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行者501小组》 第一章 民俗事务调查局 龙泉市人民医院icu病房，宋玉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病房外面，一位年轻女性关切地询问着宋玉的伤情，负责抢救的医生看向病房中的宋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从医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心脏被利刃捅穿竟然还能存活下来的伤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面对女人的追问，医生言辞含糊地回答道：“以他的伤势，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至于何时苏醒，那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谢谢医生！”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 说罢，医生正准备回办公室处理其他的事情，就在这时，女人惊讶地发现躺在病房中的宋玉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医生你快看，他醒过来了！” 女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伸手推开了病房门，她轻轻走到病床旁边，一脸关心的问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玉活动了一下缠着绷带的手臂，睁开惺忪的双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好渴，能给我接杯水吗？” 女人闻言，手疾眼快地抓起饮水机上的纸杯，接了满满一杯水，递到宋玉的手中。 “咕嘟咕嘟......” 宋玉双手抓着纸杯，将杯中的饮用水一饮而尽，然后满足地擦了擦嘴角。 “还活着的感觉真不赖，被刺伤的胸口也不疼了。哦对了，医生，我身上的绷带什么时候可以拆下来？” 站在病房门口的医生像是看见怪物似的，表情复杂地说道：“明天早上我们再做一次检查，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应该就可以把绷带拆了。” “是吗？那就麻烦你们了！” 医生似乎没有听到宋玉的话，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请按病床旁边的紧急呼叫按钮，我还有事先走了。” 临走前，医生嘱咐女人：“韩女士，今晚麻烦你费心照看他，如果能联系上他的家属，请你帮忙转告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宋玉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女人，双眼放光地说道：“原来这位美女姓韩啊，是你救了我吗？” 女人转过身来面对着宋玉，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啊，多谢美女救命之恩。呃，让我想想应该怎么报答你......” 宋玉抱着手臂，不禁陷入了沉思。 女人从小提包中拿出一台手机，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面带歉意地说道：“你叫宋玉是吧？在你的手机备忘录里面有一份你的求职简历......不好意思，因为我想和你的家属取得联系，这才自作主张查看了你的手机信息。” 宋玉云淡风轻地说道：“没关系的，反正老子光棍一条，没有人会在乎我的生死，联不联系家属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会搭理我。” 女人一边给宋玉倒水，一边好奇地问道：“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宋玉别开视线，没有正面回答女人的问题，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应该通知你的家属才行。” 宋玉沉下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算了吧，他们巴不得我去死呢！” 女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像雕塑般愣在了原地：“你和家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玉显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摆弄着手机，抬起头，充满好奇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我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呢，美女，请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不知是出于害羞还是其他原因，她目光游离地说道：“我叫韩江雪。” “韩江雪......‘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嘿，这名字取得真是好极了！” “因为我爸爸特别喜欢五言绝句，据说他在翻看《唐诗三百首》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柳宗元的《江雪》，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宋玉饶有兴趣地说道：“这么说来，令尊也是个热爱文学的人啊。” “他年轻时就喜欢钻研诗词歌赋，就算忙于工作，每天也要挤出一点时间阅读文学作品。” 宋玉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我现在忙于求职，根本无暇读书。”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啊，是我的手机。” 韩江雪从西装口袋中拿出振铃状态的手机，匆匆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组长，我这边出了点事情，可能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回局里汇报工作。” 电话那头，一位身着正装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标注着绝密的档案盒，脸色显得异常严肃。 “我还是那句话，在外执行任务小心为上，遇到紧急情况一定要及时联系组织，千万不要逞强。” 韩江雪无奈地敷衍了一句：“好好好，我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时间也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 对面的人正要挂断电话，韩江雪突然小声说道：“组长，等一等！我想和你汇报一个情况......是这样的，今天傍晚时分，我在南湖街遇到一个叫宋玉的人，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他遭到某个凶徒的袭击，心脏被捅了十几刀，眼看就要活不成了，我赶紧拨打报警电话，将他送到医院抢救。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家伙从送进急救室到完全苏醒过来，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连主治医生都感到大为震撼，堪称‘医学奇迹’！” “你是想说这个叫宋玉的人，拥有不同常人的特殊体质？” 韩江雪面对着落地窗，赞同地点头道：“我听医生说，宋玉刚刚被送到医院时，伤口处的血竟然已经干透了，就连被捅穿的心脏也在逐渐愈合。组长，我怀疑这家伙是个异人！” “听你的描述，那小子的体质确实很特殊，至于说是不是异人，有待后续的观察。” 沉默片刻，韩江雪接着说道：“组长，恕我冒昧，我想引荐宋玉加入501小组。” 电话另一边，男人放下手中的档案盒，思量片刻后，缓缓回答道：“根据组织条例，组织成员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引荐新人加入501小组。江雪，明天你带他回来，我和局领导协商一下，组织一场测试，看看他是否具备异人的资质。”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挂断电话，韩江雪心情复杂地回到病房。 “这家伙肯定是个异人，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韩江雪注视着宋玉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庞，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他一定能通过测试！” 宋玉注意到韩江雪的视线，他放下手机，抬起头，不解地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韩江雪有些尴尬地走到一边，装作在饮水机旁接水。 ...... 翌日天明，宋玉迫不及待地叫来医生，经过仔细的检查，医生确认宋玉可以出院。 “宋先生，不是我说，你这体质和超人有得一拼了。” 听到医生的这番话，宋玉有些得意地笑道：“多谢夸奖！” 在韩江雪的帮助下，宋玉的出院手续很快便办好了。 离开医院大楼，韩江雪带着宋玉来到地下停车场。 走到一辆漆黑的豪华轿车前，韩江雪轻轻摁了下手中的遥控器，伴随着汽车发出“嘀嘀”一声轻响，她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对宋玉说道：“上车吧！” 宋玉愣在一旁，瞪大着双眼，眼神复杂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富婆啊，失敬失敬！” 韩江雪白了他一眼，催促道：“别贫嘴了，快上车，我还有急事。” 宋玉仔细看了一眼车牌，这才钻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的同时伸手关上车门。 韩江雪发动汽车，缓缓驶出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宋玉躺在座位上，充满好奇地问道：“韩小姐，你这是要送我回家吗？” 行驶至一个十字路口，正好遇到红灯，韩江雪停下车，双手把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回答道：“抱歉啊，你今天可能回不去了，我要送你去个地方。” 宋玉扭头看向韩江雪，忍不住紧张地说道：“你该不会是要送我去公安局吧？事先声明，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记录......话说，违反师德师风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吧，更何况那件事早就已经解决了。” 说话的工夫，信号灯变成了绿灯，韩江雪迅速发动汽车，驶入环城北路。 “关于你遭到刺杀的事情，局里会联系公安那边进行调查，你只需配合工作就行。” 宋玉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街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韩小姐，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想到组织的保密条例，韩江雪犹豫再三，应声道：“等会儿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切，搞这么神秘干嘛？又不是在749局工作，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呢？” 半个小时后，汽车开进一处老旧的机关大院，这里的建筑都是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办公楼，时至今日，过去三十多年时间，看上去已经非常落伍了。 就在汽车驶入大院之前，挂在大院门口右侧墙上的单位名称引起了宋玉的注意，他在口中小声念道：“民俗事务调查局......艹，难道说你们领导也是《民调局异闻录》的书粉？” 韩江雪把车停在指定的车位上，一边拔出车钥匙，一边说道：“好了，下车吧，前面这栋楼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带你去里面转转。” 宋玉关上车门，站在开阔的院子里，心中感到莫名的紧张。 在韩江雪的带领下，宋玉跟着她走进正前方的办公楼。 【灵异文日趋衰落的形势下，希望本作能扛起灵异文复兴的大旗。】 第二章 501小组 两人走进一间电梯，只见韩江雪按下其中一个按键，电梯缓缓往下降了下去。 “看不出来啊，这么老旧的办公楼竟然还安装了新式的电梯！” 韩江雪解释道：“这台电梯是不久前才安装的，原来那台用了好多年，经常出故障。” “原来如此。” 说完，宋玉抬头看了一眼荧光屏，屏幕显示当前楼层为-15，而韩江雪刚才按下的楼层是——-18层。 宋玉见状，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十八层地狱？” 韩江雪没有回话，雪白的俏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伴随着电梯门的开启，韩江雪和宋玉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跟紧点，不要走散了。” 宋玉像个小学生似的紧紧跟在韩江雪身后，不时好奇地观望着走道两边的办公室。 走了不到十米，韩江雪轻轻推开了一道办公室的门，宋玉探头朝里面观察，昏暗的办公室里约莫坐了四五个人，坐在最里边背靠一面荣誉墙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韩江雪的领导。 韩江雪走进办公室，拍了拍正在办公桌前伏案工作的一个小女生。 “哎呀，原来是雪儿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 韩江雪满脸堆笑着说道：“筱筱，你的材料写完了吗？” 扎着单马尾的那个小女生回答道：“还差几千字呢！” “那你可要加油了，不然上面又要通报批评了......唉，真受不了他们，动不动就通报问责。” 单马尾女生看见韩江雪身边的宋玉，主动朝他打招呼：“你好，我叫藤筱筱。” 宋玉轻轻颔首：“我叫宋玉。” 坐在藤筱筱对面的是一位体格健硕的壮汉，身上的肌肉锻炼得非常结实。宋玉心想，这人长得这么壮，一拳就能把他打成肉酱，肯定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 壮汉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向韩江雪，面带疑惑地问道：“我说江雪，昨天你进城出任务，怎么带回来一个小白脸？莫非他是你的男朋友？” 韩江雪摆了摆手，急忙解释道：“烨哥，不是你想的这样。他叫宋玉，是我带回来的异人。” 壮汉若有所思地看着宋玉，点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好，我叫沈烨，刚才不小心出言冒犯，还请见谅！” 宋玉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角落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男人说话声：“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异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宋玉循声望去，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韩江雪走到近前，语气谦恭地说道：“忘川大师，我回来了。这位是尹忘川，我们都称呼他忘川大师。” 透过黯淡的吊灯灯光，宋玉这才隐约看见一位身着道袍，酷似修仙之人的鹤发男子端坐在蒲团上，旁边应该就是他的办公桌，说是办公桌，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一张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些古色古香的茶具。 尹忘川微微颔首，嘴里小声说道：“组长刚才去局长办公室开会，可能要过很久才回来。江雪，你先带宋先生去休息一下。” 韩江雪听罢，领着宋玉走到荣誉墙的旁边。 “你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宋玉坐在柔软的红皮沙发上，目光扫视着办公室内部的陈设，内心的疑问变得更加繁杂。 “这里究竟是什么部门，行事怎会如此神秘？打着所谓‘民俗事务调查局’的招牌，怕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时，韩江雪拿着装满白开水的纸杯走了过来，宋玉接过纸杯，吹了口滚烫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韩小姐，我已经来到你们的地盘上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部门吗？” 面对宋玉的疑问，韩江雪避而不答，她转身看向组长的办公桌，讳莫如深地说道：“我们有严格的保密条例，不能轻易透露组织的底细。” 韩江雪说完，一直在忙着写材料的单马尾女孩插了一句：“作为小组成员，我们的权限还不够格，只有组长才能视情况对外人披露有关情报。” 宋玉默默地点头，心道：“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感觉越来越像749局了。” 告别宋玉，韩江雪走向藤筱筱右手边的一张办公桌，她拉出椅子坐了下来，面对着电脑屏幕，噼噼啪啪地敲击着键盘。 看到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宋玉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他也想找些事情来做。 “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趁着众人埋头工作，无暇顾及宋玉，他悄悄地站了起来，走到组长的办公桌旁边。 只见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档案盒，盒子的表面赫然写着“绝密”两个标红加粗的大字。 宋玉屏住呼吸，他轻轻推开档案盒，看到盒子下面压着一大摞厚厚的材料。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份案件卷宗，宋玉只是随意瞟了几眼，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到脑门。 这份卷宗记载了一桩发生在30年前的屠村惨案：1991年5月1日，安宁村全村120个村民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凶残，根据现场调查的警员反馈，绝大多数的被害者几乎都没有留下完整的全尸，被害人尸体的碎片和内脏散乱一地，在地上堆成了小山，村子里的排水沟积满了血水，形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案件发生后，可谓是轰动全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一时间社会上人心惶惶，龙泉市的治安形势变得异常严峻。针对这种情况，龙泉市公安局立即组成5.01灭村案专案组，并在全社会广泛征集线索，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 然而，过了三十年，警方依然没有侦破此案，制造这起灭村惨案的凶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不知所踪。 宋玉看罢卷宗，回到沙发上坐好，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变得如大海般狂乱，久久不能平静。 “小时候曾经在法制节目上看过有关这桩灭村案的报道，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破案，再这样下去，岂不就变成无法侦破的悬案了？” 正当宋玉独自烦恼，心绪烦乱的时候，韩江雪突然大声说道：“组长，散会了？” 宋玉把目光移向办公室门口，只见一个穿着正装，身材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徐步走进办公室，朝众人问好：“大家都在忙吗？先放一下手中的活计，我有事情要说。” 中年男子朝宋玉走了过来，他看向韩江雪，问道：“江雪，这个小伙子就是你带来的异人？” 韩江雪不置可否地点头道：“组长，就是他。” 中年男子布满横肉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他招呼宋玉坐下，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小伙子，会抽烟吗？” 宋玉摆了摆手，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会。” 中年男子收回手，把烟盒放在办公桌上，这时他注意到摆在桌上的档案盒被人移动过。 “你看了这份卷宗？” 男人的目光像老鹰般锐利，在对方的逼视下，宋玉不敢有所隐瞒，只好据实说道：“我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站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卷宗。” 或许是为了缓解眼前略显尴尬的气氛，男人伸手拍了拍宋玉的肩膀，安慰道：“哈哈哈，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这个男人是我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宋玉在心里想着，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男人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整理了一下材料，重新放回到档案盒里。 “江雪已经跟我说过你的基本情况，关于你在大街上遇袭的事情，公安局那边正在组织警力展开调查......啊，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赵胜利，是龙泉市国安局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我们的这个部门名称听起来很绕口是不是？简称叫‘501小组’，你这样说就行了。” “501小组......难道和30年前的灭村案有关系？” 赵胜利向宋玉投去赞赏的目光，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小伙子，你的洞察力很敏锐啊。” 接下来的时间，赵胜利言简意赅地介绍了501小组的基本概况。 不出宋玉所料，“501小组”这个名称和30年前的灭村案确实有着密切的联系。 “今年的5月1日，是安宁村灭村案30周年纪念日，经省厅多部门会商，决定将该案移交给龙泉市国安局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侦办，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部门。省厅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要求在半年内侦破此案，如果半年后还是无法破案，将会解散这个特别行动小组，这也就意味着小组的成员将会面临集体失业。说实话，作为501小组的组长，我现在面临的压力不亚于任何一个顶头上司。” 赵胜利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正坐在办公桌前的众人，半开玩笑地说道：“同志们，我们距离集体失业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 宋玉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日历，眼下已经是七月中旬了，距离破案截止时间越来越近。 “组长，正因如此，我们更需要宋玉的加入。” 说话的人是韩江雪，她的话音掷地有声，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赵胜利靠在椅子上，随手点了一根烟，口中吐出灰白的烟雾：“江雪，我相信你的眼光，可是按照组织的规定，他必须通过入职考试，才能成为501小组的正式成员。” 宋玉听到“入职考试”，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道：“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赵组长，我想问一下，入职考试是笔试加面试吗？” 赵胜利微笑着看向宋玉，摆了摆手，耐心地解释道：“小宋，我们的入职考试和普通的公务员事业单位考试不同，这里既没有笔试也没有面试。” 宋玉一听这话，感到更加困惑了。 “没有笔试，也不面试，那要怎么搞啊？” 听到这里，沈烨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催促道：“我说组长，你就甭跟他卖关子，直接说怎么考不就完了？” 赵胜利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宋，你听好了，501小组的入职考试可是很残酷的，稍有不慎就会送命，因此，请你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如果你决定放弃，我会让江雪送你回去。” 宋玉和韩江雪对视了许久，他深吸口气，目光坚定地说道：“生死有命，如果我在考试中身亡，那只能怪我的技艺还不到家，满足不了组织的需求。” 赵胜利听到这番话，不禁眼前一亮：“你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确实难能可贵。” 说罢，赵胜利从抽屉中拿出一张a4纸，洁白的纸面上只有“生死状”三个血红的大字。 “在这上面签下你的名字，我们就默认你参加考试。倘若你在考试中遭遇不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身后事，组织会负责操办，你的家人那边由我们去联系......” 还没等赵胜利把话说完，宋玉一个箭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碳素笔，在生死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韩江雪没有料到宋玉竟然会这么干脆，她有些担心地责备道：“宋玉，你太冲动了，为什么不好好考虑一下？” 宋玉转过身，面沉似水地注视着韩江雪：“我的命由我自己负责，与其他人无关。” 韩江雪追问道：“可是你的家人怎么办？” “家人？哼，他们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昨晚我真的死在大街上，他们也只会当成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尹忘川，只听他缓缓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依贫道看来，宋先生应该是和家里人因为某件大事，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以至于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宋玉无言地点了点头，似乎承认了尹忘川的说法。 赵胜利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地说道：“我们这里不是家庭调解室，我对你的家庭关系也不感兴趣，既然你已经签了生死状，那我们接下来就按照程序办事。至于考试结果是生是死，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宋玉看向赵胜利，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组长，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试！” 第三章 初露锋芒(上) 赵胜利从桌上拿起一盒印油，递给宋玉：“在名字上按一下手印，写上今天的日期。” 宋玉接过印油，干脆利落地在生死状上按了手印，签好日期。 “跟我来，我带你去考试场地” 说罢，赵胜利接着补充道：“501小组全员参与本次考试的监考和评价工作。沈烨，你和忘川大师去开监狱门，带冯异人去考场等着，我和江雪给宋玉讲些考试注意事项，筱筱负责考试系统和监控系统的管理维护，保证考试过程中录音和录像设备不出现差错。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了吗？” 众人齐声回应道：“明白！” “好，既然如此，请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话音刚落，501小组的成员纷纷走出了办公室，去做考试前的准备。 几分钟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赵胜利、韩江雪和宋玉三人。 “江雪，你是前年才加入501小组的成员，资历上还属于新人，就由你负责讲解入职考试的注意事项。” 韩江雪看向赵胜利，神情严肃地说道：“交给我吧！” “宋玉，首先我要跟你讲明一件事，501小组的成员没有普通人，这是一个由异人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所谓异人就是指那些具备特殊异能力或者说是超能力，不同于正常人类的异类群体。如果说警察面对的犯人都是正常人类，那我们面对的就是超自然的神秘力量，譬如灵异鬼怪、妖魔邪祟。” 宋玉站在赵胜利的办公桌旁边，不住地点头。 韩江雪停顿了片刻，继续往下说道：“鉴于501小组的全体成员都是异人，考试的内容自然也和异人有关。现在我简要说明一下考试形式、考试时间以及其他事项。组长刚才也说了我们这里没有笔试和面试，既然是考查异人的测试，考试自然是以实战为核心。” 听到这里，宋玉忍不住反问道：“实战是怎么回事？” 赵胜利接过韩江雪的话茬，对宋玉解释道：“小宋，是这样的，所谓的实战是指在考试中，考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打败目标对象。如果考生在考试时间内战败，或者超过规定时间仍然没有战胜目标，以上两种情形视为不合格；如果考生在规定的考试时间内战胜对手，则视为通过考试。” 宋玉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在你们规定的时限内打败目标，就算通过本次考试。” 赵胜利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考试时间30分钟，考试场地在-15层，待会儿上去后，还需要抽签确定你所在的考场。” 就在这时，赵胜利怀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沈烨，准备得怎么样了？嗯，人已经带过去了吗？好，好的，我和江雪现在就带宋玉上去抽签。” 赵胜利挂断电话，转身对宋玉说道：“小宋，你还有没有什么未尽之事？” 宋玉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赶快带我去考试吧！” “好，那我们出发吧！” 赵胜利走在前面带路，韩江雪陪在宋玉身边，负责为他讲解考试的其他事项。 三人先后走进电梯，待电梯门缓缓合上，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氛顿时笼罩在宋玉的心头。 韩江雪注意到宋玉的眼神有些发虚，她凑到近前，低声问道：“你在害怕吗？” 宋玉轻轻颔首，不假思索地说道：“头一次参加这种赌上性命的考试，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赵胜利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记得江雪参加考试的时候，紧张到腿肚子抽筋，起初我们还担心她过不了考试，可是没想到考试开始后，她只用几分钟就轻松解决了对手，创下了最快通过入职考试的纪录。” 宋玉被赵胜利的这番话勾起了兴趣，他好奇地问道：“组长，原来江雪这么厉害吗？” 赵胜利像是捡到宝似的，一脸得意地说：“那可不是嘛，不到五分钟就结束战斗，连小组内最强的忘川大师都感到颇为诧异。”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宋玉再看韩江雪，感觉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性感美女，气质上都不一样了。 来到-15层，赵胜利走到正对着电梯门的一间办公室，里面除了一张办公桌和椅子，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陈设，显得很是空旷。 宋玉走进办公室，只见桌面上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箱。 “江雪，你负责登记宋玉的考场号。” 在赵胜利的提示下，宋玉把手伸进了小木箱，片刻后，他摊开手掌心，看了一眼纸条上写的数字。 “3号。” 韩江雪听罢，飞快地在登记表上记录考场的编号。 “组长，本次考试的挑战对象冯异人已进入3号考场。” 办公室门外，藤筱筱的手里抱着一摞文件，脸上布满了汗珠，看样子她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 赵胜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筱筱，辛苦你了！” “组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先去和烨哥他们会合了。” “好，你先过去吧，我和江雪带宋玉去考场。” 待藤筱筱走后，宋玉有些不解地问道：“我才刚刚抽完签，那边为什么就知道是3号考场？” 对此，韩江雪耐心地解释道：“抽签只是走个形式，考场号其实早就确定下来了。” “小木箱里所有的纸条上都写着3号考场，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听完两人的话，宋玉一时感到有些无语。 “这算是形式主义吗？” 宋玉跟着赵胜利走出办公室，心里忍不住吐槽。 走了不到十米远，三人行至一扇铁门旁边，赵胜利停下脚步，抬起手在铁门上输入开门密码。 “请进行虹膜识别和指纹识别。” 铁门中传来一阵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赵胜利按照指示依次完成了识别程序。 只听“咣当”一声脆响，铁门由内向外敞开了，门开的一瞬间，宋玉依稀闻到考场内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江雪，这里面死过很多人吗？” 韩江雪不置可否地回答：“不合格的考生，绝大多数非死即残，时间一长，考场里面郁积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不管我们怎么净化空气，始终无法祛除掉这股气息。” 赵胜利站在铁门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宋玉：“虽说你签了生死状，但是还没有进入考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不过需要你交一笔高额的违约金和封口费。” 听到违约金和封口费这两个词，宋玉咬紧牙关，横下心来厉声说道：“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我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组长，别说了，让我进去考试吧！” 赵胜利和韩江雪面面相觑，两人同时说道：“好吧，祝你考试顺利！” 宋玉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考场。 就在他步入考场的一瞬间，铁门突然合上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吓老子一跳！” 宋玉环视考场的环境，意外地发现这个地方出奇的大，约莫相当于半个标准的足球场。 在考场的正中心，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覆盖着绛紫色鳞片的怪老头盘腿坐在地上。 “你就是前来挑战老朽的考生？” 怪老头昂起脸，散乱的白发下面显露出一张布满皱褶的绛紫色怪脸。 宋玉点点头，回应道：“没错，正是在下！” 怪老头的口中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考生了，站在老朽面前竟然没有吓得尿裤子。有趣，实在有趣！赵胜利，看来你又捡到了一个宝！” 宋玉站在原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头是怎么回事？” 第四章 初露锋芒(下) 考场另一边的监考室，501小组的全体成员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通过一块镶嵌在墙上的电影荧幕，实时观看考场内的情况。 沈烨翘着二郎腿，转过头问坐在后边的藤筱筱：“我说筱筱，你猜猜谁会赢？” 藤筱筱一边整理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回答道：“从过往的考试数据来看，冯异人的赢面很大。” 尹忘川端坐在椅子上，小声说了一句：“考试开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韩江雪紧握双拳，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心里不停地为宋玉加油鼓劲。 赵胜利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显示屏，此时距离开考只剩下30秒倒计时。 回到考场内，宋玉壮起胆子，询问对方：“这位老先生，请问你就是冯异人吗？” 怪老头冷笑了一声，单指撑地，闪电般跳了起来，直挺挺站在宋玉的身前。 “好快的动作，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来到我面前了......” 怪老头活动了一下手腕，阴阳怪气地说道：“没错，老朽就是大名鼎鼎的冯异人，龙泉市最强的异能者，数百年来未尝败绩。” 宋玉摇了摇头，忍不住吐槽道：“未尝败绩？那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我很好奇。” 这番话说得冯异人脸上一阵燥热，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宋玉：“黄口小儿，就知道口出狂言！待会儿老朽定让你死无全尸！” 监考室这边，尹忘川看着屏幕，不时咧嘴笑道：“这厮就不能换一套说辞吗？为什么每年的入职考试，他的开场白都是这几句。” 赵胜利听到尹忘川的话，憋着笑说道：“忘川大师，你就让他吹吧，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暴揍，险些废了他的道行。” 尹忘川捉拿冯异人的事迹，在整个分局内部可谓人尽皆知，若是提及某些具体的细节，人们不免都会心一笑。 “考试开始！” 伴随着考场内响起清脆的广播声，龙泉市国安局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第60次入职考试拉开了序幕。 冯异人听到广播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抽出一把泛着森森寒光的短刀。 “按照惯例，考生须在考试开始后主动报上姓名。” 冯异人手里把玩着短刀，眼神凌厉地扫向宋玉。 “在下姓宋，单名一个玉字。” 冯异人若有所思地说道：“宋玉——还真是个好名字。” 话音刚落，却见一抹寒光掠过，宋玉的胸前顿时绽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如雨点般四散飞溅，洒落在地上。 “可恶，这老家伙不讲武德，好歹招呼一声再动手啊！” 宋玉强忍着剧痛，同时在心里把冯异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小鬼，认真点，否则老朽现在就送你上路！” 听到冯异人的喝骂声，宋玉握紧拳头，瞄准他的胸膛挥了出去。 冯异人冷哼一声，轻轻侧身一闪，躲开了宋玉的攻击。 “太慢了，还不如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大爷！” 冯异人一阵闪转腾挪，欺身近前，朝宋玉甩出一记势大力沉的飞踢，正中宋玉的肚脐。 霎时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宋玉整个人如出膛炮弹般飞快地撞向考场尽头的墙面，最后竟深深地镶嵌在墙体中，险些震塌了安装在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从宋玉受击到嵌入墙中，整个过程只在顷刻之间。 在监考室中观看战况的众人，看到宋玉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不免暗暗叹了口气。 沈烨调整坐姿，脸色变得异常凝重：“看样子今年又要准备收尸了！” 韩江雪的脸色一片煞白，心中默默地祈祷：“宋玉，不要死啊......” 考场中，冯异人走向嵌在墙壁中的宋玉，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大言不惭地说道：“小鬼，这就是你和我存在的差距。现在跪地求饶，兴许老朽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宋玉眼前一阵发黑，恍惚中，他听到冯异人的话，不禁血气上头。 “老子还没死，你就在这里提前开香槟，接下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 冯异人见宋玉醒转过来，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挨了那一脚飞踢，竟然还吊着一口气，这小鬼不一般啊......” 宋玉怒喝一声，从墙体中奋力挣脱出来，感觉全身上下都快散架了。 此时的他像个不倒翁，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冯异人，接下来该我出招了。” 只见宋玉用手狠狠抓住自己受伤的胸口，鲜血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奇怪的是，从伤口中流出的血并没有滴在地上，而是汇聚在宋玉的右手掌心，形成一个和篮球差不多大的血球。 “这是什么招数？” 冯异人担心有诈，一时不敢贸然上前，打算看看情况再作计较。 宋玉抬起手中的血球，眨眼的工夫，血球又变成了一枚细长的箭矢。 直到此时，冯异人方才恍然大悟：“传闻江湖上有一类异人擅长操弄自己的血液，制作成各种各样的武器进行攻击，这类用血制作的武器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和坚韧度，能够轻易洞穿深厚的岩石。” 冯异人咽了口唾沫，神色肃然地说：“敢问阁下师从哪门哪派？” 宋玉紧握着手中的血箭，沉声回应道：“无门无派，纯靠天赋！” “开什么玩笑！莫非你是先天型异人？” 宋玉不知道异人有先天和后进之分，他对冯异人冷声说道：“我从小就会驱使血液制作成武器，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我的‘赤血术’可不是吃素的！” 冯异人闻言不禁大骇，再也顾不得谨慎行事，抄起匕首迅速刺向宋玉的面门。 “赤血术·穿天！” 电光火石之间，宋玉的手臂像是条件反射般往前挥出，血箭旋即化作一道鲜红的残影，发出阵阵凄厉的破空声，直插向冯异人的胸膛。 “糟糕，来不及了！” 冯异人修炼多年，自恃身法快如闪电，心想能够躲开宋玉的血箭，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噗！” 血箭将冯异人的胸膛刺了个对穿，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宋玉甚至能够透过血窟窿看到另一边的墙面。 冯异人半跪在地上痛苦地呕出鲜血，此时此刻，他连握紧匕首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玉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趁着伤口处的血还没有干透，他用手掌抹上血水，随即变成一把斧头的形状。 “冯异人，这场入职考试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你的命，由我收下了！” 说罢，宋玉挥起鲜血铸成的利斧，砍下了冯异人的首级。 此时，监考室内部的气氛异常严肃，沈烨和藤筱筱瞪大了双眼，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幕，他们显得十分错愕，一度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唯有韩江雪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宋玉一定能赢！” 赵胜利回过头来看着韩江雪，如释重负地说道：“江雪看人果然很准，我不服不行啊！” 尹忘川站起身，情绪激动地指着屏幕上的宋玉，朝赵胜利大声喊道：“组长，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请你一定要让我当他的指导员！” 赵胜利显得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摊了摊手，略显无奈地说道：“人是江雪引荐的，也是她亲自带过来的，不让她当指导员，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韩江雪趁机转向尹忘川，故意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撒娇道：“忘川大师，我前年才加入组织，人家好不容易有机会指导新人，您老难道忍心夺人所爱吗？” 尹忘川架不住韩江雪的这套卖萌攻势，于是只好作罢。 “好吧，那就让江雪担任宋玉的指导员，直到宋玉能够独当一面，成为一名合格的调查员。” 尹忘川的这番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赵胜利看了一眼众人，高声说道：“我宣布，考生宋玉通过考试，用时10分27秒。即日起，宋玉成为501小组第六名正式成员！” 赵胜利的话音通过广播传到考场内部，宋玉听到后不禁松了口气，疲倦的脸上乐开了花： “失业300天后，老子终于找到工作了！从今天开始，老子也算是体制内的公务员了！” 走出考场，赵胜利和韩江雪早已等候在门外。 “小宋，祝贺你通过考试！” 赵胜利拍了拍宋玉的肩膀，显然他对这个年轻人寄予了厚望。 韩江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语气温柔地说道：“宋玉，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然后再签合同，办理入职的手续。” 出乎韩江雪的预料，宋玉婉拒了她的好意：“没有这个必要，我想现在就签合同。组长，你看可以吗？” 赵胜利重重地点了点头，满口答应道：“当然可以！江雪，你带宋玉回我们的办公室，我去准备入职所需的材料。” 韩江雪自知拗不过固执的宋玉，只好对赵胜利应允道：“好，我先带他回去休息。” 等到韩江雪和宋玉走后，赵胜利这才指挥尹忘川和沈烨清理考场。 就在这时，藤筱筱一路小跑着过来，怀中抱着一沓文件。 “组长，这是你让我查的宋玉的个人资料。” 赵胜利接过文件，粗略翻看了一眼。 “筱筱，你去整理一下今天考试的影像资料，放到压缩包里传给局领导。” 接到赵胜利的指示，藤筱筱不敢怠慢，当即答道：“好，我现在就去整理！” 第五章 盗墓贼 “组长，根据我的研判，宋玉的异能力除了在考试中展现出来的‘赤血术’，他还具有近乎无解的自愈力。从考试结束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他受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了，这种神奇的自愈异能简直世所罕见，就算在异人中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听完韩江雪在电话中的汇报，赵胜利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他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宋玉的异能力对组织来说就是锦上添花，江雪，尽快为他办理好入职手续，下午三点局里要召开一次全体会议，你抓紧时间把该弄的材料弄好了，我这边才好和局领导有个交代。” 韩江雪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应声道：“请组长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韩江雪回到办公室整理入职所需的各种文书材料。 宋玉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胸前的那道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被匕首划破的皮肉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行缝合，这一连串的变化都被韩江雪看在眼里，她小声说了一句：“真是个怪物......” 玩了一会儿手机，宋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们这里的wifi速度也太慢了吧，我刷个十秒钟的短视频卡了好几次。” 韩江雪整理好材料，用一个大夹子轻轻夹住，抬头看向宋玉，轻声说道：“入职所需的材料都在这里了，在填写过程中，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可以问我。” 宋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韩江雪的办公桌前。 “坐着写吧！” 韩江雪主动起身，给宋玉让座。 待宋玉坐下后，她给宋玉递了一支办公用的碳素笔。 “印油在抽屉里，需要的话自己拿出来就行。” 宋玉轻轻点头，默不作声地翻开第一份材料。 寂静的办公室里，只听得见宋玉填写合同时，笔尖在纸面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江雪，你一直站着不会累吗？” 宋玉注意到韩江雪站在他的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填写材料，感觉有些不自在。 韩江雪摇了摇头，语气温柔地说：“我是怕你出错。” “你真是太贴心了。” 宋玉说完，继续埋头填写材料。 “简历这一栏从本科开始填，还有这里注意不要写错了。” 韩江雪轻轻俯下身子，白皙的玉指指着表格上的方框，如瀑的乌黑秀发自然的垂了下来，发丝碰到宋玉的脸上，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钻进他的鼻孔，这让宋玉感到说不出的舒服。 “没想到她的身材这么有料，之前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宋玉瞥了一眼韩江雪高耸挺拔的胸膛，透过西装里面白衬衫露出的空当，一条深邃的大峡谷映入了他的眼帘，宋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急忙把视线转回到表格上。 填完所有的材料大约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韩江雪一边清点材料，一边对宋玉说道：“待会儿我们先去吃午饭，吃完饭我带你去领制服。” “那敢情好，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韩江雪莞尔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几分钟后，两人离开办公室，正好遇见沈烨和尹忘川。 “烨哥，考场的清理工作结束了吗？” 沈烨伸了个懒腰，抱怨道：“唉，光是处理冯异人的尸体就花了我们很多时间！” 宋玉听到此处，有些不解地问：“烨哥，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处理异人的尸体？” 尹忘川抢先说道：“异人的尸体毕竟不同于常人，在处理的过程中必须加倍小心。一般来说，我们处理异人尸体，首先要在尸身上贴上专用的镇尸符和镇魂符，这样做是防止发生诈尸，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接下来就是念诵往生咒超度异人的魂魄，然后再把尸身装进特制的棺材里，送进焚化炉里烧掉，尸体就算处理完成了。” 宋玉听罢，忍不住小声碎碎念：“没想到这么复杂......” 告别沈烨和尹忘川，韩江雪带宋玉乘电梯前往-1层的餐厅。 “原本以为你们单位的院子已经很大了，没想到在地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走出电梯，韩江雪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解释道：“上世纪六十年代，中苏关系恶化，当时我国面临苏联的核威慑，鉴于这种严峻的国际形势，全国上下‘深挖洞广积粮’，掀起了兴修人防工程的热潮。我们工作的这个地方，在半个多世纪前就是一个超大型的防空洞，是那个时代的产物，随着历史的变迁，防空洞的用途发生了转变。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安局征用了防空洞，将其作为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的活动基地，就这样一直沿用到现在。” 宋玉恍然大悟般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它还是那段历史的见证者啊。” 两人正说着，韩江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雪，下午的全体会议暂时取消，你和宋玉赶快去市公安局参加专案组会议，他们好像遇到了极其棘手的案件，需要501小组派人去支援。” 韩江雪闻着食堂中飘出来的阵阵香气，蹙了蹙秀眉，小声问道：“组长，现在就去吗？” “对，现在、立刻、马上！” 挂断电话，韩江雪默默叹了口气，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入职第一天就让你饿肚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公安那边似乎接手了什么棘手的案子，急需我们过去支援。” 宋玉倒是看得开，他反过来安慰韩江雪：“没事，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嘛！” “等工作结束后，我请你去步行街吃大餐。” 宋玉停住了脚步，好奇地问道：“此话当真？” 韩江雪回头看向宋玉，柔声笑了笑：“怎么，不相信我吗？” 望着韩江雪那双清澈、晶莹的美眸，宋玉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被勾走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回答道：“你是我的指导员，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这人说话真有趣！咱们快走吧，距离会议开始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 ...... 闲言少叙，且说韩江雪驱车载着宋玉，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龙泉市公安局。 站在公安局的大门，宋玉感慨万千地说道：“这是我第二次来了。” 韩江雪关上车门，听到宋玉的话，不免好奇地问道：“你以前来过？” 宋玉摇了摇头，脸色漠然地回答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既然宋玉不想说，韩江雪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只要查一查你过往的资料就知道了......” 心里虽这么想，但是韩江雪又觉得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他们两人的关系。 “算了，不纠结了，查案要紧！” 韩江雪调整好心情，和宋玉一同走进了公安局大楼。 此次专案组会议设在了五楼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参会人员包括了负责调查杀人案件的刑侦一队、法医鉴证人员、公安局副局长以及两名来自国安局501小组的特派调查员。 会议开始前，龙泉市公安局副局长陈明代表出差办事的局长，向前来支援的两名国安调查员致以了诚挚的问候。 宋玉和韩江雪站起身，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 与会的刑警中有人认出了宋玉，他们小声嘀咕道：“这小子竟然去了国安上班，开什么玩笑？” “有过前科的人还能进国安，我不理解！” “话说回来，那小子昨天不是被人刺杀了吗？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 “你们可别议论了，人家毕竟是国安特派员，专程过来支援我们查案。更何况，国安那边还拜托我们务必查出袭击宋玉的犯人，从昨晚宋玉遇袭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再这样下去，上级怪罪下来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韩江雪凑到宋玉耳边，低声说道：“你在这里似乎还挺受‘欢迎’的。” 宋玉撇了撇嘴，没有做声。 “接下来由刑侦一队的郝队长说明一下案情。” 会议室很快安静下来，一个身着警服，年纪约莫四十岁的警察接过话筒，缓缓开口道：“同志们，我是刑侦一队的郝仁，下面由我说明这起发生在上周周六的案件。” 宋玉端详着郝仁的警服，口中忍不住小声道：“几个月不见，没想到这家伙的警衔已经升到一级警司了。” 韩江雪轻轻颔首，没有往下追问。 “7月9日星期六晚，太平寨的三位村民伙同一名外地来的风水先生，盗掘了位于黑风山山脚下的一座明代古墓，在盗墓过程中，两位村民当场身亡，幸存的村民在天亮后被同村的人发现，并送去医院抢救，而那个来路不明的风水先生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根据幸存者提供的证词来看，杀死村民的凶犯是......” 说到这里，郝仁故意卖了个关子。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的表情，看着手里的报告书，脸色凝重地说道：“凶手是死了三百多年的明代妃子——华珍珠。” 第六章 华妃娘娘 郝仁放下报告书，拧开会议桌上的矿泉水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只听得见空调外机发出的嗡嗡响声，此时正是七月的盛夏，与会众人听完案情介绍，却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过了半晌，韩江雪率先打破沉默，问道：“郝队长，你没有开玩笑吧？” 郝仁看向韩江雪，语气显得无比严肃：“这是现场鉴证人员通过勘验得出的结论，说实话，结果刚出来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 宋玉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死了三百多年的古人诈尸害人了。” 