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在我这里》 1 第 1 章 杜争玄从奶茶店买完柠檬水,回家时发现对门有新邻居搬来了。 新邻居穿得很有范,西装马甲白衬衫。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半截线条漂亮的小臂,正在往屋里搬东西。 杜争玄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现实里很少见到这样打扮的,特别是现在这种大冬天,这样穿有冻死的风险。 粗略打量了一下,她猜对面的新邻居是位coser老师,可能是刚从漫展回来就急匆匆搬家了。 证据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主要是coser老师的发型,他的发色很动漫风,是有点暗的橘色,很讲究地在脑袋后面扎了一个小辫子。打理得也非常好,没有一丁点假发厚重的感觉,看上去像是天生的一样。 ……应该不会真是自己的头发吧? 杜争玄怀疑了一瞬间,新邻居恰好在这时候转过头来。 看清对方脸的一瞬间,杜争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靠,美神降临。 coser老师这张脸帅得像从漫画里直接抠出来的一样,完美得跟其他人都不是一个图层。原来小说里说什么「蓝宝石般的双眼」、「刀削斧凿的五官」都是真实存在的啊?! 杜争玄被帅得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在动画片,现在应该是慢镜头,配上她睁大的双眼并给coser老师背后加上亮晶晶的背景和盛开的蔷薇,以强调这张脸的绝美。 但这是在现实,压根没有镜头慢放。 杜争玄只是被帅得差点撞到门。然后她的社恐属性先于二次元属性发动,甚至都没好意思再看coser老师第二眼,就慌乱地移开目光。 她客套地一点头当作打招呼,继而掏钥匙、开门、进屋、锁门一气呵成。 “……” 直到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杜争玄才长舒了口气,然后很觉得丢人地抱头蹲下。 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开始給朋友发消息。 「d:你绝对猜不到我刚刚看见了什么」 「匣中龙吟:高达还是盖亚」 「d:……能不能认真点?」 「d:我刚看到一个神级coser,美神降临的那种,超超超超——好看!」 「匣中龙吟:coser?出的哪个角色?」 「d:我不认识,是橘色头发,扎小辫的」 对面安静了两秒,然后甩来一张长发飘飘的二次元美少女。 「匣中龙吟:是她吗?」 「d:不是亚丝娜,那是个男角色」 「匣中龙吟:男的啊,你等等」 「匣中龙吟:[日向翔阳.jpg],那是他吧」 「d:……」 「d:是扎小辫的男的!扎小辫!橘色头发扎辫子穿西装马甲帅得惨绝人寰人神共愤的那种!」 「匣中龙吟:那我知道了」 「匣中龙吟:[神威.jpg]」 「匣中龙吟:一定是他对不对?」 「d:……你是不是在屏幕那头狂笑?」 「匣中龙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 「d:我服了,晚上不给你物理卷子抄了」 「匣中龙吟:别别别」 「匣中龙吟:我跟你说个事你肯定还没听说」 「d:看见高达还是盖亚了」 「匣中龙吟:都不,有人转咱班来了」 啊? 噼里啪啦跟同学聊完这一大串,杜争玄还保持着刚进家门的姿势,连拖鞋也没换。 她看着这条消息,莫名其妙地回头凑猫眼上看了看。对面的门关上了,看来是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她随手回了句「从别班转来的吗」,然后就把手机放下,开始换衣服和收拾返校要带的东西。 杜争玄在附中读高一,是走读生。不过她妈妈去年被外派到分公司之后,父母就都在外地工作了,平时在家的就剩下杜争玄一个人。 过完年之后父母回去上班,剩下杜争玄追随学校躲避教育局的脚步,从初六一口气补课到正月十四。昨天过完了元宵节,收拾收拾今天下午又得返校上课去了。 杜争玄有开学恐惧症,她收拾完东西,看着带子都快被坠断的书包心里悲戚戚的。 早知道不带这么多书回来了,说了假期要看结果翻都没翻开过……唉,算了,能独立完成作业她就已经打败全国99%的高中生了。 杜争玄把手机从茶几上够下来,坐在地上抱着书包继续刷企鹅。 匣中龙吟给她留言了好几条,透了很多转学生的消息,说不是其他班转来的,而是个留学生,从霓虹来的,据说还是个帅哥。 杜争玄看到「留学生」震惊一次,看到「霓虹来的」又震惊一次,最后补充的那条「帅哥」反而没让她内心泛起多少波澜。 已经无所谓了,她心如止水地想,反正再帅也不可能帅过对门那个coser老师。 虽然她只看了对方正脸一眼,但那张脸已经在杜争玄的心里占据了压倒性的地位。面都没见着的传闻帅哥现在已经吸引不了她了。 不过杜争玄倒没怀疑消息的准确性。「匣中龙吟」现实里叫龙婉,是杜争玄同班同学,属于消息特别灵通的那种。 像举行活动、什么时候放假这种事,她知道得比老师都早,杜争玄至今搞不清她消息来源是什么。 杜争玄跟她坐得近,兴趣爱好也沾边,高一一个学期处下来已经挺熟的了。 她回了个「已阅」,对面秒回: 「匣中龙吟:就这?」 「匣中龙吟:我看不到你对帅哥的热情[摇头.jpg]」 「d:我的评价是,不如展望一下清明放几天」 「匣中龙吟:能不能有点追求,刚开学就想放假?」 「d:怎么,你不想吗?」 「匣中龙吟:……」 「匣中龙吟:想,但估计最多放一天我跟你说」 杜争玄:“……” 虽然少,但也在意料之中。 上高中前她就有坐牢三年的觉悟了……啊不,现在是两年半了。 真高兴,哈哈。 杜争玄面无表情地又刷了会儿手机,中午下了袋速冻饺子吃完,就拎着她沉重的书包返校了。 出发的时候她悄悄留意了下对门,门关着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不在家。 回了学校,把各科作业交上就开始上自习。 高中生不像小学那么闹腾,而且大家都只是两天没见而已,没有那种「攒了一个假期的话要跟好朋友说」的情况。 返校的第一天主要是适应节奏,所有课都改上自习,学什么都行。 杜争玄做了四节课卷子,下午跟龙婉去买饭时,对方锐评:“感觉就像从没放过假。” 杜争玄说确实,一共放了不到一星期,以后还会放得更少。 两个人长吁短叹地吃了一顿麻辣烫,回教室又上四节晚自习,等晚上快十点的时候终于迎来了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 此时,杜争玄的精神状态已经跟中午出门时判若两人。 她归心似箭,帽子围巾口罩耳套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北方冬夜的寒风中骑得飞快,一心只想回家洗漱完躺被窝玩会儿手机。 她抄了条常走的近路。倒也不是什么偏僻的乡间小道,是个大部分都是平房的社区,多条胡同纵横交错。 路灯有点少,冬天街上也看不见人。不过放学走这条路的人巨少,能让杜争玄快上加快。 杜争玄感觉自己都骑成一道闪电了,路过某个胡同口时,她感觉有什么黑不溜秋的东西闪过去了。想想觉得可能是出来扔垃圾的人,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杜争玄风驰电掣回了家,把电车停储藏室充电,然后轻手轻脚地上楼,连声控灯都没吵醒。 她一边在黑暗里酝酿睡意,边走到家门口。完全依靠肌肉记忆单手摸出钥匙,另一只手辅助去确认钥匙孔位置。 结果钥匙孔没找到,而是摸到了什么冰凉光滑的东西。 “——啊?!” 杜争玄吓了一跳,疲倦的脑子都跟着清醒了。楼梯里的声控灯正好被她叫亮。 借着光,杜争玄才看清是她家门把手上挂了个礼袋。 大概有一张a4纸那么大,就是精品店里有卖的那种装礼物的纸袋。种类倒是很常见,就是她家门上挂的这个莫名感觉很贵。 杜争玄没敢直接碰,干脆在门口蹲下抬着头研究。 纸袋是很淡雅的粉色,质地很好,在灯光下看还有细闪,里面则方方正正放了个礼品盒子。不知道是不是熏香了,杜争玄小狗一样凑近闻了闻,嗅到一种很好闻的淡香味。 这个纸袋上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很简短地写着:【您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以后还请多关照。】 署名是「新邻居」,落款时间是今天下午。 杜争玄猜对方大概是那时候来敲门拜访,结果家里没人开,于是就把礼物挂门把手上了。 她看看对门再看看便签,心里对coser老师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涨。 竟然还会给新邻居送小礼物!这什么人美心善的coser老师呜呜呜,她一定要把wi-fi名改了来表达感激之情! 杜争玄小心地把礼品袋取下来带进了屋,没再去打扰对门。刚才她在楼下看见邻居家的灯是灭的,大概今天已经休息了。 纸袋里的盒子也包装精美,拆开后里面是个能上发条的八音盒。 八音盒上部造型是个小女孩坐在树桩上,周围被几只瓷白小兔子环绕着。她手里捧着本小书。上了发条后,那本小书的书页就会随着音乐而缓缓翻动,非常精致。 看着书页像洁白的蝴蝶不断振翅时,杜争玄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别的事。 又是空白的书啊。 2 第 2 章 杜争玄只上了一次发条就把东西收起来了。 她翻箱倒柜找到之前买的一个加湿器,是万圣节南瓜灯造型的,图好看高价买来一直没用过。 其实她本来想对那个八音盒拍照识图一下价格,好确定怎么回礼合适。但她没在网上找到卖这款八音盒的,只好往贵了回。 她把加湿器包装好,也写了张客气的便签表示感谢,然后转头把wi-fi名改成了【八音盒世界第一好看[哭]】,心满意足睡觉了。 第二天她六点起床,出门时顺便把回礼挂在了邻居老师门上。 晚上回来时礼品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自家门上一张写着【谢谢】的便签,样式跟昨天八音盒上贴的一样。 杜争玄很激动,觉得这是个良好的开端。 她仍然把这张标签放到抽屉收好,把wi-fi名改成【不谢[呲牙笑][呲牙笑]】的时候,她已经在脑海里过完了: 与对门coser老师互相自我介绍、成为朋友、交流爱好发现是同好、结伴去了三十场漫展等一系列后续发展。 然而,从那一天开始,杜争玄就再也没见过对门帅气逼人人美心善的coser老师。 原因很简单,杜争玄是个高中牲。 h市附中高中部一天要上14节课,包括2节早读和12节正课。 早上从6:30开始上2节早读,然后早中晚各4节课。杜争玄晚饭在学校吃,中午也经常不回家待在学校,图能多午睡一会儿。 她又是走读生,早上最晚出门也不超过6:20,晚上回家的时候都十点多了。 平均每天在校时长15小时以上,作息跟黑窑工很类似,早上出门天还没亮,晚上回家天都黑透了。 在这种学习强度下,开学一周后杜争玄脑子里就只剩下「学习」、「好想睡觉」和「每天不玩十分钟手机我就疯了」三个想法,对coser老师那张艺术品的脸都印象模糊了。 所以,某天当她课间抬头,看见自己旁边坐着对门coser老师时,杜争玄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是刚下了第二节早读,要开始上第一节课。 语文老师正在前面拍讲台,叫班里的人都醒醒别睡了:“还困的拿课本去后面站一会儿,靠窗的同学把窗户打开,大家精神一下!” 为了把学生叫醒,语文老师弄出的声音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对面的coser老师显得有点紧张。 coser老师穿的衣服跟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都是很板正的西式制服,黑色choker能隐约看到喉结动了动,漂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不愧是我啊,做梦精细度都这么高。 杜争玄还是很困,又不敢继续趴下睡。她呆呆地和coser老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拿出课本和卷子,意识涣散地开始听课,并使用本人睡醒后也肯定看不懂的符号记一些无效笔记。 旁边的「coser老师」刚开始有所顾虑,只用余光去瞟她在写什么。 后来发现杜争玄像个心无旁骛的机器人,无论他干什么都无动于衷,胆子于是大起来,明目张胆地朝她那边看。 杜争玄以为他要抄笔记,大方地往他那边推了推。 “……” 呃、谢谢? 中原中也实在有些搞不清状况,只好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一笔一画地、把杜争玄卷子上的笔记都抄了过来。 中原中也抄着抄着,悬在肚子里的心就逐渐放下来了。 来这之前他上了中文速成课,因为工作多没上成几节,本来还担心会有语言上的障碍,现在自己真动笔写,感觉和日语里的假名也差不多嘛。 中也边写边庆幸,自信心有了显著提升,有些杜争玄写的缺胳膊少腿的「假名」,他还帮忙完善了一下。 他这边抄,文字画面就同步传输给场外援助团队。 团队会帮忙解析内容、分析笔迹,为他提供场外信息支持。但不知怎么回事,耳麦里一片死寂,无论是中文十级专家还是笔迹鉴定专家都一言不发。 是麦坏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问题? 中原·超绝coser老师·神秘转校生·国际友人·中也暗自思忖。 倒是都有可能,毕竟不管怎么看,来这之前的准备都太仓促了。 虽然年龄只有十六岁,但中原中也的真实身份是海对面港口mafia的成员。因为接到了来自首领的秘密任务,才特地来到这地方。 他们的目标只是接触到杜争玄,并从她身上得到「具有绝对力量的某种东西」。 虽然满肚子坏水、且心眼多得要死的任务搭档当场抗议这种含混不清的指示,但中原中也却认为,既然boss这么说,就证明那东西确实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并足以让人一眼认出。 原定计划是在校外接触的,执行人也不是他。但太宰那家伙因为在冬天室外待太久得了重感冒…… 想到这里,中也身心愉快地勾唇一笑。 …… 第一节课就讲了张卷子,下课铃响起,杜争玄连书都没收,直接趴卷子上继续睡。 她再次昏迷了一个课间,第二节课的时候才逐渐在英语老师的小蜜蜂扩音器下清醒。 第二节课也上完,广播里开始放大课间跑操的预备铃。这时候杜争玄去后面柜子拿校服,结果一扭头正跟坐在旁边的coser老师对上目光。 两人对视几秒,杜争玄大惊失色: “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旁边本该是空的桌上搁着类似大哥大的东西,同步传出英语听力一样感情充沛的标准机械音: “なぜあなたはまだここにいるですか?!” “……啊?” 杜争玄看看那个大哥大,又看看coser老师的脸,整个人傻掉了。 “别「啊」了,”前座的龙婉一边快速套校服裤子一边说:“这是今天转来的中原中也同学。人家早读课间的时候就来了,我喊你把旁边的书收一收愣是没把你叫醒,还是人外国友人帮忙收好放窗台上的,你别忘了拿。” “这样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杜争玄条件反射地道歉:“我当时太困了没听到。” “そうですか、すみません。あの時私は眠すぎて聞こえませんでした。” 她说完,桌上那个黑色大哥大一样的东西就复读机一样叽里咕噜吐出一大串日语。 中原中也同学点点头:“……没、关系、” 好生硬的中文。 倒是没用翻译器自己说的,但咬字太用力了,导致音调有些奇怪。就这中文水平上街买个东西估计都买不明白。 杜争玄想,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盯着coser老师、…啊、现在该叫中原同学了、总之就一直盯着他看。 无他,主要那张脸太好看了。 就算说得一口烂中文,配上这张一本正经的帅脸,都有种诡异的可爱。 她挺没礼貌地盯着人家看了好几秒,龙婉已经在这期间迅速地套完了校服,一把推开同桌的椅子,问杜争玄: “走不走?” “走走走。” 大课间所有人都得下去跑操,高一在三楼,稍不注意就容易迟到。 杜争玄点点头,暂时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昨天的coser老师、今天的新同桌,只好尴尬地笑着跟对方摆摆手。 广播里《水边的阿狄丽娜》已经放了小半截,杜争玄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中原脸上移开,一把抱起羽绒服跟校服外套,慌慌张张出了门。 为了写字方便,杜争玄在教室里只穿毛衣跟校服外套。现在要出去跑操,她就得先脱下校服,穿上羽绒服之后再穿外套。 手里抱着两件衣服,还得边走边穿,技术难度不小。 杜争玄三两下把羽绒服穿上,往外面套校服的时候往身后看了一眼,有点担心刚刚校服袖子拖地上了。 但是没有。 杜争玄回头,在一个极近的距离看见了西式制服上的金属扣子。 今天刚转来的中原同学,正在她后面帮忙拿着半截校服袖子。 在搞清发生什么之前先受了一波美颜暴击。 杜争玄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见她光张嘴不说话,龙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新转来的中原同学说:“校草哥,你没校服,去了也是扣分,第一天待在教室里就行。” 她语速挺快,加上走廊喇叭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校草哥中原中也跟她大眼瞪小眼,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龙婉一皱眉,拍了下杜争玄的后背:“翻译一下。” 杜争玄指着自己:“我吗?” “不是你是谁,平时看那么多动画片现在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龙婉像个非要逼孩子跟大街上碰到的外国人练口语的父母:“快点,翻译一下,不然咱俩该迟到了。” “……你、算了,”杜争玄放弃挣扎,绞尽脑汁组织语言: “那个……you、啊不,君(きみ),havenouniform,呃、制服(せいふく),stayhereplease,iwellbebacksoon,o不ok?” 虽然起了个日语底,但还是觉得天天念的英语顺口,最后成了三国语言大杂烩。 杜争玄说完觉得头上直冒汗,幸好困惑的神情只在中原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他了然地对杜争玄点点头,回教室去了。 杜争玄松一口气。 龙婉看着她,说:“我还是喜欢你之前在企鹅上聊天时桀骜不驯的样子。” 杜争玄:“……你给我走。” 就别笑话她了好吗?她现在都不知道跑完操回教室要怎么坐在好看的中原同学旁边! 3 第 3 章 中原中也坐回教室,面对不熟悉的环境,他带着几分拘谨和警惕打量周围。 