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震惊,女主她竟弃正修邪!》 第1章 这苦逼坑爹的穿越之旅!!(已修) 各位准备入坑宝贝们,请先观看前情提要: 针对有好些宝贝说看着有点乱的感觉,主要是因为主角穿越的时间线问题,主角开篇是先穿越到未来,在未来中见到了那些‘曾经’的旧友。 在这种状态下,她是处于一个大家都认识她,但她并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的状态。 开头前后有些人物对不上,那都是主角后期从当下的时间线中,再一次穿越,回到十几年前,任务目标们都还未死亡的过去,在做系统任务时产生的蝴蝶效应。 看到后面慢慢的大家都会发现,这其实是有迹可查的。 要是看不明白的宝贝,可以先跳过,从四十章开始往后读,等到后期主角第一次死亡之后再回过来读前四十章。 这是不影响文章食用的。 最后最后,作者脑容量有限,有些bug确实是没注意到,还请谅解。 介意的勿扰,谢谢。 留下的宝宝们,这里是大脑暂存处,欢迎大家,祝各位玩的开心。 正文开始: “啊啊啊!都什么玩意儿?” 夷陵,一座背靠河川的荒山之上,一名青葱少女正踩在悬崖边缘上蹿下跳。 少女时哭时笑,时而捏着嗓子狠狠咒骂,时而躺在地上对着空气摆弄衣裳。 一缕黑色怨气自少女身边缠绕,只听空气中‘叮’得一声,透蓝色的系统面板,突兀浮现。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自少女耳边幽幽响起,【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请在大梵山顶跳一支天女舞,完成引导任务。】 苏凉凉顿时炸了,弹起来就开始叉腰骂:“什么鬼,我不是来做救赎任务的?这是给我送哪来了,6666出来解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任务,怎么那么像扮演路人甲npc。 她心中越想越不对劲,“喂,我说,不会是哪个世界缺npc了,所以你们诓我来走剧情吧?” 【……】周围安静得一批,除却冷风呼啸而过,苏凉凉耳边再无半点声响。 她无能狂怒jpg. 她阴暗爬行jpg. 她扭曲蠕动jpg. 但没用。 约莫耗了一炷香的时间,苏凉凉终于屈服了,“唉,行吧。” 她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乱糟糟的衣袖,抬手,起势,腰肢随着清风的风向而晃动,双腿跟着舞点旋转跳跃。 看模样,这应当是一支祭祀祈神的舞。 若是在普通的时代地界,苏凉凉现在站在山顶,宛若失智般的不停跳舞,肯定是要被当成疯子立马关起来的。 可惜,这里不是普通时代,这里是鬼怪横行的修真界。 无数非常人所能看到的东西都是十分危险且合理的存在。 【二....二姑娘,你在干什么?】 不同于刚才的机械冷硬,这次系统的声音明显充满了情感,甚至是有点尴尬。 6666看见新宿主这似癫非癫的模样,简直想转头撞墙。 怎么它家的宿主,来一个疯一个呢。 它就是按照正常流程给宿主调好任务时间线,然后自己去总部报了个到,怎么面还没见上人就疯了呢? 这不柯学啊。 苏凉凉呵呵冷笑,见自己的搭档终于到了,她卡着一个舞拍慢慢停下,颔首示意它查看系统界面。 6666狐疑地打开后台,然后瞬间懵了。 都不用苏凉凉再开口,6666就先哭了起来:【我,我不知道啊!二姑娘这不是我的锅哇,我是冤枉的(*?????)】 6666看着系统后台上,关于任务详情那一面,灰下去大半的界面。再去瞅瞅显示器上,大红加粗字体标明的坐标:救赎对象死亡十三年后的世界。 它瞬间觉得整个统生都无望了。 【二姑娘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按照流程走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情况啊。】 “啧,亏得我还听小九说你业务能力一流,绝对能称得上是系统界的number one。” 结果呢?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当上number one的?! 苏凉凉实在不想听面前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在这跟她逃避推卸责任: “你就说能不能解决吧。” 【对不起二姑娘,这确实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粗心大意事情也不会搞砸。你别生气了,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人<】 知错就改,道歉十分诚恳,就差化出实体给苏凉凉磕一个了。 不得不说,6666确实挺会做人,不,做系统的。 至少,比那些动不动就威胁逼迫宿主的系统要强。 苏凉凉见它这老实的模样,心里的气霎时间消了大半。 不过又想起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任务,她有些不想松口:“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但是吧....咳!”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视线缓缓往左一瞥,是空空如也的藏宝袋。 6666顿时会意,狗腿地将系统商城的商品全部调整至一折起。 苏凉凉满意道:“啊啊~6666本姑娘真是爱死你啦!” 【(=^▽^=)】 能白嫖.....咳,与系统完美地商讨完由于系统玩忽职守,导致穿越错误,造成宿主精神严重受损的问题,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苏凉凉开始认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啧啧啧~阴邪漂流,尸鬼环山,这是有人要搞事情呀!” 凭借十分精致给力的系统道具以及不断作死练就的胆量,她非常自然地就倾着身子往山头下俯视而去。 山脚下,一群又一群穿着各式各样家服的仙门子弟拿着竹筒席地而坐。 手舞足蹈间,他们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而旁边的一条小溪边,还有一个独自牵着毛驴,涂着满脸白粉的....疯子?他此时正满脸忧郁的蹲在溪边,看着不停漂泊流动的潺潺溪水,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半晌,苏凉凉看到那个白粉青年动了,他依旧是低头看着流水。 但却是猛然抬手要给自己两巴掌,然而没舍得打,就慢慢放下了。 旋即又沉寂了一会儿,白粉青年转而开始洗脸。 ....果然是个疯子!苏凉凉摇头感叹道。 6666见宿主现在心情还不错,小心试探道:【二姑娘,这个世界的资料已经更新完毕。要查看现阶段所在剧情吗?】 “额....先接收再说吧。” 【叮,资料传输开始,宿主寄生体记忆传输中。记忆传输过程可能会导致宿主身体不适,望宿主见谅!】 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现,苏凉凉站在山头,脑中刹那间的恍惚错乱,差点没让她失重掉下去重新投胎。 “我艹?” 苏凉凉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空气。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破烂的大红嫁衣,她顿时有些人生无望的感觉。 “师父啊,你是要坑死我然后好继承遗产吗?!”苏凉凉忽然欲哭无泪道。 看得6666还以为她被高阶妖魔夺舍了。 它有些好奇,悄悄调开系统页面,查看起此方世界的资料: 此处乃是一个以兰陵金氏,姑苏蓝氏,清河聂氏,云梦江氏四大家族为首的,围绕各路仙门世家与妖魔鬼怪间的相碍相杀,形成一系列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的小故事。 最终逐渐完善的半修真小世界。 嗯,这没什么毛病。 6666想着,修真界常常是快穿者完成任务之必经世界,作为老牌系统和宿主,诸如此类的位面他们经历多了。 况且这还是一个半修真位面,人均修为不过元婴期,非常简单。 那难道是因为宿主的寄生体?6666懵懵地思索着。 它接着往下滑,就是苏凉凉这具寄生体的生平资料:原主小哑巴,无父无母无姓名,天生喉咙受损无法发声。 原是大梵山脚下一个普通村庄里的乞儿,长相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算的上是小家碧玉。 年纪小但知晓人心险恶,故而常年以淤泥遮脸以避事端。 却不料前几日里,村头懒汉忽然强闯进她家,诬陷她偷盗。 原主因有口难言,解释不清,就被懒汉强行掠去抵押做媳妇。 而在两人大婚之日,那懒汉毫无征兆间暴毙而亡。原本就被污蔑的小哑巴,又担上了克夫的名头。 之后村里接二连三出现祸端,小哑巴便被村民推出来,以惹怒神明的名义被强行拉去祭天。 她在祭祀前一天拼命砸开漏风的窗户,逃了出来,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跑着,最后累死在大梵山上。 看完小哑巴的故事,6666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以往穿得比她惨的也不是没有。 而且要说这小哑巴缺胳膊少腿,身体残疾什么的,苏凉凉不是都直接用自身魔气修补过了吗。 不然现在用着一个哑巴的身体,还能跟它流畅自如哭爹喊娘的是谁? 不就是它的蛇精病宿主嘛=_= 各种数据在主机板里转了一圈,6666也不知道苏凉凉失落的原因。 因此,它决定直接询问本人: 【二姑娘,你怎么啦?是不满意这具寄生体的背景?】想换具有权有势有身份的身体? 苏凉凉瞬间get到它的想法,“统砸你想啥呢,本姑娘是那种人吗。” 更下九流的乞丐妓子她都当过,更不要说现在只是一个哑巴。 这比开局一个盆,其余全靠乞讨要强得多好吗! 【嗯.....那是这个世界怎么了吗?】6666还是没有察觉到问题所在。 苏凉凉老神在在,道:“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个小世界的世界观让我有点佩服。” 居然只靠姓氏,而不是本人的行动与善恶,就能直接连坐定罪。 好神奇哦! 她这么说,6666也明白了,“你要是这么讲,那我可就有话说了。” 毕竟他们这次的任务,可是跟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俗称主角,息息相关。 因此,对于主角的生平,系统可谓是一清二楚。 父母双亡后,被扭曲的家庭收养,在寄人篱下中,经历宗门灭亡,养父母被杀,师弟金丹被化人生绝望。 自己刨丹给师弟,然后被仇家捉住丢进乱葬岗。经历长达三个月非人的折磨,从地狱里爬出来报仇后, 又因仙门百家的风言风语,被师弟嫉恨,失手误杀师姐姐夫,最终自己甘愿被百鬼反噬而死。 嘶,光粗略一看,6666都感觉绝望。更不用说还有许多隐情和细节,它没有深究。 这么想来,苏凉凉的突然抽风,6666就有些理解了。 这个要被救赎的主角,简直惨到没边啊! 先不说他已经自杀死了,就假设他没死。 那凭借着他一身与仙门格格不入的鬼道术法,再加上心慈手软的性格,迟早也会被人背后捅刀弄死。 毕竟按这个小世界仙门百家们的道理来说,除了剑道,其余术法都算邪魔歪道的说,要被除之而后快滴。 就算你从未作恶,那也会有数不尽的罪名扣到你头上,最后成为讨伐你的理由。 更况论他们还有一套独特的家族连坐理论:无论善恶,只要你的家族有罪,整个族人通通该死! 苏凉凉不满地抱怨道:“这种任务,师父应该派其他师妹来。 派我来,不是等着被除之而后快嘛~” 她的语气中,讽刺感拉满。 6666顿时不言语了,它还记得自己这位宿主,本体是魔修来着。 苏凉凉哼哼两声,也瘫回地上不说话了。 半晌,无人发话,空气都开始沉寂起来。 苏凉凉一手托腮,一手搭在崖边,毫无形象地趴在崖边俯瞰山下。 “话说统砸,我刚才触发的隐藏任务是什么鬼?” 【呃,这个系统也不清楚,好像是主机自动接收的任务吧。】6666解释道。 大概率是因为苏凉凉的穿越,导致本不该出现的人物,如今活生生躺在这里,无形之中顶替了哪个npc的戏份。 苏凉凉点头表示理解,“所以我们现在要干啥呢?” 真不是她想偷懒,任务,连带着得到的资料都是十几年前未更新版本,这怎么做嘛。 6666也清楚这点,颇为尴尬地调出系统界面摆到宿主眼前, 【呃,我们的原本任务是: 支线一,阻止气运之子魏无羡的死亡; 支线二,修复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亡灵; 主线任务:借此以上两点拯救唤醒即将濒临崩溃的天道。】 但如今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完了。 气运之子也没了,这个小世界也被自己的原住民作得支离破碎。 苏凉凉疑惑不解地歪头打量着系统,道:“所以你要我来救谁?” 不用看就知道都没救了。 微凉的清风吹过面庞,带起苏凉凉凌乱乌黑的青丝。 她清雅秀丽的小脸上,满是对着下方山脚的玩味和打量,“再孕育一个气运之子,至少还要百年,统砸你确定祂还能坚持百年?” 6666迟疑道:【…或许?】 苏凉凉抓住时机批判道:“你看你自己都不确定。” 6666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观察着苏凉凉的脸色,又没什么毛病。 【可是二姑娘我们现在也回不去啊,主线任务还没下线,在没完成之前咱们是走不了的…】它说话越来越没底气。 苏凉凉这时轻声提议道:“那我们等着小世界完蛋再走就好啦。” 【?】不对劲,再瞅瞅。 6666反驳道:【可我们是来救人的呀,虽然气运之子是死了,可是其他身负大气运的人还没死绝啊。】 只要那些人还在,再挣扎一下,救世还是很有希望的。 “问题是你看这群仙门百家里也没有好人啊,让他们自生自灭不好吗。”苏凉凉拒绝干活。 【!!!】 6666终于发现一直以来与苏凉凉谈话的违和感在哪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二姑娘,其实这个小世界还是有好人的,比如那个什么姑苏蓝氏之类的…】 6666持续诱导道:【像二姑娘这样心善的仙女,一定会救的对不对?】 “...啊。”苏凉凉面无表情地应声。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一双浅棕色杏眼滴溜溜地转着,指尖勾着一缕自己的秀发打圈。 见苏凉凉迟迟没有松口,6666只好无奈提醒道: 【二姑娘,阁主大人说了,任务完成就能给你三百年的小假期去旅游哦!】 “真的?”苏凉凉狐疑道,终于愿意转过头将视线分给6666一点。 接收到视线,6666顿感欣慰,慌忙应声道:【真的,这可是三百年的假期呐! 我这里有阁主大人亲自盖章的契约合同,绝对保真。】 “那好的叭。”思量再三,苦逼007打工人苏凉凉同学,勉强同意了6666的要求。 对于之前师父将她丢到此方世界做任务的不满怨念,也尽数压下,通通化为了即将迎接小假期的喜悦期待。 “所以现在我们只要能保证小世界不灭,其他人无所谓对吧?”苏凉凉问道。 【啊对对,咱们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了拯救这个小世界。】 原本定下要穿越到气运之子没死之前的时间线,也是因为那样救世更容易些。 但现在嘛,就是从人间模式转变到地狱模式而已,差不多啦。 嗯,差不多。6666这样安慰着自己。 苏凉凉听此,撇过脸,毫不客气地拆穿了6666话中的漏洞: “前两个是因为没法做了才放弃的吧,除非能找到对的时间线再穿回去。 但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二姑娘只需要拯救一下这个世界就好了。】6666抢在苏凉凉继续讨价还价之前开口。 见苏凉凉没有反对,它一颗悬着的数据心慢慢落了下来。 6666继续道:【二姑娘,这里是一些关于此小世界的具体状况图。其中有一个比较难缠的,是由凡人恶念产生的伪天道…】 忽而一阵急促而又尖锐的笛声从远方传来,打断了系统喋喋不休的分析。 苏凉凉顿时皱眉,捂上耳朵,欲言又止地朝山下探去。 “什么呀,好难听!大晌午的谁家噪音污染,扰民啊....”她碎碎念着将近半柱香的时间,笛声才渐停。 山下隐约又传来一声琴声与打斗声。 6666见苏凉凉仍不满地抱怨着,适时提醒道:【....二姑娘别念了,声音都停了。】 “嗯?” 苏凉凉试探性地放下双手,仔细倾听。 在确认的确没有那刺耳的笛声后,她开始凝神观看起山脚下的争吵。 第2章 吃瓜看戏演死你( ?° ?? ?°)? (已修) 山脚下,一片寂静幽黑的山林上空,时而紫光大盛电闪雷鸣,时而亮如白昼琴声悠扬。 旁边,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心惊胆战,目不转睛。 趁着江澄与蓝忘机交锋之际,一黑衣少年看准时机,拔腿就跑,绝不回头。 突然,‘砰’的一声,黑衣少年被突然袭来的紫电抽倒在地,且正正好好倒在刚赶下来,混在吃瓜群众里的苏凉凉身边。 “啧啧,这鞭法速若雷霆宛若游龙,灵力适中。既可以泄愤又不至于真的众目睽睽之下抽死对方。厉害,厉害呀。” 苏凉凉嘴欠地对着面前一幕津津有味的点评着,同时蹲下身来,与恰巧抬起头的少年平行而视。 黑衣少年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毒打表示强烈的不满,嘴唇嘟囔着小声抱怨。 他抬头间,便正好撞进了一抹幽深而又绝望的眸中。 那眸子如同地狱底部的深渊,不带半点活人生气。 却又仿若有魔力般,引人一头扎入其中,无法自拔。 似是被吓了一跳,少年连起身的动作都僵在半空,嘴唇张张合合,但发不出半点声响。 “你没事吧?”无辜担忧又蕴含着丝丝笑意的温柔声音自少年耳畔响起。 苏凉凉白嫩的手掌,在少年眼前轻轻摇晃。她软声细语的,试图唤醒这位好似被打成智障的少年。 少年骤然回神,对着面前满是温柔的小姑娘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 “我没事,谢谢啊姑娘。” 苏凉凉笑意盈盈道:“啊,不客气。” 她轻轻扶着人虚虚站好,又贴心地伸手替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随后丝毫不顾其余人神色,双手摊开,朝众人无辜的耸耸肩。 而后转身,后退,缓缓隐居吃瓜二线。 苏凉凉自认为自己还挺低调的。 但实际上,她的突然出现,以及刚才如同火上浇油的一番言论,已经成功引起了一片吃瓜群众的注视。 众人神色各异,心思活络者早已悄悄抬眸,眼神交换间,在江澄与苏凉凉之中来回打转。 有些好心修士,倒是见小姑娘不过及笄之年,于心不忍中想要开口提醒。 但被身旁同伴扯了扯衣袖便歇了心思,只能在暗中替苏凉凉捏一把冷汗。 旁边驻足静望着一切,一向冷淡的蓝忘机,微微侧目,定定地看了一眼这个年纪不大但魄力非凡的小姑娘。 他轻握避尘的手指微动,眼中深意让旁人无从得知。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散修,见蓝忘机这边得不到想要的画面,便将目光偷偷瞄向一边手持紫电的江氏宗主江澄。 试图猜想这位江氏宗主,会怎么处理这位‘口出狂言’的姑娘。 毕竟,众所周知:云梦江氏宗主江澄江晚吟性格阴厉,一点就炸。 尤其是在其前师兄,夷陵老祖魏无羡死亡之后,更加喜怒无常。 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无辜之人不知几何。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江澄暴怒地大吼,心中难以置信的同时又带着无尽的悲凉。 让人不知他是对着眼前的苏凉凉,还是她旁边的黑衣少年。 “你怎么可能不是他呢?究竟是怎么回事?!”紫电随着主人的心情,在空中滋啦作响。 一名混迹在人群中的好心吃瓜群众终于看不下去了,无奈站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苏凉凉,小幅度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随后转过身干咳一声,对着江澄,缓缓道尽真相始末:“江宗主您有所不知,面前此人名唤莫玄羽,曾是兰陵金氏的私.........外门弟子。 但因其灵力低微且修行懒惰,还患有疯病外加断袖之癖,经常骚扰同修而被鄙视。 之后因为修习正道无果,心中愤恨不甘,转而学了些歪门邪道被逐出家族。 虽说他确实是修习了邪魔外道,倒也不一定是那位夺舍重生。” “就是啊就是啊!”又有一名正义之士,见江澄听到前言并未生气,便勇敢跳出: “那位是个什么性子,想必在座众人也都清楚。 当年世家外貌排行榜第四的风流少年,与现在这般画风奇特,品味极差的断袖可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啊!” “听说当年夷陵老祖丰神俊朗,以横笛陈情御鬼将千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江宗主真的觉得老祖的品味会...这么有个性吗?” 苏凉凉自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出来,悄悄移到黑衣少年身前笑嘻嘻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凉凉忽然有些想笑。并且这种念头逐渐强烈,她实在憋不住,只能一只手攥紧拳头。指尖狠狠嵌进血肉,以此来维持清醒。 “咳,就算是东施效颦也不是这么效的......噗,哈哈哈!” 不知是苏凉凉的话有什么问题,还是她在这不合时宜的环境下笑得实在是太欠揍了,江澄隐隐感觉自己青筋暴起。 他皱着眉,手指在空中不自觉抽动着,声音微冷,隐含怒意道: “你在笑什么?” 一激灵,第六感隐隐觉得自己要挨打的苏凉凉马上收住了声音。 理智上,苏凉凉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在这么严肃的氛围中发笑的。 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除非忍不住。 可感性上,蠢蠢欲动的表演欲让她想要开启搞事之路。 须臾, 众人看到小姑娘有些犹豫胆怯了。 她牙齿轻咬下唇,头颅轻低瑟瑟发抖,让人看不出情绪。语气有些哽咽无措: “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在夷陵老祖逝去多年后,还会在今天,被后辈与这般人进行对比,一时有一些唏嘘罢了。” 夷陵老祖魏无羡:呵呵,我谢谢你啊! 但江澄显然不信这一套,他那张小儿止啼的脸幽幽看着苏凉凉,手指慢慢转动摩挲着指间紫电:“那你笑什么?” “我...我......” 众人见小姑娘显然被江澄这暴虐的声音给吓到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隐约看见那低垂着的脑袋下,有水珠落到地上。 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众人之中,竟无一人开口制止江澄。 悄然落泪的小姑娘还倔强地站在自己的身前。身形单薄娇小,好似风一吹就倒,却如松柏般挺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一次又一次帮助自己这个陌生人... 黑衣少年再一次看了一眼旁边想要杀人的江澄,叹了口气。 刚想开口不顾危险劝阻,就见对面江澄一紫电抽在旁边,不知是对他还是对小姑娘。 伴随着一声带着滔天杀意怒吼的‘滚’字,小姑娘瞬间跑向森林深处。 见此情形,黑衣少年瞬间反应过来。 他伸手想要拦住苏凉凉,语气焦急道:“喂,小姑娘,你别乱跑啊!天色已晚,森林里到处都是走尸野鬼,很危险的!” 但奈何苏凉凉跑得实在太快,少年根本没拦住。 混乱之中又没法脱身追出去,只能心情复杂地朝对面的江澄看了一眼。 转过头,他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看似正直的蓝忘机:“含光君?” “............” —— 森林深处,于黑夜之中悄然蛰伏,等待时机亮出利爪的野兽静静隐匿着,蓄势待发。 尸横遍野,幽幽白骨。 周围,充满着混乱与危机。 一群又一群的漆黑乌鸦正泛着通红的瞳孔,围在一起啃啄着一堆看不出形状的腐肉。 昏暗宁静的森林中央,以一种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尤为突出。 跟着6666的视线往旁边看去,只见苏凉凉手上正捧一颗脑袋大小的夜明珠。像只小仓鼠一样缩在枯树角落里,不停地咀嚼着什么。 “唉,饿死啦。”穿越过来之后,她光顾着看热闹了,都忘了现在这具身子肉体凡胎还要吃饭。 【二姑娘,你刚刚到底在搞什么啊?】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笑出声来,都差点被人抽上了。 “嗯?”苏凉凉微微抬头。 因为咀嚼食物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加上这具身体未去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格外单纯可爱: “我不都说了嘛,是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服少年,被认成夷陵老祖啊。” 诡异的,6666莫名共情了那个一身基佬紫的男人,【所以二姑娘,你真的是单纯因为黑衣服少年被认成夷陵老祖而好笑?】 有病啊,在那么严肃的场合下笑。 “哎呀,咱们见证过夷陵老祖的生平,倒霉蛋一个。 你再去拿他,对比刚才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黑衣服少年,不觉得有点贴切吗?” 苏凉凉说话的神情十分平淡且自然:“我只是有感而发。” 【你真的,活该你挨抽!(?_?)】 “不要这样嘛,统砸。我只是觉得当时的场面很有意思啊。”苏凉凉故作伤心道。 她想着,再把水搅得再浑一点,让事情再失控一点点,让存在感再高一点点。 “毕竟,很有意思不是吗?” 这次,6666倒是没急着没有反驳,反正不是它挨揍,它也觉得挺好玩的。 回忆起当初其他系统同事对于苏凉凉的评价:所过之处,祸事横生。 看来今后不会无聊啦,6666满意想道。 “看,你也这么觉得吧。” 欢快兴奋的语调,苏凉凉朱唇轻启,唤回神游在外的6666。 她灵光一现间,想起了刚才系统在山顶上被打断的话题,“统砸,你刚才说的伪天道,展开讨论一下?” 先前有怪笛声打岔,后又跟着宿主围着一群人看热闹,6666差点忘了正事, 【啊,是这样的,二姑娘你也知道快穿局的规矩嘛。 到了你我这种级别,除非是灵魂特殊的大气运者献祭,或者是有小世界的管理者,天道大大亲自邀请,否则我们是很难单独进入这种有主的小世界。】 已经产生了意识的小世界,会自然孕育出管理者,生成法则与规律。 祂们对危险的感知程度是非常敏感的。 像苏凉凉和6666这种高阶世界的任务者和系统,会被祂们自动判定为危险人物,拒绝其进入。 只有得到管理者的许可和邀请,他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 否则就是偷渡者,会被整个小世界追杀到死。 苏凉凉道:“所以邀请我们的是管理者天道同学,还是气运之子魏无羡?” 【是天道。】6666的声音罕见的有些困惑,【但我现在好像联系不到祂了。】 “好像?” 【有一股和管理者一模一样的气息,正在尝试联系系统。 但却并不是一开始,邀请咱们进入这个小世界的天道管理员。】 原本此方小世界的管理者天道,在苏凉凉进入小世界的瞬间就失去了联系。 只留下一连串的任务请求,和事成之后的丰厚报酬。 而在这之后,一股类似管理者本源的力量,就试图想要联系他们。 【祂自称是之前邀请咱们的天道管理者。】但6666直觉并不是。 “哦~所以就是统砸你说的伪天道?” 苏凉凉单手托腮,觉得此事不简单。 她道:“那这个伪天道能追踪到咱们吗?” 【放心吧,二姑娘。 咱们是通过正规渠道被邀请进来的,系统的所有权限和功能都完整保留着呢。】 在苏凉凉不主动同意联系祂的情况下,祂是无法反向追踪她们的。 “嗐,那还怕什么?我们联系祂呀。”苏凉凉磨刀霍霍,兴致勃勃地准备搞事。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月色朦胧,给漆黑山林笼上一层白纱。 欣赏着皎皎月光,苏凉凉脑中子抽风般突然跳出这么句话。 环顾四周,乌漆嘛黑。 只隐隐能听见周围传来一声声杂乱的低吼,和闻到旁边阵阵血腥的气息。 她抽动手指,伸了伸懒腰,对着周围的环境轻笑一声。 随后抬起手,纤长的指甲在指腹轻轻一划。 伴随着豆粒大的小血珠争先恐后的冒出,一只通体彩色的琉璃笔逐渐聚集成型,浮现在苏凉凉手中。 她散漫地拿起无玉笔,在空气中肆意绘画勾勒着。 一双笑眯眯的眸子在黑夜中亮得惊人,“嘭,将军。” 话音落下的瞬间,各式各样的符篆在半空中骤然亮起。 五彩斑斓的符篆被逐渐放大,形成短暂的小白昼,照亮着一具又一具丑陋恶心的走尸鬼怪; 在它们冲过来的瞬间,爆炸,焚烧,最后归于黑暗。 诡异稀疏的森林深处,格外的平静着,静默着,只一双血色的双眸红得让人心惊。 半晌,一句类似鬼魂的呢喃,在四面八方幽幽回荡,让人听不真切: “搞事小分队,出动喽…” 第3章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呢~ (已修) “姑娘?姑娘!你在吗姑娘?” 于这静谧的森林之中,清风吹过树梢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声好听的呼喊回荡在周围,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都跟你说了不要出来找,这深更半夜的,那姑娘要是个聪明的,说不定早就回家了。”另一道带着丝丝担忧恼怒的声音烦躁道。 “阿凌,你别生气了。”好听的声音轻唤同伴,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宠溺。 被喊阿凌的少年顿时如同炸了毛的小猫,‘恶声恶气’ “ 蓝...蓝思追!谁生气了?都说了不要你这么叫我,恶心死了。” 被嫌弃了啊... 蓝思追低头垂眸,心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朦胧的泛出一种诡异的光晕。抬起头,他仍旧好脾气的附和对方。 远处两人不对劲的氛围对话,成功让正在摸鱼的苏凉凉忍不住,转过头去瞟两道声音的来源。 淡白蓝色的家服,端端正正的卷云纹抹额,在黑夜里独树一帆的披麻戴孝,手中拿着一把佩剑,对旁边的人温柔地说说笑笑; 旁边小公子眉间一点丹砂,衣着精致不凡,胸口以金线绣制着一朵气势非凡的白牡丹。他双手环胸,抱着一把流光璀璨的长剑,撇着脸,佯装生气不去理蓝思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两人之间气氛的怪异暧昧。 苏凉凉也不是瞎子,相反,她眼神好得不得了。 经历了网络上各种红黄小说的洗涤,她现在一眼就能猜出两人之间上下...咳,掌握主动权的人。 静悄悄蹲在原地打量着对面两人,一双原本黯淡的眸子在黑夜里亮的出奇。 不自觉间咽了咽口水,私心观察了一会两位俊美少年郎,半晌,她才不确定地开口:“蓝家的小公子?” 夜深人静中,沉闷的暮色仿若无边的浓墨渲染整片天际,遮住一切肮脏与不堪。 就是有一点不好,有半分响动就会格外引人注目。 才刚开口,蓝思追与金凌的目光便齐刷刷朝向这边看来。 蓝思追眨眨眼:“姑娘?” “啊,我是我是,两位小公子是来找我的吗?”苏凉凉冲着两人挥挥手,笑嘻嘻地比划示意。 蓝思追两人见状,对视一眼。并肩而立走向苏凉凉,在大约六尺的距离停驻。 蓝思追先是雅正地拱手行礼,随后开口问道: “姑娘,你没受伤吧?” “多谢公子关心,我没事,大晚上的劳烦二位公子跑一趟了。”苏凉凉俯身微微回礼,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脸上充满了歉意。 金凌站在蓝思追身旁,看苏凉凉全身还如跑时那般健全。 他不情愿地朝对方颔首,就撇过头去:“既然知道麻烦,那还大晚上的一个人往这跑。你是找死吗?” “这个,那个,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知道我和思追在林子里找了你多长时间吗。”金凌毫不给面子地怼了上去。 面对金凌的质问,苏凉凉自知理亏。 想一想好像还真是,若是换二个实力不济的姑娘,大晚上跑到走尸这么多的林子里,那肯定是凶多吉少。 说不定连灰都没了,还劳烦人家大晚上费时费力地外出寻找自己。 考虑到这一点,苏凉凉一点底气都没有了,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 “真的十分抱歉,若我当时没有害怕地乱跑,也不会连累二位小公子受累担心...” “谁担心你了!” 原本刚要将事情翻篇的金凌,在听到苏凉凉后面的话直接开怼:“要不是含光君心善,吩咐思追回来找人。 我们才不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这么久,早就跟着大部队回客栈了。” “可是...”苏凉凉看出金凌的口不对心。 她刚要开口,那边蓝思追见两人要吵起来了,赶忙出来圆场。 他有些担忧地警惕着四周,对金凌说道:“好了,你们两个。现在天色已晚,这树林之中危险之物数不胜数,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苏凉凉赶紧附和道:“啊对,那边那位...金小公子,我们先离开吧。 这里太危险了。” 听到这话的金凌原本还要再说些什么,但环顾周围,还是闭上嘴,在前面开路。 一路上,苏凉凉罕见的没有作妖。 她老老实实的跟在蓝思追周围,眼神在金凌两人身上来回流转,嘴角上扬根本制止不住。 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着大梵山脚下的后续,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蓝思追在后方都好脾气地一一回应。 他的声音儒雅随和却又隐约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疏离: “姑娘,刚才我和阿凌看到森林那边隐隐有打斗的动静,姑娘你注意到了吗?” 听此,苏凉凉停下。 她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丢掉她那不存在的良心: “没有啊,我也是听到动静才过去的。还以为是金小公子和蓝公子做的。” “这样啊。”蓝思追若有所思。 金凌见同伴这仿佛信了苏凉凉鬼话的样子,很不争气地翻了个白眼:“傻子,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苏凉凉立马小声嘟囔,“那你说的就是真的了?” 平心而论,修行者的五感一般都要高于普通人,更何况其中被称为佼佼者的蓝思追和金凌。 金凌在一瞬间就听到了:“你说什么?” 混熟了之后,苏凉凉就本性暴露,持续点火,“我说谁知道......”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蓝思追只能在旁边无奈劝解。 但两人你怼我我怼你,战况之激烈,蓝思追根本就插不上嘴。 抛去苏凉凉和金凌差点打起来,还误伤了蓝思追,几人一路上倒也算得上是相处和谐。 “所以所以,那个莫玄羽最后被你们家含光君带走了?”江宗主就这么无疾而终?苏凉凉好奇道。 此话一出,金凌眉头微皱,好看的眸子凝视了苏凉凉一瞬,倒也没说什么。 “是,天女祠事件解决完后,大梵山没了威胁百姓安危的邪祟,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然结束。 众位仙家都已经各自归家了。”蓝思追勤勤恳恳地在后面断后。 “哦~是这样啊。”苏凉凉意味深长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 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蓝思追和金凌都侧目略微有些疑惑地询问苏凉凉。 “什么?” “什么?” “哦哦,没事。”苏凉凉含笑颔首:“我是说我到村子了。” 她指着前面有些破旧但灯火通明的村子,又瞥了眼村头石碑旁一只红色的绣花鞋,笑得越发开怀,侧身拂腰郑重地向两人行了一礼: “多谢两位道友了。” 蓝思追见状连忙回礼:“姑娘不必如此,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换做任何一个正道修士,也断不会让一个柔弱女子在深更半夜里独自回家的。 他端的是一个翩翩温润少年郎。 金凌也在一旁附和点头,虽然别扭,可他也认同蓝思追的话。 苏凉凉却是摇摇头,大大的杏眼满是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她笑道:“不不不,这不一样。 万一若是没有两位小公子的一路护送,而我又恰巧倒霉遇到心怀不轨之徒呢?” 这世上,可不是只有好人的。 “所以说啊,还是要多谢两位道友。 对了,两位还不知我的名字吧。我名苏凉凉,字子悠。今日天晚就不留二位进家休息了,改天来喝茶呀.........” 如此热情的态度,倒是弄得金凌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道过谢,又叮嘱了一遍苏凉凉注意安全,蓝思追便行礼和金凌一起离开了。 目送二人离开,苏凉凉转头看向夜空。 夜色浓重, 繁星稠密,宁静的四周与远处热闹的灯火形成鲜明的对比。 忽而一阵狂风吹过,带起尘土走沙的凉意,掺杂着鬼哭狼嚎朝着苏凉凉扑面而来。 霎时,乌云遮月, 大片鲜红的血液从四面八方涌来,缓缓形成小泊,逐渐聚集流向苏凉凉脚边。 仍是含着笑意,苏凉凉望着脚下的鲜血,眸中出现点点细碎星光。 她欢快地跃过小泊跳到石碑旁,捡起地上有些破烂的红绣鞋。 伸出手拍拍上面的灰尘,苏凉凉丝毫不在意旁边突然闪现的小哑巴,正用阴森森目光,牢牢盯住自己。 苏凉凉微倾着身子,慵懒地倚在石碑边上,好似并不着急。 又侧目看了眼对面不会说话无法表达,只僵硬站着的小哑巴,她突然来了兴致。 “喂喂,6666?” 【二姑娘,我在。有什么事情吗?】 “我说,这个小哑巴,好像魂魄不全哎。”苏凉凉低头摆弄着那只红绣鞋,随意道:“你吃回扣了?” 按理来说,被系统选中的寄生体,不说死后有多大本事,但三魂七魄至少是全的。 毕竟宿主想要合法合理地使用寄生体躯体,系统与寄生体之间的提前沟通,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一过程中,系统后台一般都会自动搜寻,修复那些破败的灵魂,以方便两者的交流。 【?二姑娘,我妹有啊。】 这小哑巴生前明显是被人用术法折磨过,几乎都魂飞魄散了。6666想:要不是自己,恐怕她现在根本留不在这现世。 所以抽她几魄作为酬劳,明明合情合理啊,怎么能叫吃回扣呢?(???w???)? “我觉得统砸你在想啥土匪事情。” 苏凉凉抬起头学着小哑巴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6666:“在我面前,私自抽取已逝者的魂魄,统砸你勇气可嘉哦。” 系统私下吃回扣的事情,其实在快穿局并不算个例。 一般不触碰到底线,小打小闹的宿主们也是装聋作瞎,全当没看见。 毕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系统可是他们的唯一搭档。 可惜这次6666碰到了硬茬子,“统砸你是不记得我是干嘛的了吧?” 系统抽走的几魄,乃是人最为重要的灵慧和精气。 没了这几魄,小哑巴就算现存于世,亦无法沟通交流。 若此方世界重开轮回路后,它有幸重新投胎转世,生生世世也得是个痴儿.... 6666预感大事不妙:【二姑娘,咱们有事好商量。】 苏凉凉摇头晃脑,“商量不了一点呢。 你现在等同于在警察面前买卖人口哦,要我徇私舞弊吗?” 【哇达西,错了(╥_╥)】 都怪苏凉凉给6666的感觉过分邪性,以至于它根本就没想起,这人本职工作的特殊性。 现在好啦,系统页面警报大响: 【二姑娘别闹啊,我这个季度再接到举报,就要去主神那里报道啦…】 它们系统也是需要业绩考核的,之前因为6666带一个宿主疯一个,它这个季度数据已经清零了。 要是再被投诉,业绩成负,它就要被主神请去小黑屋喝茶了。 苏凉凉对此倒是有所耳闻,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奸笑:“你把那几魄拿出来呗。” 别看她平时为人处世行为举止不着四六,但有关于本职工作上的事情,却从未出错。 尽管是副业兼职,但谁让苏凉凉还挺喜欢的呢。 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6666心中悔恨交加,欲哭无泪。 【叮!检测到现世残魂一枚。 鉴于本系统乐于助人疾恶好善,现启动系统能量,搜索残魂补全七魄。】 麻木而机械的系统提示音缓慢响起,6666很自然的从心了。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苏凉凉级别比6666高,它十分有自知之明。 这让苏凉凉也非常的满意。 骤时,寒风吹过。 小哑巴身上显露出缕缕白光,黑洞洞的杏眼开始变得灵动有神。脸上污泥尽褪,露出白细嫩皙的小脸,全身破烂的嫁衣被补全,身子下的血色小泊逐渐退去。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6666想:大红嫁衣衬得这姑娘玉骨凝肤,怪不得死前还被欺负得那么惨。 苏凉凉也是觉得十分惋惜,面上温柔了些许。 她仍是笑意盈盈的,对着小哑巴道:“要我报仇吗?或者说,你想报仇吗?” 嗡嗡! 报仇两个字就像是把刮骨刀一样刺激着小哑巴,她刚变回来的清秀面孔顿时又开始面目狰狞。 一瞬间,也就是四五秒的事儿,怨气冲天,理智全无的小哑巴开始猛地向着村口冲击。 但,巨大的镇魂符却突然显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带着阴狠鬼气的攻击,不但没有对村子造成丁点伤害,反而尽数被镇魂符挡了回去。 有一些余波,甚至反弹回了小哑巴身上。 但她并不灰心,仍旧锲而不舍地撞击着,敲打着。 直到将要魂飞魄散,也毫不甘心。 一旁,苏凉凉则饶有兴趣地走向镇魂符前观察起来。 她也不帮忙,只一会儿摸摸符篆,一会儿戳戳小哑巴,玩得不亦乐乎。 眼看小哑巴马上要魂飞魄散了,她还好心提醒:“喂喂,这样不行哦。 别白费力气了,整个村子都被高阶修士下了镇魂符。” 除非把这符破了,不然邪祟是进不去的。 第4章 复仇?报意思,我一般团灭( ﹡?o?﹡ ) {已修} 闻言,小哑巴顿住,停下找死的行为。 杂乱的发丝混着泥土与血迹,与苏凉凉现在照镜子一般的小脸缓缓露出两行血泪。 不等苏凉凉反应,她便朝着人的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嘭嘭嘭,一下又一下,磕头磕得地面直颤。 小哑巴已经空洞的眼眶里,血泪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看得苏凉凉脑门发痛。 她无奈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额头,俯身扶起了小哑巴。 苏凉凉‘为难’地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好了,别磕了,我帮你就是。” 你不疼我看着还疼呢... 说干就干,她纤纤玉手在空中翻转挽花,点点星光汇聚出通体琉璃的无玉。 抬手间,灵力被催动,勾勒出一个个繁琐复杂的符篆。 起式,结印。 伴随着一阵剧烈凶猛的狂风吹来,苏凉凉于风暴中央缓缓抬起手持无玉的胳膊,清冷的双眸中跳跃着一团猩红,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念些什么。 霎时,整个村子都散发着强烈的光亮。 巨大的镇魂符逐渐显现出来,散发出猛烈的威压,与苏凉凉画出的诡异红符进行对抗。 刺眼白光与吓人的动静惊得村里村民频频出来探头观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半晌过后,笼罩起整个村庄的镇魂符开始消散。 金色的符篆化作点点流萤飘散于村中的每个角落,周围邻里街坊皆被这热闹的一幕吵醒,家家窗前燃起烛火,老人小孩闹作一团。 屋内,有村民频频张望,疯了般从窗边伸手,想要接住这堪称神迹的一幕。 驻足在远处石碑旁垂眸静望着,一袭红装早已被一身金丝绣成的牡丹白裙替换。 苏凉凉凌乱披散的发丝,被一根芍药发簪高高束起。 她不经意间瞥过身旁小哑巴,阴森森的鬼气顿时开始席卷它全身。 无数或有意,或无意略过的阴魂厉鬼都被小哑巴瞬间吞噬。 远处灯火通明的村庄,在镇魂符消失的那刹那,就被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厉鬼邪神迅速占领。 不到半个时辰,村子里血腥的气息就浓聚不散。 孩婴的啼哭连绵不止,挨家挨户屋檐上弥漫着浓郁的怨气。 哀嚎遍野,鲜血直流。 但这些都与苏凉凉无关,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这个马上就要晋升为鬼王的小哑巴, “哎,我说你,求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去报仇了?” “...没什么好报的,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代价。”如同破裂拉锯般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字从小哑巴口中蹦出来。 对于刚刚得到的声音,它好像并不能很熟练的操控。纤长泛着青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喉咙处。 “噗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你可真是太有意思啦!”像这么好玩的妙人儿,苏凉凉已经许久未遇见过了。 依稀记得上一次遇见,还是一个以钱财利益至上,要钱不要命的疯子商人。 而这个么... “呐呐,我说,你接下来要去干什么?”苏凉凉好奇地问道。 “我,要去夷陵的那座乱葬岗。”之前魂魄不全浑浑噩噩时,小哑巴就能感受到乱葬岗处,一直有东西在引诱着自己前往。 奈何当初无奈被困,它怎么也走不出这里。而且执念深仇未消前,小哑巴也并不愿离开这里。 但如今大仇得报,神智恢复后,那种被引诱的感觉愈演愈烈。 直觉告诉小哑巴,它应该去一趟。 并且这一行,百利而无一害。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小哑巴忽然转过头去,蔚蓝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苏凉凉,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些什么。 苏凉凉对此投以一抹友善的微笑:“当然。” 她感知到的比小哑巴只多不少。 不过虽然她现在很闲,但还是要以正事为重。 “既如此,那就预祝我们此行都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送走小哑巴, 苏凉凉并没有着急离开这里,她眺望着远方那座刚形成不久的人间炼狱,有些疼惜地摸向了自己的脸颊:“唉,真烦啊。” 6666以为苏凉凉对这残忍的一幕于心不忍,却也莫名其妙她话语中的突然烦躁:“…二姑娘?” 可苏凉凉没有再理它,她不住的吸气呼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莫名的,6666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些许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秒,属于系统页面那机械而冰冷的警告声响起: 【警告警告!发现违规行为,检测到宿主大规模制造屠杀! 警告警告,天道紊乱,现惩罚电击十万伏特!予以警告,望宿主自重。】 【敲敲敲敲!】听到系统提示的6666顿觉完了。 十万伏特! 它大半个系统商城都要坏了。 还未反应过来,巨大的电流便朝着苏凉凉席卷而来,连带着6666也被电了个通透。 一呼一吸间,苏凉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电成了八分熟。 6666也被这强烈的电流窜得机体错乱,系统页面乱作一团。 “嘶,好疼。” 苏凉凉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周围还残留着一丝丝小电流。 毕竟是普通人类的身躯,凶猛的电击让她躺在地上抱着胳膊连打滚都不能。 肌肤上滋滋作响,一滴不知是汗是油的水珠,顺着苏凉凉被电得发黑发皱的皮肤一路滑下,最后慢慢滴落在地上。 不妙的是,空气中似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烤肉飘香,好像还掺杂着桃花蜜的气息,诱引着不远处,那座刚形成的,人间炼狱里的魑魅魍魉。 没有办法,苏凉凉此时已经被电击折磨得无法动弹,意识尽失。 强撑着熬到大约子时,她身上的电流才终于逐渐消失殆尽,身体各个器官开始慢慢被系统修复。 意识渐渐集中回归,苏凉凉抚上原主那原本无法出声,现在还被电击得几近半熟的喉咙。 她全身勉强运转出一丝魔力,支撑着咽喉处沙哑地开口,愤愤不平: “什么鬼啊?我不过是破了一个镇魂符罢了,又没动手杀人。” 明明是那座村子的村民自己品行不佳行为不端,烧杀奸淫得罪了厉鬼遭了报应! 为什么要惩罚她啊?! 【嘤嘤!二姑凉,窝才是那个被连累最惨的好伐?明明窝才是什么都没干啊!】 苏凉凉哼声,原本气鼓鼓的娇俏脸庞,现在看起来只有惨不忍睹。 系统能量一点点修复着苏凉凉破败的身躯,但却并不足以支撑她现在迅速起身,离开这座危险村庄。 苏凉凉不信邪,她抬起右手想要召唤无玉,结果手中刚聚起一滴光亮,便瞬间熄灭,消失殆尽。 “什么管理者失踪,我看祂就是故意不联系我们。”苏凉凉越想越气, “这个小世界都烂这样了,还跟我谈天道紊乱?唬鬼呢!” 气运之子死的时候都没造成天道紊乱,现在死了个村子就乱了? 没有人为举报,苏凉凉不信她会这么快就受到裁决部判下来的惩罚。 不问因果缘由,不问她动手与否,直接就判了十万电击?! 隔壁花小骨都没她罚得冤。 苏凉凉破罐子破摔,趁机道:“我不干了!统砸,给本姑娘联系那个伪天道,我要跟祂谈谈。” 既然正版主人敢邀请完客人就失联,还举报她的任务手段,那她就弃暗投明,去会会一直试图招待自己的那位。 反正祂们本源相同,谁能确定究竟哪个是真的呢。 6666这会儿也在气头上,自己无故被电,导致它大半个系统都面临瘫痪状态。 差点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危机感,让它很爽快的就答应道:【没问题,二姑凉。等我的主页面恢复就办。】 “哎呀~我现在简直是比乞丐还像乞丐…”苏凉凉狼狈的趴在地上,不满地碎碎念道。 凭什么?明明就不是她的错。 是那群村民自己喜欢用人皮制阿姐鼓{1},每年都拿十六七岁的新鲜少女割掉舌头祭祀神明。 沾染了因果,遭了报复。 苏凉凉自认只是在其中推了一把而已。 【二姑凉,我觉得咱们要不还是先离开再说?】6666看着系统地图上,一群里她们越来越近的危险符号,提醒道。 苏凉凉也感觉到了附近逐渐靠近的邪祟们,无奈,她只能忍着疼痛,扶着手臂颤颤巍巍地,一点一点远离危险。 “行吧。” 其实,苏凉凉心里对于事情的经过了解的比任何人都透彻,得到此结果倒也早有预料。 但是该不服还是不服的。 “我累死累活的被你们诓过来做任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不就是手段残暴了一点吗?至于吗?”苏凉凉这具身体都要被电糊了。 她咬牙切齿道:“无良的快穿局,无良的柳留。早晚我要干翻裁决部,把你们都罢免了!” 【快憋缩了,二姑凉!】6666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东西蠢蠢欲动。 大有一种‘你再执迷不悟我就再送你一电击’的架势。 它紧急叫停苏凉凉的豪言壮志:【快憋缩啦,不然一会儿裁决部就要以反叛罪,把咱俩就地正法啦。】 “??what?统砸你的普通话呢?咋还漏风了呢?” 苏凉凉的注意力忽然集中到6666身上,好奇道:“系统说话也会漏风吗?” 【还不似你!非要帮那个装可怜的小哑巴!】 十万伏特电击啊~ 6666的大半系统都紊乱了,电得它语音界面都出现口音了! 6666着实是有些委屈,说话都对苏凉凉硬气了些许,【都怪二姑凉。】 “噗哈哈!”苏凉凉忍俊不禁。 但感受到6666强烈的幽怨,移动到安全地区,身体已经恢复大半的苏凉凉,还是收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脸上多了丝内疚心虚。 “对不起啦!我哪知道这个天道现在这么脆弱。我不过稍稍试探了一下,祂就.....” 祂就把我举报了(?_?) 【呵呵。】 “唉...占了人家的身子,怎么着我也不能不帮人报仇啊。”苏凉凉状似无意地试探道:“要不等回到总部之后,我把小假期分你一点?” 【......真的?!】6666狐疑jpg. 分假期啊,自己这次同意出席本就是有偿的,要是再加上在苏凉凉这里拿点... 料想自己007工作,已经几千年没休过小假期了,多得点假期确实有够诱惑。 毕竟到时候就可以拿着那些假期肆意挥霍,去旅游,去晒日光浴。 在死对头系统还在艰难挣扎工作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惬意地喝着汽水唱着歌,看完电影看转播。 小日子一下子就变得有盼头了! 想到这,6666板着的小脸上露出了丝丝向往,都有些走神了。 半晌,在苏凉凉的提示下,它才意犹未尽地回神,道:【咳咳,看在二姑凉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窝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不过先说好,假期咱俩三七分。】 “嗯...好吧。”三七就三七,也差不多。 完美贿赂完系统,苏凉凉瞬间抛弃了它,慢慢起身观察四周环境。 此时已到辰时,由于是冬季,太阳升起的有些稍晚。 天已经蒙蒙亮,远处东方已升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色。黑夜逐渐退却,藏起一切不堪与肮脏,给白昼露出表演的舞台。 抓了抓远处温暖的光点,微凉的露珠滴落在手背。看着鸟儿早起觅食,苏凉凉不禁感叹道: “又是崭新的一天呐!” —— {1}阿姐鼓:在西藏农奴制时期,意味着一面以纯洁少女的皮做成的用来祭祀的鼓,也叫人皮鼓。 传说中阿姐鼓可超脱生死连接轮回,必须是十五六岁未经情事的少女割掉舌头扮做哑巴,以背部人皮制作新鲜鼓面。 第5章 这怎么能叫栽赃嫁祸呢... {已修} 三日后,清河街角处;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周围摊位人群熙熙攘攘。以其中一家酒楼的客人尤其多,可谓是人满为患。 苏凉凉随意在这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看着道边正在拿着太阳风筝和几根树枝嬉戏打闹的孩童,觉得十分有意思。 “啧啧,真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射日之征还是如此的火爆呀。”苏凉凉感慨道。 幸灾乐祸的有些过于明显了。 【就是不知道若是当时的大boss温若寒还在的话,看到这副场景会不会当场被气得再死一次。】 “嗯...很有可能。”苏凉凉十分敷衍的回答,她漂亮的眸子不停地瞟着周围,试图寻找新的玩乐目标。 在看到一家十分热闹的酒楼时,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眼中那名为八卦的斗志瞬间燃烧起来。 脚步一下都不带停顿地直冲冲向着酒楼就走去,在人群间左右观察,寻找到最后一个空位后,轻轻坐下。 苏凉凉非常平淡自然且随意的混入其中,听着他们讨论不同八卦的内容。 桌案上,只见村民一神秘兮兮地看着其他人:“哎哎!你听说那个灭村的事了没?” “哦,是那个莫家庄全村死于非命的是吧!那件事早就解决了,听说还是姑苏蓝家的人解决的呢!”一旁的道士抓起桌上的瓜子满不在乎地回道。 村民二摆摆手冲着道士纠正:“不是,不是。是那个叫什么天女的是吧!就是......就是据说成精了的石头?” “......” 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反驳。 村民一见周围虎视眈眈盯着自己求证快要打起来的一众人群。 深知再不揭晓谜底挨揍的就是自己,满满的求生欲促使他赶紧开口: “哎呀,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说的是离咱们这不远,大梵山脚下那个村庄昨晚全村都被邪祟吃了的事儿!” “啊?什么?” 见其余几人都不知道,村民一故作高深地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听说是今天早上被路过的村民发现的,全村上下老人孩子妇女男子一个都没了。那家伙血流成河啊,血腥味隔着二里地就被闻见哩!听赶去的修士说,是遭了脏东西了!” 听此,善良的道士二叹息:“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唉,谁知道呢。前些日子他们村子里就老是出乱子,兴许是遭了报应!”道士旁边的刘老头压低声音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群众纷纷闭舌,深觉可能是那个村子里犯了什么忌讳。 但一个刚巧听完全过程的修士却反驳起来了: “你懂什么,听说很多散修都看见过前几日鬼将军在大梵山下出没,兴许就是那位重新回来了呢!”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 刚才还叫嚣着什么的人们此时如同被掐住喉咙的野鸡,一席话语憋在喉中不上不下。 “咳咳,哎呀,今天天气真好啊!”一位修士指着楼外蓝天白云突然发现道。 其余群众听此松了口气,纷纷附和道, “啊对对,你看这天真好啊!” “是啊是啊!” “啊没错没错。” 一直混在其中从头听到尾都没出声的苏凉凉,见众人这副既兴奋又惊恐,激动之余又掺杂着挥之不去的害怕神情的,悄悄移动了自己的位置,离他们远了一些。 【你康康你造的孽哟,真行啊。】 苏凉凉挑眉:“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是造孽呢?本姑娘只是乐于助人而已。” 【......至于最后蝴蝶的翅膀煽动的是狂风还是巨浪都跟你无关是吧。】6666对于苏凉凉的脾性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因此见她如今歪理一套又一套,已经见怪不怪了:【你行,你有理。】 “什么叫我行我有理?”苏凉凉骤然抬眸,一双眸子静静地朝着半空中望去。 她嘴唇勾勒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又深不可测,透露着不易察觉的阴险之色。 被这样一双眸子静静凝视着,任谁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6666却是只无奈叹息,不紧不慢地调出任务进度,机械音中充满了幽怨麻木: 【我是说,二姑娘,任务咱也该做做了吧?】 “哇哦,那是什么?”6666话音刚落,苏凉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起身朝着对面一个小摊走去。 神色平淡之间,仿若根本就没听见6666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二姑娘我和你说话呢,你说咱这任务是不是......】 “咦,这个铃铛好好看唉!”苏凉凉突然感叹道。 她满怀兴致地拿起摊上的手镯,轻轻扭转戴于腕间。 抬起手来微微晃动,银白的手镯于阳光之中闪闪发亮。 那是一对纯银打造的手镯,银镯本身纤细而小巧,若与一般银镯相比,并没有什么较为出彩的,反而略显简洁。 昂贵的主要是那手镯所挂带的铃铛,精致的铃身表面,浮刻着一片又一片繁琐而复杂的莲花纹样。 在这花纹上方铃身中央,以上好的翡翠镶嵌。 手镯轻轻摆动,银铃随即摇晃,发出阵阵清灵悦耳的声音。 【还真是啊,确实做的可以。】 顺着苏凉凉视线瞧去,6666点头附和,随后反应过来哪里好像不对劲。 再去看看苏凉凉,发现她拿着镯子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说怎么哪里不对的样子,我怎么和你扯上镯子,任务...】 “哎呀,我知道了。” 苏.依旧不在线.凉凉点头,她微笑的递给摊主足够的银两。 在拿到找零后,微微道谢摇着镯子转身朝着下一站进发。 【知道了,然后呢?】6666围着苏凉凉念念叨叨。 苏凉凉忍无可忍,哭唧唧怼上去:“然后我现在一不知道后续发展,二不知道怎么救天道,这天大地大,但我连手里唯一一份详细资料都是十几年前剩下的,你要我怎么做任务?” 言毕,她脸不红心不跳,慢吞吞要打开静音模式。 6666眼疾手快率先扑住静音键,以此生最快的速度一口气道:【伪天道回信了!】 “......” 苏凉凉缓缓抬起脑袋。 6666见她感兴趣,胖乎乎的球体在系统键盘上上蹿下跳。 蔚蓝色的透明页板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展示在苏凉凉眼前,它似邀功道:【祂还想装作之前的天道浑水摸鱼,被本系统一双火眼金睛瞬间识破。 但是我并没有拆穿祂,就是说要回来跟二姑娘你商量一下。】 “祂怎么跟你说的?” 【祂说之前莫名失联,是因为遭到了自己手下恶念分身的袭击,被迫陷入沉睡状态。】 “啊…”苏凉凉若有所思。 她反问:“你怎么回的?” 【我当然是表示理解啦。】6666美滋滋调出一堆纯度90%以上的能量,道: 【我把咱们挨劈的事儿添油加醋全推成祂失联的错,然后狠狠敲了祂一大笔本源能量。】 “可以啊,统砸。”苏凉凉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一堆能量,毫不吝啬的对系统开启夸夸夸模式。 这一堆敲诈过来的能量,正好能填补上她之前被电击惩罚掉的那一部分。 还能富余一点儿,简直稳赚不亏呀。 苏凉凉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盟友愈发满意,这可比举报她那位上道儿多了。 “祂就这么给你了?”抽空,苏凉凉问道。 6666道:【当然不是,祂以为本系统没发现祂是假的,一顿忽悠我。】 跟它讲什么气运之子死了很伤心,小世界被人间那群修真者弄得生灵涂炭,祂心疼不已,几次派分身下去都被可恶的修真者残忍杀害。 连自己的恶念化身也背叛了祂,私自下界站到了修真者的营地。 不仅几次三番通风报信给可恶的修真者,还联合他们鼓动小世界灵怨失衡,加速小世界的毁灭。 对着6666,祂是怎么惨怎么说,情到深处差点当场表演神者落泪,但最终没成功。 毕竟众所周知,身为世界意识管理者,天道,是无悲无喜,无法哭泣的。 要不是6666知道些内情,真要被祂这精湛的演技骗到。 苏凉凉吃瓜吃得非常上头,“哇哦,祂可以啊。” 听得她都想认识一下了。 “祂的要求是什么呢?”苏凉凉道。 6666抱着新鲜出炉的能量球边啃边回道:【祂好像不知道咱们穿错时空了,以为天道一开始就是邀请我们来这的。 所以按照天道的口吻,让咱们调整一下小世界的灵怨失衡问题。】 对于那些可恶的修真者,祂不好意思直接处置,不然会崩天道大爱无私的人设。 于是就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让6666转达苏凉凉,该抓抓,该杀杀。 苏凉凉挑了个漏洞比较大的点,道:“你就没问祂,为什么不直接一个天雷劈死下界那些作乱者?” 这点权限,如果祂是真的天道管理者,还是有的。 【祂说一个气运之子身死的问题,就耗光了祂所有的能量。 之后紧接着又被自己的恶念袭击,已经没有力气开启天罚。】这个解释,6666觉得还是比较合理的。 苏凉凉有点迟疑,“那现在给咱们的算是?” 【算私藏。】6666啃着能量球,头也不抬道。 “…6。” 【二姑娘,白给的能量,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好不好。】 苏凉凉没反驳它,瞅着蔚蓝色板面上一连串的人名,道:“所以这些人是?” 6666解释道:【可恶的修真者中,有可能是反叛者的名单。 让咱们提防着点儿。】 听到这个‘可能’苏凉凉无奈抹了把脸,“真行啊,身为‘天道’连谁是跟自己作对的反派都不清楚吗?” 【别问,问就是恶念的锅。】 苏凉凉叹息道:“行吧,跟祂说这活儿我接了。 对了,统砸你私下再跟邀请咱们的天道联系下,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两边都接,奖金双倍。 她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 “啊!” “哎呦!” 光顾着和6666一起缺德…啊呸,是商量任务,苏凉凉并未多注意身前的道路。 一不小心,就和一位迎面走来的青衣公子撞在了一起。 苏凉凉还好,只是晃荡了几下就稳住了身形。 倒是对面的公子,直接一个趔趄,倒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苏凉凉瞬间瞪圆了眸子,满含歉意地向着地上的人道歉,“抱歉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怎么看路。” 她低着头,却悄悄起眸子,在对方察觉前飞快瞥了对面一眼。 身着一袭藏青色兽头纹的长袍,手上拿着一把墨绿折扇,周身气质温和......柔顺?俨然一副闲散贵公子的做派。 眼睛不断地在对面公子手上的折扇处转悠,苏凉凉此刻身为鉴宝小达人的细胞疯狂觉醒,不到两息她就满意地点点头: 嗯,确认过眼神,是个有钱的人。 应该不是碰瓷,可扶。 想着,苏凉凉果断伸出手笑嘻嘻地去拉对面的聂怀桑:“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 聂怀桑摇头,顺着苏凉凉伸出的手起身,另一只手拿着折扇在身上拍了拍。 “呼,你没事就好,我还怕是哪来碰瓷的呢。毕竟我这初来乍到的,要是摔坏了人,我就只能把自己卖了还债。”苏凉凉一脸的劫后余生道。 “啧,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虽然我是略微有些不注意摔了吧,但你单就看我这身行头,像是那碰瓷的吗?” 说着,聂怀桑还唰地展开扇子扇了扇,悠然自得转了个圈,好让苏凉凉看清他那套价值不菲的行头。 然而苏凉凉却是直勾勾盯着聂怀桑手里那把折扇,眼神之露骨,让旁人颇有种她要杀人夺宝之意。 聂怀桑显然也感受到了,嗖的一下合上折扇就要往身后藏去:“咳,那个,我说姑娘啊,虽然说我也挺喜欢我这扇子的。 但......但是,你千万不要冲动嘛,这冲动是魔鬼,咱们要慎重啊。” 6666也在此刻提醒,道:【二姑娘,二姑娘回神。你吓到人家了! 收敛点啊,咱这是在正常人界,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大魔头的藏宝室啊!】 不能抢啊! 犯法的!! 听到这话,感受到身前人隐隐后退,想要跑路的架势,再看周围暗处几道不善的目光,苏凉凉的视线终于舍得从折扇上移开。 对上对面那‘胆怯’的目光,她颇为无辜的耸耸肩。 第6章 偶遇一只聂导啊 “我说,这位公子,你这是要干嘛?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是不会抢你的东西的。” 听着声音还有些委屈,但聂怀桑看着苏凉凉那张笑嘻嘻的面庞,怎么看都怎么不怀好意的熟悉。 那丝丝带有目的性的眼神,看得聂怀桑有些瑟瑟发抖,紧了紧衣衫,抱紧自己。 可能是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苏凉凉抬手一挥,从系统空间里也拿出了一把扇子。 上古玄精铁铸成的扇骨,不知是何物织成的扇面,扇面上以‘桃红柳绿百花齐放’的美景山间为画,背面则以‘临渊羡鱼’为题字,扇柄下挂着一枚拇指大小,上好白玉雕成的玉兔抱月扇坠。 扇子一出,周围顿时一变。 微风袭袭,却无端生出一股寒意。扇子周围,一丝丝黑雾若隐若现。 苏凉凉神气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收藏,聂怀桑却有一瞬的神色微变,看着苏凉凉手中的折扇略有深意。 “哼,怎么样?我的扇子不比你的差吧!”苏凉凉笑嘻嘻地把玩折扇。 扇子被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一刻,聂怀桑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看着这做工精良的扇子,聂怀桑这边现在就是一个仿佛被新玩具吸引的孩子,十分激动。 现在想杀人夺宝的好像变成了他:“哇,姑娘你这扇子真特别!能告诉我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吗?” 苏凉凉倒也自来熟:“此扇名曰:荒堂。 至于出处嘛...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此物乃是我偶然间一次历练,家中长辈所送。我觉得好看,就戴在身上了。” “想我游历尘世十几年,名画折扇春...咳,收藏不知几何,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特别的扇子。”聂怀桑围着苏凉凉手中的扇子目不转睛,啧啧称奇。 苏凉凉看到他这副仿佛想要撕开扇柄解剖扇面的表情,默默地将手中扇子又离远了一点。 同道中人啊~ 虽然...但是,经历了聂怀桑的三寸不烂之舌,苏凉凉最终还是主动将荒堂借给了他把玩。 聂怀桑看起来十分欣喜,荒堂一入手,一股冷彻的寒意便开始侵入全身。 他被惊得一个激灵。 而苏凉凉看着被聂怀桑拿在手里的荒堂,似是没想到的诧异。她指尖魔气运转,悄悄升起一股无形的结界,挑眉道: “看来荒堂很喜欢小公子啊!魔气环身却不伤其分毫。” “?”面对眼前情景不知所措的聂怀桑抬头:“魔气?姑娘说得可是魔气吗?” “姑娘是魔修?” “怎么,公子歧视魔修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苏凉凉状似不经意间玩笑:“还是说,公子与那些玄门败家们一般觉得魔修魔道乃是嗜血凶残为天道所不能容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怎么会!” 眼瞧眼前人误会的聂怀桑连忙摇头解释:“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 大道三千,缘法三千,每一条都是一个不同的选择,无愧于心便好。要真要说什么邪魔外道,标准是什么?不修剑道?不同功法?那姑苏乐修和聂氏的刀修在何地?不过是人心鬼蜮罢了。” 苏凉凉挑眉神色十分玩味,就这样抱着手,静静地注视着聂怀桑: “可公子你听到我所修非正道时,那一瞬间的反应可不是假的啊...” “咳咳,我当时只是太惊讶了。”聂怀桑有些尴尬道。 毕竟关于魔修,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了。仙门中人现在已经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一类的存在。 连聂怀桑也只是在蓝氏的藏书阁中见到过关于这一类修行的寥寥几笔... “实不相瞒,在下少年时就曾有一挚友,是修习鬼道术法之人。但他非修正义道但行正义事,行事坦荡无愧于心,那是真正的侠义。只不过……” 听着聂怀桑话里的惋惜,想了想人族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也知道他口中的好友定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苏凉凉对于聂怀桑这一番话倒是十分认同,先前质问本就是玩笑,她也并不在意。 “世人不就是这样的嘛,没什么好在意的啦!反正左右不是自己倒霉,让他们自己摔死去呗。” “是吗?姑娘也是如此觉得?”聂怀桑仿佛找到了新的知己。 他一向看人很准,眼前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能用世俗规判的姑娘。 而恰巧最近事宜将起,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聂怀桑拿着荒堂的手开始不经意扫过那枚玉兔抱月扇坠。 “本来就是啊,现在的仙门,无钱不除祟,非死不出山。墨守成规注重血统,不知是非,只知道欺负老实人,根本就没救。”苏凉凉道。 本就对名门正派仙门百家不待见的苏凉凉,又因小哑巴那些不好的原身记忆,知晓了此世界的仙门百家的那些所作所为,对于此厌恶不止。 她本就是一个知晓局中事却不愿插手的性格,对于事情的始末,她其实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说起话来那是毫不客气的。 “这种人啊,只顾自身利益,不摔个大跟头,不经历经历灭门惨案,是不会知道何为正何为邪的。” “说到底还是火没烧到自家身上啊!”聂怀桑拿着荒堂在身前摇着,语气平淡状似无意道:“姑娘倒是看得明白,所以才修了它道?” 却不想苏凉凉刚刚还笑嘻嘻的,听着这问题立马一脸无奈: “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毕竟对于外道,再怎么说也还是少有人像公子这般宽容的。” 一听这话语气,聂怀桑头顶的那根事件雷达嗖的一下立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有瓜吃。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到了苏凉凉疑似控诉的语气讲出了与话本一般精彩狗血的故事。 一时之间,聂怀桑连计划了十几年的事件都暂时抛之脑后了。 “我啊,姓苏名凉凉字子悠,取自的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意。就连凉凉,都是因我母亲的乳名而得。” “听起来姑娘家应该还挺幸福的啊?”聂怀桑疑惑。 “那是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狗血剧情。”苏凉凉自嘲道。 “我娘是个孤儿,从小四海为家四处流浪。十三岁那年,天下饥荒,民不聊生,正听说修仙界有仙门世家招收门徒,为了活命,我娘也去了...” 随着苏凉凉的回忆自述,那些一幕幕原本记忆中模糊不堪的回忆碎片,逐渐成型,愈发清晰。 “虽然一开始修行实力不够,但贵在品行过人,生性纯良,我娘也就被留下了。”苏凉凉脑中点点凌星片段闪过。 [记忆中,清秀少女一袭紫衣襦裙,一根木簪簪起高高的马尾,身上没有任何其余装饰。眉眼弯弯地站在一旁,看着院中同门师兄弟们嬉闹。 不知一伙人聊到了什么,惹得原本只是旁观的少女朱唇轻启,笑颜如花朝着苏凉凉的方向看过来。] 回忆自与少女对视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苏凉凉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她怔愣地缓了一会,随即在聂怀桑疑惑的关切中摇了摇头,才抿唇道: “因为温顺和善不争不抢,几个月间我娘便与同门师兄弟,甚至是长老们都打成了一片,鲜少有人不喜欢她。 而后更是在后来的宗门考核之中一鸣惊人,完胜所有同辈,被破格收为宗主的关门弟子。” “额,按照我看画本的经验,这就是悲剧的开始?”聂怀桑提问。 看到苏凉凉一开始还恍惚悲悯,到后面越说越自然,越说越不在乎,他好像隐隐猜到了点后续。 “嗯哼~看来公子也爱看话本啊!”苏凉凉调侃道,倒也变相认同了聂怀桑的话。 “不错,这便是悲剧的开始。” 无声的悲哀席卷而来... “由于宗族之内,并无出身家世的忌讳。宗门之中,只要是宗主麾下弟子,皆有争夺宗主掌门之资。 而我娘明明资质平平,她本人也并无争抢之意,却偏偏不知为何被宗主选上了...” “我娘起步晚虽刻苦好学,但实力比她强盛的师姐师兄也确实不少。 此消息一出,不说宗门弟子,就连那些平日里素来喜爱我娘的长老们也觉不妥。 要知道,人的心思,可是远比鬼魅魍魉还要可怕的多。” 第7章 偶一只聂导啊2 人性贪婪,嫉妒成灾。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谁都不敢保证在你身边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就像那当年如日中天的温若寒,就像曾经被奉为鬼道祖师的魏无羡.... 思及什么,苏凉凉也是颇感无语,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 瞧瞧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聂怀桑,又看了看这人来人往的街道,她突然停下了讲故事,而是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对清河的赞叹: “这清河街道车水马龙,还真是热闹非凡啊!” “?”聂怀桑歪头疑惑,拿着荒堂的手习惯性地在掌心敲了敲。 看了看周围喧嚣热闹的环境,他恍然大悟:“啊,是在下疏忽了。实在是苏姑娘的身世讲得格外精彩,这才让在下都忘记了周围环境。 怪不得从刚才起便觉得有哪里不妥,原来是地点不对!” “来来来苏姑娘,咱们去那边酒楼坐着说!”说着,聂怀桑便邀着苏凉凉去前面酒楼相聚。 苏凉凉微微点头,轻轻颔首示意聂怀桑先行一步,自己亦步亦趋地跟随。 待回到刚才酒楼,聂怀桑动作熟练地开了个靠窗雅间,又让苏凉凉点了几份点心。 茶水齐全,他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凉凉,示意她继续。 苏凉凉也不客气,捏了块糕点,坐在窗边一手托腮看着楼下风景。 “要说毁掉一个女子最简单也是最恶毒的方法是什么呢?是名声清白。” “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实则满是虚情假意的伪善之人,仗着我娘对同窗的不设防,用这世上最恶毒的方法,毁了她...” [寂静繁华的院中小屋内,衣衫散落,襦裙亵裤混做一团;座椅茶具尽数粉碎,满地狼藉。 偌大的寝室之中,龙涎香气刺鼻。 床榻之上,满是青紫暧昧伤痕的少女披紧锦被,努力蜷缩于墙角之中低声抽泣呜咽。 杂乱的寝室,满是痕迹的少女,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屋内究竟发生过什么。 一双满是抓痕的大手突然抬起伸出,想要去触碰少女,换来的却是少女更加剧烈的颤抖。 哐当巨响,房门突然被人踹开,画面中断...] 苏凉凉自窗边换了个姿势,话语间默默送了一口茶水。 故事讲了近半,其中真相结局已然八九不离十。 少女最终的结果究竟会怎样,其实也无非那几种...聂怀桑惋惜地摇摇头,心中想到:毒,真毒。 “哈哈,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毁了我娘,到最后却没成想是反被他人做了嫁衣。”苏凉凉低声轻笑。 一个从头到尾都只出现过一次的人物悄然浮出水面,一个令人荒诞无比却又莫名意料之中的结果自聂怀桑脑中出现。 他骤地攥紧荒堂,咽了咽口水:“莫非...那个宗主...” “啊...是啊。恭喜你公子,猜对了。”苏凉凉轻飘飘的言语就肯定了聂怀桑小心试探的未尽之意。 [一座足以容纳万人的巨大广场之上,璀璨流光的玉石混杂着各种抑制法阵矗立于广场中央。 玉石之下,青瓷铺砖,是一方高约二十米内径大约五十米的圆形高台。 高台之下,熙熙攘攘的门生弟子聚集一起。 每每几人一小组,以同样诡异而又复杂的表情偷偷观望着那高台,而后窃窃私语。 忽然乌云遮日,狂风骤起。 原本于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玉石支柱,也因着这烦躁的天气蒙上一层薄雾。风沙中,缕缕斑驳血迹、抓痕在这玉柱之内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生气的少女狼狈地趴在玉石之前。全然没有了之前那意气风发,一柄洛冰剑夺得弟子榜魁首的绝代风姿。 少女的双腿早已被不知什么的东西打断,呈现一个诡异的曲度。 她衣衫褴褛,背部满是新旧交加的痂痕。长长的眼睑之下,一双眸子空洞而麻木,眼中泪珠早已哭干。 “大胆魔族妖女,混入我门派究竟意欲何为?!” “......”少女呆呆的抬头望向半空。 她嘴唇张张合合,却最终没能发出半点声响异议,仿若认命一般。 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少女那苍白的唇里,舌根早已经被拔断了... 一声声凌厉不容置喙的判决声自半空中而来: “此女霍乱门派,勾引掌门还企图盗取掌门之位,简直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足以! 但念在其曾经同门情意,现处以思过崖关押永世不得出。” 高昂充满正义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广场回荡,底下弟子各个神情庄严,举剑附和。 气势浩荡...] “我啊,便是自那般混乱肮脏的情况下有的。”苏凉凉叙述道。 窗外骄阳暖暖,照射进屋内,照射到苏凉凉脸颊。 微风徐徐,吹起她乌黑的发丝。 时间随着逐渐火红的晚霞消逝,久到最终日落西山。深沉的夜空挂满点点繁星,屋内火烛全部亮起。 苏凉凉好像还深陷于那片记忆迷宫。 聂怀桑就这样坐于苏凉凉对面一下午,轻摇荒堂,悠然自酌。 半晌, 苏凉凉终于开口了:“我呐,自小便被宗族长老,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养着。 直到十七岁时的一场意外,才偶然得知了这荒唐的一切。” “如此,苏姑娘便是因为杀母之仇而转修他道的了?”聂怀桑轻声道。 “当然——不是!”苏凉凉笑笑,眸底红光一闪而过,她面对聂怀桑的疑惑忍俊不禁: “我不过是因为天生叛逆,之前就不服管教,结交奸邪,又残杀同门。被抓之后更是执迷不悟而后被废除修为,才另该他道,想要报复回去的!” 聂怀桑听此也笑了,好看的眼睛眯成月牙,以扇遮面,语调轻快:“哎呀! 那这么说,苏姑娘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邪魔外道’大奸大恶之人啊~” “那是当然啦!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呀。” 说话间,房门紧闭,窗户已关。 苏凉凉早已起身,手执无玉,笔尖抵住聂怀桑脖颈,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对面依旧不动如山的聂怀桑。 聂怀桑轻笑两声,抬眸看去。 他还是那般柔弱可欺的架势,表情也依旧藏于扇面后,仔细看去,除去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其他的,与一开始所见并无不同。 总结,毫无一丁点威胁。 “我说苏姑娘,灵器无眼,还是不要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对准在下一个文弱书生的好。” 说到文弱,聂怀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白嫩的手指还伸出轻轻推了推抵在脖间的无玉。 “哎~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呢!” 看吓唬不到聂怀桑,苏凉凉撇撇嘴,无趣地收起了无玉。 “怕!怎么不怕!我快要吓死了好吧!”见苏凉凉坐回去,聂怀桑摇了摇扇子,斩钉截铁道。 “切,不信!”苏凉凉表示百分之百怀疑jpg. 眼见人不开心了,作为继夷陵老祖死后十几年间,唯一新交的,还算三观契合的朋友,聂怀桑表示还是很珍惜的。连忙转移了一下话题: “咳,话说苏姑娘可知魏无羡?” “夷陵老祖魏无羡啊?那个百家盛传中无恶不作烧杀奸淫的不可说大魔头?那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吧。”苏凉凉幸灾乐祸道。 “姑娘信?”聂怀桑挑眉。 苏凉凉反问:“当然不信,那群仙门百家们嘴里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就温氏还在时,他们还曾说过温宗主的儿子风流倜傥正直善良呢!你信?” 聂怀桑不可置否。 苏凉凉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聂怀桑认同她的话,笑眯眯给对方斟了杯茶。 “不过要说这夷陵老祖不是坏人嘛,到也不一定。” 她朝聂怀桑伸了伸手,指了指被被聂怀桑拿在手里把玩的荒堂。 见状,聂怀桑唰地合上扇子递给苏凉凉。 荒堂入苏凉凉手,阴煞之气愈发浓郁,也不知得杀多少人才能孕育出这么强盛的鬼气。 一时之间,聂怀桑看得啧啧称奇:“唉,苏姑娘你这扇子倒是好生厉害啊!这都跟当年的阴虎符有的一比了吧?” 面对如此调侃,苏凉凉毫不在意。 反正她这东西认主,旁人也无法使用,也不会像夷陵老祖那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想到这,苏凉凉还有些骄傲地抚了抚扇柄:“可能吧,不过荒堂鬼气是重了点,但夏天扇风凉快啊!” “这倒是,确实。这点我同意!”作为一个体验过荒堂寒凉的人,对于这一点,聂怀桑表示十分的赞同。 第8章 一问三不知? 提起姑苏蓝氏,人们最先想到的便是正义公平恪守规则,温润有礼谦谦君子。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蓝氏现任家主,素有泽芜君之称的蓝涣蓝曦臣;与其那位景行含光逢乱必出的胞弟含光君蓝忘机。 除此之外,便是那仙气缥缈,不似人间的仙府云深不知处。 玄正小记中记载:姑苏有仙府,于城外深山处。其环境清冷静谧常年雾气环绕。每每卯时,晨曦朦胧,阳光于山林叶间折射。 一曲曲梵音钟声响起,于山林之中,走兽驻足飞禽展翅啼鸣,相互呼应,自成一派绝美风景。 然而今日,梵音钟响,人们率先听到的不是那一声声令人心神宁静的钟声,而是一位黑衣少年,宁死不屈的哭喊。 “啊哈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见山门处,一手握竹笛的黑衣少年正拼死抱着门前石柱。 他嘴中念念有词,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俏仙君:“我以后再也不嘴贱,求含光君放过我这个柔弱的少年吧!” 这副模样,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少年即将要进的是什么地狱鬼窟。 “莫公子,你不必如此,含光君只是想请你去云深不知处小坐一下。”蓝思追在旁边温声安抚。 岂料少年听到蓝思追这番言论后,哭声更盛,俨然是要去慷慨赴死了。 少年悲催道:“我不去,谁不知道你们姑苏蓝氏最容不得邪门歪道了!” 望着这雅观别致的山门石匾上云深不知处几个字,他突然就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余生... 清河酒楼, 手中把玩着荒堂的苏凉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嘻嘻地展开扇子凑到聂怀桑面前: “呐呐~我说我突然想起来,公子啊,咱们聊了这么久了...” “我的身世家世你都清楚了,而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可真是太不公平了!”说着,她还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如果不是那明显的不能在明显的幽怨眼神,聂怀桑都以为苏凉凉是不在意的了。 雅间也开了,饭也吃了,身世也说了,临了临了才想起问对方的名字,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真不知道该说是心大还是不拘小节。 “我还以为今天苏姑娘是不会问了。”聂怀桑也不知何时又从乾坤袋里拿了一把扇子出来扇着: “其实我还觉得,清河境内,修仙者里,我穿着这套行头,应该不说是无人不知但也是能猜出一二呢。” 忽然,他收了嬉闹的面孔,郑重地起身,向着苏凉凉行礼道:“在下清河聂氏聂怀桑,这厢有礼了。” 那一瞬间的气势,倒是不像仙门里传的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佩上长刀不像宗主了。 不过正经不过三秒,苏凉凉摆摆手,聂怀桑就又摊开折扇,一秒原形毕露地变成了软团子。 倒是苏凉凉正经地盯着聂怀桑身上的兽头纹看了一会儿,看得对方都有些汗毛直立了,才堪堪收回目光。 “一问三不知?”苏凉凉戏谑道。 “咳,这叫藏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哦~那不知我们的聂宗主聂二公子又有什么凄惨的身世要拿出来让我听听啊?我可是连我娘都讲了。” 说到后面,苏凉凉的声音甚至带着丝丝哽咽。若不是那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还有那光说不哭还幸灾乐祸的眼神,聂怀桑可能就真信了她的邪。 可能是被无良老板压榨十多年的压力无人倾诉,也可能是苏凉凉身上那种莫名的温暖,聂怀桑还就真和她东扯扯西唠唠起来了。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苏姑娘啊,你说,如果有一天,就是假设啊,有人要杀了你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了呗。” 苏凉凉说的倒是无所谓,然而对面聂怀桑听完却是神色复杂,语气也逐渐低沉: “若是杀人者位高权重至天下苍生都如蝼蚁,犹如天道呢?” 听到这话,苏凉凉倒是知道聂怀桑在纠结什么了。 她只是轻轻低笑了一阵,随后语气淡淡地反问道:“那便是逆了这苍天又有何妨呢?” 聂怀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缓缓抬头与苏凉凉无声的对视。 半晌,他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哈哈,苏姑娘啊,你可真嚣张!” “彼此彼此嘛~” “那既然如此,苏姑娘可要听我讲个新故事?”接过苏凉凉递过来的手帕,聂怀桑擦了擦眼角刚才笑出的眼泪。 苏凉凉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新茶,起身打开窗子将阳光放进来,洗耳恭听。 之后她便在新故事中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祸从口出。利益,权利,和魔鬼。 两人悠悠从艳阳高照聊到晚霞微起日落西山,经过一个下午的友好交流,通过对方身世的惨淡与狗血,建立起良好的革命友谊。 “这茶,有点苦啊~” 不知第几次发表意见完后口渴而品茶的苏凉凉,听着聂怀桑讲述完他的无奈,慢悠悠地感叹。 喝茶的手顿了一下,聂怀桑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过去。 晚间的街道,冷风微起,人逐渐少了起来,但灯火却慢慢通明。 晶莹剔透的白绒从空中飘落下来,苏凉凉从窗边伸出手,慢慢接过一片。 微凉,有点湿润。苏凉凉想着,看着掌中即将消散的白雪,甩了甩,面无表情的将窗户关上。 这一下倒是惊到了坐在对面的聂怀桑,看着苏凉凉这么一个爱笑的人突然面无表情,有些惊诧: “你讨厌雪?” “不是,就是我儿子是在雪里冻死的,有些感慨。” 聂怀桑眨眨眼:“你儿子?” 面前的苏凉凉一双杏眼,一张娃娃脸,还带着一丝丝稚气未脱的婴儿肥。看上去,顶破天了也就才刚刚及笄的年纪,甚至还可能更小。 虽说修行者不能以外貌而判断年纪,但要说这姑娘连儿子都有了,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咳,我有一个问题,虽然知道可能不太当讲,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聂怀桑悄悄瞄了一眼苏凉凉的脸色:“苏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啊?” “四十有二。”想了一下自己第一世被废修为的年纪,苏凉凉脸不红,心不跳。 “咳咳!” 聂怀桑惊呆了,头一次体验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的感觉。 他拿着折扇,颤颤巍巍地看着对面的姑娘:“四......四十二?” 苏凉凉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怎么了?修仙者本来就是不依外貌而定年纪的,况且你自己就只比我小几岁,看着也才十六七啊!” 其实按理说苏凉凉原主这副身子确实是还未及笄,但架不住里子里是活了不知道几万年的苏子悠啊,一副理所当然表情让别人想怀疑都不行。 心情复杂,聂怀桑心情极其复杂。 以往都是他凭借一张娃娃脸去忽悠其他人,不曾想自己还有被忽悠的一天。 更可气的是聂怀桑本以为自己是收了个软萌的妹妹,结果呢?这是找了个活泼的姐姐啊!蠢蠢欲动的养娃之心立马就没有了。 无他,不合适啊! 不过聂怀桑就是聂怀桑,不出几个呼吸就调整好了心态,还饶有兴趣的和苏凉凉开起了玩笑。 “那苏姑娘,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管你叫苏姐姐啊?” “那我叫你怀桑桑?”苏凉凉眉眼含笑,“我是没意见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叫了。” “苏姐姐?”聂怀桑以扇遮面满眼狡黠。 苏凉凉微微摇手:“在的,怀桑桑!” 两人相视一笑,烦恼顿时烟消云散,心情一片大好。 苏凉凉心思比聂怀桑更加活络,再加上本来家里就照顾着七八个师姐弟,比较爱观察别人的情绪。 一番相处下,也差不多知道聂怀桑是个什么脾气,再加上她自己也是个爱搞事的,当即便来了一场扯皮。 “话说怀桑桑你要是想搞事的话,有没有计划啊?正巧我闲来无事,也算是多一个帮手嘛!” 苏凉凉说得满脸真诚,可想起从前那人那说东往西的不靠谱作风,聂怀桑迟疑了一瞬。 想着这十几年的蛰伏与付出,看着面前才相识一天的便宜姐姐,他言笑晏晏: “哎呀,这仇啊,还是自己一笔一笔亲自动手比较好。这事啊,就不叨扰苏姐姐忧心了。” 第9章 来来来,排排队,收魂魂?*。 这是婉拒了。 苏凉凉表示理解,毕竟亲兄弟都不见得可信,更别说两人才相处了一天不到。 若是真就凭着这一声姐姐就让聂怀桑将自己精心谋划的十几年全盘托出,那苏凉凉才是真的得怀疑这便宜弟弟收得值不值了。 能将前因后果说出来已是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苏凉凉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告诉你是情分,不告诉你是本分,踩到别人底线上就不好了。 “呀,好吧好吧。反正我找到了新乐子。”反正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苏凉凉在心中疯狂唱反调。 面上依旧笑靥如花,看着聂怀桑的目光也愈发‘核善’。 倒是让聂怀桑后背一凉,忽然感慨自己年纪真是越发大了,明明已是不畏严寒的的修士,怎的就又感到冷了。 摸摸鼻子,也就下意识忽略了坐在一旁的苏凉凉。 两人一阵狼狈为......咳,风花雪月畅谈人生哲学,直到亥时,因为男女大防的原因,才各自离去。 ........ 不同于白日的喧闹,黑夜里,寂静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十分神秘危险。 整条街道上,白雪皑皑,仿若冬眠。 除却夜行的黑猫眼睛发亮冻得阵阵哀嚎,便是只有铃铛晃动,清脆作响的声音。 一名手持油纸伞的少女在这无人的小巷中漫步,一步一步,踩得脚下的白雪咯吱作响。 少女行走于白雪之中,似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就立于街边不动了。 半晌,她缓缓行至那巷间哀嚎黑猫的面前,轻轻蹲下身拂去黑猫身上的白雪,将伞立在了黑猫身前。 看着被罩在伞下,努力蜷缩顽强活着的黑猫,苏凉凉似是有些感慨,似是有些悲伤。 “这孩子,倒是与我家约儿有些相似。” 【二姑娘......】6666听此有些担忧,因为要合作,所以为了知己知彼,它其实是私下里‘听说’过苏凉凉的一些事情的。 自然也是知道苏凉凉口中的约儿是何人。 听说那是苏凉凉的外甥,也是唯一的养子,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黑猫幼崽。 当年苏凉凉公然弑父叛逃师门,被抓之后废除修为。 本是要永囚于仙门地牢之中,但奈何送往地牢的过程中,一对自称她的表哥表嫂的夫妻出现拼死将她救了出去。 事后那对夫妻因伤势过重去世,死前才说明原来苏凉凉的母亲是那夫妻中男子失散多年找了多年的亲姨母。 之后便在死前将自己刚出生几月的儿子托付给了苏凉凉,苏凉凉淡漠地将他们下了葬,却又在二人墓前以死起誓一定会保护好小外甥。 随后苏凉凉找到了那个孩子,并将他收养在自己膝下。 一切似乎开始向新的方向发展,苏凉凉带着孩子躲到了凡间躲到了深山老林。 可是在孩子两岁的时候,一场大雪纷飞,飘毁了一切。 亥时深夜,孩子发高烧,苏凉凉无奈下山买药。 等她好不容易从山下医馆中拿了些药材回来时,却发现孩子已经不见。 屋内杂乱不堪,桌椅板凳被人为损坏,砍得稀碎。 门口血迹斑斑,只有一只冻得僵硬的黑色小猫毫无生气的躺着。 苏凉凉神色慌张的看着小黑猫颈间挂着的那个,她送给自家孩子的认主的法器。 冰雪严寒,苏凉凉在门前抱着冻僵的小黑猫,神情呆滞地坐了一个下午。任由冰雪飘落满身,就直直的不动。 后来苏凉凉才明白是魔族的原因... 仙门百家还有大长老对她的追杀并不仅仅是因为弑父叛逃,还有魔族的原因。 大长老从小对自己的不喜以及那搜魂记忆中对自己母亲的不喜,皆都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自己母亲其实并不是什么人族,而是一个半魔。 因为这一点即使苏凉凉母亲再纯善,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心怀不轨。 但苏凉凉的母亲不知,宗门不知,苏凉凉不知,所有人都不知,就因为那个大长老觉得他要找出她不轨的证据再说。 所以在苏凉凉母亲被人陷害失了贞洁之后,才会在那么迅速的时间里,有那么一桩桩一件件对的错的诬蔑之事一股脑扣在她身上。 命运弄人,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更令人好笑。 苏凉凉最后疯了,她以半魔之躯,魔气入体杀尽宗门千余口。 后屠尽仙门宗族,成为人人惧怕人人喊打的女魔头。 最终耗时十余载,以魔神之体踏碎虚空,撕裂星河才遇到了快穿局,遇到了现在的主神。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和主神签订了什么协议,只知道她再一次出现,就成了浮梦阁主的二弟子,快穿局二把手。 至于这其中辛秘经历,旁人无从得知,也不敢得知。 “喂,想什么呢?” 蕴含着强烈不满的声音响起,将6666神游天外的思绪唤了回来。 【二姑娘,你要养这只小猫吗?我......我可以友情赞助工具的!】 “不要。”苏凉凉有些嫌恶地看着伞下的小黑猫:“这种一场大雪就能冻死一堆的小废物我才不需要。” 【哎哎!】那为什么还要留下千机伞和妖神的内丹给这小黑猫啊!6666决定在心里鄙视一秒这个口是心非的便宜宿主。 没了千机伞,苏凉凉也没有重新拿出一把新伞,任由白雪飘零满身,依旧在街道中漫无目的的散步。 只不过所过之处,总是有那么几家护院店门中点着灯,敞着嗓子哀嚎罢了。 病死,老死,上吊,吞金......... 今天晚上,这条街上,去世的人有亿点点多。 在这一片片哀嚎声过后,苏凉凉身后的队伍也逐渐壮大起来。 老弱的,吐舌突兀着眼珠的,喉咙撑大的,还有僵着身子的野猫野狗......... 许多平时非常人所能见到的魂体聚集在一起,眼神迷离的缓慢前行。 它们跟着苏凉凉离开清河街道,逐渐向城外林中飘浮。 直到荒凉郊外,在空旷无人的林中,苏凉凉一直握着无玉的手缓缓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得猛地将无玉笔尖朝着自己的心口捅去。 “噗呲......” 苏凉凉的外衫衣裙一瞬间被鲜血吞噬,一朵朵血色小花落在身上。 无玉光芒大盛,贪婪得迅速得吮吸着主人的心头血。 苏凉凉抿唇,脸色逐渐开始变得苍白。 等到无玉光芒慢慢减弱时,才唰得将它从心口拔出来。 眼前一片灰暗,踉跄不稳间,身后正好是从系统空间拿出来的桌椅。 她没有犹豫,在没有任何缓冲的情况下直接倒在上面。 心头精血的大量消耗,让苏凉凉一瞬间变得十分虚弱。 看着手中一闪一闪正十分欢快满意的无玉,她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说你啊,喜欢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喜欢喝心头血呢。”苏凉凉无奈的摇摇头。 她对着面前正在闪烁的无玉叹息道:“寻常人家我也不能无故残害,拿自己的血喂你吧,你也是真不客气啊。” 嗖的一瞬,无玉自苏凉凉手中脱出,停驻在半空中持续闪烁,好像在表现着它的不满。 似乎是无声的表示:我是你的灵器,你不养我谁养我。 理直气壮得苏凉凉都想给它一巴掌:“好了,吃饱喝足了赶紧起来干活。” 又是两下闪烁,苏凉凉神情逐渐严肃,收起嬉皮笑脸。 人站在森林之中,迎着微风白雪,她拿着无玉的手在空中飞舞摇晃。腕间铃声清脆,随着她动作的变化,绘画出一个又一个符咒。 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笼罩在苏凉凉及其周围带来的鬼魂上。 又是同一时间,清河郊外林中,一座古朴而威严的黑色大门从地底缓缓而出。 应着月色,大门开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门中而出。 “大人。” “大人。” 第10章 灵魂摆渡...中二少年? 两道身影自门中而出,手中拿着那阴气森森的锁链朝着苏凉凉恭敬弯腰。 两道身影幽幽出声,在寂静空旷的黑夜里格外明显:“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只见白色身影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却一脸和善,而黑色身影则与之恰恰相反。 身材宽胖,个小面黑,最重要的是一脸凶悍不怒自威让常人不敢靠近。 瞧瞧两人头顶帽上的“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苏凉凉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继而十分热情地将两人扶了起来,面色温柔地看着拿着锁链镣铐的两人。 她的双眸漫开无尽的笑意,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仿若有点点繁星闪烁:“咳,别来无恙啊,必安无咎。这大晚上的,真是辛苦你两个来这一趟了。” 苏凉凉言语温和,周身威压魔气尽数蔓延,就笑意盈盈地看着二人。 见状,旁边范无咎哈哈一笑,十分豪迈地回道:“哎!没有的事儿大人。 我们这些做无常的不就是晚间工作随叫随到嘛,大人您有事吩咐就行!” 谢必安紧跟着点头,也是一脸笑意,温和地开口:“不错,大人有事吩咐便是。” “那便多谢二位了。”苏凉凉深知见好就收,虚伪两下就得了,真把人放跑就得不偿失了。 “是这样的,你们看那边!” 她手指虚指一方,黑白无常二鬼随着苏凉凉所指方向看去。好家伙,身后几百只孤魂野鬼在苏凉凉所设阵中徘徊。 看着二鬼震惊,苏凉凉适时出声:“想必二位也看到了。此处天道法则不太完善,等级太低无法连接六道中的冥界。 无人管理,厉鬼霸行怨气横生,孤魂野鬼数不胜数。这只是一个镇子的,那别处呢?” 闻言,二鬼对视。 沉思半晌,谢必安沉声询问道:“大人应知我们与您不同,不便多插手此界.........” 范无咎偷偷抬头观察苏凉凉的脸色,见面色如常,便接过话头:“不知大人有何办法?” “你们能将他们引渡到冥界吗?”苏凉凉顾左右而无言他。 “这倒是无问题。”谢必安温声。 范无咎拍拍胸脯:“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那就好啦!”苏凉凉拍掌:“我叫你们而来就是为了引渡它们的,仅此而已。” 声音如常,笑颜依旧,这让黑白二鬼一时摸不清眼前这人的意思。 不过二鬼也没有过多纠结,既然苏凉凉不说,便是用不到自己,那便不要知道。 否则知道的越多,祸事也就越多。 黑白二鬼深知自己二人虽是六界之中无常之首,但也仅就是无常之首。 所以大人们的话,尤其是这种喜怒无常的大人的话,听听就好了,别问,别记。 目标明确下来,苏凉凉就看着二鬼兢兢业业极有默契地一个负责锁魂,一个负责安抚带路,将众野鬼引进冥界大门。 直至丑时,雪停,二鬼也已将野鬼全部引渡至冥界。 而远在姑苏的云深不知处客房, 最终哭累了被门生请进姑苏做客的某黑衣少年,正在绞尽脑汁地寻找跑路方法。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黑衣少年趴在榻上不住的哀嚎。 他明明只是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活过来。按照约定行事,但忍不住嘚瑟了一下而已啊。怎么就会被蓝忘机给盯上了呢?! 黑衣少年默默流泪,按照计划,他应该是被接到清河先去见他家好友,之后再去暗中拜访其他人的。 可现在却被迫进了这,规矩伙食都犹如和尚般让人痛苦的云深不知处。 “可恶啊,明明都看到我了,还是任由蓝忘机发疯将我关起来。” 回忆起初进云深不知处,在山门口遇见的款款君子,黑衣少年简直要气死: “伪君子!真小人!” “咚咚!” 屋外,忽然响起的哐当敲门声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少年扬声问道:“谁啊?” “莫公子,泽芜君命我给您送晚膳。”陌生而又熟悉的少年音轻声回道。 骤地,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黑衣少年愣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骨碌从榻上翻身起来,连鞋袜都未来得及穿就直奔门口。 房屋外,云深不知处的晚间,比起其他世家,更多了一份规矩与静谧。 姑苏蓝氏四千多条家规,总不是浪得虚名的。 院中金星雪浪开得茂盛,微风徐徐,便枝叶摇摆。 身着一袭蓝氏弟子服,头戴云纹抹额的少年听到屋内一阵嘈杂急忙的噪声感觉久违的好玩。 他手中端着一个檀木托盘,上面是一碗药膳和一块云深不知处的通行令牌。 少年长相乖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时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听到屋内开门的声音,他瞬间调整好表情,露出一副笑颜。 打开门,黑衣少年便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 “瑶瑶...”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由谢必安带领众鬼前往冥界十三站,范无咎被苏凉凉留下替她奔走于清河各地。 一连奔走了几日, 趁着休息,范无咎坐在树下感慨: “嗨,这自从做了领导班子以后,我这已经几千年没有活动过了,要不是大人您这次召唤,我的勾魂索恐怕就要生锈了。” “那不是正好嘛,”苏凉凉从树下跳出,“免得你到时候真的不行了,这次行动也算是帮你活动筋骨了。” 虽然知道苏凉凉就在附近,可是突然出现还是吓了范无咎一大跳。 许是几日奔波两人混熟了些,范无咎又开始发挥了它那股混劲儿,说起话来也有些开始没皮没脸的。 “我说大人啊,小子胆小,虽说知道大人在,但也不要突然出现啊!” 苏凉凉调笑:“要说你范无咎胆小,是不是应该先看看被你拘的魂有多少啊!就你这样,还胆小?这跟冥王说怕鬼有什么区别?!” “哎,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人一向胆小,大人这是在说啥?小人听不懂啊!” “我可去你的吧!”苏凉凉都要被气笑了。 “大人你可别不信,”范无咎左瞅瞅右瞧瞧确定周围没有其他鬼,才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实不相瞒,这届冥王他还真就怕鬼!” “啊嘞!” 只见苏凉凉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个瞬闪符就来到范无咎我身边坐下,兴冲冲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对方。 “说说,说说!不是说新一任冥王比往届修为都高吗?怎么还怕鬼?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言来着。” 看着近在咫尺,眼睛发亮的苏凉凉,范无咎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 “说来,这新任冥王也确实是奇葩了。他确实是历届冥王中实力最强的不错,不过那胆子也可以说是历届冥王中最小的了。” “大人您也知道我就是一大老粗,做不得什么细活儿,但其实一开始我是和老谢一同在那新任冥王身边服侍的。” 苏凉凉静悄悄地在旁边听着范无咎讲着,慢慢拼凑起前因后果。 简单说就是现任冥王有神经病,一见鬼就吱哇乱叫,怕得不行,一直往保镖也就是黑白无常两人身后躲。 但是关键时刻吧,他又能一边哭着一边把敌人打得魂飞魄散。 范无咎就是受不了新任冥王这时不时的犯神经,所以才呆了一千年就果断拒绝,抛弃谢必安自己继续当无常之首去了。 想了想第一次初见时,那个坐在冥帝王座上,满身贵气披着黑色玄衣,手持书卷,发髻披散,一脸高冷的俊美小少年与范无咎口中的那个见鬼怂的哭唧唧精神病,苏凉凉一时神情复杂,嘴角抽搐。 “合着那小子一开始在那装逼演我呢!” “大人你不能这么想啊!”听此,范无咎一脸不赞同: “那什么现代,什么蓝星二十一世纪有个词叫做......叫做人设,那我们冥王大人只是比较注意人设而已!” 苏凉凉挑眉,似是没想到这种憨憨老古董还知道什么叫人设,全然忘了自己比他还年长。 不过又想到那个经常三千世界各处巡察的新任冥王,又有些了然。 “得了吧,就俞重锦那‘生人勿近睥睨天下’的清冷气质一看就是中二病犯了,也就是我单纯,当时真没看出来!”苏凉凉不客气道。 “嗯咳咳!” 范无咎没想到苏凉凉这么不给新冥王面子,虽然说得是大实话吧,但也不是自己能听的,当即就当没听到。 偏偏话头就是自己挑起来的,面对苏凉凉的喋喋不休,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小子,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还靠着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从我手里骗走了生死簿.....” 现在回想起来,苏凉凉简直想拿无玉戳死俞重锦了。 第11章 九瓣莲... 那可是主万物因果的生死簿啊!那可是她几千万经验币工资的保障之一啊!!! 本以为在一群搞笑沙雕里好不容易遇到了个清冷绝尘不似凡间的仙君,结果呢? 那特么是犯了病的中二少年。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再想到自己十分之一的宝贝都被这厮使了美男计骗走了,她现在恨不得杀到冥界宰了俞重锦那个小兔崽子。 面对满身杀气咬牙切齿的苏凉凉,范无咎胆战心惊。 毕竟现在在苏凉凉身边的是自己,找不到现冥王,万一苏凉凉拿自己发泄..... 不敢想不敢想,范无咎默默远离苏凉凉。 “那个坑货玩意最好别落在本姑娘手里.....”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苏凉凉心底蔓延开来,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要将他剥皮抽骨,九条狐狸尾巴通通做成围脖买到凡间,挖了他的妖丹碾碎喂给野狗.....” 人也逐渐开始癫狂起来,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稀薄。 几千年间,早已变成鬼的范无咎重新体会到了窒息的感觉。 【叮,检测到宿主大规模情绪波动,现给予物理清醒!请不用感谢。】 系统警报的及时出现,成功拯救了处于风暴中心的范无咎。 被电得瞬间冷静下来的苏凉凉看着范无咎这惨样,只能笑嘻嘻地致歉。 “哎呀,老范啊,不好意思哈,刚才没控制住情绪。”有时候,适当的示弱会让人产生些许放松: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见谅啊,见谅。” “无.....无事。”范无咎好似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来,整只鬼显得有些呆滞。 “嗯嗯。” 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前进,一瞬间就来到了范无咎身前。苏凉凉露出一个给儿添衣的老妇般和蔼的笑容。 她的手轻轻搭在范无咎肩边,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范无咎毫无灰尘的衣襟。 似是担心此次事后范无咎向俞重锦报信,她手指如同蛇信子般暧昧地拂过范无咎的脸颊、脖颈随后手掌微紧,眸中红光闪烁。 声音温和道:“老范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啊,就是爱没事碎碎念些废话,不必当真就好,也不必说给别人听。” 毕竟是冥王的左膀右臂直系下属‘别人’两字,苏凉凉咬得极重。 脸还是那张稚嫩和善的笑脸,但那一闪而过的阴狠毒辣,范无咎还是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这是大人又犯病了。 范无咎无奈地想着,好歹打了几千年交道,习性脾气范无咎也算是略知一二,此时有些发怵,只能应声附和。 “啊......啊?大人您这说得什么话,我刚才离您那么远您刚才说什么根本没听清啊!”对不起了冥王大人,在生存和毁灭之间我还是选择生存吧,冥王大人您自己多做防备吧!范无咎摸着毫不存在的良心想道。 而苏凉凉则十分满意于他的从心:“辛苦范大人了。” 随手便抛给范无咎一支白牡丹胸簪,“等再随我奔波几日范大人便可归去了,到时候去我夺宝阁玩呀,我让锌珥招待你。” 提起锌珥,范无咎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他想起苏凉凉手下那个跟自己打过交道的单纯小姑娘,笑容也多了丝真诚憨厚。 “大人您这哪里的话,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儿,那自己做自家事,怎么会辛苦呢!” 言之有理。苏凉凉高兴地点点头。 “汪汪!” 只听远处杉树林下,突然传来阵阵疯狂的犬吠,引得苏凉凉好奇不已,不由得凝神向远处看去。 范无咎也主动出动,向着犬吠之处飘去。 半晌,只见范无咎提着一只半人高的黑鬓灵犬回来,将它放落在苏凉凉面前。 灵犬落地,朝着苏凉凉疯狂奔去,咬住她的裙摆,使劲往来的方向前进。 看到这一幕,范无咎只觉得惊奇:“咦,这只黑鬓灵犬还是个通人性的?这是要引人去救人?” “看样子是了,倒是好玩。” 摸摸狗头,苏凉凉敷衍性的安慰了灵犬两下,遥望远处那杉树林中隐约可见的一座座森森石堡,无奈扶额: “真是的,虽说是因为工作原因,但我这几日还真可谓是住在各种林子里了。” “走吧,去看看。” 虽不爽,但苏凉凉还是尽职尽责带着范无咎向石堡的方向探查。 ......... 一座座由灰白石砖筑成的半圆状石堡,如同一只只破碗叩落大地上。 日落西斜,天气微凉。朦朦薄雾遮盖住眼前道路,让人看不清前方。 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在那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只能窥探出一丝如同萤火般微弱闪烁的紫色光芒。 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一身形纤细瘦弱的女子提着一朵九瓣金莲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视线阴暗受阻,苏凉凉正是精神懒散的时刻。 此时的她如同出门遛弯的闲散老人,一步步缓慢前行不肯加速一点。 那黑鬓灵犬却是截然不同地绕着一群石堡时而低声呼噜,时而疯狂大叫,焦躁难安四处奔跑。 她挑眉观察着周围一座座不同寻常的石堡,抬腿微微踢了一个,就已知其中关窍。 也不禁为设计者的心性感到咂舌: “啧啧,挺狠的啊,让人永世不得超生。” 灵犬则听不懂这些,只晃荡半晌,最后在一个疑似被人为炸开的洞口前停驻下来。像是被不知何样的禁制拦住,无法前行,焦急摇尾。 忽然余光见到一素白色倩影,顿时欣喜地扑了上去。 “汪汪!” “啊呀~好啦好啦~你乖一点,别担心,会有人来救你主子的。” 苏凉凉蹲下身张开双臂,抱了灵犬个满怀。 她丝毫不顾忌周围环境,低下头就开始惬意地吸狗。 “乖啦乖啦,伸爪。” 一会儿抓着灵犬的爪子摇摇,一会儿摸摸狗头,一会儿又被灵犬逗得花枝乱颤,苏凉凉也是好不悠闲。 耳边寒风呼啸而过,点点星光挂上暗色帷幕。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静悄悄地移动,改变着。 不过撸狗一炷香的时刻,苏凉凉就感觉自己左边的石堡换了三次样式了。 那个被人为炸毁的石堡倒是还老老实实待着。 只不过越来越小的缺口,却是让人一眼就看出它并不似表面那样简单。 “唉,我说啊,这样可就有点过分了啊。”苏凉凉抬眸,唇角扬起一丝微笑,但眼神里没有任何笑意, “人家孩子还在里面关着呢,你们就想给人闷死了?” “......” 四周寂静无声, 整个地面突然以一个诡异的频率发出剧烈的颤抖,轰隆巨响顺着狂风传向远方。 “啧,麻烦。”苏凉凉不耐烦地抱住灵犬,抬手抚摸头上牡丹发簪。 没有丝毫犹豫,她唰地一扔发簪。 发髻松散,三千发丝在大风中尽数飞扬。 牡丹纹样的白银发簪在空中几经变化,最后停驻在一座破败石堡中央。 发簪触碰到那石堡的瞬间,一股看不见的力道猛然发力。 整片被薄雾所笼罩的杉树林中,座座石堡上空,炸开出一朵朵九瓣莲式的小型法阵。不停闪烁抵抗着苏凉凉所扔出的发簪,以及其中蕴含的魔气。 石堡之内,尖锐嘈杂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一种撕扯拖拉,类似于指甲在地底抓动摩擦的恐怖声响,在这寂静的环境中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呐,不然我们各退一步?”苏凉凉撸着狗头突兀地开口。 叮铃铃... 