郝仁听罢，接着往下说道：“局长看过报告后也不相信死人诈尸的事，他敦促我们必须尽快抓到真凶......可是根据鉴证科提供的证据来看，凶手确实就是华妃。” 这时，副局长陈明接过话筒，郑重其事地说：“作为警方，我们要考虑多方面的可能性，但最终还是得靠证据说话。此番特地邀请两位国安的特派员前来参会，就是想听一听你们对这件案子的看法。” 宋玉本想说些什么，可他意识到身为指导员的韩江雪都还没有发话，于是只好作罢。 “我想问一下，这起案件中唯一的幸存者王金来现在在什么地方？” 郝仁抬头看向韩江雪，不假思索地说道：“目前在星华区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精神病院？听你这么说，那个幸存者的精神不正常？” 郝仁点点头，向韩江雪解释道：“村民们发现幸存者的时候，那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处于崩溃状态，上周星期天被送到了星华区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我们去录口供的时候，他一直在病房里大吵大闹，闹够了就跪在地上磕响头，哀求我们提供保护，他怕一到晚上华妃娘娘就会来找他的麻烦。” 宋玉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郝队长，你觉得精神病人的话可信吗？” 郝仁咽了口唾沫，神情变得有些紧张：“我信，因为我真的见到了华妃娘娘！”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炸锅了，众人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疑惑。 韩江雪做好笔记，继续问道：“郝队长，请你详细描述一下见到华妃娘娘的经过。” 郝仁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副局长，得到后者的同意，他才接过话筒，缓缓开口道：“那是案发后的第三天晚上，我和刑侦一队的小刘去精神病院探望幸存的村民王金来。记得那晚他的精神状态特别不稳定，总是指着门和窗户，说是有一个红衣女鬼来找他索命。起初，我和小刘还以为王金来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疯话，就连陪护的医生也说他出现了幻觉......” 话还没说完，郝仁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额头上冒起了涔涔冷汗。 “我们一直待到晚上11点钟，王金来折腾累了，在医生的看护下回到病床上休息。离开病房的时候，过道上的灯突然变得明灭不定，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们依稀看见一个全身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人出现在过道的尽头。在灯光的映照下，我惊讶地发现那个女人的身体竟然悬浮在半空中，地面上没有留下她的影子。由于女人披散着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小刘这才壮着胆子，一边拿出警官证一边走上前询问那名女子的身份。 就在这时，女人的头发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张青黑色的脸，那张脸......那张脸上没有五官，本该是眼睛的位置上长着两个黑乎乎的大窟窿。小刘见此情形，当时就被吓得昏死过去，我离得比较远，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以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掏出装上消音器的手枪，警告女人不准再上前一步，没想到她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朝着王金来的病房飘来，停在病房门口，小声说着些什么。 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别的原因，当时的我就像一尊石像愣在原地，感觉被施了定身术，根本动弹不得。女人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这时，过道的灯光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等到再次恢复光亮时，她早已消失不见。” 郝仁说完这一番话，脸上的汗水不停地滚落下来滴在桌子上。 韩江雪整理了一下笔记，不解地问道：“郝队长，你怎么能确定那个穿红衣的女人就是华妃娘娘？” 郝仁将矿泉水瓶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他看向韩江雪，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声音不住地发颤：“据王金来所说，华妃娘娘身着凤冠霞帔，脚下踩着一双三寸金莲。那天晚上，我在过道上见到的那个女人正是这样的装束，更何况，我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分明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我干刑警这行二十多年，对于尸臭味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因此我敢确信，那个女人绝对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厉鬼！” 副局长陈明发觉郝仁的精神状况有些不稳定，只好提前宣布会议结束。刑侦队的副队长李刚叫了几个警察送郝仁去医院，而在陈明的安排下，李刚和韩江雪他们一同前往精神病院，打算来个守株待兔，夜访女鬼。 离开公安局大楼，韩江雪和宋玉搭乘李刚的警车，前往星华区精神病院， 路上，李刚有些怀疑地问道：“特派员同志，你们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韩江雪坐在后排，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声音低沉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存在之物，只有我们尚未认识之物。” 李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或许是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他用一种略带崇敬的语气说道：“在处理灵异案件这方面，两位可是专家，想必你们也经常和鬼邪精怪之类的存在打交道，真要论起来，我这个凡人还得仰仗你们的帮助呢！” 坐在副驾驶座的宋玉回头看了一眼韩江雪，两人会心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半小时后，警车缓缓驶入星华区精神病院。 刚走下车，韩江雪抬头看了一眼精神病院的楼房，不禁皱紧了眉头。 “江雪，你察觉到了吗？好浓重的阴气！” 宋玉关上车门，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韩江雪点点头，对宋玉小声说道：“阴气、煞气、魂魄之类的存在，都属于有形无质的纯能量体，异人对这些能量体的感知远比普通人敏感得多，不需要开什么阴阳眼就能看到。” 宋玉走到韩江雪近前，略带困惑地问：“像郝仁这样的普通人，为什么也能看见鬼魂这种能量体？” 韩江雪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大楼，神情显得无比凝重；“普通人一般是看不见鬼魂的，只有一种例外——时运低下，走背字儿，身上的阳气衰弱反遭阴气压制。” 第七章 冯异人的来历 在李刚的带领下，宋玉和韩江雪来到了王金来所在的病房。 站在病房外面的过道上，韩江雪轻轻拉了一下宋玉的衣袖，语气低沉地说：“好浓烈的阴气，感觉像来到了冰窖似的。” 宋玉微微颔首，轻声回答道：“你的感觉是对的，除了阴气，我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微弱的臭味。” 两人正小声交谈的时候，王金来的主治医生一脸严肃地嘱咐道：“病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请你们尽量缩短问话的时间。” “我们问几个问题救走，不会占用病人太多时间。” 得到李刚的答复，医生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病房的门。 刚走进病房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宋玉和韩江雪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蜷缩在床上，双手死死抓着被褥，神色极其惊恐地大喊大叫。 李刚走上前，站在病床边上，正想开口询问，王金来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病床上直立起身，双眼痴痴地注视着天花板，嘴里发出一阵怪笑：“嘿嘿嘿，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我能看见她，就在那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韩江雪皱了皱眉，顺着王金来的视线看过去，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宋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他叫韩江雪来到窗边，小声说道：“这间病房太干净了，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气，假如华妃娘娘真的来过这里，病房内肯定会留下大量的阴气残秽。” 韩江雪感到有些惊讶，她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阴气残秽’这种专业名词？” 宋玉看向窗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爷爷是一位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小时候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灵异方面的知识，这些知识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无法忘怀。说起来，我的异能力‘赤血术’，就是在爷爷的提点下发掘出来的。” “是这样啊！” 宋玉滴水不漏的回答，打消了韩江雪的怀疑。 两人站在窗边小声交谈，李刚和主治医生试图安抚王金来的情绪，让他安静下来，否则无法开展下一步的问询工作。 “宋玉，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我们从楼梯上来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过道上存在着一股浓烈的阴气，这股阴气一直萦绕在王金来病房的门外，这与病房内干净的环境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反差。” 韩江雪的这番话另有深意，宋玉反应过来，接着往下分析道：“华妃娘娘明明已经来到了王金来的病房外面，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并没有进去找王金来算账，这一点确实很蹊跷。” “病房里面好像也没有类似八卦镜、桃木剑、符纸之类的辟邪物品，华妃娘娘为什么没有进去呢？” 这个问题让韩江雪和宋玉感到十分的困扰，眼下王金来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根本不能指望从他口中获取有价值的情报。 李刚忙活了大半天，累得满头是汗，他把韩江雪和宋玉叫到病房外面，颇感无奈地说道：“按照上级的指示，当前的任务以保护幸存者为中心，在王金来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强行开展问询工作只会适得其反。” 宋玉听罢，有些不解地问：“李队的意思是，我们要寸步不离地守着王金来，以防女鬼加害他。是这样吗？” 李刚不置可否地点头：“没错，也只能这样做了。” 然而韩江雪似乎另有想法，她对李刚说道：“要想了解案件的全貌，除了问询唯一的幸存者王金来，我们还可以从华妃娘娘身上寻找突破口。” 李刚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震惊地问：“难道说，你们想和那个女鬼进行交涉？” “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而成立的，你尽管放心，交涉的任务由我们来负责。” 李刚拿出手机，如获大赦般说道：“那我可以回去了吗？晚上我还要写很多的材料。” 宋玉知道李刚是想找借口回去躺平，不愿意再掺和这桩案子，以免落得跟刑侦队长郝仁一样的下场。 韩江雪心直口快地回答道：“李队长，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去待命，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李刚喜形于色，忍不住大声道：“好，那就拜托你们了！” 目送李刚离去后，宋玉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 “先去吃午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听到韩江雪的话，宋玉回过神，说道：“好，那我们快走吧。” 两人离开精神病院，来到马路斜对面的一家小饭馆，韩江雪瞄了一眼菜单，随便点了几个家常菜。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宋玉趁机问道：“从考试结束到现在，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那个冯异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韩江雪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神色淡然地说：“既然你这么感兴趣，告诉你也无妨。冯异人本是晚清末年龙虎山的一名道士，清朝灭亡后，他在全国各地游历，靠着摆摊算命，帮人看阴宅风水勉强糊口度日。民国初年，他来到海南岛帮一个富商家迁祖坟，完事后，他在三亚湾的某片沙滩上发现了一具人鱼的尸体。冯异人读过很多古代典籍，他听说吃人鱼肉可以长生不死，在欲望的驱使下，冯异人偷偷把那具人鱼尸体藏了起来，自己一个人躲在森林中，靠吃人鱼肉果腹。从那以后，冯异人的身体就发生了异变，他的皮肤长出了厚厚的鱼鳞，活脱脱一个半人半鱼的怪物。” 菜上齐后，韩江雪一边享用着美味的菜肴，一边继续对宋玉说道：“从结果来看，冯异人吃的人鱼肉果真有长生不死的功效，这让他从民国一直活到了现在。几年前，冯异人现身龙泉市，因失手打死了几个故意挑衅他的混混，冯异人被抓进了监狱。后来他趁夜越狱潜逃，警方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委托龙泉市国安局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派出精英调查员将他捉拿归案，而当时亲自抓获冯异人的调查员，正是现在501小组的尹忘川大师。” 听完韩江雪的这番介绍，宋玉不禁恍然大悟。 “也许是他吃了人鱼肉的关系，冯异人的动作异常灵巧，能做出一些常人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再加上他本就是个练家子，近身格斗能力特别出众，在考试的过程中，我和他展开近身肉搏，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要不是我皮糙肉厚，早就被他三拳两脚活活打死了。” 韩江雪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摇头道：“你的体格这么瘦弱，怎么想都和皮糙肉厚沾不上边。被冯异人接连打中命门都不死，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你所拥有的异能力保住了你的性命。根据我的观察，除了能够进行远距离攻击的‘赤血术’，你还有一个特殊的异能力，我暂时把它称为‘高速自愈’，意思就是说，即使你受了重伤，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完成自我修复。不对，用修复这个词不恰当，毕竟人又不是机器。” 说到这里，韩江雪停顿了片刻，灵动的双眸注视着宋玉，声音轻柔地说道：“我的分析没有错吧？” 宋玉佯装淡定地喝了一口青菜汤，其实心里早已方寸大乱。 “这女人真是个怪物，竟然这么快就摸清了我的异能力，而我对她却一无所知。看来以后最好不要招惹她，得和她搞好关系才行！” 第八章 午夜惊魂 两人吃完午饭，在附近的公园消磨时间。 公园的中央有一个亭子，名叫醉仙亭，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精神病院的正大门。 韩江雪坐在亭子的石凳上，一边点击手机屏幕，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宋玉趴在围栏上望着湖中的荷叶，徐徐清风拨动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他看得入了神，上下眼皮直打架，差点睡了过去。 “对了，话说回来，那个华妃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历史书上好像没有提到过这个人。” 宋玉被凉风一吹，顿时清醒了过来，他转过身看向韩江雪，脸上写满了疑惑。 韩江雪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笔记本，对宋玉解释道：“根据《龙泉县志》的记载，明朝时期，华家是龙泉县势力最大的富家大族，可以说是手眼通天，本地的官僚都和华家沾亲带故，时人因此戏称为‘华家县’。崇祯十年，华家的大当家华仁保为了给自己的大儿子华炳在朝廷谋取个一官半职，他听从县令的意见，将正值豆蔻之年，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女儿华珍珠送进宫中，希望她能赢得皇上的宠爱，从而提升华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可惜事与愿违，华珍珠进宫后，并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反而被后宫的其他嫔妃排挤。崇祯十三年，有人向皇上告状，诬陷华珍珠是魏忠贤的余党，密谋在宫中掀起叛乱。崇祯帝大怒，遂赐华珍珠饮毒酒自裁。华珍珠死后，尸体被华家运回龙泉厚葬，规格堪比王公贵族。这件事传到朝中，朝廷认为华家权势滔天，有谋反之嫌，崇祯帝一纸令下，将华家满门流放到海南岛，华家的所有财产没收充公，盛极一时的龙泉华家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或许正应了树倒猢狲散这句话，华家失势后，龙泉县的大小官员几乎都被撤换，新上任的龙泉县令接到朝廷密旨，捣毁了华妃的奢华墓穴，并将安葬华妃的金丝楠木棺材随意掩埋在黑风山下的一个土坑中。从那之后，黑风山一带就出现了华妃冤魂不散，化作厉鬼作祟的流言。” 宋玉听罢，有些同情地说道：“华妃生前遭受了莫大的冤屈，死后又被人掏坟掘棺，也难怪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韩江雪收起笔记本，神色变得异常沉重：“华妃死后过了三百多年，她的魂魄始终盘踞在黑风山，就连地府的鬼差也拿她没办法。经历了三个世纪的漫长岁月，华妃的怨气无从释放，最终变成了一个实力异常强大的尸煞厉鬼。” 宋玉闻听此言，背上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此时正值酷暑，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尽管天气酷热难耐，宋玉仍然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到脑门，让他不寒而栗。 韩江雪走到宋玉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华妃的强大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今晚的交涉务必小心谨慎，倘若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记住——三十六计走为上，千万不要跟她死磕。” 宋玉沉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思绪烦乱。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华妃这么厉害，为什么她不直接杀了阻挡在病房外面的郝仁？以她的灵修（鬼魂等能量体的修为），杀死几个普通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韩江雪愣了愣神，眼下掌握的情报极其有限，她也无法回答宋玉的这两个问题。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傍晚时分，两人匆匆吃过晚饭，回到精神病院，做好和华妃交涉的准备。 也许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今晚的精神病院安静得有些反常，在白天大吵大闹的王金来，吃过晚餐后自觉地缩进被窝睡觉了，主治医生见此情形，不禁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给他注射镇静剂了。” 时间来到了晚上11点钟，宋玉和韩江雪坐在过道的长椅上，静静等待着华妃现身。 “宋玉，忘了跟你说件事，今天走得有点匆忙，没来得及带你去领取装备。待会儿如果打起来，你尽量不要动手，交给我就行。” 说完，韩江雪从西装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银色的左轮，枪身篆刻着蝌蚪形状的符咒。 “这是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专用的法器——驱魔左轮，由隶属于国安局的特殊武器装备部研发并制造。枪身上篆刻的符咒，是加持了道教正神法力的乾坤伏魔咒，可装配11枚刻有同样符咒的驱魔子弹。” 宋玉接过驱魔左轮，好奇地端详了一番，不禁小声感叹道：“过去的法器都是桃木剑、铜钱剑之类的冷兵器，没想到发展至今，就连热武器也能作为驱魔的器具派上用场，看来时代真的变了啊！” 感慨之余，宋玉有些困惑地问道：“江雪，这种驱魔子弹能对灵体造成伤害吗？” 韩江雪接过左轮，一边往弹夹中填充子弹，一边回答道：“驱魔子弹就是为了能够有效杀伤特殊能量体而设计的，烨哥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用驱魔左轮干掉了好几只成了气候的婴灵，那可比寻常的厉鬼棘手多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过道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凛冽的阴风，四周的温度急转直下，仿佛坠入三尺冰窟。 “江雪，她来了！” 借着明灭不定的灯光，宋玉和韩江雪看到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身着凤冠霞帔的女人，她的身体悬浮在距地面几厘米的空中，缓慢地朝王金来的病房飘了过来。 “到此为止了，华妃！” 韩江雪和宋玉一跃而起挡在路中间，宋玉拉开架势，一旦对方发难，压制住韩江雪，他就要发动“赤血术”帮忙。 就在这时，女人的口中发出一阵低沉、幽怨的说话声：“快让开，此事与你们无关！” 韩江雪握紧手中的驱魔左轮，义正言辞地说道：“人鬼殊途，你强留在阳世，违反地府律令不说，竟还残害人命，更是为天理所不容！” “天理？哼，何为天理，天理就是我华珍珠该死？就是我华家活该被流放吗？” 韩江雪的话刺激到了华妃，对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生前是怎么遭到后宫嫔妃欺负，又是怎么受到皇上猜忌，最后只能上吊自尽的悲惨遭遇，听得宋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来，我在黑风山山脚下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哪想得到会有几个天杀的贼人趁夜来盗我的坟穴。他们不仅抢走了我的大部分陪葬品，就连含在嘴里的驻颜丹也不放过！那个叫王金来的村民，甚至还想扒下我下葬时穿的凤冠霞帔和绣花鞋，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为了报复他们，我当场杀死了两个盗墓贼，故意放跑了其中一个人，把他留到以后再慢慢地折磨。至于那个怂恿村民们来盗墓的阴阳先生，他在中途便溜之大吉，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躲着，就算我用灵修也无法确定他藏身的具体位置。” 华妃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盗墓贼惨死一案的始末缘由，韩江雪和宋玉听罢，不禁相视一笑。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第九章 交涉失败 待华妃说完，韩江雪理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她放下手中的左轮，对华妃柔声说道：“古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撺掇村民盗墓的罪魁祸首是那个阴阳先生，这三位村民都是利欲熏心，被当枪使了，你要报仇为什么不去找始作俑者算账？” 此时，华妃的周身缠绕着一团浓烈的阴煞之气，两侧的墙壁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够了，不要再说了，今晚我非杀了王金来不可！我不能容忍他玷污我的尸身！” 宋玉和韩江雪一听，不禁眉头一皱。 “难道说王金来这厮......” 宋玉还没有把话说完，韩江雪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以免火上浇油。 “华妃，阳间自有阳间的律法，王金来他们盗墓辱尸，定当受到法律的严惩。你已经夺走了两条人命，何不趁现在收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韩江雪试图说服华妃就此停手，宋玉站在一旁，紧张得后背全是冷汗，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你们还要挡我的路，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我会连同你们两人的命一起带走！” 事已至此，韩江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样子交涉失败了！” 话音刚落，但觉一阵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华妃转瞬间闪现到韩江雪的面前。 “你的心脏由我收下了！” 华妃探出一只苍白如纸的鬼爪，如刀片般锋利的黑色指甲，沾满了足以致人死地的尸毒。 “砰！” 电光火石之间，韩江雪果断扣动了驱魔左轮的扳机。 只见一阵火光闪过，篆刻着乾坤伏魔咒的驱魔子弹，拖曳着一串银白色的尾迹，不偏不倚打在了华妃的鬼爪上。 子弹深深地嵌进华妃的掌心，炸出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霎时间，乌黑的血液夹杂着少许碎肉从血洞中飞流直下滴落在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异常刺鼻的恶臭。 受此打击，华妃身上的阴气减弱了几分，但她并没有表现出退缩的意思。 “臭女人，竟敢弄伤我美丽的手掌，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华妃忍着手上的剧痛，抬起两只鬼爪猛扑向韩江雪。 “好快的速度，人类的肉体凡胎能够躲开吗？江雪有危险了！” 这个念头在宋玉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他咬破舌尖，正准备发动“赤血术”支援韩江雪。 “破军千里！” 说时迟那时快，韩江雪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结出一个法诀，随后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宋玉的想象。 似乎有一股无影无形的强大力量将华妃震飞了出去，撞在过道尽头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座楼一连晃动了好几次。 过了几分钟后，宋玉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韩江雪的异能力啊！” 恍然之余，宋玉看向韩江雪的眼神都变了。 “看来是我小瞧她了，江雪的异能果然如赵胜利所言，简直恐怖如斯。” 韩江雪喘了口粗气，刚才那一次急中生智的反击，耗费了她不少的元气，倘若再慢上一秒钟，恐怕她现在已经横尸当场。 “你们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韩江雪赌上性命的反制，重创了华妃的鬼体，魂魄受到冲击出现了部分的残损，华妃不敢恋战，只能抛下一句电视剧反派常说的狠话，灰溜溜地逃走了。 华妃离开后，过道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经历了刚才的一场恶战，韩江雪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浑身无力地跌坐在长椅上。 宋玉见状，急忙从口袋中掏出卫生纸，帮韩江雪擦拭脸上的汗水。 “真抱歉，我一个大男人却站在旁边看戏，什么忙都帮不上。” 韩江雪背靠着墙，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美的笑容：“以你现在的实力，贸然加入战局恐怕会死得很惨。宋玉，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你非但没有退缩半步，反而始终坚守在我的身边，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谢谢你！” 宋玉别开视线，有些害羞地说道：“自打小学毕业后，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么夸奖过我。” 韩江雪看着宋玉微微泛红的脸颊，不禁咧嘴娇笑道：“那我以后多夸夸你？” 宋玉的脸上一阵燥热，感觉连耳朵根都变得滚烫起来。 “总之，日后还请您多指教！” 说这话时，宋玉的嘴角淌下一行殷红的血水，染红了他穿着的白色t恤。 “华妃向我犯难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出手帮我？” 韩江雪伸手轻轻抹去宋玉嘴角的血丝，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我狠下心来咬破舌尖，试图发动赤血术，吸引华妃的注意力，没想到你出手这么快，一招就把华妃打服了。” 韩江雪的俏脸上挂着一抹动人的微笑，她伸出白皙修长的玉指，按在宋玉的嘴唇上。 “不要说话，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宋玉本想婉拒韩江雪的好意，凭借自己的恢复能力，舌尖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但他想到有这么一位绝世尤物为自己处理伤口，身为男人的本能告诉宋玉：眼下安心享受就好了。 韩江雪从西装的口袋中掏出一盒小药膏，拧开盒盖后，她用手指蘸了一点碧绿的膏药，轻轻涂抹在宋玉的舌尖上。 “这是忘川大师送给我们的疗伤灵药，对治愈外伤有奇效，结合你神奇的恢复能力，想必不用多长时间就能痊愈。” 宋玉感激地点点头，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了这么完美的女神，我宋玉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追到手！” 转眼间，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过道，劳累了一宿的韩江雪靠在宋玉的肩膀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宋玉感受着韩江雪呼出的气息，闻着她诱人的体香，原本昏沉的脑袋此刻变得无比清醒。 “这份工作虽说过于危险，但是这样一看，感觉也不错。” 宋玉回想过去三年在小学教书的经历，身边的女老师大多才貌双全，个顶个都是颜值出众的美人，可她们和韩江雪比起来，那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我单身了23年，迄今为止追过十几个女生，这次我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就在宋玉胡思乱想间，韩江雪醒转了过来，她意识到自己靠在宋玉的肩膀上睡着了，赶忙侧过身去，假装用手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头发，其实她是不想让宋玉看到自己的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两人推开病房门，确认王金来安然无恙，不禁松了一口气。 昨夜的交锋虽然只是暂时击退了华妃，但从结果上看，最起码保住了王金来的性命，这一晚的辛苦还是值得的。 离开精神病院大楼，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外面的大街上。 韩江雪的心情格外不错，嘴里小声哼唱着周杰伦经典歌曲的旋律。 “宋玉，我带你去吃过桥米线吧，这附近有一家名叫‘火烧房子’的老字号，他家的过桥米线可好吃了，你一定得去尝尝！” 韩江雪回过头来看着宋玉，那清纯的笑颜让宋玉感到无比的满足。 “好，就依你！” 第十章 前往黑风山 闲言少叙，且说宋玉和韩江雪两人吃过早点，正准备回精神病院，查看王金来的状况。就在这时，眼尖的宋玉看见一辆警车开进了院区，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位是刑侦队的队长郝仁，另一位便是副队长李刚。 “郝队长真敬业啊，这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了。” 韩江雪点点头，对宋玉说道：“走，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郝仁回头看见宋玉他们走来，急忙挥手致意道：“两位辛苦了！你们吃早点了吗？如果还没有的话，我带你们去吃碗过桥米线。” 韩江雪彬彬有礼地说道：“郝队长，不用麻烦，我和宋玉刚才已经吃过早点了。” “我听李刚说，昨晚你们在精神病院坚守了一夜，有什么收获吗？” 面对郝仁的发问，韩江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们从前来寻仇的华妃口中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接下来，韩江雪花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将昨天晚上他们和华妃交涉的过程，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听得郝仁和李刚额头上直冒冷汗。 “两位特派员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说着，郝仁掏出一根烟递给了宋玉。 “抱歉，我不会！” 郝仁缩回手，兴致盎然地问道：“不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韩江雪看了一眼郝仁，沉声道：“昨天晚上我们只是暂时击退了华妃，这家伙受伤后肯定还会再来寻仇，趁着她还没有恢复过来，我打算直奔她的老巢，来个釜底抽薪。” “华妃的老巢在市郊的黑风山，这么说来，你们要去黑风山找华妃的墓穴？” 韩江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原本她计划再去问一问王金来，试图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但思来想去，韩江雪觉得还不如直接去华妃的大本营黑风山，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既然你们要去黑风山，那我让李刚开车送你们过去。” 韩江雪摆了摆手，婉拒了郝仁的心意：“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和宋玉还要先回一趟国安局，做好充足的准备，以免到时候阴沟里翻船。” 站在一旁的李刚热情地说道：“那我送你们回去吧！” 韩江雪莞尔一笑：“我的车还停在公安局的地下停车场，麻烦李队长送我们过去。” “好，那我们现在就上车吧！ 李刚帮韩江雪拉开车门，显得有些热情过头了。 郝仁白了他一眼，心中不住地吐槽：“这老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是改不掉一见到美女就献殷勤的臭毛病？” 待李刚钻进驾驶室，郝仁趴在车窗边，语气严肃地说道：“你先载两位特派员回局里，我还要去找王金来的主治医生做一份笔录，今天中午先不回去了。” 李刚插上车钥匙，回头对郝仁说道：“我把他们送回去后，就来跟你会合。” “不必了！跑来跑去很麻烦，再说最近又不是只有这一件案子，我不在局里的时候，那就由你主持侦查工作。” 说完这话，郝仁接着补充道：“做完笔录后，我自己打车去华庭小区，前天那起入室凶杀案还有很多疑点，有必要再去现场好好调查一番。” 郝仁心里跟明镜似的，华妃残杀盗墓贼一案，眼下已经转交给国安负责，至于结果怎样，那就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了。 近来龙泉市又发生了多起入室凶杀案，这让公安局的领导倍感压力，刑侦队的日子也不好过，上面规定了7天的破案期限，这不成心为难人吗？ 身为刑侦队长的郝仁自知时间紧迫，不能在无关紧要的案件上浪费时间，既然国安接手了盗墓贼死亡一案，警方也正好从这件案子中抽身出来，全力以赴侦破入室凶杀案。 说起来，郝仁今天来精神病院，只不过是为了做一份完整的笔录，回去方便做材料，转交给国安的负责人员。 李刚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好，下午我带几个人过去帮忙。” 郝仁目送李刚驾驶着警车远去，心中百感交集。 “这案子还真是没完没了，等破了这桩连环入室凶杀案，我还是把辞职报告交上去吧。” 话分两头，李刚载着韩江雪和宋玉回到公安局，考虑到他们两人在昨天晚上取得的重大进展，李刚谨慎起见，做了一份笔录。 “关于本案，我局掌握的所有证据材料，会尽快移送给你们。” 韩江雪看罢笔录，一脸感激地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离开公安局之前，韩江雪给赵胜利打了一通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昨晚与华妃交涉过程中的收获。 赵胜利听完韩江雪的汇报，甚为满意地评价道：“江雪办事我向来很放心，你先带宋玉回局里领取制服和装备，然后再去黑风山。” “好，我们现在就回来了。” 挂断电话，韩江雪发动汽车，伴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梅赛德斯奔驰风驰电掣般驶出了公安局大楼，很快便转入通向郊区的环城高架。 路上，宋玉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他好奇地问道：“江雪，我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得到韩江雪的同意后，宋玉这才说道：“这辆奔驰是单位的公车吗？” 韩江雪莞尔道：“不是哦。” 宋玉点点头，嘴里小声说：“果然如此，若是公务用车，车身上应该会贴着字......等等，照这样说来，这张车是私人的？” 韩江雪注视着前方的路况，脸色显得很平静：“这张车是我20岁生日时，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宋玉听完这话，不禁陷入了沉默，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约莫十几分钟后，汽车缓缓开进了国安局所在的大院。 “现在是上午10点钟，我们先去后勤部领制服，再去特殊装备研发部领取武器。” 上午剩下的时间，宋玉跟着韩江雪东奔西走，领到了合身的制服三件套（西装、白衬衣、西裤），随后又去特殊装备研发部领取宋玉的驱魔左轮和配套的子弹。 501小组的每一个成员都配备有驱魔左轮，就算是藤筱筱这种负责文书工作的文员，也配备有左轮用来防身。 领完一应之物，韩江雪带宋玉去食堂吃午饭。 “这种集体食堂的饭菜，味道也就那样，凑合着吃吧！” 宋玉看着餐盘里油腻的饭菜，回想起自己过去在小学教书时学校食堂的饭菜，心中不由得感叹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就在两人专心吃饭的时候，沈烨和藤筱筱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坐在他们的旁边。 “江雪，我听组长说昨晚你们在精神病院，和那个女鬼大干了一场。不过有点可惜啊，没有把她当场除掉，你应该直接爆头的。” 韩江雪喝了一口清甜的南瓜汤，对沈烨轻声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条件反射似的扣下了扳机，想着打到哪里算哪里。” 藤筱筱在一旁说道：“雪儿姐反应这么神速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没命了。” “确实是这样呢，筱筱说得对！江雪不愧是忘川大师指导过的精英，论身手、论胆识，就连我们这些男同胞都甘拜下风。” 沈烨这一通彩虹屁说得韩江雪都不好意思了，她微微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 宋玉像是听到了什么八卦似的，一脸好奇地问道：“烨哥，你刚才是不是说忘川大师指导过江雪？” 沈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错，江雪刚刚加入组织的时候，负责指导她的人就是忘川大师。” 正说着，韩江雪放在西装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雪，出事了！今天凌晨，黑风山太平寨又有村民遭到华妃袭击。” “人怎么样了？” “三人当场身亡，一人重伤昏迷。” “好，我和宋玉现在就过去！” 韩江雪放下手机，藤筱筱注意到她的脸色显得异常凝重，关切地问道：“雪儿姐，又出什么事了？” 沈烨放下筷子，沉声说道：“该不会是华妃又出来杀人了？” 韩江雪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叫了一声宋玉，两人旋即站起身，匆匆辞别还在吃饭的沈烨和藤筱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食堂。 说来也怪，韩江雪驱车离开单位大院后，天气就变得糟糕起来，晴朗的天空中布满遮天蔽日的黑云，此时虽然还是白天，但是因为能见度的下降，看上去和夜晚也没有什么区别。 前往黑风山的路比较难走，岔路和匝道很多，韩江雪习惯开着导航，按照导航的提示驾驶。 “看这天气，好像要下暴雨了。江雪，车上有伞吗？” 韩江雪忧心忡忡地说道：“没有伞，但是有组织内部专用的雨衣。” 宋玉叹了口气，小声道：“有雨衣也不错啊！” 驶出高速出口后，汽车转入一条狭窄的匝道，只见前方右侧的土路边悬挂着一面路牌，牌子上写着“黑风山5km”。 就在这时，铅云密布的天空中炸响了几声惊雷，不时能看见碗口粗细的闪电划破长空，将昏暗的路面映照得一片雪白。 宋玉注意到韩江雪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便小声安慰道：“江雪，不要紧张，慢慢地开。” 韩江雪紧咬着红唇，语气低沉地说：“宋玉，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我的眼皮一直在狂跳不止，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宋玉饶有兴趣地看着韩江雪，忍不住暗想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这么迷信的人。” 进入黑风山的地界后，四周的风越刮越大，听着车外凄厉的风声，宋玉觉得犹如万鬼哭嚎，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前面就是太平寨了，可是你看这条路，我的车根本开不上去！” 太平寨坐落在黑风山的半山腰，通往村寨的路只有一条险峻异常的陡峭山道，别说是韩江雪的奔驰，就是开军用越野车来也很难走上去。 宋玉穿上刚领到的制服，检查了一下驱魔左轮，确认没有问题，他作势准备打开车门：“江雪，车就停在这里吧，我们穿上雨衣，走路上去。” 韩江雪点点头，语气轻柔地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走下车，来到汽车的后备箱旁边，韩江雪打开后备箱，俯下身子在里面翻找。 宋玉站在一旁警戒，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在他们的头顶上炸响开来，雷光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了路边的树林中。 借着这道转瞬即逝的雷光，宋玉依稀看见远处的密林中，躲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华妃！” 长满参天古树的森林中，身着一袭凤冠霞帔的华妃，此时正满脸怨毒地注视着韩江雪他们，恨不得生啖其肉。 第十一章 灵堂闹鬼 韩江雪从一个纸箱里翻找出两件雨衣，宋玉接过一件雨衣用手摸了摸，随后穿在了身上。 “我们快进村吧，看这天气，一场大暴雨蓄势待发。” 韩江雪关上后备箱，用遥控器锁上车，她看到宋玉直勾勾地盯着路边的密林，不解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宋玉摇了摇头，小声回答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华妃，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两人沿着陡峭的山路，爬上了崎岖不平的黑风山。 还没走到太平寨的村口，瓢泼的暴雨从空中倾泻而下，呼啸的狂风裹挟着雨点，摧枯拉朽般席卷了整座山头。 这场暴雨来势凶猛，雨势一阵紧跟着一阵，下到地面上冒起了涔涔的白烟。 宋玉和韩江雪艰难地行走在进村的路上，由于雨势愈发猛烈，暴雨在空中汇成了一道厚厚的雨幕，此时的能见度几乎不到五米。 “轰隆隆......” 密集的雷声炸响在两人的头顶上空，震得整座山体都在剧烈颤动。 好在前面不远处就是村口，韩江雪朝身后的宋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做好准备。 太平寨是黑风山山区最大的村落，也是整个龙泉市的重度贫困村，全村共有30口人家，其中大部分都是留守家庭，除了极少数因为身体残疾被迫留在家中的青壮年，绝大多数的村民都选择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下年迈的老人和小孩一同生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宋玉和韩江雪刚走进村，几个身穿迷彩服的中年人撑着伞迎上前来。 “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太平寨村委会的刘支书。” 眼前这个自称刘支书的庄稼汉，看上去年纪和赵胜利差不多，但是头发几乎已经掉光了，脑袋看上去空空如也，显得油光可鉴。 韩江雪婉拒了刘支书送伞的好意，她指了指身上的雨衣，大声说道：“刘支书，请你带我们去死者家里看看。” 刘支书和旁边的几位村民面面相觑，神情十分的纠结。 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村民斗胆说道：“警察同志，你们确定要趁这个时候去？” 宋玉疑惑地问：“老乡，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刘支书纠结了半天，无奈地开口道：“警察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死去的三个村民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首，现在还搁在俺们村的义庄，留待后续处理。今天除了陈半仙家搭设灵堂，其他两家都紧锁屋门，谢绝外人打扰。如果你们想了解和案件有关的情况，我建议先去陈半仙家看看。” 这时的雨势越下越大，几乎盖过了人的声音，韩江雪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音量：“麻烦刘支书给我们带路。” 刘支书点点头，招呼其他村民道：“你们快去通知陈半仙，就说市里的警察同志来查案了。” 待那些村民离开后，刘支书抬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扯着嗓子说道：“陈半仙家就在右手边不远处的那座小坡上，你们跟我来吧。” 宋玉和韩江雪跟在刘支书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稀泥路上，溅起的泥浆弄脏了宋玉崭新的西服裤，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心中暗骂：“真是开局不利啊！” 爬上一处平缓的坡地，远远便看见一大朵洁白的花圈摆在路边，中间一个大大的“奠”字显得格外醒目。 “警察同志，门口那位就是陈半仙！” 顺着刘支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青布皂衣，戴着墨镜的驼背老人，杵着拐杖立在花圈旁边。 刘支书打着伞慢慢走过去，对老人大声说道：“陈半仙，这两位就是从市里面专程赶过来的警察同志。” 驼背老人看了一眼站在刘支书身后的宋玉和韩江雪，嘴里轻蔑地笑道：“哼，警察顶个鸟用！” 刘支书摇了摇头，急忙劝解道：“陈半仙，人家大老远从城里来一趟也不容易，这种丧气话就不要说了。作为平头老百姓，我们一定要积极支持并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 对于刘支书苦口婆心的劝说，陈半仙充耳不闻，他故意摘下了戴在鼻梁上的墨镜，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只能看到一大块触目惊心的肉疙瘩。 “快进来吧，别让雨淋感冒了。” 陈半仙转过身走回屋里，宋玉看着他佝偻、瘦小的背影，不禁暗暗想道：“这个老头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刚走到屋门口，宋玉和韩江雪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抬眼一看，屋里客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台供桌，供桌上立着一张黑白遗像，左右两侧分立两支燃烧着的白蜡烛，相框前面是一个插满线香的香炉，浓烈的烟熏味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出于礼节，宋玉和韩江雪向陈半仙要了三炷香，借烛火引燃后，他们把线香见缝插针似的插在了香炉边缘的香灰中。 供桌前的地上摆放有一个火盆，盆中堆满了烧完纸钱留下的余烬，陈半仙蹲下身，一边用火钳轻轻拨弄着火盆中的灰烬，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我都说了不要往华妃坟的方向下山，你偏不听......唉，早知道这样，我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和那女鬼死磕到底。” 刘支书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说道：“陈半仙的老伴儿走得早，这么多年来，都是他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靠着自己扎纸裱糊的好手艺，这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村中每逢人家操办白事，需要什么殡葬用品都来他这里买，图个物美价廉。” 陈半仙用手撑着拐杖，缓缓站起身，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坐在了供桌右边的沙发上。 “两位贵客远道而来，快请坐下休息。” 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宋玉和韩江雪脱下雨衣，搭在屋门旁边的架子上。 待两人落座后，陈半仙支开在客厅里聊天的吊唁村民，让他们先去里屋嗑瓜子磨时间。 片刻工夫，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陈半仙、宋玉、韩江雪和刘支书四个人。 这时，天上的炸雷声兀自响个不停，雪白的电光将昏暗的客厅映照得亮如白昼。 宋玉局促不安地坐在韩江雪身边，眼睛不时看向供桌上的遗像，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韩江雪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的热茶，开门见山地说道：“老爷爷，你怎么知道你的儿子是被华妃杀死的？” 陈半仙提起茶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加水，或许是想到了儿子的惨死，他放下茶壶，声泪俱下地说道：“昨天半夜两点多钟，我儿子偷偷溜出家门，跟着刘大宝、刘二宝和李老二跑去华妃坟盗墓。这几个鬼催的臭小子，明明知道王金来他们三人的下场，竟然还敢行此不义之事，下场可想而知。后面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儿子和刘大宝兄弟命丧当场，李老二运气比较好，受了点伤昏死过去，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你们没有去现场，想象不出有多么惨烈。草他大爷的，实在是太惨了，太惨了......” 陈半仙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摘下墨镜，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听得韩江雪和宋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足足哭了五分多钟，陈半仙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继续往下说道：“我、刘支书还有其他几个精壮汉子，趁着天大亮，抄上家伙赶去华妃坟，还没来到坟穴附近，便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地上四处散落着三个人的残肢断臂和吃剩下的内脏，李老二大难不死，躺在血泊中，浑身上下都是血，看上去活脱脱一个血葫芦。我们先把李老二送回家中，然后才回到现场清理我儿子他们三人的尸首。那场面，真的太惨了......” 话音刚落，突然从屋外刮来一阵阴风，吹得供桌上的蜡烛明灭不定，宋玉冷不防地看了一眼遗像，照片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霜，在摇曳的烛火掩映下，陈半仙的儿子竟然露出了诡异莫名的笑容。 韩江雪似乎也注意到了眼前的异变，她抓着宋玉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有未知的灵体闯进来了！” 第十二章 厉鬼上门 这股阴风来者不善，呜咽的风声回荡在客厅里，吹得供桌上的蜡烛几欲熄灭，火盆中堆积的灰烬被风卷起，散落在客厅的地面上。陈半仙杵着拐杖缓缓站起身，面带惊讶地说道：“莫非是亮子回来了？” 宋玉不解地问：“亮子是谁？” 刘支书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说道：“亮子就是陈半仙的儿子陈亮。” 就在这时，屋里的气温骤降，空气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韩江雪和宋玉知道事有蹊跷，不敢轻易出手，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待对方露面显身。 过了几分钟后，阴风渐渐平息下来，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小伙赫然出现在供桌前方。 众人抬眼观瞧这个小伙，却见他脸色青灰，面无血色，皮肤惨白得跟白纸似的，哪像一个大活人？ 陈半仙仔细打量着年轻小伙，忍不住激动地大叫道：“亮子，果然是你啊！” 韩江雪眉头一皱，小声地对宋玉说道：“按常理，死者的魂魄一般都是在头七的晚上回家看亲人最后一眼。更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离夜晚还有好几个小时。” 宋玉赞同地点头道：“看来这只鬼不一般啊，天还没黑就敢出来兴风作浪。” 陈亮的鬼魂似乎没有注意到陈半仙，他的眼神扫向韩江雪和宋玉，脸上挤出一抹诡异的阴笑：“二位好，我代华妃娘娘给你们捎句话——今夜子时有请二位来寒舍一叙。” 韩江雪站起身，瞪眼看向陈亮：“你叫她亲自过来跟我们谈！” 陈亮面朝韩江雪，语气阴森地说：“请二位搞清楚状况，这里是华妃娘娘的地盘，列位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娘娘手中，如果你们惹娘娘不高兴了，往后村子里每天都会有人死去。” 刘支书听到陈亮的话，不禁吓得浑身直打哆嗦，陈半仙似乎并不在意，他用力握着拐杖，走上前伸手去摸陈亮，怎奈对方是灵体，陈半仙像摸到了空气似的，手臂从陈亮的灵体中间穿过。 “老爸，你坐下，此事与你无关。” 陈半仙抬头看着儿子的面容，不禁悲从中来：“我的儿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陈亮没有搭理自己的父亲，转过身面对着韩江雪，青灰的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二位可别想趁机逃跑哦，娘娘已经在黑风山周围布下了结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可以说是彻底的与世隔绝了。” 宋玉不信邪，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点击屏幕，拨打赵胜利的电话。 “怎么可能？竟、竟然没有信号！” 陈亮看到宋玉狼狈的举动，不禁咧嘴笑道：“傻鸟，黑风山周围的结界能够屏蔽电磁波的传输，什么长波通讯、短波通讯在这里都不起作用了！” 宋玉收回手机，脸色显得很无奈：“现在该怎么办？手机打不出去，我们连援兵都请不到！” 韩江雪握紧宋玉的手，沉声道：“你冷静点，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陈亮看着韩江雪和宋玉，一脸得意地冷笑道：“你们两个被困在黑风山上，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好好享受你们生命中的最后几个小时吧！” 话音刚落，陈亮转身欲走，来到门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韩江雪说道：“今晚记得前来赴约，不然的话，等到明天一早，太平寨又会有人死掉，想必你们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吧？” 