他不是唯一被剩下来的,教室里还有三个人。 等喇叭里的音乐从钢琴曲变成类似军号的节奏后,有一个人拿着水杯离开了教室,另外两个人则是凑在一块聊天。 中也不明白为什么。 他们看起来很习惯外放的军号,证明是在每天接受军事化训练,但任何一个人身上都看不出半点军人的作风,每个人都显得疲惫懒散…… 对了,还很奇怪。 华国一直是个强大而神秘的国家,传言都说有层结界将他们与外部隔绝开来,只有事先得到官方许可的人才能穿过迷雾、抵达这里。 中也无从辨认这传言是真是假,不过他们来时的航班的确经过了一段起雾的区域。 也因为这个国度的神秘性,他们事前没能收集到太多资料,入境、转学等一切资料都是中规中矩经过官方程序办理的。 boss在本土花钱找人疏通了程序,让他们伪装成求学的高中生。 说起来,从选定入学的县、……这里好像是叫省,的时候,那个为他们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就有点怪怪的。 她再三确认两个人的目的地,发现的确是她想的那个省份之后就不吭声了。 中也想问点这环境相关的事情,那个工作人员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最后憋出来一句: “这很难评,我祝你成功吧。” …… 这什么意思??? 只上过中文五天速成课的中也很茫然,本能让他感觉到有点不妙,但左看右看这个省份都看不出问题啊? 人口大省,经济繁荣。 留学生少到几乎没有,而有些学校还要满足一个叫国际化的指标,所以入学名额很好拿。 就是周围的一切都有点怪怪的。 就比如本班班主任,他只在校长办公室跟老师打了个招呼,班主任就再没看过他一眼,而是追着校长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他成绩不算我们班平均分吧?” “他成绩不算我们班平均分吧?” “他成绩不算我们班平均分吧?校长你看着我你说句话啊!” 尽管来横滨之前,中也的朋友们在所送的「礼物」中说他是上过学的,但中也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就算他有,中也想,他八成也不知道这个「平均分」究竟是什么含义。 不光他不懂,港口mafia事前所准备的专业团队也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现象。由于情报不足,只能进行机械分析,因地制宜进行意译之类的就爱莫能助了。 加上他们入境时还登记了异能力,入境许可证上说他们只能在「适当情况下」使用能力。 这个「适当情况」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地方的人好像都喜欢用一些暧昧不清的词。 中也觉得玄之又玄,明明入境了,但还是像置身于来时所经的那一片迷雾中,叫人摸不清头脑。 他低头思索着,没留意喇叭里的军号什么时候结束了。 刚刚还空荡荡的教学楼瞬间就被人流充满,中也所在的教室也有近三分之二的人都回来了。 但很诡异的一点是,没一个人走后门。 这里的教室有前后两门,都在同一侧。 杜争玄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门,后面是一排柜子,中也就坐在了她旁边。 明明早上他来的时候还有人走后门,怎么这会儿就没人走了? 中也想观察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一抬头发现全班几乎所有人都在悄悄看他,见他要看过来,这些人又一个个欲盖弥彰地迅速收回了目光。 中也心里皱眉皱得更厉害了。 别说专业素养了,这些人连一点正常人的城府都没有,比擂钵街十来岁的小孩都要单纯。 他正想不明白,耳麦里就传来了后勤支援的声音,可能是想弥补第一节课时的沉默,这次那头翻译得很殷勤,说: “中原大人,很多人都在议论您的外表。包括五官、外貌、身材……等一系列,很多人称您是大哥、校园之草。” 中也:“……” 尽管除了自己之外没人听见,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丢人。 耳麦里的声音还没有结束,又进一步翻译了教室外的情况: “任务目标正在与您一墙之隔的走廊外,任务目标正称赞自己的同伴很有能力,请她来您的面前脱裤、子……呃、” 那头的翻译人员说到结尾,八成也发现了这段翻译有大问题,支支吾吾了几声,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这不是一点用场都派不上吗?! 碍于还在外面,中也没有直接开口说什么,只用食指敲了三下耳麦。 这是之前约定好的暗号,意为「停止场外支援」。 别帮忙了你们这群家伙。 …… 杜争玄是在走廊上脱的校服裤子。 附中规定跑操的时候要穿全套校服,但是高中生都是青春期,多少会在意点外表。校服外套还好,麻袋似的裤子就过于不符合审美了,很多人都是跑操前套在裤子外面,跑操一结束就脱下来。 杜争玄也是这样。 尽管她坐在一个像马六○海峡一样重要的战略要地上,但每天当着无数人来往的面穿脱裤子从没有一丝羞愧,非常自然。 直到中原同学转来,她从套上裤子的那一刻就开始想要去哪里脱。 尽管整个高中部都对穿脱校服裤子习以为常,但想想要在中原同学的面前做如此粗鄙的举动,杜争玄觉得很不妥。 “「粗鄙」?”龙婉满头问号:“你别太有文化了,原来不都是坐座位上脱的?别怂,上啊,单纵就是干。” 杜争玄说:“你不怂,有本事你去中原跟前脱。” “那我还是没这本事的。”龙婉说。 俩人最后在后门的走廊那里扶着墙把校服裤子脱了。 杜争玄进了教室,把脱下来的校服跟羽绒服放进自己的柜子里,把放在窗台上的书整理好,又拿着水杯去打了一趟水。 这么多七七八八的琐事干完,该死的大课间竟然还有不到十分钟。 “……”她尽量自然地戳了戳前座脊背笔挺的龙婉,问:“去厕所吗?” 龙婉今天格外地跟她没灵犀,一脸诧异地问:“啊?还去?不是跑完操刚去过吗?” 杜争玄没话说了,她干笑两声:“哈哈,我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问题,她每说一句,中原同学桌上放着的大哥大就很尽责地响一句。 现在被当场拆穿,她不知道对方听没听出来,总之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座位上。 平时一眨眼就过去的大课间,今天天杀的度秒如年。杜争玄在座位上坐立难安地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磕磕巴巴地对中也说: “不好意思啊,我早上有点困,没睡醒。” 对方等机器翻译完,对她笑了一下,说:“没、关系。” 杜争玄又有点觉得自己像恋爱了。 她缓了缓,放慢语速聊了点其他话题,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来我们这里留学,你是怎么想的呢?” 未免也太不走寻常路了。 “……” 可能是刚才聊了一会儿,现在两个人稍微熟悉起来,没那么强烈的距离感。杜争玄看到中原中也脸上划过一丝犹豫的神色,然后很板正又不知所谓地说: “……为了、你……” 杜争玄:“……?” 不是。 啊? 杜争玄当场愣在原地。 她抱有一丝侥幸,想了很多诸如语言隔阂、文化差异之类的理由,但说一千道一万,那个黑色大哥大里面出来的还是她在很多情感动漫里听过的、字正腔圆的五个音节: “君のため。” 杜争玄:“……” 怎么说呢,她确实希望能跟coser老师建立密切关系,但不是这种关系……这属实是有点太突然了…… 她看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正有点要颜控发作看呆之际,脑海里突然因为特定环境而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 等等,他这眼睛颜色不合规吧? 咚咚—— 这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刚浮上心头,杜争玄身后恰巧响起敲门声。她回头,发现本班班长正表情复杂地站在后面。 班长把她跟中原中也打量了几个来回后,才对着中原中也简短地说: “年级主任找你,让你去他楼上办公室一趟。” “……好、” 中原中也点点头,表情镇定地起身走了。 班长又看了杜争玄一眼,也走了, “什么情况啊,”这俩人刚离开,龙婉就一脸八卦地回头:“你跟校草哥之前就认识?刚刚那是说的什么话,我都有点磕你们倆了。” 杜争玄很知道怎么治她这种八卦病,当场把手往前一伸,干脆道:“行,他回来我就说要跟他早恋。愿意贡献出你福地传二刷的电影票让我俩培养一下感情吗?” “……这不太好吧,”龙婉马上义正词严:“高中生怎么能早恋呢?在家刷刷手机得了,性价比多高。” 杜争玄怪无语地看着她。 龙婉知道她不是认真的,哈哈一笑,又问:“不过说真的,你这周末真不和我一起去看吗?里面那个演吸血鬼的男演员可帅了。这片子本来就排片少,好多影院都不放了,票特别不好买。” “那你多看两遍,帮忙把我的那份也看了。” 杜争玄跟龙婉虽然大部分时间挺聊的来,实际两人爱好细分下去是属于不同圈子的。只是在主流文化面前,亚文化爱好者就自动抱团了。 杜争玄不怎么追真人,龙婉也知道。 她们的话题很快拐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是中原中也被年级主任叫走之后就没回来。 4 第 4 章 中原中也坐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 这地方跟他以往印象中的办公室截然不同,虽然是单人办公室,但面积很小,除了一套桌椅外,就只有一台饮水机和书柜,柜子里摆着几个像是奖杯一样的东西。 奖杯底座上都刻了字,中也看了一会儿,没看懂。 办公桌上到处堆着有半人高的卷子和各种试题,不过最吸引中也的,还是那个地球仪。 他没怎么见过这东西,去横滨的学校考察时那里也没有。 教导主任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很和蔼可亲地说:“中原同学,你是对地理感兴趣吗?” 事前调查的资料显示,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是地理老师,还是一个叫「地理教研组」的组织成员。 中原中也没系统学过高中地理,摸不清对方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 短暂地思考后,他谨慎地点了点头。 面前的中年男人一下笑开了,很慈爱地说:“你别紧张,对地理感兴趣是件好事啊。你刚转过来,很多地方可能不是那么适应,有什么事情就及时跟学校说,我和其他老师都会尽可能地帮助你。” “……、”中也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见了好几个老师,但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说话的口吻。 在横滨组织里的时候,他的地位已经升得很高,有望升上只在boss之下的干部之位。周围几乎没人会用这种长辈一样的口吻对他讲话。 硬要说的话,这些老师对他的态度倒是跟红叶大姐有点像,但也不那么一样。 中也心里有点复杂,面前的老师没意识到,还在谆谆善诱: “……不知道你基础怎么样,但高中知识只要你用心学,就一定能学到东西的。咱们就比如你刚才看的地球仪啊,研究一下就很有意思。” 教导主任把地球仪转了一点,说:“你看,同样都是白种人,这个环地中海区域的人呢,发色就多为褐色、黑色,因为他们不缺乏光照。而居住在较高纬度的白种人,发色就以较冷的金色为主……哎,对了,中原同学,” 教导主任说到这里,终于显露出真实意图。他话锋很自然地一转: “你这个头发是染的什么颜色啊,我看着还挺好看的。还有这个眼睛,是戴的那个叫「美瞳」的东西吧?” “……”中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拐到了自己身上,他诚实又困惑地说:“不,这是天生的。” 这个回答一出口,中也就看到对面老师的表情变了。 非得描述一下的话,就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 杜争玄的新同桌被叫走之后,一上午都没回来。 下午下了第一节课,龙婉宣布最新消息: “教导主任把校草哥叫去摘美瞳顺便把头发染回来,校草哥坚持说自己头发眼睛是天生的,被打发去医院开证明了。” 杜争玄:“……” 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龙婉把她的沉默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凑过来问:“你怎么看,他这能是天生的吗?” 杜争玄沉吟片刻:“还真不好说。” “这么复杂?”龙婉狐疑地看她一眼,起身把她的书柜门关上:“不过中原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了。我听说他去附属医院开证明,人家因为什么特殊人士基因问题?反正不给开,让他回去找生源地的医院开。” “「特殊人士基因」?”杜争玄心里一动:“……什么意思?” 龙婉摇头:“不知道,我也没听特别清楚。” 龙婉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还是杜争玄头一回在吃瓜上听到她说不知道。 直觉让杜争玄心里有了点猜测,她心静不下来,赶快拿了张印的字帖出来写衡○体英文作文。 她很机械地給李华写本学期第一百封信,脑子里的思绪又飘回了今年过年的时候。 学校腊月二十七放假、到正月初六开始补课前这十来天里,杜争玄还见缝插针地生了场病。 她发高烧,父母又都在外地回不来,最后年是一个人在家过的。 她爸当时在外地八成是也病了,打电话关心她让她多喝太子奶。杜争玄烧得迷迷糊糊听岔了,当场说对,是得好好祭拜我太奶。 别再给她提前带走了。 于是除夕当晚,留在城里过年的杜争玄以惊人的毅力拉出来供桌和香炉,没供果就把家里好东西全都搜罗搜罗放桌上了,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她爸留着走亲戚的好烟好酒,她妈的各种彩妆护肤品,杜争玄自己的三个游戏机、珍藏卡带和高价收的自推谷子,最后连姐姐上次落家里的几个奶油胶手机壳也供上了。 有什么供什么,主打一个特别真诚。 结果除夕那天晚上,她真在梦里看见她太奶了。 太奶摸着她的头夸她孝顺,说她供的东西正好都是需要的,这么多年没见过她这样真诚的好孩子了。 遂把打牌赢来的书送给杜争玄,说有了这本书,写什么是什么,杜争玄就是新时代的神笔马良。 杜争玄是个务实的人,这种务实体现在方方面面。 就比如说,杜争玄相信左眼跳财,而右眼跳是大脑操控的眼轮匝肌和眼面神经发生的间断性的不自主的阵挛性抽搐。 这种指导思想落实到这件事上,就是祖宗辞不敢辞,拿到书先写个一夜暴富试试。 她真写了。 在搞明白怎么在脑海里召唤出这「书」之后,年初一杜争玄就在书上写了一夜暴富。 经过了兴奋紧张忐忑的等待,那本看上去就大有来头的白纸书刷刷刷弹出了一大串字: 【请详细论证主人公于何时何地、采用何种手段、在哪个行业完成「一夜暴富」的目标。要求字迹清晰、内容详实,具有现实可操作性,逻辑能自圆其说即可,字数不少于三万】 …… ……夺少? 对于还在写不少于八百字高考作文的杜争玄来说,三万字就是近四十篇作文,作文纸都能在面前垒半打了。 还要「内容详实」、「具有现实可操作性」,她杜争玄要有这种金点子还用得着在纸上许愿吗? 不过杜争玄也没马上放弃,要是真能一夜暴富,别说三万字,三十万她都能改编一下《比尔盖茨全传》抄过来。 她主要担心这东西会像网盘下载大文件,吭哧吭哧等老半天,好不容易进度99%了,然后啪一下变红色文件报错。 如果她放着寒假作业不写,费尽心血改编并手抄完三万字「我是如何成为富豪的」、结果最后无事发生,她真的会崩溃。 于是杜争玄一步步缩小目标尝试,从含混不清的「一夜暴富」,变成「彩票中五千万」、「彩票中五百万」、……她一直试到一百块,发现毫无理由地中一百还是可以的,但不能短期内连着中。 按照那本书的说法是,连着中彩票【发展逻辑不符合现实】。 都现实了要什么逻辑,简单粗暴一个字,中就完了啊! 但无论杜争玄怎么对着「书」背诵【女子接连4次赢得彩票大奖】、【男子两年连中2亿】等新闻,那本书都无动于衷。 她最后只发现了一种能稳定不劳而获的方式,就是出门捡到一块钱。而且次数还不能多,七天捡四块顶天了,再多就是【逻辑不现实】警告。 杜争玄颇有一种捧着金碗要饭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她笨点,拿着这东西顶多每周搞四块钱。但凡换个聪明人拿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烦恼,说不定世界大战都打起来了。 现在她拿,她既不搞大事情,也不暗箱操作打乱规则。世界还是那个努力才有收获的世界,只是多了个每周能喝杯免费的蜜雪冰○柠檬水的杜争玄。 她得到了柠檬水,世界得到了和平,其他人得到了清净。 loveandpeace. 一切都非常完美。 她逻辑自洽了,但在见到新邻居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 因为动漫里不都那么演的吗:先是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紧接着就有各路人马为了各自的目的出现在周围。 尤其新邻居还有「转校生」这个几乎预示着故事开始的标签身份。 杜争玄是很提着一口气的,直到中原中也因为头发不合格被停课。 啊,附中还是那个附中,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她放心了。 虽然以后再也看不见中原的那张帅脸会有点、……好吧是非常,非常遗憾。 中原中也引起的风波很快就消失了,杜争玄的生活再次回归日常, 她按部就班上学,结果第二周早读课间又被人用熟悉的手法晃醒了。 杜争玄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又是一张好看的少年面容,只是头发变成了蓬乱的黑色。 对方睁着眼睛,目光是一种克制的好奇。 杜争玄打了个哈欠,还是不太清醒,含含糊糊地问:“中原?” “違うよ、私は太宰治。”黑发的美少年说:“中也と比べると、私にはまだ遺伝的な利点がありますね(和中也比起来,我还是有点遗传基因优势的嘛)。” 杜争玄没太听懂他在说什么,她愣愣地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说: “你头发自然卷的证明开来了没?” 黑发美少年一下就不笑了。 5 第 5 章 太宰治跟中原中也是同乡,但两人给人留下的印象截然不同。 相处了没两天,她就开始怀念起待了不到一上午的中原中也。 新来的太宰同学深不可测。 首先,他知道在大衣里贴满暖宝宝来同时维持风度和温度;其次,他用了不知道什么招数,让校方接受了他不合规的头发跟刘海。 很显然,教导主任接受得不情不愿。 他连着一周大课间都去看了高一级部跑操,每次都拿着大喇叭喊: “什么发型是学生该留的发型?