一股清脆悦耳的独特铃声从远方传来,让人身处这迷雾诡异的杉树林中,身心都清明了一瞬。 一道清冷又有些许慵懒的声音自远方而来,带着点不自知的温柔,让人感到莫名的舒适: “好。” 话音落下,只听叮当一声,停驻在半空中较劲的牡丹发簪瞬间落在地上。 笼罩在此地的九瓣莲法阵像是从未出现过,隐匿的无影无踪。 若非此地还残存着一丝被强力镇压过的鬼气,当真让人看不出来这里前一秒都还剑拔弩张过。 “咳,那个,苏姐姐?”细小如蚊的试探声从旁边传来。 刚松一口气,就闻声,苏凉凉忽地顿住。 微微歪头,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杉树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 “怀桑桑?”苏凉凉眨眨眼。 “啊,是我苏姐姐!” 聂怀桑拿着折扇欣喜地从树后而出,想要伸手去拉苏凉凉。结果却被她身边的,突然出现的,拿着勾魂索模样凶悍的范无咎挡住。 看看那足足有两米长的,沾满怨气的锁链,聂怀桑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后退。 “老范,退下。”苏凉凉终于舍得放开灵犬。 她起身走到范无咎身边,一个眼神示意他后退。 范无咎也应声而退,森森阴风吹过,范无咎便直接消失在空气之中。 “苏姐姐?” 第12章 聂导:人艰不拆啊,苏姐姐! 虽然在它刚才突然出现之时便知这不是活人,但聂怀桑还是狠狠惊诧了一下。 不过惊诧之余,更多的是兴奋好奇。 “怎么,怀桑你对我这鬼将感兴趣?”苏凉凉闪身来到聂怀桑身侧,看出了他对范无咎的兴趣。 她当即召出荒堂,扇骨一指。 骤时星月失色,这看不到尽头的迷雾好似淡薄了一瞬。 一大团大团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霎地聚集在一起,慢慢唤出一位发髻松散身着水红色衣衫的少女。 少女容貌瑰丽,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气。 鬓角一丝发丝自额前松松耷拉着,明明不是生人,可灰白的眼睛眼波流转面向眼前人时,总能让人产生莫名的怜爱。 “奴家月姬见过姑娘。”月姬微微俯低身形,朝着眼前人娇柔一礼。 随而眼眸微抬,瞥了眼苏凉凉身后的聂怀桑。神情一顿,微笑道:“也见过,这位...公子。” “啊哈哈,月姬姐好月姬姐好!”聂怀桑也不知何时又拿了把扇子出来,此时飞快扇着,眼神闪躲缩在苏凉凉身后只微微露出半张脸。 而苏凉凉对于这一人一鬼之间的奇妙氛围仿若无睹,还笑嘻嘻地提议: “呐,怎么样,你要是喜欢让她跟着你啊?” “咳咳咳咳!”苏凉凉的话语让聂怀桑慌得一批。 对面的月姬此时在苏凉凉看不见的地方,正目光核善地盯着自己。聂怀桑敢肯定,只要自己答应,那等苏凉凉一走,月姬肯定会立马弄死自己。 因此他内心疯狂摇头,面上还要保持得体微笑: “苏姐姐说笑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怀桑还是不收了吧。” 苏凉凉却不管这些,见聂怀桑神情不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转头,她正好与还站在原地地方月姬对视: “月姬姐姐,既然怀桑桑不喜欢你,那你不若跟着我吧!” “我跟你说啊,跟在我身边有可多好处了.....”苏凉凉还在喋喋不休地推荐着自己。 这灵动生气的模样,贫嘴嬉笑,一如当年乱葬岗初见,让月姬有种记忆重叠恍然如梦的感觉。 可身体中浓郁的怨气,又一下下提醒着她,面前的姑娘是真实存在的。 尽管她换了样貌,尽管她好像失了记忆,却是真真实实重新存在于这世间了的。 “好啊。”月姬娇声应道。 在苏凉凉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化作一缕缕黑雾随清风散去。 留下苏凉凉满脸懵逼:“哎?!” 苏凉凉在旁边叭叭了半天,嘴皮子都快讲干了,结果人答应完一溜烟走了。 她表示需要缓冲一下。 忽然间想到什么, 转过头来,苏凉凉笑嘻嘻地看着聂怀桑,又拿着荒堂在周围指指点点: “我说怀桑啊,这周围这么阴沉沉,你到这来干什么啊?” “那苏姐姐呢?是来修行的?”聂怀桑神情藏于扇下,语气不明。 经历了刚才的一系列,他现在看苏凉凉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还是一样的恭敬有礼,但就是感觉多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嗯哼。”苏凉凉耸耸肩,没答应也没否认。 当下聂怀桑便沉思起来。 他瞥了一眼能够被自由使用的荒堂,又想到苏凉凉刚才一手出神入化的诡道术法和月姬的隐晦点头... “咳,其实吧,这里是我们家祖坟。”不管苏凉凉几次三番与自己碰面还装傻到底是何目的,但终于还是被他又找到理由逮到人了。 想到后续那一连串剪不断理还乱的大道之计,聂怀桑暗暗思忖:既然你送上门了,那么...... “苏姐姐应该也听说这行路岭吃人堡的事情了,”聂怀桑主动为苏凉凉的到来找到了理由。 “其实这只是你们家为了压制刀灵的伪装?”主动抢答的好学生苏凉凉举手。 聂怀桑点点头,浅浅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临了,他双手合十可怜兮兮道:“苏姐姐啊苏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不然你亲爱的弟弟就要被列祖列宗在梦里骂死了!” 惨兮兮的聂怀桑并没能获得苏.莫得良心.凉凉的同情,她嗤笑道, “既然知道要被骂死,不要我说,那刚才法阵上的事呢?别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 人艰不拆啊,苏姐姐!聂怀桑心中疯狂呐喊,面上还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观他心里有数,许是经常被师姐弟坑习惯,苏凉凉也没再计较,只是微微开口: “你小心点,这一路上乱石不少,回去的时候可别摔死了。” 说完,也不去看聂怀桑的脸色,一个瞬移符转身离去。 ......... 【叮!二姑娘清河行路岭打卡照片已完成,要看看吗?】 行于街道上无聊徘徊,平时不是做任务就是家里蹲的苏凉凉一时之间也没了什么乐趣。 此次降落的小世界法则不完善,三千大道只剑道横行,人心偏见,根深蒂固。 本来是来执行任务,后来是想加上旅游游玩,再到后来是看到怨气丛生想要混点功德的苏凉凉看着周围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怨气都要替此方修士绝望了。 自己一个在这里被喊打喊杀的魔修都能满身功德,而那些自诩正道,修习灵力的仙门却无一个突破元婴期且满身杀孽,也是好笑了。 若不是有良好的快穿职业操守以及天道约束,苏凉凉表示一定要给那些仙门败家们一人一个大逼兜。 “不用了,阿姊又没在家,其他小兔崽子们历劫的历劫,追妻的追妻,我拿出来给谁看啊,藏着吧。” 不耐烦的语气成功吓退6666,周围再次归为平静。 不知为什么,苏凉凉总感觉自己可能五行有点缺木,不然为何总是不经意间走着走着又来到了不知何地的,人迹罕至的树林。 仰头看看头顶,树木遮月,不带来一丝光亮。 刚才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月光星辰,现在又没了。 毛骨悚然的咯吱声音回荡,不见一只飞禽走兽,听得人心惊肉跳。 隐隐约约之间,却好像突然出现一股不和谐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子的呻吟声,听起来声音痛苦悲切且有气无力。 引得苏凉凉都想过去看看了,不过她还是谨慎选择,并没有前行,只是想原路返回。 便手一抬召出无玉,在空中绘了个符咒一闪,化作点点星火消失不见。 一炷香的时间,苏凉凉终于重新平安回到小镇......才怪,她发现好像有何东西将自己困在了这片林子当中。 走不出去,也看不见人来。 “哎呦,啊啊......” 侧耳倾听,苏凉凉似乎又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女子呻吟。 “擦?本姑娘不去找她,她竟然找死,往枪口上撞?” 她青葱指间优雅地提起略长的裙摆,从容不迫向着前方,渐渐升起的白雾潜行。 “你大爷的,老子与这白雾不共戴天!” 又是费了好一番功夫,苏凉凉才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位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姑娘。 自我感观,苏凉凉觉得那女子还没有月姬貌美。 但明面上,她还是温柔笑笑做足了样子的。 那姑娘见到苏凉凉也是一喜,焦急万分地朝着她招手。 “姑娘!这位善良的姑娘,求求你行行好,快来救救我吧!” 苏凉凉不语,放下裙摆拍拍手,距离几丈远,冷眼看着女子跌坐着。 直到在女子逐渐哽咽的声音下,才淡然环胸,应声而去,在其不到一尺的距离站立停下。 女子低着头,听到脚步声喜出望外,唇角间一抹得逞的微笑一晃而过,不过在抬头时却瞬间泪目而下泣不成声。 “姑......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本是山下村民上山采药的,不知道......怎......怎么就踩中捕猎陷阱被困在这了,我已在这呆了一下午了,家中还有瘫痪老母要照顾,这么久未归,也不知道母亲如何了。求姑娘......求求姑娘带我下山吧!我...我给姑娘磕头了...求求姑娘!” 说着,便要一手撑地朝着苏凉凉磕头。 而这时,苏凉凉像是才从女子的一连串话中回过神。 不过她并未阻止女子,而是眉眼弯弯地看着女子流血的脚踝,以及脚上锈迹斑斑的捕兽夹。 “哦,那你磕吧!记得磕响一点哟~不响我可不帮忙!” 女子作势往下磕的头一顿,许是没想到苏凉凉不但没扶她还真让她磕,一时之间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不知所措。 苏凉凉显然没打算放过她,继而一个劲的拱火言语诚恳, “你磕呀!你快磕呀,刚才不是还说家里有老母等着呢么,你不磕,为了不让你欠我人情良心不安,我怎么好意思送你下去呀,还是说你不想走了?” “不,不是的!” 第13章 画人难做皮,剥皮吗姐妹? 女子猛然抬头,脸上欲哭不哭,咬着唇,一脸委屈。 若是让那些风流男子或者是女同患者见到这么一个前凸后翘肤白貌美,哭得梨花带雨的娇滴滴少女有些衣冠不整地瘫坐在地上,肯定是要过去扶一把,再请到家中密谈一番的。 可惜,这是苏凉凉,她修的是极情道,所以这注定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 极情道,极情,极情,与无情道相对,顾名思义就是需将所有感情通通付之一人,只爱一人,同时抛弃除那人外的所有情感。从此世间除那人外,无悲无喜,再无留恋。 而恰恰,苏凉凉爱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她来到女子身前,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轻挑起女子下巴,毫无怜香惜玉地迫使她抬头。 笑容明媚妖冶,眸中满是柔情,明明声音轻糯,气吐如丝,说出的话,却是比恶鬼都要恶寒。 “呐呐,我记得曾有一个妖精姐姐对我说过,画人难画皮...”苏凉凉低声在少女耳边呢喃。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少女眼眸,鼻梁,最后停驻在殷红的唇瓣:“姐姐你这脸皮那么难看,不如让我帮你剥下来吧!” 女子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挣扎着打掉苏凉凉的手指,脸色苍白道:“姑......姑娘你在说什么啊?别...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胆小!” “谁开玩笑了,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苏凉凉不以为意。 她不顾眼前人的惊恐,抬手就朝着女子脸皮探去。 另一只手召出荒堂,使用怨气想要禁锢住少女。 女子本来神色绝望,万念俱灰,却在看到荒堂的那一刻突然暴起,面露狰狞凶神恶煞地咬牙切齿。 苏凉凉听着她一字一顿地怒喝道:“你耍我!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耍我!” 手竟是曲折反转摸到身后,一下一下亲手将自己的皮剥了下来。 血淋淋又黏糊糊的皮囊被随手丢在地上,苏凉凉冷眼瞧着面前的东西从一个美娇娘蜕变到身长两米,满嘴獠牙,眼睛凸起无神,全身青白肚子奇大,四肢纤长爬行而动的怪物。 一张嘴怒吼时,满嘴腥臭,熏得苏凉凉直犯恶心,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去你大爷的!”苏凉凉挥着荒堂,脚尖发力,身姿轻盈纵身一跃便飞到了身侧一棵大树枝上。 携杂着魔气的阴风呼啸袭去,旁边女鬼来不及躲闪被荒堂接连吹翻几米,才堪堪滚落停下。 苏凉凉轻蔑地看着树下翻滚的东西,笑声更是不加掩饰。 看得底下女鬼怒火中烧,砰砰直撞苏凉凉所站的那棵大树。 而趁此时机,苏凉凉也挥动荒堂调集此地其他野鬼魂魄,却只一缕怨气飞进苏凉凉眉心,她缓缓闭目查看,才知原委。 原来此地几百年前原是有一猎户的,猎户家中有一男两女。 大女儿面容貌美,身姿婀娜,可小女儿却不知为何长得十分狰狞吓人,被视为神明所诅咒的怪物。 因此从出生起,小女儿便不被当成人来看待。 猪食牵绳,动辄打骂衣不蔽体犹如牲口,污言秽语更是耳边不断。 从小在畸形的环境下长大,导致小女儿性情胆小怕事,懦弱不堪;更是在亲人的摧残折磨下,营养不良瘦骨嶙峋,面色蜡黄,加之相貌本就不堪,经历如此蹉跎,就愈发像那当地盛传,带来不祥诅咒的妖孽。 十六岁时便因为亲哥哥的酒后乱性而怀有了身孕,在被家人得知这场荒唐的乱.伦之后,连带着孩子一棒打死。 一张草席,丢尸荒野。 死后怨气浓聚不散,先是化作吃人的厉鬼回来,剥了姐姐的皮套在身上,不知何法伪装成生人。 再然后悄悄杀了胞兄,剥皮抽骨血肉熬汤给父母做了一顿宴席,慢慢观察他们享受的表情,最后说出真相。 在父母几近崩溃的表情中,重新显露本相将他们一口生吞。 之后便是一把大火烧了此地房屋,重新栽上树木,戴上姐姐的皮,跌坐在这里守着。 每当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在此地,便会用哀嚎声和迷阵引诱她们过来。 然后在她们同意与自己结伴之时,伸手剥掉她们的皮囊,食之身躯套其皮肉,折磨其魂魄,等待下一位有缘人。 如此持续了几百年之久,乐此不疲。 “哎嘿,没想到你还是只厉害的鬼啊。” 苏凉凉荒堂敲着手心,俯身看着底下一遍遍撞树好似没脑子一般的东西,皱着眉有些无法相信这跟她刚才看到的阴狠女鬼是一人。 “这没脑子的东西,真的是那小女儿吗?”苏凉凉疑惑不解。 她不禁吐槽道:“那好歹也是几百年的大鬼了,还杀人无数,难道爬树都不会?” 事实上,对于苏凉凉的疑问,女鬼要是能披上皮说话,肯定会破口大骂:你丫的说这话之前有本事先把树上的禁制撤了啊!还我蠢?你说这话不心虚吗!拿着号令百鬼的灵器,搁我这装凡人,耍我?! 而苏凉凉也仿佛有读心术般,真的看懂了女鬼心中所想,神情得意: “是啊,就是耍你玩~” ‘吼’的一声,女鬼听到这话更是不管不顾了,调集全身怨气于前齿之间,猛地朝着那大树咬去。 几百年的怨气一朝倾巢而动,威力可想而知。 更何况因为快穿守则,苏凉凉早已在到达此世界时便被系统封印了修为,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元婴期。 吓唬吓唬此方没有元婴的修士或是不足百年的厉鬼还好说,真要真刀真枪地干这几百年的剥皮女鬼,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至于你说荒堂?苏凉凉看着底下马上要冲破结界的女鬼,拿着扇子敲敲头,略有些为难道:“还真是,麻烦了.........” 随即范无咎便慢慢显现在苏凉凉旁边,一边拍着胸脯哈哈大笑,一边另一只手拿着勾魂索冲了下去。 “哈哈,大人客气了,这有什么麻烦的,看俺老范下去收了这妖孽!” 冲下去的瞬间,范无咎‘啊呀’一声,手上勾魂索冲着女鬼凌厉攻去。 女鬼察觉到危机,不再执着于撞树,抬头一看,就对上了那沾满厉鬼阴仙气息的勾魂索。 慌忙大惊地想要逃跑,但范无咎又岂会给她这个机会? 面对自家顶头上司兴致勃勃的眼神,范无咎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朝着女鬼而去。 身法狠辣,招招致命。 不出一炷香的时刻,在范无咎实力的碾压之下,女鬼便被勾魂索制服,戴上镣铐,如牲畜般牵在一边。 树上的苏凉凉见两鬼战斗结束了,将手上瓜子往系统空间里一扔,起身一跃来到范无咎身边。 带着几丝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地上狼狈趴着的女鬼,女鬼见状,露出獠牙嗷嗷两声就想冲过去,可惜被脖间锁链牵制住。 只能像只戴着项圈的傻狗一样,任由它怎么冲锋都不能移动分毫。 “呔!你这东西,给我老实点!”范无咎怒喝一声。拿着锁链的手狠狠一拉,一丝带着强大力道的鬼力顺着锁链瞬间飘下,直接将女鬼压的不敢造次。 “啧啧,欺软怕硬的东西!”苏凉凉表示对女鬼的屈服鄙视一秒,剩下的五十九秒用来幸灾乐祸。 “大人,这东西该怎么处理?”范无咎牵着链子的手往前一递,全然一副任凭她处置的意思。 苏凉凉没有接锁链,她拿起无玉,对着那女鬼的脑门虚空一点: “带回去呗。” 几息之后,半空中,一排排金色字体缓缓浮现。 姓名:骄小小 功德善念:50(曾于雨天山林中救助过失明老人。因一场善念,帮助上山采药的妇人间接救治了孩童。) 恶念杀虐:于生前虐杀鸡鸭飞禽百余来只,死后怨气冲天嗜杀成性,先食其父母姐弟,后过往行人四百年中,一千两百二十一人惨遭毒手。 看完上面的字体,再联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苏凉凉眼眸微眯。 她蹲下身与女鬼平视,言语之中,故作烦忧的开口: “不过在此之前,我很好奇,你究竟是通过了什么办法借助怨气死而复生,又是怎么获得了剥皮剔骨的能力,还装得与生人无异?” 第14章 真不是我想听墙角啊~ 苏凉凉煞有其事地摇摇头:“可别说是什么你怨气滔天或者是幸运哦~ 我,可不信。” 女鬼在范无咎的压制下,大眼珠恶狠狠地盯着苏凉凉,桀桀怪笑,一副听不懂人话的痴傻模样。 见状,苏凉凉深思了片刻,开口道:“有人帮你?是谁?” 阴风吹过,女鬼依旧不语。 不过苏凉凉可不是那么在意:“嘛,不说算了,反正我也不感兴趣。 恩过相抵,先把你送去牛坑地狱呆上二十年,待服刑结束后再送去铜柱地狱关押几百年吧。” 语调轻而易举又漫不经心地就决定了女鬼后几百年的归属。 没有异议,范无咎死死牵住女鬼拱手恭敬道:“谨遵大人法旨。” 苏凉凉点头:“此番回去后,你不用再来了。” “好嘞,大人!” 迫不及待的,范无咎摆手牵着女鬼,大嗓门一吼,欢天喜地走进冥界之门里去,竟是连头都不回了。 目送一米五几的范无咎喜气地牵着两米长的女鬼行走着,苏凉凉颇感新奇好笑。 不由得无奈呢喃道:“真是的,有这么急吗?迫不及待要回去处理公务?” 【呵呵,还不是二姑娘你老是动不动就精神病爆发,主神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无常仙?】 一下子听到自家系统如此真情实感的吐槽,苏凉凉差点没忍住撸起袖子来跟它干一架: “嘿我这暴脾气,怎么说话呢!扪心自问,我除了时不时发疯吓吓他以外,其他时候是不是都带着他各处玩,还混混功德? 那不比在冥界无常殿里坐着面对一大帮公务来得好吗?” 【额嗯嗯.........】 要是平心而论的话,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 但这话,从苏凉凉一个家里蹲嘴里说出来,6666咋就那么不信呢。 6666狐疑jpg. 其实别说6666,苏凉凉自己都差点没信。 不过她还是凭借着超高的洗脑技术给自己洗脑成功。 此刻感受到6666怀疑的目光,她顿时理直气壮怼了上去: “呵,你说你还怀疑我咋滴?你也不想想我要不是为他好,留他在这图什么啊?图他一米五?图他长得凶神恶煞?” 你想拿他当你的工具人!6666心中诽腹,不过它还是十分从心的选择闭嘴。 “很好,回去吧!” ...... 如同六月吹雪般令人身心俱寒的杉树林一座座石堡中央, 一个红色发带绑起高高马尾的黑衣少年,正拿着一把铁锹蹲在地上,神情麻木而空洞地对着对面石堡一铲铲挖掘。 边挖掘,他还边嘴中念念有词,活像在进行什么不可言说的仪式: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刚出和尚庙,又入了贼窝。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两三岁啊,没了家啊! 没人疼啊,没人爱啊!命苦啊...” “我说苏兄,金家那小子还在土里埋着呢。”聂怀桑同样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把明火符替人照明,满脸哭唧唧地团起自己。 虽说修真者不畏严寒酷暑,但眼下阴森昏暗的环境,还是不由得让人感到瑟瑟发抖。 空荡荡的坟墓石堡,聂怀桑悄悄向身旁人又挪近了一点点。 望着黑衣少年那满身快要溢出的灵气,聂怀桑偷偷扯住了人一角衣袖,满满的安全感: “真要出了事,三哥他们是不会给我留全尸的!” “我说聂兄你就别担心了,金家那小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少年闷闷的声音犹如冷风,幽幽窜进聂怀桑耳中。 “不是,我不怕那个,这不是这里太黑嘛,苏兄你能快点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其实聂怀桑还是怕回去人有什么闪失,自己被众人群殴... 可能是与聂怀桑同在一个频道,也可能是出了事,自己也是被群殴的一份子,黑衣少年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就加快了几分。 “嘶!” “怎么了怎么了?!” 正在聚精会神警戒四周的聂怀桑,突然之间就听到旁边少年倒吸一口冷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转过头去看他。 猝不及防就看到少年撩起衣袖的手臂上方,白嫩的肌肤上,一大片黑青交错的伤痕,聂怀桑瞳孔猛地一缩。 他白皙修长的手掌瞬间覆上少年腕间,心口一慌,指尖怨气瞬间运转:“怎么这么不小心?!” “嗐,没事聂兄。就是一恶诅痕。”黑衣少年无奈轻笑。 对于这种如同小偷踩点爱在猎物上做记号的邪祟,他向来是不喜欢的。 杀人就杀人,不立刻杀就算了,还给对方留信,是多怕不会被对方防备反杀。 不过现在这东西真真实实到了自己身上,还是庆幸它有如此优良的传统美德。 “苏兄你先别干了。” 聂怀桑却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拽起少年黑痕越来越严重的手,一边运转怨气想方消散少年身上恶诅痕,一面拉着少年就要离开。 他从未如此严肃的表情倒是惹得少年一阵稀奇,就真这样安安静静地顺着聂怀桑的力道起身,没有反抗。 但看着聂怀桑好像真的要带自己离开,黑衣少年顿时拉住他。 “金凌还在里面呢...”少年欲言又止。 聂怀桑头也不回地大步拽着人往前:“几个时辰而已,死不了。” 顿了顿,聂怀桑又道,“我叫人在姑苏散播了夷陵老祖在此地出没的消息。” 言下之意,含光君会来,顺便救人。 黑衣少年瞄了一眼走在前方,大步流星的聂怀桑,垂下眼帘,沉思了一瞬: “这样啊,那正好,让那小子在里面多历练历练。” 就是可怜了那爹不疼娘不爱的金凌... 黑衣少年眼睑余光瞟了眼那个被特殊铁锹掘开的半个石堡,无奈摇摇头。 人被埋在地底石堡一天无人问津也就罢了,现如今还要再多待上几个时辰... 出于人道主义,黑衣少年还是悄悄往石堡之中扔了两道符篆。 “哪有那么容易啊........” 遥远山脚下的黑暗之中,一团无形黑影正静静注视着苏凉凉下山的背影喃喃自语。 月光下,苏凉凉仰望星辰的眸色晦暗不明。荒堂震动,发出细碎声响隐有脱手之象,被她轻轻压下。 驻足好半晌, 她才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问道:[那监视我的东西走了没?] 【走了,二姑娘。】6666熟练操作着系统页面,开启隐匿模式。 苏凉凉这才放松下来,朝自己居住的客栈缓慢前行。 回到房间,早上嘱咐小二烧煮的洗澡水早已准备就绪。 苏凉凉坐在房间镜前,轻柔地将自己头上的牡丹珠簪拿下,编起的秀发缓缓散开。 她起身一步一步,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束缚。 衣衫散落,露出雪白的肌肤。 外衫,襦裙,窄袖短衣......... 直至只剩一件肚兜,修长的双腿才踩着矮梯大步进入水中。 哗啦啦~ 随着苏凉凉入水,桶中水面泛起一片涟漪,令人想入非非。 水位逐渐上升,直至她彻底躺平在水中,享受着这片刻安逸。 一炷香,两炷香...... 泡到苏凉凉快要在这片安静之中昏昏欲睡了。 突然隔壁传来咚的推门声,惊得苏凉凉一激灵,拿起屏风旁的外衫出水穿上,就要出门探查。 “聂兄,这点小事真的不用你大动干戈,我自己来就行!” “苏兄,你听我的。对付这种东西,我比你强...” 隔壁一抹微弱的推搡连带着衣物撕拉的声响让人听不真切,却让苏凉凉停止了开门的动作。 她脸上挂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笑意,眯起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怀桑桑?” 隔壁的动作还在持续着,似乎已经从门口持续到了里屋床边。 苏凉凉赶紧支起泡澡泡的有些发红的小耳朵,仔细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亲人啊,我好困啊!但是隔壁真的好刺激啊!!” 半夜三更, 她止不住的打着哈欠抱怨,又唯恐对面听到只能小声嗫嚅。 睡意朦胧昏昏沉沉,又不想放弃这绝佳的听八卦机会,苏凉凉现在是进退两难。 所幸虽然一开始挣扎激烈,但到了后来还是有一个人做出了退步,动静才逐渐小了下来。 “嗷~终于不用再忍着了。好困啊。啧啧,隔壁真刺激。”苏凉凉歪着身子倚在窗边感叹道。 看着皎洁的明月,她纤纤兰指随意一指,一朵白牡丹凭空绽放。 而后在月色的映照下,白牡丹渐渐如同被鲜血浸泡过般殷红艳丽。 逗得苏凉凉心花怒放,直接将牡丹花从高楼扔下。 “嘻嘻,真是的啊,这么漂亮的红牡丹,果然还是要用血液来染才行呀! 真好看啊....” 第15章 乱葬岗深处一日游... 次日清晨,闲着没事干,在窗边吹了一晚上冷风的苏凉凉听到隔壁两人离开的声音,紧跟着也换了衣服出了客栈。 【二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眼睁睁看着苏凉凉溜着溜着,就逐渐歪曲向西南走的6666表示很慌。 没记错的话,再往那边走,出了清河边界,就是岐山了吧。 二姑娘去岐山干嘛?她是不是又迷路走反方向了?要提醒她吗......算了,躺平吧,没用的。 6666的心理从疑惑到焦急最后干脆堕落不管不问了,苏凉凉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但是她十分不解,不明白为什么6666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复杂的心里路程。 “你疯了?”苏凉凉有些不可置信:“系统也会发疯的嘛?” 【...二姑娘我只是在担心你的安危。】 “好的吧,我信了。”她一副懂得都懂的意味深长,一看就是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就在说话的这几息之间,苏凉凉在几里开外,已经隐约能看到她要找的黑山岗了。 6666也略有些好奇,便大着胆子从系统空间化身为一个白团子,抢先一步飞到前面。 阴气怨气缭绕满山,侵染着整个山头一片漆黑,若是仔细观看地面,甚至可以看到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 漫山遍野的山林,仿若一座不见血的人间炼狱。 苏凉凉在山脚下降落,直接从本命剑上跳下来,来到一座刻满符文的高墙。 墙壁有一道逾丈的高度,又有些地方残破,但却是直接断断续续地包围了整个乱葬岗山头。 苏凉凉不在乎,绕着残破的地方走过去。 如同观光景点的游客,顺着山道笔直前行,勇往直前。 【二姑娘,这里是系统资料里提到的这个世界的古战场,乱葬岗吗?】 来到这里,看到这么浓聚的阴气怨气,6666也好像知道苏凉凉要干嘛了。 反正左右此刻也不会有什么屠尽世人,毁灭世界的离谱事儿。 因此它并不着急回系统空间了,反而也学着苏凉凉的样子各处乱蹦哒。 一路上,一人一统见到无数兽头被粉碎的无头石兽,还好心得将它们重新拼凑复原。 欢快跳脱的氛围与阴郁的乱葬岗形成强烈的对比。 “嗨呀,这是个好地方啊!那么多不要钱的修炼材料,住在这里的人真是太幸福了吧!” 苏凉凉在这乱葬岗到处乱跑,一会就踩着一个白骨,冒冒失失的样子配上那番羡慕的语气,倒是像真的显得十分激动一般。 但6666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真的吗?二姑娘喜欢可以住在这里哦,这里现在无主。】 “不必,我不要。”苏凉凉十分冷血的否决了这个好提议。 “我觉得清河酒楼挺好的。” 万里乌云,阴风簌簌,树叶沙沙作响。 越往山顶深处走,便越能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压力。 尤其是苏凉凉现在只是一个元婴期的,若不是修魔,专业对口。 想必在进入这乱葬岗深处的那一刻便被万鬼分尸,撕为齑粉了。 凭借着功法的侥幸,苏凉凉也不敢大意,她能感觉到,自从真正进入这乱葬岗之中,便一直有一方看不见的东西企图侵蚀自己的神魂。 这可谓是自己作死了。 但这深处的东西乱葬岗已经隐隐要压不住了,心底有一股深深的恶意在蔓延要侵蚀人的内心,引人堕落。 这是所有修为强大的魔修鬼修应该都能感受到的。 在这个修士如菜鸡,就活的比平民强一点的年代,一旦这不知封印了多少年的东西破土而出。 连带着乱葬岗的厉鬼邪祟一同下山,祸害百姓,那将是一场浩劫。 嘛,苏凉凉倒是无所谓的。 只要到时候系统的时间通道一开,她破了修为封印,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但此方留下来的人不行啊,就算不管仙门百家,就百姓而言,苏凉凉也是不想他们无辜惨死.........heitui! 苏凉凉是以魔之躯屠杀世间修士万余人,靠着一条杀戮之路证道。 本人更是在冥界任职,监管生死轮回中的一项,会同情人死? 呵呵,还是做梦去吧。 要不是因为接了系统任务,就算是真的世界末日苏凉凉也能照旧换个地方继续蹦跶。 【话说这里不祥的气息好强烈!】 “毕竟是上古时期,也经历了万万年的沉淀。”苏凉凉看着荒堂疯狂吸食周围的怨气,双目眸色逐渐暗沉殷红。 【本来这里也是个中阶修仙世界的说,为什么就非要有人作死呢?】 6666不明白,根据它的权限从系统得到的资料中记载: 这里原先也是一个灵气充裕,乐修,医修,魔修,文修,佛修......百花齐放的,妖魔人族共存的世界。 莫说是元婴,就算是飞升渡劫得证大道的修士也不是没有。 更有甚者踏碎虚空,前往更高阶的世界渡劫上神的。 可是一百年前,不知经历了什么的修真界突然凋零,所有功法典籍极速消失,排除异己。 人杀鬼,鬼侵害妖,妖吃人,直到现在唯剑独尊。 “不作死,那还能是人吗?”苏凉凉不知在这乱葬岗的影响下,回忆起了什么,语气嘲讽。 “非我族者其心必诛啊~” 听苏凉凉这感情丰满的语气,观她神色不对,6666大喜。 【加油呀二姑娘!对对对,就这样!】 苏凉凉功法特殊,以吞噬怨气进阶,因此常常被负面情绪所扰,最后被反杀,成为她修炼的养分。 所以人们往往惧怕的走火入魔为怨气影响,在心智坚定的苏凉凉这里根本不必在意。 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苏凉凉才发现问题大条了。 本以为是来旅游顺便吃吃怨气蹭蹭功德,然后就能轻松完成任务的。 可虽然外面的怨气如江海湖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杂乱不堪,根本无法撼动她的神智,助她修行。 更别完成任务了,跑遍了整个清河,给范无咎往冥界送了无数业绩。 得到的功德,还不足以支持此方世界有百分之一的净化。 在这个轮回法则不完整,怨气浊气污染满天飞的世界,苏凉凉的做法,好比是杯水车薪。 苏凉凉之前倒也想过从旁的入手,连接六道轮回路,任务完成度应该会增加百分之八十。 但自从百年前浩劫后,天道法则破败,鬼道魔道这一类修行都得冒着天大的风险,算逆天而行。 哪还有人能钻空,补全这主轮回鬼道的最后一角法则。 “唉~果然我不是气运之子,干不了气运之子的活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成功让6666对她的佩服加大了一个量。 【哇,二姑娘你居然想做此方气运之子吗?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可是幼儿丧亲,少时师门灭门,不到双十便众叛亲离,心如死灰,万鬼反噬,挫骨扬灰了!】 “嗯......除了最后的万鬼反噬,挫骨扬灰,其他的难道不是气运之子的标配吗?” 一语中的,堵得6666哑口无言。 它这才想起来面前的人好像也是一个高阶世界的气运之子? 让6666忍不住反思,难道真的气运之子的标配就是克亲吗? 那它也行! “喂喂,想什么呢?” 声音变了,6666猛然惊醒,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不出所料的对上了一双红的吓人不似凡人的双眸。 【哎呦我敲!敲敲敲!】 “怎么了?你最近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两人来到此方世界共事也有些时日了,由于是第一次合作,苏凉凉难免对6666多了一份关注。 虽说对于身边流传自己喜怒无常吃小孩不放盐的的传闻苏凉凉并不在意,甚至嗤之以鼻,但合作伙伴的态度真的让她很不爽。 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威严传闻老是走神,那苏凉凉表示理解。 但不能接受,况论它并不是。 “不要激动,不要尖叫。我知道我好看,谢谢。”苏凉凉平淡地拍拍团子:“话说你系统商城里是不是有个‘圣洁天使的权杖’道具啊? 我想要那个,你从我积分里扣,给我拿一个吧。” 第16章 乱葬岗内欢乐多~ 【...圣洁天使的权杖?】6666记得自己的系统商城里好像并没有那个东西啊。 它在系统页面翻翻找找,半天小胖手才找到一个页面备注为手电筒的......烧火棍? 它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号称‘行走的电灯泡’在黑夜里就会发光发亮让人全身温暖的权杖啊!】 但是6666搞不懂苏凉凉要这种东西干嘛?在这里,难不成真当手电筒? “对啊,这黑茫茫的一片太影响心情了!” 对于乱葬岗上的环境苏凉凉还是表示很嫌弃的,尤其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 也就是她有挂,那要是别人呢?迷路了怎么办! 她十分豪横败家地用一万积分换了一个权杖。 权杖被从系统商城拿出来的时候,光芒大盛,犹如天使降临。 不断闪烁进化着周围的黑气,不负其名。 站在它周围,苏凉凉便能感受到被一股柔和又温暖的气息包围。 当然,苏凉凉并没有忘记它的主要作用:照明。 她似关公提刀般提着权杖权柄,将荒堂收回空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步一步踩着白骨进入乱葬岗中心的封印。 “娘!娘!救我...我冷...”一只黑猫幼崽蜷缩在雪地里,怯生生地冲着人喵喵叫喊... 忽然画面一转,宗门广场中央,半截带血的人骨在不大不小的宗门牌匾上耷拉着。 自脑中隐约浮现的是满宗血河,遍地尸山。 所过之处,一群泛着诡异红眸的乌鸦自血海中盘旋,久久不散。 怪异嘶哑的乌鸦叫喊,混杂着空气中难闻的血腥气息,让路过的行人无一不当场呆愣呕吐不止。 “苏子悠你这个孽障,欺上瞒下背叛宗门,现在还敢弑父杀师,果真是罪大恶极......” “......魔族.....余孽......杀...”又是那令人可憎的玉石石柱。 高台之上,血腥的气息依旧浓郁,台下讨伐的众人神情依旧高昂,好像乐此不疲。 只不过这次,在他们对面,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变成了一个灵脉空虚,浑身魔气的少女。 “......” “一群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耳边苍蝇不断嗡嗡作响,扰得人心烦。饶是苏凉凉是个好脾气的,此时也不禁感到有一丝恼怒。 但她可没有为他人免费除祟的习惯,所以... 心念一动,一缕看不见的黑风划向四周,与苏凉凉擦肩而过。 她还很贴心地拿着权杖替黑风指了指那些烦人的蝇虫。 望着不远处,那些自己第一世的亲生父亲、师长、友人甚至是孩子,苏凉凉感慨万千。 她心中五味杂陈,却最后终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随着清风,一同消散于空气中。 “拜拜了,你们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吧,幻象们~”苏凉凉轻笑着地背对着它们挥挥手。 然后赶在它们翻脸之前,更快的化作一缕白烟消散。 溜得速度,在这里跑的如鱼得水,简直是比乱葬岗的邪祟还邪祟。 “哈哈,看看刚才临走前,那群笨蛋们的表情了吗?啧,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摆脱了麻烦,苏凉凉此刻心情甚好。 【人家把你当食物,想让你永久留下来。你倒好,想当人家爹?】 6666心中排腹,别以为它没看到,刚才苏凉凉动用了一丝魔神的本源之力在这些厉鬼上放了心魔种。 等到催发之后,那便是魔神的奴隶,不听话,生不如死的那种! “我就是想当它们爹那它们够格吗?我可不收心思不纯的。” 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桀骜,让人一听便知道她要搞大的。 继续探险,往前走竟是来到了一座血肉模糊的黑湖旁。 水面浑浊,散发着恶臭,白茫茫的一片尸骨浮现。 那酸水,要是进去的话应该能带动一吨活着血肉的淤泥。 但偏偏惊奇的是,居然真的有活人赤着半截身子泡在里面。 苏凉凉对此人表示了敬佩,便想去看看究竟是何等勇士敢于这么糟践自己,是和自己身子八字犯冲吗? 但俗话说得好:距离产生美。 果不其然,苏凉凉一走到那勇士身后,便观到让她瞳孔放大的一幕。 血腥和腐烂的气味交织缠绕,冲击着苏凉凉的嗅觉,男子似是睡着了,一支手托着头惬意地靠在岸边。 脸上的鱼腮随着他呼吸的起伏一开一合,黑水下的隐藏的身躯若隐若现。 从腹部开始蔓延整个下半身的鱼鳞,还有半浮起的鱼尾,以及那鱼尾上少得可怜的血肉和露出的软骨。 苏凉凉顿感不妙,抄起家伙什就跑,不敢回头。 与此同时,岸边闭目养神的人鱼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二姑娘你跑什么啊?】 “废话,你没闻到麻烦的气味吗?” 苏凉凉虽然喜欢找麻烦,也有实力处理麻烦,但她天生反骨就是不喜欢收拾麻烦。 人鱼,传说中食之可活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的生物。 海中妖皇,长相俊美,善以歌声蛊惑人心引诱人类前往大海做它的储备粮。 【可是人鱼我们见过很多次了,有什么麻烦的?】 “你没看到他的尾巴吗?”苏凉凉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 那条人鱼尾巴上明显只剩白骨了,靠着人鱼强悍的治愈能力,尾巴都只剩下这个,可想而知有多麻烦。 况且那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亚,可不是普通的人鱼...... 【那你一开始就别去乱葬岗啊!】 “我闲的着急不行?” 距离主线任务时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这几日的经历总让苏凉凉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仿佛身后有一双无形的推手,引诱着自己去发掘那些隐藏的,不为人知的东西。 自从来到此地,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让人不适的违和感。 从大梵山的那个黑衣少年,到后来的清河石堡,再到现在的乱葬岗中,桩桩件件都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 苏凉凉不想参和这些,但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无法抽身。 她面露无奈地喃喃:“真是的,为什么就非得让我加班呢?” 【可是二姑娘你明明就很乐在其中啊】6666毫不客气的拆台。 站在苏凉凉的肩膀上,又有手杖加持,6666对于她兴奋情绪的捕捉格外清晰。 苏凉凉秀眉轻拧,两根手指忽然拈起6666的小翅膀,义正辞严道“我只是在帮它们净化孽障而已。” 【哈玩意?】6666挣扎着从苏凉凉手中逃脱,飞滞在半空中。 它眼睁睁看着苏凉凉驻足停顿在原处,将权杖插到地上,双手合十,行了个标准的佛礼,一脸慈悲:“阿弥陀佛,佛说:众生皆苦。” 【但你不是魔修吗?】 苏凉凉双目微闭,充耳不闻6666的真诚发问,金光普照,仿若在世佛陀:“所以,就让贫僧来超度他们吧。” 【二姑娘,你是女的啊!】 “贫僧一定会用最‘核平‘的手段,送他们去和列祖列宗团聚的。” 【他们会感谢死你的。】6666冷眼旁观。 这让苏凉凉越演越起劲,抬起手就要送周围的邪祟一套大威天龙。 但还是秉持着专业素养,慈祥地眺望远方。 “阿弥陀佛,那是贫僧应该做的。” 【……】 “哈哈哈,笑死我了,宋山风你输了。”独属于少年人肆意嚣张且跋扈的笑声听起来格外欠揍。 苏凉凉也是一惊,未曾料到都来到这里了,居然还会碰到生人。 她僵硬地抬起头望去,自己的斜前方,一怀中抱着双刃的少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露出两颗小虎牙,不怀好意的笑着。 薛洋的手此刻正伸向怀中,摸索着什么,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冲着苏凉凉背后得意挑眉道: “看看吧,老子说什么了。还真有那不怕死的敢来乱葬岗,还找到这里啊...” 苏凉凉轻轻地吞咽了口口水,“那,那个,大大哥,有事好商量!” 她假装不经意间轻轻扭头,余光果然在身后又看到一人。 一个手持拂尘后背背着柄剑的黑衣道士。 【二姑娘,你好像被两面夹击了。】 [你给我闭嘴!]苏凉凉在心中咬牙切齿。 那头薛洋见苏凉凉快要吓死了,一时觉得好玩: “哟~还是个小结巴啊!” “......” “我说小结巴,你来这是想干嘛?”薛洋忽然有些好奇这胆子貌似还没有金光瑶高的苏凉凉,是怎么进到这里的了。 第17章 云生月影,莲花曳... 苏凉凉站在原地抱紧权杖,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说我是迷路走丢了到的这里你们信吗?” “你说呢?”薛洋挑眉。 森森鬼气飘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嚓一下。 乱葬岗深处的鬼哭狼嚎声愈演愈烈,气氛有一瞬间僵着。 宋岚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冷道“别搞事,星尘还在外面等我们。” “啧,听到没有小结巴!别搞事。”薛洋面色凶狠地朝苏凉凉扬了扬手中的双刃。 随后他抬腿一跃,向着乱葬岗深处奔去。 “姑娘若是不想丢了性命,还是不要乱跑为好。”宋岚从苏凉凉身侧而过,微微颔首道。 眼瞧着两人都丢下自己向着乱葬岗深处幽幽跑去,本着有乐子不看白不看的心理,苏凉凉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乱葬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显然,苏凉凉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同。 不知道薛洋出来时经历了什么,他今日并没有像平日里那般,捉住那些邪祟留着慢慢虐杀,而是直接提起他的武器降灾手起刀落,鬼挡杀鬼,佛挡杀佛一路杀进了乱葬岗深处。 破开了外界那一层危险的怨气与妖魔,乱葬岗深处,是一处与外界截然相反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荷塘月色,一朵朵九瓣莲花在水面上摇曳生姿。 粉嫩娇艳的莲花底下,是一群群追逐嬉闹的火红锦鲤。它们于水面之下,来回游荡,力气之大,撞得莲花苞开,水波荡漾。 云生月影,神秘迷离。 薛洋将降灾扛在肩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了水面之上。 后面紧跟而来的宋岚也一副习以为常,平静地走着。 苏凉凉看他们这般走水面如履平地的模样,十分怀疑这里整个水面上方都加了一层透明玻璃。 然而并没有,在她蹲下身准备撩拨水面的刹那,一只锦鲤‘嘭’地跳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向着人咬去。 噗通一声,鱼儿被薛洋一降灾叉回水中。 苏凉凉眼疾手快地拔起叉在水里的降灾,然后缩回小手,远离了那几条锦鲤,一路小跑来到薛洋身前。 薛洋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玩味地打量了一眼略过莲花池,直直飞过来的小姑娘。 见小姑娘捧着降灾双手奉上,他唇角勾了勾,周身荡漾着一股痞气: “行啊你,小结巴。真人不露相?” “过奖过奖,比不上公子刚才那一下,救小女子免遭劫难。”苏凉凉抬手将降灾往前又送了送。 薛洋伸手想要接,正巧宋岚从后方姗姗来迟,不紧不慢的态度让薛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收回手,一把尸毒粉自空气中撒出去,全然不担心旁边的苏凉凉: “啧,宋山风你快点,不然一会儿我师父就该变成几瓣了。” “薛洋,你果真冥顽不化。”宋岚瞳孔一缩,快步来到苏凉凉身前,替她挡住了大量的尸毒粉。 他手中拂尘轻扫,漂浮在空气中的粉尘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假仁慈。”薛洋嗤笑一声。 他身形一闪,接住降灾的右手猛然朝着宋岚劈了过去,刀锋凌冽,呼呼作响。 宋岚双足一顿,侧身堪堪躲过薛洋的降灾。手中佩剑出鞘,勉强挡住降灾迎面而来的攻击。 他似乎并不想与薛洋打起来,足尖于水面一点,便腾空而起。 但薛洋却并未打算放过他,两人身影在水面上来回交错,疾如闪电,掀起阵阵狂风。 莲花摇曳,于微风中带来缕缕清香。 苏凉凉跪坐在水面上,拿起自己本命剑穿好的烤鱼,吃得津津有味。 “啧啧,这乱葬岗里的鱼就是好吃。”她倒是一脸满足。 这边水滴飞扬,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宋岚好像听到了自己左肩碎裂的咔嚓声。 视线一转, 薛洋这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后半段面对他招招下死手的攻击,宋岚也不得不拿出些真本事回击。 在又一次躲过宋岚的一个侧踢之后,薛洋稳住身形,神情阴鸷地擦着嘴角血丝,阴沉的眸底似乎在酝酿着些什么。 指尖微动,刚要再次出手,他忽然间闻到一股喷香冒油的烤鱼香气。 【二姑娘别吃了,人这波冲你来了!】 系统的话音未落,苏凉凉就感觉手上一轻。 抬起头,薛洋已经拿着那条刚烤好的烤鱼摆弄了起来。 “技术不错嘛,小结巴。”薛洋左看看右瞧瞧也没有发现这鱼有哪里不对。 他抬手撕下一片鱼肉往嘴里一扔,咀嚼几下。下一秒,咸腥的气息充斥味蕾: “呸,这什么玩意儿?!” “我说小结巴,你不会是想要暗算老子吧。”薛洋皱着眉将手上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东西扔到水里。 一瞬间,噗通一声,水底的锦鲤一拥而上,将那条喷香的烤鱼给分食了个干净。 苏凉凉惋惜地看着那水底仅剩的几点鱼骨,又看看旁边两人: “我的鱼啊...” “姑娘既能进入此地,想必也是对这乱葬岗有所耳闻。”宋岚一袭黑色道袍衣袂翩然,缓缓而来。 薛洋蹲在苏凉凉旁边,见宋岚这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狠狠咂舌眯起眸子。 他转过头去看苏凉凉,见她还在跪在地上哭鱼,就抬手推了下人: “喂,小结巴,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不会聋了吧?” “你才结巴呢,你全家都是结巴!”浪费粮食的人最可耻了! 苏凉凉没好气地回道:“是聂怀桑说此处有异,恐生事端,让我过来瞧瞧。” 这番言论显然极具说服力,薛洋道:“呵,怪不得,原来是那个黑芝麻汤圆。” “原来是聂宗主派来的,失礼了。”宋岚则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语气缓和了不少。 见苏凉凉还在沉浸于那失去鱼儿的悲痛之中,宋岚还好心替她讲解了一下这鱼儿的危害: “姑娘不必悲痛,这乱葬岗之内的生物,想必姑娘也是有所了解的。若是想吃鱼,等出了乱葬岗,大可吃个痛快。 到时,自没有人再会阻拦姑娘。” [嗐,说得倒是好听啊。]苏凉凉缓缓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内心腹诽。 不过她还是在一瞬间就调整好了状态,嫣然一笑: “在下清河聂氏苏凉凉,字子悠,这厢有礼了。” “在下白雪阁宋岚宋子琛。” “薛洋。” “哦~原来是宋道长和成美公子。”苏凉凉状似恍然大悟。 不出所料,话刚出口,薛洋就炸了:“擦,小结巴你叫谁成美呢!你才成美,你全家都成美!!” 苏凉凉恍若未闻,她一步一步起身躲到宋岚身后。 薛洋看看身前这两人,又瞅瞅不远处的异动,眼眸微眯,指尖在降灾上弹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见薛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苏凉凉总感觉哪里不对,思考一秒,抬腿就跟上了。 越往这水面中央走,就越能觉察出一种能量外溢的感觉。 那是一种泛着淡金色的光点,暖洋洋的散落在空气周围,给人一种恬静治愈。 于水面中央,满水莲花之上,一座桃木搭建而成的,镶嵌着各种灵石的小亭子静静矗立着。 小亭子的围栏边边,连接着水面与桃木桩的那一节地方,一小圈一小圈的水波荡漾。 围栏上方,一个全身红黑色搭配,发丝松散的少年正探出半边身子,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掌要去够那水中肥胖的鲤儿。 奇的是这次鲤儿们的态度。似乎是不敢伤害少年。 火红的鱼尾如绸缎般在水中来回摆动,不敢离开,也不能被少年捉住。 少年趴在围栏上,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半瞌着,指尖在水中来回划动。 点点淡金色的星光灿烂,聚集在少年周围。 水流潺潺,形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美丽画卷。 苏凉凉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仙境美景。 她的心在看到少年容貌的那一刻,不可避免的被撞了一下 。 噗通...噗通... 苏凉凉诡异的觉察出一种心痛的熟悉感 。 “啧,这不是没什么大问题么。”薛洋扛着刀身满血的降灾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第18章 一念成魔,屠龙小分队? 【滴,系统检测到气运之子...滴...检测...系统检测失误...嘶啦...】 系统主位页面突然弹跳出来,显示主机面紊乱。 然而此时的苏凉凉也无暇顾及于此,她一双杏眸打量着浑身是血的薛洋二人,余光瞥过亭中少年,隐隐约约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自乾坤袋中取出七八丹药,快步行至两人面前,面露担忧:“二位,没事吧?” “放心吧,老子死不了。”薛洋接过丹药,肆意地扬了扬。 宋岚在后方微微颔首,理了理衣袖,“多谢姑娘。” 【二姑娘,他们...这...】 [我知道,不是。]苏凉凉冷声直接堵住了6666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仿佛是感知到苏凉凉话语中的情绪,6666瞬间安静下来。 它急于撇清楚什么,忙得出声:【...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苏凉凉蹲在水面上敲敲打打,手中握着无玉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滴答滴答... 她指尖血液顺着无玉滴落在水面,溶于水中染红一片。 以苏凉凉为中心,水底忽然涌入大片火红锦鲤。 它们在水中不停翻滚,争先恐后地蚕食着那片染红的水面。 忽然莲花摇晃,水面颤抖。 一群锦鲤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自水中飞跃而出一张血盆大口。 “我敲!”苏凉凉腰肢柔韧,一个后空翻迅速远离危险地带。 借此契机,她也看清楚了那东西的全貌。 其身有鳞,磅礴蜿蜒,如巨蟒;头顶麒麟冠;爪有五指;耳形如穗;脉象沟壑,谓乃神兽青龙。——《玄正小记》 它自水中腾空而起,咆哮震天。 亭子中, 少年趴得百无聊赖,开始装死玩。 这凉亭仿佛自带隔绝的结界,任亭外动静如何巨大强烈,亭内少年宛若未察觉分毫。 ...... 苏凉凉瞳孔猛地一缩,别的不说,邪门歪道她还是比较在行的。 这东西本应是镇守一方的神兽,如今邪气环绕眼神浑浊发红,显然是已经入魔的架势。 “啧,什么世道啊真是,护一方平安的神兽都开始杀戮了。”苏凉凉颇为惋惜地摇摇头。 【二姑娘,它刚才差点咬到你,杀啊,千万不要饶了它!】功德,这可都是赤裸裸的功德啊! 这么浓郁的杀戮气息,简直就是行走的业绩。 “这么多年不出来,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薛洋自屠戮青龙出现之时两只眼睛就狠狠盯着,蠢蠢欲动。 毕竟自义城事发以后,晓星尘为了救他失了双眸,薛洋现在急需一个契机来获取大量功德救治晓星尘。 宋岚也是严阵以待,手中握紧配剑观察着周围。 “嘶,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苏凉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按道理而言,像这种级别的魔物,怎么着也不会乖乖待在一处等着被人讨伐的。 除非是有什么隐藏辛秘,被人为封印么... 而且封印之人好像算准了苏凉凉会去自投罗网,然后再帮忙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真是,好不爽啊...”屠戮青龙剧烈的震动咆哮都难以掩饰苏凉凉此刻的激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自脚底下飘上来,刚才还干净清澈的水面如今已经变得浑浊不堪。 水里亭亭玉立的粉嫩九瓣莲也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殷红。 周围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水面咕嘟咕嘟泛起沸腾的气泡。 一望无际的乱葬岗中心,一瞬间就变得通红一片。 以凉亭为中心的五平方空间内依旧安静,亭内的少年俨然已经安眠。 亭外打斗声连绵不止。 屠戮青龙好像认定了苏凉凉身上的什么,一双泛着妖冶红丝的铜铃大眼紧盯在她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它可怖的口腔将人一口吞入腹中。 其余两人见此情形倒也看出些端倪,薛洋站在几米开外道: “呵,我说小结巴,这鬼东西好像看上你了啊~你要不从了?” “我说,成美公子...”话说一半,屠戮青龙忽然袭来。 苏凉凉手腕于半空中一转,银镯铃铛清脆作响,散发着无尽魔气的荒堂自她手中而出。 屠戮青龙张口瞬间,她就屏住了呼吸,一荒唐狂风扇了过去,不去忍受此等暴击。 狂风呼啸而过,苏凉凉甚至还在屠戮青龙的巨齿上看到了半截未咀嚼的人腿,以及一大缕带着淤泥的发丝。 “苏姑娘,小心!” 一柄拂尘轻轻卷过苏凉凉纤细腰身,擦过屠戮青龙摆甩过来的巨尾,将正在入神观察的苏凉凉扯了过去。 一个踉跄不稳差点摔倒,苏凉凉紧急稳住身形。 抬眸间观望四周,她已经来到了宋岚身旁。 屠戮青龙紧追不舍,仅仅眼前一黑,自己选中的口粮就忽然一下子逃跑了。它恼怒不堪,两只巨眸不停地扫视搜寻苏凉凉的身影。 “啊啊,要死。”苏凉凉指尖绘制出一个小型止血符,暂时止住了身上的伤口。 甜美的血腥气息戛然而止,屠戮青龙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 “轰轰~” 它勃然大怒,不停地吼叫着试图将那藏起来的东西恐吓出来。 苏凉凉无动于衷,她自空间之内唤出无玉,隐藏在头上挽起发丝,与宋岚密谋着什么。 对面薛洋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苏凉凉一把把他扯了过去,小声哔哔: “四六分,你六,我们四。” “成交。”薛洋爽快答应。 久久寻觅不到那心仪的点心,屠戮青龙耐心耗尽,转头去寻找其他目标。 而作为鬼修,算是屠戮青龙四分之一同类的薛洋,就成了最佳目标。 苏凉凉一个深呼吸,与两人交换了眼神之后,唰地撤了隐身符将薛洋推了出去,自己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跑去。 边跑,她边冲着几米开外的薛洋等人喊嚷:“不是,本姑娘一个符修,你让我提刀上战场,你们听听这合理吗?!” “...符修?” 薛洋跳在半空中干扰屠戮青龙视线,不经意就听到苏凉凉嘴中嘟囔着什么。 余光瞥见她手中动作不停,一把折扇转折飞扬,瞬间就削掉了屠戮青龙半个尾巴。不禁眉头微挑,扬声阴笑: “小结巴,你这要叫符修,那老子还是医修呢。” 衣裙被屠戮青龙在打斗过程中破坏的破破烂烂,实话实说,苏凉凉是真的不适合近战打斗。 虽说闯荡三界那么多年,累积的经验和实力也数不胜数,但她最为出名的还是那一手能令人起死回生逆天改命的符篆阵法。后方支援还行,要让她真的提刀上战场,那是真的大概率会被打死的。 原因倒是无他,唯懒尔。 明明几次三番能避过的攻势皆因伤势不大被她懒得躲开。 “成美公子这话说的,我当然是符修。” “老子叫薛洋!” 话音未落,屠戮青龙四周忽然闪现大大小小无数个金色符篆。 迅速转移到十里之外,伫立于半空中的苏凉凉静静看着被血水染红的水面,振振有词。 “天罡正气,地煞邪气。 顺应天命,扭转乾坤。 月影星现,幻化为真。 天罡地煞,镇!” 自水中破水而出,溅起一阵水花。 无数身携地煞怨念的粗大锁链连通地狱而来,攀附上屠戮青龙硕大的身躯。 随后不待它挣扎,猛然收紧。幽冥烈火熊熊燃烧,束缚折磨着屠戮青龙的身躯与神魂。 【你是真能偷懒啊。】 为了能早点休息,不惜暂时连动冥界地府,动用权限驱使炼魔索来对付这东西。 除了苏凉凉,也没人会这么做了。 [这叫什么话,我这是速战速决。] “喂,剩下的交给你们啦!”苏凉凉在半空中朝着前方二人挥挥手。 宋岚微微颔首。 薛洋直接提起降灾向着屠戮青龙颈部冲去:“瞧好吧,小结巴。” 第19章 听人劝死的慢,义城分部一日游啊~ 多年累积的野兽直觉驱使着屠戮青龙躲过很多致死的攻击,此刻像是觉察到什么,它身躯剧烈地摇晃挣扎。 链条越缩越紧的声音窸窸窣窣如同催命符一般环绕在屠戮青龙耳边,幽灵般的冥火缠绕着锁链越烧越旺。 薛洋这一刻在它眼中与那勾魂的使者一般无二。 降灾擦着屠戮青龙厚实的脖颈一下下摩擦,凌冽的刀锋清晰地折射着屠戮青龙眼中的惊恐。 薛洋俯身在它耳边阴冷地低喃:“当初就是你的同伴害老子差点折在义城的是吧...” “人类,尔敢!”屠戮青龙恼怒地大吼,头部高昂着不停地挣扎。 一双充血的眸子紧紧盯着远方的白点,咬牙切齿,恨不得吞其血肉: “温梦! 温梦! 温梦!” 咔嚓一声,屠戮青龙硕大的头颅应声落地,掉在水面压折一片莲花。 空间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和与安逸。 大群白纱般的小鱼争先恐后从四面八方涌入,啃食着屠戮青龙死不瞑目的脑袋。 随着屠戮青龙头颅骨架的初显,逐渐的,白纱小鱼如冰晶融入水中,水面一瞬间清澈见底。 取而代之的,一只又一只火红锦鲤在水面上跳跃游荡,欢快嬉闹。 “温梦...” “那是谁?”苏凉凉眉头微蹙,站在不远处将屠戮青龙的尸体自上而下都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眼底疑惑越来越重,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薛洋和宋岚不知何时来到了苏凉凉身旁,见她嘴里还振振有词,没有要走的意思,薛洋直接用降灾刃身在人脖颈上划了划: “喂,小结巴,走了!” 颈间刺痛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容易忽视的,苏凉凉虽然疯,但不傻。 她指尖轻抵刀锋,往外推了推: “咳,成美公子,刀剑无眼,要小心些啊。” 听到她这个称呼,薛洋狭长的眸子不满的眯了眯,眸底似乎在思量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降灾回收的时候‘恰巧’不经意间划过了苏凉凉白嫩的脸颊,血珠顺着她的脸颊蹭蹭蹭往外冒。 苏凉凉抬手擦了一下脸颊,目测伤口有巴掌大小,自唇角处一路向上。 虽说伤口不深,但血滴染红半边脸。在苏凉凉白皙的脸颊上不要钱似的向下流,还是显得十分可怖的。 见状,赶在宋岚出手之前,薛洋轻笑一声,满脸惊诧地开口: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结巴,我手滑了。” 丝毫感受不到薛洋语中的歉意,苏凉凉只是怔怔地盯着指尖瞅了一会儿。 下一秒,一道红光闪过,苏凉凉的脸颊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完美。 她不紧不慢地扬了扬手中无玉,笑嘻嘻地耸肩: “没关系啊,一个止血符就好了嘛...” “你...” 薛洋目光在苏凉凉的笑颜中渐渐变得阴鸷邪谲,犹如鬼魅般的眼神在她身上徘徊许久,却什么也不说。 忽然,他噗嗤一笑。 似乎想到了什么,薛洋恶劣的勾勾嘴角,露出两颗虎牙: “呵,算了。小爷我不跟结巴计较,宋山风,走了。” 宋岚微微俯身向苏凉凉辞别,竟也真的跟着薛洋离开: “苏姑娘,此处诡异,聂宗主想必与你说过。若是不想丢了性命,还是跟紧我们为好。” 听人劝死的慢,苏凉凉在这点上还是有点见解的。 她理了理发丝,指尖捻起裙摆就向远方的二人奔了过去,不带一丝丝犹豫。 【...二姑娘,好样的。能屈能伸是吧。】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 余晖逐渐退却暖黄的光晕,繁星点点,暮色渐沉。 寒冬腊月,晚风寒凉。 城外破落,纸钱漫天纷飞。 城门口,土里还埋着半个纸人脑袋。那纸人嘴角咧开,一颗鲜红的眼珠栩栩如生。 寒风吹过,草木窸窣,似乎纸人下一秒也要活过来似的。 义城内部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甚至于人迹罕至。 随着天色昏暗,如梦如烟的轻纱薄雾似乎笼罩起整座义城,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义城内的一方宽敞小院内,几口棺材木头四处堆放,显得有些怪异。 锅铲叮当碰撞,饭菜阵阵飘香从厨房传来。 屋内,一道白色身影正站在灶台前忙来忙去。 眼睛上的白纱丝毫没有影响他行动的速度,反而让人觉他有些游刃有余。 “你们回来啦,都辛苦了。”晓星尘手上动作不停,温和开口。 他耳尖微动,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面,转身去拿碗筷:“怎么,今天还有客人么?” 小院木门咯吱一声, 薛洋早已将手中降灾收了起来:“道长,我回来了~” 来之前,几人都已经将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 薛洋此时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从晓星尘手里接过碗筷,将它们一一摆好。 “嗯,好香啊,道长真厉害。”薛洋微微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色。 晓星尘微微一笑,刚想开口就被薛洋半强迫半诱哄着按在了座椅上入座。 “薛小友...”晓星尘无奈地叹了口气。 薛洋夺过晓星尘手里的东西,无视他的叹息,替他继续忙活着。 “晓星尘道长,打扰啦!”苏凉凉紧随其后,推门而来。 见薛洋竟在那里和颜悦色的干活,一时之间有些诧异。 她转过头去,与身后的宋岚反复确认才证实这并不是大型鬼修被夺舍的翻车现场。 [额滴娘哎,这人川剧变脸专业毕业的吧。]苏凉凉叹为观止。 她指尖悄悄伸向背后捻了个诀,手上顿时沉甸甸。 “晓星尘道长,初次见面,多有叨扰。”苏凉凉嫣然一笑道。 晓星尘闻言,缓缓起身,准确无误的朝着苏凉凉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凉凉瞧着这人,脚步稳沉,一路上精准躲过门槛台阶,倒是与常人无异。鼻梁秀挺,薄唇浅红。只不过脸上一方白纱,到底是毁了这俊美的面容,若是那一双眸子露出来,想必更是好看。 思量间,晓星尘已经来到了苏凉凉面前,温言道:“在下晓星尘,不知姑娘是?” “啊,久仰晓星尘道长大名。在下清河聂氏苏凉凉,受聂宗主之托前去处理乱葬岗异动。不曾想正好碰到了成美公子和宋道友,就一起解决了乱葬岗的事情。”苏凉凉说得煞有其事。 “原是如此。”晓星尘恍然大悟。 “道长,你可别听这小结巴胡扯。”薛洋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从屋外走来。 人未至,但那莫名让人想揍一顿的欠欠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拆起了苏凉凉的台: “这小结巴嘴里可没有一句实话,跟聂怀桑那个黑芝麻汤圆一个模样。” 薛洋端着米饭走到晓星尘身旁,身子不经意间隔绝了苏凉凉和晓星尘两人的距离。 苏凉凉视线在二人身上打量着,脸上是说不出的怪异。 忽然间,就被薛洋左手手上带着的一闪而过的一只黑色薄手套吸引了她的注意,一时之间,也就没注意对面二人的言语。 这边,晓星尘眉头轻拧,斟酌着语气不赞同地开口: “薛小友,聂宗主为人待人和善,又懂得体恤下属百姓,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被你这么误会,想必也是不好的...” “是是是,是我误会那聂怀桑了。”薛洋懒洋洋道,“既然道长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便是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晓星尘欲言又止。 其实也怪不得晓星尘对聂怀桑那么大善意,毕竟聂怀桑这个人是一贯善于伪装自己的。 在晓星尘面前,他就是一个尽职尽责正直善良人畜无害的正义使者;而在薛洋面前,他又是另一副阴险狡诈,杀人都不想弄脏手的腹黑伪君子面孔。 薛洋跟着金光瑶经常参与各种计划活动,被聂怀桑多次以各种理由进行了无数非人的压榨,自然能识得聂怀桑的真面目。 但晓星尘与他接触不多,自然而然的,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一层伪装上。 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苏凉凉身上转了一圈,薛洋嘻嘻笑道: “我知道道长的意思,聂怀桑这次确实是个好、人。” 第20章 好人?谁?聂怀桑?! “...什么是个好人啊?” 苏凉凉刚才思索得太过投入,等再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饭桌上了,面前还摆着一碗米饭和一双木筷。 刚才她只听到了凌星半语薛洋说什么好人,在说谁? 【二姑娘,他说的是聂怀桑。】6666就知道苏凉凉德行,因此一直从头听到尾,也没敢忽视什么。 [...聂怀桑?好...人?]苏凉凉简直不敢想薛洋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阴谋,这绝逼是阴谋!] 【所以说你为什么已经吃起来了啊?!】 苏凉凉手里的筷子,已经堂而皇之地伸向了桌上的菜里。 [主人都动筷了我为什么还不吃?]从早上出来到现在她可是还没吃过饭呢。 现在肉体凡胎的还经历了一场大战,苏凉凉甚至怀疑自己真的不会饿死吗。 【...你开心就好。】 【不过二姑娘,那边那位晓星尘是怎么回事?】看情况,可不是简单的被伤了眼。 苏凉凉夹菜的动作一顿,瞥了眼一旁正跟薛洋说笑的晓星尘,若无其事道: [什么怎么回事,怨气灼眼呗。] [这座义城里,可是埋着了不起的东西呢。]苏凉凉意有所指。 6666半信半疑地头调出系统扫描界面,新型高科技扫描,任何秘密顿时无所遁形。 一片漆黑封闭的空间内,群魔乱舞恶鬼嚎叫... 【那是什么?!】退出界面,6666望向屋外。 新月弯弯,灯火通明。 微风拂过,带起树梢沙沙作响。檐下清心铃叮当,屋外一片祥和。 进入界面,尖叫呐喊刺耳... 退出界面,岁月静好。 进入... 退出...进入... 6666不死心地来回倒腾了两三遍,最终终于认清了现实,对于义城这地底与表面两极分化的状态感到了佩服。 【真是...有够可以啊。】 苏凉凉此刻正忙碌地夹住一块青菜,听到6666感慨,轻描淡写道: [那位晓星尘道长,恐怕是不能随便离开义城的。]毕竟是法阵阵眼,若是轻易离开阵法,想必是会出大乱子的。 后面的话苏凉凉没有说出口,但凭借着6666丰富的经验,已然琢磨的八九不离十。 结合先前在清河石堡遇到的景象,6666化身小光球,飞在晓星尘身旁转了一圈。 又迅速飞了回来,停在苏凉凉肩头:【他们是真的,有在努力的活着啊。】 似有所感,晓星尘微微偏头,朝着苏凉凉的方向笑了一下,“苏姑娘,不知饭菜可还和胃口?” 苏凉凉眼波流转,歪头看了一眼面容和善的薛洋,轻笑道: “自然,晓道长做的自然是好吃的。” 晓星尘道:“苏姑娘喜欢就好。” 叮铃铃... 屋外月光明亮,平静无风,树梢上的清心铃却忽的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响,扰人安宁。 宋岚放下手中的碗筷,骤地起身:“我回白雪阁一趟,星尘,你们自己小心。” “好,子琛你也小心些。”晓星尘站了起来,似乎是想去送宋岚,被薛洋又拽了回去。 薛洋扬了扬左手,冲人挑眉道:“那宋道长快去吧,不会还要我们送你吧?” “不必。”宋岚拿起身侧佩剑,转身离开。 苏凉凉一手支着脸颊,在三人之间来回看了几遍,又吃了口饭压压惊。 [贵圈真乱。] 【二姑娘你就别说他们了,说说你自己。任务呢,二姑娘啊!】 苏凉凉充耳不闻6666的催促,她轻咳一声,顿时引来晓星尘二人的注意:“忽然间想起,有人曾向我说过,说晓星尘道长的眼睛清澈漂亮,如天边星河,让人一见难忘...” “我敲!”降灾锋利的刀锋朝着她舌尖而去。 晓星尘听到身旁动静急忙开口制止:“薛小友!” 苏凉凉这次没有躲闪,降灾擦着她的左脸留下一道指甲印深的血痕。 【二姑娘,你这干嘛呢。你不会是故意找揍呢吧?】平白无故就开始揭人家伤疤,这放在平时,着实不像是苏凉凉的风格。 况且人家又没怎么她,还好心招待,她此举,属实是自作自受。 苏凉凉的脸上还哗哗往外冒着血,她静静地看着对面二人。对面薛洋也同样盯着她,几人谁也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气氛僵硬起来。 最后还是晓星尘开口才挽救了这马上就要掀桌的氛围:“苏姑娘见我这白绫遮眼,应该是好奇其中的故事吧。” “啊,不是哦。”苏凉凉提起自己带来的,被静静放在桌侧的东西: “我是说,我有办法帮你重见光明。” 听到重见光明,晓星尘眼眶上缠绕的绷带,一缕血色似乎悄然晕开。 他嘴唇开合半晌,最终还是摇头道:“不必了,我觉得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聂怀桑既然派我来,肯定是告诉了我什么的。你们不用如此。”苏凉凉说得理所当然:“我们是一条线上的,大家目标一致,帮你,只是因为这样能更好更快的解决问题而已。” “小结巴,话说得倒是够漂亮。但我们怎么信你?”薛洋起身来到苏凉凉身前,“总不是我们就听你这一张嘴讲吧?” 苏凉凉眉眼弯弯,抬手摘下发丝间的无玉,于晓星尘身前虚空一点。 无数若隐若现虚空缠绕着的,红的,白的,金色的,各种各样来回交织的丝线伸向四边八方,而这些线的另一端,则最终汇聚在晓星尘周围。 “缘起缘灭,阴阳交织。无形之中,似乎一切皆有定数。”她纤纤玉指轻轻搭上唯一一根金色的丝线。 指尖一抹金色光芒,随着丝线一处缓缓流向另一端的晓星尘。 眼眶周围那股撕扯不断的怨气似乎在逐渐消失,眼睛里那种随时都在被灼烧的痛感得到了明显的缓解,晓星尘瞬间感觉如释重负。 薛洋站在丝线之外,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站在丝线中心的晓星尘。见他身上的伤似乎真的得到了缓解,防备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但命运,总是无常的。”苏凉凉指尖抵着丝线缓缓开口:“极北之境外有一座苍穹仙山,那里的安定峰内住着一位爱养菜的长老,手中握着的一种名为露华芝的天地灵宝,能令人在某种意义上达到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效果。” “极北之境...”薛洋喃喃自语。 半晌,他才神色复杂地面向苏凉凉。一双眸子,仿佛沾染了墨汁般阴沉,让人看不真切。 薛洋道:“露华芝,只要拿到这个,你就能治好晓星尘了是吧?” “当然。” 苏凉凉挂起了敛芳尊同款假笑:“等诸事事毕后,我会与你们一同前往苍穹。 届时,绝对让诸位得偿所愿。”事情成与不成,先把大饼画下来。 只要饼画得足够大,不怕人不上钩。这还是苏凉凉在聂怀桑那里学到的。 晓星尘忽然开口:“不知苏姑娘想让我们做什么?” “这个嘛...”苏凉凉故意拖长声调,响指一打,一个金算盘应声出现掉落她怀中。 算盘啪嗒啪嗒拨动的声音在这一方不大的屋子内显得格外清晰,苏凉凉小声嘟囔: “跑腿费,法阵医疗费,还有刚才的精神损失费,物工费...” 啪嗒啪嗒... 算盘拨动的声音不绝于耳,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她是停不下来了。 云梦莲花坞, 晚间舟车劳顿,紧赶慢赶终于回到莲花坞的江宗主,一回来就听说他亲爱的外甥死里逃生被蓝忘机救出来后,不仅没回莲花坞报告,甚至还可能被蓝家那小子忽悠着跑到金麟台闹事去了?! 疲惫的江宗主椅子都还没坐热,顿时感觉自己的血压升高。 他咬牙切齿道:“金凌那小子,等找到他,我非得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成日里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乱跑!” “阿凌是顽皮了些,但是师父,你舍得吗?”一名身着莲花坞弟子服的少年悄然出现在江澄身侧。 江澄仅是睨了少年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么晚了,不去休息,来我这里作甚?” 听此,少年满脸无辜,委屈地从身后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江澄面前:“清谈会的宴贴,不知道谁送到我那里去了。” 仔细观察少年的气质,竟是与端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江澄不是一般的相似: “师父,阿凌年纪还小,正是叛逆爱玩的年纪,您老就别老拘着他了。” “哦?我竟不知你们两个何时关系这般好了。”江澄沉声道。 少年矢口否认:“师父瞧您这话说得,我与阿凌不是一直都这般和睦相处么。” “行了江诃,别在这嬉皮笑脸的。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江澄睁开眸子,终于用正眼看了看他的这位大弟子。 他语气有些不耐烦道:“到底有什么事?” 江诃察觉到了江澄的恼怒,瞬间收了嬉笑玩闹的姿态,转而严肃道: “师父,听说师叔要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 第21章 清谈盛会?悲惨的未来... “...谁告诉你的?” “嗯?难道我被骗了?不应该啊...”江诃单手托着腮若有所思。 江澄一见他这模样,再联想到被拐跑的金凌,颇有些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道: “我给你的任务你都完成了吗,还有心情在这里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咳,哪能啊师父,您可是让我一路云梦岐山姑苏三头来回跑!”江诃愤愤不平道。 他佯装哭泣地转过头,余光瞥见江澄没有发怒的迹象,仗着眼下大厅无人,扯开嗓子就嚎了起来: “却就只让阿凌走了一个清河石堡,还是师姑负责的阵地。 真是太不公平了啊!” “......” 最近诸事将起,江澄一连几日都在云深不知处和蓝曦臣密谈,已是心力交瘁。 事关魏无羡重生之事,更是事关天谴之伐,众人蛰伏了十几年之久才等来了这么一个机会。 在这关键之时,绝不容出现任何差错:“江不醉,你想怎么样?” “我说师父,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江诃还是有些怕他这个师父的。 毕竟是被江澄从小带到大的,潜意识里江诃早已将江澄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知晓江澄刀子嘴豆腐心,平常也就不着调惯了。 此刻见江澄连名都不叫了,心里有些发怵: “我就是想几日后的清谈会让师父带着我一起去,真的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呵。” “我就说江兄这里不够热闹吧,苏兄你还不信。” 莲花坞守卫森严,池内随风摇曳的九瓣莲花,任何一朵都有可能是一株杀人不见血的凶器。 偏偏一抹绿色身影从外层踏步而来,悠闲地摇晃着扇子,掀翻这寂静的黑夜。 莲花坞大厅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在主座的江澄脸上,晦暗不明。 聂怀桑踱步走到旁边招待位旁,自觉入座。 他身后还带着一黑衣服的少年,见到江澄的时候,少年不自在地躲了一下扫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聂怀桑,你把他带来干什么?”江澄仿佛无视了跪在大厅中央的江诃,侧过头去看那自觉的不能再自觉的聂怀桑。 “江兄啊,许久不见你我果然是生分了。”聂怀桑扇遮半边脸,故作惋惜道。 深知江澄秉性,赶在他开口前,聂怀桑就扔出了一击重球: “温梦姐回来了。” 江澄神色不明道:“她在你那?” “哪能啊。”聂怀桑折扇敲敲桌面,双手摊开表示自己的无力。 见状,江澄嘲讽道:“这天底下还有我们聂宗主留不住的人。” 被江澄一顿阴阳怪气,聂怀桑也不在意,而是把目光悄悄瞥向了跪在大厅中央的江诃。 “江兄可真是高看我了。”扇子又在不知不觉间扇了起来。 跪在地下的江诃对着上方的聂怀桑拼命的暗示,试图能让他救自己起来。 [聂世叔,快救救我。]江诃疯狂地朝着聂怀桑秘密传音。 聂怀桑面上不显,依旧一副柔弱和善的表情:[江世侄,你宽心。] 转过头,聂怀桑突然对江澄问道:“江兄,过几日的金麟台清谈会你去不去?” “你不去?”江澄反问。 聂怀桑自嘲道:“我三哥办的我敢不给面子么。” 自然是不敢的。 毕竟聂蓝金三家三尊结义,在外界看来那是情谊甚笃亲如手足。三家任何一家有事,另外两家都是鼎力相助。 更何况这些年,自从聂明玦逝世后金光瑶对于聂怀桑的帮助更是不留余力。 其中阴谋,各家心思鬼胎暂且不论。 至少外界看来,几家是牢不可破的。 江澄沉吟一下,道:“江诃,你先下去吧。” 剩下的事情,可就不适合小朋友听了。 江诃一个激灵,猛的起身差点没摔倒在地...腿麻了。 “好嘞师父。” 但这丝毫不影响江诃离开的速度,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他溜得比兔子还快。 “江世侄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活泼啊。”聂怀桑望着远方自愧不如。 江澄盯着江诃离开的背影,沉默半晌才侧过脸,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丢人现眼。” ...... 晚间的街角总是让人感到静得心慌,皎洁的月光喷洒下来,照射进昏暗的墙角,零零碎碎照不到全部。 不远处的屋檐下,一个个头大的灯笼随风飘荡,散发着明晃晃的暖光。 屋子内,最终以算盘拨动声戛然而止作为收尾,结束了这场荒唐的闹剧。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的天选打工人们!”苏凉凉此刻拍动手掌望着对面两人,是难得的好心情。 相反,对面的薛洋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小结巴,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在蒙我。” “苏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了。”晓星尘一脸神情恍惚,显然还未从刚才之事里走出来。 【二姑娘,你这样带他们贸然行事,都不怕他们疯了吗?】 苏凉凉撇嘴暗道:[他们可没你想这么弱,这底下关着的东西不就足以证明了。] 其实她也好奇薛洋两人在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在醒来之时,一个疯疯癫癫一个要死要活,她差点都没拉回来。 【但你这样也太冒险了。】6666不赞同地出声。 [我只是带他们看了看既定的未来而已,谁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苏凉凉无所谓的耸耸肩。 命运多舛,造化弄人。 任何一个小小的转折都可能改变一个人或喜乐或悲催的人生。 在既定的时间线轴里,存在着无数种可能与未知。 因此,苏凉凉这个引领者也不能窥探到薛洋和晓星尘究竟看到了哪种结果。 不过瞧他们现在的状态,也能隐约猜测出绝对是个悲惨的故事就是了。 搞不好,还可能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那种悲惨。 一种奇怪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房间。 苏凉凉眼眸滴溜溜的转着,笑着开口:“咳,那啥,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饭也吃了,事也做了,我就先走了哈。” 直觉告诉她,若是此时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那咱们后会有期。”身后一张符纸无火自焚,不等薛洋两人反应,苏凉凉唰的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空旷的房间内,眼下就只剩下晓星尘和薛洋。 两人面对着面,站的极远。 忽然,晓星尘动了一下。他摸索着想要离开这里,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不稳就要摔下去。 薛洋见此,身形一闪,长腿一跨就要去扶人。 “你别过来!薛洋,你别过来!!!”晓星尘颤抖着声线吼道。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跑到门边,浑身都打着哆嗦。仿佛对方是什么吃人的魔鬼,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 全然忘了,明明几个时辰前,二人还在桌前,有说有笑的。 “道长...”薛洋扶人的手还停在半空。 见人要逃,薛洋眼疾手快地夺过放在一旁的霜华,眼睁睁瞧着那人夺门而出,却并没有追过去。 晓星尘听着附近没了动静,料想应当是薛洋没跟出来。 他这才稳了稳心神,有些歉意地对着屋内的薛洋说道:“抱歉,薛小友。我想我们需要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最初听得那人恶贯满盈,便和宋岚一起捉人的相遇;之后那人牢中逃跑,白雪阁满阁血海;义城三年走尸的真相,好友之死... 这些明明未曾发生却如同真实存在过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晓星尘脑海中一遍遍逐帧播放,折磨着他。 晓星尘跪在地上,殷红的血液染红了整条白绫,他捂着脸,无助的哽咽抽泣。 薛洋那边也好不到哪去,他怔怔地盯着跪倒在地上的晓星尘。身上随时紧绷着,以防晓星尘有任何想要自裁的行为他就会立刻冲上去。 苏凉凉带两人观测到的未来之中,晓星尘拔剑自刎的那一刻还历历在目。 薛洋无法想象,若是现实中晓星尘真的在自己面前如此,那自己恐怕会比画面中的那个他更加疯魔。 庆幸,薛洋这二十几年来头一次庆幸什么。 庆幸画面中的事情在他们的现实中都从未发生过,庆幸自己当年没有为了常慈安那么一个恶心的臭虫,而脏了自己的手。 薛洋神情阴鸷地盯着晓星尘,手中紧紧攥住霜华。 今夜,注定是个令众人都难以安眠的夜晚。 第22章 金麟台搞事?加我一个~ 一晃眼,寒冬匆匆而过,初春嫩芽爬枝头。 春日多雨,连绵不停。 自义城那晚离开后已过数月,苏凉凉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虽然知道一直有几股势力在暗中监视着她,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该吃吃该喝喝。 【二姑娘不解决掉吗?】 苏凉凉嘴里叼着一根冰糖葫芦,手中还抱着一堆糕点。骤然听到6666疑问,她摇头晃脑道: [打不过啊,打不过。且不说对方人多势众,就单我一个元婴,能干啥? 还不如早早放弃,随他们去就是了。] 【虽然但是,你真的不是因为懒吗?】6666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 苏凉凉决定现场给它露一手,让它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虽说得到了许可,但穿越异世寄人篱下,大张旗鼓的破坏别人规则总是不好的。 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尖锐的木棍裹挟着春风嗖得飞向远方,一路无阻。 忽得像是突然撞上了什么,骤然溅起一片血迹,停滞在半空中。 苏凉凉头都不带转一下,牙齿咬碎嘴中山楂,嘎嘣一声,转身就跑。 ...... 因着近几月各地凶尸走兽频繁暴动,怨气四起。 众人惊恐担忧之际,纷纷猜测会不会是当年祸乱天下的夷陵老祖魏无羡回归。 为找机会一探究竟,今年的金麟台百家清谈盛会办的格外辉煌浩荡,空前绝后。 各大家族前仆后继应约前往,只为寻求一个针对夷陵老祖之事的解决之策。 路过百姓远远站在阶梯之下,仰看各路仙人以华丽轿辇行上这金镶白玉做的百尺高台,脸上是说不出的向往羡慕。 “听说这上面画的都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略显疲惫的声音自轿辇中传出。 苏凉凉轻轻拨开轿帘,入眼夺目的是满壁的彩绘壁画,绘满整个辇道两侧。 “呵,不错。兰陵金氏豪横,行事高调,也就只有他们家能拿出这么多的资金建造这彩画供后人敬仰了。”坐在苏凉凉对面的聂怀桑随着轿辇的移动,看着帘外风景。 他犹如一个导游般,滔滔不绝为苏凉凉解惑。 聂怀桑道:“你看到前面的那个壁影没?那一面都是上等琉璃做的。” 尽管游尽三千繁华,但如今看到这金麟台的奢靡,苏凉凉还是只能吐出两个字: “有钱。” “可不是呗!”连一宗之主的聂怀桑都忍不住为这气势恢宏璀璨的金麟台面露向往:“真羡慕啊~” 倒是叫正欣赏金星雪浪的苏凉凉一番嘲笑,面露揶揄:“你真的羡慕?就你这脑子,别是你自己的总资产就超过了这金碧辉煌的兰陵金氏了吧!” “咳,哪有!” 论装傻充愣的本事,毫不夸张:聂怀桑称第二,整个修真界都无人敢称第一。 瞧着现在聂怀桑以扇遮面,露出眼神闪烁,连苏凉凉一时也分不清,他这到底是因为她的玩笑心虚了,还是因为上了这金麟台即将面对的,在激动。 总之演技精湛就对了! “我说苏姐姐,你这又是什么情况?”聂怀桑指了指半瘫在座椅上的苏凉凉。 苏凉凉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仰头又灌了一大口茶: “可别说了,被人追杀,一路跑上来的。” 回忆起刚才的场景,苏凉凉依旧感到烦心不已。 [淅淅沥沥的小雨自半空中飘过,混合着满地的殷红,点滴在地上,逐渐形成一条不断的血色小泊。 昏暗狭窄的小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肢与断臂。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壁墙旁,还支撑着一把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油纸伞。 雨水还在下着,苏凉凉狼狈不堪地站在雨中。水滴混合着血迹打湿她的衣衫,裙子紧紧贴在身上,隐约透露出一丝春迹。 她垂眸盯着满地的尸体沉思了片刻,才懒洋洋地俯身捡起墙边的油纸伞,嘴中念念有词: “天道荒唐,祭万物为邹狗。 人间炼狱,造百鬼夜行。 流言天灾战火人祸,谁又能说得准什么呢...”] 轿辇外热闹喧哗的吵闹声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苏凉凉慢吞吞的回神朝前望去。 只见前方,几月前才见过的金小公子金凌正一脸心虚地躲在他小叔叔敛芳尊金光瑶身后。 在他们对面,是满脸愁容怒气的江澄。 距离殿门还有些距离,苏凉凉一眼望去,观金光瑶言笑晏晏而对面江澄的面色却说不上太好,便猜测他们似乎是在争吵什么。 殿门前, 江澄看着躲在金光瑶背后的金凌厉声道:“金凌,这么大个人了,还躲在你小叔叔身后像个什么样子!” “舅舅,我真的知道错了。”金凌整个人藏在金光瑶身后,只一个脑袋微微露出来,偷偷瞄着江澄的脸色。 江澄抬手理了理袖口,不冷不热道:“呵,那姓蓝的不过忽悠你两句,你就跟着就走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舅舅吗?” “我...”脱困之后没有及时回家报信反而跟着蓝思追乱跑,确实是自己之失。这件事金凌无法否认,只能求助般悄悄扯了扯自己小叔叔的衣角。 金光瑶自刚才就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能让人莫名亲近放松警惕的讨喜感。 他一开口,就能使人不自觉的态度平和几分:“哎呀,最近事务繁忙,阿凌也是担心江宗主你过于劳累,这才擅自行动的。 小孩子顽皮爱闹也闲不住,阿凌他早就知道错了。况且为了乱葬岗那东西,阿凌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江宗主你平时最疼他,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江澄听此不语。 他先是瞥了一眼金凌,见后者连连点头,侧身撂下一句话就进了殿内:“你倒是会做好人。” 金光瑶眨眨眼,脸上依旧是一副和蔼的笑颜,好脾气地站在殿门口迎接来往宾客。 “咳,怀桑,要到了哦,你确定要这样?”苏凉凉一脸复杂地看着对面的聂怀桑。 聂怀桑满脸认真的点点头:“放心吧,没问题。” 轿落,伴随着门生一声“清河聂氏入场”的大声吆喝,刚才还与苏凉凉调笑的聂怀桑瞬间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清河聂氏着名的废物宗主,有着‘一问三不知’称号的聂宗主。 “三哥,救命啊!”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哭叫响起,聂怀桑以袖遮脸,凄凄惨惨又准确无误朝着金光瑶的方向奔去。 跟在身后的苏凉凉,听着那充满感情的哭声,忍受着周围人或多或少打量的眼神,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咬牙切齿道:“我现在知道他大哥生前为什么脾气那么暴躁了,这要是我亲弟弟,我一定打断他的腿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出去丢人现眼!” 说完,她也瞬间变脸,提着裙摆赶忙朝聂怀桑追过去。 边跑边焦急地大喊:“宗主!宗主您慢点啊!您等等我啊!宗主!” 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一路飞奔到聂怀桑身边。 【好家伙,两个戏精。这是合起伙来败坏聂氏百年清誉啊!要是聂明玦还在,非得打死你俩个倒霉孩子!】 [我又不是聂氏的,况且我这不是为了彰显聂氏没有威胁嘛!] 【也对,聂氏要是真出个像刚才你俩那样的,那就毁灭吧。】 苏凉凉撇撇嘴,虽不服,但对于6666的话也是百分之百赞同。 眼瞧着前面一米七几的聂怀桑扑腾着倒在比他还矮的敛芳尊怀里,苏凉凉嘴角抽了一下,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她放下提起的裙摆,拍拍手,嫣然一笑,优雅的朝着那边漫步。 计算着距离,等到聂怀桑哭累了,苏凉凉刚好走到他们面前。 她轻轻地朝着两人行礼:“敛芳尊,聂宗主。” 对面的金光瑶此刻正熟练地抱着聂怀桑安抚,见他声音渐止,刚想交代门生将人带到客房休息,突然见一个穿着兽头纹衣裙的少女向他走来。 虽然疑惑,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笑脸相迎。 金光瑶道:“不知姑娘是?” 苏凉凉落落大方:“回敛芳尊,在下乃是清河聂氏此次随行的弟子,奉长老的命令来照顾宗主的。” “原来如此,那怀桑就有劳姑娘了。” 往年都是聂氏三长老之子聂风陪在聂怀桑身边,这突然换了人,金光瑶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想到男女大防,金光瑶觉得略有不妥。 不过又想到前几日书信中,聂怀桑透露出的要当甩手掌柜的事。 再观少女模样,虽稚嫩,但周深那种乐子人的气质,错不了。 要不要现在就罢工呢? 金光瑶脸上笑意愈发深重,语气也格外客气起来。 “劳烦姑娘照顾怀桑了,他在金麟台是有专门的客房的,便让金五带姑娘过去吧。” 瞥了一眼重心都压在金氏门生身上,仿若哭脱了的聂怀桑,苏凉凉又是轻轻一礼: “有劳敛芳尊。” 第23章 金麟台大戏:且看这一场荒唐闹剧 跟着金五走过富丽堂皇的长廊,来到一间同样华丽满园玉兰的小院。 推开房门,聂怀桑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看到满屋字画后,眼睛瞬间移不开了。 他径直着绕过卧铺来到字画前,激动地拿起一个画卷展开。 “哇,三哥又给我淘到新字画了,真是太好了!三哥最好了!” 嘟嚷着,就不管不顾地钻进书画堆了。 见状,苏凉凉略带歉意地看了金五一眼,将他客气地请出门: “真是不好意思哈,我家宗主钟爱墨宝字画,一见到敛芳尊准备的这么些字画略微激动了点,有劳公子领路了。 也谢过敛芳尊慷慨关照。” 话落,又是一礼。 金五也很客气地将苏凉凉扶起,“姑娘不必多礼,我们敛芳尊对待聂宗主一向是待如亲弟,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对聂宗主敬爱有加。” 每每聂怀桑到金麟台小住都是他领路,金五表示自己这些年也习惯了。 苏凉凉礼貌笑道:“那是,敛芳尊对我们宗主如何自是没话说,光是每年送往不净世的珍宝就数不清了。 我们宗主也是真心实意地将敛芳尊当成了兄长,因此每次敛芳尊组织的活动,不论在哪他都是绝不缺席的。” “......” 笑意温柔地目送金五离去,苏凉凉转身推开房门。 之前对聂怀桑端着的恭敬瞬间烟消云散,她懒散地坐到桌边就给自己斟了杯茶。 对着坐在地上对抱着字画研究的聂怀桑挑眉开口道: “这么多名画书法,珍贵折扇奇珍异玩,我看你那好三哥挺舍得啊~” “他当然得舍得,要不然怎么全了他慈善的名声。”聂怀桑眉凝纠结,语气透露出一丝烦躁。 自家大哥被降灾在不远处密室里砍成一块块的样子,还在他脑海中历历在目,这就是聂怀桑总是不愿意踏足金麟台的原因。 因为每当踏足这里,就昭示着当日他那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自他心底滋生环绕,逐渐生成心魔。 苏凉凉瞧出了聂怀桑的不对劲,但她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说话依旧是慵懒的不紧不慢道:“可我看他对你好像真上心,很照顾呢。” 这一说,倒像是打开了聂怀桑什么机关,他心口一颤。 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一同交织,缠绕上他的心头。聂怀桑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堵塞。 须臾,他操持着几乎嘶哑的嗓音开口:“他不是...” 像是在反驳苏凉凉,又像是在说服着旁人,聂怀桑颤抖着声线继续道: “他不该那么做的,他杀了大哥,他该死!” 整个过程中,苏凉凉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窗边似乎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带动蜡烛烛影摇晃,忽暗忽明。 她趁着抿茶的间隙,不动声色间侧睨了眼窗口,语焉不详地轻声道:“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啊......”能不能都省点心。 “我不会后悔!”聂怀桑咬牙切齿。 “无论结局如何,我只要杀大哥的人死!那我便不悔!” 屋内沉闷,借着月色,苏凉凉瞧着聂怀桑缓缓露出微笑。 那笑颜,像是一张镶嵌在脸上的面具,标准的勾盾弧度没有一丝感情。 见此情形,苏凉凉在旁边也跟着神秘一笑,食指虚点了点脸颊:“我建议你说这话前先照一照镜子。” “......”聂怀桑没有理会苏凉凉的话,继续四十五度角仰望月色。 “啧啧,我说你啊,真是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仙门百家还叫你一问三不知。”苏凉凉慢悠悠叹息道, “真是太能装了啊。” “形势所逼,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聂怀桑看着苏凉凉眨眨眼。 得到苏凉凉点头,他忽然就扔了怀中字画,松了口气。 聂怀桑转了转因为长时间仰望星空而有些僵硬的脖颈,一手撑在地上艰难的在一堆字画中站稳脚,一只手在半空中挥动:“苏姐姐,快扶我一下啊!” 迎着聂怀桑耍宝般的目光,苏凉凉揉揉眉心: “你还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话虽如此,她还是将荒堂投了过去。 一阵阴凉清风拂过,聂怀桑感觉背后多了一道推力,瞬间将他从字画的海洋中救了出去。 苏凉凉突然伸手将人拽到了旁边的椅座之上,给他递了杯热茶: “快喝吧,要不然一会儿这都喝不了了。” 聂怀桑匆匆伸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突然,院外一阵嘈杂的骚乱声,竟是金麟台的示警大响。 听到声音的二人对视一眼,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 半晌,由聂怀桑率先起身无可奈何道:“走吧,应该是得手了。让我们去看看我的好三哥怎么狡辩吧。” ...... 金麟台上, 芳菲殿,乃是现任兰陵金氏宗主敛芳尊金光瑶的寝室。 按道理而言,先不说贸然擅闯一宗之主的寝殿有多失礼,就是单说这个时间。芳菲殿门前,原本在宴厅等候开宴的仙门世家,各地名首通通聚集于寝殿门前,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就不对了。 偏偏为首闹事者,还是历来名声较好,素有逢乱必出美誉的含光君蓝忘机。 更是叫底下不明真相的仙门百家激动之余,纷纷窃窃私语,时不时看一眼禁闭的殿门,心底里盘算着什么。 苏凉凉与聂怀桑在后方姗姗来迟,见是这么一副荒唐热闹的景象,苏凉凉简直要笑得牙不见眼。 她此时都想抓把瓜子来磕了,“啧啧,精彩啊。快打起来,打起来!” 熊熊八卦之魂燃烧,苏凉凉身边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气息都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无奈,让旁边正在对着蓝曦臣酝酿情绪的聂怀桑,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你至少遮掩点啊,苏姐姐!”聂怀桑小声哔哔。 然而人嘛,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聂怀桑看到苏凉凉竟然开始在乾坤袋里左掏右掏。 他刚想要说话,芳菲殿的大门就咯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咦,诸君,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要开宴了吗?” 抢在众人说话之前,岭南秦氏的一位修士忽然开口:“还不是听见金麟台示警,看到含光君他们都在这,来看看热闹吗!” 说完,便收获到了众人或赞赏、或钦佩、或嫌弃、或鄙夷的目光。 而他自己似乎也愣住了,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狂奔了出去。 那人跑了之后,众人又将目光重新放到了金光瑶身上。 人群之中,只有聂怀桑偷偷瞧了一眼苏凉凉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 “密室......稀奇......开...” “...无益...” 旁边稀稀疏疏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传到苏凉凉耳中,但现在可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她正在分心操纵着一缕怨气朝着金光瑶身后的屋内探查去。 这边金光瑶已微笑有礼地打开房门,请众人进屋一观,以证清白。 苏凉凉随着众人轻手轻脚挪到聂怀桑身边,向他闭目摇摇头。 又在他袖中双手蜷缩时,轻飘飘走过他身前,吐出几字:“找到了。” 语气利落迅速,除却聂怀桑之外没有其他人听见。 众人随着金光瑶的带领进入他的寝室。 在进入到一间藏宝室时,苏凉凉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袭金星雪浪纹样的金色襦裙,满头璀璨珠钗一动不动站在一张铁桌旁边。正是敛芳尊金光瑶现存的亲人中,唯二血脉相连的亲妹妹秦愫。 她背对着众人,呼吸平稳。 站在众人之中的苏凉凉悠闲地偷吃着蜜枣,看着人群中,蓝忘机身旁那个格外熟悉的黑衣少年正手欠般作死。 他一下子撩起了帘子,露出一把气息阴森,阵阵寒光的匕首。 “这是何物?”苏凉凉见前方蓝曦臣似乎假装松了口气问道。 金光瑶也很给这个结义二哥的面子,半夜被一群人夜闯寝殿,还是一副笑脸相待。 他面容和煦地向众人介绍这把杀人无数的匕首,不知不觉间就站到了秦愫不远处把玩着。 抬头不经意间对上秦愫的眼神,金光瑶脸色一僵。 他身子正对着众人,好似猜到什么,眼眸颤抖着想要对着秦愫说些什么。 [不要,不要,不要。]但到底是晚了。 第24章 找头小分队,万恶的有钱人! 秦愫背对着众人,苏凉凉站在在人群中看不清楚她的脸色,只隐隐借着烛火能看到她的脸上似乎闪烁着泪珠。 她猛地抓住金光瑶的胳膊,在众人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狠狠夺过了那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腹部。 血光飞溅,锋利的匕首沾上血液后刀体阴气立即就被牵引出来。 雄厚的阴气迅速侵蚀体内,秦愫一个没怎么修炼过的娇滴滴大小姐被一击即中,晃荡着倒在地上。 “阿愫!”金光瑶失声惨叫,竟是不顾仪态抱着胞妹当场痛哭。 众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苏凉凉趁混乱瞟了一眼前方蓝曦臣等人的方向。 [真他娘的舍得。]苏凉凉眯眼看蓝曦臣脸上略三分错愕七分懊悔的神色,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这是不是装的。 毕竟,那匕首可不是用来杀人的普通货色。 阴煞之气入体,瞬间蚕食人魂魄,中招者还是一个普通人,那可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 见那边闯密室的罪魁祸首也没反应过来,苏凉凉主动藏在人群中担当气氛组: “蓝宗主,含光君,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又为什么夜闯敛芳尊的寝殿?甚至......甚至还逼死了金大小姐?!” 字字诛心,声声泣血,仿佛就是在给敛芳尊讨公道。 但实际上,却将秦愫的死,统统推到了姑苏蓝氏。 6666在空中看得叹为观止:【好一个倒打一耙!】 听到这满含感情的质问,蓝曦臣也是疲惫道:“前段时间,我姑苏蓝氏弟子夜猎,行至莫家庄途中遇到一鬼手袭击。 那鬼手怨气强大,修为极高。忘机一路调查找齐鬼手四肢,最后确认,那人......是大哥。”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金光瑶更是惊愕万分:“大哥?大哥不是已经下葬了吗?” “这才是令人匪夷所思之处...”旁边的黑衣少年突然开口。 “......” 无人注意的最后方角落, 握着折扇静静看戏的聂怀桑突然感到手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低头摊开手心,见完好无损,便转头望向苏凉凉。 正看到苏凉凉用眼神示意他:我出去找头了啊。 聂怀桑当下点点头,并隐晦的朝着苏凉凉投以一抹感谢。 接收到信号的苏凉凉伸手比了个手势: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摸退出人群,在身上画了个隐匿符。 随后就开始绕着芳菲殿内上蹿下跳,避开那些被人故意残留着的怨气,专心致志地寻找起赤峰尊聂明玦的头颅。 “看来,我还挺走运。” 寻着聂怀桑一缕发丝制成的罗盘一路查找,在绕了芳菲殿一大圈后,苏凉凉终于在一个花坛附近,找到了一朵长势格外好的金星雪浪。 [这花...]苏凉凉指尖勾着一缕魔气观察着。 都不用她自己动手,在她看了那花一眼之后。手中魔气忽的一下窜了出去,钻进那朵金星雪浪之中。 原本长势大好的金星雪浪瞬间枯萎干瘪,随后化作一撮尘土随风飘散。 花朵逝去,隐藏在底下的东西就逐渐现出了原形。 苏凉凉蹲下身抱起土壤里埋着的那个小木盒研究。 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的二十寸的小木盒,雕刻着各种繁琐复杂的花纹,以一颗颗驱邪清心的玉石镶嵌整个木盒,带着一股独特的威压。 若是实力不够的修士,恐怕在触碰到刚才的金星雪浪时就会瞬间爆炸,更不要说见到这木盒。 不合时宜的,苏凉凉再次感叹这世界:“万恶的有钱人呐!” 【二姑娘,这木盒,好像有封印的功能?】6666绕着盒子飞了一圈。 “嗯呐,还挺厉害的。”苏凉凉点点头。 即使是这样,但盒子里快要溢出的怨气还是表示着它快撑不住了。 “这花纹符篆有些熟悉啊~让我来看看里面的宝贝吧!” 苏凉凉直接忽略了上面的符篆,欢快地打开楠木盒子。 一张苍白但能看见轮廓的,五官被封满刻着符咒铁片的,赤峰尊聂明玦的人头映入眼帘。 “喔哦~surprise!” 迎着月色与漫天星辰,见到这如此诡异的片段,苏凉凉‘啪’的一下,果断地关上了盒子。 她摸索着上面的纹路,一脸深表同情的说着:“啧,要是让怀桑桑看到,肯定得哭了。” 事实却并非如此, 当苏凉凉捧着装着聂明玦人头的楠木盒送到聂怀桑面前打开时,聂怀桑的样子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不悲不喜,不恼不怒。 他只是轻轻地抱起大哥的头颅,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 但苏凉凉就是能感觉到他那一闪而过的悲伤,迷茫。 因为在聂怀桑回房间的路上,苏凉凉亲眼看见他差点平地摔好几次,但对方似乎毫无所觉。 白茸小院, 一片又一片洁白如玉的花瓣悄无声息的随风而去,带走一缕清香,飘向远方。 这是聂怀桑专门在不净世给苏凉凉准备的住所。 房间内,苏凉凉一脸忧心忡忡:“你说,就怀桑这情况,他不会等回过神来直接找罪魁祸首拼命吧?” 【应该不会的,我看聂怀桑这人没有这么刚的。 他应该是会和二姑娘一样在背地里悄悄让人生不如死的卑鄙小...咳,样子。】 苏凉凉不满道:“嗯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骂我。” 【绝无此事!】6666迅速撇清关系。 【不过那聂怀桑也是个狼人啊。】 为了为大哥复仇,连自身都当成了棋子,确实是个狼人。 “但我不觉得这么做不对。若是真有能力,却连为逝去亲人报仇都做不到,那就大家一起死吧。”这一点,苏凉凉还是感同身受的。 “以天下为局,苍生为棋,一子即下,满盘皆愚。” 这是多么盛大,多么嚣张的豪赌啊! 【主要是他真做到了?】6666仔细分析了一下苏凉凉的话,【还挺贴切。】 “咚咚!” 院前,一个门生急匆匆走进来,敲响了苏凉凉的房门。 三长两短三长,是密探的消息。 “进来吧。” 苏凉凉瞬间收起了俏皮与娇纵,抚了抚秀发坐在桌前酌茶。 见人进来,她问道:“什么事?” 门生恭敬地行礼:“姑娘,暗探来报,说是敛芳尊私下突然抓走了各大世家的小辈绑上夷陵乱葬岗,并聚集了大批走尸在夷陵山上。” 苏凉凉支头听着,长长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面: “怀桑还在房间里?” “是,公子还在整理.........”门生停顿了,眸中似乎带上了愤恨,不过想到了什么,又转而平静:“......在整理前宗主的遗体。” 指尖停顿,苏凉凉叹息:“我知你恨,前宗主之死是整个聂氏共同的痛,每个知情者都恨。不过,快了。” 言尽于此。 不过既然聂怀桑肯让他参与进计划中的一环,想必,是个聪慧的。 果然,门生的气质彻底沉寂了下来:“是。” 【二姑娘,我咋感觉你越来越像个反派boss了?】 “一天到晚净瞎说大实话!” 呵呵,这是自己也这么觉得了。 而且看这满脸羞涩的表情,6666觉得她还挺自豪?! 【二姑娘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啊?】 “你家宗主怎么说?”苏凉凉转头,向着下方半跪着的门生颔首示意。 门生低头道:“宗主想请姑娘替他,到乱葬岗走一趟。说是...别让敛芳尊真的把那些小辈们玩死。”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苏凉凉挥挥手让门生退了下去。 她现在开始考虑跑路的可能性。 思索半晌,她觉得还是认命比较好:嗯,跑掉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我们要回乱葬岗?】 “嗯嗯。”苏凉凉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因此,她现在的任务除了必须要保证这次旅程的顺利进行,还要照顾一群小辈们的人身安全。 但自己也不会操控凶尸啊?苏凉凉犯了难。 虽然有挂,但一个人单挑漫山遍野的凶尸还是很有难度滴。 她现在除了能连接冥界,其他的实力其实和普通元婴期没差,就强亿点点。 但也不能每次都麻烦黑白无常两鬼,这是人情债。 一息不到,苏凉凉终于有了主意。 “我要开挂!”苏凉凉说得一脸决然坚毅。 等了半天,还以为能等到什么伟大计划的6666:??? 见6666整个系统都充满迷茫,苏凉凉再次坚定道:“我要开挂!给我连接小九的系统!” 6666:我代表快穿局广大系统鄙视你一秒(?_?) 然后6666十分熟练地扣掉苏凉凉十万系统积分,调出代表祝酒酒的聊天界面。 第一通视频电话打过去:未接 第二通视频电话打过去:未接 第三通视频电话打过去:好家伙直接挂断了! 再打进第四通,这次,视频终于如愿接通。 第25章 中场休息:现在是开挂时间?(*′?`*)? 画面那边,祝酒酒的身影摇摇晃晃,似乎是在打架。 通话背景中,狼烟四起的城池,偌大战场上手拿长枪盾矛身穿不同铠甲的将士也证明了这一点。 画面中的祝酒酒此时周深环绕着九个形态各异颜色亮丽的魂环,身后还漂浮着一只满脸圣洁手捧怀表的天使虚影正在与什么人缠斗着。 “小三,放弃吧!我答应过姐姐的,今天就算是神王来了也得把你的头颅留在我武魂帝国!” 打斗声混着祝酒酒的娇喝从画面那端传来。 “祝酒酒!亏得老师和弗兰德院长他们那么栽培你,没想到你竟然杀了他们,还成为了武魂帝国的走狗,我要杀了你,为老师他们报仇!”唐三说得一脸大义凛然。 祝酒酒被这番不要脸的言论气急:“你怎么就不说是你老师先勾引我母亲呢!还剽窃我武魂帝国的知识扬威,说他是原创?!” 她每回一句,对阵手段便凌厉一分。直到回完,艳丽的第九魂环瞬间闪烁放大。 紧跟在祝酒酒身后的天使虚影也从一开始的一米七几化为百尺高的,悬浮于半空中的十二翼炽天使。 那炽天使双手捧着的怀表也随着天使的变化逐渐放大,于天使手中漂浮着,暴露出雕刻在其中的精致玫瑰。 “第九魂技:时光.静” 随着天使神圣拖起怀表,战场上金光大现。 以唐三为首,所有人都如同被冻住一般,凝滞不前。 前一刻还纷飞的血珠此刻清晰可见。 整个战场之中,只有祝酒酒可以行动自如。 “嘻嘻,二师姐你找我什么事儿啊?”打得昏天暗地的祝酒酒在定住敌人后,此时终于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开着视频通话了。 “咳,酒酒好久不见了。长得愈发娇俏啦!我是来借你的本命法宝的,不过看现在嘛...” 苏凉凉瞧着那边战火纷飞,抿唇笑道:“应该是借不到了吧,毕竟你那边好像更严重的样子。” “还不是那个唐三非要杀我这个世界的姐姐嘛!”那边的祝酒酒嘀嘀咕咕: “不过我这边也确实抽不开身啦!那二师姐,回见啊!” 言毕,祝酒酒朝苏凉凉挥了挥手,没等苏凉凉回话,就提着天使之剑风风火火地向着对面停在半空中,拿着三叉戟的蓝发男子冲了过去。 画面被迫中断。 苏凉凉神色晃然,视线还停留在被迫中断的视频页面上。 “原来在这三千位面中,除了师父,还真有敢跟时间之神正面刚的勇士啊。”苏凉凉感叹着。 她心里对那个即将被自己小师妹摧残的勇士,表示深深的敬佩。 6666显然也想到了祝酒酒,那一手时间长河六得飞起,管你多强多勇,一个时间怀表加速或倒退,打得你都想重新投胎的无法无天混世魔王。 那家伙,性子可是比喜怒无常的苏凉凉不遑多让。 苏凉凉至少冷静时是和你讲道理的,但祝酒酒那可谓是她就是道理。 【对面这么勇的吗?】 “为他们默哀吧,阿门!”右手展开,五指并拢,以中指点额头前胸左肩窝右肩窝,苏凉凉一脸‘虔诚’祷告。 那现在怎么办呢?其他小崽子也指望不上,还是只能靠自己呗! 苏凉凉捂脸心累jpg. 熟练地收拾好包袱放到系统空间,苏凉凉轻车熟路走到聂怀桑的院子,想跟他打声招呼再走。 但一进小院,静的可怕。 院中门口以及周围没有一个守卫,就好像被偷家了一样。 苏凉凉放缓脚步走进小院,蹑手蹑脚地进了聂怀桑的密室。 她猫着头在门边上瞧着,便看到一只脸色苍白,手法轻柔地给赤峰尊缝头的聂怀桑。 他神情悲悯地坐在水晶冰棺上,怀里抱着赤峰尊,颤颤巍巍地拿着针线缝补着自家大哥七零八落的尸体。 苏凉凉静悄悄退了出去,给聂风递了个口信,叫他稍后告诉聂怀桑就离开了。 “实话实说,作为已然身处局中的旁观者。一个赤峰尊,一个秦愫,后续还可能有更多更多的牺牲者,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到底会不会后悔。 扪心自问,值得吗?” 今天忙于奔波乱葬岗的苏凉凉依旧心情复杂。 乱葬岗内, 空气依旧是那么的恶劣浑浊,让人毫不适应。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寂静安宁,今天的乱葬岗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格外热闹。 伏魔洞中,一群被绑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 有人镇定自若等家族来救,有人怨天尤人吐槽夷陵老祖,有人长吁短叹叫嚣着要杀人偿命,还有人一个劲儿地敞开嗓子喊饿?! 苏凉凉立于洞口之外,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等到一群少年都消停点了,她这才戴着面纱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刚一走进,脚步声就立刻引起了众少年的注意。 所有人都齐刷刷扭过头去,警惕地盯着苏凉凉。 一个身穿金星雪浪袍的少年怒目道:“你是魏无羡的下属?魏狗!我告诉你们,知好歹就赶紧放了我们,不然我们要是出了事,金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就是就是,该死的魏狗!绑我们过来,究竟有何目的?!” “还用说吗,魏狗惯用的手段是什么!” 此话一出,洞内少年纷纷开始瑟瑟发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金家少年顿时破口大骂:“该死的魏狗,你们&#*#等我家中长辈来了*&$%你们就等着再次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吧!” “给我闭嘴,金阐!”旁边,一位一直没开口的,同样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小少年怒喝道。 但金阐显然并不服身旁的少年,再次开口,就要向他骂去。 还是一开始就最可靠的蓝思追施展了禁言术,一瞬间,整个伏魔洞都安静了。 苏凉凉坐在一块石头上,见他们都吵完了,才端着吃食继续向众人靠近。 而她的思绪,已然神游天外:[我说,金光瑶他们把绑架的事情都推给魏无羡一个植物人了,良心不会痛吗?] 【可能他们没有良心吧,不然怎么想出这种招数的。】6666也认真回答着。 [...我有点期待后续了。]苏凉凉嘴角微扬,轻轻一笑。 那边的少年们见人来,不知是敌是友,又口不能言,一个个都惊恐地看向苏凉凉,不停往后挣扎,缩得跟个鹌鹑一样。 仅少有的几名蓝氏弟子和刚刚怒怼金阐的少年坐在原地没动。 “你们,吃嘛?”苏凉凉将熬好的玉米粥递到没动的那几名少年面前。 蓝思追见对面的人有些熟悉,似乎对他们没有恶意,便斟酌着开口:“姑娘,是来救我们的吗?” 苏凉凉歪了一下头,看向开口人,见是蓝思追,笑嘻嘻摊手:“不是哦,我也是被抓上来的。” “啊?不是吧,为什么你没有被绑啊?”说话的是蓝思追旁边的一名公子。 “景仪!”蓝思追悄悄扯了他一下。 见只是单纯的好奇,苏凉凉也语气无奈:“我怎么知道啊!我明明是好好跟着队伍夜猎的,结果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倒是想走的,但你们是没出去不知道外面乱葬岗下现在全是凶尸,而且我的佩剑也没了,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就闯不出去!” 吐槽完,她看着众少年满脸苦大仇深:“我就退回来了,然后饿了就发现乾坤袋里的吃食还在,就煮了粥。 再然后,就听到这伏魔洞里有声音,我就赶紧端着我仅剩的粥进来了。” “那姑娘,你能给我们松绑吗?”少年中有人小心翼翼询问。 此言一出,少年们的眼睛又开始齐刷刷看向苏凉凉。 “不能!” 苏凉凉笑容灿烂回答十分干脆。 “为什么!” “你莫是不是在骗我们?!” “不会是魏狗在耍着我们玩吧?我就知道.........” 见苏凉凉似乎是个没有杀伤力的少女,少年中没有被禁言的,又有人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逗得苏凉凉花枝乱颤:“你看看你们,先不说我根本就没有武器,弄不断这捆仙索。 单说你们这态度,我要是把你们放了,可保不齐我会怎么样?我好心送吃的,你们就在这破口大骂毫无仙门世家的风度。反正我现在还算自由,也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 “所以,不放。等着你们家长来救吧!” 随后她根本不给少年们反驳的机会,气冲冲的拿起玉米粥就往洞外走了。 第26章 乱葬岗围剿闹剧0.1 之后的日子里,少年们再没有见到过苏凉凉。 可能是乱跑被凶尸撕了吧。少年中有人不甚在意地想道。 只是洞口外凶尸的阵阵低吼声愈发频繁激烈,令人心中始终悬着一把尖刀。 可到了最后也没有东西真的冲进来,仿佛无形之中,隐约有什么人在保护着他们。 这怎么可能呢?少年们将这个荒唐的想法压入心底。 直到几日后蓝忘机的到来,少年们才终于得救。 “唉,我说含光君可真是大气,那群人都黑白不分拿你当邪魔外道了,你还在这里救人呢。”一袭黑衣的少年指尖转着一把匕首,踱步走向前方。 蓝忘机凝眸扫视着周围,并不言语。 “真是的,一群欺软怕硬之徒和一个哑巴。”少年小声嘀咕着。 一行人中,有感激,有狐疑,有恐惧的偷瞄,黑衣少年通通都能感觉到,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往外走着,一道身影唰地被甩了进来,正好跌在少年脚边。 紧接着他低头一看,是温宁。 “鬼将军?” “怎么会是鬼将军!” 人群中发出声声惊诧,毕竟鬼将军温宁那是夷陵老祖座下头号凶尸。 不仅不惧严寒火水,不死不灭不会生病染疾,还具有神智,力大无穷,世间能伤到他的人少有。 但现在,却这么狼狈的被甩在地上。 “温兄,你没事吧?”鞭子抽打皮开肉掀的痕迹带着丝丝电击横在温宁的胸前,不用想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黑衣少年关切地扶起地上的温宁,朝着洞外望去。 “没......没事的苏公子。”温宁不在意地摇摇头。 [哇哦~是差点请我吃过鞭子的江宗主啊。] 苏凉凉语气莫测道,此时她正坐在距离众人百米高的石岩上,用隐身咒津津有味俯视下方战况。 伏魔洞中,江澄一身基佬紫手持紫电,不怒自威。 逐渐,越来越多人聚集到伏魔洞中,身着各色家服黑压压的一片。 从苏凉凉的角度来看,那就是上千只蚂蚁团聚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再瞧那群少年人,早已扑到各家人群中‘阿爹’‘阿娘’‘师父’叫做一团,激动不已。 底下少年们没有注意,上面的苏凉凉看得清楚。 来营救的各家修士全都血迹斑斑,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短时间内,他们还经不经得起第二次战斗根本难说。 况且还有山下的一大群凶尸,苏凉凉托腮看戏,感叹着将众人引上山的是个狠人。 [这波是要走团灭啊!] “金凌,滚过来!”江澄的冷声让苏凉凉将视线重新拉回下面。 下方,听到江澄话语的金凌左看右看,有些为难:“舅舅......” 他与蓝思追一起站于黑衣少年身旁,磨磨蹭蹭地并不想过去。 对面,一看自家外甥与蓝家人混在一起的江澄,不用想就知道是熊孩子叛逆期又要讨打了。 他竭力遏制住自己的怒火,不去回想前些日子在金凌房里,看到他辛苦养大的外甥和蓝思追衣衫不整地做了什么。 偏偏又不小心瞥到站在外甥旁边悠闲的黑衣少年,火气一下子没忍住厉声道: “金凌你给我过来!磨磨蹭蹭的,是想让我打断你的腿吗?!” 旁边几个选择坚定与蓝思追等人站在一起的小辈修士,也差不多都是金凌这个待遇。 只不过与江澄不同,他们针对的并不是蓝思追,而是他们身旁的被认作是夷陵老祖魏无羡的黑衣少年。 其中年事已高的,苏凉凉看到已经有当场想要昏过去的了。 偏偏这时候黑衣少年还火上浇油地与几个小辈聊了起来,成功将那几个小辈带偏。 “魏无羡,你这个&@#犬,离我家源儿远一点!” “夷陵老祖猪狗不如...” “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你忘了你曾经做过什么吗?” “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见自家孩子甚至是名门雅士都被夷陵老祖迷惑过去,各路仙门败家纷纷祭出嘴炮,秉承着打不过你就要骂死你的架势开启了语言攻击。 其中,以秣陵苏氏宗主苏涉最为出色。 他背着把七弦古琴立于人群之中,悠然道:“若非是你夷陵老祖刚回归就恨不得天下皆知,夜闯金麟台勾结含光君杀了金大小姐,后又刺伤敛芳尊,抓走了各家小辈聚集大量凶尸围困于这乱葬岗,我们也不会来围剿你!” [啧啧,看看看看,一群没良心的家伙。人家好心来救人,非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苏凉凉吃瓜吃得非常满意。 底下,不少名士对着黑衣少年的辩解充耳不闻。 如同十几年前在此地逼死魏无羡之时一样,一个劲指责他乱杀无辜,要向他寻仇。 偶尔有几个看不过去的小辈想要帮黑衣少年解释,就会收到自家长辈的怒视。 ‘不孝子’‘混账小子’‘黄口小儿’等诸多言语,让小辈们根本不敢开口。 黑衣少年从容的面对着那些对着他喊打喊杀,满脸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陌生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就像是一群跳梁小丑,正在眼前卖力表演。 “到底为什么会死在这一群黑白不分的玩意儿手里啊,还死的那样惨,万鬼噬身.........”黑衣少年心中怅然。 转头看了看那边还在叫嚣的修士,又瞧瞧身后攥紧避尘的蓝忘机,顿时有了想法。 [世间仍有公道在,罪恶不容姑息。说得真好啊~] 苏凉凉都不禁为下面那些因为要讨伐夷陵老祖又打不过,准备牺牲自己以身祭‘魔头’的仙门百家们鼓掌了。 [听风便是风,说雨便是雨。一张嘴逼死一个好儿郎,还觉得很光荣?哈哈哈!] 苏凉凉回顾那些仙门败家的一生:不是在嚼舌根就是在嚼舌根的路上,比之市井长舌妇有过即而无不止。 明明是修仙人家,却从来不脚踏实地求仙问道。 偏喜凡间帝王阴谋,勾心斗角无所事事。 其中少有的良心人,也听信奸人蒙蔽不问缘由滥杀无辜。 [真是...好大的笑话。这是算准了魏无羡好欺负不敢动手是吗?] 但是魏无羡好欺负,可不代表底下领了魏无羡名头的黑衣少年也好欺负。 苏凉凉磕着瓜子幸灾乐祸道:[啧啧,他们要惨咯~] 底下的黑衣少年可不是如同当年的魏无羡一般,是个心软善良的好人。 别看现在他在那里被人怼的哑口无言,还能毫不发怒。 但苏凉凉就是知道,他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毕竟,同类之间的那种阴暗气息,是藏不住的。 她不是个好人,更没有良心可言,所以这种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带她一份呢。 ‘惩奸除恶’让人生不如死这种事苏凉凉最是擅长了。 虽然现在生不如死可能有些不太现实,但死一死还是可以的。 正巧有些世家仗着势大,没少在自己的领地内欺男霸女,拐卖幼童欺压百姓无恶不作,那就正好帮现在法则不全陷入昏睡的天道收了吧。 嗯,她这不是蓄意报复,绝对不是! 当下便有了主意:[摩西摩西?6666?] 【在二姑娘,你又要干哈?】 听听这满是不信任的语气,苏凉凉手指心虚地碰碰鼻头:[咳,我就是想问如果我这次想助人为乐,送人早登极乐,会不会被劈死?] 【!!!】 【你说你要干哈?!】6666觉得自己听觉系统出现了短路。 【不是,二姑娘你忘记上次那个小哑巴事件的后续了吗?十万伏特啊!十万伏特!】6666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那次事件过后苏凉凉几乎去了半条命,虽然之后被系统救回来了,但是大部分的法力也被封了。 【不是二姑娘,你不是见惯了生死轮回嘛,怎么现在就......】 6666隐隐约约能get到苏凉凉要杀人的点,但它觉得哪里不对的亚子。 这些人死后轮回应该都是要经她的手,那还杀他干嘛呢? [此地法则不全,连接不了冥界,他们死后入不了轮回。]言下之意就是不归我管。 6666恍然大悟。 【那它要是劈我呢?】 [扣吧扣吧,补给你我一半多的积分足够你升级逃过这次被劈了。] 【那好嘞,二姑娘你自便。】 语毕,逃也似的扣了积分去升级了,好像生怕晚一秒就会被十万伏特劈死。 “没义气!”苏凉凉无声谴责道。 第27章 乱葬岗围剿0.2 下方,凶尸大军已经历经万般艰辛又一次压上了伏魔洞。 这一次,没有苏凉凉的符篆阻拦,它们很轻易地就攻入了洞口内部。 众人顿时如临大敌,纷纷举起武器警示四周。 看到周围甚至有对自己拔剑相向的,黑衣少年无奈叹气: “我说你们看我作甚,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阴虎符不在我这,我控制不了。 你们有空瞎想,还不如出去多杀几个凶尸。” 此言有理,在场大多数人都选择去对阵厮杀走尸。 不少有真才实学的修士集结在一起,杀起走尸还是毫不费力的。 但突然,苏凉凉见底下厮杀的众人动作开始迟疑,滴答滴答地鼻血外流。 断断续续的惊叫声此起彼伏,薛洋右手捧着阴虎符,屈膝坐在岩壁上看得入迷: “哎呀不错不错,这才好玩儿嘛~” 苏凉凉歪头看了薛洋一眼,趁底下骚乱执起手中无玉开始虚空画符。 一道道隐形的符篆打在底下修士的身上,无人注意。 “不是说好了这里归我负责么?”苏凉凉不满地冲着薛洋质问。 薛洋气道:“小结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以为你薛爷爷想来? 还不是小矮子怕蓝家人都折在这里,他不好跟蓝曦臣那个伪君子交代,要我来看着你。” 底下刀剑碰撞打斗厮杀的声音吵的人心烦,再加上一连几日晓星尘都避着自己,薛洋心情z更糟,越来越难耐心中的杀意。 “一群该死的玩意儿又有什么好救的,都死了才好!”薛洋骤然攥紧手中阴虎符。 阴虎符感受到持有者浓烈的杀机,怨气大盛,越来越多的凶尸自山脚下涌入洞中。 “啧啧,还说我呢。”苏凉凉欠兮兮的声音成功截断了薛洋的怒气: “你看你,还不如我。”她微微仰头示意薛洋看下面的情况。 只见伏魔洞中,底下修士在灵力突然消失的情况下面对猛然暴起的凶尸,瞬间被撕得一干二净。 而只要是刚才被苏凉凉打上符篆的修士,周围隐藏起来的怨气都会被扩大十倍,最终挣扎不过被周围凶尸暴起围攻的命运。 只有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巴陵欧阳氏,岭南慕氏等几个拥有功德之光护体又被苏凉凉特意关照的家族没有享受到凶尸特意群殴服务。 但也由于不知缘由的灵力尽失,纷纷退到伏魔殿中,靠着蓝氏老先生修复的残缺法阵苦苦支撑。 殊不知逼迫他们踏进那阵法,才是苏凉凉和薛洋真正的任务。 看着脚下苦苦支撑的修士们,苏凉凉开心极了:“他们...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薛洋嘲讽道:“呵,十三年前,有一群跟他们现在一样,甚至于是比他们更无辜更无力的老弱病残也是死在这里的。” 回忆起当年这里发生的故事,薛洋至今都难以忘怀。 十三年前乱葬岗怨气爆发,生灵涂炭,扰得百姓苦不堪言。 魏无羡被百家逼迫,不得已元神献祭,以封印这乱葬岗内的妖魔。 当时仙门百家怎么做的?口口声声说会善待魏无羡手下众人,却在魏无羡魂飞魄散后,一个个疯了似的冲进伏魔洞企图找到一点魏无羡生前留下的宝物。 更是在这里,将魏无羡手下几十余口老弱病残通通逼死,不留活口。 若不是当日他正好在别地夜猎,恐怕也遭了百家毒手。 “呵,要不怎么说,我是个实诚的人呢。”薛洋神色阴鸷地盯着底下扯出一个微笑: “我说了会回来弄死他们,这不就回来了么。” 来时一千多人,厮杀至今被苏凉凉他们折腾的只剩五百来人,还要算上那些本就被绑上乱葬岗的小辈。 说是来围剿魔头,现在看来,甚是滑稽。 “被你盯上的人,可真是不幸啊。”苏凉凉惬意地坐在制高点观望着,不用移动位置就能一览众山小。 “多谢夸奖。”薛洋坦然接受。 不同苏凉凉他们的轻松,下方那那剩余五百来余人又开始了的内斗。 而里面内斗的主角苏凉凉在上面看得清楚,正是这次极力主张鼓动众人围剿乱葬岗的家族之一,金光瑶手下得力干将秣陵苏氏家主苏涉。 现在就着众人灵力尽失一事,他被黑衣少年和蓝忘机的‘咄咄逼人’气得‘哑口无言’脸色通红。 “......不用你进,只要你的主子能进不就行了?”黑衣少年意有所指道, “再由他将可听之使人灵力尽失的乐曲交给你。” 众人瞬间想到了什么,苏涉的主子?那不就是敛芳尊金光瑶嘛!难道...... 众人一激灵,都不敢再想下去。有老人精已经偷偷开始远离秣陵苏氏了。 苏涉反驳:“笑话!敛芳尊让我来这么做是有什么好处吗?他早已是仙督,又不需要称王称霸,为何要送这么多人来送死!” “那就得想想之前金光瑶为何要派你蒙着面,几次三番与我们抢夺赤峰尊遗体.....”黑衣少年不慌不忙诉说自己的猜测。 “.....最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这里的人一网打尽。” “一派胡言!” 见苏涉抵死不认,少年从怀中掏出两张泛黄的纸张,朝着那边晃了晃,只让人迷糊的看到上面写的好像是曲谱。 [聪明。还知道诓对方。] 眼见下方苏涉因着那两张纸气急败坏逃跑,临走前还阴了蓝忘机等人一波,将阻挡外围凶尸的禁制给彻底破坏,苏凉凉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可没有什么慈悲心肠,也没有拯救世人舍己为人的伟大梦想。 “快快快,到你表演了,快让那群凶尸动起来啊!”看着下面一群面如死灰的人们,她焦急地拍着身侧薛洋的肩膀。 一旁薛洋不耐道:“知道了,小结巴。你给我安静点!” 阴虎符怨气在身旁环绕,苏凉凉两指在嘴前做了一个拉动的姿势,手动闭嘴。 周围终于没有了那叽叽喳喳的欠揍声音,薛洋满意了。 他转头俯视脚底下那群仙门百家,只见平日里那些骄傲自满的仙门嫡子在第一次直面死亡,直面生离死别,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身边严厉长辈慈爱的目光之时,颤抖着身躯将诸多言语咽到嘴边,最后只剩下两个字:小心。 这种场面薛洋杀人的时候不知见过了多少,如今依旧只觉得虚伪恶心。 伏魔洞内, 所有人都不敢间断的拼杀,以求自保。 一波又一波的凶尸涌了上来,众人祈祷着能杀完这些凶尸,期待着奇迹发生。 然而世间并没有所谓的奇迹,有的就只是身旁亲友一个个鲜血淋漓的倒下。 混乱的局面之下,无人再顾得上一开始被喊打喊杀的黑衣少年。 蓝忘机提着避尘游走于凶尸之间,洁白无垢的白衣早已在救人之时染作红袍。 [我去,就没人管我的死活了是吧。]黑衣少年手中握紧刚从死人手里抢过来的一柄仙剑,手起刀落,一剑一个凶尸。 明明之前商议好了会有人保护他的,可现在人没看见,他都快要挂了。 在又一次差点死于凶尸之口之后,黑衣少年左右观察,见没人注意他,一溜烟就跑到了聂氏阵内:[聂兄,救救我救救我!!] 聂怀桑被自家门生保护在圈内,早就时刻注意着黑衣少年。 看到人跑过来,他二话不说就将人拽进了保护圈。 “哈,这两个人真是有够可以的。”苏凉凉注视着底下聂怀桑二人哭笑不得。 她挥手示意专心致志搞死人的薛洋:“我说,聂怀桑旁边那少年是谁?” “他?”薛洋嗤笑,“聂怀桑没告诉你他是谁?” 苏凉凉懵逼地摇摇头。 薛洋换了个姿势操纵阴虎符,叫她看下面。 苏凉凉疑惑地望去,就见原本在聂怀桑旁苟着的少年此刻竟已脱掉身上的黑衣,露出雪白的中衣。 他面色苍白,以手指鲜血为墨,自身为引,在整洁的中衣上绘制一面面赤红色的咒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聂兄,你可千万别坑我啊!]黑衣少年心中哭唧唧诽腹。 就在黑衣少年一边跑向外面一边指尖绘下身上最后一笔时,符成。 周围走尸眼神空洞,不再顾及一旁大量的仙门百家,转而一拥而上冲向黑衣少年。 立竿见影的,伏魔殿内凶尸消失的干干净净,刹那间都冲着黑衣少年而去,仙门百家得救了。 “哇哦,这绘符的技术可以啊。” 第28章 乱葬岗围剿闹剧0.3 “哇哦,这绘符的技术可以啊。” 苏凉凉看得仔细,她自己也是修符篆的,黑衣少年绘制的那些,刚才她给那些仙门败家用的符篆,功能大同小异。 都是引邪招祟,引诱凶尸群殴自己的。 她轻点自己额头,一缕红光闪过。 再睁眼,苏凉凉的双眸已变成了不正常的血红色。 [我本来是嫌麻烦给封了。] 她的双眸和常人的不同,因功法问题,苏凉凉常常可以看见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魂魄。 就像现在,底下仙门百家旁边人满为患,一群看不见的鬼魂飘荡在周围或对着走尸,或对着旁边修士,指指点点泼妇骂街。 灵眸解封,苏凉凉猛地朝黑衣少年看去。 全身被一丝不正常的红色包围,灵魂有些异常,但并无大碍,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是与苏凉凉一个情况,被献祭召唤过来。 苏凉凉垂眸低笑:“这算不算的上是意外之喜呢?” 她眼神里止不住的怜悯瞧着下面众人,那里,已经不知道躺着多少具尸体。 血液飞溅到脸颊打湿发丝,黑衣少年一把仙剑与蓝忘机两人来回调换,配合默契的杀着爬上来的走尸。 [下次再有这种事,多少钱我都不来了!]黑衣少年抬腿一踢,旁边岩石应声而碎,砸倒一大片凶尸。 思绪回到刚才凶尸还未被吸引时, 聂怀桑躲在保护圈内鬼鬼祟祟张望两边,见凶尸越来越多,人越拼越少,估量着也差不多了,他悄悄凑到黑衣少年耳边嘀咕了几句: “苏兄,快,到你了。人够了,不能再死了,再死没人了。你快去把凶尸都引走。” 黑衣少年唰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聂怀桑:“你有病吧?我才不去呢,不是说有人会来解决吗?” “有是有,但就因为如此,在此之前你还能卖百家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聂怀桑小声哔哔。 “你可真黑!”黑衣少年对于聂怀桑的想法表示唾弃。但他还是骂骂咧咧地解开了外衫衣带,在身上绘制了一个个招阴符。 结果就是,现在溅了他一身血。 黑衣少年是说不出的悔,他身上早已汗流浃背,只能疲惫地轻喘着,咬紧牙关硬撑: “下次我要是再相信聂怀桑的鬼话我就是狗!” 铃声清脆,叮当作响。 一声响彻云巅的清灵笑声,顿时惊动了正在逃命的仙门百家。 大家纷纷戒备,寻找声音来源。 苏凉凉解了隐身,露出一只戴着银镯的小手向众人微笑地挥挥。 “各位,下午好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悄无声息突然出现的苏凉凉一下子就受到了众人的高度警惕。 在凶尸堆里挣扎的黑衣少年见到苏凉凉,眼中仿若闪起细碎的星光,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被掠上山的仙门子弟中,有小辈认出带着面纱的苏凉凉指着剑惊呼:“啊!是她,那个在我们第一天被绑上来时说给我们送吃食的姑娘!” 听到这话,其他小辈也纷纷眺望过去,看着远在百米之上的小人,凭借着衣服勉强认出了苏凉凉。 “是啊,就是她!” “是那好心的姑娘啊......” “好心你个大头鬼啊!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还好心!” 苏凉凉并未理会众人,从这百米高空中一跃而下。 【二姑娘,你慢点啊二姑娘!摔惨了可就完了。】6666生无可恋。 它真的不知道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宿主。 苏凉凉右手紧紧抓着无玉,每跳一步,一个牡丹样式的阵法就会出现,当做踏板接住苏凉凉,助她降落。 并没有被理会的6666试图用价格打动它任性的宿主:【假期啊假期!一百五十年啊!】 苏凉凉直接一路跳到了凶尸堆里,有几个被这动静惊到的凶尸迅速将她包围起来。 “吾以吾身召雷霆,请三清借法,强鬼斩首,活鬼不留,邪祟尽诛!” 随着苏凉凉念咒声音越来越快,一个阵法也逐渐形成于凶尸堆中。 乱葬岗外原本晴朗的天气一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间,一道天雷降下,直直向着苏凉凉所在方向打去。 【还能这样?这不是道家术法吗?之前你在乱葬岗里对着邪祟行佛礼,拜西方主神我也就当你玩了。当时我见你做得有模有样的还惊奇来着,合着你是真的会啊?!二姑娘你这是作弊,你不是魔修吗!】 [谁说我就只能是魔修了,我第一世是魔神,但这都过去多少万年了,我穿的位面”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角色需要,还不许我有位面是道士,有位面是基督教圣女了。] 苏凉凉在心中和6666念叨,在距离凶尸头顶半米远的距离停止跳跃,开启法罩护住自己。 天雷劈下,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凶尸瞬间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正准备打开禁制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温家众人:??? 半晌,外面天雷散去,狂风骤停,苏凉凉也将身边的防护罩挥手撤去。 转过身,她故作高冷地打量起站在一边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也从刚才差点被天雷劈到的惊悚中回神,僵硬地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向苏凉凉问好。 “这位仙子真是好生厉害,一出手就是如此不同凡响,救我们所有人于水火。 敢问姑娘芳名?我们也好来日回来感谢。” “阿凉。”苏凉凉淡淡回答黑衣少年。顿了一下,她又看向仙门百家那边的金凌:“还有,不要叫我仙子。” 意有所指,再一看金凌,所有人都想起来他家好像有一条黑鬓灵犬就叫仙子了。 刚刚还紧张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碍于苏凉凉的威严,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黑衣少年也想起来了那条半人高的灵犬,再看苏凉凉,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惊悚,神情缓和下来。 而苏凉凉就静静望着蓝忘机踱步行至黑衣少年身旁站定,他俊俏的眉宇间也染上了些许疲惫,可手中避尘始终没有松过。 “可怜。” 抛下两个字,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苏凉凉霎时化作一缕缕黑气散去。 人目睹一切的聂怀桑,摇着扇子心想到:厉害了我的苏姐姐,一如既往地出手靠谱啊。看看这些充满迷茫的小眼神,啧,这姐姐认得值!不过,可怜...... 他在最后方偷偷眺望满身血迹的蓝忘机:确实。 云梦, 先一步离开乱葬岗的苏凉凉此时已经御剑而行,来到离莲花坞不远的的一家小院。 “都准备妥当了?”苏凉凉翘着二郎腿坐在主座之上,右手轻轻刮着茶杯。 下方身着兽头纹家服的门生语气激动:“都按照公子说的准备好了,人现下就在后院。 就等公子带着仙门百家们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低调低调。”苏凉凉抬手示意对方。 谋划了十来年,兢兢业业这么久,不敢放松一丝神经,唯恐万劫不复。 现在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而自从几月前聂怀桑将整个计划转交给苏凉凉,自己跑路去飙戏之后,整个聂氏也活泼了不少。 无他,苏凉凉比聂怀桑武力值更强,计划更得有保障。 由苏凉凉出手不说会不会出意外,单单就聂氏不用再换宗主一事就够令人慰藉。 “之后要记得好好将人证都带回来,咱可不能干仙门败家们卸磨杀驴的事儿。” “明白。” “还有还有,一会儿他们回莲花坞,送信的事交给聂九就行了,你歇歇吧。” 苏凉凉安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一瞬间就如同落汤狗狗般垂耳失落的少年,有些不放心。 “为什么啊?”聂.垂头丧气.衿疑惑jpg. [就凭借你现在身上这股二哈气息我就不能让你去啊。真是,平时多稳重一孩子,怎么跟我手下待了几个月就活泼了这么呢? 肯定是怀桑的原因,看把人孩子压抑的!] 面上不动声色,苏凉凉大脑高速旋转语重心长: “小衿啊,你最近清河兰陵云梦各处跑,二十四小时不停歇。该休息了,不然累到了怎么办?后面的事情有我和你的师兄弟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前些日子你还劝怀桑要珍惜身体,到你自己这就区别对待了?你这不行啊孩子,双标了。” 聂衿年纪小,最怕的就是苏凉凉这种爱的关照。反驳也没用,她不会听的。 当即败下阵来,见苏凉凉还在那闭眼数落,蹑手蹑脚地悄悄离开了。 而一睁眼就面对空气,给苏凉凉气笑了:“嘿,这熊孩子!” 【明明是二姑娘你闲的没事干要唠唠叨叨好吧。】 “那怎么办?聂二长老家的独苗苗,今年也才刚过双十,真没了,是找怀桑拼命还是找我拼命啊?” 聂衿,清河聂氏二长老的唯一血脉。而聂二长老又是聂怀桑的堂叔,为人修为不高但脑子活络。 掌管聂氏旗下一半多的商业,聂怀桑藏拙的这些年,宗务也多是这位聂二长老处理。聂怀桑又一向与这位长老交好,聂衿说是聂怀桑看着长大的都不为过。 【也对,真要没了谁都不好过。】 “话说你怎么还没走?”苏凉凉终于反应过来,从伏魔殿开始6666就说要去升级,可是她戏看到半路上6666又回来了。 回来了之后就不走了,一点都没有即将要被劈个半死的恐惧。 是他6666膨胀了吗?还是十万伏特电击不恐怖了? 【哦哦,二姑娘我看这电击一时半会儿是劈不过来了。 好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电击系统界面有被劈坏的地方错乱了,反正暂时安全。】 听这话怎么那么像是等你作完死然后一起算总账的意思呢? 第29章 盆友,蹲墙角吗? “啊,没事。勇敢子悠不怕困难,早劈晚劈都得劈,它还能真劈死我不成。” 苏凉凉对于此事十分豁达,反正因果轮回,她早就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就如同她在第一世为魔神的时候,几乎屠遍了那个世界。 后来破碎虚空被主神抓到签订契约,于这三千时间轴里不断游荡,做任务,拯救其他人,拯救其他世界。 同时为冥界轮值,不断超度亡灵,送入轮回,而自己不死不灭,不得解脱。 这是她的因。 而第一世仙门欺压百姓,他父亲宗门欺辱她母亲杀了她堂哥至亲最后又都死在她手里,甚至是轮回转世都要经过冥界。 这是她遭受了这些所得到果。 有因就有果,就连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魏无羡都逃不掉。他杀了太多人,可也救了不少人,但终究是杀人没有救的少。 所以他最后死了。 但仔细想想他的前生,因果理络不清。 因为养育之人落得刨丹的下场,但也因为刨丹的因果,江家灭门,只余一人在这漫长的余生中孤寂。 是因也是果。 是理由,也是给那些已逝之人的交代。 【是啊是啊,也就半死不活。】 6666开始阴阳怪气,好歹合作了一段时间,而且可能下次还有合作,对于苏凉凉这种摆烂行为它就很......怒其不争? “咳,话说也不知道薛洋那边怎么样了,都死了那么多人了,应该也够了吧...”苏凉凉眼神飘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 知道宿主这是又开始转移话题了,6666习以为常的陪她偏。 【二姑娘你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亲手弄出来的,效果肯定没问题。但以这么多人献祭换命,可就算得上是邪术了。 而且还是你领头设计的,到时候这其中的报应因果可就要都算在你头上了。】 6666翻看着系统页面反馈的巨大红色感叹号,语气里的忧愁已经掩藏不住了。 它是真的不明白苏凉凉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趟这趟浑水,明明之前不是挺苟的么: 【二姑娘,这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苏凉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 她手肘侧撑在桌面上,掌中扇子摇了又摇:“不是系统任务说要我拯救这个世界的么?” “那我拯救气运之子,怎么不算是拯救世界的一部分呢?” 【二姑娘你这是在偷换概念!】6666气得直接化成了实体贴到苏凉凉脸前。 圆滚滚的白色小光球,后面背着一对金灿灿闪亮亮发着光的透明小翅膀,气鼓鼓地和苏凉凉争论谁对谁错: 【你这样肆无忌惮任性妄为,别说任务了,这里整个世界最后都会被你玩崩了的!!!】 6666如此气急败坏,惹得苏凉凉无奈轻叹一声,“人各有命,若是问心无愧,怎么会摊上报应呢。” 【你你你!】 “好了,我心里有数。”苏凉凉抻着身子从座椅上伸了个懒腰。 天色不早了,为了不辜负聂怀桑给予的清河聂氏的暗线权,她果断放下茶杯走出小院,蹲点去了。 ...... 夷陵山脚下,一排排穿戴整齐的凶尸正有序巡逻。 朦胧月光自云间透出,映射出一道道纤长的鬼影。 伏魔洞中,残缺疮痍的尸体分别在西北,东南,东北,西南几个方位依次摆好。 尸体下方中心方位,被血迹拖拽出的巨大法阵之上,薛洋跪坐在中央,双指夹着一张泛黄的符篆,双目紧闭,虔诚默念。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狂风刮过,怨气四起。 “以手画就,以此地满山血尸献灵,魂归大地,再次恭候夷陵老祖魏无羡!” 随着薛洋话音落下,咒成。 刹那间,整个伏魔洞怨气翻滚不停,诡异阴森的笛声奏起响彻四周,满地的血尸在瞬间被怨气吞噬。 山脚下走尸放声低吼, 伏魔洞内一缕缕零零散散的红色光点逐渐聚集,最终于阵法中央形成一个虚弱的鬼魂在半空中飘散着。 “哈哈哈,成了,成了!”薛洋望向半空中的虚影激动不已。 时间越来越长,那道虚影渐渐凝实。最终它眼皮微颤,抬起双眸朝着乱葬岗中心看了一眼。 下一秒那道虚影骤然消散,伏魔洞内的怨气瞬间被抽干得一干二净。 红光大闪,洞内所有尸体连带着那道符篆消失的无影无踪。 寅时三刻, 莲花坞码头水面波光粼粼,船只一个接着一个聚集停靠在岸边。 蹲墙角蹲了不知多久的苏凉凉,终于在摆着摊子买夜宵的老汉煮了不知道多少碗云吞的时候,等到了满身狼狈归来的仙门百家。 “啧,终于来了。再不来,本姑娘的腿都要麻了。”苏凉凉不悦地低声咕哝。 她一瘸一拐地攥着手中地图,静悄悄开着隐身屏息咒与众人擦肩而过。 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魔气随着苏凉凉指尖走过的那一瞬间,落到人群之中。 莲花坞外伺机而动的聂氏暗卫们也因为苏凉凉的消失开始行动。 灯火通明之时,有人带着两名蒙面女子悄悄敲开了莲花坞的大门。 马车里, 与赤峰尊对面而坐的苏凉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四肢重新拆解拼装的新走尸。 怨念极强,怨气周深影响着周围的温度。 须臾, 苏凉凉道:“不得不说,怀桑可真是上得战场营地,下得缝补绣房。针线手艺真好啊。” 【小心聂宗主听到了找你下棋。】 “下就下,反正我智商不够怎么玩都是棋差一招,还怕再输那一次嘛。”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凉凉自来到这认识了聂怀桑,那生活就多姿多彩没停过,被坑被套路也是常有的事,佛了都。 真的。 “说实话,要不是这义弟是我自己找的想反悔也没处诉苦,就凭他这么折腾我,我高低得给他来个偷家。” 【得了吧二姑娘,你俩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哥说二哥。】 苏凉凉双眸左飘右飘,嘟着嘴就是不回话。 初春寒凉,北风萧萧。 二三月的冷风如同刮骨刀般呼啸而过,狂躁地卷着冰凉侵入这辆本就破旧的马车,吹起残旧的帘子,就着月色,一幕幕风景唰唰闪过。 越往前走,赤峰尊尸身的怨气便越来越大,隐有控制不住要暴走的迹象。 苏凉凉微微偏头略过吹进马车内的树叶,拿着荒堂在对面凶尸几处穴位上敲了又敲。 最后一丝魔气从荒堂而出进入赤峰尊眉心,才让他没有当场暴走,败家地弄坏苏凉凉花二两银子租来的马车。 荒堂却没从赤峰尊身上移开:“我说,你是怀桑的大哥那就也是我的大哥。我知道你也很期待这一天的。 但这么久都过来了,就在等一小会儿,就能有机会亲手手刃仇人了,没必要破坏了怀桑精心准备的计划......” 冷静啊,冷静。 她一遍遍讲着大道理安抚聂明玦,也不管他到底听不听得懂。 反正抵着荒堂就念念念,把这强烈的怨气圈禁在四方大小的破马车里。 远处逐渐传来若有若无的敲打声,铁锹沙沙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宛若杀人埋尸般格外诡异。 眼看聂明玦也快要控制不住的暴动,苏凉凉知道,她找到了。 “太好了,不枉我坐在马车上迎着寒风溜了这么久,可算是到了。” 她缓缓勾起一个明媚的笑容,“看来咱们这位敛芳尊还挺靠谱的嘛,宁愿冒着扬了亲娘骨灰的风险也要过来。” “太好了,你走吧,去莲花坞接怀桑,就说可以来看戏了。” 前半句不知是和谁在嘀咕,后半句是实打实对着外面赶车的聂氏门生说的。 门生领了命令,将马车停在路边的,隔着帘子递给苏凉凉一个锦囊。 门生道:“姑娘,这是宗主让我交给姑娘的。” 苏凉凉试探性接过锦囊,狐疑地抖了抖,一点白粉从锦囊漏缝里飞开,落到她手上。 如同落到油锅里的炸肉,苏凉凉白皙的小手迅速开始腐烂,隐隐还带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苏凉凉觉得新奇,荒堂一扇,魔气开始修补肌肤,她也差不多明白了聂怀桑这锦囊的用处。 朝着帘外笑嘻嘻回答:“谢谢这位小公子啦,麻烦你去跟怀桑说,我知道他的意思了,没问题。” 外面门生出声应下,御着佩刀悄然离去。 ?叮咚,在这里感谢宝贝们送的礼物花花(*?︶?*).。.:*?? 第30章 挖坟搞事?我是专业哒~ 【好家伙,你们几个缺德玩意啊!摊上你们几个的人可真是造了八辈子孽了。】 作为一个纵观全局从头看到尾的看客,苏凉凉和聂怀桑他们的计划6666可是偷听得明明白白的。 当初苏凉凉和聂怀桑等人不知狼狈为奸达成了什么协议,由聂怀桑监工负责在仙门做内应,留意着仙门百家的动向监察有没有什么异动。而金光瑶薛洋等人则负责在百家眼中做那隐藏多年罪无可恕的恶人,吸引百家怒火,引导他们心甘情愿踏进乱葬岗。 待到时机成熟,他们杀了一批又一批人,只为复活那已经死去多年的夷陵老祖魏无羡。 至于你说苏凉凉负责干嘛?她自然是隐藏在后方的窥探者,默默清除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障碍。 几个月前,由于诱拐贩卖人口风头正盛的栎阳常氏被邪祟满门灭门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特殊时期要用特殊手段。 从清河石堡到乱葬岗,再到金麟台,那背后如同老鼠躲藏着伺机而动的人,苏凉凉总是要设局将人揪出来,让其生死都不得安生的。 毕竟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再捉不住捣乱者,那可就着实不好玩了。 “嗨呀,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明明一开始,就是系统非要放我出来做任务的呀!”苏凉凉指尖挑着那锦囊的袋子随意拨弄着。 6666痛心疾首地向着人呐喊:【那我也没让你玩团灭消消乐啊!!】 【本来天地怨气就已经失衡,气运之子没了,世界就快完了。你还火上浇油乱杀一通,你难道是想把人都杀光,然后...】 正在激情控诉着一切的6666忽然神情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猜测,它机体开始猛烈的颤抖,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不会是真的想把所有人都杀光,连带着那些怨气灵气一起消磨干净再重新孕育吧? 不可以!!! 不,绝对不可以这么做,你这是在严重违反规则。苏凉凉你这个疯子!!!】说到最后,6666原本还有些可爱木讷的机械音都开始变得急促,歇斯底里。 苏凉凉被它这可爱着急的模样逗到了,眉眼微弯地盯着眼前的小光球: “哈哈,我说统子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呢?” “随意杀人改变时空规则已经是大忌了,还要杀光所有人?”苏凉凉瞳孔瞪得溜圆,张大嘴巴做出一脸惊恐万状: “我是疯了吗,要做这种可能会被人关起来永无天日的事情?!” 【...真的?】 仔细思索一番,6666有些意动,一直悬在紧急传送按钮上的小电流慢慢收了一点。 但见它还是没有完全打消疑虑,苏凉凉加大力度: “而且就算我想要这么做,你说聂怀桑他们能同意吗? 就单凭我现在的实力,要是被他们围住,我能干啥吧你说。” 她循循善诱:“我除了一直逃跑我什么都干不了啊~” 恶魔般的低语环绕在6666耳边,本来6666也就只是一个夸张的猜想而已,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现在苏凉凉言辞恳切,语句真诚,它就彻底打消了这一点念头。 悬着的一颗机械心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6666感慨万千: 【若不是二姑娘你当年在快穿局的传说太多,我也不必这么激动。】 言下之意,你前科太多了我不得不防。 苏凉凉听出来了,她眯着猩红的眸子,指尖不满地摩挲着扇面,“这话说的,我明明一直都安分守己,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啊。” 【...你最好是。】 “呵,我当然是。”苏凉凉不服地反驳。 6666没有继续跟她争论这个问题,它将目光瞄到了系统空间内那七十二根排排乐摆着的桃木钉上。 【二姑娘你真的要把这个给聂怀桑,让他给聂明玦用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装的像一点怎么让人相信?”苏凉凉也无可奈何。 虽然一开始聂怀桑为了真实性,提议要让她去挖金光瑶母亲坟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可她也没同意啊!! 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既要挖坟还要做桃木钉了?! 这到底与她有何干系?为什么聂怀桑和金光瑶吵架非得拉上一个她?! 苏凉凉被两人坑到逐渐麻木,都开始迷失自我了。 像是觉察到她心中所想,6666反问:【难道不是你一开始非得站在旁边近距离吃瓜,才导致战火波及自身?】 言之有理,苏凉凉悲痛万分。 她开始选择性耳鸣,不再去听6666任何扎心的言论。 又过半晌, 莫约时机到了,苏凉凉悄咪咪使了个法阵先将聂明玦和马车困住藏起来,然后又套了个符篆在自己身上。 刹那间,一缕缕几乎肉眼不可查的黑雾慢慢散去飘向远方。 这些黑雾有的落到地上,有的飞到空中,却似乎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直到飘到了一座空寂无声的寺庙门前,顺着精致的木门缝隙偷偷溜进去。 一缕绕着一个儒雅随和长身玉立的蓝白云卷衣公子飘了一圈,一缕随着寺庙里慈眉善目的观音像上蹿下跳。 最后都汇聚到后方僧人们拿着铁锹挖地洞的地方。 疏松潮湿的土壤混合着一股异样的味道,原本该在棺材里沉眠的骨灰被一点点移出。 取而代之是一片片白色粉末,保证开棺就能溅到。 【二姑娘这东西拿出来了,你准备怎么处理啊?毕竟已是亡者,而且这位孟诗姑娘的魂....】6666欲言又止。 苏凉凉自是看到了那边对着自己手里骨灰虎视眈眈的女鬼。 她散漫地把玩着那个装完白粉又装骨灰的锦囊,仗着自己身上施了隐身符,一般人看不见,特意冲着女鬼笑笑摇摇。 “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等此事完结后再考虑她啊。” 【可是....】 “嗨呀,我能对一个几十年不到的小鬼做什么啊,左右不过是还给金光瑶?”苏凉凉漂亮的红眸漫不经心地扫过毫无所觉的女鬼。 女鬼同样看不到苏凉凉,只隐约能感受到自己的骨灰好像被人挖了出来,并且贼人就在周围。 她略微有些焦急地左寻右找,与苏凉凉擦肩而过几次,终究还是放弃了寻找骨灰,改而围着她心心念念的孩子金光瑶转悠。 孟诗慈爱的目光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想要伸手去抚摸儿子的脸,却穿了过去。 【我当然不会怀疑二姑娘你对这么个小鬼有什么企图。】我怀疑的是你对金光瑶有企图啊! 6666也看到了围着金光瑶转的孟诗,它合理怀疑苏凉凉又要不干人事了。 “我本来就不是人啊~” 阴恻恻的声音回荡在6666旁边,跳转方向望去,一张笑眯眯的笑脸瞬间放大在它机体前。 苏凉凉诚恳道:“我好歹是有正规副业的,怎么会干那违法乱纪之事呢?” 想想也是,苏凉凉毕竟还在冥界任职。 虽然来到这已经杀了不少人,但那都是经过生死簿认证的大奸大恶之徒,对于孟诗一个烟花女鬼,应该...大概...也许没事吧? 【真的?】6666不确定jpg. 乱葬岗围剿那会的账系统空间不知何原因还没算下来,6666现在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同样负债累累的苏凉凉心虚低头嘀咕:“信任呢统子?我们之间的信任呢?我这么一个温柔善良勤劳勇敢活泼可爱安分守己的小仙女难道还不值你一个信任嘛。” 【....就再信你亿次。】 听到这话的潜意思,苏凉凉瞬间就开心起来了。 【来人了来人了!】 庙外稀稀疏疏的脚步声通过6666这个大bug准确无误地传的苏凉凉耳边。 苏凉凉严阵以待,立马精神了起来。 外面, 金光瑶站在蓝曦臣旁边一个人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有身为绑匪该有的自觉。 蓝曦臣站在院中凝视着庙内观音,无论金光瑶说什么他都冷若冰霜地不去搭话。一双浅琉璃色的眸子,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温柔款款。 金光瑶也不恼,偶尔说到什么趣事还会跟着往庙内瞥上两眼。 [现在的钱还真是不好赚啊。] 一身夜行衣的黑衣少年紧紧抓住面前的瓦砖,艰难地趴在外围墙檐上努力窥探里面的状态。 他不仅要小心院内危险,被人发现,同时还要确保不会失足掉下去。 夜深人静,附近早已没了什么灯火人家。 院内一拨拨僧人混合着身着金星雪浪的修士门生手持箭弓配剑,在各个地区来回巡察。 寒风凛冽,呼啸而过。 黑衣少年被冷气冻得瑟瑟发抖,不禁后悔起来:[我为什么不听聂怀桑的多穿两件衣服!] 回想几个时辰前,还在金光瑶的密室之内,聂怀桑和黑衣少年一人提着一个乾坤袋在里面无情的搜刮。 等到该拿的不该拿的全都被偷...拿了个干净之后,苏凉凉给的信号忽然响起。 黑衣少年只能匆匆换了身行头,朝着观音庙迅速赶来。 当时离开的时候,夜空之上繁星点点,宁静无风。聂怀桑忽然让黑衣少年多添两件里衣,黑衣少年还调笑着不屑一顾,现在却是连后悔药都没得吃了。 正当黑衣少年准备先小心撤退回去穿几件衣服再来时,一声犬吠突响,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从墙上摔下来。 —— 祝各位宝贝元旦快乐啊! 第31章 观音庙一夜游,这是要结尾了? 自从清河石堡带人救出金凌之后,仙子就被半夜得知金凌差点出事的江澄,连夜派人从金麟台接回了莲花坞。 打着特训的名头,江诃把仙子从江澄手里要过去连续训练了几个月。 期间,仙子多次嚎叫挣扎,全都被江诃以温和的手段镇压下去。 反抗最激烈的那次,仙子趁着江诃出门采买的时候,绕过莲花坞层层守卫机关,撒丫子跑到江澄的书房门口又哭又嚎。 据当时附近巡逻的门生叙述,仙子的哭声之盛大,简直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那时江澄怒气冲冲地提着紫电从书房里出来,被飞奔过去的仙子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没忍住将狗一紫电抽飞出去。 最后还是采买了一整天归来的江诃,从师兄弟们嘴里知道了仙子去江澄那告状的事情,带着两个被炸得麻辣的狗头,才从江澄那里微笑着牵走了仙子。 此刻, 被江诃小暴君魔鬼训练了几个月的仙子,正带着它好不容易重逢的小主人金凌在云梦大街小巷四处奔波。 带着江诃的命令,仙子一路嗅着金光瑶的气息直奔观音庙而去。 金凌手里牵着狗绳,不明所以地跟随仙子的脚步大步奔跑。 途中,金凌几次想拉住仙子都无果。 等来到观音庙门前后,一人一狗早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金凌额前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他一手撑在身侧墙面上弯腰调整着呼吸: “喂!仙子,你这大晚上的是疯了吗?!难道跟着江不醉呆了几个月狗脑都不灵光了?快跟我回去!” “呜...汪!汪汪!”金凌的怒喝声不仅没能劝住仙子,反而让它对着庙门狂叫起来。 “嘘嘘!仙子你给我闭嘴!你想把周围的人都惊醒吗?!” 站在门前,感受到庙内灯火燃烧却没有一点声响,金凌自觉不对劲。他小声呵斥仙子,想要离开这里。 岂料仙子仿佛察觉到小主人金凌的离开之意,张开嘴巴嚎得更起劲了: “汪汪汪!汪!汪!”[小主人,里面有邪祟,快冲啊!] 金凌听不懂它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只知道现在要是再任由仙子这么叫下去,一会儿附近的所有住户都会被它吵过来了。 “仙子我再说最后一次,给我闭嘴!不然我就把你再送到江不醉那去!”金凌心累地蹲在仙子面前恶狠狠道。 “呜...” 果然,听到要被送回到江诃那,仙子整只狗都蔫了,摇的欢快的尾巴瞬间耷拉下去。 它两只前爪向前伸去,狗头抵在金凌膝盖边讨好地来回蹭蹭。 前院内, 几个僧人神色怪异,手持弓箭箭弦对准着门口,却并不搭箭,而是偷偷地向着后方金光瑶驻足的地方回望。 其余人有样学样,谁都没敢轻举妄动。 “咦,你们都瞧着我干甚?”仿佛是觉察到众人怪异的目光,金光瑶停下与蓝曦臣的交谈。 他转过身,笑意吟吟地说道:“阿凌是我侄子。” 话音落下,僧人都明白了金光瑶的意思。握着弓箭的手紧紧绷起,另一只手从后方背筒里拿出支箭搭在箭弦上。 他们的箭头都齐齐对准门口,只要金凌敢推门进来,便一定会被射成筛子。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蓝曦臣脸色苍白地望向门口,见金光瑶好像要玩真的,最终还是没忍住说道:“你注意分寸。” 旁边金光瑶骤然听到蓝曦臣开口,眼睛亮了亮,温声应和道:“二哥不必担心,能从清河食人堡里爬出来,阿凌还是有些手段的。” 话虽如此,金光瑶还是抬手示意,聚在门口的弓箭手瞬间少了四分之一。 那些被替换下来的僧人,纷纷又重新开始徘徊在周围角落,负责警戒。 墙檐上,面对冷风直吹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黑衣少年眉头紧皱,紧张得盯着院门不敢呼吸。 门外一人一狗争执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想必是已经准备离开。 突然,不知道是哪个僧人失手先动了弓。 裹挟着强劲力道的箭支,如飞梭般一瞬而过朝着门口射去。 正蹲在门口威逼利诱仙子离开的金凌猛地起身抱起向旁边扑去。 与此同时,一支锋利的弓箭破门而出带着一块飞溅的木屑,擦着金凌的脸颊,最后直直定到地上。 金凌扶着仙子扑腾着站起身,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向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只见原本还完好的地面如今已然四分五裂。 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牵起仙子就要逃跑。 然而已经被发现的金光瑶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人离开。 一大批身着金氏家服的修士手持仙剑推门而出,第二支射出去的箭照着金凌命门直直飞去。 听到那尖锐的破风声,心知如果被这箭射中一定会重伤,金凌一咬牙,也顾不得什么宝贝不宝贝,从袖中掏出一道符纸就向后方扔去。 ‘嘭’的一声巨大的爆破声自金凌后方响起,那支飞驰而来的飞箭被迫被截住,与扔过来的符纸碰撞,化为一捧粉末。 几乎同一时间, 趴在墙头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黑衣少年也受到这场余波的牵连,差点从墙檐上滚下去。 幸好他在最后一刻努力稳住了身形,却也不幸碰撞到了旁边的碎石。 汤圆大的石子自墙上滚落掉在地上,一路向西最后翻滚到金光瑶脚边,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哇哦~有人要完了。”苏凉凉猫猫祟祟蹲在角落之中看戏。 金光瑶抬足向前,笑眯眯地一脚踩在滚落到脚边的碎石上,无奈道:“本来今日是不准备见血的,但奈何诸位晚上好像都闲得很啊。” 粗劣嘶哑的凄厉叫声回荡在不大不小的观音庙院内,东墙角枝头上一只只眸中闪烁着诡异红光的乌鸦正幽幽盯着院中所有人。 金光瑶抬手,好看的眸子静悄悄斜睨了眼枝头漆黑的乌鸦。 下一秒, 黑衣少年陡然暴露在这黑夜之中,双手微微摊开举过头顶,趴在墙头一动也不敢动。 “我道是谁呢,魏公子,好久不见。”明明前些日子金麟台上才刚刚见过,对方还公然逼死了自己的亲妹妹,但金光瑶的语气,却仿佛是见到了自己多年未曾相逢的旧友。 “咳,瑶...敛芳尊,许久不见啊,许久不见。”黑衣少年略显尴尬地应和道。他脸上扬起一个僵硬的微笑,看上去比哭得还要难看。 “魏公子,自金麟台一别,我们还真是许久未曾向今日这般交谈过了。记得再往前起,就是十三年之前了吧...”金光瑶语气莫测道。 黑衣少年被人以仙剑抵住软肋脖颈,心中甚慌。他小心翼翼地从墙上下来,被十几个金氏修士包围着一点点移到金光瑶面前。 忽然听金光瑶说起从前,黑衣少年脚步一顿,神情也有瞬间的恍惚,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平静道:“敛芳尊还真是喜欢说笑。” “我知魏公子在怨我,十三年前的事情,真相究竟如何,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金光瑶摇摇头,笑道:“魏公子还是多考虑一下当下吧。” 毕竟现在被人擒住束手就擒的可不是金光瑶自己。 说完,不待人回答,金光瑶就踱步转身走向了被旁边手下礼貌围起的金凌,语气依旧温柔道: “阿凌,深夜寒凉,为什么不听小叔叔和你舅舅曾经告诫过你的话,非要出来乱跑呢?” “小叔叔...”顶着周围一群僧人的围攻,金凌迟疑片刻,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可以帮他逃脱当下困境的借口。 不过他还是庆幸刚才在被包围的时候,偷偷掩护放跑了仙子,让它可以去向人透风报信搬救兵。 “阿凌,你应该也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了。”金光瑶道: “放心吧,只要你不搞什么小动作,我是不会事后追究你什么的。” 看似安抚的话听起来却有些威胁的意味在,金凌现在也挺无奈的,只能乖乖听话地向着蓝曦臣行了个礼,躲到了他身后: “我知道了,小叔叔。” 第32章 观音庙一夜游,这是要结尾了吗?(2) 脖颈处被利剑牢牢抵住的刺痛感,时时刻刻提醒着黑衣少年要谨言慎行。 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稍微转个头就被旁边的剑刃来个一命呜呼。 而对于吩咐这一切的金光瑶,黑衣少年自然不敢有什么怨言。但作为让他暴露的罪魁祸首金凌,黑衣少年就很敢说了: “你说你这倒霉孩子,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牵着条狗瞎溜达什么啊!”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怪仙子突然发疯...”金凌小声嘟囔着,整个人藏在蓝曦臣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此刻被捉,他已是十分烦躁。 听到黑衣少年忽然将矛头对准自己,金凌见旁边金光瑶面色如常,当即怼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大晚上的不是照样在人家墙头趴着呢吗?我不过是牵着仙子出来溜达溜达,怎么了?!” “嘿,你...”黑衣少年被金凌怼得无话可说,撸起袖子差点冲过去。 还是脖子上骤然出现的一道指甲厚的血口子,才让他及时恢复了理智。 回过神来,黑衣少年发现,金光瑶正兴致盎然地盯着自己。 他立马收敛起来,眨巴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满脸无辜:“敛芳尊,你可看到了。 我可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都是那位金小公子激怒我,我只是一时冲动了些而已。” 一直注意所有人动向的苏凉凉听到黑衣少年这话,觉得还挺好玩的,兴冲冲地想要加入:“我能不能也出去吓他们一下?” 【...我劝你最好不要。】6666不赞同道。 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苏凉凉虚伪的感叹一秒:“要不是这里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参与和安排,我都要相信这全是意外了。” 不是苏凉凉说得夸张,实在是面前的场景太过....嗯,还差个江澄,五大世家就都齐了。 不过没关系,排除掉金凌这个意料之外,江澄本来也是要来观音庙走一趟的。 “说起来,魏公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毕竟伏魔洞的事情刚过,含光君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吧?”金光瑶话语中满含深意道。 一侧蓝曦臣听出金光瑶话语里的未尽之言,一直静若湖泊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意。 他丝毫没顾及周围修士和自身一直以来的温润人设,皱着眉开口道:“魏公子,不知忘机此刻在何处?” 承受着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黑衣少年压力呈翻倍增大。他自然知道金光瑶说得是什么。 只是蓝忘机此刻在哪,黑衣少年还真不好说。 蓝忘机此人,行事执拗,做事自有他的一套公正准则,且品性极佳。伏魔洞中忽悠他与自己同流合污已是费尽了黑衣少年的三寸不烂之舌,才勉强让人跟自己统一战线。 况且伏魔洞内死了那么多人,若非当时有聂怀桑帮忙周旋,单凭蓝忘机的聪慧,恐怕早就将人捉拿回云深不知处了。 饶是如此,黑衣少年觉得蓝忘机还是猜出点什么。 否则也不会在自己提出想要同行的时候,冷言拒绝。 夜晚寒风瑟瑟, 环视一圈人都穿得厚实暖和,黑衣少年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转身向着蓝曦臣无奈开口,也变相回答了金光瑶的问题: “伏魔洞之事过后,蓝家损失惨重,其余仙门世家也十不存四。蓝老先生为护小辈被凶尸重伤,含光君应当是回蓝氏主持大局了。” “好一招祸水东引。”躲在暗处的苏凉凉见黑衣少年说完这些话,金光瑶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不禁对黑衣少年感到佩服: “好卑鄙的言战,好卑劣的手段。” 将蓝家的事捅出来以此分散蓝曦臣的注意,让金光瑶短暂的应顾不暇,以此得到喘息的机会。 黑衣少年继续说道:“若是泽芜君不信,还可以问金小公子,当时他也在场。”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金凌身形一僵,下意识望向自家小叔叔,欲言又止。 苏凉凉手中攥着一把瓜子,两眼放光:“哇哦,打起来打起来!” 气氛僵着之时,后方僧人忽得一阵阵惊呼。 有手持铁锹的金氏修士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行至金光瑶面前行礼,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宗主,找到了。” 金光瑶神色微动,脸上笑颜多了一丝真情实感。他眉眼弯弯地盯着面前弓着腰的修士,轻声道:“找到了?” 金氏修士恭敬道:“棕红色的棺木,已经能看到一角了。” 金光瑶道:“很好,让里面的人加快速度。” “是。”金氏修士应声回道,手中握紧铁锹与苏凉凉擦肩而过。 苏凉凉倚在观音庙檐前一棵红柱旁,单手托腮扫过院内的众人。 蓝曦臣正在锲而不舍地询问着黑衣少年伏魔洞中的事,金光瑶则在旁边顾左右而言他。 金凌早在刚才见势头不对之时就远离了蓝曦臣。 独留黑衣少年一人在那里面对蓝曦臣突如其来的冷脸:“泽芜君,此事我所知的真的不多,你还是亲自问敛芳尊比较好!” 金光瑶在旁边摇头道:“魏公子,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谁不知当年乱葬岗逼迫夷陵老祖的其中之一,如今都遭到报复了呢。” 蓝曦臣沉默不语。 苏凉凉在不远处看得啧啧称奇:“这下谁还分得清泽芜君和含光君的区别呢?” 6666道:【若不是二姑娘你非要在既定的命运上横插一脚,原本不该变成这样的。】 “哦,所以呢?”苏凉凉反问。 【所以你就不能少作点?!】 苏凉凉嫣然一笑:“不能呢。” “话说被东西盯上的感觉可真不爽啊!”苏凉凉眼底深处涌现出一抹深深的恶意。 她将手中瓜子磕得嘎吱作响:“让我想想该怎么弄死他呢...” 夜间暮色阴沉,乌云压月。 天空阴霾密布,观音庙内,灯火摇曳忽明忽暗。阴风列列,夜色之中惊雷乍起,骤然劈向远方天边。 枝头一只只盘旋着的乌鸦毛色漆黑诡异,宝石红色的眸子如同两个血滴子静悄悄映照着所有人都身影。 又一次,苏凉凉有种迫切想要杀鸟拔毛烧烤的冲动。 她愣神间,那边院内几人已经转型开始玩起了‘虐恋情深’。 原本立于自若状态下的金光瑶突兀开口,莫名其妙地说起一些毫不相关的话语:“我们在说什么,魏先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假装?” 黑衣少年怔愣一下。他左看右看,反应过来金光瑶是在跟他说话,眨巴着眼睛试探道:“敛芳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光瑶也笑着眨眼回道:“我是何意难道魏先生真的不知?奈何含光君等了这么多年,本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 说着,他还冲黑衣少年惋惜道:“魏先生这话要是被含光君听到,可是着实有些伤人啊。” [原来是玩的这一出。]黑衣少年听完金光瑶所说的前因后果心下了然。 但他还是故作无知得望向众人,望向金光瑶:“这与含光君有何干系?” 金光瑶但笑不语,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黑衣少年。 实际上,他白嫩的指尖,一直都在身侧蓝曦臣腰间垂落的抹额尖尖上来回打转。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所有画面,至少外人看来,两人只是离得近了一点。 蓝曦臣面无表情,背地里默默放纵了人这隐晦的动作。 然而这一切都没逃过躲在金光瑶两人身后的金凌的眼睛,他似乎是一脸不忍,嘴唇开开合合发不出一点声响,到最后放弃挣扎,转而撇开脸看向了黑衣少年,抱胸颔首道: “你还真是心大,含光君对‘你’是个什么心思,想必是仙子都能看出来了。当年的不夜天闹得沸沸扬扬,你是人死了一次脑子也不灵光了吗?!” 第33章 观音庙一夜游,这是要结尾?(3) “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黑衣少年错愕至极。 他这次是真的懵逼了,大脑飞速旋转筛选自己知道的瓜:[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刺激辛秘啊!] 蓝曦臣抬眸,俊美的脸上印上了一丝复杂。借着向前几步搭话的间隙,他不动声色地挣开了抹额上作乱的手指,与金光瑶拉开了距离:“魏公子,自大梵山后,你与忘机在云深不知处相处了那么多时日,难道就真的没有发现他对你的异样吗?” [要是冷脸相待和粗暴监禁算是异样的话,蓝曦臣你别逼我翻旧账。]刚回归时,还没来得及出去浪就先挨了一鞭子,之后紧接着就被关起来的画面黑衣少年那简直是终身难忘。 一回忆起来在云深不知处那苦如出家的日子,黑衣少年原本被冻得通红的脸颊气得更加红晕。 但思及枝头那些正在监视着的乌鸦,他还是压下心底的怒意,扬起脸颊,‘一无所知’道:“泽芜君不妨有话直说。” 蓝曦臣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揭自己亲弟弟的伤疤,但有些事情,总得真相大白才好。 毕竟还有人看着呢。 吃瓜吃得正兴的苏凉凉忽然脊柱一凉:“谁?是谁?!” 她警惕地抬眸望向四周,喃喃自语:“总有刁民想害朕!” “魏先生,容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三十三道戒鞭痕和温氏烙印。”金光瑶接过话头开口。 听到温氏烙印,黑衣少年沉默了一下。 墙角原本枝头聚集的乌鸦静悄悄展翅飞走一只。 黑衣少年有些头疼地开口:“敛芳尊,你到底想说什么?!”容他想想怎么编。 金光瑶意会,他十分贴心地给足了他缓冲的时间。 而黑衣少年则在认真的思考怎么圆。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随即故作苦恼地摇头:“我记忆不全,自回归那日起脑中便时常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但总是抓不住。 想必应当是被献舍的后遗症。” 想到什么,见院内众人都神色无常,他试探性出声:“不夜天?” 若是说有哪个瓜是他不知道而众人又没有提过的,那就只能是他死后的那段时间。 至于为什么是不夜天? 自然是听某个宗门的小弟子偷偷唠过当年他死后不夜天那一仗的场面,声势浩大。 据说蓝家一下子受伤了三十三位长老,掌罚更是身受重伤三年没有外出。 当然这是对外的传言。 现在看来,背地里可没有旁人想得那般简单。 假如事情大胆猜测,疯狂乱颠一下呢?都说十几年前的魏无羡和蓝忘机是两个死敌对立,可如果是蓝忘机为了心上人与天下人为敌,不惜亲手打伤族中三十三位长辈只为送心上人回家,事后被罚呢? 至于温氏烙印,天下皆知夷陵老祖年少风流之际曾于岐山温氏救助一妙龄女修时,不慎被温氏烙铁烫伤,留下了一个终身消不掉的烙印。 再大胆结合一下,答案显而易见。 黑衣少年倒吸一口冷气:“含光君他...” “含光君对魏先生你真可谓是用情至深啊。”金光瑶感叹道。 他向所有人娓娓道来当年不夜天蓝忘机所做的一切: “当年魏公子你在不夜天大开杀戒后就晕了过去,是含光君不惜得罪蓝氏三十三名长辈和其他宗门的人,一路伤痕累累地拖着你回到了乱葬岗。” 黑衣少年吃瓜吃得的久久不能言语。 金光瑶继续道:“一路上含光君不停地向魏公子你诉说自己的感情,得到的也仅是你嫌恶的‘滚’字。 后来魏公子你身死道消之后,含光君更是曾酒后疯癫大闹云深不知处,疯狂的寻觅竹笛,并且在身上以你相同的位置烙上了岐山温氏的罪奴印,据说当时可真是吓坏了蓝老先生一众人呢。” “好家伙,含光君真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苏凉凉可太羡慕魏无羡了。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有道德底线的冤大头,若是能顺手拐一个回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想也是不可能的,不是所有人都在爱人的同时,还能清醒地保持理智道德和底线。 一息之间,所有人都被含光君这番惊人的操作震惊了一批。 黑衣少年觉得时机成熟了,借着欲哭无泪焦急地想要冲出去寻找蓝忘机的借口四处挣扎。 暗里他观察到枝头角落的乌鸦一只只逐渐减少,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半晌,原本也没想跑的黑衣少年被四周僧人装模作样地拦住,金光瑶在一旁努力安抚道:“魏公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理解你大爷啊!你又不是人家,急不急你怎么知道。”苏凉凉在旁边时不时点评。 黑衣少年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对着金光瑶差点没冲过去。 弄得苏凉凉以为黑衣少年听到自己说话了。 正在这时,一阵疯狂的犬吠声又从远方传过来。 蓝忘机从天而降,白衣飘飘落到众人眼前。 他手持避尘仙剑逼退周围僧人,目光一动不动地停在黑衣少年和蓝曦臣中间。 蓝曦臣早就恢复了外界的温柔儒雅,读出了弟弟的心思,他当即就回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黑衣少年一见到蓝忘机则颇有些尴尬。 能找到这里,就说明蓝忘机查到了什么。 那当时黑衣少年与聂怀桑一齐应付蓝忘机的言论,也就不攻自破。 正当黑衣少年准备悄悄往后躲躲时,却感到颈间一阵刺痛,蓝曦臣好心提醒道:“小心,别动。” 蓝忘机的目光也随着蓝曦臣的话语落在黑衣少年颈间,只见那里赫然悬着一条几乎细不可查的浅金色琴弦。 金光瑶不知何时来到了黑衣少年身后,手中持着琴弦两端,眉目含笑:“含光君,你来晚一步啊。” 黑衣少年激动举手道:“含光君,你我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你是了解我的。你可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快闭嘴...”金凌在后方小声提醒道。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金光瑶手中握紧琴弦勒住黑衣少年。 而自始至终,被他们标为事件中心的蓝忘机都只是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们而已。 他好看的眉宇轻拧,开口冷若冰霜道:“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们?” “含光君不必如此紧张,我是不会对二哥他们怎么样的。毕竟我也没有能力将今日所参与的所有人都灭口不是么?”金光瑶无可奈何道。 话没说完黑衣少年脖颈鲜血更渗,颈间琴弦紧绷的拉扯感让他有了瞬间的窒息。 黑衣少年指尖无力地往回拉了一下琴弦,“敛芳尊...” 手中琴弦异动,金光瑶仿若如梦初醒般开口:“抱歉,魏先生,我忘记你了。” 如此不走心的敷衍,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借口,但偏偏黑衣少年只能认栽。 苏凉凉立即接话道:“他就是故意的,快给他一拳!打起来打起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院子里,甚至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到她这些慷慨激昂的发言。 金光瑶笑眯眯地勒着比他还高的黑衣少年,语气和善道:“含光君这个态度,是查到了什么?” 闻言,月色之下,一只只油光水亮的乌鸦突兀地瞪大双眼,肿大的脖颈机械般地一扭一扭环顾四周。 须臾,清风吹过四周无声。 蓝忘机骤然开口,却是面向对面同样被俘的蓝曦臣:“兄长,伏魔洞,为何?”为何要害叔父他们?又为何要杀那么多人? 尽管蓝忘机只寥寥几语,但蓝曦臣还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与蓝忘机一般无二的浅琉璃色的眸子静静地对望着对方,半晌,他才幽幽叹息道:“忘机,没有为什么。他们早该预料到的...” 进入伏魔殿的那一刻起,不是他们死,就是凶尸活。 成王败寇,这是修真界早就注定的残酷规则。 院内一瞬间静得可怕。 忽得轰隆一声,一道白光骤然划过夜空。 伴随着惊雷渐起,天空中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金光瑶适时的挂起微笑,面对众人伸出手:“诸位,我见这夜幕阴沉恐有大雨,不如诸位与我进庙再聊。” 礼数周全态度温和,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他现在是绑匪,众人也还是听从他的意见进入了庙内。 苏凉凉看戏还没看够,紧接着她就拿着锦囊跟随着众人的脚步回到了庙里。 路过金光瑶时,她还很可恶的上下晃了晃锦囊。 【二姑娘你这就过分了吧,不敬死者可是大忌。】 苏凉凉倒飘在空中反问:“你这话的意思是平常跟我打交道的大多都是活人?” 这吊儿郎当的欠揍语气,若不是条件不允许6666都想给她来一巴掌了。 第34章 观音庙一夜游,这是要结尾了?(4) 苏凉凉慢悠悠地说道:“这女的本身其实也没犯什么大错,况且又有金光瑶这一周旋,之后早晚要送到冥界的。” 意思就是骨灰没用了。 毕竟去了冥界,那都是鬼魂,受罚的受罚,之后重新投胎,又是一副新躯体,死后又有新骨灰。 【你要带她去冥界?】 为什么不呢?苏凉凉挑眉,无声询问。 【我还以为二姑娘你之后不会管这里的事了。】 “呵,浪费了我这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撒手。况且还能卖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苏凉凉算盘敲得啪啪作响:“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都想将金光瑶和怀桑都忽悠进公司给我分担任务呢。” 但也就是想想,苏凉凉实在是有心无力。 因为就算是她想要,此方天道也不一定放人。 天道之子还处于半昏迷状态,它还等着金光瑶蓝忘机几位谁能代替顶天道之子的位置,补全此方世界的法则,好从小世界升级为中等仙魔界,怎么可能会放人。 【都怪这些贪婪的人类。】 很显然,6666也缺个帮忙加班的。 苏凉凉作为浮梦阁ceo,已经几百年没让人事部招过新人了。 而近年各个小世界偷渡的,扰乱时空的,还有那些气运之子被强行降智的各种状况数不胜数,维修人员接任务接到手软,根本忙不过来。 没看到它一个本该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系统部门的部长都被派出来了吗。 如果真能在这里招人,本着见者有份的态度,它怎么着也能被分个人才吧。 可是..... 6666那叫一个愤恨啊,它的人才啊! “别伤心了,看那边!” 苏凉凉一手瓜子一手奶茶,抬头示意6666看向金光瑶几人。 观音庙内,蓝曦臣与蓝忘机洁白无尘的云纹衣衫上皆出现了几缕斑驳的血痕。蓝曦臣有金光瑶在身旁看护,伤势不算严重。 倒是蓝忘机,闭目盘腿坐在蒲垫上,双手悬浮于腹部一直在调整着灵力。看样子,应当是被封住了灵脉。 不远处斜倚在柱边的黑衣少年已经完美的挣脱了金光瑶的束缚,找了个垫子与金凌凑在一起。两人嘀嘀咕咕的,时不时望向蓝曦臣和蓝忘机窃窃私语。 金光瑶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胜券在握,整个人来回踱步,不时眺望那边僧人们挖的东西。 不知道是第几次眺望,金光瑶又问:“还没挖出来吗?” 一个似主事的修士恭敬地拿着铁锹边挖边回道,“回宗主,可能是埋得太深了,始终看不到全部。” 得到回答的金光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恰逢此时狂风呼啸而过,大雨倾盆而下,清脆的敲门声在月色中突兀地响起。 金光瑶不动声色试探道:“哪位?” “宗主,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光瑶松一口气。 右边放在腰侧软剑上的手悄悄放了下来,语气平淡:“进来吧。” 得到指示,下一秒,苏凉凉就见那咯吱作响的木门被悄然推开。 狂风夹杂着满院子的玄黑色羽毛呼呼地飘到观音庙里,苏涉浑身湿透面色不佳地拎着一个大青耗子.....哦不,是拎着聂怀桑就迎雨走了进来。 苏涉进来之后,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了解到庙内情况以后,随手就将人丢到了地上,踱步走向金光瑶。 苏凉凉见人这一摔保不准就摔成脑震荡,连忙悄悄用荒堂一扇,不着痕迹的将聂怀桑用清风轻轻托到地上。 她人也慢慢飘到聂怀桑身前,偷偷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在他手心里塞了一个特意缩小的锦囊。 聂怀桑双目紧闭,人倒在地上四仰八叉,手指却微动,攥紧的拳头悄悄藏住掌中的锦囊。 等到苏涉又得了命令,将聂怀桑轻声扶起放倒在蓝曦臣旁边时,苏凉凉看准时机对准着木门缝隙来了一下,布下了一个足以偷天换日遮盖乾坤的结界。 若是没有结界中人相邀,界外人所看到的,只能是庙内一方自相残杀的好戏。 中途才刚被抓来的聂怀桑,还没弄完全清楚庙内几人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只能按兵不动地装晕,不动声色收集信息。 庙内充斥着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息,混合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涩感,让人感觉格外的不适。 明明并没有人受那么重的伤。 聂怀桑感觉观音庙内的氛围此刻格外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要破土而出。 [...究竟是什么呢?]聂怀桑心中不住的思索。 苏凉凉就在旁边咔咔地嗑瓜子,见证金光瑶因为僧人的一句找不到而脸色突变,原本的好言好语瞬间变幻为对众人的言语讥讽。 “哎,虽说听说过了,但我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金宗主的舌灿莲花呢。” 看完这出就赶着下一出,苏凉凉又赶着去看下一场狗血大战。 聂怀桑倒是趁着人不注意,手指挪动在宽大的外袍下露出一节,朝着苏凉凉比了个手势。 苏凉凉顺势对着他外露的手指敲了几下,聂怀桑顿时会意。 庙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总是能在夜晚吸引人的注意。 众人该挣扎的挣扎,放弃的放弃,找东西的找东西,倒也没有人实质性的受伤。 可就在这时,又一道叩叩的敲门声却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众人严阵以待之时,一道蕴含着淡紫色电流的鞭子破门而入,径直抽向苏涉等一众手持铁锹的僧人修士。 苏涉等人还来不及躲闪,就被这强劲的力道抽得倒地不起。 光影交叠,雷声乍现,一打着油纸伞的紫色身影逆着闪电,健步而来。 苏凉凉自带bgm配乐:“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紫电走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死神飞来了。” 江澄出现,自此,四大世家全部聚齐。 戏台已搭,演员已齐,戏幕开始。 现在,就差观众了。 观音庙内的氛围静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江澄提着紫电来者不善。苏涉迅速反应过来,挣扎着从地上起身,顾不得胸前一道夺目的鞭痕,提起佩剑就挡到了金光瑶身前。 “你养的狗倒是忠心!”江澄抬手一鞭打在地上,空气中顿时飞起一层薄薄的尘土。灰尘飞扬间,连带着紫电上附着的颗颗血珠也全部都飞溅干净。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抬腿跨入观音庙里。 进入观音庙内,江澄先是扫视了一圈众人。见苏涉动作,他不由得又对着金光瑶嗤笑一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手段了得。” 金光瑶眉眼带笑,抬手制止挡在身前想要维护自己的苏涉,冲着对面的江澄微微颔首道: “比不得江宗主,你瞧,阿凌可是对你这个舅舅担忧地紧呢。” 第35章 观音庙一夜游,这是要结尾吗?(5) 被点到名字的金凌浑身一颤,硬着头皮顶着自家舅舅扫视过来的不善目光,他心虚地移开了眼睛,躲到了黑衣少年的身后。 江澄闻言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到金凌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他整个人都要被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给气死了。 偏偏旁边还有一个火上浇油的金光瑶,一个劲不消停地挑拨离间:“江宗主果真是比较讨小朋友们喜欢啊。 上次江小少主来我这里讨教功法问题的时候,言语之间,对于江宗主你这个师父,也是颇为尊崇呢!” “闭嘴!”江澄听得额头青筋直跳,手中紫电劈啪作响。 想到两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他竭力抑制住怒气才没有当场发作。 可惜金光瑶可没打算放弃嚯嚯江澄,他也打定主意想让金凌吃个教训:“江宗主总是这么大怒气可是不好的,毕竟向阿凌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容易起逆反心理了。” 三言两语之下,金凌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江澄的一顿冷声呵斥:“一个两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大晚上不睡觉,到这来乱跑什么!真以为我不会打断你的腿吗?!” 哐当一下,身侧的地面被紫电抽得裂开了缝隙,金凌被吓得不敢吭一声。 庙外电闪雷鸣,雨声急促。 满地混着泥土和鲜血的黑色羽毛随着狂风飞扬,飘落四方。 苏凉凉听着庙外动静,心中思索着自己似乎总是感觉从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一幕。 一股诡异而又陌生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苏凉凉忽然又想到了前些日子和聂怀桑一起幕后大闹金麟台的事情。 那天晚上,后半夜好像也是这么个天气,大雨倾盆。 自己抱着聂明玦的头颅,看热闹般跟随着被众人围攻认作魏无羡的黑衣少年和持剑护着黑衣少年的蓝忘机。 那两人一路跌跌撞撞从金麟台闯到穷奇道,苏凉凉就一路抱着聂明玦——的头悄悄跟到穷奇道。 后来是怎么个情况来着?苏凉凉挣扎地摇摇头,她记不清了。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不净世了。 思绪散发,苏凉凉越琢磨越止不住:“我说6666,那天在穷奇道你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二姑娘是想起什么了吗?】6666疑惑道。同时,它的心中还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不知要不要告诉苏凉凉真相。 “我虽然身上没有什么不适,但那件事后总感觉心里怪怪的。”苏凉凉眼皮微眯,语气不详道:“你在瞒着我什么呢?” 【其实...】6666挣扎半晌,还是觉得说实话活的久。但它刚开口,刺啦嘈杂的两剑相撞声就如同潮水汹涌而来,直击众人耳膜。 苏凉凉瞳孔猛地一缩,反应过来,她立马着急地从系统空间左翻右找,找到两副耳塞给自己和聂怀桑紧急塞上。 看得6666迷惑不解:【你为什么不用符篆或者直接封闭耳识呢?非要费劲扒拉耳塞。】 面对问题,苏凉凉神秘兮兮地用食指抵住嘴唇:“别问,问就是好玩。” 幸亏她手快,不然就能很荣幸的享受到一场免费的‘听觉盛宴’了。 “好听啊。”苏凉凉幸灾乐祸。 【呵呵,有本事你把耳塞摘了再说好听啊!】 “才不要。” 江澄这边, 一阵不要钱的音乐合奏过后,金光瑶被紫电卷着剑刃不小心划伤了脸颊。 而江澄则直接口吐鲜血踉跄着跪倒在地上。 一旁挨得极近的黑衣少年不情不愿地给金凌搭了把手将人扶住。 结果还好心没好报地收到了一通怒骂:“滚开,我不用你这种人在这里假惺惺。” “嘿,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好心帮你,反倒成了我的不是?!”黑衣少年不满的为自己嘀咕争辩道。 “呵,我有在求着你的帮助吗?” 江澄嘲讽值拉满的话语瞬间拉回了苏凉凉胡思乱想的思绪,她懒散地看着心口一片血迹,明明面色铁青身上一堆伤,还有力气怒怼黑衣少年的江晚吟,觉得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要强。 连在一旁努力圆场的金凌都被江澄忽视了过去。 “哇哦~打起来打起来!”苏凉凉激动地在所有人周围来回晃荡。 唯一能听到苏凉凉说话的聂.装睡.怀桑嘴角抽搐jpg 骤地,气氛一瞬忽然就凝固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江澄时都带着复杂,苏凉凉有些疑惑的转头。 看清眼前一幕,苏凉凉眨眨眼。 只见江澄的衣袖间,赫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腕间被飞禽抓伤的一道道骇人的伤疤,此时正缠绕着浓浓的黑气。 他盘腿坐在蒲垫上,嘴角流下一缕缕血滴,闭目调整着气息。 金凌陪在一旁神色担忧,双拳紧攥着目不转睛。 其余人也刹那间都安静了下来。 苏凉凉轻轻地扯了扯旁边的聂怀桑,幽幽道: “江晚吟好像伤的不轻啊...” 聂怀桑听此,眉宇微拧。 借着外面风大,他假装无意识间被冻的迷糊发抖,实际悄悄调整姿势观察江澄那边。 蓝曦臣见聂怀桑动作,小声脱下外袍给聂怀桑披上,正巧替他遮住了做小动作的手。 见到这一幕, 苏凉凉的笑意又涌了上来,语气中是听不尽的揶揄:“你的曦臣哥哥真是好关照你啊~” 仗着现在这人不能言语不能动,苏凉凉那是生命不停,作死不止: “我好羡慕你能有这么一个这么乐于为弟弟考虑的好哥哥呢~” 聂怀桑哪能听不出苏凉凉言语中的嘲讽,心中盘算疯狂拨动。 指尖轻轻点滴,面容平静:[呵,虽然曦臣哥哥一心为弟弟考虑是真。 但是具体是哪个弟弟,那可不一定。] 苏凉凉也是知道众人的关注点都没在过聂怀桑这边,两人放心大胆闲聊。 “怀桑桑你不要这么说嘛,不管是哪个弟弟,那不都是弟弟。” [...苏姐姐说的有理,不过我就是个废物,这些事情,我可不知道啊。]聂怀桑指尖停顿一瞬,又开始点滴。 “噗,没错。怀桑什么都不知道~”苏凉凉嗤笑道。 她瞟了一眼旁边,见观音像后金光瑶那边一个棺材混着湿泥从土里撅出来,手中荒堂从掌心敲了两下。 “喂喂,东西可要给你拿出来了。再不醒,怀桑你可就真的要错过大戏了。” 苏凉凉话音刚落,观音像后院便传来阵阵哀嚎。 随着清风飘来一股恶心腐臭又不似腐肉的气息,侵入众人的鼻息之中。 聂怀桑恰是在这时,在后面一阵惊悚的哀嚎声中被惊醒的。 他睁眼后,先是一脸的无辜茫然,随后听到有惨叫,像是回忆起了发生了什么,如同兔子般瑟瑟发抖努力蜷缩起自己,躲到蓝曦臣身后。 这副模样落到苏凉凉眼中,她笑意盈盈由衷佩服:“厉害。” 刺鼻的气息顺入其他人体内,众人皆是脸色巨变。 其中离得近的,蓝曦臣以袖遮面的同时,还悄悄凝视了聂怀桑一瞬间。恰巧对上聂怀桑无辜胆怯的目光,让人看不出什么。 本来面对蓝曦臣探究怀疑的目光时,聂怀桑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慌的。 可惜啊,他演技太好了。 苏凉凉也时刻注意蓝曦臣那边,一时之间对于聂怀桑气质的变化和蓝曦臣脸上的‘担忧’尽收眼底。 不由得对蓝曦臣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说明明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那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我好像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在射日之征之后,还能守住蓝家四大世家的位置不被人吞并的了。” 【....二姑娘你说一说,我也想知道。】 这么厉害的本事,学会了,那可不是说说的。 “别想了,姑苏蓝氏百年清誉奉行君子之道,其名声在外,可不是仙门百家中任何一家能够比拟的。” 聂怀桑好不容易远离蓝曦臣,就听到了苏凉凉那么一句嘀咕。他当即就给出了答案。 随即苏凉凉就话语朦胧,模糊开口:“啧,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姑苏蓝氏传言先宗主夫人久病缠身不宜外出,只暂居龙胆小筑卧病修养。除蓝氏长老宗主外仙门百家无一人见过先宗主夫人,若不是因为有蓝忘机和蓝曦臣,人们甚至认为根本就没有那么个人。 但事实究其根本到底如何,凭聂怀桑的手段,苏凉凉觉得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你觉得现在的仙门百家干净?”聂怀桑突然提出了一个与苏凉凉话语完全不对的问题。 “好吧,你赢了。” 第36章 观音庙一夜游,这是要结尾了?(6) 靠着无懈可击的事实,聂怀桑成功说服了苏凉凉。 正巧那边嚎叫声正逐渐平息,聂怀桑和苏凉凉便将目光转向了金光瑶。 “你给的东西还真是下血本啦!” 聂怀桑顺着苏凉凉的意有所指转头打量金光瑶,就见他右手手腕上多了一片猩红。 摇曳的烛火下,距离人群不远,这两人好像自成了一方小世界。聂怀桑靠在红柱子下,只看了一眼便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睑。 明明是那么无辜干净的一张脸,明明是那么平淡无常的语气。但说出的话却比三尺寒冰还要毛骨悚然:“我不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了。” 偏偏在这情绪不对的时候,苏凉凉还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 好似鼓舞认同,眼含欣慰:“既然如此,人我可就给你放出来了。” 说着,不等回答,荒堂随着庙外一指,一丝又一丝看不见的黑气顺着远方飘回来。 距离庙外几条街的一具小巷之中,一辆破旧的车马被一瞬间从内而破。 马车四分五裂,一具手持砍刀的身影缓缓抬头.... 观音庙中,几缕黑气带来远方的响动,听得苏凉凉格外开心。 明明是几个人一起的戏份,但不论是蓝忘机还是金光瑶他们总是选择性忽略聂怀桑,好像是商量好了他就是个来凑数的。 不过这样的忽略,对于苏凉凉和聂怀桑而言真是求之不得。 见黑衣少年神色凝重地带着蓝忘机几人成群结队往观音像后方走去,苏凉凉也拉着聂怀桑跟上他们。 不过他们两个并未引起众人注意,聂怀桑就好像是一个人害怕般,眼中隐隐闪烁着泪花胆怯不止地抓着蓝曦臣的衣袖躲在他身后。 就连一只袖子被苏凉凉拉着,也依旧不影响聂怀桑的演技发挥。 只见一个深坑旁边堆起一座高高的土包,一口颇为精致的棺材和一只漆黑的箱子被打开放置在一旁。 稀薄的白烟从里面缓缓飘逸出来。 周围还躺着一具具烂熟的,穿着破烂依稀可见是金星雪浪的尸体。 金光瑶脸色深沉,指尖隐隐发抖,踉踉跄跄地扑向一旁空无一物的箱子。 聂怀桑只看了一眼,就脸色苍白,躲在蓝曦臣身后呕吐不断。 一道惊雷落下,映照着金光瑶的脸色,聂怀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那副眼含泪光模样,哭都不敢出声,让苏凉凉忍不住拿着荒堂一戳。 “不是吧?怀桑?你还真怕了。” [他那副恶鬼架势难道苏姐姐不怕?]聂怀桑打趣。 听此,苏凉凉还真认真思考起来,“那他要是恶鬼,你是什么?死神?还是阎王?” [我当然是人了,苏姐姐在说什么啊。] 苏凉凉撇嘴,心想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个人该有的模样。 比起人,更像是和她一样毫无感情的魔。 “这是怎么?你做了什么?”这边蓝曦臣看到满地的尸山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金光瑶手中捧着那空无一物的盒子,指尖忍不住颤抖:“你应该问问他们做了什么吧?!” 见众人目光都移向他,金光瑶眼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狠意,眸中神情似乎想将人剥皮抽筋: “好二哥,这就是你跟我说得有分寸?” 苏涉站在金光瑶一旁,剑指蓝曦臣:“敛芳尊,他们不过是一群背信弃义的伪君子小人,把他们拿下就是!” 苏凉凉躲在一旁嗑瓜子:“阿瑶好像生气了...” 还没说出个一二三,她突然感到背后猛地一凉,千年玄蟒的纱衣都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怀...怀桑啊,要不你还是把人家亲娘骨灰放回去吧。我总感觉这样是会折寿的,咱们要不还是别这么缺德了?” “他们对我大哥手起刀落分尸的时候,可也没想过今日会有报应吧?!”聂怀桑神情淡漠地望向被苏涉搀扶的金光瑶。 几人都是演戏的高手,除了蓝忘机一如既往的冰山脸,所有人都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疑惑与震惊。 黑衣少年从金凌身侧站出来圆场:“敛芳尊这你可就是误会了泽芜君,虽然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这木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但你就单看泽芜君的为人,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黑衣少年手指着满地血肉模糊的金氏修士和僧人说得信誓旦旦。 但其实,他的确是心虚不已。聂怀桑和金光瑶两人不对付在他们几个这里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 这两人背地里,今天你弄死我个客卿,明天我还你几个邪祟,倒也从来都是无伤大雅的。 只是没想到聂怀桑这次事情做得这么绝,本以为聂怀桑当时说将地址设在这里是因为江氏,却没想到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黑衣少年眉头紧皱,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而后便是一张笑脸,对着众人摇摇头想要将事情先转移过去:“金宗主不觉得奇怪吗,这一路上的事情? 从莫家庄,到芳菲殿再到这里,要说是巧合诸位信?” 众人神色各异。 “金宗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这一局你是螳螂,那后面会不会还有一个人在充当黄雀呢?又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这里偷窥着众人的狼狈呢。 再或者,它根本不是人......” “哐当!” 巨大的狂风带着暴雨呼啸而过,瞬间拍开了紧闭的庙门。 应着黑衣少年这一席话,大风呼呼而过,灌进众人耳中,一根黑色羽毛随着暴风,悄悄飘进屋内。 电闪雷鸣之间,金光瑶脸上划过一丝惊恐。 苏凉凉静悄悄躲在角落里吃瓜看戏,以免战火纷飞波及自身:“你说这俩人是怎么闹到这个地步的呢?” 她的眼神在聂怀桑和金光瑶之间来回瞟着,似乎是真的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非要死一个。 【谁让几年前赤峰尊暴毙,是敛芳尊亲自操刀动手将人连魂带身几瓣砍分的。虽然说当时的情况实属迫不得已,赤峰尊本人都同意了,可你觉得依着聂怀桑的性格,真的不会对金光瑶产生怨念吗?】6666逐帧分析。 “...嗯,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苏凉凉脚步逐渐远离聂怀桑。 几年前的事情,她不好多做评价。况且现在已经动了金光瑶的逆鳞,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凉凉身心疲惫地对着庙门又是一荒堂:“我这是都招谁惹谁了?!” 【怪只怪当初提议分尸赤峰尊的有你一份。】 随着大把的魔气自院外而来冲向庙门,哐当一下,本就摇摇欲坠的观音庙小木门,因着这一下暴击,彻底破裂了。 刺骨的冷风如同剑刃般划过人脸颊,让人感到一阵疼痛发麻。 胆小怕事的聂怀桑在门破开的瞬间,一溜烟就跑到了蓝曦臣身后躲雨遮风。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吸引了注意,纷纷投去探究目光。 只不过这一次,外面不再是空无一物。 一道高挺健壮的身躯拖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直立立地矗立在院外,像一座巨大的雕像。它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巴掌大的玄色鸟儿。 鸟儿一双通红的眸子无辜地扫视过众人,忽然间就张开满是细齿的尖嘴发出诡异的哀嚎。 而那高大的身影,尽管双目无神,却死死盯着金光瑶的方向。 它犹如一座高塔,紧紧拦住众人的去路。颈间四肢密密麻麻的针线和那手中的把大刀昭然若揭它的身份。 “大哥。”聂怀桑指尖骤然攥住手心。 面对聂明玦,蓝曦臣忽然表现出了愧疚,金光瑶无声呢喃,聂怀桑眼神止不住的担忧流泪。 苏凉凉将几人表情尽收眼底,侧眸睨了眼对面的玄色乌鸦,默默走到聂怀桑身前护住他。 荒堂扇骨在掌心来回敲打,苏凉凉冷眼瞧着在那烦人的乌鸦又一次怪叫之后,原本僵直的聂明玦瞬间向着金光瑶众人冲去,局势刹那间乱作一团,可她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趁乱之际,蓝曦臣和蓝忘机拿起身侧的配剑迎了上去。金光瑶手持恨生,被聂明玦怨气冲天的一刀直接斩断一臂。 鬼将军温宁也紧随其后出现,在关键时刻挡住了聂明玦对金光瑶的致命一击。 眼看着温宁身上被创出一个大窟窿,苏凉凉用手指戳了戳聂怀桑满脸‘害怕’的娃娃脸, “摩西摩西?怀桑你还好吧?” [苏姐姐我没事。]他眸色深沉的见着观音庙这么一出荒唐戏。 第37章 观音庙一夜游,这是要结尾了?(7) “我们这样真的好么?”苏凉凉忧愁地看着那方蓝氏双璧互相配合。 江澄手持紫电护在金凌身前,金光瑶强撑着身躯半死不活,温宁挥动着链条冲向凶尸聂明玦。 逐渐的,局面似乎已经能勉强维持住了。 但聂明玦肩膀上的玄色鸟儿却像是不甘心一样,陡然瞪大一双血红的眸子。 血淋淋的泪水自鸟的眼眶滑落,下一秒,它的身躯陡然像是被什么撑爆一样。 伴随着‘嘭’的一声,那玄鸟扑腾着翅膀自半空中炸裂绽开,形成的一团团血色烟雾,飞速奔向倚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金光瑶。 而原本将要被安抚住的聂明玦听到这一动静,手中大刀竟呼啸而去直直冲向聂怀桑头颅。 “不是吧还能这样!!”苏凉凉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讨人厌的玄鸟,居然还能玩声东击西那一套。 “救命啊!” 一声尖叫传出,原本要取人首级的大刀擦着聂怀桑的娃娃脸哐当嵌在地上。 咔嚓一声,电光火石之间,观音庙里本就多灾多难的地板,就这么硬生生地又被劈出了道大裂缝。 那裂缝足足有一丈深,曲折蜿蜒到门框处。 旁边苏凉凉握着荒堂的手指哆嗦不止,身上一个劲的呼气换气。 “你大爷的吓死我了,玩这么大的嘛。”若不是刚才苏凉凉反应快,那把大刀就不只是贴着聂怀桑的脸而过了。 “等等,阿瑶没事吧?!” 忽然反应过来金光瑶现在要面临的情况同样危险,还未来得及平复一下心情的苏凉凉着急忙慌的又向那边望去。 所幸,人还没死。 一直就护在金光瑶身侧的苏涉,在那团红雾飘过去的瞬间,将金光瑶推到了一旁,自己独自面临危险。 几乎苏凉凉救下聂怀桑的同一时间,随着一阵惨叫出声,苏涉与那团红雾一同化作一摊血水散落在地上。 苏凉凉有些神情复杂地盯着地上,散落在破烂的衣角布料旁的那一摊血水:“不是吧,苏悯善?!” 她是真没想到苏涉会为了金光瑶做到这种地步。 聂怀桑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哪拿出了一把青绿色的折扇,此刻正慢悠悠地扇着:[所以说对比三哥的手段,我才总是自愧不如啊。] 他凉飕飕的语气,让苏凉凉瞬间想到了什么,太阳穴突突跳起。 她当下就有了一种想揪着聂怀桑的耳朵将他直接提出去的冲动。 “你刚才明明能躲过去的吧?为什么不躲?!” 鬼知道她是凭借着多么惊人的反应力,才使着荒堂打出那一扇子,让霸下从聂怀桑头顶偏到旁边的。 刚刚看到聂怀桑没躲的那一刻,苏凉凉想都没想就冲到聂怀桑身边去了。万一没反应过来,不说聂怀桑,就是她自己现在这副躯体。 不死,也得半残。 “聂!怀!桑!你大爷的又利用我。”苏凉凉语气恶狠狠。 理智回归,刚才还没来得及思索的问题,瞬间就有了答案。聂怀桑刚才那哪是不能躲,他分明只是不想让她救金光瑶。 被算计后说不出的怒气,让苏凉凉冲着聂怀桑腰间软肉就拧了一把。 力气还不小。 可怜聂怀桑现在刚刚远离脑袋搬家的危险,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又要忍受来自义姐的‘虐待’:[嘶,苏姐姐你轻点啊!] “你给我闭嘴!” 苏凉凉现在是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她早就知道,别人家的弟弟都是香香软软,乖乖巧巧,只有自己家的,不管是什么弟弟,保准是坑货一枚。 苏凉凉气急道:“聂怀桑你能不能不要疯得那么大众啊!像我一样,疯得清新脱俗一点,懂得明哲保身的疯不好吗。” 这一席话,说的聂怀桑都懵了。 举起爪子,聂怀桑小心翼翼咽了口口水:[苏姐姐啊,正常人不是应该先让我不要疯了吗。] 苏凉凉白眼直翻:“我是正常人?还是你是?” 【你俩玩儿就都不是人(?_?)】冒了个泡,然后6666迅速死盾,让苏凉凉想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苏凉凉逮不着6666,直接转头继续对着聂怀桑: “说吧,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咳,咳咳!”面对苏凉凉的逼问,聂怀桑直接眼神飘忽。 不经意间,他就瞥到了一旁,已经将聂明玦制服的蓝曦臣两人正在缓缓走过来。 当下,聂怀桑立刻就扯起嗓子开嚎了:“啊!我的腿,我的腿!曦臣哥哥救命啊!我的腿是不是要断啦!” 蓝曦臣早就在聂明玦突然暴动之时就开始注意这边,当下听到聂怀桑撕心裂肺的嚎叫,急匆匆拿着朔月过来查看。 就见聂怀桑抱着右腿,整个人躺在地上打滚。 蓝曦臣赶忙安抚聂怀桑,蹲下身看了看他疑似擦破皮的右腿,语气有些许缓和道: “怀桑,没事的别担心。只是擦破了点皮,你的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说话间,他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瓶金疮药轻柔的给聂怀桑伤口擦拭:“放心吧怀桑,擦了药,养几天就好了,不会断腿的。” 聂怀桑抽抽搭搭:“可是,可是曦臣哥哥,我好疼啊!” “...你,我觉得我应该去进修演技了。”明明伤害值都被苏凉凉顶了,而聂怀桑不过是为了演的不那么假,故意摔在地上磕破点皮,再慢一会,伤口可能都要愈合了。 可聂怀桑硬生生哭得跟自己马上要死了一样,好不凄惨。 苏凉凉都忍不住感慨:“我怎么就没有这天赋呢。” 【二姑娘你别想了,你现在就挺好的了。】现在就能出了事撇的这么干净让人毫无察觉,再精进,那不得卖家啊。 苏凉凉哪能听不出6666的意思,她转身就将外面的结界撤了。 淡奶白色的灵力波动消失的那一刻,观音庙众人神色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蓝曦臣一面温柔轻声的安慰聂怀桑,一边还忽然时不时眼含担忧地将目光,投向停靠在柱边的金光瑶。其中动作的似遮非遮,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架势。 骤地,原本在后方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少年忽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只剩一滩血水的东西: “快离开,这东西不对劲!” 然而已经晚了,原本那安静宛若一滩普通静水的东西竟刹那间再度复活,冲向一个站在不远处的金氏修士。 那修士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腥臭血水糊了一脸。 配剑落地的嘈杂声混合着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那金氏修士脖颈被勒的青紫,挣扎着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挥舞着想得到一丝生的希望。 结果却并没有,江澄咒骂着将人一紫电抽死过去。 转过身,他满脸烦躁地将那滩东西处理干净,对身后人问道:“怎么回事?金家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你去送死吗?” 金光瑶虚弱地咳嗽两声,轻声道:“江宗主还真是爱开玩笑,那些老家伙们,不是无时无刻都期盼着我暴毙而亡,好给他们腾位置么。” “呵,你还真是心大。”江澄声音不冷不热地自一侧传来。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的,有人不动声色就拿着配剑悄然出现在自己身后面露凶狠,想也知道是来刺杀的。 只可惜那修士来得倒是不巧了了,不但没能杀了金光瑶,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金光瑶苦笑道:“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个位置太招人觊觎了呢。” 他的嘴角隐隐沁出一丝血迹,面色如纸,戴着帽子的额头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冷汗,断臂上还在哗啦啦地不停滴着血,连呼吸都不敢大幅度进行,看上去好不狼狈。 但即使如此,金光瑶轻飘飘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着,讲着讲着他甚至有些激动地自嘲: “当年我费尽心机干掉了多少人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第38章 观音庙一夜游,这是要结尾了?(8) 黑衣少年在最后方听得唏嘘道:“敛芳尊不必如此贬低自己,当年金子勋的那场借刀杀人,你明明做的很高明不是么。” 随着黑衣少年话语中的深意,其余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当年穷奇道那场围杀。 “这也是你的安排?”蓝曦臣显然也想到了这里,他冷声质问金光瑶,只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毕竟当年的事情牵扯甚广,错综复杂,除却事实参与者,其他人都只是一知半解,但折在里面的人可都不少。 听到有合理听八卦的机会,几乎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来。 可惜金光瑶并没有如他们的愿,他跪在地上,声声颤抖句句泣血:“二哥,你知道吗?我也曾想做个好人,我也曾设想过兄友弟恭。那一次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想到最后会那样的....” 金光瑶双眸呆愣地望向前方,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说出的话语似是呢喃又似是回答:“...这都是他们逼我的....” 苏凉凉托着下巴静静欣赏金光瑶的表演,无意间就观察蓝曦臣眼底一闪而过的怔愣。 她思考片刻,转过去对聂怀桑窃窃私语道:“我感觉瑶瑶忽悠人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耶。” 感受到旁边聂怀桑的颤抖,苏凉凉知道,他这是又要搞事情了。 再回头顾望金光瑶,由于失血过多没有及时处理,他已经有些进气多出气少的架势了。 虽说这是一个趁机摆脱金光瑶的好机会,但回想后续蓝家与金家的合作利益,贸然换人可能会产生很多麻烦,蓝曦臣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抬手动作想要拿金创药替金光瑶止血,旁边众人也都没有阻止。 不管怎么说金光瑶手中握着的,各家合作牵扯的利益还是不能破坏的。除金凌外的其他人都抱着这种想法冷眼旁观。 聂怀桑见那边蓝曦臣四处寻找药瓶无果,出于报复搞事的心理,他悄悄将手中的膏药攥紧,藏进衣袖深处。 刚一抬头,就听见蓝曦臣淡漠的声音响起:“怀桑,刚才我给你疗伤的金创药是在你那吗?” “啊?啊!曦臣哥哥你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找出来。”当着众人,聂怀桑开始在衣袖中慌里慌张地胡乱翻找。 半晌,为了真实,他又在身旁地上翻了又翻,才终于在一个缝隙里找到了蓝曦臣想要的药瓶。 他一脸欣喜地想要递给蓝曦臣:“曦臣哥哥我找到了,在这里!给你。” 然而在众人都在观察苏涉那几片衣布的时候,对着面向自己背对金光瑶的蓝曦臣,聂怀桑突然一声惊叫,手中药瓶骨碌碌掉在地上。 他一只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蓝曦臣后方的金光瑶慌张喊道: “曦臣哥哥小心背后!” 闻言蓝曦臣下意识地就拿起朔月,灵力运转狠狠地朝着后方捅去。 转身的瞬间,金光瑶体内的鲜血噗呲一下,尽数喷洒在蓝曦臣洁白无尘的抹额和脸上。 “我擦!”苏凉凉一把碾碎了掌中的瓜子。 她焦急移至金光瑶身侧,抬手招出无玉想要替金光瑶疗伤。 蓝曦臣自己也愣了一下,转瞬的就是身心同时的‘悲痛欲绝’: “金宗主,我警告过你,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否则我绝不姑息。” “是!你是说过!可是蓝曦臣你他爹的我有吗!”好像是压抑了几十年的的委屈都一朝得到了释放。 金光瑶现在的模样甚是狼狈疯癫,是真的不似作假。他的精神好像在崩溃边缘反复横跳,又或者,他早就崩溃了... “蓝曦臣,我自问你我相识这十几年从未亏待过你。不论是从一开始的逃亡相遇到后来的云深不知处重建,哪一件事我不是对你鼎力相助?只要你开口,你要的什么我没给过? 就连你说蓝忘机性格孤僻,怕他憋出问题。我都他爹的尽心尽力地替你出谋划策,替你想办法!” 金光瑶仅剩的手臂紧紧攥住蓝曦臣的胳膊,朔月插在胸口,他也毫无所觉。 亦步亦趋,鲜血如同瀑布般直流落地。 “就除了这次实在没办法我假装封了你的灵力之外,哪一次我对你不是恭恭敬敬尽善尽美的! 我何曾有过对不起你?!蓝曦臣,我这一生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师杀兄杀父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可我唯独没想过要害你!唯独你...” 蓝曦臣直面金光瑶的眼睛,他眼底的委屈悲痛被蓝曦臣看得一干二净。 一瞬间,蓝曦臣整个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动作了。他只觉得心口密密麻麻如针扎般刺痛,扎的人喘不上气。 手握朔月的手忽然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间,金光瑶早已拽着他到了刚才封印聂明玦的地方。 殷红鲜血顺着金光瑶的断臂一滴滴流入封印上,才封好的棺材开始阵阵异动。 怨气重新聚集,隐有破除封印之势。 “不好,快躲开,封印要破了!”黑衣少年的一声喊叫成功唤回了神游天外的蓝曦臣。 但他并没有阻止,或者说没有办法阻止。 它,已经要出来了。 感受着身后的震动,金光瑶拽着蓝曦臣满脸复杂道:“好二哥,我后悔了,你陪我一起死吧。” 蓝曦臣也复杂地闭目:“好。” “不是吧一折折俩啊!”苏凉凉此刻也顾不上躲在暗处偷窥的敌人会不会发现自己,她提起荒堂就要救人。 跟着蓝忘机等人已经远离棺材的聂怀桑,瞟着庙内的场景,只是平淡地冲着苏凉凉道了句: “他不会。” 这个他,没有说是蓝曦臣还是金光瑶,但庙内下一秒就自动给出了答案。 棺盖四分五裂,一只强健苍白的大手从棺材中破出要扼住金光瑶的脖子。 另一只大手向着旁边蓝曦臣颈间扼去,在这关键时刻,其他人来不及反应。只有刚才还一脸要同归于尽的金光瑶在要被扼住命运的同时,猛地爆发出一股力气将蓝曦臣推出了聂明玦的攻击范围,推到了蓝忘机身旁。 同时,蓝曦臣瞳孔猛地一缩,再也顾不得什么。 身体的本能让他用尽所有灵力,将手中裂冰扔出替金光瑶挡下致命一击。 聂明玦被击退两米,裂冰也终于不堪重任变得四分五裂。 电光火石之间,江澄运转紫电缠住金光瑶腰部,瞬间将他拉到身边。 守在后方的金凌稳稳扶住了还在流血的金光瑶。 另一边, 蓝忘机行动敏捷地在庙内观音像上一拍,神像周深震动,朝着棺材砸去。 聂明玦才爬出来,手中尚掐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巨大的观音像便重新化作棺盖将它砸回了棺材里。 黑衣少年一跃而上踩在观音像上,手中还抓着大把血淋淋的不知从哪薅下来的黑色雾气。趁着开始重新绘制封印的法阵间隙,他毫不犹豫地就将那团黑雾扔了进去。 紧接着就感受到脚下摇晃抖动疑似打斗的动静,他赶忙招呼蓝忘机,以防止聂明玦打不过那东西,再一次破土而出:“含光君快快快!快过来帮忙...” 话还未说完,蓝忘机左手就握住了棺材一端,将观音像连带着棺材以及里面的一具尸体一同提溜起来。 惊呆了黑衣少年和苏凉凉,两人齐齐咽了口口水。 蓝忘机本人则镇定自若,甚至还有余力用右手使用弦杀术将观音像与棺材紧紧绑在一起,确保聂明玦真的被封住,出不来了。 他这才陡然松手,飘飘然落在地上。 蓝曦臣神情怔怔地盯着那口刚被自家亲弟弟用琴弦封住的,放了义兄尸身的棺材。 聂怀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踱步走到了蓝曦臣身前,见蓝曦臣还在愣神,便伸手在他面前关切地晃了晃:“曦....曦臣哥,你没事吧?” “怀桑,你刚才真的看到他出手了吗?你看清了没有?”蓝曦臣突然大力抓住眼前摇晃的手。 明明语气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就连笑容也是那般和煦有礼,可聂怀桑好像就是被他这‘温柔’的样子吓到了,推开蓝曦臣的手,离他远了一些。 语气也有些磕磕绊绊,口吻迟疑:“曦...曦臣哥哥你听我解释...我,我好像是看见了有什么想要扑向你...” “怀桑,你再仔细想想,不要好像,说清楚一点。金宗主刚才到底有没有想要突袭我?” 第39章 观音庙一夜游,拜拜了您嘞~ “你.....我...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聂怀桑怯懦地咽了咽口水,不停地摆手。 许是被逼急了,他害怕地逃离了蓝曦臣身边,躲到一片废墟之中。 早已出气多进气少的金光瑶这时在金凌的搀扶下虚弱嘲讽道: “哈哈,蓝曦臣,蓝宗主!你问他有什么用!他能告诉你什么? 难道是他让你下意识对我用灵力下死手的?!” 被点到名字的聂怀桑懵得一批,感受到金光瑶移来的目光,小动物般的求生欲让他不停地摇头。 事情大条了。 聂怀桑在一旁瑟瑟发抖地想:[苏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我去你二大爷的三姑的表舅的你妹的...你作死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个局面?现在要被弄死了知道拉我一起了?!”苏凉凉抱臂站在聂怀桑旁边没好气道。 同时,她在心里暗自发誓,这次一定不能被聂怀桑拖下水。 偏偏这时6666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啧啧,二姑娘,你可摊上大事了。 这金光瑶和蓝曦臣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被这两个黑心肝合起伙来对付,那你往后的日子一定过得十分多姿多彩了。】 “我...”苏凉凉有一万句心里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蓝曦臣站在一旁有些头疼,可能是先前几场搏斗让他有些筋疲力尽,他的视线隐隐开始变得模糊。 强撑着,蓝曦臣几次三番想要向金光瑶解释,都在对方那双含着泪的眼睛注视下欲言又止,仿佛所有的辩解都变成了苍白的狡辩。 金光瑶身旁不耐烦给他上药的江澄没好气道: “行了,金光瑶。蓝曦臣想甩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就是你傻,整天还乐呵呵地上赶着倒贴。” “江宗主。”蓝忘机冷若冰霜的声音突然传来,他面无表情看着江晚吟:“慎言。” “呵。”对于蓝忘机,江澄只当他是空气。 “我告诉你,你俩的事情别想拉我做垫背!”苏凉凉恶狠狠道。 她努力扯着缩过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聂怀桑,向着蓝曦臣推去:“你的曦臣哥哥好像要出事了,你先过去看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聂怀桑哭唧唧地抱紧自己哀嚎道,根本就没有听清苏凉凉跟他说得什么。 他生怕下一秒恨生或者朔月就在自己身上戳个窟窿。 【二姑娘,那个金光瑶和蓝曦臣...】 “我又不瞎,看出来了。”苏凉凉眯了眯眸子,凝神望向蓝曦臣。 【是刚才借着聂明玦尸体,要弄死那个偷窥狂的时候被打伤的?】 “是的呗。”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断了幕后之人一臂,这一切也总算没白费。 正思索间,苏凉凉余光见黑衣少年小心凑到蓝曦臣身边替他把脉,顿时松了口气:“至少比预想中的要强,原本的计划可是要让瑶瑶舍身咬下对方一块肉。 现在到底是咱这边没死人。” 【你们是真的心狠啊!】从头看到尾的6666对于他们的计划当然是一清二楚。 但正因为如此,回首观望这一路上死了的那些人,它才不禁感到胆寒。 “没办法,这个世界对我有限制。我做不了的,只能让他们来。”苏凉凉缓缓走到一处蹲下身。 脚下入目处,皆是残骸废墟。 她指尖轻轻拂过一块沾着血迹的破布衣袖,声音淡漠如水:“有些事情,总需要人去做啊。” 点点金色星光自脚下狼藉飘向空中,慢慢的,它们一片一片的试图聚集到一起。 可惜,却是失败了。 那些破碎的,已经无法再重新汇聚的光点在拼凑的瞬间,就彭得一下爆炸,将那原本就不怎么完整的光点炸得更加七零八落。 半空中,围绕在苏凉凉身边的光点一闪一闪,逐渐暗淡。 她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衣裙上的鲜血与污渍:“就知道不能穿白色啊...” 下一秒,周围所有的光点就随着苏凉凉唤出无玉的动作被吸进了锁灵囊中。 苏凉凉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金陵正扶着金光瑶狼狈的坐在一旁的柱子上,江澄在边上冷眼旁观;蓝忘机独自坐在台阶上离众人最远;蓝曦臣那个伪君子不知道在低头想些什么, 而聂怀桑呢?他还在一旁装傻充愣,根本不敢向众人凑去。 大家都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苏凉凉搞出来的动静,毕竟太大了 。但众人只是象征性侧目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纷纷又回头做各自的事了。 刚才在观音庙内的战斗着实惊险,他们需要好好复盘一下。 一只白嫩的手掌忽然上前揪住聂怀桑的耳朵将人提溜着往后走。 “哎哎哎,好疼啊。苏姐姐快放手,要断了要断了。”聂怀桑一只手捂着耳朵不断大叫道。 他不敢挣扎,他怕越挣扎,挨揍越狠。 只能泪眼汪汪的朝着其余众人看去,试图得到一些帮助。 但很显然,其余众人都是一些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坑货。 面对聂怀桑独自一人的大喊大叫,他们表示毫不担忧甚至理会。 聂怀桑委屈哭泣,对着众人使出了尔康手:“嘤嘤嘤~你们怎么能这样,曦臣哥哥,三哥快来救我啊。”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蓝曦臣,金光瑶两人一个如沐春风一个温柔和煦,两人对视过后,就那么笑着瞥了聂怀桑一眼。 聂怀桑顿时不闹了。 没错,他很自然的从心了。 乖宝宝似的被苏凉凉强行拉到庙门外。 苏凉凉冷冷开口:“观音庙的事情暂时解决了,现在该翻翻我们之间的旧账了。” 朝阳代替月光迎来了新的开始,丝丝暖意驱散昨夜的寒冷。 聂怀桑刚要开口将问题囫囵过去,一大批大批的修士就从远方御剑而来。 …… 砸破不堪本就不大的观音庙小院内,如今挤满了修士。 各个家族都井然有序地处理着周围的杂乱,偶尔有些分歧,倒也不成问题。 江澄早在云梦修士赶来的时候,就以监禁的名义带着金凌和金光瑶离开了。 蓝曦臣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跟随他们回了莲花坞。 黑衣少年趁着聂氏修士冲进来的瞬间,换了身衣服跟着大部队跑了。 蓝忘机则是在看到蓝启仁蓝老先生的恭敬地行了个礼,跟在了身后。 坐在一旁湿漉漉的青苔石阶上,聂怀桑独自发呆,不知又在盘算着什么。 