韩江雪紧咬着嘴唇，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眼神无比的坚定：“麻烦你回去告诉华妃，我们一定会准时到场！” 陈亮一听这话，喜形于色地说道：“你虽是一介女流之辈，没想到下判断还挺果决，有你这么爽快的回答，说不定华妃娘娘心一软，就会放你们俩一条生路。” 韩江雪冷哼一声，没有回应陈亮的话。 “亮子，你还要去哪里？” 陈半仙走到门边，颤巍巍地杵着拐杖，想要挽留自己的儿子。 “老爹啊，我已经死了，古话说人鬼殊途，以后你就不要想我了，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陈半仙摇了摇头，声泪俱下地说道：“就算你变成鬼，你也永远是我的亲儿子！” “老爹，活着的时候我是你的儿子，这一点不容置疑，但现在我是鬼魂，只对华妃娘娘效忠。华妃娘娘对我恩同再造，她主动收留我们这些没有去处的孤魂野鬼，让大伙儿有了一个家，我很感激华妃娘娘，愿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陈半仙抹了一把眼泪，语气有些无奈地说：“你小子不要相信华妃的鬼话，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智，上了贼船还不自知？” 陈亮听到这番话，脸色一沉，气急败坏地叫骂道：“不许你说娘娘的坏话！” 韩江雪担心陈亮会出手伤人，正准备掏出驱魔左轮，没想到陈半仙突然往前踉跄了几步，身子歪斜着栽倒在地上。 “老爹，你好好休息，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无机会相见！” 说罢，陈亮旋即化作一抹白光，灵体飞快地消失在厚厚的雨幕中，不见了踪影。 “陈半仙，你咋了？喂，醒一醒！” 刘支书把昏迷不醒的陈半仙搀扶到沙发上，韩江雪伸手掐着陈半仙的人中，确认他还吊着一口气，悬着的心不禁落了下来。 宋玉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刘支书接过茶杯，正要给陈半仙喂水。 “警察同志......” 这时，陈半仙缓缓睁开了双眼，气若游丝地说道：“警察同志，老夫只不过是一个扎纸裱糊的匠人，实在对付不了华妃那种成了气候的厉鬼......拜托你们，一定要除掉华妃，还给黑风山父老乡亲们平静、安稳的生活。” 韩江雪和宋玉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不除掉华妃，黑风山永无宁日。 “今晚的邀约，很明显就是华妃摆下的一场鸿门宴。宋玉，你得做好有去无回的思想准备！” 韩江雪的脸色显得异常凝重，手指节微微有些颤抖。 宋玉心照不宣地说道：“反正老子贱命一条，我倒不是很在乎生死之事，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看着宋玉这副乐观的表情，韩江雪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十三章 鸿门宴 且说韩江雪和宋玉两人在陈半仙家吃过晚饭，适时天已擦黑，陈半仙留在家里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刘支书送韩江雪他们来到村东头，指着前方一条杂草丛生的羊肠小路，神情略显凝重：“从这条路下去，差不多走500米，就能看见一座低矮的小土坡，那里就是华妃坟。” 韩江雪谢过刘支书，感激道：“时候不早了，刘支书你快回家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刘支书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挽留两人一般，语气和缓地说道：“你跟我在外打拼的闺女差不多大，身为长辈，我最后再劝你一句，命是自己的，千万不要以身涉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韩江雪注视着刘支书的双眼，目光如炬地说道：“刘支书，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也听到陈亮说了，黑风山被华妃设下的结界封锁，就算我们想逃也逃不出去。况且，华妃为祸人世，罪不可赦，消灭她本就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刘支书知道韩江雪去意已决，索性不再多嘴，只是叮嘱两人万事多加小心。 “祝你们一切顺利！” 说罢，刘支书撑着伞，步履缓慢地走回村子里，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我们走吧！” 两人打开从车上拿下来的强光手电，钻进了齐膝深的荒草丛，如履薄冰地走向华妃坟。 由于下了一天的暴雨，山上的泥土变得很是松软，有些地方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塌方。 宋玉走在前面开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时的雨势和下午相比已经减弱了许多，尽管如此，天空中仍然飘着鹅毛细雨，狂风猛烈地摇撼着山上的大树，发出低沉的悲鸣，在这深沉的暗夜中听来，仿佛孤魂野鬼的哭嚎，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继续往山下走，杂草变得渐渐稀疏起来，宋玉一脚踩在平缓的坡地上，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就在两人高度戒备的时候，一阵悠扬婉转的京剧唱腔飘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真是怪了，大晚上的谁会在山里面唱戏？” 宋玉用手电筒照向远方，心中不禁有些发毛，额头上冒出了少许的汗珠。 韩江雪掏出驱魔左轮，如临大敌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前面应该就是华妃坟，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宋玉微微颔首，从怀中拿出装满子弹的驱魔左轮，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两人并排着往前行出十余米，正当此时，韩江雪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脚步，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黑影，嘴里小声吐出一个字：“鬼！” 这一声可把宋玉吓得够呛，握紧左轮的手指差点扣响了扳机。 “别慌，我们先过去探探情况！” 还没走出去几步，对面那个神秘的黑影，主动朝他们飞了过来。 “华妃娘娘恭候两位多时了，请随我来！” 借着手电光一看，眼前这位竟是个宫女打扮的纸人，脸上涂抹着鲜艳似血的腮红，五官和常人无异，细看起来简直就是个大活人。 韩江雪见此情形，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制作出这个纸人的裱糊匠，手艺真是绝了。天底下竟然还有能将纸人做得这么惟妙惟肖的鬼才......” 惊叹之余，宋玉却不知怎么回事，好像丢了魂一般，扔下手中的驱魔左轮，兀自朝前走了上去，跟在那纸人的后面。 “这位官人，只要你肯顺从华妃娘娘，她定能保你一世富贵，让你吃穿不愁，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宋玉眼神痴呆地看着纸人，点头如捣蒜般回答道：“我愿为华妃娘娘效犬马之劳。” “糟糕，宋玉的神智被那纸人用邪法控制住了！” 韩江雪明白过来后，不禁感到头皮发炸。 眼下还没有见到华妃，宋玉就栽了跟头，这要是进了对方的老巢，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难以预料的陷阱。 韩江雪当机立断，一个箭步闪身上前，迅如疾风般伸出玉指戳在宋玉的脑门上，但见一缕黑气缓缓飘散而出，宋玉浑浊无光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神采。 “我这是怎么了？” 韩江雪来不及回答宋玉，她挥起驱魔左轮，瞄准那纸人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黑夜的沉寂，驱魔子弹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银白色的弧光，击穿了纸人的头部。 经由驱魔左轮发射出的驱魔子弹，能对邪魔鬼祟造成不可治愈的伤害，如能直接命中敌人的要害，甚至可以做到一击毙敌。 韩江雪的这一枪，把纸人打回了原形，头部被炸得稀烂的纸人歪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气。 宋玉喘匀了气，壮着胆子查看纸人的情况。 “可恶，竟然着了一个纸人的道，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对于宋玉来说，此番前往黑风山执行任务，是他加入501小组以来的第一次实战行动，但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正主尚未登场，自己就在小喽啰的身上碰了一鼻子灰，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韩江雪知道宋玉的心情有些低落，出言安慰道：“宋玉，打起精神来！记得我刚进501小组那会儿，第一次跟烨哥执行任务，因为过度紧张，连路都走不动了，结果放跑了在逃的异人，害得我们被组长一通臭骂，烨哥为此写了几千字的检讨书，还被上级通报批评。比起那时的我，同为新人，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宋玉低着头，心中感到莫名的不爽。 身为一个大男人，连着两次被身边的女同事所救，就算他脸皮再厚，也觉得实在有些不像话。 “不行，我得尽快变强，不能只会依赖别人的帮助！” 解决掉拦路的纸人，韩江雪和宋玉继续前进。越往前走，气温变得越低。 眼下正是七月的盛夏，就算今天刚下过一场大暴雨，可也不至于这么冷。 两人呼出的气很快凝成白雾，宋玉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用手擤了一把鼻涕。 韩江雪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冷得像有针扎一样，但为了不让宋玉担心，她装作没事人似的，稳住身形，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江雪，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宋玉手指的方向看去，漆黑的夜色中，不远处的土坡上赫然矗立着一座深宅大院，雕梁画栋的朱红大门上，左右两侧分别悬挂着一盏白纸灯笼，闪烁着幽蓝色的荧荧鬼火。 韩江雪将手电光照在大门上，只见门梁的顶端悬挂着一块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华家大院。” “据史料记载，华家的大当家华仁保酷爱书法，尤其钟情于狂草，想必这块匾额的字迹，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听了韩江雪的论断，宋玉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手字写得还真不错，如果拿去黑市上拍卖，说不定还能赚到一笔巨款。” 两人站在华家大院的门前，一想到里面就是华妃的老巢，心情好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变得异常沉重，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嘎吱......” 忽然，朱漆大门慢慢地朝外敞开，韩江雪和宋玉听到开门的声响，急忙往后退出一段距离，生怕遭到对面偷袭。 “没想到你们还挺守时，快进来吧，娘娘已经摆好酒宴，等待二位贵客上桌。” 开门的人竟是韩江雪他们下午才见过的陈亮，看来这小子果然被华妃收买了。 宋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韩江雪，小声问道：“指导员，你给个痛快话，我们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韩江雪侧过身看着宋玉，掷地有声地回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里面都有些什么魑魅魍魉，我们都要进去走上一遭！” 话音刚落，韩江雪接着补充了一句：“待会儿进去后，眼睛放亮点，一切听我的指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宋玉点头称是，随后没有再说一句话。 陈亮的手中提着一盏白纸灯笼，走在前面带路，韩江雪和宋玉紧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大院，刚走了没多远，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迅速合上了。 “这是要彻底断了我们的退路吗？” 韩江雪看在眼里，内心却如大海般掀起了波澜。 华家不愧是当时坐拥一方的巨富，修建的宅院在布局上属于四进院落，是三进院在纵深方向上的进一步扩展，院里的房屋鳞次栉比，不论是东西两侧的厢房，还是坐北朝南的正房，皆是一水的丹楹刻桷，古色古香，彰显出富丽堂皇的华贵之气。 宋玉和韩江雪置身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大院中，不禁流连忘返，两人好像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东看看西看看，觉得哪里都很新鲜。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陈亮指引着两人来到最深处的一座宅子。 只见华妃和几个长辈坐在圆木餐桌前，有说有笑，陈亮缓步走进宅子，低声禀告：“娘娘，我把人带来了。” 华妃侧过头看向门外，身上依然穿着那一整套凤冠霞帔。 韩江雪和宋玉挺直腰板，活像两尊金刚力士站立在地上，两人不卑不亢的举动，向华妃传达出一个信号：他们绝不会束手待毙！ “小亮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贵客入座！” 陈亮意识到华妃即将动怒，吓得赶忙退出屋外，低头哈腰地恭请韩江雪和宋玉进屋， “华妃，一日不见，不知你的手还疼吗？” 韩江雪这番话表面上看实属哪壶不开提哪壶，昨天夜里就是她亲自开枪打伤了华妃，因此和华妃结下了深仇大恨。 谁知华妃轻轻抬起白玉似的芊芊素手，像是故意显摆给韩江雪看一样，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看不出一点受过伤的痕迹。 韩江雪见状，心中不禁大骇：“这是怎么回事？手上被驱魔子弹炸出那么大的窟窿，连灵体也遭到了重创，就算她的灵修再高深，那也不是只用一天时间就能恢复的......” 华妃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韩江雪，语气阴冷地说道：“你似乎感到很不解，为什么我的手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告诉你也无妨，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出现在精神病院的并不是我。” 韩江雪听到此处，忍不住蹙紧了秀眉：“不是你，那会是什么人？” 华妃从座位上站起身，冷眼回应道：“对付你们这种货色，需要我华妃亲自出手吗？哼，昨晚和你们交手的只不过是我制造出来的一个分身！” “......” 华妃此言犹如五雷轰顶，韩江雪和宋玉此时只感到头皮一阵发炸，心中暗道不妙。 第十四章 斗智斗勇 偌大的厅堂里，气氛剑拔弩张，韩江雪悄悄拔出别在裤腰间的驱魔左轮，万一华妃发难，她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予以还击。 或许是为了缓解眼前紧张的氛围，坐在主位上，身着青布马褂的老者沉声说道：“两位客人远道而来，旅途劳顿，想必已经累坏了，快坐下喝口茶水，尝一尝我家大厨做的这一桌山珍海味。” 韩江雪扫了一眼餐桌上摆满的各式菜肴，确实如老者所说，这些菜式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品种之丰富令人咋舌。 宋玉看着这一桌子美味佳肴，肚子里好似装了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 “在陈半仙家没有吃饱，何不在这里连本带利的补回来？” 宋玉转念一想：“这儿是华妃的地盘，指不定她会设下什么陷阱，就等着我们往里面跳。眼前这一桌山珍海味的确很勾人的腮帮子，可是，这些菜看着就不像给活人吃的。” 老者见韩江雪和宋玉迟迟不动筷子，急忙催促道：“二位还在等什么呢，再磨蹭下去菜都要凉透了。” 只听韩江雪轻轻冷笑一声：“说到底，眼前这一大桌子的佳肴，恐怕是你们搞出来的障眼法。如果我猜得没错，包括这整座华家大院在内，所有的东西都是用邪法制造出来的假象！” 坐在斜对面的华妃心知阴谋败露，她朝老者使了个眼色，让他和其余人等先退出去。 房门合上后，华妃缓缓起身走到韩江雪和宋玉的面前，眼神怨毒地说道：“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苦苦相逼？” 韩江雪握紧驱魔左轮，义正言辞地回答：“你杀了这么多的人，放在阳间不知道要枪毙多少次了。我不知道地府那边是什么情况，迟迟不派鬼差来捉你，但只要你还在兴风作浪，我们一定会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祸害！” 华妃斜眼瞪着韩江雪，声音尖利地大叫道：“我只不过是报复那些来盗掘我墓穴的臭贼，这有什么错？” 韩江雪抬起手中的驱魔左轮，冰冷的眼神放射出一股凌厉的杀意：“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是不知悔改，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华妃阴沉着脸，身上的阴气变得愈发浓烈。 “不要以为昨天晚上你们击退了我的分身，就产生了能够打败我的错觉。老娘躲在阳世苦修了三百多年，吸收天地日月、山川草木之精华，别说是地府的鬼差来拿我，就算是十殿阎王到场，也甭想伤我的一根毫毛！” 韩江雪撇了撇嘴，心中暗骂道：“大言不惭的家伙！” 只见华妃挥了挥手，装饰华美的厅堂不见了踪影，待韩江雪和宋玉反应过来，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座乱坟岗子中间。 宋玉环视四周，一脸震惊地说道：“我们刚才不是还在华家大院吗？怎么会跑到乱葬岗......” 韩江雪蹙紧一弯柳叶眉，神色显得颇为凝重：“有些修为高深的邪祟，会使用一种‘移形换影之术’，制造出原本不存在于现实中的景象，用来迷惑敌人。说白了，其实也是一种障眼法。” 宋玉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华家大院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被官府下令拆除了，华妃只不过是用邪法重现了早已消失的宅院从而引诱我们上钩。” 就在这时，不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阴森、幽怨的诡笑声：“桀桀桀桀桀......如果你们以为这只是用来骗人的障眼法，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韩江雪猜测华妃可能是在虚张声势，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定她的具体位置，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正当韩江雪准备往前探索时，站在她身后的宋玉突然大声提醒道：“江雪，注意脚下！” 韩江雪听罢，忍不住低头一看，吓得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只通体赤红的鬼婴死死抱住韩江雪的右腿，此刻正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往韩江雪的大腿根部咬去。 “这一嘴下去，我也别想活命了。” 电光火石之间，韩江雪瞄准鬼婴的小脑袋，果断地扣动了驱魔左轮的扳机。 篆刻着乾坤伏魔咒的驱魔子弹，带着一道摧枯拉朽的劲力，轻易掀开了鬼婴的脑袋瓜，浑浊的黑血伴着白花花的脑浆溅了韩江雪一身，西装上顿时冒起了大片大片的白烟。 “江雪，你的脸......” 宋玉发现鬼婴的血液溅到了韩江雪的脸颊上，洁白如玉的脸蛋瞬间烧灼出一个冒着黑烟的血洞，汩汩的血水从洞中流淌而出。 对于爱美的年轻女性来说，毁容无异于要了她们的命。 韩江雪也不例外，这张美若天仙的脸蛋一直都是她本人引以为傲的资本，从中学到现在，追求过她的人数不胜数，多到可以占满整个国安局的大院。 然而，这个与生俱来的先天优势，却在今晚的这一场交锋中丧失殆尽。 韩江雪不敢用手捂着脸上的创口，她用力紧咬嘴唇，额头上全是冷汗，强忍着一阵赛过一阵的剧痛，眼中愣是没有挤出半点泪水，嘴角甚至都咬破了，淌出一行殷红的血迹，顺着唇边流了下来。 “贱人，这就是胆敢挑衅我的下场！” 华妃飘飞在半空中，看到韩江雪狼狈的模样，显得颇为得意。 听到韩江雪痛苦的呻吟，宋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雪，你在旁边歇着，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韩江雪正欲出言阻止，奈何面部肌肉抽痛，疼得她连说话都费劲，只好用眼神示意道：“不要冲动！” 宋玉点点头，语气轻柔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宋玉毫不犹豫地举起驱魔左轮，朝自己的左手大动脉来了一枪，子弹打穿了他的手臂，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但并没有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到地上，而是聚集在半空中，汇成了一枚用鲜血铸就而成的箭矢。 “赤血术·穿天！” 宋玉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指挥着那枚血箭闪电般杀向华妃，血箭在夜空中发出犹如音爆一般的震天巨响，在洞穿华妃脑袋的一瞬间，也将她的头颅撕成了碎片。 “呜呜呜......” 华妃受此重伤，不住地发出哀嚎之声，旋即化作一团黑雾，借着漆黑的夜色逃之夭夭。 韩江雪见此情形，朝宋玉竖了个大拇指，心中暗暗称赞道：“让你加入501小组，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 华妃遁逃后，周围的环境像变戏法似的恢复如初，此刻放眼看去，韩江雪和宋玉依然站在刚来时的小土坡上，没有走出华妃坟的范围。 回想着今晚经历的一切，两人不免产生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第十五章 地府的警告 “可恶，又让华妃逃掉了！” 宋玉愤愤不平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心中感到很是纳闷：“华妃这家伙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明明已经用赤血术打爆了她的脑袋，可她竟然还没死。” 这时，韩江雪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治疗外伤的膏药。 宋玉见状，心领神会地从韩江雪手里接过药膏，拧开盒盖，用指尖蘸了一点碧绿的膏药，轻轻涂抹在韩江雪侧脸的伤口上。 “江雪，忍着点，可能会很痛。” 宋玉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韩江雪脸上的血洞，几乎用去了大半盒的膏药，这才勉强止住了出血的势头。 “江雪，现在能开口说话吗？” 听到宋玉的问话，韩江雪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回答道：“涂了膏药后感觉比刚才好多了。宋玉，谢谢你！” “身为同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玉把膏药还给韩江雪，不忘叮嘱道：“虽然涂了治疗外伤的膏药，但是鬼婴的血具有很强的腐蚀作用，距离完全恢复恐怕还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在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之前，请尽量避免剧烈运动，万一影响到伤口的恢复，那可就不太好办了。” 韩江雪感激地看着宋玉，语气轻柔地说：“好，我记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也太冒险了吧，对着手臂的大动脉开枪，你不想活了吗？要不是你有神奇的恢复能力，那一枪绝对可以要了你的命。” 宋玉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对不起啊，我这人做什么事情一旦上头，就很容易做出失控的举动。” 韩江雪站起身，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加入501小组后，你的这种性格一定要慢慢改过来，不然迟早会吃大亏。” “谨遵您的教导！” 宋玉朝韩江雪鞠了个躬，态度显得很是谦逊。 “倒也不必这么严肃，我只是作为同伴，给你提点小小的建议。” 虽然华妃被宋玉打跑了，但华妃坟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说不定还隐藏着其他未知的邪祟。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太平寨休整，明天一早再去打探华妃的动向。” 宋玉应声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且不说两人是怎么找到来时的路回到太平寨，单表韩江雪和宋玉进入寨子，发现村子里有些不对劲。 “江雪，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韩江雪竖起鼻子仔细闻了闻，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气味好像是从陈半仙家传过来的，我们快过去看看！” 两人紧赶慢赶，不过多久便来到了陈半仙家的门口。 宋玉打着强光手电，借着刺眼的光柱，他看到摆在陈半仙家门外的花圈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谁搞的鬼，花圈被撕得粉碎，风一吹过来，地上的碎屑飞得到处都是。 韩江雪见此情形，不由得心头一紧：“快进屋！” 宋玉反应很快，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紧握驱魔左轮，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跑进陈半仙的家中。 “奇怪，地面怎么这么滑？” 宋玉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抬起手电筒一照，眼前所见的光景，差点没把他吓得尖叫出声。 只见偌大的客厅里，横七竖八地倒卧着十几个村民的尸体，其中就包括刘支书。 韩江雪站在门口，一边用手电照射着屋里，一边沉声说道：“不用想，这肯定是华妃干的。” 宋玉看着脚下连成一片的血河，不禁怒上心头：“华妃这个怪物，打不过我们就杀村民泄愤，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韩江雪顾不得满屋子呛鼻的血腥气，轻手轻脚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随后又去里屋和厨房打探了一下情况。 “华妃杀完人后，把所有的尸体都集中堆放在了客厅，生怕我们找不到。呵呵，她还真是‘贴心’啊！” 宋玉咬紧牙关，神色凝重地说道：“江雪，这是华妃对我们的挑衅！” 韩江雪不置可否地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这种行为确实就是挑衅。” 两人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将陈半仙家里里外外，包括茅房、猪圈、臭水沟、地窖这些隐蔽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忙活了大半天，却没有什么发现。 “宋玉，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么多人的尸体，唯独没有房主陈半仙。” 听到韩江雪的话，宋玉不住地点头：“是啊，这也太奇怪了吧？华妃为什么要故意留着陈半仙的命，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正说着，韩江雪依稀听到一阵微弱的喘息声。 “你看，那个人好像还活着！” 宋玉听罢，举起手电筒绕到供桌的右侧，却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倒在血泊中，胸口微微起伏，看样子应该还有活气。 “喂，老乡，振作一点！” 也许是回光返照，中年人听到宋玉的呼唤，缓缓睁开了双眼，看见两个面容焦虑的年轻人正蹲在自己的身边，气若游丝地说道：“啊，你们是下午来过陈半仙家的警察同志......咳咳咳......” 中年人强打精神，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抓住了宋玉的手：“警察同志，陈半仙被华妃抓走了......华妃受了重伤，只有陈半仙能治好她......如果我没有听错，华妃应该是逃到了黑风山山顶的断头岭，那里有很多幽深的无底洞......” 话音未落，中年人的瞳孔突然放大，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彻底咽了气。 “他死了。” 宋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内心如汹涌的海浪般狂乱了。 韩江雪轻叹了口气，两人旋即站起身，退到屋门外，向客厅里的死者郑重地默哀。 “各位父老乡亲，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诛灭华妃，还大家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凛冽刺骨的阴风，吹得韩江雪和宋玉睁不开眼睛。 “难道是华妃回来了？” 抱着这样的疑问，韩江雪睁开了双眼，只见院中站立着两个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头顶戴着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另一个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字。 “黑白无常！” 宋玉听到韩江雪的话，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没想到来者竟然是地府的鬼差，看他们手里拿着哭丧棒和拘魂链，莫非是来勾走村民的魂魄，带回地府交差？” 黑白无常注意到门口站着两个活人，于是出言问道：“人是你们杀的吗？” 韩江雪摇了摇头，直言道：“罪魁祸首是华妃，我们是龙泉市国安局派来消灭她的调查员。” 白无常皱了皱眉，脸上挂着一抹阴惨惨的笑容：“这么说，你们是501小组的人？” 宋玉和韩江雪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白无常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说：“你们是新加入的成员吧？不必感到惊讶，地府长期和501小组保持密切的合作，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回去问你们的组长或者是问尹忘川。” 黑无常站在旁边，没好气地解释道：“老七，别跟他们废话，先把这些村民的魂魄带回去交差。” 白无常点点头，还没等宋玉他们反应过来，便出现在了客厅里。 “你们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说，这么多年来地府为什么迟迟不对华妃出手。” 黑无常走上前来，面沉似水地注视着韩江雪和宋玉。 这时，只听白无常意味深长地说道：“听我一句劝，华妃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要再和那个女鬼纠缠了。” 黑无常接着补上一句：“只要你们就此罢手，华妃也不会再滥杀无辜，或是找你们报仇。” 韩江雪从两位鬼差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她试探着追问道：“难不成华妃在地府中有靠山？” 黑白无常沉默了，两人没有理会韩江雪，亮出各自的拘魂法器，开始工作。 就在这时，韩江雪装在西装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信号恢复正常，说明华妃设下的结界已经失效了。” 韩江雪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赵胜利，急忙按下了通话键。 “你和宋玉是怎么回事？打你们几十个电话都不接，忘川大师和沈烨正准备出发去黑风山找你们。” 韩江雪知道赵胜利正在气头上，于是话赶话简要地说明了他们在黑风山的遭遇。 “手机借我用一下！” 韩江雪刚说完，白无常突然伸手夺过手机，对着屏幕另一边的赵胜利说道：“赵组长，地府方面命令你们停止和华妃进行接触，我和黑无常刚才也对你们派来黑风山的两位调查员说明了情况，希望你们识大体顾全大局，尽快从此案中抽身。” 赵胜利坐在办公桌前，嘴里叼着一根烟，听到白无常这番警告，眉毛不禁挤作一团。 “话是这样说，可那个女鬼杀了这么多人，地府方面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不让管就不管了，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面对赵胜利的质疑声，白无常冷冷地回应道：“从现在开始，华妃犯下的案子交由地府有关部门负责，往后501小组不准再过问此事，相关的文书材料全部都要烧掉，不能私自留存！” 胳膊拧不过大腿，白无常的态度这么强硬，赵胜利也不敢继续争论下去，万一因此得罪了地府，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好，我明白了，你把手机交给韩江雪，我有话跟她说。” 韩江雪接过手机，脸色紧张地问道：“组长，白无常都说了些什么？” 赵胜利沉默了片刻，接着缓缓开口道：“江雪，华妃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你和宋玉先回家休息，明天早上9点，准时来办公室开会。” 说到这里，赵胜利挂断了电话，不容韩江雪追问下去。 黑白无常忙活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临走前，白无常对韩江雪他们说道：“二位不必过于沮丧，华妃在阳间作恶多端，十殿阎王早就想好法子惩治她了，你们就安安心心地回去睡觉吧，往后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 韩江雪叫住白无常，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华妃抓走了一个叫陈半仙的人，藏身在黑风山山顶的断头岭！”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过了半晌，白无常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二位有所不知，陈半仙早在半年前就跳崖摔死了，尸体至今还埋在断头岭下的沼泽中。你们接触到的这个陈半仙，乃是华妃的同伙装扮而成，这厮是一个变装高手，连本人的魂魄都能完美的进行复制。就算是朝夕相处的儿子陈亮，也没能看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假货。” 待白无常说完，两位鬼差旋即化作一抹白光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韩江雪和宋玉呆呆地站在原地，回想着白无常刚才说的这番话，两人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一直都被华妃耍得团团转。 第十六章 禁忌的真相 天亮后，韩江雪和宋玉离开了太平寨，两人沿着昨天上山的路走到了黑风山的山脚，看见奔驰车还停在原位，韩江雪按了一下遥控器，解锁车门。 且说韩江雪驱车驶出了黑风山，转入进城的高速，途经龙泉服务区，两人下车去吃了碗汆肉米线，随后继续赶路，终于在上午8点30分回到了国安局大院。 经过一夜的折腾，两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精神，和霜打的茄子别无二致。 韩江雪推门走进办公室，只见501小组的成员都已经坐在里面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藤筱筱正盯着电脑，看到韩江雪和宋玉走了进来，她抬眼一看，无意中发现韩江雪的左脸上有一大块青紫色的伤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雪儿姐，你的脸怎么了？” 沈烨和尹忘川听到这话，纷纷抬头看向韩江雪。 “是被那个女鬼伤到了吗？” 面对沈烨的猜测，韩江雪摇了摇头，小声解释道：“我在追击华妃的时候，被她埋伏在坟地里的鬼婴偷袭，虽然我用驱魔左轮射杀了那只鬼婴，但是它喷出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当时就烧灼出一个血洞。战斗结束后，宋玉用忘川大师的药膏，帮我在创口处敷药，经过一夜的时间，脸上的血洞也痊愈得差不多了。” 藤筱筱一脸心疼地说道：“这道紫色的疤太难看了，简直拉低了我们雪儿姐的颜值！” 沈烨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尹忘川，急切地问道：“有办法抹除江雪脸上的伤疤吗？” 尹忘川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待我用浸过朱砂的法剑，轻轻切下那块疤，等过一段时间，江雪的脸就能恢复如初。” 这时，坐在荣誉墙下方的赵胜利清了清嗓子：“现在先开会，江雪脸上的伤，等散会后再处理。” 韩江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空桌，对宋玉小声说道：“那张办公桌没有人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暂时就坐那里吧。” 宋玉发现眼前这张办公桌光洁如新，仔细闻一闻，还能闻到清洁剂的味道，看来虽然没有人使用，但是办公室的成员每天都还是有在认真的打理。 待宋玉落座后，赵胜利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语气沉重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接到了白无常的电话，地府方面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对华妃案的调查。而就在今天破晓的时候，地府赏善罚恶司的佥事专门来到了办公室，将刻有阎王大印的正式文书交给了我。” 赵胜利站起身，向大家展示手里拿着的这份来自地府的文书。 “文书即代表了地府高层的意志，上面的内容写得比较庞杂，概括起来其实也就是一句话——让我们把华妃案转交给地府有关部门，从此以后不准再过问此案。不知道你们都听明白了没有？” 赵胜利话音刚落，宋玉抢先大声说道：“我和江雪拼死拼活，与华妃周旋了几个回合，差点就可以把她绳之以法，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求我们退出调查？地府放任华妃为非作歹，却不派鬼差来抓她下去，任由华妃在阳间兴风作浪，残害人命！” 韩江雪点了点头，颇感郁闷地说道：“我赞同宋玉的话，地府平时不作为，等着我们快要破案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抢功，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赵胜利抬起手示意两人冷静下来，接着往下说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江雪和宋玉作为深度参与了本案的调查员，付出了很多的精力。你们为了这个案子所做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些天来，辛苦了！” 韩江雪有些不甘心地问道：“组长，难道华妃这件案子就这么算了？” 宋玉直勾勾地看着赵胜利，期待着他的答复。 “华妃的案子当然不会就这样了结，地府方面宣称他们已经组织有关部门，搜集华妃在阳世所犯罪行的证据，不日就会在阎罗殿开展对华妃案的审判。根据阴间律令，华妃最后恐怕会落得个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听了赵胜利的回答，宋玉感觉这样的处理方式还不错，说明地府那边还是有在认真履职。 然而，韩江雪不这么看，进入501小组两年了，她和地府的鬼差也打过很多交道，非常熟悉地府的办事效率。 “组长，恕我直言，地府应该不会真的审判华妃，充其量就是走个形式，糊弄糊弄不知情的人。我太了解他们的行事风格了，特别是那几位地府的高官，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的思想，身居高位却不主动作为，和阳间的某些官僚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韩江雪口无遮拦地吐槽地府存在的官僚主义现象，让宋玉听得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不禁暗暗称赞道：“这妞的胆子还真大，她就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鬼差上门找她的麻烦吗？” 赵胜利没有责怪韩江雪的无礼，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说道：“既然地府方面已经发话了，那我们也只能照做，今天之内，请各位务必完成华妃案的材料撰写工作，写好后统一上报给藤筱筱，由她整理汇总再交给我核查。” 说罢，赵胜利接着又补充道：“书面材料就不要留存了，找个时间扔火盆里烧掉。至于电子版的材料，等我核查完毕，确认没有问题后，再转发给地府。” 宋玉凑到韩江雪身边，好奇地低语道：“听组长这意思，难道说地府也有电脑？” 韩江雪忍不住莞尔道：“你有所不知，地府为了与阳间接轨，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全面推行数字化办公，现在阎王爷审案和阳间差不多，庭审程序基本上也是照搬照抄阳间的法庭。” 宋玉一听，觉得莫名的好笑，没想到地府也与时俱进，开启信息时代了。 “好了，华妃案就说到这里，请大家记住，以后不许再过问此事。下面，我们还是来说一说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关于‘5.01灭村案’，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有什么进展？” 赵胜利说完，办公室里死一般的沉默。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赵胜利抬头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眼下已是七月中旬，距离上级规定的破案期限，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 就在这时，宋玉突然开口道：“组长，关于灭村案，我有一点不解。” 赵胜利眼前一亮，忙对他说道：“小宋，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我看过灭村案的卷宗，有一个地方实在是不明白，安宁村是一个很大的村落，凶手是怎么做到在一夜之间屠杀全村120口人，不留一个活口？” 沈烨不屑地回答道：“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见解。早在30年前，警方展开调查的时候就提出了你说的这个问题，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胜利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看着摆在桌上的“5.01灭村案”卷宗，沉声说道：“这桩案子会成为悬案，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凶手的身份。警方在最初的调查过程中，一度怀疑是多人团伙作案，这个假设在初版的案情报告中有所记录。然而，随着后续的调查，警方又推翻了这个假设。如果参与屠杀的凶手不止一个，就算他们再怎么小心，现场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线索，可是警方几乎掘地三尺，反复对案发现场进行勘察，也没能发现什么和幕后凶手有关的线索。” “那这就邪门了，总不至于是鬼做的案子......” 宋玉话音未落，赵胜利冷不防地拍了拍桌子：“小宋的猜想可能最接近真相，其实，警方在多方调查无果后，警局内部的某些高官确实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在当时，凶杀案中涉及超自然灵异元素还不能为人们所接受。出于谨慎的考虑，警方最终决定把这桩灭村案暂时搁置下来，直到今年的5月1日，才在省厅和多部委的牵头下，由龙泉市公安局将此案移交给我们负责。” 藤筱筱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会议笔记，有些困惑地问：“组长，如果是鬼在阳间杀了人，地府那边应该会有相应的记录。再者说，地府的鬼差怎么可能会放任鬼邪屠杀这么多人呢？” 韩江雪见缝插针地补充道：“正如刚才筱筱所说，被杀的120个村民，死后都会去地府报到，生死簿上肯定会有相应的记载。案发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去阴间查一查生死簿？” 说到这里，尹忘川坐不住了，他看向韩江雪，一本正经地说道：“贫道还没有加入501小组的时候，曾经有警方高层拜托我走一趟阴差，去地府查生死簿。后来，我也确实去查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不可能！” 尹忘川注视着韩江雪惊愕的神情，道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言论：“生死簿上压根就查不到这120个村民的信息，他们好像脱离到三界五行之外，整个地府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连地府的生死簿上都没有任何记载，这下可真是彻底的没辙了。” 沈烨无奈地摊了摊手，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这桩案子简直太折磨人了，上级又还催得紧，只剩下短短四个月的时间，手头掌握的线索这么少，拿什么去破案？”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赵胜利瞅着快到饭点了，只好先让大家散会。 “江雪和宋玉先别走，我有话对你们说。” 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赵胜利、韩江雪和宋玉三人，确认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赵胜利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接下来的这番话我只说一遍，出了这道门后不许告诉其他人，如有违反，请自己把辞呈交上来。” 韩江雪和宋玉面面相觑，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明白了！” 赵胜利坐回到办公桌前，讳莫如深地看着两人：“华妃案从即日起宣布结案，背后的原因我不便细说。这里我只简单的提一嘴，听好了，以下言论纯属道听途说，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 根据赵胜利的说法，华妃隶属于某个神秘的异人组织，该组织权势滔天，势力遍及阴阳两界，地府的很多高官都和这个组织存在利益勾结，甚至就连不少的鬼差都是组织的成员。 “这个异人组织的成员不仅包括精通奇门异术的异人，还招纳了很多像华妃这样的邪祟精怪。抱歉，扯远了，我们说回华妃案，据地府的知情人士透露，三百多年前，华妃坟被官府重修后，时任龙泉县县令的赵保一花重金请来了龙虎山天师府的道士，那个老道在华妃坟上布下了一道强力阵法，试图借此压制住华妃的怨气，避免她积怨过深，化作厉鬼出来作祟。老道的想法是不错，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阵法的封印逐渐松动，直到一个星期前，黑风山太平寨一个叫陈半仙的民间阴阳先生，指使同村的几位村民挖坟掘墓，这才彻底破坏了封印华妃的阵法。后面发生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结合前因后果来看，陈半仙明知道盗掘华妃坟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但仍然付出了实际行动，换言之，那家伙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准确来说，从华妃重现世间，再到残杀村民，这些事情其实都是早有预谋的，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陈半仙！” 听到这里，韩江雪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陈半仙果然是华妃案的幕后黑手！” “那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陈半仙的暗中布局，华妃就不会出来害人。” 赵胜利不置可否地回答道：“谁知道呢？华妃毕竟是沉睡了三个多世纪的厉鬼，谁敢保证把她放出来不会为祸一方？” 韩江雪联想到昨天晚上在陈半仙家门口，白无常对她说过的那一番话，心中的疑惑变得更深了。 “七爷说过，陈半仙早在华妃案的半年前就已经跳崖死了，尸体至今还在黑风山断头岭下的沼泽中。我们在太平寨见到的那个陈半仙，是华妃的同伙易容而成的，这人拥有十分高超的易容本领，甚至骗过了陈半仙的儿子陈亮。” 赵胜利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易容成陈半仙的这个神秘人，才是破解华妃案的关键，只可惜地府不让我们继续往下查了......” 韩江雪和宋玉似乎明白了赵胜利的言外之意：明面上不能查，那我们就背地里偷偷地查。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快去吃饭吧！” 韩江雪和宋玉告别赵胜利，正准备离开办公室。 就在这时，赵胜利再次叫住了他们，郑重其事地叮嘱道：“这个精通易容术的神秘人，或许和我刚才说的那个异人组织有某种关系。你们下去花点时间认真地查一查，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说不定就连‘5.01灭村案’也和该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韩江雪站在门边，双眼放光地看着赵胜利，嘴里小声回应道：“请组长放心，我和宋玉一定会把这些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十七章 330路公交车失踪案 七月的夏夜异常闷热，这天正值星期六，驾驶着330路公交车的黄师傅瞅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九点半，跑完这趟就该收班了。 因为今天是周六，出来逛街的人很多，即便天色已晚，沿途还是可以看到很多在公交站等车的乘客。 黄师傅专心开着车，不时透过车内的反光镜查看车厢里的情况。 “今晚坐车的人还不少呢。” 九点二十分，330路公交车停靠在护国路站，与前面经过的几个站点相比，在护国路站上车的乘客明显少了很多。 “有没有在护国路站下车的？” 黄师傅大声问完，等了几分钟，车厢里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黄师傅突然注意到有三个人站在公交车的前门外面，看样子是在等着上车。 他按下开门的按钮，缓缓打开了前门。 只见那三个人缓缓走上了车，其中有两个人穿着清朝时期的官服，苍白如纸的脸上涂抹着鲜艳的腮红，中间那位身着一袭白衣，被旁边那两个穿官服的人架着，头埋得很低，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这三人并排着走向车厢的最后一排座位，待他们入座后，黄师傅这才关上前门，发动了车子。 “那几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上车不知道投币，等会儿我得好好说说他们！” 车上的其他乘客看到最后一排坐着三个形迹可疑的怪人，都觉得他们阴气森森，仿佛是从香港僵尸片中走出来的行尸。 有几个胆大的乘客凑在一起低声议论道：“你们看那三个人，像不像僵尸？” “像，简直太像了。” “你们别吓唬人，可能是哪个剧组的演员为了赶车，没来得及卸妆吧？”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高中女生，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人，语气低沉地说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刚才这三个怪人上车的时候，借着车厢内的灯光，我发现他们竟然没有影子！” “确实，我也发现了。”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大汉附和道。 公交车继续往前行驶着，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车上的乘客突然发觉，自从那三个怪人上车坐在最后排，车厢内部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度。 坐在最前排的一个年轻小伙，好奇地问黄师傅：“车上开空调了吗？怎么这么冷？” 黄师傅被这人问得一头雾水，急忙回答道：“前一阵子空调坏了，现在都还没有修好，想开也开不了。” 那名乘客挠了挠头发，一脸费解地说道：“那就奇怪了......” 黄师傅透过反光镜看了一眼坐在最后排的那三个怪人，直觉告诉他：车厢里气温的下降或许和他们有着某种关系。 公交车又经过了三个站点，车厢内的乘客陆陆续续地下了车，车上现在还剩下靠门边坐的那个小伙子，坐在小伙子旁边的一个老爷爷，以及坐在靠后门的高中女生和穿背心的中年大汉。 高中女生总觉得坐在最后排的那三个怪人有问题，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们一眼。她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她回过头张望，那三人总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响动，活像三尊石头雕塑一样，不禁让人心生恐惧。 这姑娘越看心中越害怕，趁着公交车停靠在市民公园站的时候，她果断下了车，目送着公交车驶向漆黑的远方。 翌日上午，龙泉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接到公交公司打来的报警电话，据公司的负责人称，昨晚九点半左右，330路公交车在行驶过程中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即组织警力展开了调查。 案发第三天，刑侦队在距离龙泉市区150公里外的东风水库发现了那辆离奇失踪的330路公交车。 警察从车厢内捞上来七具尸体，其中一具经过确认证实是公交车的司机，另有三具分别是一个年轻小伙、上岁数的老人和中年壮汉。除了这四具尸体，警方还在车厢最后排发现了三具已经高度腐烂的死尸，尸身上残留的服装碎片，看上去颇有些年代了。 刑侦队长郝仁仔细查看这三具怪异的尸体，和同事交流道：“你们看这三具尸体的腐烂程度，明显是死了好几年才会变成这样，与车上其他四具尸体的情况完全不同。” 就连负责验尸的法医也感到很奇怪：“虽说最近天气炎热，可是从公交车失踪到我们从水库里把车打捞上来，不过三天左右的时间，尸体不至于会腐烂成这个样子。” 副队长李刚不解地问法医：“小刘，依你的经验来看，这三具尸体应该死了多长时间？” 法医小刘看向李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少说也有一百来年了。” “一百年？” 郝仁听到这话，不禁瞪大了双眼：“你没开玩笑吧？一百年的时间，尸骨都化成灰了。” 小刘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郝队有所不知，古代的防腐技术十分厉害，有些尸体在坟穴中保存几百年，尸身都不会出现丁点腐烂的迹象。” 李刚想起前不久接手过的黑风山女鬼案，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随着深入的勘察，警方还发现了一个新的疑点——公交车上携带的燃油并不多，根本不足以让车子开到150公里外的东风水库，除非330路公交车是从龙泉市区瞬间移动过来的。 郝仁听了其他几名刑警的分析，口中不停地骂道：“真特么倒霉，怎么又让我碰上这种怪力乱神的案件？” 后来，警方找到了当晚一部分乘坐过330路公交车的乘客，详细了解那天晚上发生的情况。 刑侦队根据乘客们提供的线索，调取了公交车最后出现的地点，以及途径东风水库所有路口的监控录像。 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警方始终没有在监控中发现这辆神秘失踪的330路公交车。 就在案发一周后的记者会上，《龙泉都市报》的记者问刑侦队长郝仁：“郝队长，最近一段时间，网友们都在疯传330路公交车失踪一案与鬼神有关系，请问你怎么看待这些观点？” 身为公安局的刑侦队长，郝仁不可能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承认案件中有灵异元素。 “在案件尚未调查清楚之前，我希望各位网友提高辨别虚假信息的能力，做到不信谣、不传谣！” 记者会结束后，郝仁征得局长的同意，带上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卷宗材料，前往龙泉市国安局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寻求他们的帮助。 听完郝仁对案情的介绍，赵胜利当即做出了部署：“宋玉和江雪负责协助郝队长调查，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沈烨和忘川大师作为后备人员提供支援。” 就在大家都同意赵胜利的安排时，藤筱筱突然举起了手：“组长，能不能让我也参与调查？” 这时，郝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快速翻看卷宗，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筱筱，我们前不久走访了一个叫藤星星的高中生，她也在那天晚上乘坐了330路公交车。冒昧的问一句，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在众人的注视下，藤筱筱放下手中的笔，面色凝重地说道：“藤星星是我的妹妹，我们俩是一对双胞胎。” 郝仁点了点头，口中小声说道：“那就对了，原来是两姐妹啊，怪不得长这么像。” 坐在藤筱筱旁边的韩江雪，忍不住问郝仁：“郝队长，星星没事吧？” 郝仁一边看着卷宗，一边回答道：“那个小姑娘没啥事，我们只是找她问了一些事发当晚公交车上的情况。” 藤筱筱听罢，不由得松了口气：“自从来到501小组后，我基本上没有时间回家，因为工作的关系，也很少打电话过问星星的情况。既然她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就在501小组的会议结束后，韩江雪、宋玉和藤筱筱坐着郝仁的警车，来到公安局参加“330路公交车失踪案专案组会议”。 