什么发型是溜大街的人会留的发型?” “你是学生的时候你把自己打扮成成年人,等你年纪大了又要把自己打扮成学生,你的整个人生都是错位的!!” 高二高三纷纷侧目,杜争玄很无语。 她想,你这一大串人家听不听得懂还另说。就算能听懂,他人不在这里也听不见啊。 太宰治同学,不知道发挥了什么样的聪明才智,开到了一学期不用跑操的假条。 龙婉都很为他这种操作震惊,说他这搁甄○传里高低是个贵妃。 杜争玄:“……所以你要叫人家贵妃哥?” “不,”龙婉摇头,坚定地说:“错位哥。” 杜争玄:“……” 她有时候觉得学校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假期里还挺正常的同学,回学校过不两三天就一个个变成精神病了。 跑完操她回教室,太宰同学很悠然地在座位上坐着读东西,看到杜争玄回来,眼都没朝她那边瞥一下。 说实话,这种状态是最让杜争玄觉得自在的了。 本来她一个人坐最后一排没同桌,就是因为她心理素质有点差,属于那种做题做一半会被别人翻页声攻击到的高敏感人群。 这也是她选走读的原因。 要是好几个人住宿舍,临睡觉前听见人家在那里挑灯夜读翻书,她晚上真的会失眠。 干脆走读,眼不见为净。 不过中原中也跟太宰治来了,倒是没对她上自习产生什么影响。 杜争玄紧张的本质是对竞争的焦虑,然而这俩人,她对两位外国友人的中文水平还是有个浅显认知的。 她甚至送了本《新○字典》給太宰治。 太宰身上有种冷淡的气质,不管是外热内冷还是外冷内冷,反正是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 杜争玄也不往上凑,知道对方翻页也不是在做题她就很放心,两个人一周来相安无事。 就是她仍然有点放不下离开的coser老师。 趁着大课间,杜争玄犹豫再三,还是往旁边凑了凑,问: “那个,太宰同学,你知道中原同学还回来吗?” 太宰治应该也带了翻译器,不过他没选择像中原中也那样外放,而是时时刻刻都扣在耳朵上的。 他听到杜争玄的问题,朝她这边看了眼,一串流利的英语听力脱口而出, 杜争玄愿意善意地相信他放慢了语速,因为她差不多都听懂了,剩下几个不懂的词结合上下文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据太宰所说,他跟中原中也除了是同乡之外,两个人还是同一个留学机构送出来的。 所以太宰治听说了一点,说中原中也回去开证明开得并不顺利。 “他的哥哥,最近去找他了,”说这话时,太宰治脸上的神情跟平时很不一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知道中也多久能认出对方来,但总之,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这还能认不出来吗?”杜争玄听到这里有点疑惑:“怎么,他们兄弟俩是从出生起就没见过面吗?” 那这家庭关系略复杂啊。 太宰治笑了,说:“或许吧,谁知道呢。” “……” 杜争玄沉默了,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会问出来背后复杂的家庭关系。 前边坐着的龙婉眼睛都亮了。 事实证明,人在吃瓜上永远是竭尽全力的。就比如平时听力拿不了几分的龙婉,硬生生突破了语言屏障。 杜争玄戳戳她后背:“这事可不能到处说啊。” 龙婉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放心。” 平时除了爱开开玩笑,龙婉人倒是一直都挺好的。杜争玄没再多说什么,毕竟太宰治话都讲出去了,她又不能叫人家再吞回肚子里。 只是杜争玄心里一直在想这事。 晚上她下了自习回家,洗漱完看了眼手机,结果发现前几天在绿泡泡上发出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新加上的好友是中原中也。 他可能是没太搞懂家里的wi-fi设置,他还没离开前的某天、杜争玄就发现他把wi-fi名弄成电话号码了。 杜争玄一直没机会提醒,后来发现对方出门都快一周了,每天还是能刷出这个wi-fi来,她意识到中原中也出门没关电闸。 杜争玄觉得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加上对方说下这个情况比较好。 她打了个腹稿,一次性说明了情况。 两边有一个小时的时差,中原那边应该都快十二点了。杜争玄以为收到回复怎么得明天,或者对方干脆已经卸载这个应用,那看见她消息时更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没想到信息刚发出,对面很快就蹦出来条「谢谢」。 杜争玄愣了下。 看这回复速度,对方是正好在线。 那原本设想的「你看到我留言回复、我看到你留言回复」,双方互相客套一个回合的套路就不太行了,怎么着得都得跟对方聊两句。 杜争玄默默在浏览器打开了翻译页面。 * 中原中也回国两天后,仍然没完全适应。 他觉得自己可能多少有点毛病,去华国的时觉得别扭,从华国回来了还觉得不太适应。 当他回到横滨,下飞机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时还一切正常,但当他听到枪//声第一反应居然是放鞭炮时,中也就发现糟了。 这也不能全怪他,他搬过去那天好像是华国的某个节日刚结束,听见的鞭炮声简直比他在横滨一年听到的都多。 好不容易适应了那边的环境,好家伙,鞭炮又变回真//枪了。 中也面无表情地处理了袭击者,下属打扫战场时,他站在夜风中还有几分恍惚。 他是谁? 他在哪儿? 像他这种人为什么得开什么医学证明来说明自己未烫发染发? …… 该死、 横滨不太平,交派給中原中也的任务有些跟太宰治不同,得他亲自到场才能处理,积攒了不少。 他回去后就马不停蹄开始加班,一直到夜里,总部有人传话来说boss要见他,中也丢掉夹在指间没抽的烟,坐车离开了现场。 见到boss,简单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经手的任务做了简单总结,把在华国那边的情况也说了。 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是森鸥外,叫他不用担心,需要的医学证明都已经开好了,等他把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直接回去就可以。 在还没当上首领前,森鸥外是个黑医。中也还是比较相信他的专业素养的。 但中也把那几份医学证明来回看了几遍,还是又放回桌上,说: “既然太宰已经去了,没必要让我再回去了吧。”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在这种接近目标套取情报的任务上,太宰治的确比他强一点。 而且因为两人的异能力属于不同种类,横滨的一些任务离开中也就很难处理。 为了一个任务跨国投入这么多人力,确实有些太奢侈了。 听他这么说,森鸥外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错了,中也君。如果仅仅是需要玩弄计谋的事,或许太宰君一个就足够了。但是,那个国家的孩子只是没有经历,并非愚蠢。相反,他们在判断一个人的本质时或许要比你我更敏锐。” 他说到这里,目光幽深起来:“只有太宰君,是不够的。” “……” 中也没留心森鸥外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全被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睛吸引了。 他莫名其妙地想:boss这眼睛颜色,它是天生的吗? “……是天生的,中也君。” 听见森鸥外的回答,中也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把心里想的事说出口了。 他多少有点尴尬,掩饰性地开口:“……我只是在想,爱丽丝是金发碧眼,在本土还挺少见、呃、……您知道有个人叫孟德尔吗,他是一个种豌豆的……” 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中也如此那般地讲了一大通,比较完美地复现了他在教导主任办公室被念叨两节课的内容,对方听见想必会很欣慰。 最后首领都沉默了。 森鸥外说:“中也君,这样吧。我知道你听说魏尔伦的事情压力比较大,你休息两天再去那边,时间别赶得太紧。” 一提到魏尔伦这个名字,中也骤然收住了话口。 他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我明白了。” 在回住处的车上,他收到了杜争玄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家里总电源没关。 信息是日语,应该还是机翻的。 能读懂,但不那么通顺,而且说的还是家里电闸没关这种事。 坐在车窗紧闭的后座,中也把那条信息看完,莫名地有点放松,他略一斟酌,回复了条「谢谢」。 对面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中……】,五分钟过去,还是【正在输入中……】。 这回中也是真没忍住有点想笑了,他都有点能想象得出杜争玄在手机那头打字的紧张。 最后还是他又发了一条,对方才结束了大概是输入又删除的行为,随便聊了两句。 中也一开始没打算说太多,然而在把周围的公司同事上司都稍稍加工一下之后,他好像发现了一点这样聊天的乐趣。 杜争玄不知道港口mafia和首领森鸥外,中也讲到了,她会回「那这个老板确实」,末了跟一句「你们那边就从没人对他的紫色眼睛有过疑问吗」。 她应该是准备要睡觉了,考虑到之前在学校时她那副困得不行的样子,中也有点疑惑她怎么现在才睡,试探性地问: 【1983▇▇1797:是今天有事吗?】 【d:这是我正常作息,马上就睡啦】 【d:其实我没想到你会回复我,以为这个点你也休息了】 【1983▇▇1797:刚回来事情有点多,几个朋友也是刚刚才被老板叫走。】 【d:这个点?几个人一起吗?】 【d:让我想起那个“明日校场领饷不必着甲”*,不知道你听过没】 * 杜争玄发出最后一条,本来是突然想到了想开个玩笑顺便传播下华国文化。 没想到她把解释发过去,对方杳无音讯直接断联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晚自习结束,她才又收到一条「谢谢」。 杜争玄:“……” 这是研读了一天吗?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 6 第 6 章 在前往华国之前,中也就听过魏尔伦的名字。 为了夺取某个实验成果,魏尔伦与其搭档在九年前秘密潜入横滨。但在东西窃取到手后,他们内部产生分歧,最终魏尔伦被搭档杀死。 而那名杀了魏尔伦的搭档,也在一年前被中也与太宰联手除掉。 世上已不存在魏尔伦这个人了。 因此在飞机上收到警告信时,中也以为只是捏造出来的谎言。 那是封发信人不明的电子邮件,声称魏尔伦正试图追杀他,让中也马上停止出国、接受贴身保护。 先不说内容的真实性,看到这封邮件时,中也已经在华国落地,根本不可能为一条捏造出来的情报掉头。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他入境时被盘问的时间远超太宰治,还被问了「近期有没有去欧洲旅游」之类的问题。 魏尔伦是从欧洲来的,但中也确实没去过那里。 他压下心中的疑问,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最终成功入境。 “别有负担,”临离开前,给他办手续的那位工作人员对他说:“只要你是真心来求学的,那在这里就很安全,你只要专心学习,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隐约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但当时的中也完全没察觉到。 他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了谢谢。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态度缓和不少,但眼里还是有几分欲言又止: “不过,你真要到那地方上高中吗?”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勇于挑战自己是很好,但有些挑战确实是没必要的……你能懂我意思吧?” 中也:“……” 说实话,没懂。 以上都是他第一次入境发生的事。 入学成功后他就上了不到三节课,人稀里糊涂又回横滨来了。 彼时他早把那点小插曲忘了。 跟boss汇报完,车上和杜争玄闲聊的同时,他也跟港口mafia的几个朋友发了消息。 横滨几乎没人用这种型号的手机跟即时聊天软件,那几个朋友完全可以说是为了联系他才买的新手机。 朋友们回复说正被首领召见,正在赶去面见的路上。 当时中也就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深夜一次性召见这么多人,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但他刚才与首领见面时,却没看出任何迹象。 疑问刚浮上心头,他就收到了杜争玄的回复,不好的预感猛然而生。 他之后跳车赶往现场,险之又险地避免了惨剧发生。 魏尔伦被称为暗杀王,曾犯下多起看似不可能的案件。与他对上,中也实在不占什么优势。 双方陷入某种僵持。 尽管中也拿到了证明材料,但被这件事拖着无法动身。 直到班主任接二连三发消息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上课,说证明没开好也行,最重要的是人快点回去。 因为马上要月考了,非常需要他回去考几分。 这条消息是发到港口mafia后,由森鸥外转交的。 当时森鸥外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惊奇,好像没料到中原中也在那边竟然如此受重视。 他试探性地问中也在那边适应得怎么样,是否能跟上教学进度,说班主任对他和太宰治的评价非常高: “那位教师在信件里称呼你和太宰君为「卧龙凤雏」,完全没想到能同时拥有你们两位学生。” 中也嘴上谦虚了一下,挂掉电话后上网查了查,发现卧龙凤雏是对才华横溢之人的赞美。 他不太明白,自己就上了两节课也没怎么表现,怎么会被这么夸张地称赞? 要说是太宰那家伙挣了不少印象分……那家伙有这么厉害? 中也满腹疑惑地上了回去的飞机。 一方面是回去考试,另一面这也是boss权衡利弊后希望他做出的选择。 他与魏尔伦之间的平静状态不会保持太久,对方迟早会找到破绽袭击。与其等待那个战斗的机会,倒不如先离开这里。 不经正规手续,想踏上华国的土地几乎是不可能的,魏尔伦无法满足这个条件。 就算退一万步讲,他真的有办法追过去。 在双方异能都受到管控的情况下,也不可能造成太大危害。 不,更大的可能还是他无法追过去。 然后利用这段争取来的时间,思考对策,找到能有效击败魏尔伦的方法。 带着这些复杂的考虑,中原中也回去考试了。 唯独忘了复习……也可能是预习。 * 临近月考,杜争玄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 她的感觉是摸底考刚结束,月考就来了。 明明开学考完后刚痛定思痛,下了决心要刻苦学习、努力拼搏,怎么还没来得及认真就又要考了? 她承认,她想过直接在「书」上写知识都进脑子一类的话……虽然是有点不光彩,但读书人的事那能叫偷吗? 但很遗憾,那本「书」这回连【与现实逻辑不符】都没弹出来,直接exe未响应了。 杜争玄这回真有点急了,她感觉被针对。 她暗下决心从现在就开始构思,早晚在这本书上写它一篇情节跌宕起伏、逻辑还无懈可击的现实童话,一雪前耻。 她在爱情和悬疑两个主题中间纠结了很久,最终打开了网站刷了自推的30秒心动挑战。 报仇雪恨的事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她仍然没想好怎么动笔,反而是缺席很久的中原中也回来了。 杜争玄在教室见到他时真的挺惊讶的: “怎么回来了啊中原,过几天正好要考试了……”我要是你就等考完再回来。 中原中也点头:“我是回来、参加考试的。” “……” 哥你别太老实了。 杜争玄沉默之余也很震惊, 她还上小学的时候班上同学就知道借着查体或者领新书的机会在外面一直晃荡到下课再回来。 她心里对新同学的朴实程度有了新认识,现在真有点信他头发眼睛全是天生的了。 不过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开口问相关的问题,对方就已经开始上手把太宰同学的东西从她旁边搬走到过道旁边另一张空桌子上。 ……他是不是跟太宰同学关系不好啊?怎么看搬书的动作像有什么私人恩怨。 杜争玄目瞪口呆看着中也三两下就把东西搬了大半。 上次她睡着了没看见,这回亲眼目睹才觉得,中原中也虽然身高挺不占优,但好像力气挺大。 太宰桌上那摞垒得高高的新书,在他手里像没重量一样。 杜争玄看他快把太宰治的桌面一键清空了,赶快上去拦:“停停停……stop、止まれ,呃,restofthesebooksare君のもの、听得懂吗哥,剩下的书都是你的了别搬了!” 因为翻译延迟,中也又往太宰桌上拿了几本才停下动作。 即便如此,他还是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大摞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些、全部,我的?” 杜争玄从他话里莫名听出了怀疑人生的意思。 “……啊,这些不是都考的,”她后知后觉理解了中原中也的意思,从桌上那摞里抽了音乐、美术和计算机几本书出来: “这几本都用不到,高一月考只考九门……我不太清楚你体育要不要补测,而且体育老师最近辞职了……中原?中原同学(なかはらさん)?你在听吗中原同学?” 中原中也沉默着。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朴素的疑问: 什么叫「只」考九门?世界上到底哪来这么多要考的? 7 第 7 章 看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不动,杜争玄好心帮忙把书重新分了分。 她从太宰治桌上又拿回来几本,重分了两个人的书,然后又把属于中原的那堆归成了差不多高的两份。 “月考要考的大约就是这九门,基本考的都是第一本,写了「2」或者是「二」的都不用看、”杜争玄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 “汉字的一二三四你认识吗?” 她说话的时候那个大哥大还在同步翻译,无论是「123」还是「一二三」译出来的读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中原中也顿了顿,点头:“…我、明白。” 和太宰明显不同的一点是,比起翻译机起来,中原更倾向于自己开口。 