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靖康年，我朱元璋打造铁血大宋》 第1章 咱朱重八重生了 大明洪武三十一年十月。 应天府皇宫寝宫。 密密麻麻的文武百官，跪在台阶下方。 龙床之上，躺着一个满头白发如风中残烛的老人！ 磨刀石般的脸庞，尖刻而枯槁。 此人正是开局一只碗而一统天下的放牛娃朱重八，大明帝国的创始人洪武大帝朱元璋！ 走完辉煌而波澜起伏的一生，他来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此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努力用最后一点力气睁大眼睛看着孙子朱允炆。 马皇后和儿子朱标都走在了他的前面，这让他伤心欲绝。 该杀的杀，不该杀的也杀。 朱元璋自认为替这个孙子当皇帝扫清了一切隐患，终于可以放心地上路了！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全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眼角缓缓流出了两行清泪，他在龙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但他的意识并没有随着身体机能的骤停而止，反而慢慢升腾到了云端。 朱元璋以另外一种视角俯视着大明帝国的壮丽河山。 然后，他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白云之中的一叶扁舟，漂啊漂！ 也不知道漂了多久，忘记了时间，也不知将要漂去何方。 “官家！官家！您快醒醒！” “何相公在宫外求见！”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唤。 朱元璋猛然从云中跌落，睁开眼睛。 这已经不是应天府他那熟悉的寝宫，而是一座更加奢华的大殿。 他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不是枯瘦如柴，而是细嫩白净。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左顾右盼，快速起身冲向不远处的铜镜。 朱元璋顿时震撼当场。 自己那标志性的磨刀石脸早已经不见了！ 镜中，却是一个细皮嫩肉，相貌英俊的陌生面孔！ “咱...咱他娘的不是已经死了？难道咱朱重八重生了？” “这张脸挺俊啊，可也不是咱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脸色一沉，转身回头看向身边的中年太监：“你刚才叫朕什么？” 中年太监见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顿时吓得浑身发抖，急忙跪下： “官家，您是官家，大宋的皇帝啊！” 什么！ 朱元璋此时整个人双眼圆睁，愣在原地。 咱他娘的居然成了弱宋的皇帝了？ 他刚要开口说话。 忽然间脑袋一阵阵剧痛，如海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来，今生的记忆在这一刻交融，合二为一。 片刻之后，他终于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不由得一惊。 “没想到咱朱重八重生到了北宋靖康元年，成为靖康耻的亡国昏君，宋钦宗赵桓！” 作为一个开国皇帝，朱元璋哪里不熟悉北宋的这段汉人最屈辱的历史，他更是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已经是靖康元年十一月初。 金人已经第二次大举南下。 西路副元帅完颜宗翰围攻太原，东路副元帅完颜宗望直扑东京汴梁！ 主战派的李纲已经因为姚平仲劫寨失败一事和老将种师道一起被褫夺军权，随即种师道病死。 赵桓把战、守、和的全权都授给宰相何栗，又临时派待罪在京的刘韐提举四壁守御。 另外以次相孙傅为守御使，事权不一，掣肘实多。 而孙傅和何栗两人不积极组织军民防守，反而寄希望于神棍郭京的六甲神兵！ 结果在润十一月，京城很快被金人攻破，皇帝被抓去受牵羊礼，皇后妃子帝姬宫女任由金人凌辱糟蹋，甚至脱肛而亡！ 国破山河碎，半壁江山苟延残喘！ 而赵桓自己，更是被虏去北方受尽金人的羞辱。 最终在金人的一场球赛中受惊堕落马下，被乱箭射死，尸身被乱马践踏为一堆烂泥！ 悲哀！ 昏庸！ 无能！ 虽然靖康之耻，赵桓替老爹宋徽宗当了背锅侠，受命于危难。 但在后来两次东京保卫战以及太原解围战中，他把一个优柔寡断，反复无常的无能皇帝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在投降派和主张派之间反复横跳，用迷之操作将北宋最后的军事力量一点点败光。 因此，北宋亡国，赵桓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朱元璋此时已经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 我朱重八是谁？ 大明帝国的缔造者！ 上一世，起家不过一只碗；如今，却是一国之君！ 陈友谅、张士诚、王保保，当初哪一个不比我老朱兵强马壮，还不是照样输了！ 眼下的大宋，比起我老朱起家那会，富裕太多了！ 这要是还亡国，我老朱真是冤枉重活一世，不如拿根绳找棵歪脖子树吊死得了！ “我朱重八，绝不会当亡国之君！”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我不仅要拿回燕云十六州，更要将女真人、契丹人、西夏人，蒙古人，统统灭族！” “我是大明洪武大帝！” “我从二百五十年后而来！” “来此一世，挽此天倾！” 忽然间，他身上爆发出一股磅礴强大的帝王气势，如冲击波般四下蔓延。 官家这是怎么了？ 他不过是在福宁殿中小睡了一炷香。 醒来之后，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跪在地上的中年太监被冲击波震得心头发颤，差点窒息。 朱元璋，此刻也是宋钦宗赵桓，冷冷地瞟了跪在地上的太监一眼： “王怀吉！” “小的在！” 中年太监回过神来，急忙应道。 赵桓还是定王的时候，王怀吉就跟在身边，是绝对的心腹。 “刚才你说什么人求见来着？” “官家，是何相公！” 何栗？ 赵桓眼神一寒。 这个何栗，虽然也是主战派，不给朕好好守城，居然相信妖人神棍郭京的什么天兵天将，简直就是荒唐可笑。 若是再用这样的人主持朝政，下个月朕就得被金兵抓走，当亡国之君了！ 杀！杀！杀！ 但凡误国，让咱老朱再当亡国之君者，一律杀之！ “朕正要找他，宣他进来！” 说完，赵桓抖抖袖子，坐好等着何栗进来送人头。 ...... “臣参见官家！” 何栗快步走了进来，唱喏见礼之后，抬头忽然发现端坐在御阶龙椅上赵桓的眼神，似乎比以往深邃不少。 身上更是散发出来浓浓的帝王之气，还有一道冷冷杀意！ 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 作为宰相，他哪里不清楚官家的尿性。 优柔寡断，摇摆不定，随便糊弄几下就言听计从。 “何卿，东京的城防安排得如何了？朕看奏报，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已经到了黄河北岸。”朱元璋冷冷问道。 “回禀官家，臣已经安排妥当，万无一失！” 何栗急忙说道，“臣正有一事要向官家道喜。” “道喜？何喜之有？” “同知枢密院孙大人推荐一活神仙，他身怀道家法术，能施展“六甲法”，可生擒金将退敌！”何栗马上说道。 “哦？原来何大人所说的万无一失，就是找了一个活神仙来防守御敌？” 朱元璋不动声色，身子微微往前，淡淡说道。 “正是！此人法力高超，可以撒豆成兵，老臣亲眼目睹，叹为天人。” 何栗见朱元璋似乎来了兴致，当即眉飞色舞道，“官家若用此人，万军之中生擒完颜宗望，不在话下！” 哼！ 咱老朱当年也当过和尚，哪里不知道这些哄人的把戏？ 正愁没借口革你的职，你这倒是想睡觉送上枕头啊！ “既然有如此高人，他人在哪里？何卿还不快快将他带来让朕瞧瞧！若是真有如此法力，朕定许以高官厚禄。” 朱元璋似笑非笑看着何栗。 何栗大喜：“活神仙就在大殿外，臣现在就让他进来！” 第2章 是朕的剑锋利，还是你的头铁? 不一会，一个身穿道袍，手持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走进大殿。 “你就是何相公口中的活神仙?” 别说朱元璋已经知道了这段历史。 就算不知道，凭他那敏锐的识人本事，就看出眼前这个家伙活脱脱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没想到进士出身，当了大半辈子官的何栗和孙傅，居然相信这人的鬼话。 真是荒谬！ “贫道郭京，师承陈希真，习得六甲法，特来助官家破敌擒鞑子！” 郭京一甩拂尘，大言不惭道。 “朕早就听说郭天师大名了，传说你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刀枪不入，朕得郭卿相助，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啊！” 朱元璋先给他送上高帽。 郭京没想到这个皇帝如此好骗，顿时激动起来，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之色： “官家放心，只要官家将用度准备到位助贫道作法，定能让金兵退走。” 朱元璋微笑着说道：“很好，很好！作法所需用度，尽管开口，朕全部满足！” 郭京一听，连忙拜谢，这还不得要它个黄金万两什么的。 “何相公，你看朕该封他什么官，给他什么赏赐啊？”朱元璋转头问何栗。 何栗在一旁道：“臣建议就封他为破虏大将军，赏钱万贯，立马筹备开坛作法退敌之事。” 朱元璋心头一阵冷笑，还真把朕当成傻子糊弄了？ 他忽然大喝一声：“王宗濋何在？” 殿前指挥使，也是赵桓的舅舅王宗濋听到声音，从大殿外急忙小跑进来。 “官家，臣在！” 朱元璋起身离开龙椅，走了下去，来到王宗濋旁边。 “封赏郭天师为破虏大将军，朕完全没有问题！” 朱元璋从王宗濋拔出佩剑，并伸出拇指刮了刮剑刃。 何栗与郭京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赵桓好好的，怎么玩起刀剑来。 王宗濋也是一愣愣的，不明所以。 他这个皇帝外甥，可是从来不碰兵刃的啊！ “官家，刀剑无眼，小心呐！”何栗劝道。 然而，朱元璋缓缓舞动长剑，还挽了一个剑花，似乎在试试力道。 “郭天师说他刀枪不入，朕倒是来了兴趣！就是不知道朕的这把剑锋利，还是郭天师的头铁？” 突然手臂一震，挥剑砍向郭京的脖子！ 噗呲！ 鲜血四溅，郭京捂着脖子缓缓倒下，瞪得如同牛卵大的眼睛，全是难以置信。 他怀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官家，这...这...” 何栗发出一声惊叫，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算要试郭天师的刀枪不入，怎么也得给人家作法的时间嘛！ 哪里一言不合就砍人的。 朱元璋将血淋淋的长剑丢给王宗濋，后者还处在懵逼状态，差点没抓住佩剑。 “何卿，这什么这？这位郭天师不是说他刀枪不入吗？怎么朕才一剑下去，他就死了呢？” “官家，他...他...” 何栗也许被赵桓在大殿上突然拔剑杀人给震惊到了，他浑身发抖，嘴巴更加不利索。 “既然你话都说不明白，那朕就替你说了吧！” “王宗濋，给朕将何栗拿下，连同孙傅一起，革职查办！” “官家，冤枉啊！老臣一心为国分忧，何罪之有？” 何栗一听，大声喊冤。 大宋立国，向来都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皇帝对读书人也是客客气气。 退一万步说，他和孙傅可都是赵桓自己亲自任命的宰相和次相，怎么说查办就查办呢？ “你有何罪？哼！作为宰相，不把心思放在对抗金兵作战上，反而迷信妖术，欺君罔上！” “若是再用你，朕就得当亡国之君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王宗濋，你他娘的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动手办事？” 什么！ 王宗濋如遭雷击，整个人除了晕乎乎外，冷汗早已哗哗直流。 他的前途命运可是与官家绑得死死的。 向来温文儒雅的官家，居然说出了如此粗俗骂人的话！ 官家很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搞不好连自己这个当舅舅的也要被革职。 王宗濋如梦初醒，急忙上前按住何栗，一把打掉何栗的长翅官帽。 随即，大殿外面又涌进数名披甲禁军侍卫，架起何栗就走。 “昏君，你...你残害忠良，是非不分，你如此对待臣，有违祖制！” 何栗被牛高马大的禁军侍卫拖着，嘴里大声咒骂起来。 堂堂当朝宰相被皇帝当场革职查办，并被禁卫这么拖着走，恐怕大宋这么多宰相，就他一人享受如此殊遇。 “聒噪，掌嘴！” 朱元璋根本不为所动。 上一世，胡惟庸李善长蓝玉那一个不是功勋卓着，咱老朱说杀就杀！ 你一个何栗，算个球？ 咱老朱当皇帝，不需要丞相，大不了辛苦一点，多加加班！ 听到赵桓的命令，此刻王宗濋也毫不犹豫，直接对着何栗左右开弓，打得何栗满口是血，晕了过去。 “官家，他晕了！” 王宗濋急忙禀报。 “晕了更好，拖下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给朕将这老头和孙傅，办成死罪！” 随即朱元璋又冷冷下令。 “可是官家，何栗和孙傅，按大宋律法，罪不致死。” “若是将他们杀了，恐怕朝中那些大臣们会闹腾，这对官家名声不好啊！” 王宗濋为难起来，若是杀了他们两人，恐怕要被文官们的唾沫淹死。 “还要什么罪名才让他们死？莫须有就好了！” 然而朱元璋冷冷一笑，“朝中哪个大臣敢出头来闹腾，就抓哪个！朕都要亡国，还在乎什么名声？” “还有你王宗濋，你可是朕的亲舅舅！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就让别人来！” 王宗濋一听，慌忙下跪：“官家，臣该死，臣该死！臣一定竭心尽力，为官家办事。” 看到王宗濋端正了态度，赵桓这才淡淡说道： “起来吧！舅舅，你是不是惊讶于朕突然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朕想清楚了，金人亡我之心不死，国之将危，如果一味求和只会亡国灭种，唯有与金人血战到底，方能扭转乾坤。” “因此，何栗和孙傅用妖人神棍来糊弄朕，这是将朕往火坑里推。” “朕要是被金人抓走了，舅舅你还能活吗？” “这样的人不杀，留着过年吗？” 赵桓的话，如响鼓重锤般，将王宗濋震得面色大变，眼中噙满了泪水。 向来柔弱的官家变了，变得差点认不出来了！ 也不知是什么刺激了他，让他如此坚决与金兵作战。 王宗濋看向王怀吉，后者也是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官家只要坚定作战，大宋就有希望！ “官家，臣现在就将何栗和孙傅两人打入死牢，严加拷问，给他们定下死罪，满门抄斩！” “嗯！” “那臣先告退！” 见王宗濋匆匆离开，朱元璋随即有又道：“王怀吉！” “小的在！” “一个时辰之内，你通知皇城司的官员全部回衙，朕有要事宣布。” 第3章 砸了皇城司的招牌 皇城司原为武德司，是由大批精锐部队转隶过去，单独组建的大宋皇帝亲卫团。 它和王宗濋的殿前司一样，都负责皇帝老儿的安保工作。 不过，两者一外一内，互相制衡，皇城司负责的工作更加细致。 另外皇城司还有一个职责，就是监察百官，打探情报。 北宋的皇城司一开始还是有点作用，北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和“高梁河车神”赵光义对其也是寄以厚望。 但庆历年后，皇城司因为得罪了太多人，被文臣们上奏要废掉。 虽然没有撤销，但已经没有开朝时候的荣光。 已经具有朱元璋灵魂的赵桓，若是不想当亡国之君，除了坚决主战之外，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将皇城司真正抓在手里。 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创建者，朱元璋绝对不会放弃这一掌控百官，加强中央集权的利器。 今天突然将何栗和孙傅捉拿下狱，必然马上引来朝堂的轩然大波。 虽然朱元璋知道哪些大臣主战，哪些大臣主和，但谁忠谁奸，这些也只是记载于史书。 要真正洞悉这一切，必须还得将皇城司这个特务情报机构给用起来。 御下之术，除了大棒与胡萝卜外，还得掌握大臣们的弱点。 就在王怀吉跑去通知皇城司集合的空当，兢兢业业、勤勉无比的朱元璋当即将弱宋这几年的财政收入查看起来。 作为帝国的***，当然要非常清楚自己有多少钱！ 没钱，谁替你卖命啊? 皇帝这里自然留存有户部的财政收入奏报。 朱元璋不看则已，一看震惊得直接拍桌子！ 大宋也太富了吧！ 最高峰达到1.6亿两白银，宋徽宗执政期间有所回落，但仍旧接近一个小目标！ 而洪武年间，也就是朱元璋执在位的大明，全国的税收不过三百万两白银。 另外由于大部分是实物赋税，总体相加每年在一两千万白银左右。 这其中的差距，竟然是接近十倍之多！ 即便朱元璋从史书中知道了北宋很有钱，当他真正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是震惊了好一会。 这么有钱，怪不得的从皇帝到大臣们宁可赔款纳贡，也不愿打仗。 打仗要死人的啊！ 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干嘛打仗？ 然而，接下来，朱元璋看到宋朝的开支后，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骂娘！ 他娘的！ 这样的开支，哪怕是一年几个小目标也遭不住啊！ 光是对军队和官员俸禄这一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全国上下，有三万五千正式在编官员，以及四十多万吏，每年需要支出的俸禄，大约在二千三百万贯。 而且这些官员的俸禄名目众多，拿一个宰相为例，有以下这些组成： 正俸（基本工资），添支（奖金），职钱（工龄补助），衣赐（衣服补助），茶酒厨料（伙食补助），饲刍（交通补贴）；薪炭（取暖补贴）； 除此之外，就连随从保镖的吃喝拉撒，都有津贴。 一个宋朝宰相的俸禄，至少是明朝的首辅五倍以上。 也就说说刚刚朱元璋要噶了的何栗一年的工资，足足可以养五个李善长或者胡惟庸。 除了官员之外，北宋的禁军已经臃肿到了极限，顶峰竟然多达130万人！ 平均每人的年军饷五十贯左右，这一项开支，高达六千多万。 加上官员的工资，北宋朝廷这两项的支出就快要接近一个小目标了。 一年的财税收入，基本上拿来养人！ 要说这么人，面对第一次六万金军南下，一人一泡尿都能将金人淹死。 结果京城的禁军毫无战斗力，还是各地勤王的兵马赶来，才解了东京之围。 另外，要是遇到赈灾、黄河决堤、修葺宫殿、祭祀活动，再搞点基础建设什么的，那就大手大脚用钱如长江大河般奔放，根本不知道节俭。 这样的挣得多，花得更多，不赤字才怪！ 冗兵、冗官、冗政！ 这便是北宋败亡的更深层次的原因。 即便接下来朱元璋坚持主战，守住了东京，但是想给大宋续命，那必须解决这三个根本问题。 放牛娃出身，艰苦奋斗，向来勤俭持家的朱元璋，眼中容不下任何沙子。 看到这么钱全部浪费一群酒囊饭袋之上，他顿时气血上涌。 花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人，居然一个个都是贪图享乐，贪生怕死的废物！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那就让你们尝尝咱老朱的雷霆手段！ 啪！ 朱元璋狠狠合上了户部的册子，眼中露出嗜血的寒芒。 侍立在朱元璋身边的太监，忽然间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顿时心惊胆战。 他们急忙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心中在想，不知又是哪个相公要倒霉了！ 就在这时，王怀吉飞奔回来： “禀报官家，皇城司在东京的官员已经全部集合，等待圣命！” “恩，摆驾皇城司！” ...... 皇城司的办公地点就在东华门里内横门的左承天门。 后来那个喜欢封禅泰山的宋真宗时期，此屋顶上出现了写有怪字的巾帛，传为“天书”降临，故将此门改为左承天祥符门。 朱元璋在十名太监，数十名殿前司的诸班直簇拥下，浩浩荡荡来到了皇城司衙门大堂。 听闻官家要来考察并检查工作，两名提点皇城司使带着一大帮下属，早已穿戴整齐，恭恭敬敬出门相迎。 皇城司的最高长官提举皇城司使，之前是赵桓的三弟，郓王赵楷。 赵桓一上位之后，就将这个跟他有太子之争，而且还“廷策进士，唱名第一”的弟弟撤职，赶到了地方上去。 对于提举皇城司使这个非常重要的岗位，赵桓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任命，暂时空缺。 日常事务由两名提点皇城司使负责。 就在来的路上，朱元璋心中已经敲定了主意。 他要对皇城司进行改制。 这个直属于他的机构，他想怎么改，那些相公们，不会有什么意见！ 即便有，那又如何？ 因为咱老朱下一步，就是将这些求和的宰相们，全废了！ 毕竟，咱老朱当政，根本不需要宰相！ 因为咱老朱，忙得过来。 朱元璋到了门口没有进去，而是阴沉着脸，盯着皇城司的金字招牌，一言不发！ 两个提点皇城使和一众官员惶惶不安。 他们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官家突然要来皇城司作什么？ 难道是他们看守城门出现了纰漏，还是那些相公们又上奏要准备取缔他们了？ 突然，朱元璋眼中精光暴涨，一声低喝：“来人，将皇城司的牌匾，先给朕取下来！” 什么！ 皇城司的官员们立马吓坏了，官家今天是来砸他们招牌的啊！ 第4章 锦衣卫来了 几个身材魁梧，长相英俊的诸班直快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马上便架起梯子要悬挂在大厅上方皇城司的金字招牌给取下来。 他们殿前司和皇城司向来就不对付。 加上刚刚他们的上官王宗濋特别交待，官家的任何命令，都要毫不犹豫地执行，但凡慢一拍就砍了他们。 如同晴天霹雳，两个提点皇城司使一看傻眼了，今天这是咋回事呢？ “陛下，您这是要撤了皇城司吗？万万不可啊！” “陛下，皇城司是太祖所置，是您的爪牙耳目，不可废啊！” 他们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前阻拦，不让殿前司的人动手。 其他的都知、押班等一众官员也纷纷涌了过去，围在牌匾前，用身躯挡住诸班直，并大声哭喊：“陛下请三思啊！” 诸班直见皇城司的人竟敢阻拦，颜面大失。 于是便一拥而上，要强行将皇城司的人拉开。 皇城司的人没有诸班直身体素质好，很快被拉开了好多人，但还是有更多的人死死护住皇城司的牌匾下，不让诸班直靠近。 “找死，你们竟然敢抗旨不遵？弟兄们，一起上，教训教训他们！” 当着官家的面，居然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以后就更抬不起头了！ 他们看到朱元璋的脸色阴沉，眼神冰冷，当即一咬牙，对着皇城司的人动起手来。 尽管皇城司的人被打嗷嗷叫却不还手，倔强地护在牌匾下，不让诸班直的人靠过来。 王怀吉见朱元璋似乎故意让诸班直动手打人，不明白他的深意。 但只见朱元璋面无表情，他也不好多问。 两个提点皇城司使挨了不少拳打脚踢，鼻血长流，不过就是不肯退让。 娘的！ 这帮家伙总算还是有点血性，知道维护自己的衙门。 若是看到咱来撤了他们招牌而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这些人，便断不可留！ 看到皇城司的人被打得差不多了，朱元璋轻咳一声。 王怀吉连忙大喝：“住手，当着陛下的面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诸班直这才停下，退到朱元璋身后，怒视皇城司的人。 两个提点皇城司使扑通一声朝着朱元璋跪下：“陛下，您要是撤了皇城司，那我们也就不活了！” “别给朕寻死寻活的！” 朱元璋冷笑一声，“这个时候才知道要维护皇城司啊？” “本是要让你们充当朕的耳目，监察百官，探查民情，刺探敌情。结果呢，你们除了看守宫门之外，就无所事事了。” “现在有殿前司为朕宿卫，你们已经多余了，不撤留着干什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两个提点皇城司使顿时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这能怪他们吗？ 皇城司落得这般境地，还不都是大宋的皇帝对文臣们让步妥协。 现在赵桓居然怪罪他们不作为起来！ 不过，他们死命维护皇城司，其实也是当心撤掉之后，担心被大臣们报复。 皇城司的人之前得罪了不少大臣。 要是他们被撤掉，那处境就变得十分糟糕，没有哪个单位敢接纳他们。 在大臣们看来，这些人已经被皇帝抛弃，那就直接痛打落水狗。 这也是他们宁死也要护着皇城司这个招牌的原因！ “陛下，不是臣等不作为，而是陛下您...” 一个提点皇城司使话到嘴边赶紧吞了回去。 无论如何，错的是臣子，官家是不可能有错的！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臣是左提点使顾千帆。” “不是你们不作为，而是朕的问题。” 朱元璋轻叩手指，似笑非笑道，“顾卿，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顾千帆犹豫了一下，随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没错，的确是陛下的问题。” “是陛下害怕那些相公们参本上折子，才不让我们皇城司去监察百官的。” “哈哈哈！” 朱元璋放声大笑，指着其他皇城司的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另外一个提点使张守仁见顾千帆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豁出去了：“陛下，正是如此。” “如果让你们从现在开始，只替朕监察百官、刺探军情、查探民情，你们还能做吗？又会做得如何？” 朱元璋缓缓说道。 什么！ 顾千帆和张守仁怀疑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陛下，您说今后就只让我们干那一件事？” “没错！”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即激动跪下道：“请陛下放心，我们一定赴汤蹈火，为陛下效忠。” “只有陛下不想知道的，就没有臣等打探不到的！” “很好，起来吧！你们先让开！”朱元璋满意点点头。 这帮皇城司的人，不愧大宋皇帝亲自挑选的军中精英，业务能力也是绝对是可靠的。 虽然他们受到打压，行事低调，可一旦皇帝下令，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勇往直前。 其心可用也！ “遵命！”两人连忙起身闪到一旁。 “你们几个，上去动手将牌匾取下来！”朱元璋随即又对身边的诸班直下令。 这... “陛下，您不是让我们刺探情报了吗？怎么还要拆了我们衙门的招牌啊？”顾千帆一头雾水。 “既然大臣们对皇城司反感，那就换一个更响亮的名字！笔墨伺候！” 朱元璋大喝一声。 顾千帆急忙让下属官吏将笔墨纸砚准备。 他满脸通红，眼神之中充满了期盼。 陛下亲自为他们新的官衙提名，何等荣耀。 就凭陛下的题字，官员们只要从门前经过，都得恭敬行礼。 刷刷刷！ 朱元璋笔走龙蛇，铁钩银划，充满杀伐之气的三个字跃然纸上： “锦衣卫！” 顾千帆和张守仁一见到这个名字，顿时浑身一震，激动得发抖。 陛下真是太有才了！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同时还有一股王霸之气萦绕，比起皇城司这个土掉渣的名字，强上不知多少倍！ “多谢陛下赐名！” 两人齐声叩谢。 “锦衣卫分南北两个镇抚司，北镇抚司主敌国情报刺探，南镇抚司主官员监察和体察民情！” “朕亲领锦衣卫指挥使，你们两人为指挥副使，统辖南北两司，下属设百户若干，百户以下为小旗...” 随即，朱元璋将他上一世建立的锦衣卫制度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既然要将皇城司改制，那就改个彻底。 “一日之内，你们两人将皇城司完成改组，并将宫门禁令等职责交予殿前司王指挥使！” 守宫门没必要搞两套班子互相制衡。 浪费钱粮不说，还制造内部矛盾。 金兵很快就打到东京，第二次东京保卫战即将开始！ 朱元璋要将更多的力量投入到对抗金人的战场上去，减少内耗。 当朱元璋带着王怀吉和诸班直离开承天门后，张守则和顾千帆看着桌子上那墨迹未干的“锦衣卫”三个字，久久没有从震撼中走出来。 这不是换汤不换药的机构，也并不是仅仅改了一个名字就这么简单。 “陛下刚才说的，你都记下了没有？”顾千帆扭头问身边的一个官员。 “大人，小的保证一字不落将陛下的话全记下来了！”官员自信地胸脯。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南镇抚司的第一个百户了！” “还有，以后请叫我副指挥使大人！” 顾千帆严肃地训斥道。 张守则自然不甘示弱，转头训斥他身边的官员。 随即，原皇城司衙门里如烧开的水一般忙碌沸腾。 一个即将让大宋官员闻之色变的特务机构，便这么横空出世了！ “顾兄，你发现没有，陛下突然变了，变得太让人震惊了。” “是啊，他的身上，有了帝王的杀伐之气。我们就当好陛下的耳目，先将满朝文武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既然顾兄如此努力，那我也不能拖后腿，金狗的风吹草动，定要让陛下第一时间知晓。” ...... 第5章 善战之将 虽然要将皇城司转变为真正得心应手的锦衣卫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去了这一趟皇城司，以朱元璋敏锐的洞察力，他相信顾千帆和张守仁这两人不会让他失望。 因为他从这两人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东西，就是锦衣卫所独有的那种狼一般的阴狠。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面对即将到来的金兵围城，锦衣卫能给朱元璋带来更加精准的情报。 无论内部还是外部。 这便能让他掌握到一手情报，而不会被朝堂上那些衮衮主公蒙蔽了视听。 “官家，您忙了一上午，该用午膳了！” 从皇城司的衙门出来，已经是中午，王怀吉在一旁小心提醒道。 “让御膳房将午膳直接送来垂拱殿就行。” 然而，朱元璋就像一只孜孜不倦的雄狮，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战斗力。 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为亡国之君，他这是跟时间赛跑。 他甚至觉得吃饭都是在浪费时间！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朱元璋得凭借自己对历史走向的洞悉以及他强大的个人能力，集中一切力量，先打赢这一仗！ 这一仗，比起上一世他与陈友谅在鄱阳湖决战，更加艰难。 因此，朱元璋哪里敢停歇。 上一世，他帐下的战将如云，徐达、常遇春、汤和、邓玉、耿炳文、傅友德、沐英...哪一个不是独挡一面的将帅。 就连侄儿朱文正，在洪都保卫战中坐镇孤城便抵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进攻。 随便拎出一个人来，就足以让朱元璋轻松不少。 然而大宋崇文抑武，男儿以东华门唱名为荣，武将地位低下。 即便有能征善战之士，也得受那些根本不懂行军作战的文人来指手画脚。 眼下，他不仅需要主战的人，更需要懂军事之人来帮他带兵打仗，冲锋陷阵。 虽然朱元璋上一世在濠州城身先士卒，但现在赵桓这个小身板，想亲自上阵杀敌，还是不现实的。 如狼似虎的金兵，可不是郭京这样的妖人能比。 所有耳熟能详的名字在朱元璋脑子飞快闪过。 李纲、宗泽、种师道、折可求、姚古... 岳飞、韩世忠、张浚、刘光世... 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因为有李纲主持大局，才获得了胜利。 然而，他却遭受耿南仲排挤，因所谓“专主战议”，丧师费财的罪名，被贬官南迁。 宗泽，此时正在磁州与金兵交战，牵制了不少金兵，调他来京城反而不妥。 种师道、种师中两兄弟一病死一战死，种家军后继无人。 姚古已死，养子姚平仲劫营失败逃走，不知所踪。 折家军派来了折彦质参加第一次东京保卫战，随后参与了太原解围战，任河北河东宣抚副使，也在与金兵对峙。 折彦质和宗泽一样，属于战线外围，暂时不能调回。 至于后来的中兴四将，此时也不知还在何人部下，何人军中，暂未崭露头角。 远水解不了近渴，金兵很快到来，只能就地取材。 随即，四壁守卫使刘韐以及南道都总管张夜叔进入了朱元璋的视野。 八月金兵南下，何栗便置胡直孺、王襄、赵野、张叔夜为四道总管勤王。 到了十一月，也就是张叔夜这个南道都总管带领三万人进入了东京城中。 “王怀吉，传朕旨意，速招刘韐与张叔夜来见朕。” “官家，小的马上就去传旨，不过您这...这要是在大臣们面前用膳，有失皇家风度。”王怀吉小心翼翼劝道。 “恩？” 朱元璋眼睛一斜，只是微微看了王怀吉一眼，王怀吉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请官家恕罪，小的多嘴。” 王怀吉匆匆告退。 ....... 此时此刻。 大宋朝堂上下，却如同滚烫的油锅中泼进了一瓢冷水，立马炸开了。 何栗与孙傅两人突然被官家革职下狱的消息，还不到一会就传开了。 尚书左丞耿南仲、太宰张邦昌、尚书右仆射唐恪等一众投降派也惊呆了。 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后，赵桓迫于民意的愤怒和御史的弹劾，撤掉了李邦彦、白时中等主和派。 这才有得主战的何栗和孙傅出任宰相。 尽管何栗和孙傅主战，但他们都是一介书生，想不出有效抵御金兵南侵的办法。 太原、河间、中山三镇皆已丢失。 而东西两路金兵大军，东路军到了黄河北岸。 西路军也攻下了太原，准备南渡黄河，西趋洛阳，封锁潼关，准备将大宋最精锐的最精锐的西军关在潼关以内，断绝了其东来的勤王之路。 “官家此举，是决心割地赔款求和了？” 耿南仲心头一阵惊喜。 “是时候进宫面见官家，商议求和方略了。” “来人呐，备轿子，本相要进宫。” 与此同时。 四壁守卫使刘韐听到此消息，大吃一惊。 何栗和孙傅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坚定的主战派，两人刚在主相和次相位置上还没呆多少天就被撤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官家又要启用主和派了吗？ 这万万不可啊！ 如今金兵第二次南下，就是奔着将大宋亡国灭种来的。 跟他们求和，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金兵都快要打到东京城下了，官家还在如此摇摆不定？ 一时主战，一是主和！ 就连朝堂主事的相公们，如走马灯似轮着换。 以往只是将宰相罢免外放，这回却直接将他们下牢狱。 如此看来，官家是决心要主和投降了。 “不行，拼了这条命，也要去见官家言明要害，只能与金兵决战一条路啊！” ...... 就当朱元璋正在大殿之中一边批阅奏章，一边等候刘韐和张叔夜到来。 王怀吉夜差人送来了午膳。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了进来，摆满一桌子的时候，朱元璋的脸越来越黑了。 节俭成习惯的他，心中已然有了好几分火气。 “朕中午就吃这些？”朱元璋冷冷问道。 “官家，正是，如果不够，小的再安排御膳房做。” “这些朕吃得完吗?” “官家，吃不完的话就全部丢掉，晚膳再做新鲜的。” “丢掉，你说这一桌子的菜全部丢掉？”朱元璋突然大声喝问。 “是...是的，这是按您的吩咐办。” 王怀吉心中一阵忐忑，难道官家是对今天的菜品不满意吗？ 一桌子山珍海味，珍馐佳肴，琳琅满目，仅仅就是一次午膳？ 而且，吃不完全部倒掉。 这一桌子，得浪费多少银子啊！ 听到王怀吉这么说，联想到户部上报入不敷出的财政情况，朱元璋顿时怒火中烧，他冷冷说道： “从今日起，朕的用餐标准，三菜一汤，一荤两素！” “皇宫之中，自朕以下，餐食标准全部调整。” “今日午膳的菜肴，给朕按标准分给皇后和妃子们。” “.......” 王怀吉一听，傻眼了。 官家这是要闹什么啊？ 他硬着头皮道：“官家，这起居膳食小的做不了主，得...得皇后娘娘同意才行！” “娘娘那里，朕会通知。”朱元璋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官家...” 王怀吉还要说什么，却被朱元璋打断。 “把这些全部撤走，只留下这几样即可。” 朱元璋冷着脸挥手道。 此刻，王怀吉不敢相信眼前这人，还是他熟悉的官家吗？ 亲自动手杀人，撤宰相，启用皇城司，再到现在要求节俭。 怎么官家只不过在大殿小睡了一会醒来，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别逼朕也撤了你！”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响起。 “小的现在就撤，现在就撤！” 王怀吉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连忙吩咐太监们撤走桌上的盘盘碟碟。 “官家，耿相公、唐相公、张相公求见！”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匆匆来报。 恩？ 朱元璋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寒芒。 第6章 谁再言求和者，斩!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耿南仲、张邦昌、唐恪三人进殿之后，看到正在一边端碗吃饭，一边看着奏章，已经被朱元璋夺舍的赵桓，心中的震惊是无比的空前。 官家如此勤政的模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耿南仲这个曾经的太子詹事更是惊讶万分。 他在15年前就陪伴在还是太子的赵桓身边。 赵桓如此勤奋的样子，从未见过。 三人对视一眼后，便齐齐恭身行礼。 朱元璋扒了两口米饭，一阵咀嚼吞咽后，才慢条斯理放下碗筷： “诸位卿家，用过午膳否？如果没有吃的话，过来一起吃点？” 啊！ 三人皆惊，不由自主抬眼看向桌上。 向来山珍海味的官家，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简朴啊！ 联想到何栗和孙傅两人被抓入狱，三人似乎闻到了不妙的气息。 “官家，我们都刚刚吃过，没想都官家如此勤勉，用膳的时候都还不忘国事，此乃大宋之幸也！” 唐恪的嘴就是不一般，他察觉到了赵桓的异样。 既然官家喜欢这么做，那就迎合他，哄他高兴，为接下来提出求和建议做好铺垫。 “是啊是啊！官家仁德勤政，堪比尧舜，直追真宗仁宗两位先帝呐！”张邦昌也不甘示弱。 耿南仲轻轻咳了一声，对这两位输出彩虹屁的同僚表示抗议和警醒。 除了李纲之外，他用不上对任何人客气。 他作为太子府的老人，在朝堂之上，那是老资历。 赵桓能够当上皇帝，是李纲向宋徽宗赵佶提出禅让的建议。 不过在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后，因解围太原失利，李纲也被耿南仲联合御史进言将贬官。 要不是最近金兵又一次南下，主战声音比较大，赵桓迫于压力才让何栗孙傅主政。 不然，论资历哪里轮到何栗孙傅两人到前台来呢！ “官家，我们三人来，是有要事跟官家商议。”耿南仲拱手道。 “三位爱卿，有何要事？”朱元璋拿起了一份奏章，随口一问。 耿南仲：“听闻官家将何栗和孙傅两位相公下了狱，可有此事？” “你们消息够灵通的呀！朕上午才让殿前司将他们抓起来，你们就收到了消息，看来你们在朕身边，耳目众多啊！” 朱元璋似笑非笑看着这三位宰相，言语间带有几分戏谑。 “官家冤枉啊！” 官家的意思如此明显，他们哪里听不出来。 三人一听，脸色大变，急忙上前行礼告罪。 朱元璋冷哼一声：“敢在朕身边安插耳目，要是被朕查到，定要诛其三族。” “陛下，我等忠心可表，一心为国，绝不会做出如此之事。”三人纷纷辩解。 “哈哈，朕量你们也没这个胆！” 朱元璋哈哈一笑，“三位卿家来找朕，仅仅就是为了确定何、孙两人下狱之事？” “官家，不知何、孙两位相公所犯何事，以至于触犯圣怒？”耿南仲急忙回话。 “何、孙两位相公因何事下狱，朕先不论。如今金兵压境，山河危及，诸位卿家有何良策御敌？” 朱元璋心如明镜。 他知道这三人主动进宫来见，必然是听到主战的两位相公被下狱，于是闻风而动，为主和而来。 那咱老朱先听听你们亲口说出怎样一个主和投降的论调！ “官家，如今西路的太原已经为金人所破，而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已经抵达滑州！” “太原被破，河东及洛阳危矣；滑州以南，也无坚可守。” “若是金人两面夹攻，东京更是如同前一次那样，陷入金兵的包围之中......” 耿南仲恕恕叼叼，老生常谈起来。 然而，说了半天，如同隔靴搔痒，始终没有说到重点，朱元璋显得很不耐烦。 他敲了敲桌子，丝毫不给这个太子府旧人面子： “耿卿，说重点！朕想听你是如何应对金人南侵的策略！” 耿南仲听出了朱元璋语气的不满，连忙道：“老臣建议，趁金兵还没渡过黄河对东京形成合围之际，官家可以避其锋芒，迁都南京（商丘）！” “迁都？耿卿是要让朕弃东京百万军民百姓于不顾？这是要让朕落一个弃城逃跑的无能昏君名声吗？” “耿卿，你担任过太子府詹事，也算是朕的半个老师，你怎么能眼睁睁把朕置于不仁不义之地？” 然而，朱元璋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对着耿南仲大声训斥。 这半个老师对他自然是忠心耿耿，面对蔡京、高俅、童贯等赵佶的宠臣也是一身傲骨。 但自从跟李邦彦、白时中一帮人走到一起后，就一直主张求和投降。 他还嫉妒第一次东京保卫战中立下大功的李纲，联合御史弹劾，令其罢官远走。 耿南仲没想都官家今日突然变得如此措辞严厉，一时间愣在原地。 不过，何栗与孙傅被抓的事情还是给他释放了信号，官家撤掉主战派，那肯定是求和了。 耿南仲还是头铁继续说道：“老臣不敢，金兵势大，不可与之为敌啊！” “那朕问你，要是迁都南京，金兵继续紧逼，是不是又要继续南迁，过了淮河再过长江，把祖宗的基业，大宋的大好河山全都拱手让给金人？” 朱元璋越说越大声。 耿南仲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见耿南仲吃瘪，唐恪急忙上前解围：“启奏官家，耿相公也是一心为国，只不过方法欠妥。从金人第一次南下围城东京来看，他们是求财而来，我们只要许以金帛财物，每年纳贡，金兵就会退去，不用割地赔款。” “唐相公所言极是。我大宋地大物博，物资充盈，而金人身在苦寒之地，物资匮乏，只要给予他们足够多的物资，他们就会满足而退兵。” 张邦昌也跟着说道，“另外，我们可效仿汉唐，在皇室挑选帝姬送与金人和亲，永结秦晋之好。” 丧权辱国的策略从三位大宋位高权重的相公嘴里说出来，如同喝水吃饭一般稀松平常，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从赵桓的记忆中，这些相公们提出如此的打断脊梁的求和之策已经有多次。 但现在已经是朱元璋灵魂的赵桓听来，却是如此的刺耳。 朱元璋不怒反笑：“哈哈哈，迁都！纳贡！赔款！和亲！这就是你们朕委以重任的相公们提出的良策！” “一个个身为朝廷肱骨，国之栋梁，面对金兵来袭，不思退敌之策，就想着求和投降！” “你们卑躬屈膝的模样，朕都替你们脸红！” “你们连何栗和孙傅两人都不如！” 一阵大骂，把耿南仲、张邦昌、唐恪骂得面红耳赤，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以往他们提出这样求和之策，赵桓哪里会有如此激烈反应？ 主战派给官家进言了？ 不应该啊！ 主战的李纲估计此刻已经到了襄阳了吧！ 而何栗和孙傅两人上午不是被抓了下牢狱。 主战也不是，求和也不是，官家难道还要其他的路子？ 就在他们三人迷茫不知所措之时，朱元璋冷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你们这些宰相，他娘的都是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 “从现在起，大宋不再增设任何宰相之职，国家大事，朕亲自来抓！”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以后谁再言求和者，斩！” 第7章 什么宰相，全给朕撤了! 朱元璋的话，如晴天霹雳，将三人震得浑身发颤。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官家居然说出如此铁血的话出来，让他们震撼无比。 原来官家不仅主战，而且还是如此坚定，要与金人血战到底，不死不休啊！ 更要命的是，官家还要把他们这些相公全撤了！ 他们这些读书人位极人臣的相权，也要全部收回。 官家不肯求和，要与金人决战，那等打了几场败仗之后，官家自然会改变主意，没必要跟他对着干。 但是，官家要撤掉宰相，那是万万不可的！ “陛下，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您要是将相权收回去，有违祖制！” 耿南仲立马出来抗议。 而且对赵桓的称呼从官家变成了陛下，很显然对他而言，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哼！现在是与金人大战在即，朕不仅要打赢此战，赶走金兵，收复失去的太原三镇，更要将失去百年的燕云十六州拿回！” “你们这些相公若是投降求和，什么狗屁祖制，朕管不了。” “朕已经下定决心，与金人决一死战，若是你们这些丞相一个个阻碍朕杀敌，那设了又有何用？” “以后朕亲领尚书令，以六部尚书辅佐主理国家政事，直接对朕负责，什么中书门下侍郎是狗的，统统给朕撤了。” 朱元璋眼神冰冷，厉声说道。 上一世，他将上千年的宰相制度废除，不再设宰相一职，直接以六部尚书组成的内阁来议事，加强中央集权。 对中书门下省早已深恶痛绝的他，建立锦衣卫之后，本打算招刘韐和张叔夜两人来先解决军权问题，然后再对宰相下手。 现在三位宰相提前来找他，那就提前先办了。 不过，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对抗整个文官集团，困难重重。 但这棵参天大树，只要一斧一斧的挥砍，终有倒下的一天。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赋予你们权力，是要你们这些读书人安邦定国，抵御异族，守护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而不是让你们量大宋之物力，结敌国之欢心！” 朱元璋继续骂道。 然而耿南仲三人似乎并不服气。 宋朝对文人给予崇高地位以及特殊对待，早已根深蒂固，这宰相岂是皇帝说撤就撤的。 “陛下，您怎么骂我们都可以，但是撤掉宰相之事，会影响国之根基，需要举行百官朝会商议方能定夺。” 耿南仲一脸坚决。 “臣等附议，如此大事，绝不能草率，还请陛下三思！” 张邦昌和唐恪也齐声道。 这可关系到他们的官位，好不容易进入帝国的权力中枢，成为受人羡慕的宰相，一旦不设宰相了，那还有什么奋斗的动力？ 读书人不就是要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朱元璋心头冷笑一声，这不是想让百官一起向他施压，然后将撤掉宰相之事不了了之吗？ 撤掉宰相或许有难度，撤掉你们三个，还不容易？ “朕意已决！你们三人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事的话，回府上等消息吧！” 朱元璋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打算一道圣旨，直接先将三人的宰相之位撤了。 然后再让锦衣卫查一查他们三个不干净地方，然后一撸到底。 “陛下，您若是一意孤行，那我等三人便告老还乡！” 耿南仲此言一出，张邦昌和唐恪心里直骂娘。 你要告老还乡，干嘛把我们也带上，我们年纪轻轻可不想跟你一起啊！ 不过耿老头是官家的旧人，应该不会这么绝情。 两人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 “臣等不能为陛下分忧，深感惭愧，也恳请告老还乡。” 两人硬着头皮，齐声奏道。 来的路上，三人说好共同进退的。 呵呵，以辞职相逼，以为朕会挽留？ 朱元璋心头一阵好笑，当即便道：“耿卿也是朕府上旧人，既然年事已高，主动请辞，那朕准了！” “你们两个也算是有自知自明，朕也一并准了！” 啊！ 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愣在原地。 没想都官家就等着他们说这话！ “王怀吉，送三位卿家出皇宫！” 没等三人回过神来，朱元璋直接让王怀吉撵人，随即埋头批阅奏章，不再理会三人。 耿南仲叹息一声，对着朱元璋行了一礼，一脸落寞地离开。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昔日的学生已经变得如此冷酷无情，若是再多说什么，恐怕会触碰逆鳞。 张邦昌、唐恪两人失魂落魄，心有不甘地跟在耿南仲后边离开。 三人刚出大殿没走多远，却被迎面走来的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你们两人为何来此？” 耿南仲心情极度不好，却看到刘韐和张夜叔两人在一个太监引领下匆匆赶来，十分惊讶。 “回禀耿相公，是陛下传我们两人进宫议事。” 看到三个相公从垂拱殿出来，刘韐和张叔夜两人急忙施礼。 “不知道所议何事？” “我等也不知！” 刘韐自然不会说，实则他也不知道。 他原本准备进宫为何栗孙傅两人向赵桓陈述利害的，谁料赵桓却先差人叫他进宫，这让他始料未及。 耿南仲还想多问几句，王怀吉却在一旁毫无表情说道： “两位，莫让官家久等了！” “耿相公，两位相公，抱歉！”刘韐急忙施礼，拉上张叔夜，匆匆而走。 耿南仲三人一路心神不定，出了宫门，等王怀吉走了之后，张邦昌小声道： “陛下一定是被什么人进了谗言蒙蔽了！刚才你们也看到刘韐和张夜叔两人被陛下召见。莫非何栗孙傅两人下牢狱，与他们两人有关？” 唐恪心神不宁的说道：“你还有心情想这事？何栗他们为何下狱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还是多想想自己办！” 他这个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那可是实打实的正宰相，“我们难道就这样任由官家将我们撤职罢相了？” “宰相之制，历代先皇都遵循，虽有调整改动，但不至于废除，官家这是在玩火啊！”耿南仲摸着胡子道。 “那你说怎么办啊？难道等官家圣旨一下，我们就真的告老还乡？”唐恪顿足道。 “要不，我们将此事禀报太上皇吧！”张邦昌突然建议道。 这.... 与此同时。 垂拱殿中，刘韐和张夜叔被人带到了朱元璋面前。 看到朱元璋的桌上摆着饭菜还有奏章，两人心头不由得一阵惊讶。 两人是见过赵桓的，而张夜叔带兵突破金兵封锁来到东京城，还受到了赵桓的接见和表彰。 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官家是如此勤勉，吃饭的时候也不忘办公啊！ 行礼之后，刘韐刚准备组织语言，借此机会劝谏赵桓放了何栗和孙傅。 哪知朱元璋却抢先开口： “刘卿，孙傅犯事，朕想让你出任枢密使，没问题吧！” 什么？ 第8章 提拔刘韐和张叔夜 刘韐立马愣在原地。 原本一肚子想要跟赵桓汇报的话，硬生生全部压了下去。 他一开始还想劝赵桓不要撤了何栗和孙傅，不然这样主战派没人，主和派抬头。 那就没人扛起对抗金兵的大旗。 可万万没想到，官家一来，就将他从四壁守御使，一下子变成枢密使，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若是平时，他要升到这个位置，不知穷其一生，可否达到？ 然而今天，却被官家直接提拔到了这个位置，刘韐难以置信。 枢密使可是武人的天花板，而这个职位向来只有文人能担任。 当年狄青担任了枢密使，遭受了文人的集体攻击，郁郁寡欢而终。 “陛下，这万万不可，臣何德何等，担此大任，还请官家收回成命。” 刘韐回过神来，慌忙下拜推辞。 他要是领了这个职位，简直就是放上火上炙烤。 就连旁边的张叔夜也急忙进谏：“官家，此举有违祖制，请官家慎之。” 张叔夜是进士出身，自然要维护文官集团的利益。 而刘韐虽然是进士出身，但长期担任军事主官，早已将自己归为武人之列。 将他擢升为枢密使，居然如此恐慌，可见崇文抑武的政策，让大宋已经没了血性，更是少了尚武的风范。 文官怕死，武官惜命，当关外的金人铁蹄南下的时候，大好河山，只能拱手相让。 朱元璋看着即将给予厚望的两个主战派官员，虽然有些怒其不争，但这百年来的沉坷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变。 “朕将何栗和孙傅两人撤掉，实乃两人居然用妖人来糊弄。” “金人大军压境，他们不思御敌杀敌之策，反而迷信妖人，严重渎职。” “若是仍有他们两人胡作非为，到头来朕这个皇帝，就要成为亡国之君。” “孙傅这个同知枢密使空缺，朕得找一懂军事之人，方可委以重任。” 朱元璋见两人一脸迷惑，于是语重声长说起了撤掉何、孙两人的原因。 “臣就算在四壁防御使任上，也能为陛下分忧啊！” 刘韐一听，恍然大悟，心头顿时无比触动，不过还是不敢接枢密使之职位。 “两位卿家，朕这些天来一直深刻反思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和太原解围战失利之因，最大的问题，就是各方兵马各自为政，缺少统一指挥调度。” “这一次，朕绝不再犯同样错误，因此需要一人将所有兵马统一协调指挥，与金兵决一死战。” “整个东京城中，唯有刘卿能担当此任。” “不知刘卿，可否助朕？” 朱元璋说得无比凝重，目光炯炯看着刘韐，眼神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压迫感。 刘韐这人，朱元璋无比清楚。 他有着长时间的军事生涯，曾在对抗西夏战斗中出奇制胜，让西夏人闻风丧胆，不敢进犯。 后来守卫真定收复五台，并慧眼识英才，从军中选拔青年良才。 其中岳飞就是被他发掘的。 虽然他也是进士出身，并不是一个纯粹行伍，比起上一世的徐达常遇春更是差了许多。 但纵观东京城的文武百官，唯有此人可独当一面，统帅京城兵马。 “陛下已然决心与金兵作战，臣拼了这一条老命，也要保东京平安。” 听到朱元璋这番言辞恳切的话，刘韐已经老泪纵横。 这里面包含的信任，足以让任何忠臣奋不顾身，粉身碎骨为国捐躯的。 “张卿，你接替刘卿东京四壁防御使，并擢升为同知枢密使，协助刘卿，为朕守好东京城。” 张叔夜也是一愣，他居然和刘韐一样，一下子坐上火箭，一飞冲天，成为大宋军事的核心高层。 “臣，叩谢陛下！” 张叔夜没有推辞，朝着赵桓深深一拜。 官家今天的突然转变，已经让他咂舌。 这是将军队指挥权完全放出来了啊！ 第一次东京保卫战，要不是李纲挺身而出，扛起抗金大旗，组织东京城的军民作战，估计第一次东京就要被金兵攻破了。 然而接下来，赵桓自己急功近利，错误轻视金兵实力，姚平仲又想与种师道争功而去劫营，导致一连串的失败。 原本一场漂亮的防守战，打到后面一塌糊涂。 其中这里面，更是有赵桓这个对军事一窍不通的皇帝和那些主和的相公们迷之操作。 就连第二次金兵南下的诱因，竟然也是赵桓想策反金人的使者给契丹人带信，联合攻打金人。 从官家撤掉何孙两人，并亲手杀了妖人，到现在对刘韐和他委以重任，就足以看出，官家已经不再是那个摇摆不定的官家了！ 此乃大宋之幸啊！ “两位卿家起来吧！” “为了让两位心无旁骛打好这一仗，朕将那些相公全部撤了，除了朕，不再有任何人会对你们指手画脚！” “而朕，只会在战略方向上给你们指示，而不会干涉你们的作战策略。” 朱元璋见两人接受了任命，放心不少。 他还一开始担心这两人有压力不肯接受，看来是多虑。 不过，朱元璋在大方向上肯定会抓在手里。 上一世，面对张士诚和陈友谅两面夹攻，几乎所有的将领和谋士都建议先打张士诚。 然而朱元璋力排众议，决定先打陈友谅。 最后的事实证明，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什么！ “陛下，您是说将耿相公他们全撤了？” 两人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没想到官家给他们的震撼一个接一个。 “没错，以后不会再有宰相了，国家政事朕会亲自过问，两位卿家只需对朕负责即可。” 朱元璋淡淡说道。 刘韐和张叔夜此刻的内心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内心的震撼。 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耿南仲、张邦昌和唐恪三人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两位卿家，朕预计金人一个月内，东西两路兵马会师东京城下，再度对东京形成包围。” “对于接下来对金作战，你们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朱元璋叫太监摆来椅子，让两人坐下来说话。 两人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坐下之后，刘韐先出声发言： “陛下，这一次金人南下，比起第一次的兵马更多，据情报，东路军完颜宗望共有十五万兵马，更有完颜阇母、完颜昌、刘彦宗等猛将。” “西路军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完颜娄室三大将为主副帅，完颜银术可等战将都属麾下，高庆裔，时立爱为谋主。” “完颜娄室与完颜银术可智勇双全，臣与折可求、解潜相约解围太原，败于他们之手，扼腕痛惜。” “我军不善野战，只能依仗城池之坚，器械之利与其拉平优势。” “因此，臣认为，东京城防战，是我们击败金兵的关键。” 刘韐曾担任河东河北副宣抚使，对金人两路兵马的底细还是很清楚。 他提到的这些金人将领，更是当前金人的黄金一代，无一不是能战善战的猛将。 “朕同意刘卿以东京城作为主战场的提议。” “如今黄河南岸，也唯有东京城防最为坚固和完善。” 第9章 朕要组建新军 刘韐又呆住了。 按说应该御敌于国门之外，拿京城作为主战场是无奈之举。 然而官家的意思，似乎却要有意为之。 “刘卿，朕认为，既然第一次我们在东京城击败金兵，那我们也能第二次在这里击败金兵，先从心理上给金人压力。” “另外，这东京城乃大宋国都，百万东京军民，也在看着朕！只要朕不退，他们必然也不会退。” “朕就不信，朕与他们上下一心，何惧区区十多万金人？” “敢长驱直入深入大宋腹地，朕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看到刘韐似乎有些迷惑，朱元璋当即无比坚定说道。 不就再一次从南打到北吗？ 这些金人，在元人的鞭子和弓弩下哀嚎，亡国；而咱朱重八，又是元人的掘墓人；现在回过头来打你们这些金人，什么完颜宗望、完颜宗翰的，遇到咱老朱，还得叫一声爷！ 这就是朱元璋强大的心理优势。 “陛下，臣明白了！我大宋的神臂弓和三弓床弩也不是吃素的。”有了官家的坚定信念，刘韐也充满了信心。 大宋并非不能战，而是从上到下少了一个决战的心。 只要官家不再摇摆不定，他就有信心让金人在东京城下吃大亏。 毕竟自从金人第二次起兵之日起，刘韐就担任四壁防御使。 东京的城防，他是最清楚的。 “陛下，东京城虽然城防体系完善，不过金人的东路军尚在黄河北岸！” “臣以为现在可以加固黄河防线，给东京城防体系加强防御纵深。” “一旦金人渡过黄河，可以给予迎头痛击，消灭他们的兵力。” 张叔夜也建议道。 “陛下，永兴军路、秦凤路的勤王兵马遭受金人西路军堵截，臣建议在河东路和西京开辟新战场，打通东京与京兆府的联系。” 刘韐又建议。 “京西、淮南、京东、荆湖各路，亦传旨下令勤王，即日便派兵马汇聚京师...” 他们两个有了朱元璋的放权和支持，思路一下子打开了，建议层出不穷。 “两位卿家，你们两位商议一个防御策略出来给朕过目就行，天下兵马，皆为你们两人调动。” “臣遵旨！” 两人大喜。 官家将天下兵马的调兵大权交给他们，这就让他们有了更加充足运作的余地，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这一仗，朕为你们做好后勤支持，你们尽管放手施为，要钱要粮，朕来解决！” “若是哪个不听调遣，朕会毫不客气！” 朱元璋眼神一寒，杀意顿现。 刘韐和张叔夜两人神色一凝，明显感觉到了朱元璋的帝王威压。 “陛下，我们两人现在边去枢密院，召集同僚，为陛下制定方略。” 两人连忙告退，马上准备投入工作状态。 “原枢密使冯懈，出使金国和谈，朕马上将他召回，调任兵部尚书，协助你们两位作战！” 朱元璋又做了补充，彻底让两人再也无后顾之忧。 两人已经麻木，连连作揖叩谢，准备告退。 “刘卿，张卿，朕另有一事，需要两位卿家协助。”朱元璋眉头一皱，想起了一件要紧事。 “官家请讲！” “朕的殿前司、侍卫亲军司，人浮于事，战力堪忧，朕要组建一支新军。”朱元璋缓缓说道。 “官家真是高瞻远瞩，如今禁军战斗力的确难堪大任，臣正为此发愁。”刘韐眼睛一亮，拍手叫好。 “禁军臃肿，改组也势在必行，不过大战在即，不宜轻举妄动，否则会军心浮动。”张叔夜道。 “因此，朕才决心组建一支新军，有别于以往禁军。”朱元璋点点头，“兵源的话，朕将从贫苦农家弟子中招募遴选。” “官家是让臣招募士卒组建新军吗？” 朱元璋微微一笑：“不，朕要从你们两人军中挑选青年良才，担任新军将领。” 刘韐和张叔夜对望一眼：“那臣等将麾下青年良才推荐给官家，让官家亲自挑选。” 朱元璋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刘卿，你麾下可有一名岳飞的小将。” 刘韐吃了一惊：“官家，您这也知道啊？此人乃是我军中一名队长，我听闻他背上刺字，怀有报国志向，有意提拔。” “那此人现在何处？” “回禀官家，他母亲病重，告假回汤阴。” 朱元璋心头一喜，原来岳飞现在在老家啊！ “传朕旨意，速速将他招来东京，朕要好好培养。” “可他得奉孝啊！估计推辞不肯来。”刘韐发愁道。 “朕就派太医去汤阴，给他母亲治病。”朱元璋微笑道。 给岳飞刺下精忠报国的岳母，受此天恩，一定催促岳飞速速赶来报效朝廷的。 “臣替岳飞谢过陛下！”刘韐激动得大声拜谢。 “张卿，朕听闻你在梁山招降了一群反贼，可有此事？” 随即，朱元璋又看向张叔夜。 张叔夜却没有像刘韐那样大吃一惊。 毕竟他在河北东路剿灭水泊梁山的反贼之事，他写个奏章上报给朝廷了的，官家自然清楚这个事情。 “回官家，这些反贼已经招安，正在吾儿张伯奋军中。” 张叔夜如实相告。 “那你将这些招安的头目，全送到朕这里来，朕要用将他们编入新军。”朱元璋淡淡说道。 上一世，朱元璋晚年，组织人编撰宋史的时候，便得知了以宋江为首的这么一群反贼。 民间更是有人将他们的事迹写成演义故事，大街小巷耳熟能详。 朱元璋开局一个碗，出身贫寒，走上反抗元朝统治的道理。 他对反贼不仅不憎恨，反而有一种天然的共鸣。 自己也是从一个反贼当上了皇帝，哪里还不能驾驭这些梁山的反贼？ 因此，朱元璋组建新军，他从刘韐那里要来岳飞外，自然不会放过张叔夜麾下的这群梁山反贼。 “官家，这些人都是一群草寇，不服管教，恐怕...” 张叔夜一听要将招安的反贼编入新军，万一这些人起了什么歹心，对官家不利，那岂不是惹祸上身？ “张卿，朕在这里保证，出了事，跟你没任何关系，这下放心了吧！” 朱元璋挥挥手打断张叔夜的话。 “臣...臣遵旨！” 第10章 酷似马秀英的朱皇后 一日之内，撤掉两名宰相，又将政事堂的其他相公解散，同时改组皇城司，枢密院。 朱元璋恨不得将他在大明王朝的那一套全部生搬硬套过来。 虽然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为了不当亡国之君，他必须采取激进的措施。 但他也知道物极必反，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 哪些能动，哪些不能动，他还是门清得很！ 他知道，今天的很多举措和改变，必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耿南仲、张邦昌等一众文官集团，他们不甘心就这样从权力中心离开。 他们代表着大宋官僚体系中很大一部分阶层的利益。 对外不行，内战第一名！ 贪污、搜刮民财、党争、打嘴皮子仗，他们都样样在行。 而且，沿用了上千年的宰相制度，怎么可能朱元璋一句话，说废除就废除呢？ 他们肯定还会进行反击！ 即便是金兵南下，大敌当前的情况下，他们也会拼尽全力，维护他们士大夫阶层的权益。 “朕等着你们的反击呢！” “国破家亡，你们只要低下脑袋就可以换个主人摇尾乞怜。” “可朕不行，东京城破，大宋没了，朕要被俘虏到寒冷的北国披上羊皮受尽屈辱。” “而朕的皇后妃子还有公主们，成为金人...” 原主赵桓的皇后朱琏，跟着赵桓一起被抓到金国，解小便被几个金兵看见，当场轮着施暴，最后谷道破裂而死。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里怒火升腾。 对这些投降主和派还是太仁慈了些！ 不过嘛！ 锦衣卫那边已经开始在运作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朕会毫不客气挥舞手中的屠刀。 杀杀杀！ 朕要杀你们，就杀得你们心服口服，当一个暴君又何妨。 刘韐和张叔夜两人走后，朱元璋揉揉太阳穴，拿起奏章，继续批阅。 这些奏章，多是河北路、河东路各处州县的告急文书，军情邸报。 虽然太原、真定、河间三府已经沦陷，但当地的百姓组织义军反抗金兵入侵，保卫家园。 民心可用！ 朱元璋一个从底层拼杀出来的人，自然能感同身受底层百姓的疾苦。 朕组建新军的同时，也要做好两手准备。 糜烂不堪的朝廷兵马不堪大用的时候，来自民间的力量，不可忽视。 一时间，朱元璋眼中精光闪烁，浑身一震，脑中已然有了新的打算。 不知不觉，日尽黄昏。 朱元璋已经批阅完堆积了好几天的奏章。 事无巨细，他都一一朱笔批注。 当最后一个奏章批注完成后，朱元璋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这个小身板也太弱了，明日起必须进行锻炼，否则无法支撑帝国的超负荷运作。 毕竟他要将宰相们的工作全部接过来自己做。 另外，六部尚书的主官将要承担更大的权责，自然不能是之前的受政事堂管辖下的那六部尚书继续担任。 朱元璋得选拔新的人手。 同时，还要组建新的内阁，充当自己的政事顾问团队。 朱元璋长长伸了一个懒腰之后，转身问道：“王怀吉，什么时辰了？” “官家，已经是酉末戌初了！” 王怀吉小心回答道。 他一直侍立在朱元璋身边。 不过，中午为朱元璋准备午膳挨了一顿骂之后，他已经学乖了。 没有官家的吩咐，他绝不轻举妄动。 而且官家不是和刘、张两位大人谈话，就是废寝忘食批阅奏章，王怀吉不敢上前打扰。 “哦，朕这是差点忘了时辰，是不是该用晚膳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朱元璋淡淡说道。 “官家，准备是准备了，可是...”王怀吉一脸为难。 “可是什么？跟朕说话为何吞吞吐吐！” 朱元璋眼神一冷，王怀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官家，皇后娘娘得知陛下午膳只有三菜一汤，便把膳食监的公公们责罚了一遍。” 王怀吉说出了原委，“娘娘觉得，官家将午膳分给了后宫，便是膳食监做得不合官家胃口。” 这个皇后！ 朱元璋摇摇头：“这倒是为难你了，你将膳食送到皇后的寝宫，朕现在就去见她！” 王怀吉一喜：“官家，您今晚是要临幸仁明殿？” “正是！” 朱元璋毫不犹豫点点头。 在原主的记忆里，登基当上皇帝后，已经三个月没有去朱皇后那里了！ 秀英啊！朕也想你了！ 朱元璋不禁想到陪伴自己大半辈子，却与他先走的马皇后。 这一世的妻子，他也是无法回避的。 在王怀吉的引路下，朱元璋起身前往仁明殿。 夜色阑珊，宫灯初上。 一路上回廊朱阁，太监宫女无不垂首两旁。 汴梁的皇城规模甚小，比起上一世朱元璋的应天府皇宫，还小了好几分。 不过，大宋的建筑艺术，在这里得到极致体现。 加上宋徽宗这个伟大的人民艺术家强烈要求扩建皇宫，并让朱勔给他收集天下奇花异石，名为花石纲！ 因此，入目之处，假山怪石，比比皆是。 朱元璋看得一阵怒意翻滚。 他这一世的便宜老爹，在位的时候穷奢极欲，朝政混乱，民不聊生。 宋江和方腊起义，就是被生辰纲和花石纲逼得造反的！ 而金兵南下，赵佶匆匆把皇帝让给了赵桓，让他当起亡国的背锅侠。 赵佶自己，带着一众宠臣亲信，还有十万禁军，先是跑到了亳州，接着跑到镇江。 当金兵退去之后，他带着人马又回来了！ 一些前朝老臣，与他眉来眼去，赵桓早就有所耳闻。 看来这位太上皇，是不是想着天下太平了，准备重新当皇帝？ 这一次，金兵南下，他又带着亲信跑了！ 还丢下话，说是万一赵桓没了，还有他爹在，大宋不会亡！ 换成原主，估计拿他没办法。 不过现在赵桓已经是二百年后的洪武大帝了！ “太上皇啊太上皇，为了不让你作妖，朕不介意让你当一回小明王！” 就在朱元璋开始动起收拾赵佶的念头时候，仁明殿到了。 皇后朱琏当着一众宫女太监早早在宫殿门口恭迎多时。 “臣妾恭迎官家！” 见朱元璋一行远远走来，朱琏款款低首施礼。 “皇后，抬起头来。” 看着身材饱满，端庄慧秀的朱皇后，朱元璋不动声色。 虽然朱元璋和马皇后堪称伉俪情深，跟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遑多让。 但作为皇帝，后宫嫔妃的数量同样不少，光是见于史料的便有多达20人。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然而，当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迷惑的朱皇后缓缓抬起臻首时，朱元璋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湿润起来。 这...这朱皇后，眉宇间居然和马秀英年轻时候有九分相似！ 难道是自己重活一世，秀英她也跟着朕一起重生了？ 朱元璋忍不住身子微微激动，嘴里喃喃道： “秀英，是你吗？” 第11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官家，你这是怎么了？臣妾小名叫漪华啊！” 朱皇后的心里顿时有些酸溜溜的。 她得知赵桓今晚要来仁明殿，当即欣喜不已。 梳妆打扮好一阵出来迎接，却听到官家叫其他女人名字。 虽然皇后统领后宫，有责任为皇帝筛选妃子，开枝散叶。 但官家当着她的面叫错名字，那实属不该啊！ “莫非官家看上哪家叫秀英的女子，臣妾帮忙玉成此事。” 听到朱皇后絮絮叨叨解释，那神态更是像极了马皇后的模样，朱元璋不禁满心欢喜。 “漪华，这秀英是朕以前一个故人而已，不必挂怀。” “朕现在有你一个足矣。” 说完，就上前去主动牵起朱皇后的手。 朱皇后微微一惊，脸上顿时有些羞涩。 她没想到今天官家提出来仁明殿找她，并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而且嘴上还说只要她一人就够。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官家！” 朱皇后任由朱元璋牵着她那雪白且软若无骨的柔夷，走进了仁明殿。 见到酷似马秀英的朱皇后，朱元璋觉得重生一世，太值了。 他心头荡漾，在朱皇后耳边低语道：“今晚，朕就在漪华这里歇息了。” 朱皇后浑身一颤，俏脸红润无比。 之前她为赵桓生下儿子赵谌后，赵桓纳了四个侧妃，却很少碰她了。 此时她才二十四五，正是女子需求最旺盛之时，哪里不渴望雨露均沾。 但作为皇后，虽母仪天下，那同样也意味着自己不能独享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了。 “臣妾谢官家垂怜。” 朱皇后心中一阵雀跃，充满了期待。 “什么谢不谢的！漪华，你为朕总理后宫，培育皇子，母仪天下，同样也是十分辛苦。” “古人云，夫妻**，其利断金！” “如今金人又来犯我疆域，朕忙于国事，倒是冷落了漪华你啊！” 朱元璋轻轻拍着朱皇后的手，无比怜爱。 两人走到殿中坐定。 朱元璋看了打量一下四周，淡雅的香气，素雅的装饰，仿佛就像一片宁静的港湾。 忙碌了一天，这里真是一个让人放松下来的好地方。 “漪华，朕有一事要与你商议一番。” “官家请讲！” 朱元璋看着朱皇后的美目，眼神之中满是爱怜。 “现在正值与金人交战之际，国家财政紧张，处处都要用钱。皇宫的用度需要节俭，以后膳食不能如此铺张浪费。” “你我夫妻，当为天下表率！” “听说你还因朕将午膳分给后宫而责罚膳食监，这事是朕今天太忙，来不及跟你说。” 朱皇后听到朱元璋的话语，慌忙起身行礼： “可官家身系天下，怎么能如此简朴，要是坏了身子，这如何是好？” 朱元璋哈哈大笑。 “漪华，朕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随即脸色一肃，“若是让金人攻破了京城，我们成为阶下囚，别说如此简朴的饭菜，就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啊！” “如果我们带头表率，为大宋军民百姓树立决战信心，上下一心，何愁金人不退？” “臣妾惭愧！” 朱皇后何尝不是明大体之人，听到朱元璋跟她如此耐心解释，早已心悦诚服，“臣妾从今日起，便在后宫盛行节俭，缩减开支用度，为官家分忧。” “这才是朕的好漪华啊！”朱元璋满意点点头。 得亏朱皇后神似马秀英，让朱元璋心生怜爱，跟她讲道理。 若是其他人，朱元璋直接通知就完事了。 “听押班们说，今天官家在垂拱殿忙了一天，想必累了！让臣妾为官家揉揉，舒缓一下。” “甚好！” 朱皇后走了过来，伸出手给朱元璋按摩太阳穴。 按着按着，朱元璋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朱皇后的手很柔很滑，朱元璋心念一动，突然抓住了朱皇后的手，然后拦腰抱起，走向了床榻。 朱皇后吐气如兰，眼神如丝。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自然是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仁明殿中，春色无边。 殿外的内侍在起居注上写下：某月某日，帝临幸后，通宵达旦，经久不息，后甚欢！ ...... 翌日。 天才微微亮，朱元璋便早早醒来，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朱皇后的身子又软又润，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 在她上面征伐，大有征服天下的快意。 加上原主赵桓的年纪轻轻，让朱元璋找回了当年南征北战，攻城拔寨的豪情万丈。 不过，这小身板，还是孱弱了些。 上一世还没参加红巾军，他在皇觉寺当和尚，习得一套少林长拳。 朱元璋当即起身，穿戴齐整之后，便来到殿后花园，习练起来。 一阵酣畅淋漓之后，精神不少。 当他回到殿内，朱皇后已经起来。 看着朱元璋龙行虎步走了进来，朱琏好一阵恍惚，眼神之中泛发出阵阵异彩。 人还是这个人，可怎么感觉官家身上多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精气神。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帝王之威，让人忍不住匍匐在地。 官家突然之间变了，变得强大无比！ 身上的脊梁直了，腰杆也硬了。 就连昨晚，官家那一下下冲击，更是充满了力量感！ 而且手法更加成熟老练，贴心无比，让朱皇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官家，您起来好早啊！这是去干嘛了？” 看到朱元璋满头是汗地进来，朱皇后急忙上去给他擦汗。 “朕去后花园活动活动，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汗！” 朱元璋任由朱皇后擦汗，随口说道。 “臣妾记得官家最不喜欢练拳的啊！”朱皇后一阵惊讶。 “朕要做一个比肩秦皇汉武的君王，朕不仅要打败金人，更要将太祖太宗收不回的燕云十六州，统统收回。” 朱元璋凝视远方，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因此，朕已经从昨日起，就下定决心做出改变！” “官家如此雄心壮志，臣妾愿在官家身后，为官家的宏愿恪尽本分。” 朱皇后受到朱元璋的感染，也不禁掏心表态。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朱元璋一脸深情，让朱皇后更是感动得热泪直流。 官家以是肉眼可见的形式在变化着，此乃国家之幸啊！ “臣妾已经不知如何言语！官家，让臣妾服侍洗漱吧！” “也好！朕等下便与漪华一起用膳，聊聊家常。” 看着酷似马秀英的朱皇后，朱元璋此刻要打赢这一仗，不做亡国之君的信念变得无比坚定。 朕有责任，保护好皇后以及后宫这些女人，绝不能让她们受到金人的凌辱。 但凡阻碍朕的步伐者，杀！ ...... 在仁明殿与皇后一起用膳之后，朱元璋起驾福宁殿，先会见王宗濋、顾千帆、张守仁三人。 随后，便要参加大庆殿的早朝。 何栗、孙傅两人下狱，以及赵桓要解散政事堂，废除相公这些爆炸性的举动，必然引来朝堂上下轩然大波。 如今面对金人随时可能出现在东京城下，朱元璋必须将朝堂稳住，并坚定不移表示死战的决心。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12章 顾千帆和张守仁的情报 “官家，何栗和孙傅油盐不尽，不肯认罪！” “我们没法给他用刑，弄不出口供啊！” 当朱元璋来到福宁殿时，王宗濋、顾千帆、张守仁三人早已在此恭候。 见到朱元璋进来，王宗濋一脸苦瓜，小心翼翼。 不过，他还不以为意。 朱元璋脸色一沉。 这个王宗濋还真是一个纨绔废物，让他当这个殿前司的殿帅简直就是浪费了。 要不是看他是亲舅舅份上，朱元璋说不定马上拔剑把他砍了。 昨日什么都给他交代了，提示这么明显，他居然还办不好。 “莫须有，莫须有！朕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居然一事无成，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你这个殿前司指挥使，朕看不做也罢。” 朱元璋摇摇头，脸色无比阴森。 等会在朝会上，还要拿着何栗和孙傅亲自画押的认罪书，去堵住朝堂上那些士大夫们的悠悠之口。 现在，王宗濋居然什么都拿不出来！ 见到外甥脸色无比阴沉，王宗濋这下知道官家是认真的，脸上变得惶恐不安，立马下跪赔罪： “官家恕罪，官家恕罪，臣现在就去办，一定拿到他们的罪证。” 朱元璋冷冷道：“给你半个时辰！拿不到，别怪朕无情。” 王宗濋急忙抹了头上一把冷汗，慌张告辞。 他知道，赵桓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次要是没有把握住，那就直接下课。 等王宗濋走后，朱元璋看向自己昨天才提拔的两个锦衣卫头子。 他对他们并没有寄予厚望。 毕竟之前的皇城司荒废许久，业务能力也不知道会不会退化了。 而且，昨天才改组，一个晚上，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官家，昨天你来皇城司给我们重新取名锦衣卫之后，弟兄们热情高涨！臣这里有朝中大臣们的一些黑料，想必官家很想看到！” 顾千帆和张守仁对视一眼后，随即从身上掏出了一本绢册，恭敬递了上来。 朱元璋接过之后，才翻开两页顿时眼睛一亮，嘴角上扬。 好家伙！ 政事堂的几位相公黑料全都记录在此。 什么贪赃枉法，收取贿赂，强抢豪夺，囤积土地，指使亲戚插手盐铁，甚至还有人口买卖。 就连太子府的老人耿南仲，家中财富无数，远远超出了朝堂给予的俸禄。 看到朱元璋看得眉飞色舞，顾千帆感觉这算是对路了。 “陛下，昨天晚上，除了耿相公外，另外两位相公与李邦彦、白时中两位原政事堂的相公私会一个时辰，随后去了郓王府。” 顾千帆随即又汇报道。 “朕念他们为大宋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打算让他们体面告老还乡。” “他们不理解朕的苦心，居然敢去会郓王，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朱元璋的脸色更加阴沉。 年初徽宗赵佶禅位给赵桓的时候，郓王从中搞事情，阻扰赵桓顺利继位，想要取而代之。 赵桓一上位之后，就撤掉了郓王提举皇城司指挥使的职务，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去！ 没想到张邦昌和唐恪两人，得知赵桓要把他们告老还乡，居然想攀附郓王来！ 他们想干什么？ “顾卿，做得很好，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朱元璋当即从身上解下一个玉佩赏给顾千帆，“以后凭此玉佩你可以自由出于内宫，但凡有任何情报，第一时间向朕直接汇报！” 顾千帆浑身激动，颤抖地接过玉佩，三拜九叩，誓死效忠。 朱元璋对他如此信任，除了他的能力外，更重要的是朱元璋也知道他的底，也是太子府的贴身侍卫。 看到顾千帆得到如此圣眷，张守仁眼馋无比。 “官家，臣的人昨晚截获一封信，是耿延禧写给完颜宗望的！” 张守仁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 什么！ 耿延禧何许人？ 乃是没被朱元璋夺舍前的赵桓最信任的耿南仲之子，现任兵部员外郎。 朱元璋脸黑如墨，打开信笺，匆匆看了几行之后勃然大怒： “可恶！此子断不可留！” “张卿，你可是立滔天大功，朕身边暂没什么可赏你的，不过，你和顾卿一样，可以自由出入大内见朕。” 张守仁波澜不惊，缓缓行礼：“为官家效力乃是臣的本份，若是因赏赐才能尽心尽力，那便愧为陛下腹心。” “好！” 朱元璋对张守仁这番话很是受用，“张卿好好努力，朕不会亏待于你。” 顾千帆见张守仁这般表现，顿时觉得自己格局小了很多，手中的玉佩有些发烫，心中与张守仁暗中较上了劲： “下一回，定把张守仁这小子比了下去。” 朱元璋早已察觉这两个锦衣卫副指挥使的神态变化，他不动声色，微微一笑： “金兵压境，大宋内忧外患，朕要听见和看见得更多，还得仰仗两位**协力了。” “去吧！你们大胆施为，无孔不入，让朕的耳目，遍布每一个角落。” 两人面色一凛：“臣，遵旨。” ...... 大庆殿。 大宋举办正式朝会，盛大典礼的地方。 恢宏雄伟，庄严肃穆。 上百红袍紫袍的文武百官，手持笏板，分列大殿两旁，焦急的等待。 今日当值月初五，正是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参议朝政之时。 皇帝有重要的事项和举措要当众宣布，而各省各司的主要官员也有大事在此奏报，当朝裁定。 向来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十分重要的事情不开会。 外有战事奏报如雪片飞来，内有主战主和两派争吵不休。 加上主战的何栗、孙傅两人被抓消息传播开去，来上朝的官员们似乎闻到了不一样气息。 而文官前面，耿南仲、张邦昌、唐恪三人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昨晚官家提前同意他们告老还乡，还宣布不再设政事堂，并收回相权。 不过他们还心存一丝侥幸，认为昨天是官家一时冲动。 今日朝会上，他们准备鼓动文武百官，直接给赵桓施压，逼迫赵桓收回成命。 你总不能将朝廷官员全都撤了砍了吧！ 没了人，朝廷如何维持运转？ 武将那一边，却是不一样的光景。 刘韐和张叔夜眉头紧锁。 今天的朝会，官家会颁布他们两人的任命。 这会引来如何反对的声音，他们不知道。 但是，他们能肯定，这势必会如同惊涛骇浪。 “必须与官家紧紧站在一起，顶住压力。”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点头。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第13章 三件大事要宣布 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甬道上。 不一会，在八个太监和八个宫女组成仪仗簇拥下，王怀吉和十名诸班直护卫下，朱元璋昂首阔步走了出来。 上一世，他当政几十年，这一幕早已熟悉无比，从容不迫。 不仅如此，他身上爆发出来的浓烈帝王气势，让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嘶！ 百官同时暗吸一口凉气。 几日不见，官家的气势，怎么变得如此强大。 之前还是一个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白面小生一样，现在却像一个经历征战杀伐之人。 身上还隐约有着一股杀气和血腥味。 那犀利的眼神，如同能洞悉任何人内心一般，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就连昨晚已经见过赵桓一次的耿南仲三人以及刘韐张叔夜两人，也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比起昨天晚上，今日官家的身上，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压迫感，差点让人窒息。 而且这种压迫感，是长时间在独尊之位沉淀而来的！ 比起在位26年的太上皇，还要沉稳如斯！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官家怎么突然变得如何气势磅礴。 耿南仲三人心中不约而同打起了小鼓，对今天朝堂的君臣博弈，不禁涌起几分担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在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祝词之后，朱元璋甩甩长袖，四平八稳坐在了龙椅上，目光灼灼俯视着文武百官。 就像一只狮王，虎视眈眈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一般。 “今日朝会，有事启奏...” 王怀吉刚要习惯性吟诵朝会用语，却被朱元璋衣袖一挥，将他的话打住。 他急忙躬身请示。 “诸位卿家，今日，朕有三件大事宣布！” “王怀吉，念！”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 文武百官顿时为之一愣。 耿南仲等人也是一脸蒙圈。 以往朝会是六部十三司主官大臣先汇报，政事堂的左右仆射，也就是何栗和唐恪两人当场给予处理意见，官家在上面听，然后最终决断。 然而官家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一来就要宣布，完全绕过了廷议的流程。 这摆明就是通知你们，不需要你们给任何意见。 似乎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众臣急忙打起精神，洗耳恭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何栗、同知枢密院孙傅，不思守城御敌，任用妖人，欺君罔上，特革职查办。” “擢升四壁防御使刘韐为枢密使，南道总管张叔夜为东京防御使，同知枢密院。” “钦此！” 王怀吉当即拿出一道圣旨，直接念了起来。 轰！ 大殿之中，嗡嗡声四起。 对于何栗和孙傅两人，居然落得革职查办，一撸到底，倒是有些惊讶！ 不过，反应不是很强烈。 毕竟这段时间来，赵桓频繁更换执宰及枢密院的官员，倒也是司空见惯。 但是，不通过中书和门下两省票拟，直接以圣旨的方式来调换任命，倒是让大臣们意外。 然而，赵桓用主战派替换主战派，用意很明显，还是要坚持与金兵开战。 大殿之上，更是没有人因何栗和孙傅两人下狱而替他们发声。 一来两人是主战派，与政事堂其它相公政见不合。 二来撤掉不懂兵的何栗和孙傅，换上经验丰富的刘韐和张叔夜，无形中提升了武将们的信心。 不然，大臣们非要赵桓拿出何栗和孙傅的罪证来，王宗濋肯定不能及时弄出来！ 果不其然，这圣旨一宣读，刘韐和张叔夜身后的那些武将们却是无比振奋。 他们最怕那些纸上谈兵的文官们指手画脚，瞎指挥了。 官家这么弄，这一仗，有得打！ 王宗濋也算是逃过一劫！ 而耿南仲、张邦昌、唐恪三人却更加忐忑不安。 赵桓在枢密使冯懈出使金营去谈判之时，便直接换人，不知冯懈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稳住！稳住！ 不要乱了阵脚！ 耿南仲朝另外两人示意。 既然赵桓要宣布三件大事，那把政事堂也撤掉这件事，估计随即公布。 只要王怀吉一念圣旨，他便带头出来打断。 “金人肆虐，犯我大宋疆域，危及京城，对金作战，全权由枢密院负责，其他衙门，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刘卿、张卿，你们两人还不上前接旨，领印信？” 朱元璋看着还在发愣的刘韐和张叔夜，便出声提醒。 官家说到做到，并在文武百官确定两人的军事统帅权，这让两人鼓舞无比。 “臣，领旨！” 两人急忙上前接旨。 “第二件要事！尚书右丞耿南仲、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唐恪、太宰兼门下侍郎张邦昌三位宰辅昨晚向陛下恳请告老还乡，陛下已经恩准！” “三位相公，等下朝会之后，便做好交接事宜吧！” 什么！ 当王怀吉大声念完之后，整个朝堂都沸腾了！ 三位相公身居中枢，位高权重，怎么可能一齐告老还乡？ 一众与三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大臣，纷纷朝三人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三人，可是他们的靠山和大树，怎么说倒就倒，没有一点预兆啊？ 不知道多少人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耿南仲三人没想到朱元璋只说他们告老还乡，并不说撤销政事堂之事。 积蓄的力量，似乎无处可用！ “陛下，何孙两位相公被撤，耿唐三位相公告老还乡，那政事堂由将哪位相公执掌啊！” “是啊，朝堂事务繁杂，三省六部十三司的政事都要几位相公主事，他们五人都不在了，我们将找谁去？” “金兵已经到了黄河北岸，国家危急，臣等请陛下收回成命，不允许三位相公告老！” “陛下，不能让他们告老还乡，否则朝堂要乱套了！” “.......” 当即，马上就有官员接二连三站出来进言，陈诉利害，为耿、张、唐三人说话。 乌泱泱几十人站在台下，大有非赵桓收回成命不可的架势。 而耿南仲、张邦昌、唐恪三人却如老僧入定，低眉垂眼，纹丝不动，对这些官员的反应，不闻不问。 他娘的，这些官员如果不是你们三人煽动的话，咱老朱的头砍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心头一阵冷笑。 只不过宣布他们三个告老还乡，就引来这么多人群情激扬。 你们不是结党营私才怪？ 你们不知道咱老朱最恨拉帮结派了！ “没了他们几位相公，朝堂就乱套了吗？” 突然，朱元璋猛地站了起来，大喝一声，“王怀吉，给朕将那些奏章全部搬出来！” “遵旨！” 文武百官一个个愣住了。 官家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王怀吉手一挥，只见几十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每两人抬着一个平板，足足有四十多个平板。 每个平板上面，整整齐齐堆着小山一般高的奏章。 “六部、十三司、全国各路这几日的奏章，全部在这里！” “朕，昨日已经悉数批阅！” 朱元璋缓缓说道。 语气中，透露着几分霸气和傲然。 什么？！ 大殿之中，顿时炸了！ 第14章 秦桧?叉出去，先打三十大板! 这少说也有几百份奏章，没想到赵桓一天之内全部将它批阅完。 所有人一脸难以置信。 要知道以前奏章上报到赵桓这里，若不是非常紧急之事，或是政事堂的相公们整天盯着，赵桓不拖它三五日绝不会批阅。 即便是批阅了，也是用朱笔画了个记号，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至于这件事，赵桓是什么意见，同意还是不同意，官员们根本不知道，只能瞎猜。 实在拿不定主意，又重新写了一份提交上来。 如此一来二去，等待时间漫长，效率也十分低下。 “你们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刘卿，你将枢密院的奏章拿回去！” “六部及各司主官，现在就过来，将你们衙门的奏章统统拿走，朕已经全部朱笔御批。” 朱元璋轻蔑一笑，随即神色一冷，“朕希望你们以后奏报的事情，用词简洁，简明扼要，不要长篇大论。” “还有，别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来请示朕。” “下次若是还有人这么干，那这个官别当了！” 六部尚书和十三司主官听得额头直冒汗，急忙依次上前，将他们各自衙门的奏章当场领走。 耿南仲、张邦昌、唐恪三人以及他们一帮子人都看傻眼了。 陛下怎么突然如此勤政，而且堆积好几天的奏章，竟然一天之内全批了。 耿南仲随手抓过工部尚书领回的奏章，急不可待看了起来。 这么多奏章，官家一定是敷衍了事，胡乱画几下就当是批阅. 张邦昌和唐恪连忙把头凑了过来。 这是工部尚书申请对汴京城内下水道进行全面维修的请示。 因金兵来犯，加上工程花费巨大，政事堂将这事压了下去。 可工部尚书觉得事情重大，如果不及时维修，排污不畅，会造成堵塞影响市容。 于是他又上书多次，政事堂便将此事推给赵桓来批。 三人直接朝留给皇帝批阅的留白处看去，只见这里密密麻麻写了好几行字，一看就是赵桓的笔迹。 赵桓同意了工部尚书的维修申请，但又对工程费用的每一项提出疑问，并要工部尚书再给一份详细的开支清单。 “陛下这...” 耿南仲三人惊呆了！ 官家并没有胡乱批注，而是仔细批复，提出的问题见解更是鞭辟入里。 “陛下他还真的全详细批阅了啊！”耿南仲喃喃道。 “我不相信，他每一份奏章都这么仔细。” 唐恪从礼部尚书那里拿来几份奏章，一一看去，顿时脸色呆滞。 每一份奏章，官家事无巨细，进行了详细批阅，或同意，或驳回，或斟酌，写得明明白白。 这时，大理寺、鸿胪寺等九寺，国子、少府、将作、军器、都水、司天等六监的官员之中忽然纷纷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皇上圣明！” “谢陛下！” 很显然，他们提交的奏章，都得到赵桓的详细批复。 “诸位卿家，就算三位相公告老还乡，看来对朝廷大事并没有什么影响嘛？” “没了几位相公，朕还不是照样处理得好好的？” “以后各衙门的奏章，直接交给朕来处理就是！” 看着大殿中官员百态，朱元璋心中泛起一丝冷笑。 你们所看到咱老朱的勤勉，不过毛毛雨了！ 少了政事堂这些相公们碍手碍脚，咱老朱处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这...” 听到朱元璋的质问，一众官员顿时说不出话来。 官家让几位相公告老还乡，并让各衙门将国家大事交给他一人来决断，这是要将权力全部收回嘛？ 难道以后，不再设宰相了？ 大殿之中，百官纷纷猜度，一个个神情各异。 “陛下，您身负国家江山社稷，万万百姓，要保重龙体，且莫操劳过度啊！” “对啊陛下，您大事小事一把抓，身体吃不消啊！” “陛下，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您不可凡事亲历亲为啊！”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刹那间，便有好多个官员站出来劝谏。 朱元璋当即粗暴打断道：“覆水难收，朕意已决，此事无须再议。” “朕亲自来说第三件要事吧！” 就在这时，唐恪见朱元璋独断专行，直接结束第二件事的讨论，一锤定音，他着急了！ 急忙给那些御史使眼色，让他们赶紧站出来说话。 当即有一个御史得到暗示，立马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您要让三位相公告老还乡之事，臣认为不妥！” 没想都御史如此头铁，居然顶风作案，朱元璋的脸色一下子阴恻下来： “你是何人？” 那个御史昂首挺胸，朗声道：“臣政和五年进士，御史中丞秦桧！” 什么！ 朱元璋顿时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一脸白净细须的官员，不怀好意道：“你...你就是秦桧？” “正是微臣！” 秦桧见朱元璋如此惊讶的样子，以为官家被他的傲然风骨所触动，于是身子挺得更加板正。 “诸班直何在？” 朱元璋突然高喝一声，顿时大殿两侧跑来十名披甲持械侍卫，齐刷刷拱手道： “陛下，我等在此！” “将这人给叉出去，先打三十大板。”朱元璋冷冷道。 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陛下今个怎么回事，怎么变得如此残暴，当廷就要打大臣板子，而且还是御史！ “陛下，言官何错？您为何要打我？” 秦桧更是直接蹦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问号。 刑不上大夫，何况他还是御史，有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之权，甚至可以对皇帝开炮！ 皇帝被骂，还得笑嘻嘻陪着笑脸接受建议。 当年魏征大骂李世民，还落得一个诤臣的美名。 李世民一天不挨魏征骂，就浑身不舒服。 可现在，作为御史的秦桧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就被赵桓下令叉出去打板子。 “为什么打你？” 朱元璋冷哼一声，“打完板子，朕便告诉你为什么！” 你这个奸相，害死忠臣，与赵构蛇鼠一窝，求和投降，偏南一隅。 现在可能抓不到你什么把柄杀你，但不打你一顿，难消咱老朱心头之恨。 “陛下，万万不可啊！秦御史没有错，不可侮辱他！” 唐恪见自己指使一个御史出来，还没发声，就被赵桓打板子，一下子蒙了！ 这个官家，怎么性情大变了啊？ “是啊陛下，您若是随心所欲，对秦御史滥用刑罚，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如何还能正常处事？大宋还有法制可言？” 耿南仲也呆不住了，急忙站出来说话。 没想这个秦桧在朝中还颇有人气嘛！ 这更加坚定了朱元璋打他的决心。 “耿卿、唐卿，朕今天非打他一顿不可！” “为何啊？” “作为御史中丞，如果朝廷官员有严重过失却没有发现，更不向朕禀报，他是不是该打？”朱元璋慢条斯理道。 “这...这的确是御史渎职，但也是交有司查办才合流程啊！”耿南仲争辩道。 “那行啊！秦御史，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念给朕听听！” 朱元璋猛然站起来，从袖子里将顾千帆交给他，关于张邦昌、唐恪等一些官员黑料的绢册直接丢在了秦桧的头上。 秦桧一头雾水，战战兢兢拿起绢册，念了起来： “某年某月，唐相收京西路节度使孝敬白银一万两，美女四名....” 轰！ 大庆殿之中，又一次沸腾了！ 第15章 诸位卿家，愿与朕并肩作战否? 唐恪傻眼了！ 这收取别人孝敬之事，朝中的官员明里暗里，谁不这么干？ 利用权力之便，中饱私囊，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官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大宋的朝堂，需要大家来运作。 水至清则无鱼。 当官嘛！除了享受权力带来的快乐外，金钱女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今天官家居然摆上台面来讲，而且还用绢册记录着。 这很显然就是一个危险信号，而且，并非只是让他告老还乡那么简单的事情。 唐恪顿时坐立不安，头上冷汗直冒。 秦桧才念一行就不敢往下念了。 因为下面更是触目惊心，数额巨大！ 不仅详细记有唐恪中饱私囊，更是有耿南仲、白时中、李邦彦、张邦昌等人收受财物，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的记录。 秦桧顿时口干舌燥，舌头如同打了结一般，发不出声音来了！ “秦御史，念啊！怎么不念了？” 朱元璋冷冷道。 “微臣，微臣...”秦桧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朕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中用啊！” 朱元璋不耐烦挥挥手，“诸班直，将他叉出去，即刻用刑，以示惩戒。” 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上前，将身子僵直的秦桧直接架了出去。 不一会，啪啪啪的声音伴随着秦桧的惨叫在殿外响起。 大殿之内，一众大臣噤若寒蝉，生怕引火上身。 “朕要说的第三件事，就是这个！” “金人南下，战事吃紧，然而数十万将士军饷却迟迟不发，财政亏空，入不敷出。” “王怀吉，把秦御史不敢念的，全念出来！让满朝文武听听，朕的相公们，这个时候，又是怎样一个替朕处理政事的！” 朱元璋如寒霜一般的眼神扫过耿南仲、张邦昌、唐恪等人。 三人已经全身冒冷汗，脸色青了又白，如背针芒。 本以为官家只是撤了他们的宰相之位，让他们滚出朝堂，没想到却直接撕破脸，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为官多年，哪一个是干净的呢？ 他们还嘲笑何栗和孙傅两人被官家抓入牢狱，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更加残酷无情。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布他们的贪污受贿。 这是将他们多年来的名望摧毁得渣都不剩啊！ 还以为官家优柔寡断，很好拿捏。 哪知才一日不见，却如同十殿阎罗一般可怖。 “陛下，臣有罪啊！请陛下责罚！” 耿南仲见王怀吉展开绢册就要开念，急忙上前朝朱元璋跪下，老泪纵横，大声告罪。 张邦昌和唐恪见状，也跟着一起跟在耿南仲后边： “请陛下恕罪，臣等知罪了！” 倒是要顾及名声，挺主动认罪的嘛！ 朱元璋脸上冷冷一笑：“既然知罪，朕该如何处罚你们才好呢？大理寺卿，你把大宋律法拿出，对照着绢册上的贪墨数量，该怎么定罪就怎么定罪吧！” “陛下，按照大宋律法，他们应该抄没家产，刺字流放千里！” 