儿,走。跟外祖母回楚家。” “外祖母,君儿不能走。” “为何?” 杜秋芬道:“你父亲偏心至此,还待在柳家作甚,你离开柳家,我楚家就此跟柳家翻脸,势不两立。” 别院被救后,她也曾打探过楚家之事。 当得知楚家与柳家断了往来,也就歇了替原主尽孝的心思。 不曾知道两个舅舅曾来别院找过她,也不知柳时袁曾对外祖母说过那般绝情的话。 楚氏宁折不弯的性子,就是随了杜秋芬。 若不是听到传言,为了这个没了娘的外孙女讨个说法,决计不会厚着脸皮再次登门。 柳司君为原主高兴。 她并不是无人关心爱护。 “外祖母稍安,君儿不回去,是因为这里是我的战场,我在这里吃的苦受的罪,得要他们加倍偿还。现在离开和外祖母去楚家,不是正遂了某人的心意?” 何况还有一个月后的寒冰域历练。 她得去。 想来楚家也是两个名额,她不能占了,就只能以柳家女的身份前往。 “当真是因为这个,不是心中怨怪我们?” 柳司君轻笑道:“怎么会,外祖母疼爱君儿,君儿心里清楚。当时是君儿年幼,不知朱姨娘心思歹毒,才吃了这么大的亏。幸好一切都熬过来了!” 杜秋芬眼眶微热。 虽心中不舍,但既然君儿下定决心,她也就不勉强。 从介子里拿出一颗绚丽的石头:“这是玄灵石,你外祖父去年外出历练所得,拿着防身用。” 玄灵石外形通透圆润,如鸽子蛋一般大小。 不是什么杀人利器,但却有极强的感应能力,如有灵力逼近,会立刻发热。 乃防身利器之奇物。 就是大宗门的弟子,也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 太过贵重。 “外祖母,这个应该让外祖父自己留着。” 为了壮大楚家,他经常亲带着族内弟子,去各处历练,遇到险境何其多,有这个玄灵石,也能多一分保障。 “你外祖父得到这个,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 杜秋芬强硬摁住柳司君想要将东西塞回来的那只手:“他说,女娃娃都喜欢漂亮的东西,这东西不仅漂亮还是实用。” 柳司君眼眶又是一热。 “被朱姨娘蒙蔽,我们心中已是万分自责,你再不收,被你外祖父知道,肯定更加伤心。” “好,君儿收下。” 柳司君送走杜秋芬,黎青闪现:“他,祠堂。” 柳司君眯了眯眼,青儿的意思,是柳时袁见朱映蓉去了。 那还等什么。 多好的看恩爱夫妻反目成仇的机会。 两人贴身隐匿符来到祠堂,正好听见朱映蓉疯狂大笑,再看柳时袁,气的眼角不停的抽动。 柳司君有点惋惜。 来晚了。 不知道朱映蓉说了什么把柳时袁气成这样。 好一会,朱映蓉止住笑,极为轻蔑的看着柳时袁道:“袁郎,只要你答应我,这个秘密我就带进棺材里,永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秘密? 柳司君眼露精光。 两人还未达成一致,也不算迟。 “我怎知你不会如灵香那样,藏起什么证据,交给某人,来日拿来威胁我?” 第21章 怎么不笑了 昏暗的牢狱中,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腥臭味,再往里走,有几间牢房门口贴着金灿灿的符箓,防止有修为的犯人逃跑。 朱映蓉就在其中一间。 来到这里已有两日,没有被提审,也没被殴打。 她不确定是不是朱家派人打点了,还是柳时袁怕自己将秘密说出,特意嘱咐过衙役。 如今莱阳郡没有郡守,她倒是可以安稳的在这里住着。 万一真是柳时袁当了这郡守…… 只要一天握着柳时袁的把柄,他就不敢杀她,还得乖乖的撇清她的罪责,让她安然走出去。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牢房瞬间热闹起来,原本坐在那里的犯人快速冲到门口,伸出脏污的手喊道:“我是冤枉的,救救我!救救我啊!” 说完试图去抓来人的衣服。 可刚伸出来,就受到一矮胖的狱卒棍棒:“吵闹什么,乖乖回去坐好。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他叫弥二,三十出头,聚气四重修为。 有些可能被打怕了,立刻缩回手。 有些依旧倔强的伸着,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弥二道:“柳姑娘,关在这里的,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不值得可怜。” 柳司君抬头望去,刚好看见前面左手边牢房中,一个女子平静的站着,不言不语,没有夸张扭曲的动作,只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从牢房门前走过,柳司君忍不住问矮胖狱卒:“刚才“甲”字号牢房中关押的那个女人,犯的是何事?” “她呀。柳三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柳司君:“她没有修为。” 弥二一笑:“确实没有修为,可干的事人神共愤,且虽没有修为,我们好几个兄弟一起去捉拿她,都被其重伤,可是厉害着呢!” 柳三姑娘的事,他多少也听到一些。 五岁开始修炼,到十二岁被罚去别院时,也才聚气三重,别院四年愣是无半点长进。 弥二觉得,当真废材。 不过人家是柳家嫡女,修为不行,身份在那,他一个小小狱卒得敬着。 更不能让她在狱中有闪失。 柳司君笑了笑,不置可否,跟着弥二继续往里走。 到尽头右拐,右手边第一间牢房关着的就是朱映蓉,她早就听到刚才的动静,知道来的谁。 所以,盘膝坐在简易的木板床上,等着。 柳司君给弥二一块上等晶石,此人十分上道,转头就走。 朱映蓉抬了抬眼皮,讥讽道:“果然还是坐不住,耀武扬威来了!只是你一心送我入狱,想要置我于死地,这府衙却没有主事之人,要定我的罪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你死是早晚的事。” 朱映蓉讥讽的嘴角落下,看柳司君的眼神似淬了毒。 柳司君依旧淡淡开口:“怎么不笑了?你刚才笑的不是挺好的。” 朱映蓉拳头握紧,紧盯着柳司君。 她才十六岁,心性也太沉稳,手段老辣,回府几日,就将自己经营多年的局面打破,还将她送入狱中。 比起四年前,简直是脱胎换骨。 “你真的是三姑娘?” 柳司君心中未起半点涟漪。 她是跨时空穿越而来,彼时原主已死,神魂寂灭,就是大罗金仙来了,她也还是柳司君。 不过朱映蓉有此一问,却也聪明。 若当时冒冒失失回府,还真不见得能拿下她。 “朱姨娘,你在祠堂说的那个秘密,是否与我娘有关?” 柳司君无意与朱姨娘过多周旋,表明此行目的。 “原来你都听到了,那还问我做什么,直接去问你父亲啊!” “想要拿乔?” 柳司君挑眉:“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有什么资格妄图和她谈条件。 朱映蓉有恃无恐:“这里是府衙牢狱,你不敢在这杀人。” “你本来就要死,何必费这个力气,不过大姐就不好说了。寒冰域危险重重,她一个不慎被凶兽咬死了,也不是奇事。” “你敢!” 朱映蓉怒了,起身从床上站起来,脚上镣铐贴有符箓,使其变得沉重无比,她只得缓慢移到牢房门前:“想要对付我的琴儿,你没这个能耐。” 话落,身后的床顷刻间变为粉糜。 那波动的灵力,让朱姨娘心惊肉跳,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司君。 好强。 什么聚气三重,她分明已经结丹。 “你隐藏了修为!!!” 朱映蓉这下真的慌了:“你故意的!你隐藏修为意欲何为?不准你伤害琴儿。” “那就要看你聪不聪明了。” 柳司君从介子里拿出一把椅子,施施然坐下,身子微微靠后,欣赏起自己的手指。 朱映蓉此刻天人交战。 这是自己最大的倚仗,还要靠着这个秘密,让柳时袁想办法救她出去。 她不信,柳司君真敢对琴儿动手。 想到这点,朱映蓉从刚才的震惊中逐渐冷静下来:“柳司君,还是那句话,想知道问你父亲去。” “你们做了交易我知道,我也相信父亲有那个能耐将你救出去,可救出去之后呢,你还能做回柳府的朱姨娘么?” “我也知道,你现在只是想保住一条命。若大姐在寒冰域得了机缘,被某个宗门看上,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是吧,朱姨娘。” 朱映蓉“哼”道:“你既然知道,那便明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说出来。” 柳司君轻笑一声:“你在祠堂说父亲想的太简单了,你又何尝不是?” 这话成功的让朱映蓉再次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你与父亲朝夕相处二十年,是最了解他的人,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又看重颜面,大房一直未有男嗣,他就真的不在乎?” 朱映蓉急色道:“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和大姐有弟弟了,他今年五岁,大概这么高吧。” 柳司君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和父亲长的有七分相似,深得父亲喜爱,给他取名柳兴业。” 振兴家业。 柳兴业三个字,刺痛朱映蓉的心。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间被抽空,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往事一幕幕涌入脑中。 第22章 振兴家业 柳司君对朱映蓉的质问,心中未起半点涟漪。 她是跨时空穿越而来,彼时原主已死,神魂寂灭,就是大罗金仙来了,她也还是柳司君。 不过朱映蓉有此一问,却也聪明。 若当时冒冒失失回府,还真不见得能拿下她。 “朱姨娘,你在祠堂说的那个秘密,是否与我娘有关?” 柳司君无意与朱姨娘过多周旋,表明此行目的。 “原来你都听到了,那还问我做什么,直接去问你父亲啊!” “想要拿乔?” 柳司君挑眉:“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有什么资格妄图和她谈条件。 朱映蓉有恃无恐:“这里是府衙牢狱,你不敢在这杀人。” “你本来就要死,何必费这个力气,不过大姐就不好说了。寒冰域危险重重,她一个不慎被凶兽咬死了,也不是奇事。” “你敢!” 朱映蓉怒了,起身从床上站起来,脚上镣铐贴有符箓,使其变得沉重无比,她只得缓慢移到牢房门前:“想要对付我的琴儿,你没这个能耐。” 话落,身后的床顷刻间变为粉糜。 那波动的灵力,让朱姨娘心惊肉跳,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司君。 好强。 什么聚气三重,她分明已经结丹。 “你隐藏了修为!!!” 朱映蓉这下真的慌了:“你故意的!你隐藏修为意欲何为?不准你伤害琴儿。” “那就要看你聪不聪明了。” 柳司君从介子里拿出一把椅子,施施然坐下,身子微微靠后,欣赏起自己的手指。 朱映蓉此刻天人交战。 这是自己最大的倚仗,还要靠着这个秘密,让柳时袁想办法救她出去。 她不信,柳司君真敢对琴儿动手。 想到这点,朱映蓉从刚才的震惊中逐渐冷静下来:“柳司君,还是那句话,想知道问你父亲去。” “你们做了交易我知道,我也相信父亲有那个能耐将你救出去,可救出去之后呢,你还能做回柳府的朱姨娘么?” “我也知道,你现在只是想保住一条命。若大姐在寒冰域得了机缘,被某个宗门看上,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是吧,朱姨娘。” 朱映蓉“哼”道:“你既然知道,那便明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说出来。” 柳司君轻笑一声:“你在祠堂说父亲想的太简单了,你又何尝不是?” 这话成功的让朱映蓉再次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你与父亲朝夕相处二十年,是最了解他的人,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又看重颜面,大房一直未有男嗣,他就真的不在乎?” 朱映蓉急色道:“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和大姐有弟弟了,他今年五岁,大概这么高吧。” 柳司君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和父亲长的有七分相似,深得父亲喜爱,给他取名柳兴业。” 振兴家业。 柳兴业三个字,刺痛朱映蓉的心。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间被抽空,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往事一幕幕涌入脑中。 “袁郎,妾一定要为你生个儿子,就给他取名兴业,可好?” “有琴儿这一个乖女儿,为夫已经很知足了!蓉儿身子要紧,怀不上就算了。” 这样的对话,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 每次他都这么说。 她还以为,柳时袁真的为她身子着想。 没想到竟是如此。 这比他在祠堂时说要杀她,还要难以接受。 能说出兴业这个名字,朱映蓉知道,柳司君没有骗她。 “父亲有儿子,你觉得他真的会把大姐放在首位么?只怕最后的命运,也是成为父亲和柳兴业的踏脚石。” 朱映蓉瞳孔剧烈一缩。 她信。 这事,柳时袁干得出来。 “你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让大姐有个好前程。你若能乖乖配合,我可以帮你。” 当然了,前提是柳司琴得拎得清。 不然,照样收拾她没商量。 朱映蓉神色不明的看着柳司君:“届时我都死了,谁知你这话是真是假。” “这就看你愿不愿赌一把了,就如当年你赌父亲会娶你做正妻一样。不过你赌输了,这次你还敢吗?” 朱映蓉闭眼,再次睁开,眼里全是坚决:“好,我赌!” ……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证据还需你自己去查。” 柳司君被恶心到,起身便走。 她怕自己没忍住,当场一掌劈死她,再回去直接弄死柳时袁。 “三姑娘!” 朱映蓉急切喊了一声:“莫要忘记你的承诺。” “朱姨娘痛快赴死,我亦会痛快地履行诺言,端看你自己的抉择。” 弥二并未走远,就在转角处。 柳司君一来,立刻跟上:“我送柳姑娘出去。” 再次路过“甲”字号牢房,那个女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随着柳司君的步伐移动。 柳司君停下脚步,在牢房前站定。 “你有话要同我说?” 女人的眼神从柳司君脸上转移到她的腰上,盯着一块淡黄色的玉佩出神。 玉佩刻有“极”字,无极楼常驻任务者才有。 在莱阳郡分楼,有此玉佩者不超过五个。 没几人知晓。 “你认识它?” “我出一颗晶石,姑娘可愿替我了却一个心愿?” 女人声音虚飘,还带有颤音。 她看向女人的脸,长的十分精致,是那种古典之美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头发凌乱打着结,脸上也有脏污,身上散发着阵阵馊味。 弥二捂着鼻子,都不愿靠近。 然而这些都只是表象。 柳司君看到的,是有三个婴灵,一左一右趴在女子肩头,还有一个骑在她的脖子上。 按理说婴灵的怨气都很重,被婴灵附身者很快会被吸走阳气,人变得虚弱无比,该女子虽面色脏污,气色却很好。 这三个婴灵不但没有伤害她,还吸收狱中的阴煞之气,保护女子。 再细看女子面相。 并非穷凶极恶之辈,反而心地纯善。 一切都不合常理。 又真切的发生在眼前。 “你说。” 柳司君同意接下这个任务。 女子却并未着急诉说,而是直愣愣的看着一旁的弥二。 第23章 肉好香 捂鼻子的弥二:“……” 原以为这女人傻了,看着倒是又清醒过来,还知道将他支走:“我在门口等三姑娘,……小心些,她有些邪门。” 确定弥二走远,女人十分平静的开口:“姑娘帮我杀个人!” 柳司君看着挂女人身上三个婴灵:“你没杀人,就不会被抓到这牢狱中。既杀过人,为何不自己动手?” “那老不死的,早跑没影了。我还有我的孩子们都找不到她。” 柳司君吃了一惊:“这三个是你的孩子?” “你能看到她们?” 女子平静的面庞顿时鲜活起来,双手用力抓住柳司君的衣袖,乞求道:“让我看看她们好吗?我知道她们在我身边,可我看不到,摸不着,我想她们啊!” “她们是刚出生就夭折了?” 女子本来十分麻木,被柳司君这么一问,浑身戾气突然暴涨,而那三个婴灵,原本乖巧可爱,也在刹那间变得面目可憎,朝她露出獠牙。 然而对柳司君来说,她们太弱。 只需释放一点威压,那三个就畏畏缩缩的躲了起来,藏在女子身后。 “什么夭折,她们生下来都很好。” “那为什么都……”死了? 女子松开手,身子靠在牢房栏杆上,缓缓道来。 女子名叫薛薇,莱阳郡九二村人,嫁于隔壁九三村刘二宝家。 刘二宝排行老二,老大小时候高热烧坏了脑子,一直未娶亲,也因为这个痴傻儿,不但不能干活,还要人看着,老刘家的日子过的比同村的人都要苦。 不过刘二宝长的不错,砸锅卖铁的,将隔壁村的村花娶进门。 刚进门那一年,公婆对她也算不错。 可肚子一直没动静,渐渐的便失去了耐心,开始吆五喝六,指使她干这干那,一家子的重活都落到她头上。 刘二宝非但不帮着她说话,还和公婆一起欺负。 终于在进门第二年,薛薇的肚子传来动静,这可把老刘一家高兴坏了。 立刻换了嘴脸,如刚进门那会照顾着。 薛薇自是十分开心。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终于到了生产那天。 她在西边屋子里生孩子,公婆在东边屋子拜天拜地,嘴里嚷着一定要生个大胖孙子。 哪知生下来是个姑娘。 公婆的态度急转直下,产婆走后,根本就不管,她连自己的吃食都要自己做,衣裳要自己洗,孩子要自己带。 但因为吃的差,根本没有奶水,孩子饿的哇哇哭。 他们不仅不心疼,还嫌吵。 孩子饿的睡着了,她也又困又累又饿,陪孩子一起入睡。 等她醒来,闻到阵阵肉香。 孩子却不见了。 “我孩子呢?” “孩子在我那屋,好着呢!你把这肉吃了,好好养身体。” 这是生下孩子第十天,婆婆钱氏第一次对她和颜悦色的说话,还给她炖肉吃。 薛薇心里十分感动。 婆婆一直想要的大胖孙子变成孙女,一时接受不了,才会这般对她。 肯定是想通了。 自己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吃了肉,薛薇重新睡下。 这是她生下孩子后,睡的最久的一次,足足睡了六个时辰。 醒过来时,天已经黑透,紧接着狂风大雨,电闪雷鸣。 一道粗壮的紫雷划破半边天空。 便是这样,依旧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薛薇起床去东屋,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公婆还有刘二宝都不在。 半个时辰后,三人回来了。 浑身湿透。 薛薇抓住刘二宝问:“孩子呢?怎么不见孩子?” 刘二宝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钱氏说:“哎呀,你为难你男人也没用,孩子突然发烧的厉害,死了!这不就赶紧将人埋了,省的放在家里晦气。” 偏巧这时,刘大宝从关着屋子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碗,嚷着:“香,娘,肉好香!还要。” “作孽哦,怎的又跑出来了。赶紧回去!” 公婆一起重新将刘大宝推进他的屋子,刘二宝嚷着要洗澡离开去灶房。 逼仄的正堂一下子空旷起来,唯余薛薇站在那里回不过神。 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就这么没了。 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薛薇晕晕乎乎病了好几个月,公婆隔三差五骂她怎么还不死。 是啊,怎么还不死。 她日日做梦都会梦见自己的孩子,血淋淋的盯着她。 有一天做梦,梦见失去的孩子化作一颗流星飞进她的肚子里,薛薇一下子有了精气神。 病也就好了大半。 两个月后,肚子再次传来动静,公婆欢天喜地,等到六个月,看见肚子尖尖的,就更开心了。 薛薇日渐圆润起来,生的时候满怀期待,虽然还是个女儿,却也十分知足,因为孩子哭声嘹亮,这预示着孩子很健康。 她满足的睡下,哪知醒来后孩子又不见了。 她发疯了一样去找,公婆却说孩子生下来就没气,是她自己出现幻觉。 薛薇说到这里,吃吃笑了起来。 “我以为真的出现了幻觉,因为太思念第一个孩子,就这么相信了老太婆的话。直到怀上第三个……” 怀上第三个的时候,她精神紧绷,总觉得身边有东西,可她看不见摸不着,唯有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一双双轻柔的手在抚摸她的脸。 在快要生的一个晚上,她再次梦见自己死去的孩子化作流星飞进她的肚子里。 她一下子就醒了。 刘二宝不见人影,东屋隐约传来说话声。 “娘,要还是生的姑娘,怎么办?” 是刘二宝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钱氏的声音:“就和前两次一样,大师说过,只要吃下孩子的肉,就一定能生带把的。” “可第二胎不还是女娃。” “那就是吃少了,第一个你大哥吵着要吃,我就给他多吃了些,这次吃的多,一定能生儿子,大师说的肯定不会错。” 薛薇浑身都在发抖。 那种冷,是从脚底冒出来的,连骨头缝都是冷的。 他们不是人。 便是最恶毒的鬼,也做不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薛薇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 逃离这个地方,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活下来。 第24章 一半是窝囊费 这是柳司君第一次来十楼。 环顾四周,只面前一个房间,房门大开,入眼的是一扇精致屏风。 看材质应是由天山楠竹打造而成,阳光折射在屏风上,泛起淡淡的光晕,屏风上的人物仿佛都镀上一层金光。 绕过屏风,一着月牙色长袍男子侧躺在同是天山楠竹打造的贵妃榻上。 他左手撑着脑袋,应在浅眠。 窗户未关,斜照进来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似与屏风上的人物遥相呼应一般。 可惜的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不对,不一定可惜。 万一巨丑,才用灵力遮掩呢? 柳司君没有看人睡觉的爱好,打算退出去。 “身为侍女,就是这么伺候的?” 柳司君后退的脚顿住。 一时间确实还不太适应侍女这个身份。 想到罪魁祸首,柳司君心里将墨麟侯祖上都问候了一遍,脸上才挤出几丝笑意:“楼主醒了?我给您倒茶!” “不必,伺候更衣。” 柳司君:“……” 这些都是侍女该做的,不能把对墨麟侯的怨气撒在楼主身上。 “好。” 来到耳房,给楼主宽下外袍,柳司君准备去外间等着。 可这丫的竟然叫住她。 柳司君刚给自己做的思想工作一会的功夫就不管用了。 楼主怕不是个变态吧。 他“嘘嘘”耶。 还要自己站在一旁。 就问他尿的出来不? 如果要上大号,是不是还得给自己贴张符防臭?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嫌弃雇主?那好,现在将六百晶石还了走人。” “咳咳~” 柳司君被呛了一下,咳嗽不止。 “楼主误会,误会。” 柳司君说完抿唇转身,一言不发站在一旁。 尿吧,你不尴尬,我就不尴尬。 who怕who啊! 只是柳司君竖起耳朵,也没听到尴尬的声音。 柳司君撇撇嘴。 有本事不要用法术,就这么尿啊! “愣着作甚,打水。” 见柳司君不动,男人冷笑两声:“一个月五十上等晶石以为那么好拿?” 柳司君一下子被骂醒了。 是啊,一个月五十呢,一半是窝囊费,忍着吧。 忍忍就过去了。 “好的,楼主。” 柳司君想通后,寡妇脸和新妇脸无缝切换。 这次不仅是脸色好了,心态也已经放平,拿钱办事就要有拿钱办事的态度。 这一天无论楼主如何使唤,她都能平静对待。 “楼主,夜已深,您老休息?” 本来心情不错的顾长洲,立刻又郁闷起来。 他很老吗? 虽用灵力遮掩其貌,可他的声音和体态,还有这身长衫,怎么也跟老搭不上边吧。 还是被他使唤一天,憋着气? “既是侍女,就得时刻侍候在侧,晚上你就歇在那。” 顾长洲指着白日里他躺过的贵妃榻道。 “是。” 柳司君痛快应下。 躺下后,她就想传音给戚管事,问一问这个楼主什么时候走。 谁知传音被弹了回来。 柳司君心里一惊,没想到防守这么严厉。 而她在房间整整一日都没感觉到。无极楼的楼主,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柳司君不知何时入睡,且睡的无比的沉,楼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走了。 柳司君内心雀跃,给黎青传音,让他去城西的庙煌街汇合。 刚从无极楼出来,却见不少百姓往城东方向去,一问才知威名赫赫的墨麟侯来了莱阳郡。 走了没几日,怎么又回来了? 陈达峰的事情处理好了? 柳司君担心墨麟侯追着她不放,转念一想晶石都已经还清,或许是奉命来公干。 不必多想。 如约来到庙煌街,黎青已经等在那里。 再往前走,便是莱阳郡的平民窟,解忧大师就藏在贫民窟内。 只是柳司君问了几人,看他们的神情是明明知道解忧大师,却都不肯详说,似乎被特意叮嘱过不准透露。 “青儿,找两套衣服来。就那种。” 柳司君指着来回行人身上的衣服道:“不能声张。” 黎青点头,人立刻消失不见,很快就抱着两套灰色衣物出现。 为了不引起警觉。柳司君和黎青并没有用灵力遮掩相貌,而是就地抓了两把灰随意一抹。 这次再问,果然亲切许多,不再是一副爱答不理防备的模样。 “也是可怜的孩子。” 回答他们的是一个六十多的大娘,头发白了一半,正蹲在公用的井边洗衣服,听面前的姑娘说找解忧大师想治好弟弟的脑疾,便十分同情的看着他们。 “不过,解忧大师不是每日都在的,想找他得碰运气。” “大娘,实不相瞒,我们是九二村的,听钱大娘说解忧大师的大名,就带着阿弟过来,希望能治好阿弟。还望大娘能指条明路,我姐弟二人去哪里等比较好?” “这……” 柳司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块下等晶石塞到大娘怀里。 这里都是穷人,两块下等晶石也不少了。 这次大娘笑容明显比刚才真诚不少,抬起湿漉漉的手,往身上揩干,朝前面一个小巷子指了指:“姑娘带着你阿弟去那边巷子,一直往前走,有一个小庙,解忧大师每次来都在那里接待前来求助的百姓。” “多谢大娘。” 柳司君欢天喜地谢过,拉着黎青朝小巷子去。等走进巷子里,才将脸上的傻气收起。 巷子窄且幽深,旁边都是低矮的房屋,时不时能看到劳作的百姓。 见他们路过,偶有抬起头看的,大部分还是埋头苦干。 大概一刻钟后,终于看到大娘说的那个小庙,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和普通百姓的房屋差不多,唯一能区分开便是小庙的屋顶两边房檐挂着一个漆黑如墨的铃铛。 小庙的门没关,里面有不少贫苦百姓席地而坐。估计都是和钱氏一样,来找解忧大师消灾解难的。 柳司君和黎青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静候解忧大师的到来。 天逐渐暗下来。 有几个站起身走了,绝大部分还是坐在那里等着。 八月中旬的晚上凉如水,只需微风吹过,人就冷的缩成一团,为了取暖,大家开始挤成一团。 夜更深,人们昏昏欲睡,忽而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起。 挤在人群中的柳司君睁开双眸,正好见一身穿红色斗篷之人从天而降。 第25章 鬼都不会理你 柳司君心里一惊,没想到防守这么严厉。 而她在房间整整一日都没感觉到。无极楼的楼主,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柳司君不知何时入睡,且睡的无比的沉。 连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走了。 柳司君内心雀跃,给黎青传音,让他去城西的庙煌街汇合。 从无极楼出来,见不少百姓往城东方向去,一问才知威名赫赫的墨麟侯来了莱阳郡。 走了没几日,怎么又回来了? 陈达峰的事情处理好了? 柳司君担心墨麟侯追着她不放,转念一想晶石都已经还清,或许是奉命来公干。 不必多想。 如约来到庙煌街,黎青早已等在那里见到她开心招手:“姐姐。” “等多久了?” 黎青伸出右手食指。 柳司君笑着摸了摸黎青脑袋,这孩子再长个,得踮起脚来才行。 “走吧!” 往前走,是莱阳郡的平民窟,解忧大师就藏在贫民窟内。 只是柳司君问了几人,看他们的神情是明明知道解忧大师,却都不肯详说,似乎被特意叮嘱过不准透露。 “青儿,找两套衣服来。就那种。” 柳司君指着来回行人身上的衣服道:“不能声张。” 黎青点头。 这活不是第一次干,他懂。 很快就抱着两套灰色衣物出现。 为了不引起警觉,柳司君和黎青没有用灵力遮掩相貌,而是就地抓了两把灰随意一抹。 这次再问,果然亲切许多,不再是一副爱答不理防备的模样。 “也是可怜的孩子。” 回答他们的是一个六十多的大娘,头发白了一半,正蹲在公用的井边洗衣服,听面前的姑娘说找解忧大师想治好弟弟的脑疾,便十分同情的看着他们。 “不过,解忧大师不是每日都在的,想找他得碰运气。” “大娘,实不相瞒,我们是九二村的,听钱大娘说解忧大师的大名,就带着阿弟过来,希望能治好阿弟。还望大娘能指条明路,我姐弟二人去哪里等比较好?” “这……” 柳司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块下等晶石塞到大娘怀里。 这里都是穷人,两块下等晶石也不少了。 这次大娘笑容明显比刚才真诚不少,抬起湿漉漉的手,往身上揩干,朝前面一个小巷子指了指:“姑娘带着你阿弟去那边巷子,一直往前走,有一个小庙,解忧大师每次来都在那里接待前来求助的百姓。” “多谢大娘。” 柳司君欢天喜地谢过,拉着黎青朝小巷子去。 等走进巷子里,才将脸上的傻气收起。 巷子窄且幽深,旁边都是低矮的房屋,时不时能看到劳作的百姓。 见他们路过,偶有抬起头看的,大部分还是埋头苦干。 大概一刻钟后,终于看到大娘说的那个小庙,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和普通百姓的房屋差不多,唯一能区分开便是小庙的屋顶两边房檐挂着一个漆黑如墨的铃铛。 小庙的门没关,里面有不少贫苦百姓席地而坐。估计都是和钱氏一样,来找解忧大师消灾解难的。 柳司君和黎青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静候解忧大师的到来。 天逐渐暗下来。 有几个站起身走了,绝大部分还是坐在那里等着。 八月中旬的晚上凉如水,只需微风吹过,人就冷的缩成一团,为了取暖,大家开始挤成一团。 夜更深,人们昏昏欲睡,忽而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起。 挤在人群中的柳司君睁开双眸,正好见一身穿红色斗篷之人从天而降。 “醒醒,醒醒,解忧大师来了。” 解忧大师没有完全落地,停在半空中,人们需仰头看着。 漆黑的夜,看不见头脸和脚,红色斗篷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还怪渗人。 也不知这些百姓怎么就信他能“解忧”。 “还是之前的老规矩,谁先来?” 听声音,判断不出男女老幼。这种术法并没有多神奇,筑基之后,就可随意变换声音容貌。 解忧大师这么做,无非就是糊弄这些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因为但凡能聚气,就可去大家族谋生。 不至于在贫民窟讨生活。 不过此人说的老规矩,并未听大娘提起。不知是大娘不知情还是故意不提。 环顾四周后,柳司君选定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女子询问:“小姐姐,请问解忧大师说的老规矩是指什么?” 女子穿着普通,长相却是上乘,潋滟的桃花眼,很是勾人。 “你连这都不知道?” 她上下打量柳司君后,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指着黎青:“他是你弟弟?” “小姐姐慧眼。” 柳司君把跟大娘的说辞重复跟女子说了一遍,眼见对她的敌意减轻许多。 再看柳司君,一脸脏污,身上的衣服也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还带着一个傻弟弟,笑意都真诚几分。 “解忧大师每次来,只接三个人的诉求。” 柳司君接着问:“那,怎么选呢?” “当然是谁出的晶石多,谁的晶石好,就选谁了。解忧大师说了,一个人心诚不诚,从这就能看出来。” “那要是没有晶石呢?” “没晶石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年头没钱,鬼都不会理你。” 柳司君:“……” “既是大师,就该有悲天悯人之心。” 女子轻嗤道:“大师也是人,也要吃饭修炼,收取晶石不过分。只要能帮我们这些普通人实现心中所愿怎么都行。” “就没有别的办法?” 柳司君可怜兮兮道:“阿弟治病花了好多钱,为了打听解忧大师的下落,身上最后两块下等晶石也给了巷子口那位洗衣的大娘。姑娘可怜可怜,就告诉我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拿其他的东西交换也可以。” “真的什么都愿意换?” 柳司君用力点头,再次冒着傻气:“只要能治好我阿弟,我做什么都愿意。” 少女眼珠子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几分:“好,那你听我的。” 人群本有些嘈杂,但少女的声音十分突兀,还是惊动了半空中的解忧大师。 第26章 治脑疾 解忧大师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喝道:“何人喧哗?” 黎青脚步往前迈了一步,被柳司君拉住。 女子被点名分外高兴,三两下走到最前面参拜:“信女幼艾拜见解忧大师,方才有个新信徒不了解情况,信女同她解释了几句,打扰大师,还望恕罪。” “哦?有新信徒……,上前来给本座瞧瞧。” 柳司君心提到嗓子眼。 她有遮掩修为的法器,但黎青没有。 百姓不知他们二人底细,这个解忧大师就不好说了。 是继续周旋,还是立刻发难。 柳司君心里快速权衡。 当幼艾手指过来时,柳司君决定继续,多了解几分,就多几分把握。 她右手紧紧握住黎青的手,外人看是紧张激动,不放心阿弟,实际上是为了黎青的手能与手镯紧密接触,达到遮掩修为的目的。 待柳司君二人站在幼艾身旁。 解忧大师的声音再度响起:“本座对你甚合眼缘。说吧,想本座为你解决什么难处?” “多谢解忧大师,没银钱也可以么?” 空旷的院子立时安静下来,斗篷翻飞的声音显得愈发的大。 “你们没钱来这里作甚,赶紧走。” 一人出声,紧接着都开口赶人。 少一个人,就少一分竞争,也许今夜就能轮到自己。 “我们也是听人介绍才来的,她说解忧大师神通广大,慈悲心肠,我就想带着阿弟来碰碰运气,大家就可怜可怜我姐弟二人吧。” “没有难处,谁来这里?” “就是。赶紧走!” 柳司君挤出两滴眼泪,仰头看着解忧大师:“大师,求你可怜可怜我姐弟二人,只要大师肯出手救治,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藏了半宿的月亮终于从云层跑出来。 斗篷下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柳司君那张脸,肆意在她身上浏览。 即便脸上脏污,穿着破旧,也难掩倾城之姿。 他也不是非要晶石不可。 “你的遭遇,本座甚为同情,便答应你的请求。其他人可以走了!” “解忧大师,不是还有两个名额吗?这次我带了足够的晶石,还请大师替我解难啊!” “是啊是啊,还请大师解难。” “本座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今夜本座只接这对姐弟的请求,其他人明日再来。” 对于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众人十分不满。 奈何不敢造次,只能愤愤看了几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不过那个叫幼艾的少女还在。 柳司君问道:“你怎么不走?” 幼艾颇为自豪回道:“我是信徒,和他们不一样!” 信徒…… 刚才就听幼艾提过一次。 本以为来这里求解忧大师的人,都称之为信徒。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信徒,应该是解忧大师忠实的追随者。 那她刚才说自己是新的信徒,莫非也想和她一样,长随解忧大师左右? 柳司君回过神来,方才她在观察幼艾,想以幼艾为突破口问询关于解忧大师之事,她其实也在观察自己,是否能和她一样,成为解忧大师的信徒。 幼艾的面相,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解忧大师终于从半空中下来。 缓缓走到柳司君跟前。 离得近,看的更加仔细,愈发对她满意。 “随本座进来。” 幼艾先一步开门掌灯,柳司君跟在解忧大师后面进去。 看到屋内的陈设,柳司君张大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想到,看着平平无奇的院子,竟有这么一间布置奢华的房间。 解忧大师见美人如此,内心得到极大满足,他就知道,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的了。 “夜深了,让幼艾带你阿弟先下去。” 柳司君略带紧张地问:“为何?大师不是要给阿弟治脑疾吗?” 幼艾看了眼解忧大师,出声解释:“姑娘不必担心,要治你阿弟脑疾,也要先清洗干净不是。” “那我和阿弟一起!” 手一松,就要露馅,绝对不能分开。 “这怎么行!” 柳司君瑟瑟反驳:“平日都是我帮阿弟梳洗,我不在身边,他会闹腾的。” 幼艾目光投向解忧大师征询他的意见。 黎青适时抱住柳司君的胳膊:“姐姐,怕。” 黎青一出声,让解忧大师又信了几分,这个郎君确有脑疾。 于是点头:“也好,你们姐弟二人一起去梳洗。” 柳司君松了口气,跟着幼艾去到另一个房间,幼艾前后忙碌,又是烧水,又是找衣服,半个时辰后,带着他们再次来到先前那个房间。 “大师,好了!” 幼艾开门,外面的风吹进来,将房间的纱帘吹的摇摇晃晃。 梳洗干净的女子,如清水出芙蓉,撩开纱帘,看的更加真切,一个字“美”,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解忧大师终于脱下他那件红色斗篷。 没想到斗篷下这张脸十分年轻,看着也才二十出头,且俊逸非常,不过眼下有黑青,眼尾嫣红,以柳司君的判断,当是修炼了某种邪术,体内灵气不纯造成此种现象。 她之前猜测这个解忧大师是邪修,现在看来没有猜错。 柳司君毫不避讳的打量。 反正演的就是见识少的贫苦女子,见这样俊逸的郎君,瞪着瞧才正常。 柳司君面上痴迷解忧大师的长相,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解忧大师是邪修,不能以正常修士的修为去度量,能否一举将解忧大师拿下无法确定。 “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柳司君回:“我叫君儿,这是阿弟青儿,大师现在可以给我阿弟治疗脑疾吗?” “不急。” 解忧大师牵起柳司君的左手,来回摩挲:“脑疾不好治愈,有些细节本座得和你仔细商议~” “都听大师的。” 柳司君乖觉,姒溧十分满意。 给幼艾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退出房间,并将房门关上。 解忧大师的手越发肆意。 从手背挪到后背。 好在黎青不懂,不然哪里忍得住不动手。 姒溧也不想被这小孩打断自己雅兴,所以翻手掐诀,先让这个叫青儿的睡一觉再说。 “青儿,你怎么了?” 第27章 为何打我 黎青猛地一头栽倒在一旁的桌子上,柳司君急切呼唤,又问解忧大师:“大师,我阿弟怎么了?” 姒溧安抚道:“君儿不用担心,你阿弟就是太累睡着了,你看这月色,时辰很晚了……” 柳司君:“是挺晚,那我和阿弟明日再来。” 她好像猜到解忧大师要做什么,瑟缩的躲开那只在她身上游走的手。 姒溧挑眉:这一个,和幼艾不一样。 兴致便更高了。 “外面想见本座的人那么多,你若今晚从这里走出去,明日可就不一定能见到本座了,那你阿弟怎么办?” 说完再次伸手摸上柳司君肩头,大掌缓缓向前向下。 在解忧大师看不见角度,柳司君眼神犀利,左手赫然出现一张黄色符箓,在他大掌即将触碰到她衣服领口时,迅速贴在其右手背上。 “啊……” 解忧大师吃痛,迅速缩回了手。 脸上的欲望瞬时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阴毒。 “你是何人,竟敢伤本座!” 柳司君冷冷道:“这句话应该换我来问你,哪里来的妖修,在这里装神弄鬼,残害百姓,还敢妄称大师!” 守在门外的幼艾听到动静推门而入,见解忧大师被符箓所伤,立刻护在大师身前:“你骗我,还敢弄伤大师,该死!” 说罢,从左手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刺过来。 助纣为虐,不值得同情! 柳司君一脚将人创飞,还贴心的将门给关上。 因为就在解忧大师将手搭在她肩膀的时候,她也细细感知此人底细,虽妖修与正经修士有很大区分,但这丫的,绝对还没结丹。 把门关上,再布个结界。 关门打狗。 姒溧眯了眯眼:“竟有修为。不过才区区聚气三重,本座还是劝你乖乖听话,不然就杀了你这个傻弟弟。” “青儿,这狗屁大师的话,你听到了?” 姒溧吃惊的看着已经起身的黎青:“你没睡?” 黎青:“姐姐,让睡。” 姒溧脑子转了一圈才听明白,他说的意思是刚才姐姐让他假意昏睡,他才睡的。 换言之,自己引以为傲的术法对他没用。 一个傻子,还是没有修为的…… 不。 姒溧震惊的看着黎青:“你竟是金丹真人,这怎么可能?” 方才明明没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 姒溧眸光一厉,伸出略微泛白的左手,朝柳司君的脖子掐去。 却不知,此举正中柳司君下怀。 正常人,都会柿子先挑软的捏,和青儿相比,她就是弱的那一方,电石火花之间,解忧大师哪有时间细细分析,肯定会朝她出手。 机会这不就来了。 柳司君瞅准时机,如法炮制,给他左手也贴上一张驱邪符。 “啊……” 又是一声惨叫。 姒溧觉得自己的双手如同在油锅烹炸,痛的他冷汗淋漓。 “你,竟也是金丹真人!” 柳司君:“不算太笨,不过明白的有点晚。” 姒溧道:“我与你姐弟二人无冤无仇,何故针对本座?” “无冤无仇……,你自称大师,做的却是蛊惑百姓,非法敛财,残害无辜之事。不仅是我,相信只要有一丝良知之人,定想除之后快。” 姒溧咬牙恨道:“多管闲事。” 说罢,突然扔出一张缩地符,迅速逃跑。 若只有一个金丹真人,还能勉强应付,两人夹击,没有丝毫胜算,便只能瞅准时机逃跑。 黎青见状,兴奋异常。 紧追不舍。 姒溧连扔三张缩地符,依旧没能甩掉他。 最后累的实在跑不动,左手撑着腰,右手撑在旁边大树上大喘气。 “别,别追了!我不过就是骗了些银钱,睡了几个女子,旁的什么也没干,放过我行不行?” 黎青斩钉截铁的回:“不行。” 姒溧气息喘匀后想到眼前这个郎君脑子缺根弦,或许能骗过他,于是往前走几步,用商量的口吻道:“好,我跟你回去,但我跑了一夜,尿急,能否……啊……” 是黎青一拳打在姒溧鼻子上。 鼻血潺潺而下。 姒溧捂着鼻子,眼冒金星:“为何打我?” 黎青:“阿姐说,坏人突然好说话,是想骗我,不能信!” 好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 还没停顿。 但却把姒溧气的咬牙切齿。 被一个傻子耍了,能不气么! 黎青用符箓掬着解忧大师来到一栋院子。 这里不是庙煌街,是柳司君去年赚到一笔不菲的银钱后,在城北买的一栋宅院,她早已经叮嘱黎青,抓到人后便先将人带过去。 而她此刻人在柳时袁书房。 昨日墨麟侯入城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莱阳郡,柳时袁当然也听到风声。 忍了大半日,终于忍不住。 一早就将柳司君叫来书房问询。 “墨麟侯从中州回到莱阳郡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 柳时袁继续追问:“那你知道他这次来所为何事?” 柳司君不解的看着柳时袁:“父亲,权倾朝野的墨麟侯这次大张旗鼓从城门入城,还能为何事?” 柳时袁眼皮抖动,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柳司君脸上。 是她自己猜的,还是墨麟侯亲口告诉她的? 柳司君不避讳的看着柳时袁,轻笑道:“父亲是不是在想,我是自己猜的,还是墨麟侯亲口告诉我的?” 柳时袁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女儿是自己猜的。” “我虽与墨麟侯相识,但朝中任命这样的大事,他又怎会跟我交代?” 柳时袁恍然。 墨麟侯位高权重,必定心思深沉,之前能与柳司君透露莱阳郡守意向之人,算是讨好柳司君。 但像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一个女子? 再喜欢也不会。 “那他入城后,有没有再次相邀?” 柳司君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父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柳时袁一噎。 有些话直说,抹不开面子。 “父亲若是无话,那女儿先告退。” “慢着。” 柳时袁不悦的叫住柳司君:“你既然与墨麟侯关系匪浅,能不能为为父引荐一番?就在家中设宴更好!” 果然。 她就猜到柳时袁会说这个。 这脸皮堪比城墙。 第28章 夫妻之情破裂 也不想想这些年,他是怎么对她的,眼见有利用价值,便立刻凑上来。 不对,不是凑上来。 是颐指气使。 可是凭什么呢? “父亲,我刚才说了,我与墨麟侯的关系,并没有父亲想的那般亲密,要请墨麟侯入府一叙,需要付出什么,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柳时袁眼神闪烁。 “看来父亲知道,是因为是我,所以你不在乎。那请问如果墨麟侯点名让大姐相陪,父亲也愿意么?” “放肆。” 放你姥姥的肆。 “是我错了,父亲应该也会同意的,女儿哪有儿子重要,对吧!” “你胡说些什么!” 柳司君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不是还指望我那弟弟振兴家业么,就是不知祖母会不会同意让他认祖归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柳时袁也不再遮掩:“兴业是男孙,即便身份有缺,也不是你能比的。” 柳司君心道:我可不想跟外室子比贵贱。 “男孙,好金贵的样子。只可惜啊,你没有儿子,但不妨碍祖母有孙子!” 二房是庶出暂且不说,三房柳时城与柳时袁一母同胞,四个孩子有三个儿子,最小一个正好与柳兴业同岁。 祖母很是宝贝。 她是真不缺孙子啊! 但若是因为柳兴业,给柳家抹上家丑,祖母绝不会同意。 真要对比,祖母心里装的才是整个柳家。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贯彻最彻底的,也是祖母。 其实相对于一味偏宠,她更喜欢祖母这种能拎得清的。 “柳司君,我是你父亲,你几次三番跟为父顶嘴,就不怕我再次将你逐去别院?” “父亲这是在威胁我?” 那可太好了! 本也不想和柳时袁演什么父慈女孝。 想到还要让柳司君在墨麟侯面前说说好话,柳时袁语气立刻缓和下来:“君儿,一笔写不出两个“柳”,我们柳家兴盛,也能作为你的靠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 “为何我就不能是柳家的靠山?” 淡淡的语气,初听不觉得什么,仔细回味就知在这句话里藏有多大的野心。 柳时袁觉得这个女儿疯了。 “就凭你聚气三重的修为?君儿,除非你嫁给墨麟侯,得到他的宠爱,才有资格说这句话。” 柳司君不想与柳时袁争辩,而是回到刚才的话题:“我可以替父亲在墨麟侯面前说项,但你需重新在族内召开一次比试。” “今年已经比过了!” “所以我才说让父亲重新召开。” 柳时袁道:“你想参加这次的比试?可你聚气三重,就算重新召开,又能怎样?” “这就不劳父亲费心了。” “对了,母亲的院子许久未曾打理,还请父亲解开结界,我想去看看。” 柳时袁想到她去过狱中,眸色一变。 “这么多年,院子早就荒废了!” “正因如此,我这个做女儿的更要去看看。父亲连这也要阻拦?” “为父也是怕你触景生情。” 柳时袁神色恢复如常:“既如此,那你就去吧!” 楚氏刚进门的时候,和柳时袁有一段恩爱时光,只是后来朱映蓉不停挑拨,天真烂漫,直言直去的楚氏,在朱映蓉处心积虑下,变成一个残忍虚伪善妒之人。 她与柳时袁的夫妻之情破裂,再难重圆。 从那时起,楚氏便一个人居住在她的隐月院,一个月后才发现怀有身孕,但并未向柳时袁服软,而是自请大夫,一个人养胎。 期间,最常去的就是老太君的慈安堂。 有一次请安,正巧被朱映蓉撞见,这才知道楚氏有孕一事。 她为了陷害楚氏,让柳时袁厌弃,不惜给自己服用催产药,只可惜量没把控好,伤了身子再难有孕,猛然得知楚氏有孕,坐立难安。 就怕她生下男胎。 为了儿子,柳时袁也会选择原谅楚氏。 如此,她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 这些都是朱映蓉在狱中所说,之后楚氏生下柳司君,她松了口气,柳时袁也愈发的讨厌楚氏,甚至将管家之权都一并夺了去。 楚氏不在乎管家之权,但偏偏就是她不在乎东西,夺走她的性命。 来到隐月院,无人居住的院子早已蛛网密布,杂草丛生,柳司君依着记忆来到楚氏生前居住过的房间。 柳司君掐诀,去除灰尘蛛网,房间焕然一新,但早已没有往日痕迹。 她席地而坐,闭眼掐诀,丝丝缕缕的灵气从指尖发散在整个房间,片刻后睁开双眸,面色凝重。 方才用术法回溯,却没有一点往日痕迹。 这间屋子,就只剩下四壁而已。 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柳时袁做的相当谨慎,想要找到他谋害发妻的证据,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从朱映蓉嘴里听到后,就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跟柳时袁说来隐月院,也是如之前一样,没有证据,只能先打草惊蛇,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从隐月院出来,柳司君眼眶微红,一看就是哭过。 等暗中盯着的人鬼鬼祟祟离开,才一脸漠然的离开往城北去。 柳司君被罚去别院的时候,身无分文,头一年去无极楼做任务因为修为低,并没有挣到多少晶石。 还是用从墨麟侯身上顺来一千上等晶石与她所赚加在一起,才买下这处宅院,作为自己的私产。 没有回别院时,就在这里落脚。 院子不是很大,有假山流水,风水地段都好,柳司君很满意。 刚到正堂,黎青就把人给提过来,一看解忧大师的脸,就知被黎青揍了好几回。 现在黎青一扬手,就条件反射用小手臂挡着脸。 柳司君不由得乐了:“看来这几个时辰,你没少忽悠青儿。” 不然也不会被打的这么惨。 姒溧用手背轻轻一碰脸颊,就疼的龇牙咧嘴:“他明明有脑疾,为何不上当?” “当然是因为,他只信我。” 柳司君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悠闲的翘起二郎腿:“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行骗的,骗了多少人,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 姒溧眼睛滴溜溜转:“没多久,也就骗了那么几个……” 第29章 先打一顿再说 柳司君似笑非笑:“你连青儿都骗不过,还想在我面前胡诌,看来青儿下手还是太轻了。” 黎青的手又抬起来了! 姒溧脖子一缩,心有余悸:“别别,别打。我说,这回真说。” 解忧大师本名乐少翃后改名姒溧,父亲乐晖是散修,母亲是莱阳郡御仙坊的花魁,名叫仪晴。 乐晖一开始是拜在六门中排名第四的云山门内,但此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几次三番破坏门规,即便天赋不错,也为门内众人不喜,后因触犯门规,被赶出宗门,成为散修。 不久后结识仪晴,为了替仪晴赎身,乐晖决定去炎煌谷寻宝,却一去不回。 彼时仪晴已有身孕,为生下姒溧吃尽苦头,在姒溧五岁的时候得病死了,自此姒溧开启吃百家饭的生活。 十岁的时候,偶然的机会进到一户人家做侍从,在一旁伺候时偷看主人修炼,萌生了修炼的念头。 夜深人静,姒溧自己钻研,结果走火入魔,被主家赶了出去。 后面就是他的野蛮成长史。 “我也得活命啊,邪修本就不被世人所容,我就只能躲在城西那小小的地方,那地方穷的饭都吃不起,为了有足够的晶石修炼,只能装神弄鬼,糊弄糊弄。” “这次真没骗你,我真没杀人,就是有些女子一心想要成为人上人,她们都是自愿的,可不是我逼迫。” 柳司君眯了眯眼:“你虽没有亲手杀人,可你为了晶石,糊弄那些掏空家底想要改变命运的穷苦之人,着实可恶。” “这也是他们自己贪欲所致,跟我没关系!” 姒溧狡辩:“他们心里本就有恶念,就算没有我,也会找旁的办法,怎么能将人命算在我头上?” 柳司君冷笑:“旁的我不与你争辩,有一钱姓大娘,你可还记得?” “找我的人那么多,我哪……” 看见黎青再次抡起拳头,姒溧一顿,立刻闭嘴,眼珠子快速转动,不一会拍了拍脑袋:“我记起来。” “那人,想孙子想疯了,给了我足足六块上等晶石。看在晶石的份上,就给她出了个主意。” 柳司君拳头紧了紧。 不行了,忍不住。 先打一顿再说! 姒溧被打得嗷嗷直叫,这次直接成猪头。 “我都……,啊,交代了,我没杀人,怎么还打我。” “你是没杀人,可你给钱氏出的什么主意?你他妈的比直接杀人更可恶!” 尤不解气,最后在他胯下来上一脚。 缺德玩意儿,就该断子绝孙。 姒溧疼的缩成虾米。 “青儿,将他扔到府衙门口。” …… 姜泰刚踏进府衙门槛,一天外来物朝他飞来。 “何人放肆!” 姜泰一脚将“来物”踢飞,人已经追了出去,听到惨叫声不得已又折返回来,仔细一瞧,才看清楚,原来是个人。 脑门上还贴着一张符箓。 姜泰黑黝黝的脸滋出一口白牙,将符箓揭下,一份口供立时出现在眼前。 再看口供内容,姜泰只恨刚才那一脚踢得不够重。 拎鸡仔似的将人拎起,提到前院。 “主子。” 顾长洲瞥了眼姜泰,合上手中书卷:“怎么回事?” 他绘声绘色将方才的事陈述一遍后,才将手中口供交出:“这人就是解忧大师,上次来就听过此人,一直没时间会一会,没想到竟有人直接将他送上门来。” 姜泰觑着姒溧:“还以为多厉害呢……” 没想到是个没结丹的邪修。 “姜泰,将他下狱后,你自去刑堂领罚。” 姜泰苦着一张脸:“为啥呀?” 他们在说解忧大师的事,怎么突然要罚他? “口供你已看过,干系数条人命,不该被拿来作为谈笑之资,以后办案时,收起你那嘻嘻哈哈的态度。” 顾长洲放下口供:“这是最后一次。” 姜泰肃然:“是。” 姜泰前脚刚走,高阔随后就到,行礼后双手托着一黑色名册:“主子爷,莱阳郡所有权贵名单,已经整理在册,请过目。” 顾长洲接过册子,快速御览。 高阔在一旁补充:“据属下了解,莱阳郡的权贵以楚、柳、秦三姓马首是瞻,尤其是楚家,这几年风头已经越过柳家。” 顾长洲合上册子,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在扶手上:“明晚在明月楼设宴,将名册上的人都请来!” 柳时袁收到墨麟侯的请柬是在宣布重新举办家族比武后的半个时辰。 时间上来说,太凑巧。 让他不得不多想,为此唤来暗中盯梢之人。 他眸色幽深,看着下面垂首的黑衣人:“三姑娘从隐月院出来后便出府了?” “是。” “之后去了何处?” “看着是往府衙方向去,但三姑娘身法奇绝,属下跟丢了。” 柳时袁拂袖,面色发沉:“你聚气九重修为,也能把人跟丢,要你何用!” 黑衣人立刻弯腰低头抱拳:“属下办事不利,请家主恕罪。” “这次就先记下,你是在什么地方跟丢的?” 黑衣人略微一想,道:“就在府衙附近,属下不确定三姑娘是否进入府衙。” 柳时袁挥手:“行了,下去吧,继续盯着。莫要再失手!”想起从瑶华宫回来后,家里发生的一件件事,他试图将这些事情跟柳司君联系在一起。 又不敢相信,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他的确收到墨麟侯的请柬。 虽不是先前说好的让人来家中,但至少有见面的机会。 而这,是在他和柳司君约谈之后。 到底是柳司君去说项还是巧合,现在还不确定。 书房外,突然一阵灵力波动,紧接着传来柳司琴的声音:“父亲,我要见父亲!” 柳时袁烦闷的用手撑着额头,大拇指和食指按压在两边太阳穴。 柳司琴闹着要见他,肯定是不满方才宣布重新召开比试大会的消息,因为他给的理由是要选拔出两名最优秀的子弟代表柳家前往寒冰域历练。 原本已经将一个名额许诺给柳司琴的。 现在怎会甘心重新比试。 “让她进来。” 一直在外面闹也不是办法。 第30章 又又又回来了 柳司琴几乎是冲进来的,见到柳时袁急切问道:“父亲,女儿刚回来就听说您说要重新在族内召开比武大会?” “不错。” “可今年不是已经比过,为何还要再比一次?往年可没这个先例。” “怎么跟为父说话的。为父身为一家之主,做决定还要和你商议?既然已经通知下去,你做好准备就是。” “可是父亲,你答应过姨娘,这次去寒冰域的资格,有我一份。” 柳时袁的脸可见的阴沉下来:“那只是你姨娘一人之言,如今她人在狱中,说的话便不作数。为父好不容易要来两个名额,就该给柳家最有天赋的子弟。” 柳司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还是父亲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吻和她说话。 想到还在府衙狱中的姨娘,心里委屈的不行。若姨娘在,父亲绝不会如此说她。 到底疼爱多年,见她神色哀怨,安慰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专心应付十天后的大赛,以你的资质修为,还是能赢下这个名额的。” 柳司琴停止哭闹。 一听到消息就过来,就是担心自己的名额没了。 父亲这么一说,她也冷静下来。 她已筑基,与半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无须像四年前一样,靠姨娘筹谋。 “女儿知道了,必不让父亲失望。” 清秋院 “三姑娘,奴婢打探到,家主那边收到一封请柬,应该是墨麟侯的。另,坊间有消息传出,墨麟侯明晚会在明月楼设宴。” 柳司君刚从城北宅子回来,闻言略带诧异的看着竹柳:“确定?” 竹柳不疾不徐回道:“看帖子款式颜色,与姑娘之前收到的如出一辙,应不会有错。” 晨时在书房答应柳时袁去找墨麟侯为他当郡守的事说项,是为了忽悠他,目的是让柳时袁宣布重新召开族内比试大会。 只要他宣布,就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有什么比选出去寒冰域历练名额更为合理? 一旦宣布出来,便不能出尔反尔。 否则这一家之主的威仪,就要碎落一地。 这个举措可以让柳时袁提早公布与寒冰域历练一事,而她也能光明正大的竞争历练资格。 至于去找墨麟侯…… 柳司君早就看透柳时袁这个人。 又岂会费力为他说情。 再说了,就她与墨麟侯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墨麟侯也得听她的呀。 可谁能想到,墨麟侯竟然主动给柳时袁送请柬。 柳司君柳眉微蹙。 “嘶”的一声。 这丫的该不会真跟她杠上了吧? 可晶石不是还清了吗? 那“摸一把”的事,不也用救命之恩抵了吗? 分析到这里,柳司君又兀自摇头。 不可能与她有关。 结合墨麟侯明晚设宴一事,柳司君猜测,此举最大的可能性,是为莱阳郡挑选一个最适合的郡守。 这么一想,便都通了。 竹柳看着三姑娘,一会皱眉,一会叹气,又眉头舒展,只是安静的站着,不曾发出一丝动静。 这让柳司君十分满意。 朱姨娘当初精挑细选的,这是给她送来一个得力助手。 “对了,怎么不见从安,她人呢?” 竹柳斟酌一番开口:“回三姑娘,她近日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 柳司君冷笑两声:“是因我将周管家的大部分权利都给你了,她心里不舒坦吧!” 朱姨娘谋害李丹师,污蔑柳司君的事暴露后,为了安抚她,柳时袁就将管家之权交给她。周管家是朱姨娘一手提把上来的,最会和稀泥,又无半点修为,着实不堪重用。 于是就让竹柳从旁协助,其实就是为了更好的接管。 为何指派竹柳,自然是因她办事沉稳行事老辣,至于从安,倒也有几分小聪明,可也只是小聪明。 “你去告诉她,若是还想在清秋院呆着,就给本姑娘打打起精神来。否则,从哪来回哪去!” “是。” 见柳司君已经盘膝而坐,进入修炼状态,丛柳缓缓退到门外,顺手将门关上,疾步往偏房去。 见竹柳进来,从安翻了翻眼皮,屁股一挪,半侧着身子对着她。 明显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竹柳也不在乎:“有句话,三姑娘让我带给你。” 从安听到这句,阴阳怪气道:“不愧是得了姑娘青眼,现在这做派,与当初我们一起在浣衣房天差地别呢!” 竹柳不怒不恼,听从安将话讲完,才道:“如今的我确实与当初不同,那是因为我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要还是这副模样,就趁早回浣衣房去。” 从安闻言站起身:“你现在得了姑娘青眼,自是这么说。” 她难道就没有尽心尽力伺候吗? 可三姑娘就是看不起她。 只要和竹柳一起出现,也只会和她说话,不爱搭理自己。 竹柳叹了口气:“三姑娘便是因你这种脾性,才不愿重用你,伺候姑娘也有半旬,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竹柳,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但回复从安的,只剩下一个背影,从安泄了气坐在凳子上,她就是心气高,不想被竹柳比下去,也没有坏心思啊。 为何三姑娘就是看不见。 两个时辰后,柳司君缓缓睁开眼睛。 卢丹师来了。 此刻心情极好,迫不及待要分享他这几日来的成果。 “柳明岩服用清髓丹后已经排出体内杂质,要不了几日便能筑基。” “看师父似乎挺看好他。” 卢丹师点头:“这孩子心性不错,实诚。之前没怎么接触尚不了解,现在确实有些喜欢那个孩子。” 柳司君点头,略带欣慰。 柳家不能全是柳时袁之流,不然就没救了。 入夜,柳司君梳洗好,正要美美入睡,识海传来戚管事的声音:楼主回来了。 柳司君笑容蚌住。 不是走了吗?咋的又又又回来了? 心里有诸多疑惑,但要求人必须马就到,她得火速回到无极楼。 出了柳府后,柳司君直接御剑。 紧赶慢赶。 终于半刻钟后赶到无极楼。 戚管事立刻迎上来:“君姑娘,赶紧上去,楼主见你不在,发火呢!” 第31章 楼主这是要作甚 柳司君还想问戚管事,不是说楼主半年都不见得来一次么,一次也就待几天,怎么光是这个月,就来了两次? 可戚管事催促她赶紧上楼,也就只能明日再问。 进门后,楼主还如昨日一样,侧躺在贵妃榻上,柳司君前脚踏进门槛,后脚门就被关上。 让她有种入了狼窝的错觉。 “愣着作甚,还不过来伺候。” “楼主现在是要梳洗吗?” “嗯。” 顾长洲慵懒起身,柳司君眼观鼻鼻观心跟在身后。 昨日折腾一天,流程她已经很熟悉。 他也没有如昨天那样,故意整人,梳洗完就侧躺在床榻上看书。 柳司君累的一身汗,也想洗。 碍于这个环境,只好掐诀净身,人舒爽不少,但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一个人躺在贵妃榻上。 一时半会睡不着,便偷偷瞄着床上的男人。 这人怎么总喜欢用灵力遮掩容貌呢? 别真的是丑的不堪入目吧。 柳司君看的入眼,等楼主站在眼前,才惊觉回神。 他身形修长,月牙色中衣剪裁得体,很好的勾勒出他精壮的体型,清洗后的墨发披在身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 柳司君眨巴眨巴眼,脑海中竟不自觉代入顾长洲那张脸。 要死了。 怎么突然想到他。 “楼主睡不着吗?” 男人轻笑,盯着榻上的女子:“很想看我这张脸?” “不不不。” 柳司君摆手:“我不想。” 无极楼极负盛名,又不受朝堂管辖,不知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他不以真面目示人,何尝不是为了隐藏身份,保证安全。 现在要给她看脸。 其心可诛。 她才不要。 男人重新回到床榻,没有再看书,房间内唯一的烛火熄灭,整个光线暗下来,柳司君第二次体验秒入睡。 早晨起来,依旧不见人影,柳司君坐在贵妃榻上瞅着不远处的床榻。前天晚上睡的跟死猪一样,昨日就十分警醒,还是没抗住。 她的睡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房间没有熏香,不太可能是迷晕,只怕是助眠的阵法。 柳司君下楼,戚管事刚好从门口返回:“楼里又来生意了?” “正是。” 戚管事笑着回道:“是一农夫,让我们派人找鸡。” “什么?” 找鸡? “农夫住秀云岭下,家中饲养不少家畜,十日前开始无缘无故丢鸡,到今日早上,已经丢了几十只。” 柳司君:“这样的活,无极楼也接?不应该找衙门么?” 戚管事笑:“我是让他找衙门,但他说这事只有我们无极楼能解决。” 普通农夫,一下损失几十只鸡,确实是大事。可为什么说这事只能无极楼解决? “这农夫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君姑娘真是一如既往,心思缜密。不错,那农夫一连丢了那么多鸡,以为是哪个混不吝,就想捉贼拿赃。一连蹲守几夜,昨夜终于又有动静,谁知狂风大作,吹的眼睛都睁不开,没瞧清楚鸡就丢了,连同刚下崽的母羊,也被一同卷走。” 卷走…… 柳司君道:“偷鸡贼不是人?” 戚管事沉声道:“按照农夫的描述,极有可能是妖物,还是修为不俗的妖。” 难怪会来无极楼寻帮助。 莱阳郡甚少有妖物出现,只因它是大禹最北边门户,与风雷国紫云郡和圣玄国藏岛郡三面围绕着寒冰域,是三国最常历练的去处。 因此寒冰域中的妖兽反而是其他地方最少的。 若真是妖物,还真当引起重视。 陈达峰被撸职查办,莱阳郡一直没有新的郡守,农夫担心他的牲畜,只好先来无极楼寻帮助。 因无极楼有一规定:若妖物侵害百姓,须无条件帮助。 柳司君点头,原来是这样。 “虽然不是悬赏任务,但楼里还是会照常支付赏金,赏金多少,按照妖物等级来定。君姑娘有没有兴趣接下?” 柳司君没有立刻应下,而是指着楼顶:“戚管事,我得先和你确认一件事,就是楼主他老人家这次是不是真走了!不然,我这出任务路走到一半,又得回来伺候他,还咋整?” “这个,老朽不知。” “好,那我换个问法。他今晚还回来吗?” 戚管事面露难色:“这个,老朽真的不知。” 柳司君眯了眯眼:“戚管事没骗我?” 戚管事道:“老朽与君姑娘也算是老相识了,作何骗你?” “也是。” 柳司君笑眯眯的走了。 没说接不接这个任务,戚庆丰擦了擦额头虚汗,暗道一声:造孽。 楼主这是要作甚。 这几天说的谎,都赶上他这几十年的。 还不能露馅。 柳司君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到城北的院子,在那专心修炼一日,吃过晚饭回无极楼。 嘿。 楼主不在。 柳司君在贵妃榻上翻滚几下竟又睡着了。 入夜,明月楼。 当柳时袁盛装来到明月楼才知,墨麟侯不仅邀请自己,还将莱阳郡有头有脸的权贵都喊了来,满满当当只剩两个空位。 一个是主位,还有一个在楚景鸿家主下首。 这个安排,令他很不满。 楚家这几年确实发展不错,可再怎么样,也不该让楚景鸿坐在他前面。 还没开口,门口传来动静。 墨麟侯来了。 他着一袭玄色圆领锦袍,左肩处绣有金凤图案,活灵活现,尊贵非凡。面容刚毅,鼻梁如峰,眉眼深邃,透着不怒自威的霸气。 名震四方的墨麟侯,原来如此年轻俊朗。 柳时袁不自觉的坐下来。 好吧,莱阳郡虽说以三姓为尊,也不能说就代表整个莱阳郡。 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该请他们来。 柳时袁如此劝说,倒是先将自己给劝服。 “各位能来,本侯不胜感激。” 顾长洲举起杯中酒,这些人哪里敢受墨麟侯敬酒,连忙站起来:“侯爷客气,我等敬侯爷。” 一饮而尽后,筵席才真正开始。 柳时袁想给墨麟侯敬酒,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一个个猴精猴精的,窜的比兔子还快。 墨麟侯来者不拒,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什么心思。 第32章 郡守之位 柳时袁急啊! 万一哪个入了侯爷的眼,他岂不是没机会了。 于是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端起酒杯,眼疾手快将站在他面前的人给挤到一旁:“墨麟侯,柳某敬你一杯。” “请。” “请。” 被挤走的是秦家家主秦洪勇。 心道卑鄙,又不胜酒力,只能先在一旁用灵力醒酒。 万不能就这么栽倒,郡守一事还没宣布呢! 最后可能是柳楚两家。 可万一呢? 不到最后一刻,就有变数。 顾长洲见喝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放下酒杯,道:“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各位对新郡守人选……” 略有些迷糊的众人听到“新郡守”这三个字,立刻精神抖擞。 喝半宿的酒。 肚子都灌得鼓鼓胀胀,终于聊到正题,太不容易。 朱高志壮着胆子问:“墨麟侯想必是奉圣上之意前来,不知可有心仪人选?” 朱高志就是朱姨娘的爹。 和柳家老太君同岁,修为却只在元婴初期,朱映蓉自恃朱家与柳家门当户对,但柳家老牌世家相比,底子还是太薄。 柳时袁不顾情面,将朱映蓉送入狱中,朱柳两家关系现下十分僵硬。 可到底还是姻亲,在这样的大事面前,还需守望相助。 朱家被选中的可能性很小,就只能使劲,让柳时袁得到这个机会。 所以他先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看墨麟侯如何作答。 “本侯初来乍到,略闻莱阳郡三姓,不知各位觉得,谁才最有资格担任这莱阳郡郡守之位?” 得。 墨麟侯的口吻,就是要在柳、秦、楚三家挑选。 心中虽失落,但这些世家本就盘根错杂,支持谁,大有学问。 朱高志道:“柳家在莱阳郡声望极高,当初老家主还在,就辅佐郡守维护莱阳郡安全。老夫以为,柳家主是最合适的人选。” “朱柳两家本是姻亲,你当然会这么说。不过,朱兄,你可真大度,女儿都被女婿亲自送入狱中,还为他说话。” “陈琏,这是两码事。” 陈琏是陈家家主,今年六十一,比朱高志小两岁,也是元婴初期修为。 平日里,两人就不对付。 这么重要的场合,更不可能和睦相处。 且这个陈琏,最善阴阳怪气。 “好好好,你说两码事就两码事,反正是你闺女!还是庶女……” 顾长洲左手摩挲着酒杯,好整以暇的听着。 别看说的都是琐碎之事,却牵扯到方方面面,看这情况,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 “陈琏,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不是都道歉了,你还要如何。朱兄,你要搞清楚,我们现在说的是郡守的事,不是你的家事!” 姜泰和高阔一左一右站在墨麟侯身后。 听的是一愣一愣。 大男人说话这般阴阳怪气,还是头一次见。 “陈兄,见好就收。”柳时袁道,“朱柳两家是姻亲,正如你陈家与秦家一样。若让你选,你会放弃秦家,去选旁人吗?” 确实不会。 陈琏讪讪闭嘴。 “方才朱家主说起已故家父,柳某万分惭愧,不及父十之一二,但柳某一日不敢懈怠,以父为榜样,护莱阳郡百姓周全。”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陈琏又行了:“柳家主今年四十有四了吧,还是金丹后期,莫说结婴,便是金丹巅峰也不知猴年马月。” 柳时袁面色发沉。 陈琏继续说道:“若真有厉害的妖邪之物侵扰,柳家主能应付么?” “前任郡守,只是筑基后期修为。” 不一样做郡守? “柳家主怎么能和他比?就是因为陈达峰修为平平,不但不能守护百姓,为了延长寿命竟做出残害百姓之事。” 柳时袁的脸已黑如锅底。 “所以,要担任这郡守之位,首先一点修为不能低。” 陈琏笑盈盈道:“墨麟侯,陈某说的可对?” 顾长洲“嗯”了一声。 陈琏就更来劲了:“所以说,这郡守之位,就在秦楚两家中选,秦家主和楚家主德高望重,无论他们谁当这个郡守,我们都是心悦诚服的。” 柳时袁咬着后槽牙。 陈琏这厮,是在含沙射影,说他威望不够。 可恶。 陈琏的话,得到大部分人赞同。 两位当事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柳时袁很是心急,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自己就与郡守之位彻底无缘了。 思来想去,柳时袁只好私下传音:素闻侯爷与小女关系匪浅,要是不忙,可去家中做客。 之后就等着墨麟侯回音。 无论去还是不去,他至少能从墨麟侯回话中听出与柳司君关系如何。 令他意外的是,墨麟侯压根就不回。 倒是转头和楚景鸿聊了起来。 秦洪勇虽说有元婴巅峰修为,可在他一样年纪时,修为还没他高呢。 楚景鸿就不同了。 年长一辈,修为还高,便是连他自己,也觉得楚景鸿适合。可即便叫一声岳父,也断没有自己坐上郡守之位来的实在。 好在墨麟侯今日宴请,也只是为了打探情况。 没有立刻决定郡守人选的意思。 他还是有机会的。 满腹心事回到府中,柳时袁去了慈安堂。 “打扰母亲了。” “这么晚来找老身,今日宴会吃瘪了?” 柳时袁面色不好:“母亲,朱姨娘的事情,儿子已经解决好了,之前是儿子有眼无珠,识人不明。可现在管家之权都交给司君,也算补偿,母亲也该消气了吧!” 老太君抬了抬眼皮:“大郎以为,老身是因此事与你怄气?” “难道不是?” 她叹了口气:“大郎啊,说起来,你这三兄弟,没有一个像你父亲。” “母亲何故如此说,儿子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大可以直接提出来,这话要是让二弟三弟知道,儿子颜面何存?” 做大哥的,就该比他们强。 “张口闭口颜面二字,你在乎的只是你自己的颜面,何曾为整个柳家考虑过?” “柳家现在的处境,进退两难,若是再没有优秀的子弟脱颖而出,这三姓之首的位置,就还是趁早让出来。” “母亲……” 柳时袁面色涨红:“你这话也太难听了些!” “哼,更难听的,老身还没说呢!” 老太君起身:“你随我来!” 第33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夜凉如水,寒意森然,刚到九月,夜晚竟这般冷。 夜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灯火明明灭灭,老太君暗袖浮动,风顿时停下来,两旁的灯笼瞬间亮了几分。 来到祠堂,她沉声道:“跪下。” 柳时袁虽不解,但祠堂这个地方,他不敢与母辩驳,顺从在蒲团上跪下,正对着先父灵位。 “当着柳家列祖列宗的面,你如实告诉老身,数日前你带领弟子从瑶华宫返回家中,因何延迟回家。” 柳时袁张嘴就想说谎。 可看着数张灵位,怎么也张不开嘴。 “不敢说?既如此,那老身就替你说,你以为将那对母子安排在古田郡就能万事大吉吗?” 柳时袁震惊看着老太君:“母亲如何得知?是司君告诉你的?” “呵~” 老太君冷冷笑道:“连君儿都瞒不过,还想瞒过老身?” 柳时袁面色平静下来。 当初瞒着朱映蓉,是不想家里闹的鸡飞狗跳,如今朱映蓉罪有应得,他还想着怎么接那对母子进府。 现在正好将事情说清楚。 “母亲,家里没有主事之人,正好可将芸娘接入府中,兴业也大了,该和族中弟子一起修炼,将来光耀柳家门楣。” 没有主事之人…… 老太君面带怒容:“老身还没死呢!还是这几日君儿管家你不满意?” “母亲,就算你不待见芸娘,可兴业实实在在是你的孙子,儿子将他接回家中,不也是为了兴盛柳家?” “兴不兴盛老身不知,但你日思夜想的郡守之位,肯定与你无缘。” 祠堂一下安静下来。 只有老太君缓慢捻动佛珠的声音。 “当年你父亲比那个陈达峰更有资格成为郡守,可为何让那庸才坐上郡守之位?” 因为父亲纳妾了。 大禹国律法,朝中官员,不得纳妾。 父亲本是最有希望成为郡守之人,可第二日却在一女子床榻上醒来。 大家心里都清楚,父亲被人算计,可女子失身是真,只能将人纳入府中。 柳时袁脑子清醒大半。 “或可将兴业……” 老太君睨着柳时袁:“莫要当旁人是傻子,你舍不得儿子,就不要再想着郡守之位!” “还有一事老身要问你。” “母亲请说。” “昨日你宣布重新召开比试大会,是要选出历练名额。为何不一回来就宣布此事?” 柳时袁哪里敢说,是为了防着柳司君。 可又不敢在祠堂说谎。 支支吾吾,哪有半分家主的威仪。 老太君心里门清。 只是刚才说的话已经很重,她也得给这个长子留些颜面,是以没有直接点破。 “柳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兴盛柳家也不是光用嘴喊,往后柳家资源,按照规矩来分配,莫要再行偏私之事。” “儿子,谨记。” “今晚,你就在这静思己过。” 柳司君已在无极楼睡下,不然高低得来祠堂瞅一瞅,顺便笑话笑话。 翌日一早睁眼,看见楼主还在。 柳司君便笑不出来。 不想上工,又不得不上工的日子,真不好过。 每次看到楼主,她就要想一遍,当初戚管事说恰好楼主需要婢女,会不会是一早就挖好的坑,就等着她跳。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见她眼睛滴溜溜转动,顾长洲道:“去煮碗醒酒汤来。” 顾长洲难得喝那么多酒,虽全部用灵力排出,早上起来,脑子还是有些胀痛。 “楼主没有醒酒丸吗?” “醒酒丸?” 见顾长洲面露疑惑,柳司君停住准备从介子里拿醒酒丸的手。 师父得到幽谷宫前宫主真传,没有什么丹药能难住他,这两年她就差将丹药当糖丸吃。 忘了旁人想要得到一颗丹药,需要花费大量晶石去购买。 哪里是说吃就吃。 便是如墨麟侯这般权势滔天之人,也不会说专门准备醒酒的丹药,楼主还能比墨麟侯更有权势? 大意了。 “曾听人说过,有一种丹药可以用来醒酒。” 顾长洲“嗯”了一声,并未追问。 柳司君赶紧溜出去找戚管事要醒酒汤。 喝完之后,顾长洲起身对柳司君道:“走吧。” “去哪?” “城外秀云岭。” 柳司君立刻想起找鸡的事。 这事怎么还惊动楼主了! 城内没有郡守,均听墨麟侯一人调度。 为郡守之位,都在拼命表现。 就说柳时袁,这几日带着族内弟子,将贫民窟里外扫了一遍,还真抓了几个意图步姒溧后尘的修炼者。 “楼主想当郡守?” 所以才这么卖力? 顾长洲眼角微抽:“我这楼主还没小小的莱阳郡守尊贵?” 柳司君一拍脑袋。 昨晚不是睡的挺好,怎么一大早起来,脑子不转了。 莱阳郡的权贵为郡守之位或许会争得头破血流,可楼主掌着九州二十四郡,手底下众多能人异士,多少人求着他办事。 小小一方郡守哪比得了。 