只要是他会说的词,就算讲的磕磕绊绊的也要自己说。 “那就好,”杜争玄觉得他有点可爱,没忍住笑了笑,马上又控制好表情,说:“有些科目提前把以后的书也发了,虽然这回用不着,但是收好别丢了。” 杜争玄又从必考科目的那一摞里抽出两三本来。 属于「考试范围」的书堆变矮了一点,但仍然很高。 中原中也还是沉默,杜争玄有点摸不清他的态度,心想总不能觉得考试科目太多吧? 不应该吧? 她特地上网查过,知道哪怕是霓虹那边高考虽然是按照志愿学校的要求准备,但最多也能考到十科的。 杜争玄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想过中原中也从来没上过学。这甚至是他人生中参加的第一场书面考试。 一下考九门。 两天考完。 “……两天(ふつか)?” 说到这的时候,中原终于有了反应,看起来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こんないっぱい(这么多)、ふつかてどうやって(两天要怎么)……” 因为要通过翻译器,杜争玄的反应也慢半拍。 她就跟电视台现场连线的记者一样,盯着中原那张她特别喜欢的脸多看了几秒,才理解他的意思并解释: “还好吧,白天考四门,然后第一天晚上多考一门就能两天考完了。” 中原中也面露疑惑:“夜晚、也、上学……?” 他刚说了一点、声音就突然停住了,神情紧绷着看向杜争玄身后。 杜争玄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或者说,她甚至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 一种极度不友好、表达不欢迎的表情。 她条件反射向旁边挪了一步避开中原的视线,同时朝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进来的人是太宰治,对方仍然潇洒地穿着他那身黑色大衣,不过跟刚来时相比,起码袖子好好穿进去了。 他手上拿着附中校服的上衣,只要碰上教导主任或者是查纪律的,就边走边装作要把校服穿在身上的样子迷惑视线,等一走出敌方探测范围就立马把校服拿回手上。 这就是太宰治同学奇装异服穿行在校园里的秘诀,杜争玄亲目睹过他优雅流畅的操作。 至于外套大衣的袖子,除了教导主任怒斥「你看看谁这么穿?只有外头小流氓才这么穿!」之外,可能还有贴了暖宝宝的大衣太沉的缘故。 总之,太宰同学的形象跟刚来时几乎没什么差别。 跟可爱又老实(滤镜)的中原同学相比,稍稍有那么一点的冷淡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太宰同样也看见了中原中也,他像是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似的露出笑容: “啊呀,这不是中也吗?你能这么快回来真是▇▇▇▇” 他们之间交谈用的是日语,杜争玄从动漫里锻炼出的听力只支持她听懂开头一点。 大约他们交谈的不是很愉快,随着对话的进行,中原中也的表情变得有些愤怒,甚至冲上前去要抓太宰治的领子。 ……你们俩要干什么,这可是文明纪律规范月啊! 杜争玄眼睛都瞪大了,赶快上前一步插在了两个人中间。 “那个、嗯,就是……”她插进去的方位是背对着中原中也的,只看见太宰治那张冷秀漂亮的少年面孔。 在对方的冷淡下,她吞吞吐吐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一件事正好要说: “…太宰同学,能把你那本字典借給中原用一下吗?” 听说太宰跟中原中也是同乡,杜争玄送了太宰治一本基础字典。那本是她新买的,本来的打算送给中原的,没想到他会因为头发问题被强制停课…… 不对啊? 杜争玄到这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既然两个人是同乡、太宰又有能应付教导主任的办法,要是关系好的话不早把办法面授机宜了,还能眼睁睁看着中原被停课? 她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在听完她的请求后,太宰治对她笑笑,然后移开目光,对着中原中也说: “いいや(不要)。” 字正腔圆,连杜争玄这个华国人都听懂了。 而且他是用日语说的,针对中原中也的意图很明显。 果然,中原中也愤怒的表情更明显了:“きさま(你这家伙)……!” 杜争玄:“……” 这句她太熟了,一般主人公大喊这三个音节的时候都是挥舞着拳头冲上去的。 这俩人要是真打起来,她只会被误伤。 杜争玄余光瞥了眼班里,从最后一排能看到全班人的反应。 她本来想着会不会有人能劝架,结果发现全班基本都是看戏的状态。 那姿势、那表情,就差来点瓜子磕了。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两个人的长相气质都太非日常了……说起来,他们两个会嗑瓜子吗? 杜争玄的脑回路诡异地跑偏了一下。 不,应该也不算跑偏,只能算高压力下的精神自我缓解,就跟考场上一个劲儿回忆起歌词一样的原理。 要是他们两个打起来了,说不定真有人愿意拿出躲过层层检查的手机来拍照。 不过这种事最终没有发生,因为教导主任来了。 “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我从楼道口就听见了。大课间都过去二十分钟了,还没休息够?下节课上什么,不知道提前拿出书来预习一下,就在这里一个劲说话,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这段话杜争玄都会背了。 她没敢再分多余的眼神給两个人,夹着尾巴坐回座位上,随手抽出一本书随便翻开一页就做认真阅读状,尽管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一科。 估计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反应,不到半分钟时间,教室里就骤然安静了。 这时候杜争玄才发现,整层楼真的都超安静,看来教导主任在来她们班之前已经挨个班都看过了。 简直跟恐怖故事一样……也的确跟恐怖故事没什么两样哈。 杜争玄暗自腹诽。 对峙中的两个人没再说话,主要是矛盾的挑起者太宰治偃旗息鼓了。杜争玄的余光看见他两步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看书。 抛开他刚转来的那段时间不谈,临近月考这段他确实挺刻苦的,刚开始的两天疯狂翻书,杜争玄送的字典都快被他翻烂了。 但这样一来,只有中原中也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他并非出于个人意愿地直面了教导主任,并后退了两步。 杜争玄就是知道,她听见对方皮鞋的鞋后跟响了。 教导主任的态度反而温和很多。 他把中原招手叫了出去,杜争玄听见他说已经收到中原提供的医学证明了,让他别有什么心里负担,稍微整改一下发型,好好准备第一次月考就是了。 比跑操在大喇叭里喊话时温和了不是一点半点,可能对比产生美吧。 教导主任「亲切慰问」完,还看了杜争玄一眼。 杜争玄觉得怪莫名其妙的,头都不敢抬,一个劲儿背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中原中也状态也差不多,回到座位上有大半天不敢轻举妄动,就跟回到了刚转来那天早晨的状态一样。 剩下两节课,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到中午下课铃响,杜争玄终于松口气。 她提前好几分钟就开始收拾东西了,这会儿铃一打正好起站起来把椅子推进去。 她坐在靠后门的位置,好处是进出方便,弊端就是一到下课就人来人往有点麻烦。尤其是放学期间,收拾晚了坐那里很尴尬。 不过自从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转过来以后,就没什么人走后门了…… 本着邻里友爱的情怀,杜争玄没急着走,简单问了下中原的午饭打算怎么吃。 “你回家还是去食堂?要是去食堂的话要不要找个人跟你一起?” 杜争玄最近中午回家,想叫住龙婉跟他一起走,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冷酷无情地撤了。 不,不只是她,就在中原的黑色大哥大把两句话翻译出来的功夫,班里人都乌拉乌拉走一大片了。 杜争玄心说一声完了,现在再下楼肯定会被堵楼梯上,想把车子推出来起码花十分钟开外了。 犹豫就会败北。 她干脆改变策略坐回座位上,想着用五分钟背几个英语单词再走。 她去拿记单词的小本本,中原在这期间听完了翻译,磕磕绊绊地问她: “你、回家……?” 杜争玄点头:“嗯,我回去,一緒に帰るwithme……youwant(你想跟我一起回去)?” “……”中原好像是笑了下,说:“嗯、…帰る。” 中原说这个日语单词时,音调明显跟杜争玄不一样。他念的时候又拉长音节读得格外慢,杜争玄领会了他的意思,模仿他的声调跟读了一遍。 这一过程进行完,连隔着过道的太宰同学位置都空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堵半路上了。 杜争玄说:“thistime人多,我们等会儿走。” 中原中也理解地点点头,他的指尖在课桌上摩挲了两下,再开口时换回了流利的日语:“之前你帮助我的事、谢谢。” 杜争玄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他说的哪件事:“电闸吗?没事,我就是连着好几天刷到你家wi-fi,想着顺便跟你说一声,不用这么客气的。” “不只是这个,”中原中也说:“还有之后的那个提醒,谢谢。无论如何,帮了我很大忙。” “……” 杜争玄看着中原,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她的心跳微微快了点,不知道是不是肾上腺素,仍然一派坦诚地从书包里翻出卷子来: “你说那个校场领饷吗?那个是开学考的文言文,就这个。” 她把一张红笔改过的三折叠卷子摊开,指了指文言文题的模块。 文章里有两行加下划线的黑体字,写着【己末防海兵以要挟双粮鼓噪蓟镇督抚道臣擒其乱者正法余党尽驱南还】*。 中原中也盯着看了一会儿,问:“……这是什么?” “文言文断句题,让你加标点。这种题型月考还考……”杜争玄看了看中原的脸色,很善解人意地话头一转,说:“没事,反正都是选择题,蒙一个也有四分之一的正确率。” “……”中原中也点头,但神色仍然很凝重。 杜争玄大概有点猜测。 虽然说是留学生初来乍到、考不好也没关系。但大家都是青春期的少年,多少有点自尊心,到时候成绩单一贴…… 再说了,中原明显跟太宰治的关系不好,竞争对手天天挑灯夜战,字典都翻破了,自己刚一回来就要考试,心里能不着急吗。 杜争玄中午回家想了又想,吃完饭把自己小学用的《新○字典》翻出来,打算下午送给中原应应急。 她本来是买了本新的想送给中原中也的,但快递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停课回家了,她就转赠给了太宰治。 现在再等快递有点来不及了,将就用吧,希望对方别嫌弃。 杜争玄下午把字典送给了中原,起码在硬件物资层面把中原跟他的死对头老乡拉到了同一水准。 中原中也接受了,丝毫不介意这本工具书有人用过,挺好奇地翻了翻。 不过杜争玄没来得及教他怎么用。 临近月考,下午四节课都有严重拖堂现象,她本来想等晚自习再跟他说使用方法的,结果她就去吃了个晚饭回来,中原中也的座位就空了,一直到晚自习开始都不见人影。 自习到一半,班主任来班里看了一眼又出去了。 杜争玄能感觉到,班主任的目光是落在中原座位上的。 怎么回事? 她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龙婉就从前面递过来一个小纸条。 杜争玄打开一看,上面写: 【太幽默了,下午的时候校草哥以为放学了就美美回家,这会儿班主任出去估计是打电话喊他回来上自习,笑得】 杜争玄:“……” 她真服了。 杜争玄把纸条来回看了两遍,转头看了眼过道旁边的太宰治,心想,哥你是嘴真严啊,一个地方来的愣是半句没跟他说,怎么憋住的? ……哦不对,没憋住。 杜争玄看着太宰治微微颤动的肩膀。 笑没憋住。 杜争玄这时候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身边坐的一个两个都是人才。 8 第 8 章 中也赶回学校的时候有点狼狈。 他原本是半信半疑的,毕竟从没听说过哪个学校夜里还会上课。 他之前考察时就知道,几乎每个学校都有类似「校园七大恐怖传说」的东西,而其中有不少背景都是忘拿了什么东西,不得已在天黑后回到学校。 然后在漆黑空旷的教学楼里,什么音乐教室的钢琴啊、保健室的人体骨骼啊就会发生什么毛骨悚然的变化。 其实对那通所谓「班主任的电话」,他也有猜想。 想着是不是就像恐怖故事里那样,事后向本人询问时会得到「我没有打给你啊」、这种回答的灵异电话。 要真是这种吓人的把戏,到时候就用重力把它们统统碾碎好了。 他无师自通地想,这应该就算使用异能力的「适当情况」吧。 有点懂了。 怀揣着语言进步的淡淡喜悦,中也返回了夜间的学校。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每一间教室的灯都晃晃地亮着,建筑物从外面看像被无数白色格子撑到极致的方块,连夜色的黑暗都驱散了不少。 “……” 有短暂的片刻,中也愣住了。 他没见过这样灯光齐亮的场景。 以他过往的生活经验,夜里的灯光除了意味着光明之外,还有危险。黑夜中的光芒会吸引敌人,不要说积累浅薄的组织「羊」,就算是有根基的港口黑手党,那五栋大楼所安装的玻璃也不会将室内灯光原原本本呈现出来。 中也凝视着明亮的教学楼,有瞬间以为这是幻觉。 也难怪他会这样想,因为教学楼虽然到处都亮着灯,但太安静了,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好像里面空无一人的鬼景似的。 如果杜争玄知道他的这个想法,会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他: 「因为这是文明纪律规范月。」 这种奇观没持续太久,随着下课铃声响彻整个校园,眼前的教学楼仿佛一瞬之间活过来似的,几秒钟不到就骤然喧哗起来。 开始有学生陆续从一楼出来。 中也怀着一种奇妙的感觉与那些学生擦肩而过,走到班级所在的楼层。 这感觉也很新奇。 有那么多间教室亮着灯,每间教室里有那么多座位,但他知道有一个位置是属于他的。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回到班级门口为止。 太宰治和杜争玄都在。 “中也、……噗、”太宰治刚跟他对视了一眼,笑就再也憋不住了,转头趴在桌上,肩膀不住地抖,想也知道笑成什么样了。 杜争玄则很沉默,她只瞥了眼太宰治,注意力马上又回到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都不太像个十六岁的高中生。 中也总觉得她这表情有点熟,然后想起来他跟太宰搭档出任务、负责统计战斗损耗的后勤部主任每回见到他就是这种表情。 是活人,但看着总觉得他很想死。 到这时,中也终于确信自己丢了个大人,也很确定太宰治是故意的。 因为明明下午放学的时候,出于同僚情谊,他还友善地问了问太宰要不要一(同)起(步)回(情)去(报)。 那时候太宰摆摆手,说自己还要再留一会儿,等回去再碰头。 虽然双方关系不好,但合作出任务时他还是比较靠谱的。于是中也没多想,就这样离开了。 ……当时怎么就没怀疑一下呢? 中也飞快地自我反省了一下,但就算他有百分之十粗心大意的错,那太宰治怎么也得占百分之九十吧?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太宰治,突然听到有人咳嗽了一声。 “……”杜争玄把他的椅子拉开了,声音又轻又快地说:“中原さん、座って(中原同学,坐下)。” 她的语气有点紧张,让中也觉得有点异常。 他微皱起眉开始打量教室,然后在讲台上看到了微笑看着他的班主任。 到这时中也才发觉,明明现在是下课时间、外面已经很喧哗了,这间教室却非常安静,仿佛墙壁隔出的异空间一样。 “座って。” 杜争玄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中也什么也没说,乖乖坐下了。 班主任用了半个课间又强调了下纪律,然后提了嘴让大家互帮互助,倒是没对中原中也翘了一节自习的事说什么(也可能是知道说了也没用)。 班主任走了以后,眼看离打上课铃不到一分钟了,杜争玄不管其他事,先拍了拍中原,很严肃地对他说: “一会儿打了铃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要抬头看……、?” 话说完杜争玄才觉得不太妥,这怎么听怎么像规则怪谈,搞得待会儿好像要发生什么恐怖事件一样。 再经过那个黑色大哥大二手加工,还不知道中原听到的是什么东西。 但杜争玄确实也没有时间解释了。 她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从始至终没离开班门口的班主任一跨步,又站回了教室里,班里瞬间就安静了。 从嘈杂到死寂,一个高中班一天能经历十几次这种无缝切换。 杜争玄倒是挺习惯,她从小到大都在上学,就是有点担心中原中也。 因为现在是文明纪律规范月。 简单七个字,足够让所有高中生闻风丧胆。 概括地说,这是个重点整治纪律规范的限时活动,旨在提高学生自律规范意识、营造良好校风。 具体地说,这意味着整天查校服合不合规、垃圾桶里不许扔垃圾、严惩迟到早退上课吃零食……等等手段。 而这一回,新增了一项「零抬头」。 这个词的应用场景主要在晚自习。 不知道哪位教育人才创造性地认为,学生在上晚自习时如果足够专心,那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抬头看。 一节自习下来全班没人抬一次头,就叫零抬头。 杜争玄觉得这观点问题不大。 但为了查这个零抬头,专门找人隔一会儿趴教室门口看一下、还故意搞出点声音来看有没有人抬头,她觉得就很搞笑了。 是个正常人都会忍不住看看怎么回事好吧。 这规定有点反人类,但众所周知,学生的自适应能力很强,尤其是高中生。 除了一开始难以克制好奇外,大家慢慢都适应了。 毕竟来来回回检查的就那几个老师,多看一眼脸上也不会长出花来。 而且老师也不是因为喜欢找茬才夜里不回家、在学校cos走廊幽灵挨个教室扒着门看的。 ——听说参加这活动也不会加工资补贴。 总的来说,这是个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的活动。 但校长一贯如此,热度一阵一阵的,大家都等着过几天他把这茬忘了就好了。 新转来的太宰治同学不理解,但还是尊重并适应了,尽管他适应的有点艰难。 当时杜争玄就发现了,太宰治稍微有点反应过度。 他虽然伪装得很好,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很难完全把人骗过去的。 杜争玄略有猜测,不过想想新闻里报道的外国人民水深火热,她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能是原来住的地方不是很太平吧。 