第十八章 瞬间移动 郝仁带着韩江雪他们三人走进五楼的会议室，只见里面坐满了参与案件调查的刑警、法医、鉴识人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c位上的那名年过半百的老警察，一股不露自威的强大气场，另人心生敬意。 宋玉瞅了一眼他警服上佩戴的警衔，嘴里小声嘟囔道：“正处级，三级警监......” 韩江雪似乎认识那个老警察，轻轻抬起手打了个招呼，老警察见状，饱经风霜的脸上回以一抹慈爱的笑容。 待众人落座后，宋玉迫不及待地问道：“江雪，那个人好像是公安局的局长，你和他很熟吗？” 韩江雪莞尔一笑，对宋玉小声说道：“他是我爸。” “什么？” 宋玉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历经沧桑的老警察竟然就是韩江雪的父亲。 “我看这人长得也不帅啊，怎么就能生出韩江雪这样的大美女呢？” 宋玉心里浮想联翩，一时忘记了此番前来公安局的意图。 会议开始后，首先由公安局局长韩启明做了一番简短的发言，内容说白了都是一些套话，比方说，要求各位同仁提高思想认识，尽全力侦破案件，平息不良的社会舆论，让人民群众过上安心的日子...... “下面有请负责此案的刑侦队长郝仁，简要介绍一下案件的基本情况以及目前取得的一些进展。” 郝仁接过话筒，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拿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照本宣科道：“‘330路公交车失踪案’是我市自1991年‘5.01灭村案’以后，社会影响最为恶劣的案件之一，受此波及，全市目前有超过20%的公交线路暂停运行，50多名经验丰富的公交司机辞职，星华区、镜湖区的公共交通基本处于半瘫痪状态。” 韩启明听罢，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宗，额前的两道剑眉不禁挤作一团，神色格外的凝重。 “说完了本案的负面影响，接下来由我具体介绍一下案件的基本情况以及目前在调查过程中取得的进展。” 郝仁差不多花了半个多小时，向与会众人说明了案情，在讲解的过程中，有几名领导针对案件中的疑点提出了各自的推测。 韩启明目不转睛地盯着卷宗，不时提起碳素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这时，韩江雪突然发问道：“郝队长，你们查到那三个怪人的身份了吗？” 郝仁擦了擦脸上冒出的汗珠，看着卷宗上的记录，有些犯难地回答：“鉴于那三具死尸的腐烂程度十分严重，法医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 韩启明点了点头，单刀直入地说道：“同志们，从本案的现状来看，当前调查工作的重点是要尽快查清楚三具神秘死尸的真实身份，这对于下一步的侦破工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希望各位提高认识，各司其职，争取早日破案。” 漫长的会议结束后，韩江雪一行三人正准备前往龙泉市第一中学找藤筱筱的妹妹问些事情，五楼电梯间外面，韩启明突然叫住了韩江雪，语气显得很关切：“雪儿，你的脸怎么了？” 韩江雪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说：“爸爸，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会痊愈的！” “这样啊，以后还是小心点，要是让你老妈知道，指不定又会怎么数落你呢。” 或许是想到了啰嗦的母亲，韩江雪不禁苦笑道：“爸爸放心，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韩启明看了一眼宋玉和藤筱筱，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目送着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韩江雪的俏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酒窝，难掩激动地说道：“爸爸，您辛苦了！” 郝仁本来打算亲自送韩江雪他们去市一中，听说鉴识科那边有什么新的发现，他只好让队里的一名年轻刑警代他送几位特派员过去。 且说刑侦队的实习警员林天明开车载着韩江雪一行三人，来到了位于北市区（镜湖区）的龙泉市第一中学。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中午放学，密集的人流堵得马路水泄不通。 “小林，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你先去找个停车位，待会儿再过来跟我们会合。” 林天明如临大敌般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好，我保证完成任务！” 宋玉装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前辈，拍了拍林天明的肩膀，安慰道：“小林同志，放轻松，没有必要搞得这么严肃。” “三位都是国安派来的精英，专程来协助我们破案，作为刑侦队的一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们。” 宋玉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都是同志嘛，谈什么谢不谢的。” 过了几秒钟，他又补上一句：“真要感谢我们，等到破案后，让郝队长请我们仨吃顿饭。” 话音刚落，韩江雪伸手掐了一把宋玉的胳膊，眼神和善地提醒道：“宋玉，注意你的言辞！” 三人下车后，笔直地朝着学校大门走去，藤筱筱一边走，一边拨通了妹妹的手机号码。 半小时后，韩江雪一行人走进了高一年级的办公室。 “张老师你好，我是藤星星的姐姐，找她问点事情。” 办公室里，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教师，正埋头批改着一摞试卷，听到藤筱筱的话，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对我们说道：“星星还在教室打扫卫生，过几分钟就来。你们先在旁边坐着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倒水。” 等待的间隙，韩江雪和藤筱筱拿出早上开会时用过的笔记本，小声讨论着案情。 藤筱筱用手指着记录下的一段文字，颇为不解地说道：“警方调取了330路公交车沿途所有站点的监控录像，直到九点半之前都还正常。问题就出在后面，根据公交公司的规定，司机必须在九点半准时收班，就算车上载有乘客，也要让乘客在就近的站点下车，然后才能把公交车开回车站停放。” “可是在那天晚上，黄师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按时收班，330路公交车经过市民公园站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似的，不见了踪影。” 宋玉听着韩江雪和藤筱筱的讨论，忍不住插嘴道：“郝队长开会的时候说了，市民公园站是330路公交车在监控范围中最后经过的一个站点，再继续往前，沿途的监控录像和测速相机都没有拍到330路的影像。” 韩江雪抬头看了一眼宋玉，嘴里低声喃喃道：“市民公园站那边只有一条通往星华区的二级路，过了公交站点，两边都是大片的菜地，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330路究竟是怎么凭空消失，又是怎么出现在150公里外的东风水库？总不可能是科幻电影里面的瞬间移动吧......” 韩江雪听到“瞬间移动”这个词，似乎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宋玉，你还别说，330路公交车突然失踪，或许还真的和‘瞬间移动’有关！” 第十九章 费城实验 韩江雪这番没头没尾的话，让宋玉和藤筱筱听得如坠云雾之中，不得要领。 “你们听说过‘费城实验’吗？” 宋玉小声应道：“没有，这是哪本科幻小说里面的设定吗？” 只听韩江雪缓缓介绍道：“1943年10月，美国海军在费城进行了一次人工强磁场的机密试验，这就是著名的‘费城实验’。实验成功地将一艘海军驱逐舰及全体船员传送到另一个空间，在实验过程中，实验人员启动了实验装置，在舰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磁场。随后，整艘驱逐舰被一团墨绿色的光晕笼罩，舰船和全体船员也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到实验结束的时候，这艘驱逐舰已经被传送到了479公里以外的诺福克。” “雪儿姐说的‘费城实验’，我曾经在国外的某个灵异网站上看过，内容十分的邪门，网友的推测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宋玉听了藤筱筱的话，急忙拿出手机搜索有关的词条，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美国佬制造的都市传说吗？可信度不太高啊。” 韩江雪讳莫如深地小声道：“美苏冷战时期，美国国家安全部曾经组建了一个类似于501小组的秘密组织，调查1943年费城实验的真相，过了半个多世纪，还是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五角大楼方面也宣布终止对费城实验的调查。” 三人聊得正起劲，办公室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学生的声音：“张老师，我来了。” “是星星啊，快进来吧，教室扫干净了？” 梳着单马尾辫的藤星星缓步走进办公室，来到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桌旁边，十分有礼貌地回答道：“报告老师，已经扫干净了。” “嗯，那就好！对了，你姐姐找你有点事情，他们坐在那边休息，你快过去吧。” 藤星星告别张老师，步履轻盈地走向对面。 “星星，最近过得还好吗？” 藤筱筱见妹妹走了过来，迅速站起身，朝她打着招呼。 藤星星拉着姐姐的手，调皮地说道：“我很好啊，倒是姐姐一直忙于工作，很久没有回家来看望我们了，爸妈整天在我耳边念叨，我这双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听到妹妹的这番话，藤筱筱不由得感到一丝内疚。 待藤星星坐下后，她好奇地望着宋玉和韩江雪，问道：“姐，这两位是你的同事吗？” 藤筱筱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他们今天陪我一起来学校，想问你一些事情。” “哦，是这样啊。不知这位英俊帅气的大哥哥和这位貌美如花的大姐姐，想问我什么事情呢？” 宋玉一听，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忍不住对藤星星刮目相看：“小丫头，你的嘴巴可真甜啊！你很有前途......” 韩江雪无奈地白了宋玉一眼，凑到他耳边低语道：“人家只是说句客套话，你还当真了？” 宋玉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反问道：“江雪，难道你觉得我不是帅哥吗？” “......” 韩江雪一时无语，没有再搭理宋玉。 “星星，姐姐想问你一下330路公交车出事那晚的情况，我们看过案件的卷宗，九点十分你在龙华路站上车，九点三十分左右，330路公交车停靠在市民公园站，当时车上只有你一个人下车，是不是这样？” 面对藤筱筱的提问，藤星星竹筒倒豆子般回答道：“是的，因为我害怕那三个在护国路站上车的怪人，趁着司机停靠在站台边，赶紧从后门跑了下去。” 韩江雪眼神温柔地问道：“星星，你为什么害怕他们呢？” 藤星星眨了眨灵动的眸子，娇嫩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惊恐之色：“江雪姐姐，那三个家伙不是人，是、是鬼啊！” 说到最后，藤星星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藤筱筱轻轻安抚着藤星星的后背，让她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宋玉皱紧了眉头，一边翻看着笔记，一边小声问道：“星星，你怎么知道那些家伙是鬼？” “我是从两个地方察觉到的，第一，在车厢内的灯光映照下，那三个人没有影子；第二，他们走路的姿势很诡异，看起来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似的，脚尖离地面足足有几公分。” 宋玉快速记录下藤星星的证词，心中的疑惑变得更深了。 “除了你之外，车上还有哪些乘客注意到了那三个怪人的诡异举动？” 待韩江雪问完，藤星星稍作思考，小声回答道：“坐在我后面的那个中年大叔，他也发现了那三个怪人的诡异之处。可是，他已经死了......” 或许是想到那晚曾经和自己说过话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藤星星的神色显得有些黯然。 “星星，振作点，人死如灯灭，这是我们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眼下我们能做的事情，只有尽快查出真相，以此告慰逝者的阴灵，还家属们一个公道。” 在藤筱筱的安慰下，藤星星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她牵着姐姐的手，声音颤抖着说道：“姐，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制造了这桩惨案？” 妹妹的这个问题，让藤筱筱陷入了一阵沉默。 “星星，不论犯下这桩案子的罪魁祸首是人还是鬼，我们都会将他捉拿归案！” 韩江雪掷地有声地回答，透露出无比的坚定和自信。 考虑到藤星星下午还要上课，眼看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韩江雪只好对藤筱筱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去和林天明会合，吃过午饭再去走访一下当晚乘坐过330路公交车的其他乘客。” 藤星星将三人送到了校门口，姐妹俩依依不舍地抱在一起，像是在上演电视剧里生离死别的场景。 “妹妹，平时在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专心学习，不要沉迷游戏。” 藤星星缩在姐姐的怀里，像一只小奶猫似的娇嗔道：“姐，你真啰嗦，我早就不玩游戏了。” “你这丫头，骗得过爸妈，可骗不了我！上次五一假期，我回家的时候明明看到你躲在卧室里玩《原神》，别以为我不知道！” 藤星星抱着姐姐，用头蹭了蹭藤筱筱丰满的胸部，不停地撒娇：“姐，你就不能装作看不见吗？再说了，五一假期的时候，每天晚上你都陪我联机刷大世界的boss......” 宋玉和韩江雪站在旁边，听着这姐妹俩的对话，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韩江雪环抱着手，语气玩味地说道：“她俩真不愧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姐妹，长得神似就算了，为什么连性格方面都这么像呢？” “唉，要是我早生几年就好了。” 韩江雪侧身看着宋玉，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宋玉笑嘻嘻地回答道：“这样我就可以追藤星星了！” 韩江雪蹙了蹙眉，忍不住掐了一把宋玉的胳膊肘，模仿当下流行的网络热词，小声对他说道：“我说宋玉啊，什么都追只会害了你！” 就在这时，藤星星无意中看到韩江雪和宋玉逗笑的场面，不禁好奇地问道：“姐，那两个人是情侣吗？” 藤筱筱伸手弹了弹妹妹的脑门，嗔怪道：“瞎说什么呢，他们才认识了多久，八字还没一撇呢！” “可我看他们的关系，好像在一起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藤筱筱对妹妹感到很无语，不住地吐槽道：“我看你这丫头是磕cp磕傻了吧？” ...... 话说三人告别藤星星，离开学校大门，正准备去和林天明会合。 就在这时，林天明开着警车停在了路边，他放下驾驶座的车窗，神情焦急地说道：“特派员同志，局里出大事了！” 宋玉和韩江雪四目相对，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最近一段时间，法医正忙着解剖那三具怪人的尸体。结果你猜怎么着？半个小时前，郝队长来到解剖室一看，尸体竟然消失不见了！” 藤筱筱没有听懂林天明的话，忙问道：“消失不见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尸体还能自己跑了？” 林天明摇了摇头，声音略显紧张地说：“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我们先回局里一趟。” 待三人坐上警车，林天明提醒他们系好安全带。 “各位扶好坐稳了，行驶过程中千万不要说话，小心咬到舌头。” 宋玉的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小子想干嘛？” 林天明为了节省时间，顾不得街道上到处悬挂着的限速标志，一路上风驰电掣，连交通信号灯也不放在眼里。 韩江雪坐在后排，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你的实习期还没有结束呢......” 林天明却似充耳不闻，只顾着驾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约莫十分钟后，警车驶入市公安局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林天明打开车门，站在警车旁边接着电话，韩江雪和藤筱筱刚准备下车，突然听到宋玉在外面大叫道：“林天明，快躲开！” 还没等林天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道黑影裹挟着腥臭的阴风，欺身上前，吞噬了林天明的身躯。 “好啊，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出来兴风作浪，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玉目睹林天明被黑影吞噬，身体化作一滩烂泥，不禁血气上涌，旋即从裤腰间拔出驱魔左轮，同时打开保险装置，瞄准那诡异的黑影，飞快地射出了一发驱魔子弹。 第二十章 停车场的恶战 黑影的闪避速度快如电光，驱魔子弹堪堪擦过黑影的边缘，打到地面上溅起一串火花。 宋玉一时心急，双手扣住扳机，砰砰砰连开了不知多少枪，直到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可恶，没打中！” 眼见驱魔左轮的子弹耗尽，宋玉索性把枪别回裤腰带，打算用赤血术做最后一搏。 就在宋玉和黑影战斗的间隙，韩江雪和藤筱筱从右侧车门悄悄下了车，两人借车身的遮挡为掩护，小心翼翼地掏出驱魔左轮，瞄向那行踪诡秘的黑影。 “宋玉这枪法太烂了，11发子弹全都没有命中目标，简直就是‘人体描边大师’嘛！” 藤筱筱看在眼里，口中不停地小声吐槽，韩江雪无奈地说：“宋玉入职后整天忙着跟我执行任务，一直想不起来带他去射击场磨炼枪法。等这次的案件结束后，我要请烨哥来指导宋玉，在烨哥的魔鬼训练下，宋玉的射术一定能有所提升。” 正说着，只听宋玉大喝一声：“赤血术·穿天！” 但见宋玉的右手掌心凝聚出一把血箭，如霹雳般轰向黑影，血箭在空中发出凄厉的破空声，带着一道劲风，刺穿了黑影的躯体。 “成功了吗？” 宋玉站在原地，看着垂死挣扎的黑影，一时麻痹大意，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又有两道黑影从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显现而出。 “怎么又跑出来两个？” 宋玉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黑影的数量刚好对应从解剖室中消失的那三具怪人尸体。 “难不成，黑影就是神秘消失的怪人......” 这个念头刚从宋玉的脑中浮现出来，下一秒，一股腥风卷到近前，混沌的黑影中伸出一只高度腐烂的利爪，直扑向宋玉的胸膛。 看着那利爪上沾满的黄绿色尸油，宋玉不禁觉得一阵恶心，此时发动赤血术为时已晚，宋玉心中起急，脚下没站稳，突然一个趔趄向后面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宋玉倒下的刹那，黑影向前探出的利爪几乎贴着他的头发丝擦了过去，此等险情看得韩江雪和藤筱筱心惊肉跳，不由得为宋玉捏了把汗。 “筱筱，你在这里躲着，我过去帮宋玉！” 韩江雪正准备起身上前，这时，藤筱筱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雪儿姐，我也要去！我的异能应该能为你们帮上忙。” “好，咱们一起上！” 两人紧握着驱魔左轮，朝宋玉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那三道黑影发觉有人过来，旋即合兵一处，打算来个一网打尽。 “宋玉，你还好吧？” 韩江雪伸手拉起宋玉，眼神显得颇为关切。 宋玉谢过韩江雪，心中却暗自思忖着破敌之策。 藤筱筱站在两人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三道黑影，沉声说道：“果然是那三具死尸，我看他们的身上裹挟着一团浓重的阴煞之气，像是受到某种咒法的控制。” 宋玉注意到藤筱筱的眼睛变得一片通红，仿佛随时会从眼眶中流出血来。 韩江雪小声地对他解释道：“不必见怪，这是筱筱的异能力‘通灵眼’，发动能力时，她的双眼会变得如鲜血一般殷红，眼珠也会短暂地变成近似勾玉的形状。” 宋玉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是这样。 以前，他只听爷爷说过阴阳眼，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通灵眼”。 “‘通灵眼’是比阴阳眼层次更高的灵视，能够看破很多修为高深的邪祟本体。在通灵眼的注视下，大部分邪祟都将无所遁形。” 就在韩江雪解说的这会儿，或许是藤筱筱的异能发挥了作用，三道黑影渐渐现出了原形。 宋玉抬眼一看，忍不住骂道：“草他二大爷的，果然是那三具来历不明的死尸！” 三具怪人的尸体察觉到身上的伪装被识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雪儿姐，我已经揭破了他们的伪装，趁现在赶快动手吧！” 韩江雪轻轻点头，旋即抬起驱魔左轮，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三具死尸，驱魔子弹如锋利的箭矢般深深地扎进死尸的躯体，霎时在他们的尸身上炸开硕大无比的血洞，黄绿色的尸液夹杂着破碎的肉块四散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味啊？” 宋玉用手死死捏住鼻子，只感到胃里翻江倒海，险些把隔夜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韩江雪和藤筱筱捂着口鼻不住地往后退，双眼始终注视着那三具死尸的一举一动。 “筱筱，你刚才说他们可能受到了某种法术的控制，这是怎么回事？” 藤筱筱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我也不太确定，只是隐约觉得可能有人在幕后施法操控尸体，指引他们逃出了解剖室。” “控制尸体的法术......难道是湘西赶尸？” 宋玉这么一说，韩江雪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说道：“说起湘西赶尸，省内最大的赶尸门派‘走影门’在旧社会也是相当出名的，风头甚至盖过了湘西的赶尸世家。” 藤筱筱点点头，接着往下说：“湘西赶尸没落后，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反倒是云省的‘走影门’主动适应时代的发展，在业务上进行自主创新，成了滇西一带殡葬业的行业巨擘。” “我听说滇西‘走影门’的掌门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美人，也不知道江湖传闻是否属实。” 韩江雪瞟了一眼宋玉，略显无奈地说：“你的脑子里除了想美女就不会想点其他事情了吗？” 宋玉傻乎乎地笑了笑，心中却暗道：“我还在想怎么才能追到你......” 三人观察了半晌，确认死尸不再行动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郝仁带着一大帮荷枪实弹的刑警赶到了停车场。 “特派员同志，你们没有受伤吧？” 听到郝仁的问话，韩江雪急忙回答道：“郝队长，我们没事！” 郝仁和副队长李刚看到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身上敞开着一个巨大的窟窿，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不愧是国安的精英，这么容易就把僵尸摆平了。” “郝队长，你先别急着把尸体运回解剖室，我们再仔细检查一下。” 韩江雪和藤筱筱走上前，分别查看三具尸体的状况，以免待会儿运走后又发生诈尸。 “雪儿姐，你看他们的脚底板。” 韩江雪蹲下身，只见其中一具尸体的脚下贴着一张诡异的紫色符箓。 藤筱筱面露疑惑地说道：“符箓一般不都是黄色的吗？这紫色的符箓是什么路数......” “问题在于，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在尸体的脚下贴了这种符纸？” 宋玉站在一旁，不禁陷入了沉思，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喂，你们看，那具尸体好像动了！” 一名站得靠前的刑警，注意到尸体的异样，忍不住出言提醒，韩江雪和藤筱筱手疾眼快，抄起驱魔左轮正准备射击。 突然，一阵灰黑色的旋风凭空出现在停车场中，韩江雪心知来者不善，果断扣下了扳机，子弹却如打在海绵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好大的风，眼睛快睁不开了！” 宋玉抓着一旁的车把手，双眼紧闭，大气都不敢出。 韩江雪和藤筱筱倒卧在地上，两人试图睁眼查看周围的情况，奈何这阵怪风来势凶猛，吹得她们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保持匍匐的姿态，耳听风声呜咽，犹如恶鬼哭嚎，不禁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过了多久，宋玉睁开双眼，发现地上的三具尸体不翼而飞，神色骇然地说道：“真他妈见鬼了！” 韩江雪搀扶起藤筱筱，两人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震惊。 “现在看来，躲在幕后操控这三具尸体的始作俑者，确实是一个相当棘手的敌人！” 待韩江雪说完，郝仁走上前，如履薄冰地避开地上沾着的尸液，悄声问道：“难道说，330路公交车失踪案也是那个幕后黑手干的？” 韩江雪沉默地点了点头，不禁暗暗寻思：“只要能找出这个躲在暗处布局的真凶，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可是问题就在于，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只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上大致推断——敌人可能精通控制尸体的法术，也许是赶尸一派的术士，也有可能是精通其他邪术的术士。” 正所谓按倒葫芦起了瓢，330路公交车失踪案尚未告破，龙泉市又将发生一起足以轰动全国的恶性凶杀案。 第二十一章 尹忘川出山 公安局大楼五楼会议室，气氛异常沉重，副局长陈明脸色铁青地批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就想问一句，我们的同志是干什么吃的？连三具尸体都看管不好，这可是最重要的物证啊，你们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陈明骂完，韩启明接过话筒，语气委婉地说道：“今天发生的事，其实也不能全怪在同志们身上，要知道敌人都是会自主行动的行尸走肉，根本不是我们能应付的对象。” 郝仁赞同地点头道：“局长所言极是，那种怪物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应对能力。” 韩启明抬眼看向坐在斜对面的韩江雪，略带疑虑地问道：“这三具尸体逃走后，倘若他们来到人群密集的地区，势必会对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造成巨大的威胁。不知国安方面有什么应对之策？” 韩江雪对上父亲的视线，语调铿锵地回答道：“根据上级领导的指示，龙泉市国安局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将全体出动，全力以赴抓获三具在逃的尸体。” 就在这次紧急会议开始前，韩江雪接到了501小组组长赵胜利打来的电话：“今天中午在公安局地下停车场发生的事情，我们这边都已经知道了，按照上级领导下发的指示，501小组的成员将会全部出动，协助警方展开调查，力图用最短的时间，将在逃的三具尸体捉拿归案。” 韩江雪接到赵胜利的指示后，一五一十地在公安局召开的紧急会议上进行了传达。 韩启明听罢，忧虑的脸色稍微放松了几分，语气和缓地说道：“在国安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尽快侦破此案。同志们，为了龙泉市的500万老百姓，请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 散会后，郝仁主动找到韩江雪，问道：“特派员同志，你们有没有什么找到尸体的好办法？比如说可以用某种法术，让尸体自己走回到公安局。” 藤筱筱强忍着笑意，耐心地对郝仁解释道：“郝队长，你说的这种邪法叫‘控尸术’，不是什么正经的法术，多为邪魔外道的术士使用。” “照你这么说，那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韩江雪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觉得要找到那三具尸体其实不难，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躲在幕后操控尸体的祸首，用了一种极其邪性的符箓，将死尸变成了能够自由活动的行尸，这种行尸需要靠吞食活人的血肉才能维持自身的行动。鉴于此，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近几天内，龙泉市可能会发生僵尸袭击人类的事件，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根据事发的地点和时间，顺藤摸瓜，寻找线索，从而找出行尸的藏身之处。” 郝仁觉得韩江雪的这个办法不太妥当，可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这该如何是好？ 宋玉低着头细细琢磨，内心深处也不赞同韩江雪的建议。 “万一行尸在街上大开杀戒，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韩江雪听了宋玉的话，不禁沉思道：“这样看来，还是应该主动出击才行。”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藤筱筱突然打了个响指，一脸激动地说：“既然501小组全员出动，那个男人肯定也会参与进来，我们为什么不去找他帮忙呢？” 郝仁摸了摸脑袋瓜，不解地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这时，韩江雪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名：“尹忘川！” 宋玉注视着韩江雪兴奋的脸庞，不禁纳闷道：“尹忘川，就是那个道士打扮的老头儿？他看上去和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汉没什么区别啊？” 韩江雪和藤筱筱听到这话，同时向宋玉投来鄙夷的白眼。 “宋玉，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用组长的话来讲，尹忘川是国安局成立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以来，招募过的实力最强的异人。有他亲自出马，拿下三具行尸简直易如反掌！” 尽管韩江雪嘴上这么说，但宋玉的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他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吗？” 宋玉的爷爷宋庆曾经就是一名道士，早年间在龙虎山天师府修道，人过中年后，因家庭发生巨大的变故，宋庆不得不退出师门，回到家乡奉养卧病在床的父母，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龙虎山。 从小到大，宋玉都很崇拜自己的爷爷，认为他是一个有真本事的道士，和那些在街上坑蒙拐骗的二老道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正是在这种思维的驱使下，宋玉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除了自己的爷爷，世界上其他的道士都是徒有虚表的假货。 “不过话说回来，忘川大师什么时候到？” 韩江雪看了一眼微信群的消息，应声道：“他们刚从单位出来，估计还要十几分钟才能到公安局。”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且说沈烨驱车载着尹忘川来到公安局大楼，尹忘川一副标准的道士打扮，引得路过的警察不时侧目偷看，口中议论纷纷。 尹忘川毫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跟着沈烨来到了五楼的会议室。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尹忘川和沈烨入座后，在场的刑警不禁低声议论开来，有人感到很好奇，为什么国安局里竟然还有道士的存在，韩江雪听在耳朵里，却不想对此作出回应。 “感谢两位特派员的到来，下面由我说明一下发生在一个小时前的诈尸事件。” 郝仁从警二十多年，今天还是头一次遇到诈尸这种诡异莫名的事情，在撰写书面报告时，他斟酌了良久，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考虑到报告要呈给国安局的特派员同志查阅，他还是决定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写清楚。 尹忘川翻开报告书，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死去一百多年的尸体，突然毫无来由地诈尸，的确有些蹊跷。江雪和筱筱，你们怎么看这事？” 韩江雪朝藤筱筱使了个眼色，最后由藤筱筱说出了两人共同的猜测：“忘川大师，我和雪儿姐推测，应该是有某个精通控尸法术的神秘术士躲在幕后，暗中操控这三具尸体逃出解剖室，并且在地下停车场对我们发动了袭击。” 待藤筱筱说完，韩江雪接着补充：“在激战的过程中，三具行尸遭到了我们的压制，眼看快要取胜，停车场中突然掀起一股来路不明的怪风，把行尸全部带走，不见了踪影。” 尹忘川听完两人的汇报，一双雪白的剑眉挤作一团：“公安局大楼安装的监控探头有没有拍到那阵怪风的影像？” 只见坐在对面的郝仁摇了摇头，脸色严肃地说：“没有，什么都没拍到。” 刑侦队的副队长李刚看了一眼手机，抬起头对尹忘川说道：“我们调取了公安局大楼附近几条街的监控探头，也没有拍到怪风的影像。那三具行尸就好像330路公交车一样，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尹忘川看完报告书，双手杵在桌子上托着下巴，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监控录像拍不到怪风和行尸，但我有办法找出它们的去向。” 宋玉一听，不禁有些纳闷地问道：“不知忘川大师有何妙招，可否让我们开开眼，长长见识？” 尹忘川抬眼看着宋玉，心知这小子应该是把他当成了坑蒙拐骗的“西贝货”，决心在此露一手真本事，也好让他领教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请大家随我到地下停车场！” 按照尹忘川的估计，从事发到现在过了一个小时，停车场的地面上应该还残留着那三具行尸被驱魔左轮击伤时喷溅出的尸液和碎块。 众人跟随尹忘川来到一个小时前战斗的地点，韩江雪指着残留在地上的尸液痕迹，对尹忘川说道：“当时，三具行尸均被驱魔子弹命中，尸身上炸开了好大一个窟窿。” 尹忘川听着韩江雪的描述，心中不禁有了计较。 “常言道百密一疏，那个幕后操控者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行尸的肉块残留在地上，没来得及进行回收。可是话又说回来，公安局大楼是什么地方，就算给他几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闯进来。” 尹忘川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无形中肯定了警方起到的作用，这让郝仁和李刚觉得总算捡回了一些颜面。 “忘川大师，你不做法吗？” 听到宋玉的声音，尹忘川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轻声笑了笑：“贫道不必施法，只凭我这一双通天彻地的天眼，就能找到行尸的下落。” 宋玉凑到韩江雪耳畔，满腹狐疑地说道：“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在吹牛吧？” 韩江雪没有理会宋玉，她对尹忘川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尹忘川蹲在地上，双眼放光地注视着行尸留下的残秽。 “宋玉，贫道今天告诉你一件事，我这天眼上能窥探神佛，下能通晓幽冥，三界五行之内任何事物都逃不出天眼的视线！” 话音刚落，却听到尹忘川惊呼一声：“原来藏在了这个地方！” 众人见此情形，心中无不暗道：不愧是有真功夫的大师啊！ 直到这时，宋玉还在认为尹忘川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忘川大师，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跟我们说说，那三具行尸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 尹忘川缓缓起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宋玉：“星华区护国路跃进街18号。” “快打开高德地图查一查具体的位置！” 郝仁一声令下，众刑警纷纷拿出手机，飞快地点击着屏幕。 这时，韩江雪举起放大后的手机屏幕，高声对众人说道：“查到了！那里是一片老旧的钢铁厂区，有关部门计划在今年10月对该地区进行拆迁。” 宋玉惊得愣在了原地，心中不禁纳罕：“这老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 第二十二章 跃进街18号 经过商议，郝仁和韩江雪一拍即合，决定立即前往护国路跃进街18号，抓捕在逃的三具行尸，以及躲在暗处操控行尸的幕后黑手。 众人分乘几辆警车，开着导航，向目的地进发。 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郝仁事先嘱咐所有的警车不准拉响警笛，不准打开警灯，到达护国路后，警车必须停放在周边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中，随后徒步前往跃进街18号。 临出发前，郝仁意识到这么多穿着警服的警察，集体出现在大街上，不免有些引人注目，于是，他叮嘱刑侦队的同事们换上便装，只需带上手铐、枪支等一应之物。 且说刑侦队和501小组的成员顺利抵达了跃进街，众人聚集在停车场中，借着昏暗的灯光，查看钢铁厂区的周边环境。 郝仁将一张星华区的地图平整的摊开摆放在汽车尾箱上，指着钢铁厂区的位置，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小声说道：“诸位，钢铁厂区附近都是待拆迁的老旧建筑，只有零星几家钉子户还还没有搬迁，大家可以放开手脚，尽全力抓捕目标。” “放开手脚”这句话，郝仁其实是对501小组说的，因为在这些人当中，也只有501小组的成员能够制服那三具行尸，刑警们顶多就是来打酱油的。 韩江雪一行人对此心知肚明，嘴上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同意郝仁的安排。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随着郝仁一声令下，501小组和刑侦队分批次走出了地下停车场，三人一组潜入钢铁厂区。 这里简要说明一下分组的情况，宋玉、韩江雪和郝仁一组，藤筱筱、沈烨、李刚一组，刑警李加菲、刑警王伟、刑警李雷一组，刑警郑飞、刑警王宇、刑警罗宾一组，尹忘川拒绝组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贫道向来喜欢单枪匹马闯进敌阵。” 众人按照各自的分组，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路径，悄悄接近目的地——跃进街18号的废弃钢铁厂。 光从“跃进路”这个地名，你就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时代气息。 上世纪五十年代，全国上下掀起大炼钢铁的热潮，轰轰烈烈的“大跃进”运动也席卷到了偏远的龙泉县城。在当时，龙泉县仅有一座大型钢铁厂，位置就在今天的跃进街18号，可以说，这家钢铁厂承担了龙泉县的主要炼钢任务，一度成为龙泉的经济支柱，见证了这个偏远小县的工业兴衰。 随着时代的变迁，龙泉县的领导人主动求变，对本县的经济结构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大大提高了第三产业在全县经济中的比重，第二产业的占比大幅下降，陆续从城中撤出了很多重污染的企业，包括这家曾经是龙泉县经济支柱的钢铁厂。直到千禧年以后，龙泉由县城升级为“地级市”，钢铁厂的原址彻底废弃，从此成为了历史的一粒尘埃。 话题扯远了，单说宋玉他们那一组最先到达钢铁厂的大门口，郝仁看着斑驳锈蚀的铁门，伸手轻轻一推，铁门无声自开。 “郝队长，你怎么了？” 韩江雪注意到郝仁站在门口裹足不前，还以为他中邪了。 郝仁回头看着韩江雪和宋玉，脸色阴沉地低声道：“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我的双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堵得慌。” 宋玉听罢，忍不住安慰道：“郝队长，放轻松点，有我们在身边，肯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郝仁没精打采地回答道。 三人蹑足潜踪，小心翼翼地走进厂区。 此时正值下午三点，火辣辣的太阳高悬在天际，厂区中没有一阵风吹过，空气异常的闷热，一股阴晦的潮腐之气弥漫在四周，让人忍不住捂住口鼻，几欲干呕。 众人穿行在齐膝深的杂草中，不时留意着脚下，生怕踩到敌人布置的陷阱。 就在气氛高度紧张的时候，郝仁从怀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压低声音说道：“群里有消息了，藤筱筱那一组在厂区南侧的锅炉房中发现了一具行尸。” 话音刚落，从东南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韩江雪竖起耳朵仔细辨听，旋即反应过来：“是烨哥的m82a1狙击步枪！” 郝仁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是巴雷特啊，我刚开始看到那个壮汉背着一大个背包上来，就在想里面会不会装着重型狙击枪，没想到果然是这样。” 宋玉颇感好奇地问道：“烨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用巴雷特参与实战，他也不嫌沉吗？” 韩江雪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烨哥在加入501小组前，曾是蛟龙突击队的王牌特种兵，在2010年前往东南亚抓捕毒贩的过程中，创下了3990米外狙杀毒枭的世界纪录。” “我的乖乖，这么厉害？” 宋玉隐约记得百度上记载的世界最远狙击纪录是3540米，沈烨的成绩竟然超出了第一名整整450米！ 郝仁十分钦佩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看来，沈烨应该是从相距很远的地方实施狙击。” “不是哦，烨哥的巴雷特经过国安局下属的特殊武器装备部改装，可以用来展开近距离的射击，为了减小后坐力对持枪者的影响，装备部专门做了精心的设计，可以说是把烨哥的巴雷特重新设计了一遍。” 只是听韩江雪描述，宋玉根本想象不出来，抬着巴雷特这种重型狙击步枪，该如何在近距离进行攻击？ 正当三人踌躇之际，东南方向再次传来一连串惊雷般的枪响。 “看这架势，那边的战况很激烈啊！” 宋玉摩拳擦掌，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或许是受到枪声的影响，郝仁拔出了别在皮夹里的五四式手枪，动作麻利地装上弹夹，打开保险装置。 韩江雪却不急着亮出武器，眼下还没有找到行尸的踪迹，绝不能打草惊蛇。 按照预定的部署，各小组分从不同的方向潜入了厂区，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尹忘川。 他在跃进街上溜达了一圈，发现一家售卖殡葬用品的白事店，进去买了些现成的纸人纸马，也不和老板讨价还价，从衣兜里掏出几张毛爷爷，扔在店主的柜台上，旋即转身便走。 尹忘川提着一袋子的纸人纸马，快步走到距离厂区只有一墙之隔的小路上，他把这些纸人纸马整齐划一地摆在地上，排成行军的队列，看上去倒还有几分气势。 “任你藏得多么隐蔽，也逃不出阴兵的手掌心！” 且说尹忘川念咒掐诀，召来一阵鬼气森森的阴风，吹得路边的树木呜呜作响。 待阴风散去，尹忘川买来的纸人纸马竟然活了过来，这是因为他施展了法术，把从地府中召唤过来的阴兵附在纸人身上，在阴兵的操控下，顶盔掼甲的纸人骑上纸马，活像古代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兵。 “众将士听令，你们的敌人就在前面的这排房子里。时机稍纵即逝，还不速速行动，去将行尸和那幕后真凶捉拿回来！” 只听尹忘川一声令下，被阴兵附身的纸人旋即倾巢而出，如履平地般轻松越过了几米高的围墙。 “成败与否，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尹忘川目送着纸人的离去，心里盘算着此番行动会是个什么结果。 第二十三章 真凶现身 时间临近傍晚，夕阳的一抹余晖洒落大地，晚风拂过荒废的钢铁厂区，给这片死寂的工厂增添了一丝凉意。 韩江雪小组按照预定的部署，顺利潜入1号厂房，但见工厂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三人借着透过窗户飘洒进来的一点残阳，如履薄冰地小心摸索。 自从潜入这栋废弃的厂房，周围似乎变得异常安静，再也听不到来自东南方向的密集枪声，也不知道藤筱筱和沈烨那组的情况怎么样了。 为避免打草惊蛇，郝仁事先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这样就不会响起消息提示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三人保持蹑足潜踪，一路绕开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机械设备，缓缓向着厂房的深处挺进。 傍晚的天气异常闷热，丝毫没有半点凉爽之感，置身在潮湿、憋闷的厂房中，一行人不免汗流浃背，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大家全神贯注，小心探索的时候，黑暗深处传来的一点细微响动，不禁让韩江雪和宋玉绷紧了神经。 郝仁误以为是老鼠弄出来的响动，故此没有放在心上，听力异常敏锐的韩江雪却从这阵细微的响声中辨听出来，有一具行尸就躲藏在这座厂房内部的某个大型设备中。 “沙沙沙......” 那声音越来越近，韩江雪和宋玉纷纷拔出驱魔左轮，一旦对方率先发难，他们就要立刻予以还击。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露出破绽，被敌人占得先机。 “砰！” 忽听一声沉闷的巨响，黑暗中一台沉重的机器翻倒在地上，掀起厚厚的灰尘，韩江雪一行人躲闪不及，被灰尘迷了眼睛，一时辨不清方向。 正当此时，只感觉周围刮起一阵腥臭的阴风，一股浓烈的尸臭直钻进三人的鼻孔中，呛得众人七荤八素，郝仁半蹲在地上痛苦地干呕，像是要把胃酸呕出来似的，身体一阵一阵的痉挛起来。 韩江雪好歹也经历过大风大浪，面对眼前的危机，她闭上眼睛，凭着感觉朝阴风袭来的方向连开数枪，驱魔子弹在黑暗的半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银白色轨迹，以锐不可当之势击中了躲在暗处的行尸。 耳听一声清脆的爆响，旋即又传来了液体溅落在地面发出的动静，韩江雪心中为之一振：“打中目标了！” 隐藏在厂房中的那具行尸，它的头颅被韩江雪发射出的三枚驱魔子弹打成了一滩烂泥，乌黑浓稠的血水夹杂着黄绿色的尸液从破碎的骨骸中流泻而出，散发着一股令人几欲昏厥过去的恶臭。 宋玉一时心急，想要确认行尸的情况，他急不可耐地掏出手机，打开内置的手电筒，借着明亮的光芒照射过去，却见那行尸兀自蜷缩在地上，尸身保持静止不动的状态，看上去应该已经一命呜呼了。 “敕！”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诡异的敕语，那低沉、嘶哑的嗓音就好像破旧的风箱，三分不像人七分好似鬼。 “是谁，快给我滚出来！” 宋玉举起手电筒，口中大喝一声，或许是为了震慑暗处的敌人，他朝天放了一枪，希望借此逼出那个鬼鬼祟祟的幕后黑手。 待枪声消散过去，四周依旧如常，毫无防备的宋玉突然踩到了行尸流出的血水，不受控制地仰面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好悬没把他摔骨折，饶是如此，宋玉也感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上半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宋玉躺在地上正准备起身，只觉耳边阴风飒然，一股尸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什么东西扑在我身上？” 刚才摔倒的时候，宋玉失手扔掉了手机，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眼下四周一片漆黑，宋玉无从判断行尸的位置，只能凭本能感觉到似乎有一滩发烂发臭的稀泥浆爬上了自己的身体。 韩江雪打开手电筒，明晃晃的光柱刺得宋玉睁不开眼睛，她看到那具松软糟朽的行尸爬在宋玉的身上，心中不禁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宋玉，那家伙要夺取你的肉身！” 韩江雪识破了行尸的意图，她举起驱魔左轮，却不敢轻易开枪，生怕误伤到躺在地上的宋玉。 “江雪，不要管我，快动手！” 宋玉仗着自己拥有近乎无解的自愈能力，心想即使受了致命伤，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原状。 韩江雪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下不去手。 “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能伤害自己的同伴。” 这是韩江雪加入501小组的那一天，组长赵胜利亲自叮嘱她的话。 “江雪，你还在犹豫什么？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体就要被它占据了！” 韩江雪咬紧牙关，脸色淡然地大声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它得逞！” 宋玉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明白了过来：“江雪要出招了！” 只见韩江雪张开手心指向附着在宋玉身上的行尸，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行尸像风筝一般被拽到半空中，宋玉得此喘息之机，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这就是江雪的异能力吗？” 看到宋玉死里逃生，韩江雪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具行尸在空中拼命挣扎，妄图摆脱韩江雪对它的控制，可是那股神秘的作用力异常强大，任凭行尸如何努力，也无法轻易逃脱，只能落得个引颈就戮的下场。 宋玉心知机会难得，当即咬破右手虎口，将滴落的鲜血凝聚成一枚血箭。 “赤血术·穿天！” 只听血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几乎是在与此同时，那行尸的尸身被血箭从中间劈成了两截，韩江雪见状，收回了控制行尸的那股神秘力量，断成两部分的行尸从空中掉落下来，砸到机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总算解决掉了！” 宋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低头看到衣服上还粘着行尸留下的碎肉和尸液，忍不住直犯恶心，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这套制服不能再穿了，回去重新申请一套吧......”宋玉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韩江雪和郝仁朝宋玉走了过来，看见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不禁落了下来。 “咱们已经解决掉了一只行尸，接下来去哪里？” 面对郝仁的疑问，韩江雪紧绷着脸，如临大敌地说道：“这座厂房里还有其他人！” 话音刚落，顺着手电光柱向远方看过去，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秃头男人单脚直立站在炼钢炉上。 “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秃头男人冰冷的话音回荡在厂房中，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刺耳。 韩江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断成两截的行尸遗骸，竟然重新组合在了一起，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眼前所见的诡异情形，让三人的心中一阵骇然。 “这家伙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韩江雪抬眼看向站在炉子上的秃头男人，心中暗道：“这家伙应该就是操纵行尸的幕后真凶，只要把他除掉，就能一劳永逸地消灭所有的行尸。” 单说这个时候，秃头男人掐着法诀，口中默念咒语，全然没有留意到韩江雪的行动。 宋玉心领神会，再次发动赤血术，将虎口流出的血变成一把锋锐无比的利剑，那行尸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如饿虎扑食般朝宋玉猛冲了过来。 趁着宋玉吸引行尸注意力的关头，韩江雪悄悄溜到承重柱的后面，伸出纤细的右手食指，瞄准站在一百米开外的秃头男人，指尖旋即迸射出一道排山倒海般的直线型冲击波，等到秃头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朽烂不堪的炼钢炉被冲击波炸得粉碎，钢铁碎片如雨点般四散飞溅，掉落在地上溅起了厚厚的烟尘。 宋玉挥舞着利剑和行尸扭打在一处，听到这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直感到耳膜嗡嗡作响，心中不禁奇道：“江雪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 韩江雪一击得手，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然而，她还没有高兴多久，一股恶风突然袭至身边，原来是那秃头男人躲开了炼钢炉的大爆炸，身法如鬼魅般闪现到韩江雪的面前，两人的距离几乎触手可及，形势似乎急转直下。 秃头男人紧盯着韩江雪高耸丰满的胸膛，那张仿佛是微缩版月球环形山的麻子脸挂着一抹猥琐至极的笑容，他忍不住咂了咂嘴，色眯眯地说道：“这妮子的身材简直就是极品，用手抓一把肯定十分舒服吧！” 韩江雪顾不上生气，举起右手掌心对着秃头男人轰出一发无影无形的劲力，将他击飞到百米开外，重重地撞在铁架子上。 与此同时，宋玉瞅准行尸露出的破绽，快速挥舞着利剑，轻松砍下了行尸的头颅。 “我就不信把头砍下来，你还能继续行动......”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宋玉的预料，尽管行尸已经尸首分离，但它的头和身子还在不停地蠕动。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宋玉握紧鲜血凝铸的利剑，内心深处竟产生了一丝恐惧。 第二十四章 天降阴兵 就在宋玉分神的一瞬间，行尸的体内钻出一股黑雾，只见那雾中显现出一个人形，青面獠牙的鬼脸异常骇人，宋玉心里吃了一惊，不禁暗道：“原来是这只厉鬼借了行尸的躯壳在阳间活动！” 宋玉的赤血术只能对有实体的事物造成伤害，如果遇到鬼魂这类的纯能量体可就派不上用场了。 “吃我一剑！” 宋玉挥动利剑砍向黑雾，血剑劈在黑雾正中却和砍到了空气似的，没有半点实感。 “可恶，果然不起作用吗？” 韩江雪发觉宋玉渐渐落入下风，有心过去施以援手，正当此时，秃头男人形如鬼魅般闪现至她的面前。 “小美人，老子今天一定要让你死个痛快！” 秃头男出手极快，右手握住匕首，闪电般刺向韩江雪的胸。 “砰！” 眼看着匕首的尖端就快刺入韩江雪的胸膛，突然，一股无形的力场震开了秃头男持刀的手，秃头男手指一阵发麻，低头一看才注意到，右手的虎口被刚才那股怪力震得裂开了一条缝，鲜血从伤口中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这是什么招数？” 秃头男一时慌了神，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进攻，始终不能接触到韩江雪的身体，就好像在她的身体周围存在着某种强大的力场，能够弹开所有针对她的攻击。 说回宋玉那边，由于赤血术无法对灵体造成伤害，形势很快便发生了逆转，隐藏在黑雾中的厉鬼接连对宋玉发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平时疏于锻炼的宋玉哪见识过这种阵仗，不出几个回合便累倒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 厉鬼见有机可乘，急不可耐地探出鬼爪，妄图挖开宋玉的胸腹。 忽听厂房的顶壁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大块大块的砖石从高空掉落在地上，险些把宋玉的脑袋砸成烂菜瓜。 “难道是另一具行尸？” 宋玉使尽浑身解数，从地上爬起身，当他意识到即将陷入以一敌二的局面时，不禁感到心灰意冷：“我的这条小命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郝仁躲在远离战区的一边，双眼看得十分真切，打破厂房顶壁的竟是一个军士模样的纸人！ 只见那顶盔掼甲的纸人胯下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纸马，从顶壁破开的缺口中跃将下来，霎时间掀起一道飒飒作响的阴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韩江雪看到那纸人的模样，不禁喜上眉梢，心下旋即反应过来：“是忘川大师派来的纸人，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我们脱险！” 