直到聂明玦硕大的棺材被抬走,聂怀桑才缓缓起身望向苏凉凉: “走吧,苏姐姐。” “啊?哦!”苏凉凉正在地上困倦地打着哈欠,猛然听到聂怀桑的话,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逆着光,前方聂怀桑两手拉住新穿上的斗篷摇摇晃晃的前进。苏凉凉起身,一路小跑着来到他身侧。 红眸不经意间睨了眼被贴满符篆的棺材,她伸手理了理聂怀桑凌乱的发丝,轻巧地扶着人臂膀。 两人随着月色,静悄悄离开。 —— 观音庙事后,莲花坞小剧场: 苏.记者.凉凉手拿荒堂充做话筒,在莲花坞内上蹿下跳。 此时正是夏季,莲花坞内,粉嫩的莲花开得正盛。每每有人路过莲花池旁,都能带起阵阵清香。 苏凉凉兴高采烈地揪着聚集在莲花坞的众人采访着: “哎嘿!这里是观音庙事后复盘小报现场,现在让我们随机邀请几位在场受害者作答: 请问你们在看到蓝曦臣拿着朔月捅敛芳尊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跟着蓝曦臣来到莲花坞的蓝忘机,事后回忆起当时观音庙中的场景,他浅琉璃色的双眸隐隐流露出担忧:“...兄长....兄嫂....” 路过的江澄冷哼,手中还抱着一大篮子药材:“蓝曦臣真特娘的是个人才,我早就告诫过金光瑶,他偏要一意孤行,现在这一切实属报应。” 金凌跟在后面气愤不平:“舅舅说的果然没错,蓝家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花言巧语。小叔叔.....” “阿凌...”追在金凌身后拿着食盒的蓝思追欲言又止。 一群人谁也看不惯谁。 苏凉凉正尽职尽责地采访众人,余光瞥见一脸悠闲的聂怀桑。 她一个瞬移符来到了聂怀桑身前: “聂导聂导,请问你对观音庙里,泽芜君捅了敛芳尊一朔月有什么看法?” “咳咳,苏姐姐,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聂怀桑摇头晃脑,振振有词: “还有啊,你要是想采访,那不应该先去采访一下两位主角是怎么想的吗,对不对.....” 聂怀桑对着苏凉凉越忽悠越远,在成功将人带到金光瑶房间后,将手中的慰问品塞给她,大力敲了一下门就猛然冲刺跑路了。 逃跑间,软弱的声音顺着微风传来: “苏姐姐,替我将这些礼物送给三哥吧,就说是给他的慰问品!” 第40章 隐藏任务倒计时... 自观音庙事件过后数日,姑苏蓝氏宗主蓝曦臣宣布暂时闭关修炼,聂怀桑忙着举办他哥的封棺大典,兰陵金氏宗主还在莲花坞压着;仙门之中,群龙无首。 那些原本还在驻足观望着的地方宗族见几大世家隐隐有倒台的架势,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们几大世家联合着金麟台几个旁系族支,就着伏魔洞敛芳尊金光瑶大肆屠杀仙门一事成群结队地闹上了莲花坞,要求处决金光瑶,给仙门一个交代。 本以为迫于流言压力,莲花坞不会保下这么个注定倒台的金氏宗主。 岂料在这件事情上,云梦江氏的态度格外强势。 还未等他们仙门百家打上莲花坞,背地里那几个暗自挑事的主谋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紧接着仙门公告榜中,几位被灭门的仙家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罪证就被大喇喇公之于众,连带着伏魔洞中以及观音庙绑架众位宗主的罪证也一并算到了他们头上。 手段凌冽狠辣,吓得仙门百家一夕之间就没了动作。其中也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莲花坞保下的那位仙督出手了。 然而面对外界的猜测与质疑,莲花坞那位正在休养的敛芳尊只轻飘飘传出几句要退位让贤,便再无了消息。当然也不知自己随意的几句话,究竟在外界掀起了什么轩然大波。 那一段时间内,金麟台百尺高台血流不止。血迹自上而下在台阶上如同瀑布般倾泻。 就连那原本清明的天空,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血腥与诡异。 数不清的怨气浓聚在金麟台百里之外,久久不得散去。侵害得周围的百姓怨声哀嚎,纷纷逃离,倒是看上去比乱葬岗更像乱葬岗。 这场闹剧最终在江澄提着紫电到金麟台溜达了几圈以后,仅余的几位背地里搞事的金氏旁系终于绝了心思,退居到后方说是颐养天年而落幕。 于是兰陵金氏的宗主之位就那么稀里糊涂,又叫人觉得本该如此般落到了金凌身上。 可怜急匆匆继位的金凌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般大权在握的喜悦,等待他的,只有无穷无尽批不完的奏折... 义城荒无人烟的半空之上, 好不容易逮着空闲时间偷跑出来偷懒的苏凉凉,本以为逃出聂怀桑魔爪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结果在半空中御剑瞎溜达的时候,就这么好死不死地碰上了去金麟台送情报的江诃。 苏凉凉有一种预感,要是被抓到,她这偷来的一天假期可能也光荣奉献了。 于是乎,秉承着‘你要是负重前行,就有人在替你岁月静好’的至理名言,苏凉凉一个瞬移符散下去就要逃。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苏师姑,你去哪啊?”江诃不知何时站到了苏凉凉身后,正笑得一脸纯良地拍拍眼前人的肩膀。 他于半空中负手而立,脚踩一柄仙剑御剑而行,端得是一副谦谦君子风。而苏凉凉则是背对着江诃,身下是闪烁了一半的巨大阵法。 在被人捉住肩膀的瞬间,她的身子就骤然僵住,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诃似乎对于苏凉凉的态度毫无所觉,还状似无意地对人笑呵呵询问道:“苏师姑?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和聂世叔在忙封棺大典的事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不会又是跑出来偷懒吧?难怪聂世叔这两天总是心情不佳...” “不醉!苏师姑的好孩子,你来这里是义城有什么事吗?”不等江诃说完,苏凉凉骤然转身打断了他的话。 她纯黑色的杏眸中充满了想让眼前人闭嘴的期望:“好孩子,是哪出问题了吗?需不需要师姑帮忙?” 江诃眨眨眼,对于眼前女子突如其来的热情表示良好接受,顺着她的话语没有再提偷懒的事: “最近义城附近总是异象频出,师父担心出什么事,让我去金麟台送情报的时候,顺便路过看看。” “交给师姑吧!”不等人说完,苏凉凉就学会了抢答。 江诃听此,停顿了一下,故作为难道:“可是苏师姑,聂世叔...” “没有可是!”苏凉凉陡然抓住了身前人的两只手腕,言辞恳切道:“不必再向你聂世叔汇报了,他知道的。你就当今日没见过我!” “...那好吧。”能解决一个大问题,江诃对于苏凉凉的要求没有任何不满。 相反,他高兴的不得了。 具体表现就是他再看向苏凉凉时,脸上的笑意与对前辈的敬意终于多了丝真诚。 临走时,他还恋恋不舍地朝人挥挥手:“那苏师姑你有空来莲花坞玩啊!” “一定,一定!”苏凉凉眼中的光都快灭完了,但她还得虚与蛇委: “江师侄路上慢点啊!” “......” 送走江诃,手中拿着新鲜出炉的任务地图,苏凉凉路痴属性忽然爆发,开始在这杂草丛生跌宕起伏的荒凉之路上来回挣扎。 在第二十三次差点被绊倒之后,苏凉凉忍无可忍:“敲!确定这是人走的路?” 【我确定肯定以及认定。二姑娘,这就是人,走的路。】6666也开着系统导航远程指挥。它言语诚恳,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 苏凉凉懒洋洋抬了下眼皮,随后继续低头开路:“我提醒你最好现在别惹我。” 本来突然加班就已经很不开心了,一想到回去还要因为偷懒被聂怀桑坑,然后在不知不觉间累死,苏凉凉感到人生不是一般都灰暗。 “什么啊,烦死了。”苏凉凉一脚将旁边的石子踢出几米开外。 那石子一骨碌翻滚着,碾过荒草击碎障碍,最后停驻在一棵长势格外好的柳树前。 苏凉凉眼神一路跟着那石子移动转弯,在看到它最后停的地方之后,微微眯了眯眸子,眼中一抹红光闪过,她抬手唤出无玉悄咪咪后退。 “其实也不用这么快到的。”她垂眸呢喃道。 6666也察觉到不对劲,它跟着系统窗口向外看去,不禁为眼前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 成百上千张或孩童老人,或青年妇女狰狞的脸皮如同镶嵌在面前的柳树之上一样挤作一团,不断地眺望着远方。 在苏凉凉后退的刹那间,它们像是忽然发现好玩的玩具一样,青绿的眸子一瞬间死死盯住眼前纤弱的身影。 6666小声道:【虽然这一片深山老林里突然多出棵柳树是不太好,但也不用这么吓人吧。】 “......”苏凉凉没有搭话。 鲜血自掌心流出,静默无声间流入无玉之中,金红色的符篆在她身后逐渐成型。 手中黏腻的触感让她倍感不适,眼看不远处的恶鬼们对她虎视眈眈,张牙舞爪地仿佛要将苏凉凉撕扯成碎片。 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有心情对6666开玩笑:“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话音未落, 原本怪异的柳树陡然伸出一截满是腥臭的柳枝,唰地一声便向着苏凉凉的方向缠绕过去。 同一时间,苏凉凉紧握无玉的掌心在空中勾勒出符篆最后一笔。 骤得,她身后猛然燃起熊熊烈火。 苏凉凉手中无玉化作荒堂,纵身跃入烈火之中面无表情。 轰隆一声,白日惊雷。 苏凉凉瞳孔猩红,一袭粉色红装不知何时化作牡丹白裙。嘴角殷红,面色灰白,无玉在发间高高挽起发丝,荒堂在周围不断散发着魔气。 抬手投足间,她竟是比恶鬼还像恶鬼。 “天地风德,万法飘散。 吾奉道法祖师敕令,拜请风师娘娘降临;以符为凭,以血为引,风攻于此,速速刮起!” 随着荒堂在半空中抬起舞动,风暴渐起。原本就熊熊燃烧的火焰得到暴风的助力,直接成倍量翻滚燃烧,越来越盛。 以苏凉凉为中心的方圆几里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小型火葬场。 一开始还在柳树里气焰嚣张的恶鬼们,在那派出去的诡异柳条触碰到火焰被烧的灰都不剩之后,全然没了想要将苏凉凉剥皮亵玩的心思。 它们惊恐地将树上的枝条强行缩进柳树桩里,一张张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面孔现在都是哀嚎求饶。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第41章 我...是谁呢?温...晁? “呵,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苏凉凉冷眼凝视着眼前的场景,剧烈燃烧的火苗映照在她平静的眸中,意外的产生一种诡异的美感。 “三,二,一...” 随着火花的律动跳跃,一个古朴而庄严的大门缓缓从地底破土而出。 一扇不足十米高的,周身厚度不过一米的大门一瞬间拔地而起,直直矗立到树林之中。 那大门最上方盖着一整块金丝柳所筑的屋脊,门口自带玉石台阶,雕凿出招鬼引邪的花纹样,门楣上巨大的黑龙盘旋而卧,气势夺人。 苏凉凉折扇微遮半边面,身躯轻倚到那门边。 接触到空气中那难闻的浓烟味,她忽然轻声道: “封印居然被撞出了个缝隙啊,还以为能再坚持一下呢...” 火焰一直在持续燃烧着,然而惊奇的是,这被寄生的柳树却没有再受到丝毫伤害。 死又死不了,逃又逃不掉,众鬼被苏凉凉折磨得苦不堪言,只能将目光投回到苏凉凉身上,开始求饶。 然而那座大门出现之后,苏凉凉便再没有了动作。 任由那些恶鬼各种软话说尽,最后气急败坏地如同饿狼见着肉,纷纷眼冒绿光朝着自己,鬼气森森的一拥而上,她才终于抬了一下眼皮。 “结界张开了?” 【放心吧二姑娘,妥妥的!】 “很好,那现在,我们开始干活喽~”话说着,苏凉凉用荒堂随意敲了两下身后的大门。 ‘咯吱’一声,宽厚的大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一望无际的荒凉黑暗。 苏凉凉悠哉活动着筋骨,踱步向着爬满烈火的柳树伸手而去。 长在最表皮的一只病死鬼被从树中强劲撕扯出来,带出一片腥红的血渍。 “诸位不用着急,去冥界的机会人人有,一个一个慢慢来。” 少女清灵的嗓音顺着清风传进所有鬼的耳中,苏凉凉不紧不慢下手却毫不留情。 颗颗饱满圆润的血珠滴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之上,染红一片花纹精致的牡丹。 她如同一个误入此地的娇憨少女,在一群恶鬼之中,让鬼想生吞活剐。 然而观望她手上血淋淋的动作,没有一个鬼敢真正的反抗。 一个又一个破碎的魂魄跟随着苏凉凉纤细的手指,被如同扔抹布般丢进漆黑的门内。 与此同时, 冥界忘川河畔奈何桥上, 一长串捧着碗汤药,神情呆滞的鬼魂精怪排排队站好,随着前方移动缓慢前行。 奈何桥的尽头,身着艳丽衣裙的少女正支着一口大锅,拿着汤勺不停地搅拌着。 腾腾热气带着阵阵飘香传向远方,少女对着眼前的一幕十分满意。她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不停向锅中加入着什么。 一对黑白无常如同尽职的侍卫般分别守护在少女两侧,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忽然, 噗通一声,永不见光亮的冥界天空一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从那十几米宽的裂口之中,几道血淋淋的黑影,像是算计好一般直直跌入忘川河中。 忘川河中的动静,不出所料的引起了奈何桥上鬼怪们的注意。但它们只是见怪不怪地瞟了一眼,又纷纷重新排好了队形,继续前进。 蹲在锅前熬汤的少女,对于忘川河中的动静只无奈的叹息一声,便轻声对着一侧的黑无常道: “老规矩,去捞上来吧。” “是,大人。” 不过多时,几名还处于神志不清的恶鬼,便被丢到了少女身前。 听到动静,少女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地上一众狼狈的恶鬼道: “能来到这里,想必你们定是见过她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送你们来这的人的妹妹,也是这黄泉奈何桥的引路人,驻守于此地的孟婆,丧隗。” 一直站立于丧隗另一侧的白无常默默来到一众恶鬼身边,在丧隗介绍完自己之后,他动作熟练地撬开每一只鬼的嘴巴,给它们灌了一碗孟婆汤。 随后,由黑无常带领着几个冥兵守卫鱼贯而入,给每一只恶鬼戴上镣铐,送入奈何桥。 在又送走一批鬼怪后,丧隗幽幽盯着忘川之上那个,没有丝毫复原迹象的大洞,神色疲惫不满嘟囔: “真是的,别擅自给我增加工作量啊...” ..... 将最后一只半边身子逃出封印的恶鬼从中剥离,送入冥界之后, 苏凉凉单手执起无玉收了烈火,开始着手修复残破的封印。 一个时辰过后, 原本满目疮痍的柳树重新变得生机盎然,苏凉凉素手一挥,它便轻易融入到一片树林之中,看不出一丝异样。 “好了好了,收工收工!”苏凉凉拍拍手,提起裙摆就要往岭南走。 6666在此时骤然出声提醒道:【二姑娘,我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该回清河了。】 想到什么,苏凉凉瞬间瞪圆了眸子。她生无可恋地耷拉着脑袋,有些不情愿的抱怨道: “不是吧,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真是的,烦死了...” 苏凉凉心情烦躁地撇嘴收起法阵,慢吞吞地重新御剑飞行。 任心中再不愿,在大是大非面前,为了不耽误正事,她还是开始朝着清河境内移动。 一片寂静祥和之中,忽然异象突起。 一股奇异的电流在大气层中蔓延开。 系统久违的机械音猛然响起: 【警报警报!发现宿主有大规模屠杀行为,现处以雷霆万钧处罚!警报警报,发现......】 “你大爷的,这玩意儿还有延迟的?!” 苏凉凉惊恐地望向周围,天雷缠身避无可避,又是在半空中。 她简直都要气疯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连降落都来不及,苏凉凉就被这滚滚天雷劈得渣都不剩了。 乌云翻滚涌动,天空刹那静悄悄。 但余下的天雷电流却并未消散,它们如同破笼野兽般,无声的在周围肆意乱窜闪烁着。 巨大的能量聚集压缩越来越多,使空间逐渐扭曲撕裂。 最终骤然爆发,形成一个黑洞将附近所有生灵吸纳,随即瞬间合聚消失得一干二净。 【叮,系统...电流紊乱...穿越成功。时间线...更正...欢迎宿主来到...玄正...魔道...】 夷陵乱葬岗不知名山头, 弥漫着阴沉死气的山头在今日,突然被一道殷红的身影划开。 云端上方,突然出现的黑色洞口里,倩丽的身影犹如被神明抛弃的玩物从百米高空直砸而下,素白的衣裙不出一息被染做红袍。 没有任何遮挡,没有任何阻力。她就那么重重砸到地上,砸在一堆白骨之中。 四肢呈现多处断裂曲折,腹部等众多器官受损破碎,颈部在掉落过程中扭曲弯折,导致面容着地被摔得血肉模糊。一只白骨甚至从背后直插心脏旁边两厘米处。 被摔的人在高空掉落之前好像就身受重伤,早已昏迷。 这没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诡异的是,除却一身红裙外,被摔伤者从百米高空落下,胸腔处心脏旁穿刺,竟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甚至乱葬岗周遭怨气开始被缓缓吸收,她的伤口在逐渐愈合。 “嘶...这是哪,我...好疼?”苏凉凉从昏迷中被周围嘈杂的吵闹声惊醒,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守在一旁的红衣女鬼见苏凉凉起身,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对她语重心长: “唉~早跟你说过了,这里是出不去的,不要再白费功夫了。你偏不听,试了一次又一次。 怎么样,又失败了吧。” 苏凉凉皱眉,被红衣女鬼的话说的莫名其妙。自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不认识...不认识? 脑内零散的记忆碎片如同一块块细小的玻璃,一点点割裂着颅内的神经系统。 她捂着头大叫,紧闭双眼观看脑内划过的记忆。 “温子悠...” “...岐山温氏...” “...你跑不掉了...温晁...” 颅内疼痛愈演愈烈,苏凉凉脑中的记忆也愈发清明: 她是修仙门派之首岐山温氏三长老的孙女,岐山温氏宗主嫡子温晁的正妻。 几年前,被身边的婢女王灵娇背叛,伙同丈夫温晁一起弄死。一张草席丢到这乱葬岗内,还对外宣称是失踪。 所幸就算从小经历过安魂礼,但怨气足够强烈,就算被丢进这乱葬岗也没有被恶鬼吞噬。 反而吞噬了其他恶鬼,成为厉鬼凝聚了实体。 每天的任务除了吞噬同类,就是想冲破这乱葬岗的封印,去将温晁和王灵娇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温子悠...” 第42章 乱葬岗中心养人鱼?是阴谋的味道... “温子悠...” 苏凉凉手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不停咀嚼这几个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将脑中的记忆通通整理清晰。 “喂,你没事吧?”红衣女鬼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狐疑地打量着地上的苏凉凉。 刚才苏凉凉抱头打滚的一幕可吓坏了红衣女鬼,还以为她是终于摔坏了脑子。 “我没事的,月姬姐姐。”苏凉凉微笑地冲着月姬摇摇头。 脑中的记忆告诉她,面前的红衣女鬼就叫做月姬。是个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公主,在这乱葬岗中也算是前辈了。 性子有些傲娇,但品行不坏。 知道温子悠的身世,在这乱葬岗中对她颇为照顾。 想到这,苏凉凉脸上的笑容凝聚的更加真实了:“月姬姐姐不用担心我,我这皮糙肉厚的,不过是又摔了一跤罢了。” 月姬见苏凉凉漂亮的小脸上对着她露出笑容,本来还有些脸红的。 听到这话,她直接转过头去,佯装生气:“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要是真没了,那我这几年的小鬼不就白投喂了。”随后哼了一声,落荒而逃。 苏凉凉低头轻轻一笑,又立刻板回脸。 感受着周围或强大或弱小几十种鬼的鬼气,慢慢起身拍了下衣裙,扫了一圈。 浅琉璃色的瞳孔一抹红色一瞬而逝,之后转身朝着一个洞口走去,独留众鬼原地哀嚎。 站在面前高宽皆有五丈余的洞口处,苏凉凉迟迟不肯前进。 不知道为什么,苏凉凉总感觉面前的洞口应该叫伏魔洞才对。 这么想着,苏凉凉就还真这么做了。 她芊芊素手一挥,浓烈的鬼气包围着一棵枯木化作牌匾挂到洞口顶端。 牌匾上,用怨气刻出三个大字:伏魔洞。 苏凉凉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悠悠进入洞口之中。 在溜达到洞中那个能容纳千人的主洞时,她又用了相同的手法命名了伏魔殿几字。 来到殿中一个大型的血池旁,感受到血池里那如同活物一样咕嘟咕嘟的动静,苏凉凉感到稀奇。 她挽起衣袖,一手就扎进了那恶心又黏腻的血水之中。 “温子悠你又在干什么!”月姬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她焦急地奔向苏凉凉,不顾血池对厉鬼的伤害靠近,径直拽出了苏凉凉的右手。 果不其然,月姬检查到,苏凉凉的右手已经被这血池腐蚀地所剩无几了。 “我就知道,一天不看住你你就给我作妖。”月姬将新捉住的小鬼团吧团吧喂给苏凉凉吞噬: “张嘴。” 苏凉凉听话地张嘴。一股怨气随着口腔进入她体内,被腐蚀的右手瞬间就修补了。 月姬起身匆匆拉住苏凉凉远离血池:“温子悠啊温子悠,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靠近那个血池,不要靠近! 你为什么不听?你是想干什么啊温子悠?” 气温骤然下降了一个度,让本就不温暖的伏魔殿更加雪上加霜。 苏凉凉耷拉着脑袋,语气委屈道:“月姬姐姐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知道我的,我老早就好奇过这血池的来历了。毕竟这是连你都不知道的东西啊。我太想弄明白了,正巧今天冲破封印的时候来了灵感,说不定这就是我们出去的机缘呢...” 果然是摔傻了。明明以前靠近过一次就死活都不敢再靠近血池几十米的。月姬暗自懊恼,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将人看好。 再面对苏凉凉时她也多了一丝愧疚,语气都不由得柔和起来: “温子悠,你听姐姐的。这个血池很危险的,你刚刚也应该感觉到了。不要再靠近了,听到了没?” “好的吧月姬姐姐。”苏凉凉慢吞吞点头。 心里盘算着等月姬走后来一次全身温泉。 得到保证,月姬心中松了口气:“那好,你老实给我待在偏殿不要再去那边了。我会盯住你的。” 苏.乖巧.凉凉伸出三根手指保证:“好的好的,没问题。” 待到月姬走后,苏凉凉立刻就离开了偏殿。 她这次倒是遵守保证确实没去血池,但她去的是比血池更恐怖的,住着一群不知比温子悠大多少岁的老怪物的乱葬岗深处。 乱葬岗深处,是望不到尽头的绝望黑暗。 一踏进这里,苏凉凉就感觉到各种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 被温晁玷污迫不得已嫁给他,因为性情柔和被父亲抛弃利用沦为联姻工具,被从小一同长大的婢女背叛,被丢进乱葬岗生不如死.... 出奇的是,苏凉凉对于自己的这些记忆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不是她本人的一样。可能是真的摔坏脑子了吧,苏凉凉想着。 根据记忆,苏凉凉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可能有大怪物的地方。 轻轻地放缓脚步向着乱葬岗中心前进,便看到了一片长势大好的黑竹林。 黑竹林中,每一个竹子足有两米多高,皆年代久远,所见就不凡。 并且竹子之上,不祥的气息让苏凉凉隔着两米就能感觉到。 尽管是这样,苏凉凉还是不怕死地径直穿过了那片竹林。 就见到了,在白骨遍地的山头,堪称乱葬岗美景的一幕。 竹林之后,是座充满灵气清澈漂亮的水晶小湖。湖水周围郁郁葱葱,各种小花围满湖边。 五彩缤纷,姹紫嫣红。 与阴森的乱葬岗形成强烈的对比,这是一个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治愈的地方。 湖水边缘,一个衣衫半褪的美男正支着脑袋在闭目休息。 水中若隐若现的蓝色鱼尾旁,围满了一群嬉戏打闹的小鱼小虾。 水蓝色的大鱼尾配和着浓郁的灵气,在这乱葬岗里格外闪闪发亮,勾的苏凉凉不禁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想要生火叉起。 突然,美男动作,漂亮的鱼尾在水中拍了一下惊起一朵朵水花。 水面波光粼粼间,嬉闹的小鱼散开一片。 “姑娘若是看够了,便出来吧。”清冷的声音伴随着湖面的波纹悠悠响起。 苏凉凉知道自己这是被发现了,只好放下提起的裙摆,从竹林后面走了出来。 “在下岐山温氏温子悠,见过公子。” 美男缓缓睁开眼,坐起身子将自己的衣衫拉起朝怀中拢了拢。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蒋辞玉。” “.....” 苏凉凉被蒋辞玉俊美的脸晃了神,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美人。温晁那吗?不对啊,温晁喜欢的不是这一类型啊。 “咳,不好意思啊蒋公子。我不知这里还有旁人,这才误入此地。要是知道的话...”我就等你走了再去“我就不进来打扰你了。” 心上的话与嘴边的话同频演绎,苏凉凉将精分表演的明明白白的。 蒋辞玉柔声道:“无妨。这里本就是无主之地,我不过是借宝地歇息。” 无主啊~听到这话,苏凉凉心底的小算盘开始啪啪作响。 “那蒋公子你知道这里的灵气是从哪来的吗?” 乱葬岗内阴气遮日,没有一丝光亮。唯独这竹林之后,居然有比外面人间更加纯粹浓郁的灵气,这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诡异。 “灵气?”蒋辞玉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苏凉凉一头雾水:“对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蒋辞玉摇摇头,轻笑道:“只是有些惊讶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该知道什么?”苏凉凉吃瓜雷达上线,她立刻挂起金光瑶同款招牌笑容: “我被从人间丢入乱葬岗也不过几载,就连这中心位置我也是第一次来,之前一直在外围游荡。 蒋公子说,我该知道什么?” “你觉得你该知道什么?”蒋辞玉将问题又抛给了苏凉凉。 “比如这究竟是哪?”苏凉凉小心地试探蒋辞玉,见他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悄悄前进走到湖边,俯视湖底。 清澈蔚蓝,但深不见底。 “又比如,蒋公子是从哪来的?” 第43章 走进史学,探听天道的秘密 “你真的想知道吗?”美男言笑晏晏,一双盛满盈盈星光的眸子静静望向自己,大有一副你说想就全盘托出的感觉。 很养眼,但苏凉凉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不想?”苏凉凉迟疑的出声。 蒋辞玉好笑地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声音蛊惑道:“真的吗?” 低沉好听的声音,隐约蕴含着特殊的威压,苏凉凉秒怂:“假的!我想知道。” “既然姑娘如此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忙,那蒋某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说着,蒋辞玉自顾自的变出一张竹椅请苏凉凉坐下。 什么鬼?我什么时候说要帮忙了?苏凉凉内心崩溃想着,偏偏面上她还要做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蒋公子你不先出来一下吗?” 虽然苏凉凉觉得蒋辞玉这样泡在水里其实挺好看的。但那样的话,总是不自觉让人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他那条漂亮的尾巴上,就像是有魔力一样。 “抱歉了,”蒋辞玉觉察到什么。他自觉失礼,对此一脸歉意却也毫无办法:“我是不能离开这座湖里的。” 一听就是有难言之隐。 苏凉凉选择迅速跳过这个话题,视线转向一旁的竹林:“呐呐,没关系。 蒋公子刚刚说要告诉我这到底是哪,快说吧快说吧。” “好。”蒋辞玉俯身,轻轻拨开一条正对着他尾巴撕咬的拇指大的小鱼。 “不知温姑娘可曾听到过天道常运?”他的声音平缓而和煦,将那些数百年前不为人知的辛秘故事,尽数娓娓道来。 苏凉凉边听边在脑中思索可用的信息:“天道?那个都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天道。” “咳咳,就是那个天道。”蒋辞玉有些无奈,俊秀的脸上多了丝怀念: “其实天道是真实存在过的。几千年前世界混沌之际,天道诞生。天地鸿蒙涌现出一股清澈的灵气,逐渐诞生出各种生灵。 花,鸟,走兽和人.... 一开始,一切都还处于一个相较平和的界点。 但渐渐的,人们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吸收这股灵气,并且运用灵气附着在物体上,飞天遁地求雷降雨。 他们,开始不满了。” “最初公平的天平开始倾斜,人类,学会了杀戮。 可天地始终是要讲究平衡的,有了灵气就会产生与之相对的怨气,魔气,妖气和鬼气。 它们比灵气更加强大且修炼速度更加快捷,但却也更为残忍。 再者一般修行这些的,多为飞禽走兽和鬼魂死尸。死尸鬼魂且不论,单说飞禽走兽,那可是人类引以为食,判定可以随意虐杀的物种。 因此,战争爆发了。 一开始两边对于力量的运用都还不算熟练,两边基本可以勉强打成平手。 可随着慢慢修炼怨气,妖气或魔气的物种们速度越来越快,它们力量也在逐渐强横。 而人族这边,终究是可以运用灵力的人比不上普通人多,可人类团结,逐渐有了门派宗门,由灵力强大者教导弱小者。 最终经历漫长的岁月,人族胜利了,妖魔族被驱赶到西域。人界开始稳定下来。 但人类终究只是贪婪的产物,在最初的人族飞升到更高阶的世界之后,人族一心追求飞升成仙,到后来逐渐被眼前不可控的利益权利引诱,变成历史变迁的骸骨。 他们变得不再单纯善良,他们开始手足厮杀。 历时几百年的内斗拉开序幕。 在此期间,天地被损坏,无数人类不断摸索下来的功法秘籍在争夺之间被销毁殆尽。 就连天道细心培养,所派下想要结束战乱的气运之子也被卷入其中绞杀。 天道震怒,无视世界法则强行降下雷劫清算了一部分人族,人们开始恐惧,内争才逐渐从明面上熄火。 由于战争所导致的历史功法等的断层,那群导致战争爆发的修仙者最终只剩下了剑道一脉。 人们只知道使用灵力,怨气等日益增加。天地平衡被破坏,世界再也遭受不住接二连三的灾难,频临崩溃。 连天道意识也被世界怨念所化身的恶意替代,被迫沉睡堕落人间。” “嗯嗯,蒋公子说的这些很精彩。”苏凉凉对蒋辞玉的故事很捧场地表达了肯定,也顺势提出了疑问: “但,这与乱葬岗与你又有何干系?” 对于蒋辞玉说的这些,苏凉凉表示都听了进去,但她并没明白蒋辞玉想要表达什么。 “呵,”蒋辞玉凝视自己指尖,被小鱼咬出的滴滴血珠,无奈道:“如今这片地界便是几千年前人族与妖魔族大战的古战场。 聚集了不知多少妖魔尸骨怨气,近百年又成了停尸地。对于外面那些自制力不行修为也不高的人,他们自然是对此避之不及。” 苏凉凉装模作样点点头,眼神中带着点兴奋,“那堕入人间的天道?” “.....” 等了半晌没见到蒋辞玉回答。 苏凉凉凑近感知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睡着了。 “哎~还以为能听到点什么好玩的呢...”苏凉凉顿感失望:“结果就这——就这?!” “真是的,好过分啊!” 她不死心地想要伸手去触碰蒋辞玉的脸颊,却被湖中小鱼嗖的一下打下去。 苏凉凉气急,但在那一湖小鱼圆鼓鼓眼球的注视下,她只能讪讪摸了摸被打出个坑的手背,欲哭无泪。 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苏凉凉骂骂咧咧地就离开了: “总有一天烤了你们!” 出了竹林, 为了避免月姬发现然后挨骂,苏凉凉直接回了伏魔洞。 乱跑时间太长,还去了好几个禁忌之地,在见到月姬的时候,苏凉凉难免有些心虚。 “月姬姐姐,你这是什么情况?”苏凉凉好奇问道。 月姬单手拖着一具尸体缓缓朝里面走来,精致的小脸上沾染着几滴血珠,暴力的手法在地上留下一串血淋淋的拖痕。 但她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说这个?” 月姬随手将血肉模糊的尸体扔到苏凉凉面前,“刚捡的试验品,外面新扔进来的。” “外面在打仗?” 最近乱葬岗里总是有人往里下尸体,想来是外面不太平。 “他们哪天不打?”月姬反问。 苏凉凉被噎得一顿。好吧,她承认月姬说得没毛病。 可虽说这对乱葬岗没什么大影响,但是也不能这么频繁啊! 一天尸体扔三批,每批还那么些人,搞得环境本就不怎么好的乱葬岗只剩下尸臭味了。 苏凉凉半蹲在那尸体前,摸索着摘下它腰间的乾坤袋:“真是烦人,等我出去了,看看到底是谁扔的,都弄死算了。” “那你还不如直接说想把乱葬岗一带的温氏修士都杀了。”月姬嫌弃的站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指尖。 毕竟乱葬岗可是归岐山温氏管辖,这附近扔尸体扔的最多的就是他们了。 “哎~月姬姐姐你这话就误会我了,我杀性哪有这么大。” 若是货真价实的温梦温子悠,旁人扇她两巴掌,她最多一笑而过,确实不会弄出人命。 可若是壳子里换了个芯子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月姬毫不掩饰地说道:“你自己什么个德行自己不知道?以前是只会躲在我后面哭,这几天就跟疯了一样,在乱葬岗乱杀。 我是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前几日摔坏了脑子。” 第44章 随手捡宝贝啊~(火烧莲花坞) “嘛,瞧你这话说的,谁知道呢。”苏凉凉蹲在地上,手中扒拉着从那尸体腰间取下的乾坤袋。 忽然,她愣住,青白的指尖摩挲着从其中取出一柄坠着玉兔抱月扇坠的扇子。 苏凉凉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她脑中一晃而过,快得让人捉不住踪迹。 紧接着,她嘴角不自觉上扬,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好东西啊!” “啧,收起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好歹生前也是世家贵女,怎么看到个破扇子就这样了。”月姬皱眉望向苏凉凉,她眼神在触及那柄折扇的时候下意识警惕起来。 这扇子给月姬一种很邪性的感觉,让她感觉全身不适。 害怕苏凉凉那个瓜皮出什么意外,月姬骤然冷声道:“快把那扇子扔了,我感觉不对劲。” 然而已经晚了,无尽黑雾自扇子中涌现出来,迅速环绕在苏凉凉周围,像是要将她吞噬。 月姬瞳孔猛然放大,伸出尖利的指甲拨开黑雾就想要将苏凉凉拉出来。 黑雾越散越大,逐渐充斥整个伏魔殿。眼见这黑雾与月姬马上就要打起来,一柄折扇横在月姬身前,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 苏凉凉手腕婉转,轻轻一挥手中的荒堂,身前的雾气顿时烟消云散: “月姬姐姐,你没事吧?” “呼,我没事。”危险解除,月姬轻巧地理了理耳边发丝,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但尽管她装的再怎么游刃有余,眉眼间还是不免染上了一丝疲惫。 苏凉凉看得有些心虚,想到月姬刚才是怎么不顾危险也要护着自己的,心中也不禁泛起微妙的波澜。 她悄悄伸出两根手指,试探性的扯起月姬的衣袖,小幅度摇晃起来:“月姬姐姐...” 月姬没好气道:“...干嘛?” “我错了。”苏凉凉声音低落,一双好看的眉眼没精神地耷拉着。 在感受到月姬没有推开她的意思之后,苏凉凉大着胆子凑到月姬身前蹭了蹭,小声嘟囔道: “我下次再也不随便乱碰东西了,保证再也不会把自己与月姬姐姐置身到危险之中。” “你最好是。”苏凉凉这么惨兮兮地认错,月姬终究是心软了。 她无奈的松了口,指尖在苏凉凉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算是对苏凉凉的惩罚。 苏凉凉立马顺杆往上爬,当即表示再也不会了。 “月姬姐姐我跟你说啊,这可是个宝贝。”苏凉凉神秘兮兮地将手中扇子递到月姬眼前,将扇柄一侧的文字转向她。 只见扇柄的内侧,赫然雕刻着一行小字:唤吾之名,可调厉鬼邪神。 月姬半眯凤眼静静注视了这扇子一会儿,随着时间越长,她仿佛看到缕缕血丝围绕在荒堂周围,蓄势待发。 自身本就已是这世间至邪之物,现如今乱葬岗内又出现了这么个东西,还那么恰巧就落到她们手里。 生存至今的直觉告诉月姬,这天,要变了。 然而苏凉凉却并不能理解月姬的担忧,依她认为,这世间自然是要越乱才越好。 突然,月姬像是抓住什么,反问道:“可这上面并没有写名字吧?” 苏凉凉正半抱着月姬的一条胳膊撒娇,骤然听到月姬这个问题,她头都没抬就道:“月姬姐姐,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左右这东西不是在咱们手里么。” “这东西在你手里我才担心。”苏凉凉唯恐天下不乱这件事,是月姬这几日才总结出来的。 要是这扇子真到了苏凉凉手里,那才叫人间炼狱。 但还没等月姬开口,苏凉凉就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主动将扇子上交了。 “好了好了,给你嘛,给你!”说着,苏凉凉竟真的将荒堂扔到了月姬怀里。 手上动作倒是利索,可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却是紧随着扇子,依依不舍,看得月姬都不好意思再收了。 况且月姬也没有真的要拿走扇子的意思,毕竟这是苏凉凉找到的,该怎么处理,都应该依照苏凉凉的意见才是。 “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吞你的东西呢。”月姬将怀中扇子又扔了回去: “把你的扇子收好,别到处乱丢。” 苏凉凉应了一声,接过扇子之后瞬间扔到乾坤袋,然后又蹭回到月姬身边。 “月姬姐姐最好啦!” “......” 莲花坞内, 火光冲天,吞噬一切。刀锋碰撞混合着凄厉的呐喊与惨叫,莲花坞浓重的夜色上空,一朵朵腾空而起华丽绽放的九瓣莲照耀整片黑夜。 血流不止,染红一池荷叶。 无助的少年们在长辈的羽翼下奋力逃亡,莲花坞码头一旁,小船在湖水中央左摇右晃,少年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莲花坞大门紧闭,屠杀从此刻开始。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温晁肆意又张狂的坐在校场中央,手中还搂抱着王灵娇。面对身前紧紧交握着跪向自己的一对尸体,嘲笑之心溢于言表。 王灵娇得意地伏在温晁身前,酥胸半露,故作娇柔地哭泣: “温公子我好疼啊...你看那个贱人对我的脸干的,我差点就要见不到温公子了...公子...” 隐隐约约间,王灵娇似乎是有了哭腔。 温晁立刻心疼的不行,将人紧搂在怀里就是一番好生安慰。 紧接着在王灵娇的一套哭泣撩拨之下,便是一阵颠鸾倒凤不堪入目的画面。 莲花坞被砸的破烂的校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随意堆放在一角。 来来往往巡逻的温氏守卫毫不忌讳地踢打着,刚才与自己刀剑相向的敌人。 无人注意,四周零星火苗映照在那些尸体死不瞑目的惨白面庞上,是多么的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寂静沉闷的黑夜之中,一名身着温氏太阳纹的少年,小心翼翼躲过巡逻守卫,背着温晁,带着他手底下的几名门生,悄悄地将几具尸体收了起来。 “宁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一名弓着身子警惕四周的门生在温宁耳边轻声问道。 他紧握佩剑的手掌有些微微发抖,汗水顺着脸颊向下滴落。 温宁身上背着江枫眠的尸体,心中亦是同样的胆怯害怕。 毕竟他们所做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旁人发现还好,但若是被温晁发现细究起来,那可能是会生不如死的。 可尽管如此,大家还是都听着温宁的命令紧跟着他的步伐。 温宁背紧江枫眠的尸体踱步走在最前方,小声道:“我们,先把尸体,运,运出去藏好,然后你们就离开,去找姐姐。” “好,宁公子我们听你的。”紧跟在温宁后方,背着虞紫鸢的门生坚定应道。 其他人也纷纷轻声表态:“对,宁公子我们跟着你。” 月色如水,安静祥和。 在银色的薄纱透过月夜撒进房屋上时,连原本已经遍地疮痍的莲花坞都得到了片刻生息。 月色之下,越过层层守卫,几名少年欣长的影子正朝着莲花坞外缓缓奔去。 第45章 乱葬岗天上掉下个魏哥哥? 自从前些时日捡到了荒堂之后,原本就在月姬庇护下作威作福的苏凉凉更加嚣张了。 掠夺地盘,抢占怨气以及打压其他厉鬼,除了特殊的几位还没被打扰过外,苏凉凉现在可谓是成了乱葬岗中有名的恶霸。 今日,乱葬岗内怨气肆虐,依旧分不出白昼黑夜。 苏凉凉照例拿着荒堂在伏魔洞附近巡视领地,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少年就跌跌撞撞从一侧黑丛中闯过来,扑倒在苏凉凉面前。 黑衣少年容貌俊朗,一双桃花眼煞是迷人。昏迷前,他好像看了苏凉凉一眼,嘴里呢喃不清道: “师姐...师姐...” 苏凉凉对这个乱葬岗里忽然掉出来的人十分好奇,更让她惊喜的是经过她一番探查发现这竟然是活人! 当即苏凉凉对于这个少年更加珍惜,她觉得既然这个少年能碰巧跌落到自己裙边,便是缘分一场,一定要将人捡回去才好。 感受到周围各路小鬼的虎视眈眈,苏凉凉瞬间有了主意。她指尖轻敲扇骨,静静凝视着一处。 半晌,苏凉凉鬼体又凝聚了一分。 她开心地拖着地上的魏无羡一路回到伏魔殿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待走到一张石床前方,苏凉凉随手就将他扔了上去开始宽衣解腰带。 “啊哈,果然是这样啊,我说怎么腹部血腥味那么重呢。” 此时的魏无羡,上身已经被苏凉凉扒了个精光,露出腹部上巴掌大的窟窿和后背满背新旧交加的伤痕。 苏凉凉自顾自研究着魏无羡心口上那道熟悉的烙印,嘟嘟囔囔:“啧啧,真惨。胸口上的是岐山温氏的烙铁啊,温晁扔下来的?” 虽说是疑问句,但苏凉凉也没指望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回答,她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少年是得罪了温晁才被扔下来的。 因为近些年来唯一会给乱葬岗送尸体还带烙铁的,除了温晁就是他手底下的王灵娇。 不过王灵娇一般扔下来的都是女子,那自然就是温晁了。 苏凉凉在伏魔殿内的一个破旧石桌上左翻右找,终于又让她翻腾到几个装着膏药的乾坤袋。 拿出几瓶伤药丹丸给魏无羡服下后,她紧接着开始给魏无羡腹部的伤口止血。 等到人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苏凉凉才重新坐回一旁,细细打量起人来:“也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如此倒霉居然惹到了温晁那个畜生。落得了今日这副下场,你也真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喽。” 苏凉凉刚才全面检查过魏无羡的伤势了,他金丹被人生刨,身子底也因为遭受常年虐待,内里亏空,左小腿骨还不知被外面哪位小鬼咬断了,就这样还强撑着逃到她面前。 苏凉凉简直要佩服死魏无羡。 不知道等魏无羡醒了,面对洞外一群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以折磨人为乐的豺狼虎豹,该怎么活呢? 她都有点期待魏无羡醒来后绝望的画面了。 而且... 苏凉凉转过头瞥了眼床上无意识瑟瑟发抖的魏无羡,略微有点可惜道:“发烧了啊,真是的,看来你好像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了呢。” 将荒堂留在魏无羡床头,又给他搭了几件乾坤袋里扒拉来的衣服。 设了个小结界,苏凉凉就开开心心地去竹林找蒋辞玉听故事去了。 毕竟是蒋辞玉自己说的可以随时去找他玩,不去白不去啊。 而且蒋辞玉那小湖里有那么多宝贝,顺道薅上几个也是不吃亏的。 苏凉凉这一走就走了几个时辰,临走时还带走了蒋辞玉一颗修复筋脉的丹珠。 等她再回来之时,伏魔殿里早已经全然没了魏无羡的身影。 苏凉凉望着空荡荡的石床,不禁惋惜道:“哎呀,怎么就这么喜欢作死呢?上赶着给外面那些个厉鬼弄死吗?” 嘴里这么说着,她手上却一点都没有要救人的意思。 忽然,月姬不耐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重物拖拉的声响从外面传来:“子悠?温子悠!你在不在?” 苏凉凉忙出去接她,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魏无羡。 旁边,月姬正一手拉着他的小腿,让他以头着地的姿势缓缓移动。 见苏凉凉出来了,月姬毫不客气地将魏无羡丢垃圾似的扔到她眼前,微微颔首冲人道: “这是你的猎物吧,我在他旁边看到了你那破扇子。” 说着,月姬朝魏无羡怀中踢了两下。 昏迷中的魏无羡痛苦挣扎两下,怀中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滑下来,露出那把被苏凉凉当宝贝一样的荒堂。 苏凉凉缓缓弯腰捡起,随后姿态亲昵地去挽月姬的胳膊。想请她到殿中一坐,“是我的,是我的。月姬姐姐你对我可真是太好啦! 我还以为他是走丢了呢,正要伤心,你就把人给我送回来了。真是不要太贴心!” “我也是偶然看到的。”月姬傲娇地朝着那边昏迷的魏无羡又踢了下: “那小子竟然敢拖着半残的身子独自闯姑获{1}那老女人的巢,差点没被她养的一树的小鬼生吞活剐了。” “那个专偷别人孩子,裸着上半身品味奇特,还喜欢学姑获鸟叫的疯婆子?”苏凉凉迟疑道。 在苏凉凉的记忆中,那女鬼在她刚来乱葬岗的第二天就试图将她捉回去喂自己底下的一众小鬼。 月姬也像是回忆起什么,语气不善道:“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听得出来,是跟她结怨已久。 苏凉凉深有同感:“那女的确实蛮凶残的,明明是她是手下的小鬼想吃我,我自保。 到她眼里,就成了我虐待她孩子。”苏凉凉简直要被那不讲理的老东西气死了 。 月姬宽慰道:“你也不用为了那个疯子生气,她要是再找茬,你就杀回去就是。反正她现在打不过你。 又或者,实在不行你就去凤黯林唤我。”她是惯知道苏凉凉的,能动口绝不动手,懒得一批。 苏凉凉乖巧应下。 “呐呐,月姬姐姐你那里还有没有什么治疗伤病金丹的医书啊?”苏凉凉望着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魏无羡,终究还是觉醒了那么一点良知。 虽然不多,但足以让魏无羡活到明天。 毕竟遇到了,不救也不合适对吧。 “医书?”月姬纤眉一挑,就猜到苏凉凉的打算:“给这小子治伤的?” 苏凉凉脸颊鼓鼓的,指着身后的魏无羡点点头:“对呀!这么多伤在身上还有气喘,看得出来,是个人才。 说不定能带我们出去呢。 毕竟乱葬岗是用来封印我们的,又没说封印人...” 话没说完,月姬伸手就给了苏凉凉一个脑瓜崩:“歪理!” “哎呦。”苏凉凉委屈巴巴地抬头。 月姬无奈叹息道:“我回去给你找找吧,若是找到了,就让乌鸦给你送过来。” 虽是打断了苏凉凉的说辞,但其实月姬还是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的。 “哎呀,月姬姐姐最好了。” “.....” 送走月姬不一会儿,苏凉凉转身开始安置魏无羡。 岂料拿个木材的功夫,她就感觉到自己颈间莫名多了一把匕首。 匕首貌似破破烂烂早已生锈,但对人而言还是可以造成一点点伤害的。 “你是谁?为何会与我师姐长得这般像?”魏无羡苍哑的声音从耳边幽幽传来。 苏凉凉抱着木头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这位公子,相貌是天生的。我怎么知道你师姐是谁。” 魏无羡还是一刻都不敢松懈:“这里也是乱葬岗?” “是啊。”话落的瞬间,苏凉凉化作怨气消失在原地。 吓得魏无羡肌肉紧绷,手中握着生锈的匕首不停地环顾四周。 苏凉凉绕道到魏无羡后方,一个横踢就将魏无羡手中的匕首踹飞几米。 又是一个闪现,这次苏凉凉直接出现在血池旁沿着边缘坐下:“你不用紧张,既知道这里是乱葬岗。那就应该明白,挣扎是无用的。 我若想杀你,很简单。” —— {1}姑获鸟:传说是死于难产后的女子的怨念所化,以下半身沾满鲜血的半裸妇人形象出现。 专偷别人的孩子来养,并抱着婴儿在夜里行走。怀抱里婴儿的啼哭声化作姑获鸟的叫声。 第46章 温若寒终于闭关闭傻了?! 一股怨气骤然攀爬缠绕上魏无羡皙白的脖颈,将他从地面上提到半空。 魏无羡双手对着脖子猛抓,拼命挣扎。脸色通红,被勒得青筋暴起双眼凹凸。 苏凉凉支着一只手在那看热闹。见人快要没气了,她才指尖一挥,将人放下。 魏无羡落地瞬间就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苏凉凉不紧不慢地踱步来到他身前,托腮俯视着他的狼狈:“看到了吧,就你现在这具废物的身子,我想杀你很容易的。你不必这么警惕我。” 魏无羡没有说话,倒在地上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苏凉凉叹了口气,将自己新搜刮的几个乾坤袋分享玩具似的递给魏无羡: “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不长眼的敢进来,你可以待在这里休息。 当然,如果你想要出去,我也不拦着你。” “谢谢。”好半晌,魏无羡才声音嘶哑地艰难吐出这两个字。 “我问过附近的小鬼,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畜生扔的?” 那个畜生。没有指名道姓是谁,但魏无羡就是无师自通地将他安到了温晁头上:“是。” 苏凉凉一听这就是有故事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哎我说,小公子你是哪家的啊?” 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只不过碍于时机一直都还没问过。 现在有送上门的机会,不问白不问嘛:“我生前好歹也是名门贵女,说不定就认识呢。” 提到家族,魏无羡一双桃花眼好像亮了起来:“我是云梦江氏的魏婴魏无羡。” “云梦江氏啊....”苏凉凉若有所思,开启头脑风暴。 记忆中,她由于名门贵女的名节规矩还有无趣的性格,几乎未走出过房门。 对于仙门百家的八卦乐谈也大都是来源于小道消息。不过关于云梦江氏宗主江枫眠私生子这个妇孺皆知的大笑话,她可是偷听到某位金姓宗主亲自盖章的。 “你是那个云梦江氏私,大弟子,传闻中藏色散人的儿子?” 魏无羡艰难道:“....是。” 苏凉凉觉得惊奇:“看着不像啊。”传闻中不是说云梦江氏大弟子顽劣不堪不服管教嘛。 面前这个虽然俊美但周身阴郁宛若恶鬼还话少深沉的少年,怎么着都不可能跟传闻挂钩。 尽管可能是因为经历过温晁的折磨性情大变,但俗话说三岁看老,再怎么样本性也是磋磨不掉的。 温子悠从小听着他云梦江氏大弟子不堪的传言长大,一直以为是个跟温晁一样的仙门子弟,这怎么.... 真是跟传闻相差甚远。 “你真的是魏无羡?江枫眠亲自带回来的那个?”苏凉凉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他,魏无羡刚才还算活着的眼神一下子就空洞了。 他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和咬牙切齿:“是我。” 有免费能听故事啊。这是苏凉凉的第一反应。 随后她一一向魏无羡询问了外界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原来自她死后,岐山温氏宗主闭关越发频繁。温氏行事愈加狂妄,隐有凌驾于百家之意。 一年前,先是火烧云深不知处,逼死蓝氏宗主青蘅君。后又一个教化司抓尽百家嫡系,欲作人质。 最近几个月,又是一个火烧莲花坞屠尽云梦江氏满门。 魏无羡,就是这个时候被抓住丢进来的。 但苏凉凉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温氏宗主温若寒也就是她便宜公公,苏凉凉虽然不常见,但还是有些印象的。 如同烈日骄阳般高傲的男子。有谋略也有实力。 火烧云深不知处,教化司和火烧莲花坞那么青涩的手法,根本就不像他的手笔。 反倒是更像温晁那个行事高调的蠢货会干的事。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这几年便宜公公终于闭关闭傻了。 但苏凉凉更偏向于前者。 “你真倒霉啊~”苏凉凉带着怜悯安慰道。 莲花坞的熊熊大火灼烧不尽,仿佛刻在了魏无羡的眼睛里。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抱头呢喃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江叔叔和虞夫人他们就不会死,还有四师弟,小五....”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你的错呢?”听完前因后果的苏凉凉表示十分不理解。 “没有你莲花坞也会没吧?”毕竟这里面可涉及到仙门的利益。 “一共五大世家:兰陵金氏墙头草,姑苏蓝氏,清河聂氏都敲打过了。唯你云梦江氏,难道还要搞特殊? 凭什么? 你们既没有聂氏的武力,又没有蓝氏的百年清誉,更不会金氏的审时度势。完蛋玩意儿一个,不灭你江氏那灭谁?” “可是,可是如果我没有招惹过温晁...或许...” “或许你江氏便有蓄力逃脱的机会?”苏凉凉简直想把魏无羡脑袋掰下来晃晃,看看有没有水了: “你有没有搞错?其他三大家族出钱的出钱死人的死人,在这种情况下你们云梦作为仙门要地还是最后一个出血的,这难道还不够仁慈吗? 这难道还不算是给你们蓄力反抗的时间了吗?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最后一句话,直接像是一个凌厉的巴掌狠狠扇在魏无羡脸上,一下将他拍醒。 魏无羡无奈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咳,这位姑娘,你这安慰人的方式有点独特啊~” 哭也哭够了,伤也伤过了。魏无羡从来都不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即使家破人亡了,他现在也仍有力气露出笑颜对着面前萍水相逢的姑娘。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至少还愿意听我的废话安慰我。”魏无羡由衷的感谢苏凉凉对他的开导。 苏凉凉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棒棒糖,朝他不在意的挥挥手。 她还是比较想解决别的问题,因此话语中特意带了点针对性:“啊,小事小事。你还是想想怎么出去为好。 不然还没报仇,你就要被厉鬼生吞喽。” 对于苏凉凉这个问题,魏无羡不可能听不出来,他还真就想过。 当时他刚到乱葬岗,没有了金丹,不能使用灵力还身受重伤,就跟废人个一样。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了复仇的资本。 相反,因为厉鬼的攻击,他迫不得已引怨气入体,反而找到了一条足以复仇的路。 现在,这里都是现成的力量。 魏无羡玩笑道:“姑娘,你说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怨气为何就不能为人所用呢?” 咯嘣! 是苏凉凉糖块被咬碎的声音。 她现在看魏无羡整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你...不想活了?” 好歹也是仙门大族养出来的嫡女,就算再单蠢,苏凉凉还是明白一些局势的。 在这个以剑道为尊主修灵力的世道,修怨气,那就是邪魔歪道,千夫所指。 况且身为岐山温氏嫡子正妻,当年外面那群仙门百家巴结讨好的丑恶嘴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岂料听到这话,魏无羡很是认真的板着脸跟苏凉凉掰扯: “姑娘你不能搞这种修炼体系歧视啊!你自己不也是修怨气的吗?” 第47章 结丹:乱葬岗要完蛋?终于能出去了! 你能跟我比?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世人所不容的好不好?!苏凉凉暗自诽腹。 也幸好她这几年在乱葬岗算是包罗万物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 “你真的想好了?怨气损身更损心性,若是修炼不当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话锋一转,苏凉凉又道:“但反之,若是成了,那就真是可能没有任何反噬还有几率天下无敌。” 现在没有活人修士修过怨气,谁也不知道此道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或许刚开始引气入体就有可能爆体而亡?或许就算活下来也只能简单操纵小鬼?又或许,它能同时操纵所有为怨气所化之物? 没有人知道。 魏无羡经过短暂的相处,已经明白了苏凉凉对于他并无危害。 相反,这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庇护。 所以他瞬间放松心情表示自己的无害,开始吊儿郎当:“那我现在岂非已经在地狱?” 说得倒是挺轻松的,要不是苏凉凉看到魏无羡袖下隐隐发颤的手,就信了他的鬼话了。 到底是还要指望他带自己出去,苏凉凉不可能真让魏无羡把自己作死。 苏凉凉收起了最开始的轻视,正色道:“魏无羡,你最好是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魏无羡直面苏凉凉眼眸,苦笑道:“姑娘,我现在有没有明天都还尚未可知呐,更何况还有这么一丝机会。” 魏无羡眸中的坚定和隐匿于深处的那一丝惧怕被苏凉凉尽收眼底,她明白,魏无羡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的魏无羡,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是远不足以支撑他活下去的。 苏凉凉难得同情心发作:“魏无羡,希望你今后永远都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后面的事,她已经不想干预了。 三个月后, 乱葬岗内一片祥和。 各大厉鬼超度的被超度,阴狠的被魂飞魄散,审时度势的早已认主。 而罪魁祸首,现在正攥紧新鲜出炉的法器鬼笛陈情,趴在伏魔殿地上凄厉哀嚎。 附近鬼怪早已见怪不怪,就停了一会,便继续在伏魔洞周边搜寻猎物。 “子悠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吧!” 魏无羡捂着自己左边快断了的胳膊,扯开嗓子对着上方的苏凉凉表示自己的抗议。 苏凉凉可不吃他这一套,握着荒堂坐在离地十几米的岩壁上。脚步悬空一晃一晃,继续加大着怨气的控制量。 眼瞧着人就要支撑不住昏过去了,她才堪堪停手,满脸无辜:“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让我帮你的。” “怎么,都到了要结丹这一步了,你又后悔了?” “继,续。”魏无羡紧紧抓住手中的陈情盘腿调息。 他咬紧牙关,脸颊像是被火烧一样通红。 身体各个穴道慢慢渗出血丝,怨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洗涤着他堵塞的筋脉。 这几月被苏凉凉调养过的身子堪堪支撑着魏无羡还没有昏过去。 恍惚之间,魏无羡仿佛看到了他阿爹牵着他阿娘的手来接他,身后是虞夫人,江叔叔,福伯,他五师弟... 魏无羡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跟他们走,耳边忽然有人朝他呐喊: “魏无羡!你师弟江澄和江厌离都被温晁捉住了,你快去救他们!” “...江澄...师姐...”魏无羡望着眼前阿娘伸过来的手,脑子忽然清明过来。 眼前的幻境骤然轰塌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江澄被绑在牢里遭受着各种折磨,他师姐江厌离被压在温晁身下,肆意欺辱。 滔天的恨意自魏无羡胸腔中涌现,周围苏凉凉调动的怨气飞速翻滚,涌入魏无羡破损的丹田。 “魏无羡,凝神。” 魏无羡强忍着痛苦跟随苏凉凉的指引,将经脉里杂乱的怨气归理清晰。 须臾, 乱葬岗上空乌云滚滚而来,一道惊雷闪过,径直劈向伏魔洞。 “我敲!”苏凉凉惊恐地望向半空中直劈过来的粗大天雷,荒堂吸收周围所有怨气,在伏魔洞一侧支撑起一个巨大的结界。 “温子悠你又在搞什么?!”月姬气急败坏的躲过天雷,从苏凉凉后方扑来。 她在天雷结束的最后一刻,护住了体力不支晕过去的苏凉凉。 再次醒来,苏凉凉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脑中好像理清了许多东西,怔怔地躺在床上盯着伏魔殿的石壁。 一张放大的艳丽脸颊突然闯进苏凉凉眸中。 月姬端着汤药俯身望着苏凉凉淡淡道:“醒了就过来帮忙。” 苏凉凉这才慢慢回神起身,看到了同样躺在另一张石床上的魏无羡。 魏无羡比苏凉凉醒得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月姬简单治疗了一下,现在精气神不错。 察觉到苏凉凉瞥过来的视线,魏无羡笑眯眯地冲着她挥挥手:“子悠姐,你醒啦。” 苏凉凉有些费劲的张张口,试探性道:“成了?” 魏无羡高兴的点点头,她登时感到如释重负,压着口的一块巨石头终于消散。 苏凉凉啪叽又瘫了回去:“恭喜啊,魏无羡。” “多谢了,子悠姐。” 两人倒是氛围良好,可这几日忙前忙后照顾苏凉凉两人的月姬,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鬼都不知道她这几日都是怎么过的。 苏凉凉没醒还好点,可以任意摆布。魏无羡倒是醒得早,但这家伙不爱喝药,每次给他喂药都少不了一番斗智斗勇。 劳心劳力的,让月姬觉得还不如魂飞魄散来得轻松。 不知是不是回忆到什么,月姬忽然道:“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让你们俩都被天雷劈死。” 苏凉凉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扑到月姬身上,哭唧唧:“嘤嘤,月姬姐姐像我这么可爱的小美女,你舍得吗?” 月姬强压怒火:“...你先给我滚下来。” “我不我不!”苏凉凉撒泼打滚。 月姬一时间没了脾气,放轻了声音:“温子悠你先下来,我去给你们煎药。” “哦好嘞。” 目送月姬出去后,苏凉凉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来到魏无羡站定,将人拽起来。 “哎?!子悠姐你干嘛?”魏无羡被拽着衣领从床上提溜起来。他也不敢还手,怕伤到苏凉凉,只能小幅度挣扎着。 “救命啊,有人强迫良家妇男啦!” 时隔多日,魏无羡的哀嚎再次从伏魔洞内响起。 半个时辰的友好交流过后,两人终于意见达成了一致。 “我说子悠姐,你真的就那么想出去吗?”魏无羡问出了他疑惑已久的问题。 苏凉凉神色淡淡:“说得跟你不想出去一样。” 确实,魏无羡也想出去。 但关键是他还没找到出去的办法啊! 都三个月了,魏无羡自己也着急。每天都忍不住担忧他的师弟师姐安危。 可再怎么担忧,只要出不去,那都是徒劳。 魏无羡刚刚活动开筋骨,身体一身轻松。他也不顾地上泥土脏乱,趴在地上同样神色淡淡: 我听月姬姐说,当日我结丹的时候有天雷劈下,正巧给乱葬岗某一处炸出个缝隙。” 闻此,苏凉凉翻身的动作顿住,她驱使着一缕怨气凝神向外观看。 惊喜的是,居然真的有一个两指宽的小口,正在滋滋往外界冒怨气。就像是包饺子的时候皮薄馅大,不小心漏出来的口子一样。 “还真是啊。”苏凉凉惊疑不定:“别是乱葬岗要完了吧?” 魏无羡直接凑近到荒堂前研究起来,“有可能,我自结丹前每次使用怨气就总有一种心神恍惚烦躁的感觉。 虽说现在能控制了,但乱葬岗那种越来越不对劲的感觉也愈发清晰。” 苏凉凉眼皮一跳:“那你没问题吧?” 魏无羡懒洋洋道:“小问题!不过可能得到乱葬岗中心看一看。” 乱葬岗中心有什么没有鬼比苏凉凉更清楚了。 她犹豫道:“那里你不是已经去过了么,除了黑雾还是一片黑雾,想查出点什么,可能有些困难。” 苏凉凉没对魏无羡说的是,其实自己平时也会偷偷去乱葬岗中心。 而且她见到的并非是黑雾,相反,那是一片纯净的灵气胡泊和一个疑似天道的人鱼。 苏凉凉不傻,她感觉到蒋辞玉对自己好像有点不一般的态度。 那样子,过于的知无不言了。就好像很希望苏凉凉能够对此感兴趣,很想将她卷入其中一般。 她也不是什么傻白甜,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我看这口子倒好像正好能让我出去啊。”苏凉凉转过头故意转移话题。 魏无羡顿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向缺口缝隙处看去。 第48章 恭送云梦少年魏婴,恭迎夷陵老祖魏无羡! “真的?!”魏无羡兴奋道: “那这样等子悠姐你出去之后,我们里应外合一起攻击,应该就能离开了。” 然后等离开之后就能杀温晁屠温氏灭岐山了是吗?苏凉凉暗自诽腹:还挺押韵。 她点点头,伸手比了个手势,然后一溜烟化作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出去了!苏凉凉眉眼微眯,抬手挡住眼前的光亮。她的胸腔处一股久违的激动开心涌出,搞事之心蠢蠢欲动。 怨气编织的心脏噗通噗通,苏凉凉感到自己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她惬意地伸了伸懒腰,在终于适应了外界通明的白昼之后,才开始环视四周景象。 乱葬岗外天晴水清,四周群山连绵起伏,苏凉凉想象中云雾缭绕的仙气并没有,反倒是几只诡异漆黑的乌鸦盘旋在半空中嘎嘎乱叫。 苏凉凉仔细一想,乱葬岗外面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外界的灵气环境,还远不如她生前来得漂亮干净。 “算了,毕竟是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自由,有点小瑕疵也无伤大雅。”苏凉凉很快就将这点小插曲抛之脑后。 被关的这几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什么时候能出去。现在终于如愿,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先去找她的好丈夫报答再造之恩啦。 “等等,”苏凉凉摸摸鼻子:“我好像忘了什么....魏无羡!” 出来之后一时情绪失控,都险些忘了还有人在乱葬岗等着出来。 苏凉凉赶紧唤出自己的折扇荒堂,对着那出来的裂缝处猛然一击。 里面的魏无羡也早就恭候多时,感应到动静,陈情一曲,万鬼攻击。 终于,在两方都不懈的努力下,乱葬岗本就摇摇欲坠的镇山结界轰然粉碎。 魏无羡自尘土中踏步而来,一袭黑衣,红色发带随风飘扬。 他手握陈情,眸中尽是危险神色:“温晁...” “温什么晁!”苏凉凉一巴掌呼向魏无羡后脑勺,一手叉腰指着乱葬岗方向: “赶紧跟我过来再把结界补上,别到时候放出点什么麻烦的东西。那就是咱俩得背锅了!” 魏无羡秒怂:“好嘞。” 好在两人都是符篆方面的高手,苏凉凉记忆中又有曾在温三长老房中看到过的乱葬岗镇山大阵手稿。 经过两人研究改良,历时两个时辰,乱葬岗封印被重新修好,还加强了不少。 两人离开乱葬岗后,跟着魏无羡,第一站就是温晁所在的监察寮。 子时三刻,月色正浓。 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屋檐下,一群穿着烈焰红袍的修士正在照常巡逻。 屋檐上,魏无羡手握陈情青筋暴起,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温晁所住的房间。 一向以笑为面具的苏凉凉此时神色也不太好,浅琉璃色的瞳孔,殷红,在眸底酝酿。 苏凉凉最先开口,声音冷淡:“喂,魏无羡。我跟你说过的吧,我落得这副样子都是因为温晁和王灵娇。 我也不跟你抢,选一个,剩下的归我。” “好。王灵娇归你,我要温晁。”魏无羡阴鸷地笑道。 苏凉凉无聊地勾着一节秀发在指尖打转,对于魏无羡的要求,她没有问题。 转头看向正在梨帐中熟睡的王灵娇,荒堂一出。得到苏凉凉命令的小鬼磔磔怪笑向着屋内帐中爬去。 “啊啊!不要过来啊!我错了!救命啊——!!” 王灵娇从软床上尖叫惊醒,慌慌张张地掀开被子,一路跑向左侧温晁的房间。 见到房屋中正在看信的温晁,她才忐忑不安地扑到温晁身旁颤声道:“我...我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梦到温梦那个丑八怪和她生出来的那个小畜生了。” “温梦?”骤然听到这个死了许久的称呼,温晁眼皮猛的一跳。他狠狠斥责道:“你提那个老女人干什么!都多少年了,被扔进了乱葬岗,早就尸骨无存了。” 近日温氏前线频频传出噩耗,连他那个庶出的大哥都已经被拦头砍断,温晁现在正烦躁的紧。 突然又被提起一个已经忘了面貌的死人,只觉得一阵晦气,心里也开始烦躁不安。 不过他还是因着与王灵娇的情意,压下烦躁安慰了她一会儿。 软玉在怀,温晁心中难免躁动,当下便对王灵娇放肆起来。 爱恋痴缠,王灵娇心中想着外面满院子的修士,安全感突起。酥胸抱着温晁的胳膊乱蹭: “公子~你说是娇娇漂亮,还是那个给你生了儿子的丑八怪漂亮?” “娇娇,当然是我们娇娇!那个平平无奇的老女人怎么能跟你比!”听到这娇声,温晁顿时意乱神迷。 王灵娇娇嗔道:“讨厌~温公子就是会哄奴家~”心里很是得意,抱着温晁就是一口香吻。 可是这一口下去,王灵娇看到的不是温晁那张油腻的帅脸。 她看到的是那个被自己折磨死的,温梦生的那个小畜生。 小鬼面色惨白,四肢曲折却紧紧扒着温晁的脸,两眼青绿。感受到有人亲它,转头咧嘴对着王灵娇露出一个笑。 “啊啊啊啊——!” 王灵娇身体颤抖地猛然推开温晁,自己跌倒在地上。 她失声尖叫:“你,你别过来!” 温晁今晚一整夜都在听这神经兮兮的女人发疯,心中的不满早已达到了临界点。 要不是现在大战在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暖床婢女,温晁怎么可能纵容她。 现在这个女人竟然敢推他。 温晁起身,抓起王灵娇的头发大怒:“你又在鬼叫什么?” 头皮的疼痛让王灵娇瞬间清醒,她咬着嘴唇,哭得梨花带雨:“我...我又看到那个小畜生了。” 提到王灵娇嘴里的那个‘小畜生’温晁提人的手有一刹那的颤抖,随后就变成了勃然大怒。 他抬手扇了王灵娇一巴掌:“又提那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做什么!它不是早就被我们弄死了吗,晦气。你给我滚出去!” 王灵娇被打这一巴掌,抿着嘴不敢吭声。人也清醒了,环顾周围根本什么都没有。 自知吃亏,又不敢真的跟温晁叫板。 她只好捡起地上的薄纱裹在身上就这么回房,但心底还是免不了对温晁的怨恨。 回到房里,捂着脸打开偷偷从温晁那里顺来的信封,边看边咒骂: “死男人,贱男人!你这只#&精,恶心的东西....” 逐渐的,王灵娇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灵娇是不识字的,但信上的内容,她拼拼凑凑勉强能够猜出是什么意思: 以云梦河间为界线的土地皆已失手,岐山温氏庶长子温旭被在清河斩于聂氏宗主聂明玦马下。 “怎么可能?难道温氏要完了?”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就要完了?王灵娇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是的呢,亲。温氏要完啦~” 鬼魅般的欢快声音从王灵娇背后响起。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王灵娇鸡皮疙瘩乍起。瞪大双眼,如生锈的铁器般僵硬回头。 身后,赫然是一双笑眸冲着她招手的苏凉凉。 “娇娇,好久不见啊~” 就像是十几年不见的闺中密友一样,苏凉凉猛地朝王灵娇亲昵扑去。 可在王灵娇眼里,那就是一个衣衫褴褛,面部腐烂生蛆完全不能看的东西向着她冲来。 王灵娇害怕地想要离开,却发现此刻的她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任由苏凉凉扑向她,最后把她扑倒在地。 王灵娇自己则是连呼吸都不敢了,像是被掐住喉咙的母鸡。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默默流泪。 苏凉凉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匕首,刀尖贴向王灵娇脸颊正来回游走。 苏凉凉站在王灵娇身侧,俯身望着倒地的王灵娇,‘委屈’伤心道:“我说,许久未见,娇娇难道都不想我的吗?怎么都不出声啊?” 王灵娇呆呆的张着嘴,惊恐占据着整张脸,拼命寻找能够活命的办法。 苏凉凉见人好像有点紧张,用掌心轻轻按住王灵娇的心脏。 她忽然唉声叹气道:“娇娇你怎么啦?我回来了你就这么不开心吗?我是不会杀害你的,信我啊。” 又在人惊愣的目光中,苏凉凉刀刃狠狠插入王灵娇心脏处转了两圈。 鲜血骤然溅在苏凉凉白皙的小脸上,晕染开来,她却笑得愈发无辜明艳。 动作丝毫不停息,直接将王灵娇的心脏不带一丝破坏,完美地从原身体中剥离出来。 艳红滚烫的心脏蓬勃的跳动,掌握在苏凉凉手中。 她开心的将新鲜出炉的心脏双手举到王灵娇眼前,以便王灵娇能更清楚的观看: “瞧啊娇娇,你的心,不是黑色的呢。” 王灵娇只觉得浑身冰冷,看着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她的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痉挛,嘴里不由发出阵阵难听的呻吟。 可这还没完,苏凉凉竟是将那一整颗心切片剁碎当着她的面喂给了身旁的小鬼。 第49章 酷刑?我这叫垃圾分类~ 突然,苏凉凉想起什么,面容有些愧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王灵娇:“唔,娇娇真是对不起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完整健康的人心脏,都给那孩子吃了...” 她的笑容猛然灿烂:“还没给你自己尝尝呢!” 说完,苏凉凉还好心地掰开王灵娇紧闭的嘴唇,掐着她的下颚将心脏碎片放入嘴中咀嚼片刻,让人强行咽下。 王灵娇痛苦不堪地想要摇头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玩够了这个,苏凉凉又开始打起了王灵娇那张细腻可人小白脸的主意。 她指使几个小鬼找来一盆清水和几页书法用的纸张,手头里不停地忙活着:“娇娇啊,你就放心吧。我说过不会杀害你的。 看,你心脏都没了,现在人不还是照样没事嘛!” 苏凉凉指尖轻轻勾过王灵娇的俏脸,另一只手从盆中舀出一瓢清水。 哗啦一下,清澈的井水如同瀑布一样尽数倒向王灵娇的脸颊。 苏凉凉慢条斯理地取出一页纸张,仔细地糊上王灵娇脸颊的每一个角落。 哗啦,又是一盆清水下去。 惊奇的是王灵娇明明没有心脏了,可是还会像普通人一般感觉到疼痛,需要呼吸。 苏凉凉解了王灵娇的禁制,任由她抓住最后一丝机会拼命挣扎,就是取不下脸上的宣纸。 也逃不出这不大的房门。 等到人快要放弃挣扎了,苏凉凉再拿下她脸上的纸张。 停顿一会,再泼水,再放纸。 “娇娇啊,怎么样?喜欢吗?”苏凉凉自顾自回答道:“不喜欢也没关系,我这还有很多好玩的呢。都是我在乱葬岗的亲身经历。 今晚,夜还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 “啊啊啊!” 绝望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从王灵娇屋内再次传出,这让在隔壁本就心烦意乱的温晁更是大发雷霆。 怒气冲冲地朝着王灵娇房屋内走去,哐当一声直接踹烂了房门。 温晁面色阴沉,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烦躁:“这是第几次了!你到底又在叫些什么?!” 抬起头看去,这次迎接的却不是王灵娇温软的身躯和娇滴滴的颤声,而是一个衣衫半裸的背影。 温晁见王灵娇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走到她身后推了一把。 这一推,直接将温晁吓得扑倒地上。身下,一抹黄色刺鼻液体缓缓流出。 只见王灵娇面容扭曲,鼻歪眼斜。整个五官都仿佛被重新拼凑一般。一只眼睛生生碎在眼眶,另一只竟是直直塞在嘴中,就仿若被铁焊一般。身上衣衫褴褛,前胸还被开了一个大洞,此时正在缓慢流血。 王灵娇见到温晁,连忙两臂挣扎着向他移动。 嘴间不断呜咽,两缕恶心鲜艳的液体也随着她喉咙中的响动慢慢流出。 温晁手忙脚乱地起身,操持着发颤的双腿向屋外奔去。一路奔一路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你们这群偷懒的废物,快来啊!温逐流!温逐流!” 可是越往院外走,温晁便越发心惊胆颤。 因为整个监察寮除了一群死法各异的尸体,再无半个活着的温氏修士。 整个温氏监察寮的所有温氏修士,竟是在一夜之间被悄无声息地灭了个干净! 正当温晁已经逃到监察寮大门,马上就要逃之夭夭的时候,忽然他绝望的发现,皎洁月光之下,大门前竟站着一道黑色人影。 与此同时, 完事之后带领一众小鬼,负责干掉温晁手下一众作威作福修士的苏凉凉,很成功得完成了任务。 现余下,她正撑着手臂坐在屋脊上观看底下魏无羡折磨温晁,顺便放风。 清风起舞带来一片尘土,一缕怨气也随着清风一道而来,静静停落在半空。 苏凉凉伸手抓过那一缕怨气,怨气顺势消散,溶于苏凉凉眉心。 她闭目思忖了一会,冲着底下开口:“喂,魏无羡。别玩了,来人了。 北边一百里外的树林里,一大批云梦和姑苏的修士正在御剑赶来。” 魏无羡听到云梦字眼,手下动作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被赶来救人的温逐流抓住时机。一手运转灵力佯装攻向魏无羡,之后在魏无羡转身的瞬间,抓起温晁,落荒而逃。 见人逃走的苏凉凉和魏无羡没有任何表情。 半晌,苏凉凉缓缓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尘土:“我去追?” “我去吧。”魏无羡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故人。 “那我露个面,跟他们打个招呼?”苏凉凉试探性提议。 魏无羡没有异议,只留下句“代我向他们问好”就匆匆去追捕温晁。 苏凉凉眯眼目送魏无羡背影嘀嘀咕咕:“这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啊~” 她又在这里呆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姗姗来迟的两批修士。 看品阶,云梦来的应该就是魏无羡的师弟,现任的江氏宗主江澄。而姑苏这边,冷若冰霜且最为出名的,就是他们家蓝二公子,刚得到尊称的含光君蓝忘机了。 两批修士一路畅通无阻的攻进监察寮。 看到一路上怨气环绕死法凄惨的温氏修士尸体,蓝氏为首的蓝忘机微微皱眉。 江澄则是倍感解气痛快。 蓝忘机站在温晁院外,沉默不语半晌。 须臾,蓝忘机看着屋门上一张黄底朱字的符篆道:“多了。” 江澄道:“多了?什么?” 蓝忘机拿下那张符篆,道:“此符,多了几笔。功效不知。” 江澄冷哼:“看来是有其他东西帮咱们杀温狗了。” 两人带着自家修士在监察寮里里外外翻了几遍,除却温晁温逐流王灵娇三人的尸体没有被发现。 整个监察寮记录在册的温氏修士,通通整整齐齐死法不一地躺在这里。 两人正要带着自家修士继续向前追捕,一道嬉笑欢闹的女声如幽灵般悠悠飘起。 “你们是在找我吗?” 星辰下, 少女一袭月白衣搭上粉红色缎裙,长发垂落,柳叶弯眉。 含笑的琉璃眼眸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如蓝宝石般的瞳孔紧紧盯着大门前的众人。 她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可那股怨气缠身的气质却让人心生寒意。 手中抱着一株含苞待放的金星雪浪,独自坐在监察寮大门三米高的门檐面上。脸上戴着牡丹薄纱,清澈的双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到蓝忘机身上。 “你就是蓝湛嘛?那双漂亮眸子和你母亲长得可真像啊。” 苏凉凉感慨一句,视线又转到旁边的江澄身上。 这次她将人上上下下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遍,须臾,道:“你就是江澄?果然人跟他说的一样暴躁。” 一身妖邪的气质再加上一阵莫名其妙的言语,让江澄忍不住拿着三毒指着苏凉凉冷喝: “哪里来的狗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评头论足?!” 旁边一个江氏的门生对着江澄小声道:“宗主,金星雪浪。” 江澄转过头再看苏凉凉衣着,果然,金色细线勾勒着显眼的金星雪浪。 江澄冷笑:“好啊,我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本宗主面前乱吠。原来是兰陵金氏。金星雪浪,好啊!” 苏凉凉但笑不语。 任由众人说什么都不答应,也不否认。 直到一只模样怪异的独眼乌鸦从远处飞来,停驻在苏凉凉指尖。 她这才露出戴着小银铃的手朝蓝忘机他们挥舞:“今天太晚了,我们下次再聊。 对啦,有故人让我代他向你们问好啊。” 第50章 凌迟工艺哪家强?请到夷陵找魏祖! “你明明那么关心他们,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朱窗半开,沁入丝丝凉意。 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冷风刮来,打湿窗边人发丝。 苏凉凉哆嗦着双肩关上窗户,就迅速从窗边撤离。 刺骨的冷风顺着窗户缝隙钻入房间,弥漫在空气周围。她坐在床上,一把扯过身旁的毯子盖上,才感到丝丝暖意。 身后魏无羡坐在茶桌旁,痛苦地盯着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满脸抗拒:“子悠姐,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们。” 他手指拿着汤勺搅了搅,垂眸看黑乎乎的药汤上波纹荡漾,心中酸涩也默默荡开,渐渐蔓延。 “无非不就是相见,寒暄,然后抱在一起大哭一场么,有什么好纠结的。”苏凉凉在不知不觉间走到魏无羡身后,握住他手腕,抬眸示意他喝药。 魏无羡挣扎两下没逃开,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糊弄过去,就听见苏凉凉无情开口: “你的好师弟他们现在就住在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里,你要是想让他来亲手喂你喝药,也不是不可以。” 魏无羡登时顿住,脑中想象起江澄知道自己情况后,咬牙切齿地掐着下巴给自己灌药的场景... 他身体一阵恶寒,端起桌上的瓷碗就一饮而尽。 “好了好了,我喝完了还不行吗。”食药后的魏无羡瘫在茶桌上神情恹恹。 刚才的一碗汤药好像带走了他所有精神,现在他身体里只剩下懒惰。 苏凉凉这才满意地坐回榻上,扬手扔了一包莲子糖到桌子上。 “云梦特产,刚才向楼下江氏的小弟子要的。” “谢了,子悠姐。”魏无羡伸出一只爪子拨弄着桌上的糖块,闷闷,道:“江澄还好吗?” “额嗯,跟你半斤八两。”苏凉凉歪头回忆了一下。 身边血腥气息浓郁,杀人手段阴毒狠辣,脾气阴晴不定。 虽说不是邪魔歪道,却也比邪魔歪道更像是邪魔歪道。这是苏凉凉给江澄的形容。 魏无羡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苏凉凉仿佛是洞悉魏无羡心中所想,狐疑开口:“你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我。”魏无羡一瞬间沉默了。 昏暗的烛火之下,光影交叠。门外廊上,有三两结伴的江氏弟子从房门处路过,传进几句断断续续的碎言: “含光君可真厉害啊,今天晚上...救了我一命...” “...宗主说今日在温氏监察寮里...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管那么多作甚...宗主不是说了...不择手段...” “可是...含光君...” “....” 声音渐行渐远,房内最终回归于平静。 苏凉凉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还远在乱葬岗的月姬,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到魏无羡留的纸条。 依着月姬的性子,就算她看到了纸条,自己和魏无羡除非日后再也别踏足乱葬岗。 否则,回去之后,就免不了一顿毒打。 考虑到这些,苏凉凉霎时有种人生无望的感觉:“唉,鬼迷心窍啊...”早知道就先交代清楚再离开了。 “子悠姐,我出去一趟。”魏无羡突然起身,动作着要跳窗。 苏凉凉被吓了一跳,拉住他的衣摆拦住他作势要往下跳的举动:“你干嘛去?” 魏无羡微抬握住陈情的那只手,向着远方树林里眺望:“温晁那个狗日的,让温逐流杀了个小孩。” 身边杀气尽显,苏凉凉的脸色顿时一变。 她二话不说松开魏无羡,从旁边窗口单手撑着窗沿一跃而下。 一片黑压压的森林中,阴风阵阵,吹起树叶窸窣作响。 飞驰在数百米高空,苏凉凉拽着魏无羡快速移动:“哪边?” “往西南方直飞。”百米高空上,魏无羡脸色阴沉,陈情周围怨气翻腾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在昏暗的林中不远处,苏凉凉望到一抹几乎微不可察的光亮。 底下,温晁正蜷缩在树下骂骂咧咧地休息。温逐流手持仙剑站在其左右来回巡视。 一具六七岁孩童的尸体静静躺在距离不远处篝火旁,脸上数十道伤疤面目狰狞,舌根被切断,睁得浑圆的眼球写满了死不瞑目。 “该死的,一个小畜生竟然敢来嘲笑老子。”温晁还倚在树旁怒骂着:“不过是一个@&的小杂种,还不是老子让你生你就生,老子让你死你就死...” 不过是今早赶路的时候不小心与温晁碰上,见人行事怪异,便吐槽般说了一句,就被温晁捉回来这么折磨。 可见温晁其人,确实该死。 温逐流沉默地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温晁的秽语,以此来欺骗自己所行之事是正确的。 苏凉凉隐匿于黑暗中,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又眯。 对上魏无羡同样森冷的目光,她张开嘴,无声的吐出几个字: 别放过他。 眨眼间, 一曲怪诞且阴凉的笛声在树林子幽幽回荡。 温晁失声尖叫起来。 赶来的温逐流将他护在身前。 跟随着乐曲的旋律,篝火边怨气深重的孩童蓦然扭曲着四肢,反转身子爬动起来。 它的头颅被一百八十度扭折向下,满是刀疤的脸颊微咧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温逐流身后的温晁,发出嗬嗬怪笑。 片刻之间,那鬼孩童就扑到了温晁腿间咬下了他身下那二两肉。 “啊啊啊啊——!”温晁痛苦地倒在地上发不出半分声响,任由身下腥臭狼藉,他只能疼的直哆嗦。 温逐流急忙出手,操使着仙剑劈向鬼孩童。 鬼孩童猝然反转身子跳到温逐流肩膀,两行血淋淋的口水黏糊滴到人身上。 极品仙剑向着头顶劈去,鬼孩童被温逐流捉住一只胳膊无法逃脱。 危机关头,空中飞来一颗石子打向温逐流眼眶。温逐流急急停住劈向鬼孩童的攻势,剑锋硬生生调转了方向。 鬼孩童抓住时机,对着温逐流手掌猛咬一口,顺势逃脱掉钳制。 苏凉凉坐在枝头看底下打得不可开交,乐不开支:“不错不错,这小娃娃倒是机灵。” 魏无羡站在苏凉凉旁边的枝杈上,脸色有些苍白,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凉凉正看戏看得入迷,半晌没有听到魏无羡的回答,她头也没转,抬手递了颗药丸,随意道:“自己吃了,别让我逼你啊。” “.....”魏无羡强行压下心底那股喷涌而出的恨意,默默服下苏凉凉递过的丹药。 耳边嗡鸣的声音逐渐退散,魏无羡脑中模糊的失控感得到缓解,胸腔处想要杀人的欲望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台下鬼孩童又落了下风,被温逐流一剑砍断了左臂。 苏凉凉一跃而下落到鬼孩童身前,唤出荒堂替它挡下致命一击。 眼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温逐流手臂紧绷,满脸疲惫地凝视着苏凉凉。他身上已然挂上不少伤,刚才跟鬼孩童拼杀又耗尽了不少体力。 若是再对上苏凉凉,温逐流自己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带着温晁活着逃脱。 “温逐流!温逐流救我!”温晁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魏无羡不知何时摸黑来到温晁身前,拿着从客栈顺来的钝刀一下下割着温晁腿间的嫩肉。 温晁本来被鬼孩童吓得昏死过去,意识朦胧之际又被腿间刺痛惊醒。醒来便看到魏无羡那张煞星脸,悲恐交加之下,竟是直接给吓傻了。 “不要,温逐流救我,救我啊!” 然而魏无羡并没有停手,他将自温晁身上剥下来的一片片肉又塞回了温晁聒噪的嘴里。 末了,魏无羡还颇为嫌弃的在温晁衣袖上,蹭了蹭刚才溅到的血迹。 温逐流在不远处被苏凉凉牵制住,心中焦躁不安。生怕温晁被折磨死,他出手招式越发狠辣,化丹手向着苏凉凉丹田夺命而去。 可惜这百试百灵的一招,在苏凉凉身上并没有什么效果。 她笑眯眯地挥舞着荒堂转扇击打,几个呼吸之间直接废掉温逐流的化丹手。 温逐流强撑着没有倒在地上,身后的背景音是温晁的哀嚎。 在不知不觉间,温逐流已经打到魏无羡身后。 苏凉凉觉察出温逐流想要带着温晁逃跑,荒堂抵在肩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她没有动作,反而任由温逐流行动。 直到魏无羡要被攻击的前一刻,她才陡然间来到魏无羡身侧将人拽走,眼睁睁看着温逐流拖着温晁逃往远方。 “怎么样,解气没?”抬眼目送温晁逃跑,苏凉凉扇柄捅了下还处于杀红眼状态的魏无羡。 魏无羡疲惫地倚靠在树边,语气幽森:“对于温晁,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那可太便宜他了。”苏凉凉展开荒堂给人做了个消火的动作:“年轻人,杀性不要这么大嘛,动不动就生啊死啊。 这是不行滴,我们要懂得合理规划可利用资源。” 苏凉凉遥望着远方岐山位置,眸中淬满寒光:“等到他们满身伤疤,自以为已然逃出地狱,结果发现根本就是黄粱美梦时。 那时的表情,才好玩。” 第51章 今晚,是属于痛揍人渣温晁的时刻(*?)σ怼他 四天后,深夜。 距离岐山边界线不到几公里的偏僻山城驿站里,温逐流一身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个人影,脚步拖沓地进了驿站。 苏凉凉怀中抱着鬼孩童,站在驿站旁边不到几十米的荒漠里,冷眼旁观温逐流带着温晁躲进驿站。 想着被魏无羡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温晁,苏凉凉若有所思地瞥过远处驿站二楼那间,布帘被紧紧拉下的房间。 苏凉凉摇摇头:“他现在可真是阴沟里翻船的大肥鼠了。” 魏无羡鬼魅般的身影幽然出现,冷声道:“本该如此。” 一连追击逗弄了几日,魏无羡已经玩累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岐山境内了,他仅剩不多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 “我去处理掉他。”魏无羡手握陈情,消瘦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向驿站。 怀中鬼孩童忽然挣扎着落到地上,朝苏凉凉怪叫两声。 苏凉凉跟着比比划划:“你也想跟着他去?” 鬼孩童站立乖巧,回给苏凉凉一个肯定手势。 稍加思索,苏凉凉觉得此事不太行。 她还有别的打算:“不行哦,你得去上次死的那片林子,帮我引几个人来。” “?”鬼孩童青白的眸子懵懂地动了动。 苏凉凉俯身凑到它耳边嘀咕两句,鬼孩童呆愣两秒,不确定地张嘴站在原地。 荒堂加油似的往鬼孩童脑袋上敲击一下,苏凉凉鼓舞道:“去吧皮卡丘,我看好你!” 说着,她便推着鬼孩童往来时的方向前行。 可怜的鬼孩童被苏凉凉忽悠着踏上征途,前进路上一步三回头。 驿站二楼, 温逐流目光紧紧凝视着楼梯的方向。 温晁颤抖地伸出只剩枯骨的双手,掩耳盗铃般捂住已经烧伤腐烂的脸庞,骨寒毛竖。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从门外楼梯处传来。 魏无羡悠悠地走上楼梯,不紧不慢地推开房门,眼含笑意,可周身阴郁吓人。 “真巧啊,又遇到你们了。”魏无羡温声轻快道。 面对瘫坐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还要找温逐流保护的温晁,魏无羡也是毫不客气。 他朝着温晁走去。中途,还踢到了一个白生生的被咬了一口的肉包子。 魏无羡弯腰捡起那个肉包,捏在手中左右把玩。眉眼弯弯,“怎么,自己的肉就这么好吃,连旁的肉都吃不下了?” 温晁深陷的两只眼睛空洞而麻木,瘦弱苍白的面庞因为巨大的痛苦扭曲变形,牙齿缺失的嘴唇发出怵人的声响。 空荡荡的驿站回荡着他毛骨悚然的尖锐叫喊。 温晁挣扎着在地上想要爬行离开。 行动之间,身上的黑色斗篷顺势滑落,露出两条缠满绷带,仅挂着一点血肉和血丝的白骨。 魏无羡面色不变。坐在一旁的桌边,指尖夹杂着什么正在投喂阴影处的小鬼。 桌子下面,传来小鬼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旁边温晁缩得更紧。 温逐流又一次挡在温晁身前,迎着魏无羡阴森的目光死死护住温晁。 魏无羡伸手拍了拍爬到他脚边的白色鬼婴的小脑袋。鬼婴顶着毛发稀疏的脑袋,乖顺的在魏无羡掌心蹭了蹭。 随后鬼婴张开嘴唇露出锋利的尖齿,朝着温晁飞快爬去。 温逐流依旧挡在温晁身前,仅剩的一只胳膊运转灵力随时准备攻击。 突然,魏无羡起身,指尖随意转动着手中陈情:“赵逐流,你真以为你能在我手底下保住他这条狗命?” “知遇之恩,不能不报。”温逐流声音平缓。 魏无羡疯狂大笑,他脊背都弯了,像是听到什么绝世笑话。 须臾,他才重新直起腰板,道:“哈,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夸你一条好汉?笑话!”声音陡然转变,魏无羡狠厉道,“凭什么你的知遇之恩要由他人的性命来报!” 温逐流默不吭声。 一时之间,气氛凝固。两人相顾无言。 此时鬼婴已经爬到温晁面前。小孩子心性,它将面前手舞足蹈的温晁当成了魏无羡给他找的新玩具。 温逐流见状,想要动手驱赶小鬼。 叩,叩,叩。 清脆又悦耳的铃铛声敲进屋内几人心房,苏凉凉跳脱的声音传来:“摩西摩西,有人在里面吗?” 温逐流对门外这道女声感到森凉又有些熟悉。 魏无羡则是面色缓和了一点,轻声道:“子悠姐,进来吧。” 听到‘子悠’两字,温逐流手掌猛然攥紧,一股凉意席卷他的全身。 温逐流回头看了眼依旧瑟瑟发抖的温晁,全身紧绷。 “好嘞。” 苏凉凉托着一碗浓郁的药汤推门而入。 一进门,她直接略过温晁两人,将汤药摆到桌上。点头示意魏无羡: “喝吧。我亲自找的材料熬的。旁边是莲子糖。” “我不要!” 听到要喝药,魏无羡连温晁都顾不上了。全身就像是炸了毛的狐狸,离苏凉凉和那碗药远远的。 都快躲到温逐流身后了。 而这时苏凉凉才像是刚看到温逐流两人一样。 她的目光在温逐流和温晁之间来回转悠:“啊嘞?居然还有客人在啊。 你们好啊,还记得我吗?” 温逐流当然记得,毕竟他们前些时日才刚刚见过。只不过当时四周黑暗,苏凉凉又戴着薄纱默不出声,温逐流只当她是魏无羡找来的帮手。 现如今光线充足,苏凉凉又没带任何伪装,直面那双充满无辜的琉璃双眸,温逐流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惊惧愧疚,闭目移开目光。 “噗哈哈!”苏凉凉被温逐流这滑稽的一幕逗笑,她踮脚凑到人身前,讥讽道:“怎么,不认识我? 还是说你觉得,只要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凉凉顺手从温逐流身后揪出作死的魏无羡,将他推到药汤边上:“喝药。” 转过头去,她仍然是一副好相处的面容,“赵逐流?是叫赵逐流吧?时间太长了,我有点记不清楚。” “没错,子悠姐!就是赵逐流。不过他现在是温氏的狗了,所以就改了姓氏。”羡.在线乖巧.羡躲在苏凉凉身后探头,试图逃避喝药。 起因是追击温晁这几日,两人打劫不少温氏修士。仇报了大半,魏无羡身体也毁了大半。 怨气损身,更损心性。 为了不让魏无羡英年早逝,走上前辈的老路。苏凉凉只好从岐山那里‘借’来了一大批珍贵药材,专门为魏无羡调理身体。 开头的时候魏无羡倒还算乖巧,但随着药量逐渐加大加苦,每次喝汤药就像是要他赴死一样,以至于苏凉凉天天压着他灌药。 导致最近魏无羡看到苏凉凉就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苏凉凉熟练地一把将人按回桌子旁。 随后转身走到温逐流面前伸出手,明明还不到一米七五的身高却能扼住温逐流的脖颈,直接将一米八几的温逐流提起。 见温逐流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她无趣地撇撇嘴将人丢到一边。 轰咚一声, 重重的物体落地声音吸引了一旁鬼婴的注意。 鬼婴迅速丢下温晁爬向温逐流的方向,在距离温逐流不远的地方停下。 前爪小心翼翼戳了戳昏迷不醒的温逐流,见人没有伤害。 它飞快上前用鼻子嗅了嗅,感觉味道不错,趴到温逐流胳膊上就是一口。 苏凉凉继续前进来到温晁身前,蹲下身与他齐平。 娇小的手掌轻柔的捧起温晁的双脸与他对视:“夫君,你还记得我吗?” “...你...梦儿!梦儿!”温晁疯疯癫癫之际好像突然清醒一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手骨死死抓住苏凉凉的裙摆,嘴里不断呢喃道:“梦儿...我错了...我不该听信王灵娇那个贱人的话...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真的,知道错了嘛?”苏凉凉好像只是单纯的疑惑道。 可温晁好像是真的疯了,只嘴里不断的念叨着“知道错了...”没有一丝其他反应。 第52章 再见故人,性情依旧? “真没意思。”苏凉凉反思不解:“我以前是瞎了,才会想为了什么劳资三从四德,得到这种东西的宠爱吧?”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边,苏凉凉眼疾手快抓住魏无羡要倒药喂鬼婴的手: “魏无羡,你别老想着祸害人家小朋友。乖乖喝掉,别逼我动手。” “我不!”当着外人,魏无羡难得硬气了一回。 他挺直身板,抱起地上的鬼婴,将药一饮而尽。十分神气地说道:“我自己喝。” “....有骨气,但不多。” 苏凉凉无奈地将在魏无羡怀里挣扎的鬼婴轻柔抱出。 鬼婴落地,呲溜一下跑向活着的温晁。 它还是觉得这个会动的玩具更好玩。 “唉~你别欺负人家啦。”苏凉凉动作自然地接过药碗,给羡羡投喂了一颗莲子糖, “它还那么点,你几岁了?怎么还想着欺负它啊。” “子悠姐,我也才刚刚三岁多一点好不好。”魏无羡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他一边腮帮由于含着糖块微鼓,满脸幽怨的盯着苏凉凉:“你的药真的是太苦了,给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喝合适嘛。” “又说胡话!”苏凉凉哭笑不得。 内心开始盘算:那是你还没见过真正的神医。 想着那一位曾经与她交好,长相甜美性情坚韧的少女,与她那性格完全相反,胆怯的弟弟。苏凉凉心下有了计较。 再看向魏无羡的目光也愈发温柔核善:“你既然不喜欢喝这药,那等到安定下来,我再给你找一位医师。 保证到时候她开的药,你抢着喝。”不喝就挨扎吧你! 魏无羡抖了抖身子,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动作抱走所有莲子糖远离苏凉凉:“不不不!子悠姐我觉得你和月姬姐开的药就很好了,不需要再换别人。” 说着,怕人不信,魏无羡还举起手摆了个手势:“真的,我觉得子悠姐你熬的超好!” 苏凉凉不骄不恼,她只是微笑着否定了魏无羡的提议。 “总是不跟专业医师的。你放心吧,人选是我的一个闺中密友。绝对靠谱。”苏凉凉已经开始计划杀温晁后续的日程。 从乱葬岗出来这一路上,她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素材,待到温晁死后,再把温情接过来。苏凉凉就要重新开始在乱葬岗未完成的实验: 活人炼尸术。 这还是当初在乱葬岗魏无羡要修习鬼道的时候,她产生的一个荒诞想法。 但此举实属缺德,本来她都已经准备放弃了。是魏无羡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成功,让苏凉凉重新拾起来这个残忍的念头。 抽空间,她轻飘飘向魏无羡抛出了一个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而且,等你养好身子,我说不定能让你从独木桥重新走向阳关道呢。” “真的?!”魏无羡听此激动万分。 苏凉凉只是朝他神秘一笑,就转身来到已经昏死过去的温逐流身前,重力踢了一踢。 确认人真的不会突然醒过来之后,她非常满意:“太好啦,又有新的研究材料了。化丹手做傀儡,一定很强!” “我说子悠姐,我们这一路走来你都已经抓了多少个活着的温氏修士,你到底是想弄个什么东西?”魏无羡不知何时也来的苏凉凉身后,托腮不解地端详温逐流。 苏凉凉没有告诉魏无羡她的研究,目前试验阶段,虽说已经累积了不少实践和经验,但并不是百分之百稳定。苏凉凉想,还是先别贸然告诉魏无羡。 她沉默地掏出荒堂,将大量黑气一股脑灌入温逐流体内。 等到人身上逐渐出现黑色的斑纹,苏凉凉才起身对着魏无羡含糊道:“我呀,最近闲得无聊。 正在研究一项足以令整个仙门都为之震撼的玩具。” 苏凉凉脑中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奇思妙想,这一点,和魏无羡很像。 因此,他们两个总是能很聊得来。 现在,听到苏凉凉有新研究,魏无羡也很好奇:“什么东西?子悠姐,能带我一个吗?” “当然可以。”苏凉凉答应的很干脆,并且还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瞧向魏无羡,“有了你,我的研究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让手下厉鬼将温逐流拖走后,苏凉凉开始打起了温晁的主意。 她腕间铃铛清脆,细小如尘的粉末悄悄弥漫进空气中。 “这个东西怎么处理?”苏凉凉有些厌恶地用荒堂指着温晁。 “我要将他带回去,留给江澄。”魏无羡眸中红光一闪一闪。 苏凉凉补充道:“那我将王灵娇也给你吧。反正我现在有了新素材,王灵娇没用了。” “谢谢。”半晌,魏无羡才语气平静地吐出两字。 苏凉凉微笑着摇摇头,轻轻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以示安慰。 空气逐渐变得沉寂。 这时,苏凉凉手中折扇突然展开。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道:“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何不现身一叙呢?” 心思一动,魏无羡的右手缓缓移向腰间陈情。 “还是说,客人想让我问请你们出来?这可是有些不太礼貌啊。”苏凉凉故作为难。 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从屋顶破板而入,降落到两人身前。 魏无羡看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手中陈情猛然攥紧,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原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庞此时就像是涂了白粉。 他目光凝视向并排而站的两道身影。 房内,烛光下忽明忽暗。 如同巧合般,光亮正好照在对面两人身上。而魏无羡和苏凉凉,就静静站在对面阴影处。 魏无羡嘴唇几经蠕动,张张合合看着被灯光笼罩的江澄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先开口。 苏凉凉拖着被呼晕的温晁走到角落,随后蹲下身接住跳到她怀里的鬼孩童,轻声安抚:“辛苦啦。” 鬼孩童一路上都被江澄和蓝忘机两个大佬的追杀,小小的身躯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此时骤然回到苏凉凉温暖的怀里,它一下子没忍住哇的哭出声来。 “你的剑。” 魏无羡这边,三人僵持半晌,还是江澄扬起手臂朝魏无羡丢了一个黑影,才打破了眼前困局。 魏无羡举手接过自己的佩剑,低头摩挲着手中剑身。 仙剑像是有灵,在回到主人手中后,欢快闪烁着灵光回应主人的动作。 感受着佩剑的回应,一抹失落在魏无羡眼中转瞬即逝。 除了一直在特别注意魏无羡情绪的苏凉凉,没有人发现异常。 他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佩剑随便,随即转移了视线,对着江澄道:“...谢谢。” “....” 突然,江澄走到魏无羡身旁给了他一巴掌:“你这小子,几个月不见,你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魏无羡被这一个巴掌拍得趔趄一下,愣了愣。反应过来,他也拍了江澄一下,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哈哈,一言难尽。 真是一言难尽。” 气氛被江澄这一巴掌拍得轻松起来。 苏凉凉松了一口气,抱起地上鬼孩童,招呼着鬼婴带走温晁,默默隐匿于灯光之下。 鬼孩童乖顺地躺在苏凉凉怀中,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又一脸渴望朝着后方鬼婴叼着的温晁方向频频扭头,再蹭蹭苏凉凉。 苏凉凉哪能不明白鬼孩童的意思,小孩子爱玩。她也没有拘束,左右这里都是厉鬼走尸,在控制范围内。 苏凉凉放心的将鬼孩童放到鬼婴身前,拍拍它的小脑袋,示意道: “去玩吧,不要欺负弟弟哦!” 第53章 蓝忘机的秘密\/莲藕排骨汤香香甜甜 驿站之外,百米以内荒无人烟。 苏凉凉今日一身暗红色牡丹襦裙,在这大荒漠中就显得格外扎眼。 闲的没事,她索性漫步于沙漠之间吹冷风。 没过多久,苏凉凉就看到了自驿站里出来的第一个活人。 清俊修长的面孔,手持避尘仙剑,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自驿站内走出来。 出了驿站,蓝忘机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停驻于距离驿站不远处,眼神复杂地死死盯住二楼门帘紧闭的方向。 苏凉凉就在距离蓝忘机不远的地方,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藏在一棵枯树干后不敢出来。 但这不耽误苏凉凉观察蓝忘机当时的神色。 等人走后,她才悄咪咪探出身子。再望向二楼的方向,苏凉凉唇角是止不住的上扬。 她连连咂嘴:“啧啧,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 几日后, 苏凉凉和魏无羡便跟随着江澄一起回了仙门伐温的军营。 路上,苏凉凉都很有分寸感的远离江澄和魏无羡。 她跟在队伍末尾,手中荒堂扇得悠然。 前方,江澄突然用手肘戳了一下在他旁边嬉皮笑脸的魏无羡: “喂,魏无羡。你后方那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跟咱们一路了,不请来介绍介绍?” “我昨晚可都看见了,那姑娘对你又是熬汤又是喂糖。老实交代,你们什么关系?”不等魏无羡开口,江澄就挤眉弄眼道。 “啊?”魏无羡被江澄说得满脸懵逼。反手一下就报了刚才的一戳之仇: “噗,江澄你小子说什么呢你!皮又痒了是吧。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当时和我一起从温晁手底下逃出来,帮了我的救命恩人。” 江澄半信半疑:“不会是温氏专门派出来的细作吧。” “怎么可能。”魏无羡说得十分自信。他胳膊一揽搭上江澄的肩膀,道:“你应该是一路从温晁的监察寮寻着踪迹找过来的吧。 没看到那里温氏修士的惨样吗?” 魏无羡给了江澄一个眼神:“都是我和子悠姐一起杀的。你说,这样的人会是岐山的细作?” 这倒是。江澄思付片刻又开口:“那你看没看到她裙摆衣袖上的金星雪浪。” “你是怀疑她是金氏的人?”凭借从小长到大的默契,魏无羡很容易就猜出江澄在想什么。 但他满不在乎:“怎么可能。要是金氏的话,她早就过来趾高气昂地指使人给她找马车了。金氏子弟多娇纵自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澄总感觉魏无羡这话说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又抓不住漏洞:“我不是说这个,她...” “哎呀江澄你就别乱想了,相信我。子悠姐是个好人。”魏无羡说得信誓旦旦。 见师兄一再坚持,江澄也就不好继续咄咄逼人追问下去。只能熄火转移话题,和魏无羡聊起了其他事。 远在后方的苏凉凉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魏无羡和江澄的对话她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她浑不在意,左右她也在魏无羡身边呆不长时间。苏凉凉更关心的是,前方那场射日之征该如何收尾。 现在已经收拾了温晁等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到底是姓温的,苏凉凉很清楚如果岐山温氏真的倒了,那肯定是树倒猢狲散。 凭着她出来之后听说各路百姓说的温氏残暴不仁的各种传闻,她很清楚。 若温氏没了,她的小马甲再一掉,到时的下场绝对不好过。 所以温氏最后到底要不要灭... 苏凉凉抬头盯着前方正和江澄嬉笑打闹的魏无羡,心情甚好:还有待商榷啊~ 经过几路周转,众人终于来到了琅琊地带的战场后方大本营。 魏无羡被安排在距离江澄营帐不远处的地方,而苏凉凉则是因为性别原因被安排进了江厌离的帐篷。 刚刚安置好营帐,江厌离正巧端着碗莲藕排骨汤走了进来。 “是子悠姑娘对吗?”一见到苏凉凉,江厌离就冲她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 她落落大方地冲着苏凉凉盈盈一礼:“阿羡和阿澄都和我说过了,还要多谢子悠姑娘一路上对两位舍弟的照顾。他们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是我受江宗主他们关照才是。”苏凉凉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江厌离的一礼,将人扶起。 讲真,从第一眼见到江厌离开始苏凉凉就像是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张脸跟她实在是太像了。 除却她那一双过分招摇的桃花眼,江厌离不管是脸型鼻梁还是身材是都与苏凉凉过分一致。而且就连那种温柔贤惠,不争不抢的性情都与苏凉凉记忆中的自己撞得正着。 苏凉凉心想:也难怪当初魏无羡在见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会认错。 若是曾经的两人远远站到一起,别说是旁人,就算是他们的父母也不一定能够一眼就分辨出两人。 庆幸现在的苏凉凉性格娇俏明媚,行事风格颇为...独树一帆。人也天天戴着面纱,所以根本没人会将她们两个联想到一起。 不然莫名其妙和云梦江氏这个大麻烦说不清的扯上关系,苏凉凉可是要哭死的。 “江姑娘长得真好看啊!”苏凉凉倏地笑嘻嘻感叹道。 江厌离无凭无故地就听到夸赞,脸色一红。笑意从眼底蔓延出来,她以袖掩唇温声细语道,“子悠姑娘谬赞了。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啊。 和阿羡一样,都是桃花眼呢。” “谢谢江姑娘!” 苏凉凉得了夸奖,甚是欢喜。她双手接过江厌离递过来的排骨汤后,就可爱的朝人比了个爱心的手势,脆生生道,“爱你呦。” 江厌离微微摇头,被苏凉凉逗得合不拢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灵力低微,上不了战场,便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送完苏凉凉的那碗排骨汤,江厌离转身就赶着去另外一个营帐:“子悠姑娘你先休息吧,我去继续给阿羡他们送汤。” 苏凉凉十分自来熟的端过江厌离手中的一部分排骨汤,与她一同并肩而行说说笑笑地出去:“我帮你呀,江姑娘。” 江厌离拗不过她,只好笑着随她而去。心中也不自觉对眼前小姑娘多了几分好感。 原本听江澄说魏无羡带回来个姑娘时,江厌离还有些好奇担忧。忧的是担心弟弟被人骗了去,好奇的是究竟什么样的姑娘能被江澄传成那样凶如夜叉的形象。 等真的见到苏凉凉时,她才发现,一切根本就是江澄自己的客观印象。 兴许是当时苏凉凉正巧斩杀敌寇的时候被江澄看见,才有了这么乌龙的一幕。江厌离无奈在心中给弟弟记了一笔。 一路上两人凑在一起,苏凉凉那张抹了蜜的小嘴哄得江厌离心花怒放,说了很多魏无羡和江澄小时候的故事,听得她忍不住啧啧称奇。 给魏无羡两人送完汤,苏凉凉见天色正好。正想拉着江厌离去别的地方转转,江厌离却叫住了她。 苏凉凉转过头,疑惑的想要问清楚。 江厌离忽然扭捏地露出了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声音害羞道:“阿梦,我...我还有一碗汤要送给...送给...金公子。” 金公子?苏凉凉稍微想了一下就瞬间明了。她曾经听说过云梦江氏大小姐和兰陵金氏嫡子有婚约的事。 正巧现在金氏嫡子也在战场上,江厌离想要给未婚夫送碗汤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不,苏凉凉总感觉哪里不妥。 毕竟传闻中,金子轩好像不太喜欢这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 不过看到江厌离眼底闪闪星光,苏凉凉还是不太忍心打碎她的幻想: “那,阿离我陪你一起去吧。这样还比较妥帖。” “好,那就谢过阿梦了。”江厌离欣喜应道。 两人端着汤一路朝着金子轩的营帐走去,正巧帐内没人。江厌离想着将汤交给帐外的守卫就和苏凉凉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一声质问: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第54章 金家是个大火炕,谁跳谁傻逼 金子轩手握岁华满脸疲惫出现在帐篷口处,皱着眉高傲地审视旁边的江厌离和苏凉凉。 在目光缓缓从江厌离移到她手上的莲藕排骨汤的时候,金子轩思索半晌自觉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一手抱着岁华语气不屑道:“江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我都说过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你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不是的,金公子,我....”眼见被误会,江厌离慌忙的想要解释。 但金子轩可不给她这个机会:“不要以为出身世家就可以剽窃和践踏别人的心意,有的人即使出身微贱,也比前者品性要高贵的多。请你自重。” 一番话下来,江厌离听懂了几个意思。 面对金子轩的语气不善和周围逐渐聚集的人群,江厌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泪水在眼眶中开始打转。 还是苏凉凉看不下去,将人拉到一边,招呼周围一个江氏弟子护住他们的大小姐。 而后迎着周围人的目光,她一双桃花眼内嵌满寒霜:“金公子可能有些过于自负了。” 她是相信江厌离的,而且什么冒名顶替争宠夺爱的事在温家,温晁那些小妾们可没少做过。 所以苏凉凉特意向守门问了,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哪家女修,在金子轩帐篷附近乱转。 果然,还真让她找到一个。是金子轩最近破格提拔为内门的女修。 苏凉凉冷声道:“既然金公子误会了,那便让那位过来对质一下吧。” 对面苏凉凉的面色实在太不善,金子轩有些不想让女修出来受冤枉。 再加上军营里一路传回来的,关于魏无羡和苏凉凉的传闻。金子轩有心想要保护那个为自己熬汤的善良女修。 可苏凉凉早已派江氏弟子将那个女修带过来。 女修被压着一进帐篷,感受到周围一堆好奇和打量的目光面向自己,开始变得恐惧和惊疑。 旁人碍着金家少主的面子不敢下手,苏凉凉直接抓过女修脸庞,迫使她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那碗被金子轩打翻在地的莲藕排骨汤。 女修被苏凉凉弄得生疼,白皙的脸颊上隐约印出两个红痕。她挣扎着想要求助,梨花带雨就要看金子轩。 苏凉凉手指缓缓向下滑动,指尖略过女修的嘴唇,在她耳边俯身用在场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问道: “那碗汤,是你做的吗?” 女修目光开始闪躲,含糊不清地不敢回答。 “那碗莲藕排骨汤里被查出下有慢性毒药,会侵蚀人的内脏直至死亡。”