然而她没想到,中原中也的反应比太宰治还要强。 年级主任的头还没凑到玻璃上,他直接站起来了啊! 这一下全班人全抬头了,抬头率从0飙升到100,而且每个人都两下张望,不知道是看中原还是看年级主任铁青的脸好,大家都忙坏了。 杜争玄:“……” 年级主任没说什么,他再三看了中原的位置,然后臭着脸走了。 龙婉很同情地转过头来,说:“完了,校草哥被阎总记名了。” 杜争玄:“……干嘛跟我说?” 龙婉:“那我跟他说他也听不懂啊。” 杜争玄:“……” 总感觉她承受了太多。 年级主任先遣,纪律委员后至。 第二节自习结束,下课铃刚响几秒,纪律委员就来了。 她传达了年级主任强调的纪律精神,说鉴于是初犯,只象征性扣了0.01分,让中原以后注意,抓紧时间适应学校环境、珍惜宝贵时光,争分夺秒学习之类的话。 都是杜争玄很熟悉的内容。 然而,她在说完这些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又对着中原中也一伸手: “你还带手机了是吧?上学不让带,阎总说先收到他那里去,等你下了晚自习再去找他拿。” “……”听着翻译器里传出来的声音,中原中也的目光可疑地飘忽了一下,然后他说: “我没、带,手机。” 这个借口通常是管用的,一般来说只要藏得够好,不被找到,纪检部再怀疑也没办法。 而且如果不是老师到场,一般学生之间互相检查的话,都是能放过就放过了。 比起这个,杜争玄更好奇的是,中原到校也就一节课的时间,她作为同桌都没看见他拿出手机来,别人是怎么知道他带了手机的? 纪律委员马上就解答了她这个疑惑。 “校草同学,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不想的,”纪律委员说:“但这回我是真没办法,阎总他直接搜到了,你狡辩都没得辩的。” 杜争玄:“……?” “是不是这个?” 前座龙婉掏出来手机给她看,看着蓝牙搜索界面上「中原中也的iphone」,杜争玄沉默了。 不是她说,这未免有点太不背人了。 “谢谢配合,下次记得给你手机改个名。” 纪律委员拿着中原中也的手机走了。 然后又上了两节自习,又有三个老师来检查抬头情况。这么挨到十点下晚自习的时候,杜争玄觉得中原可能有点想回家了。 不是说小区那个租来的家,是指海对面那个。 她犹豫犹豫,还是叫住他,说:“那个、明天早上六点半到校,这你知道吧?” 中原中也停住了,他回头看杜争玄: “……?” 尽管一句话没说,杜争玄还是读懂了他的意思,她点头说: “是,我知道现在已经十点了,但是明天就是六点半到校,是「到校」、……算了,明天你跟我一起走吧,方便吗?” 翻译器叽里咕噜把她的话翻译完,杜争玄看着中原点了点头,她松了口气: “那明天六点十五门口见,千万别迟到,迟到我不等的。” 中原很认真地又点了点头,说:“好、…我明白。” 杜争玄觉得这挺神奇,明明是同一个人,但磕磕绊绊说中文跟说母语时、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她离开教室走了段路,想了想又折回来,对中原说: “中原さん、君のhaircut、服の中隠れて、notcut也ok(你的发型不用剪,藏在衣服里也可以)。” 她边说着,边用自己并不存在的长发示范了怎么把小辫子藏到衣服领子里。 其实这么干的时候,杜争玄心里有挺强的负罪感。 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因为贪图人家美色表现得太殷勤了。 其实换了别人,就算两人住对门,她顶多保证早上起床的时候去叫一下门,绝不会说两个人一起约着走的。 人等人效率太低,有这时间她多睡会不是好的吗。 但在美色面前,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这也没办法,有这么帅气的同桌换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她这么干无可厚非……对吧? 杜争玄一边这么想,一边心虚地用余光悄悄看周围,就怕龙婉出来打假,说「上回咱俩一起去打水怎么没见你这么乐于助人呢」。 谢天谢地,龙婉早走了。 杜争玄放心了一点。 * 答应了杜争玄的邀请,中也安心了不少,但同时心里涌上一股负罪感。 原本他来这里的目的就不单纯,是为了谋取杜争玄身上的「某样东西」,搬到她家对面、转到她的班上…都是为了达成这项任务的手段。 然而杜争玄不但热情地帮他融入环境,在横滨时还帮了他那么大的忙。 理论上来说,她对中也的身份和异能力应该一无所知,所做的那些事大概率只是出于单纯的善意。 这让中也感到了一丝内疚。 他很早就感觉到,这地方的同龄人都单纯得不可思议。 跟太宰比不过是正常的,那家伙的心眼多得举世罕见。但这里的学生,跟他以往见过的同龄人都不一样。 就像在白纸上涂抹上灰痕一样,他感到愧疚。 这种心情很隐秘地在他心里慢慢生长,他有点出神,以至于没听到杜争玄叫他的名字。 “聞こえてる(能听见吗)?” 少女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中也回了神,开口要道歉,对方却先摇了摇头,把刚才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她还是那样中日英夹杂着说的,因为说的很慢不流畅,有点像小孩子那样的可爱,内容却很正经。 她问:“月考的九科,你有没有哪科擅长的?” 中也有点不明所以:“这个有什么影响?” 对方愣愣地看了他几秒,像是没想到他能问出这样的话,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 “影响大了啊!要是有哪科你能考个第一,或者干脆出息一点,直接考个年级第一,别说上学带手机了,你就是上课玩手机,老师都能装作没看见。” 中也回来的匆忙,他的那群翻译团队都没带回来,至今仍然留在横滨破解杜争玄的那份神秘语文试卷。 而机器翻译显然不太通人性,他听了半天机械音,迷茫地问:“什么「出于兴趣(出息)」?” “是「出息」,就是考第一,tobenumberone,understand?” 她解释了一会儿,最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说:“没关系,听不懂也没事,长这么帅我会溺爱……” 她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又快,大概是以为中也的那个翻译器不会收录进去。 实际上那款实时翻译器尽管内置的翻译软体不怎么样,本身的硬件质量非常过硬,捕捉的话语范围超乎寻常地广。 中也听懂了,但是他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就算是他也知道,要是对这句话作出反应会让场面陷入尴尬。 所以他假装没听懂这么露骨的话,但是耳根悄悄烧起来了,还好杜争玄走在前面没看到。 不经意的真情流露总比当面强调可信得多。 两人互相道别回家后,中也回家后略微休整,又想起了他那位突然窜出来的哥哥。 对,那个被称为「暗杀王」、并着手打算杀掉他朋友的魏尔伦,自称是他的哥哥,说外人都无法理解他们所面临的孤独…… 换平常中也可能会听听,弄不好还会反驳。 但那会儿他刚回横滨不久,后遗症还在,他有点晕字。尤其是这种意味不明还长篇大论的输出,他听了就烦。 结果一点没听进去,完全没搞懂那个「魏尔伦」究竟在说什么。 中也只记得,他在对方长篇大论完后冷笑了一声,说: “首先,只看头发和眼睛颜色,我们是亲兄弟的概率就很低。你知道隐性基因和显性基因吗?你知道孟德尔吗,他是一个种豌豆的……” ——停! 在记起一些令人烦躁的论调前,中也主动停止了回忆。 他收拾了下心情,先联系了还在横滨的那些朋友。遭到魏尔伦袭击后,他们都有所准备,基本上全部进入了保命模式。 魏尔伦尽管强大,但几个人分散开来各自保命还是有胜算的。 更何况魏尔伦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人。 按魏尔伦自己的话说,那些人都想利用中也,而他只是「将束缚着你的绳索一根一根地斩断」、「给你自由」、「这是兄弟之爱」。 这不有病吗。 中也觉得这人完全沟通不了。 现在他从横滨离开,有海关的限制,魏尔伦一时半会儿追不到这来,其他可能受波及的人也都有了准备。 听说魏尔伦几天前就从横滨销声匿迹了。 他愿意就此放弃当然最好,但估计不太可能…… 中也揉了揉眉心,强打起精神,先给手机换了个新的名字,然后又联网处理了一些横滨那边的事务,一直到凌晨才休息。 他还记得第二天6:15集合的事,但不以为意。 这时间虽然早点,但他还是能起来的,以后找时间再休息吧。 第二天,杜争玄6:10来敲了一次他的房门,6:15和他一起出发。 这回中也完完整整上了早上的两节早读加四节正课,早读全结束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隐约有点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趴在桌上。 他原本有点担心打哈欠被太宰看到、会又被揪着嘲笑一番。 然而余光扫过去,中也惊讶地发现那个太宰竟然也闭着眼睛在闭目养神。 中原中也目瞪口呆,心想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连着上了两天课以后,他懂了,这只是生物为了生存主动适应环境的举动而已。 任谁每天重复6:30到校、22点离校的作息表,时间长了都会变得极度渴求睡眠,就算那个人是太宰治。 说真的,现在中也真有点说不准回横滨直面魏尔伦、跟留在这里继续上学哪个更痛苦了。 就算是机器人也得关机充电啊。 而且……今天不是星期六吗?为什么早上六点杜争玄还来敲他的门啊? 甚至提前了10分钟。 “我知道你很困,但是你先别困。”他一开门杜争玄就语速飞快地说:“昨天忘跟你提前说了不好意思,总之你现在赶快换衣服洗漱,今天也得去学校。” 本打算补个觉的中也如遭雷击,半天吐出三个音节: “土曜日(周六)……?” “周六怎么了,周六也上学。”杜争玄这时候格外冷酷无情:“你赶快收拾,十五分钟后出发。” 就在这两句话的功夫里,中也眼睁睁看着她梳完头又单手戴上了手表。 在闭着眼的状态下。 眼看她又要闭着眼走回家里,担心她撞到门,中也出去顺手帮忙扶了一下,杜争玄全程无知无觉,没说谢谢就把门关上了。 她好像根本没睡醒。 十五分钟后,杜争玄准时卡着点来敲门,中也赶着时间勉强收拾好,天还没亮就又坐到教室里了。 这个班的班主任早早站在讲台上,注视着每一个走进教室的人。 杜争玄坐下抽出一本书,翻开就开始读,中也猜她连自己念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抽出本书来看,是英语。 经过几天的研究,中也发现这是他看懂部分最多的科目。之后依次是物理、化学之类汉字少的,而语文政治之类就完全处于看天书的状态,翻完书认出最多的字是「的」。 他没出声念,中途不经意往旁边看了眼,发现太宰桌上放着的也是英语。 太宰治给他对上目光,又看看他手里的书,停顿两秒假笑了下。 那个笑容的意思是……「你终于发现了」。 中也低头把英语书来回翻了两遍,崭新的书,一点笔记也没有,中间当然也没夹带什么秘密小纸条之类的东西。 发现什么了?书? 中也拎着书脊朝桌面上抖了两下,什么也没有。 杜争玄对他奇怪的举动毫无反应,倒是被讲台上的老师看了一眼。 中也马上把书再摊开。 周六只上半天的课,上完中午就能放学回家了。 放学的时候杜争玄基本睡醒了,临走前又特地跟中原说明天下午就又得返校了,让他千万别忘了来。 中原中也完全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拼着放一天,杜争玄说为了每天都学习,保持学习状态。 中也:“……” 见他沉默,杜争玄安慰:“没关系,等下周月考完就放清明节的假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提起几天前的那个话题:“要是你英语好的话,尽量能考个第一。其他科目考高点也都挺有用的。” 中也又不是真来参加高考的,开口拒绝: “谢谢,不过我就不……” 话到一半,他猛然想起太宰治早上的举动。 难道太宰那家伙就是…… 杜争玄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不用吗?我觉得应该还挺有用的啊。” 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听说太宰就是什么成绩特别好,所以教导主任才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大家都说太宰是学校从国外挖来的尖子生……我没别的意思,但你跟他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吗?”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中也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全懂了,全明白了! 考试成绩好就能不用剪头发,能带手机。 太宰那家伙的中文水平跟他也就是半斤八两,两个人的优势科目基本重叠,所以太宰每天就偷偷地学英语学生物,故意不告诉他,就是为了在月考里打败他! 中也就说,怎么只有他被停课要求开医学证明,太宰治就不用。这下终于真相大白了。 离月考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中也暗下决心,打算跟太宰比一下考试名次。 9 第 9 章 中也定下目标,决定从今天开始努力,马上回头去拿课本。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生涩地问杜争玄:“你、放假,做什么?” 杜争玄流畅地答:“买点吃的回家,睡一觉起来玩手机。再重复一遍这个流程,然后明天下午回来上课。” 中也:“你、不出门?” 杜争玄:“应该不出。” 中也松了口气。 他没忘自己最根本的任务。但想在恶补功课之余看住杜争玄显然不现实,对方要是只在家,危险系数就降低很多。 杜争玄错误理解了他的反应,补充道:“你要有不会的可以敲门问我。” 虽说很多答案网上都有,但中原显然不属于能熟练上网搜答案的那类人。 “……”中也把头转向一边,避开了直视她的眼睛:“谢谢、你。” 杜争玄说:“嗯、不谢谢。” 对方听出来她在模仿,马上又把头转回来,瞪大了眼睛看她,好像有点不可置信。 杜争玄没忍住逗完他,又道歉说:“对不起。” “……”中也的目光又飘忽不定起来,这回他沉默了一会儿,只简单「嗯」了一声。 杜争玄忍不住又弯了弯眼睛。 好爱面子,脸皮好薄。可爱,喜欢。 两人分别,杜争玄像往常一样买饭回家,吃完就一觉睡到晚上。 七点多的时候中也来敲过一次门,想跟她借上次考试的卷子。 杜争玄没带回来,就只简单跟他讲了讲可能考的题型,等明天返校再把卷子给他。 杜争玄把中也带来的书都放在桌上。 “时间有限,其实我建议放弃一些科目。文科难速成,把精力放在本来就有基础的学科上效果会更好。” 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比起那些字多的,去主攻一下英语和物理对他来说显然性价比更高。 本身因为异能的关系,中也对物理这科的一些知识就较为熟悉,学习起来难度没那么大,反而因为体系化而让他有精简和眼前一亮的感觉。 太宰看的更多的好像也是生物。 听说在现任首领上位前,太宰就老是跟首领混在一起。首领以前的职业又是医生,中也猜他对这方面大概也有什么基础? 杜争玄给出的备考建议高效而实用。 中也起初是抱着「看看她是否真的在家」的想法敲了门,没想到后来真的跟她讨论了近半小时的备考策略。 反应过这件事来,他又有点觉得不好意思。 原本他就很少从事情报收集的工作,几乎没这种刻意接近谁的经验。 而且骗一个单纯善良的好人、跟欺骗其他组织那些人渣的感觉截然不同。 中也在心里又跟杜争玄道了歉,收起课本要离开时,像是不经意地问:“只、有你、在家吗?” …… 好吧,根本没办法装作不经意。 以他现在的中文水平,就算说个「谢谢」听上去都刻意得要死! 中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跟撒谎被当场拆穿了一样。 杜争玄愣了两秒,抿了下嘴像是在克制笑容,开口说:“yes,私の両亲(りょうしん),仕事(しごと)のため……(我的父母为了工作,还没回来)。” 她说自己不熟悉的语言时一样磕磕绊绊,瞬间冲淡了刚才的尴尬氛围。 这样的善意让他更羞愧了。 他不知道,杜争玄想的是,家人们,免费学二外了。 中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低着头嗯了一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书上,想着赶快收拾完走人。 在这地方每多待一分钟,他都感觉受到良心的煎熬。 “对了中原,你是第一次来吧,”杜争玄偏偏在这时突然提议:“不然我带你参观一下?虽然也没什么好看的。” 中也:“……” 在沉默的十几秒钟里,中也身为正常人的良心、和「赶快完成任务不用每天六点起床」的欲/望进行了激烈斗争,最终后者占了上风。 早起一天可以,两天可以。 但要是像这样连着早起三年内,他真不知道到时回横滨的是他还是一具干尸。 中也说:“好。” 说完感觉自己人生的卑鄙程度又创新高,目光再次飘忽地移开了。 杜争玄带他简单在屋里参观了一下。 两边户型完全一样,就是位置相反。房间里确实没多少东西。 主卧是杜争玄父母的,除了衣柜和床,梳妆台上空空荡荡,床上甚至罩着防尘罩。 跟他在横滨的住处很像。 中也在心里评价。 杜争玄的房间东西就要多不少了。除了同样的床和衣柜,她房间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书。 书,卷子,书,书。 人一进门感觉就要被纸淹没了。 这场景让中也想起学校里面也是同样的场景,每个人课桌上垒着书,桌子里放着书,后面柜子里猜猜放了什么东西? 对,还是书。 这地方的学生收纳书,感觉就跟横滨的人换着法儿保养自己的随身佩枪一样。 有直接用书挡立在课桌上的,有买那种挂在桌子旁边的布制收纳袋的,还有人直接买了箱子装了书放在课桌下面, 中也来到这地方没几天,觉得自己get了不少文件收纳小技巧。现在甚至对回去后要怎么改造自己的办公室略有想法。 杜争玄地上放的都是学校的书,她还有个小书架,书架上排着的书明显鲜艳不少,边上还搁了几个小人摆件。 他送的那个八音盒也在,上面套了个塑料袋。 注意到他的目光,杜争玄上去一把将塑料袋扯下来,解释:“我怕落灰,没别的意思哈。” 除此之外,杜争玄房间里也没什么了。 中也参观完一遍,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临分别时他犹豫了下,还是没邀请杜争玄也去他的房间坐坐。 他屋里倒不是很乱,只是因为受限于地点,生活工作都混在一起了,很担心杜争玄看出什么问题来。 她会看出来吗? 中也心里犹豫这件事,杜争玄把他送出家门后他还在想,最终决定还是解释一下。 没想到他刚转头,就看见杜争玄从地上捡起一块钱。 