可若不是,也轮不到他老人家亲自出动,就为了几十只鸡呀? 她虽然暂时做了楼主侍女不能正常接任务,但和无极楼长期合作的修士不少,就挑不出几个能捉妖的? 说不过去对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司君想着要不自己私下将这活接过来,反正有赏金。 于是磨蹭着不想去。 “走吧!” 楼主又催了一遍。 行到门口又碰见戚管事,他笑眯眯问:“楼主晚上还回来吗?” 柳司君立刻看向楼主。 对呀。 晚上还回来不? 这个问题她也很关心。 “那就要看藏在秀云岭的妖抗不抗打了。” 出城后,两人高空御剑,直飞秀云岭。 见到人来,农夫激动不已。 “你们终于来了,昨夜又丢了两只羊,我的心哟……” 农夫姓鹿名三,今年五十二岁,有修为,但也只是聚气四重而已。 对付山野猛兽尚可,遇上修为高的妖,便束手无策。 想到养了许久的鸡羊,眼看就可以卖了换晶石,却被妖物掳走,心疼的无以复加。 带着二人就往羊圈去。 地方不远,就在农舍屋后十来丈,背靠大山,圈出一大片地方,用青竹编织的篱笆围起,足有一丈高,上面用密网盖着,防止鸡鸭飞走。 第34章 赤睛蛇 “你们看。” “那密网就是被妖物破坏的,你们再看看这个篱笆,昨天刚补好的。” 又破了。 柳司君看过去,密网有个大洞尚未修补,新补上的篱笆青竹的味道还未消散…… 妖物昨夜换了个地方进羊圈。 不但偷鸡摸狗,还四处搞破坏,委实不地道! 来之前柳司君猜测会不会是黄鼠狼成精,如今看这巨大的洞窟,预示着妖物本体庞大。 “把你那晚看到妖物的情况再详说一遍。” 鹿三点头开始回忆。 “因为已经丢了几十只鸡,晚上我便留了个心眼,想亲手抓住偷鸡贼。前天晚上我一直等到凌晨,终于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鹿三当时兴奋不已。 抓住偷鸡贼,意味着前面丢的鸡有着落。 鹿三拿着砍刀悄悄靠近,却只有妖风卷着落叶在空中不停的打转,不见偷鸡贼的影子。 他不甘心,就在那里等着。 很快感觉到一股妖气逼近,接着一股黑雾快速移动,不等鹿三看清楚,“砰”的一声,篱笆被撞碎,卷走鸡羊,冲破密网,逃之夭夭。 出都出来了,柳司君想赚赏金,楼主还未开口,率先往前一步,闭眼掐诀,灵气覆盖整个羊圈。 鹿三也是修炼者。 知道此法是用于寻觅追踪,道:“我已经试过了,没用!那妖物极善隐匿。” 柳司君却笑盈盈的睁开眼,素手一翻,还原了那天晚上的画面。 鹿三惊呼:“不可能。” 他聚气四重修为都无法做到,聚气三重的女娃…… 玩儿呢? 可那画面与那晚一模一样,由不得他不信。 看柳丝君的眼神从轻视到钦佩。 “楼主,既已寻到踪迹,现在就去会一会。” 柳司君的这一声楼主,再次震撼到鹿三。 “他是楼主?” 看吧,人家也不相信无极楼的楼主会亲自来。柳司君恶趣味将人拉到鹿三面前:“如假包换。” “真是啊!” “昨日一早,是不是去无极楼寻求帮助了?” 鹿三点头。 虽然,他丢了鸡羊。 但那些东西几个中等晶石就能买到。 楼主这样的人物,却亲自来给他找鸡。 不说鸡能不能找到吧。 光是无极楼楼主来给他找鸡这事就够他吹一辈子。 鹿三无意中把心里话说出来,柳司君笑得更是开怀。 顾长洲一脸无奈。 柳司君看不见脸。 自是不知。 寻觅到妖物踪迹,两人也不耽搁,立即朝东北方向追去。 那里都是大山,山高林密,虫蚁横行。 最适合妖物藏匿。 “那边!” 顾长洲长剑所指是一片沼泽地,上面泛着黑水,臭气熏天,将妖气完美掩盖。 柳司君双手合十,中指微曲,迅速翻转结印,灵力立时覆盖整个沼泽地。 不多时,藏在里面的妖物终于按捺不住飞了出来。 嚯,好大一条长虫。 是赤睛蛇。 身子立起来,足有三丈高,蛇身粗壮,眼睛赤红,上面有个凸起的肉瘤…… 哦,看花眼了。 不是肉瘤,而是沼泽地的泥巴。 为了吓唬她,张大嘴巴,朝她嘶吼,尖尖的牙齿布满绿色黏液。 “好家伙,真臭。” 赤睛蛇身上的腥臭味,加上沼泽地弥漫的瘴气,味道真是一绝。 柳司君屏住呼吸,长剑赫然在手。 “山脚下农户的鸡羊是你偷吃的?” 赤睛蛇开了灵智,已至锻体期,相当于金丹初期修士。看着站在面前只有聚气三重的人类,脑袋一甩:“是我吃的。” “那就吐出来。” 赤睛蛇红红的眼睛满是震惊。 这女修士,口气比它还大。 “就不怕我将你也吃了?” 柳司君长剑一划:“吃了我,怕你消化不良。” 她没多少耐心,若不是看这赤睛蛇身上没有邪气,并未伤人,早就一剑刺过去。 赤睛蛇被激怒,硕大的尾部用力甩过来,妖风混合着沼泽地的泥巴扑面而来,柳司君立刻掐诀,面前出现法印,将之尽数挡下。 本以为这通操作,足以将这个女修士吓跑。 哪知轻而易举被化解。 “你这狡猾的女修士,隐藏修为。” 还好它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我不过是吃了几只鸡羊,并未伤及人命,何必如此?”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柳司君道:“吃鸡可以,拿东西交换,到人族的地盘,就得守人族的规矩。” 赤睛蛇闻言吃个鸡还得要钱,顿时委屈起来 “你以为我想来?” 它出生在寒冰域,那儿每年都有好多人修历练,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历经千辛万苦,偷偷藏匿在这深山,轻易不出这个沼泽地。饿了就在附近找吃食,倒也平平安安多年。 只是随着修为增加,它的食量越来越大,深山的猎物都已经被吃光,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晚上偷偷下山找吃食。 虽然是妖,可它谨记不能伤人,更不能吃人。 赤睛蛇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只很好的妖了。 越想越委屈! 柳司君表情古怪。 她还没说什么呢,咋就委屈上了? “行了,先别哭。” 那么大一坨,哭起来怪渗人。 “你说要拿东西交换,我一只蛇妖哪来的东西,无非就是觊觎我的妖丹。”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妖丹了。” “不要?” 赤睛蛇硕大的蛇头顿住,红红的眼睛滴溜溜转:“人族修士,一言既出,不可出尔反尔。” “我只说不要你的妖丹,但农夫的鸡羊,你必须赔。” 赤睛蛇古怪的哭声又在耳边响起。 这么爱哭。 不会还是个蛇宝宝吧? 等他成年,不得占据半个山头。 “深山林密,肯定有不少药材,你多采些给那农夫,就算以物换物,这事就这么算了。只是再要吃鸡,得经过人家同意!” 赤睛蛇自然一口答应。 回去和农夫说明情况,农夫也同意,这事就算圆满解决。 全程,顾长洲就这么看着。 柳司君知道楼主在想什么! 诛妖,是每个修士应尽的义务,以保障百姓正常生存。 通常有妖物藏匿在其中,都会将之驱赶或者直接诛杀,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麻烦,也能省去很多精力。 第35章 柳司君作弊 “农夫这事,你处理的很妥当。” 在半空中,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楼主的声音不高不低传来。 柳司君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有好坏之分,一棒子打死只会加剧两族矛盾,出现更多妖物伤人的情况。 每个人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柳司君不愿这么干。 事实上,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处理此类事件。 之前和楼里的修士一起执行大任务,为此就产生过分歧。 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后来她就只接一个人的任务。 回到无极楼,楼主转瞬不见踪影,柳司君也接到黎青的传音,让她回府一趟。 “君姑娘,等等。” 戚管事追出来,手里拿着红色见方的盒子:“这是君姑娘这次出任务的赏金。” “楼主说这次的任务,你完成的特别出色,让老朽按照楼内最高规格给你赏金。” “他老人家真这么说?” “老,老人家?” 戚庆丰震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虽然他没见过楼主真容,但有一点能肯定,楼主不老。 “对啊,以一己之力创造无极楼,没有数十载怎么可能办到?” “这可不一定……” 柳司君将晶石放入介子中,走了。 戚管事最后这句并未听见。 回到清秋院。 竹柳就将柳时袁罚跪祠堂的事汇报给柳司君。 “是何原因?” 竹柳摇头:“奴婢没有探听到,老太君在祠堂约一刻钟就出来了,家主是今早才从祠堂出来。” 当时祠堂只有他们两人。 若不是柳时袁一瘸一拐,都不知罚跪一事。 “继续盯着。” 柳时袁派人盯着清秋院,她亦可以反向操作。 接下来,白日修炼,晚上去无极楼。 直到九月初七这日。 留了十日时间,就是让在外历练的族内子弟有时间归家参加重新召开的族内比试。 除了一个还在闭关之中,包括旁支,符合竞选资格的子弟一共四十三人。 最大正好二十,叫柳明军,族中行二,两个月前筑基成功。父亲柳时硕,是柳时袁的堂兄,素日里与柳时袁的关系还不错。 最小的十三岁,族中行七,是三房柳时城的三女,叫柳司瑶,聚气五重修为。 在柳家东院,也就是柳时袁书房后面,有一个规模宏大的演武场,这又不得不说起柳宅来历。 柳泰林当年虽没有当上郡守,因他修为造诣极高,陈达峰对其多有倚仗,屡屡建功,更是惊动先皇,先皇感念柳泰林心系百姓之心,就将这座宅子赐给柳家。 竞争寒冰域历练资格是大事。 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柳时袁宣布比赛规则后,开始抽签。 因有单数,所以在第一轮两两对决环节,有一人是空签。 谁都希望,抽中空签的是自己。 不但有机会观摩旁人的招式,迅速找到其弱点和应对之法,还能保存体力。 抽中此签的,是柳明岩。 柳时袁的打算,是两个名额都被本家所得,一个是柳司琴,还有一个最好就是柳明岩。 现在柳明岩抽中空签,柳时袁自然开心。 柳司君也开心。 人都有私心,旁支她不熟,师父说柳明岩这个人可以,她也喜欢。 两两对决的签全部抽完。 柳司君对决的人是柳司瑶。 还没开打,柳司瑶就已经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甚好。 柳司君心想:反正年纪还小,多多磨炼也是好事。 希望通过自己,她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轻敌等于自杀。 她们排在第九场,出场的时候已经午时。 太阳很烈,这几日昼夜温差大,仿佛又回到炎炎夏日,柳司瑶拿着长鞭,如骄傲的公鸡昂首走上演武场。 她才十三岁,眉眼刚刚长开。 不似柳司君,容貌极盛,大家都不看好她,但不约而同的,又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柳司瑶抿着唇。 她不了解这个猛然从别院回来的三姐姐,她也不想了解。 只希望通过这次比试,能让她在族内崭露头角。 如司琴姐姐一样,备受关注。 “两位都准备好了吗?” 柳司君颔首,手中空无一物,柳司瑶则长鞭一甩,下巴一抬:“三姐,你的武器呢?” “对你,不用。” 柳司瑶握着长鞭的手紧了紧:“是你自己不用,到时可别说七妹胜之不武。” 柳司君伸出右手,朝柳司瑶勾了勾:“开始吧!” 比试正式开始。 柳司瑶被柳司君嚣张的手势气到。 第一招就用了八成灵力,长鞭灵活飞舞,好似活了一般,对准柳司君左肩抽过去。 眼看长鞭就要落下,柳司君身形突然移动。 柳司君脚步轻盈,身形灵动,纯净的七彩之灵注入掌心,赤手接住凌空舞动的长鞭,方才凌厉的劲气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再用力一拽,就将人甩下比武台。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柳司瑶手中空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不但输了比赛,竟连武器都被对方夺取,实乃奇耻大辱。 “柳司瑶输了?” “是啊,都不敢信,三姑娘不是才聚气三重吗?” 柳司瑶听到议论声,脑子一热,反手指向柳司君:“她作弊。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术,我方才灵力完全使不出来,就这么被扔下来了。” “打不赢就说作弊。七妹,这个习惯不好。” “我聚气五重,你才三重,若你不是用了什么东西,化解我的攻势,怎会如此?” 柳司瑶面向高台,那里坐着柳时袁三兄弟和家中族老,老太君坐在第二排,左右坐着的是当初柳泰林招揽的客卿,“家主,我对本场比试有疑议,还请家主允我们再比一场。” 柳时袁神色复杂的看着柳司君。 年轻子弟或许没看清楚,他却瞧的清清楚楚。 她是真有这个实力。 想起上次在书房,他用了五成灵力朝她施压,都没有任何反应。 柳时袁心情很是复杂。 “那……” “不可!” 出声的是老太君:“技不如人,无需找诸多借口。” “祖母,孙女不服。” “不服就好好看着。” 年龄小有心气是好事,但也容易骄傲自满。 柳司瑶咬着下唇,一脸不服。 第36章 伪装的太久 柳司琴眸子微动,劝说道:“七妹妹别气,三妹她也是太想赢。” “谁不想赢?为了赢就能作弊?大姐等会若是能遇上,一定好好教育她。” “放心。” 谁都不能阻止她拿到这个历练名额。 一直到申时,第一轮结束,加上柳明岩还剩二十一人。 第二轮为团体赛,分成三组,且自行组队,时间半刻钟。 柳明岩走上台来,柳司琴和柳明军的神色均一变。 他竟然已经筑基!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一个月前,她筑基成功,姨娘为此大办宴席,在与柳明岩这种无声无息筑基对比下,就好像是个笑话。 这么一来,就有三个已经筑基。 选谁好呢? 选的人纠结,被选的三人也纠结,因为大概率从大伙的选择中就能看出来,他们更看好谁。 时间有限。 选柳明军的有八个,选柳司琴的有七个,选柳明岩的加上柳司君也就三个。 柳明岩面上有些许尴尬。 柳司君安慰道:“你刚筑基,他们这么选也是人之常情。” 事关历练资格,谁也不想赌。 “就你会当好人,我看他们不选我哥,都是因为你。” 说话的是柳明岩的亲弟弟柳明旌,才十五岁,一张娃娃脸,粉白粉白的,已是聚气七重修为,平日里最仰慕的就是他亲哥。 这种情况,他比柳明岩还急。 气的像只河豚。 “明旌,不要乱说。” “哥,刚才七妹就是怀疑她作弊,有她在,他们才不愿意选你。” 柳明岩:“有问题,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们不选我,无非觉得我刚筑基,修为不稳,胜券不大,与三妹无关。” 柳司君一直没开口,就是想听听柳明岩怎么说。 现在听见这番话,心里对他的认可再加一分,柳家想要往上走,需要正直的子弟。 “你呢?” “啊?” “你为什么选他?” 柳司君问的女孩叫柳司云,柳家旁支的一个庶女,和柳司琴年纪相同,也有聚气八重修为。 在几乎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能有此修为,让自称嫡子嫡女,主家子弟的他们情何以堪。 估计就是这个原因,被孤立排挤。 这么多年,柳司云就任由他们辱骂,从不还嘴。 也不知是性格懦弱使然,还是怕自己反抗,她姨娘日子艰难。 这些消息,是近几日从安探听到。 “我,反正也去不了!选哪边都一样……” 柳明岩:“……” 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真这么说出来,还是有那么点失落。 柳司君看着她的眼睛:“选哪边都一样,那二姐姐为什么不选他们?若不是真心站在这边,你现在还有机会重新选择。” “我。” 柳司云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指甲戳进肉中。 被欺负的画面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中回放。 谁喜欢这么窝囊的活着。 若不是为了让姨娘的日子好过些,她也想如柳司琴那样活的肆意张扬。 现在,那个曾经声名狼藉的三妹问她是不是真心。 伪装的太久。 都不确定,有没有真心,或者说有没有付出真心的勇气。 柳司云还没来得及回答,香已燃尽。 柳明旌喊道:“不公平,我们就四个人,怎么打?” 柳明军道:“规则上只说分成三组,也没规定一定人数相同吧?” “你得了便宜,自然这么说。” 柳司琴看着他们队伍里的人,快速算计他们队伍获胜的几率,很快脸上浮现笑意。 虽比柳明军少一个,但对上柳明军,她未必会输。 “九弟,我们也不想这样,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能强求。” 柳司君含笑道:“大姐说的对。那就不废话,抓阄吧!” 柳明旌喊:“你疯了!你不想去历练,也不要连累我哥。” “好了,明旌。” 柳明岩跟着上了高台,抓了个在他们三人眼中的“死亡签”,第一局就对上柳明军他们。 演武台上,柳明军一队九人,直接将他们围在中间。 柳明旌气哄哄的看了柳司君一眼。 准备不管不顾,干掉几个算几个,刚准备动手,被柳司君扯住后腰带给拉了回来。 “打算蛮干?” “不然呢,反正赢不了。” 柳司君骂:“蠢。”抬手指向与他一样是聚气七重的子弟,“能应付吗?” 柳明旌还在发愣。 柳司君语气严肃起来:“能不能应付?” 周身的气场,竟比自己大哥还要足,下意识点头:“能。” “二姐姐,你对付那个穿绿衣服的。” 她刚回来一个月,认不全人。 柳司云点头:“可以。” “余下五个,四兄能应付吗?” 柳明岩神色坚定:“能应付,只是你如何应对二兄?还是我来吧。” “四兄放心,我能应付。” 明旌心里又开始骂:逞什么能,这是想要用她自己换他们胜吗? 骂过之后,竟有些担心,别一个不慎,被打成重伤,要是伤到丹田,岂不是更废? 柳司君道:“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除非将人踢出演武台,否则不要管旁人。听懂了就上!” 众人:明明修为最低,气焰却最盛。 真是嚣张! 柳明军看着柳司君,像是在看一个笑话,甚至没有召唤武器的意思。 柳司君好意提醒:“二兄,你最好还是把武器拿出来。” 这样不会输的太难看。 “不用!” 刚才她一招将柳司瑶打出演武台的画面可以重来一次。 不过,这次主角是他。 柳司君甜甜一笑:“既如此,那我们速战速决,大家都节省点力气。” 已经提醒过。 但他不领情,那就怪不得她了。 其实,拿不拿武器,对结果来说,也不重要。 柳明军:“算你有自知之明!” 话落,两人视线交汇,身形同时移动,停下后,演武台上已没有柳明军身影。 人呢? 大家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想要瞧得更仔细。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我怎么在这?” 是柳明军。 他完好无损的坐在座位上,还处于懵圈状态。 柳司瑶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37章 很开心,很痛快 她聚气五重,与她修为大差不差,倒也罢了,可二兄已经筑基呀,三姐也能一招制敌? 这谁敢信? “作弊,肯定是作弊了。” 柳明军才反应过来,起身飞到高台:“家主这一切都太蹊跷了,请您彻查清楚,不然这结果我不认。” 发生的这一切,只在转瞬间。 除了看台上已经结丹的几人,根本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军,坐回去。” “父亲,这中间必定有猫腻,我只是想弄清楚……” 柳时硕呵斥:“闭嘴。” 他不明白聚气三重为何能使出金丹期才有的浑厚灵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柳司君是凭着真本事打败明军的。 “父亲……” 柳明军委屈的很,他觉得自己输得莫名其妙,只是想弄清楚真相罢了。 “二兄。” 柳司君道:“我这就告诉你,为什么。” 在大家的注视下,柳司君不紧不慢,脱下手镯,放入介子中。 属于金丹初期修为的灵力外泄出来。 “怎么可能。” 柳司琴难以置信后退两步。 柳司君结丹了? 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筑基,她还能接受,可是结丹,十六岁的金丹真人,也太匪夷所思了。 光聚气就用了三年时间,又被送去别院四年,她哪来的机会修炼。 莫说他们,就是一向镇定自若的老太君,都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金丹初期。 十六岁的金丹初期,老太君很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 同样热血沸腾的,还有柳明岩他们,本以为必败无疑,结果出现神逆转。 他们好似吃了大力丸,使不完的牛劲。 柳明旌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边打边边拿眼偷瞄柳司君。 从开始的嫌弃,到无比崇拜。 演武台上的比赛还在继续,柳司君没有再加入战斗,而是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打。 一方气势高涨,一方心有戚戚,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柳明旌开心坏了。 都忘记刚才内心是如何排斥柳司君,率先一个蹦到她旁边站好。 柳司琴嫉妒的眼睛冒火。 凭什么呀。 所有的好,都被柳司君一个人占了。 她出生就是身份尊贵的嫡女,父亲不爱她,但祖母却宝贝的很。 小时候怕苦,不想修炼,楚氏就依着她。 她呢? 五岁就被姨娘逼着修炼,但凡偷懒一点,就被姨娘责骂:“只有处处比她强,才能得到你父亲喜爱。” 从小到大,这是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柳司琴的不甘愤怒在心底疯长蔓延。 柳司瑶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四人一步步走下演武台。 三姐不是废柴,反而是比大姐天赋还要高无数的天才,十六岁结丹,当初的祖父都不曾做到。 刚才竟然还怀疑她作弊。 一想到自己冤枉她,脸上就火辣辣的。 回到座位上,柳明军还是不服气:“三妹,这是比试,你为何要刻意隐瞒修为?若不是如此,我们也当有所防备。” 不至于输的这么惨。 与参赛名额失之交臂。 “二兄,你们也没有问我啊。且就像你刚才说的,比赛规则上没有规定参赛人员不准隐藏修为。如何又怪起我来?” 柳明旌:“对,规则没有提。” 而后嘿嘿一笑。 刚才柳明军用这句来堵他们,现在反过来堵他自己的嘴。 柳时袁宣布,这次比赛符合规则。 中途休息一刻钟。 接下来是对战柳司琴队。 “大姐,怎么办?” “看着我作甚,想要争夺名额,只能都拿出看家本事来!” 人家金丹真人! 他们八个加起来,都不是柳司君的对手。 已经不是拿不拿真本事拼的问题,而是拿命拼都不够格。 谁能想到,最不看好的这个,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 柳明旌道:“还打不打?” 不打就认输,一个个站着不动算什么。 “打,为什么不打。” 柳司琴迅速布置战术,她对战柳明岩,挑出两个与柳司云和柳明旌修为相差不大与之应战,其他五人全力拖住柳思君。 想法很美好。 双方力量悬殊巨大,结果显而易见。 “恭喜两位,得到历练资格,回去做好准备,三日后随本家主前往寒冰域。” “是。” 柳明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旁边的柳司君,传音与她道谢。 柳司君回:客气。 而后相视一笑! 柳明旌就像一只小奶狗,满脸羞红,想要道歉又扭捏羞涩的模样,很是有趣。 柳司君怎会放过。 “九弟的脸怎的这么红,四兄看看,别是病了。” 柳明岩真以为柳明旌生病,伸手过去就要摸他的脑袋,却被明旌灵活躲开。 “我没病。” 柳明岩要摸,柳明旌不肯,高台上几人打打闹闹,柳司云会心一笑跟在后面。 很久没有这么开心。 虽然,她没有拿到名额,但今天是真正全力以赴的一次,她拿出自己所有本事。 很开心,很痛快。 柳司琴握着紫银鞭,神色复杂的看着高台上明媚耀眼的柳司君。 失落不甘各种情绪糅杂在胸膛,压得她喘不过气。 失去这次历练资格,意味着想要通过这次历练进入宗门的计划要往后延迟一年。 她该怎么办? 柳家声势浩大的历练资格争夺赛结束。 柳司君作为黑马脱颖而出的消息,迅速传遍各大世家。 秦家怜星阁 秦书瑶将玉笛横卧放在掌心,看向进来禀报的婢女:“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婢女叫巧绿,中等模样,年二十五岁,聚气四重修为,在秦书瑶身边整整十三年,是秦书瑶的心腹。 “是。” 巧绿以为姑娘没听清楚,特意往前走两步,离的更近:“柳家比试结果出来了,柳三姑娘与柳四郎君得到历练资格。”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 柳司琴呢? 还有柳家旁支那个柳明军呢? 他们两个才是柳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秦书瑶柳眉微蹙。 这结果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奴婢还听到一个消息。” 秦书瑶不耐道:“说。” “据传,柳家三姑娘,已经结丹。” “什么!” 秦书瑶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没听错?” “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这件事,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38章 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秦书瑶兀自一笑,缓缓坐下,好看的眉眼染上几分嘲意:“金丹是那么好结的?别是将她身边的傻子给弄混了!” 柳司君回府那日,母亲也在。 看的清清楚楚,柳司君的修为没有任何进展,如四年前一样,倒是身边那个护卫,小小年纪,就已经结丹,只可惜是个傻子。 “上次墨麟侯在明月楼宴请各家主,柳家三姓之首的地位就被质疑,现在放出这个风声,大概率是想加码,助柳家主坐上郡守之位。” “姑娘言之有理。” 恰在此时,秦书瑶收到父亲传音,让她即刻去议事堂。 秦书瑶行礼:“祖父,父亲,二叔。” 秦洪勇道:“坐吧。” 秦书瑶坐在秦松宇下首,目光一扫,不止是她,族内优秀子弟,均数到场。 “紧急将大家叫来,是因为柳家刚结束的族内比试结果出来了。”秦洪勇扫视着坐在下面的年轻子弟,“看你们这般,是已经听到一些风声,那好说说你们的看法。” “会不会是柳家放出来的假消息?孙儿听说,柳家三姑娘身边的侍卫,就是金丹真人。” 先开口的是秦松宇的幺子秦子斌,中等个头,肤色偏白,略显羸弱,今年五月及冠,已是筑基中期修为。 “应该不会。柳家主就算再想当这个郡守,也不会任由这样荒唐的假消息四处蔓延,一旦被戳穿,柳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二叔的意思,这个消息是真的?” 秦楼宇道:“只要柳家主没傻,就不会任由假消息这般发酵而不管。我看,多半是真的!” 秦松宇和秦楼宇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不过老大像父亲多些,老二更像其母,不止是长相,性格也是。 秦洪勇道:“我们秦家,这十数年发展很不错。有不少优秀子弟,就说书瑶,两年前成为梵音门内门弟子,同期参加历练的,除了楚家那两个,就只有我们秦家。” “可柳家真要出一个绝世天才,只怕未来几十年,我们秦家都要屈居柳家之下。” “书瑶,你有什么想法?” “祖父,即便柳家三姑娘真是金丹真人,但柳家年轻子弟中目前能拿出手的也就她,寒冰域危险重重,一个不好就会折在里面,现在担忧孙女觉得还为时过早。” 秦子斌眼中闪过一抹狠决:“对,现在担忧还为时过早。” 秦书瑶回到怜星阁。 不多久,秦松宇来了。 秦书瑶见礼后挥手屏退左右。 “父亲来,定是有什么要事交代女儿吧。” “你从小心思聪颖,二年前在寒冰域表现出色,是莱阳郡唯一一个被选入宗门的世家女娘,光耀我们秦家门楣,吾心甚慰。” “但现在,柳家突然杀出个绝世天才,如果任她长成,往后几十年,我们秦家都要屈居柳家之下,为父心中还是忧虑。” 秦书瑶端看着手中玉笛,幽幽道:“自古以来,天才无数,可有几人能安然无虞的活到最后。” “我们秦家要不想屈居人后,该狠的时候还是要狠的,后日子斌和子乔就要跟随父亲去往寒冰域,那里危机重重,一个不慎也没人会怀疑。” “书瑶的意思是?” 秦书瑶转身看着秦松宇:“父亲不明白女儿的意思?” “可……,她本身已有金丹修为,加上楚家也有子弟会去,想要对付她,谈何容易?” “楚家?” 秦书瑶冷笑道:“柳司君被那朱姨娘算计,在别院的日子不用想,肯定不好过。之前楚家老太君不是去过柳家,以楚老太君的脾气,真要心疼这个外孙女,就会带她回楚家。” “瑶儿的意思,楚家不在乎她。” 如此,倒也不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我明日就要返回宗门,尽量让师父答应,让我前去寒冰域,或可助父亲一臂之力。” 楚家。 “母亲,君儿她何时能来楚家?” 楚英华都等不及想要见见那个多年不见的外甥女,想起小的时候,经常跟在他身后,二舅舅二舅舅的叫,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没有女儿,君儿长的好看,嘴巴又甜,他是真的喜爱。正因为喜爱,所以别院她说那么伤人的话,他才会伤透心。 没想到都是假的。 朱映蓉那个毒妇,要不是已经下狱,定要她好看。 楚老太君笑道:“等君儿忙过这一阵,会来看我们的。” 楚阳华看自家二弟这副模样,忍不住再次叮嘱:“二弟,过几日你就要带着炎鸣、炎景去寒冰域,记得多关照点君儿,我怕有人对她不利。” 楚英华吃惊道:“不会吧。” “如何不会。现在满城的人都在讨论君儿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除了至亲之人,谁能高兴?怕不知会招来多少记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多长个心眼!” 楚英华听大哥这么说,深感责任重大,怕自己做不好:“大哥,你心思细腻,要不还是你带着那俩臭小子去。” “总不能什么事都要靠我。” “大哥,能者多劳,弟弟自己什么能耐,弟弟知道。若这次只是带那两小子去,便也就去了,可君儿那丫头也去,万一有什么……” 楚炎鸣哀怨的看着自家老爹:儿子的命不是命么?我真的会谢! 看着兄友弟恭的两兄弟,楚景鸿十分欣慰。 “英华,这么多年,族中事务都是你大哥在打理,你也该为你大哥分忧。” “听父亲的。” 除了楚家,没有一个愿意相信,柳家横空出世的十六岁金丹弟子是柳司君。那个比不能聚气修炼,还要废柴,号称莱阳郡笑话的柳家三姑娘。 慈安堂内的气氛就没这么融洽了。 柳时袁与族中几个族老,正在盘问柳司君。 “朱姨娘说,别院四年,你身子骨一直不好,躺在床上几乎起不来床,是如何修炼的?” “父亲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放肆!” 柳司君翻了个白眼:又是这句。 精明如老太君,睿智如祖父,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玩意儿? 基因突变? 第39章 怎会不委屈 “父亲,朱姨娘都已经下狱,你觉得她的话能信吗?”柳司君道,“别院四年,女儿可不是病重,而是被朱姨娘下毒。” 天啦撸。 她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二房的柳时茂和三房柳时城都不约而同看向柳时袁。 那眼神分明是猜测,这事大哥到底知不知情。 就连母亲也朝他看去。 柳时袁面皮抖动:“你说朱姨娘给你下毒,证据呢?” 柳司君拿出一张黄色符箓。 掐诀注入灵力,是朱姨娘的声音。 她亲口交代,如何陷入柳司君,如何在别院给她下毒。 柳时袁越听,脸色越沉。 当日柳司君去狱中找朱姨娘,除了招供这些,会不会还说了别的? 方才在录音符中,他还听到朱映蓉提到楚氏。 只是到这,被强行掐断。 “父亲,听到了吗?我若不自救,早死了!” “既然中毒,那你怎么逃过别院看守的婆子?怎么出的别院?又是谁救的你?” 柳司君唇角勾起冷笑道:“父亲这三连问,句句问到关键点,可没有一个问题,是关心女儿的。我当初中的是什么毒,毒性深不深,现在有没有解……”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我知自己不得父亲喜爱,只是不曾想到父亲连最起码的心疼都没有。” 柳时袁被柳司君质问,有些心虚,猛地咳嗽起来:“谁说的,你怎么说也是为父的女儿,怎会不心疼。为父只是情急之下,忘记罢了!” “原来父亲还是心疼女儿的。” 柳司君眼眶微红,模样看着有几分可怜。 老太君对柳司君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这孩子,去别院之前,性格张扬明媚,回来之后,也时常笑着,但就是觉得多了许多心事。 现在才明白。 朱姨娘不仅陷害她,更甚至想要她的命。 亲生父亲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心中怕是已经对这个家失望,对这个父亲自然没好脸。 这么好一孩子。 这眼瞎的,怎么就看不见! 老太君叹息:泰林死后,看着还没成长起来的儿子,只能日夜修行,护着柳家三姓之首的名头,不至辱没柳家。 十数年一晃而过,等她回过神来。人变的,连她这个母亲都快不认识了。 这个儿子她掰起来费劲,还是全心全意扶持这几个孙辈来的实在。 “君儿心中委屈,祖母知道,也是祖母疏忽,才让朱姨娘得逞。” “母亲,你这么说不是折煞儿子。” “闭嘴。” 老太君毫不留情道:“朱姨娘毒害嫡姑娘是一回事,你这个做父亲的冷落亲女是另一回事。还不好好反省?那日在祠堂与你说的话,是一句没听进去吗?” 柳时茂和柳时城两兄弟,一个抓眉毛,一个挠头发,坐立不安。 柳时袁被罚跪祠堂的事,他们都知道,谁敢议论大哥? 都当做不知。 因大哥心眼子,委实不大。 这算是他的丑事。 被他们看到听到,也不知后面,会不会因这个为难他们。 “你们都回去吧,我与君儿还有些话说。” 兄弟俩起身行礼,赶紧溜之大吉。 柳时袁明显还有话说,但碍于老太君的威压,只能先退下。 “祖母。” “君儿,你随祖母来。” 老太君带着她来到内室,这里柳司君小的时候来过很多次,从别院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进来。 室内摆设不多,一张黄原木雕花大床,床头放着一盏古铜色莲花灯盏,上放着一颗照明用的冰灯。 这种灯,天色一暗,便会发光,柔和又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 屋角有一个不显眼的书架,上面书籍很少,但看得出来,每一本都被抚摸过无数次。 中间有个红木圆桌,老太君拉着柳司君坐下,眨眼间桌子上多了不少东西。 “祖母,这是何意?” “祖母这么多年守着这个家,也没去过多少地方,这些东西还是年轻的时候外出历练所得,你看有没有瞧得上的。” “祖母,这不行。孙女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长辈赐,不可辞。”老太君道,“还是君儿看不上这些玩意儿?” “不是。” 老太君是平遥郡李家长房嫡女,年轻时是平遥郡的风云人物,曾得外号“李飒爽”,常跟随父兄外出历练,手中不少好东西。 就说摆在最上面的龙骨刀,就是高高在上的宗门子弟,也垂涎不已。 柳司君怎会嫌弃东西不好。 只是,与老太君生疏多年,至今还对她存有芥蒂,当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亲昵。 “君儿心中在怨怪祖母,为何从中州回来之后,不去别院看你,对吗?” 柳司君鼻头一酸。 来这已经三年,早已经将自己融入这里。 她应该委屈的。 怎会不委屈。 当年的她,才只有十二岁啊。 被关在别院的时候,每一天都想着疼爱她的祖母从中州回来,知道她是冤枉的,然后接她回家。 到死都没有等来。 如今,她也不需要老太君的示好。 “您是祖母,孙女不敢责怪。” 那就还是怪。 罢了。 伤了的心,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愈合。 “祖母不勉强,叫你来,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去寒冰域若是遇到秦家人,要当心。” 柳司君诧异的看着老太君:“为何?” 老太君神色凝重:“你祖父当年意外身亡,祖母亲自去查过,事发之时,只有秦家家主秦洪勇在。虽然没找到证据,可你祖父之死,一定与秦家有关。所以祖母这句话,你务必记在心中。” 柳司君郑重点头:“孙女记下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父亲估计有很多话要问你,不想说的就不说,不想应的可以不应,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老太君这番话,委实出乎她意料。 想到上次柳时袁被罚跪,柳司君心里微微有恙。 她抬眸看向老太君,只她已经背过身去。 从慈安堂出来,父亲身边一冯姓侍卫就等在院外,见柳司君出来,立刻做出请的手势:“三姑娘,家主请你去书房叙话。” “好。” 正好她也有话要说。 第40章 楼主那大爷 “父亲。” 柳司君站定,柳时袁屏退侍婢,宽袖一甩,门“砰”的一声关上。 用来表达他内心的愤怒。 柳司君淡定的站着。 当她是娇弱的小女娘? 柳时袁要是还把时间用在钻营算计上,要不了几年,自己就能用灵力直接挑衅。 到时他不得气疯。 柳司君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样子,柳时袁后槽牙都快咬碎。 只他一共就两个女儿,最疼爱的那个以为是个天才,可与柳司君相比,被衬托成草包。 柳家兴盛,现在竟指望她。 憋闷呐。 既然要指望她,那该要弄清楚的就要弄清楚。 “你说朱姨娘给你下毒,下的是什么毒?何人解的?” “女儿回府那日,正好毒发,父亲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 柳司君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父亲将卢丹师喊来吧。” “喊他作甚。” “因为那日毒发,是卢丹师解的毒,他最清楚。” 柳时袁想要知道始末,略略思索,便让守在门外的冯侍卫去请人。 他本来是想传音的。 但卢丹师是客卿之尊,总不能一个传音呼来喝去,还是派侍卫去请礼数周全一些。 半刻钟不到,卢丹师来了。 “贸然请丹师来,是想询问小女当初回府中毒一事,丹师可否详细说来?” 卢丹师狐疑的看着柳司君:“毒不是解了吗?” “是解了。” 柳司君努了努嘴:“父亲突然想起来关心我,问问当初的情况。” 柳时袁:“……” 听的真是别扭,会不会好好说话。 “都这么久,才想起来问,可真行。” 柳时袁:“……,丹师误会了,老夫也是才得知。” 卢丹师腹议:他看着像是很傻的样子? 这话,估计也就青儿会信。 “三姑娘那日中毒昏迷,老夫诊脉发现,她所中之毒便是九转龟毒,这毒有个特性,用量稀少之时,为慢性毒药,过量便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三姑娘当日脉象,中毒最起码有四年之久。” “当日回府,因为饮酒,催发毒性,致使昏迷不醒。若不是老夫及时扎针救治,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他这话也不算作假。 当年那个雪天,若是自己晚遇到她一刻,便是他师从丰泽,也无能为力。 这四年,朱映蓉亦没有间断过,定期让别院的人在吃食里下毒。 “老夫知道了。” 卢丹师走后,柳时袁竟一时沉默下来。 就在柳司君以为柳时袁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心疼这个女儿时,竟听他道:“你这一身修为,又作何解释?” “哈……” 柳司君气笑了。 纵然有演戏的成分在,眼泪也真的从眼角流下。 不是早就死心,为何还会期待。 这个父亲,没有心。 “父亲,女儿有此修为,你不该为我高兴吗?怎么看着却像防备着我?我有时真的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 “放肆。” 不知哪句话触动柳时袁的神经。 与前两次说放肆不同,这次勃然大怒,面部扭曲。 “你屡次三番顶撞为父,实在不是为人子该做的事,从今日起禁足清秋院。” 柳时袁胸膛剧烈起伏,看柳司君的眼神带着厌恶,即便他掩饰的很好,还是让柳司君捕捉到。 “父亲别忘了,三日后我还要去寒冰域,这个名额是我自己挣来的。” “我是家主,这个家我说了算。” “既如此,那父亲现在就宣布,取消我的历练名额,不过父亲想好理由了吗?” 的确没有合适的理由。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还是要禁足,后日出发时解禁,正好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 想到祖母说的话。 这次柳司君没再说什么。 其实也已经够了,再刺激下去,会引起柳时袁的怀疑,这样刚刚好。 柳司君是想好好睡两天,等去了寒冰域,精神时刻紧绷着,哪有真正休息的时候。 可偏偏,刚入夜就收到传音。 楼主那大爷又又又回来了。 柳司君刚踏出屋子,黎青出现,指着院子外面一棵大树:“有人。” 她道:“嗯,是我父亲的人。” 就是冯侍卫,今年也有四十岁,已经结丹,看着刚过而立之年。 自然不是为了简单的盯着她禁足之事。 有人盯着,那还得出去晃两圈,不然怎能挑起她那好父亲的神经。 柳司君换好一身夜行衣。 “鬼鬼祟祟”的从清秋院出来后,先在大街上绕了几圈,才贴上隐匿符去无极楼。 跟到一半将人跟丢了的冯侍卫一脸菜色回去复命。 “怎么会跟丢?你们修为不相上下,便是发现,也不至于将人跟丢。” “三姑娘突然就在眼前消失不见,属下怀疑是用了隐匿符,而这隐匿符绝不是她自己所画。” 若是如此,柳司君背后就还有高手。 白天在书房的话,究竟是胡言乱语,还是存心试探? “她那个侍卫呢?” “守在清秋院,无论怎么引诱,不动如山。” 柳时袁背着手来回走动。 如果柳司君背后还有人,会不会暗中监视他?那他一举一动,岂不都在柳司君眼中? 然而,他现在迫切想要见一见朱映蓉。 看她到底与柳司君都说了些什么。 府衙大狱 朱映蓉被关在这里快一个月,除了自己那个胞弟来看过一次,还有就是柳司君。 以至于猛然看见柳时袁,都以为出现幻觉。 等柳时袁走到牢房门前,朱映蓉才知道不是错觉。 “你怎么来了?” 朱映蓉从最开始的欣喜,变为冷静,刚准备站起来,又重新软绵绵的靠在墙壁上。 现在是晚上。 他不是来救自己的。 柳时袁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草垛上的朱映蓉。 狱中有特殊阵法。 灵力外散,无法聚集。 数日不见,没想到她憔悴成这样。 朱映蓉的容貌比不上楚氏,但她温柔善解人意,又能修炼,他自然喜欢。 可现在…… 柳时袁眸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挥手示意狱卒开门。 狱卒犹豫几息,还是上前将门上符箓取下。 第41章 交换信物 “鄙人有话要与夫人说,还请通融一二。”言罢将两颗上等晶石塞入狱中手中。 “柳家主自便。” 狱卒将门带上,很快不见踪影。 “朱氏。” 朱映蓉身子一僵。 朱氏? 好冷的称呼,那时他就是这么称呼楚氏的。 朱映蓉不愿意搭理,侧过身子。 “司君来看过你,你究竟与她说了什么?” “袁郎这句说的,她来除了奚落妾身,还能说什么?” “那你又说了什么?” 朱映蓉笑了笑,道:“妾身倒是没什么好辩驳的,不过三姑娘说她听到我们在祠堂的谈话,妾身问她听到多少,她却不答。” “你说什么?” 柳时袁吃惊蹲下身来。 “她当真如此说?会不会是诈你!” “这,妾身就不清楚了,要不袁郎去问一问?” “你。” 柳时袁气急,直接上手掐脖。 朱映蓉没有求饶,那双眼就阴恻恻的盯着他,因为充血,格外骇人。 柳时袁松了手。 朱映蓉剧烈咳嗽,边咳边笑。 柳时袁起身盯着她,没说话。 缓过来的朱映蓉道:“袁郎,我们好歹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最清楚。” “这话,同样送给你。” 朱映蓉眸色一变:“什么意思?” “我不管她的条件是什么,你无非就是保命,而后就是琴儿,要想她活的好,就把你们见面的细节,仔仔细细告诉我。” “柳时袁,琴儿是你的亲生女儿,用她威胁我,你还是人吗?” 知道柳时袁不是个东西。 就是没想到他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想到柳司君说的那个私生子,以她对柳时袁的了解,即便说了,琴儿的下场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还不如死咬着。 就看他们斗,指不定还能保自己一命。 朱映蓉这次直接背对着柳时袁,表明就是拒绝再谈下去。 “这次来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琴儿没有得到寒冰域的历练资格。” 朱映蓉身子晃了晃。 到底没有转身。 其实她在狱中这些天,就已经有这个思想准备。 柳司君是一定会去。 那就只有一个名额,旁支那个行二的柳明军,已经筑基半年,真要打,琴儿不一定打的过。 这次去不成,那就明年去。 “就这么信任她?你我可是二十年的夫妻。” 这次除了冷笑,并没有其他回应。 柳时袁心急,但知道朱映蓉不会再说什么,是以不再逗留快步离去。 方才那个狱卒送柳时袁出去后又来了,朱映蓉与方才判若两人,小心翼翼讨好狱卒:“小哥,可否帮个忙,替奴家送封信。” 狱卒:“送信?我有什么好处?” “奴家是朱家女,你将这封信送给我胞弟,他自会犒劳小哥。” 这个女人被关进来的第一天,在这当差的狱卒就都知道她的身份,他们的奉钱,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人犯求人他们带话办事。 无极楼十楼 柳司君一进屋就闻到丹药香,夹着着一丝血腥味,耳房传来水声。 楼主受伤了? 这人实力深不可测,莱阳郡有谁能伤的了他? 不一会,楼主穿着中衣出来,中气十足,没看出来哪里受伤。 想到后天就要出发历练,初步估计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柳司君想了想开口:“楼主,我后日需要请假,为期一月,还望允准。” “一个月……” “是。” 时间确实比较久,柳司君开口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再不好意思也得开口。 机会实在难得。 “你,不会是想逃吧?” 柳司君:“……,我为什么要逃?” 六百上等晶石,又不是赚不到,只是当初买那宅子的时候,花费不菲,手头暂时吃紧而已。 “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用别的宝物抵你这六百晶石,如何?” 她介子里有不少师父送的好东西。 就怕这楼主见多识广,认出是幽谷宫的东西,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想到用宝物抵扣。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初戚管事说这楼主半年也来不了一次,她完全有时间去寒冰域,无须另外和楼主请假。 谁知,这楼主抽疯。 断断续续,不到一月,传唤她六回,还都是晚上。 柳司君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她,才会这般折腾,只是每次刚要问出口,楼主就好似看破她的心思。 楼主不轻不重“嗯”了一声:“拿给我看看。” 柳司君松了口气。 坐到桌旁,将介子打开,想了想还是先拿出一瓶丹药。 顾长洲伸手接过丹瓶,打开瓶盖,放在鼻下。 “这是九转丹?” “楼主真是见多识广,正是九转丹。” 顾长洲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丹瓶:“丹品成色不错,但也不值六百上等晶石。” 这丹是她自己炼造,自然比不得师父。 “成色虽有瑕疵,但我介子里可不止一瓶九转丹,你将丹药名给我,我都能为你寻来。” “这样啊……” 顾长洲对女人的打算心知肚明,就是不想痛快答应她。 “要什么条件,楼主尽管提!” 换做平时,柳司君能心平气与她交谈。 然去寒冰域在即,她没有时间与他周旋,万幸的是,楼主看着好似对这个丹药很感兴趣。 “一瓶丹药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 顾长洲道:“从今日起,你需为我提供所需丹药,为期三年。我便允你自由之身。放心,所需丹药药材,我自会提供。” “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立下灵魂契约,如有反悔,必遭反噬。 “这块令牌你拿着,若有需要,可及时告知于我。” 令牌漆黑如墨,上面写着烫金“州”字。 “好。” “君姑娘接下我的信物,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 柳司君一想,也是。 便从介子里拿出自己的令牌,交于楼主:“这是我的,亦可千里传音。” 玉佩乳白色之地,没有繁复花纹,中间刻有一个“君”字,小巧圆润。顾长洲将之放在掌心,表示十分满意。 “好了,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以后与无极楼就是合作关系。” 已经交换信物。 他有的是时间。 第42章 出发寒冰域 解决好此事,柳司君再次“鬼鬼祟祟”回到柳府,冯侍卫立刻向柳时袁禀报。 没在朱映蓉身上得到有用的线索,柳时袁一整个晚上,抓心挠肺。 消失几个时辰的柳司君又回了。 更是难受的不行。 就怕真如朱映蓉所言,柳司君听到他们在祠堂的谈话,已经对楚氏之死起疑。 思前想后,柳时袁起身往后院去。 楚氏死后,他就将隐月院封了,四年来,是第一次踏足此地。 说起来,他对这个院子也不熟。 只在生柳司君那夜过来一次,还有便是洗三、百日跟周岁。 一共就四次。 每次不到半刻钟就走了。 柳时袁迟迟没有走进去,站在院子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卢丹师斜躺在不远处的屋脊上,无聊的紧。 徒儿传音,让自己盯着隐月院。 无聊也得看紧了。 一刻钟后,柳时袁才踏进隐月院,直奔楚氏原先的卧房,进去后立马布下结界。 卢丹师身子坐直,眼冒精光盯着下面。 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能不兴奋嘛。 只见柳时袁从介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炉鼎来,炉鼎高约三尺,底部是圆形底座,鼎身凸出的地方刻有六角花瓣图,密密麻麻布满鼎身,有莹绿色的烟雾不断从鼎盖处冒出。 卢丹师尚在幽谷宫时,见过不少丹炉。 这样乌漆墨黑,看不出材质,又刻着如此诡异花纹的炉鼎,当真第一次见。 拿出炉鼎后,柳时袁站在炉鼎面前,双手不停掐诀,莹绿色的烟雾刹那间充满整个房间。 显得阴森诡异。 什么味道? 卢丹师鼻头微动,面色凝重的看着丹炉上不断冒出的莹绿色烟雾。 这不是炼制丹药的香气。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有一点能确定,一定与楚氏有关,不然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楚氏生前的卧室炼丹来了? 说出来,鬼都不信。 约两刻钟。 柳时袁才将炉鼎收起来。 炉鼎收起来的那一刹那,卢丹师似乎听到一女子凄厉的尖叫声。 卢丹师来清秋院,将隐月院的事情仔仔细细告诉柳司君,想到那声尖叫,不由猜测道:“徒儿,他的丹炉里,不会是有女鬼吧?” 卢丹师表示,炼药他很在行。 但活到这把年纪,他还真没见过几只鬼,更没见过惨死的厉鬼。 方才那叫声,让他头皮发麻。 “上次我去隐月院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常,更不存在女鬼。” 修行和抓鬼是两回事。 修仙侧重长生不老、修炼成仙的过程,在这过程中,也会修习降魔除妖之道。 阴阳师则不同。 柳司君前世抓鬼无数,却无灵力傍身,如今有修为加持,抓鬼除邪祟不在话下。 她尝试过聚魂搜寻楚氏生前在这个房间的痕迹。 然而一无所获。 “师父可有感受到不同寻常的阴气?” 卢丹师摇头:“未曾。” “但那烟雾闻着,让人十分不舒服。” “我曾在一本书中看过一种邪术,可在人死后,将人的魂魄掬于一方炉鼎之中,炼化之后,能如器灵一样在兵器中,可使武器战力提升数倍。” 因炼制器灵,必须要没有任何怨气的鬼魂才行,不然炼制过程中,一个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成为邪修。 更严重的,会变成魔修。 然而,正常魂魄死后,就该通过鬼门,投胎转世。 所以,才会称其为邪术。 卢丹师会炼丹,柳司君说的这个是真不懂。 “这事要不要告诉你祖母?” “不。” 柳司君道:“还不是时候,被炼化的鬼到底是谁,为何三更半夜跑到隐月院去,这些我们都还没查清楚。” “他不是专业炼器师,一时半会还成不了气候。后日一早我们便要出发去寒冰域,这一路我会再寻机会试探,若真能抓住他的把柄,再告诉祖母不迟。” 卢丹师颔首道:“这次出行,我和青儿都不在你跟前,万事当心。” “我明白。” 九月初十 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日还未到卯时,柳家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不管去与不去,在这特殊的日子,都要来演武场送行。 柳时袁抱拳,慷慨激昂道:“今日本家主带着族内最有优秀的子弟前往寒冰域,一定竭尽全力,为柳家争光。” 老太君道:“同为柳家人,出门在外,就要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 说着,将手覆盖在柳时袁手上,重重一压:“你身为家主,更要明白这个道理!” “儿子谨记教诲。” 卯时初,柳时袁带队来到府衙,到的时候,楚家的人已经到了。 墨麟侯也在。 一身玄衣,身姿挺拔站在台阶之上。 身后跟着的是当初去秦家拿人的那个黑脸将军庞靖。 怎么会是他。 柳楚秦三家,代表的就是莱阳郡世家子弟,虽每年都有子弟进入寒冰域,但莱阳郡并不是每年都有,上次还是两年前,也就是秦书瑶和楚家有两名弟子获得这个资格。 也是因为这个,柳时袁才着急。 六月时,听说万里之遥的瑶华宫要公开招收弟子,他们三家并未接到瑶华宫请帖,但柳时袁仍旧带着族内两名已经结丹的弟子匆匆忙忙赶去。 到底还是让他进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家和楚家怎会放过,由家中老祖出马,带着族内优秀弟子风风火火的,在第二天也终于赶上。 与其他州郡世家子弟相比,差距很大。但好歹,各家挣来了两个去寒冰域的名额。 世家有子弟去寒冰域历练,身为郡守,也是一功绩,是莱阳郡的脸面。 郡守通常会派得力干将,跟着一起去。 今年情况特殊,郡守落马,迟迟未有新的郡守赴任。 但也不用墨麟侯亲自出马吧。 没等多久,约十几息后,秦家大郎秦松宇带着族内两名弟子姗姗而来。 “抱歉,让大家久等。” 秦松宇看着三十四五左右,眉间有颗痣,着金色长衫,丝线中应该藏有金线,烛火照耀下,一闪一闪,当真比墨麟侯还要气派。 第43章 不识侯爷尊驾 此番情景,秦松宇略觉尴尬。 早知如此,就不穿这件了,还因此来迟,又抢了墨麟侯的威风,他不会因此记恨自己吧? “郡守尚未赴任,今年暂由本侯带着大家前往寒冰域。” 言罢,顾长洲扔出一柄长剑。 长剑急速变大,直到能容纳数十人,方才停下。 “出发。” 长剑飞向天际,如流星一般,天色渐亮。 “是他们。” 今日莱阳郡三姓带着族内弟子去寒冰域,百姓早已知晓。 大家也都兴奋不已。 “希望这次,他们能够取得好名次。” 这不仅关系到三姓荣辱,也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九州二十四郡,莱阳郡整体实力在尾巴根,得到的资源自然就少,他们修炼倚仗晶石,资源丰富,得到的晶石自然就多。 长剑上的几人,看着这飞行速度,暗自心惊。 这得是什么修为,才能飞这么快,这么高。 冷啊。 他们修炼之体,也有些扛不住,不得不用灵力驱寒。 秦松宇对他的幺子秦子斌道:“按照这个速度,半个时辰就能到寒冰域。” “爹。” 秦子斌是想问墨麟侯的修为到了哪个境界,但想到正主就在前面,于是改成传音。 秦松宇回:“为父也看不透,但有传闻,说墨麟侯四年前就已经是分神后期修为,看这变幻的长剑以及飞行速度,这传言只怕是真的。” 秦子斌震惊。 二十五岁的道君? 想他只比墨麟侯小五岁,却还只是筑基中期。 这差距也太大了。 秦松宇继续传音:“墨麟侯位高权重,至今未婚配,寻常女子定看不上,你三姐姐天之娇女,如今又拜在梵音门下,等到了寒冰域,找机会让他们接触一二,或许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秦子斌面露喜色。 如此一来,身世显赫的墨麟侯便是他姐夫。 顾长洲不知自己被人惦记,御剑的同时注意力都放在那个离的远远的女人身上。 她与她那个两个表哥有说有笑。 一个怕她冷,竟然还将身上的披风披她身上。 “矮油,我去。”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邪风,径直朝楚炎鸣吹去,要不是自家老爹拉一把,他非得出洋相不可。 尽管如此,那股邪风还是将他的头发吹乱,脸上莫名多了几块污垢。 柳司君抿唇憋笑。 这时笑出声不厚道。 可越是这样,越让炎鸣欲哭无泪。 刚刚才和司君表妹熟悉,就出这么个大糗,那股邪风吹谁不好,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往他身上吹,还是往脸上吹。 顾长洲却是心满意足。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达寒冰域上空。 “这里就是寒冰域啊!” 四周已被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长剑缓缓下降。 他们来到距离寒冰域约两里路的一个小村子。 虽然这里也被冰雪覆盖,但各国各州郡的人都来这里参加历练,竟比有些镇子还要热闹。 “侯爷,我们今日在哪里落脚?”秦松宇态度恭敬。 在高空御剑时就已经在长袍外套了一件黑色披风,用来遮住那件布灵布灵的长袍。 “本侯我第一次来这里,你们有什么好地方推荐?” 柳时袁立刻站出来,绝不能让秦松玉抢了风头:“远处有一家迎风客栈就不错。” 说起来他们三人辈分相同,柳时袁年纪还更小一些,但因柳泰林意外身死,柳时袁继任家主位,对他须礼让三分。 楚英华谨记大哥教诲——少说话。 “好,就去迎风客栈。” 柳时袁上前带路。 迎风客栈是这个村子最大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冯侍卫好不容易挤进去,却被掌柜的告知人满了。 他尴尬的看着墨麟侯,几乎要脚趾抠地。 早知如此,便不出这个风头。 现在好了,秦松宇嘴巴都要笑歪。 不过该找补还是要找补一二:“今年他们都来的挺早,往年都是踩着点到,都没在这里落脚。” 秦子斌:“是我们来的太迟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柳时袁下不来台,然而这次带队的是顾墨麟侯,出发的时辰是他定下的,说来的太迟,那不就是抱怨墨麟侯? 况且今天早上,来的最迟的就是他们秦家。 这个反击,倒让柳时袁抓住机会狠狠奚落回去:“是啊,今天早上也不知是谁姗姗来迟,让我们久等。” 秦子斌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秦松宇狠狠挖了一眼幺子。 “侯爷,子斌不是这个意思,我还知道一个地方能落脚,大家跟我来。” 七拐八拐,喧嚣的声音越来越远。 “很快就到了。” 一刻钟后,秦松宇领着他们来到一处较为幽静之处。 楚炎鸣四处观察,问:“这是哪里?” 秦子斌快嘴道:“这里是梵音门的一个落脚点,我三姐早已等候我们多时。” 秦松宇轻声呵斥:“就你多嘴。” 话落,已经到门口。 看着就是很平常的宅院,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从刚才的拐角处到这里,短短三四丈距离,就有不下三个护院阵法。 秦松宇敲门。 很快,一阵灵力波动,紧接着院门被打开。 一着水绿色长裙的女子浅笑盈盈站在不远处,裙摆随风摇曳,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腰间束着绣有金丝的蝴蝶结,发髻高挽,以同色系的玉簪点缀,一双杏眼,清澈中带着几分深不可测。 “父亲。” 秦书瑶屈膝行礼,一一见过:“柳伯父,楚伯父。” 秦楼宇含笑嗔怪:“你这孩子,怎么不给墨麟侯行礼?” 秦书瑶微微诧异,立刻转向顾长洲,盈盈一拜:“小女不识侯爷尊驾,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她举止从容,一颦一笑均恰到好处,不谄媚也不失温婉,十足十的世家嫡女风范。 柳司君砸吧砸吧嘴。 要说秦书瑶不知墨麟侯来,就这装的有点过了。 秦书瑶将他们引入屋内。 屋子里很是暖和,三五侍婢在奉茶,坐下后,楚炎鸣大咧咧道:“一进来就有热茶喝,真好。” 秦书瑶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僵。 方才装作不知墨麟侯会来,现下又准备好了热茶,不是不打自招? 第44章 不喜 为了不在墨麟侯心中留下表里不一的印象,秦书瑶立刻找补:“这里不比莱阳郡,虽然毗邻,但这天决然不同,这不时时备着热茶。” “是啊,灵力驱寒和这一口热茶,给人的感觉,终究是不同的。” 是女子的声音,这次跟着来的,就只有柳司君一人。 方才在门口就注意到她。 桃花眼,柳叶眉,身姿轻盈,着一袭云锦织就的长裙,光彩绚烂又透着一种超然脱俗之气。 她这身水绿色长裙竟被衬得小家子气。 分明也是细心打扮过的。 不过她这句话,倒是对她无害,于是附和道:“是啊,各位快尝尝这茶。我已吩咐厨房,准备午饭,吃过后可出去转转。” 柳时袁道:“如此,叨扰秦姑娘了。” “客气,都是代表莱阳郡,当守望相助的。” 之后便是说起历练之事,进去后应当注意什么,秦书瑶作为前辈,没有藏私,说的很是仔细。 气氛倒也融洽。 吃过午饭,秦书瑶带着他们去后院。 “不知各位会来,临时收拾出来几间屋子,勿要嫌弃才好。” 一直不曾开口的楚英华爽朗一笑:“怎么会,本是我们叨扰秦姑娘,你如此盛情款待,倒让我们不好意思。” “今日一见楚伯父,觉得您与往昔变化甚大。” 楚英华哈哈一笑:“我倒是没觉得。” 秦书瑶浅笑道:“前几年见楚伯父,还十分健谈,今日倒有些寡言少语了。” “是吗?” 楚英华心道:那还不是被大哥耳提面命,在外务必谨言慎行,多看少说。 看看,连个小女娃,都看出来他与往日不同。 他们都有介子,并无什么行囊,不过还是在房间里歇息片刻,才约着出门。 楚英华带着楚炎鸣和楚炎景出了房门,站在柳司君门口犹豫不决。 要不要叫上君儿? 门”吱呀”一声开了,柳司君看着自家二舅舅,道:“舅舅和表哥出去转悠,是不想带着君儿?” 楚英华左手食指挠着脸颊:“二舅舅是怕你有别的安排。” 主要是人家父亲也在。 怕被外甥女拒绝。 所以才犹豫。 不过看君儿这样子,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这可太好了! “哪有,我叫上二兄,一起出去。” 柳明岩就住在对面,听柳司君如此说,立刻开门:“那我就厚着脸皮一起了。” 五人开开心心出门。 柳时袁负手站在窗户旁,看着柳司君与他们有说有笑,一蹦一跳,倒退着出了院门。 眼神幽深。 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叫上自己父亲,倒是与外祖家这般亲热。 过了第一个拐角处,楚英华道:“当真不叫你父亲?” 柳司君:“叫他干什么,只会扫兴。” 三妹与大伯父关系不睦,在柳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次是他亲耳听到。 大伯身为一家之主,做事确实有些偏颇。 就说族中修炼资源,大房几乎就占去一半,他们二房少的可怜,比旁支好不了多少。 父亲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晶石修炼,只能外出另谋赚取晶石之法,为此耽误修炼,修为因此停滞不前。 他对大伯心里是有怨的。 柳明岩摸了摸鼻子。 假装自己没听见。 主街上人越来越多,离寒冰域更远一些州郡的人也到了。 都是年轻面孔。 大部分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寒冰域历练有个硬性规定:无论修为如何,凡满二十者皆不能入内。 或许这种硬性规定,是为挑选资质更好的子弟。 “君儿,这个吃不吃?” 楚英华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递到柳司君面前。 她不喜甜食。 天生不喜,不知为何。 楚炎鸣想要拿走:“爹,你没看见表妹皱眉,她不喜欢,给我吧!” “臭小子,想吃不会自己去买?” 哪个姑娘不喜欢糖人?夫人就很是喜欢! 柳司君不想拂了二舅舅好意,接过糖人,硬着头皮舔了一口。 齁甜。 太腻了。 实在吃不下去。 “哎呀!” 柳司君捂着右边脸,十分歉意的看着楚英华:“二舅舅,牙疼。” “怎么就牙疼?那不吃了!” 楚英华拿过来,刚想一把扔掉,被楚炎鸣夺了过去含进嘴里。 “爹,扔了可惜,还不如给我吃。” 楚炎鸣声音含糊不清。 楚英华蚌住。 等反应过来,开始无敌神掌:“你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避讳!” 这是你表妹吃过的…… 这里还有柳家人,他要是告诉柳家主,君儿该如何自处? 楚英华要锤楚炎鸣。 没锤上,楚炎鸣自个摔了一跤。 四仰八叉,脸部着地。 手上的糖人掉在雪地上。 面前出现一双黑布白底靴子,上有祥云纹,隐约能看见一只白鹤展翅高飞。 视线往上,楚炎鸣蹭的一下爬起来:“墨麟侯。” “尚未到元日,楚郎君不必行此大礼!” “只是个意外。” 刚才突然就被绊了一跤,忒也奇怪,就好像方才在高空,莫名奇怪一阵邪风,将他发型吹乱。 顾长洲弯腰,将雪地里的糖人捡起,上前两步,塞到柳司君手里。 “不要浪费你舅舅的一片心意。” “多谢墨麟侯。” 柳司君咬着后槽牙道谢。 此时迎面走来三位身着华丽的锦袍男子,很快从他们身旁经过,谈话内容飘入耳中。 “据说这里有灵宝阁入口,反正明日才进寒冰域,不如先去看看?” “会不会不好,万一误了时辰如何是好。” “就你这胆子,还去寒冰域,趁早回家吃奶去吧。” 灵宝阁…… 这几年做任务听过。神秘的很,没人知道具体位置,想要进入灵宝阁,只能通过灵宝阁对外的传送阵进入。 每次传送阵的地点都不同。 是以能进灵宝阁,也是种运气。 “左右这里也没什么稀罕物,不如去灵宝阁转转?” 顾长洲开口相邀。 柳司君想去,但不想和墨麟侯一起。 可憨憨二舅嘴快,立刻应承下来:“好啊,一起去瞧瞧。” 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机会。 这次定要好好瞧瞧。 第45章 亮瞎尔等狗眼 他们跟在那三个郎君后面,来到一处空旷无人之地。 在深邃的夜色中,一座古老而神秘的传送阵静静地显露出它的身影。 一个璀璨的光球悬浮于半空,它仿佛汇聚了星辰之力,光芒在其中流转,时而如同流水般柔和,时而如电闪雷鸣般耀眼。 阵圈周围,一圈圈错综复杂的符文,照在洁白如玉的雪地上,发出淡淡的蓝光,符文在不停转动、环绕,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仿佛活过来似的。 几个小辈都很兴奋,楚炎鸣问:“这就是传送阵吗?” 旁边一位穿蓝色云锦长袍的男子撇撇嘴,带着奚落的口吻说道:“连传送阵都没见过,真是土包子。” “说谁土包子?” “谁应就说谁咯。” 楚炎鸣拳头捏紧,被柳司君拦下:“表哥不用生气,狗咬了你,难道咬回去不成?” “喂,你这臭丫头,骂谁是狗呢!” 柳司君很是无辜的看着蓝衣男子:“当然是谁应说谁咯。” “嘿呀,找死是不是?” 蓝衣男子撸袖子,然而左脚刚迈出一步,人咣当砸到不远处的大树上。 “启元,你没事吧……” 另外两男子见状吓的后退数步,看看哀嚎的同伴,又小心觑着始作俑者。 叫启元的男子,捂着肚子缓缓爬起来,脚步虚浮走过来,指着顾长洲:“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动手。” “他可是季风侯之子。” “季风侯……,季肃是你父亲?” “你认识我爹?” 顾长洲:“季肃也算是忠勇,只没想到养的儿子不但仗势欺人,还是个废物。” 寻常人与顾长洲相比,都是废物。 这世上有几人能如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是道君? 楚英华以为这几年柳司君都在别院,不知天下大事,便为柳司君科普。 季肃,风雷国一品侯爷,与墨麟侯一样,以军功封侯。 他的功绩便是在墨麟侯连下数城,势如破竹之时,阻击大禹西进之势。 若不是季肃,风雷国的国土还会小不少。 “那时他刚满九十,分神巅峰修为,墨麟侯不敌也是正常。” “传送阵快要消失了。” 季启元哼道:“这次就算了。” 一行人快速入传送阵,入眼的蓝光突然变得刺目,不得不闭上眼,一阵天旋地转,感觉周围空间都变得扭曲。 几个呼吸后,旋转的感觉消失。 缓缓睁开眼,两扇高耸入云的朱红大门映入眼帘,两旁摆分别摆放着两头玉麒麟,看着雄壮威武,目光如炬,最高处凭空悬挂着“灵宝阁”三个大字。 后面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是站在门外,瞧不真切。 “灵宝阁重地,不可擅闯。” 出声的门卫叫曲平,看着三十出头,身材健硕,长相平平,有金丹初期修为,其余三个看着二十五六,均是金丹修为。 在他们前面,摆放着一张长桌,两个金色方形托盘,左边的放着晶石,右边放着黑色圆形刻有代号的对牌。 季启元略有些嘚瑟道:“要进去,得先交一百上等晶石,灵宝阁的规矩,我们懂。” 曲平点头:“懂规矩就好,省的我们再讲一次,这里交晶石,那里拿对牌。” 原本是想来凑凑热闹,顺便摸一摸灵宝阁的规矩,谁知进门还要先交费。 一百上等晶石,按照前世的物价,几个零来着。 对,六个零,整整一百万! 他们一行五人,也就是说,还没买东西,就先花掉五百万。 柳司君犹豫着要不要进。 季启元三人换了用晶石换好对牌,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一百上等晶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爹,七哥,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楚炎鸣是想看热闹,但入场费确实太贵,一百上等晶石,是他半年的修炼资源,他舍不得。 季启元“切”了一声:“拿不出来就赶紧走,别搁这丢人现眼!” 楚炎鸣:“我们是没钱,你的就是自己赚的吗?花你爹的钱也不嫌害臊。” “你。” 曲平不耐道:“吵什么吵,要进就赶紧换对牌进去,不进从那回去。” “要六个对牌。” 顾长洲往前一步,六百晶石出现在左边托盘处。 “怎好意思让侯爷破费。”楚英华从介子里掏出五百晶石,“我们自己付。” 柳明岩道:“楚伯父,我自己来。” 介子里不多不少,恰好一百一十三颗,外加几百颗中等晶石。 柳司君狠狠瞪顾长洲一眼。 要不是被他认出来,将她介子里的晶石搜刮干净,怎会让舅舅破费。 拿上对牌,朱红色的门缓缓开启。 此间景象与方才在外看到截然不同。云雾缭绕,彩霞满天,群山巍峨,拔地而起,仿佛是通往天际的阶梯,有那么一瞬间,柳司君觉得自己一脚踏入仙界。 “欢迎各位贵客来灵宝阁,奴家梦月,负责带你们去竞拍殿,务必跟紧奴家哦。不然,后果自负呢!” 这个叫梦月的女子长的十分妖艳,仿佛看一眼,就能把人的魂给勾去。柳明岩不小心瞥到她鲜艳欲滴的红唇,局促不安低下头来,耳根早已红透。 梦月发现后,爽朗一笑,带着他们御剑朝最高峰去,那里宫殿金光闪闪。 落地后,四根擎天柱矗立眼前,五爪金龙盘踞,十分威仪。最上方挂有金色匾额,“竞拍殿”三个字同样金光闪闪。 巨大的玉石台阶直通宫殿大门,他们拾阶而上,步入大殿,两排都是数丈高的朱红圆柱,上刻有云龙飞凤,栩栩如生。中间一巨大的圆形高台,台上有碧绿的玉桌,应是用来放置拍卖之物,围在四周的桌子,也都是用仙杉木打造而成。 整个灵宝阁给人的感觉就是——亮瞎尔等狗眼。 开眼界了。 楚炎鸣看着已经坐满的大厅,道:“都没位置了!我们坐哪里?” 梦月嫣然一笑,“既是贵客,自然不用挤在这里,随奴家来。” 等坐在奢华的包间里,他们才明白,为何梦月一直称呼他们为贵客。 进到灵宝阁,只需五十便可,一百那是另外的价钱。 第46章 五灵珠 只因那个季启元仗着钱多,每次都交一百,所以他们误以为入阁费是那么多。 顾长洲:“三姑娘心疼?” “当然心疼。” 墨麟侯财大气粗不觉得,他们五个人,平白多出两百五…… 亦是不菲的修炼资源。 梦月端来茶水,解释道:“既是贵客,自然也有旁人享受不到的待遇,就比如二楼的顾客,可以在灵宝阁寄卖宝物,所得三七分。” “贵客们可有寄卖的宝物?” 三七分…… 灵宝阁的抽成,可真狠。 不过在这里售卖,价格必然是莱阳郡比不上的。 柳司君问:“丹药可行?” 梦月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丹药得我们丹师核验过才能定价。” “理解。” 柳司君拿出好几瓶丹药,上面贴有丹药名称,交给梦月。 “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君姑娘便是!” “奴家稍后再回复您。”梦月浅笑着将丹药放入托盘退出包间。 她步履款款,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楼下的竞拍也正式开始。 本有些嘈杂的大殿,立时安静下来,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穿灰色直裰从后方金色幕帘出来,身后跟着一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双手端着托盘,上面盖有红布。 来到圆台中间,女子放下托盘,恭敬站在一旁。 竞拍会流程,大同小异。 “老朽姓殷,各位可以叫我殷阁老,废话不多说,马上开始今日的竞拍会。” 女子将托盘红布撤去。 一时间光芒四射,大家条件反射用手遮挡。大殿中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猜测到底是什么宝贝。 “此乃瑶光石,万里之遥的天光池才有,旁有一只四臂云猿守着,想要拿到一颗极为不易,底价八百上等晶石,喊价一次一百,价高者得!” 柳明岩:“瑶光石做什么用的?” 楚英华道:“瑶光石本身并不算奇珍异宝,只是因为四臂云猿守着天光池,极为难得,所以要价不菲。再者炼器师用瑶光石,能炼出各种宝物,最常见的就是储存灵力的手镯,瑶光石越精纯,储存灵力的能力越强。” 对普通的世家子弟来说,能买的起瑶光石,也未必能请得起炼器师。 在这片大陆,炼器师很少。 九品炼器师更是屈指可数。 就说三国之一的大禹,也只皇室供养着一名九品炼器师。 三宫中琼华宫和缥缈宫各有一位,幽谷宫只有一位八品坐镇,而能打造出具备储存灵力功能的手镯,至少得是八品。 也因此,瑶光石才有这等身价。 柳明岩点头:“原来如此。”虽买不起,的确拓展眼界。 下面开始叫价,不一会就已经喊到一千六。 最后被坐在隔壁包间的季启元买走。 季启元得意的朝他们炫耀,楚炎鸣气的呼哧呼哧。 倒不是因他买走瑶光石生气,而是被季启元忽悠,多花了二百五十晶石心疼。 说来说去,还是吃了没见识的亏。 美人端来第二件宝物——五色葫芦。 殷阁老:“五色葫芦能净化灵气,倘若人处在灵气混浊之地,可用它净化,此宝物十分稀有,底价一千五,喊价两百一次,现在起拍……” 瑶光石与五色葫芦要价相差一半,其实还是在于瑶光石是原材料,若已经被炼器师打造成聚灵法器,指不定比五色葫芦还要让人垂涎。 这样的珍宝,柳司君的介子里不少。 因修为不够,一直不敢用。 上次救人用了一次太虚镜,差点被认出来。 虽然他们是楼主身边的人,她说起来也是楼里长期合作之人,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焉知不会杀人夺宝? 五色葫芦被墨麟侯以三千七百高价买走。 楚炎鸣小声与楚炎景嘀咕:“侯爷之尊,果然非凡,三千七百上等晶石,跟闹着玩似的。” 哪像他,说起来也是世家子弟,可多浪费五十都肉疼许久。 说起来是世家。 可世家和世家也有差距,莱阳郡的三姓世家看着身份尊贵,可与大禹国国都中州的世家相比便是最末流也比不上。 何其残酷。 “接下来有个意外之喜,有人出售三瓶丹药,一瓶回魂丹,属上品;一瓶神凝丹,亦是上品;一瓶无忧丹,属极品。” 殷阁老道:“这三种丹药,什么功效,不必老朽介绍,各位修士有意竞价否?” 殷阁老介绍完,大殿顿时沸腾起来。 都是能救命,能实实在在提升修为的丹药。 什么瑶光石,什么五色葫芦,都比不得一瓶瓶丹药来的实在。 “竟,竟,殷阁老开价吧?” 殷阁老捋着胡须,开口道:“这三瓶每瓶三颗,底价二千,喊价一次三百,各位开价吧!” “表妹,好像就是你给梦月的丹药。” 柳司君点头:“是。” 难怪师父有那么多宝贝,丹药是真的值钱。 嘶~ 这么一想,她给无极楼楼主的交易,不是吃了大亏? 算了算了。 毕竟她理亏在先。 况且他也没说要多少丹药,说到底还不是凭着她自己心意。 三瓶丹药,整整卖出一万两二千五百两的高价。 与灵宝阁三七分后,也有八千七百五十。 这一下子,就发财了呀。 那下面的竞拍,若有自己喜欢需要的,也能腰板硬起来。 “接下来的拍品,是本次竞拍的重头戏,数千年难出一个的天然法器--五灵珠。” 瑶光石经过炼器师锻造,也可算是法器。 却不是天然法器。 就如同方才楚炎鸣感慨那样,同是世家,莱阳郡三姓比起中州的世家大族,拍马都赶不上。 经过锻造才出的法器,与天然法器相比,亦然。 柳司君本来还想争一争。 毕竟五灵珠与自己修习的灵力非常契合,只是殷阁老一开口就是一万。 她再次体验到囊中羞涩是什么感觉。 刚得八千多晶石的喜悦,被冲淡一半,另一半则是被墨麟侯似笑非笑的眼神直接灭了个干净。 柳司君:看什么看。 不就是在笑她没钱。 有钱了不起啊。 呜呜呜,有钱确实了不起,这厮把五灵珠也给买下来了。 揣在手里倒腾来倒腾去,竟是当弹珠玩。 第47章 噬魂兽 从灵宝阁回来,柳司君告诉自己,不能仇富,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每日都凶险万分,不能分神。 翌日,天将亮未亮时,柳司君等人已经整装待发。 今日她穿了一身黑色紧身长袍,一条暗紫宽腰带束紧腰肢,腰间挂着储物介子,长发随意束于脑后,看着英姿飒爽,与昨日装扮形成鲜明反差。 