苏凉凉察觉到女修开始颤抖,露出满意的微笑, “听人说那碗汤每天都是你送过来的。你,是温氏细作吗?” 细作这种东西,古往今来,在军营里都是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存在。 更况论现在大战时期,对着一众与温氏有着血海深仇的将士。 温氏细作,可是要生不如死的。 女修彻底慌了,她挣扎着推开苏凉凉,跪在地上对着金子轩连连磕头: “公子!金公子!不是我,我没有,真的不是我。是,是她!” 金氏女修语无伦次。她想要起身去拉扯江厌离,被苏凉凉一脚踹翻在地。 苏凉凉冷笑:“这关人家江姑娘什么事?” 女修娇滴滴地趴在地上痛哭,众人沉默,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终于,苏凉凉像是耐心耗尽,叫人要将女修拖下去。 “不是我——!是江姑娘,是江厌离!莲藕排骨汤都是她做的,她才是细作!金公子,你相信我!她才是细作啊——!”女修哭喊着被拖了下去。 苏凉凉不悦地吩咐道:“堵住她的嘴。” 外面江氏修士是跟随江澄的左膀右臂,对江厌离也是敬爱有加。 今日江厌离因为一个女修受到如此大辱,他本就心中愤恨。 此时听到吩咐,他想都没想直接就将那女修的舌头拔了。 血溅三尺,洁白的营帐挂满红霜。 苏凉凉双手捂住江厌离的眼睛,不让她看这血腥的一幕。 等到外面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苏凉凉才护着江厌离离开了这晦气的地方。 有了今日这一出,江厌离对金子轩算是彻底断了心思。伤心欲绝地跟着苏凉凉离开,自然也没有看到身后,金子轩对着她,那满是懊悔担忧的欲言又止。 回到江氏的营地,苏凉凉先是将人好生安抚住。等人哭累了缓缓入眠,她紧接着就掉头去了魏无羡的帐篷。 恰好遇到魏无羡不休息在外面乱晃,苏凉凉当即就将江厌离的事情告诉了他。 “真是欺人太甚!他金子轩当我和江澄是死的吗?!”魏无羡勃然大怒。 以前还只是讨厌,可知道了今日这场事情经过的他,现在简直连弄死金子轩的心都有了。 毕竟今天这一出,可是关乎到江厌离的名誉清节。 “好啦好啦。”苏凉凉紧紧拉住魏无羡,她生怕魏无羡真一气之下冲过去把人杀了。 “你也别生气,事情已经被我解决了。”苏凉凉紧急宽慰道:“我呢,是不知道你那个师姐和金家嫡子有什么纠葛的。 不过啊,金家不是什么好去处我还是可以肯定的。给你一个忠告,要是不想要你师姐英年早逝,就让她离所有姓金的都远点。” 当年金家宗主金光善私下里对温晁屈躬卑膝的场景,她现在还历历在目。 苏凉凉自认从出了乱葬岗开始就认人颇佳,如今见过这位金家嫡子....只能说是很有意思啊。 浑浊大染缸里养出来这么一朵善良正直的白莲花。 以前听传闻还真以为这个金子轩是什么没有脑子的单蠢之辈呢,如今一看.... 但做人留一线,既然金子轩不想,苏凉凉也不能破环人家好意不是,只能委婉提醒魏无羡。 她似感慨似叹息:“那金子轩平日里看着聪明...今日做的确实是有些过了啊。” “我知道了。”魏无羡也不是什么傻子,更何况因为江厌离的关系,虽说不爽,但他与那金子轩也称的上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金家是个什么情况,金子轩是什么打算,魏无羡和江澄也隐隐知道一二。 但还是tm的好不爽! 魏无羡已经想好了事后要和江澄一起套金子轩几次麻袋了。 他慢慢放开陈情,对苏凉凉郑重道:“今天的事谢了,子悠姐。” 苏凉凉理所当然地摆摆手:“这有什么,我不过是觉得当时你师姐一个人在那里百口莫辩的挺可怜的。 金子轩太不靠谱了。” “嘛,也算是想要买你一个人情吧。毕竟有了这次事件,你以后就得乖乖听我的让你喝药就喝药了。”她故作玩笑的打趣道。 倒是引得魏无羡开怀一笑:“我说子悠姐,你就不能说话委婉一点么。” 苏凉凉笑而不语。 她抬手扔给魏无羡一个金色的小药瓶,随后瞬间化作一阵薄雾潇洒离去。 魏无羡懵逼地接过小金瓶,看着上面贴着灵气金丹的字样。 猛然抬头想要找苏凉凉,动作着将小药瓶死死护在心口。 可人已离去,只留下微风中飘扬句,“不谢。” 第55章 离经叛道的新实验? 旌旗猎猎,战鼓擂鸣,尘沙满天,箭矢纷飞。 刀光血影间, 前方一批又一批温氏修士被剜心而死,倒地长眠。 却又在死后被一阵黑雾缭绕,迅速起身,瞳孔泛白发出阵阵非人的嘶吼。 它们如飓风狂卷而至,凶猛地扑向活着的温氏修士,撕咬,剜心。 直至身侧再无活人,不知疲倦。 胆小的温水修士早已落荒而逃,活着的也多与凶尸同归于尽。死后继续爬起,攻击其余同僚,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战火飞扬,狂风大作。 一曲悠扬动听的笛音伴随着一声声凶尸的嘶吼响彻战场。 两个时辰后,笛音渐停。 战场之上胜负已定,温氏修士,竟是无一人生还。 “行啊魏无羡,你这一曲陈情真是白骨生花啊~”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铃声清脆混杂着苏凉凉揶揄的笑声从远方传来。 魏无羡放下手中陈情。 见到凶尸旁那道向他招手的身影,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他不顾形象地就跌坐在地上。 没了主人命令的凶尸们在战场上漫无目的的晃荡,魏无羡无奈道:“我说子悠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再厉害,也不及淮慈卿你半分啊。”他带着点玩闹意味的声音悠悠拉长。 听到淮慈卿这个尊称,苏凉凉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两手一摊欣然接受。 “虽是如此称呼,但其实他们恐怕是连救人的是男是女,都没有认清楚吧。”苏凉凉细白手指压了压耳旁被风吹起的乱发,脸上无不嘲讽着什么。 自从解决了温晁的事情以后,她就跟着魏无羡一同上了战场。 不过不同于魏无羡是作为伐温的主力和支援,苏凉凉多是在百姓居多的地带救死扶伤。 靠着一手炉火纯青的符篆术法,加上高超的修为与开朗的性子。 苏凉凉救了很多人。 百姓之间,口口相传。 越来越多的平民百姓知道,原来在仙门世家都拼得死去活来,战火纷飞殃及鱼池的时候。 修仙者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心系百姓安危,在整个修真界都处于混乱的时刻,不求回报地救助受伤百姓,接济老弱病残的红衣仙人。 虽然苏凉凉总是脸戴斗笠面纱示人,但他们还是自发为这位正直善良的仙人封了尊号:淮慈卿。 淮慈,淮慈,锦玉淮珠,慈悲救世。 并且名声渐广,因着苏凉凉的修为和在战场上果断,仙门百家都默认了这一尊称。 “不过连我这个半路上加进来的闲人都有尊号了,你的尊称该叫什么呢?”苏凉凉也半点不在意裙子,就着魏无羡旁边的空位席地而坐。 魏无羡对尊称这种虚名是不在意的,反正有没有这种东西,仙门之中也没有多少人敢招惹自己。 他现在只想杀掉所有温氏魔鬼,射掉这地上的太阳。 “我魏无羡才不需要他们承认,不管有没有尊称,我现在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存在。”借着黄沙,魏无羡掩住了自己的神色。 苏凉凉就有些头痛了,一猜就知道这是典型的熊孩子犯病要讨打。 她左手挥舞荒堂指挥着战场上的凶尸们清理遗留的仙剑灵器,头也不回的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道: “你今天出门没吃药?” 小动物般的直觉让魏无羡及时避免了回炉重造:“嗨,哪能啊!” 自从那天吃了苏凉凉给的小金瓶后,魏无羡就感觉丹田处一阵温热。之前结阴丹的位置竟隐隐有再次结丹之象。 他当时别提有多激动了,不管不顾三更半夜就跑去苏凉凉帐篷外找人,险些为此惊动了熟睡的江厌离。 还是苏凉凉警惕,发现帐外有人才把魏无羡提溜走的。 之后苏凉凉告诉魏无羡,她研究出的第二条路:灵怨双修。 既然此前修仙界中也有正道修士鬼迷心窍想要沾染怨气,那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事? 况且此前魏无羡身体里本就存在过一颗金丹,只要到时候魏无羡能将体内怨气控制到极致,全部收进阴丹中不与外来的灵力冲突。 那再修炼一颗金丹,又何妨。 不过此方凶险,成与不成全看施行者气运。 而苏凉凉一番思想太过惊世骇俗,若是说与外人听,大概率是会被当成疯子一顿乱剑伺候。 可当时魏无羡听后,却高低要给苏凉凉磕一个,被人好说歹说地才忽悠回去休息。 “没有就好,谅你也不敢。”苏凉凉没好气道。 两人休整片刻, 刚要起身离去,一只胖芙芙的小信鸽逆着清风飞来,腿上绑着个精致小巧的信条径直落到魏无羡肩上。 苏凉凉一看到那信鸽就感到厌烦,倒不是讨厌那可爱的信鸽。 她烦的,是信鸽带来的求救纸条。 “一群废物还好意思自称仙门百家?仙门败家吧。真烦人,打不过还组织什么伐温,三天两头就来求救。”人命关天,一次两次苏凉凉也不是不想救。 但怪就怪那些仙门败家每次被救之后,还背地里污构苏凉凉和魏无羡是邪魔歪道。 可现在苏凉凉又是和魏无羡一起的,翻脸也不能。她不是个好脾气的,有求救信,她无视魏无羡为了江氏也不能无视。 “子悠姐,别生气。就当是救了条畜生,你还指望它能报恩吗。” 听得出来,魏无羡对这一群不要脸的也意见颇深。 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苏凉凉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地图递给魏无羡看。 魏无羡莫名其妙地接过地图:“子悠姐,你这是干什么?” “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等此间事毕就找个僻静之地,远离人群隐居去。”苏凉凉荒堂指了指地图上画红圈的地方, “那就是我选的隐居之地。” 背靠河流山清水秀,位于姑苏和云梦之间的一片环山水乡。 反正苏凉凉是挺满意的,“你觉得怎么样?” 魏无羡摩挲着地图沉默不语。 “你到时候来不来我不管,反正就是告诉你一声。别你有事找不到我。”苏凉凉颇具经验道。 魏无羡闻言瞪大双眼,故作伤心,“不是吧子悠姐,这么着急啊。我还想让邀请你去云梦看九瓣莲呢。” “得了吧你,我姓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要是让你家江‘师妹’知道了,还不扒了你的皮。”苏凉凉才不吃他那一套。 又是一只信鸽扑哧着翅膀飞过来。 苏凉凉伸展腰肢,带着三分同情七分幸灾乐祸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 “又来了。快去忙吧冤大头,加油啊,别累死~” “子悠姐!你太无情了。”羡羡流泪jpg. 羡羡无奈jpg. 羡羡委屈jpg. 羡羡要打滚撒娇jpg. 但苏凉凉莫得感情。 她还要去岐山,去玄武洞取魏无羡说的玄铁剑。 没空也没义务跟那群虚伪的败家们纠缠。 不过临走时,苏凉凉还是又给了魏无羡两瓶压制怨气的丹药。 苏凉凉原话是这样的:“别让我回来看到你又发疯啊,不然我就告诉江宗主和江姑娘你那三个月去哪了....” 第56章 不夜天一日游~ 岐山,不夜天。 进入岐山境内的那一刻,苏凉凉临时起意选择回温氏,回不夜天看看旧友。 所以,她就来了。 坐落于整座不夜天最高的炎阳烈焰殿前,宽阔无比的广场上,三支冲天而起的旗帜矗立于广场最前端,声势挺拔。 烈日炎阳殿更是宏伟辉煌,如同陆地骄阳般令人感到震撼。 那便是历代温氏宗主专属的宫殿。 苏凉凉记忆中,她曾经在与温晁的大婚之日过后来过这里一次,当时便被这宫殿的富丽堂皇震惊。 现在故地重游,苏凉凉仍是。 她一身嫡系弟子的炎阳烈焰袍,高扬着头颅一副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模样,如果不是守殿的侍卫从没有见过她,根本没人怀疑她不是温氏弟子。 但顾及苏凉凉身上炎阳烈焰袍的品阶,守卫还是恭敬有礼道: “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是温氏嫡系哪一脉的,来炎阳殿做什么?” 苏凉凉面纱遮脸神情冷傲,语气声调不高,但是口吻严厉不止, “麻烦通报一下,就说岐山温氏温梦前来拜见宗主。” 殿前守卫见少女自称是温梦明显不可置信,原本的恭敬瞬间化作点点复杂狐疑。 他对待苏凉凉的态度虽说是没有驱赶,可也是毫不留情。 苏凉凉只站在那里,就听见守卫怪里怪气道:“姑娘说自己就是当年失踪的,温晁公子的夫人,岐山有名的法阵天才温梦小姐?”守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岐山人多跋扈,除却闭关的宗主温若寒和近年来新招的弟子,整个不夜天谁人不知当年温二公子夫人被自家夫君玩腻了,联合小妾一起杀了。 就连温子悠的母族也不例外,可他们却是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儿就和宗主的嫡子翻脸的。 所以为了脸面,不夜天连夜发出温家二少夫人失踪的公告。 而且传闻温二公子夫人温梦性情懦弱无能样貌毫无亮点,若不是绘得一手好符和一个出彩的身份,连看都不会被温晁多看一眼。 苏凉凉还是听说过当年那些贬低她的言论的,当时还自卑的要死要活的。 现在?她只当听个笑话一笑而过。 不过苏凉凉万万没想到,温晁居然把她的死亡说成是失踪了。 她心里有点不爽,待人的语气也差上许多:“喂,我说你到底通不通报?” “你....”守卫还没说出一个字,就像是被人抽干了魂一样,没了生气。 行尸走肉般转身朝着炎阳殿走去,一遍遍无神低语:“通报...少夫人...温梦...回...” 指尖一缕怨气顺着风向飘到守卫肩头,苏凉凉对着那守卫的背影恶作剧般的做了个鬼脸,“略~对不起啦,先借用一下,等我见到人了再恢复你呀。” 说着,在对面侍从的招呼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内殿。 宫殿之内,黑色玉石铺地的前方尽头,一张巨大的宝座之上, 苏凉凉如愿见到了那高坐在王座上,一身王者之气尽显的温若寒。 对于好看到人,苏凉凉总是多了一丝宽容的。 因此,在见到温若寒并要求行礼的那一刻,她一瞬没有犹豫就跪在地上一丝不苟地行了个大礼。 眼中,还满是对长辈的尊敬和仰慕:“父亲。” “温梦?”温若寒对着下方挑眉开口道。他对温子悠的记忆还停滞在闭关前那个有点天分但太过软弱的女子中。 对于温若寒还能记起自己的名字,苏凉凉还是很高兴的。 她乖巧地放平声线,有问必答:“是,父亲还记得我吗?我是您的儿媳温梦温子悠。” “哦?你说你是温梦?”温若寒兴致勃勃地打量跪在地上一身温氏家服,却胆大包天的少女。 “如何向本座证明?” “父亲,我自清河绕路而来。为见父亲,特意准备了礼物。”苏凉凉不卑不亢地回道。 时间匆迫,虽说是临时决定,但是该做的准备总还是要有一些的。 否则空口白牙,在如此关口之内,就连温晁那种傻子都不会信这么一个突然出现,还连自称都如此可疑的女子。 苏凉凉慢条斯理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抬手献上。 “小瑶儿。”温若寒微微侧目,示意站在他身侧的少年。 少年会意,恭敬谦和地上前,浅笑盈盈:“姑娘,给我吧。” “麻烦啦。”苏凉凉笑吟吟道。 她的目光在少年身上来回探究。 少年一身品阶仅次温若寒之下的炎阳烈焰袍,态度温和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给人一种好脾气的感觉。年纪应该不大,生的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就是面容嘛..... “喔哦~”有那么一瞬间,苏凉凉好像在少年身上看到了谁。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悄悄抬眸窥了一眼王座之上的温若寒。 孟瑶拿到木盒之后,先是全方面检查了一遍,待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将木盒递到温若寒面前轻轻打开。 一股血腥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温若寒看到盒中东西后眉心一挑,玩味地看向下方孟瑶道: “小瑶儿,你抬头看看这是什么。” 孟瑶依言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适时展现出好奇。 两只死不瞑目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 他捧着木盒的手指微动,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惊异。 抬起头,孟瑶面色依旧:“师父,如若徒儿没看错的话,这应当是清河聂氏,聂明玦的副使吧。” 在清河的时候,孟瑶受过他诸多‘照顾’这个人,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哈哈哈,很好。”温若寒大手一挥,再看向苏凉凉的眼神满是欣赏。 他吩咐孟瑶,道:“小瑶儿,带二少夫人去炎火殿歇息。” 炎火殿,不夜天温晁的住所,是仅次于温若寒居住的烈焰殿距离烈日炎阳宫最近的地方。 “是,师父。”孟瑶恭顺地开口,“二少夫人,随我来吧。” “多谢。”苏凉凉轻轻提起裙摆向温若寒行礼,随后跟随孟瑶离开。 来往于两殿的长廊之上, 孟瑶在前方带路。 记忆中的景象与现实重合,苏凉凉一路上左右上下查看,企图找到这座长廊与她离开前有什么不一样。 正当苏凉凉自己找得不亦乐乎时,骤地,孟瑶满脸真诚道:“二少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连清河宗主的副使都不敌。” “怎么会呢?是公子过誉了,我只是侥幸而已。”苏凉凉敏锐地察觉到此事不简单,选择迂回了一下。 “倒是这位公子,”她语气停顿道:“还未来得及请教公子身份。” 孟瑶依然和和气气,像是也才想起要自我介绍:“啊,在下是来自云梦的孟瑶,乃是宗主新收的弟子。” “原来是父亲的弟子,真是失礼了。” 在身份足够的陌生人面前,苏凉凉向来是知礼的。 就像是现在,她一个万福礼{1}端的是婉约秀气,尽显大家闺秀。 让人挑不出分毫错处。 孟瑶连忙扶起苏凉凉,再说话也多了些真心实意。 毕竟谁不喜欢和聪明又有实力的人打交道呢? “二少夫人不必如此。孟瑶不过一届小小弟子,当不得少夫人的大礼。” —— 万福礼:是古代汉族女子常见礼仪之一,唐代武则天自立为皇帝,改国号为周,制定礼仪。 将女子的拜姿改为正身直立,两手当胸前,微俯首,微动手,微曲膝。 时称“女人拜”。 唐宋之时,女子在行这种拜礼之时,常口称“万福”、所以后来又称“万福礼”。[1]【百度百科搜索】 第57章 快穿系统2.0:归来,系统绑定? “孟公子谦虚了。” 这可是温若寒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弟子,况且瞧温若寒的态度,他对待温晁这个嫡子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可见,这个孟瑶是个有手段的。 虚与蛇委地想,苏凉凉从乾坤袋中掏出几个怪里怪气的木盒,外加一打画满符篆的符纸。 “既然是父亲的大弟子,那便是一家人。” 她眼珠微转,故做疑惑地将东西递到人身前,莞尔一笑:“那我比你大,叫你一声阿瑶不为过吧?你就叫我姐姐吧。” 苏凉凉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让孟瑶一愣,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 他浅笑着接过苏凉凉递来的东西:“那我便托大,喊少夫人一声子悠姐了。” “子悠姐,这是?” “见面礼呀。”苏凉凉说得理所当然。面前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的孩子这么乖巧,当然要给个见面礼啦。 好看的孩子绝对不能英年早逝! 她一一给孟瑶讲解这些东西的用途,“这个是防御的,主要能抵挡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这个呢是隐身的,可以屏息隐匿身形十二个时辰,旁人毫无察觉,没有修为限制;这个瓶子里.....” 两人从一前一后,不知不觉变成并肩而行。 在此期间,孟瑶都很自觉的和苏凉凉保持良好的距离。 两人相处,倒也暂时和平。 又‘被迫’从苏凉凉那里带走了一堆有用的东西后,瑶瑶的心情很美妙。 瑶瑶决定今天就把他偷看到的前方战事分布图,悄悄地传递给射日之征的主战力之一,蓝曦臣。 然而瑶瑶这一行为苏凉凉并不知晓,或者说不想知晓。 她现在正在参观她的新住处。 炎火殿内, 鬼来鬼往,鬼声鼎沸。 一群脸部奇形怪状的女鬼在殿内嬉笑打闹,对于苏凉凉的到来毫不在意。 有一只甚至跑到苏凉凉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却被她那双薄凉的眸子吓到。 “啊啊!”与苏凉凉对视的那瞬间,女鬼发出了尖叫。 苏凉凉秀眉轻拧,转过视线去看其他地方。 其他女鬼听到声响,赶忙围过去看出声的女鬼: “怎么了?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又搞什么?!” 出声的女鬼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抬起胳膊指着苏凉凉破口大骂: “那个瓜娃子哦,刚才黑死老子了。姐还以为她能看见姐。” 一只刚才就冷眼旁观的女鬼弯腰嗤笑,本就不多的衣服春光乍现,“噗,你胆子那个小,不过是恰巧对上目光就吓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这修士遍地的地方存下来的。” “说得你这个婆娘胆大,你去试试啊!” 受惊吓的女鬼撸起衣袖就要朝着说风凉话的女鬼走去,被其他女鬼拦住。怒气一直只增不减。 那个冷眼旁观的女鬼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况且她们生前就不对付。 冷眼旁观的女鬼转身就要去找人。 正在这时,苏凉凉好奇又略带不确定的声音从这群女鬼的身后传来:“你们是在说我嘛?” “!!!” 明明都已经死后成鬼了,但女鬼们转头时,还是会下意识的僵硬。 “你你你!” “啊啊~” “救命啊,妈妈!” 一群女鬼四散八落,震惊程度不亚于跟祖宗见面的时候。 她们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连外面那群修士都不能看见她们,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是碰巧?还是说,这个姑娘的修为远超过外面那群修士? 嗯...哪个都很可怕好不好! 死定了,死定了。好不容易安逸了那么久,要被除掉了吗? 不,只要杀了她...女鬼们齐刷刷的转头,眼冒绿光面目狰狞地紧盯苏凉凉。 她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只要杀了她,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苏凉凉见这架势就知道她们要搞事,因此苦口婆心劝道:“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的杀性嘛,对身体不好的。” 同时她也时刻观察着众鬼的小动作,悄悄将自己往后挪了挪。 倏忽, 女鬼倾巢而动扑向苏凉凉,大殿一霎之间,阴风阵阵。 苏凉凉瞳孔震惊的看着眼前头皮发麻的一幕,竭力抑制住自己吞咽的口水。 想要装作普通柔弱女修见到厉鬼时的娇媚,恐惧,哭得梨花带雨,最后发现,她跟本接受不来。 嘤嘤怪了半天,女鬼们没什么反应,倒是自己都要被恶心吐了。 “你大爷的,这地方安保也不行啊!说什么仙门世家,怎么还养厉鬼呢!”苏凉凉指指点点jpg. 黑红色的雾气随着她指尖的荒堂旋转释放,不紧不慢地蔓延在整个大殿。 苏凉凉如同深海里的鱼儿,在这雾气中如鱼得水地穿梭。 荒堂扇面削铁如泥,女鬼一个嘎嘣嘣脆。 ‘点心’入肚,苏凉凉体内的器官终于完善。 爬满着丝丝黑纹的心脏慢慢被复制出,虽然不会跳动,但终于像了.... 再看向剩余几个女鬼,浅琉璃色的双眸好像盛满星河。 剩下的女鬼在这雾气之中什么都看不到,力量也仿佛被克制。只能四散逃窜,感受着周围一个又一个同类的气息消失。 在这雾气之中,苏凉凉就是主宰。 从整个唤出荒堂到将所有女鬼尽数吞下然后回收黑雾,不过一瞬息,外面的守卫连再看一眼情况的时间都没有。 就好像是顷刻间的恍惚,被巡逻守卫挥手忽略。 “这可真是....太好啦。”她低着头,双肩不停地抖动。 殿内烛火闪烁,鬼影交叠,只能听到苏凉凉努力压制的癫狂。 【叮,快穿系统2.0版本升级完毕,感谢您的加载,祝宿主使用愉快!】 熟悉而又陌生的机械音从苏凉凉脑中散开,她瞬间警惕地四处眺望。 “有人吗?是谁在说话啊?”苏凉凉微微踮起脚尖,适时表现出自己的困惑。 她在大殿之内来回翻找,一只手抵在脸颊一只手摩挲着荒堂。 “.....” 然而搜寻半晌,大殿里仍旧空无一人,且再无毫无半点声响。 正当苏凉凉以为脑中的声音不会再次出现,想要彻底毁尸灭迹时,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再度响起。 只不过同样是机械音,这次的比起上一次好像要多了丝欢快跳脱:【噔噔!二姑娘,我系统6666又升级回来了!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念?】 [...系统...6666...升级...]一系列似懂非懂的词语在苏凉凉脑中散开,她的大脑开启飞速运转。 当然,面上,她不动声色地笑着开口:“当然啦,6666。那么长时间不见,你宿主我可是很想你的。” ...额,好像有哪里不对的亚子?6666有些犹豫地调出系统界面开启扫描模式。 同时,它心里还十分从心地默念:二姑娘啊,我这可不是怀疑你。我这叫有备无患,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突然,还在观察的苏凉凉瞬间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 她气定神闲地抬起把玩荒堂的手掌,仍旧含笑的瞳孔却有着一瞬冷淡凉薄之意。 第58章 带你深入挖掘玄正年间,温氏宗主暴毙的原因? 就当苏凉凉等不及想要出手的时候,系统扫描完毕,强烈的不适感猝然消失。 【叮,系统扫描完毕,无检测到任何异常。】 系统的鉴定让6666顿时放下戒备,它盯着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宿主,当下有了猜测。 它调出现在的时间线以及苏凉凉所穿身份,终于确定了苏凉凉现在正失忆,以及它们再次穿越并来到过去的事实。 “6666?”苏凉凉迟疑的声音再次传来。 6666的声音没有了先前的小心翼翼:【二姑娘,我在。】 它斟酌着开口:【二姑娘你还记得我们来这的任务吗?】 “什么?”还有任务?!苏凉凉开始后悔趟这趟浑水。 直觉告诉她,那个任务很麻烦。 6666显然十分了解自己便宜宿主的性格,开口时都略带扭捏?【就是...就是拯救气运之子魏无羡以及这个岌岌可危的小世界。】 [魏无羡?气运之子......原来如此。]之前在见到魏无羡以及听到他身世的怪异感到此处有了解释。 “...怪不得那么熟悉。”苏凉凉喃喃自语: 这不就是凡间话本子里,主角的标配嘛! 【什么?】 苏凉凉正色道:“我是说怎么拯救魏无羡?他不是气运之子吗?那应该受天道眷顾啊。” 【唉,要不说是要拯救呢....】 6666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辛酸,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它索性找出关于魏无羡一生的所有资料,全部一股脑发送到苏凉凉大脑内。 ...三岁流浪... 七岁入江家... 少年听学... 教化司...玄武洞...岐山... 火烧莲花坞... 刨丹还恩... 三月乱葬岗... 射日之征... 百凤山围猎... 穷奇道...叛逃...江氏... 满月酒...千疮百孔...金子轩... 岐山不夜天...三千修士...江厌离... 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一桩桩一件件,从最初的爱笑少年郎到后来的阴狠毒辣最后崩溃自尽,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眼前。 超负荷的运转让苏凉凉的大脑几近崩溃边缘,可更让她癫狂的是,到最后自己都救不了那个少年。 那般热烈明朗的少年啊!才刚过双十.... 滴嗒,滴答... 时间在静悄悄的流逝。 良久,苏凉凉重新恢复理智。 她抓住魏无羡故事中的漏洞向6666提问:“那个魏无羡掉落乱葬岗时,还有我们杀温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我?我在哪?” 【二姑娘,冷静啊冷静。】 明明苏凉凉此刻面色如常,但系统界面的警铃还是让6666察觉到一丝危险。 它开始搬出身为黑心老板忽悠人那套,试图跟苏凉凉好好讲道理: 【就是因为二姑娘你不在,在无人为干扰的前提下,按照预定的结局魏无羡才会魂飞魄散啊。 所以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你说的有道理,继续。” 【现在一切都为时未晚,还有改变的机会,我们只要抓住这些机会....】 6666为此准备了n1、n2、n3等多重计划任苏凉凉挑选。 她在理智在线的时候还是很讲道理的,微笑地否决了所有提议。 只见苏凉凉轻飘飘道:“那些没用的仙门败家们为什么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呢? 毒瘤已经从根部开始腐败,只有连根拔起方能再无后顾之忧。” 【有...道理?嘶,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6666金属的机械脑疯狂转动: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没有什么不对,放心吧。听我的没错!”苏凉凉胸有成竹。 没有人会想到,在今日这番言论之后,仙门败家们究竟逼出来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之后的余生,他们都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回归现在, 苏凉凉觉得为了她以后的幸福生活,她有必要和这个所谓的系统多交流交流。 她手指轻点面前凭空浮现的文字,随着资料显现,苏凉凉随口道:“6666,你有其他人物的资料信息吗?” 【其他人物?二姑娘你说谁?】 “嗯...让我想想啊。” 脸上的薄纱随着大殿外吹来的清风飞扬,金丝绣成的牡丹纹样在烛火下格外清晰。 她面无表情,浅琉璃色的双眸怔怔地看着那柱边上的炎阳烈焰花纹。 苏凉凉喃喃道:“...温若寒...是怎么死的呢?” 【叮!此解为:乃温若寒之徒敛芳尊金光瑶所暗杀。】 系统页面通过查找解析跳出来给了苏凉凉答案。 6666也不解道:【二姑娘,魏无羡的经历中都告诉过我们温若寒的死因了,二姑娘你是想知道过程吗?】 苏凉凉摇摇头,“你说,温若寒那么一个人物,那么强大的修为,真的会死在一个实力不怎么强的弟子的暗杀之下?” 【或许是因为信任呢?】 “哈,看样子确实是这样。”苏凉凉颇为惋惜地点点头。 但很快,她又理出了一个问题,也是令她真正不解的问题: “原来,一个接近元婴的修士治愈力防御力这么弱的嘛?” 【...二姑娘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 苏凉凉却又开始盘算什么,6666的认同并没有让她感到开心。她迅速否定了这一猜测,手中荒堂愈摇愈快。 她在大殿中踱步,甚至开始旁若无人地自问自答: “...卧底...神功...阴虎符...孟瑶...狂风天雷...天雷?是元婴?!” 像是想到了什么,苏凉凉猛然抬头,她回忆着炎阳殿内温若寒的姿态,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吗...” 【天雷?你是说温若寒被杀那日是他的晋升之日?】6666知道的比苏凉凉多,它在一瞬间就理通了其中关窍。 6666如梦初醒:【怪不得。】 在修仙者之中,只有真正修为到达门槛之时,才会引来天雷,得天道认证。 但与此同时,在天劫来临之前的十二个时辰内,修仙者体内的灵力修为会以一个不易察觉的状态逐渐消散,只有真正晋升之后才能恢复。 这也与因果有关。 若是因果杀孽较大,那修为流逝的越多,若是行善功德较大,那修为几乎没什么损害。 任何小世界里的天雷强弱其实都是一致的,只不过看你扛不扛得住天道清算下的雷击。 就好比一个普通人和一个能飞天遁地的修士,你问谁能扛得住雷劈? 那当然是修士了,因为修士可以使用灵力护体嘛。 想当然的,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在没有灵力的前提下,若是意志身体不够强大,那灰飞烟灭就是最终下场。 苏凉凉当年就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硬生生熬过来的。 但是现在温若寒... 【啧啧,真惨啊。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晋级了,却偏偏在最后一刻被人截胡,魂飞魄散。】 6666感叹道:【造孽啊造孽。】 “说到底,他好像还是因为太信任孟瑶了?”同样明白事情真相的苏凉凉忍不住扶额。 同时,她对于孟瑶忽悠人的本领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孟瑶此人,看着乖乖巧巧小小一只。 实际上...呵,说不定白莲花其实是朵食人莲呢? 第59章 玲珑棋局:聂导要开新剧本! “不过倒也是,若是没有野心,又怎么会被温若寒看上呢。” 她有些头疼地思索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夸自家便宜公公眼光好还是不好了。 对于记忆中自己而言,遇到问题,她向来是在一群方案中,寻找最稳妥最安全最能保全住所有人的解决办法; 可是啊... 现在换成苏凉凉来了,她向来是恣意的,只遵从自己喜欢,只要开心就好。 至于旁人么?那不是他们自己该考虑的嘛。 终究是物是人非啊..... 【二姑娘,你要拉拢孟瑶吗?】 “嗯?你怎么这么问?”苏凉凉疑惑道。 她此时正用双手无辜地捧着脸颊,琉璃色的双眸忽闪忽闪的,眼中强烈地透出两个字: 搞事!搞事! 6666也是十分熟悉苏凉凉了,她的一个眼神,6666就明白了仙门要完:【那我换种问法,二姑娘你要感化那些百家们吗?】 “那当然啦!”苏凉凉甜丝丝地回道。 她可是一个温柔善良又乐于助人的小仙女,对于那些误入歧途的东西,怎么能见死不救不掰入正轨呢? 这不符合她的人设....啊呸,是性格。 巫蛊修习手册, 又名《一百零八种控人宝典》里面包含听话蛊,情蛊,迷魂蛊,幻蛊,金蚕蛊等多种操纵人行为举止甚至心神的蛊虫,其中最为致命且珍贵的,就是药人的炼制法则。 这是苏凉凉四师妹,苗疆蛊巫族圣女甜思思亲自编撰送给苏凉凉的生辰礼。 里面多重阴人神技让苏凉凉爱不释手。 现在,她决定有必要让这本秘籍在仙门百家发扬光大。 【咦,二姑娘你从哪找到的这个?】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6666看着眼前的巫蛊修习术法记录纳闷。 苏凉凉眼神飘忽,随意敷衍道:“哦,这个啊~就是心念一动它就自动出来了。还挺人性化的!” 【呵呵...】跟着你阴人阴多了当然人性化了。 不过要是让这东西出现在仙门百家里....咦~6666不自觉抖了抖自己的机体。 它想想都觉得刺激。 这边苏凉凉已经翻开了秘籍开始孜孜不倦地学习了,6666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贴心的送了她翻译器。 不出半个时辰, 她好像觉醒了什么新的大陆,手指间不自觉地摩挲起荒堂。 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黑雾从荒堂四周散开,随着清风,向天南海北飘零..... 姑苏蓝氏. 云深不知处客房, 前方战事紧张,主将个个精神紧绷,不敢懈怠。 而云深不知处后方大本营的客房呢,就显得逍遥清净了很多。 经历过火烧云深不知处后,后方的大本营被竖起牢牢的结界。剩余幸存的蓝氏弟子和几家门生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在各处巡逻,守护着后方大本营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 闲来无事,观那些来来往往巡逻的实在无趣,苏乐索性和身边人下起了棋。 苏乐执黑棋,下先手。 见对面人悠然地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出招,忍不住调笑: “我说,你大哥和其他几家嫡子还有你的同窗们现在可都在前线拼命呢,你这样悠闲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局势又还没到将死的那一步。”对面人轻轻放下一子,回以“你淡定”的眼神。 苏乐觉得惊奇,毕竟他这友人平日里最爱护的就是他那个在前线拼命的大哥了,日常练刀刮破点皮都得皱眉心疼三天,今天转性了? 苏乐手上下棋动作不停,余光忍不住想看看窗外天边:“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怎料对面人听到他这副反问,不仅没有与他调笑谈之,还一脸“生死看淡”的认真,摇头晃脑道: “苏兄此言差矣,在下只不过是近日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 “呵呵。”苏乐眼皮突突直跳,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虽然,但是吧...苏乐的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对面那个正在和他下棋的坑货。 毕竟这货背地里坑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乐决定先下手为强,将他的坏主意扼杀在摇篮里。 苏乐道:“我说聂兄啊,听说云梦江氏的大弟子魏无羡失踪三月,前几日归来,不仅带回了一名绝色女子,还练就了一手的邪魔歪道。对此,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聂怀桑眉眼弯弯,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小道消息说,在魏兄失踪的几天前,有人在夷陵山脚的客栈中看到过他的身影。”聂怀桑下棋的手一顿,说着,他无奈地摇头: “紧接着,就有人看到一大批身穿炎阳烈焰袍的弟子从里面出来,为首的,正是岐山温氏宗主温若寒的嫡子温晁。” “啧啧,这魏无羡也是有点子气运在啊。”这已经不是倒霉,是非常倒霉了啊。 偏偏每次最后都还能绝处逢生,让人感叹啊。 “谁说不是呢,魏兄总是那么与众不同,让人敬佩。”聂怀桑仿佛真的要专心致志下棋,盯着棋盘都顾不上苏乐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棋盘上,黑色棋子如同神机妙算的将军,抢占先机死死包围住白棋,使得对方节节败退。 眼见白子落得下风,马上就要分出胜负, “啪嗒”一声,聂怀桑落子,战势瞬间变换。 刚才还被逼的走投无路的白子瞬间包围了黑子,战势逆转。聂怀桑开始步步紧逼,不给对面一丝喘息的机会。 半晌,苏乐看着棋盘上的战况轻笑一声。 他拿着手中的一颗棋子左看右看,最后借着下棋的姿势顺势趴在了棋盘上,趴在了聂怀桑桌前。 啪嗒啪嗒,被某人打乱的一颗颗棋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也保住了某人岌岌可危的战绩。 聂怀桑由着眼前人动作,无奈地摇摇头:“我说苏兄啊,你这样,可是不道德的。” 他指了指地上七零八落的棋子,又指了指被苏乐压在身下的棋盘,眼神里满是幽怨:“苏兄,这玲珑棋子可是很珍贵的。天地灵气为原料天生地养的汉白玉雕琢。底下的一颗棋子可就千金难求,更不要说你身下的棋盘...” “聂兄~你这么说可就生分了,难道我们在云深不知处避难这三月,难兄难弟的情分,还比不上你一盘棋子?”苏乐一双眸子扑闪扑闪的看着眼前的聂怀桑。 平心而论,苏乐的长相真的是那种很具有欺骗性的面庞。 十六七岁稚嫩少年的面孔,单纯无辜的气质;附带着那一双本不该如此却又分外和谐的狐狸眼,仿佛一年四季盛满着灵动深情。一动不动直勾勾看着你的时候,真的会给人一种眼中只有你的错觉。 直到将眼前人看得以扇遮面,眼神闪躲,苏乐这才收回目光,可怜兮兮地趴在桌子上。 “聂兄...”苏乐小声嘟囔。 “咳,我说苏兄,你以后可别这么看着我了。我怕我会吃不消...” 第60章 论屠戮玄武的重要性:送经验 玄武,谓龟蛇。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鳞甲,故曰武。龟也,龟有甲,能御侮用也,北方圣兽之称;然,天遇不测,圣兽千年化神,途遇意外,被迫重伤。后化神失败,面扭曲,喜食人始也。于四百年间,忽不见其踪迹。——《玄门.史记》 岐山境内某山脚处, 一边抱着从藏书阁薅来的关于屠戮玄武的记载竹简,一边分散怨气支撑荒堂御扇飞行,苏凉凉的分心控制也是运用到了极致。 终于,在路痴苏凉凉同志第不知多少次说东往西飞之后,6666再也忍不住了。 【二姑娘我求你了,咱们往东飞吧,往东,左手边飞啊!】 6666的焦急并不能换来苏凉凉的感同身受,她是铁了心的想要继续磨蹭下去。 “是是,往左,知道啦。”苏凉凉不紧不慢地运转灵力调整方向,同时还忍不住地吐槽: “我说啊,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我这个兢兢业业干活的都还没急,你急什么?!” 【这不是二姑娘你已经在这里转悠三天了嘛,我难道不该着急?!】 眼瞅着人在那浪费时间玩,6666真的服了。 刚才总部发来消息,说主神的五弟子,苏凉凉的师妹,女配逆袭组的组长花雾舞历劫的事也需要她去露面,帮个忙。 可是现在看人这状态,走是走不了了,不完成任务那是不可能走的。 不然因果还不清,是要倒大霉的。 一人一统在这附近又晃荡了半晌,终于,在一棵粗壮的老榕树脚下,他们发现一个周围堆满碎石和藤条的矮小洞口。 漆黑阴暗又深不见底,一股强烈的不祥夹杂围绕在洞口周围,苏凉凉对此颇有些嫌弃。 她乘着荒堂撑开结界,一路小心翼翼地飞到洞底。 只见一个巨大的水潭之旁,满地的箭头和火烧的黑痕。 旁边一带淤泥血污里,一摊不明肉体正垛在地上。 周围,更是已经腐烂生蛆,招满蝇虫。 苏凉凉嫌恶地用衣袖遮住口鼻,手中拈着不知从哪捡的棍子,认命的在一堆污泥里翻找。 “要了命了,魏无羡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恶心的黏腻感环绕四周无处不在,为了早点离开这肮脏之地,苏凉凉唤出荒堂于虚空中一指。 下一秒,一柄漆黑的铁剑骤然从淤泥里破出。连带着无数不知名的四肢百骸,喷溅在墙岩地底各处。 苏凉凉被眼前场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强忍胃里的翻江倒海,指尖颤颤巍巍地想要去触碰那柄铁剑。 “啊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要了。”苏凉凉唰地缩回手,她始终过不了心底那关。 6666看出些门道,适时提醒道:【二姑娘,要不然你找个小鬼帮你?】 “好主意。”苏凉凉一个响指,附近大冤种被猛然拉过来。 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认命地帮人提剑。 “嗷~时间还早,先出去玩儿两天。” 在完成此行目的以后,苏凉凉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去。 “反正魏无羡应该也不着急用这铁剑吧。”她一路走一路玩,跟着密集的人流,漫步于充满欢声笑语的街头。 等到玩累了,苏凉凉随机找了个热闹的客栈,将铁剑丢给小鬼去清洗,然后倚靠在二楼窗边悠然看戏。 外面修仙者打的昏天暗地,夔州地带的百姓们生活倒是照过不误。 苏凉凉挺喜欢这种烟火氛围的,有活着的感觉。偶尔,还能看看热闹,打发一下乏味的生活。 就像此刻,她手中拈着块糕点,侧头望去底下围满人群的街角,止不住地好奇发生了什么。 “哎!小二小二!”苏凉凉招招手示意站在门外的店小二过来,指着下方,给小二塞了二两银子:“下边什么情况?” 那店小二弯腰走到苏凉凉身前,伸手接住了赏钱,在掌心掂了掂后,顿时笑的牙不见眼。语气谄媚地看着下方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那底下一群人围着的,是这夔州城内有名的小偷。 从小就是个乞丐,前两年出去偷东西,正巧倒霉,偷到了一位修仙者头上。被在客栈里打了一顿不说,他竟还讹上了人家。 痴心妄想地想要去索要赔偿,惹恼了被他偷东西的那家。” “您猜怎么着?”店小二故意卖了个关子,手掌暗示性地伸向苏凉凉。 苏凉凉礼貌微笑,从荷包里又拿了锭银子在手中把玩。 那店小二见状,立刻两眼放光。他瞥了眼下方被拳打脚踢的少年,继续讲道:“那修仙者直接派了辆马车将他的手碾断了,听说手指都碾成泥了一根。” 店小二说完,自己浑身一哆嗦。既有些后怕又颇具遗憾道:“要我说啊,那修仙者还是太仁慈了。” 店小二故事讲得倒也有趣,苏凉凉被勾起了兴趣。 她随口问起店小二的回答:“哦?那若是你,你的东西被偷了你该怎么处理小偷?”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那店小二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回答,见苏凉凉问了,他恶狠狠地比了个剁肉的姿势,道: “那当然是剁了他偷东西的手脚,叫他以后再也不能为恶!” 苏凉凉托着腮俯视下方人群,听到店小二回答后,她忽然隔着围栏探出半边身子,向着下方围满了人群的少年大喊: “喂,小贼。这有人说要砍了你的手脚呢!” 阴狠凌厉的目光骤然扫过来,少年狼狈的趴在地上,身上破破烂烂。有些漂亮的面庞上沾染着几分戾气,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像是潜伏在丛林中的野狼,混合着凶狠和嗜血的神情,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原本只是跟着看热闹的店小二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哐当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苏凉凉却饶有兴致地俯身与那少年对视上,她唇角浅浅的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微笑,眸中闪过一抹殷红。 半晌,苏凉凉站在二楼围栏里噗嗤一笑,扬声道: “诸君,撒钱啦!!!” 她拿起桌边的荷包,顺着清风一掷而下。荒堂对准那荷包一击,瞬息间,大把大把的银票从天而降,乐坏了底下围观的人群。 他们疯狂地抢夺撕扯着落地的银票,推搡间,有孩童跌到地上,竟也无人在意。 礼乐崩坏,礼义廉耻被抛之脑后。趁着这混乱的瞬间,那原本被众人围在中间,声声讨伐的少年,竟趁机摸到了苏凉凉的隔间。 周围不少小二人群都去底下疯抢银票,留在二楼看戏的人并不算多。苏凉凉正板着身子煮茶吃糕,见少年找过来,她并不吃惊。 少年歪头站在门框边上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警惕地不敢进来。 苏凉凉含着碧水秋波的眼眸轻轻望过来,打破眼前僵局:“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并不回答,他直勾勾地盯着苏凉凉手中正在吃的糕点,咽了咽口水。 苏凉凉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她缓缓将手中糕点塞入口中,当着少年的面吃了个干净。 再转头望向桌边的点心,苏凉凉端起一碟桂花糕探到围栏外,又回头看少年神情。 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踏过门槛,来到苏凉凉一丈远的距离。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仍是直勾勾盯紧苏凉凉手上的点心,没有任何回话的意思。 须臾,苏凉凉先败下阵来。 她将手上那盘点心随手丢回桌上,懒洋洋地倚在栏边: “好吧好吧,你赢了。” 第61章 诱拐儿童: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桌子点心都送你了,随便吃吧。” 伴随着苏凉凉话音落下,少年迫不及待的坐到对面。他抓起离得最近的一盘点心,就着苏凉凉刚泡好的茶水,一顿狼吞虎咽。 趁着这个机会,苏凉凉又将人仔细观察一遍。 年纪应当在十来岁左右,面瘦肌黄,长期营养不良,左手小拇指处有一个明显的缠绕痕迹。想必就是店小二说的,被马车碾碎的断指。 沉默不语,苏凉凉静静端起身前茶杯,抿了一口。 吃饱喝足后,少年大喇喇地倒在椅子上,开始仰望天空。 瞧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架势,苏凉凉再一次出声问道:“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次少年没再无视苏凉凉,他的手指又够向盘里一块牡丹酥酪,语气随意道:“我叫薛洋。” 你说你叫啥?苏凉凉有些懵逼地眨眨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哦豁,二姑娘,他说他是薛洋。】 “你刚才应该听这店里爱嚼舌根的小二说了吧,我是个小贼。”薛洋试探的声音连同6666点回话一齐响起。 苏凉凉脑中一乱。她轻轻看了薛洋一眼,面无表情道:“为什么这么说?” 薛洋冷笑出声,语气里的阴森狠意,全然不是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童真:“夔州一带都传遍了,说我是因为偷东西被人碾断了一根手指。” 他猛然举起缠绕着白布的左手,让人仔细看清手指上的空缺:“从那以后,夔州城内丢了什么,就都是我偷的...” 苏凉凉沉吟片刻,好奇反问道:“你没偷?” “是啊,都是我偷的。”薛洋竟爽快地承认了:“那又怎样!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一个贼吗? 那贼偷东西,不是很正常么。” 这逻辑,有道理啊。苏凉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二姑娘你清醒一点啊,他以后可是会跟在金光瑶身后助纣为虐的。】6666试图唤醒一丝苏凉凉沉睡的良知。 但很显然,它失败了。 苏凉凉莫得一点良知,她点头附和着薛洋的话开口:“贼偷东西是挺正常的。” 话锋一转,苏凉凉想都没想又脱口而出:“但你又不是小偷。” “什么?”薛洋觉得自己听错了。面前的女子对他什么?说自己不是小偷?!整个夔州城谁不知道他薛洋是个小贼,是乞丐,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混混! 结果这个女子说了什么?!说他不是?哈哈,真是笑死了。 蠢货。 薛洋在心中暗骂道。 但他终究是小孩子,还不能完全隐住自己的表情不露出丝毫破绽。薛洋不可置信地望向苏凉凉,眼中嘲弄之意被她看得清楚。 苏凉凉默默端走薛洋身前一盘点心。 薛洋刹那间捉住苏凉凉手腕,忽而灿烂一笑,道:“姐姐说得对极了,我当然不是小贼。” “哦?”苏凉凉满脸狐疑,“可刚才你还说偷了别人东西?” 薛洋...薛洋无以言对。他努力压下心中脾气,深吸一口气,企图用那张灰头土脸的脸颊糊弄过去:“姐姐,我不过一个小孩子,能偷得了谁的东西呢?” 苏凉凉当然不会遂了他的心愿,手上拉扯逐渐加上几分力道。 她神色为难,摇摆不定道:“可是我不太相信你的鬼话诶。” 薛洋持续着刚才的微笑,心里已经快要将苏凉凉剁碎喂狗。 苏凉凉使了个巧劲,轻易就挣脱开薛洋的手心。她俯身你拿起一块糕点凑到人眼前,晃了晃,道: “我说,小洋啊。你要不来跟着我干吧?我保你吃穿不愁,杀人不用偿命。” 这是一个令人心动的提议。尤其是后者,对于薛洋而言绝对是一个拒绝不了的条件。 果然,薛洋动容了。 苏凉凉趁此时机将整盘点心端到自己面前,她眸光明净清澈,手下糕点却一块块往嘴边送。看起来并不着急薛洋的回答,俨然一副‘为你好’的架势看着对面人。 6666就知道她要搞事,摆烂地躺在系统空间不想再挣扎:【二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不是说以后薛洋会是金光瑶手下的助力吗?我给阿瑶送人才啊。]苏凉凉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 6666都快要被气炸了,它身后一对小翅膀忽闪忽闪,仿佛要冲出来扇苏凉凉两巴掌:【可是二姑娘你不是要救魏无羡吗?】 在魏无羡生前的那些经历里,金光瑶扮演的可不是什么好人角色。 然而苏凉凉却有不同的观点,没了之前快穿几万年记忆的束缚,她现在做起事来,可谓是相当随心所欲:[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救魏无羡了?] 我...你...他...6666被气的哑口无言。它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苏凉凉每次出任务都是申请单人行了。 这是怕气死别人啊! 【二姑娘你何必呢?】它就说:当初在乱葬岗遇到薛洋的时候,这人为什么对苏凉凉那么大恶意。 原来源头在这呢。 苏凉凉颇为不在意回了6666几个大字:[老娘乐意。] 她指尖下意识触碰桌角那盘糕点,摸了个空。 苏凉凉惊咦了一声,转过头去看那本应该堆满点心盘子。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分心与6666讲道理的那段空隙,薛洋正悄悄将盘中的点心转移到自己身前。 感受到苏凉凉复杂的目光,薛洋抬起头,抱着一桌子点心笑得满脸天真烂漫:“怎么了,姐姐?” “...你说怎么了。”苏凉凉笑得有些勉强。 薛洋好似浑然不觉般,道:“姐姐刚才还说要许我这些那些,怎么现在连几盘吃食都舍不得?” “还是说你刚才许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其实你就是街边里那种拐卖幼童的牙子?”薛洋语气逐渐低沉下来,悄无声息间,这小孩竟然不知从哪摸了把刀。 客栈底下,街道两边在官府士兵的维持下慢慢恢复了最初的秩序。 人们聚集在一起欢声笑语,积极讨论着什么。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住自己前一刻的扭曲失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刀刃冰冷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寒光,薛洋紧紧攥住袖中匕首,不再言语。 落日黄昏,夕阳缓缓坠入天边,形成一幅优美的古镇彩画。 远处房屋炊烟袅袅,一抹暖洋洋的金色余晖洒进客栈凉台,无形中舒缓了台上剑拔弩张的氛围。 苏凉凉抬眼端详薛洋许久,才玩笑道:“你见过哪家人牙子有这么阔绰的?为了拐个孩子倾家荡产。” 她指的是刚才那一幕,薛洋却忽然想到了旁处。 踌躇地收起袖中的匕首递到苏凉凉眼前,薛洋抬眸不安:“姐姐,你想找我做什么啊?” “这话说的,姐姐能让你一个小朋友做什么呢...”苏凉凉抬手拿走薛洋的匕首,脸上笑意未变,“姐姐只是看你骨骼清奇,是个修鬼道的好苗子,想要把你引入正途罢了。” 去你#@&的骨骼清奇。薛洋差点没维持住脸上令自己都恶心的假笑。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语气恶劣不堪:“我?骨骼惊奇?鬼道?原来是个人人喊打的邪魔歪道啊,怪不得会找到我这里。” 这话说得,连自己也骂了进去。 苏凉凉也不废话,她冲着对面少年直入主题:“你就说你学不学吧?”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真本事?”薛洋微扯嘴角,故作思索状。 忽然,还没等苏凉凉表态,他就兴致勃勃地率先吐出一个危险的提议:“不如你把刚才在底下骂我的人都杀了,我就相信你。” 薛洋眼底借刀杀人的意味太过明显,苏凉凉想装瞎也不行。 怕人真为了薛洋做出屠街的疯举,6666瞬间尖叫出声:【不行,二姑娘你不能这么做,会被劈死的!】 苏凉凉能活到这个年纪,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薛洋在耍自己玩。 不过虽然薛洋的提议着实有趣,但碍于苏凉凉耳边一直在叽叽喳喳的6666。她还是没有一口答应或否决了薛洋的条件,而是改为了更为温和的循序善诱: “你这个小孩儿可真是记仇。自己的事,难道不是自己亲自完成才解气么。” 薛洋像是被说服了,从袖中又甩出一堆刀刀片片扔到桌子上。随后坐回了苏凉凉对面,道:“那我现在该叫你师父?” “当然不用。”苏凉凉摇摇头:“你的师父可另有其人。” 费了这么大功夫,居然不是给自己收徒?薛洋神情有些怪异:“那我该叫你什么?” “嗯...”苏凉凉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之前也没认真掰扯过与魏无羡两人之间的关系,现下突兀地被这么问起。 思量片刻,她才道:“若是实在要论的话,你就叫我一声温师姑吧。” “你姓温?”薛洋敏锐察觉出苏凉凉语气中的含糊。 苏凉凉缓缓应道:“是啊。” 反正她一开始也没想彻底瞒下,既然薛洋问了,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以免人总是疑神疑鬼。 “你记好了,我叫温梦。”苏凉凉难得收了那副不正经的嬉闹面庞,意有所指道:“岐山的那个温。” 第62章 三更半夜扰人清梦,天打又雷劈... 夕阳渐落,暮色渐沉。 市集人群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远处吆喝声,叫卖声,唱曲声连绵不断,大街小巷都挂起鲜红的灯笼。 天色越来越暗,苏凉凉惬意地趴在窗口观看底下的闹市。 等到月自云中探,繁星点点挂枝头时。烛火燃起的瞬间,整条街道,几百盏灯火闪烁照耀,恍如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苏凉凉不禁想到一句诗‘东风夜放花千树,火树银花不夜天’。 忽而,头顶传来两声“喵喵”的叫唤,吸引了苏凉凉的注意。她将窗户大开,探出半边身子在四处张望。 乌黑的发丝顺着清风飘荡飞扬,苏凉凉满眼笑意。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只见门框边的红灯笼上,一只通体雪白的蓝眼睛小猫,正踩着脚下红纸,玩得欢快。 这小猫皮毛油光水亮,眸子干净透亮,脖子上挂着一枚红线缠着的小金铃铛。 看得出来,它应当是被养的极好。 小白猫好似也注意到了苏凉凉,眨巴着蓝宝石般的眸子,歪头又冲她‘喵喵’叫两声。 叫得苏凉凉心都化了,声音温柔地朝着小白猫张开手,问道:“要跟我来玩一会吗?” 小白猫望着隔壁的距离,好像估量了一下。 下一秒,它抬腿就跳进苏凉凉怀里。 “啊,好乖好乖!”苏凉凉两手抱着小白猫爱不释手,不停地贴着它蹭蹭。 还是6666开口,才将被挼到炸毛的小猫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二姑娘,有人来了。】 苏凉凉挼猫动作一顿,抬眼瞥了眼门外,淡淡道:[我知道。] 刹那间,她就收敛了脸上的微笑,将那小白猫放出窗外,独自坐回桌边:“进来吧。” 明明屋外没有任何脚步敲门声音,寂静的可怕。但随着苏凉凉话音落下,门竟然真的咯吱地被推开。 一名身着炎阳烈焰袍的青年踱步走到苏凉凉身前,恭敬行礼,道:“二少夫人,您出门游历这几日,想必已然玩的尽兴。 宗主见您迟迟未归,恐您被风霜迷了眼,让属下护送您回去。” 闻言,苏凉凉目光审视着眼前青年,漫不经心应道:“嗯。” 那青年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又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去。苏凉凉在人出门后才懒洋洋地收拾了包袱,跟在人身后就是慢悠悠前行。 一路上,周围昏暗,他们迎风而行。苏凉凉忍了一路,凭借着自己良好的涵养才没骂出声:[他大爷的,半夜三更起来赶路,他是不是有病!] 【他有病没病我不知道,但是二姑娘,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被你忽悠瘸的小薛洋也在背着包袱往岐山赶,而且还是步行。】6666对以苏凉凉投去一个谴责的目光。 苏凉凉有理有据,丝毫不慌:[你啥意思?我跟薛洋能一样么?我那是为了锻炼他的骨骼和毅力。 毕竟想要修鬼道,这两者缺一不可。] 况且当时她要薛洋去岐山投靠孟瑶,除去是出于对他心性的磨砺,另一方面,就是想要探探孟瑶的底细。 [怎么还没到呢?!]连续飞了几个时辰,苏凉凉都快要崩溃了。 6666幸灾乐祸道:【谁叫二姑娘你非要跑这么远来玩的。】 苏凉凉欲哭无泪。她发誓,下次再有人监视的时候,绝对不跑那么远了。 不然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 一连十几个时辰不间断的赶路,终于让苏凉凉在又一次天黑之前赶回到她的温暖小窝。 鹅黄梨帐,蚕丝棉被。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床榻,苏凉凉激动得扑到被褥上打了个滚。面对外房空旷如野的宫殿,她感到格外的舒适。 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苏凉凉上下眼皮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架呢,被敲得瞬间就清醒了。 她扬声道:“进来。” “这么晚打扰了,子悠姐。”孟瑶推门而入,走到那虚掩着的梨帐外停住脚步。 他先是隔着梨帐弯腰行了一礼,而后道:“子悠姐,你这是歇息下了?” “还没。”苏凉凉迷迷糊糊地裹着被子坐在床边,昏昏欲睡,道:“...阿瑶你有什么事吗?” 孟瑶声音如潺潺流水,平缓而和煦地回道:“子悠姐你这几日去夔州办事,想必是对前方战事无暇关注。” 他竟是开始讲起了前方战事:“近日听暗探来报:云梦大弟子魏无羡失踪三月后,不知从何处学来一身骇人的诡道术法。他所踏足之处,温氏驻扎修士皆当场惨死,无一人生还,邪门的紧。 师父听了也觉得事有蹊跷,所以请我来问一问子悠姐你的意见。” 我没什么建议...苏凉凉下意识就想要回怼过去。 火急火燎地将人折腾回来,人差点没熬死,结果就是为了这事。不就是想让她去战场上死一死看看么,苏凉凉并不想吭声。 魏无羡的功法都是她跟着一块参与完善的,要是被温若寒知道了,那岂不是要褪她一层皮。 “子悠姐?”孟瑶见帐内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师父现在还在炎阳殿等着,想要与子悠姐你共同商议。” [商议你个头啊!]苏凉凉抻着身子,心里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跟随孟瑶往炎阳殿走去。 走廊上,她只着一件白色薄裙摇摇晃晃前行,冷风一吹,她就骤然清醒。脑中开始分析现在的利弊情况: “阿瑶,现在前线什么情况?” 孟瑶在前方稳稳带路,闻言,他略带宽慰地陈述道:“子悠姐你也不必担心。依师父所言,除却近日新崛起的魏无羡以外,其余人聚在一块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苏凉凉在后面看不到孟瑶的神色,只能听他忽然用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道:“不足挂齿。” “这样啊。”苏凉凉若有所思地喃喃。 孟瑶带着苏凉凉七拐八弯,绕过几座假山宫殿,来到一处隐秘洞口前驻足停住。 洞口周围,血腥的气息尤为浓郁,洞内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苏凉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无声皱起眉头。 她早在刚才就发觉孟瑶走得路线不对,只是一时好奇他会将自己带到何处,这才沉默跟着人走。 但她没想到,孟瑶会带自己来这里。或者说,是温若寒会让自己来这里。 孟瑶回头看了苏凉凉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子悠姐,注意脚下,师父就在里面等你。” “好啊,”苏凉凉抬脚迈步走进去,却发现孟瑶并没有跟上。 她疑惑地转头望向还远在洞口处的孟瑶,出声道:“你不进来?” 孟瑶站在门口,用一块白帕捂住口鼻。觉察到苏凉凉的视线,他笑着摇头道:“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子悠姐你先去吧。” 苏凉凉也不知信了没信,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就继续往里走。 第63章 捉到一只蓝氏奸细呀~ “这是搞什么鬼?”苏凉凉环视着周围环境心中诽腹道。 这里是温若寒的私牢,专门关押那些奸细反叛者的地方。 一般的叛徒还没有资格进入这里,只有着实嘴硬不肯招供的严犯,才会被押入私牢由温若寒亲自审问。 世人皆传温氏宗主温若寒近年愈发残暴,折磨人的手段数不胜数。 今日一见这地牢,苏凉凉觉得果真名不虚传。 不到两米高的小洞穴里,烛火摇曳闪烁,越往里走,苏凉凉越能感受到一阵阴凉。 这种阴凉还不同以往苏凉凉见过的,而是比较类似于乱葬岗深处的那种诡异森森。 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二姑娘,咱们还是小心为妙。】6666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任务还没完成,宿主先没了算怎么回事。这样回去,可是要被死对头们笑死的。 苏凉凉当然也不是那种自负到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程度,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踏足的。 荒堂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苏凉凉道:“我心里有数。” 前头光亮渐大,血液淅淅沥沥地散落在地板各处,仿若标识般指引着苏凉凉向前行走。 温若寒一袭宗主袍,单手负立。掌中还攥紧一名身着蓝氏弟子服的少年的脖颈,他背对着苏凉凉,声音淡淡道:“暗探来报,你一炷香之前就到岐山境内了。我叫小瑶儿去唤你,怎么耽搁这么长时间?” 他手中的那个蓝氏弟子被掐得脸色涨红,浑身抽搐,双手不停地乱抓痛苦呜咽。 苏凉凉瞧了眼,波澜不惊地垂眸回道:“来回路上体力消耗较大,到殿里后又耽搁了些时间,还望父亲见谅。” 温若寒沉默不语,掌中力道狠辣了几分。 窒息缺氧的感觉袭来,那蓝氏弟子眼前逐渐模糊,意识缓缓消散。脖颈处的痛楚清晰提醒着他若是这次睡去,就将再也醒不过来。 不过尽管如此,那蓝氏弟子仍是没有吐出半分有关家族不利的消息。 相反,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解脱的微笑。 正当那蓝氏弟子马上要被温若寒掐死的时候,苏凉凉突然开口:“父亲,让我来试试吧。” 她起身走到温若寒左侧停下,低着头端的是一派乖巧之相。 温若寒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犀利的目光在这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苏凉凉戴着薄纱的脸上,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 苏凉凉不紧不慢地沉声道:“父亲,蓝氏之人大多执拗,严刑拷打对他们而言意义不大。 索性他都是要死的,不若交由我试试。” “哦?”温若寒挑眉,竟真停下了逐渐收紧的手掌,像是在思考苏凉凉话语中的真假。 下一瞬,人就被他随手扔到墙上昏死了过去。 温若寒的声音幽幽传到苏凉凉耳边,“既如此,那就交给你吧。” 一只皙白的大手落到苏凉凉肩头,似鼓舞地拍了拍:“可不要让我失望。” 而后,手的主人缓缓收回,走向洞口。 苏凉凉俯身冲着温若寒逐渐走远的身影,道:“是,父亲。” ... 回往寝殿的路上, 温若寒心情颇好的走在前方,孟瑶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骤地,温若寒开口道:“小瑶儿,你觉得此人如何?” 孟瑶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斟酌片刻,才回道:“回师父的话,二少夫人实力强横,对待敌人手段狠辣凌厉,却待自己人极为温和。 又一心为温氏着想,自然是十分好的。” “哦?看样子,你对她的评价倒是颇高。”温若寒稀奇地看着他这个弟子。 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没有人比温若寒更了解他这个弟子的脾性。 长得乖乖巧巧极具欺骗性,实际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魔头。平日里见谁都是七分笑,却也没有一个能真正入了他的眼。 如今,见孟瑶对苏凉凉这么高的评价,温若寒不禁打趣道:“你莫不是起了怜香惜玉之情?” “师父你莫要打趣我了。” 刚才还有些凝固的氛围,被温若寒这一句玩笑瞬间打破。 孟瑶笑意吟吟道:“二少夫人是晁公子的正妻,于孟瑶而言更是如阿姊一般的存在。 孟瑶受她多方照顾,自然是对她好感多些。” 有理有据,倒也能让人相信。 温若寒没有过多追责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左右孟瑶吃不了亏。 这两人又都不是什么善茬。只要在不危害岐山利益的前提之下,温若寒也懒得管他们如何。 “你掌握住分寸便好。” “....” 回归洞内, 苏凉凉蹲在地上,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少年。心中无聊的她,开始将地上的少年和当初,初到乱葬岗的魏无羡进行对比。 须臾,苏凉凉得出结论:“啧啧,温若寒的帅脸温晁是半点没遗传上,折磨人的功夫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6666透过系统界面望向地上昏死的少年,疑惑不解:【二姑娘你为什么要救这个蓝氏的小弟子啊?】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苏凉凉想都没想就回答。 正巧地上的少年有了清醒的迹象,她俯身拍拍人脸,催促起来:“起来起来,醒醒了。 云深不知处要被烧光啦!” 倒在地上的蓝君铎依旧双目紧闭着,他额间甚至开始激起一层薄薄的汗珠。 苏凉凉眯眼观察起来,发现这位蓝氏的小弟子此时似乎正陷入一场朦胧的梦中。 但他显然还对外界有些感知,在听到火烧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苏凉凉清楚地看到这小弟子的身体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可也仅限于此了。 他的修为与毅力还不足以支撑他自己醒过来。 苏凉凉只好亲自动手,唤出荒堂在人脸前轻轻一晃。 一缕黑色雾气钻入蓝君铎眉心,苏凉凉见他眼皮颤了颤。 下个瞬间,蓝君铎缓缓睁眼眸。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俯身与他对视上,蓝君铎茫然地眨眨眼。 他驱动着身子想要起身,但并没有成功。身体各处密密麻麻的疼痛激起了他遗失的记忆,蓝君铎终于想起现在的局势。 蓝君铎咳嗽两声,他操持着沙哑的嗓音,勉强发出个字:“你...” 苏凉凉打断他的话,她挥挥手,眸中搞事之情跃跃欲试:“先自我介绍一下,岐山温氏温晁正妻,温梦温子悠。” 第64章 哦莫,大型掉马甲现场! 不等人再开口,苏凉凉就紧接着问道:“你是蓝氏的哪支?” 蓝君铎却答非所问,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少女,呢喃道:“...淮慈卿?” 苏凉凉嘴角笑意骤然凝固,唰地展开扇面,思考着要不要杀人灭口。 【二姑娘你玩砸了哎。】 以往都是苏凉凉砸人饭碗,6666难得看她被别人掀锅,觉得新奇不已。 苏凉凉闭目,在心中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都换掉以往张扬的红色改着素衣了,居然还有人能认出自己,而且还是以这种情况下。 苏凉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应声道:“是我。” “你是,温梦?”蓝君铎又问了一遍。 按道理而言,他确实不该认识苏凉凉。 毕竟以往苏凉凉都只在云梦所属的战场地带活动,除却江氏大弟子魏无羡外,她从不与其他世家弟子过多交流。 只不过凡事总有那么两次意外,在一次带队支援金氏的路上,蓝君铎碰巧路过云梦地带,亲眼见到当时苏凉凉一人一扇将整个战场上的温氏修士杀的片甲不留。 那时候苏凉凉杀温氏修士的凉薄神情,蓝君铎现在还记忆犹新。 因此,他根本不能将面前人与那个温梦联系到一起。 温梦,温子悠。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温晁正妻,十几年前就失踪了。 而淮慈卿,则是与江氏大弟子魏无羡一同捣毁多个温氏监察寮,手刃温晁的正义之辈。 到底是仙门百家里混入了个岐山奸细?还是淮慈卿卧薪尝胆准备深入敌营内部?蓝君铎宁愿选择相信后者。 苏凉凉也没有辜负蓝君铎的信任,猜出他的脑回路后,顺着他的意思就接了下去:“你没事吧?我原本在夔州给泽芜君传消息,听到温若寒捉了个蓝氏弟子回去。 火急火燎就赶过来,幸好来得还算及时。” 【...你这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轻轻将人扶起靠到墙边,苏凉凉转头就将6666关入小黑屋。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几瓶伤药递到人手边,眉宇间满是自责和担忧:“我应当早些赶回来的。 若不是温若寒派人盯得紧,岐山的战事排兵图我早就送出去了。也不用现在才来救你。” 蓝君铎是知道温若寒身边有蓝曦臣派去的姑苏卧底的,只不过为了卧底的安全,蓝曦臣一直没跟他们说过卧底的身份。 现下竟是给了苏凉凉可乘之机。 她刹那间说出那么多辛秘问题,又正好与蓝君铎所知的分毫不差。 而蓝君铎又有苏凉凉此前杀温氏不眨眼的印象,所以几番试探下来。对于苏凉凉,他就已然信了七八分。 蓝君铎虚弱道:“淮慈...温姑娘不必自责,原本就是我大意才遭此劫难,与你无关。” 苏凉凉见他这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睑一颗泪珠,随着她眨眼的动作猝然滑落,“蓝小公子,我会想办法救你的。若是救不了你...”那就解决你。 “那我就暴露身份带你一起走。”她将手中药瓶塞入蓝君铎怀中,眼神真挚,仿佛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若不是听到苏凉凉刚才心声,反正6666就信了。 【二姑娘,你这到底是在图什么呢?】 两边都装得人模人样,是在想以后不管哪边赢了她都能舒适地过下去吗?6666不懂她的想法。 其实苏凉凉也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她只是在不妨碍任务的前提下,觉得好玩,就这么做了。 “温姑娘,你不必如此。”蓝君铎不赞同地盯着人眼眸,抿唇道:“温姑娘活着,比我活着更有意义。”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为家族牺牲的觉悟吗?]苏凉凉表示今天算是开眼了。 不过她觉得,火还可以再烧大一点。 苏凉凉陡然攥紧蓝君铎双手,她眼尾微红,道:“蓝公子,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的,你相信我。” [在此之前,你可千万别死啊。]苏凉凉心中不住诽腹道。 又套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消息后,苏凉凉借着不让温若寒怀疑的名头,一扇子将蓝君铎敲晕过去。 等人昏过去之后,苏凉凉总算能放松下来。 “啊~累死啦,演戏可真是个体力活啊。” 她起身抻了下身子,一把擦拭掉眼角的泪珠。抓着人脚踝,就往外面无表情的拖行。 刚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来的6666对于苏凉凉这番操作又看不懂了:【二姑娘你又干嘛?】 苏凉凉一瘸一拐地拖着个累赘往外面殿里走,还不忘回6666点问题:“我不说好要救他。” 【这次真救?】6666表示不信她这鬼话。 当然不是,苏凉凉才没那么好心。她嘴里哼哼着什么,道:“我过几日要去找魏无羡。” 那就怪不得了,6666瞬间明白她的意图。这是想给魏无羡和蓝氏买个乖。 苏凉凉拖着蓝君铎的身体,来到孟瑶的房间。 一路上,蓝君铎身上白衣滚的黝黑,四肢各处原本就没治好的伤口涔涔往外溢着血珠。 在外人看来,就是岐山刚回来的二少夫人精神不正常,喜欢半夜拽着血淋淋的尸体外出散步。 苏凉凉丝毫不在意周围人复杂的目光,她依旧我行我素,走到孟瑶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只听屋内轻声问道:“哪位?” 苏凉凉懒懒回道:“阿瑶,是我。” 屋内烛火瞬间燃起。 半晌,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孟瑶只穿着里衣,外面披了一件炎阳烈焰纹的袍子,发丝披散,半瞌着眸子,道: “子悠姐,这么晚了,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苏凉凉将身后拖着的人影露出来,方便孟瑶看清楚。 只听她用一种极其无辜的娇懒声线道:“我不小心把人玩死了,阿瑶能给我找口棺材嘛?” 孟瑶目光缓缓移至地上。 在触及地上一长串血淋淋的拖痕后,他指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子悠姐,你先进来吧。” 苏凉凉听话地进入孟瑶房间,坐在茶桌边看着他出去叫人。 不过多时,孟瑶就带着几名外门弟子抬着一口棺材,停驻在屋外小院内。 见此一幕,苏凉凉不禁再一次感慨孟瑶办事效率之高。 “阿瑶,这么晚,麻烦了。”站在大开的棺材口前,苏凉凉望向里面躺着的身影毫无波澜。 孟瑶一只手拽着外套,官方性客套道:“子悠姐不必客气,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直接找外面的守卫即可。” 苏凉凉收回目光,点头道:“我此次也是心血来潮,下次便知晓了。”她坚决不承认没有下次。 孟瑶听到这话,一瞬间仿若中邪,非要查起棺中人是死是活。 苏凉凉当然不允。 这两人突然死磕起来。 一直到天都蒙蒙亮,他们才放过彼此,各自安寝。 第65章 摩拳擦掌准备搞事中. 三日后清早, 晨光熹微,初春嫩芽爬枝头。晶莹的露珠滚落到宽大的草木枝叶上,带出些许朝露的寒气。 暖洋洋的阳光透过树中缝隙散落在苏凉凉肩头,她猛然转头,灿烂一笑:“找到你啦。” 在她身后,一名岐山温氏的长老手握长剑从树林中走出来。他踩着地上落叶一步步前行,领着几位同样身着炎阳烈焰袍的弟子,默然停在苏凉凉对面。 “父亲找你们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苏凉凉坐在巨大的棺木之上,率先开口道。 温衍领着几名小弟子,对于苏凉凉似质问似怀疑的话题,他悄悄带人后退几步,才道: “二少夫人误会了,我们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所去之地,恰好与少夫人相同。” 苏凉凉这才想起她向温若寒请辞时,说要出来的理由:去岐山与清河边境附近驻守,活捉聂明玦为温旭报仇。 当时情况一说,温若寒什么表情苏凉凉不记得了,孟瑶的表情反正可谓是相当复杂。 事后,孟瑶还单独找过她,委婉地提议要不要换个借口离开。 被她一票否决。 回过神来,苏凉凉悠悠坐在棺材上歇息。她探头望向温衍身后的一众弟子,略显迟疑:“你确定?” 那群弟子虽口口声声说着要奔赴战场,可看面庞,也不过十五六岁,眼神清澄无辜,青涩的很。 其中有些,甚至可能连究竟要去做什么都不清楚,就这么毅然决然跟着温衍出来了。 苏凉凉不懂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知道他们这一去,一定是回不来的。 温衍自己应该也清楚这里面情况,可形势所逼,为了温氏,他们别无他法。 温衍道:“二少夫人,这是宗主的命令。” 闻言,苏凉凉不再言语。她挥动荒堂驱使怨气围绕在那巨大棺木周围继续前进,算是默许了温衍他们的跟随。 [等射日之征结束后,我一定要在人界出部话本子,名字就叫《我死那些年》。 记录一下在我变成鬼后,周围每天都有人争先恐后来陪我。]棺材底下传来阵阵声响,想必是蓝君铎醒过来了。 不过他这醒得可不是时候,温衍还带人坠在十几米之外,苏凉凉只好让他再睡一会儿。 【二姑娘你这话说得好不对劲。咋感觉这么自恋呢。】她死后,一群为她哐哐撞大墙的追求者,争先恐后为她陪葬? 6666表示:不是一般的狗血。 苏凉凉不理它,摩挲着身下棺盖上的花纹,开始思考怎么与魏无羡汇合。 她对于现在局面,有那么亿点点选择困难:[我已经让鬼孩童去云梦地带找魏无羡了,关键是这厮实在心狠手辣。我身后边还跟着一群岐山小朋友呢,这不得见面凉。] 6666不解道:【...所以二姑娘你为什么要带他们去找魏无羡呢?】 苏凉凉歪理一套一套的,[此言差矣,明明是他们非要跟我去送死。 而我心难安啊。] 之前不管是屠村杀人还是伏魔洞血洗百家,亦或是温氏监察寮,6666都没见她有半分情绪波动,现下倒是良心不安上了。 6666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又要搞什么?】 [这话说的,我能干什么。] 前方百米开外,苏凉凉隐约间已经能看到一条清澈小溪。 那小溪目测两丈宽,自东向西侧延绵不断。 过了这小溪,就算进了清河地带。温衍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防周边突然出现敌袭。 苏凉凉将棺材停到溪边,蓦然回头,扬声道:“你们是跟着我走,还是去找边防部队?” 温衍驻足与身旁小辈耳语几句。 片刻后,温衍来到苏凉凉身前行礼,道:“二少夫人,清河战况凶险,我们是作为预备人员要去会合的。接下来的路,还请您小心。” 苏凉凉抬眸望了不远处那堆小朋友一眼,温和笑笑:“你们也要小心啊。” 目送温衍一行人离去,苏凉凉再也没了顾虑。 她自一米多高的棺材上一跃而起,跳到对面树枝上等着魏无羡找来。 谁曾想,魏无羡还没来。手持大刀身骑高头大马的聂明玦率先带着一众聂氏弟子,朝着温氏境内奔袭。 马蹄踢踏间,尘土飞扬声势浩荡。他们竟是攻上来了! 苏凉凉隐匿于树上观察着,见到这一幕,顿时骂骂咧咧:“这群傻猪干什么吃的?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居然愣是没有一个上报的?!” 不过多时,驻足于此地的温氏修士也纷纷赶到。 两军交战,周围环境免不了遭难。就像现在,原本还清澈见底的溪流刹那间就变成了一池血河,连四周草坪也没能幸免。 为避免波及自身,苏凉凉别无他法,只好换了身行头继续看戏。 停在树底下的棺材也少不了的被当成工具一阵祸害,两军推搡间,不知有多少修士被抵到这棺材之上,一刀砍死。 要不说孟瑶办事稳妥靠谱呢,连准备的棺材都是上好材料。阴差阳错之下,竟意外避免了蓝君铎跟这棺材盖上的倒霉鬼,一同成为刀下亡魂。 “啊啊啊,魏无羡怎么还没来啊?!”苏凉凉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若是魏无羡再不来。 她就只能先下手为强绑了聂明玦,事后再让魏无羡解释。 共事这么久,6666还是不能精准理解苏凉凉的脑回路:【你为什么非得致力于绑聂明玦呢?】 苏凉凉无奈叹息一声:“那不然嘞?” 云梦江氏兰陵金氏温若寒根本不在乎,姑苏蓝氏倒可以,但苏凉凉根本不想和那群老顽固打交道。 唯一能快速且直白获得温若寒九成信任的手段,就是生擒与他有杀子之仇还最近名声鹤起的河间王,清河聂氏宗主聂明玦。 原本苏凉凉是想等到与魏无羡汇合之后,由魏无羡来说服聂明玦配合他的行动,成功机率还更大。 但是现在嘛~ 苏凉凉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搞事欲,冷眼观看底下温氏修士被打得节节败退。 杀完一波又一波,这场战役整整持续了三四个时辰才接近尾声。 聂明玦手持霸下,一刀砍下最后一名温氏长老的头颅提在手上,高高扬起面向他身后的门生弟子。 霎时间,聂氏这边的士气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苏凉凉垂眸坐在树上,红裙一角随着清风微微飘起。她两只纤细的脚踝跟着风向,也轻轻晃动。 一管坠着鲜红穗子的黑色笛子在苏凉凉肩头轻敲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赫然与刚刚赶到的魏无羡对视上。 魏无羡指尖灵活转着陈情,站在苏凉凉身后一枝粗树杈上。一袭黑袍,朝人挥挥手:“子悠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66章 忽悠二人组:正直的赤峰尊 “魏无羡,好久不见啦。”苏凉凉放松身子,露出了这么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她踢了踢下方聂明玦的方向,问道:“刚从战场上下来?” 魏无羡哎呀一声,摊开手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子悠姐你啊。” 尽管他已经刻意收敛,但身上的那股子阴冷之气还是泄露出一点,被苏凉凉察觉到。 她点了点自己的鼻子,道:“我对这种东西最是敏感了,你要想瞒过我,可没那么容易。” 魏无羡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想要瞒着子悠姐你啊!” 苏凉凉嗤笑一声,选择不听魏无羡的鬼话。这人向来报喜不报忧,一如那时在乱葬岗被折磨得千疮百孔,到了江澄手底下照样嘻嘻哈哈,不肯透露半点苦楚。 底下棺材板隐隐约约有要盖不住的架势,蓝君铎在这一方不大的漆黑空间中,模糊地能听见外面的响动,似乎是在打架? 蓝君铎抬起手臂猛然拍向上方木板,试探性出声:“...淮慈卿?温姑娘?!” 然而外面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苏凉凉似乎是不在附近。紧听着周围打斗声渐止,其中好似还掺杂着‘聂宗主’‘杀温狗’等字眼,蓝君铎猜测苏凉凉应当是将他送到清河附近的据点,就离开了。 他堪堪在这狭小拥挤的空间内收紧胳膊,然后猛一蓄力,一掌拍飞盖在上面棺材板。 魏无羡早就注意到了苏凉凉正下方那口格外抗伤害的棺材,只不过苏凉凉没提,他也就没问。 现下见盖子被瞬间从里面拍飞,露出一个战损版的披麻戴孝的蓝氏少年,他十分稀奇的转动着陈情,玩闹道: “子悠姐,你这什么新爱好?怎么去了一趟岐山,还喜欢把美人装进棺材板里藏起来了呢。” 众所周知,蓝氏出美人。姑苏蓝氏甚至有家规,非容貌俊秀者,不收。 而魏无羡又知道苏凉凉恰巧是个颜控,便陈情指着下方蓝君铎,道:“子悠姐,你这出去一趟,收获颇丰啊。” 苏凉凉微微颔首道:“我是看他在温氏手里宁死不屈才救的,棺材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况且你不觉得,他抹额上的云纹,品阶不低么?” 魏无羡这才嘶了一声,眯眼仔细端详起下方人来。他曾在姑苏听学过不少时日,云深不知处与他年龄相仿的蓝氏弟子,他大部分都关系不错。 现下魏无羡努力回忆着,竟真让他对下方人品出两分熟悉来。 魏无羡道:“确实是...这不是蓝湛旁系的表兄嘛!” 苏凉凉诧异地看向魏无羡:“你认识?” 魏无羡眉梢带了丝喜意:“可不是么,这是我在姑苏听学时的同窗。他们都可喜欢我了。” 这话苏凉凉倒是不怀疑。毕竟魏无羡讨喜的性子,她是领会过的,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周围所有人。 确实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魏无羡。 苏凉凉提议道:“那你不去打个招呼?” 下方大获全胜的聂明玦一行人,已经将半残的蓝君铎从棺材里搀扶出来,进行着盘问。 不知问到什么,蓝君铎脸上一片空白地摇摇头,之后便被聂明玦吩咐人带回帐中休息。期间,他还在四周不断搜寻苏凉凉的身影,却无果。 魏无羡等到聂明玦他们打扫完战场,选择就近扎营后才慢悠悠跳下来。 他一袭黑色长袍,在一圈聂氏弟子的围攻之下,难得正经起来,冲聂明玦点头道:“赤峰尊。” 苏凉凉紧随其后出现,还特意在裙边抹了两把血,才开口道:“赤峰尊好啊。” 聂明玦见这突然出现的两人,情绪波动不大。他早就得到通知,说云梦江氏大弟子魏无羡最近在四处支援,而苏凉凉总是如影随形。 两人风尘仆仆,应当是从战场上刚赶过来。 聂明玦大手一挥,四周的聂氏弟子通通退下。他将霸下插回腰间,豪迈道:“魏公子,淮慈卿。 你们可算来晚了,这附近的温狗,已然被我杀得干净。” 苏凉凉拍拍手,赞叹道:“赤峰尊不愧为河间王,名不虚传。” 这满地的温氏尸体,有三分之一都是死于聂明玦刀下。 魏无羡也道:“能一人斩杀这么多温狗于马下,赤峰尊果真厉害。” 聂明玦对于这些吹嘘他的言论不太在意,他向来是直肠子,不屑于那些弯弯绕绕,有什么就说出口: “这都是那群弟子门生的功劳,若不是他们,这一仗赢不了这么轻松。” 苏凉凉之前没与聂明玦接触过,只是听魏无羡说过他弟弟聂怀桑好玩的紧,还以为兄弟俩性情差不多。 今日一见,没成想是这么个性子。 此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一看就知道不屑于用苏凉凉这种阴险小人手段,她对此颇有些苦恼。 [难办了,魏无羡说服了聂明玦吗?]苏凉凉心中开始思索绑人的可能性。 6666道:【关键是你和魏无羡通气了吗?】 苏凉凉心里嘀咕道:[来的路上都让鬼孩童转达了。] 【既如此,眼下就是考验你们默契的时候了。】 衣袖下摆被人隐晦拉扯两下,魏无羡正与聂明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轻瞥身后,就刚好对上苏凉凉折扇轻摇的目光。 苏凉凉扇子小心指了指天上太阳,魏无羡立刻会意。 他将陈情随意系在腰间,不知对着聂明玦说了什么。 只见半晌,聂明玦皱着眉对着苏凉凉两人呵斥道:“胡闹!想我仙门雄才无数,深入敌营这种危险的事,怎么能让一个你们两个小辈去做?!” 苏凉凉连忙安抚道:“赤峰尊你先别急,我们这不是还在商议中么。” 魏无羡紧跟着附和道:“是啊赤峰尊,我们还没定呢。” 聂明玦看着眼前两个与他胞弟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态度十分坚决:“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先不说你们所谋之事手段如何,单就考虑若如失败了呢? 我们还没废物到要你们两个孩子去替我们铺路!” “可这场射日之征实在是持续的太久了。”苏凉凉指着营帐处不远,围坐在一起聂氏弟子。他们有的少了耳朵,有的在战场上被砍断了胳膊,可他们此刻仍旧坐在这里。 苏凉凉鼓动人心的本事可不是说说的,她眸中挂满了不忍,,轻声道:“赤峰尊,太久了。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第67章 小桑黑化记. 最终几人谈论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 只是阳泉战役过后,前线很快就传来赤峰尊聂明玦旧伤复发,于岐山带队温氏偷袭未果,反被生擒的消息。 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小院, 今日的聂怀桑总感觉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心脏周围感觉空落落的,一连在院子里下笔写了几十个静心,结果越写越烦躁,最后竟直接将手中宣纸团成一团扔了出去。 苏乐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一进院子,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满地的纸团。再一转头,就是聂怀桑那张烦躁思索的娃娃脸。 苏乐不明所以,道“聂兄,这是怎么了?” 与聂怀桑在云深不知处共患难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未见过聂怀桑有像今日这般急躁。 聂怀桑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回事,心就是感觉平静不下来。 他指尖抚上心口,似困惑道:“苏兄,我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总是感觉有坏事要发生。” [不会吧?]苏乐心下一惊,他不久前刚得到前方赤峰尊被擒的消息,就匆匆赶过来想看看聂怀桑怎么样。 结果没想到聂怀桑尽管还没接到消息,却还是在下意识觉察到什么。 苏乐咽了咽口水,朝门口悄悄移动了一下,试探着开口:“聂兄,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大哥旧疾发作,恰巧被温氏的人钻了空子,捉住了他,怎么办?” 聂怀桑手中的毛笔猛然被他捏断,他死死盯着苏乐,不愿相信:“你,说,什么?!” 苏乐就知道会这样。他望着聂怀桑瞬间通红的双眼,语气斟酌道:“兴许是误传呢!毕竟我们都知道你大哥有多厉害对吧!” “是谁?”聂怀桑蓦地抬起眼,漆黑的眸底腾的燃起一丝暗红色的幽火。 他条理清晰明确地分析着其中的门道,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诡异到森凉的平静:“偷袭这种事情大哥他们不可能会大张旗鼓的进行,更何况是去岐山。而且我大哥于仙门之中鲜少有敌手,尽管是受了伤,也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抓住。 要么是这一切都是巧合,要么就是有卧底。 那么,是谁抓住了我大哥?” “额...”苏乐对于周围突然阴凉下来的氛围感到有些害怕,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看聂怀桑这架势,苏乐生怕他要是说出个人名,下一秒聂怀桑就去跟人去拼命。 苏乐又往后头退了两步,将院子门给关上了。 回过头来,就发现聂怀桑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聂氏修士,正倾身凑到他耳边汇报着什么。 随着时间渐长,苏乐见聂怀桑缓缓眯起双眸,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他周身环绕着若有似无的怨气,抬手将一个锦囊递到那聂氏修士手里。 见状,苏乐站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出声道:“那个,聂兄?” 聂怀桑淡漠的眸子慢慢移到苏乐身上,语气危险道:“苏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苏乐张了张嘴,眼神中充满数不尽的无可奈何。他内心痛哭不止,却又心系着与聂怀桑两人之间的革命友谊,不得不站在原地道: “聂兄,我是想说你可以先不用这么着急的。我...我听小道消息说,这件事情可能和魏无羡有关...” 哪里来的小道消息不得而知,但聂怀桑知道,苏乐此人的背景远没有他所讲的那么简单。既然苏乐肯开口,就说明事情经过他至少知道十之六七。 聂怀桑闭目敛起阴鸷的神色。他挥手让身后待命的聂氏修士退下,才问道:“苏兄,你说魏兄掺和了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听说你大哥出事之前,魏无羡曾经在阳泉一带出现过。”苏乐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他起身坐到聂怀桑对面,好声好气地与人分析:“魏无羡性情如何,聂兄你不是很看好吗。若是当日真有什么意外,魏无羡又怎么可能不去帮忙...”而若是魏无羡前去帮忙,聂明玦又怎会被捉住。 不等苏乐说完,聂怀桑就领悟了他的未尽之言。刚才是关心则乱,所以即使知道这其中有哪里不对,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现下苏乐主动提供了更多消息,聂怀桑突然安心下来。 他又恢复了那种柔弱可欺的软包子状态,瘫倒在躺椅上,道:“我说苏兄,你下次有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省得我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我胆子小,万一哪天就被你吓死了可怎么办啊!” 苏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控诉道:“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聂怀桑啊,聂怀桑。我好心好意带着你大哥的消息来看你,你居然还玩倒打一耙那套!” 早知如此,他今日就不来趟这一趟浑水了。 苏乐开始在心中盘算些什么。 聂怀桑这会儿子智商在线,也不着急他大哥了。 毕竟陈情一曲,白骨生花。管他千军万马,十方恶霸,但凡化为黄土一杯,就尽供驱使,可不是传闻说说的。再加上聂明玦和霸下,若不是温若寒亲自出手,这天底下恐没有人能在全身而退的前提下,还生擒了聂明玦。 清风吹散阴霾,带来满院异香。 此时,正是花开的最好时节,聂怀桑又喜好风雅,因此他的院中,种满了数不清的奇珍异草。 苏乐上前微微倾身,指尖抚上一株淡紫色的龙胆,忽而开口道:“聂兄啊,你说凭咱们两个的交情。是不是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聂怀桑敏锐地察觉到苏乐这话不对,纠正道:“不对吧,苏兄。不应该是我一句话,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嘛。” 苏乐伸手拽了拽那花瓣,并不言语。 聂怀桑狐疑道:“苏兄,你想干嘛?” 一张地图被递到聂怀桑面前。苏乐眼巴巴地看着人,眸底期待快要溢出。 聂怀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那张地图,随后嘴角抽搐着又给苏乐扔了回去。 他扶额道:“苏兄啊,你这都是什么啊?几段线条胡乱画做一对,我根本就看不懂。” “什么啊,这难道不言简意赅嘛?!”苏乐拿起那张地图,指着上面几个红点辩解道:“这是云梦,那是姑苏,这里是清河,周围都有标识,还不够好认?” 看这样子,若是今日聂怀桑认不明白这地图,苏乐是不准备罢休。 聂怀桑无奈又重新接过了那地图,仔细研究一番。 须臾,他指着一方黑乎乎的线团迟疑道:“这是乱葬岗?” 苏乐笑着点头:“没错。” 第68章 论两个怕死鬼的极限拉扯 “聂兄,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修真界的秘密?” 苏乐神秘兮兮凑到聂怀桑身前,他伸手在虚空一抓,一个淡蓝色的小光团跃然出现于他掌中。 聂怀桑顿时从躺椅上起来,颇为新奇凑到那小光团面前,手指推了一下。 那小光团本就是松散的聚集在一起,受到外界的阻力,霎时由一个巴掌大的小球,散为点点星光围绕在聂怀桑两人之间。 看得聂怀桑啧啧称奇,摩挲着下巴,道:“苏兄,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什么隐士高人,然后出山来云深不知处就是为了拯救苍生吧?” 苏乐惊疑道:“啊?聂兄你猜到了啊。” 聂怀桑眨巴着眸子,也变得很迟疑:“真的假的啊?”他本意是想跟人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绷的氛围。 可看到苏乐不似作假的神情,聂怀桑就知道,此事不简单。 聂怀桑立刻缩成一团,哭唧唧道:“苏兄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小。” 苏乐则是将那张地图又扬起来,莹莹光点汇聚到一处,随后瞬间放大,在地图上绽放出一朵妖冶的牡丹。 聂怀桑在一旁十分捧场,哇地一声,道:“苏兄,你是在变戏法吗?” 这时候他倒是又装傻叉充愣起来。 但苏乐铁了心要拉他下水,指着地图上一处疑似坟墓的三角线团,道:“聂兄你可别在这跟我装傻,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要跟你掰扯掰扯你们家刀冢的事了。” “苏兄你这是什么话!”聂怀桑哭丧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那地图,“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何必这么激进。” 苏乐这次没再回呛他,只是赔笑道:“我这不是怕聂兄你为难。” 聂怀桑一见他那张笑脸,就没了办法。无奈坐直身子叹了口气,他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石堡的事?” 苏乐心道:[那可就说来话长。] 他将一些连上一代前辈都未必知晓的秘密,连同自己的身世,一起娓娓道来。 聂怀桑听得入迷,脑中不由得想起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要是把这个身世写成话本子的话,一定能爆火的。] 他道:“所以你其实是抱山散人的弟子,奉师命下山前来除魔卫道?”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之前苏乐表现出的一切异于常人的行为此刻瞬间得到解释。 毕竟是抱山散人的弟子,性情跳脱些也算正常。 有他师姐藏色散人珠玉在前,聂怀桑很轻易就接受了苏乐动不动就爱吓人的小爱好。 “是啊,我师父说灵怨失衡,山下动荡,让我照着师祖留下的手稿绘了张图。交代给我一堆有的没的,”苏乐仔细回忆下山前的情形,想到他师父叮嘱过的那些话,没办法道:“她说山下有我的劫,渡过则长命百岁,渡不过魂飞魄散,然后就把我撵下山头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劫,怎么渡,抱山散人一概没说。搞得下山之后苏乐就开始神经兮兮,苟得一批。 况且他下山之后正巧碰上射日之征,苏乐生怕自己在不注意间就遇到那一劫,然后,就没有然后嘞。 因此苏乐辗转各地,多方打听,终于得知在他之前下山的一位师兄和师姐全死了。 苏乐惊恐jgp. 苏乐颤抖jgp. 苏乐心如死灰jgp. 惜命的苏乐火急火燎就找了个合适的由头,以一位淮阳苏氏小儿子的身份混入了云深不知处,企图混吃等死。 可就在前几日,依旧混吃等死的苏乐接到了来自师尊的通讯符篆。 符篆上面,详细标注着苏乐抄绘的那张地图的具体地址。 抱山散人亲自下达命令,说不允许苏乐再如此苟着,让他去地图上的每一个地方,然后都加固一个封印。 苏乐对于自己师尊的命令自然是不敢不从,但他又着实怕死,不想一个人出门。 为此,苏乐决定拉聂怀桑下水。 聂怀桑正分析着苏乐刚才话语中的有用信息,就听到一阵痛苦哀嚎。 反应过来后,他扶额望向抱着他大腿不撒手的苏乐,太阳穴突突的疼:“苏兄啊,你先撒手好不好?我又没说不帮你,你先松开我的腿。” 苏乐坚决不撒手,聂怀桑的人脉和他背地里暗中发展的势力和产业,简直庞大到令人惊恐。 而且聂怀桑表面上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怀疑不到他头上,最适合暗戳戳搞事情。苏乐好不容易逮着个山下野生大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苏乐猝然勾住聂怀桑脖颈,将人拉了下来。他眼眶中泪珠欲掉不掉,眼尾通红,竟是也玩起聂怀桑撒泼打滚那一招: “那你先就答应我。” 此情此景,聂怀桑总感觉分外熟悉。仿佛在不净世的时候,这一幕每天都在发生着。 聂怀桑此刻才知道平日里他大哥为何看到他就生气,带孩子真是太辛苦啦! 瞬息间,聂怀桑也想哭了。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抱着苏乐就坐在地上痛哭。 给苏乐都整懵圈一阵,幸亏他事先在这小院里设了隔离结界。 若不然,被巡逻的守卫发现这里的动静。推开门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发神经,肯定会传遍整个云深不知处。 那他们可就真成了这枯燥后方里,唯一的茶余饭谈。 眼瞧着人比自己哭得还凶,苏乐渐渐收住哭声。他嗫嚅道:“聂兄,我哭的是我一片漆黑的未来。 你在这哭什么?” 聂怀桑哇哇大哭,断断续续的抽泣道:“我...我也不知道。” 苏乐一时之间差点不知该怎么办。反应过来,他将人扶回躺椅上,拍着聂怀桑后背,轻声道:“聂兄你先别哭了,你们家那个石堡也是个麻烦啊。 底下还关着东西这种事情,你肯定不知道,那得封啊。不然到时候封印破了大家遭殃。” “关着什么东西?”清河石堡里除了他家刀灵外还封印着别的,这事聂怀桑还真不知道。 聂怀桑逐渐止住了哭腔,问道:“苏兄这话什么意思?” 苏乐指尖把玩着一团小蓝光,眉宇间难掩愁容:“聂兄,你觉得若是整个修真界人人都在使用灵气却不去想法子制造灵气,那距离灵气枯竭还有多少年?” 苏乐刚下山那段时间就发现山下各个地区怨气格外浓重,而灵气却十分稀薄。 虽说还没严重到灵气消散,但若是长此以往,必出祸事。 聂怀桑道:“你是说以后会出现修士逐渐消失的事情?” 他们这些修真者,修行结丹依靠的全都是灵气,若是日后某一天灵气消散,那他们必定会变成普通人。 可这与聂怀桑又有何干系,他更在意的是自家刀冢的问题:“但这关我家石堡什么事?” “当然有关系。” 苏乐回忆起自己刚下山那阵,走访清河石堡时见到的画面,摇头道:“聂兄你应当是知道你们家刀冢是个什么情况。给刀灵送尸体砍确实是个好主意,但你们想过那些被困在石堡里生生世世都离不开的怨灵吗?” 尸体埋在此处,相当于魂困于此处。不可四处游走,只能在方圆几米之内活动。 长此以往,再加上那地界原本就聚阴魂,怨灵来的也愈发多,怎么可能不出事。 现在还是因为有修士能镇压住这些东西,所以相安无事。 可若是十几二十几年之后,灵气消散,没有能镇压的人了呢? 聂怀桑眸底阴郁渐浓,显然是也思索到什么:“苏兄,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苏乐也不跟他客气,道:“聂兄,我需要你帮我派人看着这些地方。” 他指过六个地方给聂怀桑看,而后告诉聂怀桑,这六个地方是怨气外溢最严重的地方。 “这封印最开始是我师祖留下的,如今已过几百年之久,她老人家早已飞升。当年她在这些地方关了些东西,恐怕也不好对付了。”苏乐沉声道。 聂怀桑仔细扫过图纸上每一处地址,紧接着他就起身提笔,开始重新绘制一份地图。 苏乐俯身凑到他身后,看人不过多时就画出一幅更为精致全面的修真地貌图。 苏乐叹为观止,“聂兄,你真不愧是新一代纨绔子弟的代表。 书画乐曲你是样样精通,正事儿是一点不干啊。” 聂怀桑颇为满意的拿起自己新鲜出炉的画作,笑眯眯道:“多谢苏兄夸奖。” 第69章 聂大的不夜天难忘之旅 岐山不夜天, 炎阳殿内,玉石铺路。高阔长廊两侧,红色巨柱牢牢支撑着宏伟庞大的屋脊。石柱之上,金龙盘旋,栩栩如生。 苏凉凉站在大殿中央,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她不禁扬起一个笑颜,用扇子轻遮住半张脸,抬头对着上方道:“父亲,此次事件圆满完成,庆幸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呢。” 仿佛是应着苏凉凉的话语,几团血肉模糊的人影被数名身着炎阳烈焰袍的修士押送着进入大殿。 随后,他们姿态娴熟将那几名俘虏扔到大殿中央。对着面前王座上的人,恭敬地在地上跪着膝行。 聂明玦被扔在这群俘虏的最前方,由于被猛烈敲击后脑的缘故,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坐在宝座之上的温若寒,抬眼端详着下方的场景。他单手撑着一侧脸颊,歪倚在宝座上。语气情绪不明道:“温梦,做得很好。” “温旭就是他杀的?”后面一句,是问的静站在温若寒身后的少年。 孟瑶俯身凑到人身侧,乖巧道:“禀宗主,就是他。您现在是要手刃仇人,还是将他拖下去,送去慢慢折磨...” 苏凉凉也凑起了热闹,她伸手挥舞着荒堂,声音轻快道:“父亲,这位聂宗主可是出了名的身强体健。不若先将他的手脚砍了,看过几日,这人会不会自己长出来!” 温若寒倒是对此兴致缺缺,静静地听着苏凉凉滔滔不绝。但他身后的孟瑶,却是心中掀起了波澜。 岐山内部众所周知,这位温若寒手下首席弟子,曾经在清河聂氏,做过聂明玦的副使。 孟瑶忽然踱步走到了半死不活的聂明玦身前,俯身道:“世事无常,聂宗主,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吧。” 聂明玦不语。之前的那场战斗中,苏凉凉下手太过狠辣,他现在只觉得耳边嗡鸣声不止,脑后一片湿润。 温热的鲜血顺着聂明玦的额头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只能勉强看出眼前身形的轮廓。 但似乎,这个身影却颇为熟悉。 旁边,对上孟瑶意味不明眼神的苏凉凉一阵莫名。 她有点懵地盯着人半跪到聂明玦面前的背影,又回头见温若寒饶有兴致地望着两人,脑中嘀咕道:[他搞什么啊?] 6666好心为她解惑,道:【二姑娘,一看你就没认真记。 这不是魏无羡经历里最为重要的节点,不夜天生擒赤峰尊,孟瑶卧底刺杀温若寒嘛。】 苏凉凉哦了一声。浅琉璃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她随即转过身去专心看戏。 半晌,聂明玦彻底清醒。 面对眼前的情景,聂明玦脸色是出乎意料的恼怒。孟瑶的不断挑衅以及言语侮辱,更是于他是火上浇油。 聂明玦冷声道:“滚开。” 孟瑶好脾气地摇摇头。 他不紧不慢地抽出身侧一名温氏门生腰间的佩剑,抬手就抹了聂明玦左边一名修士的脖子。 而后孟瑶眉眼微弯,对着周边一阵惊叫惨嚎的被俘修士,叱责道:“吵什么,就这么着急下地狱么。” 鲜血自四周喷溅,形成一个短暂且美丽的华丽血花。 聂明玦眼眶通红,被捆着周身剧烈颤抖。 他怒吼道:“孟瑶!” 苏凉凉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着荒堂,在角落里看戏看得入迷。 她在心里啧啧称奇:[我觉得,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聂明玦怕不是要立马活剐了孟瑶。] 孟瑶被聂明玦这副恶鬼模样吓得一个激灵,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去。 苏凉凉适时来到孟瑶身后,按住人肩膀:“阿瑶啊,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衣服上都溅上脏东西了。” 孟瑶瞬间反应过来,他偷瞥了眼高座上的温若寒,又恢复那方小人得志的叛徒神情。 不着痕迹间拂下肩上苏凉凉的手掌,孟瑶笑道:“不劳子悠姐费心了。” 见人恢复正常,苏凉凉无所谓地回到自己原本的站位,摊开手表示不再参与: “好吧好吧,好心当做驴肝肺喽~” 一旁的一名瞎了双眼的修士忽然朝苏凉凉的方向啐了一口,鄙夷至极:“温狗!不过是个该死的妖女,也敢自称善心,怕不是平白玷污了这几个字。” 孟瑶手中握着长剑,脸上笑得异常灿烂。额间不小心溅上的一滴血珠,衬得他整个人愈发邪性。 他剑尖直指那名正在啐骂苏凉凉的修士脖颈,道:“子悠姐,需不需要我帮你杀了他。” 苏凉凉颔首道:“你随意。” “明白。”两个字如清风飘过,轻到让人来不及捕捉。 下一秒,又一名人头落地。 见到这一幕的聂明玦,此刻心中怒火已经到达临界点。他原本应该是在阳泉,与魏无羡两人商议对付温若寒的方法。 岂料途中聂明玦刚敲定方案,苏凉凉就迫不及待将他绑到了这里。 殿内亲眼目睹同伴被屠杀不说,竟让他在阴差阳错之下,见到了昔日的副使孟瑶。 而经历过上次杀人的事情过后,此人不但没在其中反思,反而开始助纣为虐。 这是聂明玦最不能接受的一点。 更何况接下来,孟瑶居然将魔爪伸向了聂明玦最为宝贝的佩刀,霸下。 聂明玦霎时暴起,挣开身上的钳制,向着孟瑶劈掌而去。 孟瑶瞳孔猛然一缩,胸口硬生生挨下这一掌,踉跄着倒在地上。 王座之上,悠哉看戏的温若寒似有了动作。 苏凉凉赶在温若寒动手的前一瞬间,荒堂扇面化作利刃翻转着向聂明玦手臂攻去。 聂明玦竟直接抗下,荒堂刺入他臂骨发出咯吱的声响。他陡然挥起另一只手臂,朝着苏凉凉纤细的颈部抓去。 苏凉凉攻击的时候特意收着几分力,才没让荒堂直接削掉聂明玦胳膊。 谁料聂明玦却趁机更加变本加厉地攻向她,苏凉凉骤然拔出荒堂,一个转身回踢与人拉开距离。 “子悠姐,小心霸下!” 身后瞬息间传来一股猛烈的压迫感,紧接着便是一阵人被击打镶嵌在地上的嘈杂声响。 苏凉凉悄然回头望去,果然是温若寒出手了。 一下又一下强力的撞击溅起一片尘土,大殿的玉石地板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 眼见着聂明玦要被温若寒打死,苏凉凉与孟瑶无声对视一眼。 三息后, 苏凉凉缓缓移至温若寒耳边,对人说了什么。 温若寒骤地停手,诧异地歪头打量了一下苏凉凉。 而后他懒懒松手,一脚将聂明玦踹到孟瑶眼前。 温若寒眼皮都没抬下,就道:“小瑶儿,他暂时就交给你了。我与温梦有其他事情要办。你暂且先在这等着。” 话音刚落,不等孟瑶反应。温若寒拽着苏凉凉衣领就向着内殿踱步而去。 第70章 岐山狼人杀:谁才是叛徒? 光线昏暗, 被温若寒一言不发地领在后方走着,苏凉凉开始思考后续该怎么发展。 刚才为了救聂明玦,苏凉凉灵机一动就将温若寒身上困扰许久的破婴之法说了一二。 谁曾想破婴对温若寒诱惑这么大,让他不管不顾拽着自己就来了。 苏凉凉老老实实跟在人身后,不敢搞什么小动作:[虽然但是吧,按照时间来算,再过几个时辰魏无羡他们是不是就要带队打上来?] 6666无奈到极点:【二姑娘你这是何苦呢?你说你一开始也没想保温氏,又干嘛整聂明玦这一出?】 [我乐意。]论把局面搅乱那一套,苏凉凉是有的不能再有心得。 一句话,将6666打了满腹的草稿一下子都憋回去:【不是,你...】 “温梦?”温若寒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苏凉凉耳边幽幽响起。 苏凉凉应声而动,就发现自己原来到了地火殿。而温若寒,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唯一的宝座上,玩味端详着她。 “父亲,何事?”苏凉凉持续装乖。 温若寒命令道:“你刚才所言的元婴之事,细说。” 苏凉凉深吸一口气,吐出四个字:“破而后立。” 以自身魂魄气血加之灵力融炼体内金丹,使其蕴育胎魂。之后丹碎胎成,元婴自成。 温若寒神色微动,指尖无意识摸索着座椅,似乎是在思索着苏凉凉话语中的可行性。 他卡在元婴晋升期多年,为此不知耗费多少精血,脾气秉性也在多年求而不得中逐渐暴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可能性,温若寒也不愿放弃。 不过苏凉凉所说之法过于危险,古往今来也没有晋升元婴说要碎丹的记载。 况且如今正值战事,若是碎丹之事一旦失败,那后果,将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先不说温若寒自己会灵力尽失变为废人,就说温氏,那将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直潜水的6666,在听到苏凉凉指导温若寒的那一刻,整个系统页面都发出了尖锐的爆鸣:【二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苏凉凉嫌弃地皱了皱眉,在心里吐槽道:[统子你终于疯了?] 6666焦急道:【你不能这样啊,二姑娘。一会儿魏无羡杀上来了,你怎么还让温若寒升上元婴期?】 [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苏凉凉仿佛很认真的考虑了一秒,才问道。 她看到温若寒体内隐隐有碎丹之象,想要帮人一把。和魏无羡来了之后要杀温若寒,应当没什么关联吧? 同时,苏凉凉心中再一次感慨:岐山温氏的情报组织真是着实优秀!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当然了,苏凉凉心里明镜似的,这也肯定离不开孟瑶同志的细心周旋。 回去她一定会大肆夸张的。 不过温若寒真的对外面的局势毫无所知吗?苏凉凉垂眸敛下眼底情绪,柔顺恭敬地站在一侧。 整整一炷香时间过后, 温若寒忽然开口,侧头问了苏凉凉一个莫名的问题:“温梦,你觉得温氏如何?” 苏凉凉虽有点懵,但也回答得滴水不漏:“...温氏强盛,在父亲的带领下如日中天。 若是此次父亲出手收拾完外面那群杂鱼之后,岐山定会更上一层楼。” 听到与意料之中偏差不大的话语,温若寒猝地大手捂住半边脸,狂笑道:“不说得错!只可惜...” 话锋一转,他的声音逐渐阴狠下来:“你真以为孟瑶那些小动作我看不出来吗?还有你,失踪几年不见踪迹,如今却忽然回来...” 对于那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温若寒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只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向来有绝对的自信。那些手段,温若寒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不动孟瑶,是因为这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而不动苏凉凉,则是起了惜才之情。 苏凉凉当然明白这一点。她噗通一声,说跪就跪:“还请父亲明查,父亲所说的孟瑶之事我并不知情。 突然回归,也不过是因为我前几年被贼人掳走时受了伤,不便行事,如今才养好归来。” “温梦对岐山,对温氏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害念头。”这两句话说的,仿佛坚定的要去死一样。 温若寒也不知只是信了没信,闭目在那里支着头默不作声。 须臾, 温若寒睁开了双眸,道:“温梦,本座问你,若是岐山在你手中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温若寒之前也问过孟瑶。不过得到的答案,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沉吟片刻,苏凉凉斟酌道:“若是在儿媳手中的话,想必会只剩下那些安于现状混吃等死的吧。” “你倒是诚实。”温若寒轻笑一声。 