大理寺卿颤抖接过王怀吉递来的绢册，翻看一遍后，小心翼翼说道。 “那就抄家充公，流放岭南吧！” 朱元璋袖子一挥，又来了几个诸班直将耿南仲三人的乌翅帽给摘了，官服当场扒了，押着他们去殿外。 接着，又有大批殿前司的侍卫前往三人府邸抄家。 自然，李邦彦和白时中也不放过。 他们几人私下敢接触郓王，就以及触动了赵桓的逆鳞。 大殿内，大臣们一个个吓得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高高在上，位极人臣的相公们，今日却被官家一撸到底，抄家流放。 没人敢质疑朱元璋拿出那本的绢册上内容真实性。 官家这么做，一定也是证据确凿了。 就连官家之前最信任的太子府老人耿南仲都毫不留情地一视同仁，抄家流放岭南，其他人哪里还敢有什么疑问。 不一会，王宗濋拿着一本册子也匆匆进殿，一来就激动地高喊： “启禀陛下，何栗和孙傅两人主动认罪了！” “朕知道了！”朱元璋淡淡说道。 大殿之内，此时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官家不上朝则有，一上朝就是王炸。 大刀阔斧，毫不留情将政事堂和枢密院进行整改，并全部抓住了自己手中。 如此残暴毫不讲理，怎么不叫大臣们心惊肉跳。 位高权重的相公说抓就抓，说抄家流放就抄家流放，他们这些次品的官员，哪个还敢来触霉头？ 而且，官家对官员们的一举一动似乎了如指掌。 那些不干净的官员们，更是忐忑不安，更怕官家当场点名。 好在朱元璋对一众宰相撸了之后，并没有再对其他官员追究下去的意思。 他虎视眈眈看着殿下的文武百官，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诸位卿家！金人南侵，太原、河间、中山三镇失守，金兵东西两路军二十多万兵马都已经到了黄河北岸！”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次，他们是要灭我们大宋而来！” “而朕的这几位相公，消极怠战，投降主和，这是要让朕当亡国之君！” “朕没有要他们的命，已经是对他们的宽容！” “从此刻起，自朕以下，均以与金人交战，打赢金人为朝堂之首任。” “朕昨日已经要求后宫，减少用度，节约开支，所有财力、物力、人力，集举国之力，打赢这一仗！” “......” “任何言求和者，斩！任何逃跑畏战者，斩！” “朕将在这东京城头，与百万军民，寸土不退！” “朕不仅要打赢这一仗，收复太原三镇，更要夺回燕云十六州！” “诸位卿家，愿与朕并肩作战否？” 朱元璋的话，如黄钟大吕，在大殿每一个人心头猛烈撞击。 特别是那些武将们，如同被点燃一般，热血沸腾。 官家主战，官家要决心死战，那属于武人的时刻也即将到来。 刘韐和张叔夜两人更是浑身颤抖。 如果说昨晚官家跟他们两人的表态让他们坚定了信心。 那么今日朝会上官家的所作所为，已经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语，那就是旗帜鲜明表达了要死战的决心！ 只要官家下定决心打这一仗，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吾皇圣明，吾皇威武！” “死战！必胜！” 刘韐和张叔夜当即振臂高呼。 他们身后的武将随即也跟着一起大吼。 声音渐渐统一整齐，气势磅礴！ 另外一边的文官们也受到感染，跟着大喊起来。 热浪滚滚，在大庆殿中回荡，直冲云霄。 ...... 第16章 那就斩立决吧! “官家，查抄三位相公家中财产黄金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奇珍异宝古玩字画良田不计其数，正在紧张统计。” 就在大庆殿的大臣们还在继续商议国事之际，王宗濋又如旋风般回来。 这抄家的活办的效率挺高，还没一个时辰，就把三个相公府上的金银给整出了一个数。 “诸位，你们听听！” 朱元璋拍案而起，“这么多金银，仅仅靠俸禄，如何而得？” “朕每月给他们三百贯，衣赐、禄粟颇丰，更有各种赏赐，足够他们锦衣玉食。” “国库亏空，士兵军饷拖欠，而他们家中却是金山银山，怎么不让朕痛心？” “朝中上下，贪污受贿，恐怕不在少数。” “朕想要查，定一个查一个准！” “但凡贪墨五十两银子以上者，一律论罪。” 朱元璋顿了顿，寒着脸扫视一圈大殿之内。 一个个大臣纷纷心虚低下了头。 大殿内安静得可怕，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呼吸声都那么嘈杂。 要是以五十两银子作为界定，这大殿上所有的官员，估计要被抓完。 只有少数几个人傲然抬头，正视朱元璋的目光。 这些大臣，应该是两袖清风的清官。 “不过，朕给你机会！” 朱元璋的声音再度响起，所有官员一听，顿时燃起了希望，纷纷看了过去。 “散朝之后，三日之内，但凡主动向户部交出贪污金银，朕既往不咎！” “户部尚书何在？” 户部尚书聂昌急忙出列：“陛下，臣在！” “三日之后，将主动交代的名单给朕，若是那位不珍惜这次机会，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朱元璋的话，响彻大殿之内。 不知道多少官员的内心在躁动。 这一次，官家肯定是动真资格了，等会散朝之后，赶紧去户部主动交代，免得被杀头！ “陛下圣明！” 聂昌顿时大声奏礼。 他这个户部尚书当得真是难，每年好几千万贯的财政税收，可到头来花销更巨大。 几位相公用钱如流水，财政严重赤字。 现在官家带头节俭，缩减宫廷一半开支，抄了三个相公的家产，并开始彻查贪污。 给了贪污的官员三日为限，恐怕回去之后，户部衙门的所有人员都得加班加点了。 这三日，户部一定门庭若市，门槛也要被踏烂。 “陛下圣明！” 大殿内所有大臣纷纷高声恭祝。 “户部优先解决军饷拖欠问题，确保浴血奋战的将士，第一时间拿到军饷。” “军械、督造等监需保质保量生产，保证战场的箭矢、武器、器械供应。” “但凡渎职者，斩！” 朱元璋看了看刘韐和张叔夜一眼。 昨晚任命两人为军事负责人的时候，两人也提出了钱粮军备等后勤方面的问题。 现在，朱元璋直接在朝会上帮两人解决，让他们心无旁骛指挥兵马对敌作战。 “臣等替大宋数十万将士谢陛下圣恩！” “臣等将鞠躬尽瘁，报答陛下信任。” 刘韐和张叔夜两人当即出列拜谢，一众武将也是拜倒了一大片。 “陛下，臣吏部侍郎李若水有事启奏！” 这时，一个一身正气的官员站了出来。 “李卿，请讲！” 朱元璋一听此人的名字，顿时来了兴致，客气道。 靖康元年，赵桓要封李若水为礼部尚书，李若水不受，任吏部侍郎。 靖康二年，东京城破，徽、钦两帝被俘，完颜宗望得知李若水之名，以高官厚禄相诱。 李若水不受，破口怒骂，先是被割去舌头，后砍掉手足，惨烈而死。 朱元璋读宋史时，对此人颇为钦佩。 “兵部员外郎耿延禧负责神臂弓督造，却偷工减料，致使一千张神臂弓全部报废。” “臣要按律处罚，耿相公不仅包庇其子，还训斥臣等污蔑。” “请陛下为微臣做主，重新彻查此事，严惩耿延禧。” 李若水当即指着人群之中一个官员大声道。 抄家流放，给予官员三日宽限，朱元璋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了！ 毕竟大战在即，若是杀戮过重，会引来人心惶惶，不利于跟金人作战。 秦桧也只是被打了三十大板。 昨日亲手砍了妖人郭京，也并不在所有大臣面前动手，甚至还有很多大臣都不知道这事！ 只有人头落地，才能立威震慑。 而这个暗中通敌的耿延禧，朱元璋正要准备动刀子。 谁知，李若水却提前送来枕头。 那就是数罪并罚，让他血溅当场。 “耿延禧，李侍郎所言，可有此事？” 朱元璋当即看向耿延禧，眼神如冰。 老爹被当廷摘了乌纱帽，抄家流放岭南，耿延禧早已怕得要死。 作为跟随了十五年的老人，官家冷酷无情，说踢就踢。 没了老爹这个靠山，耿延禧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变成一只落水狗，人人都能踹上一脚。 他在这大殿上呆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如同煎熬，生怕自己呼吸声大了一点然后被官家定罪。 心存一丝侥幸，还以为官家会忽视他。 可万万没想到，李若水一点机会不给他，立马站出来要踩死他！ “诽谤，他在诽谤我啊！” 见朱元璋眼神冰霜一半，看他如看一个死人，耿延禧慌了，当即大声反驳，企图想唤起其他人帮他说话。 然而，没有一个人搭理他，甚至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此事一查便知，耿员外郎难辞其咎。” “臣等可以作证，这一千张神臂弓的确因耿员外郎所致，我侍卫步军司深受其害。” “一千张神臂弓，损失至少二十万贯，影响极其恶劣，臣请重罚相关责任人。” 墙倒众人推。 大殿上一些官员马上意识到官家要对耿延禧开刀了，于是纷纷跳出来义正言辞指责。 面对群情汹涌，耿延禧面如土色，无从争辩。 “耿延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朱元璋冷冷问道。 “微臣...” 耿延禧慌张情急之下，正要说着看在耿家为官家效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话。 可旋即便想到自己父亲都被官家无情地抛弃了，他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按大宋的律法，他这个事情罪不致死，大不了跟父亲一起上路，流放岭南。 然而，朱元璋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他耳边响起！ “那就把耿延禧，斩立决吧！” 什么？ 大宋对文人颇厚待，从不轻易杀人。 可没想到，官家今天居然要杀了耿延禧，而且还是斩立决！ 抄家流放了耿南仲，但不至于要这么对待耿延禧吧？ 大殿内，一众文人大臣心中惶然，更是心生不满。 今天官家能杀耿延禧，那明天就会杀了他们！ 这绝对不可以！ 第17章 朕杀不了你? “陛下，您...您要杀我？” 耿延禧顿时大惊失色，脸色惨白。 朱元璋冷冷道：“没错！” “臣只是监督制造出现了失误，臣大不了引咎辞官。” “大宋从不杀士人，您却要臣的命，这未免太过了吧！” 耿延禧一脸愤恨。 他搞不明白，官家为何要对他痛下杀手。 “你的意思，是朕杀不得你了？”朱元璋一脸淡然。 “陛下，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刑不上大夫。” “今天陛下要杀了臣，那便违背祖宗之法，如何向天下读书人交代？” 耿延禧大声说道，“诸位同僚，今天要让陛下开了杀士人先例，那下一个就会轮到你们！” 他的话顿时引来其他文官的强烈共鸣。 撤掉三位相公，皇帝亲政，并不妨碍读书人与天子共治天下。 毕竟大宋这么大，没有读书人做官，如何维持朝堂和地方官府的运转。 皇帝打算收回相权，加强中央集权，看样子也是因为金兵南下，他担心成为亡国之君才一时兴起。 等到打败金人后，指不定他就会好大喜功，贪图享乐，哪里还会这样勤政，到时候就会把权力分出来。 这种情况古往今来多得去了！ 满朝文人一点不担心这个，官家天天批阅数百奏章，能坚持多久？ 但是，官家要杀读书人，却是万万不行！ 朝堂上的官员，除了少数几个带兵的将军和将门功勋之后外，其他的全是通过科举，考中进士才当上官的！ 耿延禧虽然仗着自己父亲原来执宰身份耀武扬威，可一旦涉及到全体读书人的切身权益，却不能退让。 刘韐和张叔夜两人同样也是躁动不安。 他们两人都是进士出身。 一边是官家对他们无比宠信，一边又关系到读书人这个阶层的利益，他们内心纠结，挣扎。 “大宋不杀读书人，耿延禧罪不至死，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杀不得！” “祖宗之制，不可违逆。” 只是经过短暂犹豫之后，大殿中，呼啦啦站出了一大批官员，纷纷为耿延禧求情。 朱元璋的脸色一下子阴沉无比。 宋朝将文人推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 文人为大宋创造出璀璨的经济文化，诞生了宋词这一文化瑰宝，留下一篇篇脍炙人口的文章辞赋。 但同时，文人阉割了尚武精神，也让大宋对外变得软弱无能。 安于现状，贪图享乐，毫无血性！ 就连西夏和大理这样的小国，都能欺负大宋，跟别说契丹、女真、吐蕃这样彪悍的民族。 同时这些文人虽然党政内斗，可一旦涉及整体利益，又爱抱团，与皇权形成对抗。 看到在耿延禧的鼓动下，文人官员一下子站在了一起，朱元璋自然也是记在了心里。 朕一定会秋后算账的！ 见自己一鼓动，就这么多官员替他求情，耿延禧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想要杀他，可没这么容易！ 皇帝再怎么独断专行，也要顾及天下所有读书人。 “耿延禧，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朱元璋嗤之以鼻，波澜不惊的说道。 “陛下若是不顾及天下读书人的感受，那就杀了微臣吧？”耿延禧见站在舆论制高点，有点肆无忌惮。 然而，朱元璋并没有接着耿延禧的话，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了锦衣卫副指挥使张守仁截获的信笺，举在半空，朗声道： “朕这里有一封信，却是朕的某个臣子私通金人，求和乞降，甚至将我大宋东京城的军事布防情况都告诉了金人！” “那么朕就想问一问，这样的臣子，该不该杀？” 耿延禧一见朱元璋拿出的信笺，顿时魂飞魄散，额头全是冷汗。 这封信，可是他让亲信之人送给完颜宗望的。 这可是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可怎么会落下了官家的手中。 随即，耿延禧立马冷静下来！ 官家不可能拿得到，一定是找杀他的理由，打死也不能承认。 而当朱元璋这么一说，文武百官顿时一片轰然。 主战、主和只是政见不同，策略不同。 但与金人私通，并提供军事布防的情况给金人，那可是卖国求荣了！ 官家虽然没有直接说谁，可大家一眼就看出来看了，官家嘴里的某个臣子，肯定就是耿延禧了。 没想都对官家忠心不二的耿相公，他的儿子居然与金人私通。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耿相公指使的呢？ 那这样就有意思了！ 刚才替耿延禧求情的人，顿时纷纷闭嘴，一个个退回原位，生怕惹祸上身。 “陛下，如此勾结金人，出卖情报，幸亏发现得早，要是后面才发现，造成的后果难以估量，甚至导致东京城破都不好说！” “臣等请陛下，诛杀此獠。” 刘韐和张叔夜这一刻才知道他们误会官家了！ 若是不杀这人，那他们的军事部署岂不是被金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上一次东京保卫战姚平仲劫营失败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姚平仲带领七千姚家军入京勤王，偷偷找到赵桓，说是可以温酒斩华雄，为陛下百万军中却敌酋首级。 赵桓大喜，同意的姚平仲的偷袭。 然而，坑神赵桓却请术士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占卜，并确定偷营的日子。 结果占卜一事不胫而走，弄得整个汴京百姓都知道皇帝要在某天打大仗。 同时，赵桓还在开宝寺立起三杆大旗，上书御前报捷四个大字。 这还不算完，在距离金军营地不远的封丘门，竟搭了御驾阁楼，说是用来检阅俘虏。 如此操作，傻子都知道大宋有大规模军事行动。 完颜宗望立即布下埋伏，等着姚平仲来，结果可想而知。 姚平仲失败逃跑，李纲扛下了责任。 但明眼人都清楚，这都是赵桓所致。 现在官家亲手斩杀术士，又撤掉任用妖人术士的何栗孙傅，并且要对泄密的人斩立决。 这说明什么？ 说明官家已经从上一次的失败中深刻吸取了教训。 “陛下，臣附议斩立决！” 李若水也跟着刘韐和张叔夜后面，一起进言。 “耿延禧，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杀呢？” 朱元璋似笑非笑看向耿延禧。 “微臣，微臣....” 耿延禧惶恐不安，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来人啊，将耿延禧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朱元璋一声暴喝，诸班直侍卫立马涌了过来。 “陛下，你冤枉臣了，这封信，怎么可能是我写的！”耿延禧大声喊冤。 “王怀吉，拿给他亲眼看看，免得说朕冤枉了他！” 朱元璋当即让王怀吉将信拿了下去。 王怀吉拿着信，到了耿延禧面前，相距两步远，便要从信封中抽出信纸。 耿延禧近距离看到了信封，早已心神大乱。 这正是他写给完颜宗望的那封信所用封套。 耿延禧还没等王怀吉抽出信纸，突然一动，把信从王怀吉手中抢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将整封信吞了下去。 所有人顿时都惊呆了！ 第18章 敲山震虎 耿延禧当着众人的面消灭证据。 这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但，这也是他耍无赖的最后挣扎。 没有这个通敌的证据，皇帝要杀他，师出无名啊！ 即便剖开肚子把信拿出来给耿延禧定罪，估计那个时候，那封信早已被胃液融化，成为翔的一部分。 可以说，耿延禧这是火中取栗，致死地而后生。 所有大臣虽然对耿延禧这样的做法纷纷谴责怒斥，但却拿他毫无办法。 王怀吉也没想到拿在手中的信，居然被耿延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去，并吞下去消灭证据，当即傻傻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信早已被耿延禧囫囵吞枣般下咽，想去抢回来已经是回天乏力。 他扑通一声急忙跪倒在地，朝着朱元璋大呼有罪。 的确，连这么重要的证据都看不住，当然有罪。 然而，朱元璋却波澜不惊，似乎一切早已在掌控之中。 “耿延禧，你以为吞了这封信，朕就没办法定你的罪了？”朱元璋冷冷说道。 “陛下，神臂弓制造失职之罪，臣认。但这通敌之罪，臣是不可能认的。” 耿延禧吞了证据后，便豁出去了。 “很好！看来没了那封信，朕还真不能定你死罪了！”朱元璋戏谑道。 “陛下圣明！” 耿延禧手一拱，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 一众大臣见朱元璋居然眼睁睁看着耿延禧销毁证据却没办法，不免叹息起来。 刚才还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这下竟然被耿延禧耍起无赖，束手无策。 “耿延禧，你看看这是什么？” 正当耿延禧得意之际，玉阶之上的朱元璋突然又从袖子中又拿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 “这...” 耿延禧一愣，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瞪大你眼睛看清楚，这才是你通敌卖国的证据！而被你吞的那封信，只不过是朕随手写的文稿而已！” 朱元璋似笑非笑看着耿延禧，眼神之中，充满了嘲讽。 什么！ 耿延禧傻立当场，脸色煞白。 他万万没想到，官家居然给他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而其他大臣一个个震惊无比，一脸凛然。 官家竟然如此城府，还留了一手心机。 想跟官家耍心眼，还得重新好好掂量掂量了！ 就在所有人震惊之际，朱元璋一声大喝： “刑部尚书何在？” “臣在！”刑部尚书王云躬身上前。 “给朕拿好了，若是再被他吞了，连你一起问罪。”朱元璋大声喝道。 “臣一定小心拿着，小心拿着！” 王云赶紧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 “那现在，朕要斩立决耿延禧，应该没有问题，合情合理了吧？” 朱元璋立马追问道。 “陛下圣明，合情合理！” “耿延禧通敌卖国，其罪当诛！” “不杀了他不足以平民愤。” “杀，杀，杀！” 当即，便有大臣跟着大声呼喊起来。 “王宗濋，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随着朱元璋的一声怒喝，王宗濋亲自上前抓着耿延禧，接着又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殿前班直也涌了上来，把即将瘫软的耿延禧拖着出了大殿。 “暴君，你就是个暴君！” 耿延禧怒骂着，挣扎着，惨厉的声音在大庆殿上空回荡。 不过，他也只能这么骂，万一骂得太过分了，官家一怒，三族之内的人，一个个都要得谢谢他了。 旋即，耿延禧血淋淋的人头，被王宗濋拿了进来，请朱元璋验明正身。 向来纨绔的王宗濋人都没杀过，但昨日朱元璋亲自动手，用王宗濋的佩剑砍了郭京后，王宗濋如同觉醒一般，也敢杀人了。 耿延禧就是被他亲手砍下脑袋的。 耿延禧死不瞑目的眼睛，惨白的脸色，还有断了的脖子上一滴滴的鲜血，给大殿之中的大臣们带来了十足的视觉冲击。 一个个顿时觉得脖子发凉，背脊梁直冒冷气。 虽然大宋对臣子和读书人是宽和仁厚，不会动不动就杀头。 那些前任相公卸任后，还以资政殿大学士安置，继续发挥余热。 但是，大宋的皇权也是至高无上的。 赵桓主和，白时中、李邦彦、张邦昌、唐恪一帮人受到重用。 赵桓主战，李纲、种师道、何栗、孙傅等一帮人又身居要职。 说到底，皇帝往东，大家不敢往西。 现在，官家将几位相公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其它大臣更是不敢说半个不字。 官家要杀人，而且还是证据确凿，他们当然全部闭嘴。 “耿南仲虽然贪污，尸位素餐，但他不会卖国，也不会做出不忠于朕的事情。” “没想到他儿子居然要将朕卖了，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朱元璋眼神如刀，扫视全场，“枢密院、各部衙门都听好了，但凡有人通敌者，一经发现，先斩后奏！” “臣等，遵旨！” 处理这五位不作为的丞相，当场诛杀了通敌的耿延禧，所有人被官家这冷酷无情的手段给震慑到了。 而大殿上的武将们，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官家打压文人，一心与金兵决战，看来是要重视武人起来！ 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 而明显感受到朝堂之上，风气为之一震的朱元璋，也露出些许笑容。 但他也知道，这几下敲山震虎，还远远不够。 虽然向朝廷上下传递了死战的决心，但军队的战斗力还是摆在那里。 改革军队，提升战斗力，迫在眉睫！ 随即，朱元璋当场对六部尚书进行了重新任命了调整。 户部尚书聂昌、礼部尚书陈过庭、兵部尚书冯懈、刑部尚书王云、吏部尚书王矪官居原职，并升吏部侍郎李若水为工部尚书。 “朝堂政事，由六部尚书兼顾，向朕汇报！” “吏部重新制定官员选拔制度....” “枢密使，同知及签署枢密院事、殿前司指挥使、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步军司都指挥使，开封府尹留下，前往垂拱殿，召开殿前会议，商议与金兵作战事宜。” ....... 临近中午，朝会结束。 刘韐、张叔夜、王宗濋、都统制姚友仲等人全部留了下来。 那个挨了三十大板的兵部员外郎秦桧，打完之后被同僚架走疗伤。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在太监的引路下，来到了垂拱殿。 朱元璋已经正襟危坐于上首。 大殿左右两侧，摆放着两排桌子和椅子，看来是给这些官员们坐下来议事的。 “参见陛下！” 众人齐声行礼。 朱元璋手轻轻一挥： “众卿平身，军情紧急，便留诸位一边用午膳，一边谈事情！” “众卿入座吧！” 众人急忙道：“谢陛下！” 然后，便按自己的官职品级入座。 刘韐和王宗濋分别坐在了左右首位。 左边是刘韐张叔夜等枢密院和东京城防的人，右边则是王宗濋等禁军的人。 众人默不作声，神情严肃。 “王怀吉，给诸位卿家上膳食。” 不一会，随着细碎急促的脚步声，便有一队宫女端着茶盆鱼贯而入，很快他们面前的桌子摆上了饭菜。 每人三菜一汤，一碗米饭，四五个馒头。 众人惊讶之时，看向朱元璋的面前，顿时震惊。 他们的官家，跟他们一样，也是三菜一汤，一碗米饭而已。 第19章 殿前军事会议 刘韐、张叔夜昨晚被朱元璋召见，来垂拱殿的时候，已然看到了朱元璋的晚膳。 没想到今日的午膳，依然如此简朴。 看来官家说要消减宫中开支，从他自身做起，并不是说说而已。 要知道吃惯了大鱼大肉，满桌珍馐佳肴，这三菜一汤何其的简陋不堪啊！ 姚友仲等人却是满脸惊讶。 他们没想到官家的膳食，和他们一样，一个个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作为武人，以往哪里有资格跟官家一起用餐？ “大家不要拘束，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朱元璋似乎有意拉近这帮军人的距离，并没有在大庆殿那边一本正经，反而显得很是放松。 看到官家是随性而为，并非故意做作摆样子，众人渐渐放下了拘谨，动起了筷子。 上朝站了一个上午好几个时辰，不饿是假的，很快就响起了一阵吧唧吧唧的吃饭声音。 “姚卿，你是朕的马军都统制，朕也给你弄齐了军饷，保证后勤，你给朕说说，朕的侍卫马军司战斗力如何，敢不敢跟金人正面野战？” 看到众人都埋头吃饭，朱元璋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汤后，便点名姚友仲发言。 姚友仲是姚古的亲儿子，姚平仲是姚古的干儿子。 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后，姚古被贬，姚平仲失踪，赵桓感觉有愧姚家，便将姚友仲升为禁军马军都统制。 一个月后，金兵兵临东京城下，姚友仲重兵防守善利门、通津门和宣化门，与金兵激战拉扯，最后战死殉国，尸首无存。 朱元璋从宋史中也知道了姚家这位为国战死的悍将，心存喜爱，有心考究他一番。 “陛下，如今军饷粮草无忧，只要臣带头冲锋，麾下将士定不畏死，为国效力。” 姚友仲当即站起来，无比激动地大声回答，“我要为父雪耻。” 原来为了解围太原，朝廷令姚古与种师中两军形成掎角两翼，进军太原。 种师中进次平定军，乘胜收复晋阳、榆次等县。 朝廷数次遣使者令两军速战，种师中约定姚古及张灏两军出击，但姚古和张灏逾期不至，错失良机。 种师中只有退回榆次，兵败战死。 金兵继续进攻姚古的军队，双方在盘陀村相遇，数日激战后，姚古兵败，退守隆德府。 姚古的手下焦安节没有摸清敌情，就假传敌人大军压境的消息，弄得军心动摇。 焦安节力劝姚古撤退，结果导致两郡失守，宋军大败。 而姚古也被贬置岭南广州。 “刘卿，你记下了，若是姚卿在此次立了大功，朕便赦免姚古的罪，招他回京。” 朱元璋看到姚友仲如此慷慨激昂，于是笑着说道，“还有姚平仲，朕也不打算追究他的过错，并派人找他回来！” 什么！ 姚友仲顿时浑身颤抖，慌忙出来行礼：“臣此战定不负陛下厚恩，为国死战效忠。” “那朕就看姚卿的表现了！”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姚家来说，将门的荣誉是他们最为看重。 姚古获罪被贬岭南，姚平仲逃跑，这一辈子估计难以抬头。 现在朱元璋给姚友仲画了如此大饼，他一定会拼了老命立功的。 随即，朱元璋又和禁军的一众将领打趣，时不时还爆出几句粗口。 这一下子，将领们一个个对官家更是另眼相看，倍感亲切。 看到官家和将军们其乐融融，刘韐、张叔夜早已震惊得无以复加。 大宋的军队作战，禁军将领们日常训练士兵，战时由枢密院制定作战方略，再派一名文官去统率军队作战。 这样将武将拥兵自重的情况彻底杜绝，但也导致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战斗力低下。 朱元璋今日会见禁军这些将领，并和他们打成一片，有意在提高他们的地位，收拢士气，提振军心。 “刘卿，你们便在此商议，该如何与金兵作战吧！朕旁听就是！” 见这些禁军将军们一个个热情高涨，血气上涌，朱元璋果断将会议的主导权交给枢密院，自己选择旁听。 刘韐知道朱元璋在给自己在禁军面前树立威信，当即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诸位，我与叔夜，会同枢密院一众，根据陛下的战略方向，打算将东京城和西京（洛阳）两处作为黏住金兵东西两路军的主战场！” “两京依靠城防和守城器械，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两路军共计二十万兵马拖住。” “解潜、折可求、张灏、张思政、折彦质、范琼、宗泽、王渊、刘铨各军趁机收复太原、真定、中山三镇，截断金兵退路。” “我们坚壁清野，要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拖垮。” “不过，东京城兵马共计九万，严重不足，需要紧急招募兵马，加强防备力量。” “......” 刘韐说完了整体部署，他说给禁军将领们听，更是说给朱元璋听。 不过，朱元璋却皱起眉头。 “陛下，您有异议？” 刘韐立马察觉到朱元璋的不悦，当即问道。 “刘卿，枢密院的部署朕觉得还是太过于老成持守。朕想要将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还有他们金人的黄金一代，统统留在黄河南岸！” 朱元璋缓缓说道。 嘶！ 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摇头。 官家的胃口很大，不仅要打败金兵，更是要将此次南下的金兵，全部留下。 利用城池工事固然可以阻挡金兵破城，但要消灭金兵有生力量，将他们全部留下，那就得野战！ 以宋军现在这样的战斗力，简直就是天荒夜谭啊！ 要是还能与金兵野战，也不至于在第一次金兵南侵的时候，输得那么惨。 “陛下，我军野战能力，实在是难以企及金人。” “尤其是金人的骑兵，除了以军阵和城防克制外，只能以骑克骑，然而我们现在的骑兵...唉！” 刘韐当然希望能将金兵留在黄河以南。 这二十万金兵，是金人的精锐所在，若是将其灭之，至少能用五十年金人不敢南下。 而他刘韐，也将成为中兴之臣，名垂青史。 可是，这又哪里是说说就能灭的啊！ “是啊！女真不满万，满万则不可敌，契丹人被其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我们更不是对手！” “女真人彪悍，作战不畏死，骑射了得！” “我们缺少马匹，骑兵更是稀缺，依靠步卒，机动性差了太多，一旦交战，受制于人啊！” “金人还有铁浮屠这样的重装骑兵，简直就是我们步卒的噩梦。” “.......” 这些禁军将领们，或参加过第一次东京保卫战，或参加过两次太原解围战，对金人的战斗力心有余悸。 不过，这些也是客观事实！ 第20章 梁山好汉 “有人有办法克制金人骑兵！” 面对众人的无奈叹息，朱元璋却信心十足地说道。 “官家，居然有人想出克制金人骑兵的办法？不知是谁？”姚友仲惊讶问道。 朱元璋却没回答，只是看向刘韐、张叔夜两人，缓缓道：“朕昨晚要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陛下，那些梁山招安的好汉，吾儿已经将他们悉数带到了宣德门外，随时等候陛下召见！” “陛下，派去汤阴的使者昨晚已经和太医一起出发，想必现在已经过了黄河！” 两人随即禀报。 “诸位卿家用膳之后，继续商议军政要事！” “刘卿，围绕着如何将完颜宗望留下东京城下继续部署方略。” “张卿，你去将这些梁山好汉引来，朕现在就见他们！” 朱元璋缓缓说道。 “这些草莽之士，不懂礼数，会不会冲撞到陛下？”王宗濋担忧道。 “王殿帅放心，他们在我军中已经用军纪约束，能面见天子，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不会不懂规矩！”张叔夜一脸自信。 “王卿，要相信张卿的御下之术，把他们带进来吧！” 朱元璋笑了笑。 放过牛，当过和尚，要过饭，出身寒微的他，多少英雄豪杰都能为之折腰，任由驱使。 区区几个梁山贼子，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不多时，张叔夜的儿子张伯奋带着二十来个神态各异的人走了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 张伯奋当即带头让这些人一起跪拜见礼。 二十多人中领头一人，面容黝黑，跪在地上，那腚儿撅起来老高，仿佛要为腚眼找个桩儿似的。 也有少数几人，似乎有些不甘不愿。 不过，过半以上的人，还是非常恭敬，一脸激动，其中不乏行礼非常标准者，一看就是在大宋军中或者官场混过。 “平身！” 朱元璋端坐中间龙椅上，左右两边分别是禁军的高级将领和枢密院的高官。 众人目光冷冷注视着张伯奋身后这二十多人。 这些原本杀人越货，占山为王的反贼，要不是招安，他们哪里有机会来到这大宋权力中心以及官家面前？ “谢陛下隆恩！” 众人呼啦啦起来，便感受到了大殿之中一道道带刺的目光。 因太上皇宋徽宗无道，任用奸臣六大贼，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农民起义不断。 北有梁山宋江，南有方腊、杨幺。 朝廷的禁军曾去剿灭多次，无功而返，颜面大失。 直到后来张叔夜去招安梁山，童贯派来最精锐能战的西军来才剿灭了方腊。 即便现在这些梁山的人已经招安了，来到了大殿上，肯定不受大宋禁军这些正规编制出生的军官待见。 要不是皇帝要见他们，他们哪里有资格进这个大殿。 二十多人平生第一次来到如此富丽堂皇且威严的地方，岂是他们梁山水泊的聚义厅可比，一个个眼中充满了惊奇，嘴巴张得大大。 “你们都报上名来！” 朱元璋见他们这般乡巴佬模样，也不禁想起自己在应天府称吴王时候情景。 当着一众文武的面，他故作淡定。 可没人的时候，他却难以掩饰内心的狂喜。 大丈夫应是如此！ “臣宋江！” “臣卢俊义、呼延灼、林冲、关胜、秦明、徐宁、董平、索超、花荣、鲁智深、武松、杨志、李逵、史进、石秀....朱武、时迁。” 众人也不知皇帝突然要召见他们做什么，还以为要找他们麻烦。 毕竟他们之前聚义梁山的时候，是跟朝廷作对，杀了不少官兵，一个个身上背着不少人命。 “哈哈，朕早就听说梁山的草莽英雄，一个个身手不凡，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在朕的大宋境内打家劫舍。” 朱元璋听到他们的名字，正如上一世的民间话本之中人物，均有其名。 民间传他们有一百零八将，宋史言其只有三十多名头领。 现在大殿之中仅有二十来人，应该在招安之前，要么死了，要么散伙。 不过，朱元璋还知道，这个宋江后来不满朝廷给他的封赏，又反叛出去。 这些梁山的人，朱元璋自然不会打包全收，他要人尽其用。 其中像呼延灼、关胜、林冲、徐宁、杨志这些人，原本就是朝廷的军官，因各种原因被迫上山为寇者，更是可以善加利用。 朱元璋的话一出，宋江等人不知如何接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县城的押司，只是吏，还不是官。 要让他们通过科举考上进士正儿八经当官，他们没这个能耐。 那么当强盗接受朝廷的招安，是更加便捷的道路。 在宋徽宗时期，好多节度使就是朝廷招安来的。 更何况，朱元璋的话到底是褒是贬，圣心难测，他们哪里敢多言？ “国难当头，尔等随张卿进京勤王，朕甚欣慰，来人，赐酒！” 朱元璋一招手，王怀吉让小太监们端上酒。 “是...是毒酒吗？” 梁山众人心里犯了嘀咕。 他们虽然受了招安，但是身上背着这么多命案，而且他们没给官家的老子添麻烦，还把他们梁山反贼名字写到了御书房的屏风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宋江毫不犹豫第一个接过酒喝了起来。 有了宋江带头，其他梁山的人也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很好！张卿，带他们回去，听候调用。”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这个黑厮宋江在他们一伙之中，还是有影响力的嘛！ 不过，分化他们，还不容易。 宋江等人一愣，皇帝召见他们就只报个名字，说了一两句话，然后赏赐了一杯酒就让他们离开。 这算哪门子召见？ 他还以为金人南下，朝廷用人之际，他们就可以趁机建功立业，得到皇帝重用了。 然而，皇帝召见他们，看似说了很多，却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不过，以他们的身份，能被皇帝召见，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宋江等人并没毒酒发作，又在张伯奋的带领下，拜谢出殿。 出了宣德门后，一个太监匆匆赶来，拿着一张纸条交给张伯奋。 “张大人，陛下要这几人回去一趟。” 张伯奋一看，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呼延灼、杨志、林冲、徐宁、朱武五个人的名字。 他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五人何其幸哉，居然能得官家青睐！ “呼延灼、杨志、林冲、徐宁、朱武！” “官家还要召见你们！” 震惊、羡慕、嫉妒、质疑、迷惑.... 其他梁山好汉的脸上何其丰富。 宋江的脸，更是黑得滴水。 第21章 岳飞、韩世忠进京 三日后。 河北西路，相州，汤阴城外岳家庄。 年方二十四的岳飞，在第一次东京保卫战中，只是当时任河北副宣抚使的刘韐麾下一名小队长。 打完仗后，因母亲重病，便回乡尽孝。 此刻，金兵再度南下，太原、河间、中山三镇丢失。 金兵的东路军轻而易举杀到了黄河北岸的滑州，即将渡河，威胁东京。 岳飞得知自己的老上级刘韐已经进了京城，想去投靠，好为国杀敌。 然而母亲生病却走不开。 他听到金兵在河北烧杀劫掠，山河沦陷，却无法报国，心情郁闷。 平日里，只能和王贵、张显、汤怀几个好友相聚，抒发心中苦闷。 岳母知道儿子心思，想让儿子再去投军，奈何岳飞却不愿离开，岳母也是无可奈何。 她也不想儿子背上不孝之名。 这一日，岳飞刚送走一名大夫，陪母亲说了一会话，随后拿起长枪在院中习练一阵。 “岳兄在吗？官府来人了！” 就在这时，庄外数骑匆匆而来，当头的却是岳飞的好友王贵。 王贵满头大汗先跑来叫岳飞。 “官府，是汤阴的县令吗？想必他又来让我去县城当团练民勇的统制吧！”岳飞没有当一回事。 “不是汤阴的县令，是黄河南岸那边来的使者！” 王贵激动说道，“应该是东京来的！” “什么！莫非是刘大人？”岳飞顿时激动起来。 他在刘韐麾下三万军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队长，而且还是厢军，不是正规军。 要不是岳飞表现突出，并提出军队改制，提升战斗力等一系建议，刘韐根本就不知道岳飞这号人。 “不知道，来人身份高贵，而且一同来的人，好像还是皇宫的太医。”王贵神秘兮兮道。 岳飞不由得浑身一震，刘大人这是要将他召去东京吗？ “快，随我一同去迎接。” ....... “什么？是官家亲招，而且还派来了太医给我母亲看病！” 当使者对着岳飞说出来意后，岳飞惊呆了。 刘大人真是贵人啊！ 一定他在官家面前推荐了自己，看来自己立功报国的机会来了！ “叩谢陛下隆恩！” 岳飞当即对着东京方向恭敬遥拜，眼中充满了泪水， 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和太原解围战情况，岳飞也是有所耳闻。 得知这一切背后始作俑者是当今皇帝，他心中不禁骂起昏君来。 精锐部队连连丧失，名将凋零。 可是现在，得知官家要亲自召见他的时候，对赵桓昏君的看法抛在了脑后。 官家多少错误决定也罢，但召见他的这个决定无疑是最正确的！ 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士兵，却被当今皇帝记住了，何其荣幸。 何况还派了太医来治病。 这份恩宠，便值得抛头颅洒热血了！ “岳小兄弟，刘相让你即刻启程去东京进宫。” 使者不明白，他带着宫中太医冒着危险跑这一趟，就是为了传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进宫。 但刘韐再三交代，他哪里敢怠慢。 “刘相？刘大人拜相了？”岳飞又是一惊。 “没错，刘相公现在是枢密使。”使者提到刘韐的时候，那是毕恭毕敬。 虽然朱元璋撤掉了执宰，用六部尚书处理政事，但在广大官员看来，刘韐这个枢密使，还是宰相。 没想到刘大人居然是枢密使，那怎么说来，官家是决心与金人死战，不再像之前那样反复了。 岳飞顿时激动无比。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收复燕云十六州，开疆拓土，封狼居胥，是大宋多少有志从戎之士的梦想。 年轻气盛的岳飞自然不例外。 “那我的母亲！” “太医会留在这里为你母亲看病，解决你进京的后顾之忧。”使者笑着说道。 虽然眼前这个年轻人现在如此默默无闻，但却被官家惦记，想必他日定要飞黄腾达。 因此，使者对岳飞也是客气许多。 “你何德何能，受官家如此恩宠，还不速速起程，不可耽搁！” 这是，岳母在儿媳搀扶下走了出来，“官家还派了太医来给我看病，此等荣幸，你岂能辜负。” “记住了，要精忠报国！” “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岳飞当即跪在母亲面前深深一礼。 妻子刘氏道：“夫君勿要念家，婆婆以及云儿、雷儿有妾照顾。” 岳飞点点头，随即看向王贵：“待我去了东京有了着落，你与张显、汤怀两位兄弟便来东京找我，咱们兄弟四人，一起驱除鞑奴，报效国家！” “兄弟们等你的消息！” ...... 与此同时。 河北西路，赵州城，滹沱河旁。 时任滹沱河防御使的韩世忠在军营里接待了来自京城的使者。 第一次东京保卫战，韩世忠带领一千人参加了勤王。 战争结束后，韩世忠被唐恪等投降派遣散回赵州。 然而，还没到一年，金兵再度南下。 韩世忠归建于真定府总管、都统制王渊节制。 真定被破，王渊随刘光世退守环州，而韩世忠继续守滹沱河。 金兵主力去了滑州，真定只有一万金兵把守。 韩世忠正准备建议王渊，金兵一旦过了黄河，便恳请刘光世抓住机会，集结河北西路各州兵力，夺回真定，为东京分担压力。 谁料东京的使者悄然而来，传枢密院的命令，让韩世忠立刻起程去京城面圣。 原来朱元璋让张叔夜带梁山好汉来见，并派使者和太医去汤阴召岳飞的同时，又派了使者来河北赵州，传召韩世忠。 在朱元璋看来，岳飞可以比肩他的徐达，韩世忠和常遇春也差不多。 有了岳飞和韩世忠这对帝国双壁，他挽救大宋天倾的宏图伟业，又多了几分把握。 留给朱元璋仅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要是等岳飞和韩世忠两人满满崛起，崭露头角，却为他的弟弟赵构所用。 而赵桓自己，却在冰天雪地的五国城吹西北风，受尽屈辱。 岳飞喊着要直捣黄龙，迎回二帝。 到头来却被赵构和秦桧杀害在了风波亭！ 朱元璋肯定是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更不想为赵构做嫁衣。 因此，中兴四将的岳飞和韩世忠，他必须早点为己所用。 “陛下这么急着召见我？莫非...” 韩世忠不做多想，当即叫来副将苏路以及夫人梁红玉一阵交代，稍作收拾行囊，带上十来名家将，便随着使者星夜启程。 岳飞、韩世忠、梁山好汉先后为朱元璋直接征召，朱元璋的新军，从酝酿马上就要变为现实！ 第22章 暗流涌动 南京应天府。 花鸟皇帝、太上皇宋徽宗赵佶在九月初的时候，便听到金兵再一次南下的消息。 他得知这一回金兵南下的兵马，比上一次多了一倍，当即借口避难东南，便带着一帮人火急火燎离开东京。 然而，这一次，却不像上一次那样前呼后拥，身边一堆人围绕了。 之前，他手下六大宠臣：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在赵桓上位后，为了平民愤，死的死，贬的贬，先后全部死了！ 而高俅也带着三千禁卫军与童贯带的三千胜捷军在泗州汇合，为徽宗保驾护航。 可第一次东京保卫战金兵退兵后，高俅借口生病，提前返回了开封，侥幸逃过了钦宗和徽宗集团的斗争，活了下来。 现在，赵佶身边就剩下以前他当皇帝时候的小太监，以及几百禁军侍卫。 赵桓料他再也掀不起什么浪，便随他去折腾。 不过，赵桓也知道他老爹的小心思。 一旦金兵攻破了东京城，赵桓要是被抓了，这个太上皇还可以偏安一隅，出来复位。 这些是在朱元璋还没夺舍赵桓之前的事情。 但如今，赵佶的周围，大量的锦衣卫是不是已经渗透进来，并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得而知。 不过，赵佶在应天府中，却时刻留意着东京方向的一举一动。 “什么？何栗、孙傅下狱，耿南仲、唐恪、张邦昌被抄家流放？” “刘韐担任枢密使？还当场砍了耿延禧的人头！” 听到一连串震惊的消息，赵佶也是惊呆了。 他没想到几天不见，儿子赵桓这么大手笔，把两府的宰相全撤了。 “太上皇，官家他这是自废手足啊！” 蔡京的儿子蔡攸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说道。 六大贼倒台，高俅溜走，赵佶身边仅有一个蔡攸跟随。 蔡攸也知道自己去钦宗那里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索性陪在了赵佶身边。 从各方面消息来看，这一次金人重兵南下，是奔着灭国而来。 赵桓要坚守东京，迟早是被金兵抓的。 因此，蔡攸觉得留在太上皇身边，说不定还能有机会重新复出。 若是太上皇重返宝座，他就是唯一的宠臣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他啊，才在位一年不到，太急躁了。” 赵佶也是摇摇头。 一众儿子之中，他最喜欢的是郓王赵楷。 大儿子赵桓，赵佶只想让他来当背锅侠。 然而，没想到的是，赵桓在李纲的帮助下，居然挡住了金人的第一次进攻。 赵佶当时有些后悔，想回来夺权。 哪知他这个儿子早已对此防范，马上以平民愤的由头，将赵佶身边的人杀了个干净。 没有了爪牙的老虎，就是一只病猫，所有赵桓才同意赵佶又一次避难东南。 赵佶连续避难，威信全无了。 “太上皇，耿南仲、唐恪、张邦昌三人不日就回经过应天府，要不要臣派人去联系他们。” 蔡攸兴奋说道。 他们三人被抄家流放，一定心怀怨恨。 更很况，赵佶在位的时候，对唐恪、张邦昌两人也是恩宠。 “不必！耿南仲是太子府老人，虽然被赵桓如此对待，但他不会有任何怨言。” 赵佶摇摇头，“唐恪、张邦昌更不能联系。” “太上皇，我们什么都不做吗？”蔡攸皱起眉头。 “恩，现在这个情况，不宜有什么动静，一旦金兵过了黄河，这应天府也不安全，我们先赶往扬州保命才是。” 赵佶一脸淡定道，“倒是郓王那边，你可以派人去探探风声，就说我想他了！” 郓王？ 蔡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太上皇，我马上派人去郓王那里。” ...... 十一月的东京，寒气逼人。 而城中郓王府内一间屋子里，温暖如春。 郓王赵楷左拥右抱着两个身材饱满的美女，一双手肆意游走。 一件件衣服被他剥下，两个美女露出凹凸和雪白。 赵楷正要挺枪上马驰骋之时，突然有人来通报： “王爷，王爷，李大人和白大人到了！” 赵楷虽然一阵恼火，不过想到要与这两人商议要事，强行将熊熊欲火压下，低声道： “本王知道了，随后便来！” 随即，赵楷火急火燎一阵输出，便匆匆了事，出了房间，来到王府上一处密室。 “王爷，三位相公被抄家流放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李邦彦一看到赵楷出现，便急匆匆说道。 “都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本王岂能不知道。”赵楷不以为然哼哼道，似乎对刚才的体验不是很满意。 “王爷，张相公和唐相公他们在出事前，可是来过一次您府上的，我担心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李邦彦一脸担忧，“莫非我们密谋之事，被官家给知道了？” “是啊王爷，我听一众同僚言，官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心要与金人决战，而且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白时中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要事他和唐恪一样，还在相府的话，估计也逃不了被抄家流放的命运。 毕竟，他和李邦彦一样，是最为积极的议和派。 “若是被他查到唐恪他们与王爷您暗地里有联系，会不会对您也下手呢？”李邦彦急声道。 “他一定是受什么人蛊惑撺掇而已！” 赵楷不屑一笑，“在位一年，先后换了十多位宰相，一会主战，一会主和，他就那样！” “现在金兵还没过河，要是打了几次败仗，他立马就会老实，乖乖议和。” “到那个时候，不正是你们这些人重返朝堂的时候吗？” 李邦彦眼睛一亮：“王爷说得也是，听闻官家最近大力整顿军队，裁减了一大半的禁军。殿前司的捧日军、天武军、龙卫、神卫上四军，原本各有左右厢三军，现在仅留下一军！” 赵楷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是要干什么？太盲目自大了吧！” “东京城中，上四军共有六万人，现在不就才剩下三万人了吗？” “要是金兵来攻，哪里还能打？” 白时中随即附和道：“听说这是官家强烈要求裁军的，被裁掉的士卒，给予优厚待遇遣散回家了！” “他根本不懂军事，哪有临战之前，裁军的道理？” 赵楷摇摇头，“他这是疯了吧！” “如此一来，岂不是天助王爷？他只要战败，民心尽失，王爷站出来登高一呼，然后再让我们主持与金人和谈成功，王爷就众望所归了！” 李邦彦一脸谄媚笑着，“唐恪和张邦昌两人，应该还不用过长江，就能召回了！” “你们两人，先蛰伏着，待机而发。” 听到李邦彦的话，赵楷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精光。 就在这时，有下人匆匆进来，欲言又止：“王爷！” “没事，两位大人是自己人，但说无妨。”赵楷挥挥手。 “王爷，应天府太上皇那边来人了！” 三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第23章 懂兵的官家 而此时此刻。 就当太上皇和郓王在心思各异的时候，朱元璋却带着王宗濋、刘韐、姚友仲等人来到禁军殿前司，召集一众将领见面慰问。 这个时候，只有将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安家保命，打败金兵的关键。 这几日，朱元璋不顾王宗濋、刘韐两人反对，再一次独断专行，将禁军上四军六万人进行了一次整编。 兵不在多而在精！ 吃空饷，老弱病残，兵流子等等全部遣散，留下了精锐青壮三万人。 又从三万人中，选出一万人，成立神机营。 剩下的二万人，仍旧沿用原来捧日、天武、龙卫、神卫番号，每军五千，主要以骑兵和步军为主，分守东京四门。 每军设一名都统制。 其中姚友仲为捧日军都统制，捧日军全部为具装骑兵。 而这一万新成立的神机营，全部装备神臂弓等远程打击武器，以及突火枪等火器。 没错，是突火枪！ 世界上最早的管型火药武器，就是宋朝的“突火枪”，它是一切枪炮的老祖宗。 《宋史·卷一百九十七·志第一百五十·兵十一·器甲之制》中也有记载： “造突火枪，以钜竹为筒，内安子窠，如烧放，焰绝然后子窠发出，如炮声，远闻百五十余步。” 这种突火枪最远射程一百五十米，有效射程一百米，其威力不如现在的突击步枪，但比一般的微冲有效射程要远得多。 上一世朱元璋不仅对军队建设有独到见解，同时他还十分注重火器的大量使用。 每每战争中，他都要求手下将领将骑兵、步兵、火器三位一体使用。 在大明立国战争中，他的先进战术理念和严明的军纪制度，成为大明军队战无不胜的核心竞争力。 他更是了解到，大宋此刻已经大量使用火药，甚至发明了突火枪、火焰喷射器、地雷、毒气弹四种热武器。 在《武经总要》中，这四种武器，均有记载，突火枪甚至在龙卫军中成为了制式武器。 娘的！ 大宋的军备如此先进，却被辽、金、西夏、蒙古等异族欺负吊打。 大概是崇文抑武，而且自己太有钱了。 人一旦有钱就有钱人都惜命，能不打仗就不打，宁肯花钱买平安。 可大宋这些大聪明们，却没想到这些异族不但想要大宋的钱，还想要大宋的命。 了解到这些，朱元璋忍不住爆粗口。 大宋有着先进武器，有着庞大的军队，但却被文人将军魂给弄没了，脊梁骨也打断了！ “朕要将大宋被打折的腰杆，给挺直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殿前司议事厅，捧日、天武、龙卫、神卫以及新成立的神机营都统制、虞候等一众军官，一个个身披甲胄，精神抖擞站在两旁。 官家任用武将为枢密使，改组军队，发足了他们的赏银，又亲自来巡视军队，都在释放一个强烈的信号，就是武人马上受到重用了。 而他们这些武将，也即将上阵杀敌立功。 那些文人的诗词歌赋，华丽文章，又怎么能抵挡金人的铁骑？ 国难当头，他们才是国家真正的脊梁。 只有他们手中的刀和剑，才能让辉煌的大宋屹立不倒。 “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一出现，一众武将呼啦啦全都单膝下跪，在大殿之中乌压压一片，好一阵步人甲的钢铁摩擦沙沙声。 他听得悦耳，身上的血也在沸腾。 看着几十名禁军将领齐齐朝他下拜，这一刻，又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濠州城大元帅府上，鄱阳湖边的五军都督府中。 “诸位将军平身！王指挥使，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将士们在军营中见朕，均以军礼便可。” “遵旨！” 王宗濋当即回应。 殿前司四军和新成立的神机营，是因为自己是官家的舅舅，才当上了这个殿帅。 现在这么一改组，殿前司跟皇帝之间，联系更加紧密了。 刘韐在一旁看得有些担忧，他觉得官家这样突然敬重武人，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不过，现在大战在即，想要跟金人打仗，那就得依靠军人。 或许官家这么做，别有深意吧！ “陛下威武，万岁万万岁！” 呼啦啦！ 一众将领挺直起身，眼中充满了异样的神采。 官家居然让将士们以军礼相见，看来对军人的重视，又更近一分。 “你们是朕的亲卫军，也是大宋最精锐的兵马！” “上一次守城战，是西军大放异彩，风头盖过了你们！” “朕就问一句，你们他娘的还是不是有卵蛋的家伙？” 什么？ 朱元璋粗口一出，满殿震惊。 这些武将听得如天籁之音，倍感受用。 原来高高在上的官家，居然如此接地气，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是！我们都是有卵的男人！”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武将们一个个立马怒吼起来。 “那就给朕好好训练，上阵杀敌，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们是大宋最强最精锐的军队！” 朱元璋看到这些武人被激起热情，于是便火上浇油，“只要你们肯卖命，朕会给你们想要的荣华富贵，还有地位！” “用你们的鲜血和功绩，告诉朕和天下人，你们才是大宋的脊梁！” 朱元璋几句话，就将这些武将点燃了。 他们一个个浑身颤抖，捏紧拳头，战意勃发。 大宋的军人并不怂，也许是大宋和平太久，血性被风花雪月和锦衣玉食给消磨殆尽了。 但，只要有人觉醒，就能点燃他们的雄心斗志。 要知道，东京城破，北宋灭亡，但东京城中的军民在没有皇帝的情况下，自发组织抵抗金兵。 黄河北岸，也处处是烽火狼烟，大宋的百姓都在守卫家园，反抗金人的侵略。 大宋缺乏的，是自上而下必战的决心！ 这些军人的表现，就说明了这一点！ 当战争来临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幸免。 要么毕恭屈膝做汉奸走狗，要么奋勇反抗，团结起来，将侵略者驱除。 朱元璋又亲切地与这些军官交谈，了解禁军的现状，以及整编之后的反应。 无论是王宗濋、姚友仲，还是刘韐，在一旁越听越心惊，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 官家居然非常懂兵！ 他似乎就在军中呆过，而且还是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来一般。 军队之中任何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大殿之中这些武将，一个个惊讶的同时更是感动无比。 一个对军人如此了解的官家，他能不重视军人吗？ 看来，我们这些军人的出头之日，真的来了！ 差不多交流了一个时辰，这些武将居然舍不得朱元璋走了。 他们仿佛有好多话要跟官家诉说！ 就在这时，王怀吉匆匆跑来，低声禀报：“官家，岳飞和韩世忠，已经到了宣德门外候旨！” 很好！ 朱元璋点点头。 他的徐达和常遇春，终于来了！ 第24章 成立先锋军 “让他们直接来殿前司！” 朱元璋当即下令，“另外将林冲、徐宁、呼延灼、杨志、朱武等人宣来殿前司衙门，他们是时候和自己的直接上司见面了！” 宋江等二十多名梁山好汉前不久被朱元璋召见，当场赐了一杯御酒，并勉励了几句，便让他们回去。 就在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朱元璋又让王怀吉将林冲等人叫了回去。 五人再次来到朱元璋面前，朱元璋也只是随便闲扯了几句，便让他们退下听候调遣。 当他们五人回到军营之中的时候，多疑的宋江急忙跑来打听林冲等人单独叫回去做了什么。 林冲等人却是摇摇头，他们如实告知。 宋江哪里相信，与他们不欢而散。 而现在，皇帝又传林冲五人进宫面圣，这让宋江既羡慕又嫉妒，但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为何单单叫了他们五人。 他只能眼红看着五人被宫中来的太监带走。 “哥哥，狗皇帝这是玩哪出啊？” 看着五人远去背影，宋江若有所思。 李逵见宋江愁眉苦脸，马上跑来嚷嚷。 “闭嘴，你这黑厮，是想害死我们一众弟兄吗？你若是再如此口无遮拦，信不信我斩了你！” 宋江一听，勃然大怒。 李逵的话要是被人听去，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官职，就要被革职查办了。 卢俊义等人急忙劝阻，宋江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李逵还是满不在乎：“这混不下去，大不了回咱梁山聚义厅，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岂不逍遥快活。” 武松和鲁智深两人也跟着附和。 “众位兄弟，我们已经是大宋的朝廷命官，就得有朝廷的规矩，哪里能对官家不敬。” 宋江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我们兄弟随张经略公来京城，就是立功的。怎么能功都没立，先落下罪呢！” “上阵杀金人我们都没问题，但官家单独叫了林冲兄弟五人两次，这让人很是费解啊！”鲁智深道。 史进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在这里猜测也没有用，只有等他们回来才知道。” 他的好兄弟朱武居然也被叫去，这真是让人难以猜透。 在他们梁山这个小团队里，吴用这个狗头军师地位更高一些，即便是朱武有谋略，但怎么也是先轮到吴用才是啊！ 梁山一众人都在胡乱猜测。 而殿前司一处大堂内，朱元璋却一脸和蔼，看着台下站着的岳飞、韩世忠、林冲、呼延灼等人，缓缓点头。 岳飞和韩世忠在后来，他们都有自己的军队。 而岳家军一度人数还达到十万人，形成一个军事集团。 一开始岳飞和赵构合作的蜜月期内，要兵给兵，要权给权，一度做到了太尉、少保、开府仪同三司。 不过，岳飞被杀害，与他要迎回二帝，以及金人和谈的条件就是让他死有一定关系。 但岳飞拥有如此多的兵马，南宋朝廷那些文官们更是担心岳飞会拥兵自重。 十二道金牌回师，也许是对岳飞服从性的测试。 忠君爱国的岳飞，最终还是选择了回京。 朱元璋对麾下将领的控制力，却是很强的。 他把岳飞和韩世忠当成他的徐达和常遇春，他更有把握将两人牢牢掌控，为其所用，不会有二心。 “金人南下，三镇沦陷，他们很快就会杀到京城，大战在即！东京城下也即将腥风血雨。” “京城的禁军守城尚可，但要杀出去，跟金人野战，他们却难堪重任。” “因此朕决定成立一支先锋军，有别于禁军，为朕直接指挥。” “而在场的诸位，便是朕这支先锋军的将领军官。” “岳飞、韩世忠，尔等敢领命否？” 听到朱元璋的话，岳飞韩世忠林冲一众人顿时惊呆了。 本以为他们能被皇上召见，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现在看来，是祖坟着火烧起来了！ 官家单独成立一军，并任命他们为军官，这是何等的荣耀。 他们这些人除了韩世忠已经进入大宋的高阶军官行列外，其余的人，只不过是军中不入流的小军官。 如今，他们能独立成立一军，那就意味着官阶也得到了大大提升。 另外，让他们单独成军，也不会被原来的禁军眼红。 因为不到一个月，就要和金人开打了！ 这是骡子是马，很快战争就会检验他们的实力。 “朕任先锋军指挥使！” “岳飞为先锋军左副指挥使。” “林冲为统制兼枪棒教头、徐宁为统制兼金枪教头！” “呼延灼、杨志为左先锋军马、步军统制、朱武为先锋军军机参赞。” 朱元璋也不进行任何解释，直接对岳飞等人进行任命。 这些是差遣，没有勋爵和官职。 那些封赏，得用军功来换！ 听到名字的一众人，如同做梦一般，上前听任命。 官家似乎对他们各自的情况身世来历甚至本事都了如指掌。 顿时，他们有种知遇之恩的强烈感觉。 身怀本事，能入官家眼中，何其幸哉？ “岳指挥使，朕的左先锋军就交给你了！兵马人数上不封底，如何建军，由你来安排。”朱元璋笑着说道。 岳飞顿时浑身颤抖，眼中放光。 这是何等大得没边的权力啊！ “谢陛下隆恩，臣绝不负君命。” 岳飞当即行礼谢恩。 自己不过才二十四五岁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被官家这么看重，他的身上的热血仿佛在燃烧。 “兵源全以穷苦良家弟子，贪生怕死，来浑水摸鱼者，一律清退。” “等会便持朕手令，照会兵部安排在东京城中招兵事宜。” “岳指挥使，没问题吧！” 朱元璋脸色一冷，严肃问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用心选拔士兵。” “朕给你二个月时间训练，二个月后，便要投入战场，与金人交战，这也没问题吧？”朱元璋又提出苛刻条件。 一个月后，东京防守战开打，与金人在东京城下再拉扯一个月，然后岳飞的左先锋军便能进入战场。 “陛下，臣预测金人大有可能下个月渡过黄河，抵达东京城下，二个月时间太长，臣只需一个月，便能将左先锋军投入战场。” 岳飞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坚毅。 这让边上的林冲、呼延灼、徐宁、杨志四人大惊失色。 他们四人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人，早已有心生轻视，以为岳飞跟官家沾亲带故的。 现在岳飞居然说只用一个月便能训练成军，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岳小兄弟，你可知道在官家面前说话，可不能说着玩啊！” 韩世忠见岳飞如此受官家重视，如此年轻，一召见就担任一军副指挥使，四个年纪比他大一截的人做他手下。 他震惊的同时，不禁多看岳飞两眼。 大宋能人成千上万，却和他韩世忠一样，被官家挑来委以重任，要是没几分本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听到岳飞在官家面前夸下海口，忍不住出言提醒。 第25章 比武 “韩兄，无妨，我有这个信心！” “只要官家把军械军饷驻地妥善安排好，一个月时间，臣的左先锋军定能上阵杀鞑子。” 然而，岳飞却是信心满满，对韩世忠的话视而不见。 “陛下，我们等有话要说。” 林冲和徐宁对视一眼，当即站了出来。 “讲！” “虽然陛下任命岳指挥使为我等上司，按说不应该多言。但军人尚武，我们都是粗鄙武夫，手中一点小本事，想让指挥使露上一手，也让我们开开眼。” 林冲说得委婉，但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质疑岳飞的本事。 呼延灼和杨志自然也有这个意思，当即也上前请命，想跟岳飞过招。 “这里可是殿前司衙门，岂容你们私斗比武？” 王宗濋在一旁大声呵斥。 “看样子岳指挥使回到军中，肯定少不了与四位有些切磋，不如现在就去殿前司演武场，朕也想看看诸位的真本事！” “王指挥使，把殿前司的那些将领们全叫上，难得有精彩比武，让他们也感受感受一下。” 朱元璋却兴趣盎然。 岳飞的本事，他哪里不知道。 而那个林冲、呼延灼、徐宁、杨志，也都是一身本事之人。 武人的血性何来激发？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就行了。 皇帝金口玉言，王宗濋立马去安排。 岳飞看到林冲四人不友善的目光，神色淡然。 官家真是用心良苦，故意安排这一场比武，就是给他机会镇场子。 这四个人虽然不是善茬，但我的三十六路沥泉枪法，又岂是吃醋的？ 一众簇拥着朱元璋来到殿前司衙门前面的演武场。 而殿前司那些将来听闻有比武，而且官家还特地交代让他们来观摩，当即就蜂拥而至。 待朱元璋等人在演武场高台上做定之后，王宗濋站出来主持比武之事。 “你们四人，谁要挑战岳指挥使？” “陛下，殿帅，末将先来！” 杨志急不可待，很想表现。 作为祖上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杨家将，杨志却落得一个上山为寇，简直就是丢尽了杨家将的脸。 他想回大宋体制内，重振杨家雄风的愿望十分强烈。 随着宋江接受招安后，他也想过杀敌立功。 然而第一次东京保卫战没赶上，现在随张叔夜进京勤王，突然一下子被官家看中，点名调入新军中任职，他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好好表现。 在征得王宗濋同意后，杨志急忙去演武场的兵器架上找了一杆长枪，嗖嗖嗖当即抖了一个漂亮的枪花！ “呵呵，不错，看来是他杨家枪法没有丢！”朱元璋点点头。 招安的梁山好汉，他这次启用这四人，也是有讲究的。 林冲不用说，当过禁军教头，本事摆在那里，可以帮助岳飞训练士兵。 徐宁也当过金枪班教头，他善使钩镰枪。 而岳飞后来的军队中也大量使用钩镰枪，与金人的铁浮屠硬刚。 朱元璋让徐宁成为岳飞麾下钩镰枪教头，如果此时岳飞自己有组建对抗金人骑兵的背嵬军计划，那么徐宁这个教头岳飞一定会善加利用。 这两位教头外，呼延灼和杨志两人，却是大宋将门之后。 尽管由于各种原因落草为寇，但将门之后的荣耀，会成为他们拼死奋斗的目标。 为了他们呼延家和杨家的重新崛起，族谱单开一页，只要给机会，他们会拿出全部潜力来卖命。 至于宋江跟他们的兄弟情义，在将门的荣誉面前，不值一提。 因而这两人有最强烈的立功愿望，只要把他们送上与金人作战的战场，比谁都卖力。 而那个朱武，一来朱元璋觉得他也姓朱，说不定跟他老朱家几百年还是一家； 二来这人还真有点本事，比起那个人如其名的吴用，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这五个人召见两次，然后又调任到新军之中任职，无形中能分化梁山那帮人。 在朱元璋看来，这些草寇而已，没必要费什么心思搞这些阳谋。 但跟人斗，其乐无穷！ 朱元璋又哪里会管对方够不够份量呢？ 很快，岳飞那边，也披挂妥当，倒提一杆长枪也出来了！ 双方都是用枪之人，相互不由得多看一眼。 两人来到演武场高台前给朱元璋施礼。 “开始吧！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不可伤到性命！” 朱元璋挥手道。 王宗濋叫上一名军官，让岳飞和杨志两人将长枪的枪头卸了，绑上有石灰的布包。 届时以谁身上的中的石灰点少便获胜。 “开始！” 官家在观战，那王宗濋便主动当起了发令官。 随着他一声高喊，岳飞和杨志挺枪斗在了一起。 殿前司的军官以及演武场值守的士兵，还有殿前负责侍卫的诸班直们纷纷大喊起来。 官家喜欢看比武，那他们这些军人也是高兴的，这总比看蹴鞠好太多了！ 岳飞和杨志两人都选择步战。 一个急于表现，一个却要震慑下属，枪来枪往，顿时激烈无比。 虽然没了枪头，但厮杀的猛烈，不减反增。 转眼间，两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 长枪将两人的身影笼罩，演武场中的沙地飞尘激扬。 殿前司的武将们个个习武，枪棒功夫了得。 但看到岳飞和杨志比武，他们都暗自惊叹，自愧不如。 场边的其它人更是看得眼花缭乱，如此如醉。 朱元璋脸上挂起笑意。 这岳飞和杨志，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而林冲、徐宁、呼延灼三人早已对岳飞收起轻视之心。 这年轻人，还真有东西啊！ 杨志的枪法便是赫赫有名的杨家枪，林冲对杨志的枪法很熟悉。 当初林冲上梁山被王伦要求纳投名状，便是遇到了杨志，两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如果岳飞能和杨志打个平手，那也就意味着岳飞跟林冲至少能打五十回合以上。 轰！ 突然一声如同裂帛般巨响，演武场中纠缠的两人已经分开。 一道人影倒飞出来，摔在地上，激起满地尘土。 而他手中的长枪，已经断成好几截。 不到三十回合，杨志败了！ 败在年方二十四岁的岳飞手中。 演武场早有人上去将倒地的杨志扶起。 只见他嘴角渗血，脸色发白，身上的黑袍斑斑点点，显然被岳飞刺中了无数枪。 而岳飞击飞杨志后，傲立场中，皂袍上没有一个白点。 这差距，是不是有些大了一点吧！ “本场，岳飞胜！” 王宗濋大声宣布，“歇息一刻钟，准备下一场！” “殿帅，我不用歇息，让他们现在就来！” 然而，岳飞却摆摆手，表示不用休息。 什么！ 林冲、徐宁、呼延灼三人大吃一惊。 第26章 巧替岳飞树威信 刚才岳飞和杨志拼了三十多回合，杨志似乎体力消耗巨大，岳飞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是岳飞才打完，就继续比武，那岂不是在用车轮战欺负人？ 林冲等人自然不干，这样胜之不武。 可岳飞自己提出来不要休息，马上打下一场，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里面，不仅狂傲，更是有种侮辱人的意思。 林冲、呼延灼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决定下场要教岳飞做人。 徐宁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和杨志武艺不相上下，甚至临战经验还不如杨志，他选择了闭嘴。 若是这个年轻的上司再打败呼延灼和林冲任何一人，他便心服口服。 “好一个年轻气盛啊！” 看台上，朱元璋听到岳飞不休息就进行下一场，不禁满意点点头。 即便没他朱元璋这个穿越者将岳飞提前召到御前为己用，那后来岳飞也会成为一代名将，中流砥柱的！ 因为名将就是名将，他的才华和能力就是藏不住的！ 只要稍微给他一个舞台，他就会大放异彩。 藏身在姚友仲等一帮禁军高级将领身后的韩世忠一言不发。 官家给岳飞授命，并为岳飞组建了领导班子，却不提韩世忠半句。 要是换其他人早已忐忑不安，疑神疑鬼了。 然而韩世忠就是韩世忠，他无比沉稳，笃定官家肯定会对他委以重任。 因此，岳飞和杨志比武的时候，他不动声色观看着，掂量着自己若是上场的话，能否赢过岳飞。 “韩五，你到朕身边来！” 就在这时，官家的声音如同天籁梵音，让韩世忠差点反应过来。 而且官家直接称呼他为韩五，这是熟悉亲近之人才这么叫的。 如此恩宠，让朱元璋身边的一众禁军将领眼红不已。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韩世忠不卑不亢稳步走到了朱元璋身侧。 此刻之后，他韩五的名字，也将会在禁军之中，为人熟知。 “谢陛下圣恩！” 韩世忠恭敬上前行礼。 第一次东京保卫战，韩世忠也带了一千人来勤王。 但是，赵桓割地赔款求和的举动，让他寒了心。 这一次受诏命来京城，真正接触到了官家后，却与传言不一样。 官家励精图治，手腕铁血，决心死战，这让韩世忠对皇帝的固有看法大为改观。 直到这一刻，韩世忠已经完全改变了对之前那个官家印象看法。 之前那个官家，一定是被那些求和派蒙蔽了。 现在他将那些投降求和以及无所作为的相公全都赶走，大宋好像完全变了一个样！ “韩五，你说，岳指挥使最后会赢吗?” “回陛下，臣觉得，岳指挥使必赢。”韩世忠缓缓道。 “为什么？” 韩世忠想了想：“因为他必须赢，只能赢！” 朱元璋随即一愣，接着微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此刻。 呼延灼听了岳飞如此狂妄的话，早已等不及了，还没等王宗濋下令，便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钢鞭朝岳飞杀去。 他的呼延家鞭法是祖传绝技，创始人是跟随赵匡胤一起打天下的呼延赞。 鞭影重重，如同一条乌蟒，杀气腾腾。 岳飞的话已经让他动怒了。 面对呼延灼这强大的攻势，岳飞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 其实刚才杨志的武艺，已经属于一流水平了。 而这呼延灼，更强！ 于是，岳飞深吸一口气，手中没有枪头的长枪舞动如片片梨花飞舞，与呼延灼的钢鞭纠缠一起。 两人的打斗，比起刚才更加精彩，足足打了五十回合。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王宗濋、姚友仲暗暗心惊。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身居宫禁之中的官家，是如何这么精准知道大宋有这样的猛将，并将他们从不同地方调集来。 即便岳飞在刘韐手下当过小队长，而手持钢鞭的武将，也不是受招安的贼寇。 而旁边的禁军将领们，无一不是这样的想法。 对于官家，他们心头只有一句话：“官家乃神人也！” 嘭！ 一声闷响，岳飞和呼延灼分开。 呼延灼把钢鞭背在身后，面对岳飞。 但不远处有人却看到呼延灼的手在剧烈颤抖，还流出鲜血。 反观岳飞那边，神态自若，呼吸平稳。 韩世忠和林冲不约而同感叹一声，呼延灼也输了！ 果然，呼延灼平静下来后，拱手道：“指挥使武艺高强，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岳飞持枪，淡淡说道：“承让，承让！” 随即目光一凛，看向林冲：“你赶紧上吧，别让官家久等了！” 林冲出列，默默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长枪，掂了掂，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猛的放了回去。 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愣住了。 “陛下，殿帅，末将武艺自知武艺浅薄，不如两位兄弟，若是与指挥使比斗，只会自讨其辱。” “末将不打了，直接认输！” 林冲的话一出，所有人一片哗然，更是一阵白眼，鄙视之声顿起。 打都不打，主动认输，这和之前朝堂上那些主和投降的相公有什么区别。 大家纷纷看向朱元璋。 面对这样的人，官家一定会狠狠训斥他，甚至会将他驱逐出去。 “林统制识大体，很好！” 然而，朱元璋并没有斥责他，反而褒扬了一句，这让其他禁军武将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官家不是主战反对投降吗？ “末将谢陛下！” 林冲见朱元璋居然没有责备他，顿时心头一热，这官家懂他，能处！ 他要找高俅报仇，官家应该会支持他！ 不过，应该是在自己立大功的基础上。 朱元璋见比武尘埃落地，岳飞也不负其所望，用高超的武艺将四个梁山的刺头给剃了，于是趁热打铁说道： “既然你们与岳指挥使比武不胜，那以后该如何？” “陛下，我等甘心受岳指挥使调遣，为官家效力！” 林冲、呼延灼、徐宁、朱武等人急忙走出来，拉着刚刚醒过来的杨志，上前行礼。 “岳指挥使，还不去替朕扶起他们？” 朱元璋微微一笑。 他担心岳飞年纪太轻难以服众，便用这样的方式为他站台，树立威信。 不过，他也只打算做到这里就截然而止。 剩下的路，那就靠岳飞自己走了！ 如果一直介入岳飞的成长，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岳飞哪里不理解官家其中的深意。 没想官家居然如此保姆式地为他组建新军保驾护航，除了将自己七尺之躯报效官家的知遇之恩外，别无他途。 岳飞急忙丢下长枪，快步过去扶起林冲五人： “诸位请起，刚才多有得罪！” 第27章 韩世忠，你给朕组建水师 岳飞带着五人离开殿前司的演武场，拿着朱元璋的手令找兵部协调征兵事宜去了！ 而林冲五人自然也要去原来部队办理变更手续。 岳飞等人走后，禁军的将领们也就散了，朱元璋身边还剩下王宗濋和韩世忠，以及王怀吉等贴身太监。 “韩五！” “臣在！” “朕一直没给你差遣，你为何不主动问？”朱元璋饶有兴趣看着韩世忠。 “臣认为陛下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和考虑，臣只需听命就是。” 韩世忠主打一个官家让他干啥就干啥。 “你参加了方腊的平定征讨？” “正是，臣在荆湖南路宣抚使麾下，一同参与平定方腊的叛乱。”韩世忠回答道。 “你可知晓水师作战？” “臣有所涉猎。” “若是让你组建一支水师，纵横于黄河之上，或是大海之上，你能给朕做好此事否？” 朱元璋眼睛盯着韩世忠，缓缓说道。 韩世忠浑身一震。 他是万万没想到，官家居然要让他来组建水师，还是能在大海中横行的水师。 官家的胸壑，居然不是打赢金兵，更是准备锐意进取，图谋燕云十六州啊！ 因为韩世忠曾经私下推演过，若是大宋某一天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在陆上进攻无功而返的情况下，海上却是一个出其不意的奇招。 大宋可以在江淮出海口沿线的登州、海州、楚州、扬州等处，组建水师。 只要建立一只有上万人的水师，便能沿着海岸线北上，随时在莱州、辰州、锦州等处登陆，对金人的后方进行机动打击。 甚至可以沿着辽河进入金人的辽阳府。 以大宋目前的经济水平，绝对能支撑得起这样一支水师。 只不过大宋朝堂上这些相公们只知道抑武扬文，打压武人，想要组建水师，想到不要想。 可现在，官家居然要组建水师，眼光何等独到啊！ “韩卿，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若是不敢接，朕另找他人。” 朱元璋见韩世忠愣在原地，没有回答他的话，于是有些不悦。 “陛下恕罪，臣这是喜不胜收，激动得不知所以，故而失态！” 韩世忠急忙告罪，朗声道，“臣领旨，竭尽全力，为陛下打造一支水师，纵横大海！” “朕封你为右先锋军指挥使，士卒、部将、船只，你自行挑选安排，水师驻地，便选在京东东路的登州吧！” 朱元璋此刻说出了韩世忠的任命。 韩世忠一听说是登州，便推测这一次东京战他估计没能参加了。 登州在京东东路，离东京远着呢！ “韩卿似乎有些遗憾？”朱元璋马上就察觉韩世忠的心情变化。 “先锋军是陛下的侍卫军，臣遗憾的是不能在东京参战，保护陛下。”韩世忠实话实说。 “哈哈，以后有的是机会，起来吧！” 朱元璋大为受用，“他日朕挥师北伐，韩卿便是朕的海上先锋！” 只要打赢接下来的东京这一战，朱元璋便能获得空前的声望和民心，到那个时候，举全国之力发展军事，兴师北伐，收复燕云十六州！ 要知道，古往今来，华夏历史上北伐成功的，只有明代的朱元璋和近代的国民革命军。 三国时期，诸葛亮、姜维都失败了！ 后来的东晋，先后有祖逖、庾亮、殷浩、桓温、刘裕等人的多次行动。 虽然其中刘裕取得的成果最大，前后灭南燕，破北魏，亡后秦，收复山东，河南，关中等地，将东晋的领土扩大到来黄河以南。 但还是不能打到长城，将游牧民族赶出去。 朱元璋上一世北伐成功，这一世，他又岂能落后？ 陆上有岳飞的左路先锋军，海上有韩世忠的右路先锋水师。 而朱元璋自己亲率神机营、捧日诸军。 三路大军北上，先拿回燕云十六州，再将金人赶出长城，然后... 朱元璋此刻已经越想越远了。 “王怀吉，回宫！” 待韩世忠接过任命和圣旨，行礼离开之后，朱元璋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金人第二次攻打东京城之前，应该能做的安排，差不多都做了！ 军政方面，有经验丰富的刘韐和张叔夜统筹全盘，另外有岳飞和韩世忠这两个中兴名将组建新军，殿前司的禁军也整编改组，提升战斗力； 而工部尚书李若水则是重点督造突火枪、神臂弓、三弓床弩等军备器械用于东京城防。 内政方面，自己领衔统领六部尚书，不会让政务脱节； 情报方面，又有张守仁和顾千帆两个镇抚司的指挥使操劳； 财政方面，抄了三个相公的家，并设三日之限，让户部接纳官员退还贪污赃款。 据户部尚书聂昌汇报，已经前后收到赃款黄金白银铜钱共计一千万贯。 短短几日，大宋朝堂就有如此改变，可见皇帝的力量何等之大。 简直就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局面。 看来大宋之前这么怂，被异族吊打，归根结底，很大一部分，还是皇帝自己的原因。 有朕这一代雄主，大宋的命，朕来续了！ 接下来，就是好整以暇，等待金兵的到来！ 鞑子们，让朕看看，是你们的头硬，还是朕的火器和剑硬！ ...... 朱元璋离开殿前司，回到垂拱殿后，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开始办公起来。 因不再设执宰，每天六部呈上来的奏章何其之多。 加上最近中央机构调整，人员变动，还有黄河北岸军情，奏章立马堆积如山。 朱元璋不仅不怕，反而充满了干劲。 这些奏章，便是他了解属于他的这个帝国方方面面，细微末节。 “官家，锦衣卫的顾指挥使求见！” 埋在奏章堆里的朱元璋，听到王怀吉的通报，头也不抬：“让他进来！” 不一会，顾千帆神色匆匆走了进来：“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讲！” 朱元璋仍旧头也不抬。 批阅奏章让他很快乐！ “太上皇和郓王那边，有些小动作，几位罢职的相公，也跟他们有些往来！” 顾千帆说得很直白。 自从朱元璋给他们重新定义之后，他们的眼中只有官家一人，也只对官家负责了。 “哦？”朱元璋这才放心手中的朱笔，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道，“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是弄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陛下，我们需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监视好就行，哪些人跟太上皇和郓王来往，都给朕记下来！” 朱元璋冷冷一笑，“过一阵子，恐怕去找太上皇和郓王的人，还会更多！” 第28章 为父求情的张贵妃 “臣，遵旨！” 顾千帆马上领会了朱元璋的意思。 现在官家势头正猛，太上皇和郓王这些人即便有其他心思，但只会很低调，收敛。 他们也在等待机会，观望着官家跟金人交战。 只要官家输了战争，立马有无数牛鬼蛇神蹦出来兴风作浪，甚至落井下石。 现在官家所有的精力不在这里，而是在如何打败金人之上。 不过，若是官家能抗住了这一次金人的南下，那官家的大宋江山，就更加稳固了，再也不会有人敢出来蹦跶了！ “官家，兵部员外郎秦桧在大殿上挨打之后，回到府上养伤，却未有任何怨言。” 顾千帆想官家之所想，又提供了一个情报。 “哦！”朱元璋抬起头，若有所思。 这个秦桧还真不是一般人，还能如此隐忍。 要换是其他人，私下没人的时候，多少总要抱怨几句。 可秦桧硬是一句话不说，还真够狠的。 “此人非同一般，现在国家用人之际，朕打算对他另有任用。” 对于这个大奸臣，朱元璋肯定是要杀掉的。 但现在的秦桧，在朝堂之上风评不错，突然杀他，会引来其他大臣的寒心。 杀他之前，先把他价值榨干。 不然，算是白白重生到了大宋一回！ “不过，也要重点关注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劣迹。” 朱元璋特地交代道。 “臣明白了！” 官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而且说得如此直白，顾千帆一听就懂。 “高俅现在在何处？” 朱元璋又问道。 “回官家，他就在东京的宅子里，很少外出，也不见有什么人与之交往。” “哦，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懂得夹着尾巴做人。”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过，他之前做的事情，并不是找个乌龟壳躲起来就能万事大吉的！” “王怀吉，你传朕的旨意，说是朕要见他。” 王怀吉一愣，还以为朱元璋又要启用高俅呢，于是急声道： “陛下此时召见他，会不会引来朝中其他大臣非议啊！”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哼，朕要见什么人，哪里还看别人的脸色。你安排就是了！” 王怀吉急忙告罪：“臣多嘴，马上就去传旨意。” 朱元璋挥挥手让他们两人退下，随即又批阅一些奏章，困意上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呵欠。 旁边的小太监见状，便知道皇上要安息了，于是上前恭恭敬敬唤了一声： “官家，是不是要摆驾回宫安歇了？” “嗯！起驾，去仁明殿！” 穿越之后，朱元璋有一个年轻的身体，每天早上还练拳锻炼身体，自然是战斗力强劲。 他的心也随之变得年轻起来。 江山社稷和美人，当然也要兼顾。 朱皇后体贴温柔，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也有小家碧玉的柔情。 加上她还长得像马皇后，这些天朱元璋流连忘返，每晚都去朱皇后那里，其他妃子全都给忘了。 “回陛下，您这些天都是在朱娘娘的仁明殿过夜，皇后娘娘交代小的，今晚给陛下安排其他妃子。” 小太监小心翼翼说道。 这后宫的女人，官家想找谁就找谁，哪里容别人指手画脚。 不过朱元璋天天在朱皇后这里，别的妃子心里有意见嘴上还没说，朱皇后自己先说了！ 真是贤良淑德，母仪天下。 朱元璋大为感动。 这几日相处下来，朱皇后和马皇后一样，也是懂大局识大体之人。 “哈哈，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那就翻其他妃子的牌子吧！” “按顺序，应该先轮到张贵妃。”小太监。 哦！ 朱元璋也一时间想不起来张贵妃是哪位，于是随口道： “那今晚朕就让张贵妃来侍寝吧！” “遵旨。” ...... 当朱元璋在小太监提着宫灯的带领下，辗转一阵，来到了张贵妃的寝宫。 只见一个相貌出众，珠圆玉润的女子，穿着大红宫装，梳戴齐整，带着一众侍女早早在寝宫门口迎接。 朱元璋见她长相也是满意，于是点点头，挥手让她们起来。 张贵妃当即也上前来搀扶朱元璋，进入寝宫。 屏退左右之后，张贵妃为朱元璋宽衣解带。 看着张贵妃忙里忙外，朱元璋小腹火焰升腾，当即将张贵妃拦腰抱起，直奔暖床。 张贵妃欲拒还羞，娇喘连连。 一阵云雨之后，张贵妃香汗淋漓，十分满足。 “官家今晚好威风，臣妾好开心。”张贵妃称赞道。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朱元璋很受用。 抚摸着张贵妃弹性十足的身子，满意地说道：“爱妃表现也很不错，朕很是欢悦。” 张贵妃随即将身子紧紧贴了过来。 感受张贵妃还在滚烫着的身体，朱元璋感觉自己又来了力气，正在酝酿下一次冲杀之时，突然张贵妃抽泣起来。 “爱妃，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朕刚才弄疼你了吗？” 朱元璋一脸诧异，这让他很是扫兴。 “臣妾想到父亲即将远去，情不自禁心中伤感，忍住不哭泣，惊扰了官家，还请恕罪。” 只见张贵妃抹去眼泪，一个翻身起来，白花花丰腴的身子跪在了床榻之下。 这般模样，哪怕是钢铁直男都要为之心碎。 朱元璋也不例外，他赶忙过去要将张贵妃搀扶起来：“爱妃的父亲是谁，又怎么了？” 张贵妃却不起来，泪如雨下道：“官家，臣妾的父亲乃是当朝少宰啊，您不记得了？” 朱元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张邦昌啊！爱妃是张邦昌的女儿。地上凉，你光子身子说话不好，先起来！” 这张贵妃居然这个时候来跟他父亲求情起来，典型枕边风！ “官家，不知道我父亲犯了何罪，竟然要抄家流放岭南！” 张贵妃哭的那是一个伤心难过，梨花带雨，“还请官家赦免我父亲流放之罪！” “官家要是不答应，臣妾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一听到张贵妃居然以此来要挟，朱元璋顿时脸色一冷。 他何尝受过别人这般威胁？ 当即淡淡说道：“你父亲等人犯的事情，本应该斩首，朕念其之前功劳，才饶了性命，让他流放岭南。” “若是朕收回成命，那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张邦昌和唐恪两人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偷偷去见郓王。 他们以为官家软弱好欺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有倚老卖老，才如此肆无忌惮。 殊不知，这种事情是赵桓也更是朱元璋的逆鳞。 不杀他们，只是抄家流放岭南已经非常客气的！ “还请陛下开恩！” 张贵妃见朱元璋不仅没来扶她，态度还如此坚决，心道不好，但话已经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求情。 “朕不准！” 然而朱元璋没有惯她，“若是张贵妃你僭越干政，朕便将你打入冷宫！” 随即朱元璋猛地起身，穿好衣服出寝宫，留下张贵妃如同雷击一般待在原地。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替父亲求个情，却遭到官家如此无情拒绝。 “官...官家，龙种留还是不留？” 门口侍寝的太监见朱元璋脸色不善，战战兢兢问道。 “不留！” 朱元璋斩钉截铁回了一句之后，匆匆走了。 不多时，张贵妃的寝宫内响起一阵阵凄惨的哭喊声。 第29章 让岳飞去洞庭湖平叛练兵 朱元璋当晚是去了朱琏那里睡觉的。 这让朱皇后大吃一惊，责备他这样做会冷落了其它妃子。 然而朱元璋却笑笑不语，搂着朱皇后沉沉睡去。 朱皇后叹息一声，官家如此宠爱她一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但她又享受着这份恩宠，心中纠结矛盾着，直到天明。 翌日。 金乌东升。 东京城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之中。 现在已经是冬季，天气已经变得格外冷。 黄河一旦结冰，那就是金人大举过河，直奔东京之时。 北方的游牧民族，特别是生活在东北的渔猎民族，他们喜欢在冬季入侵中原，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 因为一旦进入冬天，中原王朝的士兵不耐寒，冷得发抖。 就连弓弦也会冻得生脆。 因此冬季作战对中原王朝十分不利，但却对这些来自北方的异族十分友好。 他们能在冰天雪地里从容不迫的上阵杀敌。 而中原王朝的士兵冻着手发僵，哪里还能打仗？ 因此，大宋面对外族的战争中，被异族吊打，除了战斗意志不远逊之外，天气这种客观因素也影响着战争成败。 金人当然也是巧妙了利用了这一点。 第一次南侵和第二次南侵的时间节点，都是选择在了入秋。 而到了春暖花开，金人便撤回长城之外。 那么，大宋这第二次面对金人，理论上只要能坚持到这个冬季过完，即便没能打败金人，金人也会退去。 不过，现在如此晴朗的天空，和熙的太阳，并不像有寒潮来临，黄河结冰迹象。 朱元璋早早起床，迎着寒风，打了一套拳，浑身大汗淋淋，很是痛快。 吃过早膳后，他健步来到了垂拱殿。 王怀吉来报，昨晚高俅接到旨意后，一大早皇城门一开，就来到宣德门外等候听宣了。 朱元璋不紧不慢，拿起了一份来自荆湖南路的奏章先看起来。 奏章中，荆湖南路的观察使禀报洞庭湖的杨幺正在集结队伍，攻击官府，已经有好几个县城被攻打，官员被砍了头！ 当地厢军去围剿，结果杨幺的兵马躲进了八百里的洞庭湖中，连个影子都抓不到。 观察使于是紧急上奏兵部和枢密院，恳请派兵围剿平叛。 而此时枢密院的刘韐以及张叔夜两人上任后，重点是调兵遣将，把全国的兵马往东京和西京（洛阳）两处的外围，以及黄河南岸一线布防，形成纵深。 因此，荆湖南路这边，根本没有兵马可以派去。 刘韐准备将这个奏章先压下去，但张叔夜却认为官家现在大事小事都抓，有必要给他过目一下。 于是，荆湖南路这个告急求援平叛的奏章就到了朱元璋手里。 “王怀吉，刘枢密使来了吗？” 朱元璋记得，等下也是刘韐以及张叔夜两人来汇报近期军情。 “回官家，他们已经在垂拱殿外了！” “他们来了，外面冷着呢，还不赶紧让他们进来！” 朱元璋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怎么能把他们两个晾在外面吹西北风呢？ 王怀吉急忙转身，去请刘韐、张叔夜两人。 朱元璋也起身走向大殿门口。 “官家早啊！臣等还要官家来迎接，真是罪该万死！” 刘韐和张叔夜带着东京大清早的寒气，齐齐进殿。 他们看到朱元璋居然来门口迎接，大为感动，急忙行礼告罪。 “是朕让两位卿家在门口久等了，何罪之有啊！” 朱元璋拉起两人的手，来到殿中烧着炭火的火盆旁边。 “给两位卿家上热茶暖暖身子，记得放姜丝！”朱元璋又朝王怀吉召呼。 一看官家对他们两人丝毫没有架子，就像老友聊天一般毫无拘束，两人更加感动： “有劳官家了！” “两位卿家操劳军务，肩上担子千斤重，朕自当关心啊！” 朱元璋摆摆手，随即拿过那份荆湖南路的奏章，递给刘韐。 “官家，这是...” “洞庭湖杨幺作乱，实则是当地官逼民反，平叛的同时，跟要严惩作恶的官吏，双管齐下！”朱元璋果断给出了批复意见。 “官家的指示，真是面面俱到啊！” 刘韐恭维一句，“惩治官员还好说，不过，东京城捉襟见肘，无兵马能派去平叛！” “是啊，杨幺等人号称十万之众，水军战船千艘，比起梁山泊的贼寇来，更加强盛，需派重兵方能围剿。”张叔夜也说道。 “刘卿，左先锋军副指挥使岳飞在东京招兵的情况如何？” 朱元璋没有直接答复，而是突然问起岳飞的情况。 “回官家，岳飞七日内在东京城内外招募了兵马三千人！另外有不少河北人士前来投奔。” 官家成立的这支新军意义非凡，大胆启用年轻人，招收良家弟子，这是要打造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啊！ 因此，刘韐对此当然也是了如指掌。 “三千人！”朱元璋轻咦一声，“速度挺快啊！” “这个岳指挥使不是说过只要一个月就可以成军投入战斗，他不加快速度不行啊！”张叔夜笑道。 朱元璋突然问道：“你麾下那些梁山招安的人，见林冲等人被朕调往左先锋军去了，他们有什么反应？” “官家这招妙啊！之前宋江他们铁板一块，不肯分散，我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这也是他们招安受降的条件。” 张叔夜感叹道，“不过现在，因为林冲呼延灼等人前往新军，让梁山这帮人相互猜疑，宋江在他们之中说话的分量大减啊！” “他们都是一群被逼上山为寇的人，有软肋，哈哈！” 朱元璋微微一笑，“既然岳飞左先锋军已经有三千人，那朕给他上点强度。” “调他去洞庭湖平定叛乱，路上行军刚好可以练兵！” “此去荆湖南路，半月时间可到，他们抵达洞庭湖，刚好可以作战！” 刘韐大惊：“这是不是也太轻率了一点吧！” “良将手下无弱兵，更何况还有五个统制相助，另外荆湖南路、荆湖北路的兵马也归其节制，统一调度！” “朕只要岳飞平定叛乱，将洞庭湖的反贼剿灭即可！” “至于他用什么方法，是他的事情。” 朱元璋微微一笑，不容置疑。 史上杨幺的叛乱，就是岳飞去平定了。 这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臣便下调令，让岳飞的左先锋军奔赴洞庭湖平叛。”刘韐当即道。 “朕再令吏部派出一大员，主持廉政督查之务。” 朱元璋补充道。 随即，三人又商讨了一些黄河南岸布防的情况。 “宣抚副使折彦质率十二万兵马驻防隆德府一线，与完颜宗翰麾下先锋完颜银术可鏖战！” “西京留守是王襄，有三万兵马！” 当刘韐说道这个情况的事情，朱元璋立马皱起眉头： “传令折彦质先收缩回西京，西京留守换一个人！” “官家，这是为何？” 两人一听，大惊！ 第30章 派高俅去陪太上皇 河南尹、西京留守王襄，和张叔夜一样，是何栗在任时任命的西都道总管。 金兵杀过黄河，他听说已经河阳陷落，根本不做一点抵抗，就带着三万兵马弃城逃跑。 让东京的左边门户大开，完颜宗翰占领了西京之后，马不停蹄，杀往东京，与完颜宗望一东一西，将东京城围住。 而折彦质率领十二万大军，在德隆府不敌完颜宗翰大军，也全线败退。 因此，朱元璋一听到西京这边的情况，便决定要提前介入了。 折彦质这十二万大军，有折家军的善战之师，绝对不能就这么打散了！ 而西京又是东京的屏障，用它来阻挡金兵西路军对东京的钳形合围，从而开辟两个战场出来，为东京保卫战提供战略纵深。 王襄要是不战而降的话，那对东京的压力巨大。 “朕有心在西京开辟一个战场出来，消耗金人的兵力。” “至于德隆府，先行放弃，坚壁清野，百姓和部队能转移便转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王襄意志不坚定，难当此大任。” “必须换一个坚决死战的官员。” 朱元璋的话，掷地有声。 “官家，要不让叔夜去西京主持大局如何。他和折家有些渊源，两人互相配合，会让西京固若金汤。” 刘韐马上推荐张叔夜以同知枢密院的身份过去兼任西京留守。 “好！” 张叔夜刚要推辞，朱元璋却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有张卿在西京，朕就放心了。” 既然皇帝这么说，张叔夜也不敢推辞，临危受命。 “那枢密院就这么拟旨吧，王襄调回枢密院任签署枢密事。” “折彦质兼任西京防御使，受张叔夜节制，可便宜行事！” 朱元璋当即补充道。 西京这边进行了一些调整变换，他也安心下来。 西京洛阳，六朝古都，防御工事完善，又有折彦质的折家军以及张叔夜主持，完颜宗翰想要啃下它，估计还得一口好牙。 这样一来，东京的压力就减少大半。 毕竟宋史中的靖康之变，金人的东西两路军有十五万兵马。 要是将西路军拖在了西京城下，那东京城只需面对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八万人。 八万兵马想要攻打坚城东京，那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金人的兵马是杀一人少一人。 而东京城中，除了整编后的三万精锐禁军以及三万张叔夜带来的地方军，还有百万之众的百姓。 面对家园将要遭受毁灭劫掠，百姓的潜力是巨大的。 只要大宋上下决心死战。 “臣等遵旨。” 朱元璋又和刘张两人聊了一个时辰后，顺便批阅了几本奏章，两人这才告退。 两人一走，朱元璋想起了高俅还在宣德门外候着呢！ “王怀吉，宣高俅进来！再让他等着，那小身板子，估计要冻坏了！”朱元璋揶揄道。 冻得浑身发抖的高俅被带进来后，走路都不利索了。 一张脸铁青，鼻涕不停往下流。 他身子僵硬，战战兢兢朝朱元璋行礼。 要不是王怀吉扶着他，估计就要当场摔倒。 “微臣...臣参见陛...陛下！” 高俅颤颤巍巍说着话，哈喇子也不听话地喷了出来。 在昨天他就听到官家传唤，心中早已忐忑不安。 今日换上一身单薄的官服早早来到宣德门外等候。 哪知一等就等了二个时辰。 虽然天空放晴，外面有阳光。 但宣德门一直背阴，寒风瑟瑟，高俅在风中颤抖了好久。 他咬牙坚持着，终于在快要冻僵晕倒之前被召唤进来，简直就像是从黄泉路上回到人间一般。 垂拱殿里面温暖如春啊！ “起来吧！” 朱元璋对他丝毫不同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陛下，您召微臣进宫，不知有何差遣？” 恢复了一点生机以后，高俅说话顺畅了一些。 “朕没有差遣，就不能召你进宫吗？” 朱元璋的话依旧冰冷。 高俅迎着朱元璋冷冷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勾下头： “请陛下恕罪，能为召见，是微臣的荣幸！” 朱元璋盯着他，突然高声喝问道： “高俅，你可知罪？” 高俅立马吓得一哆嗦：“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朱元璋被高俅的话给逗笑了：“那你说说看，你有何罪啊！” 高俅顿时脑子打结：“微臣，微臣...” 作为上一任皇帝的宠臣，以高超的蹴鞠技术赢得当时还是端王的赵佶喜爱。 从此一飞冲天，竟然成为殿前司的太尉。 这样的人掌握禁军，就是大宋的灾难。 但是，他却在徽宗集团和钦宗集团的斗争中幸免遇难，而其他六大贼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此刻，当他被朱元璋逼问有何罪的时候，高俅全身汗毛倒竖立。 难道当今官家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吗？ “今年年初，朕登基，而你作为殿前司的太尉，不来拱卫保护朕，反而带着三千殿前司的精锐，跟着太上皇跑了！” “你这么做，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朱元璋就抓住这一点把柄不放，要将高俅牢牢拿捏。 擅自调动军队，而且还去保护太上皇，便是死罪！ 虽然高俅最终还是提前察觉到危机，将兵马带回来交给了王宗濋并立马卸任，回家称病。 当时赵桓为了稳定人心，没有杀他，并不代表现在少不了他！ 一听到朱元璋这话，高俅脸色煞白。 看来终究还是逃不了一刀啊！ “微臣自知死罪，请陛下圣裁决！”高俅只能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如此此刻苦苦哀求，或替自己争辩，反而惹来官家不喜，一怒之下三族家人都会谢谢你。 自己一人死，换来三族平安，也只能如此了！ “朕，不杀你！” 然而朱元璋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什么？ 高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陛下，您...您不杀微臣啊？” 朱元璋哈哈一笑：“没错，朕不仅不杀你，还要有要事差遣于你！” “还要用微臣？”高俅浑身颤抖起来。 官家金口玉言，看来自己是逃过一劫了。 “不知官家有何差遣，微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高俅当即激动表忠心。 “是吗？高卿的忠心，朕能感受到了！” 朱元璋淡淡一笑，“太上皇在应天府身边没有人陪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百善孝为先，朕国事再忙，也得关心一下他才是。” “不过，金人南下，战事在即，朕脱不开身，便想让高卿去太上皇身边，说话解闷，或陪他蹴鞠，如何？” 