秦书瑶笑看着柳司君,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与顾长洲站在一处,主人家姿态开口道:“昨日该注意的,书瑶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为我们莱阳郡争光,也不丢侯爷的脸面。” 秦子斌得意开口:“姐姐放心,都记下了。” “嗯,那就不耽搁,出发吧!” 寒冰域入口处。 柳时袁:“今年参加历练的修士比往年多不少!” 秦松宇:“今年光我们莱阳郡就有六个,其他州郡就更不用说。” 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他柳家拖了后腿似的。 柳时袁老不高兴。 心道:我柳家才是三姓之首,这次历练还有个金丹子弟,你秦家有谁?自称莱阳郡天才少女秦书瑶,加入梵音门两年,也才筑基后期修为,阴阳怪气什么劲,切…… 约莫两刻钟后,终于轮到他们,墨麟侯走在最前面,记录官瞟了一眼,正要低头记录,猛的又抬起头来。 “楼……” “墨麟侯,怎么是你带队?” “嗯!” 嗯什么,梁辰哭笑不得,他都不会接话。 秦子斌道:“记录官认识墨麟侯?” 梁辰:“声名赫赫的墨麟侯,谁不认识?” 说罢转身细细与他们嘱咐进去后要注意事项,再交给他们每人一张绿色符箓:“这是定位符,遇到危险时,我们可以根据此符,迅速找到救援,各位务必保管好!” 楚炎鸣接过立刻放入介子中。 “这样总不会弄丢。” “不可。” 梁辰阻止:“放入芥子中,我们无法定位。还是放在荷包里,或贴身放置。” 交代完,梁辰带着他们去到寒冰域传送石上。 与昨夜的传送阵不同,这个传送石会根据历练者的修为随机将人送到寒冰域相对的区域。 谁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寒冰域中心,捏爆定位符,谁就获胜。 各宗门会根据名次,酌情选择合适的弟子。 柳司君再次睁眼时,周围竟然不是雪,而是在深邃的森林中。 古木参天,藤蔓交错,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斑驳陆离的洒在满是青苔的地面上,耳边是阵阵鸟鸣,不远处传来凶兽的低吼声。 柳司君细细感知,跳上身旁高耸入云的雾梅灵树,将自己完美隐身。 一只体型巨大的噬魂兽瞬时出现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它通体漆黑如墨,其皮似铜似铁,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双眼幽暗深邃,似乎不仅是人的魂魄,万事万物只要魂魄之物,都能吞噬化为它的修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头噬魂兽还未成年,才刚刚开灵智。 即便如此,仍旧不好对付。 没想到,刚进来就遇上这么厉害的凶兽。 柳司君全身紧绷,屏住呼吸,做好被发现血战的准备。 噬魂兽呼哧呼哧绕着大树转圈,许是没有发现人族修士,噬魂兽烦躁不安,坚硬的皮甲不停的撞击周遭的几棵大树,大树哪经得起噬魂兽的撞击,一棵棵倒地。 她容身的那棵也难逃厄运。 雾梅灵树轰然倒塌之时,柳司君手上已握着惯用长剑,朝噬魂兽的眼睛刺去。 书中记载,噬魂兽的弱点在眼睛。 噬魂兽反应亦是迅速,张开巨口,喷吐出可怕的黑气,柳司君神色微变,旋身后退躲避。 噬魂兽的黑气,能腐蚀绝大多数的兵器,手中长剑碰到一点,就出现一个大的缺口,着实恐怖。 柳司君凝神戒备,脑子在快速转动,寻找制敌之策。 还未想出对策,噬魂兽再次发起攻击,她脚步一跃,如矫健的灵豹躲避噬魂兽攻击,而后身体急速下落,右手握刀再次对准它的眼睛。 它感受到危险,威逼之下逐渐狂暴,利用自身优势横冲直撞,柳司君不得不再次收剑躲闪。 忽而,柳司君的身法变得诡异,噬魂兽根本无法捕捉其身形。 “噗嗤” 是血肉被刺破的声音。 噬魂兽发出凄厉的嘶吼声,头部不断甩动,柳司君紧紧握住刀柄,咬牙用力,再往前刺进半寸。 “吼~” 噬魂兽叫声愈发痛苦,伴随着痛苦的吼叫声,他身上坚硬如钢的盔甲出现一道道裂缝,而后如泥块一样迅速脱落,很快噬魂兽变得鲜血淋漓。 疼痛刺骨,它却丝毫不退,反而愈发疯狂的朝柳司君扑来。 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噬魂兽的速度太快,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然,柳司君却越战越冷静。 她没有躲闪,而是在噬魂兽近在咫尺时,将九成灵力注入长剑之中,长剑如被闪电包裹,噼里啪啦,最后刺入噬魂兽体内,巨大的能量持续在它体内迸发,最后震碎了它的身躯。 “吼~” 噬魂兽在消散前,发出绝望的吼叫声。 眼见它消散无形,柳司君才敢卸下胸口那股气,身体摇摇欲坠,长剑一挽插入地面,半跪在地面喘气。 这只噬魂兽还是幼崽,附近定然还有,柳司君不敢久待,气息喘匀后,立刻收剑离开此处。 未走多远,周围突然出现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它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好似此地精灵一般。 她脚步未停,继续往前,大概半个时候后,离开茂密的深林,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它穿梭与水草树木间,水面漂浮着几片落叶,泛起阵阵涟漪。 应该已经走出噬魂兽的活动范围。 柳司君心想,蹲下用手捧起溪水痛快喝了几口。 不时有水草震动,柳司君警惕观察四周。 突然,一只寒霜冰鱼跃出水面。 近乎透明的寒霜冰鱼,要不是眼睛是黑色的,又全神贯注在水面上,还真不一定能捕捉到。 “嘿,又来一只。” 柳司君面露喜色:“竟然在这个地方碰到寒霜冰鱼。” 第48章 说的好像我们会放过你似的 寒霜冰鱼,就是汇聚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生长的灵鱼,浑身都是纯粹的灵力,它不比晶石,吸收之后还需净化,而是可以直接转化成灵力。 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柳司君足尖轻点于水面之上,全神贯注盯着。 “抓到了。” 寒霜冰鱼再次跃出水面时,柳司君眼疾手快,一把掐住。 “还好你不曾开灵智。” 不然这等灵物,还真不能随便吃。 柳司君一边叹息,手中动作却极快,处理完后,从介子里拿出匕首,直接片着吃。 鱼片入口即化,不仅没有丝毫鱼腥味,还有淡淡的香甜,划过喉咙,就转化成精纯的灵力,立刻流转至全身。 柳司君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从从丹田处蔓延开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这股热气变得蒸腾。 完全不像是处在冰雪覆盖寒冷的刺骨的寒冰域。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灵力如脱缰野马般在经脉中奔腾,随着修为的提升,她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色光环,好似寒霜冰鱼在她体内凝聚。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柳司君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 一个时辰前,她刚经历一场血战。 当时还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倒霉,怎么刚进来就碰到这么厉害的妖兽。 现在想,一切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 没有这两只寒霜冰鱼,光靠吸取晶石中的灵力,还不知何时能突破呢! 柳司君抬头望天,现在正是午时,但半个时辰前,尚有阳光。 此时,天际却渐渐泛起一抹诡异的紫色,乌云密布,周围的一切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暗淡起来。 突然,一阵阴风掠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阴鬼之气。 柳司君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不是寻常变天。 而是,这附近有操纵亡魂的阴诡之士。 这力量太过强大,不是她一个人能应付的,得找帮手。 只是在寒冰域,短距离尚且可以传音,相隔数十里需元君以上修为才可。 这也是记录官梁辰千叮咛万嘱咐的原因。 天空中,乌云越聚越浓,那紫色也越来越诡异。 不管了,先去看看。 这么大动静,或许不止她一个人看见,等到了附近,就能联系上别的修士。 柳司君朝乌云聚集的地方飞跃,雷声渐起,仿佛只是一场普通的暴风雨,可她看着那紫色逐渐变成墨绿。 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看见不远处,忽然凭空出现一座古老的祭坛,它孤零零矗立在半空之中,祭坛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着墨绿色的光芒。 刚才在远处看见的,难道就是这个? 等她靠近,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阴鬼之气从祭坛中散发出来。 “你要干什么?” 柳司君双手合十,正要掐诀,却被来人打断。 是墨麟侯。 “太好了。” 此刻的柳司君是惊喜的。 如果来的,是一些缺乏经验的历练子弟,就算数十个,也不足以应对。 墨麟侯就不一样。 修为高深,身经百战! 顾长洲心中闪过一抹怪异。 刚才语气那般严厉,都没有生气,似乎挺乐意见到自己的? “侯爷,看到那祭台了吗?” “嗯。” “每年死在寒冰域的修士不在少数。我怀疑这附近有人操控厉鬼,设下这个祭坛。” 今日是九月十四,虽不是一年一度鬼门大开之时,但也接近十五,阴气汇聚欲渐浓郁之时。 “你是说鬼修?” 方才在数十里外,他看到这边景象怪异,便想着过来查看,但未曾想过,会有人这般大胆,在今日各国弟子来此历练之际,堂而皇之行鬼修之事。 “若是没看错,应该是。” 柳司君素手指着半空中被符文围绕的祭台,语气肃然道。 “能在半空之中,虚幻出祭台,这鬼修的修为,只怕不在侯爷之下。” 话落,一股强大的阴鬼之气从祭坛中散发出来,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吞噬,熔炼。 “是吗?” “那今日遇见我,算他倒霉。” 顾长洲右手俨然握住长剑,往前一伸,用长剑虚空画符,往前一送,不停发光转动的墨绿色符文像是被定格,天上的乌云都散却几分。 他今日亦是身着一袭黑袍,衣摆飞扬,长发随风散开,身姿挺拔,目光坚毅。 “你。” 柳司君咽了咽口水。 这就将鬼修的祭台给毁了? 她担心的不行,人家轻而易举的就化解。 差距这么明显么。 四周的阴诡之气还在不断流转,周围那阴冷刺骨之意朝他们涌来。 猛然,一着墨绿色道袍的男子出现在半空。 他眉目清秀,却因长期修习邪术,面目变得有些扭曲,脸上爬满如蜘蛛网似的暗色纹路,双眸如暗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尽管外表还是人类的轮廓,但周身的气质已然蜕变,被厚厚的阴鬼之气包裹着。 鬼修俯视着他们,喝道:“是你们破坏了本座的祭坛?” “是我。” 阎孚暗色的眸子动了动。 什么时候,来寒冰域历练的修士有这般气度修为? “本座不与你们计较,赶紧走。” “说的好像我们会放过你似的。”对付噬魂兽的时候,那把常用的剑被腐蚀坏掉了,柳司君重新从介子里拿了把大刀,挺霸气的扛在肩上。 顾长洲眼尾挑了挑。 她真的很有趣! 两年前,他以楼主的身份,去武侯郡处理楼内叛徒,不慎被设伏,身中剧毒,神志不清时砸中她。 若不是她及时喂给自己丹药,只怕凶多吉少。 昏昏沉沉之际,却见这女人色胆包天,上下其手,眼见衣衫被她一件件褪去,想让他住手,却发不出声音,动不了手。 最要命的是,在那种情况下,他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偏生这女人,一眨不眨的看着。 等他再次醒来,人已经不见踪影。 找了快两年,终于在今年五月巡视莱阳郡的时候看见她。 那一刻是什么感觉,他无法言喻。 耳边是鬼修肆意大笑:“不过是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既然也想做那亡魂,本座就成全你们。” 第49章 怎么不继续 言罢,他周身忽而充斥着诡异的符咒与幽幽的墨绿色火焰,映照出他那若隐若现的身影。 顾长洲抬眸看着:“今日,我便领教一番鬼修的无上之力。” 看看究竟谁才是那个亡魂。 顾长洲周身灵力外放,眨眼升至半空,与鬼修对峙。 阎孚感受到此人身上涌出的澎湃灵力,心下震动,不过并未退缩,反而面容更加扭曲:“不要以为凭着你的道君之力,便可凌驾于本座之上。” 顾长洲不语,身形一动,悍然出手,剑光如电,直刺鬼修胸膛。 阎孚冷声一笑,身形化作一道黑影,避开致命一击。紧接着,手持鬼月弯刀,施展出“虚妄断魂”之法,黑色刀光迸发而出,以雷霆之势朝顾长洲胸膛奔去。 柳司君看着上面的打斗,屏住呼吸。 只见顾长洲左手结印,右手一挽,剑光四射,那黑色刀光被牢牢镇压住。又见一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鬼修身后,双手一击。 阎孚瞳孔巨震,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召唤出元神,那元神几乎以假乱真,他竟无法分辨。 阎孚试图挣扎一番。却发现身上的鬼力在急速消散。 那一掌,已经将他内元震碎。 “你以人身修鬼道,妄入邪途,害人害己。” 阎孚嘴角不断涌出黑血,发出嗬嗬的笑声:“你赢了,自然这么说。” 若是他赢了,在其他修士发现之前,将祭祀完成,他的鬼力会成数十倍的增加,到时就算真尊来了,他也不放在眼里。 “成王败寇罢了。” 鬼修的身体消散于天际,祭台轰然炸裂,天空的乌云迅速散却,阳光照射下,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你是替你自己向我致谢?” “替在此历练的亲人,子弟。” 真让这鬼修得逞,不止寒冰域,离的最近的莱阳郡首当其冲。 顾长洲将长剑收起,看着她:“如此,更不用谢。” 柳司君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那个,时辰不早了!” “的确。” “那就有缘再见。” 柳司君扭身朝北,准备离开。 “寒冰域危险重重,换做旁人遇到我那不得紧跟着一起走,你却一副避如蛇蝎的表情。”顾长洲拦住某人去路,欺身上前,看着她,“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身子又压过来:“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鼻尖全是他的气息,柳司君耳根发烫,有些恼怒,双手将人推开。 “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 柳司君调整呼吸,看着顾长洲:“你说的对,这里危机四伏,两人结伴总归安全些。” 她是想明白了。 越是害羞,他只会得寸进尺。 不如像上次一样,装作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无从下手。 两人结伴,向北而行。 走了半天,天逐渐黑下来,恰好前方不远处有个十分适宜的山洞。 布下结界后,柳司君从介子里掏出不少东西,准备生火做饭。 可能因为她拥有穿越前的记忆,尽管已经结丹,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完全没有问题,还是控制不住口腹之欲。 哪怕简单的吃上几口,也心满意足。 不是复杂的吃食,就热个饼子,煮碗汤。 顾长洲伸了伸他的大长腿,听到动静的柳司君扬了扬手上的饼子:“吃吗?” “汤也要。” “你可真好意思。” “今天我生辰。” 柳司君舀汤的手一顿,看着顾长洲,重新将汤倒入锅里,从介子中拿出挂面和鸡蛋,取出一个平底锅倒油。 “你这是?” “过生辰不是要吃长寿面?现擀面没有,鸡蛋挂面倒是能整一碗。” 汤本来就已经熬好,是晒干的菌菇,挂面放进去没几分就熟了,之前放了盐,直接盛起来,煎熟的鸡蛋放在上面,撒上一把晒干的葱花,卖相看着倒也不错。 “给。” 顾长洲在柳司君身边坐下。 接过汤碗,没有立刻吃。 柳司君给自己盛好,吃了一大口,见顾长洲还在看着。 “看碗里的葱花呢?快吃吧,再不吃就坨了!” 一碗面而已,难不成还感动坏了?两人吃相都挺斯文,速度却一点不慢。 “好吃。” 顾长洲喝的一滴汤都不剩。 柳司君表情怪异的扯了扯嘴角,自己什么手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至于齁咸,或者没味道,但要说好吃,还真是违心。 顾长洲知道柳司君不会信。 味道的确平平,她不会知道,这是他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吃长寿面。 尽管还是简易版本。 吃完之后,柳司君准备用水将碗筷刷洗干净,这厮直接掐诀,不仅刷洗干净,还归类放好。 “可以收进去了。” 行吧。 她做饭,他收拾,算有自知之明。 若一路同行,后面做饭,就顺带捎上他那一份。 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他道:“那晚你明明想,怎么不继续?” “咳咳~” 没头没尾。 柳司君却听懂了。 他是真敢说。 “侯爷,我们只是一碗面的交情,你说这些,与登徒子有何区别?” “原来三姑娘也知道这行为不妥。我还只是说,你却……” “停。” 柳司君及时打断,怕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侯爷,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事翻篇。” 顾长洲席地而坐,长腿一伸,笑的魅惑:“在你那里过去,在我这过不去。” “侯爷,你要是这样说,和无赖有甚区别?” “哦?” 顾长洲慵懒的拖着尾音:“无赖一般这种时候,会干什么?” 柳司君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两年前顾长洲不是顶着这张脸,但此刻的他容貌丝毫不输那时,甚至有过之。 当年她就被这张脸迷惑住,差点下手。 如今顾长洲故意勾引,要不是理智尚存,真想欲拒还迎,将人扑倒,吃干抹净再说。 不行不行。 柳司君脑子里的小人出来指责她胆大包天。 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美男,是让敌国闻风丧胆的墨麟侯啊。 真睡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掉的。 第50章 我会杀了它 “侯爷乃真男人,一言既出千金一诺,说好了当初唐突用救命之恩相抵,便不能再旧事重提。” 顾长洲唇角微勾,眼中情绪收敛:“好。” “真的?” 答应的这么痛快,不会有诈吧? 柳司君悄咪咪观察半天。 见他闭目打坐,好似真的如他所说,这事翻篇。 狠狠松了口气。 这次应该彻底解决了吧? 时辰还早,柳司君打坐修炼,打算将修为再巩固巩固。 亥时末,两人一前一后结束,闭目休息。 洞内烛火熄灭,略显逼仄的山洞突然间静的诡异,耳边是他均匀轻缓的呼吸声,一下一下。 睡到半夜,突然电闪雷鸣。 严格说来,现在不算是冬季,但寒冰域在大禹最北边,常年冰雪覆盖,甚少有打雷的时候。 “走。” 顾长洲面色忽而凝重。 他握住柳司君手腕,刚飞上半空,方才栖身的山洞,俨然成为一片废墟。 四周漆黑一片。 柳司君却看得分明,是一头半山高的噬魂兽,眼睛已经变得猩红,死死盯着她,尖锐的獠牙外露,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的让人不适。 这就是成年噬魂兽! 难怪能将他们栖身的山洞瞬间夷为平地。 “就是你这个女修杀了我儿,我要你拿命来偿。” “吼~” 雷电交加之下,噬魂兽俨然化身一头黑暗巨兽,四蹄踏地,大地颤抖,那破空之势留下一道道黑色残影。 生死时刻,柳司君哪能藏私,拿出最趁手的家伙——太虚镜。 她将灵力注入太虚镜中,顷刻间镜身上的梅花光芒四射,人修无法直视其光芒,噬魂兽亦然。 它被逼着不得不停下来。 噬魂兽感觉到,那光芒不仅让它无法睁眼,还能穿透刚坚硬的鳞甲。 这是它最引以自豪的防御。 “你就是用这个东西,杀死我儿的?” “杀它还用不上。” 太虚镜乃上古灵兽狪狪腹中所产水晶石加上尊君半生修为炼制而成,能御宇群魔,禁锢消弭巨兽攻击的能力。 噬魂兽幼崽固然强悍,但却她还能应付。 噬魂兽怒吼连连:“它只是饿了,为什么要杀它,你们人修为了修为,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它只是饿了…… “但它饿了会吃人。” 要是别的修为较低的子弟遇上,结果就是噬魂兽幼崽的盘中餐。 “那你也不能杀它。” “你死我活之下,不是死了就有理了。” “我不管。我儿死了,你就得偿命!” 噬魂兽已经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冲过来,柳司君将太虚镜向上一抛,双手快速结印,太虚镜“咔咔”变大,形成一块圆形盾牌,挡在她身前,从镜中射出来的白光,从四面八方钻入噬魂兽体内,它痛苦嘶吼,速度却不减分毫,势要将眼前的女修撞个粉身碎骨。 眼看越来越近,柳司君面色一变。 因为有妖丹加持,成年噬魂兽修为可相当于人修分神至化神级别。 它的全力一击,就算有太虚镜削弱一半妖力,也是扛不住的。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揽住腰身,将她带离,噬魂兽撞在太虚镜上,身上的鳞片因为这强大的撞击四处破碎。 噬魂兽发出惨叫,那双眼睛仍死死盯着。 顾长洲召唤出长剑,刚要动作,被柳司君拦住,他不解的看着她,无声询问。 她只是摇头。 柳司君道:“生死有命,杀你儿子我没错,你若就此离去,还能保住一命。” 噬魂兽心里清楚,有这个男修护着,今夜不但不能给儿子报仇,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在这寒冰域,你最好日日小心,不要落单。” 否则定要将她撕碎,为儿子报仇。 噬魂兽的身形消失在暗夜中,雷电消失,皓月当空。 他们栖身的山洞已经被夷为平地,是以找了一棵千年古树,躺在粗壮的枝干上,再次布下结界。 顾长洲:“将它放走终究是个隐患,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将它杀了?” “如果我有这个能耐,我会杀了它。” 以绝后患。 “我可以。”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两人一夜无话。 翌日,天际刚有鱼肚白,两人朝寒冰域中心进发。 刚走半个时辰,景色蓦然一换。 从丛林到荒漠,那么突兀,却又真实存在。 有那么一瞬,她都以为自己进入到幻境中。不然,明明是最北边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寒冰域,怎么会有荒漠出现。 “那里有路。” 柳司君往他们右边一指,明明刚才还没有。 两侧的峭壁如同被无形之力生生撕裂开,露出参差不齐的断面。 他们靠近了些。 通道深处,隐约传来低沉的兽吼声,不断颤动的地面,伴随着从峭壁催过来的凄厉呼啸声。 似乎在跟他们说,这不是通向寒冰域中心,而是通往地狱。 “走?” 柳司君点头:“走!”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但修炼之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就要不断去超越这种本能。 两人背靠着背,走了进去。 耳边的风声突然止住,刚才震耳发聩的兽吼声也消失不见,地上平稳,并无颤抖。 柳司君:“我们现在是进入幻境,还是刚才看见听见的才是错觉?” 通道内十分安全。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切都是吓唬人的,要是被吓跑,走了别的路,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等着呢! 穿过通道,是一片广袤的沼泽地,雾气蒸腾,水面漂浮着枯萎的荷叶和腐烂的根茎。 沼泽中,不时冒着气泡。 “咕噜,咕噜。” 有什么东西发出声音,柳司君看见从未看见过的奇异物种悄咪咪的冒出头来。 它们的眼睛在雾气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充满了敌意。 “是冰蝎。” “冰蝎不应该在冰雪中,怎么躲在沼泽地?” 顾长洲:“冰蝎在寒冰域中无处不在,有时会躲在雪下,在人毫无防备之时一窝蜂的飞出来,防备了这里,别处又有,那才危险。” 就算是他,也不愿被冰蝎盯上。 听顾长洲介绍,柳司君莫名想到沙漠行军蚁。 一只两只没有关系,但被成千上万只盯上,修为再高,耗也能将其灵力耗尽。 第51章 这么上道 “来过寒冰域的,应该都知道,会特别注意,家族应该也有应对之策。” 柳司君:“也就是说,这是常识。” 可无论是柳时袁,还是秦书瑶,都未曾提过。 她倒不是怪秦书瑶。 人家将历练经验分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只是柳时袁,身为柳家之主,她的亲生父亲,却只字不提。 是真的忘记? 柳司君长长的睫毛下垂。 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父母亲情,母亲已经去世,原主曾深深渴望过,只是柳时袁所作所为,彻底将这点仅剩的血脉牵扯割断。 他不看好,她就更要好好的从寒冰域走出去。 不仅如此,她还要将母亲之死查清楚,如果真像朱映蓉所言,幕后之手是柳时袁,她一定亲手杀了他,为母亲报仇。 接下来一日,并未遇到较大危险。 基本都是柳司君应付。 顾长洲甚至刀鞘都未出。 晚上,他们再次找到一个山洞落脚,比昨晚的要大一些,看着十分平整,想是往年的弟子在这里落脚过。 这次刚坐下来,顾长洲就要吃面。 “得寸进尺是不?” 昨天是他生辰,也就煮了。 今天手都没抬几下,还想吃面。 美得他。 “一碗面,十颗上等晶石。” 顾长洲手里立时出现十颗透明无杂质的上等晶石:“做不做?” 十颗! 鸡蛋挂面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能卖到这个身价。 “做,等着。” 这个价位,一天做三顿,一顿做三碗都可以。 幸好介子里的东西备的足,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句话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仅有鸡蛋,还有肉。 豪华版。 看到碗里有肉的顾长洲:…… 昨天生辰都没有,今天用晶石换的倒是丰富。 “其实我介子里还有别的吃食,如果你想吃好的,只要价格到位,都可以商量。” 柳司君的眼睛格外亮。 但对准的,是他腰间的介子。 顾长洲嘴角狠狠一抽,不对他这个人感兴趣,倒惦记他的晶石。 难道不知道只要人是她的,晶石就都是她的? 还是太笨了。 一碗面,换来十颗晶石,柳司君很满意。 只是刚将锅碗收进介子,外面传来打斗声,柳司君撇嘴:“昨晚是噬魂兽,今晚又是啥呀!” 两人撤了结界,就看见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柳时袁朝山洞这边飞掠而来。 后面紧跟着一只爆牛兽。 成年爆牛兽虽没有噬魂兽体型巨大,攻防都十分厉害,但爆发力极强,皮糙肉厚,实难对付。 难怪这么狼狈。 “侯爷,君儿,小心!” 嘴上喊着要他们小心,身体诚实的很,摆明了就是要祸水东引。 柳司君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好在这爆牛兽虽然脾气暴躁,比起噬魂兽有眼力见,见有别的人修在,赶紧用前蹄刹车,呼哧两声转身跑了。 柳时袁这才敢松口气啊。 有手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头发:“放心,爆牛兽走了!” 而后十分自然的往山洞里走:“远远看见这里有光,没想到是你们。” 刚刚煮了面。 山洞里还有余香。 柳时袁说不上饿,就是被爆牛兽片刻不停的追了一昼夜,灵气虚耗的厉害,被这香气勾着,想着的不是马上调息,而是想吃碗热乎乎的东西。 “君儿刚才有做饭?” “是侯爷做的,爹爹想吃?” 一男一女,柳时袁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柳司君的做饭。 没想到是侯爷。 都是修炼之人,一天不吃饿不死。 难道两人真有私情? 不然尊贵如斯的侯爷,怎会如此低声下气,为了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 “怎好叫侯爷动手。你,给为父做点。” 柳司君刚想找理由拒绝。 就听顾长洲道:“还是我来吧,她手艺不行。” 柳时袁顾不上疲累,连忙起身推辞:“不劳侯爷大驾,我也不是很饿,就都休息吧!” 柳时袁找了个角落坐着。 调息之后,耳朵竖着,听一旁的动静。 什么,他们昨晚就已经共度一夜? 什么,他们两年前就认识? 什么…… 柳时袁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柳司君则怀疑顾长洲脑子有问题,为什么突然聊这些? “侯爷,能不能不说这些?” “好,不说!” 顾长洲果然闭嘴。 柳时袁更郁闷了! 侯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在明月楼可不是这样的。 山洞内的气氛略有些诡异,又显得十分和谐。 翌日天未亮,柳司君却被噩梦缠身,她梦见一黑色的炉鼎,不断有墨绿的雾气冒出。 渐渐地,那些雾气凝聚成楚氏那张脸,她诡异的扯着嘴角,朝着梦中的柳司君笑,而后面目狰狞的朝她扑过来。 “啊……” 柳司君大喊,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顾长洲道:“做噩梦了?” “嗯,梦见我娘!” 柳司君自然的回答,眼睛却看着柳时袁:“我梦见一方黑色炉鼎,我娘被困在炉鼎内。” 柳家的事,他早就查的清清楚楚。 她这么说,明显是在试探。 “你已结丹,不会轻易做梦,如此说来,你娘之死或许另有隐情。” 哎呦~ 这么上道? 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顾长洲的话,站在不远处的柳时袁脸色明显变了变。 “爹,我娘真的是病死的吗?” 柳时袁面色不虞:“自然是病死的,你外祖母有带楚家的丹师替你娘看过,还能有假?” “梦就是梦,莫要当真!” “天快亮了,我们早点出发,也能早日到达中心点,为柳家取得一个好成绩。” 越是往北,妖兽的战斗力越强。 除非力量悬殊实在太大,顾长洲才会出手,这几日都是他们对付来势汹汹的妖兽,也收获不少妖丹。 妖丹可以售卖,炼器师和丹师可用妖丹炼丹打造兵器。 这几天,遇到不少别的州郡,甚至别国历练弟子,因为墨麟侯这么尊大佛在,大部分都愿意结伴同行。 表哥楚炎鸣和季启元相继遇上。 听他们对顾长洲的称呼,季启元才知那晚揍他的人原来就是墨麟侯,父亲与他在战场上交过手,难怪认识。 素日里,父亲经常提起这人。 第52章 手滑心慈 说什么少年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最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就是道君,实乃天赋异禀。 好听的词,不要钱似的,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 父亲倒是不吝啬夸他,可这人一见面就骂自己是废物,多少是有些伤人自尊。 季启元趁人不注意,靠近顾长洲。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这样容易招人恨! 季启元酸溜溜的将这个结论说出来。 顾长洲上下扫他一眼,那表情就一句话:不招人妒是庸才。 季启元:…… 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合着骂他是庸才呗。 怎么说在二十岁的年纪,成功结丹,已算是极有天赋。 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瞧着。 按照季启元的性子,这般被人蔑视,定是要好好给他们颜色瞧瞧。 可对面的人是墨麟侯。 除了憋着,还能如何! 顾长洲知道,季启元敢怒不敢言。 没关系。 年纪还小,多打击几次,就知道强中还有强中手。 他是侯爷之子,身份尊贵,修炼资源丰富。 就是硬塞,也能塞出个金丹出来。 季启元要是知道顾长洲这么想他,不知会有多郁闷。 越是到中心点,里面的妖兽就越是厉害,每天都有子弟身亡。只是因为人多,就显得通往寒冰域中心的路没那么危险。 走到第五天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已经没了八个。 一个穿白衣的女子略有些不虞问:“还有多久才能到?” 这句话并没有指定问谁。 估计单纯的心中不满,至于不满什么,对谁不满,谁知道呢! 经过几天的相处,柳司君知道这女子叫吕若影,今年十八,筑基后期修为,是大禹国离水州弟子。 九州二十四郡,离水州排第四。 “去年我来过一次,可走的不是这条路,不太好确定。” 开口的是圣玄国一公侯嫡子名卫思齐,今年十九岁,天赋尚可,筑基巅峰修为。 他去年就来过一次。 柳时袁道:“这条路,我多年前好像走过。按照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大概还需三到四日时间。” 楚炎鸣问:“那可危险?” “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年临近终点的地方,有一只雪妖守着,很不好对付。” 卫思齐:“雪妖?” “是,当年那雪妖就已经炼骨,马上就要结出妖丹。这里又常年被冰雪覆盖,更是助长它的妖力。” 楚炎鸣道:“这么说,那只雪妖没死?” “当年受伤逃了,不知如今还在不在!如果还在,那这么多年,只怕更是恐怖。” 柳时袁话落,季启元蹦了出来:“怕什么,墨麟侯在呢!” “是啊,有墨麟侯呢!” 马上有来自风雷国弟子的附和。 季启元笑得人畜无害:“这条路目前看来是离终点最近的路,如果绕开还不知要多久时间,一个雪妖罢了,这么多人,还不能制服一个雪妖?” 大多数子弟,都赞同沿着这条路走。 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比其他弟子先到,得到宗门认可的机会更大。 一旦被宗门看上,是多大的机遇和荣耀。 他们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 柳司君幸灾乐祸的看向顾长洲:“他们这是拿你当打手呢!” “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见死不救。” 柳司君挑眉:“真遇到危险,你能做到袖手旁观?”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有能力又想要走捷径,总要付出代价的。” 柳司君细细回味这句话。 突然笑了。 这几天接触下来,以为顾长洲是个热心好施之人。 没想到是如此。 也是她想差了,能统领三军,连下数座城池的统帅,怎么可能是手滑心慈之辈。 因胜利在望,同伴牺牲的阴霾被驱散,加上一连两日并未碰见妖兽,更让他们精神亢奋。 嚷着一鼓作气,直奔终点。 第三日晨时开始风雪交加,但并打消他们的热情。 大雪纷飞之中,一名雪妖身披白雪,站立前方不远处的雪山之巅。 她身姿轻盈,似踏风而行,长长的睫毛满是冰霜,肌肤赛雪,透着淡淡的蓝光,长发如瀑,发梢闪烁着晶莹剔透的霜花,宛若绽放的冰梅。 这就是他们前几日提到的雪妖。 柳时袁指着不远处的雪山,道:“翻过前面那座山,离终点就不远了。” 雪妖几乎与雪山融为一体,一心赶路的子弟,无一人发现他的存在。 雪妖静静凝视着他们,忽然化作数片雪花消失在原地。 一个时辰过去,他们终于到达雪山,一眼看过去,雪山最顶峰好似与天际相交。 “好高!” 这爬上去得费多大劲。 季启元道:“不若就飞上去,省点力气。” 不能高空御剑,低空飞跃还是可以的! 雪很大,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许久的路,都有些疲乏,对季启元的提议,自是心动。 柳时袁:“墨麟侯,你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 人要是想送死,拉都拉不住。 寒冰域常年被冰雪覆盖,有雪很正常,可两日前,柳时袁都有提到雪妖,他们竟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筑基期的弟子没看出这雪花不同寻常便罢了,结丹的弟子也没看出来,那几日死的那些人,都白死了。 顾长洲的语气在柳时袁看来,很正常。 于是决定,飞上雪山之巅。 一人飞跃,其他人争先恐后,唯恐慢了一步。 唯余雪山脚下,三个小小的,几乎看不到的黑点,是顾长洲和柳司君还有一心想要保护表妹的楚炎鸣。 虽然,但是,这个表妹比他修为还高。 “你也是本次历练的弟子,不着急上去?” 顾长洲问楚炎鸣。 但回答的是柳司君:“上去送死?” 顾长洲略有些意外:“你能看到雪妖?” 柳司君:“我爹都没发现,我怎么可能看的见。不是,还真有啊!” 楚炎鸣兴奋的眼睛都亮了。 “侯爷,附近是不是真的有雪妖?” 他还没见过雪妖呢! 柳司君无语扶额。 但自己表哥,该提醒还是要提醒:“表哥,刚才我爹说,多年前雪妖就已经炼骨,即便重伤,这么多年,肯定早就痊愈,或许妖力更甚从前。” 第53章 断头 楚炎鸣:“那,那不是已经有了妖丹?” “是啊!” 有妖丹的雪妖,那就更不好对付:“所以你还兴奋吗?” 楚炎鸣立刻摇头:“不,一点都不。但,这不是还有侯爷,这么多人对付一个雪妖,问题应该不大吧?” 柳司君笑着反问:“那你以为,侯爷为什么会在这。” “对啊!”楚炎鸣睁着他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问,“侯爷你为什么不上去?” 楚炎鸣刚问出声,雪花突然停在半空,原本柔软的雪花变成冰刃,“嗖嗖嗖”密密麻麻朝山顶上的人射去。 一个刚筑基的弟子,毫无防备,被三枚冰刃刺透丹田,当即毙命。 “不好,是雪妖,快,快列阵!”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他们反应也算快,眨眼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诛妖阵成。 隐匿在大雪中的雪妖被阵法破开其妖力,显出原形来。 “真是想不通,怎么每年都有人来送死。”他站在阵中讥诮的看着他们,双脚再次幻化成片片雪花。 “雪妖又要变,加强阵法。” 这群人中,柳时袁修为最强,自然而然大家都听从他的指挥。 一声令下,大家再次将灵力注入阵法中,想要压制住变幻的雪妖,只是雪妖妖力实在太强,化为雪花之后,如同鬼魅穿梭于阵法之中。 雪妖功法独特,一边躲避诛妖阵的攻击,一边以飞雪为掩护,试图摧毁阵法。 由柳时袁为主宰布下的诛妖阵,他感受到的压力最为明显,再回想起多年前,被雪妖一掌打在丹田上,那种痛至今难以忘怀,不由得心神不稳。 再这样下去,诛妖阵困不住雪妖的。 站在山脚下,楚炎鸣没看出来端倪,已经结丹的柳司君看的分明,柳时袁道心不稳,导致整个诛妖阵的杀伤力大打折扣。 好在他很快醒悟过来。 重新调整,欲重新镇压雪妖。 然而他刚才分心,被雪妖抓住机会,在他们再次注入灵力之时,一道巨大的冰墙凭空出现,竟在诛妖阵内,布下一个幻阵。 “怎么可能!一只妖,竟然学会人修的阵法!” 太过震撼。 别说柳时袁等人,就是山下看戏的顾长洲也没想到,雪妖竟学会人修的阵法。 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冰墙狰狞恐怖,向着阵圈不断撞击,冰墙不断掉下碎冰,阵法也跟着纷纷崩溃。 碎冰变成冰锥,射向其中一个紫衣子弟。 好在有阵法阻拦,加上柳时袁手快,这才免于被射穿丹田的命运。 紫衣子弟面色发白,冷汗涔涔。 “发什么愣。” 柳时袁踢了一脚:“多一个人多一分力,不想死就赶紧回神。” 雪妖再次发起攻击,这次幻化出一柄长剑,直取紫衣弟子人头,那喷溅出来的热血,喷了柳时袁一脸。 “啊……” 另一个黄衣弟子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直接断头。 前几日那些子弟身死,也没有这么惨烈。 都是家里的天之骄子,本以为得到这个历练的机会,便是不能得到宗门赏识,也是潇洒走一趟,开拓眼界。 若是齐心协力,也未必不能斩杀雪妖。 现在死了一个,一个吓的毫无战力。 本就不牢固的诛妖阵,在雪妖再次猛烈攻击下分崩离析,各弟子接连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他们挣扎着起身,想要重新用阵法镇压雪妖,但已经迟了一步。 雪妖趁机出击,妖力幻化出的长剑发出“嗡嗡”争鸣声,朝柳时袁要害斩去。 雪花如漩涡一般旋转,雪妖的脸逐渐逼近。 柳时袁大骇,张开双臂急速后退,只是雪妖的速度更快,长剑自上而下从柳时袁左肩斜劈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柳时袁连扔出好几张镇妖符。 雪妖面色一变,幻化成雪花躲避。 此符是柳家客卿所画,比起雪妖的妖力略逊一筹,不过雪妖刚才耗费不少妖力,这两张镇妖符对他而言,还是具有杀伤力的。 柳时袁有了喘息之机,大喝道:“继续结阵。” 众人长剑一指,诛妖阵再次形成。 可能成功突破过一次,再次被困阵内的雪妖并不着急,反而姿态优美盘腿坐在雪地上,睫毛上的冰花已经消散,但周身弥漫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霜气,看着像是在恢复妖力。 “不能让他继续恢复。火系灵力弟子,将灵力注入阵内,让冰雪全部融化。” 没有冰雪,他就无法继续获取能量,转化成妖力。 季启元喊道:“我是。” 幸得季启元已经结丹,在阵法围困下,火系灵力迅速在阵圈内蔓延,冰雪快速消融。 雪妖的悠然自得神情消失,手掌朝天凌空猛地一拍,一阵浩大的妖力从他掌心涌出,诛妖阵出现裂缝,有一个刚筑基弟子被震飞出去,不过立刻爬起来,接着输入灵力。 站在季启元旁边的吕若影面色发白。 她道:“我快支撑不住了!” 季启元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面色发沉道:“你死我活之际,就是看谁能坚持住,你要是撤了,我们都得死!” 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很重要。 但要是都心生退意,最有可能就是被雪妖逐个击破,那还不如咬牙,殊死一搏呢! “侯爷,侯爷不是还在吗,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指望他,还不如靠自己。” 上来之前,季启元也以为墨麟侯不会见死不救,可刚才死了两个,他也没上来。 他,就不是悲天悯人的人。 吕若影摇头:“不会的,我是大禹国子弟,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她不想死。 于是撤了灵力,飞奔下山。 吕若影的举动,让本来心神不定的子弟一下子泄了气,全都狂奔下山,只为让墨麟侯出手救他们一命。 雪妖开心极了。 透着蓝光的脸露出诡异的笑容,妖力呼啸而过,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一切都吞噬。 山脚下的楚炎鸣吞咽着口水:“真,真不管啊?” 他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可要是去救他们,和送人头没区别。 真是进退两难。 心中反复煎熬着,又不敢让表妹发现,免得让她也跟着为难。 第54章 没什么好笑的 柳时袁想:他四十四岁,还是金丹后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婴。究竟是天赋异禀的人都被他遇上,还是他就没有修炼天赋?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家修整的差不多,重新出发,这次没有人再着急着爬上山巅。 风雪继续,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向上攀爬,等到山巅之时,天色已暗。 寒风愈发肆无忌惮。 莫说还是筑基期的弟子,已经结丹的柳司君,不用术法,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又冷,他们不断运转灵力驱寒。 最后不得不停下来,用阵法避风保暖。 楚炎鸣缩了缩脖子,道:“这么冷,附近不会还藏着一只更厉害的雪妖吧!” 季启元闻言,狠狠瞅了楚炎鸣一眼。 “闭上你的乌鸦嘴,白天是还不够惊心动魄,还是觉得你命够硬?” “我就随便说说。” 季启元凶过去:“那也不许。” 楚炎鸣可怜兮兮看着柳司君,那眼神在说:他凶我。 柳司君传音:“表哥,雪妖的事大家还心有余悸,你这不是找骂?” 楚炎鸣叹了口气:“我也后怕啊,现在看到雪,就会想到雪妖,想到他,就会想起……” 那个断头的弟子。 “我理解,但你也该明白,一山不容二虎。” 已经结丹的雪妖,相当于人修道君级别,数百里范围,不会再有此等妖力的妖兽。 话是这么说,有人休息,就得有人警戒。 柳时袁和季启元守上半夜,柳司君和卫思齐守下半夜。 大风吹了半宿,到后半夜才停下来。 两人心神也相对放松了一些,卫思齐看了柳司君两次,才试探性开口:“那位是你的父亲?” “嗯。” “挺好的,历练时有父亲在身边护着。” 柳司君扯了扯嘴角,眼神淡漠的从柳时袁身上挪开:“是挺好。” 语气很淡,带着讥诮。 卫思齐本来就不善言辞,一句话给干沉默。 卫思齐懊恼的想打自己嘴。 这天聊的。 可他怎么知道柳姑娘与自己父亲关系这么……差。 等脸上的红温褪下,才再次开口:“白日对付雪妖时,发现姑娘已经结丹,你看着比我还小一些,卫某好生佩服。” 柳司君看向卫思齐。 “卫郎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气质不适合搭讪?” 太生硬了。 明显的就是没话找话。 “卫某不善言辞,唐突姑娘了。” 卫思齐此刻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脸一定红透了。 可柳姑娘不仅人长得美,还这么有个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 突然一身影进入卫思齐视线。 “墨麟侯。” 他不该这样偷看人家姑娘,着实有悖君子之道。 被抓个正着,卫思齐有点心虚。 不过墨麟侯好像并不是找他,而是与柳姑娘聊起来。 柳司君感觉,顾长洲又犯病了。 这些话,在山洞的时候,不是说过,怎的又说? 而且她现在是在放哨。 “侯爷,你要是精力充沛,不想休息,不如替我?”柳司君指了指旁边的卫思齐,“正好,他也挺想说话的,你们可以好好探讨探讨。” 顾长洲一僵。 卫思齐一愣。 两人同时扭过脸去。 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爱聊天。 一夜无恙。 第二日风雪彻底停下,数日不见的阳光照射下来,雪面就像一面镜子,无论哪个角度都十分刺眼。 四处充满危机,他们不能直接封闭五识,只能用灵力改变周围环境,改变照射角度,以此来保护眼睛。 总之,到达寒冰域终点,各种各样的情况层出不穷,想要节省的灵力一分不会少花。 在进入寒冰域第十六天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终点。 寒冰域终点竟然是一座用万年寒冰精雕细琢而成,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殿宇高耸入云,仿佛与天相连,气势恢宏,令人肃然起敬。尖顶之上,风雪交加,不时寒气往外冒出,看着仙气飘飘。 宫殿外,有不同宗门弟子站岗。 季启元率先走向台阶,问其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宗门弟子:“其他历练弟子有到的吗?” “你们是第二批。” 这个答案,让台阶下的人心都凉了半截。 还是晚了。 今年宗门入选规则早就公布出来,各大宗门一共选取三十名弟子,而他们这一行人就有三十三人,除掉带队的柳家主和墨麟侯,那也有三十一人。 他们没机会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衣弟子道:“当然是进去了。” 楚炎鸣惊喜的一下飞跃至台阶上道:“我们还能进去?” “里面只有十一个人,你们还有机会。” 这心情,犹如过山车般。 冰雪宫殿没有想象那么寒冷,粗壮的冰柱犹如卫兵般矗立在大殿四周,细看下,冰柱内还有冰蓝色的光流转,似游龙一般。 在大殿中央,站着第一批到的是十一个子弟,让柳司君欣喜的是,柳明岩也在。 “四兄。” “三妹?” 柳明岩疾步而来,因为激动,眼中有泪花闪过。 “大伯。” 听到动静,柳时袁也走过来,此刻他心中是骄傲的,柳家两名子弟都在,反观秦家,一个都没有,楚家也只一个楚炎鸣。 “你们兄妹二人都在,当真是为我们柳家争光。一会的资格赛,你们两人一定精诚团结,务必为我们柳家拿下一个名额。” 柳明岩回音:“大伯放心。” 他才筑基,要不是跟着他们,只怕连命都保不住,现在要争夺进入宗门的资格,他自知能力远远不够,但他会出自己的一分力,让三妹多些机会。 三十一加十一,一共四十二人,只需淘汰十二人。 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其余弟子,其实也在暗戳戳的寻找可以搭档的人选,就是为了确保能顺利进入宗门。 大殿后面,一堵高大的冰墙上,雕刻着两条五爪巨龙,庄严无比。 就在这座冰墙下,坐着几位身穿不同服饰的宗门长老,他们每人各坐在一张团铺上,笑意盈盈看着他们。 这些弟子,并不一定就是修为最高的。 但能站在这里,除了实力还有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体现。 一穿云峰白道袍,看着七十左右,头发花白的长老站起身来,他双眼深邃,似能看透俗世红尘,目光慈爱的看着他们。 “各位小友,老朽是瑶华宫的二长老,你们可以叫我朗长老。想必你们都已经悄悄的选好了同伴,那我就说一说我瑶华宫挑选弟子的规则……” 第55章 也不是那么爱聊天 没过多久,不远处一阵灵力波动,柳司君循着动静看去,是卫思齐,他要结丹。 纯净的灵气萦绕在他周身,最后将他包裹,那张脸都看不太真切。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散发出来的灵力逐渐凝聚,形成一层晶莹剔透的水雾,待水雾逐渐凝结,突然感受到他体内的灵力暴涨,紧接着周围的灵力迅速被卫思齐吸收过去。 周而复始,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的身体突然发出一声炸响,仿若雷声在耳边炸响。 周身笼罩的灵力急速扩散,这一刻,雪花都停止飞舞。 结丹完成的刹那,卫思齐睁开眼睛的刹那,眼中闪烁着一抹耀眼的光芒。 “恭喜卫兄结丹。” “恭喜恭喜……” 卫思齐一一道谢,眼神若有似无落在不远处身穿黑衣的姑娘身上。 他不知道,有一个人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柳时袁想:他四十四岁,还是金丹后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婴。究竟是天赋异禀的人都被他遇上,还是他就没有修炼天赋?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家修整的差不多,重新出发,这次没有人再着急着爬上山巅。 风雪继续,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向上攀爬,等到山巅之时,天色已暗。 寒风愈发肆无忌惮。 莫说还是筑基期的弟子,已经结丹的柳司君,不用术法,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又冷,他们不断运转灵力驱寒。 最后不得不停下来,用阵法避风保暖。 楚炎鸣缩了缩脖子,道:“这么冷,附近不会还藏着一只更厉害的雪妖吧!” 季启元闻言,狠狠瞅了楚炎鸣一眼。 “闭上你的乌鸦嘴,白天是还不够惊心动魄,还是觉得你命够硬?” “我就随便说说。” 季启元凶过去:“那也不许。” 楚炎鸣可怜兮兮看着柳司君,那眼神在说:他凶我。 柳司君传音:“表哥,雪妖的事大家还心有余悸,你这不是找骂?” 楚炎鸣叹了口气:“我也后怕啊,现在看到雪,就会想到雪妖,想到他,就会想起……” 那个断头的弟子。 “我理解,但你也该明白,一山不容二虎。” 已经结丹的雪妖,相当于人修道君级别,数百里范围,不会再有此等妖力的妖兽。 话是这么说,有人休息,就得有人警戒。 柳时袁和季启元守上半夜,柳司君和卫思齐守下半夜。 大风吹了半宿,到后半夜才停下来。 两人心神也相对放松了一些,卫思齐看了柳司君两次,才试探性开口:“那位是你的父亲?” “嗯。” “挺好的,历练时有父亲在身边护着。” 柳司君扯了扯嘴角,眼神淡漠的从柳时袁身上挪开:“是挺好。” 语气很淡,带着讥诮。 卫思齐本来就不善言辞,一句话给干沉默。 卫思齐懊恼的想打自己嘴。 这天聊的。 可他怎么知道柳姑娘与自己父亲关系这么……差。 等脸上的红温褪下,才再次开口:“白日对付雪妖时,发现姑娘已经结丹,你看着比我还小一些,卫某好生佩服。” 柳司君看向卫思齐。 “卫郎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气质不适合搭讪?” 太生硬了。 明显的就是没话找话。 “卫某不善言辞,唐突姑娘了。” 卫思齐此刻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脸一定红透了。 可柳姑娘不仅人长得美,还这么有个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 突然一身影进入卫思齐视线。 “墨麟侯。” 他不该这样偷看人家姑娘,着实有悖君子之道。 被抓个正着,卫思齐有点心虚。 不过墨麟侯好像并不是找他,而是与柳姑娘聊起来。 柳司君感觉,顾长洲又犯病了。 这些话,在山洞的时候,不是说过,怎的又说? 而且她现在是在放哨。 “侯爷,你要是精力充沛,不想休息,不如替我?”柳司君指了指旁边的卫思齐,“正好,他也挺想说话的,你们可以好好探讨探讨。” 顾长洲一僵。 卫思齐一愣。 两人同时扭过脸去。 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爱聊天。 一夜无恙。 第二日风雪彻底停下,数日不见的阳光照射下来,雪面就像一面镜子,无论哪个角度都十分刺眼。 四处充满危机,他们不能直接封闭五识,只能用灵力改变周围环境,改变照射角度,以此来保护眼睛。 总之,到达寒冰域终点,各种各样的情况层出不穷,想要节省的灵力一分不会少花。 在进入寒冰域第十六天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终点。 寒冰域终点竟然是一座用万年寒冰精雕细琢而成,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殿宇高耸入云,仿佛与天相连,气势恢宏,令人肃然起敬。尖顶之上,风雪交加,不时寒气往外冒出,看着仙气飘飘。 宫殿外,有不同宗门弟子站岗。 季启元率先走向台阶,问其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宗门弟子:“其他历练弟子有到的吗?” “你们是第二批。” 这个答案,让台阶下的人心都凉了半截。 还是晚了。 今年宗门入选规则早就公布出来,各大宗门一共选取三十名弟子,而他们这一行人就有三十三人。 他们没机会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衣弟子道:“当然是进去了。” 楚炎鸣惊喜的一下飞跃至台阶上道:“我们还能进去?” “里面只有十一个人,你们还有机会。” 这心情,犹如过山车般。 冰雪宫殿没有想象那么寒冷,粗壮的冰柱犹如卫兵般矗立在大殿四周,细看下,冰柱内还有冰蓝色的光流转,似游龙一般。 在大殿中央,站着第一批到的是十一个子弟,让柳司君欣喜的是,柳明岩也在。 “四兄。” “三妹?” 柳明岩疾步而来,因为激动,眼中有泪花闪过。 “大伯。” 听到动静,柳时袁也走过来,此刻他心中是骄傲的,柳家两名子弟都在,反观秦家,一个都没有,楚家也只一个楚炎鸣。 “你们兄妹二人都在,当真是为我们柳家争光。一会的资格赛,你们两人一定精诚团结,务必为我们柳家拿下一个名额。” 第56章 入幽谷宫 柳明岩回音:“大伯放心。” 他才筑基,要不是跟着他们,只怕连命都保不住,现在要争夺进入宗门的资格,他自知能力远远不够,但他会出自己的一分力,让三妹多些机会。 这里一共四十四人,除掉带队墨麟侯与柳时袁和圣玄国的领队刑蔓,还有三十一人。 三妹妹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其余弟子,其实也在暗戳戳的寻找可以搭档的人选,就是为了确保能顺利进入宗门。 大殿后面,一堵高大的冰墙上,雕刻着两条五爪巨龙,庄严无比。 就在这座冰墙下,坐着几位身穿不同服饰的宗门长老,他们每人各坐在一张团铺上,笑意盈盈看着他们。 这些弟子,并不一定就是修为最高的。 但能站在这里,除了实力还有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体现。 一穿云峰白道袍,看着七十左右,头发花白的长老站起身来,他双眼深邃,似能看透俗世红尘,目光慈爱的看着他们。 “各位小友,老朽是瑶华宫的二长老,你们可以叫我朗长老。想必你们都已经悄悄的选好了同伴,那我就说一说我瑶华宫挑选弟子的规则……” 这位朗长老,名朗德。今年实际年龄已有一百七十九岁,大乘初期修为,宗门弟子尊称其为茂德星君。 朗长老坐下后,紧接着一个和他看着年岁差不多,身穿鹊羽色的长老站起来,看着与朗长老一样慈眉善目。 从进殿中开始,这位长老嘴角就没下来过,就像是邻家老爷爷的感觉,没有一点架子。 让人好感倍增。 “老朽是缥缈宫二长老,姓狄,各位小友可以称呼我狄长老,下面我来说说缥缈宫的择选标准……” 狄长老名狄升,今年一百九一岁,大乘中期修为,人称裕升星君。 两位长老介绍完,柳司君基本上是懂了,那就是每个宗门择选弟子的标准是不同的,想入哪个宗门,需得达到宗门的标准才行。 这还是很好理解。 紧接着是幽谷宫的蔡炎霈长老介绍他们的择选标准。 因为师父的原因,柳司君在幽谷宫大长老蔡炎霈站起身时,格外关注。 他比朗长老和狄长老看着都要老,实际年龄快三百岁,就算有灵力滋养,岁月也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烙印,脸上那一道道沟壑,并未让他看着慈爱与超然物外,反而透着一股高深莫测之感。 师父曾与她说过幽谷宫的事和人,对蔡炎霈自不陌生。 当年就是他在前宫主丰泽陨落后,第一个发现尸身之人。 也是他在丰泽蒲团下,找到师父的随身之物,这才让全宫上下都认为丰泽是师父所杀。 师父极力辩白,并让宗门最德高望重的万长老用追溯之法溯源,结果竟然一无所获。 之后,万长老成了宗主,蔡炎霈则当上了大长老。丰泽座下四名弟子,三个在外历练的时候出意外身亡。 这些都是后来传出来的消息。 这么一来,只有师父一人还活着。 蔡炎霈和万宫主身上的嫌疑最重,不说别的,丰泽陨落,许贺尘喊冤,他们是最大受益者。 蔡炎霈看着他们:“幽谷宫炼药为主,修行为辅。” “本次择选其他两宫都挑选六名弟子,而我幽谷宫只要两名弟子。没有炼丹基础没关系,只要有意向入幽谷宫,再通过本长老的测验,就能选上。” “请问蔡长老,如何测才能知晓有没有炼丹天赋?” 蔡炎霈闻言,上下扫了眼询问的弟子,左掌朝上,紫色灵力凝聚成小火球,忽而朝那弟子扔过去。 那弟子本能用武器去挡。 然那火球似有灵魂一般,不停的攻击那名弟子,最后火球变大,包裹住那名弟子。 朗长老道:“蔡长老,这会不会太过?” “老朽自有分寸,只是在试探他能承受的极限在何处。” 约莫十息,蔡炎霈左手淡然一挥,那名弟子身上的火球骤然消失。 “蔡长老,弟子可有机会?” 蔡长老与朗长老的对话,他听到了,现在就想知道试探的结果。 他有没有炼丹天赋,能不能进幽谷宫。 “可。” 蔡炎霈颔首:“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成风,闵月国人。” 成风是闵月国五皇子,闵月国是夹在大禹国和风雷国中的小国,其面积只有大禹国六分之一,本次前来寒冰域历练之人一共只有十人。 蔡炎霈拿出幽谷宫弟子令牌交于成风:“十日后,手持这个令牌,去幽谷宫报道。” 成风喜不自胜。 其他弟子均露出艳羡的神情。 即便有些弟子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幽谷宫,此时也还是羡慕的。 三宫之一,又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索性其他两宫和幽谷宫的择选标准不同,所以蔡长老先行挑选弟子,朗长老和狄长老也就没说话。 这算是一段插曲。 接下来是其他几门的长老介绍,听完之后,就是这些弟子开始根据自身实力挑选宗门。 如若超出名额,就要争竞一番。 柳明岩传音问:“三妹,你选哪个?” “幽谷宫。” 没有任何犹豫。 “我觉得以三妹的实力,就算是瑶华宫也能争一争。” 柳司君笑了笑,她自己也觉得。 可她来这里不是只为了自己,师父救她性命,待她恩重如山,如今有机会入幽谷宫,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四兄,我意已决,这里有好几个都是刚刚筑基,你也有机会的。” 他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尽力。” 选定后,又是一番角逐,柳明岩表现很不错,但能来这里的都是天之骄子,他的大战经验欠缺,最终被淘汰。 楚炎鸣和吕若影被选入缥缈宫,季启元和卫思齐被选入瑶华宫。 柳司君则如愿进入幽谷宫。 幽谷宫没有瑶华宫和缥缈宫的名气大,对于楚炎鸣筑基巅峰被选入缥缈宫,柳司君明明已经结丹,却一门心思入幽谷宫的行为,柳时袁十分不满。 “柳司君,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是是,我就是故意的,父亲想怎么滴吧?” “你!” 柳时袁手指抖了又抖。 “表哥也不是外人,说一千道一万,还叫你一声姑父呢。父亲就这么见不得楚家好?” 第57章 经脉受损 “这是两码事。” 柳时袁刚要展开好好说说三宫的区别,让柳司君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恼火时,蔡长老缓步而来。 柳时袁略带尴尬打招呼,而后将脸别向一旁。 也不知道蔡长老听没听到他们的谈话。 “刚才忘了将这令牌交于你,记住十日后来幽谷宫报答,届时你是拜入老朽门下还是其他长老,还需经过一番考核。” “是,弟子记下。” 说完后,蔡炎霈才对柳时袁道:“此女在炼丹上极有天赋,幽谷宫或许才最适合她。” 柳时袁:“……。是,蔡长老说的是。” 该选的都已经选好。 宗门长老陆续离去,巍峨的宫殿只剩下他们几个。 “侯爷呢?” 转了一圈,发现顾长洲不见了。 楚炎鸣“哦”了一声:“刚才看见墨麟侯和蔡长老一起出去的。” 守在寒冰域门口的记录官他认识,蔡长老也认识? 名气这么大么…… 等从宫殿出来,才知外面已经到了好几批子弟。 知道已经没希望,但不曾离去,可能就是想看看是谁这么幸运,得到今年进入宗门的机会吧。 看见柳司君从宫殿走出来的那一刻,秦书瑶眸子眯了眯。 她果然还是选上了。 本来计划着,进了寒冰域就动手。 可今年的规矩突然改了,不仅增加招收的弟子名额,还在一进入寒冰域就切断了传音的功能,往年只是不能御空飞行而已。 导致她根本找不到柳司君人,甚至连父亲和两个弟弟到现在还没联系上。 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 现在凭她一个人,根本动不了柳司君。 为了对付柳司君,她才特意争取这个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现在她已经被选入幽谷宫,再动手就是打幽谷宫的脸。 秦家还没这个实力。 不过,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找到父亲和弟弟。 “表妹,我看到我爹和炎景哥了。” 楚炎鸣招手,楚英华和楚炎景一脸喜色走来,上下看了眼柳司君,又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运气不错!” 楚炎鸣心情好,被骂也开心。 “好样的。” 楚炎景也一脸喜色拍了拍楚炎鸣肩膀:“楚家以你为荣。” 楚炎鸣被哥哥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是我运气好。” 楚英华道:“炎景啊,明年还有机会。” “二伯放心,炎景想的通!” “哥,我怎么觉得你脸上比平时要苍白,是不是受伤了?” 楚炎景笑道:“已经无大碍!” 柳司君敏锐的察觉到二伯的歉意与惋惜,不由得问道:“二舅,路上出什么事了?” “这……” 楚英华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的秦书瑶。 人家还在这里,不方便说。 既然不方便,那就传音,正好炎景那孩子不用尴尬。 在进入寒冰域的第五天,楚炎景就和舅舅汇合了,第八天的时候,遇上秦书瑶。 秦书瑶还未拜入梵音门前,与楚家几个子弟还是有往来的,不过楚炎景天性淡然,寡言少语,与秦书瑶并不相熟。 但这次在寒冰域相遇,那一行人当中,就只有他们认识。 自然而然的,关系就比旁人亲近一点。 剩下的八天,每一日都惊心动魄。就在昨日,他们遇上已经结丹的紫金焰虎,四十多人奋战一天一夜,十分疲累。 秦书瑶想了个计策,他们佯装不敌溃散四逃。 而后由她和楚炎景做诱饵,其余人负责列阵击杀。 只是没想到,有些弟子害怕,真的躲起来,因此阵法没有产生预期的威力。 秦书瑶和楚炎景两个作为诱饵命悬一线。 恰在此时,楚炎景竟有结丹之势,可如此情形,根本没有结丹条件。 千钧一发之际,紫金焰虎扑过来,楚炎景甩出保命符箓,拉起秦书瑶往一旁躲闪,秦书瑶在楚炎景的保护下毫发无损,可楚炎景后背被抓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刺激下,紫金焰虎更加凶猛。 楚英华担忧楚炎景和秦书瑶安危,与另一个领队商议后,决定由他入阵救人。 见楚英华入阵,秦书瑶眼睛发亮,就在此时紫金焰虎又再次扑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秦书瑶竟然推了一把楚炎景,她则顺利飞向楚英华身后。 幸好楚炎景反应过快,用武器挡住紫金焰虎在大家通力协作下才顺利出阵。 只是后背再次挨了一掌。 虽保住命,却经脉受损,且再寻找结丹契机,不知要什么时候。 楚英华当时是真没想到,秦书瑶会为了自己活命,而不顾刚刚救她的楚炎景。 原来如此,难怪楚炎景看着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与秦书瑶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她虚伪,不太喜欢。 现在就是讨厌。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和鸣儿能顺利拜入宗门,母亲和大哥知道,一定开心,我们这便回莱阳郡。” “好。” “你们这是要回莱阳郡吗?” 秦书瑶过来问道。 楚英华点头:“这里的事情已了,就不久待了!” “可我父亲和弟弟还没到。” 柳司君:“那是你们秦家的事。” “我们是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总不能丢下他们三个不管吧?” “一起回去……,说的比唱的好听,秦姑娘为活命,将我表哥推出去的时候,有想过他会因此丧命吗?” 没想到楚英华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柳司君,怕就是刚刚说的。 秦书瑶眼神闪了闪,面色有瞬间不自然。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是故意的。” “越是生死关头,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我表哥前脚刚救你,后脚你就当他为求生的绊脚石,狠狠踹上一脚,秦姑娘的为人,实在不敢恭维。” 楚英华也想骂的。 他们又不是菩萨,被这么对待心里哪能不气。 但碍于自己长辈的身份不好发作,炎景那孩子又是个不爱计较的,现在外甥女骂出来,心里痛快多了。 听到真相的楚炎鸣立刻炸起来。 “我兄长救了你,你却推我兄长入虎口,你怎么还好意思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是女的,他早一拳干过去了。 第58章 真是大方 “你们别骂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真不知道他就在我身后。”秦书瑶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要是知道,我宁愿自己死……” “你们在干什么,是欺负我秦家无人吗?” 一道男音自远处传来,眨眼间就见秦书瑶被几人护在身后,正是秦松宇三人。 秦子斌的眼神尤为凶狠。 “爹,阿弟,不是他们的错,是女儿。” 秦书瑶往前两步,话中带着浓浓的鼻音:“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们还是不解气,我愿凭你们处置。” 秦子斌将秦书瑶拉到自己身后:“事情做错,我们也已经道歉了,再咄咄逼人不合适吧?” 柳司君嗤笑一声。 秦子斌拧眉:“你笑什么?” “照秦郎君所言,我们受害方就该憋着,一旦抱怨,就是咄咄逼人,你们反倒成受害可怜的一方。” 秦子斌:“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我请问秦家父子,你们刚到,知道事情缘由如何吗?就指着我们咄咄逼人!” 柳司君每说一个字就往前走一步。 秦子斌迫于柳司君的压力,脚开始往后挪。 秦书瑶见事态不对,拉住还要说话的秦子斌,自己走了出来,眼睛比刚才更红了些。 “柳姑娘,阿弟也是护姐心切,你莫要责备。我说了是我的错,你们心中有气,我愿一力承担。” “不用你承担什么。” “就是下次遇上,还请秦姑娘离远一些。我们怕做了好事,还要被指摘咄咄逼人!” “就是。” 楚炎鸣附和,朝秦家人翻白眼。 秦松宇面色发沉,看着就差抱手看戏的楚英华道:“楚兄,说到底这是我们楚家和秦家之事。” 楚英华:“君儿是我楚英华的外甥女,不是旁人。她说的话,就是我楚英华想说的。” 楚炎鸣再次附和:“就是,莫要挑拨离间。” 秦松宇:“我在与你父亲说话,秦小郎君随意插嘴的毛病不好。” “秦伯父的派头好足啊。” 柳司君淡淡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在府衙,你是郡守我们是人犯呢!连说个话也要得了你的允许才行。” “你。” 秦松宇心说我是这个意思? “柳兄,你家这姑娘真是伶牙俐齿。” “说不赢才会顾左右而言其他,指责我牙尖嘴利。秦伯父,明明最先牙尖嘴利的是你的儿子啊!” “哦,还有你女儿,口口声声的说她不是故意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本来是我们吃亏的事情,弄的大家都觉得是我们在欺负她,这手段才是真的高明呢!” 秦书瑶修剪整齐的长指甲掐进肉中。 她死死咬着唇。 以往这招屡试不爽,今日却被柳司君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对她的不喜更甚。 柳司君太耀眼了,无论是修为还是容貌。 若让其安然无恙回到莱阳郡,他日莱阳郡的百姓,谁还会记得秦家的天之娇女秦书瑶。 “墨麟侯。” 他终于来了。 秦书瑶心里激动,但刚才已经领教过柳司君的彪悍,不敢再装柔弱,免得被无情戳破。 “刚才与柳司君他们有些许误会,现在已经说开。现在想问问侯爷,什么时候动身回莱阳郡?” 顾长洲眼神一一扫过:“人已经到齐,现在就动身。” 他们来到这里一共花费十六天的时间。现在返回,从哪条路又产生分歧。 到最后,目光都落在墨麟侯身上。 墨麟侯又看向柳司君:“你觉得哪条路安全?” “我觉得哪条路都不安全。” 秦书瑶:“柳姑娘这话何解?” “妖兽好对付,人心最难防!”柳司君笑看着秦书瑶,“出发之前,祖母就交代我这句话,让我务必时时刻刻谨记。” 秦书瑶抿唇:“柳姑娘话里有话。可是我哪里得罪了柳姑娘?” “不曾。” “那你这是为何?” “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秦书瑶低垂的眸子划过一抹厉色。 她缓缓道:“自然,无论是谁都无法让每个人都喜欢,我亦如此。只是现在侯爷问的是走哪条路回去,这干系到我们这些人的性命。” 寒冰域不似其他历练之地,只要到达终点,就有阵法直接将人送出。 这里是要自行返回。 虽然来的路上已经收拾掉大半妖兽,可谁知会不会有更厉害的等着他们。 “侯爷,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你做主吧。”柳司君笑道,“不然出了事,我可担不起!” “那便从本侯来的路,原路返回。” 侯爷选了他自己走过的路,谁也没话说。 柳司君心里却比较爽。 返回途中,柳司君基本都是在和楚炎鸣说话,要不就是关心楚炎景的伤势。 到了夜晚休息时,十分大气的从介子里拿出两瓶丹药送给楚炎景。 “表哥,这两瓶丹药你收着,对你背上的伤都有疗效,尤其是这瓶舒络丹,可治疗经脉损伤。” 她的这瓶是师父炼制的,疗效顶呱呱的好。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治愈楚炎景受损的经脉。 楚炎景淡笑道:“好,多谢表妹。” 楚炎景今年十九,还差三个月二十,身材修长,眉眼柔和却又隐隐透出几分坚毅。 不爱说话,但笑容和煦。 是个看起来就十分温暖的少年郎。 柳司君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顾长洲侧坐在不远处的巨石上看着,柳司君拿出的丹药,正是在灵宝阁拍卖的神凝丹,一瓶可卖数千上等晶石。 还有舒络丹,修士受损必备丹药,好的舒络丹比神凝丹更受欢迎,无数人修趋之若鹜想要购置一瓶。 她真是大方。 接下来几日,路上都十分平顺。 有柳司君给的丹药,楚炎景的伤势好的很快。 第六日晚,吃下舒络丹的楚炎景感觉经络在不断伸缩扩张,丹田温暖,他再次感受到了结丹的契机。 楚英华高兴的嘴巴都快合不拢,立刻为其护法,让他能安心突破。 翌日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楚炎景结丹完成,不仅如此,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紫丹。 柳司君笑意盈盈:“恭喜表哥因祸得福。” 第59章 青梅竹马,极具威胁 人修常说的结丹,并非只有金丹一种。 丹有三色:紫光氤氲、金光耀世、无色万千。 从这就能看出,紫金丹才是最好的。 所有修士,最希望的便是能结一颗紫金丹,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修炼之路畅通无阻,是个准半仙。 楚炎景心里激动,面上却不显,极为沉得住气。 楚英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 楚家出了个紫金丹弟子,绝对是个天大的喜事。 秦松宇:“恭喜楚兄,楚小郎君能结成紫金丹不仅是楚家之喜,亦是整个莱阳郡之喜。”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得大气祝贺。 楚英华拱了拱手:“多谢。” 这么大的喜事,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 秦松宇转过身,笑意逐渐消失,看向已经进入梵音门两年的秦书瑶。 书瑶参加历练的时候刚刚筑基,在宗门两年,从筑基初期到筑基巅峰,已经算进步很快,只是与柳家横空出现的柳司君和楚家结紫金丹的楚炎景相比还不够。 远远不够。 秦家已经被楚柳两家远远甩在后面,回去之后郡守之位怕是又有新的波折。 此刻,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秦松宇传音:“瑶儿,你有什么想法。” 秦书瑶的眼神从楚炎景扫向柳司君,未做停顿。 让人感觉就是随意看了一眼。 “不能再给他们成长的机会,不过现在单凭我们四人对付不了他们,要是能得到墨麟侯相助,那便万无一失。” 说到墨麟侯,秦松宇还是有些担心:“以为父看,墨麟侯对那个柳家姑娘不一般。” 秦书瑶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在秦松宇身边坐下:“父亲有没有想过,如墨麟侯这样修为高深位高权重的男子,为何到他这个年岁身边还没有女人?” “这个……” 秦松宇第一个反应就是墨麟侯不行。 不然正常男子,怎么可能忍得住? 第二个反应就是:“会不会他心里其实有人了?” 秦书瑶却不这么认为:“他若是想,还有女人不愿意?女儿想,在中洲城如女儿这般大的姑娘结丹筑基的数也数不清,多半是因他看女人的眼光与旁的男子不同罢了。” 秦松宇细细琢磨,觉得分析的在理。 “那你觉得,墨麟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句话秦书瑶没有回答,只是她那双眼显得势在必得。 这日,遇到好几只颇具分量的妖兽,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其诛灭。 楚炎景伤势大好,又结丹成功,以他们现有的实力完全可以连夜赶路,现在因为一天战斗好几场,灵力消耗过大,再在夜晚赶路很危险,决定今晚停下休整。 暮色四合,正好找到一块避风地。顾长洲与楚英华和秦松宇合力布下防御阵后,各自找好位置开始调息。 调息结束,天色彻底暗下来。 秦松宇等人吃了辟谷丹准备休息,却见柳司君从介子里拿出吃食来分给舅舅表哥他们。 那东西不知是什么做的,香气浓郁。 坐在不远处一块平整石块上的顾长洲往那边瞅了好几眼,奈何人家看都没看这边。 秦书瑶见状,起身从介子里拿出一壶酒来,朝巨石上的顾长洲。 “侯爷!” 顾长洲郁闷的收回目光:“何事?” “此次侯爷带着我等来历练,今次是莱阳郡取得最好成果的一次,书瑶心中高兴,想与侯爷分享这喜悦。” “秦姑娘谦虚了!” 顾长洲:“两年前,莱阳郡一共三位弟子进入宗门,虽只是进入六门,却也给莱阳郡带来无限光荣。” 