随后他敛去身上强烈的威压,冲人颔首道:“过来帮本座护法。” 苏凉凉利索地起身过去,扬手在周围布下一个结界。 外面大殿内, 温若寒带着苏凉凉离开后,孟瑶就挥手支走了殿内所有的温氏弟子。 独留一个半死的不活的聂明玦倒在碎裂的玉石地板中心,与他共处一室。 蹲在人身侧观察半晌,孟瑶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聂宗主啊聂宗主,怪只怪你自己大意被擒住吧。” 现在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蓝曦臣应当已经按照约定攻上不夜天。 殿外剑刃摩擦打斗声传的激烈,琴音笛声也隐隐约约间响起。 孟瑶伸手,正要将昏死的聂明玦拖到背上。 骤然,一双大手死死捏住孟瑶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它捏断。 孟瑶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颤声试探道:“聂宗主?” 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孟瑶狼狈的挣扎着。 聂明玦头上顶着血迹,直勾勾盯着孟瑶沉声道:“你杀了他们。” 孟瑶咬着牙,无力地辩解着。 可惜与苏凉凉事先沟通过的不同,在聂明玦眼中,苏凉凉只是卧底送他进来里应外合。 但孟瑶却是实打实的成为了温若寒的狗腿子,助纣为虐残杀他的同伴。 怪只怪当初在军营中孟瑶使用温氏剑法杀人,被聂明玦抓包有了前科。 加上刚才的事,任孟瑶再如何舌灿金莲聂明玦都铁了心的要杀他。 正当聂明玦念咒招来霸下要将孟瑶一刀劈死之时,一股温热的液体自他额头滴落,聂明玦眼前一片模糊。 他头部肿胀晕沉,下一秒就合上了眼睛,倒在地上。 见人倒在地上,孟瑶愣了一下,就急忙挣脱聂明玦的束缚,也瘫倒在一边。 他精疲力尽地喘了几口气,抬眸间,就与正巧站在聂明玦身后,拿着一根沾满血迹木棍的苏凉凉刚好对视上。 孟瑶目光缓缓向下,只见苏凉凉另一只手,赫然拖着一颗血淋淋头颅。 第71章 主线任务进行时 苏凉凉拖着满身血迹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到孟瑶身前,在人略微惊恐的眼神中,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珠。 她神色淡淡,将手中还在滴答的头颅扔到孟瑶怀中,道:“魏无羡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拿着这个出去吧。就说是你杀的。” 孟瑶怀里抱着颗湿润的脑袋,身上衣襟被打湿大半。他勉强撑着身子将怀中的脑袋抱得更紧几分,艰难道:“子悠姐,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我现在有点忙。这里交给你。”苏凉凉缓缓蹲下身与瘫坐着的孟瑶齐平,确认道:“没问题吧?” 望着眼前犹如罗刹附体的少女,孟瑶努力抑制身体的颤抖,轻轻合上了双眼。脑中是一幕幕刚才自己垂死挣扎的画面。 半晌,他才终于缓定心神,轻道:“放心吧子悠姐,不会有意外的。” 听到满意的答复,苏凉凉这才起身,抄后门匆匆跑出去。那模样,看上去像是在追赶什么。 荒堂在苏凉凉手中灵活挥舞,怨气自周围浓聚不散。鲜血从洁白的扇面曲折蜿蜒流向扇坠,滴落到那抱着月亮的小兔子眼上,显得愈发活灵活现。 扇柄手指尖黏腻的触感,也重新将苏凉凉拉回了刚才在地火殿的画面。 几炷香之前, 苏凉凉得了许可之后,饶有兴趣的守在温若寒身旁,准备近距离观看他突破元婴的时刻。 只听外面天雷滚滚,声势浩荡,俨然是一副要降雷劫的样子。 温若寒周围也浮现出点点灵气星光,似乎在他各处要害形成一层小保护膜。 眼看自己的理论将成,苏凉凉越来越开心。 几乎在天雷劈过来的瞬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抬手就替温若寒挡了一下。 同一时间,苏凉凉耳边传来咔嚓一声,心底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隐约间,疑似有什么被她的横插一杠给打破了。 雷劫威力巨大,所降下的几道天雷刹那间就将地火殿夷为平地,还差点波及到在一旁吃瓜看戏的苏凉凉。 心里挂念着实验成果,苏凉凉在狂风渐停,尘土散去的第一时刻就提着裙摆狂奔回去。 岂料灰尘尽散的那一刻,迎接她的不是自己要的好消息,而是一双沾满泥泞血水的大手。 温若寒强横的拳头砸向苏凉凉肩膀的时候,她根本没预料到。荒堂调集四周所有怨气,才堪堪阻挡住这猛烈的一击。 但苏凉凉左边的一整只胳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得颤抖发麻。 苏凉凉嘶了一声,右手捂着左臂向后退了两步。浅琉璃色的眸子微眯,缓缓打量着对面来者不善的人。 沉闷缓重的脚步声渐渐袭来,苏凉凉凝神看去,只见温若寒身边缠绕着一圈又一圈强烈的怨气,双眼漆黑且不见瞳仁,犹如一个提线木偶般被人操纵着动作着。 可这让人无法忽视的,实打实的元婴威压却又开始让苏凉凉泛起嘀咕。 她内心诽腹道:[系统,这谁?] 还不等6666给出答案,对面温若寒猝然间又攻了过来。 这次他没有给苏凉凉喘息的余地,一拳打碎了苏凉凉脚底站着的地板之后,紧接着直冲人门面而去。 危险袭击,苏凉凉只好不情不愿地活动着身子,一边躲避一边找时机反攻。 忽然,系统界面的警报响起。伴随着系统的提示,苏凉凉一扇子削掉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 一缕夹带此方世界规则之力的黑雾,慢悠悠从这缺了头的脖颈处飘荡出来,紧接着迅速逃向远方。 【警告警告,检测到大规模灵力波动,疑似天道清除,请宿主紧急撤离!警报警报,检测到...】 苏凉凉俯身提起那脑袋,随意瞥了眼黑雾逃走的方向默不吭声。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上胳膊上腿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淤青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还黏糊糊的。 “...怎么会这么倒霉。”苏凉凉皱着眉不满嘟囔道。本以为今日会是自己的实验大计多一件成功案例,岂料摊上这么事情。 苏凉凉挥挥手,指尖一缕怨气拉住地上狼狈不堪的无头尸向着外殿走去。她手上还提着温若寒的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怪异。 茫然,无措,随之而来的是无尽愤怒。 苏凉凉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在这辛辛苦苦谋划了几个月,好不容易看两方掐起来,你倒好,直接给我物理毁灭了?” “.....” 没人回答她的话,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一个活人。 直到见到与自己一般狼狈失神的孟瑶,苏凉凉才终于咬牙想明白什么,猛地转身追出去。 回归现在, 苏凉凉满脸写着要将人‘碎尸万段’:“早知道我就不该趟这趟浑水,蒋辞玉说得那些个鸠占鹊巢天道陨落我就不该听! 现在好了,引火烧身啦。” 6666道:【二姑娘你要往好处想,这难道不好玩吗?】 确实好玩。苏凉凉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这可不是她差点被弄死的理由:“我要弄死它。” 6666毫不意外:【可是二姑娘,只有气运之子才可以杀死天道。】 “魏无羡?”苏凉凉思考一瞬,结合之前蒋辞玉的委托,她当下就有了主意。 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就让魏无羡来。” 不知为何,6666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它又要被电击十万伏特一样。 6666当即紧急避险,叫停苏凉凉不正当的想法:【二姑娘你停一下,我觉得咱不至于哈。】 苏凉凉撇撇嘴,她发癫之余,竟还真分心听6666在那扯。 只听6666在那苦口婆心劝导:【惹火烧身的事情,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反正我们也只是出来做任务的而已,尽力完成任务不就好了?管什么其他的。 俗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更何况咱们还是在别人地盘...】 这幅模样,全然没有了最开始来这里时的傲气。可见与苏凉凉出任务的短短几年,6666身上的冲劲已经全都被她磨平了。 “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苏凉凉表示十分赞同。毕竟她本质上,也是想摆烂的。 不过又想了想,苏凉凉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我凭什么退?它一个冒牌货,还想让我迁就?” 在乱葬岗那些时日,苏凉凉每天往蒋辞玉那里可不是白跑的。 一些个不能为人知的天道辛秘,她可是摸得清清楚楚。 其中就包括某天道被自己孕育的小世界怨气反噬,恶念滋生出形态,对某天道正主赶尽杀绝。 但由于不能说原因,天道的法力尽失。他迫不得已跌落人间,凭借着强撑的最后一丝力量躲过追杀,引来有缘人入局救世。 6666无奈道:【但是你不会做到一半就撂挑子不干了吧?】 这是松口了。 苏凉凉嫣然一笑,“当然不会,我是什么人统子你还不知道么。” 第72章 苏小凉的偷闲时光jpg. 距离射日之争结束已经一月有余,温若寒死后,温氏彻底倒塌。 各大世家犹如蝗虫过街一拥而上,冲向温氏藏宝阁等各处。他们将温氏残存的那些老弱病残聚集在一处,肆意残杀虐待,发泄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恶意仇恨。 但温氏的轰塌如同一个唤醒罪恶的导火索,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一个姓温即罪的时代。 这个盘踞在修真界的庞然大物,经历三年之久的激烈讨伐,终究如此草草收场,当真是让人唏嘘。 暂时解决完一系列事件,空暇出时间来的苏凉凉,此刻正漫步在云梦的街道。 不得不说,孟瑶的办事效率着实是高。自从那日她随着那团黑雾追出去后,后续炎阳殿的事情都是孟瑶收尾解决的。 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孟瑶全都把握的进退有度。 如今,他已经凭借着温若寒的头颅认祖归宗,成为兰陵金氏的敛芳尊了。 而苏凉凉则是隐姓埋名,低调做人,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因着聂明玦的一番正义供词,和她和煦温和的待人态度,一时还混了个百人恭维的拉拢场面。 “梦姑娘,又出来玩啊?”街角处卖云吞的大爷笑着吆喝道。 这几日由于苏凉凉每天都出来刷脸,如今云梦这一整条街都认识她这个莲花坞的客人了。 苏凉凉扬手就回答道:“是啊李叔,生意好啊!” “托姑娘的福,这几日都挺好的。”那李老头佝偻着腰,笑得满脸和蔼:“对了,羡公子怎么样了?” 苏凉凉踱步坐到摊边小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随意唠道:“还能怎么样,这傻子现在还昏着呢。” 温氏倒台后,残余一些旧部反扑。各种暗毒刺杀射日之征主力,魏无羡当日就在这条街上散步,察觉到不对劲就想着将人引走。 岂料那人也仿佛察觉到魏无羡的想法,瞬间就引爆内丹打算让魏无羡连带着整条街的人给他陪葬。 关键时刻,还是魏无羡控制地底满街的怨气将人包围住,自己承受了所有的伤害,才得以平息这场闹剧。 事后,魏无羡就昏迷过去。 听到风声的苏凉凉紧跟着找到自己的闺中蜜友温情,带着人匆匆赶去给魏无羡治伤。 然而怨气反噬,讲究一个听天由命。 而魏无羡时至今日,仍未苏醒。 李老头想到当日的场景,浑浊的眸中满是心疼和感激。他缓缓端上一碗飘着热气的云吞,颤巍巍放到人身前,道:“多亏了羡公子,否则我这一把老骨头,可能早就与地底下的亡妻团聚了。” 苏凉凉摇摇头,接过那飘着油香的碗,叹息道:“唉,那就是个傻子。” 她目光在李老头身上关切望着,手中勺子搅动着碗中云吞,温声询问:“倒是大爷你,那日街上那边波折,你又离得近,身上没受什么伤吧?” “哪能啊,羡公子护我们护得厉害。当日那贼人还没来得及伤害我们一分,就被羡公子治住了。就是可怜了羡公子...”李老头小心翼翼将手身上擦了又擦,才在怀中取出一块白布包着的东西,轻轻递到苏凉面前。 他道:“梦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应该是羡公子的朋友吧?这个是我们街上所有乡亲集资做的,可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劳烦你带给羡公子,替我们说声谢谢。” 苏凉凉正低头想吃云吞呢,就被这一番话呛了一下。她连忙接过那个小白布,道:“李大爷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我每次来您都比别人多送我几个云吞,我还没让您多收我钱呢。” 她故作搞怪地,将那对面小老头给成功逗笑了。 正巧隔壁小桌来了客人,苏凉凉鼓动着腮帮,拍胸脯保证道:“大爷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你们的心意,我一定会稳稳传达给魏无羡的!” 浅浅吃了碗云吞后,苏凉凉放下银两,起身继续向其他街道巡逻。 不得不说自从出了魏无羡一事后,云梦的街道治安都加强不少。 苏凉凉随意行走在隐蔽小巷,都不会忽然再冒出三两刺客冲她一剑封喉。 光是思及此,她的心情就豁然开朗:“嗯,不错。看来江宗主的手段还是蛮凛冽的嘛~” 6666化身小光球坐在苏凉凉肩头,查看着页面板道:【三毒圣手可不是虚名。不过二姑娘,魏无羡没事吗?】 魏无羡昏迷快整整一个月,云梦医师联合温情救治不见半点起色。期间姑苏蓝氏也曾派人来过,结果根本毫无效果。 明明魏无羡不该绝于此,可偏偏苏凉凉横插一脚,才造就今日这番局面。 而她本人现在还一点也不着急,让6666一时间突然摸不着头脑。 它狐疑道:【二姑娘难道你现在不紧张魏无羡了?】 苏凉凉嘴里叼着根糖葫芦,两手一摊,不紧不慢道:“谁说的?我还指望着他去给我弑神呢。” 只不过怨气伤身更损心神,魏无羡之前就身体不好,因着射日之征的缘故更是从来都没好生休养过,这次还一下子动用这么多怨气,被反噬昏迷已是最轻的危害。 苏凉凉自己心里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她不是不急,而是急也没用。 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正巧机会难得,索性不如利用一下这大好时间做点别的。 就像现在她走街串巷,四处宣扬。云梦境内,谁人不感叹一声羡公子好人呢? 6666提醒道:【二姑娘,虽然但是吧,你也别太过了。 要是江晚吟一个不高兴,把你们通通打包踢出云梦就玩完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论阴谋权论,苏凉凉可算是行家。 就像现在,她嘴里一口一个糖葫芦,牙齿咬的嘎嘣脆,心思却飘到了别处:“唔,不过现在江晚吟都成江宗主了,魏无羡还是云梦大弟子,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算哪门子的大弟子啊?!” 言之有理。6666没办法反驳:【少年丧父,独自撑起整个家族,事物自然是繁多。 况且射日之征里云梦作为一个全新重组的家族,伤亡情况也不少,肯定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话是这样说没错,而且魏无羡本人都没在乎这些,苏凉凉其实也更不用在意。 这几日兰陵金氏以江厌离和金子轩的婚事为借口缠得紧,江晚吟暂时确实顾虑不到这边。 苏凉凉点头道:“好叭,没毛病。” 正走着,前方忽然出现几个身着金星雪浪的修士。 为首那位似乎是悄悄观望苏凉凉许久,见她看过来,赶忙带着东西过来恭敬行礼:“见过淮慈卿。” 苏凉凉慢半拍地眨眨眼,没有应声,仿佛在思考这人谁:“...这位道友是...?” “在下金源,乃是金宗主座下的副使。”那人向身后两名金氏修士瞥了两眼,一堆金灿灿的绫罗绸缎珠宝华钗立马被送到苏凉凉眼前。 金源接着道:“这是金氏新研制出来的新品。前些日子下面人端给宗主过目,宗主见了,立刻想到了淮慈卿您。心里也念挂着,便叫属下快马加鞭送过来了。” “原来如此。”苏凉凉一副恍然大悟的假笑,却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东西,反而稍退几步,俯身道:“那就麻烦公子替在下谢过金宗主了。 不过这东西过于贵重,心意到了就好,东西我就不收了。” “若是公子他日见到金宗主,还请劳烦代我问一声好。” 第73章 金光善的阴谋(薛怼怼的一天) 应付完金氏那方人,苏凉凉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彻底被磨灭。 她忍之又忍才没直接拔扇,杀到兰陵,“不是金光善什么玩意儿?他脑子一天天的都想什么?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我都跟他儿子一边大的?!他想干嘛!我的天!我要疯,真的!我敲!” 之前金光善几次三番私下里找她,她就觉得事情不对。碍于自己的立场和孟瑶的面子才堪堪忍下去,结果却反而助长了金光善的野心?! 6666眺望着远方一群金灿灿背影,颇有些一言难尽:【二姑娘,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吗?】 仗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整日里招摇撞骗,装的一手清尘绝世白莲花,倒也怪不得金光善这个风流色鬼盯上。 苏凉凉本人却并不这么认为:“我那是亲切待人,和善温柔。” 【可惜也只能骗骗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怂包。】 毕竟但凡是在战场上见过苏凉凉杀人的,都恨不得离她八百里远。 诡道术法,杀人起尸,扇出人头落。 “明明比起魏无羡和江晚吟他们,我的手段要仁慈得很。怎么单单就我被孤立?”说起这个,苏凉凉可是颇为苦恼。 6666暗自诽腹:[人家至少出场潇洒俊秀,能给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你?每次出场血淋淋一片中一身白,你那叫蛇精病。] 不过表面上,它还是虚与蛇委地表达了对苏凉凉的称赞,与她同仇敌忾。 云梦街角,到处可见吆喝叫卖的小摊上,摆满了苏凉凉从未见过的奇异玩具。比起之前那些仙门百家讨好相送的,它们虽然算不得昂贵,却也着实精巧有趣。 苏凉凉被其中一把纸伞吸引了注意,不知不觉间就缓缓停驻在那小摊上观摩起来。 午后骄阳正好, 暖暖的阳光倾斜着洒在苏凉凉肩头,映照出一道狭长而纤细的影子。 脸颊上微风佛过,带起丝丝痒意。 苏凉凉低着头,轻轻摩挲着油纸伞伞柄,随意间冲那戴着草帽的摊主开口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在阿瑶手底下是不是学了不少东西?” “哈,既然是你的朋友,又能是什么好东西。”那摊主正惬意地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忽然间,似乎是想到什么,他颇有些咬牙切齿道:“那个小矮子,整日里指使着小爷我做这做那...” 越说越激动,苏凉凉只见那人一个鲤鱼打挺就起身跳到摊前。宽大的草帽跟随着主人的动作,露出一张略显稚嫩却脸色阴沉的面庞。 苏凉凉忍不住低笑一声,打断了人的话道:“所以你不愿意呆在那?” 薛洋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颗糖扔进嘴里,挑眉道:“当然不是,这么有意思的地方,我才不会错过。” 他佯作惊惧地向苏凉凉讲述这些年在孟瑶身边的所见所闻,最后还幸灾乐祸地嘻嘻笑道:“你是不知道,那小矮子费尽心思想要认祖归宗,结果最后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东西看。” 苏凉凉继续摆弄着那把油纸伞:“嗯...总要有些希望才能绝望嘛。” 孟瑶此人,足够狠辣聪明,也很会审时度势。若是假以时日,必将成为那一批站在仙门顶峰的人。 但可能是因为年少时的缺憾,苏凉凉看得出他潜意识里,其实还在渴望一些不切实际的亲情。 只是很可惜,他投胎错了家族。 在金氏这样混杂的大染缸里,连从小娇宠抚养长大的儿子,都在想方设法暗戳戳想拉老子下台,更别说旁人。 这一点,薛洋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孟瑶是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总存留一丝幻想。但当他真正体会过成为金光善的儿子之后呢? 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曾经的天真而感到可笑? 薛洋双手抱胸站在苏凉凉身侧,语调凉凉:“对了,小矮子让我转告你,金光善那老家伙最近准备对云梦动手,你注意点。” 苏凉凉嘲讽道:“他的狼子野心已经路人皆知。” 又是重提婚事想要拴住云梦江氏,借此掌控魏无羡。又是派人私下拉拢,将射日之征大部分中立主力全都拉到自己身边,说到底,不过就是想做第二个温氏。 “他想做温氏,也不看看岐山温氏最后什么下场。”苏凉凉情绪不明道。 薛洋一把夺过苏凉凉手中的油纸伞,飞快地跑向摊子的另一边,“最近那老东西见拉拢计划不顺,心情不佳还起了点歪心思。 他看上了你和师父的诡道术法,要让小矮子暗地里去抓人,建立活人炼尸场自己研究。” 苏凉凉这边正摆弄着,就手上一空。她抬头望去,就见薛洋欠揍地将伞扛在肩上。 她立刻去夺那伞,道:“他倒是不怕事情败露后被众人讨伐,老狐狸一个。 ...你把伞还给我!” 薛洋充耳不闻。 苏凉凉气鼓鼓去追,没了之前虚伪的客套,她现在在薛洋这里可谓是讨不到一点好:“你怎么越学越心黑,之前尊重师长那一套哪去了?我可是你的长辈!” 说起这个,薛洋还真逐渐停下脚步。 他扬声将手中的伞丢到人怀中,质问道:“长辈?去他爹的长辈,你算哪门子长辈?!” 之前被忽悠夜爬不夜天的场景,薛洋还历历在目。 苏凉凉理不直气也壮:“不管我做了啥,那都是对你的历练。” 她循循善诱,持续忽悠,“你说一般小孩我能给他派这活吗?我还亲自将你安排到阿瑶身边学习经验。足以见得我对你的重视。”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其他倒霉鬼听吧。”薛洋早就不吃她这一套。 苏凉凉‘切’了一声:“你跟你师父说话怎么不这样?” 要知道,薛洋这么一个总想着将世人杀绝的混世小魔王,在魏无羡面前可是乖巧的很。 遥想当初,还是苏凉凉力荐薛洋当魏无羡徒弟的。 薛洋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师姑,您最近好吗?” 被噎一下,苏凉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气跳了。 她无奈叹气:“...我的错,你还是正常点吧。” 薛洋顿时面露嘲讽,又坐回到躺椅上:“我不原谅你。” 一股胸腔内不断翻涌的怒火正在蓄势待发,苏凉凉深吸口气,转身抄起摊上的油纸伞,道:“行了,我走了。” 薛洋懒洋洋摆手道:“慢走不送!” 第74章 含光君绝对喜欢你! 回到莲花坞, 苏凉凉正巧与来探望魏无羡的蓝忘机迎面撞上。 今日这人周身无形的寒气仿佛比平常更为凌冽,苏凉凉心思一动,抬手向对面打了个招呼:“含光君,今日又来探望魏无羡啊。” “淮慈卿。”蓝忘机身形微动,回了一礼。 他轻轻颔首应了声,算是默认了苏凉凉的说法。只不过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中,流露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那就不打扰了,我也去要看看魏无羡的情况。”苏凉凉莞尔一笑,悠悠撑着伞与人擦肩而过。 蓝忘机轻抿唇瓣,忽然道:“魏婴,已醒。” 苏凉凉骤然停住脚步,探究般地回头观望蓝忘机:“魏无羡醒了?”居然比她预想的还要早上半个月。 瞬间,苏凉凉就明白蓝忘机今日为何是这般心情。 她心里算盘珠子拨弄地叭叭作响,面上仍不显:“他可终于是醒了,多谢含光君告知。” 蓝忘机微微点头,情绪冷淡地‘嗯’了一声,便踱步离去。 已然习惯他这番漠然的不善言辞,苏凉凉也没有说什么。 她耸了耸肩,向着魏无羡的房间大步走去。 行至长廊尽头, 苏凉凉远远就瞟到莲花湖边上,一名大病初愈的不怕死少年,正拿着陈情在捞水中的莲蓬。偶尔有几次情绪激动站的太靠边,还差点摔下去。 看得旁观的苏凉凉是心凉不已,她倒吸一口冷气,指尖绘制瞬移符直到人身侧。 正在够莲蓬够的欢快的魏无羡只觉得脖子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道强大的拉力扯向身后。 魏无羡扑腾着身子,顿时鬼哭狼嚎:“哎哎!来人啊,救命啊!江澄有鬼啊!” 倒是还真叫他引来几个巡逻的小少年,躲在周围观望着不敢上前。 苏凉凉无视魏无羡的挣扎,对着那几个弟子挥挥手,人群霎时散去。 魏无羡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在苏凉凉和那几个小弟子的背影之间来回折腾,伸出尔康手哭喊道:“你们几个别走啊!” 然而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招呼。 一路拉住魏无羡回到病床,苏凉凉才堪堪收手。 她双手环胸将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后,道:没事了?” 魏无羡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道:“一点事都没有,子悠姐你也太小瞧我了!” 苏凉凉见他这模样,忽然想起来两人之前开的一个玩笑。 她的眼睛瞬间弯成月牙,歪着脑袋故作玩笑:“谁叫你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呢。” 魏无羡看着对面的桃花眼眨眨眸子,也笑吟吟道:“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貌美如花的病美人。” 他捂着胸口夸张地在床上打滚,苏凉凉坐在椅子上被逗得花枝乱颤。 紧靠书案边上的窗户大开着,微风徐徐,时不时带来一丝莲花清香。 屋檐上清心铃叮当作响,无意间安抚人心底的烦躁。 半晌, 苏凉凉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荒堂,与魏无羡聊着:“我刚才在大院子里碰巧遇到含光君,你们俩闹矛盾了?” 没等魏无羡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继续道:“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含光君如此在意你,在你昏迷的当日就从姑苏赶到云梦。这些时日还每天都来给你弹奏清心音...” 苏凉凉絮絮叨叨地讲了好多,魏无羡从最开始的烦躁不安,到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可置信,最终忍不住打断。 他抬手道:“...这些都是蓝湛为我做的?” 得到苏凉凉肯定的点头,魏无羡继续满脸不信:“你说蓝湛在意我?” 他细想刚才苏凉凉给他说得蓝忘机在自己昏迷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又是亲自跋山涉水寻医问药,又是日复一日的清心音弹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蓝忘机多么重要的人呢。 魏无羡忽而觉得这世界有些癫狂,毕竟他几个时辰前刚醒,就和蓝忘机打得死去活来。 当时蓝忘机还板着一张冷脸要将自己绑回姑苏,怎么现在换个视角一听,就感觉主角都不是一个人了啊? 魏无羡皱眉道:“子悠姐你不会是又在给我编故事吧?这种事你跟我说说行,要是传到蓝湛耳朵里,他这个小古板指不定要怨你背地里败坏他名声。” “我从来不说谎。”苏凉凉轻飘飘就扔下一句噎人的话。 然后就成功得到一个床边沉思的魏无羡。 等了许久, 才听到魏无羡疑似呢喃自语道:“...我就说嘛,没人会不喜欢我的。” 苏凉凉好似看出点什么,意味深长地开口:“确实可以这么说。” 这句话让魏无羡骤然就活过来,腰身往后边一倚,若有所思地转着陈情:“所以蓝湛刚才其实是想要让我去姑苏玩?” 仔细回想,蓝忘机当时那漠然的神情中,好像确实隐藏着几缕其他情绪。好似是担忧期待和伤心。 苏凉凉趁热打铁应声道:“含光君邀请你去云深不知处做客?你怎么没答应啊,要知道,他可是不轻易邀请人的。” [那我刚才岂不是伤了蓝湛的心。]魏无羡越想越觉得不对。 原先他以为是姑苏蓝氏不容忍邪魔歪道,所以蓝忘机想要捉拿他回云深不知处关起来。 可若是真是如此,蓝忘机大可不必又是寻药又是如此关心。 所以这是真拿自己当挚友知己了?! 魏无羡终于想明白一切:“下次见面,要向蓝湛道歉才行。” 苏凉凉吃瓜吃得热闹,站在最前方近距离听说魏无羡和蓝忘机之间发生的事情。 她顺便一顿友情分析,将蓝忘机从魏无羡这里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这俩人热火朝天聊了须臾,才终于聊到正事上面。 魏无羡恍然道:“我这次昏迷的这段时日,在梦中,遇到了一个女子。” 那是在一片朦胧的白雾之中,一名身着道袍的女子背对着自己。魏无羡当时本能的想要去一探究竟,却被一股无形的枷锁限制着不能靠近。 只能听那女子用极其模糊的声线讲述了一场荒诞怪异的故事。 梦中女子说灵怨失衡,讲几百年前修真界崛起,五大家族的发展,解释乱葬岗的由来和几处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封印。 末了,还嘱咐说四方地下封印松动,若是不及时处理,恐天下大乱。 魏无羡当时听得云里雾里,醒来后记忆就像断层一样,只记得一定要找一位腰间挂着铜钱的少年。 苏凉凉隐隐猜到什么:“嘶,你这故事好生耳熟。” 第75章 花中奇葩有你就够了啊! [怎么那么像当初蒋辞玉忽悠自己的话术呢。]苏凉凉心中诽腹道。 当日苏凉凉就是被这一套装神弄鬼给忽悠的找不清东南西北,然后答应给蒋辞玉帮忙的。 现在听魏无羡说得这大同小异的一番操作,她居然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气运之子终于也被拉出进这局中了。 苏凉凉神情怡然地斜倚在茶桌上,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掌中茶杯。 温和暖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带起窗外蝉鸣阵阵。 偶有孩童嬉闹声从远方传来,便引得床上的魏无羡心猿意马,频频探出脑袋,想要溜出去和他们一起玩笑。 但可惜苏凉凉只微微瞟了他一眼,就帮魏无羡将思绪瞬间拉回来。 她指尖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开口道:“那女子的面貌你一点都不记得?” 魏无羡回过神,又仔细想了想,最后无奈摇摇头:“当时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一样,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记得那女子是一身白衣,手中似乎握着一柄宝剑。剑身通体雪白,映光闪烁,隐隐露出霜花的纹样。” “...霜花?”苏凉凉讶然道,她好像知道是谁了。 魏无羡见她这好像知道点什么的表情,将头扭过去,问道:“怎么,子悠姐你有头绪?” 苏凉凉懒洋洋点头:“你看到的那柄剑应该名霜华。” 前些日子她为了找蒋辞玉说得阵眼,去了趟清河,顺带游玩新交了两个朋友。 虽说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吧,但贵在人脉广心计高。 况且当时又是他们率先发现自己,主动找上门的。 免费分担责任的劳动力,她岂有拒绝的理由。 [温梦姑娘,命运不可逆。]不知为何,当日在清河石堡处,苏乐那片刻严肃的警告眼神,总是环绕在苏凉凉脑中挥之不散。 她略带烦躁地盯着眼前生龙活虎的魏无羡,暗戳戳想:[这不就逆了么。] 魏无羡坐在床边左等右等都没听到苏凉凉下文,一转头,才发现这人正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 他心里警惕心瞬间爆发,怀疑这人又出些歪主意,立马正襟危坐:“子悠姐?” 苏凉凉抬手轻抿茶杯,道:“说起你看到的那名女子,不出意外的话,还真跟你有些关系。” [跟我有关系?和我能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跟江叔叔他们有关?]魏无羡一头雾水。 苏凉凉忽然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幅,看上去就年代颇为久远的画轴。 不算出彩的圆木杆,轴头以红木制作,却镶嵌着金红色交加的名贵宝石。外漏装饰包首上,印满了各色怪异野性的符篆花纹。 魏无羡在见到这画轴的第一眼就感觉全身紧绷,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一股没由来的心慌意乱,让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但凭借着多年生存的直觉,魏无羡还是猛然站起身,走到苏凉凉身侧空位上坐下。他没说一句多余的话语,就静静看人摊开画轴。 跟随着苏凉凉指尖缓缓打开画轴,一名腰间别着佩剑,俏皮骑在驴子上的马尾少女跃然出现在画中。 那少女一袭白衣红边,头上戴着顶斗笠遮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得肆意张扬。 她乌黑的发丝在半空中随着清风飞扬,一只手中攥着栓绳,空闲出来的另一只向着远方挥舞。 魏无羡呆呆的盯着画中少女,不知不觉间眼中就凝起薄薄的水雾。 他手掌几次颤抖伸出想要去触碰那画轴,却最终停驻在半空中,声音微哑,不可置信道:“...这是?这是...” [就知道会这样。]苏凉凉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位便是当年鼎鼎有名,祸害了温若寒那一辈的奇女子,同时也是你的母亲,藏色散人。” 说着,她顿了顿。 余光瞥了眼旁边,见魏无羡除了鼻尖通红外并无异常。 苏凉凉这才继续道:“至于你说得那位引你入梦的前辈,结合我知道的消息。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那应当是藏色散人的师父,也算的上是你师祖。 自几百年前就归隐了的,抱山散人。” “...抱山散人。”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魏无羡多了一丝不知所措。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原本沉寂了十几年后的今天,还能意外得到亲生父母的消息。 只因彼时在江家,虞紫鸢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有人提及藏色散人。 当时魏无羡年龄小,也不懂得那么多。只在江枫眠和虞紫鸢面前小心问过几次亲生父母的消息,便引得两人大吵一架。 从那以后,尽管他心中是多么渴望,也再没主动提及过亲生父母的任何事情。 再加上虞紫鸢的禁令,云梦莲花坞上下,更是只字不提藏色散人。 以至于在外界传言中,有那么一部分人甚至认为魏无羡冷心冷血,不忠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想过寻找亲生父母,果真是只知玩乐,不服管教廉耻。 半炷香过去, 魏无羡望着画中那笑得幸福的女子,眼睛仍旧一眨不眨。 苏凉凉见他似乎不知又陷进哪篇回忆里,倒茶的声音故意加重了些,道:“你若是喜欢,这幅画就送给你。” 毕竟,这本来也是她为魏无羡特意求来的。 耳边流水潺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魏无羡思绪刚刚回归,就听到苏凉凉这话。他心中顿时觉得暖洋洋的,连勾人的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子悠姐,你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没齿难忘。 只不过我现在没钱没权,不然我以身相许,以报你再造之恩吧。” 说着,苏凉凉就见魏无羡趴在桌子上将那画轴搂在怀里,朝自己来了个飞吻。 她刹那间一激灵,感觉周身一阵恶寒。 讲真的,那一刻,苏凉凉忽然诡异的与江澄共情了。 贱,魏无羡这人真的是太贱了。 眼瞅着她不喊停,魏无羡就要继续搔首弄姿。苏凉凉紧急抬手,制止了一场血腥悲剧的发生,“啊停!你给我停下!” “好嘞。”魏无羡立刻乖巧地抱着卷好的画轴坐好。 苏凉凉强行将话题扯回正道:“既然知道了梦中人是抱山散人前辈,那她找你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让你去找苏乐。” 魏无羡不动声色间提出自己的疑问:“苏乐?那是谁?” 苏凉凉解释道:“你师叔,抱山前辈的弟子,射日之征前被抱山前辈赶下山。 期间在云深不知处家属院住过一段时间,现在暂居清河不净世。” 谈起苏乐,苏凉凉平静的心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上下扫视魏无羡一眼,语气笃定道:“你们应该会玩得很好。”毕竟都是显眼的奇葩。 这倒是勾起了魏无羡的好奇心。要知道,他一直都很好奇自己在苏凉凉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只看魏无羡摩挲着下巴,沉思道:“既然子悠姐都这么说了,那看来这位苏道友也定是个丰神俊朗惊世骇俗之人!” “...你开心就好。” “对了,”苏凉凉忽然想起什么,嘱咐道:“有机会的话替我揍他一顿。” “啊?”话题跳转的有些快,魏无羡表示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苏凉凉却道:“因为他活该。” 第76章 是谁强了夷陵老祖的初吻? 轻缓的喘息声在树叶沙沙晃动中毫不起眼。树影重重,无声替树下两个交叠人影遮掩什么。 被强行压着,黑布遮眸的美人,娇艳欲滴的唇瓣上还挂着丝丝水渍。 直到那狂徒离开,魏无羡才终于能活动自如。他倚靠在树枝旁,手中是才扯下来的黑布,双目望向半空怔愣了好一会。 刚才被亲得有些意识迷糊,浑身发软。对方强行掰扯着自己脸颊侵入搅弄许久,也不知到底是哪家女修,能有这么大力气和胆量。 魏无羡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恍惚,身体却已经下意识支撑着落到地下,开始环望周围。 寻了须臾,眼见着在附近搜寻了一圈也不见人影。魏无羡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是不是修鬼道留下的癔症又犯了,竟做了一场荒诞又怪异的春梦。 可唇角隐约传来的刺痛感又真实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被强吻到腿软喘不过气来也都是真的。 回忆起这些,魏无羡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真是的...想我堂堂一个鬼道祖师,居然被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修给...真是奇耻大辱! 这么想着,魏无羡慢悠悠的向着前方胡乱走着。 在他上方不远处静悄悄隐匿着的苏凉凉,见人走后才缓缓现出身形,轻轻坐到了魏无羡原来的位置。 刚才的一切苏凉凉其实都尽收眼底,原本她只是跟着魏无羡出来玩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一出。 所以即使看见了,她也始终只是在一旁冷眼瞧着魏无羡被人强吻,没有出声打扰。 “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苏凉凉小声呢喃,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随着她的记忆慢慢浮现,时间逐渐回到几个时辰之前。 百凤山围猎场, 几个月前就早早受到金氏邀约,与江厌离一同被金夫人领着坐在最高的观猎台上的苏凉凉,正百无聊赖地观赏着底下一群仙门弟子有序入场。 旁边金夫人正拉着江厌离聊的热情,苏凉凉能看得出来,这位金夫人对自己闺中密友家的这位女儿是着实喜欢。 尽管江厌离只是礼貌的对她微笑搭话,这位金夫人也依旧神色怜爱地热情回应,让苏凉凉也就不好打扰。 她手中捻着进场时,不知是哪位女修塞到怀中的几朵鲜花,兴致缺缺。 以花相掷,以表达倾慕之情,乃是仙门自古以来的习俗。 正巧坐在苏凉凉后方的女修忽得站起身来,朝着底下扔去几朵花苞。 她便也跟随着起身,见下方领头进场两人不出所料的就是蓝曦臣和蓝忘机两人,心觉果然如此。 这两人白衣如雪,仙气飘飘,骑着两匹雪鬃骏马上领着姑苏蓝氏的骑阵缓缓前行。 冰雕玉琢的模样,引得周围女修纷纷为之倾倒。 花苞花朵不断自观猎台上抛向半空。 霎时间微风骤起,满天花瓣随风飞扬,掀起一阵清香。 苏凉凉许久不曾见过这等安逸美景,身体一放松,久违的懒惰上心头。 底下蓝忘机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朵海棠花,向着后方魏无羡所在的方向说些什么。 魏无羡嬉嬉笑笑,打死不认。而在他身旁的两名女修却玩闹般指指他,又向蓝忘机点点头。 苏凉凉双手搭在围栏上看热闹看得起劲,后方江厌离也悠悠来到她身侧掩唇笑着。 她眉眼弯弯,气质温婉地看向场内的江澄和魏无羡,道:“阿羡他们是不是很可爱。” 苏凉凉望向那鲜花堆中缓缓挥舞手掌向她们打招呼的魏无羡,也跟着她莞尔道:“那简直就是活宝。” 场中队伍都慢慢进场,云梦江氏的骑阵在江澄的带领下逐渐向着中心看台离近。 江厌离站在最前方,将手中几朵鲜花猛地扔向江澄两人。 苏凉凉在她身后使荒堂用了个巧劲,清风过耳,鲜花稳稳落入魏无羡两人怀中。 江厌离回转过身,轻轻挽起脸颊边吹乱的发丝。她白皙的面庞上,还残留着因为刚才扔花激动而微微泛起的一丝红晕。 苏凉凉双眸轻眨,下一秒就扑了过去,亲昵地挽住人一只胳膊,撒娇道:“阿离啊,你说说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可惜我不是男子,不然肯定要把你抢走做压寨夫人。” “阿梦你呀。”江厌离无奈叹了口气,却也陪着苏凉凉闹:“若是阿梦你来抢我的话,我就毫不犹豫跟着你走啊。” 苏凉凉立刻道:“那阿离你可不能反悔。” 随着所有家族宗主都陆续落座,观猎台上一片岁月静好。金夫人起身领着江厌离和苏凉凉,向自家骑阵的方向望去。 原本是想向江厌离展示一番台下自家儿子的英勇,却见下面正发生着不小的冲突。 起因是兰陵金氏入场时,金子轩开场华丽的那一箭,引得周围一片叫好。却被他一个旁系分支的表哥当成了挑衅的资本,嚣张地向着在场子弟大放厥词。 也不知那金子勋哪来的资本,狐假虎威地笃定在场无人敢挑衅他。 岂料不远处早看他不爽的魏无羡丝毫不惯着金子勋,当场取下腕间黑带蒙在眼上,搭弦,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几箭齐发,自空中发出尖锐的破鸣,众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那箭宇就稳稳当当正中红心。 顿时,观猎台上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满堂喝彩。 金子勋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还在咄咄逼人地叫嚣:“有本事你就整场围猎都戴着,咱们狩猎场上见真章!” 结局就是魏无羡还真就蒙着黑布,悠闲骑马进了围猎场。 金子轩则被金夫人拖拽着硬安排在江厌离身旁,美其名曰保护人安全。 苏凉凉这次很识趣没有做电灯泡,微笑拒绝了江厌离一起前行的提议。 目送金子轩带着江厌离进入围猎场,周围只剩下金夫人和自己。 苏凉凉忽然似感慨似叹息道:“金夫人,都说金氏的家教森严,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她这一番阴阳怪气几乎是摆到了明面上,金夫人自然知道苏凉凉说的是金子勋。 刚才江厌离在的时候顾及着看台距离远,江厌离一个普通人不知内情,所以苏凉凉听到前因后果也没有开口。 不过关乎自家儿子,金夫人不可能不让人向自己汇报底下情况,肯定也就知道金子勋在猎场内惹是生非。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其余人碍于金氏的势力不敢明言。 奈何苏凉凉不是平常人,她说话比较喜欢怼脸扎心。 因此此时的金夫人面上说不上好看:“子勋平日里被父母娇纵惯了,难免傲气些。我回头向他父亲说说,定让他好好管教。” “金夫人可真是谦虚了,我观金子勋公子那可不是娇纵。”苏凉凉意有所指:“而且子轩公子又与他走得及近,时间久了,保不准哪天就...” 是威胁也是提醒,金夫人何等聪慧的人,如何能不知这些。 只不过之前留他在金子轩身边,是为了必要时候让他替金子轩去死。 现在细细想来,若是真如苏凉凉所言,反而得不偿失。 思及此,金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微笑道:“多谢淮慈卿的提醒,你瞧我这几日因为围猎的事都忙忘了。子勋的母亲与我是堂姊妹,前些日子还说要带着子勋回云邱老家省亲,因为围猎的事才硬生生耽搁了。 今日过后,两人说不准就要启程回云邱。” 苏凉凉故作讶然:“竟是如此?” 金夫人端庄颔首,脸上不显分毫异常。 苏凉凉同样不动声色,柔声关切:“即是如此,金夫人日理万机,也别忘了要好好休息才是。” 处理完金子勋这个小插曲,苏凉凉告别金夫人的假意挽留,紧跟着围猎队伍的最末尾,也进入了猎场。 她在里面漫无目的的晃荡,偶尔碰到几只低阶走尸,便指使着它们向着云梦江氏的陷阱里跳。 一个又一个,玩的不亦乐乎。 正起劲呢,就听到魏无羡悠扬且诡异的笛声在林中回荡。 苏凉凉想都没想,径直向着某处飘去。 不过多时,她就见到树枝上靠着一个惬意偷闲的魏无羡。 “魏...”话卡在嘴边还没说出口,一抹白色云纹出现在苏凉凉余光中。 她下意识掐诀使了个隐身符,就见到让自己瞳孔地震的一幕。 魏无羡被人压着整整强吻了一炷香。 苏凉凉在旁边躲着震惊地捂住嘴,愣是没敢出声。 等到人都走光了,她才敢解开隐身符,坐到魏无羡的位置沉思。 第77章 百凤山围猎场:不断作死的金子勋 “...我的天啊,惊天大瓜...没想到呐含光君...”苏凉凉还纠结于刚才偷看到的一幕,她嘀嘀咕咕蜷在树上不愿下来。 “苏兄,上面那位是梦姐姐?” 声音微弱地几乎如树叶飘散之声,但苏凉凉还是及时听见了。 两位意料之外的客人突兀闯了进来,苏凉凉猫着头望过去,看清来人后,顿时松了口气。 她刹那间又瘫回去,道:“什么啊,是你们呀。” “当然是我们,难不成你想找谁?”苏乐率先招手,纸扇轻摇踱步来到苏凉凉跟前,仰头与她对视。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悬刀佩环穿着极其考究的聂怀桑,紧紧抓住苏乐衣衫一角不松手。 苏凉凉上下打量一眼,瞧这两人不紧不慢的态度,看着不像是来围猎的,倒像是来春游。 她撇撇嘴,道:“那倒也没有,就是没想到你们不跟着赤峰尊围猎,反而会跑到这来。”当真是稀奇。 聂怀桑藏在苏乐身后探头烦恼,提起聂明玦,他瞬间哭唧唧道:“我们和大哥走散了。” 本来聂怀桑两人跟在聂明玦身后,被他带队保护着玩得正开心的。 谁知道从哪就突然冒出一条半人高的量人蛇,连带着一群数不清的小蛇,直直冲向队伍。 聂明玦带着几个弟子杀得不算辛苦,但是聂怀桑这个废柴就不太好了。他佩刀都拿不稳,好几次都差点被蛇咬。 聂明玦见状,恨铁不成钢之余只能让聂怀桑跟着苏乐先离开,之后再汇合。 “那怪不得。”苏凉凉听完顿时了然。 毕竟这俩货可是出了名的怂。 猎场这么多鬼怪走尸,不是遇到突发情况,怎么说他们也应该不会离开赤峰尊这个无敌保命符才对。 “所以我们听见笛声,就来投奔阿悠你了嘛。”苏乐直接在苏凉凉树底下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带着聂怀桑靠边坐下。 他盘腿入席,单手托腮念念有词。 旁边聂怀桑也紧跟着附和,可怜兮兮:“梦姐姐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一下子,苏凉凉就被这两人无耻的程度给震惊到,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人还这么不要脸?! 苏凉凉不可置信地从树上下半边身子,不满道:“你们还能不能再没良心一点?” 然而面对这赤裸裸的质问,苏乐两人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阿悠你此言差矣,保护我们,不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存你的实力吗?” “...我信你个鬼。”苏凉凉拒绝对方画的大饼。 随着她话音落下,轰隆一声,不远处出来一片树木骤然倒塌。其中隐约带着点剑鞘入剑的声响,让人听不真切。 苏凉凉一个激灵从树上跳下来,直直看向那个方向没有说话。 聂怀桑两人也被吓了一跳,快步走到苏凉凉是身边,问道:“梦姐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那边正是魏无羡刚才过去的方向,苏凉凉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面上欲言又止。 砸树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浅琉璃色的眸子也跟着声音一下下的,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半晌,等到远方声响逐渐停止,苏凉凉才做贼似的招呼身边两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什么。 “真的假的?含...含光君他怎么会...”聂怀桑震惊之余眸底隐约带上点兴奋。 苏乐听完脸上也有点魔幻,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早就听他俩不对劲了!” 之前在云深不知处避难的时候,闲来无事间,聂怀桑总是与苏乐讲他听学时的趣事。 其中魏无羡和蓝忘机这两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格外高,且他俩之间的互动听起来着实不对劲。 苏乐不比聂怀桑这种从小接受要找门当户对的世家仙子娶妻生子这种理念,他从小在山上由师父教导,学得比较多。 况且因为他师父宽容,门中亦有同性相恋。所以在当时听完聂怀桑描述之后,苏乐就敏锐地觉察出事情不对劲。 现如今听到落实,他拽起聂怀桑手腕就跑,“走走,聂兄我们去看看。” 聂怀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调整着姿势勉强跟上人步伐:“哎不是,苏兄你慢点!” 见此,苏凉凉也呆不住了。 她脚尖轻点,一脸吃瓜表情跟在聂怀桑两人身后。 等到这几人成功到达刚才树倒的位置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而处于包围圈中心的,正是拿着陈情满脸阴鸷的魏无羡。在他身前,江厌离站着将人紧紧护在身后。 对面,则是围猎开场时的那位挑衅众人金子勋公子,与身后金子轩金夫人等。 周围气氛剑拔弩张,明显是这两波人正无声对峙着什么。 聂怀桑两人来时看到眼前的场景颇有些懵,他们在附近一圈圈吃瓜群众七嘴八舌中才勉强拼凑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竟是因为魏无羡用鬼道猎了太多猎物的原因。 听完后,苏乐先是上下打量一瞬这位师父提到的小师侄。随即上前,望向这一群不觉得有问题的观众,脸色颇有些一言难尽地准备开口,便被聂怀桑一把拉回人群。 苏乐疑惑着,聂怀桑无声摇摇头,眼睛瞟向某处。 下一瞬,在氛围正胶着之际,一道狐疑的女声幽幽飘来: “哎呀,这里好热闹啊。咦,大家都在啊!” 苏凉凉一袭粉红莲花衫裙,荒堂轻扇从人群中走进来。 她走到江厌离与金子勋中间,先是瞥了眼面色凝重,母鸡护崽似的护在魏无羡前的江厌离,然后才笑着转向后方的金夫人:“怎么了这是,先前不是还好好的。 怎么一转眼就跟要打起来一样?” 金夫人看了金子勋一眼,出面道:“原是误会,就是子勋跟魏无羡起了些小冲突,小辈们之间的玩闹罢了。” 她扬声冷喝,对金子勋明显少了几分耐心:“子勋,听到了吗?道歉。” 金夫人本意是想让金子勋赶紧道歉,免得苏凉凉掺和进来,让小事化大,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可惜金子勋并没有意会他的意思,梗着脖子依旧和魏无羡叫板。 苏凉凉见此不由得嗤笑出声。她荒堂遮过半边脸,只留出一双微弯的眸子,道:“金夫人,我看金子勋公子这意思,好像不是误会呢。” 周围窃窃私语声逐渐大起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一开始只是奔着讨伐魏无羡去的,但现在更多的是想看兰陵金氏的笑话。 毕竟这种大世族的笑话,才是可遇不可求。 而且不管这两家最后是谁吵赢了,关系也肯定不复从前了。对那些急于上位的小家族而言,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只希望他们快点打起来。 金夫人今日几次三番被当众下了面子,心中正憋屈恼火。但碍于在场众人,她也不好随意发作。 便只能将怒火对准事件的罪魁祸首:“子勋,说话。” 金子勋急叫道:“伯母!” 事到如今,金子勋竟是还看不清局势。他见对面正在悠然笑着的苏凉凉,只觉得那笑容格外的刺眼。 一个散修,如今都敢爬到他头上。 这个念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耳光,扇在他脸上,只留下火辣辣的刺痛。 金子勋冷笑道:“你又在得意什么!不过一介女流之辈,靠着一些邪魔歪道雕虫小技混了个名声,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嗯?”苏凉凉呆愣一下,似乎是没听清金子勋的话。 她好脾气地询问道:“金子勋公子,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阴风阵阵,众人只觉得隐隐约约间眼前一道黑雾闪过。 刹那间,便听到无数走尸低鸣嘶吼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四周吃瓜群众纷纷握紧自己手中的佩剑,以免波及自身。 聂怀桑死死拽着苏乐,绝不松手。 金子勋听着周围动静,咽了咽口水,却还是道:“我说的不对吗?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野丫头,以为攀上魏无羡就可以野鸡变凤凰。 他自己都只是个家仆,你又算什么东西!” 6666从未见过如此能作死之人,观察了半天,它逐渐品出些东西:【这人...好像不太对?】 自然是不太对。苏凉凉心道:[我用怨气放大了他心中没有说出口的恶念和不甘。] 第78章 百风山围猎:金孔雀表白了?! 6666疑惑道:【这个金子勋得罪你了?】 [啊,那倒也不至于。]苏凉凉大方承认:“不过他现在确实算是得罪我了。” 现场安静到极点,所有人几乎都在屏住呼吸等待苏凉凉下文。看看她到底会碍于金氏隐忍不发还是会暴起翻脸。 连金夫人这次也只是撇过脸,默认了金子勋的行为。 毕竟事情已经闹大了,金子勋注定被舍弃。 而且金子勋刚才的话,也是问出了一部分人的心思。 可惜苏凉凉并不想从现有的两个选项中做出答案,她先一步祸水东引,扬声朝赶过来的聂明玦和金光瑶喊道: “赤峰尊,你在这啊快来我们正找你呢~” 话音落下,几道剑光闪过。聂明玦御着佩刀稳稳降落到苏乐身前,后面是紧跟着而来的金光瑶和蓝曦臣。 这几人的到来让气氛无形之间缓和不少。 金光瑶落地后,最先发现事情不对。他扬着一张笑脸正准备开口,金子勋劈头盖脸就骂了过来:“你还好意思笑?围猎场的实时情况不是你在负责吗?现在东西都被猎光了,你让我们这么多人来都来干什么的?!” 这人欺负旁人不敢,欺负自家人倒是挺有本事。 金光瑶被骂得有些难堪,背地里朝着苏凉凉投去一个隐晦的目光。 苏凉凉立刻指指金子勋,又指指自己的脑子,无奈摇头叹息。 金光瑶看懂了,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忽而听身后的侍从汇报到什么,他嘴角笑容一僵,冲着正在耍脾气的金子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金光瑶道:“子勋,你先莫着急,已经安排下去了。马上就好了,你再等一下...” 见金光瑶你一言我一句的在那里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聂明玦先是将聂怀桑揽到身后,转身握住霸下刀柄,朝苏凉凉问道:“怎么回事?” 周围人顾及聂明玦,并没有将事情始末吐露出来。 苏凉凉却满不在乎地弹了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视线扫过众人或躲闪或看戏的目光。 最终她幸灾乐祸地将最开始魏无羡和金子勋两人争吵的问题抛回来,无辜道:“旁边这一群人说魏无羡猎的东西太多,破坏了围猎场的规矩正在讨伐他呢!” 聂明玦皱眉道:“笑话,这是哪里来的罪名?猎物猎得多了就算是有罪,这是何时加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聂明玦本人此前也在猎场里几乎横扫了大半妖兽类猎物,可并没有人敢跳到他面前指责这些。 况且围猎场内,向来是能者居之。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一条规则,说是不许围猎者狩猎过多的。 现场众人沉默不语。谁也不想去触聂明玦的霉头。 苏凉凉奇道:“我还以为是我从前未曾参与过这种大型围猎,所以一时紧张记错了规矩。 原来是没有的吗?” 蓝曦臣这时温和出声,解释道:“淮慈卿确实是没有记错,猎场内并无这项规矩。” 苏凉凉立即道:“哎呀,是嘛?” 蓝曦臣一开口,很多事情瞬间变得就不一样。 刚才还对魏无羡口诛笔伐的众人瞬间换了副嘴脸: “好像确实是没有这条...” “围猎场里狩猎不是很正常么,猎多猎少都看个人实力啊。” “是啊,我觉得道友说的没毛病。” 眼看局势逐渐逆转,苏凉凉向一直护在魏无羡身前的江厌离抛了个wink。 江厌离心下一软,态度愈发强硬地面对金子勋道: “既是误会,还请金子勋公子向我云梦江氏魏无羡道歉。” “你...”金子勋被激得脸红脖子粗。弄了这么一出,他的理智终于逐渐回归。再看围在他身边这一圈人,赤峰尊和泽芜君都在。 谅金子勋再嚣张也知道这两人是不能招惹的。 偏偏见他这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苏凉凉这个大好人十分愿意帮忙,她直接暗中一荒堂打在金子勋膝盖处。 噗通一声, 金子勋向着江厌离和魏无羡的方向直直跪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纷纷还没反应过来。金子勋已经推开身边想要搀扶他的仆从,脸色铁青的跑了。 “噗哈哈,”苏凉凉作为前线吃瓜第一人,踮脚眺望那一瘸一拐走远的背影,差点没笑出声来。 金光瑶适时跳出来安抚围观的众人,旁边蓝曦臣和赤峰尊一个跟着他安慰在场人员,一个负责帮他压着混乱的场面。 聂怀桑不知什么时候带着苏乐和魏无羡混在一起,连拽着一个冷脸的蓝忘机,几个人嘀嘀咕咕居然相处的还不错。 江厌离轻轻向金夫人行了个礼,道:“金夫人,今日给您添麻烦了。” 金夫人立马走上前握住江厌离的双手,满眼无所谓:“你跟姨说什么麻烦,子勋本身就是被家里惯坏了。你若是生气,只管去打他,我绝不管他。” 江厌离摇摇头,悄然想将手抽出来。苏凉凉这时候又从江厌离身侧探出头,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攀住人胳膊:“真的啊?金夫人未免也太客气了。” 苏凉凉笑嘻嘻拉着江厌离,道:“今日闹得这一出,想必金夫人也累了。正巧我们也要回去了,就先告辞啦。” 说着苏凉凉微微俯身,就要带着江厌离离开。 金夫人忙道:“回观猎台?不如让子轩送你们?” 她恨铁不成钢地一个劲示意不远处站着呆呆看了半天的金子轩。 苏凉凉眼珠一转,道:“不必勉强金子轩公子,我也能保护好阿离啊。 不行不是还有魏无羡么!” 金夫人闻言急道:“不勉强,你们两个姑娘家家,老是孤男寡女跟着魏无羡走算这么回事!” 话说的哪里怪怪的。苏凉凉心道:[跟金子轩就不算是孤男寡女了?] 江厌离出声道:“金夫人,阿羡是我弟弟。 ...而且真的不必勉强金公子了。”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金夫人死死拉着江厌离不让人走。 苏凉凉被挤到一旁,无奈站在原地。余光瞥见要过来又不过来的金子轩,直接扬声对魏无羡喊道:“魏无羡,走了!” 那边正在含笑调戏蓝忘机的魏无羡懒洋洋转头,见金夫人对江厌离拉扯不放的手,他侧身向着蓝忘机耳语两句,便踱步向这边走来。 魏无羡身后,蓝忘机死死盯住他的背影,耳尖却通红。 正当魏无羡要赶过来的时候,一抹金色猛然闯进来,对着江厌离喊道:“江姑娘!!!” 金子轩脸色羞红的似乎快要滴血,脖颈处青筋暴起,道:“江姑娘,不是的!今日是我想要邀请你来的!不是我母亲!!!” 刚散了一点的人群又被聚集起来,聂怀桑混在金光瑶身后眼神亮晶晶看戏。 “江姑娘,我一点都不勉强!从始至终,都是,都是我想邀请你来的!!”吼完这几句话,仿佛用尽了金子轩的全部力气。 魏无羡眯起眸子,面色不善地盯着金子轩酝酿着套麻袋计划。 江厌离神情怔愣,开口正要说话。 金子轩骤然红着脸跑了,跑了... 好不容易重新吃瓜的众人有亿点点无语。 金夫人还拽着江厌离,见儿子喊完就跑,咬着牙恨铁不成钢骂道:“这个死小子!跑什么!” 苏凉凉看得意犹未尽,转头与赶到的魏无羡面面相觑。 魏无羡莫名其妙,问道:“...他搞什么?” 苏凉凉道:“不道啊。” 第79章 魏无羡和蓝忘机私奔了 金夫人还想拉着江厌离不松手,苏凉凉反应过来,趁其不备拉着江厌离小手与人告别:“金夫人,我们观察猎台见啊!” 被金子轩这么一闹,金夫人的反应也有些下降,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凉凉带着江厌离离开。她自己无法,也赶紧向着自家儿子的方向追去。 魏无羡站在原地不满地看着远方逃得飞快的苏凉凉,嘟嘟囔囔:“合着没人记得我还是个伤患呗,就这么扔下我...” 他叉腰叹息一声,随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侧首对身旁人眨眨眼,叫道:“蓝湛!” 蓝忘机与魏无羡并肩而立,让人看不出情绪:“魏婴。” 但莫名其妙的,魏无羡就是从那张冷若冰霜的俊美面容中看出了点包容放纵的意味。 他心情颇好地转了转手中陈情,热情邀请着蓝忘机跟他走:“蓝湛蓝湛,你不是答应了跟我回云梦玩么。 走走,我带你去莲花坞摘莲蓬吃!” 看着在眼前不停晃荡的红色穗子,蓝忘机心中只挣扎一瞬,便道:“我去与兄长告别。” 魏无羡点头:“我在这等你啊蓝湛。” 蓝忘机轻应一声:“嗯。” 蓝白色的云纹抹额飘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勾着魏无羡一颗欠揍的心不上不下,总想将人家抹额拽下来。 “呦呦~看看,这都快成望夫石了!”苏乐冷不丁出现人身后,言语调侃道。 魏无羡斜睨他一眼,直接给了人一拳,将肩膀上搭着的手甩掉:“小师叔啊,怎么哪都有你。” 苏乐侧身躲过,嘴皮子依旧不闲着:“你跟蓝忘机的关系原来这般好?还蓝湛,啧啧。” “你羡慕?”魏无羡有些小得意道:“我跟蓝湛的关系就是这么好。” 这话说的,让苏乐不由得望向树荫处背对着他们,与蓝曦臣交谈的蓝忘机。 他边躲闪魏无羡的攻击,边控诉:“小师侄你这人真是不厚道。刚才明明说好的是我们都去你莲花坞做客,谁知道才一刻钟你就把我和聂兄忘得干干净净!” 魏无羡手下动作没停,指尖的陈情被他当做武器向苏乐招呼过去。 面对苏乐几近实质化的幽怨眼神,魏无羡浑然不觉:“我只不过想先拉着蓝湛,随后再去一起找你们而已。” 陈情打在苏乐左侧一棵粗大树干上,激起满树枝叶摇晃。 魏无羡这一下用了七成力道,陈情离开的时候树上就多了一条触目的刻痕。 苏乐见此,额头逐渐升起一丝薄薄的汗珠:“魏无羡,你来真的啊?!” 此前一直都是在聂怀桑和苏凉凉口中听说魏无羡多么多么好,再加上刚才他们几个攀谈一会儿,相处的确实还不错。苏乐便觉得魏无羡应该是什么好东西,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跟着苏凉凉和聂怀桑认识的能是好东西吗?!! 魏无羡挑眉一笑:“怎么,刚才不是小师叔你说的要跟我比试吗?” “那不是聂怀桑答应的么。”苏乐猛然从腰间拽下一个罗盘向魏无羡砸过去。 魏无羡吊儿郎当道:“聂兄答应不就是师叔你答应。” 苏乐...苏乐无法反驳。毕竟一般情况下,这些小事他和聂怀桑确实不分你我。 这边魏无羡还在嘻嘻笑着将陈情挥向苏乐,那边救星就踏着白靴翩然而至。 苏乐立刻挥手道:“含光君!” “嗯?”魏无羡瞬间收手将陈情背到身后:“蓝湛你回来了。” 蓝忘机踱步而来。先是对苏乐微一颔首,后侧头定定望着魏无羡的笑眸,一本正经道:“我已与兄长说明,兄长应下了。” 魏无羡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蓝湛我们现在就走!” 像是怕蓝忘机临时反悔,魏无羡都没再给他应声的机会,就风风火火带着人离开。 徒留刚挨完一顿打的苏乐在风中凌乱:“...我招谁惹谁了。” 前脚这一对刚走,后脚江澄就风尘仆仆踏着三毒赶来。 正巧那边几位姚宗主带头正背地贬低魏无羡,眼看江澄的到来,纷纷止住声音。 江澄眉眼隐含担忧,在四周来回扫视。他原本在魔物多处狩猎,听闻百凤山中时有阴风扫过,时有几家剑光闪烁,似乎是几家修士打起来了。 又想起魏无羡这个重伤初愈的不省心师兄,和也在林中的姐姐,紧赶慢赶便飞过来,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林中余下几人中,没几个是江澄眼熟的。他退而求次,踱步要向距离最近的姚宗主走去,就被一只戴着彩穗的罗盘截住。 苏乐面容和善地倚靠在树边,冲人招招手:“江宗主,找魏无羡和江姑娘?” 江澄蓦然间被人拦住,脑中思索片刻确定从未见过眼前人。不过观苏乐衣着不凡且没有恶意,他倒也客气道:“这位道友,你见过家姐和魏无羡?” 苏乐认真想了想,简要概括出一个重磅消息:“你师兄和蓝忘机私奔了。” 江澄如何也没料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怔了怔。随即就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皱眉道:“道友在与我玩笑?” 听江澄言语中隐含怒意,苏乐认真思考一瞬自己的措辞,发现没有任何问题。 旋即,苏乐继续道:“我想江宗主应该是误会了。” 他将百凤山中金子勋如何如何找茬,周围人故意做帮凶欺辱魏无羡和江厌离的事情添油加醋讲出来。 末了,讲明蓝忘机在其中帮魏无羡说话,然后魏无羡欢快地将人拐带到莲花坞。 “那家姐呢?”江澄此刻脸色着实不算好看。 毕竟任谁知道自己不在时,亲人被别人随意欺辱,那都是明晃晃打他的脸。 苏乐道:“江姑娘和淮慈卿回观猎台了。” “我知道了。”江澄阴沉着脸瞥过场内每一个人,最后向苏乐道:“多谢。” “不客气。”悠悠送走江澄,苏乐也转身离去。 今日份的热闹已经看够,这百凤山,着实没什么好玩的了。 他还是回去找聂怀桑吃瓜,顺便陪他写话本子吧。 第80章 莲花坞麻将场:问题儿童欢乐多 近日天气转凉,云梦多雨, 天空中罩上一层灰蒙蒙的大雾,密密麻麻的雨水淅淅沥沥自半空滴落在上,发出阵阵哗啦啦的声响。 莲花坞大厅内,江澄坐在主位上处理案上的公务。 魏无羡几人则是在大厅空旷的中央支起一张四人座的桌子,玩起了麻将。 “二筒。”苏凉凉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面无表情从对面前方摸出张牌摆上看向对面。 对面聂怀桑捏着张牌手忙脚乱地摆放,牌上坐着张小纸人撅着个屁股东瞅西望。 倒是旁边魏无羡喜笑颜开,把牌一摸摆好,啪地推倒:“我赢了。” 苏凉凉不愿相信地瞅过去:“哎不是吧?你是不是作弊了!” 坐在魏无羡对面的苏乐望了望自己的牌,又看看隔壁聂怀桑的,最后手指颤抖地指向不近人情的含光君,气愤道:“聂兄你居然还包庇放水?!” 聂怀桑顿时扔了手里的幺鸡,摆手解释:“我哪有,是魏兄的小纸人自己赖着不走。” 苏凉凉气愤抓过对面小纸人揉成一团,“魏无羡!你玩不起!” 魏无羡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一脸‘我最无辜’看天看地就是不出声。 “行了,你们几个。”江澄在上面被这几个朝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本看这些公务就够让人心烦,谁料这几个还来火上浇油。 江澄恶狠狠冲下方几人道:“再吵都给我滚出去。” “......” 效果堪比蓝家禁言咒,四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瞬间就噤声。 就在这时,江厌离一袭紫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从外面走进来:“咦?这是怎么啦?大家怎么都站着?” 蓝忘机跟在江厌离身后进来,手上同样端着一大盆莲藕排骨汤,向几人微微点头。 苏凉凉看见江厌离,刚张开嘴要告状,身旁一个大黑耗子就窜了过去。 魏无羡哭喊道:“师姐,江澄他欺负我们!”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苏凉凉紧接着跟上,挤出两滴眼泪低头收拾着桌面,可怜兮兮地暗自神伤。 聂怀桑和苏乐两人小心翼翼。一个帮江厌离端汤,一个胆小告状:“外面下那么大雨,江宗主要把我们都赶出去。” 江厌离被簇拥着到大殿中央,坐到刚才几人打麻将的地方。 闻言,她不赞同地对江澄温声道:“阿澄,阿羡还有伤在身。而且聂公子和苏公子是客人,不可以这样对他们的。” “就是就是。”魏无羡如同森林里狐假虎威的狐狸,得意摇摆着蓬松的尾巴,站在江厌离身后不断作死附和。 江澄手中攥着批改公文的毛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扔向了魏无羡。 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说话都带着几分狠劲:“魏无羡,你给我死开!” “师姐,你看他...”魏无羡刹那间就侧身躲过,向江厌离投去求助目光。 江厌离却只是捂嘴笑笑,轻声细语递给魏无羡一碗莲藕排骨汤:“好啦阿羡,你也别闹啦。 阿澄他这几日也很辛苦呢。” 自从百凤山围猎的事情过后,仙门百家私底下对于云梦江氏的态度就褒贬不一。 有人说魏无羡行事过分嚣张,有人则是嫉妒江氏有那么多助力。 那些背地里在云梦境内搞事情的小家族,那些一句句离间莲花坞内部的言论,江澄听得烦不胜烦。 他将所有不当的负面言论都一一拦下,严禁传到江厌离和魏无羡耳中。一连几日没有休息,就为了把它们都处理干净。 苏凉凉其实也对江澄的辛苦有所耳闻,而且其中某种程度上还有她一份功劳。 因此苏凉凉此刻罕见的没有作妖,乖巧盛了一碗汤在角落里坐好。 聂怀桑和苏乐也对视一眼,自觉盛汤入座。 外面的雨还在持续下着,隐有倾盆瓢泼之象。 强烈的白光自天边划过,带着浑厚且响亮的雷鸣。惊起池水波澜,莲花摇曳。 魏无羡心情颇好的和蓝忘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虽然大多数都是魏无羡在说蓝忘机回应,但也并不妨碍他觉得高兴。 时不时的,魏无羡还会给人投喂莲藕和排骨。而蓝忘机虽说看上去不近人情,却没觉得丝毫不对,还接受了?! 叫苏凉凉三个知情者牙酸不已。 江澄这个不知情者见魏无羡这一副面孔,则是觉得浑身不适,“魏无羡,你干嘛呢!” “什么?”魏无羡一脸懵逼地从碗中抬头望向江澄。 对上江澄那副见鬼的表情,他挑眉道:“师妹,你这是什么表情?终于发现你师兄我丰神俊朗才貌无双了?” “快喝你的汤去吧。”江澄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嫌恶地移开视线。 这幅打打闹闹的岁月静好画面,自莲花坞被毁后就许久不曾出现过了。江厌离默不作声地纵观全场,眉眼不自觉弯下来。 江厌离温柔道:“你们啊。” 再去看角落里的三个人,江厌离发现苏凉凉他们正嘀嘀咕咕编排什么,还时不时向她探头,而后幽幽叹息。 弄得江厌离一头雾水,在苏凉凉视线又一次望过来时,轻轻歪了下头。 苏凉凉见状笑了一下,而后迅速缩回角落小口小口喝汤。 至于另外两个更是自在,一边椅子上瘫一个。只在有人视线扫过的时候,就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挡过,清闲得很。 角落里, 苏乐忽然问道:“哎,金子轩还在莲花坞外面站着呢?” “啧,你小声些。”苏凉凉压低声音叱责道:“若是被阿离听见就不好了。而且下这么大雨,他应该回去了...” 顿了顿,见没人注意,苏凉凉才继续道:“江澄和魏无羡故意把消息瞒下来,你们不会想通风报信吧?” 苏乐无所谓道:“我跟那个金子轩又不熟。” 聂怀桑悠悠喝了口汤,才道:“金兄真可怜。” 这两人也算是变相表了态。 “他活该呗。”苏凉凉随口道。 自从百凤山围猎场事件过后,原本还刻意疏离江厌离的金子轩就像变了个人。脸皮厚度直赶魏无羡,每天坚持不懈地在莲花坞大门口变着花样的想偶遇江厌离。 只可惜他运气不好,前有江澄后有魏无羡,两人把他盯得死死的,得找机会就套麻袋。 中间还有一个看热闹的苏凉凉,拉着江厌离成天改走后门密道。 让金子轩再怎么想靠近江厌离也没机会,就只能整日望妻石一样在大门口站着。 “不过金子轩之前不是不打算娶阿离么?”苏凉凉拍了拍左边躺着的聂怀桑,问道:“怎么回事?” 好歹同窗一场,聂怀桑这家伙又眼光毒辣,惯会装傻套话。 苏凉凉不相信聂怀桑会看不出当年,金子轩一开始其实是在故意装作讨厌江厌离。 而既然看出来了,聂怀桑就不可能不暗地里调查。 所以这么大个瓜,问他,准没错。 聂怀桑懒懒掀开眼皮,简要陈述了事实:“还能怎么回事,金兄后悔了。” 金夫人和虞紫鸢相好,又有和江厌离娃娃亲这一层关系。因此小时候的金子轩,几乎是莲花坞的常客。 江厌离温柔和善又细心,又因为虞紫鸢的叮嘱对金子轩格外照顾。每次他来,必定忙前忙后。 面对这样的知心大姐姐,金子轩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惜还是那句话,金家是个大火炕,谁跳谁倒霉。 自家父亲是个什么德行,金家是个什么情况,金子轩可太清楚了。 正因为如此,他一开始就不想让江厌离去趟这趟浑水。 江澄和魏无羡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利害,都默契地向江厌离隐瞒了这件事。他们巴不得江厌离讨厌死金子轩。 苏凉凉听完若有所思:“所以金子轩觉得自己现在有实力保护阿离了?” 聂怀桑摇头晃脑道:“谁知道呢,金兄兴许是觉得他那刚认回来的好弟弟能帮他吧。” “...那他可真是想挺好。”苏凉凉啧啧称奇。毕竟金光瑶可不是什么好人。 苏乐举手表示认同,“这位金子轩公子面相上看上去就有些善良。” 话音刚落,他腰间罗盘刹那间热得烫人。 苏乐猛地从椅子上摔下来,挣扎着起身摘下罗盘就要走。 慌乱间,桌角整碗热汤洒在他身上,苏乐也毫不在意,只拼命往外跑:“快点,都跟我走!要出事了!” 他这声音不小,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 连还在批公务的江澄都抬头望过去,用眼神询问魏无羡怎么回事。 魏无羡一直在和蓝忘机讲话,根本没注意苏乐那个角落。对于苏乐突如其来地举动,他同样懵圈。 还是苏凉凉最先反应过来,唤出荒堂向外边跑,边喊道:“跟上啊都,干嘛呢!” 魏无羡紧随其后起身,抄起身侧陈情别在腰间,道:“蓝湛,我们去看看。” 蓝忘机随着他动作,附和道:“好。” 眼瞧着事态不对,江澄顾不得满桌公务,皱着眉也追了出去。 最后大厅里只剩下江厌离和聂怀桑两人。 江厌离也紧接着起身想走,便被聂怀桑拦住。 庭外月色阴沉得吓人,聂怀桑此刻表现得甚是慌张。 但他还是嗫嚅着开口道:“江姑娘,那边危险,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第81章 提线木偶:死去的云梦江氏... 雷声轰鸣,雨势愈发不可控。 莲花坞大门正前, 几道金色的灵力在半空中不断闪烁跳转,最终不堪熄灭。 金子轩单膝跪倒在地上,一身锦衣华服早已破破烂烂,身上血迹斑斑。他靠着手中岁华苦苦撑着才没有狼狈昏厥,却也因为灵力枯竭骤然吐出一大片血迹。 视线扫过周围,一片七倒八歪的尽是金氏弟子。 金子轩无力地喘着气,咬紧牙关心里满是不甘。 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手臂上大片伤口撕扯,血液顺着淅沥的雨水缓缓进入地底,染红一片。 血滴与地面接触碰撞,溅起一层朦胧的水雾。 就在金子轩终于支撑不住,逐渐合上双眸时,一双温暖的手掌轻柔扶住了他。 清凉舒适的灵力顺着金子轩的后背慢慢流入他体内,金子轩刹那间就恢复了一丝力气。他诧异地睁开眸子在人怀中望过去,就见到了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金公子,怎么样?还活着吗?”苏乐单手环住人肩膀,身边是源源不断的灵气光点。 金子轩艰难挣扎着自己站立住,虚弱道:“多谢道友,我好多了。” “嗯~倒也不必谢我。”苏乐由着金子轩的力道顺势松手。 他左手端举着一个彩穗罗盘,空闲出来的一只手飞速在空中结印。 随着附近点点星光迅速浮现聚集于苏乐四周,他手上的罗盘开始分解为立体圆球高速运转。 与此同时,一名断了胳膊的紫衣野鬼唰地向着两人攻过来。 金子轩身后,几只头破血流的年轻少年鬼举着两柄莲花穗的破剑,绕着后方,企图与紫衣野鬼两边夹击。 而此刻的苏乐却像是忽然发现什么异常,呆愣在原地。 金子轩见势不妙,手中岁华挥出,急拉着苏乐躲过一击。而他自己也因为耗尽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灵力,又吐了一大口血。 金子轩佝偻着腰,脸色苍白的拉住身旁人,微眯着眸子企图弄清苏乐此刻呆愣的原因。 随即看清后,他霎时睁大眼睛,颤抖着手指直指一处:“这莲花坞...怎么会!” 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机会,紫衣野鬼招呼着几只年轻鬼再次逼了过来,只是这次金子轩再没有力气动弹。 危急关头,裹挟着浓烈怨气的荒堂破风飞来,直取紫衣野鬼头颅。 苏凉凉从房檐上一跃而下,轻飘飘飞到金子轩两人身旁。她抬手截住收割了一波头颅的荒堂后,又借力将它甩向了攻过来的鬼魂。 哗啦啦啦, 骨骼破碎撕裂和物体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这阴沉的雨夜中丝毫不起眼,甚至于无人在意。 苏凉凉骤眉凝视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不解地喃喃:“...白虎?不是吧。” 紧随其后赶到的魏无羡和江澄,在看到对面飘荡着的鬼魂人影后,顿时遍体生寒。 随之而来的便是胸腔处横冲直撞,无法抑制的愤怒,想要将对面东西撕得粉碎的念头愈演愈烈。 只见不远处的空中,一只足有百丈余高,幽幽掀起獠牙的白虎正凶狠地盯着地上的几人。通体雪白的毛发与它满身的血腥戾气形成强烈的冲击反差,浑浊通红的眼珠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清明。 在它爪子正前方,成百上千的鬼魂如同提线木偶般一动不动站立着。似乎在得到主人的明确指挥下,它们才开始会动作。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鬼魂身着的服饰全都是莲花坞的家袍和配饰!!! 对面为首的两名高阶鬼魂,赫然是死去多时的江枫眠和虞夫人。 魏无羡攥着陈情直勾勾盯着半空中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鬼魂,仿佛想将它们全都拉过来:“究竟是谁,怎么敢?!” 这些全都是在之前温晁火烧莲花坞时,他死去的师弟师妹们。 江澄已经唤出紫电,神情阴鸷地想要将脑中残忍的念头付之行动。 滋啦电流在空气中跳跃,遇到水流后更加猖狂。 苏凉凉没有去管这两个将要大开杀戒的疯子,反正也管不住。 她转身将还在震惊盯着屠戮白虎的苏乐一巴掌拍醒,问道:“怎么搞的,这啥情况?” 苏乐将将回神就捂着脑袋疼得直叫唤:“阿悠你下手太黑了!这一巴掌是一定冲着把我拍死去的吧。” “哪有哪有!”苏凉凉死不承认。 “喂,你们有没有人管一下我的死活。”金子轩逼着自己坚韧地清醒着。 但即使如此,他也已经颇有进气多出气少的架势了。 苏凉凉为难地看着,手上却半分动作都没有。 她苦恼道:“可是我修的不是正道哎。” 话音落下,金子轩哽在喉中的那一口血终究是吐了出来。 苏凉凉吓了一跳,四处寻觅。最终她把正在帮魏无羡的蓝忘机拉了过来,道:“含光君,快救救金公子吧。他快完了!” 说完,不给人拒绝的机会,苏凉凉转身就去帮魏无羡了。 留下的蓝忘机和金子轩面面相觑。 “....含光君。”金子轩有气无力地点头向人打过招呼。 蓝忘机微微颔首,便默默开始帮人治伤。 另一边的魏无羡两人已经杀红了眼。陈情笛声凄厉悠扬,怨气配合着环绕在江澄守护,紫电随着狂风席卷周围攻击的伥鬼,将它们统统扔到角落里困住。 苏凉凉荒堂在指尖旋转飞舞,转身之际手起刀落。 “喂,你们来个帮我的人啊!!”苏乐求助的嚎叫声在半空中响起。 苏凉凉第一时间探头,左看右看才在屠戮白虎挥动的利爪上找到倒吊着摇摇欲坠的苏乐。 她眼神一亮,干掉身旁两个被魏无羡笛声影响行动的小鬼,猛地向着屠戮白虎奔去。 苏凉凉飞扑着要到屠戮白虎眼前,拿着荒堂举手道:“我也要玩,加我一个!” “阿悠你先救我一下行吗?!”苏乐被倒吊着在上面来回晃荡,胃里现在翻江倒海。既恶心又晕还想吐,都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但再晚点,苏乐感觉自己就不一定怎么样了:“快来救我啊啊啊!” 他喊着,屠戮白虎的爪子再次晃动起来。 巨大的爪尖悠然张开送到嘴边,不停地逗弄着上面蹦跶的苏乐。 忽然,咯吱一下,伴随着一股猛烈的哀嚎,屠戮白虎一爪被荒堂砍了下来。 苏凉凉顺势截住往下落的苏乐,提着人头发御剑而行。 苏乐一副生死看淡地默默流泪:“...我求你放手吧!” 这话说得有点惨,苏凉凉悄悄瞄了一眼人,道:“放不放手的,你先说说情况呗。” 第82章 …牺牲金子轩,幸福所有人?! “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吗……”苏乐被提溜着领子默默流泪。 他仿佛已经适应了被不上不下卡在半空中的状态,一脸生死看淡道:“最近仙门杀生太多,封印不稳。又恰逢这种邪祟好办事的雨季,莲花坞的那些不能投胎的残魂可不就被盯上了呗。” 话说得十分理所当然,苏凉凉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好像没毛病。 不过耳边笛声凄凉,雷电劈啪作响。她拽着苏乐踩在剑上迅速旋转飞跃,躲过屠戮白虎攻击之余,顺势抬眸瞟了一眼下方。 底下那两个杀神果然已经杀红了。 苏凉凉皱眉,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怎么可能那么巧合?” 她凝视着下方那一条条悬挂于所有伥鬼头顶的银丝,顺着它们来的方向一路望去,最后没入遥远的天际。 [6666啊,有空出来帮我查个资料没?]总是不用,苏凉凉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系统了。 正巧6666也是憋的厉害,一个统在空间十分无聊。当即便将自己查到的资料一股脑读给苏凉凉:【由这世间混浊的恶念怨气滋生出天道心魔,也就是现在的伪天道。它打伤正牌天道,正在掌控此方小世界的事情,二姑娘你也是知道的。 作为鸠占鹊巢的赝品,它自然是要费尽心思毁掉正主的所有痕迹,以此来保证自己的权威。】 [而作为此方小世界孕育出来的最后保障,用来自救的天道亲儿子,气运之子就要被想尽办法弄死?]稍微一想,苏凉凉就弄懂了其中关窍。 她手腕反转曲折,荒堂掷向远方继续收割鬼头:[蒋辞玉当初跟我谈的时候,也没说这么麻烦啊。] 凌厉的掌风袭来,苏凉凉躲避不及,只能猛然将手中的苏乐甩了下去,摔向了下方正在给金子轩输送灵力的蓝忘机。 一声悲催惨叫划破夜空:“啊哈啊啊~!阿悠我恨你!” 周围风声硕硕,环境急促变换。淡蓝色光点在最后一刻,完美地包裹着苏乐安全落地。蓝忘机头也没抬,手握避尘静静地守在那里。 与此同时,苏凉凉一个回旋踢干翻飞扑过来的伥鬼。紧接着她动作不带丝毫犹豫地从脖颈处向里摸到一块凸起的骨头,手指猛然插进去抓住什么抽出来。 晶莹剔透的脊椎骨混着暖呼呼的血迹迅速飞荡在半空,随后袭卷住敌人脆弱的脑袋,刹那收紧,迸发出漆黑的礼花。 苏凉凉瞬间化身为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不停的挥动手中的骨鞭。 阴冷潮湿的雨水浸透全身,黏糊糊的发丝贴紧额头。水滴顺着她脸颊嘀嗒向下流动,早就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苏凉凉嘴唇微张,小幅度喘息着。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内心崩溃不已:[苏乐带来的地图上,那几个封禁不会都被破了吧?!] 空气似乎都停滞了一瞬,6666望着系统界面给出的资料,颇有些于心不忍:【是啊二姑娘,那些封印都有不同程度的松动。现如今偷跑出去的东西已经在仙门各处和人间乱窜了。】 “哈?入伙之前也没人跟我说风险这么多啊!”苏凉凉哭唧唧喊着,手上动作却一点没含糊。 晶莹骨鞭在雨中被耍得虎虎生风,荒堂也借势顺着风向朝苏凉凉转回来。 她借力踩着一个倒地的鬼魂跃向半空,踏过荒堂将骨鞭甩向那舔舐着仅剩一只前爪的屠戮白虎。 骨鞭紧紧缠上毛茸茸却异常锋利的大爪,苏凉凉猛然用力往前一拽,戾气浓重的大爪就破风而来。 伴随着电闪雷鸣,虎啸声响彻长夜。 下方还在攻击几人的伥鬼纷纷像被按了暂停键,随后僵硬的转过脑袋对着苏凉凉一拥而上。 “魏无羡救命啊!”苏凉凉手上还拽着屠戮白虎一只爪子动弹不得,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查的天道之力借着骨鞭做容器,勉强牵制住将要暴起的屠戮白虎。 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大量伥鬼,她实在是腾不出手再防御,只能惨兮兮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而一声略带冰冷的嗤笑嘲讽响起:“就这,还敢单枪匹马出来作死。” “…嗯?”声音有些陌生的熟悉。苏凉凉小心翼翼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澄手持三毒护在她身前。 实在没想的江澄会来救她,苏凉凉惊诧之余,又将手中力道收紧几分。 她开口道:“江宗主,谢啦。” 江澄头也没回,扬起紫电狠戾道:“不必客气。” 说完,他转头对着下方喊道:“魏无羡,你们两个快点!” “可以了!江澄,你和子悠姐把那大白猫弄过来吧!”不知何时,魏无羡竟已恢复了理智和苏乐站在一起。他们脚下是一个巨大的金红色阵法,而阵法中央赫然还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金子轩。 魏无羡挥手示意上方的江澄和苏凉凉,苏凉凉也在皱眉紧盯下方。 她有些迟疑地问身前江澄,道:“那俩货搞什么?他们不会是要献祭金子轩吧?” 以人为阵眼,献祭启动强大的法阵,从而获得瞬间封印邪祟的能力。这是仙门中少有的禁忌之阵。 有效,且效率高。 但恕苏凉凉不能苟同。 虽然这对献祭的人暂时没有伤害,可封印结束以后,阵眼就从今往后都不能离开法阵,并且若是有朝一日阵法破除,能量会全部反噬到献祭人身上。 没有人会自愿担上这样的风险,所以才会被列为禁忌。 江澄此时倒是神色平平,半点看不出有什么恼怒担忧:“我怎么知道。魏无羡那家伙,心里应该有数。” 这个时候,又显得他多么信任对方一样。可惜额头努力压制的青筋,还是暴露了江澄的心情。 “哎不是,”苏凉凉真是服了这几个人了:“金子轩出事了兰陵金氏那边没法交代啊。” 苏乐焦急的催促从地上传上来:“阿悠你快点啊!” 苏凉凉没有搭话,她又瞅了一眼江澄。却见对方只是沉默着将周围的伥鬼困住,心下立马有了答案。 江澄和魏无羡两人现在,恐怕脑子里只有怎么将这屠戮白虎困住,而后剥皮抽筋,再救出江氏那些枉死的鬼魂。 [真是难为他俩还能短暂恢复理智帮忙想办法了。]苏凉凉无力地在心里吐槽。 无奈的,她揉了揉手腕,唰得松开了一直钳制屠戮白虎的骨鞭。而后召出荒堂,直接刺瞎了它一只大眼。 霎时间, 屠戮白虎暴怒地喊叫吵得离它最近的苏凉凉,脑袋不是一般的疼。 她抬手捂住耳朵,自半空一跃而下,目标明确地跳向下方阵法处。 在苏凉凉身后,早就被激怒的屠戮白虎紧追不舍。剩余的一只眸子,发疯般恶狠狠盯着她,不顾后果地想将人吞入口中嚼碎弄死。 清亮悦耳的琴声混杂着笛声凄厉,格外诡异又和谐的响着。 感受着脚上踏实湿润的踩踏触感,屠戮白虎忽然清明地恢复理智,骤然炸起身上的毛发想要逃离。 然而,已经晚了。 第83章 …我们不会遭报应吧? 脚下陡然升起的几十米大阵,在瞬间就将一瘸一拐的屠戮白虎重新困住。 它愤怒的嘶吼着,在金红色的阵法结界内疯狂撞击。 苏乐单手托着自己高速翻滚旋转的罗盘,双目紧闭地站在不远处,另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凑到嘴边,神情庄严念念有词。 空气之中,无数淡紫色光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围绕在苏乐周围,最后缓缓飞向困住屠戮白虎的阵法。 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相互配合守护在苏乐左右,一人执琴一人吹笛。两股不同的音律相互交织缠绕,时而急促尖利,时而清冷又极具攻击。 他们配合着对方的步伐交替方位,敲击乐器,宛若演出了一场盛大听觉盛宴,最后再一同构建出谢幕的血色礼花。 而刚刚逃离虎口的苏凉凉,只随意瞥了一眼,便眯眼问道:[他俩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可能是刚刚?】6666不确定回道。它都有些佩服苏凉凉在这种死里逃生的情况下,还能偏离的注意力了。 真是,心态真好啊。 苏凉凉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着阵法逐渐形成,阵法中的屠戮白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吼叫。 默默处于阵法中央的金子轩嘴角逐渐渗出一丝血迹,脸色瘆人到比那些厉鬼都难看。 苏凉凉一鞭子甩向身侧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叫的伥鬼,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一瞬。 岂料这时,一位细眉杏目相貌锐利的女鬼忽然冲着苏凉凉袭来。动作之迅速,招式之凌厉,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不同的气质。 又恰逢荒堂正好回转回手中,苏凉凉一个哆嗦,差点没收住下死手的动作。 “滚开!”伴随着一声不怒自威的喝声,紫电刹那间横在荒堂扇面。 江澄那张不善的面庞紧紧盯着苏凉凉,一上来就质问道:“谁让你伤她的?!” 给苏凉凉瞬间问得不知所措,紧急收了武器后退两步,哐当一下,正巧自投罗网般撞上了偷袭鬼的爪子。 “嘶,有病吧你!”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瞬便当着江澄的面杀了那只偷袭她的伥鬼。 苏凉凉捂着手臂面容扭曲,道:“你搞清楚,是它想杀我。难道还不允许我还手? 江晚吟你在这发什么疯?!”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江澄依旧是那副不善的目光,“那是我娘。”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他将已然失去神志的虞夫人的鬼魂,用特殊的容器拘在一旁,还想再说些什么。 苏凉凉一个手势,直接物理打断他:“行,我错了,我有罪,我忏悔。” 随后根本不给人丝毫犹豫的机会,苏凉凉直接转身跑了。 [哈,烦死了。]她在心里疯狂吐槽,希望江澄也能挨她身上这一下:[江晚吟没事吧?明明是他娘先来杀我的,我防守还错了?] 【毕竟是血浓于水,人之常情嘛。】6666在旁边安抚道:【江宗主就那么一个人,可能不是有意的。】 [哈。]苏凉凉没接这话,她只是冷笑一声。来到苏乐身边,想凝神望向阵内的情况。 就见苏乐松了口气,手中罗盘逐渐平稳运转,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法阵内,终于明白靠蛮力是无法离开的屠戮白虎,猛然发现阵中央坐着个死气沉沉人。 一袭金扑扑的破旧袍子,脸颊和眉心上都带着点红色血迹。艰难起伏出气的胸膛,看上去仿佛丝毫没有危险性。 但屠戮白虎还是警惕地匍匐着,血红色眸子紧盯猎物,朝着他张开利齿哈气。 “吼!” 下一秒,伴随着阵法的刹那收缩,屠戮白虎再也无法等待,一口就向着金子轩咬去。 仅存的前爪刺穿他的胸膛,刚止住的血迹瞬间如堤坝在身上蔓延开来。 但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阵法成了。 满天的金红色镇压灵力,比屠戮白虎的利齿,先一步救下濒死的金子轩。 空中无数淡紫色光点冉冉升起,如同璀璨星河,缓缓驱散天边雷声。 雨势渐止,天空淅淅沥沥下起点滴小雨。 苏凉凉在金子轩侧脸着地的前一秒跑过去接住了他,扶着人喂下疗伤丹药,转头就看见地上一闪一闪,疑似封印留下的莲花纹样。 她赶紧抬头去看其他人,便见周围所有被屠戮白虎控制的伥鬼全部都停止了攻击。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幽幽飘在原地。 “…终于…结,束了…”金子轩半瞌着眼,嘴里断断续续吐着几个字。随着他说话的间隙,他的嘴角,头顶,胸膛,四肢,都在蹭蹭地冒血。 并且伤势隐隐恶化,血迹扩散连苏凉凉的衣服都快染红了,靠丹药根本止不住。 苏凉凉懵了,手上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她求助地扫向周围,第一眼就瞥见正在看伥鬼的江澄,魏无羡…逐渐转头到蓝忘机。 “含光君,快来救救金公子,他要死啦!”苏凉凉仿佛看到救星般望向蓝忘机。 与此同时,千金难求的丹药,在她手上动作不间断地塞到金子轩嘴里,“金公子,子轩公子,金子轩公子,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你要是死了,就是给了金光善那老家伙发难的机会。那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啊!]心中无助地呐喊,苏凉凉紧盯蓝忘机走过来的同时,眼眶中已经开始蓄起泪珠。 6666惊呆了:【二姑娘,不至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金子轩了。】 哭到一半就哭不出来的苏凉凉:[…你给我圆润的离开。] 将人弄进莲花坞并托付给蓝忘机后,苏凉凉溜的飞快。 前一秒她还在莲花坞大厅里,后一秒就已经来到屠戮白虎封印处,拍了拍蹲在地上苏乐的肩膀。 苏凉凉也蹲下身,低头盯着阵法,“怎么样,封印牢不牢?” “这次多亏了你们。”苏乐点点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江澄和魏无羡,眼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 “不过,他们两个没事吧?”他好奇地问道。 苏凉凉无奈摇摇头,“应该不会有事。” 苏乐抿唇不语。 挣扎片刻,他向苏凉凉的方向凑近些后,开始嘀嘀咕咕:“那些东西都已经死了,按照规矩应该是不许存在的。魏无羡他们想唤醒它们,不会遭报应吧?!” 苏凉凉轻飘飘睨了不远处魏无羡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苏乐当机立断:“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说完,他起身就要收拾东西跑路。 然后就被苏凉凉一把拽了回去:“你给我等会。” 第84章 …现在想跑,有点晚了 “阿悠你放过我吧。”苏乐哭唧唧拼命挣扎,他手脚并用,喊得声情并茂:“有聂怀桑他们祸害…陪着你不行吗?!” 苏凉凉微笑摇头:“不行,我就要你。” 这话说的,苏乐被气得浑身哆嗦,颤抖着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 “我我我,怎么?”苏凉凉骤然松开紧拽着人的上衣领。看人踉跄一下后,又迅速稳住身形。她手中扇着荒堂,笑眯眯道:“我知道我好看,谢谢。” 她这欠揍的话一说完,苏乐就感觉自己拳头硬了。他手上罗盘紧了又松,几次想聚集灵力却又都放下。 眼瞧苏凉凉周围环绕着晃荡不尽的怨气,苏乐最终还是很有骨气地选择从心。 他无力地控诉道:“阿悠你变了,想当初你杀人我递刀,你吃瓜我放哨,咱俩合作的多愉快。 现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句句实话,情真意切。 苏凉凉差点就要信了他的邪:“行了你,这一套对我没用。” 她将人利落地拉到莲花坞大殿内,确认附近连个苍蝇都没有后才开口道:“今天的事你比我清楚,其中利害,抱山前辈下山之前应该就与你讲清楚了。 反正现在你已经跟我们干过一次了,贼船下是不可能下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乐弱弱开口试探:“我就不能找个跟师傅差不多的山头,也藏起来…” 苏凉凉打断道:“你已经被盯上了。” 她就那么静静看着苏乐的眼睛,面上无悲无喜,仿若噬魂的堕佛,引人踏上名为欲望的深渊。 而被这么一打断,苏乐也没再出声。 两人相顾无言,像是在较劲什么。 半晌,还是苏乐先忍不住耸耸肩,嗤笑出声。他的语气忽然从一开始的弱懦转变为了吊儿郎当,挟杂着一股不明的情绪,让人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唉,这可怎么办才好?我竟然觉得阿悠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对的。”苏凉凉也松了语气。 她将荒堂唰得合上,四周顿时都暖和不少。 随即,苏凉凉笑嘻嘻跳到苏乐身前,用扇柄敲了下人肩膀:“总归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害谁也不能害了你不是?” 苏乐低着头不语,修长的指尖把玩着罗盘上的彩穗。五颜六色的彩色长线缠绕在他漂亮的手指骨节,衬得他本就病态的肌肤更加白皙。 那是在云深不知处避难的时日,聂怀桑闲来无事,做来送他的。 苏乐平时宝贝的不得了,因此一直贴身存放。如今却因为今日这些事,将原本干净的穗子上也染了些许泥泞。 他就这么默默盯着,阴沉着眸子不知在酝酿什么。 苏凉凉站在旁边静悄悄微笑,她当然知道苏乐手里的东西是聂怀桑送的。 不过苏凉凉心里也憋着坏,想逼一下苏乐,看看他和聂怀桑现在到底做到哪一步了。 “我说啊,怀桑好像在找你呢。”苏凉凉微微颔首,率先打破宁静的氛围,示意苏乐抬头。 前方,墨绿色长衫的公子扯着嗓子哭着跑过来。人未至,声就先到了:“苏兄你没事吧?刚才金兄被半死不活抬进来的时候,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苏乐刚一抬眸,就被人扑了个满怀,瘦弱的腰肢瞬间被一双大手紧紧撸住,胸膛处也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耳边是聂怀桑担忧的碎碎念,苏乐下意识就回抱住了他,手拍在人身后熟练安抚:“聂兄我没事,你看看,这不是好着呢么。” 聂怀桑顺势就在人怀中胡乱摸了起来,语气却丝毫不含糊:“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乐一把按住人伸进里衣衣摆的手,道:“嗯…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封印不稳定,然后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轻哼了一声,猛然将怀里的聂怀桑推开,攥紧自己凌乱的衣领,有些惊恐道:“聂兄你先收敛一点,阿悠还在旁边!” 然而聂怀桑是何等的不要脸,他丝毫不顾及周围环境。在被苏乐推开后,直接哭得更凶着扑过去了。 聂怀桑可怜兮兮哀嚎:“苏兄你居然嫌弃我了?!” “…啊?”苏乐一下被问懵了。 趁着苏乐愣神的间隙,聂怀桑再次环上人腰肢。 而感受到腰间的束缚,苏乐张了张嘴。他抬手推了下后,发现根本推不开,顿时也有些想哭。 但没办法,聂怀桑还在那闹着。苏乐便只能将期望寄托于苏凉凉,企图让她开口制止一下聂怀桑。 岂料苏凉凉双手托着脸,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眨巴着。被喊到时,她颇为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不介意。” “我介意!”苏乐喊道。 苏凉凉语气轻松道:“那你直接把他打晕不就好了,反正他又打不过你。” 苏乐欲言又止道:“我…”当然是因为下不去手。 后面的话苏乐没有明说,不过看他的脸色,苏凉凉猜也猜出来了。 可惜那又怎样呢?苏凉凉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她欠兮兮道:“那啥,我还有事,先撤了哈。你们慢慢玩,我在周围设了结界,绝对安全!” 虽然苏凉凉也想留下来看现场版,但很可惜她还得去看看金子轩的情况。 所以撂下这句话,她看都没看苏乐的挽留,转身就跑了。 只留下大殿内回荡着温怒的喘声和咬牙切齿的骂喊:“…温子悠!” 莲花坞长廊, 经历过一场激战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血腥气息,微风轻吹,便带着股子凉意一同飘向远方。 苏凉凉蹦跳着经过长廊,正巧碰上江厌离送药从金子轩房里回来。 她微微摆手,从江厌离身旁走过:“阿离。” 江厌离手上还端着药坛,轻声叫住了从自己身侧擦肩而过的苏凉凉:“阿梦,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说。” 闻言,苏凉凉脚步忽的顿住。她疑惑的转身,故作无辜地眨眨眼:“阿离?” 江厌离轻声道:“阿梦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面对江厌离温柔的眉眼,苏凉凉爽快答应:“好啊。” 随后她就被江厌离拽着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苏凉凉默默低头,视线始终停在江厌离削瘦的身影上,安静等待下文。 第85章 复活仪式进行时… 江厌离指尖紧抓着端盘边缘,眉宇间难掩忧伤。在她筹措着思考该如何表达措辞时,泪珠已经啪嗒啪嗒往下掉出来。 与此一同传来的,还有江厌离轻轻的声音:“阿梦,自从莲花坞被毁又重建后,阿澄阿羡他们都开始有意无意躲着我。我知道他们有事瞒着我,所以也从不过问。” 因为自己灵力低微,即使问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可能会徒增魏无羡和江澄的烦忧,所以江厌离只默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默默支持两个弟弟的选择,默默在后方守护着他们。 她以为温氏没了,莲花坞也在两个弟弟的努力下重新建立,只要他们三个互相扶持,一切总会好的。 但现实往往不会像想象中美好,一炷香之前,看到金子轩浑身失血地从外面被抬进来的时候,江厌离彻底清醒了。 她头一次这般强硬地站在苏凉凉身前,直视着人,严肃问道:“阿梦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在亲人以己身的庇护下安然活着,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她也想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弟弟们。 苏凉凉见她这副模样,难得收了嬉闹的念头,道:“阿离,魏无羡他们会处理好的。” “阿梦!”江厌离直接打断道。 她仰着头,单薄的背影在微风中仿佛摇摇欲坠。江厌离一字一顿道:“我不想每次在家人有危险的时候,只能做那个敌人拿来威胁他们的存在,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是姐姐,我想,我难道不应该保护弟弟们吗? 就算我保护不了他们,至少,至少我应该保护好自己不让他们分心。 就算是这样也好…” 江厌离的双手骤然握住苏凉凉手腕,恳切道:“阿梦,阿梦你能帮我吗?” “…好。“望着身前人坚定的目光,苏凉凉垂眸敛住心中神色,只吐出一个字。 从头听到尾的6666,这时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它满腹疑虑地问向苏凉凉:【不对啊,二姑娘。你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谁料苏凉凉的回答颇为残忍,甚至是让人听了有种遍体生寒的惊恐。 明明是那么可恶的阴谋,她却能说的如同家常便饭般平静:[多了一个牵制江晚吟和魏无羡入局的棋子,还可能外送一个金子轩,何乐而不为?] 6666忍不住抱紧自己抖了抖机体,它就知道二姑娘没这么好心。 [我这样,跟金光善那个老东西还有什么区别呢?]苏凉凉这时忽然在心中惊叫一下,然后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在心中叹息道。 然而没有任何东西能回答她的问题,6666努力蜷缩成一颗球,躲到了系统空间内部。 所幸苏凉凉也没真的想得到回答,她在心中故作唾弃着自己:[唉,我可真卑鄙。] 转过头,苏凉凉就又开始安慰起已经哭得满脸泪痕的江厌离。 …… 清晨第一缕朝阳升起,带来第二日的生机。 莲花坞练武校场上, 魏无羡随意倚靠在看台一张座椅上,笔直修长的双腿散漫翘起二郎腿,指尖转动着陈情。他往日里那双充满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双目充血死死盯住地下校场。 而他身后,同样面色阴冷的江澄,幽幽开口:“魏无羡,可行吗?” 练武台中央,成百上千张符纸密不透风的包裹住一只又一只破碎残缺的伥鬼魂魄,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罩,试图修复着它们。 魏无羡紧紧盯着被排在最前面的两只伥鬼,手握陈情怨气环身,额头上冷汗直冒。 原本逐渐轻盈的天空此刻变得阴沉,仿佛整个莲花坞都被厚重的阴影笼罩。 忽得狂风骤起,练武台上尘土飞扬。那些原本就若隐若现的鬼影,在风沙之中更加虚幻。 顷刻之间,天空雷火乍起,竟是径直劈向靠在椅子上的魏无羡。 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 再次睁眼,魏无羡随意擦过嘴角含着的一丝血迹,抬眼看向挡在他身前的江澄。 他笑问道:“师妹,没事吧?” “魏无羡,不许叫我师妹!”江澄转过身,皱着眉将佩剑放回腰间。随即双手环胸上下扫视了人一眼,“你才是,没事吧?” “嗐,你师兄我能有什么事儿?”魏无羡依旧嬉皮笑脸,甚至拿手上陈情去捅江澄,他道:“我说江澄,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江澄冷脸打开陈情,嫌弃地后退几步:“我是怕你死了,姐姐伤心。” 魏无羡不置可否,他依旧一副散漫样子靠着,道:“江澄,这次我要是死了,你可别忘了给我收尸啊!” 啪的一下, 江澄直接将魏无羡手里的陈情夺过来,道:“歇了那条心吧,你要是死了,我就弄张草席一卷,让你暴尸乱葬岗。” “啧,好狠的心。”魏无羡做了一个哭的表情,配合着摇摇头。 说完,他从椅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后,直接从观台上跳了下去。 江澄单手撑过围栏也紧跟他跳下去,两人一路走到练武台中央,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情都逐渐悲寂起来。 魏无羡先是围着最首方的虞紫鸢和江枫眠两只等级最高的伥鬼转了几圈,随后几缕怨气便随着红光闪过,飘到它们眉间。 须臾, 两只鬼指尖动了动,泛着白的瞳孔中央隐隐扩散出一抹黑色。 但也只是一瞬间,紧接着它们就发出一阵非人的吼叫朝着魏无羡扑过去。然后被一个巨大的阵法挡在原地,无能地撞击着。 江澄面色平静地伫立在那里,听着旁边的动静,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虚睨着眼向旁边问道:“魏无羡,怎么回事?” 魏无羡道:“还差一点,江叔叔和虞夫人的魂魄都受损很严重,要让他们恢复神志,很困难。” 撞击声砰砰作响,一刻不停。魏无羡顿了下,抬手丢了张符进去,里面瞬间安静了。 “那怎么办?”江澄双目阴沉,若有所思般紧皱着眉头。 忽然,他开口道:“你的那个子悠姐有没有办法?” 话音落下,江澄感觉魏无羡突然间就眼睛亮了。他将陈情扔回到对方怀里,提醒道:“她现在应该在金子轩房里。” 魏无羡立马接过陈情,大步流星向着金子轩的客房走:“…我去看看。” 第86章 怎么只劈你俩不劈别人呢? 莲花坞不知名角落, 苏凉凉思索片刻后,就一路拉着江厌离到莲花湖小亭上坐下。 彼时江厌离眼角泪珠还没止住,苏凉凉俯身拨弄那一池莲花,开口道:“阿离,我确实有办法能帮你,可…那太痛苦了。” 尤其是江厌离天资本就不算出众,甚至是有些糟糕。想要短时间内得到提升,寻常手段根本不起作用。 除非是像魏无羡那样走些极端,但那样江厌离身体受不受得了是一回事… 要是让魏无羡和江澄这两个护姐狂魔知道,苏凉凉敢把江厌离领向邪门歪道的道路,他们合起来把她暴揍一顿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还有可能护着江厌离,然后把苏凉凉赶出云梦,永不准踏入。 “阿梦,”江厌离轻声唤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如何,我绝不后悔,也不会怪任何人。”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细语,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退却。 说句实话,苏凉凉此前对于江厌离的形象一直停留在那种和善又没有攻击力的女子身上。有魏无羡的记忆经历先入为主,她其实一直都将江厌离当成需要保护的菟丝花。 可现在,苏凉凉发现,其实江厌离并不是世人想的那样,那是一个心思细腻且坚毅强大的女子。 苏凉凉忽然有一种打开隐藏惊喜的感觉,她兴致勃勃牵住人的手,凝神探了探:“事不宜迟,既然阿离你都开口了,我又岂能拂了你的意。” 半刻钟后, 顶着江厌离期待的目光,苏凉凉礼貌的笑了一下。心里浮躁至极:[这天赋,比起聂怀桑不遑多让啊。] 她从自己手腕处取出一点金色灵光,点向江厌离眉心。 江厌离被光点刺得下意识闭上眼,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气体冲向她四肢各处,冲击堵塞筋脉流进血管,最后汇聚向腹处。 这种感觉江厌离很熟悉,曾经父母为了她能够修炼,想尽了各种办法。虽说可能有浑水摸鱼的,但也不乏有些人有真本事。 可即使这样,也只是让她比普通人强健了一点,没有能使她成功结丹。 “阿离,凝神。”淡淡的声音猝然间传入江厌离耳中,她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疼,隐隐有被人掐住咽喉的架势。 苏凉凉就在旁边慢悠悠地守着,一点没有想帮忙的样子。偶尔看见江厌离鬓角泛起几颗汗珠,她就轻轻替人擦掉,然后继续倚在栏杆上看鱼。 随着时间的推移, 江厌离身体各处的异常愈发明显,脸颊被憋的通红。 周围的温度也随着她的异常开始变化,亭下池水隐隐有沸腾之兆。原本在苏凉凉手下嬉闹的鱼儿,一瞬间四散逃窜。 江厌离本人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翻滚过去,掉到底下池子里。 【二姑娘你这是把啥灌进江姑娘身体里了?】6666不知何时跑出来,围着江厌离一圈圈瞧着。 苏凉凉打了个哈欠,道:[我从蒋辞玉给的天道之力里,点了一个光球给阿离。] 6666止言又欲:【…会补死的吧。】 它在系统空间默默替江厌离插了炷香。 毕竟之前江厌离跟本就没修炼过,一上来就吸收那么强大的力量,虚不受补,很有可能爆体而亡。 [嗷~那就不关我的事啦。阿离刚才都说了生死不怨的。]苏凉凉眼神游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6666。 6666在心中唾弃道:[人家那说的是生死不怨吗,你就给改了?] 苏凉凉当然是不管6666怎么想的,她百无聊赖地趴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下方荷叶。 在苏凉凉终于祸害完周围所有的荷叶时, 天空乌云滚滚,雷声轰鸣。 以莲花亭为中心的一小块地方毫无征兆地开始池水倒流,形成一个圆环般的水墙,缓缓奔向天际。 而池上漂浮着的荷叶莲花迅速枯萎衰败,只剩干瘪焦黄的根茎。 也就在这时,江厌离原本摇晃的身子忽然间向水墙倒去,仿佛彻底昏死过去。 苏凉凉则看上了那倒流的池水,开始用指甲这戳完了那戳。就在她准备换个位置继续玩的时候,碰巧就截止了脑袋已经探进水里的江厌离。 将人捞到怀里,苏凉凉顺手探了探她鼻息:“唉,阿离你还活着吗?” “……” 回应苏凉凉的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苏凉凉以为江厌离不会再回答她的时候,一只颤巍巍的小手扯过她手腕。 江厌离微抬起眸子,话语断断续续的蹦出来:“…阿梦,我,我成功了吗?” 淡紫色的九瓣莲花纹样,随着江厌离呼吸起伏透过她额间碎发不断闪烁。苏凉凉弯起好看的眸子,眸中映照着淡紫色的光点:“恭喜你啊阿离,你成功了。” 周围流水潺潺,乌云遮日。足有二丈粗的电光直挺挺劈向小亭,而这两人却仿若自成一方世界。 江厌离虚弱地躺在苏凉凉腿上,周身的酸痛让她根本不想动弹。面对骤然亮起的刺眼白光,她下意识想抬手推走苏凉凉。 然而一双柔软且温热的手掌却猝然间拂上江厌离眼眸,耳边是苏凉凉诱哄般的呢喃:“阿离这一遭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 荒堂瞬间出鞘,带着浓烈的怨气划破池水,高速旋转着撞向那道天雷。 刹那间电流飞溅,细小雷电落入水幕之中,引导小亭周围直接形成一个封闭的电流结界。 苏凉凉抬头望去,眸中红光闪烁。 6666扑腾着翅膀凑到水幕前,啧啧称奇:【嘶,不就是结个丹,这天雷劈得这么大呀。】 苏凉凉心中了然:[阿离这一世都没仙缘,我强行逆天改命,天道法则当然得阻止我。] 她再次抬手,荒堂怨气肆虐,直接挡过雷劫,驱散天上阴霾,飞回到手中。 苏凉凉开口道:“阿离,起床啦。” 随着她声音落下,周围密不透风的水幕凝滞一瞬,而后猛地落回莲花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无数娇嫩粉红的莲花荷叶,争前恐后从水中冒出头来。金红色的缎尾鲤鱼一只只浮上水面,开始嬉戏打闹。 莲花小亭里,安静美好。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前一刻还曾经过破坏级的摧残。 江厌离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睛。 金灿灿的阳光刺眼夺目,苏凉凉低下头为人遮住阳光,正巧与她对视。 苏凉凉歪头道:“阿离,你醒啦。” 第87章 被遗忘彻底的金子轩 江厌离挣扎着坐起身子,问道:“阿梦,我这是成功了吗?” 她先是抬起手翻来覆去看了看,觉得和原来没什么不同后,又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好像比之前嫩滑了一点。 苏凉凉见她这模样,笑嘻嘻凑到人身前使了个小术法。 水流自池中而来汇聚到半空中,逐渐凝成一面水镜。 水面中,清晰倒映着江厌离未施粉黛却貌美非凡的脸颊。 江厌离好奇地望着水中的自己,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可仿佛又多了些什么。五官更加清晰立挺 ,唇色更红了些。额间那一朵正渐渐闪耀着的九瓣莲花纹样,平白给她多添了几丝妩媚之意。 苏凉凉凑到人颈肩,手自后方探过来向着水镜里的人指指点点:“阿离好美啊! 这结了丹就是不一样,通经洗髓,再一次排除身体杂质,堪称修真界美容术。” 江厌离笑道:“这还要多亏了阿梦呀!不是你的话,我也没有这等机缘。况且我们阿梦已经够美了,不用这些也漂亮。” “哼哼,那是。”苏凉凉趴在人身后哼哼唧唧不愿起来,“阿离准备怎么感谢我呢?” 虽然一开始苏凉凉是没准备管江厌离要什么报酬的,但开个玩笑还是可以的。而且她也比较好奇,江厌离会怎么回答她。 这边,江厌离正认真思考着,眼眸转了一下,就正巧瞥见了自长廊另一头走来的魏无羡。她心思一动,就凑到苏凉凉耳边闹道:“可是我想阿梦什么也不缺了,要不然我把阿羡或者阿澄赔给你呀!” “啊?!”这话一说出口,苏凉凉就震惊地扭过头去看江厌离,然后就对上人探究的目光。 苏凉凉顿时哭笑不得,都有些佩服于江厌离怕自己和她弟弟们孤寡一辈子的心了。 只不过要让她嫁给江澄或者魏无羡,苏凉凉仔细想了一下…不行,绝对不行! 当即,苏凉凉便道:“阿离,我觉得吧,这件事不太行。” 她委婉地向江厌离形容了一下和江澄魏无羡之间,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闹的相处模式,而后道:“我刚才就是跟你闹一下嘛,要是阿离真的想感谢我的话,就给我做一大~锅莲藕排骨汤吧! 要只给我的哦。” 江厌离宠溺地摇摇头,答应道:“好~阿梦明明比我大,却总是还像小孩子呢。” 苏凉凉一本正经地摇头晃脑,眼睛都快眯成月牙了:“那也要阿离怪宠着啊,你看都给我宠坏了!” 江厌离无奈点了下她眉心,“你呀!” 连接小亭的长廊一头, 魏无羡正向着金子轩的房间走着,就听到附近一阵少女的嬉闹声传来。 他耳尖动了动,当下听出是江厌离和苏凉凉的声音。 魏无羡抬头张望,最后在莲花池中央的小亭子锁定住玩笑的两人。 “师姐!子悠姐!”魏无羡挥着手,扬声朝着那方两人喊道。 亭子里笑闹的身影戛然而止,苏凉凉转过身,在看清人后也朝着他挥挥手。 