高俅浑身一震。 他万万没想到，官家居然要派他去太上皇身边！ 太上皇会饶了他？ 第31章 金兵，来了! “这...这...” 高俅肠子后悔青了，刚才一定是冻坏了脑子，急于表忠心。 现在朱元璋派他去太上皇身边的差遣，高俅就知道其中有坑。 他带兵先跑回东京，这就是背叛了太上皇。 本来装病就是躲着当缩头乌龟，现在去太上皇身边，那就是送上门去，肯定不会让高俅好过啊！ “高卿，不是刚刚还说为朕赴汤蹈火的吗？怎么一转眼就犯难起来！” 朱元璋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疾恶如仇，像高俅这一代奸臣，怎能让他躲在家中就能将旧账一笔勾销了呢？ 要和秦桧一样，榨干他们身上的剩余价值，然后再将他们杀了！ 咱老朱重生在这大宋将倾之际，除了给大宋续命外，当然是要杀奸臣了！ 朱元璋算定徽宗不会杀高俅的！ 现在太上皇身边就一些侍卫和小太监，还有一个蔡攸。 何况还有锦衣卫在盯着。 只有朱元璋让高俅死，他才能死，别人休想插手。 而且，朱元璋还有一个巨大的铁锅交给高俅来背呢！ 简直就是完美且不露痕迹。 此刻，高俅哪里还敢看朱元璋，他浑身颤抖着伏在地上： “官家，微臣愿意去，微臣愿意去！” 横竖都是死，能晚点死便晚点死。 万一去了太上皇那里，还能活命下来呢！ “很好，高卿，那你告退之后，马上起程，免得太上皇等急了！” 见高俅服服帖帖听从安排，朱元璋当即满意挥手让他告退。 想必太上皇看到高俅过来陪他，一定十分惊喜吧！ “王怀吉，给朕送一碗小米粥！” “刚才跟着高俅说话，有些饿了！哈哈！” ...... 此时此刻。 黄河北岸，相州城外一处空旷之地。 成千上万骑着战马，穿着羊毛甲胄，头戴毡帽，手持弯刀、长枪、狼牙棒等各种武器的骑兵，如黑乎乎的潮水一般涌现。 他们在空地上蔓延，铺天盖地，声势夺人。 这便是金人东路军，是由完颜阇母统领的一万先锋精锐骑兵。 完颜阇母是完颜阿骨打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在亲属之中地位尊贵，之前跟随阿骨打立有赫赫战功。 这一次南下，他任元帅左都监，在东路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完颜宗望。 一万骑兵，漫山遍野，相州城立马如同一座孤岛，瞬间被包围在了金人的铁骑之中。 这样强大的骑兵，谁还敢与之野战？ 完颜阇母带着十来个猛安骑着马，趾高气扬来到相州城下，策马扬鞭，对着城头指指点点。 而相州城中的防御使宗泽，见金人骑兵势大，急忙将周边县城百姓和军队钱粮，全部转移到了相对于坚固的相州城中来，依托坚固的城防工事对抗金兵。 此刻，相州城头上，宗泽和张所两人看着城下面的金人骑兵，头皮发麻。 幸亏他们及时进城，并坚壁清野。 不然相州四野的百姓，便成为金人肆虐的对象。 之前，中山和真定府两处失守后，金人奸淫烧杀，无数百姓被金兵的铁蹄践踏。 有拼死抵抗的官员，有贪生怕死逃命的武将，更有金人来了当汉奸的将领。 相州以北，很多城池被金人一路屠杀过来，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要不是完颜宗望的首要目标是东京开封，可能河北两路更是千里无活口了。 宗泽和张所两人不由得一脸凝重： “金人的骑兵，真是强大，在着平原之上，无人能敌啊~！” “当年汉唐盛世，均是以骑克骑，分别平定匈奴和突厥。如今我大宋重文轻武，只能看着金人在河北嚣张了。” “自后晋以来，儿皇帝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人后，中原便从此再无屏障。” “若是燕云十六州还在，也不至于这样啊！” “我们说远了，应付眼前这些金兵才是。” “看他们的意思，他们不等攻城器械到来，就准备对我们发动进攻了！” 原来金人从契丹人中夺下燕云十六州的时候，大量收编了原来契丹人麾下的汉军，并保留完整编制。 其中以郭药师和刘彦宗两支兵马最为出名。 这一次，郭药师留守南京路，而随完颜宗望一起南下的是刘彦宗。 刘彦宗的远祖是大唐卢龙节度使。 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后，刘彦宗祖辈相继为辽国宰相。 辽被金灭，刘彦宗便成为金人的汉军都统，而且还为金人献上十种进攻大宋的策略。 跟刘彦宗一样的汉人大有人在，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留着汉人的血脉。 鉴于刘彦宗的背景，他麾下的汉军，有着一整套的攻城器械，什么云梯、投石车、火炮、冲车、井栏等！ 不过，这个完颜阇母应该是个急性子，也许这一路南下，攻城略地，立功的都是刘彦宗的汉军。 而他们这些剽悍的骑兵反倒成了摆设。 这让一直瞧不起金国之中汉人官员的完颜阇母心生不满。 相州城是东京开封的黄河对岸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完颜阇母便向完颜宗望请令，带着骑兵来奔袭。 哪知他们一路上一个敌人也碰不到，直到杀到了相州城下。 他这个先锋骑兵和完颜宗望的中军，相距五十里以上了！ “相州城中，粮草充足，有兵马一万，另外招募了五千青壮民夫，守住数月应该没有问题。” 张所非常自信道。 宗泽也是点点头，哪怕死战，相州城都不能丢！ 但是，枢密院给他们传达的命令是以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为主，如果实在打不过，那就该撤退就撤退。 上一次金兵南下，官家和执宰们的命令先是让河北两路各军州拼死抵抗，人在城在。 然而这一次，命令的变化这么大，弹性十足。 另外他还听说同在黄河北岸德隆府的折彦质的大军，居然不守城池，直接撤到西京去了。 这让宗泽有些不适应。 因为这里面的尺度和撤退的时机，全由宗泽自己来定，枢密院也不再对局部的战场指手画脚了！ 无形中，给了宗泽很大的自主权。 于是，他便集中力量于相州，准备好好消耗金人的兵马。 张所道：“城中的那两台床弩，现在也可以大派用场了！” “当然，这两台床弩是几个月前刚刚装配上的，现在可派上大用场了！”宗泽点点头。 呜~！ 就在这时，城下的金兵骑兵又开始动起来了！ “他们进攻了！” “传令下去，各门守将要给我守住了！” 宗泽眼神一凛，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 第32章 相州激战 只听见亢长的牛角号响起，相州城四门外，各自有一千骑兵闻声而动。 他们如同狼群一般集结，盯着城头上的宋军，眼中发出嗜血的光芒。 在他们看来，金人就是狼，宋兵就是羊。 即便是在矗立在城头，那只不过是高一点的羊圈而已。 从高粱河一路过来，宋军遇到他们，毫无抵抗之力，就像瓷器一般，一碰就碎。 这一次，比起第一次，更加脆弱。 往往十几名金兵，就能将上千宋军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而成千上万的宋军，更像是软脚虾一般，被少于自己十倍甚至几十倍的金兵如同驱赶羊群一般。 宋军吓破了胆，只要远远听到金兵到来，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逃跑。 而留下来抵抗死战的宋军将领，死得也是非常之惨。 金人不可战胜的情绪，如病毒一般在河北两路的军中蔓延。 因而，现在金兵遇到相州城这样胆敢守城抵抗的，估计还是少见。 随着号声越来越响亮，骑兵已经急不可待。 他们把背上的长弓取了下来！ 这是金人骑兵的自信。 别的城池，他们就骑着马，在城池下进行骑射，几轮箭雨覆盖下去，城头上的士兵被射得死伤大半，心惊胆战。 金人射箭极准，而且角度也非常刁钻。 城中的宋军被如此伤亡率吓得弃城而逃。 一旦他们逃出城池，等待他们的是金人迅捷的骑兵追杀。 这也是宋军畏战的原因。 宋军安逸生活过得太久了，缺乏训练，军备松弛，面对强大的敌人，只能做无谓的反抗。 “哈哈！我赌半个时辰，宋军就会弃城逃跑。” 一个猛安在马背上，趾高气扬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到时候杀进城中，财物、女人就看谁的本事大，抢得多了！” “好哟~！” 身边的人顿时欢呼起来，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冲！” 猛安狂笑之后，脸色一凝，举起手中的弯刀，用力向下挥斩。 一千骑兵如脱弦之箭射向相州城的城门。 地皮在颤抖，战马在咆哮。 他们冲到城门百步之处就将队伍横了过去，无数箭矢射向城头。 与此同时，城头的宋军在将领的指挥下，先一步居高临下对城下汹涌而来的金人进行射击。 神臂弓爆发出来的威力也同样惊人。 箭来箭往！ 马背上的金人无比灵活，不愧是完颜阿骨打起家的精锐骑兵。 在完成射箭的同时，并灵巧躲避城头射来的箭矢。 而城头的宋军，即便脚踏实地，居然没有马背上的金人灵活。 金人第一轮箭雨下来，宋军死伤巨大。 喷射的鲜血、凄厉的惨叫刺激着宋军紧绷的神经。 要不是将领在吆喝震慑，估计早就要奔溃了。 而这一幕，在相州城的四门同时上演。 宗泽的脸色阴沉。 金人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他震惊。 这还仅仅是一轮骑射。 而且还是骑兵对城池的冲击。 要是与之野战，那后果想都不用想。 “顶住，顶住！” “不要乱跑，不要乱跑！” 张所在城头也是快要喊破了嗓子。 手下的这些士兵，一个个怎么就这么没有定力，面对金人骑兵的箭矢，居然不知道躲在掩体内，而是惊慌失措到处乱跑。 这不正中金兵的下怀。 宋军的伤害人数不断攀升，当城下的金人骑兵这支千人队呼啸而过后，相州城头留下了如同茅草一般的箭矢，还有无数尸体。 每个金人在这一轮的骑射中，至少射出了十支箭！ 而城下的金人，仅仅丢下少数尸体和马匹。 双方的差距，可想而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士兵伤亡攀升，军心受损，搞不好会奔溃的！” 张所急忙找来宗泽商议。 张所一脸无比担忧道：“我也看到这个情况啊！但是没办法，如果不再城头进行对射，金兵就会攀爬城墙，这样相州城更加危险。” 宗泽缓缓道：“看来你我两人，只能站在第一线，去激励士气，方可顽强坚持下去。” 张所叹了口气：“光靠你我激励士气，杯水车薪啊！” 忽然，宗泽打了个凉棚，极目远眺，发现一员金将在数十人簇拥下，来到城门约莫千步外。 能率领这么对精锐骑兵的金将，绝对是金人中的高级将领。 于是，宗泽喃喃道：“若是能击杀敌军主帅，或许能鼓舞士气！” 张所眼睛一亮：“大人，我们不是有两台能射千步的三弓床弩吗？要不试试？” “可惜军中无善射之人。只能一击必杀，否则一发不中，那就只能错失良机了！”宗泽一脸严肃道。 “大人，让我来试试！” 这时，张所身后一员气宇轩昂的小将主动请缨。 “胡闹，这不是儿戏，快下去！” 张所急忙喝退，“小儿张宪，年轻气盛不懂事。” 宗泽却道：“素问贤侄文武双全，武艺高超，射箭的本事也是不小，那就让他试试。” “三弓床弩的操作，并非弓箭那般一人操控便可，小儿胡言乱语，你莫当真！”张所不肯。 “无妨，千步之外，谁又担保能百发百中呢？” 宗泽鼓励道，“贤侄既然主动请战，那就说明他有几分把握！” “我愿立军令状！射不中，军法处置！”张宪大声道。 “给你这个机会！射不中不要紧，射中了更好！”宗泽决定让张宪一试。 为了不给他压力，宗泽说得十分轻松。 “谢大人！我马上就去！” 随即，张宪快步走向箭楼。 城头上的箭楼，安放着一台三弓床弩。 三个操作手死了一个，剩下两人躲在箭楼里瑟瑟发抖。 张宪来了之后，大声吆喝，让两人将枪杆一般粗的箭矢安放在床弩上，并把弓弦崩满。 而瞄准射击这个动作，张宪来完成。 他之所以主动请缨，也是这两台三弓床弩从京师送来后的几个月时间内，他天天去摸，去操作。 也许有天赋一般，他爱不释手的同时，更是熟悉了床弩的操作，千步之内能精准命中目标。 当张宪操作床弩进行瞄准的时候，宗泽和张所也来到了身后。 此刻张宪略显稚嫩的脸上已然是无比严肃。 眼睛如鹰一般盯着前方。 此刻，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就连城下第二波金兵那如同雷鸣一般的马蹄声，都被仿佛静音一般。 宗泽和张所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突然，张宪深深吸了一口气，无比淡定地扣动机关。 “嗖！” 枪杆粗的箭矢，如同一条蟒蛇，射了出去。 第33章 床弩击杀完颜阇母 一千步，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相当于现代600-800米的距离。 此刻的金兵元帅左都监完颜阇母，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他对于麾下第一波进攻造成的杀伤力十分满意，随即便让第二波，仍旧是四千骑兵采用骑射的方式对宋军城头进行压制射杀。 两波下来，相州城上的守军估计会达到崩溃的临界点。 接下来，只要围三阙一，那么城中的宋军必定开门逃跑。 只要一逃，完颜阇母随便派出一千骑兵，便能嘎嘎乱杀，肆意屠杀这些溃逃的士兵。 羊羔一般的宋人鲜血，将会染红这片土地。 忽然，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 空中凌厉的杀气袭来。 完颜阇母浑身寒毛竖立，大半辈子的戎马生涯让他无比警觉。 凝神看去，眼前竟然是一道黑点朝他射来，而且越来越大。 完颜阇母瞳孔紧缩，马上意识不好，来不及叫侍卫保护，急忙中往马背上一伏。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长矛一般的弩箭射中了他的头颅。 脑袋如熟透了的西瓜一般嘭的一声爆炸开了。 红的、白的如同雨点般洒落在周围的侍卫脸上和身上。 十来个人，一个个一脸呆滞，愣在原地。 这一切太突然，太快了！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都监大人！！” 过了一阵，周围的人不由得爆发出一声惨嚎。 然而，完颜阇母整个人被箭矢巨大的冲击力带飞半空，飞出老远才停下。 等待他们赶过去看的时候，他们的都监大人已经没了半边脑袋，更别提还能不能活了！ 这些侍卫一个个魂飞魄散，也更是垂头丧气。 主帅被杀，他们全部要被砍头。 当他们看到完颜阇母是死在一根枪杆粗的箭矢下的时候，他们愤怒之余，更是心惊胆战。 曾经在大宋和辽国的澶渊之盟前，也是有宋军用如此粗的箭矢击杀了辽国的一个贵族大将。 金人听到这个事情，很不相信。 哪有能射千步之外的弓弩？ 他们女真人最硬的铁石弓，拉开也最多只能射出三百步！ 现在，这活生生的例子展现在眼前，他们这才相信这是真的。 完颜阇母身边这些惊魂未定的猛安们，回过神来，匆匆商议一阵后，决定停止进攻，撤军。 主帅暴毙，对他们的打击是巨大的，整体的士气一下子将到冰点。 “将都监大人的遗体收拢，速速向元帅汇报。” ...... “金人停止进攻了？” “难道金人的那个将领被射中了？” 而此刻，相州城头，宗泽的心猛烈跳动。 本来对张宪不报任何希望，没想到却中了大奖！ 张宪也是紧张得额头全是汗！ 他也承认他自己有赌的成分。 千步之外命中目标，考虑的因素多样。 而且运气的更是占很大一部分。 不过，从目前金人迹象表明，他这一箭肯定不是空军！ “报！” 突然，一个传令兵飞奔而来。 “讲！”宗泽沉稳的道。 “大人，金人的帅旗倒了！”传令兵无比兴奋地说道。 什么！ 帅旗放倒，那就说明金人的主帅当场被杀了，或者重伤。 金人比较直接，主将死了或者受伤了会用帅旗来传递信息给各部。 这样一来，宋军也知道了这个情况。 宗泽差点没蹦了起来，想要抱起张宪举高高。 斩将、夺旗、先登、陷阵，这可是难度系数非常大的军功。 但凡立了一个，绝对是封侯拜将的存在。 现在张宪竟然击杀了一个万人骑兵队的主将，这份功劳，不仅显赫，带来的士气鼓舞，更是不可估量。 “传令全军，敌方主将被我们击杀，全城欢呼庆贺。” “另外查明击杀的主将是谁，我们要向朝廷报喜！” 宗泽兴奋得大声宣布。 顷刻间，相州城上空响起了一阵阵如同滚雷般呼喊。 大宋威武！ 大宋威武！ 而城外的金人，听到如此雄壮的呼喊，更加垂头丧气的撤退了。 谁也没想到，相州城的攻防战，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张所看向儿子的眼神充满了骄傲，不过，他也很快认清现实。 “金人虽然折损主将，暂时撤退。但是下一次的到来，一定是暴风骤雨。以完颜宗望的尿性，一定会将相州城屠城，方能消心头之恨。” 张所随即提醒宗泽道。 宗泽点点头：“下一批的到来，定然是刘彦宗的攻城部队，相州城恐怕守不住了啊！我只能誓死与相州城共存亡了！” 张所道：“要不，我们撤退吧！” “我们撤退了，那相州城中的数万百姓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被金人屠杀吗？”宗泽摇摇头。 “那怎么办?官家有明确指示，我们只要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能放弃便放弃，能撤退便撤退，便宜行事。”张所问道。 宗泽坚定的说道：“我留下来，你和贤侄带领一部分人撤退，将来杀敌为我们报仇。” “那怎么行，我们两个多年挚友，怎能舍弃？你撤我守！”张所也争执道。 就在这时，有探马飞奔而来。 “两位大人，被小将军击杀的敌将已经查清楚了。”探马的嘴唇在颤抖。 宗泽随口道：“是谁！” “完颜阇母！金人的元帅左都监。” 什么！ 张所和宗泽对视一眼后，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精光。 他们这一次不仅是中大奖，还是100倍单买一个号码的那种大奖！ 完颜阇母是谁，他们比谁都清楚。 这可是金人的元老级别人物，金人东路军的二把手。 击杀了他，对完颜宗望还是东路军的打击，那是巨大的！ “也许，我们并不用着急撤退了！”宗泽兴奋之后冷静下来。 “我们杀了完颜阇母，完颜宗望不疯狂报复吗？”张所道。 “完颜阇母是完颜宗望的叔叔辈，完颜宗望没这么快再来相州，这事还得回报完颜阿骨打！这其中恐怕有很多事情要做了！” 宗泽却是一脸的淡定，“我们又充足的时间备战和转移百姓！” “说不定，官家听到我们击杀了完颜阇母，还会派兵马来支援呢！” 张所急忙道：“那赶紧写表去东京！” “这么着急要给贤侄表功了？贤侄这一次，开国男，骑都尉是跑不掉了，我们两个还跟着沾光。”宗泽哈哈大笑。 杀了一个完颜阇母，比击杀一千金人都强。 “哪里哪里，吾儿运气好一点而已！” 张所也是笑不拢嘴。 第34章 振奋人心的斩将 “漂亮，真他娘的漂亮！” 当相州击杀了东路军左都监完颜阇母的捷报传到了朱元璋这里的时候，他狠狠一拳打在堆满奏章的桌子上。 同时，锦衣卫北镇抚司副指挥使张守仁也第一时间将这个捷报先于相州城的宗泽传到了朱元璋手上。 有了锦衣卫的佐证，那边证实此事是真的。 难怪朱元璋如此高兴，还不是因为完颜阇母可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弟弟！ 这好比大宋的一个皇子给人家咔擦了！ 天大的喜讯啊！ 朱元璋当然如此激动了！ “张宪！” 这个名字也映入了朱元璋的眼帘。 此人可是将来岳家军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和岳飞的儿子岳云，与岳飞被杀害在了风波亭。 而后世的岳武穆庙中，张宪和岳云一起，入庙受人供奉祭拜。 “刘卿！应该给张宪如何表功？” 立了如此大功，当然是要封赏的。 这样能激励更多的热血男儿，有志之士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张宪为张所之子，未有品级，为表彰其功劳，臣以为封宣节校尉比较合适！”刘韐老老实实说道。 宣节校尉已经是正八品上阶官员了，等于是从编制外直接提拔进来当了一个副局级干部。 “才宣节校尉？这也太低了，不足以激励大宋的将士报效家国！” “朕既然要与金人死战，就得靠武将不畏死杀敌，给这么一个品级太抠抠搜搜了！” 朱元璋对于刘韐的提议很不满意。 臣子只不过提意见，最终还怎么定还不是老大来批。 刘韐非常认同朱元璋的观点，只有提高武人的地位，才会换来武人为国捐躯的决心。 而他自己何尝不是坐火箭上来的？ “那官家的意思？” “振威校尉，飞骑尉，相州团练使！”朱元璋大手一挥。 这是一个从六品的武散官，还有勋爵，另外有实职差遣。 “官家隆恩啊！” 刘韐山呼万岁。 如此提拔，一定会让大宋的热血男儿奋勇杀敌。 “王怀吉，传令礼部，将张宪的功绩以朝廷邸报传遍三京十三路！” “朕要让他名震天下。” 这一箭，张宪已然名利双收，定会成为大宋有志之士的楷模。 “官家，张所和宗泽两人，是否也要表彰？”刘韐又提议道。 “宗泽任河北西路宣抚使、张所任河北东路宣抚使！完颜宗望在相州受到重创，想必会报复。给予张所、宗泽两人便宜行事，避开金人锋芒，在河北东西两路敌后作战。” 朱元璋在大宋的舆图上指了指。 “明白了官家！”刘韐点头称是。 “折彦质的兵马撤退得怎么样了？”朱元璋又问。 以折家军为核心的十二万河东路大军，绝对不能轻易被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击败。 “折彦质接到命令后，下令对完颜银可求的军营发动进攻，同时在营地虚张声势，做出一副要夺回晋州的态势，实则已经让一部分兵马向西京北岸靠拢，准备渡河。” 朱元璋摸着下巴道：“这个折彦质也是一代宿将！他只要将十二万兵马完整撤回西京，朕会重重嘉奖他！” “那永兴军和秦凤路方向如何？” 这两路在潼关和黄河以西，相当于现在的陕西省和甘肃省南部。 “两路的西军，原是我大宋最精锐之师，奈何老种经略和小种经略过世，姚古战死，王禀在太原城破后殉国。加上今年耿相和唐相遣散勤王兵马，西军不复存在！” 刘韐无比叹息。 西军常年与西夏作战，是大宋战力的天花板。 但种师道等一些西军将领陆续凋零，西军也不存在了。 姚友仲、折可求、折彦质等人，没有种师道那般影响力。 “失之桑榆，得之东隅！”朱元璋丝毫没有悲观。 他相信只要自己高举主战大旗，那就像给沉睡的大宋打上一针强心剂。 上一世，中原汉人在元朝的统治下，也是活得很卑微，似乎没了血性。 但只要有人高举反元大旗，那遍地将是揭竿而起。 而现在，他已经将岳飞、韩世忠、张宪这些年轻将领推向了风口浪潮之上。 那么后来的刘琦、刘光世、张俊、吴玠等将领，也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并崭露头角，为其驱使！ 只要有咱老朱在，这沉疴百年的怂宋，也将是将星云集。 “刘卿，你放心，朕与金人第二轮的决战，相州城便是开始！” “朕相信，还有越来越多的地方，也能像这位年方二十的张宪，斩将杀敌！” 朱元璋信心满满，战意浓浓，浑身散发出一股气吞河山的霸气。 “刘卿，你也许和朕，正在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中兴之主当是如此！ 刘韐大受鼓舞，倍为振奋。 “微臣誓死追随陛下，精忠报国！” ...... 相州城大捷，一员年方二十的小将击杀金人东路军副帅的消息，在官府的邸报的传播下，三京十三路均为知晓，举国振奋！ 特别是那些科考无能为力，投笔从戎的大宋男儿，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 武将的春天来了！ 他们纷纷打听参军的途径，准备报国杀敌。 韩世忠从枢密院和兵部拿到征调军令，当即召集旧部属，星夜前往登州。 而在扬州、杭州、明州、海州等处的驻扎的水军船只，也同一时间接到了枢密院的命令，让他们全部前往登州集结，接受新上司的统一节制。 韩世忠还将自己平定方腊时候的旧部也一起调集。 从枢密院那里得知，他手下以及有五百艘战船，水军一万人！ “吾此番去登州，绝不辜负官家的信任和期望，要为大宋打造一支百胜水师，横行海上，为官家将来收复燕云十六州做准备！” 当韩世忠抵达海州，与海州的水师一百艘战船同行时，看着烟波浩渺的大海，他眼神凝重。 船队沿着海岸北上，不断有杭州、明州、泉州、扬州等处来的大船加入。 数百船只在浩瀚大海斩风破浪。 波澜壮阔，气势雄壮。 大宋如此底蕴，为何还被异族欺负？ 真是不应该啊！ 重文抑武百年，是应该要恢复汉唐雄风了！ 与此同时，带领三千从东京城外招募良家子弟而组成的左先锋军，在岳飞、林冲、徐宁、呼延灼、杨志、朱武等人一边行军一边训练下，已经走到了京西路的蔡州！ 而岳飞汤阴家乡的故友，王贵、汤怀、张显等人早在岳飞成军时便来投奔。 岳飞并没有因他们是旧相识便任人唯亲，只让四人从普通士兵做起。 岳飞严明军纪，与朱武等人商议练军方略。 这支左先锋军到了蔡州，竟然与在东京成军时，已经截然不同。 “副指挥使，我们进城吗？”军机参赞朱武问道。 “不进，绕城而过，早点赶往鄂州！”岳飞一脸沉静道。 “副指挥使，不好了，前方有大量百姓拦住我们的去路！” 就在这时，斥候飞奔来报。 “恩？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 岳飞叫上朱武，纵马向前。 第35章 辛弃疾投军 “我们要见你们的将军！” “我们要投军！” “让我们上阵杀敌，报效国家吧！” “俺力气很大，可以挑两百斤大粪！” “......” 岳飞和朱武快马来到队伍前面的时候，只见数百名布衣百姓在路边，高声呼喊。 听到他们的喊话，岳飞和朱武相视一笑。 他们一路南下，路上也有不少零星壮士要求参军。 岳飞命负责军事训练的林冲和徐宁两人严格挑选，录用。 但是像现在这样一下子涌来这么多的百姓要求参军，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得蔡州的百姓如此踊跃，通知林统制速来甄选。” 岳飞当即下令。 林冲带人飞奔赶来，前往接洽。 百姓们也是欢声雷动。 踊跃参军的热闹场面竟然在蔡州城外的荒地上演。 “为何蔡州百姓如此积极呢？”朱武拧着眉头打算弄个明白。 “那便找个百姓来问问就好了！”岳飞也想知道是何缘故。 于是便让随从召来一个才十五六岁的百姓询问。 “两位一看就是将军呐！不知有何指教！” 这个百姓看样子是个书生，一脸文绉绉的样子。 他见岳飞和朱武两人气宇不凡，身上的装束与左先锋军的士卒明显不同，于是恭敬行礼。 “不知蔡州百姓这么积极参军，是何缘故？” 书生一脸惊讶：“按说两位应该知道的呀？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知道什么？”岳飞和朱武对视一眼。 “河北西路相州城的一员二十岁的小将，射杀了金人的一个副元帅！此消息已经传遍黄河以南，你们竟然不知道？” 书生说到此处，也是眉飞色舞，仿佛射杀金将的人是他一般。 嘶！ 岳飞倒吸一口凉气，羡慕不已。 自己何尝不想像这位小将一样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呢？ “我们一路行军，咸入州县，故而对朝廷情况知之甚少。” 朱武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们是听到这样的消息，才起了投笔从戎之念！” “可惜蔡州不招募士卒，看到你们大军路过，并且招募人马，这才前来投军。” “那你们这支军队也会杀金狗吗？” 书生也将缘由告之。 “我就说着怎么这么多百姓来投军，原来是这位相州小将斩杀金人副帅的影响啊！” 岳飞终于恍然大悟，“杀金狗，还是必须的！我们是陛下组建的新军，陛下自领指挥使！” “南边有金狗吗？”书生又问。 “没有，我们另有他任！” 岳飞微微一笑，“不过，陛下一定会让我们上阵杀金狗的！” “那位将军见我年纪太小不肯收我！” 书生朝着林冲那边一指。 十五六岁也太小了，林冲自然不收。 这书生见岳飞和朱武也是这支军队的军官将领，于是想走后门，随即深深一揖： “那小生年纪虽小，却从小饱读诗书，也爱舞刀弄枪，还请将军肯我投军麾下。” 岳飞一听，来了兴趣：“哦，那你可有姓名？” “小生辛弃疾！” 书生缓缓道。 【辛弃疾历史上生于1140年，为了故事，把他提前出生了，读者老爷莫较真。】 “辛弃疾？霍去病？” 岳飞念着这名字，不由得对着书生刮目相看。 能取这样名字的人，家境很有底蕴和文化，而且还有滔天志向。 “朱参赞，那此人便留在你处，跟着你学习好了！” 岳飞毫不犹豫将辛弃疾招收下来。 他直觉，此子将来定非同凡响。 “这位将军，这就可以了？” 辛弃疾听到岳飞当即把他留在军中，还让旁边这个军师模样的人带着他，顿时一脸难以置信，“不需要通过那位将军首肯吗？” “哈哈，辛弃疾，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朱武在一旁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我看这位将军年纪轻轻，应该是军中虞候！”辛弃疾猜了猜！ “非也，他乃是我们左先锋军的副指挥使！”朱武说道。 什么！ 辛弃疾一惊，看向岳飞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这时，林冲过来汇报：“副指挥使，共计一百五十六位百姓投军，合格证一百名。” 岳飞笑了笑：“一百零一名了！” ...... “副指挥使，前面便是柏桐山，过了这山，就进入荆湖路的地界！” 岳飞一军没有在蔡州停留多久，便带着招收的新兵继续向南。 辛弃疾跟着朱武在中军上手很快，军中的谋划行军路线后勤等事务，很快就熟悉。 朱武也有意培养辛弃疾，便将自己神机军师的本事倾囊相授。 三日之后，大军抵达柏桐山。 前方先锋杨志派人前来禀报。 “全速行军，穿过柏桐山，抵达襄阳城。”岳飞当即下令。 在山中行至十里，到了一处峡谷，忽然两边山上一阵呐喊，无数人头涌动，密密麻麻，看样子有上千人啊！ 接着一个黑炭头一般的山大王，在众多喽啰的簇拥下，拦在了大路中间。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林冲、杨志、朱武等梁山招安的好汉顿时哑然失笑。 这黑炭头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抢到了祖宗头上了！ 他们在梁山当强盗的时候，这人不知道还在哪里玩泥巴呢！ 岳飞更是无语。 这些山贼居然这么不长眼，打劫打到朝廷的军队，还是当今官家亲领指挥使的先锋军。 那还有什么说的，岳飞一声令下，便让杨志的前军五百人对山贼发动攻击。 山贼大王一看，对方二话不说就开干，顿时怒火冲天，也下令左右两边的山贼同时进攻。 然而，杨志带着五百人势如破竹，一下子就杀到了山贼大王面前。 山贼大王见状，急忙舞动手中的铁锏打来。 前三锏气势汹汹，杨志一时大意被差点被山贼大王打中。 手忙脚乱一阵躲闪之后，手中长枪便毫不客气反击。 谁知道山贼大王就这么三两下，杨志一出手便将他打下马来。 手下人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压住。 其他山贼一看，自己大王怎么三两下就被抓了，纷纷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先锋军士兵在后面追赶，抓了不少俘虏。 而杨志将山贼大王带到岳飞面前。 “你是何人，竟然敢打劫陛下的新军，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岳飞似笑非笑看着这个黑大汉。 “俺是这黑风山的大王，牛皋！既然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若是俺眉头皱一下，俺牛字倒过来写！” 黑大汉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 第36章 完颜宗望的决定 “牛皋？” “正是爷爷！你要杀就杀俺一个，放了我的这些兄弟！” 岳飞见这黑大汉人很憨直，还挺讲义气，于是起了爱才之心。 “你们与其在这里打家劫舍，不如随我从军，杀敌报效国家，博有一个封荫妻子。”岳飞对着牛皋认真说道。 “有饭吃嘛？管饱不？” 牛皋瞪着一双牛卵蛋大的眼睛问道。 “当然有饭吃了！还有军饷。”岳飞微微一笑，他没想牛皋的要求这么低。 “既然有饭吃，那俺就跟你干！” “那你麾下的这些弟兄，如果也愿意入伍的，只要符合要求，便能吃皇粮！” 岳飞看到牛皋手下这一千喽啰一个个年轻力壮，打算一起收纳。 “军爷，愿意，只要有口饭吃，我们都愿意！” 这些喽啰一听，纷纷大叫起来，表示愿意入伍。 但凡能吃饱饭有安稳日子过，老百姓谁想上山为匪呢? 林冲、杨志等人看到如此情况，也是不禁感叹。 当初要不是被逼，谁愿意放弃朝廷的编制，上梁山当贼寇呢！ 于是，牛皋麾下一千喽啰，八百人入选投军，剩下两百人打发一些钱帛遣散回家。 牛皋一把火烧了山寨，将寨中粮草财物献上。 岳飞留下林冲及数十名将佐在后方训练这八百人，其余兵马，继续向洞庭湖前进。 在朱元璋成为了靖康之耻的亡国君赵桓之后，大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从中央到地方，都弥漫着与金人决一死战，全民皆兵的气息。 无论枢密院、六部、四京、十三路，还是宗泽、折彦质、韩世忠、岳飞、张宪等等。 但凡不想看到大宋山河社稷被金人蹂躏的热血志士，因为官家的坚定意志，也全部开始慢慢觉醒。 他们都在枕戈待旦、厉兵秣马，等着金人渡过黄河。 ...... 风萧萧兮，滹沱河水寒！ 金国东路军主帅完颜宗望，此刻心也有些凉！ 完颜阇母被相州城宋军用强弩射杀，脑袋开花。 当尸体送到东路军大营的时候，带来的震惊也是无与伦比。 而完颜阇母又还是金国的开国名将，开路急先锋。 现在居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完颜宗望难以接受。 “二太子，人死不能复生，副帅的死，我们要用宋人皇帝的血来偿还。等我们打下了东京，一定要南蛮的皇帝给副帅下跪谢罪。” 看到完颜宗望心情糟糕，完颜昌等一众金人将领在一旁宽慰。 而刘彦宗等汉人将领默不作声。 刘彦宗得知完颜阇母的死因后，当即就知道了相州城头的弓弩是大宋的守城利器三弓床弩。 他在燕京想仿造，奈何没有实物，画虎不成反类犬。 “完颜阇母太冲动冒进了。虽然他冲锋陷阵骁勇无比，但宋人最擅长守城，守城器械层出不穷。以骑兵来攻城，在真定和河间两府的时候就出了问题。” “他这是咎由自取！” 然而，完颜宗望难过归难过，现在军队存在的问题也暴露出来。 由于第一次和这一次他们和宋人在战争中，金人处于优势地位，一直压着宋人打。 因此，骄傲的情绪也在军中蔓延。 将领们普遍都轻视宋军，认为宋军就像一群羔羊般任由宰割。 这就导致了金人将领一个个急功近利。 另外，第二次南下，也是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两人的比赛。 完颜宗翰这一次攻下了上一次没有打下的太原，在战略上占据优势。 西渡黄河可以经略关中，南渡黄河可以攻取西京（洛阳）。 因此，完颜宗翰拿下太原之后，立马就让完颜娄室率领二万兵马进攻陕西，完颜银术可二万兵马攻打隆德府。 最近完颜银术可又在与折彦质的对战中占据上风。 相比之下，完颜宗翰比完颜宗望的进度要更加顺利一些。 现在，完颜宗望的副手完颜阇母被射杀，士气大跌。 那完颜宗望比起完颜宗翰，又逊了一筹。 怪不得完颜宗望表现得如此痛心疾首。 他不仅仅是伤心完颜阇母的死，更是为自己东路军进军进程为发愁。 “二太子，如今我们攻城器械齐备，距离相州城也不远，要不全力拔除这个钉子，然后等黄河结冰，便一举渡河。” 完颜昌听出了完颜宗望话里的意思，于是提议攻打相州城。 “二太子，我们汉营投石车、火炮、冲车、云梯各种器械齐备，只要您一声令下，便可齐聚于相州城下。”刘彦宗赶紧说道。 完颜宗望看了看两人一眼，随即缺摇摇头： “相州城中不过一万兵马，骑兵也没有！我们八万女真勇士，绝不能浪费在相州城下！” “我们的目标是黄河对岸的宋人都城！” “攻下了那里，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和女人！” 完颜昌急忙道：“相州城的宋军可是杀了副帅，难道就这样对他们不闻不问吗？” “宋人的河北西路已经被我们攻下，相州城不过是大浪中的一叶扁舟。留下一千骑兵在附近看着就行。别为了这个鸡肋而耽误了我们灭宋大计！” “只要我们攻下了开封，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任我们宰割。” 完颜宗望有自己的判断和计划。 他现在等黄河结冰好全线渡河。 若是乘船渡河，不确定因素大。 虽然女真人在东北渔猎为生，不怕行船。 “刘彦宗，你部不要做任何停留，直奔黄河北岸，等待时机渡河。” “完颜昌，你部在黄河北岸上下游清扫沿途城镇，任何可疑之处，全部拔除。” “......” 完颜宗望决定先放过相州城，以全力抢夺黄河，进逼开封为主。 上一次围困东京，大宋勤王的兵马多达二十四万。 完颜宗望想在这些勤王兵马赶来之前，拿下东京。 “遵命！” 既然完颜宗望决定先不打相州，完颜昌、刘彦宗等人自然要遵从。 不一会，密密麻麻，连绵看不到头的金兵队伍，开始蠕动起来。 宛如一只巨大的蜈蚣，向着南方的猎物，匍匐前进。 与此同时。 西路军先锋完颜银术可骑着马上，看着对面连绵不断的宋军军营，发出一声冷笑。 完颜银术可号称大金的小战神。 太原之战，他与完颜活女一起，将西军的经略使种师道的弟弟种师中击败并杀害，并将制置使姚古杀得大败。 他得知对面的对手是折彦质时，也是一脸不屑。 相比种师道，折彦质的本事差远了。 “将军，折彦质看样子又增兵了！”麾下将领撒里土汇报道。 “用十二万大军对阵我大金二万兵马，还好意思增兵，这个折彦质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完颜银术可更加不屑一顾。 “大太子已经传来军令，让我们马上解决折彦质，别耽误了过黄河攻打西京！” “咱们可别给大太子丢脸了！” 第37章 大战来临 撒里土等一众将领恭立左右，等着完颜银术可下令。 西路军也是猛将如云。 除了完颜银术可，还有号称金国第一将的完颜娄室。 另外完颜娄室的儿子完颜活女也是一员猛将。 还有完颜希尹、完颜实古乃等一批灭辽将领。 “两万大军，分成左右两军，钳形进攻，一战击溃折彦质，然后赶到黄河岸边喝酒！” 完颜银术可无比轻松下达总攻命令。 他之前迟迟不进攻，不是其他原因，而是对面的折彦质兵马没有全部顶上， 现在看到折彦质不断增兵，完颜银术可立马觉得时机成熟。 二万对十二万，对于完颜银术可来说，那是高看了宋军。 要知道完颜娄室最高战绩是三千七百女真骑兵，打败了二十万辽国军队。 “遵命！” 撒里土等人大声呼喊，眼中全是嗜血的光芒。 他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要是完颜银术可压着，他们早就率军冲进折彦质的大营，斩将夺旗了。 随即，两万金兵立马开始骚动起来，他们汇聚成两条长龙，朝着远处宋军的大营杀去。 完颜银术可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万马齐喑，地皮在颤抖。 似乎前面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们的铁蹄。 但凡出现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者，将会踩踏为肉泥，成为泥地里的尘埃。 宋军的大营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反应。 旗帜招展，迎风猎猎。 当金人的骑兵冲到宋军营寨前面的时候，冒出了无数人头，拿着弓弩在向滚滚而来的金人骑兵射箭。 箭矢稀稀拉拉，软软无力，落在金人骑兵的盔甲上，毫无杀伤力。 当完颜银术可在侍卫的簇拥下，踏破宋军营寨大门，杀进营寨里面的时候，看到的一幕让他迷惑而震惊。 宋军大营里，全是一群伤残老迈的士兵，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而营寨四周，更多的是一个个穿着盔甲的稻草人。 “中计了？折彦质的主力到哪里去了？怎么留下这么疑兵？难道他还有埋伏？” 完颜银术可下令士兵斩杀那些顽抗的老兵同时，派出斥候在宋军营地打探。 可是等了半天，却根本没有伏兵。 “折彦质在玩什么？” 完颜银术可让人抓来俘虏问话。 这个俘虏死活不开口，完颜银术可愤怒之下连杀四五人之后，终于有人说话了。 不过这个宋军老兵是破口大骂： “金狗，折大帅的兵马已经撤到黄河南岸等着你们去送死！” “到时候折大帅一定会砍了你们人头来祭奠我们这些留下了的人。” 骂完还朝完颜银术可吐血沫子。 完颜银术可气急败坏擦掉带着腥味的血沫，恶狠狠下令：“割掉他的舌头，让他流血而死。” 在宋军老兵的咆哮声中，完颜银术可明白了，原来折彦质那十二万兵马在这几天已经悄悄撤退。 留下了老弱病残在这里虚张声势。 “孬种，就知道逃跑！” 完颜银术可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立马叫来侍卫去给大太子完颜宗翰汇报。 河东路黄河北岸，已经没有可战的宋军，是时候全线压向西京北岸，伺机过河了！ 此时此刻！ 西京洛阳。 张叔夜拿着圣旨，带着麾下一万兵马，还有梁山泊招安的一众将领，星夜赶到了洛阳。 西道总管、西京留守王襄没想到自己好好的，居然被调走。 不过，去了京城担任枢密院同知，似乎比在西京提心吊胆强。 他一个文人，哪里知兵，跟别谈战略部署了。 当张叔夜来与他交接的时候，二话不说，立马走人。 张叔夜顺利接管西京，整合兵马四万人。 他马不停蹄，又派出儿子张伯奋去孟津接应渡河而来的折彦质。 消息回传。 折彦质七日内，陆续撤离了七八万人过了河，只剩最后一部三万兵马还在黄河北岸，很快就能过河。 听到这个情况，张叔夜心中悬着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十二万大军啊！ 这要是在河东被金人打败，那该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想到自己在西京有十多万兵马与金人鏖战，张叔夜不由得看向东方。 眼前浮现了官家那睿智而神武的音容相貌。 官家未雨绸缪，用西京这个战略要地卡住金人西路军，实则高明无比。 东与开封形成犄角之势，西与陕西经略使的范致虚二十万大军相互呼应，三者如同一个连环马，环环相扣。 只要守住这三个点，就能粉碎金人的灭国计划！ 张叔夜信心倍增。 “备马，我要去孟津与折帅相会，商议防御大事！” 张叔夜准备亲自去一趟折彦质的大营，详细传达官家要在西京城下消灭金人有生力量的战略思想。 ...... “金人东路军没有进攻相州，全军向黄河边逼近。” “河东的折彦质兵马撤了大半过河，张叔夜已经抵达西京！” “岳飞的左先锋军抵达襄阳，队伍扩大到了五千人！” “韩世忠已经到了海州，集结船只北上，不日能抵达登州！” “将造监已经连夜赶工出了三千把突火枪装备到了神机营，他们按陛下三段式射击法训练初见成效。” “......” 东京汴梁，皇城垂拱殿。 夜已深。 朱元璋还在秉烛批阅奏章，精神抖擞，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 旁边侍奉着的王怀吉差点没打哈欠出来。 随着金人过河的日子越来越近，朱元璋重生赵桓身上，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多天。 锦衣卫也如同被揭开的潘多拉魔盒，非常活跃。 张守仁和顾千帆两人更是卯足力气，获取绝密情报的同时，将最新的战报第一时间送到朱元璋面前。 相比枢密院的信报，锦衣卫更加快捷准确及时。 朱元璋看着锦衣卫和枢密院接连送来的情报，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笑容。 “很好，二十多天来，朕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布局，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大宋还能不能延续，朕能不能给它改命，也许马上就能揭晓。” 二世为人，朱元璋自然无比珍惜眼前的一切。 毕竟现在拥有的一切，比起上一世仅有一个碗的开局强亿点！ 上一世，女真人在朕面前俯首称臣，上贡纳税，还把他们的女人嫁来求和。 这一世，朕不仅要让你们俯首称臣，更要将你们彻底灭族。 思索间，朱元璋的眼中爆射出异彩！ 叮叮当当，哗啦啦！ 突然，琉璃瓦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朱元璋搁笔，抬头看向房顶。 “官家，明日便是小雪节气，下起雪粒子了！” 王怀吉急忙过来禀报道。 “哦，就到小雪了？那这么说来，黄河要结冰，金人，也要过河了！” 朱元璋没有一丝畏惧，反而露出一脸无畏无惧。 第38章 大宋若灭，朕先死! 这一天，终究是要到来！ 与其提心吊胆等着，还不如早日来临。 朱元璋此刻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当然希望时间能给得更久一点，更长一点。 如果能给他一年半载，那他不仅要的是打赢这一仗，更要将东西两路十万金兵全部留在大宋的境内。 但，时间的车轮不容许他有这么长时间来准备。 滚滚而来的历史节点，并不因为朱元璋的穿越而改变多少。 金人要来灭宋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朱元璋只能奋起全力，逆势而为，为大宋，也为几千万汉人而续命！ “王怀吉，这天降大雪，天寒地冻，黄河应该也结冰了吧！” “回官家，每年这个时候，黄河都会开始结冰。” 王怀吉老老实实回答，“怕是那金人，看到黄河结冰，也要动了南下的心思了。” “王怀吉，你也知道金人会趁着结冰过河啊？”朱元璋饶有兴致看向王怀吉。 “小的这段时间看到官家废寝忘食，操劳国事，其中提得最多的，便是金人渡河南下了!”王怀吉小声道。 朱元璋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那王怀吉，朕问你，你觉得咱们大宋打得过金人吗？” “官家，这必须要打过啊！”王怀吉想也不用想，脱口而出。 “这是为何啊？你一个太监，怎么会这么想呢？” “官家，要是咋们大宋输了，金人的铁蹄就会冲进东京城，金人也会毫不留情将屠刀挥向我们！” 王怀吉一脸疑惑，“臣小时候跟人打架输了，便在村里抬不起头，天天被人欺负，臣就不明白之前那些相公们为什么要去求和？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朱元璋一愣，没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长伴居然还有这样思维。 “王怀吉啊，那些相公们都是聪明人，比谁都明白这些道理。” 朱元璋起身，披上一件厚衣服，走到了大殿边，推开窗户。 顿时，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朱元璋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精神为之一震。 他看着窗外黑暗中越来越大的雪，转过身来继续说道： “可这大宋的江山是朕的江山，是无数黎明百姓的江山。这些相公们也许换一个主子也能生活得好好的，而朕不能！” “金人是要大宋灭亡，是要朕当亡国之君。” “朕除了拼死一战，别无选择！” “大宋若是灭了，朕先死！” 朱元璋的言语无比坚定。 王怀吉看着眼前这官家，似乎越来越陌生。 几个月前，官家摇摆不定，一会听耿南仲他们投降派，一会听刘纲种师道他们这些主战派。 搞得朝堂上的相公们如走马灯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 然而也就在二十多天前，官家在垂拱殿上睡了一个午觉之后立马换了一个人。 他居然能拿剑当场杀了一个人。 陪伴官家十五年之久，官家的性情大变。 不过，这种变化，杀伐果断，霸气侧漏，帝王的气势磅礴。 王怀吉每每看到官家一言一行如此雷厉风行的时候，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 他是由衷为官家的改变而高兴。 国家危难，官家能独立面对，用孱弱的身子支撑起这个庞大的帝国。 而且，官家现在竟然开始锻炼身子，懂得节欲了。 这是大宋之幸也！ “王怀吉，你在想什么呢？” 朱元璋看到王怀吉突然发呆，于是出声提醒。 “臣罪该万死，刚才走神了！”王怀吉慌忙要下跪告罪，“官家字字珠玑，一针见血，振聋发聩啊！”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的，朕又不是什么暴君昏君。”朱元璋严肃道。 王怀吉听此言，吓得不敢再说话。 一个人身上藏有的那种帝王气势，是怎么也盖不住的。 而官家现在是越来越浓烈了！ “好了，朕今日有些困乏了，再批阅几份奏章便回寝宫。跟皇后说声，朕今晚还是去仁明殿。” 朱元璋毫不犹豫说道。 大战来临，他需要有人给他钢铁一般坚硬的意志和身体进行抚慰。 后宫这些妃子，一个个都想着如何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在后宫永远有一席之地。 然而只有朱皇后，却是无微不至替他着想，也替这个大宋帝国提心吊胆。 第一次金兵南下快杀到东京的时候，朱皇后也受主和派的蛊惑，劝赵桓放弃东京而南迁。 还是李纲一再坚持，才让赵桓留下来固守东京与金人作战。 金人退兵后，朱皇后为此愧疚好久。 而这第二次金人到来，肯定比第一次还要声势浩大，朱皇后哪有不担心之心。 更何况，这一次金人就是奔着灭宋而来，和谈便是羊放下武器，跟老虎讲道理。 “臣现在就派人去禀报娘娘。” 王怀吉躬身行了一个礼，便告退出去。 朱元璋转身，回到书桌，批阅了一堆奏章后，听得是五更鼓响，便起身，在太监簇拥下起身前往仁明殿。 ...... “官家，您这每晚都来臣妾这里，其它妃子有意见啊！” 仁明殿内，香暖如春。 朱皇后天天受到滋润，容光泛发，浑身充满了少妇的魅力。 她虽然为赵桓生下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但身体却保养得非常好，看不出来有生过孩子的痕迹。 那份少妇的紧致和体贴，让朱元璋深深留恋。 “漪华，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与你恩恩爱爱，人之常情嘛！那些妃子，又有几个能像漪华这样能如此体贴朕的心思。” 朱元璋笑着说道。 赵桓，汝之妻，吾已经养得好好的，勿念！ 自从那晚张贵妃接着与他云雨之际，趁机提出要为父亲张邦昌求情后，朱元璋已经对这些妃子有了抵触。 除了例行公事之外，结束之后他也不做任何停留，匆匆而走，不给那些妃子们任何说话机会。 见朱元璋阔步进寝宫，朱琏随手给朱元璋脱下外袍，然后给他送上一盏参茶，款款说道： “官家每天操劳国事到这么晚，臣妾看得心疼啊！快喝了这碗参茶，暖暖身子。” 朱元璋接过茶杯，闻着人参的芬香，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 “哈哈，朕现在身强体壮，不用喝这等东西。只怕喝了之后，漪华你吃不消啊！” 朱皇后闻言，抿嘴一笑：“臣妾知道官家龙精虎猛，不过官家这段时间的确是辛苦太晚了啊！” “天气冷了，今晚朕只想和漪华说说话，说说夫妻之间才说的话！” 朱元璋怜爱地牵起了朱皇后的手。 “臣妾受宠若惊。” 两人紧紧相拥。 此时，梆梆梆，三更梆子声响起，已经是子夜时分。 第39章 白马津死士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靖康元年，十一月下旬，小雪节气的第二天。 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来临。 黄河两岸已经笼罩在一片白雪茫茫之中。 不过，比以往来得晚了一些。 驻守在东京外围，黄河南岸的滑州白马津渡口的二千士兵，天天盯着黄河对岸的黎阳。 金兵在黄河北岸接连出现。 而黎阳的金兵更是层出不穷。 黎阳早已经没有兵马驻守，城中的军民，要么撤到了黄河南岸，要么就疏散到了乡野。 当大雪来临之时，守将看到对岸日益增多的金兵时，他们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这是官家亲自下旨给黄河南岸的士兵说的。 他不需要士兵死守一城一池。 毕竟像滑州和黎阳这样的城池，根本挡不住金兵的进攻。 死守只会是给金人多送一些人头，让他们的屠刀上面的血垢变得更厚一些。 不过，他们撤离之前，枢密院给他们留下了一道密令，就是选拔数十名死士，在金人从冰面上过河的时候，发动偷袭，炸毁冰层。 一百枚用火药做成的地雷已经送到了滑州白马津的统制官手上。 死士的待遇也是非常优厚，儿子直接升为正九品的承奉郎，每年有三十贯例钱。 若是活着回来，提拔为正八品武官。 死士选拔一出，竟然有上百人报名。 白马津的统制官选了五十名，写了生死签，然后教习火雷的使用方法，日夜待命。 “大人，河面结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撤了？” 大雪下了一天之后，白马津的守卫士兵去到河面上一看，发现已经结上了一层两指厚的冰面，于是赶紧回来向统制官汇报。 “这点冰，还不能走人，金人还不敢过来。” “要是没看到金人出现，我们就撤了，会给京西北路丢人的！” 统制官看着白茫茫的河面，一脸淡定。 就这么厚的冰，怎么能走人呢？ 自从朱元璋大举任用武人，提高武人的地位后，这守卫在黄河南岸的一众士兵们纷纷觉醒。 加上相州城张宪的事迹宣传，东京城外围第一圈防御的士兵士气也是极大提升。 至少他们已经不怎么畏战怕死！ 就在这时，一阵阵鸣镝响起！ 雪白的河面上出现一个个黑点，他们快速朝南边飞奔过来。 “大人，那...那是什么？难道是金人要过河了？” 士兵们惊呼起来，言语中显得很是惊慌。 虽然大大鼓舞了士气，但当自己强大的敌人真正出现的时候，那股恐惧还是掩盖不住的。 统制官当即大声呵斥道：“慌什么慌！” 他参加过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勤王，知道金人的彪悍。 但他也有枢密院的密令。 “看你们一个孬的，这才多少金狗？把所有人叫上，准备战斗！” “我们撤退之前，先将这些金狗的人头割了回东京请功。” 统制官对着身边的副将和一众军官怒吼着，众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马上招呼手下的士兵动起来。 白马津的城寨里，原本白雪皑皑的地面，立马出现了一串串脚印。 二千宋军马上拿起武器，迎着风雪，陆续出现在了岸边。 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射！ 密密麻麻的箭矢，随着主官的一声令下，射向前方。 然而，冰面上的金人不仅没有减缓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箭矢根本就没法射中他们。 当他们走近一看，却是金人踩着雪橇冲锋而来。 看到这个情况，统制官顿时暗道不好。 一开始他以为冰面薄，金人不敢大规模过河。 可现在，金人居然用雪橇划过冰面，那就意味着有大批金人会杀到。 他手下这两千兵马，没有撤退，而是来到岸边交战，岂不是要被金人给缠上了！ 就在统制官惊讶之际，白马津渡口上下游河面上，黑点越来越多，眨眼间达到了数千之多。 金人这不是小股兵马试探，而是直接大部队趁着刚结冰，用雪橇过河了！ “趁他们还没上岸，给我顶上去！” “赶紧向韦城、灵河等处告警，金兵过河了！” 统制官知道现在要是撤走，那等于是将后背交给了金人。 金人追上来，那就只有被屠杀的份。 如果此刻迎上去，据渡口而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顷刻间，宋军和金兵短兵相接起来。 如此冷的天气，对那些常年在松花江和黑龙江渔猎的女真人来说如鱼得水。 但对中原人来说，却是万分难受。 兵器碰撞带来的生疼，寒风中僵硬的身子。 刚一接触，宋兵就被凶悍的金兵杀得倒下一大片。 而宋军要杀死一名金兵，至少需要三个人合力。 上岸的金兵越来越多，一下子有好几百人，而且不远处还有大批大批金人的过河而来。 二千宋军，虽然抱着死战之心，但战斗力还是相差太大。 仅仅过了半刻钟，宋军已经死伤数百人，鲜血已经将河岸边的血地染红。 热乎乎的鲜血融化血水，加上认为的践踏，地面变得非常泥泞。 当寒风很快将泥泞凝结。 “退回营寨死守！” 统制官一看战况，无力叹息。 枢密院让他们撤退的命令无疑是非常正确的，宋军目前真的不能与金人正面应战。 可是现在，由于他的判断失误，也更有金人实在是太大胆，黄河仅仅二指薄冰，就敢过河。 现在退回营寨死守，等于就是成为金人汪洋中的孤岛，孤立无援了！ 因为朝廷不会派兵来救他们！ 突围出去，只能靠自己。 宋军边打边退，慌张退回了白马津的营寨中。 统制官立马叫来了那五十名死士，每人下发了火雷，还有火折子。 “我们来不及撤退，只能死守！能不能炸毁冰面，多留一些金狗在黄河里，就看诸位勇士了！” “大人放心，我们誓死报国！” 五十名死士悲壮无比发出怒吼。 有官家给他们家人兜底，又报着必死的决心，他们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此刻，大量的金人在集结成团，眼看就要从黄河的冰面上下来了。 “出发！往金人人堆里去，炸死一个够本！” 统制官沉痛地下令。 五十名死士分开，混入宋军之中，朝着金兵杀来的方向逆流而去。 第40章 宋人硬气起来了 这支用雪橇渡江的金兵，却是完颜宗望手下另外一员大将移刺古的先锋部队！ 在完颜阇母战死之后，六部都统完颜昌成为了东路军的副帅。 完颜昌便推荐骁勇善战的移刺古为先锋。 用雪橇冰面渡河的作战计划，就是移刺古提出来并亲自带兵实施。 完颜宗望一开始不同意，因为黄河才开始结冰，大军冲过去，万一冰面破裂，那就不是伤亡一个两个的事情。 即便是用雪橇，但抵达对岸的时候，遇到宋军的抵抗，也是不便作战。 移刺古亲自带着麾下亲兵给完颜宗望演示后，完颜宗望最后同意了移刺古的提议。 对面的白马津和滑州是东京城的北大门。 上一次南下，完颜宗望也是走这一条路。 当时黄河完全结冰，辎重车队甚至攻城器械都能过去。 这一次，又不一样！ 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已经攻下了太原，路上已经没有多少阻挡。 若是西路军先于东路军抵达东京城下，那对完颜宗望这一支的威望影响不小。 甚至在金国内部抬不起头来。 完颜宗望必须先于完颜宗翰一步杀到开封。 这关系到今后谁能在金国的朝中占主导地位，甚至将来金国国主的继承问题。 毕竟这一次南下，也是金国东西两府的角逐和比赛。 所以，完颜宗望决定冒险一把，同意移刺古的大胆想法。 事实证明，的确很有效，杀了白马津的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至少有五百多士兵抵达了白马津的城寨之下，而且江面上还有一千五百多士兵快速穿过冰封江面。 拿下白马津要塞轻而易举。 占领了这里，便是在黄河南岸建立了一个桥头堡，同时能掩护刘彦宗的攻城器械部队大批过河。 刘彦宗汉军部队过河后，黄河南岸，除了东京城外，几乎就没有任何能阻挡金人前进的步伐了。 “全体听令，给我冲击营寨，夺下白马津，便是渡河之战首功！” 移刺古在数十名侍卫簇拥下，在黄河冰面上缓缓移动。 自从完颜阇母受到宋人的三弓床弩射杀后，完颜宗望迅速做出了调整，严令各军主将不许在队伍前面，就是担心他们被宋军给射杀了！ 金国的优秀将帅人才比较稀少，像他们这黄金一代将星璀璨也是在与辽人反抗和斗争中成长起来的。 再者人口基数也摆在那里，比起庞大的大宋人口来，女真族的人口还是非常少的！ 移刺古也是一个勇猛战将，喜欢冲到前面。 被限制在后面，也是无奈之举。 当移刺古下达夺取白马津的任务后，金人顿时动了起来。 他们如同蝗虫一般朝着白马津城寨冲去。 正在撤退进入城寨中的宋军，见金兵加速，一下子慌了起来。 城寨门口变得拥挤不堪。 落在后面的宋军，已经被金兵追上，成了雪地的血泥尸体。 宋军的统制官心急如焚。 他没想都金人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这么快就从冰面上追上了城寨。 此刻，五十名死士逆着队伍已经走到了岸边。 要是宋军一股脑退回城中，就会将这些敢死队暴露在金兵的眼皮底下， 那这些死士想去炸开冰面，估计就不可能了！ “弟兄们，金人立足不稳，跟我杀回去！” 统制官毫不犹豫，大喊一声，带头朝着金兵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随着他的行动，身边的侍卫也跟着动了起来。 那些不得进城寨的宋军一看主将身先士卒，当即也是纷纷怒吼着举起朴刀。 顿时有三四百宋军在统制的带领下，居然临下，在河堤上与金人火拼起来。 寒风呼啸！ 喊杀声阵阵！ 五十名死士在宋军队伍中趁机前进，竟然悄悄来到了河面。 他们迅速分散开去，往金兵后面部队的人群中跑去。 “这些人要干什么？” 后面的移刺古看到这个情况，百思不解，急忙问左右随从。 “都统，我们也不知道啊！” 随从也是摇摇头，一头雾水。 “管他们要干什么，全部给我截杀住，不要让他们过来！” 移刺古冷冷下令。 他要快点赶到河岸上去，站在结冰的河里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这里的冰面也没有白山黑水之间那些冰面可靠。 马上又人朝这些冲来的人射箭。 他们如泥鳅一般躲闪，但还是有不少人被射术精准的金人射中。 当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前进的时候，哆哆嗦嗦从身上掏出了火折子。 “火折子？他们想干什么？” 移刺古顿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死士点燃了藏在身上的火雷，随着火苗乱窜，金兵意识到了不对劲。 “扑灭它，扑灭它！” 马上有金人抢了上去，然而还没等他们抢到死士身边，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随着爆炸声，咔嚓咔嚓，冰面一下子炸裂开来，裂缝如蜘蛛网一般飞速蔓延。 “他们是想要炸沉我们！” 移刺古终于明白了这些人要干什么。 然而爆炸声响起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接一个爆炸声此起彼伏，白马津渡口前面的黄河河面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大洞。 随即冰面坍塌，金兵听到爆炸声慌乱跑动，加剧了冰面的塌陷。 不到一会，一个又一个金兵掉进了水里。 就连在后面的移刺古都受到了波及。 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听到爆炸声，吓了一跳，摔倒在地，结果将冰面砸出一个大坑。 移刺古半截身子掉了进去。 要不是侍卫拼命将他拉起来，移刺古恐怕要沉入河中了。 “退！” 打着冷摆子的移刺古无奈下达了撤兵命令。 这一次突袭的二千人，有三百上了岸又被赶回来了。 有二百多因冰面崩塌掉进河中。 剩下的只能退了回去。 留在白马津城寨前的一百多人，被宋军五个打一个，全部给杀了！ 宋军的统制官满脸是血，冒着白气，看到河面上炸碎的冰面上金人退回北岸去了，一口憋着的气，立马吐了出来！ 他高举手中的长刀，怒吼道：“赢了！我们赢了！” 麾下的士兵们也立马跟着一起怒吼起来。 咆哮声在寒风中，在黄河南岸上滚滚而动，远处退去的金兵不由得一阵阵发怵。 他们从宋军咆哮声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宋军比上一次而言，似乎不怕死了！ 特别是那些身怀爆炸物的死士冲进金兵人群，笑着点燃火折子的那一刻，金兵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无畏！ 宋人硬气起来了！ 第41章 令人费解? 白马津的战斗，金人付出五百人，而宋军付出了七百多人还有五十名死士而短暂结束！ 统制官知道，虽然用死士粉碎了这次金人的偷袭机会，但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炸毁的冰面又会结冰起来。 到那个时候，还会有更多的金兵蜂拥而至。 不仅白马津这个点，还有白马津渡口黄河上下游任何一处，都能成为金兵渡河的口子。 想要守住这个点是不可能的！ 于是，统制官在金兵退去之后，掩埋好战友，将那些可以带走的器械辎重全部带上。 没能带上的，当场烧毁，不留给金人一丝一毫！ 随即，白马津的一千多名英勇的大宋将士在黑夜来临之前，撤出了白马津。 “弟兄们，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统制官带着队伍走出一里之外后，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依依不舍看了一眼已经在弥漫在雪花飞舞的白马津，心中暗暗发誓。 就在白马津与金兵先锋队殊死鏖战的同时，滑州城、灵河镇、天台山等处也紧跟着出现了大批金兵。 三处驻守的宋军，并没有接到像白马津那样的死士任务。 因此，他们是一看到金兵的行动，便主动撤离。 黄河南岸这一片区域，经过枢密院和兵部动员，除了士兵之外，百姓已经全部疏散。 要么进入东京城，要么直接迁移到京东西路避难。 上一次金兵到来，百姓深受其害，还没等官府怎么动员，百姓积极配合，藏好粮食，举家避难。 官府在京东西路各州府也设立了安置所，接纳这些百姓。 可以说，朱元璋决心要与金人在东京城下打一场决战的时候，就已经全力以赴坚壁清野，京畿路的州县，不打算留任何钱粮给金人。 金人长途而来，后勤补给基本靠抢劫。 河北东西两路来不及撤离，给金人留下不少粮草。 但在京畿路，就不能给金人留下太多东西了。 战争不仅是士兵的厮杀，冲锋陷阵，也是在打后勤。 金兵很快占领了滑州。 当完颜宗望、完颜昌、完颜宗辅、完颜宗干、刘彦宗等一干金人东路军将领进入滑州城时，他们都皱起了眉头。 与上一次仓库满是粮食和武器不同，这里的仓库老鼠都懒得进。 整个滑州城，除了那些实在走不动或者不愿走，甚至准备开门迎接金兵的人外，其他的都走得干干净净。 “这里，就是这样的情况吗？宋人什么都没留下啊！这是有组织的撤退！” 完颜宗望看着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将领，闷闷的问道。 “回大太子，这一次宋人皇帝的做法让人费解！”完颜宗辅当即上前说道。 他负责东路军的情报刺探工作。 手下的探子在刺探情报的过程，明显感觉到了压力。 因为宋人也有很多密探活跃在金兵周围，并与金人的密探发生局部的争斗。 要知道此前宋人的密探根本不敢轻易冒头，更别谈与金人密探争斗。 而这一反常现象也引起了完颜宗辅的警觉。 加上他也了解到大宋朝廷的变动，官员的升迁以及军队的频繁调动，综合起来，已经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是啊，突然感觉，这回宋人的皇帝还是士兵，比上一次更加硬气了！”完颜昌缓缓说道。 “硬气？” 完颜宗望摸着下巴，上一次来东京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二十四万宋军，在六万大金的精锐兵马面前瑟瑟发抖。 那些不敢打仗的大宋文臣们，纷纷带着他们新上任的皇帝求和的优厚条件而来，不仅给钱给粮，态度更是无比恭敬。 似乎只要不打仗，大金无论提什么要求，一切皆可以谈。 这样的朝廷，就像没有了骨头的软体动物，哪里会有什么骨气！ 然而这一次，明显感觉到了宋人有些棘手！ “是啊，大太子，移刺古在白马津吃了大亏！这些宋人不仅不逃走，反而与移刺古的兵马激烈交战！并且，还有死士冲进我们军中，引爆火雷炸毁冰面，致使我军损失不小，移刺古掉进水里，感染了风寒。” 完颜宗辅更是不解的摇摇头。 当白马津的战斗过程报上来的时候，东路军高层一个个都惊呆了。 “大金的兵马，天下无敌！岂能因为一次两次而怀疑我们的战斗力！” 刘彦宗却道，“大太子，你看他们处处都是不战而退，显然是畏惧了我们！” “等我们到了东京城下，他们自然会派人出来求和！” 完颜宗干也道：“是啊，他们的枢密使冯懈之前还在真定府和我们谈判呢！” “老弟，看来你是不知道最新的消息，这个冯老头被大宋的皇帝撤职了，换上刘韐来当枢密使。”完颜宗辅提醒道。 “刘韐？”完颜宗干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就是第一次南下让我们在真定府吃了大亏的家伙！”完颜宗辅恨恨说道。 “是他？那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完颜宗干大声道。 完颜宗望终于听不下去部将们的议论： “不要讨论这些有用没用的，现在各方面的情报以及宋军的表现，我觉得他们的皇帝想跟我们打一场消耗战，一场决战！” “他们坚壁清野，企图让我们缺粮；他们在这些地方不做抵抗，是想收缩兵力在东京城与我们打持久战。” “既然如此，传令下去，各军各部不要与路上的宋人部队纠缠，目标直指开封城！” 一众将领纷纷大声回应道：“遵命！” “另外，看看完颜宗翰他们到了哪里？”完颜宗望又问。 “回大太子，他们在宋人的河东路打了一个歼灭战，灭掉了宋军的河东宣抚使折彦质的三万兵马。”完颜宗辅当即回复道。 “折彦质手下的兵马有河东路，有太原，还有麟州过来的兵马，好像有十二万之多啊！” 完颜宗望又皱起了眉头。 “大太子，折彦质有八万兵马撤过了黄河，回去守卫西京了！” 完颜宗辅道，“另外，宋人的西京防御使也换人了！” “换谁？” “是张叔夜！” 完颜宗望长长吐了一口气：“老二有苦头吃了！” “估计我们赶到东京城下，他们还在西京那里跟宋军鏖战呢！” 第42章 人心躁动 与此同时，东京城中，大庆殿上，文武百官齐聚一起。 朱元璋正襟危坐，面色如此。 近一个月的呕心沥血改革朝政，革新班底，提升武人的地位。 但凡任何一个说要和谈者，如同触犯他的逆鳞一般，不是杀就是流放，震慑了不少膝盖软的大臣。 现在，朝堂上下就是一个声音！ 与金人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刘卿，给大家说说目前金兵的情况！” 看着台阶下的文武百官，朱元璋知道，贪生怕死的还是占大多数。 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一旦要打战，谁都害怕。 因为战争来临，那些掌握着财富的人最害怕失去。 倒是那些一穷二白的人，不怕打仗。 刘韐当即从武官的首位中出列，大步上前。 “回禀陛下，金人这次东西两路军分别从西京和东京的黄河北岸，趁着黄河开始结冰，就大举渡河！” “金人东路军已经攻占滑州，西路军在河阳、孟州将河东宣抚使折彦质未过河的三万兵马击败，兵锋直指北邙山！” “白马津的大宋将士，以死相拼，杀敌五百！” “我们东西两京共计二十万将士枕戈待旦，誓与金兵决战于两京城下。” 刘韐简单将最近东西两路金兵以及东西两京的情况向着满朝文武汇报了一下。 尽管大家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前线战况，但是从军方第一人口中说出来，还是引起大殿之上一阵哗然。 特别是折彦质那三万大军被全歼所带来的震惊更是无与伦比。 “大家都听到了吗？” “金人已经逼到了我们东西两京！” “有人还幻想像上一次那样，割地赔款就能换来和平？” “朕告诉你们，这时痴心妄想。” “金人这一次，就是要来亡我大宋！他们不仅要朕赵家的江山，更是要抢夺你们的财物，掠走你们的妻女，毁坏你的田地。” 朱元璋宏亮的声音，随即在大殿中朗朗响起。 “金人就像一群喂不饱的财狼，多少钱财都填不了他们的胃口。” “朕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犀利的目光像利剑一样扫过全场，很多心虚的大臣，纷纷低下了头。 一些武将，却是高高仰起了头颅。 看着这些大臣都默不作声，朱元璋并不在意。 大战来临之前，谁都不好说！ 因为现在自己如此决心，又如此强势，这些官员在如此高压之下，暂时会屈从于朱元璋的强大意志。 但他们更认为，官家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 只要在战场上失利，那就会动摇。 别看官家现在这么坚定，说不定官家还是第一个提出要求和的。 很多官员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势，等着看好戏。 只是目前不好出头。 现在谁出头谁就把自己送到风口浪尖以及官家的屠刀下。 “从此刻起，开封府和河南府进入战备状态，任何政务，均以军务为首，不得阻碍，违者严惩不贷。” 朱元璋冷冷说着，眼睛瞟向吏部尚书王时雍和开封府尹徐秉哲两人。 这两人在金兵攻破了东京外城之后，为了满足金人的要求，掠夺妇女最为卖力。 王时雍还被人送上“金人外公”的称号。 徐秉哲也不甘落后，为讨好金人，他将本已蓬头垢面、已显羸病之状的女子涂脂抹粉，乔装打扮，整车整车地送入金营，弄得开封城内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类似这些人，目前还只是缩着头，没有冒出来。 一旦宋军在战场上输了，他们绝对争先恐后跑出来甘当金人的走狗。 这些人，朱元璋已经让顾千帆重点照顾，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接着，六部尚书、三司等部门汇报了各自衙门的要事。 两个时辰后。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众大臣的山呼声中，面对金兵渡过黄河，即将掀起大战的大宋朝堂朝议，也随即结束。 朱元璋又带着王宗濋、姚友仲等人巡视了神机营，捧日军、天武军、龙卫军和神卫军。 回到殿前司衙门，朱元璋再一次给五支军队的军官打气，并做了震人肺腑的演讲。 五军的将校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纷纷振臂高呼为国尽忠杀金狗。 士气可用，但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去战场上遛一遛。 宋军的战斗意志力，除了皇帝的鼓舞之外，更需要一个又一个胜利。 等这些将校退去，姚友仲禀报： “官家，我的胞兄找到了！他听闻官家赦免他的罪，喜极而泣，正从熊耳山中赶回来。” 原来朱元璋跟姚友仲宣告姚平仲无罪后，姚家人派出大量人手寻访。 因为这位姚平仲长相特别，一路问过去，竟然问到了行踪。 二十多天便在邓州的熊耳山中发现了他在一家农舍中准备隐居避世。 经过寻访人一阵劝说后，姚平仲答应回东京为国效力。 朱元璋闻言大喜：“小姚将军迷途知返，朕甚是欣慰。他虽然劫营失败，却不是他一人原因，其中有朕还有其他大臣催促，以及有人泄密！” “因此他回来后，朕会与他当面详谈，以安他的心。” 姚友仲当即眼中含泪，朝着朱元璋深深下拜：“臣替兄长谢过陛下盛恩！姚家定会为国血战，死而后已！” “起来吧！朕要与金人死战，而你们这些将门，朕也希望振兴起来。”朱元璋将姚友仲扶了起来。 姚友仲挺直了身子，眼神中，无比坚毅。 官家对他们姚家如此推心置腹，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为国死战。 “王宗濋，神机营的火器装备操练得如何了？” 姚友仲离开后，殿前司的衙门只剩下朱元璋和王宗濋两人。 “回官家，士兵们还是习惯用大刀长枪，对于突火枪很不习惯。” 王宗濋一脸苦瓜，“这突火枪一次只能射击一发，一旦射完之后，就成了烧火棍。” “朕让你们习练的三段式射击，一点都没练吗？”朱元璋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王宗濋要是把他的命令当耳边风，那就别怪他老朱不念舅甥之情了。 更何况，他只不过夺舍了赵桓的身体，继承了部分记忆，对王宗濋的感情并不深。 “官家，练了！当然练了。” 王宗濋慌忙解释道。 看到王宗濋这个样子，朱元璋顿时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这个舅舅，只是一个纨绔，除了忠诚听话之外，好像没什么大的本事。 第43章 鼓励发明创新 “练了怎么会没有成效呢？”朱元璋追问。 “官家，这突火枪的火药，它点不着啊！”王宗濋看到朱元璋脸色如此难看，只好将实情说出。 原来天寒地冻的，还下着大雪，火药不仅受潮，还因为有水气而结冰了。 三千支突火枪，还真成了烧火棍。 没了火器的神机营，还能叫神机营吗？ 朱元璋顿时愣在原地，一脸发呆。 大意了，大意了！ 自己想得如此周全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寄以厚望的神机营，出师未捷先夭折了啊！ 朱元璋身子好一阵摇晃这才站稳。 “官家，官家！” 看到朱元璋一阵发呆，王宗濋急忙上前搀扶。 “王宗濋，这是朕的大意啊！起驾将造监，朕要亲自去解决这个问题。”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做出决定。 火药受潮的问题，严重影响到神机营投入战场，更是影响到朱元璋的战略部署。 这是他的一个秘密武器，准备关键时刻给金人以致命打击。 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怎么不让他心急如焚。 “官家，您去了也不一定能解决啊！” 王宗濋劝道，“这种天气，根本没法储藏。” “只有朕亲自了解后，方可下定论。” 朱元璋丝毫不理会王宗濋的劝告，当即就让王怀吉带路出宫。 等工部尚书李若水得知官家执意要去将造监的时候，朱元璋一行已经到了将造监的大门。 将造监的官衙在东华门外的马行街上，四周有重兵把守。 监正和少监一堆官员得知皇帝驾到，慌忙带着人来迎接。 朱元璋不理会这些繁文缛节，直接进了大殿。 监正和少监以为皇帝要来兴师问罪，一个个心怀忐忑，不敢多看朱元璋一眼。 “监正，朕听说你们的给禁军连夜赶造了三千支突火枪？”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问道。 监正心里一咯噔，暗道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上一次耿延禧督造一千把神臂弓出了问题，竟然被当场斩首。 这回三千支突火枪出问题，岂不是要被杀全家。 想到这里，监正顿时浑身颤抖起来。 “陛...陛下，确有此事！刚刚交付给了王殿帅，一支不差！” 监正急忙回复道。 “哦！做得好！那突火枪用的火药，你们是否齐备？” “回...回陛下，每支突火枪配备十副火药。”监正小心翼翼回答。 “殿前司跟朕说，他们的火药受潮，影响了突火枪的使用。这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办法解决？”朱元璋又问。 原来是这事！ 监正和少监互相看了一眼，悄悄抹了头上的冷汗。 监正连声道：“陛下，现在天气寒冷，又在下大雪，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我们想到了解决办法，正准备跟王殿帅禀报呢！” 朱元璋一听，大喜，拍着桌子道： “什么？你们有解决办法了？速速道来！朕重重有赏。” 监正让少监将火药样品取来，讲解起来。 “陛下请看，我们也意识道火药受潮问题，于是采用多层油纸包裹，包裹之前，也进行了烘干处理，即便进水了还能在突火枪点燃。” 原来这个突火器是一根铁管，从管口塞入一定的火药压紧，再放入铁砂，铁珠等。 铁管尾部有洞，接出引火绳。 使用的时候，点燃引火绳，让突火枪铁管中的火药燃烧，射出铁砂和铁珠，从而对敌人造成伤害。 如果火药或者引火绳受潮，那就无法射击。 看到监正的讲解，朱元璋站起身来，拿起一包火药端详。 大宋的火药，自然没有大明纯。 但这些火药用爆竹之中，产生的爆炸也是很惊人。 “监正，你这样用多层油纸包裹的确能防潮，朕觉得，你们可不可以将这些火药做成药丸状，外面用一层薄腊包覆，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仔细回忆起他上一世在红巾军时用的大炮。 如同一语提醒梦中人，监正顿时呆住了。 他随即眼睛一亮：“陛下，您这法子，好像非常不错，我们马上研究！马上研究！” 朱元璋摆摆手：“朕只是给你们提供个思路，法子不一定有效，也不一定是最好的！你们可集思广议！朕鼓励你们在军械上突破创新！” “李尚书何在？” 朱元璋对着人群大喝一声。 “臣在！”新任工部尚书李若水急忙上前。 “拟一道政令，向东京城内或全国的工匠颁布，但凡在军备上有所发明者，重赏，并赐爵！” 朱元璋淡淡说道。 什么！ 此言一出，将造监的一众官员沸腾了。 如此一来，他们衙门中的工匠也好，还是他们自己，都有升官发财的机会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对他们这个工匠群体的认可。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啊！ 向来他们做的这些东西，被那些文官们说成是奇淫技巧，不登大雅之堂。 穷其一生研究了许多技艺，却不如人家读书人寒窗十年。 而现在，当即皇帝不仅参与讨论技术改进，而且鼓励匠人们搞发明创造，并授予勋爵。 这放在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今天却是皇帝自己亲口说出来，怎么不叫他们震惊呢！ “此令对你们将造监也是有效的，你们衙门的工匠无论是谁，只要想出有利于提升大宋军备的法子，一律重奖！” “朕会过问的！” 朱元璋缓缓说道。 “臣等谢陛下隆恩，万岁万万岁！” 监正和少监带着一帮人全部拜服在地，山呼万岁。 “好了，你们只顾尽心尽力，朕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朱元璋带着王宗濋和王怀吉，在数百诸班直护卫下离开马前街，准备回宫。 东华门外，大雪纷纷扬扬，地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一行人行走至一半路，前面突然停了下来。 “王怀吉，怎么回事？” 朱元璋在雪中冷得哆嗦，便让王怀吉上去查看。 不一会，王怀吉匆匆回来。 “陛下，种师道的孙子种崇彦当街求见！” 啥？ 朱元璋一脸迷惑，表示自己没有听错的样子吧！ 种师道是西军精神支柱，他死后西军四分五裂，不复存在。 随着种师中在解围太原战中被金人的小战神完颜银术可斩杀，辉煌几代的清涧种家也走向没落。 种师道兄弟的子侄种溪和种浩，资质一般，只是军中一个普通将领，根本没有父辈那般耀眼。 而种师道的孙子种崇彦更是岌岌无名。 为何今天要在雪中求见？ 朱元璋一下子来了兴趣。 “让他过来！” 第44章 拦驾求从军! 雪花飞扬，寒气逼人。 东华门外的大街此时也是十分冷清，路上没有多少行人。 本来官家出行，王宗濋麾下的诸班直也要清场，保证皇帝安全，大街两旁更是不见什么人影。 整条大街上，现在就是朱元璋以及身边的王怀吉、王宗濋，还有上百侍卫。 王怀吉将种崇彦带到了朱元璋面前。 看到种崇彦身上堆满了雪花，鼻子还流出了清鼻涕，朱元璋微微一笑，随即严厉问道： “小种将军，你可知罪？“ 种崇彦当即便在朱元璋面前单膝下跪：“微臣知罪！臣这是犯了当街惊驾之罪。” “你知道了还明知故犯？难道以为自己是种师道之后，便可以如此胆大妄为吗？” 朱元璋声音更加严厉。 “微臣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面对朱元璋的严肃斥责，种崇彦强打精神回答着。 “哦，那你说说看，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会让有司追责。”朱元璋缓缓道。 种崇彦连声道：“陛下，臣想要上阵杀敌，从军出征，可兵部和枢密院的人不让。臣今天得知陛下出宫经过东华门大街，便斗胆来拦驾，请陛下特许臣为国效忠，杀金人为叔祖父报仇！” “什么，兵部和枢密院不让是何理由？” 朱元璋一愣，他被种崇彦的这个说法给弄惊讶了。 “他们说种家第五代只有我一根独苗，要是从军战死沙场，种家就要断了香火。因此，他们不让我从军，建议我去考取功名。” 种崇彦越说越激动，“我们清涧种家世代将门，一直都是为大宋戌边从戎，现在居然让我弃武从文。” “臣觉得这是耻辱，即便种家全部战死沙场，绝没有临阵退缩拿起笔杆子的男儿！” 朱元璋心中恍然大悟：“于是你当街拦朕的圣驾，是要朕同意你从军，是吗？” “没错！大宋男儿都以在这东华门唱名为荣！我种崇彦偏要以投军为荣！若是没人敢做，我愿为第一个！” 种崇彦声音铿锵有力，在雪中掷地有声。 东华门附近，即便大街上没有多少路人，但左右两旁的店铺酒舍之中，却还是有很多人聚集着远远围观。。 本来皇帝出行这事就引来很多围观，现在有人拦驾，而且还是老种经略公家的后人，这些元素凑在一起，俨然就是轰动性话题。 恰恰此时，全东京城的百姓已经知道了金兵过了黄河，马上就要抵达东京城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官家更是做了死战的决心。 所以，当种崇彦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但凡听到的人，顿时感觉身上热血沸腾。 不愧是大宋的四大将门之一，不愧是老种经略公的后人！ 上一次，东京被金兵围攻，是老种经略公的西军赶来，与金人鏖战多回，迫使金兵休战和谈。 “哈哈哈哈！” 种崇彦说完，等着朱元璋责罚，然而朱元璋却放声大笑起来。 他何尝不知道，这小子是故意这么做给他看的！ 不过，像种崇彦这样一心想振兴家门的人，杨志、呼延灼、姚友仲和姚平仲等人，何尝不是！ 大宋出名相，大宋也出将才！ 只不过这些将才帅才，被重文抑武所打压了。 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军事才能，成为了朝堂上那些相公们笔墨下的春秋笔法。 “大胆，种崇彦，你这是胆大妄为，乱了规矩，以将门之后要挟陛下吗？” 王宗濋听朱元璋大笑，当即便大声呵斥种崇彦。 种家就你一个独苗，别折腾了！ “王宗濋，退一边去！” 朱元璋声音一冷，“种崇彦，你以这种方式来见朕，倒是让朕有些惊讶！不过如此拳拳报国之心，朕又岂能让你冷了心！” “王宗濋，你把种崇彦安排进殿前司的神机营，担任统制！” “朕倒要看看，你种家这个独苗，到底是怎样的有种！” “谢陛下隆恩！” 种崇彦大喜过望，当即拜倒谢恩。 “不过，朕让你进神机营，倒是让兵部和枢密院难堪了！” “以后他们该如何行使职权？因此，你今日之举，必须受罚！” 朱元璋却又继续说道。 “陛下，臣知错，甘愿受罚！”种崇彦立即大喊。 通过官家首肯，进入殿前司的新军神机营，还担任统制，种崇彦已经心满意足。 听到朱元璋要罚他，他开心接受。 “甘愿受罚？你知道朕要罚你什么吗？”朱元璋忍俊不禁。 “无论陛下罚臣做什么，臣都毫无怨言！” 种崇彦知道官家不会重罚于他的。 “王宗濋，给朕将种崇彦在东华门外，打三十大板！” “听好了，板子声必须响亮！” “并向围观的东京百姓，大声宣告种崇彦犯了何事受罚，明白了吗？” 朱元璋说完，便让王怀吉开路回宫。 “谢陛下的板子！谢陛下的板子！” 种崇彦对着远去的朱元璋，大声呼喊着。 朱元璋一行走后，立马从街道两旁涌出无数百姓，围拢上来。 种崇彦也被诸班直拉到了东华门前！ 风雪之中，光着屁股的种崇彦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疼痛，他身上热乎乎的！ 啪啪啪！ 清脆的板子声响起。 “种师道之孙种崇彦，冲撞圣驾，有违法例，当众处刑！” “官家奉劝各位大宋热血男儿，想上阵杀敌可嘉，需走合法程序。” “.......” 同时，旁边有人大声宣布种崇彦的罪。 听闻官家同意种崇彦入伍，还在殿前司担任统制，这三十大板又算哪门子的罪？ 而且，经过这么一弄，很快东京城的百姓就知道了老种经略公家的独苗，为了上阵杀敌，冒死拦驾。 虽然受到了责罚，却得到了官家的认可！ 事情这么一发酵，更加激发东京百姓与朝廷同舟共济，与金兵死战的决心。 果不其然！ 当种崇彦被打完板子，然后送去殿前司神机营报道之后，开封衙门以及城防司各处来了很多百姓，纷纷询问官府什么时候会组织民夫帮助守城，他们准备加入！ “陛下，没想到您出宫这一趟，却带来这么大的轰动。百姓参战热情高涨，民心可用啊！” 垂拱殿中，刘韐兴奋地向朱元璋汇报了这一情况。 “这里不仅是朕的东京城，也是百万百姓的家园！” 朱元璋微微一笑，“既然百姓热情参战，咱们也不能冷了他们的心！” “朕便下旨，让兵部和开封府两处负责组织民众，协助守城！” “需要多少百姓，你与王宗濋商议来定，参与守城的百姓，提供一日三餐。” 刘韐脸色一凛：“陛下圣明！” 第45章 金人游骑 三日后，雪渐渐小了下来。 大雪过后，笼罩下的东京城，虽然外部是一片肃杀之气，但内部已经捂得火热。 在朱元璋决心死战的推动下，枢密院、六部、三司、九监、开封府，还有东京城里的百万百姓，已经动员起来了！ 殿前司所属上五军三万人，以及下五军五万人，加上从滑州等处撤退下来的各地厢军，东京城周围可以调动的兵力，已然达到了十万之众。 而在京东西路、淮南东路、淮南西路、荆湖北路、京西南路、永兴军等路，勤王的兵马也在聚集。 或五千一万，或三万五万！ 他们在各自宣抚使的安排下，在前往开封府路上集结。 枢密院的指令只是让他们在开封府周围驻防，集训，并不让他们进入开封府，参与东京保卫战。 作为这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朱元璋给枢密院的战略思想非常明确，就是先用两京拖住金人东西两路军主力至少一个月以上。 等到金兵疲惫，粮草补给难以继续后，开封府周围的兵马再进入第二阶段的战斗，与东西两京的守军里应外合，将这两路金兵留在黄河以来！ 也许理想很丰满。 战场瞬息万变，方方面面的因素影响以及局部战争的得失，都会影响着整体战争走向。 但对朱元璋而来，已经没有退路！ 如果不这样做，靖康之耻的历史就要上演。 而他，也会被金兵俘虏，成为亡国之君，屈辱而死。 朕，绝不！ ....... “陛下，金兵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封丘！” “金兵派出多支一百人左右的游骑部队，在黄河旧道和广济渠之间，以及潘镇、郭桥镇、期城等处扫荡，掠夺粮草。” 此时，已经是深夜。 枢密院内，灯火通明。 枢密院、兵部、殿前司、锦衣卫、开封府各司主要负责人全数到场。 随着金兵越来越近，所有人也是越来越紧张。 金人不怕冷，但大雪也阻碍他们的行军，特别是那些攻城的器械，还有战马需要的粮草，运输也很不便。 另外，完颜宗望得知西路军的完颜宗翰要面对的情况，他也变得不怎么着急了。 现在他距离东京城百里而已，完颜宗翰还没完全过黄河，抵达西京呢！ 因此，完颜宗望的主力大军从滑州向南慢慢推进。 不过，已经有小股先头部队向南走得很远了。 在黄河南岸的开封府各处，他们与宋军发生了接触，并有小规模的交战。 但这些战况的激烈程度，以及投入的人数，远远没有白马津的那场攻防战大。 朱元璋天天也在枢密院盯着，了解最新的军情。 他虽然给枢密院放权，让刘韐主导东京防御战的部署，但他并不是全盘撒手不管。 论军事才能以及战略目光，从一个红巾军的士兵一步步走到帝国的统治者宝座的人，朱元璋可以吊打现在在场的所有人。 他在旁边听刘韐等人的部署，也便是对战争每一个细节的把控。 到现在为止，刘韐的部署，基本上符合朱元璋的意想，没有大的问题。 “金人一百人游骑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啊！他们虽然这么点人，但足以让封丘周围的任何县城不战而走。” 姚友仲紧锁着眉头。 他在西军之中指挥骑兵作战，现在又是在捧日军中任统制，十分熟知骑兵的作战思路。 对于金兵骑兵的野战能力，他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也不得不服！ “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了！” 王宗濋说道，“等金人来到东京城下，就让他们再一次见识见识什么叫坚城！” 刘韐道：“我们不能被金兵缓慢推进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各军主官必须抚慰好各自将士！往往这个时候，大家崩得太紧容易出问题！” 众人纷纷点头。 别说普通的士兵，就连他们这些军官也都感受到了空前压力。 大家又议论了一阵，然后看向朱元璋，等他做总结发言。 这几日来，朱元璋每天都来参加枢密院的会议，也给大臣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老板天天盯着你干活，你不时刻神经紧绷才怪。 “诸位卿家，你们不用看朕！刘卿如果认为会议可以结束，那就结束便是！” 朱元璋当即微笑着摆摆手。 看到麾下的臣子将领如此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加班熬夜，朱元璋打心里高兴。 主要他自己也是一个加班狂人。 “那今晚的殿前军事会议，就到此为止，诸位...” 既然朱元璋都这么说了，刘韐正要宣布会议结束，突然大殿外一阵冷风吹起，脖子发冷。 一个人匆匆进来，脸色严肃，直奔朱元璋身边。 众人看去，原来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张守仁。 刘韐见张守仁在朱元璋耳边恭敬说话，便没有再发言。 而朱元璋的脸色突然变得阴狠无比。 “金狗，欺人太甚也！” 朱元璋一拍椅子扶手，怒斥道。 “陛下...” 众人不敢询问何事，只有刘韐上前来问。 朱元璋没有回答，张守仁朝刘韐拱手道： “刘大人，有一队金人到了陈桥镇，凌辱太祖的塑像！” 什么！ 满座的文武顿时大惊。 当年太祖在陈桥黄袍加身，欺负柴家孤儿寡母，成了大宋开国皇帝。 虽然这件事不地道，但赵匡胤善待柴家，也没有杀功臣，大宋又经历了多次盛世，世人也就对赵匡胤当年的做法谅解和淡忘。 后有赵家皇帝在陈桥立庙，为赵匡胤歌功颂德其开创了一朝盛世江山。 上一次金兵南下经过陈桥，完颜宗望还去拜祭。 没想这一次，居然有金兵去冒犯赵匡胤的雕像，这等事情，作为是赵家子孙的赵桓，自然愤怒。 而朱元璋身为开国皇帝，得国也是相当板正，虽然有些瞧不上赵匡胤，但他对于赵匡胤的文治武功还是比较认可。 因此听到赵匡胤被侮，同样也是愤怒。 更何况，张守仁还没对大臣们说，金人是对着赵匡胤雕像撒尿！ “金人如此大胆！真是得挨千刀万剐啊！”王宗濋随即怒声道。 大厅内，其他将领也是纷纷怒斥起来。 姚友仲冷着脸问：“张指挥使，这队金人有多少？” “一百骑左右！” 姚友仲想了想：“陛下，能不能让微臣连夜出城，灭了这股金人！” 沉默不言的朱元璋眼睛一亮： “姚统制，你打算怎么做？” 第46章 给朕完完整整回来! “从白马津交战之后，我们一退再退，不与金人交战。” “微臣认为应该已经给了他们造成一种错觉，就是我们畏战，不敢与他们正面交锋，这也让他们轻敌起来！” “因此，这个时候，如果我们突然出击，一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姚友仲娓娓道来。 “陛下，臣也认为姚统制主动出战可行。陈桥镇与东京城仅隔着广济河，骑兵过去也就一两个时辰的路程，来回自如。” 这时，捧日军的另外一个统制也提议。 “金人欺人太甚，虽然我们要将他们引到东京城下决战，但面对他们的嚣张气焰，不可坐视不管！若是将陈桥镇这股金人歼灭，鼓舞东京城中的士气同时，还给金人心理上打击，让他们不敢在如此胆大去劫掠周围村庄城镇。” 立即也枢密院的人站出来剖析。 其他人若有所思。 不过，很少有人提出不战的！ 看来这一个月来做的思想动员以及各种举措还是有奇效，东京城的禁军上上下下战意高涨。 朱元璋不动声色：“姚统制，你还没说怎么做？” “微臣恳请带领五百捧日军骑兵，直奔陈桥镇夜袭。这一百金人今晚肯定在陈桥镇过夜，我们正好可以将他们包围并歼灭！” “等其他地方金人反应过来支援，我们已经从容不迫回来了！” 姚友仲也不敢托大，报出了五百骑的数字。 女真人现在的战斗力，以一敌五宋军，还能占上风。 “五百骑不够，还不能以绝对优势将这一百金兵歼灭！”朱元璋摇摇头。 “陛下，五百骑已经是极限，人数太多反而不能有奇袭效果。臣选的这五百人，乃是西军中的精锐，战斗力绝不输金狗。” 听到朱元璋的话，姚友仲还以为朱元璋说他们人数太少了。 不过，也是没办法，禁军上五军的骑兵总共不过三千骑，五百人已经是用于偷袭而拿的出来的家底，如果去太多而折损的话，那就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毕竟大宋的骑兵战斗力跟女真人相比，差距更大！ “减少三百骑，替换上神机营，姚友仲、魏启辰，你们两个统制亲自带队协作，完成偷袭。” 然而，令在场的人没想到的是，朱元璋居然不打算用捧日军的骑兵，而是用刚刚成立满一个月的神机营。 “陛下，神机营刚成立不久，火器使用尚未熟练，若是匆忙将他们派去执行偷袭，估计难以胜任啊！”刘韐同意偷袭，但却不看好神机营。 他也不明白官家为何如此推崇神机营。 这些士兵手中烧火棍一般的东西，打完一发之后就如同棍子一般，只能抡圆砸人，想要造成二次杀伤力，还得重新装填火药。 有这个功夫，金兵的骑兵早就怼到脸上来了。 这种射击方式，还不如神臂弓好使。 “朕对他们有信心！魏统制，朕交给你的突火枪操练之法，这一个月来，练习得怎么样了？” 朱元璋没有回应刘韐的担忧，而是看向了神机营的统制魏启辰。 一万神机营，朱元璋自任指挥使，另外设两个指挥使，十名统制！ 其中有三千名为突火枪士兵。 军器监的制造速度跟不上来，没法满足朱元璋计划一万士兵全部配备突火枪的目标。 另外朱元璋还打算让神机营能够配备上红衣大炮这样的远程热武器。 红衣大炮的原理和突火枪一样，大明开国战争中，鄱阳湖大战，朱元璋就用到了这些武器。 他重生在大宋这一个月来，处理国事的同时，也对【武经总要】仔细研究。 大宋在火器这方面早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然而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太久，推崇的是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这些火器被大宋统治者和当朝的相公们束之高阁。 朱元璋知道这回事的时候，气得不行。 这才有了他一心要发展火器。 只有强大的火器，会让中原的汉民族再现汉唐雄风，也会让女真、契丹、西夏、蒙古这些马背上的民族立马变得能歌善舞。 现在姚友仲提议要偷袭歼灭这股出现在陈桥镇的金人骑兵，朱元璋决定要让神机营也亮相。 他也想知道，在骑兵面前，火器到底能不能压制。 而这一百金人骑兵，正好可以用来练兵测试。 三百神机营习练许久的三段式射击之法，再加上两百骑兵的补刀，灭掉这股狂妄的金人骑兵，应该没什么问题。 “回禀陛下，臣这一个月来，严格按陛下的习练之法刻苦训练，不敢懈怠。” “现在陛下有差遣，我等义无反顾，绝不畏死。” 神机营统制魏启辰无比坚毅说道。 “朕不是让你们去送死，必须给朕完完整整回来，一个也不缺！”朱元璋沉静道。 如果神机营这一场偷袭战能成功歼灭敌人，将会极大鼓舞他们的信心，打破金人不可战胜的神话！ “臣等明白了，必须完完整整回来！” 魏启辰当即站起来，大声宣誓表态。 姚友仲也随即站了过来，两人眼光坚毅。 “刘卿，那此事你与王宗濋来统筹安排，越早出发越好！”朱元璋看向刘韐，把具体落实的任务交给了他。 刘韐心里也只能暗暗抱怨。 朱元璋说好不过问军事，让刘韐的枢密院统筹与金兵交战之事，现在又参与这些细节。 要不官家你亲自来指挥好了。 刘韐心里抱怨归抱怨，但还是马上让其他人回去，留下王宗濋、姚友仲、魏启辰、张守仁等人。 此事得速速安排，而且还是连夜出发。 雪夜出城奔袭，需要考虑的各种因素很多，还有捧日军骑兵与神机营士兵的配合协调问题。 好在几人除了王宗濋外都是十分专业的人士，行军打仗是他们的拿手活。 不到半个时辰，便商议妥当。 朱元璋没有回寝宫，一直在旁边听着。 不过，他再也没有插嘴。 以至于刘韐、姚友仲、魏启辰等人讨论热烈之时，忘记了朱元璋的存在。 直到他们商议确定，准备回军营集合士兵出发的时候，才想起朱元璋还在身边。 “陛下，我等即刻出发！” “两位将军保重，朕等着你们凯旋！” 朱元璋坚定的眼神看着姚友仲、魏启辰两人，“砍下金人的脑袋，给朕带回来挂在景阳门上！” 没想都他们的官家居然也是如此血性之人。 姚友仲、魏启辰两人一听，顿时热血沸腾： “陛下放心，臣等绝不负您的厚望！” 第47章 偷袭陈桥镇 是夜！ 天地间一片雪白，正好有光亮行军。 东京到陈桥镇的道路，对神机营和捧日军来说，更是熟悉不过。 他们长期在东京附近驻防，操练，这三十里不到的路程，就像逛自己家后花园那般闭着眼睛就能抵达。 二百名捧日军的骑兵，三百名神机营的士兵，全身白袍，就连座下的战马都是白马。 马蹄上包裹了厚厚棉布，一来保护战马马蹄，二来避免出声京东金兵。 与五百人一同行动的，还有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十名锦衣卫，副指挥使张守仁亲自带队。 随着东京城北门之一的景阳门缓缓打开，一队白袍骑兵鱼贯而出。 朱元璋让王宗濋替他为这五百将士送行。 “官家交代，如果不能全歼敌军，那就及时撤回，将士们的生命更重要！” 王宗濋将朱元璋的原话转达给姚友仲、魏启辰、张守仁三人。 “殿帅放心，我等明白了！” 三人在马上朝王宗濋拱手行礼，随即带着五百骑兵北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夜里。 ...... 黄河旧道，陈桥镇外一处庄园。 隶属于金人东路军先锋都统移刺古麾下的谋克哈里不花，正带着自己的一百骑兵，在这个庄园过夜。 这个庄园是一大户人家的庄园。 金兵来了，庄园主人早已携带全家赶往东京城中避难。 昔日还是东京北上大名府官道上最繁忙的驿站之地，陈桥镇也是人去楼空走了大半。 哈里不花在陈桥镇上并没劫掠到什么财物，年轻的女子更是不见一人，仅剩下走不动的老太婆。 他一气之下放火烧了不少房屋，然后闯进了赵匡胤的庙中，将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 当他知道庙中间有大宋开国皇帝的雕像时，直接对着雕像淋尿，放肆大笑。 羞辱一番之后，见天色已晚，于是便来到这处庄园过夜。 庄园之中，燃起了篝火。 金兵早已将战马拴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着酒烤着羊肉，大声唱着不知是什么内容的小调。 哈里不花只在庄园外留下少数几人放哨，其余的全部在庄园各处拆庄园的房子烧火取暖。 他们虽然耐寒，但毕竟是人，也怕冷。 劈里啪啦熊熊火堆，滋滋冒油的羊肉，已经烧热了的烈酒，哈里不花和手下的人喝得满脸通红。 从滑州到东京这一路上，宋军见到他们都是闻风而逃，跑得比兔子还快，这让他们索然无味。 随即，因在白马津掉进黄河而感染风寒的先锋都统移刺古养病，完颜昌接手先锋，然后下令先锋部队一万人分撒成一百支小队，在东京城和滑州之间到处游走打草谷，为东路军大军搜刮粮草的同时肃清四周的宋军。 哈里不花带着他本谋克的一百骑兵冲得最快，当完颜宗望的大军行辕才刚刚出了滑州，进入封丘地界的时候，哈里不花已经冲到了距离东京城仅有三十里的陈桥镇。 但一路上没有宋军抵抗，这也让哈里不花很是得意。 他此前在真定府和河间府的时候，就领教了宋军的战力，简直就像纸片一样脆弱。 “大人，没想到周围找不到一个娘们，真是扫兴啊！” 手下醉醺醺向哈里不花抱怨着。 “你们急什么！大宋的东京城中有的是美女！很快大元帅就会带我们打下东京城，到那个时候，宋人皇帝的妃子和女儿，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睡一睡呢！” 哈里不花大手一挥打断了手下的抱怨。 早在八月金人第二次南下前，他们的都统给他们做战前动员，简明扼要： “抢钱，抢粮，抢女人！” 因此，他们非常渴望南下。 宋人的江山就像一块肥美的鱼腩，也像一个丰腴的女人，等着他们肆意占有。 “哈哈哈，大人说得对，我们现在离东京城很近了，去年我们不能打进城里，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去城里好好享受。” “听说宋人的东京城有百万人，遍地是财宝和女人，抢都抢不完！” 手下听到后，放肆大笑起来。 