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GB》 第一章 和他培养感情 http://.biquxs.info/
佳明十二年,南羽国下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雪中那一座宫殿显得格外亮眼,男子急促的喘息声,和接生公的声音夹杂在这漫天飞雪中。 “风后使把劲儿啊!再努力努力!” 男人散落的长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嘴里咬着的白布都快破了,可孩子始终没有动静。 常月在门外急得四处走动,唯有大皇女常渊沁十分冷静地拉着三皇子常景文的手。 南羽国大皇女和三皇子皆是凤后陆沐辰所出,一个十岁一个六岁。 常月的后宫人数不多,但孩子却不少,算上凤后肚子里的和未出生的,已有七个了,但嫡皇女却只有常渊沁一个,她不喜欢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却不得不跟别人生,这是生为帝王最无奈的。 常渊沁突然看向主院那颗梅花树,明明已是寒冬腊月,这棵树枝上确是光秃秃的,就连小花苞都没有。 “生了!生了!恭喜女皇!凤后平安诞下六皇女!” 随着接生公的一番道喜,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因为早产的原因,陆沐辰的身子不再适合生育了,常月的根基不稳,她还需要别的王族来稳固势力。 ——八年后 “黎儿……”陆沐辰有些许无奈地抱起正在用树枝玩弄地上小蛇的女儿,早产儿终究是早产儿,八岁的年龄,体重还是跟五岁的孩子那样轻飘飘的,“不是说过不准让你玩这些么?” 常渊黎歪着头,小嘴在陆沐辰光滑的脸颊上使劲儿亲了一口,用着奶音撒娇说:“父后~儿臣想玩儿!” 这招对他真是百试百灵,他叹口气,命身边的女官去前院牵来一头约摸看着像狗的动物。 “哇!是小白!”小白是常渊沁三年前狩猎的时候逮到的狼崽,因为看着可怜,就把它送给常渊黎了。 他放下女儿,叹口气:“沁儿也是,每年狩猎带回来的都是些在凶猛野兽,幼崽还好,可黎儿喜欢得紧,这些长大了可不是善茬。” 女官于箬听了,安慰道:“大皇女就是想把最好的给六皇女罢了,凤后何须紧张呢?” “诶…毕竟是我倾尽下半辈子生下来的女儿,我能不紧张么?” 谈话之余,常渊黎虽然玩着但听得却是清清楚楚,她之所以无忧无虑能平稳地呆在这皇宫里,是她的父后放弃了争宠,封闭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安心地做一个只管后宫的凤后,而她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只要不打破她的美好生活,她是不会干预太多的。 “凤后!凤后不好了!”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咳咳!德君他…他在女皇面前提了四皇女的婚事!” “四皇女?她都未及笄,德君就这么着急?” 常渊黎摸毛的手停了下来,碰着毛绒绒的小狼头,“未雨绸缪呗。” “你个小丫头。”他嗔了一声。 “四皇女的婚事原定的是户部尚书之子,宋长青。可德君偏偏哭着嚷着要将镇国大将军之子白云鹤嫁给四皇女。” “呵……他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冷笑着,常渊黎生得一双狭长的杏仁眼,不笑时都会让人感觉到她在打量着你的感觉。 “黎儿。” “父后!” 父女俩一起出声怕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伸出玉手拉着女儿,一起前往上书房。 常月被郑立吵得头疼,好在陆沐辰赶到了,郑立再哭闹着,还是要朝陆沐辰行礼。 “德君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母皇,儿臣想你啦~”常渊黎蹦跶着亲了一口常月,常月对这个女儿也是格外地疼爱,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任凭她玩着桌上的笔墨。 “母皇也想黎儿。” “陛下……” “岚儿也才十二岁吧?德君怎么这般急着要给四皇女谋婚事了?是怕着满朝男儿没有适合你女儿的想着先下手为强是么?”陆沐辰就着常月身边坐下,平日里他温温柔柔,也不会让几位后君来他寝宫请安,但若是碰着他底线了,就比如他的常月,又或是常渊黎,温顺的动物都是会抓人的,何况是人呢? 郑立红着脸想反驳,可是常月已经不耐烦了,说道:“德君啊,岚儿也才十二岁,更何况连她的长姐都未娶夫,你着什么急?” “陛下...臣...臣只是想着趁孩子们都小,想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 “专挑官位大的培养呗。”坐在常月腿上的常渊黎拽了拽她母皇的袖子,“那儿臣也想培养培养感情母皇。” 陆沐辰怪嗔地抱过常渊黎,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才多大还培养感情?你舍得开府娶夫,父后舍不得呢。”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样子把郑立真真切切地抛在一边,还是于箬请着他出去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被耍了! 常月到不意外,顺着常渊黎的话问道:“那黎儿想要和谁培养培养感情呢?” “摄政王嫡长子......江川墨。” 二人皆是一愣。 “这可不兴培养啊......”陆沐辰欲言又止,晃动着常渊黎的小胳膊,陷入了沉默。 而常月也是,但她似乎还在打算着什么。 南羽国虽是女尊国但国力不比那些男子当家的国家弱不仅仅是因为能力,还是因为每一代的摄政王这个特殊的职位。 南羽国的摄政王皆是男子担任,但却不违背南羽国的自然法则,也是男子生子,摄政王妃则是每一代女皇亲自从自己同血脉的子女或者姐妹中挑选出来,摄政王掌管着一半南羽国的军队,每每打仗也都是由摄政王在前冲锋,女子固然强,但是有男子的加入,让南羽国成了这片土地轻易不可侵犯的国家之一,这是南羽国成立以来一直有的国规,更为重要的一点,摄政王妃都是皇室最不受宠能力却最强的一个。 第二章 碎裂的父母感情 http://.biquxs.info/ “陛下,今晚是去养心殿还是去哪位后君的寝宫呀?”女官珊瑚捧着一叠绿头牌呈上来,往年来常月都是翊坤宫或是养心殿。 “去凤后那儿吧。”她已经许久没有去过陆沐辰那里了,两年?三年?太久了,久的她都快忘了,那座寝宫是长什么样的了。 下雪了,景仁宫离养心殿近,常月便走着去了,身边就跟着贴身女官,雪花片滴在自己发梢,又形成水滴滴下来,等她到了,长发也半湿了。 陆沐辰抱着常渊黎,左手牵着常景文,衣裳单薄着就出来了,常月刚想上去,“父后!”常渊沁手里拿着貂绒斗篷跑出来,踮起脚为陆沐辰披上,“您身子虚弱,怎么穿这点衣裳就出来了!” 他莞尔一笑道:“你看,这梅花树上结小花苞了。” 还真是,这棵树是他怀着常渊沁时种下的,如今常渊黎都八岁了,这棵树终于结小花苞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父后有四个小花苞!”她眼尖地发现常月站在门外,似乎是在等着陆沐辰发现自己,“母皇!” 陆沐辰转过身,正要上前迎接,常月比他更快一步,走到他身边,接过常渊黎,搂住他的细腰,“说了,在朕这儿不用行礼。” “陛下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声?臣都没为陛下准备过夜的被褥,这天色已晚,陛下要不去蓝少君那儿吧。”他将常景文和常渊沁打发走,伸手便朝常月要她怀中的女儿。 常月一听这话差点晕倒,这话不就是上赶着让自己去别的男人那里过夜么?她若是把女儿交出去,下次这景仁宫的大门何时能踏进就不知道了。 “黎儿!”他有些生气了,但还是耐心地伸出手,这女儿不会这么容易被自己母皇拐走吧?他亲自带了八年了,这要是这么容易被拐走,他就要考虑考虑让黎儿禁足在这里了。 “父后!儿臣想让你和母皇给儿臣讲睡前故事~”她撒娇着搂着陆沐辰的脖子,半截身子还被常月抓着,真的是为了父母爱情她付出了太多了!! “黎儿.......”僵持了一会儿,他终于妥协了,“于箬,去把陛下之前用的被褥拿出来。” “是!凤后。” 常渊黎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对夫妻也太能熬了,从她落地到现在,常月来景仁宫的次数屈指可数,陆沐辰也能这么淡定,这要真这么熬下去,万一哪天常月对他的爱流失了怎么办,受苦的可就是她们几个孩子了。 一进屋,陆沐辰就把常渊黎抢过来,让喻小念抱下去,可她怎么会让他如愿呢,使出她在二十一世纪时死皮赖脸的功夫,哭红了脸就是说要和父后母皇睡,她万一被抱走了,这个驴脾气的父后估计后脚就把老实母皇踢出去了。 “黎儿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了?乖,听父后的,和小念姑姑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跟父后母皇睡!” “沐辰......黎儿想睡就要让她睡吧,这床也大。” “你!” 母女俩互相使了个眼色,常渊黎迅速跳上床给自己改好被褥,还睡在了最里面,“父后母皇,儿臣先睡啦!” 陆沐辰怒不择言,养大的女儿跟头白眼狼似的,只好把气撒在常月身上,“头发湿成这样上床?于箬!就给陛下沐浴!” “于箬姑姑不用不用!”常渊黎“噌”地坐起来,“父后给母皇擦擦干就行!儿臣好困啊。” “噗,朕自己来。”常月干净利落地把自己头发擦干,又换上寝衣,钻进暖呼呼的被窝里,拍拍身旁的空位,“沐辰。” 算了,睡一觉也不会少块肉。 常月抱住陆沐辰纤瘦的身躯,心疼道:“瘦了......生完黎儿你本就身子弱...还被...” “陛下若是不想睡觉就出去,黎儿明日还要上课!” “朕也是...唔唔唔!!!” 常渊黎忍不住了,两只手捂住常月的嘴,再说下去是真的会被她父后踢出去的!! 她轻声在常月耳边耳语道:“母皇若是以后还想来景仁宫,就别说话了!抱着父后赶紧睡吧!” ——深夜。 常渊黎蹑手蹑脚地从床的最里面爬到最外面,披上外衣悄声地打开门又关上,“黎儿?” “!皇姐你吓死我了!”她捂着自己的心口。 “这么晚了,你怎么...”常渊沁看向她身后紧闭的大门,“父后母皇终于肯在一块睡了?” “废了好大力气。” “欸...十几年的误会也不是说能解开就解开的,来吧,我抱你去睡觉。”常渊沁抱起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不远处的梅花树上正悄然开着第五朵小花苞。 第三章 风起暗涌 http://.biquxs.info/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常月疲惫地撑着下巴,看向朝堂中的文武百官,正要起身时,“陛下!臣有一事!”此人正是前不久德君闹着要换婚事的主角之一,户部尚书——宋婉晴。 “爱卿有何事?” “近来东洲地区出现干旱,百姓暴动,粮食储备不足的问题......” “这件事朕早已听说了,爱卿的意见是?” “国库不可轻易挪用,臣想我东洲上下多的是万千富豪,何不让他们筹资救灾,这样既救助了百姓,也好改变了他们在百姓心中的偏见。” 她静默了一会儿,还以为宋婉晴会在朝堂上说那日换婚事一事,原是她想多了...... “陛下,钱的事解决了,但是百姓暴动还是要靠皇室来安抚的。” “说。” “陛下膝下皇女颇多,可成年的皇女只有大皇女一人,况且...陛下还未立皇太女,何不让大皇女一起去往东洲筹资赈灾,一来稳固了陛下在百姓中的地位,二来也是更好地为皇室拉拢人心呐。” 为皇室拉拢人心......宋婉晴这番话倒像是专门为常渊沁说的,让她的嫡长女去往东洲赈灾,不就等于代表了她去?在朝堂上能说出这么立场分明的话,不就是... “爱卿的长子如今应该二十有一了吧?” 宋婉晴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常月会突然提起这事,忙回道:“多谢陛下惦记。” “可有婚配?” “还未有......” 她冷笑着,指尖有规律地敲打着龙椅把手,“朕记得你有两个儿子?长子是长书吧?” 宋婉晴惊得一身冷汗,她确实是有两个儿子,但一直引以为傲的是她的小儿子宋长青,也是被常月看上说要指婚给常渊岚的,可她那不成器的大儿子... “逍遥王你家闺女是不是刚及笄?” 突然被叫到名字,吓得对方不知所措,忙跪下。常月不急不慢道:“朕记得你家是有个女儿对吧?百里英?” “正...正是!承蒙陛下还惦记着小女。” “没婚配吧?” “没......” “那正好,传朕旨意,户部尚书之子宋长书为人正直,贤良淑德,遵纪守法,特许给逍遥王之女百里柔为正君。” “陛下!”宋婉晴难以相信,她的长子就这么随便的许配给了一个废物王爷的女儿?那她的长青怎么办? “还有事么?没事就退朝吧!” ——景仁宫内。 “把宋长书许给了百里柔?” “是啊,当时宋户部的脸都绿了!”于箬夸张地指着那一堆草,“就跟这一样!” 陆沐辰撇着茶碗中的茶沫,叹了口气道:“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常景文从一堆书中抬起头,好气地问在旁边写字的常渊黎:“阿黎,父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国规没背熟的话可是要罚抄的。”她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个哥哥真的是...无脑! “你在写什么呢阿黎!” “鬼故事!吓你的。”她真没说错,只不过用现代话来讲就是恐怖小说。 常渊沁倒是打趣道:“这下德君倒是开心了。” “为什么呀?” “三哥你要是真的没背国规,就再去抄一遍。”常渊黎给第一章写好结尾,将于箬抱着的小白接过,“从南羽国建国以来,虽不反对皇室和大臣之间的联姻,但是为了确保后宫不混乱.......” “停停停!你这么说我更听不懂了,唉哟!父后你打我!”他捂着脑袋,眼里尽是雾气。 “别装可怜,意思就是一个大臣家里只有一个能跟皇室联姻,像宋婉晴的两个儿子,宋长书被许配给了逍遥王的女儿,那宋长青就不能嫁给皇室了。”他揉了揉右手,这臭小子的头是钢板做的么? “噗,不过就算宋长青不能嫁了,母皇也未必会让白云鹤嫁给常渊岚。”常渊沁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父后,“阿黎?” 陆沐辰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关系,有些担心:“你已经有婚配了,陛下一向不喜欢庶出攀高枝.......照你的想法,黎儿及笄时,白云鹤多大?” “年二十三。” “太大了...太大了...陛下不会把年纪这么大的白云鹤许配给黎儿的。”他摆摆手,“那摄政王家的呢?” “父后!” “我就是问问。” 常渊沁自知陆沐辰只是问问,可心里总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跟白云鹤一样。” “那陛下应该会将白云鹤许配给黎儿吧?” 她摇摇头,“父后您忘了?前摄政王妃不就是先帝最宠爱的三皇女康王么?不宠爱的可是压制,宠爱的可以让对方依附自己,父后觉得,母皇会选择哪一个呢?” 常渊沁的提醒,让他想起了当时常渊黎在养心殿说的话......若是常月真的记在心里,这事难免会落到他的小女儿头上啊。 为何他这般害怕自己的孩子会许配给摄政王之子呢?南羽国本就是以女为尊,摄政王一族的存在已经违背了这个法则,换作是别的大臣之子,都是嫁于,但倘若是是换成摄政王,便是嫁给了,他是凤后,怎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呢? 第四章 公然挑衅 http://.biquxs.info/ “三哥,我还从未见过其他几个哥哥姐姐呢。” “你见他们做什么?放小白咬他们么?”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小白从一堆生肉中抬起脑袋,它已经成年了,体型已经跟一个成年人差不多了。 常渊黎面色入场,挑了挑眉,“小白吃不了脏的肉。”若不是她只有十二岁,常景文都怀疑这个妹妹是不是别人戴了人皮面具。 似乎是听懂了自己主人的话,小白嗷嗷叫了两声,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到处蹭,“知道知道,只给你吃新鲜的肉。” 天气慢慢变热,陆沐辰的嗜睡也犯了,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怎么不叫醒我?” “想让父后多睡会儿,我和三哥玩儿就行了。” 他听到这番话,有些许的糟心,常渊黎自出生以来,除了景仁宫,唯一去过的地方就是常月的养心殿和御书房,他把她保护得太好了,“时候还早,你和景文去御花园玩玩吧,晚膳之前回来。” 她用牵引绳把小白的脖子圈住,这是她自己做的好像还不错诶。 “欸!”陆沐辰抬手想阻止,一旁的于箬却拉住了他,“凤后,让六皇女带着吧。” “小心点儿。”目送一儿一女离开后,他眼底一沉,丹凤眼下尽是一片雾气,“于箬我是不是老了?” “凤后瞎说什么呢,平日里陛下最疼凤后了,珍珠膏雪花膏用的全是个顶个的好呢。” 这话不假,今年正好三十七的陆沐辰,光看模样,没有鱼尾纹也没有小细纹,若不是知道他已生育了三个孩子,估计说二十的也有人信。 “我看着景文和黎儿出去,像极了两年前我送沁儿出嫁,终归有离别的一天呐.......”他想自己的大女儿了,也害怕剩下的孩子也会离开他。 于箬不说话了,两年前的今天正好是宸王常渊沁开府娶夫的日子,意味着她往后不能居住在景仁宫内了,她家凤后送别时明明一滴泪都没掉过,怎么如今倒是有点....... “母家来信了,说是摄政王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陆沐辰的母家自是右相陆家,如今在朝堂中的是他唯一的亲姐姐陆沐雨,母家来信一般都挺准的,于箬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御花园内。 这儿算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逛皇宫了,不得不说,南羽国是特么的奢侈啊!石头路上都要铺地毯,她父后的景仁宫也就小花园里铺了,还是在她小时候怕摔才铺的。 “想见见你的两个妹妹么?”常景文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凉亭内,两个素色长袍的男人带着两个女孩谈笑风生。 “父后不就生了我和姐姐么?”她歪着头,眼里的小星光亮着,把常景文这十八岁的男人惹得不要不要的。 “我是说......立立威,好歹也是嫡出。” “你要搞事情。”她一语戳破自己哥哥的小心思,不过...她也喜欢搞事情,“走吧小白,我们去看看妹妹们~” 搞事情嘛,无非就是去吓唬吓唬他们,这还有老熟人呢,哭哭啼啼的郑立,常渊黎不得不说,男人要是长得较弱就真的女人什么事了,别听郑立这名字特爷们儿,这唇红齿白的,皮肤水嫩的,腰细的...比她父后差一点吧!声音又不是特粗犷的那种,任谁看了不心疼心疼? “小白,我把绳子放开,你就跑,跑到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男人那里去叫他!”她使劲搓了两下狼崽的脖子,“干得好有肉吃。”说完送开手,被束缚久了难免会有些洒脱,小白这跑的可是啧啧。 “啊!哪儿来的狗啊!” “父君!父君!它咬我裙子!” “来人呐!快把这畜生赶走!” 常渊黎一秒前还笑着,听到畜生俩字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她吹了声口哨,小白立马停下了动作转头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边晃着尾巴。 “这...” 郑立立马拉着常渊姝行礼,“臣参见三皇子,六皇女。” 南羽国国规之一:嫡出永远比庶出高一品阶。 叶少卿也拉着常渊婳行礼,不过他行的更低一些。 “莲少君?”她记得之前与父后教好的后君中有位书生气满满的,“都起来吧。” “小白精神亢奋,许久困在寝宫难免有些躁动,没伤着两位...妹妹吧?”她摸着小白毛茸茸的脑袋,“本宫就是看看,德君的...小女儿,很可爱。” 郑立警惕地将女儿藏在背后,“多谢六皇女夸赞。” “德君最近很忙吧?四姐姐的婚事。” “多谢六皇女关心。” “不过忙归忙,德君身子还是要注意的,四姐姐娶的是侧君,礼数自然没有正君多,德君也能偷着闲。” “母皇真是心疼四姐姐啊,她及笄了都未有正君,为了不耽误四姐姐出宫开府,也就只能也给她一个侧君啊,诶我听闻四侧君是太医院之首的儿子?” “是...”郑立已经咬牙切齿了,叶少卿却掩嘴偷笑。 “诶,本宫本来想着德君身子弱,每日哭哭啼啼的,就想着把母皇曾赐予本宫的血人参送来,不过太医应该会好好调理德君身体的吧?毕竟是丈人。” “六妹妹的血人参可是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呢。” “那本宫就送给莲少君了。” “这...” “父后说了,后宫要和平共处。”她看向气急败坏却不能撒泼的郑立,“是吧?德君。” 第五章 参军是为了保护你 http://.biquxs.info/ “你去闹他了?” “嗯...没...儿臣就是...就是放小白去闹了...” 陆沐辰盯着常渊黎,晶黑深邃的瞳仁深处,尽是无奈和慰藉...甚至她看出父后有一丝的赞许。 “德君握有协理六宫之权,他骄纵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我躲着清闲不管他,倒让他弄得嫡庶不分了。”他没有责怪女儿,相反他很赞成,他甚至在常渊黎的身上看到了常月年轻时候的影子。 “凤后,谈公公来了。”于箬在陆沐辰耳边耳语道。 “凤后,这是今年百花宴的名单,您看看有什么纰漏的。”谈话间,景仁宫内来了两个太监,一位身着紫色蟒服,一位身着普通蓝色太监服。 “谈公公怎么亲自来了?”他抓了一把金叶子递到谈公公手里,“您做事,本宫自然放心。”但他还是翻开了,粗略地浏览一番后,陆沐辰提出了一个问题:“陛下这次把摄政王世子也请了?” “摄政王成功击退蛮族凯旋而归,陛下借此次百花宴,要重赏摄政王呢。” 重赏么?怎么个赏法? 谈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常景文,“凤后有准备好三殿下的宫服么?” “宫服?百花宴...多谢公公提醒。” 待送走了谈公公二人后,常渊黎突然冒出来一句:“半夜鬼压床的话?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嗯?” “德君把他母家也请了却没请你的,虽说姑姑本就是受邀请的...” “你这丫头,又偷看。”他卷起常渊黎的书卷,轻敲了敲她,“明日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困了,于箬扶本宫去休息。” “我穿宫服做什么?尚衣局前两天给我赶制的罗云锦祥云长袍我不能穿了?” 话音刚落,常渊黎的刀眼就扔过来了,谈公公言语中算是应该够明确了吧?平日里都是称呼三皇子,如今换成殿下,谈公公又是母皇最为看中的掌事太监,什么圣旨都是先经过他的手再到后宫各主子,三殿下...看来她的三哥要封什么了,她还从未听说过皇子封王的。 “三殿下十八了,也该要选妻主了。” “我不想.......” “封王嫁娶,先帝膝下的几个皇子都是草草封了郡王就出嫁的,三哥你任性什么?” 常景文一改平时的性子,倒是意外地不说话了,眼底划过一丝懊悔,琉璃和常渊黎主仆二人就陪着他呆在小花园中,半响后,他才开口道:“倘若参军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嫁娶了?” “三殿下!” 南羽国男子参军甚少,几乎都是平民男子,也有少部分的皇室男子因为不想嫁于妻主而选择参军逃避婚约的,而南羽国唯一的男子军队便是摄政王为首的羽林军。皇室男子其实都会习武,有的甚至比女孩还强,可碍于男子的身份,也只是藏着掖着,就比如常景文善于骑射,但每年的狩猎比赛他都不会参加,不想出风头,也不想抢了姐姐的风头。 “怕母皇给你乱点鸳鸯谱?”她一直都是以现代人的思想来看待常景文这个她血缘上的三哥,一直认为他做事从未考虑过后果,莽撞行事。 “大姐已经出宫开府了,我要再嫁妻,这皇宫内不就只有你和父后了吗?你得多无聊啊,男子一出嫁,我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回来呢。” “咔嚓”她握着的笔被捏碎了,结尾处一片墨渍,“琉璃姑姑,明天让内务府再拿一套新的文房四宝吧?” “是...” “阿黎,我...你...” 她不算是感性的,尤其在穿越前她的父母就不怎么管她,也没让她体会过家庭的温暖,可如今她穿越了,她的父后很疼爱她,她的哥哥姐姐也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呢? “害.......”她抬起手,手指上的银环闪着诡异渗人的光,常景文立马捂住自己的脑袋,以为常渊黎要打他了,可意料中的爆栗没有,脸上传来些许的凉意,是她手指上的银环传来的温度。 “平时看你没脑子,说出的话怎么就这么感人呢?” “........常渊黎!!” 她皱眉捂着耳朵,“吵死了,有这个嗓音上战场最能鼓舞士兵士气的就是你了。” “睡觉去了。”她顺手拿起写到一半的书卷拿回屋。 常景文刚想说什么,一想到六妹的脾气又闭嘴了。 “平时写的书卷不都不拿回屋的么?”他轻轻嘀咕了一句。 第六章 文宣郡王 http://.biquxs.info/ 南羽国的皇家百花宴,其实就是赏花宴换了个名字罢了,但这一年的百花宴却非比寻常,常月宴请了摄政王以及他的世子,还有谈公公提醒的宫服,就连常渊黎也不知道这个宴会是鸿门宴还是赏花宴了。 “父君辛苦准备的宴会,到头来自己只能坐在下头。” “姝儿!”郑立低声呵斥道,“这种话私下说说,外头可不许说!” “哦...知道了...” 百花宴宴请的官员都是正三品以上子女未婚的官员,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一场相亲会,相亲的对象是众所周知的三皇子。 “陛下,凤后驾到!” 众人行跪拜礼。 “起来吧。” 常月牵着一身华服凤冠加持的陆沐辰,将他牵到凤后的位置上,再回自己的位置,其实两人的位置只隔了几步之远,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可她偏偏就要这么麻烦,这几日一直流传着帝后感情不和,德君气焰盛的流言,这一举动可以说是消除了大臣的担忧,也是朝德君狠狠地泼了一桶冷水。 凤后往下便是贤君,常渊黎还没有见过他,只听说这位贤君隐居在御花园后的绿竹林中,除了皇宫宴会基本见不到他人,她的父后也从未提过这个人,莲少君下面坐的是蓝少君,是当年常月微服私访的时候带回来的商贾之子。 “那边身着赤色长袍的便是摄政王之子江川墨了。”常景文凑过来,指着君臣席上拿着酒杯的男人。 