江厌离坐在一旁温柔的看着,在魏无羡视线移过来的那一秒,她也动作着回应对方。 “…师姐?!”见到江厌离,魏无羡下意识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但在走近些看清江厌离脸上好像有泪痕时,这抹笑却僵在了脸上。 魏无羡心里一紧,加快脚步来到两人身前。 苏凉凉察觉到魏无羡的变化,惊诧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江厌离,随即对着走近的魏无羡抱怨道:“你说你,怎么走这么快?难道还怕我欺负了阿离不成?” 魏无羡脚步只顿了一瞬,就若无其事地向着苏凉凉走去:“哪能啊,子悠姐我最放心了。” 他转过头,又对江厌离道:“师姐今日是添了新妆吗?额头上的花钿真好看,很衬师姐。” 听他这么说,苏凉凉不动声色撇撇嘴,然后颔首道:“难道我不好看吗?” 魏无羡又道:“子悠姐那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一般词语都形容不出二位姐姐的美,乃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要不说哄人的功夫,还得是魏无羡。那一张嘴哄的人心花怒放又有分寸,也无怪乎仙门传他风流。 不过刚收服虞紫鸢它们的魂魄,魏无羡此刻应该正是研究复活它们的时候,怎么都不该在这里。 现在却出来乱晃,苏凉凉直觉没啥好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魏无羡你不跟江晚吟在一起,怎么在这晃?” “嘶,是有些其他事上的问题想请教子悠姐。”魏无羡说得隐晦,面上还不显异常,像是生怕江厌离知道些什么。 苏凉凉眼珠子一转,扑到江厌离身边道:“阿离,我忽然想起来,金公子没逝吧?他那里好像除了含光君没留下人,你要不然再去帮一下?” 江厌离沉默。她看了这两人一秒,便垂眸轻声应道:“好,那我去看一下金公子。” “阿离慢点哦!” 目送江厌离端着碗离开的背影,苏凉凉瞬间又跌回到座位上。她毫无形象地趴在栏杆上捉弄鱼,看都不看魏无羡一眼:“先说好,江老宗主它们的事我可管不了。” 魏无羡也趴在栏杆上,在她旁边扯荷叶:“别啊子悠姐,我们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这话苏凉凉确实说过,不过她当时说的是有福同享有难独当,绝对不是同当! 不然真插手了江氏复活的事,那她也不用活了。蒋辞玉都保不住她。 苏凉凉持续沉默。 魏无羡碎碎念的声音传来:“子悠姐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江叔叔养大的。要不是他们把我捡回来,我现在恐怕还在同野狗抢食,哪能有今日的成就 。 莲花坞的那场大火几乎成了我一辈子的阴影,那是我连做梦都走不出去的。” 实话实说,除了乱葬岗遇到魏无羡的第一天,苏凉凉几乎很少看见他露出那种行尸走肉的表情。 哪怕是面对温晁,魏无羡也是依靠着恨意,能勉强看出人还活着。而不是像现在…眼中一丝光亮也没有。 “唉,我真是怕了你。”苏凉凉烦躁地揉了揉发丝,道:“先说好,虽然我可以帮助你提供些许经验。但像我这种依靠着浓烈怨念保持神志,还能修炼到这种地步的毕竟是少数。 你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魏无羡正言道:“我明白的,子悠姐。” 第88章 少年时期的梦想 【…二姑娘,说好的贪生怕死呢?】6666简直都没眼看。 之前和苏乐说的时候,说是惜命惜命,绝对不会掺和魏无羡那些奇奇怪怪又遭雷劈的事情。一旦出事拔腿就跑,还要拿魏无羡他们当人肉盾牌。 结果呢?其实真有问题哪次不是苏凉凉最先顶在前面。 6666算是看清楚了,它家这位二姑娘,说是好人也不算,但说真心狠吧,也就那样。口嗨行,真顶事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靠谱的。 但前提是她心情好。 就像现在,虽然外表很低沉,6666明显能感觉出苏凉凉心情很好。 这可不是即将要被雷劈该有的表情。 恐怕答应魏无羡复活江枫眠这件事,苏凉凉从一开始就没想置身事外。 毕竟这么好玩的事情,不搅趟浑水可太不符合苏凉凉的性格了。那这里面,有多少又是她的算计呢? 苏凉凉用实际行动告诉6666,有很多:[难得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不去玩一玩,不就白来了嘛。] 之前射日之征,她和魏无羡端了温晁整个监察寮,还生擒了许多俘虏。 那些大多数魏无羡都是杀了,没怎么在意。 而苏凉凉却是没有,她偷偷留了一些法术高级的修士将他们捆起来扔到一处密室里。 待到闲下来后,苏凉凉将怨气强行塞入那些修士丹田,以南疆养蛊的手段,看他们痛苦哀嚎,看他们满地打滚,最后变成一具具毫无理智只知道拼命撕咬的怪物,然后互相残杀。 在这期间,苏凉凉会不间断的给所有人狂塞怨气,同时又分心让他们留存一丝理智。 让他们看着自己的肢体不受控制,让他们清醒着踏入深渊,记住这种感觉。 大多数修士都撑不到苏凉凉想要的最后一步,就算撑住的,也都被她折磨疯了,毫无利用价值。 而苏凉凉想要的,是一个不惧严寒苦楚,不惧刀刃剑击,不惧一切外在因素与时间的,能被她怨气百分百控制同时还能具有神志交谈的…怪物? 苏凉凉称这为永生人。 很可惜直到当时的射日之征结束,她的研究也只取得了一小部分的成功。 这让苏凉凉本人一直颇为遗恨。 当然了,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让魏无羡知道的啦。介不就是邪魔歪道嘛!赤裸裸的邪术!! 要是被魏无羡知道了,保不准他会大义灭亲毁了苏凉凉几年的研究成果。 苏凉凉心中的小人疯狂跳跃:[这次可不是我邪恶哦,是别人求着我帮忙的。] 她表示,自己其实本质上是善良的,不想碰那些邪术的。 奈何命运不允许,无辜之人还等待她拯救。苏凉凉就只好勉为其难,拿起她的小银刀无奈地上了。 [我这么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苏凉凉总是爱为自己的选择找足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 几年的相处下来,6666已经很清楚她的性子了。 魏无羡不知何时从趴改为背靠在栏杆上,眺望远处风景。 清风拂面,带起莲花池内阵阵涟漪。此时的小亭子,倒是难得的安宁。 望着遥远天边来之不易的蓝天白云,魏无羡也在感慨:“哎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凉凉在一旁专业拆台,道:“真稀奇,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喊累呢。” 魏无羡在这,没必要防备,苏凉凉此时正处于一个全身放松的状态。她双目微闭着靠在连杆上,感受着清风从耳边吹过,树上蝉鸣不止。 魏无羡苦笑道:“子悠姐,我也是人好不好。” 是人就会哭会累,会耍小脾气,会厌倦麻烦。 苏凉凉敷衍性附和道:“是啊是啊,两天一巡逻,三天一外出。身上旧伤未愈就又带着新伤归家,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没累死。” 射日之征刚刚结束,莲花坞初建,在背地里虎视眈眈想要踩上一脚的不知道有多少。江澄是江氏宗主,必须在云梦坐镇稳定军心。 那剩余那些麻烦又危险的事情,就只能交给魏无羡这个新任宗主的大师兄。 而跟着魏无羡回来的这几人,又不好意思真看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忙上忙下。就只能跟着出钱的出钱,该出力的出力。 所以别看苏凉凉他们表面上过得逍遥,其实这是几人难得的歇息。 魏无羡无所谓道:“这不是没办法的事么,江澄又不能亲自动手。”可不就只能我们几个来了吗。 听懂他的未尽之意 苏凉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道:“你少贫。” 魏无羡笑嘻嘻转过身,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意料之中的阴郁强大,青年披散着乌黑发丝,面容更加成熟稳重,却也有什么不一样了。 昔日与江澄还有同门师弟们在此处捉鱼摘莲蓬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缓缓道:“其实我少年的梦想就是以后找一座没人的小山头,弄一个小木屋。然后每天养养鸡钓钓鱼,偶尔闲暇之余下山买两件小发明补添家用,再来两个好友同窗日常探望。” “唉,可惜啊。”魏无羡眼神逐渐空洞,思绪飘向远方。他自顾自嘟囔道:“现在就只能每天忙忙碌碌咯!都不能偷懒了。” 苏凉凉猛然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魏无羡后脑勺上:“你这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要是没有跟着人到莲花坞,苏凉凉原本的打算就是在姑苏找个山头过安逸生活的。 结果现在被魏无羡忽悠到莲花坞日常打工,还没有工资。 不过刚刚的话里,苏凉凉也提取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她默默盯着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看得魏无羡自己都有些心慌。 魏无羡摸了摸自己俊秀的脸颊,弱弱试探道:“怎么了,子悠姐?” 苏凉凉开口道:“要是没有温氏这一劫,你原本就没打算一辈子呆在莲花坞?” 这话问到魏无羡心底的秘密了,他心虚地转了下头,指尖碰了碰鼻头:“咳,这话说的,莲花坞是我的家。不呆在这我还能去哪?” “前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苏凉凉指的是刚才。 魏无羡只能解释道:“那是我胡说的。我以前原本是想,反正江叔叔和虞夫人都在,万一等他们哪天不想干了,江澄当上宗主了,我就像是我爹辅佐江叔叔那样,辅佐江澄坐稳宗主之位。” “然后再像我爹一样四处游荡江湖,反正有江叔叔在,江澄就算出了事也用不着我操心。”魏无羡说得豁达:“莲花坞嘛,想回家了就去看看,总归江澄还敢不让我回家么。那我就让江叔叔揍死他!” 苏凉凉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看魏无羡道脸色从开心到难过,最后逐渐归于平静。 魏无羡蠕动着嘴唇,略带几分自嘲地笑道:“谁知道世事难料啊。” 第89章 决…决裂了? “行了行了,别伤感啦。”苏凉凉骤然起身,拍了拍魏无羡肩头:“等这事过去,咱们不是一样能四处玩嘛。” 到时候无拘无束,岂不是更逍遥自在。 苏凉凉双手交叉伸展开,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荒堂出现在掌心,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道:“现在咱们还是去看看江老宗主几位吧。” 莲花坞练武场, 附近几个小弟子低头收拾着看台上被劈烂的桌椅残局,一言不敢发。江澄本人则抄着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监工。 苏凉凉来时看到这幅画面,怎么瞧怎么觉得诡异。 再回去看看那几个搬桌子的小弟子,在江澄的目光下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的头半点不敢乱飘。 她终于恍然大悟,发现了问题所在:“嘶,江晚吟你这是做了啥啊,看看把一群孩子吓得。” 江澄视线冷冷扫过来。发现是苏凉凉后,他又慢慢移回目光,摩挲着手上戒指对着那群排排站的小弟子,道:“打扫完了就回去吧,告诉其余人,两个时辰内谁都不许靠近练武场半步,违者自负。” “是,宗主。” “是,宗主。” “……” 没得到回答,苏凉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她跟江澄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相反,在苏凉凉身后闲庭信步的魏无羡一来就直奔江澄。他站没站相,肩膀散漫地倚靠着江澄肩处,言语调笑道:“我说江澄,我觉得子悠姐说的没错,你真是太凶了。这不苟言笑的样子,我都以为是蓝老头来了。” 江澄皱眉,斜倪了他一眼,猝然间从魏无羡旁边走开:“魏无羡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苏凉凉在他俩打闹时跳到了练武台上,面对空荡荡台子上的大片结界,她撸起紫色的大袖,露出里面白皙的小臂,招呼道:“来来,干活干活。” 江澄两人瞬间停了打闹的动作,魏无羡更是抬手在空中画符,猝然打向苏凉凉所站的空地。 一大片毫无理智漂浮在半空中横冲直撞的伥鬼,在结界中清晰显现。 苏凉凉抱着荒堂后退几步,正巧撞上魏无羡凑过来的肩膀。 魏无羡带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翼,问道:“怎么样,有办法吗?” 苏凉凉往旁边挪了挪,托着腮思索,道:“有点怪,但也不是没办法。不过…” “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有话快说!”江澄独自站在一旁,遥望结界内的场景,脸上颇为焦躁不耐。 苏凉凉趁机提出了自己的另一解决方法。她说的时候有点小心,像是生怕惹魏无羡两人翻脸:“你们确定要恢复他们的神志吗?虽说活着挺好,但你们想过若是仙门众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后会有什么下场吗?”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除了伥鬼框框破坏结界的声音,三个人谁也没再搭腔。 “…不如就地解决,把他们封印或者是超度…”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将人洞穿,苏凉凉瞬间止住话头。她咽了咽口水,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扯的动作,缩起脖子乖的一批。 时间静悄悄流逝,三个人就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6666坐在苏凉凉肩头溜达达看戏:【二姑娘你明知道江家这些人对于魏无羡和江澄而言意味着什么,你还这么说,不是找揍呢吗。】 苏凉凉在心里狡辩着:[我只是在给他们一个后悔的机会。] 要是这一片伥鬼都恢复神志养着,那江氏可就真摆不脱跟邪魔歪道为伍的名声了。 虽然苏凉凉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江澄现在身为一宗之主可不一定怎么想。 这一切魏无羡应该也能明白。 他们现在是一时被执念冲昏了头脑,或者说选择性逃避了那些问题。但苏凉凉这个旁观者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失去理智,她很清楚如果现在按着魏无羡两人心意走,真到那个时候,仙门百家怕是容不得江家了。 莲花坞再来一次围剿,他们真的能够接受吗? 实话实说,江澄是没办法接受的。他比魏无羡更加无情,也更加冷静。因此也更清楚的知道仙门那群人究竟有多势利,有多少人暗中盯着莲花坞的错处,企图抓住时机踩上一脚。 现在表面上的宁静只是因为现在他们与仙门统一战线,有共同的敌人。所以他们称莲花坞称魏无羡等人是救世主,是枭雄。 但若是被人知道正义凛然的莲花坞私下豢养鬼怪了呢?那他们就会称这是异类是敌人,是邪魔歪道,是罪该万死。 从火烧莲花坞到现在,一路走来从温氏从仙门手里夺回云梦,再到将莲花坞重建地与过去一般无二,没有人比江澄更知道这其中的辛酸与艰难。 他现在不再是一无所有的江晚吟了,他是莲花坞的家主,是身后依服投靠的那些小宗门的领袖。所以江澄做事不能再随心所欲,他要为大局考虑。 而魏无羡这边同样挣扎。他想,自己孤身一人,出了事也没什么牵挂。但诚如苏凉凉所言,江澄不行,他身上压的担子太大。一旦出事,所有莲花坞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周围的氛围变得有那么亿点点不对劲。 苏凉凉浅琉璃色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而后突然开口,道:“那个,我到底救不救?” “救。” “我再想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苏凉凉又往后退了几步,把话语权交给他们。 江澄满脸疲惫,退回到看台座椅上,道:“魏无羡,我们再商量商量。” 魏无羡忽然站到苏凉凉身侧,偏头望向结界中的虞夫人,反驳道:“江澄,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魏无羡你什么意思?“江澄听出了点不对劲,他着急的问道;“你想干什么?先跟我回书房,我们回头再说!” “江澄你听我的,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魏无羡从乾坤袋中缓缓掏出一块沾满怨气,张牙舞爪的虎符。 苏凉凉认出了这是她自玄武洞带出来的阴铁炼制的阴虎符,眯着眼睛悄悄拿起荒堂,催动体内怨气。 在苏凉凉和江澄的注视下,魏无羡猛然撤掉了禁锢虞夫人它们的结界,将阴虎符抛向半空。 阴鸷粘腻的怨气一瞬间包围整个练武场,无数团黑雾横冲直撞地攥进底下伥鬼们的体内,随后逐渐归于平静。 尖锐凄厉的挣扎声响起的刹那就又被魏无羡压制回去,苏凉凉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看着他带着一练武场的鬼好像要离开。 江澄在后面被一团又一团怨气缠住,只能挥动着紫电歇斯底里地呐喊,“魏无羡,你去哪?给我松开?!魏无羡!!” 第90章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w?? ) 乱葬岗, 自从上次从夷陵下山之后,苏凉凉这几年都没回过乱葬岗。 许是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习惯了,乍一回到乱葬岗,苏凉凉感觉哪哪都不适应。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腐臭,还有一种粘腻腻凉森森的感觉。 危害倒是不大,就是让苏凉凉这种在外面浪习惯的鬼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魏无羡默默带着阴虎符,一言不发走在登山的台阶上。偶尔不经意间踩到哪位倒霉鬼的头盖骨,咯吱咯吱,显得格外诡异。 苏凉凉亦步亦趋跟在魏无羡身后半晌,在所有江氏的伥鬼都进入乱葬岗结界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魏无羡,你这是想干嘛?” 前方魏无羡身形微晃,并没有搭话。他指尖转动着陈情,只给人留下一个黑漆漆的背影。 红色的穗子在空中不断的跳跃旋转,在遍地漆黑的乱葬岗,倒是有些吸睛。 见此,苏凉凉警惕地观察了一下魏无羡的情况,觉得好像没问题,便假装若无其事把玩着荒堂,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莲花坞了,我听见阿离在叫我回家吃饭。” 咕噜咕噜,只见前面魏无羡一个没拿稳,陈情就从他手上脱手掉到地上。 它一路沿着崎岖的道路翻滚,最后停在苏凉凉脚边。 “子悠姐,能帮我捡一下笛子吗?”魏无羡声音平静道。他还是没回头,因此苏凉凉也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不过苏凉凉觉得,肯定没什么好表情。她只好不情愿地弯下腰,认命地替人捡起地上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月姬原本正在竹林里采药,就听附近几个小鬼风风火火跑过来,说伏魔洞被外界鬼魂入侵之类的胡话。她当即眼皮一跳,扔了药草就前来查看。 然后就看到了几百只呆滞无神的伥鬼密密麻麻挤满了她的伏魔洞,而且洞口处为首的两个,还正是她曾悉心关照过的魏无羡和苏凉凉。 月姬停在不远处,有些恼了:“哟~看看这都是谁啊,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出去了就杳无音信,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这次苏凉凉和魏无羡的视线都成功的转了过去。 迎着二人疑似毫无悔改之意的表情,月姬更加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你们出去之后被人捉住,死了呢。” “哎呀,月姬姐姐,人家好想你啊!”在月姬话落的瞬间,苏凉凉就像是一只紫色的小蝴蝶,唰地扑到人怀里。 月姬也很诚实地接住了人,嘴上还是止不住地说着嫌弃。不过她通红的脸颊和耳尖,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情。 月姬撇过脸,叉着腰傲娇道:“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们。” 两个人抛下自己独自跑到外面,再加上之前魏无羡结阴丹弄出来的天雷,还有更久之前大大小小一系列事。 新仇旧账一起算,这次月姬说什么也得给这两个坑货一个教训。 苏凉凉正是猜出来月姬的心思,所以将她抱得更紧。白皙的小脸在月姬柔软的胸前使劲蹭啊蹭,道:“月姬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外面的世界太险恶,人心难测,事情太又多了,才没腾出手的。” 她小手一指,冲着魏无羡阴沉的身影就是编:“你看看魏无羡,出去这一趟都变成这样的啦,足以见得我们过的有多苦哇!” 说上动作再指了指伏魔洞里一大片伥鬼,苏凉凉委委屈屈嚎着:“所以我们又回来投奔姐姐你了啊!” 被这一嗓子哭得,魏无羡原本烦躁的心情都被冲淡不少。他好笑地抱着陈情靠在石门上,静静看苏凉凉在那闹腾月姬。 然后选择自己也加入:“是啊月姬姐,你看看我们两个,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我信你们个鬼!]月姬心中暗骂道。 她觉得出去几年,这两个人真是愈发不要脸。这么大个人了还学小孩子家家告状撒娇,越活越回去。 月姬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苏凉凉不断蹭自己的脑袋,转头对着魏无羡道:“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不过你们两个要给我老实点。不许再闹幺蛾子,把那些鬼给我处理好。 听见没?” 魏无羡微笑着应和:“没问题,月姬姐。” 苏凉凉巴巴点头:“好滴好滴。” “嘶,魏无羡你过来先把人弄走。”月姬实在是受不了苏凉凉这么热情。 她双手在人肩头慢慢地将人推开,然后提起旁边的药篮子就跑了: “记得把伏魔洞收拾干净!” 目送人逐渐走远,苏凉凉立马恢复正常。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拂去功与名;“哎嘿,搞定。” 在一旁目睹全部过程的魏无羡都不由得为她的机智点赞,“噗哈哈,子悠姐真有你的。” 下一秒, 荒堂堪堪擦着魏无羡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殷红血丝。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他。 苏凉凉笑眯眯来到人身前,拽住着人领子就往里走:“好啦,该处理我们的问题啦~” “哎哎!子悠姐你这是干嘛?”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小动物般的直觉让魏无羡象征性扑腾几下后,就乖巧跟着人走了。 角色交换。 苏凉凉轻飘飘道:“刚才跟我们不是还拽的不行吗,把我带到乱葬岗想干嘛?” 回忆起刚才做的那些事情,魏无羡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眼神飘忽,避重就轻,道:“咳,自然是救江叔叔他们。” 苏凉凉慢悠悠道:“假装跟江晚吟决裂,然后独自揽下复活江老宗主它们的事,再也不回莲花坞?” 不得不说,苏凉凉真相了,魏无羡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他甚至还想等救活江枫眠他们后,让江澄发一个云梦江氏魏无羡叛逃的假公告,之后就直接驻扎乱葬岗。 不过这些魏无羡可不能对苏凉凉说,他怕说完了苏凉凉揍他。 但苏凉凉已经隐约猜到魏无羡的想法:“不是,大哥我真是服了你了。” 有事好好商量不好吗?为什么要自己扛?苏凉凉表示自己脑壳疼,不想说话。 魏无羡却毫不在乎,还准备对苏凉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道:“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既复活了江叔叔他们,还圆了我想归隐山林的梦!” “话是这么说的?”苏凉凉心累地松开了抓着人的衣领。 她看着与她离开前一般无二的伏魔殿,熟悉的石床,熟悉的血池,心中百感交集。 “魏无羡你到底想没想过自己的处境?” 第91章 含光君千里寻妻来啦! “当初修鬼道的时候我帮你,是因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不想正大光明活着?” 对于苏凉凉这种无利不起早主义者而言,魏无羡这种天塌了都自己扛的英雄主义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解。 自从在乱葬岗出去之后,苏凉凉跟着魏无羡风餐露宿四处奔波,好不容易现在局势稳定一阵,麻烦又排排队找上门。 老老实实的躺平不好吗? 苏凉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现在呢?别告诉我你没得选。” 其实苏凉凉说的这些魏无羡心底都有数,之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他只知道现在就会摆在这,要是不救江江枫眠他们的话,自己以后肯定会后悔。 因此,魏无羡只能故作轻松地笑道:“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重要的是眼下,子悠姐你可答应了要帮我的。” 合着刚才那么多都白说了,既然魏无羡铁了心要作死,那苏凉凉也就选择顺其自然吧。 毕竟刚才经历了内心的剧烈挣扎,苏凉凉发现跟人讲道理,真的好累啊,感觉要长脑子了。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要选择躺平,苏凉凉其实觉得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她啪叽一下瘫在石床上,摆手道:“行,那你先领两个过来,咱俩研究研究。” …… 乱葬岗内暗无天日,数不清的怨气代替乌云飘荡在天空,其实也不分出白昼和黑夜。 一般情况下,伏魔洞里是不会有炊烟袅袅升起的,因为整个乱葬岗里,没有哪个鬼还需要吃饭的。 但今天不一样,乱葬岗的伏魔洞里,来了两位不一样的客人。 小厨房里,月姬顺着破旧的窗户,观察了一下比平常更加稀薄的怨气。觉得时间差不多,便熄了火,端着食盒向主殿内飘去。 她身后跟着一只头颅一百八十度旋转拧巴着的小鬼给她端盘子,两只鬼一前一后,笔直的走了段路后,就来到伏魔殿前。 大殿里,苏凉凉和魏无羡嘀嘀咕咕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月姬飘着往前走,却在门口处忽然停住。低头一看,地上是被两人扔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符咒。 有招阴的,有困鬼的,还有反弹灵力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在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伥鬼,魏无羡和苏凉凉就围着那两只鬼蹲在一旁。 前两日才刚打扫好的主洞被这两人搞得跟土匪抢劫一样,东西散落一地。 月姬倒吸一口凉气。她忍住怒火,在心中默念:[别生气别生气,两个熊孩子,不要搭理他们。] 哐当一下, 月姬将食盒重重地放在旁边破旧桌子上,冷冷招呼道:“两位,吃饭了。” 苏凉凉两人正研究的入迷,乍然间觉得身后一股凉意。 两人齐齐对视一眼,觉得大事不妙。 苏凉凉指尖紧急催动一缕怨气划过,黑风席卷伏魔洞,眼前一黑一亮。 霎时间,所有符纸法器全部归位,殿里一瞬间就恢复了两人来之前的整洁。 魏无羡转身朝着月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走过去帮她一起摆盘。 “月姬姐姐,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苏凉凉很自然的扑过去,挽住了月姬的胳膊。 月姬无情地将人推开,道:“两位道友怕是糊涂了,你们哪来的姐姐?” 苏凉凉再次黏过去:“别这样啊,月姬姐姐。” 这次没有被推开,苏凉凉背着月姬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魏无羡紧跟着闻了闻一桌子的佳肴,夸赞道:“哇,好香啊,月姬姐。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明显能感觉出月姬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面上还是有些嫌弃,但月姬还是主动转移话题,道:“咳,你们两个刚才在那研究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出去一趟发现自己真是渺小,回来想做点防身装备,再出去闯一闯。”苏凉凉朝魏无羡眨了下眼。 魏无羡顿时会意,拿起袖子抹眼道:“没错没错,像我们两个小可怜,没有装备傍身都不知道被欺负的多惨。” 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半晌,月姬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动了点手段勾起桌角贴了一半的符纸,仔细研究了一会,才抬头道:“你们想把这些鬼都弄醒?” 魏无羡两人齐齐点头。 月姬挑眉,朝苏凉凉道:“过来帮忙。” 殿内所有招阴符纸随着月姬的动作飞到血池旁躺着的那两只伥鬼上方,围着它们一圈圈旋转起来。 苏凉凉拿着荒堂在空中翻转挽花,伏魔洞内的怨气顿时都被调过来,向着符纸的方向飘去。 平缓且带着安抚意味的笛声幽幽响起,魏无羡将陈情送在嘴边,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符咒。指尖点滴跳动,随着音律的运转,一丝丝怨气顺着陈情,攀上魏无羡身躯。 符咒内的两只伥鬼微微颤动,笛声陡然急促起来。 伏魔洞附近的小鬼也仿佛受到了这笛声的吸引,探头飘到伏魔殿门口小心张望。 咔嚓… 耳边细微的声响好似错觉,苏凉凉感觉无声之中有什么东西好像碎了。她分心张望一番,什么也没看到。 殿外传来几声嘶嘶怪叫,有几只高阶丧尸也感觉到伏魔洞的异常,呲着锯齿前来查看,要来伏魔殿内分一杯好处。 趁乱之时,在不远处突兀间响起空灵带着几分肃杀之意的琴音,由远及近。 殿外吼叫逐渐安静下来,琴音还在继续。 魏无羡自然是听出这琴声是谁的,吹笛的动作忽的顿住,望向正在掌控荒堂的苏凉凉。 琴调忽然高了两下,似乎在提醒走神的少年,笛音继续。 觉察出这琴音是在配合自己,魏无羡很快便敛下心神,继续吹奏。 白衣胜雪,皎皎明月。 蓝忘机手抚忘机琴踏步而来,一进来,便将视线锁定在了吹笛的少年身上。 原本压力山大的苏凉凉,见人可算都到齐了之后,身上的阻力被分走不少,终于放松下来。 几个人合力控制,那符咒中央的两只伥鬼不住地颤抖挣扎。 最终所有符纸化为灰烬,那两只伥鬼仰天长啸,青白的瞳孔中慢慢聚焦出黑色的瞳仁。 “好…疼。” “我们,这是…在哪?” 第92章 …魏无羡活该孤独终老 饭桌上,月姬特意做的骨鱼汤还热气腾腾,鱼肉煮的软糯适中,汤水还泛着微微油光。 旁边还摆着几道素菜,再就是几副碗筷和茶盏。 两个恢复神志的莲花坞小鬼已经被月姬带着到外面巡逻去了,魏无羡几个人坐在石桌上一人手里捧着一杯茶,谁也没先开口。 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就在整个房间都要被这种氛围笼罩的时候,苏凉凉动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率先开口:“呼,可算是累死我啦。” 有了人开头,魏无羡也没了先前的‘矜持’他挪动着椅子凑到沉默寡言的蓝忘机身侧,道:“蓝湛蓝湛,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看不出情绪的含光君蓝忘机默默将视线望向苏凉凉一眼,又慢慢转回去,道:“嗯,找你,淮慈卿留下了传送法阵。” 短短几个字,魏无羡精准猜出蓝忘机的意思。这人是说担心他,所以根据苏凉凉留下的法阵特意来找他。 这么想着,魏无羡高兴了。他又往蓝忘机那边凑了凑,道:“蓝湛你真好,不愧是我的知己。” 【不是他怎么读出来的?】 蓝忘机那张面瘫脸能表达出那么多话?6666表示百分之百的不理解。 “咳,我还在呢。”苏凉凉小声提醒道。 从她的角度看,魏无羡都快贴人身上了,偏偏一向不与他人接触的蓝忘机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是有些纵容。 苏凉凉原本是看得乐在其中的,但奈何魏无羡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受不住。 她只好抬手将刚盛好的鱼汤分别递给蓝忘机和魏无羡,笑的有些诡异道:“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蓝忘机面无表情接过,道:“多谢。” 魏无羡明显比刚才心情要好上不少,端过汤笑嘻嘻喝了一口,道:“多谢子悠姐啦!” 苏凉凉手肘撑在桌子上,掌心托住脸颊望着对面一黑一白两人,小声嘀咕了句:“啧啧,魏无羡你真是好福气啊。” 对面认真喝汤的魏无羡只模糊听见苏凉凉好像说了句话。他满脸莫名问道:“啊?子悠姐你说的什么?” 苏凉凉反应迅速望向蓝忘机:“我是说含光君这次来这,考不考虑常住呀?” 不等蓝忘机回答,魏无羡指着殿里的环境,就先开口道:“子悠姐你是在开玩笑吗?” 几张石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连个正经被褥什么的都没有,角落里还尽是灰尘,魏无羡实在不能想象蓝忘机一袭白衣住在这里的景象。 这人现在光是坐在这里,就已经与他们格格不入了。 魏无羡打趣道:“别闹了子悠姐,蓝湛怎么可能会住在这种地方。” 蓝忘机却破天荒开口,道:“条件。” 问的是留在这里需要什么条件。 魏无羡听懂了,他诧异的望向蓝忘机。 “不愧是含光君,聪明!”苏凉凉看出魏无羡想说话,直接物理打断他,道: “至于条件嘛,让我想想~“ 她的视线从洞口墙壁再到桌上这一桌饭菜,最后落到魏无羡身上,笑得不怀好意。 魏无羡惊觉没什么好事发生,连连摆手制止道:“等等等等!” “我要你做魏无羡的贴身护卫,除了吃饭睡觉等私人空间,时刻保护在他身侧。”苏凉凉提的大胆。 蓝忘机竟也真的应下:“好。” 魏无羡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他简直要疯了:“不是,你们没人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苏凉凉举杯敬向蓝忘机的同时,还抽空回答了一下魏无羡的问题。 她道:“你的意见不重要。” 蓝忘机依旧沉默着,他举杯回敬,也算是默认了苏凉凉的回答。 饭桌之上, 三个人里,有两个达成了友好协议,徒留一个魏无羡抗议未果,在风中凌乱。 须臾, 彻底反应过来蓝忘机居然真的一点异议都没有,就同意了苏凉凉提议的魏无羡,他开始闹了。 打不过苏凉凉,但他却可以欺负老实人蓝忘机。 魏无羡凑到人身上止不住地嘟嘟囔囔,道:“蓝湛,你学坏了!”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夹菜吃饭,但魏无羡显然没有想放过他,控诉道:“你可是正直无私大义凛然的含光君啊!怎么能跟子…恶势力同流合污。” 苏凉凉不满的眯起眸子,“喂,魏无羡你个没良心的,别以为你没说名字,我就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魏无羡撒泼打滚,道:“我不管,蓝湛来这小住,我还是很欢迎的,但是我不需要保护!” “并非为了小住。”蓝忘机忽然道。 魏无羡没有听清:“嗯?蓝湛你说什么?” 蓝忘机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浅琉璃色的眸子直直映照着魏无羡活泼的身影,道:“并非为了小住,陪你。” 并非是为了住在这里,而是特意来陪你。 蓝忘机这话说的,几乎已经算是明示了。 [哇哦哇哦哇哦!不是吧不是吧,蓝忘机这次怎么这么坦诚?]不枉苏凉凉刚才见势不对装哑巴。看着这不就磕到了! 趁着没人注意,苏凉凉在指尖画了道隐身符,决定蹲到角落里继续看戏。 莫名的,魏无羡感觉现在气氛有点不对劲。他火速坐回椅子上,干咳两声,道:“哈哈,蓝湛你真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江澄就不知道来看我。” 原本还有点暧昧的氛围瞬间被魏无羡这一句兄弟打散。 6666看的目瞪口呆:【魏无羡是木头精转世吗?】 苏凉凉也有点佩服魏无羡的脑回路:[真是活该他孤独终老啊。] 之前阿离跟她说魏无羡纯情,她还不怎么信。 毕竟魏无羡油嘴滑舌流连花丛中也不是一天两天,虽然苏凉凉了解他肯定没传闻中那么风流,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纯情。 今日这般坦诚的话恐怕是蓝忘机的极限,偏偏魏无羡不开窍。 苏凉凉简直要同情死蓝忘机了。 面对魏无羡这赤裸裸的好兄弟标签,苏凉凉隔老远都明显感觉到,蓝忘机周围气温下降了。 偏偏魏无羡还不自知,喋喋不休地在那戳心。 “魏婴,今后有何打算?” 蓝忘机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魏无羡愣了一下。 魏无羡跟着他的话题思考着,道:“嗯…具体的还没有考虑好。不过我和子悠姐准备把这乱葬岗装修一下。” 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笑起来:“蓝湛你别说,其实捣鼓捣鼓,这乱葬岗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似是没有预料到魏无羡是这般态度,蓝忘机静默许久。 久到魏无羡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蓝忘机才道:“魏婴。” 魏无羡歪头:“蓝湛?” 蓝忘机道:“你有把握,控制住后果吗。” 第93章 蓝湛被夺舍了?! 论助攻的重要性 很显然,苏凉凉将魏无羡为什么会到这里一五一十告诉了蓝忘机。 “嗐,子悠姐都说了啊。”魏无羡还以为这么短的时间,蓝忘机不可能知道他来这的全部目的呢。 其实本来是不可能的,但是叫队伍里出了个叛徒。 苏凉凉蹲在角落里洋洋得意,对系统道:[果然,当初离开莲花坞之前给蓝忘机发了个通讯蝶是正确的。] 6666就说苏凉凉不可能老实待着: 【感情二姑娘你一路上做贼一样捣鼓的是这个。】 [当然了。]毕竟叫聂怀桑他们又没啥用。 这一伙人里,也就蓝忘机还靠谱。修为又高,出了事可以分担火力。 苏凉凉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包桃酥,分给肩上的6666一块,一鬼一统就这么蹲着啃起来。 她道:[快快,那俩好像有情况。] 饭桌上, 魏无羡夹了口菜道:“蓝湛,我心里有数。” 是对能顺利解决莲花坞死去的那一众伥鬼心里有数,还是对自己注定被讨伐心里有数,想必只有魏无羡本人清楚。 蓝忘机抬眼望着他,定定道:“你会后悔。” 魏无羡挑眉道:“也不一定。” 两人又聊着聊着,隐隐开始有剑拔弩张氛围。 魏无羡突然趴在桌缘上蔫哒哒控诉起来,道:“蓝湛,要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真以为你是来故意和我吵架的。” 蓝忘机斩钉截铁道:“不是。” “噗,我当然知道,蓝湛你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见蓝忘机回答的这么快,魏无羡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魏无羡矫揉造作地在旁边左右扭动,故作伤心道:“可是蓝湛你这样说,还是很伤我心啊。 怕是没有几十两,我的心好不了啦!” 本以为蓝忘机必不会理会他这番胡闹,岂料再回过神来,魏无羡手上已经多了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魏无羡愣了一会:“…蓝湛?” 蓝忘机耳垂泛起一丝浅浅的红色,他抿唇道:“给你的。” 魏无羡拿着钱袋子在掌心掂了掂,没有去看钱,反而道:“这钱袋子怎的这么眼熟?” 他摩挲着下巴,盯着眼前的袋子左瞧右瞧。 那钱袋子是个很精致漂亮的小香囊,袋口外面还绣着芍药。但正因为如此,倒显得更像是女儿家的东西。 “啊,我知道了。”魏无羡惊叫道:“蓝湛你果然是喜欢绵绵吧!” 等了半天居然得到这个结论,哪怕是角落里的苏凉凉,这一刻都能感觉到蓝忘机的无语。 苏凉凉感慨道:[不愧是他,魏无羡真他爹的是个人才。] 魏无羡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有种发现兄弟秘密的自豪。 他道:“哈哈,蓝湛。被我猜中了吧!没想到啊,没想到。 原来我们雅正的含光君,也会偷藏心上人的香囊啊。” 饭桌前端坐的蓝忘机这下脸彻底紧绷起来,似乎不想再理他。 倒是魏无羡因为自己抓住蓝忘机的小尾巴而沾沾自喜。 他道:“蓝湛蓝湛,你不要害羞嘛。你是不是喜欢绵绵?” 思路这么一打开,魏无羡的整个大脑都开始跟着回忆起过去。 遥想当年在屠戮玄武洞中,两人因为一名叫绵绵的女孩子还曾闹得一瞬间不愉快。 魏无羡调侃道:“哎呀蓝湛,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不会有喜欢的人呢。” 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胸口忽然有一种闷闷酸涩的感觉。 不过魏无羡并未放在心上,依旧专心絮叨:“你说说你,要是被蓝老先生知道,可能会被气死吧。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呐,含光君…” 蓝忘机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冷冰冰道:“不是。” 他一字一顿,甚至有些咬牙切齿道:“我倾心之人,并非罗姑娘。” “啊,所以蓝湛你还真有倾慕之人?”魏无羡本来就是为了看蓝忘机气急败坏才故意这么说的。 但看蓝忘机真的被气的不轻,他又怂了:“哎蓝湛你别生气,像咱们这个年纪,有个倾慕之人不是很正常吗。” “你也有?”蓝忘机迅速抓住魏无羡话中的重点。 魏无羡眼咕噜一转,觉得事情不对。 他慢悠悠道:“我嘛,自然是没有。” 听到没有,蓝忘机心里庆幸之余又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失落。 这可让一直关注他的魏无羡惊奇不已,他暗自诽腹道:[不对劲,真是太不对劲了。蓝湛怎么可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莫不是被夺舍了?!] 虽然想法微末,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魏无羡悄悄握紧腰间的陈情,准备这个‘假蓝湛’哪里露出破绽就随时攻击。 蓝忘机自然也注意到魏无羡的动作,他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开口正要说话。 忽然,魏无羡发现四周好像少了什么。 他骤然起身开口道:“子悠姐去哪了?” 角落里吃瓜吃的酣畅淋漓的苏凉凉,赶紧端着碟醋鱼飘向洞外,假装刚进来的样子,喊道:“这呢这呢!我去端菜啦。” 魏无羡狐疑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才道:“子悠姐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注意?” 苏凉凉大喇喇翻了个白眼,道:“你当然没注意,你当时正黏着含光君黏得紧。” 一句话,成功让两个人都变得不好意思。 蓝忘机耳尖悄悄爬上一抹薄红。 魏无羡则是松了口气,既然苏凉凉都开口了,那这个蓝忘机就应该没问题。 但他也着实没想到,只是几个时辰没见,蓝湛居然这么坦诚了吗? 跟着魏无羡待的这几年,苏凉凉也算是能摸清楚他的想法了。 况且还有刚才那几幕,苏凉凉直接就道出魏无羡的困惑。 她将醋鱼摆到桌上,又坐回原来的位置,道:“怎么样,与含光君聊的如何?” 魏无羡也配合着坐回蓝忘机身侧,嘻嘻笑道:“我跟蓝湛嘛,当然是聊的很好。” “那就好。”苏凉凉狡黠笑道:“不枉之前含光君来问我与你的相处模式时,我告诉他要坦诚。” “还有这回事?”魏无羡望向蓝忘机。 蓝忘机微微颔首,经过内心的剧烈挣扎,最后还是开口道:“是之前送金公子受伤,送他回房的时候。” 当时苏凉凉应当已经猜出来他对魏无羡的心意,因此拦住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魏无羡的喜好,还着重讲了喜欢就要打直球等等,让蓝忘机受益匪浅。 苏凉凉看向魏无羡的方向,明知故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魏无羡一脸迷茫。 “我是说…” 蓝忘机忽然淡声打断,道:“淮慈卿。” 苏凉凉眼瞅着蓝忘机不想她再说下去,只能撇撇嘴,道:“行吧行吧。” 她指尖在半空中用怨气一勾,一幅地图就跃然而出。 苏凉凉道:“咱们来安排一下今后的生活吧。” 魏无羡唰得举手,兴致盎然道:“这个我可以!” 第94章 金麟台盛宴:去砸场的? 距离魏无羡搬离莲花坞已有一月之久,乱葬岗内的开发情况已经十分完善,设备摆放的有模有样。 中心地带甚至按照莲花坞的九瓣莲池逐一建造,中心内的怨气全部被魏无羡和苏凉凉几人封印在池底。 苏凉凉还悄悄从蒋辞玉那里偷了几尾鱼儿,放置在莲花池内。 一片娇艳绽放的九瓣莲池簇拥着的最中间处,一座柳木小亭冉冉升起。 魏无羡叉腰站在入口处,看着自己一手建造的生机勃勃景象,十分满意。 “不愧是我!”魏无羡如实感叹着。 苏凉凉怀里抱着一大堆木材,正要给刚抓来的苦力,铸造亭子的苏乐送过去,便听到魏无羡这么一句话。 她将手中东西塞到魏无羡怀里,推了两下,道:“是啊,不愧是你。 快去给我干活。” 魏无羡骤然接过那么多木材,也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随意嘟囔两声,就乐颠颠去找苏乐。 而清闲下来的苏凉凉则是回了外围,监督一群刚刚苏醒的莲花坞小弟子的鬼魂不会暴走。 “来人啊!魏公子!梦姑娘你们在哪啊?!快来救救情姑娘吧!” 微弱哭喊哀嚎的叫声,顿时吸引了正在监工的苏凉凉。 她仔细辨别这声音来源,似乎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声音貌似…还有些熟悉? 苏凉凉思索了一下,并没有选择救人,而是嘀咕道:“嘶,谁大白天的没事跑乱葬岗上哭丧啊,嫌弃自己命太长了?” 毕竟,除却苏凉凉和月姬这两个不吃人的怨鬼。 乱葬岗上,那些以折磨活人为乐的恶鬼,想必恨不得能将人肉拆解成几千块来玩。 那嚎丧的声音还在继续,只不过比起先前明显虚弱了不少。应该是已经有小鬼盯上这块肥肉,过去磋磨了。 “梦姑娘!魏无羡公子,你们在哪啊?!快来救救情姑娘啊!” 苏凉凉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声音吵吵嚷嚷惹得她心烦。 轻啧一声,苏凉凉顺着嚎叫的声音来源不耐烦地探索过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被几只小鬼夹在中间,当做皮球踢来踢去的老人。 那老人身上几块破烂的布料遮体,头上手上浑身都是明显的血迹和伤口,双手紧紧护住头部。 即使是整个人眼前已经开始有些眩晕,她还是依旧坚持念叨着要找谁,救什么人。 苏凉凉见到这一幕,罕见有点不爽。可能是刚才被老人的声音嚎的?还是因为这几个小鬼在她的地盘上欺负人? 苏凉凉不是很清楚,不过她的身体率先发出了反应。 几只小鬼在她手下连一招都没撑过,就成为苏凉凉的养料。 她欺身走到那老妇人面前蹲下,这才认出这人竟是与温情同族的老人。 苏凉凉疑惑地喊道:“…温婆婆?” 听到那熟悉的称呼,老妇人僵了一瞬。她猛地抬起头,在看清来人后,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光亮,随之泪如雨下。 “温梦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求求你快去救救情姑娘他们吧!”温婆婆扑到苏凉凉脚边哭着。 她粗糙布满褶皱的手掌似乎是想拽住眼前人的衣角,却在看清自己手上的血迹和衣角上漂亮花纹时僵在原地。 苏凉凉察觉到她的动作,抬手握住老人的双手将人扶起来。 一路将人搀扶到伏魔殿好生安抚一阵,苏凉凉才终于温声问道:“温婆婆,怎么回事?” 温婆婆紧紧拽住苏凉凉手腕,哽咽道:“是温情姑娘,她被人带走了啊!” “哈?”苏凉凉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便耐着心思继续让人讲下去。 一炷香后, 苏凉凉皱着眉总结,道:“你是说温情上街买药,被一个穿着金氏弟子服的青年看上,就地掠走。 温宁听到后,从家里跑出去找温情了?” 射日之征结束时,百家清点温氏俘虏与战利品。正值魏无羡被袭击,昏迷不醒。 苏凉凉就通过江澄给的权限,要来了温氏主医一脉的温情等众俘虏,并将他们暂时安排在云梦一个附属地之内。 原以为哪怕外面百家也容不下温氏余孽,但在自己的地盘上,又有江澄这个宗主的特意关照,温情他们总归不会丢了性命。 没想到竟会遇上这样的事。 温婆婆颤巍巍地抬手想抹去脸上的眼泪,她哑着嗓子,点点头。 苏凉凉刚想说话,身后不善的声音幽幽响起。 魏无羡站在门口,声音复杂道:“你说谁被掠走了?” 直觉告诉苏凉凉,此时不宜说真话。她撇过脸,企图岔开话题:“魏无羡,你的亭子这么快就建好了?” 魏无羡没有理会苏凉凉,径直走到温婆婆身前问道:“阿婆,你刚才说谁被抓走了?是温情和温宁?是不是他们?” 温婆婆的嗓子已经在刚才嚎的说不出话了,她只能哭着,不住得点头。 魏无羡顿时抄起手边陈情,就往外走。 苏凉凉在旁边想拦,但没拦住。 苏乐这时候抱着剩下的木材姗姗来迟,他看魏无羡在前边面无表情走,而苏凉凉正好追出来,便随口问了句: “哎,你们这是去哪?” 苏凉凉喊道:“去金麟台。午膳不用做我们的啦,照顾好温婆婆!” 也不顾苏乐听见没听见,她急匆匆追着魏无羡的脚步飘出了乱葬岗。 金麟台, 今日金氏盛宴,百家会谈。 金光瑶作为兰陵金氏宗主的二公子,更是现下极富盛名的敛芳尊,负责此次宴会的迎宾与秩序还有采购等。 他身后,一袭金星雪浪袍的薛洋,从几日前就开始跟着人从东头窜到西头,再回来再回去。如此反复,烦躁的不行。 此刻再看金光瑶对所有人都如出一辙的假笑,薛洋感觉有些恶心。 趁着四下没人注意,薛洋举着手中的剑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他道:“我说小矮子,你说你在这里替那老家伙忙活着,人家根本不领情。你还热脸贴冷屁股,真可怜~” 金光瑶依旧笑着,他缓缓转过身直勾勾看着人,道:“成美,你若是觉得无聊的话,老家伙那正好从云梦抢了个女子回来,你去悄悄把她放了吧。” 薛洋道:“怎么,一个女人还值得引起你的注意?” 薛洋可不会觉得金光瑶是那种,因为看不惯自家老爹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所以在暗地里助人为乐的性格。 金光瑶曲指掸了掸袖子,道:“听说抢来的,是一个叫温情的温氏余孽。 他弟弟一路找上金麟台想要闹,被老家伙差人乱剑砍死了。” “温情?”薛洋立刻眯起眸子,不善问道:“是救了我师父那个?” 若是那个温情,薛洋想自己就应当走一趟了。 第95章 我终于能回莲花坞了?! 金光瑶笑眯眯望向前方,随意道:“就是你想的那个。” 配合着他的话,一只红黑相间的灵蝶扑腾着翅膀从东方慢悠悠飞过来。 金光瑶张开手掌,灵蝶很机灵的顺势落下。 薛洋盯着人手上那只丑萌丑萌的红蝶总觉得有些熟悉,他下意识舔舐着自己的虎牙,问道:“你从哪弄得这丑东西?” 金光瑶指尖轻点灵蝶的翅膀,一缕怨气顺着他的手臂直接攀附到眉心。 薛洋眼珠随着红蝶动作转动,等金光瑶将信息大致了解地差不多了,他又开口道: “这丑东西干嘛来的?” “来砸场子的。”金光瑶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乖乖巧巧的灵蝶。 “什么?”薛洋觉得自己听错了。 然而金光瑶已经匆匆踱步要走,薛洋直接扬手拽住人的胳膊。 他稍加思索,立马猜到什么。 薛洋道:“因为那个温情?” 金光瑶点点头,笑中的恶意更深,道:“那老家伙怎么不干脆死在床上,省得哪天我还得专门浪费时间去给他收尸。” 薛洋想了下金光善那个随时随地发情的老种马,觉得金光瑶这个提议真是不错。 很是贴切合身的提议。 他抢过金光瑶手中那只苏凉凉专属的红黑色灵蝶,吐槽道:“也就温梦那个不人不鬼的,会用这种晦气又阴间造型的东西。” 狰狞恶心的鬼脸附着在蝴蝶中央的身躯上,翅膀处大面积滴答着粘腻的红色,头上两个皙白触须上还顶着两个大肉球,当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薛洋不止一次对苏凉凉这种恶趣味审美感到恶心。 金光瑶却对这灵蝶没什么反应,他现在正着急加强金麟台安保,没空听薛洋叛逆的吐槽。 从薛洋手中成功救出自己的袖子,金光瑶快步前行,呛道:“你这话最好当着子悠姐的面说。” 答案是当然不可能。 薛洋是叛逆又不是傻,背地里吐槽几句没什么,当着苏凉凉面说这些,那就是奔着讨打去的。 他当即想回怼回去,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薛洋转念一想金麟台一会要面对什么,这个时候惹怒金光瑶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万一这人恼羞成怒给他使绊子呢?毕竟还是要在金光瑶手底下干活的,薛洋难得收敛了一点。 他慢悠悠揣着手,准备去看一下金光瑶的笑话。 金麟台, 苏凉凉一路上横冲直撞,将速度提升到最大,终于先魏无羡一步到达金麟台。 兰陵的金星雪浪仿佛一年四季开的娇艳,似星光璀璨,富丽无双。 苏凉凉从半空之一跃而下,正稳稳当当停在宴会大厅不远一片花海旁边。 由于身份实在过分惹眼特殊,几乎出现的刹那,苏凉凉就能明显感知到周围修士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而来的就是窃窃私语。 “诸位,安好啊!”苏凉凉忽然扬声道。她眉眼微弯,抬手向周围轻微挥了挥。 耳畔几缕发丝垂落到胸前,被轻轻拂回原位。 苏凉凉特意换了身粉白色的裙子立在那,不仅削减了几分危险性,还使整个人略显柔弱。 不明真相的修士纷纷应声向苏凉凉打招呼,有胆大的世家少爷甚至来到人身前想要攀谈。 而见过苏凉凉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那一批修士,早就悄悄绕道而行。 他们生怕招惹上这位杀神,然后给脑袋换个新家。 不过多时,苏凉凉就随着几位同样参加宴会的世家小辈进了宴会厅。 她不动声色在厅内扫视一圈,发现江澄并不在这里。 苏凉凉轻声询问旁边刚加入进来的一位金氏女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见到云梦的江澄江宗主了吗?” 被问到的女修有些高兴,轻轻点头指向一边,道:“刚才江宗主被一位小家主叫走了,好像是要商议什么要务。我看到他们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后院啊。苏凉凉颔首表示知道了。 “多谢。” 彼时宴会厅内,主办方和几大家族的人都没有到齐,最前方几个位置空悬着。 苏凉凉正好借着金光瑶上次给的通行令牌来到后院,行过一座拱桥,绕过几座小亭。在一面白玉假山后面,看到认真与几位宗主交谈的江澄。 “不得不说,江晚吟虽然脾气暴躁,但脸皮着实貌美啊。” 尤其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穿上一身宗主服,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沉稳。一双钝圆的杏目本该柔和五官却目光沉炽,剑眉微皱。皮肤白皙,腰间别着佩剑的身材修长。 连见惯了美人的苏凉凉,都忍不住再次感慨一下这种自带攻击性的美感。 驻足观望间,正巧江澄带着冷意的凌厉目光幽幽扫过来。 苏凉凉挥动荒堂示意,就见江澄侧头向旁边耳语几句后,转头向自己走来。 她当即笑着招呼过去,道:“江宗主,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江澄霎时顿住,露出一抹嫌弃表情,道:“你这是发的什么颠?” 苏凉凉提着自己的裙摆在人面前转了个圈,答非所问道:“不好看吗?” 江澄嗤笑道:“装腔作势。你不在乱葬岗陪着魏无羡,到这来干什么?” “你也说我是陪着魏无羡的。”苏凉凉意有所指。 江澄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烦躁涌上心头,他道:“魏无羡又要干什么?” 苏凉凉摊开荒堂,以此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她道:“金光善老匹夫抓走了温情,魏无羡知道后为了救人,杀到金麟台上来了。” 江澄听她这么说,脸色并不是很好。 他有些温怒道:“温狗?怪不得…” “是那个帮魏无羡治伤还在温氏监察寮救过你们的医师温情。”苏凉凉纠正道。 当初火烧莲花坞后温情姐弟帮助江澄他们在夷陵躲过温氏追捕,还有偷回江老宗主夫妇遗体的事情,在乱葬岗时魏无羡都曾对她念叨过。 苏凉凉对这些知道的很清楚,因此此刻也能反驳江澄两句。 江澄却并不想管那么多,他质问道:“你怎么不拦着魏无羡点?” 苏凉凉心想自己又拦不住,她沉声说道:“人肯定是要救的,我怎么拦?金光善那老匹夫什么性格你别说不知道。 今天不把人弄出来,温情明天就有可能自戕。” 一想到魏无羡那个每次都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英雄主义性格,江澄感觉自己的头疼得要炸。 苏凉凉看出他道为难,火上浇油道:“你行不行?魏无羡还指着咱俩撑腰呢。” 江澄的脸色仍是不好。 不过他似乎是妥协了,整个人没好气道:“呵,不就是护个自家的首席大长老,这点事都办不到我这个宗主也别当了。” 归功于苏凉凉聂怀桑还有苏乐这几个月在莲花坞的疯狂贡献,江澄这个江氏宗主完全不像是初建的那般举步维艰。 自身的实力强大再加上同伴的名声与威慑,足以让江澄护住想护的人。 要是护不住怎么办?那就强大到让所有人闭嘴。 苏凉凉掀了掀眼皮,忽然道:“我能回莲花坞了?” 江澄道:“谁拦得住你?” 苏凉凉懒懒道:“那就走呗。” 第96章 小魏砸场记 金光瑶带队来到斗妍厅的时候,魏无羡已经来到了大殿。 彼时宴会已经开始,歌舞齐奏。 魏无羡负手而立,腰间一管笛子突兀地站在宴会中央。另一只手正把玩着一只酒盏,眉眼含笑,望向主座的金光善。 再看金光善那个老东西,虽然皮肉在笑,但脸色却是有些发红。 金光瑶知道,金光善这是想发怒,又碍于魏无羡的实力不得不忍下。 局势有些混乱,金光瑶表示自己很头疼。 而位于他侧面不远的蓝曦臣看着倒是端坐得无辜,察觉到金光瑶视线,还贴心回复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但只有金光瑶自己知道,这家伙是隐隐有在看戏的。 如果目光能变成实质,那四面八方幸灾乐祸的视线绝对已经把他和魏无羡淹了。 整个宴会厅里,恐怕就只有面无表情着的蓝忘机在真正希望宴会正常进行,魏无羡毫发无伤了。 金光瑶强忍想要离开不干的冲动,对上自己便宜爹要吃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抹热情的微笑。 他道:“不知魏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早些邀请的拜帖送上莲花坞的时候,被江宗主一口回绝。 我还以为魏公子是旧伤未愈,不想今日竟是来了。” 魏无羡直接将目光转向金光瑶,他上下扫视了一眼,最终目光停留在人腰间那只红蝶身上。 “是旧伤未愈,只不过今日有些事要办。”魏无羡语气带着几分凉意。 让别人莫名觉得这人绝对不是来参加宴会,而是来砸场子的。 “是这样吗?那既然来都来了,不如魏公子你先坐下歇息下吧。 正好江氏那边安排好了你的席位,等宴会过后我再派人一同去帮你如何?”顿了顿,怕魏无羡不同意,金光瑶还特意添上一句:“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魏无羡一口回绝,道:“不必了。” 若是条件允许,魏无羡也不可能如此着急上金麟台要人。 现在晚一分,温情和温宁就多一份危险。 魏无羡不想再寒暄,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今日莲花坞街头上,金氏子弟当街掠走了我的医师,不知金宗主和敛芳尊是否知道此事?”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好死不死那女子竟然是魏无羡的医师?金光善心里暗骂几声晦气,转头给金光瑶疯狂使眼色。 金光瑶讶然道:“怎会如此?魏公子莫不是看错了?” 厅内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金氏在金宗主的带领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魏公子想必是自己眼花认错了人。”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就像现在魏无羡想割了说话人的舌头一样。 魏无羡转头望向带头附和的那人,眸中红光一瞬而逝。 他道:“若是不会说话,魏某不介意帮助这位宗主闭嘴 。” 话音落下,原本掺杂着不少窃窃私语的宴厅瞬间安静了。 金光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魏公子你先别生气,姚宗主也是好心。 不若你先将要找的人的面部特征告诉我,我也好派人帮你去找。” 魏无羡突然问向金光善,道:“午时三分位于云萍城一家街上,一名背着药筐,肤色微黑长相甜美的女子,金宗主也没有印象吗?” 毕竟论四处游荡,还爱强将民女各种寻花问柳的,金氏也就金光善最为出名。 而且正巧,金氏宗主金光善素日里爱去云萍城逛青楼的事有不少人知道。 保不齐今天上午,就是他兽性大发将人带走了呢? 席间有不少宗主散修都偷偷伸长脖子频频望向此处,矜持些的也是竖起耳朵,不想错过这出好戏。 金光善在心中早已演练了一千遍魏无羡的死法,但面上还是呵呵笑道:“魏公子年轻气盛我们都能理解,何必这么执着?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若真是我金氏门下弟子做的,我可以立刻逐出宗门绝不姑息。” 话锋一转,金光善又道:“不过魏公子,你这样强闯斗妍厅,大闹宴会也是实在不妥。” “今日突然造访确实是不妥,不过温情和温宁与我曾有大恩,现在他们有难,魏某是不能不管的。”眼看着这人居然端起长辈架子想要开始训诫拖延时间了,魏无羡的脾气有些压不住。 所幸这几日苏凉凉耳提面命地要他吃药,魏无羡仅仅只是将手放到了腰间陈情上,道:“金宗主不如再想想,看看有没有印象。” 然而金光善似乎打定主意想要打太极,装傻道:“魏公子,你也不必着急,人总归是丢不了的...” “...”魏无羡没有回应。 等到苏凉凉带着江澄赶到斗妍厅时,宴会早已被搅和地一片狼藉。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此时仪态全无,跌坐在地上。 满地金盏银碟正骨碌碌滚向远方,酒水点心混着尘土散落各处。 金光瑶认命地弯着腰,带着身后的随从安抚着周围宾客,外加收拾残局。 而主位的金光善怒气冲冲,正要拂袖而去。 苏凉凉悄无声息间混到一众修士之中,听他们正讨论刚才魏无羡的嚣张,她陡然开口道: “诸位,可是在讲什么趣事?能否也说给我与江宗主听听。” 才刚缓和过来的大殿顿时又噤若寒蝉。 众人齐刷刷扭头望去,便看到了江澄一张冷脸,身旁跟着一个苏凉凉。 也不知这两人何时来的,又将他们骂魏无羡骂江氏的话听去多少。众人心中一阵恶寒,也没人敢去回答他们。 还是金光瑶开口暖了场,气氛才逐渐缓和。 金光瑶道:“淮慈卿有所不知,是刚才魏公子前来寻人,闹了些误会。” 有了开头,之后苏凉凉就尽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讲述他们认知中的事实,顺便再看他们向江澄挑拨一下魏无羡的狼子野心。 [讲得都快赶上说书先生精彩了。]苏凉凉心想。 她观察着江澄越听越黑的脸,默默祈祷魏无羡找完人可千万要回莲花坞老实等着。 忽然,那位之前就因乱说话差点被割了舌头的姚宗主又在人群中嚷道: “江宗主,贵宗门的魏无羡今日忽然闯上金麟台大闹一场,你是否应该给各家个交代?” 江澄幽幽将目光移过去,道:“交代自然是有的,姚宗主先别着急。” 第97章 救命之恩,收骨之情,温情值得… “不过在交代之前嘛,还是想请金宗主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为好。”苏凉凉笑嘻嘻举起手在耳边拍了拍。 两团黑漆漆的怨气,立刻拖着几个半死不活的小贩一路从金麟台百米台阶上划过来。 最后到达目的地后,它们随手将几人扔在满目狼藉的大殿中央。 苏凉凉也跳过去,揪起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修士在手中晃了下,道:“怎么样,金宗主。觉得这几位眼熟不眼熟?” 当然眼熟! 不止金光善眼熟,在座的各位大大小小的宗主都是与金氏相交不错,或者已经投靠金氏的。 对于苏凉凉扔上来的这几人,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这不就是金光善的心腹之一,乐陵秦氏手下的副使几人嘛! 电光火石之间,席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金光瑶顶着金光善狠戾的目光,无奈又迎了上去,伪善笑道:“淮慈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几位是?” 苏凉凉同情地看了眼金光瑶,语气放缓了点,道:“私探江氏机密,试图偷走莲花坞布防图,还当街掠走了我云梦重要的医师。敛芳尊说这几位,该不该死?” 金光瑶瞥了地上几人一眼,心里止不住骂爹:[老东西下次行动能不能干净点,现在好了,被抓住了。整天没事发情发情,他是笼子里的畜牲吗! 有贼心还没贼胆,有那么大野心有本事别让我背锅啊,出了事还不是得我扛。 这个老东西怎么还不死!] 像是感受到金光瑶的怨念,老东西本西狠狠剜了他一眼,道:“淮慈卿,偷盗云梦布防图的奸细你不关进莲花坞地牢,弄到这里做甚? 我知道你年纪小,若是想来请教审讯的手段,我们可以私下再谈。” “可是金宗主,这几位好像都是你金氏的人哎!”苏凉凉直接堵死了金光善想要装傻的路。 她不知从哪扯出几张印着金氏家徽的信封,露出上面的纹样让众人瞧个清楚。 江澄也在这时开口,指尖摩挲着紫电语焉不详:“金宗主,给个交代?” 席间哗啦啦发出一片喧哗的声音。 各家之间互相安排细作这件事,本来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保不准谁家小妾,谁家心腹,都有可能是死对头的手下。 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但谁都没料到江澄态度会如此强硬,居然敢将事情摆上明面来说。 他怎么敢的?! 射日之征才过去不久,莲花坞刚刚重建,不应该正是虚弱的时候吗? 江晚吟怎么敢正面刚几乎在射日之征没有损伤任何实力的金氏?!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下一秒,紫色电流大盛,伴随着一阵阴风刮过,苏凉凉一只手搭上江澄肩膀,目光笑嘻嘻扫向众人。 紫电如同巨龙腾空而起,盘踞在两人周围。 几百只张牙舞爪的厉鬼拥挤在斗妍厅各个角落,若隐若现。 贴着众人瑟瑟发抖的肩膀,给宴会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降温。 两人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众人心底的疑问。 席间,就只有面无表情的蓝忘机,和煦喝茶的蓝曦臣,还有淡定擦着霸下的聂明玦没有享受厉鬼到贴身按摩服务。 而除了金光瑶因为离苏凉凉比较近,所以也免遭魔爪外,其余人自顾不暇。 厅内气氛压抑得可怕,各家宗主害怕之余,纷纷后悔今日为何要来参加金氏这场宴会。 在家待着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来攀附金氏?现在好了,有命来,没命回了。 原本他们只是想看金氏和江氏的笑话,现在自己也变笑话啦。 苏凉凉望着各家恨不得缩成鹌鹑的身影,默默感叹发疯真爽。 江晚吟抬起眸子,不动声色将肩边攀附着的手拂下去,道:“金宗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普普通通一句话,落在众人耳中,却跟‘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没有任何区别。 金光善这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原本还想倒打一耙离间一下江澄和魏无羡两兄弟,顺便讨伐一下莲花坞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晚吟怎么连情况都没了解反而先质问上别人了?他不是很善妒吗?暗探不是说他前些日子才把魏无羡赶上乱葬岗吗? 现在抓住机会,他不应该去处置魏无羡吗? 到底怎么回事?! 金光善的大脑高速运转,他想要端起长辈架子再苦口劝阻一下。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温和地求饶, “江宗主,我想这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不如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席间再好好谈谈?” “额嗯,金宗主这么一说说好像是有点累。”苏凉凉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立马就有侍从顶着压力搬来两张椅子放在旁边。 苏凉凉顺势坐下,那些原本狰狞的厉鬼刹那隐回阴暗角落里。 江澄冷脸看向正在招呼他的苏凉凉,最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人旁边。 苏凉凉紧接着道:“金宗主,对于我宗的魏无羡突然闯入,打搅了宴会的正常进度,我与江宗主表示十分抱歉。 但魏无羡也是救人心切,还请金宗主见谅呀~” 如若不是她脸上嘲讽的意味实在明显,金光善说不定真的会顺杆往上爬。 但现在小命还握在旁人手里,金光善不得不从,“哈哈,淮慈卿哪里的话。年轻人嘛,做事冲动些是应该的。” 其余有反应过来的人也立即选择附和道: “啊是啊是啊,魏公子不就是不小心来晚了吗,我们都不介意的。” “魏公子本来就有伤在身,还能拖着身体来寻人,这不是有情有义是什么。”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大碍,魏公子找人才是正事。” “没错没错。” 现在这些人倒是又开始虚情假意了。苏凉凉心里啧啧称奇,别以为刚才她没听到这些人背后蛐蛐的。 这时殿外一个小厮突然急匆匆跑过来,不知凑在金光善耳朵旁说了什么。 眼瞅着这便宜爹眼睛就亮了,紧跟着腰杆子也直了,金光瑶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金光善道:“淮慈卿,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一直寻的那个医师,是叫温情是吧?” “温氏余孽?”一直没出声的聂明玦皱眉看过来。 苏凉凉半点不慌,承认道:“确实是温氏余孽。 但这跟她是我江氏医师有何关系呢?” 金光善终于露出了自进殿以来的第一个真诚的笑容,虽然有些难看,但并没有人在意。 金光善道:“淮慈卿,听你的语气,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终日与温氏余孽为伍?” 苏凉凉惊讶道:“金宗主,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指了指席间几位眼熟的宗主,说道:“这几位之前不也是温氏的附属宗门么,现在不照样投靠了金宗主?” 蓝曦臣也开口了,他端着杯清茶,声音温和,道:“我曾听忘机说,魏公子与他讲过,当年火烧莲花坞后,整个云梦都被温氏贴上追捕魏公子和江宗主的画像。 最后还是夷陵内温氏一位监察寮的了主不顾危险收留了他们,这才让两人躲过一劫。” “现在想来,那位温了主,应该就是温情姑娘吧?”蓝曦臣说完,便看向江澄。 江澄面色有些阴沉,颔首道:“正是温情救了我们。” 苏凉凉也道:“而且几年前莲花坞大火时,也曾经有人不惧死亡,帮魏无羡两人从温晁手里救出了江老宗主夫妇的遗体,让他们入土为安。 那个人是温情姑娘的弟弟温宁哦!” 如此说来,救命之恩,加上父母的收尸之情,也难怪魏无羡和江澄态度如此了。 席间众人想:这委实是大恩啊! 怪不得射日之征后,云梦就急匆匆要走了温氏一部分战俘,连战功都没分。 现在想想,原来如此。 第98章 仙门百家:诱拐魏无羡计划 能去对灭了自己满门,有着血海深仇的温氏不计前嫌施以援手,这魏公子果然是至情至性的人啊! 什么你说温情的恩情?众人表示:那请问江氏究竟是怎么灭门的呢? 不去迁怒就不错了,还能恩怨分明,我们家怎么就没出个这样的人呢。 这一刻,席间所有人脑中都冒出了同一个想法:这魏无羡怎么就不能是我家的呢?! 蓝曦臣转头看向自家弟弟,若有所思。 他是隐隐有察觉到蓝忘机心思的,本来还在犹豫放任弟弟去接触魏无羡究竟是对是错,现在看来,至少稳赚不赔。 然而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蓝曦臣一家,其余人不敢去招惹魏无羡,可看同样单身还年轻的江澄,眼神就热切多了。 江澄被众人这突然之间的态度转变看得血压直线上升。 他顾不得此时身旁是谁了,凑到苏凉凉耳边压低声线,嫌恶道:“啧,这群人终于疯了?看人怎么忽然这么恶心。” 苏凉凉侧过头,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兴许他们终于发现了你的才华?” “呵,这群人眼瞎得如此明显,你是在侮辱我么。”江澄讽刺道。 苏凉凉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此言差矣,江晚吟你可要做好准备。” 准备好未来无休止的相亲。 想到江澄日后悲惨的遭遇,苏凉凉对这人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同情江晚吟一秒。] 但在江澄这里,她这种眼神就仿若是抽风了。 江澄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待到宴会结束,他就急匆匆离开大厅,生怕这一群神经病会不要命朝他扑上来。 苏凉凉在后面跟金光瑶又攀谈了一阵,见江澄要走远了,她才慢悠悠追过去。 但追到的第一时间,苏凉凉的语气却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温宁死了?” 江澄语气平静头也没回,道:“你不是早就应该猜到了吗。” “所以你知道?”苏凉凉反问道。 “知道。” 江澄破天荒开口,解释道:“你没来前,金麟台下面有过一阵骚乱。我正好在上面,看到好像有人在向我求救。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个温狗。” “你怎么不救?” “要是每天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我救,那我岂不是要累死。”说这话时,江澄看苏凉凉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痴。 苏凉凉抬头凑到江澄身边,颇有些咬牙切齿道:“你现在怎么还没死呢。” 江澄神情冷傲,道:“祸害遗千年。” “刚才宴会厅你怎么不说?现在你要我怎么交代。” 难道要她捧着一堆尸块到温情面前,跟人说这是你弟弟吗? 真这么干的话,百分百确定这样温情会疯。 江澄道:“与我何干。当初你将温狗安置在云梦,已经算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在不清楚是谁前,你还想要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东西,在金氏宴会上动手?” “但我们不就是因为这件事闹得吗?” “我当时又不知道!我还没怪你没把魏无羡看住,你反而来质问我了。”江澄觉得这人多少有些不可理喻。 刚才跟金光瑶聊得还有说有笑,下一秒就翻脸跑过来质问起他。 苏凉凉同样也觉得江澄无理取闹,道:“你师兄你都没拦住,还指望我?” 江澄不耐烦道:“所以现在怎么办?” “凉拌吧。”苏凉凉选择摆烂了。 听金光瑶说,温宁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被金光善差遣人砍成几十块了。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一会金光瑶送来的肉块不要那么碎,这样还能去找聂怀桑缝。 “早知道我就在几个月前遇见薛洋时,跑去把金光善阉了。 也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 魏无羡这边, 在他的一番威逼利诱之下,金光善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带走了温情,却松口带人让他去找。 魏无羡怎么可能不清楚金光善道阴谋,找到了,就将罪责推给下属。 找不到,今日就是他云梦江氏魏无羡大闹金氏宴会,嚣张至极。 “老狐狸!” 甩开金氏派来的仆从,孤零零在后院找人的魏无羡还不知道,苏凉凉和江澄在他之后又去斗妍厅闹了一场。 给宴会厅的众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不然的话,魏无羡一开始肯定会再过分一点。 路过假山后面那片瑰丽的金星雪浪丛时,魏无羡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他脚步一顿,腰间的陈情裹挟着浓重的怨气放到了嘴边。 “师父,是我。”穿着一袭明黄色家服的薛洋及时出声,避免了血溅当场的惨案。 魏无羡后退几步,眯眼打量着眼前人:“薛洋,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洋扛着降灾从花丛中跳出来,抬手拨弄着头上的杂草。 他语气吊儿郎当道:“温梦遣我来跟着金光瑶学习,师父你忘了?” 魏无羡确实是忘了。 毕竟自从拜师以后,莲花坞忙,江澄忙,魏无羡自然而然也跟着忙。 所以这人教了两天,就把薛洋给苏凉凉带了,而苏凉凉最后又给扔到了金光瑶这里。 这还真是,一群不靠谱的长辈。 “你知道温情在哪?”魏无羡问道。 薛洋懒散点头,道:“啊,金光善早上掠回来的那个?师父你跟我来吧。” 魏无羡亦步亦趋跟着,余光扫视着周围,随意道:“最近仙门里有什么好玩的消息吗?我最近在夷陵闭关,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关注。” “要说好玩的,也没什么。”薛洋在前面领路,头也没回道:“师父你也知道,不就是仙门一群牲畜打架,今日你咬我明日我咬你。” 说得倒也没错,魏无羡点点头。 不过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少年好像比初见的时候高了一点,也…长歪了一点? 虽然薛洋说得是没错,但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该说的? 魏无羡刚才的愤怒降下去点,他快走两步与薛洋并肩,揽住人肩膀带到怀里,道: “小洋啊,虽然你说的没错,但请不要无差别攻击。” 毕竟云梦江氏也算在仙门百家之中。 薛洋顺势往后仰,乖巧道:“好的师父,没问题师父。” “师父,招阴和御尸的术法我都学的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教我新的?”薛洋仰头望着魏无羡道。 魏无羡惊诧道:“这么快?” 距离上次教学也才过了一个来月,这么短的时间就将招阴和御尸都学会了,魏无羡不免对这小孩多看了一眼。 他夸赞道:“不愧是我的弟子,果然和我一样天赋异禀。” 第99章 和金子轩也算竹马竹马~?.??? “你想死吗?!” “江晚吟,说真的呢,行不行啊?” “你想得美!”江澄气急败坏地推开旁边一直往他脸前凑的苏凉凉,手上的紫电已经蠢蠢欲动。 偏偏苏凉凉还浑然不觉,坚持不懈地抱着个大盒子往前冲,打岔道:“你怎么知道我长的美。” 江澄被气的不轻,却又无可奈何。 他左右张望周围,见没东西可打,最后便把目光锁定到苏凉凉怀里的盒子上,然后又移开了。 “你给我滚!”听声音都知道这人现在有多生气。 苏凉凉挑眉道:“说什么呢,这是我家啊。” 两人自金氏宴席把温宁的尸块带走装箱,到如今已是回到乱葬岗,可不就是回苏凉凉老家了么。 江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临近乱葬岗外围结界。也不知道魏无羡回来没有,他只能咬着牙压低声线道:“你让我抱着一盒子尸体去那个温氏面前说节哀,你疯了吧?” 乍一听是有点强人所难外加无理取闹,但苏凉凉没这么觉得。 她小声哔哔道:“谁让你知情不报的。” 苏凉凉在金麟台跟江澄进宴会前,可是正巧在外面碰到了大闹一场出来的魏无羡。 当初江澄眼睁睁看着她,在魏无羡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能完整的找到温宁,才让魏无羡能安心去找温情。 现在倒好,是啊,人找到了。 还真是挺完整的,一块骨头渣都没少呢。 “你当初哪怕提醒我一句也行啊。”如果怨念可以杀人,苏凉凉早就将江澄片成几千瓣了。 江澄倒是冷静了点,但是脸色依旧臭。 他没好气反呛道:“说完了,然后让魏无羡再去闹?” 今天在金氏闹得已经够多了,到现在还没被追究是因为他们占理。 但这也不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跑到别人家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主家脸的理由。 江澄今天敢闹,为的是魏无羡和云梦江氏的脸面。 毕竟是金光善先把手伸向云梦的,他不过打回去,天经地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是为江氏立威,让人不会再轻视莲花坞,二也是因为他江晚吟护短。 但真的为了个不相干人物,全面向金氏宣战,江澄觉得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你别忘了金子轩还在莲花坞,因为他的关系两家也不能闹得太难看。”江澄做事总喜欢瞻前顾后,这是他的习惯。 苏凉凉对于他这习惯无可奈何的同时,其实也是认同的。 包括聂怀桑和金子轩在内,他们这一伙现居住在莲花坞的人其实都不傻。 只不过真的到了涉及某些问题上面,只有江澄会站在利益合理化的角度去理智的解决问题。 苏凉凉想了想她离开莲花坞的那天,江厌离似乎在负责照顾金子轩,便问道:“你居然放心那金孔雀去接触阿离了?” 江澄反问道:“不然呢?已经这样了,金子轩离不开云梦。阿姐自那天见过那厮的死态,又开始心疼他。” 末了,他撇过脸,抱着胸道:“你和魏无羡不在,我也拦不住阿姐。” “嗨呀,你不早说!”苏凉凉一巴掌拍在江澄肩上,将人拍得踉跄一下。 鬼都知道她多想找借口回莲花坞躺平。 两人进入外围结界,绕过凶尸堆。 一路上,见到那些穿着莲花坞教服的鬼魂,江澄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化。 从最开始震惊地瞪大双眼,然后激动地眼含热泪,到最后冷静下来,情绪起伏相当之大。 连对面同样激动的鬼魂都觉得不可思议,称从来没见过他们骄傲的二师兄哭,哪怕是只掉了一滴泪。 苏凉凉抱着个比她还沉两倍的大箱子一瘸一拐往前走,想着悄悄绕过这一人一群鬼先回伏魔洞。 哪料江澄就跟身后长了眼睛一样,目光直勾勾就移过来。 苏凉凉霎时停在原地。 眼睁睁瞧着那一人一群鬼终于聊够了,江澄一言不发走到她身前,抱起人怀里的箱子,踱步往伏魔洞走。 苏凉凉看得稀奇,道:“江晚吟?” 江澄平静应声道:“干什么?” “那个金孔雀作为阵眼之后可是不能离开封印了,你准备怎么做?”苏凉凉忽然又提起了江澄努力忽略的问题。 她想了想,给了个中肯的建议,“人是肯定不能放滴,但是总得师出有名才好。” 金子轩现在还住在莲花坞,一开始打的就是追求江厌离的旗号。 至于那场杀屠戮白虎的雨夜,被苏凉凉和聂怀桑几人联手压了下去,没传出来半点风声。 至今在外人眼中,金氏少宗主金子轩还是位追妻火葬场,厚脸皮住在莲花坞赖着不走只为见心上人的痴情郎。 外人只称他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跟他爹金光善风流的性子简直半点不像。 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任何人知道金子轩现在半死刚活。 江澄想起什么,颇为嫌弃道:“难道真让他娶阿姐?那还是让他死吧!” 苏凉凉摇摇头,道:“嗐,你这孩子咋恁不上道呢。” 让金氏少宗主入赘,别说金氏,金子轩他娘第一个不答应啊。 毕竟入赘莲花坞,和明媒正娶江氏大小姐,可是两个概念。 金夫人是心心念念想要江厌离做儿媳妇,却没想赔上儿子的少宗主之位。 “要让阿离嫁金孔雀,我也不同意好伐。”那次营帐里江厌离哭得梨花带雨的画面,苏凉凉到现在还没忘呢。 对于金子轩,她虽然没有魏无羡和江澄那么讨厌他,但也绝对不待见。 江澄道:“那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魏无羡带着丝疲惫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他倚在伏魔洞门口,头发半扎未扎。陈情随意别在腰间,晃晃悠悠,倒显得像刚睡醒似的。 苏凉凉这才发现已经到家门口了,抬头一望,道:“哟,小洋也回来啦。” 薛洋还是那身金氏金星雪浪的教服,金灿灿的样式在乱葬岗里亮的发光。 苏凉凉老远就看到这孩子从里洞里走出来,然后慢悠悠晃到几人跟前打招呼,道: “师姑,江师叔,都来了啊。” 江澄没什么表情地微微颔首,然后转头跟魏无羡道:“在说金子轩那厮的事。” “金孔雀?他没死啊。”魏无羡有点惊奇。 他离开墙边,又顺势揽住了薛洋的肩膀当做支撑。 比刚才好了点,但依旧没有正形。 苏凉凉表示人还没死,“你是真不在乎他啊,好歹也是金氏的少宗主。” 魏无羡无所谓道:“又不是我家的。” 江澄嫌弃道:“魏无羡你别恶心人,那样的儿子我可不要!” “不要白不要啊江澄。”魏无羡嘻嘻打趣起来。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们和金子轩还没仇大到要对方死的地步。 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三人也算竹马竹马嘛。 第100章 债多不压身 薛洋站在魏无羡怀里,瞅着这三个神色各异的人,若有所思。 目光触及到江澄提着的大箱子上,薛洋看着上面贴满的符篆禁忌法阵,道:“江师叔,你怀里那是什么?” “那个啊,那是给你师父的。” 苏凉凉瞧魏无羡目前心情还不错,拽了一下旁边江澄的袖子示意他将箱子递给魏无羡。 江澄有些犹豫,指尖抓着箱子的手指逐渐泛白。似乎是想说什么,不过最后也什么没说。 他将东西一股脑塞给魏无羡,硬邦邦道:“节哀。” 魏无羡猛然接过一个几十斤重的箱子,还有些懵。他转头又去看苏凉凉,只见对方满脸筹措。 “子悠姐,你来说,这是什么?”魏无羡不可置信地颤声道。 箱子上的阵法是干什么的魏无羡还是知道的,锁灵阵,聚魂专用。 从刚才没看到温宁身影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就有些慌。 只不过魏无羡没表现出来而已,他固执的说服自己,可能温宁是被送回云梦了吧。 但现在,魏无羡怀里抱着沉甸甸的木箱,里面血腥的气息隐隐传播散开。 这里聚的是谁的魂,答案不言而喻。可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苏凉凉拽过一旁见势不对想溜的薛洋,撇过脸不吭声。 “江澄,你来说。”魏无羡又去问江澄。 江澄被问得有点烦,道:“还能是什么,那个温狗的尸体。” “江澄?!”魏无羡几乎是克制着才没大声吼出来。 但即使这样,落在江澄的耳朵里也有些刺耳。 他实在不能理解,一个温狗而已,死了不就死了吗。魏无羡难道还要为了他和自己兴师问罪? 江澄道:“魏无羡你嚷什么,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苏凉凉软声解释道:“咱们去金麟台之前,温宁应该就已经死了。” 魏无羡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件事跟江澄他们没关,怎么着也怪不到两人头上。 他只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温宁就这么草率死了。 偏偏这种混乱的时候,洞口不远忽然噗通一声。 苏凉凉等人转头去看,就见到还虚弱着的温情跪在地上,面如白纸,声音颤抖:“你们,你们在说什么?阿宁,阿宁他现在哪里?” “温情…”苏凉凉开口想安慰两句。 温情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扑到魏无羡身前抢过那个大箱子。 她不住地摇着头,泪如雨下。将木盒抱在怀里,却也怎么都不敢打开 。只能呆呆地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阿宁,阿宁他…怎么会呢?” 魏无羡的脸色也不比她好上多少。 毕竟自从搬上乱葬岗以后,为了能复活虞夫人他们,魏无羡没日没夜的使用怨气做研究,一直到被反噬了才让苏凉凉拉住。 他现在的精神本来就被怨气摧残的极其不稳定,情绪又这般大起大落。 附近一些本来抵抗力就弱的小鬼,此刻已经被魏无羡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创得离投胎不远。 “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今天不去镇子上买药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温情整个人仿佛陷在什么噩梦里无法自拔。 怀中的箱子被魏无羡不可控的怨气摧残,支撑不住般破散,里面血腥爆浆的尸块七零八落地散在温情周围。 旁边江澄眼不见心不烦地撇着脸一声不吭。 薛洋躲在苏凉凉怀里,反而看着一堆尸块饶有兴趣,“要是让它像乱葬岗这些小鬼一样活着呢? 让师父和师姑整合一下,会不会成功?” 嘶,你小子。 苏凉凉惊奇薛洋这次脑子怎么转得那么快,平时他看到这种煽情画面不应该自己悄悄溜走么。 苏凉凉欲言又止道:“这个…” 温情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空洞的瞳孔忽然有了一点光亮。 她拽住旁边魏无羡垂落的衣角,又仰头急切地去求证苏凉凉:“阿梦,魏无羡,你们,你们能救阿宁吗?” 〔哦吼,好大儿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啊。〕苏凉凉听到温情这么问,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瞬, 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心理挣扎,魏无羡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 一个传出去一定会被仙门百家群起而攻之的决定。 他要在一堆碎尸块里,拼出一个完整的温宁,还给温情。 魏无羡艰难道:“情姐,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然而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异想天开,安慰人的说辞罢了,就连温情都已经心死了。 “算了吧,魏无羡,算了吧。”温情疲惫地跪坐在地上,拢着温宁的尸体越来越紧。 她那张原本甜美的脸,因为哭泣,此刻已经扭曲到极点。 温情心中悲愤难平,一遍又一遍地指责自己为什么要乱跑呢,老老实实缩在山上不好吗。 原本他们的身份,能活到现在就已经算是恩赐,为什么还非要奢求普通人的生活,去云萍街上买药乱跑啊! 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温情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下一秒,她就直愣愣倒在地上。本就哭得脏兮兮的脸颊混着温宁的鲜血,狼狈又难看。 苏凉凉惊呼一声,跑过去将人扶到怀里,指尖抓了她的脉搏,喊道:“温情?温情!你醒醒!” 魏无羡神情也有点慌乱,几乎温情昏迷的刹那,就蹲在苏凉凉旁边捉住温情另只手探脉。 这里面色最平静的人不出所料的是江澄,薛洋围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热闹。 还有一群侥幸活下来没死的小鬼,躲在树后面,看这几人又哭又闹,犹豫着不敢上前。 这种情况下,最终还是江澄更为靠谱一点。 “还不快把人先扶回去医一下,是想等她死了再治吗?”江澄话说的难听。 魏无羡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苏凉凉紧跟着起身目送他们往伏魔洞内去,却并没有跟上。 半晌, 苏凉凉低头看地上一片鲜红狼藉,无奈叹息道:“唉,又有活干了。” 反正逆天而行之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债多不压身嘛。 “小洋,干活了。”苏凉凉招呼着看热闹的过来捡尸。 江澄在一旁皱眉道:“你不会真的打算把这一摊看不出部位的东西复活吧?你和魏无羡研究出那么多怪物,还不够吗?” 物极必反。江澄担忧这两人最后会被这些怪物反噬的渣都不剩。 苏凉凉骤得笑出来,道:“借魏无羡一句话,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 况且她能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不过是不在乎。 【二姑娘,你这…算了,作死活该。】久不上线的6666都忍不住出来想劝一下,但最终明智的选择摆烂。 第10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梦姐姐,出事了,快来救命啊!” 距上次魏无羡大闹金麟台已有许久,当时久赖在莲花坞的聂怀桑,也跟着江澄去凑了热闹。 但由于苏凉凉和江澄的在斗妍厅的剧烈活动,席散后,聂怀桑就被聂明玦提溜着耳朵一道回了清河。 期间,聂怀桑撒泼打滚偷奸耍滑,试图跟着江氏的人回莲花坞,但无果。 如今,他居然能从他哥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到乱葬岗来哭爹喊娘。 苏凉凉不得不承认,这人是有点子东西在身上的。 “怎么了这是?几个月不见要死要活的?”大早上被这一嗓子嚎起来的苏凉凉表示她想打人。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一个大青耗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扑倒在苏凉凉裙边。 聂怀桑悲惨的哭声幽幽响起,“梦姐姐,救命啊!我大哥,我大哥他出事了!” 苏凉凉一下子清醒了,赶紧将人扶起来问怎么回事。 “是今早练功的时候,大哥突然之间就走火入魔了。”聂怀桑哭得抽抽噎噎,却还抓住人的袖子一个劲往外拽。 根据他的回答,聂明玦今日本来应该和往常一样晨起先练刀一个时辰,然后去探望一下正在关禁闭的聂怀桑。 两个人一起去大厅吃完早膳,然后聂怀桑继续关禁闭。 但早时聂怀桑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提着霸下的聂明玦,只听到操场处好像出了乱子。 聂怀桑预感不妙,忽悠了守门的侍卫将自己带到前院,就见聂明玦发疯一般提着刀在操场对着弟子们乱砍。 他扑过去想要阻止聂明玦,差点被霸下刀气震伤。 幸亏苏乐和蓝曦臣来的及时,两人勉强困住聂明玦。 但聂怀桑却见势不妙,两眼猩红,披头散发一派癫狂之色,身上怨气缠绕,这明显是入魔的架势! 这人着急忙慌就开始往乱葬岗奔,想找苏凉凉和魏无羡企图救他哥狗命。 “梦姐姐,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哥啊——!” 思绪回到现在,耳边哭泣的声音让苏凉凉来不及犹豫。 她轻轻拍了下抱着她胳膊的聂怀桑肩膀,道:“抓好了。” 话音落下,两人脚下一架猩红法阵腾腾转动起来。 随着周围怨气越来越浓,转眼之间,聂怀桑眼前就换了一幅画面。 竟是瞬间就回到了不净世! 但聂怀桑现在显然来不及震惊,他生怕晚一秒自己就得披麻戴孝了,拽着苏凉凉就狂奔起来。 来到操场,苏凉凉远远就看西北角上矗立的金色阵法。 苏乐和蓝曦臣就站在法阵左侧,两人不知道在交谈些什么。 而金光瑶居然也来了,正担忧地守在旁边,时不时冲着阵法里横冲直撞的聂明玦说几句话。 一路被领着蹿过去,苏凉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轻喘着看向摆弄罗盘的苏乐,问道:“苏小乐,现在什么情况?” 苏乐紧盯着罗盘上的动向,严肃道:“怨气入体,走火入魔了。” 苏凉凉没由来问了句:“他家功法是不是有点问题?” 苏乐还没说话,聂怀桑先开口了。 他声音都还带着哭腔,颤声道:“对,我们家刀法确实有点缺陷。我本来已经在想办法,现在可怎么办啊。” “怀桑你先别急,看情况聂大哥应该还没严重到真正入魔的程度,还有的救。”苏乐揽住聂怀桑肩膀,支撑着他不往下倒。 不过撑得住一时,可撑不住一世。 聂明玦在结界内不断挥刀乱砍,恍若疯魔的样子让众人都不敢靠近。 操场上, 在事发的第一时间蓝曦臣就负责了清场,因此并没有太大程度的伤亡。 但还是有一两个倒霉弟子不幸被砍死,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片。 苏凉凉眼神在那两个弟子身上停滞,心里越想越疲惫。 〔先是莲花坞的虞夫人它们,后又有温宁,现在还加上一个赤峰尊。 怎么事情都喜欢成堆找上门呢?〕 虽然鬼魂不用休息,但苏凉凉表示她好累。 【二姑娘,这都是既定的命运啊,你忘了吗?】 在魏无羡死的那段记忆里,温宁出事,赤峰尊走火入魔,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不过没这么早,也没这么惨。 〔原来如此吗。〕苏凉凉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都是因为这里面多了一个她吗?所以一切才会发生的比原来还快。 但这一切难道是避无可避的吗?苏凉凉有点不信邪。 她还记得曾经初见苏乐的时候,对方卜算甚佳,当时还给自己算了一卦:飞蛾扑火,徒劳无果。 当初苏凉凉还嘴硬来着,现在竟是真的应验了。 那她这从乱葬岗出去后,忙活的一通都算在干什么呢? 苏凉凉不禁暗骂道:〔该死的伪天道。〕 若不是因为凡人们修仙者们的贪欲恶念过盛,滋生出世界意识的负面恶念,形成伪天道兴风作浪,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还要怪修仙者一味的汲取灵力,导致灵怨失衡…我怎么这么倒霉!〕 苏凉凉数落着存在的桩桩件件倒霉事,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 她转头去问同样在命运之外的苏乐,道:“你有办法吗?” 苏乐悄悄凑到苏凉凉耳边,道: “按卦象上说,只要金子轩公子或者江姑娘现在死一个,短时间内就不会再出意外了。” 苏凉凉艰难开口道:“…你是在逗我玩吗?” 这两人谁都不能死好嘛! 要是需要杀人一换一,我还用你出主意?! 苏凉凉默默露出一个核善微笑。 苏乐预感不妙,抱紧自己悄悄后退两步,道:“那个,阿悠你冷静。” 聂怀桑也跟着后退两步,哭着问,“到底怎么办啊,梦姐姐,苏兄,你们两个说句话。” “铮铮——” 几人在这焦灼着,阵法那边忽然响起悠悠琴音。 音律怪诞,还带着丝丝诡异。 苏凉凉几人转头望去,就见金光瑶坐在地上,芊芊手指抚上古琴,正在弹奏乐曲。 苏乐听着有些不对劲,转头问蓝曦臣道:“泽芜君,这是你们蓝家的《清心音》吗?听着好像怪怪的。” 苏凉凉紧跟着开口,思索道:“嘶,这是《洗华》吗?不对吧。” 当然不对,蓝曦臣没有言语。他踱步走至金光瑶眼前,伸手截住人弹奏的手,道:“阿瑶,你这是在干什么?” 金光瑶微微向阵内颔首,道:“二哥,你们瞧。”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聂明玦比刚才更加暴躁,刀上的怨气也更为浓厚。连续狂砍结界,似乎要破笼而出。 聂怀桑顿时明白了什么,道:“就是这首曲子害得我大哥这样的?!” 第102章 天道献祭,法力无边 “但是敛芳尊从哪听到的这曲诡异曲子的?” 不得不说,苏凉凉发现了华点。 金光瑶丝毫不慌,道:“我偶然一次拜访大哥,听他手下的乐人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当时便觉得不对,就去云深不知处请了二哥解惑,没想到还是晚了。” 他没说的是,其实金光善曾让他私下里偷偷除掉聂明玦,为了适当性敷衍金光善,所以他才没有管。 “确实如此。”蓝曦臣站出来,表示确有此事。 他道:“当时听阿瑶描述时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听这曲子,有一段不对。” 苏凉凉追问,“哪一段?” 蓝曦臣指道,“中间那一段。” “可它们的曲调确实对上了啊。”苏乐对于乐曲并不精通,却也能听出这其中旋律的流畅。 聂怀桑现在却冷静的让人觉得心颤,他一字一顿道:“所以才说对方高明啊。” 竟能让两股完全不同效果的音律完美融合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聂怀桑眸中酝酿的浓墨仿佛要将所有人撕碎。 牙齿被他咬的咯吱作响,苏乐不由得将人搂的再近一点,低声道:“聂兄,冷静。” 苏凉凉问出事情的关键,“敛芳尊可还记得那名乐人的相貌?” 金光瑶摇摇头道:“并未。不知怎么,明明那名乐人容貌应该还算出众,但我事后就是想不起对方的相貌。” 就像是被人强行抹去了这一段的记忆,让他心底莫名有些心寒。 苏凉凉停顿一下,又转过头看向蓝曦臣,道:“那泽芜君知道刚才那首曲子中间段出自哪里吗?” “似乎是有些熟悉。”兴许是在蓝氏藏书阁里阅览过,但具体的,蓝曦臣也说不上来。 可总是将聂明玦关着也不是个办法,继续放任下去,怨气在经脉横冲直撞,这人是会爆体而亡的。 苏凉凉问道:“若是去找,泽芜君有几分把握找到原谱?” “九分左右。” “只有你知道在哪吗?” “是。” 那看来没办法了,本来苏凉凉还想让蓝曦臣留在这里帮忙的。 现如今,只能将还在研究温宁的魏无羡和蓝忘机紧急召唤过来。 事情越来越让人头疼,她索性抹了把脸,弱声道:“劳烦泽芜君将原谱取来。” 蓝曦臣没有异议,金光瑶紧跟着也要走。他道:“我去帮二哥一起找。” 听到这话的聂怀桑挣扎着也要去,苏凉凉拽着他的脖领让他看清操场的状况。 “赤峰尊出事,你去稳定一下聂氏的局面不过分吧?你也不想等赤峰尊清醒了,看到聂氏状况百出吧?” 聂怀桑有点犹豫,“可是我大哥他...” 苏凉凉直接打断道:“交给我和苏小乐,而且一会儿含光君和魏无羡也来。 你就算不信我,还不信其他几个人吗?”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苏凉凉总算把聂怀桑忽悠到前厅,暂代聂明玦处理聂氏宗务。 转过身,苏凉凉望向苏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人从刚才起就开始拽着她的袖子,隐晦的地将罗盘递给她看。 问题是苏凉凉又看不懂啊! 苏乐指了指天上。 苏凉凉立马会意,试探道:“伪天道?” 苏乐没应声,算是默认了苏凉凉的回答。 这次轮到苏凉凉不解了,她道:“按道理来说,它虽然是恶念,却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再怎么也不敢动摇世界根基才对啊。” 苏乐按照罗盘给出的答案解释道:“是这样的没错。只是这个小世界现在就像是破了皮的包子,肉馅多得再厚的皮都兜不住了。 而如今的怨气就是那肉馅,裂纹逐渐增长,动摇了世界根本。恶念应该是想先献祭一些大气运之人,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 就相当于在破皮上沾点水粘合一下,虽然不治标,但短时间内至少包子不会再裂开。 而且如果苏乐没猜错的话,恶念一直跟着他们,是想通过自己等人找到真正的天道。 要是可以的话,天道献祭,修补效果加倍。 还有莲花坞等地方的古封印破裂,都与恶念脱不了干系 。 “哈,要是找到真正的天道,我能拿他先去祭天吗?”这样金子轩不就不用死了。 “当然不能,阿悠你在想什么呢?” 苏凉凉暗地嘀咕:〔当然是在想天道祭天,法力无边啊。〕 苏乐皱着眉道,“且不说治标不治本,单要是把天道献祭,那之后这里会被恶念祸害成什么样。” 苏凉凉反驳道:“它受世界法则的影响,不能亲自动手掺和下界。” “但它可以影响控制凡人或修士动手啊!”苏乐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求:小伙伴想叛变怎么办? 苏乐脑子里已经在想对付叛徒的一千种方法了,不过好在苏凉凉只是习惯性跟他杠一下,并没有真的要叛变。 两人最后又回到最初的问题,蹲在聂明玦面前摩挲着下巴想对策。 “我能看见赤峰尊体内怨气的具体流动点。”苏凉凉在地上轻轻画了个小阵法示意苏乐,道: “一会魏无羡来了你和他符篆控制把怨气先逼停在一处,不让它在扩散。含光君辅助,我指挥。” 苏乐拿着罗盘点点头,“没问题。” 两人刚讨论完,时间正好,魏无羡和蓝忘机共乘避尘而来,在半空中挥手喊道:“子悠姐,苏兄!” 苏凉凉和苏乐见此对视一眼,从他们的视角看,魏无羡站在蓝忘机后面,应该是拽住了他衣袖。但远远望去,就像两人抱在一起。 苏乐和苏凉凉没反应过来之前,还以为魏无羡是开窍了呢。 飞到距地面几米远,魏无羡就一跃而下跳到苏乐面前,蓝忘机将避尘收鞘,踱步至苏凉凉面前打了个招呼。 贴着结界,几个人又凑到聂明玦脸前研究一番。 苏凉凉将刚才和苏乐商量的解决方案讲给魏无羡听,两人都没有异议。 蓝忘机当即唤出忘机琴演奏起《洗华》,苏乐和魏无羡隔空画符,按照苏凉凉的指示一张张打在聂明玦穴位上。 原本困住聂明玦的结界被撤了,苏凉凉瞬移到人身前,控制人持霸下的胳膊,争夺上面怨气的使用权。 “丹田!魏无羡,先把怨气都封在丹田!”苏凉凉费力地喊着。 不得不说聂明玦刀伤戾气是真重,她身上被伤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快数不过来了。 “子悠姐,好了!” 随着聂明玦体内怨气被封印,一股强烈的冲击袭来,苏凉凉抱着霸下瞬间被摔倒在地上。 残存的怨气还在聂明玦身旁转悠,试图想重新控制住这人。 聂明玦脸上逐渐爬起黑纹,瞳仁黝黑隐隐有成为走尸的迹象。 苏凉凉赶紧爬起来,扔了霸下扑过去。 几根拇指粗的钢针扎进体内,聂明玦才终于算是安静下来。 走尸化逐渐消退,他整个人直接随着苏凉凉的动作倒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第103章 先弄死金子轩! “嗷啊,魏无羡你快来扶我一把。” 浑身脏兮兮的还身受重伤,没有比她更惨的了吧。 趁着聂明玦刚才清醒的那一刻,苏凉凉猛地扑过去。 几针下去,药到病除。 可她本人也因为脱力的原因,在聂明玦昏迷的刹那被他顺势砸在身下。只能一只手从聂明玦身子底下探出来,可怜兮兮向远方而来的伙伴求救。 苏凉凉持续哀嚎着,“?(?????д?????? ?)?” 魏无羡赶紧跑过去扶起聂明玦,苏乐趁机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还贴心拍了拍肩上的灰尘。 苏凉凉就着拉起她的那只手作为支点,站起来后就半瘫住靠在人肩上了。 她声音虚弱中还带着点喘息,道:“谢谢你啊。” “嗯?谢什么?”苏乐被这突如其来的客气搞得摸不着头脑,“不…客气?” “赤峰尊怎么办?”魏无羡将陈情塞在腰间,两只手堪堪扶住聂明玦不倒。 毕竟是一百六七十斤的重量,还是挺费力的。 不过没过多久,蓝忘机就来解救了魏无羡双手。 魏无羡笑道:“蓝湛,谢啦!” 蓝忘机‘嗯’了一声,耳尖悄悄染上一抹薄红。 苏凉凉打趣道:“谈情说爱请待会儿,麻烦先照顾一下伤员。” 她就算了,赤峰尊还半死不活,尊重患者好吗。 回头苏凉凉不介意趴在床底下看魏无羡两人玩暧昧,但现在,先计正事。 “嗐,子悠姐你说什么呢。我跟蓝湛那是亲兄弟,就和江澄一样。”魏无羡朝人挑挑眉,小臂下意识搭到蓝忘机肩上。 蓝忘机眸色微变,却也没开口反驳。 苏凉凉心中默默为蓝忘机默哀一秒,摊上这么个木头也是没办法呢。 转过头,她又去看苏乐,道:“这算不算是暂时解决了?” “并没有。”苏乐表情说不上严肃,却也不轻松。 他盯着手上只刚才聂明玦昏迷才停止一瞬高速转动的罗盘,毫不避讳道:“会有人死。在这几个月,生机不定。” “是谁?” 一到正事,魏无羡也难得收敛了那副嬉笑的派头。他知道苏乐的卜卦一向是最为精准,因此开始担心身边谁有可能会遭殃。 若说是苏凉凉蓝忘机苏乐,这几个魏无羡谁都不担心,最怕的就是江厌离和温情她们再遭遇不测。 魏无羡担忧道:“能大概算出是谁动的手吗?” 苏乐闭目,轻声道:“窥伺天机,本就会遭天罚。” 不管他有没有沾血作恶,泄露天机的天谴,就会让自己比这几个小伙伴死的早的多。 再强行窥探下去,苏乐害怕自己活不过一年。 他可是很惜命的。 “我说啊,有死亡嫌疑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站在这的可以忽略不计,赤峰尊刚救过来短时间也没毛病。 聂怀桑嘛~要是他出事的话,苏小乐怕不是会跟人拼命哦。” 苏凉凉作为伤员,靠着苏乐的肩膀,倒是半点没有其他几个听到坏消息时的情绪高度紧绷。 她眯眼分析着当下局势,道:“敛芳尊和泽芜君最近形影不离,想坑他们不容易。 仙门里身负大气运的就那么几个,山不来找我,倒不如我自去找山。” 蓝忘机道清冷的目光缓缓移过来。 苏乐一点就通,“阿悠,你不会是想…” 魏无羡也紧接着明白她的意思,抢先道:“先‘弄死’金子轩那厮!” 好事想不到金公子,这种事情倒是第一个轮到他。 在场众人互相看了看,无声地表示赞同。 不过说得多少有点干脆,魏无羡觉得自己好像那个,绑架无辜路人当替死鬼的恶毒邪修。 良心隐隐有点痒。 魏无羡后知后觉想起金子轩似乎还在莲花坞躺着,头一次对他关切道:“话说金子轩好了没?” 苏凉凉摇摇头,她这几个月跟着魏无羡呆在乱葬岗闭门不出,她不知道。 苏乐被聂怀桑拐到不净世,也没有特意留意过金子轩,故而他也有点茫然。 恰巧这次江澄没来,三人也不知道问谁。 最后还是看上去最不近人情的蓝忘机开口,道:“外伤已然无碍,只是胸腔骨折,残存留有瘀血,需要静养。” 顿了顿,在三人惊诧的眼神下,他又道:“目前江姑娘在贴身照顾。” 听到江厌离在照顾金子轩,魏无羡瞬间就炸了。 他气急,不赞同道:“什么?!莲花坞是没人了吗?江澄死了?怎么能让师姐去贴身照顾那个金孔雀!” 他们都知道金子轩想要勾搭江厌离,如今江厌离还主动送上门,这不是羊入虎口。 苏凉凉瞬间觉得金子轩死的不冤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甚至想现在就安排。 敢打阿离的主意,躺板板去吧你! “我要先回趟莲花坞,魏无羡你去不?” 暂时解决完聂明玦的问题,这里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了,苏凉凉向魏无羡发起一次莲花坞游行邀请。 魏无羡欣然接受,转头问蓝忘机,道:“好啊,蓝湛你要不要一起?” 蓝忘机当然是同意,轻轻应了声。 苏乐主动道:“那这里就交给我,除了现在不能运用灵力外,聂大哥不是无碍了吗?” “啊,是滴是滴。”苏凉凉解释道。 因为怨气排不出体外,只能都被封在丹田,所以聂明玦每次动用灵力,怨气就有可能掺杂着再次进入他经脉,有二次走火入魔的风险。 “这么说聂大哥现在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苏乐稍加思索,忽然盯着众人视线转了一圈。 苏凉凉纠正道:“确切的说是比普通人强,虽然没有灵力,但赤峰尊也不是谁都能比的好吧。” 〔不好吧。〕苏乐心里打起小九九,试探性拉住苏凉凉衣袖,道:“不如阿悠你和我留在清河?” 一个人看两个人,他觉得他不行。 偏偏苏凉凉觉得很行,甚至十分放心。她不动声色避开袖子上的指尖,道:“我觉得不如何。我之后要照顾温宁。” 去趟莲花坞看望江厌离,要是魏无羡想走,那苏凉凉就要代替他留下。 要是魏无羡不走,那她就得去坐镇乱葬岗。 反正怎么都闲不下来呆在不净世,照顾人就是了。 苏乐也明白这些状况,略微蔫巴过后将苏凉凉扶正,离远了点。 在人懵逼的眼神下,他叹息道:“阿悠你们快走吧,我怕我忍不住把你们留下。” “……” 回应苏乐的是呼啸风声,他转头去看,哪还有魏无羡和苏凉凉半个人影。 倒是蓝忘机扶着聂明玦留下了。 但在苏乐希翼的目光下,蓝忘机默默将聂明玦扶到人手上,微微颔首后,转身毫无留恋离开了…离开了。 苏乐手上承担着聂明玦的重量,还扬声朝着蓝忘机背影喊道: “你们这群没有心的人!” 第104章 江澄是小哭包! 莲花坞内, 魏无羡到达的第一刻,不是去看望正在一堆宗务中苦苦挣扎的江澄,而是拉着蓝忘机直奔金子轩的客房。 他小臂上还套着几个五彩斑斓的黄金麻袋,手上跃跃欲试的揍人动作,让紧跟着的苏凉凉想拉都没拉住。 不过既然魏无羡去了,她就没有再揍金子轩一顿的必要。 正巧刚才碰到巡逻弟子,说江厌离在后山莲池区不知研究什么。 苏凉凉索性带着两本秘籍往后山走,路过莲池区时,当即停在原地。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江厌离正踏步在莲花上练剑。 步态轻盈,一招一式又不缺凌厉之态。 江厌离眉眼轻眯,飞跃于朵朵莲花之间,手腕握住剑柄流畅翻转出招。 她发丝跟着清风飞扬,衣袖宽大,却丝毫不影响剑势的效果,反而让观众多了种这人游刃有余的感觉。 “阿离好厉害!”苏凉凉含笑拍拍手,夸赞道。 她是见江厌离停下才忍不住出声的,因此在人转身的瞬间,见到的就是她眸中细碎星光。 江厌离惊喜道:“阿梦!” 苏凉凉没等人动作,就扑上去,抱住了满身莲花香的江厌离,蹭蹭道: “阿离你现在好厉害,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把江氏基础的剑招全都学会了,魏无羡和江晚吟都没你厉害!” “阿梦你又哄我。”江厌离食指指骨微曲,轻敲了下凑上来的脑袋,似是回忆道:“我这样已经很满足了。阿羡和阿澄他们啊,可是比我厉害多了。” “你别看他们现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小时候的阿澄可是很爱哭呢。”趁着两个弟弟都不在,江厌离说起来毫无压力。 她将那些少时无人分享的乐趣,通通都告诉了苏凉凉,道:“当时阿羡要大一些,他们两个一起跟着爹爹学剑。阿羡学得总是要快一点,爹爹就很高兴的抱着他到处跑。” 苏凉凉搬出两个小马扎,拉着人坐在莲池边上,托着腮安静听着。 江厌离继续讲道:“然后阿澄就不开心啦 ,毕竟都是八九岁的孩子。 阿澄从小就因为少宗主的身份,爹爹鲜少像抱阿羡一样抱他。每每见了阿羡学完就能被夸,就觉得是自己不够厉害。 每天晚上等我们都睡着了,阿澄就悄悄抱着剑去后山边哭边练习,希望第二天爹爹也能夸一夸他,抱一抱他。” “那阿离是怎么发现的呢?”苏凉凉非常之好奇道。 江厌离摇摇头,无奈道:“是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到后山来采莲蓬,路过一处的时候听到有哭声。当时我也很害怕呀,还以为是莲花坞闹鬼了呢。“ 说着说着,江厌离自己先笑起来。 她道:“后来提着灯凑近一看,才知道是阿澄。 那天我可是哄了好一阵,一开始阿澄死活不说为什么在那,之后还是我问了问阿羡,才猜出来的。” 万万没想到,原来魏无羡和江澄小时候还发生过好玩的事情。 苏凉凉一直都知道江澄这人好胜心比较强,而且行事作风上也颇为强势。 所以在江厌离说这些之前,她从没想过江澄小时候是个小哭包。 瞬间,吃瓜吃的非常开心的苏凉凉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她弯腰躺在江厌离怀里,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怎么能这么好玩啊。” 决定了,下次见面,她要叫两声小哭包看看江澄是什么反应。 “对了,天色不早了,阿梦今天还走吗?”江厌离温柔的声音问道。 苏凉凉声音闷闷的,道:“今天应该是不走了。” 毕竟她是来拖延时间的。 江厌离很开心道:“那我一会儿去小厨房多做点吃的,顺便弄些药膳…药…” 忽然间,她拍了一下脑袋,像是想到什么,道:“啊,只顾着和阿梦你聊天,都忘了还要去帮子轩换药。” 张望着远处天色,暮色渐沉。 江厌离筹措地盯着怀里的脑袋,思考着怎么起来。 她是知道苏凉凉其实不想让自己接触金子轩的,现在只能诱哄道: “阿梦你先起来好不好呀,我去小厨房给你做你最爱的软酪。” 苏凉凉磨磨蹭蹭被人从怀里哄出来,伸了个懒腰,笑容狡黠道:“话说阿离你和金公子现在算什么情况?” 她将人也给拉起来,就见江厌离的脸颊全红了,犹如一只煮熟的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厌离道:“阿离,子轩他…他,那个,子轩他向我求婚了。” “什么玩意儿?!”刚才躺在美人怀里滋生的那一点困意瞬间消失,苏凉凉整个人差点炸了。 她心里忍不住暗骂道:〔江晚吟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愣是没阻止?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没发现阿离被翘走了。〕 “阿梦,你没事吧?”江厌离连忙给人顺毛,安抚着,“我没答应。 当时情况有点复杂,我以其他事情先推脱过去了。” 