肆意放荡的笑声在庄园里回荡，震得庄园树上的积雪簌簌下掉。 要知道女真人不过一两百万人口，而大宋的都城就有百万人口。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个关满了肥羊的羊圈。 “今晚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往南推进十里，看能不能抢到粮草！不然，我们两手空空回去，没法给都统大人交代啊！” 看到大家喝得差不多了，哈里不花收住了笑容，对手下下令。 “大人，那今晚巡夜的还要不要增加人手！”一个手下问道，“这里靠近宋人都城，会不会有人来偷袭。” “这大半夜的，还有雪，宋人恐怕都缩在家中，连房间都不愿出来。” 哈里不花大笑道，“还偷袭？你以为他们像我们这些来自白山黑水的勇士这样英勇不畏吗？” “大人说得对，宋人一个个是怂包！那我就不增派人手了，今晚大家睡个好觉，明天杀杀宋人找找乐子！”手下乐呵呵的离开了。 “行了行了，我也要歇息了。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哈里不花打着哈欠，钻进了一间房子。 随即，庄园内也渐渐安静下来。 除了还在燃烧着的火堆外，便是一阵又一阵雷鸣般的鼾声。 与此同时。 庄园外的官道上，五百白袍骑兵早已下马步行。 早已经有锦衣卫将金人具体的落脚点摸了清楚，当姚友仲他们赶到的时候，锦衣卫便迎接上来： “大人，金人全部在这个庄园里，外面留的警戒不多!” 张守仁听后，低声道：“两位，警戒让我们来搞定，剩下的事情，看你们了！” “好的，张指挥使！” 姚友仲随即点点头，转向魏启辰。 “魏兄，外面交给我们，里面是你的事了！” 魏启辰一拱手：“姚兄，省得了！就按咱们之前商议的办！” 随即手一挥，身后身穿白袍的三百神机营士兵如同幽灵一百汇集过来，然后又分成三队散开在庄园的东西北门。 而姚友仲的两百捧日军骑兵，也拿出了随身弓弩，在正门以待。 噗噗噗！ 随着几声轻响，在外面巡逻的金兵被锦衣卫无声无息的干掉了。 魏启辰看到张守仁的示意后，马上拔出了佩刀！ “准备，动手！” 第48章 神机营首战 不一会，三百神机营的士兵已经就位，在庄园三面架起了突火枪。 三百个黑洞洞的突火枪口对准院子中睡得东倒西歪的金兵。 一声唿哨响起。 啪啪啪！ 如同炒豆子般，硝烟弥漫。 三百神机营士兵其中一百人率先点燃火折子，引燃导火索。 突火枪冒出一股呛人白烟，铁弹丸如雨点一般，撒向躺在地上的金兵。 金兵瞬间被惊醒，当即大呼小叫。 当然，也有十多名金兵已经被铁弹打中，睡在地上起不来了！ “敌袭，敌袭！” 金兵如同冷水泼进了滚烫油锅般炸开了！ 他们慌乱地到处寻找武器，准备反抗。 放！ 随着神机营的虞候一声低吼，三面各有三十多名士兵，共计100名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突火枪滋滋滋冒着浓烟，猛得一下火星四溅。 100多道弹丸倾泻过来，金兵被射得哇哇大叫。 他们站着比躺在地上目标更加集中和明显。 等他们弄清楚攻击他们的来源方位时候，又有二十多名金兵不死即残，倒在了地上。 两轮突火枪的攻击，一百金兵死了三分之一。 在房间里舒服睡觉的哈里不花此刻早已经清醒了过来。 他拿着刀冲出了房间，发现自己手下的士兵接二连三倒下，一个个像无头苍蝇般乱窜。 “他们三面房顶上，拿起弓箭反击，冲出院子，上马！” 哈里不花根据眼前的敌我形势，立马做出了应对。 本来如同苍蝇乱飞的金兵，听到哈里不花的叫喊也立即反应过来。 他们抓起弓箭朝三面的房顶上反击。 黑夜中，金人的箭矢像毒蛇一般精准和狠辣，不少神机营的士兵当即中箭。 再放！ 房顶上的神机营虞候没想到金兵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应对。 虞候急忙下令最后一波装了火药的突火枪士兵射击。 噗噗噗！ 一阵阵青烟冒起。 三面密集而迅猛的弹丸打在金人身上，又有二十多金人倒下。 而此时，第一轮射击完毕的神机营士兵已经装填好了火药和弹丸，正在后面待命。 这下一来，金人蒙了！ 这不是箭矢的东西，无声无息。 只见房顶上白烟一冒，自己人就倒下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军有什么魔法呢！ 哈里不花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这一谋克，已经被宋人盯上并发动偷袭。 来的宋人，看规模，至少是自己的三四倍。 他们居高临下，拿着不知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朝着他们一阵又一阵突突。 而哈里不花手下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倒下了。 仅仅这么一会，就死了一半！ “走到房间死角，冲出院子！” 哈里不花立马下令，让麾下士兵沿着墙根冲去了。 这三面受敌，敌人在哪里也看不清楚。 只要上了战马，他们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剩下五十金兵当即分成两波从院子中出去，直奔他们栓马的地方。 啪啪啪！ 又是一阵白烟冒起，神机营的士兵对着金兵的屁股穷追猛打，又夺走了二十多人。 等哈里不花冲出这个院子再跨上马背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三十多骑兵。 “小的们，随我冲出去！” 哈里不花此刻已经愤怒无比。 今晚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自己谋克的一百勇士，居然死了六七十人！ 宋人真是太狡猾恶毒了！ 哈里不花举着弯刀，骑着战马一跃而出，冲出了庄园。 然而，他发现了眼前雪地里的异状。 雪地里似乎还有人等着他！ “小心！还有埋伏！” 哈里不花话音刚落，雪地里上百个如同白色幽灵冒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波波密集箭矢射了过来。 三十多名金兵顿时只剩下十多人。 哈里不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困惑。 在真定府，在河北东路，他们一个百骑兵追着数千宋兵跑，肆意屠杀。 可现在，这些宋军不仅不怕他们，反而密谋了一场偷袭。 而哈里不花手下这一百骑兵，就这样一茬一茬被收割生命，只剩下哈里不花身边这十来骑兵。 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完全就像梦游一般。 “弟兄们，跟我冲，杀金狗！” 姚友仲见金兵只剩下十来骑，立马挥动手中的朴刀，带头杀了过去。 二百骑兵如一团白云般涌了过去，将十来骑金兵包围了起来。 同时，魏启辰也让神机营的士兵从三面进入院子，拔出佩刀，对着还没死透的金兵补刀，砍下头颅。 院子里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哈里不花愤怒无比。 这些手下士兵可全是他那一部落的家族亲友。 没想到今晚全部要交代在这里！ “你们这么多人，偷袭我们一百人，算什么本事？” 哈里不花对着姚友仲怒吼。 “哟，你还会说汉话啊！” 姚友仲举刀指着哈里不花的鼻子，“兵不厌诈，你乖乖下马束手就擒，我留你全尸！” “我跟你拼了！” 哈里不花突然眼神一变，双腿一夹胯下战马，便朝姚友仲冲杀过去。 捧日军的骑兵见状，纷纷抬手准备朝哈里不花射箭。 姚友仲手一抬，制止了他们，随即一声大喝，挺刀迎了上去。 锵！锵！锵！ 三道让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哈里不花与姚友仲在马上过了三招。 两人战马相错，轰地一声，姚友仲紧接着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刀将哈里不花劈下马来。 周围顿时一阵叫好。 剩下的十来骑金兵一看，急忙冲过来要将哈里不花保护上马。 而捧日军骑兵早已冲了出来。 混战一阵，十名骑兵尽数斩杀。 而捧日军骑兵也死了近十名。 金人骑兵在如此重重包围之中，居然还能有如此战力，让人心惊胆寒。 哈里不花见手下已经死光，就像一头被围猎的猛兽，逮谁咬谁。 他看准将他打下马来的姚友仲是一员将领，于是不顾一切朝姚友仲扑来。 “困兽犹斗！” 姚友仲冷哼一声，手中朴刀挥砍，将哈里不花拦腰斩断。 鲜血如注，将雪地染红。 “清扫战场，收割人头，撤！” 姚友仲浑身冒着白气，大口喘气。 斩杀这个金人统领颇费力气。 而且还是我方占绝对优势情况下。 喔喔！ 不远处，雄鸡打鸣。 不知不觉间，竟然东方露出鱼肚白，已经是黎明破晓。 这时，魏启辰带着人马过来。 两人一碰头，清点金兵人头，共计103颗人头。 而自己一方，也战死了三十多人！ 没想到在如此绝对优势偷袭下，还有如此伤亡。 不管如此，还是全歼了这股金兵。 “回城！” 姚友仲、魏启辰、张守仁三人简短对话之后，近三百白袍白马士兵，迅速撤离陈桥镇。 留在雪地里的，是上百具被脱个精光的无头尸体。 第49章 大宋威武! 当金色的晨晖洒落在景阳门的城楼上的时候，东京城也沐浴在了一片金碧辉煌之中。 城头，朱元璋身穿黄袍，与金色晨晖相映成趣。 身后，却是殿前司都虞候以上的武官，以及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 密密麻麻，站满了城头。 就在姚友仲和魏启辰那五百士兵出发之后，朱元璋便下了一道命令。 明日的朝会不在大殿上开，而是让文武百官走上景阳门的城头，迎接凯旋的勇士！ 刘韐和王宗濋听到朱元璋下了这道命令，大吃一惊。 姚友仲他们虽然五百人前去，但那边可全是金兵，万一有去无回，皇帝岂不是在所有人面前丢了颜面。 他们急忙劝朱元璋三思，这不是开玩笑。 别说有去无回，若是折损大半没斩杀几个金兵回来，一定会被大臣们暗地嘲笑。 这是一场豪赌啊！ 然而，朱元璋却坚持己见，非要这样不可。 因此，在这些大臣们的复杂神情中，他第一个来到了城头，凝望北方，默不作声，一呆就是半个时辰。 上百名红袍紫袍蓝袍绿袍的大臣，窃窃私语。 王时雍，徐秉哲等着看皇帝的笑话。 如果姚友仲这次偷袭不成功，全军覆没或者惨败而归，他们一定联合冯懈等一帮人，劝皇帝做好两手准备。 “陛下，您进去歇歇，别冻坏了身子啊！” 王宗濋和王怀吉见朱元璋在寒风中如同一杆标枪样笔直，纹丝不动，心疼不已。 这一个月来，官家从一个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的皇帝，一下子变成了如此雷厉风行一个人。 其中的转变，作为陪伴在官家身边十多年的内侍，官家的改变给王怀吉的冲击时最明显的。 当看到朱元璋一动不动站在城头的寒风中，目视远方，宛如一尊神像的时候，王怀吉除了好言劝诫，似乎并没有其他办法。 朱元璋充耳不闻，看着远处那雪地与蓝天交接的地方。 他的脸上，淡然自若，充满了无比的信心。 神机营和捧日军这五百精锐，要是连100金人都歼灭不了，那之后的守城战，也很悬乎啊！ 而且，还是在金兵大意之下偷袭。 朱元璋把文武百官都叫上来了。 这些文武百官也是翘首以盼，他们在城楼上吹着寒风这么久了，当然也想早点结束。 “官家，官家！快看远处！” 就在这时，朱元璋身边王宗濋兴奋地叫了起来。 朱元璋浑身一震，凝神看向远处。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一道白色的线条越来越粗！ 是昨晚出发的那五百勇士！ 朱元璋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为之一松。 姚友仲他们三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而神机营的首战，以及突火枪的战术，应该得到了验证。 随着骑兵的出现，城头也开始沸腾了。 武将们一个个兴高采烈，互相庆祝。 文官们的惊讶和震惊写满了脸上。 他们今早听说官家昨晚派出五百骑兵去陈桥镇偷袭金兵了。 如此冒险的行动，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成功了。 “诸位卿家，随朕下城楼，夹道欢迎凯旋的勇士们！” 朱元璋大手一挥，便让王怀吉在前面带路，走下城楼。 大臣们更加震惊了！ 官家太过分了！ 居然给这些士兵如此高的礼遇！ 要知道，那些中举的学子们，在东华门唱名的时候，也重来没有哪个官家会出来接见。 疯了！疯了！ 大宋的天要变了，官家要把武人捧上天了啊！ 尽管大臣们心里震惊都无以复加，但朱元璋在前面要去迎接得胜归来的将士，他们哪里敢有不从。 而武将们听到朱元璋居然去城门迎接前去偷袭的金人的骑兵，一个个顿时振奋无比。 官家能在城头迎接，已经是对将士们的最高礼遇。 可没想到，他居然要去城门迎接。 此等荣耀，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啊！ 轰隆隆！ 近五百骑兵龙腾虎跃般飞速跑来！ 激扬起来的雪沫，在他们身后飘荡，形成一圈圈白雾！ 姚友仲、魏启辰、张守仁三人趾高气扬，就如同春风得意马蹄疾那般。 当他们来到景阳门前的时候，城门已经打开。 浑身杀气的他们，放慢了步伐，缓缓入城。 守城的士兵眼神之中，全是仰慕和崇拜。 “陛下，居然是陛下！” 长长门洞之后，一道明黄色映入眼帘。 这种颜色，只有当今圣上才能穿。 姚友仲浑身颤抖，眼睛湿润起来。 他想了无数种凯旋归来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皇帝会来城门迎接他们！ “全体下马！” 姚友仲当即一声高喝，四百七十名勇士整齐划一跳下了战马。 接着，他们在姚友仲和魏启辰的带领下，带着一百零三个血淋淋的金人人头，来到了城门后的广场。 张守仁和他的锦衣卫，已经悄然离开。 作为官家的耳目，他们不需要荣耀加身，官家对他们的信任，就是最大的荣耀。 此时，文武百官，诸班直，殿前司等在城门后的广场围成一个椭圆。 朱元璋正在最中央。 “陛下，神机营及捧日军五百将士袭击陈桥镇，全歼金兵谋克一百零三人，阵亡三十人！” “特来复命！” 姚友仲、魏启辰带着身穿白袍的士兵，齐刷刷单膝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什么？ 全歼金兵骑兵分队，仅阵亡三十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份战绩不算耀眼，但含金量不亚于相州城的张宪用三弓床弩射杀了金人东路军副帅完颜阇母！ 因为这是宋军在野战中打败了金兵。 “壮哉！” 朱元璋上去将两人扶起，大声道，“姚统制、魏统制，你们辛苦了！将士们，请起！” “谢陛下隆恩！” 四百七十名士兵齐齐起身，大声谢恩。 他们的声音，无比铿锵坚定，似乎有着无比的自信，还有浩然的杀气！ 朱元璋十分满意看着这些士兵。 通过对禁军的整编，人数减少，但战斗的意志却增强了！ 这一偷袭战，更加会让殿前司上五军以及神机营泛发新生和活力！ “诸位卿家，金人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你们现在看到了吧！无论他们多么凶悍善战，我们大宋的将士，也照样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 朱元璋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广场上回荡，更是在所有人心中回荡！ 刘韐和王宗濋当即大声喊： “大宋威武！” “陛下万岁！” 顿时，在场的武将以及禁军士兵全部跟着怒吼起来： “大宋威武，陛下万岁！” 在场的文官们，被这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震慑到了，很多人的神情也变得十分复杂起来。 第50章 壮行酒 朱元璋在景阳门亲自迎接偷袭陈桥镇将士凯旋之事去，随着东京城沐浴在太阳之中的同时，也传遍了全城。 “陛下真乃血性之人啊！” “这一次应对金人南下，陛下的表现让人无比振奋啊！” “壮哉大宋，陛下和禁军将士们，都是好样的。” “百年大宋，血性又回来了！定然要让金人来了回不去。” “杀金狗，杀金狗！” 大街小巷，酒肆茶舍，无不议论纷纷，争相传颂。 这一个月来，大宋发生太多让人振奋人心的事情了！ 陛下杀妖人、罢相、抄家、相州城张宪击杀金人副帅、白马津宋军与金人激战，再到现在禁军骑兵雪夜偷袭金兵。 一件件，一桩桩，让东京城的百姓无比振奋，热血沸腾。 “你们听说了吗？官家不仅追封了战死的三十名将士，还将斩杀的一百零三头金狗头颅挂在了景阳门城头上，煞是壮观！” 酒楼之中，一个书生唾沫横飞，眉飞色舞。 “哦！这一百多个金狗的人头这么一挂，金狗来了一定会暴怒如雷啊！” “是啊！金狗在河北怎么对付我们大宋的子民，就该以牙还牙。” “去年他们来过一次，被**和老种经略公联手将他们打败；这一次，有官家力主死战，一定会让金狗有来无回。” “听说开封府招募民夫，但凡城中血勇者皆可参加，你我兄弟两人一身武艺，此时不报效国家，何时报效！” “唉，可惜上一次左先锋军在东京城外招募士卒，我却错过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兄台等等我，我们一起去！” “......” 在很多人看来，汉人是一个崇尚和平，只喜欢种田种菜的民族，风花雪月，田园浪漫。 但是，他们骨子里却藏着汉唐的血气！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一旦他们骨子里的好战血脉被激活觉醒，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却能横扫一切。 重生在赵桓这个亡国之君身上的朱元璋，就如同太平洋上的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美洲大陆上却是掀起一道毁天灭地的飓风！ 面对即将杀到城下的金兵，东京城百万军民，已经不再像八九月份金兵再度起兵南下的时候那般畏惧了。 而此时此刻！ 东京城外城各处开始出现更多的士兵，神臂弓、床弩、投石炮、投石车、火油、滚木、石灰水、铁蒺藜等等守城器械也大量出现在了北门和东门等各处城头。 大捆大捆的箭矢，一堆堆石块也搬了上去。 城门加固，城外的护城河冰面炸开，城中开始宣布宵禁，无数黑衣人在大街小巷出没。 接着开封府官差捕快冲进酒楼、民房、青楼。 一个又一个奸细被官府纠了出来，有的被关押，有的当街处死。 这一切，也昭示着大战即将到来！ 而在枢密院的议事厅内，更是一片紧张气氛。 枢密院的官员悉数到齐，一个个神色紧张。 大厅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将东京城与周边百里的地形全部还原，山川河流城池历历在目。 刘韐对着沙盘摸着胡子沉思。 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兵部、开封府等等但凡东京城的军事力量主要负责人已经全部聚集。 不断有人快步进来，宣报金兵的进展情况。 “一万金兵骑兵，渡过广济河，出现在东京城东门外二十里！” “三万金兵步卒，有器械辎重，刚刚渡过黄河，其目标是东京城北门！” “一万金兵骑兵，出现在东京城西门的岳台。” “......” 有人宣报，也有人将一面小旗子插在了沙盘上。 不一会，在沙盘上的敌我双方形势，也渐渐清晰明了！ 东京城的北面、东面、西面三处，已经被金兵堵住，而留下南面没有派兵围城。 看金人的部署情况，北门便是金人的主攻方向。 大量的投石车，冲车等攻城器械布置在了东京北门。 而整个金人的兵力，不是情报中的八万，而是十五万。 这多出来的七万，竟然是金人一路南下，那些不战而降的宋军。 沉思许久的刘韐，脸庞一抬，眼睛一亮。 他炯炯有神扫视全场。 在场所有的官员和将军们也纷纷停止了窃窃私语，身形一整，灼热的目光看向刘韐。 刘韐缓缓开口，语气铿锵有力： “诸位同僚，将军，现在金人已经来到城下，将我们三面围住，东京保卫战的战斗也即将打响！” “官家此刻在垂拱殿内，也无时无刻关注着战况！我希望大家同心协力，无惧生死，誓死守住自己的阵地。” “用我们的坚城，器械，还有死战的决心，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 “官家说了，这里是大宋的都城，也将是金狗的丧生之地！” “大家，有没有必胜的决心？” 有！ 众人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怒吼！ “好，人在城在！拿酒来！” 刘韐大喝一声，有从事端上了一坛坛高粱酒和一个个瓷碗，并分发给在场的将军和官员。 随着每人手中的酒倒满，枢密院的大厅之中充满了浓郁的酒香。 刘韐双手高举酒碗过头： “今天我与诸位喝下此碗壮行酒，来日再共饮官家的庆功酒！” “干！” 刘韐仰头喝尽，然后将酒碗狠狠摔在地上。 “干！” 随着大家的怒吼，一个接一个碗摔在地上，大厅之中战意也达到了顶点。 随即刘韐将他们送出了大厅之外。 他们出去之后，便是走上城头，与麾下将士一起并肩作战，有可能会受伤，有可能会战死！ 这番摔碗鼓舞士气的举动，却是刘韐与张叔夜长谈所获，来自他招安的梁山聚义。 在文人看来，很粗俗，难登大雅之堂。 但却能激发将士斗志。 把守东京各处城门的是步兵司的禁军共计六万人。 开封府组织了五千民夫，马军司维持城内秩序，并作为预备队随时投入守城。 神机营和捧日军等五支精锐部队在城中养精蓄锐，暂时按兵不动。 随着将领们一个个离开，枢密院内只剩下刘韐等一众枢密院和兵部的文职官员。 “刘大人，金兵大队兵马已经抵达北门外十里，并亮出了完颜宗望的旗号！” “官家要去城头与完颜宗望对话！” 刘韐一听，当即下令： “尔等守在此处，纵观全局，随时向我汇报最新动向！” “我要陪官家去北门城楼，会一会完颜宗望。” 第51章 朕也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要来犯我大宋? 东京城外，战鼓隐隐，马蹄声碎，金兵犹如狂澜，铺天盖地而来，将天际染上一抹不祥的暗金。 城门之上，箭矢在弦，刀锋冷冽，每一双眼睛都紧盯着远方的地平线，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与决绝，整个城池已悄然拉紧了战争的弦。 枢密院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坚毅不屈的脸庞。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却无一不饱含对家国的热忱与誓死扞卫的决心。 战意，在这里汇聚成河，沸腾翻滚，仿佛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化作滔天巨浪，冲刷掉所有来犯之敌。 此刻，东京城，不再是繁华的代名词，而是成为了不屈意志的堡垒，每一砖一瓦都蓄势待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洗礼。 而朱元璋却在垂拱殿内，悠闲的品着香茗，闭目养神。 之前该交代的，能做到的，朱元璋已经倾尽全力而为。 大战来临这一刻，那就给大臣和武将们去尽情施为。 朱元璋要做的，就是为守城的百万军民做一个定海神针。 他的淡定和镇静，会鼓舞和影响很多人。 “陛下，枢密院那边正在召集各司将军们决议，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王怀吉小心的建议。 作为随身内侍，内侍省的大内总管，王怀吉本不该多嘴。 然而，他看到了朱元璋居然如此淡定悠闲，反而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状态了。 “王怀吉，你还是跟着朕十多年的老人，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 朱元璋咄了一口茶汤，缓缓放下茶杯，悠悠说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 王怀吉连忙道，“臣也是替陛下担心，枢密院那边会有什么疏忽。” “哈哈，不必担忧，论起守城的方略，朕哪里能及刘卿，朕要是过去，不仅给他们添乱，还给他们压力！” “这个时候，该过问的不要过问，朕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可！” 朱元璋一脸悠然，仿佛即将到来的大战，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见朱元璋如此淡定，王怀吉也不再言语。 “王怀吉，给朕找找岳飞和韩世忠的奏章，朕让他们半月一报的。” 朱元璋把注意力关注到岳飞和韩世忠身上去了。 这两位可是他寄予厚望的未来之星。 将来提师北伐，水陆并进，收复燕云十六州，就要看这两位了！ 朱元璋让岳飞招募的左先锋军南下，一边练兵一边平定洞庭湖之乱；让韩世忠赶往登州，集结大宋所有水军，组建一只庞大水师。 并没有让两人参加东京保卫战！ 但，朱元璋密切关注两人的动静，并要求两人半月一报。 王怀吉急忙上前，在奏章中仔细一找，便很快把岳飞和韩世忠的奏章找到了。 他将两份奏章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先是拿起了韩世忠的奏章。 看着看着，不禁满意点头。 一个月时间，韩世忠完成了大宋水军的整编，并用大宋殿前司右先锋军番号。 登州港口共计来了五百艘战船，士兵一万人！ 韩世忠将这五百艘战船整编成前后左中右五支水师，每支两千人！ 期间，完成了一次远海航行，抵达沙门岛，并清剿了登州海域上的海匪多处，受到当即渔民百姓的爱戴。 韩世忠还向朱元璋恳请为战船装配三弓床弩等远程武器，提升水师水上远程打击的能力。 “还装什么床弩？等军器监研制出红衣大炮，装在水师的船上，便能随意在塘沽和辽河中横行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 得益于大宋海上贸易繁荣，瓷器、茶叶、丝绸通过海上销售到西方，带来巨额的贸易顺差同时，也让大宋航海和造船业十分发达，遥遥领先于世界。 因此，大宋水师的大船也是非常大。 金人也有水师，是从契丹人手中接过的幽燕水军，却跟大宋是无法相比的。 但大宋的朝堂根本不重视这一块，根本不愿意将这个优势用在军事上，白白浪费了如此好的资源。 现在，朱元璋再度重视，并让韩世忠来整编水师，势必能让大宋的军事力量得到提升。 骑兵没有优势，那就在水上占绝对优势。 朱元璋拿起朱笔，认真批复了韩世忠的奏章，并在水师的建设和训练上又提出了一些意见和指导。 这可是与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中得到的宝贵经验。 “速速将朕的批复，让人第一时间送到韩指挥使手上。” 朱元璋合上了奏章，交给王怀吉。 王怀吉不敢怠慢，马上叫来一个太监，立马去办。 金人三面围城，南面还能与外界保持畅通。 接着，朱元璋又打开了岳飞的奏章。 好家伙！ 朱元璋没看几下就拍着桌子大叫，把王怀吉吓了一大跳。 “官家...” 朱元璋摆摆手，摸着下巴哈哈大笑： “哈哈，岳指挥使真是朕之徐达也！一月时间，不仅抵达了潭州，还招募了一万人大军，就连辛弃疾也在他军中。” “朕的左先锋军，将来一定是一支百战百胜的雄师！” 王怀吉一脸疑惑：“官家，您口中的这位徐达，究竟是何人？臣多次听您说起他的大名。” 朱元璋一愣，随即笑道：“这位徐达，乃是朕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一位上古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用兵如神，堪比兵仙韩信！” “原来是这样啊！官家您把岳指挥使比作此人，想必对他也是寄以厚望啊！” 王怀吉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徐达是何许人。 既然官家这么说，那就是这样了。 “将来朕挥师北上，岳指挥使可担重任。”朱元璋微微一笑。 随即，朱元璋也对岳飞的奏章进行批复。 对于洞庭湖的杨幺作乱，应该恩威并济，与吏部的大员一起配合。 整治荆湖官场贪腐的同时，向起义军传递朝廷的善意。 这十万洞庭湖起义的百姓，可以招抚吸纳为兵，让他们为国效力。 实际上，洞庭湖的叛乱也是岳飞平定的。 他通过平定洞庭湖的叛乱，招揽了不少人才，以及英勇善战的士兵。 这些也成为了岳家军的核心力量。 处理完岳飞和韩世忠的奏章后，朱元璋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上一世他十分勤政，却也是他早年从一个小兵做起，身体素质很好。 而现在这个赵桓的身体，除了年轻外，实在太孱弱了。 尽管每天早上朱元璋勤练身体，但想要像上一世那般强壮，岂是一朝一夕？ 朱元璋也开始节欲，暂时减少房事，保证自己有充沛的精力来迎接东京的保卫战。 “金人统帅完颜宗望派来使者在景阳门下传信，要与官家对话！”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匆匆来报。 “完颜宗望，哼哼！朕也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要来犯我大宋？” 朱元璋一听，顿时脸色一寒，杀气铺天盖地。 第52章 与完颜宗望对话 朱元璋接到消息要去城头与完颜宗望会面得时候，也恰好是有人通知刘韐说官家要去与完颜宗望对话之时。 刘韐和王宗濋两人，还有数名军中要员匆匆赶往景阳门。 一路上打听，得知官家圣驾就在前面。 当刘韐两人快马加班看到黄伞罗盖的时候，朱元璋已经在数名大内侍卫以及王怀吉的陪同下，缓缓登上的城墙。 城墙上，早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一身戎装的士兵，一个个神情高度紧张。 北门防御使见朱元璋到来，急忙要行大礼迎接，却被朱元璋拂袖免礼。 当朱元璋来到城墙中央的时候，刘韐和王宗濋也追了上来，马上来到朱元璋身边。 官家的安危要紧，不能容得有半点疏忽。 刘韐还是建议朱元璋不要露头出去，要与完颜宗望对话，便让使者传递。 而刘韐和王宗濋来到城墙边，朝城下看去，只见城墙护城河三里之外，成千上万的金人骑兵列队在前。 北门外的空地以及被金人骑兵站满。 队伍无边无际，一眼看不到头。 旗帜招展，迎风猎猎！ 好几万金兵竟然鸦雀无声，所带来的压迫感让人差点窒息。 此时金人的兵马，从白山黑水之间崛起，以三千五百骑就打败了十万契丹人。 随即，金人如滚雪球一般壮大，灭掉了辽国，建立了金国。 他们也看到了大宋的孱弱，发动了第一次侵略战场。 金人的兵马，现在正处在巅峰。 猛将云集，黄金一代的将领比比皆是。 兵强马壮，骑兵横行天下无人能敌。 单兵素质极高，一个金兵能与五个宋人鏖战还立于不败之地。 在金兵队伍的前方，上百名衣甲鲜明的侍卫，簇拥着十来名装束与众不同的武将。 而金兵队伍和东京城墙中间，一片肃杀。 只有数骑来回穿梭。 也许是相州城张宪用三弓床弩射杀了东路军副帅，使得完颜宗望也有些谨慎起来。 他发现大宋现在不一定跟他讲武德。 万一宋军突然也给他一梭子，那岂不是死得太冤枉。 于是完颜宗望便在侍卫保护下，远离城墙千步之外。 他要跟宋人的皇帝对话，只能通过使者来回奔跑传话了。 于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场面就这样出现了。 金人使者：“你们宋人的皇帝，来了没有？我们家大太子等候多时了！” 朱元璋便让人传话：“完颜宗望，不在北方牧马放羊，来我中原，要做什么？” “王安石诸公，遭受不公平对待，我们仰慕他们为人，特来为他们鸣冤！”完颜宗望传话道。 朱元璋听到后，一片愕然。 王安石等元佑新党变法，最后遭受旧党清算，这是大宋内部的事情，没想到金人居然以这个理由插手。 此等理由，还不如直接说金国想要你大宋的花花世界，锦衣玉食和女人。 “他们的冤屈，朕会为他们平反，那你们就回去吧！” 过了好一会，完颜宗望才派人来传话：“我大军劳师动众前来，所耗费钱粮无数，需要大宋朝廷补偿军费犒劳三军。” “哈哈，又不是朕请你们来的，是你们主动来的，想要军费，没门！”朱元璋还是客气回复。 “不给军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等我们打下东京，将你俘虏了，到时候就追悔莫及。” 赤裸裸的威胁！ 不过，对于现在的朱元璋来说，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在意这点威胁？ 朱元璋当即回复：“要战便战，不战滚蛋！” “陛下，确定要这么回对方吗？” 传话的使者一听朱元璋说得这么粗俗，当场愣住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原话一字不落传给完颜宗望。” 当完颜宗望等来朱元璋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也呆住了。 他环顾左右身边的完颜昌、完颜宗干、完颜宗辅、刘彦宗、移刺古一干将领，缓缓说道： “这个赵桓，长本事了！居然敢这么跟我们说话？诸位，你们说该怎么办？” “大太子，这还用说吗？才隔一年不打他，他就忘了痛了！这一次，狠狠打痛他，他就老实听话了！”完颜昌当即道。 “景阳门上挂着我们大金一百勇士的人头，陈桥镇雪地里将我们大金的将士脱个精光砍下头颅羞辱，如此行径，必须加倍奉还！” 完颜宗干愤然道。 哈里不花那一谋克在陈桥镇全军覆灭，而且还被人扒光衣服砍掉脑袋丢在雪地里。 很快就被完颜宗望等人知道了这回事。 这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震动。 宋人居然敢对他们做出如此举动，那就意味着这一场仗，是死战到底，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据各方情报，宋人这一次与上一次表现截然不同，赵桓这个皇帝也变得强硬无比了。”完颜宗辅紧皱眉头。 “大太子，各位都统，王爷！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彦宗见缝插针接话道。 “刘都统，你说吧！”完颜宗望淡淡说道。 “宋人皇帝这次变得这般硬，还不是没有吃到苦头！另外，应该也是他朝中那些主战派抬头，把持了朝政。” “因此，我十分认同完颜都统的看法，只要我们将他打痛，就会乖乖出来跟我们乞降和谈了！” “末将不才，恳请出战！” 刘彦宗一拉一捧，在金人贵族面前左右逢源，长袖善舞。 果然刘彦宗的话让完颜宗望很是受用，又是完颜宗望对着传话使者道：“去回复赵桓，一个时辰后，我们便攻城，让他洗干净身子投降！” 使者急忙传话而去。 朱元璋收到回复，波澜不惊，微微一笑： “我们大宋已经枕戈待旦，正要与金人决死一战，想攻城，尽管来吧！” “再回他一句，完颜宗望他活不过明年四月，让他多多保重身体。” 朱元璋说完，便交代刘韐和王宗濋等人，做好防守准备，金人马上就要攻城了。 而他自己，则起驾回宫。 等下打起来，他还在城头，会给守城的士兵添乱的！ 朱元璋一离开，北门城楼上立即涌上更多的士卒，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哈哈，真是狂妄，居然断言大太子明年四月会死！” “大太子身强体壮，将来是继承大金皇位的人，这个赵桓真是大放厥词。” “我们还说他一个月内必死呢！” 使者战战兢兢将朱元璋的回话传来，东路军的一众将领纷纷嘲笑起来。 然而，完颜宗望却愣住了。 他的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53章 兵临城下 完颜宗望身体一直很强壮，百病不侵。 他为人精细，执着，仁慈善良，喜谈佛道，面相丰腴似佛。 将士甘为所用，攻必克，战必取。 军中号称“菩萨太子”。 然而他遇到了一个高僧，给他看了一相。 高僧看了之后，什么话都不说，便匆匆离开。 完颜宗望不知所以，缠住高僧告诉结果。 高僧在得到完颜宗望的保证之后，才告诉他命犯天煞，活不过三十八岁。 完颜宗望觉得自己向往佛道，不会这么短命，没有为难高僧，也没有将高僧的话听进心去。 本来这件事完颜宗望已经淡忘了。 但现在突然被赵桓这么一说，他心里顿时咯噔起来。 两个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居然如此精准断言完颜宗望的寿命，这怎么不让完颜宗望心生芥蒂。 难道自己还真的就这么夭寿了？ 这么说来，极度不甘啊！ 一时间，完颜宗望愣在原地。 “大元帅！” 周围的人急忙叫唤他。 完颜宗望这才回过神来：“刘彦宗，攻城乃是你们所长，那我们东路军攻城的首战，就交给你了！” “另外，王彦、刘璧、董才、李邺各部汉军均归你节制，能否破城，就看你了！” 王彦、刘璧、董才、李邺等人是河北东、西两路的宋军将领，不敌金人，便选择了变节投降，成为金人南下的马前卒。 刘彦宗一听，当即大声领命。 刘彦宗手下有一万汉军，王彦、刘璧、董才、李邺四人加起来又有两万人。 这共计三万大军，攻打一个东京城北门，人手足够。 根据完颜宗辅提供的情报，守卫东京城北门有一万禁军。 但东京城北门总共有四个城门，酸枣门、封丘（景阳）门、陈桥门、卫州门！ 一万人守四个门，防御的压力还是挺大。 但也不排除宋军会从其他门调兵来增援。 不过，自古以来攻城破城，哪里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那可是一场持久战和消耗战，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 刘彦宗领命之后，就开始指挥兵马布阵。 一个个方阵从金兵队伍中出来，还有一台台攻城器械也推了出来。 二十多台投石车，在数百士兵的推动下，轰隆隆向前行驶。 三万汉人军队，在刘彦宗的指挥下，布下了十个三千人的方阵。 刀盾手在最前面，掩护弓弩手，最后是长枪兵殿后。 而投石车、冲车、撞车、井栏。云梯等攻城的器械被三万汉军方阵保护在中间，整体如同一个巨大怪兽。 呜！ 随着战鼓声响起，三万已经投降金人，甘心成为马前卒的汉军开始动了。 此刻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汉人，为了自己的苟且偷生，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把刀对准了自己的民族。 而刘彦宗和郭药师这些人，在燕云十六州成为辽人的领土后的百年时间里，对中原的归属感已经不这么强烈。 他已经忘记了祖宗，把自己当成了辽人，然后是金人！ 轰隆隆！ 随着这些器械木做的车轮滚动发出刺耳的声音，三万汉军缓慢而动，向前推进，距离东京城的北门也越来越近。 投石车也即将达到最佳射程的两里距离。 每台投石车旁边，马上有数十人围了过来，开始固定支架，调试射程，忙得不亦说乎。 而其他士兵则是原地休息，时刻关注着城墙上的动静。 金人在城外大举准备攻城的同时，东京城头上也不闲着。 城头早已架起了一个又一个大锅，点火烧柴，开水，热油，金汁等也开始支棱起来。 一队队士兵来回跑动，穿梭。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大战来临前的一刻，是最让人煎熬的。 刘韐在朱元璋回宫后，也在北门城楼搭建起指挥所。 明白了金人的主攻方向，刘韐作为守城的主要负责人以及指挥者，东京城中九万禁军，五千民夫皆受其统一指挥。 朱元璋在提拔刘韐作为枢密使的时候，就明说了军事指挥不会过多干涉。 枢密院有指挥权，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有统兵权。 这次东京城的防御部署全部交给枢密院，三司的兵马听枢密院的部署。 如此一来，不会出现多头指挥，实现统一协调作战。 刘韐为了第一时间掌握战况，不顾其他枢密院的下属苦劝，执意要将指挥部放在景阳门的城楼上。 “刘大人，这些敢当金人狗腿子的家伙，今天居然拿起我们大宋制造的投石车和冲车，攻击大宋的京城了！” 种崇彦在一旁愤愤说道。 本来他就是种师道的孙子，又被官家钦点成为神机营的统制官，对他处罚也只是做做样子。 他被当街打了三十大板，声音响亮，却不伤筋骨。 还没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一万神机营此时全在城中休整，刘韐便让种崇彦、姚友仲、魏启辰等一干统制跟在身边，来城头观战。 “他们这些百年以来都在燕云十六州长大，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是大宋的子民！” 刘韐叹息道，“不过，官家也说，等赶跑了金人，一定励精图治，收回燕云十六州！” “刘大人，将来要是官家提兵北伐，收复故土，我愿意当一名小兵，冲到最前面！”姚友仲大声道。 “我们说远了！眼下这些汉人军队，主要是刘彦宗的兵马，他们熟悉我们大宋的军制，对攻城守城也是相当了解。” “比起金人骑兵来，他们更加难以对付！” “也不知道北门的将士们，能抗住多久？” “大人放心，我们北门一万将士誓死不退！” 陪在刘韐身边的北门防御使一脸坚定。 一行人走到了箭楼。 这里，摆放着五台三弓床弩。 一队士兵也正在紧张地调试。 “刘大人、姚大人、魏大人、仲大人、张大人....” 士兵队长见刘韐等进来，急忙打招呼。 刘韐挥手示意他不必如此，随即问道：“这些床弩，都调试好了吗？” 队长大声回答：“回大人，调试完成，一切正常。” “很好！” 刘韐拍拍队长的肩头，“想不想像相州的那位小将一样，一箭成名呢？” “想，做梦都想！” 队长毫不犹豫回答道。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队长挠挠头，“各位大人，你们笑什么？” “那就好好射，下面有的是金兵的大官！你要射死一个，官家亲自接见你，给你封赏。”姚友仲大声道。 “官家，刚才我看到他了！要是能被官家亲自封赏，我老刘家的族谱得重开一页！” 队长见几位大人没有一点官架子，当即也放开说话起来。 “很好！” 刘韐又给了这个队长一拳，“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就在这时，城头轰的一声巨响！ 刘韐等人急忙出来一看，原来是金兵在测试投石车射程！ 这一石块下来，城墙被砸得一阵颤抖。 “娘的，太张狂了，欺我们没有投石车吗？”姚友仲破口大骂。 守城一般很少装备投石车。 “大人，要不让小的还以颜色如何？” 第54章 射帅旗壮军威 见到金人的投石车测试投掷如此嚣张，一发就直接投到了城墙上了，三弓床弩的队长主动请缨，要给金人还以颜色！ 刘韐听到队长主动请战，微微一笑：“好！那就给本官露一手！” 队长获得批准，当即兴奋起来，转身对着自己手下大声吆喝： “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我们射一箭给大人们瞧瞧！” 十来个士卒一听，轰然答应，立马忙碌起来。 刘韐等人也安静下来，在一旁静静观看。 只见士卒们迅速将床弩的弓弦通过机关绷直，然后将一根一丈长，如同长矛般大小的箭矢放进了床弩的导槽。 准备好之后，队长亲自上手瞄准。 “大人，需要我们射他们什么？” 队长冲着刘韐问道。 刘韐朝外看了一下，发现金兵投石车阵后，一杆刘字大旗缓缓向前挪动。 帅旗下，聚集着百十个侍卫，保护着数名金人武将。 “那里想必就是那个刘彦宗的帅旗了！若是将它射倒，必然让刘彦宗士气大落！” 刘韐点点头，转身对队长说道：“金兵那个帅旗，若是射中，定能大壮我军声势，挫败敌军士气。不知你有把握射之？” 队长直立起身看了看，稍作思索一阵：“刘大人，把握肯定说不上，但小的可以试试，尽全力而为！” “行，无论射中与否，本官为你请功！”刘韐一听，当场敲定。 队长得到刘韐的肯定之后，激动的脸庞忽然间就冷静下来，眼眸之中射出异样寒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到了床弩之后，指挥着身边的士兵帮忙调整床弩的仰角和弧度。 咚，咚咚，咚咚！ 此刻，金人的战鼓由缓慢到急促响起。 坐在地上的汉军士兵也纷纷站了起来，将盾牌护在身前。 咯咯咯！ 而二十台巨大的投石车也开始缓缓移动，它们通过第一发测试投弹，大致得出了最佳射击距离，于是在军官的指挥下，调整投石位置。 同时，撞击城门的冲车，攀爬城墙的云梯等等，也全部准备到位。 既然完颜宗望对他如此信任，让他来首战主攻东京城北门，那刘彦宗也是非常积极表现。 毕竟在攻城这一块，刘彦宗和他的汉人部队，比起女真人来说，更加专业了。 “全体向前推进五十步！待投石车轰击开始之后，分别对东京北门四个城门同一时间发动进攻。” 刘彦宗也下达了即将进攻的命令。 三万给金人当狗腿子的汉军，其中一万人开始动了起来，与之一起向前的，还有刘彦宗以及他的帅旗。 他不相信宋人的三弓床弩能每次都能在千步左右精准射到他。 毕竟千步之外操控弓弩来击杀一个人，运气的成分太大！ 而他却相信自己，是一个福大命大之人。 “有杀气！” 然而，就在刘彦宗信心满满，用第一次全面进攻就给守城的宋军带来巨大伤害的时候，他身边的董才忽然面露惊恐，大声呼叫。 刘彦宗顿时冷汗直冒，急忙下意识快速缩了脖子。 一阵劲风从脸颊刮过，接着轰地一声巨响。 三丈高的“刘”字帅旗受到了重创。 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喀嚓喀嚓，帅旗被风一吹，朝着周围的人群缓缓倒了下来。 帅旗周围的侍卫见大旗倒向他们，一个个惊吓得四处躲闪。 一阵鸡飞狗跳伴随着尘土飞扬，大旗倒在了地上，碗口粗的旗杆拦腰而断。 刘彦宗等人瞬间脸色大变，神色无比阴沉。 大战在即，帅旗竟然被人射倒，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大人，大人！” 董才等汉军将领纷纷围了过来。 “进攻，给我进攻！” 刘彦宗脸黑如墨，突然声嘶力竭大声怒吼。 传令兵朝着前方挥动令旗，战鼓咚咚急剧响起。 咯吱咯吱！ 二十台投石车，接二连三投射出泥坯和石块，一起朝东京城的北门上空飞去。 而此刻！ 东京城封丘门的箭楼上，一片欢腾。 那个小队长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居然将对付的帅旗给射倒了。 他使劲揉揉眼睛，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小子，等着陛下亲自给你封赏吧！”姚友仲狠狠拍了拍这个兴奋得呆若木鸡的队长。 先登、斩将、夺旗、陷阵，古往今来四大战功。 这个队长虽然不是冲进敌军之中砍旗，但射倒敌军大旗的卓越功劳，也直追着四大功。 “干得漂亮！等下你们再接再厉，给我多射掉几个敌军将领！” 刘韐更是喜形于色。 小队长的运气好，何尝也不是他的运气好呢？ 射倒刘彦宗的帅旗，定让刘彦宗的兵马士气低落。 而我方，士气大涨。 随着敌军帅旗缓缓到下，城楼上的宋军将士，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格外振奋。 对方出师不利，反了大凶之兆，那就是有利于我方啊！ 宋军将士立马爆发出一阵阵怒吼，在北门上空滚滚而过，如同惊雷。 不过，也就在他们刚刚振奋之时，城下的投石车也开始攻击了。 “注意躲避！” 北门防御使、指挥使、统制官、虞候等各级将领在欢腾之余，早已看到了金兵的异动，立马大声对着身边的士卒吆喝起来。 宋军将士纷纷找到掩体躲避的时候，投石车的石块和土坯如雨点一般砸了下来，在城头上炸开。 土坯炸裂溅射，击伤周围好几个士卒；石块砸烂铁锅，柴火和开水飞溅，又有不少宋军将士被波及受伤，发出嗷嗷大叫。 等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给受伤的士兵救治，又一波石块和土坯也砸了下来，又给城头的宋军带来一波伤亡。 “娘滴，这帮狗崽子，对付同族起来，如此狠毒啊！” 宋军大都知道城下对他们用投石车攻击的，使燕云十六州的汉人组成的军队，一个个恨得牙痒痒的。 可是大宋东京城的防御体系中，并没有部署远程打击的投石车，不能以牙还牙，只能先忍着挨打。 宋军都在城墙垛子后面躲避乱石土坯，但四个城门八个箭楼，三十二台床弩，在防御使的命令下，开始反击起来！ 他们的目标，当然不是投石车。 即便长矛一般粗的弩箭，无法对投石车造成破坏。 这三十二台床弩的攻击对象，是那些推着冲车和擂木的士兵。 “放，给我射他娘的！” 一枝枝弩箭，从四个城门旁边的箭楼上射出，朝着城墙斜下方的冲车飞去！ 而此刻，大宋与金人的东京攻防战，正式打响！ 第55章 折家将门折彦质 与此同时。 西京洛阳。 以同知枢密院事受命前往西京担任留守，支持西京防御作战的张叔夜，与河东宣抚使折彦质，也正在西京城头上，一起查看汹涌而来的金兵西路军。 金兵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又叫粘罕！ 麾下猛将云集，完颜希尹、完颜娄室为副帅，小战神完颜银术可为先锋，汉人高庆裔，时立爱为谋主。 完颜银术在河东德隆府与折彦质大军对峙。 不料折彦质虚张声势不断增兵，把完颜银术可迷惑了。 等完颜银术可发动攻击的时候，却发现折彦质主力已经撤退，留下老弱病残和一堆稻草人等他！ 杀光这些留下来的宋军后，完颜银术可一万先锋也损失了好几百。 他马上兵分三路向南追击，在河阳追上滞留在黄河北岸的三万宋军。 不费多少力气，完颜银术可将这三万宋军击败，并斩杀了好几千人！ 不过，得知折彦质有七万大军过河，回收到洛阳城的时候，完颜银术可急忙将这个情况上报给完颜宗翰。 同时，完颜宗翰也得知了西京留守换成了张叔夜。 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完颜娄室商议之后，决定星夜过河，直逼洛阳城下。 同时，完颜娄室率一万精锐西进潼关，拦截前去东京勤王的陕西经略使范致虚的二十万大军。 而在黄河北岸，还有河北东路宣抚使范讷军、宗泽军、北道总管赵野等军。 完颜宗翰面临的压力也不小，想要与东路军会师的话，西京洛阳是他绕不过去的坚城。 而且现在城中，有原西道总管王襄的三万守军，张叔夜带来的一万勤王大军，还有折彦质的七万河东军。 十一万兵马堆在城中，想要攻下，自然也是得费一番心力。 差不多与完颜宗望抵达东京城下时间差不多，完颜宗翰带领六万金兵以及五万投降的宋军，浩浩荡荡杀到了城下。 “张兄，如今陛下真是要与金人死战到底吗？” 折彦质看着城下无边无际的金兵，脸色阴沉。 当官家的命令到来的那一刻，折彦质的头很大！ 十二万大军安全撤回西京，是个庞大的工程，他付出了减员三万人的代价。 三万将士死的死，散的散，没有几个逃回西京。 这笔帐，折彦质是决意要找金人讨还。 他准备在黄河南岸北芒山一线构建防御公事，与完颜宗翰决战时，张叔夜却跑来命他退回洛阳，用城池来消耗金兵。 一开始折彦质还不相信，张叔夜拿出了朱元璋的圣旨，以及枢密院的部署安排。 折彦质这才将兵马全部收拢在城中。 “折兄，你若是能见到陛下，定为他的改变所震撼！” “陛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让我恍如隔世。” “不过，有如此决心死战的陛下，何愁金人不退。” 张叔夜语重声长道。 “陛下真如你所言，那是大宋之幸，我等武人也将会不惜命守卫大宋！”折彦质目光闪烁。 折彦质作为折家将门第七代领军人物，在徽宗时期就受到重用。 他与完颜宗翰对峙中，还多次与其通信，希望罢兵息战，不要给百姓带来灾难。 然而这也是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随着金人第二次南下，折彦质受命极力保守平阳府(今山西临汾)及汾州一带。 然而平阳知府林积仁压根没有打算坚守，朝廷所差都统制刘锐也不肯用命，最终平阳府陷落，威胜、隆德、泽州相继失守。 金人长驱南下，折彦质以宣抚副使领兵十二万与同知枢密院事李回共守黄河，但未及战斗宋师尽溃。 因此溃败，折彦质被贬为海州团练副使。 朱元璋自然知晓这位将门翘楚的历史命运，于是提前让折彦质撤退回黄河南岸，与张叔夜共同守卫西京。 至于能不能改变折彦质的命运，那就得看他在西京防守战中的表现了！ 不过目前为止，折彦质、李回及麾下七万大军保住了。 “折兄，陛下的意图，你应该清楚！” “东京西京两处坚城，将成为对抗金人的主战场。我们得充分利用城池的优势，将完颜宗翰拖在这里，为陛下那边减少压力。” 张叔夜缓缓道。 “张兄，陛下的战略意图，我已明了！西京不能丢，也不能退！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将完颜宗翰拖到明年开春，然后反攻。” 折彦质点点头，紧接着说道，“不知我那叔父，能否坚持到我们北进太原！” 他的叔父折可求，在太原陷落后，带领一部分折家军转战府州，与知麟州的杨宗闵一起顽强抵抗。 直到金兵南下破了东京，回师围困折可求，折可求孤立无援，投降了金人，晚节不保。 折可与死节，折可存被俘死在逃跑路上，折彦质被贬海州，折可求数度兵败投降。 起于麟府两州，号称大宋西北长城的百年折氏将门，就这样消失再了历史长河中。 到了南宋，折家再也没有往日的辉煌光芒！ “你折家一门，大宋西北铁壁，你叔父虽然在府州顽强坚持，但我从东京来的时候，陛下就已经让枢密院派人与河北东西两路和河东路各处留在金人后方的兵马联络，让他们咬牙坚持，朝廷一定不会忘记他们的！” 张叔夜连声道。 “官家考虑如此周到，那我叔父一定能坚守到胜利到来！” 折彦质听了张叔夜的话，也放心下来，对着张叔夜拱手道：“张兄，如何守好西京，我唯你马首是瞻。” 在折彦质军中还有一个枢密院的大员，同知枢密院事李回。 他外派到折彦质军中，大概是有监军之职。 毕竟折彦质手中有十二万大军啊！ 其中，还有他折家军三万二千人！ 可张叔夜是官家直接提拔委派，勾当西京留守防御事，李回与张叔夜都是同知枢密院事。 这里说了算的人，还是张叔夜。 “折兄，我们大家通力合作，**协力，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 张叔夜也拱手回礼，“陛下重用将门，他提拔了杨家、呼延家的后人，还赦免了姚平仲的罪，派人将他召回。” “听说，老种经略公的孙子也被官家直接任命为新军的统制。” “折兄，你是折家的旗帜，可不能落后啊！” 折彦质听到这么多将门被启用，顿时热血沸腾：“张兄放心，我折家岂能落后？” 随即两人在城头巡查一阵后，回到主城楼，静等金兵动静。 完颜宗翰的数万兵马在寒风中列队完毕后，一名使者从队伍中骑马跑来。 他飞快跑到城下，对着城头大喊： “城中的宋军听着，我大金雄兵已到，你们速速开门投降，不然杀进城来，屠城三日！” 第56章 射金人 西京城楼上，折彦质、张叔夜、张伯奋、李回等人此时正在北门城墙上巡视。 张叔夜和折彦质针对当前城下金兵的情况，好一阵感叹讨论，却听到城下金人使者叫唤。 见金人使者如此趾高气扬，居然扬言要屠城，几人对视一眼，怒火中烧。 “金狗嚣张，让人气愤！若是能当众教训他，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折彦质指着城下的金人使者，回顾左右，怒声说道。 只见一众将领之中，一个黝黑矮个的将军走了上去：“折将军，末将部曲中，有善射者，可还以颜色！” 张叔夜转头一看，却是他招安的水泊梁山头领，现为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的宋江，不由得眉头一皱。 “宋将军，你麾下有善射者？” 折彦质连声问道。 “然也，末将麾下善射者，人称小李广，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宋江当即得意的推荐起自己的死忠花荣起来！ 杨志、林冲、徐宁、朱武、呼延灼五人被当今皇帝直接点名，两次召见，然后调去新军担任统制。 这事让宋江既羡慕又嫉恨。 好在这四人跟宋江的关系比较远。 除了朱武，其他四人都还是朝廷的人，宋江本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想法，最终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梁山这帮兄弟，跟他被朝廷招安后，大家的心也开始散了。 除了像花荣、李逵、张顺这些对宋江死心塌地的人之外，其他的人也开始心思活络起来。 朱武被调走，史进、鲁智深、武松等人开始有想法。 杨志、林冲、呼延灼、徐宁被重用，关胜、秦明、索超这些原本是朝廷的人心思各异。 宋江自然看在眼里。 他们一部随着张伯奋来到开封后，宋江就想着立功升官。 趁身边这些弟兄还团结在他周围的时候，赶紧踩着他们的肩头爬得更高一些。 不然到后面一个个都离开话，想要利用他们就用不到了。 宋江非常仰慕折彦质这种将门的将军。 折家是西夏人，投靠大宋后，声名赫赫，宋江自然是从头到脚的羡慕，也想成为折彦质这样掌握重兵，巡抚一路的大员。 这也是宋江追求的人生巅峰。 此时，宋江听到折彦质咬牙切齿要给城下那个叫嚣的金人使者一个教训时候，他便不遗余力推荐花荣出来！ “哦！” 折彦质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大声道，“宋将军，速速让你的手下给我将这个金人使者射杀！本官大大有赏！” “遵命！”宋江回答的时候，看了张叔夜一眼。 毕竟张叔夜是顶头上司，自己想要立功表现，还得顶头上司点头。 折彦质也见张叔夜站在一旁，于是补了一句：“张兄，你看如何啊？” “折兄，我没意见，宋将军，赶紧出手吧！若是金人使者掉头回去了，岂不是射不着了！” 张叔夜喜怒不溢于脸上，只是催促宋江赶紧办事。 宋江也不再迟疑，立马让人找来花荣。 花荣一听，二话不说，拿出了弓箭。 弓开满月，对准了金人使者。 此时金人使者喊话之后，见城头上没有动静，更加嚣张！ 他跳下战马，褪下裤子，对着西京城北门撒尿起来。 黄澄澄的尿伴随着袅袅热气，浇在了洛阳城外的雪地里。 不远处的金兵发出大声怪叫，虽然叽里呱啦不知所云，但可以猜得到言语中带的侮辱。 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等人哈哈大笑！ 他们的这个使者真是会来事。 让他简单传个话，威胁吓唬一下城头的宋军。 没想到他却对着宋军撒尿！ 杀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城头上的宋军将士原本听到金人使者说屠城三日就已经怒了，现在看到他这样做，早已怒火冲天。 但是，他们却一点办法没有。 金人使者距离城墙二百步，城上的弓箭射不到他！ 即便射程够，但不一定射得准。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一箭破空而去，随即那个金人使者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他的挡下鲜血飙飞，裤子都来不及提，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盘着腿跑回自家阵中。 然而没跑多远，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再也起不来了！ 一个光溜溜的腚儿格外显眼。 身后，留下的一大串鲜血，在雪地里也格外晃眼。 突然其来的变故，让完颜宗翰等人集体失声。 而西京城头的宋军，却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折彦质好奇问道：“这位将士，你射中了金人何处?” “回折帅，我射中了金人的撒尿玩意！谁料他却失血而死。不过，即便不死，那再也不是男人了！” 花荣看了宋江一眼，在宋江的眼神鼓励下，侃侃回答。 什么！ 不仅折彦质，就连张叔夜和李回都大吃一惊。 他们没想到宋江的这个手下，射术竟然如此了得。 二百步外，精准射中敌人的鸡儿！ “哈哈哈！” 折彦质抚掌大笑，“张兄，没想到你的手下居然有如此射术的军士，真是让人震惊！” “取本帅的宝雕弓来，我要送与这位小将！” 折彦质大声招呼随从取他的宝物要嘉奖花荣。 “折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能为张大人和折帅出了一口恶气，已经不胜荣幸。” 宋江急忙抢身上前婉拒。 花荣见状在一旁也是连连表示不敢接。 “呵呵，张兄，你的这些部下倒是很招人喜欢啊！既然他们如此谦虚，那本官也就不赠宝弓了，让军功官给他们记上大功一件！” 折彦质也没有坚持送弓，改为记功。 毕竟这名射手是张叔夜的人，要是当着张叔夜的面送花荣宝弓，怕有挖人墙角之嫌。 “我替花荣兄弟谢过折帅了！” 宋江赶紧道谢。 他在折彦质面前露脸表现的目的已经达到，折彦质已经记住了他，以及他的兄弟小李广花荣。 “希望宋将军和你的部下在接下来英勇杀敌，功勋累累！” “谢折帅吉言！” 西京北门城头上，一阵欢声笑语。 而完颜宗翰这边，士气低落的同时更是怒气腾腾。 当那个传话的使者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死得梆梆硬。 下身血肉模糊，鸡儿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金人使者对宋军的侮辱，立马得到了现世报应。 “传令下去，出动一万兵马，对西京发动第一轮攻击！” 完颜宗翰咬牙切齿道。 “元帅，我们军刚刚从渡河奔袭而来，士兵疲惫，我建议还是先安营扎寨，从长计议！” 四太子完颜宗弼苦劝。 “用这样的方式射杀我大金使者，是对我们的极度侮辱，这口气不能忍！本帅现在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完颜宗翰却听不进去，坚持要进攻，“银术可，你率部首攻，务必让宋人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后果。” 完颜银术可上前一步：“遵命！” 第57章 两京激战 “不过，我们也激怒了金人，他们很快就要发动进攻了！大家速速回到各自岗位，准备迎敌！” 花荣的一箭，给城头的宋军带来了士气的振奋。 上万人目睹金人使者在眼皮底下失去了男人的根本，然后失血而死，一个个宋军将士感到无比的解气。 张叔夜却十分冷静。 他轻声提醒身边的一众文武官员做好准备。 “张兄，你与李大人先回城中，居中策应便是，这两军激战，刀兵相见之事，边交给我了！” 折彦质对着张叔夜和李回大声道。 “那有劳折兄了！”张叔夜点点头。 这洛阳城的北门，自然是完颜宗翰的西路军主攻对象，但其他各门也要顾及。 金人机动性强，能够很快切换主攻目标。 现在攻击北门，过一会就能攻击东门。 而宋军在城内的十一万人的部署，是每个城门部署了二万人，剩下三万作为预备队居中支援。 别看宋军有十多万人，可一放在洛阳这么大的城池中，却是捉襟见肘。 六朝古都的洛阳，城宽门多。 虽然在北门放了两万人，折彦质还是觉得不够。 另外还要一个非常重要原因，城中这十一万兵马，核心力量却是折彦质从府州带出来的三万二千折家军，以及张叔夜儿子张伯奋手中的五千精锐。 其余的，或是新兵蛋子，或是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兵油子。 要不然，留在黄河北岸的三万河东军，竟然被完颜银术可的三千骑兵杀得溃不成军，斩首上千。 宋军的中央禁军也好，各州的厢兵也罢，除了西军长期与西夏作战保持着很高的战斗力外，其他的基本都废了！ 第一次金兵南下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已经暴露出来了。 因而，西京城中十一万兵马，能打的也就三四万人！ 虽然金兵只七万人，还被完颜娄室带走一万去了潼关，但他们的战斗力，却是最强的存在。 当初完颜娄室也就三千二百骑，打败了辽国的十万大军。 那六万金兵，虽然不能毁天灭地，但他们现在面对的大宋朝廷，和日薄西山的辽国，一样一样的！ 因此，张叔夜当然是要得拿出十二分精力来应对。 折彦质和他折家军二万人，全部守在洛阳城北门。 张叔夜和李回当即离开北门，回到洛阳城中的西京府衙门。 他们与洛阳城的各级官员组织民夫来运输守城物资和粮草，救治伤员。 西京的守卫战，一定也是非常的惨烈，也是一场持久战！ 张叔夜已经做好了至少要坚持四个月以上的准备。 当他们刚进衙门的时候，洛阳城的东西及北面不约而同响起了战鼓声和号角声！ 金人居然从三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了！ 张叔夜看了一眼李回，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没想到完颜宗翰一来就给他们上强度，直接来个三面攻城。 这压力，不小啊！ “李大人，你在衙门居中策应！我要去城门督阵，不然不放心啊！” 张叔夜对着李回说道。 “张大人你是官家钦点的西京留守，防御使，也是同知枢密院事，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带人去城门。” 李回劝阻张叔夜留在衙门，随即自己带着随从赶往东门。 轰轰轰！ 古老的洛阳城北门、东门和西门，金兵骑兵如蝗虫一般冲了过来。 蓬！蓬！蓬！ 密密麻麻的箭矢从骑兵的上空升腾而起，无差别的向城头的宋军激射过去。 而城头的宋军也开始反击。 神臂弓，三弓床弩，连弩等远程器械，在宋军的操控下，对着蜂拥而来的金兵，也是密密麻麻的射了过去。 洛阳城门的上空，瞬间变黑。 西京保卫战，与东京攻防战在同一时间，解开了帷幕。 ....... 杀啊！ 冲啊！ 先登者，封万户！ 此刻距离西京洛阳东面四百里外的东京汴梁，完颜宗望和刘韐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刘彦宗的首批一万攻城部队，在二十台投石车轮番轰炸的掩护下，顶着城头如雨的箭矢，分别杀到了封丘门、酸枣门下。 而两旁的陈桥门和卫州门，倒是没有多少金兵进攻。 这些士兵在躲避城头宋军箭矢的同时，还要携带着一袋泥沙，先把北门外又宽又深的护城河给填平。 不然冲撞城门的冲车，根本没法抵达城门之下。 人多力量大在此刻得到了极致体现。 五千多名士兵用泥沙很快就将城门外的护城河填出了四条通道，足够冲车通过，更是方便士兵扛着云梯通行。 护城河一填，两台巨大的冲车，在两百手持盾牌的士兵掩护下，被上百士兵推着过了护城河，来到城门下。 城头上的宋军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兵将冲车推过来。 虽然他们用神臂弓和床弩射杀了不少金兵，但阻止不了冲车的移动。 咚！咚！咚！ 一百壮汉在盾牌士兵结成的保护壳下，将冲车摆好位置，然后用宫殿柱子般粗大的撞木对准了封丘门的城门。 一下两下！ 撞木被壮汉们先是往后拉动，然后松开狠狠撞击城门。 每一下，不仅是撞击在城门上，更是撞击在宋军将士的心头上。 “火油，给我泼火油！” 北门的防御使显然对这种情况早已有了应对措施。 士兵将一桶桶火油端来，对着城门下的冲车周围，倾倒了下去。 盾牌能够防御箭矢和石头，却不能抵挡无孔不入的火油。 顷刻间城门下金兵的冲车周围，全是黑乎乎湿淋淋一片，发出刺鼻的气味。 “快跑！” 显然金兵之中也有认识这个是什么东西的人，看到城头上泼下来黑油油的东西时候就暗道不好。 当他们准备要撤退的时候，城头丢下了一个又一个火把！ 轰！ 火油一触即燃，金兵冲车旁边顿时变成一片火海。 着火的士兵哭喊着在雪地里打滚，互相扑打灭火，乱成一片。 城头又有箭矢和石块丢了下来。 冲车周围的金兵死伤惨重。 而酸枣门前，同样的场景在上演。 不过，这边用的是金汁，让人窒息的臭味，以及沾上就会皮肤溃烂的超强腐蚀性，也带走了不少金兵士兵，使得冲车撞击城门一度停滞。 但是，金兵在撞击城门的同时，早有大批弓弩手抵达了有效射程内。 他们散开队形，先是齐射，后是自由散射！ 城头上的宋军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伤亡也是不小。 一个又一个宋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头跌落，摔下城墙，马上被金兵乱刀砍死，然后踩成肉泥！ 战争是惨烈的，生命如此渺小，在此刻，变成了一个个冰冷的数字。 第58章 第一轮攻击，暂时结束 东京城北门防守的一万人，参加过第一次东京保卫战，有了一定的战场经验。 禁军的上五军原有六万人，经过朱元璋整编之后，只剩下3万，而且还有一万编成了新军神机营。 现在在城头防御的，是禁军下五军的兵马。 整编出来的三万人，都在城中休整待战，时刻关注着城头的状况。 一旦下五军顶不住，他们才会上阵。 而且，城下的金兵是刘彦宗的营以及投降当金人走狗的河北路降兵，完颜宗望的主力部队还没上场呢！ 就这样，双方激烈交战，很快就持续了一个时辰。 刘彦宗的攻城先头部队，多次用冲车撞击城门，却一一被城头的宋军化解。 于是，刘彦宗转而让士兵用云梯直接攀爬城墙。 数十个云梯搭在长长的城墙上，无数士兵像蝗虫一般纷纷往上爬。 城头上的宋军也毫不客气，用荡动的擂木在城墙边上来回横扫。 云梯被扫断，或撞翻。 士兵如同下饺子一般落了下来，发出一声声瘆人的惨叫。 仅仅一个时辰，城墙下尸体已经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还没融化的冰雪，与血水和泥泞混合在一起，然后再受到士兵的践踏，地面极其不堪，像极了杀年猪的屠宰场。 刘彦宗的三万汉营兵马，分成十个方阵，除了五千弓弩手外，差不多有两万多人轮番对封丘门和酸枣门这一段约十里的城墙发动了猛烈进攻。 不过，也丢下了仅两千多人的尸体。 但宋军的情况更加糟糕。 面对疯狂而上的汉营敌人，北门防御使将城头上囤积的箭矢和石块大量使用出去。 原本是准备三天的战备物资，哪知一个时辰就要用掉了一天的量。 而且，一万兵马，也有一千多的伤亡。 随即，刘彦宗又继续进攻了一个时辰后，便停止进攻。 金兵汉营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撤去，留下一片狼藉。 “金兵的第一轮进攻，终于结束了！” 北门防御使长长舒了一口气，艰难的两个时辰，总算熬过来了！ 他派出手下急忙向枢密院的刘韐汇报战况。 不一会，来了一千民夫送来了馒头肉食，补充箭矢、石块、木头、火油，并将城头上阵亡的士兵尸体抬了下去。 城墙上被投石车砸坏的地方，也紧急修补。 一切有条不紊。 大宋进攻不足，但守城还是一流的！ 除了完整的城池防御工事体系，还有一套严密的守城策略。 “刘彦宗这一次，是对我们进行全方位试探，通过试探来评估我们北门城防情况，并找到我们的薄弱点！” “下一轮进攻，那就不像刚才那样全部铺开，而是集中力量攻击某一处了。” 北门防御使神色凝重，对着身边的数名统制说道。 这个推断和结论，他派人去向刘韐汇报的时候，自然也是重点提及，并提出了他的建议。 “大人，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无论刘彦宗采取何种攻城方法，北门上下一心，坚守城头和城门便可！” 一个统制发言说道。 “马统制，之前是刘彦宗一来并不清楚我们东京城防结构，二来他也对我们轻敌。当经过这两个时辰的交战，他应该警觉和正视起来！” “接下来，大家应对的压力会增加，一定要给我顶住。” “官家和枢密院是要我们守住东京至少三个月上！” “大家做好长期持久作战的准备吧！” 北门防御使语重声长，似乎对能不能坚持三个月充满了担忧。 众人脸色一凝，拱手行礼，返回各自岗位。 东京城头，暂时恢复了平静。 只有呼呼的朔风，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金兵大营之中。 完颜宗望的大军就在刘彦宗攻城的两个时辰内，于东京城外广济河边，快速搭建好了营寨。 一顶又一顶如同蘑菇一般的帐篷，遮天蔽地。 七万大军，加上扈从军，以及投降的宋军，抓获的百姓、牛羊牲口，连绵十多里，相当壮阔。 金人的营寨搭建很简单，基本上没有什么防御措施。 他们知道，宋军只会据城池而守，而主动进攻却是痴心妄想。 上一次姚平仲七千骑兵偷营想速胜，结果全军覆没就是惨痛的教训。 还没等刘彦宗回营，完颜宗望在大帐中就召集完颜昌、完颜宗干、完颜宗辅等人开会，部署对宋作战。 “大帅，宋人的开封府百里之内，并没出现任何一支前来勤王的兵马！” “西路军被宋人的西京城给粘住了，不能来东京参与我们的合围。” “......” 完颜宗辅当即将刺探来的重要情报进行汇报。 完颜昌听了后，脸上顿时泛起一阵冷笑： “大帅，这次赵桓有点意思，他这是想要用西京和东京的城池拖住我们两支大军啊！” 完颜宗干跟着说道：“我就说怎么偌大的开封府，除了东京城外，其他地方都没看到宋人的军队。而且从滑州一路过来，宋军就知道逃跑，却不敢与我们交战。原来是打这个念头。” “哈哈，这不是就像松花江上的老鳖一样，把头和四肢龟缩起来，以为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 完颜昌大笑道，“他们把东京城变成一个孤城，与外界失去联系，难道是妄想置死地而后生吗？” “这个东京城中，百万军民，一旦与外界断离，能坚持多久？这不是作茧自缚？” “说不定刘都统一轮进攻就南下汴梁的北门呢！” 其他的都统议论纷纷。 宋人皇帝赵桓以及他的臣子和军队目前所表现出来的意图，非常明显。 完颜宗望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看出来对方的意图，并不代表你有方法应对。 因为对方就是阳谋，你要破解阳谋，能想到的方法，对方应该早就已经推算到了。 而且，你还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完颜宗望此刻心头，更是忐忑另外一个问题。 就是二个时辰前，他与赵桓派出使者远程对话中，赵桓说完颜宗望没几个月的阳寿，明年四月就会死！ 这个说法，如同魔咒一般，盘旋在完颜宗望心头。 但为了麾下将领不发现异常，完颜宗望脸上强装不动声色，怕给他们带来负面影响。 完颜宗望为大金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 这一次，他希望将宋人彻底打败，臣服为附庸国，永远奴隶。 如果自己这么短命，岂不是梦想没有实现，一切努力也白费，最后还给完颜宗翰做了嫁衣。 换谁也不甘心啊～！ 第59章 官家老毛病又犯了? “大帅，大帅！” 完颜昌见完颜宗望坐在中间，眼神呆滞，急忙出声提醒。 “哦哦，你们继续讨论！我在一旁听听就是。” 完颜宗望心不在焉的挥挥手。 就在这时，刘彦宗匆匆从外面进来。 “大帅，大都统！” 刘彦宗朝完颜宗望和完颜昌施礼。 “刘都统，战况如何？可否一举拿下东京城？”完颜昌当即问道。 “回大都统，宋军抵抗顽抗，防御器械源源不断，我军猛攻了两个时辰，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刘彦宗实话实说，如实禀告。 完颜宗望他们也是非常清楚东京城的防御情况。 如果一轮攻击就拿下了，那怎么还叫大宋的都城？ “刘都统辛苦了，先让将士们撤回来安营歇息！东京城就在眼前，不急于这一时！” 完颜宗望出声，好言安慰刘彦宗。 这攻打城池，主要还是得靠刘彦宗这种熟悉宋人的汉营。 另外，大金的勇士金贵得很，能不让他们上，就暂时不让他们先上。 当然是让这些投降的宋人先去当炮灰。 “谢大帅体恤！” 刘彦宗激动行礼。 今天首攻之时，帅旗被宋军射倒，已经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而激战两个时辰，不仅没有任何建树，反而丢了二千士卒，损失了两架冲车。 现在完颜宗望没有责备他，对他还大声褒奖安慰，这让刘彦宗心里好受不少。 “传令三军，先在东京城外三面安营扎寨，南面派出游骑逡巡。任何出现在城南的兵马，一律击杀！” “既然大宋的皇帝想要龟缩在城里等我们敲他的乌龟壳，那就先去周围好好劫掠一番，为大军保证充足的粮草补给。” 完颜宗望此刻将四月夭寿的事情中摘了出来，决定不去想这样扰乱心神的事情。 “大帅英明！” 众人纷纷拍手称好。 东京城内有无数财宝和女人，但那该死的城墙还得翻过去。 可四周却不同了。 那些宋人的村庄，小镇，县城就像一只只鱼腩，任由他们去摘取。 于是，完颜宗望与众人商议一阵后，先暂停对东京城的进攻，派出十个猛安骑兵队伍，对开封府周边的城镇进行劫掠。 他们大概也是吸取了之前哈里不花那一谋克遭受偷袭的教训，以猛安为单位出动，这样确保不被偷袭再次发生。 一猛安可是一千骑兵！ 要知道相州城那边，金人留下一千骑兵，就将相州城的宗泽和张所看得牢牢的。 哪怕金人东路军已经过了黄河杀到东京城下，相州城中的宗泽也不敢派人出来野战。 一千金人骑兵在野战中的战斗力，宗泽何尝不领教过？ 因此，现在金人派出十个千人骑兵队，在开封府周围扫荡，那就是横行无忌，无人敢掠其锋芒。 看来，完颜宗望也是打算与宋军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既然赵桓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那就顺你的意思，切断东京城与外界联系，让京城彻底变成一个孤岛。 东京城再怎么自给自足，但城中有百万军民。 若是没有两淮运送来的粮草，东京的粮草最多坚持三个月。 完颜宗望与众人商议完毕后，又派出使者前往西京完颜宗翰处，要求他分出一部分兵马来东京！ 不然，七万西路军全在西京城下与宋军消耗，那只会浪费军力。 即便西路军减少一半兵力围住西京，也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那个折彦质在黄河北岸被杀怕了，哪里还敢出城主动寻找金兵作战。 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当即在城下紧锣密鼓部署起来。 ...... 与此同时。 东京城中，枢密院衙门。 沙盘旁边，官员来回忙碌，汇总这一轮作战的伤亡数据，辎重器械等用度情况。 “刘大人，北门防御使牛宏辉又来报，刘彦宗的汉营停止进攻，撤回金兵大营了！” 这时，又有人匆忙进来汇报最新情况。 刘韐此时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面对刘彦宗的全面猛攻，东京城北门的防御物资消耗也是巨大，人员伤亡同样不小。 现在又还是晌午时分，刘韐还以为刘彦宗会在下午接着进攻。 可没想到他却撤军，这让人有些意外了。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防御策略，更好的应对金兵接下来的攻城。 “大人，不过根据探马回报，金人派出数支骑兵，每支不小千人，分赴四方而去。我们的城南，也有大量金兵游骑！” 刘韐听到这里，顿时深深皱起了眉头。 官家一心要将东京西京成为消耗金人的战场，可金人的主帅并非愚笨之人，轻松便看出了官家的目的。 他们按兵不动，先去劫掠周边。 若是他们继续南下，发现刘韐部署在京西北路和淮南东路的大量兵马动向，岂不是坏了全盘的计划？ 另外，金人若是得知人在应天府的太上皇，会不会也对应天府发动袭击呢！ 必须吸引金人来攻城才行啊！ 要让他们感觉到东京城就是差那么一点就唾手可得，或者拉金人的仇恨，将他们牢牢粘在这里。 前一个方案太过冒险，而且这个度不好把控，很有可能会玩虚脱。 那么就只有拉金人的仇恨了。 “诸位，启动瓮城作战方案！” 刘韐握拳击掌，下达命令。 “刘大人，现在就要用这个方案吗？”一众枢密院的官员震惊无比。 按照原计划，这个方案是要在四门城防与金人交战多日之后才启用的，没想到枢密使大人在金兵攻城的第一天就启用了！ “没错，就是启用此方案！” “大人，要不要请示官家？”众人纷纷劝道。 “你们赶紧部署，我现在就进宫面承官家。” 刘韐整整仪容，匆匆出官衙。 “刘大人，留步！” 就在这时，王宗濋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王殿帅，怎么了？” 刘韐一脸诧异。 “官家差我来与刘大人商议，他打算让捧日军出城作战！”王宗濋平静了之后，缓缓说道。 什么？ 刘韐大吃一惊！ 官家这...这老毛病又犯了？ 难道得知上午北门防御使牛宏辉顶住了金人汉营的攻城，一下子变得自大轻敌起来了啊？ “官家让捧日军出城作战？这万万不可啊！” 刘韐当即连连摇头，“王殿帅，你与我一起进宫，赶紧去劝陛下收回成命！” 第60章 部署瓮中捉鳖 捧日军五千人，全部为披甲精锐骑兵。 这是大宋目前仅有的一支成建制的骑兵。 无论是兵马三司还是枢密院，将它当成传家宝一般放着，要用也一定是要用到刀刃上！ 现在才刚刚击退金人的第一次进攻，官家就急功近利，要派这五千骑兵出去作战，这不是开玩笑吗？ 简直就是让这五千骑兵去送死啊！ 官家一定犯糊涂了！ 刘韐话没说完，拉着王宗濋急匆匆要走。 说好军事指挥权和防御大事全交给枢密院的，为何官家又来横加干涉？ “枢密使大人，你这是要干嘛？”王宗濋被刘韐拉着，差点小跑起来。 “干嘛？当然是找官家去啊！” 刘韐无比焦急。 “刘大人，你别激动啊！”王宗濋总算将刘韐的手拉开，让大声说道。 “我能不激动吗？现在怎么能让捧日军去以卵击石呢？”刘韐顿足道。 王宗濋急忙道：“刘大人，你误会官家的意思了！” “官家还有什么意思？你赶紧说！” 刘韐急声说道，“你还没让姚统制出城作战吧？” “没有，没有！刘大人稍安勿躁！” 王宗濋自然也是理解了刘韐的焦急，“官家的意思也是启动瓮城，但是金兵不一定上当，得派出兵马去引金兵进来才行。” “哦！”刘韐一听，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官家还算是头脑清醒，没有让捧日军出去直接作战。 刘韐随即问道：“我命令封丘门的将士假装不敌，打开城门，让金人杀进瓮城来就是，何必让捧日军出城去冒险呢？” “官家说，让捧日军出去，这样才能演得真一点。” 王宗濋已经领会了朱元璋的意思，“刘彦宗的兵马以步卒为主，他麾下的二十台投石车给我们造成了巨大威胁！” “捧日军出去，一来吸引金人骑兵过来，二来是破坏掉刘彦宗那二十台投石车。” “投石车被毁，金人气急败坏。” 刘韐稍作思索，然后点点头：“我懂了，官家这么做，还能让金人误以为我们又轻敌了！才击败他们的一次进攻就变得忘乎所以，敢出城作战了！” “没错，官家还说，这策略只能用一次，而且用的时机现在为最佳！晚了就没能达到最大效果！”王宗濋随即补充道。 “没想到官家还如此知兵啊！他对其中火候的拿捏，已经对敌人心理的把控，竟然达到细微入毫的境地！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此时，刘韐除了感慨朱元璋的用兵神通外，别无他言。 “刘大人，那还不赶紧调兵遣将，安排部署！”王宗濋提醒道。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刘韐急忙转身回枢密院的议事厅。 官家就提出一个建议，做了一些决定，但落实和执行，还得靠他来仔细安排。 不一会，姚友仲、魏启辰也被叫来议事厅。 “诸位，主动进攻也是一种防守手段！刘彦宗虽然暂时撤退，他马上就会调整卷土重来。那二十台投石车对北门的威胁很大，必须将他打掉！” “姚统制、魏统制，你们两个各领二千骑兵，破坏掉他们的投石车，击杀刘彦宗的汉营步卒。” “若是金兵骑兵来攻，不可恋战，速速退回城中。” 刘韐在东京城的沙盘模型上指点着亲自部署。 姚友仲、魏启辰两人连连点头。 他们还以为在城中不知休整到什么时候，没想到才第一天就要派上场。 陈桥镇的偷袭战，让他们信心大涨，很想与金人面对面硬刚一场。 不过，现在刘韐命令他们去摧毁投石车，也是一项十分光荣和艰巨的任务。 “在瓮城中对金人的狙击，就交给北门的城防军和步军司，抽调五千名弓弩手来伏击。” “我们要在瓮城之中，至少击杀金人三千人以上！” 刘韐又安排在金人进入瓮城之后的伏击。 五千弓弩手，是放在瓮城的上方，一旦进入全部进入，便用密集的箭矢将金人瓮中捉鳖。 “刘大人，官家有旨，神机营也调来参与伏击。官家说，要让每个神机营的人都必须放枪杀敌见血！” 王宗濋又在一旁提醒。 刘韐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朱元璋的意图。 新成立的神机营，他们的主武器是突火枪；虽然平日里进行训练，每一个士兵都会放枪，能放枪！ 但是，要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战士，敢杀人见血，克服杀人的恐惧，才能算得上老兵。 这一万神机营的士兵尽管是从上五营中挑选出来整编的，但他们终究还是和平年代待太久的京城禁军。 那晚偷袭陈桥镇，那三百神机营的士兵表现，只能说是勉强。 因此，朱元璋既然要让这支全面使用火器的新军将来成为帝国的主力，那必须在战场中锤炼。 而在瓮城之中屠杀敌人，又是一个不失有效的练胆法子。 “没问题，种崇彦，你带领本部三千神机营将士来封丘门瓮城。” 刘韐随即点将种崇彦。 这小子当街拦圣驾要求参军，朱元璋当街打了他三十大板的同时，擢升他为神机营统制。 还没几天，他的伤很快就好了。 金兵很快围城，种崇彦也一瘸一拐便来军中报到。 作为将门之子，又是还是老种经略公的孙子，而且神机营的军中也有不少原来出身西军的士卒。 这让种崇彦很快就融入神机营。 听到刘韐的点将，种崇彦立马出列，大声领命。 随后，刘韐又让其他各门防御使提高警惕，防止金人攻击其他城门，有备无患。 安排部署妥当之后，参战的将军们也纷纷领命而去。 王宗濋便快步回垂拱殿复命。 “官家，臣已经将您的旨意传达，并说服了枢密使大人，让捧日军出城作战，且神机营也参与杀敌。” 皇宫，垂拱殿。 王宗濋恭恭敬敬站在朱元璋面前，将刚才他与刘韐的沟通过程一一禀报。 朱元璋拿着司马光写的《资治通鉴》看得津津有味。 司马光写完之后，成书还没多少年，比起大明开国时候看到的版本，更加原味。 而且还是第一雕刻版本。 听到王宗濋的回报，朱元璋缓缓合上书，放在桌子上，抬起头，问道： “舅舅，你知不知道，朕为何让你去跑腿传话，而不是召刘卿来御前呢？” 王宗濋一愣。 没想到官家这个时候以舅舅的称呼叫他，这让他浑身一震。 “官家，是不是刘大人在枢密院不便过来，您也不便过去？” 朱元璋摇摇头。 “莫非这等军机要事，不方便其他人传口谕？” 朱元璋还是摇摇头。 王宗濋只能也跟着摇头，一脸茫然：“官家，臣...臣实在不知！” 第61章 出城诱敌 “平日让你多读点书，你偏不读！唉！” 朱元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王宗濋。 上一世，他身边的创业团队，淮西勋贵们哪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现在这个王宗濋怎么就这么拉垮呢？ 可惜他赵桓的娘家人，好像也找不出一个什么像样的人。 “官家，我一看书，就头晕脑涨，只想睡觉，比杀了我还难受。” 王宗濋听到朱元璋唉声叹气，心头一紧。 真诚才是必杀技，他如今对朱元璋只能真诚！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官家现在这么有主见，那么自己这个殿帅当起来似乎可有可无。 殿前司主要负责好官家的安全以及皇宫禁卫就是，至于行军打仗，还真做不来。 “当初吕蒙也是一个大头兵，一字不识，但也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舅舅，你不能停滞不前呐！” 朱元璋语重心长说道。 “官家，那我才疏学浅，殿前司这个太尉不当也罢，您要么另选贤才吧！”王宗濋嘟囔道。 此言一出，气得朱元璋立马站起来，指着王宗濋的鼻子道：“你啊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朕刚才让你去给刘卿传话，就是让你在枢密院众人面前好好露脸，而你却一直把朕的旨意挂在嘴上，真是白瞎了朕的一片良苦用心。” 王宗濋一脸惶恐：“官家，臣真是愚钝，无法领会您的深意，唉，请陛下责罚！” “朕责罚你作甚？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殿前司去！” 朱元璋挥袖将王宗濋赶走。 当初赵桓让王宗濋担任这个殿帅，主要是看他是娘家人。 大宋的外戚很弱，强的是文官集团。 长久以来，是文官集团和皇权之间的博弈。 因此禁军三司的殿前司一定是自己人掌握。 在朱元璋还没重生到赵桓之前，撤掉了高俅之后，便换上了自家舅舅。 这样忠诚度有保障。 娘家人比他赵家人更知根知底。 毕竟娘家人得依附他们赵家，而自己兄弟叔伯就难说了！ 赵桓一上位便将赵楷赶走，赵构也不给任何差谴。 其它什么王爷，一律闲置不用。 朱元璋本意相让王宗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哪知王宗濋直接摆烂。 看到王宗濋快步离开，朱元璋突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王怀吉，回复给岳飞和韩世忠的奏章是否已经送出去了？” 过了一会，朱元璋又问起岳飞和韩世忠相关情况。 金人兵临城下，他倒不怎么关心，却关心起一个远在洞庭湖，一个在山东登州海港的两个新晋武将。 若是让刘韐或者张叔夜听到这事情，估计心里头酸水翻滚了。 “官家，在前一天您批复后连夜用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了！”王怀吉回复道。 “嗯嗯，一旦岳飞将洞庭湖的叛乱平定，那便是我们大宋对金人发动战略进攻的开始！” 朱元璋目光深邃，透过大殿，看向遥远的南方。 而此时，东京城北，封丘门下，马蹄声雷动。 随着城门缓缓推开，四千捧日军的骑兵，在姚友仲和魏启辰带领下，风驰电掣，鱼贯出城。 出了城门，四千骑兵立马分成两队，如同螃蟹的两只大钳子，挥舞着朝三里之外的刘彦宗投石车阵地杀去。 刘彦宗的三万大军停止进攻并后撤，但投石车并没有撤走。 他留下了三千士兵在守着。 因为从完颜宗望到投降的宋军，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城里的宋军会出来作战。 当看到封丘门的城门突然打开，大批骑兵朝投石车所在的位置杀来的时候，董才呆住了！ 他硬是看到四千骑兵全部出城了他才反应过来。 “防守，给我列阵防守！” 董才撕心裂肺叫了起来。 同时，更有探马朝金兵大营飞奔去报信。 什么！ 完颜宗望拍案而起，一时间脑子也短路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宋军那少得可怜的骑兵居然敢出城野战了。 “赵桓这个小皇帝啊，难道就忘记了一年前用七千骑兵偷袭我军大营，结果全军覆没的事情了吗？哈哈！”完颜昌发出一阵嘲讽。 “大都统，他们是冲着我的投石车而来啊！”刘彦宗在一旁大声提醒。 完颜宗望表示认同：“本帅自然看出来了，他们一来为了摧毁我们的投石车，二来以为今日打退了我们进攻，就对我们轻敌了！” “大家一路南下，不是没有一直碰到宋军主力吗？” “本帅看着出城的骑兵，想必就是赵家皇帝麾下为数不多的骑兵了！还以为他们是缩头乌龟不敢出来，现在他们主动出城，正是将其一举打掉的好机会！” “若是将他们全歼灭，宋人的皇帝必定像上次那样斗志崩塌，开门投降。” “哪位将军愿去走这一趟？” 术烈速、活里改两人对视一眼，当即站了出来！ “二太子，我们两人愿往！” 完颜宗望大喜：“得你们两位去，必能一举歼灭宋军。” “你们二人各出本部三千骑兵，半个时辰后出动。” 术烈速、活里改两人是跟随完颜阿骨打起兵时候的部落首领，各统率五千骑兵，更是一员悍将。 “二太子，如果我们出动这么骑兵，会不会吓到了这些出城作战的宋军骑兵？”完颜宗干皱着眉头道。 “也是，人太多把他们吓得缩回也是不好！你们两人分别带一千骑，其余按兵不动。”完颜宗望点点头。 刘彦宗急忙叫道：“大帅，那我麾下三千将士和二十台投石车怎么办啊！” 城里的骑兵现在应该已经跟他留在原地的三千士兵交手上了。 可完颜宗望才派出两千骑兵，而且还是半个时辰后才出动。 这明显就是要牺牲掉这些士兵和器械，吊住宋军四千骑兵呐！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完颜昌呵呵一笑。 三千士兵是真定府投降的董才一部，死了并没有什么可惜的！ 能用他们来拖住宋军的四千骑兵并将他们全灭，非常的划算。 至于投石车，抓来大宋的工匠和民夫打造就是。 完颜昌说完，一众女真将领也是笑意盎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刘彦宗脸上闪过一丝兔死狐悲的神情。 董才要完犊子了！ 第62章 见死不救 此时的董才，已经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郭药师、时立爱、董才都是辽国汉人。 他们对大宋的了解，有过之而犹不及。 第一次和第二次金兵南下，他们和刘彦宗一样，为金国的军事行动策略提供了行之有效的意见。 两路军南下，以及东西两路军的行军路线，他们都参与决策。 现在，董才带着麾下三千兵马守护着投石车阵地。 一看到东京城门大开，无数骑兵奔涌而出，董才大惊失色。 他急忙原地部署方阵，应对宋军的骑兵冲锋。 三千步卒，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呢？ 董才一边派人去大营呼救，一边收拢士兵，形成一个防守阵型。 二十台投石车，一字排开数里远，董才的三千人收拢只能护住十台投石车。 派去报信的人已经绝尘而去，董才只希望完颜宗望或者刘彦宗赶紧派兵马来攻击这出城作战的宋军骑兵。 董才知道，宋朝的军队在金人面前战斗力很差，但是要打他们这些原来辽国的汉营，却是不会差哪里去。 更何况还全是骑兵！ 骑兵对步兵，兵种上就是在碾压。 也就在这么一小会功夫，姚友仲和魏启辰各领二千骑兵风驰电掣杀出了封丘门。 他们的任务是摧毁这二十台投石车，然后吸引金兵骑兵进入瓮城。 现在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三千金国汉营兵马。 “杀！” 姚友仲不带一丝犹豫，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身后二千捧日军骑兵如蛟龙一般，跟在后边，将雪水和泥泞的土地踩踏成一滩泥潭。 三里远的距离，战马很快就杀到。 “稳住，稳住！” 董才和他手下声嘶力竭大喊着给士兵们打气。 刚才跑死得更惨，还不如就地咬牙抵抗。 如果能坚持一小会，金兵的骑兵一到，他们就转危为安了。 咻咻咻！ 三千金国汉营士兵面对如汹涌大潮席卷而来的骑兵，一个个早已心惊胆战。 他们几乎机械似的拿起弓箭，对着奔腾而来的骑兵射箭，企图减缓对方冲锋的步伐。 但这也无疑于杯水车薪，甚至不起任何作用。 作为禁军的上五军，捧日军五千骑兵的装备，绝对是整个大宋军队中最好的！ 鱼鳞锁子甲，斩马刀，马槊，连弩，精铁盔；战马也是最好的，而且还披着一层马甲。 捧日军可以说是一支介于轻骑兵和重装骑兵之间的骑兵部队。 面对董才军如此稀稀拉拉的箭矢，根本就是隔靴挠痒，不得要害。 箭矢射在姚友仲及二千骑兵身上，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眨眼功夫，姚友仲已经率先冲进了三千董才军之中。 手中的朴刀翻飞，便将一个士兵劈成了两半。 鲜血如泉水般喷了出来，肠子和内脏留满一地，腾腾冒着热气。 紧接着，身后的二千骑兵如虎入羊群般，斩马刀劈砍，很快就将董才军的防线撕开了一条口子。 “宋朝的骑兵，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看这样子，竟然和大金的骑兵勇猛善战有得一拼啊！” 站在后方的董才一脸不可思议。 姚友仲他们的表现，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将军，我们赶紧逃吧！这根本就挡不住他们的攻击，更别提坚持到元帅派兵来支援啊！” 董才身边的副将急忙出声劝阻。 “这里与大营相隔不过七八里，他们应该马上就来的。”董才坚定相信，自己受到攻击，完颜宗望一定来救。 而且，这出城作战的宋军骑兵，一定也是东京城中宋军的精锐，完颜宗望绝对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可是我们派去求救的人去了半天了，大营那边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副将扭头张望远处，无比焦急。 “那不是有兵马在集结了吗？”董才看到了远处金营之中出现了两队骑兵，缓缓列队出现在大营前面。 “可我觉得他们，似乎并没有马上过来的意思。”副将却看出了端倪。 这两队骑兵行动缓慢，感觉像是慢条斯理列队。 而且人数看起来并不多，似乎才两个猛克的规模。 “别胡说，元帅怎么会置我们于不顾呢？传令下去，缠住宋军骑兵，等着大金的兵马过来。” 董才沉着脸下令。 他派出身边的卫队上去督战，并大声呵斥若有退者就地正法。 在董才的强势呵斥和威逼下，被骑兵杀得后退的士兵无奈站在原地，咬着牙与冲进来的骑兵纠缠起来。 不过，这如同螳臂当车一般，很快就被骑兵切割冲散。 三千董才军，马上被切割成一团又一团，只有挨打的份。 魏启辰那边，二千骑兵如猛龙一般，在投石车旁边穿梭。 他们挥舞着战马刀，杀散那些操作投石车的士兵，然后靠近投石车，将他们的支架砍碎，砍烂！ 一台接一台的投石车轰然倒地，砸得稀巴烂。 魏启辰这边杀得痛快，二千骑兵对付投石车，简直就是大炮打蚊子。 他和姚友仲各自分工，很快掌控了眼前的战场局势。 董才的兵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弟兄们，金狗的骑兵已经在集结了，大家加把劲，在金狗骑兵到来之前，将这里的金人狗腿子全灭了！” 姚友仲的朴刀已经鲜血淋漓，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他砍死。 鲜血也将他身上的铁甲染红！ 也许是为了他姚家将门的荣耀，这一次出城作战，将会让姚家又一次在大宋朝臣面前凸显。 他要洗刷堂兄的耻辱！ 随着姚友仲的大声疾呼，身后的士兵更加卖力。 打金狗费力，但打这些金狗的走狗却是比较轻松的。 更何况，还只是三千步卒。 二千捧日军骑兵也是发了疯一般将手中的马槊抖得飞快，每刺出一次，便带走敌人的生命。 战场呈现一边倒的形势，二千捧日军骑兵杀得三千董才军哭爹喊娘。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们都集结了，怎么还不过来啊？” 董才身边的副将看到手下兵马一个个倒下，心急如焚。 这三千兵马可是他们的燕云男儿，亲戚连亲戚，兄弟连兄弟。 也更是他们在金国安身立命，获得地位的根本。 若是全军覆灭，董才今后在金国的地位直线下降。 董才也是一脸阴云。 他的人马现在快要折损一般了，可金人的骑兵迟迟不出手，到底是安什么心呢？ “撤吧！再不撤，我们就没命了！” 对董才忠诚无比的副将苦苦劝道。 “不撤！下令顶住！” “顶不住啊！将军！” “顶不住也得顶，给我用命填！”董才的眼珠子通红。 撤退的话今后在金人面前一定被看不起，甚至自己要丢了命。 作为炮灰，就要有炮灰的觉悟。 董才决定还是继续扛。 第63章 赶紧撤 但，这并不是他想扛就能扛的啊！ 另外两千骑兵已经破坏掉了远处的投石车，正在朝着董才军的后方包抄。 看样子，他们对这二十台投石车和三千汉营金币那是势在必得。 若是能全歼，无疑会让宋军士气大振。 “我等既然选择金国，那只能为其尽忠了，希望金主得知我等英烈，会厚待我等妻女。” 董才见自己的兵马被宋军骑兵前后包围，自知没了退路，于是回顾身边部将悲壮说道。 他们这些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出生在辽国，或受金人统治也是毫无办法。 石敬塘造的孽，大宋无力收回燕云十六州，他们这些人也没得选择。 “我等愿与将军赴死！” 部将和侍卫受董才悲壮之气影响，一个个视死如归，奋起作战，一时间竟然顶住了姚友仲的进攻。 东京城头上，观战的刘韐和王宗濋等人见姚友仲和魏启辰两人带着兵马已经将投石车捣毁得差不多，而且还将董才的三千兵马前后拦住，节节胜利。 一众大宋将士振奋无比。 出城诱敌的计策只有少数高级将领知道，但在其它中下级将领和普通看来，这无疑是一次英勇之举。 之前偷袭金兵，并将金兵的头颅挂在城门上耀武扬威，已然振奋了宋军的胆色。 现在居然能在以骑兵为雄的金人眼皮底下，用骑兵出城作战。 这又给了宋军将士更大的信心，刺激着宋军的斗志。 “不好，金兵骑兵出来了！” “马上向姚、魏两位统制发出信号，随时准备撤回城中来啊！” 北门防御使牛宏辉在刘韐身边急声道。 果然，远处雪地里出现两条黑线，朝着姚友仲兵马所在之处快速移动过来。 金兵的骑兵出动了。 “勿要惊慌，两位统制已得我等所授机宜，黏着金人骑兵进入瓮城，他们应该能把握分寸和时机。” 刘韐眯着眼睛，冷静看着远处城下的变化。 金兵骑兵出动多少，能不能被姚友仲他们诱敌进来，一切都靠他们临场应变。 现在就撤，金兵不会上当。 等金兵骑兵贴上来再撤，这样又担心这四千骑兵会被金兵给截在城外，回不了城。 这其中的度，全靠姚友仲他们自己来掌控。 此时，瓮城上的弓弩手已经到位，手持突火枪的三千神机营士兵在种崇彦的带领下，进入了射击位置。 他们既紧张又激动，等待着金兵骑兵被诱敌进来。 而姚友仲和魏启辰也看到了快速杀来的两队金兵。 不过，他们不约而同愣住了。 两队金兵，每队只有一千人。 这...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姚友仲心头一阵冷笑和不屑。 二千金人骑兵而已，虽然骁勇，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可是堂堂的大宋禁军上五军，捧日军啊！ 既然只来了这么多，那就碰一下？ 姚友仲强行按住了想要与杀出来的金兵扳手腕的念头。 城楼上刘韐等一众人都在看着呢！ 在他们眼皮底下公然违抗命令，这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兄弟，加快速度歼灭敌人，金狗的骑兵已经朝我们杀过来了！” 姚友仲对着手下大声催促。 现在局部战况已经是一边倒，三千董才军被分割成许多豆腐块在奋勇反抗。 二千捧日军骑士得令后，浑身一震，手中的马槊捅杀得更加有力。 刹那间，又有数百董才军的士兵丧命当场。 此刻，金兵骑兵越来越近，两支骑兵气势汹汹，二千人竟然奔跑出了两万人的气势。 他们距离魏启辰一部骑兵二百步的时候，就掏出了弓箭。 随即，一个个弓开满月，朝着魏启辰等二千人头上射去。 “撤！” 魏启辰自然是不敢恋战，牢牢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一看到金人骑兵开始进攻，便掉转马头就跑。 术烈速和活里改两人一看，顿时哈哈狂笑。 他们没想到宋人的骑兵这般怂，还没交战就要跑。 合着他们就只会欺负他们汉人，看到金人就像孙子一般。 “给我追上去，砍下宋人士兵的头颅，将他们杀得一个不留！” 术烈速弯刀斜举，指向前方。 身后一千精锐骑兵，如狼一般发出阵阵怪叫，胯下的战马奔跑得更加猛烈。 那汹涌的气势，仿佛要踏碎任何阻挡在他们前面的一切。 魏启辰一军撤退，姚友仲一部也分出一半人来对着金兵来的方向射箭以阻止金兵进攻速度。 而董才这下得以解脱，不过，他的人马，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而且还一个个带伤。 如此一来，小命和权位也是保住了。 死了二千人，就当是他上升的台阶了。 董才收拢士卒，缓缓退去，把战场让了出来。 骑兵和骑兵的交战，他的步卒是根本无法掺和的。 随着董才士兵的撤退让开，术烈速和活里改两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姚友仲和魏启辰的四千兵马。 姚魏两人刚才摧毁投石车，合围董才的时候，也各自损失了二三百骑兵。 数量虽不算多，可这是在骑兵冲锋步卒的情况下。 看来即便是大宋禁军的上五军之一的捧日军，战斗力还是不见得能有多强。 大宋和平太久，军备荒废，疏于训练，即便朱元璋给他们注入了死战的灵魂和意志，仅仅才一个月的时间，作用也仅如此。 偷袭陈桥镇，给禁军带来的决心和意志，已经到了一定高度。 但要在战场上赢得胜利，仅仅靠战意还不够，还是得靠过硬的军事素养。 这些是短时间无法提升，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只能通过血与火的锤炼。 百战方能出强军！ 金人就是从白山黑水间一仗又一仗打出来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 “撤回城中，不可恋战！” 姚友仲此时也是高度紧张。 并不是畏惧金兵，而是担心被他们黏上就回不了城了。 