也是因为那次,他注意到了莱阳郡。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莱阳郡的水可不浅。 秦书瑶没有察觉顾长洲话里有何异样,被顾长洲夸赞,心中暗暗惊喜。 她就知道,明着夸赞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柳司君和楚炎鸣拜入两宫又怎么样,两年前莱阳郡也曾这么荣耀过,那时是因为她。 “今年柳家三姑娘拜入了幽谷宫,不知往后我们莱阳郡购买丹药会不会比以往容易些。” 顾长洲看向柳司君,嘴角微微勾起:“容易是会容易些,不过可不便宜。” “什,什么……” 顾长洲没再说话,看着柳司君与楚炎景言笑晏晏,心中烦躁。 表哥表妹什么的。 青梅竹马,极具威胁。 秦书瑶很想知道顾长洲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可她不敢拿神识试探。 她到现在还没结丹,可不敢在墨麟侯跟前班门弄斧。 “不管怎么说,都是喜事一桩。” 秦书瑶抬头看着夜空:“夜色正好,书瑶与侯爷小酌两杯。” 秦书瑶手上出现两个翠绿色酒杯,将之放在巨石上,斟上美酒,素手拿起其中一杯递到顾长洲面前:“侯爷,请。” 顾长洲没有立刻伸手,目光幽幽看着秦书瑶。 见墨麟侯一直不接,秦书瑶笑容越发甜美:“侯爷?” 几息后,顾长洲伸手接过。 秦书瑶笑意更深。 对柳司君有意思又怎样,男人的目光永远不会只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 尤其是顾长洲这样的男人。 两人的谈话没有避着人,柳司君和楚炎景自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秦书瑶想要拉近和顾长洲的关系,这个能理解。不然在寒冰域的宅子里,秦书瑶就不会那番作态。 只是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搞的好像他们没酒似的,柳司君也从介子里拿出美酒:“二舅舅,表哥,来我们也喝。” 美食就酒,越喝越有。 醇香的美酒倒入酒杯,楚炎鸣馋的口水直流:“表妹,这是什么酒,好香啊!” “这个啊,说来就话长了。” 楚炎景也有些感兴趣,道:“君儿可以长话短说。” 对于楚炎景,称呼从表妹到君儿的转变,楚英华和楚炎鸣都没有感觉到不对。 拿着酒杯的顾长洲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捏着酒杯的手指缓缓用力。 “这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当时在武侯郡遇上一个从天而降的怪人……” 楚炎鸣:“表妹还去过武侯郡?” 楚炎景:“那人死了没有?” 两人同时问出声,关注点截然不同。 第60章 我说,松手 “没死。” 柳司君眸光瞥向某人,很快移开,继续回答:“当时一个人在别院,没吃没喝,总得想办法挣钱,正好有人请我去武侯郡寻找一株灵草,给的报酬不错,就去了。” 楚英华脸上的喜色褪去:“原以为只是不让你回府,没想到连最基本的吃喝都不给。舅舅当时怎么就被那几个老虔婆给蒙蔽,以为你过得不错。” 骂的是别院的老虔婆。 打的其实是柳时袁的脸,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脸色怎么可能会好。 柳明岩刚想说他也想喝几口,看见大伯那张臭脸…… 算了,这事不是他能参与的。 还是去打坐。 “舅舅,我现在能平静的说出来,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呢就是开开心心喝酒!” “对,喝酒。” “司君,你和楚家再亲近,也否认不了你是柳家人这个事实,家丑还是不要随意乱扬,免得被人看笑话。在别院是受了苦,可现在这不是好好的。” 柳时袁一脸不虞传音给柳司君。 柳司君嗤笑:“家丑不可外扬,那是得了便宜的人才会这么说。我不扬,他人又怎知吃亏受苦的是我?” 她说的光明正大。 在场之人一听就能明白,肯定是刚才柳时袁偷偷传音给柳司君,让她不要扬家丑。 可他女儿根本就不听他的。 秦松宇心情不错。 柳家不睦,柳时袁就要多花心思在家宅上。 无论是竞争郡守,还是精进修为,都需花费更多精力。 秦书瑶将眼神收回来,刚才倒的那杯,墨麟侯一滴未动,思绪飘远,不知在想什么。 “侯爷?” “秦姑娘,多谢你的美酒。” 顾长洲扬了扬手中杯,“不过,本侯不善饮酒,恐要辜负秦姑娘好意。” 不能喝酒,刚才为什么不说? 难不成刚才柳司君那几句话让他升起保护欲。 秦书瑶脸上的笑意挂不住。 最后只能心有不甘的退回到秦松宇身边。 秦松宇传音:“什么不能喝酒,那夜在明月楼,他可是来者不拒,不过是借口罢了。” “父亲别说了。” 这些她能看不出来,就不能留些颜面给她? 非要说出来么。 秦书瑶不断调整呼吸,才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狼狈。 引诱墨麟侯的计划行不通,正面打又打不赢,如此就剩最后一招,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务必一击即中。 半个时辰后,他们喝的差不多了。 总共有两壶酒,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聊天,毕竟还在寒冰域,随时都有危险,哪敢真喝多。 临近天亮,天空再次飘雪。 楚炎鸣现在看到风雪交加的天气,就会想起那只雪妖,自然就会想起那断头的同伴。 这已经快成为他的心结。 楚炎鸣不敢让父亲他们知道,怕他们担心。 雪越下越大。 他们都在用灵力驱寒,缓慢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顾长洲却突然停下脚步,凝神静听一会,道:“大家跟紧,注意队形。” 一共十一人,顾长洲走在最前面,修为最低的柳明岩紧随其后,紧跟着的是楚炎景,随后是秦书瑶,再跟着秦子乔,最中间是柳时袁,后面紧跟着柳司君和楚炎鸣,秦松宇与楚英华押后。 昨天遇到妖兽后,他们就是按照这队形走的,可以前后兼顾,就算偷袭中间,有柳时袁也不至于立刻被冲散队形。 突然,脑中传来顾长洲的声音:“是那只噬魂兽在暗中盯着,这些时日应该得到机遇,我感觉到它妖力增长许多。” 柳司君面色发沉。 噬魂兽的事,她一直记着。 也时时在警惕,以防它突然蹿出来报复。 现下真的要出来了。 顾长洲的声音又传来:“后悔吗?当时没让我杀了它。” 是个好问题。 但若不知今日结果,时间倒流回去,她还是一样会做出当时那般抉择。 顾长洲再次停下脚步。 两息后,他大喝一声:“有噬魂兽!” 不远处,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间裂开一道诡异的缝隙,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穿透风雪,划破寂静。 如半山高,浑身漆黑如墨的噬魂兽睁着一双血红的眸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渺小的,好似一抬脚就会被将其压成肉泥。 面对突然出现的噬魂兽,除了已经打过照面的顾长洲和柳司君,均都面色一紧,身形颤抖。 敌我力量悬殊巨大,这是本能的恐惧。 柳司君抿了抿唇,克服心中恐惧,走到最前面,与顾长洲并列站着:“你是冲我来的,与他们无关,让他们走!” 众人联手,她有活下来的希望。 可这事是因自己而起,不能这么自私的去要求别人承担她的因果。 秦子斌吞咽口水,双脚打颤往后退:“原来是你招惹的,那就怪不得我们了,阿姐,父亲,二哥,我们走。” 秦书瑶犹豫一番,对顾长洲道:“侯爷,你也走吧,这噬魂兽太强大,即便你们联手,也对付不了的。” 顾长洲充耳不闻。 秦书瑶咬牙上前,拉住顾长洲的衣袖:“侯爷,这是柳姑娘自己的事,你既然带我们出来,就得负责安全将我们带回去。” 顾长洲侧首看着秦书瑶:“松手。” “侯爷!书瑶也是为了你好。” “我说,松手。” 秦书瑶并不是真心爱慕顾长洲,生死时刻,哪有自己的命重要,如果真的要死,那就一起死吧,正好省去她后面花心思下毒。 虽然很可惜,可宗门里好男儿多的是。 她一定能找到比顾长洲更好的。 楚炎鸣咬牙:“表妹是我们的同伴,丢弃同伴,让人不耻。” 秦子斌:“你们是亲戚想送死就去,但也别拉着我们陪葬啊。” 四人离开队伍,无人阻拦。 “舅舅,表哥,四兄,你们不该被我牵连,也走吧!” 楚炎鸣明明害怕,说的话却很硬气:“这个时候走,我们就是畜生。” 想走的柳时袁,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楚炎鸣这张嘴! “侯爷!你……” 顾长洲:“怎么,你是想让本侯做畜生?” 再次想走的柳时袁:“……” 第61章 至阳锁魂阵 噬魂兽缓缓地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股黑色气息从中喷薄而出,仿佛随时要吞噬一切生灵的魂魄:“你们既然打算留下来,那就都别走了!” 每走一步,整个雪地都在颤动,他们已经各自拿出武器,灵力流转,大战一触即发。 柳明岩不停的吞咽口水。 强大的威压下,他呼吸都已经困难,但还是紧紧握住手中剑。 突然噬魂兽一声狂吼,爆发出一股无穷的力量。 柳司君手持太虚镜腾飞而起,灵力注入镜中,散发出浓郁的白色光芒,那光芒无孔不入朝着噬魂兽的鳞甲的缝隙钻去。 “又是这个破镜子,今日,我就要将你拍成肉泥。” 庞大的身躯刚要动作,一道凌厉的剑气直直朝它眼睛划过去。 是顾长洲出手了。 这样蕴含澎湃灵力的剑气,柳司君还是第一次见。 噬魂兽的弱点就是眼睛,这道剑气迫使它不得不停下来,用妖力抵抗。 楚英华见状,与楚炎鸣和楚炎景对视一眼,三人长剑朝天一指,左手迅速结印,而后灵力注入长剑之中在各自用力一划,一道霹雳吧啦手臂粗壮的金雷出现,用力朝噬魂兽扔过去。 紫雷混合着刚才的剑气,威力惊人。 噬魂兽逐渐变得暴躁,巨大的脑袋左右摇摆,如山一般的前蹄扬起用力一拍。 浑厚的妖力似能毁天灭地。 楚英华骂道:“柳家主你怎么还不出手!” 他们总共就七人,柳时袁好歹也有金丹巅峰修为,手中武器金刚镯亦是不错的法宝,好歹是能帮上忙的。 现在却拿着金刚镯,神色犹疑,一直不出手,看的楚英华真想给他一拳。 “这是上古凶兽噬魂兽,我们还是逃吧!” “你,这是做父亲能说出来的话?”楚英华哼道,“难怪这些年你修为再难精进,就你这遇到事情就退缩不前的样子,这辈子也别想有多大建树。” 这话说的太重。 楚英华才不管呢,今日他要是敢丢下君儿不管,若他能平安回去,定是要打上柳家去,让君儿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楚英华凶神恶煞的看着他,柳时袁暂时歇了逃跑的心思。 金刚镯一抛,金丹巅峰修为灵力加入,方才那道金雷愈发粗壮。 楚英华和柳时袁都是金灵根,有他的加入,金雷的威力更强,只是依旧不能拿噬魂兽如何。 他那一掌已经拍下来,空间都为之扭曲了一下。 他们刚才所有的招数都被化解。 不仅如此,还将他们所有人都震飞出去,捂着捂着脑袋,面色痛苦。 只有顾长洲退了半步后便止住,再次长剑一挽,凌空画符,剑光闪烁,青色镇魂符成。 噬魂兽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修,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明明那些人都被它的妖力震伤神魂,此刻一时无法形成战力,他却安然无恙,还能用画出镇魂符对付自己。 柳司君等人缓了好一会,才直起腰身来。 噬魂兽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不仅身躯庞大强悍无比,那妖力还能攻击他们的神魂。 顾长洲余光瞥见他们缓过来,道:“以我为阵眼,至阳锁魂阵,起!” 剑光乍现,半空中数道符文冲天而起,每个符文都好像一个滚烫的火苗,气势如虹,势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从外面看,里面的一切都扭曲着。 柳司君担忧困在阵中的顾长洲。 楚炎景安慰:“不必担忧,墨麟侯的灵力属至阳之灵,这个阵法与他相辅相成,我们只需全力护住这个阵法。” “嗯。” 楚炎景安慰柳司君后,看着身形模糊的顾长洲,他们这些都是司君的亲人,自是要拼死守护。 但顾长洲不是。 这般究竟是为了他墨麟侯的颜面,还是为了……君儿。 阵内。 长剑虚空一指,化为一道道劲气,劲气瞬间起火,形成浩大的攻势,铺天盖地朝噬魂兽倾泻而下。 噬魂兽自不会坐以待毙,身体猛地腾空而起,朝顾长洲张开血盆巨口,一道黑雾喷涌而出,顷刻间阵内什么也瞧不清楚。 黑雾无孔不入,顾长洲右手出现一张符箓,口中念诀,符箓飞至半空发出刺目金光,似穿透重重黑暗冉冉升起的太阳,将方才释放的黑雾驱散。 而后提起长剑朝着噬魂兽的眼睛横扫过去,顾长洲的剑法变幻莫测,噬魂兽的妖力被锁魂阵压制,无法对他的神魂造成冲击,只能肉体相扛。 阵内打斗越是激烈。 需维持阵法的灵力就要越多。 刚筑基不久的柳明岩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醒。 一刻钟后,楚炎鸣也开始双腿发颤,丹田开始抽痛,他赶紧吃了一颗固元丹,继续咬牙支撑。 也只再支撑了半刻钟,便也倒下再难站起来。 少了一个人,他们就吃力一分,四人纷纷掏出丹药含进嘴里。 刚服下丹药,顾长洲和噬魂兽各自撞击在阵圈上,这一下,柳司君直接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顾长洲余光瞥见,握着长剑的手逐渐用力,人与兽激烈搏斗,血雨横飞,长剑变幻莫测,他的身法亦是奇绝。噬魂兽不断发出震天怒吼,力量不断膨胀,却始终被压制处在下风,难以突破。 战斗看着持续了很久,其实只在数十息之间,顾长洲突然高举长剑,长剑续满灵力,朝着噬魂兽要害以雷霆之势划去。 噬魂兽感受到生命的威胁,全身发出璀璨红光,试图抵挡这致命一击。 然而,它还是低估了男修的实力,红光碎裂,它的眼睛蓦然一痛,紧接着身上的力量迅速消散,浩大的身躯如闪崩一般。 锁魂阵也在这一刻破裂。 四人被震飞,柳司君和楚炎景修为低,直接不省人事。 “君儿。” 顾长洲收起长剑,飞跃而来。 刚准备查看的楚英华顿了一下,顾长洲道:“楚家主去看看其他几位。” “好,好。” 楚英华一步三回头。 柳时袁更是一边查看柳明岩的情况,一边看着那边的动静。 他心中微微窃喜。 两人若真能成,他郡守之位就稳了。 柳时袁刚要乐,楚英华在给两孩子喂下丹药后,立刻过去一把将顾长洲给挤开。 第62章 折了一个 “侯爷,男女有别,还是我来吧!” 确定柳司君无生命危险,顾长洲也就松了手,随手布下一个结界。 “今日就先在这里休整。” 顾长洲守着,楚英华和柳时袁便先开始打坐恢复。 半个时辰后,柳司君最先醒过来,没过一会楚炎景也醒了,互相询问一番,再分别查看楚炎鸣和柳明岩的情况,才开始打坐恢复灵力。 等柳司君睁开眼睛,柳明岩和楚炎鸣也都已清醒过来,自行打坐疗伤,楚英华和柳时袁东一个西一个还是背对着背坐着。 倒是楚炎景和顾长洲坐在一起,甚至还喝起了酒。 柳司君走过去:“干喝啊!” “不然你整个下酒菜。” “好。” 柳司君这次答应的痛快,“这次不收你晶石。” 楚炎景眉毛微挑,看着顾长洲。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说表妹的手艺特别好,尤其煮的面尤其好吃。 他还以为表妹对顾长洲特别。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顾长洲不在乎楚炎景似笑非笑的眼神,被戳破又怎样,这点脸皮都没有,追什么姑娘。 介子里就有半成品,加热下就可以吃。 “君儿,这是?” “卤味三件套啊,鸭头、鸭脖、鸭胗,表哥没吃过?” 要不是这里实在太冷,就凉着吃也是极美味的。 楚炎景摇头。 柳司君一脸同情道:“那真是可惜了。” 这玩意儿,越啃越有滋味,是好东西,每次出远门她都会备上一点。 “不可惜,现在吃上也不晚。” 顾长洲舌头抵了抵后槽牙,什么寡言少语,看看现在,恭维的话张口就来。 “你们先吃,我送去给舅舅尝尝。” 楚英华吃过辟谷丹,可外甥女送过来的东西,吃过了也得吃。 柳时袁不重口腹欲,纹丝未动。 看在方才对付噬魂兽,他也有尽全力的份上,本也想给他一些尝尝,可他闭眼入定了。 那就算了。 柳司君拿着卤味回来,就见两人一手一个鸭头,你一口,我一口,不紧不慢的啃着。 这吃着还有什么劲! “不好吃吗?” “好吃。” “好吃!” “可为何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顾长洲:“细嚼慢咽才能品出其中美味。” 楚炎景点头:“对。” 柳司君还是觉得有问题:“可你们一直看着对方,不会是?” 两人立刻互相搭肩:“怎么会,我们关系好的很。” 岂料说完,柳司君表情更加怪异。 两人暗道一声糟糕,迅速分开:“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司君眨了眨眼,点头:“嗯。” 那表情分明就是不信。 两个男人,沉默了。 也被刚才的举动给蠢笑了。 他顾长洲什么时候会这么急于和别人解释自己所作所为,即便是误会,那便误会去吧。 可对柳司君,他不想让她误会。 楚炎景亦是诧异,今日他的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楚英华憨直,没看出来三人之间有啥问题。 悄悄睁开眼看了许久的柳时袁就不一样了。作为过来人,他能确定,墨麟侯刚才就是吃醋,且还不自知。 是不是得帮墨麟侯一把? …… 灵力恢复的楚炎鸣闻着卤味的香味,小跑过来,抓了个鸭头啃起来。 “香,表妹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早点拿出来,估计就不觉得好吃了,劫后余生,此情此景,才会觉得美味。” 柳明岩晕的最早,灵力恢复的最晚。 幸好柳司君特意留了几个,不然就只能闻闻味。 休息一晚,第二日继续赶路。 十月初二,到达寒冰域入口处,已经没有记录官的身影,不过陆续有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弟子。 柳时袁:“那不是秦家主?” 楚英华道:“怎么只看见三个人。” 秦松宇也看到他们,脸上闪过一抹尬色,犹豫几息还是过来打招呼。 秦子斌看着柳司君,敌意满满。 楚炎鸣可不惯着:“再这样看着我表妹,信不信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要不是她,我们就不会离开队伍,我二哥就不会死。” “笑死个人了,是我们赶你们走的吗?是你们怕被连累,主动离开的,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头上扣。” “阿弟!” 秦书瑶喝住秦子斌,脸上扯过一抹苦笑,“阿弟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并非有意责怪某人,楚郎君勿怪。” 楚炎鸣哼了一声,脸瞥向一边。 秦书瑶几步走到柳司君面前:“柳姑娘,前几日的事情,应该跟你说声抱歉。” “不必!” 是真的不必,他们选择离开没有错。 秦子乔因此丧命,也不能怪在她头上。 因为秦子乔之事,他们也没有说再去秦书瑶那个院子暂时落脚休息,而是直接御剑返回莱阳郡。 柳楚两家有弟子选入宗门,还是三宫,这在以往都没有过。 整个莱阳郡都为之沸腾起来。 得到消息的老太君,带着柳家子弟在府门口相迎。 柳时袁行礼:“母亲。” 柳司君和柳明岩喊道:“祖母,二叔(父亲),三叔。” 老太君欣慰的拍了拍柳司君的手:“好样的。” 又看向柳明岩:“你也很不错。” “通知下去,柳家从明日开始,在门口摆流水席三日。” 柳家上下忙碌起来。 慈安堂内 柳时袁摆着一张脸:“母亲,当时的情况,她完全有能力去瑶华宫,可就是一门心思要去幽谷宫,劝都劝不住!” 瑶华宫,三宫之首。 修炼宗门都要依据瑶华宫脸色行事。 “父亲,你是觉得楚家有人入缥缈宫,压了柳家一头,你不痛快吧。” 没错,这才是他不高兴的主要原因。 不然柳家从未有弟子被三宫选上,他该是红光满面,与有荣焉的。 老二柳时茂开口:“大哥,不管怎么说,我们柳家出了个幽谷宫弟子,都是喜事一桩,咱们看看秦家,这次不仅没进入宗门,还折了一个。” 这么一对比,心里是不是就舒坦多了。 柳时袁脸色好了些许,开始惦记他的郡守之位。 清秋院 柳司君正被卢丹师追着鼻子骂。 “你说说你,明明有机会入瑶华宫,偏要去幽谷宫干什么,有多危险你难道不知?” 第63章 祖母夺权 就说那太虚镜,去了之后就不能再拿出来。 他介子里还有许多东西,都出自幽谷宫,一旦泄露,立刻就会怀疑她的身份。 “说,是不是因为我,才选择幽谷宫的。” 卢丹师恨铁不成钢:“出发之前为师是怎么交代你的,遇到幽谷宫的人躲远点,你倒好,还往他们跟前凑。” 柳司君道:“师父已经躲了十七年,太久了。” 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进入幽谷宫,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为师一定会抓紧修炼,打上幽谷宫去,何必要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去冒险。” 于师父而言,她这确实是三脚猫功夫。 “已经选了,现在反悔,幽谷宫只怕会觉得我嫌弃,更不会放过我。” 看着自己徒儿耍无赖,既生气又心疼。 她也是个可怜人。 “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离报到还有九日。我们先把柳家的事情处理好,一起出发。” 他不能进幽谷宫,但可以在附近策应。 第二日,卢丹师就向老太君和柳时袁请辞。 柳时袁拧眉,语气有些不满:“如此突然,可是我们柳家招待不周?” “是老朽有些私事要去处理,很急,不知要多久,故而来辞。” 若不是柳家还有个明事理的老太君,他早就掀桌子走人了,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家主给他摆脸色。 老太君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开口:“这几年柳家得你做客卿,实属柳家之幸。倘若丹师不嫌弃,柳家大门一直都会为您敞开。” 卢丹师说是有急事,辞行当日就走了。 其他人都是几天后才察觉卢丹师不在。 柳时袁还惦记着郡守之位,已经拖的太久了,估摸着近期就会有旨意下来。 只是还没等他具体操作,十月初六,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 任命楚家大郎君楚阳华为郡守。听到这个任命,柳时袁都不敢相信:“不是楚家家主,而是楚大郎君?” 冯侍卫回道:“是的,墨麟侯亲自去楚家宣旨。” 什么意思? 墨麟侯不是对柳司君有意思,还是说在她心中,楚家才是亲人。 老太君也很快得到消息。 对楚家当选郡守,她并没有多少意外,也有没料到的一点,郡守不是楚景鸿而是他的长子楚阳华。 楚家这是在下一盘大棋。 老太君缓缓呼出一口,柳家是时候要换一换掌舵之人。 楚家在庆贺,而柳家在召开家族会议。 时隔一个月,他们重新聚集在演武场,这次是突然召集,他们并不知道此次会议是何目的。 当老太君提议重新选举新家主时,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高台,柳时袁更是震惊的站起身看向老太君。 “母亲!你在说什么?” “自你父亲死后,柳家一日不如一日,这家主之位你不适合。” 柳时袁争辩道:“整个柳家除您之外,儿子修为是最高的,且是我嫡长子,整个柳家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当这个家主!” “他们没有资格,那老身亲自来!” “母亲,你!”柳时袁低喝道,“您到底要干什么?” “老身要重新选举新的掌舵之人。”老太君精神矍铄站起身来,看向坐在下面的族中子弟,“老身与柳家主,你们选一个吧!” 谁能想到,柳家有一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老娘夺儿子的权。 平日得过柳时袁好处的人自是不同意,但更多的是支持老太君掌权,他们要的无非就是公平。 柳时袁给不了他们,希望老太君可以。 最后采取投票的方式,老太君以多出两倍有余的票数成为柳家新的掌舵人。 对这个结果,柳司君很满意。 只没想到,柳时袁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到她头上。 家族会议刚结束,柳时袁气哄哄的踹开清秋院的门。 “说,是不是你提议的?” 黎青在第一时间拦住柳时袁,两人剑拔弩张,浑身灵力涌动,附近的花草遭了秧。 柳司君气定神闲答道:“不是。” 她倒是想,这不是没来得及拱火,老太君就出手了。 “不是你,她怎会做如此糊涂的决定,自从你回府后,家里一团糟。” 柳司君已经懒得说了。 浪费口舌。 对牛弹琴。 “心虚了是不是!” 柳司君一拍桌子,怒视柳时袁:“祖母为何要自己掌权,你心里没点数?” “因为你是父亲,一直给你留着脸面,既然你自己不要,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你是非不分,任人唯亲,身为一家之主无法做到公平公正,家族子弟苦你良久,你却不知。” “你宠妾灭妻,持身不正,出了事怪天怪地,从来不曾反思你自己,为何我娘宁愿独居隐月院,也不愿见你,为何朱映蓉明明与你恩爱,却愿意将秘密告诉我?” 柳时袁眯了眯眼:“你,知道些什么?” “自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柳时袁冷笑两声走了。 柳司君不确定柳时袁是强装镇定,还是已经识破她的计策。 除去路上一天,她只有五天的时间。 如果找不出证据,便只能等她下次回来,柳时袁完全有更多的时间毁灭证据。 她这也是赌一把。 她不确定,柳时袁能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想了想贴上隐匿符往楚家去。 楚家这几天好事连连。 楚阳华三子楚炎景结出紫金丹,楚阳华又就任郡守,忙得不可开交。 这是楚氏死后,柳司君第一次来楚家。 楚老太君听到通传,哪等得及,闪身到府门口,一把牵起柳司君的手:“君儿,你总算来了,那几个臭小子一直念叨,外祖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外祖母,是不是表妹来了。” 人未至,声音先传来。 柳司君会心一笑。 楚老太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看看,外祖母可没夸张。” 不止楚炎鸣,楚炎景也在,还有一个身穿红色交领长裙,腰间系一根黑色细长的腰封,上挂一枚圆形的红色玉佩,看着十六七的少女。 她头发高高竖起,双手放在身后,面对着他们,边走边蹦,十分娇俏。 第64章 两个灵魂 “你就是君儿表妹?一点都没变,真是从小美到大。” 梁菲玉直接上手,半搂着柳司君,右手搭在右肩上:“我叫梁菲玉,比你大两岁,小时候我们还见过呢,君儿表妹记不记得?” 梁菲玉是大舅母梁婉宁的侄女。 其母在她一岁的时候外出历练身亡,其父在她四岁的时候再娶,梁婉宁就将她接到楚家养着。 楚家早已经将她当做楚家女。 吃穿用度,与楚家几位郎君别无二致,梁菲玉长大后也从没回去过。 “小时候的事,好多都记不清楚了。” 梁菲玉:“不会是因为那次撞了脑袋吧!” 楚老太君点了点梁菲玉额头:“君儿刚来,不说那些事。” “是,祖母。”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欢声笑语的进了楚老太君的颐和堂。 等楚老太君坐下后,楚炎鸣第一个坐在楚老太君跟前,手利索的往前一伸,拿了一个玉莲糕往嘴里塞。 玉莲糕是用白玉雪莲所做,晶莹剔透,宛如白璧无瑕的美玉雕琢而成,其蕴含充足灵力,一块玉莲糕相当于数十颗上等晶石的灵力,而一株白玉雪莲,也就只能做二十个玉莲糕。 还是祖父外出历练所得,也就只有楚老太君这里能吃到。 楚老太君笑骂道:“你这贪嘴猴。” 楚炎鸣:“祖母,是你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给,你们都吃,再不吃可就吃不到了。” 楚炎鸣给他们三人各分一块,朝老太君挤眉弄眼:“现在他们都吃了,祖母就不能只骂鸣儿了。” 楚老太君发出爽朗的笑声:“你可真是猴精猴精。” 玉莲糕入口即化,雪莲的清香萦绕唇齿,灵力丝丝缕缕流入四肢百骸,十分温和又不容忽视。 白玉雪莲真是名不虚传。 楚老太君忽而道:“你祖父回来了。” 话落柳司君才感觉到灵力波动,她起身看向门口,一身穿深蓝色长衫,腰间束着墨色宽边玉带,看起来四十左右的男子信步而来。 一进门,眼睛就落在柳司君身上。 “君儿?” 柳司君行礼:“君儿见过外祖父。” 楚景鸿含笑在老太君身旁坐下,而后招手让柳司君近前,右手翻转出现一柄流光溢彩的扇子。 “这个给你。” “这……” 柳司君想说,前不久外祖母去柳家的时候,就给了她一颗玄灵石防身用。 “祖父叫你拿着就拿着。” 梁菲玉直接一把拿过去,塞到柳司君手里:“怕我们生气啊,你这好几年才回来一次,我们得多小心眼才会眼红这个。” “这是鹊羽扇,能攻能守,是个不错的武器。” 柳司君心道,外祖父可真是谦虚,岂止是不错,这鹊羽扇的扇骨据说是由黑檀木精心雕琢而成,坚硬无比,扇面是由千万根珍稀的鹊羽编制而成,每一根都纤细柔软却又蕴含着强大无比的力量,只需轻轻煽动,就有五彩霞光若隐若现,当真是美轮美奂。 此扇进可操控周围气流,掀起强大罡风,退可形成一道防护屏障,坚不可摧。 这是妥妥的法器啊。 虽比不上太虚镜,却也轻易不可得。 正好此次入幽谷宫,可拿它作为常用兵器。 “多谢外祖父,君儿很喜欢。” “喜欢就好。”楚老太君继续道,“你大舅舅还在府衙,大舅母五日前回了娘家,要过几日才回来。你二舅舅嘛,回来第二日就闭关了,家里现在的事情都由你二舅母操持,还不得空,恐中午才能见到她。” 柳司君颔首,表示理解。 梁菲玉和楚炎鸣嚷着要带柳司君四处转转。 楚老太君交代几句,便挥手赶人:“走吧走吧,吵的我脑袋疼,只是莫要离府,午时还有家宴。” 出颐和堂后,梁菲玉要柳司君去她院子里,楚炎鸣则想带着柳司君去演武场旁边的大池塘抓鱼。 “君儿表妹,你说是跟我去玩,还是跟七哥去玩?” 他们两个属于一见面就就要吵嘴的那种,今天为了吃的,明天为了玩的,两人加起来不超过十岁。 这是刚刚,炎景表哥传音给她说的。 是以这个问题在柳司君看来,与我和你妈掉下水先救谁没什么区别。 “炎鸣表哥,我先和玉表姐过去,稍后去池塘找你。” 楚炎鸣还想再说,被楚炎景给拉走。 梁菲玉十分开心拉着柳司君去她的听风阁,听风阁不似寻常闺阁,未见任何花草,两边都是草地,在入门的左手边,有一个木制的练武桩,痕迹斑驳,右手边是一棵粗壮的梧桐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四个圆形石凳,光溜溜的,没有任何雕刻,树下放着一个秋千。 这个院子,真够豪放的。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还来这里玩过呢,就是那个秋千,我拉着你荡秋千,结果没抓稳掉下来,正好磕着脑袋,姑母给我一顿揍啊,真疼!” 柳司君:“这,我真忘了。” 梁菲玉无所谓道:“忘记也正常,那年你还不到四岁。” 梁菲玉说着说着就笑出来。 “你不也才五岁。” 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 梁菲玉:“你可能不知道,我很小就记事了,好像从娘胎里出来,就记得事。” 柳司君看了梁菲玉一眼,这次不是单纯的看她长相,而是面相:额头饱满,下巴圆润,面相上是属于明媚大气的那种,但在她眉宇中间,又有隐隐的一条灰色纹路横亘在中间。 柳司君试探性开口:“你不会是投胎时,上辈子的事没忘干净?” “去你的。” 梁菲玉笑骂道:“你干脆说我两个灵魂得了!” 她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梁菲玉不觉得,她也不必非要说出来。 两人上了台阶,来到寝房,一溜的水蓝色幔帐,顶端用白色贝壳串成风铃,与院子里有点格格不入。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柳司君道:“好奇什么?” “当然是好奇,为什么我屋子里是这种装扮。” 柳司君刚想说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却见楚菲玉很是期待的样子,立刻改口:“确实与外面的风格不同。” 结合刚才看到的面相,基本印证她的猜测。 第65章 配合治疗 梁菲玉好似找到知音:“你看出来了对不对,我跟你说,我时常能听到我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对话,一个穿水蓝色衣服,一个穿红色衣服,跟姑母说,她还不信,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说过。” 柳司君:“……”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表姐脑子的两个小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不记得了,总之很早就有。”梁菲玉道,“有时候觉得还挺有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又觉得好烦。” “他们两个谁出来次数比较多?” 梁菲玉略思索一番道:“红色衣服出现的次数要多,每次她要出来我都觉得心情烦躁,有些行为无法控制。” 柳司君问:“那现在出现的是穿水蓝色衣服的你?” 梁菲玉点头:“没错。” 一番询问,柳司君推翻之前的猜测,不是两个灵魂,而是属于双重人格分裂,水蓝色衣服代表他的主人格,阳光明媚内心充满阳光,穿红色衣服的代表她分裂出来的人格,激进甚至带点暴力,院中那个已经斑驳的看不出原来原色的练武桩就是最好的证明。 今天她虽然穿的是红色衣服但心情愉悦,对应的是主人格。 与一体双魂还是有区别的。 这种情况在前世称为癔症,就是在同一时间能感受到两个不同的自我,两种性格和两种思维方式。 这两个魂魄并非由一方入侵,而是自己从主人格中分裂而出的。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在受到强烈刺激下的一种自我产生的。不过,梁菲玉说她很早就记事,不排除天生大脑结构异常的可能。 还得再确定一下。 “你娘去世时的画面还记得吗?” 梁菲玉:“记得,但也已经模模糊糊了。” 柳司君:“玉表姐,你这种情况我以前遇到过。你这种情况现在比较严重,需要治疗。” “你是说我有病?” “是。” 柳司君做好梁菲玉大发雷霆的准备。 没想到她却点头道:“我也觉得有病,有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自言自语,修为都忽高忽低。” “这要怎么治?” “这个病要先找到源头。” 现在不确定是因它们母亲的死刺激一下产生的双重人格还是生来如此。 “你说怎么找,我配合你。每次那个红衣服出来的时候,我就想毁灭周遭的一切,知道这样不对,必须要治。” “好。不过这个需要长时间治疗,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我过几日就要去幽谷宫,你可能随行?” 梁菲玉:“我倒是没事,可幽谷宫我进不去啊!” “不用进去,幽谷宫附近有我的人。” 梁菲玉笑道:“这行。幸好我没有跟姑母一起回去。” 两人从屋里出来,往演武场去。 楚炎鸣已经抓了好几条鱼,见她们两人过来,扬了扬手中两斤重的大肥鱼:“今日中午,就吃这鱼。” “这鱼有什么好吃的。” 梁菲玉道:“你下去点,挖几节莲藕上来,中午做耦合子吃。” 楚炎鸣一听耦合,咽了咽口水,楚炎景笑道:“哪里还有藕,这池子里的藕都被他挖干净了。” 梁菲玉:“不是,你们才刚回来几天啊,池塘的藕就给挖没了?” 重点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简直不能忍。 “楚炎鸣,你不会是故意的吧,知道我爱吃耦合,就把藕给霍霍完。” “嘿,我就是故意的。” 梁菲玉拳头抡了起来:“楚炎鸣,找死呢!” 楚炎鸣还在池塘里,梁菲玉冷不丁的出手,池塘就跟放了十数枚炮仗似的,池子里的鱼炸飞上来好几条,楚炎鸣浑身湿透。 他从池子里飞上来,两人就这么打起来。 楚炎景见怪不怪,很淡定的捡鱼,见柳司君还想劝架,道:“君儿放心,打着打着就不打了。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 这么说,柳司君就放心了。 还蹲下来蛐蛐:“我看着,玉表姐修为还要高一些,这次怎么不让玉表姐去?” “祖父和父亲都想让菲玉去,菲玉之前也有这个意愿,可临近出发时突然就不同意了。” “那事后呢,玉表姐有反悔吗?” “听祖母说,我们出发后半天,菲玉就后悔了,还说自己没有说过不去的话。” “后来呢!” “没过一会,菲玉又改口。” 将鱼全部放入鱼篓,交给旁边的侍女:“菲玉确实有些奇怪,总觉得有时候自己说过的话,转眼就不记得了!” 这个就是典型的双重人格症状。且变换的越来越频繁,确实是需要干涉治疗。 好在梁菲玉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愿意配合。 中午二舅母关氏终于得空来颐和堂。 关氏今年五十七,木灵根,金丹后期修为,看着二十七八左右,身穿一件织锦长袍,上有用金线绣的大朵红粉相间的牡丹,显得雍容富贵,发髻高挽,插戴着翠绿的簪子,与腰间那个墨绿色的丝质腰带互相印衬,相得益彰。 “父亲,母亲。儿媳来晚了!这就是君儿吧,几年不见,长的是愈发的好看,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 “多谢二舅母夸赞。” 关氏:“二舅母嘴笨,也就会这几句,你可别嫌弃。” 说着手中多了个东西:“这个是白露果,本来啊还想送你瓶丹药的,可你二舅舅说你自己就会炼制,那就不献丑了,还是送你药材实在。” “多谢二舅母,那君儿就收下了。” 关氏是爽朗的性子,推来推去反而不喜,不如痛快收下。 关氏越看越喜欢。 甚至在柳司君和楚炎鸣身上来回打转。 可一看自己儿子那副德行,又觉得与这天仙一样的人儿不配,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楚炎景身上。 “别说,这两孩子,还挺般配。” 关氏偷偷传音给楚老太君。 杜秋芬瞅来瞅去,发现这两孩子确实挺般配。 得空,问问君儿的意思。 若是没意见,还可以亲上加亲,喜上加喜。 吃饭的时候,关氏嫌衣服碍事,若不是大嫂不在,她是真不愿穿成这样,一坐就是半天。 第66章 决定她对柳家的态度 “大嫂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几日每天都有人上门,儿媳嘴巴都说干了。现在才知道,大嫂每日应付这些,多耗费心神。” 关氏看向楚炎景:“炎景啊,你等会传音问问你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楚炎景笑回:“好。” 吃过午饭,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来叫楚景鸿,关氏前后脚走了。 梁菲玉和楚炎鸣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又打起来。 颐和堂只剩下楚老太君和楚炎景。 柳司君两手交握,右手握着左手微微用力,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外祖母,君儿有件事要和你说,是关于母亲的。” “你母亲?” 楚老太君敛住笑容,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外祖母听着。” “我回府这段时间发现,母亲的死有蹊跷。” 柳司君将在朱映蓉说的话,和她在隐月院发现的线索,以及这段时间的几次试探说出来。 杜秋芬手边的桌子突然碎成粉糜。 可见楚老太君此刻内心有多愤怒:“我儿不是病死的!简直岂有此理!老身去找那畜生算账去。” “外祖母,冷静。” 楚炎景立刻拦在杜秋芬跟前:“祖母,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 “君儿选择说出来,也是希望我们能一起帮忙,找到证据。” “外祖母,我再过几日就要去幽谷宫,没有时间细查,又怕他在这段时间,毁灭所有的证据,所以才跟您说出这件事情。” 柳司君和楚炎景一起挡在杜秋芬跟前:“他介子里有一方炉鼎,君儿觉得很有问题,可以找机会查探。” 杜秋芬深吸一口气,颔首:“外祖母明白。” 楚老太君刚才是突然听闻爱女有可能是被害死,怒冲脑门,气愤难当,但还是尚存几分理智的,不然仅凭他们两个,可拦不住。 因楚氏之死存疑,柳司君反倒没那么着急让朱映蓉死。 现在大舅舅是郡守,府衙已经正常运作。 对府衙牢狱加强守卫,确保不会被某人灭口。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柳司君在十月初十这日动身,准备先去师父找好的地方落脚,第二日在上幽谷宫。 临出发前一个晚上,老太君来了清秋院。 因柳司君有布下结界,老太君并未硬闯,是以她是出来迎接:“祖母,您怎么来了。” “明日你就出发去幽谷宫,祖母来看看。” 她边走边看着清秋院的景色。 “这里大变样了。” 柳司君垂下眼眸:“祖母喜欢那满院子的水仙花。” “水仙花有什么好看,祖母怀念的是那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老太君停下脚步,看着柳司君道:“君儿啊,你父亲糊涂,错把鱼目当珍珠。” 柳司君没说话。 老太君继续问:“你恨你父亲吗?” “恨。” 替原主恨,替原主的母亲恨。 柳司君看着老太君:“祖母此番来若是替他说项,那就不必了。” “他自己愚不可及,祖母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看在你是柳家血脉的份上……” 后面的话,老太君到底没说出来。 不过柳司君知道她想说什么。 只是老太君越是如此,越让柳司君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比如,楚氏病重一事。 “祖母,君儿有件事问您,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好。” 老太君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夜晚更深露重,不过老太君不是普通老妇,这些对她来说无甚所谓。 柳司君往前两步,在老太君面前笔直跪下,头重重磕在地上:“您当年去中州城之前,我娘身体到底如何?” 老太君瞳孔一缩,诧异道:“何故有此一问?” 柳司君抬头:“我娘真的是病死的吗?” 老太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司君:“君儿这么问,是怀疑你娘的死,另有蹊跷?你是疑心,你父亲?” 柳司君没作答。 然,脸上的神情告诉老太君,是。 老太君沉默好一会,道:“你父亲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是不是朱映蓉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你父亲了?” “祖母的意思,是朱映蓉挑拨离间?” 柳司君道:“孙女也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我去隐月院查过,母亲居住的房间被人为抹除了痕迹,即便是我用溯源之法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朱映蓉没这个本事。” “你先起来吧。” 沉默好一会,老太君才出声:“你今夜跟祖母说这件事,是想看祖母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对吗?” 柳司君迎上老太君的目光,点头:“是。” “祖母的态度,决定了以后孙女对柳家的态度。” “你这么说,是不相信祖母。” “刚去别院的第一年,我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天唯一喝的一碗热汤,也是掺了毒的。若不是我命大,今日哪有机会站在这里同祖母说话。” “父亲是您的儿子,我是您的孙女。论亲疏,自然是儿子要亲厚,这个也无可厚非。” 听到这句,老太君低低笑出声来:“君儿啊,你现在每句话都在试探祖母的心呐。不过,这也是好事!若是当年你也有这份心机,就不会被朱映蓉算计。话说回来,没有你父亲纵容允许,也不会助长她的野心。” “你的意思,祖母明白了。” 老太君站起身看着柳司君:“这件事情,老身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若真的是父亲呢!” “若真的是他,自有律法裁决。” 老太君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超过柳司君心里预期,她现在相信,当初柳时袁将她送去别院的事,老太君并不知情。 至于后来,疼爱原主的祖母为什么不去别院将她接回来,应该也是另有苦衷。 柳家是柳家,柳时袁是柳时袁。 只要祖母能一如既往是非恩怨分明,她也能将柳家当做自己家。 “祖母放心,去幽谷宫后,君儿也会时常回来看您!” 老太君笑了笑,道:“你怕是在别院时,也怨上祖母了吧,那方才可是原谅了祖母?” “是。” 祖孙二人会心一笑。 翌日,柳司君带着黎青,先去西城门和梁菲玉汇合,没想到楚炎景也在。 第1章 宗门不好进 “景表哥是来给我们送行吗?” 梁菲玉神秘兮兮的凑到柳司君耳根前:“他可不是送行,是与我们同行。” “同行?你的事和景表哥说了?” “没说,景表哥是和你一起去幽谷宫!” 什么情况? 柳司君转头疑惑的看着楚炎景。 楚炎景笑着摇头:“你们两个说话,是想让我听还是不想让我听?” 想让他听吧,两人是在咬耳朵;不想他听,却又不传音! 看着柳司君湿漉漉的大眼睛,楚炎景不知该不该回。 梁菲玉笑得一脸贼兮兮。 “景表哥,你去幽谷宫有事?” 楚炎景:“寒冰域回来不久,就收到三宫的邀请,我选了幽谷宫。”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很大。 一般进入宗门,都是通过寒冰域选拔才有资格,而楚炎景竟让三宫破格抛出橄榄枝。 想来景表哥结出紫金丹的消息已经传到各大宗门了。 “原来如此。” 出城门后,四人御剑往西北方向去,幽谷宫在大禹国西北面,早上辰时出发,午时飞出大禹国国土,中间需经过闵月国上空,而后是风雷国。 一直到十月十一日寅时,才到达离幽谷宫十里地的一个小镇。 柳司君带着他们七绕八绕,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宅子跟前,宅子布了阵法,他们进不去。 她袖袍微动,五彩之灵弹入阵法中。 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传来卢丹师的声音:“进来吧。” 是二进的院子,乌漆墨黑,不过不影响他们看东西。 进了正厅,卢丹师才打着哈欠出来。 “这两位是?” “这是我大舅三子,楚炎景,这个是大舅母侄女梁菲玉。”柳司君出声介绍,“景表哥,玉表姐,这是我师父卢丹师。” “晚辈见过卢丹师。” 卢丹师连说三个好字,一个人太孤单,还是人多热闹。 “这里就我一个,招待不周,你们不要见怪。” “师父,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卢丹师被徒儿揭短,作势要敲她脑袋:“你这顽徒,什么时候学会尊师重道。” 柳司君可不会傻站在那儿,蹦的老远。 “飞了这么久,累了,我们就先去休息了,师父您老人家也接着睡。” 柳司君对这里不熟,但他了解自己师父喜好啊。 领着他们来到后院,一人一间先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柳司君睁开眼睛,已是巳时。 玉表姐还未起身,神识一动,景表哥已经在和师父说话,于是先去前厅。 两人就坐在院中,那里有一棵好大的合欢树,虽然应十月,但合欢花还开的正艳,树下放着一张四方木桌,四把小型竹制靠椅。 卢丹师悠闲的躺在上面,楚炎景坐的板正。 见柳司君过来,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他在一旁坐下。 “君儿可要吃早餐?” “有早餐吃?” 话落,还冒有热气的早餐就已经在桌子上,虽只是简单的小米粥和几碟子小菜,但也足以让柳司君开心的眯起眼睛。 柳司君捧起碗吸溜一口,才道:“景表哥起这么早?” 楚炎景:“熬个小米粥,不费多长时间。” 一旁的卢丹师眯起眼睛看着,继而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吃完小米粥,柳司君开始说正事。 刚开始卢丹师还晃悠着躺椅听着,听了几句就来了兴趣。 最后更是直接让柳司君将人给叫起来。 显然是迫不及待想要研究这个极少能碰到的病例。 “你们都起来,怎么不叫我?”梁菲玉今日穿了件嫩黄色长裙,一看就能感觉出来,她此刻心情挺美。 卢丹师嗖的一下,闪现在梁菲玉身旁,二话不说握住梁菲玉右手腕将其搁在自己左手小臂上,右手号脉。 梁菲玉此行就是为了让卢丹师治病。 所以十分配合。 卢丹师闭上眼睛,一会“咦”一声,一会“嘶”一声。 本来还挺淡定的梁菲玉,整的都有些紧张。 “卢……” “嘘,别说话。” 梁菲玉就这么站着,右手号完换左手。 “怪哉。” 极少能看到卢丹师眉头打结,双重人格分裂这么难治?在柳司君的印象中,也就当初救她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次。 柳司君:“要不,先坐下?” “对对对,先坐下,我再仔细号一号。” 这次号脉足足花了两刻钟。 但好在卢丹师最后眉头舒展开来,这说明他胸中有成算。 梁菲玉留在这里治病。 翌日一早,柳司君带着黎青与楚炎景去幽谷宫报到。 御剑到了山脚下,再往上灵力因为阵法压制,无法使出,就要用双脚走了。 幽谷宫坐落于群山环绕之间,绵延起伏的山脉像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俗世尘嚣隔绝在外。 楚炎景道:“此山脉名峡谷山脉,幽谷宫在山脉最高峰,就算以我们的脚程,爬上去也得天黑。” 宗门不好进。 不过两人聊着天,倒也不寂寞。 旁边的山涧有溪水潺潺而下,沿着崎岖的山势蜿蜒而下,激荡起丝丝雾气。 柳司君:“没想到这条小溪,也蕴含着灵气。” 好一处风水宝地。 都说宗门都在灵气充沛、云雾缭绕之处,就如仙境一般,柳司君现在心中隐隐期待起来。 爬了不过半刻钟,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这不是闵月国那个叫成风的吗? 成风显然也记得柳司君,加快步伐到达他们身边。 “柳姑娘,在下成风,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 正好一路,都是去宗门报到。 爬到半山腰已经临近申时,他们也终于看到幽谷宫高大宏伟,由巨大青色岩石堆砌的山门。 得亏是有灵力护体,不然这么陡峻的山峰是真爬不上来。 站在山门前,那种古朴而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两旁的石柱上盘旋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似要冲天而起。 成风道:“里面怎么什么也瞧不清楚。” 楚炎景:“这应该是幽谷宫的护山屏障,蔡长老有没有给你们信物?” “可是这个?” 柳司君将弟子令拿出,玉牌感受到召唤,从掌心飞出停在两根石柱中间,一道流光溢彩的屏障显现出来。 第2章 歪瓜裂枣 很快,一悠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进。” 彩色屏障消失,弟子令重新回到柳司君掌心。 “走吧。” 踏入山门,在他们身上的那种无形的压制消失,如被拔的瓶盖“啵”的一声打开。 成风:“灵力可以用了!” 黎青点头:“可以。” 一路上黎青都没说话,成风还不知黎青有脑疾,只以为他高冷的过分。 现在终于开口说出这两个字,莫名有些激动。 “听柳姑娘唤你青儿,不知兄台年庚,如何称呼?” 黎青似懂非懂点头:“黎青就是青儿。” 成风就是反应再慢,这会也知道黎青恐有脑疾,不是正常人。 但也不好贸然询问,只是笑着点头,他嗅了嗅鼻子:“你们有闻到什么气味没有?” 楚炎景:“是药香。” 成风赞叹:“这还只是在山门处,就能闻到药香,不愧是幽谷宫,果然不同凡响。” 黎青:“好闻。” 柳司君点头:“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以炼制丹药建立宗门,并且与其他两宗呈三足鼎立,并非浪得虚名。 进入山门后,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出现眼前,青石路旁,是随处可见的灵植灵草,灵气充沛,肉眼可见。 再往前,开始出现宫殿,错落有致,且风格各异。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最高峰上的主殿,屋顶不知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夕阳的余晖撒在瓦楞上,流光溢彩,仙气飘飘,飞檐高高翘起,上有彩色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两旁的柱子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图案,估计是聚灵之用。 往前走,有一道通向主峰的天梯。天梯旁,有一金丹弟子守在那里,见到他们一脸肃然:“你们可是前来报道的弟子?” 成风回道:“是。” “随我来吧。” 他们前脚同那引路弟子站上天梯,下一瞬天梯直接动起来,带着他们飞向主峰,朝主殿飞去。 神奇之处,让他们咋舌。 到这一刻,柳司君才清晰的感知到,她穿来的世界是修仙界,这里不是小打小闹的地方。 也难怪师父明明已经分神后期修为,还是躲躲藏藏。 “到了。” 引路弟子率先跳下天梯,领着他们往主殿去。 远远的就看见“耀华殿”三个金光灿灿的匾额高高挂在宫殿上方。 当他们踏入主殿的那一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巨大的殿门由不知名的珍贵材质打造而成,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其上雕刻着古老繁复的纹路,历经时间流逝,仍然光滑如新。 踏进主殿,一根根粗壮圆柱映入眼帘,立柱表面镶嵌着各种形状颜色的宝石,绚丽多彩,如梦如幻。 地面铺着黑曜石,精雕细琢,光滑的能照出人的身影。 主殿中央,放置着一方足有三人高的巨大丹炉,不知是不是正在炼制丹药,有徐徐烟雾从上面盖子冒出,但并未闻到药香。 难道这不是炼药的丹炉,而是香炉? 柳司君正心中疑惑,领路弟子解释:“这里是正殿,宗门内重要事务,和重要仪式都是在这个地方举行,这是香炉,炼制丹药的地方在别处。” 原来如此。 绕过香炉,正前方是一高高宝座,纯金打造,扶手处雕刻的和山门石柱上的一样,是一只栩栩如生,欲展翅而飞的凤凰。 宝座上坐着一位头发和胡须全白的老者。 此人应该就是幽谷宫万宫主,实际年龄已有六百多岁,在大乘巅峰修为已经快一百年,距渡劫只差临门一脚。身穿天青色道袍,衣摆处绣有金色凤羽,低调奢华,看着站在中间四人,不苟言笑。 宝座两旁,各有三个座位,均是纯金打造,不过比正中那个座位略小,扶手上没有凤凰雕刻。 右手第一位坐着的就是蔡炎霈,同样穿着天青色道袍,其他几位长老亦然。看来这应该是幽谷宫的宫服,颜色相同,但从衣摆和腰封能看出身份。 引路弟子行礼后,沉声站在一旁。 万宫主看向蔡炎霈:“这几个就是大长老本次新招收来的弟子?” 蔡炎霈起身走过来,站在他们右前方:“这三位是,这个应该是随从。” “随从?这真是奇了!一个随从的修为,比他们三个都要高,蔡长老,你这招的到底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歪瓜裂枣…… 他们三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蔡炎霈面色不虞:“五长老,你说话太难听了。我们幽谷宫是以炼丹立足,要的是要有炼丹天赋的弟子,不是光有修为就行。” 这位五长老看着比蔡炎霈年轻不少,头发和胡须只掺杂着几根白发,眼角没有皱纹,但有较重的黑眼圈,且唇色偏黑。 他“嗤”了一声道:“你这话只能对一半,炼丹光有天赋也不行,修为跟不上,怎么控火?总不能他炼丹的时候,还要别的弟子帮着烧火吧?”五长老指着黎青,“我看他就很不错,不如也一并入了幽谷宫,就做老夫的入室弟子。” 柳司君刚从歪瓜裂枣中回神,又被五长老要收黎青做弟子震惊到。 如果青儿是正常郎君,她会很高兴。 可青儿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除了待在师父身边,在哪她都不放心。 “五长老,要不还是算了!”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他是你的随从是吧,你不会是看他也能进入宗门,心里不舒服吧?要是这点心胸都没有,还怎么做幽谷宫的弟子?” 黎青拉着柳司君的袖子,一字一句道:“姐姐,他好凶!” “他,他……” 怎么是个傻子! “五长老,您还要收我阿弟当徒弟吗?” 五长老沉默半晌,道:“还是算了,大长老说的对,我们幽谷宫需要的不仅是修为高的弟子,最重要还得有炼药天赋的弟子。你这侍从,不,你这阿弟,不合适。” “好了。” 万宫主适时出声:“他们三人要拜入谁的门下,你们六位自行裁决吧。” 五长老率先道:“我座下已经有五名入室弟子,今年就不收了。” 第3章 你这女娃,老夫喜欢 二长老和四长老随即也表示今年暂不收徒。 六长老收了成风,三长老收了柳司君,大长老蔡炎霈收了楚炎景。 三人磕头跪拜,三名长老将代表身份的令牌交于他们手上:“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幽谷宫正式弟子,望你们同心同德,勇攀高峰,荣耀幽谷宫门楣。” 蔡长老:“素佑,带他们几个下去安顿。” 素佑是蔡长老的侍从,看着十八九岁,圆嘟嘟的脸,皮肤白皙,他笑着从蔡长老身后走过来:“师弟师妹,随我来。” 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模样讨喜的很。 刚走出大殿,柳司君便问:“素佑师兄,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去金霞峰。” 成风:“金霞峰又是哪里?” “每个新来的弟子,都需去金霞峰学规矩,一个月后再各自去你们师父那。” 还以为进了宗门,就能马上拜师,跟着师父炼丹修炼呢。 楚炎景笑了笑:“毕竟是大宗,规矩多些也能理解。” “也是。” 成风继续与素佑攀谈,没多久,成风就已经和素佑聊得火热。 打听出不少事情。 比如大长老和五长老一向不对付。 像刚才在大殿上互呛对方的事,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 再比如,二长老和四长老与五长老交好,六长老则与大长老交好,至于三长老他和万宫主的私交甚好。 没想到只七人,关系就这么复杂。 柳司君在心里记下。 她是想要尽快弄清楚幽谷宫之事,但初来乍到,不宜打听太多。 素佑带着他们往主峰的东北方向飞行,约莫半刻钟降落,此时天已经黑透,但主峰四处可见用来照明的夜明珠。 “这里叫金霞峰,新进门的弟子,要先在这里领取衣物和通讯牌,还需在此聆听宗门弟子规一月,之后再各自去你们师父那里报到。” “我们不是跟着自己师父熟悉宗门规矩?” “是的。” 素佑道:“幽谷宫数千年来,都是这个规矩。” 金霞峰自是比不得主峰气派,不过弟子来来往往,也算热闹。 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纪禾师公。” 素佑领着三人进入前面的殿宇中,殿宇并无奢华之处,但是简约大气,在大殿中央也有一方炉鼎,约一人高,刚才闻到的药香好像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在炉鼎正前方,一身穿褐色长袍,胡须半白的长者正闭目炼丹。 柳司君想起师父曾经介绍过的人--纪禾。 纪禾辈分高,与前任宫主丰泽,现任宫主万旭德是师兄弟。师父当年离开幽谷宫时,除了几个师兄弟,交情最好的就是这个纪禾师叔。 算算年龄他今年三百二十多岁,离开时就是大乘初期修为,如今只会更加深不可测。 原以为万旭德成为宫主后,纪禾怎么着也得是个长老,却没想到会在金霞峰,管着一群新入门的弟子。 毫无实权。 他双手控制着丹炉,不是控火就是在添置药材。 药香渐渐浓郁,散发出的药香沁人心脾。 素佑示意他们安静。 一个时辰后,纪禾才睁开眼睛。 “纪禾师公,这三位是新招收进来的弟子,来你这里先学习规矩,人素佑已经带到,便先告辞了。” 素佑语速比刚才快多了,说完立刻闪身不见踪影。 “小兔崽子,溜得真快,怕老夫吃了不成!” 三人:“……” 楚炎景:“纪禾师公,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纪禾似乎才知晓他们的存在,绕着楚炎景转了一圈,抓起他挂在腰间的弟子令:“原来是老蔡新收的弟子。哦,老夫差点忘了,今年宗门破例招收一名紫金丹弟子,是你吧?” “是。” 纪禾:“让我老夫瞧了瞧。” 说着一股火之灵扑面而来,将楚炎景全身都包裹起来,殿内本来就热气腾腾,这下热的浑身都有些燥。 柳司君看见被火之灵包裹的楚炎景,脸都烧红了。 而纪禾,分明越来越兴奋。 “哈哈,百年难得一见的紫金丹,果然非同凡响,你这资质最适合炼丹。真是便宜了老蔡,让他捡这么大个便宜。” 随后纪禾的目光又落在柳司君身上。 他问:“听老蔡说,今年有个十六岁就结丹的女弟子,说的可是你?”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我吧。” “让老夫试一试……” 柳司君不像楚炎景,就乖乖的站在那让纪禾师公拿火烤,而是在第一时间用灵力对抗。 五彩之灵一出,纪禾眼中的兴奋比刚才更甚。 “你……,” 紫金丹百年难得一见,五彩之灵更是难得。 纪禾收手,看了眼她腰间的弟子令,像哄小朋友那样,柔声道:“小女娃,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炼丹。” 成风跟楚炎景咬耳朵:“柳姑娘不是已经成了三长老的弟子,纪禾师公这是抢人呢。” 不厚道。 纪禾瞅一眼成风,继续示好:“老夫别的不说,炼丹技术我要是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柳司君:“……” 这个纪禾师公,果真如师父说的那样,十七年过去,一点没变。 还是那么自恋! 不过他有自恋的资本,师父说当年在宗门,也就只有纪禾师公的炼丹术能与他一较高下。 “纪禾师公为何戏弄弟子?” “哦?” 纪禾眯了眯眸子,脸上带着趣味,问道:“怎么说?” “您对我们的来历了如指掌,若真心想收我这个弟子,方才就应该出现在耀华殿。” “哈哈哈,你这女娃,老夫喜欢。” 纪禾继续诱惑:“你刚才也看见了,老夫的修为不在那几个老家伙之下,甚至比他们辈分更高,你若拜我为师,他们见了你,都得称呼一声师妹,真的不考虑考虑?” “师公的好意,君儿心领。” 意思就是拒绝。 三长老与万宫主交好,更方便她探查。 纪禾没了兴致,袖袍挥动,一阵灵力波动,随后进来一个与素佑年纪相仿的侍从。 “带他们下去安置。” “是。” 金霞峰,也就这个主殿看着还算可以,其他地方就真的一言难尽,就好比他们住宿之地,竟然是在山洞之中。 第4章 敌视 洞口倒是宽敞明媚,走进去一眼看穿,一张用来摆放东西的石桌,紧靠墙壁是一张铺着一床天蓝色被褥的床铺。 成风不死心踢了踢,是石头做的。 地面很干净,但坑坑洼洼,十分不平整。 他们委实没想到,会这么简陋。 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装饰,知道的是他们来了幽谷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发配苦寒之地了呢。 弟子乐天道:“除了你们三个是新招收的弟子,还有两人是从外门考试进入的,从明日起一起学习宗门规矩。” 他是纪禾的侍从。 从十岁进入山门开始,就一直跟着纪禾,到如今也快一百岁了。不过年纪看着也才二十七八的样子。 师父说起过他。 一般进入幽谷宫结婴之后就会选择拜师,可自行选择。 但乐天五十三岁结婴后还是一直跟在纪禾身边,十七年过去,乐天还在。 成风:“还有两个?怎么不见他们?” “他们前几日就已经到了,住在你们对面,峰主交代,明日一天将幽谷宫的宫规背熟。”乐天边说边从介子里拿出三本写着宫规二字的书放在石桌上。 一本足有四指厚。 成风不死心的确认一遍:“一天之内看完?” “是,看完后就开始和其他弟子一样,炼制丹药。” 淡定如斯的楚炎景忍不住问:“第二天就开始炼药,不先分辨药材?” 炼药不仅需要药材,控火能力还需要神识感知力,这些都还不知如何应用,就要开始炼制丹药? 太儿戏了吧! 且这炼药之术,不应该是他们师父来教吗? 乐天:“峰主说,边炼药边认药材,这样认的又快又准,不会消磨时间。” 成风:“万一弄错了呢?” “那就罚抄写宫规!” 成风扭头去看那本厚的能将人砸晕的书,道:“明白了!” 有那本厚厚的宫规镇着,确实能提神醒脑。 “没什么问题,各位就早些安置。” 楚炎景住中间那屋,成风在左手边,柳司君在右手边,最靠右那个是给黎青住的,比他们屋子还小,连个放东西的桌子都没有。 柳司君不看重这些,回到屋子开始翻阅宫规,先快速浏览一遍,而后闭上眼睛,开始用神识扫视。 不知不觉就到子时。 她打了个哈欠翻身睡觉,第二日卯时,换上天青色弟子服开始打坐,而后再次熟悉宫规。 辰时末,传来钟声。 离早饭时间,只有一刻钟。 柳司君开门,黎青已经站在门口,楚炎景正好也出来,唯独不见成风。 楚炎景去敲门。 成风还一脸惺忪:“我昨天看宫规,一晚没睡,刚睡半个时辰呢,咋了?” 黎青:“吃饭。” “我就不去吃了,吃颗辟谷丹就行,还想继续睡呢!” “风师兄是不是没看宫规第一百零八页,上面说除了闭关和外出弟子,吃饭早课等集体活动,都要参加。” “哈?” 他怎么没记住! 成风睡意去了一半:“还有这规定?” 那得去啊。 宫规上说新弟子第一个月,可领三百上等晶石,第二个月后,按照修为高低,金丹期弟子五百,元婴弟子一千,修为越往上,晶石数量越是翻倍增加。 不按照宫规来,罚起来也狠,一次五到十个不等。 像他们这种刚入门,还不熟悉宫规的弟子,最容易被扣晶石。 成风立刻去换弟子服:“走走走,去吃早饭。” 金霞峰后面,有一大块空地,那里放着数十张圆木桌子,许多弟子都已经到了。 光看这,不像是修炼宗门。 但往远处瞧,云雾弥漫,远远的看见最高峰上的主殿,才真切的感觉到,他们是在幽谷宫。 四人坐下,旁边还有四人。 四目相对,不认识。 成风在他们几人中,算是活泼的,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成风,是新来的弟子,这是楚炎景,这个柳司君,那是她的阿弟。” 那四人点头。 有人道:“怎么还拖家带口的?峰主也能同意?” “峰主同不同意的有什么用,主殿那边的人同意不就行了。” 当着他们的面蛐蛐,该说这几位弟子正人君子呢还是不将人放在眼里呢。 柳司君睨了那人一眼。 看着二十左右,眼睛不大,却不乏锐利,皮肤偏黑,眉毛略显粗浓,鼻梁偏塌,鼻头略大,右边下巴处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观其修为,未曾结丹。 “看什么看。” 柳司君放下筷子,身子靠后:“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少跟我咬文嚼字的。” 旁边一女弟子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穆泽,少说两句。吃饭!” 穆泽倒是很听女弟子的话,就真垂下眸子,拿起筷子吃饭。 好似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柳司君看着碗里的饭菜,都不是平时能吃到的。白米饭颗粒分明呈半透明状,蕴含着丝丝灵气,蔬菜也是在俗世甚难见到的品类。 总之,在这里吃饭,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要不说都削尖脑袋要进入宗门,俗世中的世家大族一个月能吃上一顿都是极好的。 在这天天吃。 吃过之后,立刻有专门负责食宿的仆役将碗筷收走,再将桌椅撤走。 其他弟子三三两两离开。 成风:“我们回去继续?” 黎青:“继续。” 柳司君点头:“初来乍到第一步就是读熟宫规,便知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这一天,看的是头晕脑胀。 大部分内容是通过神识记住,至于是不是真的记住,实践才知道。 翌日,吃过早饭,他们就在殿外集合,还有另外两个,一瞧挺眼熟,不就是与他们同桌吃饭的那两个。 男的叫穆泽,女的…… 成风往人家腰间弟子令瞥了一眼,传音道:“她叫弋梦。” 想起昨天乐天说的话,柳司君猜测他们二人应该是从外门经过严格考核进入内门的。 也就难怪如此敌视他们。 对他二人来说,柳司君三人就是空降过来,还带着一个侍从,享受了他们没有享受到的优待,自是心中不快。 第5章 五品丹 殿门打开,纪禾师公没出现,只有乐天。 他道:“跟我来。” 七绕八绕之后,乐天带着他们在一处山脉前停下,他双手放在胸前,上下相对,灵力在两掌之间涌动,再往前缓缓一推,挡在面前的山脉自动往两边退去,前面出现一条通往山洞的小路。 成风小声嘀咕:“又是山洞。” 金霞峰怎么这么多山洞! 踏入洞中,最先看见的就是石壁上刻着许多复杂的符文,看着十分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黎青突然出声:“大殿。” 柳司君恍然:“对,与大殿柱子上的符文一样。” 那应该也是聚灵之用。 不远处每隔一丈都有壁灯,上面放着拳头大小的蓝色夜明珠,光芒柔和,又能看清楚山洞的布局。 洞内很是宽敞,奇石林立,中央有一眼小小的泉水。 围着这一眼泉眼,有五个大小相同的炉鼎,每个炉身已经烘烤的通红,炉盖上雕刻的凤凰图案,仿佛活过来一样。 有熊熊火焰时不时从炉鼎底部喷出,将山洞照的愈发明亮。 山洞两旁,有数排木架,上面分门别类摆放着药材,以及各种颜色的丹药瓶子。 当然,都是空的。 “像这样的山洞有好几个,你们五人先在这处熟悉控火之术和识别药草。” 成风:“硬学啊?” 他话落,穆泽讥讽的瞥他一眼。 就这样也能和他一样拜入六长老门下。 昨天吃饭之后,他就打听这三人的来历,在俗世身份最高的就是这个成风,但他的修为在三人当中最低。 至于那个叫楚炎景的,去寒冰域后才结丹。 要说最厉害的还是有个十四岁金丹中期做护卫的柳司君。 据说是五灵根。 不管她是五灵根还是全灵根,来了幽谷宫,就得用炼丹术说话。 “你们各选一个炉子,这里的草药随意支取,峰主说,七日内,要看到你们炼出第一颗丹药。” 山洞内,正好放着五个半人高的丹炉,紧挨着两旁墙壁,是放置药材的架子,上面分门别类写好药材名字。 乐天离开山洞后,穆泽和弋梦率先选了靠右手边的两个炉子,而后就去挑选所需药材,显得十分熟练。 成风挑选的位置紧挨着弋梦,而后是楚炎景,柳司君靠着穆泽。 柳司君跟着卢丹师学习三年,像一至三品的低级丹药,就算是四品丹药,她也能炼制出来,这里要充足,她想试一试五品丹。 炼什么丹呢? 不然就舒络丹吧。 这种丹药畅销,上次在灵宝阁,四品的舒络丹就卖了数千上等晶石的高价,五品价格翻一倍不止。 柳司君走到药架前,开始挑选炼制舒络丹所需的药材:海龙叶、连华草、玄木陵水、紫藤竹…… 挑选好后,她盘膝坐在丹炉前,又将药材一一摆放在身侧,刚将炉盖打开,黎青自发坐下,开始熟练的控火。 其他人都看过来。 看这阵仗,咋这么熟练。 好像,他们以前就炼制过丹药似的。 “姐姐,我来。” 在别院,她炼丹的时候,都是黎青控火,因他是火灵根,极有控火天赋。 “好。” 柳司君应声,旋即专注起来,她轻轻挥手,摆放在一旁的药材如同受到主人的召唤,有序的飘向丹炉内。 穆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现在整个人都处在震惊之中。从柳司君选的药材当中,大概猜到她要炼制什么丹药。 活络丹…… 她是不是疯了,活络丹最起码也是四品。 她才刚刚进入幽谷宫,就想要炼制四品丹药? 会不会太自负了。 穆泽冷笑,收回目光。 这样好高骛远,她的路注定走不长久。 柳司君当然知道穆泽在偷偷观察,这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心里计算着时辰,神识也在时不时的查探丹炉内的情况。 就在此时,柳司君道:“青儿,火调小。” “好。” 穆泽再次震惊。 弋梦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成风和楚炎景干脆直接起身在一旁看着。 穆泽对弋梦道:“炼丹还要旁人控火,真是闻所未闻,见……” 今日算是见到了。 控火是炼丹中最为关键的一环,火大了,或者火候不到,都会影响成丹,亦或者丹药的品质大打折扣。 他倒要看看,两个人怎么配合的天衣无缝的。 “大火。” “好。” 穆泽:“……” 柳司君此刻精神力高度集中,她的神识如同一张细密的网,渗透在丹炉内的各个角落,感受药材的变化,任何微小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甚至提前做出反应。 一刻钟,两刻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淡淡的药香开始弥漫出来,渐渐充满整个山洞。 便是毫无经验的成风也明白,丹药即将成型。 他们都期待着。 柳司君全神贯注的盯着,神识一刻不敢松懈,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楚炎景手上捏着帕子,始终不敢上前擦拭。 他怕打扰,让她功亏一篑。 她双手不断打出一道道复杂的法诀,又精准的控制时间,让黎青不断配合着她调控火候。 她神识看见,丹炉内一颗发着光芒的东西在逐渐收缩、凝固,而后形成数颗圆润的丹药,且丹药的表面开始浮现若隐若现的纹路,如同符文一般,散发着古朴强大的气息。 “成了!” 柳司君喝道,双眸睁开,黎青在同一时刻撤了丹火,炉盖打开,五颗晶莹剔透的丹药在丹炉内回旋。 她拿起丹瓶,丹药像是得到召唤,依次飞进丹瓶内。 成风比自己炼制成丹药还要高兴,拿过丹药瓶:“真的炼成丹药,柳姑娘你好厉害。” 穆泽:“宫规有没有看,要称呼柳师妹。” “对,柳师妹真厉害。” 穆泽已经震撼到无以复加,但还是不死心,想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 “柳师妹,能打开看看吗?” 穆泽的语气,比刚才好了不止一点。 “当然可以。” 柳司君将瓶盖打开,丹药馥郁宜人,令他们几人都心旷神怡。 穆泽看着丹药成色,从看好戏变成钦佩:“原来柳师妹是高手,一出手就是五品丹。” 第6章 师公想问什么 五品丹啊! 元婴后期修为都不一定能炼制出来的五品丹,她却能信手拈来。 怎能不让人吃惊赞叹。 穆泽是慕强的。 只要柳司君有实力,他就信服。 “柳师妹,你能不能教我?” 成风一把将人挤开:“我都还没开口,轮不上你。” “都是师兄妹。” “现在知道是师兄妹,昨天你都没正眼瞧我们。” 穆泽不好意思:“成师弟不理解我们这些从外门通过严格考核新来弟子的难处,等了十二年才等到这个机会,这一来就碰上你们。楚师弟就算了,你的实力,很难让人信服啊,柳司君嘛实力可以,却能带侍卫进山,我不能怪我多想。” 成风:“……,你不是都已经和我一样,拜入六长老门下,对你能有什么影响?” 弋梦开口解释:“成师弟看来是还不熟悉宫规,每位新入门弟子,在三个月后还会进行一次考核,这次关系到宗门修炼之源分配……” 楚炎景:“你是觉得,我们是通过关系进来的,三个月后的考核,会不公平?” 穆泽点头:“我和弋梦在外门,毫不夸张的说,实力是数一数二的,可就因为我们没钱没人脉,等了十二年才等到这次机会。” “现在看你们,是凭着真本事进来,我穆泽佩服。” 柳司君摆手:“穆师兄误会了,我之前学过炼丹,可不是一出手就五品丹。” 这天底下,能有谁一出手便是五品丹? 师父说他当年,一开始也只能炼制二品丹药,一炉出品三颗已是极限。 卢丹师现在,也只能炼出六品丹罢了,七品往上这样能够引发天地异象的丹药,便是他也炼不出来。 穆泽:“不管怎么说,你能在金丹期,就能炼出五品丹,在整个宗门也找不出几个来。” 穆泽主动释放善意,有成风这家伙在,几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几人相处十分融洽,有穆泽和弋梦在一旁指导成风和楚炎景,两人上手的很快。 一天飞速滑过。 各自起身回去休息。 “君儿!” 在门口时,楚炎景叫住柳司君。 “景表哥?” 楚炎景摇了摇头:“无事,今日炼丹耗费心神,早些休息。” “好。” 见柳司君进去,楚炎景才回到自己房间。 希望是他想多了。 接下来每天就是炼制丹药,休息。 一晃,在金霞峰待了一个月,自从那天见了纪禾师公,就没有再看见他。 今日乐天出现,带他们再次来到殿中。 纪禾依旧在炼丹。 听说纪禾最近在琢磨着炼制九转阴阳丹,这是九品中最难炼制的丹药。 若不是还缺一味药材,他现在只怕已经动手了。 见他们几人进来,纪禾双手放在背后,慢慢踱步往殿中央的椅子上去,坐下后才道:“一个月过去,竟然没有一次触犯宫规,看来那本厚厚的书你们都有认真看。” 成风露出几分得意。 “就别愣着了,把这一个月炼的丹药都拿出,给老夫瞧瞧。” 纪禾抬手一指,“看你乐的,就你吧。” 成风笑不出来。 五个人,他炼制的丹药最次。 也是最少的。 纪禾一脸嫌弃:“一个月,有这么多人指导,你就炼出这么个玩意儿?” 成风:“纪禾师公,也才一个月。” 换做一个月前,他说会炼丹,还能炼出二品丹药,自个都不信。 现在不是炼出来了。 虽然是次等,但也算二品丹不是。 纪禾一脸嫌弃将丹瓶丢在一旁:“你说的也对,那就算你过关,让老丁头疼去吧。” 他可不想将人扣下气自己。 楚炎景能炼出二品中等丹药,纪禾眉眼含笑:“确实有天赋,过关。” 穆泽和弋梦,可以炼出三品中等丹药。 都轻松过关。 “只剩你的了,拿过来给老夫瞧瞧。” 打开瓶盖,一股清新的药香,纪禾眼前一亮,旋即眯了眯眸子:“五品丹,还是上等。” 他拿起其中一颗,十分仔细的瞧着。 “你这丹药的纹路,很特别。” 柳司君:“看师公的神色,莫不是弟子炼制的丹药,勾起您一些回忆?” 纪禾看向柳司君。 突然对其他几人道:“你们几个先去殿外等候,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穆泽担忧的看向柳司君。 是的,现在是担忧。 这一个月,他断断续续的了解到柳师妹的过往。 挺惨的。 娘早死,爹不爱,还被妾室算计差点没命。 要不是她自己不放弃,今天根本就没机会站在这里。 “怎么的,不放心是吧?” 成风:“师公,有什么是我们几个不能听的?” “就是不能听,麻溜的出去,不然老夫帮你们一把……” 他们出去后,殿门一关,里面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师公想问什么?” 纪禾看着柳司君:“你一出手就是五品丹,看来之前就已经学会炼丹,为何还要千方百计入幽谷宫?” “幽谷宫是天下丹师最向往的地方。” 