中也:“……?” 杜争玄:“这是我这周……啊不,是我这回捡的。” 话一出口杜争玄就觉得不好。 这说的什么话,搁这搁这呢? 但每周四块钱是随机刷新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哪里捡到,不然那还叫捡吗? 她犹豫了下,觉得要是现在对着中原说「咱俩平分一人五毛」显得太违法乱纪了,有损个人形象。于是改口: “这是我刚才丢的。” 中原:“可是、刚才、还没有。” 杜争玄:“……” 可恶,你去别人家串门习惯先看看人家门口地上吗?这是什么外国习惯? 两个人四目相对地沉默,最终,中原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你,经常,捡钱。” 杜争玄:“……嗯,我运气好。” 她也没办法啊! 一共就四块钱还搞分期付款她有什么办法?有本事怎么不换成一毛一毛的钢镚给她呢? 中原点头,有点干巴巴地说:“哦,真好。” 杜争玄:“不真好……不是,我的意思是,再见。” 两个人分开了。 杜争玄尴尬得回家关上门就把空气打了一顿,然后闭上眼把「书」叫出来了。 她在上面写【中原中也下周捡到4块钱】,决定給h市打造一个遍地是黄金的虚假设定。 「书」给她弹出提示:【本周额度已用完】。 杜争玄算了一下今天是周六,于是修改设置:【将周日设定为每周第一天】。 「书」沉默了,看起来就像死机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书」说:【检测到该设定与实际所处时区不一致,无法修改。】 杜争玄想了想,大笔一挥: 【icanspeakenglish.】 「书」:【……设定修改成功。】 第二天下午,中原上课迟到了。原因是他在路上捡到一块钱,为了上交耽误了时间。 杜争玄:“……” 都是她把中原給害了。 10 第 10 章 换了在横滨,中也就算看到地上有钱,也不会特地捡了再送到警察局,这么干跟脑子有坑似的。 先不说他不图那一块两块。一般他必经之路上出现钱只有两种可能: 一、太宰治搞的恶作剧。 二,那是伪装成钞票的炸//弹、陷阱……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这回中也是打算装作看不见的。 但就在他要绕过那张皱巴巴的纸钞时,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出发前做的一项前期调研。 尽管消息难以获得,港口mafia还是尽力提供了信息支持,其中涵盖了社会环境了解,后勤部給他们找来了不少综合类期刊杂志。 中也在上面学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董事长会伪装成清洁工到面试现场考察候选人;再比如将倒地扫把扶起的面试者被成功录用;还有什么削铅笔时在纸上削、结束后把残屑带走的人成功入职……种种之类。 这些中也都没见过。 他虽然觉得挺奇怪,逻辑不通,但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可能这个国家习惯用这种考察方式吧。 总之,在将要绕过那张一块钱时,有些没必要的记忆苏醒了。 中也顿时警觉,周围的气氛似乎都随之骤然一变。 骑着三轮车路过的环卫工大爷正用某种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马路对面浑身蓝色的骑手看着这边若有所思。而前面刚送完孩子上学的老太太神情也晦暗不明。 中也开始紧张了。 他想起入境时只做了简单的异能力测试登记,然后象征性让他戴了个异能力检测器就许可入境了。 莫非、真正的考验在这里?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僵硬地改变行进路线,走到那张纸钞面前,郑重地将那张小面额钞票捡起来,展平,塞进兜里。 要不是不确定面试官是谁,他甚至想字正腔圆地表明一下自己拾金不昧的心迹。 这举动的效果立竿见影。 敏锐的环卫工大爷收回目光,骑手飞驰而过,颇有城府的奶奶撇了下嘴,一个红绿灯的功夫就都消失不见了。 中也松了口气。 没过多犹豫,他就冒着迟到的风险带这一块钱去了当地警署,把钱上交了。 当发现警察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目光看他时,中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然而为时已晚。 他已经迟到了。 赶到学校时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前两节课是数学小测,班上的人都在做卷子。 中也从后门进去,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不过杜争玄不在座位上。 她的卷子有写过的痕迹,看来是中途被叫出去的。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杜争玄回来了。 她对中也一点头算招呼,坐下就刷刷刷开始写卷子。 中也没说话,因为感觉到她后面还跟着人。 过了几秒,班主任乌云一样从后门浮现。 班里很安静,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偶尔有人翻卷子和咳嗽。 班主任从后门看了一会儿,走了。 中也能感觉到班主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长,他全身都绷得难受。 这时候旁边塞过来一张小纸条,打开上面写着: 【nowyourmosturgenttaskislearnhowtowrite「解」(你现在最紧迫的任务是学会怎么写「解」)】 下附横平竖直的「解」字笔顺拆解图。 ……对了,卷子还没写。 中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中间没下课,连着考完两节后卷子收上去,教室里一下又活起来了。 “我去,终于写完了,”龙婉长叹口气,朝后桌仰着头问:“班主任又叫你干嘛?你干什么惹她注意了,这一星期起码喊你三次了。” 杜争玄含混地说:“就让我帮忙照顾一下新同学。” 龙婉:“就这事把你叫去三次?” 杜争玄:“……那咋了?” 班主任第一次把她叫走,是中原转过来的第一天。象征性问了两句她选科的打算,然后说希望新同学不要影响她学习。 第二次是太宰治转来,班主任的寒暄少了很多,态度上表达了对这俩转校生长相上的高度认可,还是暗示她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第三次就是刚才那次,班主任说还是多帮帮中原同学吧,这样下去咱班想拿流动红旗遥遥无期啊。 杜争玄深表赞同,说:“我也觉得。” 这些都是不能告诉中原的部分,杜争玄弃粗取精,最后精简成一句话: “中原桑,我帮你突击一下月考,这一周跟紧我。” 龙婉啧啧啧,凑热闹问:“我一直跟你跟挺紧的,怎么不帮我也突击下。” 杜争玄:“那是,一直跟挺紧的。问题是咱俩除了干饭、蛐蛐老师和抄作业,别的啥也干不了啊。” “……借口,都是借口,”龙婉作被抛弃状,装作恨恨的样子说:“好好教你的iphone哥吧。” 她拿着水杯走后门,路过拍拍杜争玄的肩,出去打水去了。 杜争玄一听这外号,看看还在皱眉听大哥大翻译的中原,心想哥你怎么活得浑身是梗啊。 中原感觉到她的目光,皱着眉抬头问: “「蛐蛐」、是什么?” 杜争玄:“……一种昆虫,akindofinsects.” “呵。”过道那边太宰同学听了她的回答,笑了一声,合上书起身走了。 杜争玄解释:“他这是学急眼了。” 中也:“……” 真的吗。 接下来一周,杜争玄说话算话,基本课余活动的时候都带着他。 附中总的来说时间安排比较自由。放学时间校门、教室和宿舍全部开放,学生自由选择吃食堂还是去外面。 因为附中跟旁边的大学有门连着,还有人去大学吃食堂乱逛的。 有杜争玄的三国语言介绍,中也花了两天时间才大致把环境熟悉了。 除了外部连接大学之外,附中内部还分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大学里还设了一个幼儿园。 每天只走大门,会觉得学校结构简单。但只要绕到教学楼后面、找到第一个内部门之后,就会发现整所学校门连着门,教学楼连着教学楼,光操场就有五个。 那天晚自习中也就是走的前门,还纳闷了一会儿怎么没人出来。 其实那时,后门已经堵得人满为患了。 由于多个教育机构叠加,每个机构又分别有各自的时间表和规则,所以在做很多事上都有技巧。 杜争玄教给他的事包括但不限于:打水去初中部的水房、因为初中部下课比高中晚;大课间可以从偏门溜到大学去买吃的;以及买个金属计时器,把手机藏进计时器里躲避金属检测仪……诸如此类。 最后一项让中也觉得尤其不可思议。 几天下来,他感觉这地方跟横滨完全不同、更别说擂钵街了。 因为禁止电子产品,很多地方使用纸钞。店主会毫不在意地让学生自己到钱盒里找零,自己看都不看一眼。 钱包或是任何贵重物品丢失,大概率还能在原地找到,或是被送到失物招领处。 这地方好像没有谎言,人与人之间充满了信任,像个世外桃源似的。 但老师会特地用金属探测仪检查学生有没有带手机……? 一般在他们横滨,只有进入特定场所或是会见重要人物,才会用上这种安保措施。 杜争玄误解了他的惊讶,两手一摊,说:“我只知道这一个藏手机的办法……要不去问问你同乡?住宿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手机带进来的。” 龙婉在前面猛点头,大赞太宰治同学的藏手机技巧鬼斧神工,说住宿生的大家都很希望他出本书讲讲。 中也:“……”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这个地方时,现实总会给他当头一棒。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对任务没有一点头绪。 近一周的时间,他都跟杜争玄朝夕相处。 她早上6:15准时出门,中午吃完饭回教室,午休完看书。下午买完饭随机找个操场,跑五圈后吃完饭回去上晚自习。大约22:10左右到家,半小时洗漱收拾,不到23点房间的灯就关了。 这套作息每天重复,跟规划好行程的机器人一样。 中也跟了她两天就差不多都摸清楚了,要是有绑架犯蹲点,绝对一蹲一个准。 至于课间,她除了打水和去厕所外,基本就坐位置上描字帖。 中也不懂为什么要把字写得跟印刷的一样,然后被科普了一种叫「卷面分」的东西。 “先是清晰,然后是好看。阅卷人看到你的卷面干净,会更容易打高分,”杜争玄说:“虽然这点不明讲,但也算一种心理战术吧。” 她一下降低音量,小声自言自语:“就像我看你长得好看会更热情帮助你一个道理。” ……「心理战术」。 中也边脸红边分析,这个词显然与日常生活格格不入,是否能作为突破口? 这个想法冒出没多久,他就发现,杜争玄写的那套字帖全班人手一套,只是杜争玄摹的次数比较多而已。 杜争玄以为他感兴趣,转手从柜子里又拿出一沓,说: “你要吗?英语的我也有。中文的对你来说还太早,考试你抄材料就行,记得别缺笔画啊。” 中也:“婉、拒了。” 杜争玄:“……挺好的,谁教你这么说的?我就知道群众里面有坏人。” 虽然这么说,杜争玄还是赞美了他突飞猛进的中文水平,并叮嘱他千万别在卷子上写这三个字。 不管怎么看,杜争玄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六岁高中生。 热情,善良……有那么一点点的颜控,但并不让人讨厌。 中也没从她身上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渐渐有些怀疑那个「具有绝对力量的物品x」究竟在不在她身上。 硬要说的话,她捡钱的幸运好像让中也沾上了一点,中也在一周内捡了3块钱。 他尝试着将这件事跟杜争玄说了,并提出将那3块钱送给杜争玄、感谢她的帮助,然后观察反应。 杜争玄把钱收下了。 然后晚饭时她带来了两支叫「小号布制补丁」的冰棍并一根烤肠。 她把烤肠和一根冰棍分给了中也,说是这两个很好吃,请他尝尝。 中也吃完冰棍,从内凉到外。 他看着杜争玄真诚的眼睛,觉得这是良心对自己的拷问。 难道这些都是装的吗? 不能吧。 长时间的伪装需要高超的经验与技术,而且也实在没必要在这种环境中折磨自己—— 两天考了九门、感觉笔尖都快写出火星子的中也想。 他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长时间写字以后,人手部的肌肉也是会感到酸痛的。 他之前手疼大多数情况是因为用拳头打人,还是第一次用到这种位置的手部肌肉。 怪不得她右手中指的地方有一小块茧子。 中也脑海中模糊回忆起杜争玄双手的样子。 他对自己的任务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月考结束后的一天假期里,中也都试图向横滨方面联络,想要再次验证任务的真实性与必要性。 然而,直到返校前,boss都一直没有回信。 太宰治就更过分了。 中也想要找他同步下信息,结果对方非但线上不回复,线下也找不到人。 要知道当时为了便于接近任务对象,太宰治明面上的落脚点就在杜争玄楼上。 中也耐着性子去敲了半天门,要不是在别的国家、身上还带着异能力检测器,他真想破门而入看看太宰那家伙究竟在不在。 他最终也得到了答案。 太宰治的对门可能是被他持之以恒的敲门声折磨到了,有人开门告诉他,说对门很久前就搬走了,一直没人住,让他别敲了。 难道从最开始,太宰就没来过这里吗? 中也怀着这个疑问,想等晚自习的时候问问太宰治怎么回事,反正也就四五个小时后—— 这会儿中也甚至有点感激这里的超长在校制了。换平时想找太宰治,除非他主动出现,否则没个两三天压根不知道人在哪里。 但这回中也的预测落空了。 太宰治晚上并没出现在学校里,似乎是请假。反而是月考成绩单准时贴了出来。 顺位成绩大致与中也预想的差不多。 他主要是英语和物理两门在得分,数学和生物只能算是中等,再加上点化学,剩下的科目分数就聊胜于无。 他在中等偏下的位置,太宰治比他高十几名。 太宰的得分情况和他类似,理强文弱,得分率最高的是英语和生物两门……太宰的生物考了满分,中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生物这门虽然字不那么多,但也有相当数量的汉字。 大概是他动真格的了? 中也想起考试前杜争玄的话,所以这就是太宰那些「特权」的来源吗。 到太宰治的名次,中也仍然没看到杜争玄的名字。于是他按着从下往上的顺序,一个一个找了过去。 杜争玄的名字出现在最顶端。 全班第一,年级第一。 杜争玄没挤着去看成绩,她今天依旧是踩着点来上自习的。 中也将这件事告诉她时,她挺高兴: “啊?那就是我进步了,上回我年级第七……你为什么这幅表情?我考第一很不可思议吗?那不然我凭什么坐现在这个位置啊。” ……什么位置? 中也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最后一排还靠门,”杜争玄说:“……我拼死拼活就是为了选座。哥你懂这个位置的含金量吗?” 11 第 11 章 最后一排还靠门,意味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能第一个冲出教室,在哪个班都算抢手的。 前座的龙婉回头说:“我们玄玄在她宝座上坐一学期了……这回你还坐这儿?” 杜争玄说:“yes,ofcourse.” 龙婉啧啧两声,转身回去对答案了。 接下来一整个晚自习,三个课间,杜争玄都没再跟中原中也说话。 她其实犹豫过要不要跟中原中也说点什么,但之前他们聊天大都是在突击考试内容。 现在考试结束了,中原对这里的环境也熟悉多了,再保持之前那样的交流频率,总感觉像没话找话刻意凑上去的一样。 犹豫再三,杜争玄还是保持了沉默。 刚出成绩后的晚自习很躁动,一连几个课间都很热闹。龙婉进入了发成绩后短暂打鸡血模式,一直在回头问她题,场面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不说话,中原中也也沉默。 杜争玄稍稍松了口气,放学的时候也没再等中原,而是恢复了以往的作息。 如果全附中的学生比较在校时长,杜争玄大概是最少的。 她一贯踩着点到,踩着点走。 后者指一打铃就开始往外冲。出去得早,走廊楼梯都不堵,杜争玄又跑得快,有时候下课铃还没打完她已经冲出校门了。 她再次风驰电掣冲回家,美美洗漱完缩被窝玩手机。 今天没能看到中原同学在路灯下更帅气的脸,但是列表新更的番剧又弥补了这一点。 她高高兴兴看完新一集,睡觉前顺手把闹钟从六点整往后调了五分钟。 附中是6:30打预备铃。如果路上预留15分钟,能很从容地走到教室。但要是只留10分钟,路上飙车一样骑、逃命一样跑,也勉强能赶上。 中原中也来之前,杜争玄都是6:20出门。她觉得提前到校1分钟都是浪费生命。 第二天早上,她习惯性踩点出门,结果锁门转身,看到中原中也站在楼道里,背靠墙站着,两手插兜正在看她。 姿势很帅气,让人想起那些夜晚停靠在路边的重机车骑士。 见到这幅场景,杜争玄一下清醒了。 被吓的。 “我的天,你怎么还没走啊哥,马上迟到了!” 她压根没时间欣赏美色,一把拽着他蹬蹬蹬下楼。按自己的速度五分钟就骑到了学校,到地方停车锁上车子就开始跑。 从正门到教学楼有段长长的□□,很多人都在这条路上狂奔,为了在预备铃前赶到教室,大家都像逃命。 杜争玄边跑边摘手套和口罩,摘完抱着继续跑。 半路她手套跑丢了一只,杜争玄看也不看,继续没命狂奔,打算等下了早读再去捡。 中途中原中也不见了一会儿,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了。 她跟着楼梯上的人群上楼,进教室刚坐下的瞬间铃声就响了。 杜争玄不敢松懈,作为全班倒数第二进教室的人,她不用抬头看都能感觉到班主任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她目不斜视,连气也不敢喘匀了——装作是不紧不慢走过来的,刚坐下就打铃只是巧合——抽出书来就开始读。 杜争玄心不在焉地念书,感觉到旁边的中原中也停了一会儿,把一个什么东西拍了拍,默默塞进她桌洞里了。 杜争玄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是她那只半路掉的手套。 ……好人啊,下课不用去捡了。 杜争玄很感动。 作为报答,下了早读的课间她没睡觉,悄悄又跟中原中也介绍了一下究竟是怎么选座的。 一般会在考试成绩出来后两三天,班主任会按照名次叫人选座位。有一张空的座位表,每个人想坐哪里就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 成绩靠前的能先选位置,成绩靠后的基本也没什么好挑的。 一般最纠结的是中间的大部分人。除了地理环境之外,还会考虑要挨着哪些人坐。 选座前的两三天,有些人就会跟想做同桌的人商量好。但这事变数也很大,除非两人名次紧挨着,否则被中间人横插一脚的事也常常发生。 展开了讲还能算挺复杂的一门学问,杜争玄的沟通水平不足以全部传达。 中原点点头说懂了。 他藏在校服里的小辫子在点头时跟着鼓起一小块。 杜争玄觉得他没懂。 第一节早读的下课时间只有五分钟,她来不及多说,上课铃就又响了。 