于是，在麾下士兵放完一波箭矢之后，也掉转马头，往城门撤。 “都撤了？” 术烈速和活里改两人不约而同心头一愣。 宋军的骑兵居然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还没等他们靠近，扭头就跑。 这也太无趣了，有胆出来，没胆交战！ 二太子不是说他们打退了一波进攻就轻敌了吗？ 现在根本不像轻敌的样子，但是像畏战！ “出来把我们投石车弄坏了，还杀了不少人，居然想这么痛快回去？” 术烈速和活里改当即眼睛一亮。 “追！” 第64章 瓮中杀敌 术烈速和活里改两人看到宋军出来破坏掉投石车，击溃董才的汉营兵马后，一发现金兵骑兵出来，战也不战就跑了，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原来宋军还真是怂，被大金英勇善战的骑兵给杀得心惊胆战魂飞魄散了。 两人毫不犹疑决定追上去打算痛打丧家之犬。 随即，二千金兵马不停蹄尾随四千捧日军而去。 战场上，呈现出一副让人费解的场面，人多的一方被少于一半的一方追得仓皇而走。 “趁着他们撤退进城，我们一举追上跟着他们一起杀进城中，岂不是拿下宋军城门？” 术烈速和活里改一碰头，两人便达成一致意见。 之前他们在攻打辽国城池的时候，屡试不爽。 每每都是追着辽军骑兵进城，顺手拿下了城池。 现在有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岂能轻易错过。 “速去向二太子禀报，派大军跟上，我们现在就尾随宋军骑兵杀进城中。” 术烈速让身边的探马赶紧向金兵大营的完颜宗望汇报。 而他自己却狠狠给了胯下战马一鞭子，加速追上。 四千宋军从一个城门入城，就像无数车辆通过高速收费站口子一般，拥堵也是必然的。 才进去了二千兵马，后面的二千已经被金人追了上来！ 断后的骑兵眼见无法进城，只能掉转马头来抵挡追兵。 双方纠缠在了一起。 而城头上的宋军也拼命射箭进行支援。 奈何金兵骑兵甚是勇猛，丝毫不畏城头如雨的箭矢，越冲越猛。 城头的刘韐和王宗濋，以及牛宏辉等人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们没想到金兵的冲击速度如此之快。 根本不需要姚友仲和魏启辰他们停下来诱敌就追上来了。 来的这二千骑兵也真是悍勇。 跟捧日军一接触还不到片刻，就有上百骑士死在金人的弯刀之下。 捧日军还真的是打不过他们。 诈败诱敌到现在居然不用使诈，便直接真实上演。 不过好在这二千金人骑兵后面，没有跟随其他金兵。 估计是完颜宗望怕派出太多骑兵，把捧日军这四千人一开始就吓跑了。 如此你猜我，我猜你，双方阴差阳错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但时间一长，金兵的大本营肯定还是会派出大量兵马前来。 如果这二千金人骑兵突入了东京城中，完颜宗望肯定会趁机夺城。 因此在完颜宗望再派兵马过来的这段时间，就是非常难得的空窗期。 宋军要在这个时间内完成诱敌进入瓮城，并阻挡住前来增援的后续金兵。 时间节点必须卡死！ 其实，刘韐在城头已经看到了二千金兵队伍之中有数骑飞奔去金兵大营，而金兵大营那边也是蠢蠢欲动，人马喧嚣，杀气腾腾了。 “让姚友仲和魏启辰两人，不惜一切代价速度进城。” 刘韐向身边的传令兵大喝道。 鼓声敲响，传令兵挥动旗帜，向姚魏两人发出了信号。 “进城，赶紧进城！” 姚友仲对着身边的将校怒吼道。 “金兵已经黏上来了，甩不掉啊！”副将哭丧着脸。 刚才在突袭金兵汉营的时候，只有两百多人的折损。 没想到这么一撤退，还没到一会居然也死了两百多人。 看着手下惨死在金人的刀下，姚友仲心在滴血。 捧日军也就五千骑兵，这一趟出来就折损了好几百。 如此比例之下，怎么说也是损失有些大。 “让前面的快一点，别堵在城门口。这只是稍稍一堵，就有好几个弟兄丧命。” 姚友仲让副将赶紧去前面疏通。 好在封丘门的城门门洞够大够深，四千捧日军，除了战死在城外的，其他终于能全部进去了。 术烈速和活里改看到宋军城门已经洞开，宋军骑兵慌张退了进去，而城门也在缓缓关上。 “他们休想关门大吉，给我追！” 术烈速怒喝一声，手下的骑兵头上顶着一个圆盾，抵挡来自城头的箭雨。 他们胯下的战马不停，跟在宋军骑兵的后边杀过了吊桥，杀进了城门。 二千金兵骑兵气势汹汹，如泄洪一般涌入了城门。 城门之后，宋军四散而走。 因为城门之后是一个巨大广场，四周全是砖石砌起来的城墙，还有五六个城门。 宋军骑兵进来之后，一下子全疏散掉了。 就连城门也关得非常迅捷。 二千金人骑兵全挤到了这里。 术烈速此时也跟着麾下兵马进入了这里。 看到眼下得情景，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轰隆！ 一声巨响，封丘门原有的城门之后，居然又落下了一道铁门。 二千金人骑兵一下子被困在了这里。 射！ 就在术烈速和活里改面面相觑之际，忽然一阵梆子声，四周城头冒出了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人头。 密密麻麻，五千宋军弓弩手持着弓弩站立在四方城头上。 他们手持弓箭，毫不客气朝着瓮城中的二千金兵骑兵射击。 四面八方箭矢射下，二千金人骑兵只能在城中拼命抵抗。 他们甚至用箭矢射了回去。 困兽犹斗！ 种崇彦带着三千神机营将士也出现在城头。 放！ 突火枪冒出一股股白烟，瓮城之中硝烟弥漫，金人的惨叫声在回荡。 二千金人骑兵连人带马射死一片又一片。 “中计了！” 当城门的又一道门落下的那一刻，术烈速和活里改两人便意识到中了埋伏。 而当箭矢射下来的时候，术烈速的肠子已经后悔青了。 都怪自己轻敌，以为宋军如此不堪一击，没想却落入了宋军的圈套。 城门已经紧紧关上，身边的人不断死去。 要么死在箭矢下，要么就死在那冒白光的弹丸之下。 宋军居高临下大肆屠杀，金人只能退到墙根下。 虽然头上的宋军射不到他们，但对面的宋军却无差别射中。 尸体不断堆积，惨叫声此起彼伏。 金人那任由宰割的惨状，就连射箭的宋军都差点不忍心下手。 “今天你们对他们宽容，明天他们就对你残忍！” 身后的军官大声呼喝，甚至一脚踢到手脚稍慢的士兵身上来。 士兵挨着军官的责骂，还有旁边同伴异样的目光，满脸通红，大吼一声，拉弓搭箭，朝着垂死挣扎的金人射去。 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二千金人，很快就没剩下多少。 而此时，完颜宗望、刘彦宗带着数万大军蜂拥而来。 瓮城之中的惨叫也已经渐渐平息。 封丘城门紧闭，但完颜宗望却能看到城里无数女真的勇士倒在血泊之中。 “二个猛安，还有术烈速和活里改，就这么没了？” “攻城，全体攻城，宋人居然如此欺我，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完颜宗望大声咆哮，眼睛血红！ 第65章 愤怒的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怎么吼叫也没有用。 封丘门后已经渐渐没了声息。 血腥味从里面渗透了出来，远远就让人闻到。 恍惚间，城门口似乎有血海奔腾涌出。 北门外，数万金兵一个个噤若寒蝉。 封丘门上还在悬挂的陈桥镇那103个头颅，不甘的眼睛正在与他们遥遥对视。 “二太子息怒，切莫乱了方寸！” 刘彦宗在一旁劝阻道。 刚才见死不救，非得要让董才那三千人和二十台投石车牺牲。 现在好了，董才的三千人死得只剩一千，二十台投石车也七零八落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完颜宗望见二千金兵被诱进了东京城中，关起门来屠杀，也愤怒得失去理智，差点要不顾一切攻城。 刘彦宗心里可是痛快无比，但脸上却不会表现出来。 他大声劝阻完颜宗望不要冲动。 完颜昌，完颜宗辅等人也是纷纷上前劝阻。 “二千啊！整整两个猛安啊！”完颜宗望锤胸大叫。 二千精锐将士，还搭上术烈速和活里改这两员猛将，完颜宗望心在滴血。 这二千骑兵，比起二万汉营将士来，更加金贵。 要知道，女真人本来就少，一个个士兵尤为珍贵。 现在二千女真勇士竟然如同杀猪一般，被宋军骗进城里围起来屠杀。 向来只有金人屠杀宋军，现在英勇善战的大金将士竟然被宋军屠杀。 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众人好不容易将完颜宗望劝住！ 看得出来，这向来号称菩萨太子的完颜宗望都动怒了！ “二太子，没想到宋人如此狡诈，这四千兵马出城，竟然是要诱骗我们这二千精兵。” “哎呀，真是大意了，让宋人竟然占了这么大便宜。” “这个仇，一定得报！” “对，血债血偿，而且还要十倍百倍！” “我们先回营商议下一步如何应对，绝对不能让宋人如此轻松占了大便宜。” “......” 顿时周边的将领一个都跟着怒吼起来。 完颜宗望看到群情激扬的众人，却冷静下来。 二千士兵虽然肉痛，但攻下东京城才是硬道理。 “宋人如此这般，是在激怒我们盲目进攻，我们必须冷静，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 完颜昌也冷静下来劝道。 完颜宗望点点头，调转马头。 三四万金兵前队变后队，缓缓离开。 随着金兵的撤走，北门城头，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我现在就去向官家禀报，我军大胜，歼灭了金人二千精骑，缴获战马武器盔甲无数，活捉金人两员大将！” 刘韐兴奋的狠狠一拍墙垛子，兴高采烈说道。 ...... 垂拱殿中，朱元璋波澜不惊。 刚才北门那边此起彼伏的金人惨叫和突火枪轰鸣，隐隐约约传到他的耳朵。 随即，顾千帆和张守仁分别跑来将情况向他早早汇报。 得知捧日军出城销毁了投石车，杀了二千汉营金兵，并成功引诱二千金兵骑兵进入瓮城后，朱元璋便知道，他让王宗濋传话给刘韐的事宜已经办成。 屠杀完颜宗望二千骑兵，一定会让他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这也成功拉了金兵的仇恨，完颜宗望一定会想办法报此一箭之仇。 如此一来，便将金兵的东路军黏在了东京城下，免得他们四处乱窜。 朱元璋挥手让顾千帆和张守仁退下，他要好好研究宋徽宗时期的那些财政政策。 宋徽宗在位的时候，用蔡京当宰相，伸手盐铁，为朝廷敛了不少财。 曾经有一年，收入高达四千万贯。 蔡京通过变着戏法售卖盐引，而且新盐引和就盐引层出不穷，到后来新币1：5，1：10兑换老币，到直接发行纸币交子。 这让无数富商破产，商人血本无归，更有投河自尽者比比皆是。 然而，这些通过盘剥商人获得的财富，朝廷并没有用于正途，而是被蔡京等奸臣贪了不少，宋徽宗自己又奢靡无度，花费了不少。 如此一来，从上到下，大宋变得更加糜烂腐朽。 朱元璋看到这个政策相关文献后，摇头不已。 “商户虽然低贱，但也不能如此盘剥啊！” 朱元璋早已将他心头要把军户、农户、商户等系列在大明洪武执行的政策，迫不及待搬到这里来了。 这是他在大明执政期间，将天下百姓分成职业，各尽其责，世代传承。 无论此政策好坏与否，但在大明初期，还是起到了稳定国家的作用。 不过后来朱棣夺位迁都后便陆续废除了。 毕竟时代在发展，没有什么政策可以一招鲜吃遍天下的。 “官家，官家！大捷，大捷啊！” 就在朱元璋提笔写下什么的时候，刘韐如同一阵旋风般飞奔进来。 尽管朱元璋已经知道了，他还是很配合的站了起来，激动问道：“刘卿，何处大捷？” “官家，我们在任丘门的瓮城将金兵二千骑兵全部击杀。完颜宗望大军来救，也是晚了一步啊！哈哈！” 刘韐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官家英明神武，洪福齐天啊！ 他感觉自从赵桓将几位投降派的相公罢免，并重用他和张叔夜等主战派，提拔岳飞、韩世忠、姚友仲、种崇彦等人后，官家每一项决策和命令，都是无比的正确。 而且在军事上的点拨，更是四两拨千斤。 他在刘韐等枢密院官员制定好方略后，不经意间锦上添花，居然取得奇效，给金人带来巨大的打击。 相州城、白马津、陈桥镇，再到现在的封丘门瓮城。 官家给刘韐的提点，真是精妙无比。 一刀又一刀，一点点割着金人的肉。 金人就这么多兵马，一点点损耗下去，只要时间坚持得越长，局面就对大宋有利。 刘韐现在已经充分领略到了朱元璋要将金人的有生力量消灭，达到此消彼长的战略思路。 “很好，刘卿与诸位将士辛苦了！” 朱元璋也呵呵一笑，“杀了他们二千骑兵，足以让完颜宗望心在滴血。” “刘卿再接再厉，我们就像砍大树一般，一斧头一斧头地砍，总有大树倒下的一天。” “精辟绝伦！” 刘韐一听，眼睛发亮，“官家这比喻，真是让人无比敞亮啊！” 官家现在居然经常用通俗易懂的例子来讲道理，让人一下子就理解其中的奥秘。 没想到官家现在博览群书，变得如此博闻强识。 官家如此勤奋，大宋将重新崛起！ 刘韐的心头热浪翻滚。 第66章 有人就是不想官家赢 东京保卫战第一天。 宋军击退敌人一次全面进攻，并出城突袭，捣毁投石车，击溃三千金兵汉营。 更让人振奋的是，成功引诱金人二千骑兵进入瓮城并全部歼灭。 如此战绩，枢密院和兵部得到朱元璋指示，迅速将消息传遍整个东京城。 当晚，整个东京城沸腾了。 大宋威武，陛下英明等等呼喊声此起彼伏。 茶楼酒肆，市里坊间无不振奋。 人人弹冠而庆，奔走相告。 更有很多商户和百姓纷纷点燃了爆竹庆贺。 整个城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比起过元宵还要热闹。 东京城中西南角一个不起眼的府邸。 斗拱飞檐，亭台水榭。 牌匾上书康王府。 这里正是宋徽宗的第九子，康王赵构的府第。 府中一间密室，燃着炭火，温暖如春。 数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正襟危坐，齐齐看向中间的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眉头紧锁，把手拢在袖中，并没有说话。 “康王殿下，郓王那边就是这个意思，您看我们要不要...” 一个看起来有些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见年轻男子半天不说话，于是出声打破沉默。 年轻男子眼角抬了抬，仍旧默不作声。 “王尚书慎言，此事提都不能提，以免遭来杀身之祸。”另外一个留着老鼠胡子的中年男子赶紧提醒道。 “徐大人，再如此下去，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王尚书摇头叹息，“官家现在大胜金兵，声望渐隆。郓王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我和老冯等人还没被官家处理，还不是因为我们还能帮他干点活。等打退了金兵，我们也就做到头了！” 王尚书说完，旁边一人接着出声道： “王尚书，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到了年纪告老还乡，享天伦之乐，乐在田园之间。” “秦员外郎，要是这样的话，老夫倒是没什么。但老夫得到一些小道消息，一旦打退金兵，官家要整顿盐铁等财政，抓贪腐受贿。我们即使想全身而退，恐怕难了！” 王尚书摸着胡子，一脸担忧。 “这么说来，还是求和的好啊！官家赢了战争，硬气很多，更加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可不是嘛！官家身边全是武将得势，今后我们这些科举文人，要被边缘化了！” “唉，这样可不行，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不能让官家这样为所欲为。” “可是太上皇那边，到现在似乎没什么动静啊！” “听说官家召见高俅，让他去太上皇身边侍奉去了。” “现在的局势，扑朔迷离啊！” “......” 几人七嘴八舌，发泄着不满和担忧。 “咳咳！” 中间的康王见大家越说越过分，赶紧出声阻止，“大家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康王殿下，这可是您府上啊，难道还有人敢来偷听打探不成?”王尚书一脸难以置信。 “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一个月前，皇城司已经被官家改了名字，叫么子锦衣卫。而且他还亲自任指挥使，麾下有南北两个副使。” “锦衣卫比之前的皇城司还要无孔不入，听说之前那些相公的一举一动，都被官家摸得清清楚楚。” 康王阴恻恻说道。 什么！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缄口不言。 “你看看你们，被一个锦衣卫就吓成这样，怎么干成大事？” 秦员外郎摸摸自己无端挨了三十板子的臀部，幽幽说道。 “秦员外郎，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当如何？”王尚书不满的问道。 这个秦员外郎自从被官家在大殿上当众责罚之后，通过康王府的人拉拢，跟赵构十分投缘，尿在了一起。 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居然和礼部尚书王时雍、兵部尚书冯懈、开封府尹徐秉哲等人在康王面前平起平坐了。 “我觉得现在肯定还是静观其变，大宋和金人的战争才刚刚开始，金人的强大不容置疑，官家现在以西京和东京两城来拖住金人，想把金人消耗在这里，策略上看是没问题，可他却高估了我们的战斗力。” 秦员外郎侃侃而谈，“太上皇和郓王那边，也和我们一样在观望着官家的动静。” “我们都在等官家一场失败，这说起来并不是我们这些当臣子该这么想，但是官家似乎没有吸取教训啊！” 没人知道这个秦员外郎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王时雍等人心里也希望官家输，然后他们这些主和派才能在朝堂露出头来。 有些人就是这么自私，在国家和个人利益面前，他们选择了后者。 但王时雍等人也就是心里想想，不料秦桧直言不讳说了出来。 不过，即便他们不说，但他们聚在一起，无论谁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都难以脱身。 “秦员外郎的意思就是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动了！就不怕官家一直赢嘛？”冯懈问道。 “官家一直赢，难道不好嘛？没有战争了，那些武人也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秦桧淡淡道。 “好了！”赵构看了一圈这几个凑在一起的朝中大臣。 他们都是投机者。 文人不受官家待见，主和遭到官家责备，居然不约而同找上了康王。 他们摆明就是不想把一个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郓王应该是他们最大的投资，而康王这里，只不过一个备胎而已。 他们敢这么大胆，还不是因为官家忙于与金人作战，这才让他们这些身怀异心的人私下勾搭在了一起。 “夜已深，大家还是先回去吧~!这等大事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条件一点不具备，那就潜龙勿用，厚积薄发。” 赵构被这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一阵忽悠，一开始还真以为自己有机会。 不过仔细一想，前面还有太上皇、二皇子郓王赵楷，而他是老九，怎么轮都轮不到他身上。 除非大宋的皇室都死光光或者被金人全掠走了。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这可能吗？ 城中爆竹声声，在为大宋的胜利庆祝呢！ 几人先后默默离开了康王府。 康王府外一棵大树上，黑暗中，一双眼睛忽闪忽闪。 随即，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记下了离开康王府的人名字。 与此同时，南京应天府。 太上皇赵吉祥看到高俅出现在眼前，又气又恨。 他把高俅从一个踢球的流氓提拔担任殿前司的太尉，结果在关键时候居然临阵倒戈。 自己手下六大“忠臣”不是死就是贬，唯独这个高俅却毫发无伤。 他回东京城就算了，没想到又被自己的儿子给派回来，美其名曰陪伴。 这是恶心加监视吧！ “陛下他真的是让你来陪伴我的？”赵佶眼睛死死盯着高俅。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上位者的气势依旧不减。 高俅被盯着心里发毛。 好在太上皇只是责问他，被没有赶他走，或者完全不见他。 这说明太上皇还是念旧情的，并没有准备对他动怒。 那高俅还有斡旋的余地。 “太上皇，真的，是真的，微臣要是有半句假话，立马割下头来给您蹴鞠！” 第67章 太上皇的小九九 赵佶皮笑肉不笑盯着高俅看了好久，高俅心里一阵阵发毛。 太上皇余威犹在，要是杀个人，也是轻轻松松。 更何况还是临时选择站了另外一队的高俅。 高俅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如同一把屠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悬而未决的滋味，真是难受。 过好一阵，赵佶脸上露出微微一笑，随即缓缓道：“起来吧！我相信你也是逼不得已，既然让我那当皇帝的儿子派来这里，那就好好陪我，蹴鞠吧！” 高俅这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赵佶应该是听到高俅提起蹴鞠，想起往日的情谊，最终还是放过了高俅。 “谢太上皇，谢太上皇！” 高俅连连给赵佶作揖。 过了赵佶这一关，小命大致是留下来了！ “你就在应天府安置下来，若是有需要，你随传随到便可，先下去吧！” 赵佶挥挥手，让高俅退下。 高俅诚惶诚恐面朝赵佶一步步恭身后退，到了门边才转过身子出去。 等高俅完全消失在门外之后，蔡攸闪了出来。 “太上皇，此等背信弃义之徒，您为何还留他一条活路？”蔡攸皱着眉头问道。 赵佶淡淡道：“我要是杀了他，正中我那儿子下怀，我才不会上这个当呢！” “没想到才一个月不见，他越来越长进了。” “这样下去，皇位可是越来越稳了！” 蔡攸从赵佶的言语中听出了不甘心。 这位花鸟皇帝赵吉祥，一手瘦金体书法惊世绝伦，可是治理国家还是差劲得很。 他自顾自己奢靡享乐，把国家交给一帮奸臣来运作，自然是搞得乌烟瘴气。 国家腐朽，军队战斗力下降，军备荒废，本来跟金人定了海上之盟，相约攻打辽国，夺回燕云十六州。 结果金人看到宋朝的武力如此拉垮，于是果断南下对宋朝动武。 刚赶跑了狼，却来了虎。 面对金人漫天要价，宋朝的求和派只要不打仗，都答应满足。 这让金人的胃口更加贪婪，起了要灭宋之心。 而造成这一切，作为帝国的掌舵者，难辞其咎。 当金兵南下的时候，他选择逃避责任，匆忙让位给儿子，让儿子当背锅侠。 如今，儿子在忠臣良将的帮助下，稳定了局面，结果赵佶又想拿回皇权了。 这玩意，一旦让出来再要回去，登天还难！ 历史上只有那为叫门皇帝朱祁镇操作成功过一次！ 赵佶心头竟然莫名生起儿子输掉战争，然后他再出来收拾残局的念头。 而且，随着金人兵临城下，被贬被流放的那些相公门生故吏也在暗中观望，悄悄活动了。 “太上皇，您意思是说高俅这一次过来，是官家有意为之？” 蔡攸明知故问，这样才能显出来赵佶的睿智。 “当然，他就等着我杀了高俅呢！因为他不好杀，毕竟高俅带着兵马回了东京勤王，满朝文武都看着呢！” “若是我那儿子杀了高俅，相信很多人会担惊受怕。” 赵佶在蔡攸的不懂就问下，很是受用，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太上皇英明啊！” 蔡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先让他在这边呆着，不过不能给他任何实权，还得防着他一点。” “那倒不用，我是了解他的，掀不起什么大浪。” “东京那边怎么样了？战况如何？” 赵佶转而问起东京那边的战事。 虽然应天府跟开封府毗邻，但由于金兵围城，消息似乎被隔绝了。 “太上皇，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个事情呢！”蔡攸神色严肃的从袖子拿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赵佶没有看上面内容，直接问道。 “臣在应天府里捡到的！” “上面说了什么？” “金兵围困东京城...” 蔡攸刚说就被赵佶打断：“城破了？他战败了？那我们还是赶紧南巡去扬州吧！” “不是啊太上皇！” 蔡攸赶紧说道，“是我大宋与金人第一天交战，打退金人攻城，并斩首五千！” 什么！ 赵佶顿时双眼圆睁，一把扯过纸，快速一扫，怒声道：“这是谁在散布谣言，我要去找应天府尹，彻查此事！” 蔡攸赶忙道：“太上皇，微臣派人去打听过了，战绩没错，还捣毁了敌军二十台投石车。” 赵佶呆住了：“他还真有这个本事?要是他一次真的打退金兵，我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太上皇，这才第一天，不要着急，时间还长着呢！金人岂是如此轻易击败的人，我们还是多些耐心吧！” 蔡攸好言相劝。 作为蔡京的儿子，蔡攸十分清楚大宋目前军事实力和经济状况。 虽然赵桓在这一个月亡羊补牢，做了很多补救措施。 但对于病入膏肓的大宋，赵桓做的这些只是回光返照般强行续命。 暂时的胜利，也是回光返照的表现而已，这些只是暂时的。 很快金人就会以雷霆扫穴之威让倔强的官家屈服求和。 如果官家一意孤行，非要与金人死战，一旦落入金人之手或者意外驾崩，那太上皇可以堂而皇之再出来偏安一隅，划江而治，再立朝堂。 这是蔡攸还跟在赵佶身边的想法。 不过，他也没地方可以去。 作为奸相儿子，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其中还是赵佶保了他！ 六大贼无恶不作，人人喊打，不处置难以平民愤。 处理了这六人后，他们的党羽便不怎么引人注目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这儿子能耐见长，他故意将战胜的消息四处传播，聚拢人心啊！” 赵佶点点头。 “太上皇，官家再怎么说，也是您儿子，这大宋的江山，还是你们赵家的嘛！”蔡攸模棱两可补充了一句。 “郓王那边有什么动作？”赵佶也不在意蔡攸的话，问起赵楷来。 “他们也在观望！” 蔡攸答道。 “哦！”赵佶若有所思，“张邦昌、李邦彦，白时中他们走到那里了？” 蔡攸回复道：“回太上皇，他们快进入了荆湖北路了！” “当前开封府局势严峻，我们也南巡！” 赵佶忽然看向了南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现在嘛？” “嗯，现在！” 第68章 西京战况 听到张邦昌、李邦彦、白时中几位相公进了荆湖路，太上皇赵佶也跟着要南巡。 至于为什么，蔡攸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赵佶想干什么，想怎么干，蔡攸拦不住的。 更何况东京成为一座孤城，在受到金人的重重包围后，已然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当今皇帝钦宗赵桓，现在正是要疲于应对金人的攻城，那对人在南京应天府的太上皇，似乎管不了这么多。 赵佶说要南巡，一来是担心金人对应天府发动进攻，对他有生命危险。 二来趁机去联系这些相公，拉拢他们为己所用。 这几位相公，除了耿南仲外，其他的人在宋徽宗执政时便是朝中重臣。 六大贼是徽宗的第一梯队，那么这些人就是第二梯队。 他们削官流放岭南，从人生巅峰跌入谷底，要是这个时候，赵佶出来给他们画一个大饼，那就说不定也会死心塌地。 “太上皇，那我马上通知下去，让所有人做好南巡准备。” 蔡攸立马拱手恭敬说道。 话说是所有人，其实也就几百人，一个大型旅游团而已，说走就能走！ “嗯，越快越好，刻不容缓。”赵佶又特地强调。 很快，在南京应天府的赵佶随从侍卫就行动起来。 说实在，他们根本不想动。 这么冷的天，在室内呆着不舒服，非要行军向南。 奈何太上皇的命令不可违，大家心里暗自埋怨着，慢吞吞收拾行囊，准备开拔。 刚刚准备在应天府城中安置的高俅，当接到要离开南京而南下的命令后，愣在原地。 这地儿还没捂就要走啊！ 不过，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跟着太上皇南走了。 只是他的心中，却冒出了一个这样的念头。 太上皇突然要南走，他要不要想办法给官家报个信呢！ ...... 此时此刻。 西京，洛阳。 完颜宗翰七万西路军抵达洛阳，当即就让使者过来耀武扬威。 退守洛阳的折彦质，见金人如此嚣张，便命令要给金人还以颜色。 张叔夜儿子张伯奋麾下宋江主动请缨，让他的兄弟花荣展现了一手神射。 当场将对着洛阳城内大宋军队撒尿羞辱的金人使者来了一个阉割手术。 金人使者被射掉撒尿的工具后，仓皇逃回，半路上失血而死。 完颜宗翰大怒，当即下令麾下的兵马对西京发动猛攻。 一队又一队骑兵飞奔而来，用骑射之术对着洛阳城头的宋军进行无差别射击。 箭矢如雨，飞矢如蝗。 折彦质当即组织城头士兵进行反击。 双方箭来箭往，射了半个时辰后，完颜宗翰便让完颜希尹为先锋，发动了攻城作战。 完颜希尹指挥着金兵驱赶数万投降的宋军，扛着云梯一窝蜂向城头涌去。 金人的降军损失惨重，无数汉人士兵死在了汉人的箭矢之下。 洛阳城六朝古都，城池坚固高大。 金兵付出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后，靠近了城墙之下，然后举着盾牌从云梯上攀爬进攻。 一个又一个金兵登上了城头。 不过等待他们的是宋军的长枪突刺。 不断有士兵从城头掉下来。 远程箭矢的对射，很快就进入了城头白刃战的争夺。 金兵单兵作战能力超强，当他们跃进了城头之后，往往需要四五个宋军才能将他杀死或是弄下城去。 好多次，宋军差点被金兵在城头站稳脚跟，开辟城头阵地。 好在守卫北门城头的几乎都是折彦质的折家军，跟金人打的旗鼓相当。 从早上打到中午，二三个时辰，金兵的进攻虽然无比凶猛，可就是没有拿下洛阳城北门城头一片立锥之地。 终于，在一声声鸣金之后，金兵如潮水一般退去。 洛阳城的守军用血肉之躯挡住了金人第一波最猛烈的进攻。 就像一道无比坚固的堤坝，顶着波涛汹涌一浪又一浪攻击，最终还是岿然不动。 看着金人退去，折彦质和他的折家军也松了一口气。 金人的善战，他何尝不知道。 在河东的隆德府与其对峙过程中，折彦质虽然有十三万兵马，但却处在下风。 只是金人没有对他们发动进攻而已，一旦发动，落败是不容置疑的。 好在如今有洛阳城的城防，折彦质这才抵消了一部分金人的优势。 这一场城池攻防的碰撞，折彦质的脸色无比严肃。 要是金兵多来几次这样猛烈进攻下去，西京到底能守多久，让人堪忧。 张叔夜带来官家的旨意是要守三个月以上。 必须得调整方略。 这样与金人硬扛着，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折彦质让部将安抚士兵，收拾城头残局，他自己快步来找张叔夜商议对策。 来到洛阳城中官衙，张叔夜和李回以及河南府一众官员都在忙碌。 见到折彦质到来，张叔夜、李回等人迎了上来。 “折兄，战况如何？”张叔夜急切问。 “金兵暂时退去了。” 折彦质一脸严肃，“但是，我们损失不小，一个上午，战死一千多人，只斩杀敌军数百人。” “首战能成功退敌，已经非常难得，折兄这是来找我们商议何事？” 张叔夜马上猜到折彦质的来意。 “金兵勇猛，如果多次这样攻击，我们必然抵挡不了几回，因此得有多手准备。”折彦质紧皱眉头道。 “折兄，我们的任务是黏住金人的西路军，挡住他们不东进，为东京城那边减少压力。” 张叔夜却沉声道，“即便金兵进了西京城，那他们得分出一部分兵马驻守。因此，他们只会攻下城池获得补给，而不会占据城池。” “张兄这是何意?” 见张叔夜说的并不是他想听的，折彦质急忙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折兄放心大胆与金人作战，不用估计西京的得失！” “只要将金人西路军拖在这里便成功了！折兄无须太多顾忌，官家应该也不会计较城池丢失，只要折兄多歼灭金人便可。” 张叔夜缓缓说道。 “听张兄这么一番解读，我豁然开朗，心里没有了包袱。” “既然如此，我折家的将士也不会固守城池，能出城作战灭敌便果断出击。” 折彦质重重点头，“我便召集部将，部署作战事宜。” “折兄想得清楚了，那就不用愚弟多言了。”张叔夜微微一笑。 这些武将一直以来受到朝堂上那些文官影响，任何作战都得按部就班来，导致武将不愿动脑子。 反正照着朝堂相公们的安排一丝不苟做就没错。 可战场瞬息万变，计划哪里赶得上变化。 这需要统军的将帅们发挥主观能动性。 可一旦自己作主，打赢了是朝堂中相公们功劳，打输了就得领罪，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即便像折彦质这样的军方大员，也逃不了这样条条框框约束。 现在听到张叔夜这样一解读，眼前一亮。 第69章 完颜宗翰的苦恼 就在折彦质打退金人进攻，与张叔夜进行商议下一步应对策略之时，金兵西路军大营中的争论更是激烈无比。 “大帅，洛阳城中的宋军摆明就是要用坚城消耗我们的兵力。与其在这里干耗下去，不如绕过西京，向东与二太子的兵马汇合，共同打下东京。” 完颜宗弼，也就是四太子金兀术极力主张去东京与完颜宗望会师。 “四太子，我却认为拿下关中对我们来说更好。现在我们已经拿下了太原，河东是我们囊中之物，如果拿下关中，就能与太原连成一片，扩大了疆域。” 完颜银术可却持不同意见。 他和他老爹完颜娄室对关中热衷无比。 现在完颜娄室带着一万兵马正在潼关以东一带拦截关中前来的二十万大军。 完颜娄室不仅要拦住范致虚，更是要攻下关中，把这里成为金国的地盘。 他们父子早在关外的时候就对关中垂涎已久。 他们想给金主打下这片疆域，然后成为这里的守护者，做一方封疆大吏。 “我们这次南下，是灭大宋而来！要灭国，自然得取其都城，俘虏其君主，你去拿关中，算什么灭国呢？” 完颜宗磐与完颜宗弼是站在一条阵线。 他们两人跟二太子完颜宗望的关系更好。 这一次金人南下，金主完颜阿骨打为了两路军互相监督，相互安排了两府的人。 完颜宗望身边的完颜宗辅和完颜宗干，是大太子完颜宗翰的亲近兄弟。 这样看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牵制，可实际上却经常意见相左。 西路军一路势如破竹，拿下太原之后更是士气如虹，在河阳击溃三万宋军，一路高歌抵达西京。 可第一天的攻城，战果不是很理想。 宋军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样孱弱。 其中还有他们熟悉的折家军。 完颜宗翰见士兵久战疲惫，于是鸣金收兵，召集一众将领商议策略。 哪知手下这两拨人又为了东进还是西进争吵了起来。 完颜宗翰头大无比，看向身边的谋士时立爱。 “大太子，属下认为，还是先将这西京攻克为佳。” “我们从太原杀到这里，所携带的粮草已经短缺，将士们也需要有战利品来激励士气。” “无论现在东进还是西进，都需要充足的粮草补给。” “而洛阳城乃是宋人的西京，城中人口甚众，正是我们得到充足补给的地方。” “拿下了洛阳，无论东进还是西进，都有一个坚实的支点。” 时立爱当即站了出来，款款道来。 看来还是汉人清楚汉人，时立爱对洛阳的重要性那是十分了解。 随着时立爱的分析，完颜宗弼和完颜银术可都安静了下来。 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到后面不禁也点头。 时立爱的话，的确击中了他们的要害。 西路军七万人，加上招降的五万宋军，这十多万人吃喝拉撒是一个大问题。 随着他们从太原南下，活跃在太行山的八字军不断在沿途骚扰，并攻击运粮队。 虽然金人可以一路抢劫补给，但现在是隆冬，沿途村庄和城镇的百姓一看到金兵来了，都纷纷逃进山里，藏起了粮食。 金人靠抢劫获得补给不够稳固。 另外为了快速行军抵达西京，西路军只攻克行军路上的重要城池。 至于周围的城池，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占领。 这也导致了他们的补给获得途径单一。 综合在一起，完颜宗翰也遇到了补给的困难。 因此，时立爱分析西路军还得先攻克洛阳获得补给后，再来图谋东进还是西进，自然引来所有人的共鸣。 金人再怎么剽悍善战，要是饿着肚皮也会打不了仗的。 看到众人沉默了，完颜宗翰对时立爱点点头，随即大声道： “诸位，时先生所言甚是有理，大家先别争论去东京还是去关中，咱们先拿下洛阳再说！” 完颜宗弼急忙说道：“大帅，可是二哥他们已经杀到了东京城下，这里过去也就四百余里，我们应该过去助力才是。” 一听完颜宗弼这么说，完颜宗翰顿时脸色变得冷淡起来。 这一场南下的比赛，他已经输了一筹。 完颜宗望先他一步抵达东京城下。 如果现在过去帮完颜宗望拿下东京，功劳不一定是自己的。 另外东京城的防守又不是那么差，即便他过去也不一定很快拿下东京。 完颜宗翰心中的打算是尽可能扩大西线战果，然后与东线分庭抗礼。 若是打下西京，拿下关中，然后再参与东京攻城作战，那就盖完颜宗望一头。 更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完颜宗望没有向他求援，分明就是不想完颜宗翰去分他功劳。 那现在完颜宗翰主动凑过去，卖力不讨好。 想要西路军去东京，还得完颜宗望主动来求。 如今完颜宗弼当众提出要西路军无条件去东京支援，完颜宗翰自然很不高兴。 去了东京，完颜宗望不一定爽快给粮草，西路军还受完颜宗望粮草掣肘，到时候只会沦为东路军打下手的人。 即便拿下了东京城，首功还是完颜宗望的。 这让粘罕这个大太子情何以堪？ 金国的继承并不是中原嫡长子制度，而是以功劳来论。 大太子和二太子自然要想方设法争功了。 “四弟，我们西路军是攻略太原，拿下西京，为东路军挡住宋朝关中支援的西军，这些都是陛下做了交代叮嘱。” “眼下潼关那边有二十多万宋军杀来，我们必须将洛阳这个要害拿下，为老二减轻西线压力，你可明白！” 完颜宗翰眼神阴狠，对着众将大声说道。 完颜宗弼还要辩解几句，却被完颜宗磐拉住。 “好了，太原也是坚城，守军如此顽抗，不仅被我们拿下，而且娄室和银术可还击败了前来解围的种师中、姚古等将军队。” “现在潼关那边的宋军被娄室拦截，洛阳城东面更是没有援军！” “洛阳孤立无援，拿下是迟早的事情！这洛阳城中物资丰富，百姓甚众，更有美女无数，若不破之，岂不是枉费我们南下一行。” 完颜宗翰随即桀然一笑。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众将领的眼神狂热。 南下灭宋，不就是征服和掠夺吗？ 洛阳城乃是大宋西京，六朝古都，就是一块冒油的肥肉，必须吃下！ “大太子所言极是，我们等听大太子差遣。” 一直没有说话的完颜希尹当即附和。 随即引来众人的热烈回应。 完颜宗弼只能选择闭嘴。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来报： “大帅，二太子那边来人了！” 什么！ 完颜宗翰当即脸色一沉。 第70章 四太子完颜宗弼 一个使者被人带了进来。 “大...大太子！” 使者一进大帐，看见西路军的头头脑脑们全部在这里，顿时心头一虚。 同时，完颜宗翰的脸色也是阴沉着，使者更加忐忑不安。 大太子粘罕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会杀人。 看大帐中这个形势，搞不好一不小心就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宗望派你来，有什么事情要说？”粘罕面无表情说道。 “大太子，这....”使者看了一圈大帐内的人，然后低下头。 “这里面都是大金的王子和都统，有什么话还不能说的？你若这样，我现在就让人把你叉出去剁了！” 见到使者还有意避讳，完颜宗翰立马不高兴了。 宗望让使者来传话，能有什么好事？ “大太子，二太子他...他命小的来，是请大太子分兵前往东京，一起合围。” 使者吞吞吐吐把完颜宗望要传达的话说完，还递上了一封书信。 粘罕不动声色接过信，看完之后，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使者一愣，他一脸茫然。 粘罕这话模棱两可，回去怎么跟二太子回话呢？ 嗯？ 粘罕见使者一动不动，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还呆着干什么，赶紧滚出去！”完颜希尹狠狠瞪了使者一眼。 使者猛然醒悟，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慌忙退出大帐。 等使者出去之后，完颜希尹对着粘罕道：“大太子，二太子在信中还说了什么？” 粘罕把手中的信递到完颜希尹面前，怒声道： “你自己看看，他以为他先到了东京城下就敢命令起我来了！” “居然想要我分兵一半跟他一起攻打东京城。” “帮他就帮他，可粮草只说给一些，而打下东京城后怎么分配胜利果实更是提都不提。” 完颜宗弼听后，当即道：“大帅，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二哥他向来不是这样自私的人呐！” “老四，我知道你向着老二，但是国家大事，岂能与私人情感混为一谈。” “去帮他没问题，但要分走我一半兵马绝无可能！” 粘罕面如寒霜，“要是没了一半兵马，我如何才能拿下洛阳城？” “况且，我们在这里为老二挡住了二十万从关中来的宋军，还有西京城中的折彦质十多万大军。” “如果我们不在这里阻挡这么多大军，老二能安安心心攻城？” “大帅您的意思是？”完颜宗弼追问。 “还用问，肯定是不能派兵马支援。一旦折彦质知道我们分兵了，到时候出城作战，我们更加难受。” 看来粘罕是将时立爱的话全部听进去了，他一心要拿下西京。 即便去支援完颜宗望合力围攻东京，也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不过，粘罕也是在赌宗望没这么快拿下东京，或者根本打不下。 毕竟一年前，完颜宗望并没有攻下城池。 但，他却带着宋朝缴纳的金银财宝满载而归，而粘罕却在太原城下苦战数月。 粘罕肯定不开心。 这一次，粘罕打下了太原，要是再攻克洛阳，并将关中收归囊中，所建的功劳，哪里不比宗望打下东京城强。 要是宗望打不下东京城，即便他先到了东京城城下又有何用。 听说，副帅完颜阇母还被杀了。 算来算去，这一回，西路军的风头已经盖过了东路军。 除了完颜宗弼和完颜宗磐外，其他人都纷纷点头。 他们都是大金西府的人，自然唯大太子粘罕马首是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太子粘罕立功接位，他们都是从龙之臣，将来好处多多。 “好了，大家不必多议，当前是集中全力拿下西京，充分补给。” “至于东进，还是西进，容后再议论。” 争论这么久，粘罕也是有些疲惫，挥手让大家退下，然后转身进入自己的内帐。 内帐之中，有十多名劫掠而来的大宋美女，粘罕准备与她们研究人体结构呢！ 一众将领散去。 完颜宗弼悄悄追上完颜宗望派来的使者，并将他拦了下来。 “四太子，您...您找小的何事啊！”使者准备溜之大吉。 刚才稍有不慎就要被粘罕给砍了。 要是还继续呆在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被粘罕找麻烦。 “二太子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居然主动向大太子求援？”完颜宗弼看着使者，缓缓问道。 “四太子，二太子那边，前几日被宋军使诈骗了二千精锐骑兵杀进东京城，全军覆没了，术烈速和活里改两将也被宋人活抓了。” 使者知道四太子完颜宗弼和二太子完颜宗翰的关系，便将东路军目前的情况全盘说了。 这些情况，当着完颜宗翰的面，使者当然不会说。 原来是这样！ 完颜宗弼微微点头，又问一些东路军的细节之后，便让使者走了。 “二太子遭受失利，他明知道大太子这里肯定是不会派出援军，可为何要派人来请呢？” “难道二太子故意给大太子示弱，然后还有其他的打算？” 看着使者匆匆远去的背影，完颜宗弼深深皱起了眉头。 东西两府这样明争暗斗，对大金国灭宋实在不利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中原的汉人有着先进的文明，璀璨的文化，古往今来，想要征服他们的塞外民族，要么被他们灭了，要么就被他们同化了。 强大的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哪一个不是这样的下场。 契丹人与大宋共存了百年，现在还不是被宋金一起灭了国。 大宋现在孱弱，是它的掌权者一时的腐朽无能，但他们的民众，却是有着巨大的爆发力。 完颜宗弼研究中原文化，研究汉人，颇有心得。 可惜他是四太子，不能成为主导灭宋的统帅。 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让粘罕和斡离不两兄弟内斗。 这就好比两兄弟打雁一般，大雁都没打下来，先为是煮着吃还是靠着吃争论不休。 要想彻底灭宋，绝不能是这样干的！ 倘若有一天是我当上了统帅，我一定会让汉人彻底臣服在大金的铁蹄之下。 完颜宗弼又看了看不远处巍峨的洛阳城，喃喃低语。 呼呼呼！ 朔风阵阵，也让洛阳城变得更加冰冷。 这几日下了一场大雪之后，刚刚融化的冰雪，又被冷风吹得冻上了，地面上也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 今年的冬天，比起去年来，好像更冷了一些啊！ 完颜宗弼缩了缩脖子，嘟哝两句，便回营。 夜色阑珊，洛阳城头挂上了灯笼，燃起了火堆。 同样，在十里之外的西路军大营，也是篝火堆堆。 也不知道明天，将会有何种激烈的战斗到来。 第71章 有朕在，定然如此 今夜的仁明殿内，灯火摇曳，春意盎然。 朱元璋和长得酷似马皇后的朱琏紧紧相拥。 打退金兵的第一次进攻，出城破坏投石车，歼灭金兵汉营二千兵马，更是引诱二千金人骑兵进入瓮城并全灭。 大宋全军上下，士气大振。 等官员们走后，朱元璋难以掩饰兴奋之情。 这和他上一世在金陵城中，听到豫章城的侄儿朱文正，挡住了陈友谅的十万大军一样高兴。 首日能有这样的战绩，更是他这一个月来的厚积薄发，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因此，今晚他破例不再熬夜批阅奏章，而是早早吃完晚膳就去了朱皇后那里。 他开心得像一个孩子，将他一个月来的压抑全说给了朱皇后听。 朱皇后也是将他紧紧拥抱，认真倾听他的酸甜苦辣。 随后，两人便坦诚相待。 朱元璋今晚格外卖力。 “官家，臣妾今晚也是很开心！” 事毕之后，朱皇后瘫软如泥，几乎连手指头都懒得抬起来。 她慵懒的说着话，眉目之中，全是爱慕和崇拜。 一个月来，她的官家给她带来全新的感受，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这让她一度怀疑，官家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然而熟悉的身体却让朱皇后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官家还是官家，不过，官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官家了！ 听到朱皇后幽怨的话语，朱元璋微微一笑：“初战大捷，朕甚是高兴，迫不亟待要与漪华分享。” “刚才一时激动，把你弄疼了，真是抱歉。” 朱皇后立马伸出嫩白柔荑将朱元璋的嘴轻轻封住：“官家无需自责，臣妾很喜欢！” 哪个女子会嫌弃自家男人能力超强呢？ “哈哈，其他妃子是让朕走肾，而漪华却让朕走心又走肾啊！” 朱元璋轻轻抓住朱皇后的手，柔声道，“漪华，你放心，下一次朕会....” “官家，您下一次会什么啊！” “会更加猛烈一些，哈哈！” “官家，您好坏！”朱皇后被朱元璋这么一逗，也笑得浑身颤抖。 “可过段日子，臣妾就不能陪官家这样了，官家还是给其他妃子雨露均沾吧！” 随即朱皇后一脸正色说道。 “哦，不知漪华为何不陪朕了，莫非朕不够温柔吗？” “官家误会了，臣妾有了身孕了！” 什么！ 朱元璋立马一阵欣喜，急忙朱皇后深拥入怀。 他虽然重生在赵桓身上，跟朱皇后合欢仍旧是用赵桓的身子。 之前朱皇后和赵桓生下的儿子赵堪，朱元璋没有几分亲属的感觉。 现在朱皇后有了身孕后，怀上的才算得上是他老朱的种。 或许这个孩子，才会让朱元璋感觉他在大宋这个时代重生后，有了归属和根。 不知不觉，朱元璋忽然眼角湿润了。 这才是他重生之后的真正牵绊吧！ 朱元璋当即与朱琏十指相扣。 “漪华，辛苦你了！” “官家，您怎么了？怎么突然流泪了啊！” 朱皇后发现朱元璋的眼中晶光闪烁，于是慌忙询问。 嫁给赵桓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动情。 “士们在战场上获胜，而你也为朕添子嗣，今天对于朕来说，真是双喜临门啊！” 朱元璋神情说道。 他的内心，已然将眼前这个女子当成了马皇后。 虽然她并没有像马皇后那样贤内助，但她长得神似，已经足够了！ 何况现在，朱元璋也不需要朱琏帮他什么。 自己有这么多年当皇帝的经验，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 大宋，根本不需要朱皇后替他分担什么。 相反，朱元璋还要用尽全力保护这些女人。 保护好了她们，也就是保护好了大宋的国运，大宋的臣民。 “臣妾也在为官家和大宋祈福，希望官家带领将士们早日打败金人，还大宋一片祥和安宁。”朱琏更是动情说道。 “有朕在，定然如此。” 朱元璋将朱皇后搂得更紧了，就像多年相濡与沫的老夫老妻。 ...... “指挥使大人，吏部侍郎，荆湖巡察使王大人有请。” 洞庭湖边上，潭州城内。 朱元璋新成立的新军，左先锋军驻地，年方二十四岁的副指挥使岳飞正在和麾下的统制官开会。 他们商议对洞庭湖中的钟相、杨幺起义军如何进军围剿。 岳飞用了一个月时间，一边行军一边练兵，从东京出发时候的三千士卒，到了潭州后，已经有一万人！ 而麾下将领，从开始的朱元璋安排给他的五名梁山好汉，以及从汤阴过来投奔他的王贵、张显、汤怀三人，还有在路上招揽的辛弃疾、牛皋两人。 可谓是人才济济。 岳飞一到潭州，就派出大量探马打探情报，了解起义军动向。 而先一步到潭州的钦差大臣吏部侍郎王离，已经在这里开展了反腐工作。 朱元璋命令王离肃清荆湖路的官场贪腐，与岳飞配合，彻底解决洞庭湖的叛乱。 两人在潭州还没正式碰头。 听到王离相请，岳飞便让杨志呼延灼与王贵张显等人继续商议，自己带上朱武和辛弃疾两人，前往王离的府上。 岳飞已经将朱武和辛弃疾当成谋士来用。 而且他还和辛弃疾一样，喜好诗词。 但凡有什么大事小事，岳飞都喜欢跟两人商议，而且还让两人寸步不离。 王离的府邸在荆湖南路宣抚使官邸旁边。 岳飞三人不用随从的指引，便径直来到了王离的会客厅。 埋头在如山案牍后边的王离，在旁边侍卫的提醒下，这才从卷宗里抬起头来。 “岳指挥使，你这么快就来了！来人啊！看坐，上茶。” 王离招呼随从。 王离是徽宗年间进士，从一个县令做到了吏部的二把手。 之前的六部地位不高，朝政是政事堂的相公们说了算。 自从朱元璋撤掉政事堂的宰相，让六部直接对他负责后，六部的地位如同火箭一般飞升。 而作为考察提拔任用官员的吏部，成为举足轻重的部门。 吏部侍郎这个吏部的副手，一下子变得位高权重。 朱元璋派出吏部侍郎来巡察荆湖南路的贪腐问题，并且有直接任免当地官员的权力，足以见其反腐的决心。 王离到了潭州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每日都是巡察各处，查看卷宗账目等文件。 这让荆湖南路自宣抚使以下的官员更加心惊胆战。 “多谢王大人！” 岳飞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下。 第72章 王侍郎求助 “不知王大人请我来，有何要事！” 岳飞刚坐下，便主动询问起来。 “哦，这两位...” 王离却看向岳飞身边的朱武和辛弃疾两人，欲言又止。 朱武和辛弃疾一听，正要知趣离开。 “这两人是我军中心腹，智囊谋士，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岳飞将两人留下，这让辛、朱两人感动不已。 要知道对方可是吏部侍郎，四品的官。 岳飞这个指挥使不过是从五品。 要不是因为左先锋军是朱元璋的新军，岳飞跟王离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王离一阵错愕。 他没想到现在这些武人都如此张扬了，竟然敢和他这里吏部侍郎这样对话。 不过，王离还是暂时忍了下来。 因为现在他真的有求于岳飞。 “既然是岳指挥使的心腹谋士，那就一起参详参详，潭州城内有一事，本官需要岳指挥使的兵马协调帮助。” 王离不再纠结朱武和辛弃疾两人在场。 他仔细打量了这两人，发觉他们眼中有光，气宇轩昂，并不是泛泛之辈。 说不定他们也能帮忙一起出出主意。 “哦！王大人请讲，能用得上我军的地方，尽管开口。离开东京的时候，官家说过我们一起协作，我平叛，王大人整顿官场，各司其职，双管齐下，早点让荆湖路太平。” 岳飞把朱元璋的话奉为圭臬，严格落实执行。 他给朱元璋承诺左先锋军一个月便能投入战斗，早一点平定洞庭府的起义，就能早一点让左先锋军回师开封府勤王杀金狗。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如此铁血的官家，一个一心要重振大宋军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官家。 作为一个武人，作为一个受到官家青睐和破格提拔的武将，岳飞觉得自己的肩上担子很重。 就冲着让他的左先锋军不设上限扩军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官家对岳飞的无比信任和看重。 “是这样的，本官来这潭州半个多月，走访了下面多个州县衙门，查看各地收支账目，发现这荆湖南路的官场，从上到下，全都烂了！” “若是要整顿官场，恐怕引起巨大的地震。” “但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我想向岳指挥使借兵，以雷霆手段，将他们都抓起来。” 王离的脸上，露出坚决和狠辣。 官家赐了他尚方宝剑，除了宣抚使一级的官员外，其余以下的官员，均可先斩后奏。 “王大人，你这是要抓多少人啊？” 岳飞看到王离居然要借兵来抓人，不禁好奇问道。 王离本身是吏部侍郎，四品的京官，手握尚方宝剑，身边还带着数百禁军侍卫，要抓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也不至于要向岳飞借兵抓人的地步。 “数百，或者是上千！”王离咬牙切齿崩出话来，“总之现在整个潭州城内，至少有一半的官员是不干净的！” “怎么会这么多？” 岳飞和朱武、辛弃疾两人齐齐吃了一惊。 成千上万人，整个荆湖路的官员恐怕都没这么多吧！ “你们知道荆湖路在大宋是何地位？”王离反问。 “鱼米之乡，产粮之地。” 辛弃疾抢着回答道，“荆湖和两淮，都是咱们大宋的粮仓，两京的粮食供给，主要来源这两地。” “没错！” 王离对辛弃疾点点头，接着说道，“你知道洞庭湖的钟相、杨幺为什么要作乱吗？” “我们得到的确切消息，是洞庭湖一路的潭州、岳州、沅州、鼎州、辰州这些当地官府和粮商勾结，横征暴敛，中饱私囊，把这一代的渔民没饭吃，才逼上绝路。” 朱武在一旁沉声道。 当初他在少华山与杨春陈达占山为王，何尝不是被官府逼的。 后来遇到了讲义气的精神小伙史进，然后一起聚义，最后上了梁山。 钟相、杨幺，也和他们上梁山一样，都是被逼的。 有太平日子过，谁会铤而走险呢！ “这位先生说得没错！” “荆湖南路的官员无视朝廷的规定，通过粮商，囤积粮食，控制粮价，形成垄断。” “大量的粮食集中在他们手中，然后高价售卖，赚得盆满钵满。” “而老百姓却饭都吃不起，除了造反，还能干什么。” “此刻正值两京在与金人作战，他们趁机发国难财。” “原本送到朝廷国库的粮草，他们和当地官员勾结，高价供应，给户部带来巨大的负担。” “因此，要整顿官场，要平定洞庭湖的叛乱，只有将这些贪官和粮商全都抓起来杀了，这样才能彻底让作乱的百姓回归田间，也才让荆湖路的粮食能源源不断送到两京，支援抗金作战。” 王离慷慨激扬。 从他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清官，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也更是一个一言不合就要用雷霆手段的人。 岳飞知道王离经常提到真宗年间的包青天，充满了崇敬，想必王离也要做向包拯那样流芳百世的清官。 “王大人杀贪官，整治荆湖路官场的决心，末将钦佩不已。” “不过，王大人想过没有，现在官家以及大宋的将士在两京与金人交战，其它地方得保持稳定。若是王大人这么一杀，这些粮商以及整条利益链上的人会不会铤而走险，将粮食毁了，加剧荆湖路的动荡。” “因此，我觉得，即便杀他们，治他们的罪，得要让他们先把粮乖乖吐出来。” 岳飞思索一阵，似乎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杀了他们，抄了他们家产，他们囤积居齐的粮草自然就吐出来了！”王离大声道。 “严刑逼供或许能问出他们囤积粮草的地方，但这些粮商和官员盘根错节，到时候鱼死网破，还得不偿失。” “而且我部已经做好了部署，于明日便向洞庭湖全面开拔进军平叛。” “若是此时派兵协助王大人处理这件事，唯恐耽误了军机。” 岳飞缓缓道。 “岳指挥使，你的意思，这些粮商还杀他们不得？” 王离愤愤道，“这荆湖路的天塌下来，也是本官担着，岳将军不必担心。” “王大人，我们家将军并非这个意思。” 辛弃疾明白了岳飞的顾虑，于是站出来说道，“其实对付这些囤积粮草的粮商，无须大动兵戈，只需智取，便不费吹灰之力，让这些粮商乖乖就范。” “哦，这位先生莫非有什么妙计？” 王离一听，立马眼睛一亮。 第73章 岳飞进军洞庭湖 “妙计谈不上，主打一个信息差和心理战而已！” 辛弃疾胸有成足，“不过，足以让这些粮商破产，不仅粮食吐出来，还把身家赔进去，而且这一切还是合情合理。” “这样一来，王大人将这些粮商的利益斩断，粮商们没钱没粮，自然会去找潭州城的官员想办法，萝卜带出泥，一抓一大堆。” “比起王大人那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强得多，也更加心服口服。” 辛弃疾的话，有些不客气。 王离却没有在意辛弃疾的话里带刺。 的确，王离在潭州这些天，看似进行了大量的明察暗访，也发现了许多问题，可是却苦无充分证据。 朱元璋给他的时间是一个月解决问题。 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没有任何动作。 采用抓人逼供的手段，也许是他无奈之举。 如今辛弃疾的计谋，似乎不仅能让粮商们伏法，更能让他们指认带出一起勾结的贪官。 怎么不叫王离怦然心动。 因此，对于辛弃疾说得难听的话，就当是这人年轻气盛了。 “辛先生一看就年轻有为，岳指挥使，你不是要去洞庭湖平乱吗？那把这位辛先生留在潭州城，借用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整顿官场如何？” 王离隐隐感觉，这位叫辛弃疾的年轻人，肯定不止这一把刷子，一定还有很多本事。 “行，我就把辛参赞留在潭州帮助王大人！” 岳飞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指挥使，我可想冲锋陷阵，上阵杀敌啊！” 辛弃疾一听岳飞要把他留在潭州，顿时急了。 差点要扇自己嘴巴子，怪自己多嘴。 “洞庭湖的农民起义军，也是大宋的子民，我们此去是以招安为主，并没有多少厮杀。” “待平定叛乱北上勤王的时候，有辛兄弟杀敌的机会。” 岳飞笑着说道。 辛弃疾一听，顿时安静下来：“恕我激动了，指挥使，你可说好了，等来日北上开封府，你得让我带兵上阵。” “好好，我答应幼安你还不成吗？” 岳飞拍拍辛弃疾的肩膀，又和王离寒暄几句，便带着朱武离开。 “辛先生，快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对付这帮粮商？” “王大人，稍安勿躁，我们只需如此如此......” ...... 从王离的官邸出来后，岳飞马不停蹄来到了军营。 此时，杨志、林冲、徐宁、呼延灼、王贵、张显、汤怀、牛皋等人商议完毕，就等岳飞来下达进军命令。 “指挥使！” 看到岳飞到来，众人纷纷打招呼。 杨志、林冲等人自从在朱元璋面前比武输给岳飞之后，对岳飞是心服口服。 加上岳飞这一个月来军纪严明，练兵有道，这一万左先锋军的新兵蛋子，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颇有几分正军的味道。 而且岳飞的军事理论素养，除了杨志和呼延灼能根岳飞说上话之外，其余众人，只有懵逼的份。 什么击鼓前进，什么闻横合纵，什么围三缺一，听得众人那是一愣又一愣。 更何况，这八位统制官，识字的也就二三位而已。 因此，众人对岳飞那是令行禁止，不服不行。 不过，是骡子是马，总要拿出来溜溜。 他们在洞庭湖面对的，却是十万起义军。 一万对十万。 左先锋军刚成立一个月，跟这些农民起义军强不了多少。 起义军不与官军交战接受招安的可能性并不高。 这一仗也是在所难免。 “诸位将军，杨幺的兵马就在洞庭湖南岸汨罗集结，我们大军现在就从潭州出发，与其正面交战。” 岳飞一进来，就下达全军出发的命令。 “我等谨遵指挥使之命。” 众人齐齐拱手，大声回应。 随即，潭州城外先锋军大营一阵喧闹，一队又一队的兵马从大营之中鱼贯而出，向东北方向开拔。 一万左先锋军，岳飞以杨志呼延灼为前锋，汤怀张显殿后，自领朱武牛皋等人居中，留下王贵守大营，督运粮草。 大军开拔，王离与辛弃疾带着随从到城头送行。 等大军走后，王离看了看辛弃疾一眼，随即对着随从道：“去通知宣抚使、防御使、宣慰使等潭州的官员，立马封城戒严，实施宵禁，只可出，不可进，出城人员，给我严格盘查。” 随从匆匆离去。 “辛先生，现在封城戒严，实行宵禁，那些粮商真的会自己跳出来吗？”王离有些担心的说道。 辛弃疾微微一笑：“王大人放心，明天只要我们放出公告，说是要征粮供应大军，他们就会借机哄抬粮价，囤积粮食了。” “那我们如何运作？” “先一点一点地放，不要放得太猛，不能让他们察觉，这样他们才会上钩。” “我已经叮嘱潭州城抚慰使张大人，用潭州城的库房粮食全部来打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王离又叮嘱道。 “王大人放心，我们指挥使大人那边也把一半军粮拿出来支持我们，此战，必胜！” 辛弃疾拍着胸脯保证。 ...... 洞庭湖，汨罗。 十万洞庭湖的起义军集结于此。 钟相和杨幺已经得知了朝廷派来兵马要围剿他们，当即召集各路头领商议， 然而，当他们听到只有一万兵马，而且还是刚刚成立不久的新军时候，两人顿时放下心里。 一万新兵，这就是给他们送武器盔甲来了。 十万起义军，声势浩大。 不过他们大多是拿着木棍镰刀锄头，被官府逼得没饭吃的农民，根本谈不是战斗力。 他们之中，核心的战斗人员，是杨幺麾下洞庭湖的渔民组成的三千水军，以及钟相从辰州和沅州征召的一万武陵苗民。 还有一个叫杨再兴的汉子，带领的一千岳州人。 另外，还有夏诚、黄佐、周伦、杨钦等洞庭湖周边各县的起义头领。 除此之外，都是跟着一起打酱油的。 “各位兄弟，刚刚得到消息，朝廷派出兵马，要来攻打我们。他们已经从潭州出发了，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钟相看着大营之中的一众首领，大声问道。 “我听说了，区区一万兵马，而且还是新军，不足为惧。” “我们只要在他们来的路上摆下阵势，迎头痛击，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杨钦当即哈哈大笑，不屑一顾。 夏诚、黄佐、周伦等人也跟着一起大笑，不当一回事。 “诸位，这个新军的指挥使名叫岳飞，很懂军事，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然而，杨再兴却出来泼冷水。 “小杨兄弟，什么岳飞张飞的，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不是枪法无双吗？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杨钦立即反驳道。 第74章 沙门岛海战 “杨寨主，我是提醒大家小心一点，岳飞他敢率领一万兵马来围剿我们，说明他有备而来，我们切不可大意。” “我们小心应敌，并不代表我怕了他们！” 杨再兴被杨钦这么抢白，也不恼怒，淡淡地辩解道。 “前来围剿的官兵被我们打退数次，这一次，也照样会被我们打败，你这分明是扰乱军心。” 杨钦却丝毫不让，对着杨再兴咄咄逼人。 杨再兴是后面加入义军，年轻资历浅。 但枪法神通，武艺高强，在起义军中无人能敌。 而且，钟相和杨幺都对他十分欣赏，把杨再兴视为肱骨兄弟。 这让夏诚、黄佐、周伦、杨钦这些原本一起跟着钟相、杨幺起事的一帮人很是不满。 但凡关于杨再兴的事情，他们都出来唱反调。 现在，大家说再兴头上，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杨再兴却出来扫大家的兴，杨钦等人当然要出言相怼了。 “我是好心为大家着想，大家把队伍拉起来，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规模，当然得步步小心！” 杨再兴仍旧苦口婆心相劝。 “哼，现在两路金兵正在南下，围攻开封和洛阳，朝廷的兵马忙着与金人作战。” “正是我们义军做大做强的好机会。” “既然官府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们趁机将他们击败，一举拿下潭州，建立自己的地盘，跟朝廷分庭抗礼。” 夏诚是义军的谋士智囊，联合洞庭湖各县起事，形成如今的规模，都出自于他的谋划。 他见杨再兴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也出声呵责。 “对，拿下潭州，钟大哥当皇帝，杨二哥当宰相，我们大家都是开国大将军，哈哈！” 黄佐、周伦跟着夏诚大声附和。 见他们人多势众声音大，杨再兴心中只能暗自叹息。 他虽然不满官府压迫，奋然起兵反抗朝廷，带着一千岳州的兄弟加入了起义军，但他心里还是不希望义军别忘了初衷。 听闻北边的金兵入侵大宋，他甚至提出义军北上与金人作战。 当然，这肯定遭受起义军的首领们反对。 他们起兵反抗官府，大都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站稳脚跟之后，当初“等贵贱，均贫富”的宗旨也渐渐违背。 杨幺和钟相等领导层衣食住行无不穷奢极欲，连睡觉的床都要金玉镶嵌，部下士卒和治下百姓却困苦潦倒。 杨幺不但自己享乐，更滥施兵威，焚烧无数宅院庙宇，滥杀官吏书生僧道。 他们把滥杀无辜称为“行法”，将野蛮烧杀与反抗朝廷压迫混为一体，给洞庭湖地区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以致民不聊生。 “好了，好了，杨再兴兄弟也是为了义军着想，大家不要互相攻讦了。” “既然那个叫岳飞的家伙仅仅一万人的新军，就胆敢来围剿我们，那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杨老弟，你带领本部人马守住陆寨和水寨，其他各位寨主，随我尽起大军，前去迎敌。” 钟相见这样争论下去，恐怕没完没了，于是上前一步，大手一挥，做了迎战部署。 “钟大王，岳飞前来围剿，潭州城一定空虚，要不我们迎战的同时，派一支兵马偷袭潭州，截断岳飞的退路。” 杨钦又建议道。 不得不说，他刚才虽然与杨再兴互怼，但这个建议却是很不错。 “不用，我们与他对战，击败他之后，一路追杀过去。” “乘胜追击，便能一举拿下潭州。” 钟相却拒绝了杨钦这个建议。 见钟相如此坚决，大家也不再说什么，于是纷纷回各自营寨，点起兵马集结一起。 二个时辰后，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潭州方向而去。 朱元璋寄予厚望的左先锋军以及岳飞，洞庭湖第一战，究竟战况如何，很快就将揭晓。 ...... 此时此刻。 登州水师大营。 五百艘战船，一万名水军士兵全部集结到位。 战船上，都安装三弓床弩这些远程打击武器。 前不久，有人报沙门岛那边盘踞海匪，抢劫来往高丽、琉球、东瀛的商船。 韩世忠当即亲自带领一百艘战船，二千水军直扑沙门岛。 一个时辰不到，在猛烈的床弩攻击下，沙门岛上的一千海匪死的死，残的残。 韩世忠缴获海船百艘，海上器械无数。 当即，韩世忠便在这里驻扎一支船队，建立水寨，作为将来攻打金国的前哨。 沙门岛所在的位置，便是今天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的庙岛群岛。 它扼住渤海湾的咽喉。 但凡金人在幽燕海边的船只，想要绕过山东半岛南下，必须经过庙岛群岛这片区域。 朱元璋选择在登州让韩世忠建立水师，是极具战略前瞻性。 登州是走海路去辽东半岛最近距离。 早在汉末三国，这里的人们就乘船去辽东，去高丽。 控制了登州这个出海口，就等于将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这两个区块控制在眼皮底下。 一旦水师成型成规模，便可以在渤海和黄海区域横行无忌，虎视眈眈。 “父亲，前方海域三十里处有一队船只，打着金人的旗号，正朝我们行驶过来！” 沙门岛上，韩世忠带着苏胜、苏德两个部将正在巡视岛屿。 将士们将那些缴获的物资进行清点。 韩世忠决定留下苏胜率领战船百艘，水军二千人驻守此处。 这时，韩世忠的大儿子韩尚德从远处飞奔过来，向韩世忠禀报。 “金人的船只？莫非他们也想觊觎这沙门岛？” 韩世忠皱起眉头。 在登州的时候，韩世忠收到了朱元璋批复的奏章，大为感动。 朱元璋给他在水师方面的建议字字珠玑，针针见血。 不仅在原有的奏章上写了很多意见，而且还提出大胆扩张的建议。 一个是登州附近的沙门岛，一个是鸭绿江口的皮岛。 朱元璋希望韩世忠在水师训练成熟之后，便将这两个地方先拿下经营。 他预言一定有汉人大臣会向完颜阿骨打进言发展海域，控制沙门岛这个要害之地。 于是韩世忠在查探清楚沙门岛海匪的具体情况后，果断出击。 “将军，这很有可能，我们立马通知下去，做好战斗准备，让这些金人有来无回。”苏胜急声道。 韩世忠叫住了他：“且慢，如果金人觊觎这个岛屿，估计他们还不知道沙门岛已经落入我们手中。” “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战船先在附近埋伏，让将士们假扮海匪，引他们上岛。” “等他们下了船，然后战船齐出，将岛屿团团围住，瓮中捉鳖。” 苏胜、苏德对视一眼，当即拱手道：“将军妙计，我们等便依计行事。” 第75章 常胜军水师 当即，韩世忠和儿子韩尚德、部将苏德三人分别各带着三十多战船从沙门岛撤离，埋伏在附近岛屿。 苏德带着一千士兵换上海匪的衣服，登上海匪的船只，等候金兵的到来。 不一会，只见远处海天相接处出现一片片船帆。 看这规模，大约五十来艘。 其中有两艘是五百料的海船，其余的都是一百料的战船。 船队迎风破浪而来，很快就逼近沙门岛前面的海域。 苏胜当即让士卒吹响号角，并驾驶船只摆开阵型，装成匆忙迎敌状。 金兵船队走近，当即有人朝着沙门岛喊话： “你们都听好了，我们是大金南京府郭药师都统麾下的水师。” “我们前来接收沙门岛，你们若是归顺大金，将享荣华富贵。” “若是反抗，我们就将你们全部杀光。” 原来杀来沙门岛的是金国常胜军郭药师的水军。 郭药师原本是契丹人的汉军重要将领，契丹灭亡，郭药师本打算投降大宋，并将其控制的燕云十六州的五个州一并归还大宋。 然而，辽国汉军将领张觉想回归大宋，被金人发现，追着大宋要人。 大宋这些官员们，竟然将张觉杀了交给金国。 这让郭药师以及刘彦宗、董才这些辽国的汉将心寒，毫不犹豫投奔了金国怀抱。 原本能将燕云十六州提前收回，结果因大宋的官员软弱和作死，错失良机。 而张觉的被杀，让金国看到了大宋的孱弱，以此为借口，发动了南下灭宋的战争。 大宋和金国的海上之盟，是联合金人灭了辽国，拿回燕云十六州。 可结果却是赶走了豺狼迎来了虎豹。 郭药师的常胜军是契丹人在燕云十六州的一支重要部队，其麾下有一支水师。 随着郭药师投靠金人，他的水师也就成为金人的爪牙。 想必他的这支水师前来沙门岛，也一定是趁着金国东西两路大军南下灭宋，扩张地盘来了！ “我们虽然是海匪，但也是大宋的人，绝不做金人的狗！” 苏胜当即让身边的人回话。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小海匪居然敢跟大金的舰队叫嚣。” 带领舰队的乃是郭药师的部将，常胜军将领刘舜仁。 他正是受郭药师之命，带领五十艘战船，常胜军水师二千人前来招降沙门岛上的海匪。 在他们看来，大宋此刻正在面临金人东西两路军的压力，举全国之力与金兵决战。 那么肯定无暇顾及海上。 郭药师留守燕京，见刘彦宗、董才等人跟着南下去立功，他也是心痒。 于是郭药师给完颜宗望写信，阐述了他海上扩张的计划。 完颜宗望当即同意郭药师的计划。 郭药师便让部将刘舜仁来攻打沙门岛。 刘舜仁以为他们大军杀到，沙门岛上的海匪会乖乖投降，献出岛屿。 哪知道，这些海匪居然这么有骨气！ 刘舜仁一拍船舷，怒声道：“哼，鸭子嘴硬，照样被炖！让这些海匪尝尝我们的厉害！” “准备战斗，半个时辰，给我拿下这个沙门岛，全歼岛上的海匪。” “遵命！” 手下的军官立马应允领命，传令旗手也呼啦啦打起了旗语。 随即，五十艘战船一字排开，摆出一个雁形阵，气势汹汹朝着沙门岛前面的海匪战船围了过来。 “收拢阵型！” 苏胜同一时刻下令，让士兵将缴获的那些破损的战船紧紧靠拢。 沙门岛的海匪手中有一百多艘战船。 刚才韩世忠攻击夺岛的时候，打掉了三十多艘。 剩下的几乎都是残破的战船，准备等沙门岛的驻军进入正轨同时修葺服役。 哪知金人的战船来了！ 韩世忠便决定让苏胜拿这些战船引诱金兵。 看到对方收拢战船，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刘舜仁哈哈大笑： “给我杀过去，碾压他们！” 金人的战船靠近，船上的士兵射出密集箭矢。 金兵战船上长长的拍杆狠狠抽打在海匪的船只身上，巨大的弹力，将船只拦腰打断，木屑横飞。 金人的大船横冲直撞，朝着海匪的小船撞了过去。 “撤！” 看到对方如此凶猛，苏胜不敢恋战。 要是驾驶大宋水师的船只，一定与他们杀个痛快，可惜这些海匪的船只跟金人的海船不是一个级别。 假扮海匪的宋军纷纷弃船，逃往岛上。 “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刘舜仁摸着下巴哈哈大笑。 这些海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海上就张狂。 殊不知他们燕京常胜军的水军就是收编了海匪组建的。 加上背靠大金国的雄厚实力，对付这些海匪，就是降维打击。 “留下五百人清扫海匪船只上的残余，守在船上，其余的上岸，将这些逃走的海匪全抓起来！” “这些海匪盘踞这里许久，想必抢劫了不少金银财宝！” “弟兄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 随着刘舜仁一声高呼，金兵战船朝着岸边停靠，随即放下快艇，载满士兵，朝着岛上划过去。 一千五百常胜军士兵拿着大刀长矛盾牌，背着弓箭，一蜂窝涌上海滩，追着假扮海匪的苏胜而去。 苏胜见敌人上岸，于是招呼手下朝着岛上的高地而去。 那里有城墙，有防御工事。 一千人利用地形，居高临下，抗住一千五百敌军的进攻，完全没有问题。 “将军，不对劲啊！” 刘舜仁在旗舰上看着自己的手下占领了海滩，追得对方逃走，正在得意之际，身边的参谋突然说道。 “哪里不对劲了？” “将军您看岛上那些海匪，退守有度，队形不乱，哪里像弃船逃走的样子。” 参谋摸着胡子，“而且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海匪，倒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不可能啊！郭将军说了，宋人的军队全都去勤王了，怎么还会来这鸟不拉屎的海岛上，一定是你看错了！” 刘舜仁摇头不信。 一千训练有素的士兵，绝对不是宋朝的厢军，而是禁军的水准。 按宋朝皇帝和朝廷那些大官的尿性，他们的水军肯定是放在黄河或者长江淮河，以便来阻拦大金的兵马继续南下，为皇帝南逃断后。 断不可能派来这海岛上清剿海匪。 “可是，属下的直觉不会错，海匪绝对没有这样的军事素养！” 参谋还在据理力争，刘舜仁粗暴打断他的话：“即便是宋朝的军队那又如何，他们的船只已经被我们拿下，现在就是困兽犹斗。” “宋军的战斗力，不是我说，可能还没海匪强呢！哈哈！” 然而，刘舜仁还没笑几声。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 沙门岛上的高地升腾起一道烟花，格外绚丽。 第76章 泼皮韩五 怎么回事？ 刘舜仁一瞬间察觉不对劲。 他看了看沙门岛四周的海面，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 可岛上的宋军为何要放出烟火，看起来就像是在释放某种信号似的。 “将军，快看！那边来了一大队战船！” “将军，这边也有！” “这一也有！” 身边的侍卫们指着远处的海域，忽然惊慌失措大叫起来。 刘舜仁浑身一颤，顺着侍卫们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沙门岛的东边，西边还有东北边各自出现了一队战船。 高大的船舱，张得鼓鼓的风帆，还有战船前面翻滚的海浪。 “该死，我们上当了！宋军以沙门岛为诱饵，引我们上岸，然后伏兵尽出。” 刘舜仁拍着船舷大声怒吼，“传令岛上的士兵，全部上船。” “他们每一处才三十多艘战船，而我们有五十多艘，合力冲破一面即可逃出他们包围。” 身边的护卫急忙命传令兵鸣金，让岸上的士兵赶紧回来。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当岸上的士兵听到鸣金撤退之声，一脸蒙圈掉头回来的时候，三支宋军舰队的战船长大风帆，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沙门岛飞驰而来。 而岛上的苏胜见敌军还没凑上来短兵相接就如潮水般撤退，他怒骂一声孬种，随即下令麾下一千士兵尾随撤退的金兵后面掩杀过去。 一边是慌张登上战船，一边是后面有追兵杀来。 刘舜仁这一千五百士兵简直就遭老罪了。 后面不断有人掉队死去。 等他们全部登上了战船，已经丢了二百多人！ 刘舜仁见士兵已经大部分上船，马上就下令开动战船，朝着西北方向突围出去。 可是，等他们船刚刚开动，宋军西边和东北面的船已经距离他们船队仅有一里之远。 刘舜仁见状，指挥旗舰准备在两个船队中间的缝隙突围出去。 只要摆脱他们的包围，然后可以边打边退，还可处于不败之地，全身而退。 但对方似乎早已洞悉他的念头，一艘高大的战船突然加快速度，一下子横在了两支船队之间，恰好让两支船队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半月的阵型。 这艘战船上方，旗帜飘扬，上面大大写着一个【韩】。 韩？ 能指挥上百艘战船的武将，在大宋绝对是团练使、统制以上的军官。 而这些人，金国在南下之前，就通过那些降将以及内奸了解得一清二楚。 作为水师，刘舜仁自然也是清楚大宋的水师将领，有姓吴、姓张、姓刘，就是从来没有听说一个姓韩的！ “管他是何方神圣，给我全速前进，撞开一条血路。” 刘舜仁恶狠狠说道。 这一艘战船虽然将两支船队衔接起来合二而一，但它也是命门要害所在。 刘舜仁只要集中力量，突破这一个点，那对方的合围不攻自破。 随着刘舜仁的下令，三百艘金兵战船气势汹汹，迎风破浪，朝着韩世忠所在的那艘旗舰冲撞过来。 “床弩准备！” “火箭准备！” “拍杆准备！” “伸出水下突刺！” 宋军悬挂韩字大旗的旗舰，正是主帅韩世忠亲自指挥的战船。 看到金人先头三艘战船破浪，韩世忠目不转睛盯着来的方向，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随即便是一脸冷静，沉着下令。 旗舰放慢了速度，船上二百士卒更是立马行动起来。 双方相距越来越近，到了五百步的距离时候。 射！ 韩尚德一声怒吼，旗舰上的五架床弩齐齐伸出箭矢。 枪杆粗的箭矢朝着金兵大船的船头射去。 哇哇哇一阵惨叫，船头的士卒被贯穿射死。 随即，又是一枝枝火箭射出，射到了对方的船帆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随着宋军旗舰的率先开火，两侧的战船也接连靠拢，床弩以及神臂弓的箭矢朝金兵的这三艘突前战船覆盖过来。 冷兵器时代的海战，枯燥无味。 先是远程箭矢和火箭，硫磺等一些远程易燃物攻击；然后双方靠近，用巨大的拍杆来摧毁对方船只。 接着就是架上扶梯，勾索，冲上对方的战船，用短兵相接的方式，消灭对方船上的有生力量，从而缴获船只，获得胜利。 就在刘舜仁下令三艘战船要冲开韩世忠这艘拦路虎的时候，韩世忠下令迎战的同时，也让周围的战船集火。 将这三艘战船打残，后面的战船就会被卡在这里。 等其他船只想要绕过这三艘残船的时候，速度也减了下来。 因此，随着旗舰的开火，共有十多艘宋军战船的火力全部集中到这三艘战船上来。 三艘金兵战船，船帆已经着火，船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箭矢，如同刺猬一般。 船上的士兵在密集的火力下抬不起头来。 随着轰的一声震天响。 韩世忠的旗舰和其中一艘金兵战船撞在了一起。 船上的人全都人仰马翻。 韩世忠也是紧紧抱着桅杆才稳住身形。 两船相撞之后，宋军旗舰上的三个拍杆也同时重重砸下，顿时木屑横飞。 金兵的战船上的船舷立马四分五裂，出现了三个大窟窿。 也就在相撞的时候，宋军释放的水下突刺狠狠扎进了船体之中。 杀！ 宋军船上的士兵从甲板上爬起来，跳到对方的船上。 韩世忠也手持一把铁戟，带着韩尚德，以及一众侍卫，冲进敌军之中，毫不留情砍杀起来。 人称泼皮韩五的他，少年时候就有一身好武艺。 此刻他身先士卒，给周围的士兵大大鼓舞士气！ 三艘金兵战船被截停，导致后面的船队都减缓下来。 随即左右两边的宋军船队如两支手臂一般合拢过来。 同时，南面的三十艘战船从侧后方赶来，加入了战斗。 而苏胜这岛上的一千人也纷纷登上海匪的船只，一起来支援。 刘舜仁一下子陷入了四面楚歌。 他搞不明白，宋军的水师，为何变得如此善战了？ 那一股勇往无前不畏死的精气神，也回来了。 随着四面八方的宋军战船围拢过来，刘舜仁的手下也渐渐少了。 陆地作战宋军没有女真人厉害，但是水上作战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韩世忠这支水师，是集合了大宋最顶级的水军士兵。 他们熟悉水性，在船上经得住颠簸，并且在海上进行了一个月的整训。 而刘舜仁的水军虽说也是水军，但他们毕竟都是北方人，水性自然很差劲。 特别在海上，风大浪大，即便再怎么剽悍，也得乖乖服软。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随着韩世忠带人杀到刘舜仁的旗舰上，三五个回合就生擒了刘舜仁。 此刻，刘舜仁才认识到这位韩姓将领！ 原来是你啊！泼皮韩五！ 第77章 朕要去慰劳前线的将士 原来刘舜仁早在真定府就认识韩世忠！ 在金兵还没第二次南下之前，郭药师的常胜军就来骚扰过刘光世镇守的真定府。 当时已经是刘光世麾下滹沱河防御使的韩世忠，带领一千兵马，遭遇到郭药师的另外一个部将张令徽带领的兵马。 双方激战，韩世忠率领五十骑突入张令徽中军，吓得张令徽抱头逃跑，回去之后才知道差点要他命的人叫韩世忠。 于是他提醒郭药师以后再遇到韩世忠要格外小心。 人在郭药师身旁的刘舜仁也记住了韩世忠这个名字。 只不过刚才看到韩字大旗，却怎么没想到韩世忠是主帅。 因为在他看来，韩世忠应该在河北东路，或者带着兵马去东京勤王。 怎么一下竟然出现在了登州的沙门岛呢！ 而且还是一个水军的统帅。 这让刘舜仁感到非常困惑。 但困惑归困惑，他还是被韩世忠生擒了。 韩世忠却不认识刘舜仁。 他让手下将刘舜仁关押起来。 随着刘舜仁被擒，他麾下的士兵也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二千水军，投降一半，战死和跳海死的又一半。 五十艘战船，被摧毁二十艘，剩下三十艘被苏胜带人拖回了沙门岛。 刘舜仁的水军，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逃走。 至于这支军队消失在大海中，要等燕京的郭药师再得知他们的消息，估计也要十天半月之后了。 到那个时候，韩世忠早已在沙门岛站稳脚跟。 即便是金兵派出大队舰队来争夺，估计也无济于事了。 何况，金人又哪里有这么多水军和战船呢？ 估计这一次刘舜仁带出来战船，已经是他们燕京的全部了吧！ 韩世忠的右先锋军水师一万人，五百艘战船，也是聚集了大宋举国的水军。 “苏胜，沙门岛便交给你了！这一千人，战船五十艘，我希望你将这沙门岛变成一颗钉子！” “这是我对你的命令，也是官家对我们的厚望！” 大战结束，韩世忠决定班师返回登州军港。 此处便留下苏胜镇守经营。 “指挥使放心，末将一定将这里打造成为楔子一般，牢牢固定在这里！” 苏胜也是欣然领命。 韩世忠将缴获的海匪战船以及金人的战船全拖回登州军港，重新维修。 而留给苏胜的是大宋的战船。 很快，韩世忠押着刘舜仁等一众俘虏，扬帆起航，朝着登州方向破浪而行。 冬日的海风吹在脸色格外刺骨，韩世忠在韩尚德和苏德陪同下，站在旗舰的船头。 披风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韩世忠目光深邃，看向茫茫大海。 他知道，在海的另外一边，燕云十六州，是辽西走廊，是辽东半岛，是朝鲜半岛，更是金人的老巢。 随着右先锋军这支水师的扩张和发展，以上这些地方就像一个少女，褪去了衣裳，露出娇嫩的身子，任由采摘。 “官家真是太英明啊！大宋一定能迎来汉唐那般威加海内的高光！” 韩世忠心潮澎湃，恨不得早一天带着舰队驶入辽河，驶入鸭绿江，在金人的腹地横冲直闯，大闹天宫！ “也不知东京那边，官家怎么样？刘枢密使和东京城的禁军，是否抵御住完颜宗望的围城？” “官家，臣此刻恨不得带着兵马杀到东京城下，为您奋勇杀敌啊！” “还有，那位岳飞岳鹏举，不知在洞庭湖那边，是否已经平定了叛乱！” ...... 韩世忠海战大胜，全歼郭药师的水军，并占据了沙门岛。 此时，人在东京城垂拱殿中的朱元璋正在小憩。 今日，完颜宗望又发动了一次攻城，而且还是四门同时进攻的那种。 朱元璋一直关注着守城的状况。 鏖战了一个上午，双方伤亡巨大，便稍作歇息。 朱元璋也困了。 他刚睡不久，突然浑身一震，似乎得到某种感应一般。 丹田之中一股气直冲天灵盖，整个人一下子精神饱满起来。 他隐隐感觉，一定韩世忠或者岳飞，在千里之外打了胜仗。 “王怀吉，陪朕去城头走走，朕这次一定要去慰问前线的将士。” 朱元璋目光一绽，当即招呼王怀吉准备摆驾城门。 “官家，这万万不可，城门那里危险啊！” 王怀吉立马紧张起来，连连劝阻。 自从第一日击退金兵攻城，姚友仲骑兵出击，捣毁投石车，并引诱金人二千骑兵进瓮城全灭，宋军士气如虹。 而这也把完颜宗望等人激怒了！ 从第二日开始，便让手下的兵马轮番攻城，每天至少进攻三次。 要么四面同时出击，要么集中兵力主攻一个城门。 如此反复，完颜宗望在东京城下不知不觉已经攻打了半月。 而他要求完颜宗翰派兵来支援共同攻城，却遭到完颜宗翰以西边压力巨大，宋军有三十万兵马需要拦截为由婉拒出兵。 完颜宗望只能不断督促刘彦宗重新打造攻城器械攻城。 原本派出去四周打草谷掠夺粮草的骑兵也陆续返回，所获不多。 这让完颜宗望还是决定集中精力攻下东京城，不再做他念！ 而就在第二天夜里，朔风凌冽，滴水成冰。 朱元璋当即招来刘鞈、王宗濋等人面授机宜。 当晚便让开封府组织上万百姓挑水走上城头，泼在城墙上面。 一夜寒风吹，城墙上全是厚厚一层冰，滑不溜秋，金人拿着云梯攀爬都不稳。 虽然这样能增加金兵攻城的难度，但金人不来攻城，就不能多杀金人。 于是又在一天夜里，朱元璋又令北门防御使将瓮城中的二千金人骑兵的脑袋全砍下来。 当完颜宗望派出兵马发动进攻的时候，北门的宋军士兵就像抛绣球一般将金人的脑袋全丢了出去。 这两下把完颜宗望气得鼻子都歪了，攻城的强度和频率更大了！ 就这样，十日时间内，金兵大大小小的攻城战役，多达三四十次！ 东京城的北门下，尸横累累，鲜血流出来之后又被冻住。 城墙下到护城河的地面，如同铺上了一层血色的瓷砖般光溜。 于是趁着今日天气转晴，刘彦宗的投石车和冲车也重新打造出来投入使用，完颜宗望便发动了十日来强度最大的一次攻城。 酸枣门差点失守，是种崇彦带着神机营，拿着已经用上军器监新生产的火药弹丸的突火枪，站在城头将金兵打退，这才保住酸枣门。 不过，神机营也损失了二百士兵。 这一个上午的战斗，面对金人的疯狂进攻，战斗格外惨烈。 这也是十日来战斗最激烈的一天。 城北四门防御使牛宏辉的二万禁军，只剩下一万人。 城东、城西、城南各处禁军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 而捧日、神武、龙卫等禁军上五军也轮番参加战斗，各有损失。 “今日战斗如此激烈，将士损伤巨大，朕要是不去看他们，于心何忍？” “朕意已决，不用再劝！” 朱元璋沉着脸大步走出大殿。 王怀吉急忙让太监和侍卫跟上。 第78章 皇后也要去 一行人簇拥着朱元璋刚穿过一个大殿，王宗濋急匆匆带着诸班直赶忙过来护驾。 “官家，等下金人又要来攻城，您此时去城头，危险得紧。万一射来流矢什么的...” 这十多天来，朱元璋逼着王宗濋上前线，参与杀敌，王宗濋的身上多了几分杀戮之气。 但他听到朱元璋执意要去城头，也吓得不轻。 “朕不是还有你们保护吗？想当年朕什么尸山血海没见过，这算什么！” 朱元璋见王宗濋又来阻拦，当下生气，脱口而出。 “我记得官家好像从没上过战场，什么时候见过尸山血海？” 王宗濋立马被朱元璋如此老气横秋的话给愣住了。 即便一个月前，朱元璋用王宗濋的佩剑在大殿上刺死了妖棍郭京。 但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郭京不过就是一条躺在案板上的鱼腩，而城下的金人却是活蹦乱跳的鳄鱼。 这才守住了十多天，击杀金人五千人不到，官家就有些飘了啊！ 朱元璋也不解释，摆摆手：“朕便是要去慰劳将士而已，你们无须多言。” 王宗濋只能多安排人手保护。 当众人出到皇宫门口，突然浩浩荡荡赶来了一行人。 朱元璋抬头一看，竟然是皇后朱琏带着仁明殿的侍女和太监赶来了过来。 “臣妾参见陛下！” 朱皇后当众款款行了礼。 朱元璋有些不愿，眯着眼睛看向王怀吉，看这意思是责怪王怀吉居然去通知皇后来劝他不要去北门前线劳军。 王怀吉连连摆手，慌忙下跪，似乎对此事毫不知情。 “皇后，你这也是来劝朕的吗？” “你赶紧回仁明殿去，不要来这里掺和！” 朱元璋的语气中，充满了责怪之意。 自己身边居然有人给皇后通风报信，他的一举一动皇后都知道。 或者说，皇后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 朱元璋看向朱皇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阴冷。 朕宠着你，是看在你长得跟马皇后一般，而且还贤良淑德，有母仪天下的仪态。 但要真是想在朕身边耍小聪明，朕立马就废了你，重立皇后。 然而，朱皇后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朱元璋的不悦，起身之后，缓缓说道： “陛下，臣妾的确是来找您进言的。” 朱元璋随即冷哼一声：“那你想说什么呢？向朕进言不能上城头去慰劳在前线奋战的将士？叫朕在大殿里面坐着，对浴血奋战的将士不闻不问？” 朱皇后一脸惊愕看向朱元璋： “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臣妾听说今日东京城的将士们激战，死伤惨烈，便让宫中的人做了一些吃的，想拿给陛下，看能不能拿去慰劳将士，聊表臣妾等一众的心意。” 看到朱皇后眼神清澈，一脸认真的样子，朱元璋这才知道自己或许错怪她了。 上一世，马皇后也是这样具有母性光辉，悲天悯人，心怀天下疾苦。 “漪华，何不与朕一起，去城头看望将士们，如何？”朱元璋柔声说道。 什么！ 朱皇后一脸震惊：“陛下，臣妾也可以去抛头露面吗？” “这有何不可！” 朱元璋立马怜爱牵起朱皇后的后，阔步而行。 王宗濋和王怀吉对视一眼，轻叹一声。 他们原本以为皇后是来劝官家回去的，没想到居然也是要去城头慰劳将士。 官家和皇后，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两人急忙招呼侍卫和太监们一起跟上。 ....... 此时，东京北门城头，防御使牛宏辉带着几名统制及副将在城头巡视。 今日上午，金兵的攻击实在太猛烈了！ 一波接一波，如狂风暴雨一般袭来。 北门一万多将士咬着牙拼命坚持，勉强将金兵的攻势给遏制下来。 要换做一个月前的宋军禁军，估计城门都要丢了。 是官家的决心死战以及充足的军饷，让原本贪生怕死的宋军变得英勇起来。 而且，他们除了死战，根本没有退路。 东京城此刻已经是一座孤城，据可靠消息，官家并不指望勤王的兵马过来解围。 他给枢密院，兵部以及东京城防司下达死命令。 东京城内的军民百姓要一起守住城池三个月以上。 官家和大宋朝廷的官员，一个也不许走。 那些想要投降求和的官员，此刻估计也不敢去求和了！ 从朱元璋下令偷袭陈桥镇，将一百零三个金人的头颅挂在城墙上，再到引诱金人骑兵进瓮城，并将他们全部灭了，砍下头颅当球一样丢给城外的金人。 这些行为，已经让人称菩萨太子的完颜宗望动了杀心。 他发誓攻下东京城后，扬言要屠城三日。 锦衣卫及时将这个消息传回城中，朱元璋当即就让兵部大肆宣传。 金人都要屠城了，除了死战，别无他路！ 这些点点滴滴，改变着孱弱的大宋，也激发大宋军民的血勇。 九万守城士兵彷佛被某种力量激活一样，面对金人的疯狂进攻，他们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其中北门的封丘门战斗最为惨烈。 二千多宋军将士惨死于此。 城墙和城门鲜血淋漓，然后又被寒风冻成了血冰。 “惨烈，真是太惨烈了！” 牛宏辉身上的甲胄也是东倒西歪，脸上沾了鲜血和烟尘。 看着城头络绎不绝的士兵在一具具将宋军阵亡的士兵尸体搬下去，不禁摇头叹息。 金兵进攻猛烈的时候，他带着侍卫营亲自上阵杀敌。 只是金兵的个人能力太强了，普通的士兵就像一头野兽，四五个宋军士兵才将他杀死。 今日，至少出动了一万金兵来攻城。 东京城北的四个门，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大人，一个上午的战斗，我们死伤惨重，两万将士，现在不到一万了啊！” “下午要是金人再来这么一轮进攻，恐怕我们守不住啊！” “要不，我们向刘大人求助，给我们增援吧！” 身边的统制官纷纷叫苦。 他们这些城防司的禁军，在东京城中比起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这三司的禁军，地位低了不少。 把他们放在北门，似乎有一种炮灰之嫌。 “我已经请示过刘大人了！刘大人说让我们再坚持坚持！” “另外神机营和上五军也来给我们支援过，我们先咬牙忍着。” 牛宏辉沉着脸，打消部下的念头。 “将军，这东京城四门，就我们损失最惨重，枢密院和官家都不管我们死活！” 有人还在抱怨。 “官家怎么就不管我们死活了？你们的军饷，便是官家抄了几位相公的家，才给你们发出来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吧！” 牛宏辉立马呵斥。 突然，城内一处传来一阵剧烈骚动，隐约有人高喊：“官家和皇后娘娘来看望我们了！” 什么！ 牛宏辉等人大吃一惊，纷纷朝喧闹处看去。 只见一队披甲班直，簇拥着一黄一红两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真....真的是官家来了啊！” 第79章 祥瑞乍现 “臣等甲胄在身，只能以军礼相见，请陛下恕罪！” 牛宏辉等一众将校慌忙迎了上去。 “免礼，平身！” 朱元璋将众将虚扶起来。 周围的将士早已围拢过来。 皇后的出现，让他们震惊。 朱皇后的美貌和端庄，更是让在场的将士一个个眼睛都挪不开。 若是在平时，他们哪里有机会见到宛如天仙的皇后。 即便是能见到，却也不敢这么直视。 这可是要杀头的！ 而此刻，他们不仅能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而且皇后还大大方方给他们看。 皇后雍容华贵，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这让一路上的士兵不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王宗濋见士兵围拢过来，急忙让班直拦住驱赶，维持秩序。 “他们是朕的将士，是大宋的子民，不要拦着他们，他们没有恶意！”朱元璋见状，当即喝止。 随即，朱元璋主动走了过去，查看依靠在城墙边上手臂受伤的士兵。 这个士兵见皇帝过来，急忙站直身子，然后要下跪行礼。 朱元璋一把将他拉住：“你有伤在身，不用行礼。你的伤，没事吧！” 士兵浑身颤抖，满脸激动，说话顿时吞吞吐吐： “陛...陛下，小...小人没事，还能再战！” 他说着，挺着身子，挥动受伤的手臂。 可他额头上已经冒出的豆大汗水，是强忍着痛给皇帝看。 朱元璋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如果这个时候跟他说你受伤了就不要上阵了，赶紧下去歇息之类的话。 会让很伤这个士兵的自尊。 朱元璋看着他，重重点头，然后招手让朱皇后过来。 “把你们做的吃的给这位小兄弟一点！保重，一定要坚持到打败金人的那一天！” 朱皇后当即从宫女手中拿过一个糕点给到这个士兵。 士兵接过糕点，眼中早已热泪盈眶，急忙要下跪：“谢陛下，谢皇后娘娘！小的还能杀金狗！” 朱元璋将他扶住，点点头，然后在他肩膀轻轻一拍。 周围的人，无论军官还是普通士兵，羡慕不已。 他们没想到皇帝和皇后如此的平易近人。 以往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能下到前线，给他们嘘寒问暖，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朱元璋在城头一路巡视，微笑着向每一个士兵打招呼。 看到受伤的士兵，都上去询问一番。 严重者，便让朱皇后安排太医来给他救治。 这一路过去，士兵越聚越多。 不过，他们只是目光热烈看着朱元璋一行。 当朱元璋走到箭楼的位置，在王宗濋的提示下，见到了那个用床弩射倒刘彦宗帅旗的小队长。 这个功绩是刘鞈亲自上报，有姚友仲、魏启辰、种崇彦等人亲眼见证。 当时朱元璋破格封了这个小队长为正八品的训武郎。 小队长所在的床弩队，赏钱百贯。 “微臣张忠，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小队长张忠在牛宏辉的指点下，对着朱元璋行军礼。 “朕的训武郎，这十日来，射杀了多少金人啊！” 朱元璋笑着问道。 “回陛下，待微臣数数！” 张忠一听，急忙请示。 “还要数？难道你每射杀一个金兵都有计数？”朱元璋一下子来了兴趣。 “是的陛下，微臣都记在了这里。” 张忠朝着箭楼上的一根柱子指了指。 只见柱子上划上一道又一道刀痕。 “微臣数了，共射杀金狗四十六人！”张忠挺直腰杆大声说道。 “很好！” 朱元璋点点头，“皇后，给武训郎和他的床弩队每人一块糕点！”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张忠自然也是激动不已。 能得到皇后娘娘亲手做的糕点，这份荣耀，比起升官还要得劲。 就因为上一次，他射倒了敌军的帅旗，已然获得族谱单开的资格。 现在又获得皇后的糕点赏赐，如此荣耀，必然也跟着他的名字写进族谱。 将士们的功劳，自然有军功登录，战后论功行赏。 朱元璋不会当场给这些将士封官任命。 这些是兵部和枢密院的事情，不然朱元璋现场就封，那城头上万将士，难道一个个都封吗？ 明显不现实。 但让皇后赏赐将士们的糕点，这完全没问题。 来的路上，朱元璋就和皇后如此商议了。 一行人离开箭楼，朱元璋来到主城墙的一个高台上。 士兵们的目光全聚集在他的身上。 “诸位将士，你们守卫的不是赵家的江山，你们守卫的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 “汴梁城里，有朕的文武百官，妻儿家小，也有你们的家人！” “朕与你们一起，守卫汴梁，寸土不让。” “如果战到朕提剑杀敌，朕将与汴梁共存亡。”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但穿透力极强，方圆百米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宋建国以来，从来没有哪个皇帝像现在的官家这样走上城头，来到前线慰问士卒。 更没有哪个皇帝像赵桓这样铁骨铮铮，要跟金人死扛到底。 将士们一下子被朱元璋的气势和决心感染，高举手臂大呼： “保卫东京，保卫大宋！” 随着这些将士的呼喊，越来越多的士兵热血被点燃，跟着高呼起来。 声音如闷雷滚滚，直达云霄。 汴梁城上空阴霾的云层忽然霁开，金光从缝隙中透射。 丁达尔效应产生的光线恰好有一缕照射到了朱元璋的身上。 龙袍在金光下格外耀眼，朱元璋整个人宛如天神一般庄严而肃穆。 如此天地异象，顿时让城头的官员将领还有军民全都不由自主下跪高呼： “陛下圣明！大宋祥瑞啊！” 匆忙从赶来的刘鞈、冯懈、王时雍、李若水等枢密院和六部官员，见此情景，心头震惊无比。 这是天佑大宋，在如此国难当头的时候，明主降临吗？ 冯懈、王时雍、徐秉哲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脚踏多只船，暗中与郓王、康王眉来眼去，盼着赵桓打败仗下台之后，好拥戴郓王上台。 本以为今日战况如此惨烈，官家心生担忧，准备启动和谈。 哪知官家已经用金人的人头，把这条路堵死。 现在居然带着皇后出来抛头露面，慰问士卒，拉拢人心。 而此刻天上浓云顿开，金光照耀，让官家如神明一般。 “宋人死伤惨重，城头应该是哀戚之声才对。” “怎么看起来如此热闹，如同喜庆一般？” 北门城楼上的动静，早有人报到了远处金兵大营之中。 完颜宗望等人一脸疑惑。 “禀大帅，是大宋的皇帝和皇后，来到城头了！” 什么！ 第80章 金人的反应 直到现在，完颜宗望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次，与他对线的对手，似乎大变样了！ 上一回，那个刚刚上位，胆小懦弱，一打就怕，再打就要求和的宋人皇帝赵桓，已经不见了！ 从东路军在相州城下，大金的宗室将领，灭辽急先锋完颜阇母被射杀之后，很多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大宋派来谈判的冯懈回去之后，大宋朝廷再也没有派出任何人来表示求和的意思。 从相州一路下来，宋人虽然避战，但却在关键时刻给了金人重重打击，比如白马津、陈桥镇。 而攻城的第一天，东路军的损失达到从来没有的高度，三千汉营士兵和二千女真士兵，外加两员大将。 这十多天来，完颜宗望不断发动攻城，并在今日上午发动了最大规模的攻城。 除了他身边的侍卫军一万人，以及铁浮屠的二千人外，其余的兵马几乎全部派上了战场。 六万女真士兵，五万汉营，共计十一万大军对着东京城四面激战了三个时辰。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拿下东京的外城。 结果，还是被顽强的宋军给打退了。 如今的宋军，战意盎然，比起上一次，坚决太多了！ 现在，他听说宋人的皇帝和皇后竟然走出那温暖如春，舒适无比的皇宫大殿，来到这寒风凛冽的城头巡察，看望前线战士，怎么不叫完颜宗望震惊。 他要的是一个奢靡无度，昏庸无道的皇帝，这样的人执掌大宋朝廷，才会任由大金拿捏。 然而，现在的赵桓却是一个励精图治，决心死战的皇帝，那大金灭宋的难度，岂不是直线上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宋的人口是大金的十倍，又非常富裕。 原本大金与大宋，就是像是拿起众生平等器的穷小子，要来抢夺富人的财富和女人。 