纪禾突然笑起来:“小女娃,你没说实话。”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 纪禾并未仗着修为高深,用灵力施压,反而从他眼中看出几分期待。 还是纪禾率先收回视线,他起身走下来,站在柳司君面前,声音轻缓:“可否告知老夫,你这炼丹术是和谁学的?” 她犹豫一会,开口:“卢凌峰。” “卢凌峰?” 柳司君:“师公认识?” “不认识,不过你一个金丹弟子,能炼出五品丹,可想而知这位卢丹师是何等人物,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纪禾看着柳司君,眼里有几分探究,“不若哪天你替老夫引荐一番,要是能切磋切磋就最好不过。” 柳司君浅笑:“好。” 纪禾给主峰传音,不多时素佑来了,见到他们盈盈笑道:“恭喜你们都通过考核,现在带你们去各大长老那,以后就是他们的正式弟子了!” 大长老蔡炎霈所居的赤岭峰离耀华殿最近。 楚炎景第一个到。 成风挥手:“楚师兄,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好。” 楚炎景看向柳司君:“等熟悉之后,再去找你。” 第7章 挺满意 赤岭峰过去就能清晰的看见坐落在最高峰上的耀华殿,再往西南方向飞上半刻钟就到橙云峰,它是二长老郜永修所居之处,过了橙云峰往东南方向飞行约半盏茶的时间就是三长老宋宏远的黄岩峰。 柳司君和黎青从御剑上飞跃而下,朝成风他们摆手:“我到了,有空再联系。” 素佑带着他们继续朝黄岩峰的东南方向飞行,那里是四长老易伟的绿松峰。 绿松峰是离主峰最远的一座,比金霞峰还要远,以素佑的修为,要足足飞上一刻钟。 柳司君目送他们远去,身旁突然出现一名身穿弟子服的女子。 “柳师妹吧?我叫孔倩宁,是三长老的第四个徒弟,现在带你去见师父。” “有劳孔师姐。” 孔倩宁,看着二十出头,皮肤白皙,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眉毛略显浓密,但有修剪,眼睛明亮灵动,乌黑的秀发用发簪高高竖起。 今年三十五,单一金灵根,金丹巅峰修为。 加上柳司君,三长老一共五个徒弟,这一个月听穆泽和弋梦说了不少幽谷宫的事,他们之前虽然是在外门,但也知道不少。 黄岩峰云雾缭绕,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蜿蜒而上,两旁不时有小型的殿宇映入眼帘,略略看去,比金霞峰阔气不止一点点。 再往前,就是黄岩峰的主殿清虚殿,殿门大开,三长老端坐在上首,身后站立两名看着十三四岁的侍从,两旁坐着三名身穿弟子服的男子。 柳司君猜测,应该就是那三位师兄。 “师父,柳师妹来了。” 柳司君往前两步,撩开衣袍跪下磕头:“弟子柳司君,拜见师父。” “起来吧。” 孔倩宁依次给柳司君介绍坐在那里的三名弟子。 互相客气的打过招呼,柳司君在孔倩宁的下首坐下,黎青乖巧安静的站在她身后。 他们都没有侍从,是以在大殿中,柳司君显得十分突兀。 宋宏远深邃的目光落在柳司君身上:“听纪禾师叔说,你在金霞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炼制五品丹?” 柳司君:“……,” 纪禾师公是这么传话的? 不是说了,她在入幽谷宫之前就学过炼丹。 方才只留她一人,莫非早就想到这点,是故意帮她隐瞒? “嗯?” 见柳司君不开口,宋宏远略有些不满:“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没有隐情,只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短短时间,柳司君已经做出决定,既然纪禾师公有心帮忙,她何不顺势而为。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因这五品丹,并非我一人炼制,还靠我阿弟配合默契,才侥幸成功。” “柳师妹的意思,你炼丹还需旁人控火?” 出声的是坐在宋宏远右手第一个弟子,看上去约二十六七,眉毛稀疏略显暗淡,眼睛不大不小,但十分有神,脸庞圆润轮廓柔和,长相着实平平,无任何出挑之处。 刚才孔倩宁介绍过,是宋宏远的大弟子,名白飞鹏,今年五十四岁,金木灵根,元婴后期修为,目前能炼制出四品上等丹药。 柳司君能以金丹初期修为,炼制出五品丹药,可想而知,内心有多震撼。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炼制丹药的时候需旁人控火配合。 幽谷宫这么多年。 这操作,也是第一回见。 两个人怎么可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白鹏飞摇头:“我还是不敢相信!” 柳司君:“侥幸罢了,再让我重新炼制一样的五品丹,不一定能成。” “炼丹就是这样,谁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成功。” 开口的是二师兄安瑞清,他头发随意束起,弟子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光这么看着就觉得此人十分懒散,一双鹿眼,看什么都觉得很无辜,也让他那张脸更显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但其实已经四十七岁,修为却和白鹏飞一样。 单一火灵根,亦可炼制四品上等丹药。 可以说,与白鹏飞不分伯仲。 三师兄闵翰林四十四岁,元婴初期修为,单一木灵根。 在幽谷宫,以炼丹为重的宗门,木灵根并不是极好的资质,这也让闵翰林的炼丹术迟迟无法精进,到现在也只能炼制出四品此等。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在金霞峰的时候,穆泽都有和她介绍。 不过当时没看人,现在算对号入座。 宋宏远出声:“我们黄岩峰没什么特别的规矩,你只需熟读宫规便可,后面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四师姐。倩宁,带小五下去熟悉熟悉。” 孔倩宁带柳司君粗略的转了一遍,才带着她去住的地方。 “这是你的院子,我住在隔壁,有事喊我!” “好,多谢四师姐。” 柳司君推开那扇精致的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是由青灰色大石块铺就的小道,围墙亦是同样的石块堆砌而成,上面爬满了各种翠绿色的藤蔓。 再往前走,是一方小小的池塘,池塘的水清澈见底,偶尔几尾色彩斑斓的鱼儿悠闲游过。 池塘里还有几株粉色的荷花,荷花随风轻轻摆动,清香充满整个院子。 也就只有灵气充沛,四季温暖如春的幽谷宫,才会看到经年不败的花儿。 池塘后方不远处,有两间大小不一的小木屋,大的那间最上方的匾额上写着“忘月居”三个字,小的在忘月居左手边紧挨着。 推门进去,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一张书桌,几把椅子,一个衣柜和一张木床,唯一点缀的地方,就是窗户那挂着一个淡绿色的风铃。 “这是姐姐的。” “嗯,去看看青儿的。” 另一个屋子除了那个绿色风铃,与她的房间几乎是一样的。 “风铃。” 柳司君:“青儿也想要风铃?” “嗯。” “我记得介子里好像有一个。” 说着打开介子找,最后却是找到一个,不过是粉色的。 “没关系,换下就好。” 如此,黎青终于满意! 柳司君也挺满意。 来幽谷宫一个月,总算是安定下来。 院子虽然不大,但与金霞峰那个逼仄的山洞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接下来,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第8章 那个师父,不好玩 自己居住的地方,第一件事自然是布置结界。 她也知道,在幽谷宫高手如云,只要人家想听,这结界根本阻挡不了。 但真要听,他们也是需要突破这层结界的。 简单来说,能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作用还是有的。 布好结界,苏亦欣将介子摘下来整理,那几颗五品丹,放在介子最里面。 第一步已经踏出去,接下来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主峰的耀华殿中,万宫主正在消化方才得到的消息,那就是这次新入门的弟子,在一个月内,炼制出五品丹。 五品丹不稀奇。 但以金丹初期修为炼制出五品丹足以让全宗门惊讶,只不过这事没有传开罢了。 这一点纪禾做的对。 虽是件好事,但还不宜四处宣扬。 “你去一趟金霞峰,让纪禾来一趟。” 侍从邹城应道:“是,宫主。” 邹城是十年前到万宫主跟前服侍的,对于为什么关于金霞峰的事不能传音,而是要人亲自去请这件事,他心里十分好奇。 也曾偷偷问过与他同为侍从的孟新杰,但他对此闭口不言。 半刻钟后,邹城来到金霞峰。 宫门一如既往紧闭,好在乐天就在外面,每次都是他来,所以跟乐天已经很熟了。 “纪峰主在吗?” “峰主正在炼丹,吩咐了谁都不能打扰。” 邹城搓着手,十分为难:“可,宫主找纪峰主有事,需要他立刻过去。” “这个我真做不了主,纪峰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谁在他炼丹的时候打扰他,害他练不成丹,即便是万宫主他也敢骂。” 幽谷宫六名长老,都十分尊敬万宫主。 至少表面是敬重的。 唯独这个纪峰主,谁的面子都不给,尤其是万宫主。 单方面切断与主峰的联系,堂堂宫主有事找他,还得派人来请,比如现在。 “那,纪峰主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这我哪知道!” 每次这个时候,邹城都想在心里面骂娘。 “好,那既然纪峰主没有时间,乐天师叔就随我走一趟,我也好交代。” “好。” 乐天回的爽快。 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 “宫主,乐天到了。” 乐天从善如流道:“宫主,纪峰主正在炼丹,无暇过来。有什么问题,若弟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又是这样。 万宫主不悦的看着乐天:“你回去告诉纪峰主,让他务必将禁制解开,本宫主容忍他这么多年,已经够宽容了。” 乐天恭敬道:“是,弟子一定将宫主的话带到。” 看着乐天离开,万宫主直接传音给三长老,让他带着新收的弟子来一趟耀华殿。 收到三长老传音时,柳司君并不意外。 她嘱咐黎青:“姐姐出去一会,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嗯。” 柳司君先去清虚殿,再和三长老御剑往颠明峰去。 黄岩峰和颠明峰这点距离,宋宏远带着她,很快便到了。 站在殿外,宋宏远道:“可知宫主为何要见你?” “因为徒儿炼出了五品丹?” 宋宏远颔首:“等会宫主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 柳司君垂下眼睑:“徒儿明白。” 时隔一个月,再次踏进耀华殿,一如之前那般,气势恢宏,唯一不同的是其他几位长老都不在。 宋宏远:“宫主。” 柳司君行弟子礼:“弟子柳司君,拜见宫主。” 万宫主眼中满是探究:“你炼制的五品丹,可有带来?” 柳司君回:“今早交给了纪禾师公,他未曾归还!” 竟是这样! 他继续问:“学习炼丹多久了?” 柳司君如实回答:“不到三年。” “跟谁学的?” 柳司君给出和金霞峰上一样的回答:“卢凌峰。” 纪禾没听说过。 自然万宫主也不曾耳闻。 只以为是个稍有些天赋的无名之辈,并不在意。 不过该问的还是需要问清楚。 “可曾行过拜师礼?” 柳司君点头:“有!” 修炼之途最忌拜多人为师,炼丹亦是如此。 万宫主不悦道:“你如今已经拜入幽谷宫,这个什么卢凌峰,以后就不要再提,你如今的师父,就是宋宏远,记住了?” 柳司君垂眸:“是。” 无论何时,在她心中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卢丹师,是不得已隐姓埋名的许贺尘。 对柳司君的态度,万宫主很是满意。 更满意她的天资。 在幽谷宫,十六岁的金丹有十来个,不算稀奇,可在金丹初期能炼制出五品丹的,除了那个人,她是第二个。 柳司君,是能炼制五品丹中修为最低的一个。 可换言之…… 这事暂时保密,还是那句话,少年天才很多,陨落的也不少。 能成长起来的寥寥无几。 需要好好保护,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幽谷宫能震惊整个修炼界。 “三长老,好好教导。” 万宫主细心嘱咐,显然是重视柳司君。 “是。” 无疑,柳司君已经进入万宫主视线,接下来他们黄岩峰的修炼资源会比平时更多,自然炼丹所需的药材,也会相应增加。 回到黄岩峰,宋宏远道:“这是为师的腰牌,以后需要炼丹,可以随时去炼丹房,需要什么药材,也都能自取,无须顾忌。” 在宗门,想要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 她的实力,足可以得到特殊待遇。 “是。” 目送三长老离去,柳司君回了自己的院子。 黎青整个人趴在池塘边,百无聊赖的盯着池塘里的鱼儿。 见姐姐回来,开心的蹦起来:“姐姐。” “青儿,你觉得这里好玩吗?” 黎青摇头:“不好玩。” “那,过几天我送你下山去找师父,可好?” 黎青指着清虚殿:“那个师父,不好玩!” “不是他。” 黎青终于听懂了,用力点头:“好。” 翌日,修炼结束,柳司君没有着急去炼丹房,而是带着黎青去了藏书阁。 幽谷宫的藏书阁,有许多上古丹方。 师父博学多闻,但也不是说全都记得,她想多看看。 “怎么没人?” 四师姐说,素日里藏书阁人满为患的。 第9章 那更得躲着点 “你怎么在这?” 柳司君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墨麟侯。乍然看见,都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 “这里是幽谷宫,你怎么进来的?” “本侯代表大禹皇室,前来幽谷宫挑选丹师。” 各国皇室每年都会消耗大量丹药,三十年前都是向幽谷宫购买丹药,但并不能满足需求。 后经协商,定期去幽谷宫挑选合适的丹师常驻皇宫。 当然,皇室会向幽谷宫提供大量的修炼晶石。 相当于买断。 不过,这对于幽谷宫的弟子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到了时间都会以各种理由回绝,亦或是直接外出历练避免与各国皇室之人碰上。 “原来如此!” 难怪平时人山人海的藏书阁,清冷的可怕。 这是都怕与墨麟侯撞上。 这要是被选上,在皇宫待个三五年,多耽误功夫。 “墨麟侯有中意的人选吗?” “尚未。” 柳司君眉目一挑:“那看来像今天这种情况,后面会经常出现。” 没人,藏书楼格外的安静,只剩偶尔翻书的声音。 这一看,就是一整天。 当她抬眼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擦黑。 “我先回去了,你自便!” 顾长洲跟着起身:“我送你!” “我现在是三长老弟子,住黄岩峰,你……” “赤岭峰。” 柳司君道:“那还是各回各家,省得麻烦。” 藏书楼在颠明峰的东南方向。 刚好一左一右。 “不麻烦。” 顾长洲率先飞上宝剑,看向她:“上来。” 柳司君没再推辞,飞上宝剑,站在顾长洲身后。 在半空,柳司君忍不住问:“大禹皇室每年会给多少晶石给那个丹师?” 这是额外需要支付的得用,与给幽谷宫晶石是两码事。 都是丹师本人与皇室商议。 “往年都是五万上等晶石。”顾长洲顿了顿道,“但必须要能炼制出五品以上丹药。” 这个要求她符合啊。 五万上等晶石,是一笔巨资,离了柳府,师父想要炼制丹药,就需自己购买药材,她挣得那点钱,是真的不够花。 若是有了这笔钱,师父就不用担心晶石。 再一个,她现在已经是幽谷宫弟子,偷摸的卖一些师父炼制的丹药,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打眼。 想着想着,已经到达小院。 目送顾长洲离去,柳司君沉默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还在想刚才的事。 进幽谷宫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师父查清当年前宫主被害一事。 但若就此离开去大禹皇室,这件事就得搁置。 与她的初衷相悖。 不过目前,她已经抛出一个引子,想要将当年之事引出来,还不是时候。 换句话说,她和师父还没具备掀桌子的能力。 一去就是两年。 这个机会要还是不要…… 第二日,她依旧去藏书楼,今日人满为患,不用想也知顾长洲今日不在。 连着三日,柳司君都泡在藏书楼,直到第四日才去炼丹房,着手新一轮丹药炼制。 这次她想要炼五品增寿丹。 增寿丹对修士没什么诱惑,但对有权有势,却无修为的凡人来说,是花多少钱都想要得到的宝贝。 有能力炼制五品丹的修士,不屑炼制增寿丹。 她俗人一个,需要晶石。 增寿丹最主要的药材是还魂果,这种果子大部分都长在黄泉路,三十年一结果,很是罕见。 可幽谷宫早在五十年前,就成功栽种出还魂果树。 二十年前,成功孕育出第一批还魂果,足足有三十多个。 师父当年是丰泽最喜爱的徒弟,给了他七个。 如今柳司君介子里还有四颗。 其余的药材,比较常见,便是用了,也不会知晓她是用来炼制增寿丹。 一切准备就绪。 就在柳司君刚要动手炼制时,她停了下来。 错了。 她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当年前宫主突然暴毙,并非所有人对师父口诛笔伐,还是有人为他说话的,不然凭着师父一人,如何逃得出天罗密网的幽谷宫。 师父恨的是当初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并非整个幽谷宫。 她进幽谷宫的初衷,是为了查明真相。 不是与整个幽谷宫为敌。 用幽谷宫资源,为自己谋取私利,她不该有这种想法,更不该这么做。 想要晶石,就正大光明的去挣。 想通后,柳司君将还魂果放回介子里,转身准备离开炼丹房。 二师兄安瑞清正好过来,见她要走,不免道:“天色还早,你就已经将丹药炼好了?” “不是,本来想炼制血莲丹,但血莲好像没有了。” “哦,血莲前几日用完了,药田的血莲还未长成,师父已经安排下去,应该过几日就能买回来。” “嗯,多谢二师兄相告。” “那你现在?” 柳司君道:“我去藏书楼。” 安瑞清眉毛抬了抬:“大禹皇室来人了,要挑选丹师,师妹可要躲着点,别倒霉催的撞上。” 刚走两步,安瑞清又返回来:“倒是忘了,你也是大禹国人吧?这次去寒冰域据说就是墨麟侯带队,你与他是不是认识?” “嗯。” “那更得躲着点。” 柳司君嗓子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安瑞清以为柳司君是吓的,忙安慰道:“也没那么夸张,毕竟宗门内能炼制出五品丹的不少,人家不定看的上你。” 这安慰的…… “算了,不说了。总之就是避着点!” “多谢二师兄好意。”柳司君道,“刚才听二师兄说药田,不知我能不能去看看?” “这个你得去问纪峰主。” 安瑞清手往金霞峰的方向一指:“幽谷宫的药田,在金霞峰,还有一小块在耀华殿后面,那是单独供宫主使用的,谁也不敢去那里看!” “明白了。那二师兄你忙!” 藏书楼有可能会遇上顾长洲,柳司君想了想,决定先去金霞峰。 “乐天师兄。” “是柳师妹啊,你来找纪禾师公吗?” 柳司君:“我是想看看药田,听二师兄说需要纪禾师公同意,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哦,他正在药田,我带你去。” “有劳。” 上个月,都是待在山洞里炼药,根本就没怎么走动,所以不知金霞峰有那么一大片药田。 第10章 能不能盼我点好 远远的就闻到药材的清香,绵延数十里,看不到头。 纪禾师公身穿褐色长袍蹲在不远处的药田里,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纪禾师公。” 纪禾没抬头,但招手让柳司君过去。 “刚去黄岩峰没几天,怎么想着跑老夫这里来?” 柳司君跟着蹲下:“才听说师公这里有药田,那边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 纪禾笑眯眯的看着柳司君:“是缺药材了吧,以后你需要什么药材,只要这药田里有,尽管来取。” “弟子多谢师公。” “不用那么客气,就是你这娃娃记得答应过师公的事,等时机成熟了,带老夫去见见那位卢丹师。” 柳司君从善如流道:“好。” 纪禾师公,是当时明着站出来替师父喊冤的人。 丰泽还在世的时候,纪禾师公是幽谷宫的二长老,师父逃出来后,幽谷宫到底发生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但本是六大长老之一的纪禾,却被发配到金霞峰,去教导新入门的弟子,还单方面的切断与颠明峰的联系,从这就能看出纪禾当时与他们肯定闹的很不愉快。 上山之前,师父说她可以先接触纪禾师公。 上次用五品丹试探一番,他已起疑心,但主动帮她隐瞒丹药纹路一事,或许能试着再进一步。 她起身四处转了转,再次回到纪禾旁边的田埂上站着。 这片药田,种植大部分的奇珍异草,就连生长条件极为苛刻的药材,这里也有。 不愧是以炼制丹药立宗的门派! “师公,这里怎么不见还魂果树?” 纪禾的拔草的手停下,用清洁术净手后起身走了过来。 “你是如何知道还魂果树的?” 他的药田,旁人轻易不能来,偶尔过来的就老蔡他们。 好端端的,他们不可能提什么还魂果。 “弟子前几日在藏书楼在一本叫《宫记》的书上看到的,说幽谷宫五十年前就已经培育出还魂果树,可是弟子记错了?” 纪禾笑容淡了几分:“没错,宗门内的确有,不过不在老夫这片药田。” 柳司君:“这么说来,是在颠明峰万宫主的那片药田。” “不错。” 纪禾笑看着柳司君:“颠明峰有的药草,老夫这里都有,唯独没有那颗还魂果树。小女娃,你这记性不错嘛!” “也是碰巧就记着。” 两人缓缓走出药田,临走时纪禾师公送了不少药材。 “师公,这会不会不太好?” 纪禾:“有什么不好的,整块药田都是老夫在侍弄,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 “你就安心拿着,不够再来找老夫。” 柳司君看着手上的药草,她怎么觉得纪禾师公是想通过她的手,将这些药材给师父。 师父离开幽谷宫十七年,到现在都未能炼出高级丹药,一半是因为炼制高级丹药的药材很难找齐,一半是因为光顾着躲避幽谷宫的人,这么多年修为都不曾精进。 迟迟未曾突破至化神期。 他以分神期修为,炼制出六品丹已经很难得。 因越是往上,想要跨级炼丹就越难。 柳司君将药材都放在介子里,打算下山的时候带给师父。 进入幽谷宫快两个月,柳司君第一次得到下山的机会,带着黎青和景表哥马不停蹄的往那师父那边赶。 幽谷宫是大,可不能随意玩耍。 又没有玩伴,黎青憋坏了。 到了卢丹师这,是上蹿下跳,好不欢快。 看着黎青,柳司君开口道:“师父,我和青儿说好了,等过几天上山,就不带他上山了。” “也好。” “师父,玉表姐呢?” 卢丹师:“昨天刚泡完第五次药浴,就收到家里的传音,看着挺急。” “家里?” 楚炎景问:“是楚家还是梁家?” 幽谷宫有禁制,无弟子令,是无法在山外传音进去的。 楚炎景怕是楚家有事,他没有及时收到消息。 “倒是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梁家。” 梁家是楚炎景外祖家,他也同样担心,来幽谷宫之前,母亲就去了梁家,一直没有回来。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耽搁这么久。 楚炎景:“你们先聊着,我传音回去问问!” 半盏茶后,楚炎景走过来,面色凝重:“君儿,梁家出事了,母亲让我回去一趟。” 柳司君闻言起身:“严重吗?” “我外祖父,殁了。” 梁家家主,也就是大舅母的父亲,今年刚过一百,又有分神初期修为傍身,竟说没就没。 这也太过突然。 柳司君低声道:“节哀。” “嗯。” 楚炎景立刻传音给大长老,告知他家中事宜,而后马不停蹄的动身,前往梁家。 卢丹师:“热闹了一阵,这个院子又冷清下来。幸好还有青儿陪着为师,有个说话的人。” 黎青在吃东西,闻言点头:“青儿陪着。” 柳司君收回视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师父,青儿他的脑子,真的恢复不过来吗?” “从捡到他到现在,为师已经试过很多种方法,还是没有起色。” 黎青是出生就有脑疾,并非后天受伤导致。 如此,治疗会更加困难。 “徒儿前几日在藏书楼看见一上古丹方,是专门治疗脑疾的。” 卢丹师:“你说的是九转复元丹?” “嗯。” “此丹需渡劫期尊君才能炼制!” 整个修炼界,唯有两名尊君,一个是瑶华宫宫主滕励辉,另一个是缥缈宫宫主弓凌寒。 只他们两个并不会炼丹。 说到炼丹,柳司君想起介子里的药材:“这些药材,够师父用一阵了。” “这么多药材。” 卢丹师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想到什么,摁住柳司君要撤回去的手:“不是,这么多药材,不会是你偷的吧?” 柳司君:“师父,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幽谷宫偷药材,她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这是纪禾师公送我的药材,你就安心拿着。” “纪禾送你的?”卢丹师更担心了,“你才去幽谷宫多久,他就送你这么多药材?” “没错。” 卢丹师瞪着这个不省心的弟子:“你是不是干什么事引起纪禾师叔警觉了?” 第11章 想弄死我,没那么简单 柳司君伸出双手食指,往卢丹师的唇角一戳,而后一提,手动来个笑脸:“也没什么,就是试着练了一次五品丹,没想到成功了,纪禾师公一看丹药的纹路,觉得眼熟罢了!” “只是这?” 柳司君抿了抿唇,道:“还有就是说了还魂果的事。” 卢丹师跳起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还魂果,整个宗门就那几个人知晓,纪禾师叔只需一想,就会察觉异样,加上丹药纹路,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你与我有关?” 他们两个,一个是分神巅峰,一个才金丹初期就算再加上黎青,也抵不过人家一个。 真想要杀他们,真是动动手指头就行。 “总是要找个帮手,师父让我先试探纪禾师公,不就是相信他。你看,如今我们还好好的在这说话,就说明这一步走对了。” 卢丹师:“你这是在赌,万一赌输了,不但我命没了,你们两个也活不了!” “师父,我和青儿的命都是你救的。” “你还知道是我救的,那就听为师的,小心行事,切记再冲动行事。” 见柳司君没说话,卢丹师语气重了些:“听到没有!” “知道了。” 午时,卢丹师做了几个小菜,师徒三人慢悠悠的吃着,十分惬意。 饭后,卢丹师突觉丹田内的灵力汹涌起来,与平时完全不同。 他这是要突破? 自己处于分神巅峰境界许久,苦于无法迟迟突破,如今突然突破瓶颈,心中十分欢喜。 柳司君也很快察觉到师父异样,叫来青儿,两人一左一右为师父护法。 卢丹师来到房中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面色凝重,双手朝上交握放置丹田处,元神完全沉浸在体内世界,引导着雄浑的灵力在各处经脉中奔腾。 灵力每次冲击,都带来巨大的痛苦,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力在体内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汹涌的灵力仿佛要冲破一切阻碍。卢丹师吃痛发出闷哼声,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因为疼痛,额头青筋不断跳动,但依旧咬紧牙关,稳住心神。 这些是突破修为必须经历的。 路,有且只有一条,那就是稳住心神撑过去。 时间过去很久,又仿佛只在一瞬间。卢丹师不断承受着经脉和丹田被灵力反复冲击的疼痛。 突然,卢丹师一声低喝。 体内灵力瞬间狂暴起来,屋子里光芒闪烁,灵力四溢,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终于冲破那层桎梏他多年的瓶颈,一股全新的,更为强大的气息从卢丹师体内散发出来。 这种气息持续了很久! 一天一夜,师父终于成功突破了。 柳司君开心的勾起唇角。 良久,卢丹师缓缓睁开双眼,眼睛一道流光闪烁,渐渐纳入眼中。 “恭喜师父。” 卢丹师自然欣喜。 二十年,他终于突破了! “待为师稳定修为,就可以着手炼制七品丹。” 他们正在一步一步朝目标迈进。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吃过早饭,柳司君一人返回幽谷宫。 “什么人?出来!” 柳司君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不多时,果然从前面走出来两个用灵力遮掩了容貌之人,他们手中的长剑都已出鞘,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杀意。 卢丹师的住处离幽谷宫只有十来里路,是以柳司君并没有御剑,而是徒步返回。 却没想到,离幽谷宫只有三里路的地方,会碰上劫道的。 “你们是何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发一言,直接提剑横劈过来,属于金丹中期的威力,扑面而来。 柳司君迅速召唤出鹊羽扇,挡住这致命一击。 杀手一击未中,再次提剑上前,两人配合默契,逼的柳司君连连后退。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忽明忽暗的投射在柳司君脸上,她脑海中迅速思考,这两人会是受何人指使。 幽谷宫? 应该不会,若是暗中之人对她起了疑心,想要斩草除根,何不亲自来。 柳时袁? 他是恨自己,但也没有到要杀自己的地步吧。 除非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他杀害楚氏的确凿证据,想要杀她灭口。 可柳司君的直觉,这两人应该不是柳时袁找来的。 杀手眼神冰冷,其中一个身形一闪,提着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凌空一划,另一个绕到柳司君身后,朝着她后背狠厉一劈。 柳司君反应亦是极快,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向后灵活避开身后那个杀手,同时手中的鹊羽扇猛地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向着杀手席卷而去。 “竟是五行之灵。” 那人可没说这个! 难怪看见他们两个不慌不忙。 拥有五行之灵的修士,同样修为可以以一敌二,甚至更多。 前面那个杀手冷哼一声,身形灵活地一闪,避开了鹊羽扇带来的气流冲击。紧接着他手腕一转,长剑如灵蛇般舞动,剑影重重,向柳司君攻去。 柳司君从容不迫,手中鹊羽扇开合之间,一道道绚丽的光芒激射而出,与杀手的长剑不断碰撞,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依旧不言。 因为久攻不下,心中逐渐有些急躁,他大喝一声,体内金丹之力疯狂涌动,长剑上的光芒愈发耀眼,他施展出一招绝技,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连刺数下,形成了一片剑雨,铺天盖地地向柳司君笼罩而去。 柳司君见状,眼神凝重,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灵力,五彩之灵萦绕,手中鹊羽扇快速舞动,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御屏障。 剑雨击打在屏障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虽然抵挡住了这波攻击,但也被逼得连连后退,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柳司君倔强看着他们,用衣袖擦掉嘴角的血迹:“想弄死我,没那么简单!” 柳司君收起鹊羽扇,召唤出太虚镜,灵力注入其中。 顿时,耀眼刺目的蓝光从镜面射出,它们仿佛能穿透灵魂,杀手被这光芒照耀,竟然动弹不得,不由得大骇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第12章 能再加点吗 光影斑驳,明明灭灭映射在柳司君脸上,杀手那一瞬间的怔楞,对她来说足够了。 她右手紧握着太虚镜,左手用尽全身五行之力注入镜中,蓝色光芒愈发强盛,且在蓝色光芒中,隐约能看见无数神秘符文在流转。 刺目的光芒,瞬间击碎杀手手中用来抵挡的长剑,继而是杀手的身躯。 “啊……”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呻吟,就在这束蓝光的绞杀下化为灰烬,只余一些破碎的衣物散落四处。 柳司君收起太虚镜,放入介子中。 很快一阵灵力波动,是幽谷宫巡山弟子过来查看。 他不认识柳司君,不过柳司君穿的是弟子服,那弟子往柳司君腰间看去,拱手道:“原来是柳师妹,我是大长老的三弟子郞嘉树,今日是我巡山,不知刚才发生何事?” 这次和景表哥一起下山,就说过他那几位师兄师姐。 郞嘉树,蔡炎霈的三弟子,今年六十有四,分神初期修为,亦能炼制出五品丹。 因他十七岁就结丹,这么多年过去,看着也才二十左右,加上他那张标志性的圆脸,胖胖的身材,真的很具有迷惑性。 “原来是朗师兄。” 柳司君指着地上的衣服碎片:“前日我与表哥下山游玩,今日归程,却没想到在宗门脚下碰上两个杀手。” 郞嘉树:“在幽谷宫脚下行凶,吃熊心豹子胆了吧!” “可知是何人?” 柳司君摇头:“嘴巴严实的很。” 往常截杀,杀手都得废话几句,这两个倒好,闷头上来就是干。 到现在都不确定,是专门杀她,还是碰巧遇上。 刚才也想过抓起来直接搜魂。 可她没这个实力。 如果不用杀招,死的就是她。 “那柳师妹往后下山注意些,最好结伴同行。” 她有结伴啊。 这不是景表哥临时有事,青儿又留在师父那。 凑巧了不是。 “多谢朗师兄提醒。” 回到黄岩峰,柳司君还在回想山下遇刺一事。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偶遇? 是因为师父的事还是就单纯的针对她? 这件事也算给了她一个警醒。 柳司君盘膝而坐,正要修炼,耳边传来顾长洲的声音。 这都来半个月了,丹师还没选好? 这几天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听到其他弟子议论这事,还以为顾长洲已经选好丹师回去了。 柳司君开门出来,顾长洲一身灰白色交领宽袖长袍,领口用金银丝线绣制的花纹别具一格,腰间黑色宽腰带上绣有同样的花纹,乌发束于玉冠,贵气逼人。 这身打扮,符合他墨麟侯的身份。 “侯爷日理万机,怎么还在幽谷宫逗留?” “你很希望我走?” 柳司君看着他:“侯爷,你这话说的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那你怎么想?” 怎么想。 她怎么想重要吗? 刚才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 柳司君道:“侯爷,你来找我什么事?” “方才听闻,你在山下遇到杀手,可有受伤?” 虽然她呼吸平稳,他亦没有闻到血腥味,但还是要确认一番。 “我没事。” “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吗?” 柳司君摇头:“杀手修为比我要高一些,掩了容貌。出手招招直取要害,不像寻常宗门弟子的招式。” 说到这,她眸光幽深。 顾长洲:“你怀疑什么?” “幕后之人我尚猜测不到,但杀手若不是出自宗门,那应该就是专门干这行的,或许是有人去无极楼悬赏也不一定。” “不会。” 顾长洲否定的十分干脆。 柳司君看着他:“无极楼做的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你怎么就确定不会?” 她是和无极楼有合作不错,但也仅限于莱阳郡分楼,凶手若是从其他分楼发布悬赏,戚管事又怎知? 楼主日理万机的,更不可能每笔交易都去过问。 “无极楼行事作风我略有耳闻,不会接这样的生意。” 若是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钱都挣,无极楼也不能在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就开遍整个大禹国。 “那按照你所言,不是无极楼的杀手。” 巧合而已? 她这个人,其实不太相信什么巧合。 “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柳司君:“……,我爹算不算?” 顾长洲一顿。 “从寒冰域回去之后,我祖母就将将我爹给架起来了,虽说还是家主,但现在柳家是我祖母做主,他认定是我搞的鬼,来幽谷宫之前还找过我,等于是撕破脸皮了。” 在寒冰域,她与柳时袁的关系,顾长洲亲眼目的,也不怕他看笑话。 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 “你有没有兴趣去大禹做常驻丹师?” 肯定是有兴趣的。 只是在权衡利弊罢了。 见柳司君迟迟不曾开口,他继续道:“条件你可以随意开。” 这话一出,柳司君就更心动了,只是面上不显。 “常驻丹师是只能住在皇宫?” 她问出这一句,顾长洲就知道妥了:“看你喜欢。” “五万晶石能再加点吗?” 顾长洲一点不带犹豫喊出:“八万。” “你炼丹需要的药材,都由宫中提供!” “无人能限制你自由。” “见到贵人不用行礼跪拜。” “皇宫还有一处圣地,里面灵气充沛,不亚于幽谷宫,不会耽误你修炼。” 柳司君心动,但没有头脑发热。 “侯爷说了这么多好处,那不好的呢?” 真这么好,那些人怎会避他如洪水猛兽,见了就躲,甚至直接外出历练去。 “不好的地方……” 柳司君道:“对啊,条件这么优越,肯定是有不好的地方,那些师兄姐们才不愿去。” 不然,哪能轮的到她这个才拜入师门的小师妹。 为了让柳司君答应,必须住在皇宫,他说成随意;五万上等晶石他改口八万;出宫需要令牌,见到贵人虽不用行礼,但也许恭敬。 最重要的是皇宫那处圣地,不是谁都能进的,只有皇室之人才可。 倒不是怕自己答应的做不到。而是开出的条件太好,反而引起她的警觉防备。 顾长洲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第13章 先去侯府 柳司君最后还是同意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年八万上等晶石巨资,实在难以拒绝,就算有坑,也在情理之中对吧。 耀华殿 墨麟侯将丹师名字说出来的时候,万宫主想都没想就拒绝。 “侯爷,常驻丹师需要经验丰富的丹师,她虽也能炼制出五品丹,但并不稳定,恐难当重任。” “万宫主是不相信本侯的眼光?” “侯爷这话严重了。” 万宫主心道:幽谷宫那么多能炼制出五品丹,甚至六品丹七品丹的丹师,怎么偏偏就选了她。 一个刚入门两个月不到的新人。 不会看出柳司君天赋异禀,想要将人拐去大禹吧? 那怎么行。 “侯爷……” “万宫主,大禹与幽谷宫有契约,允许大禹来使自行挑选。” 顾长洲将万宫主拒绝的话给堵了回去。 就这样,柳司君成了幽谷宫最年轻的外出常驻丹师。 随顾长洲下山,他们没有直飞中州,而是先去找卢丹师。 “刚上山半日,怎么又回来了?呦,这不是墨麟侯,你们怎么会在一块?” 墨麟侯来宗门的事,柳司君没说。 当时的心思,是不想让师父知道大禹皇室来挑选常驻丹师的事。 现在都已经答应,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 何况她打算带着师父和青儿一起。 买一送二的事,怎么都划算,不用担心墨麟侯不同意。 “你要去中州当常驻丹师?” 卢丹师大眼瞪的浑圆:“不行,你好不容易进了幽谷宫,当什么劳什子的常驻丹师。” 吃力不讨好。 就是牺牲自己,为他们赚晶石。 卢丹师是当着顾长洲的面,柳司君怕师父这一骂,顾长洲反悔,扭头将她送回幽谷宫,再挑选别人去。 赶紧传音:“师父,一年八万晶石,不亏。” 卢丹师还想再骂,闻言嘴巴半张,眼神看着柳司君:“确定是一年八万?” “确定。” 三十年前,他去做常驻丹师的时候,才两万。 价格相差这么大的么? “那也不行,去了就没自由,两年的时间,你修为也很难精进。” “墨麟侯说,皇室有一块圣地,不炼丹的时候可以去那里修炼,不会耽误修行!” 卢丹师:“……” 这待遇也改了? “师父,至于炼丹之术,我上次去藏书楼看了许多丹方,都记在脑子里,等到了中州,我们可以挨个尝试,徒儿觉得挺好的。” 卢丹师:“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好的。” 可这么好,咋就轮到她。 “小心里面有诈。” 柳司君:“徒儿也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不过八万晶石我们不亏,这不还有师父嘛,我们三人也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不是。” “这倒是。” 分神巅峰和化神初期,虽然只相差一级,却不可同日而语。 “好,那就去。” 说服了卢丹师,四人即刻动身前往中州。 从巫峡山脉,飞去大禹中州,需跨越整个风雷国,闵月国和大半个大禹国国土。 比从莱阳郡飞往幽谷宫还要远上半日的路程。 路途遥远,才是大禹皇室迫切需要常驻丹师的原因。 当然,皇室不止幽谷宫来的一个丹师。 只其他丹师,炼丹之术很难睥睨幽谷宫弟子,所以还是以常驻丹师炼制的丹药为主。 他们从巳时,一直到第二日酉时初,才到达中州城外。 远远望去,中洲城宛如一座巨大的城堡,城墙高耸入云,似与天地连接的天柱散发着雄浑的气势。整个墙身,由巨大的红色云天石堆砌而成,历经无数岁月洗礼,依旧坚固无比。 卢丹师看着巍峨的宫城,往来进出的百姓,叹道:“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热闹。” 顾长洲抬眸看向卢丹师:“您来过中州?” “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年,他也是作为常驻丹师来的中州。 说起来,自大禹皇室与幽谷宫达成协议后,第一个来的就是他,那时候不敢要价,也就要了区区两万晶石。 现在看看他徒儿。 充分印证那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四人正要入城,柳司君在此时收到楚炎景传音,询问她怎么会选择做常驻丹师跟随墨麟侯来中州。 卢丹师:“谁?” 柳司君道:“我表哥,他们已经返回幽谷宫,玉表姐也跟着一起,在院子里等我们。” 卢丹师哎呦一声:“真是忙昏头了,忘记事先传音告诉她。” 其实不是忙昏头。 只是梁家出了大事,他们也不好贸然传音。 就想着先等他们来中州安顿好,再跟他们说,谁知刚好错过。 顾长洲开口道:“诸位还是先随我入城,安顿好再回复也不迟。” 墨麟侯带着他们入城,城门高大宽阔,足以让数十辆马车并排。 金色的大门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七彩流萤宝石,在夕阳的照耀下,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城门上方,一块巨大的牌匾高悬着,上面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中洲城。 通行守城的士兵都认识墨麟侯,未曾询问一句,立刻放行。 踏入城中,喧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宽阔的街道纵横交错,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帆飘扬。 刚走几步,就闻到阵阵药香。 卢丹师:“有冰骨丹、元阳丹、百转丹……” 他如数家珍。 顾长洲心中佩服,有这种本事的人可不多。 过了药铺,还有兵器铺子、酒楼、赌坊,当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莱阳郡也热闹,可与这里一比,差距不是一点点。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顾长洲:“先去侯府,略作休息,再带你入宫觐见。” 他话落,立刻从旁边的巷子里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的顶部呈优雅的弧形,覆盖着一层特殊的材质,既能遮阳挡雨,又不会显得沉重压抑。 车身由天玄木打造而成,天玄木呈深黑色,纹理细腻,耐磨性强,因其生长缓慢,且稀缺,是以十分昂贵,一块巴掌见方的天玄木,就要数百上等晶石。 柳司君看着这足有一个房间大小的马车,暗自咽了咽口水。 这要是扣一块下来,都不得了。 不过天玄木经过精心雕琢拼接,严丝合缝,坚固无比,不好下手。 第14章 本侯没空 打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深灰色的软垫,应该是某种妖兽的皮毛,上面没有花哨的图案,摸上去柔软顺滑。 车顶悬挂着一盏精致的琉璃灯,里面放着夜明珠,天色渐暗,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中间放着一张小巧的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茶具亦是琉璃制作,马车四壁用锦缎装饰,上有复杂符文,应该是为了确保马车的安全。 这辆马车,值钱! 柳司君觉得自己怕不是穷疯了。 这么好看的马车,应该抱着欣赏的态度。 车夫穿着窄袖劲装,叫余阳,看着二十五六,柳司君看不透此人修为,应该不止是车夫那么简单。 马车走了约半刻钟便停下来,天色已经擦黑,都城四处都已经亮起灯火。 “侯爷,到了!” 从马车上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威风赫赫的府邸。 朱红色的大门巍峨耸立在眼前,门环是由纯金打造,上面刻有兽面图,怒目圆睁,细看好像是饕餮、兽口衔“仰月千年铞”。 门环上还刻有神秘符文,细腻的光泽在门环内流转。 大门两侧,矗立着两座威风赫赫的石麒麟,模样雕刻的栩栩如生,仿若随时都能活过来一样。 最上面的匾额,龙飞凤舞的写着墨麟侯府四个大字,黑色烫着金边,着实气派。 “侯爷,你终于回来了。” 府门大开,一白衣女子如蝴蝶般飞奔出来,直直朝顾长洲扑来。 顾长洲闪身躲开了。 后面跟着一身穿嫩绿衣裙的侍婢,默默站在一旁。 女子快速站好,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侯爷,你去幽谷宫这么久,终于回来了,碧清很想表哥。” 柳司君和卢丹师对视一眼,默契移开。 表哥表妹嘛。 正常。 她不也有那么多表哥。 虽然但是,不会这般亲昵。 顾卿爵应了一声,在碧清又想双手挽上他双臂的时候,将手抽离。 “不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怎么出来了?” “余阳架着马车出去,碧清就知道表哥回来了,就一直等着呢,还有姑母,我们晚饭都还没吃呢!” “正好,大家一起。” 顾长洲走过来:“柳丹师,卢丹师,请!” “他们是?” 叫碧清的女子终于看到柳司君三人。 刚才就看到了他们了。 只是没当回事罢了,因为顾长洲的态度,碧清才不得不回过头,露出笑脸来:“原来你们就是幽谷宫来的丹师。 碧清看着卢丹师,问:“您怎么称呼?” “鄙人姓卢。”卢丹师往左边走了两步,右手指着柳司君,“不过,从幽谷宫来的常驻丹师,是她!” “什么?” 卢丹师:“她啊,幽谷宫来的丹师,老夫是打下手的。” 碧清这会才仔细看向柳司君,最先注意的就是那张脸,明眸皓齿,柳叶弯弯,脸上的轮廓优美而精致,看着才十五六岁,且修为只是金丹初期。 她眼中满是质疑,又带着几分不屑:“怎么可能,金丹初期修为的常驻丹师,真是闻所未闻,大禹皇室,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常驻丹师,至少需要炼制出五品丹才行。 “露清,休得无礼。” 顾长洲眸子有点冷:“白竹,带你家姑娘回去。” 露清被呵斥,咬着唇委屈的看着顾长洲:“表哥,我说的难道不对?金丹修为,撑死了也就只能炼出四品丹,皇室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碧清,你僭越了。” “表哥……” 碧清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柳司君和卢丹师均抬头望天,黎青不明所以,好奇的看着,被卢丹师手动调整。 “碧清,侯府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本侯的公事,你就更不该置喙。老夫人还在等着你,回吧!” “姑娘,姑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碧清面子挂不住,脚一跺,闪身离开,侍女白竹紧忙追了过去。 卢丹师右手食指朝黎青消失的方向指了指:“侯爷不去追?” 看似在关心,满脸看好戏的模样。 顾长洲:“天色已晚,你们先随我进府安置,入宫觐见圣上之事,等我通知便是。” 半句没提露清。 踏入府邸,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笔直地通向主殿。大道两旁,整齐的排列着地黄玉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精美的龙纹,地黄玉散发着黄色的暖光,将偌大又清冷的侯府带来丝丝暖意。 主殿气势恢宏,高大的殿门竟是由霜华木制成。 霜华木青中带紫,在夜晚会发出华光,还会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比马车上用的玄天木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殿周围,是错落有致的偏殿与楼阁。偏殿的风格各异,有的典雅古朴,有的华丽富贵。楼阁则造型别致,飞檐斗拱,宛如展翅欲飞的仙鹤。 都说墨麟侯深得圣心,比他几个儿子还要得宠。 看这座豪华无比的宅子,确实与他天子宠臣的名号相配。 墨麟侯没有带他们去和老夫人一起用膳,在他的九华亭另设一桌招待他们。 饭菜刚端上桌,余阳来了:“侯爷,老夫人在院外。” “跟她说,本侯没空。” “是。” 余阳应声退下。 但没过一会,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有人在攻击九华亭的结界。 “别管,先吃饭。” 动静这么响,一下一下跟打雷似的,这饭还怎么吃啊。 卢丹师:“侯爷,这?” “你们先吃。”顾长洲放下筷子起身,很快不见踪影。 那如响雷的动静,也随即停下。 九华亭外,头戴金钗,一身华服,看着才三十左右的女子,正是侯府老夫人肖千蕊。 见顾长洲出来,满脸怒容道:“你将碧清气走了是不是?” “母亲,我未婚,她未嫁,久居侯府本就不合适,如此正好。” 肖千蕊哼道:“碧清又不是第一日住在侯府,这么多年你都没说什么,怎么今日就突然容不下她。不会是因为新来的那个丹师吧,据说长的一脸狐媚相,还大言不惭的声称是幽谷宫来的常驻丹师。” 第15章 替寡人号脉 恰巧听见两人说话的柳司君:“……” 不会吧,这也能躺枪? “母亲,她是我请来的丹师,请你尊重她。” 肖千蕊并不当回事:“好,她怎么着,我管不着,但你是我生的,就得听我的,现在就去把碧清哄回来。” “母亲,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顾长洲冷冷的看着肖千蕊:“你若想好好当你的侯府老夫人,就不要再插手我的事,碧清也可以回来继续伺候你。如若不然,你就回肖家去。” 母子二人剑拔弩张也不是第一回。 侍从也都淡定的很。 但侯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竟然让老夫人回肖家。 “逆子,你再说一遍。” “母亲,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何必自讨没趣?” 肖千蕊吼道:“我是你母亲,辛辛苦苦生下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这次,顾长洲没再说话。 冷眼看着肖千蕊身后的男人:“云伯,你还是将母亲带回清澜院去吧。” 被称为云伯的男子,看着四十左右,身穿宝蓝色直辍,面庞轮廓分明,眼睛狭长,嘴唇不薄不厚,留有美髯。 他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温声对肖千蕊道:“老夫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今日府中有客,有什么话咱们后面再说。” 肖千蕊面色好了些许,不过语气依然强硬:“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从幽谷宫来到丹师,明日就让她走。” 说完扶着云伯的手臂,傲然离去。 顾长洲眸子沉了沉,待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转身返回院中。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吃过晚饭,余阳带他们下去休息,顾长洲一人来到书房,姜泰和高阔已经等在那。 “侯爷,您让属下调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说。”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高阔道:“属下调查后发现,表姑娘她,其实是老夫人亲生的。” 说完立刻垂下头。 谁能想到,老夫人平日里将碧清当成亲生女一般疼爱,到头来竟是真的亲生女儿。 顾长洲面色沉沉:“生父呢?” “这。” “说!” 姜泰低声道:“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云伯。” 顾长洲唇角泛起冷笑。 果然如此。 难怪他这个儿子无论做什么,都抵不过碧清三言两语。 “侯爷,接下来怎么做?” “盯着清澜院,还有将碧清找回来。” “是。” 翌日,柳司君随顾长洲入宫。 皇宫在中州城最中心,四周群山环绕,好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将热闹的街道隔绝在外,唯余一条宽阔无比的大道连接着,大道两旁由珍稀的九曲琉璃石铺就而成,阳光照耀下美轮美奂,好似仙境。 通过长长的大道,到达宫门。 宫门由纯金打造,宫门两侧站着两排身穿黄色铠甲的侍卫,手拿长枪,看着威风凛凛。 其中一个腰间佩刀,来回走动巡视。 高启恒远远看见墨麟侯,疾步往前,抱拳行礼:“末将见过墨麟侯。” 顾长洲颔首:“本侯带着幽谷宫丹师求见圣上。” “侯爷客气,圣上说过,您可以随时入宫,不必我等通传。” 高启恒右手一扬,一块金色的椭圆形玉佩从他手心飘出,它在半空中发出一股强光,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后,宫门缓缓打开。 “侯爷,请。” 跨入宫门,最先看见的就是宏伟的广场,地面由色彩斑斓的石块铺就而成,中央有一一座巨大的喷泉,水柱高高喷射,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一道道绚丽的彩虹。 沿着广场前行约一刻钟,便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 宫殿的立柱皆由赤金玉雕刻而成,上面盘旋的五爪金龙金光闪闪。门外站着同样身穿铠甲的侍卫,见到顾长洲来,立刻行礼,唤了声侯爷,将他们带去内殿。 柳司君心叹:皇宫原来长这样。 跟着顾长洲来到内殿,雕梁画柱,美轮美奂,内殿华丽的八角水晶宫灯自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地面用的是整块整块的巨大地黄玉铺就,拼接的十分严密,不细看都看不出细缝。 大殿的尽头放着九龙鳞木打造的龙椅,龙椅背后是一副巨大的山水屏风,细听之下还有哗哗流水声与鸟鸣声。 龙椅上坐着的,就是大禹国当今圣上,北宸耀。 北宸耀今年有一百五十一岁。 他七十九岁登基,在位七十二年,共生下五女四子,长子和长女是在登基前所生,其余都是登基后陆续出生。 在皇室中,北宸耀能活一百五十一岁,已经算是高寿。 皇室子弟可以修炼,但因自身灵力与身上的龙气相互制约,修为普遍都不高,也就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先皇当时也就只活了一百十九岁。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北宸耀的目光直直落在柳司君身上,“你就是幽谷宫来的丹师,叫什么?” 北宸耀精神看着不是很好,但眼神依旧犀利,身上暗金色的龙袍似能发光,胸前的五爪金龙仿佛随时能飞出来,给人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柳司君。” “幽谷宫现在如此了得,竟然有这么年轻的丹师。”北宸耀说着,朝柳司君招了招手,“你上前来,替寡人号一号脉。” 柳司君略有些慌。 这不是旁人,是掌握着整个大禹国生杀大权的帝王。 哪怕这是个修仙世界,也逃不过皇权至上的桎梏,哪怕她现在能御剑飞行,日行千里,也依旧要遵守王权。 “柳丹师不愿?” “岂敢。” 柳司君恭敬的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一共九层,她竟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北宸耀伸出手臂放在龙椅的扶手上,还自己主动将袖袍往上拉,好方便柳司君号脉。 这么看着,倒是随和。 可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 柳司君暗自深呼吸,伸出右手搭上去。 他手上的皮肤已经失去年轻时该有的弹性,干枯如同老树皮,变得有些弯曲,指腹还有层厚厚的老茧。 这是一双常年握笔批阅奏折的手。 约莫半刻钟,北宸耀出声:“寡人脉象如何?” 第16章 真敢喊价 柳司君垂下眼睑,北宸耀的脉象浮浅,搏动无力,时快时慢,伴有急促躁动,不是长久之象。 换言之,就是大限将至。 这让她如何说。 “柳丹师但说无妨,寡人要听实话。” 每个帝王都这么说,可不是每个帝王都能听进去实话。 因为实话刺耳,不中听。 柳司君不确定北宸耀是不是真的能听进去实话。 顾长洲此时开口:“圣上是明君千古明君,柳丹师不必顾忌。” 大限将至,人都是会有感觉的。 “陛下,从您的脉象上来看,不是很好。” “有多不好?” 柳司君手握了握又松开:“陛下配合我,能保一年寿命。” 北宸耀近来时常感觉到乏力,他自己也知道时日无多,但上次那个常驻丹师只会说些好听的话来敷衍他。 一年…… 够了! “好,那寡人的身体就交给你了,养寿宫已经收拾好,柳丹师今日就可以住进去。” 北宸耀话落,从山水屏风后走出来一个身穿深褐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宽宽的带子,都戴着一顶黑帽子,帽子正前方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珠子,黑色的鞋面干干净净,走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顾长洲:“这是圣上近侍曹公公。” 他手上托着一个金色托盘,上面放着一块雕刻着龙首的金色玉佩。 “这是可以代表寡人的玉佩,见此玉佩,如朕亲临。” 不仅是柳司君,就连顾长洲都没想到,仅这一面,北宸耀就赐下这么重要的玉佩给她。 “曹德,你带柳丹师去养寿宫。” “是。” “长州,你随寡人来。” 柳司君和曹德退出大殿,北宸耀缓缓起身往左手边去,顾长洲拾步跟上,那里有个椭圆形的拱门,从拱门出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在前面的北宸耀突然停下,转身道:“顾长洲,你该当何罪!” “臣不知何罪之有。” 北宸耀:“还敢狡辩,一个金丹初期的丹师,能有多厉害?幽谷宫就找不到其他能炼制五品丹的丹师?” “自然是能的,但她才是最合适的。” 北宸耀眯了眯眼:“说说看。” “一来,柳丹师是我们大禹国人;二来她长在边远小城,与朝中任何势力都扯不上关系,可以放心任用;三来,她修为虽低,但一样能炼出五品丹,因她是十分罕见的五灵根体质。” “凭这三点,她就是最适合陛下的丹师。” 北宸耀一笑:“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是。” 顾长洲道:“所以,柳丹师开口要八万上等晶石,相信陛下一定会答应。” “多少?” 北宸耀堂堂帝王,都忍不住声调拔高,觑着顾长洲。 顾长洲稳如老狗。 还是北宸耀再次气笑:“她可真敢喊价。” 顾长洲继续:“她还提出,在需要的时候,能随时进出圣地修炼。” “上任的吴丹师,都不敢提这么猖狂的条件。” “可陛下对吴丹师的表现并不满意。” 北宸耀看着顾长洲:“如此说来,你对这个柳丹师十分看好。” “陛下难道不满意?” 不满意,就不会一出手就赐给她那么重要的令牌。 北宸耀傲娇的哼了一声:“好,她说的这些条件,都可以答应,且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能让寡人再活一年。” 他大限已至,吴丹师生怕有个什么好歹,还还未约定时间,便以各种理由要回幽谷宫。 他也懒得挽留,就让顾长洲顺便提前挑选丹师过来。 他对来的丹师没什么特别的期待,不指望有什么丹药能让他再活八年十年,但他需要有一个丹师,能与他实话实说。 身在这个位置,想要听到实话太难了。 想要清楚的了解自己的身体到了什么程度,就更难。 “柳丹师,到了。” 曹公公带着她缓缓下降,直接停在宫殿外面的广场上,曹公公带着她御剑不到半刻钟,柳司君估摸着,以她的修为要是从养寿宫到主殿,要慢上几十息。 养寿宫在主殿的西北角一座较高的山峰上,此处灵气充沛,整座宫殿都笼罩在浓郁的灵气之中。 宫门高大,殿门是由千年寒玄铁打造,上门的门环是麒麟。 “这里就是养寿宫主殿。” 往前走上几步,抬头看见“灵炉宝阙”四个烫金黑色大字高挂在主殿上方。 推门而入,里面十分高大空旷,正中央是一座约两人高的炼丹炉,炉身通体紫金色,上面镶嵌着各种珍宝,周围刻满复杂的阵法和符咒,这些符咒,都是聚灵之用。 通俗点来说,就是辅助炼丹。 宫殿两旁都摆满了架子,左边都是各种药材,右边则是炼丹需要的器具以及各式各样珍贵的丹药瓶。 “柳丹师,您的住所就在旁边。伺候的人咱家已经挑选好了一批,合适的您再留下。” “好。” 这个安排,柳司君很满意。 很快,殿外灵力波动,紧接着数十个宫女侍卫进到殿中。 “这位是新来的柳丹师,以后就是宫中的常驻丹师,还不赶紧行礼。” “奴婢见过柳丹师。” 曹德笑盈盈转身看向柳司君:“柳丹师,请。” “我能挑起个?” 曹德:“之前都是八个,柳丹师若有别的需要,全都留下也无妨。” “那还是八个吧。” 柳司君选了四名宫女,四名侍卫。 其他人退下后,柳司君道:“曹公公,我身边还有两人,是跟着一起来的,他们能否住在这养寿宫?” “当然可以,手持这个令牌,柳丹师可以随时接他们入宫。” 安顿好后,午后柳司君就去墨麟侯接人。 刚到,就碰上回府的碧清。 她傲慢的哼了一声,招呼没打,提着裙摆率先走了进去。 府中的人对这位表姑娘敬重的很,均弯腰行礼。 接到信的卢丹师带着黎青从九华亭过来,正好瞧见刚才那一幕。 “走走走,赶紧走。” 今日一大早,侯府老夫人又来九华亭闹。 口口声声喊着要墨麟侯立刻将碧清接回来,他们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母子,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第17章 甚好 柳司君看了眼碧清离开的方向,忍着没问。 这是人家的家事,也轮不上她多嘴。 “姐姐,去哪?” 柳司君:“去逛街,买东西。” 卢丹师道:“你刚才传音,不是说接我们进宫,怎么想着去买东西?” “我想了想,你们还是别进宫的好。” 私心里,柳司君当然希望他们师徒能住在一起,可皇宫不比其他地方,尤其是北宸耀的身体是这种状况…… 卢丹师闻言,立刻反应过来。 谨慎行事没有贸然出声,而是传音询问:“是不是陛下的身体情况不妙?” “嗯,可以说糟糕的很,用增寿丹吊着,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元日!” 这么糟糕。 增寿丹都用上,也只能延寿一年。 “所以师父和青儿还是在宫外,以防万一受到牵扯。”柳司君道:“出宫前,陛下那八万晶石已经给我了,中洲城的房子太贵,且我们也不会久待,我想着先租一个宅子住着。” 卢丹师点头:“就先这么办。” 中洲城热闹非凡,柳司君打听到牙行所在,三人直接杀到牙行。 招待他们的是一个看着六十左右的婆子。 “你们就叫我蒋婆子,不是老婆子吹,整个中洲城,就没有比我更厉害的牙子,你们找我算找对人了。” 卢丹师抽嘴。 柳司君道:“那就劳烦蒋婆子,半日内给我找到一个适合的院子。” 蒋婆子有金丹中期修为,身子肥硕,但精神头极好,说话嗓门很大。 据她自己介绍,今年已经有一百六十多岁,做牙行这门生意,足足有一百二十多年。 蒋婆子眯着不大的眼睛上下看了眼柳司君,又对卢丹师道:“你这徒儿真是个美人坯子,不仅如此修为也不俗,他日若想寻个如意郎君,我婆子也能帮忙。” 这次不仅卢丹师,柳司君也忍不住嘴角抽动。 “您老还做媒呐?” “那可不,论起做媒,我蒋婆子在中洲城那也是响当当的。” 说完就开始吹嘘起来,她给哪家哪家保过媒,哪家哪家的夫妻感情和睦,都是她的功劳。 这么吹着,也就到了第一个他们要看的宅子。 “这条街叫望远街,虽然算不上主街,但也很热闹。想要去主街,只需走上一刻钟,位置可是极好的……” 蒋婆子边说边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门打开就是影壁墙,墙上画着鹤鹿同福,绕过影壁墙,就是一进院,蒋婆子开始介绍:“这是个三进的院子,这边是外客厅,账房,这边是门房、客房……” 说着走过繁花锦簇的垂花门,进到二进院。 “你们看看这抄手游廊,都是上好的木料打造,上面的花纹也都是请的能工巧匠雕刻,虽说这宅子有些年头,可保养的还是很不错的,看看这庭院,漂亮吧,这宅子以前可是大户人家住的……” 绕来绕去将近两刻钟,才看完这套宅子。 没有太大的缺点,也没有任何突出的优点,只能说平平无奇。 蒋婆子试探的开口:“君姑娘,这宅子可还满意?” 她做牙子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基本都能从脸上看出喜或不喜。 可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听她叭叭叭说了这么久,脸上一直挂着笑,就没变过,她倒一时猜不透这位君姑娘的心思。 “这套宅子报价几何?” 蒋婆子右手比划出六:“一年六百上等晶石。” 柳司君心里快速换算,这么一座三进宅子租一年要六百万的租金,在首都城最中心也能租一套豪华大别墅级别的吧。 “去看下一套。” 买卖哪有那么好做,蒋婆子也有心理准备。 笑盈盈带他们去下一个宅院。 “这条街叫竹海街,宅子比刚才那个要大一些,我是想着你就三个人,三进的宅子都有些大,便没有首推这套宅子。” “嗯。” 从望远街走到竹海街,一东一南,需御剑一刻钟,正好降落在他们要相看的宅院中。 宅院的布局,刚才在高空看的一清二楚。 单看布局,她就很喜欢。 再看细节,柳司君更中意,宅子比刚才那个大上进一倍,关键是价格还便宜一百。 “师父,你觉得如何?” “甚好!” 卢丹师很满意,住的地方宽敞,人也舒服撒。 “那好,就这套了!” 虽然少赚点,但看了两套就订下,蒋婆子觉得这个客人的还是很痛快的,她也开心,将后面的手续都给承担下来。 “君姑娘,这房子大,要不要几个粗使婆子?” “你手上有合适的人?” “有,要不等会婆子将他们带来给你们掌掌眼?” “一个时辰后,再来。” 房子租好,他们先将几个主要的房间看一下,而后去街上将缺的东西补上,回来时蒋婆子已经将人带来。 看过面相,柳司君留下八个人。 四个粗使婆子,一个厨娘,一个采买,一个伺候茶水的婢女,还有一个管事。 房子是临时租的,但日子是自己的。 中午饭,是厨娘做的,快要吃饭的时候,景表哥和玉表姐到了。 “从梁家到中洲城真的太远了。” 飞了将近两天,她和楚炎景轮流御剑,还是很累,还好赶上饭点。 梁菲玉掐诀洁手净身后,一屁股坐下来,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道:“这就是中洲城的饭食吗?都没见过呢!” 他们动身来时,已经和柳司君通过气,柳司君也算算着时间,估算他们晚饭之前能到,故而让厨娘多做几个菜。 “好吃。” 厨娘姓蔡,看着四十出头,实际年龄七十多,筑基中期修为,个高敦实,肤色偏黄,之前在一家贵人府邸做厨娘,但那家贵人在一年前犯了大事,府邸被封,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出来做散活。 散活银钱不高,经常做一天歇一天,就更没多少。 好不容易有个长期稳定的事,格外认真谨慎,做好菜之后就站在一旁,她需要得到主人家的认可。 听到梁菲玉夸赞,蔡厨娘心里的忐忑下去一半。 吃过晚饭,柳司君礼貌的问了下梁家家主病逝一事。 第18章 给柳司君下马威 两人来到院中的湖心亭。 月光如水,撒在平静的湖面上,泛着淡淡的光晕,柳司君看向楚炎景,眼中带着一丝关切,轻声问道:“景表哥,刚才饭桌上,见你神色黯然,是因你外祖父病逝之事伤心?” 楚炎景微微叹息,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外祖父对我一向关爱,突然病逝,心中一时难以接受。” 梁家的事,说起来还有些复杂。 梁家家主梁毅东此生娶了三位夫人,梁菲玉的父亲梁严辉和楚炎景的母亲梁婉宁是原配夫人所生,其母在梁婉宁八岁,梁严辉三的时候病故。 没过两年,梁毅东再娶,后面两位夫人,先后为梁毅东生下五个孩子。 七个孩子三个娘,自是勾心斗角。 梁婉宁修炼天赋不错,梁严辉可以说是在姐姐的庇护下长大。 可梁毅东似是命中克妻,三人妻子都短命。 最后一任妻子在八年前去世。 不知道是不是接连三个妻子都死了,梁毅东想开了,开始对第一任生的孩子愧疚起来,时不时的就让梁婉宁带着孩子回家团聚。 楚炎景深得梁毅东的喜欢,修炼中的经验也会倾囊相授。 祖孙两人感情,竟是比一直养在楚家的梁菲玉还要深厚,这也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梁菲玉看着并没有多伤心的缘故。 对她来说,这个祖父就是一熟悉的陌生人。 “梁家主才刚过一百岁,又有分神初期修为,怎会突然病故?” “也不算突然,我们去幽谷宫之前,我娘回去的那次,外祖父就已经有些不舒服,当时没有重视,直到一个月后,突然就……” “那可查出是何病症导致?”柳司君追问道。 “外祖父下葬后,我也曾问过给他看病的丹师以及伺候过外祖父的侍女,都说外祖父刚开始的时候,就是旧疾复发,丹师还是按照之前的治疗流程治疗。” 楚炎景眉头微皱,“但治疗之后并没有好起来,反而越来越重,在最后几天,一直胡言乱语,状态很是不好。” 分神初期修为,元神已经十分强大。 怎么会胡言乱语? “表哥怀疑你外祖父的死,另有蹊跷,并非病故那么简单,对吗?” 楚炎景神色犹疑:“外祖父已死,且已经下葬,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楚炎景有他的顾虑和难处,他是外孙,且梁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真要查,还需已经继承家主之位的梁严辉来。 只是粱严辉似乎对这个父亲颇有微词,并不想劳师动众。 此事也就暂且搁下。 两人刚从湖心亭回到后院,卢丹师已经开始准备药浴用的材料。 卢丹师正在往药桶里加药材:“你中途回家,药浴被迫中止,现在要加大药量,过程中会有些痛苦,忍着点。” “我能忍。” 两人打了声招呼退出房间,楚炎景道:“从梁家到中州路程遥远,怕菲玉中途有什么危险,现在人已经送来,,就先回幽谷宫了。” “现在就走?” “嗯,离开幽谷宫许久,再不回去也不合适。” “表哥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楚炎景,晚上她就回了养寿宫,没有特别的事情,她每日都在大殿炼丹,炼制的都是平时用来养身体养颜的药丸。 这几种药丸的用量最大。 她想着的是安安静静炼丹,但在这宫中,想要平静,就像是薄冰那样容易破碎。 这日,连着几天炼制好丹药的柳司君,打算去皇宫圣地修炼,还未踏出宫门,远远瞧见有人御剑而来,在宫门口停下。 “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想请柳丹师去鸾鸣宫叙话。” “是彩萍姑姑啊,您稍等。” 守门侍卫许翔用灵力打开宫门,柳司君正好准备御剑出去。 “你就是柳丹师?” 看见柳司君,彩屏下巴微抬,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莫名的骄横。 柳司君眉头微皱,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礼貌的回道:“是我,不知你是哪位,找我何事?” “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彩萍,来这里就是先看看柳丹师最近炼制丹药进展如何了。”彩萍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摆弄自己的衣袖。 “宫中所需丹药,我都已经炼好,昨日午后,曹公公已经亲自过来,将各宫所需的丹药取走,鸾鸣宫没收到?” “皇后是后宫之主,在后宫自是头一份。只是往年的丹师,刚来皇宫都要去鸾鸣宫报道,只有柳丹师你一来就只待在养寿宫,想见还得亲自来请。” “这是什么规矩?” 墨麟侯也没讲啊! 不是说常驻丹师可以不用理会这些。 “不是什么规矩,柳丹师年轻可以,但不能仗着会炼制几颗丹药,就在这里拿捏,不懂人情世故在宫中可呆不久。” 柳司君哪还能不明白,彩屏过来明显就是找茬来了,可她这些时日都是在养寿宫,按照宫中需求,本本分分将需要的丹药炼制出来,实在想不到哪里得罪这位皇后。 她也不愿平白无故受这等委屈,当下不卑不亢道:“彩萍姑姑说笑了,我来宫中,一切都是按照规程办事,何来拿捏一说。” 彩萍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是没想到柳司君一个金丹初期的炼丹师,也敢反驳自己,当即呵斥:“呦,你这嘴还挺厉害,可在这宫中,光是嘴厉害可没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想舒舒服服的待在宫中,那是不可能的事。”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去鸾鸣宫,那便去吧。” 柳司君答应去,彩萍的脸色依旧不好。 她来是要给柳司君下马威的,可却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哪里只是十六岁的丹师。 难道得到的消息不准确? 彩萍满心疑惑,带着人御剑来到鸾鸣宫。 他们直接到鸾鸣宫中宽阔的场地上,而后带着柳司君往皇后居住的主殿去,主殿殿门镶嵌着五彩斑斓的宝石,最上面刻有凤凰图案,两边各一只,彰显皇后高贵的身份。 彩萍看一眼柳司君:“你先在门外等候。” 第19章 寡人输了 好一会,彩萍才出来,淡淡的看她一眼:“进来吧。” 柳司君步伐沉稳,跟随彩萍进去,只是脚刚踏入殿内,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堂堂一国之后,竟也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柳司君强压下喉咙的腥甜,步履缓慢的往前走。 殿内烛火通明,四周的金银器具还有数不清的珍宝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璀璨光芒,这都不及高坐在凤座上的皇后光彩夺目。 “幽谷宫常驻丹师柳司君,见过皇后娘娘。” 柳司君今天身穿一袭淡雅的月色长袍,裙摆随着她步伐轻轻移动,发间只用一只简单的白色玉簪点缀,整个人十分素雅,却难掩倾城之姿。 柳司君行礼并未参拜。 皇后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平淡:“起来吧,本宫今日唤你前来,想必你心中也清楚所为何事。” 柳司君抬眸:“娘娘这话,我听不懂。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冷笑一声,缓缓从凤座起身,一步步走下来,目光清冷的落在她身上:“柳丹师,本宫听闻,你刚进宫那日,给陛下诊过脉。” 柳司君心中一紧。 可算是明白皇后让她来,无缘无故给她下马威是什么意思了。 “回娘娘的话,陛下脉象并无异常。” 皇后走到柳司君身旁,她没有柳司君高,但加上那高高的凤冠,气势十足:“哦?并无异常……,可陛下近日总是容易倦怠,面露疲色,这也算并无异常?柳丹师,不会是你的丹术不行吧?” “娘娘质疑我的丹术,就是在质疑墨麟侯的眼光。” 听到墨麟侯三个字,皇后神色变幻莫测。 突然,皇后凤眼一挑:“既然你丹术了得,那就是在诓骗本宫。” 柳司君再次福身,一脸诚恳道:“娘娘明鉴,司君绝不敢欺瞒您,但如我刚才所言,皇上龙体的确无碍。至于您说皇上龙体倦怠,上了年纪之人,这种情况在所难免。” 皇后目光微微眯起,审视着柳司君的表情,似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片刻后,又缓缓开口道:“柳司君,这次本宫就暂且信你一回,可你莫要小瞧了本宫的手段,这养寿宫说破了天,也是在后宫,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本宫说那明白,对吧?” 柳司君心中暗忖,这皇后今日是铁了心要从自己这探出些什么出来。 可北宸耀命命不久矣的事,自己又怎敢随意透露。 柳司君手心都是汗,后背更是冷汗涔涔,垂下眸子迅速思量,而后才开口:“娘娘,圣上身子确实无碍,只需按照平时服用养气丹便可。如若日后有了新的情况,定当第一时间向娘娘禀报。” 这样说总可以了吧。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唯有那烛火偶尔跳动发出轻微声响。 良久,皇后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希望柳丹师记住今日所言,莫要食言。好了,你且退下,至于你说的话本宫自会再派人去查实。” 柳司君如蒙大赦。 恭敬行礼,缓缓退出鸾鸣宫。 走出宫门,刺骨的寒风一吹,柳司君觉得浑身都冷。