常渊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突然呆住了,江川墨一身红色的华服露出他线条优美白净的脖子,腰束墨色缎带,手上带着一串黑丝佛珠手串,上面挂着一串同色流苏,墨色头发用金色玉冠全数束了起来。 也许是她看得太久了,对方竟然看了过来,锐利的黑眸与常渊黎慌张躲闪的棕瞳相碰撞,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 江川墨朝她点点头,报以问候,她也微微点头,收回视线。 “这男人生得比女人还好看啊。” 常月扫视了一眼,定格在江川墨身上,“川墨。”他放下酒杯,“上前来。”起身,缓步走到常月面前。 “摄政王世子江川墨接旨。”她示意谈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世子江川墨与其父摄政王击退蛮族有功,特封其世子为文宣郡王,钦此!” “谢陛下。”他简单地谢了恩,接过圣旨回了位置。 常月又看向常景文,“说起来,景文年十八了吧?” 他赶忙站起来,“是的母皇。” “也不小了,你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都已经成家了,趁着百花宴,朕做一回主,封你为长安王,在各位女眷中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如何?嘶!”常月的脑袋突然被一颗小果子砸中,她急忙看向旁边坐着的陆沐辰,对方手里握着金酒杯,美眸里尽是怒意。 “母皇!儿臣年纪还小!不急着成家,儿臣想...想与文宣郡王一样,参军报效国家!” “三殿下疯了吧?” “刚封王还亲自选妻,多大的面子啊...” “本宫倒是觉得景文是需要参军历练一凡了,陛下觉,得,呢?”陆沐辰强调着后面三个字,“景文你先坐下,站着像是在罚站似的。” 常渊黎在一旁拉着他坐下,常月连忙附和:“朕也觉得你的提议很好,那朕就特许你去羽林军营如何?” “谢母皇!” 当众拒绝婚事,常景文可是独一份。 封赏结束后,歌舞表演开始了,郑立看在眼里,心里想着别的事,手里的衣袖攥得死死的,若是他当初也毅然决然拒绝陛下先让自己的岚儿纳侧君,是不是结果就不同了,如今正二品以上的官员谁瞧得起已经有侧君的庶出皇女呢? “位置不高,就别想着坐更高的位置,德君。”说罢,孟庆枕举起酒杯朝上位的陆沐辰隔空敬酒。 “孟庆枕,你就一个儿子,有脸教训本宫么?” “呵呵...本宫一个外族人怎敢教训您呢。” 孟庆枕是南羽国邻国的一个小部落古族上贡来和亲的,凭借古族人的异域长相深得常月的心,稳坐了四君之首的贤君之位。 歌舞表演结束后便是赏花时间了,常月带着陆沐辰先离开去了御花园,后再是后君们,其次是皇子和皇女,最后是大臣们。 常渊黎不喜欢花,便先离开了宴会,去了冷清的紫池林,这是常月刚登基时建造的,用紫色的鹅卵石铺成的路,道路旁尽是生命力旺盛的竹子,中间还有一个池子,也是用紫色的石头筑造,池水中还有紫色玛瑙石。 “皇宫中竟然有如此奢华的地方,池中之石竟是紫玛瑙。” 她警惕地转头,入眼的是一抹红色,“文宣郡王跟踪我?” “倒不是跟踪,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 “你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南羽国女子的...特点。” “!!!” 心里数万只乌鸦飞过,这男人心思都放在观察女人身上了嘛? 第七章 未雨绸缪 http://.biquxs.info/ “这么快就要去了?”陆沐辰刚睡醒,就看见常景文和侍女们在收拾衣物,“黎儿生辰就快到了,不多呆几天?” “不了,那边催得紧,儿臣得赶早过去,等阿黎及笄那会儿我就回来了。” 常渊黎从偏殿抱了一叠话本出来,全数塞进常景文的行囊中,“路上无聊,可以看看。” 马车已经停在宫外许久了,常景文换上行军服一行人将他护送到宫门口,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陆沐辰纵使万般不舍也还是要接受儿子要去军营的事实,叶少卿身子实在虚弱也还是带着常渊婳过来给常景文送行。 他逐个抱过去,与其一一告别,这一行人里唯独少了常渊黎,“阿黎呢?” “她给你装完话本就把自己关在偏殿不出来了。”陆沐辰将一个荷包塞进常景文手中,“路程遥远,要是盘缠没了,就用这里的银票。” 他抓紧了荷包,点点头,一跃上了马车,待马车走远后,孟庆枕才开口道:“陆兄,皇女私自出宫算欺君之罪么?” “什么?” “臣与您交好十几年,也是看着阿黎长大的,以阿黎的性子,她会不为长安王送行么?兄妹之情若是不送行也太薄情了些吧。” 陆沐辰一惊,这时候景仁宫内的掌事太监张公公急冲冲跑来,“凤后不好了!六皇女不见了!偏殿的衣物和话本都不见了,琉璃姑娘和小曼也不见了,哦!还有一封书信!” 他打开那封信,上面只写着短短两个字:勿念。 “陆兄不需要去追回阿黎,她决定的事即使逼迫她不做,她也是有办法做的,倒不如放手一搏,如今德君势力已逐渐与您持平,长安王参军是为了分散兵权,阿黎的参与也许是如虎添翼呢?” 孟庆枕手快地扶住虚弱的快站不稳的陆沐辰,叶少卿推了推常渊婳,她立马跑过去,拉着陆沐辰的衣角说道:“父后父后,还有婳儿呢!婳儿陪着您。” ——马车内。 兄妹二人瞪着眼睛,常景文是真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能藏在马车的座椅下这么久,“你你你你....” “闷死我了。”她活动着筋骨,一身简答的男装和被她刻意涂黑的脸蛋,本身她十二岁还未长开,这样一打扮,倒真像是个小男孩。 “父后知道么?母皇知道么?你!你太不懂事了!擅自出宫若是被母皇知道了...咦?” 常渊黎掏了掏耳朵,扔出一卷金黄色的卷轴,正是常月亲笔,上面写着特许她陪同常景文一同参军,时限为两年。 “你怎么...” “你蠢不代表我蠢,母皇如今最看重的就是嫡出子嗣了,父后又是她的正君,我只要添油加醋一番,这手谕不就到手了?” “你跟母皇说了什么?” 她露出了一个让常景文看了都忍不住发抖的笑容,“我跟母皇说,只要她同意我去,她每日都能与父后一同用午膳,景仁宫后门的钥匙我已经给她了。” “阿黎,你是嫡女,将来皇姐继位,你便是宸王,你跟着我来军营吃苦做什么?” 很显然这个问题,让常渊黎无法快速地做出回答,在她三哥的规划中,参军打仗赢得军功加官进爵,是他能做的保护父后和自己妹妹的唯一途径,可她不是这么想的...早在她穿越来这儿的十二年里,她便了解了南羽国的帝王之位,新帝上任后会将所有自己认为对帝位有威胁的人通通斩杀流放,官员一律斩首,兄弟姐妹流放边疆或以和亲方式前往蛮族,若是有必要,诛杀也是可以的。 常月当年继位便是斩杀了上万名反对她登基的官员,以及诛杀了她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甚至...将她同胞的亲弟弟也流放至边疆,没有诏令不得返京。 常渊沁是母皇的嫡长女,也是十八岁便封为宸王的,将来必定是要封为皇太女继承帝位的,她的皇姐是从小就带着她和三哥一起长大的,手足亲情自然没得说,可如今母皇在百花宴上亲封三哥为长安王这一举动属实她看不懂了,皇子出嫁封为县王或郡王是理所应当的,封为亲王不就和皇女的地位一样了么? 虽没有单字王地位高,她敢打包票这一举动已经让朝中那些支持常渊沁的人有了忌惮,这些忌惮会随着常渊沁封为皇太女后变得越来越大,甚至会成为一个危害。 她肯定常渊沁现在不会对她的亲弟弟妹妹有所忌惮,那谁又能保证以后呢?若是权力的诱惑大于亲情...她甚至可能做出比母皇更荒唐的举动。所以她要在自己十八岁之前,将兵权一部分握在自己手中,好确保将来能退一步。 “当然是担心三哥在军营受苦啦,羽林军全是男人连个侍女都没有,我带着琉璃姑姑和小曼一同照料,三哥不必担心,琉璃姑姑和小曼会一些武功假装成您的贴身侍卫足矣。” “你...早就准备好了?” “临时起意,所以没带多少东西。” 他没有再接着问了,问也问不出结果,他的妹妹性子像极了母皇又不太像...罢了,也就两年,或许这两年的时间他可以知道这其中的结果吧。 第八章 局势变动 http://.biquxs.info/ 羽林军驻扎训练的军营在洛安,从京都到那儿需要没日没夜不停歇地赶五天马车,这么长的路对本就养尊处优惯了的常景文来说,是相当的折磨。 等待马车落定后,他已经虚弱得有些站不稳了,相反之下,常渊黎却特别精神,“到了殿下。” 称呼的改变意味着在这里的两年里,他的妹妹将扮演他的贴身随从一起住在这里了。军营的驻扎小兵看到富丽堂皇的马车,自然是知道当朝长安王来了,急忙去主账中通知江川墨。 琉璃和小曼也从下面的马车中下来,走到常景文身后,常渊黎侧身低语道:“殿下以后便唤我念安,琉璃是阿平,小曼是阿蛮。” “你还说你是临时决定?” 正要准备争论时,江川墨和一位穿着蓝色长袍的披发女人一道过来了,“长安王一路上辛苦了,今日没有训练内容,殿下沐浴完后方可早点休息,明日开始殿下就是羽林军的一员了...殿下这三位是?” “奴才是长安王从小带在身边侍奉的,女皇特令奴才跟着殿下一同,这两位也是女皇陛下送来一起陪同长安王的奴才。”她刻意压低声线,将常月的手谕交给他。 等江川墨看过后,交给了旁边的女人,“言英,你带他们去营帐内休息。” “奴才和殿下一同住便可!这是女皇特意嘱咐的!” “也好。”他没有多想,“言英是羽林军的军师,理论不懂的大可问她。” 常渊黎跟在后头,四处张望着周边的环境,不愧是母皇看重的军队,即使驻扎在外,也没有艰苦的条件,一切都是以皇姐手中的禁军为标准来训练的,连营帐的材质从外表就看得出来是一等一的好。 “到了,早点休息,羽林军的训练很艰苦的。” 待言英走后,常渊黎将身上背着的包袱一股脑全打开,里面装着各种小玩意儿,“这个我找太医院的人配置的,训练完腿脚酸痛时抹一抹。”小瓶的青花瓷花纹里装着她前夜差点把太医院炸了换来的药。 “还有这个,护膝,很早就给你做的,冬天骑马膝盖得保护好。” “噗,我这是来参军的还是来巡游的啊。” 这话说得,把主仆五人都逗乐了,玩笑归玩笑,他还是将护膝收起来了,这可是他妹妹亲手做的。 ——一个月后。 “疼疼疼!” “啪!”常渊黎毫不留情地在常景文的腰上猛拍了一巴掌,“殿下是想将外头的人都引进来么?” 他无力地趴在毛毯上,“奇了怪了,平日里去森林捕猎都不会踩到陷阱的,今日倒是奇怪。” 按摩的手渐渐停下来,她警惕地盯着帐门外,“阿平!” 在外头一直候着的琉璃立马闪了进来,将营帐拉好,从胸口处掏出一卷手掌那么大的竹制管子,“皇宫来信了。” “皇宫?你什么时候有的眼线在皇宫?” 她打开信纸,一目十行地迅速浏览后,脸色有些不对,常景文看到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慌张的表情,“怎么了?是父后出事了么?” “烧了。” 琉璃接过后出了营帐,常景文追问道:“你哪里来的眼线?你才十三岁就已经懂得安插眼线了么?” “贤君的信。” “贤君?你和他怎么有来往?!” “我能在这儿安然无恙,多亏了他,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声音是怎么做到这么像男孩子的么?”她拿出一罐药丸,“他给我的,古族秘方,不止这个,还有能让女子葵水停止的.......” “是药三分毒!” 她无所谓地笑笑,“想知道宫里发生什么了么?” “什么?” “皇姐的正君有孕了,母皇在下月就会册封皇姐为皇太女。” “好事啊!你要做姑姑了,我要做舅舅了!” 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信纸上还有内容,她不打算告诉常景文,眼下是他最需要专注精神的时候,告诉他无非是在害他。 可是不告诉他,这个秘密又能守多久呢?那张信纸上用红字写着:常渊岚刻意隐瞒正君孕期,实则接近生产,从胎像上来看,像是男婴。 第九章 略有蹊跷 http://.biquxs.info/ “已经连续两个月了,捕猎夹这么多的么?”她有些疑惑地帮常景文上药,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他外出狩猎时掉进捕兽陷阱了。 “之前的地方我都记住了,哪知道现在又有新的了!” 新的捕猎陷阱...这羽林军驻扎地守卫相当森严,每次的狩猎训练也是在范围之内的...不可能会有不知道的陷阱出来啊。 “蛮族人喜欢做陷阱等待猎物上钩。” “那皇姐,蛮族人都喜欢做什么陷阱啊?” “锯齿捕猎夹,和一些深洞。” 昔日常渊沁与她说的话,无意间就回忆起来了,蛮族不是在北渊边境么?这么大批量的,但若是少许的蛮族并没有在边境呢?她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写小说写惯了跳跃性思维老是把自己整得一惊一乍的。 皇姐曾经跟她说过蛮族的长相与南羽国人的长相相同,只是他们的发色都是棕色或是枯黄色,是因为长期居住的环境导致的,“不会藏在军队里吧...” “长安王,臣方便进来么?” 江川墨的声音!常渊黎立马站起来,常景文也是整理好衣襟盘腿坐在虎皮毯上,“进来吧。” “听狩猎的士兵说,殿下掉进了陷阱里,可有大碍?”询问间,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常渊黎身上,对方倒是不怕事的正面迎上他大量的目光,他似乎眼花了,为什么他从从中看到了挑衅? “郡王一直看着念安作甚?不是来找本王的么?”他很不悦地想拉常渊黎过来,但是对方很迅速地躲开了。 “奴才去外头候着。” 琉璃也在外头,神色紧张地看着她,等到两人走近后,她才谨慎地做了个手势,这是她十岁时教给琉璃的手语,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去森林,那边有问题。” 她悄声地拉着琉璃经过每个营帐,路过的人都会看上他们一眼,欲言又止,“喂!你一直看我们做什么?”她忍不住指着其中一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男人问道。 “啊?我?没...就是,你们是长安王的人吧?” 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头来,“有事么?” “有个人一直在那儿喊着长安王......” “妈的!”她爆了句粗口,朝着对方指的方向快步跑去,那是一个小营帐,外头有两个哨兵看守着,见她气势汹汹,立马把她拦了下来。 “这是副帅的营帐!你们两个奴才赶紧滚开滚开!” “副帅?”羽林军什么时候有了个副帅?对!主帅副帅...“我是来寻长安王殿下的侍从阿蛮的!” 刚说完名字,她竟然在这两个哨兵脸上看出了一丝慌乱,随着营帐里发出的声音,更加应征了她可怕的预感,“若是耽误长安王寻人,你们几个通通不得好死!” “是谁在这儿口出狂言啊?”营帐打开了,哨兵口中的副帅竟是一个略显粗狂胡子拉碴的男人,常渊黎看向他整理腰带的手,心里“咯噔”一下,透过缝隙,已经看到小曼以及其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摊血迹。 “操|你|妈|傻|逼...” 想都不用想,是个人都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理智大于愤怒,眼前的这位是羽林军主心骨之一,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个侍从,起不到多大波浪,可这不是女尊国么?这男人生子倒是置换了,过程没换么? “陈康勇!” 江川墨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常渊黎前面,“长安王殿下的侍从失踪了,你可见到过?” “侍从?怕不是陪同消遣的歌姬么?这可是个女人啊郡王。”说罢他还撩起了帘子大方地将里面的全景暴露出来。 常渊黎双手紧握,身体不住地颤抖,“奴才,认错人了,阿蛮早上同我说去树林摘草药去了,许是迷路了。” “迷路?呵呵,她可是一直在我身下喊着长安王的名字呢。” “怕不是军中派了消遣的歌姬偶然遇到长安王殿下对他一见倾心了呢?副帅如此野蛮,她不害怕么?” “军中有女人不奇怪,但请副帅不要不识抬举,不在不必要的时候惹事。” “行了行了,知道了!” 直至回到营帐时,她还是在发抖,“这么小就撞见这种事,难免会有些害怕,女皇陛下也是舍得啊......”江川墨悠悠地说着,离开了营帐。 “怎么回事?怎么了?” 琉璃忍不住哭了出来,“阿蛮...阿蛮被...” “他来你的营帐是跟你说什么?是发现了我们女子的身份是么?” “额...你怎么知道?” “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想他是知道了,今日小曼出事,他也挡在我前头,估计是怕被陈康勇认出来,才谎称小曼是歌姬送来消遣的。” 常渊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琉璃,告诉母皇,我要回去了。” “回去?” “如今这个情形,我再呆在这儿只会把你拖累,三哥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有任何要事就写书信告诉我。另外,琉璃,告诉贤君帮我调查一下这个陈康勇是何人。” “好...” 常渊黎还是不放心,她将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给常景文,嘱咐道:“贤君曾给了我几颗解毒丸,你随身带着,里面还有一根银针,切记...三哥你是为了保护我和父后才来参军的。” 第十章 达成联盟 http://.biquxs.info/ 坤宁宫内,正殿中央摆放着香薰台,孟庆枕优哉游哉地撇着手里这盏雨前龙井,这茶香的倒是让他不太好推辞送茶的主人提出的要求了。 “阿黎一回来就直奔臣的坤宁宫,不怕陆兄吃醋么?” 常渊黎没日没夜连续赶了六天的路程,还没休息就来找孟庆枕了,说话都有一些虚弱:“信里都交代了,贤父君可查到了些什么?” 孟庆枕放下茶盏,主殿里所有的人都纷纷退下,留下他们两人,“受惊了吧?琉璃在信中都跟我说了。” “第一次见到这种,本来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震惊。”她再次想起那番场景,手还是不住地有些颤抖,小曼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画面反复在她脑海中重复着。 “你想问的,本宫自然是查到了一些。” “在南羽国建国初期,男人不能自孕生子。” “!!!!” 孟庆枕料到了这句话给女孩的冲击之大,只是这是她想知道的,他想常渊黎会有接受这个事实的能力。 “那为什么......” “阿黎可知道...古族人都是女子怀孕生子么?” 这...她是真的不知道,古族驻扎地实在是偏远,只听闻它是南羽国的附属部落,就默认它也是女尊,孟庆枕也知晓这么小的孩子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只是他出于私心想告诉她罢了。 南羽国的初期其实男子与女子地位相同,他们都能上阵杀敌,为报效国家作出贡献,但这平等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南羽国的开国皇帝的男宠突然怀孕了,这一消息就像是石子儿扔进了平静的湖面一般,紧接着民间也传来了男子怀孕的消息,更奇怪的是,仅仅十年时间,南羽国上下只有男子怀孕没有女子怀孕。随着这一现象不断地壮大,男子的地位愈来愈低,以男性为主的娱乐场所也在不断扩大。 “就连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这开国皇帝的男宠为何会怀孕么?”她不理解,这就是违背了自然法则的事情,既然是后天的,那就有根源。 “阿黎,南羽国的江山以前可不姓常。” 不姓常?一个国家的皇帝,延续她的江山不应该是由她的子嗣继承么?而且在她所熟读的书籍中,并没有提到过所谓的南羽国开国皇帝,就连藏书阁记载的书都是以皇家常氏为主。 “这自然不能记载了,毕竟南羽国一半都是古族人的后代,若是让那些不怀好意的歹徒知晓了,这可避免不了一场大战。”孟庆枕说得轻飘飘的,就好像是在说故事,可他也是古族人,这个身份足以让眼前的小姑娘以欺君之罪把他杀了。 “贤父君,我相信你。” 孟庆枕瞳孔紧缩了一下,一向冷静的他被眼前同样冷静的女孩震惊到了,“阿黎啊,你一点都不像,你也不像陛下...” “我为何要像他人呢?贤父君您也说了,这江山迟早是要给下一代的,落到谁手里还不如落到自己人手里不是么?” “是啊...自己人手里。” “自己人还有不能说的么?贤父君,您好好想想吧,您的后半生和您那唯一的儿子。”她起身,微微行了个礼,在琉璃的搀扶下离开了坤宁宫。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孟庆枕一人面对着焚烧的香薰台,“傀异,帮我研墨。” ——景仁宫偏殿内。 常渊黎拿着刚刚傀异送来的信,她料到孟庆枕会告诉她,而且是一丝不漏地告诉她,只是有一点,这开国皇帝是谁,孟庆枕没有告诉她,她也不会逼问,毕竟这是他与他儿子能否活下去的关键,全盘告知反而降低了自己的价值。 “喻小念,去把我写的话本通通卖了,还有一些珠宝首饰通通去当了,那些钱去南锣街看看有什么适合的铺子,要两层以上的,买下来。” “哦对了,明一早,遇到傀异的时候让他告诉贤父君,往后都是一家人,二皇兄的婚事我会向母皇提及的。” 傀异将原话转述给了孟庆枕,他抽了一口手中的烟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他看不透这个十三岁的孩子,但是有一点他十分肯定,倘若常月退位,这皇帝必定不是皇太女的。 第十一章 司南星 http://.biquxs.info/ 东宫传来消息,皇太女的正君小产了。 一收到消息,不仅朝堂上炸了,后宫那些人也炸了,毕竟常月继位以来,这是第一个皇长孙,却小产了。一些不站常渊沁的党羽这时候就跳出来开始东咬西咬了,当事人更是告假直接不上早朝了。 ——景仁宫。 “沁儿来消息了,说是苏正君流产后伤心过度,已经关在房里两日了不愿出来。”陆沐辰叹着气,将信纸拿起又放下,“好端端的怎么就流产了?” 叶少卿搂紧了常渊婳,他是这里唯一经历过流产的,那种滋味儿,他难以去回忆,“既然是东宫,怕是有人想动手了?” “沁儿没有侧君,府上又是信得过的人,而且...这孩子才刚四个月,男女都不知晓,谁会动手?” 孟庆枕和常渊黎相视一看,唯一知晓真相的两人已经开始在想,这次小产是谁先动的手,是常渊沁?还是苏正君自己呢? “父后,儿臣出去走走。” “让喻小念跟着你。” “知道啦。” 她身后跟着喻小念,二人走到御花园的凉亭里坐着,“店铺购置得如何?” “已经买下了,按照您的吩咐,牌匾和构造都已经完成了。” “行...等我能出宫了,我就去看看。” 正发着呆,一抹白色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中,“诶?那位是谁啊?” “那位啊!那位是钦天监的监正大人司南星。”说起这位,喻小念的眼睛都在发光,“那可是陛下继位以来少有的男官员呢!” “司南星...钦天监?!”她突然站起来,像受到了蛊惑一般,朝着司南星的方向走去,那测天象的地方,是不是能测出来她回去的方法呢? 司南星正喂着池中的锦鲤,被眼前突然跑向自己感觉要把自己吃了女孩吓了一跳,看清楚服饰后,行礼道:“微臣参见六皇女。” “啊?哦!无须多礼!”走近了才发现,司南星和江川墨的区别,司南星长相儒雅,行为举止风度翩翩,一头银白的长发更是衬得他如高岭之花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早些听闻贤君说起六皇女跟随长安王殿下去军营,今日一见,倒和微臣想的大不同。” “司大人想象中的本宫不会是鲁莽,冲动的小孩子吧?” 司南星轻笑了一声,“这不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儿该有的么?微臣想的是六皇女如此沉稳,倒像是...三十岁...” 常渊黎穿越来的年龄刚好是她三十岁的生日,这么准的么? 见常渊黎脸色撇了下来,司南星打趣道:“微臣不是说六皇女老陈,是说六皇女是微臣见过的皇子皇女中,较为成熟的。” 别说了别说了,成熟...稳重...三十岁!再说下去她真的要揪着对方的衣领质问是不是他把自己搞来的了。 “司大人夸奖人真有一番风味啊哈哈哈哈哈.......” 尬笑之时,孟庆枕带着一位身高和自己相似的年轻男子来了,瞧这架势应该是来散步的,“阿黎?司大人?” “贤父君...二皇兄?” 常景初点头,这是他第一次见父君口中伶牙俐齿的六皇妹,和他想象中着实不一样,或许是遗传了陆父后的相貌,见着她格外亲切,“六妹妹这几日都没去学院,太师都念叨着六妹妹。” “刚回来不久,想着休息一段时间,既然二哥哥都说了,那明日便去吧!” 司南星见此处就想告退了,素白的衣袖猛地被常渊黎抓住,眼前的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司大人平日在钦天监么?往后我有什么疑惑可以去找司大人么?” “这...钦天监连陛下都要过问后才能去,若是六皇女想来找微臣,微臣酉时前都是在宫中的。” “啊!那岂不是像寻宝一样地找你嘛?” “寻宝?六皇女用词可真独特,那六皇女便来寻一寻吧,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孟庆枕等司南星离开后,才提醒道:“这个男人是陛下整改政策后科考第一名,去年刚升了钦天监监正。” “是么?这么厉害啊。” “阿黎对他感兴趣?这个人性情捉摸不透,就连我...都算不清他,入宫以来没见过他与哪个后君走得近过。” “那就更应该拉拢他了,不跟后君走得近,那皇女皇子呢?”她接过常景初递过来的鱼食,“贤父君!苏正君的那胎你是怎么知晓是男婴的?” 孟庆枕压低了声音,“钦天监当时算出了南羽国不久会有灾星降生,当时太医院的张太医与臣是老乡也是苏正君的安胎太医,臣让傀异去抄了一份苏正君的医诊记录,时间都和钦天监的对上了,就连性别都写上了......” “都有安胎太医了,母皇怎么上月才....” “张太医去了一趟东宫,钦天监的消息一出,当晚就暴毙在自己宅院里,家里人对外宣称是心疾发作,东宫便换了一位张姓太医,你知道的,陛下从不记这些太医的名字。” “倘若是男婴,灾星出世让他作为庶民即可。若是女婴...灾星降世,母皇不仅会处死这个女婴,甚至还会危及到整个宸王府!所以...您说的男婴实际可能是散播出的假消息?”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孟庆枕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个皇位...已经让皇姐做出杀人的举动了嘛?残害无辜就是为了保住自己,钦天监算出来的灾星正好与自己的孩子对上了,就让她死于腹中...好狠啊。 “好了,其他的臣也不必多说,阿黎聪慧自然懂得利和弊。” “贤父君,合作愉快啊。” “合作愉快。” 第十二章 写个小说卖钱还掉马了 http://.biquxs.info/ “你落下了两个月的课程,今日去学院,可不要和太师起冲突知道么?”陆沐辰在常渊黎临走时千叮万嘱,“那儿不是景仁宫,闯了祸父后也不能帮你兜着。” “知道啦!” 诚信书院,是南羽国第三个皇帝开创的皇家书院,这个书院的好处在于它男女都收,且都收达官贵族。 好巧不巧,自从常渊沁毕业,常景文参军后,她常渊黎在书院就没有共友了,年纪小的贵族子弟她嫌幼稚,年纪比她大的她嫌傻|逼,也就没有跟他们课前闲聊了,偏偏就有不长眼的,非要凑上来。 “六皇姐,两个月没来上课,跟得上我们么?” 瞧瞧,郑立教出来的女儿就只会先挑衅人了。 “跟不跟得上又不是我说了算,得看太师教不教得好了对吧?” “你!” 常渊黎自动屏蔽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拿出课本,等着老师过来上课。 “哦莫!”她应该没失忆吧?她记得太师不是个年过半百的白发老头子么?换人了?换了这么年轻的? “我姓鹿,是前鹿太师的儿子,父亲身体抱恙,已经告老还乡,往后的课程就由我来担任了。” 鹿子衿授课的风格和鹿老头完全不一样,可能是从常月那儿得知了自己两个月没上课,今日并没有学习新的内容,而是带着大家温习以前学的,倒是让常景姝整不会了,她就是个半吊子,让她回答愣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下课后,宫里的姑姑们和府里的管家们都陆续进宫来了,鹿子衿拿着书卷走到常渊黎桌前,“这本《今日鬼谈》是六皇女撰写的吗?” “我就印了三十余本,怎么就被鹿太师买到了呢?”她干笑着,这本书还是她穿越前一直在更新的,想着在这儿重操旧业,就先试试水。 “略感兴趣,就买下了,没想到是六皇女的笔迹。” “鹿太师感兴趣的话,我还有别的,还望鹿太师能给出些建议。” “自然。” “父君父君!” 好吵啊...她不悦地瞪了一眼常景姝,郑立身为德君,其实不必亲自来接,可是呢人嘛都是爱虚荣的,他宁愿累死,也要顶着德君的头衔到处显摆。 “坤宁宫备了六皇女和凤后最爱的核桃露,贤君说六皇女下课后来即可。”傀异带着常景初一同来接她下课时,还是引起了一些些的小骚动,傀异是后宫为数不多完好无损的男内官,常景初又是四君之首的皇子,平日里从不见他的身影,却在诚信书院看到了。 “六妹妹把书给我吧。”他右手拿起散落的书本,左手牵起常渊黎的手,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出去了。 郑立看着这一出,暗叫不好,回到自己的雪阳宫。 孟庆枕平时不都在御花园后的竹林隐居么?他那个儿子,也是跟他一个德行,与世俗无争的样子,怎么就跟常渊黎呆在一块了?他越想越怕,越想越不对劲,唤了女官将蓝晚叫来。 “德君这么急着唤我过来是有急事?”蓝晚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雪阳宫便止不住地咳嗽。 “你这身体...怎么虚弱成这样?” “咳咳...流过产的男子在小月子里没上心,落下了病根。” 流过产?叶少卿也流过产... “你和叶少卿流产的时候,都前后服用过什么?” 蓝晚捂着帕子咳嗽了几声,“咳...那日就是吃了些小厨房送来的糕点,喝了点花茶...!!花茶?!” 郑立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谁不知道这皇宫进贡的花茶都是出自古族呢,蓝少君啊,当年你流产时,陛下也只是封了你为少君安慰,可见她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是不上心呐。” “古族是南羽国的附属部落,咳咳...许多东西都是他们上贡的,我一个商贾之子,又有什么能力去跟陛下争论呢,咳咳咳...告诉陛下是贤君串通了族人害我的孩子么?” “贤君如今可是跟凤后站着队的,只要凤后这颗大树倒了.......你还怕报复不了他一个孟庆枕?” “你的意思是...从凤后下手?” ——坤宁宫。 陆沐辰瞧着兄妹两个互相拉着手进来,心里一阵欣慰,他所向往的不正是这样的生活么?后宫和睦,子女相处融洽... “陆兄,郑立怕是不久之后就会对你们陆家出手了。” “嗯...我知道,如今他眼里自然是容不下我和这几个孩子的,他唯一的筹码便是景姝了。” 常渊黎头靠在陆沐辰肩膀上喝着核桃露。 “女皇驾到!” 四人同时一惊,这个时候常月怎么会过来? 第十三章 帝后矛盾,夺嫡之争 http://.biquxs.info/ “陛下怎么得空来臣的坤宁宫了?” “母皇!”她跑向身穿龙袍的常月,常月也是一把将她抱起来,坐在主位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听说你从竹华宫搬回了坤宁宫,就来看看。” 孟庆枕递上一碗核桃露,坐到陆沐辰身旁,一股别样的气氛散发开来。 “陛下若是只是看看,也不必劳费周章地绕远路过来。” “景文在军营一切安好,沐辰你若是...” “陛下这么说了,臣自然放心,黎儿下来,别老坐在陛下腿上。” 常渊黎作势搂着常月的脖子,“不要不要,儿臣都几个月没见到母皇了。” “好黎儿,母皇也好想你啊。” 母女俩其乐融融的场景,陆沐辰也不好打扰,孟庆枕知晓帝后心中一直有隔阂,只是没想到这个隔阂竟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帝后矛盾。 ——三个月后。 朝堂之上,常月提出了将六皇女及笄之后封为越王遭到了左相与安王党的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六皇女是次女,越字与陛下的名字同音,这么册封恐怕不合礼数吧。”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便是左相苏易安。 “母皇,儿臣无异议。” “宸王!”苏易安义正严词地说道,“陛下!您已经将皇太女封为宸王,如今再封一个越王,是对臣儿媳的不公平!” “陛下这么做莫不是要壮大陆家吧?” “曲怜音你在说什么?”陆沐雨怒视着那个口出狂言的女人,“陛下只是为六皇女定封号,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壮大陆家?” 陆沐雨不安地看着上头龙椅上坐着的常月,常月没有反驳曲怜音的话,倒是看向了她,“右相,朕听闻你的儿子参加了这次的科考?” “是...” “挺好的,陆家子嗣少,人才倒是挺多的。” “陛下真是折煞微臣了,奕儿只是想为南羽国效一份力罢了。” “怎么微臣一句话,右相吓得什么誓言都说出来了?” “曲怜音!” “好了!”常月不耐烦地站起来,“朕乏了,封号的事朕已有定夺了。” 下朝后,陆沐雨没有出宫,而是去了陆沐辰所在的景仁宫。 “姐姐怎么来了?” “姑姑?” “阿黎长这么大了,姑姑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奶娃娃了。” 陆沐辰散了小花园的侍女,就留下他们三人,“姐姐难得来景仁宫,是有什么要事么?” “刚在紫宸殿,陛下提出了要封阿黎为越王。” “月...越?” 陆沐雨点头,“我知道陛下是宠爱阿黎的,但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用君王的名字作为封号和宸王有何区别?且不说世人怎么想,沁儿本身就是个心思细的孩子,她的亲妹妹被封为越王,她会怎么想?” 常渊黎坐在长椅上晃着小腿,听着,常月要封她越王无非就两种原因,想把宠爱却放在她身上,第二种就是...她是想让自己去和自己的皇姐对抗,可为什么这么做呢?她才十三岁,与常渊沁差了十岁...常月不会是不想这么早退位然后搞这么一出,这样哪一方先沉不住气她就把哪一方废了,废了之后再拖时间,拖到她想退位了或者快死的时候,再封皇太女?!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甚至都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了,不是吧不是吧,她这个母皇不会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陛下疑心重,本身我就是右相了,你又是凤后,她当时是做出了多大的决心将你封为凤后啊,决不能因为这件事再对你和咱们陆家起疑心了。” “那姐姐如何打算?是辞去自己的右相之职,还是.......” “奕儿的科考我不打算让他去了,景文不是在军营么?我让奕儿也去,就算是战死在沙场,也算是谋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对你和对阿黎都好。” 陆沐辰情绪一下子被刺激到了,“你疯了?奕儿是你唯一的儿子!姐夫去世前嘱咐过你,一定要让奕儿平安地长大,你...你...诶!” 她也知道啊,可眼下有什么好的办法么?陆家算是被推到风尖口上了,底下虎视眈眈的不仅是安王党羽,她的大侄女也在盯着陆家....... “姑姑,要不你这几天就称病告假吧?” “嗯?阿黎的意思是?” “称病告假,让母皇觉得你是因为今天这事病倒了,对你有了愧疚,你再乘胜追击,提出让表哥去军营陪同三哥哥。” “是个法子,眼下就只能这样了,阿黎这心思到一点都不像你。” “是么?”陆沐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女儿,“我倒是希望她不谙世事,开开心心地做个皇女,娶个好正君。” “那不是从前的你么?” “是么.......是啊.......” 他沉默地盯着手中的茶盏,那几片漂浮的茶叶就像他的思绪一般。 从前他与还是宸王的常月一妻一夫,直到先皇退位,传位给常月,一切都变了,她开始纳后君,即使身处后位,他也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后来生了常渊黎,他便做了决定,不再奢求这所谓的夫妻同心,他做好他的凤后,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就行了,可偏偏常月不如他所愿,他的沁儿已经是皇太女了,还要将他的黎儿也拉进来,甚至要拉上整个陆家! 这让他怎么能忍。 第十四章 旁敲侧击 http://.biquxs.info/ 右相称病告假,右相之子又退出这次科考,要陪同长安王一道参军。一下子羽林军进了两个陆家人,这是上赶着把亲儿子往火坑里推么? 那日,常渊沁带着自己的正君来了景仁宫请安,正巧碰上司南星与常渊黎。 “皇姐,皇姐夫。” 常渊沁的正君就是之前和陆沐雨叫板的右相苏易安的儿子——苏梓文。 “司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跟六妹在一起?” 他微微俯身,简单行了礼,“微臣偶然与六皇女相遇。” 可能是才流产不久,苏梓文的脸色很差,常渊黎走得又快,他只能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真看不出来是一对夫妻。 “陆兄,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 一进来,便是孟庆枕拿着烟斗和陆沐辰谈笑风生,常渊沁闻到那股带着一些清凉味的烟味时,眉头不适应地皱了皱,但很快换上了笑容。 “父后,贤君。” 孟庆枕微微点了点头,他行事随意,连常月他有时也不会行礼,常渊黎更别说了。 “梓文身体不好,你怎么也把他带过来了?” 一旁的于箬连忙将石凳搬过来,好让看着快晕倒的苏正君坐下休息,“让父后见笑了,是我非要缠着渊沁过来的,我嫁到宸王府到现在还没有来给父后正式请过安。” 司南星和常渊黎站在门外,对方侧着头,有几根调皮的银发随着他的动作散了下来,询问:“就这么杵在这儿么?” “看来和司大人的约定要改日了。” “无妨,微臣随时有空。” 待司南星走后,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父后,贤父君!” 陆沐辰自是亲自起身接过她手中捧着的匣子,“不是让你出去带着琉璃么?” “儿臣就是出去玩一会儿!” 常渊沁手指磨蹭着手中的玉扳指,眼中过一丝释然。 孟庆枕又抽了口烟便给了傀异,“这烟叶产自古族,吐出来的烟气都是甜的。” “这烟叶固然好,但多抽伤身。” 两人又借着烟叶开始聊起了不久后常月要举办的春猎。 每一年的二月,是皇家狩猎场举办春猎的日子,那时常月会邀请所有适龄女子以及男子参加狩猎,为期三天。 “沁儿会去么?” 常渊沁握紧了拳头,“自然,春猎哪有皇太女不参加的道理。” “那梓文带着岂不是...他身子本就弱...” 常渊沁正欲开口,一旁默不作声的常渊黎突然亲昵地拉着苏梓文的衣袖,“儿臣不参加呀!皇姐夫跟着儿臣去烤肉如何?” 春猎皇室子女必须是成年后才能参与,还未到年纪的常渊黎自然是参与不了的。 “也好,你瞧孟兄,虽说黎儿从未见过梓文,但是一上来就跟亲妹妹似的。” “皇姐夫与皇姐本为一体夫妻,儿臣自然是将皇姐夫当成亲哥哥看了。”她的手轻轻拉着苏梓文素色的衣袖晃着。 苏梓文被这么一拉,倒是想起了以前在左相府时,也曾有这么一个丫头对着他撒娇,也会这么拉着他对着他喊哥哥,可是如今...是什么让眼前人变得如此让他陌生了。 见苏梓文兴致不高,常渊黎便提出要带苏梓文去望星阁,望星阁是钦天监每晚观察星象的地方,虽没有专人把守,但古人对这种地方都是避之不及的,就连常渊沁都不愿意去。 “渊沁,我想去。” 他都这般说了,若是自己不让去就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早点回来,我与父后聊完便来接你。” 苏梓文终于露出了他进宫以来第一个笑容,“好。” 一路上,常渊黎都与他聊着她曾在军营中的事儿,也聊到常渊沁小时候带着自己偷偷出宫游玩被右相逮住送回景仁宫罚站了几个时辰的趣事。 望星阁是一座阁楼,只设了一座窄而小的楼梯,走的时候常渊黎特意让苏梓文走前面,自己在下面垫着。 “阿黎妹妹这么小就懂得照顾人,长大后你的正君可是有福了。” 苏梓文第一次看到这如此绚丽的夜景,往年自己都没有怎么赏过夜景,“这还是我...第一次赏夜景...” “好看么?我也是第一次看,这个地方还是司大人告诉我的。”她趴在粗糙的石壁上,闭着眼享受着扑面而来的丝丝冷风,“司大人说,平日有烦心事,都会来这儿看看。” “阿黎妹妹有心了。” 苏梓文的眼底尽是浑浊,即使再亮眼的星空也驱散不了。 “皇姐夫你很爱皇姐对么?” 他薄唇紧闭,紧接着常渊黎又说:“我也很爱她,我还很爱父后,爱母皇,爱三哥,爱姑姑” “......” “同样,他们也很爱我,父后为了我可以十几年不见母皇,三哥为了我,宁愿放弃一个好妻主去那洛安参军,姑姑送她唯一的儿子前往洛安,就是为了让母皇放下对陆家的猜忌。” “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么?皇姐的身上也留着陆家和常家的血啊......” “皇姐开府娶夫到现在快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带着你回来,往年都是她自己回来的。” “皇姐其实很敏感,她会因为父后的一句话自责许久,也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小错误而怀疑自己的能力。” “可她终究是皇太女,这个位置没有人能去撼动,我不会,三哥更不会。” “成年后的皇女封王开府娶夫后就会回封地居住,没有诏令是不允许擅自回京的。” 常渊沁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拉着苏梓文,指向一处,那是洛安,羽林军所在的地方,“那里...是洛安...洛安是三哥的封地,他以后便是居住在那里的长安王,母皇说等我及笄了,就给我弄个近一点的封地,离得近回来也方便。” “渊沁不会害你,她不会害自己的弟弟妹妹的。” “皇姐夫知道安定王么?他是我的舅舅,母皇登基时,他是几个皇子皇女中最安分的,可还不是被流放边疆不得回京......” 听着常渊黎平淡的语气,好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苏梓文听着却咬紧了下唇。 她瞄了一眼楼下,“皇姐来接你了,我想再待会儿,皇姐夫自己下去行么?” “好.......” 他扶着楼梯慢慢走下去,常渊沁见只有他一人,问道:“阿黎呢?” “她想再看会会儿,估计是闷坏了,我们回去吧。” “去跟父后说一声,这么晚了,他该担心了。” “好。” 常渊黎目送着两人离开,继续呆在上面吹着夜风,夜里还是有点冷的,也就这个地方能让她不用装小孩子了,算算看,那个世界的她应该已经快四十了吧?突然穿了,也不知道本体怎么样了,诶,好想回去啊,呆在皇宫里勾心斗角的好累啊。 她的眼睛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干涩了,一闭眼,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 “六皇女怎么还在上头吹冷风?” 身上多了一件披风。 “司大人,打扰到您观察星象了么?” “没,今日休息。” “我在这儿皇宫没什么朋友,司大人要不忌讳,唤我名字即可,六皇女听着怪生疏的。” 司南星望着眼前因为风吹得眼泪哗哗流的女孩,从腰间的腰带中取出一条手帕,上面绣着一个南字,动手给常渊黎擦了起来,“夜里风凉,年纪小也不能这么折腾吧?” 她吸了吸冻僵的鼻子,“也就这里能让我释放释放了。” “释放?” “哦,就是发泄一下自己。” “渊黎若是不介意,微臣可是陪着渊黎一同。” 司南星低下头,与常渊黎的目光相撞,眼里含着笑意,亲切地唤着她的名字,常渊黎尴尬地扭过头,假装咳了几声,“咳咳,当...当然不介意。” 第十五章 五行相克,蓄谋已久 http://.biquxs.info/ 有了司南星这个助攻,她不出宫就能了解到宫外的事情,那么自己购置得店铺是不是也能交予他呢? “六皇女,这是您要的话本纸张,还有店铺前期的预算。” 常渊黎要做的就是在南羽国开一家图书馆与餐厅的结合,这个想法她很早就有了,就是钱不够,年纪又太小,还不能出宫! 琉璃拿的是她写的第一本恐怖小说,常渊黎打算让人照着抄写二十本摆放在店铺里,封面她自己来画,至于二楼餐饮的部分...... “我记得姑姑之前说要给父后引荐一个厨子,做小点心很好吃的那个。” “怀夫人?可她...” “不是,我是问姑姑在哪儿找的她?我们去那个酒楼挖人。” “挖人...是...是什么意思?” “就是买几个厨子。” 买厨子这事儿还得麻烦司南星,昨日他送给自己的东西还没打开呢,是这个匣子吧。 常渊黎昨日恰好在御花园碰见了司南星,对方将一个红木匣子放在她手里说是十三岁的生辰礼物。 当她打开时,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对碧落水墨玉耳坠,她摸了摸没有耳洞的耳垂,常渊黎不喜欢打耳洞,记事起就不让人碰自己的耳朵了,这幅二中还真没有用武之地了。 “是司大人送的么?真好看呐。” “可惜了,我带不了,放到小库房去吧。” 她又继续提笔画着小说的封面,过了许久,于箬急冲冲地跑进书房,“六皇女!不好了!凤后...凤后...” “父后怎么了?!” “凤后在上书房晕倒了!太医院的好几个太医都去养心殿了,连...连陆丞相都去了!” 她放下笔,来不及收拾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跑出以前八百米长跑的速度,后头的琉璃、于箬还有喻小念都快跟不上了。 其他宫的侍女和内官看见六皇女这般急躁,不由得去通知了各宫主子。 “谈公公!父后怎么样了?” 她来弯下腰调整自己的呼吸,刚出来的谈公公吓得赶忙让人拿把椅子,“哎呦喂!六皇女快歇歇,太医们还在诊断呢。” 常渊黎可顾不着坐下,陆沐辰身体一向很好,每月的平安脉她都会看,饮食方面也没有相冲的,倒是睡得多了...嗜睡! 她轻悄悄地踏进最里面的寝殿,三位太医跪在地上为昏迷未醒的陆沐辰诊断,常月坐在床榻上,紧握着他的手,孟庆枕也在...都在啊...整个后宫都来了呀。 “儿臣参见母皇...” “起来,过来看看你父后。” 常渊黎听话地坐在刚刚放置于床头的那把椅子上,今日的父后格外地虚弱,额角的细汗都未擦,嘴唇惨白得不像话,像是一朵已经凋落的昙花。 “太医们都诊断不出来么?”她扫视了一下那三个,看来是刚被常月骂过了。 “一帮蠢货!”常月一涉及到陆沐辰的事,脾气边收不住了,“太医院养你们这帮废物干什么吃的!连这点都诊断不出来?” “陛下,眼下要不去请司大人过来吧。”孟庆枕悠悠道,太医院检查不出来就说明不是病,让钦天监的人过来,那可就是涉及到天象的事了。 常渊黎也附和道:“母皇,或许司大人有法子。” “愣着干什么!去请啊!”她瞪着站在门口发呆的谈公公。 “是是是!” 常渊黎靠在椅背上,看看郑立再看看叶少卿,最后再看向蓝晚,这人...怎么有点面熟呢? 一个时辰过去了,司南星终于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图纸。 “微臣参见女皇陛下。” “司大人无须多礼,快来看看,凤后到底怎么了。” 司南星上前一步,将图纸交予常月手中,“陛下,这正是微臣与你所说的,谈公公来找微臣时已经说明了缘由,微臣斗胆擅自用了凤后的生辰八字来算了一卦,其中以景仁宫为主星位,其他宫为副星位,景仁宫以南为吉星,景仁宫以北为福星,以东为灾,以西为祸,五行相克,凤后主土,金克土。” “司大人的意思是西边的宫殿克着凤后?” “是西边宫殿里的人克着凤后,一座毫无声息的宫殿能做得了什么主呢?只有生辰相克,克上加克才会危及到凤后的性命。” “啪!” 常渊黎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嘴角忍不住上扬,只不过那不是微笑,是对那人的嘲讽。 “蓝少君的广阳宫不就是在西面么?”叶少卿平时不爱说话,一说就直戳要害。 “谈卫,去取蓝少君的生辰八字。” “陛下!” “你闭嘴!”常月已经失去耐心了,只要有办法她就要去尝试,“司大人你且等一等。” 等,所有人都在小小的寝殿里等着,倒是常渊黎不急了,她端着一杯茶开始喝了起来,“父后这样子,儿臣不放心,宫里煞气重,父后若是一直呆着病情加重怎么办?” “也是,那这样,让凤后去右相府修养一段时间,这期间,六宫的主权就交给贤君来。” 六宫主权?!郑立心下一惊,那岂不是要处处听那个古族人的了? “陛下,您要的生辰八字来了。” “给司大人啊!” 司南星接过后,认真地对着图纸详细算了后,抬起头,有些不敢说的表情。 “司大人照说无妨。” “蓝少君与凤后生辰八字极为相克,就如同一山容不下二虎,一虎倒下,另一只便会趁胜追击,致其余死地。” 蓝晚吓得立马跪了下来,“陛下!陛下!您不要听信这胡言,臣入宫十几年,怎么偏偏凤后这个时候出事呢?” “蓝少君的意思是诅咒我父后早出事早把你揪出来是么?” “你!你不要胡说!” 郑立听着这监正的话不知所措,“什么克星,赶紧让人拖下去!免得脏了陛下的眼睛!” 常月也不阻止,默许了郑立的行为,常渊黎倒是抬起了手,指着蓝晚的脸,说道:“把广阳宫的奴才都送去景仁宫,都绑着。” “黎儿?” “父后这样,除了相克以外,儿臣不信这不是人为。” “去做吧,人手不够就找检查司的人要。” “儿臣遵命。” 见事情处理完,她也没呆下去的必要了,就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看了一眼孟庆枕和司南星,跟他们比划了一个“ok”。 没错今日这场五行相克,正是他们前几天谋划的,要想让郑立失去在宫中的势力,就先把他的心腹去了,但她没想到的是,原本计划的是她晕倒,父后的晕倒是她意料之外的,但好在效果还不错。 “这花...”她摘下手指上带着的银环,碰了碰那朵摇摇欲坠的花朵,瞬间,银环上就布满了丝状物,常渊黎唤来琉璃,“去准备几根银针,将这么所有的花都验一验。” “为...”常渊黎将那银环摆置在她面前,琉璃认得那是古族的银丝玄冰戒,当时她家六皇女刚满月,贤君送来了整整一盒,常渊黎一直戴着。 “再帮我拿一个银环,把这个送去养心殿。” 银环遇毒,毒性越强,渗透得越快,她刚刚只是碰了一下,就已经这样了,怕不是已经有人对景仁宫下手了...... 第十六章 本想佛系,可佛不让 http://.biquxs.info/ 在验过宫中所有的花草树木后,常渊黎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除了她的银环外,琉璃拿的数百根银针,主要沾染过花瓣的,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 “这...要告诉陛下么?” 她摇摇头,将这些银针全数倒进木匣子中,“不,相反的我们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父后昏迷不醒,景仁宫的花草中又有人下毒暗算,三哥如今也没有准信,她能靠谁呢?就算母皇知道了又如何,解决完一个另一个还会接着来,伟大的如来佛祖!还有两年!两年她才及笄! “阿黎。” “贤父君?”她忙起身,让人去泡茶,“您不是在养心殿么?” 孟庆枕挑开石桌放置的木匣子,“阿黎是想瞒着臣?” “本是想告知贤父君的,哪知道您先来了,这些都是父后后院栽种的百花验出来的。” 能在景仁宫下毒,且这些毒还不易让人发现以及不致命的,首先能确定应该是自己人,下在花苞里,每天风一吹,毒粉就没了,若是涂在花瓣上,花瓣必定枯萎,只能靠人每日每日地更换新的。 常渊黎将视线看向了后院最壮观的那颗梅花树,二十多年都不开花的梅花树,她还记得去年那几朵花苞,还是那几朵孤单地在树梢上呆着。 “这梅花树怎么就结了这几朵呢?”孟庆枕用烟斗拨弄了几下那脆弱的小花苞,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小花苞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化为了灰烬,“哼...果然。” 古族人善于用毒,像这种的无疑是哪个对凤后恨之入骨的,花苞藏毒化不能永远地保持艳丽,但若是将其混于每日浇灌的水与肥料中,将毒素全注入于整棵树中....... “这棵树是父后怀着皇姐的时候就种下的,但是这棵树是在我出生时才长出来花苞。” 一般梅花树通常三到四年就长成了,到了花期自然会开花,可这颗连续十年才开出了第一次花,属实奇怪。 “这种毒类似于古族的一种,它是由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花制成,花开时毒素最为强烈,它的根茎可以制药,花粉可以制毒,毒随着风向进入人的鼻腔中,长期吸入后,会让人感到浑身无力、嗜睡,严重的会让忍内脏衰竭致死。” “有解药么?” “解药?臣从不用这种恶心的毒药,自然没有,解药自然是在这下毒之人手中。” “这种毒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伶人泪,只适用于男性的毒,还是成年男子,不得不说,下毒之人的狠厉,他是单纯地想置陆兄于死地而不伤及你。” ——啪 孟庆枕还未有所反应,琉璃已经惊呼地双手小心地捧着常渊黎那双已布满血迹的左手。 她刚刚脑子一热,凭着感觉直接砸在了木匣子上,木盖破碎,细小的木渣全数扎进了她的手里,这是她在现代时一生气的表现,原以为在这儿能改掉,但是她小瞧了自己,现代她有着牵挂的事业和爱好,也有她牵挂着的爱人。 在这里,十三年的生活中,她也有了牵挂,这些牵挂也会拉动着她的神经,让她做出偏激的反应。 “阿黎...不要伤害自己。” 常渊黎呆滞地坐着,乖乖让孟庆枕为她取出扎在手中的木渣,又为她敷上一层厚厚的药膏,“贤父君...”她没想到孟庆枕会像父后一样,为她敷药,还怕她太疼轻轻为她呼气。 “我入宫时,因为是贡品,后君都不待见我,唯有陆兄,他待我像兄弟一样,景初出生时也是他与陛下陪同在坤宁宫。” 