宋玉听罢，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挥起手中的血剑，拼命格挡开厉鬼的突刺，就算不能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要给那纸人发动攻势争取时间。 秃头男深知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攻，都无法伤到韩江雪，两人斗了数十个回合，秃头男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 就在这紧要关头，他注意到那个骑在纸马上的纸人，心中不禁大骇：“这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看那纸人一副军士的打扮，顶盔掼甲，披坚执锐，气势相当威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涂黑虎，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这三个家伙！” 秃头男口中的涂黑虎，就是那个寄宿在行尸体内的厉鬼，他听到秃头男的这一声喊，不禁发起狠来，疯狂地攻向宋玉的胸口。 眼看着宋玉就快招架不住，横尸当场，却见那模样高大威武的纸人士兵，手中挥动着锋锐的宝剑，朝着厉鬼涂黑虎的脑袋砍去。 仅仅是眨眼的工夫，一抹银色的寒芒凌空闪过，纸人手持宝剑将涂黑虎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厉鬼涂黑虎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魂魄很快便烟消云散，化作虚无。 秃头男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他大声质问道：“哪里来的妖怪？竟然只用一剑就灭掉了我带来的厉鬼！” 纸人调转纸马的方向，朝秃头男缓缓走去，口中发出一阵酷似夜猫子叫的怪异人声：“吾谨奉清虚道长之命，前来将汝捉拿归案！” 韩江雪听到这里，更加确信了这个纸人就是尹忘川派来的。 “忘川大师早年间在龙虎山天师府修炼得道，他的道号就是清虚。我曾设想过他会使出何等稀奇古怪的道法，没想到竟然是用纸人发动奇袭......” 闪念之间，纸人骑马经过了韩江雪的身边，声音低沉地说道：“清虚道长嘱咐吾生擒敌寇，吾自不会痛下杀手。” 韩江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竟然对那纸人说：“既是忘川大师派来帮助我们的战友，那就拜托你了！” 骑在纸马上的纸人微微颔首：“请放心交给吾！” 宋玉小时候在爷爷那里见惯了会说话的纸人，对此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郝仁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听到那纸人口吐人言，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好悬没尿出来。 就在这时，韩江雪主动给纸人让出一条道，退出了和秃头男的战斗。 “你这贱人，还没分出胜负就想跑？我日你......” 秃头男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用语之污秽着实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极限。 韩江雪听在耳里，恨得牙根直痒痒，几欲抬手轰出一发冲击波炸烂他的狗头。 纸人跃马窜至秃头男的身前，像座大山似的横亘在路中间。 “区区一具纸人，也想拦住我？” 秃头男故技重施，从衣服内侧掏出另一把匕首，摆开架势，准备和纸人厮杀一番。 “哼，汝还真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纸人冷声说罢，手中带起一道劲风，但见一抹寒芒划过，秃头男握在手里的匕首碎成了渣子，几乎是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腕也被划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怎么堵都堵不住。 “啊啊啊啊啊......” 秃头男跪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气焰，嘴里不停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韩江雪见敌人大势已去，这才放下心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群消息。 “雪儿姐，在忘川大师派来的纸人帮助下，我和烨哥成功制服了躲藏在锅炉房中的两具行尸。” 韩江雪迅速回复道：“我们这边也一样，多亏了忘川大师的纸人，才能迅速结束这场战斗。” 过了片刻，藤筱筱的回信引起了韩江雪的注意：“早在公安局的地下停车场一战中，我就隐约察觉到行尸的体内可能是被阴魂占据了，直到纸人逼出他们的魂魄，一切终于真相大白！” 韩江雪放下手机，抬眼看向秃头男，厉声喝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三只厉鬼？” 秃头男疼得龇牙咧嘴，躺在地上打滚，他的脸色一片煞白，根本无暇回答韩江雪的问题。 纸人侧身看向韩江雪，缓缓开口道：“吾替他来回答，控制行尸的这三只厉鬼原本是三个罪大恶极的鬼犯，被关押在地府的枉死城中，后来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缺德阴差故意买通了枉死城的狱卒，将他们从死牢中放了出来，带回到阳间作乱。” “你说什么？枉死城！” 纸人的这番回答犹如静水投石，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韩江雪闻言，心中不禁骇然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地府现在恐怕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第二十五章 审讯(上) 经过钢铁厂一战，韩江雪一行人成功抓获了操控行尸的幕后黑手。 鉴于凶手伤势严重，郝仁提出先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 “我和你们一同前去，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尹忘川告别韩江雪，坐上郝仁的警车，前往附近的医院。 跃进街路口，数十个纸人整齐划一地排好队列，为首那位骑在纸马上顶盔掼甲的纸人说道：“列位，吾等是被清虚道长从地府召唤过来的鬼差，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捉拿在逃的三名鬼犯。眼下既然他们都已经魂飞魄散，吾等自当回去向阎王复命，如实禀告具体经过。” “这么说来，忘川大师早就猜到了控制行尸的鬼魂是从枉死城中逃跑出来的鬼犯？” 只听纸人缓缓回答道：“依吾之见，清虚道长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是单纯地考虑到地府的鬼差办事效率很高，附身在纸人身上能够事半功倍。” 从钢铁厂一战的结果来看，尹忘川特地从地府召唤鬼差，对最终抓获幕后真凶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501小组的诸位，咱们后会有期！” 待鬼差离去后，刚才还活灵活现的纸人转瞬间变回了原形，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玉看着满地的纸人，问韩江雪：“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韩江雪叹了口气，小声回答道：“纸人毕竟是忘川大师出钱买的，我们先帮他收起来吧。”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且说三天后，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针对330路公交车失踪案幕后凶手的审讯拉开了序幕。 这次审讯，引起了国安方面的高度重视，上级领导专门委派501小组的组长赵胜利，全程参与审讯，协助警方展开问讯工作。 狭小的审讯室里，赵胜利和郝仁分别坐在两把椅子上，韩江雪和一名年轻刑警坐在墙角，两人扮演记录员的角色，负责记录审讯的经过，最后制作成一份完整、详实的笔录。 郝仁看了一眼手里的卷宗材料，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秃头男人。 看着戴在身上的手铐和脚铐，秃头男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脸，活像一根蔫了的茄子。 赵胜利把卷宗放一边，翻开笔记簿，一边浏览着事先列出来的问题，一边开口问道：“330路公交车失踪一案是你干的吗？” 秃头男朝赵胜利翻了翻白眼，嘴角不住地蠕动，愣是没有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来。 郝仁正想发作，却被赵胜利拦了下来。 “你不想说也可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尽管上级一再强调，必须尽快撬开犯人的嘴巴，尽早让真相公之于众，但赵胜利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打算和犯人一直耗下去，。 就这样白白空耗了六个小时，在这期间，秃头男就和进了曹营的徐庶一样——一言不发。 韩江雪看着电脑屏幕上一片空白的word文档，心中不禁直叹气：“老大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磨了一早上的时间，结果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赵胜利瞅了一眼戴在左腕上的手表，对郝仁小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来。” “好，那今天早上就到这里吧。” 于是，早晨的审讯就这样结束了。 等候在审讯室外面的501小组成员，迫不及待地询问韩江雪：“犯人招了没有？” 韩江雪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道：“那家伙的嘴太硬了，组长也拿他没有办法。” 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尹忘川，听到韩江雪的这番话，不禁转过身来，大声问道：“可否让我参与下午的审讯？” 赵胜利和郝仁走出审讯室，略显疲惫的两人抬眼看向尹忘川，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心照不宣地露出了笑容。 “前天的钢铁厂一战，多亏忘川大师召唤了地府的鬼差，附身在纸人身上，501小组才能有惊无险地消灭那三只操控行尸的厉鬼。” 赵胜利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坐在审讯室里的秃头男人听得真切，一想到那天和自己交战的纸人竟然被地府的鬼差上了身，不免感到一阵后怕，心中暗道：“真是好险，没有丢掉小命简直太幸运了！” 也不知道赵胜利在休息期间做了什么安排，下午两点钟重新开始审讯的时候，负责问讯的人变成了尹忘川，和他搭档的警察仍然是刑侦队长郝仁。 自从尹忘川走进审讯室，就算是郝仁这种门外汉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韩江雪依旧坐在电脑面前，双手放在键盘上，做好记录的准备。 审讯室外面，宋玉百无聊赖地站在花盆旁边玩手机，他看到藤筱筱和沈烨聊着天，心里不禁疑惑：“那个丫头不是一直都在负责501小组内部的文书工作吗？为什么不让她参与审讯的记录工作......” 这时，赵胜利靠在墙边，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宋玉：“我猜你大概在想，为什么不让筱筱进去审讯室参与记录。” 宋玉一听这话，抬起头看向赵胜利，心里却暗暗吐槽道：“这老家伙怎么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赵胜利用手指夹着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语调平缓地说道：“那天在钢铁厂，江雪是501小组中唯一正面接触过凶手的人，让她参与记录工作，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信息。” 宋玉摇了摇头，他走到赵胜利的身边，面带困惑地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她参与审讯，而是躲在墙角做记录的工作？” “宋玉，你别忘了，钢铁厂一战中，真正抓获了凶手的人是尹忘川，再说确切点，是尹忘川从地府召唤来的鬼差。如果没有尹忘川出手，单凭你们两人，很难逮住这个狡猾至极的凶犯。” “组长，你究竟想说什么？” 赵胜利的嘴里又吐出一口烟雾，语气严肃地说道：“尹忘川借纸人之手，不显山不露水，轻而易举制服了犯人。倘若你就是坐在审讯室里面的那个凶手，你的内心深处会不会产生一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情感？” 宋玉有些似懂非懂地回答道：“组长是想说，尹忘川把凶手彻底打服了，所以凶手在他的面前，更有可能吐露出案件的真相。” “不错，看来你终于想明白了！” 事实正如赵胜利所预料的那样，审讯开始后，尹忘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秃头男人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招了。 第二十六章 审讯(下) “姓名？” “王财富。” “有没有曾用名或者绰号？” “没有曾用名，绰号叫‘黑麻子’。” “年龄？” “45。” “职业？” “白事店老板。” “330路公交车失踪当晚，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 “哪也没去，就待在店铺里。” “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白事店里就我一个人。” “你经营的白事店在什么位置？” “护国路花园小区，就在你们三天前去过的废弃钢铁厂附近。” 郝仁看着罗列在笔记簿上的问题清单，继续提问道：“说一说作案的经过，重点说一下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突然消失的330路公交车出现在150公里外的东风水库？” 王财富转了转贼溜溜的眼珠子，心里并没有打算把真相和盘托出。 “嘿嘿嘿，关于这个，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我用控尸咒操纵三具行尸，把公交车抬到半空中，像坐飞机似的往城外狂奔，一夜过后便来到了东风水库。” 郝仁停下手中的笔，一脸鄙夷地说道：“你在哄三岁小孩呢？” 王财富还想继续打马虎眼，就在这时，尹忘川听不下去了。 “如果你不想说实话，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尹忘川那双凌厉的眼眸放射出强烈的杀意，那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彻底震慑住了企图负隅顽抗的王财富。 “道长息怒，道长息怒！您派来的纸人砍断了我的筋脉，几乎废去了我全部的道行，就算我再有能耐，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啊！” 尹忘川瞪大双眼，厉声呵斥道：“别跟贫道耍嘴皮子，小心我让你彻底变成废人！” 王财富的额头上直冒冷汗，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好如实相告：“既然栽在你们的手上，那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怨我命不好，活该落得这般下场。你们不是想知道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真相吗？先别着急，这话还得从我来到龙泉市之前说起......” 王财富原本是云省清河县人，从小便没了爹娘，过着四处乞讨的苦日子，后来是一个姓杜的赶尸匠收养了他，将他认作义子，王财富这才没有落得个饿死在街头的下场。往深处说，这名赶尸匠是云省著名的赶尸世家杜家“走影门”的护法，王财富跟着他生活，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了“走影门”，从此成为了赶尸门派“走影门”的一名弟子。王财富的天赋极高，学什么都很快，一点就通，因此被掌门寄予了厚望。 可是好景不长，在王财富30岁那年，他在外省做一桩赶尸生意的时候，利益熏心之下触犯了门规，并且勾结邪魔外道，意欲夺取掌门之位，结果遭到掌门和几位护法的驱逐。至此，他又过上了遥遥无期的流浪生活。 就在王财富走投无路之际，一个叫韩杰的宗教组织会首向他伸出了援手，在韩杰的关照和提携下，王财富凭借高超的控尸术，加入了韩杰创立的宗教组织“通灵会”，成为了“通灵会”的一名正式成员。 加入“通灵会”十几年来，王财富活跃于全国各大城市，制造了多起警方至今无法侦破的悬案。 今年七月上旬，龙泉市发生了黑风山华妃案，作案的主犯章福来，和王财富都是“通灵会”的正式成员，两人也都是精通控尸术的高手。起初，“通灵会”的上级打算派章福来和王财富两人一起去龙泉市执行任务，但他们互相不对付，都看对方不顺眼，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自然无法开展合作。无奈之下，上级只好命令章福来先行一步，秘密潜入龙泉市，寻找机会来到黑风山，他害死了太平寨的扎纸匠人陈半仙，并伪装成他的模样在那里生活下来。 过着隐居生活的章福来终于觅得机会，打破了华妃坟的封印，并且使用控尸邪术唤醒了沉睡三百多年的厉鬼华妃。 此后，章福来怂恿太平寨村民去盗掘华妃坟，实际上则伙同华妃残害太平寨村民，坐视华妃吸食被害村民的魂魄，让华妃的实力更为强大。 章福来唤醒华妃作恶一事，很快便引起了地府的高度重视，十殿阎王为了尽快平息事态，派出鬼差将华妃捉拿了起来，带回地府接受审判。章福来自知小命难保，迟早会被鬼差找上门，万般无奈之下，“通灵会”的会首韩杰只好派他前往日本暂避风头，与当地的阴阳师合作寻找失落的“三神器”。 书中代言，日本并不属于阴曹地府的管辖范围，只有高天原的诸神才有管辖权，章福来跑到日本躲着，地府的鬼差拿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且说章福来远走日本后，韩杰任命王财富顶替章福来的位置，成为了新任通灵会驻龙泉市的干事，他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护国路花园小区一家白事店的老板，借着做殡葬生意掩人耳目。 就在上个星期，王财富接到韩杰的命令，利用龙泉市的公共交通制造一桩具有全国影响力的悬案，于是他充分发挥了自己“控尸术”的特长，制造了这起震惊全国的“330路公交车失踪案”。 根据王财富的供述，本案的经过大致如下：首先，他找到了同为通灵会成员，走阴差的风水先生张瞎子，此人名叫张敬文，外号“文爷”，在通灵会内部享有极高的声望。王财富拜托张瞎子在走阴差的时候，从枉死城中带出了三个厉鬼，这三人生前都是清朝咸丰年间的江洋大盗，总计杀了一百多人，被官府判处斩立决，死后化作厉鬼阴魂不散，被黑白无常亲自收押，关进枉死城。 张瞎子瞒天过海，冒着掉脑袋的巨大风险，将这三个罪大恶极的厉鬼带出地府，交给了王财富。在张瞎子的提点和帮助下，王财富掌握了控制厉鬼的方法，避免被他们反噬。 接下来，王财富想到了以前在“走影门”古籍中看到的邪法，他施法将三个厉鬼附身在了事先准备好的三具清代古尸身上，并让他们穿上清朝时的服装，伪装成拍清宫剧的演员，特地选在晚上九点二十分左右登上330路公交车。 至于为什么选的是330路公交车，而不是其他的线路，王财富对此解释道：“我对龙泉市的公交线路做过非常周密的调查，最后发现只有这辆车行经市民公园，而市民公园正好是地府‘界门’的其中一个入口。” 郝仁听到这里，大感困惑地问道：“‘界门’是什么东西？” 王财富瞟了郝仁一眼，不屑地回答道：“所谓‘界门’，用你们这些门外汉的思维来看，就是类似时空隧道的存在。它能在短时间内将某个物体传送到距离遥远的另一个地点，就好像古代神话中的瞬间移动。” 解释完“界门”的原理，王财富继续说道：“330路公交车通过市民公园后，我在白事店里接收到厉鬼发回来的信息，旋即通过超远程施法，操纵三个厉鬼爆发身上的阴煞之气，害死了车上的其他乘客。冲天的鬼气和强烈的怨念凝聚在半空中，汇聚成一股庞大的灵能量，打开了通往阴间的‘界门’。但是，我没有想到维持“界门”开启的时间十分短暂，330路公交车被吸入‘界门’后，很快从‘界门’的另一个出口传送出去。至于掉到什么地方，我也是后来才从新闻上知道的。” 一下午的时间，王财富道出了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始末缘由，但还是存在很多有待解答的疑点 “三具行尸从公安局解剖室逃走，在地下停车场袭击警察，是不是你远程施法的杰作？” 听到尹忘川的问题，王财富不敢有所隐瞒：“没错，我一直躲在公安局的附近，伺机施法操纵行尸搞出动静。当我发现你们的人压制住三具行尸后，因为担心露出破绽，不得已之下才用了遁逃的法术，远程控制行尸逃离公安局，躲在废弃的钢铁厂中。” 这场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尹忘川和郝仁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好结束了审讯。 来到公安局五楼的会议室里，郝仁当着一众领导的面，汇报了“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全部经过。 局长韩启明听罢，如释重负地说道：“这桩奇案，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此时此刻，501小组的全体成员坐在会议室，回想起这一段时间的东奔西走，不禁感觉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正当大家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一位刑警突然闯进了会议室，神色慌张地大叫道：“郝队，出事了！” 郝仁抬起头，一脸懵圈地看着自己的下属：“小王，看把你急的，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位叫做小王的年轻刑警，擦了擦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场景似的，浑身颤抖着说道：“王财富——死了！” 第二十七章 咒杀 小王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霎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雕塑一般凝固了。 过了片刻，韩启明最先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查看现场！” 郝仁叫上刑侦队的同事，忙不迭地跑出了会议室，赵胜利见状，急忙提醒韩江雪：“你叫上宋玉和忘川大师一起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韩江雪点点头，应声道：“好，我们现在就下去！” 待三人离开后，赵胜利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说道：“没想到敌人这么快就动手了......” 韩启明听见赵胜利的低语，忍不住问道：“赵组长，此话怎讲？” 赵胜利抬头看向韩启明，一本正经地说道：“王财富所属的‘通灵会’，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那个神秘宗教组织，该组织的势力遍布全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有可能是他们的成员。虽然我还没有去看王财富的死亡现场，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通灵会’下的手，他们通过某些渠道得知王财富在审讯中供出了不利于‘通灵会’的证言，便想清理门户，以绝后患。” 韩启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分析道：“照你这么说，莫非公安局内部出了内鬼？” 赵胜利心照不宣地笑道：“韩局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您可别当真啊！” “如果没有内鬼的话，那帮人怎么会知道王财富在审讯室里面说了什么？” 赵胜利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警察，沉声道：“也不一定是在审讯室听到的，万一那个内鬼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他听完郝仁的报告，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联系其他同伙，做法杀死王财富达到灭口的目的。” 伴随着众人互相的猜忌，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且说韩江雪、宋玉、尹忘川三人，跟上郝仁他们快步来到三楼的审讯室。 只见几名刑警正守在门外，看到郝仁带着一大帮人过来，急忙立正站好，敬礼道：“郝队长，老刘正在里面验尸。” 郝仁轻轻点头，小声回答道：“王财富是什么时候死的？” 其中一个资历颇深的老刑警，不假思索地说道：“审讯结束的时候，你们忙着上楼开会，王财富叫嚷着肚子饿，说是要吃盒饭，李副就在美团上点了外卖，并让我们守在审讯室里。大概过了十分钟，外卖送到楼下，我让小李下去取外卖，审讯室里就剩下我和另外两个同事。等小李拿着外卖回来，我们正准备解开王财富的手铐，让他先把饭吃了，王财富突然瞪圆了眼睛，浑身剧烈的抽搐，双手捂着心脏，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起初，我以为王财富心脏病发作，急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可是还没等到电话接通，王财富就断了气。” 郝仁用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地说道：“这人在审讯的时候都还正常，怎么才过了十分钟就莫名其妙地死掉，属实令人费解。” 就在这时，负责验尸的刘法医走出审讯室，神色显得无比凝重：“郝队长，没有在王财富的身上发现外伤，初步推测可能是毒杀。” “毒杀？” 刘法医点点头，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接下来还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以便确定王财富的真正死因。” 话音刚落，尹忘川突然对郝仁说道：“郝队长，恕我冒昧，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下王财富的尸体？” 郝仁愣了一会儿，眼神扫向韩江雪，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郝队长，到现在你也应该知道忘川大师的本事了，就让他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些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听了韩江雪的话，郝仁只好应允：“忘川大师，那就拜托你了！” 尹忘川谢过郝仁，拨开门口的警戒线，小心翼翼地走进审讯室。 刘法医有些信不过尹忘川这个外行，他征得郝仁的同意，跟在尹忘川的身后走进了审讯室。 “道长，局里有相关的规定，请你在旁边看看就好，千万不要触碰尸体，以免破坏现场。” 尹忘川微微颔首，没有理会刘法医。 只见他蹲在地上，细细观察着王财富的死相。 过了半晌，尹忘川站起身，问刘法医：“王财富的死亡推定时间是什么时候？” 刘法医看了一眼手表，轻声回答道：“21点20分。” “案情汇报会议的开始时间是20点20分，那也就是说，王财富是在会议进行到一个小时的时候突然死亡。” 尹忘川在心里寻思着，看到王财富痛苦的死相，再结合他在现场观察到的蛛丝马迹，一种大胆的推测在尹忘川的心里油然而生。 “道长，你看出什么了吗？”刘法医有意刁难尹忘川，在旁边催促道。 尹忘川没有急着告诉他，反而说道：“想必郝队长他们也等得不耐烦了，我们先出去吧。” 两人迅速走出审讯室，韩江雪和郝仁看到尹忘川，迫不及待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尹忘川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脸色严肃地说道：“贫道有言在先，我只负责解释王财富的死因，至于你们信还是不信，那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众人点了点头，示意尹忘川不要卖关子，赶快把事情说清楚。 尹忘川背着手，站在审讯室门边，声音低沉地缓缓道：“先说结论，王财富是被人拜死的。” “拜死......是什么意思？” 众人听罢，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不免暗暗吐槽道：“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尹忘川咳嗽一声，继续解释道：“怪我刚才没说清楚，王财富是被人用一种极其邪恶的法术杀死的，这种邪法在清代以前还很常见，进入民国以后便逐渐销声匿迹，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会用，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据尹忘川所言，杀害王财富的这种邪术叫作“拜灵位”。 旧时民间流传着一种害人之术，只要把一个人的名字刻写在灵位上供奉起来，每日早中晚祭拜三次，不出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把这人活活拜死，这就是所谓的“拜灵位”。 “听起来是不是很邪乎？从本质上来说，‘拜灵位’其实是一种咒术，也就是能将活人诅咒而死的法术，因为这种法术太过损阴德，，千百年来都被视为江湖禁忌，为正道所不容。” 韩江雪和宋玉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王财富竟然是被人咒死的。” 郝仁想了想，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出言道：“忘川大师，你刚才说要拜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把人拜死，可是王财富被抓进来才过了不到一个星期，从时间上来看，如果说王财富是被人用拜灵位的邪术杀死的，我觉得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郝队长所言在理，更何况，只要拜灵位就能把人杀死，这听起来也太邪性了。” 面对刘法医和郝仁的疑问，尹忘川如是说道：“诸位须知，拜灵位是一种咒术，正常情况下确实要用四十九天才能达到把人拜死的地步。但在现实中，有些本领高强的术士，不需要耗费这么长时间，只需让咒杀之人的魂魄主动离开其肉体，同样能达到拜死一个人的目的。” 韩江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类似于地府的鬼差用拘魂链勾走活人的生魂？” “江雪理解得很快，事实确是如此！” 第二十八章 噩梦 尹忘川环视众人，深知警察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这个事实，只好违心的说道：“关于王财富的死因，具体还要等解剖的结果出来才能下定论，所谓魂魄离体只不过是我的一家之言，不能当真。” 郝仁点点头，略作沉吟道：“那就拜托刘法医尽快开展解剖工作。” 因为犯人王财富的突然暴毙，专案组会议不得不暂时推迟。 折腾了一整天，众人都感觉到有些疲惫，虽说案犯已经死亡，但好在案件顺利告破，可以暂时休整一段时间。 “今晚大家可以回家休息了，明天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们过来。” 赵胜利召集501小组的成员，简单地交代了这么一句话。 “既然组长都这么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宋玉小声地问韩江雪，眼神中充满期待。 韩江雪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然呢？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过夜？” 驱车回去的路上，韩江雪意外得知宋玉的住处和她家在一个方向。 “你也住在高登路？” “没错，我住在高登路15号郁金香小区。” “哎呀，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家就在郁金香小区斜对面的北辰原著小区。” “北辰原著，我记得那里好像是星华区最有名的高档别墅住宅区。江雪，你家可真有钱啊，不愧是白富美呢！” 韩江雪莞尔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宋玉，你可别抬举我了，我才算不上白富美呢！说起来，我们家的人不是当官，就是当老师，你想想这年头，从政和教书能有下海经商赚的钱多吗？” 宋玉听罢，一时感到很无语：“这姐们说话也太凡尔赛了吧？” 闲聊间，汽车缓缓驶入了郁金香小区。 宋玉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忍不住小声说道：“江雪，你太客气了，刚才我在门口下车就行，走一段路也没什么的。” 韩江雪的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语气轻柔地说：“没事没事，正好我也想看看你的生活环境。” 宋玉一听，不禁愣住了，心里感到很纳闷：“我们俩很熟吗？你就这么对我感兴趣？” 按照宋玉的脑回路，他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还没有女朋友的单身屌丝，相貌平平无奇也就罢了，脾气还很臭，怎么可能会引起女生的关注？更何况，韩江雪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就她那纯天然的绝世美颜和超凡脱俗的气质，不知道可以甩那些网红明星多少条大街了。 宋玉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对韩江雪说道：“像我这种糟糕的男人，配得上你的关注吗？” 韩江雪目视着黑暗的前方，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既然你加入了501小组，我就有责任帮助你走出心魔。” “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我就是一个十足的烂人。” 就在这时，韩江雪停下车，她转过身注视着宋玉，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地说道：“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做人最重要的是保持自信。特别是对异人而言，如果你不自信，很难在这一行里面立足。” 宋玉点点头，心里也觉得韩江雪所言在理，奈何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他只好随口敷衍道：“谢谢江雪的宝贵建议！” 韩江雪见宋玉终于想通了，一脸欣慰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刚才说想去你家里看看，其实是开个玩笑，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再考虑考虑。” “时机成熟......” 宋玉琢磨着韩江雪的这番话，心里隐隐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女人，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目送着宋玉下车进入单元楼，韩江雪这才发动汽车掉头驶出了小区。 等韩江雪回到家中已经快11点了，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父亲身为公安局的局长，平日里工作繁忙，很少回家，今晚也还是留在单位上处理公务，母亲是龙泉市一中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最近几个月基本上没怎么回过家，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学校里面的教师公寓。 韩江雪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别墅的门，走进玄关，脱下皮鞋，换上自己最喜欢穿的凉拖鞋。 “口好渴啊！” 她徐步走到客厅，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到饮水机前接了满满一杯水，旋即一饮而尽。 “给爸妈发条消息吧，告诉他们，我已经平安回到家了。” 韩江雪躺倒在沙发上，顾不得脱下西装外套，双手快速敲击着手机屏幕。 或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过于忙碌，韩江雪靠在沙发的靠垫上感觉眼皮变得异常沉重，迷迷糊糊之间，她松开了手机，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韩江雪睡得很不踏实，她做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噩梦。 梦境中，王财富变成厉鬼来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韩江雪拼命抵抗，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王财富设下的法阵，只能任凭王财富上下其手，在身上到处乱摸。 “江雪，别害怕，我来了！” 意识恍惚之间，韩江雪依稀听到了宋玉的话语，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这时，韩江雪发觉双眼有些湿润，她拿起茶几上的镜子一看，这才惊觉道：“我怎么哭了？” 韩江雪用手擦了擦眼角尚未干透的泪水，突然，她注意到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就连穿在里面的白衬衫也完全敞开，露出了最里边那一件雪白色的蕾丝边内衣。 “奇怪，是谁把我的衣服解开了......” 想到这里，韩江雪不禁感到头皮发炸，她迅速扣上衬衫的纽扣，从西装内侧的口袋中掏出驱魔左轮，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那个噩梦未免也太真实了，看来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闯进了家中。” 闪念之间，客厅里的吊灯突然黯淡了下来，一股凄冷的阴风刮得吊灯砰砰作响，韩江雪用手指扣着扳机，如临大敌地保持着警戒状态。 “美女，我们又见面了！”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熟悉的说话声，一道模糊的鬼眼缓缓浮现在韩江雪的面前。 “你是王财富？”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秃头男人，韩江雪心里不禁一震：“这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财富吐了吐舌头，双眼猥琐地在韩江雪高耸挺拔的胸脯上来回扫视，语气兴奋地说道：“真是可惜啊，刚才差一点就得手了。” 韩江雪冷哼一声，举枪对准王财富：“既然你已经变成了鬼魂，不去地府报到，还留在阳间做什么？” 王财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来陪我的小美人共度良宵啊！” “砰！” 韩江雪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也不管对方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此时此刻，韩江雪只想让这个差点玷污了她的混蛋去死。 驱魔子弹轰击在王财富的魂体上，顿时把他炸得灰飞烟灭，形影消散。 就在王财富即将魂飞魄散之时，他向韩江雪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今晚过来只是警告你们，趁早收手，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和通灵会作对的人没有好下场！” 片刻工夫后，王财富的鬼魂彻底消散，韩江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湿。 “这帮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亲自上门挑衅。” 说罢，韩江雪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拨打赵胜利的电话，她要把今晚的这番遭遇向501小组的组长赵胜利进行通报。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韩江雪蹙紧秀眉，内心如汹涌的海浪般，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十九章 张瞎子 经历了这次变故，韩江雪不敢再睡得太沉，她坐在沙发上，把驱魔左轮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打算玩手机消磨时间，度过这漫长的一夜。 韩江雪打开手机上的小说软件，一边看着天下霸唱的小说《崔老道捉妖》，一边回想着组长赵胜利在电话中的那番言论： “敌人折损了一员干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那些家伙出手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看来最近一段时间，501小组的成员需要格外提高警惕啊！” 用组长赵胜利的话来说，“通灵会”袭击501小组成员的举动，无异于是宣战，敌人的气焰如此嚣张，这是对整个国安系统的严重挑衅。 身为501小组的领导，赵胜利可不会坐视下属被人欺负，他连夜起草文件，上报给国安局的上级领导，希望能引起高层的重视，赋予501小组更大的权力。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晚上，天刚刚放亮，韩江雪拖着疲乏的身躯，走进卫生间洗漱。 “熬了一夜，黑眼圈都出来了。” 为了掩饰疲态，韩江雪精心做了一番装扮，又是擦洗面奶，又是抹护肤霜，最后还往脸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粉底，她那白净的肌肤本就吹弹可破，再抹上这一层粉，那可真叫“粉妆玉砌，肤如凝脂”。 韩江雪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穿上西装外衣，拿起沙发上的驱魔左轮，别在裤腰的皮夹里面。 且说韩江雪出门后，她驾车驶出自家的车库，行驶至小区门口时，看到路边有几个城管执法人员正在没收一个算命先生的卦摊。 “你们这些穿官衣的也太不讲道理了，老朽在这里摆摊算卦，又没有碍着交通，凭什么收我的东西？” 一个五大三粗的执法人员听到这话，指了指路边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该路段严禁摆摊。” “我说这位大爷，这里明明有一块‘禁止摆摊’的告示牌，你还要在这里摆，那就怪不得我们没收你的东西了，再说我们几个也是照章办事，还请您老多多担待！” 那个算命先生自知理亏，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眼睁睁地看着执法人员将自己的东西抬到车上。 “罢了罢了，只怪老夫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算命先生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扬长而去，朝韩江雪这边走了过来。 在等待出小区门的间隙，算命先生正好从韩江雪的车前走过，有那么一瞬间，韩江雪发现那算命先生朝她投来了一股不怀好意的视线。 韩江雪放下车窗，正想叫住那个形迹可疑的算命先生，可就是这么一愣神，那人便不见了踪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真是个奇怪的人......” 在去公安局之前，韩江雪先顺路去郁金香小区接宋玉。 汽车停在单元楼门口，只见宋玉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这时，他注意到韩江雪脸上精致的妆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美得不可方物。 “江雪，今儿个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韩江雪俏脸微红，羞赧地说道：“我最近新买了一套化妆品，今天拿出来试试效果如何。” 宋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韩江雪这张粉妆玉砌的俏脸，不住地夸赞道：“江雪本就是个美人胚子，稍作打扮后更加美不胜收。” 女人都喜欢听男士夸自己打扮得漂亮，韩江雪也不例外，听了宋玉这番话，不禁乐得合不拢嘴，左右两边脸颊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就在两人插科打诨的时候，汽车很快驶出郁金香小区，转入主干道，韩江雪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宋玉说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死后化成厉鬼的王财富来到家中，他用邪法控制住我的身体，想对我施行不轨。关键时刻，我的耳边响起了你的呼唤声，随后迅速醒了过来。当我醒来后，王财富的鬼魂也出现在了客厅中，我没有和他过多纠缠，立刻抄起驱魔左轮打散了他的魂魄。那家伙在消失之前，留下了一句警告的话，声称‘和通灵会作对的人没有好下场’。” 宋玉听罢，心里不免有些生气：“这帮狗杂碎，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看着韩江雪平静的眼神，宋玉担忧地问道：“江雪，王财富那厮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韩江雪摇摇头，轻描淡写地回答：“还好我醒得快，这才没有让他得逞。” “那我就放心了。”宋玉细声细气的说道，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早上我开车出小区的时候，看到一个在路上摆摊的算命先生，那人好像认识我似的，故意从我的车前经过，还偷偷看了我一眼，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宋玉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听到韩江雪的这番话，嘴里小声说道：“或许是你昨晚做了噩梦的缘故，精神还没有放松下来。总之，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养好身体。” 韩江雪感激地点头道：“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总觉得那个算命先生有些不对劲。” 话音刚落，韩江雪接着说：“你还记得王财富在审讯过程中供述出来的同伙吗？” “记得啊，华妃案的幕后主使章福来，为了逃避地府的制裁，远走日本避祸。” 行至一个十字路口前，正好遇上红绿灯，韩江雪缓缓停下车子，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不，我说的是参与了‘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从犯。” 宋玉回想着昨天审讯的细节，突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他打了个响指，忍不住大声说道：“走阴差的张瞎子——张敬文！” 这时，交通信号灯由红变绿，韩江雪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我怀疑，昨晚操控王财富鬼魂潜入家中袭击我的幕后主使者，很有可能就是张瞎子，那家伙恐怕一直蹲守在我家小区附近，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宋玉听罢，忍不住吐槽道：“那不就是跟踪狂吗？”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且说两人来到公安局后，看到沈烨和藤筱筱站在会议室外聊天。 “烨哥，组长和忘川大师怎么没来？” 沈烨朝韩江雪和宋玉打了声招呼，走上前去小声道：“组长去开会了，会议内容非常隐秘，按照保密条例，本来我不应该说出来的。” 韩江雪一听是去开会，心里不禁暗想：“该不会是和‘通灵会’有关吧？” 站在沈烨旁边的藤筱筱注意到韩江雪脸上厚厚的粉底，忍不住关心道：“雪儿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韩江雪无奈地点了点头，把昨晚遇袭的事情捡紧要之处说了一遍。 “他奶奶的，这些人真是太嚣张了，竟然敢打国安的主意！”沈烨听了一时血气上涌，破口骂道。 就连藤筱筱也握紧了双拳，为韩江雪抱不平：“是啊，简直太过分了，还好雪儿姐没出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几人正聊着，郝仁和李刚带着几名刑警走了过来，眼尖的郝仁看了一眼众人，不解地问道：“你们组长没来？” 韩江雪小声回应：“在国安局开会。” “哦，这样啊。” 看着郝仁一行着急忙慌的样子，宋玉不禁问道：“郝队长，又有案子了？” 郝仁没有做声，他朝李刚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下楼去开警车。 “是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龙泉市第一中学发生命案了......” 韩江雪和藤筱筱听到“龙泉市一中”，神经不禁紧绷了起来。 沈烨注意到她们两人表情的变化，于是对郝仁说道：“郝队长，可否跟我们说一说案件的详情？” 郝仁点了点头，旋即打开了话匣子：“嘴上说是命案，但是现场并没有找到被害者的尸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星华派出所接到市一中的老师报案后，前往现场进行勘察。在教学楼六楼的美术教室中，一个姓秦的美术老师声称，她杀死了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派出所的民警问她尸体在哪里，结果那个姓秦的老师用手指着旁边的一幅油画，说教导主任被她画进了油画里。” “把人画进油画里......” 众人听罢，不禁面面相觑，隐隐感觉这个案子不太寻常。 第三十章 美女教师 当天中午，宋玉和韩江雪在公安局三楼的审讯室里见到了有杀人嫌疑的美术老师秦晓曼。 宋玉初见秦晓曼，第一印象便是这个女人长得太美了，清秀的面容、端正的五官、窈窕的身材，如果说韩江雪属于那种不可高攀，立于云端之上的冰山美人，秦晓曼大概就是那种人见人爱，招人喜欢的元气美女。 韩江雪注意到宋玉一直看着秦晓曼，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起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郝仁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地凝视着秦晓曼：“是你杀了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李林？” 秦晓曼缓缓点头：“没错，人是我杀的。” “尸体在什么地方？刑侦队的刑警搜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发现李主任的尸体。” 秦晓曼冷峻地看着郝仁，嘴上挂着一抹极具挑衅意味的冷笑：“那个人渣的尸体，被我画进了油画里。” 郝仁皱紧眉头，颇感困惑地问道：“画进画里是什么意思？” “警察先生，你的理解能力有待提高啊。还能是什么意思呢？当然是字面意思。” 郝仁清了清嗓子，从桌子下面抬起一幅油画，这是警方在疑似犯罪现场的美术教室中发现的重要物证。 “你说的油画是这一幅吗？” 秦晓曼看都不看，不假思索地回答：“没错，它是我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一幅作品。” 郝仁戴着手套，仔细端详着油画，他对西方的美术，特别是绘画这方面，略有些了解。 “如果我说得没错，你的这幅画作应该属于古典主义风格，画面整体的明暗色调比较柔妙，画作的线条不仅清晰而且看上去很规整，用色上比较克制，没有那么鲜艳的色彩，描绘出的人物整体呈现出一种干净、简练的风格。” 听完郝仁的这一番评价，秦晓曼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忍不住拍手叫好：“看不出来啊，没想到市局的刑侦队长竟然还懂这些。” 郝仁谦虚地笑了笑：“秦老师谬赞，我也是临时抱佛脚，现学现卖。” 秦晓曼正眼看着郝仁，和刚才略显轻视的态度不同，她对郝仁产生了些许的好感。 “这个年头，除了正儿八经的美术家和学校的美术老师，还有谁会去认真地了解艺术方面的知识？郝队长，你真是让我另眼相看啊。” 郝仁没有理会秦晓曼的赞美之词，他用手指着油画，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秦老师，你能跟我们说一说这幅画的内容是什么吗？” 秦晓曼坐直身体，雪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幅画描绘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人因为对同事实施性侵，结果遭到天使惩戒，被利剑刺穿心脏而死。” 站在一旁的宋玉听到此处，忍不住插话道：“你就是画中那个躺在地上衣冠不整的女人？” 秦晓曼瞟了一眼宋玉，沉默地点点头。 郝仁指着画面里胸口插着利剑的男人，继续往下分析：“事情的经过，我想应该是这样，教导主任李林对你实施了侵犯，并威胁你不准报警，否则就把你的私密照片泄露出去，让你身败名裂。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你画出了这幅油画，同时付诸行动，杀害了李林，把他的尸体藏在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秦晓曼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郝队长，我好不容易对你有所改观，为什么你又在尸体的问题上犯傻了？” 韩江雪站在郝仁的身后，气势凌人地问道：“秦晓曼，你给我们说实话，李林的尸体到底被你藏在了什么地方？” 秦晓曼闻言，抬头瞪了一眼韩江雪，或许是嫉妒韩江雪惊为天人的美貌，她不屑地大声说道：“哼，现在的公安局真是越来越随便了，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和菜市场有什么区别。” 韩江雪倒是沉得住气，纵使秦晓曼百般挑衅，她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和善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郝仁拍了拍桌子，不禁提高了几分音量，厉声呵斥道：“秦晓曼，这里是公安局，你给我放尊重点！” 秦晓曼被郝仁吓了一跳，委屈得快哭了出来，眼角微微有些泛红，那般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郝仁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刑警，可不吃她这一套，声色俱厉地说道：“这两位身着西装的同志，是警局邀请来的专家，协助我们侦破此案。” “哦，原来是这样啊？” 秦晓曼用手玩弄着丝滑的秀发，眼睛死死紧盯着韩江雪的面庞。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专家，请问这位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韩江雪没有搭理秦晓曼，侧过身去和宋玉小声交谈。 “看两位的关系这么亲密，难道说你们是情侣？” 宋玉和韩江雪听到这话，急忙连连摆手，异口同声地否认道：“我们只是同事，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郝仁注意到秦晓曼一直在转移话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够了，不要在这里扯闲篇，赶快如实交代，你把被害人的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秦晓曼用手扶着额头，失望地叹气道：“我都说过很多遍了，李林被我画进了油画里，尸体自然也留在了画中，就算你们把学校翻个底朝天，也无济于事。” 郝仁放下油画，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录“根据派出所民警对你的问询以及我们在现场调查的结果来看，教学楼六楼的美术教室应该就是作案现场。我的同事调取了六楼的监控录像，发现李林在昨天晚上11点钟进入美术教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那么，问题来了，李林在美术教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你在教室里杀害了李林，然后用了一种极其巧妙的方法处理尸体，骗过了前来搜查的警方。” 秦晓曼听了郝仁的这番推论，忍不住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郝队长，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吗？” 郝仁没听明白秦晓曼的意思，反问道：“你这是何意？” 秦晓曼竖起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说道：“按照正常的思维，如果我在美术教室里杀了李林，那么我应该把尸体藏在什么地方？你刚才也说了，警方把校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李林的尸体。更何况，我一个弱女子，该怎样对付比我强壮得多的中年男性呢？虽说美术教室里有美工刀、锥子、花瓶、雕塑之类可以用来作为凶器的物品，但是你们调查完了，好像也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凶器吧？” 郝仁皱紧眉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秦晓曼指出的这些问题，在现阶段确实无法得到解答。 “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李林被画进了画里，所以在现场根本找不到李林的尸体，也不存在杀害李林的凶器......” 郝仁心里很清楚，如果找不到李林的尸体和作案用的凶器，就无法正式批捕秦晓曼，也不能给她定罪，等到24小时的时限过去，按照规定，警方就会不得不释放秦晓曼回去，那是郝仁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就在这时，韩江雪突然问道：“说起来，昨天晚上你和李林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这份讯问笔录里，你好像没有跟警方说实话。” 