意识到后,迅速调动灵力驱寒,而后御剑离开鸾鸣宫。 回到养寿宫,殿门一关,柳司君才敢放松心神。 这次与皇后的交锋,让她意识到直观的意识到宫中局势复杂与凶险。 养心殿内。 北宸耀和顾长洲正在对弈。 这里是圣上批阅奏折以及休息之所。 就在大殿的左手连廊处,外观像是一颗巨大的宝石,通体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墙壁四周是由一种叫做九霄紫晶的特殊晶石建造而成。 这种晶石能够因为太阳和灵力的波动变幻出各种绚丽的色彩,不仅如此,九霄紫晶的防御能力极强,无须符文防护,能自动识别进入者的身份,若是心怀不轨之人靠近,里面的人会立刻感觉到。 宫殿内部地面像是一片流动的液态紫晶,偏偏又有玉石的温润质感,天花板上镶嵌着无数会发光的灵珠,仔细看就会发现,灵珠是按照星象排列的。 既能照亮整个养心殿,又能辅助修炼。 两人对弈的桌子,桌面是由一整块散发着游览光芒的冰魄玉打造而成,具有凝神静气、滋养身体、驱邪除魅的功效。 棋子一红一黑,两人你来我往,棋盘都已经快填满,还未分出胜负。 这时,有个身穿玄色道袍的男子出现,轻声禀告:“陛下,刚得到消息,皇后方才将养寿宫的柳丹师换取了鸾鸣宫,约一刻钟左右,柳丹师才出来。” 顾长洲不是第一次见。 他是北宸耀招揽来的修炼之人名唤闵睿,修为高深,已至合体期,什么来历,长相如何,宫中估计除了北宸耀自己,无人知晓。 北宸耀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手上的棋子“啪”的一声扔在棋盘上:“哼,皇后倒是越发能耐了,柳丹师这才来几天,就被盯上,他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闵睿静候一旁,没有多言。 还是顾长洲开口道:“陛下,您这本来是要输的,这一打岔,这盘棋还怎么算。” 北宸耀鼻孔又是一哼。 “寡人在发火呢,你也不怕触了朕的霉头。” 北宸耀道:“便算寡人输了,曹德去将那个太古紫金丹炉拿来给墨麟侯。” 乍一看上,太古紫金丹炉并不起眼,不识货的只会以为它是一个普通的紫金炉子,高不过三尺,炉体圆润,没有过多装饰。 但只要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它的不凡之处,炉身表面看似光滑,实则隐隐有符文流动,奇就奇在这些符文并非刻在炉体之上,而是炉体本身有种神秘力量蕴含在紫金丹炉内部,符文因此显现。 用手触摸不到,但当炼丹师靠近时,会感受到那股神秘力量的吸引力,就像丹炉有自己的思想灵魂一般。 “谢陛下。” 顾长洲掐诀,将丹炉收进介子中,二话不说出了养心殿。 他是宠臣不错,但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听。 第20章 一箭双雕 北宸耀站起身来,负手踱步,脑海中思索着皇后此举的缘由。 他心里清楚,皇后向来热衷于把控后宫,对于任何影响她权势的风吹草动都极为敏感。 柳丹师这次来,不仅没有给她请安问好,还在第一时间给他把脉,她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她嘴里知道自己身子如何,好为日后做打算。 “可知她们都谈了什么?” 北宸耀停下脚步,看向敏锐问道。 “臣未听到具体内容,不过柳丹师出来的时候,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北宸耀微微皱眉,柳司君虽是个聪慧伶俐的女子,但面对皇后的威压,怕是要受不少委屈。不过,他也好奇柳司君是如何应对皇后问询的。 不多时,又有消息传来,详细禀报了柳司君与皇后交谈的大致情况。 当听到柳司君并未透露自己身体状况,而是巧妙的应对皇后的步步紧逼,始终守口如瓶时,北宸耀眼中满是赞赏之色,轻声呢喃道:“倒是不辜负寡人一开始对她的信任。” …… 养寿宫内,炉香袅袅,柳司君一袭素白长袍,专注于丹炉之前,手中法诀变幻,引得丹火跳跃。 守在宫门口的许翔只是眼睛眨了一下,再一睁,就看到墨麟侯出现在自己跟前。 许翔忙行礼:“侯爷。” “嗯。本侯有事找柳丹师。” 许翔二话不说,立刻打开宫门:“侯爷,请。” 大殿外,还守着一名宫女名叫念双,见来人是墨麟侯也是立刻行礼:“侯爷,柳丹师正在炼丹,她,吩咐我们不得打扰通传。” “本侯就在此等候。” “这……” 念双略有些惶恐开口:“柳丹师才刚开始炼制不久,侯爷您金尊玉贵,不如先回去。等柳丹师好了,奴婢一定第一时间告知。” 顾长洲目光淡淡的落在宫女身上。 他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流转,可有筑基巅峰修为的念双却双脚打颤。 “好。” 顾长洲看了眼紧闭的殿门,转身离开。 念双如蒙大赦,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珠,威名赫赫的墨麟侯,气场实在太强。 她也是听柳丹师的命令行事。 外面的动静,柳司君听的一清二楚。 皇后这几日频遣宫女前来“探望”,名为关心柳司君在宫中是否住的习惯,实则句句旁敲侧击,打探北宸耀病情。 尤其是昨日,三日一请脉之后,彩萍姑姑又亲自来了一趟。 想要请她去鸾鸣宫。 柳司君这次可不会轻易踏足,以马上要炼制丹药为由,拒绝前去,但从昨日到现在,已经有五拨人来,三拨是皇后的人,一拨是贤妃的人,还有一拨是东栾峰上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的生母就是皇后。 大禹国并无太子一说,在大禹国的传统中,大皇子必须是由皇后所出,只有在皇后生出皇子之后,其余妃嫔才可诞下皇嗣。 这五拨人,都没有见到柳司君的面。 她自然也不会见墨麟侯。 半个时辰后,柳司君刚将一炉养气丹封入丹瓶中,曹德公公来了,传她去养心殿。 “圣上是身体不适吗?” 昨天把脉的时候,身体状况还是挺稳定。 随曹德来到养心殿,却见北宸耀精气神不错,坐在一旁一个人摆弄着棋子,见柳司君过来挥手屏退众人。 “来,陪朕下棋。” 曹德公公亲自去养寿宫,柳司君还以为北宸耀身体不适,没想到是叫她来下棋。 这个,她可不会。 “陛下,我不会……” 北宸耀:“……,寡人教你。” 教了几回,柳司君勉强知道规则,北宸耀估计没想到柳思君下棋这么菜,最后咳嗽一声:“算了,陪寡人说说话吧。” “寡人听说,皇后这几日频频让人去养寿宫,看你炼丹,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柳司君淡笑:“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也是关心丹药炼制的进展。” 北宸耀:“哼,她那点心思,寡人岂会不知。寡人的身体自会料理,还轮不到她来插手。” 说罢,他踱步到窗前,目光幽深:“寡人欲让你在众人面前露一手,挫一挫皇后的锐气,也让她知晓,寡人的病情不是她能窥探的。” 柳司君心中一惊,抬眸看向北宸耀:“陛下之意是?” 北宸耀转身,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三日后就是元日宫宴,届时众臣与后宫皆在,你便现场炼制一炉增寿丹。此丹为五品丹,需灵力与火候精妙配合。若成,她也不敢明目张胆,肆意妄为;若不成,朕也保你无恙,权当一场表演。” 柳司君垂首思索。 深知这是北宸耀一箭双雕之计。 既能震慑皇后,又能安抚朝堂之心,告诉天下他虽龙体欠安,却仍有延年益寿之望。 于是拱手行礼,道:“我定全力以赴。” 一晃,元日到了。 这是柳司君穿到这里过的第三个元日,前面两年是和卢丹师与黎青渡过。 今年…… 公演之上,丝竹管弦齐鸣,珍馐美馔罗列。 酒过三巡,北宸耀轻咳一声,众人皆知这是陛下有事要说,纷纷放下酒杯安静下来:“今日是元日,过完年,寡人就一百五十二了,比起先皇,寡人这也算是高寿。说不定哪日就撒手人寰。” “陛下……” 众人惶恐。 “但这次幽谷宫来的柳丹师,素有妙手,说是能炼制增寿丹,想要在今日为寡人现场炼制一炉,以求国运昌盛,寡人与皇后延年益寿。” 北宸耀声音低沉有力,目光扫过席间,最后落在皇后脸上,带着几分警告。 皇后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她说怎么今日元日,大殿中央摆上了丹炉,没想到是这般。 她很快恢复端庄,微笑颔首:“臣妾谢陛下关怀,也甚是期待柳丹师的神技。” 柳司君款步上前,在早已备好的丹炉旁站定。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今日的她一袭绯色长裙,青丝挽髻,清冷的面容在华灯映照下更显风姿绰约。 她双手结印,开启丹炉,刹那间光芒闪烁,众人屏住呼吸紧紧注视着。 第21章 她喜欢 柳司君屏气敛息,将灵力缓缓注入丹炉,控制着火候。 以前炼丹时,大多数是黎青帮着控火,他是火灵根,又因为朝夕相处配合默契,柳司君可以全部神识放在观察丹炉内。 现在她要学会自己把控全局。 随着炼制的深入,丹炉内药力翻涌,香气四溢,弥漫整个宫殿。 皇后目光紧紧盯着丹炉,袖袍下的手已经紧张的抓在凤座的扶手上:若柳司君真的炼成增寿丹,陛下的寿数又会增加多少? 她的目光落在大皇子北宸瀚身上。 他倒好,眼睛光盯着柳司君,眼里满是新奇和惊讶。 皇后心里更是堵得慌。 她传音给北宸瀚:“瀚儿,你在做什么?” 北宸瀚看的正起劲,脑海中母后的声音突然炸响,他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看着。 顾长洲放下酒杯,目光透过柳司君的侧颜,看向北宸瀚。 今日的墨麟侯身穿暗红色的交领长袍,露出里面因银白色的衣领,左肩处用金色丝线绣着大片兰花叶,头发半数挽起,用一顶紫金冠固定,冠身镂空刻着星辰图案,显得尊贵不凡。 就在此时,柳司君灵力突然不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顾长洲锐利的眸子射向凤座上的皇后。 宽大绣袍下,右手朝下五指散开,灵力汇聚掌心处,而后缓缓往前推。 皇后心中一喜,可不待她高兴多久,柳司君便稳重了灵力,丹炉中的光芒大盛,似听到丹炉内一声清鸣,炉盖自动打开,两枚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丹药腾空而起,落入提前准备好的玉盘之中。 “成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席间顿时掌声雷动,众臣纷纷跪地贺喜:“恭喜陛下,得此丹药,必定绵延益寿,国祚永昌。” 皇后不甘不愿起身,也跪下道喜。 北宸耀大笑起身,亲手接过丹药:“柳丹师果然不负朕望,赏!” 赏什么呢。 就赏赐柳司君去圣地修炼一个月。 随后看向皇后,眼神冰冷:“皇后,后宫诸事繁多,你安心操持,莫要为了些琐事劳神,养寿宫还是少去的好。” 皇后攥紧手帕,脸上笑意僵硬:“臣妾谨遵陛下教诲。” 现在炼出增寿丹,就算陛下身子有恙,有增寿丹吊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怎样! 她头微微转动,看向大殿中央笔直站着的柳司君冷笑。 好她个柳司君,竟然耍她。 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还是和那吴丹师一样,早些回幽谷宫。 宫宴结束,柳司君立刻离开大殿,一秒不带犹豫。 中洲城上下都透着喜庆,不只是山下,在皇宫亦时不时有烟花炸响,这本是凡俗的东西,然在今日大家摆弄着它,带着别样的期待。 柳司君拿着金牌准备出宫和师父黎青一起过年,只是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 还是算了。 此举已经得罪皇后,肯定明白前几日自己是在敷衍她,以后在宫中需谨言慎行。 正要折返养寿宫,顾长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 “侯爷怎么在这?” “等你。” 柳司君:“今天是元日,宫宴散的早,侯爷不回府和侯老夫人一起守岁,等我作甚?” 顾长洲脸上带着一丝落寞。 柳司君自知口快失言。 虽然只在侯府住了一个晚上,但亲眼目睹他们母子关系是如何紧张。 “对不起。” 顾长洲往前两步,走在柳司君前面:“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与她一直都这样。” 柳司君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她不是你亲生母亲吗,怎么……” “有什么奇怪的,你和你父亲不也是亲生父女。” 啊……这 “如此,我们倒是同病相怜。” 顾长洲抬眸,正巧看见柳司君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心中一动:“今日你我都孤单一人,我知晓一处神秘之地,带你去瞧瞧如何?就当一起守岁。” “好,那就去看看。” 柳司君此刻思念师父与黎青。 不能团聚,一个人清冷,也就答应下来。 见她应下,顾长洲神色变的专注起来,口中念诀,双手快速掐起一道复杂的法诀,那法诀在空中化作一道道闪烁着蓝光的符文,随着他灵力注入,符文越发明亮,脚下的灵力也开始涌动,一圈圈淡蓝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紧接着,两人的身形便如同入了虚空一般,消失在原地。 柳司君惊叹顾长洲的灵力如此强大,竟然能短时间内创造出一个传送阵来。 虽然不知能传送多远,但这是金丹期无法做到的事,她觉得顾长洲的修为怕是与师父不相上下。 他过完年也才二十六岁而已。 变态吧。 顾长洲可不知柳司君这么蛐蛐他。 眨眼间,两人出现在一处秘境入口,那入口被一层若有似无的灵力光幕遮掩着。 “这里是一处秘境?” “嗯。这秘境也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当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进入之法。” 说着,他再次施展灵力,双手不断变幻着手势,打出一道道手诀,那些手诀化作一道道灵力丝线,精准地缠绕在光幕上的符文之上。只见符文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缓缓地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内隐隐透着五彩的光芒,好不奇妙。 别人在过年,他们来秘境。 真够可以的。 不过,她喜欢! “走吧,跟紧我。”顾长洲回头叮嘱了一句,便率先踏入了秘境之中,柳司君赶忙跟上。 踏入通道的那一刻,她只觉得一股柔和的灵力扑面而来,仿佛在轻轻抚摸着她的全身,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舒适无比。 一进入秘境,柳司君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仙境,天空中飘着五彩的灵云,灵云时不时变幻着形状,时而化作灵鸟翱翔,时而聚成灵花绽放,每一片灵云都散发着柔和的灵力光芒,洒落在地上,让脚下的草地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宛如铺了一地的碎钻。 那草地也并非普通之物,每一根草叶上都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灵力,轻轻触碰,便能感觉到那灵力顺着指尖流入体内,滋养着经脉,让人顿感神清气爽。 “侯爷,这里灵气竟比幽谷宫还要浓郁几分。” “嗯,只要在中洲城,我都会来这里修炼,的确事半功倍。” 柳司君看着顾长洲,他修为能这么高,一方面是因他天赋过人,另一方面应该与这里有关吧。 柳司君:“不知这里与皇家圣地相比,哪边的灵力更足?” 第22章 突破 顾长洲:“皇族圣地,与幽谷宫相差无几。” 每年对朝廷有功之臣,北宸耀都会犒赏,最好的赏赐就是让他们进入圣地修炼一月,就如刚才赏赐柳司君那样。 他进去过许多次,对两边灵力有直观的感受。 柳司君虽然挺眼馋这个地方,但也不会冒昧提出来在这里修炼,这是人家发现的地方,谁先发现,谁就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往前没走多久,有一条灵溪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却又透着五彩的色泽,那是因为溪水中蕴含着五种不同属性的灵力,这五种灵力相互交融却又互不干扰,在溪水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柳司君感觉自己心跳在快速跳动,她看向顾长洲:“这不会是传说中的五灵泉吧?” 不仅是五灵泉,还是活水,也就是说能源源不断的生成五灵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地方对单一灵根的修士或许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对柳司君,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修炼之地。 要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顾长洲点头:“不错,就是五灵泉。” 灵泉旁生长着许多珍稀灵植,有的灵植叶片如同翡翠雕刻而成,灵力流动闪烁着微光,轻轻摇曳间,散发出来的灵力却能瞬间驱散心头的疲惫,抚平心中隐隐的落寞。 顾长洲看向柳司君:“这灵泉正好与你体质相配。你可以在灵泉旁边修炼,可以弥补皇宫内灵气稀薄,修为精进缓慢这方面不足。” “你是觉得我来这里耽误修炼,心里亏欠,才带我来的?” “不全是。”他道,“你现在是常驻丹师,来一次不容易,抓紧时间修炼。” 能在这里修炼,柳司君自然开心。 她是真没想到,顾长洲在元日这样的日子带她来不单纯是为了散心,而是为了让她在这修炼。 挺好的。 两人直接就地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柳司君先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略有些激动的心情,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运转体内灵力,引导五灵泉周围的五行灵力朝自己汇聚而来。 只见那五彩的灵力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丝丝缕缕地朝着她的身体涌去,顺着她的经脉缓缓流入体内,融入到她的灵力之中,每融入一分灵力,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被拓宽,灵力也变得愈发醇厚、雄浑。 顾长洲身为异灵根。此刻,他也开始静心凝神,准备借助这五灵泉边充沛的灵力进行修炼。 他双手结印,周身泛起一阵青蓝色的光晕,那是雷与风灵力交织的独特色泽。 随着他灵力的运转,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震荡,五灵泉中也有灵力被牵引而出,不过与柳司君不同的是,这些灵力在靠近他时,会被他体内的异灵根自动筛选,雷属性的灵力化作丝丝电弧,在他经脉中跳跃闪烁,不断强化着经脉的韧性;风属性的灵力则如同轻柔的微风,穿梭在经脉之间,让灵力的流转更加顺畅快捷。 一时间,五灵泉边灵力涌动,光芒闪烁,两人沉浸在修炼的状态中,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柳司君只觉得体内的灵力已经充盈到了一个临界点,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着她进一步突破。 她明白自己这是触摸到修为的瓶颈,只需突破这层瓶颈,修为就能更进一步。 柳司君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心中有些焦急,完全没有经验,不知该如何突破这瓶颈。 顾长洲虽然也处于修炼的关键阶段,但仍分出一丝神识关注着柳司君的情况,知她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分出一缕蕴含着雷与风两种属性灵力的精华,朝着柳司君传了过去,同时传音道:“莫急,我以灵力助你,你试着借助这股外力,冲破那瓶颈。” 柳司君听到顾长洲的传音,当下稳了稳心神。 集中精神,引导着那缕外来的灵力与自己体内的灵力融合在一起。 那雷属性灵力带着一股刚猛的爆发力,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地冲击着那层瓶颈屏障;风属性灵力则巧妙地游走在灵力之间,助力着灵力的流转,让冲击力更加均匀且持久。 在顾长洲灵力的帮助下,柳司君猛地一咬牙,全力运转灵力。 终于,只听“轰”的一声,那层瓶颈屏障被一举冲破,她周身爆发出一阵强烈的五彩光芒,光芒直冲云霄,将整个五灵泉周围都映照得绚丽无比。 柳司君成功突破了修为,她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惊喜与喜悦。 见顾长洲还在修炼,按捺住那股喜悦之情,耐心等着。 此时周身青蓝色的光晕越发浓郁,丝丝电弧在顾长洲的经脉处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好似在锤炼着他的体魄,让他的气息愈发沉稳强大。 随着修炼的深入,顾长洲身周的空气仿佛都被搅动了起来,隐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力漩涡,五灵泉中的水也泛起了涟漪,五彩的灵力光晕被牵引着,朝着他不断汇聚而去,融入那青蓝色的光芒之中,使得整个画面愈发绚烂夺目。 柳司君心中暗自惊叹! 她知晓顾长洲的异灵根本就天赋异禀,可此刻亲眼目睹他修炼时与灵力如此契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生佩服。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洲的眉头突然皱得更紧了些,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柳司君见状,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帮他,可刚伸出手,又赶忙缩了回去,她怕自己贸然的举动会打断顾长洲的修炼,反而害了他,只能安静在一旁等着。 好在过了片刻,顾长洲的神情渐渐舒缓了下来,那青蓝色的光晕也开始慢慢收敛,融入他的体内。 终于,顾长洲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璀璨而锐利。他长舒了一口气,转头便对上了柳司君那满是关切的目光。 他上下看了柳司君一眼:“突破了?” 第23章 立刻向碧清道歉 “多亏侯爷出手相助,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困在这瓶颈多久呢。” 她是六月结丹,正好半年时间,从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这样的速度,也是她没想到的。 柳司君说话的时候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顾长洲:“顺手的事。” “你呢?” “自然也是有收获,但总不至于也和你一样,呲溜突破修为。” 他二十六,在旁人眼中已是神速。 再突破,那就真是变态。 顾长洲可不知道,柳司君已经咕哝过一次。 两人都有收获,舒畅的坐在五灵泉边上,暂时忘却心中的烦忧。 突然空中一声炸响。 柳司君抬头望天,嘿,灵力弄成的烟花,看着很不错。 烟花足足炸了小半刻钟,柳司君看着看着思绪飘远,她想起前世,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 虽然只有三年,但好像过了三世那么远。 半晌,顾长洲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司君,你知道吗?我和母亲的矛盾,由来已久了。” 柳司君转头看向他,诚恳道:“你若是愿意说,我便听着。” 顾长洲微微叹了口气,望着远方,缓缓开口:“从我记事起,母亲对我便极为苛责,无论我做什么,她似乎都不满意。” “小时候刚开始修炼,为了能尽快掌握灵力的运用,每日天不亮就起来修炼,常常累得筋疲力尽,可当我满心欢喜地向她展示我新学会的灵术时,她没有一句夸赞的话,当时心里别提多失落了,可我想着,只要我再努力一些,一定能让她满意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随着我慢慢长大,修为也有所提升,可母亲对我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而表妹碧清,自小长居我们府邸,她生性娇弱,母亲对她却是百般疼爱,关怀备至。同样是晚辈,我却好似永远都比不上她。” “有一次,府里举办宴会,叫小辈比试灵力,我好不容易赢得了比赛,满心期待着母亲能为我感到骄傲,可她却只是叮嘱我不要骄傲自满,转头就去关心碧清有没有被比试的场面吓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在母亲心里,我的位置或许从来都不重要。” 柳司君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她仿佛能看到小时候的顾长洲那渴望母爱的眼神,以及一次次被忽视后的失落。 “或许,老夫人她有自己的考量……” 说到一半,她有些说不下去。 顾长洲的情况,好像是在演她,或者说是原主,从小到大,面对柳时袁的冷脸,她努力去做,可都得不到他的认可。 就说这穿越还真奇妙,虽然前世的事还记得,但已经渐渐淡忘,反而原主的一切越来越深刻。 深刻到,这身体似乎本来就是她的,而前世的事就像自己做的一场梦。 顾长洲说完,察觉到柳司君的情绪也不高。 “不该和你说这些。” “没事。”柳司君道,“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这事,除了自己一直跟在身边的几个侍卫,旁人都不知晓。 今日这情景,他竟就这么说出来了。 “看天上星辰,应该已经过了子时,侯爷我们回去吧。” “好。” 顾长洲起身,带着柳司君离开秘境。 到养寿宫时,已经子时二刻,今日在殿外值守的侍卫叫庄龙,他看着二十六,金丹后期修为,半个时辰前与许翔换班,正是精神好的时候,可远远的看见来人时,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才确定真的是柳丹师和墨麟侯。 “侯爷,柳丹师。” 庄龙眼珠子乱转,内心的八卦之心,已经按捺不住。 主殿的宴会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里面静悄悄的,还以为柳丹师早早就歇下了,没想到是跟墨麟侯在一起。 墨麟侯这些年,身边可从没有女人出现过。 这三更半夜,两人联袂而来。 有事,一定有事。 可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到了养寿宫门口,墨麟侯就走了。 想吃瓜的庄龙在墨麟侯看过来时,立刻目视前方。 从秘境出来,墨麟侯心情还不错。 然而,当他踏入府门,那股温馨的情形还未消散,便被眼前的场景给冲得一干二净。 远远的看见她们坐在前厅屋檐下,那里摆着一张小小的圆木桌,老夫人坐在桌旁,碧清坐在她身侧,两人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那画面看上去和谐融洽。 很快老夫人也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一僵,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肃和不满:“我听闻今年的宫宴散的早,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去哪儿了?” “随便走走。” 顾长洲淡淡道,说完就朝他的九华亭走去。 老夫人一听,脸色愈发阴沉,甚至站起身来呵斥:“今日是元日,是新年,阖府团聚的日子,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顾长洲压了压情绪:“府中有你们二人就够了,我在这反而扫了你们的兴。” “你这是什么话。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何就跟碧清合不来,她只是你的表妹,暂居侯府,与你又有什么影响。” “表妹?” 顾长洲冷冷的看着老夫人:“哪家的表妹会在元日这天,不回自己家,而是在姑姑家过年的?是父母双亡了吗?” “放肆。” 老夫人气的面皮发抖。 “顾长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都抛到脑后去了吗?竟然在大年夜口不择言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你,立刻向碧清道歉。” 一旁的碧清见状,赶紧站起来,走到顾长洲身侧,拉住他的衣袖,娇声道:“表哥,姑姑也是担心你,大过年的就不要惹她生气了。” “碧清,说到底,我与她才是亲母子,我们母子二人因你之故变成这样,你怎么还好意思住在侯府不走?又是以什么身份劝说我?” 说着面无表情的抽回衣袖,道:“表妹,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些回肖家待嫁吧。” 碧清嘴巴一瘪,下巴抽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表哥就这么讨厌我?” 第24章 瞒的挺好 顾长洲:“何必明知故问。” 碧清眼眶顿时泛红,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表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因为柳丹师,从她出现之后,你就不正常。” 顾长洲心中厌烦碧清这看似天真的追问:“我的事与你无关,表妹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姑姑,你看表哥,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他就凶我。” 肖千蕊心疼地将碧清拉到身边轻拍后背安抚,一边抬眸瞪着顾长洲:“她是关心你,你怎么不领情,这般没个兄长的样子。” 顾长洲突然诡异一笑。 “母亲,碧清的兄长叫肖容清,或者还有别的兄长,但都不会是我。” 肖千蕊顿住。 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直到顾长洲离开,肖千蕊都在禁声,碧清则是不甘心。 她喜欢表哥,很小就喜欢。 表哥修炼天赋高,长的又好,小的时候还保护她。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疏远,还屡次让她回肖府去,要么就是让她待在姑姑的院子,不要乱走。 表哥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碧清眼尾依旧泛红,她楚楚可怜的看着肖千蕊:“姑姑,我真的很喜欢表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肖千蕊听了这话,心中猛地一紧,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她怎会不知碧清的心思。 可他们两个…… 当初,为了能让碧清在自己呵护下长大,将她接回侯府抚养,让他们朝夕相处,产生情愫,是不是做错了? 如今看着碧清对顾长洲产生不该有的感情,肖千蕊又急又无奈。 她知道,无论如何,这两人是万万万不能在一起的,且不说伦理纲常,光是这背后的真相一旦被揭露出来,后果不敢想象。 肖千蕊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清儿啊,你和你表哥……不合适,你们是表兄妹,这亲上加亲的事虽说也有,但姑姑觉得,长州那性子未必能给你幸福。” “你还年轻,日后定会遇到更好的人,姑姑一定会给你找个天底下最优秀的郎君。” 碧清一听,不干:“不,姑姑,我不要别人,就要表哥,我知道表哥心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小的时候他对我可好了,只要我多努力,一定能让他喜欢上我的,您是他母亲,就帮帮我的,好不好?” 肖千蕊看着碧清那倔强又执着的模样,心如刀割。 当年她也是这么执着的。 可终究抵抗不住命运,嫁到这侯府。 肖千蕊拉回思绪,犹豫再三,还是狠下心来,板起脸说道:“清儿,此事休要再提。姑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就不要再让姑姑为难。” 碧清被肖千蕊这突然严厉的态度吓了一跳。 她呆呆地看着肖千蕊,似乎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姑姑会如此狠厉的拒绝自己。 “姑姑,你根本就不爱清儿。” 说完扭身跑了。 “还不跟上你家姑娘,有个好歹,拿你试问。” “是。” 白竹应声,立刻追了上去。 肖千蕊也是用神识追踪,知道她只是气不过回了自己的院子,这颗心这才放下。 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但凡可以,她也想将碧清一直留在身边。 肖千蕊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屋内,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那暗淡的月色,眉头紧锁。 她没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还签到碧清的终身幸福。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是云伯。 他缓缓走了进来,眼中满是心疼,那不是侯府下人对侯府老夫人该有的眼神。 “你也别太为难自己,这事急不得,总会有法子解决的。” “你告诉我怎么解决?” 肖千蕊道:“我既舍不得青儿受苦,又不能让她和长州在一起,该怎么解决?” “如今这情况,咱们只能慢慢来,先稳住清儿,别让她再胡思乱想,至于真相,只要咱们守好了,顾长洲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 房间灯光很暗,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 顾长洲回到九华亭,刚在书房坐下,姜泰突然现身,脸上隐隐带着兴奋:“主子爷,查到云伯的真实身份了。” 顾长洲目光一凝,语气低沉道:“说吧,我倒要听听,这云伯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他和我母亲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经过这段时日的探查发现,云伯原名云垒,早年老夫人外出历练时相识,两人情投意合,暗生情愫。” 姜泰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当时的肖家与侯府有婚约,肖家为了家族利益,强行将老夫人嫁给了老侯爷。” “您出生后不久,云垒就化名来到侯府,没过多久,老侯爷就在修炼时发生意外离世,再后来……” “说!” 姜泰闭了闭眼,道:“老侯爷死后十个月,表姑娘就出生了。” 书房的气氛几近凝结。 姜泰心里戚戚然。 要是调查的线索没有错,就说明老夫人在老侯爷刚死,就和云垒…… “所以,这些年她对碧清的偏爱,对云伯的特殊态度,都是因为这个缘由。瞒的挺好,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啪。” 姜泰旁边的凳子碎裂成粉糜。 顾长洲声音泛着冷意:“我父亲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姜泰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才道:“关于老侯爷的死,目前还未查到确切与他们相关的证据,不过当年老侯爷出事颇为蹊跷。事发突然,也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 姜泰看着二十五六,但其实已经四十七岁,老侯爷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入府做事。 虽然不是近身侍候,但对当年之事,还是有些印象的。 老侯爷闭关修炼,等察觉到情况不对,已经没了气息,现场并无旁人闯入的痕迹。 顾长洲身子往后靠,“他们这层关系,难保其中有什么关联,继续查!” 姜泰一脸严肃,郑重地应道:“是,主子爷,属下定会竭尽所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随后悄然退下,只留顾长洲一人在书房静坐。 顾长洲双手紧握着椅子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姜泰所说的那些话,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怎么也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养寿宫 柳司君得了赏赐,可在圣地修炼一月。 不能去看师父,也无法传音,宫中丹药丹药充裕,不想与皇后周旋的柳司君在大年初一就进入圣地修炼。 皇族圣地据说是在一神秘空间,除了历代帝王,无人知晓它的确切位置,想要进入圣地,须持北宸耀给的特殊玉牌,靠近圣地时,手持玉牌者会被一股神秘力量自动吸入圣地中。 刚一脚踏入,一股浓郁纯粹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瞬间精神一振。 此处灵力虽比不得昨日那秘境,但比皇宫可精纯太多,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柳司君当下收敛心神,缓缓坐下,开始引导周围的灵力缓缓流入体内。 随着修炼的深入,柳司君周身渐渐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光晕的色泽五彩斑斓,对应着她的五灵根属性,在圣地中显得格外耀眼。 她沉浸在修炼的状态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一心只专注于灵力的吸纳与融合。 第25章 圣地惊魂 一个月很快过去。 圣地中那浓郁纯粹的灵力仿佛都已经与柳司君融为了一体,她周身的五彩光晕愈发璀璨,整个人的气质也在这一月的修炼中变得更加出尘脱俗。 当最后一丝灵力缓缓融入经脉,柳司君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经脉也被拓宽了许多,此刻体内灵力雄浑充盈。 柳司君心情不错,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这一个月光顾着修炼,未来得及熟悉这处神秘之地。 在圣地的中央,有一颗参天灵树,灵树的树干粗壮无比,需要数十人才能抱住,树干上布满了奇异的纹路,每一片叶子都呈现不同的色泽,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柳司君看着灵树,总觉得眼熟。 闭上眼在识海中快速翻找,果然找到了,就说这果树眼熟,前不久在幽谷宫藏书楼看到过,这不是一般的灵树,而是聚灵果树。 书中记载,服用一颗,能让普通修士的修为瞬间提升一个大境界,且能保持一个时辰之久,对身体并无任何影响。 比那种临时提升修为的丹药效果要好上数倍,且没有副作用。 如此,这聚灵果珍贵无比。 不过这果实千年一熟,且有着强大的灵力禁制守护着,非有缘之人根本无法靠近获取。 柳司君自己就是丹师,这个对她的吸引力倒是不大。 整了整衣衫,准备按照来时的方式离开,确乎尔发现圣地中似有隐隐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 仿佛在召唤着她过去一探究竟。 柳司君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抬脚朝那个方向走去。 越靠近,那股神秘的灵力波动就越强烈,待走近看,发现是一面看似很普通的石壁,可石壁上却刻满了一些晦涩难懂的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光。 她近前仔细端详着那些符文,试图解读出其中的含义。 身为丹师,平日里对各种灵力符文也略有涉猎,可眼前的符文却极为古老复杂,看了半晌,也只是勉强认出几个似曾相识的字符,要读懂根本不可能。 正当她准备放弃,不再探究时,袖中的太虚镜竟然微微颤动起来。 太虚镜明明是幽谷宫至宝,怎么会和皇宫圣地扯上关系? 柳司君心中满是疑惑,她将太虚镜从袖中取出,捧在手心细细端详。 这太虚镜镜面澄澈如水,此刻微微颤动着,镜面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光晕似与石壁上的符文相互呼应,丝丝缕缕的缠绕过去,像是在探寻着什么。 太虚镜来历不凡,就是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前宫主丰泽,也没能完全知晓。 柳司君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在这圣地,会出现如此异样的反应,难不成这太虚镜与这圣地或者石壁上的符文有着某种久远的渊源? 她拿着太虚镜,试着靠近石壁几分。 就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太虚镜上的光晕陡然变强,化作一道明亮的光线,径直投射在石壁的符文之上。 那些原本晦涩难懂,仿佛蕴藏着无尽奥秘的符文,在光线的映照下,竟渐渐开始变换起来,字符形状开始扭动,一些复杂的图案也随之浮现,柳司君从未见过这样神秘景象。 她瞪大了眼睛,心知应该是太虚镜触发了石壁的秘密。 自己或许会得到一份意想不到的机缘。 随着符文不断变幻,一些奇妙的东西如涓涓细流般缓缓传入她的脑海之中。 只是这些东西极为零散,像是被岁月侵蚀的残缺不全。 柳司君隐约能拼凑出来,这石壁所记载的似乎是一种古老的灵力传承,关乎着一个曾经辉煌无比却又神秘消失的修仙流派。 就在柳司君全神贯注,想要获取更多信息的时候,圣地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那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一股沉闷的压迫感,让整个空间都微微颤抖起来。 柳司君心中一紧,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无意识触动了圣地更深层次的禁制。 她赶忙想要收起太虚镜,停止对石壁的探究。 可那太虚镜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紧紧贴附在石壁上,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而石壁上的符文光芒越发耀眼,轰鸣声也愈发强烈,周围的灵力开始变得紊乱狂暴,仿佛一场灵力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柳司君心急如焚,她试图运用自身的灵力去挣脱这股束缚,可她的灵力刚一接触那股牵引之力,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时,突然想起之前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的一种应急之法。 说是在遇到灵力失控的险境时,可尝试以自身灵力为引,借助周围环境中的五行灵力,构建出一个灵力平衡的结界,以此来抵御外界的灵力冲击,争取脱身的机会。 当下,柳司君不再犹豫,她迅速静下心来,调动体内雄浑的灵力,按照古籍中记载的方法,引导着圣地中游离的五行灵力朝着自己汇聚而来。 只见五彩的灵力光芒在她身周闪烁,逐渐交织融合,慢慢形成了一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灵力结界,将她和那失控的石壁、太虚镜暂时隔离开来。 灵力风暴在结界外肆虐着,柳司君躲在结界之中,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她紧张地盯着外面的动静,心中默默祈祷着这场危机能够尽快过去。 幸好,这场灵力风暴没有持续太久。 那狂暴肆虐的灵力渐渐平息了下来,原本凌乱颤抖的空间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柳司君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心有余悸的看着结界外已经恢复正常的石壁和依旧贴附在上面的太虚镜。 仿佛刚才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虽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她心里清楚,此地不宜久留,刚才那番动静说不定已经引起宫中某些人的注意,若是被发现自己在圣地中弄出了这般状况,怕是会惹来不少麻烦。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尝试挪动太虚镜,这次那股无形的牵引之力似乎随着灵力风暴的平息而减弱了许多。 柳司君运转灵力,缓缓将之取下。 太虚镜一入手,那镜面原本强烈的光晕渐渐收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柳司君能感觉到,它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她将太虚镜收好,又看了眼石壁,那些符文此刻亦停止变幻,重新变回之前晦涩难懂的模样。 只是,她脑海中还留存着刚刚拼凑出来的关于古老灵力传承的零散信息。 她深知这些消息珍贵无比,待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哦啊研究一番,说不定真能从中挖出什么惊人的秘密。 整理好思绪,柳司君不再耽搁,转身朝着圣地的出口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所幸并未再遇到什么异常情况。 不多时来到出口处,拿出之前所用玉牌,按照特定的灵力运转方式激活玉牌,只见一道柔和的光芒闪过,再次睁眼,已然回到养寿宫。 回到住所后,柳司君先是设下了几道灵力禁制,确保周围不会有人打扰自己,这才坐在榻上,再次取出太虚镜,细细查看起来。 她尝试着往太虚镜中注入一丝灵力,想看看是否能发现其他东西,灵力注入后,镜面微微泛起一层涟漪,随后竟浮出一些模糊的画面,画面隐隐能看到一些古老服饰的修士…… 柳司君心中一喜,她知道这定然是与那石壁上所记载的古老灵力传承有关,只是这些画面太过模糊,而且一闪即逝,她根本来不及仔细看清其中的细节。 不过这也让她越发肯定,这太虚镜和圣地石壁之间的关联绝不简单。 第26章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顾长洲正带着姜泰等人悄悄潜入城郊的那处废弃宅院。 为了避开周围眼线,这些人全都贴着顾长洲亲手绘制的隐匿符,来到宅院的外墙边等候。 院内一片死寂,杂草丛生,透着一股破败荒凉的气息。 顾长洲眼神锐利,示意众人分散开来。 众人分头行动,开始在各个房间和角落搜寻着,可找了一圈下来,却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姜泰皱着眉头,低声对顾长洲说道:“主子爷,看来那家伙很是谨慎,走得一干二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咱们这趟怕是白跑了。” 明明他们来的悄无声息。 主子爷画的隐匿符,得要化神期的高手才能察觉到。 那人不可能实现察觉溜走。 怪哉。 顾长洲微微摇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四周,沉声道:“不会毫无痕迹的,再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暗室或者隐蔽的通道,他既然来这里,定有他的目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消失。” “是。” 众人听了,更加细致的排查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终于,在一处堆满杂物的偏房里,顾长洲发现地面的石板有一块与周围的不太一样,像是经常被挪动。 他心中一动,蹲下身子,手中灵力运转,缓缓推开那块石板。 石板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内隐隐有灵力波动传来,顾长洲眉头微皱,却丝毫没有犹豫,压低身子,率先朝着洞口跃下,整个人如同一只敏捷的灵豹,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之中。 姜泰见状,连忙跟上,随后其他几人也纷纷鱼贯而入。 众人顺着洞口内的通道缓缓前行。 通道内阴暗潮湿,墙壁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加上地面湿滑,偶尔还能听到水滴落下的滴答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让人莫名地心生寒意。 顾长洲一边小心地走着,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灵力波动。 这个地方表面看似平静,可能暗藏凶险。 走了一段路后,通道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那光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众人加快脚步,朝着光亮处去,待走近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地下密室。 密室四周摆放着一些陈旧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泛黄的书卷和册子,看样子年代颇为久远。 密室的中央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置着一个散发着光晕的盒子。 那灵力波动正是从盒子上传来的。 盒子不大,看着也很是普通,只是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禁制,一看便知里面存放的东西极为重要。 顾长洲示意众人先不要有轻举妄动,他自己则缓步走到石桌前,仔细端详起那个盒子。 他试图从盒子上看出些端倪,但那些符文极为深奥,他看了半晌,也是认出寥寥几个,不敢贸然出手。 姜泰在一旁轻声说道:“主子爷,这盒子看着不简单,或许云伯的秘密就藏在这里,只是这禁制太过棘手,贸然破解,怕是会惊动他。” 顾长洲点头,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好不容易找到云伯的蛛丝马迹,就这么放弃实在不甘心。 他环顾四周,看到书架上那些书卷。 或许能从这些古老书卷中找到破解盒子禁制的方法:“你们去看看那些书架上的书卷,找找有没有关于解除符文禁制的记载,记住不要留下任何动过的痕迹。” 众人领命,纷纷朝着书架去,翻阅起那些尘封已久的书卷来。 一时间,密室里只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而另一边,柳司君在养寿宫住所内,依旧在研究着太虚镜。 经过多次尝试,终于太虚镜再次浮现出一些相对清晰的画面,画面中那些身着古老服饰的修士似乎在进行着一种特殊的仪式,他们围绕着一座散发着强大灵力的石台,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不断结出复杂的手印,随着仪式的进行,石台上渐渐汇聚起一股磅礴的灵力,那灵力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朝着天空中冲去,仿佛要冲破什么束缚一般。 柳司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画面,心中暗自揣测。 她正想着,突然太虚镜上的画面一阵扭曲,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无论她怎么注入灵力尝试,都再也无法唤出那些画面。 柳司君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不过她也知道,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能看到那些画面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当下她将太虚镜收好,决定先把圣地石壁上的零散信息整理一番,说不定能从中理出一些头绪来。 就在这时,养寿宫的一名叫念雨的宫女前来敲门,说是皇后娘娘听闻柳丹师结束了圣地修炼,特召她前去一趟,有事相问。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为了避开皇后,她马不停蹄的去圣地修炼,现在才刚出来,就被召见。 虽不知道何事,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知道了。” 柳司君整理好衣衫,从房间出来,彩萍就站在房门口,一如既往态度傲慢。 彩萍见柳司君出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阴阳怪气道:“呦,柳丹师可算出来了,您这架子可真是够大的,皇后娘娘可等了一会呢!” 柳司君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对彩萍这副嘴脸厌烦不已,但也不想与她多做计较,只是淡淡道:“走吧!” 柳司君越是表现平淡,彩萍越是不甘。 她轻哼了一声,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小声嘟囔:“哼,一个小小丹师,真把自己当回事!” 柳司君权当没听见,御剑跟在身后,朝着鸾鸣宫去。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皇后的宫殿前,彩萍进去通传,随后出来,朝柳司君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柳司君见过皇后娘娘。” “柳丹师,上次你来拜见皇后娘娘不行礼也就罢了,当你刚进宫不懂礼数,要还是如此,可别怪娘娘要罚你了。” “罚?”柳司君掀眉,“第一次进宫,陛下便说了,我可以不用给任何人行礼,彩萍姑姑是要以何种罪名罚我?” 第27章 流言 彩萍还没开口,柳司君继续道:“幽谷宫不属于朝廷管辖,我现在不是大禹子民的身份站在这里,而是幽谷宫弟子。” “好了!” 皇后微微抬眸,压下心中不满,道:“柳丹师,你在圣地修炼了一个月,可有什么收获?” 柳司君心中一凛,不知皇后这句话是随口一问,还是别有深意,她斟酌着言辞回道:“回娘娘的话,圣地灵力浓郁纯粹,在其中修炼,确实略有小成,修为精进不少。” 皇后上下打量一眼,果然发现柳司君的修为比一个月前更加深厚。 她竟是看不出深浅来。 还是脑中传来声音,才知柳司君竟然在短短的一个月,就从金丹初期突破到金丹中期。 皇后轻轻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哦?略有小成?那倒是不错。” “只不过本宫听闻,那圣地之中可藏着不少秘密,你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就没发现点别的什么有意思的事?” 柳司君心中一惊。 难不成在圣地触发石壁禁制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娘娘说笑了,得陛下恩赐,才有机会去圣地修炼,哪敢轻意窥探,况且圣地中有诸多禁制,我也只是在规定的区域活动,并未发现什么别的。”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似在判断柳司君话中的真假,过了一会,她才再次开口:“嗯,即使如此,那便好。不过本宫今日找你来,还有一事相问,你与墨麟侯,是何关系?” 柳司君没想到皇后会突然问起顾长洲,不知她就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回娘娘,我与墨麟侯只是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无过多往来。”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语气也变得有些冷硬:“只是点头之交?柳丹师,莫要以为本宫好糊弄,本宫既然有所耳闻,那自然是有迹可循,你二人之间的事,若真如你说的这般简单,外界怎会传出那些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 什么玩意儿? 柳司君是半点不知此事。 她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面色依旧保持着镇定,不卑不亢道:“我与墨麟侯,也就是在莱阳郡相识,后来入幽谷宫,前后仅有几面之缘罢了。娘娘,流言止于智者。” “本宫就暂且信你一回。” 皇后目光沉沉看着她:“但你要知晓,在皇宫中,最忌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莫要一时糊涂,给自己,也给幽谷宫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娘娘提点,司君谨记在心。” 皇后挥了挥手,不再看她。 柳司君转身退出鸾鸣宫,御剑回到养寿宫,思前想后也不明白皇后说的流言到底是啥。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与顾长洲之间明明就是正常的往来,怎么就传出了闲言碎语,还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究竟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这皇城之中,人心当真是复杂难测。”柳司君喃喃自语道,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她深知在这皇宫大内,名声一旦受损,那各种麻烦事便会接踵而至,更何况还牵扯到了幽谷宫,自己可不能因为这些无端的流言,给师门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思索了半晌,觉得此事还是得找个机会和顾长洲通个气,让他也知晓情况,谨慎处置。 只是当下两人联系起来也诸多不便,稍有不慎,怕是又会被人抓住把柄。 对了,一个月不曾给北宸耀请平安脉。 柳司君眸子一亮,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养心殿。 顾长洲那里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只能带着人先撤走,密室恢复如此,最后顾长洲还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痕迹才离去。 回到侯府,高阔得知此行一无所获,主子爷此刻的心情一定不好,若是知道坊间传言,只怕更加糟糕。 但事关柳姑娘,不能不报。 “主子爷,坊间突然有流言传出,说您与柳姑娘关系匪浅。” 姜泰黑黝黝的脸满是疑惑:“关系匪浅?哪个不长心眼的东西乱说。” 都是侍卫,高阔还是好心的拉了拉姜泰:“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这有损主子爷的声誉,我现在就去,找出散播流言之人,撕烂他的嘴。” “你这般冲动行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先弄清楚流言是从何而起,背后有没有人推波助澜,再做打算也不迟。” 姜泰憨笑:“是,主子爷,属下这不是一时气不过嘛,这什么人啊,也太可恶了,平白往您和柳姑娘身上泼脏水。” 顾长洲:“……” 从武侯郡到莱阳郡,从寒冰域到幽谷宫,再到皇皇宫,他自己的心思,自己知道。 他想要的更多。 但不能让她受到这样的流言蜚语。 “高阔,你去仔细打探一下,这流言最早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都经过哪些人的口,务必要查的清清楚楚。” 高阔赶忙应了一声,便退下去着手安排了。 顾长洲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脸色依旧阴沉着,他深知在这皇城之中,名声一旦被这些流言所污,那往后行事可就处处受限了,更何况还涉及到柳司君,他可不能让她因为此事受到什么伤害。 顾长洲又吩咐道:“姜泰,你去安排一下,这几日多派些人手在养寿宫附近留意着,若是柳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暗中相助便是。” “是,主子爷,属下这就去安排。”姜泰领命后,也迅速退了下去。 而另一边,柳司君一夜辗转反侧,心中始终惦记着那流言之事,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日清晨,她早早起身,洗漱一番,便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来到养心殿外,值守的太监见是柳司君,赶忙进去通传了一声,不多时,便出来引着柳司君进了殿内。 北宸耀正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奏章,见柳司君来了,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柳丹师,许久不见,你这一出现,倒是让朕这养心殿都多了几分生气。” 柳司君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谬赞了,许久未给陛下请平安脉,心中实在愧疚,今日特来为陛下查看一番身体状况。” 第28章 皇城不安稳 北宸耀正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奏章,见柳司君来了,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柳丹师,许久不见,你这一出现,倒是让朕这养心殿都多了几分生气。” 柳司君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谬赞了,许久未给陛下请平安脉,心中实在愧疚,今日特来为陛下查看一番身体状况。” “有劳柳丹师挂心。” 北宸耀笑着将手搁在脉枕上道:“不过你这一个月在圣地修炼,可有收获?” 柳司君心中一凛,想起昨日皇后也是这般问起,当下便谨慎答道:“圣地灵力充沛,能在圣地修炼,司君感激不尽。” “陛下脉象平稳有力,并无大碍,只需平日注意休息便好。” 北宸耀微微点头,笑道:“柳丹师医术精湛,有你这话,朕便放心了。对了,朕听到一些你与墨麟侯的事……,朕相信你们的为人,不会做出那等有违礼数、有损声誉之事。只是在这皇宫之中,人多嘴杂,流言蜚语,你们日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才是。” 柳司君赶忙恭敬行礼,一脸诚恳道:“多谢陛下信任。” 这时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太监进来:“陛下,墨麟侯在殿外求见。” “宣。” 北宸耀道:“刚才还在说他,人就来了。”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这话还真是蛮有道理。 顾长洲踏入养心殿,面容冷峻,恭敬行礼后,直起身,神色严肃道:“陛下,微臣此来有两件要事。其一,近来皇城关于微臣与柳丹师的流言蜚语泛滥,皆是不实传言,臣实在难容忍,特来恳请陛下恩准微臣彻查背后主谋,还柳丹师清白。” 说罢,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带着几分凌厉。 北宸耀微微挑眉,目光从柳司君身上收回,淡淡道:“嗯,继续。” 顾长洲继续道:“其二,近日皇城中多出击鼓暗中势力,行径诡秘,臣担心会对皇城安稳造成威胁,欲与陛下探讨一番。” 北宸耀眉头皱起,神情变得严肃,抬眸问道:“哦?这暗中势力,你都发现了些什么?” 暗中势力…… 这些是她能听的? 柳司君连忙道:“陛下,我养寿宫还有药材需要整理,就先行退下了。” “嗯。” 柳司君从顾长洲身边走过时,听到顾长洲传音:“皇城近来不太安稳,你也要小心些。” 柳司君闻言,脚步未停,径直走出养心殿。 养心殿内,顾长洲继续道:“陛下,微臣发现有些势力常于深夜在城郊偏僻之地集结,而后悄然潜入皇城,他们虽极力遮掩,但仍有异常的灵力波动,暴露踪迹。” 北宸耀眼神一凛,紧紧盯着顾长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经过追踪,微臣发现这些势力最后大多指向几个皇子府邸,以及一些重臣府邸周围。微臣担心,他们或是与皇子、重臣有所勾结,妄图在暗中搅乱皇城局势,谋取私利,进而威胁到皇城的安稳。” 说罢,顾长洲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他深知此事若真如推测这般,那后果不堪设想。 北宸耀脸色瞬间凝重,手重重地拍在座椅扶手上,那扶手上原本流转的灵力光晕因这大力撞击而剧烈闪烁了几下,他怒道:“哼,朕的这些皇子、重臣,竟不知安分守己,若真与这些暗中势力有所勾连,朕定不轻饶!墨麟侯,你可有切实证据?” 顾长洲微微摇头,回道:“回陛下,目前尚无确凿证据,只是从他们行动的路线以及时常出现的时机来看,嫌疑极大。微臣已安排人手继续暗中监视,只是对方极为谨慎,行事滴水不漏,想要拿到证据,还需费些时日。” 北宸耀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身上的龙袍随着他的步伐摆动,龙气隐隐散发,却难掩此刻心中的烦闷与恼怒:“此事关乎皇城根基,绝不能任由他们胡来。墨麟侯,朕再给你加派人手,你务必尽快查清真相。” 顾长洲抱拳行礼,一脸正色道:“多谢陛下信任,微臣定当竭尽所能,加快追查进度。只是当下皇城局势复杂,微臣担心打草惊蛇,还望陛下准许微臣暗中灵活调配人手,以便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北宸耀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看着顾长洲,思索片刻后,决然道:“准了,朕许你便宜行事之权,不过你也要谨记,一切行动皆要以皇城安稳为重,莫要因急于求成而坏了大局。” “是,陛下,微臣定当铭记在心,谨慎行事。”顾长洲恭敬应道。 北宸耀又坐回座椅上,手撑着额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缓缓说道:“墨麟侯,那流言蜚语之事同样不可忽视,如今皇城内外本就人心惶惶,若任由那些不实传言继续传播,怕是会生出更多事端来。你需尽快平息流言,揪出背后主谋,还皇城一个清明之境。” 顾长洲应道:“微臣明白,定会妥善处理好这两件事,不负陛下所托。微臣告退,这便去加紧安排人手追查。” 言罢,顾长洲再次恭敬行礼,而后转身稳步退出了养心殿。 出了殿门,顾长洲抬眸望向远方,目光深邃且冰冷,心中暗自思忖,这皇城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交织,危机四伏。 柳司君离开养心殿后,御剑回养寿宫,面上神色如常,心中一直记着顾长洲方才的话。 她在宫门前降落,果然察觉到有几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附近隐匿着。 柳司君不动声色地走进养寿宫,回到房间后,先仔细查看一番屋内有无异常,确定并无异常后,才放松心神坐在榻上。 她手托着下巴,暗自思索着,那些隐匿气息盯着她的人到底是冲自己来的,还是想通过自己去对付顾长洲? 也不怪她如此想。 因为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关于两人暧昧不清的流言满天飞,有说他们早就认识,因为墨麟侯喜欢她,所以在幽谷宫,那么多优秀的丹师不选,选了一个修为最低的。 关于这点,柳司君也不明白。 第29章 需要借口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菜,但幽谷宫前辈那么多,确实有很多选择,没必要非是她。 柳司君想,唯一可能的是整个幽谷宫相对来说,她与顾长洲最熟。 如此而已。 顾长洲回到侯府后,径直走进书房,他坐在书桌前,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 “高阔,进来。”顾长洲沉声道。 高阔赶忙推门而入,恭敬地行礼道:“主子爷,有何吩咐?” “流言之事,查得如何了?” 高阔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回道:“主子爷,属下派人多方打听,目前只知道这流言最早是从镇邪司都尉夫人的赏花宴上传出来的,可具体是谁先提起,又是如何传开的,还需要再花些时间去细细查探,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众多,想要一一排查清楚,并非易事。” 顾长洲眼中满是冷厉:“不管多难,都得尽快查清楚。我总觉得这流言背后没那么简单,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借此来对付我或者柳丹师,又或者是想搅乱这皇城的局势。” “是,主子爷,属下定会加派人手,尽快把背后主谋揪出来。”高阔赶忙应道,心中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顾长洲颔首:“还有,安排去养寿宫附近保护柳丹师的那些人,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高阔回道:“回主子爷,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兄弟们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小心谨慎地在暗中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定会立刻来报的。” “嗯,让他们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能出任何差错。”顾长洲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是,主子爷,您放心便是。” 高阔说完,便退了下去,继续去安排相关事宜。 顾长洲回想起两年前初次相遇,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她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模样。 后来再见面,她全然没认出来自己就是当初那个“被她轻薄”的人。 当然了,这其中有他故意引导…… 顾长洲收敛思绪,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上来。 既然流言从镇邪司都尉夫人的赏花宴起,那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知晓内情的线索。 他决定明日亲自去会会那几个与镇邪司都尉府往来密切的人。 他起身走到书房的书架旁,从一排摆放着情报卷宗的格子里抽出几本,上面记录着一些朝中官员及其家眷的情况,他翻看着,着重查找与镇邪司都尉府相关之人的详细资料,以便明日行事能够更加有的放矢。 镇邪司都尉名为苏景桓,此人在朝中虽算不上位高权重,但因镇邪司职责特殊,掌管着诸多涉及邪祟、灵异之事的探查与处置,故而在皇城这一方地界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苏景桓平日里为人看似豪爽仗义,与各方官员皆有往来,但其心思却极为缜密,在这暗流涌动的皇城局势中,始终谨慎地维持着自身的立场与关系网。 他的夫人罗氏,便是那举办赏花宴的主家,罗氏性格活泼,喜好热闹,常邀一众官眷相聚,那赏花宴本也只是寻常的女眷聚会,谁能想到竟成了流言滋生的源头。 顾长洲翻看着手中关于苏景桓的资料,眉头微微皱起。资料上记载,苏景桓与几位皇子也偶有交集,只是表面上并未明显偏向哪一方,可这皇城之中,关系错综复杂,谁又能保证那看似寻常的往来背后,没有更深的利益牵扯呢? 说不定这流言的传播,与他或者他背后的势力脱不了干系。 他继续翻阅着卷宗,将几个平日里与苏景桓走得极近的官员名字一一记了下来,又仔细查看了他们各自的背景、喜好以及近期的行事风格,心中默默筹划着明日该如何与他们交谈,怎样巧妙地引导话题,既能获取有用信息,又不会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真正意图。 毕竟这些人在官场沉浮多年,皆是人精一般的存在,稍有不慎,自己的计划便可能落空。 而另一边,在养寿宫的柳司君也没闲着。她经过一番思量,决定明日见一见内务府的刘嬷嬷。 这刘嬷嬷在宫中多年,知晓诸多宫闱秘事,而且与镇邪司都尉府的下人也时有往来,说不定能从她那儿打听到一些关于赏花宴的情况。 柳司君从自己的介子中取出几瓶精心炼制的丹药,这些丹药对调理身体、滋养灵力都颇有功效。 随后,她又在心里细细琢磨着该如何与刘嬷嬷开口,怎样才能让刘嬷嬷放下防备,将知道的事儿都透露出来。 她来皇宫做常驻丹师也才两个月,光在圣地修炼就有一个多月,平时与这个刘嬷嬷其实并不熟。 贸然前去,还需有个合适的借口。 “念双,进来。” 念双听到呼唤,立刻推门而入:“柳丹师,有什么事吩咐?” “听说内务府的刘嬷嬷,有个小孙子,自小身子孱弱,时常生病?” 念双点头:“是呢,说是生下来的时候不足月,又在几个月的时候被邪祟所扰,所以落下病根。” 原来是这样。 “柳丹师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念双:“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出去了。” “嗯。” 柳司君暗暗思忖着,既然刘嬷嬷的小孙子是因邪祟所扰,落下病根,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她又从介子中翻找出几枚专门驱除邪祟残留气息,调养身体的灵玉。 这些灵玉都是之前外出做任务偶然所得,极为珍贵,本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为了能从刘嬷嬷那儿探出消息,顾不上这许多了。 翌日一早,柳司君看着吃食,十分不满。 “念双,将内务府的人叫来,让他们看看,今日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念双点头,传音去内务府责问。 在一旁伺候的念雨快速扫了眼桌子上的吃食,心道难怪柳丹师发火,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她可是幽谷宫来的常驻丹师,内务府的人脑子被驴踢了么,也敢克扣她的伙食。 第30章 打听 不多时,远远有人御剑前来,停在宫门外。 念双道:“柳丹师,是刘嬷嬷,她说来给你请罪。” “让她进来。” 很快,刘嬷嬷脚步匆匆地进了屋,她看上去约莫五六十的年纪,有筑基后期修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用一根素色的发簪别在脑后。 见到柳司君,弯腰行礼,道:“柳丹师,老奴给您赔罪来了,是老奴管教无方,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柳司君挥手屏退左右。 念双念雨没多说什么,痛快的离开大厅。 “刘嬷嬷不必紧张,我唤你来,不是因为吃食。” 刘嬷嬷闻言,惊讶地看向柳司君,虽满心疑惑,但未贸然开口。 柳司君抬眸直视着刘嬷嬷:“我听伺候的人说,刘嬷嬷的孙儿在刚出生的时候,受到邪祟侵扰,落下病根,不知现下身子如何?” “孙儿的病能得柳丹师记挂,老奴心里感激不尽。” 提到这个唯一的孙儿,刘嬷嬷更加警惕些。 但想到柳司君是丹师,又想着若是她能出手相帮,说不定他孙儿的病有救了呢? 话在嘴里打了几个弯,又道:“他这身子,时好时坏的,我们一家人都操碎了心,不知道如何给他调养才好。” 柳司君:“这个我熟啊!” 说罢,手上多了一个锦盒,示意刘嬷嬷打开。 “这……” 打开锦盒,里面有几块灵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旁边还有一瓶丹药。 刘嬷嬷目光从锦盒上挪开,在内务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能不知柳丹师的意思。 定是有事找她帮忙才会如此。 可她只是内务府的一个管事嬷嬷,能帮一个丹师什么忙? 柳司君一直在观察刘嬷嬷的神色,知道自己准备的东西已经打动了她,这才开口道:“刘嬷嬷,我听闻你与镇邪司都尉府的下人时有往来,想向你打听些事。” “前些日子镇邪司都尉夫人办的赏花宴,你可知晓些情况?” 刘嬷嬷一听,脸色微变:“柳丹师,老奴确实和那边下人有往来,可那赏花宴老奴没去前厅,知道的不多,不知柳丹师想要问什么?” 柳司君眸子眯了眯,看她的神情,一定知道些什么。 “刘嬷嬷不用紧张。” 