她生怕晚说一秒,苏凉凉就去把金子轩杀喽。 苏凉凉脸颊气鼓鼓的,表示自己很生气,道:“江晚吟知道吗?” 江厌离环抱住人一只胳膊,摇了摇,小声道:“我没敢告诉阿澄。” 若是告诉江澄,江厌离想,心上人当时怕不是就得血溅当场。 两个弟弟情绪激动一点她是能理解的,毕竟魏无羡两个也算是由她一手带大。对于自己,两个弟弟难免有一种‘全天下都配不上我姐姐的感情。’ 江厌离觉得这很正常,毕竟她也觉得两个弟弟值得最好的姑娘。 但对于苏凉凉莫名敌视金子轩,她却是不能明白。 思来想去,江厌离还是决定问出来,“阿梦,子轩他难道欺负过你吗?” 她记得这两人也没过节啊。 “但是他欺负过你啊!”苏凉凉恨铁不成钢道,“阿离你忘了当年在琅琊营帐的事吗?” 当年营帐里聚集了那么多人,江厌离哭得又抽抽噎噎,被诬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苏凉凉机智,江厌离的名节就毁了。 “可是那件事子轩也是无心的。”江厌离咬着下唇,显然也回忆起那时的无助。 她有些失落道:“其实后来子轩就找我道歉,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苏凉凉并肩和人往回走着,歪头望向山边渐升的晚霞,道:“所以你还喜欢他。” 江厌离低着头,没有回话。 毕竟这是一场坚持了十几年的喜欢。 其实,恐怕现在连江厌离都分不清。自己最开始对金子轩的喜欢,究竟是在她阿娘日复一日的思想灌输下,在那耳边一声声必须喜欢金子轩,日后一定会嫁给他的思想观念中,逐渐接受了现实,还是她真的发自内心喜欢着金子轩。 江厌离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有些迷茫的不知所措。 阿爹阿娘都已经离开了,她不知道还可以向谁问这个问题。 苏凉凉显然隐隐猜到一点,她回抱住人的胳膊,企图让江厌离打起精神。 “若是阿离你真的喜欢的话,我想我们大家包括魏无羡他们都会支持你的。”苏凉凉声音轻轻的,仿若是独自呢喃道: “毕竟我们大家都盼望着你能得到幸福。” 第105章 要给金子轩一个名分吗? 因为我们这一群人全都不得善终,所以就想让活下来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苏凉凉视线飘向远方,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怅然。 身侧的江厌离看到苏凉凉这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总觉得苏凉凉现在很危险,就像当初莲花坞覆灭时的魏无羡他们一样。 如同一阵强撑着的虚雾,不知何时就会彻底散去。 江厌离手掌不自觉就回抓住这样的苏凉凉,在人疑惑的目光下,她骤地笑道:“我也希望阿梦你能幸福呀。” 苏凉凉眨眨眼,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 她像一只没骨头的小猫,懒懒倚上江厌离颈肩,半靠在人身上,轻轻道:“阿离呀,我想了一下,果然还是不能让那只金孔雀得逞啊。” “啊?阿梦你在说什么?” 苏凉凉面容严肃,眼神坚定道:“我要去偷偷揍他一顿。” 江厌离歪头:“?” “阿离可不能偏袒金公子。”苏凉凉毛茸茸的脑袋在人疑惑的目光下蹭蹭。 江厌离轻拍向颈肩的脑袋,无奈叹息道:“阿梦你呀,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呢。” “毕竟我也只是个二百七十多月的宝宝啊。”这话苏凉凉说的好不心虚。 她撇过脑袋在江厌离耳边哼哼唧唧,正巧就看到等待已久的江澄。 苏凉凉唰得站直,跳过去稀奇打量,道:“咦,你这个大忙人,居然肯从书房里出来?” 江澄抱胸站在月光下,没好气道:“我这么忙都是因为谁?” 话说得,苏凉凉多少听出些许控诉感。 她心虚地挪动下脚步,蹭回缓缓来的江厌离身边,嘟囔道:“都是宗主了,干嘛还这么小气。” 不就是处理亿点点宗务么,有那么难嘛。 江澄耳尖动了动,面容逐渐不善道:“你说什么?” 苏凉凉飞快将头摇成拨浪鼓,道:“我说我们今晚想留宿。” “要住便住,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江澄望向整个人都缩在江厌离的后的苏凉凉,皱眉道:“还有,替我告诉魏无羡,又没有人会将你们打出去,整天回家还得偷偷摸摸,像什么样子。” 搞得好像是他故意虐待魏无羡他们。 苏凉凉觉得,江澄现在说教的这番模样,颇有当年蓝老先生的风范。 她也不敢反驳,生怕一不小心江澄就会向她发起一份宗务邀请。 江厌离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觉得有趣,像往常一样调解道:“好啦,你们两个啊,明明就很想对方嘛。” “谁想他们了!阿姐你别胡说。”江澄立即就跟被踩着尾巴的猫猫一样,炸起身上的绒毛。 反倒是苏凉凉不仅大方承认了,还故作伤心道:“唉,阿离你听到了吧。 午夜梦回,只有我和魏无羡,在乱葬岗无数次遥望着莲花坞,江晚吟可是一点都没想我们。” 江澄成功被恶心到,离人远了点,道:“你又发什么疯,好恶心。” “嘤,阿离~你弟弟说我!”转过头,苏.茶艺大师.凉凉在线告状。 等到了小厨房, 江厌离终于安抚好打闹拌嘴的两人,招呼着几个小童就开始热锅烧菜。 苏凉凉见帮不上忙,扯着江澄坐到了外面长椅上。 等四下无人注意时,她鬼鬼祟祟向前,道:“金公子跟阿离求婚了,江晚吟你知道吗?” 江澄诧异瞥了她一眼,颔首道:“莲花坞内只要我想,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想了想,苏凉凉觉得还真是。 莲花坞的一切都在江澄掌控之下,江厌离出这么大的事,他怎会不知道。 苏凉凉便问道:“那你没‘关照’一下金公子?” 江澄稍微调整了下坐姿,往后扬了点。 他莫名烦躁道:“当天晚上我就收拾了一顿,第二天面对阿姐,那只金孔雀也只敢说是自己摔的。 但姐姐心疼的不行,还非要给他炖汤。” 苏凉凉沉默了。 很显然,金子轩在两个小舅子以及一堆捣乱看戏的吃瓜群众的打压中,进化了。 他学会了苦肉计,开始死皮赖脸追妻火葬场了。 “金公子…我早就说别引狼入室。”现在好了吧,不仅金子轩自己住在莲花坞好吃好喝地养着,江厌离还要被他骗走了。 得不偿失。 江澄看上去倒不是很在乎,道:“啧,阿姐开心就行。” 就是不知道他私下里,套过多少金子轩的麻袋了。 苏凉凉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弄死’金子轩?字面意义上的。” 江澄狐疑道:“你想干什么?” 苏凉凉便将来之前,在不净世和魏无羡讨论的计划又说了一遍。 末了,她意犹未尽道:“到时候得多下几次手啊。” 思索片刻, 江澄道:“你的意思是想让金子轩找个机会假死?” 苏凉凉就是这个意思,她道:“毕竟他也离不开莲花坞了不是吗?” 作为金氏少宗主,金子轩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的。 且不说金光善是不可能放过他,单就其他金氏宗族,也不可能让自家嫡系去旁家入赘。 金氏子弟多高傲骄纵,这句话可不是说说,那是他们从根底开始的腐败。 这样的人家,是绝对不可能去允许自家少宗主寄人篱下,那是对他们赤裸裸的侮辱。 除非金子轩主动辞去少宗主之位。 可金夫人绝对不会同意。 虽然金夫人很喜欢江厌离这个儿媳,却也不会为了她,而让自己儿子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 江澄点点头,道:“也不是不行。” 苏凉凉也跟着道:“是吧,就是这事儿得仔细盘算着。” 金子轩怎么死,在哪死。这些都是要仔细思量再三的。 “死之前要不要给金公子一个名分呢?”苏凉凉难得的善心大发。 江澄倒也不是真的不同意金子轩入赘,他淡淡道:“这得看姐姐的意思。” 苏凉凉表示理解,“好的吧。” 6666带着欢快的机械音骤得从她脑中响起,活泼可爱道: 【hello,亲爱的二姑娘我又回来啦!许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你还在啊?〕 自从苏凉凉越来越忙之后,她已经许久没听到6666点声音了。 上次在心中召唤也没见6666回应,她还以为这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已经离开了。 【二姑娘你在说啥?我不过就是回去总部一趟,难道二姑娘你生气我没报备吗??(?????д?????? ?)?】6666顿时开始撒泼打滚。 苏凉凉见这手掌大的小东西,跟撒娇一样在自己肩膀周围乱飞,问着:〔我没生气啊,话说你是回家了吗?〕 6666回答道:【对呀,上次不是跟二姑娘你说过五姑娘在历劫吗。 上次听其他系统说历劫成功了,我回去送了个礼。】 〔那你有帮我问好吗?〕 【当然啦,五姑娘还说下次邀请你一起玩呢。】 〔那敢情好。〕苏凉凉正好想重新认识一下6666口中的那些,颇具个性的师弟师妹们。 6666探头调出系统界面,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二姑娘你任务完成的咋样?】 苏凉凉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也,还行。〕 6666看她这样子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说不上来。 系统界面上的信息可谓是相当漂亮,除了温宁这一个头像灰下去的,一个该死的人都没死。 但凭直觉讲,6666就是觉得苏凉凉不会这么老实。 俗话说得好: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6666先是飞到旁边江澄身上看了一圈,见这人在想事情,又回到苏凉凉肩上,试探道:【二姑娘你最近没干什么吧?】 苏凉凉回答的十分干脆,〔当然。〕 第106章 小魏相亲记 晚间, 忽悠完6666,魏无羡带着蓝忘机正好也找过来。 苏凉凉招招手,伸手推向旁边江澄示意他回神。 江澄刚转过头,就看到魏无羡黏黏糊糊站在蓝忘机旁边。 两个人都快贴在一起,蓝忘机还浑然不觉的边走边点头。 瞬间,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劲。 但江澄又说不上来,只能嫌弃地侧头向旁边耳语,道:“这蓝忘机之前不是还生人勿近吗?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虽说应该是魏无羡一直热脸贴冷屁股缠着蓝忘机,但江澄就是莫名只对蓝忘机不爽。 就如同是看到了…金子轩?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激灵,肩膀碰向苏凉凉,道:“蓝忘机撞邪了?” 苏凉凉习以为常,道:“含光君一直很友善啊。” 之前他们一起在莲花坞借住的时候,蓝忘机明明还会去跟着帮江厌离炖汤的。 虽然可能目的不太纯,但苏凉凉其实一直觉得蓝忘机挺好相处的。 不过想了想,为了魏无羡的幸福,她还是向江澄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泽芜君的原因吧。” 前些日子姑苏镇上出了几个棘手的邪祟,蓝曦臣带人去处理。 碰巧遇上苏凉凉和魏无羡去彩衣镇采买实验材料,魏无羡见状顺手就帮忙解决了那邪祟,还顺便混了顿饭。 在这之后,从姑苏运到云梦的谢礼就一茬接一茬,接连不断。 搞得那段时间金子轩经常神经兮兮,抓住机会就试图向江厌离表白。 毕竟蓝曦臣这送谢礼的架势,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实在像是姑苏蓝氏来莲花坞提亲的呢。 江澄也是仔细了解过这件事情的全貌。因为那段时间,莲花坞库房都差点被填满了。 吓得他还以为是魏无羡或者苏凉凉两个人出去卖身色诱蓝家人了。 毕竟这非常像这俩货能干出来的事。 搞得当时江澄白天在库房里数钱,晚上在床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问魏无羡怎么回事,又怕得到让自己心梗的答案。 最后还是江厌离出面问了苏凉凉,才得知这些东西确实就只是谢礼。 江澄这才放心,将东西都在库房摆放清楚。 但他心底还是埋上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并在此刻看到魏无羡和蓝忘机贴在一起时,发作的格外明显。 江澄道:“这蓝二不跟着泽芜君回姑苏处理事务,最近也没去到处除祟。总是跟着魏无羡干什么?” 他眯起凌厉的杏眼,语气不善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东西。” 〔我当然知道。〕苏凉凉面上乖巧摇头。 可事实上,蓝忘机的心思,除了当事人魏无羡和实在油盐不进的江澄外,连江厌离都隐约猜到一二。 苏凉凉有点同情他,忍不住道:“其实你不觉得魏无羡对含光君有些过于殷勤吗?” “哈?”江澄不明所以,“他不是一直这样吗,看见美人就想上去调戏。” 虽然说蓝忘机是美人不太恰当,但江澄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形容。 尽管他其实是嫉妒的,也不得不承认,蓝忘机虽然长得不近人情,但皮相上,着实好看。 苏凉凉认同道:“唔,我记得初次见面时,魏无羡确实也曾调戏过我。” 当时魏无羡好像还收获了她一顿怨气大礼包,附赠半死不活套餐。 江澄趁着魏无羡两人还没走近,悄悄支起耳朵,“魏无羡之前还调戏过你。” 苏凉凉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道:“好像是在乱葬岗刚见面那会儿。” 那时候因为不熟悉,所以苏凉凉故意表现得很好说话,以此放松敌人警惕,只是没想到魏无羡居然会顺势调戏起她来。 “你们初见是在乱葬岗上?”江澄看似随意道。 苏凉凉不经意间与人拉开些许距离,开玩笑道:“怎么可能呢。江晚吟你不会是在套我话吧?” 江澄倒也没否认:“你觉得呢?”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魏无羡。”苏凉凉又把问题踢了回去。 她可不觉得自己跟江澄熟悉到可以谈心的程度了,这人前些日子还在防备她呢。 况且除非是必要时刻,苏凉凉也没有替旁人卖苦说委屈的癖好。 魏无羡之前明确表示过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为何会被丢上乱葬岗,以及在乱葬岗的经历。当事人都不想说,她也没有资格去替别人提及。 江澄冷笑着,道:“你觉得那小子会老实告诉我?” “那你觉得我会老实告诉你?”苏凉凉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原来她在江晚吟心里这么诚实可靠吗。 江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也没指望你实话实说。”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苏凉凉的嘴比起魏无羡,也不遑多让。 江澄也没真想相信她的话,只是做个参考而已。 “实话?什么石化?你们在背着我偷偷聊什么呢。”魏无羡的脑袋突然袭击,凑了过来。 他来回审视苏凉凉两人,托着腮沉思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我名字。” 苏凉凉招手让他拉自己起来,嬉笑道:“阿离想给你安排相亲呢,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魏无羡将人拉起来,而后瞬间松手。 他猛然弹开几步,猫猫祟祟躲到蓝忘机身后,头也不探,隔着几米警惕喊道:“江澄都还没成家!” 原本悠闲坐着的江澄暴躁跳起来,三步并作一步来到蓝忘机身前,想将他揪出来,“魏无羡你给老子出来,什么叫我还没成家?这关我什么事?!” 前些日子总有一些神经病女修在他夜猎路上袭击也就算了,怎么连魏无羡这厮都想拉他下水。 真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跟在最后面的蓝忘机脚步一顿,浅琉璃色的眸子只远远看了一眼苏凉凉,就迅速移开,抬手挡住魏无羡的身影。 苏凉凉火上浇油,附和道:“就是,魏无羡你扯江宗主干什么,我们现在是要给你相亲。” 魏无羡将蓝忘机当做挡箭牌,抓着他的袖子来回闪躲。 听到苏凉凉这么说,他不满地嚷嚷道:“那子悠姐你要这么说的话,江澄他现在可是宗主哎! 难道他不是更应该尽快成家,多给我生几个师侄玩玩~” 魏无羡的话好像也很有道理。苏凉凉又附和般点点头。 江澄对着蓝忘机这个外人在,不敢太过放开手脚。 他只能陪着魏无羡玩着看似幼稚的老鹰捉小鸡游戏,反呛道:“魏无羡你要不要脸,想玩小孩有本事你自己去生啊!攀扯我算什么。” 蓝忘机跟个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任由这两人在身边探头探脑。他也没发脾气,只是目光几次若有似无地扫向看戏的苏凉凉,但并不言语。 第107章 魏猫猫和江狗狗的大战 像是感受到蓝忘机的困难,苏凉凉起身想要加入这场猫猫狗狗之争。 江厌离疑惑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道:“他们这是在玩什么呀?” “额嗯?”苏凉凉极其自然地丝滑挪步迎上去,接过江厌离手中的砂锅,小小声道:“魏无羡和江晚吟在比谁先结婚生子呢。” 内容倒是也没问题,魏无羡两人确实是在争论这个。 苏凉凉不过是精简概括了一下大概,意思大相径庭跟她可没关系。 江厌离目光望向正在打闹的两个人,惊诧道:“咦,阿澄和阿羡这次这么积极吗?” 以往每次提到这个,魏无羡和江澄不是这个不行就是那个有会议,各种推辞逃跑。 江厌离很是怀疑,这两个弟弟今天是终于开窍了? 然而下一秒,江厌离就知道并没有。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弟弟将陈情扔向另一个弟弟,并挑衅般喊道: “师妹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的,除非你先!” 她的另一个弟弟江澄也毫不示弱,隔着蓝忘机道衣袖又将陈情扔了回去, “魏无羡,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举手投足之间,他的宗主气质不仅全无,还变得十分幼稚。 江厌离不免迟疑道:“阿羡他们…” 苏凉凉没眼再看这副稚童互啄的场景,尴尬移开目光道:“可能是终于被宗务逼疯了吧。” “唉,阿羡跟阿澄这几日确实很忙。”江厌离心疼道。 魏无羡暂且不提,江澄明明是和江厌离同住莲花坞的,两人却硬生生碰不到一起。 归根结底,一个宗务繁忙整日里东奔西跑,也不向家人报信;另一个就不敢叨扰两声,生怕打搅到对方。 连苏凉凉都感慨道:“江晚吟最近是真的很辛苦啊。” “知道我的辛苦,不如你和魏无羡留下来帮忙?”江澄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 苏凉凉被吓了一跳,再看才发现原来魏无羡和江澄的这场猫狗大战胜负已分。 魏无羡揉着被打得杂乱的秀发,扶着腰跟在江澄后面。 前方江澄衣襟松散,皱着眉打理着头上的绑带,没好气道:“魏无羡你好了没,快来帮我系一下。” “来了来了,江澄你先别催。”魏无羡一路小跑到江澄身后,熟练地接过手上的发带,拢起江澄的头发往上一绑。 随后他满意的点点头,道:“不愧是我。” 江澄只觉得头皮一紧,仿佛发丝都纠缠在一起,还有一缕未扎上的小辫子在他眼前晃荡。 即使看不到,江澄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此刻应该像是顶了个鸡窝一样杂乱。 他生气地抄起旁边苏凉凉腰上的荒堂,怒吼道:“魏无羡你弄的什么玩意儿?!” 魏无羡来回闪躲着,还边回头对江澄做了个鬼脸,道:“师妹你好凶,我明明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魏无羡,不许叫我师妹!” 两个人没消停两秒,就又开始了下一轮战争。 “师姐你快救我,江澄他想杀了我!” 最后魏无羡因为体力不支不敌江澄,就跑到了江厌离身后,叉腰告状。 他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站在比自己还矮的江厌离身后。在江澄看过来的时候就狐假虎威的挺直腰板,控诉道:“你看我腰上的脚印,都是江澄踹的。 下手可狠了!” 江厌离下意识顺着魏无羡的话向他腰后看去,果然,黑色的衣衫上,几个灰扑扑的大脚印格外清晰。 她眼中瞬间多了几分心疼,然而没心疼一会儿,在看到顶着鸡窝头赶过来的江澄时,那抹心疼消失的一干二净。 江厌离无奈拽着苏凉凉又离远了一点,将魏无羡留给江澄。 留在原地的魏无羡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喊道:“师姐你不要羡羡了吗?我要被江澄打死啦!救命啊...” 还没叫唤两声,他就被江澄拖到角落里继续切磋。 江澄声音咬牙切齿道:“魏无羡,去死吧你。” “嗷,师姐救命!” 魏无羡扑腾地挣扎着:“江澄别打脸!” 幽怨凄惨的声音越来越远,江厌离开始有些于心不忍。 同样于心不忍的还有刚走过来的蓝忘机,他手上还拿着魏无羡的陈情,浅琉璃色的眸子里,担忧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明明他自己身上都被魏无羡闹得狼狈不堪,但蓝忘机还是开口道:“江姑娘,魏婴和江宗主如此,无事?” “没关系的,他们两个经常这样。”苏凉凉看戏看得入迷,随口就回答道。 江厌离倒是知道这位含光君的心思,有前几日的相处下来,知道他为人不似传闻那般不近人情。 她又瞧了一眼远方的情况,斟酌着开口解释道:“没关系的,阿羡和阿澄从小就这样。 你别看他们身上现在都挂着彩,其实两个人都暗地里收着劲呢。” 话是这么说,但蓝忘机的目光缓缓从魏无羡身上移开后,担忧之色却并未减少。 江厌离见状,主动搭话道:“蓝二公子,你和阿羡阿澄是同窗,那应该知道很多他们求学时的趣事吧。能跟我说说吗 ?” 她本意是好心,不想让蓝忘机一个客人独自站在这里那么孤独,也没想他会回答什么。 但却出乎意料的听到蓝忘机道:“魏婴在姑苏时,很顽劣。” 江厌离有些惊喜,又有些忧愁。 她想听到更多有关于弟弟们求学时的故事,但也怕蓝忘机因为魏无羡的某些无心之举造成困扰。 因此江厌离先思考了一会儿,才温柔道:“阿羡就是这样的,比较活泼好动。 想必也给蓝二公子添了不少麻烦,如果有冒犯之处,我在这里先替阿羡道歉。” “并未。”蓝忘机立即道:“魏婴并未给我造成困扰。” 苏凉凉忽然在江厌离身后探出脑袋,满眼好奇道:“魏无羡求学的时候应该很受欢迎吧。” 确实。 几乎每天先生放堂后,魏无羡就会带着一群学生去山上摸鱼,或是去镇子上喝酒。 闲暇之余,他还会偶尔带着几个弟子犯两条家规,可以说是这群学生的领头人。 蓝忘机回忆了一下,颔首应道:“嗯。” “那看来是有很多人喜欢他咯~”苏凉凉不怀好意道:“那含光君喜欢吗?” “……” 这下倒是真的没有了回答。 毕竟蓝忘机这人本就含蓄,还不会说谎。当着江厌离和苏凉凉的面,他便只能保持沉默。 苏凉凉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转着,见蓝忘机没有了下文,她便转头对江厌离说道:“阿离,你早前说是要给魏无羡他们相亲,是哪家的仙子啊?” 江厌离看了一蓝忘机,犹豫着开口道:“倒是有不少送来拜帖的。其中最多的,应该数兰陵金氏。” 第108章 主动点,上,了那个魏无羡! “兰陵金氏?”苏凉凉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好奇。 金光善这人野心大,看中莲花坞也不是一天两天。 不过金氏应当是没有嫡女的,跟金光善同辈的那些金氏嫡系也都被打压分散到各处安家。 这种结善缘的好事,金光善不可能白白给别人送助力。 所以这是派了哪一支的女子过来,想要拿下魏无羡? 苏凉凉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落到了蓝忘机身上,突兀道:“含光君,你要道侣不要?” 蓝忘机细碎眸光微闪,缓缓移到苏凉凉身上并未开口。 旁边江厌离委实没想到苏凉凉居然这么直白,悄悄拽了下人的袖子,小声道:“阿梦?” 微暖的灯火之下,苏凉凉贴着江厌离莞尔一笑。 她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就差把‘我要害人’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沉默片刻,蓝忘机道:“如何做?” 苏凉凉煞有其事地开口道:“好说好说,魏无羡这个人最是纯情了。 含光君只需微微主动,勾引一下,这道侣不就来了嘛。”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说得不就是蓝忘机么。 “如何…勾引?”蓝忘机轻抿下唇,错开苏凉凉探究的目光,有些羞耻 。 这么荒唐的提议,他思虑再三竟是选择了答应。 尽管这非常不符合蓝氏家规,但回忆云深求学时那个肆意笑着来找他的少年,蓝忘机耳边不合时宜的响起曾经苏凉凉在他耳边的絮絮叨叨。 说什么‘爱他就要说出来’‘误会在没产生时就应该扼杀在摇篮’‘行动和语言要统一实行’‘没长嘴就等于一辈子没老婆’等等诸多言论,蓝忘机不得不承认,他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 在按照苏凉凉的话,死皮赖脸待在乱葬岗纠缠了魏无羡一阵之后,魏无羡的态度也确实跟他更加亲密了。 这让看到希望的蓝忘机,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只默默待在无人角落里偷偷望着魏无羡。 “唔,让我想想啊。”苏凉凉故意倚在江厌离身上卖了会儿关子。 旁边的江厌离此刻非常懵逼,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应对范围之内。 江厌离略微斟酌了一下,还是道:“其实我觉得阿羡对蓝二公子也是有情的。” 虽然自家那个傻弟弟到现在都还没有察觉出来,但江厌离作为旁观者,其实看的很清楚。 魏无羡在看向蓝忘机的时候,眼睛里的情绪跟看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 那并不该是对一个知己,或者是亲人朋友该有的眼神。 苏凉凉不满地嘟囔道:“哎呀,阿离,你怎么说出来了呀。” 她本来还想再调戏一会蓝忘机呢。 蓝忘机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似乎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和隐隐的谴责。 苏凉凉莫名就觉得这是在控诉她欺负老实人,不过她半点儿都不心虚,还嬉笑道:“虽说含光君是正人君子,但追老婆嘛,就是不能要脸皮的。” “你就找个由头跟他来点肌肤之亲,或者酒后乱性最好啦。 然后再趁机表白,让他对你负责!”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姑娘,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另外两个纯情的人明显闹了个脸红。 江厌离本来想要阻止苏凉凉继续说下去,不过在看到旁边蓝忘机虽然脸红但认真听讲的模样时,她最终没有出声。 苏凉凉没觉得有半点儿不对的地方,兴致勃勃的说了几个虽然黄,但是很有用的追道侣小技巧。 末了,她意犹未尽道:“总之就是这样啦,要想追心上人,首先,第一步就是得不要脸!” 烈女怕缠郎,但凡蓝忘机主动一点,魏无羡肯定分分钟就嫁出去了。 “多谢。”一席话,让蓝忘机受益匪浅。 苏凉凉眼中满是看戏之意,十分大方的摆手:“不必客气,只要含光君能领悟就好。” 江厌离也在这时柔声道:“蓝二公子,阿羡是我弟弟,若是他喜欢的,我便会支持他。只是,只是…” 顿了下,她的脸颊上染上一片粉红,明显是想起刚才苏凉凉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江厌离道:“只是虽说阿羡与你是两情相悦,但还是望蓝二公子不要做的太过。” 对于自己的弟弟,江厌离总是会多一丝担忧。 她拼了命也想保全对方,不愿让弟弟受到伤害。 蓝忘机郑重向着江厌离行了一礼,道:“多谢江姑娘成全。若是魏婴不愿,我绝不强迫。” 有匪君子,照事如珠。景行含光,逢乱必出。 含光君此称,与蓝忘机着实相配。 江厌离看着面前芝兰玉树,如神仙般清冷的人儿,暗暗希望自己没有选错。 她眼角缓缓柔和下来,声音轻轻道:“那阿羡以后,就劳烦蓝二公子关照啦。” …… 这边几个和颜悦色地端着汤向厅内走,有说有笑的已经都快把婚期定下来了,而那边被江澄拖到角落里挨打,快被卖了的魏无羡还全然不知地笑嘻嘻。 “金子轩怎么说?”江澄将魏无羡打到出气就松开了手,活动着手腕倚在墙边望向远方。 魏无羡扶着一只胳膊踉跄站起来,抱怨着回答道:“还能怎么说,计划之内的事情,又不是真的让他去死。” 而且之后金子轩还能借机赖在莲花坞一辈子不走,这种连吃带拿的好事,他怎么可能会不干? 江澄想了想,觉得也是,“本来金子轩那厮就无意宗主之位,这样反而落得清净。” 一切皆大欢喜,金子轩假死脱身,莲花坞的封印阵眼也得以保全,还能让躲在暗处伺机窥探的人放松警惕,简直一石三鸟。 就是日后方便了金子轩纠缠江厌离这一点,让魏无羡和江澄两个姐控有那么亿点点不爽。 江澄从将魏无羡拖进这角落里,眉头就一直没舒展过。此刻他道:“你来的时候套了那厮几次麻袋?” “十三次。”魏无羡语气吊儿郎当的,难掩其中的得意。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分,在打完人之后,还让蓝忘机给治疗了一下,保证江厌离什么都看不出来。 江澄满眼赞赏的看过去,“做得好。那家伙前两天还敢跟姐姐求婚呢,被我私下里胖揍了一顿。” “那家伙终于跟师姐求婚了?” 魏无羡惊叫,怒其不争道:“江澄,你怎么回事?怎么不知道拦着点?” 江澄这次没有回答,姐姐喜欢,他能怎么办? “对了,魏无羡,小五小七他们怎么样了?”江澄问的是原本那些他死去的师弟师妹们。 没办法,这些日子太忙了。 虽然魏无羡总是传信来说,那些魂魄修复的差不多了,但江澄总是抽不出时间来去一趟乱葬岗。 如今两个人相见,他正好问问情况。 魏无羡如实汇报着,其中不自觉就掺杂了些许忧愁,“六师弟,七师弟他们都慢慢醒了,但是虞夫人和江叔叔还是不行。” 虞紫鸢和江枫眠身上的怨气实在是太不稳定了,放出来只会无条件攻击所有人,还无法控制,根本没机会将其唤醒。 魏无羡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熬着,寻遍古籍邪术也暂时没找到方法。 倒是将自己弄的脸色苍白,肉眼可见的病态起来。脸上的黑眼圈也重了不少,整个人消瘦得一批。 江澄叹息道:“算了吧魏无羡,先顾好你自己。 别到时候我爹娘还没醒,你倒先下去陪他们,我又要去求人把你弄回来。” “江澄,你小子说什么呢。”魏无羡打闹着推着江澄向大厅走去,故意撇开脸岔开话题。 他催促道:“快走走走,我刚才看到师姐端了好大一碗莲藕排骨汤。 要是再磨蹭一会儿,汤肯定要被子悠姐和蓝湛他们分光了。” “魏无羡你慢点!”感受到背后的推力,江澄想也没想就顺着往前跑了。 “魏无羡,你给我留点儿!” 第109章 兰陵怡春院:清河聂导女装记 “聂兄,出来接客...咳,不是,出来帮忙啦!” 酒杯碰撞银铃摇曳,锣鼓喧天。怡春阁内,霓虹纱帐,轻歌曼舞。 少女的娇喊声混杂着男子嬉戏的笑闹,胭脂粉黛的香气沾染着周围环境中的人们。 苏乐一身粉色衣裙,薄纱遮面,乌黑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拿着一把团扇在怡春阁门口与客人调笑嬉闹,时不时的轻呵撒娇,让人一点都看不出他的性别。 “哎呦,我说这位仙人哥哥,这相逢即是有缘,怎么不进来玩啊~”娇滴滴的声音拦住一位正巧路过的兰陵修士,苏乐知道,今日的目标找到了。 手持仙剑的兰陵修士在苏乐开口的瞬间,便被他盈盈一握的腰肢吸引,三两下就被忽悠进了阁内。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一杯接着一杯的浊酒下肚,对面人根本没来得及拒绝,就被苏乐灌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 哐当哐当! 二楼隔间传来剧烈的重物落地声响,吸引了楼下一众客人的目光。 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众人抛之脑后。 酒楼之中, 美酒美人,灯光晦暗,男人浑身不适,粗糙的双手开始不老实。 苏乐一把拍下男人在自己身上的双手,极力忍耐想要拔剑砍死眼前人的冲动。 他面上笑容灿烂,半是强制,半是诱哄:“仙人,咱们去楼上吧。 那里地方大,还有我姐姐,她也在的,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 “啊,好好啊哈!”男子被苏乐扶着,踉踉跄跄地攀爬上二楼。 吱嘎推门的声音,伴随着少年戏谑的声音传来:“聂姐姐,出来接客啦!” 话音未落,一袭青色长裙手持书简的秀丽少女从帘纱后走来。 只见少女一脸无奈,眼神中满是幽怨。她一手持书,一手提着一个还在滴血的人头。 人头底下连着猩红,滴答滴答,在地上流出一座瀑布。 “啧,真恶心。”苏乐嫌恶地抱手倚在门边。 浓浓的血腥气息环绕在不大不小的房屋内,修士此时一个激灵,本还有些迷离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迅速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摸向腰间的仙剑。 可惜,早在他对苏乐动手动脚的时候,身上的仙剑武器就已经被苏乐悄无声息地摸走。 “你...你们!救...”求救的话语还没喊出口,便被苏乐一个手刀撂倒在地上。 啷当一声,熟悉的重物落地声再次传向楼下。 “啧啧,我说苏兄,你这下手有点黑啊。”聂怀桑随手将人头扔在地上,嫌恶地拿了方帕子擦了擦手。 苏乐这边,散落的长发被他用发带束起高高的马尾。 他一把扯下面纱,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靠向聂怀桑肩头: “聂兄,咱俩谁也别说谁了...” 殷红的胭脂残留在少年饱满的唇部,给人一种娇艳欲滴的错觉,满是笑意的亮晶晶双眸让聂怀桑差点看呆了。 “喂,我说聂兄,你听到我的话没有?我说金光善这么费劲熬死了温若寒,也没见他坐上仙督啊。”少年不满的点点身旁人。 “那是因为半路还杀出来一个魏兄,连带着一个江澄。”聂怀桑摇摇头。 不过看今日得到的信息,这魏兄...唉,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聂怀桑在心中不住盘算着。 一柄淬满剧毒的匕首在苏乐指尖旋转摩擦,被他来回把玩。 看着苏乐指尖多次掠过刀尖,让聂怀桑产生了一种想拿手试一试这把削铁如泥的仙器到底好不好用的想法。 不过聂怀桑到底还是没伸手,毕竟他可是很惜命的,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能随意伤害的...绝对不是他怂! “我说聂兄,好歹魏兄也算是你挚友,不救?”苏乐突然凑到聂怀桑身前,探究地打量了一下对面人,“这么狠心啊~” 聂怀桑疑惑不解,他偏头不去看眼前人:“救?苏兄说笑了,我一个清河聂氏的废物二公子,天下皆知的烂泥扶不上墙,又能怎么救呢?” 是啊,手上暗线遍布仙门百家,掌中私库可抵一个家族。这可真是“废物”啊~苏乐意味深长地看着聂怀桑。 被苏乐盯得浑身难受,聂怀桑下意识紧了紧衣衫:“我说苏兄,可别忘了这次的目的。咱们还是先干活吧。” “好吧好吧。”玩归玩,闹归闹。提到任务,苏乐还是很严肃的。 毕竟苏凉凉发起脾气来,手上的荒堂可不是单纯拿来观赏的... 谁叫苏乐惜命呢。 “不过留聂大哥一个人在清河,真的没关系吗?”苏乐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毕竟聂明玦现在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要是被仇家钻了空子可就麻烦了。 他倒是没什么,但是聂怀桑保不准会疯。 聂怀桑将手中信纸折成纸鹤,扶手走到窗边,头也没回道:“派人盯着呢。” 要不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经历了聂明玦差点走火入魔这件事后,聂怀桑彻底黑化,将不净世从里到外严筛一遍。 还将原本已经退休的聂二长老诓回来主持大局,把聂明玦关在书房里一步也不得出。 他自己倒是乐得清闲,跑出来和苏乐瞎逛打听消息。 而聂明玦被弟弟揪住错处,差点丧命,这次罕见的没有发火,并且顺从配合安排。 “谁敢在这个时候靠近书房,格杀勿论。”聂怀桑声音阴沉如水,让人颇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苏乐坐在茶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见怪不怪。他就说惹谁也不能惹兄控吧, “敛芳尊那边有消息没?” 聂怀桑幽幽道:“曦臣哥哥传音说是东瀛那边的邪曲,叫《乱魄抄》” 苏乐皱眉道:“怪不得曲调如此诡异,原来是东瀛传过来的。” 他初听就觉得这曲子莫名的古怪,不像仙门中物,原来如此。 蛮荒之地一群只知道掠夺和盗窃的跳梁小丑,也就只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兄,你说我这辈子还能活着见到我小侄子吗?”突如其来的,聂怀桑就问了这么一句。 苏乐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这人跟他一样怕死。单就看聂怀桑现在站在窗户边摇摇欲坠的背影,他还以为这人要跳楼呢。 苏乐悄悄警惕起来,道:“聂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聂怀桑叹了口气,悠悠转过身道:“还不是因为这次大哥走火入魔闹的。” 经过这次走火入魔差点醒不过来之后,聂明玦心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就弱了几分。 他总怕自己死后聂怀桑孤立无援,被人欺负无依无靠,惨死街头,最后聂氏这一支断了血脉,因此就想尽办法开始催婚。 殊不知聂怀桑也是这么想的。 苏乐不紧不慢道:“这有什么,听说魏兄和江兄都已经相上亲了。” 几个月前他还见江厌离拿着一堆画像到处跑,身后还跟着个满脸阴郁的江澄。 要不是苏乐问了问,还以为他俩是要提着紫电去暗杀谁。 “聂兄你想开点,等你大哥自己明白了,就不催你了。” “苏兄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点良心都不讲的吗?” 第110章 小洋砸摊记 与此同时, 距离怡春院一条街的穗游道上, 一名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少年刚要开始自己的掀摊大计,旁边不速之客就幽幽闪现。 略带骨感的两根手指,轻飘飘就按下半抬起来的桌子。 薛洋抬头,掀着桌边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他面带不满地盯着满眼笑意的金光瑶,最后不爽地收回手。 “成美,都说过多少次,不要穿着这身衣服给我惹麻烦。”金光瑶自来熟地坐到人旁边,开启今日份的说教。 他身后,几个手持仙剑的金氏修士自觉散开,负责维护这条街道的秩序。 薛洋见那几个碍事的家伙走了,不耐烦打断道;“都说了不要叫我成美。成美成美,你td的才是成美。” 成美成美,成人之美。 成谁的美?他人之美吗?每次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字,薛洋都觉得晦气的要死。 “你这个小矮子,不好好跟你的伪君子在云深不知处你侬我侬,还回来干什么。” 金光瑶面不改色,轻饮了口茶水,“我回来,自是有我的事。” 薛洋才不信这人能舍得从温柔乡里,回到一地烂摊子的兰陵。 他悄悄从刚才摊子上抢来的糖罐子里抓了把白糖,装作倒水的间隙洒进了茶壶里。 金光瑶睨了他一眼,并未拆穿这小孩子般的把戏。 薛洋起身,亲自来到金光瑶面前,殷勤地开始给人端茶倒水。 他道:“看在你这次辛苦的份上,小爷我请你喝茶。” 金光瑶略带慈爱地望着薛洋,端着手中的茶盏却并不饮下,而是感叹道:“孩子有孝心了啊。” “我你大爷的!” 我把你当小矮子,你居然想当我爹?薛洋瞬间被金光瑶这说教的长辈口吻恶心到。 他扬起一抹恶劣的微笑,得意道:“是啊,我还是小孩子,我还能长。 但你可就不一定了。” 因为从小条件艰苦,营养发育不良,金光瑶的身体平白比同龄的修士矮上几分,这让他一直十分忌讳提起这些东西。 现如今,连十四岁的薛洋都在日复一日的投喂之下逐渐抽条,身高与他齐平。 而金光瑶本人呢,就只能无情砍掉那些企图让他仰视的脑袋了。 “成美,你确定要这么与我说话吗?” 金光瑶的语气中听不出恼怒,脸上也依旧笑意盈盈,倒是他一贯的风格。 薛洋顿感不妙,眯起眸子悄悄握住降灾要跑,身后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 金光瑶道:“成美,我看你近日倒是闲的很。正巧老东西刚刚传信召我去杀人,不若你替我去,也省得你无聊。” “呸,那不要脸的老东西。小爷我才不去!”说着,薛洋拔腿就跑。 “栎阳常氏。”金光瑶不紧不慢道,仿佛笃定薛洋会回来。 果然,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姓氏时,薛洋脚步一顿。 下一秒,他就扛着降灾又坐了回来。 这次他还从其他摊子上顺手拿了碗汤 圆,再撒上一大把白糖,拿起根木筷在碗里来回搅弄。 薛洋饶有兴趣问道:“常氏怎么得罪那老东西了?” 金光瑶回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最近诸事不顺,老东西烦得很。 常氏家主倒霉,正好撞上。” “我能都杀了么?”薛洋狠戾道。 金光瑶无所谓,道:“你要是不怕给自己找麻烦,就杀吧。” 他曾派人查过,所以对薛洋的过往,可谓是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这人与常氏之间的恩怨。 甚至换句话说,若不是当年的常氏,薛洋根本不可能变成这样,也不可能遇见苏凉凉金光瑶等人。 可以说薛洋能达成现在这番成就,全靠栎阳常氏当年的断指之恩。 十指连心,昔年一指被碾成肉泥的痛楚,薛洋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因此在接到传信的第一刻,金光瑶就想到薛洋,给他通风报信来了。 薛洋木筷一个接一个戳上那白嫩的汤圆,像是要把它们开膛破肚。 他道:“那老家伙是什么意思?” 金光瑶从袖中拿出一枚令牌,指尖在上面敲了两下,推过去,道:“人留两个,常氏老东西要,其他的随意。” 就是只要留个人归顺金氏,其他的都能随便杀的意思。 薛洋将那枚令牌拿在手间左右把玩,在看到令牌上刻画的东西时,他嗤笑道:“怎么,心情好?现在都改用这种东西。” “那倒没有,就是留个把柄,方便老东西死的时候把罪都推给他。”金光瑶大方指向那枚令牌上刻得繁华的金星雪浪。 那几簇嫣红的花蕊,栩栩如生。 他道:“老东西的私印,总共没几个。” 总共没几个,被金光瑶想方设法从金光善的心腹手里偷过来一个。 薛洋了然般点点头,“是那个叫秦愫的姑娘弄来的?” 秦愫,金光善心腹副使的嫡女,从小娇宠长大。射日之征被金光瑶救过一次,从此就开始痴缠着他。 整日里得空便往金麟台跑,不是给人送吃食,就是送香囊刺绣,日复一日坚持不懈。 对此,金光瑶颇为苦恼,“阿愫是个好姑娘。” 只不过喜欢上他,算秦愫倒霉。 先不说蓝曦臣怎么办,就单是那张与自己有四分相似的脸,金光瑶就不可能下得去手与人谈情说爱。 想起某日在金麟台闲聊,苏凉凉那状似无意的话语,金光瑶冷笑道:“金光善,呵。” 薛洋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啧啧,果然你们大家族就是乱。” 自从拜在魏无羡门下后,这已经是他听到的不知道多少个仙门大家的秘密了。 “怡春院那两个,不管管?”薛洋指的是聂怀桑和苏乐。 金光瑶满不在乎道:“怀桑有分寸。倒是成美你,下次出门惹祸,别穿着这身衣服。” 一身金灿灿的金星雪浪袍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在这耀武扬威欺压百姓的是兰陵金氏的人么。 薛洋净会给他找麻烦! “行了,知道了。”薛洋被说的有些不耐烦。他霍然起身,一只脚踩在刚才坐的长凳上,扛着降灾,朝人伸手,道:“给钱。” 金光瑶看这人活脱脱一个土匪架势,颇觉好笑,“一般人向雇主要钱,不应该是毕恭毕敬?成美你倒好…” 他边说,边从袖中摸出个绣着金丝的沉甸甸袋子,手一扬,钱袋子就到了薛洋掌中。 拨开口袋,里面满满登登的金叶子让薛洋十分满意。连带着他心情都好上不少,也不跟金光瑶呛嘴了,带着东西就跑路。 留下金光瑶,面对附近被砸得只剩下碎屑的锅碗瓢盆,他只能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抬腿走向瑟缩在半个桌子底下的老板。 金光瑶微微俯身,伸手朝向那正在发抖的老板,轻声道:“店家,今日的所有损失…” 第111章 偶遇一只野生道长~ 一连几日,薛洋拿着金光瑶的钱四处逍遥,将金光瑶的嘱托和任务完全抛之脑后。 一旁跟着来监工的阿箐看不下去了,还不到十岁的小朋友,拿着根与自己齐平的玉竹竿,招呼着就往薛洋身上打。 边打,她边念叨着,“坏东西,瑶哥哥给了我们那么多银子,是做任务用的,不是让你在这里中饱私囊!” 薛洋也不躲,低头看着还没他膝盖高的小姑娘在周围蹦蹦跳跳,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喂,我说小瞎子,我告诉你,到了小爷手里的东西,就是小爷我的。 我拿自己的银子逍遥,天经地义。” 他冷眼盯着小姑娘那双特殊的白眸,道:“再说小矮子又不在这,他怎么知道咱们拿着银子干嘛了。” “你这是歪理!”阿箐睁大眼睛,假装恶狠狠地回瞪过去。 她对于眼前这个比她高很多的恶劣少年丝毫不带怕的,手中金丝镶边的玉竹竿动作就没停过。 阿箐说道:“瑶哥哥让我来监督你果然是对的,你这个坏东西。 没人看着,你肯定就卷钱跑了!” “嘿,我说你这个小瞎子。”薛洋被阿箐这番话给气笑了。 他猛然抓住敲在身上的玉竹竿,面色不善,道:“说我是坏东西,你以为你口中的瑶哥哥就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薛洋跟着金光瑶到清河走访,途经义城路上正好遭遇刺杀。 他不过是将那些刺客的舌头都拔了装起来,正好被这路过的小姑娘看到,怎么就成了坏东西? 扪心自问,薛洋觉得自己没有像金光瑶一样,把人都杀了。 这难道还不算是活菩萨吗? 长这么大,第二次行善被人看到,还又是没好报。薛洋就知道,他还是比较适合直接手起刀落。 “才不是,瑶哥哥才不像你这么坏!”阿箐一蹦三尺高。 薛洋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手抓住微凉的玉竹竿,表情冷漠道:“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要开染房了?你不过是小矮子半路上捡来的小瞎子,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要不是碰巧行凶被这人看到,他能把人带回来?偏巧这小丫头鬼话连篇,居然还把金光瑶那个老狐狸给哄的眉开眼笑,将人留下来。 薛洋真不知道金光瑶是哪来的闲心,金麟台一大堆事都不够他周旋的,在这烂好心养小孩玩。 阿箐见他真有些动怒,扁扁嘴,攥紧手中的竹竿往前拽了几分,“那怎么啦!瑶哥哥就是疼我,你管得着吗。” 她一副委屈又不忿的表情,搭配上最近被养的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嘀嘀咕咕从薛洋手中抢回自己的竹竿,绕开人就要往前走。 薛洋却偏要给她添堵,一个转身拽住人头上叮当作响的银簪,下一秒,阿箐就怒骂道: “你干嘛!我说你是坏东西你还不承认,你怎么这么烦人,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 薛洋指尖转着刚抢来的银簪,得意道:“当然,那可太有意思了。” 不知为何,他自见到阿箐第一面开始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很讨厌。 莫名觉得她多嘴多舌。 况且原本两人相差得年岁也不多,薛洋欺负起人来更是心安理得。 阿箐抬手理了下头上半散不散的小麻花辫,没有再跟这人计较,“哼,幼稚。” 薛洋则是将降灾悄悄伸向阿箐脚边,幸灾乐祸地旁观她会不会摔倒。 岂料阿箐早就有所防备,步子才刚迈出去,就准确无误要往降灾剑身上踩。 薛洋见状,准备将小姑娘的脚顺势掀翻下去。一抹白色猝不及防闯进二人的互动,把原本要挨摔的阿箐扶在了怀里。 “小姑娘,慢些走。” 少年一袭素白的道袍,鼻梁秀挺,生的唇红齿白。背着一把银白色的佩剑,剑鞘上雕刻着镂空的霜花纹样。 他微微低头,轻声询问怀里的小姑娘有没有事。 阿箐见自己碰到了人,小声说了句“谢谢”便哒哒地跑向薛洋腿边躲着,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晓星尘还好心提醒,出声道:“前方有些障碍,若是不方便的话,更要小心点。” 他一双眸子恍若盛满星河月光,耀眼夺目。把原本探头的阿箐迷的愣在当场,小脸红扑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此刻,这双眼睛却是满眼不赞同地望向薛洋,其意思不言而喻。 薛洋知道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是看见他故意拿剑绊阿箐,在这无声指责他欺负小朋友了。 若是旁人的话,在一双这么漂亮的眸子谴责下,肯定就羞愧难当,当场跑路。 可惜他是谁啊,他是金麟台小流氓薛洋啊,他脸皮最是厚的。 在这种情况下 薛洋还能将腿上的阿箐推到晓星尘面,扬起自己的两颗小虎牙,笑容无害道:“多谢道长哥哥刚才救了我家小妹,不然她可要摔了。” 阿箐被推搡这一下,也没跟薛洋恼。两只小手搅在一起,低着头不好意思道:“多,多谢道长哥哥。” 晓星尘道:“无碍便好。” 说着,他向前走两步,伸出手想摸一摸小姑娘的头,便被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截住。 晓星尘侧眸,正好对上薛洋意味不明的眼神,他眨眨眼,“道友?” 薛洋道:“道长哥哥救了我家小妹,我们理应感谢哥哥。 正好晌午将至,不若我们请道长哥哥吃饭?” “不必了。”晓星尘感受着腕间的力道,觉得有些怪异,“我此番下山是有些事…” 阿箐这时也反应过来,抬起头攥住晓星尘衣角,打断道:“天大的事也要等吃完饭才好啊,道长哥哥,你就跟我们一起嘛。” “况且道长哥哥刚才救了我,现在我们也应该帮你。这叫一来二回。”阿箐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将薛洋卖了。 她拿着玉竹竿的那只手指了下薛洋,道:“道长哥哥有什么事也可以让坏…成美哥哥帮忙,他可厉害了!” 薛洋顺势附和道:“这小丫头说的没错,这一带我们可熟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事,我们都能帮上忙。” 晓星尘还想再挣扎一下,“还是不劳烦…” 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两人一拉一拽,跟着进了一家客栈。 第112章 道长哥哥,你这话可是好伤人心… “所以道长哥哥这次下山,其实是为了来找师兄的?”阿箐两只小手支在桌面上托着脸颊,望向对面晓星尘似懂非懂道。 晓星尘微微颔首,道:“是也不是。” 他此番而来,确实是为了找师兄,然后与他一同除魔卫道,保护凡尘,却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更是因为晓星尘的师父抱山散人,卜天窥算,算到他的红鸾线忽明忽暗,恐生变故,派他亲自下山自己查清楚。 薛洋从把人拉进来起,就安安静静没开过口。此刻,他道:“那晓道长可知你那师兄的具体性格样貌?” 晓星尘道:“自然。” 他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家师兄活泼且极具特色的性格,觉得应当非常好认,便开口道:“我师兄,他…比较遵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项原则。” 俗称,怂。 “他为人开朗守礼,还善于结交英雄豪杰。”晓星尘想着,轻轻摇了摇头, “师兄在山下的朋友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商贾富豪,交友颇为不拘一格。” 其实就是擅长攀附权贵。 “而且师兄卜天问道的本领堪称一绝,因此总能在异象升起的前一刻,成功救出濒危之人。” 这个听着倒是有点正派。 不过薛洋觉得,依照晓星尘开头描述的说辞,他这个师兄大概率是误打误撞救的人。 综合下来,晓星尘的这个师兄,应该是个怂且贪财恋权之人。至于有没有真本事,这个待定。 薛洋夹了口菜扔进嘴里,随意问道:“听起来,晓道长的师兄现在应该混的还不错。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或许呢。”晓星尘手上动作着帮阿箐夹起她够不到的菜肴,转头对薛洋,道:“师兄他总是人群中格外瞩目的那一个。” 言语之中,他对于自己那个师兄十分推崇。 薛洋附和着,道:“那不知晓道长的师兄姓甚名谁?” 晓星尘笑道:“我师兄他姓苏,单名一个乐字。” “你说他叫什么?”薛洋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夹菜动作一顿,继而不动声色睨了一眼晓星尘,试探道:“晓道长莫非是抱山散人的弟子?” 这三人从进酒楼开始,点菜聊天,说了将近半个时辰,其实几个人除了姓名,连身份都不曾交换过。 晓星尘只当这两兄妹是哪位家族的公子小姐出来游玩,而薛洋只当对面那个道士是从哪座荒山上下来的散修。 两人都没有预料过对方会认识自己的身份,只以为是一场短暂无比的交际。 阿箐则趴在桌子上,懵懂地盯着两人。 见此刻气氛诡异地沉寂下来,她插嘴道:“道长哥哥居然是那个很有名的大前辈,抱山散人的弟子吗?” 虽说刚接触修仙界几个月,不过该知道的名人知识,金光瑶还是有教给阿箐的。 并且因为她年纪小又伶俐,所以学得竟是比某些大人都强。 阿箐夸赞道:“那道长哥哥好厉害啊!” 晓星尘从最初被薛洋的提问中回过神,道:“是我师父厉害,我不过是幼时侥幸被她捡回去,收在门下而已。” “那不是更厉害嘛,你想啊,那么多人,只有道长哥哥被抱山前辈收为弟子!”阿箐看着眼前温柔的晓星尘,怎么看怎么喜欢。 薛洋这时候也道:“我就说今日一见到道长便觉得投缘呢。” 他筷子指向旁边晓星尘放着的佩剑,道:“要是我猜的不错话,晓道长这把剑不会是叫霜华吧。” “确实如此。”晓星尘诧异道。 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很厉害,在山下被传的颇为神秘。 但也不可能连带着他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都被传出什么吧。 况且,这可是年前抱山散人才从极寒之地给晓星尘找来的生辰礼,他除了给山下师兄写信告知过,应该没有人认识这把剑的。 思及此,他的眼睛都亮起来,“莫非,薛小友认识我师兄?” 薛洋大言不惭道:“当然,不仅认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实际上,他和苏乐之间,除了乱葬岗研究邪祟时见过几面之外,根本不熟。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忽悠晓星尘。 薛洋嘻嘻笑道:“我就说我与晓道长之间的缘分不浅,你看,这不就巧了吗。” 他说自己的师父,乃是藏色散人之子,谈及苏乐如今在清河不净世,做大家族的幕僚。 说了各种吃瓜妙事,告诉晓星尘,苏乐如今过得多好。 末了,薛洋道:“不如晓道长你就与我们做个伴儿,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望你师兄。” 晓星尘摇摇头,婉拒道:“不了,既然师兄如今安好,那我就放心了。 有缘自会相见。此番下山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恐不好连累你们。” “道长哥哥你这话说得可就见外啦。”阿箐拉着晓星尘道衣袖轻轻摇起来,撒娇道。 她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哥哥,觉得他比薛洋那个只知道欺负人的坏东西好了百倍千倍。 如果可以选,请让她跟着晓星尘。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算是很熟了,原来道长哥哥居然还把我当外人呀。”接收到阿箐求助的眼神,薛洋懒洋洋跟着说道: “道长哥哥,你这话可是好伤人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薛洋居然也用这种撒娇语调拖长声音‘痛斥’自己,晓星尘慌乱解释着,“只不过是事情有点麻烦。” 红鸾线动这种玄之又玄的事,他真的不知道上哪找解决方案。 所以晓星尘最初就想着自己一边流浪,一边找因果。却没料到他下山第一站,就结识了薛洋两人。 私心里,晓星尘是想跟两人结伴而行的。毕竟薛洋是真的很有意思,与他年龄相仿,还总能说出些他没听过的趣事逗人。 阿箐那个小姑娘也很讨喜,晓星尘跟两人在一起是非常高兴的。 薛洋这时道:“不麻烦不麻烦,道长哥哥的事情,怎么能叫麻烦。” 旁边阿箐也点头认同。 两人都这么说了,又有苏乐这层关系在,晓星尘觉得薛洋他们也不是坏人。 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初次离家外出,他也希望能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与他一同前行。 晓星尘脸颊微红着,不好意思道:“那接下来的日子,就请薛小友和阿箐姑娘多指教了。” 阿箐欢呼道:“好耶!” 第113章 敛芳尊来莲花坞提亲啦! 距离上次莲花坞聚餐已经过了两月之久,苏凉凉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她现在见到江澄就下意识绕路走,根本不敢直视这人带着怒意的眸子。 苏凉凉发誓,自己真的是不小心的啊。 她当时真的不是故意把给蓝忘机的清茶换成烈酒的! 酒水和茶水味道差距那么大,蓝忘机自己难道察觉不出来吗?! 为什么要怪她!(;′??Д??`) 况且苏凉凉怎么会知道,蓝忘机酒品居然会那么差,一杯就倒啊。 不仅一杯倒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当着江澄和江厌离的面,强吻了当时看戏看得正欢的魏无羡。 一个举动,害了两个大好青年。 魏无羡当场就傻了,连江澄都石化在原地。 反应过来之后,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瞥了一眼还在发呆中的好师兄,提起紫电就要去抽蓝忘机。 幸亏苏凉凉反应迅速,将还处于醉酒状态的蓝忘机拉走,让江厌离帮忙安抚江澄。 不然醉酒状态下的蓝忘机,恐怕会立刻和江澄打起来,把莲花坞都掀了。 此事过后, 第二天一早,魏无羡就不知道带着蓝忘机跑哪去了。 但留下来的苏凉凉,却被查出是让蓝忘机喝酒的罪魁祸首。 之后,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被江澄抓起来连轴转的压榨还不算,这人还一副恨不得要抽死她的表情,搞得苏凉凉身体和心灵上都受到了强烈的伤害。 偏偏因为理亏,她还不敢明着反抗。 苏凉凉崩溃大哭,“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子悠姐你这是...”迟疑的声音在远方缓缓响起。 金光瑶站在大门边上,刚迈进门框的一只脚,还没落地就慢慢收了回去。手中拿着一个大红庚帖, 望着跪在地上发疯的苏凉凉,他抿唇轻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凉凉回望着他 ,视线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那人身后被仆从抬着的,一箱箱夺目的大红箱子上。 她淡定的起身拍拍衣裙,颔首示意道:“要去云深不知处提亲请出门右拐,这里是莲花坞。” “子悠姐说笑了,我此番前来,是替兄长来提亲的。” 金光瑶将手上庚帖往上举了两分,示意道:“江宗主不在莲花坞,管家说,莲花坞的大小事物,如今都是子悠姐你暂代负责。 我就拿着东西来后院找你了,想必也是一样的。” “那阿瑶可就想错啦,我就是个打工的 ,这么大的事我可负责不了。”苏凉凉皮笑肉不笑,悄悄后退两步。 找她虽然也能解决,但和找江澄所带来的意义可完全不一样。 她又不姓江,也不是江家家主,就算她同意,江澄不点头 ,那江厌离也嫁不出莲花坞 。 金光瑶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所以这人只能是专门来坑她的。 苏凉凉眯起眼,露出一丝疏离的笑意:“管家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早上还看到江晚吟在书房和家臣议事呢。” 金光瑶同样眯起眼,挂上了他的招牌笑容。 他踱步行至苏凉凉身侧,道:“是这样吗?管家年纪大了,记忆力偏差也是正常。 那劳烦子悠姐带我去找江宗主,我好与他商议一下婚期以及婚礼的具体事宜。” 身后仆从随着他的动作,将一箱箱写着聘字的箱子缓缓抬进莲花坞内。 苏凉凉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箱子,心想此刻一定不能去触江澄的霉头。 不然是真的会被赶出莲花坞的!! 想起前些日子被紫电支配的恐惧,她咽了口口水,选择礼貌婉拒。 “算了吧,魏无羡找我。十万火急会死人的那种,我还是先走了,不用送。” 说着,也没等人回话,苏凉凉提起裙子,拔腿就跑。 等跑出莲花坞后,她才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有余悸道:“还好跑得快,不然要挨揍。” 【没这么严重吧二姑娘。】6666窝在系统空间,看着外面的画面颇为一言难尽。 明明在经过几个月的不懈努力,硬扛下所有,半夜三更突然闪现的麻袋还不吭声后,江澄对被打的皮青脸肿的金子轩,态度明显软化。 如今,两人都能心平气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可苏凉凉看江澄,总是觉得这人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魏无羡刚被逮走,就有人上门要把他仅剩的亲人也拐跑,江晚吟不炸才怪。”苏凉凉说得头头是道, “虽然不知道江晚吟在搞什么,不过逃就对了。” 她手中摇着荒堂,边走,浅琉璃色的眸子边滴溜溜转着,让人一看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6666都想替金子轩默哀:【你们都要把金子轩安排死了,难道还不能让人家‘死前’过得开心点。】 江澄恐怕就是因为金子轩‘将死’所以才破天荒给人几分好脸色。 但苏凉凉却提出质疑,“可是阿离如花似玉的,难道就要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不担着名头还好,两家婚约早就解除了。江厌离的婚嫁以后与金子轩算是各不相干,就算日后金子轩死了那也没什么。 但若是江厌离真的嫁给金子轩,那为着她的声誉,这人也不能就草草死了。 “原本我们是想着等金子轩这个身份没了,给阿离招婿的。” 然后江厌离就能嫁给没有任何礼仪道德束缚的金子轩,在莲花坞安稳度过一生。 谁知道金子轩这厮居然不走寻常路,没跟他们商量就让金光瑶大张旗鼓地来提亲? 6666直击重点,说道:【我就想问一点,金公子知道敛芳尊来给他提亲吗?】 “…应该?”苏凉凉不确定道。 6666迟疑:【他不会不知道吧?】 不得不说,6666可能真相了。 因为远在西厢房养病的金子轩,根本就没写过信让金光瑶来提亲。 他到现在还可怜兮兮趴在窗前,装可怜等着江厌离来探病呢。 被请到江澄书房时,面对一脸笑意盈盈的弟弟,金子轩甚至是满脸懵逼。 他颤抖着手指指了指金光瑶手中的庚帖,又指了指江澄,问道:“阿瑶,你是来干什么的?” 金光瑶坦然道:“我自然是来提亲的,难道兄长看不见院外那些个聘礼吗。” 金子轩又问,“给谁?” 金光瑶悠悠拱手,笑道:“自然是给兄长你啊。怎么,莫非子轩兄以为我是给自己提亲来的?” 第114章 想要嫁金家,先拿阴虎符做嫁妆? “是父亲让你来提亲的?” 金子轩瞄了一眼江澄堪称铁青的脸色,皱着眉,瞬间想到了问题的始作俑者。 金光瑶点头,无奈道:“这是父亲和母亲共同的意思。” 他自袖中拿出一个烫着金色牡丹暗纹的信封,抬手递给金子轩,示意人拆开看, “母亲说,江老宗主在世时,金江两家本就亲如一家。子轩兄长与江姑娘又有婚约在身,更是亲上加亲。 原本之前因为一些误会,母亲差点以为这桩良缘要废了。” 但是这几个月金子轩在莲花坞总是写信回去,字里行间让金光善和金夫人看到了希望,觉得金子轩应该是与江厌离相处的不错。 便命人连夜准备了聘礼,让金光瑶来提亲,以免自家儿子错过良缘,为时晚已。 金子轩耐心看完信中的内容,再抬头的时候,他只感到两眼发黑,觉得自己今日是走不出这座莲花坞了。 “这封信是父亲的意思?”金子轩问道。 金光瑶的眸中难得带了点儿悲悯和同情,对金子轩肯定道:“父亲的亲笔信,想必兄长应该认得出来吧。” 金子轩深吸一口气,道:“他疯了?” 金光瑶深以为然,“可能吧。” 江澄看着两兄弟你一言我一句,在这打哑迷。还把他这个书房的正主人晾在一边,不管不顾,心情不爽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给我解释清楚。” 金光瑶象征性安抚道:“这件事情恐怕有些…还望江宗主听完莫生气才好。” 金子轩则是将信纸捏在手里,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金光瑶见状,只好堆出一个笑颜,解释道:“我今日前来,是为兄长向江大小姐提亲的。” “这我当然知道。”江澄不耐烦地翻了白眼,心中燥怒之火越烧越旺。 这两日烦心事太多,扰得他想直接掀桌,把那些有异议的家伙都杀了。 江澄道:“所以呢?” “所以金光善希望你和魏公子,能把阴虎符作为嫁妆,和江姑娘一起嫁进江家。” 说到一半,金光瑶索性不装了。反正这个屋子里也没有外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况且最近他心情也不太好,还被派出来干这得罪人的糟心事,所以话当然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反正都是金光善让他转达的。 “你说什么?”江澄表示他好像没听清。 金光瑶好脾气地又复述一遍,观察江澄面容不善,便悄悄挪动步伐到金子轩身后。 金子轩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反应过来之时,已然直接对上灵气快要外溢的紫电。 “江晚吟你先冷静点。” “冷静?我现在冷静得很。”江澄将憋了多日不能对苏凉凉和江厌离发的火,全都烧到金子轩身上。 紫电被他甩的虎虎生威,多日堆积的宗务连带着桌椅板凳全部都劈得七零八落。 金子轩只能四处躲闪,边跑边喊道:“这是我爹的意思,又不是我的。江晚吟你讲点道理,不要在这里牵连无辜。” “无辜?金光善狼子野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引他家阿姐,江澄恨不得将人丢到莲花湖里喂鱼。 “那天晚上蓝忘机喝醉了,所以做出点出格的事情勉强算是有情可原。 你?真当我瞎吗?整个莲花坞都在我的掌控之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哄骗阿姐做得那些事!” 那晚月色正好,虽说大家都醉昏了,但金子轩和江厌离闹出的动静着实不算小。 不过是因为江厌离自己愿意,江澄又被苏凉凉按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没人去管的。 不然依照江澄的作风,金子轩今日哪里还能全须全尾站在这里。 “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阿离早就该嫁于我为妻。”金子轩愤愤不平。 江澄反呛道:“当初云深不知处要死要活要退婚的不是你?” 金子轩喊道:“是我又怎样,我后悔了不行吗?!” “不行!”江澄半点机会都不想给他。 这两人谁也不让谁,书房被他们砸得一片狼藉。狠到深处时,两人甚至开始上演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金光瑶就站在门框外,看着外界传闻中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如同几岁稚童般打闹,不免觉得好笑。 不过他也没有阻止,反而从腰间抽出恨生扔向金子轩,生怕二人打得不够激烈。 而苏凉凉就是在这时不动声色凑到金光瑶颈边,幽幽道:“哇哦,阿瑶你良心不会痛吗。” 金光瑶猝然听到耳边有声音,身子僵硬一下,便笑眯眯揣手道:“子悠姐你不是去找魏公子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开始多管闲事。 苏凉凉说谎都不打草稿,“忽然想起有点事要跟江晚吟说。” 突然,她话锋一转,道:“听说最近金宗主在暗中,命人大肆诱拐兰陵城中乞丐妇孺,似乎是金麟台有什么活动?” 想也知道,还能有什么活动,不就是觊觎魏无羡鬼道术法的强大,自己强抢不成,只能在背地里研究嘛。 金光瑶叹息着,跟面前人悄悄诉苦,“唉,魏公子实力强横,各家暗中羡慕的也不在少数。 父亲大义,想要命人研究发展,促进大家一起进步。” 老东西喝醉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凭着两张空头大饼就想着空手套白狼。 苏凉凉心里听得恶心,面上也毫不留情,“所以你这次来其实是为了...” 金光瑶将她的未尽之言堵在口中,道:“子悠姐,有些话可以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毕竟隔墙有耳,就算是在莲花坞,也要谨慎些才好。 “那他可就打错算盘了。”苏凉凉冷笑道:“谁给他的错觉,觉得我们莲花坞好欺负?” 这几个月大家都各有各的麻烦事,魏无羡在乱葬岗拉着蓝忘机整日闭门不出,江澄坐镇莲花坞处理宗务,而苏凉凉又四处奔波停不下来。 没人在意暗地里那些被悄悄搞出来,不痛不痒的小麻烦,难免就会让搞事者飘飘然,觉得莲花坞好脾气能拿捏。 金光瑶能感觉到,刚才有一瞬间,苏凉凉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安抚道:“这老东西,总归是活不长的,子悠姐也不必因为一个将死之人动怒。” “话说阿瑶你那边做得怎么样了?” 第115章 嫁给蓝曦臣(x)娶秦愫(√) 提起这个,金光瑶就觉得心累。 金光善那个老狐狸,什么脏活累活得罪人的事情都让他干,却还处处提防着他。 手中那些,但凡有点沾权带利的东西,半点都不让金光瑶接触,还仗着这是亲儿子死命折腾。 他现在金家的待遇,甚至还比不上金光善手里那些攀权附势的小宗主强。 至少人家在金麟台的时候,不会随便一个金氏的宗族就能支使。 而金光瑶呢?整个金麟台恐怕都没几个把他当人的,都在背地里唾弃他的身世。 金光瑶垂眸,唇角扬起一抹苦笑道:“金光善倒还好,至少我可以私下拉拢他那些手下,将人架空。” 但金夫人那边却是对他严防死守,整日里提防着。生怕他大权在握,抢了金子轩的位置后,再把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苏凉凉感慨道:“其实金夫人是金麟台难得清醒的聪明人。” 有能力,有手段,在金麟台力压金光善这么多年,还能在一堆私生子中,为自己儿子筹谋出继承人之位。 这份心性与气魄,就不是一般女子能比得了的。 连金光瑶都忍不住赞叹道:“母亲确实是厉害。”可惜就是使错了方向。 金子轩本就无意那个位子,在有了金光瑶之后,更是一心一意想要弟弟上位。 金夫人累死累活地算计谋划,岂不知他儿子早就投敌了。 苏凉凉摩挲着下巴,踮脚探头向屋内张望,“你说这两人打完一架出来,能商定好婚期吗?” 金光瑶也跟往前探了探,道:“等江宗主他们出来不就知道了。”前提是金子轩能活着出来。 想着,见金光瑶都不着急,苏凉凉也不着急了。 她鬼鬼祟祟,颇具偷感地瞥了旁边人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开口道,“听说秦副使家的嫡女秦愫姑娘,最近还是每天坚持去金麟台赏花...” 是赏花,还是赏人,这个大家都心照不宣。 自从金光瑶认祖归宗后,金麟台院里的那一批花草,就都是他在悉心照料。 偏偏他又能在百忙之中将花草照料的极好,让见过金麟台百花的人,都忍不住夸赞一句。 渐渐,便传出敛芳尊风雅爱花。 而为坐实此谣言,金光瑶还专门建了一座绽园,收集天下奇珍异草。 又恰巧,为某些人提供了充分的偶遇借口。 金光瑶还是那句话,“阿愫是个好姑娘,也从不像旁人一样嫌弃我的出身。 只不过...” 若不是因为金光善的缘故,金光瑶还真就要动娶秦愫的念头了。 毕竟就目前情况而言,秦愫是他最好的选择。 苏凉凉也深知这一点,才更为小心道:“阿瑶你和泽芜君吵架了?” “我与二哥...”金光瑶与蓝曦臣之间的初遇,就注定是一个悲剧。 他们之间深隔的东西太多,也做不到像蓝忘机金子轩那样去义无反顾的追寻真爱,便只能…嘛,世事无常,谁知道呢。 金光瑶想着,整个人都氛围都低沉下来。 苏凉凉见势不对,赶紧扯开话题,“呐,最近好像没看到小洋呢?” 一个两个的都是恋爱脑,真是的。 考虑过单身人士的感受吗? 金光瑶回过神,假装掸了掸袖子,道:“成美他被我派到栎阳,帮忙办事了。” 本来半个月就能完成的任务,硬生生被拖了两个月还没回来,依照薛洋道实力是根本不可能的。 金光瑶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跑到哪,玩得乐不思蜀了。 苏凉凉诧异,“嗯…那小子还挺有主见的。”居然肯乖乖听话。 一开始将薛洋送到金光瑶身边时,还以为这小子怎么着都得在岐山大闹一场,没想到意外的被金光瑶治的服服帖帖呢。 金光瑶表示这都不是问题,“总归还是个小孩子,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把糖都收走,多做几个任务就好了。 苏凉凉赞叹道:“我一直觉得咱们几个里面,除了聂怀桑,最狠的就是阿瑶你。” 这两个人把人作弄于股掌之间跟玩似的,啧啧,她都要觉得害怕啦。 “子悠姐,咱们彼此彼此。”金光瑶恢复之前那副笑眯眯的狐狸样,道。 苏凉凉心虚地‘咳’了一声,开始问正事:“清河那些石堡你和怀桑预计怎么处置?” 金光瑶也瞬间正色道:“啊,我和怀桑的话,是主张毁掉那些刀堡的。” 毕竟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嘛。 “不过大哥想必是不会同意的。”他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清河义城附近的那些弥漫烟雾陷阱的石堡,乃是聂氏世代供奉刀灵的地方。 聂氏先祖手下那些随他们征战的佩刀,在主人死后都会被供奉进去。 那些佩刀的戾气并不会在主人死后而消散,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累积。 最终控制不住之下,甚至会出差别出来作乱,扰乱生者安宁。 而只有在砍到大量邪祟的时候,那些佩刀才会得到片刻的,类似于被镇压似的宁静。 因此每年,聂氏都会往其中投入大量的邪祟。 在常年累月的积累下,被困在石堡的亡灵邪祟,甚至于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 如今,各地怨气争相爆发。 其中有一半的原因,都可以归功于这些仙门各地内数不清的邪祟聚集点。 苏凉凉若有所思,道:“问题是现在挖人家刀堡就等于炸他们家的祖坟啊,聂大哥会同意才有鬼。” 有点缺德啊,怎么办。 正因如此,金光瑶才忧愁道:“但若日后刀堡内的刀灵镇压不了里面的邪祟,怨气爆发,遭殃的还是清河的百姓。” 真到那个时候,不只是清河,恐怕与它相近的兰陵等地都会是第一个殃及的鱼池。 苏凉凉歪头和一脸‘苦相’的金光瑶对视片刻,都从彼此眼中猜出了解决方法。 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出来,只是静静对望着彼此。 最终,还是抵不过寒风贴脸的苏凉凉率先败下阵来。 她平静的移开目光,道:“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守门人’不是吗?” “你们两个,在门口傻站着聊什么呢?” 像是有些什么奇怪的buff一样,每次几人中,有想单独聊点什么的时候,都必然会被‘来的正好’的其他几个撞见。 苏凉凉抬头望向书房处,江澄和金子轩正一左一右站在门框边。 两个人一人顶着一个鸡窝头,分别抱胸撇过脸不看对方。却又在苏凉凉目光扫过来的刹那,很默契地都盯向她。 第116章 金公子的二次求婚大作战 “哪能啊,我和阿瑶正在商量聂大哥的事呢。” 苏凉凉笑着凑到江澄和金子轩中间,抬手对着两人肩上分别拍了一下。 “呐,你们讨论的怎么样?” 金子轩今天是死还是活? 说实话,她还是很好奇江澄这种性子,到底会不会妥协的。 江澄看到这人一副热闹的架势,就没好气道,“阿姐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八,到时候去金麟台吃席。” “尊嘟假嘟?” 一个无敌姐控,居然这么简单就把人给嫁了?苏凉凉表示她不信。 而且婚前问过新娘本人的意见了吗?定的这么仓促。 再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下个月初八,正好是正月初八。阖家团圆的日子,谁家大过年的结婚嫁人啊! 江澄当然知道时间定的紧了点,他也很不爽,“真的。” “江宗主,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饶是金光瑶,也被这紧促的婚期给惊了一瞬。 他仔细思索一番,也只能将这一切的原因,归功到他那个好父亲的极限作妖。 突如其来的让金光瑶来莲花坞提亲,打乱了处于云梦一方,所有人的计划。 江澄疲惫地点点头,指尖轻捏向眉心。 连续几天没日没夜地处理宗务,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眼底的黑眼圈再熬几天,就是可以扮食铁兽的程度。 苏凉凉在旁边递给他一枚养神丹,有点不赞同道:“但这也太快了吧。” 嫁妆礼单,嫁衣喜糖,要邀请的宾客,喜宴的摆设和布置,这些通通都还没准备。 江厌离本人肯定是很愿意嫁的,但这也不是嫁这么快的理由啊。 “慢则生变。”金子轩半边脸上挂着一大块淤青,抿着唇,道:“尽管不想承认,但我也不知道为了促成这场婚事,我父亲都会做些什么。” 为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他那个好爹可是会无所不用其极。 苏凉凉反问道:“那阴虎符呢?” 不是说金光善希望莲花坞拿阴虎符作为江厌离的嫁妆嘛,总不可能真的给他吧。 江澄用行动表示,绝对不可能。 他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金子轩,而后转头道:“想什么呢你,阴虎符是魏无羡的东西。” 除了魏无羡,谁都没有权利处置它。 “我还没无耻到连魏无羡的东西都惦记 。”江澄说的理直气壮。 金光瑶在苏凉凉左侧笑眯眯附和着:“江宗主说的没错,魏公子辛苦做出来的东西,凭什么拱手让给别人。” 他丝毫没觉得,那个被拱手相让的别人,是说得他家。 苏凉凉见状,便也参和着跟他们一起讨论,骂金氏和金光善。 金子轩在旁边几次想插嘴,都抓不到话题。 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中循环几次之后,他终于选择放弃加入这几个神经病之间的聊天。 转而抱着一小盒东西,趁着几人注意力都不在他这边时,悄悄溜走。 等江澄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子轩早就不知所踪。 莲花坞后山莲池区, 江厌离正穿着江氏弟子日常练功的紫色劲装练剑,平日里辫起的发丝,此刻被一根紫色发带竖起一个高高的马尾。 银白色的剑光不时闪动着,随着剑招的舞动,她纤细的背影在水面上缓缓变化。 江厌离的动作起势算不上熟练,却并不失生命力。 反而给人一种强劲干练的架势,是与平时的温柔截然不同的感觉。 金子轩站在不远处的岸边,静静凝视着这一幕画面,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骄傲。 不愧是他的阿离,可真厉害啊。 几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将江氏的基础剑势都学会了。 金子轩站在原地冲着人挥挥手,“阿离。” 江厌离听到有人叫她,疑惑着转头,就见自己的心上人,眼神亮晶晶的站在岸边望向自己。 她突然间灿烂一笑,手背轻轻擦拭了一下额间的汗水,足尖用力奔向金子轩。 “子轩!” 两个炽热的灵魂彼此奔向对方,相拥在一起。 金子轩紧紧环住江厌离的腰肢,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江厌离的语气中充满了欣喜,“子轩,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平日里这个时辰,金子轩不是被苏凉凉安排的医师带去治伤,就是协助江澄处理宗务。 一般不到晚上用膳,江厌离是见不到人的。 “阿离,我...”金子轩抱了一会儿,就把人放开。他后退两步,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子开始扭捏起来。 从江厌离的角度只能看到人侧脸红彤彤一片,可爱的厉害。 她静静地盯着金子轩的身影,似乎已经有预感等会会发生什么,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动作。 金子轩也不负所望,将手中的盒子双手递到江厌离面前,语气有些磕巴,“阿,阿离,这个是我母亲家祖传的玉佩。 之前我就想送给你了,希望...你能收下它。” 顿了顿,他猛然喊道:“阿离我喜欢你,请你嫁给我吧!” “......” 周围寂静无声,过了许久,金子轩也没有听到江厌离的答案。 他忐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此前金子轩一直以为江厌离会嫁给他的,毕竟他们已经...可现在,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蔫巴的气息。 金子轩缓缓抬起头,想要最后去看一看江厌离的脸色,然后落荒而逃。却撞进人带着温柔鼓舞的笑意之中,当场呆愣在原地。 江厌离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抬起双手展开自己的臂膀,俏皮的歪了下头,“不过来吗?我的未婚夫。” “阿,阿离?”金子轩激动的手足无措。双手此前还因为一直维持着递盒子的动作,有些酸涩,连动起来都有些僵硬。 江厌离看着这样傻瓜的金子轩,回忆到过往种种不好的记忆,都觉得不重要了。 她坚定的走向那个,大晚上会因为她一句话,而独自跑到阴凉的水下摘莲蓬的青年,轻轻接过了他手中的盒子。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无论是之前在云深不知处的流言蜚语,还是当年在琅琊战场后方的误会,都不重要了。 江厌离现在只想快速的奔向她的心上人,然后在他的耳边说,我愿意。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莲池湖边,碧波荡漾。 水镜之中,俊男佳人紧紧相拥,难舍难分。旁边红梅舒展,轻点红妆,妖艳而张扬。 仿佛在恭喜着这对喜结良缘的璧人,一定要白头到老啊。 第117章 金麟台炼尸场 “他居然敢对阿姐动手动脚,我要打死他!” 江澄气得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狠狠盯着不远处的金子轩,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剐。 苏凉凉蹲在江澄旁边的石头后面,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小声道:“嘶,你给我等等,别坏了阿离的事。” “你给我松开,他们都要亲上了!”士可忍孰不能忍。 没看到还好,看到了,江澄怎么可能容忍有男人亵渎他姐姐。 就算是他姐主动的也不行! 金光瑶蹲在两人左侧,煽风点火:“我觉得江宗主说的没错,这若是我阿姐,我肯定要将那个轻薄的狂徒碎尸八段。” 说的确实有理有据,但对面那个狂徒可是你亲哥啊! 苏凉凉今日总算见到了什么叫兄.友.弟.恭,实属大开眼界。 远方一只红蝶悄然躲过人群,顶着两个浑浊的大灰球,晃悠悠到她头上。 苏凉凉只觉得头上一片湿润,抬手往上一抹,顿时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嗷嗷啊,我刚洗的头发!” 她手掌上黏着一大滩腥臭的黑色粘液,唰得起身,脸上欲哭无泪。 周围两人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赶忙一蹦三尺远远离那滩粘液。 连原本正浓情蜜意的金子轩两人,都停下来,关切地望向声音来源。 在看清楚出声的是苏凉凉后,江厌离刹那间就抛下了身旁的未婚夫,跑过去要哄人:“怎么了这是?阿梦你没事吧?” 苏凉凉见有人哄她,撇着嘴想要去江厌离怀里寻个抱抱。结果刚要动作,手就僵在原地。然后这人就嚎得更大声了:“哇啊!阿离我要弄死他,我的头发,头发啊…” 江厌离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耐心的拍着人的后背,语气温柔道:“究竟是谁欺负我们家阿梦了?我们帮你打回去好不好?阿梦,你别哭呀!” 闻言,苏凉凉眼圈通红地望向金子轩。 江厌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神也开始审视般地落在金子轩身上。 金子轩顿时汗流浃背了,惊恐地瞪大眼睛后退两步,“你你,我什么时候…” 苏凉凉见此,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将红蝶带回来的消息分享给大家,“金麟台一带爆发了走尸潮。” “什么?”金子轩皱着眉,语气严肃道:“情况属实吗?” 旁边金光瑶也跟着道:“子悠姐,你这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倒也不是不信任苏凉凉,只不过金光瑶临走之前,特意派了一群人在暗中十二个时辰盯住金麟台动向,随时向他汇报。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人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吗。 一天天的,一群饭桶。 苏凉凉任由自己被江厌离牵着到水边清洗,她扭着头回答金光瑶的问题:“金麟台东面,地牢深处里应该还有一个炼尸场吧。 里面的禁制松动了,走尸正在一个个跑出来,应该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金麟台全面包围。” 没有人怀疑苏凉凉话语中的真实性,毕竟单论对走尸邪祟的感知程度,除了魏无羡 ,就属她最敏感。 仙门百家哪里有大规模邪祟聚集,根本逃不过她的眼。 况且,苏凉凉还没闲到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金光瑶感到一阵头疼,他才离开金麟台半天就出了这种乱子,他爹的都是废物。 “等等,炼尸场是怎么回事?!” 暂住莲花坞专心追妻几个月,对家里事物不怎么上心的金子轩,根本不知道其他几个在说什么。 江厌离最近因为跟着苏凉凉到处除祟,因此倒是有所耳闻。 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边欲言又止的看着金子轩,边默默给好友擦拭掌心。 江澄和苏凉凉的视线就放肆多了,幽深的目光都快把金子轩盯穿了。 再看自家便宜弟弟一副游离在外的心虚表情,金子轩摸了把脸,表示自己明白了。 都是他爹的锅。 他一副心累的妥协模样,道:“你们继续。” 金光瑶自然地接过话题,“子悠姐,你能感知到有多少走尸吗?” 苏凉凉摇头,“这要问你们造了多少。” 金光瑶问道:“全都向着金麟台的方向前进?” 苏凉凉颔首道,“当然了,它们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才变为走尸。 强烈的怨念,会让它们一直追寻着罪魁祸首,灵魂拖着残躯与其不死不休。” 这就是为什么仙门将其称之为邪魔歪道的原因。活人炼尸不仅有违伦理,而且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 仙门几百年来才出了这么一个鬼道祖师,你以为是他们不想吗?是他们不能。 魏无羡的天才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苏凉凉想了想,补充道:“它们大概率会杀尽感知以内的,所有身着金星雪浪的弟子吧。” 毕竟从她的红蝶传回来的影像里,那群走尸,好像是专门冲着带有金氏家服的门生去的。 想必临死之前的最后一眼里,折磨它们的,就是穿着这身衣服的人吧。 “要是魏无羡在这里,恐怕会痛斥咱们几个的冷血无情。 然后怒上金麟台,讨伐金光善。”明明知道金麟台里藏着怎样的炼狱,还无动于衷,苏凉凉嗤笑,该说不愧是我们吗。 “魏公子生性善良,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鬼道一术毕竟是他所创,就算此事与魏公子无关,他也免不了会受波及。”金光瑶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委婉。 众人都明白,这件事被捅出来,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就是魏无羡。 江澄烦躁道:“啧,要我说,就把魏无羡这家伙捉下来,去把百家都敲打一遍。” 一次性威胁到位,省得他们日后分不清主次,总是想把手往别人家伸。 “好主意。”苏凉凉对这个提议给予高度赞赏。 江厌离看到这几个人都在喊打喊杀,不免心中有些担忧。 但她并没有制止,而是轻声道:“阿梦,阿澄,你们要注意安全呀。” 自从能修炼后,跟在苏凉凉身边除祟办事呆了几个月,江厌离的心理明显有了很大改变。 她本就不是那种一味愚善之人,现在也只想护住家人都安危。 金光瑶在一侧安慰道:“嫂嫂放心吧,子悠姐和我们都在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同时,他心中也在思索,金麟台的炼尸场才刚刚初建没几个月,按理说封印和守卫应当是最完善的状态,怎么会出现暴走呢。 炼尸场创建虽是金光善之授意,却是由金光瑶全权负责。 往日为了不如金光善的意,也为了少造杀孽。他特意让薛洋延缓了研究,并压着几个心腹严防死守里面的消息。 除非是金光瑶想让人知道的,否则金光善就只能在房内摔杯骂人。 这也导致了金光善对金光瑶的态度,越发不耐和怀疑。 偏偏还是在他不在金麟台的时候,炼尸场出现了问题。 这让金光瑶很难不猜测,是金光善趁他不在搞得幺蛾子。 不过金光善有真的那么蠢吗?故意放出一群凶尸围攻金麟台。 是终于知道自己活着没什么意义,准备拉所有人给他陪葬? 第118章 误上贼船的金宗主 金麟台斗妍厅, 被众人猜测活的不耐烦的金光善本人,此刻正拽着下属的衣领,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出问题吗?为什么凶尸现在全都朝着金麟台涌过来?!” “金宗主,我想你理解错了。”蓝眼白发的青年言语温和地辩解着。 颈间被人用衣领勒住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不过他只是笑着,歪头满是无辜,道:“我说的是可以让炼尸场的凶尸都活过来,让他们向去攻击仙门的人。 但具体是哪些人,这可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言外之意,这群凶尸不分敌我地乱杀,想控制,没办法。 “混账,你你你…”金光善被气得满脸通红,他双眸满是忿恨地盯着青年,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若早知晓是这般下场,当初金光善就不会费那么大力气拐来诸多修士幼童,还冒着巨大的风险将他们炼制成凶尸了。 他这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像魏无羡一样控制怨气,组建一支不死的军队,然后以此称霸仙门吗! 可现在呢,出师未捷,他金麟台就要亡了! 金光善气急,扬起一只手就要扇到青年脸上,“你这个蠢货,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蒋慈根本不惯着,他的身子连动都没动,只轻飘飘一眼,一缕怨气便迅速攀爬到金光善腕间。 瞬间,金光善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嗬嗬嗬,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金宗主,不要这么大火气啊。”蒋慈后退两步,指尖抚上刚才被人攥紧的衣领。 他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看着金光善几乎被怨气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皮肤,道:“在下只是帮金宗主清醒清醒而已。” 蒋慈忽然步步紧逼,“炼尸场之事,确实是在下的提议。但最终做决定的,难道不是金宗主你吗?”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得了我呢。 “该死的东西,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金光善依旧怒不可遏,平日里装着那些歪门邪道的脑子,此刻仿佛生锈了一样,只剩下口头威胁这一招。 他自认为胜券在握,可以拿捏住眼前的青年,“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手上。” 当初金光善肯放心用蒋慈的原因,就是因为手里捏着人质。 他曾全面调查过眼前之人,无父无母,却有妻子,难产时去世,还留得一子。自此性情大变,开始修习邪魔歪道。而蓝眼白发,就是当时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本来父子二人一直在云梦深山中生活,若不是金光善偶然兴致大发,上山夜猎,还碰不到这样的人才。 最开始金光善只是因为蒋慈独特的样貌,想要将人带回去养做囚奴。怕人不同意,才捉了他儿子。 后来蒋慈自荐会鬼道术法,金光善便放心瞒着金光瑶,让他在另一侧秘密研究凶尸。 蒋慈闻言,眼中满是莫名的怜爱,“金宗主,我可从未承认过自己有儿子。” 金光善心中猝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陈庄,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宗主,我似乎从未承认过自己姓陈,也没说过自己叫‘庄’字。” “你说什么?!”金光善猛然瞪大双眼,唯一完好的一只手,紧紧撑着另一只黏糊破败的胳膊。 确实,每次金光善叫他‘陈庄’时,蒋慈既不应声,却也不否认。 他便自以为控制住了蒋慈,从而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 如今仔细想来,金光善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颤了两下,“你到底是谁?!” “金宗主,我是谁,这并不重要。”蒋慈那双眸子幽幽望过来,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刹那间,金光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忽忽的,眼前朦胧,神智模糊。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在做什么,却并不能很自然的控制住身体的各个部位,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耳边是蒋慈不怀好意地软和笑声,“很好,金宗主,麻烦你忘记一下我吧。忘记我曾经来过金麟台,忘记我的样貌。 炼尸场暴乱都是你的一手策划,你从未见过我。” “是,我从未见过您。”金光善感受到自己的嘴巴张张合合,麻木而乖顺地吐出这几个字。 但他的灵魂却在皮囊之下疯狂尖叫,“闭嘴,这一切明明都是因为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何要害我? 金光瑶,你这个孽障在哪?还不快来救救救你老子我!” 蒋慈在一旁维持着笑容不变,却无声的叹了口气。 像是在叱责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他道:“金宗主,安静些,不会有人能来救你。” 似乎是为了证实蒋慈的话语,蓦地,金光善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周围萦绕而来,包裹上他的身体。 咯吱作响的骨骼骷髅静静地握住他的脚踝,金光善的眼间是一片暗无天日的地狱。 尸山血海堆积的战场,怨气乌鸦肆意徘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怕光景。 “谁都行,快来救救我...” 自灵魂深处发出的一声声绝望的呢喃,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 蒋慈抱着手,打量着对面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能直挺挺地站立着呼吸。 背后源源不断地怨气丝线缠绕着金光善的身躯,蒋慈见状,低低笑着, “果然啊,这个修真界可真是坏透了。这简直是太棒了!” 看啊,天道。 看你苦苦守护的小世界,看你苦苦支撑着的修真界,如今都是何种光景。 像这种垃圾东西,狗屁的苍生,全都毁灭了才好啊。 蒋慈心中的恶念不断涌出,金麟台周围的凶尸受到影响,行动愈发凶猛。 “呐,天道,你到底在哪呢?”蒋慈冰冷的眸子,阴凉地攀爬到斗妍厅每个角落。 似乎这样,就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结果是意料之中的,没有。 天道就是天道,即使被伤的体无完肤,法力尽失,也不是区区恶念能轻易找到的。 更何况蒋慈身为天道恶念的化身,本质上也属于天道的一部分。它私自化形下界,还会受到小世界秩序的辖制。 祂者,不得参与人间事。 就算这个小世界已经破败不堪,蒋慈亦不敢轻举妄动。 前几次偷渡派出去的恶念分身,全都断了联系。 这次是它好不容易抓住了个机会,才夺舍了一具在丧妻之痛下,悲愤欲绝的散修的身体。 下次,它就不见得有这种好运了。 “天道,我等着你再次回到我的怀里。”到那时,蒋慈绝对不会再放过祂。 第119章 难道一切都是徒劳… 金麟台出了那么大的烂摊子,宗主自顾不暇,宗主夫人迟迟不肯现身,唯一能主持大局的敛芳尊,还身在莲花坞不知何时归来。 外门弟子手持剑刃拼死抵抗,金氏嫡系有些酒囊饭袋却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随时跑路。 最先赶到金麟台支援的,居然是近日与金氏有着诸多摩擦的聂氏。 金麟台百米阶梯之上,一波又一波地凶尸自四面八方涌出来,无差别攻击每一个活着的修士。 它们不似一般走尸只知道莽撞撕咬目标,却也不像魏无羡手下那群走尸机敏。 仿佛是初开灵智,只能依照身体的本能,和生前浓聚不散的怨气进行攻击躲避。 苏乐御剑而行,立于半空之上。身后紧跟随着支援的聂氏门生鱼贯而下,冲下去与凶尸群厮杀。 “镜花水月,空梦一场?”他喃喃盯着眼前卦象,半是不解半是疑忧。 往常里,苏乐最爱向聂怀桑等人炫耀自己的卦象,如何准确如何精细。 如今,他倒是恨不得是自己算错了。 金麟台下,密密麻麻的凶尸或缓缓攀爬,或晃动着一拥而上。 台阶上,白玉做砖金粉雕琢的金星雪浪上,血液飞溅,玷污了一台阶的美玉。 周围怨气冲天,覆盖了整座金麟台大殿。若自远方御剑观望,便好似入了什么晦日之境。 苏乐阴沉着脸,仔细打量着如今的局面。 人群中哀嚎阵阵,即使有援军相助,依旧抵不住那一波又一波不知疲倦爬上来的凶尸大军。 在苏乐到来之前,金麟台上的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 眼看着那一波又一波望不到尽头的厮杀,原本心智就不怎么坚毅的金氏门生,心态逐渐发生变化。 一股巨大的绝望瞬间席卷金麟台上的人们,在阴影笼罩之下,已经有金氏门生不堪重任想要弃剑而逃,哪料刚一个转身,刹那间就被周围怨气群而攻之。 而在经历了卜卦之况的短暂的打击之后,苏乐迅速回神,在空中飞快掐诀念咒。 一缕青光自他身后射出,锋利的刀刃冲入凶尸群中,砍向那些枯败干瘪的脑袋。 那正是聂怀桑的佩刀,隐锋。 苏乐定定望着下方,身上略微宽大的衣袖,随着狂风在空气中飞扬。 青绿色的光柱自他周围缓缓升起,以人为中心,掌中彩穗罗盘为阵眼,九宫八卦阵面迅速散开,飞向四周。 整座金麟台在顷刻间便升起了一座无形的屏障,将百米之外还在缓缓冲向这里的凶尸隔绝在外,却也将台阶上剩余的修士和怨气关在了里面。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则五行八卦之法,相辅相克,千妙化一!” 随着苏乐的话音落下,屏障之内,一黑一白两只阴阳鱼在他脚下逐渐浮现。 温煦充斥着暖意的金色光点,跟随着这对阴阳鱼的游动,缓缓撒向四面八方还在争斗着的修士们。 原本还面色惨白的众人,手上逐渐多了丝力气。 他们有人诧异地仰头看向半空一瞬,随即便移开通红的双眼,操持着不再颤抖的手掌,握紧佩剑继续去厮杀。 “咳,阿悠他们都怎么回事?再不来我要坚持不住了啊。”苏乐咬紧牙关,右手大拇指抵住无名指和小拇指,剩余两根竖起的指尖抵在罗盘边缘费力拨弄着。 他双眸不停地眺望远方,滴滴汗珠自额头逐渐浮现。 时间越来越长,饶是再善战的修士,也抵挡不住接连的斗争。 尽管有苏乐支起的结界隔绝和支撑,但金麟台内部的凶尸依旧是在不可控中。 而屏障之外,接连不绝的凶尸大军也在持续攻击着眼前的结界,企图冲破这一层屏障,就能将里面的修士吃干抹净。 “哇噢,阿瑶你家要被偷了!” 千钧一发之际,裹挟着大量猩红怨气的折扇,旋转着从远方飞来,擦着结界最外层的屏障,完美收割了一大圈凶尸头颅。 苏凉凉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跳进凶尸大军的包围圈中。 一缕黑色怨气连接着荒唐扇柄,她抬手猛地一拉,在周围凶尸都未反应过来之际,扇面如刀锋迅速砍过,掀翻附近腥臭的凶尸,溅起一片尘土。 苏凉凉一边战斗,一边扬起一只小手,向上方望去,懒洋洋道:“快来啊,你们。” 大批蓝白色混杂着紫色身影御剑而来,悠扬而圆润的萧声在人群身后缓慢响起,缠绕蔓延到下方凶尸群中。 裂冰轻抵在唇边发出优美的音律,淡蓝色的灵力凶猛地攻向下方。姑苏蓝氏为首的泽芜君蓝曦臣,朝着下方微笑颔首。 自他身后,敛芳尊金光瑶笑眯眯探出脑袋,一只手搂在御剑人腰间,另一只抬起,对着苏凉凉轻轻回挥。 金光瑶带着安抚鼓励的声线响起,对着每一个正在拼搏战斗的修士,道: “诸位,辛苦了。若此次金麟台能顺利度过危机,各位便功不可没,都是我金麟台的恩人。 皆时我将会亲自备上厚礼,向各位登门答谢,还望大家到时候莫要嫌弃。” 轻飘飘几句话,却不知不觉间鼓舞了所有人。 正在战斗的金氏修士,仿佛终于找到了能管事的主心骨。一个个也不想着临阵脱逃了,摔倒之后,从地上爬起就闭眼往前冲,企图能在这次事中,得到敛芳尊的青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呐喊:“敛芳尊回来了,兄弟们冲啊!” “金氏有救了,加官晋升在此一举!” “拼这一次,大家都能活!” “杀啊!!” 援军越来越多,所有人都见到了生的希望。 苏凉凉对着周围瞬间高扬的士气,不自觉发出一声赞叹,“哇哦,阿瑶这威望可以啊。” 怪不得会让金光善和金夫人同时产生出一丝警惕和危险。 “阿瑶的能力,我向来是放心的。”岁华在空气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金子轩手持佩剑与苏凉凉相互配合,还不忘夸一下自家弟弟。 两人一前一后,靠着平日里互坑得出的经验,默契交叉着在结界外围厮杀凶尸。 抓住时机,苏凉凉微微侧身,道:“喂,金公子,没事吧?” 她问的是金子轩的伤势。 金子轩颇为无奈道:“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还记得我是个伤患啊。” 日常和江澄一起指使他的时候,这人可没顾及过他还是个伤患。 “哎~此言差矣。金公子,不要说得像是我们在欺负你好不好。 莲花坞的疗伤秘药,哪次不是都紧着你先用的。” 苏凉凉腕间翻转,身形如游龙穿梭,荒唐在她手中似乌蜂般振翅翩飞,折扇一角沾满浓稠的血迹。 金子轩闻言,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啊,莲花坞的疗伤圣品我确实都用过几轮了。” 但请问我身上久治不愈的伤都是哪些好心人干的呢? 灵药补品在金子轩借住莲花坞期间确实没缺过,但若不是苏凉凉和江澄有意压榨,他明明一个月就能好的伤势,也不会硬生生拖了几个月。 苏凉凉微垂下眼帘,假装没听清金子轩话中的讽刺,“对吧,我们莲花坞可好客啦。” 第120章 诸君,下一集想让谁下线(′???)σ “现在是说莲花坞好客的时候吗?阿悠你快来帮我。”苏乐在上面苦苦支撑,底下两人居然还有闲心聊天,他简直都快疯了。 手上的灵力正在逐渐流失,罗盘上,原本鲜艳的彩穗忽然被点滴上两抹殷红。 跟随着那抹红迹视线慢慢上移,最终后知后觉地,苏乐才发觉,这抹红色源头竟是自己。 血迹从鼻腔哗啦啦流出来,他嘴中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一股咸腥的味道。 苏乐强撑着抬起眸子,扯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要出人命了!!” “魏无羡来了没?帮忙控制一下啊!” 苏凉凉听到动静仰起头,手上动作没停,抽空回道:“别喊了,魏无羡和蓝忘机去找尸潮的源头了。” 那两个人本来在乱葬岗上,带着温情研究复活温宁的阵法。 哪知道苏凉凉一个传讯红蝶,就将二人齐齐召唤到金麟台救场。 魏无羡两人稀里糊涂的跟着过来对付走尸,连事件起因都未问,抄起灵器便直奔走尸爆发的源头而去。 算起来,也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苏凉凉如今也没收到那边有什么消息,不免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忧虑。 “金公子,你注意安全,我去帮下苏小乐。”苏凉凉身子背对着金子轩,叮嘱道。 金子轩高声应道,“不用担心我,先去看看苏兄的吧。” “你小心点。”撂下一句关心的话,苏凉凉转身就朝着苏乐的方向奔袭。 边跑,她手上动作也没停,“以吾之血缚汝魂,十方邪神入我身;不问善恶不问归,凡攻击者尽处碎! 杀。” 随着苏凉凉话音落下,四周温度骤降。 荒唐扇面大开,数不清的黑气怨念自扇中飞速逃窜而出,分散开来,缠绕上那群凶尸的四肢各处,为她开辟出一条清净之路。 苏凉凉脚不沾地,半飘着伸手移过去,想要以自己去换苏乐。 她原本白净的脸上涌现出大片黑色裂纹,及腰长发疯了般开始生长,一瞬间都拖到地上。 苏凉凉却毫不在乎,“苏小乐,我这还剩一点之前捆白虎的天道本源。 把手给我,我传给你!” “这种东西下次请第一时间给我好吗?!”苏乐没好气地朝着苏凉凉大喊,胳膊一点点艰难往那边移动。 在他的脚下,一大群凶尸正呈现阶梯状缓缓爬上来,马上就要揪住他的裤脚。 偏偏苏乐如今正处在阵眼的位置,一只手固定着罗盘,根本无法躲避。 隐锋虽在他周围护着,但也架不住尸多势众,根本赶不上凶尸扑过来的速度。 “苏小乐,小心身后!!” “?”苏乐堪堪朝人伸出手,就听到身后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声音太近了,近得就像是紧贴着他的身体发出来的动静。 关键是他现在是在半空啊!身后哪来的人?! 再结合苏凉凉那声惊异的怪叫,苏乐缓缓放下手,低下头望去。果然,一只苍白的大手,自背后洞穿了他的胸腔。 苏乐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唇,全身猛然蓄力,将不知何时叠罗汉爬上来攻击他的凶尸转身踢下去。 “噗通”一声,伴随着那只走尸被踢走,苏乐胸前顿时空荡荡一片。 他强忍着疼痛呢喃道:“妈的,就这么死了?老子就这么死了?!” 随着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散尽,苏乐心中咒骂着,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手中不再洁净的彩穗罗盘,因着主人的突然泄力,咔嚓一声,周围结界轰然倒塌。 罗盘自空中与它的主人一同坠落,发出类似弓箭射击般破空的嗡鸣,好像在哀默主人的离世。 与此同时,远在不净世处理宗务的聂怀桑,掌中毛笔,刀削不断的笔柄,毫无征兆间断在手中。 聂怀桑愣了一下,心脏猝然间剧烈跳动起来。他跟随身体最本能做出的反应,扔下手中所有东西,不顾旁桌聂明玦惊疑的目光,没有一句解释直接夺门而出。 聂明玦在后面喊道:“怀桑,你去哪?!” …… 金麟台上, 苏凉凉赶在苏乐落地的最后一刻,飞扑过去以自身为肉垫,将人抱在怀中。 两人从高空坠落,正巧落在金麟台大殿外的台阶边缘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从台阶边上压着一群凶尸,直接翻滚过去。 百米台阶,一阶一阶往下滚落,直至到达底端。 看着人空荡荡的胸口,苏凉凉慌张地用手想去堵住,却无济于事。 鲜血哗啦啦地流着,将两人的衣衫全部染红。 两人身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此刻鲜血模糊,已经分不清是谁跟谁的血了。 苏凉凉半跪在地上,一遍一遍传送着那一点未送出去的纯净灵力,“苏小乐,你别死啊。 出来之前,我跟怀桑说好了要把你完完整整送回去。你别死,呜呜…” 投进去的灵力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掀不起一丝异样,反而将那最后一丝天道本源耗尽。 “别浪费了,阿悠,我…”苏乐无力地瘫在苏凉凉怀中,一只手艰难摁住她输送灵力的手掌,身体抽搐着想要说什么。 大口大口的血液却自胸腔内涌上来,堵住他的喉咙,“咳,聂怀桑,让他,活着…等,等…”等老子回来。 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苏乐最终还是沉沉闭上了眼睛。 平淡的面容中,没有一丝面对死亡的不甘与恐惧,仿佛就只是睡了一觉。 而被他独留在这的苏凉凉,感受着怀中逐渐失去温热的身体,她狼狈的身躯微微颤抖,最终哽咽出声:“苏乐...” 再没有人能回应她的话语。 最终周围的结果如何,苏凉凉已经不知道了。她的身上似乎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眼前忽然间漆黑一片。 耳边听不见半分响动,就如同怀中的人一样,安安静静。 一股熟悉的小电流从系统空间内飘出来,缓缓钻入苏凉凉眉心。 许多陌生的面孔,从未经历过的记忆,静悄悄在她的脑中循环播放着。 那一瞬间,苏凉凉想起很多事情。 也终于明白了那些,曾经她怎么都琢磨不透的地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苏凉凉的眸子逐渐暗淡下来,身体卸力般骤然倒下。漆黑的发丝混合着泥泞血迹,被她压在身下,再没有曾经的柔顺光景。 第121章 金子轩:…我这就要登基了? 在底下领着弟子拼杀的金子轩,是最先觉察出两人出事的。 毕竟他离结界太近了,周围巨大的灵力波动,属他的感知最为直观。 金子轩骤然抬头,一手握紧岁华防守的同时,一边焦急搜寻着苏凉凉两人的身影。 但映入他眼帘的,是两个人从金麟台上直愣愣翻滚下来的背影。 金子轩瞳孔猛地一缩,侧身想要上去挡住两人,却被涌过来的凶尸拦住去路。 眼瞅着二人越滚身上的血迹越大,他左右观察,犹豫再三,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不远处的蓝曦臣身上,咬牙喊道: “泽芜君,苏公子和阿梦姑娘有危险,劳烦你去帮一下!” 他喊的是一个人,但出手的,却是两个。 金光瑶和蓝曦臣两个人正巧站在一起,在注意到苏凉凉情况的瞬间,二人对视一眼。 金光瑶率先朝着金麟台奔去,蓝曦臣亦步亦趋跟在后方,吹奏裂冰为他开路。 一波又一波的援兵自远方快速飞来,局面逐渐进入可控状态。 金光瑶赶到的时候,苏凉凉已经晕过去。荒堂仿佛进入失控状态,围着苏凉凉二人,怨气无差别攻击所有东西。 凡是靠近他们五米以内的凶尸,全都被强大的怨气轰成粉末。 见金光瑶想要上前,蓝曦臣抬手拽住他的手腕,将其护在身后。 “二哥,不必紧张。”金光瑶一双眸子略过蓝白色的肩膀,安抚道。 在凝神观察了一会儿怨气的攻击轨迹后,他学着平日里苏凉凉的动作,在手中掐了几个法诀。 效果非常显着。 配合着金光瑶掐诀的动作,荒堂的攻势果然慢了下来。 金光瑶见状,张开嘴,小声嘀咕了几句,荒堂顿时收敛气息,缓缓飘到他身前,小幅度晃动两下。 金光瑶摊开掌心,它就立刻乖巧躺了上去,全然看不出刚才大杀四方的威风。 而蓝曦臣侧眸望向身边的人,眼中满是欣赏。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蓝曦臣踱步行至苏凉凉身前,俯身朝她手腕探去。 金光瑶蹲在他旁边扶着苏乐,语气担忧道:“怎么样?” 蓝曦臣探了一会脉搏,才道:“阿梦姑娘的体质与其他人不同,所受之处皆是外伤,只是看着严重些。” 意思是并无大碍,只需要休养几日便可。 闻言,金光瑶松了口气。 他将目光重新转移到怀中的苏乐身上,抿了抿唇,没再说些什么。 蓝曦臣搀扶着昏迷不醒的苏凉凉,道:“阿瑶,节哀。” 金光瑶无奈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我最近可有的忙了。” 苏乐死了。 尽管非他所愿,但人确实是死了,死在金麟台上。 聂怀桑知道了肯定会来大闹一场,连本来与此事毫无关系魏无羡,恐怕也不会让这件事情轻轻放下。 更不要说这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苏凉凉,这几个哪个也不是善茬。 一个赛一个的记仇护短。 唉,本来还想让老东西多活两年,展示一下自己的孝心呢。 可惜了。 正思索着,金子轩从远方跑过来。还未站定,便气喘吁吁地询问苏凉凉两人的状态,“阿瑶,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怎么样。金光瑶烦躁地想着,抽空挤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容,道:“阿兄,老东西完了。” 连父亲都不叫了,看得出来,他是被气疯了。 金子轩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苏凉凉和苏乐之间来回瞧着,但二人脸色一个比一个狼狈,根本看不出谁还活着。 金子轩只能艰难问道:“是…阿梦姑娘?还是苏公子?” 金光瑶低着头,头一次没搭他这个好兄长的话。 还是蓝曦臣沉声道,“怀桑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金子轩呆愣愣地想着,脑中几个念头来回旋转:要请人现在去抬棺材吗? 他爹死的时候他要拦吗? 他有资格拦吗? 父亲死了,母亲会伤心吗? 金子轩从读书的时候就知道,聂怀桑这人其实很聪明,还很黑心,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装得浑浑噩噩,纨绔不堪。 但,那并不是因为聂怀桑好脾气,只是因为他比较安于现状而已。 这人没什么大理想,只想守着自己的亲人,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平淡地活着。 但这种人,往往都是最不好惹的。 因为一旦触碰到他们底线,他们就会抓住机会咬死你。 可惜,他们的欲望虽简单,却也最难守。 金子轩迷茫地跟着前来支援的大部队打扫战场,迷茫地与各家领队副使交谈,最后迷茫地被金光瑶推上斗妍厅主位,召开清谈大会。 到此刻,俯视着下方各路宗主争吵不休,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有了一点他家人死大半的实感。 席间, 都是素来与金氏交好,或者已经依附金氏的宗门宗主。 他们见主位上坐的不是金光善,而是金子轩时,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 如今金子轩回神,那些小宗主便忍不住,开始试探道, “金贤侄,金麟台究竟出了何事?怎会有如此多的凶尸暴走?” 席间众人附和道: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金宗主不在,反倒是子轩贤侄你坐在这?” “如此大规模的围攻,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金贤侄,你可一定莫要放过罪魁祸首啊!” 他们一口一个‘贤侄’喊得颇为情真意切,但金子轩又不是真的傻,哪能听不出这些人的未尽之言。 金子轩坐在主位上正要开口,身后,金光瑶就笑眯眯站出来,拱手而立,扬声道: “多谢诸位宗主对金麟台的关心,不过此次事件确实只是一场意外,并未有什么其他原因。 诸位,就不必徒增烦忧了。” 席间众人在金光瑶出声的那一刻,就纷纷止住了声音,侧耳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毕竟来势如此凶悍,且大规模的凶尸潮,能围攻仙门一次,就有第二次。 这次是金麟台,下次,可难保不是自己家… “至于父亲么,他受了点小伤,正在内殿修养。”顿了顿,金光瑶继续道: “不过金麟台的事情,父亲已经全权交于我与子轩兄长,诸位和我们讨论也是一样的。” “哎呀,金宗主受伤了?” “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啊?” 几位金光善的心腹悄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凝重。 依照几名心腹对于金光善的理解,就算天塌下来,他也绝对不会将手上权力放给小辈。 况且之前金光善还特意吩咐过让他们几个提防金光瑶,因此金光瑶话音刚落,几人便感觉大事不妙。 坐在席间前几位的秦宗主唰得起身,作势要往内殿走, “敛芳尊,宗主受伤这等大事,我们怎能坐视不管,我这就去瞧瞧宗主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