出于对韩江雪的嫉妒，秦晓曼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语气不善地回答道：“那个人渣侵犯了我，为了报复他，昨天晚上我把他叫到美术教室，想和他好好谈一谈，可是我们后来谈崩了，一气之下，我把他画到了油画里。” 宋玉听出了些许的不对劲，面带不解地问道：“秦老师，听你这意思，难道说你是现场作画？” 秦晓曼不耐烦地回答道：“那不然呢？警察进来美术教室的时候应该都看到了，那幅油画就摆在我的面前。昨天晚上我真的太生气了，拿起画笔在画纸上飞快地作画，大概只用了不到几分钟就完成了整幅画作。” 就在这时，韩江雪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弯下腰凑近秦晓曼，咄咄逼人地质问道：“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说，李林被你画进了画里。那么，请你现在回答我一件事，你是不是异人？” 秦晓曼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刚好对上韩江雪凌厉的眼神：“你猜？” 第三十一章 降维打击 对秦晓曼的审讯还在继续，就在这时，郝仁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老李，怎么了？” “秦晓曼请的律师已经来了，现在就在公安局的楼下。” 郝仁放下手机，眼神黯然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请的律师？” 秦晓曼翘着二郎腿，脸上写满了不屑：“这是我的合法权利，你们管不着。” 韩江雪心知警方现在没有证据，无法将秦晓曼捉拿归案，如果她的律师要求放人，警方根本毫无办法。 宋玉有些不甘心地拍了拍桌子，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就是杀了李林的凶手，是不是这样？” 秦晓曼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没错，人确实是我杀的，但是你们没有证据。警方总不可能采信我的一面之词，说是我把李林画进了画里，这么荒唐的说法，恐怕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韩江雪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用邪法害死了李林，并将他的尸体隐藏起来，警方既找不到尸体，也找不到证据，自然不能名正言顺地将你逮捕。秦晓曼，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这位美女，过奖了！”秦晓曼十分受用地点了点头，一脸得意地笑道。 半个小时后，秦晓曼请来的律师走进了审讯室。 这位西装革履，年过半百的谢顶律师，站在秦晓曼的身边，盛气凌人地说道：“郝队长，我的委托人要求你们尽快放她回去。” 郝仁陷入了沉默，他紧盯着秦晓曼，却拿她无可奈何。 办完了一些必要的手续，秦晓曼跟着她请来的律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公安局。 郝仁回到办公室里，像一根蔫了的茄子似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排解心中的愤懑。 “老子早晚会抓到这妮子的把柄！” 宋玉和韩江雪也没有闲着，他们向赵胜利通报了秦晓曼一案的情况，赵胜利听罢，觉得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秦晓曼这个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征得赵胜利的同意后，韩江雪叫上宋玉和沈烨，三人合作开展对秦晓曼的秘密调查。 藤筱筱本来也想参与韩江雪他们的调查，奈何国安那边需要处理的文书材料堆积如山，她只好和韩江雪作别，回到局里处理手头的工作。 秦晓曼离开公安局的当天下午，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回到了龙泉市第一中学上课。 接到藤星星打来的电话，韩江雪当即作出了安排：“秦晓曼熟悉我们的长相，如果由我和宋玉去学校打探消息，肯定会引起她的警觉。因此，只能拜托烨哥到学校走一趟，尽可能地从师生口中打探出有关秦晓曼的情报，至于我们两人，我打算埋伏在秦晓曼的住所附近，对她进行跟踪监视。” 沈烨同意了韩江雪的部署，他补充道：“那个女人的心机很深，说不定还是个本领高强的异人，你们在跟踪的时候一定要提高警惕。” 眼下计议已定，三人兵分两路，展开了对秦晓曼的调查行动。 先说宋玉和韩江雪这边，他们通过留存在公安局内部的笔录，查到了秦晓曼的住址——星华区平安路星光花园小区7—6。 韩江雪驱车载着宋玉来到平安路，借助高德地图的导航，找到了一处位置隐秘的地下停车场，她把车停放在停车场中，然后和宋玉一起在附近的小餐馆吃午饭。 韩江雪无心吃饭，一只手托着美丽的下巴，双眼出神地看着外边的风景：“宋玉，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能把人画进画里的法术吗？” 宋玉早就饿得肚子咕咕直叫，等饭菜上齐后，很快便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听到韩江雪的这番疑问，他忍不住小声回答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真的有这种法术。” 韩江雪轻轻叹了口气，抬起白皙的玉手撩着一袭香气扑鼻的秀发，心情显得有些低落。 “江雪，你肚子不饿吗？”宋玉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抽空说道，嘴角沾满了厚厚的一层油。 韩江雪看着宋玉这副饿死鬼般的吃相，不禁莞尔道：“宋玉同志，注意你的形象。” 宋玉微微颔首，伸出油腻的手从放在餐桌上的纸盒中抽出一张餐巾纸，胡乱地抹了抹嘴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多少也吃点吧。” 韩江雪闻言，拿起筷子随意扒了几口饭。 “宋玉，你知道‘降维打击’吗？” 听到韩江雪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宋玉放下手中的鸡爪，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说的是刘慈欣科幻小说《三体死神永生》中提到的科幻概念吧？嘿嘿，说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毕竟我是《三体》的狂热书粉。”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是《三体》的死忠粉丝哦！”韩江雪双眼放光地说道，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打开了话匣子。 两人从《三体》系列的第一部《地球往事》聊到了第三部《死神永生》，因为聊得过于投入，一时竟忘记了吃饭。 特别是提到小说《死神永生》的时候，韩江雪惊讶地注意到，小说中很多的故事情节和秦晓曼这桩案子存在着某些相似之处。 比方说，在小说开篇写了一个能够隔空取物的女魔法师狄奥伦娜、降临在公元1453年5月3日的四维碎片、云天明告诉程心的“三个童话”、歌者文明向太阳系发射的二向箔。 “说起来，我真佩服刘慈欣老师的想象力，云天明的‘三个童话’就已经让我很震惊了，可当我看到后面歌者文明发射二向箔，将太阳系变成一副二维巨画，我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过载了。” 韩江雪眉飞色舞地表达着自己对《三体》的喜爱之情，同为书粉的宋玉，默默地听韩江雪说着，不知为何，他的内心竟产生了些许的悸动。 “秦晓曼声称将李林画进了油画里，这是不是和小说中云天明讲的那三个童话如出一辙？” 宋玉回忆着小说中的情节，不禁皱紧了眉头，语气严肃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天明的‘三个童话’中提到了一个针眼画师，他能将看到的人画进画里，从而使人消失。针眼画师就是用这种方法除掉了无故事王国的国王、王后和部分的大臣，最后还想借此除掉露珠公主，只不过没有得逞。” “秦晓曼的本事，听起来是不是很像针眼画师？” 韩江雪刚说完，宋玉旋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但这也太邪门了，毕竟那只是小说中的设定啊！” “宋玉，你还别说，或许秦晓曼真的拥有这样的异能力。” “把三维的人变成二维图画？” 说到这里，韩江雪和宋玉不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倘若秦晓曼真的像小说中描写的那位针眼画师一样，能够把看见的人画到画中，这也就意味着她掌握了降维的能力，比歌者文明发射的二向箔更加恐怖，让人防不胜防。 “江雪，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秦晓曼恐怕还会继续作案！” 韩江雪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那个女人拥有这么逆天的异能力，如果她看谁不顺眼，就把那人画到画中，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警方根本无法定罪。” “是啊，这种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正当两人感到忧心忡忡的时候，韩江雪接到了沈烨打来的电话： “江雪，我问了高一年级的老师，他们说秦晓曼下午回来上完第一节课后就回家休息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烨哥的情报。” “哦，对了，星星今天发高烧，筱筱拜托我带她去医院打针，如果后面还有什么新情报，我会及时转告你。” “好，好的，谢谢烨哥！” 挂断电话，韩江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宋玉说道：“秦晓曼就在家里，我们快出发吧！” 宋玉点点头，穿上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开始行动！” 第三十二章 眼见为实 星光花园小区是星华区最大的一座高档别墅住宅区，能在这里面买一套房的人非富即贵，想来秦晓曼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一个月的工资充其量也就是6000块左右，宋玉心里感到很好奇，她哪来这么多的钱买别墅？ 宋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韩江雪听罢，不无赞同地点点头：“秦晓曼进入市一中教书还不到两年，她手头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钱买房。更何况，根据警方的调查，秦晓曼是个孤儿，直到本科毕业之前都是靠着某个慈善家的捐助，才能勉强完成学业。” “你说这套别墅会不会就是那个慈善家的房产？” 韩江雪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是吧。” “大慈善家包养年轻美女......嗯，有点意思！” 看到宋玉两眼放光的样子，韩江雪忍不住吐槽道：“你又在动什么歪心思了？” “才没有呢，我只不过是浮想联翩罢了。” 两人正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星光花园小区的大门口。 “江雪你看，这可是安装了人脸识别系统的门禁，我们又不是住在这个小区的住户，没有扫过脸部数据，怎么想都进不去啊！” 宋玉站在门禁前，脸色显得有些沮丧。 就在这时，坐在门卫室里的保安发现了两人。 “你们应该不是这个小区的人吧？来这里做啥子？” 值班的保安大叔应该是东北那边的人，张口就是一股浓浓的东北腔。 韩江雪用手捋了捋头发，声音轻柔地说道：“叔叔你好，我们来亲戚家吃饭，能不能把门禁打开，放我们进去？” 保安大叔也是个实在人，见韩江雪态度谦恭有礼，说话的语气平易近人，再想到平日里那些嚣张跋扈，仗着有几文臭钱就了不起的业主，保安大叔不禁感叹道：“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只见保安走出门卫室，从裤兜里掏出遥控器，打开了门禁。 “你们那位亲戚住在哪个位置？” 听到这话，韩江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家的门牌号是7—9。” “我想想，7—9的话就是第7排别墅的左数第9栋，你们顺着这条路下去一直往南走两百米，能看到一个有喷泉的小花园，7排就在花园的另一面。” 韩江雪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叔叔！” 两人告别保安大叔，沿着一条笔直的柏油路往下走。 看着两边整齐划一、鳞次栉比的高档别墅，宋玉不禁发出感叹：“我查了一下房价，如果我要在这里面买一套独门独栋、有天有地的别墅，我得从洪武时代不眠不休地工作到现在，才能勉强凑齐首付的钱。” 韩江雪无心欣赏风景，口中小声回应道：“虽说501小组是由异人组成的特殊机构，但是在编制上仍属于国安系统，受到国安局的管辖，薪资待遇方面也和公务员差不多。” “这年头大家都说公务员是铁饭碗，只要混得一个编制，人生就有了保障，下半辈子吃穿不愁。可是我发现自打进了501小组，就没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干这一行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听到宋玉的这番抱怨，韩江雪轻声笑道：“当初引荐你加入501小组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份工作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送命。你看我脸上这疤，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呢，等忙完这桩案子，我得去找忘川大师，让他帮我处理一下。” 或许是受到韩江雪的感染，宋玉的心情也变得乐观了许多。 “相比之前在小学教书，不是被领导骂就是被家长骂，那种生活真不是人过的，怪不得今年会有那么多的年轻老师辞职。两相对比下来，我发现还是当公务员比较划算。” “其实，各行各业都有它的难处。你刚来501小组，可能还没有适应这里的工作节奏，等过上几个月你就习惯了。” 看着韩江雪水灵的美眸，宋玉忍不住说道：“可是江雪，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到11月中旬，我们还是没有侦破‘5.01灭村案’，到那个时候，501小组就会面临解散的风险啊！” 韩江雪点点头，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没关系，大不了再找一次工作呗，反正家里还放着很多考公和考事业单位的复习资料。” “这丫头的心态真乐观啊！”宋玉心里暗想。 闲言少叙，且说两人按照保安大叔指点的路线，来到了小区中唯一设有喷泉的花园。 宋玉站在喷泉的护栏边上，略显疑惑地问韩江雪：“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不直接对那个保安说我们要找7—6的住户呢？” 韩江雪把手搭在护栏上，徐徐清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发丝轻触在宋玉的手上，感觉痒酥酥的，他贪婪地闻着韩江雪身上散发出的幽幽清香，不禁感觉神清气爽。 “如果我开门见山地说出要找7—6的住户，万一保安大叔和秦晓曼是同伙，那我们的意图不就暴露了吗？干我们这一行，小心行事总不会有错，过去加入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的很多新人，就是因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马虎大意，结果白白丢了性命。” 说罢，韩江雪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坐的那张办公桌，之前的使用者和你的年纪差不多一样大，我也曾经和他做过搭档，共同执行过很多次任务。即使是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一天，他在我的面前被敌人活活折磨至死的惨状......” 宋玉咽了口唾沫，他注意到韩江雪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眼角微微泛红。 韩江雪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随后转过身注视着宋玉，柔情似水地说道：“答应我，不要死......” 宋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她，只好应声道：“你这傻瓜，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韩江雪听罢，不禁破涕为笑：“说得也是，你拥有那么变态的自愈能力，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杀掉你。”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花园的另一面。韩江雪留心观察着这一排别墅挂着的门牌号，突然，她停下了脚步，朝宋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赶快隐蔽起来。 星光花园小区的绿植在整个龙泉市都是赫赫有名的，每一排别墅的后面都栽种着不少的桃树和人工培育的各式花朵，一到春天，小区里的花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置身其中，仿佛来到了一座百花园，让人流连忘返。 韩江雪拉着宋玉躲进绿荫丛中，透过绿荫间露出的缝隙，两人依稀看见正前方的别墅二楼，秦晓曼站在窗边，正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激烈的争吵。 两人躲藏的位置距离别墅二楼不到十米，因此，他们能够十分清楚地听到秦晓曼和那个人吵架的内容。 “郑叔叔，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晓曼，你不能这样对我，在你无依无靠的时候，是谁向你伸出了援手？如果那时没有我的帮助，你早就辍学，流落街头了！” “一码归一码，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可是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工作，能够独当一面，过好自己的日子，为什么你还要纠缠不休？” “秦晓曼，你别忘了，这套别墅还是我送给你的成人礼物，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别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哼，那可由不得你！” “你、你想干嘛？” “想干嘛？今天，我就要让你彻底变成我的女人！” 韩江雪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道：“那个男的想对秦晓曼施暴！” 这时，别墅二楼传来了秦晓曼激烈反抗的声音：“郑辉，你快住手！” “晓曼，你就乖乖从了我吧，叔叔会很温柔地对待你的！” 宋玉扯了扯韩江雪的衣袖，轻声说道：“我们报警吧！” 韩江雪点了点头，正待拿出手机，却听到一阵惊恐万状的惨叫声：“晓曼，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身体怎么会......啊啊啊......” 这阵杀猪般的惨叫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宋玉喘着粗气，一头雾水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男的是不是被秦晓曼干掉了？” 韩江雪回想起刚才男人发出尖叫时，别墅二楼隐约闪过一道奇怪的白光。 “那道白光，会不会就是秦晓曼发动异能的证明？” 闪念之间，韩江雪抬起头，突然看到秦晓曼正站在窗边，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邪笑。 好在两人借助树荫的掩护，这才没有被秦晓曼发现。 “她把窗帘拉上了！” 见秦晓曼拉起了二楼的窗帘，宋玉颇感失望地叹了口气。 韩江雪攥紧拳头，语气有些激动地小声道：“常言道眼见为实，今天可算让我们逮了个正着！” 宋玉连连附和道：“虽然没有看清楚秦晓曼行凶的具体经过，但还是有所收获，最起码我们知道秦晓曼确实杀了人，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韩江雪微微颔首，心里却有了别的计较。 第三十三章 死气沉沉的豪宅 午后的气温酷热难耐，两人长时间蹲守在花丛中一动不动，热得浑身冒汗，不时有野蜂、苍蝇、蚊子之类的昆虫盘旋在四周袭扰。为避免暴露行踪，两人只好咬紧牙关，任凭这些昆虫肆意叮咬。 就在宋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秦晓曼打开别墅大门，风姿绰约地走了出来。 两人躲在花丛间偷眼观瞧，只见秦晓曼白嫩的脸颊涂抹了淡淡的脂粉，唇上抹了深红的唇彩，再看她身着一袭清凉的白色蕾丝边连衣裙，左肩挎着一个香奈儿的手提包，脚下穿一双爱马仕的女士平底凉鞋。 待秦晓曼走远后，韩江雪忍不住对宋玉吐槽道：“你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肯定是去和男朋友约会！” 宋玉不置可否地赞同道：“或许是吧，不过你还别说，秦晓曼这么一打扮，变得更加诱人了，她那魔鬼般的身材穿上连衣裙，简直让人把持不住啊！” 韩江雪听罢，忍不住伸手揪住宋玉的耳朵，醋意十足的说道：“等下回休息的时候，我也打扮成这样，看看谁更诱人！” 等韩江雪一松手，宋玉揉了揉耳朵，一脸坏笑地盯着韩江雪高耸的胸脯：“嘿嘿嘿，当然是江雪更诱人。” “......” 韩江雪一时无语，装作生闷气的样子，快速钻出花丛，用手拍了拍粘在头发上和脸上的蜘蛛网。 宋玉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两人站在别墅的大门外，谨慎地四处观望，确认门口没有安装监控探头，不禁松了口气。 “江雪，你不觉得奇怪吗？正常来说，这么豪华的别墅，应该都会在大门口安装监控摄像头，即使有小偷闯进来，也能在第一时间拍下影像，帮助警方破案。” 韩江雪不太同意宋玉的观点，当即回答道：“你这种说法太绝对了，据我所知，有些豪宅的房主不喜欢装监控，因为他们觉得可能会泄露自己的隐私。” 话音刚落，却见宋玉把手放在了门把上，韩江雪见状，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你这个笨蛋，好歹把手套戴上啊！” 宋玉回头望着她，不解地问：“你是担心我会留下指纹？” 韩江雪点点头，语气凝重地说道：“干我们这一行，其实和刑警也没有什么区别了，特别是在潜入异人家中开展调查工作时，必须小心再小心，不能在现场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宋玉缩回手，无奈地挠了挠头发：“你倒是给我一副手套啊！” 韩江雪叹了口气，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对白手套递给了宋玉。 “小心驶得万年船，待会儿进去后听我指挥，千万不要乱跑！” 宋玉乖巧地点头道：“谨遵您的吩咐！” 韩江雪戴好手套，伸手轻轻扭动了门把手，心下不免有些诧异：“奇怪，秦晓曼没有锁门？” 这时，只听“啪嗒”一声轻响，大门缓缓向外敞开，一股清冷的凉风扑面而来，吹得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片刻钟后，韩江雪如履薄冰地走进玄关，仔细观察着内部的陈设。 “屋里怎么会这么冷，难道她出门忘记关空调了？” 韩江雪以为秦晓曼只是忘了关空调，她不时搓着双手，嘴里呼出白色的雾气。 宋玉紧跟着韩江雪，两人踩在铺着大理石瓷砖的地面上，不疾不徐地走向客厅。 越往里走，气温变得越低，仿佛是从西双版纳一下子来到了大兴安岭。 宋玉一边搓着手，一边小声吐槽道：“这空调的温度开得也太低了吧？待在屋里的时间久了，肯定会感冒的！” 韩江雪抿了抿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面沉似水地说道：“不对，这屋里根本就没有空调！” 宋玉闻听此言，抬头四处观望了一番，确实没有在客厅里发现疑似空调的装置。 “那就奇怪了，这儿又不是冰窖，怎么会比1月的东北还冷？” 韩江雪转了一圈客厅，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她想到那个被秦晓曼杀掉的男人，心中不禁暗道：“二楼肯定有古怪......” 宋玉的观点和韩江雪不谋而合，他抬手指了指上去二楼的楼梯，声音低沉地说：“走，上二楼看看！” 两人登上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纵然他们都把脚步放得很轻，但是踩在纯木头制成的楼梯上多少还是会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 韩江雪一边往上走着，一边仔细端详两侧用红木打造的扶手，上面描龙画凤，零星点缀着花草的图样。 爬上二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左右各有两个房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晓曼行凶的地点应该是在左手边的第二个房间。” 宋玉点点头，小声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快进去看看吧！”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第二个房间的外边，竖起耳朵仔细辨听里面的动静。 偌大的宅子里死一般的沉寂，只听得到屋外树上聒噪的蝉鸣。 “房间里没人，我们进去吧！” 韩江雪探出脚步，一只手扶着墙，如履薄冰地走进了房间。 宋玉紧随其后，轻手轻脚地跟了上来。 两人站在房间内，放眼望去，四周摆满了整齐排列着的画框，画框的中央嵌着一幅已经完成的油画。地上堆放着用来作画的工具和颜料，其中一块调色盘还没有干透，似乎最近才被使用过，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这里是她的画室吗？” 听到宋玉的疑问，韩江雪也不敢妄下定论：“看这样子，应该是她用来画画的地方，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感觉这个房间怪怪的，具体是哪里奇怪，我现在也说不上来。” 宋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眼观察着那些镶嵌在画框里的油画。 “我记得郝仁在公安局里展示的那幅属于浪漫主义风格，而这个房间里的油画风格却很多样，有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派、超现实主义、印象派等等。” 韩江雪听到宋玉的介绍，不禁眼前一亮：“看不出来你对西方绘画还挺有研究。” 宋玉谦虚地回答：“研究倒说不上，只不过是以前考教师资格证的时候背诵过相关的考点。” “教资还考这些？” 宋玉点点头，小声说道：“综合素质的选择题部分偶尔会出几道考查西方文艺知识的题目。” 两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几乎把所有的油画看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我看这些油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和美术馆里陈放的那些并无不同。” 宋玉站在一幅现实主义风格的油画前，左看看右看看，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等等，我好像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韩江雪靠近宋玉，用手指着油画中的一个人物，面色显得颇为凝重：“宋玉你看，画面里这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是不是很像和秦晓曼发生争吵的那个男人？” 宋玉凑近前去仔细观看，不禁感觉头皮发炸，后知后觉般说道：“江雪，你说得没错，看来秦晓曼果然把那个男的画进了画里！” 两人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油画上，全然没有察觉到房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 第三十四章 瓮中之鳖 只见画中那人面目扭曲，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到地上，人物的头顶上方画着一个手持巨镰的西方经典死神形象，寓意不言自明。 宋玉看着这幅用色诡异的油画，不禁觉得一股寒气油然而生，头皮跟触电般发麻起来。 韩江雪一边拿出手机拍照取证，一边对宋玉说道：“地上好像没有留下血迹，只能等刑侦队过来调查取证了。” 宋玉点点头，这时，他回过头看向门口，意外地发现房间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道：“糟糕，我们出不去了！” 韩江雪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沉住气，快步走到门边，伸手转动门把手。 “门被从外边锁住了，看来在我们调查的时候，秦晓曼已经回到了家中，这回真是大意了！” 宋玉挠了挠下巴颏，有些不解地说：“以秦晓曼张扬的性格，她一定会跑过来对我们大放厥词，然后再把门锁上，可是我好像没有听到楼下有什么动静。” “不管她有没有回来，现在我们都必须撤退了，既然从门的那边出不去，只能想办法跳窗逃生了。” 韩江雪刚说完，宋玉跑到窗户边，使劲地用手推了推窗户。 “江雪，窗户也被锁上了！” 闻听此言，韩江雪走上前去查看上锁的情况：“秦晓曼这厮好生狡猾，根本不给人留活路！” 细看之下，韩江雪又发现，两扇对半开的玻璃窗除了装有铁质的实心锁外，似乎还布置了某种强力的封锁结界，就算手里有钥匙，打开了两把锁，也难以突破这道结界的束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房间门的外面应该也布置了这种结界，目的就是防止我们逃出生天。” 宋玉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个坏女人，她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在房间里面！” “哼，但是她想错了，我们可不会坐以待毙！” 韩江雪站在距离窗户十米左右的位置，抬起右手食指，将力量凝聚于指尖。 “破军千里！” 话音刚落，但见食指的指尖迸射出一道散发着银白色微光的冲击波，轰击在玻璃窗的表面，巨大的震动导致整座别墅都在剧烈摇晃，天花板上大块大块的墙漆纷纷剥落下来，如雨点般掉在地面上，房间四周掀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呛得宋玉忍不住咳嗽。 待灰尘渐渐散去后，韩江雪惊奇地发现，窗玻璃竟然纹丝未动，表面的结界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显然没有受到刚才那次攻击的破坏。 韩江雪轻轻咬住嘴唇，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宋玉，看来这次我们有麻烦了！” 此时的宋玉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问韩江雪：“你刚才用了几成的力量？” “四成左右。” 宋玉转念一想，不禁脱口而出：“你使出八成的力量试一试，结界没有被打破，说不定是因为法术的力量不够强大。” 韩江雪愣了愣神，随后摇头说道：“我看不是这么回事，这个结界应该设定了某些特殊的条件，比如说困在结界内部的人无法自行打破结界，除非结界的制造者主动解除，不然的话我们会被活活困死在里面。” 宋玉醒悟了过来，眉头紧皱，嘴里小声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过了几分钟，宋玉突然想道：“我们向外界求援吧！” 韩江雪打开手机屏幕，用手指着屏幕的左上角，语气颇为无奈：“处在结界的内部，既没有信号，也连不上网络，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宋玉一脸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只能等着501小组的同伴来救我们出去吗？” 韩江雪没有做声，她默默地走到窗边，探头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这时，宋玉突发奇想地说道：“对了，我们可以在窗子上留下sos的字样，只要有人看见就会及时拨打报警电话。” “你想多了，结界外面的人看不到结界里侧的情况，即使我们在窗子上写字，走在外面的人也看不见。” 宋玉听罢，颓丧地坐在地上，不住地叹气道：“没想到竟然会栽在秦晓曼的手上，真是不甘心啊！” 韩江雪依旧站在窗边，眼神复杂地说道：“这个房间里的结界恐怕不是秦晓曼布置的，我不认为她有本事制造出这么高难度的封闭结界。” “你这个推测过于武断了，毕竟秦晓曼可是掌握了‘降维打击’这种邪门能力的异人，制造封闭结界对于她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宋玉的这番话，韩江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若是像你说的这样，秦晓曼这人未免也太厉害了，简直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放眼整个501小组，恐怕只有忘川大师能对付她。” 宋玉点点头，小声回答道：“唉，也不知道忘川大师现在在做什么？” 韩江雪抬头望着窗外，一轮残阳正缓缓沉入西方的地平线，在大地上洒下最后的一点余晖。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逐渐暗了下来。 宋玉想着反正被困在了结界里面，就算打开房间的吊灯，外面的人也看不见。 他走到房间门边，用手轻轻摁下吊灯的开关。 “没有反应？难道这个开关坏了？” 韩江雪不置可否地说道：“或许是刚才受到冲击波的影响，使开关出现了故障，但也有可能是秦晓曼故意弄坏的。” 宋玉放弃了开灯的打算，回到原位上坐好。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转动门锁的声音。 听到响动，韩江雪和宋玉条件反射般做出了应敌架势，手里握着各自的驱魔左轮。 房间门打开后，只见秦晓曼和一个戴着墨镜的老头站在门外，两人的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才出门不久，你们就溜进了我的家里面，未免太猴急了吧？话说回来，堂堂公务人员竟然私闯民宅，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你们的铁饭碗可就保不住！” 秦晓曼叉着腿站立在门口，那小人得志的神态让韩江雪和宋玉感到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话音刚落，就听那戴墨镜的老头缓缓开口道：“501小组的混蛋害死了我的好兄弟，今天我就要拿你们两个的人头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韩江雪心念一动，试探性地问道：“你的好兄弟，是指‘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主犯王财富吗？” 墨镜老头冷哼一声，语气低沉地威胁道：“臭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这位老先生看着挺眼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早上从我家小区门口路过的那位？在路上摆摊被城管执法人员没收了，真是可怜啊！” 墨镜老头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再不闭嘴，我先拿你祭天！” 韩江雪扣住扳机，冷笑一声：“有种你就试试！” 秦晓曼扯了扯墨镜老头的衣袖，小声提醒道：“文爷冷静，您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激将法！” 听到这里，韩江雪顿时明白了墨镜老头的真实身份：“敢情这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张瞎子’，人送外号‘文爷’。” 眼看被识破了身份，张瞎子也不想和韩江雪过多纠缠。 “晓曼故意设套，就是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只可惜501小组只来了你们两位，等到其他人来齐后，我们再一起算总账！” 说完，张瞎子挥了挥手，房间门闪电般合上了，不留一点缝隙。 “张瞎子你这个狗杂种，有本事和大爷正面较量，耍这种阴谋诡计算什么男人？” 韩江雪拉住宋玉的手，神色淡然地说道：“别喊了，白白浪费力气。就算你把嗓子吼破了，外面的人也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宋玉垂下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种处境，和瓮中之鳖有什么分别？” 话音刚落，只见韩江雪低头看向铺着地板条的地面，心里暗暗寻思道：“我听忘川大师说过，这种封闭式结界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封闭，它有一个非常致命的漏洞，那就是无法将地面以下的空间封闭起来。” 宋玉眼瞅着韩江雪把手放在地板条上，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韩江雪没有做声，右手臂稍一用力，掌心间轰出一道强劲的冲力，在地面上震开了一个几米见方的大洞。 “不对劲，下面竟然不是一楼的客厅......” 韩江雪和宋玉站在大洞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往下张望，深不见底的洞穴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我们要跳下去吗？” 宋玉看着韩江雪，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不管下面是阴曹地府还是无间地狱，如今只能殊死一搏了，我们往下跳吧！” 宋玉咽了口唾沫，双眼凝视着韩江雪坚定的面庞，心中有些释怀的说道：“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只能舍命陪美人，下去走一遭了！” 第三十五章 十里坟 乱葬岗 且说韩江雪和宋玉闭上双眼，纵身跳进洞中，耳听四周的风声呼呼作响，两人止不住下坠之势，只能任凭身体高速坠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正当宋玉心如死灰，感觉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韩江雪突然大声叫道：“有水！洞穴的尽头好像是一条地下暗河！” 话音刚落，两人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暗河中，由于下坠时的冲击力过大，他们不受控制地沉入到水面五米以下，口鼻中灌进大量浑浊的河水，差点没有喘过气来，淹死在河水深处。 宋玉的水性还算不错，回过神来后，他在水下迅速调整好身姿，以蛙泳的姿势游向韩江雪。 “抓到你了！” 水下的能见度很低，宋玉几乎睁不开眼，他凭着自己本能的反应，抓住了韩江雪白嫩的玉手，随后迅速游向水面。 宋玉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把韩江雪拉到岸上，他瘫坐在乱石丛生的浅滩上，口中不停地呕出散发着酸臭味的河水。 “江雪还没醒过来......” 宋玉强撑着站起身，缓步走到韩江雪的身边。 落水后，韩江雪全身的衣物都被浸湿了，宋玉站得位置很近，能将她浑身湿透之后露出的春光一览无余，此时他却无心欣赏，一门心思地祈祷着韩江雪千万不要有事。 “咳......咳......” 过了片刻，只听韩江雪轻轻咳嗽了几声，嘴里吐出几口河水。 “江雪、江雪、江雪......” 或许是听到宋玉的呼唤声，韩江雪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 当她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宋玉急得快要发疯的神情，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流，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韩江雪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用手拍着胸口，一边从口中痛苦地呕出河水，吐到后来，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只能打了几个干呕，嘴边还挂着一长串的唾沫星子。 见此情形，宋玉轻轻拍打着韩江雪的后背，指尖不经意触到了她的内衣扣。 “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宋玉摇了摇头，对韩江雪小声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韩江雪气若游丝地回答道：“把肚子里的河水吐出来后，感觉总算活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脱下湿透的西装外套平整的放在滩涂上，韩江雪拔出腰间的驱魔左轮仔细检查了一番，颇感庆幸地说道：“幸好驱魔左轮做了精密的防水设计，即使枪管进了水，也不影响正常的使用。” 宋玉退出左轮中的弹匣，一边抖落枪身上的水珠，一边夸口赞叹道：“我觉得，像驱魔左轮这样的武器，本身就是一种黑科技般的存在。话说回来，特殊武器装备部还有哪些黑科技啊？有机会也让我见识见识。” 韩江雪眨巴着水灵灵的美眸，莞尔道：“说起501小组的黑科技，烨哥那把经过特殊改装的巴雷特绝对可以名列前茅。” “唉，真想去看一眼啊！” 韩江雪注视着宋玉，含情脉脉地说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事了？” 宋玉擦拭着驱魔左轮的枪身，有意避开韩江雪的视线，小声回答道：“没什么，随口一提罢了！” 两人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韩江雪站起身，借着洞中露出的一点微光，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溶洞，可惜手机掉到了水里，没有充足的光照，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宋玉叹了口气，心情低落地说道：“可恶，又要换手机了！想当初我来到小学教书后，花了差不多半年的工资，买下了那台华为手机，可心疼死我了。” 韩江雪听罢，雪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语气反而有些轻快地说：“别担心，组织会给我们补偿的。” “啊，还有这种操作？” 宋玉转念一想，心里不禁暗道：“当公务员就是好啊，就连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造成的损失，组织上都会予以补偿，这也太划算了吧？” 闲言少叙，韩江雪和宋玉担心秦晓曼他们追上来，只好摸着黑，一只手搀扶着右侧冰冷的石壁，如履薄冰地走向黑暗的前方。 “你猜这个洞会通往什么地方？” 听到韩江雪的问话，宋玉急忙摇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两人拖着湿透了的身躯，强忍着钻心刺骨的寒意，向前行出了大约几百米的距离。 “宋玉你瞧，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亮光！” 顺着韩江雪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五十米处有一个狭窄的洞口，看上去刚好可以容下一人通过。 是夜月明如昼，皎洁的月光钻进洞口，照亮了洞里漆黑的石壁。 韩江雪睁大眼睛，看清楚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洞口，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看来我们有救了！” 两人一前一后钻出山洞，脚下踩到一片松软的泥土，抬眼望去，四周的景象不禁让他们打了个寒颤。 “这里是什么地方？雷公山公墓？” 看到漫山遍野连成一片的荒坟野冢，宋玉下意识地以为来到了龙泉市郊的雷公山公墓。 韩江雪皱紧秀眉，警惕地观望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不是雷公山，你看附近的几座山头，巍峨高耸、直插云霄，低矮平坦的雷公山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宋玉点点头，一脸不解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韩江雪以前似乎来过此地，她指着右前方那座险峻的山岭，介绍道：“此山名叫‘黑龙山’，左手边那座则是‘白龙山’。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山唤作‘玉龙山’，在黑龙山、白龙山和玉龙山三座山之间夹着一块地势平缓的丘陵地带，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这里就是一片乱葬岗子，坟连着坟，墓摞着墓，放眼看过去，方圆十几里内都是密密麻麻的坟头。正因如此，当地人将此地称为‘十里坟’，是龙泉市最有名的闹鬼圣地。” 一听到“十里坟”这个地名，宋玉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大概在几年前，爷爷曾经来过这里，当时他好像是接到道教协会的委托，孤身一人来十里坟除妖。” 韩江雪被宋玉的这番话提起了兴致，忍不住问道：“你爷爷除的是什么妖怪？” “听爷爷说，是一条躲在墓穴中修炼了上百年，即将渡劫化龙的大蛇。不过硬要算起来，最后除掉大蛇的也不是爷爷。” 宋玉话音刚落，韩江雪接着往下说道：“那条大蛇，应该是被天雷劈死的。” “我还没说结果，怎么就被你猜中了？” “你刚才都说那条大蛇躲在墓穴里修炼了几百年，我想它肯定是为了躲避雷劫，找个隐蔽之所暗中修炼，等到时机成熟了就可以飞升化龙。不曾想到你爷爷竟然胆大包天，将它从墓穴中引了出来，这才招来天雷劈死了大蛇，只可惜它功亏一篑，距离化龙只差最后一步了。” 宋玉摆了摆手，急忙辩解道：“可惜啥啊，那条大蛇吞食了很多人畜，为祸一方，道教协会拿它没办法，只好请我爷爷出山来收拾它。” 韩江雪无奈地笑了笑，略显调皮地说：“哎呀，别这么较真嘛，我只不过是略作一番感叹罢了。” 正说着，一股凛冽的阴风从正前方扑面而来，韩江雪和宋玉止住话头，不动声色地往驱魔左轮上安装弹匣。 就在这时，四周传来了密集的响声，听着声音，像是尸体破开棺材从坟穴中爬出来似的。 韩江雪用手指扣着扳机，神色凝重地说道：“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这可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身陷重围的两人能否顺利逃过这一劫？ 第三十六章 通灵会的阴谋 成千上万的僵尸破开坟土，在明月的照耀下，拖着迟缓的步伐，缓缓朝着韩江雪和宋玉所在的坡地前进。 宋玉以前只是从爷爷口中听说过僵尸，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更何况还是漫山遍野，几乎都能凑成一个集团军的僵尸，恐怕也只有在电影里面才能见到这种阵仗。 韩江雪握紧手中的驱魔左轮，月光辉映在枪身上折射出夺目的银白色光芒。 “通灵会为了杀我们，还真是处心积虑啊，不惜一次性唤醒这么多僵尸，他们也不怕僵尸不受控制，反噬其主。” 待韩江雪说罢，宋玉神色紧张地小声道：“能够召唤出数量如此惊人的僵尸，躲藏在幕后暗中操控的那个术士肯定是个高人，只怕我们俩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韩江雪打开左轮的保险装置，强压住心中的一丝恐惧，勉励道：“事到如今唯有背水一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想办法突围出去，把秦晓曼和张瞎子的罪状公之于世。” 想到此节，宋玉像是看破红尘般，恢复了些许的镇定：“江雪说得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和敌人大干一场吧，绝不能让通灵会的这帮狗杂碎把我们看扁了！” 话音刚落，从白龙山上鱼贯而下的几十只僵尸，争先恐后地扑向两人。 韩江雪大致扫了一眼，发现这些僵尸的道行都不算太高，基本上属于杂兵性质的敌人，应当优先清理，为后面到来的决战做好准备。 宋玉举起驱魔左轮，瞄向一只跑在最前面的绿毛僵尸，干脆利落地扣响了扳机。 但听“砰”的一声闷响，驱魔子弹在初始动能的加速下，划过一道银白色的美丽轨迹，径直贯穿了那只绿毛僵尸的脑袋，连带着放倒了跟在后面的好几只僵尸。 宋玉见一击得手，顿时信心大增，疯狂地扣动扳机，几分钟内接连干掉了数十只。 “不要上头，节省点子弹，我们可没有携带多余的弹匣！” 听到韩江雪的提醒，宋玉松开了扣着扳机的手指，忍不住喘了口气：“生平头一次感觉到打枪竟然会是这么爽的事情。” 尽管宋玉消灭了为数不少的僵尸，但是和庞大的总量比起来，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前面一排的僵尸倒下了，紧跟在后面的僵尸旋即补充到位，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敌人的目标很明确，他们就是要用这种‘尸海战术’，把我们活活耗死。” 听着韩江雪的分析，宋玉恍然道：“用心真是险恶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可是501小组的成员，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说话间，尸群中突然飞出几只浑身长满白毛的飞僵，韩江雪见状，心中不禁大骇：“天啊，竟然是道行高深的白毛飞僵，这下可棘手了！” 宋玉听爷爷讲过白毛飞僵的传说，他知道这种僵尸和普通的绿毛僵尸大为不同，有着很高的道行，在实战中非常难对付。 却见那几只白毛飞僵欺身近前，挥起锋利的鬼爪子直刺向韩江雪的胸膛。 “破军千里！” 眼瞅着来不及躲闪，韩江雪咬紧牙关，来了个以硬碰硬，右手中指搭在食指上，结出一个法诀，电光火石间，食指指尖迸射出一道散发着银色微光的冲击波，将那只白毛飞僵的左半边躯骸炸得粉碎。 宋玉无暇赞叹韩江雪这一击的恐怖威力，此时的他也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几只飞僵或许是察觉到宋玉的实力较弱，纷纷调转方向，朝宋玉扑了过来。 “去你大爷的，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本大爷的厉害！” 宋玉提起驱魔左轮，毫不犹豫地往左手掌心来了一枪，打出一个对穿的血洞，鲜血从冒着浓烟的伤口喷涌而出，汇集到半空中形成一把利剑的形状。 “敕令·恶皆斩！” 鉴于情况紧急，宋玉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直接跳过了掐诀念咒的步骤，凭着自身的意念，遥控指挥着利剑，高速飞砍向前来进犯的白毛僵尸。 用赤血术凝铸而成的血之武具，拥有冠绝世间的极强韧性和极高硬度，赤红的飞剑在空中闪转舞动，如砍瓜切菜般将那些飞僵的尸骸拦腰斩断。 也许是很长时间没有使用此招，宋玉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韩江雪注意到这一点，急忙出言提醒道：“宋玉，注意你的体力分配！” 话音刚落，只觉前方袭来一阵森寒刺骨的阴风，韩江雪转过身来，却见面前赫然矗立着一只身高数米，体型魁梧壮实的白毛飞僵。往那儿一站，活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横亘在韩江雪身前。 面对眼前的强敌，韩江雪不敢有所怠慢，她挥起驱魔左轮朝着白毛飞僵硕大的头颅连开数枪，子弹轰击在飞僵的脑袋上就好像打在海绵里，没有半点作用。 见此情形，韩江雪心知驱魔左轮伤不到这只高大的飞僵，索性收起左轮，打算用自己的异能和它搏一搏。 “天引万相！” 韩江雪挥起右手，掌心释放出一道强劲的引力，牢牢控制住飞僵。 受这股强引力的束缚，飞僵根本动弹不得，像火箭发射般飞快地升向几百米高的空中，韩江雪瞅准时机解除了引力，就在引力消失的刹那，飞僵以自由落体急速下坠，在空气摩擦的作用下，拖曳着一串耀眼的火花，如精确制导的导弹一般，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霎时轰出一个深达数米的巨大坑洞。 飞僵落地的一瞬间，碰撞产生的冲击波涟漪，连带着震碎了聚集在四周的数十只僵尸，总算在这片挤满僵尸的丘陵上清理出一个空白地带。 刚才的这次猛烈撞击，震得地面不住地摇晃，宋玉只觉耳朵里嗡嗡直响，仿佛有蜜蜂在旁边振翅飞行。 多亏了韩江雪的舍命一击，宋玉恢复了一点元气，强打着精神，继续催动意念控制着飞剑，不停地斩杀前来进犯的僵尸。 此时此刻，就在两人看不到的战场之外，一个身穿青色马褂，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站在白龙山顶峰的制高点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场天昏地暗的大混战。 “现在这批501小组的成员，比前几年的那些炮灰强太多了，看来赵胜利也没少在挖新人这方面下功夫。” 中年男人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女孩缓缓开口道：“渣叔，文爷嘱咐我们不要留下活口。看现在的战况，恐怕不用多久，你唤醒的这些僵尸就会被他们俩悉数消灭。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下山收了他们的魂魄，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了小女孩的这番话，中年男人有些不悦地说道：“小金，别跟大人抢功！”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无奈地回答道：“好吧，我不跟你抢就是了。可是啊，如果我们放跑了501小组的这两个人，文爷一旦怪罪下来，我俩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人不再作声，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暗想：“这个张敬文，仗着自己是老会员，又擅长拍高层的马屁，整天拿我们这些小喽啰呼来喝去的，他一个走阴差的阴阳先生，凭什么可以骑在身为云省赶尸派大护法的我头上？” 他越想越气，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道：“草他大爷的，老子不干了，收工回家！” 小女孩似乎没有料到中年男人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只好出言警告：“渣叔，你可想清楚了，文爷毕竟是通灵会驻龙泉市的高级干事，我们这些外援都要接受他的指挥和监督，怎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张敬文欺人太甚，我本来在滇西那边执行会长交付的任务，这厮偏偏要请我来龙泉市，说什么猎杀501小组的成员，事成之后必有重赏，我可去他大爷的，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中年男人发作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后，另一边传来了张敬文沙哑的说话声：“杜大护法，我转告一下会长的通知，由于我们弄出的动静太大，501小组的其他成员正火速赶往十里坟，那个人自然也在其中。明白的话就赶快撒丫子跑路，否则一旦碰上那个怪物，谁都跑不掉，只有死路一条！” 中年男人挂断电话，如释重负地对小女孩说道：“会长让我们撤退。” 小女孩睁大浑圆的双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说，501小组的那个怪物过来了？” 中年男人抿了抿嘴，惊恐万状地大声道：“等他过来就没有时间了，我们快撤！” 前往十里坟的出城高速，赵胜利亲自驾驶着公务车，尹忘川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后排坐着正在擦拭巴雷特的“神枪手”沈烨。 车厢内的气氛异常安静，只听得到汽车高速行驶过程中发出的嗡嗡响声。 过了一会儿，尹忘川率先打破了沉默：“通灵会的这帮贼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地府律令，在阳间召唤出数量如此庞大的僵尸，他们这是想造反吗？” 赵胜利不置可否地点头道：“要不是七爷八爷过来通知，我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尹忘川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车窗外黑洞洞的景色，口中喃喃道：“就算他们不来，我的天眼同样察觉到了十里坟发生的异变。” 沈烨一边擦拭着枪管，一边抬起头问尹忘川：“话说回来，江雪和宋玉真的在十里坟吗？” 尹忘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对沈烨小声说道：“我的这只天眼不会骗人！” 其实，早在韩江雪他们被困在秦晓曼家二楼的房间时，尹忘川便通过天眼，察觉到两人遭遇险情。 出于锻炼新人的考虑，尹忘川没有把这一情况告诉赵胜利，他想看看韩江雪和宋玉究竟会如何应对敌人设下的圈套。 “通灵会为了对付501小组，竟不惜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到头来还是贫道小瞧他们了！” 尹忘川说完，赵胜利不禁感叹道：“看来我们必须找个机会主动出击，挫一挫这帮亡命徒的锐气！” 沈烨和尹忘川心照不宣地笑了，他们的想法与赵胜利不谋而合。 第三十七章 通缉令 深夜11点，汽车缓缓驶入白龙山停车区，赵胜利、尹忘川、沈烨三人带齐各自的装备，在白龙山停车区下车后，抄近路赶往十里坟。 等到他们赶到十里坟的时候，战斗已经尘埃落定。 举目望去，四面八方到处躺着堆成小山的死尸，尸体大多残缺不全，有的甚至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尸臭味，萦绕在丘陵上空经久不散。 眼尖的尹忘川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他对赵胜利说道：“组长，是宋玉和江雪！” “快过去接应他们！” 三人紧赶慢赶，走向韩江雪他俩站立的位置。 沈烨端着沉重的巴雷特，一脸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韩江雪喘匀了气，抬起头回答道：“没啥事，就是累得够呛！” 宋玉似乎有些站不稳，韩江雪拉着他的一只胳膊，对尹忘川大声道：“忘川大师，宋玉在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整个人都快被掏空了。” 尹忘川走上前来，伸手探了探宋玉的脉搏。 “‘赤血术’会对术者本人的元气造成极大的损耗，一天之内最好不要频繁使用。” 宋玉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僵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我在几个小时内连续发动了十几次赤血术，这才勉强挡住了敌人的攻势。” “傻小子，纵然你拥有高速自愈的特殊异能，可也架不住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说罢，尹忘川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的丹丸。 “此为‘还元丹’，是我闲暇时炼出的丹药，吃一颗下去差不多能恢复你八成的气力。” 宋玉感激地接过“还元丹”，没有丝毫犹豫地塞进了嘴里。 “这什么味啊？” 宋玉吞下“还元丹”，只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疼得他浑身直冒白色的虚汗。 韩江雪见状，不禁关心道：“宋玉，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上去好可怕。” 过了半晌，宋玉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神清气爽地回答道：“吃下还元丹，我感觉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一般，重新恢复了活力。” “那就好，那就好！” 尹忘川收起小瓷瓶，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 赵胜利走上近前，看着韩江雪和宋玉狼狈不堪的模样，浑身上下脏得不成样子，都快变成了小泥人，西装外套也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 “任务辛苦了，我给你们俩批了三天假，回去后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宋玉一听放假，差点激动得叫出声，但看到韩江雪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组长，秦晓曼和张瞎子狼狈为奸，我们差一点就可以将他们绳之以法了。” 赵胜利抬起手，示意韩江雪不必说下去。 “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追根溯源，这次跟踪监视秦晓曼的任务，也是得到了我的授意，你们才放手去做。可是问题在于，我们事先并没有预料到通灵会为了杀死你和宋玉，竟不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设下这么多的圈套。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是我的失职。作为组长，我非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下属，反而还让你们中了敌人的奸计，险些丢了性命。” 韩江雪和宋玉听罢，急忙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组长，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俩能力不足，缺乏经验，这才上了敌人的套。” “够了，别说了！这三天时间给我好好地在家休息，不准到处乱跑！听到了没有？” 两人站直身子，规规矩矩地朝赵胜利敬礼：“听到了，我们保证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回城的路上，疲惫不堪的韩江雪靠在宋玉的肩头睡着了，或许是吃了“还元丹”的缘故，宋玉亢奋得睡不着，他小声地问赵胜利：“组长，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正忙着开车的赵胜利，听到宋玉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省公安厅已经下发了对秦晓曼的通缉令，最迟明后两天就会发布在各大媒体上。” 宋玉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继续问道：“为什么没有张瞎子的名字？这个老混蛋和秦晓曼共谋作案，害死了很多人。” 赵胜利讳莫如深地答道：“目前来说，官方尚未掌握秦晓曼和张敬文合伙作案的确切证据，更何况张敬文这人在黑白两道手眼通天，要想抓住这只老狐狸，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成的事情。” 坐在副驾驶座的尹忘川，按捺不住寂寞，突然开口道：“组长，我有个想法。” “你说。” “我们可以模仿敌人的手段，设下圈套逮住张敬文，让他百口莫辩。” 沈烨点点头，一脸赞同地附和道：“我也同意忘川大师的建议。组长，不如我们就这样做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胜利没有应声，双眼死死盯着漆黑的道路远方。 为了打消赵胜利的顾虑，尹忘川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张敬文作为通灵会驻龙泉市的高级干事，麾下管理着数量众多的普通会员，倘若我们能够活捉张敬文，说不定还能将长期盘踞在龙泉市的通灵会成员一网打尽，彻底清除这些污染龙泉市的毒瘤。” 即使听了尹忘川的这番话，赵胜利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等我回去跟上级商量一下，捉拿张敬文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那家伙的水太深了，唯恐牵一发动全身，只能从长计议，不宜从速决断。” 尹忘川和沈烨心里知道这背后的利害关系，只好不再作声。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且说韩江雪和宋玉回到各自的家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把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净，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仿佛重获新生。 这两人饱饱地睡了一觉，从凌晨一点一直睡到下午的三点，那可真是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等到他们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不禁发觉头昏脑涨，连路都走不稳了。 这一天的气温高达37摄氏度，是龙泉市入夏以来的单日最高气温。 韩江雪睡了一觉，起床后发现浑身大汗淋漓，她嘟了嘟嘴巴，一脸无奈地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待她穿好干净的新衣服走出浴室，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难道是前一阵子在唯品会上买的衣服到了？” 抱着满肚子的疑问，韩江雪走出卧室，一只手扶着楼梯慢慢地下到一楼。 她快步走到玄关，站在门边，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观瞧。 “啊，他怎么来了？” 韩江雪看清楚站在门外的来人，心里感到很是诧异。 她打开上锁的大门，对站在外面的来访者说道：“天气炎热，别站外面晒太阳了，进来坐坐吧。” 宋玉穿着一身白色的防晒衣，头上戴着帽子，听到韩江雪的这番话，急忙点了点头。 正待走进屋里，宋玉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身穿白色蕾丝边睡衣的韩江雪。 由于下楼匆忙，韩江雪来不及穿裤子，此时的她光着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宋玉看在眼里，突然感觉浑身一阵燥热，那可真是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 韩江雪把宋玉请进屋，招呼他随便坐。 “天气热，你想喝点什么冷饮？” 宋玉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一边对韩江雪回答道：“有冰红茶吗？” 韩江雪听罢，快步走到客厅旁边的厨房里，打开冰箱门看了一眼，大声说道：“有一瓶没有开封过的茉莉花茶。” “好，那就茉莉花茶吧！” 宋玉心中暗想，好不容易来一趟女神的家里，眼下有什么就喝什么吧，可不能挑三拣四，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只见韩江雪拿着一瓶茉莉花茶走回客厅，她从饮水柜中取出两个纸杯放在茶几上，拧开瓶盖，往纸杯中灌了满满一杯的饮料。 宋玉接过纸杯，小声谢了一句，随后咕嘟咕嘟地把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他擦了擦嘴角的一滴水，心情舒畅地说道：“在这种大热天喝冷饮，可真是太爽了！” 韩江雪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小口，把纸杯放回茶几，她睁大着一双水灵灵的美眸，颇感好奇地问道：“放假不好好待在家里休养，跑来找我干什么？” 宋玉放下手中的纸杯，神情略显紧张地抬起头，直视着韩江雪那双极具诱惑力的眸子，声音颤抖着回答道：“啊，这个嘛，怎么说呢......” 挣扎了半天，宋玉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红着脸，对韩江雪大声说道：“我想你了！” 第三十八章 活捉秦晓曼 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宋玉的心情正是对这句老话最好的印证。 自从在医院见到韩江雪的第一眼开始，宋玉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孩，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韩江雪似乎也对宋玉有那么点意思。 此时此刻，听到宋玉这番近乎表白的话语，韩江雪用手捂着红到发烫的脸蛋，着急忙慌地别开视线，心里面小鹿乱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糟糕，说错话了！” 宋玉自知失言，奈何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眼下再怎么辩解也都无济于事。 过了片刻，韩江雪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里？我以前对你说过吗？” 宋玉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饮料，声音有些紧张地说道：“前几天你送我回家的时候，你问我家住在哪里，我说在郁金香小区，然后你就说了我们俩同路，你的家在北辰原著小区......” 韩江雪闭上双眸仔细一想，原来还真有这么回事，心下不禁感叹：“这家伙的记性真好！” “咳咳，闲话休提，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是有正事要谈。” 韩江雪侧过身子面向宋玉，一只手杵在沙发上，乌黑透亮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下来，她眨动着灵动的双眸，声音轻柔地说道：“哦，原来是找我谈正事啊。” 宋玉调整好坐姿，表情略显严肃：“省厅已经下发了对秦晓曼的通缉令，奖金100万元，相当于我们十几年的工资了。” 韩江雪听到这话，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敢情你是在乎那点奖金啊。” “才不是呢，抓到秦晓曼能够有力打击通灵会的嚣张气焰，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连宋玉自己都不相信。 “嗯，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你别忘了，组长交代过我们要好好修养，在休假的这三天里，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宋玉忍不住小声应了声：“你还真听话啊......” 韩江雪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不禁有感而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身在体制内，自然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以组织的利益为出发点。” 宋玉应付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我来找你是想商量捉拿秦晓曼的计划，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韩江雪意识到说的有些过分了，她打住话头，旋即另起话题对宋玉轻声道：“秦晓曼身边有张敬文这样的高手，如果正面较量我们恐怕很难有胜算。” 宋玉连声附和道：“的确如此，更何况秦晓曼还拥有‘降维打击’这种开挂般的异能，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韩江雪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依我之见，要想活捉秦晓曼，关键还是在于如何破解她的异能力‘降维打击’。” “真要说起来，迄今为止，我们从来没有真正见过秦晓曼发动‘降维打击’的场面，昨天潜伏在别墅外面，也没有看清楚全貌，所得的情报极其有限。” 说完，宋玉拿起杯子正想喝几口饮料，这才发现杯中的茉莉花茶早已喝得一干二净。 “还要吗？” 宋玉摇了摇头，应声道：“我想喝点水口好渴。” “行，我帮你接。” 韩江雪站起身，穿上凉拖鞋，拿着宋玉的杯子，步履轻盈地走到饮水柜旁边。 宋玉坐在沙发上，看着韩江雪裸露出来的雪白后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脏怦怦直跳。 “这种天气就是要多喝水啊。” 韩江雪把纸杯递给宋玉，同时伸手抓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粉红色保温杯，扭开瓶盖喝了几口。 “在这里讨论半天也无济于事，就在我们休养的这段时间里，恐怕又有人遇害了。” 韩江雪闻听此言，放下手中的保温杯，神色凝重地说道：“确实不能排除秦晓曼继续作案的可能性，可是组长事先交代过，不准让我们到处乱跑，难道你想违抗组长的命令吗？” 宋玉沉默地垂下头，心情有些低落：“不能亲手抓住秦晓曼，实在是太遗憾了。” 韩江雪正想安慰宋玉，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怪事了，又是谁来找我？” 韩江雪站在猫眼前一看，门外的人竟然是刑侦队的副队长李刚。 “宋玉，你快去开一下门，我上楼换身衣服！” 韩江雪风风火火地跑上二楼，只留下一脸懵圈的宋玉站在沙发边上。 “这丫头搞什么呢？” 按照韩江雪的吩咐，宋玉走到玄关打开了房门。 尽管天气酷热难耐，李刚依然身着全套的警服，他看见开门的人竟是宋玉，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宋玉没有听明白李刚的话，忙问道：“李副队长，这大热天的，你来做什么？” 李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听郝队说你们在家里休养，正好局里接到了热心群众提供的情报，那是一条关于秦晓曼行踪的重要线索。郝队想着你们毕竟和秦晓曼打过照面，于是派我来通知你们一声。” 宋玉很快反应过来，作势将李刚请进了客厅。 “嚯，真凉快啊！” 李刚坐在沙发上，脱下戴在头上的大檐帽，满脸全是汗水，他用手扯了扯领带，忍不住对宋玉说道：“小宋同志，能麻烦你帮我倒一杯水吗？” “嗯，好的。” 宋玉跑去饮水柜前，从包装袋中抽出一个纸杯，随后点按操作台上的按键，接了满满当当的一杯水。 “谢谢！” 李刚接过纸杯，二话不说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哎呀，没想到是李副队长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韩江雪换上一身职业装，看上去颇为干练，她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那娉婷婀娜的步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性感气质，让李刚看得眼睛都直了。 “韩小姐你好，请原谅我不请自来，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李刚的介绍，韩江雪大致明白了他的来意：“既然如此，还请李副队长赶快说一说，那条有关秦晓曼行踪的线索。” 李刚点点头，目光始终注视着韩江雪，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凌晨一点左右，一个外卖小哥去镜湖区凤鸣生态山庄送外卖，据他的回忆，当时出来拿外卖的是一个头戴白色丝织帽，脸上架着副墨镜的高个女人。画像组结合外卖小哥的描述，制作出女人的画像，通过与秦晓曼的真人照片进行反复比对，刑侦队最终确认，出现在镜湖区凤鸣生态山庄的那个神秘女人就是秦晓曼！” 宋玉听罢，显得颇为激动：“你们派人过去了吗？派了多少人，特警还是武警？” 李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上级命令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因为国安那边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让我们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时，韩江雪若有所悟地对李刚说道：“国安真正想抓的人恐怕不是秦晓曼，而是通灵会驻龙泉市的一把手——张敬文！” “我懂了，这是要把秦晓曼和她背后的保护伞一网打尽啊！” 李刚不置可否地点头道：“郝队联系了你们的赵组长，他也是这么说的。哦，对了，赵组长还说，他计划派尹忘川和沈烨作为卧底，潜入凤鸣生态山庄，寻找机会将敌人的老巢一锅端。” 听到这话，韩江雪和宋玉不禁相视一笑，心里不禁暗想：“有忘川大师亲自出马，那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几分钟后，李刚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戴好帽子，匆匆向两人作别：“我还要回局里开会，就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待李刚离开后，宋玉一脸坏笑地故意说道：“嘿嘿嘿，江雪，你听到了没有？我们在过二人世界！” 韩江雪嘟了嘟小嘴，别过头去，装作不再理会宋玉，而这时她的脸蛋早已红得像一颗熟透的苹果。 第三十九章 卧底 是夜天朗气清，一轮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点点流光。 按照事先做好的部署，尹忘川和沈烨进行了缜密的变装。 待一切准备就绪，晚上十点整，由沈烨驾驶着提前准备好的无牌车，搭载着尹忘川，两人共同前往位于龙泉市郊外的凤鸣生态山庄，去执行赵胜利交给他们的卧底任务。 临行前，沈烨忍痛割爱，将自己最拿手的武器巴雷特留在了501小组的本部，只带了一把小巧便携的改装型驱魔左轮，可以随身隐藏在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地方，需要使用的时候可以随时掏出来进行射击。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行驶，汽车缓缓驶入了凤鸣生态山庄。 山庄外面的大院内，一伙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包围了尹忘川他们的汽车。 为首的是一个剃着寸头，身材五大三粗的壮汉，他走到汽车前边，用手重重地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里面的人，快把车窗放下来！” 沈烨不慌不忙地放下车窗，满脸堆笑着说道：“兄弟，这么晚了还在执勤，辛苦了啊！来来来，抽根烟！” 沈烨掏出烟盒，从中取出一根云烟，恭恭敬敬地递到壮汉手上。 “哼，算你小子机灵！” 沈烨给壮汉点上烟，看着他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下来，这才继续说道：“兄弟，是这样的，我们俩奉文爷之命，专程从省城赶过来，保护秦小姐的安全。” 壮汉深吸了口烟，满脸横肉的脸上挤出一抹阴笑：“文爷确实说过今明两天会有两个从省城过来的高手，难不成就是你们二位？” 为了打消壮汉的疑虑，沈烨点头哈腰地说道： “正是！” 壮汉听罢，嘴里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大兄弟啊，不是我不信任你们，而是最近白道上查得严，文爷担心有老鼠混进队伍，特地命我们严加盘查所有来访人员。哦，对了，既然你说你们是从省城过来的，请出示一下你们的会员证。” 书中代言，只要是加入通灵会的成员，手里都会拿到一张类似居民身份证的会员证，而这张会员证相当于通灵会成员身份的证明，成员之间可以通过辨识会员证，获悉对方的身份。 沈烨和尹忘川听罢，当即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事先制作好的会员证。 壮汉接过会员证，走到路灯下，借着灯光仔细辨认会员证上的文字。 “李咖啡，45岁，初级会员。 刘江河，67岁，中级会员。” 看罢会员证，壮汉拿出手机拨通了张敬文的电话。 “文爷，外面有两个自称是从省城过来的会员，一个叫李咖啡，另一个叫刘江河。” “没错，就是这两个人，你检查过他们的会员证了吗？” “已经检查过了，确定没什么问题，就等文爷发话。” “好，那就放他们进来吧！” 壮汉挂断电话，走到车窗边上，对伪装成李咖啡的沈烨说道：“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车钥匙交给我。” 沈烨毫不犹豫地将车钥匙递给了壮汉，语气恭敬地说道：“那就拜托这位兄弟了！” 下车后，沈烨和尹忘川在一个黑衣人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了山庄。 凤鸣生态山庄坐落在龙泉市北郊的玄武山下，此地依山傍水，绿树成荫，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好去处，往年都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前来观光。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几年前，凤鸣生态山庄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案件，死伤者多达数十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从那以后，原先经营山庄的一家外地公司便放弃了这块地盘，永久撤出了龙泉市，久而久之，这座山庄也就荒废了下来。 随后的一段时间，伴随着网络上日益发酵的各种恐怖灵异传闻，凤鸣生态山庄逐渐成为了龙泉市最有名的闹鬼圣地。 通灵会发现此地是一处天然的聚阴池，又因闹鬼罕有人迹，于是将其作为龙泉市的主要活动基地之一。 为了让驻扎在龙泉市的普通会员能够维持营生，通灵会的高层决定与地方上的黑道合作，共同经营山庄，从而让荒废了数年的山庄重获生机，渐渐回到了大众的视野。 尽管如此，但普通人一想到山庄的经营者是有黑道背景的企业，仍然不敢冒险前来游玩。凤鸣生态山庄重新营业至今已有两年，营收依旧非常惨淡，鉴于这种情况，高层索性将山庄提供给会员居住，当作通灵会成员的临时居所和活动场地。 回到正题，且说假扮成李咖啡的沈烨和假扮成刘江河的尹忘川，跟在一个黑衣人的身后，走进了迷宫般的生态山庄。 三人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兜了几个圈子，沿着登山的石阶，爬上玄武山的半山腰。 “好大一座洋楼！” 登上半山腰，沈烨和尹忘川驻足观望，但见眼前赫然矗立着一座背山望水的西式洋楼。 出发之前，两人曾做过大量的功课，知道这座洋楼始建于上世纪30年代，后来经过几次翻修和维护，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负责领路的黑衣人站在洋楼的门口，和守在门边的另一个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只见守门那人轻轻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洋楼的正大门。 “两位请随我来，文爷和秦小姐就在二楼等候。” 走进洋楼内部，沈烨和尹忘川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东看看西看看，好像乡下人进城似的，耽搁了不少时间。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特么看了，待会儿让文爷等急了，够你们受的！” 沈烨挠了挠头发，双眼放光地说道：“我俩虽在省城潜伏多年，却从未见过这么气派的洋楼，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尹忘川也不住地点头道：“这次来龙泉市，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黑衣人一阵无语，只好不再理会他们。 上了二楼，黑衣人带两人沿着笔直的过道一直走到了尽头。 “文爷，人已经带到了！” 黑衣人抬手轻轻敲了房间门三下，只听得里面传来张敬文低沉的说话声：“让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黑衣人转动门把手，打开一条缝隙，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们俩自己走进去。 沈烨和尹忘川点点头，一前一后步入了房间。 待两人进去后，黑衣人旋即关上了房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欢迎两位远道而来，随便坐吧。” 只见张敬文坐在靠窗位置的一张沙发上，手里杵着一根雕龙画凤的拐杖，秦晓曼就坐在他的旁边，聚精会神地削着苹果。 “谢过文爷！” 沈烨和尹忘川看到墙角摆着两张竹子编成的躺椅，没有多想便坐了上去。 待两人入座后，张敬文缓缓开口道：“此番请二位前来，不为别的，只希望你们俩能够保护好晓曼。” 秦晓曼削好苹果，毕恭毕敬地递到张敬文的手上。 “文爷，请慢用！” 张敬文接过来后，轻轻咬了一口，这时才发现果肉里有虫子，不禁青筋暴起，嘴里直骂道：“狗娘养的，这是谁买的苹果？” 看到张敬文发作，秦晓曼吓得浑身直发抖，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 张敬文把苹果扔到垃圾桶里，面不改色地说道：“山庄里面的有些会员，做事不牢靠，连买苹果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把晓曼交给他们保护！” 沈烨和尹忘川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听着张敬文说话。 “昨天晚上，省厅已经发布了通缉令，晓曼现在成为了众矢之的，只能待在这里避避风头。你们应该知道，我是通灵会常驻龙泉市的高级干事，相当于通灵会在这里的一把手，如果在山庄里逗留太长时间，恐怕会引起公安方面，特别是501小组的注意。还好你们提前一天赶到了龙泉市，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还请你们务必保护好秦晓曼。” 话音刚落，秦晓曼楚楚可怜地看着张敬文，柔声问道：“文爷，你要离开了我吗？” 张敬文抬手轻抚着秦晓曼的秀发，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作为龙泉市的一把手，我不能总是守护在你的身边。晓曼，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文爷......” 秦晓曼的表情泫然欲泣，但很快便忍住了，不得不说，这女人在表情管理方面确实做得很到位。 张敬文喝了一口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茶水，语气变得有些严肃：“最近一段时间，501小组恐怕会有什么大动作，请你们务必提高警惕。如果山庄的位置暴露了，我会及时安排人手，协助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全撤退。” 说完这番话，张敬文迅速起身，朝两人抱拳道：“那就有劳二位费心了！” 沈烨和尹忘川见状，纷纷站了起来，也朝张敬文抱拳：“文爷慢走！” 目送着张敬文走出房间，沈烨的心里直呼不妙。 几个小时前，围绕着是否捉拿张敬文，赵胜利与国安高层展开了紧急商讨，会议最后定下的结果是准予抓捕张敬文，若无法生擒，就算是尸体也要把他带回来。 眼下张敬文离开了凤鸣生态山庄，这也就意味着沈烨和尹忘川失去了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绝好机会。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秦晓曼突然开口问道：“两位帅哥，你们口渴吗？” 沈烨坐回到椅子上，一脸漠然地回答道：“谢谢秦小姐，我不渴。” 尹忘川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假装看着刻有纹路的地板条，眼角的余光不时瞟向毫无防备的秦晓曼。 第四十章 正邪斗法(上) 午夜的山庄异常幽静，房间里，秦晓曼靠在沙发上小憩，沈烨和尹忘川装作护卫的样子，分别守在房门的两侧。 确认秦晓曼睡着后，沈烨悄悄从口袋里掏出袖珍型驱魔左轮，招呼尹忘川准备动手。 就在这时，秦晓曼突然缓缓醒转过来，恍惚中看见两人站在门口，形迹显得颇为可疑。 “你们在做什么？” 尹忘川二话不说，闪身近前，挥出一记手刀劈在秦晓曼粉嫩的脖颈上。 “啊......” 秦晓曼惊呼一声，双眼倏然合上，身子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眼见尹忘川制服了秦晓曼，沈烨迅速跑上前，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手铐，反铐在秦晓曼的双手上。 “虽然抓住了秦晓曼，但放跑了大老虎张敬文，实在是不甘心啊！” 沈烨叹了口气，脸色显得很无奈。 尹忘川用手捋了捋胡须，语重心长地说道：“张敬文和秦晓曼的关系如此密切，如果他知道秦晓曼落网，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秦晓曼，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布下天罗地网，将张敬文捉拿归案。” 沈烨听罢，口中小声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两人押着秦晓曼离开了小洋楼，顺带解决了守卫小洋楼的几名黑衣人。 他们沿着来路穿过小树林，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山庄的大门口。 守在入口处的黑衣壮汉，看到尹忘川和沈烨押着秦晓曼出来，不禁大惊失色，招呼在场的其他黑衣人抄家伙。 “二位休走，请把秦小姐留下！” 尹忘川冷哼一声，左手夹着一张符纸，口中轻声念道：“就此安睡吧！” 但见符纸迅速自燃，冒起一团浓烟，闻到烟味的黑衣人顿时昏睡了过去，躺倒在地上发出雷鸣般的鼾声。 解决了这群拦路的黑衣人，沈烨将秦晓曼带到车上，尹忘川紧随其后，坐上汽车后座。为避免秦晓曼使用邪法逃脱，尹忘川在她的后背上贴了一张封禁符，这张符纸能够暂时封住秦晓曼体内的异能，让她无法施展。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行驶，汽车缓缓驶进国安局大院。 地下13层的异人专用审讯室内，501小组的全体成员正襟危坐，目视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秦晓曼。 半个小时前，韩江雪和宋玉同时接到了组长赵胜利的电话，他们听说秦晓曼落网后，立即驱车来到了单位上，参与今晚对秦晓曼的审讯。 “忘川大师，秦晓曼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听到赵胜利的疑问，尹忘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再过十分钟就能醒了。” 韩江雪坐在沈烨的旁边，一脸好奇地问：“烨哥，你和忘川大师是怎么逮住秦晓曼的？” 沈烨想了想，待酝酿结束后，他把活捉秦晓曼的全过程，包括他们卧底潜入到山庄内部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宋玉听完沈烨的讲述，不禁对他肃然起敬：“不愧是烨哥，下手果然干脆利落！” 话音刚落，他又补上一句：“忘川大师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你们俩的努力，秦晓曼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落入法网！” 正说着，尹忘川突然竖起手指，示意大家噤声。 众人抬眼望去，却见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的秦晓曼，慢慢地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秦晓曼睁开眼睛，看到对面坐着几个身着制服的人，心下不禁恍然大悟：“糟糕，我被501小组抓住了！” 赵胜利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色冷峻地大声说道：“犯人秦晓曼，你已经被捕了，从现在开始，请你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所犯的罪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秦晓曼撇了撇嘴，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你们不要以为抓到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文爷知道我被捕后，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尹忘川听到这话，忍不住得意地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将首恶分子张敬文和他的同伙一网打尽！” 秦晓曼注视着面前的尹忘川，莫名感到一股沉重的威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赵胜利清了清嗓子，继续对秦晓曼施压道：“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你的手上至少也有两条人命，分别是龙泉市一中高一年级的主任李林、光辉地产的总裁郑辉。说说吧，你是怎么凭一己之力杀了这两个男人，还是说有别的同伙协助你作案。” 秦晓曼咬了咬嘴唇，脸色有些煞白地说道：“没有同伙，两起案子都是我一个人做下的！” 这时，韩江雪突然提问道：“我想确认一件事，你在杀李林和郑辉的时候，有没有发动异能力‘降维打击’？” 秦晓曼斜眼看着韩江雪，语气显得很不屑：“我看你这是在明知故问！没错，我的确发动了‘降维打击’，将他们变成二维的存在，画到了画里。” 说到此处，秦晓曼的双眼变得一片通红，眼球中出现了大面积的血丝，她圆瞪着血红的瞳孔，厉声威胁道：“我要把你们全部变成二维的人，创作一幅名为《501小组受难记》的世界名画！” 宋玉和韩江雪感到有些紧张，两人的手不自觉地牵在了一起，生怕秦晓曼真的会发动异能力，将在场的所有人画进画中。 “秦晓曼，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尹忘川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看他那处变不惊的表情，似乎根本就不担心秦晓曼会发起反扑。 “臭老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过了片刻，秦晓曼瞳孔的颜色很快恢复正常，她试图竭力挣脱开尹忘川设置在自己身上的封印，但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尹忘川正襟危坐，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要想挣脱我设下的封印，你还早了十万年！” “这、这怎么会......” 秦晓曼意识到无法施展异能力，也就难以和501小组抗衡，她委屈的流下了泪水，心里充满了不甘。 就在秦晓曼被捕的当天夜里，张敬文在星华区的一家地下酒馆里，获悉了凤鸣生态山庄被警方一锅端的消息。 “这帮条子的动作还真快啊！” 张敬文坐在一个开着空调的包间中，嘴里叼着根雪茄，一边喝着伏特加，一边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我失算了！我竟然没有料到501小组会派卧底潜入进来，更没有料到卧底的这两个人，其中一位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尹忘川。”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青布皂衣，器宇不凡的中年男人开口道：“既然是那家伙亲自出马，也怪不得晓曼会栽在他的手上。” 坐在中年男人旁边的双马尾女孩赞同道：“为了抓住秦晓曼，501小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尹忘川这种神仙都派上阵了。” 张敬文放下手中的雪茄，重重地按在烟灰缸里，对两人郑重说道：“关于晓曼被捕一事，会长那边还没有发话。我想先问问你们两个的意见，秦晓曼是救还是不救？” 中年男人和双马尾女孩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必须把她救出来！” 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张敬文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两位的观点与我不谋而合。秦晓曼，不，确切来说，应该是秦晓曼的异能力对我们来说特别重要。就现阶段而言，我们不能失去秦晓曼，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文爷说得真好，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话到此处，张敬文坐直了身子，脸色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既然决定要救她，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营救秦晓曼的行动计划！” 第四十一章 正邪斗法(下) 国安局地下15层审讯室 面对501小组的审问，秦晓曼逼不得已，再加上异能力被封印，只好道出了杀害李林和郑辉的始末缘由。 “那天夜里，下晚自习过后，我故意把李林叫到六楼的美术教室，想和他单独谈一谈。李林威胁我，不准把性侵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他就让我身败名裂。后来，我和他吵了一架，李林想对我施暴，情急之下，我只好发动异能，将他的身体二维化，封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油画中。” 秦晓曼说到此处，赵胜利突然打断道：“既然你有这么厉害的异能力，为什么不在受到侵害的时候使用呢？” “我、我被李林性侵的时候，他对我下了强力的迷药。” 尹忘川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也就是说，你还没来得及发动异能力，就被迷药迷倒了？” 秦晓曼“嗯”了一声，脸色惨然地点了点头。 “下面请你说一说杀害郑辉的经过。” 秦晓曼抬起头，紧咬着苍白的嘴唇，小声述说道：“想必你们应该也调差过，郑辉是龙泉市当地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在我读中学的时候，是他资助我完成了学业，一直到大学毕业，期间从未中断。 这么多年来，郑辉始终对我很好，因为他的膝下没有子女，所以他将我视作亲女儿，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照。但是，这种关系并没有正常维持下去。 大学毕业后，我找到了工作，终于可以独当一面的过日子，我试图摆脱他对我的控制，没想到换来的竟是他更加疯狂的纠缠。 郑辉总是缠着我，要我嫁给他，做他的新娘，我不答应，他就总是来骚扰我，甚至多次来到学校闹事，搞得全校师生无人不知，为此，我险些丢了在市一中的这份工作。” 说罢，秦晓曼抬起手抹了一下眼泪。 “几天前，郑辉又来找我，他想带我去民政局做婚姻登记，我不同意，他就想对我施暴。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发动异能力，将郑辉的身体像李林那样二维化，封进油画里面。” 秦晓曼平静地说完这一切，嘴里发出一声轻叹。 韩江雪仔细翻看着手上的案件卷宗，对秦晓曼说道：“根据警方和我们走访的结果来看，李林和郑辉确实存在对你纠缠不休的情况，但是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 秦晓曼冷哼一声，似乎是觉得韩江雪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弱智，不屑地回答道：“我可是异人，为什么要怕区区两个凡人呢？” 赵胜利合上手里的卷宗，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秦晓曼：“请你详细说说，把一个大活人二维化，再封进一幅画里，具体的过程是什么？” 秦晓曼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地说道：“赵组长，想必你也知道在异人这个团体中，存在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随便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能力。哪怕是对身边最亲密的同伴，也不能透露半分。” 赵胜利用手指敲了敲板凳扶手，厉声提醒道：“秦晓曼，请你搞清楚自己的现状！” 尹忘川站起身，走到秦晓曼的面前，面色冷峻地说：“你不招也没有关系，等张敬文落网后，我会让他替你说出来！” 秦晓曼不敢直视尹忘川的眼睛，嘴里小声嘟囔：“你们是抓不到他的，你们是抓不到他的......” 话分两头，就在秦晓曼被捕后的第二天凌晨，一辆黑色的皮卡车载着几名黑衣人来到了龙泉市国安局的单位大门外。 值勤的武警见来者不善，急忙上前盘问黑衣人的身份。 走在最中间，披着一件夜行衣的老者就是张敬文，他的手里暗藏着一把利刃，手起刀落间，划开了那名武警的脖颈。 只听“扑通”一声，武警栽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张敬文指挥着身后的一众手下，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国安局大院。 “到此为止了，张瞎子！” 张敬文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喊声，立时愣在了原地。刚才还是一片漆黑的单位大院，突然间变得灯火通明，场院的正中央摆放着两盏超大功率的探照灯，将黑暗的四周映照得亮如白昼。 几名黑衣人抬眼一看，却见501小组的组长赵胜利、尹忘川、宋玉、韩江雪站在探照灯的后面，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 尹忘川主动走上前来，朝张敬文抱了个拳：“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张瞎子吧？贫道在此恭候多时了！” 张敬文看清来人竟是尹忘川，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来劫狱？” 尹忘川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云淡风轻地回答道：“你们的一举一动，尽在天眼的掌控之中。” 听到这里，张敬文有些绝望地说道：“可恶，这可真是百密一疏！老夫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算到尹忘川这一茬？” 出发前，张敬文反复推敲行动的每一个细节，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谁曾想，尹忘川早就预判到他们的行动。 身为通灵会驻龙泉市的高级干事，张敬文心想不能在敌人面前输了面子，于是他鼓足勇气，大声挑衅道：“尹忘川，有种来和老夫过上几招！” 尹忘川皮笑肉不笑地说：“很好，贫道求之不得呢！” 嘴上这么说，张敬文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杜大护法，该你出手了！” 听到张敬文的呼唤，杜全德皱了皱眉头，心里直骂道：“这个老杂碎，想让我当炮灰，门都没有！” 杜全德原本只想在旁边看戏摸鱼，可是架不住张敬文的威逼利诱，他只好勉强松口，答应出战。 “尹忘川，你要和文爷斗，总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杜全德信誓旦旦地说完，谁知尹忘川压根就没有理他，气得他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忘川大师，让我去会会他！” 韩江雪主动请缨，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就在这时，赵胜利朝尹忘川使了个眼色，两人会心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去吧！” 在宋玉的注视下，韩江雪缓缓走上前，身体四周缠绕着一团浓厚的蓝色气焰。 杜全德仗着自己是滇西走影门的大护法，在控尸术方面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见来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孩，不禁轻蔑地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竟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们501小组是没有人了吗？” 话音刚落，杜全德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感觉脚下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右腿只剩下了半截。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杜全德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没有惨叫出来，他瞪大着充血的双眼，质问韩江雪。 “刚才应该直接爆头的，可组长有令，要将你们活捉起来。权衡之下，我才留了你一条狗命！” 杜全德抬头一看，只见站在距离自己百米开外的韩江雪，周身缠绕的蓝色气焰如烈火般浓烈，她的右手悬停在半空中，中指搭在食指上，结出一个法诀，看样子这就是她发动异能的起手式。 “臭婊子，我跟你没完！” 杜全德稳住身形，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张紫色符箓：“听诏·黄泉接引童子！” 话音刚落，探照灯的光线突然黯淡了下来，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数秒后，伴随一阵猛烈至极的阴风，乌云遮月的空中打响了几声炸雷，碗口粗的电光映照下，场地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僵尸，其装束打扮和林正英僵尸片里的小僵尸别无二致。 杜全德眼见召唤成功，不由得更加狂妄：“哈哈哈，你可知道这个小僵尸是什么来头？他是十殿阎王中秦广王坐下有名的僵尸童子，实力远在黑白无常之上！” 韩江雪闻听此言，始终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尹忘川突然快步走上前，对韩江雪小声说道：“不要伤到那只小僵尸，想办法毁掉他手上的那张紫色符箓！” 韩江雪轻轻点头道：“嗯，我明白了。” 月黑风高夜，一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斗法，进入白热化！ 第四十二章 穷寇莫追 杜全德强忍住剧痛，手中保持掐诀的动作，控制着那只小僵尸。 韩江雪不敢有所怠慢，她和小僵尸之间拉开一段距离，全神贯注地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破军千里！”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韩江雪竖起右手食指，指尖轰出一道势不可挡的冲击波，排山倒海般的气浪掀起阵阵狂风，直冲向小僵尸。 他那渺小的身躯，好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只要打过来一个浪头就会被掀翻。 面对眼前这道摧枯拉朽的冲击波，小僵尸没有躲闪，而是静默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轻松接住了这波攻击，化解于无形之中。 “不愧是秦广王麾下的童子，他的修为简直深不可测......” 闪念间，小僵尸突然瞬移到了韩江雪的面前，一人一尸之间相距仅有数米。 “桀！” 只听得小僵尸的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啸，下一瞬间，但见一双青紫色的鬼爪扑面杀来，韩江雪心中大骇，急忙调动全部的力量用来防御身体。 “轰隆隆！！！” 幸亏韩江雪在身体的四周制造了一个强大的力场，小僵尸伸出的鬼爪重重砸在上面，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受到反作用力的影响，他被往后震退了数十米之远，这才勉强稳住阵脚。 杜全德目睹此状，深知韩江雪这人不好对付，心里寻思着应该如何打破她身上的那道特殊力场。 正在一旁观战的张敬文，见两人几个回合下来，还是没有分出明确的胜负，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杜大护法，请你速战速决！” 杜全德一听这话，不由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小声骂道：“他娘的，有种你行你上啊，别站在旁边颐指气使！” 就在这时，韩江雪注意到杜全德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她果断竖起右手食指，瞄准杜全德手里夹着的紫色符箓。 小僵尸的反应很快，他一看见韩江雪抬手，旋即窥破了对方的意图，身形如鬼魅般闪现到韩江雪的侧面。 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僵尸的闪击确实打得韩江雪措手不及，但是作为501小组的调查员，身经百战的韩江雪也不是吃素的。正当小僵尸同时探出两只鬼气森森的爪子，直扑向韩江雪的胸脯时，就连杜全德也没有料到，韩江雪竟然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迅速改变了手中的法诀， “天引万象！” 局势的变化只在瞬息之间，小僵尸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只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牢牢攫住了自己的身躯，不论怎么用力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像一只被人牵在手里的风筝，不受控制地飞向高空。 “这、这他妈是什么招数？” 杜全德亲眼看见韩江雪变换法诀后，竟然凭空牵引着小僵尸，像放风筝似的将他引向空中，一时间不禁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了出来。 小僵尸升上高空，使尽浑身解数，试图摆脱那股吸引力的控制，终究是白费功夫。 说来也巧，这时从东方的天空飘来一团积雨云，乌黑的浓云中，一道碗口粗细的雷光如游走的蛟龙，径直轰击在小僵尸的身上，直接废了他一半的道行。 那团积雨云来得快去得也快，待云层散去后，漆黑的夜空中蓦地炸响了几声惊雷，高天之处，赫然出现一个状似虫洞的漩涡空间。 众人察觉到眼前的异变，纷纷抬头观望，尹忘川皱紧眉头，不禁脱口而出：“‘界门’被打开了！ “这就是‘界门’？” 听到尹忘川的话，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330路公交车失踪案”中，王财富正是利用“界门”，将330路公交车从龙泉市区，瞬间转移到150公里外的东风水库。当时众人只是听说了“界门”这个名词，可谁也没有见过，眼下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界门”，不免感到深深的震惊。 这时，眼尖的几人发现，那只小僵尸被“界门”吸了进去转眼间就不到了踪影。 尹忘川对此解释道：“‘界门’会在这个时候开启，绝非偶然事件。依我看，应该是秦广王察觉到麾下的童子被歹人召唤至现世，为避免童子发生意外，于是打开了‘界门’，把他带回到地府。” 就在童子消失后不久，杜全德夹在手指尖的紫色符箓应声燃烧了起来，散发出一阵浓浓的黑烟。 “不！这、这怎么可能？” 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王牌，杜全德像丧家之犬般瘫倒在地上，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张敬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道：“堂堂滇西走影门的大护法，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夯货！也罢也罢，就当做是老夫瞎了眼了。” 双马尾小女孩审时度势，趁着韩江雪还没有继续进攻，快速冲上前把断了一条腿的杜全德拖了回来。 谁知，张敬文突然对小女孩说道：“小金，把杜全德留下，我们撤吧！” 小女孩听罢，顿时愣在了原地：“文爷，不救秦晓曼了吗？” 张敬文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脸色阴沉地小声道：“几分钟前，我收到了会长发来的命令——放弃营救秦晓曼，所有人暂时撤出龙泉市，躲避风头。” “你不是说秦晓曼的异能对通灵会至关重要吗？为什么现在又打算放弃了......” 张敬文斜眼看向小女孩，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小金，请你服从命令！” 小女孩无话可说，只好摊手说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杜全德听到张敬文他们要弃自己于不顾，吓得浑身直发抖，不断地哀求道：“小金、文爷，请你们救救我！” 张敬文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杜大护法，你就自求多福吧！”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身为滇西走影门的大护法，我为通灵会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你们不能就这样过河拆桥！更何况，如果我死在了501小组的手上，难道你们就不怕遭到走影门的报复吗？” 张敬文背着手，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冷笑：“通灵会树敌甚多，也不缺你们走影门！” 话音刚落，但见平地里刮起一阵阴惨惨的怪风，张敬文和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风中，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尹忘川早就预判到张敬文会丢下杜全德逃之夭夭，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跑了，跑得是如此干脆，堂堂通灵会的高级干事跑路如此之快，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赵胜利站在尹忘川的身旁，见他站在原位上一动不动，不解地问道：“忘川大师，你不追上去吗？这可是捉拿张敬文的绝好机会啊！” 尹忘川淡然地摇头道：“穷寇莫追！况且，我觉得也没有追击的必要，因为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张敬文，只是他的一个分身。” “你说什么？分身！” 面对众人惊愕的表情，尹忘川如是解释道：“张敬文生性多疑，行事务求小心谨慎，此番前来劫狱，营救秦晓曼，他应该没有事先征得上级的同意，便擅自行动。为避免高层在事后追究责任，张敬文就用自己的分身，代替本体前来国安局大院，与我们进行交涉。就算在战斗中落败，死去的这个张敬文也不过是本体制造出来的其中一个分身。” 501小组的诸位成员听罢，不禁暗觉张敬文这人实在是狡猾至极，看来要想将他捉拿归案，还得花上很长的时间。 第四十三章 无差别恐怖袭击 经过一夜的激战，501小组虽然没有抓获张敬文，但还是有所收获，擒住了滇西走影门的大护法杜全德。 “放我出去，我可是堂堂走影门的首席大护法，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应赵胜利的要求，杜全德被关进了特别审讯室，为防止再有通灵会的成员来营救，尹忘川特意在审讯室外设下了强力的结界，就算对方是大罗金仙，也休想撼动结界一丝一毫。 对杜全德的审讯，以及对秦晓曼的追加审讯几乎是在同时开展的。 次日中午，在国安局紧急召开的秘密会议上，赵胜利向一众领导汇报了秦晓曼连续杀人案的详情。 “杜全德在此案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面对上级的疑问，赵胜利如实回答道：“滇西走影门的大护法杜全德，奉张敬文之命，提前埋伏在十里坟一带，召唤出数以千万的僵尸大军，围攻我小组的成员韩江雪和宋玉，企图置他们于死地。” 局长赵平安听罢，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件事情的性质十分恶劣，走影门的大护法公然在阳间召唤出数量庞大的僵尸，已经严重违反了地府律令。对于杜全德的定罪量刑，我建议交由阴司来处理。” 副局长王国维赞同地点头：“杜全德在十里坟召唤僵尸，已是重罪，再加上昨晚夜袭国安局大院，他竟敢使用禁忌邪法‘黄泉接引童子’，将秦广王麾下的小鬼召唤至现世，引起了地府方面的强烈不满和严正抗议。” 赵胜利综合两位局长的意见，发言道：“501小组会尽快与地府方面取得联系，妥善处置杜全德。” 话音刚落，副局长王国维接着说道：“老赵，别忘了联系走影门的杜掌门，杜全德毕竟是他们的人，具体要怎么处置，总得和人家通个气。” “好的，我们会尽快联系杜掌门。” 散会后，赵胜利急匆匆地走出会议室。 “嗡嗡嗡......” 这时，赵胜利装在衣服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点开屏幕一看，来电人是尹忘川。 “喂，忘川大师，怎么了？” “组长，你散会了吗？市区里出大事了！” 赵胜利拧了拧眉毛，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僵尸！星华区人流最密集的步行街，出现了数量极其庞大的僵尸！” 赵胜利当即挂断电话，火急火燎地赶回到办公室中。 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众人聚集在投影屏幕前，屏幕中播放着星华区步行街的实时画面。 赵胜利快步走近前，指着屏幕大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僵尸？” “不知道啊，感觉这些僵尸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 听了韩江雪的话，赵胜利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尹忘川，语气恭敬地问道：“忘川大师，你的天眼察觉到了吗？” 