柳司君缓声道:“就是想问问你可知道在宴会上,是谁先提起我和墨麟侯的事?” 原来是这个事。 刘嬷嬷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道:“老奴事后听人说,好像是个穿紫色衣裳的官眷起的头,只是那是谁,老奴实在不清楚,只晓得看着面生。” 紫色衣裳…… 虽说面生,但也算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多谢刘嬷嬷告知。”柳司君将桌上的锦盒往前推了推,“这丹是三品的培元丹,药性温和,对你孙儿的身子大有裨益,收着吧。你放心,今天的事,绝不会有人知晓!” 刘嬷嬷当下松了口气。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柳丹师做的如此周到,不让人知道是她透露出来的口风,对她算是一种保护,而且还给了一个三品的培元丹,她的身份就是想买,也不知道去何处买。 顿时对柳丹师心生好感。 想了想,忍不住道:“柳丹师,重臣的女眷,老奴几乎都认识,老奴想着,那女眷要么是新来中洲城任职的官员,要么就是哪位大人的……外室。” 柳司君摇头:“外室应该不太可能!” 谁敢明目张胆的触犯律法,尤其是位高权重之人,更不会将自己的把柄暴露出来。 “这样吧,老奴去给丹师打听打听。” “会不会不方便?” 刘嬷嬷愿意打听,她心里开心,但若这事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出来的,刘嬷嬷贸然探听,怕会给她招来灾祸。 “老奴有分寸,有消息老奴再告知柳丹师。” 柳司君见刘嬷嬷如此坚决,心中满是感激,微微欠身道:“那便劳烦嬷嬷了,只是嬷嬷一切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若有什么棘手之处,切莫勉强。” 刘嬷嬷笑着应下,又与柳司君寒暄了几句,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好锦盒,告退离开。 待刘嬷嬷走后,柳司君独自坐在厅中,手轻轻摩挲着茶杯,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那穿紫色衣裳的官眷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在赏花宴上提起她与墨麟侯的事呢? 若真如刘嬷嬷所言,是新来中洲城任职官员的家眷,想要查清身份,怕是还得多费些周折。 这几日,柳司君一边忙着炼制丹药,一边暗暗留意着各方动静,只盼着刘嬷嬷那边能早日传来消息。 刘嬷嬷回到内务府,交代了一些事,就借口有事出宫去,她先回了一趟刘府,将柳司君给她的东西交给儿媳妇唐氏。 “这是我得来的丹药和灵玉,你给田儿用上。” 唐氏看着锦盒里的东西,吃了一惊:“婆母,这东西看着贵重的很,您是怎么得到的?” “你用就是,其他的不要多问。” 刘嬷嬷道:“大郎呢?” 唐氏道:“今日他当值。” “好,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午饭你不用等我。” 刘嬷嬷很快走出宅子,朝都尉府去。 都尉府侧门守门叫王富贵,金丹初期修为,在都尉府看了几十年的门,一百七八十岁,看着竟实比刘嬷嬷还要年轻些。 他认识刘嬷嬷,知道她在宫中当值,见到她不由笑问道:“刘嬷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来找李嬷嬷。” “你们这感情,真是比亲姊妹还好,是不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急着给她送过来?” “你个老滑头,想要晶石直说。” 刘嬷嬷说着,从介子拿出一个荷包扔给王富贵,他在手上掂了掂,痛快的将人放进去。 进了都尉府,刘嬷嬷没有急着找人,而是寻了个偏僻之地,闭目施展术法,只见她指尖微光闪烁,一缕若有似无的灵力丝线悄然逸出,顺着窗缝飘向远处。 刘嬷嬷用的是一种探寻之法,只要有接触之人残留的信息,就能捕捉到想要的线索。 不过那个人的修为不能比她高,否则这法子也是不能轻易使用的。 第31章 玄机堂 很快,那灵力丝线飘向镇邪司都尉府方向,寻找到了曾在赏花宴上伺候的一个小侍女身上。 刘嬷嬷将小侍女的面貌记下,这才去找李嬷嬷。 看看能不能问出小侍女是哪家夫人带来的。 李嬷嬷在都尉府是负责厨房的,平时灶房众人就是忙的飞起,她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催一下。 现在还不到做午饭的时候,李嬷嬷都还在自己的房间没来呢。 刘嬷嬷自寻到李嬷嬷房间,轻叩门扉,待门开后,径直入内。 “你……”怎么来了? 李嬷嬷见是刘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刚要开口,刘嬷嬷抬手示意噤声,而后指尖轻点,一道灵力屏障瞬间张开,将屋内气息与外界隔绝开来。 李嬷嬷会意,压低声音问道:“刘妹妹,今日这般谨慎,可是有何事?” 刘嬷嬷点头道:“我在寻一个人,是前些日子在赏花宴上伺候的小侍女,我这有她的长相。”说罢,手一挥,一道光影浮现,正是那侍女的模样。 “似有些印象。” 李嬷嬷盯着光影看了看,思索片刻,忽而道:“此女好像是玄机堂管事夫人身边的人。” 刘嬷嬷微微点头,“多谢告知,此事莫要与他人提及。” 李嬷嬷应下,刘嬷嬷撤去灵力屏障,转身便要离开。刚至门口,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异样的灵力波动从远处传来,她脸色微变,低声道:“府中似乎有情况。” “不用惊慌,不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刘嬷嬷点头。 她们修为低,真被盯上,派来的人不可能会让她们察觉到踪迹。 打探到线索,刘嬷嬷没有马上进宫。 在家中吃过午饭,才返回宫中,第二日特意做了好些吃食,堂而皇之的来养寿宫。 “玄机堂?” 在中洲城,有两个机构十分出名,在南边的玄机堂和在北面的无极楼。 相比极负盛名的无极楼,玄机堂在二十年之前也曾名声大噪,不过与无极楼不同的是,玄机堂侧重收集神秘典籍、法宝和收集情报进行兜售贩卖。 类似灵宝阁。 不过没有灵宝阁那么高规格,且灵宝阁更加神秘罢了。 刘嬷嬷道:“李嬷嬷是这么说。” 柳司君深呼吸一口气,点头致谢:“辛苦了,这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管。” 刘嬷嬷心知肚明,柳丹师是怕她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会遇到危险,在宫中,能为别人考虑的人不多。 “有用的上地方,再来找老奴。” 鸾鸣宫 “刘嬷嬷?哪个刘嬷嬷?” 彩萍道:“内务府那个,专门管吃食的,去年刚刚换上来,娘娘也就见过一面。” “她呀,本宫记起来了。” 皇后问:“她负责后宫吃食,一直挺好,怎么突然会犯这种错?” “想必是一时疏忽了。” 彩萍其实想说,在这宫中,多的是踩地捧高的人,柳丹师才刚来宫中,皇后这后宫之主又不喜,刘嬷嬷说不定是察觉到了娘娘的心思,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侍奉。 但这话,她身为奴婢不能说。 不然,娘娘该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也是踩地捧高的那个人。 “听说前几天发了很大一通火,还将刘嬷嬷叫去养寿宫教训了一番,今天刘嬷嬷特意带着新做的吃食过去。” 好大的架子。 不过该留意的还是要留意一番。 “让盯着养寿宫的人机灵点,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来报。” “是。” 墨麟侯府 姜泰正在汇报:“主子爷,宫中传来消息,今日柳姑娘见了内务府的刘嬷嬷。” 又见了…… “姜泰,你去查一下这两天刘嬷嬷的动向。” “是,主子爷!” 姜泰领命而去,身形如电,转瞬消失在墨麟侯府。 顾长洲坐在书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柳司君两次与刘嬷嬷接触,难道与今日的流言有关? 与此同时,镇邪司都尉苏景桓也察觉到一丝异样。 都尉府似乎被人盯上了。 他上任镇邪司都尉十年,处理的妖魅邪祟案件数也数不清,有些妖魅邪祟是直接被他诛灭,也有些闻风而逃。 莫不是被它们给盯上? “来人!” 苏景桓一声令下,一名黑衣侍卫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去,查清楚最近在府中附近窥探的究竟是什么人。还有,前些日子夫人赏花宴上,有没有异常情况。” “是!” 黑衣侍卫领命后,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而在玄机堂,身着黑袍的男子正坐在堂主之位上,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的面庞被阴影半遮,只能瞧见那轮廓分明的线条,透着冷峻,眉峰微微上扬,自带一股凌厉之势。 “堂主,今日墨麟侯和幽谷宫那个丹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在四处打探消息,还有镇邪司的苏景桓,也开始有所行动。” 玄机堂的堂主名蔺阎,据说十五岁结丹,二十岁结婴,少有的金木水火四灵根体质,今年一百四十五岁,还是二十岁的容颜,修为已至化神巅峰境界。 蔺阎冷笑一声:“察觉到了又如何?他们以为能轻易揭开这背后的秘密?告诉手底下的人,都给本座小心行事,莫要露出马脚。” “是!” 手下领命退下。 蔺阎独自一人坐在那,眼神冰冷的看着手下离去的方向。 墨麟侯与柳司君,再加上个苏景桓,这三方势力同时有所动作,看来计划得加快进行了。 他抬手轻抚下巴,思索着应对之策。 此时,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悄然走进大堂,单膝跪地:“堂主,灵枢阁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愿意以高价收购我们手中那本上古丹方,询问何时交易。” “灵枢阁那群老狐狸,平日里眼高于顶,如今倒是嗅到了点风声,响彻及捞好处。” 蔺阎道:“告诉他们,交易时间和地点由本座来定,让他们先准备好足够的晶石。” “是,堂主。” 灰袍老者领命后,正欲退下,蔺阎又突然开口:“等等,你去安排几个机灵的人,密切关注墨麟侯、柳司君以及苏景桓的一举一动,有异常立刻向本座汇报。” “遵命!” 灰袍老者身影一闪,消失在阴影之中。 第32章 你是墨麟侯的人 蔺阎坐在那儿,目光扫向大堂一侧的墙壁,那里浮现出一副巨大的灵力地图,标记着中州城各方势力的分布以及玄机堂在各地的隐秘据点。 “既然他们想查,那就尝尝玄机堂的手段。” 他抬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抓,一道黑色的灵力漩涡凭空出现,从中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黑色令牌。 蔺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令牌抛向空中,嘴中念念有词,令牌瞬间绽放出诡异的黑光,化作无数道黑色流光朝着不同方向飞去。 这些流光都是他布下的信号,一旦有人触碰,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姜泰离开墨麟侯后,凭借着出色的追踪能力,很快锁定了刘嬷嬷的行踪。 他要是没查错的话,这刘嬷嬷看着像是在找什么线索啊。 他将自己调查到的线索汇报给墨麟侯。 “从养寿宫出来,刘嬷嬷先是回了趟家,而后去了镇邪司都尉府,据属下调查,她找了与她关系不错的李嬷嬷,两人在屋子里说了话才离去。” “对了。” 姜泰想到了什么:“属下还查到,刘嬷嬷回府,给了她儿媳一个锦盒,里面有几块上好的灵玉还有一瓶丹药。” 顾长洲双手手指交握放在鼻翼下:“或许,刘嬷嬷是受了柳姑娘的指使,让她去都尉府查找线索。” “这样,你让宫中的人,和柳姑娘接触,看看她都查到些什么。” “是。” 柳司君刚将一炉丹药炼制好,今日炼制的是二品的气神丹和四品的元阳丹。 之后起身查看余下的药材,打算明日炼制五品舒络丹。 念双这时端着冒着热气的茶壶走了进来。 靠近药材架子那,有一方圆桌,她将茶壶放在桌子上,“柳丹师辛苦,这是内务府刚送来的新茶,奴婢泡了一壶,您尝尝。” “好。” 柳司君过来坐下,深吸一口气:“好香。” 柳司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那浓郁的茶香瞬间在口中散开,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温热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让她不禁精神一振。 “好茶。” 柳司君喝完一杯,示意念双继续倒。 眼神却落在念双身上。 “你来养寿宫当差之前,是在哪里做事的?” “奴婢是在鸾鸣宫。” 念双不卑不亢回道。 “鸾鸣宫……,那你是替皇后来监视我的?” 念双面色不变:“柳丹师明鉴,奴婢即入了养寿宫,就是柳丹师的人,断没有做过什么吃里扒外的事。” 她不是皇后的人,但她的身份也不简单,之前不能说,如今收到任务,也就不怕身份暴露。 “不是皇后的人,那你是墨麟侯的人?” 念双诧异抬头。 柳司君:“看你的表情,那就是了!” 念双疑惑道:“奴婢是哪里露出马脚?” 柳司君摇头:“你很聪明,可我也不傻,上次我去养心殿给陛下把脉,没多久墨麟侯就来了。” 虽然她那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撞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也好找机会和顾长洲通个气,说说流言的事情怎么办。 可也太凑巧。 念双:“就凭这个,柳丹师就断言奴婢是墨麟侯的人?” “当然不止这一点。” 柳司君继续道,“上次我向刘嬷嬷发难,其实也是因为听到你说的一句。” “什么?” “你说,脆皮春卷我不爱吃,你都说跟内务府负责膳食的管事说了,他怎么就记不住。刚开始,我以为你是随口一说,但其实你是想让我想起刘嬷嬷。” 柳司君看着念双:“我说的可对?” 念双听闻柳司君的分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坦然一笑,屈膝行礼道:“柳丹师心思缜密,奴婢佩服。” “奴婢确实是墨麟侯安排在您身边的人,他担心您在宫中势单力薄,遇到危险,便让奴婢暗中护您周全,同时留意宫中动向。” 柳司君微微点头,神色并未太过意外。 “既如此,那便罢了,只是以后再有此类事,提前告知我一声,也好让我有所准备。” 念双连忙应道:“是。其实侯爷一直关注着您这边的情况。” “你现在过来,可是他有什么话要你告诉我?” 她没有办法直接与顾长洲传音,但他在宫中经营多年,肯定是有办法随时可以联系的。 柳司君这个时候还未意识到,她对他的信任。 “正是,侯爷让奴婢问问您,从刘嬷嬷那里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柳司君沉吟片刻,将刘嬷嬷查到的关于玄机堂管事夫人的事情,以及玄机堂的相关消息,详细地说给念双听。 念双听完,脸色微变,“玄机堂?” “这个组织向来神秘,行事诡谲,若此事真与他们有关,恐怕麻烦不小。侯爷那边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事恐怕不是单纯为了毁坏你俩的名声那么简单。” 柳司君眉头紧锁,心中思索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强大的邪恶灵力波动从远处传来,整个养寿宫都为之震颤。 “不好,这是……” 柳司君脸色大变,与念双对视一眼,两人立刻飞身而出,来到宫殿外。 今日值守的许翔拿着长枪,挡在柳司君跟前,严阵以待。 只见远处的天空被一片诡异的黑色雾气笼罩,雾气中隐隐有暗红色的符文闪烁,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股邪恶的灵力如同实质化的触手,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这股灵力如此邪恶,定是邪修所为!” 柳司君拿出鹊羽扇,随时准备着,但见一道金光从养心殿的位置突然迸发出来。 “哪里来的邪道,敢在宫中造次,还不速速离去。” “是闵大师。” 许翔认出来,这人是陛下跟前的闵睿,修为高深,护卫宫城安危。 “有闵大师在,柳丹师放心。” 那股耀眼的金光与邪恶的黑色雾气形成鲜明对比,且势力不相上下,不过皇宫有龙气镇压,相持几十息后,如潮水般瞬间褪去。 与此同时,墨麟侯府中,顾长洲也察觉到了那股邪恶灵力的移动。 他脸色一沉,立刻传音姜泰。 第33章 难怪会传出流言 “召集府中高手,随我前往灵力波动之处。” “是,侯爷!” 姜泰领命而去,顾长洲则率先一个人御剑,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镇邪司都尉府内,苏景桓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邪恶灵力。 他立刻下令:“全体出动,随本都尉前去查看,务必将邪修一网打尽!” 镇邪司众人纷纷响应,朝着灵力波动的源头赶去。 在玄机堂内,蔺阎看着灵力地图上那片突然出现的黑色区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看来是那群蠢货提前动手了。不过也好,正好趁此机会,搅乱局势,让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更好。”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太搜狐对着地图上的几个隐秘据点一点,几道灵力流光飞射而去,传达着他的指令。 顾长洲御剑如飞,转瞬便来到皇宫附近。 此时,那股邪恶灵力虽已退去,但空气中仍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邪恶气息,令人作呕。 他眉头紧皱,心中担忧柳司君的安危,加快速度朝着养寿宫赶去。 顾长洲刚赶到养寿宫,闵大师还在高空,全身戒备着,见到墨麟侯来,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顾长洲居高临下,看着柳司君平安无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闵大师,刚才什么情况?” “有一股强大的邪恶灵力试图闯入养寿宫,具体什么来路,老夫也不知。” 闵睿刚才与之交手,还没摸清对方来路,对方就撤了。 顾长洲目光望向灵力退去的方向,神色凝重。 这邪修敢在皇宫附近兴风作浪,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就是故意为之,那背后必定有更大的阴谋。 这时,苏景桓带着镇邪司众人也赶到了。 “跑了?” 顾长洲点头。 苏景桓面色冷峻道:“不能让这邪修就这么轻易逃脱。” 他刚要施展灵力追踪其踪迹,闵睿出声道:“老夫刚才尝试过了,这邪修有法宝傍身,将踪迹抹除的一干二净。” 说着几人从高空飞下,降落在养寿宫大殿外。 这是柳司君第一次见到苏景桓。 他的皮肤偏小麦色,十分具有阳刚之气,一头乌发束在脑后,用一根玄色丝带系着,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为他冷峻的面容些许不羁。 身着黑色劲装,上面绣有银色暗纹,随着他的动作,符文隐隐闪烁着微光。 腰侧配着一把长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深蓝色的宝石,宝石似乎蕴含着深邃的灵力,为宝剑更添几分霸气。 柳司君看着苏景桓,心中暗忖,这位镇邪司都尉果然气势不凡。 苏景桓骂骂咧咧…… 显然对邪修逃脱一事极为恼火。 他是镇邪司都尉,在皇城附近有邪修活动,他却毫无线索,简直是打他的脸,难怪如此恼怒。 顾长洲四周扫视一圈后,道:“这邪修来无影去无踪,又能轻易抹去踪迹,背后肯定有强大的势力支持。我们不能盲目行动,得从长计议。” 苏景桓冷哼一声:“从长计议?难道就这么算了?这邪修竟敢在皇宫附近撒野,不把镇邪司放在眼里,我苏景桓咽不下这口气!” “你当如何?” 顾长洲反口一问。 苏景桓被问的有些发蒙:“……,自然是找到邪修,将他诛灭。” 闵睿捋了捋胡须,缓缓道:“苏都尉莫急,此事的确蹊跷。那股邪恶灵力强大且诡异,背后势力定不简单。贸然追查,恐中对方圈套。” 柳司君点头:“闵大师所言极是。我们不妨先理清线索,看看能找到一些头绪。” 苏景桓目光落在柳司君身上。 “你就是新来的常驻丹师?” 柳司君颔首。 “如此年轻!”说着还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顾长洲,“……难怪会有传言出来。” 这些年,幽谷宫派来的丹师,哪个不是分神左右修为的,据传柳丹师才十七岁。不,她来的时候还未到元日,也才十六岁罢了。 十六岁的常驻丹师,的确让人难以信服。 柳司君:“……” 她没想到,看着挺正直的苏都尉,会一脸八卦相。 柳司君不客气的瞪他一眼。 苏景桓心里直呼有趣,竟有人敢瞪他,还是一个只有金丹中期的小小真人。 好大的胆子。 几人一通分析,将线索指向玄机堂。 苏景桓道:“玄机堂向来神秘,形式诡谲,若真与他们有关,那事情就复杂了。不过,这也算是一条重要线索。” 顾长洲:“虽说玄机堂有嫌疑,但今日这事,不像玄机堂的处事风格。” 柳司君问:“什么风格?墨麟侯对玄机堂很熟?” 玄机堂和无极楼,有些事情是有交叉的,比如收集情报,还比如悬赏办事。 区别在于,无极楼有原则。 玄机堂只要价钱合适,想做什么都行。 “玄机堂的管事叫杜妐(zhong第一声)韦,我曾与他打过几次照面,对他的行事风格略有耳闻,不会这么冒冒失失行事。” 敏锐点头:“虽然对方实力强劲,但确实不可能一下子就能突破宫中防御。” 柳司君思索片刻后道:“有没有可能,此次事件并非玄机堂所为,而是有人借玄机堂的名义行事,故意搅乱局势,让我们将矛头指向玄机堂,从而转移真正的幕后黑手?” 顾长洲目光深邃:“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背后黑手就是玄机堂,今日的情况,不过有人被推到幕前,让我们看到罢了。” 苏景桓摸着下巴:“有道理。” “不管怎样,玄机堂这条线索不能放过。” 正说着,闵睿忽而道:“走吧,陛下召见我们,应该是询问刚才邪修一事。” 众人随着闵睿匆匆赶往养心殿,一路上气氛凝重。 “参见陛下。” 养心殿内,北宸耀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炯炯,透着睿智与威严。 “都起来吧。” 北宸耀看着众人行礼,声音沉稳有力,“闵睿,你详细说说方才之事。” 闵睿上前一步,将邪修来袭,交手过程及对方突然撤退并抹除踪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北宸耀。 北宸耀听完,眉头紧锁,目光转向顾长洲和苏景桓,“墨麟侯,苏都尉,你们对此事有何见解?” 第34章 他在忙什么 顾长洲拱手道:“陛下,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此事与玄机堂关联颇深。但以臣对玄机堂管事杜妐韦的了解,此次行事风格颇为异常,不似他们一贯的谨慎作风。所以,有可能是有人借玄机堂之名混淆视听,也有可能是玄机堂故意抛出的烟雾弹,将他人推至台前。” 是前者还是后者,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些都还有待查证。 “玄机堂?” 北宸耀:“怎么会和玄机堂扯上关系?” 在他的印象当中,玄机堂就是和无极楼一样,是不受朝廷管辖,又能为百姓实实在在的解决事情的地方。 所以,朝廷也是支持的。 可现在这样一个地方,有可能牵扯到这件事情上来,北宸耀对玄机堂的观感,就没那么好了。 柳司君上前一步,道:“陛下可还记得我与墨麟侯的流言一事?这些日子,我也有着手调查,查到流言最先开始是从苏都尉的夫人办的赏花宴上传出来的,而放出这流言的,是玄机堂管事夫人。” “竟有此事?” 北宸耀微微皱眉,“若是玄机堂真有参与,实在是胆大妄为。” 苏景桓气得我握紧了拳头,怒声道:“陛下,若真是玄机堂在背后搞鬼,镇邪司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竟敢在皇城之中,借内眷的宴会生事,实在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顾长洲神色凝重道:“陛下,此事错综复杂,仅从目前所知,尚不能完全断定玄机堂就是主谋。” 苏景桓:“你的意思,是玄机堂是无辜的?” 顾长洲:“苏都尉,散播流言和邪修擅闯皇宫是两回事,我们现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两者有关联。” 北宸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墨麟侯说的对。不管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胆敢在寡人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都决不能姑息。墨麟侯、苏都尉,你们两人即刻着手调查,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陛下!” 顾长洲和苏景桓齐声领命退出养心殿。 柳司君也准备退下,被北宸耀叫住:“柳丹师,你替寡人号一号脉。” 北宸耀从龙椅上走下来,坐在一旁的矮榻上。 “陛下是哪里不舒服?” 北宸耀:“说不上来,就是昨天开始,人有些乏力,休息一晚,也不见好。” 柳司君上前,在北宸耀身旁坐下,伸出手开始把脉。 她神色专注,灵力顺着指尖缓缓传入北宸耀体内,仔细探查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脉络。 片刻后,柳司君眉头微微皱起。 她察觉到,北宸耀的灵力运转看似正常,但在经脉深处,却隐匿着一丝极为微弱的黑色气息,这股气息极为诡异,正悄然侵蚀着他的丹田。 丹田有异,灵力无法正常运转,才会感到乏力。 “陛下,我在您体内发现了一丝奇怪的黑色气息,它正在缓慢的侵蚀您的丹田根基,幸好你及时察觉到异样,若是再晚几日,后果不堪设想。” 北宸耀脸色一变:“黑色气息?可这究竟是何物?” 柳司君摇头:“陛下,目前我还无法确定。但能知道的是它极为隐匿,若不是刚才以灵力细细探查,很难发现。” 还有一点柳司君没说,如果不是最近修为刚刚突破,她也是探查不出的。 闵睿听闻,走上前道:“陛下,臣来瞧瞧。” “好。” 一番探查后,闵睿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陛下,柳丹师所言非虚,这股黑色气息极为诡异,以老臣的见识,竟也从未见过。” 北宸耀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看来,这背后的势力不仅在宫外兴风作浪,还开始对寡人下手。柳丹师,闵睿,你们可有办法清除寡人体内这股气息?” 柳司君一时有些为难。 以她现在的修为,最多只能炼制五品丹,而北宸耀的情况,只能用六品的破障丹试一试。 “陛下,宫中可有备着破障丹?” “曹德,去查!” “老奴这就去……” 很快,曹德一脸忧心的回来,无声摇头。 “如此,需要一位修为高深之人即刻启程去幽谷宫,若是没有现成的破障丹,也可让他们炼制。” 闵睿:“我去。” “闵大师,必须两日内回来。” 闵睿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周身灵力瞬间爆发,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冲向天际,朝着幽谷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柳司君抿唇,心中依旧担忧。 最近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看着毫无关联。 可总觉得透着诡异。 “陛下这两日不要随意动用灵力,有异常情况,及时让人去养寿宫叫我。” 鸾鸣宫 皇后站在窗户口,看着那道流光逐渐消失在天际,冷冷的勾了勾唇。 “彩萍,大皇子多久没来跟本宫请安了?” 彩萍颇有些小心翼翼地回:“娘娘,大概十来日吧!” “他在忙什么。” 彩萍:“想是在修炼吧。” 皇后哼了一声:“十多年了,修为未精进寸步,今年整整八十岁,还是金丹初期,修炼?” 骗谁呢。 “让他来鸾鸣宫一趟。” 不多时,北宸瀚便匆匆赶到鸾鸣宫。 他踏入殿内,规规矩矩地行礼:“儿臣见过母后,不知母后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后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北宸瀚,上下打量一番,冷声道:“你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后?十来日都不见你人影,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大皇子低头,恭敬地道:“儿臣今日专心修炼,以期能有所突破,故而疏忽了向母后请安,还望母后恕罪。” 皇后眉头一挑:“修炼?你修炼了这么多年,修为却毫无长进,本宫看你就是在找借口。” 说罢,她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你且老实说,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北宸瀚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母后指的是?” 皇后:“你真的不知?” “儿臣一心修炼,对外界之事确实了解甚少。” “今日皇宫不太平,有邪修闯入,还有一些关系柳丹师和墨麟侯的流言。你对此事,当真没有听闻?” 第35章 不可轻敌 “竟有此事?儿臣实在不知。不过,邪修竟敢擅闯皇宫,父皇定会让苏都尉彻查此事。” “你分析的倒也不差,你父皇着令苏都尉和墨麟侯调查此事。” 皇后道:“不过,本宫听闻,这流言与玄机堂有关,玄机堂向来神秘莫测,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你说,他们这么做,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北宸瀚心中一动,脸上却依旧平静,“母后,玄机堂行事向来诡秘,儿臣也不敢妄加揣测。不过,若此事真与他们有关,朝廷定要彻查,以维护皇室威严。” 皇后冷哼:“维护皇家尊严?就怕有些人打着查案的幌子,暗地里为自己谋私利。墨麟侯向来在朝中威望颇高,手握重权,此次与苏景桓一同调查,谁知他会不会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 更气的是,北宸耀竟然如此信任墨麟侯。涉及皇家之事,不想着让皇家人处理。 北宸瀚自是听出皇后话中的深意,却不敢随意附和,只得小心翼翼道:“母后,墨麟侯向来忠心耿耿,想必不会做出此等事。况且父皇圣明,定能洞察一切。” 皇后瞥了他一眼:“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登基,你还这么单纯,这皇宫之中,人心叵测,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身为大皇子,要多学着点,莫要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 北宸瀚连忙应道:“是,母后教诲,儿臣谨记。” 皇后沉吟片刻,又道:“此次邪修闯入皇宫,还对你父皇下手,这背后的势力定然不简单。你若能在这件事上有所作为,说不定能在你父皇面前立下大功,巩固你的地位。” 北宸瀚心中一动:“母后,您的意思是……” “还需母后说的那么明白?” 北宸瀚连忙点头,“儿臣明白,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从鸾鸣宫出来,北宸瀚在宫外站了会,而后朝养心殿去。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北宸瀚恭敬地行礼。 北宸耀脸色略显疲倦,抬手示意他起身:“瀚儿今日怎么想着过来?” “儿臣刚听闻皇宫出了邪修的事,心中忧虑,特来探望父皇,看看有没有什么儿臣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有这份心是好事。不过此事寡人已经交由墨麟侯和苏都尉去处理,你不必操心。” 北宸耀说着,有点咳喘。 北宸瀚担忧道:“父皇,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看着这么差?儿臣去叫柳丹师来!” “不用。” 北宸耀摆手:“没什么,休息休息就好了。” 北宸瀚还是担忧:“父皇真的没事?若是不舒服可不能忍着,父皇是大禹的国主,身负江山社稷重任,不能有任何闪失。” 北宸耀心中有些动容:“瀚儿有心了。已经让柳丹师看过,她说没事。” 北宸瀚眸子微微闪烁:“父皇,这个柳丹师,她真能担得起常驻丹师的重任么?儿臣觉得,这件事墨麟侯做的还是有些不妥。” “皇儿的意思是?” “儿臣的意思是,皇城也有不少优秀的丹师。不如再招募一个,这样既不得罪幽谷宫,也能更好的为父皇母后分忧。”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北宸耀审视着北宸瀚:“皇儿可有认识的丹师?” “不瞒父皇,儿臣确实认识一个。但一切还需父皇定夺。” 北宸耀:“你有心了,明日你将那丹师带来,让柳丹师考教一番,如果能通过,那就留下。” 北宸瀚心中一喜,面色不显:“是,父皇。” 从养心殿出来,北宸瀚勾了勾唇,回到自己的府邸后立刻差人去请那位他认识的丹师——玄风。 不多时,玄风匆匆而来。 他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修长,面容清瘦,眼中透着一股精明。 “参见大皇子,不知大皇子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玄风恭敬地行礼。 北宸瀚微笑示意他起身,“玄风,明日你随本皇子进宫,本皇子已与父皇说好了,只要你能通过柳司君的考教,便能留在皇宫,成为第二个常驻丹师。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玄风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多谢大皇子栽培,在下定不负大皇子厚望。只是……这柳司君的考教,不知会是何种方式?” “柳司君年纪轻轻,却能成为幽谷宫派来的常驻丹师,想必在炼丹之道上有独到之处。元日那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受影响,炼制出五品增寿丹。她的考教,大概率会围绕炼丹展开。” 北宸瀚道,“这些日子,你准备的如何?” 玄风自信一笑,“大皇子放心,在下这些年一直苦心钻研炼丹之术,对各种丹药的炼制都颇有心得,想来应付一个小丫头的考教,应该不在话下。” “不可轻敌。” 北宸瀚微微皱眉,“柳司君虽年轻,但能得到幽谷宫的认可,绝非泛泛之辈。你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大皇子。” 与此同时,在养寿宫的柳司君,正在神识中搜索自己在幽谷宫看到的古籍,植入找到破解北宸耀体内黑色气息的方法。 突然,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站起身来,在宫殿内踱步:“为何心跳这么快,难道是陛下的情况有变?” 应该不会,不然陛下早就让人来请。 可能是这段时间,脑子里那根弦绷的太紧的缘故。 她是着实没想到,身为丹师,会卷入这些阴谋诡计中去。 不然…… 柳司君摇了摇脑袋。 来都来了,多思无益。 第二天清晨,北宸瀚带着玄风早早地来到养寿宫。 柳司君得知大皇子来访,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出门相迎。 “参见大皇子,不知殿下来此,有何指示?” 北宸瀚笑指着玄风,道:“柳丹师,今日本皇子带了一位丹师前来,父皇命你考教一番,若能通过,便让他留在宫中,与你一同为父皇母后分忧。” 柳司君虽然意外,但并未表露,礼貌地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司君自然遵从。不知这位丹师擅长炼制何种丹药?” 第36章 柳司君是故意的 玄风上前一步,微微行礼,“在下玄风,擅长炼制各类丹药,无论是疗伤丹药还是提升灵力的丹药,都可!且都是五品丹,至于六品丹也可一试。” 他这还是有些谦虚,六品丹,他能炼制好几种。 且成功的次数很多。 虽品相只是下等,但那也是六品丹。 柳司君微笑道:“既然是大皇子介绍,想必实力非凡,那便开始考教吧。” 柳司君将人引到大殿,指着放置药材的架子,道:“那就请玄风丹师试着炼制一种六品丹,种类嘛,你自己选。” “好。” 玄风十分自信的走到药材旁,开始查看药材品类,脑子里迅速筹算着炼制什么丹药。 只是看来看去,这药架上的药材,好像只能炼制破障丹。 柳司君:“玄风丹师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他脸上闪过一丝怪异。 抬眸瞅了北宸瀚一眼,见他并没有看过来,于是传音道:“大皇子,这里的药材,只能炼制一种六品丹。” 北宸瀚不明所以:“那就炼啊!” “可,那是破障丹。” 北宸瀚眼中精明一闪而过:“你尽管炼制便是,本皇子自有法子。” 玄风无奈,大皇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没有问题,我先准备一番。” “好。” 柳司君目光沉沉的看着。 约莫一刻钟后,玄风准备完毕,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灵力,先将炉火烧起。 随着灵力的注入,丹炉逐渐升温,散发出炽热的光芒。玄风小心翼翼地投入药材,全神贯注的控制着炉火…… 玄风将最后一味药材投入丹炉后,双手快速变幻,口中念念有词。 丹炉内的火焰瞬间愈发的旺盛,随着时间的推移,丹炉内传入阵阵奇异的香气,在大殿内弥漫开来。 玄风额头上渐渐布满了汗珠。 就在玄风全力控制丹炉之时,那弥漫在大殿内的香气竟渐渐聚成一个个虚幻的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光,缓缓朝着丹炉飘去。 柳司君眉头紧皱,她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似乎超出了正常炼丹范畴,心中暗自警惕。 玄风此时紧张的手心出汗,他深知炼丹过程中出现这种起义现象绝非吉兆。 但大皇子之前叮嘱过,让他不能轻易放弃,只能咬牙继续维持丹炉内灵力运转。 突然,符文刚一接触到丹炉,丹炉便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炉壁上原本铭刻的符文瞬间亮起,与那些虚幻符文相互呼应,一时间光芒大盛。 玄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倒退几步,面色发白,显然那一下伤的不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风惊恐地看着北宸瀚,眼中充满了无助与疑惑。 “别慌,继续尝试控制丹炉,也许这是炼制出上等丹药的征兆!” 玄风:“……” 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嫌弃他炼不出六品的上等丹药? 柳司君知道他们两个正在传音,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边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眼下状况诡异,绝非寻常炼丹偏差,极有可能是有人蓄意安排,又或者是触碰到了隐藏在这宫殿深处的某种禁忌力量。 但究竟是什么,她现在也无法断定。 此时,丹炉的颤抖愈发剧烈,光芒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炸裂。 柳司君不敢有丝毫懈怠,蓝色符箓在手,她将符箓抛掷半空,那张蓝色符箓在空中飞速旋转,而后化作一道道蓝色屏障,将丹炉与他们隔离开来,时如减缓丹炉可能产生的爆炸冲击。 北宸瀚脸上急切,他的目光却看向原本放置丹炉的底部,目光幽幽。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因为激动,脸部出现瞬间的扭曲,一心控制丹炉的柳司君并未瞧见。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司君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迅速从介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咬咬牙将玉瓶打开,从瓶中滴落出一滴散发着五彩之光的液体,那液体刚接触地面,便绽放出耀眼的五彩光芒,光芒迅速扩散,与蓝色屏障融合,形成一道更加强大的防护层。 此时同时,剧烈震动的丹炉似乎逐渐平息下来,光芒渐渐暗淡。 最后在落在原地。 柳司君:“这次多亏二位,不然这养寿宫还不知保不保得住。” 北宸瀚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柳丹师客气了,本皇子本来就有义务保护宫中安全。” 柳司君一片狼藉的养寿宫道:“只是很可惜,这次丹药炼制失败了。” 玄风一脸愧疚:“是我学艺不精,才引发这场变故。” 柳司君:“虽然惊险,但好在并无大祸,今日的考教我会如实禀告陛下。” 北宸瀚扯了扯嘴角,带着玄风离开。 回到府邸,北宸瀚阴冷的眼神再也藏不住。 “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没问题,就只差那么一点……” 他就能看清楚,丹炉底下到底是什么。 玄风解释道:“大皇子,破障丹我从来没炼制过,这也不能怪我吧?” 他也没想到,养寿宫中那么多药材,竟然只能配置出那一种丹药来,六品丹他练得最多的是复容丹,这种丹药对女子维持美貌有奇效,有些达官贵人修为不高,但有钱的,都愿意花大价钱购买。 北宸瀚却从玄风口中听出别的意思。 “你是觉得柳司君是故意的?” 玄风点头。 本以为北宸瀚会大为光火。 可他却突然大笑。 “你虽然没有成功炼制出破障丹,但也算有些功劳,这次本皇子就不罚你,回去好好加强炼丹技术。” 玄风虽觉莫名其妙,但还有机会待在大皇子府,他心里也是极为开心的。 管他为什么大笑。 北宸瀚一个人坐在书房,眼中透露着一丝不甘和思索。 这次虽然未曾探索到丹炉底下的秘密,但有一点已经确认,那就是父皇的确被黑暗灵力侵扰了丹田。 不然为何柳司君为何琢磨着炼制破障丹? 要说巧合,那也太过巧合了些。 可父皇在他面前,只字不提,显然是不信任他这个儿子。 第37章 几分可信 这么多年无论他做什么,好似都无法得到父皇的信任。 不知道是因为母后,还是就不喜欢他这个儿子。 他都已经八十了,儿子也有十岁,历代帝王,就没有这么老的大皇子还未继承皇位。 北宸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么多年的憋屈与不甘,在这一刻彻底转化为了野心。 他不再渴望父皇那遥不可及的信任,而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登上皇位,主宰自己的命运。 这么想着,北宸耀再次唤来旋风:“你明日再进宫一趟,想办法与柳司君接触,暗示她你怀疑此次炼丹失败是有人故意捣鬼,目标是针对陛下。记住,不要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 目的是让她自个猜。 猜对了,事情会朝着他预想的发展。 猜错了,那也有回旋的余地,总之不会立刻怀疑到他身上。 玄风一脸疑惑,但还是恭敬应道:“是,大皇子。” 第二天,玄风依言拿着北宸瀚给的令牌直奔养寿宫,只是没想到,墨麟侯也在。 “玄风丹师,你怎么来了?” 玄风想走,柳司君眼尖,叫住了。 他只得转身打招呼:“墨麟侯,柳丹师……” 顾长洲不认识玄风,柳司君介绍道:“这位是玄风丹师,是大皇子的人。” 顾长洲闻言点头:“你就是昨日来养寿宫考教的丹师?” “是。” “那你今日来,是还想再试?” 顾长洲的脸色并不好。 不过玄风觉得,不好才正常。 柳丹师是他从幽谷宫请来的,大皇子又介绍他,表面是为陛下和皇后分忧,实则是对柳丹师不放心。 对柳丹师不放心,不就是在质疑他的目光? 玄风想到大皇子的交代,摆手道:“炼丹失败这是事实,只是昨天在炼丹的时候,觉得十分蹊跷,那香气怎么突然就变成虚幻的符文,还与丹炉上的符文相融?” 玄风继续道,“我回去之后思来想去,总觉得蹊跷,感觉是有什么人故意捣鬼。” 柳司君挑了挑眉,与顾长洲对视一眼。 她道:“那依玄风丹师所言,会是什么人?又是什么目的?” “这……” 玄风脸色为难,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顾长洲目光沉沉的看着玄风,上下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柳司君继续道:“玄风丹师此时来,心中肯定是有所怀疑的,墨麟侯不是旁人,但说无妨。” “那我就说了。”玄风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怀疑,背后捣鬼之人,目标是陛下。” “玄风丹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顾长洲目光如炬,目光冷冷的盯着玄风,道:“若无证据,这般揣测,可是大不敬之罪。” 玄风心中一紧,但想起大皇子的交代,还是硬着头皮道:“侯爷,我并非无端猜测。只是那炼丹过程实在太过诡异,从未听闻有丹药炼制时会出现如此异象,与丹炉符文相融的虚幻符文,更是闻所未闻。这其中若说没有猫腻,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好,就算你说的对,可这与陛下有何关系?” 玄风定了定神,道:“侯爷,破障丹不是一般丹药,最近宫中出现了邪修,而这破障丹,在对付邪修侵扰上有奇效。” “哦?就凭这个,玄风丹师就断定是针对陛下?” 玄风紧张的后背冒着虚汗。 墨麟侯出了名的不好糊弄,年纪轻轻,修为就如此之高,又深得陛下信赖。 今日就不该进宫。 玄风强作镇定,道:“侯爷,你想啊,如今宫中邪修作祟,陛下安危至关重要。若偷人故意破坏能对付邪修的破障丹炼制,这背后的意图还不明显吗?” 顾长洲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玄风。 他所言虽无实据,却也逻辑连贯,若真有人借此对陛下不利,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柳司君回想昨日炼丹重重,道:“玄风丹师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顾长洲微微点头,目光依旧紧盯着玄风:“依你之见,这背后可能是谁在谋划?” “侯爷,我也只是猜测,皇宫之中势力错综复杂,我这是小小丹师,实在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能子啊炼丹时暗中动手脚,而我们事先丝毫未曾察觉,此人必定对养寿宫的情况十分熟悉,且有着高深的修为亦能隐藏自身邪术。” 顾长洲转头看向柳司君:“柳丹师,你可曾听闻过类似利用炼丹暗中作祟的手段?” “幽谷宫向来专注于正统炼丹之术,未曾见过这种邪术。” 幽谷宫的藏书楼中,她也没有看到相关记载,这几年师父教她的都是正统炼丹之术,她是真的不了解。 顾长洲看了柳司君一眼。 他本来是想让柳司君问一问卢丹师,是否知道一些。 可柳司君来的时候,明明是打算将卢丹师和黎青一起接进宫去,却在最后给他们租了房子,安置在宫外。 他就知道,柳司君一开始就做好决定,她是她,不能让卢丹师卷进宫中的是是非非。 罢了,线索也不是只有这一条。 顾长洲挥了挥手:“你说的本侯已知晓,玄风丹师若没有别的事,先出宫吧。” 玄风如蒙大赦,赶忙恭敬行礼,“是,侯爷。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匆匆转身,离开养寿宫。 顾长洲看着玄风的背影,若有所思,柳司君此时问道:“侯爷觉得,玄风丹师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顾长洲收回目光,与柳司君对视:“虽无确凿证据,但他的分析不无道理。这炼丹之事太过蹊跷,背后或许真有针对陛下的阴谋。只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大皇子突然派玄风前来暗示此事,不知是何居心。” 柳司君心中一凛,她之前并未往这方面想,经顾长洲提醒,也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大皇子介绍玄风来做常驻丹师,让她考教,如今又让玄风暗示有人针对陛下,这一系列的举动难道仅仅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大皇子他……”柳司君欲言又止。 第38章 就这点本事 顾长洲微微点头,“不可不防。大皇子在宫中的处境微妙,多年来未得陛下重用,难保不会心生异念。” 柳司君轻叹一声,皇宫之中,人心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不动声色暗中调查。我即刻安排影卫在宫中各处秘密查探。你在炼丹之道上见解独到,再看看能不能从昨日之事找出什么线索。” 柳司君微微颔首,“好,有发现定及时告知你。” 就在这时,一名影卫悄然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侯爷,刚刚得到消息,皇宫西南角的灵竹林近日传出不明灵力波动传出,且有侍卫听到过奇怪的声响,但前去查探时却一无所获。” 顾长洲与柳司君对视一眼。 看来这皇宫之中隐藏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 “我先去灵竹林查看,你也多加小心。” 柳司君颔首:“灵竹林情况不明,你也注意安全。” 虽然顾长洲修为高深,但那邪修亦十分强大,且他隐藏在暗处,防不胜防。 “你放心,我会谨慎行事。” 顾长洲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柳司君眨了眨眼,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从大殿消失。 顾长洲与影卫来到灵竹林。 刚一踏入,一股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与外界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灵竹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形成诡异的韵律。 顾长洲运转灵力,将感知扩散开来,试图捕捉那股异常的灵力波动。 影卫紧跟在身后,利刃出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顾长洲神色一紧:“小心,前方有动静。” 话落,就见竹林深处有一团若有似无的黑色雾气在缓缓涌动,雾气中似有无数扭曲的身影在挣扎、嘶吼,仿佛被困在其中的冤魂。 顾长洲示意影卫隐匿气息。 二人小心翼翼地朝那团黑雾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一股强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 突然,黑雾中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似哭似笑,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猫从黑雾中急速冲过来。 “小心,这是邪影豹,攻击性极强!” 顾长洲大声提醒影卫,同时迅速抽出腰间佩剑,剑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邪影豹咆哮一声,如黑色闪电般扑向顾长洲。 顾长洲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攻击,同时挥出一剑,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向邪影豹。 邪影豹灵活的扭动身躯,轻松躲过剑气,再次发动攻击。 影卫见状,从侧面突袭,试图分散邪影豹的注意力。然而,邪影豹似乎察觉到了影卫的意图,在半空中突然改变方向,转而扑向影卫。 影卫躲避不及,被邪影豹的利爪划伤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顾长洲抓住这个机会,凝聚全身灵力于剑身,施展出一记强大的剑招,一道巨大的金色剑芒朝着邪影豹斩去。 邪影豹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威胁,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 剑芒重重地斩在它身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邪影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被剑芒斩成两半,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消散在空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缓缓从雾气中走出,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散发着幽光的权杖。 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宝石中似有无数灵魂在痛苦挣扎。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闪烁着忧虑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顾长洲和手上的影卫,眼中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你们竟敢伤我的灵宠,该死!” 黑袍人声音沙哑,仿佛砂纸摩擦一般刺耳。 他手上的权杖轻轻一挥,血红色的宝石光芒大盛,周围的黑暗瞬间如实质般涌动起来,朝着顾长洲和影卫挤压过去。 情况危急,顾长洲却不慌不忙,他迅速将灵力注入影卫体内,帮助压制在不断蔓延的伤口,同时大声道:“何方邪祟,在皇宫禁地兴风作浪?” 黑袍人冷笑一声:“将死之人,不必知道。” 话音未落,黑袍人手中的权杖再次挥动,黑暗中伸出无数黑色触手,如鬼魅般朝着两人抓去。 触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顾长洲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光芒暴涨,剑影重重,与那些黑色触手激烈碰撞。 每次交锋,都爆发出强烈的灵力波动,震得周围灵竹纷纷折断。 影卫也强忍着伤痛,运转灵力,从旁协助顾长洲。 他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芒,找准时机,慈祥那些黑色触手。然而,那些触手坚韧异常,利刃刺上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这点本事,也敢与我抗衡?” 他口中念念有词,权杖上血红色宝石光芒愈发强盛,那些黑色触手瞬间变得更加粗壮有力,攻击愈发猛烈。 顾长洲一边抵挡黑色触手的攻击,一边仔细观察黑袍人的动作。 他发现黑袍人每次挥动权杖时,血红色宝石的光芒闪烁节奏略有不同,猜测这或许是破解黑袍人邪术的关键。 就在这时,一条黑色触手趁顾长洲分神之际,猛地朝他袭来。 顾长洲躲避不及,被触手击中肩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灵竹上。 “侯爷!” 影卫见状,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试图为顾长洲挡下后续的攻击。 可那无处不在的触手,纠缠着他,无法行进寸步。 顾长洲迅速稳住身形,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肩膀的剧痛,运转全身灵力,再次冲向黑袍人。 这一次,他紧紧盯着黑袍人权杖上的血红色宝石,捕捉着那一闪而逝的光芒节奏。 当黑袍人再次挥动权杖时,顾长洲看准时机,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从他剑中射出,精准的击中了血红色宝石闪烁的瞬间。 “轰!”的一声巨响。 血红色宝石光芒瞬间爆破,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手中权杖也随之断裂。 第39章 千丝万缕的联系 失去了邪力的支撑,那些黑色触手瞬间消散,周围的黑暗也迅速退去。 黑袍人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你……你竟然破了我的术法!” 顾长洲手持长剑,眨眼间已逼近黑袍人,冷冷道:“说,你是何人?有何阴谋,还有多少同党在皇宫之中?” 黑袍人咬牙切齿:“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你们……都得死!” 他说完,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瞬间化作一团黑色烟雾,试图逃窜。 顾长洲岂会让他轻易逃脱,迅速施展灵力,在周围布下一层灵力屏障,将那团黑色烟雾困在其中。 黑色烟雾在灵力屏障内疯狂翻涌,不断冲击着屏障,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要将这层屏障腐蚀殆尽。 顾长洲眉头紧皱,全力维持着灵力屏障,同时转头对影卫道:“你先退下,尽快疗伤,此人交给本侯来对付。” 影卫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此刻不能拖侯爷后腿。 于是退到一旁,迅速服下丹药疗伤。 黑袍人所化的黑色烟雾凝聚出一张扭曲的脸,恶狠狠的盯着顾长洲:“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话音刚落,黑色烟雾急剧收缩,随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膨胀开来,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试图冲破灵力屏障。 顾长洲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双脚深陷地面,却依旧死死维持着灵力屏障。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灵竹林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道道黑色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从中用处大量的黑色雾气,很快笼罩整个灵竹林。 顾长洲暗道不好,这股邪恶力量比黑袍人更为强大。 他意识到,黑袍人或许只是个诱饵,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此时,黑袍人所化的黑雾趁着顾长洲分神的瞬间,再次全力冲击灵力屏障。 “咔嚓”一声。 灵力屏障出现一丝裂缝。 顾长洲心中一凛,深知不能再与黑袍人所化的黑雾僵持下去。 他当机立断,手中蓝色符箓在手,将灵力注入符箓中,符箓光芒大盛,在他身前形成一个蓝色的漩涡通道。 “走!” 顾长洲一把抓住在不远处疗伤的影卫,二人身形一闪,消失在漩涡通道中。 几乎在他们消失的瞬间,黑袍人所化的黑色烟雾冲破了灵力屏障,如黑色的潮水般涌了出来。 然而,此时的顾长洲和影卫早已不见踪影。 黑色烟雾喷怒的翻滚着,发出阵阵不甘的咆哮。 两人来到灵竹林边缘。 影卫一脸愧疚地看着顾长洲:“侯爷,属下无能,未能帮上您的忙,还险些连累您。” 顾长洲摆了摆手,神色凝重道:“这不怪你,那黑袍人的实力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且背后似乎还有更为强大的存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将这里的情况告知陛下,加强皇宫防御,将隐藏的邪修揪出来。” 顾长洲和影卫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朝着养心殿赶去。 一路上,皇宫内气氛紧张,侍卫们神色匆匆,显然都察觉到了灵竹林方向传来的异常灵力波动。 当他们赶到养心殿时,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宫中的高手和大臣,众人神色凝重,低声议论,见到顾长洲来,纷纷围了上来。 “墨麟侯,灵竹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邪恶灵力波动?” 一位白发苍苍的大臣焦急地问道。 顾长洲面色严峻:“各位稍安勿躁,此事极为复杂,容本侯进去向陛下详细禀报。” 说罢,带着影卫径直走进养心殿。 殿内,北宸耀端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看到顾长洲进来,立刻开口询问:“顾卿,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如此大动静?” 顾长洲将灵竹林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黑袍人的出现,到那股比黑袍人更为强大的邪恶力量。 北宸耀听完,脸色发沉。 他猛拍龙椅扶手,怒声道:“岂有此理!竟敢在寡人的皇宫中如此放肆,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顾长洲道:“陛下,邪恶势力来势汹汹,且隐藏在暗处,我们必须尽快加强换巩固防御,同时彻查宫中是否还有其他隐藏的邪修。” “顾卿所言极是。寡人命你即刻调动皇宫内所有侍卫和高手,加强皇宫各处的警戒。”北宸耀道,“另外,让苏都尉带领人马,对皇宫进行全面搜查,务必将那些邪修一网打尽。” “是,陛下!” 顾长洲领命,正要退出大殿。 “还有,”北宸耀神色凝重,“此次事件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寡人要你暗中调查,看看有没有朝中大臣参与其中。”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揪出幕后黑手。” 顾长洲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殿内,单膝跪地禀报道:“陛下,柳丹师求见。” 北宸耀微微皱眉:“让她进来。” 柳司君神色匆匆走进养心殿,看到顾长洲也在,微微点头示意。 随后,她对北宸耀行礼道:“陛下,方才我在养寿宫感受到灵竹林的方向传来强大的邪恶灵力波动,心中担忧,特来询问情况。” 北宸耀将顾长洲方才说的简单说了一遍,柳司君听完,脸色凝重道:“陛下,司君觉得昨日那玄风丹师炼丹失败,或许与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到玄风丹师。 北宸耀的眸子眯了眯。 昨天大皇子突然提到要介绍丹师…… “柳丹师所言极是,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加强防御,不知是否能炼制出一些有助于防御和对抗邪修的丹药?” 柳司君颔首:“我可以炼制一些清心丹和辟邪丹。但炼制这些丹药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不知宫中是否有储备。” 清心丹可以帮助众人抵御邪修的悄无声息入侵神识,辟邪丹则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邪修的力量。 北宸耀立刻吩咐道:“顾卿,你速去安排。” 第40章 想走,没那么容易 “是,陛下!” 顾长洲再次领命。 突然柳司君再度开口询问:“陛下,不知可有接到闵大师的消息?” 北宸耀微微一愣,神色间闪过一丝忧虑:“柳丹师不提,寡人险些忘了。闵睿前去幽谷宫拿破障丹,至今未归。” 柳司君心中一沉。 幽谷宫距离皇宫虽远,但以闵睿的修为,往返所需时间不应如此之长。 就算幽谷宫没有破障丹,需要临时炼制,以纪禾师公的修为,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 联想到如今皇宫内邪祟作祟,她不禁担忧闵睿是否遭遇了不测。 “陛下,闵大师修为高深,寻常邪修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如今局势诡异,司君担心闵大师可能被某些事情缠住,无法及时赶回。” “柳丹师言之有理。” “去前往幽谷宫的路线仔细探查,一定要找到闵睿。” 北宸耀手一挥,一阵灵力波动,而后就见一道身影转瞬离开了大殿。 两人站在殿外,柳司君的目光落在顾长洲肩膀上。 “受伤了?” 顾长洲:“嗯,一时不察。” 与此同时,在距离皇宫千里之外的一片密林中,闵睿正陷入苦战。 他本已顺利从幽谷宫去到破障丹。 然而在返程途中,却遭遇了一群神秘黑袍人的袭击。 这些黑袍人实力不凡,且配合默契,将他团团围住,势要取他性命。 “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 为首的黑袍人冷笑一声:“交出破障丹,饶你不死。” 闵睿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没想到这些人竟是冲着破障丹来的。 破障丹是陛下所需,决不能被他们夺走。 他深呼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灵力,只见他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他是金灵根,这是他独有的灵力特征,代表着他战力全开。 闵睿手中长剑一抖,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为首的黑袍人射去。 这道剑气蕴含着他精纯的灵力,如同一道金色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黑袍人见状,不敢大意。 迅速挥动手中的黑色权杖,一道黑色的灵力护盾瞬间出现在身前。 剑气撞击在护盾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金色与黑色光芒交织,光芒闪耀间,周围的树木都被震得漱漱发抖。 其他黑袍人趁着闵睿攻击的间隙,从各个方向朝着他扑来。 闵睿眼神犀利,迅速转身,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一道金色的剑幕,将这些黑袍人的攻击一一挡下。 每次武器的碰撞,都带起大片的灵力火花,照亮了这片昏暗的密林。 闵睿心里清楚,这样的防守只能暂时抵挡,必须尽快突围,不然这些人耗也能将他耗死。 他一边抵挡,一边观察黑袍人的站位。 突然,他发现左侧两名黑袍人之间的配合出现一丝细微的破绽。 闵睿当机立断,他猛地将灵力灌注到双腿,身形如闪电般朝着左侧冲去。 “金灵幻影步!” 这是闵睿的绝技,黑袍人显然也是认识的。 其实从一开始就防备着他使出这招绝技,只是他们人多,无法做到天衣无缝。 还是被闵睿找出破绽。 只见闵睿的身影在密林化作一道道金色幻影,速度快到极致,让周围的黑袍人一时之间难以分辨他的真身所在。 借助“金灵幻影步”,闵睿成功突围。 然而,黑袍人的反应极快,立刻朝着他追来。 闵睿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向前冲去,同时从介子里取出一枚金色丹药,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那是上等的五品回元丹,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和增强灵力。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磅礴的灵力瞬间在闵睿体内爆发开来,借着一股新增的灵力,再次施展出强大的剑术“九阳裂空斩。” 他双手紧握长剑,将全身灵力汇聚于剑上,剑身顿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仿佛一轮烈日在密林中升起。 随口,闵睿朝着身后追来的黑袍人猛地挥出一剑,一道巨大的金色剑芒冲天而起,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黑袍人斩去。 这道剑芒蕴含着闵睿此刻全部的灵力,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地面被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黑袍人见状,脸色大变,纷纷施展出自己最强的防御手段。 然而,“九阳裂空斩”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黑袍人的防御在这道剑芒下如同纸糊一般。 只听见一阵惨叫,数名黑袍人被剑芒击中,身形消散。 其他黑袍人见状,心中不禁生出惧意。 闵睿趁着这个机会,加快速度,朝着密林外冲去。 就在闵睿即将冲出密林时,为首的黑袍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铃铛。 他用力摇动铃铛,铃铛发出阵阵诡异的声音,声音犹如实质波纹,朝着闵睿扩散开来。 闵睿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脚步也变得迟缓起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为首的黑袍人大喝一声,带领着剩余的黑袍人再次朝着闵睿追去。 就在闵睿脚步迟缓,被黑袍人即将追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只见一道银色光芒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瞬间落在闵睿身前。 光芒消散后,出现一名身着银色战甲的男子,正是北宸耀派来寻找闵睿的影卫首领夜影。 夜影目光如电,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看到闵睿虽然受伤但并无性命之忧,心中稍安。 他转头看向那些黑袍人,眼神冰冷,二话不说,幻化出一柄银色长刀。 夜影周身灵力涌动,一层银色的光芒笼罩全身,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为首的黑袍人冲去,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在冲向黑袍人的过程中,夜影手中长刀一挥,一道银色的灵力光芒朝着黑袍人斩去。 这道光芒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利刃切割,发出嘶鸣声。 为首黑袍人迅速挥动黑色铃铛,铃铛再次发出诡异的声音,试图如法炮制,干扰夜影的行动。 第41章 无知 然而,夜影作为影卫首领,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意志坚定如铁,他运转灵力强势抵御住那诡异声音带来的影响,手中长刀继续朝黑袍人斩去。 黑袍人见状,连忙在身前凝聚出一层黑色的灵力护盾。 刀芒斩在护盾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和灵力波动,护盾在刀芒的冲击下剧烈颤抖,但最终还是勉强抵挡住这一击。 此时,其他黑袍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对夜影和闵睿形成包围之势。 闵睿趁着这个空隙,迅速运转灵力,压制住体内不适。 这个时候,他不能拖后腿。 闵睿深吸一口气,再次施展“金灵幻影步”,身形化作一道道金色幻影,朝着黑袍人冲去。 同时手中长剑不断挥舞,一道道金色剑气从剑中射出,袭向黑袍人。 两人并肩作战,夜影主攻,闵睿在一旁辅助,利用“金灵幻影步”的迷惑效果,干扰黑袍人的行动。 两人配合默契,黑袍人逐渐陷入了困境,随着两人攻势越来越猛烈,为首的黑袍人见势不妙,心中萌生退意。 夜影一直防备着,他将全身灵力汇聚于长刀之上,长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一道音色月牙形光芒朝着黑袍人飞去,速度之快,威力惊人。 黑袍人根本来不及躲避,剑芒直接击中了他。 只听见一声惨叫,为首的黑袍人瞬间被剑芒斩成两半,身体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消散在空中。 其他黑袍人看到首领被杀,心中惊恐万分,没了战力,纷纷转身逃窜,但被夜影和闵睿追上,一一消灭。 战斗结束后,夜影和闵睿相视一笑。 闵睿感激道:“多谢夜影兄及时赶来,不然我今日可就危险了。” “闵大师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陛下担心闵大师安危,特命我前来寻找。想必陛下还在焦急等待,我们就尽快返回吧。” 闵睿点头,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破障丹,确认无误后,与夜影御剑返回中洲城。 鸾鸣宫 “娘娘,闵大师安全回来了。” 皇后斜睨着突然出现的黑影,十分不虞道:“废物,这么多人,还杀不掉一个闵睿。” 黑影道:“闵睿修为高深,有化神中期修为,身上又带着六品丹药……” “都是借口。” 皇后眼神阴冷:“这么好的机会,只要阻止闵睿拿到破障丹,陛下的身子就无力回天,大皇子便能顺利继承大统。你们当初信誓旦旦,没想到这么废物。” 黑影强压怒火,恭敬道:“娘娘,此次虽失手,但机会还有。如今大皇子那边尚无动静,我们可再寻时机,给闵睿和其他对陛下忠心之人使绊子,让他们无法全力辅佐陛下,如此也能为大皇子创造机会。” 皇后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说:“你去安排,找些得力之人,下次行动务必成功。另外,密切关注朝堂动向,看看有没有可利用的矛盾,进一步搅乱局势。” “是,娘娘。” 黑影领命,再次隐入黑暗。 与此同时,大皇子北宸瀚在自己的书房内,正在与一个人密谈。 那人眉毛浓密,眼睛狭长,着一袭深红色锦袍,唇色暗红,正是之前顾长洲提过的玄机堂管事杜妐韦。 看着四十左右,实际已近两百岁,有化神初期修为。 “大皇子,我们已按计划在皇宫各处制造混乱,二皇子那边也开始有所动作。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需提供更多关于换巩固防御和陛下身边高手的信息。” 北宸瀚微微皱眉。 心中到底还是有些顾虑。 他是想坐上那位置,可要是什么都透露给他,他也没什么安全感可言。 杜妐韦语气冰冷:“大皇子若是不信任玄机堂,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说罢作势起身离开。 “慢着。” 北宸瀚道:“杜管事何必这么着急。” “皇宫的换防本皇子确实不清楚,不过宫中有一支影卫,由墨麟侯统领,实力非凡,是陛下的贴身护卫。还有,闵睿从幽谷宫为陛下拿到破障丹后,似乎与他更为亲近,他的修为甚至比顾长洲还要厉害些。对了,还有影卫首领暗影,他们三人甚难对付。” 毕竟,年龄摆在那。 顾长洲就是再逆天,也是人。 杜妐韦冷声一笑:“哼,他们三个,我们堂主自有办法对付。不过,大皇子你也要做好准备,一旦我们行动,你必须及时配合,在朝堂上争取更多的支持。” 北宸瀚点头:“这个自然,本皇子也在暗中联络朝中大臣,只要时机成熟,他们都会站出来这支持本皇子。” 杜妐韦满意道:“很好,那便静待时机。” 说罢,如鬼魅般消失。 杜妐韦站在山谷中央的一块巨石上,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下方的邪修们,说道:“此次任务,关乎重大。我们要对付的是皇宫中的墨麟侯顾长洲、闵睿以及影卫首领夜影。这三人实力非凡,切不可掉以轻心。” 一名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邪修站出来,不屑地说:“杜管事,这三人再厉害,能比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杜妐韦冷哼一声,“无知!这三人绝非泛泛之辈,顾长洲剑术高超,灵力雄浑;闵睿精通多种术法,且有化神中期修为,手段诡异多变;夜影作为影卫首领,擅长隐匿与突袭,身法之快,常人难以捉摸。若不想死,就给我认真听好计划。” 众邪修听闻,脸色微微一变,收起了轻视之心。 杜妐韦继续说道:“我们兵分三路。第一路由血魔老怪带领,负责对付闵睿。血魔老怪,你擅长操控血魔之力,且能以血为引,追踪目标。你需暗中潜入闵睿的居所,等他放松警惕时,发动突袭。记住,闵睿的‘金灵幻影步’极为厉害,你要小心应对,一旦抓住机会,就用你的血魔锁魂咒将他困死。” 血魔老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杜管事放心,我定让那闵睿知道我的锁魂咒的厉害。” 