孟庆枕的自我称谓由臣变成了我,常渊黎意识到他是在自己面前放下了所谓贤君的包袱,放下了后君与皇女之间的称谓,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能和常渊黎一同合作的普通人。 “阿黎生气时都会这样么?” “没,这次是太生气了,没控制好。”她低着头,发丝顺着她的动作垂了下来,耷拉着眼睛,像是一只犯了错委屈的小狗。 “力气真大,景初像你这么大单手还砸不开一块木板。”他淡笑着拍拍常渊黎的脑袋。 力气大是因为她天生手劲儿就很大,再加上经常在健身房锻炼的原因,穿越了不仅魂穿,力气也穿过来了。 孟庆枕处理完她的伤口后,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傀异离开了。 “琉璃,平日里都是谁浇灌这些花草树木的?” “是小莹,她是小曼的姐姐,姐妹俩一同进宫的。” 小曼...她都快忘记小曼这个人了,等等!当时在军营时她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没来得及细想,如今她静下来想想,明明准备得这么充分,他们三个几乎和十几岁的男孩没什么区别,江川墨在接应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蹊跷,可为什么那一天,他发现了呢?也正是那一天小曼被拉进了陈康勇的营帐之中。 “把她升为我的贴身女官吧。”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小厨房以后送来的吃食,都在外一一验过之后再送进来,切记,别让人看见。” 此外,她还从库房中寻到了一盒上好的血人参切片,是去年生辰常月三哥送她的,这些上等的罗云锦也一并送去吧,那晚与苏梓文的对话,其实她就是在洗脑,将苏梓文拉拢,常渊沁再想对自己动手,也得顾忌正君的面子。 真好笑,明明说好自己在这儿佛系过日子,不参与什么宫斗,怎么才十三年,就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了。 ——坤宁宫 “父君,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出一趟宫,去益善堂找一位姓言的大夫。” 他将一枚玉佩塞到常景初手中,“明晚去,再将他乔装打扮带进宫来。” “是父后的事么?父后病得很严重么?” “关乎性命,若是他不来看看,我还真有点没把握。” 见父君都这么说了,常景初也不再多问,这个时辰宫门早关了,他便打算去景乐宫住一宿,路过望星阁时,司南星正带着星盘下来,“二皇子安。” “司大人这么晚还来观星象么?” “睡不着,来赏夜景。” 常景初寒暄之余,瞟到了司南星的左手上裹着绷带,一个监正,左手做什么了能受伤? “微臣今日为凤后算卦时,星盘太粗糙导致划伤了。”司南星见对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绷带上,便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司大人注意安全,您应该已经被德君盯上了。” 他也是听闻了今日养心殿的事,却不知道这事情背后到底是有谁在操控。 司南星作为这场事件的知情人之一,这二皇子着实有些实诚了,他也只能装作听进去了。 第十七章 剧情似乎在推动 http://.biquxs.info/ 不久后,宫中就有传言六皇女擅自将德君的侍女怒打三十大板,这话传到常月耳中,她都不相信,自己温温顺顺的六女儿,平日里最爱撒娇,怎么会罚人呢? 谈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也就不去管了。 东宫那边,苏梓文正喝着血人参泡的茶,进门的女官告知了他最近宫中的传言,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不悦地说道:“阿黎一向知轻重,宫中传言怎可信?” “据说那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 “.......” 而被传言的主角正与鹿子衿悠哉地在御花园的石凳上喝着茶,“多亏了鹿太师,黎书阁的生意就拜托您了。” “六皇女交代的事微臣自然会倾尽全力,只是这二楼的生意.......” “二楼不必担心,剩下的我都交代给了琉璃。” 她瞧见司南星手中握着一袋鱼食朝着锦鲤池走去,伸出手来朝着他招手,“司大人!” 司南星听到声音,将鱼食交予一旁跟着的内官,跨步走到凉亭内,“鹿太师也在啊。” 鹿子衿微微点点头,他们年龄相仿,彼此也颇为熟悉,也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 “诶?六皇女和司大人的手都受伤了么?” 常渊黎这才注意到,司南星的左手也缠满了绷带,“司大人也受伤了?” 司南星用右手捂着,说道:“昨日算卦的星盘太古旧了,被上面的刺刮伤了。” 这么碰巧嘛,司南星不多说,鹿子衿见自己坐在这儿也是多余了,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凉亭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了。 “今早微臣都听说了,渊黎赏了德君的侍女三十大板。” 宫中传言得果然快,她就是今早出门想散个步,就听见有人在嚼舌根,反正她也决定了不能再这么佛系了,当然要支棱起来,就让内务府安了个祸乱宫闱的罪名,赏了三十个板子。 见她骄傲地点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见义勇为的事儿。 “看不惯,以前父后管着,不让出去,如今我能出入自由了,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她从前天天被父后关在景仁宫里,是真不出去,就连一些侍女都未见过她的真容,这也是郑立这几年能在后宫横行霸道的原因之一,他那个小女儿也是如此。 “小白!”琉璃牵着这头大公狼出来时,一个不留神,绳子松了,这狼崽子见到陌生人就喜欢咬,她急忙追过来。 哪料想到,平时威风凌凌的公狼,一冲到司南星面前,就乖了,对方细长的手指挠着小白的下巴,舒服了就趴在对方脚边。 “小白见到生人便会叫唤,没想到司大人魅力超群,能驯服小白。” 明明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在司南星这儿根本不成立。 “野兽难驯服,像这么乖的,微臣也是第一次见。” 野兽难驯服......常渊黎伸向小白的手悬在半空,意味深长地目视着司南星,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琉璃一早准备好的生肉喂给小白吃。 “小白吃得可真好。” “它从小就不愿意碰那些小厨房的生肉,都是从外头运新鲜的过来。”常渊黎被司南星的话点通了思绪,“司大人,您喜欢养牲畜?” “恩?”司南星眉头挑了挑,似乎不太能理解这番话。 “或许司大人对狩猎感兴趣?” 他算是明白了眼前这小丫头的话了,“噗,微臣喜欢在府中养些小动物,都是无人领养的小东西,驯服起来十分困难,到现在还被关在笼子里。” 小动物...关在笼子里...这得多小啊。 见司南星如此喜欢小白,她便提出让下月的春猎,可以带着小白一同去。 “渊黎就这么肯定,女皇会邀请微臣去?” “那当然,春猎的地方在北城的皇家猎场,那儿一到晚上,比在望星阁看到的夜景还美,母皇定会让你去的。” 她才不会告诉他,在他没做监正大人前,母皇每一年的春猎都会带着上一任监正去呢。 见小白玩得也有些困了,常渊黎借此就回了景仁宫,同时,琉璃拿出了一根巴掌大的竹筒,“长安王来信了。” 她懒得自己打开,便让琉璃念给自己听,大概意思是这次春猎他和江川墨也会来。 “小白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佳明十七年春,宸王殿下春猎送过来的。” 琉璃心中疑惑为何六皇女突然问起这个,也只有那位司大人说的话能让六皇女每次都会上心。 而她似乎意识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虚拟的朝代让她坚信自己是穿书了,穿的哪本书?她从不记得在她看过的小说中有描写过这样一个国度,但每每发生的事情都好像进行剧情推动一样,就像有人在亲自...亲自动手在推动剧情! 到这一步了,下面的剧情会是什么呢? 第十八章 春猎(1) http://.biquxs.info/ 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猎还是照常举办了。 这次随行她只带了贤君,凤后身体抱恙留在右相府修养,便缺席了这次春猎。 北城离京城不远,马车行驶两个时辰便到了皇家狩猎场。因着她还是皇女的身份,常月还特意叫了两个暗卫来陪同,生怕她磕着碰着,倒是把七皇女和八皇女遗忘了。 可这毕竟是狩猎场,若是有人害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她心想着,踩着台阶下马车时,冰凉的手被一股暖意包围住,正想抽手,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本王真是伤心,才几个月不见,亲妹妹竟认不出自家哥哥了。” 常景文这几个月在军营简直是脱胎换骨,本身嫩白的皮肤晒得有些古铜色了,五官也更硬朗些,长开了,身高也是猛蹿。 “三哥!”她见到自己的亲哥哥自然是高兴的,但也收敛着没抱他,结果常景文见她不抱,倒不乐意了,自己伸手抱住她的细腰,将她从台阶上抱下来。 “不就几个月没见黎儿么?这么多人面前成何体统。”常月笑着打趣道,完全没有怪罪的意思,而后面跟着的常渊岚则是有些怨恨地盯着常渊黎的后背。 “儿臣想妹妹,自然是要亲力亲为。” “三哥!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她怪嗔地朝常景文胸口打了一拳。 常景文牵着常渊婳走到他们两个身边,“母皇安排的营帐,七妹妹就和六妹妹一同住吧?” “好呀。” 她对常渊婳也是喜欢的紧,肥嘟嘟的小脸蛋让她忍不住想亲一口,“唔!六姐为何亲我?” “婳儿可爱,六姐喜欢。”她不仅亲了,她还捏了捏,惹得小孩儿脸蛋儿都红彤彤的。 这么相亲相爱的一幕落在刚刚下马车的常渊沁眼中,莫名地有一些刺眼,“渊沁......” “我去找母皇了,你自己逛逛吧。” 狩猎场当天就布置完成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号角声就响彻了整个营帐。 “草!”她真的是后悔来这儿了,大清早的,就要出去,睡在她旁边的肉团子动了动,钻出来,“婳儿醒了?” “嗯嗯,六姐快起来,晚了母皇会不高兴的。” 她们换上了侍女送过来的轻便的服饰,裙子下还穿着长裤,常渊黎还嫌麻烦,发髻都不让梳了,直接用绛紫色的腰带当做发绳,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还顺便打了个蝴蝶结。 “六姐六姐,我也想要这样。” “好好好,六姐给你扎。” 她用樱桃红的腰带给常渊婳扎了两个小麻花,洗漱完用完送进来的早膳,便随着琉璃去了猎场。 猎场外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她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一身暗红色暗花行袍的江川墨和一身水蓝色云锦长袍的司南星。 “黎儿啊,一会儿你就跟着司监正,别乱跑知道么?” “儿臣知道。” 她应了一声,很自然地站在司南星旁边。 常景文和常景初已经上马了,年纪小的皇女被各自宫里随行的姑姑带着,琉璃则是陪着孟庆枕去准备宴席。 这皇家春猎,其实就是将上百种野生动物放生,让他们去追捕,谁追捕得越多,赏赐就越高,前几年还都是常渊沁遥遥领先,今年她三哥也参加了,也不知道是谁会赢。 “人都走了,还在看什么呢?” “恩?” 她回过神来,司南星正离得她很近,细长的卷翘的睫毛清晰可见,“咳咳...司大人...”她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小白,小白还在笼子里。” “微臣去看过了,睡得香甜都舍不得叫醒它。” 她有些不自在地攥着裙边,司南星伸出左手,他的伤已经好了了,但是他还是给自己戴了一幅黑色手套,肉眼看应该是绸缎制成的。 常渊黎不明所以地歪着头,看着他的手。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便直接拉起她的手,“恕微臣无礼,渊黎的反应...还真是挺慢的。” “???” 她就这么被司南星拉着,虽隔着一块布,但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有点烫啊。 “司大人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小白的同类。” 看就看嘛!为什么要牵着她啊!虽然她没什么封建思想,但是这么牵着好奇怪啊。 司南星紧拉着常渊黎,生怕她丢了,避开巡视的士兵和宫女,他们到了一顶营帐旁,铁制的笼子里关着一只成年公狼,与小白不同的是,它的毛发是灰色的,它已经醒了,正伸着舌头舔舐自己的毛。 他将旁边放置的一块生肉放到笼门前,这块肉新鲜到血滴子还在流,顺着司南星的手套滴落下来,一口就把它叼走囫囵吞了下去,连续喂了六块以后,司南星竟然将这笼子打开了。 “渊黎,想看它如何捕猎么?”这头灰狼竟顺从地趴在司南星脚边任由对方顺着它的毛发。 “想...”她机械地说道。 司南星戏虐一笑,拍了拍灰狼的脑袋,“去!”只听他一声令下,公狼便撒腿跑进了猎场深处。 “它不会被当成猎物么?” “只有它把别人当成猎物的份。” 第十九章 春猎(2) http://.biquxs.info/ “那头灰狼叫什么?” “四足。” 常渊黎扶额摇摇头,可真是简单明了的名字。 “四足是微臣在外头的商铺中买来的,提前驯养好的,即有野兽的本性,也格外听话。”他嫌恶地看着染血染成一块一块的手套,一把将它取下来,司南星的手生得及其好看,又长又细嫩,还白,只是手掌上淡粉的伤疤有点减分了。 “改日我送司大人一些祛疤膏吧,这双手...很好看,别留疤。” “噗。”他伸展了一下手指,“那微臣在此就谢过渊黎了。” 她别过头,望着别处,手指拨弄着食指上戴着的银环,想了一会儿,问道:“司大人所说的店铺,是哪家店铺敢买卖这种?” “南城的万兽楼。” 见她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心思,司南星也不多做解释了。 而常渊黎只是在心中盘算,这个万兽楼她是要去一次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万兽楼是她未来能否平安度过以后日子的关键。 “快,快去传太医!” “殿下!殿下!” 怎么这么吵? 当那些侍卫架着担架赶去狩猎场时,她心里暗叫不好,也跟着去了。 “怎么回事!”她抓住一个正跑着的侍女,一看是常景文的女官,脑中一根弦便断了,“说话!” “回...回六皇女!狩猎场不知为何多了好几头猛兽,宸王殿下与长安王殿下的马受到了惊吓,相继坠马!” 坠马?!狩猎场坠马可不是玩笑,遍地都是可能触及生命的陷阱,那几个捕兽夹已经让她够害怕了一阵子了。 “文宣郡王!” 江川墨肩上正扛着常景初,他伤得不重,见眼前女孩急得快哭出来了,他朝着后头看了一眼,“长安王伤得不轻,宸王也是。” “他们在哪儿?” “主营帐内。” “多谢!” 常渊黎跑的极快,司南星是后追上来的,跟江川墨打了个照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司南星竟然朝他笑了一下,这笑还是带点嘲讽的感觉。 这次坠马算是彻底让常月意识到,已经有人想对她的孩子下手了,她的正君,她的儿子,她的女儿们,这些人要对他们下毒手了。 “今日之事,交给大理寺和文宣郡王去办,对了...这事儿别告诉黎儿,黎儿这几个月本就不顺心,朕不想让她再伤心了。” “可陛下,这么大的事,六皇女怕是早已知道了。” “那就把那些知道的人通通关进地牢!堵上他们的嘴!” 自认为将这事不传出去不让她伤心便是最好的,可熟不知在常渊黎心中,她是最憎恨这种瞒着她以为为她好的人。 “?”她回过身,司南星高大的身躯将她全数笼罩住。 “渊黎想怎么做便去做吧。” “我...我能么?” “你能。” 司南星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的手很暖和,也给足了她勇气。 “黎儿?你怎么在外头站着?”常月跟着太医出来,就瞧见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信任的监正在一块,着实有些看着不舒服。 “母皇,这次坠马事件,儿臣想与大理寺一同查案!” “胡闹!”她愤怒地拒绝了常渊黎的请求,“简直胡闹!你才多大!你就要查案?” “皇姐与三哥一同坠马母皇不觉得蹊跷么?若是歹徒存心想要伤害母皇的嫡长女与嫡长子,那为何二哥也坠马了?” “黎儿!” “朝中就算再不满意母皇的安排,也没有人敢公然在皇城脚下伤害他们,可见这次的坠马是有人蓄意为之,而这些人很可能不属于南羽国!母皇您若是真担心皇姐与三哥,就应该答应我!”她终于将心中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 她这么顺来顺受的女儿,如今也学会顶撞她了,常月的胸口气得阵阵疼。 “儿臣恳请母皇,让儿臣去调查这次的坠马事件!” 常渊黎都快要跪下了,相反的常月却冷静了下来,“你当真要参与进去?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 “你父后是不想让你参与朝政的,况且你还小......” “母皇,党羽之争已经威胁到了皇姐与三哥的性命!” 为什么母皇还在犹豫!她有办法找到那些人用现代的方法,大理寺那帮傻|逼若是混入了别人,指不定会查出什么。 司南星安抚地在背后用小拇指勾着她的小拇指,对常月说道:“陛下,六皇女如果能参与进去,确实能帮助大理寺更快地调查。” “我担心的是,这背后若是有别的党羽,黎儿的处境就会被推上风尖口。”常月并不是不肯,而是怕,她只有两个嫡出女儿,一个已经是皇太女,另一个万一太出色了,被别的党羽视作眼中钉怎么办? “陛下若是放心微臣,就让微臣带着六皇女一同去。” “司大人做事我一向放心......”她也只能答应了,不过,“黎儿,切近小心。” “恩!” 容不得她半点怠慢,常月一答应她就朝着狩猎场深处走,这时候,四足嘴里叼着个不明物体跑到司南星身边,吐出来。 “!!!” 这是半只人手! “看着应该是刚咬下来的,那人还没走远。”司南星蹲下身检查着着半截人手。 江川墨安置好常景初后收到了常月的旨意,衣服还未来得及换就找过来了,“六皇女,司监正。” “文宣郡王,我二哥怎么样了?” “二皇子只是轻伤,他的马没受到惊吓,只是被扑兽夹夹住导致马身前倾才摔下来的。”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倒是宸王被突然窜出来的虎群包围,若不是长安王及时赶到,微臣不敢想象这后果。” 狩猎场怎么会有虎群,她虽没有参与过春猎,但是也深知,虎是有,但是会控制数量,只放进去一两只,这个皇家狩猎场有人严格地把控,虎群是怎么放进来的? “去将狩猎场所有的驯兽女控制在一个地方,我们趁着天没黑去一次深处如何?” 司南星自然是没意见,无条件听从的,江川墨也是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表示无所谓,去就去嘛。 第二十章 春猎(3) http://.biquxs.info/ 为了安全起见,常渊黎将小白和四足都带上了,原以为两头势均力敌的狼见面会打起来,可没想到这俩跟兄弟似的。 由江川墨带路走在最前面,司南星善后,他们将常渊黎保护在中间。 “这片狩猎场去年刚重修过,许多陷阱并未完善,按理说,是个人都不会踩进去。”他拨开那虚掩的树枝,露出那明显的扑兽夹。 “等等!”她掏出一小罐口脂,轻沾了一点往树干上画了一道,“以防万一。” 在这大片灌木丛和树木丛装饰的皇家猎场中,没有特训过得马匹带路,万一迷路是很难走出去的。 “嗷呜~” “四足?”司南星弯下腰揉着四足的脑袋,“四足?四足!”他突然大声地叫了一声四足,惊得常渊黎和江川墨猛地转头,只见一抹灰色的身影很快速地冲了出去,回来时又叼着半截残肢。 四足的反应和嗅觉能力跟培养出来的警犬一样,连小白都闻不出来的味道,它却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四足是来自万兽楼吧?”江川墨冷着脸,万兽楼在南羽国名声可不好,做的都是黑心交易。 “微臣在陛下身边算卦象,讲神道,积攒了不少仇家,可不得买几只牲畜来保护自己?”他撬开四足的嘴,那半截手与方才叼来的似乎是一样的。 一只左手,一只右手,上面残留的布料也都是相同的,这两只手出自同一个人。 “往前走走吧?”她拽着小白的绳索又紧了紧,她是害怕的,不知道为什么,常渊黎有预感,这两只手的主人,会关系到这次坠马事件。 三人摸索着往前走,常渊黎明显感觉到江川墨放慢了脚步,时不时会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看看有没有跟上,而身后的司南星则是虚扶着她,生怕她摔着。 “嗷呜~嗷~”四足挣开了绳索,猛地跑向前面一堆枯草,在上面不停地转圈。 江川墨从旁寻来一根树枝,拨开那堆枯草。 “!!!” 等他拨开那堆枯树叶堆时,下面隐藏的东西让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常渊黎第一个没忍住,背对着干呕起来。 “碎尸...这也恶心了吧?”江川墨继续拨弄,一股糜烂的味道涌上来,四足和小白立马退到他后面,“你们...六皇女没事吧?” 常渊黎捂着口鼻,生理反应让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点点头。 “捂着。”司南星将一块手帕递向她,是上次那块,常渊黎接过,将它用来捂着口鼻,一股清新的柠檬味冲上来,冲退了刚刚的恶心味。 江川墨欲言又止,只能继续拨弄。 “等等!”司南星也从旁拿了一根树枝,从那堆烂肉里挑出来一枚令牌,“四足叼着。”他嫌恶地把手里的树枝扔开。 “这是...是具女尸吧?”她忍受着那恶臭的味道,凑上前,“这两条腿的骨头很细小,一看就不是男人,还有这...这...也没翻到男性的特征器官吧?” “......” 两个男人很默契地同时盯着她,这么隐晦的东西怎么被她说出来就显得不正经了呢? “咳咳...不是说没翻到就是女尸了。”司南星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江川墨也转过头,朝常渊黎伸手,“口脂。” “做什么?” “做标记,这令牌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明早让羽林军的人过来。” ——梭梭。 本就安静的树林中传出来几声树叶被踩踏的声音,对声音及其敏感的两只公狼很警惕地以随时准备作战的姿势站在自己主人身边。 “往后退...一步一步走...”江川墨挪着步子,每挪一步都会看着四周,声音越来越近了,“跑!” 三人两狼似脱缰的野马,转身往回跑,一声声虎啸提醒着他们这是碰到了虎群了。 “跑出去!” 还好他们在虎群现身前就跑了,那堆烂肉应该是能拖延一阵了。 “这...!” 当他们跑到分岔路口时,路口处的树干上出现了刚刚常渊黎留下的口脂,每一棵树干上都有! “皇家猎场守卫已经如此松懈了么?”江川墨愤愤地说道。 司南星辨别着这些口脂的颜色,指着右处,“那边。” 虎啸的声音愈来愈远,好在三个人成功跑了出来,“哈...咳咳!”她膝盖微屈着,弓着背,不断给自己调整呼吸。 司南星见她这么难受,便主动帮她顺着气,“虎群似乎有人在指使,不然按照虎群这个速度,我们只怕是跟那堆碎尸的下场一样了。” 四足跑得也吐着舌头喘气,嘴里叼着的令牌掉了出来,江川墨用食指和大拇指拎着令牌上的绳结,仔细端详着,“这块令牌是亲王出宫的令牌。” 亲王出宫? “难不成这具碎尸是亲王的?” 第二十一章 失控的马 http://.biquxs.info/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春猎会因为两位亲王的受伤而提前结束时,常月的随身女官于安却告知了每个营帐的人,春猎会继续进行,只是取消了狩猎,改为草原三项。 一大清早,还没从昨晚的后劲中反过来,常渊黎是浑身都不舒服,不仅肩膀酸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睡在她旁边的常渊婳轻手轻脚地穿好行袍,小心翼翼地趴在常渊黎旁边,晃着她的胳膊,想把她叫起来。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身体的酸疼让她一点都不想起来罢了。 “七皇女,六皇女醒了么?” 司南星在外面么?她借助手臂的力量撑起半个身子,在被窝里磨蹭着穿着衣袍。 常渊婳蹦蹦跳跳地去拉开营帐的帘子,“司大人早!六姐姐穿好衣服了!” “婳儿!”她匆忙地用簪子将自己的长发全数挽了上去,带着护膝走了出来,“司大人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以为是迟到了司南星才来叫她,便拉着常渊婳准备去马场,“快走吧,是不是他们......恩?”司南星抬手将她的发簪抽了出来,刚挽起来的头发瞬时全部散落下来,有些还调皮地都留在他的手上。 “这种发髻,不适合你。”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根绛紫色的绢布带,不等常渊黎接过,自己动手将她把头发全数扎起,“昨日看见你用腰带挽发,便向于箬姑姑借了绢布带子。” “司大人还会给女子梳发呀。”常渊婳在宫里只见过内官梳发,没想到监正也会。 “家中有小妹,微臣在家时时常会给她梳发。”他浅笑着挽好最后一圈,打了一个蝴蝶结。 “今日的草原三项都有谁参加?”她岔开话题。 “文宣郡王,元梁王,和昭郡王还有一些微臣不熟知的人。” 元梁王她听说过,是常月继位后唯一活下来还被允许在京中立府的先帝子嗣,名为常鑫,因是幼女,便一直养在京中免了杀身之祸。 “和昭郡王是安定王与语阳公主的长女,是陛下特意召回的。” 特意?不召回自己的弟弟,召回弟弟的女儿? ——皇家马场。 南羽国的草原三项是赛马、射箭、投壶三项。 赛马由驯马师提供马匹,绕整座马场十圈,最先跑完的获胜。 站在赛道上的从左至右依次是江川墨和元梁王,剩下三个她不认识,估计其中一个应该就是和昭郡王了。 “红鬃烈马?”她不解的目光看着其中一位牵着的马匹,脑海中划过一丝有关这匹马零碎的记忆,“这不是龙元国特供的马匹么?” “她就是安定王的女儿,语阳公主是龙元国的三公主,与南羽国联姻,与我们算是盟友。”司南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把折扇,虽是春天了,也没热到这种程度吧? 与公主联姻,也难怪常月在登基后会将安定王发放边疆。 “不过,语阳公主是因为生母的身份太过卑微,才被当做和亲公主嫁过来。” “司大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他闷笑了一声,并没有作回答。 