尹忘川不置可否地点头：“敌人的手段极其隐秘，差点骗过了我的天眼，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一丝端倪。” 正说着，尹忘川招呼藤筱筱用遥控器按下暂停。 “筱筱，你把画面倒回到半小时以前。” “好的。” 藤筱筱一只手拿着遥控器，熟练地操作着按键，将屏幕上的画面倒退回尹忘川想看的时间点。 “好，就停在这里！” 尹忘川伸手指着屏幕，回过头来对众人解释道：“看到这个人了吗？是不是很像张敬文？” 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藤筱筱把画面放到最大，虽然放大后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勉强看清出现在画面中的老者。 “没错，确实是张敬文那个老狐狸！”宋玉忍不住拍手叫道。 尹忘川微微颔首，继续对众人说道：“你们注意看张敬文的动作，他把手搭在了前面这个路人的身上。筱筱，点击播放。” 画面开始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底下还有这么邪乎的异能？” “张敬文到底对那个路人做了什么？”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你一言我一语，始终不能莫衷一是。 “各位稍安勿躁，先听忘川大师分析完，再作计较。” 赵胜利的话像定海神针一般，让众人暂时停止了议论。 尹忘川见状，面不改色地说道：“各位注意看张敬文的右手，他把手搭在了前面那个路人的肩膀上，仅仅过了五秒钟的时间，那个路人的身体就发生了惊人的异变。看啊，他从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形容枯槁的僵尸。” 沈烨抱着手，一脸愁容地问道：“这是张敬文的异能吗？” “我想应该是的。” 话到此处，赵胜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只要被他用手碰到过，就会变成一具僵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敬文的异能，比秦晓曼的‘降维打击’更加恐怖。” 韩江雪若有所思地说道：“组长，恕我直言，张敬文对无辜市民使用这种异能，把人们改造成僵尸，为己所用，这等行为和无差别的恐怖袭击有什么区别？” “江雪说出了我想说的话，组长，你仔细想一想，假如龙泉市的几百万市民都被张敬文改造成僵尸，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听了韩江雪和沈烨的话，赵胜利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 “组长，在事态还没有失控之前，请你下命令吧！” 面对着501小组全体成员期许的目光，赵胜利深吸了一口烟，神色显得异常沉重：“501小组全员听令，立刻前往事发地星华区步行街，镇压僵尸引起的暴动，同时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幕后主使张敬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收到！” 接到赵胜利的命令，韩江雪和宋玉最先离开办公室，沈烨和藤筱筱紧随其后，几分钟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尹忘川和赵胜利。 “组长，我们也出发吧。” 赵胜利站起身，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不紧不慢地说道：“忘川大师，你先去停车场，我还要去拿件东西。” 尹忘川点点头，会意道：“你是去拿那件神器吧？对付一个张敬文，有这种必要吗？” 赵胜利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深沉的笑容：“无妨，正好借这个机会，给通灵会的那帮狗杂碎一点小小的震撼。”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且说韩江雪驾驶着梅赛德斯奔驰，载着宋玉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位于星华区北部的步行街。 事发后，有关部门当即调动大量的军警封锁了整片街区，韩江雪他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最终在国安局高层的协调下，才被准许进入步行街。 “我的天！江雪你看，这场面和《釜山行》有得一拼了！” 两人钻进警戒隔离带，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变成了僵尸的普通市民，宋玉看到这景象，旋即联想起了韩国著名的灾难电影《釜山行》的画面。 就在这时，那些僵尸或许是感知到了活人的气息，他们纷纷转了过来，张牙舞爪地朝韩江雪和宋玉冲了过来。 “吃我一枪！” 情急之下，宋玉匆忙拔出驱魔左轮，连续击杀了几只靠前的僵尸。 韩江雪见宋玉下手如此干脆，索性也不再犹豫。 面对着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的僵尸，韩江雪深吸一口气，缓缓竖起右手食指和中指，结出一个法诀，口中轻声念道： “神陨天崩！” 话音刚落，四周的空气仿佛沸腾了一般，无形之中似乎有一道气势磅礴的力场，如山呼海啸般席卷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所过之处，在场的僵尸尽皆化为乌有，连一丁点碎片都没有剩下。 眨眼工夫，韩江雪便将方圆数百米内的僵尸清理干净，宋玉站在她的身边，全程目睹了施法的经过，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好恐怖的招式，威力堪比一颗小型核弹了......” 韩江雪结束施法，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安：“宋玉，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这时，沈烨和藤筱筱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手持巴雷特的沈烨迈步走上前，对韩江雪语重心长地说道：“做我们这一行，千万不要抱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就在刚才，忘川大师在群里面说了，凡是被张敬文触碰到的市民，都会无可避免地变成僵尸。换言之，这些市民早就已经死了，在地府的生死簿上应该也会有相应的记载。” 听完沈烨的这番话，韩江雪如释重负，心里充满了对张敬文的痛恨。 几名警察站在相距很远的警戒隔离带外面，手持扩音喇叭，高声提醒道：“501小组的同志，还有很多僵尸盘踞在百货大楼里面！” 韩江雪、宋玉、沈烨、藤筱筱几人听罢，当即抬头看向距离最近的一座百货大楼。 “我们走吧！” 沈烨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开路，手中的巴雷特蓄势待发，只等遇上敌人后，就可以扣着扳机，痛快扫射一番。 第四十四章 僵尸军团 众人缓步走进百货大楼，昏暗的一楼大厅内空无一人，但却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尸臭味。 走在最前面开路的沈烨，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零售机后面躲着一只僵尸，当即抬起巴雷特瞄准零售机后方的阴影处，扣响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轰响，刻着乾坤降魔咒的驱魔子弹，在空中带起一团绚丽的火花，径直射向零售机。 “轰！” 子弹在贯穿零售机的同时，将那只僵尸的躯骸炸成了碎屑，黄绿色的尸液四散飞溅，散发出浓浓的恶臭。 沈烨的这一枪打响了501小组对百货公司僵尸的围剿战，霎时间，躲藏在大楼内部的僵尸倾巢而出，很快便将几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韩江雪护住藤筱筱，兀自抬起右手接连轰出几十道冲击波，眨眼工夫，数百只僵尸便在冲击波的密集轰炸之下化为乌有。 就在这时，从西方向涌过来一大群面目狰狞的僵尸，企图对宋玉下手。 “赤血术·穿天！” 宋玉咬破左手手指，将渗出的血液凝聚成一枚细长的箭矢，瞄准猛扑而来的僵尸投掷而出，血箭像串糖葫芦似的，数秒内贯穿了几十只僵尸的身体，连带着放倒了后面的一大排僵尸。 眼见僵尸来势汹汹，沈烨不敢怠慢，他将巴雷特切换成连发模式，右手食指死死扣着扳机，像操控自动步枪那样，对着前赴后继的僵尸一通扫射，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轰击在僵尸的身上，仅仅过了半晌，就把他们的尸身打得残缺不全，无法辨认。 或许是畏惧501小组的强大攻势，数回合后，盘踞在百货大楼内的剩余僵尸突然临阵逃跑了，宋玉正想追上去，却被韩江雪一把拉住：“不要追了，小心有诈！” 待僵尸跑光后，刚才还乱成一片的一楼大厅，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继续搜索，当心有漏网之鱼！” 众人分成两队，一队沿着北边的紧急逃生通道往上展开搜查，另一队则从南边的紧急逃生通道上楼，搜寻可能潜藏在暗处的僵尸。 话说韩江雪和宋玉这一队，从北边的紧急逃生通道爬上二楼，两人仔细搜查了每一个店铺，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才继续往三楼前进。 两人来到三楼，空荡荡的走廊上没有人迹，不时刮起凉飕飕的阴风，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 韩江雪断定三楼肯定有古怪，她朝宋玉打了个手势，让他务必提高警惕。 宋玉点点头，打开驱魔左轮的保鲜装置，双眼不时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行经一家女士服装店的外面，韩江雪眉头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扬起右手，食指指尖轰出一道冲击波，洞穿了一只潜伏在模特儿背后的僵尸，破碎的尸块夹杂着尸液四散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几欲作呕的怪味，韩江雪和宋玉不得不赶快退了出去，继续前往下一家店铺。 “僵尸会藏在这种地方吗？” 宋玉站在一个儿童游乐园的外面，驻足朝里观望。 但见游乐园中只有蹦床、秋千、滑梯之类的游乐设施，哪怕只用一只眼睛都能看得过来。 韩江雪俯下身子，如履薄冰地走进游乐园，心中暗道：“这里几乎没有可供隐蔽的地方，僵尸应该不会躲在里面。” 闪念间，眼尖的宋玉突然惊呼道：“江雪，快躲开啊！” 说时迟那时快，韩江雪当时只觉头顶上刮来一股腥臭无比的阴风，眼看着来不及躲闪，她迅速掐出法诀，右手掌心释放出一道吸引力，牵制住了试图从游乐园顶部发起俯冲攻击的僵尸。 “宋玉，趁现在！” 听到韩江雪的叫声，宋玉再次祭出“赤血术·穿天”，只用一枚血箭便轻松贯穿了僵尸的脑袋，像切烂菜瓜似的，尸块与脑浆齐飞，险些溅了韩江雪一身。 两人不敢再做停留，急忙退出了狭窄的游乐园，就在这时，韩江雪接到了组长赵胜利打来的电话： “喂，组长，我们正在百货大楼里清剿僵尸。” “你们继续干好手头的工作，我和忘川大师去抓张敬文。” “组长，你有张敬文的线索了？” “根据忘川大师的分析，张敬文的本体就躲在步行街的某处，我们现在就过去抓住他。” 挂断电话后，韩江雪向宋玉简要说了一遍通话的内容。 宋玉听罢，不禁放心道：“有组长和忘川大师亲自出马，就算张敬文那厮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正说着，过道尽头的卫生间里，突然冒出来一群披头散发的行尸恶鬼，周身散发着冲天的怨煞之气，所过之处，气温迅速下降，四周结出了厚厚的白霜，仿佛坠入三尺冰窟之中。 韩江雪和宋玉见此情形，不禁提高了几分警惕。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韩江雪迅速结出法诀，右手食指瞄向前方不远处的行尸，口中娇喝道：“破军千里！” 话音刚落，一道直线状的冲击波排山倒海般鱼贯上前，轻而易举地撕碎了那只散发行尸，爆炸产生的强烈震波，掀翻了附近几只行动迟缓的行尸，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两人正欲前往四楼，接着清剿楼上的僵尸，可偏偏就在这时，一个头戴墨镜，身穿青色皂衣的老头，幽灵般出现在了韩江雪的面前。 待两人看清楚来者，心下不禁骇然：“张敬文！” 老头勾起嘴角，布满皱褶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诡笑：“你们的命，我在此收下了！” 宋玉心知情况不对，毫不犹豫地抬起驱魔左轮，朝那老头的脑门开了一枪。 出乎宋玉和韩江雪的意料，老头没有躲闪，而是举起右手轻松接住了子弹，仿佛是在玩投接球游戏一样，一点也不费劲。 “这老不死的好强啊！” 宋玉知道驱魔左轮对张敬文不起作用，索性把枪收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赤血术，召唤出用鲜血凝铸而成的利剑。 “原来如此，这就是号称能斩断世间一切事物的‘赤血剑’，老夫今日倒要领教领教！” 张敬文从怀里掏出一根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只听他的口中念念有词，骷髅头空洞的双眼中旋即放射出两道妖异的红光。 宋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如石雕般僵在原地，无论怎么挣扎，始终动弹不得。 由于韩江雪的站位比较靠后，这才侥幸避开了那道诡异的红光。张敬文掏出权杖制服宋玉的经过，她看得很真切，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反击的策略。 “行尸宝贝们，给我把那个臭女人撕成碎片！” 张敬文高高举起手中的权杖，操控着身后的行尸，朝韩江雪扑了过来。 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韩江雪心想：若是用“破军千里”，最多只能清除单个方向上的行尸，既然这样，何不再用一次“神陨天崩”？ 韩江雪仔细观察了一下所处的环境，这栋百货大楼始建于千禧年处，建筑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老化现象，倘若在这里发动超大范围的破坏性技能——“神陨天崩”，十有八九会将整座楼夷为平地，带来的后果便是将自己人掩埋在废墟之下。 可是眼下情势危急，顾不得多想，韩江雪深吸一口气，决定舍命一搏。 “张敬文，有本事就接下我这一招！” 韩江雪摆开架势，将全部的力量凝聚在右手掌心，只觉周围的空气好像涨水沸腾了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轰响，一道宛如惊涛骇浪的力场，铺天盖地般横扫向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行尸。 俗语说秋风扫落叶，大概形容的就是现在这种场景，数以百计的行尸就像一片片脆弱的落叶，被这阵摧枯拉朽的力场风暴，在顷刻间撕成了碎渣，彻底化为乌有。 张敬文自知抵挡不住，心中惊骇之余拔腿就跑。 “抓到你了！” 耳听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回头一看，却见宋玉圆瞪着双眼，手持锋利无比的血色利剑，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杀意。 张敬文见状，脸色一阵黯然，口中小声叹道：“万万没想到，老夫今日竟要死于此地！” 第四十五章 地狱之门 “宋玉，抓活的，不要伤他性命！” 听见韩江雪的提醒，宋玉急忙回过神来，手上的动作稍微慢了几拍。 张敬文抓住这空隙，一个箭步飞身翻出护栏，从三楼跳到一楼的大厅。 由于事态的发展过于迅速，韩江雪和宋玉始料不及，再想去追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敬文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 “组长和忘川大师就在外面守着，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那两人的手掌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韩江雪招呼宋玉，继续清剿楼上的僵尸，至于对付张敬文，赵胜利和尹忘川两个人绰绰有余。 且说张敬文慌不择路逃出了百货大楼，正好撞上守在外面的赵胜利、尹忘川二人。 “张敬文，看你往哪里跑？” 尹忘川拔出别在身后的桃木剑，架在张敬文的脖子上，眼中放射出杀意。 “我说二位，今天栽在你们的手上，算我倒霉。您俩位可都是国家公职人员，常言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身为一介小老百姓，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不会是你们的对手啊......” 赵胜利有些不爽地摇了摇头，打断道：“别特么跟我们扯这些没用的，乖乖把手伸出来！” 张敬文装作点了点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重重地刺进自己的心窝。 赵胜利见状，不禁惊出了一声冷汗：“你这是干什么？想畏罪自杀吗？” 张敬文咬紧牙关，用尽浑身解数，将匕首深深没入心脏中，他握紧刀把，来回转了几圈，疼得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混蛋，他想加快自己的死亡！” 尹忘川觉察到张敬文的意图，脸上写满了不解和震惊。 这时，张敬文一只脚跪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道：“老子、老子才不会落到你们的手上！我还有反败为胜的底牌，能够彻底扭转不利的局面。” 尹忘川听到此处，不免感到着急：“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快说，你还有什么没用出的底牌。” 张敬文闻言，嘴角露出一抹阴笑：“我要把你们501小组的所有成员全部拖入地狱！” “什么？” 尹忘川话音未落，张敬文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大股鲜血，双眼逐渐涣散，就此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赵胜利仔细查看了一下尹忘川的尸体，不知为何，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就在张敬文死后不到十分钟，步行街一带的天空突然变得和油墨一般漆黑，四周阴风呼啸，大风吹得楼里的窗户咣当作响，尹忘川抬起头凝视着恍若黑夜的天空，心里暗道：“看这阵势，恐怕会有什么超出想象的东西出现在阳世。” 赵胜利看向百货大楼的上方，眼见天上聚集着一团奇形怪状的黑云，正觉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那团黑云突然向两边快速散开，露出一只白森森的巨大手掌。 “组长，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尹忘川和赵胜利发现那只巨手从天而降，迅速往后狂奔，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巨手在降落到地面的过程中，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逃跑的两人死死定在了原地。 尹忘川敏锐地注意到周围的空间正发生异变，心中不禁大骇：“原来是这样，张敬文那厮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献祭，打开了去往地狱的通道，那只巨手相当于一道‘界门’，能够把处在覆盖范围内的一切事物转移到地狱。” 一念之间，尹忘川只觉得身体正在遭受一股强大力量的撕扯，约莫过了半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环境都变样了。 赵胜利站在尹忘川的身旁，神色骇然地说道：“忘川大师，这里是什么地方？” 尹忘川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放眼看去，周遭数里内遍布着堆成小山的骸骨，不时能看到腾空而起的幽蓝色磷火和漂浮在空中的灰黑色浓烟，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断头台，旁边架着一个乌黑透亮的大油锅，滚沸的油锅里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嘶鸣声，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从油锅中飘出来的腥臭味。 赵胜利抬脚一看，只见立足之处，堆积着不可胜数的骷髅，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年月，有的骷髅甚至早已风化，碎成了一堆渣滓，连一个完整的骨架都没有留下。 尹忘川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剑眉一挑，语气严肃地说道：“组长，这里是无间地狱！” “你说什么？” 赵胜利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难以名状的震惊。 “张敬文那个混蛋，他献祭了自己的性命，成功打开通往地狱的‘界门’，那只从天而降的巨手，正是‘界门’的通道，它将我们传送到了第十八层地狱，也就是佛教中所说的无间地狱！” 听了尹忘川的这番解释，赵胜利总算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不知道江雪他们怎么样了？” 尹忘川驻足看了看四周，忧心忡忡地说道：“百货大楼正好处在巨手的覆盖范围之内，肯定也会被‘界门’传送过来。可是，鉴于‘界门’在传送过程中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江雪他们恐怕会被传送到离我们相距较远的地方。” 赵胜利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可就不好办了！这样一来，501小组就要各自为战，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尹忘川赞同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其他的同伴，大家先兵合一处，再来考虑如何脱困，从无间地狱回到阳间。” 赵胜利小声喃喃道：“没错，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话分两头，且说韩江雪和宋玉那边，由于“界门”的降临太过突然，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韩江雪察觉出情况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传送到了无间地狱。 宋玉茫然无措地站在骷髅堆成的山上，望着满世界的森森白骨，不禁悚然道：“我们、我们这是来到了什么鬼地方？” 韩江雪咬紧温润的朱唇，脸色显得很难看：“宋玉，做好心理准备，这里可能是无间地狱！” “无间地狱？十八层地狱......” 听到韩江雪的话，宋玉不禁感到一阵彻骨的绝望：“我才活了23年，还没有正经谈过一次恋爱，还没有和心爱的女人约会，就这样死去，我不甘心啊！” 韩江雪抬眼观望着周遭的环境，发现四周都是千篇一律的景象，除了白骨还是白骨，再也找不到其他与众不同的东西。 宋玉无力地蹲下身，口中轻声说道：“也不知道组长和忘川大师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也被传送了过来？” “无间地狱相当于一个小宇宙，就算我们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等到走过去，恐怕连沧海都变成了桑田。” 韩江雪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想：“开启‘界门’，把我们传送到无间地狱，肯定是张敬文这个老混蛋干的好事。只是没有想到，光靠这老杂碎一个人的力量，竟然能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闪念间，宋玉突然站起身，眼神警惕地说道：“江雪，好像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第四十六章 欢迎来到地狱 二人定睛一看，却见一股不详的黑风暴从远端疾驰过来，风暴中裹挟着异常庞大的阴煞之气，卷起阵阵凛冽的白色雾气。 “这里毕竟是无间地狱，撞见什么东西都不足为奇。” 韩江雪说着，抬起右手迅速掐出法诀，瞄准那黑风暴射出了一道冲击波。 “砰！” 一声巨响过后，只见远方升起一团渺渺茫茫的烟雾，几颗骷髅头从空中高速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黑风暴过来了！” 待这阵浓雾散去，两人惊讶地发现，黑风暴竟然完好无损，似乎并没有受到丁点的伤害。 韩江雪心中浮想联翩，也不知道风暴的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眼看风暴越来越近，宋玉按捺不住性子，挥起手中的赤血剑，一个箭步迎上前去。 突然，那黑风暴停在了原地，漆黑的风团之下露出一张青面獠牙、尖嘴猴腮的怪脸。 “欢迎来到无间地狱，我叫息努杰，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处刑者。” 这位自称息努杰的地狱处刑者，浑身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脓疱，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扭曲变形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的瘆人。韩江雪忍住恶心，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神情警惕地说道：“你是来杀我们的吗？”息努杰听罢，挥动着手上那把用人类大腿骨头制作的骨棒，长满脓疱的烂嘴发出一阵怪笑：“咯咯咯咯咯咯，有人在阳世献祭自己的命，打开‘界门’把你们传送了过来。说起来真有意思，那人的鬼魂拜托我和其他几个地狱处刑者，务必将你们全数诛杀，可惜他能开出的价码太低了，我没有理会他，并且顺手将他送入了永劫血海。” 听到这里，韩江雪和宋玉顿时明白了过来：张敬文死后来到无间地狱，想收买这里的地狱处刑者，让他们来对付501小组，结果弄巧成拙，张敬文的魂魄反而被丢进了血海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息努杰瞪圆了只剩下眼白的双瞳，语气玩味地说道：“按道理讲，活人是不能进入无间地狱的，按照《地府律令》，我应该把你们全都送回去。但是......” 韩江雪抿了抿嘴，小声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我只能送一个人回去。” 宋玉听罢，面带不解地说道：“这不对啊，我记得‘界门’的传送没有人数方面的限制。” 息努杰撇了撇嘴，一脸猥琐地笑道：“你们能不能回去，由我说了算！” 宋玉和韩江雪对视一眼，两人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这家伙，恐怕在酝酿什么阴谋......” 过了半晌，息努杰举起手中的骨棒，指向韩江雪，口中缓缓说道：“这位美女姐姐留下，你可以回阳间。” 宋玉握紧赤血剑，语气坚决地说道：“那可不行，我们俩一起来，当然得一起回去！” 息努杰冷笑一声，满脸透出不屑：“臭小子，这可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息努杰迅速抄起骨棒砸向宋玉，闪电般迅捷的攻势，打得宋玉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挥起赤血剑，勉强招架住息努杰的骨棒，奈何对方的进攻势大力沉，宋玉脚下没有站稳，控制不住往后倒退的势头。 “小鬼，把我惹急了，你们俩谁都别想走！” 宋玉挥动着赤血剑劈向息努杰，口中大喝道：“我管你是地狱的处刑者还是阎王老爷，只要有我在，你休想碰江雪的一根汗毛！” 一阵劲风扫过，息努杰的头顶赫然绽开几条血痕，黄绿色的血液倾洒而出，散发着浓浓的腐臭味。 “好大的胆子，竟敢弄伤地狱使者的身体，我一定要把你们丢进油锅里，炸得外焦里嫩！” 宋玉强装镇定，大义凛然地说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息努杰的身法形如鬼魅，手中的骨棒像是具有自我意识一般，灵巧地攻向宋玉，每次都能打中宋玉露出的破绽。 几个回合下来，宋玉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挂着一串长长的血迹，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 “破军千里！” 激战正酣之际，韩江雪果断入局，右手指尖轰出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波，洞穿了息努杰的后背，在他的背脊处炸开一个几寸见方的圆形凹洞，乌黑的脓液夹杂着阵阵腐臭从洞中流淌出来，一直滴落在地上。 “本来我还打算留你一条性命，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我要将你活活蹂躏至死，然后再丢到油锅里好好炸一炸！” 息努杰转变目标，不再攻击宋玉，径直朝着韩江雪冲了过来。 “天引万相！” 危急关头，韩江雪摊开右手掌心，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像放风筝似的，把息努杰引到空中。 宋玉瞅准时机，高高举起手中的赤血剑，投掷向悬浮在半空的息努杰。 “呜啊！！！” 宋玉这一投使出了他浑身的解数，也合该他运气爆棚，赤血剑直接劈在了息努杰的脑门上，剑身深深的没入到血肉之中，把脑浆子都砍出来了。 息努杰在空中痛苦地哀嚎、挣扎，奈何引力的作用极其强劲，此时的息努杰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无间地狱的处刑者不只有我一个，如果你们杀了我，其他的处刑者必定会不惜代价，将你们统统处死，连带着你们的魂魄一起打进幽冥魙境，化成魙鬼，永世不得超生！” 息努杰的这番威胁，并没有吓住韩江雪和宋玉，两人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准备做最后的补刀。 然而，就在这时，昏沉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诡异的漩涡，韩江雪发觉自己释放的引力竟然被漩涡抵消，心中不禁一阵骇然。 控制着息努杰的引力消失后，他被漩涡吸了进去，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见此情形，宋玉忍不住猜想道：“难道说，有其他的处刑者在暗中帮他脱困？” 韩江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团漩涡应该也是一道‘界门’，息努杰的同伴察觉到他陷入危险，于是急忙开启‘界门’，通过远距离传送的能力，将息努杰救走。” 宋玉喘了口粗气，脸色有些焦虑地说道：“我们已经成了地狱的公敌，处刑者们恐怕正在陆陆续续地赶过来，接下来怎么办？” 待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韩江雪沉声道：“眼下只能先去和组长他们会合，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作计较！” 宋玉环顾着四周，在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骷髅原野上，别说是人，连一个活物都看不到。 “说起来容易，可是要在这么广阔的地界上找人，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韩江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对宋玉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老天爷站在我们这边，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平安脱险。” 宋玉赞同地附和道：“但愿如此吧！” 且说赵胜利和尹忘川两人在骷髅山上走了不知多久，他们看见一个面容枯槁的干瘦老者，站在一口大铁锅旁边，双手紧握着铁勺，不停地来回搅拌着锅中泛着血腥臭气的黄汤。 老者敏锐地注意到身后来了两个活人，他放下手中的铁勺，眼神犀利地说道：“欢迎二位来到地狱，旅途劳顿，快过来尝一尝我熬制的人肉三鲜汤吧！” 尹忘川拔出别在身后的桃木剑，凝眉正色道：“你是地狱的处刑者？” 老者背着手，语气十分狂妄地回答道：“没错，老夫就是来收割尔等性命之人！” 赵胜利察觉到情况有异，作势抬手拔出背在剑袋中的神器，却被尹忘川拦住了。 “对付区区一个地狱处刑者，没有必要让它这么早就出场！” 赵胜利缩回了手，脸色显得有些无奈。 “忘川大师，还请你速战速决。” 第四十七章 神陨剑 老者抄起铁锅中的勺子，带起一道刚猛的劲风，直直地扫向尹忘川的脑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尹忘川挥舞着桃木剑，轻松接住了老者的攻击。 “这怎么可能？只用一把木剑就能挡住铁勺......” 想来那铁勺在油锅里不知搅拌了多少个年月，上面积蓄了异常庞大的阴煞之力，可以说是坚硬如金刚石，绝非寻常武器所能抵挡。 尹忘川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这把桃木剑也不是凡物，倒可以跟你的铁勺较量一番。” 身为地狱处刑者，老者见多识广，虽然不清楚桃木剑的底细，但他也能隐约感觉到尹忘川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不容小觑。 闪念间，尹忘川挥动桃木剑直刺向老者的胸膛，眼见躲闪不及，老者匆忙架起铁勺，格挡住桃木剑劈刺。 在猛烈的碰撞之下，老者一时没有站稳，往后倒退了数十米之远。 “这个人好强啊，比地狱处刑者都还要厉害！” 老者心中不禁发出感叹，同时快速思索着应敌之策。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尹忘川的动作更快，闪现至老者身后，只用一剑便刺穿了老者的后背，霎时间，一股浓浓的青烟从老者背上升腾而起，空气里弥漫着呛鼻的臭味。 老者反身紧握住桃木剑，脸色狰狞地威胁道：“如果你敢杀了我，你们就再也回不去阳间了。” 尹忘川气定神闲地回答道：“贫道自有办法回去！” 老者不依不饶地说：“其他的地狱处刑者，一定会不惜代价也要消灭你们！” “哼，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尹忘川毫不犹豫地挥剑斩下了老者的首级，尸首分离的瞬间，老者的尸骸瞬间化作缕缕青灰色的烟雾，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我们继续前进吧！” 尹忘川轻松解决掉一位地狱处刑者，可他的心里好像压了快大石头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两人经过铁锅，看都没看一眼，很快，他们爬上一座用白骨堆积而成的大山，站在顶峰向四周眺望，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全都是白茫茫的尸骸，偶有飞禽掠过低空，停下来啄食残留在白骨上的残渣碎肉。 “我们进来几个小时了？” 走在前面带路的尹忘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急忙回过头来问赵胜利。 “大概过了四个小时了。” 尹忘川若有所思地说道：“距离天黑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必须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阳世，不然就麻烦了。” 赵胜利颇感赞同，喃喃道：“你说得没错，也不知道江雪他们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正说着，耳听四周阴风呼啸，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组长，好像又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尹忘川握紧桃木剑，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赫然冒出了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赵胜利惊奇地说道：“牛头马面怎么过来了？” 尹忘川摇了摇头，对赵胜利解释：“那不是地府的阴差牛头马面。” “啊，那会是什么怪物？” 面对赵胜利的疑问，尹忘川据实回答道：“那个怪物名叫王牛，是生活在无间地狱里的一种极度危险的魔兽。” “看，它朝我们冲过来了！” 王牛的体型特别庞大，约莫十米高，几十吨重，轻轻一挥手就能制造出威力惊人的龙泉风。 就算是尹忘川也不敢轻易和王牛正面交手，他只能另想办法，寻找王牛可能露出的破绽或者空隙。 “擅闯者，死！” 却见王牛挥动手中握着的金色大砍刀，势大力沉般砸向尹忘川。 “轰隆隆！” 耳听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尹忘川仅凭手中的这把桃木剑，竟然硬生生地砍断了王牛的金色砍刀，气得他嗷嗷直叫。 “我、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投进油锅里煮成汤！” 王牛向后一蹬腿，臃肿肥硕的身躯旋即腾飞到半空中，双手紧紧握着断刀，从天上俯劈下来。 就在这时，尹忘川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保持着拔剑时的姿势，口中轻声喝道：“瞬影斩！”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白色剑气从尹忘川的桃木剑上迸发而出，王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就被切成了两段，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尹忘川抬起桃木剑，正欲结果王牛的性命，王牛突然开口道：“只要你肯留下我的一条性命，我就放你们回阳间。” 赵胜利和尹忘川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两人深知，这其实是王牛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 为求速战速决，尹忘川不假思索地挥起桃木剑斩下了王牛的头颅，只剩下半截躯骸倒在地上兀自挣扎不停。 王牛倒下后，尹忘川突然发觉脚下的尸山好像活转过来一般，正在发出剧烈的振动。 “忘川大师你快看，这些骷髅动起来了！” 赵胜利把手按在后背的剑袋上，心里寻思着最危险的时候到来了。 尹忘川快速挥动桃木剑，接连击倒了几十只骷髅，神色骇然地说道：“无间地狱的死尸难以计数，倘若他们全部苏醒过来，恐怕就算是我也独木难支。” 赵胜利皱紧了眉头，对尹忘川大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开启‘界门’，回到阳间避避风头！” 尹忘川点了点头，眼睛瞥见赵胜利后背上的剑袋：“神陨剑蕴含的庞大火焰系能量，或许能够直接召唤出‘界门’，但不知道我们会被‘界门’传送到何处去。” 赵胜利反手掀开剑袋，一只手握住金属质地的剑柄，脸色冷峻地说道：“先别管这么多了，只要能成功开启‘界门’，其他问题以后再谈！” 但见赵胜利缓缓拔出插在剑袋中的神陨剑，一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赤红色巨剑横空出世，映红了大半个天空。 “组长，这回看你的了！” 赵胜利双手紧握住神陨剑，高高举到半空中，汹涌的烈焰喷吐出一条条直冲天际的火舌，将无间地狱昏暗的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弑神斩！” 赵胜利挥动神陨剑横向劈出一记超大范围的斩击，赤红色的火焰剑气划破长空，释放出无比庞大的能量，在这股能量的猛烈冲击下，天空中赫然出现了一条几公里见方的大裂缝，裂缝的面积迅速扩大，最终形成了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漩涡。 “组长，‘界门’被打开了！” 赵胜利见状，把神陨剑重新插回到剑袋中，一脸释然地笑道：“许久不用神陨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不愧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器啊！” 过了半晌，两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等到他们回过来神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步行街上。 “忘川大师，我们从无间地狱回来了。” 赵胜利看着眼前熟悉的光景，不禁松了口气。 第四十八章 远方来信 经历了一番波折，众人总算有惊无险地从无间地狱回到了现世。 或许是主犯张敬文已经死亡，盘踞在步行街一带的僵尸全都丧失了战斗力，501小组又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才把所有的僵尸清理完毕，通灵会制造的这起无差别恐怖袭击，到此终于告一段落。 回到局里，免不了又是一堆大会小会，个中辛苦自不必多言。 且说秦晓曼和杜全德落网两个星期后，根据相关的制度规定，国安方面将这两名案犯移送给龙泉市检察院，由检察机关向龙泉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八月初，自从秦晓曼一案告破后，龙泉市再也没有发生涉及超自然灵异元素的案件，501小组过上了一段十分难得的清闲时日。 8月4日星期五，韩江雪和藤筱筱正商量着周末要去哪里逛街，两人正聊得起劲，组长赵胜利突然推门而入，对众人大声说道：“各位，来活了！” 听到赵胜利的话，大家迅速调整好坐姿，凝神细听。 赵胜利回到办公桌前坐好，手中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a4纸。 “今天早上，国安局收到了滇西走影门的掌门发来的一份密信，信中说想就杜全德被捕一事当面叙谈，让国安方面派两位代表前去哀牢山与走影门的全权代表进行会谈。” 韩江雪听罢，一脸不解地问道：“走影门的掌门好大的口气，为什么不是她亲自过来跟我们谈呢？” 宋玉不无赞同地点头道：“就是啊，竟敢和国家机关这么说话，好大的胆子！” 赵胜利抬起手，示意两人先不要发言。 “杜掌门在滇西一带权势滔天，说难听点和土皇帝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倒不是我们害怕走影门，就事实而言，杜全德与通灵会沆瀣一气，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既然走影门想和我们谈谈，那也未尝不可。征得上级的同意，我打算派两个人前往哀牢山，执行此次和走影门的会谈任务。”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赵胜利身上，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究竟会是哪两个人去执行任务呢？ “经过我的慎重考虑，我打算派宋玉和江雪前往哀牢山，与走影门的全权代表进行接触。”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不禁陷入了沉默。 约莫过了几分钟，宋玉缓缓举起了手：“组长，这次会谈任务有时间限制吗？” 赵胜利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时限，只要和对方取得接触，顺利展开会谈，把事情都说清楚就行了。” 宋玉恍然大悟般点头道：“不就是聊天吗？那还不简单啊！” 这时，尹忘川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宋玉，话可不能这么说，对方毕竟是赶尸世家，在滇西权势滔天，指不定在会谈的过程中耍些什么阴谋诡计，不得不防啊！” 韩江雪颇感赞同地说道：“忘川大师所言极是，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走影门与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也不能疏忽大意。” 赵胜利收起a4纸，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份word文档。 “江雪，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写封推荐信，你们带上推荐信过去，办事情会方便得多。” 半小时后，赵胜利将写好的推荐信打印出来，交给了韩江雪。 “组长，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赵胜利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有些犯难地说道：“对方也没有在信中约定具体的会面时间，总之，你们尽量在周末赶到哀牢山，想办法和走影门方面取得联系。” “好的，我们明白了！” 韩江雪叫上宋玉，两人告别501小组的同事，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坐在韩江雪的车上，宋玉一边用手机查看导航，一边小声说道：“这次去哀牢山，也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我们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行李吧。” 韩江雪点点头，双手把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回答道：“在此之前，先去我家里一趟。” 宋玉放下手机，不解地问：“去、去干什么？” “去拿制服，我们的制服不是在十里坟的溶洞里弄丢了吗？前一阵子我去后勤部领了两套放在家里面，最近忙着补材料，忘记跟你说了，今天才想起来制服的事情。” 宋玉转了转眼珠子，应声道：“好吧。”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等到两人收拾好各自的行李和一应之物，时间已经来到了星期六的清晨。 天刚蒙蒙亮，韩江雪驱车载着宋玉，按照导航的指示，一路驶出了龙泉市，通过龙泉收费站之后，汽车很快驶入龙元高速（龙泉市到元阳县的高速公路）。 行驶在一路坦途的高速上，驾驶员最容易犯困，韩江雪盯着前方一成不变的路面，再加上昨晚没有休息好，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宋玉见状，伸手点开了车载音乐软件。 “怎么全都是日语歌啊？我说江雪，难道你也是个老二次元？” 韩江雪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嘿嘿嘿，我可是资深的动漫高手，软件里下载的几百首歌曲全部都是日漫里面的。” “哈，看不出来啊！” 宋玉随手点击了一首歌名很长的歌曲，心中不禁暗道：“没想到我和江雪还是同道中人啊！” 心里正想着，韩江雪突然冷不防地说道：“下个月在广州有一场漫展，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宋玉转过身看着韩江雪微微泛红的俏脸，强忍激动地说道：“好啊好啊！” 韩江雪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小声道：“我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我们请公休假去，至于门票，我会提前在网上预订好的。” 宋玉一边点头，心里一边想：“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了，而且还是和这么一位大美女前去参加漫展，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 两人从早晨6点钟出发，经过六个多小时的行驶，于当天中午12点30分到达了元阳县。 自从入职501小组以来，韩江雪还从来没有开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两人坐在饭店里吃饭的时候，韩江雪背靠在椅子上，显得十分疲惫，偶尔端起茶杯喝几口清甜的茶水。 “多少吃点吧，等会儿还要继续赶路呢。” 韩江雪点点头，右手拿起筷子，无精打采地扒拉着盘子里的豆芽菜。 “我还是头一次跑这么远的路，要不我们今天先在元阳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韩江雪眨着一双灵动的美眸，媚眼如丝地注视着宋玉。 “好，就依你！” 宋玉被韩江雪紧紧盯着，脸上一阵燥热，为了掩饰尴尬，他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鱼肉，直往嘴里送。 一夜无话，转天到了星期天的早上，韩江雪和宋玉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两人吃过早点，购置了一些物资，这才继续驱车赶路。 不久，汽车很快驶出元阳县城，转入g30国道，韩江雪一边听着导航的提示音，一边小声对宋玉说道：“昨天深夜，组长发来了具体的会面地址。” 宋玉好奇心起，不禁问道：“在什么地方？” “在哀牢山北段的太极峰，我查了下地图，大概是在楚雄方向。” “楚雄吗？” 宋玉看了一眼高德地图上的导航路线，口中喃喃道：“距离楚雄还有388公里，我们还要走5个小时左右！” 韩江雪微微颔首，脸色显得很难看：“还好昨天进元阳县城的时候，加了满满一车的油.....” “不过话说回来，走影门的总部明明是在普洱市景东县境内的无量山，他们为什么要把会面的地点选在相距数百公里外的太极峰？” 面对宋玉的这番疑问，韩江雪不知所措地回答道：“算了，别去深究这些事情，谁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第四十九章 滇西走影门 根据赵胜利发来的地址，韩江雪在导航上调整了最终的目的地，汽车驶离楚雄收费站后，随即转入一条匝道，前往人迹罕至的太极峰山区。 到达太极峰附近时，已经过了正午，适逢八月酷暑，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两人躲在车里，一边吹着空调一边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会面地点在太极峰半山腰的老熊洞，从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过去，估计还要走个十来公里的山路。” 宋玉看着车窗外屹立在不远处的太极峰，忍不住小声说道：“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明明看着离得很近，实际走起来恐怕会花上几天几夜的时间。” 韩江雪点点头，不无赞同地回答道：“我们要做好在山里长期跋涉的准备。” 正说着，盘山公路右侧的密林中，突然钻出一个身穿青布皂衣的中年男子，他径直走到汽车的前面，随后来到驾驶座外，用手轻轻敲了敲车窗：“你好，请问你们是501小组派来的代表吗？” 韩江雪警惕地放下车窗，眼神犀利地注视着站在外面的男人：“在我们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请你先报上自己的大名。” 中年男人愣了愣神，旋即点头道：“我是滇西走影门的弟子，奉掌门之命，前来迎接二位。” 说罢，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镶金嵌玉的金色腰牌，在正午烈日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韩江雪皱了皱眉毛，不解地问道：“这是谁的腰牌？” 中年男人一只手拿着腰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还能是谁的？当然是我堂堂走影门的掌门所持有的祖传之物。” 韩江雪听罢，心中不禁暗想：“传闻，滇西走影门的历代掌门都有一块家族世代流传的金色腰牌，今日所见，果真如此。” 过了半晌，韩江雪继续问道：“杜大掌门为什么不亲自露面，来跟我们谈一谈？” 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掌门日理万机，无暇参与会谈，只好派出新任的大护法，全权组织这次和贵方的谈话。” 宋玉一听，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杜全德落网不久，你们这么快就选出了新一任的大护法？” “没错，只因为大护法一职在走影门中举足轻重，不可一日无人，在掌门的干预下，我们很快便推选出了新一任的大护法。” 中年男人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巾，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珠。 “二位如果信得过我，请随我来，会谈地点就设在太极峰的老熊洞，我会带你们抄近道，用最短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宋玉和韩江雪对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听从这个男人的话。 “好，那就麻烦你了。” 经过一番思索，韩江雪决定将计就计，万一对方发难，到时候再收拾他也不迟。 两人走下车，韩江雪回望着停在路边的轿车，有些担忧地问道：“我的车停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中年男人不假思索地小声道：“这位美女请放心，这一带都是我们的地盘，不会有人在此兴风作浪，你尽管放心，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走影门绝不会坐视不管。” 得到对方的如此承诺，韩江雪稍稍松了口气。 在中年男人的带路下，两人钻进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由于林深树密，太阳光很难照射进来，林子里显得格外阴冷。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杜江，是前任大护法杜全德的表弟。” 韩江雪和宋玉正专心赶路，忽听中年男人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为了缓解眼下紧张的气氛，杜江只好说道：“二位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找你们寻仇的。众所周知，我那傻表格与通灵会沆瀣一气，犯下了伤天害理的罪行，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事发之后，杜全德已经被掌门除名，永久逐出了走影门，他不再是我们的人了。” 听到此处，韩江雪疑惑地问道：“既然他都被你们开除了，为什么还要组织这次会谈呢？” 宋玉接过话茬，对杜江说道：“该不会你们还在心存侥幸，想求我们放杜全德一马？” 这时，杜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两人解释道：“绝无此意，此番邀请二位前来会谈，并不是为了商讨杜全德的事情。” 韩江雪心下更加困惑了，于是追问道：“你们寄过来的信里白纸黑字的写着‘就杜全德被捕一事进行商谈’，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杜江很有耐心地说道：“那封信只是一个幌子，目的还是为了邀请你们来赴会。实不相瞒，掌门命令我们组织这次会谈，是想得到你们的帮助。” “得到我们的帮助？这话从何说起？” 杜江微微颔首，接着继续解释道：“走影门内部正面临一场空前的危机，近些年来，通灵会不断地安插卧底潜入到门派内部，破坏门派的和谐，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几大护法之间的矛盾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险些大打出手，就连掌门也无能为力。再这样下去，滇西走影门随时都会土崩瓦解。” 宋玉听了个大概，若有所思地说道：“为了挽救门派分裂的危机，你们打算借助501小组的力量，清除掉那些通灵会的卧底。杜先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杜江连连赞同道：“这位帅哥果真是洞若观火，我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韩江雪摆了摆手，郑重其事地对杜江说道：“这是不可能的，501小组绝不会插手你们门派内部的事务。” 杜江缓缓点了点头，轻声答道：“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但是凭我们现在的力量，很难去和通灵会作斗争。据我们的了解，隶属于龙泉市国安局的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常年与通灵会展开较量，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掌门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提出了希望和你们合作，共同对付通灵会的意愿。” 韩江雪和宋玉听罢，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不再作声。 走影门和501小组展开合作，此事关系重大，韩江雪一个人根本做不了主，眼下只能先赶去会面地点，见到走影门的新任大护法，其他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且说两人跟着杜江在原始丛林里转悠了半天，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一行人来到一处低矮的浅滩旁边，杜江看了看戴在手腕的表，又抬头望向远方的太极峰，脸色严肃地说道：“晚上走山路多有危险，不如在此休息一宿，等到天亮后再出发。” 韩江雪和宋玉正有此意，两人齐声回答道：“只能如此了！” 趁着天还没有黑透，杜江帮着宋玉扎好了帐篷，随后又去附近捡拾了一些柴火。 韩江雪打开背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自热方便米饭，分给了宋玉和杜江。 “野外宿营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能吃上这么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食品，已经很幸运了。” 杜江一边大口吃着自热米饭，一边忍不住发出感叹。 韩江雪没有理会杜江的这番话，闷声吃完后，她把垃圾装进专用的塑料袋内，旋即塞进背包里，对还在吃饭的两人说道：“路途劳顿，我先回帐篷里睡觉了。” 宋玉点点头，小声回应道：“好，你快去休息吧。” 目视着韩江雪钻进自己的帐篷，杜江放下手中的食品盒，忍不住问宋玉：“这姐姐长得可真漂亮，我们掌门和她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对了，她是你女朋友吗？” 宋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敷衍了一句：“我们只是同事。” 杜江“哦”了一声，口中低声喃喃道：“我看你们俩郎才女貌，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日后肯定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宋玉一听这话，感觉十分受用，于是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你可真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