一开始富人惜命，担惊受怕，本着幸福退让的原则，想要花钱息事宁人。 然而现在富人也觉醒了，要动用一切资源跟穷小子拼。 一旦中原的富人也不怕死，那他能调用的资源，绝对比来自东北那旮旯的穷小子多得多。 从赵桓带着老婆出来慰劳前线将士，完颜宗望心头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担忧。 想要灭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搞不好，他还会折戟沉沙于此。 “二太子无须担忧，这宋人的皇帝，居然走出皇宫来到城头，一定是刘鞈等一众主战的大臣怂恿的，他本人绝对没这么大胆色。” 完颜昌是东路军的主和派，他的主张是从大宋这里捞到钱财女人，然后满载而归。 也不至于一定要灭国，但最好是让大宋变成一头肥猪，为大金源源不断输送鲜美的猪肉。 不过，想要达到这个目标的前提，就是将大宋打趴下，打断脊梁骨，成为软体动物。 完颜昌听到大宋皇帝上前线劳军的消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赵桓下面的那些大臣怂恿。 他不相信赵桓能主动做出如此鼓舞士气的举动。 “若只是刘鞈等人怂恿，那些主和派想必会阻止。” 完颜宗辅却道，“今日上午的大战，宋人损失如此惨烈，那些宋朝的主和派早就跳出来劝谏赵桓跟我们和谈了！” “可现在，是赵桓和皇后出现在城头。” “光靠宋人主战派的撺掇，没有赵桓自己的主意，打死我也不相信，连皇后都能出来。” 要知道大金的皇后现在也是深居宫中，不是重大的庆典和祭祀活动，皇后很少出来的。 “这么说来，赵桓是要跟我们死磕到底了！” “宋人的皇帝真是嫌自己命长，想当亡国之君吧！” “跟我们和谈还有命，要是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等破了城，我一定去将这个皇后抢来，献给二太子！” “......” 得出了是赵桓自己要出来前线慰劳将士的结论，一众金国的都统将领们纷纷叫嚣着赵桓不知好歹。 “二太子，这个事情，我却持不同意见！” 刘彦宗站出来说道。 “刘都统，你是汉人，最清楚汉人皇帝的想法，快说说看，你是什么不同意见！” 完颜宗望听到刘彦宗有不同看法，当即眼睛一亮。 “今日上午我们发动猛攻，对东京城造成巨大的伤亡，外城差点被我们拿下！” “就连皇帝和皇后都出来鼓舞士气，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只要我们再加把力，就一定能拿下汴梁城。”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刘彦宗看到的是另外一面。 但他的话，还真让完颜宗望一亮。 “嗯，有道理，我们这十多天来的攻城，让他们已经面临崩溃边缘了！” “如果再来一两次这样的强攻，我们就能坐在东京城的皇宫里面喝酒吃肉了！” 完颜宗望点点头。 其他一众将领也是纷纷表示认同。 完颜宗辅却道：“二太子，我看未必！” “此话怎讲？” 完颜宗望的美好幻想被打断，有些不高兴。 完颜宗辅和完颜总干是粘罕那边的人，派来东路军是监督完颜宗望的，和完颜宗弼、完颜宗磐在西路军一个道理。 这就是完颜阿骨打玩的制衡之术。 “我们打了小半个月了，为何开封府周围，没有一支勤王的兵马？” “我们派出十个猛克在周边巡弋，找寻粮草，最远已经到了淮南西路和荆湖北路地界，更是咸有宋军出现！” “上一次，前来勤王的宋军有二十四万之多，为何这次一个影子都看不到。” 完颜宗辅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作为东路军负责情报工作的，他对这些异状还是非常敏感。 一个国家的首都被敌人大军压境，而且还打了十天半天，周边竟然没来兵马支援。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这里的确让人难以费解啊！”完颜宗望也是在思索这个问题。 是宋军被打怕了，还是根本没有兵马可派？ “二太子，这很好理解。” “宋军的主力是禁军，能战者是西军，上一次我们就已经领教了。” “现在陕西范致虚有二十万兵马，河东的折彦质又率领十三万兵马，加上河北东西两路刘光世、王渊、宗泽等处兵马。” “汴梁和洛阳城中的兵马加起来又有十多万。” “宋朝的兵马已经全部集中在黄河两岸，往南哪里还有什么兵马？” “即便他们南方各路的节度使招募兵马前来，但看到我们如此军威，恐怕也不敢过来了吧！” 刘彦宗哈哈大笑，三言两语便将大宋的兵力情况说得一目了然。 “的确如此，他们不是没来支援，而是无兵支援！” “看来宗翰的确也拖住了近三十万的宋军，为我们缓解不少压力。” “本帅似乎还真错怪他了。” 完颜宗望若有所思点点头。 第81章 真要走那一步吗? “二太子，那我们该怎么做？” 完颜昌深以为然。 竟然大宋的皇帝出来慰劳前线将士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 妄想用这样无本的投入唤醒将士的斗志战意，那东路军这边必须有所针对行动才是。 “诸位，既然如此，我们也整顿兵马，向将士们传达下去。这攻下了汴梁城，除了皇室的女子外，城中女子任由将士们抢，先到先得！” 完颜宗望面目峥嵘一笑。 屠城三日还是不够刺激士兵们卖命。 只有城中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才会让将士们疯狂。 此话一出，大帐之中顿时炙热起来。 这南下大宋，不就是抢粮抢钱抢女人嘛！ 如今主帅都下令可以放开了抢，那就没有任何顾忌。 想想东京城中，可是百万民众。 抢到就是得到，那岂不是给东路军的将士打了鸡血。 想必这命令一下，不知道多少士兵会如野兽一般嗷嗷叫了起来。 “二太子放心，我们一定会让将士们兴奋起来。” “是啊，上午我们都差点拿下了北门的一个城门，等会我们再加把劲，一定能拿下。” “我们是老虎，宋人是两脚羊。” “我们还要将宋人的皇帝抓回去受牵羊礼，宋人的女人抓回去当奴仆，生孩子，供我们享乐呢！” 在众人的轰然兴奋之中，完颜宗望让一众都统和将军们先回营去休整，等候下一次全面攻击的命令。 ...... 汴梁城中。 士气高涨，官家带着皇后来城头看望士兵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四门。 其他三门的防御使和士兵羡慕得眼睛发紫。 没办法，北门是东京城的防御重点，而金人又将北门作为主攻。 更重要的是，守卫北门的两万人，已经折损一半。 如此惨烈的伤亡比，并不是其它门能承受的。 不过，在这些将士看来，官家传达了非常积极和振奋的意思。 只要守住城门，守住东京，官家一定不会亏待大家。 守住了东京，也就是守住了家园，避免金人来糟蹋。 不要对投降和求和抱有任何幻想，官家是要决心死战到底的。 朱元璋携带皇后，来到前线慰劳将士，宛如春风拂过一般，抚慰着满城将士的心，鼓舞着将士们的斗志。 当一行人下了城墙，回皇宫的路上，百姓听闻官家来了，夹道欢呼。 一个个眼神之中全是热切和期盼，还有胜利的希望！ 这一个月，官家的所作所为，汴梁城的百姓那是早已所闻。 他们对这个上位一年的官家有了全新的认识。 也许过去的一年，官家畏惧，昏庸，无能，摇摆不定，但这些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官家，要与金人死战到底，能够重视武人，关心前线士兵。 这些，足以让百姓有信心，官家带着将士们一定能打赢这一战，保大**安。 “陛下万岁！” “娘娘千岁！” 百姓们自发地在一旁振臂高呼，声浪滚滚，几乎将朱元璋以及一众随从侍卫湮灭。 “漪华，你看到了嘛？这些便是朕的子民，大宋的子民！”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的力量是巨大的，我们爱民，民就拥戴我们！” “只要我们努力保护他们的家园，他们就忠诚大宋。” “这一仗，即便是大宋的将士死光了，还有东京城中百万百姓。” “金人不过区区数万，只要我们不退，坚决死战，百姓就是我们的底气和后盾。” 上一世，作为从一个贫寒百姓，放过牛，当过和尚，参加义军的人，没有哪个皇帝能像朱元璋这般理解百姓的力量。 他和他的淮右创业团队，开局不过一只碗，却打下了一个鼎盛的王朝，大大的江山，令人瞩目的帝国。 历史上，就朱元璋得国最为正。 他从蒙古外族手中夺得江山，让受到百年外族统治的汉人重新掌握中原正统，历史功绩独一无二。 “官家，臣妾是一弱女子，不懂什么家国大事！” “但是，臣妾认为官家说的绝对是正理，臣妾无条件支持官家的任何决定。” 朱琏看着身边的男人，此刻在万民的欢呼声中却如此沉稳。 他的言语，蕴含哲理，还有治国的道理。 也不知官家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但朱琏认为的这样，才是帝王该有的风范。 杀伐果断，泰山崩而面不改色，面对铺天盖地的欢呼不骄不躁。 她难以想象出，这些居然是一个年仅二十四岁，上位才一年的年轻皇帝具有的稳重和深沉。 这一份珍贵的气质，比起他的父亲，那个花鸟皇帝不知强了多少呗！ 平日里，从新封丘门到封丘门，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路上的百姓实在太多。 他们围在道路两边，一来目睹官家和皇后的风采，二来有感于陛下这份与东京共存亡的决心，他们自发来到街道两旁，为朱元璋助威。 “出榜告之东京城内的百姓，我们只要**，就能战胜金人，打退金人！” “大家服从官府安排，不给官府添乱，就是对我们的最大支持。” 朱元璋叫过礼部尚书陈过庭，让他将出榜公告全城。 一路上，朱元璋和朱皇后频频对着两边的百姓挥手致意。 百姓更是欢呼雀跃，如同打了胜仗一般。 当朱元璋一行进了皇城，百姓都还久久不愿散去。 朱元璋回到垂拱殿书房，刘鞈王宗濋跟了过来。 “官家，您今日携皇后慰问北门将士之举，真是太神了。” “满城将士，斗志昂扬；全城百姓，纷纷称道啊！” 刘鞈当即就发出来自肺腑的感言。 今日上午兵马损失惨重。 北门损失六千人，加上之前的战损，已经达一万人。 东门和西门各折损三千人，南门亦有一千。 而作为居中策应的上五军和神机营，三万人也少了一千多！ 这是守城以来损失最大的一天，整体士气低落。 正当枢密院和兵部为低落的士气以及沉重伤亡一筹莫展之际，官家主动来前线慰劳将士，而且还把皇后都带上。 这带来效果也是出奇的好，一下子把低落的士气拉了起来。 “士气当然起来了，但目前情势不容乐观，金人这一次全面进攻，就差点攻下我们外城。” “陛下，周围勤王的兵马，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进京了？” 王宗濋也不知哪里开窍了，居然会冷静思考起来。 朱元璋投给他赞许的目光，听说他这个便宜舅舅自从被朱元璋训斥后，马上请了好几个先生大儒到府上教学。 想必这十多天来，王宗濋白天负责殿前司的工作，晚上刻苦学习。 但凡一个伟人，他不仅有过人的见识，超凡的格局，更是如同太阳一般影响着别人。 也许是赵桓的改变，让王宗濋知耻而后勇吧！ “不用，东京城还能扛得住！淮南西路和荆湖北路，京东东路等处兵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朱元璋信心满满。 他改编之后的禁军和新成立的神机营都还没正式上阵呢！ “官家，黄河那边，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刘鞈却问道。 “金人很快就会发动下一次全面攻城，决堤黄河之策，要与相州、淮南西路和荆湖北路，京东东路等处同步好时间，尽可能将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全留在这里。” 朱元璋淡淡说道。 “官家，真要走黄河决堤这一步吗？” “对待金人，无须仁慈！” 第82章 张宪:我有破敌之策 相州城中。 自从张宪用三弓床弩射杀完颜阇母之后，名声鹊起。 宗泽和张所也沾了张宪的光，一时间大宋朝野，都知道了在河北西路，还有这么一支兵马存在金兵后方。 要知道刘光世、王渊、范讷等人的兵马是远离完颜宗望东路军的南下路线。 而东路军一路南下，只攻占沿路线的城池补给，以图快速抵达汴梁。 因此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并不是全部被金人所占领。 但相州不一样，刚好处在金人东路军南下的路线上。 张宪的这一箭，居然让完颜宗望绕道而行。 不过，完颜宗望留下了一个猛克的骑兵，驻扎在相州城外，将相州的宗泽张所麾下一万兵马看管，令其不敢轻易出城。 汴梁城那边，金人围城十多天了，宗泽和张所有心联合刘光世、王渊、范讷三人一起，率部南下勤王。 但必须解决城外这一千金人骑兵，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宗泽急忙找张所来商议： “城外这一千金人骑兵，我们必须将其解决，否则相州城中的兵马就是一着死棋。” “若是等金人大军回师，完颜宗望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被张宪射杀的可是完颜宗望的亲叔叔。 之前是趁着黄河结冰赶紧过河，所以暂时放过了相州。 一旦等完颜宗望腾出手来，肯定会全力来攻打相州的。 宗室中最能打的亲叔叔死了，他怎么也要向远在上京的老爹有个交代。 “这个问题，我也在发愁！” “我们城中虽然有一万兵马，可是骑兵就是数百而已。根本无法与金人野战。” “期间我也试过很多方法，将他们引诱过来攻城，可他们却不为所动。” 张所也不禁摇头叹息。 “想必是完颜宗望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只在城外驻扎，绝不攻城。” 宗泽狠狠一拳打在案几上，“昨晚我刚刚收到了来自汴梁枢密院的密令。” “这是由官家身边原来皇城司的密探送来的！” “官家命我们做什么？” 需要原皇城司，现在叫锦衣卫的密探来送信，可见这密令非同一般。 只有这些神出鬼没的密探，才能从金兵骑兵眼皮底下进入相州城。 “要我们尽快想办法出城，于本月底挖开老河口的黄河河堤。” 宗泽压低了声音，一脸谨慎。 什么！ 张所顿时浑身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河每年泥沙在下游的平缓河段慢慢淤积，汴梁的黄河河堤已经高出了地面，跟城内的铁塔几乎持平。 黄河在开封府这一段已经变成了地上河。 一旦黄河决堤，开封府将会变成一片汪洋。 向来都是治理和疏通黄河。 没想到官家居然要用黄河来歼灭金人。 怪不得一个月前，朝廷就下令开封府内的百姓转移，坚壁清野。 除了不给金人留下劫掠之外，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考虑。 而密令中提到的老河口河堤，是在汴梁的黄河段上游三十里处，与相州距离百里，隔河相对。 东京城被金兵围困，城中自然无法派出兵马。 另外，当汴梁成为一个孤城的时候，金人一定会清扫周边。 因此也不好一开始在这里藏匿兵马。 一旦被金人发现，那就立马被金人洞悉要决堤的念头。 而且现在是冬日，黄河水量下降，想要挖开河堤引水对东京城外的金人造成巨大伤害，更需要大量人手。 于是，相州城的这部分兵马，成为枢密院采用水攻的关键棋子。 由他们来执行挖开河堤的任务，能在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察觉之前完成。 即便完颜宗望知道相州的兵马出城击败了守在城外的骑兵，渡过黄河，他也想不到这部分兵马并不是来东京城勤王，而是去挖开黄河河堤。 等黄河的水从老河口决堤奔涌到金兵的营寨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黄河一旦决堤，想要堵上可就麻烦了！” 张所喃喃道，“可怜开封府数百里之地，怕要成为一片汪洋了，这可苦了百姓，家园被毁啊！” 宗泽却淡淡说道： “官家和枢密院做出此决定，想必应该早已考虑到了这一块。” “之前听闻百姓已经撤离，对百姓造成的伤害不大。” “这不是我们考虑的，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将城外这一千骑兵给解决了。” 张所一脸发愁：“这一千骑兵，野战无敌，我们出城去就是送死。” “即便付出多大代价，也必须出城。” 宗泽一脸决绝，“官家的大事不能耽误，哪怕相州城这一万将士全部战死，我们也要如期赶到老河口去！” “宗兄，道理我们都知道，可是总不能硬来吧！” 张所揉揉太阳穴。 “贤弟向来足智多谋，一定会有办法的！” 宗泽把压力给到张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剩十天，我们就得赶到老河口，并将具体挖开河堤的时间通知枢密院。” “宗兄，你这不是要我老命吗？”张所的眉毛拧得更紧。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宏亮声音： “宗伯父，父亲！我想到破敌之策了！” 宗泽和张所齐齐回头，一看却是张宪。 只见他兴冲冲走了进来。 “破敌之策？是城外的一千金人骑兵吗？”宗泽连声问道。 “没错，这些金人骑兵，如同卧榻之虎，让我们寝食难安，必须将它端掉。” 张宪的眼中，迸射出寒芒。 宗泽和张所对视一样，这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两人正苦思解决办法无果，不料张宪却给想出了破敌之策。 “宪儿，速速给宗伯父道来！” 张所自然是大喜。 “宗伯父，父亲！我的计策便是...” 张宪自然不知道宗泽收到了来自东京城的密令之事情。 只不过他在城头看到那一千金人骑兵在城外，如果牧羊犬一般守着，监视着相州城兵马的一举一动。 相州想要有所作为，必须拔掉它！ 张宪苦思多日，才想出的计策。 没想到却正是宗泽和张所抓头弄首急需的。 “此计...可行！” 宗泽思索一阵，下定了决心，“我们再合计合计，斟酌一下细节，做到万无一失。” “对对对！事关重大，不能有一点差错，否则坏了官家的大事！”张所也是急忙点点头。 “这拔掉城外的金人骑兵，怎么又和官家的大事联系在一起了？” 张宪一头雾水。 宗泽看了张所一眼，然后对张宪道：“贤侄你有所不知，官家来了密令，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于月底赶到老河口。” 什么！ 张宪也是浑身一震，眼中迸射出炙热的光彩： “官家到底还是没有忘记我们啊！” 第83章 呼延灼单鞭秒贼将 登州的韩世忠率领集合大宋所有水军组建的右先锋军水师，在沙门岛大败金人燕京留守郭药师麾下的水师，并生擒水师头领刘舜仁，缴获战船三十余艘。 相州的张宪献策，要解决城外的金人骑兵，以便十日后渡过黄河，去老河口挖河堤。 而远在洞庭湖的岳飞，此刻正带着麾下朱武、杨志、呼延灼、林冲、徐宁、汤怀、张显、牛皋等一众统制，率领九千左先锋军，逼近洞庭湖起义军集结点汨罗东南三十里处。 大军逶迤而行，军容整齐，肃杀之气弥漫。 一众将领个个面色冷峻，均默不作声。 一骑飞奔而来，却是军中的侦骑： “指挥使大人，前方十里处有大量兵马接近，是反贼的先锋部队。” “传令全军，保持原速行军，勿要轻举妄动。” 岳飞不假思索，“反贼先锋部队只是试探，不会对我们进攻，他们要等大部队带来。” “再探！” 众将深以为然，侦骑调转马头，呼啸而去。 大军行军一刻，便看到了起义军。 只见对面仅有二千兵马，军容松散，与整齐列队行军的左先锋军对比鲜明。 队伍前方的那员骑马横叉的将领，倒是有几分威风。 面对滚滚而来的朝廷兵马，他的眼神中更是充满看蔑视。 此将正是起义军的首领之一，周伦。 原本是杨再兴一身本事，杨幺有意让他当先锋。 可在大寨中一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让义军的大头领钟相不开心，也让夏诚、周伦、黄佐、杨钦等人不满。 于是，钟相把杨再兴留下来守水寨，不让他带兵上阵。 周伦之前是洞庭湖上打鱼的汉子，拿着一把钢叉直接在船上叉鱼，力大无穷。 因此，钟相便命令周伦当了先锋，领二千义军先来。 “朝廷的狗贼来得正好，速速来送死！” “你家周爷爷的叉儿好久没有饮血了。” 两军相隔三百步，周伦一马当先举着钢叉出阵叫嚣。 在他看来，朝廷来的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个都贪生怕死。 对方九千人而已，只要出阵单挑并斩杀对方几员武将，然后手一挥，全军掩杀，定能获胜。 之前他去攻打洞庭湖周边州县都是这样。 这些官员只不过是拿着俸禄混口饭吃，不会拼命的！ “呵呵，没想到反贼之中，还有这样的人才！” 岳飞当即揶揄道，“那位统制，打这头阵！” 杨志刚要请战，呼延灼却执鞭冲了出去。 呼延灼看到一路南下，杨志一直当先锋，他也想着挣功。 呼延家何时输了杨家？ 岳飞自然清楚杨志和呼延灼的家世来历。 见他们这样竞争，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部下的良性竞争，能够激发大家斗志。 “鸣鼓，为呼延统制助威！” 岳飞随即下令。 咚咚咚！ 战鼓响起，呼延灼单鞭匹马，如离弦之箭，冲到了两军之间的空地上。 而周伦也挥舞着钢叉，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他的眼睛发亮，这员朝廷的将领一脸胡须，一看就是个莽汉。 手中拿着的武器竟然是短鞭。 他以为他是尉迟恭吗？ 难道不知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 周伦催动战马，迫不及待要将呼延灼给叉下马。 当当！ 轰！ 霎那间，两马交错，周伦钢叉狠狠叉出。 呼延灼一鞭荡开钢叉，顺势接近周伦，随即快捷无比的一鞭，照着周伦天灵盖砸下去。 鲜血直流，脑浆迸射。 周伦在马上眼睛一呆，两腿一伸，整个人都直了。 等呼延灼交错而过，周伦钢叉脱手，人也直挺挺从马背上倒下，重重摔倒在地。 “呼延灼兄弟不亏是将门世家之后，鞭法如此神通！” 杨志、林冲、徐宁等人暗中赞叹。 左先锋军随即爆发出一阵震天欢呼。 而义军那边，周伦的部将顿时傻眼了。 周伦在义军之中也是一员猛将，力大无穷，怎么才一个回合就被别人给秒了？ “前军冲杀！” 义军还在惶恐之际，岳飞下令杨志的前军趁机杀了过去。 前军一千人，手持长枪，得令之后，在杨志带领下，朝着义军杀了过去。 气势如虹，杀气腾腾。 而且要命的是，长枪如林，人进如墙。 义军在周伦被呼延灼秒杀后，早就士气低落，现在又看到官军这般阵仗，早就心头发虚。 周伦的部将心生忐忑，也不知战还是不战。 他们这二千人立功心切，跑得比较快，脱离后方大部队至少五里以上。 看到对方如此气势，估计还没等待后面大部队上来，早就被对方灭了。 “跑！” 周伦的部将果断决定逃跑。 他立马调转马头，带着十来个侍卫撒开马腿往回跑。 其他士兵见主将战死，副将又临阵逃跑，此时还不跑做什么？ 一声大喊，义军纷纷丢下武器抱头鼠窜。 杨志带着前军急忙追杀。 追了三四里地才停下来。 原来对面旗帜招展，人海茫茫。 无数兵马接踵而来。 钟相、杨幺的大部队已经开到。 二千逃跑的义军，只剩一千逃回自己家阵营。 另外一千，被杀了一两百，其余全部被俘虏。 “怎么回事？” 钟相见周伦的部将狼狈而回，当即怒声问道。 “大头领，周头领出阵单挑被官军将领杀了，我们不敌，败下阵来！” 部将急忙诉苦。 “周伦这个榆木脑袋，是听评书听多了，哪有单挑斗将的？” 杨幺当即对着周伦的部将一阵训斥，“让他当先锋，怎么能这么没头脑？” 部将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替死去的周伦承受。 “钟大哥，官兵先赢了一阵，士气正旺，我们暂不要掠其锋芒，先让兄弟们列好队伍，以逸待劳。” 夏诚见气氛不好，急忙上来劝阻。 “没错！传令下去，各军列阵，等官兵到来，我们趁他们立足不稳，立马杀过去，为周伦兄弟报仇！” 钟相大声下令。 义军当即摆开阵势。 五万人在空地上，密密麻麻，甚是惊人。 而左先锋军这边，杨志带着前军转回大军之中复命： “指挥使，反贼大军抵达，我等不宜冲锋，回来待命。” “杨统制，辛苦了！” 岳飞点点头，“先回阵中稍作歇息，等会还要奋力冲杀呢！” 杨志领兵回去。 岳飞侧身对身边朱武道：“看样子叛军的主力都来了，我们就一战定乾坤。” “指挥使请下令吧！” 朱武当即也是拱手说道。 “好！传令全军，列阵准备御敌！” 岳飞干净利索下令。 第84章 大战前的口水战 九千左先锋军，就地结了一个梅花阵。 前军杨志、左军呼延灼、右军林冲、后军徐宁，各领一千人。 岳飞自领四千人，带着汤怀、张显、牛皋、朱武居中军。 九千兵马，有刀盾兵、长枪兵、弓弩兵，还有一千骑兵。 这一千骑兵可是来之不易。 士兵可以训练，那战马可是从捧日军中匀出来给到左先锋军。 要知道大宋本来就缺马，普通的马都非常贵，那些好不容易从漠北或者吐蕃交易来的良马，大宋朝廷花费更多。 西域的好马更是被西夏给拦截了，根本买不到，千金难买。 捧日军那五千匹战马弄齐整的程度，可谓是难比登天。 而朱元璋在左先锋军成立，岳飞、林冲、杨志等人就任，招募新兵的时候，大笔一挥，便让姚友仲分出一千匹战马给岳飞。 因为他知道，将来岳飞会组建一支背嵬军。 背嵬军，是岳飞手下精锐中的精锐部队，由于战功卓着，位列中国古代五大精锐部队之一。 岳飞的背嵬军更是开创“步兵在平原击溃金人精锐骑兵”的经典先例。 骑兵背嵬主要装备有长、短刀，约十支短弩，二十支硬弓弓箭围盔，铁叶片革甲。 背嵬军战术多变，常常分成多个独立的战斗小组，紧密配合。 与敌人作战时，往往在距离敌人一百余步时就由七八人放箭，七八人用短弩射马，然后长刀对劈，迅速冲锋，集结，再冲锋，从而大量杀伤敌兵。 依靠这支军队，岳飞在对阵金人的统帅完颜宗弼的时候，几乎百战百胜，让完颜宗弼发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感叹。 因此，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一千战马给到岳飞。 同时，也是将未来能与金人野战重担交给岳飞了。 捧日军的骑兵，虽然经过整编，但长久以来的习气和不良习惯，却非一日之功可以将其祛除。 而岳飞的左先锋军，招募贫寒良家子弟，从根上与捧日军这些旧禁军完全不一样了。 一旦成军，经过战争的洗礼，定然脱胎换骨，与众不同。 现在这一千骑兵由呼延灼统领，徐宁和林冲分别对其训练。 从东京到潭州以来，都是在训练，没有进行实际战斗。 这次平定洞庭湖叛乱，也是来练兵。 如果连起义军都对付不了，何谈与那在马背上如履平地的女真人作战？ 当左先锋军阵型刚结成，五万义军如怒海狂涛，席卷而来。 义军没有什么阵型，就是几个头领分别带着自己的部曲兵马。 钟相的一万武陵蛮兵居于中央，杨幺、夏诚、黄佐、杨钦各带一万人拱卫钟相左右。 五万兵马，在空地上铺开，视觉上非常震撼。 光看这密密麻麻的旗帜和人头，就让人心惊胆战。 即便是左先锋军的将领一再对部下强调要稳住。 可还是有很多士兵紧张无比，加上本就是冬天，牙齿格格作响。 这更让将领们觉得，这一战十分必要。 只有上了战场见了血，才能让这些新兵蜕化。 而在岳飞看来，跟义军作战来练兵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根据情报，义军之中有不错的青壮兵源。 通过这一战，将义军杀败，这样便能震慑义军，方便下一步的招安。 不然，你都没给义军打怕，人家凭什么服你？ 有饭吃是基础条件，更重要是拳头硬。 两军对垒，开战之前，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岳飞带着一众将领来到了阵前。 “叛军头领，速速出来答话！” 一声高喝，片刻之后，义军阵中也出来了数十人。 钟相带着杨幺等人缓缓出来。 不过，他们身边，有很多壮汉护卫簇拥着，保护得严严实实。 毕竟有了周伦那个二愣子的前车之鉴，估计他们没人敢出来单挑斗将了。 论武力，周伦可是他们之中最能打的。 结果却被对方一鞭秒了。 谁还嫌自己命长敢上去叫阵啊！ “朝廷鹰犬，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没等钟相开口，大嗓门杨钦抢先叫道。 “你们都是大宋的百姓，造反可是死罪！” “现在我们前来，只要放下武器回家务农，我们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化，与朝廷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朱武代替岳飞大声宣传朝廷的招安政策。 “呸，我们信你们个鬼！皇帝昏庸，官府贪腐，民不聊生，地主老财大鱼大肉，我们饥寒交迫！” “只要等富贵，均田产，不用你们劝，我们自己都会回家！” “想让我们放下众生平等器，就要给我们平等！” 夏诚不愧是义军的智囊，把起义军的宗旨要义拿捏得死死的。 他的话一出来，朱武差点无言以对。 毕竟他这几个上过梁山的人，当初也不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替天行道。 现在要让他来跟钟相杨幺这帮义军来招安，心里总是有些膈应。 “当今陛下已经派出朝廷大员，手持尚方宝剑，在潭州城中，对荆湖南路的官场进行整顿。” “但凡贪腐和鱼肉百姓的官员，将会问责下狱。” “到时候，荆湖南路将会官场清明，还百姓朗朗乾坤！” 朱武稳定心绪，又继续说道。 “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不是官官相护！” “现在狗皇帝的朝廷腐朽不堪，我们把他赶下台去，自己当皇帝，杀尽天下贪官污吏，建立一个让百姓人人有饭吃，家家有田耕的大同社会！” 钟相接过话头，朗声说道。 作为义军头领，钟相的话无疑很有感染力。 “杀尽天下贪官，建立大同社会！”杨幺跟着大声呼喊。 随即他们身后无数人也跟着大喊。 如此气势，搞得左先锋军这边的士兵一个个心神摇曳，杨志等几个梁山招安来的人，差点动摇了信念。 岳飞顿时紧皱眉头。 本来阵前答话，就是劝这些义军迷途知返，放下武器，回归农田。 谁料对方却一番义正严词，说得堂堂正正，滴水不漏，若是放任他们说下去，搞不好路上收编的原是牛皋麾下的山贼要动摇了吧！ “陛下励精图治，惩治贪官，改革进取，定会让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金人南侵，毁我河山，作为大宋的百姓，华夏子孙，驱除鞑子才是我们热血之士应该做的！” “国家危难，官家带领朝廷上下与金人死战，而你们却在背后拖后腿。” “何不接受朝廷招安，与我们一起，抗金立功，为国尽忠呢？” 岳飞策马上前，大声说道。 “你是何人？”钟相见出来一个年轻将领，随即问道。 “我乃御前左先锋军副指挥使岳飞！”岳飞声音一沉。 “哈哈，你就是岳飞！” 钟相指着岳飞哈哈大笑，“杨再兴说你善于用兵。” “想要招安我们，先打赢我们再说吧！” 第85章 激战 既然钟相放出这样的话，岳飞自知多说无益。 想用家国情怀，保家卫国来感化这帮义军，如同对牛弹琴。 岳飞当即掉转马头，带领众人回阵中。 而钟相那边，五万兵马更是蠢蠢欲动。 他们眼馋着对方的战马、盔甲、武器。 左先锋军的武器装备来自汴梁城的国家兵器库，用的是和上五军一样品质的装备。 而义军抢的是洞庭湖周围的州县厢军的武器，不仅紧缺，还差劲。 那些盔甲更是相当紧俏，毕竟盔甲严格控制，一个州县根本没多少套。 五万义军，能凑齐一千套盔甲已经是极限。 钟相招募的那些武陵蛮兵，穿的是用竹片连起来的竹甲。 而更多的义军，穿的是布衣布鞋。 他们除了人多势众，在军备上，优势全无。 这些情报，当岳飞率军驻扎进潭州的时候就已经侦察清楚。 因此，他才有十足把握，用九千兵马对战五万义军。 钟相举起手中的宝剑，朝天一指，大声疾呼：“弟兄们，打败这帮朝廷的走狗，将他们的武器、战马、盔甲统统缴获，然后杀进潭州过年！” “杀朝廷走狗，进潭州过年！” 义军山呼海啸，一浪盖过一浪。 声波几乎将左先锋军士兵的头发都掀起。 不过此刻，在军官的督促下，一个个已经稳定了心神。 知道开战在即，反而不怎么紧张了。 “盯紧你们的主官，听从他的命令！” “你们是朝廷的精锐，是陛下的亲军，绝不能丢了份！” 随着一声声吆喝，岳飞这边的将领们也在给士兵鼓舞士气。 哗哗哗！ 随着沉重的步伐响起，义军之中分开出一条条缝隙，一万身穿竹甲，拿着梭镖，弯刀等奇怪武器，身材矮小的武陵蛮兵出阵，朝着阵前集结。 一阵叽里咕噜的怪叫，他们分成五队，每队二千人，朝着左先锋军的阵前冲了过来。 看来钟相和杨幺的义军之中，也有能人。 因为他们知道，义军看起来人多，但只适合打顺风局。 但凡遇到逆风，这些拿着木棍的义军，只会撒丫子跑，一溃千里。 他们也看出这九千官军是东京来的，不是大宋的地方军，并不是这么好对付，便一来就让武陵蛮兵打头阵。 “变阵防御，刀盾与长枪相间隔，弓弩手就位！” “勾镰手伏在阵中，骑兵游弋！” 岳飞有条不紊下达作战命令。 顿时，梅花大阵快速变幻。 在这一个月内，变阵不知演习了多少遍，士兵早已滚瓜烂熟。 还没等武陵蛮兵冲到阵前，左先锋军的变阵已经完成。 二千刀盾兵和二千长枪兵组成第一道坚固防线。 二千弓弩手紧挨在后边，勾镰手和骑兵以及侍卫营伺机而动。 蛮兵很快就进入百步之内。 蓬！ 左先锋军阵中，立马升腾起一团黑云。 二千支箭矢划出一道道抛物线，便一头扎进了蜂拥而来的蛮兵之中。 嗷嗷嗷！ 惨叫声此起彼伏，顿时倒下一大片。 蛮兵的竹甲根本防不住左先锋军的利箭，射中者非死即伤。 倒下的人，被后面的人踩踏。 一波箭矢，就让他们原本稀稀拉拉的阵型变得更加松散。 蓬蓬蓬！ 连续不断的箭矢升空落下，蛮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一万蛮兵，至少被射死了上千人。 不过，他们用生命换来了距离，前锋已经冲到了刀盾和长枪兵组成的防线面前。 “稳住！稳住！” 军官朝着士兵怒吼。 士兵举着盾牌，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轰！轰！轰！ 蛮兵如一头头野兽一般狠狠撞了上来。 盾牌后边士兵差点没背过去气去。 好在后背还有人帮忙顶住。 接着长枪兵双手握紧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之中捅了过去。 鲜血溅射，惨叫声声。 左先锋军组成的一里宽的防御阵线上，这一幕不断在上演。 当这些新兵在鲜血的腥味刺激下，眼神从原来的紧张不安变得坚定而凌厉。 杀气也渐渐显现，越来越灼热。 果然用血和剑，能够让士兵快速成长。 岳飞等一众将领在后方掠阵，目光紧紧盯着两军相接的地方。 这里是最激烈之处，更是胜败的关键。 当看到士兵们组成的防线没有一丝松动，顶住了蛮兵一波有一波攻击，如同一道坚固磐石般牢牢顶在那里的时候，岳飞便知道，他的这支军队，已然初步成军。 至少以后面对金人的攻击，绝对不会临阵胆怯退缩。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冲锋陷阵也是这个道理。 钟相的蛮兵经过多轮冲击，就像潮水一般无论如何汹涌，却怎么也冲不倒那坚固的河堤。 于是他们的士气在快速下落，攻势也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凶猛了。 是时候发动反击了！ 岳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犀利，大声下令：“前军突击！” 一声声令下，前排士兵迈着坚实的步伐，一步步向前推进。 每前进一步，就有蛮兵倒在血泊之中。 这些士兵们身上穿着大宋的精锐步兵用的步人甲，防御buff叠满，蛮兵的锐器难以伤他们分毫。 只有槌子和狼牙棒那些钝器能造成内伤。 很显然，这些蛮兵没有这些武器。 于是，左先锋军的防线快速向前推进，而蛮兵节节败退。 钟相这边的人看到蛮兵落败，纷纷大急：“钟大哥，武陵蛮兵冲不垮他们的防线，反而被他们杀得后退，如何是好？” “黄佐、杨钦兄弟，你们带本部兵马从左右两翼对官军发动进攻。” “我就不行，我们五万大军，还打不过他们区区八九千人不成？” 钟相脸色阴沉。 这一万武陵蛮兵可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他们都是从辰州、沅州这些深山老林的苗民中招募。 苗民被大宋的官员与当地土司勾结剥削，成为土司的奴隶。 钟相带人将两地的官员和土司杀了，苗民感恩钟相，便奋勇参加钟相的队伍，反抗大宋朝廷。 苗民悍勇不畏死，可他们面对的宋军却是装备齐整，又是在未来的军事奇才岳飞训练下的士兵。 这么一对比，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这么一冲锋，一后退，一万苗民至少被杀了二千人。 要是战损达到三成，蛮兵就会崩溃。 因此钟相不能眼睁睁看着蛮兵死伤达到临界点，于是下令黄佐和杨钦的人马进场！ 第86章 冲锋 黄佐、杨钦两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看到钟相手下这一万蛮兵几轮冲锋不仅没有攻下官兵的防线，反而还开始士气低落，节节败退。 两人各自麾下的一万兵马，一声令下，便如同两条巨蟒，从宋军阵型两侧袭来。 岳飞见状，眉头一皱，直接让身边的朱武挥动令旗。 战鼓隆隆，长枪兵和刀盾兵的两千人马随机闻声变阵，由一字长蛇阵变成了一个三角阵型。 勾镰手和弓弩手在统制官的指挥下，自动补位，让整个军阵演化成锋矢阵。 这是一个冲锋突进的阵型。 林冲、杨志、牛皋、汤怀、张显等将官主动站在了第一线，当起排头兵。 岳飞自己也缓缓摘下沥泉神枪。 呼延灼抖了抖手中的单鞭，身后的一千骑兵更是默默将马槊倒提在手。 现在的局势，只有义无反顾，全军一鼓作气冲向敌军的中军，就能取得战斗的胜利。 至于两边的夹击，只要奋力挡住即可。 此刻，九千士兵也是如臂所使，岳飞从开封府到荆湖南路这一个月行军路上的操练没有白白辛苦。 他们初上战场，表现却十分惊人。 在岳飞与一众将官的指挥下和督促下，他们在敌人进攻到来之时，出色完成了变阵这样复杂的工作。 全军阵型紧缩，如同一把非常坚固而锋利的楔子，趁着对方蛮兵的后退，从容不迫前进再前进。 呼延灼统领的一千骑兵也在阵中开始整理装束，检查装备，做好突击的准备工作。 当黄佐和杨钦的两万兵马在左先锋军的侧翼展开，发动进攻之际，岳飞眼中精光一绽： “呼延统制，你部骑兵与我一起冲锋，直奔敌方中军！” 呼延灼点点头，大声应允。 终于轮到他这部骑兵上阵表现了！ 就在左先锋军左右两翼与黄佐、杨钦的兵马前锋交火之际，一起骑兵动了！ 岳飞亲自统领，带头冲锋，呼延灼紧跟其后。 一千骑兵如鱼龙舞。 军阵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通道。 岳飞一马当先，手持沥泉神枪冲了出去。 杀！ 马蹄声起！ 一千骑兵在岳飞的带领下，从阵中杀出，直奔钟相和杨幺所在的中军。 “他们面对两万人的夹攻，居然还敢冲我中军？” 钟相眼神一凛。 从对方击败一万蛮兵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是荆湖南路这些厢军的那样不堪。 不仅装备武器，在军纪和军事素养上，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钟相也有情报人员，早就知道了岳飞这支军队是新成立一个月的。 可万万没想到，真如杨再兴所言，战场的表现如此惊艳，哪里还是刚刚成立的新军。 不过此刻，已经是双方角逐的关键时刻。 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否则就是如同山崩地裂般倒塌。 钟相明白其中的关键，当即让杨幺的麾下兵马来拦住汹汹而来的骑兵。 杨幺的兵马主要以水军为主，一百多艘战船，三千精锐皆在洞庭湖水寨。 而杨再兴和他手下一千岳州军却被安排守大营。 杨幺带来的一万兵马，是洞庭湖西边各县聚拢而来的百姓。 指望他们挡住骑兵冲锋，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但夏诚的一万兵马还在远处，要是投入战场抵挡官军骑兵冲锋，无疑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更何况，战场就这么大，义军五万人全部投入战场，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指挥系统才能驾驭。 并不是兵马越多越好，一旦全部参与战斗，就很难收到控制。 钟相和杨幺绝对没有这个本事。 战场瞬息万变，每一刻的此消彼长，都能决定一场战争胜负。 岳飞和呼延灼，带着一千骑兵，如旋风一边，越过左先锋军的防线，杀入了蛮兵阵中。 蛮兵此时已经士气低落，随着左先锋军的突进，他们死亡人数不断上升，已经接近了三千人！ 现在岳飞和呼延灼带着骑兵又杀了过来，让他们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蛮兵崩了。 苗民人口本来就少，一万人就是好几个州县的寨子才凑出来的男丁。 这三千多青壮战死于此，苗民的头人早已心在滴血。 他们被骑兵冲散，四下而逃，给官军的骑兵让出了一条大道。 岳飞很快就面对杨幺的一万农民军。 杀！ 此时对面不再是老实巴交的大宋百姓，而是拿着武器要反抗朝廷的起义军。 谁都有悲悯之心，岳飞也不例外。 但这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岳飞眼神一寒，手中长枪一抖，直接挑飞了面前拿着一把钢叉，衣衫褴褛的义军士兵。 这个可怜的义军被岳飞挑起半空，然后重重砸在了后方人群之中，顺便带走了两三条生命。 呼延灼的铁鞭也跟着左右开弓，打得拦着他的义军一个个脑浆迸射，呜呼哀哉。 两人一枪一鞭，轻松破开了杨幺这一万兵马的阵线。 一千骑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他们手中的马槊一阵乱刺，硬生生开出一条血淋淋的道路来。 重装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陆战之王。 而岳飞现在训练的这支介乎于轻骑兵和重装骑兵之间的骑兵，虽然训练时间短，但在岳飞、呼延灼等人的训练下，马上作战的能力突飞猛进。 更何况，还有岳飞和呼延灼在前面开路。 就像利刃切割豆腐，所到之处，应声而开。 杨幺的一万民军根本抵不住一千骑兵的冲锋。 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骑兵，更谈不上用军阵克制骑兵。 毕竟他们都是洞庭湖边上的渔民。 穷文富武，在古代想要学武，往往都是殷实人家的专利。 能接触兵书、兵法这些军事书籍，更是有钱人子弟才有的机会。 因此，像钟相杨幺这些渔民，统率千人已经是极限。 上万那是超负荷运作。 即便是号称他们智囊的夏诚，也只是当地的一个秀才。 而像岳飞这边，呼延灼可是当过统制，杨志还是武举出声，朱武也是熟读兵书，其它人更是多少有些本事。 即便当过山大王的牛皋，也是从小就习武。 综合各方面因素，钟相杨幺在岳飞这支军队的面前，除了战败，似乎没有其它的路。 第87章 斩首倒旗破敌 势如破竹这个词，此刻用在岳飞和呼延灼这一千骑兵身上，最贴切不过。 他们望着钟相的中军大旗，迎风破浪而来。 后面的八千士兵，也是没有掉队，紧紧跟上。 而左右两翼，黄佐和杨钦的兵马已经与左先锋军交上了手。 仍旧还是刀盾兵挡在前面，长枪兵辅助，弓弩兵远程打击。 不过，二千由八十万禁军金枪教头徐宁训练的勾镰枪手此刻投入了战场。 他们在徐宁的指挥下，分成两队，伏在刀盾兵后面。 盾牌的上方，是长枪兵在捅。 盾牌的下方，是勾镰手在钩。 这一捅一钩，黄佐和杨钦的兵马遭老罪了。 鲜血飚飞，不断有人惨叫倒下。 左先锋军的两翼，尸体一具又一具，让源源不停冲上来的义军心惊胆寒。 两翼简直就像两台绞肉机，上去只有丢命的份。 当死伤人数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让活着的人忌惮，恐惧，害怕，胆寒。 就连黄佐和杨钦也失去了一开始的威风。 人多势众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手下的人就像丧尸一般，盲目冲了上去，然后被对方撂倒，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九千左先锋军，骑兵在前面开道，八千其它兵种组成的大阵紧随其后。 林冲的长枪挥舞，杨志的杨家枪出如龙，牛皋铁锏翻飞。 还有汤怀和张显的斩马刀，徐宁的钩镰枪。 只有处在阵中的朱武悠然自得，纵观整个阵型局势。 但凡任何一处出现纰漏，就让弓弩手补位。 就在这样严密的防守，犀利的进攻之下，左先锋军很快就杀穿了杨幺的一万兵马阵型，直接冲到了钟相的中军阵地。 钟相一看傻眼了。 想过官军或许很强，却没想过会这么强。 特别是骑兵一出来，钟相就有一种要大败的预感。 可这种预感应验也太快了吧~！ 岳飞在数十名骑兵的护卫下，一下子冲到了钟相面前，距离也不过是三四十步。 他们之间，就是隔着一个钟相的侍卫营，由钟家的子弟组成，钟相的儿子钟子义统领。 “保护父王！” 钟相自成大圣天王，钟子义便是大圣太子。 一看到岳飞带着骑兵杀了过来，钟子义高呼周围的侍卫上去拦住。 刷刷帅！ 一阵枪影如山压来，朝着岳飞冲上去的十来个侍卫，一瞬间被刺倒在地。 没人看见岳飞是怎样出手的！ 快得不可思议，而力度大得惊人。 钟子义更是呆在原地，岳飞一枪朝他刺去。 他反应过来后，用手中的长刀奋力一挡，但巨大的力道将他振飞出去，摔在了地上。 钟子义以为岳飞会过来补枪，暗道小命难保。 谁料岳飞并没有进行杀他，而是直奔钟相去。 钟相身边，已经没有侍卫能挡住如龙如虎的岳飞。 他掉头要走，然而已经被岳飞追上，沥泉神枪一抖，朝着钟相后背刺去。 钟相当场被刺得贯穿。 随即中军大旗也跟着被后来赶上的呼延灼一鞭打倒。 “大旗已倒，钟相已死，尔等速速投降！” 暴喝声起，瞬间如病毒一般从中军扩散开去。 杨幺、夏诚、黄佐、杨钦等人顿时傻眼。 他们的首领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人冲了进来要了性命？ 大旗一倒，钟相一死，全军战意全无。 黄佐和杨钦率先撤退。 却被徐宁和林冲率部反攻追上，当场生擒。 杨幺和夏诚急忙指挥兵马撤退。 钟子义眼见父亲被人到场杀死，悲愤不已，想要报仇却无能为力，被左右架起，慌忙逃散。 义军这些头领带头一跑，整个战场如山倒，一下子全线溃败。 朱武见状，下令擂鼓发动全军突击。 九千官军，追杀着四五万义军。 五万义军，逃的逃，降的降，死的死，伤的伤！ 当杨幺和夏诚后撤十多里，碰到随后撤退，并且负伤的钟子义，只能默然不语。 钟相的死，让他们备受打击。 再收拢身边的义军，仅得四五千而已。 其余兵马，早已不知去向。 三人带着残余士兵，仓皇而走，逃回汨罗。 岳飞等人追杀三五里后，骑兵马乏，便停止攻击，回头清扫战场。 一个时辰后，各统制统计战损和战果汇总。 九千左先锋军，折损近一千人。 不过，也斩杀义军四五千人，纳降万人，缴获武器不计其数。 并杀死起义军的首领钟相，并生擒起义军的头领黄佐、杨钦。 更重要的是，左先锋军经过这一仗，也是检验了这一个多月来的训练成果。 士兵们也从一个新兵蛋子完成了初步蜕变，见了血，杀了人。 虽然将来面对凶狠的金人还有更多的路要走，但今日却是迈出了重要的一大步。 当各统制纷纷过来汇报战果的时候，一骑从潭州城方向飞奔而来。 岳飞心头一紧，担心潭州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毕竟是出于对辛弃疾的高度信任，拿出一半的军粮放手让他与吏部侍郎王离一起，用经济的手段打击城中的粮商，从而挖出粮商背后那些贪官污吏。 要是辛弃疾出了什么差池，那左先锋军的军粮就成大问题，从而影响到平定叛乱的如期进行。 “指挥使大人，是东京方向的急报！” 骑士没有说是潭州，而是东京，这让岳飞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把骑士请了过来，骑士看看左右：“我是奉锦衣卫南镇抚司顾大人之名，前来传讯给指挥使。” 岳飞见状，便把骑士单独带到一边。 “岳指挥使，官家钦命，本月底，你部便回师北上，参与东京对金人的反攻。” “什么，这么快！” 岳飞顿时神色一凝。 看来洞庭湖的平叛必须速战速决了！ 骑士走后，岳飞一脸严肃召集几位统制过来： “诸位同僚，我们平叛的进度必须得加快了！” “因为，有更重要的军令需要我们去执行。” “张显，你部一千人押送俘虏回潭州，与王贵一起开展招降整编。” “其余各将，随我进军汨罗，直捣叛军老巢！” 一众统制虽然不知道这个骑士跟岳飞说了什么，但从岳飞严肃的表情也能猜到此事非同小可。 能比现在平叛之事更重要的，应该就是东京那边的官家与金人交战的事情了。 想到这，众人顿时浑身炙热，热血沸腾。 这也不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吗？ “吾等谨遵指挥使之命！” 诸将齐声高呼。 大胜之后，士气如虹，左先锋军马不停蹄，朝着起义军的据点汨罗挺进。 第88章 潭州粮战 “悔不该没有听再兴兄弟之言啊！” 汨罗义军大寨之中，一片哀戚之声。 义军首领钟相阵亡，需要一个人出来带领大家继续与官兵作战到底。 黄佐和杨钦两人被官军抓了，周伦战死，钟相的儿子钟子义年纪尚轻。 夏诚当即联合一帮头领，推举杨幺为首领，这才将大家的心安定下来。 目前义军只剩下五万多人，真正能战者，不过万余。 好在杨再兴的一千岳州军和杨幺麾下的三千水军因没有去参战而完好无损。 杨幺召集一众头领议事，看到杨再兴站在一旁，便发出感叹。 现在能依靠的头领，只剩下杨再兴和夏诚两人，其余难堪大用。 “杨大哥，我们要振作起来啊！五万弟兄还眼巴巴看着我们呢！”夏诚连忙劝道。 “夏诚兄弟，现在官兵气势如虹，马上就要紧逼汨罗，我们该何去何从啊！” 杨幺愁眉苦脸。 从今日一战已经看出端倪，他们根本不是这些装备和军事素养比他们好上一大截的官军对手。 若是再与官军交战，只会输多赢少。 官军肯定是要将他们一举歼灭。 可惜大业未成，就中道崩殂，杨幺很不甘心。 “杨大哥，官军有骑兵，阵法熟，有善战，我们只能暂避其锋芒。” “我看不如先转移到洞庭湖中的君山岛上去。” “官军没有船只，断然不敢来犯。” “即便搜集船只来君山岛攻打我们，在水面上，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只能等待官军缺粮，自然就会撤走，到时候我们又能从岛上出来发展民众了！” 夏诚马上就想到了一个战略转移的点子。 “嗯，看来只能如此了，我们趁官军还没到来，赶紧让兄弟们转移君山岛！”杨幺点点头。 “杨大哥，我们只有船只数百，想要将五万兵马全部转移岛上，得耗费不少时日。” 杨再兴眉头一皱，上前说道，“官军很快就要杀来，我担心还没转移完，就被官军给堵在岸上。”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杨幺和夏诚深以为然，“不知杨兄弟有何破解之策？” “官军倾巢出动，潭州防守空虚，我愿带本部人马绕开官兵奔袭潭州，围魏救赵。” 杨再兴再次提出了他之前向钟相提的奔袭之策。 “杨兄弟深入虎穴，恐怕...” 杨幺虽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是担心杨再兴的安危。 “杨大哥放心，一旦我在潭州得手，官军回援，我便往岳州而去，然后从那里找船来君山与你们会合。” 杨再兴一脸自信。 “行，就依杨兄弟之策行事。” ...... “辛老弟，我们以高出往日十文的价格，已经放出了五万石粮食了，粮仓马上就要见底了！” 此时此刻。 潭州城内。 辛弃疾正在和朱元璋派来整治荆湖南路官场的吏部侍郎王离，用岳飞留下的军粮以及潭州城中库房的粮食，与潭州的那些大粮商们斗智斗勇。 这件事，只有荆湖南路的宣抚使一级官员知道。 这两日，辛弃疾让官办的粮店以正常的市场价不断抛售粮食，那些大粮商们通过官府内部勾结的人士获得信息，大量吃进。 官办粮店销售多少，粮商们就吃进多少。 粮商们就是等粮店的粮食卖完了，然后他们再出来高价出售，囤货居奇，从而牟取暴利。 仅仅两天时间，五万石粮食已经被几个大粮商全吃进去了。 他们摆出一副你有多少，我就吃多少的架势。 不过，他们也付出了比往日更高的价格。 “王大人，不要慌，今日起，粮食每斤再上涨十文，继续敞开销售三日。”辛弃疾不慌不忙，“三日之后，便停止销售。” “那些人的狐狸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那我们还有这么多粮食吗？再下去，就要动岳指挥使的军粮了！” 王离见辛弃疾丝毫不慌，他自己却着急起来。 “王大人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动岳将军军粮的。” 辛弃疾安慰王离，随即又道，“岳将军往洞庭湖去了两日，想必马上就有捷报传来。捷报先按而不发，等粮商们挂牌高价出售粮食，我们再全城通报告捷报！” “捷报和我们与粮商斗智有什么关系？”王离不解问道。 “呵呵，三日之后，王大人等着看好戏吧！” 辛弃疾的眼中，神采奕奕。 与此同时。 潭州城外一处豪华庄园内。 一个老态龙钟，不怒自威的老头正和一群肥头大耳，满脸铜臭的家伙在喝茶议事。 “张老，我们这样吃进粮食，可是真金白银啊！” “要是这样不断吃进，我们的家底要吃没的。” 有人对着老头诉苦。 “你们一个个真是铁公鸡，才五万石粮食，就叫苦连天。” “现在开封和洛阳那边正在打仗，而官军又去洞庭湖清剿叛军，到处都要粮食，粮食比黄金还珍贵！” “你们尽管放心囤，很快就会翻倍甚至成倍赚一大笔。” 张老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话虽如此，可这么多粮食，我们没地方存啊！” “是啊，我的仓库都放不下了！” 几个粮商不断叫苦。 “真是没用的东西，再坚持几天。” 张老头没好气说道，“据可靠消息，官府的存粮已经见底，马上就没粮食可卖！” “到时候，你们加一倍价格出售，不仅马上就能回本，还能大赚特赚一笔。” “好吧！我们几人唯张老马首是瞻！” 在场大腹便便几人除了附和之外，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个张老的身份和背景惊人，无论潭州还是荆湖南路，甚至朝廷都有人。 他们这些商人，和张老在一条船上，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三日后。 潭州城的官办粮店果然将今日无粮的牌子高高挂起。 随即，城中其他粮店马上开售粮食，价格直接是平日的两倍。 城里顿时炸开了锅。 城中百姓一个个怨声载道。 饭可不能不吃啊！ 潭州是荆湖南路的治所地，有人口十多万户，手工业发达，商业繁荣，因此从事农业的人口相对少了一些。 另外加上洞庭湖那边叛军作乱，农民参加了义军，耕田的更少。 同时，正值金人南侵，荆湖南路周边各路都粮食紧张，不可能会给荆湖南路输送粮食。 这就导致了局部的粮食短缺。 城中百姓每天都是购买粮食吃饭。 本来看到粮食涨价，他们都或多或少囤积一些。 现在看到粮食在疯涨，让他们更加恐慌，纷纷趁早排队抢购，生怕以后还会暴涨。 一时间，潭州城中各大粮店门口排起了长队。 百姓拿着大小布袋，抢购粮食。 一众粮商暗中笑得合不拢嘴，看来张老说得没错，马上就能赚一笔大的了！ 然后，他们高兴没多久，城中张贴出告示： “岳将军大捷，灭敌五万，缴获叛军粮草不计其数！” 第89章 作妖之人 缴获大量粮草？ 粮商们还在想这个捷报为何要全城通报的时候，只见城门大开，上百辆装着粮食的马车从远处驶来，然后缓缓进城。 车队路过车门的时候，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粮商们得到消息，也纷纷跑来看。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的轱辘突然断裂，马车上的袋子倒了下来，黄澄澄的谷子撒出来一地。 粮食，果然是粮食！ 这一百多车，少说也有上万石。 这么多粮食，肯定是进入官府的仓库了啊！ 官办的粮店，又有粮食卖了。 顿时，在粮商的粮店门口抢购粮食的百姓纷纷不排队了，就等着官府的粮店开门。 很快，这些粮食没有进官府仓库，而是直接送到了官办粮店。 没粮的恐慌一下子烟消云散。 粮商们顿时傻眼了。 合着他们高价收进来囤积的粮商要烂手中了。 官办粮店马上开门，公布了粮价。 竟然比没有涨价前还要低几文钱。 百姓一看，顿时安定下来，也不哄抢粮食了，粮价也平复下来。 这把那些粮商气坏了。 看着门可罗雀的粮店，他们纷纷跑去找张老。 “娘的，官府里面有高人，故意摆我们一道啊！” 张老早已得知官府那边有大批粮草进来，结合前后的情况，他看出了端倪。 “你们赶紧把家中与潭州府上的官员任何书信往来，全部销毁，还有给官府送银子的账本！” 张老随即又叫道。 一众粮商顿时惶恐起来。 他们急忙告辞回家。 然而，庄园外面马蹄声大作，辛弃疾和王离带着从王贵军中借来的三百士兵将这里团团包围。 “张相公，官家不是流放你去岭南吗？你居然抗旨不遵，在荆湖南路作妖啊？” 王离带人走进庄园，一眼便认出了张老。 此人正是被朱元璋革职抄家流放岭南的张邦昌。 原来他趁金人南下，朱元璋和大宋朝廷全力对付金兵的时候，并没有去岭南，而是在潭州滞留下来。 这潭州有他的门生故旧。 而且，太上皇已经从南京南巡，进入荆湖北路，并联系上了张邦昌。 张邦昌借着自己之前的影响力，召集这些粮商，准备大肆屯粮，为太上皇筹备资金。 正当他得逞之际，却被朱元璋派来的钦差大臣王离要整治荆湖南路的贪官污吏。 王离向岳飞麾下的辛弃疾问策，辛弃疾只不过想帮王离从粮商这里引出荆湖南路有牵连的官员。 可误打误撞，却逮到了张邦昌。 “王离，你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已，要我还在执事堂，哪里轮到你来吆喝？” 张邦昌见到王离，自知事情已经败露，他只能恨恨说道。 “官家面前，已经没有宰相了，有我们六部，足够帮官家分担政务了！” “想来当初，你们这些相公，一个个尸位素餐，形同虚设啊！” 对于丧家之犬，王离毫不客气顶了回去。 “把他们全抓起来！”随即，王离大声吆喝。 “大人，为什么抓我们，我们都是大宋良民！”粮商们见张邦昌也威风不起来，顿时纷纷叫屈。 “你们哄抬粮价，囤货居奇，行贿官员，难道不该抓吗？” 辛弃疾在一旁冷冷说道，“你们的家中，已经被我们派人控制搜查，很快我们就能掌握证据，你们乖乖招供吧！” 什么！ 这些粮商们惶恐不已。 没想到官府对他们家里也同时动手。 “宣抚使大人，救我们啊！” 几个粮商看到王离身边的荆湖南路宣抚使，立马大叫求救。 宣抚使的脸色紫得如同猪肝，这些家伙当众向他求救，这不表明他和这些粮商一伙的吗？ 他不明白，明明王离和辛弃疾在他眼皮底下行事，而且任何举动都让他事先得知，怎么就落入他们两人的圈套呢！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你们犯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宣抚使怒斥这些粮商。 “李老弟，咱们认栽吧！” 张邦昌朝着李宣抚使摇头叹气。 李宣抚使是张邦昌在朝中当少宰的时候一手提拔上来的。 王离的一举一动，都是李宣抚使暗中通知他的。 可结果，却输得一塌糊涂。 官家不是忙着与金人作战吗？ 怎么还有精力管这边的事情，竟然派出王离来整顿官场，又派出兵马来洞庭湖平叛。 他也想不明白。 东京城不过八九万兵马，官家竟然还派出一万人来荆湖南路。 官家就不怕打不赢金人而亡国吗？ 本想帮太上皇在荆湖南路拉拢一些官员，然后就等东京那边官家失败，然后一起将太上皇抬出去。 他们这帮求和派再与金人和谈，割地赔款，偏安一隅，然后掌握大权，继续作威作福。 谁知，却被官家派来的吏部侍郎给提前端了。 “我乃堂堂三品封疆大吏，一路宣抚使，王侍郎能耐我何？” 李宣抚使此刻也摊牌了，露出峥嵘面目，“张相公不要慌，我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你们赶紧放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离一脸担忧，他只带了三百兵马来！ 而李宣抚使有三千兵马可调动。 加上潭州城中，也不知多少官员是他的党羽。 岳飞此刻的兵马大部分去平叛了，就一千驻扎城外。 “王大人，你尽管抓人，外面有我！” 辛弃疾一脸淡淡，随即带着十来个人走了出去。 不一会，辛弃疾就便提着一个血淋淋人头回来！ 李宣抚使吓坏了。 原来这个人头竟然是他的亲信，潭州团练使的。 就着片刻不到的功夫，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杀了团练使，太不可思议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王离也是惊讶万分：“辛兄弟，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大人，这人带了数百兵马朝这边过来，被我带着人直接杀进他们人群之中，当场取了他性命。” “未经大人同意先杀了领头闹事的，还请大人恕罪！” 什么！ 王离不禁上上下下打量辛弃疾一番。 这个年轻人真是太猛了，才带几个人就将李宣抚使的亲信给收拾了。 没想到他居然文武双全啊！ 李宣抚使的党羽被杀，他也没了底气，与张邦昌还有一众粮商全部被抓了起来。 随即潭州城中也大肆抓人。 荆湖南路官场，从宣抚使以下，尽半数以上官员都不干净。 但凡涉案官员无一不被抓。 “辛老弟，那一百辆粮车上面，应该全是岳指挥使缴获的粮食吧？” 王离暂时接替宣抚使处理荆湖南路政务，见大功告成，便向辛弃疾询问。 辛弃疾笑了笑：“岳指挥使哪里留下什么军粮，更没有什么缴获的粮草。” “那送进城中的又是什么？”王离大惊。 “除了摔出粮食的那车外，其余装的全是沙子！” 什么！ 王离震惊之余，不禁暗自叹服，这个辛弃疾真是奇才啊！ “王大人，辛先生，不好了！” 这时，一人匆匆跑来。 两人一看，却是城外军营中的统制王贵身边的亲兵。 “王统制那边有何事？”王离急忙问道。 “五里之外，来了一支兵马！” 亲兵气喘吁吁，“我家将军说那是洞庭湖的贼军！” 什么？ 第90章 抓了杨再兴 王离大吃一惊。 现在这个时候，潭州的官员被抓了一大批，就连团练使都是从犯。 城外仅有王贵的一千兵马，还调了三百人过来协助抓人。 贼军要是杀了过来，将左先锋军的大营端了，那如何是好？ “王大人勿要惊慌，有我在此！” 然而，辛弃疾却波澜不惊，“洞庭府的贼军远道而来，看样子是趁岳指挥使的大军不在而偷袭，他们的兵马应该不多。” “而潭州有城池在，城中有二三千兵马，城外还有一千禁军，只要指挥得当，顶住贼军的偷袭，便能转危为安！” 王离听到辛弃疾的分析，顿时安心下来。 “辛先生打算如何御敌！” “王大人，贼军肯定是先冲击城外的驻军。我现在便去向你请令，集合城中兵马，出城与城外的王将军配合，击退敌军。” 辛弃疾拱手道。 “好，我现在就以代理宣抚使的身份，将城中的兵马归你节制。”王离毫不犹豫将兵权交给辛弃疾。 辛弃疾持令，带上几个随从，立马出去。 王离指挥士卒将张邦昌、李宣抚使以及一众粮商押解回城。 不多说，辛弃疾集合了二千潭州兵马赶来。 王离不由得暗暗称奇。 这个辛弃疾不仅文武双全，更是能统帅兵马。 于是王离便放心下来。 辛弃疾带着潭州的兵马直奔城外的左先锋军营而去。 此时，军营驻地，人声鼎沸，喊杀声大起。 杨再兴带着他麾下一千岳州军日夜兼程，杀到了潭州，接近左先锋军的军营。 见军营中兵马稀少，杨再兴毫不犹豫发动进攻。 王贵仅有七百人，凭借着营寨坚固，用箭矢守住营寨，让贼军不得进入营寨一步。 杨再兴见营寨早已防范，打算转而攻击潭州城。 就在这时，辛弃疾带着两千兵马浩浩荡荡杀来。 杨再兴久攻营寨不下，又见城中大军杀来，便知道自己偷袭失败，当即准备放弃攻击，准备望岳州而逃。 哪知辛弃疾却事先预判了杨再兴的退路，加上王贵这边又将杨再兴缠住。 一时间，杨再兴不得脱身，一千兵马被围困中间。 杨再兴勇猛异常，带着兵马左突右冲，眼看就要杀出包围。 辛弃疾手持三尺青锋带着数骑拦住杨再兴。 两人在马上交手起来。 枪来剑往，打得旗鼓相当。 杨再兴没想到潭州这边还有这般勇烈之士，竟然能在马上与他斗个不分胜负。 更惊讶的是，对方居然使用一把长剑，而且还是一个文士打扮。 杨再兴震惊不已。 缠斗之际，王贵已经从营寨中杀了出来。 一千岳州军被辛弃疾和王贵的兵马夹攻，拼命死战，奈何根本不敌。 等杨再兴发现的时候，身边仅剩百余人，其他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 “这位贼首，我看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如下马服罪，与我们一起为国效力，驱除鞑子，博一个青史留名。” 辛弃疾一边与杨再兴打斗，一边劝降。 杨再兴闷头不语，尽管应战。 只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也不禁有些走神。 忽然辛弃疾一个杀招，杨再兴躲闪不及，被打下马来。 辛弃疾身边的士兵一拥而上，将杨再兴按住，困了起来。 剩下的岳州军见杨再兴被擒，便丢下武器，纷纷投降。 辛弃疾和王贵碰面，清扫战场。 至此，杨再兴前来偷袭宣告无疾而终。 他自己也未能全身而退，撤去岳州，然后去君山岛与杨幺汇合。 “幸亏有辛先生驰援，方能转危为安。” “贼军想围魏救赵，此番算盘可是打错了。” 王贵清点士兵，折损了二百，不过营寨还在。 他当即过来感谢辛弃疾救援及时。 “王统制无须客气，我们在这里守住营寨，也让指挥使那边安心进军剿匪，早日平定洞庭湖叛乱。” 辛弃疾谦虚说道，“这位贼首，我看他武艺非凡，暂时将他关押，等指挥使回来再好生劝降，定能为左先锋军添一员猛将！” “没想到辛先生下马舞笔弄墨，上马杀敌斗将，真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啊！” 王贵对辛弃疾也是由衷的称赞。 “要不是王统制率军挡住贼军的偷袭，我们也不可能有此大胜。” 辛弃疾不独自居功。 两人谦虚一番后，便整肃兵马，收押俘虏，并快马向岳飞禀报。 而辛弃疾也派人送信回城中，向王离禀明城外已经安定。 王离得知后，大喜过望，便心无旁骛审讯贪腐官员，整顿官场。 很快，在洞庭湖附近休整的岳飞收到了潭州这边的消息后大喜。 他环顾左右将领：“诸位，贼军妄想偷袭我军大营，已经被王贵与辛弃疾联手击败。我们已经无后顾之忧。” “王大人和辛先生在城中平抑粮价，清理官场，这为我们争取最后的胜利夯实基础。” “刚刚收到情报，汨罗那边剩余的贼军打算乘船逃往洞庭湖中。” “我们必须马上进军，赶在贼军逃走之前将他们平定。” 众将齐声应允，斗志昂扬。 岳飞当即下令让杨志和呼延灼各率本部兵马先行，其余兵马随后便跟上。 “指挥使，这两个贼首经过劝说，想弃暗投明。” 众将领军出发后，朱武过来向岳飞禀报。 “你是说黄佐、杨钦两人？” “没错，他们见我军势大，决定接受招安。”朱武点点头。 不知道朱武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两人接受招安。 但这终归是好事。 两人手下被俘各有数千兵马，并且他们又是起义军的重要头领，在义军中影响力不小。 若是他们两人能招安，对瓦解其他义军不亚于一记闷雷。 “将他们两人带来，我有话要问！” 岳飞沉吟一阵后说道。 不一会，朱武将杨钦和黄佐带了过来。 “罪人见过岳将军，我等不知天高地厚，冒犯将军虎威，还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今后我们两人愿意为将军扶鞍牵马，肝脑涂地。” 两人还以为岳飞要将他们问罪，一来就慌忙表态。 “好了！你们的情况，我已经知晓。” “既然接受招安，想不想戴罪立功？” 岳飞看着两人，淡淡说道。 “想，想！” 两人想也不想便大声说道。 “我打算放你们两人回去！” 什么？ 杨钦和黄佐大吃一惊。 第91章 挡住今日，胜利招手 “禀官家，我司锦衣卫已经将军机传讯至相州宗泽，潭州岳飞以及东道范讷、河北东路王渊、河北西路刘光世、淮南东路张浚、荆湖北路刘琦等处。” 东京汴梁，皇宫。 城外，完颜宗望痛定思痛，分析形势，进行了充分休整三日之后，决定发动一次全面的攻城。 这次，投入的兵力，金人和汉营共计十万人。 仍旧是以东京北城为主攻对象。 刘鞈和王宗濋都上了城头，指挥防御战斗。 而神机营也加入了战场。 城门四处人声鼎沸，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而朱元璋此时在皇宫内听着张守仁和顾千帆两位锦衣卫的副指挥使在汇报他安排的另外一盘大棋。 西京那边，张叔夜和折彦质携手合作，艰难挡住了完颜宗翰的七万大军。 但是从潼关开过来范致虚的二十万大军，却被完颜娄室的一万兵马拦在潼关外，不得前进。 不过，好在完颜宗翰并没有派出兵马来支援完颜宗望这边。 因此，东京城只是面对完颜宗望的压力。 “宗泽那边在月底能杀到黄河的老河口不？” 朱元璋皱起眉头。 这是他整个计划的关键一环。 如果没有能及时决堤，就会让这个计划流产。 而且，要是被完颜宗望发现了他们有这个企图，搞不好会提前做好防备而反制。 这样的话，东京城真的成为汪洋中的一座孤岛。 “相州城外有一千金人骑兵驻扎监视，不过听宗泽的意思，他们没有问题！” 张守仁回答道，“是张所的儿子，也就是射杀完颜宗望叔父的那员小将说有计策，能按时抵达老河口。” “又是张宪！”朱元璋一听，眼睛一亮，满是赞许。 这个后来岳飞军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将领，与岳飞一起被害风波亭的张宪，现在就如此表现出色了。 大宋并不是没有将，而是之前对武将打压太狠了。 不过，唐朝的藩镇割据，武人操控朝政，让大宋的皇帝们如同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现在，随着朱元璋压制文人集团，执意提高武人的地位，提拔新人武将，不断涌现出才能卓越的将领。 张宪这段时间的表现，无疑是抢眼的。 “官家，您的意思是？”张守仁不知朱元璋是褒是贬，问道。 “既然这位张宪能够如期抵达老河口，那应该没有问题！朕相信他能办到！” 朱元璋当即表示对张宪的肯定。 “岳飞那边进展如何？”朱元璋又问。 “使者还在带信回来的路上，不过应该也快了！”张守仁道。 “王离在荆湖南路有何作为？”朱元璋看向顾千帆。 “回禀官家，王大人似乎遇到不少阻力，荆湖南路上下沆瀣一气，粮商勾结。他们的背后，还有大人物，我们正在调查。” 荆湖南路和岳飞这边与东京相隔千里，加上又有金人在四周围困，信息传递滞后许多。 岳飞斩杀义军首领钟相，王离和辛弃疾挖出了粮商背后的张邦昌，这些消息还没这么快传递回来。 “王离虽然也是吏部老人，但还是缺了一些杀伐之气。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辅助吗？” 朱元璋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回官家，岳指挥使将他招揽的一名谋士派给了王大人办案！”顾千帆轻声道。 “谋士？叫什么名字！”朱元璋不经意问道。 在他上一世看的宋史中，岳飞身边有一名叫王佐的谋士比较印象深刻，还是一个断臂之人。 “听说姓辛，叫辛弃疾！” 什么！ 朱元璋浑身一震。 没想岳飞竟然招揽了这位豪放派的大诗人。 不仅是诗人，更是能文能武，带领五十骑便杀入金兵大营之中，将义军的叛徒斩杀并全身而退。 如此猛人，现在已经在岳飞那边做事，怎么不叫朱元璋开心。 “很好！” 朱元璋开心的笑了，“南边的事情，可以高枕无忧了！” 现在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关键节点，就是东京城能不能坚持住，拖住完颜宗望的东路军。 “官家，今天金人攻势很猛，比上一次全面进攻更加激烈了！” 顾千帆担忧地说道。 “金人越猛，说明他们越是等不急了！” “现在开封府四下百姓已经疏散，坚壁清野，不给金人留下粮草。” “而朕在上个月已经让户部囤积足够的粮草，够整个东京城军民安稳吃到明年开春。” “这一仗，只要不出差错，胜利必然属于大宋！” 朱元璋信心满满。 就在这时，北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天摇地动。 宫殿也被震得瑟瑟直掉灰。 大殿内的一众太监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朱元璋皱起眉头问道。 张守仁和顾千帆刚要出去查看，只见王怀吉神色紧张，匆匆跑了进来： “官家，北门的封丘门城墙被金人用火药轰掉了一大块，城门摇摇欲坠。” 什么！ 金人也会使用火药了啊？ 一定是那些为金人敢当马前卒的汉人。 “速速去查看，情况怎么样了？刘枢密使和王太尉他们如何应对？” 朱元璋心头虽然有些震惊，但脸上还是纹丝不动。 此刻千万不能慌。 另外东京城现在有内城和外城之分。 早在澶渊之盟的时候，寇准就提议修建了外城，为东京城的防御加强了纵深。 封丘门有新旧之分，现在被炸毁的应该是新封丘门。 很快有人派去查探，不一会就回来了。 王宗濋也一起回来了。 “官家，是金人在城外暗中挖了地道，然后靠近城墙埋了火药引爆。” “不过，他们的火药应该放得不够多，封丘门的城墙虽然倒塌一大块，但没有危及城墙！” 王宗濋当即详细汇报了情况。 “金人竟然如此歹毒，怪不得这三天没有动静，原来在挖地道！” 张守仁连连请罪，“官家，是卑职等人查探不到位，请恕罪。” 朱元璋摆摆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锦衣卫先退下，继续关注敌我双方动静！” “不过，完颜宗望应该不是只挖一条暗道，说不定会挖进城中来，速速提醒北门防御小心！” 王宗濋手一拱：“官家放心，刘枢密使已经让人在城墙下方各处安置大瓮，但凡地面有响动，便能提前察觉。” 朱元璋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带话给刘枢密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守住今日。” “只要挡住今日，金人的攻势，将走下坡路了！” 第92章 缺口争夺 话虽如此，但今日金人的进攻，不可谓不猛烈。 除了用上偷挖地埋火药炸城墙的手段外，完颜宗望其它的方法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刘彦宗和董才的汉营3万人马，全部轮流攻击新封丘门。 重新打造的投石车也是轰隆隆开到了城外。 磨盘般大小的巨石狠狠砸向城门，砸向被地道的火药轰掉大块的城墙。 青砖一块块裂下来，不断往下掉。 缺口越来越大。 见如此轰炸有效果，刘彦宗下令所有的投石车全部瞄准这个缺口轰。 城墙上的刘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当然知道这一次金人的进攻会非常猛烈，可也不能如此猛烈吧！ 十多万兵马投入了战场，一波接着一波对东京城四门分别发动攻击。 如果说东京城就像一块掉落在地上的奶油蛋糕，那金兵便是簇拥在这蛋糕周围的蚂蚁。 虽然十多万金兵不能将东京城全部严严实实围住，但一万两万人聚焦一个城门进攻，那密密麻麻的态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眼下金人又挖地道炸开了一处城墙。 时间一长，岌岌可危。 “大人，让我们上吧！缺口让我们来堵！” “我要让金人好好尝尝军器监刚送来的钢珠弹！” 看到刘鞈如此焦急，种崇彦积极请战。 金人攻城的十多天，神机营参加了三次战斗。 第一次便是引二千金人骑兵进入瓮城，然后射杀。 第二次便是上一回金人的全面进攻，神机营走上了城头，参与守城。 不过，他们当时用的还是原来的装填火药，杀伤力极低。 而且重新填装的间隔过长。 三段式射击后，突火枪就成了烧火棍。 因此他们在城头防守的作用并不大。 而且从上往下俯射，喷出来的硝烟弥漫，还扰乱了视线。 经过休整总结后，刚好军器监的工匠将第一批一万发珠丸火药送到神机营手里。 射杀实操后，装填速度和击发的威力都有显着改善。 因此，种崇彦才这么急嚷嚷主动请战。 “官家再三叮嘱，神机营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是不能过早出动，让金人知晓我们还有这么一营兵马。” 刘鞈艰难摇摇头。 之前两次亮相出动的人数少，金人不会引起注意。 但这一次，随着城墙的缺口越来越大，神机营要上去堵住源源不断金人的话，估计整个营一万多人都要投入战场。 这样连续不断地射击，才能阻止金人的疯狂进攻。 这样大批量火器的出现，定然会引起完颜宗望等一众金人将领的注意。 “刘大人，再不让我们上的话，封丘门就没了！” 一万神机营将士早已在封丘门后广场待命，种崇彦也是心急如焚。 “先让步军司的天武军上吧！” 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加上神机营，为朱元璋改编禁军之后的上五军。 捧日是骑兵，天武是步卒，龙卫和神卫是弓兵。 刘鞈还是决定将神机营雪藏。 他要留在万一城门破了之后，给冲进外城的金人以致命打击。 密集的弹丸，杀伤力惊人的铁砂，让金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种崇彦只得服从命令。 天武军五千人随即在指挥使的带领下，朝着封丘门的缺口涌去。 而龙卫和神卫也分别抽调一千弓兵来协防支援。 轰隆！ 又是一阵巨响，城墙在一次次的投石车轰击下，坍塌了一截，露出马鞍形的缺口。 如狼嚎一般怪叫响起，金人疯狂朝中缺口冲来。 第一个登上城墙的人，是女真人的巴图鲁，不仅连升三级，赏赐更是出奇的多。 但凡立下这个功劳，几辈子都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因此这些金人真的毫不畏惧拼了。 当第一个金人踩着碎砖，一手圆盾一手斧头，马上就要站到城墙缺口鞍部的时候，突然一声声呐喊响起，身穿黑沉沉步人甲的天武军士兵，手持长枪刺了过来。 一杆杆如同毒蛇一般朝那个金人身上刺。 金人顿时鲜血飙飞，极度不甘的倒在了缺口砖头上，与先登首功，只差一步之遥。 还没等他闭上眼睛，后面的金人踩着他的尸体，一蜂窝冲了上去。 此处狭窄，仅容一人站立，很快就倒在了天武军的长枪下。 金人前仆后继冲了上去，双方在缺口的马鞍部激战。 天武军的士兵也出现伤亡。 这里是赤果果的肉搏，真刀真枪实干，不带一点虚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谁挺不住。 此时，龙卫和神卫的弓兵居高临下，对着密密麻麻的人头进行射箭。 一个小小的缺口，瞬间倒下上百人。 缺口上的每一块砖，被鲜血染了又染。 同样，在城北的酸枣门、卫州门、陈桥门，战斗也是非常激烈。 北门防御使牛宏辉之前两万兵马在上一次金人全面进攻折损一半之后，被刘鞈重新调配，又补充了一些士兵，这才让其他三个城门都有足够的兵力支撑。 箭矢来往，石块、木头、开水、热油、金汁纷纷派上用场。 好在金人没有对这三个门挖地道埋火药引爆，因此在守卫上，还是占据了上风。 双方都在消耗。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这里成为了冰冷的数字。 姚友仲奉刘鞈之命，带着骑兵在城中四处巡弋。 他的重点放在那一口口埋在城墙后边的大缸上。 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并不能干扰伏在大缸上倾听的士兵。 金兵趁着进攻的掩盖，从干枯的护城河下方开始挖地道，越过城墙，直达城内。 挖通地道，然后派敢死队爬进去，从城内杀出。 一旦进入城中的士兵站稳脚跟，那金人就可以通过地道源源不断输入士兵。 这样一来，城内后背受敌，守城士兵疲于奔命。 城门很快就被攻破。 “将军，这下边有人！” 一个趴在大缸内聚精会神窃听的士兵猛然站起身。 “大家把这里围起来，等他们冒出几个人头出来，便集火！” 姚友仲的嘴角扬起一丝狠辣的冷笑。 手一挥，百来个士兵跳下马来，围成一大圈，手持弩弓，平端着全部对准了大缸附近的地面。 不一会，地皮松动，尘土飞洒，出现了一个人身宽窄的洞。 洞越来越大，接着，好几个头戴毡帽的金人从地里冒了出来。 第94章 战况白热化 看到一大堆人出簇拥着数名衣着华贵的金将慌张后退，张忠就这么与族谱再开一页失之交臂了。 这十多天来，张忠的经历如同开挂一般梦幻。 射倒刘彦宗的帅旗，升为承义郎。 整个箭楼的小队成员都收到了赏赐。 随即，朱元璋携带皇后来前线慰问，并与张忠进行了亲切交流。 端庄华贵的朱皇后，把她亲手做的糕点赏赐给了张忠等人。 就凭借这两点，张忠已然能在其家族中横着走。 现在要是将完颜宗望也给射杀了，估计朱元璋要给张忠直接封侯。 完颜宗望一死，金人东路军便不战自退。 第二次东京保卫战也就提前结束了。 不过，这也是完颜宗望命不该绝。 张忠也没想到这堆人之中是完颜宗望。 要不然，他会瞄得更准一些。 而完颜昌在侍卫的掩护下，来到了城墙缺口处一百步开外督战。 “大金的勇士们，给我上！” “荣华富贵还有城中的女人，等着大家！” 完颜昌简单粗暴，喊出了金人拼命的原动力。 大宋京城的女人，嫩得轻轻一掐，全是水！ 皮肤嫩滑如丝绸一般，比起塞外那些粗糙的女真女子和契丹女子，不要好太多哟！ 本来被身穿步人甲的天武军将士杀得难以推进一步的金兵，听到完颜昌这么一说，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他们如同野兽一般怒吼着，举着圆盾，迎着两侧射来的密集箭矢，又一步步向前方推进。 “都统制大人，金人好像一点都不怕死似的，我们估计顶不住了！” 在城墙缺口后方，五千天武军也是密密麻麻站着。 一千又一千的轮番上去坚守缺口。 大宋禁军的编制一般是百人为一都，五都为一营，五营为一军，十军为一厢。 厢上为番号军。 原本一万人编制的禁军上四军，被朱元璋要求王宗濋整编之后，统统改为五千人！ 统兵官也分为都头、统制、都统制、都指挥使四级。 一千人的统兵官为统制，五千人为都统制，或成指挥使。 不过，朱元璋也放开了，兵力的配置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比如岳飞这个指挥使，他现在指挥的兵马已经有一万人。 而手下的统制官们，有指挥一千人，二千人或是三千人不等。 韩世忠那边也是。 现在正在和金人全面交战，朱元璋断然不会将整个军队按照大明洪武军制那样改成卫所制度。 如果整个军队全面变动，还会让指挥系统出现大问题。 因而朱元璋还是沿用宋制。 等这一战打完之后，再推行改革。 天武军现任都统制孟韬，下属五个统制官。 现在喊顶不住的是其中一个统制官张山。 他这一千人刚刚轮替下来，结果折损了近三百多人，死亡人数达到战损比的三成以上。 这么大的减员幅度，张山自然心疼不已。 “我们现在是官家整编后的禁军，而且还是大宋的上五军，决不能认怂！” 孟韬面无表情，冷酷看着张山，“又不是你这个统制的人伤亡巨大，其他统制的伤亡难道不小?” “枢密使大人下了死命令，哪怕天武军全没了，也要堵住这个口！” 看到孟韬如此斩钉截铁，毫不留情，张三低下了头。 这时，又一个统制带人下来了！ 一看，竟然折损了一半。 而那个统制官胳膊鲜血淋漓，看来他也身先士卒杀敌。 “我们天武军是大宋最强的步军，岂能在这里认栽！” 孟韬见伤亡如此惨烈，脸上更加阴沉。 他猛地拔出佩刀，目光狠辣看着还没轮上的统制官李肆：“你这一军，跟我上！” “我们要将金人杀得不敢再上来！” 说完，带着几个侍卫朝着战场快步而去。 李肆看了张山一眼，轻蔑一笑，随即大踏步跟上。 身后一千天武军将士，肃杀之气冲霄，也毫不犹豫涌上去。 此时！ 金乌西沉，天色渐渐变暗。 完颜宗望这一次全面进攻，从清晨一直打到了黄昏。 双方连饭也不吃一口，士兵接连不断地上，就像添灯油一般。 刘鞈和完颜宗望就像两个拔河选手，带着双方的将士将绳子绷紧。 任何一方都不能放松，也不能放松。 谁先松懈，谁就会输！ 至于双方的伤亡人数，现在也是无法统计。 但绝对是很高。 不过，东京城中大宋士兵的战斗力，经过这十多日高强度的磨炼，已经逐渐变得顽强起来。 换做以往，是难以想象的。 上一次，东京城中的兵马在李纲的指挥下，勉强扛住了金人如潮水进攻。 其中一大部分，是外围还有二十四万勤王大军。 而二十四万大军中，又有种师道、姚古两部战斗力能和金人打个平手的西军。 在里应外合之下，八万金人东路军自然不敢使出全力对东京城进攻。 他们得分出一大半的兵力来对付外围的宋军。 然而如此优势在我的情况下，但是还是那个昏聩的宋钦宗赵桓，在白时中、李邦彦等投降派的撺掇下，竟然主动与金人和谈纳贡。 当完颜宗望带着大军满载而归的时候，这些投降派还让种师道和种师中带着十万兵马在一旁护送离开。 畏战，怕死，用金钱买来和平！ 结果金人根本就是喂不熟的狼，见宋人好欺负，拿着第一次和谈的好处武装军队，还没消停几个月，就发动了第二次南侵。 并且还是要灭种亡国。 刘鞈已经将城中预备队全部用上支援四处。 东壁防御使辛亢宗的一万兵马死得只剩三千。 北壁防御使牛宏辉的兵马也是肉眼可见的减少。 开封府组织的民夫从城头搬下来的伤员，堆满了外城和内城中间的街道。 整个东京城虽然之前在朱元璋一系列决心死战的鼓舞下人心安定，不过此时却开始浮动起来。 城中的百姓谁不担心金人会破城啊！ 不过，更多青壮的百姓涌到官府衙门还有皇城门口，纷纷请上战场。 “点起火把！让金人知道，我们决议要与他们夜战到底！” “我们决不能退却！” 当有人上报天武军伤亡过半，指挥使孟韬身负重伤的时候，刘鞈脸色冷峻下令点起火把夜战。 “天黑了，就让我们神机营上吧！” 种崇彦见其他各军伤亡比比皆是，而神机营却休息了一整天，手中的弹丸快要捏出汗来。 他又找到刘鞈请战。 “好，你们去守住那个缺口，但凡漏了一个金人进来，我要你脑袋！” 刘鞈大吼道。 都当街被官家打屁股，还怕掉脑袋？ 种崇彦还没等刘鞈说完，就迫不及待转身朝神机营待命的地方跑去。 “神机营的弟兄们，干活了！” 第95章 真和谈还是假和谈? “陛下，要不，我们还是先跟金人谈谈，争取一些喘口气的时间吧！” 然而，在垂拱殿中，与城外激战不同，这里格外严肃。 兵部尚书冯懈、礼部尚书王时雍，开封府尹徐秉哲等人站在殿中，不时紧张看向正在低头看书的朱元璋。 大殿中，还多了两位年轻人。 一个是郓王赵楷，一个是康王赵构。 他们似乎有备而来。 “你们都是来劝朕与金人和谈的？” 朱元璋过了好半天，才缓缓放下书籍，然后看了众人一圈，面无表情说道，“朕之前说过，但凡出言和谈者，一律问斩吗？” 两个是他的弟弟，其他的又是朝中重臣。 之前杀了妖人，斩了耿延禧，将耿南仲、张邦昌、唐恪抄家流放，已然震慑许多想要和谈投降的大臣。 然而，现在战争进入了紧要关头，又有一帮人跳出来要和谈。 而且郓王和康王也涉及其中，这怎么不让朱元璋惊讶他们这些人头铁。 难道他们不知道朱元璋一但动怒，会杀了他们吗？ 很显然他们是知道的。 “陛下，世易时移，现在金人攻势如此凶猛，城中将士折损甚巨。” “如果再打下去，恐怕士卒会死伤殆尽。” “现在去跟他们提出和谈，能够减少将士伤亡！” 王时雍似乎不怕朱元璋杀他，振振有词道。 “陛下，其实这也是缓兵之计。” 冯懈当即也出来说道，“我们趁与金人罢兵和谈之际，下令周边勤王的兵马速速赶来，让金人畏惧而后退！”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朱元璋没有直接回复冯、王两人，而是有点难以相信看着两个弟弟！ 他从锦衣卫那边得知他们私下相会，肯定没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是跟金人交战关键时刻，如果要动这些人，估计会引来轩然大波。 毕竟之前下了如此猛药，让满朝的文人一个个心怀畏惧。 现在又要大开杀戒，而且还是两个六部尚书，那会导致文人们人心惶惶。 作为大统领，朱元璋是劳模，可以加班加点勤政。 但他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做。 他也做不完！ 下面还是要有大量人手帮忙干活的。 如果将这些文人杀怕了，他们一个个撂挑子不干，也是不好的。 可是，郓王和康王都来了，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官家，我们两人过来，是想为您分担解忧的！” 赵楷和赵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赵构拱手恭敬说道。 “哦，那九皇弟你说来听听，你们打算怎么给朕分忧。” 朱元璋不动声色看着赵构。 他重生在赵桓身上，要改天换命，为孱弱的大宋续上一口血气。 朱元璋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赵桓、朱皇后、岳飞、韩世忠、种崇彦、姚平仲，梁山的好汉，还有千千万万大宋的百姓。 那么，原本能成为南宋皇帝的赵构，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回到历史轨道上来，谁也不知道。 但朱元璋得防他！ 还有蠢蠢欲动，等着赵桓吃败仗后好出来复辟的太上皇赵吉祥。 “官家，臣弟打算去河北东路招募勤王兵马，前来解东京之围！” 面对朱元璋咄咄逼人的目光，赵构却面不改色道。 “臣弟也是如此想，恳请官家让臣弟去利州路筹备兵马粮草。” 赵楷见状，也跟着禀告。 “为何之前你们不去，现在却请命要去呢？” 朱元璋心中暗笑。 他这两个弟弟怕不是以为东京城快要守不住，打算提桶走人，以后好另起炉灶吧！ “这十日来我们不是抵住了金人的进攻，可是现在随着金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我们还是要稳妥为好。” “打到现在，勤王的军队一支不来，臣弟两人才有此担忧。” 赵楷说得很合理，朱元璋一时间找不到他的毛病。 毕竟他们并不清楚，周围的兵马是朱元璋让刘鞈安排，全都按兵不动的。 他们都在开封府周围，设下了一个巨大口袋。 只有等到老河口决堤之日，他们才会出现，痛打落水狗，从而将金人这八万人马全留在这里。 八万东路军一旦覆灭，金国就像被砍掉了一只胳膊。 从此攻守交换，便是朱元璋高举北伐大旗，收复失地的时候了！ 如此绝密之事，除了枢密院以及负责行动的军队主官，其他人都蒙在鼓里。 而且这些军队主官也只是知道军队要在某月某日抵达某处，然后发动进攻而已。 至于像宗泽这边，要赶去老河口挖开河堤者，唯独而已。 “两位皇弟有心了！国家有朕在，无须你们担心！” 朱元璋淡淡一笑，故意问道，“不过现在我们被金人围住，你们又怎么出得去呢？” “官家，他们提议与金人和谈，不久可以让金人后撤，我们便能从水路出去了！” 赵楷说得非常坦然。 原来是这样！ 王时雍他们提出的和谈，是在为两位王爷打掩护的啊！ “看来是朕错怪你们了！” 朱元璋哈哈一笑，“难得你们如此忠心，朕好好考虑一下！” 朱元璋打了一个太极推手，不反对也不同意。 如果现在否决他们，反而显得自己武断，寒了其他忠心为国的大臣之心。 但他们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心思，其中还有其他目的。 若是立马答应他们的请求，岂不是如了他们之愿。 先拖一拖！ “陛下，两位王爷勤王之举，势在必行，不能多等啊！” “不然金人攻下外城，我们就丧失了主动地位，即便提出和谈，金人不一定答应了！” 王时雍哪里没看出朱元璋在拖，于是又出言催促。 “你们就这么认为我们的将士守不住外城吗？” 朱元璋淡淡一笑。 前线的战况，每过半个时辰，都有锦衣卫向他密报。 而刘鞈也是每过一个时辰派出身边的从事来向朱元璋一一汇报。 朱元璋对前线的情况是了如指掌。 虽然宋军损失很大，但金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个缺口金人用尽全力进攻了一个多时辰，留下一千多具尸体，还是没能翻越过来！ 更何况，刘鞈下令打起了火把，准备跟金人要夜战。 这同时也是一场心理战！ 王时雍等人正要开口，突然有锦衣卫匆匆跑来： “禀官家，枢密使大人命新封丘门的将士撤退，把城门让出去了！” 什么？ 朱元璋微微一震，而王时雍等人脸上却强忍着激动。 第96章 零战损 “官家，刘大人怎么能这样？” “难道金人攻势太凶猛，刘大人抵挡不住？” “我就看说什么来什么，新封丘门可是东京北城的要害，这一丢失，北城外城算是彻底丢了！” “就是啊，北城外城一丢，东南西三处外城更是无险可守，汴梁危矣！” “要不，还是启动和谈吧！不然这样下去，金人就要攻进内城来了。” “......” 冯懈、王时雍、徐秉哲等人立马一副忧心患患的样子。 看似为汴梁的失守担忧，实则对刘鞈暗讽一番，然后适当把他们和谈的企图推一推。 赵楷和赵构两位王爷脸上也是做出震惊异常的表情。 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他们的内心想什么，朱元璋已然了解得明白。 “刚才好像在说，刘卿只是将封丘门的外城让出去了。” 朱元璋淡淡一笑，“朕明白了，刘卿是欲擒故纵，将金人放进来杀！” “这和之前捧日军引诱二千金人骑兵入瓮城是一个道理。” 王时雍连声道： “官家，要是刘大人将金人引入瓮城还好！但我们却听说，封丘门被金人用投石车轰坍塌了一个缺口。” “若金人是从这里涌进来，那可就不一样了！” 朱元璋脸色一沉：“王尚书，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啊！” “战场如何，不是我们几人在这里听风是雨。想要知道具体，不然我们一起上去前线了解一番？” 朱元璋话音刚落，冯懈立马便大声劝阻： “官家，您...您又要上前线啊！万万不可啊！” 朱元璋冷声道：“有何不可？将士浴血奋战，我们却在这大殿之中指手画脚。” “朕现在就去封丘门看看！你们几人也一起！” “若是封丘门的外城真的丢了，那我们几人也拿起刀剑，与将士并肩作战！” 众人顿时傻眼了。 王怀吉等一众内侍对这几位大人也是心下怨恨。 本来在这里好好的，这几位大人却不知怎么说的，激起官家要上前线。 上一次上前线慰劳将士，王怀吉、王宗濋、刘鞈等一众早就紧张担忧得直冒汗。 而上一回还是战后间歇空挡，现在却是日近黄昏，双方激战之中。 官家这上去要是有什么意外，这可如何是好？ “官家...” 还有人要劝，却已经被朱元璋严厉一瞪眼，便把话咽进了肚子。 大殿中的人忐忑不安，却不得不跟着朱元璋一起走的时候，王宗濋如风火轮一般冲了进来： “官家，官家！” 一看到王宗濋如此火急火燎的样子，众人心头一凉，难道封丘门就这么拱手相让给金人了？ “都是殿前司的太尉，怎么还这般莽撞？” 朱元璋当即呵斥道。 外甥训舅舅，年轻训年长，要是别人早就翻脸。 但现在王宗濋对朱元璋，并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老实接受教训。 那是出于一种对智者和强者的由衷敬仰，无关两人的身份。 王宗濋自知失态，不过，他看到大殿中这几人还有两个王爷，似乎明白了什么。 “官家请恕罪，是我们大胜，击退金兵，杀敌无数，故然才如此失态！” 他的脸上，立马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什么！ 王时雍等人一呆，刚刚不是才说刘鞈放弃了封丘门外城，怎么还没半个时辰就将金人打退了呢？ 大宋士兵的战斗力，何时变得如此强了？ 朱元璋并没有太大波澜。 他知道他那一万神机营的将士，刘鞈是不到最紧要关头，肯定不会用。 刚刚刘鞈将金人放进来，肯定是启用了神机营。 军器监日夜赶制出来的一万枚火药弹丸，此时应该也要大派用场。 这也将是一场热兵器对冷兵器的大规模战斗。 之前让神机营上瓮城打引诱进来的骑兵，那是练活靶子。 而参与陈桥镇的偷袭，那是三段式射击的阵型实战应用实验。 “哦，说来与朕听听，刘卿是怎么一个大胜的！”朱元璋有意要让王宗濋在王时雍和赵楷等人好好说道。 “官家，微臣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您的神机营，才用一刻钟，就将涌进城来的三千金狗全部放倒，毫无还手之力！” 王宗濋听得朱元璋的话里是在鼓励他大书特书，于是便眉飞色舞道，“神机营手中的烧火棍，射出的弹丸一打一个准，突突突便放倒一大片。” “金狗还没近身，就全部倒下。” “而神机营，没有一个人受伤，丝毫无损！” 啥！ 零伤亡？ 冯懈浑身大震，惊讶地叫出声来，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之前担任签书枢密院知事，后来又任兵部尚书。 他对大宋士兵的战斗力，最有发言权。 正常与金人交战，西军能1比1或者2比1，但中原的大宋禁军却相差太远，能5比1就已经很厉害了。 刘鞈将封丘门让出来，便是与金人肉对肉的厮杀，不能再依靠城墙之利。 一万神机营与二千金人对攻，也许打个旗鼓相当，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战绩了。 然而现在，金人是三千的战损，而宋军居然是零伤亡。 这换谁来，谁能相信啊！ “没错，冯尚书，神机营无一人伤亡！” “金人见此吓破了胆，加上天黑，无心再战，便鸣金收兵！” “封丘门，还在我们的手中！” “刘大人便下令紧急修复缺口。” “看这情况，北城应该暂时安然无恙了！” 王宗濋立即将封丘门的情况详细告知。 朱元璋暗中点头。 神机营果然不负他所望，在关键时刻立下大功。 若是被金人控制了外城，即便是宗泽那边引来黄河之水来一场洪水泛滥，却对金人造成的影响太弱。 不仅如此，没了外城阻挡洪水，贯穿外城和内城之间的广济河也会涨水。 到时候，内城也遭受洪水，东京城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受洪灾。 为了消灭完颜宗望这八万兵马，这样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太大了！ 因此，将外城牢牢控制在手中，是必须的。 刘鞈这个冒险，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万一神机营并没有将金人杀得心惊胆寒呢？ “既然封丘门还在我们手中，你们几位提的和谈就没必要了！” “两位皇弟，你们出城勤王的心意朕心领了，目前没这个必要！” “不过你们真想为国效力，朕倒是有一事需要你们帮衬。” 朱元璋笑呵呵对着王时雍等人以及赵楷赵构两兄弟说道。 第97章 赔了不少银子 王宗濋身为殿前司的殿帅，不至于谎报军情。 另外，还牵涉到神机营以及枢密院。 那么，神机营在封丘门以零战损歼灭三千金人，并将封丘门牢牢控制在手中，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王时雍等人以退为进，用假和谈的方式，让两位王爷出京招募兵马，趁机掌握兵权的企图，也就被封丘门的胜利给击碎了。 他们通过各路消息，看到封丘门城墙出现缺口，金人攻势凶猛，于是趁机整这一出来。 别的方法，他们又没有准备，现在一下子就被动起来，任由朱元璋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朱元璋问起两位王爷要想帮一事，两人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既然你们两位想出城招募兵马勤王，为国分忧。 那朕现在让你们做的事情，也是一样。 看着朱元璋那不动声色的表情，还有那锐利的眼神，赵楷吞了吞口水，说道：“官家，您言重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臣弟一定会鼎力支持！” “臣弟也一样！”赵构在一旁跟着说道。 “两位皇弟果然没让朕失望！” 朱元璋微微一笑，“这大宋的江山，不是朕一人的，而是赵家子子孙孙的。”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是大宋没了，被金人灭国了，咱们赵家的子孙也要被金人赶尽杀绝。” “眼下户部那边钱粮告急，朕想两位皇弟为一众宗室做个表率，慷慨解囊，为国出钱出粮，助朕打赢这一仗！” 赵楷心头一咯噔，果然没有好事！ 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多少也得表示才行！ “臣弟家私贫瘠，既然官家开口，那就捐出一千两白银。”赵楷先是一脸肉疼，随即表现出慷慨无比的样子。 一千两？ 作为大宋的二皇子，就捐个一千两，说出去谁相信啊！ 朱元璋被赵楷如此“慷概”也震惊到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带头节约，一日三餐消减为四菜一汤，后宫妃子的用度全部砍掉一半。 如此下来，已然节省了上万两白银。 赵楷的生活奢靡无度，大肆挥霍，其田产以及在东京城的酒楼、妓院、钱庄无数。 拿着朝廷的俸禄，还日进斗金。 现在朱元璋让他出点钱，他居然只拿出一千两！ “皇弟，朕没听错，不是一千万两吧！”朱元璋重复问了一下。 “一千万两！” 赵楷眼睛圆睁，双手摇得像拨浪鼓，大声叫苦，“官家，就算把臣弟全部家产卖了也没这么多啊！” “呵呵！” 朱元璋身子往后一仰，似笑非笑看着赵楷。 “官家，那...那一万两！”赵楷看到朱元璋这副表情，心想今天肯定是没法糊弄过去了。 朱元璋仍旧笑着，并没有说话。 “十万两！”赵楷咬牙说了出来。 朱元璋慢吞吞拿起茶杯，悠闲喝了一口。 “一百...百万两！”赵楷吞了吞口水，艰难的伸出一个手指。 今天不吐点血，朱元璋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了。 不过，真让赵楷拿出一千万两那是不可能的，但一百万两白银，也算是他的诚意了！ 朱元璋把身子往前一靠： “好，不亏是皇弟，赵家宗室，能替大宋着想，为朕分忧！朕就不客气了！” 赵楷听后，松了口气。 他心中一阵抱怨，也是感觉冤枉无比。 今日本想来找朱元璋，提出去利州路募兵勤王，获得兵权。 但没曾想王时雍等人又好巧不巧提出和谈。 这让朱元璋以为赵楷和王时雍他们事先串通。 然而赵楷跟王时雍冯懈三人是一点招呼没打。 他们三人是与赵构一起进来的。 具体是不是让赵楷在前面打着旗号，实则给赵构谋取兵权，不得而知。 不过，结果就是他们没有得逞，反而让赵楷损失一百万两白银。 赵楷有所表示，赵构自然也不敢能落后。 他十分干脆，拿出了十万两白银。 相比赵楷，赵构要穷酸得多。 十万两白银，应该是他的极限。 今天他们两个王爷来找朱元璋要兵权的事情，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实则也是在踩着钢丝。 朱元璋没有问罪于他们，只让他们拿出钱财，也就是将此事轻轻举起，又轻轻放下！ 与金人交战期间，但凡不利团结的作法，先大事化了，秋后算账。 赵楷和赵构来折腾这事，在朱元璋让他们拿出银子为国效力之后，就先这么过去了。 两人走后，冯懈等人也一起告退。 “官家，这些人是不是加派人手盯紧一些？” 顾千帆像鬼影子一般出现在了朱元璋面前。 “不用，他们翻不起什么浪来！”朱元璋摆摆手。 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是六十多岁，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帝，跟大臣们争斗已经是家常便饭。 像赵楷和王时雍这些人，不想动他们而已。 另外，朱元璋已经敏感察觉到，这背后，还有太上皇的影子。 朱元璋把高俅派到赵佶身边去，很快就会起作用了。 “太上皇现在还在南京应天府吗？” 朱元璋又问。 “微臣真要向您禀报这事，刚刚从荆湖南路送来的加急消息，王大人在潭州肃清官场，没想都至宣抚使一下又半数官员都参与其中。” 顾千帆说了一半，朱元璋便出声道：“告诉王离无须再向朕请示，除宣抚使等三品官员在战后押送回汴梁三司会审外，其余以下官员，就地问斩。” “微臣领旨！” “刚才你还要说什么来着？”朱元璋又开口道。 他对贪官污吏是非常痛恨，一听到荆湖南路一半的官员都烂了，这才有些激动了。 “陛下，张邦昌参与其中，与潭州粮商勾结，哄抬粮价，行贿官员。” 朱元璋眉头一皱：“张邦昌？他好大的胆子，是不是听说金人将东京围困，他就不去岭南了？” “莫非这些，还与太上皇有关系？” 他问太上皇的行踪，顾千帆却说起潭州官场和张邦昌的事情，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 “没错，据我们查探，太上皇离开应天府，竟然不去扬州，而去了荆湖北路。” “张邦昌、李邦彦、唐恪、白时中等人，也在荆湖南路和北路附近。” 顾千帆面无表情说了一些事实。 “朕知道了！” “你这一次，亲自带着朕的话去找高俅！” “是他为朕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朱元璋的眼中，当即闪过一丝阴狠。 