之后的课间醒着的人就多了。虽然也没什么,但大庭广众下讲这种事还是有点微妙。 杜争玄不好单独把中原中也叫出去说,想想觉得算了。 中原中也现在坐的那个位置靠过道,时有老师驻足,不算多好。人家说不定心里已经想好坐哪里了。 杜争玄没再管。 没了考试,她逐渐恢复了以往的规律,在教室里的时候就上课学习,偶尔跟龙婉一起打水上厕所时聊点八卦。 过两天就放清明假,加上选座位,班里气氛挺浮躁。 杜争玄跟龙婉一起去打水,听龙婉说了一路全年级选座位的爱恨情仇,最后还抛了个压轴大瓜出来: “你知道要来新体育老师的事吗?” 杜争玄知道。但龙婉这么说,肯定是她有更详细的情报:“有什么内幕?” 龙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听说是外国人,大帅哥。” 杜争玄惊讶:“体育外教?咱学校这么先进了?” “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新的这个老师对待遇没啥要求,就是想来这里工作。” 杜争玄:“……体育外教的附中梦,挺好。对了,清明节怎么放假?” “哎哎哎,怎么又清明节了?” 龙婉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用没拿杯子的那只手比划:“体育外教啊朋友,听说有这——么——帅,不多问两句不像你啊。” 杜争玄说:“他一个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长再帅有什么用,我们有机会见面吗?” “有机会有机会,”龙婉连忙鼓励说,“不是快开运动会了吗?你带个望远镜去就能见着了。” “……不,我要报项目当运动员,”杜争玄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当运动员不用写加油稿。” “咱能不能有点出息?” 龙婉对她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表示鄙夷。 12 第 12 章 清明离运动会还有半个多月,报项目训练之类都得等放假回来才张罗。 龙婉的重点也在体育老师上,杜争玄没什么兴趣,聊了两句也就换话题了。 龙婉问杜争玄清明节干嘛、要不要一起去她们同好群的线下聚会。 杜争玄多问了两句,在得知这次线下聚会的重头戏是《福地传》三部曲imax马拉松放映后,她连忙拒绝: “不了不了,我要回去给我太奶烧纸。” “那好吧,”龙婉颇为遗憾地说:“我会记得给你带无料回来的。” 杜争玄很想说不必了,边思考怎么委婉措辞边上楼梯,一转头正看见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站在走廊边上的窗户前,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神情很正经。 他们关系不好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像这样凑在一起的情况实在举世罕见。 杜争玄盯着看了几秒,问龙婉:“你觉得,他俩在说什么?” “我看看哈,”龙婉扫了一眼,开始给两个人配音: “……‘我们这次选座坐一起好吗’,‘好呀好呀’,‘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起刻苦学习,努力奋斗’,over。” “……”杜争玄说:“差不多得了。” “怎么就差不多得了,那你觉得他俩该说啥?” 龙婉正好抓住机会释放安利被拒绝的攻击性,她很语重心长地教育杜争玄: “孩子,少看点你那动画片吧,不是说神秘的年轻帅哥背后就一定有颠覆世界的阴谋,他背后追着的也可能是一个虎视眈眈的德育主任。” “……”大龄中二病杜争玄被直击痛点,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看的是动漫。” “搞不懂你们二次元。” 龙婉听了直摇头,建议她磕几服影视cp调理一下。 杜争玄马上回击,说她不磕胡子大叔和千年老登的绝美爱情,正沉迷电影里福地跟吸血鬼公爵cp的龙婉恼羞成怒,当场高歌一曲「再厚的爱只是一叠纸片」。 推全是纸片人的杜争玄:“……” 杜争玄:“算你狠。” 在两败俱伤回教室前,杜争玄回头看了眼走廊,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仍然站在窗户前。 虽说他们平时在人群中也足够显眼,但像现在这样凑在一起时,一种与日常格格不入的危险感就变得不容忽视起来。 对这两人的出现,杜争玄其实猜测过会不会与「书」有关。 但中原表现得太好学了,转学第一节课就认真记笔记,还积极准备月考。 听跟中原同考场的人说,他考文科卷的时候一直抄材料抄到收卷。老师抓着卷子上半截,他扯着下半截在写,差点把答题纸撕成两半。 换位思考一下,杜争玄要当卧底的话,转学来第一天就会想方设法完成任务,速通这个地狱副本。 因而她判定,中原中也的可疑度很低,可以放心接触。 当然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她确实拿到了好像很了不得的东西、或许会因此遭遇危险……那她总不能不上学吧? 学生学生,不上学那还叫学生吗? 事情一般到这就基本不用继续往下想了。 杜争玄也放弃了装作下楼凑过去偷听一下的想法,转头进了教室。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再睡一觉吧。 她进门趴下就睡,一直到打上课铃才醒。结果醒来就发现,中原的情况有点不对。 他第一次拒绝了杜争玄的卷子,没抄她的笔记。拒绝的时候也目光躲闪,整个身体朝过道那边倾,座位中间空出来的地方都能再坐一个人了。 他好像突然开始践行一种苛刻的男女大防观念。 杜争玄想了想,总不能是太宰治课间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 她有点担心。 因为在太宰治晚自习请假的那天晚上,她放学路上看见对方了。他当时的脸色很不好,手里还拎着一打鸡蛋。 双方有刹那的对视,不过很快擦肩而过,没打招呼。 杜争玄现在回忆起来,发现太宰治手里拎的鸡蛋怎么看怎么像那种、去听某某讲座就能免费领的类型。 众所周知,一般这种讲座讲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争玄倒不太担心太宰治,他看起来像那种一句话测谎仪能响三次的角色。 相比之下,杜争玄挺担心中原中也被骗的。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杜争玄发现他有点点中二,很相信超自然力量之类的东西。 就很像那种会有「神秘东方大国遍地都是异能力者」刻板印象的人。 万一他真信了「东方大国的万能灵药」之类的,到时候三年之期一到,他身无分文只带着满箱三无保健品和磁疗床垫登上回国的飞机,临走前回头,阳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蓝眼睛里满是带药回家乡治病救人的期待…… 杜争玄一想到这画面就心痛。 不管中原的表现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还是提醒提醒这哥俩吧。 当天晚上放学,中原中也收到了两条消息,发件人杜争玄。 中也纠结了一下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和某个网站的视频分享。 照片他用翻译软件看了,好像是防止诈骗的,多次强调不要乱「刷卡(刷单)」。 中也自认自己对银行卡的保护还算比较谨慎,于是又点开视频。 视频内容要复杂一点,像是把许多个视频剪辑到了一起,里面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男女,穿着传统服饰,说话中气十足: 【凡事了解我们郭家/王家/李家/谢家……的人都知道……我家祖传四代/六代/十代,别的病不治,专治……我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月,最终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根就是根、叶就是叶……一个疗程只要……】 他把视频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正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时,杜争玄又发来了消息: 【d:生病就去医院】 【d:别乱吃药】 中原中也:“……?” 他觉得这整件事都很奇怪,不明白杜争玄怎么突然给他发这种消息。 很想问个究竟,但犹豫犹豫又算了。 中也现在对杜争玄正心虚。 早上太宰治找他,讲的并非什么战术意义上的重要情报。但在个人尊严和生活常识上,可谓是沉重一击。 “我打算回去了,这里不适合我。” 当时太宰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中也的表情从吃惊到了然,再扫过太宰眼下因为睡眠不足而逐渐浮现的青黑,还没想好要从什么角度嘲笑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时,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听傻了。 详细的内容不便复述,但总之他明白了,自己和太宰之所以被同时派遣,除了是「智力和武力」的组合外,还是……「美色和美色」的组合。 “现在看来她明显更喜欢中也嘛,所以我就先回去了。”太宰若无其事地说。 “……”中也震惊地看着他,半天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问这事自己怎么完全不知情好,还是该辩解他没有利用自己的美、…… 「听不懂也没关系,长这么帅我会溺爱。」 …… 偏偏在这时候,杜争玄曾说过的话再次清晰浮现在脑海。 不知道怎么回事,中也记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他一直知道自己长得不丑,毕竟镜子到处都是,也没少被人用「一表人才」之类的话恭维过。 但像被同龄异性这样正面赞扬还是第一次——完全纯粹的欣赏之意,甚至对方至今都以为他没听懂。 那问题来了,这算不算「利用美色」? ——、! 中也无声地锤了下墙,将额头抵在手臂上,脸深深埋了进去,露在外面的耳根又开始有变红的趋势。 他毕竟还年轻,还有良心,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踏上这条路的一天。 老实讲,他心里这会儿都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后悔加入港口黑手党了。 哪怕他还在擂钵街,疲于奔命地保护以前的同伴,至少他还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 中也靠着墙,一边哀悼自己光明磊落的前半生(?)、一边穷尽毕生词汇在心里大骂太宰治。 他不敢停,因为一停下就会想起杜争玄的脸,然后紧接着就是复盘过去几周他们的相处,疑神疑鬼自己是不是有哪个举动无意间利用了「美色」。 ……**。 越想越气,越想越羞惭。 中也一直埋着头,他最近穿的西装料子厚实,他又很用力地在捂自己,过了一会儿就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正当他恨恨地想不如就这么憋死算了的时候,手机再次发出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中也头发微乱地低头去看,依然是杜争玄发来的: 【d:what''smore,pleasetell太宰さんthatheneedn''t磁石内裤athisage.(另外,请转告太宰同学,在他这个年纪不需要磁石内裤)】 【d:foryou,mr.中也,pleasedon''tgotogooglewhat磁石内裤mean.(另外你也不要去搜磁石内裤什么意思)】 中也:“……” 平时杜争玄跟他网上聊天都是用中文,有不懂的中也就用翻译软件整句翻译。 这次为了避免他翻译那个四字中文,杜争玄甚至用了全英文输入。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中也盯着那四个方方正正的汉字看了几秒,屏住呼吸,手指轻滑打开了google页面。 叮咚—— 一条新消息在屏幕上方弹出: 【d:别搜】 ……好吧。 中也遗憾地退出了google界面,将杜争玄带四个汉字的第一条消息转发给了太宰治。 不过对方究竟什么时候能看见就不知道了。 他们尽管都注册了这个社交软件的账号,但因为没什么联系人,使用频率极低。 中也还有翻译团队、跟这边学校的几个同学,太宰的联系人大概只会更少。他和杜争玄应该不是好友关系,不然杜争玄就直接把消息发过去了。 想到这里,中也有些疑惑。 既然杜争玄跟太宰在网上没交际,这两人平时在学校也几乎不说话,那杜争玄怎么突然要他转发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呢? 还有「别乱吃药」那两句,也很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在骂人? 不应该啊,中也快速回忆了自己的举动,认为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她不是说她会溺爱——、 停停停! 中也再次锤了一下墙。 他不知道,就在他半夜搞墙壁无声拆迁的时候,杜争玄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不通太宰治到底在哪个旮旯买到了这么多三无保健品。 晚上她拜托龙婉拍一张宿舍门上的反诈宣传,没想到刚一提「反诈」俩字,龙婉就了然:“給黑卷发拍的吧?” 杜争玄奇怪,问她怎么知道,然后得知龙婉几次晚上玩手机时、从宿舍窗户目击太宰治拎着这个壮骨方那个虫草粉半夜经过学校。 龙婉说:「还有一次,他直接拎着那个磁石内裤……」 杜争玄怀疑自己突然不认字了:「什么东西?」 「就磁石内裤啊,地方台天天打超长广告的那个。」 龙婉边说边发了个[比划]的表情包:「他可能觉得是半夜吧,就只套了塑料袋。但那包装盒有荧光涂料,反而达到了一种保密发货的效果,你懂吧。」 杜争玄:「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觉得半夜没人看见,而是根本不知道磁石内裤是干嘛的呢?」 「不能吧,」龙婉显得语气犹疑:「我感觉他聪明着呢,应该不会被骗吧……是不是职业打假?」 杜争玄:「未成年男孩不远万里奔赴他乡只为打假?还是磁石内裤?」 屏幕两头的两个人都沉默了,她们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看着很聪明的太宰同学,好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被忽悠瘸了。 于是继致电中原君之后,杜争玄又迅速致电中原君指示他致电太宰君。 可长点心,把钱包捂好吧你俩。 这件事直到现在,都很让杜争玄费解。 她一是觉得太宰治被骗不可思议,二是她完全想不通,太宰治究竟是从哪个角落翻出来那么多三无产品的? 仅一个月,太宰治起码买了十几种各色产品,杜争玄从小到大见过的广告加起来也就这么些。 假如她知道某些人员获取情报的习惯,或许就不会没疑惑了。 一些搞情报的人,每到一个地方总习惯往小巷子里钻,越难找、越曲折越好。对他们而言,最有价值的消息往往是口口相传的隐秘小道消息。 但在一些地方,只能说,不如关注官方账号,获取一手资讯。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天天要听小道消息,哪有那么多小道消息给你听? 在某些地方钻小巷子,能听到小道消息。而在另外一些地方,只能找到补漏屋顶、开锁和如何根治牛皮癣的小广告。 运气好能发现几家苍蝇馆子。运气不好的,就会被狗追着撵出来都有可能。 如何因地制宜调整收集情报的方式,这是个需要时间积累经验才能做好的事。即使最老练的情报人员,在此过程中也不免丢脸。 两天后的上午。 出来接新同事办入职手续的老师,在看到新同事阳光下金子般的头发时,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又在看到对方手里拎着的磁石内裤时猛地停下。 ……是不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对? 这位老师尝试着闭眼又睁眼,然后被内裤包装盒的荧光涂料闪瞎了眼。 她无言地看着新同事俊美的面容,总觉得没第一眼看见的那么帅了。 好歹用个黑塑料袋啊,靓仔。 大晴天真的很晃眼啊。 13 第 13 章 想归想,做足心里准备后,老师还是努力找回了初见的热情迎上去: “哎呀,您就是魏老师吧,年纪轻轻真是一表人才,幸会幸会。” 一表人才的魏老师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跟人握手,没解释他其实不姓「魏」,而是姓「魏尔伦」。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来迎接新同事的老师心里就觉得有点奇怪。 这位魏老师说话倒是没口音,甚至标准的过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拽腔拿调的。 就比如,没话找话问他大学是不是体育专业的,魏老师微微一笑,说「对极了,女士」。 老师:“……” 反正就感觉哪里味儿不太对。 不过魏老师这位青年才俊外表实在出色,态度也好,有答就有问,不给话题掉地上的机会。撇开措辞这点小问题不管,两个人可以说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中,老师还吐露了自己的一个小秘密。 “其实,我小学参加运动会跳高时踢掉了横杆,然后砸教导主任头上了。”老师心有戚戚地说:“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参加运动会,这件事我本打算带进坟墓去的,先生。” 魏老师的动作停顿几秒,而后流畅摘帽微微颔首:“对您的不幸深表同情,女士。” “谢谢您,您真是位好心的先生。” 老师有点莫名其妙的感动,带着新同事去办了些必要手续,又趁着学生还在教室上课,大致給他介绍了下学校。 越相处她就越觉得,人啊,不能以普通话水平论高低,无论一甲和三乙也能毫无障碍地做朋友,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而且她在跟这位魏老师对话时,总有种身不在国内飘然恍惚之感,甚至都让她忘了这位新同事手上还提着某样破廉耻的智商税产品。 这一定也是人格魅力的影响吧? 除了性格外,新来的魏老师穿搭也很有型。 黑色礼帽搭配米色西服,略长的金发也做了编发,整个人看起来高挑优雅,字面意思上的精致到头发丝。 