随着驯马师的一声哨响,五匹马匹相拥而冲,速度不分上下,但那匹红色的骏马跑得尤其快,在别的马匹刚跑完一圈时,它已经跑完两圈了。 “她的马术...这么厉害么?”在她的认知中,江川墨算是比较厉害的了。 “马的品种不同罢了,这种烈马的速度是平常马匹的两倍。”司南星目光幽深地打量着那匹红鬃烈马,四周吵闹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但丝毫没有打扰到他。 “六姐姐,婳儿看不见。”常渊婳拽了拽常渊黎的衣角,两人仅两岁之差,身高却差出了一大截。 她弯下身,伸手想要将常渊婳抱起来,却听一声惊呼,马蹄声似乎近在耳边,还未有所反应,身边的人已经伸手将她拽进怀里,她怀里的常渊婳因为惯性而摔在草坪上,“婳儿!” 司南星眉目紧皱,将手中合拢的折扇对准了马匹的要害,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匹红鬃烈马已经倒在血泊中了,连带着马身上的人也倒了下去。 常月:“黎儿!” 孟庆枕:“阿黎!” 常景初:“阿黎妹妹!” 江川墨:“常渊黎!” 四人同时叫出了她的名字,常渊黎终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身体还在某人怀中动弹不得,她刚刚...是差点被这匹马撞死?她的妹妹差点被这匹马踩死? “陛下,将这匹马交给微臣处理吧。”司南星不留痕迹地松开常渊黎,将她交给孟庆枕,“七皇女也受了惊吓,陛下今晚理应多陪陪她。” 常月哪顾得上处理这马,她的心思全在受惊吓的常渊黎身上了,“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了,黎儿怎么样!婳儿呢?” 常渊婳亲眼目睹这匹马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正面冲击足足让她呆滞了许久,直到常景初抱起她,她才搂着常景初脖子埋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哭泣着。 “好了好了,没事昂,没事了......” “将和昭郡王也带回营帐,今日大家都受惊了,晚上的宴席就不用参加了!”常月临走时还多看了那匹马两眼。 孟庆枕晦气地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将怀中微颤的女孩拦腰抱起来,“司监正,今日多亏了你,不然陆兄那儿我都不好交代了。” “是微臣应该做的。” “贤父君......”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还是腿软的站不起来,“多谢司大人。” 司南星点点头,唤来几个侍卫将这具尸体运到笼子里,又转身回去,丝毫不嫌弃这滩血泊,从里面拾走了那把将红鬃烈马置于死地的折扇。 第二十二章 出宫 http://.biquxs.info/ “陛下怎么还没休息?”孟庆枕安抚好常渊黎,便进了常月的主营帐内,一进去就瞧见旁边的茶桌上放着抽了一半的烟袋。 “安定王恨朕,但朕的孩子是无辜的,若不是今日有司南星,朕的黎儿就命丧于那匹马下了!” 她就这么眼睁睁在马场的另一边,看着那匹马直冲向她的女儿。 “陛下这么笃定一定是安定王下的手么?”他躺在常月身旁,好让她靠在自己腿上舒服点。 “语阳擅长训马,红鬃烈马如此刚烈的性子,都能拿来赛马,她不正打着这个主意么?” “可他们已经二十年没有回京了......如今陛下召龙语回来,他们会把心思打在谋害阿黎身上么?他们或许连阿黎的长相都不知。” “......” “回京吧陛下,现在也只有将他们控制在京城,在我们的地盘他们才不会轻举妄动。”孟庆枕在说服人这一方面是有些功夫在的。 于是常月在次日的早晨宣告为期五天的春猎要提前回京了。 常景文因为伤势原因暂且不回洛安,暂住在长信宫中,而常龙语则被安排在坤宁宫旁的长宁宫内。 常渊黎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长信宫探望三哥,自那天他受伤被送回京城后,这两天她都在想着,到底什么伤势严重到连夜将三哥送回京城? 当她到长信宫外时,一排的守卫让她措不急防,“这是防谁?”她提着裙摆跨过台阶,无意间瞪了一眼那个守门的侍卫。 “回禀六皇女,是陛下担心会有人对长安王殿下图谋不轨,特让长安军来驻守此地。” 长安军?长安王?母皇这是想做什么? “哦,你跟我说来干嘛?”她好笑地扫视了一圈,从上一任皇帝开始,男性已经逐渐进入各个领域了,就连常驻军都有男人担任了。 “啊?” “好好干,看好你。”她拍拍守卫的肩膀,进了这座许久没来的长信宫。 长信宫构造简单进去就是一个小花园,往里就是主卧,常渊黎一进来就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三哥我......恩?江川墨也在?”许是经历过一次绝命逃亡后,她对江川墨的称呼也从郡王变成了全名,没了之前的拘束。 “恩,本王来看看文兄。” 常景文嘴唇因为极度缺水而裂开出血,看着一条条裂开的口子,她心疼地倒了一碗茶水,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沾湿后轻擦在他嘴唇上,“都不喝水的么?都干成什么样了?” “喝了疼。”他气息还是很虚弱,说话都很轻。 “太医说,长安王内脏受到强烈的震压,骨头有三处损伤错位,每次进食喝水殿下都疼得不行。”江川墨往后坐了一点,好让常渊黎有地方坐。 “皇姐伤势如何?”她询问道。 “宸王右腿股中了两箭,没文兄严重,可以说轻伤,只是那会儿血流不止那些人都吓坏了。” “听墨兄说,你差点被红鬃烈马......” “撞死。”她漫不经心地替常景文补充完,“但我觉得,不关和昭郡王的事,那匹马已经失控了,她也没控制住。” 常渊黎还有些话要说,但...... “本王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文兄。”他识趣地离开留下兄妹二人说悄悄话。 两兄妹对视了许久,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出点什么,可常渊黎的眼底只有一片深渊,“父后呢?我怎么没见着他?” “父后病了,什么病不知道,应该是中毒。” “听宫里人说,你处置了德君的女官。” “对。” “蓝晚被关进冷宫是你做的对么?” 他一语穿破,丝毫没有给妹妹一点面子,“能让司南星说出这么荒唐的话,也只有你了,你仗着母皇对他的信任,来陷害后君是么?” “陷害?”常渊黎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我只是处理掉任何妨碍我们在皇宫的绊脚石而已。” “你处理?你是觉得哥哥以后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么?” “......” “常渊黎!” 她站起来,将常景文背后靠着的两个软枕抽出来,将他放平,又替他盖好被子,“我要去趟大理寺,要出宫几日,明日就不来看你了。” “你说什么?你回来!你要调查这件事?大理寺的人是都死光了么?常渊黎!”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常渊黎!” “三哥好好休息。”她关好房门,又对门外的侍卫嘱咐道,“这几天看紧,任何人来都不准探望。” “是!” 出宫的路上,常渊黎想起前一个时辰,常月听到她要出宫办事,气得差点把桌子掀翻,结果一提父后,她还是放行了。 但是她还是骗了亲爱的母皇,她说出宫后办事的几天她会住右相府,其实她是住在司南星的府上。 “来了?”司南星等马车停稳后,伸手将常渊黎扶下来,“只带了琉璃?” “恩,衣服很好看。” 司南星淡笑着,今日他一改往常的素色长袍,穿的是墨绿色金纹锦锻长袍,将他嫩白的肤色要衬得更白了。 “大理寺那里......” “明早去,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在我院子旁,凡事叫我一声。” 见他都安排好了,她也能好好休息,不过这个宅院怎么在这么偏的地方,害得这马车颠簸不平的差点快吐了。 “这里清净,离皇宫虽远了点,但是离南锣街近。”他解释道。 “明早去完大理寺,能陪我去趟南锣街么?” “当然可以。” 南锣街是京城最繁华最大的商业街,她购置的店铺也是在那条街上,既然都出宫了,她也是时候应该去看看了。 第二十三章 令牌的秘密 http://.biquxs.info/ “我可算把你盼来了!这位就是......”刚到门口,一位热情的不能再热情的小伙子出来,急切地拉着司南星的手,“您就是六皇女吧!” “楚子祥你安静点。”他摁住对方躁动的身体,将常渊黎护在身后,“这位就是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是男人?”她以为司南星算是男子中官位算高的人,没想到就连大理寺少卿都是男子了。 “男的怎么了!陛下自从恩准男子也可谋官职后,三品以下的官职一半都是男子了!”楚子祥得意地叉着腰。 这人真的好活泼啊,这是常渊黎对楚子祥的第一印象。 楚子祥领着他们进了内屋,将审讯的卷宗一一拿出来。 “那几个驯兽女审讯得怎么样了?” 楚子祥立马严肃起来,将一本红色封面的卷宗打开,“你送来的那几位嘴巴严得很,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说,不过我倒是查出了一些别的。” “恩?” 楚子祥将卷宗翻到最后一页,“前些日子万兽楼一天之内赚了十万两银子。” “那天的虎群一看就是驯服过的,若真是万兽楼出来的,那看来那个人非富即贵啊。”常渊黎意味深长地看向司南星,她记得江川墨问过四足的来源,也是来自万兽楼的。 “诶!六皇女您知道逍遥王家的小郡王失踪了么?”楚子祥突然想到前几天逍遥王突然来找他,“上个月百里英来找我,说是百里柔已经失踪一月了,她的正君也不见了。” 逍遥王家的小郡王...她突然联想到了那块出宫令牌,司南星也恰好带在了身上,原来从那天起,这块令牌他便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每个出宫令牌都不一样,我也不清楚,要不放在楚少卿这里让逍遥王来认吧?”她也没见过出宫令牌,也不敢妄下定论。 “还有你特意嘱咐的要对那匹马验尸,还真有点小结果,那匹马的腹中有未消化的紫毒藤残渣。” “紫毒藤是什么?” 司南星拨弄着那几页,“吃了兴奋的,适用于人和动物,吃多了会暴毙的。” 楚子祥:“紫毒藤生长在极寒地带,西阴倒是会有这些......” 常渊黎听到西阴,又是迷惑脸,司南星像个导游似的向她科普:“是很北方的一个国家,那里以男子为尊,极寒之地,常年都是冰天雪地,也是许多有毒植物生长的圣地。” “我累了,这块令牌楚少卿尽早让逍遥王来看看吧,你多派些人暗中盯着点宋户部吧。”她转头,歪着脖子,询问司南星,“我们走吧?” “恩,好。”他应着,很自然地伸手,想让常渊黎牵着。 “你们就这么走了?!就就就这么走了?!昂?”楚子祥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走了,自己感觉被使唤了好多事,结果这两人抛下他就要走了。 “有劳楚少卿了,等我下一次出宫,便请你喝酒。” “哎呀!还是六皇女好......好大方!”他看到司南星的那一记眼刀,立马改了话。 常渊黎拉着司南星往南锣街最深处走,最后停在了一间牌匾名为黎书阁的地方,“进去看看你也参与的地方?” “承蒙常老板邀请。”他配合着,两人一同进去。 黎书阁的一楼是一半卖话本一半是供客人借读书籍的地方,借读按时辰算钱,二楼则是个小酒馆,看累了可以上楼喝喝茶吃吃小点心,而这里的掌柜也正是景仁宫出来的老女官,于箬的母亲——于珊。 “六皇...啊...常老板。”于珊赶忙从柜台后跑出来,“这位是?” “是我的好友,来喝个茶,让后厨泡一壶上好的千窟一红。” “好,好,靠窗的包房老奴一直给您留着呢!” “多谢于姑姑。” 常渊黎将黎书阁选在这里的其中一个缘由便是,靠窗的地方对面便是宸王府的府邸,常渊沁这些日子都住在东宫,只有苏梓文在,她也安排了人每日都看着宸王的动静,以便发生什么变动好应变。 “这地方倒是新颖的很。” 司南星靠在窗边,随着风吹拂着他的银发,应该是不在皇宫里,他也放下了架子,随意地坐着,撑着脑袋,细长的手指去拨弄刚刚常渊黎拿来的象棋,放在窗台养着的栀子花恰好又掉下了几瓣掉落在他肩头。 “司大人的头发是天生的么?”她一直忍不住想问的,在这个时代里会有人天生银发么? “家族病,生下来便是银发。” 她忘了,这是在小说里,所有不寻常的设定在这里都是很正常的,所以她不再多问,而是安静地欣赏着眼前这幅美人画。 “哟?这不是六妹么?”是许久未见的常渊岚,身后还跟着一白净小生,想必就是她的侧君了。 “吴王也来这儿小憩一会?” “是啊,你能出宫?”常渊岚在隔壁入座,隔着竹帘问道。 “母皇允许本宫外出,倒是吴王,不在自己的封地,怎么倒来京城了?”常渊黎吹了吹刚上来的千窟一红,稍稍抿了一小口,嘶...有点苦啊...下次还是点奶茶好了。 司南星捂着嘴偷笑,一本正经自称本宫的常渊黎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本王是母皇召回京的!有亲授的出宫令牌!”常渊岚沉不住气,摘下腰间别着的令牌亮给常渊黎看。 她眯着眼仔细瞧着,这块令牌也是金制令牌,正面是祥云纹与南羽二字,反面则是一个黑金色的吴字。 “你给本宫看了,若是本宫去伪造一块怎么办?” “伪造?哼!这些令牌可都是母皇亲授,要刻有南羽国的帝皇印章才能通行。”常渊岚收起令牌冷哼一声。 “不喝了,本宫要去别处逛逛了,吴王吃好喝好哈!”她起身,示意司南星,对方也立马起身,与常渊岚擦身而过。 “言暮辞?”一直未出声的魏江轻声地唤了一个名字。 很明显,这个名字让司南星停顿了一下。 “于姑姑!待会儿把我们的帐记在吴王账上!”常渊黎蹦跳着到柜台前吩咐了一句。 “挺会赚钱的嘛。” “自家人的钱赚着踏实。” 她拉着司南星又去闲逛了几家商铺,买了几款头面,当然也不是她出钱,她只负责看,剩下的都是司南星来。 “这款怎么样?”她拿的是赤金红翡玉珠头面,上面的流苏是紫玛瑙制成的,“母亲喜爱紫玛瑙,这款就当做她的生辰礼物如何?” 司南星已经掏出银两准备付钱了,却被常渊黎拦了下来,“我来我来,这是我送予母亲的怎么能让你来付呢?” 店家见两人出手如此阔绰,带着笑殷勤道:“两位是新婚燕尔吧?这本是一家人无须客气,既然夫人想自己付钱,公子便让她来吧。” 第二十四章 环环相扣 http://.biquxs.info/ “诶?我们不是......”解释之余,她竟然看到了一个意外熟悉的人,“老板,那栋红色的楼是哪里呀?” “红色?唉哟!夫人可去不得呀!那儿可是醉香楼!虽说是听曲儿的好地方,但那儿全是...全是妓男...”后半句话她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人家丈夫在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位夫人怎么如此直白地问她呢。 “夫郎!我想去那儿听小曲儿。” “恩?”司南星低头看着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常渊黎,“醉香楼听曲儿?” “嗯嗯!” 他展示了一手的东西,“带着这些?” “放这儿嘛!听一会儿就出来拿。”她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老板,“老板,我们把东西放您这儿啦。” “啊?啊!” 司南星卸下东西后,就被常渊黎急冲冲地拉去了醉香楼,虽说是风云场所,但没有电视剧里的那般招摇,老鸨也是客客气气的,一听来意只是听曲,也只是替他们安排了上好的包房和茶水与酒,多余的人一概不叫。 等人都散去后,司南星才开口:“看到谁了这么急?” “看到宋婉晴了。”她双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戏台子上的伶人,“我已经让阿影和阿奇去找她了,我们只需要带着坐到他们来消息就行。” “阿影?阿奇?他们是谁?” “母皇送给我的暗卫,我取的新名字。” 他低声笑了笑,转着手里的酒杯,“那为何我们要亲自来呢?”他眯着眼,注视着面前似乎很享受这里的女孩。 “想看看,女人的温柔乡。”常渊黎勾着嘴角的笑,以茶代酒和司南星的酒杯碰了碰。 而这句话原本只是常渊黎的玩笑话,却让司南星皱起了眉头,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渊黎喜欢这样的男人?” “恩?” “无事。”他放下酒杯,有些闷闷不乐地将话题转开,“渊黎的那两个暗卫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 “我让他们去听墙角了。”常渊黎见司南星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说什么,真不知道哪里惹着他了,明明在皇宫里他不是这样的。 这场曲听了快一个时辰了,常渊黎终于呆不住了,司南星低着头拨弄着玉珠不与她搭话,她快无聊死了。 “主...主子...”阿影第一个回来,但察觉到气氛不太对,连忙跪了下来。 “结巴了?听得怎么样了?”她气得只能拿暗卫出气。 “宋户部进了一处房间,似乎是客房,里面的人正是宋长书,他们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尸骨无存,只要宋长书乔装成别人掏出这京城,他往后就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继续盯着,让阿奇盯着宋长书。” “不把他们缉拿归案?” 常渊黎摇摇头,双手举起放在脑后,皇女该有的礼仪荡然无存,“十万两银子,宋婉晴一年的俸禄都达不到这个数,她这背后的主子可不简单,哦对了,楚少卿办事效率如何?” “估摸这会儿,逍遥王应该已经去陛下那里告状了。” 正如司南星所说的,逍遥王在看过那块令牌后,连哭带闹地求见常月,即便常月不想见,也不得不见了。 “多大人了,在殿外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她愤愤地拿起桌上刚批完的奏折扔到百里英身上,“你是个亲王!是朕的表姐!能不能不给皇家丢人?” “陛下!臣也不想丢人的,臣的柔儿失踪数月了,今儿在大理寺那儿看到了柔儿的令牌!她...她定是遭遇不测了!陛下!” “失踪数月为什么不告诉朕?遭遇不测你觉得数月了人还活着么?百里英啊百里英!你!诶!”常月深吸一口气,心情极度烦躁,百里英的哭诉在她耳朵里简直就是扰乱她思绪的噪声。 “那...那怎么办?臣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臣已经没有了安郎...臣不能再没有柔儿了...”百里英双眼失神地跪在地上,无力地锤着用珍贵动物皮制成的地毯。 “安启?你还有脸提他?若不是你执意要娶他!他会因为生百里柔难产而死么?他曾经是朕最得力的国师!你曾经也是朕最得意的南羽军主帅!你看看你现在!” 谈卫在外头听着两人的争吵,冷汗直流。 “谈公公?您怎么了?” “昂?是文宣郡王呐,您,您是要进去么?逍遥王在里头呢。”这来了一个受气包又来一个活阎王。 “逍遥王在?正好,本王也想找逍遥王。”他拍拍谈卫的肩膀,劲直走了进去。 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常月的气焰收了收,“川墨?你怎么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逍遥王。” “是文儿出什么意外了么?” “长安王一切安好,微臣这次来是为了小郡王的事......”他瞄了一眼半倒在地上的百里英,“皇家狩猎场内发现了一具碎尸,根据碎尸身上还仅存的那块令牌和衣物布料,应该是...小郡王。” “什...什么?!”听到自己女儿已成碎尸的消息,百里英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在偌大的上书房中崩溃大哭。 “你好好哭吧!朕去趟坤宁宫!”她也不乐意在这儿呆着了。 江川墨跟在常月身后一同出了上书房,见谈卫还在,忍不住询问:“谈公公,安启是?” “唉哟!这可不能在陛下面前提呢!”谈卫连忙压低声音,“这安启啊,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任国师,可惜啊,老天不公,安国师嫁给逍遥王后,留下一女便撒手人寰了。” “那陛下恨逍遥王么?” “咱家可不敢轻易揣测帝王心呢!但咱家觉着,要是陛下真恨逍遥王,也不会让她留在京城开府了,若不是当年那场意外啊...咱们南羽军也还是有主帅的。” 谈卫所提的南羽军,是南羽国最初建立的一支女子军,后连换几任主帅,到百里英那儿更是好勇斗狠,将蛮族人攻破得体无完肤,也一度被常月封为定国将军,可惜,就在圣旨快拟定好的前一天,百里英发生意外,全身武功尽废。 一个武功废掉的将军就好比断了手的弓箭手,已经是块废铁,封为将军也只是个摆设了,常月为了安抚百里英,将她封为逍遥王,从此逍遥快活,也特许了一个恩典给她。 而百里英求的恩典正是迎娶当时的国师安启为正君,手拿圣上的圣旨求娶,常月纵使百般不愿,也拿她没办法。 “陛下在想什么?”孟庆枕见常月来了自己宫里快两个时辰一句话都不说,也该猜出来一些了,“在想逍遥王的事?” “当年,她可是名闻遐迩的南羽军主帅,如今堕落成这样,朕心寒呐。” “陛下既然这么为逍遥王打抱不平,为何不去查查当年她为何一夜之间武功全废?而是只给予她尽可能的补偿呢?”他将一杯茉莉花茶推过去,“陛下觉得是在补偿,可逍遥王不觉得,此外,安国师当年身体并没有虚弱到生产时血崩的情况,为何在诞下小郡王之后无故大出血离世?”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当年沐辰的身子也是同安启一样,幸好人保住了......”她想她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孟庆枕淡然一笑,见话起作用了,也不再多说了,有心人自然会去查明真相的。 第二十五章 她可是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 http://.biquxs.info/ “不开口?楚少卿的办事效率也不是很快嘛?”常渊黎翻看着那一本卷宗,依旧没有那几个驯兽女的供词。 司南星坐在那特意从府中运过来的靠椅上,嘲笑着楚子祥:“楚少卿办事行,就是心软呐。” “呸!”想被人戳中了脊梁骨,楚子祥立马反驳,“这叫正人君子!” “牢狱在哪儿?”她放下卷宗,“我去。” “哈?那地方阴气可重了,六皇女您这金贵的身子还是...还是别去了吧?”楚子祥看着司南星的脸色,这要真让她去了,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母皇给你的时间可不多。”她扔出杀手锏。 “微臣带您去。” 大理寺的牢狱就建造在大理寺地下,没有窗户,只有唯一的通风口,里面的地砖因为常年潮湿,显得整座牢狱死气沉沉的,那几个驯兽女分别用铁链困在木柱上,旁边拍着燃烧的煤炭和铁夹。 “就这些?”她似乎觉得这些就像是挠痒痒。 “这些都不招呢!” 她用一旁的铁夹夹起一块烧的发红的煤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它摁进其中一人的眼睛中,滚烫的温度直接将皮肤表层烫的起泡。 “啊啊啊啊!”对方咬紧着牙,一只眼睛在流血,另一只充满红血丝,死盯着常渊黎。 “是谁让你们去驯那虎群的?”被烫成这样还是不肯开口,但她也不是什么善茬,“阿影!” “在!”阿影立马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盒银针双手奉上。 以前《还珠格格》可不是白看的,要说这容嬷嬷怎么扎针来着?她捻起一根粗细看着都比寻常针灸要粗的银针,准确无误地扎进对方的颈肩。 “啊啊啊啊!” “哎呀,扎歪了呢,再来一根吧?”她又连续扎了好几根在同样的部分,“换个地方扎吧?不如...在腹部?或者...在腿上?”她低哑着声音,每说一个部位,手上的银针就扎在那里。 “不...不!”这种心理和物理的双重折磨下,驯兽女疯狂摇着头,“不...求求你...我说...我都说!” “说呀,你嘴巴说,我手上动,你什么时候说完,我什么时候停下。”此刻的常渊黎就像一条释放天性的蛇,吐着淬毒的蛇信子,那蛇信子还不断拍打着对方的要害,她好像不是在审讯一个犯人,而是在审讯一只猎物。 “是个戴面具的女人...她...她带着虎群...告诉...告诉我们...只要在那天...引导它们去攻击...攻击长安王就可以了。” “什么面具?” “带着...带着龙纹...金色的...” 常渊黎停下手里的动作,血迹已经零零点点地沾染上了,司南星用旁边放置的清水替她擦拭着。 “把他们都处于死刑吧,没用了。”都不知道长相,再多问也是浪费时间了。 楚子祥撇了一眼被常渊黎折磨得半死的人犯,浑身颤了一下,“六皇女若不是出生于皇家,定是一位优秀的少卿。” “哼。”常渊黎闷哼了一声,客气地回怼道,“是楚少卿还欠火候。” “噗,渊黎就不要打击他了。”司南星嗤笑着,将擦脏的手帕扔给楚子祥,“洗干净送到司府。” 这坠马案算是告一段落了,金色龙纹已经是一个关键线索了,她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太多了,涉及到的势力又太多了,常渊黎意识到现在的她可能真的威胁不到那些人。 司南星牵起她的手,“在想什么?” “想父后,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右相府离这里不远,去看看?” 她摇摇头,她也很想去看,可是不能,只有这样,才能一直提醒着她是那些人害得她父后至今昏迷不醒,才会有一直往上爬的动力。 “等等我。”司南星松开她的手,走到一个糖人摊前,买了一个糖娃娃,回来时,常渊黎手上的余温还在。 “糖人?怎么突然想买这个?”她好奇地咬了一口,嘶...好甜啊... “小时候,我不开心时家里人就会买上一个。”司南星拿过常渊黎咬了一口的糖人,刚刚看她的表情估计是不喜欢吃这个了,“渊黎不喜欢甜食么?” “恩,很少吃,宫里都没有这些。”其实她是最不喜欢吃这种纯糖制的食物,倒是那日醉香楼的桂花米糕挺好吃的。 “南锣街的香满楼,卖的糕点甜而不腻。”他无厘头地提了一句,却已经带着常渊黎往香满楼去了。 “怎么突然要买糕点了?” 香满楼的老板娘云姨正招呼着客人,看到司南星来了,惊喜地说道:“南星你可好久没来了,你干爹身体怎么样了?” “正好今天去看看他,还是老样子,再多来一份桂花米糕。”他掏出钱,又看向常渊黎,深怕她会被拐走。 云姨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笑着多拿了几块桂花米糕,“女娃娃可真好看。” “恩,云姨再见。” “诶有空常来啊!” 司南星将那盒桂花米糕打开,拿起一块喂到常渊黎嘴边,“尝尝。” “?”她很抵触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但对方是司南星的话,这种抵触感便荡然无存了,她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一股清甜的桂花香在嘴里化开,和方才在醉香楼吃得竟一样! “醉香楼的也是从云姨那里买的。” “司大人!”