第98章 用火器的大宋奇兵 金人东路军围城东京半个月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进攻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也结束了。 完颜宗望得知三千女真勇士在完颜昌的督战下，顽强突破缺口，冲入封丘门中，他以为外城应该能拿下了。 然而，还没一会，完颜昌就狼狈而回，一脸垂头丧气。 “全部没了！” “城内火光闪动，如果放烟花爆竹一般，我军将士就好比中了魔法一般纷纷倒下！” “宋人在城中藏有奇兵，是从来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奇兵！” “眼看就要拿下外城，结果还是功亏一篑了啊！” 完颜昌无比遗憾，但他的脸上更多的是愤怒。 这次三千勇士，比起上次那两千骑兵还要金贵。 他们可是完颜昌部落中的精锐，与完颜昌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 “这支奇兵，之前就出现过，只不过我们没有留意而已！” 完颜宗望眼神一呆，随即想起了那个叫哈里不花的谋克和他麾下一百多名骑兵。 陈桥镇那晚，哈里不花一百零三人被偷袭，全军覆没。 接着，他们的人头被挂在了汴梁城北的封丘门上，给刚刚到来的完颜宗望等人一个大大惊喜。 “他们手中到底是何武器，我听闻没有进入城中的士兵说，宋军密密麻麻不下万人，三面如城墙一般围住，接着火光闪个不停，硫磺硝烟味弥漫。” “随即我军将士便莫名其妙倒下。” 完颜昌想象他手下三千人被一万人打成筛子的模样，咬牙切齿无比。 “军中的汉人谋士早有提醒，是宋军的火器，通过火药发射弹丸，杀人于无形。” 完颜宗望深深皱起了眉头。 女真满万不可敌！ 大金能够欺负宋人，便是因为他们女真人的骑兵天下无敌。 一个成熟的骑兵，训练的时间少则一年多则三年。 但是大宋有了这些火器就不一样了。 这些火器不需要士兵多好的身体素质，只要听从指挥，掌握使用技巧，只用一两个月突击训练就能成军。 大宋比大金有人口优势，又有火器在手，那士兵之间的差距急剧缩小。 今晚大宋突然冒出一万这样的火器士兵，那么将来还会更多。 这才一个多月时间，大宋到底是来了什么能人，一下子让原本左右摇摆的孱弱皇帝变得如此铁血了？ 而且今晚，宋军居然主动打出火把想要夜战，那传递出一个信号就是他们不怕夜战。 完颜宗望想着想着，担忧渐渐涌上心头。 如果不尽快将大宋灭了，将来的后患无穷啊！ 然而，完颜宗望又想起高僧的那句谶言，还有赵桓在城头与他的对话。 说他活不过明年四月！ 一下子，完颜宗望心情变得很不好起来。 “二太子，二太子！” 完颜昌和刘彦宗等人在一旁看到完颜宗望又在发呆，于是出声提醒。 “嗯，咳咳！” 完颜宗望回过神来，作为老大，肯定不能有任何影响军队士气的举动。 “宋军火器虽然犀利，但他为何在天黑才用，肯定有什么弊端和短处。” “我们也要看到今日将士们差一步就将外城拿下。” “先休整兵马，接着再战！” 众人齐声回应道：“遵命！” ...... 此时此刻，相州城内。 三千精挑细选出来的河北壮士已经集结完毕。 一身戎装，手持钢枪的张宪傲立队伍前面。 他神情严肃，眼神中略显激动。 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现在又是要去干一件大事。 一件足以青史留名的大事。 一件逆转大宋与金人局势，封侯拜将的大事！ 只要成功，张宪那就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以后绝对是一员独当一面的将帅。 地位炙手可热，无与伦比！ 张宪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可在寒冬之时，他早已把手中的钢枪攥出了汗。 在张宪和这三千士卒旁边，还各有四队兵马聚集，分别由一个统制官带队。 他们可能并不知道今日宣抚使和副使将他们召集起来为何。 但从现在这个情形来看，肯定是有大事要干。 所有人的眼睛盯着相州城衙门的大门。 全场肃穆，鸦雀无声。 踏踏！ 不多时，宗泽和张所联袂出现在衙门口，所有人神情为之一震。 宗泽目光灼灼看向全场将士，不禁微微颔首。 相州城中这一万将士，虽然在大宋的编制属于厢军，但都是宗泽一手招募来的，并与张所一起用心训练，已然比原来的厢军战斗力要强很多。 而且其中一大部分士卒，还是河北西路各州县被完颜宗望的东路军打散的士卒。 他们的主将被杀，或是主将投降了金人，他们选择与金人继续战斗，听闻宗泽在相州招兵买马，于是便纷纷前来！ 因此，他们目睹金人的残暴还继续选择从军，那他们的战斗意志还是旺盛的。 至少面对金人没有畏战，反而要上阵杀敌。 “诸位将士，金人的大军上次在相州城受挫，损失一大将，绕道而走！” “他们担心我们会抄他们后路，还留下一千骑兵牵制我们！” “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们对相州是畏惧和忌惮的。” “如今官家带领东京的将士正要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在汴梁血战，如火如荼！” “我们必须冲破这一千骑兵的牵制，过黄河去东京勤王。” 宗泽的声音音量不高，但穿透力极强。 广场长七千将士听得清清楚楚，一直不落！ 原来是让他们出城清理城东那边金人杂碎啊！ 一时间，虽然寒风吹在脸上，但心头却是如火一般热烈。 他们早就看城外这帮金人不爽了！ 仗着他们全是骑兵便嚣张无比，算定了城里的宋军不敢轻易出城，便肆无忌惮骑着马在相州城外溜达。 尽管只有一千骑兵，却如同扼住了相州城的命门，断了相州城与外界联系。 现在宗大人终于要对他们出手，清除他们。 想必宗大人想到了万全之策。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宗泽身上！ “今晚如何行动，我与张副帅向各位统制面授机宜，在此不多赘述！” “诸统制听令，行动！” 宗泽拔出佩剑，猛地砍向一张桌子。 桌子被一剑劈成两半。 轰！ 接着，广场之中，接二连三点起火把，将这里照得通亮。 四个统制各带一千人，从四门鱼贯而出。 随即，张宪带着三千人，人含枚，马裹踢，也从南门悄无声息而出。 相州城四处，各出现了一条火龙，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第99章 分散破敌 “城中的宋人今晚想干什么？” 相州城外东边不远处的一千金人营寨内，金人的猛安正和手下的谋克们喝酒暖身。 谁料有斥候来报，宋人从四门出城了！ “他们这不是找死吗？” “大晚上打着火把出城，就是我们的活靶子，大家上马一阵骑射，定让他们死伤惨重。” “想必是被我们看守着快一个月，粮草告急，不得不要突围了吧！” “哈哈，他们像乌龟一样缩在城中，平时想让他们出来都出不来，现在好了，他们主动出来了！” “就是啊！别的兄弟在东京城那边吃香喝辣等着破城抢女人，我们呆在这里什么好处都没沾到！” “赶紧将这相州城的宋军给灭了，我们也去东京分一杯羹！” “这里太冷了，我听说东京很热.....” 顿时，金人的谋克们顿时兴奋起来。 他们天生好战，一个多月不打仗杀人，肯定是闷得慌。 “既然大家如此战意浓浓，那就分兵四处，每处两百骑，给我杀了这些出城的宋军！” “剩下两百骑，随我伺机而动，趁机一鼓作气杀入城中，将这相州城给拿下，好去东京也热乎热乎！” 金人猛安自己也耐不住寂寞，听到群情激扬，一个个如狼似虎，自然也不做多想，立马调兵遣将。 对于他们而言，一个城门派二百骑兵出动对付那一队打着火把出城的宋军已经是足够了。 宋军在明，他们在暗，如同十个手指拿螺母，十拿九稳。 不一会，金人马上行动，四支两百人一队的骑兵分开而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天上有淡淡的一钩寒月，加上女真人在东北黑龙江和松花江便以渔猎为生，动物的内脏他们也经常吃，并没有什么夜盲症。 朦胧夜色对他们来说真是行动的最佳掩护。 何况目标还是打着火把的宋军。 金人猛安也将剩下的兵马集结起来，准备伺机而动。 过了半晌，相州城四面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声音，有人惨叫，也有战马嘶吼悲鸣。 金人猛安脸色一沉，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 按说应该是宋人在惨叫，丢下火把逃跑才是。 可他抬眼看去，朦胧夜色中，宋人的火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熄灭了。 “难道，中计了？” 不过，他此时除了在营地等待外，也不知道往那边去支援。 就在他疑神疑鬼之际，忽然四周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来偷袭！ 金人猛安心头一惊，急忙提醒士兵注意。 然而，他话没说出口，只见一阵阵破空之声接连而来，紧跟着便是如雨点一般箭矢从三面朝他们营地射来！ 朦胧夜色中，也不知来了多少兵马。 但从这密集的箭矢，便知道来的兵马绝对不在少数。 金人猛安慌张躲闪着箭矢，呼喊麾下的士兵上马迎战。 不管对方来了多少兵马，只要他们上了战马，这里便是他们的主战场。 二百多金人在金人猛安的吆喝下稳定下来，开始聚集一起，拿着圆盾抵御箭矢，然后找寻战马。 然而，对方并不打算这么让他们轻松上马。 人影重重，四面八方也不知道多少朝他们围了过来。 紧接着，黑影中亮起一个个火星，火把一根根被点燃。 有了火把的照亮，金人猛安这才发现，竟然来了好几千人。 好家伙！ 那四队打着火把出城的宋军是诱饵，而这里出现的才是主力。 金人猛安心一沉，现在只能上马杀出去，然后与其他小队汇合再杀回来了。 “上马，突围！” 金人纷纷上马。 可这时围拢过来的宋军士兵纷纷朝他们接二连三丢出了火把。 火把点燃了旁边的草地，点燃了金人的营帐。 风借火势，一下子把金人的营地烧得通红！ 同时，火光也将金人的战马惊吓得到处乱窜。 二百多骑金人无法及时汇集在一起。 “杀！” 一员骑着骏马，身披甲胄，手持钢枪的小将带着数骑从火光之中出来。 火光在他明晃晃的枪尖上闪耀。 “看来此人便是宋军主将，杀了他，突袭的兵马便不战而退！” 金人猛安此刻心如电转，毫不犹豫拿起狼牙棒，翻身上马，朝着那员小将迎了上去。 “来得好！” 宋军小将，也就是张宪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金人虽然少，但顽抗起来少不了会让自己手下的士兵有伤亡。 而且还是困兽犹斗，会更加拼命。 现在金人的将领主动出来挑战，正合张宪的意思。 将这人斩杀，便速战速决，解决战斗。 只要将金人的营地端了，今晚这些金人就没处可去。 这便是张宪之前给宗泽和张所提出的破敌之策。 四门出击，分散金人兵力，然后重兵突袭金人的营地。 策略不复杂，贵在执行。 张宪也深知敌我之间单兵素质的差距，于是便集中优势兵力来对付金人，确保一个金人也不溜走。 转眼间，金人猛安已经快马接近张宪，狼牙棒高高举起，朝着张宪狠狠砸了过来。 势大力沉，金人猛安看到眼前身子有一些弱小的张宪，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这一棒下去，这小家伙还不得连奶都被打吐出来啊！ 可是，还没一会，金人猛安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这用尽全力的一棍，竟然被张宪给架住了。 不仅如此，一股大力从狼牙棒末端传到他手上来，霎那间虎口崩裂，双臂酸麻。 这南蛮小将简直就是一个怪胎，好大的力气啊！ 还没等金人猛安回过神来，张宪手臂一抖，手中钢枪如一条蟒蛇一般在金人的狼牙棒上缠绕，随即枪头如吐信白色，朝金人猛安咽喉刺来。 一枪封喉！ 金人猛安发出呜呜如同扯破风箱的声音，满眼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丢掉了手中的狼牙棒，捂着脖子停滞了一下，便身子一歪，倒下了战马。 “杀光他们！” 张宪一招击杀金人将领，身后的士卒士气大振。 一个个争先恐后朝着金人杀去。 这些金人还来不及上马，就被宋军士兵拽下马来一阵乱捅。 虽然他们还是很顽强，但主将死了，而且还是被人一招杀死，他们已经心生畏惧。 不一会，二百金人全部被杀。 不过，张宪带来的人，也死了上百个。 不得不承认金人的战斗力就是强，在这样完全劣势的情况下还对宋军造成伤亡。 金人被灭，张宪收拢士兵，让大家马上挖坑布置陷阱。 因为其他被分散出去的金人骑兵，见大营冒出火光，估计也全部跑回来了！ 还有更激烈的战斗等着张宪呢！ 第100章 拔掉卡脖子的金人骑兵 刚刚端了金人营地并将金人首领杀死，麾下二百士兵尽数击杀。 张宪却没有任何傲意。 因为他这三千人能以绝对优势收拾敌人，还不是其他四千人吸引走了金人的兵马。 每一队引走了二百骑。 原计划是宋军举着火把将金人骑兵引开来后，马上熄灭火把并在原地防御。 一千步卒即便不能打败这二百金人骑兵，那至少也要拖住一时半晌。 可哪知这四面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猝不及防之下，金人的骑兵遭受不少损失。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仗着机动性强的特点，跟这四千宋军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不过，他们要是看到大营这边火光冲天，一定会及时撤回来。 大营一丢，他们今晚得睡荒郊野外。 因此，张宪在金人分散之后，便到绝对优势的兵力来偷袭大营，也就算到了这样一个情况。 随即，近三千人立马分工。 挖陷阱的，设绊马索的，布置弩箭的，一起忙乎起来。 金人的骑兵很快就如旋风一般赶回来，必须最快速度完成。 不到一会，马蹄轰隆，竟然从三个方面响起。 如此看来，金人是抛下了纠缠他们的宋军，火急火燎赶回他们的大营了！ 毕竟谁也不愿意大冬天睡在野外，即便再怎么抗冻的女真人，他们也还是怕冷的。 当金人骑兵汇聚一起，赶回大营的时候，发现一片火海，越烧越炽。 “跟我杀进去，抢回我们的营地！” 一个骑兵谋克高举弯刀大声怒吼，其他骑士也跟着鬼哭狼嚎，疯狂杀了过来。 “准备放箭！” 张宪站在队伍最前排，双手紧握长枪，眼神冷冽。 金人骑兵现在至少有五六百骑。 如此看来，四支打着火把出城诱敌的宋军并没有击杀多少金人的骑兵。 倘若不是晚上，倘若张宪没有及时占领金人大营并放火引回金人骑兵，宋军的损失估计更大。 五六百骑金人骑兵汇聚在一起，也是一股绝对不可忽视的力量。 想象一下，五六百匹比你还要高大的战马，气势汹汹冲你而来，你会不会吓破胆，担心自己死于战马的铁蹄之下。 这是人类对于比自己庞大的事物充满恐惧的本能！ 咻咻咻！ 金人骑兵刚到一百步，张宪便让士兵放箭。 现在只能先以远程打击来抑制对方的攻势。 然后夜色朦胧中，士兵射箭几乎全是盲射，命中率大打折扣。 只有少数金人骑兵被射中，摔下马来，被同伴的战马铁蹄踩得稀巴烂。 很快五六百骑兵各显神通，巧妙躲过了宋军一波波箭矢。 产生的伤亡也不大，顶多五六十个人。 忽律律！ 突然，金人骑兵队伍前面的骑兵战马一匹又一匹摔倒。 他们连人带马摔倒，给队伍阵型造成很大影响。 紧跟后面的骑兵也被绊倒在地。 “有陷阱！” 金人谋克大吼提醒。 他们对付陷马坑和绊马索还是有一套，很快就稳定了队形。 见箭矢、绊马索和陷马坑对金人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张宪似乎早已预料，脸上并无太大波澜。 身后的士卒虽然担心害怕得很，却看到张宪稳如泰山一般站在队伍最前面，于是一个个收到感染，纷纷紧握手中的长枪，目不转睛盯着汹涌而来的金兵骑兵。 要知道，可是三千相州的精锐健儿啊！ 他们面对五六百金人骑兵的冲锋，还都心存畏惧，生怕被金人骑兵一冲就散。 尽管刚才张宪一枪击杀了金人的猛安，并带着他们灭掉了二百还没来得及上马集结的金人骑兵。 轰！ 就在金人骑兵与宋军短兵相接的瞬间，金人骑兵又栽倒了一大批。 原来在宋军的阵前，还挖了一条一米多宽，三尺深的沟。 人多力量大。 这是张宪命令士兵布置陷马坑和绊马索的同时，又让一千士卒，以最快速度挖出来的一条沟。 一千士卒，出城的时候，每人都带着一把锄头！ 张宪要带他们去挖老河口的河堤，自然工具也要携带齐全。 此时正好起了大作用，能够短时间挖出了这么一条沟。 若是在白天，金人骑兵看到这样一条沟，只需马肚子轻轻一磕，胯下战马也立马懂得主人的意思，轻松一跃便过去了。 然而现在金人眼睛盯着眼前的宋军，加上夜色猛烈，根本不注意有这么一条沟。 接二连三有金人骑兵倒下，后边的骑兵又被前面的绊倒。 六百多金人骑兵，一下子又一半被绊倒在地，乱成一片。 如此一来，他们冲锋的阵型乱了，冲锋的速度也没了！ “跟我上，杀金狗！” 看到眼前这般情形，张宪毫不犹疑下达了冲杀的命令。 近三千宋军如同贪吃蛇一般张开血盆大嘴，将这六百多金人骑兵给包围起来。 他们举着长枪，向骑在马背上的金人骑兵突刺。 至于战马，他们可舍不得杀！ 战斗十分激烈，却泾渭分明。 三百连人带马摔倒在一起的金人比较倒霉，他们一边要拼命挣扎从摔倒的人堆和马堆中爬起来，一边又要抵挡宋人刺来的长枪。 结果死伤惨重。 而另外三百速度被迫降下来的金人骑兵，居高临下，对着围过来的宋军进行了反击。 他们仗着强壮彪悍，在马背上抡起弯刀左右开弓，给围上来的宋军造成不小伤亡。 但终究还是人数处于劣势，加上骑兵的作用根本发挥不出来，只能被动挨打，人数渐渐变少。 张宪更是身先士卒，长枪如巨蟒翻腾，碰到死，挨到亡！ 金人的几个谋克一起来围攻张宪都不是对手，反而被张宪轻松击杀。 就这样，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 原本那四支出城引诱敌人的宋军也随即赶来支援。 如此密密麻麻，人数众多的宋军围堵下，这六百金人骑兵已经是困兽犹斗。 最后，随着最后一个还站着的金人倒下，宣告了本次出城夜袭战的胜利。 不过，宋军胜得有些惨！ 为了灭掉城外这一千金人骑兵，先后七千出城的宋军，伤亡高达一千五百人。 这还是宋军占优势的情况下！ 张宪对此感到了深深的忧虑。 当年一汉敌五胡，现在却被远在东北的女真人打成这样。 大宋的将士，也许只有不断在与金人作战中，才能慢慢成长起来。 张宪安排士卒收拾残局，并向城中的宗泽和张所报信。 损失巨大，但胜利更可贵。 扫清了城外卡脖子的金人骑兵，现在可以自由出入了！ 想到官家要让相州的兵马在月底之前赶到黄河的老河口并不被发现，张宪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应该可以毫无顾忌派兵赶去黄河故道老河口处了！ 当张宪带着兵马回到城中，宗泽早已在城门迎接。 在跳动的火光下，宗泽满脸激动。 目前大宋的条件下，全歼金人一猛安的骑兵，何其困难。 他没想到张宪还是如此快地做到了。 “贤侄辛苦了！” “虽我军伤亡惨重，但不负伯父所望，终于将这支金人骑兵拔掉！” “那接下来，就让贤侄带人出发去黄河故道吧！” 宗泽满眼都是赞许。 为何别人的儿子这般优秀呢！ “谨遵伯父之命！” 张宪毫不迟疑领命。 第101章 回来得及时 此时此刻。 洞庭湖畔，残阳如血。 半江瑟瑟半江红！ 哪里还有什么渔舟唱晚，只有无数起义军乘坐渔船，准备往湖中的君山岛转移。 在杨再兴率领他本部一千岳州军去偷袭岳飞的潭州大本营时候，新任的起义军首领杨幺和军师夏诚，也紧锣密鼓筹划转移大计。 五万起义军中，杨幺的嫡系三千渔民组成的水军，以及夏诚的三千家族兄弟组成的兵马是要优先保证离开。 而钟相的儿子钟子义收拢和接管了他父亲留下的武陵苗兵。 一万苗兵，经过汨罗那场大战，死伤惨重。 散的散，逃的逃，只剩下二千在两个头人的带领下，归在了钟子义麾下。 除了这三支兵马外，其他的都是洞庭湖附近的州县响应起义军的号召，一起来搞事的寨主、首领、头目！ 他们或一千二千，或三百五百人！ 杨幺和夏诚自然不会先考虑他们的安危了。 并且，渔船也就二三百艘，一次性只能运载一万已经是超载。 五万人要全部运到湖中心的君山，工程量可不小。 另外还有粮草辎重等。 “大哥，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不然等官军赶来，我们便上天不应，下地无门了！” 夏诚看着乱糟糟的登船场面，眉头紧锁。 他原本是汨罗县中家境殷实的富户门第，参加科举多次却与上榜无缘。 考了多年，秀才都没考上。 夏诚对大宋科举产生了怨恨。 恰逢宋徽宗任用奸臣，不仅扰乱朝政，还为了满足宋徽宗的个人喜乐，搞出生辰纲，花石纲等一系列盘剥百姓的名目。 荆湖南路深受其害，钟相揭竿而起，响应云集，瞬间蔓延多个州县。 夏诚见状，也变卖家产，拉起族中兄弟，组建一支义军，杀了汨罗的官府，然后带着兵马加入了钟相的起义军。 因夏诚是读书人，点子也多，加上还是带资进组，一下子受到杨幺的赏识，大力推荐他为起义军的军师。 然而正当义军如火如荼，声势浩大之际，朝廷派出兵马来剿灭。 在汨罗一战，输的非常彻底。 五万大军灰飞烟灭， 这一度让夏诚的心也是拔凉拔凉。 现在的首任便是保住义军，并让官军知难而退。 看到义军慢吞吞上船，而且一个个还大包小包的，夏诚急得直跺脚。 按照这个速度，五万人加上物资转移，搞不好得十天半月。 而官军就近在咫尺。 “夏兄弟，愚兄知道你急，但请你先别急！” “这洞庭湖周围的渔船都被我们收拢一起，也就这么多，我也想一次便能将五万人全部上岛，可是我们做不到啊！” 杨幺同样眼睛不直视夏诚，他生怕被夏诚看出他眼中的心虚。 “要不遣散一部分，等官军退走后再回来。” 夏诚提出了自己想法。 “不行，他们与我们共同进退才行，若是将他们留下被官兵残杀，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钟大哥。” 钟相和杨幺都是一路货，他们希望麾下越多越好！ 如果这一回把大部分士兵抛弃，那今后义军在百姓口中，哪里还有威望。 因此，杨幺听到要抛弃很大一部分士卒，断然拒绝。 夏诚无奈，只能摇头叹息。 “报！” 就在这时，一个探马飞奔而来。 什么事？ “大王、军师！黄头领和杨头领回来了！” 探马大叫。 什么！ 杨幺和夏诚互相看了一眼。 杨幺一脸激动，急忙起身要过去相迎接。 可夏诚却皱起了眉头。 他可是亲眼看到黄佐和杨钦带着各自一万人，对宋军的侧翼发动进攻。 结果没一会就被打散，黄佐和杨钦两人也了无音讯。 这过了好几天，他们两人突然都毫发无损回来，而且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手下的兵马一个也不见。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黄佐和杨钦两人到底去哪里了？ 这让夏诚顿时心生怀疑。 本来夏诚和杨钦就不怎么对付，现在见杨幺如此不假思索就去迎接杨钦，夏诚心下更加不满。 他一声不吭跟在后边，走了过去。 “杨大哥！” 黄佐和杨钦见杨幺出来迎接，大喜过望，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 “两位兄弟，自从在汨罗与官军大战后，你们就了无音讯，现在看到你们平安归来，我很是开心啊！” 杨幺上前拉着两人的手，无比激动。 “大哥，我们的兵马被官兵打撒，我们也是夺路而逃，躲进了附近的山野之中，等官军散去，这才能出来！” 杨钦脸不红心不跳，编了一个借口便糊弄过去。 “如今钟大哥不在，兄弟们推举我为首领，带领大家继续与官军作战！你们两个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又多了左膀右臂！” 杨幺诚挚真切，杨钦和黄佐要不是被岳飞谈话过了，他们两人说不定立马热血一沸腾，就忘记了自己任务。 岳飞同意招安他们，并给他们一个统制官。 这一下子成为有编制的人，两人自然乐意。 另外，两人手下除战死外，还有大几千人被岳飞俘虏。 这些人中，多为两人的宗族兄弟。 要是杨钦和黄佐不听话，不戴罪立功，那他们的宗族兄弟就要全部被斩首。 两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更知道此行的任务所在。 “多谢杨大哥信任，可惜我们两个孤家寡人，手下的士卒全被官军给抓了！” 黄佐当即诉苦。 “为兄正缺人手，两位兄弟便帮助为兄统领这四万人马，管束好他们，让他们服从命令，有序上船。” 杨幺见两人回来已经是喜出望外。 刚好除了他、夏诚、钟子义的兵马外，其余兵马各自为政，杨幺为此头痛不已，正要人帮他管理这些人！ 上船？ 难道他们准备逃走了？ 黄佐闻言，急忙说道： “杨大哥你放心，有我们两人在，这些小头领们一定能管得服服帖帖！” “至于有序上船是何意？” “难道不整顿兵马与官军再战吗？” 杨幺道：“官军势大，我们先去君山岛暂避风头！” “杨再兴兄弟带人去偷袭潭州了，成不成都能为我们争取撤退时间，我们必须赶在官军赶来之前全部进岛。” 杨幺毫不遮掩，将他和夏诚的计划以及杨再兴偷袭潭州并撤到岳州上岛的事情都告诉了黄、杨两人。 “真是来得及时，晚一步杨幺就要离开了！” 杨钦心中暗道侥幸。 “杨大哥，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要怎做，听杨大哥安排！”黄佐心不在焉说着，朝杨钦使眼色。 “杨大哥，你看那边，官兵来了！”杨钦突然朝远处一指。 杨幺一惊，急忙朝杨钦手指的方向看去。 然而，脑袋嗡的一声，却被旁边的黄佐猛然出手，给他重重一击。 情况突变，周围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杨幺就被黄佐给打倒，并扣在手中。 “你们都放下武器，接受朝廷招安，大家一起享荣华富贵！” 第102章 形势突变 “黄佐，你在干什么？反了你！来人啊！” 跟在后边的夏诚对杨钦、黄佐两人有疑心，却没想到两人已经背叛兄弟，成为朝廷的鹰犬。 然而夏诚话音刚落，杨钦眼疾手快，抢先对他出手。 周围的侍卫一个个还在懵圈之中。 这几个头领可是 义军的首脑，刚才还在牵着手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转眼就刀兵相向。 等他们反应过来，杨钦也把夏诚拿捏在手。 夏诚毕竟是个书生，哪里有杨钦那般孔武有力。 转眼间，夏诚被杨钦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而杨幺被黄佐偷袭一拳，晕乎乎的，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两个结义的好兄弟居然背叛了自己。 “黄佐，杨钦，你们怎么会投靠官兵了呢？” 杨幺一脸难以置信，“快放开我！” “杨大哥，对不起了，目前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一次来的官兵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不是潭州岳州的官府，而是朝廷的禁军，我们根本打不过！” “钟相大哥都死于他们之手，我们这样跟他们作对下去，是没有前途的！” 杨钦一副苦口婆心劝导模样。 “官府横征暴敛，大家是被官府压迫才愤而起兵，我们要是不反抗官府，等着被官府继续欺压吗？” 杨幺对黄佐和杨钦两人还抱着幻想，以为两人一定是被官兵一时间许以高官厚禄而迷糊了心窍。 “杨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朝廷派出钦差大臣来到潭州彻查当地官员，就连李宣抚使都被抓起来了，那些盘剥欺压百姓的粮商，也全都锒铛入狱。” “荆湖南路要变天了，他们很快就会劝导百姓回家务农。” “大哥，要不我们一起接受朝廷招安吧！” 杨钦也劝道。 “你们两个，朝廷许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样卖力啊！” 夏诚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啊！” 侍卫听到夏诚怒喝，步步紧逼向前，想要从黄佐和杨钦两人手中将杨幺、夏诚解救出来。 “别过来，我看谁敢动手！” “你们只要敢动手，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面。” 黄佐扣住杨幺的手一紧。 两人突然发难，想要活命，唯一的希望就是用杨幺和夏诚要挟，让其他人投鼠忌器。 此时，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小头领也匆匆围了过来。 他们一看这个情景，全都懵圈了。 当搞清楚情况之后，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就两个人，难道我们四五万人还受他们制约不成！” “要是他们敢对杨叔和夏叔动手，他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就在这时，钟子义带着数十人也汹汹而来。 “钟侄儿，不要管我们，快点拿下这两个叛徒。” 夏诚知道这帮小头领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之人，只会打顺风局。 而钟子义不一样。 所有人都能接受招安，就他不能！ 他的父亲钟相死于岳飞之手，他与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 钟子义眼神一寒。 现在对他而言，起义军本来就是他爹当首领。 他爹一死，怎么也是轮到他当老大。 可这些人偏偏推举杨幺当首领。 所以，钟子义才不管杨幺的死活，也许现在被黄佐给杀了最好。 “上，救杨叔！” 钟子义手一挥，手下的亲信蜂拥而上。 黄佐和杨钦傻眼了。 他们抓着杨幺和夏诚，才能让起义军其他头领投鼠忌器，这样才能让他们性命无忧。 只要等到岳飞的大军到来，他们就是立下大功。 可偏偏漏掉了钟子义这个人。 他可真的会动手，有事绝不逼逼，说干就干。 黄佐和杨钦两人急忙押着杨幺和夏诚往后退，焦急等到岳飞大军的到来。 都拉扯了这么久，岳飞的兵马应该到了啊！ 可是现在，一点风吹草动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岳飞将他们两个给卖了？ 黄佐和杨钦不由得惶恐起来。 即便现在动手杀了杨幺和夏诚，钟子义更是乐见其成，谢谢他们两人的助攻了。 黄佐和杨钦只能用一手用剑护住前方，一手抓着各自的俘虏。 杨幺突然身形一动，趁黄佐不注意，一个肘子狠狠击向黄佐的腹部。 黄佐毫不防备，一下子中招，痛得抓杨幺的手松开。 钟子义的人立马一拥而上，手中的刀子纷纷向黄佐招呼。 还没一会，黄佐就被钟子义的人手起刀落，看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杨幺得脱身，立即转身对杨钦道：“你还不放开夏兄弟束手就擒。” 侍卫们向杨钦逼去。 “别过来，岳大帅的兵马马上就来了，你们杀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杨钦此刻慌了神。 难道岳飞将他们也卖了？ 这样的话，还有谁能够相信呢？ “还想官兵来救你，真是痴心妄想！” 夏诚虽然被杨钦抓住，可看到杨幺已经脱身，立马变得毫不畏惧。 杨钦此刻有些绝望了。 他即便杀了夏诚，自己也难免和黄佐一样下场。 那么，他的荣华富贵，以及当上大宋禁军统制官就成了泡影，还有被岳飞扣下的数千俘虏。 杨钦绝望之余，更多是不甘心。 “别...别过来啊！我...我可真要动手了！” 他说话结结巴巴，有点茫然无措了。 “把夏叔放了！” 钟子义见杨幺居然脱身了，心中很是不快。 暗道黄佐真是窝囊，竟然被杨幺这么轻易挣脱了。 他当即恶狠狠对着杨钦怒吼。 杨钦更不敢放开夏诚了，这就算死还有一个垫背的。 “不放是吧！弟兄们，动手！” 钟子义根本不顾杨幺的劝阻，喝令他的亲信动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雷鸣。 一骑兵打着旗帜，如潮水般朝他们这边涌来。 是官兵的骑兵！ 钟子义、杨幺、夏诚等人脸色大变。 而杨钦却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喊：“你们乖乖投降吧！朝廷的骑兵来了，你们只有挨打的份。” “我让你嚣张！给我杀了他！” 哪知并没有让钟子义收敛，反而更加怒火冲天。 杨钦的主人一到，他就立马变了一个姿态。 钟子义马上下令手下的士兵斩杀杨钦。 哪知杨钦如狐狸一般狡猾，早一步将夏诚护在身前。 第103章 谁是杨幺 钟子义可不管这么多，他持剑刺向杨钦。 杨幺似乎明白钟子义的意图，但除了阻拦警示，却没有其他办法。 他赶忙拉住钟子义：“贤侄，小心别伤了你夏叔！” “杨叔，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刀斩乱麻？更何况夏叔也是让我们赶紧动手！” “你也不看到官兵的骑兵杀来，我们必须马上解决杨钦，然后好与官兵交战。” 钟子义被杨幺阻拦，顿时一脸诧异。 杨幺如此优柔寡断，如此讲究兄弟情义，哪里有一个当首领的人魄力，心中顿生鄙夷和不屑。 杨幺哪里能感受到钟子义对他的恶意，但他现在却对作为晚辈的钟子义凶不起来。 因为刚才正是钟子义的到来，才能让他从黄佐手中脱身。 而他也因为自己被黄佐这么抓住，搞得他在义军一众首领面前颜面大失。 加上钟子义又是已故老大哥的儿子，杨幺自知理亏，只能默许钟子义的嚣张和蛮横。 “贤侄所言甚是，现在赶紧应对官兵的骑兵要紧。” 杨幺深以为然，如果还在这里纠缠下去，搞不好走不掉了。 看来只能牺牲夏诚了。 他一脸愧疚看向夏诚，夏诚也闭上了眼睛。 这场内讧肯定有人会死，为了义军的大局，他慷慨赴死。 他被杨钦杀，杨幺一定会将杨钦大卸八块为他报仇的。 钟子义再次举起了长剑。 “各位头领，不好了，宋军的骑兵冲进来了，我们抵挡不住啊！” 然而，一名探马跑了过来，大声叫道。 只见不远处，宋军的骑兵如一团乌云般滚滚而来。 起义军拿起弓箭企图阻扰宋军骑兵的前进速度，甚至幻想将宋军骑兵全部射杀。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残忍。 起义军的弓箭稀稀落落，对宋军的骑兵根本造成不了杀伤力。 宋军的骑兵反而在如此箭矢的打击下，更加斗志昂扬。 一千多骑兵风卷残云般杀入起义军的大营之中。 也许在女真人的骑兵面前，宋军骑兵还是有很大差距。 但是在农民起义军面前，宋军骑兵宛如天神降临。 他们在大营中左冲右突，惨叫声此起彼伏。 所到之处，全是起义军如割麦子一般纷纷倒下。 四五万人的起义军大营，被冲踏得乱七八糟。 特别是带头的两员宋将，一个长枪如毒蛇，一个钢鞭雷霆响。 他们在队伍前面开路，无人能敌。 义军的那些头领，原本见杨幺和钟子义稳定局势，准备向杨幺表忠心，交出自己手中的兵马时，又见到宋军的骑兵出现，一来就将义军杀散，他们马上改变主意。 “官兵果然势大，我们真的打不过他们啊！” “要不我们就接受招安吧！不然我们就我们现在的兵马，估计一下子就要被朝廷的骑兵给杀光光的！” “看来官军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不招安是死，招安后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左右随从也是纷纷出声劝阻。 “你们贪生怕死，就知道招安！” 杨幺怒道，“招安过去，不用说就会被上官处处刁难欺负。” “杨大哥，我们诚心接受招安，朝廷和上官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吧？”一个随从问。 “不要幻想了，你们哪个手上没有沾上官府官员的鲜血。” “现在答应我们好好的，谁知道等我们招安过去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杨幺顿了顿，“所有，不能被官军给骗了。我们要与朝廷战斗到底！” 然而，杨幺的鼓动，并不引起其他头领的共鸣。 在利益面前，任何的唇枪舌战，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父亲，少跟他废话！让钟大哥直接动手！”杨幺的儿子杨不宥此时带着上百亲信也过来。 上百人围着一个挟持着夏诚的杨钦，场面极度让人难以相信。 除非被围的杨钦有绝世武功。 不然他怎么敢以一人之力对峙。 只有杨钦知道，他现在是强装镇定，一旦露怯，将会死无丧生之地。 夏诚也闭上眼睛，等着杨钦或者是钟子义的刀剑捅进他的身体。 这时，附近又有宋军大部队杀来。 一队又一队，将整个场面给控制住了。 上一战，九千对五万，大获全胜。 这一次，八千对五万，不仅依旧游刃有余，反而士兵们露出嗜血的渴望。 然而，早已被骑兵冲得乱成一团的起义军，加上首脑和头领都聚在这里，根本没人去指挥他们。 义军如同无头苍蝇般，只有被宋军骑兵追杀的份。 他们根本组织不了像样的防御。 那一万已经上了渔船的义军，早已经驶离了岸边数里。 看到岸上官军如此有预谋的出现，他们一个个不由得暗道侥幸，同时也对还在岸上的同伴只能表示怜悯和同情。 他们即便再回来参加战斗，结果都一样。 此时，杨幺已经知道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出声道： “够了，我们赶紧迎敌吧！” 众人也跟着道：“对对对！” 随即一众小首领如同火烧屁股一般飞快散去。 他们打着各自山寨的旗号，企图收拢手下兵马。 杨幺没有与儿子眼神交流，而是看了看钟子义一眼：“贤侄，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当即让麾下的士卒集合。 钟子义趁着杨钦慌乱之际，毫不犹豫出手，从夏诚的腋下刺出一剑。 利剑从夏诚的腋下穿过，刺中了后面的杨钦。 杨钦发出一声惨叫，夏诚狠狠将他一推，趁机走脱。 钟子义的手下一拥而上，将杨钦砍成肉泥。 而早已经是奄奄一息的黄佐也没幸免，又被钟子义的人砍了一遍。 两人兵败投降岳飞，岳飞当即让他们来擒杀杨幺将功赎罪。 他们没有办法答应下来，但过程曲折，结果也出人意料，两人被杀得血肉模糊，荣华富贵和正式朝廷编制，也是无福消受了。 而杨幺这边，好不容易集合来的士卒，竟然不到一千人，其他的都在抱头乱跑，根本不听指挥。 杨幺无奈，只能带着这一千义军上去迎敌。 可是，杨幺一步晚，步步晚！ 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他长叹一声，带人朝着停在岸边的几艘渔船跑去。 只要人活下来，还有先行离开的一万义军，还能东山再起！ 然而，宋军数十骑，在一员脸色如青兽的将领带头下，杀到了这边。。 “谁是杨幺，快来送死！” 来人大喝一声，杨幺下意识抬了抬头。 杨志立马察觉到，此人就是杨幺，于是长枪一挺，朝杨幺杀来！ 第104章 平定叛军 杨志挺枪朝杨幺杀来！ 杨幺周围的侍卫急忙围拢过来，护住杨幺。 奈何杨志单枪匹马，气势汹汹，长枪一挺，眼前凡是阻挡之人，全部被一扫而光。 杨志知晓杨幺的身份，当然是想生擒此人。 若是能将此人擒住，杨家将从此抬头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尽管对方也是姓杨。 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对不是天波府的后人。 看来，今个儿是踩着同姓人的身上重振杨家声威了。 杨志的长枪已经快要顶到杨幺的脑袋上了。 杨幺本来身手一般，刚才还被黄佐轻松拿捏，眼下面对杨志这样的有武力之人，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轰的一声，杨志的长枪直接刺到杨幺的胸甲上。 巨大的力道让杨幺差点没有缓过气来。 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父亲！” 杨幺的儿子杨不宥怒吼一声，冲了过来打算抢下他老爹。 然而杨志根本没给他机会，手中长枪如毒蛇缠绕一般，又朝杨不宥笼罩过去。 肃然的杀气，让杨不宥呼吸变得困难。 他勉强抵挡住杨志的攻击，最后手一软，被杨志一枪刺中胸膛，然后倒在了地上。 “宥儿！”杨幺见自己儿子死于非命，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发出一声悲愤怒吼。 可惜已经唤不醒死去的儿子。 杨幺猛地从地上爬起，双眼通红：“狗贼，我跟你拼了！” 说着要和杨志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他哪里是杨志对手，马上又被杨志用枪杆打翻在地。 杨幺都如此受挫，夏诚、钟子义以及一众义军首领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军已经渐渐缩小了包围圈。 没错，八千宋军竟然将四五万给包围了。 而且还是占了优势的那种。 四万义军后面是茫茫洞庭湖，退无可退。 这些首领一看情势不妙，便纷纷投降。 只有钟子义带着他父亲留给他的武陵蛮兵在殊死战斗。 可面对装备是降维打击的宋军，钟子义的蛮兵也是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的人数在大幅度锐减，士气也是变得低落。 而宋军的骑兵在义军之中横冲直闯，将义军切割成一块又一块。 这更加加速了义军的崩溃。 一个时辰后，近两万义军纷纷丢下武器投降，一万义军乘渔船逃离，两万义军不是死就是逃得无影无踪。 杨幺、夏诚等人被生擒，钟子义战死。 除了先头乘坐渔船逃去洞庭湖中君山岛的一万人，洞庭湖的义军宣告起义失败。 “速速将战报送给岳指挥使！我们已经将叛军首领悉数擒获或击杀。” “之前投降招安的黄佐和杨钦两人，却不幸被义军所杀，双双战死。” “洞庭湖叛军，宣告平定。” 杨志、呼延灼以及林冲、徐宁等一众统制商议后，达成共识，决定用这样的战报内容向还在汨罗的岳飞禀报。 “诸位，我们便在此打扫战场，招降俘虏，遣散回乡，静等岳指挥使的回令！” 八千禁军便在这里休整下来。 而在汨罗的岳飞，很快就收到了叛军大营方面的消息。 “太好了！两万义军，只要能留下三千便足以让左先锋军壮大。我们这支军队，要做就做天下第一军！” 岳飞展开杨志那边送来的联名书信，心情大悦。 没想到洞庭湖的叛军就这么轻松搞定。 如此说来，左先锋军还能提前一两日挥师北上去开封府，参与博弈官家的那盘大棋。 “回令杨志、林冲诸位统制，这两日内休整军队，收编俘虏。尽快休整，早已经有新的任务等着我们。” 听到岳飞说左先锋军还有新的任务，传信的探马也是兴奋不已，他当即接过将令便火急火燎给杨志等人送去。 探马一走，岳飞在营中踱步。 “也不知官家此时在如何了？想必也是等着左先锋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东京城外吧！” 岳飞忽然站定，眼睛一亮，一手击掌道：“就这么着了！” “指挥使大人，辛先生派人押送一员反贼首领，前来请您定夺。” 这时，应该是潭州城中派来给岳飞传信的使者将潭州受到偷袭的情况向岳飞报告。 另外附上一封王贵的书信。 岳飞匆匆看完，脸上神采洋溢。 “这位辛先生，真是一块至宝啊！” “不仅能出谋划策，协助王大人与潭州的粮商斗智斗勇，揪出了幕后主谋，同时还可以骑马上阵，身先士卒，竟然将对方的武将生擒。” “此等能耐，吾更是望尘莫及啊！” 岳飞一边赞叹辛弃疾的本事，一边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将才感到十分高兴。 “这个义军首脑居然想出围魏救赵这一招，果然不简单。” “信中辛弃疾对这个义军首领如此推崇，想必也是一员将才。”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没想到此行还能招揽到两名如此文武双全之才，将来与金人作战，那将是如虎添翼啊！” 岳飞很是满意点点头，随即对外大喝一声：“将王统制和辛先生送来的俘虏给我带上来！” “我倒要看看，受到辛先生倍加推崇的贼军首领，是何等人才。” 岳飞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眼神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人被五花大绑捆绑着，在四个士兵的紧张感受下推了进来。 岳飞一看此人相貌堂堂，眼神深邃，一看就和辛弃疾信中所言别无二般，甚至更胜一筹。 岳飞心中顿生喜爱。 “你们都退下去！”岳飞对着周围的侍卫大声道。 一众侍卫张望一眼岳飞后，全都选择了离开。 岳飞的武艺绝对是大宋的顶流存在，根本不担心叛军手里冥顽不化，非得要在岳飞面前偷奸耍滑。 岳飞缓缓起身，随即快步走到被五花大绑捆着的杨再兴面前，然后突然伸手，解开了杨再兴的束缚。 杨再兴立马蒙圈，愣在原地。 “你...你怎么把我给放了？你就不怕我偷偷溜出去，然后起兵再来与你们决一死战。 “你哪里还有兵？” 岳飞看着杨再兴，淡淡说道，“现在你的小命，也在我手中！” “要不是辛先生看你文武双全，把你送来我这里。” “不然，你早就被斩首示众了嘛！” 第105章 收服杨再兴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 “我杨再兴浑身武艺，恨报国无门，只身投寇。如今被擒，要杀要剐任由你们处置。” 之前，杨再兴心头早已经生起无数次如何一击而杀，将岳飞当场格杀的念头。 可岳飞突然解开他绳子，并让他能如此近距离接近岳飞。 这让杨再兴有些懵了。 “杨兄弟一身本事，何愁报国无门？” 听到杨再兴的抱怨，岳飞淡淡一笑，杨再兴为何上山当贼寇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即便岳飞劝降不成功，以岳飞求贤若渴的性格，绝对会先将杨再兴关起来，关到杨再兴答应投降为止。 “报国？如今官家孱弱，任由金人肆虐，割地求和，甚至还打算和亲。现在已经是什么年代，居然还要弄出这样的东西来！” “但凡一个大宋人，稍有一点良知者，无不痛恨官家的无能。” 杨再兴振振有词。 “现在的官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官家。” “他励精图治，改革吏政，现在已经取得不少成效。” “如今，他带着朝廷文武百官以及两京军民百姓，顽强抵抗金人对大宋的肆虐。” “此刻真是国家用人之际，杨兄弟一身本事，不如跟着我，也好博一场荣华富贵。” 岳飞见杨再兴作为俘虏说得还这么冲，便笑着说道。 “将军为何非要我跟随不可？我现在已经是败军之将，哪里还敢提什么荣华富贵？” 杨再兴却继续谦虚。 “那之前各为其主！现在你已经是败军之将，若想活命，那就接受招安。” “另外，我也有爱才之心，你也有这般本事，咱们可谓各取所需。” 经过一阵口角斗嘴，岳飞除了知道杨再兴有本事外，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别不谈接受招安的条件。 只要谈条件，基本上事情能成了。 “也不能恃才放旷，军中若是多有这样的将领，也是难以约束管教。” 岳飞担心放得太宽，反而给了军中那些蠢蠢欲动的降卒一个可乘之机。 “我知道你不服气！” “你选择死，我也不拦你！” “你若选择为国效力，与我一起并肩作战，我定会向官家请命，给你合适的位置。” “倘若还是要与朝廷作对，我也没有什么耐心了！” 岳飞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杨再兴能听进去多少也不知。 “岳指挥使，我听闻你的枪法无双，我也是一个使枪之人，只想跟你讨教几招。” “若是我落败......” “那我就心甘情愿接受招安。” “一言为定！来人哪，给我将这位壮士的武器送过来。” 岳飞当即大叫道。 杨再兴的本事再强，却输在辛弃疾的短剑之下。 或许，杨再兴想从岳飞这里找回自信。 但，杨再兴却不知道的是，岳飞的强大，让辛弃疾震惊。 认真打起来，辛弃疾一定不是岳飞对手。 强弱十分明了，但还是得看具体交战情况。 之前辛弃疾也是超常发挥，将杨再兴给生擒了。 不过，两人真要再打一次，辛弃疾不一定再度能生擒杨再兴。 人在变化，事物也在发展，随着经验的积累，人的潜力也是无限的。 现在杨再兴还年轻，随着战场经验的丰富，会变得强大起来。 当即一人将一杆长枪拿了过来呈上给岳飞，岳飞直接丢给了杨再兴。 杨再兴立马接过长枪，在手中掂了掂，随即摆出一个丹凤朝阳的姿势。 “岳指挥使，来吧！” 岳飞接过侍卫送来的漓泉神枪，一把抓到手里后，淡淡一笑：“是你要决一胜负的，那就别怪我长枪不客气的了!” 话音刚落，岳飞人枪合一，以磅礴的气势朝杨再兴压去。 这...这是什么枪法，似乎比我所学的要精湛不少啊。 杨再兴一个举火烧天，快捷无比挡住岳飞刺来一枪。 尽管杨再兴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岳飞这一枪给震撼了。 势大力沉，快捷无比。 杨再兴虎口崩裂，双臂酸痛。 他深吸一口气，抢先发动进攻。 两人打成一团，枪影渐渐将两人笼罩。 猛烈的劲风，把地上的灰尘卷起。 转眼间，就过了二十回合。 大营之中，根本不满足两人的施展。 卷起的狂风，将大帐的帐篷吹得鼓鼓的。 轰！ 忽然两人身形一现，兵器碰撞的声音如同裂帛一般清脆。 只见其中一人蹬蹬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 旁边人看去，却是杨再兴。 他用长枪拄在地上支撑身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头全是汗。 “岳指挥使，我败了，以后甘为您驱使，还请您不计前嫌。” 杨再兴承认自己败了，而且还是心服口服。 岳飞的枪法，在他之上。 加上之前的辛弃疾，杨再兴引以为傲的本事，似乎变得稀松平常。 岳飞军中的能人，比比皆是。 自己这点本事，哪里值得炫耀。 岳飞不计前嫌要将他收留，自己却还有非要与岳飞比一场才服气，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而岳飞这边，却因得了杨再兴这员猛将而不胜欢喜。 本来手下有林冲、杨志、徐宁、呼延灼这些能打之人。 现在又有辛弃疾和杨再兴。 那么左先锋军的战斗力，将会提升一个新的台阶。 对于回师东京，月底参与对金人的作战，似乎更加多了几分把握。 “还望杨兄弟今后在战场上，多杀金狗，报效朝廷。” 岳飞当即给予勉励和希冀。 “你部兵马还剩五百人，你去收拢他们，愿意留下者，便是左选锋军一员，杨兄弟你且任统制。” 岳飞还对杨再兴做了安排，后者推辞一阵，便大方接受。 一军的统制，而且还是大宋朝廷承认的武官，杨再兴从一个起兵反抗朝廷的义军头领，转变为统制官这样的大宋武官，让杨再兴如同梦幻般。 当即，岳飞让杨再兴退下后，便令朱武草拟军令，潭州大营，汨罗、洞庭湖三处兵马暂停休整。 ...... 而此刻。 也就在完颜宗望对东京城发动一次又一次进攻时候，完颜宗翰的兵马如同与东边约好一般，在这十多天时间里，也对西京洛阳城发动多次进攻。 不过，完颜宗翰这边是从大漠西府，南下雁门关，攻打太原。 用了近一年时间才拿下太原，然后匆匆杀到西京。 他们没有多少攻城器械，也没有带着汉人将领。 攻城的攻势自然没有东路军猛。 但对西京造成的伤害也是巨大。 张叔夜和折彦质这十多天来，已经瘦下一大圈，这时焦虑导致的。 他们面对金人绵绵不绝攻势，心里憔悴，生起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头的感叹。 城池还得守！ 而且还要守到对方退的时候。 刚刚经历一场小规模攻城战，西京周边须臾平静。 而在完颜宗翰大营的后面，完颜宗弼好说歹说，说动了完颜宗翰，同意抽调一万兵马前去支援东京。 完颜宗弼手提宣花斧，猛地跨上战马： “众儿郎，随我去东京！” 一万金人士兵齐声怒吼：“去东京！” 第106章 旁敲侧击 此刻，处于这场宋金大战漩涡中心的汴梁城，刚刚又经历了一次金人的攻城。 这一次，是刘彦宗集结麾下的汉营兵马，以董才为先锋，再次对封丘门发动了进攻。 二十多台投石车对着之前轰掉后又补起来的新封丘门缺口不间断用磨盘大的石块轰炸。 新修好的城墙，石灰浆都没有干，哪里经受得住如此痛击，结果还是裂开了一个缺口。 董才带着燕京的将士按照之前金人的进攻方式，继续爬上缺口。 等待他们的是天武军和龙卫军的联合打击。 伤亡惨重，董才仅有的三千手下，一个上午就折损了一千人。 刘彦宗随即又换上自己的手下精锐进行强攻，但还是败下阵来。 因为此时城墙上的宋军，在经历几日前金人最猛烈一次进攻后，变得顽强和习以为常。 就像一个人拎东西，不断增加重量，当到了他的临界点时候，他仍旧能拎得起来。 之后，你给他的重量在减少，他便对此已经适应并完全没了临界点时那般需要付出的努力。 北城防御使牛宏辉和他手下现在不到一万将士，已然对刘彦宗的进攻，应付得游刃有余。 神机营也不需要上场助阵，刘鞈也回到了枢密院的指挥中心，从容面对整个局面。 而东京城外围的情况，通过情报人员的不懈努力，源源不断传到了枢密院。 熬过了金人最猛烈的进攻，枢密院开始遵照朱元璋的指示，落实那更大的反攻布局。 朱元璋带着王宗濋、王怀吉来到了枢密院。 “官家，淮南东路的张浚和荆湖北路的刘琦这两路兵马已经各自集结，进入指定位置。” “河北东路王渊、河北西路刘光世、山东西路范讷三路兵马，也分别向开封府靠拢。” “河北相州府的宗泽和张所，他们已经将那留在相州城外的一千金人骑兵设计歼灭，小将军张宪率三千精锐星夜渡过黄河。” “左先锋军指挥使岳飞，斩杀起义军首领钟相，或者杨幺、夏诚等首领，他的兵马已经扩编到了一万五千人，正在往开封府方向回师！” “张叔夜、折彦质两人顽强地将完颜宗翰拖在了西京！” “陕西五路宣抚使范致虚二十万陕西军被卡在潼关。” “......” 刘鞈等一众枢密院的头头脑脑紧盯着沙盘。 当情报汇报过来的时候，便有人将代表敌我双方的旗帜插在相应的位置。 这个沙盘是以开封府为中心，方圆数百里的城池山川河流为框架。 虽然不能精准，但还是可以一目了然知晓敌我双方态势。 “皇上驾到！” 随着王怀吉一声长吟，议事厅之中的所有人都慌忙行礼参见。 “众卿免礼！” 朱元璋一脸严肃。 大宋和金国在东京的这场生死战，最艰苦的时光已经悄然熬过。 东京城上下突然之间生起一股盲目自信的风气。 数万将士一个个都觉得胜利在望，警惕性丧失，甚至有的将领轻视金人起来。 朱元璋在垂拱殿接到顾千帆的密报，有的将领放松警惕，饮酒作乐，日常巡视都疏忽了。 在金兵没有完全打败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得松懈！ 当朱元璋得知这个情况后，便让王怀吉记下了这些武将的名字，随即马上摆驾来到了枢密院。 殿前司那边自然不去了，三衙的将领和士兵都在城头上防守呢！ 但这个问题必须给全体将士进行严肃的警告，否则让这种松懈的风气蔓延，绝对影响整个大局。 “官家，军中有什么要事，臣来您那边便是啊！” 刘鞈见朱元璋面色不善，心头一咯噔。 他的脑中飞快回旋，却想不出是哪里让朱元璋如此严峻的脸色。 “今日防守如何？金人的进攻猛烈与否？” 朱元璋不动声色问道。 “回禀陛下，北壁防御使牛宏辉刚刚打退金人的进攻，封丘门安然无恙！” 签书枢密院知事王襄回复道。 王襄本是西道总管，朱元璋知道此人在后来完颜宗翰打败折彦质兵临河阳就弃城逃跑，让完颜宗翰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西京，从而有了充足的粮草补给和富余的兵马参与围攻东京。 于是朱元璋果断将此人调回枢密院，换上张叔夜为西京防御使。 “金人应该还会再来，尔等切勿松懈！” 朱元璋听到已经打退了金人进攻，当众对枢密院发难诘问军中松懈风气蔓延似乎不妥，于是他话里有话道，“刘卿、王卿，虽然我们已经顶住了金人最猛烈进攻，但此消彼长，不到最后胜利关头，还不是庆功的时候！” 刘鞈和王襄对视一眼，似乎想从对方眼中读懂官家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顷刻间，刘鞈立即拱手道：“官家，东京城上下十万将士一个个无时无刻警惕金人一举一动，没有任何松懈。” “是吗？没有就好！” 朱元璋加重语气，“还望枢密院对此不可放松。” “完颜宗望和他麾下的将领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但凡我们有任何破绽疏漏，便是致命的。” “朕不想看到！” 刘鞈、王襄等一众人以然读懂了朱元璋话里的意思，于是脸色一正，大声道：“请官家放心，臣等知道怎么做了！” “嗯！”朱元璋点点头。 他之所以不直接点名出来是哪些人，也考虑到现在处于士气高涨的状态，如果对这些人进行处理，或许会有不小震动。 另外，作为国家的***，他不应该是唱黑脸的人。 他特地来枢密院旁敲侧击，也是要让刘鞈来处置此事。 而他在后面，还有斡旋余地。 不然，坏名声全他背了，手下的这些重臣反倒成了好人。 这是不对的！ 说完这件事情，朱元璋将刘鞈、王宗濋、王襄等主要几个大臣叫到旁边一个房间。 人一进来后，王怀吉关上了门。 众人脸色一凛，官家这是有要事。 朱元璋先是问起了当前的军情。 尽管锦衣卫给朱元璋的情报中，也有军情。 但枢密院的谍报系统，也是不差的。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两条途径的信息来源，更能让朱元璋清晰了解当前情况。 王襄汇报了开封府周边各支军队当前动向。 “相州宗泽那边呢，张宪那支部队到哪里了？” 他最关心张宪那支部队的动向。 因为那里是即将对金人反攻的最重要一环。 “张承义郎的三千士兵，已经行军至卫州，很快就能抵达新乡。按照他们的脚程，应该能在预定日期度过黄河！” 刘鞈马上汇报。 “很好，朕也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朱元璋满意点点头。 只要张宪这边不出差池，那水淹金兵的大棋便能完美呈现。 即便周围几支军队耽误了日期，但朱元璋相信，岳飞的那支军队，绝对会在他想要的时候出现！ 随即朱元璋又和刘鞈等人商谈一阵后准备离开，顾千帆突然神色紧张闯了进来。 “官家请恕罪，臣有紧急军情！” 第107章 完颜宗弼带来的变数 见这个锦衣卫头子如此紧张，房间里的众人顿时也紧张起来。 毕竟能让顾千帆亲自来汇报的军情，绝对是重大军情。 纵使泰山崩塌如前，朱元璋依旧神色如常。 “顾指挥使，有何军情，慢慢道来便是！” “官家，西京那边，向汴梁派来援军了！”顾千帆声音低沉。 看来，他也知道目前的战争局势，西京那边一旦分兵过来支援完颜宗望，就像蝴蝶效应一般，会给整个战争局势和敌我态势带来不可预知的变化！ 嘶！ 刘鞈、王襄、王宗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的确是非常紧急的军情。 洛阳到开封四五百里，数日便到。 一旦金兵西路军的人过来，会给完颜宗望的士气带来极大提升。 同样，这也让东京城中不明情况的将士以为西京失守了。 “多少援军，何人领军？” 刘鞈急忙问道。 “一万金兵，带兵的大将是完颜宗弼！” 嗯？ 朱元璋心头微微一震。 无论是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父子，或者完颜希尹带兵，朱元璋不会有多少惊讶，但是完颜宗弼却不一样。 完颜宗弼又叫金兀术，四太子，文武双全，是后来南宋面对的最强大敌人。 在完颜宗望死后，金国的东府原班人马由金兀术接手，并成为金国的核心人物。 金兀术多次南下，一度将南宋赵构的小朝廷打得节节败退。 幸好南宋还有岳飞、韩世忠、张浚、刘琦中兴四将支撑半壁江山，阻止了金兀术的步伐。 否则完颜九妹又得回金国受拘禁。 完颜宗弼后来训练的拐子马和铁浮屠，简直就是骑兵作战运用的巅峰。 岳飞花费了不少精力，吃了多少亏，才弄出一个背嵬军进行克制。 世人只看到是岳飞的背嵬军将金兀术的铁浮屠打败，却不知道岳飞付出了何等代价。 后来金兀术又被韩世忠的水军围进了黄天荡，却还是被金兀术走掉了。 金兀术除了权力地位、军事能力还有个人武力外，更是有着极高的气运。 现在，虽然还只是作为完颜宗望跟班的完颜宗弼带着一万兵马过来支援，但其中却有着让人值得深思的问题。 之前大宋获得的情报是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明争暗斗，完颜阿骨打又让东西两府各派人去对方帐下监军。 然后完颜宗翰并没有同意派兵支援完颜宗望，他推诿说是要全力打下洛阳补给。 可是着突然间，完颜宗弼竟然能领兵一万去支援完颜宗望。 那这么看来，完颜宗翰也开始改变态度，或者被人说服，先将他和完颜宗望的恩怨暂时抛开，准备先拿下东京了！ “官家，您似乎对完颜宗弼有所关注啊！” 王宗濋注意到了朱元璋的脸色变化，小心问道，“难道此人还比粘罕和斡鲁不还要值得提防吗？” 他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应该是动了脑子做了一番思考。 “完颜宗弼虽然是金国四太子，但从我们目前的情报来看，他过往暂无什么出色战绩啊！” 王襄眉头一皱，似乎对完颜宗弼并没有什么印象。 “我倒是听说此人颇有武力，传言他能单手举起千斤石狮，一把开山斧用得出神入化。”刘鞈所听说的，却有点像野史一般。 “此人一旦在金国掌权，将来也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朱元璋一脸凝重，“顾指挥使，完颜宗弼是何时出发，现在到了何处，预计何时抵达汴梁！” “他和他那一万兵马沿着黄河南岸一路向东，我们查探他们的时候，是在两日前，当时是在偃师。” “如果他们走得快的话，现在应该到了孤柏岭，再慢也是到了巩县！” 顾千帆思索一阵，斩钉截铁道。 “速度这么快？按照他们这样的行军速度，五六日便能抵达汴梁城西啊！”刘鞈一下子发愁起来。 “我们只要加强西城的防御，把西城像北城和东城一样设立城壁防御使，重新调整兵马，也无惧金人这一千兵马啊！” 王襄似乎对完颜宗弼的到来并不在意。 “顾指挥使，你为何确定完颜宗弼会沿着黄河南岸边行军？” “他要是走荥阳、郑州会不会更快一点到汴梁呢？” 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刘鞈和王宗濋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会的，他们的粮草补给，要通过水路运输。” “因为这一路过来，还得攻打城池，完颜宗弼没有时间。” 顾千帆简明扼要说了原因。 “那万一他们，与张宪的军队在黄河南岸相遇，那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这时，王宗濋惊呼起来。 他所担心的，也正是朱元璋担忧的。 仔细一推敲两军的行军时间，还真的有很大机率相遇。 如果张宪这支军队被完颜宗弼遇到，看到这么多兵马出现，以完颜宗弼的智慧，假如被他猜测到宋军的意图，肯定会破坏。 这样的话，朱元璋和刘鞈制定的水淹开封府计划有可能夭折。 “必须通知张宪，延缓抵达老河口，不可与完颜宗弼碰到一起，否则坏了我们的大计！” 朱元璋严肃地说道。 这个问题不可有半点疏忽。 “官家，如果让张宪延缓抵达老河口，那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而且完颜宗弼运输粮草的船只，也会往来于黄河之上，张宪被发现的几率很高。” “另外，当张宪挖开黄河的时候，完颜宗弼还没抵达东京，他提前知道了黄河决堤，会不会通知完颜宗望撤离。” “这样一来，我们也淹不到完颜宗望的大军啊！” 王宗濋在一旁进言。 朱元璋对王宗濋用脑子想问题的表现表示赞许，他也在成长和变化。 但他思考的问题，也正是因为完颜宗弼这个变数而产生的一系列困扰。 “若是我们将完颜宗弼拦截在郑州一带，或许能保证我们的大计不受影响。”刘鞈拿过一张舆图看了一会，然后说道。 “刘兄，我们外围哪里还有兵马可以拦截啊！荥阳和郑州两城的兵马，根本不够给金人塞牙缝。若是让他们出动，顶多延缓，却不能拦截！” 王襄紧跟着道。 “不，还有一支兵马，我们没想到！”朱元璋在舆图上的颍昌府敲了敲。 “官家，这里哪里有兵马啊？”众人惊讶。 “有，姚古将军的儿子，姚平仲在此！”朱元璋淡淡一笑。 什么？ 第108章 又惹朕生气 “官家，你是说，小姚将军？” 王襄和刘鞈顿时浑身一震。 一年前，李纲主持大局，种师道统筹兵马，同为西军的姚古却不想看到种师道大权在握，而姚家却受旁落。 姚古积极向赵桓提议，要让姚家军去劫营。 执行劫营的人，正是姚古的养子姚平仲，人称小姚将军！ 一个敢和童贯对着干的人。 然而，大宋这边从上到下一个个糊涂无比，劫营这等机密之事，居然弄得人尽皆知。 当姚平仲带着七千姚家军杀入完颜宗望的大营，早有准备的完颜宗望请君入瓮，七千姚家军精锐全军覆没，姚平仲自己也逃跑不敢回城。 直到两个月前，朱元璋重生到了赵桓身上后，赦免姚平仲的罪，并让姚友仲派出家人找回姚平仲。 很快就在邓州找到了准备躲进伏牛山的姚平仲。 当姚家人找到姚平仲并告知官家的意思后，姚平仲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等明白了官家赦免他的罪后，姚平仲热泪盈眶，当场表示要戴罪立功。 而朱元璋则是让他在邓州担任团练使，就地练兵，随时待命。 与金人的大战如火如荼，进行到了最激烈最紧要的关头，当刘鞈需要兵马的时候，朱元璋想到了姚平仲。 既然提出要在郑州拦截住完颜宗弼的兵马，周围又没有可堪大用的军队。 作为曾经西军的将领，姚家军的小姚将军，身负要洗刷耻辱的意愿，或许他是不二人选。 “官家，小姚将军在邓州任团练使，手中的兵力顶多二三千人，哪里能挡住完颜宗弼一万兵马？”王襄连声说道。 “姚平仲来郑州，并不是让他将完颜宗弼全部拦在郑州，只是需要将完颜宗弼拖住一段时间。” 朱元璋摇摇头，“或者说，是将完颜宗弼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让他没有精力顾及张宪一军！” “朕提议枢密院将京西北路的兵马指挥权暂交给姚平仲，并限他在郑州和荥阳一线牢牢吸引住完颜宗弼的注意力。” “只要坚持到张宪一军抵达指定位置并成功决堤，姚平仲可以自行决定撤离与否。” “到那个时候，完颜宗弼发现我们要水淹开封府的计划，再想补救或者提醒，为时晚矣。” 刘鞈思索一阵，深以为然：“既然官家早有此安排，也正合枢密院的意思。” “我们现在就草拟命令，遣人速速带给姚平仲，暂擢升他为京西北路兵马都监，负责郑州拦截金人事宜。” 朱元璋提议要用姚平仲来郑州吸引火力，拦截完颜宗弼，郑州荥阳一线也无兵可用，另外枢密院也找不到其他合适人选。 于是当即决定依此而行。 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刘鞈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刘卿、王卿，你们去忙吧！朕便回宫了，接下来的与金人的鏖战，如何取得胜利，就看你们了！” 朱元璋语重声长。 刘鞈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自己一个东京防御使，还是戴罪之身，居然被官家破格提拔为枢密使，这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官家得顶住多大的压力，才能做出如此破天荒的决定。 而刘鞈一旦辜负官家所望，朝中的文官集团，会发起滔天的攻讦。 不仅是刘鞈，官家都难以幸免。 去年，官家对李纲委以重任，全权托付，就遭来投降派的耿南仲、白时中、李邦彦等人的谗言陷害。 最终赵桓耳根软，将第一次东京保卫战的功臣李纲一贬再贬，此刻估计只能在儋州忧国忧民了。 因此，刘鞈必须打赢这一仗，不仅证明自己的能力，更是向天下证明官家用的人没有错。 “臣万死不辞，披肝沥血也要为官家分忧。” 刘鞈斩钉截铁，眼神满是坚决。 “刘卿你别动不动就死，你若死了，谁还能为朕下这一盘决定大宋国运的大棋呢！” 朱元璋看向刘鞈的眼中似乎充满了宠溺。 他对忠贞不贰的臣子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上一世，他杀光了能臣，不把一丁点威胁留给儿孙。 可他没想到的是，结果看似设置得完美无瑕的政治体制，却从自家人身上裂开了口子。 朱允炆的四叔朱棣，夺走了皇位。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要是朱元璋得知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估计他一定会呆立当场，久久不得释怀。 “官家，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到朱元璋如此关心自己，刘鞈哪怕知道这或许只是官家的笼络人心的话。 但这些话说出来，却让人如沐春风般无比受用。 刘鞈早已热泪盈眶，朝着朱元璋深深一礼。 对于他这个投笔从戎，一步步从社会底层升迁上来的武人，刘鞈觉得自己受到的恩宠以及让其他人任何嫉妒得眼睛冒绿光。 朱元璋深深看了刘鞈一眼，便让王怀吉引路，离开了枢密院。 回到垂拱殿中，准备处理六部呈报的政务之时，顾千帆又来了！ 朱元璋现在一看这个自己提拔的特务头子到来，就知道准没好事。 但凡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顾千帆来报，早有其他迫不及待来给朱元璋禀报请功了。 “还是完颜宗弼那边的事情？”朱元璋眉头一皱，抢先问道。 “禀官家，是关于张邦昌的。” “哦？” 朱元璋轻轻点了点头。 上一次锦衣卫向他汇报张邦昌赖在荆湖南路不走，荆湖南路的李宣抚使居然胆大包天悄悄收容了张邦昌，并放任张邦昌与粮商勾结，操控粮价。 后来朱元璋派去钦差大臣吏部侍郎王离彻查。 在辛弃疾的计策下，让这些人纷纷现行。 张邦昌和李宣抚使一并关押到潭洲城大牢中。 朱元璋知道了这件事的全过程，也清晰了解到背后还有太上皇的影子。 因此，他选择了低调处理，不想因为此事而影响与金人作战的大局。 “张邦昌怎么了？不是被王离关在潭州，听候发落吗？”朱元璋问。 “官家，太上皇一行从荆湖北路进入荆湖南路，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拿出了丹书铁卷，要王侍郎大人放了张邦昌。” “王大人不肯，太上皇整整训斥王大人一个上午。” 顾千帆小声道。 “太上皇他有何权力训斥朕的大臣？” “难道他还以为自己是大宋的皇帝？” 朱元璋一听见赵吉祥不安分，一有机会就上蹿下跳，很是生气，一拳打在长条形的茶几上，震得那些喝茶的瓷器叮当作响。 “官家息怒！” 顾千帆没想到朱元璋突然会发这么大火！ 但作为臣属，应该知道少说多听才是。 第109章 后宫出事 顾千帆不知道的是，朱元璋如此激动，还不是太上皇真不让人省心。 大宋和金国正打得不可开交，满朝文武以及东京城百万军民，哪一个不是想着盼着大宋早点打败金人，这才能过太平日子。 若是长期与金人这样打下去，别说日子过得不踏实，很快成为亡国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更惨的是，被金人当作战利品俘虏，押回寒冷的北方当奴隶。 大宋的百姓现在都知道一旦此战失败，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金兵南下之前，官府让他们撤离，藏匿粮食，坚壁清野，他们都很顺从的听指挥。 可是，偏偏就有的人，却希望大宋失败，赵桓失败。 在太上皇赵佶看来，他是在大宋最危难时候选择了放弃，将皇帝的位置让给了赵桓，自个人却先跑去避难了。 现在看到赵桓不仅整顿朝纲，还敢与金人决一死战，大宋在东京城上无数次打败金人的进攻。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赵佶看到被认定不成器的儿子，居然成为大宋的救星般闪耀和珍贵。 赵佶心头是无比矛盾。 一方面他贪恋权力，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成为养在宫中的闲置人员。 另外一方面，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儿子只要这场战一打赢，从此大宋定将全是关于他儿子的话题，声望也在不断攀升。 而他这个太上皇彻底变成了一只养在家中的猴子了，渐渐被人遗忘。 要是他儿子赵桓败了，作为太上皇还可以出来收拾残局，甚至再度登顶。 这便是一个当了大宋二十多年皇帝的人想法，怎么不叫人震惊。 另外，朝廷中的文官集团，投降派和畏战派们，只要大宋在守城中失败，那他们就能再度抬头。 这失败，不仅是官家重用武人的失败，更是文官集团反扑武人的绝佳机会。 官家如此看着武人，把武将当儿孙一般宠着，这早就让朝中的文官甚至一些没有被重用的武将，很是不满。 他们害怕金人打下东京，但是更害怕从此失去地位。 内心里，居然有一种盼着大宋打败仗的念头。 毕竟金人灭了大宋，只是要了赵家人的命，换一个人当皇帝，他们这些士大夫阶层还是受重用。 另外，那些投降求和派也会趁机抬头。 既然主战失败，那就让他们投降派来“力挽狂澜”，只要答应金人苛刻条件，割地赔款和亲，但凡金人肯谈，他们就成功了！ 也就向人宣告，主战派不会给大宋带来安稳和平，他们主和派能还大家安定的生活。 这样一来，主和派的那些官员又一个个回到朝廷上来了！ 而这这个过程中，没人会过多关注还是皇帝的赵桓。 比起他们阶层和小团体的利益来，有时候皇帝也可以牺牲掉。 有了这三类人明里暗里的观望，朱元璋和他提拔任用的大臣们才会如履薄冰，充满着对胜利的渴望。 一开始感觉希望还很渺茫，全靠官家死战的决心支撑；到了战争中期，随着大宋军队一次次打败金人的进攻，他们战胜敌人的信念也越来越强大。 局面一片大好，只要再努力坚持下去，最先沉不住气的应该是完颜宗望。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太上皇又搞些小动作，为张邦昌撑腰，妄想拉拢那些没了翅膀的野鸡来驱使。 “顾指挥使，你现在就派人带朕的密令到王离那里，一定要顶住压力，绝不能松口了！” “另外，你再传朕的口谕到高俅那里，让他多给太上皇出出主意如何在朕的后方多整出一些幺蛾子来！” 朱元璋稍稍思索，便下了命令。 “微臣遵命！” 顾千帆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随即拿着拟好的命令，藏在蜡丸之中，便悄然离开。 ...... 朱元璋吃过简单午餐，又处理了一些政务，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就在这时，东京城北门和东门传来的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嘶吼，还有投石车落石砸到城门上的木建筑房舍发出巨大的声响。 金人又开始发动新一轮进攻了。 不过现在，朱元璋已经能感受到，金人的进攻虽然越来越疯狂和猛烈，但比起十日前的那场全面进攻，在气势上，已经削弱了太多。 毕竟十日前，金人的那次进攻，已然是他们这次南下对宋作战的分水岭。 从此往后一段时间内，金人的东路军不会再有这么大规模的兵马投入作战。 战争越持久，对大宋也越来越有利。 “刘鞈他们应该胸有成竹，游刃有余了！” 朱元璋冥思一阵后便不再关心城池的攻防态势，他困意涌上，便闭上眼睛。 谁料后宫那边跑来了一内侍，他神色慌张，一见到朱元璋便噗通下跪，大呼救命。 “救命？救什么命？后宫出了什么事情？” 朱元璋脸色一沉。 太上皇和张邦昌等一众投降主和派暗中勾搭在一起，他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知道，殊不知一切早已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 朱元璋只是把他们放一放而已，先让他们疯狂，先让他们嚣张。 暗中，他早已让锦衣卫分组分工严密监视目标人物。 这样，一旦将来需要将他们清理掉，随时都可以，而且还有丰厚罪证。 可刚刚不用再谈关于太上皇这边的事情，后宫又出事了。 听到内侍结结巴巴说不清楚，朱元璋怒了。 “回禀官家，是张贵妃跟皇后娘娘吵起来了，而且还针锋相对。” 什么？ 这个张贵妃简直不要命了，居然去挑战朱皇后的权威，不是去找死那收去做什么。 “皇后她没什么事吧？” 朱元璋知道自己的午觉是肯定睡不成了。 他第一时间关心朱皇后有没受委屈。 毕竟这个长得酷似马皇后的朱皇后，可是老朱上一世的白月光。 即便没有这个原因，后宫的其他妃子也应该唯朱皇后马首是瞻。 “回官家，有小的们在，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内侍小心回答道。 “嗯，朕知道了，摆驾月华殿！” 啊！ 内侍一惊，仁明殿是皇后的寝宫，而月华殿则是几位贵妃居住的地方。 以往官家脱口就是摆驾任命殿，然后直奔皇太后那里。 可今天，官家居然要先去月华殿那边，怎么不叫人产生瞎想。 “还愣着干什么。” 朱元璋脸色一沉，怒喝道，“还不如带朕过去！” 第110章 金兀术的路线选择 月华殿，张贵妃所在的寝宫。 自从那一次侍寝朱元璋的时候，张贵妃突然在朱元璋最快活的关键提出要赦免他父亲张邦昌的流放之罪，当即惹来朱元璋的恼怒。 事后朱元璋吩咐王怀吉不让张贵妃留龙种，并且还冷落了张贵妃一个月，禁足宫中闭门思过。 加上这段时间国事缠身，与金人的交战一场接一场，朱元璋几乎半个月吃住都在垂拱殿。 如今听得张贵妃居然跟朱皇后起了冲突，怎么不叫朱元璋恼火。 当他带着王怀吉赶到月华殿的时候，张贵妃的侍女和太监皆站在殿外。 “官家驾到！” 一声高喊之后，月华殿中慌乱成一团。 “官家，怎么惊动您来了？” 张贵妃慌忙带人出来迎接，跪倒大片。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背着手走进大殿之中。 他现在着实心情非常不好。 城外金人攻城在即，国家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这个时候后宫又出了事情。 “说，你跟皇后是怎么回事？” “朕不是让你禁足了嘛？你怎么还能出去得罪皇后，你如此违抗朕的旨意，莫非想被打入冷宫？” 朱元璋看到一脸慌慌张张跟进来便跪在面前的张贵妃，冷冷说道。 “官家，这...这事臣妾是冤枉啊！” 张贵妃当即哭喊起来，一脸委屈，“臣妾卑微，哪里还敢忤逆皇后娘娘啊！” “嗯？” 朱元璋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贵妃，依旧言语冰冷，“不是你忤逆皇后娘娘，那又是什么？” “陛下，臣妾没能留龙种之事，不知怎么地被皇后娘娘知晓了，她以为是臣妾的原因，前来问罪。” 张贵妃这下哭得更加凄惨了，几乎是声泪俱下。 一个妃子没被留种，简直就是耻辱。 按说张贵妃都这样了，应该被打入冷宫才是。 可朱元璋被没有为难她，而是让朱皇后来处置。 毕竟这后宫是朱皇后来统管的。 想必朱皇后一心想让赵家子嗣满堂，得知张贵妃没留，便把问题归咎在张贵妃的头上来，这才引来两人的争执。 而张贵妃估计也是不愿意说出原因，才让朱皇后误以为是张贵妃擅作主张了。 “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这般！” 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张贵妃，朱元璋不禁皱起了眉头。 整个后宫之中，要说身材相貌以及风情万种，张贵妃无人能出左右。 虽然朱元璋对朱皇后有一种上一世难以割舍的情愫，但张贵妃的确也不错。 而且，现在的张贵妃还很可怜。 “张贵妃，你受委屈了！” 朱元璋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 “陛下，臣妾...” 听到朱元璋的话，张贵妃当即又是泪如泉涌。 官家对她说这话，想必已经对她松动了。 “朕这几日很是繁忙，现在有些困乏，今晚，张贵妃你陪朕说说话吧！” 朱元璋想起张邦昌在荆湖南路暗中搞事，本来打算对张贵妃继续冷落的。 可现在弄清楚后宫争执的来龙去脉，一下子不免对张贵妃贴心起来。 后宫这么多妃子，也就是张贵妃在那一方面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 忙碌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放松一下。 张邦昌有罪，她女儿却无辜。 何况，她在宫中根本不知道宫外的事情。 “陛下要臣妾陪...” 张贵妃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梨花带雨的俏丽脸庞全是迷茫之色。 她现在还被禁足，之前又被朱元璋下令不许留种。 这没多少天时间，朱元璋竟然让她来陪，这简直是皇恩眷顾啊！ “张贵妃，还愣在原地干嘛？快到朕的身边来啊！” 朱元璋朝张贵妃招招手。 张贵妃欣喜若狂，赶忙擦去眼角泪水，露出笑脸，忙不迭地靠了过来。 侍女和太监们立马撤离大殿，走得干干净净。 不一会，寝宫之中，响起了张贵妃愉悦高亢的歌声。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仁明殿。 “官家今晚是在月华殿安歇吧？” “回娘娘，正是！” “官家这么多天不肯回宫，今日终于能让他回宫了。” “娘娘，您就不怕陛下操劳伤身吗？” “太医说了，陛下现在龙精虎猛，不能长时间憋着，适当发泄更有利身子保养。” “皇后娘娘用心良苦，不过，这岂不是便宜了张贵妃。” “这宫中，只有张贵妃才能引起陛下兴致。” “可娘娘其实您更让陛下喜欢啊！” “本宫得保持一定的距离和神秘。” “娘娘，那这一次张贵妃的龙液留不留？” “留！” ...... “都给我走快点，二太子那边等着我们的出现呢！” 黄河岸边，孤柏岭的官道上，一支异族兵马逶迤而行。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员年轻的女真大将。 他气宇轩昂，行色匆匆。 “四太子，我们出了这个山，有两条路线。” “一条是沿着黄河岸边继续走，一条是向西南走郑州方向。” 旁边的将领纵马赶过来请示。 “时先生，你说，我们走哪条线比较好？” 四太子完颜宗弼没有回答，反而扭头询问身边的时立爱。 原来完颜宗翰同意完颜宗弼领一万兵马驰援完颜宗望，但却派出汉人谋士时立爱跟在完颜宗弼身边，似乎有监视之意。 而时立爱却一肚子苦水。 他一个汉人谋士，怎么可能去监视金国的四太子呢？ 所以，他做好一个谋士的责任就可。 “四太子，这沿着黄河走的话，虽然粮草补给能跟上，但路程却远了一倍。” “卑职看来，既然已经出了孤柏岭，那就走郑州方向去东京。” “据卑职所知，目前宋人在郑州的守备仅有一两千兵马，我们绕过去或者攻打，选择的余地极大。” 时立爱稍加思索，便向完颜宗弼给出了建议。 “时先生是建议我们尽快去东京咯？”完颜宗弼摸着下巴。 “正是！” 时立爱缓缓道，“如今二太子在东京与宋人交战已经进入关键阶段，双方僵持不下，四太子早点过去，便能早点打破平衡！” “二太子要是早点攻下东京城，那这等泼天功劳，将来的国主非他莫属啊！” “时先生，你不是大哥的谋士，怎么帮二哥说话起来了？” 完颜宗弼好奇地问道。 “四太子，现在二太子拿下宋人都城只是时间问题，卑职今后还请四太子在二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时立爱毫不避讳说道。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时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一定！” “那就...沿着黄河南岸而行吧！”完颜宗弼神色淡然，轻轻一笑。 什么！ 时立爱一下子呆住了。 第111章 两军赛跑 明明自己建议完颜宗弼选择走近路，可完颜宗弼却反其道而行，仍然选择走黄河岸边。 这让时立爱心头一咯噔。 刚才自己一激动，想向二太子投靠的心思，也在完颜宗弼面前袒露了。 要是他随口在完颜宗翰面前一说，自己岂不是小命难保。 一时间，时立爱额头冷汗下来了。 自己还是一个谋士，居然这么说话不经过脑子？ “哈哈，怎么，时先生好像在害怕什么？” 完颜宗弼调侃道。 他偏偏不听时立爱的建议，却是在试探。 他是在不相信一个属于大太子的谋士，突然一下子就要向二太子示好。 这般低级错误，并不是一个成熟的谋士该犯的。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时立爱其实也是在故意试探。 两人各怀鬼胎，你试探我，我试探你！ “四太子，我还能害怕什么？” 时立爱暗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只是提建议而已，既然四太子要走黄河南岸那条线，那就走那边！” “哦，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还是走郑州吧！” 然而，完颜宗弼神秘一笑，马上改了口。 “这...这四太子说是那边就那边了，我等遵命就是。” 时立爱被完颜宗弼这番戏耍也是无奈。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今日日落之前，我们要出现在郑州城下。” 完颜宗弼意味深长看了时立爱一眼，随后便大声传令下去。 一万西路军金兵，在一众猛安和谋克的喝令下，加快了行军步伐。 他们听到郑州城的时候，眼中充满了兽性的炙热。 此时的郑州当然只是一个普通县城。 大宋那繁荣的商业环境，很多农民进了城。 而郑州夹在东京和西京中间，导致人口被两京虹吸去了。 加上前一个月兵部和枢密院做的坚壁清野行动，郑州留下的人更少，只有二千士兵驻守。 尽管如此，金兵却知道，无论大宋的城池怎么样，只要攻下来，里面就有粮草和财富，女人。 完颜宗弼下令走郑州这条线，意味着通过黄河船运的补给先舍弃，改为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那就得抢劫掠夺。 这也是金兵最想干的事情。 更何况，过了郑州后，马上就参与围攻宋国都城。 西路军上一次止步于太原城下。 东路军在东京城打了好久的攻城战，西路军还远在太原城下。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即将踏足临近大宋都城的地方。 传言哪里繁华富庶，金银满地。 但凡能成为杀进城的一员，所获得的收获，将无比丰厚。 看到麾下士兵一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振奋起来，完颜宗弼满意地点点头。 时立爱的存在他丝毫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早点去二哥身边，帮助他拿下东京汴梁。 ...... 与此同时。 颍昌城往郑州方向的平原上，一望无际，烟尘漫天，一队约莫二千人的兵马在飞速行军。 他们都骑着马，跑得飞快。 突然，有好几匹马前蹄一跪，将马背上的骑士狠狠摔倒下来。 而马匹口吐白沫，鼻子冒着白气，浑身雾气笼罩。 马匹挣扎几下，然后便一动不动。 被摔下来的骑士，抚摸着马匹，无限悲痛。 然而，他们的摔倒，并没有让队伍的速度降下来。 不断有人摔倒，马匹暴毙，队伍减员。 “小姚将军，再这样跑下去，我们的战马估计要全暴毙了！” 一个将领快要哭了出来。 “不行，哪怕战马全部跑死，我们也要于金人先一步赶到郑州！给我加快速度！” 一个脸庞如刀削斧劈般轮廓分明的男子，眼神凝重。 “可是，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这才跑了一天一夜，就有掉队了三百多人！照这样下去，到了郑州能有一千人就不错了！” 部将叫苦不已，“一千人怎么能挡住金人一万大军。我们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一点家底，马上就没了！” “给我闭嘴，我已经做了一次逃兵，这次官家又给了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们岂能辜负官家的厚望？哪怕只能一个人，也要扛着姚家的旗帜，给我插在郑州城头。” 部将的叫苦，换来带队将领的怒喝。 他们正是在邓州练兵的姚平仲极其麾下招募的二千兵马。 这两千兵马里头，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原来的姚家军。 之前的姚家军在第一次东京保卫战中偷袭敌营失败大部分已经丧生，但也有不少四下逃命，战后藏匿于山野乡村。 当姚平仲被朱元璋赦免并担任邓州团练使后，不断寻访尚存的姚家军士兵，得四百人。 加上在邓州招募，共计二千人。 姚平仲见东京西京大战不断，听闻自己弟弟姚友仲还担任了捧日军统制并杀敌建功，他也是蠢蠢欲动。 奈何之前并没有给他任何勤王出征的调令。 姚平仲等得焦急，早想着能去东京参战。 直到两天前锦衣卫送来了官家的手令，还有枢密院的军令，让他暂领京西北路兵马都监，并火速赶往郑州，拦截从西京而来的金兵。 姚平仲当即便下令出发，一路征用各州战马。 一个晚上，带着麾下二千人从邓州跑到了颍昌。 随即大肆征用马匹，但凡是马都用上。 一天一夜，这不知又跑死了多少马匹，才让麾下一千五百人赶到距离郑州城南十里的梅山。 郑州城也就在眼前了。 不过麾下的兵马，早已困乏无比。 长时间在战马上颠簸，人几乎被抖得迷迷糊糊，只想闭眼睡觉。 而那些跑得透支身体极限的马匹，全都奄奄一息。 “诸位将士，郑州城就在眼前，大家再咬紧牙关，拼最后一把！” “只要进了郑州城，我们就立了大功。” “大家赶紧起来，一刻也不要耽误。” 看到在路边东倒西歪的麾下将士，姚平仲面无表情，对着士兵大声说道。 “将军，我们实在太困了！这没日没夜地赶路，就算铁打也不一定能挺得住啊！” “是啊将军，也不知道我们这么匆匆行军到底为了什么？” “郑州不过小城池，金人根本看不上，我们来这里，纯属浪费啊！” “.......” 麾下将领在抱怨。 姚平仲面色如寒铁。 已经有锦衣卫送来情报，完颜宗弼的兵马前锋部队一千骑兵也快要赶到了郑州。 姚平仲这支军队若想安全，必须在金人发现他们之前进入郑州城。 “大家都起来，等进了郑州，我会给大家解释。” 姚平仲一脸冷峻，“大家立即上马，随我一起拼最后一把！” 军官们口头应允，可身子却没有动作。 “将军，不好了，西北方向十里处发现金人骑兵踪迹！” 就在这时，探马飞奔回来禀报。 什么！ 金人骑兵？ 众人皆惊，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112章 我来断后，这是军令! 听到探马说有金人骑兵靠近，所有人都惊醒过来，一下子把疲惫抛到九霄云外。 他们的骑兵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只不是骑着马的步卒而已。 并且，他们也就是刚从各地招募来。 因其核心骨干是走散再召回来的姚家军，所以战斗力才会超过其他军队。 但，他们要是在野外遇到在马背上长大的女真骑兵，那只有任由宰割的份。 “全体给我起来！” 姚平仲此刻脸色也变得非常严肃和凝重，“金人骑兵和我们都相距郑州城十多里，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赶进城中！” “将军，我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万一金人发现了我们，来拦截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一个部将紧接着问道。 “不惜一切代价，要让弟兄们进入城中。” “只有进了城，我们才有机会拦截金兵。” “若是没有城池，即便我们这一千五百兄弟全部战死，也要将金人全部牵制于此。” 姚平仲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身子却激动地有些发抖。 他们这些人的死，若是没能牵制住金兵，那死就毫无价值。 因此，他们必修死得其所，将金人牢牢黏在这里。 “可是将军，金兵也在城外西北十里之外，我们同时向郑州靠近，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 “金人看到我们这么多兵马，一定会杀过来拦截我们。” “我们能不能进入城中，犹未可知啊！” 部将一脸丧气。 “你难道忘了我们姚家军的耻辱了吗？”姚平仲恶狠狠看着跟他对话的部将。 这个部将是第一次保卫战中，姚平仲带过去的七千偷袭金人大营的姚家军。 只可惜七千将士扑了个空，落入金人的圈套。 姚平仲逃走，他的部属也是各自走散。 有的当场被杀，有的被俘虏，也有一大部分逃散于四野。 直到朱元璋赦免姚平仲，并让他出任邓州团练使，从新召回旧部。 这才有了二千人的规模。 然而现在，这一路从邓州赶来郑州，不仅战马暴毙，士兵也减员了剩五百。 尽管这样的情况，姚平钟还是下了死命令，必须全力赶路。 “现在，正是证明我们姚家军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决不能辜负官家重托。” “我亲自带领五百人留在队伍后边断后，你们接近城门，趁机入城。” 姚平仲目不转睛盯着跟他说话的部将。 犀利而决然的眼神射来，姚平仲逼着部将也深深低下了头。 “姚将军，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另外一个部将当即大喊起来。 姚平仲可是姚家军的灵魂所在。 即便这一千五百人都没了，姚平仲也不能没。 姚家还有一个姚友仲，但大家都认定了姚平仲才是姚家军的继承者。 “姚将军，这断后的事情，让我来吧！” 这个部将的脸上满是坚毅和无惧。 他们都知道，等下只要与金人遇到，负责断后的人，基本上有去无回。 用他们的死，为其他人争取到宝贵的入城时间。 “你们之前因我而险些没了性命，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让我来为你们留出生路！” “大家都不要说了，这是军令！” “我要一百敢死的兄弟们，你们传令下去，只找主动自愿者。” “若是没人，那我一人为大家断后。” 部将们被姚平仲决然赴死的豪迈所感，当他们把命令传下去之后，竟然有半数人响应要留在后边为大家断后。 看到这么多人勇敢而不畏死，姚平仲早已眼中含泪，激动不已。 上一次东京保卫战，他带着七千姚家军健儿，出城偷袭完颜宗望大营。 哪知消息早已泄露，完颜宗望设下陷阱等他上门。 导致失败的原因很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姚家看到种师道受重用，也想表现自己。 在宋钦宗急功近利的催促下，结果差点全军覆没。 也就是这一战，让大宋一下子丧失底气。 “这一次，虽然我现在兵力少，但入了城，能接收郑州的三千厢军，加上郑州的城池，应该足够将这一支金人兵马牵制在这里。” 姚平仲看着休息完毕正在纷纷上马准备出发的麾下，眼中满是难过。 这一回，也不知道有多少将士会血撒疆场。 “出发！” 一千五百人很快集结上马并呼啸而去。 最终，姚平仲选择了二百人留下，拱卫在自己身边，只等遇到了金人骑兵出现，便为大部队断后。 ...... 半个时辰后，金人的那一千先锋随着靠着郑州城，便马上发现了姚平仲这支兵马的存在。 “大人，宋人来了一支兵马，看起来像模像样，要不直接灭了他们？” 金人的探马一阵观察之后，便赶紧给他们的猛安请示。 这一千先锋骑兵，也参与过太原和西京的防守战，自然明白眼前的形势。 “灭了他们？这是当然了。” 金人猛安冷冷一笑，“他们看来应该是别的地方赶来支援邓州的兵马。” “不过，在大金铁骑面前，就如同土鸡瓦狗。”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在他们进城之前，全部拦截斩杀。” 金人猛然毫不犹疑下了命令。 战马希律律一阵嘶吼，紧跟着骑士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得得得！ 马蹄声此起彼伏，平原上烟尘大起，喊杀声如雷。 而此时，两支兵马相距也是越来越近。 不一会，金人骑兵便追上来。 他们早已掏拿出弓箭对着姚平仲兵马的后排射箭。 “你们两个，持陛下给我的圣旨，让城中的守军给你们打开城门放你们进去。” “眼前金人的一千骑兵，只是先锋兵马，只要操作得当，我们还有机会让他们望而却步。” 姚平仲神色平淡，“敢死队的兄弟，现在到了我们表现的时候了！” “我等谨遵将军号令！” 姚平仲身边的人齐齐大声呼喊。 “好了，不耽误时间了，咱们城里见！” 随即，自愿站出来的二百士兵，也纷纷策马站在了姚平仲身后。 “随我来！” 姚平仲声音一沉，快速从战马背上取下马槊。 身后的二百将士也不约而同也取下马槊。 二百多骑，二百杆长枪，在姚平仲的带领下，转身迎着金兵的方向而来。 “他们不仅不跑，反而朝我们迎了上来，真是不自量力啊！” 见此情景，金人猛安发出轻蔑一笑。 轰！ 就在这时，姚平仲一声大吼，手中马槊已经狠狠丢了出去。 二百敢死士兵，也就在姚平仲丢出马槊之后，紧跟着也把自己手中的马槊丢了出去。 二百杆马槊腾空而起，马上就飞到了骑着马飞速赶来的金人头上。 第113章 姚平仲 这是什么战法？ 金人一下子惊呆了！ 随着马槊纷纷落下，金人死了好几十个。 就在金人一愣之际，姚平仲和二百骑兵掏出连弩一阵猛射，瞬间夺走了又好几十金人性命。 遭受两轮猛烈攻击，金人猛安这才反应过来。 宋军这些人分明就是来送死，拦住金人的骑兵，好让大部队进城。 夺走他们人的性命是小，把行军的速度给减缓才是大。 突然这么一来，一下子和宋军的大部队拉开了距离，越来越远。 “杀了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 金人猛安无比恼怒。 要是没有这二百人突然转身杀来，他们早就能追上宋军的大部队。 金人骑兵开始朝姚平仲等人围了过来。 姚平仲见已经将金人骑兵的攻势遏制，也该他们脱身的时候了！ 于是他大吼一声：“弟兄们，紧跟我后面，我们杀出去！” 随即他在马背上弯腰抄手，便将刚才投掷出去的马槊抓在手里。 姚平仲本人更是一员猛将。 在西夏守边的时候，姚平仲屡建奇功。 最让西军尊称他为小姚将军却是有一次他带领十多骑执行刺探任务，回来的路上遇到西夏大军。 姚平仲从容不迫，带着身边十多骑如同放风筝一般牵制西夏人打。 西夏人被他们弄得损兵折将，连姚平仲的一根毛也摸不到。 到最后只能悻悻而退。 现在同样情况下，姚平仲自然也是想故技重施。 手中的马槊一抖，姚平仲如旋风一般朝着金人骑兵的缝隙中杀去。 如巨蟒翻飞，但凡被姚平仲马槊碰到的地方，就有金人骑士惨叫着摔倒下马来。 其他骑兵朝着姚平仲蜂拥上来，却被他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扫开。 也许是姚平仲在第一次东京保卫战中失败，又还要替李纲和宋钦宗背锅。 他逃走之后一路南下，看样子想去伏牛山中隐世。 当被找到后，朱元璋对他的宽容，让姚平仲已然热泪盈眶，发誓要为姚家洗掉罪名，也为自己赎罪。 当初偷袭失败后，朝野上下一致都认为姚平仲贪生怕死，丢下部属畏罪潜逃。 今天，他选择亲自去断后，应该也是表明不会像之前那样抛弃自己的手下。 被朱元璋赦免并任命为邓州团练使后，姚平仲除了训练士兵外，就是苦练自己的杀敌本事。 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可是爆发出自己最大的能量。 尽管四周已经全是金人，姚平仲也是丝毫不惧，手中的马槊连连突刺。 一个个士兵伴随着鲜血溅射倒下，姚平仲的身后跟随的两百敢死之士，也死了五十多人！ 姚平仲见多了生死，但这些死士的死，已经让他充满了愤怒。 “挡我者，一律杀之！” 姚平仲话音刚落，手中的马槊翻飞，如同雪花片片飘落，没有金人的骑兵可以打挡，更没有金人的谋克敢来与他交手。 他眼看就要杀到了金人猛安的身边，这也是他突围出去的目标关键。 这时，金人猛安身边的四名侍卫亲信持刀杀了过来。 金人猛安见姚平仲如此神勇，而且装束又与众不同，想必不是一个大官，那一定是大宋军中的知名人物。 这样一个人物，若是被抓，第一个感兴趣的一定是完颜宗望这样的人。 四人而已！ 姚平仲嘴上戏谑，眼中却全是不屑。 只见他马槊一挺便朝这四人杀去。 在姚平仲的超凡身手下，猛安的四名侍卫完全没有招架之功。 还没一会，就纷纷倒下。 姚平仲直扑金人猛安而去。 金人猛安哪里不知道他的这四个侍卫的本事如何。 一个个都是族中的好手，力大无穷。 可是，居然被一人逼退了。 这怎么不叫金人猛安震撼和惊讶。 身边已经没了侍卫，金人猛安只能自己提刀上阵。 然而他刚出手，就被姚平仲先一步如毒蛇一般刺来。 轰的一声，金人猛然手中武器被震飞。 姚平仲伸手一探，便将金人猛安生擒了过来。 “统统住手，让他们过去！否则我现在杀了你！” 周围的金兵傻眼了。 这宋人的将领看来比猛安大人不知是强了多少。 他们纷纷放下武器，停止了进攻。 姚平仲带来的二百死士，现在仅剩五十。 要不是因为姚平仲的缘故，估计他们早已全军覆没了。 他们从一接触便开始与这帮金人交锋，到现在已经深入金人军中。 想要全身而退，就是要从这个金人猛安下手。 从姚平仲现在抓住了金人的猛安，此时已经成功一大半。 然而，金人猛安却对着士兵喊道：“你们不要管我，赶紧去抓他！” “聒噪！” 姚平仲一伸手，便给了金人猛安一个大嘴巴，打得他满嘴失血，说话漏风。 另外，他也不敢打死这个猛安，万一打死了反而引来金人士兵的激动。 “只要放了我们家猛安，什么都可以答应。” 金人猛安的副将呵斥了周围士兵，然后走了过来。 “什么都答应？你这是信口开河！我只要你们马上滚。” “只你们撤回去，我就放了你们家主人。” 姚平仲自然清楚金人为了换回自家主人一定会照办。 “行，我们答应。” ...... 此时此刻。 郑州城的城门放下了吊桥，一千多宋军到了城门口。 而不远处金人的骑兵也并没有跟来。 只不过，他们挤在一团，将姚平仲等人淹没了。 “小姚将军真是厉害，一个带着二百死士的确已经将金人的骑兵阻拦，没有来追我们！” 一个部将说道。 “那我们进城吧！全杵在这里干嘛？” “再等等，小姚将军一定回来的。” 另外一个部将说道。 不过，他的声音之中，夹带着哭腔了。 “要不，我们杀过去帮小姚将军吧！” “不行，我们若是杀回去，正中金人下怀。小姚将军他们做出的努力就白费了！” 而这时，城中的防御使也带着亲信下来了。 当他看到远道而来的援军没有进城，而是守在门口不断看着，大为担忧。 这样他们不进城，城门一直开着，万一金国骑兵冲杀过来，直接进城，那岂不是糟糕。 “再等等，小姚将军吉人天相，当初在数万金人之中能脱身。现在也能！” 两个部将也是坚定不移要等姚平仲回来。 然而那边，金兵骑兵还是挤在一团，不见姚平仲踪影。 两个部将正要放弃的时候，忽然金人骑兵分散出一条通道，姚平仲骑马昂首挺胸“拉”着一员金人将领缓缓出来！ “快看，小姚将军，他...他没事！” 第114章 轻而易举的郑州? 姚平仲带着剩下四十多名死士，押着金人骑兵的猛安，一步步从千军之中撤了出来。 那些金人骑兵只能在一旁紧紧跟着，却不上前。 两名部将见姚平仲安然无恙，大喜过望。 原来是他们的小姚将军挟持了对方的首领才得以脱身。 不过，姚平仲竟然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抓住了金人骑兵首领，看来他们曾经骁勇无双的小姚将军，又回来了！ 郑州防御使一看这情况，急忙让城头的士卒开弓搭箭，严阵以待。 一千姚家军也是背靠城墙，列好阵型，只等姚平仲归来。 “好了，命令你的人后撤百步，我自然便放了你回去。” 姚平仲推了金人的猛安一把。 金人猛安一脸沮丧。 作为大金的勇士，受到如此胁迫，真是耻辱。 此刻，要想活命，他只能听从姚平仲的命令。 他朝跟来的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后退。 不过，即便此刻金人骑兵无论冲上来救人还是趁机冲击夺取城池，已经无任何可能。 宋军现在严阵以待，金人想要凭借一千骑兵就夺下城池，难道非同一般。 他们只能缓缓后退，直到一百步外才停下来。 姚平仲将金人猛安放开，任他离去。 而自己则转身回到军中。 金人猛安一阵小跑回去，见已经到了安全之地便大声呼喊，让手下人冲向城门。 然而，姚平仲带着人马从容不迫退入城中，城门也随即重重关上。 金人呼啦啦冲了过来，刚到城墙之外五十步处，城头箭矢如雨射下，金人骑兵不得靠前，只能悻悻而退，回报完颜宗弼。 “什么？你们竟然让宋人给逃进城了？” 金人大军缓缓赶到郑州城外五里处停了下来。 这个骑兵猛安急忙来见完颜宗弼。 听闻不仅他没有拦住宋军进城，自己还被对方一两百人反冲过来，生擒了过去。 完颜宗弼勃然大怒，对着这个骑兵猛安一阵臭骂。 要不是周围的将领与这个骑兵猛安关系不错，纷纷站出来替他说话，劝阻完颜宗弼，不然这个骑兵猛安可能当场就被完颜宗弼拔刀给杀了。 “四太子，对方将领实在太过勇猛了，带着一两百人杀过来，我一时大意，上去与他单挑，结果反被他所擒。” 骑兵猛安连连叫苦。 