第42章 死期 杜妐韦接着看向一名身穿黑色长袍,头戴斗笠的邪修:“影魅,你带领第二路,对付夜影。你擅长幻影迷踪术,能扰乱对手的感知。夜影身法虽快,但你的术法也不遑多让。你先在皇宫影卫巡逻的路线上设下幻影迷阵,引夜影入阵。一旦他进入,便发动攻击,务必一击致命。” 影魅微微点头,声音低沉沙哑:“明白。” 最后,杜妐韦看向剩下的邪修,“我亲自带领第三路,对付顾长洲。顾长洲灵力深厚,剑术精湛,我们需要用阵法困住他,再合力攻击。” “大家都明白了吗?” “是,杜管事。” 杜妐韦脸上染上几分满意:“我们争取在堂出关前,解决这三人,如此才能顺利进行下一步。” 邪修们领命后,迅速分散行动。 影魅带着第二路邪修,如同鬼魅般潜入皇宫。 他们选择了一条影卫频繁巡逻的偏僻通道,这里两侧高墙耸立,月光只能洒下斑驳的光影,是布置迷幻阵的绝佳场所。 影魅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一股奇异的黑色雾气从他掌心涌出,迅速迷漫开来。 其他邪修纷纷加入,各自施展术法,将自身的灵力注入这团雾气中。 随着灵力的注入,武器逐渐凝聚成型,幻化成各种诡异景象。 通道的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他们张着血盆大口,发出凄厉的惨叫;地面上则生出黑色藤蔓,藤蔓上长满尖锐的刺,仿佛随时准备将踏入者缠绕绞杀。 另一边,杜妐韦带领第三路邪修悄然靠近顾长洲所在的府邸。 在进入之前,杜妐韦拿出一颗丹药吃下,不多时脸开始虚化起来,加上本身灵力遮掩面容和声音,就算他站在顾长洲面前,也绝对认不出来。 杜妐韦手一挥,邪修们纷纷隐藏在府邸周围的阴影中,如同等待猎物的恶鬼。 杜妐韦仔细观察府邸内动静,心中默默计算着时机。 与此同时,血魔老怪带着第一路邪修,偷偷摸进了闵睿的居所附近。 这里也属于皇宫。 不过他的居所离养心殿有些远,是在皇宫最后面的一座山峰上,这里与养心殿一样,被他布下重重阵法,轻易进不了。 血魔老怪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打开瓶盖,一滴鲜血从中飘出。 这滴鲜血乃是他事先收集到的闵睿的气息,如今以血为引,不但能将闵睿从阵法中吸引出来,还能精准地锁定他的位置。 如此,不必闹出太大动静,减少闵睿察觉的风险。 皇宫内,夜影带着影卫们巡逻至影魅设下幻影迷阵的通道附近。 夜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抬手示意影卫们停下,神色凝重道:“小心,此处有诡异的灵力波动。” 影卫们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抽出武器,灵力在他们周身流转。 夜影缓缓向前走去,试图探明情况。 刚踏入通道,一阵阴森的寒风吹来,夹杂着鬼哭狼嚎之声。 夜影心中一紧:中计了。 此时,周围的欢迎瞬间活了过来,黑色藤蔓朝着他迅速蔓延,扭曲着人脸也朝着他扑来。 夜影身形一闪,施展出影卫独有的“暗影流光步”,速度快如闪电,在幻影和藤蔓之间穿梭。 然而,幻影迷阵极为诡异,每当他以为找到出口时,眼前又会出现新的幻影阻挡他的去路。 影魅隐藏在暗处,看着夜影被困在阵中,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他手一挥,其他邪修纷纷现身,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邪修们手中各自凝聚出黑色的灵力光球,光球中蕴含着邪恶之力,朝着夜影射出。 夜影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他迅速在身前凝聚出一层灵力护盾,护盾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与黑色的灵力光球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通道内光芒闪烁,灵力波动四溢。 正在打坐的闵睿双眼睁开,身形一闪。 恰逢此时,血魔老怪以血为引,在闵睿飞出阵法时,成功锁定了闵睿的位置。 闵睿察觉到危险临近,迅速转身,手中长剑挽出几个剑花,剑气纵横,朝着邪修们射去。 血魔老怪怪笑一声,双手一挥,一团血红色的雾气瞬间涌出,雾气中隐隐有无数血影在翻腾。 这些血影张牙舞爪地朝着闵睿扑去,试图将他吞噬。 闵睿冷哼一声,施展出“金灵幻影步”,身形化作一道道金色幻影,在血影中穿梭自如。 他看准时机,一剑刺中血魔老怪。 血魔老怪连忙侧身躲避,但还是被剑气划伤手臂,鲜血直流。 血魔老怪恼羞成怒,他将手臂上的鲜血滴落在地,地面瞬间裂开,一只巨大的血魔从裂缝中钻出。 血魔身高数丈,全身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息,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闵睿咬去。 再说杜妐韦这边,见时机成熟,他低声喝道:“动手!”第三路邪修们瞬间从阴影中窜出,朝着顾长洲的院子冲去。 杜妐韦双手挥舞,一道道黑色符文从他指间飞出,符文在空中迅速排列,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 法阵缓缓升空,将整个府邸笼罩其中。 这便是“幽冥困龙阵”,一旦启动,可限制阵内之人的灵力运转。 “有邪修!” 在外巡逻的姜泰察觉到动静时,黑色法阵将要形成。 幸好此时顾长洲从屋内飞出,长剑狠厉一划,还差一条缝隙形成的法阵,被顾长洲灵力碰撞,瞬时碎裂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但邪修们人数实在太多,很快输入灵力,将阵法补全。 杜妐韦看着被困在阵中的顾长洲,冷笑道:“顾长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带领邪修们纷纷施展出自己的最强攻击,黑色的灵力光束、火焰以及各种邪恶术法朝着顾长洲倾泻而去。 三处同时爆发激战,黑夜中的中洲城,又有多少人彻夜难眠,他们有些不知缘由,对这么大的动静心生恐惧,有的则静观其变。 第43章 关键时刻 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卢丹师和黎青站在院子里。 以他的修为,中洲城的动静瞒不过他。 不过,他只确定皇宫中有大动静,倒是不知墨麟侯今夜也被邪修攻击。 黎青脸上有些担忧:“姐姐。” 卢丹师道:“放心,你姐姐只是个丹师,与那些恩怨无关。” 应该不会有事。 不过,她进宫快两个月,除了那天买宅子,后面就从没回来过。 心里也是担心的。 “是想和她分享你突破修为的喜事对吗?” 黎青眸子发亮:“嗯。” “明日,师父去墨麟侯府问问,看能不能带我们进宫去看看你姐。” 梁菲玉药浴结束,也一起站在院中。 “卢丹师,青儿。你们是不是又在担心表妹?” “是啊,这孩子进宫这么久都没消息,中洲城今夜又如此不太平,难免会担心。” 梁菲玉皱了皱眉,神色忧虑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安,听闻皇宫内灵力波动剧烈,似乎是发生了极为激烈的争斗。表妹她在宫中,万一牵连其中……” 黎青着急地拉住卢丹师的衣袖,“姐姐,危险。” 卢丹师轻轻拍了拍黎青的手,安慰道:“青儿莫急,皇宫守卫森严,且如今局势不明,贸然前去,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添乱。” 他现在的修为,可以随意进宫,但毕竟是擅闯宫城,万一将他当做“贼”,反而添乱。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划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光芒呈现出诡异的紫色,照亮了整个夜空。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以皇宫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股灵力波动夹杂着浓郁的邪恶气息,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卢丹师脸色一变,“这股邪恶的灵力如此强大,看来皇宫内的争斗非同小可。” 梁菲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难道是有强大的邪修在皇宫内作祟?表妹她……” 黎青再也忍不住,急切道:“救姐姐。” 说着,便要施展灵力冲出去。 卢丹师连忙伸手拦住黎青,严肃道:“青儿,冷静点!你现在只是白白送死。我们先想办法弄清楚情况。” 梁菲玉思索片刻后说道:“卢丹师,如今这情况,想要尽快知晓表妹的安危,或许只有找到墨麟侯。他必定知晓皇宫内的详细情况,说不定还能带我们进宫。” “不过,皇宫动静这么大,此刻应该也正忙于应对皇宫危机,我们贸然去找他,恐怕……” 卢丹师点头,梁菲玉所言极是。 但此刻,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看着黎青焦急的模样,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青儿担心他司君,我们若不试试,他怕是难以安心。而且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处于危险中而不管。” 三人不再耽搁,立刻施展灵力,朝着墨麟侯府的方向飞去。 不多时,他们便俩到墨麟侯府外。 只见侯府周围灵力波动异常,显然有强大的灵力结界守护着。 卢丹师走上前,刚要开口表明来意。 突然侯府结界出现一条缝隙,一道身影从里面飞出来,直直地朝着他们冲来。 卢丹师眼疾手快,迅速施展灵力,在身前凝聚出一道灵力护盾,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待茫茫消散,他们看清了来人,竟是一名身着黑衣的邪修。 这邪修面露狰狞,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邪恶气息,显然是想着趁乱对墨麟侯下手,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侯府内又涌出数名邪修,朝着他们扑来。 卢丹师脸色一沉:“看来侯府也遭到了邪修的袭击。” 说罢,卢丹师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周身泛起一层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中隐隐有符文闪现。 紧接着,他向前一步,双手一挥,一道巨大的灵力屏障出现在众人面前,将邪修们的攻击尽数挡下。 梁菲玉也不敢懈怠,与黎青各自拿着武器,背靠着背戒备着。 他们其实也想帮忙,可邪修的灵力实在诡异,又十分强大,对卢丹师最好的帮助,就是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 府内。 顾长洲被困在“幽冥困龙阵”中,杜妐韦脸上控制不住的得意。 察觉到又怎样,厉害又怎样。 如今不还是一样困在阵中,逃脱不掉。 “顾长洲,我说过,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顾长洲并不答话,眸子锐利扫向四周,一味防守,迟早会灵力耗尽。唯一能做的就是强行冲破法阵对灵力的部分压制。 就见他周身光芒大盛,无数细碎的星辰之力从他体内涌出,围绕着他飞速旋转。 这些星辰之力逐渐凝聚成了一把巨大的星辰之剑,剑身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力量。 他双手握住星辰之剑,猛地朝着法阵斩去。 “轰!”的一声巨响,星辰之剑与“幽冥困龙阵”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和灵力波动。 法阵在这强大的冲击下剧烈的颤抖,原本黑色的符文光芒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杜妐韦见状,脸色大变,他指挥邪修们加大灵力输入,稳固阵法。 就在这个时候,府外又传来灵力波动。 是正统修炼者。 杜妐韦一面巩固法阵,一面又指挥一部分邪修出去应付。 然刚出法阵,就被消灭。 谁能想到,来墨麟侯府的是化神期修为的真尊,且气息十分陌生,根本不是侯府中人。 杜妐韦脸上的表情瞬间十分精彩。 与杜妐韦相反,姜泰面色一喜:“侯爷,应该是卢丹师。” 当初在莱阳郡的溧阳道君洞府,曾看见卢丹师与溧阳道君对打过,了解他的气息。 “嗯。” 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卢丹师会来。 在外阻拦的邪修,尽数被卢丹师消灭,眨眼间出现在九华亭。 卢丹师一把年纪,这个阵仗也是见过的,不必多言,长剑灌满灵力,向那黑漆漆的法阵全力一劈。 顾长洲再次挽剑,与卢丹师一外一内,同时斩向法阵。 两位真尊同时全力一击。 整个侯府都为之一震! 第44章 表哥,救我 随着顾长洲和卢丹师的全力一击,“幽冥困龙阵”的黑色符文光芒瞬间暗淡下来,法阵剧烈颤抖,发出咔咔的声响。 旋即,一声脆响,法阵悠然破碎。 杜妐韦和其他邪修们被这灵力乱流冲击,纷纷口吐鲜血,身形倒飞出去。杜妐韦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着破碎的法阵和受伤的手下,心中又惊又怒。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他目光怨毒的盯着卢丹师:“你是何许人也?”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方才听他们叫你卢丹师,你是幽谷宫的人?” 卢丹师:“我与幽谷宫毫无瓜葛。” 杜妐韦神色微松,若幽谷宫插手此事,那就难办了。 杜妐韦稍感庆幸幽谷宫未参与此事。 但看着眼前的局势,深知自己已无力回天。 他心一横,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大喝一声:“今日即便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他强行运转灵力,不顾反噬,将自身灵力催至极限,周围环绕着浓郁且暴虐的黑色灵力,如同一头困兽朝着顾长洲和卢丹师扑去。 顾长洲神色冷峻,手中星辰之剑光芒大盛,星辰之力汹涌而出,在其身前凝聚成一道璀璨光幕。 卢丹师亦双手结印,口中念诀,一层柔和却蕴含强大灵力的白色光晕将他与顾长洲笼罩其中。 杜妐韦如黑色流星般撞上光幕与光晕。 刹那间,灵力碰撞产生的巨响如雷霆炸响,光芒四溢。 杜妐韦虽悍不畏死,但在顾长洲与卢丹师的合力抵御下,终究难以突破防线,反而因灵力反噬,伤势愈发严重,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其他邪修见首领如此,心中惧意大增,斗志全无,纷纷四散奔逃。 “表哥,你没事吧?” 就在这关键时刻,本应在后院的碧清突然出现,且站立的位置,恰好离杜妐韦不远。 杜妐韦只剩下一口气。 看见碧清过来,眼睛一下子迸发出光亮,身形一闪,那双干瘦的手,已经掐中碧清的脖子。 “不想她死,都住手。” 姜泰与侍卫们都停下来看着顾长洲。 眼下本应是最好的反击时机,可表姑娘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刚才打的最激烈的时候,她怎么不来。 姜泰本来对表姑娘还挺有好感的,现在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啊……碧清。” 老夫人也来了,要不是身后有云伯,估计这会也跟碧清一下,成为人质了。 “姑姑,表哥,救我,救我……” 碧清才回过神来,眼中全是惊恐之色。 “长州,赶紧救碧清。” 顾长洲淡漠的看了眼肖千蕊:“母亲,你也看到了,这些都是作恶多端的邪修,放了他们,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可她是你表妹,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真忍心不顾她死活?” 肖千蕊声音都变的尖锐起来。 顾长洲:“母亲,这些人在中洲城犯下诸多恶行,若就此放过,日后不知会有多少无辜之人遭殃,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不管,我是你母亲,现在要求你必须要救她。” “哪怕我死?” 肖千蕊眸色一变:“你不会死,但你若不救碧清,她真的会死。就算母亲求求你,邪修以后你有机会再抓就是,碧清的命就只有一条,就算母亲求你了!” 顾长洲嘴角涔着冷意:“表妹的安危,孩儿也十分担忧,但不能因一时心软,而留下大患。” “你……” 肖千蕊眼中满是愤怒与不解:“你这孩子,怎么变的如此狠心!碧清是你表妹,如今性命攸关,你却在这里说什么大道理。难道那些不相干之人的性命,比你表妹还重要?” 此时,杜妐韦掐着碧清的脖子,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冷笑:“顾长洲,少假惺惺了。你若不放我们走,我会立刻杀了她。” 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碧清的脸愈发紫胀。 碧清满脸惊恐,泪水淌了满脸,断断续续地哭喊道:“表哥……救我……” 卢丹师传音给顾长洲:“墨麟侯,不可答应他。这等邪修言而无信,即便放了他们,也难保碧清姑娘安全。” 卢丹师在一旁低声说道:“墨麟侯,不可答应他。这等邪修言而无信,即便放了他们,也难保碧清姑娘安全。” 顾长洲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索对策。 “啊……” 碧清再次发出惨叫声。 杜妐韦眸色狠厉:“莫要再拖延时间,不放那就拉这个女人垫背。” “不要,不要。”肖千蕊眼睛红的厉害,“长州,你真要母亲跪下来求你,你才肯吗?” 顾长洲周身气息冷的可怕。 他知道肖千蕊爱重碧清,但怎么也没想到,她能为此做到这个地步。 云伯此时出声:“侯爷,莫说碧清是你表妹,你身为侯爷,护卫百姓安全,即便此刻被邪修挟持的是一个陌生人,你也得救不是吗?” 顾长洲神色冷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卢丹师暗中运转灵力,双手在袖间悄然结印。 那是一种极为隐蔽的法术,名为“灵音惑心咒”。 此咒以灵力为引,可化作无形音波,扰乱敌人心神。 只见卢丹师嘴唇微张,却无半点声音传出,然而杜妐韦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一抓。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掐着碧清脖子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顾长洲敏锐地察觉到杜妐韦异样,心中明白是卢丹师暗中出手相帮。 机会转瞬即逝,顾长洲瞬间欺身而上。 星辰之剑光芒大盛,一道璀璨的星辰剑气朝着杜妐韦斩去。 杜妐韦在眩晕中勉强回过神来,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强大剑气,心中大惊。 但此时他已经无力躲避,只能拼尽全力将剩余的灵力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道黑色灵力护盾。 “轰!” 剑气与护盾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波响,强大的灵力冲击如风暴般向四周扩散开来。 杜妐韦的灵力护盾在星辰剑气的冲击下,瞬间破碎,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量击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第45章 有邪修进了养寿宫 碧清趁着杜妐韦松手的瞬间,挣脱了他的控制,朝着肖千蕊的方向跑去。 肖千蕊连忙上前,将碧清紧紧地抱住,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 “碧清,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肖千蕊一边安抚碧清,一边抬头看向顾长洲,眼中的愤怒并未完全消散。 顾长洲并未理会母亲的眼神,他手持星辰之剑,缓缓走向杜妐韦。 此时的杜妐韦已奄奄一息,身上的灵力几乎消散殆尽。 已经无法维持他的容貌和声音。 不过他事先服下了一枚丹药,此刻依然还发挥着作用,是以顾长洲并未及时认出此人就是与他打过几次交道的玄机堂管事。 但卢丹师却一眼就看出杜妐韦的异常。 “侯爷,这人事先服了易容的丹药,恐怕与你是熟识。” 只有认识,才害怕被认出来。 卢丹师说着,手中出现一瓶丹药,从里面倒出一颗黄色丹药,弹入杜妐韦喉咙。 杜妐韦被迫服下卢丹师的丹药,脸上瞬间闪过一阵痛苦之色。 只见他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幻,原本虚化的脸逐渐清晰,声音也不再被灵力遮掩。 顾长洲定睛一看,眼中寒芒闪过:“竟然是你!” 杜妐韦此时已无力反抗,脸上却仍带着一丝不甘的冷笑:“顾长洲,就算你知道又如何?没有确凿证据,你能奈我何?” 顾长洲气得握紧星辰之剑,恨不得立刻将杜妐韦斩杀。 但他清楚,杜妐韦所言非虚。 虽已确定玄机堂参与此事,但玄机堂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只是一个管事而已,若无铁证,在这中洲城,也难以对玄机堂动手。 “杜妐韦,你需要张狂,既然知道你们玄机堂所为,本侯定能找出证据,揭露你们的阴谋!” 顾长洲冷冷说道。 此时,抱着碧清的肖千蕊出声道:“这人险些害死碧清,先将他处置了,以免再生事端。” “母亲,这事不仅是侯府之事,还干系朝堂,不是随便就能处置的,你还是先带她下去休息。” 肖千蕊脸上再次浮起怒气:“我是侯府老夫人!” “母亲,莫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现在只是没有找到证据,但她与云伯之事,已经板上钉钉,若不是与她还有着一丝血脉牵连,连这点面子他都不会给。 肖千蕊还想再说,被云伯劝住。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碧清,离开九华亭。 其余邪修,在杜妐韦被擒后,私下逃散,也已经被姜泰带着人一一击杀。 现在就只有杜妐韦一个活口。 顾长洲长剑指着他喉咙:“你说,本侯能不能从你的嘴里知道玄机堂的秘密?” 墨麟侯的声音很低很缓,仿佛在自言自语。 可杜妐韦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因为他知道,落在他的手里,比死更痛苦。 但该逞的强还是要逞的。 他脖子梗了梗:“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吐露半个字!” 顾长洲冷笑一声,“你以为不说,本侯就没办法了?这世间,还没有人能扛得住本侯的审讯。” 说罢,顾长洲转头对姜泰道:“将他押入侯府地牢,严加看管,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侯爷!” 姜泰领命,带着几名侍卫将杜妐韦押了下去。 待姜泰等人押着杜妐韦离去后,顾长洲转身看向卢丹师,神色凝重道:“杜妐韦虽然被擒,但要从他口中撬出玄机堂的秘密,恐怕并非易事。” 卢丹师微微点头,目光深沉:“墨麟侯所言极是。他是玄机堂管事,对堂中机密一定了如指掌。不过他如此身份,定是被下了重誓,想让他主动开口,难如登天。” “不过,我倒是知晓有一种名化噬丹的丹药,或许能在他身上派上用场。” 顾长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若有卢丹师相助,此事便多了几分胜算。只是不知这丹药炼制起来,是否困难?” “所需的几味主药倒是珍稀,不过我恰好有所准备,只是炼制过程颇为复杂,且这是七品丹,成丹之时会有异象,我那宅子不适合。” 顾长洲刚要说话,神识一动,是养寿宫的念双。 竟有邪修进了养寿宫。 顾长洲脸色瞬间凝重如霜,对卢丹师道:“卢丹师,养寿宫传来消息,竟有邪修闯入。此事重大,恐怕与玄机堂也脱不了干系,丹药炼制只是暂且搁置,我们先赶往养寿宫。” 卢丹师颔首,他来墨麟侯府的初衷,本来就是希望顾长洲能带他们进宫:“事不宜迟,赶紧去看看。” “青儿,梁姑娘,你们二人就先暂且留在府邸。” 黎青不愿意:“姐姐,我要。” 卢丹师道:“青儿听话,有师父和侯爷在,你姐姐一定平安无事。” 黎青这才乖巧点头:“好。” 二人即刻施展灵力,如两道流光般朝着养寿宫疾奔而去。 未几,便来到养寿宫外。 只见养寿宫周围灵力紊乱,一股浓郁的邪恶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肆意搅动着这片天地的灵气。 顾长洲敛眉:“这些邪修,好大的胆子!” 言罢,他抬手一挥,一道璀璨的星辰之力如利刃般斩向宫门,试图冲破这股邪恶气息的笼罩。 然而,星辰之力触碰到那层邪恶灵力时,竟如泥牛入海,只激起一阵涟漪,便再无动静。 卢丹师见状,神色凝重,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泛起一层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之中符文闪烁,隐隐有神秘的力量涌动。 他将这股力量注入宫门,试图以净化之力驱散邪恶气息,同时说道:“墨麟侯,此邪力颇为诡异,怕是有备而来。” 顾长洲剑眉紧蹙,目光如炬,盯着那毫无反应的宫门,沉声道:“养寿宫只是炼丹之所,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卢丹师摇头,神色忧虑:“养寿宫是皇室炼丹之所,历来如此,或许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引得邪修窥视觊觎。只是具体所图,尚难揣测。” 第46章 你瞎么 此时,宫门内传出一阵阴森的怪笑,声音如夜枭啼鸣,让人不适:“顾长洲,你们来了也无用,这宫门禁制,非你们能破,乖乖褪去,尚可留你们全尸。” “藏头露尾的鼠辈,莫要在此虚张声势。” “哈哈哈哈,顾长洲,你难道没发现,我们在这养寿宫搅得翻天覆地,宫里的侍卫和那些影卫,都没有现身么!” 顾长洲眼中寒芒闪烁:“本侯好奇的很,你们这么多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绕过宫中层层防卫的?” “这个,你不必知道。” 那声音张狂大笑:“因为马上就是你的死期。” 顾长洲与卢丹师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一来一回的试探,他们基本断定,养寿宫一定藏着邪修需要的秘宝,且引得邪修们如此觊觎,若被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宫殿内传来柳司君的声音:“侯爷,宫殿内有三名邪修,你小心。” 在侯府收到念双报信,他一刻不停赶来,只是到了宫门口,想要再联系念双,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还以为…… 这时听到柳司君的声音,顾长洲反而松了口气。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宫门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卢丹师,我以星辰之力全力冲击,你趁机探寻禁制破绽。” “好,我全力配合侯爷。” 顾长洲深呼吸一口气,周身星辰之力,伴随着他风雷变异灵根涌出的灵力,宛如烈日高悬。 他猛地将剑插入地面,以自身为引,调动天地间浩瀚的星辰之力,如排山倒海般朝着宫门轰去。 “轰”的一声巨响,宫门在星辰之力的冲击下剧烈颤抖,周围的邪恶气息被震荡得紊乱不堪,如狂风吹散乌云。 卢丹师趁此机会,全力运转灵力,将自身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探寻禁制的破绽。 终于,他发现了一处符文闪烁不定的地方,那里的灵力波动异常紊乱。 卢丹师当即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蕴含着强大净化之力的灵力光束如闪电般射向那处破绽。 “咔嚓”一声,禁制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缝,随后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整个禁制轰然破碎。 顾长洲与卢丹师毫不犹豫地冲进宫殿。 宫殿内,已经一片狼藉。 那三名邪修,均怨毒的看着丹炉。 “我在这!” 柳司君喊了一声。 原来发觉邪修闯入养寿宫的第一时间,柳司君就躲进了这丹炉内。 这丹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而成,这邪修无论怎么尝试,竟都无法将丹炉打碎,不仅如此,因柳司君坐在丹炉内,这丹炉竟奇迹般的在原地无法撼动分毫。 若不是时机不对,卢丹师真想给柳司君竖个大拇指。 这孩子,有急智。 竟能想到躲进丹炉中避难。 不然,她一个小小的金丹,还不得被这三个当菜给切了。 一名邪修头目见顾长洲和卢丹师闯入,怒喝道:“你们坏我好事,今日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说罢,他手中黑色法杖一挥,一道黑色灵力光束如蛟龙般朝着顾长洲射去。 顾长洲神色冷峻,星辰之剑一挥,一道璀璨的星辰剑气迎向黑色灵力光束。 “轰”的一声,两者碰撞,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和灵力波动。 趁着邪修们的注意力被顾长洲吸引的间隙,卢丹师帮着柳司君从丹炉里出来。 “侯爷,这些邪修似乎在寻找开启丹炉下暗格的方法,下面定然藏着对他们极其重要的东西。” 顾长洲微微点头,目光如炬,盯着邪修头目,沉声道:“看来养寿宫的秘密,你们知晓不少。今日,你们既已暴露,便休想再踏出这宫门一步。” 邪修头目冷笑一声,颇为不屑道:“顾长洲,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这丹炉下的宝物,我志在必得!” 卢丹师:“……” 当他是死的? 卢丹师气不过,往前一站:“你眼瞎了么!” 柳司君扶额。 虽然今日这情况,大家都躲不过,但师父这脾气也真是…… 邪修明显愣了一下:“你还有你,与此事无关,本座有心放你们一马,还要送死?” “死不死的,你说了不算。” 卢丹师对顾长洲道:“你且看着点司君,我来会会这些邪修。” 言罢,卢丹师身形一闪,快速在三名邪修中间穿梭。 同时撑开他的武器金翅伞。 伞面流转着奇异的光芒,符文闪烁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他身形如电,穿梭在三名邪修之间,手中金翅伞一挥,一道蕴含着净化之力的灵力风暴朝着邪修们席卷而去。 邪修头目见状,脸色微变,手中黑色法杖猛地一顿,地面上瞬间涌起一层黑色的岩石,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挡在他们身前。 灵力风暴撞击在岩石屏障上,发出一阵轰鸣,岩石表面出现了丝丝裂纹,但终究还是抵挡住了这一轮攻击。 “哼,有点本事。” 邪修头目冷哼一声,随即挥动法杖,指向卢丹师。 另外两名邪修心领神会,从两侧包抄过去,手中邪器闪烁着幽光,朝着卢丹师攻去。 卢丹师神色镇定,金翅伞旋转起来,伞沿射出无数道金色的灵力光羽,如利箭般射向两侧的邪修。 邪修们连忙施展法术抵挡,一时间,黑色的灵力护盾与金色的光羽相互碰撞,光芒闪烁,灵力四溢。 其中一名邪修瞅准卢丹师专注攻击同伴的间隙,身形一闪,欺身而上,手中黑色匕首刺向卢丹师的后背。 柳司君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一紧,喊道:“师父,小心背后!” 卢丹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他并未回头,而是猛地向后一甩金翅伞,伞柄上弹出一把利刃,精准地挡住了邪修的匕首。 紧接着,卢丹师顺势转身,金翅伞再次挥动,一道强大的灵力冲击波将这名邪修震飞出去。 邪修头目见同伴受伤,怒不可遏,双手握住法杖,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法杖顶端的黑色宝石光芒大盛,一道粗壮的黑色灵力光柱朝着卢丹师轰去。 第47章 秘境 卢丹师不敢大意,将金翅伞挡在身前,全力运转灵力,注入伞中。 黑色灵力光柱与金翅伞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和灵力波动。卢丹师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向后退了几步,但他凭借着深厚的灵力底蕴,稳住了身形。 “就这点本事?” 卢丹师挑衅道,同时迅速结印,以他为中心,一片白色的灵力领域迅速扩散开来,将三名邪修都笼罩其中。 在这灵域内,邪修们身上的邪恶气息受到净化之力的压制,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邪修头目脸色大变,他深知这净化之力的厉害,若是被困在其中太久,恐怕会被净化得魂飞魄散。 他咬咬牙,对另外两名邪修喊道:“一起攻击,打破这灵域!”三名邪修同时运转灵力,施展出各自最强的法术,黑色的灵力光芒冲天而起,与白色的净化灵域相互抗衡。 一时间,整个宫殿内灵力肆虐,各种法术的光芒交织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顾长洲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局势。 卢丹师虽实力不凡,但同时面对三名邪修,压力很大。 这三名邪修的战力比杜妐韦他们更强,只是在皇宫,有龙气镇压着,所有邪修在皇宫施展邪力,其威力都会大打折扣。 故而卢丹师才能一人与他们周旋这么久。 他转头对柳司君说道:“司君,你在此稍等,我去助卢丹师一臂之力。” 柳司君点头道:“侯爷小心,这些邪修似乎还有后手。” 顾长洲点头,手持星辰之剑,身形如电般冲入战场 他施展出“星辰碎空诀”,天空中顿时出现无数闪烁的星辰,星辰之力汇聚成一把巨大的星辰巨剑,朝着邪修们狠狠斩去。 邪修们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脸色大变。 邪修头目急忙指挥另外两名邪修,三人将黑色灵力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护盾,试图抵挡星辰巨剑的攻击。 “轰!” 星辰巨剑与黑色护盾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强大的灵力冲击如风暴般向四周扩散开来,宫殿内的墙壁纷纷出现裂缝,瓦片纷飞。 黑色护盾在星辰巨剑的攻击下,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最终轰然破碎。邪修们被这股冲击力震得气血翻涌,纷纷口吐鲜血。 但他们仍不甘心失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准备再次发动攻击。此时,卢丹师抓住机会,再次掐诀。 只见无数白色火焰从灵域中涌出,如一条条灵动的火蛇,朝着邪修们扑去。 邪修们被白色火焰缠住,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上的邪恶气息迅速被净化。 顾长洲趁邪修们忙于应对白色火焰之际,再次挥动星辰之剑,施展出“星辰幻影步”,身形化作无数道幻影,从四面八方朝着邪修攻去。邪修们在白色火焰和顾长洲的攻击下,渐渐难以招架。 就在顾长洲和卢丹师全力攻击邪修之时,夜影和闵睿那边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闵睿施展“九阳裂空斩”,一道金色剑芒如长虹贯入般射向血魔老祖,老祖的邪术被闵睿破解,他迅速飞向夜影那边,与他汇合。 夜影施展出影卫绝技“暗影绝杀”,身形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手中长刀闪烁着凛冽寒光,在邪修群中穿梭自如,每一次出手都能带走一名邪修的性命。 邪修们在夜影和闵睿的合力攻击下,节节败退。 夜影看准时机,对闵睿喊道:“闵大人,我们联手施展合击之术,尽快解决这些邪修!” 闵睿颔首。 两人迅速调整站位,夜影周身环绕着浓郁的暗影之力,闵睿则全身散发着炽热的九阳之力。 他们同时运转灵力,将暗影之力和九阳之力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强大灵力光束,朝着邪修们射去。 邪修们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惊恐万分。 他们试图躲避,但这灵力光束速度极快,瞬间便击中了邪修群。 “轰!”的一声巨响,邪修们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纷纷化为灰烬。 解决完这边的邪修后,夜影和闵睿立刻朝着养寿宫赶来支援顾长洲和卢丹师。 此时,养寿宫内的邪修在顾长洲和卢丹师的攻击下,已经奄奄一息。 邪修头目见大势已去,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他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就算你们杀了我们,也阻止不了我们的计划。” 顾长洲冷哼一声,“你们这些邪修,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说罢,他手中星辰之剑一挥,将邪修头目斩杀。 另外两名邪修也在闵睿和夜影的剑芒下,彻底消散。 就在此时,皇帝北宸耀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赶到了养寿宫。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宫殿,脸色十分难看。 顾长洲等人连忙上前拜见。 北宸耀摆摆手,神色凝重地说道:“最近邪修大肆活动,频频入侵皇宫,实在让寡人心中难安。墨麟侯,你可知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顾长洲抱拳:“禀陛下,据臣和柳丹师推测,邪修要的东西,应该在养寿宫丹炉之下。” 北宸耀微微皱眉,手一挥:“去看看。” 大批侍卫涌入殿内,合力施展灵力,将丹炉挪开。 闵睿近前一步,释放灵力探寻,片刻后神色凝重道:“陛下,丹炉之下,乃是一处秘境。这些邪修不惜冒险闯入皇宫,想必是觊觎秘境之中的东西。” 北宸耀眼中闪过一抹忧色:“秘境?宫中竟有这等隐秘之处。” 关键是他在皇宫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闵睿点头:“如今看来,定是邪修知道这处秘境,且知道秘境中藏着对他们极有用的宝贝,不然不会这么疯狂。” 一波又一波。 这里可是皇宫! 顾长洲:“陛下,我等在与邪修交手过程中,听闻他们提及,这宝物似乎与丹药有着莫大的关联。而养寿宫本就是炼丹之地,如此想来,其中所藏或许是某种极为珍贵的丹药,亦或是炼丹的关键之物,对邪修提升修为有着巨大的帮助。” 第48章 虚幻身影 北宸耀神色严肃,在原地踱步片刻,道:“若真如你所言,此宝物决不能落入邪修之手。一旦让他们得逞,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祸乱。” 言罢,他目光坚定地看向顾长洲:“墨麟侯,寡人命你进入这处秘境,务必将宝物取回。” 顾长洲单膝跪地,郑重领命:“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只是这秘境中的宝物与丹药有关,还望陛下准许卢丹师和柳司君一同前往。” 北宸耀微微点头,目光看向柳司君和她身旁之人。 “你就是卢丹师?” “是我。” 柳司君上前一步道:“回陛下,卢丹师是和我一起从幽谷宫来的,但他并非幽谷宫之人,故而一直居住在宫外。” 这个,北宸耀理解。 “卢丹师,你可愿一同前往?” 北宸耀问出这句话,柳司君多少对北宸耀这个帝王有些许好感。 “好。” 柳司君是避不开了,他来本身就是因为担心徒儿,现在又要去秘境,还是自己亲自看着比较放心。 北宸耀十分欣慰:“此次任务事关重大,希望你们能顺利取回宝物,保中洲城安宁。” “谨遵陛下之意。” 北宸耀又看向夜影和闵睿,说道:“夜影、闵睿,你们二人也一同前去,务必保护好众人安全,不可有丝毫懈怠。” “陛下,我们都走了,皇宫的安全怎么办?” 北宸耀:“邪修这次大规模的行动,损失不小,想必一时半刻的不会再闹出大动静。” 说着眼睛眯了眯:“况且,你们不走,皇宫的某些人,就找不到机会出手,一直隐藏在暗处,才最麻烦。” “陛下千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 “你们放心,寡人有龙气相护,没那么容易死的。” 那些人不就是忌惮他是天道之子,不敢直接对他动手,才搞出这么多动静来。 若是能直接杀他就解决问题,他早不知死多少回。 夜影和闵睿齐声应道:“是,陛下!” 诸事安排妥当,众人稍作准备,卢丹师让顾长洲传信回墨麟侯府,告诉黎青和梁菲玉情况,便在顾长洲的带领下,来到养寿宫丹炉之前。 此时,丹炉虽经历一番激战,却依然稳稳矗立,只是周围的地面布满了裂缝,残留着战斗的痕迹。 卢丹师围绕丹炉仔细查看,凭借着他对灵力波动的敏锐感知,终于在丹炉底部发现了一处隐藏的灵力符文。 他双手结印,将自身灵力缓缓注入符文之中。 符文光芒闪烁,丹炉缓缓上升,下方露出一个幽深的通道,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长洲手持星辰之剑,率先踏入通道。 众人紧跟其后,通道内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光线昏暗,只能凭借自身灵力感知周围环境。 前行一段距离后,通道豁然开朗,众人来到一个巨大的空间。 空间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着微光的宝石,将此地映照得如梦如幻。 正中央,一座古老的石台之上,摆放着一个古朴的玉盒,玉盒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隐隐有强大的灵力波动从中传出。 “看来,宝物应该就在这玉盒之中。” 顾长洲低声说道,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有陷阱或隐藏的危险。 就在众人靠近石台之时,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黑色的藤蔓,如蟒蛇般朝着众人缠来。 夜影反应迅速,施展“暗影绝杀”,身形化作黑色流光,长刀挥舞间,将靠近的藤蔓纷纷斩断。闵睿则施展出“九阳裂空斩”,金色剑芒纵横,所到之处,藤蔓瞬间化为灰烬。 然而,藤蔓源源不断地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卢丹师见状,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诀,白色火焰从他掌心飞出,迅速蔓延,将大片藤蔓点燃,净化之力让藤蔓发出阵阵“滋滋”声,逐渐消散。 柳司君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藤蔓的生长规律,突然喊道:“大家注意,这些藤蔓似乎是从那边的一个灵力节点生长出来的,只要破坏掉那个节点,或许就能阻止藤蔓生长。” 顾长洲顺着柳司君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有一个散发着黑色光芒的灵力节点。 他身形一闪,施展出“星辰幻影步”,瞬间来到节点前,星辰之剑凝聚星辰之力,狠狠斩向节点。 “轰!” 节点被击中,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随后彻底破碎。 失去了灵力支撑,那些黑色藤蔓纷纷枯萎,消散在空气中。 众人继续朝着石台前进,就在顾长洲伸手准备拿起玉盒之时,玉盒突然光芒大盛,一道虚幻的身影从玉盒中浮现而出。 这身影身着古老的服饰,面容模糊,却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何人竟敢擅闯此地,觊觎宝物?” 虚幻身影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仿佛从远古传来。 顾长洲拱手行礼,说道:“前辈,我等乃中洲城之人,只因邪修觊觎此地宝物,妄图为祸人间,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取回宝物,以保天下安宁。” 虚幻身影微微沉吟,说道:“中洲城……岁月悠悠,没想到如今中洲城已换了这般模样。只是这宝物,并非轻易能取走。若你们能通过我的考验,证明有守护宝物的能力,我便将其交予你们。” 众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顾长洲说道:“请前辈明示,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虚幻身影一挥手,空间中顿时出现了五个巨大的灵力光球,分别散发着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光芒。 “这五个灵力光球,分别代表五行之力。你们需在半个时辰内,以自身灵力与之抗衡,将之放在相应的位置,便算通过考验。” 他们看了看光球,大约成人拳头般大小,在光球后面,有五个不同深浅的光洞,且这五个光球之间,还有光波相互牵引着。 若他们所料不差,无论哪个光球的速度与其他四个不同,都不可能成功。 第49章 我来 顾长洲率先开口:“这考验看似是对灵力的抗衡,实则更注重我们之间的协作与对时机的把握。大家需保持灵力输出的节奏一致,确保五个光球能同时到达相应位置。” 夜影点头,神色冷峻:“我擅长速度,可负责牵引光球前行,只是需有人在旁协助,稳定光球的灵力波动,以防出现偏差。” 闵睿目光灼灼,“我以九阳之力,可提供强大的推动灵力,保证光球行进速度。” 卢丹师沉思片刻,道:“我负责感知光球间的灵力平衡,一旦出现波动不均,便及时调整。” 柳司君也不甘示弱,“我虽灵力稍弱,但会全力协助各位,留意周围环境,防止有其他变故。” 众人迅速商议好对策,各自站定位置。 夜影身形一闪,如黑色的闪电般穿梭于五个灵力光球之间,以暗影之力轻轻牵引光球,使其缓缓朝着光洞移动。 闵睿双手结印,九阳之力如滔滔江水般涌出,注入光球之中,加快它们的速度。 卢丹师全神贯注,双眼紧盯着五个光球,灵力感知扩散到极致,时刻留意着它们之间灵力的细微变化。 一旦发现某个光球的灵力波动与其他四个出现差异,便立即施展净化之力,巧妙地调整其灵力,维持整体平衡。 柳司君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在众人专注于光球时,出现其他危险。 她的目光在空间中不断扫视,对任何一丝异常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然而,考验并非一帆风顺。 随着光球逐渐靠近光洞,五行之力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意图,开始相互干扰。 代表金之力的光球突然光芒大盛,速度加快,试图挣脱夜影的牵引。卢丹师见状,立刻加大对金之力光球的灵力干预,以净化之力压制其躁动的力量。 同时,夜影也运转暗影之力,更加稳固地牵引着光球,使其速度恢复正常。 几乎与此同时,代表水之力的光球却突然变得迟缓,周围的光波与其他光球的连接也变得松散。 闵睿立刻分出一部分九阳之力,温和地推动水之力光球,使其重新跟上节奏。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五个光球终于平稳地朝着光洞靠近。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突然,空间中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地面上又涌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干扰波,冲击着五个光球。 顾长洲眉头紧皱,深知此时绝不能慌乱。 他运转星辰之力,施展出“星辰守护”,在众人周围形成一层星辰护盾,抵御着干扰波的冲击。 同时,他大声喊道:“大家稳住,不要受干扰,保持节奏!” 夜影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着光球的牵引;闵睿加大九阳之力的输出;卢丹师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但依然专注地调整着光球的灵力平衡;柳司君则在一旁为众人加油鼓劲,同时留意着干扰波是否会引发其他危险。 就在众人全力应对地面涌出的灵力干扰波时,意外再次发生。 那股干扰波突然发生异变,原本无形的力量竟凝聚成了五个巨大的灵力傀儡,分别散发着金、木、水、火、土物种属性的光芒,与那五个灵力光球相互呼应,朝着众人扑来。 柳司君心中大惊,急忙喊道:“大家小心。” 顾长洲神色凝重,手中星辰之剑光芒闪烁:“大家稳住,先抵挡这些傀儡,不能让它们破坏我们的节奏!” 话落,他双手迅速掐诀,天空中顿时出现无数闪烁的星辰,星辰之力汇聚成一把巨大的星辰之剑,朝着一种一个金灵力的傀儡斩去。 “轰!” 星辰巨剑与金灵力傀儡碰撞在一起,光芒四射,灵力震荡。 金灵力傀儡被这一击震得后退数步,但很快便稳住身形,再次朝着顾长洲攻来。 夜影身形如电,穿梭在傀儡之间,手中长刀闪烁着凛冽寒光,施展出“暗影绝杀”,全力寻找傀儡的破绽。 然而,这些傀儡似乎对暗影之力有一定的抗性,夜影的攻击虽能造成一些伤害,效果却并不显着。 闵睿双手结印,九阳之力如炽热的火焰般汹涌而去。 “九阳焚天斩!” 一道巨大的金色剑芒朝着木灵力的傀儡轰去。 木灵力傀儡周身的藤蔓瞬间被点燃,发出阵阵焦味,却依然挥舞着藤蔓,朝着闵睿扑来。 卢丹师一边维持着对光球灵力平衡的调整,一边掐诀,白色火焰从他掌心飞出,朝着水灵力傀儡烧去。 水灵力傀儡周身的水流被净化。 但其力量依然强大。 它不断地冲击着卢丹师的净化之力。 柳司君明白自己灵力低微,面对这些强大的傀儡,正面抗衡毫无胜算。 她迅速从介子中取出一颗散发着五彩光芒的丹药。 这是她在幽谷宫闲暇时炼制的一颗五品“五行聚灵丹”。 此丹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修为。 一般来说,强行提升修为的丹药对自身伤害极大,非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但这颗五行聚灵丹,与她体质很是契合,是她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种丹药,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然而就算最低,仍有伤害。 看着眼前的危机,柳司君咬咬牙,将丹药吞入口中。丹药入腹,一股狂暴的灵力瞬间在她体内肆虐开来。 柳司君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运转灵力,引导这股力量。 她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从金丹中期,一路飙升至元婴后期才停下来。 “我来牵引光球!” 柳司君大喊一声,身形一闪,来到夜影身边。 夜影微微一愣:“柳丹师,你……” 柳司君打断他:“我是五灵根,五行之力最为默契,先完成考验!” 在柳司君和夜影的努力下,光球的速度明显加快。 然而,那五个灵力傀儡岂会轻易让他们得逞。金灵力傀儡身形一闪,挡在光球前方,手中凝聚出一把金色利刃,朝着光球斩去。 顾长洲见状,立刻施展“星辰瞬移”,出现在金灵力傀儡面前,星辰之剑一挥,挡住了金灵力傀儡的攻击。 第50章 这么久 “柳姑娘,你们继续前进,这些傀儡交给我!” 闵睿和卢丹师也加大了对其他傀儡的攻击力度,试图为柳司君和夜影争取时间。 柳司君和夜影全力牵引着光球,在众人的掩护下,终于来到光洞前。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筋脉快要炸裂的疼痛,再次输送灵力至光球中,牵引着它们同时放入光洞之中。 随着光球落入光洞中,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 那五个灵力傀儡瞬间消散,原本涌出的灵力干扰波也渐渐平息。 玉盒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虚幻身影再度浮现。 “你们通过了考验,这宝物便归你们了!” 虚幻身影说完,彻底消散。 几人抱拳行礼:“多谢前辈。” 顾长洲等人围拢过来,看着玉盒中的五彩丹药,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顾长洲轻轻拿起玉盒,那丹药的五彩光芒映照在他坚毅的面庞上,让他们都忍不住凑近,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此时,柳司君吃下的丹药已经失效。 灵力迅速消散,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顾长洲连忙扶住她,脸上满是焦急:“卢丹师,你快看看她。” 卢丹师面色一变,搭上柳司君手腕:“你强行提升灵力,后遗症不小,但好在是那是五行聚灵丹,没有伤到根本。” 柳司君虚弱地笑了笑,气若游丝道:“师父,我……我没事,就是感觉经脉像被千万根针同时扎着,灵力也四处乱窜,难受的紧。” 卢丹师眼睛一瞪:“这还没事……什么才算有事。” 顾长洲心急,看向卢丹师:“卢丹师,您是她师父,一定有办法让她好受些。” 卢丹师哼了一声,从介子里拿出一颗丹药来。 “我真是欠你的。” 卢丹师嘴上这么说,但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将丹药喂下去后,柳司君的脸色以肉眼的速度红润起来,气息也变得平稳。 看着柳司君好转,顾长洲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你没事就好。” 柳司君动了动身子:“我没事了,你不用这么抱着。” 这时候才注意到,因为紧张,顾长洲几乎将柳司君嵌入自己怀中,她甚至能听到顾长洲跳动过快的心跳。 还有,那逐渐红温的耳垂跟脖子。 顾长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脸上微微一热,赶忙轻轻将柳司君扶正,却又忍不住叮嘱:“柳姑娘,你刚服下丹药,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闵睿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打趣道:“哟,顾侯爷,平日里看你冷静沉稳,今儿个可算是看到你心急如焚的模样了,看来柳柳丹师在你心中的分量可不轻啊。” 顾长洲神色不自然,却也没有反驳。 卢丹师在一旁瞧着,心中暗自好笑,嘴上却说道:“好了好了,还是先想想这丹药该如何处置。”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枚五彩丹药上。 卢丹师盯着丹药,神色凝重道:“依老夫看,这丹药极有可能是‘混沌聚元丹’。此丹汇聚天地间混沌初开时的本源之力,对邪修而言,那可是梦寐以求的宝贝。” “一旦被他们得到并成功炼化,就能借助丹药的力量,将自身的邪恶灵力与混沌之力融合,从而突破自身的境界限制,实力大增不说,还能获得一些诡异莫测的能力。” “到那时,别说中洲城,整个大禹这片大陆恐怕都要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众人听闻,皆是面色凝重。 顾长洲紧紧握住玉盒,说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丹药落入邪修之手。只是,这丹药如此危险,我们该如何处理?” 闵睿沉思片刻,提出建议:“要不我们先丹药带回皇宫,跟陛下详细说明情况,再召集天下的炼丹高手和修仙大能,共同商讨应对之策。说不定能找到方法,将这丹药的力量为我们所用,增强对抗邪修的实力。” 炼丹高手…… 天底下的炼丹高手,都集中在幽谷宫。 至于修仙大能,瑶华宫和缥缈宫的两位宫主都是尊君修为。 只是这三宫,未必愿意插手中洲城的事。 卢丹师和柳司君都没说话。 还是顾长洲思索一番后,道:“不管如何,我们先将丹药带回去再说,至于如何处置,还需陛下定夺。” 众人随即起身,从原路返回。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从秘境出来,养寿宫已经恢复原样,不过多了不少侍卫把守,还有数名高手坐镇。 见到他们安全回来,众人皆是一喜,其中一位看着与闵睿差不多年岁,穿湛青色长袍的男子快速上前一步,道:“你们终于回来了,你可知你们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这人柳司君来皇宫四个多月,都没见过。 夜影:“这么久?” 他们感觉也就一两天的时间而已。 “这半个月,邪修来了好几拨,影卫死伤很重。” 但好在没有突破防御。 能看出来,他是狠狠松了口气。 顾长洲道:“我们现在就去见陛下。” 他们径直来到御书房。 北宸耀听完众人的汇报,脸色愈发凝重。 北宸耀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神色严峻,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此丹药干系重大,若真如卢丹师所言,落入邪修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召集天下炼丹高手与修仙大能一事,势在必行。只是这幽谷宫、瑶华宫与缥缈宫向来超然物外,要请动他们并非易事。” 闵睿思索片刻,抱拳说道:“陛下,事已至此,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值得一试。幽谷宫擅长炼丹,若能请他们出山,对研究‘混沌聚元丹’必然大有裨益。瑶华宫与缥缈宫的两位宫主修为高深,有他们相助,定能增强我们对抗邪修的实力。” 顾长洲微微点头,接话道:“陛下,臣愿亲自前往三宫,向三位宫主阐明利弊,恳请她们出手相助。” 北宸耀看向顾长洲,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墨麟侯,此去责任重大,且路途艰险,你务必小心行事。若能说服三宫,那是再好不过,若不能,也不可强求,以免激怒他们。” 第51章 司君,你留下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 一旁的柳司君突然上前一步,说道:“侯爷,我与你一同前往。我是幽谷宫弟子,或许能帮上忙。” 顾长洲担心柳司君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刚想拒绝,却见她一脸坚决,遂点头同意:“此去恐多有危险,路上一切听我安排。” 柳司君点头:“好。” 卢丹师在一旁看着柳司君,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心:“你这刚缓过来,又要折腾。罢了罢了,你既然决定了,为师也不多说,自己小心。” 三人出宫直接回到墨麟侯府。 黎青和梁菲玉这些天一直都在九华亭等着,见到柳司君,黎青蹭的一下来到柳司君身边,嘴巴翘起:“姐姐,我想你。” 柳司君搓了搓黎青的脸:“姐姐也想你。” 而后发现,黎青的境界提升了。 柳司君一脸惊喜:“青儿也突破修为了?” 黎青见姐姐开心,他也很开心的点头:“嗯。” 神情颇为骄傲。 卢丹师好笑的在一旁看着,场面十分温馨。 卢丹师本来是想留下的,但柳司君却想让卢丹师他们跟着一起去幽谷宫。 当然,还是回之前那个小院。 主要是担心,中洲城的纷纷扰扰,将卢丹师他们牵连进去。 虽然卢丹师已经在皇宫露脸,但毕竟牵扯不深,这个时候走还来得及。 等到幽谷宫的人来了,认出师父,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卢丹师一听柳司君的想法,眼睛一瞪,佯怒道:“柳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师怎么会怕那些麻烦?再说了,为师也想看看这‘混沌聚元丹’到底有何奥秘,说不定能在研究中有所突破呢。” 柳司君有些着急,传音劝说:“师父,您就听我一回,先回小院避一避,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您和青儿再来,成不?” 卢丹师心里虽有些不情愿,但看着柳司君焦急的模样,最终还是妥协。 于是几人一起出发,到了幽谷宫山脚下。 卢丹师三人先回小院,黎青知道他们又要走,眼眶红红的,拉着柳司君的手不肯放:“姐姐,不走。” 柳司君拍了拍黎青的手臂,温柔地说道:“青儿乖,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等事情办完了,姐姐就回来陪你。你要好好修炼,听师父的话,知道吗?” 黎青抿着唇。 这次没有那么快同意。 他虽然有脑疾,但似乎也知道,柳司君这次走,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他。 顾长洲走了过来,开口道:“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一定带你结界回来看你。” “真的吗?” “真的!我们拉钩……” 御剑在半空,柳司君转头看向顾长洲:“刚才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 “但常驻丹师非必要,不能离开中洲城。” 顾长洲道:“我们现在就离开了!” 柳司君:“……” 终于来到了幽谷宫所在的山谷。山谷四周静谧祥和,云雾缭绕,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刚到谷口,便有两名身着云峰白道袍的弟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何人?幽谷宫向来不接待外人,还请速速离去。” 顾长洲上前一步,拱手道:“两位道兄,在下墨麟侯顾长洲,这位是柳司君姑娘,我们此来是有要事求见贵宫宫主。事关重大,还望两位通融。” 两名弟子听闻柳司君的名字,微微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柳司君?可是数月前离开幽谷宫的那位?” 柳司君点头:“正是我。此次回来,实有万分紧急之事,还望两位师兄帮忙通报。” 两名弟子思索片刻,道:“那好吧,你们稍等,我们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一名弟子返回,道:“宫主有请,请随我来。” 顾长洲三人跟着弟子进入幽谷宫。 颠明峰主殿,万宫主坐在主位上,他看着柳司君,神色平平:“你此次与墨麟侯回来,所为何事?” 柳司君上前行礼后,道:“回宫主,司君此次回来,乃是因中洲城得到一枚‘混沌聚元丹’,此丹若有落入邪修之手,后果难料。” 顾长洲接过柳司君的话,继续道:“所以,大禹皇帝让本侯前来,是希望能请幽谷宫出山,共同研究此丹,寻求应对之策。” 万宫主听闻“混沌聚元丹”,神色微微一变。 目光扫过顾长洲,最后落在柳司君身上:“司君,你虽然入幽谷宫时日不长就去了中洲城,但也应该知晓幽谷宫的宫规,向来是不参与外界纷争。” “这‘混沌聚元丹’虽关乎重大,但贸然插手,恐给幽谷宫带来灾祸。” 顾长洲上前一步,诚恳道:“宫主,如今邪修势力日益壮大,若不加以遏制,恐怕下一个目标便是幽谷宫。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宫主明白。若能借助幽谷宫的炼丹之术,研究出‘混沌聚元丹’的使用方法,不仅能保护中洲城,也能为幽谷宫增添一份保障。” “这……” 万宫主陷入沉思。 两人耐心等着,并未出声催促。 许久之后,万宫主才再次出声:“墨麟侯所言有理。只是此事重大,本宫主尚需与长老们商议一番。你先去偏殿休息,待商议过后,再给你们答复。” 顾长洲谢过万宫主,随弟子下去。 “司君,你留下。” 柳司君正要退下,被万宫主叫住。 万宫主等顾长洲离开后,目光重新落在柳司君身上,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司君,你可知此次前来,请求幽谷宫相助,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影响?” 柳司君微微一愣,心中思索着万宫主这话的深意。 “宫主的担忧,司君明白,幽谷宫若答应,必会打破幽谷宫多年来的平静,也可能给我自身带来诸多麻烦。” “但‘混沌聚元丹’只是干系重大,司君身为幽谷宫弟子,虽学艺不精,却也想尽一份力。” 她不是那种为了天下苍生,能慷慨献身之人。 只是,倘若邪修得逞,她又真的能独善其身?她在乎的人能安安稳稳? 第52章 愿意出手 “你这孩子,心性倒是纯良。只是这世间之事,并非你想得那般简单。幽谷宫不参与外界纷争,一来是为了潜心钻研炼丹之术,二来也是为了避开那些无谓的纷争与祸端。如今你引墨麟侯前来,请求我们出山,一旦答应,幽谷宫便会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 柳司君心中一紧,赶忙说道:“宫主,司君深知责任重大。但如今邪修野心勃勃,若他们成功炼化‘混沌聚元丹’,实力必将大增,幽谷宫即便想独善其身,恐怕也难以做到。司君恳请宫主,为了幽谷宫的长远发展,也为了这天下的安宁,出手相助。” 万宫主停下脚步,看着柳司君,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能为幽谷宫着想,本宫很欣慰。只是这决定关乎整个幽谷宫的命运,本宫不得不慎重。” 万宫主看着柳司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在这稍等片刻。” 言罢,他抬手轻挥,一道灵力化作传讯符飞出殿外。 不多时,六位长老鱼贯而入。 万宫主将柳司君与顾长洲前来请求幽谷宫出山,共同研究“混沌聚元丹”以对抗邪修之事,向长老们详细叙述了一遍。 长老们听闻后,皆是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身着褐色长袍的五长老率先开口:“宫主,幽谷宫向来不参与外界纷争,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此次贸然插手,恐怕会给本门带来难以预料的灾祸。” 四长老易伟点头附和:“不错,‘混沌聚元丹’是上古灵丹,神秘莫测,邪修又狡猾多端。我们一旦卷入,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长老蔡炎霈却缓缓道:“话虽如此,但如今邪修实力日益壮大,若他们真的将‘混沌聚元丹’炼化,整个修仙界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幽谷宫也难以独善其身,我们或许可以考虑出手相助,至于宫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特事特办这个道理大家岂会不懂。” 其他几位长老听了,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一时间,殿内争论声四起。 万宫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各位长老所言都有道理。此次之事,确实关乎重大,容不得我们有丝毫马虎。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邪修壮大,威胁到整个修仙界的安危。” 柳司君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向各位长老行礼后说道:“各位长老,司君明白幽谷宫的顾虑。但如今局势危急,若能借助幽谷宫的炼丹之术,研究出‘混沌聚元丹’的使用方法,不仅能保护中洲城,也能为幽谷宫增添一份保障。而且,中洲城方面承诺,会全力保障幽谷宫众人的安全。” 五长老看着柳司君,问道:“你能保证中洲城方面不会食言?这‘混沌聚元丹’如此重要,他们难道不会为了自身利益,牺牲我们幽谷宫?” 柳司君坚定地说道:“五长老,墨麟侯顾长洲为人正直,重情重义,他以墨麟侯府的名义起誓,定会保障幽谷宫众人的安全。而且,大禹皇帝也十分重视此事,定会全力支持。司君虽人微言轻,但也愿以性命担保,不会让幽谷宫陷入危险之中。” 宋宏远道:“柳丫头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们幽谷宫在炼丹之术上独树一帜,若能借此机会,与中洲城的炼丹师共同研究‘混沌聚元丹’,说不定能在炼丹之道上取得重大突破。” 五长老:“哼,她是你徒弟,你自然是向着她说话。” 宋宏远一听五长老这话,顿时吹胡子瞪眼:“五长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宋宏远向来公私分明,此次柳丫头所言句句在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大长老蔡炎霈也在一旁说道:“五长老,如今局势危急,我们不能一味守着旧规。柳司君所言,确实有其道理。若能与中洲城合作,借助他们的力量,同时发挥我们幽谷宫的炼丹之长,或许真能化解此次危机,还能提升我幽谷宫在修仙界的地位。” 四长老易伟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大长老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此事太过重大,我们必须做好周全的准备。即便决定相助,也需与中洲城方面明确责任与义务,确保我们幽谷宫的利益与安全。” 其他几位长老听了,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万宫主见众人意见逐渐趋向一致,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决定助中洲城一臂之力。只是这其中的细节,还需与墨麟侯他们商讨清楚。” 随后,万宫主看向柳司君,说道:“司君,你去偏殿告知墨麟侯,幽谷宫决定派出六位炼丹高手,其中包括你师父宋宏远长老,随你们一同返回中洲城,共同研究‘混沌聚元丹’。但在研究过程中,一切都要听从他们的安排,不得擅自行动。若因他们的疏忽导致任何一位幽谷宫弟子受伤,幽谷宫定不会善罢甘休。” 柳司君大喜,连忙行礼道:“多谢宫主,多谢各位长老。司君定会将话带到,让顾侯爷遵守约定。” 柳司君匆匆来到偏殿,将幽谷宫的决定告知了顾长洲。 顾长洲听闻后,立刻起身,神色严肃且庄重地说道:“柳姑娘,此事关乎重大,我这便去主殿,当面向万宫主和各位长老表明决心。” 顾长洲快步来到主殿,见到万宫主和诸位长老,立刻抱拳行礼,态度诚恳地说道:“万宫主,各位长老,此次幽谷宫愿意伸出援手,顾某感激不尽。在此,我再次以墨麟侯府的名义起誓,定会全力保障幽谷宫六位炼丹高手的安全,在研究过程中,一切听从他们的安排,绝不让幽谷宫因此次合作而遭受任何损失。若有违背誓言,甘愿受天地之罚。” 万宫主微微点头,说道:“墨麟侯能如此表态,本宫便放心了。希望你我双方齐心协力,共同应对此次危机。” 顾长洲再次行礼后,便告辞离开。 回到偏殿,他与柳司君稍作商议,决定即刻启程前往瑶华宫和缥缈宫。 第53章 踏上归程 两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 一日后,终于来到了瑶华宫所在的灵秀峰。 瑶华宫宫殿宏伟,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刚到宫门前,便有弟子上前阻拦。 顾长洲表明来意后,弟子赶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那通报的弟子返回,恭敬道:“墨麟侯,我家宫主有请。” 顾长洲与柳司君对视一眼,随弟子进入瑶华宫。 沿着蜿蜒的白玉石阶而上,两旁奇花异草竞相开放,阵阵花香扑鼻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来到瑶华宫主殿,只见一位身着华丽锦袍,面容冷峻,气质威严的男子端坐在主位上,正是瑶华宫宫主滕励辉。 他目光如电,扫向顾长洲和柳司君,缓缓开口道:“墨麟侯,你此次前来,为的可是‘混沌聚元丹’之事?” 顾长洲上前一步,抱拳行礼,神色庄重且诚恳:“腾宫主,正是此事。” “丹药一事,你们找幽谷宫帮忙便是,何须来我瑶华宫?” “腾宫主有所不知,幽谷宫虽已答应相助,凭借其炼丹之术,对研究‘混沌聚元丹’至关重要。也正如此,邪修必会不择手段抢夺,瑶华宫是三宫之首,门下弟子法术高强。所有瑶华宫高手相助,可在关键时刻抵挡邪修,保障丹药和众人安全。” 滕励辉随手抖了抖袖袍:“墨麟侯的意思,是要我们瑶华宫的弟子,当打手?” “腾宫主误会了,顾某绝无此意。瑶华宫在修仙界地位尊崇,底蕴深厚,不敢有此不敬之念。” 顾长洲再次行礼,言辞恳切:“幽谷宫的炼丹高手专注于研究丹药,他们虽在炼丹之术上超凡绝伦,但在抵御邪修大规模进攻方面,力量稍显薄弱。” “而瑶华宫作为三宫之首,门下弟子皆是精英,法术高强,神通广大。若瑶华宫能出手相助,绝非是充当所谓的‘打手’,而是以贵宫的强大实力,为整个研究行动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这不仅是对中洲城、对研究‘混沌聚元丹’的保障,更是对整个修仙界未来的守护。” “一旦‘混沌聚元丹’被邪修夺去,他们借助丹药之力,实力将成倍增长,届时必将在修仙界肆意妄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瑶华宫即便底蕴深厚,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唇亡齿寒,唯有我们携手共进,方能在这场危机中保全各方。” “而且,此次行动中,各方势力联合,大家并肩作战,相互配合,对于增进门派之间的情谊与信任,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瑶华宫在这个过程中,必将赢得其他门派更深的敬重与感激,这对于瑶华宫在修仙界的威望提升,也有着深远的意义。” “腾宫主,顾某恳请您能以大局为重,伸出援手,与我们一同对抗邪修。顾某愿以墨麟侯府的名义起誓,在行动过程中,定会全力保障瑶华宫诸位弟子的安全,与大家同生共死,绝不让任何一位瑶华宫弟子白白牺牲。” 顾长洲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滕励辉揉了揉太阳穴:“倒是将本宫主说动了。” 顾长洲抱拳深深行礼:“腾宫主深明大义,顾某代天下苍生谢过宫主。” 滕励辉摆了摆手,神色稍缓,说道:“罢了,此次之事确实关乎重大,若真让邪修得逞,修仙界恐再无宁日。只是我瑶华宫虽决定相助,但也需做好周全准备。” 顾长洲点头:“宫主所言极是,顾某定会全力配合瑶华宫的安排。不知宫主打算派出多少高手随我们一同前往中洲城?” 滕励辉沉思片刻,道:“此事凶险,我决定派出二位大乘期长老,带领十名精英弟子随你前往。这二位长老各有所长,定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如此你们也不必再去缥缈宫了。” 顾长洲心中一暖,感激道:“宫主如此慷慨相助,顾某无以为报。待此次危机解除,定当厚谢瑶华宫。” 滕励辉摆手:“厚谢就不必了,说来说去,其实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滕励辉唤来一名弟子,吩咐道:“去请苍云长老和素羽长老,再挑选十名精英弟子,速到议事堂。” 弟子领命匆匆而去。滕励辉看向顾长洲和柳司君,说道:“苍云长老擅长隐匿追踪与奇门遁甲之术,素羽长老则精通各类防御法术,有他们二位带领弟子协助,想必能为你们的行动增添几分保障。” 顾长洲拱手谢道:“宫主考虑周全,有这二位长老相助,我们对抗邪修便更有信心了。” 不多时,苍云长老与素羽长老带着十名英姿飒爽的弟子来到议事堂。 苍云长老一袭黑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素羽长老身着淡蓝色长袍,气质出尘,神色温和。 滕励辉向两位长老说明了情况,苍云长老神色凝重,抱拳道:“宫主放心,我等定不负所托,全力协助墨麟侯守护‘混沌聚元丹’。” 素羽长老也微微点头:“必当竭尽全力,保众人周全。” 随后,顾长洲、柳司君与瑶华宫众人告别滕励辉,踏上归程。 路上,由苍云长老御剑,速度极快。 苍云长老与顾长洲并肩站立,说道:“墨麟侯,此次邪修觊觎‘混沌聚元丹’,想必不会轻易罢休,我们需提前谋划应对之策。” 顾长洲点头:“苍云长老所言极是,如今我们虽有瑶华宫相助,但邪修狡诈多端,我们不可掉以轻心。不知长老有何高见?” 苍云长老沉思片刻道:“我擅长隐匿追踪之术,可提前在中洲城周边布下眼线,一旦发现邪修踪迹,便能及时掌握他们的动向。素羽长老精通防御法术,可在研究‘混沌聚元丹’之处布置强大的防御阵法,以防邪修突袭。” 素羽长老在一旁接口道:“我还可传授一些防御技巧给幽谷宫的炼丹师们,让他们在面对危险时也能自保。” 顾长洲大喜:“二位长老如此安排,甚好。待回到中洲城,我们便与幽谷宫的高手们商议,尽快落实防御措施。” 半日后,他们回到中洲城。 城中气氛紧张压抑,百姓们人心惶惶,街道上巡逻的士兵神色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