常渊黎停下脚步,“我...我自己回去吧?琉璃就在附近,你看完你干爹尽早回来。” “恩?你不去么?” “我去作甚?” 司南星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败下阵来,轻笑一声,“我会尽早回去的,你呆在府里等我回来。” 她凭着记忆,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司府,照顾司南星起居的嬷嬷见到只有她回来了,也不多问,只是将准备好的饭菜重新热了一遍摆上来。 “嬷嬷,司大人是京城人么?” “少爷从小便在京城长大。” 在嬷嬷嘴里似乎套不出什么有关司南星的信息,她便不再多问,用完晚膳后,她就回了房间里。 ——深夜。 常渊黎是出了名的夜猫子,即使在这儿也是不到三四点不睡觉的这种,点个小油灯,再乐滋滋地写着小说。 “咚咚。” “阿奇...你下次直接进来就行。”她行着注目礼,看着自己的暗卫非常有礼貌地敲她的门得到她允许后才进来,心想这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么?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宋长书控制在京城的客战中,明日一早他便会被送去陛下面前,将宋户部所做的一切告知与众。” 她满意地点点头,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好几个名字,又圈圈画画地划掉一个,最后只留下一个——陆逸奕。 以常月的性子,宋婉晴的户部尚书的位置是保不住了,那么就要从底下换一个人上来,这个人又是信任之人,还不能有野心,那么去掉几个户部内部的几个,只有陆逸奕了,只要她在常月面前提几句,陆逸奕这个户部尚书的位置就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父后...你应该不会怪罪我这么做吧?” 第二十六章 只是一座空城罢了 http://.biquxs.info/ 一夜没睡,她的黑眼圈深到都快跟大熊猫能媲美了,幸好还有琉璃,在上了两层脂粉以后,才勉强看不出来黑眼圈的踪迹,结果在编发髻时,她又困得睁不开眼。 “今日回宫怎么这么早?陛下也没催您啊。” 琉璃将一支金丝玛瑙流苏发簪给她戴上,十三岁的常渊黎脸还没完全长开,就像稚嫩版的女版陆沐辰。 “办大事,马车到了么?” “司大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她套好最后一件外袍,急忙跑出去。 司南星今日穿的是水蓝色罗云锦,跟世家公子没什么两样,银色的长发也半散着垂在肩膀,若是女人,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马车上,颠簸的路程把她弄困了,司南星看出常渊黎想要睡觉的欲望,便坐到她旁边,她也很自然地靠在他肩膀上,那两层脂粉的香味飘了过来,闻得司南星有些想吐的冲动,心里暗暗决定往后要买些味道不冲的脂粉。 ——上书房内。 气压十分压抑,常月下朝后还未脱去龙袍,江川墨的官服也未来得及换就被抓过来了,此时的宋婉晴与宋长书头低着不断地求饶,而平日纨绔的逍遥王却是比谁都平静。 “你们两个可真是...真是朕的好爱卿呐!” 宋长书颤抖的双手不知往哪儿放,他那抖颤的声线将如何带着百里柔出府,用了什么方式将她迷晕后,又丢进狩猎场,让饿了几天的兽群啃食的作案过程一一叙述。 若不是常渊黎赶在他快说完的时候到了,她还真信了这是他们母子二人策划的。 “儿臣...参见母皇。” 宋婉晴看到来人后,眼睛发红,就如同看见仇人般,指着常渊黎,声音嘶哑:“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我和长书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宋婉晴!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杀害百里柔的不正是你们母子么!”常月护住常渊黎,却被她轻轻推开。 她蹲下身,硬是卡着宋婉晴的下巴,即使她蹲着也是以俯视的目光审视着,眼里的鄙夷之色毫不掩盖,“你跟错了主子当错了狗...就别再乱咬人了...” 讽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愧疚、自责、无力冲击着她的心脏,若不是亲耳听到,常月或许还是会以为常渊黎依旧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常月:“来人!将他们压入死牢!” 宋婉晴:“陛下!陛下您不能这样!是德君!是德君告诉微臣这些事的!”声音愈来愈远,上书房也总算清净了。 百里英也站了起来,“陛下,微臣想回封地了。” “京城不好么?” “没了留念的人,留在这儿又有什么好的。” 常月愣住了,百里英当初留在京城,正是因为安启的身体只能由太医院的太医根治,如今她要回封地,也正是没了牵挂的人,爱人和爱女都不在了,这便是一座空城了。 她又想到了自己,陆沐辰不在皇宫中,嫡长女的势力又在不断扩张,嫡长子如今卧病在床,而与她爱人最像的小女儿,也因为这些事逼迫着成长起来,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曾经幻想美好的帝王生活,终究是被现实打败了。 “罢了,既然你意已决,就回去吧,带着...带着安启和柔儿回去吧。” “多...多谢陛下。”百里英半跪在地,拱手在额前,这是南羽国最大的礼,只有在面对父母或生死之交时才会行的礼。 “别让朕反悔。”她闭上眼,赶着百里英出去。 常渊黎掏出一份奏折,上奏人是她自己,内容则是引荐陆逸奕为新的户部尚书。 “什么意思?” “眼下,户部尚书位置空缺,儿臣引荐右相之子陆逸奕。”她丝毫不忌讳在江川墨还在的情况下,说出这样让人荒唐的话,因为在从前的南羽国从未有皇女朝君王递折子的规矩。 常月草草翻看了一下,问道:“黎儿的提议很好,朕这几日就拟旨。” “多谢母皇。” 她不做多停留,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上书房。 “殿下!殿下伤还未完全好怎么就出来了!” “没事...总要...出来的。” 常渊黎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正是常景文,拄着梨花木的拐杖,吃力地想要自己站起来,却因为扯动了伤口而跌倒,还不让旁人扶他,一人努力地抓着拐杖站起来,手止不住地颤抖,雪白的纱布上又渗出了血。 “长安王...昨日开始...便这样了。”琉璃在她旁边耳语道。 她怔怔地看着三哥一遍遍地摔倒,一遍遍地站起来,就连后赶来的常景初都忍不住责骂他:“你是想早点死嘛!” “二哥...我想早点康复,想早点回去训练。” “早点回去训练你就应该好好躺着!” “不行啊...二哥,六妹她可嫌弃我了,她都不理我...你说我要是小心点也不至于这样,...我...”他摇摇头,那天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也反思了,便有了现在这个场景。 “行了,我陪你一块走!”他扶着常景文,让一个双腿全数骨折的人独立行走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放在现代,伤筋动骨一百天,正常人都要躺个几个月,常景文四天就要下床走路了,明明痛的快渗血了,还不让别人扶着,常渊黎想到这,嘴角突然尝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她...哭了? 琉璃不忍地问出声:“要去看看长安王么?” “不...我去了不就代表我原谅他了么?”她慌乱地抹着脸上滴落的泪珠,“小莹呢?最近怎么没看见她人?” “她向来做完事就消失不见,奴婢也不太清楚...” 常渊黎目光一冷,原以为将她提为贴身女官后能乖一点,却不想是条养不大的黄鼠狼,“去把她找来,去喂小白吧,不想留着她了。” “好...” 琉璃怯怯地应了一声。 陆沐雨在右相府也听到了点风声,当线人一一禀报后,她看向自己儿子,差点怀疑刚刚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是阿黎向陛下引荐的奕儿?” “正是,六皇女当时直接掏出折子,陛下也没多问。” 这...陆沐雨不安地盘算着,陆逸奕能担得起户部尚书的位置,阿黎多半是借了她父后的名义,可她这么做是想...将朝中的人换成自己人么?她忍不住摇摇头,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第二十七章 及笄礼 http://.biquxs.info/ ——两年后。 自从铲除了宋婉晴等人后,后宫似乎安静了许多,郑立也安分了,孟庆枕为陆沐辰寻得大夫也在一天天告知着好消息。 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皇宫内部发生了许多变化,二皇子常景初被封为睿安王,赐封地安城,恩许长久留在京城中并兼任长安军军师一职。长安王常景文担任长安军主帅一职,文宣郡王承袭摄政王的爵位。司南星因过人的能力而被常月封为正一品太尉,同时监管钦天监,这是莫大的荣誉。 而今日,也正是常渊黎的及笄礼。 常月为了这一天准备了许久,并一早就命人送去了及笄的华服与凤冠。 这五重华服皆是玄青色,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仅次于帝王,上面由金线绣成的兽纹是常月特命上百名绣娘连夜赶制的,华服的两侧分别添置了小范围的虎纹,而这顶凤冠足足镶嵌了十颗黑宝石,皆是龙元国进贡的稀有矿石,每年的产量也只有一百颗左右。 “殿下终于长大了。”琉璃为她抹上了棕红色的口脂,“玄青色好衬殿下。” 她又拿起那对碧落水墨玉耳坠,“殿下没有耳孔,可惜了这对耳坠了。” 常渊黎不喜欢带耳坠,这几年她都不让人碰她的耳朵,所以这次的及笄礼常月根据她的需求,做了一幅黑紫玛瑙流苏耳挂。 “六殿下准备好了么?陛下催得紧呐!”谈卫在门口询问道。 琉璃笑着扶常渊黎起来,打开门,偏殿外已经等候了许多人了,常月特意准备了两个礼官,一个由司南星来领着她到主殿,让一个一品太尉当礼官,常月也是豁得出去。 今日的及笄礼在景仁宫主殿,她身着玄青色五重华服静候在主殿外,由礼部安排的礼官带着宣进殿。 主殿内,孟庆枕代替陆沐辰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常月,两侧站着左相与右相、常渊沁与苏梓文、江川墨和一些官员的正君,以及许久未见的和昭郡王。 在她接近主位之时,双膝跪地,叠手举至眉间,深深叩拜在地,起身再叩拜,三叩拜。 孟庆枕起身为她挽发,并为她插上那一支宫廷御制的鎏金玛瑙凤钗,“如今你已成人,便要担负起应有的职责了。” 孟庆枕虚扶着常渊黎起身,面向众位,由礼官高声唱喏:“礼成!” 谈卫紧接着拿着一道圣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礼官只负责及笄礼,而谈卫的这道圣旨可关系着常渊黎的封号以及往后在朝中的位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六皇女常渊黎为越王,赐封地封阳,可自由出入宫廷并久居京城,钦此!” “谢母皇!” 她双手接下圣旨,越王终究还是她,冠以女皇同音字的封号与宸王的分量相同,常渊沁在听到这个封号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随行的命君也是对常月宠爱女儿刷新了认知,封阳是什么地方,繁荣程度不低于京城第二个城市,若不是面积比京城小,南羽国的都城便在那儿落址了,久居京城对于亲王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恩宠,如今,在京城的亲王也只有宸王和睿安王。 没有了六皇女的枷锁和出宫的限制,成为越王的常渊黎就像是没了天敌的蟒蛇,当日她便出宫搬至越王府,并带走了她在景仁宫所有的东西和人。 入住越王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更换所有皇宫里送来的人,包括常月送来的和孟庆枕送来的,她一并打发去打扫院子,随身的一个都不留。 “殿下,府外有人求见。”喻小念端着两碗刚煮好的桂花莲子羹送到厅堂。 这么晚了,谁会来见她呢? 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府门已经打开了,想必应该是相熟的人吧,不然她那几个暗卫是不可能开门的。 “是谁...!”一阵风突然强势地擦过常渊黎的脖子,她慌忙地转身却无人,在她全身紧绷的状态下,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阿黎...我回来了。” 是他,是她的三哥哥,两年前不留一封信擅自离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母皇赐下圣旨她才知道他已经回了洛安,而现在他穿着一身战袍站在越王府内。 常渊黎回抱住他,手死抓着常景文背后的衣物,“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我特意赶在你及笄的时候回来,这路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改日哥哥送你个好的生辰礼物。”他用手背擦着常渊黎因喜悦流下的眼泪,“都是越王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是高兴!” “好好好,高兴,快进去,这大冷天的怎么穿得这么少?”他将身上的披风盖在常渊黎只穿了两件单衣的身上。 喻小念准备好的莲子羹刚好凉到能入口的程度,兄妹二人边吃着香甜的夜宵,边畅谈着往事。 直到常景文提到去年的战事时,他突然问道:“奴娇人这几年的势力很大,多次挑衅南羽国的边境地区。” “恩?”她从没听说过这个族群,立马认真地听起来。 “是蛮族与南羽国的后代,善于马上战术,精通骑射。” “三哥也打不过么?” “他们太圆滑了,善于打地盾战,消耗我军的体力,若是贸然攻打,还真...真不好说。” 常渊黎转着手指上的银环,“南羽国是不是还有一支军队母皇从未用过?” “不行,那支你不能碰!” 常渊黎所说的那支军队,它的组成不是人,而是兽,因为这支军队需要经验丰富的驯兽师和智商与敏捷度超高的兽配合,所以这支军队从建立以来,从未上过战场。 “嗷呜!” 小白突然出现,身后还跟着一白一灰的小崽子。 “这两只?”常景文好奇地抱起一只灰色的小崽子,小狼崽一点都不认生,还伸出小粉舌舔了舔他的手掌心,“取名了么?” “大灰大白。”贱名好养活,她一直秉承着这优良的传统。 “小白不是谁都看不上么?怎么突然有孩子了?” 常渊黎冷哼一身,踢了踢伏在她脚边的小白,“谁知道,上个月回来的时候屁股后面就跟着这两个了。” 她也纳闷着,以前拿来跟小白配种的母狼血统都不知道有多高贵,结果一头也看不上,好家伙,直接闷声干大事孩子都整出来了。 “三哥,我想与万兽楼谈笔生意。” 看来他的妹妹这次是铁了心要将这支无人问津的战队建立起来了。 “你想要军队找母皇要不就是了?为何偏偏要那个烂摊子呢?” 常景文不知道的是,硕大的南羽国,人数虽多,可军队太少,唯有的几支军队,禁军为首是由宸王常渊沁掌管着,包括南羽军也是在她手里,长安军是两年前常月为常景文建立的一支骑兵军队,羽林军本就是摄政王管制的,这几支重要军队常渊黎都没有资格插手,剩下的小军队零零散散她看不上,那还剩下一支便是野足军了。 第二十八章 天机不可泄露 http://.biquxs.info/ 于箬将每日的药汤喂陆沐辰喝下后,惯例去府外买一些蜜饯,“殿下!”她惊喜地连礼都忘了,这是常渊黎自陆沐辰回到右相府后第一次来看他。 “于姑姑要出去?”她抖了抖披风上的薄雪,这京城今年的雪比往年还要大,刚出门就开始下雪了。 “不去了不去了,奴婢去给殿下沏茶!殿下最爱的玫瑰花茶!”于箬高兴地不知所措,立马回到小厨房去忙活。 她点点头,一个人轻车熟路地来到陆沐辰所在的房间,两年时间,她的父后整整消瘦了一圈。 “父后,儿臣来看您了,两年没来看您,是不是对儿臣很失望昂?”她理了理陆沐辰额前的碎发,“昨日是儿臣的及笄礼,您都没去,母皇准备的五重华服是玄青色的,儿臣还自己参与做了一幅耳挂,不用耳孔就能带可好看了,哦对了,儿臣还收到了许多礼物呢,可儿臣还没收到您的...您说过想让我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亲王,儿臣也想这样,可他们却不想,他们逼着我...逼着我...成为我不想成为的人,不过您放心,任何曾经害过您的人,儿臣会一一把他们的项上人头带到您面前的......” 她又坐了一会儿,喝了两口花茶就准备离开了,她还要去一趟司府,万兽楼的结构她不清楚,四足是司南星在万兽楼买的,那他或许能帮她点什么。 “殿下不留下用个晚膳么?”见外头雪势变大,于箬从库房找了一把油纸伞。 “不了,人不醒,饭吃着也没滋味儿,于姑姑辛苦您了。”她披上披风,接过于箬手中的伞,往司府的方向走去。 常渊黎这次没有带暗卫也没有带女官,司府的人都认识她,没有通报就放她进去了。 “司大人呢?” “少爷在书房呢。”领路嬷嬷带着她七拐八拐地到了一间书房。 她忍着笑敲了敲门,恩?没反应?那她可要直接进去了。 “!” “常渊黎!” 她急忙关上门,捂住耳朵,无视司南星的怒吼,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叫她全名,竟是在他换衣服的时候。 司南星应该是刚沐浴完,头发全湿的撩在脑后,露出秀气的发际线,上半身全裸着还有未擦干的水珠。 这大背头...这腹肌...这长发...妥妥的钓系美人啊!常渊黎心里默默咽了口口水。 “我...我不知道你在沐浴!”后一想不对啊,谁会在书房洗澡啊? 司南星草草地套了一件外袍,将长发全数扎起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根透着诡异的粉红色,“咳咳咳...坐。” “四足呢?怎么没见它?” “它有自己的院子。” 司南星自从当上太尉以后,司府便扩大了一倍,但给一头狼专门准备一个院子,也太夸张了吧。 “我想去万兽楼,想跟他们做点买卖。”常渊黎也不绕圈子,直白地点名自己的目的。 司南星扬起下巴,狡猾地笑着:“渊黎是想重建野足军么?” “......”她没说话,但片刻的沉默代表了她的回答。 “兽群,与人不同,投入到战场上的危险太大。”他也没有拒绝,只是讲出了这其中的危害。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常渊黎敞开双臂靠在椅背上,坦然的样子像是断线的风筝,“母皇拿我来压制皇姐,我手里没点实权怕是要被搞死的,” “那渊黎可知,这万兽楼背后的老板?” 她要知道还用得着来问他么? 司南星悠悠地说道:“是齐周的三皇子南宫洛。” 齐周?怎么别的国家都能来南羽国做生意?还是个皇子? “齐周本就兽群种类繁多,驯兽师也众多,况且南羽与齐周有贸易上的往来,只要不危及到本国的利益,陛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咚咚咚。” 司南星皱着眉,敲门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很不悦,“嬷嬷有事?” “少爷...老爷来了...” “万兽楼的事,我改日来找你,你一个人千万别去。”司南星起身,当着常渊黎将她送到走廊,“一个人能行么?微臣送不了渊黎了。” 她点点头,顺着一条长走廊,与迎面走来的蓝衣男人打了个照面。 厅堂内,司南星似乎不太欢迎他父亲的到来,一点好脸色都没给,黑着脸环抱着双臂。 “怎么,阿爹打扰你好事了?”言暮辞嗤笑着挑了几缕司南星的银发顺道打了个蝴蝶结。 “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银山离京城这么远,你一个人来的?”他示意嬷嬷拿个汤婆子过来,又替言暮辞将雪浸湿的披风取下。 “这两年被人请出山了,每月都会来一趟京城。”言暮辞握着汤婆子,“你爹爹不方便出山,我就替你爹爹帮人家凤后调理调理身子,话说这皇宫的人也忒歹毒了吧?伶人泪用在成年男子身上这是置人于死地啊?” 司南星扶额闭目养神,他在等言暮辞说出今天来的目的,他这个不负责任的阿爹不可能闲来无事就来自己府中的。 “刚刚那位,就是常渊黎吧?”言暮辞突然严肃起来,也不像刚刚调侃一般,“玩归玩,千万别忘记了司族的使命。” “但是爹爹也说会有外来因素改变。”司南星反驳道。 言暮辞也不急,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即使放养在别人家,这毕竟是流着一半他的血,司南星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又哪里惹着他了。 “那阿星有没有想过,外来因素是改变还是毁灭呢?” 果然,司南星很警惕地看着他父亲,“什么意思?” “儿子啊,天机不可泄露,阿爹只能说到这儿了!”言暮辞笑着穿好披风,又换回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行了,这么晚了我得回去给你爹爹做晚饭了。” “今年过年,我会回去。”司南星叫出了言暮辞。 “好呀,我准备好你爱吃的,等着你。”言暮辞挥挥手,离开了厅堂。 他头疼地走到院子中,看着天上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眩晕感突如其来,“阿卓!” “大人!大人!” 阿卓拿着星盘和纸笔,因为司南星观察星象的时间非常突然,可能有时候一个抬头,他就要开始计算了,所以司府的院子中都会备着桌子以备不时之需。 以前他总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这种能力,可是最近他似乎控制不住了,不知道是长大了的原因,还是少了那引导,“以南为心,玄色为灾......帝星被灾星围绕...是爹爹曾经算过的星象。”他烦躁地将笔扔到地上,将写好的纸揉成一团。 院中栽种的树枝已布满雪霜,就像司南星的心一样,没有温度,被绝望笼罩,他没有自己父亲的能力能够算出这玄机,他必须亲自回一趟银山,亲自解出那三年前困扰他的星象。 第二十九章 歪门邪道 http://.biquxs.info/ “有孕了!” 常月欣喜地站起身,经历过一次流产后,她还在担心苏梓文的身体是否能再次有孕,没想到惊喜就是这么突如其来,“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等胎儿都稳定的才敢告诉母皇。”苏梓文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眼里却没有做父亲的喜悦。 苏梓文非常清楚,这个孩子是太医告诉常渊沁是个女孩,她才留下的,若是是个男孩,那下场就和上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样,胎死腹中。 常渊沁将手覆在苏梓文的手上,却被对方毫无痕迹地躲开了。 这一幕恰好被进来的常渊黎看在眼里。 “皇姐和皇姐夫都在呢。”她坐到常月身旁,这是她小时候一直坐的地方,“姐夫...有孕了?” “朕正想跟你说呢,梓文有孕五个月了,你呀就快要做姑姑了!” 常渊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常渊沁,又看向了苏梓文,她的话终究对一个深陷在童年滤镜中的人不起作用。 “好事呀,宫里是该有些喜事冲冲喜了。”她淡淡地说道。 谈卫突然神色紧张地走进来,在常月耳边低语了几句,常月突然很紧张地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上书房。 常渊黎也没久留,她今日进宫也只是看看孟庆枕取些东西罢了。 “黎儿!”常渊沁叫住了她,“我们..谈谈好么?” “皇姐,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吧?” 常渊沁摆着一幅长姐的姿态,以教育的口吻说道:“你我之间定是有误会,我们是姐妹,姐妹同心是母皇最想看到的。” “是母皇还是皇太女党?”常渊黎的语气中带着几丝冰冷,“我们没有误会,也不可能有误会。”她快步地离开上书房,这里的空气让她厌烦,她想逃跑。 ....... “唉哟!” “婳儿?”常渊黎忙扶起被她撞倒的常渊婳,她的脸上还挂着两痕明显的泪痕,“婳儿怎么哭了?” 常渊婳嘟着嘴,顺势搂紧了常渊黎,像是得到了依靠,哽咽着:“父君...父君有了小妹妹就不要婳儿了,婳儿只是担心父君的身体,可是父君不让婳儿靠近他...呜呜呜六姐姐...父君是不是不要婳儿了?” 叶少卿...又有孕了? 常渊婳的性格随了叶少卿,太过于依赖自己认为能依靠的人,遇到事情就只会哭,但这也是她的保护壳,起码常渊沁不会对一个软弱无知的孩子下手,想到这儿,她拍了拍常渊婳的后背,安慰道:“莲少君这么爱婳儿,怎么可能不要婳儿呢?” “呜呜呜...可是...可是净尘大师说...说婳儿命里克小妹妹...” “净尘大师?”她微微蹙眉,这又是哪个人? “是...是德君专门从羽宁寺请来为父君算命的...父君自从怀上小妹妹以后...就卧病不起了。”常渊婳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常渊黎只好抱起她,她也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就要哄另一个孩子了。 “那六姐姐带你去找莲少君问清楚好么?” “恩...好。” “渊黎妹妹?” “龙语表姐?好巧。”她万万没想到常龙语此时还在皇宫里。 看出常渊黎的疑惑,常龙语解释道:“过阵子就是皇姑姑的四十岁生辰了,边疆太远了,皇姑姑便让我留在宫里,等生辰宴过了再回去。” 常渊黎第一次知道常龙语名字的来历,说实话是很羡慕的,虽流放边疆,但夫妻恩爱,孩子的名字也是两人的结合,若是陆沐辰有醒过来的一天,她一定要劝他和离。 “渊黎妹妹?渊黎妹妹!”见常渊黎思绪已经不在了,她连叫了好几声。 “恩?本王还要去一趟莲香宫......” “是因为莲少君的事吧?”常龙语叹了一口气,在安定王府里,从来没有勾心斗角的把戏,“这一月你不在皇宫里,那个叫德君的嚣张跋扈得很,莲少君这胎就好像是给他生的一样,处处都要掺和一脚。” “是么?”她望向常渊婳,常渊婳使劲点点头,“那我们去教训一顿德君好么?” “好!” 常龙语看着这两姐妹一唱一和的,这...真是两个人生出来的么?怎么亲的像是一个父亲生的? —— “越王!越王殿下您不能进去!莲少君正在......”女官见拦不住气势汹汹的常渊黎,便拼命扯开嗓子朝着内殿喊着。 “特么的...”她突然一脚踹向女官的小腿,直接将对方踹跪在地上,“屁话怎么这么多?” “常渊黎!”郑立急忙从内殿出来,见是常渊黎,神色一慌。 常渊黎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像是要将对方血管咬断,“德君好久不见,本王似乎在三年前就告诉过你,礼仪这个东西。” 