他也想到自己才与姚平仲交手就是被他抓了过去。 对手太强，自己更是一时大意才致如此。 “废物，真是废物，你怎么连一个宋军的将领都打不过。对方这么厉害，难道还是宋人的什么将门之后？”完颜宗弼仍旧气愤不过。 在他看来，宋军将领竟然冲进金兵的人堆中将骑兵猛安擒住，这简直就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般勇猛。 怎么宋人这会儿，能打的武将却一个接一个全涌现出来了。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骑兵猛安见完颜宗弼并没有责罚他，还以为能侥幸逃过。 然而，完颜宗弼却冷冷看着他：“你身为大金的猛安，竟然被敌方所擒，受制于人。” “大金何曾受到如此羞辱，你若不死，如何给这些南下的十多万勇士交代？” “是自己动手还是别人帮你？” 金人骑兵猛安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他艰难抬起头来：“属下知罪，还是自己来吧！” 说完他猛地拔出了自己佩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捅进了自己的肚子。 不一会，就没了声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哪里还有半点言语。 更何况，这位兄弟竟然被南蛮生擒，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所以，其他一众猛安，没有任何同情之意，反而觉得此人该死。 当初被擒的时候就应该找机会去死，不应该来四太子这里妄想侥幸逃过处罚。 随即，两个侍卫过来将死了的骑兵猛安抬了下去，鲜血一路直滴。 “大金的勇士，只有战死，那里能苟且偷生。” “他就是先例，若其他人也像他这般惜命，那我们还怎么灭宋？” 完颜宗弼虎视眈眈看着众人，“若再有后者，诛全族。” 一时间，鸦雀无声。 完颜宗弼是四太子，若真有将领再犯错，他完全有权力当场诛杀。 诛全族，也是翻手的事而已。 见震慑住一众将领，完颜宗弼随即又道： “我们是去宋人的东京城支援二太子拿下城池，在这里不多做耽搁。” “一个时辰后便发动攻城，若是一个时辰内不能攻下，我们只能放弃攻城，不做任何留恋。” 众人大叫：“我等听从四太子之命。” 完颜宗弼点点头：“好，各猛安现在便下去，回各自部曲中，整肃兵马，做好攻城准备。” 一众人急匆匆散去。 空气中，还弥留着浓浓血腥味。 “时先生，你对此有何看法？” 完颜宗弼看向不远处的郑州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思索一阵后，头也不回便询问身边的时立爱。 “四太子，您是不是在猜测，这能在千军之中生擒我方猛安的到底是何人吧？” 时立爱有了之前被完颜宗弼下套的经历，现在说话也变得非常小心。 生怕突然一不小心说错一个字，就引来完颜宗弼的暴怒，甚至丢了卿卿性命。 “时先生说得没错，我便是想此人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勇猛！” 完颜宗弼眯起眼睛，喃喃道。 他在金国内武力公认是超强一流的。 他力大无穷，能抓起千斤石狮子，堪比当年隋唐第二好汉宇文成都。 当听到对方有一武将竟然有如此能耐后，好战之心蠢蠢欲动。 这一次南下，完颜宗弼在完颜宗翰麾下听命，而完颜宗翰手下有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这对战神父子，还有完颜希尹这样的丞相之才。 年轻的完颜宗弼完全说不上话。 完颜宗翰综合考虑，决定分兵支援，完颜宗弼这才有了难得领兵机会。 杀敌斩将，斩将的功劳大不大就不用说了。 完颜宗弼只要有机会，必定要亲自上阵厮杀斩将。 听闻宋人有这样的武将，完颜宗弼当然想去会一会。 “那等下四太子去一会便知。” 看完颜宗弼的架势就想去单挑，时立爱自然不能劝谏。 “不过，还请四太子要顾全大局，切莫在这里耽误时间。”时立爱稍稍劝了一句。 “哈哈，时先生，你有所不知！” 完颜宗弼哈哈一笑，“我们在城下，宋人在城中，他们要是敢出来单挑，我们求之不得。” “若是当场将这人斩杀，士气大涨，攻下郑州更是轻而易举了。” “四太子英明！”时立爱谄媚地笑了起来。 第115章 不单是守，还要牵制! 此时，郑州城中府衙，姚平仲召集郑州大小官员以及防御使等军官前来商议。 “我等见过小姚将军！” 张防御使、刘虞候、陈统制等人纷纷给姚平仲见礼。 一来姚家的名声在外，虽然姚平仲有不堪经历，但现在的官家给他平反，还委以团练使之任。 二来姚家的另外一人姚友仲在禁军的捧日军担任统制，前不久还屡立战功，现在备受官家看重。 看样子姚家将门再次冉冉崛起。 另外，姚平仲虽然只是邓州团练使。 但他现在的差遣却是京西北路的兵马都监。 但凡京西北路的兵马，都归姚平仲调遣支配。 郑州城里的三千宋军，自然也是受姚平仲节制。 “大家不用客气！” 姚平仲上前将众人一一搀扶起，“官家命我与大家一起在此拦截金人西路军的援军。” “如此来看，城外的一万兵马，想必就是我们要拦截的对象。”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使出浑身解数，不让城外的金人从郑州过去一兵一卒！” 不亏是在军中混迹多年的人物，姚平仲简明扼要几句话，便将他们来郑州要办的事情通俗易懂说个明白。 张防御使、刘虞候、陈统制等人立即附和：“小姚将军骁勇无双，刚才与金人一战，万军中擒对方首领如探囊取物，我们唯小姚将军马首是瞻。” “我与大家共进退！现在我们商议御敌之策，诸位有什么想要说的？” 听到大家一致接受自己的领带，姚平仲安心下来。 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即便拿出圣旨来，也不一定好使。 毕竟现在郑州这个弹丸之地，随时有可能被金人围困。 城中这些兵马看到城外上万金兵，估计坚守城池的勇气都没有吧！ 不过，姚平仲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反而是郑州城的军民都表现出要与金人死磕到底的架势。 “这一万金兵，可是金国的四太子完颜宗弼带领。” “我们现在城中加上小姚将军带来的兵马，仅有四千人。粮草物资也只能坚持一个月。” 一听姚平仲问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当即有官员叫苦起来。 四千对一万，人数和战斗力上，早就被碾压。 况且，还是最能打的金人。 “是啊是啊，郑州虽然有城池可固守，可毕竟只是一座小县城，如何经受得了金人围困啊！” 又有人叫喊起来。 “大家勿要担心，粮草一个月足够了！” “枢密院只要我们将这部金人西路军的援军牵制十日便可。” “十日时间，我想我们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姚平仲看见众人已经激动起来，于是大声解释一番。 “哈哈，只要守十日当然没有问题了！”众人一听，议论纷纷。 不过，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不少。 四千多人虽然少于金人，但只要不出城作战，躲在城中应对，还是有把握的。 这一万金人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全凭血肉之躯来攻城，没有多少优势。 “小姚将军，万一金人不在郑州城下与我们鏖战，而且放弃攻城，绕过郑州去东京呢？” 正当众人以为轻松无比的时候，张防御使却紧皱眉头，提出自己的疑惑。 “绕过去了，那就不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都是步卒，不可能出城与金人的骑兵交战吧！金兵放弃攻打郑州而撤走，我们那里管得了这么多。” 刘虞候大大咧咧道。 “可是，听小姚将军的意思，官家的命令，似乎不是让我们守郑州十日，而是牵制这一万金兵十日啊！”陈统制也是皱起了眉头。 “没错！” 姚平仲当即接过话头，“我们不仅要守住郑州城十日，更是要将这一万金兵吸引在这里，不能让他们绕过郑州城东去。” “难度就在这里，不然官家怎么会责成枢密院让我从邓州一路奔袭赶来呢！”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了。 城外又不是一千金兵，而是一万人。 听闻潼关那边，金国人称小战神的完颜娄室，只用一万人便将五路宣抚使范致虚的二十万大军给堵住了。 眼下这一万金人有没有这么强不知道。 即便没这么强，郑州城中也只有四千兵马啊！ “事在人为，办法总会有的！” 见到气氛不妙，姚平仲出言安慰，“眼下金人一定会想办法攻城。” “他们肯定是打算拿下郑州以解决补给！” “因此，我们先守好城池，尽可能对金人造成更大伤亡。” “另外，我从邓州来的路上，便以京西北路兵马都监的名义，责令京西北路各州县的兵马全部赶来郑州。” “这些州县兵马，少则五百，多则一两千，聚集一起，不下万人。” “而金人不会再有后续兵马增援。” “只要我们坚持一两日，援军便能陆续抵达。” “到时候，优势在我！” “只要我们能完成官家的任务，将来必会受官家褒奖。” 听到姚平仲一番分析，而且还有援军到来，众人顿时又有了信心。 众人当即将话题的重点聚焦到如何防御守城上来。 大家一阵热烈讨论，得出了方略，正等姚平仲下令之时，有人从外慌张跑来： “诸位将军，大人，金人准备攻城了！” 姚平仲一听，猛然起身，目光炯炯看向一众，大声道：“大战在即，还望大家以官家之望为念，守住郑州城。” 张防御使等人立即齐声回应：“吾等誓死守卫郑州。” 随即，大家散去。 姚平仲带着部将和侍卫也飞快来到城头，朝下看去，只见城外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虽然金人总共一万人，数字听起来似乎不多。 可这一万人摆在你眼前，却是如此之多，气势吓人。 城头上郑州城的厢军看到眼前这般阵势，一个个吓得牙齿格格响。 姚平仲急忙让部将将他带来的一千人调来协防。 他自己也打起十分精神，对部将交代再三。 他也拔出了佩刀，随时准备参加战斗。 郑州城是一个县城，城墙的高度自然没有西京和东京那般高大，坚固也谈不上多好。 三丈不到的城墙，似乎只要叠个人梯便能从外面上到城头。 看来还是乐观了一些，这仗并不好打啊！ 比起去年带这七千骑兵偷袭，似乎现在还要难一些。 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能守住郑州，别无他法。 就在姚平仲内心起伏之际。 咻的一声！ 一支响箭划破了让人窒息的宁静。 完颜宗弼对郑州发动了猛攻！ 第116章 防备计划 郑州城的拦截战算是接上了。 从邓州匆匆赶来的姚平仲，抢在金国西路军那支援东路军的一万大军之前赶到了郑州，并组织防御战。 带领这一万大军即将在郑州鏖战的完颜宗弼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要是不攻打郑州，或许能改变整个东京攻防的战局。 可惜没有如果。 完颜宗弼不知道的是，就在郑州西边三十里的黄河岸边，一支三千人的宋人兵马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刀枪剑戟，全部换上了锄头和铁镐，正在黄河的河堤上疯狂挖掘。 自从唐代之后，黄河流经黄土高原，带着泥沙将孟津下游的黄河河床不断抬高，汴梁城一段的河堤高度与开封的铁塔居然在一个水平线上。 如此一来，俨然让黄河成为了地上河。 而张宪这支从相州千方百计赶到老河口的军队，就是来挖开这里的河堤。 老河口是黄河改道留下的一处的河道，这里与贯穿东京城的广济河有一里的淤积河道。 只要挖开这里，黄河的河水便灌入广济河，然后让广济河瞬间水流增加。 广济河承受不了黄河如何大的流量，便会引发洪水，让东京城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成为一片泽国。 而这片区域，便是完颜宗望的东路军驻扎之地。 广济河虽然从东京城西北贯穿到东南门，但朱元璋已经让刘鞈在城内的广济河除准备大量的沙袋，还有四处城门都准备了拦截水流的。 只要堵住城门以及广济河道，便能让老河口来的洪峰出冲到东京城城墙的时候，不能流进城中，而是四下泛滥。 最遭殃的自然是围在东京城外的完颜宗望东路军。 水淹东京的计划，早在金兵东路军抵达相州之前，朱元璋就派锦衣卫对相关的地形进行了详细的勘察，并进行了多次推演。 这也是朱元璋能够与金人决一死战的底气。 士兵的战斗力以及军队的作战能力远远低于对方，在正面战场上难以获胜的情况下，借助大自然的力量，便是最好的选择。 当年关羽水淹七军，何尝不是如此。 “小张将军，这段淤泥河道我们已经挖通，现在只要将老河口的河堤挖开，我们就完成了老将军下达的命令。” 河堤之上，张宪凝望远方，稚嫩的脸上，多了一些难有的稳重成熟。 身边的副将见张宪沉默不语，于是上来搭话。 “周叔，我在想，如果此刻有金人兵马过来，岂不是知晓了官家的计划。” “这一旦被他们识破，岂不是功亏一篑？” 张宪没有回头，仍旧看着在河道里忙碌的士卒。 “小张将军，枢密院既然有这样的安排，说明他们已经将这些问题已经考虑过去了。” “东京城外的金人应该不会想到来这里，倒是西京那边的金人若是支援东京，倒是要经过我们这里。” “若是要防，只需防备西路军那边的人！” 周叔是张所的副将，与张所出生入死，形同兄弟。 这一次宗泽和张所一致让张宪带着相州的精锐来执行此任务，也是想让张宪趁此功绩大踏步扶摇而上。 不过，张所想到张宪如今年幼，虽然之前很多事情上表现不错，但也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镇场子，于是就让自己的好兄弟周雄来帮衬。 “周叔所言极是，要不周叔在这里指挥兵马继续挖开淤泥河道，我带一千人往西十里驻扎。” “若是看到有金人前来，也好将他们拦截。” 张宪当即说道。 “如此也好！”周叔点头同意。 两人商议已定，张宪正要点兵，忽然一探子飞奔而来： “报，小张将军，郑州城有上万金兵杀到，正与守军交战。” 嘶！ 张宪当即和周叔对视一眼，心下恻然。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若不是有郑州城在，估计这一万金兵必然来到了老河口。 那么，他们才三千兵马，肯定是无法抵挡，更别谈挖开老河口的河道了。 好险！ “双方交战胜负如何？”张宪当即又问道。 “金人势大，对郑州发动猛攻，看情况，好像是压着打！” 探子也不清楚郑州那边具体的交战情况，只能根据他在外围所观察的情况作出推测。 一万金人，他们要是打不下郑州，便会放弃而东进。 只要他们过来，这里必然会被暴露。 按枢密院的命令，还有五日才能决堤。 可也不知这五日内，郑州能不能黏住这一万金兵。 “小张将军，我们现在做到的，便是按时挖开河堤。” “至于郑州守不守得住，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了。”周叔看出了张宪的担忧。 若是郑州那边的金兵过来，或者放出斥候发现有这里还有一支宋军在挖黄河河堤，一定会猜测到宋军的意图。 那么，他们会拼死要给完颜宗望送信。 到那个时候，完颜宗望一旦发现宋军是想水淹他们，肯定想办法应对。 那么，朱元璋布下的大局，恐怕就功亏一篑了。 “郑州守不守得住倒是次要，最重要的是郑州能不能牵制这一万金兵。”张宪皱起了眉头。 “问题就在这里！” 周叔若有所思，“若是这一万金兵攻不下郑州，他们放弃攻城而东进，必然与我们相遇。” “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三千兵马估计就不够人家塞牙缝。” “塞牙倒是不要紧，坏了官家的大事才是麻烦。” 张宪道：“若真是如此，我只能分兵一部，拖延时间了！断不可让金兵发现我们的举动。” 周叔微微摇头：“说得轻松，这些岂是我们所能掌控。” “如今这个情况，枢密院应该有应对方略才是。” “也许吧！” 张宪眉头皱得更紧，“像这样重大的计划，这一万金兵的出现，怎么会没有防备呢？” ...... “岳指挥使，有紧急密报！” 此时此刻，从荆湖南路匆忙行军，已经抵达樊城的左先锋军不敢停歇，又火急火燎赶路。 岳飞的左先锋军，经过洞庭湖平叛，又收编了起义军精壮五千人，现在整支军队人马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除了原有的编制外，又多了杨再兴一部一千人，以及洞庭湖水军两千人。 接到朱元璋派来的锦衣卫传令，让左先锋军迅速从荆湖南路回师，赶往开封府参与反攻的决战。 岳飞自然不敢停留，当即让杨志、呼延灼带领马步军四千急行。 自己则带着林冲、朱武、徐宁、杨再兴、牛皋、辛弃疾为中军紧跟其后。 汤怀、张显和王贵领着后军，押解着杨幺、夏诚等一众叛军首领，还有钟相的头颅缓缓而行。 当岳飞抵达郾城的时候，就有密探前来传讯。 “讲！” 岳飞神态自若说道。 密探呈上枢密院的火漆密令，岳飞拆开一开，脸色一凛。 “枢密院有令，着左先锋军前往郑州，与京西北路兵马都监姚平仲，合力将金国西路军的完颜宗弼拦截，使其不得东进一步。” 第117章 紧跟官家步伐 与此同时. 东京城中的枢密院。 来来往往，无数人进进出出，将天下的情报汇聚于此。 另外，朱元璋本身更是非常重视情报的作用。 上一世，他与张士诚、陈友谅的作战中，就把情报工作作为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来抓。 粮草未动，情报先行！ 在粮草之前，情报更加重要。 因此，现阶段，朱元璋给了张守仁和顾千帆两人极大的权力发展锦衣卫的人员，将触角伸到每一个角落，让天下的大事，了如指掌。 刘鞈、王襄等一众枢密院的要员也是彻夜难眠。 如今，大宋与金人的对战已经进入了最关键阶段。 东京战场，西京战场，潼关战场，河北东西两路的敌后战场都是枢密院密切关注的方向。 现在，又多了洞庭湖战场和郑州战场。 “刘大人，小姚将军已经从邓州星夜驰援郑州，并与完颜宗弼的兵马初步交战。” “张宪将军的兵马顺利渡过黄河并抵达老河口，正在开挖老河口到广济河的淤泥河道。” “岳指挥使的左先锋军前锋赶到了郾城，我们派出使者传讯，让岳指挥使赶往郑州。” “韩指挥使请示，是否需要水师北上，攻打沧州？” “刘光世、王渊、张浚、刘琦、范讷....” 枢密院依靠这密探将整个战场的各支军队动向进行掌控，并作出下一步的战略安排。 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作为军事指挥中枢的枢密院，当然是着眼于整个战局。 但是有一点却忽视掉了。 由于交通的不便，导致信息的滞后。 加上现在很多地方已经沦为金人的占领区，金人的斥候四下活跃。 宋军的密探想要将信息及时反馈和传送，不仅费时费力，更是冒着被金人截获的危险。 因而，枢密院收到的情报，往往是某支军队好几天或者十多天前的情报了。 “小姚将军那边，一定得在郑州牵制住啊！” “官家交代，让岳指挥使的兵马驰援，也不知岳指挥使这支新军，能否与金人野战呢？” 刘鞈听着不断传来的密报，始终难以放心。 现在东京城中不能派兵去郑州，而且也是出不了城。 任何兵马出去，便是成为城外金人的口中食。 唯一所希望的，那只能是姚平仲的个人军事能力，能挡住金人的这位未来南征主帅，完颜宗弼。 官家提示刘鞈让岳飞也去郑州。 刘鞈却不看好。 岳飞虽然能平定洞庭湖的叛军，但洞庭湖的叛军跟金人的兵马却是没法比的。 他这支刚成立一个多月的新军，想要与身经百战的金兵作战，而且还是野战，想也不想就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官家却坚持让岳飞这支军队去郑州，即便刘鞈如果争执，朱元璋也不松开。 朱元璋说好不干涉刘鞈的，结果每到关键时候，却要来插手，这让刘鞈很无语。 但他也没有办法，除了听从，别无他法。 “官家应该不会有错，即便是官家错了，那都是我们的问题！” 王襄觉悟很高，马上接话道。 “王大人，没想到你来了枢密院之后，开始紧跟官家的步伐了。” 刘鞈打趣道。 他自然不清楚朱元璋将张叔夜调去西京，然后把王襄换回枢密院的原因，竟然是王襄得知折彦质在黄河北岸大败，完颜宗翰攻下河阳后，丢下西京逃跑。 地方官员能调入中央任职，那就是高升。 刘鞈以为朱元璋认可王襄的能力，才让他进入枢密院的。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了。 因为王襄在枢密院反倒如鱼得水，比起在西京当然西道总管来，更加卖力了！ “刘大人，瞧您说的，我们谁不是跟随官家步伐呢？您也看到了，这近一个多月来，官家简直就是算无遗策，用兵如神啊！” 王襄的感叹并不像是虚夸，反而是一种由衷感叹。 “王大人，我们什么都靠官家来安排，岂不是惭愧？”刘鞈皱起眉头。 他这个枢密使可是朱元璋亲自任命并提拔的啊！ 要知道大宋的枢密使，向来只能是文人担任。 唯一个武人狄青，自从当上之后，就不知道收到多少流言蜚语，最后郁郁而终。 刘鞈如今不做出什么成绩，事事全是朱元璋来谋划，他自己的压力是非常之大的。 “刘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只要将官家的安排办妥当了，难道不也是一项值得称道的事情？” “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把官家安排的差事给办贴切了？” 王襄却是不一样的看法。 这顿时让刘鞈茅塞顿开：“王大人之言不无道理，那眼下先做好东京城的防御，并重点关注郑州的战场！” “我现在就进宫，向官家汇报最新情况！” 王襄笑道：“刘大人，这就对了，我们应该跟官家勤汇报才是。” 刘鞈深以为然，他在军事上虽然精通，但官场上却是生疏的很。 王襄却是官场老油子。 他的话，自然是经验之谈。 “那枢密院这边还请王大人多盯着，我现在便进宫面圣。” 刘鞈当即匆匆离开枢密院。 ...... 此时此刻，垂拱殿的御书房内。 朱元璋召见了张守仁和顾千帆这两个锦衣卫的副指挥使。 王宗濋和王怀吉侍立一旁。 “官家，郑州那边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岳指挥使的兵马接到枢密院的命令后，火速赶往郑州。” 张守仁详细汇报着。 北镇抚司刺探敌情，南镇抚司督查百官。 不过，大敌当前，顾千帆负责的南镇抚司也分出大部分人员来打探金兵的情报。 剩下的锦衣卫，主要还是监视太上皇、高俅、蔡攸、郓王、康王、秦桧这些朱元璋点名的人物上。 “眼下正是大宋与金人决战的关键之时，任何风吹草动，不可懈怠！” 朱元璋面沉如水，静静听着张守仁的汇报后，对当前的情势已经了然于心。 一切正朝着他计划的方向发展。 东京和西京都顽强抗住了金人东西两路军的进攻，并将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拖在两京城下。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完颜宗弼这一万大军。 虽然姚平仲风驰电掣赶到了郑州，参与防守拦截。 但是，万一完颜宗弼绕过郑州呢！ 因此，朱元璋又让枢密院急令岳飞的兵马来增援。 朱元璋不仅希望岳飞能拦截完颜宗弼，更是希望岳飞能将完颜宗弼这支兵马重创。 “陛下，枢密使刘大人求见！” 就在这时，有内侍大声禀报。 “宣！” 第118章 陈桥门丢了! 刘鞈三步并两步小碎步进殿，看到王宗濋还有锦衣卫的两名要员也在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一整，便上前向朱元璋见礼。 “刘卿，你来找朕，有何要事？” 刘鞈已经猜到朱元璋早已知晓各路兵马的最新态势。 不过，他既然要来汇报，自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 “官家，臣正要向你汇报呢！” 刘鞈手又一拱，胸有成竹道，“一切正朝着官家所预计的方向发展，距离我们与金人决战反击的时刻也是越来越近了！” “东京城防目前没什么大问题吧？完颜宗望最近没有采取什么其他的行动吧？” 朱元璋没等刘鞈汇报，便先问起东京城防的事情。 老河口那边张宪的行动是整个计划的关键，然而东京城这边，能在这五日内依旧顶住金兵的进攻也更是关键。 自从上一次完颜宗望发动全面进攻之后，金兵攻城的强度开始走下坡路，一次比一次弱，投入的兵力也越来越少。 但是，完颜宗望也转变了方略，开始集中兵力对准城北的封丘门进攻。 刘彦宗的投石车和冲车，不断冲击着已经缺口一次的封丘门城墙。 这修修补补的城墙，哪里经得起如此猛烈的冲击，每一次攻击都是摇摇欲坠。 好在神机营及时补位，多次从险象环生中拯救危机。 刘鞈也是好几次捏了一把冷汗，好在城门最好还是安然无恙掌握在宋军手中。 现在他跟朱元璋说没什么大问题，或许是在安朱元璋的心而已。 东京城的情况，朱元璋自然从锦衣卫和王宗濋那里了解得十分清楚。 刘鞈再来禀报，只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了解前线信息。 朱元璋更多的是从刘鞈这个枢密使口中知晓应对之策。 “回禀官家，东京东、南、西三门暂时安稳，只是城北的封丘门，连日来遭受金人重点照顾，每每都是用人命来填，力求寸土必争，方才不让金人进来半步。” 刘鞈实话实说。 “想必刘卿这边也收到情报，从相州来的张宪已经在挖老河口河道了。城中是否准备妥当？”朱元璋问道。 “官家，臣已经密令姚友仲、魏启辰准备了上万沙袋，随时可以堵住城中的广济河以及四方城门，确保黄河水不流进东京城。” “据臣等观察，金人的大营正驻扎在广济河岸边低洼之处，一旦黄河决堤，金人便陷入一片沼泽汪洋中。” 刘鞈认真回答道。 “如此甚好，你再次与张宪确认，一定确保在五日之后夜里，让黄河的水涨到广济河边的金兵大营。” 朱元璋点点头，“郑州那边的战事如何？” “官家，岳指挥使的兵马从荆湖南路星夜赶来，前锋已经到了郾城，最晚两日便能抵达郑州。” “很好，我们谋划这么久，也坚持了这么久，不知多少将士付出了生命，终于等到这一刻。” 朱元璋站了起来，看着大殿中的众人，“大宋国祚百年，绝不能在朕手中付诸东流。” “诸位卿家，我们坚持了快一个月，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希望我们君臣一心，共克时艰。” 刘鞈没想到自己只是来给朱元璋汇报最新情报，却迎来了官家这么一番语重声长的激励。 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向官家汇报什么，只要时刻受到官家那浓烈的气势感染便可。 “吾等谨遵官家之命，绝不负皇恩浩荡。” 王宗濋、刘鞈、王怀吉、张守仁、顾千帆浑身激动，齐声应和。 他们五人，便是朱元璋的核心爪牙。 至于，岳飞、韩世忠、姚友仲、种崇彦等人，只能算上第二梯队了。 “刘卿，守好东京城，不可有失。” 朱元璋又重重交代一句。 “臣明白，人在城在！”刘鞈无比坚定的说道。 轰！ 说话间，城北突然一声巨响，垂拱殿的地皮也在震动，所有人也为之一振。 接着喊杀声震耳欲聋，皇宫与北门相隔十多里，都能隐约听见。 朱元璋的脸上如古井不波，可心头却是一颤。 难不成，是城北被金兵攻下了？ 刘鞈更是心头一惊，想要出去，却被朱元璋叫住，先令王宗濋派殿前侍卫去查看情况。 很快，侍卫便匆匆赶来，一脸惶然： “禀告官家，北城的陈桥门，被金人攻破了！” 什么！ 刘鞈大惊。 今天金人居然换了一个目标，转而进攻封丘门旁边的陈桥门了！ 这杀得有些措手不及。 “官家，臣现在就赶往北城，组织兵马，夺回陈桥门。” 刚刚还在朱元璋跟前信誓旦旦，保证城门不丢，结果这一转眼的功夫，陈桥门给丢了！ 刘鞈丢脸是小，东京城的安危是大。 “去吧！” 朱元璋镇定的挥挥手，“丢了夺回来就是！” 此刻他若是慌了，岂不是让臣子们更慌。 看到朱元璋镇定自若，刘鞈也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朝着大殿众人一揖，便转头匆匆离开。 刘鞈走后，朱元璋叫过王宗濋：“殿前司的兵马，前去五丈河南岸驻防，守住第二道防线。” “如果刘鞈未能夺回城门，朕就靠舅舅来守住这道关键之处了。” 五丈河是一条贯穿城北河城东北角的河流。 在东京城扩建前，相当于城北的护城河。 金兵拿下城北的外城，还有城北的内城以及五丈河防御体系。 因此，外城被攻下，并不就意味着东京城就完了。 只不过，原来的历史轨道中，因为何栗和孙傅用妖人郭京，信他的六丁六甲，打开城门出战，结果被金人轻而易举拿下了外城。 而外城一破，赵桓君臣上下恐慌，加上投降求和派在一旁推波助澜，赵桓被迫亲自去金营谈判。 后面的事情，便知道了！ 三千皇室，十万百姓被竟然掠走，无数财宝典籍珍宝被金人带去了北方，靖康之耻上演。 熟知这一段历史的朱元璋，自然是不会让这一幕重新上演。 “只要拖住金人五日，一切就会逆转。”朱元璋暗暗说道。 “官家放心，殿前司数万将士，绝不会让金人渡过五丈河！”王宗濋的脸上，无比凝重。 没想到眼瞧着这最关键时候，金人居然攻破了一道城门，无论是谁都觉得意外。 “去吧！神机营也调回来！”朱元璋又交代一句。 “臣明白！”王宗濋一拱手，猛然转身出殿。 等王宗濋走后，朱元璋招手让张守仁和顾千帆靠过来。 “官家？” “陈桥门一丢，又有人要蠢蠢欲动了，给朕盯紧他们！”朱元璋的脸上宛如秋日寒霜。 “臣等遵命！” 张守仁和顾千帆互相看了一眼，也拱手告退。 “决胜之前，总会有一些异数。” 朱元璋看向大殿外的铅灰色天空，喃喃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刚才的镇定也是强装出来的。 想以一己之力挽狂澜，对抗天命，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第119章 争夺陈桥门 此刻，东京北城外，在无数侍卫和将领簇拥下，完颜宗望开心地笑了！ 这是十多天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自从那次全面发动对东京城的进攻，五千女真勇士涌进了封丘门的缺口后，遭受宋军神机营火枪的射杀。 五千人无一幸免，而对方竟然是零伤亡。 这让完颜宗望感受到了危机，更是怀疑自己这一次南下是不是一个错误。 宋军隐藏的火器还有军种，一时间让完颜宗望动摇起来。 这支军队的存在，已经使得在马背上引以为傲的女真骑兵瞬间失去了优势。 面对如此凶悍的火器，根本不需要人力发射，稍作训练过的士兵便能组织阵型防御骑兵的冲击。 比起训练弓箭手来，更加容易。 即便这支军队打完，只要给宋人喘息的机会，他们立马又能拉起一支手持火器的军队来对抗女真骑兵。 要知道东京城中有百万民众，那也就意味着宋军源源不断，杀也杀不完。 而他带来的八万女真勇士，在相州，在白马津，在东京城，陆陆续续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人。 怎么不叫完颜宗望肉痛。 如此下去，女真的士兵消耗殆尽，而宋人的兵马却依旧不断。 到最后，完颜宗望想要保存实力，只能选择撤军。 这，才是让完颜宗望惧怕所在。 于是，他调整了作战策略，集中兵力，聚焦在一点上。 一开始是主攻封丘门，后来完颜宗辅获得一个情报，陈桥门的城墙不结实，更容易攻下。 完颜宗望当即便让刘彦宗将投石车调转方向，对准陈桥门开火。 还没两轮轰炸，陈桥门的城门居然给轰塌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见到陈桥门坍塌，完颜宗望便让移刺古和完颜昌都派出各自精锐联手进攻。 城墙倒得太突然，东京北壁防御使牛宏辉想要调集封丘门这边兵马过去支援，已经来不及，更别提将张忠他们箭楼中的床弩去协防。 而神机营等禁军上五军此时又在五丈河南岸休整。 当陈桥门一破，金兵如潮水一般杀进来的时候，禁军上五军根本没法投入战场作战。 就这样，一刻钟不到，至少三千金兵通过陈桥门，涌入了东京城的外城之中。 如此意外顺利破城，让完颜宗望喜出望外。 因为在整个过程中，他忌惮不已的神机营居然没有出现。 “据说，他们的火器需要易燃的火药弹丸。没有了这玩意，那火器就是一根烧火棍！”完颜昌也是笑不拢嘴。 这样的意外惊喜，完颜昌何尝不高兴。 现在打破一个外城城门，整个城北的外城更加容易被他们拿下。 一旦拿下了外城，那内城自然不远了。 “二太子，他们的火药弹丸并不够用，据我们的探子所知，仅有一万枚，后续没有跟上来！”一旁的完颜宗辅当即解释。 “哈哈，看来是天佑大金。” 完颜宗望哈哈大笑，“那边传令下去，让勇士们用命，早日把东京城北的外城全部拿下！” “遵命，二太子！”众人纷纷大声回应。 “另外，老四的人到哪里了？”完颜宗望又问完颜宗辅。 “二太子，四太子现在已经到了郑州，不过，他遇到郑州的宋军阻拦。”完颜宗辅回复道。 “郑州能有多少兵马，老四也是军事翘楚，拿下一个郑州还不轻而易举？” 很显然，完颜宗望知道完颜宗弼的本事。 他听说完颜宗弼带着一万兵马来东京支援，便已经信心大增。 完颜宗弼虽然年纪尚轻，但表现出来的军事能力，已经有超越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趋势。 而武力更不用说，是大金黄金一代中武力值最高的。 小战神完颜银术可在完颜宗弼面前，根本走不过三十回合。 “二太子，我看哪，四太子若是再慢一点，我们都要进了宋人的皇宫，让宋人皇帝的妃子给我们跳舞作乐呢！” “我就不明白，他干嘛还要打郑州城？不如快马加鞭来东京，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乐呵乐呵！” 完颜宗干听说宋人皇帝后宫三千佳丽，总想着要十来个妃子宫女留给自己享乐。 “老四用兵在你之上，他一心打下郑州，自然有他的考虑。” 完颜宗望摆摆手，“眼下我们攻破了东京北城一门，宋军一定会大举反扑。大家做好准备回击，守卫好胜利果实。” “二太子所言极是，我们已经有二千精锐进去了，现在必须加大兵马投入。至少要保证城内有一万兵马！这样鏖战下去，最终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完颜昌当即附和。 “达濑说得没错，移刺古、活女、撒剌苔诸将率本部兵马，从陈桥门入城，抢占陈内阵地，并夺取城北的封丘门、酸枣门！” 东京城北四门，卫州门在西北角甚远，而封丘、酸枣、陈桥三门接近。 占领这三门，基本上便是拿下了城北的外城，从而在东京城北的五丈河北岸获得一块喘息之地。 这一块区域，有东京城八分之一的面积。 进退自如，威胁内城！ 如果金兵在这块区域站稳脚跟，宋军想要夺回去，将付出巨大代价。 随着完颜宗望一声令下，约莫一万金兵如潮水般进入了陈桥门的城门，抢占城内这块区域。 ...... 当刘鞈带着一帮人匆匆忙忙赶到战场的时候，无数金兵涌了进来，宋军被打得节节后退。 好在陈桥门两边的城墙上，已经有了数千宋军组成防线，不让金兵蔓延到别的城门。 不过随着金兵越来越多，整个形势不容乐观。 在侍卫的传唤下，满身是伤的牛宏辉眼睛通红来到了刘鞈面前。 一看到刘鞈，牛宏辉满脸愧疚： “大人，属下无能，愧对官家信任，没能守住陈桥门！” “属下只能以死谢罪！” 话刚说完，他便猛然拔出佩剑，准备自刎。 “快拦住他！” 刘鞈见牛宏辉居然自杀谢罪，又气又急，一声大喝，身边的侍卫果断上前将牛宏辉的长剑夺下。 “牛将军，你真是倔，官家得知陈桥门丢失，并没有降罪任何人，只是命我等想办法夺回！” “你不想着夺回城门洗刷耻辱，反而要自杀，你这么做，才是对不起官家信任呢！” 刘鞈一把将长剑丢在地上。 牛宏辉顿时一脸惭愧：“大人，属下现在就组织兵马，夺回城门。” 说完，从地上捡起长剑，准备离开。 “且慢，你有何计划？难道就这么去吗？”刘鞈急忙将他叫住。 牛宏辉急忙转身：“大人，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第120章 官家亲征? “要不放弃城北三门，全部退回来固守五丈河？” 突然之间，刘鞈的脑中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官家的目的是要水淹金兵，比起城外，这个五丈河与城北三门这块区域不正是一个活脱脱的埋葬金人之地吗？ 刘鞈的心在狂跳。 这不是简单的决策，而是一场豪赌。 将大宋都城和官家的身家性命当作赌注。 赢了，刘鞈名垂青史，与寇准、李纲并列。 输了，就是丧送大宋国运的罪人。 但是有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就是刘鞈和东京城中的数万宋军，能否在没有城墙的优势下，顶不顶得住金兵的进攻。 一条五丈河，宽不过十丈，水深一丈，根本不是抵挡金兵进攻的鸿沟。 尽管后面还有东京的内城，然而一旦东京的守军全部回防内城，那就意味着放弃了整个外城。 这外城和内城之间，街道纵横，参差十多万户人家。 如果真要这么干，假如守不住五丈河，那三十万百姓岂不是被金人糟蹋。 刘鞈急忙摇晃脑袋，赶紧让自己从如此疯狂的念头中摆脱。 眼下还是稳妥为好，不然一不小心就成了千古罪人。 “牛将军，你们固守住陈桥门两端的城墙，不要让金兵占领整个城北城墙。” “想要将金人赶出这里，还得让禁军上五军出动夺回阵地。” 刘鞈把牛宏辉打发走后，立马将种崇彦、姚友仲、魏启辰等一众禁军统制全部叫了过来。 “能不能夺回城门阵地，就看诸位了！” 种崇彦、姚友仲、魏启辰等人看到陈桥门丢了，更是心急如焚。 龙卫、神卫两军的弓弩手已经全部调集过来，摆开阵势。 捧日军的骑兵摩拳擦掌，天武军步卒同仇敌忾。 只有神机营的士兵一脸颓然。 他们不仅是今日无精打采，前几日也是如此。 因为他们手中的突火枪没有火药弹丸了！ 种崇彦带人去找工部尚书李若水多次，可军器监已经没有多少原材料了，正在城中大肆搜刮，好给神机营凑齐弹丸需要的火药。 没有弹丸，神机营就是失去了威力。 刘鞈同样也想用这个新军作为底牌。 如果神机营还有战斗力，夺回陈桥门的难度会降低许多！ 在神机营没有弹药的情况下，刘鞈自然不会让他们当一般步卒使用。 夺回陈桥门，还得依靠禁军上四军！ “龙卫、神卫两军侧翼掩护，天武军前推，捧日军准备冲锋！” 刘鞈与其他几位签书枢密知事紧急商议之后，便对禁军进行了如此安排。 禁军上四军，原整编是两万人，经过这一个月来的鏖战，减员了四千多人。 不过，这一万六千人，还是有很大把握将金兵从陈桥门后这个狭窄的区域赶出去。 事不宜迟，趁现在进入城中的金兵才三四千人，赶紧夺回城门。 至于以五丈河为第二道防线，那还是等真的夺不回城门，再做打算。 随着枢密院的命令颁布，禁军一万六千人立马行动起来。 天武军、捧日军、龙卫、神卫都是原来禁军整编过来的军队，这一两个月来，没少训练。 宋军并不孱弱，他们营养比东北苦寒之地的女真人好，身体素质也不比金人差。 只不过他们没有女真人那般不要命和坚强韧性。 这一个月来不断与金人鏖战，加上朱元璋重用武人，军饷军粮给足，宋军的战斗意志力也已经逐渐提升。 现在，他们敢与金人进行正面冲锋作战了。 天武军四千步卒一手盾，一手刀，身穿步人甲，在指挥使的带领下，列队前进。 龙卫和神卫的八千弓弩手也全部就位。 他们的弓弩是大宋的神臂弓。 这是一种通过手足并用，两人协助共同完成射击的弓弩，以射程远而着称。 捧日军的四千骑兵也分成了四支千人队。 陈桥门后这片广场，有三个足球场大小。 宋军和金兵攻击两三万的局部接触战，场地略显不足。 同时，也更不利于骑兵的冲锋。 捧日军是不到最后，不会上阵的！ 此刻，随着金人涌进城越来越多，刘鞈果断下令禁军发动夺回陈桥门的战斗。 杀！ 喊杀声震耳欲聋，密密麻麻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冲锋，无数箭矢升腾而起，然后纷纷射进了密集的人群。 陈桥门后的宋金白刃战，正式打响。 在这里，任何战术战法都要靠后。 这里，也是绞肉机一般存在，唯有勇猛和不畏，才能笑到最后。 刘鞈等一众人看着如此壮大场面，除了紧张之外，更是热血沸腾。 这样的场面，他在河北对抗金人的时候，也同样遇到。 只不过现在这场战斗，更加关乎重大。 不断有探马来回巡弋，准备汇报前线情况。 而此时，王宗濋也带着三千殿前司侍卫前来支援。 “王殿帅，官家的皇城不要守卫了吗？” 刘鞈看到这么多衣甲鲜亮，身材高大的侍卫前来，顿时大惊。 “朕又不再皇宫之中，何须守卫？” 忽然一声如同龙吟般声音传来，侍卫如分水一般让出一条通道，身穿黄金甲的朱元璋在王宗濋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什么！ 官家居然身披甲胄亲临前线！ 刘鞈顿时浑身颤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而刘鞈身边的数十枢密院、开封府、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等等一众官员将领全都震撼当场。 在他们的印象中，官家可是从来没有穿过盔甲啊！ “大宋威武们，吾皇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是那个武将一激动，振臂高呼起来。 呼啦啦！ 顿时跪倒大片，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震耳欲聋。 声声热浪，如振奋人心的战斗号角，传遍了陈桥门后这片战场上每一个角落，还有每一个人耳中。 牛宏辉、张忠等北壁防御的七八千士兵欢呼起来。 陛下亲征？ 一万六千禁军听到万岁的声音，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沸腾起来。 官家在后方看着他们战斗，何等荣耀！ 禁军的战意如同直线飙升。 第121章 激战陈桥门 “怎么回事？城内宋军在高喊什么？为何这般大声？” 城外，完颜宗望带着完颜昌、刘彦宗、完颜宗辅、完颜宗干等一帮文武在密密麻麻的侍卫簇拥下接近了陈桥门的城门。 他自然担心城头宋军的三弓床弩，因此让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并用旗帜遮挡，确保不会成为宋军三弓床弩射手的目标。 但是，城里如同闷雷一般的滚滚声音却无法遮拦，传到了完颜宗望的耳中。 他回顾左右，急忙要了解情况。 “二太子，他们在喊万岁！” 刘彦宗皱起眉头，“难不成，宋人的皇帝亲临战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什么？刘都统你的意思是说赵桓那小屁孩居然玩起御驾亲征！”完颜宗望一脸惊愕。 在他的认知中，宋朝的皇帝，自从开国皇帝赵匡胤和他的弟弟高梁河战神赵光义之后，就很少有皇帝会御驾亲征。 他们被文官集团们教育成要宽厚仁爱，重文轻武。 上战场的事情，根本不跟皇帝沾边。 然而，让完颜宗望万万没想到的是，宋钦宗赵桓，居然敢御驾亲征了。 要知道一开始完颜宗望兵临城下的时候，朱元璋上城头与他对话；大战之后，朱元璋又带着皇后一起慰劳前线将士。 这两件事情，完颜宗望还没有对赵桓引起重视，认为他是被朝廷大臣们赶鸭子上架而已。 可是现在，就在陈桥门被金兵攻下，双方在城门进行激烈争夺的时候，宋人的皇帝又一次来到了前线。 那只能说明，并不是被大臣们请来的，而是赵桓不请自来，主动来为三军将士助阵壮威。 在神机营的火器零伤亡情况下灭掉了完颜宗望的三千女真勇士后，完颜宗望再一次感到了震撼和担忧。 大宋还是那个大宋，东京还是那个东京！ 夏天很热，冬天很冷！ 但是，东京皇宫里的那个宋人皇帝，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 之前他一直以为宋人为何要坚决和大金作战，是刘鞈一帮主战派把持了朝政。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一切，是在皇宫中的那个人自上而下引领的改变。 一个尚武的皇帝，加上大宋如此强盛的经济，对大金而言，似乎并不友好啊！ “马上给本帅查探清楚，城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颜宗望还是并不相信。 去年还是无比孱弱，摇摆不定，朝三暮四的赵桓，怎么会变得这般一直坚决。 完颜昌、完颜宗辅等人也是不相信。 马上有人飞速跑进城中，不一会便回报： “二太子，宋人皇帝带着御林军在五丈河督战助威，宋军禁军如天神相助，移刺古、活女、撒剌苔三位将军的兵马，被逼了回来。” 什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搞不明白，宋人皇帝亲临战场，为何会带来这么大的威力啊？ 可城内的情势，却让他们不得不接受现实。 “二太子，要不您也去前线督战，并不能输给宋人皇帝啊！” 完颜昌当即大声建议。 “我们的帅旗都到城墙根下，难道还不靠前吗？” “二太子要是进了城中，这城外谁来主持大局？”完颜宗辅自然不让完颜宗望去冒险。 虽然完颜宗辅是亲大太子完颜宗翰的，但完颜宗望也是他二哥啊！ 自家再怎么斗，可也要一致对外战胜敌人之后才行。 这是完颜宗辅的为人原则。 他也就是牢牢把握这条底线，到后来两府斗争中，他的权力地位并没有受到削弱，反而成为大金中期仅次于完颜宗弼的军事统帅和权臣。 “也是，我们不能东施效颦，战场还是凭借实力说话！” “没了城墙的优势，本帅就不信宋人的那些酒肉禁军还能是我大金勇士对手？” “传令下去，让移刺古，活女，撒剌苔三人使出全力，给本帅狠狠反击，一鼓作气夺下城北三门，打过五丈河去！” “只要我们过了五丈河，东京城的外城，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完颜宗望的脸上，露出一片狠色。 号称菩萨太子的他，仁慈只是其中一面而已。 在战场上，二太子完颜宗望，也是一头嗜血的雄狮，一旦露出凶相，会毫不客气撕烂对手。 城中的移刺古，活女，撒剌苔三将很快接到完颜宗望的军令，当即对部下一番慷慨动员后，已经进城的士兵斗志又焕发起来。 差不多五千金兵使出浑身解数，迎着大宋禁军冲来的方向杀去。 天昏地暗，双方在陈桥门后方圆数里的地方来回拉锯。 尸体堆积成山，血流成河。 已然成为了绞肉机！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这里不断消逝！ “官家，天武军统制李成阵亡！” “官家，天武军战损千人！” “......” 负责攻坚在前的天武军承受着巨大的伤亡，与金兵反复拉锯。 神机营统制种崇彦双目赤红，挤开众人来到朱元璋面前：“官家，让我们神机营上吧！” “他们的弹丸到了吗？” 朱元璋此刻也最近得知军器监库存的火药居然没了！ 他让王怀吉派人去问李若水是什么情况。 从李若水口中才得知，接近年关，东京城中的作坊赶制烟花爆竹，留给军器监的火药不多。 另外火器又不是大宋军中的制式武器。 这一万枚弹丸，已经用尽了军器监那可怜的库存，导致现在迟迟不能给神机营供应。 而制作火药需要的硝石和硫磺，又是从其它地方所运来。 如今东京被金兵围困，什么物资都进不来。 得知这个情况，朱元璋勃然大怒，让兵部和开封府派人将民间作坊的火药全部征用到军器监，星夜赶制。 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成品送来！ “五日前，兵部和开封府收集了一万斤火药回来，正在军器监加急赶制！”刘鞈赶忙解释道。 “到现在还没出来吗？” 朱元璋看着远处战场上，禁军将士在和金兵顽强作战，最后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心越来越冷！ 关键时候，神机营竟然没有弹药可用。 如果有弹药的话，神机营顶上，也不至于要跟金兵进行白刃战了！ 这么多鲜活的生命！ 等打退金兵之后，火药必须管制起来！ 另外，国难当头，这些民间作坊居然制作烟花爆竹取乐，实属可恶，此事也要彻查，必须有人为这个事情负责。 朱元璋冷冷的目光扫视在场的官员。 一个个不敢与朱元璋对视，低下了头。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李若水带着一帮人火急火燎地赶来，对着朱元璋这边大喊，“军器监做出五千枚弹丸，押送来了！” 还没等朱元璋说话，种崇彦如饿了好几天奶的狼崽子一样，扑向李若水： “神机营，活了！” 第122章 神机营的弹丸来了 种崇彦急忙让手下的士兵去接收弹丸。 五千枚弹丸，可以让一千神机营士兵投入战场，为大宋抢回主动地位。 李若水也是飞一般跑到朱元璋面前请罪。 “陛下，微臣监督不力，导致军器监库存不足，还请责罚。” 李若水为人正直，刚直不阿，原本是吏部侍郎的他，之前检举工部的耿延禧受到朱元璋赏识。 加上朱元璋从宋史中了解李若水此人的忠诚，靖康之难中，李若水与徽、钦两帝一同被带往北方。 金人侮辱钦宗，李若水站出来谴责，被金人割了舌头，最后悲愤而死。 朱元璋念其忠诚为主，便当场提拔他为工部尚书。 因为军器监属于工部管辖，而朱元璋最在意的新军神机营所需的武器弹药，全是军器监生产。 忠诚不二的李若水守着军器监，朱元璋当然放心。 现在李若水一来就主动认错，承担责任，这让朱元璋很是认可。 他知道，其中，李若水有一定责任，但绝不是主要责任。 工部和军器监有蛀虫。 朱元璋淡淡说道： “李卿，你的确有责任，朕会好好彻查。不过现在你能在这紧要关头送来弹丸，朕今日便不处罚你！” “你先回去，保证弹丸的供应，不能再让将士们没了杀敌的武器！” 李若水以为今天多少要被朱元璋摘了官帽，重重处罚。 哪知朱元璋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让李若水大出意外。 他愣愣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刘鞈急忙推了他一把：“李尚书，还不快谢陛下隆恩！” 李若水猛然惊醒，跪下大呼：“谢陛下洪恩！”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伸手虚扶，缓缓道：“李卿，回去做事，工部现在一切事情靠后，以保证前线弹丸为主。” “至于军器监耽误之事，朕会让顾千帆查一查的！” “微臣，遵旨！” 李若水急忙谢恩起身。 朱元璋让锦衣卫介入，反倒帮了李若水的大忙。 他到工部才一个月，下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瓜葛盘根虬结，凭李若水一己之力想要让工部及下属衙门一扫沉疴，还是挺困难的。 如今朱元璋让顾千帆直接去查工部，这便是给李若水保驾护航。 朱元璋见李若水亲自送来弹丸，便有心要看神机营发威，于是招手让刘鞈过来。 “官家？” 朱元璋望不远处战场中指了指：“刘卿，朕观现在战事，天武军和龙神两卫也是用尽全力啊！” “没错，天武军没有给官家丢脸，他们的指挥使也为国捐躯了！” 刘鞈沉痛的说道，“官家亲临战场，将士们如有神助，士气大振，已经将入城的六千金兵全部压制在城门附近。” “不过这战场上箭矢无眼，官家亲临，还是得注意安全啊！” 一听到刘鞈要让他注意安全，朱元璋一时间豪气顿生，脱口说道：“哈哈，朕当年身先士卒，一手刀一手盾，攀爬云梯冲杀，成为先登之士！” 啥？ 不仅是刘鞈，就连朱元璋身边的王宗濋和王怀吉也是一脸蒙圈。 他们可以说是陪伴赵桓身边多年，这种事情，何曾有过！ 他们与刘鞈互看一眼，暗暗摇头。 刘鞈却是异常感动，当即朝朱元璋一揖： “都怪臣不力，不能为官家分忧，惭愧啊！” 朱元璋看到王宗濋等人怪异的目光，还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懊悔，却听到刘鞈怀疑他说的话，还连连说惭愧，这让他大为奇怪。 “刘卿，此话怎讲？” 刘鞈一本正经说道：“真是难为官家，金兵围城，官家**担忧，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杀敌人，怎么不叫我们这些当臣子的惭愧呢！” “官家您放心，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破金人誓不回！” 怪不得人家刘鞈这么受到官家的重用，你看看人家说的话，水平就是不一般！ 王宗濋等周围一众随行官员暗自汗颜。 而一些文官心头更是羡慕加嫉妒，也有人非常不屑：你刘大人若不是读书人出身，投笔从戎，哪里有这样的觉悟和境遇呢？ 看着刘鞈在官家面前如鱼得水，其他官员的神情各异。 此刻，种崇彦已经将五千弹丸接收，并选拔出来了一千神机营精锐，蓄势待发。 他急匆匆跑了过来给朱元璋行礼： “陛下，您的神机营现在可以参加战斗，恳请参战！” 朱元璋摆摆手：“你别跟朕请示啊！刘枢密使在呢！” “微臣不敢！”刘鞈急忙说道，“陛下，这神机营是您的御前亲军，微臣...” “现在还跟朕耍什么心眼呐？” 朱元璋瞪了刘鞈一眼，“你之前又不是没有调用过？” 刘鞈顿时汗如雨下：“官家，这之前也是听您的命令啊！” 军权乃是大忌。 大宋的军队，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当然是皇帝。 三司是掌管兵马的衙门，管理平日替皇帝掌管军队。 殿前司是三司之一，掌管皇帝的御前亲军。 而殿前司的太尉，便是王宗濋，皇帝的舅舅。 之前朱元璋是授权刘鞈可以调用神机营参战，刘鞈也是留在了最后才派上战场。 现在朱元璋的言语之中，似乎有责怪刘鞈的意思。 “朕知道了！”朱元璋淡淡一笑。 他其实只是敲打一下刘鞈，让他别忘记，他的今天是谁给的！ 军权更不是他能碰的。 时刻提醒他，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以为掌握了两个月的军权就忘乎所以。 刘鞈也知道自己这个枢密使现在就是在火上烤。 他只想击退金兵，然后将军权交出，功成身退。 本来他就是一个戴罪之臣，这个枢密使他也打算到时候就卸任，让官家另用贤能。 两人言语间，心照不宣表达了各自想法。 “那微臣...”种崇彦哪里知道朱元璋和刘鞈之间还有这些心眼子。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要神机营参战立功，将进城的金兵赶出去，夺回陈桥门！ “种统制，你亲自带领神机营的将士，替下天武军！” “姚统制、魏统制，捧日军出两支千人骑兵队，在神机营压制敌人后，准备冲一波！” 刘鞈此刻也是毫不犹豫下达了作战命令。 竟然官家在旁边盯着，官家更是想看神机营作战，那就让他们好好表现。 种崇彦、姚友仲、魏启辰三人各自上前一步，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 “遵命！” 第123章 黑火药? 一千神机营精锐，每人五发弹丸，按照三段式射击阵列，在种崇彦的带领下，渡过五丈河，快速抵达前线。 姚友仲和魏启辰两人也分别挑选出一千精锐骑兵，身披明光铠，就连战马都带上了头兜和裙甲。 这两千骑兵虽然不是重装骑兵，但他们的防御力已经超过了普通的轻骑兵。 如此装备，最适合在短距离发动骑兵冲击。 这样一看，刘鞈还是下定决心要将金兵赶出陈桥门。 想要以五丈河为防线的构想还是太过于冒险了。 万一金兵突破防线，控制了外城，他刘鞈别说功成身退，没被全家问斩的话，算他祖上冒青烟了。 现在有了神机营的参战，胜率又加大了几分。 神机营火器的威力，当零伤亡击溃三千从封丘门入城的金兵时候，刘鞈已经见识到了。 他的脑中早已经是对突火枪这样的武器充满了期待。 更是对官家能想出用神机营这样的前所未有兵种而折服。 而且官家对这种兵种的战法也是相当熟悉，什么三段式射击，刘鞈这帮武将前所未闻的东西，现在居然被官家提出来。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战法在实战中得到了检验，效果是相当的不错。 即便是女真人引以为傲的骑兵，在火枪面前也只剩下哀嚎和哭泣。 若是大宋军队能以此武器为制式武器，人手一柄突火枪，那么还畏惧什么金人？ 此刻，种崇彦带着一千神机营将士全部过了五丈河，来到了天武军的后面。 天武军似乎已经油尽灯枯，四千将士折损一半，剩下的二千士兵在副指挥使的带领下，与金兵顽强肉搏中。 他们得知了官家到来助威，硬是没有退却一步，用血肉之躯顶着金兵的疯狂进攻。 在短兵相接之处，除了以生命换生命，没有其他可以取巧的途径。 神机营来接替，可他们却不愿意下来。 副指挥使李道红着眼睛对着种崇彦怒吼道：“他姥姥的，我们不退，我们为指挥使和死去的兄弟报仇！” “对，我们不退，我们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天武军的将士也在怒吼。 “李将军，给天武军留点火种，来日再找金人算账不迟。” “这里就交给神机营的兄弟们，我们先替天武军的兄弟们收点利息。” 种崇彦抓住李道的胳膊大声说道，“我们也是官家派来接替你们的！” 李道看着战意勃发的神机营将士，又看看自己手下一个个负伤还在咬牙厮杀，通红的眼睛盯着种崇彦： “小种将军，给我狠狠打这帮金狗！” “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他们的！” 种崇彦狠狠点点头，犀利的目光扫向一千神机营将士： “弟兄们，列阵，上弹丸，为天武军的兄弟报仇！” 一千神机营将士立马分成三队，拉开约莫有三百步的横切面。 一个个荷枪实弹，平端着突火枪，严阵以待。 而天武军副指挥使李道也是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 二千天武军如同顿时如潮水一般撤退。 金兵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准备冲上来的时候，金兵与宋军之间，已经出现了五十多步的空隙。 天武军从列阵以待的神机营两侧完全撤走，露出了神机营峥嵘的面目。 而金兵也快要冲到了阵前。 “开火！” 种崇彦一声怒吼。 砰砰砰！ 三百三十多把突火枪不约而同冒出一股白烟，接着对面冲到最前的金兵，差不多瞬间倒下了二百多人。 后面的金兵不知道前面的情况，还以为前面已经将宋军杀退，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前冲。 随即，神机营的第二排突火枪也开始冒烟。 又是二百多金人如同中了魔法一般倒下。 虽然这样的杀伤没有肉搏时候血淋淋来得刺激，更有视觉冲击力。 但爆竹声一响，宋军手中的棍子白烟一冒，然后自己的伙伴就莫名其妙的倒下一片。 如此诡异的场景，却让那些金人士兵心惊胆寒。 人对未知事物向来存在恐惧，何况还是要他们命的东西。 恐慌在他们之中悄然蔓延。 金兵将领移刺古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在白马津的战斗中，被那些不要命的宋军冲过来，突然爆炸，炸开冰面，害得移刺古掉进冰冷的黄河水中，差点喂鱼。 移刺古对冰水无惧，却对爆炸声产生了心理阴影。 而耳边响起的一声声爆竹声，虽然没有当日在白马津的爆炸那般威力和巨大，但却是一模一样。 同样白烟，同样的硝石硫磺味。 此前完颜昌、完颜宗辅等人在完颜宗望前面谈起宋军的火器，移刺古完全不在意。 整整三千大金国的勇士，怎么就被别人零伤亡歼灭？ 一定是宋军在城里有其它陷阱。 反正移刺古就不相信。 直到现在，他亲眼目睹自己手下的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的时候，这才相信宋军手中的火器非同一般。 然而，陈桥门后这片区域就这么大，想要向前推进，必须将眼前的宋军全部击杀才能逼近五丈河。 “大金的勇士们，宋人那只不过是在装神弄鬼，用我们的刀和箭，将他们的妖法撕碎！” 移刺古当即让身边的侍卫朝着手下的士兵喊话鼓舞士气。 金人士兵听到后，他们不一定相信移刺古的话，但退无可退，只能向前冲才是正路。 于是，他们立马拿着盾牌护住自己胸前，头缩在盾牌后，不要命的向前冲。 种崇彦一看金人居然用盾牌来防，他担心弹丸威力不够，便要下令第三排的神机营士兵盯着金兵的脚射击。 然而，这些士兵却抢先一步点燃了突火枪。 随着一阵阵白烟闪过，拿着盾牌的金兵也倒下了。 他们的盾牌，露出了一个小洞。 这威力也恁大了一点吧！ 别说金国士兵，就连后方观战的刘鞈也是发出如此感叹。 只是他有所不知的是，李若水送来的这批五千枚弹丸所用的火药，是从东京城中那些民间作坊征收而来。 而这些作坊本来是受某人指示下准备做烟花爆竹的。 作坊主为了牟利，让工匠在火药中减少硫和硝石的比重，增加了木炭！ 毕竟木炭比较便宜！ 哪知阴差阳错，让火药的成分从原来普通的配比，变成了一硫二硝三木炭的最佳配比！ 这也是黑火药的最佳配比！ 直到诺贝尔发明硝化甘油炸药之前，黑火药在军事技术和民用上占据了重要地位。 很显然，因为作坊主们的私心，结果却诞生了黑火药。 “陛下，神机营的突火枪洞穿金人的木盾！真是神助大宋啊！” 刘鞈听到前方的汇报，立马向朱元璋汇报！ 什么？ 这批弹丸，用的火药难道有其他特别之处？ 竟然有他朱元璋上一世所在的大明帝国，那些西方来的佛朗机人用的燧发枪一般威力？ 朱元璋顿时激动起来！ 第124章 反击 也许在朱元璋前世今生的记忆中，并不知道黑火药这个东西为何物。 但在他大明洪武数十年间，欧洲人早已来到了大明。 当华夏民族用火药制作烟花爆竹的时候，西方人已经将这个从丝绸之路传过去的文明古国四大发明之一用于军事科技！ 他们研制了黑火药，发明了佛郎机大炮，燧发枪，然后用热武器进入了大航海时代。 元朝中期，马克波罗来到华夏，就带来了西方的文明。 当大明将元朝赶出中原的时候，有些东西自然留了下来。 朱元璋也获取了这一切。 如今，没想到工部尚书亲自监工，从民间作坊征收上来的火药中，居然有这样的威力。 那就说明，火药的配方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改变，比例更加绝妙了。 “刘卿，尔等在此监督作战！朕相信神机营一定能夺回陈桥门！” 朱元璋已然掩盖不了内心的激动。 他知道获得这种火药意味着什么。 以现在大宋目前的经济能力，有了这等火药的帮助，一定能在军事技术上遥遥领先于金人。 一旦大批的火器出现，金人的骑兵从此失去了锋芒。 随着红衣大炮的制作出来，那大宋在军事上将会得到一个翻身仗。 将来收复太原、真定、中山三镇，甚至燕云十六州，会轻松许多。 想要给大宋续命，弯道超车，只能从科技上下手啊！ “恭送陛下！” 刘鞈一众枢密院的文武官员纷纷作揖目送朱元璋离开。 他们或许不明白朱元璋为何在神机营风头正盛时候离开的原因。 但朱元璋这么做，一定有非常重要的原因。 而刘鞈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神机营占据上风的时机发动反攻，一举将陈桥门后的四五千金兵全部赶出去。 “捧日军姚友仲、魏启辰何在？”刘鞈脸色一沉，大喝一声。 “末将在！” 姚友仲、魏启辰一身戎装，当即上前。 “捧日军骑兵，从神机营侧翼分别发动冲击，一举摧毁城内金兵。” “通知牛防御使，见机接管城防！” 刘鞈随即下令，进行部署。 二千捧日军骑兵，已经在神机营后方列阵，蓄势待发。 姚友仲、魏启辰两人快速过河，来到骑兵阵列面前，铿锵一声拔出长剑： “弟兄们，冲锋！” 二千人马束甲的骑兵，立马躁动起来。 此刻。 神机营已经完成了两轮三段式攻击，打出了二千发弹丸，向前推进了一百步。 而死在神机营突火枪下的金兵，已经有一千多人。 金兵将领移刺古，也差点被流弹击中。 他已经没有刚进城时候的那份桀骜之气，躲在一堆侍卫里面，变得胆小怕事。 完颜活女和撒剌苔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的兵马在两翼掩护着移刺古向前突进，抵挡着来自禁军神卫和龙卫的进攻。 神卫和龙卫以弓弩箭阵为主，各自四千人，每个士兵携带三十支箭矢，两名士兵共用一把神臂弓！ 就在天武军打完一半人的时候，两卫也射出了将近二万多支箭矢。 方圆才三四里的广场，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如同长草一般。 大宋的士兵身体素质和战斗意识比不过女真人，但大宋的武器和军械却是当世一流。 用脚蹬开的神臂弓所产生的动能，是用手拉开的两三倍以上！ 金兵身披尖甲，也照样洞穿。 完颜活女和撒剌苔两人四千进城的麾下，各自折损了近一千人。 而宋军的两卫损失并不是很多！ 哒哒哒！ 轰轰轰！ 在神机营又一轮的开火之后，白烟弥漫了阵地，如同清晨河面的氤氲。 突然，一声声战马嘶吼，一匹匹战马从浓烟中现身， 手持马槊的捧日军骑士，划破白烟，快速从神机营的两翼插入战场。 进城的金兵之中也有骑兵。 但是，如此狭窄的地形，根本无法展开，更别谈骑兵冲锋了！ 因此三个金人将领手下的骑兵全挤在后边，等待前面的步卒取得一定的场地后再冲锋。 本来已经创造条件了，适合骑兵冲击，结果又被对方用火器给压回来了。 如今，自个骑兵还没取得冲锋优势，对方骑兵却开始冲锋起来。 “跟我们玩骑兵，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完颜活女冷哼一声，当即给身后的五百骑兵下令迎敌。 大金的骑兵天下无敌，哪怕是没有冲锋的情况下，照样能与宋人的骑兵接战！ 五百骑兵更是哇哇乱叫，拔出弯刀，准备出击。 姚友仲带着一千骑兵很快杀进了金兵的步卒阵中。 他手中的马槊毫不客气捅进了金人的胸膛。 另外一侧，魏启辰的骑兵也同一时间在移刺古的步卒开了一个口。 正面有神机营的突火枪锐不可当，两侧有捧日军骑兵的冲阵。 三面受攻击，金兵此时士气渐渐低落。 他们想后退，却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死扛。 有骑兵的加入，金兵的伤亡急剧上升。 看着来势汹汹的宋人骑兵，完颜活女将手中的五百骑兵全部派了上去。 可毕竟还是轻视了宋人骑兵的厉害。 五百金人骑兵一下子就被冲散。 两三个宋军骑兵围殴一个金人骑兵。 整个战场很快呈现一边倒的形势，入城金兵的空间又进一步被压缩。 很多金兵快推到城门门洞那里了！ 而守在陈桥门两侧城墙的牛宏辉，也趁机指挥手下的兵马向陈桥门的城头挺进，居高临下，城门内外的金人进行打击，分散了不少在火力！ “快去城外，让大帅支援！宋人的攻击太犀利了，我们顶不住！” 四处受敌，移刺古压力剧增，他急忙给左右传令。 进城的士兵没能站稳地盘，后续的兵马要进来的话，只会让局部空间的人数更加密集。 这样并不能占据优势，反而因为密集的站位，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对方的弓箭手压根不用瞄准，直接箭雨覆盖。 因而，完颜宗望深知其中要害，进城的兵马若是不能散开，那就不再增加进城人数。 如果城里的兵马打残了，那就用其他兵马轮换接替。 总之就是不能挤下太多兵马。 而此刻，入城的五千金兵已经惨死一半，若不再增援，那剩下的二千多士兵，就要被敌人一口吞了！ 移刺古自然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传递给城外的完颜宗望，寻求支援。 “什么！” 第125章 我们夺回城门了! 当得知城中情势突变，完颜宗望也是大吃一惊。 这第二次南下，似乎比第一次南下，宋人更难打了！ 第一次南下，宋人望风而逃，金兵骑兵数十骑便能将上千宋军追南逐北！ 大军所到之处，不是投降就是逃跑。 好像就是一个太原城比较难打，直到今年七八月才将其攻下。 但是整体上，第一次南下，完颜宗望的东路军那是满载而归。 虽然没有打下东京城，但他知道了大宋的腐朽和孱弱，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轻轻一推就会倒下。 然而第二次，却没有他预想那般顺利。 尽管一路上还是进展迅速，不日就到了东京城下。 但在路上，却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六部都统完颜阇母被射杀，白马津、陈桥镇不同程度受挫。 就在这一个月攻城之中，八万女真士兵居然折损了近两万。 而五万汉营士兵，竟然损失了三万。 相反，宋军在城中的士兵越打越强，周围又不见有勤王的军队出现。 这让完颜宗望心里越来越犯嘀咕，总觉得宋军再下一盘大棋。 如果自己麾下的兵马再这样消耗下去，一旦开封府周围出现大批宋军。 那他这支东路军，搞不好会四面楚歌。 要是被宋军群起攻之，他们能不能安全撤回到燕京，都让人担忧。 现在完颜宗望听到移刺古在城中喊支援，顿觉不妙。 “撤出去，全部撤出来！” 完颜宗望立即大喊。 “二太子，我们好不容易攻下了一个城门，眼看坚持一下就能站稳脚跟了。您不派兵支援，反而撤退，这让我们难以理解！” 完颜昌、刘彦宗等人一脸迷惑。 “你们忘记了之前二千骑兵，三千勇士怎么死的？” 完颜宗望一脸怒火，“这次我也怀疑他们故意让出城门，引诱我军不断添油，消耗我们的实力！” “你们也听到了，宋军那用火器的军队又出现了，而且我们的士兵的盾牌和铁甲，根本挡不住他们的弹丸！” “我们不能再让大金的勇士白白送死了！” 完颜宗望说完，众人一阵沉默。 这种状况，他们何尝不知道呢！ “现在，更诡异的是，上一次我们围攻东京，宋人来了许多支兵马勤王。” “然而这一次，我们都打了一个月了，竟然在四周没看到一支兵马出现。” “你们说，这种情况怎么不叫人心生疑窦！” 完颜宗望继续大声分析。 “二太子所言确实，我们四下放出的斥候，在淮南西路、京西北路、荆湖北路发现大批宋军踪影。” “然而，他们就在那边按兵不动，置他们的皇帝和都城于惘然。” “如此大逆不道之举，除了他们的皇帝下旨让他们不行动外，我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完颜宗辅随即也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说了出来。 “嘶！如果真是如此，那宋人是想等我们在东京城被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在发动四面进攻，让我们回不来燕京！” 完颜昌当即大叫！ 其他一众将领纷纷惊呼起来。 很多人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只不过没有像今天这样摆在台面上说出来。 “让移刺古三人先撤出！” “城内的地形对我们不利，我们继续添人进去，只会让我们伤亡更大！” 完颜宗望便让完颜昌派人去将移刺古、活女三人叫回来。 “大帅，属下有话要说！” 这时，刘彦宗紧锁眉头上前一步。 “刘都统，你讲！”完颜宗望认真看了看刘彦宗一眼。 这个在燕京长大的汉人，世代为辽国出力的刘彦宗，对大宋研究很透彻。 他每每给出的建议，让人都出乎意料，却击中要害。 “大帅和总都统之言的确让人深思。不过，属下认为，宋军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不得不防！” 刘彦宗缓缓道。 “什么可能？” 完颜宗望一下子来了兴趣。 “大帅，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宋军挖开黄河，让黄河的水倒灌进来。” 刘彦宗的话一出，满营皆惊！ “这怎么可能！他们要挖开黄河，东京城也要被淹没！” “到时候涨了水，大家一起完蛋。” “就是，这要挖开黄河河堤，得多少人力物力！黄河南岸沿线，已经被我们清扫一遍，根本藏不了大量军队！” “四太子的兵马一路从西京到了郑州，要是宋军有什么动静，他早就发现了！” 随即，议论此起彼伏，一致认为宋军不可能做出挖黄河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我知道大家肯定认为不可能！但是四周的宋军远离东京，按兵不动，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是五代后梁之时黄河洪灾泛滥区外围。” “恐怕没这么巧的事情吧！” “因此，这即便是一种可能，请大帅不得不防。” 刘彦宗言辞恳切。 他是从辽国那边投靠金国，一路上攻城掠地，立了不少功劳。 要是这一次这个建议让完颜宗望避免灭顶之灾，将来回到燕京，一定能力压郭药师一头，成为金国的汉将第一人！ “嗯！刘都统的担忧不无道理！” 完颜宗望似乎没有将刘彦宗的提醒当一回事，“随后本帅派人加强在黄河南岸的巡逻，只要发现宋军异动，定能防范。” 挖开黄河河堤，引水倒灌进开封府，这需要很多人才能干的事情！ 但凡有所发现，派骑兵出去阻止便可。 刘彦宗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却是多余。 见完颜宗望不引起重视，刘彦宗不禁感到失望。 他悻悻退在一边，心中暗道完颜宗望不重视，那他便派人去查探。 万一宋人真要决黄河之水来灭金兵，那得有备无患。 历史上用水之计比比皆是，当年关云长水淹七军，名震华夏何尝不是如此。 到时候大水到来，只有伏首就擒的份了！ 很快，移刺古三人接到撤退的命令后，先是一愣，然后便马不停蹄安排撤退事宜。 捧日军骑兵，神机营火器，龙卫和神卫的箭矢，还有城墙上城防军的石块和擂木，全方位对城内的金兵进行打击！ 金兵在陈桥门后收到宋军陆地和空中双重打击，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金兵撤退了！” “陈桥门夺回来了！” 当还在奋战的宋军终于意识到他们与金人这场短兵相接的较量最终获胜的时候，所有将士发出震天的欢呼！ 刘鞈、王襄等人老泪纵横，头发胡子颤抖不已。 种崇彦、姚友仲、魏启辰等上五军的禁军统制一个个发出怒吼。 天武军副指挥使李道紧握拳头，双目含泪，天武军二千多将士没有白死。 “速报官家，就说，我们夺回城门了！” 刘鞈当即让随从给朱元璋报信。 这个喜讯，必然第一时间让官家知道。 第126章 去军器监画了个大饼 而此时此刻，朱元璋正在李若水等一众工部官员陪同下，来到了军器监衙门的工坊。 “陛下，这些就是从民间作坊征收来的火药！” “没想到陛下的神机营需求量这么大，军器监火药的库存原本不多，这才不得已从民间作坊征用。” “好在李尚书监督之下，没有耽误陛下的大事，不然我们便是罪该万死了。” 军器监长张善看到朱元璋带着王宗濋、王怀吉、李若水一大帮人进来，他与少监、监丞以及一帮署长急忙列队迎接。 在一阵三拜九叩之后，张善以为朱元璋要来兴师问罪，诚惶诚恐一阵解释。 好在第一时间将弹丸送到了前线，张善忐忑的心稍微放心了些。 他一番话不仅将问题说了清楚，还随便把功劳往顶头上司李若水头上送，可谓是面面俱到。 “这些火药是哪个作坊征收来的？”朱元璋面无表情，冷冷问道。 “回陛下，是城东福仁堂，东京城内最大的烟花爆竹作坊！” 张善不知道朱元璋何意，却只能实情相告。 “王宗濋，殿前司派人去将福仁堂控制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去。该作坊的所有火药全部封存，并送到军器监来！” “经手这批火药的工匠和相关人员，也全部到军器监来！” 朱元璋缓缓说道。 王宗濋毫不停留，立马转身而去。 “陛下，这福仁堂怎么了？我们征收他们的火药，都还没支付钱两呢！” 张善惊慌说道，“如此强行征用，恐怕于陛下名声不好啊！” “请陛下三思啊！”军器监一众官员纷纷出言相劝。 “尔等不知朕意欲何为，怎么能如此妄下断言？莫非你们跟着福仁堂有什么利益往来？” 然而，朱元璋轻轻一句话，却让他们一个个心虚得要命。 “陛下明察，我们没有跟福仁堂有任何利益往来啊！”张善当即叫冤起来。 他原本打算让福仁堂提高征收价，然后好收回扣。 现在听到朱元璋这么一说，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说官家重用原来皇城司那帮人，就连官员们晚上说梦话，官家都知道。 官家不拿人，只能说官家不想动你而已，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最好！” 朱元璋淡淡一笑，“只可惜朕要好好赏赐福仁堂，就没你们的份了！” “不过，你们要是将这批火药的配方弄清楚明白，倒不失功劳一件！” 什么！ 原来官家是褒奖而来，真是虚惊一场。 张善抹了额头一把汗，李若水也是长嘘了一口气。 李若水算是听明白了，官家亲自来军器监，主要就是为了刚刚送去的那批火药。 官家让殿前司将福仁堂控制起来，当然也是不想这项重大秘密泄露。 “臣等一定好好研究，将这些火药配比弄明白。” 李若水和张善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忙不迭回答。 “李尚书，弹丸继续持续供应，其中的秘密朕也会让殿前司和锦衣卫一同来守护。” “另外，朕之前说的奖励仍旧生效，你们若是有像火药配方这样的重大突破，朕还会重赏！” 朱元璋继续说道。 “现在看来，陛下的重赏，军器监没有机会了。”李若水见朱元璋脸色放松下来，急忙缓和气氛。 “朕正好有个想法，如果把神机营的将士用的突火枪做成一个超大号，用的弹丸比蹴鞠还要大...” 李若水和张善眼睛一亮：“陛下您说的这个，我们都曾考虑过，只是这铁管实在太难了！” “李尚书，这个难题，你不能局限于单单军器监，让六监都参与进来。” 朱元璋提示道，“朕可传下口谕，让其他相关监作配合。” “谢陛下，微臣一定攻克此难题。” 李若水一听，急忙拉着张善跪下谢恩。 他们明白，如果工部将这个大号的突火枪研发出来了，一定是功不可没。 禁军如果用上大号突火枪，金兵岂不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李若水浑身激动，眼前已然浮现出这个大号突火枪白烟一冒，金人骑兵人仰马翻的场面。 “军器监只要好好为朕研发新式武器，朕今后还将提升军器监地位，说不定与六部平起平坐！” 朱元璋当即给张善画了一个大饼。 大宋的中央机构，分六省、六部、四院、一台、九寺、六监、一司、一军！ 自从朱元璋撤掉宰相后，六省的侍中、尚书令、左右仆射、太宰、少宰统统没了！ 他直接统领六部来处理朝政大事。 军器监便是六监之一，还有国子监、都水监、钦天监等。 朱元璋要是将军器监抬到六部同样地位，以后就不归工部尚书李若水管辖，而是同殿前司、侍卫军一样，由官家直接领导了。 张善也是激动无比，连连谢恩。 就在这时，王怀吉一脸振奋过来： “陛下，刘大人送来奏报，陈桥门夺回来了！” 朱元璋按捺心中的激动，脸上淡然道：“给刘鞈等人记上一攻，战后论功行赏。” 说完，朱元璋便匆匆离开军器监，留下李若水一众官员摸不着头脑。 朱元璋要去后宫，让朱皇后给他整点小酒，小酌一把！ 这是大宋的军队，第一次在没有城墙防御优势下，凭借着士兵的个人能力以及军械，与金人来了一次正面对攻。 伤亡当然是巨大的，但意义非同小可。 通过实战证明，在正面战场上，神机营适应了战场，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今后，若是那个大号的突火枪研制出来并投入战场，金人的骑兵优势将荡然无存。 那个时候，挥师北上，收复燕云指日可待。 这大号的突火枪若是按在韩世忠的水师战船上，金人从此就要被压着打！ 朱元璋是虽然平静离开军器监，可他的内心已然是波澜壮阔，野望开始**了。 再等四五日，等那相州的张宪决堤黄河，等那岳飞、刘光世、刘琦、张浚、王渊等处兵马四面八方合围过来，将完颜宗望这十多万大军留在黄河南岸。 到那个时候，先解西京之围，再收回太原、真定、中山。 励精图治，水陆两路并进，夺回燕云！ 靖康之耻，从此再也不会发生！ 回皇宫的路上，城北那边发出阵阵欢呼，而城中的大街小巷，也纷纷放响爆竹，欢庆夺回陈桥门的胜利！ 东京百姓的热情，不可压着，放这点爆竹，用不了多少火药！ 感受着东京城中将士和百姓对胜利的渴望，朱元璋掀起了御驾马车的帘子，看向了郑州方向的天空！ 朕的小姚将军，朕的小张将军，可不能让朕失望了！ 第127章 郑州激战 姚平仲估计要让朱元璋失望了。 他带着他的三千士兵从邓州风驰电掣，星夜赶路，终于抢在完颜宗弼之前进入了郑州城，并接管了郑州的厢军。 完颜宗弼毫不含糊，立马就对郑州发动了围城进攻。 郑州的城墙自然比不上西京和东京城高墙厚，城池规模也是更小。 一万金兵片刻就将郑州围了起来。 强弓劲弩一下子全部拿了出来。 看这架势，完颜宗弼是打算在短时间内将郑州拿下。 咻咻咻！ 漫天箭矢从四面八方升腾，小小的郑州城立马变成了刺猬一般。 姚平仲的一千五百西军旧部，以及郑州城中三千厢军顿时被射得抬不起头来。 姚平仲当然是要将完颜宗弼的一万兵马全吸引在郑州城下，却忽视了完颜宗弼要快速拿下郑州的决心。 而姚平仲更是没想到，完颜宗弼是抱着拿不下就走人的念头。 如果强力进攻拿不下郑州城，那就毫不犹豫拔腿就走，直奔东京，不会有半点迟疑。 因为他知道，城中的宋军是绝对不敢冲出来的追击的。 只要敢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饱受箭矢射击之后，城中四千五百大宋士兵被箭矢所伤了四五百人。 面对这种情况，姚平仲只有先忍着。 终于等到了箭矢间隔时间变长，箭矢变得稀松的时候，西门和北门各有一千金兵组成的突击队，开始发动了进攻。 姚平仲当即让士兵开展防御。 四千多人，按正常而言，抵挡住金兵的几轮攻城，应该没有问题。 姚平仲当年在西军之中，对付西夏人还是颇有心得。 然而，很快就让姚平仲傻眼了。 仗着自己兵马众多，完颜宗弼只组织了二千士兵，便在西门外五十步之处，快速用土堆出了一个比城墙还高的土台。 站在土台上，城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弓箭手在土台上，亦能将火力覆盖到城里，压制城里的弓弩手。 并且，完颜宗弼还继续让士兵填土，将土台越堆越宽，慢慢接近城墙。 这个堆土之法，在春秋战国时候，就有将帅使用，并不是什么绝妙的破城之法。 对付郑州这样的小城没有问题，但对付东京西京这样的高大城墙却是费力。 就拿现在来说，用挖掘机堆一个十多米高的土石方都要费不少功夫，更别提人力。 因而完颜宗望宁可强攻或者挖地道，也不会堆土石方。 完颜宗弼在郑州就用这个方法，也就是看郑州城墙不高。 姚平仲就不好受了！ 他接到的任务是必须在郑州将完颜宗弼这一部拦截至少五日，以保证老河口的张宪顺利挖开黄河河堤。 可照这样下去，搞不好还没坚持两个时辰，郑州城就要破了！ 姚平仲脸色阴沉。 他被朱元璋赦免了逃跑之罪，并召唤回来继续为国效力。 姚平仲当然也是借此机会一雪前耻，重振姚家将门。 但是眼前这个情况，难不成又要跑？ 姚平仲这一次可不敢跑，也不能跑！ 如果再跑，不仅将兄弟姚友仲害了，姚家再也没法抬起头来！ 看来，唯有为国捐躯，死战到底，尽可能多坚持一些时间，好让东京那边知道，做出补救预案才行。 “陛下，不是臣不卖力，而是金人中有高人啊！” “不过，臣一定死战到底，以死谢陛下赦免之恩！” 姚平仲对着东京方向凝视一阵，喃喃自语。 随即转身，脸上全是视死如归，慷慨赴死之决然。 “西军的兄弟们，金兵势大，而且还异常狡猾！” “这一次不知道我们能撑多久，但我一定与大家一起，死守郑州，绝不后退！” 姚平仲说完，一剑将身边的一块石头劈砍得火星四溅，断成两半。 一千五百西军旧部见姚平仲这般坚毅，一个个也是眼神坚定。 他们原本就是姚平仲的部下，现在重新归队，忠心自然不用质疑。 “吾等愿随小姚将军死战到底！” 一众西军旧部发出震天怒吼。 姚平仲带头走向了正对着城外土台的城墙。 随着金兵不断地填土，土台快要接近城墙根。 金兵很快就能轻而易举攀登城墙，源源不断进入城内。 哪里还用攻破城门，哪里还用云梯抢攻。 完颜宗弼的两个时辰拿下郑州城，并非虚言。 姚平仲的西军旧部全来到了这里，郑州厢军哪里见过这般强度的阵仗。 他们在城墙一边忐忑不安，应对着其他方向来的金兵。 现在的情况，即便逃跑也是没有机会了。 他们只能死战到底。 很快，随着最后几百金兵士卒将泥土丢在土台和城墙中间的空隙，土台和城墙已经衔接到了一起。 金兵只需轻轻一跃，就能攀上城墙了。 一声号角响起，完颜宗弼果断下达了突击的命令。 土台上来了一千多名弓弩手，在远处对着城墙上的宋军进行火力压制。 接着，又来了五百剽悍的金兵，一手弯刀一手铁盾，如潮水般从土台涌向城墙。 眼看金兵就爬上来了，姚平仲二话不说，顶着天上的箭雨，拿过一杆长枪，对着下方的金兵就是一阵乱捅。 旁边的侍卫急忙举起盾牌为姚平仲掩护。 一声惨叫！ 姚平仲从盾牌的缝隙中捅中了一个金人士兵。 他狠得一挑，竟然将这人从人堆中挑了起来。 那人胸口中枪，挂着长枪上手舞足蹈，惨叫连连。 姚平仲将他挑到半空之后，手一抖，便将他从长枪上甩掉。 身躯在空中一阵张牙舞爪，然后狠狠砸在了下面的三五个金兵头上，又引来一阵惨叫。 “小姚将军威武！” 西军旧部士卒纷纷大喊。 姚平仲这一手，让他们士气大振，一个个依样画瓢，在战友的掩护下，纷纷举起长枪，对着下面蜂拥而来的金兵狠狠捅去。 有的金兵被挑了起来，也有的眼疾手快抓住了枪杆，与城墙上的西军旧部争抢。 土台和城墙的这段位置，战斗一下子变得异常激烈。 虽然姚平仲带着西军旧部守住了这里，暂时不让金兵上来。 但是郑州厢军守卫的其他地方却出现了纰漏。 北门的城门被金兵狠狠撞击，摇摇欲坠。 还没一会，轰地一声，城门倒塌，金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姚平仲暗道还是高看了厢军地战斗，见状急忙分出五百西军旧部去帮忙。 五百西军旧部在一名虞候带领下，飞快赶往北门，将金兵都在了门口鏖战。 而这边分走了五百人，姚平仲的兵力三停去了一停！ 完颜宗弼手一挥，又是五百精锐从土台压了上去。 姚平仲压力剧增。 想要守住郑州，拦住完颜宗弼的任务，估计完不成了！ 完颜宗弼和时立爱两人在远处观战。 “恭喜四太子，不到一个时辰，拿下郑州！” “占领此地，能让大金东西两路军联系在了一起！灭宋易如反掌！” 时立爱见势马上对完颜宗弼祝贺。 拿下郑州，无疑给东路军的完颜宗望壮大声势，有了一个与西路军联系在一起的中转站。 完颜宗弼面带胜利的微笑，似乎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传令下去，拿下郑州，屠城！” 完颜宗弼眼中闪现一丝阴狠。 突然，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 “报...报！四太子，西南方向有大批宋人军队靠近！” 第128章 援军来了! 怎么可能还有宋军来援助？ 完颜宗弼一脸问号。 他从洛阳出发，一路上便派出斥候地毯式刺探。 郑州城中三千宋军的地方部队他不放在心上。 后来星夜赶来支援的一千五百姚平仲军，他倒是留意上了。 毕竟能战之兵和那些凑数的是有明显区别。 随即，他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还有宋军过来的消息。 因此，完颜宗弼才决定将一万人全部投入战场，从四面对郑州进行强攻。 而主攻的西门又投入了四千重兵和他麾下一千精心训练的女真勇士。 这便是完颜宗弼将来成为多次侵略南宋的重骑兵部队铁浮屠的前身。 虽然完颜宗弼还没给他们正式取名，但从他们的装备和战斗力，一看就是如同野兽一般凶猛，锐不可当。 若不是姚平仲带着一千大宋西军旧部，估计早就被攻破城池，全军覆灭了。 “你可确定是宋军的兵马？” 时立爱也是难以置信，抢先问那斥候。 “四太子，属下没有打探错，就是宋人的兵马，而且还有数量不菲的骑兵！” 还有骑兵？ 要知道骑兵和骑马的士兵虽然都骑着马，可他们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骑兵是人马都经过训练，人马合一，能在马背上进行各种作战的兵种。 其他骑着马的士兵，有可能只能骑马赶路，让马匹充当脚力，实现快速行军。 完颜宗弼对大宋的军力不说一门清，但也知道得个大差不差。 去年姚平仲带着七千骑兵劫营，已经是将大宋的骑兵全部葬送。 后来捧日军重建骑兵，东拼西凑才弄齐了五千匹战马。 而姚平仲带着的一千五百旧部，他们虽然出生西军，可已经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了。 他们的战马，相差甚远，都是藏滇川一带的矮马。 充当脚力，运输物资还行。 若是骑着上阵杀敌，反而会拖后腿。 现在，当完颜宗弼听到斥候说来的宋军之中，还有很多骑兵的时候，顿时一愣。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大宋哪里还有骑兵部队。 “他们具体有多少骑兵？”完颜宗弼眉头一皱，问道。 “看那规模，应该有二千左右！”斥候想了想，回答道。 “管他来了多少，在我们大金面前玩骑兵，那就是找死！” 完颜宗弼身边一名猛安大叫道。 这名猛安所带领的骑兵，正是完颜宗弼麾下拐子马的前身。 完颜宗弼和完颜宗磐亲东府，金国皇帝派他们来协助西府的大太子。 意图不言而喻。 他们两人自然是带着本部兵马而来。 完颜宗弼的这一万兵马，全是宗弼和总磐的部曲。 完颜宗翰同意完颜宗弼去支援东路，可并不想让属于自己的兵马来做嫁衣。 “后面应该还有其他兵马！”斥候随即又说道。 “这二千骑兵的到来，会给城里的宋军增添士气，增加我们攻下城池的难度。” “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必须将他们拦截住！” 完颜宗弼随即立马下令，“哈里阔，你率本部兵马，给我将他们拦住。” “四太子放心，我定让他们有多少死多少！” 哈里阔发出一声狂笑，打了一个响亮呼哨。 一千骑兵策马缓缓走出，个个铁甲强弩，弯刀狼牙棒，彪悍写满了脸上。 这一千骑兵，估计能傲视上万宋军骑兵。 要知道完颜娄室一万兵马，就在潼关拦住范致虚的二十万大军不得东进半步。 后来完颜娄室也只用一万骑兵，便占领了整个关中，差一点就让金国皇帝给他们父子俩裂土封王。 哈里阔带着一千骑兵呼啸而去。 此时，郑州城头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随着金兵一波接一波的进攻，姚平仲麾下一千五百西军旧部又分出了五百去北门帮助郑州防御使的厢军。 如此情况下，姚平仲带着一千西军就在城头与金兵短兵相接。 要不是金兵只有不到半张丈宽的土台供他们进攻，姚平仲的人早就溃败。 并不是他们不想死守，而是守不住。 “小姚将军，我看到金兵有一千骑兵往西南方向去了！” 就在这时，左右有人向姚平仲汇报了这个异动。 金人有骑兵出动？ 姚平仲浑身一震，他立马阔步走向箭楼，往西南方向张望。 只见一队金人骑兵卷起漫天尘土，朝远处而去。 能让金人出动骑兵，那一定是大宋的骑兵靠近。 姚平仲想不到是哪里的骑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援军来了！ 看来官家留了后手，直到姚平仲在郑州不一定挡得住完颜宗弼，因此还准备了其他军队来支援。 不过这样也看得出来，拦截住完颜宗弼非常重要，绝不能让他跨过郑州半步。 “我们有援军了，我们不用以死殉国了！” 姚平仲狠狠一拳打在城墙垛子上，然后猛地转身对着身边的人大喊，“把这个消息传下去，让大家咬牙坚持，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 身边的副将毫不犹豫便将消息传遍全城。 不仅西军旧部，就连三千厢军也是精神大振。 他们鼓起勇气，利用城墙优势，顽强抵抗金兵的进攻。 而北门城门那一块，宋军更是将进城的金兵杀退到了城门口。 “四太子，城中的宋军看到我们出动兵马，察觉有援军到来，士气振奋啊！” 时立爱觉察到了变化，急忙向完颜宗弼禀报。 “我知道了！” 完颜宗弼淡淡说道，“那就让他们先苟延残喘一阵，等哈里阔得胜归来，便是城中的宋军灭亡之时！” 战斗持续，郑州城内的宋军有了生的希望，拼了老命咬牙坚持。 一时间，金人还讨不到什么便宜。 半个时辰后，西南方向马蹄声大作！ “呵呵，哈里阔将军回来了！城中的宋军也要完蛋了！”时立爱说道。 完颜宗弼冷笑道：“还以为来的是什么精锐骑兵，没想到就这么不堪一击啊！真是浪费时间！” “传令三军，一鼓作气攻城，给我拿下郑州，屠城！” 身边的侍卫立马去传话给攻城的猛安，忽然一骑从西南飞奔而来。 “这个哈里阔，好大喜功，明明我们已经看到他得胜归来，还非要派人来报喜一次。” 完颜宗弼话里充满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宠溺之意。 但作为四太子，对待下属如此这边，却那么的理所当然。 “四太子的心腹大将，自然要让您第一时间得知啊！”时立爱奉承说道。 “呵呵，哈里阔有心了！” 完颜宗弼说着，那骑士已经飞奔走近，来到完颜宗弼面前不远，翻身滚下马。 “是哈里阔打败了宋人骑兵，来向本太子报喜的吧？” 完颜宗弼笑吟吟问道。 然而，那骑士哭丧着脸，大叫：“四太子，哈里阔将军被宋军斩首，我们败了！” 什么！ 第129章 勾镰枪 哈里阔被人斩首？ 一千骑兵败了？ “那回来的是？” 完颜宗弼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哈里阔和一千骑兵可是他的花了巨大心血打造的，他打算将来组建一支轻骑兵队伍，名为拐子马。 可现在居然告诉他，哈里阔被宋军骑兵斩首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哈里阔和他麾下这一千骑兵都是来自长白山下的女真勇士，个个都珍贵。 “四太子，我们还剩四百多骑回来，其余的全部战死！” 骑士悲愤说出了这个结果，完颜宗弼身子一阵摇晃。 他以为哈里阔被杀，其部下不能战胜对方，那怎么也能全身而退。 可没料到竟然折损了一半还多。 这顿时让完颜宗弼怀疑人生。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完颜宗弼抽刀要将这个骑士砍死，左右侍卫连忙拉着。 “四太子，其中必有蹊跷，哈里阔将军战死，我们得早做防备啊！” “就是啊，好像宋军骑兵也跟上来了！” 众人连声劝阻。 完颜宗弼这才平静下来，指着吓得浑身发抖的骑士大声道：“杀死哈里阔的是什么人，本太子要会会他！” “四太子，杀死哈里阔的是一员和你一样年纪的南蛮小将！” 什么！ 完颜宗弼不怒反笑：“好家伙，终于有一个像样的对手了，等他到来，本太子要会会他！” “四千兵马继续攻城，不得松懈！” “其余五千，列阵，以逸待劳。” “遵命！” 完颜宗弼命令一下，五千金兵从围城的队列中撤了下来，来到郑州城西南角空地上，摆出一个阵型。 而那被追赶的四百骑兵一个个甲胄不整，见到前方自己一方列阵，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后面追赶的宋军见状，便在三里之外停了下来。 一员戎装英俊小将持枪策马兜了一圈，便让部队一般原地戒严，一般就地休整。 不一会，无数兵马逐渐赶了上来，并以这部骑兵为中心，一千人或者二三千人为一个方阵，慢慢铺开。 旗帜招展，人吼马嘶，竟然排列出十个方阵。 “这区区一万，为何这般军容强势？其气势之强，比之前在太原遇到的折可求、姚古、种师中、王禀等人的军队，有过之而不及。” 完颜宗弼一看眼前这军容气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跟着完颜宗翰从云中南下，攻打太原，所遇到的宋军基本上是大宋最强的军队。 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支军队的大不相同。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支新军成立不到两个月而已。 战斗经验，也不过是平定了洞庭湖的农民起义。 他们军纪严明，行动有度，这么短时间内赶来并快速结阵，所表现出来的素养却是非常之高 加上刚刚斩杀了哈里阔，这让完颜宗弼高看了许多。 “哈里阔也许死得不冤枉！” 完颜宗弼冷哼一声，随即便让五千金兵向前推进。 四百残骑来到完颜宗弼身边：“四太子，我们...” 猛安死了，他们却逃回去，按大金的军律当斩。 完颜宗弼却抬手饶过了他们。 这些人要全部杀了，他更加肉疼。 “你们怎么回事，哈里阔被人斩了本太子能理解，但你们是大金最精锐的骑兵，怎么也如此伤亡惨重？” 对于这些骑兵是怎么战败的，完颜宗弼必须搞清楚。 “四太子，他们的骑兵太恶心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些骑兵谋克纷纷叫苦。 “怎么说?” “他们的骑兵每人带着一把勾镰枪，一上来就勾我们战马马腿。” “三四骑围着我们一骑，只对马腿下手。” “战马失蹄，我们措不及防，一败涂地。” 骑兵谋克指着马腿给完颜宗弼看。 只见他们的战马马腿上伤了一道道。 应该是侥幸得脱身，不然也同那已经回不来的六百骑兵一样，倒在尘埃之中，身子已经被踩踏成为肉泥，连同脑浆和血液，成为滋养广袤中原大地的肥料。 “专门勾马腿的勾镰枪，宋人怎么能用如此卑鄙的武器和战术？” 完颜宗弼一听，也是震惊当场。 兵者，诡道也！ 只要能打赢战争，无所不用其极，无可厚非。 但是，让完颜宗弼深深畏惧的是，对方的勾镰枪，似乎就是直接针对他将来的拐子马而来。 完颜宗弼已然怀疑自己的拐子马练兵计划，要不要继续下去。 这可是他酝酿了许久的计划，只等完颜宗望拿下东京，功劳滔天，成为国主继承人后，便向完颜宗望提出这个构想。 可是，勾镰枪的出现，直接击碎了他美梦。 “四太子，我们如何是好？” 时立爱看出了完颜宗弼脸上表情波动，小心翼翼问道。 “不要慌，只不过是被他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很快，完颜宗弼恢复了一个太子该有的自信。 宋军不过是暂时投机取巧，想要全方位野战战胜金兵，目前还是不可能。 “一时间赢了我们的骑兵，他们就以为能在正面战场战胜大金的大军？” “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就让本太子和大金的勇士，将他们堂堂正正打败！” 完颜宗弼话音一落，身上顿时迸发出一股滔天的杀意。 脸色变得严肃和冷峻。 他提着宣花斧，策动乌龙骓，来到了五千大金将士前面。 “大金的勇士们，跟在本太子后面！” “用你们的弯刀割开敌人的咽喉，用你们的弓弩射进敌人的胸膛！” 完颜宗弼高举宣花斧，对着五千将士大声吼道。 “杀！杀！杀！” 五千将士齐声怒吼，声浪滚滚。 “向前一百步，弓箭手分散，准备射击！” 完颜宗弼大斧虚空一斩，五千金兵整齐向前迈进。 而另外一边，岳飞已经完成了一万人的集结。 他们刚刚在十里之外遇到了哈里阔一千骑兵。 岳飞跃马横枪出阵，直奔哈里阔而去。 林冲、徐宁、杨志、呼延灼、杨再兴、辛弃疾等将没想到作为主帅的岳飞居然抢着身先士卒，于是赶忙带着麾下兵马一拥而上。 六个统制，二千骑兵，二千步卒，二千弓箭手，当即列阵等着这一千嚣张无比的金兵过来。 箭矢纷纷，没有对金人骑兵造成过大伤亡，于是岳飞在寻找金兵主将的同时，下令徐宁和林冲的骑兵主动出击。 经过金枪手徐宁的训练，这二千骑兵掌握了马上使用勾镰枪的技巧。 岳飞都不知道朱元璋特地交代一定要徐宁给骑兵传授勾镰枪。 此刻，他终于知道了朱元璋的洞烛先机和料事如神。 没有付出多大代价，岳飞与哈里阔单挑，二十回合刺其于马下。 而二千骑兵也大发神威，用勾镰枪杀了金人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士气大振，追击残兵，直到于完颜宗弼对峙。 “左先锋军的将士们，让我们一战成名的机会，来了！” 第130章 左先锋军，冲锋 岳飞的一万左先锋军摆出的是一个云垂阵型。 二千刀盾兵，二千长枪兵在前，二千弓弩手在后，二千骑兵分居左右。 剩下二千兵马居中策应。 岳飞在平定了洞庭湖杨幺起义军后，原本一万大军，扩编到了一万五千人。 留下二千由王贵、牛皋带领协助王离继续维护荆湖南路的治安。 三千水军由张显、汤怀两人率领，走水路经过洞庭湖、长江、汉江而上，押运粮草，自襄阳转陆路。 而岳飞自领一万兵马随即挥师北上，星夜驰援郑州。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如期抵达郑州城西南某处，结果让完颜宗弼侦查到，便派出哈里阔领一千精锐骑兵拦截。 可是最后，哈里阔居然跑出来要跟岳飞单挑。 他认为只要当众杀了岳飞，然后骑兵掩杀便能将远道而来的宋军杀败。 哪知，还没二十回合，便被岳飞的漓泉神枪刺于马下。 接着徐宁、林冲、呼延灼和杨志带着两千骑兵杀将出来。 一千金兵精锐被围攻，还没多久便损失了六百骑，剩下四百被追着回到完颜宗弼身边。 眼下，两军对垒，战前动员也全部做了，双方蓄势待发。 而与此同时，郑州城头，姚平仲和郑州的防御使眼中泪水在打转。 城中还剩下的两三千宋军将士也是泪流满面。 一万宋军援军的到来，这意味郑州的攻防之势发生了逆转。 这一战，只要城外扛得住，那城池也就守住了。 “小姚将军，这城外的援军，我看军容整齐，还敢与金人摆下阵型夜战，你可知道是哪里来的？” 郑州的防御使用手搭起凉棚朝远处张望。 “我也不知啊！” 姚平仲摇摇头，“能统率一万以上兵马的将军，朝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难道是荆湖南路的刘琦将军？” “可刘琦将军的荆湖军向来是红旗，这支兵马却是玄旗啊！” “至于是哪里来的兵马已经不重要了！能出动万人大军，而且还有这么多骑兵，我看应该是朝廷的禁军。” 防御使随即自言自语道，“应该和小姚将军一样，是官家或者枢密院派遣支援郑州的。” 他不明白，向来只是东西两京陆路的一个中转小城的郑州，今日居然如此受到重视。 先是小姚将军驰援，接着又是上万禁军增援。 看这样子，势必要将眼前这支从西京来的金兵彻底拦截于此。 这一万金兵，一定会对东京那边的局势产生重大影响，甚至会影响战争走向。 不然，朝廷怎么会如此重视一个小小郑州城的得失。 “胡大人，城外不论是哪位将军与金兵交战，我们现在守好城池，黏住这部分攻城的金兵，也是为城外的大军分担压力！” 姚平仲郑重点头，然后转身继续指挥战斗。 虽然完颜宗弼分了五千兵马过去与岳飞打阵地战，但是这四千攻城的金兵也是不能小瞧。 一旦郑州城被金兵攻破，不影响城外的决战是不可能的！ 攻城战更加激烈，而城外双方已经开始了对攻。 完颜宗弼令全军前进一百步后便停下来。 五千士兵，全部换上了弓弩。 弓箭是女真士兵基础装备。 骑马和射箭是他们有生具来的技能。 每一个女真人在东北冰天雪地中渔猎，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本事。 这两个技能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训练。 因此金国的士兵上面为兵，下马为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五千女真士兵开弓搭箭，迈开马步，箭头斜指上前方天空。 “射！” 完颜宗弼大斧一挥，嘭的一声，无数箭矢腾空而起，朝宋军的方阵笼罩过去。 天空为之一黑，无数箭矢就像蝗虫一般蜂拥而来。 宋军举起盾牌防御。 几个呼吸间，箭矢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盾牌上不断剁剁剁作响，震得士兵手臂发麻。 当然有很多箭矢从盾牌的空隙中穿了过去，惨叫声连连，不断有士兵当场倒下。 但是此刻，除了躲避，别无他法。 因为金人的第二波箭矢又到了！ 就这样，一万大军，被金人的箭矢压着抬不起头来，只能被动防御。 跟金人相比，洞庭湖的起义军就完全不是一个维度。 左先锋军的士兵们顿时感觉到了滔天的杀气和压迫感。 眼前这密密麻麻一波接一波的箭矢，就让他们感到呼吸困难，满是死亡的气息。 岳飞、辛弃疾、朱武、杨志、林冲等人也为金人的箭阵面色凝重。 才五千人齐射，就爆发出如此大的威力。 若是数万金兵齐射，那岂不是无处躲闪？ 一众武将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抵御漫天的箭矢。 而完颜宗弼通过两轮箭矢压制住宋军之后，便下令士兵全部向前，一边射箭一边推进。 面对金兵的步步紧逼，岳飞下达反击的命令。 随即，二千弓弩手也开始拿出了踏弩和神臂弓。 宋军的弓弩手阵地在后排，用上神臂弓和踏弩，射程自然会增加许多，直接射到金兵的中后排。 “射！” 指挥弓弩手的朱武一声令下，宋军上空的一团箭矢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便迅速扎进了金兵的中后排阵中。 啊啊啊！ 金兵的阵型一下子多出了一个大洞。 洞中如长满杂草般全是箭矢。 至少上百金兵被一波箭矢带走。 他们整个人都如同趴在地上的刺猬一般，一动不动，身上插满了箭矢。 金兵没想到宋人的箭矢能射这么远，威力还这么大。 毕竟抛射的箭矢，在空中经过抛物线飞行之后，弓弦产生的动能让箭矢进入最高点，然后变成了势能。 箭矢虽然密集，但杀伤力远不及平射。 可左先锋军无论装备还是武器，都是大宋最好的。 尽管弓弩手少，射出的箭矢只有金人的五分之一，但是杀伤力却是巨大的。 不过，双方远程交手，打了一个半斤八两。 箭矢往来，两军互有伤亡。 但两军的距离，从原来的两百步，缩减到了五十步了！ 弓弩手停了下来，开始在原地射箭，为自己一方冲锋的士兵提供火力压制。 “冲锋！” 岳飞让传令兵挥动令旗，果断下单冲锋的命令！ 二千刀盾兵和两千长枪兵冒着箭矢向前推进。 金兵的一千士卒也收起了弓箭，拿出圆盾和手斧、弯刀，紧紧靠在一起，露出了嗜血的表情。 面对宋军，他们毫不畏惧，如同一头狼看向一群肥羊一般。 轰！ 双方兵线相接，互相劈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