郑立面色一僵,“臣...臣参见越王殿下。” “我不想参见你。”她侧身进到内殿,见的确实叶少卿只身一件里衣,房内全是草药烧焦的味道。 “越王殿下...恕臣无礼..臣的身子实在起不了身。”叶少卿面无血色,说话都费劲,常渊婳一把从常渊黎身上跳下来,跑到叶少卿身边,却被他一把推开,“婳儿!” “都是小妹妹害的!父君自从有了小妹妹就不亲近婳儿了!” 常渊黎指着那一盆烧焦的黑状物,问道:“这什么?” “是稳固胎儿的药......” 这话她自然不会相信,“阿影,将这些收起来给徐太医送过去。”房内突然多出来一全身黑衣的男人,将这些东西全数带走。 “殿下...” “德君对莲少君...真关心。”她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叶少卿的脸色便白的如同一张纸一样。 “越王殿下!臣作为德君,自然是...” “本王让你起来了?”她厉声道,“滚出去接着跪着,本王什么时候出来,你什么时候起来!” 这都是什么乌烟瘴气的方子,母皇也任由郑立去闹么? 可她不知道,她在用现代人的思想在定义他们现在的行为,殊不知在他们这个时代,是多么正常的事。 “那个净尘都说什么了?母皇知道?她允许这么做?”一连三个问题,常渊黎似乎都想尽快从叶少卿口中知道。 叶少卿摸着还不明显的孕肚,轻声道:“越王有所不知,这一胎怀的时候正是钦天监的望星阁被大火烧毁的时候,陛下信仰神教,自然是让钦天监算了一卦,说是霸星降世,惹怒了老天。” “呵...这些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大师要求烧的?也不怕把这个孩子烧没了。”常渊黎冷笑着,将常渊婳拉到自己身边,“婳儿本王带去越王府住,莲少君若是想保住这胎,本王劝你远离这些歪门邪道。” 叶少卿定定地点头,他心里最清楚,他的婳儿呆在他身边是最不安全的,只有在越王府,他的孩子才会安全。 “请越王...务必护她周全。” 郑立原本的左臂蓝晚被常渊黎除掉后,他太迫切要一个新的帮手来帮他,他只剩下一个女儿在赌了,但还是太明显了,所以他将这个赌赌在了叶少卿这胎上,只要这胎是女孩,他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了。 第三十章 她就是要作妖 http://.biquxs.info/ 越王府里多出来了一个小主人,府里上下多欢喜,常渊婳那长得像年画娃娃的小圆脸惹得老姑姑天天跟在她身后,生怕她磕着碰着。 “真带回来养着了?”司南星现在只要一有空,就往越王府跑。 常渊黎捧着冒着热气的花茶,无意地转着杯子,“恩,我同谈公公说了,婳儿不到及笄我不会还回去的。” 其实常渊黎清楚,宫里少了一个皇女,常月不会在意,除非是她或者常渊沁丢了,她才会在意。 与谈卫说一声,也只是因为常月是她的母亲罢了。 “那个徐太医是何人?” “你说徐义湛?”她真就开始回忆起来,这个徐义湛好像是...之前父后昏迷时为他诊治的其中一位男太医,在母皇因为父后迁怒于他们时,是她提出让徐义湛做自己的随行太医才逃过此劫。 “呵...渊黎可真是善良。”司南星冷哼一声,说出的话带着股酸味。 常渊黎歪着头,看着院子里常渊婳跑来跑去的身影,思绪一下回到她的十二岁,她也是像常渊婳那样,“景仁宫里的那棵梅花树...我让人砍了。” 司南星听闻过,景仁宫里有一棵梅花树年岁与宸王年岁相同,是凤后怀着宸王时种下的,直到常渊黎出生,这棵树才开花,一棵见证了三位亲王出生的记忆之树,却在今日宣告了它的死亡。 这个决定,常渊黎在陆沐辰昏迷时就已经有了,只是她顾虑着,她害怕若是没了这棵树陆沐辰醒了会不会怪她,但...是叶少卿再次有孕推动了她这个决定。 “渊黎想做的,其实你已经考虑过后果了不是么?”司南星抿了一口千窟一红,自从那次在黎书阁喝了后,他便喜欢上了这种苦中回甘的味道,“万兽楼微臣已经联系好了,只是过去稍麻烦一些,大概要一月左右。” “那等我把这里的事多弄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司大人去么?” “当然,微臣自然是要陪渊黎一同去的。” 真想把时间定格于此,若是每天都这么平平淡淡就好了。 常月的四十岁生辰,她特意声明要大办一场,常渊沁和常渊黎也是忙得这几夜都住在皇宫里,这生辰宴又临近过年,生辰宴便也是家宴了。 “光是对那些礼单,我头都要晕了。”常渊黎小口小口扒着司南星千辛万苦带进宫里的桂花米糕,一想到一个大男人揣着一盒糕点藏在胸口,躲过随行军的视察,才进到珍宝库来。 听着常渊黎的抱怨声,他二话不说就接过那份长达一米左右的礼单对了起来,“这种索然无味的事,陛下怎么不让吴王去做?” “哼,她那马车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马,随辛城离这儿快马加鞭也就三天,消息是一月前就放出去的,慢吞吞地像只蜗牛。”她将最后一块桂花米糕塞进嘴里,手往衣服上拍了拍,鼓着腮帮子悠哉悠哉地嚼着。 司南星见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腮帮子,“若是在外头这样,殿下的形象可就不保了。” 也没意识到这话里的不对经,常渊黎抢过那份礼单,所有的都对好了,司南星这个算卦的效率可真是够快的呀。 “唔?这龙元国送的赤血宝马,三匹?!”她眼馋了,虽然她不会骑马,但是这赤血宝马的珍贵度相当于一辆劳斯莱斯,能搞到一匹真是此生值了。 “龙元国的赤血宝马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和昭郡王的那匹红鬃烈马,只是这红鬃烈马也只有龙元国的人能够驯服。” 那她是无福拥有了。 生辰宴定在晨曦殿,是接待外宾才会用的,面积比在瑶光殿大得多。 “今日是家宴,就不必拘束。” 常月的左边是凤后的位置,她特意空了出来,右边便是贤君的位置。 左边第一坐席是宸王,往下是越王,依次是长安王。 右侧是睿安王,后是吴王和未及笄的皇女们。 正对着常月的,是平日里她所亲信的大臣,也是受邀了这次的家宴。 伴随着歌舞声响起,常渊沁献上了一份特别的生辰礼——齐周的赤血玉镯。 这赤血玉镯的特别在于,这供养玉镯的血是要当天现宰的赤血宝马的血,两个时辰换一次,供养足足一个月,这赤血玉镯便养成了。 暴殄天物,丧心病狂,这是常渊黎知道这份礼的来源后唯二想到的词。 “阿黎送了什么给母皇呢?”常渊沁见常月很喜欢这份礼,就将目标转移到了常渊黎这儿。 “儿臣送的是一根用二十五年树龄的梅花木制成的木剑。”她示意身旁的喻小念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正是她砍下来的梅花树制成的木剑。 常月脸色一僵,不解地问道:“这梅花木...是从何而来啊?” “景仁宫那棵,儿臣见它年岁太老,又不开花,便将它砍了。”常渊黎说的是那么风轻云淡,而常月听在心里确实千刀万剐。 “这棵...这棵树...是你父后亲自栽种的!你!你怎么敢!”她纵使再生气,也不用手指着常渊黎。 “母皇,该往下了,礼还未送完呢。”常渊沁连忙打着圆场。 可偏偏常渊黎不如她所愿,“母皇又何必生气呢?栽树之人不在,树留着又有何用,这木剑是儿臣对母皇的一片心意罢了,若是母皇不喜欢,大可扔了便是。” 常渊沁:“阿黎!” “越王殿下的心意真是别出心裁,陛下许久没有耍剑了,这木剑到还真挺适合的。”孟庆枕拉着常月的手,从中调和道,“越王殿下又不是小孩子了,陛下何必与她置气呢?” “朕...” “让各位受惊了!陛下只是太激动了,收到这份礼,谈公公,接着奏乐。”孟庆枕的圆滑掩护,使得这一场闹剧短暂地结束了。 生辰宴结束后,天色已不早了,亲王们都很自觉地留在宫中留宿。 许久未见的常景初与常渊黎兄妹二人一同走在去景仁宫的路上,“今晚父君定是没想到,六妹妹会有这一出。” “也多亏了贤父君,本王才免了罪。” 从宴会出来,常景文便一直闷闷不乐,二哥与六妹的交谈中他也不曾参与,直到进了景仁宫,他才开口询问道:“你为什么将这树砍了?” “我在宴会上说的很清楚了,三哥没听明白么?” “这是...这是...”常景文能说这是母皇赠与父后的么?显然不能,他的六妹妹当时的举动,显然是在帮他们的父后与母皇划清界限,“你当时...不是很想让他们和好么?” “是我想错了,三哥哥。”她望着天上那残缺的弯月,“若真相爱,叶少卿的孩子从哪里来?我小时候想要的,是父母相爱,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你送把木剑给母皇又是什么意思?” “骂她贱啊。” 她放肆地笑着,看到常月吃瘪的表情,看到常渊沁不敢置信的眼神,她都想大喊一声“痛快!” 第三十一章 司南星的身世 http://.biquxs.info/ 司南星收拾着去银山的行囊,他现在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常渊黎。 “司大人!我来给你送年货啦!”常渊黎提着许多红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她从越王府库房里搜罗出来的好东西。 “年货?”他只有在银山的家里,才会听到这种词。 “就是过年送的礼啦,恩?司大人要出去?”她看向那放在地上,还未装满的行囊包。 “恩,过年回一趟银山的家。”他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带上常渊黎,但会不会唐突呢? “我还没去过银山呢......” 这么暗示性的话,司南星怎么听不出来。 他低着头,银发垂下来挡住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想去?” 常渊黎使劲点点头,表达出她十分想要去的意向。 “那...收拾收拾吧,银山很冷的。” 她把手往后一背,“越王府准备的马车就候在司府外头呢。” 阿卓抱着那一堆披风不知该放还不是不放,司南星无奈地说道:“放越王准备的马车里吧。” 司南星见常渊黎兴致冲冲,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还是等到了之后再说吧。 他的身世有些特殊,是世人所不承认的。 是凡人所厌恶的,但于他来说,这是家。 银山在南羽国的东面,是这里最高的山峰,他们的马车在山脚下便停了,剩下的就需要他们靠自己走了。 上山的路是由一种特殊材质的石头平铺而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微弱的彩色光晕。 常渊黎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路,就像是彩色欧泊一样。 “南星回来了?” 常渊黎看见一位与司南星拥有同样银色长发的男人,五官比司南星更深邃,脸上有几道细小的皱纹。 这位应该就是司南星口中的爹爹了吧? “爹爹您怎么出门了?”司南星接过司莫月手里的竹篮,里面有几颗小蘑菇。 “你阿爹说要做新菜。”司莫月看向一旁不说话的常渊黎,“小越王难得来一趟银山,来尝尝银山特产的蘑菇吧。” “您...认识我?” 司莫月的那一双眼就像能看透她一般,“这佳明年间,谁不知道小越王啊。” 司南星难得像个听话的孩子,其实他爹爹知道常渊黎是他写信告诉的,还好司莫月没有拆穿他。 ——银雪山庄。 常渊黎知道司南星出身不平凡,看他每日穿着花样不同的罗云锦与绸缎就知道,可没想到,在这硕大的银山上,这么大个山庄全是他们家的,准确来说是司氏一族的。 “哟?带着人回来了?” 言暮辞双手举着,上面沾着许多白色的面粉,腰间还系了一条粉色的围裙。 司南星瞪了一眼自己阿爹,领着常渊黎去了厅堂。 “这小子怎么还瞪我呢?”言暮辞靠在司莫月身上,两个一米八多的男人,竟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司莫月顺势靠在言暮辞怀中,玩着他手里残余的面粉,“做什么新菜搞得满手都是面粉?” 他用下巴蹭了蹭那银白的毛发,“我去做饭了,你带着儿子和小越王去逛逛,别老闲在屋里。” “哦...” 常渊黎从见到言暮辞那刻,就感觉有一种奇妙的亲切感。 这种感觉从她进到厅堂开始,就越来越强烈。 这个是抱枕?木质的长椅上赫然摆着几个圆形的枕头,这在现代是很常见的家具用品。 可是在这里能看到...接下来的东西,常渊黎都大为震撼,山庄后方有一座花园,而那些围栏,花卉的盆,都是她熟悉的。 “这些都是阿辞弄的。”司莫月领着他们进了一处种满了紫色藤曼的地方。 司南星查看着常渊黎的表情,“这就是紫毒藤。” “不过这些是没有经过催化的,可以药用。”司莫月还特意去摸了一把架子上缠绕的藤,证实一下这个没有毒。 逛了一会儿花园后,言暮辞就让人叫他们回厅堂用膳了。 ...... 常渊黎熟练地在心里将这一大桌的菜名都默念了一遍,这是烤鸡翅...糖醋里脊...冒菜...还有奶油蘑菇汤? “这里奶油提取可麻烦了,小越王是贵客,自然是要拿山庄上稀有的食材来招待了。”言暮辞眼底含笑,但这笑在常渊黎看来,有些贱兮兮的。 奶油提取...... 这顿饭吃得常渊黎索然无味,言暮辞在收拾的时候,看到常渊黎面前的汤碗干干净净,但其余的菜都没怎么碰过,只是笑了一下。 “南星,过来。”司莫月将司南星叫走。 这硕大的厅堂就剩下常渊黎和言暮辞两人。 对方率先开口:“今晚的汤,小越王看来很喜欢。” “你们...谁生的司大人?” “哈?”言暮辞还以为常渊黎这么严肃,是要逼问他一些严苛的问题,这么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都不问我别的?” “那你会如实说么?”她反问道。 “不会。”言暮辞摇摇头,“但我会告诉你,这个世界来源于小说《推翻女暴君》,我看过这部所有的系列,可以说我是有上帝视角的。” 《推翻女暴君》...她好像也听说过,前几部在网上很好,只是听说最后一部烂尾了。 言暮辞告诉她,他们穿越没有外挂,没有系统,都是意外穿过去的,唯一可能回到现代的方法,就是将书原本的结局还原。 但,言暮辞也没有看完结局,他只知道后面南羽国的帝王制度不再是只能女子继位了。 此外,他还讲述了司氏一族的秘密,他们一族天生具有预测星象的能力,可以通过星象来预判未来的事,银发是司氏一族的标志。 “那司大人是司家主生的?” “噗...你是不是穿越久了,智商也像十五岁了?”言暮辞那老成的语气让常渊黎听着有些不爽,但他还是作出了回答,“我与他爹爹是在药堂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姑娘在外体验生活,你也觉得吧?那小子和他爹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不喜欢这里以女为尊,一女多夫的制度,不愿意嫁给妻主,阿莫便提出回银山,银山的旁边便是齐周,司氏一族崇尚男女平等,我便去了。” 后来的后来,言暮辞似乎发现他喜欢上了这个美人,即便他是男人,他也喜欢,可他还是跨不过生子那关,司莫月便主动提出,他来生。 “男人生子...是自己决定的?”常渊黎铺捉到了一个关键的点。 “南羽国每一户人家里都备有一种常用药,叫生子药,只对男人有用,行房前吃一颗,运气好的一次就怀上了。”言暮辞略带嫌弃地看着她,“亏你还是皇女,你父后都不告诉你的么?”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啊?” 所以,司南星从小在京城长大,仅仅是因为言暮辞怕两个父亲的家庭会让司南星感到丢脸,便交付给了他以前的挚友抚养,每年过年才会接他回银雪山庄小聚。 第三十二章 天命 http://.biquxs.info/ “女暴君是谁?” “我没看到那部,不然我怎么能呆上二十多年呢”? “那你看到哪一部了?” “反正没看到有你。” 常渊黎下完一颗白子,就问一个问题。 言暮辞头快要炸了。 “你阿爹和小越王,怎么突然这么熟了?”司莫月裹着与发色相同的羊绒披风,他一向睡得晚起的也晚,每次醒过来身边就没人了。 结果一起来就看见言暮辞和常渊黎两个人在下棋。 “小越王一来,你阿爹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人陪他玩儿了。” 司莫月的语气带着春风似的温柔,在他眼里,言暮辞便是他的一切,只是他学不明白这些东西,言暮辞也不会勉强他学,但他清楚,在银雪山庄,言暮辞融不进这里的生活,他是为了他在生活在这里的。 言暮辞下完最后一颗黑子,“我赢了!” 那五颗黑子被言暮辞收起来,然后吃掉了另一颗常渊黎的白子。 他俩下的正是五子棋,只是常渊黎这五子棋的技术实在是太烂了。 连吃了九颗,关键常渊黎还不服输,偏要接着来,言暮辞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收起棋盘,再下下去,怕是天都要黑了。 “爹爹,您昨晚跟我所说的是真的么?” 司莫月拨弄着手中的星盘,“是真是假,都是人说了算,星象也只是告诉我们,让我们去改变罢了。” “他爹爹,怎么起的这么早?”言暮辞两步并一步,搂住司莫月的细腰,“今天要去采草药么?” “恩,你去么?”其实司莫月不问,言暮辞也会陪他去的。 司南星见状,推搡着爹爹和阿爹往门口走,“快去吧。” “这小子......”言暮辞暗骂了一声,儿子长大了,嫌弃他俩了,诶! —— 司氏一族在银雪山庄建了一座巨大的聚星阁,这座专门给司氏一族观察星象的楼宇,比皇宫的那座望星阁还要高,设备更齐全。 现在还是黄昏时刻,夜晚还没降临,只是司南星的私心,因为在那座聚星阁的顶楼,可以看到银山所有的景色,在黄昏时最美。 她从来没看过这样子的景色,遍地都是金黄色。 银山之所以叫银山,是因为这里的土壤很适合栽种银杏树。 “这个时候银杏树开了?” “是古族的一种催熟剂,可以让这些树一年四季都盛开。” “这些都是你们种的么?” 他摇摇头,“是阿爹一个人种的,爹爹喜欢银杏,阿爹就为他在聚星阁能看到的地方,种满了银杏。” “他们感情真好。” 常渊黎嗤笑着,司南星一下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两个时辰后。 山庄上的仆从顺着台阶将晚饭送了上来,除了家常菜,便是昨日言暮辞所做的奶油蘑菇汤。 “渊黎看来很喜欢这道菜。” 她喝了一口,赞许地点点头,“言伯伯做菜真有一手,这汤喝多了也不腻口。” “爹爹怀我时害喜害得严重,听庄上的姑姑们说,阿爹为了能让爹爹有胃口,每天都翻着花样去做。” 用完膳后,司南星让人将碗筷都收拾下去,阿卓送上来一套文房四宝,“家主说,今儿的星象有变动,让大人好生看看。” 司莫月这么说,看来今晚他是不打算自己来了。 “回头告诉爹爹,再懒下去,怕是以后看都看不懂了。” 阿卓讪笑着,说是一定会告诉家主这句话的。 常渊黎还是第一次见司南星算星象,换做平时,对于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总是嗤之以鼻的。 “东三六...西五六...宫主星变轨道......” 司南星抬头时,他那令人入迷的下颌线正映在常渊黎眼里,真好看啊......若不是太尉...或许... 她在想什么啊!人可是司氏一族的独生子!正一品太尉,怎么能想着娶人家为正夫呢! “阿卓!”他有些急,急得要将这算出来的星盘交予他爹爹所看。 “大人,家主在厅堂候着呢。” —— 厅堂内,最前头的分开的两个座椅,被言暮辞改装成了双人椅,司莫月闭目养神地靠在言暮辞肩头,听到脚步声,徐徐睁开眼,“来了?” “爹爹!我...” 言暮辞抬手打断了司南星。 司莫月有些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南星你三年前看定的七星宫位星象,变了。” “是,它的三个星宫位置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司莫月深深地看着常渊黎,一直争做透明人的常渊黎感受到司莫月炙热的视线,“司家主,您有什么就说什么,您这么看着本王,怪渗人的。” “咳咳,帝星与命星相羁绊,命星与帝星交换轨迹,帝星陨落,玄星与红鸾星交替宫位,这皇宫最近是有不少喜事啊。” “是有不少,皇姐的正君有孕五月...” “不,是未来皇宫有不少喜事。” 言暮辞拿起旁边的茶碗,递到司莫月嘴巴,他就着喝了一口,继续道:“帝星不再是原来的帝星了,这年号怕是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换了......” “换位?” 常月的身体一向很好,在常渊黎看来,没个十年二十年的,常月是不会退位的。 “小越王想的还是这么单纯。”司莫月对着言暮辞笑了笑,像是在对他说你看看这孩子。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一种方法能换年号。”司南星徐徐道来,“自尽、逼宫、谋反,它们都能让在位的帝王下去。” 是啊,她怎么会想不到这块呢? 言暮辞虽深处隐居,但朝堂之事却了如指掌,“这朝中,皇太女党与吴王党最棘手,如今小越王及笄后,不少朝中大臣倒向越王党,小越王即便无心于帝位,这些拥护你的人,迟早会让蒙蔽你的内心。” 言暮辞的话句句敲打在常渊黎心上。 如今的朝堂风向,她掐指头一算便知,两位嫡女的背后是左相府和右相府,左相为文,右相为武,即便常渊沁手中握有两支军队的指挥权,可最重要的虎符一分为二,一半在右相陆家,一半在镇国大将军白家。 “小越王还没有正君吧?” 常渊黎点点头。 言暮辞略带深意地说道:“这历代皇女娶夫郎,正一品以下阶级的,询问过陛下便可。” 司南星侧头看向他阿爹,言暮辞笑着看向他。 “你又不是媒婆,小越王娶谁关你什么事。”司莫月戳了戳言暮辞的手肘,责怪道。 “这不是给某小子一点明示嘛!” “回屋去!” 第三十三章 步步为营 http://.biquxs.info/ “才呆了两天便要走?” 司莫月眼里尽是对儿子即将离开的不舍。 司南星也不想这么早离开,可宫里出了时,女皇急召将所有在外的亲王全数召回,他不放心常渊黎独自一人,便打算一同离开。 —— “母皇很少在养心殿召集我们子女。”常渊黎整理着玄青色的暗花宫服,摆正头上的发冠,她在去的路上碰到了同样收到急召的常景初。 “你去外头的那两日,母皇先是让南羽军的人快马加鞭将远在鄞州的四妹妹召回来了,而后又是将三弟也从洛安召回来。” 如此大阵势,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二人快步赶到养心殿时,让常渊黎意料之外的是,这养心殿内还坐着左相苏易安,右相陆沐雨,剩下那两位她不认识。 “来了就坐吧。”常月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好几天没休息了。 于安上前为他们二人看茶。 “今儿叫你们来,是有些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常月的表情十分凝重,“这些天,朕在宫中听闻,有人在京城之中冒充皇家医者坑蒙拐骗,骗取的银两捐给宣州的庙宇,民间对这些人的夸赞声不止,纷纷辱骂皇家是个没心的。” 宣州这些个月遭遇洪水冲洗,庄稼死的死,淹的淹,粮仓供给不足,百姓过着饥不择食的日子,可这么大的事底下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奏的! “怕是有人对皇家不满,借此事抹黑皇家,这些人留不得。”常渊沁建议道。 “那些人若不是明摆着让人揭穿后,将银钱捐给宣州,打着为皇家好的名号却是在背地里抹黑皇家,这种灭九族的罪谁敢做?这背后定是有人指使。”常渊黎吹了吹那伏在面上的茶叶,“这背后指使之人怕是想母皇落个昏君的名声。” “母皇在位多年光明磊落,谁这么看不顺眼呐?”常渊岚附和道。 “郑湘呐。” “微臣在。” 原来这位就是郑立的母亲... “宣州的事,你可知一二啊?” 郑湘赶忙下跪,低着头,“陛下!宣州闹洪灾一事...微臣确实不知啊!” “没用的东西。” “沁儿,这冒充皇家医者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常渊沁:“是,儿臣定当尽全力办好此事!” “景初景文。” 常景初/常景文:“儿臣在!” “你们俩兄弟,去一趟宣州,探查当地的情况,安抚好百姓,以免引起暴动。” 常景初/常景文:“是!” “岚儿你成婚多年,还未有正君,朕做主,将鹿太师赐予你做正君如何?” 众人:“!!!” 常渊黎更是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鹿子衿是正一品太师,又是前太师之子,如此优秀之人,母皇竟要将他许配给常渊岚? “谢母皇恩赐!” 常月交代了几个子女的差事后,又看向常渊黎,“黎儿。” “母皇。”她放下茶碗。 “朕知道这些年,你为了你父后的事操心了不少,身子骨也累坏了,如今刚忙完及笄,朕也不让你做苦力活了,就盯着大理寺那边的进展吧,有什么新的消息就入宫来告诉朕。” “儿臣明白了。” 常月又就着宣州一事,将左相痛骂了一顿后,便让他们都散了。 出养心殿时,常渊沁与苏易安脸色极其差,这一趟她算是看清楚了自己在母皇心中的地位。 “陛下这一趟是作甚?明面上让你去彻查此事给足了你权力,暗地里,这些事的背后不就是大理寺在管?让越王去看着大理寺,不就是将这事儿全权交予她了?她还把你这个皇太女放置何处!” 常渊沁漠然道:“岳母息怒,这话在府中当牢骚话说说便是,这还是在皇宫中,说出来,对你我都不好。” “微臣只是对陛下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感到不公罢了。” “父后当年丢了半条性命生下渊黎,便注定了这不公的事实。”她望着常渊黎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孤与她是一父同胞,等母皇下去了...她好好做她的越王,呆在她的封地。若是有僭越的地方,孤可以效仿效仿前朝西文帝,弑杀同胞。” 那前朝西文帝论辈分算是常月的祖奶奶,伶人之女,潜伏在封地数年,起兵谋反谋权篡位,上任后将所有皇子皇女连带着家眷一一诛杀,就连与自己同胞的兄弟也不放过,尸首扔于乱葬岗内。 —— “母皇这般做,倒是让吴王和宸王今后对六妹妹生了间隙。”常景初与常渊黎并行着走着。 “母皇怎么做,我这越王的头衔足以让姐姐们心生妒忌。”她释然地甩了甩衣袖,这宫服穿得她缩手缩脚的一点儿都不自在。 “这事出的蹊跷,按理说,宣州这事儿地方官早该上报了不是?”常景初越想越不对,可常渊黎表现得如此淡然,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是么?我倒觉得,不蹊跷......” 常景初还要回坤宁宫去看望孟庆枕,便暂别了常渊黎。 “殿下,轿子备好了。”琉璃上前一步,扶着她,“按照您的吩咐,摄政王昨日已秘密抵京了。” “人应该在死牢了吧?” “一早就在了。” 死牢分为两处,一处在皇宫内,由工部看守着,另一处则是在摄政王府邸。 她去的便是在摄政王府邸的死牢。 那死牢关着的,都是犯事的不好处置的,大理寺不愿管就扔给死牢去管,在这儿枉死的怨灵不计其数,一进去,那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宣州知府的曹知府安置在此处了。”江川墨身着了夜行服,一看便是一路上鞍马劳顿。 “辛苦你了,带路吧。” 那曹知府连夜被绑着,两天未进食,双手被铁链锁着,披头散发的像个恶鬼一般。 “让你带他回来没让你虐待他,人死了我怎么和母皇交代?”她接过琉璃递上来的刑棍子,死牢的人端了盆盐水朝曹知府的身上泼去。 “啊啊啊啊!” “曹知府,该醒醒了,宣州的洪灾都闹到陛下耳朵里了,你这不上奏的,这可如何是好呢?” “你...下官犯了什么错...越王殿下...殿下竟这般...” “殿下,您坐着些。”琉璃拿来了椅子,让常渊黎能舒服些。 “啧...真奇怪呢?本王从未外出巡游过,宫里的画师也从未将本王的画像带出宫过,世人只知六皇女为越王,却不知越王长相...你又是从何得知?” “下官...下官...” “你知情不报,害得陛下在外的名声都臭了,听信了别人的谗言,陛下怪罪下来...谁能保得下你?” “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殿下!” 第三十四章 气急攻心 http://.biquxs.info/ “真没想到,吴王平时看着没什么本事,做这种下作之事倒是手到擒来。”常渊黎出了死牢,便遣散了轿夫,让琉璃陪同着,去南锣街散散心。 “呵...她若有本事,也不会被本王的暗卫查到这踪迹了。”常渊黎在黎书阁坐下,点了一壶由千窟一红作为茶底的奶茶。 “郑立把希望全数压在了自己的小女儿身上,连自己的亲生父君都不看好自己,她太想证明自己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这二月的风可真冷啊... “殿下,德君是侧君所生,也不会教给女儿什么好东西,常渊姝自小养在老佛爷身边,这老佛爷啊又与世无争,德君自然是急的。” “说起老佛爷,本王许久没去看望他了。” 南羽国的老佛爷,并不是常月的亲生父亲,而是先凤后,先凤后与世无争,在最后常月夺位时也是出了一份力,他也封了老佛爷,长居京城的康王府。 “老佛爷自然是想着殿下的,当年凤后生殿下时,老佛爷特地赶回京城就是为了给殿下送长命金锁呢。” “取两斤落叶香,去康王府看看老佛爷。” “好嘞。” ——康王府。 康王作为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嫡女,虽没有皇太女之封,但待遇样样都是按照皇太女的规制来操办,虽下嫁给前摄政王,但依旧保留康王的头衔,去世后,康王府也是重修一番让老佛爷居住。 “哀家许久没见你了,小娃娃变成大姑娘了。” 老佛爷是先帝嘉旭帝的凤后,常月登基后尊称为老佛爷,老佛爷年轻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就算上了岁数,那温文儒雅的气质还是能让常渊黎眼前一亮。 “这是孙女为老佛爷准备的两斤落叶香,宣州的茶叶一向比其他地方好。” “昂......”顾琛转动着玉扳指,“月儿最近忙着宣州的事吧?” “是,在封地的亲王都被召回来了,这宣州知府压着消息不上奏,洪灾本就难治,再加上又要彻查那些坑蒙拐骗的骗子......” “你父后还好么?哀家听说是中毒了。” “是,这种毒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 “是...伶人泪么?” “!!!” 常渊黎瞳孔急速扩张,双手紧紧握住把手椅,尝试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老佛爷知道这个?” “先帝...乃伶人之女...”顾琛悠悠道。 远不只是西文帝为伶人之女,就连她母皇的母亲也是伶人之女。 “从前的京城,有座戏园子叫做梨香园,那里的伶人出了名儿的水灵,前朝西文帝的皇贵君就是那梨香园的头牌。” 将伶人娶回来做皇贵君?这皇帝...是活该被夺位。 “那伶人生得俊美,只是...身上总会带着一股奇妙的香味,那时候先帝还是个不受宠的怀王,哀家有幸见过几回那伶人......” ...... 西文帝只有三个孩子,后宫十余位后君,除了凤后、伶人和一位少君,其他皆无子嗣。 那伶人私下里与寝宫内的侍女们说的都是听不懂的外族语。 可皇太女终归是嫡长女优先,先帝被遣去封地后,不久,皇宫便传出皇太女失踪了,安慈凤后伤心过度不久也撒手人寰了。 凤后一去,那伶人便掌握了六宫之权,只是...皇太女之位传给了少君的儿子,说来可笑,即使再宠爱那伶人,西文帝宁愿传给一个皇子也不愿传给伶人之后。 哀家跟随先帝在封地呆了十几年,那一天啊,哀家记得尤为清楚。 那是一个雪天,那伶人带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交给了先帝。 西文帝生辰宴上,皇太子突然暴毙,后宫十余位后君陆续而亡,西文帝无奈之下,宁愿写遗诏传闻给别的亲王,也不愿传给先帝。 先帝得知后,率领皇太女和皇太子手下的军队,逼宫...将遗诏改成了她的名讳。 先帝夺位靠的不是军队...而是那所谓的百毒之王...伶人泪 ...... 从康王府出来后,顾琛的话每一句都环绕在常渊黎脑海中。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去...去司府。” 她想尽快见到司南星。 —— “你是说...凤后的毒关键在于那梨香园?” 常渊黎点点头,“我倒是把这毒想复杂了,伶人泪...伶人之泪...伶人所制。” “安姑姑,去泡壶奶茶来。” “是,大人。” 司南星靠近了些,安抚地顺着常渊黎因为紧张过度拱起来的背,“抖成这样还说没事?” “你说,先帝明明不受宠?为何能直接率领不属于自己的军队?她那时候不受宠,所有人都知道,西文帝...西文帝传位就算是给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不会给嘉旭帝的...可是...可是她...怎么能...能率领十万大军...直接逼宫呢?” 越说越激动,越说脑子里越有一个离奇却很好的解释。 “是下毒了!既然有人能做这种伶人泪的毒,就有人能做控制人意识的毒!” “渊黎...你太激动了...我们先平复一下心情。” 常渊黎的胸腔上一直压着一口气,“咳咳!” “渊黎!” “殿下!” 她终于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两天后。 “晕了两天还没醒?” “是的。” “太医去过没?” “去了...但都被琉璃姑姑赶出去了。” 常渊沁皱起眉:“赶出去了?” “说是已经有大夫来看过了。” “她身体一直很好,怎么突然就咳血晕倒了呢?”常渊沁顺着怀中睡着的猫咪,“是哪尊大佛把她气着了?” “是见完老佛爷,去了司府后咳的血。” “老佛爷?”常渊沁突然站起来,吓得怀中的猫咪跳了下去,“她去见老佛爷了?” 那老佛爷可是前朝老人了,知道的事多得很,可偏偏什么都不愿意说,就爱跟自己对眼缘的说,若是...若是说了什么对她不利的... “去查,进了越王府的大夫是哪里的,买通他,最好...让她十天半个月都不要醒过来。” 第三十五章 万劫不复 http://.biquxs.info/ “小越王这是......”司莫月把着常渊黎的手腕,“心病难治啊......” “儿子,太医院这么多太医你不请他们,怎么非要你爹爹亲自来呢?”言暮辞勾着司南星的肩膀调侃道。 “阿辞!” 司莫月怒声着扯着言暮辞的衣袖,“别老是给南星灌输一些歪门邪道!” “哎哟!他爹爹,我这是让他开窍!”言暮辞赶忙哄着。 琉璃将熬好的汤药端进来,“司大人,药来了。” 他接过汤碗,蹲下身,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到没了热气,再喂进常渊黎嘴里,但常渊黎如今处在昏迷中,嘴巴没法撬开,喂进去的汤药,一大半又流了出来。 “诶!不开窍!”言暮辞巴不得亲自给他示范一下正确的喂药姿势却被司莫月瞪得闭上了嘴。 这两日,司南星都会让琉璃准备上三碗汤药,就这么喂,喂进去的量一碗根本不顶用。 可草药的量有限,言暮辞和司莫月带下山的就这么多,往后几天若还是不醒怎么办? “我们来的时候,府外总有那么几个穿着朴素的人在那儿晃悠。” “是宸王的人。”司南星喂完一碗,将垫在常渊黎头下的手帕抽出来,这块帕子是为了接流下来的汤药专门垫的。 “这药怪贵的,你要不换种方式喂?”言暮辞实在是心疼,这汤药里一大半全是稀有药材。 “......出去。” 司南星接过新的一碗汤药。 司莫月作势拉走言暮辞,留下他们两人。 真的要这样吗? 他皱着眉一口饮尽了半碗汤药,弯腰俯下身,毫不犹豫地贴上了常渊黎毫无血色的唇上,将药渡给她,虽还是有些流了出来,但一大半都被喂了进去。 同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一次,新的一碗成功喂进去了一大半。 “去煮点甜羹,给越王喂下。”司南星扫了一眼两个父亲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怎么?我脸上有字?” “诶,嘴角。”司莫月实在没脸看。 司南星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嘶,好苦。 是刚刚他喂药的时候流下的药渍,出来的时候都未留意。 “我和你阿爹还要去趟右相府。” 司南星作势要送,被司莫月拦了下来,“你留下来照顾小越王,这幅药的药效猛,她醒来会有些虚弱,需要人照顾。” “凡事小心…爹爹…还有阿爹。” 二人皆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并行离开了越王府。 司南星重新回到常渊黎的房间,安静地坐下,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端详她。 那个整日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喜笑颜开的姑娘,终究是走上了皇室夺嫡的路,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 “你听说没,这仁春堂的大夫啊,是之前太医院的!” “真的?怪不得这医术了得啊!” “听说皇室压榨男子,这许大夫年纪轻轻就被赶出来了!” “啧啧,我那大侄子在大理寺当差,据说那天六皇女啊不,越王审问人都是用的严刑!变态至极!” 常渊姝脸上带着面纱,马车经过那些嚼舌根的人身边时,小脸儿气得鼓鼓的。 “七小姐何必和这些人计较呢?”在外,司南星将称呼换成了大家的称呼以免有心之人。 “她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呀,六姐姐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一想到她的六姐姐至今昏迷不醒的模样,她就想哭。 “是啊......渊黎向来体恤百姓......却被他们这么诋毁......”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还不忘观察常渊姝的脸色。 果不其然,常渊姝生气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造谣!” “是啊,那七小姐想要为渊黎讨回公道么?” 常渊姝有些疑惑地看向司南星。 对方深不见底的眼里,藏满心机。 昨日,司南星联合了鹿子衿与右相,一起上奏,提议将常渊姝外出游学,皇宫此时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地方,常渊黎又卧病不起,在越王府里呆着也不是个好办法,倒不如让她出去长长见识。 常月二话不说便准许了,司南星便主动提出,他来护送。 “我若是变强了,我就能为六姐姐讨回公道了么?” “七小姐还能为您的父君讨回公道。” 为她的父君......还有六姐姐讨回公道...... “那我们......是要去哪里?” 眼见着京城的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竟还不清楚,自己要被送去哪里。 “七小姐,出了城,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漠墟,那里有一座楼名为万兽楼。” “万兽楼?” 既然常渊黎想要重建野足军,那它的核心驯兽师是不可缺的,可外头买来的驯兽师往往会成为别人收买的对象,最好的方法便是......将身边之人变为驯兽师。 他做的打算,就是将常渊姝送去万兽楼,接受驯兽师的训练,只要两年,两年的时间,她就会成为一名合格的驯兽师。 “你的六姐姐想要建立一支军队,如今她病倒了,微臣想不到除了您之外还有谁更适合担任这支军队的核心了。” 她的心一动,这是自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她报以肯定。 “既然这是六姐姐的心愿,我定会全力以赴。” 常渊姝毫不犹豫地同意,让司南星有些惊讶,万兽楼这地方,不是正常人能呆的下去的,他也做好了常渊姝死在那儿的准备。 “那里,很脏。”司南星想到渊黎对常渊姝的喜爱,他有些犹豫了,若真死在那儿,渊黎知道了真相会怪他么? “可是皇宫也很脏,司大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若是我以后回不来,这封书信你就交给六姐姐,她不会怪你的。”常渊姝从袖口中掏出一封印着她字样印徽的信封,“这里面是我对六姐姐所说的,倘若两年后的今天我没有回来,或者听到了我的死讯,司大人靠这封信,六姐姐不会怪你的。” 她都知道,原来她都知道。 司南星接过信封,打心眼里嘲笑自己,常月的孩子怎么会没有心眼。 “到了驿站,微臣就不再送七小姐了,后面的路就只能七小姐自己来了。” “恩。” 第三十六章 五年之约 http://.biquxs.info/ ——景仁宫内,那棵梅花树下,陆沐辰身着宽松的长袍悠然地坐在摇椅上。 已是两月份了,梅花树已经开花了,有些已经凋落了下来,落在碧绿的草堆上。 “黎儿?怎么只有你回来了?” 陆沐辰起身,那隆起的孕肚看着常渊黎有些扎眼。 “父君!您......您醒了?” “黎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呢?”陆沐辰紧张道,“景文呢?景文怎么没回来?他不是跟着你们野足军一同去了大北么?” 常渊黎低头看向自己的装扮,一身暗红色的军装,手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迹......她在做什么?! “什么大北......什么野足军......”她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景文......景文没回来么?”他扶着孕肚跌坐在摇椅上,于箬匆忙扶住他才没摔下去。 “三哥......三哥他......” ——梦醒。 “三哥......三哥!” “殿下!” 常渊黎猛地睁开眼,一股晕眩感突如其来,伴随着恶心感。 “咳咳咳!呕!” 琉璃见状,连忙拿出金盆,常渊黎趴在床沿边上,往里头咳血。 “怎么殿下还是咳血不止呢!” “我......我睡了多久?” “已经有七日了,司大人请了为凤后看诊的大夫来为殿下看病。”琉璃擦拭着常渊黎嘴角的血迹。 “大北在哪儿?” “什么?”琉璃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北离南羽可远了,殿下是要去那里么?” “不,不去。”她努力撑起身,可她的身体软得不行,“姝儿呢?我这几天昏迷的时候她有闹过嘛?” “这......”琉璃欲言又止,躲避的眼神让常渊黎心中警铃一响。 “姝儿呢!!咳咳咳!”她捂着嘴,那些血腥味说着她的喉管涌上来。 “殿下!”琉璃着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听到动静在外头的喻小念也进来了,“殿下!您千万不能再动气了啊!” “七皇女......七皇女被陛下送出宫去游学了......” 送出宫去了?怎么可能?她明明对母皇说过,在常渊姝及笄之前,一切都由她做主的! “扶我起来......” “殿下!” 见两人毫无反应,她猛的掀开被子,一只脚刚落地,便跌了下去,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妈的......扶本王起来更衣!” “殿下若是想要进宫见陛下,奴婢恳求您不要去!您的身子已经遭不住您这么折腾了!” 常渊黎意念很坚定,两人再怎么跪在地上恳求她,头磕出血印了也劝不动她。在常渊黎心中,她已经失去了父后和长姐了,她的两位哥哥也去了宣州,常渊姝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存在,可就连这一个......这一个存在母皇也要剥夺么?! “渊黎!”司南星刚进来,就看见常渊黎嘴边还有未擦去的血渍,一个人步履蹒跚地走向放妆奁的台子。 琉璃和喻小念二人不敢站起来,只能跪着不停地祈求,祈求常渊黎不要冲动。 “司大人......我要......我要更衣,她怎么......怎么可以把姝儿送出宫?为什么要把姝儿送出去…为什么!”常渊黎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多亏了身边的亲人陪伴她,可是自从经历了父后的昏迷和长姐的背叛之后,她唯一能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便是这个世界还有很美好的东西她需要去体会,是常渊姝给了她希望,她才会想要去策划这一切,她要往上爬…爬到没有人能够动她和她身边人的主意! 司南星沉默了许久,开口道:“你们二人,为殿下更衣梳妆,一个时辰后,微臣来送殿下入宫。” “谢谢......司大人。” 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眼睛一闭,倒在司南星有些冷意的怀里。 一个时辰后,等她再次醒来,入眼的是一脸焦急的陆沐雨和手足无措的陆逸奕。 “刚下朝就听说你醒了,我一来就听到琉璃说你又晕倒了。” 她摇摇头,嗓子哑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我让奕儿带了些桃胶,给你补身子的。”她转头怒斥着儿子,“让你凉凉些喂!你会不会喂啊!” “我......我这!”陆逸奕端着已经没有热气的桃胶,定定地驻在哪儿,他也没喂过人这怎么喂啊? “我来吧。” 司南星越过陆沐雨,接过陆逸奕手中的桃胶,单手将常渊黎扶起来,他坐在常渊黎背后,让常渊黎整个人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胸膛。 “不想喝......” “右相的一片心意,喝一点?” 母子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常渊黎竟听话地张开嘴,让司南星喂进去。 “甜,我不想喝了。” 喝了两口,她便腻得不行了,撇过头去拒绝了第三口的投喂。 司南星也不强喂,将碗递给一旁守着的琉璃。 “姑姑......母皇下旨让姝儿外出游学是谁怂恿的?是她自己......还是?”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陆沐雨的神情沉重,似乎说这话用尽了她的勇气,“左相和宸王联合朝中皇太女党派的二品大臣联合上奏,让陛下将未及笄的七皇女与八皇女送出宫游学。” 又是常渊沁!又是苏易安! 她的胸腔大幅度不断起伏,那股恶心感又来了,“呕!咳咳!”司南星眼疾手快地拿起铜盆,放在常渊黎面前让她将闷在胸口的淤血吐出来。 “送......去......哪儿了?” 司南星:“漠墟。” “那地方寸草不生,这哪儿是游学?这是虐待!咳咳咳!咳!” 司南星轻轻地拍着常渊黎消瘦的后背,“我让自己的人跟随七皇女一同去,她的安全至少是能保障的。” “我要入宫。” 她淡定地说,表情已是漠然。 陆沐雨第一个不同意,常渊黎如今的身子,能下床走动都需要人搀扶,她实在不放心。 “姑姑,我不闹,我是想和母皇说些事儿。” 司南星沉下眼,“那让琉璃为陛下更衣吧。” 他起身,拿起旁边放置的几个软枕垫在常渊黎背后,将陆沐雨二人送了出去。 常渊黎终于能闭上眼小歇一会儿,任凭琉璃摆弄着自己的身子。 —— 两个时辰后,皇宫内传来一道圣旨,大概意思是镇国大将军之子白云鹤与越王常渊黎将于五年后成婚。 这便是常渊黎就算身体虚弱也要进宫说的事,她很擅长利用母皇对她的疼爱来达到目的。 “司大人......” 司南星手里抱着一团毛绒披风,今日的夜晚又下雪了,他没撑伞,即使他手里拿着伞,因为一旦撑了伞,他就没办法两只手抱着常渊黎了,只有在宫外,他能好好抱着她。 “五年......我给了自己五年的时间......”她缩在司南星怀里,感受属于他的体温,“我去求了母皇,她把野足军的兵符给了我,条件是我必须和白云鹤成婚......” “渊黎,你想要这天下么?” “想。”她也是人,她也有野心,她不想争的时候旁人逼着她,那她便如他们所愿。 “那我便陪着渊黎,夺得天下。” 第三十七章 蹊跷信件 http://.biquxs.info/ “病好了?” 常渊沁很意外地看见常渊黎出现在大理寺内部,明明探子昨日还说人还病殃殃地躺在床上,结果第二天就来了。 “多谢皇姐关心,已经好多了。”常渊黎脸上上了许多脂粉来掩盖脸上的惨白,琉璃搀扶着她,好让对方靠着自己舒服一些。 楚子祥看着这两人似乎不太对,忙打开卷轴,详细道:“这几天,宸王殿下抓了好几个在研春堂的大夫审问,那些人统一的证词便是吴王。” 常渊黎翻动卷轴的手一顿,小动作地食指和大拇指摩擦了一下,“所以呢?四皇姐这些天没动静是被皇姐禁闭了么?” 将鹿子衿赐婚给一个亲王,按理说这些天礼部就应该有动静了,结果皇宫里安静得像一片水面。 “只是禁足在王府,等孤查明真相后,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她心里冷笑着,实权还在她的手里,皇姐就已经快她一步了。 “我想听一听那些人的证词。” “那,越王随我来吧。”楚少卿领着常渊岚来了上次她去的地牢。 那些被抓来的百姓,被单独分开一人一个牢房,脚还被铁链锁着。 “这么对待他们?一点人身自由都不给么?”她指着那些被铁链折磨得毫无生气的人们,“她让你这么做你就照做?解开!” 常渊沁紧跟其后,见常渊岚要将这些人犯解开,立马伸手阻止,“这些都是已经画过押的!” “所以呢?你就能囚禁他们?”她反问道,语气咄咄相逼,眼里丝毫没有将常渊沁当做皇太女,未来的君王看待。 “不对么?他们犯了错不应该被关起来么?母皇对待乱臣贼子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么?宋婉晴不就是一个好例子么?” “那是他们犯了欺君之罪!他们杀了人!这些百姓杀人了么?” 楚子祥夹在姐妹二人中间不知该怎么劝说,还是后面江川墨来大理寺拿卷宗的时候,才解了围。 “宸王殿下,禁军那边有些事需要您亲自去。” 禁军是常月最看中的军队,常渊沁不得不重视这支军队,只能怨恨地扫了一眼楚子祥,掸了掸衣袖离开了地牢。 “呼...谢谢。” “越王有什么要问的抓紧吧,这种谎话她到了军营就发现了。” 原来支开常渊沁的理由是江川墨说的谎。 “把她解开吧。”常渊黎指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看着有点不太精神。 楚子祥得到江川墨的示意,解开了女人的铁链,女人一解开束缚,就“扑通”跪倒在常渊黎面前,嘴里不停地求饶。 常渊黎秀眉一皱,看来常渊沁是用私刑让他们认罪了。 “头抬起来,本王要看着你一一细说。” 女人唯唯诺诺地抬起头,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有着数不清的伤疤,另一只眼睛下还有乌青。 “你若实话实说,本王会放了你,并保你一生富贵。” “我...我...”女人说话声带着颤抖,似乎不太相信常渊黎说的话。 “本王与宸王本就不对立,况且你对本王说了实话,或许本王能救你们一家的命呢?”她弯下身,与女人平视。 “真的?真的么?” “真的。” 她极有耐心地回答着女人,而对方也因为她的泰然自若,将之前遭遇的一一说出来。 “我和我娘亲上月突然收到一封信,那封信的内容是让我们假扮太医院赶出来的太医,借他们的名义以最少的银两来救治病人,那些银两还要全部捐献给宣州的庙宇,我和我娘本来是不想做的,可......可......” “可是什么?” “那人在信中写了若是……若是我们不照做,他就将阳春堂毁了!” 常渊黎似乎不太相信,就凭这封信的内容和恐吓人的话,就能让她们甘愿做欺君之罪的事? “越王!越王殿下!草民说得句句属实!草民当时没有立刻照做!第二天草民的夫郎便失踪了!衙门的人找了三日都找不到!” 女人说的话里,虽有些扯淡,但是却真实得可怕。 楚子祥在旁边听着,也陷入了沉思,“如此能这么一手遮天的人,除了女皇陛下......” “还有那些有封地的亲王。”江川墨接茬道。 常渊黎双手交叉抱臂在胸前,能做到这些的,的确是只有她们,因为她们有自己的军队还有暗卫,能随便抓走一个百姓的夫郎对亲王来说轻轻松松。 “常渊岚不可能,她没有这种精准的能力,常渊沁也不会,她都抓过来当牢犯了......”常渊黎越说越不对,有些狐疑地看着江川墨,刚刚他的话把她的思路引到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很有可能是亲王,可是她这么分析下来,有嫌疑的就是常景文和常景初。 楚子祥:“殿下觉得是......” 常渊黎摇摇头,“不好说,但哥哥们不会做这种事。” “派人去研春堂将她口中所说的信搜罗出来,派些暗卫去盯着宸王府和吴王的住处。” 琉璃:“是。” 也不知道宣州那边如何了,整治洪灾一去就是几年,又加上知府知情不报,可能情况会比她预想得更糟糕。 “宣州那边来信了,情况比预想得好一些,睿安王带着工匠们正在修建新的河坝。” 司南星将前几日截到的信件全数送到了越王府中,有几封还是从边疆寄到宸王府的。 “寄给宸王府?” 常渊黎从数堆信封中挑出了那封最显眼的褐色信封,“边疆......安定王?” 司南星示意她打开看看。 直觉告诉她,这封信没有这么简单。 一目十行的速度,很快她将这封信浏览完,“拿下去烧了。” “讲了什么?” 常渊黎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司南星毫不掩饰地皱紧了眉,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捂住。 “安定王和宸王结盟了?” 常渊黎没有否认,“不仅如此,安定王联合了附近的城邦,买通了同样被流放的亲王打算在费城进攻一路向北驻扎在京城外的郊外,等着常渊沁一声令下......逼宫。” “逼宫?陛下都未曾立下遗嘱,她竟想着逼宫?” “她是等不及要上位了,可能有什么事情会影响到她后面继位吧。” 是啊...都要逼宫了...野足军的事情要抓紧了。 一个不太重要的更新 http://.biquxs.info/ 17k暂不更新了,后面都在cp更新,名字还是《沉溺欲牢》 《牢笼gb》一个不太重要的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牢笼gb》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关于这篇文的后续一定要看!! http://.biquxs.info/ 快去看简介!!! 《牢笼gb》关于这篇文的后续一定要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牢笼gb》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