因为好感爆表,这位老师悄悄看了看旁边的新同事,略一犹豫,决定还是提醒他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迎面不远处有人朝这边挥了挥,亲昵地招呼: “赵儿,带人参观学校啊?” 来的老师和她是同乡,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赵老师于是也高兴点头,说:“上午好,王小姐,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见到你真令人高兴。” “……” 只是顺嘴打了个招呼的王老师愣了。 她错愕的目光在赵老师和金发男子、……等等,他手里拿的那是…… 在看清那盒惹眼的荧光涂料之后,王老师觉得现实魔幻起来了。 她先对身份不明的可疑男子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一把将赵老师扯到角落,低声问:“赵儿,这是怎么回事?” 赵老师其实也没想说什么,就是打算提醒一下这位新来的魏老师别打扮得太好看了。 老师打扮好看了容易被学生惦记,还难赢得家长信任。 她简单组织语言把想法说出来,没想到王老师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然后疯狂摇晃起她的肩膀: “……恁信球嘞?恁说话咋是这个调调?赵儿?” 赵老师被摇晃着回了魂,一想确实匪夷所思,很搞不懂自己说话怎么被带跑偏了。 王老师谨慎地跟她合计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对新来的魏老师交浅言深,带着在校园里参观完直接结束就行。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赵老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回头看了眼,魏老师接触到她的目光,又是很绅士地一笑。 王老师安慰说:“没事,等他被学生表白一次就老实了。” 赵老师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她放弃了开口提醒,这件事就此揭过。 因为赵老师最开始的不在状态,两人后续交流都是用的方言加密,照理来说外地人都不怎么听得懂。 除了某些习惯用隐蔽方式打探消息的情报工作者。 「打扮得太好」……? 魏尔伦审视自己,从温莎结到v领马甲,从西装裤到牛津鞋,无一不朴实无华,平平无奇。 不过既然当地的人这么说了,他还是在融入环境上多下点功夫。正式见面前,还是再参考下当地教师的穿着打扮吧。 …… 中也不知道,当与他再次会面时,那位声称是他兄长的人会让他大吃一惊。 现在,他正因为换座位的事有点头疼。 原本他很纠结,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杜争玄好,但换位置之后他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被挤掉了。 选座位的时间流程都跟杜争玄说的差不多,放假前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每人按名次被班主任叫上去,在空白座次表上填下自己的名字。 杜争玄第一个被叫到名。 她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门走上讲台,在座次表一角签好了名字,合上笔帽走人。 整个过程流畅迅速,花费时间不到十秒。 最开始被叫到的人都很快,大约到二十名左右,速度开始逐渐降低。选座位的人对着座次表的思考时间明显变长了。 中也猜,可能是一些人想选的位置已经被捷足先登,不得不临时选择其他座位,所以才拉长了平均时间。 中也心里不免有些焦灼。 他仍然没想好,要用怎样的态度对待杜争玄。太宰说的那种方式、他从没做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学是要时间的。万一朝夕相处被察觉到端倪就不好了。 可要是从长计议……那他还要在这地方待多久? 六点起床十点到家,然后再处理横滨的事熬到一两点。短时间重复这种作息还行,每天这样,人身体又不是铁打的谁扛得住啊? 现在太宰治都会装作思考的样子偷偷上课打瞌睡了! 更过分的是boss,嘴上说「机会难得,体验一下学生生活也是好的」,让他不用担心横滨的事。 然而首领好像瞎了一样,派给他的工作量没有减一点。 这不就是「画饼」吗? 还有之前说,只要他当上干部就给他看关于「荒霸吐」的资料……是不是也算画饼? 当中也开始怀疑起现任老板的良心时,被叫到讲台上选座的龙婉正巧回来。 自习课不能讲话,龙婉对着杜争玄叹口气,然后愁眉苦脸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了。 当时,中也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妙。 轮到他上去写名字时,他先是迅速打量了一遍整张座位表。 杜争玄的名字还是在她现在坐的地方,然而她的旁边、也就是中也现在的位置上,已经填上了别人的名字。 三个字的名,中也认识字,但不知道是哪号人。 这下也不用纠结了。 他退而求其次,选了个比较接近的座位,在方格里草草填上自己的名字,从讲台下去了。 座位表敲定后,利用晚自习前的时间换位置。 大家在新座位上过四节晚自习,等假期结束回来正式上课的时候,热劲就也过去的差不多了—— 中也猜老师多半是这个想法。 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他也多少适应了点环境。 眼看自习课快要结束的时候,中也就提前整理起了东西,为之后换座位做准备。 他整理课本和一些过期文件时,杜争玄就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在为为期一天的假期做准备。 等下课铃响,中原同学用娇小的身材毫不费力抱起高高一大摞书时,她才理解自己会错意了,连忙阻拦: “等等,换座位不用搬书。” 中也不解地看着她。 杜争玄继续说:“…你直接把桌子搬走。” 中也:“……?” 高中生的课本卷子数量相当多,平时上课又要求能迅速精准找到某本书、某张卷子,所以很多人都想尽办法收纳,课桌弄得像复杂机关一样。 这种情况下,与其费功夫把书搬来搬去,还不如直接连桌椅打包搬走。 换成平常,杜争玄可能会解释一下,但新座位表出来以后,她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蔫蔫地说完这句,她就沉默着摸出几张钞票塞校服口袋里,转身去食堂吃麻辣烫,只给中原同学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反正她不用搬桌子。 杜争玄的情绪之所以差,是因为她的新同桌是班长,一位众所周知的卷王。 一般高中生都盼放假,有些恨不得连作业都不写,就等返校之后抄别人的。而本班班长,是一位放假也会坚持来学校上自习的狠人,听说他大年三十都是学到家里喊他回去贴春联才离校。 他拿着班上前后门的钥匙,听说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至于为什么都是「听说」,因为杜争玄从不在放假期间接近学校。她平时上学踩点来,在家连书都懒得翻。 所以每次收假回来摸底考,她基本都会退步—— 这是个鼓吹假期「弯道超车」的时代,但有人超车就一定有人被超,而杜争玄就属于被超的那批。 不过没关系,反正高考又不是先放暑假九月再考,她能正常发挥。 但跟卷王做同桌就很有关系了,她真的会被卷到一道题写不出来急得趴桌上偷偷哭。 食堂里,杜争玄边吃麻辣烫边在心里复盘,想不通卷王怎么会突然来跟她做同桌。 思来想去,可能性只有一种: 前段时间她贪图中原同学的美色,不仅天天早起、中午还不回家就在教室学习,结果一不小心学多了。 她考了年级第一,然后卷王认为她是个具有威胁的竞争对手,来卷她了。 就不该贪着多看那一眼两眼的,现在好了,把她卷死算了。 杜争玄心里后悔,但事已至此,暂时也没办法。 她狠狠往麻辣烫里加了两勺辣,吃完心情悲壮地上晚自习去了。 不过现实情况比想象中好点,四节晚修没老师布置任务,大家自己做自己的,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氛围有点尴尬,但也没办法。 高中生基本都有性别观念了,选座又是自由度比较高的事,结果就是班上差不多都是女生坐一起、男生坐一起,男女同桌的少之又少。 中原那次是空位恰好在她旁边,而这回,看两个人的名次,估计是她前脚写完名,后脚班长就成为了她的同桌。 也幸好是两个人成绩都过得去,不然她都不敢想象班主任的表情。 平安无事上完晚修,从晚上十点开始正式放假。 杜争玄回家洗漱完在沙发上躺了会儿。精神一放松,她想起来忘了跟中原说放假的事,看了眼时间,还是出去敲了对方的门,指着手机日历详细说了放假、和补课的事。 “明天一整天不上,这个你应该知道。”杜争玄顺着日历往下数:“然后下周六的下午晚上都上课、下下周六的下午上课,你别忘了。” 中原中也沉默一下,问:“为什么?” 杜争玄:“因为要补明天的课啊。” 中原中也:“可是,明天不是放假吗?” 面对外国友人的疑惑,杜争玄笑了: “doyouknow「调休」?” 调休,指某个工作日因无相关安排而不上班、上学,而到周末却需要将休掉的工作日再还回去的现象*。 “没经历过调休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恭喜你,你的人生完整了。” 杜争玄对着尚且处在宕机状态的中也欣慰地点点头。 中也:“……” 14 第 14 章 听到这个消息,中原中也的内心是有一丝崩溃的。 杜争玄看出来了。 人在自己倒霉的时候,对周围人喜怒的情绪感知也会变得明显。 她停了一会儿,真诚地跟中原说:“要不你好好想想,要是真适应不了这边节奏的话可以申请转校。就算不回国,转去其他竞争不那么激烈的省市也好点。” 现在还只是一天的调休而已,后面还有黄金周和寒暑假补课等着呢,到了高三几乎住学校里,打水吃饭都用跑的。 中原中也一开始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接近杜争玄,其他与任务无关的事情很少关注。 但现在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就竞争呗。”杜争玄说,“都想上好大学找好工作,但国内总共名额就那么点,大家又都不愿意去国外,一窝蜂在国内卷,可不就越卷越疯了。” 中也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都不愿意去国外?” “因为国外比较乱套,成天勾心斗角。”杜争玄张口就来:“今天炸个大坑,明天约架小岛。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独、呃……我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哈。” 她顺嘴接完才觉得似乎不太妥,硬生生把话题又扯回来:“附中现在这样还算好的了,等过几个月分科了更麻烦,要是转学的话趁早考虑。” 杜争玄说这话发自真心。 她很清楚,现在附中的教学节奏还没加到最快。 杜争玄初中不是在这里上的,是在外地念了一所寄宿制的国际学校。 然而此「国际」非彼「国际」,并不是说为学生将来出国留学做准备,而是指学习强度和教育节奏与水深火热的国外生活一致,让学生形成「只要睁眼就是在学习」的习惯,最终卷赢所有人。 像班长那样的卷王,杜争玄初中的班上有47个。 因为全班只有48个人。 那地方的作息比附中还过分,早五晚十一,每天光操都得跑两回。 杜争玄上了三年实在读不下去了,觉得快学死了,中考就毅然决然考回本地。 当时在她印象里,附中还是早七的。 但入学后她才知道,去年校长从另一所升学率全国闻名的高中考察回来,手一挥,把高中部的上课时间提前到了六点半。 回忆到这部分的时候,杜争玄仍然感到呼吸不畅。 她说:“我上小学的时候,附中高中部的到校时间是七点半,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以前了半小时了。去年改作息的时候,你猜校长说什么?” “……”迎着少女情绪激动的目光,中也僵硬了片刻,正常人读空气的能力告诉他:这时候该接话。 于是中也生硬地答:“……说什么。” 杜争玄就等他这句话了,马上回答:“校长说、「你们看看有哪个高中还是七点以后到校的~」,我真受不了了!” 这也是杜争玄不敢用「书」调整上课时间的原因。 吐槽归吐槽,她知道的确有不少中学作息时间真像校长说的那样。 要是她改了本校的上课时间,市里其他学校的改不改?要是全市都改了,那邻市呢? 退一万步说,她来个教育界大减负,那谁又知道这样的改变会不会辐射影响经济、文化等等其他领域? 当然了,这些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但她宁愿瞻前顾后不下笔,也不想捅出大篓子来再焦头烂额地弥补……补不补得上还两说呢。 对跟学习沾边的事,学生一般都挺仔细,杜争玄給中原中也提建议也是真心的。 她说这话时神情认真,但却让人感觉比平时开玩笑的样子要更亲近一点。 中也犹豫犹豫,放弃了再试探一次的想法。 这次,他用心听了杜争玄对后半学期情况的分析,可操作性很强,如果他真是个转学到这里、适应不了节奏的留学生的话,应该会很有帮助吧。 中也心情复杂地听完建议,郑重地承诺自己会仔细考虑。 在他认真地表态后,杜争玄愣了片刻,马上又笑起来,对他点头: “嗯,不过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拜拜。” 对面的门关上了,中也看着那个贴倒的福字,莫名觉得杜争玄这次的笑和以往都不同。 是因为一起谈论了过去、所以对他产生了一点亲近感吗? 能和任务对象拉近距离,本应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但中也发现自己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她说初中,也就是三年前吧? 那时候他还在擂钵街,「羊」已经有了名声,他整天在街区东征西战。 然后15岁,也就是去年她考回这里的时候,自己变成了港口黑手党的一员。 中也默默地对了下时间轴,在心里回想着两个人过去的轨迹,总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决心不能再把事情往后拖了。 等杜争玄回家有一会儿后,中也再次从出门,放轻脚步去了楼上。 这次他没敲门,确定太宰治仍然没回来后,他将掌心贴在门板上,小心地发动异能力,找到锁舌后用重力弹起,成功开门进去了。 既然对方没有共享情报的意思,那他也自己行动好了。 名义上属于太宰治的那间屋子是空的。 字面意思上的空无一物,甚至连最基础的家具都没有,只做了最基本的装潢。 四处是刷得雪白的墙壁。在四月的夜晚,站在这样一套房子内,总让人心里发毛。 中也暗骂了一句,还是打开手电,一个屋一个屋仔细搜了一遍,真让他找到了点东西。 卧室的地板上有家具的痕迹,也就是说,太宰治是曾经在这里待过,虽然不知道待了多久。 中也把屋子全看了一遍,确定再也发现不了什么之后,才清理掉脚印,原样出去把门关上。 外面已经夜深人静,他莫名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动作放得轻,下楼的时候连声控灯都没亮。 本来打算就这样悄悄回去,没想到刚走过拐角,就看到杜争玄家门口有人在。 对方也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鞋跟声音踩得很响,楼道的灯骤然亮,两个人毫无防备地打了个照面。 站在杜争玄家门外的是名中年女性,发型和穿着都给人以利落之感,应该是职场人士。 她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刚才可能是正靠在门上看什么东西。 不过此刻她的目光正锁在中也身上,和杜争玄有些相似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戒备……不,逻辑上是不是该说杜争玄和她像? 中也几乎马上就猜到女人的身份,为了缓解紧绷的气氛,他先是跟对方点了点头,然后率先出声道: “您好,我是前段时间搬到这层对面的。” “你好。” 女人也点头打招呼,神情放松了点,但眼睛还是一直看着他,直到中也取钥匙开门,她才又跟中也聊了几句。 中也猜的没错,她是杜争玄的母亲,清明节回来祭祖的。 在听说中原中也是女儿的同班同学后,杜女士最后的那点戒备也没了,还请他以后有空了来家里坐坐。 “我平时工作忙,你们在学校学习也不轻松,麻烦你跟璇璇多互相照顾,阿姨下次回来给你们带点心吃。” 杜女士笑着说。 她第一眼看上去比尾崎红叶大几岁,但当她笑起来时,眼角浮现的细微纹路证明她已经不年轻了。 她说话的语气、笑容都有种岁月沉淀的平和,是那种几乎不可能在横滨见到的平和。 中也的内心翻腾起来。 他有些慢半拍地跟杜女士聊了几句,杜争玄的父亲就拿着钥匙上来了。 “钥匙在车里找到了,它掉你座位前面那个缝——” 看见中原的时候,男人的话也戛然而止,杜女士帮忙介绍: “这是前段时间搬到咱对门的,跟璇璇还是同班同学。” 中原跟着打了招呼,杜先生也点头说了句「你好」,临关门前请他有空可以来家里坐。 虽然也礼貌周到,但中也就是感觉杜争玄父亲的态度要比妈妈冷淡一些。 这是为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出原因,干脆先把这个问题搁置。 …… 第二天假期开始,杜争玄睡到十点多才醒,外面父母都已经吃完早饭了。 回来一起祭祖是提前说好的。杜争玄顺口问了句昨天几点回来的。 “夜里一两点吧,不记得了。”杜女士说,“不过我们碰见对门那个孩子了。” 杜争玄:“……他梦游?” 杜女士笑了:“哪儿啊,他从楼上下来的,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过小伙子人挺好,长得也不错。” “不错什么啊,”杜爸爸撇了下嘴:“头发染那种颜色,一看就不学好。” “哎哎哎,你没染过?”杜妈妈马上尖锐反问:“你大学时候那头发一天一个色,别跟我说你都忘了?” “…我那是大学!他现在高中就这样……” 杜争玄津津有味地就着父母辩论下饭,等吃完了才抹抹嘴,宣布:“他头发颜色是天生的。” “……” “……” 她父母不讨论中原了,很快转而声讨起她这个没热闹制造热闹也要看的性格到底随谁。 杜争玄看得很乐。 她父母平时在外面话都不是很多,但凑在一块的时候就是你一言我一语跟说相声似的。 等杜争玄也吃完早饭后,一家人先去扫墓。 父母在里面弄供果的时候,杜争玄就一个人到外面的十字路口边上,把父母让带的,还有自己买的纸放到带的元宝盆里开始烧。 这些东西实际数量并不多,杜争玄就盯着看,打算结束了马上回去。 火苗刚开始大起来,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问: “你在做什么?” 杜争玄:“……” 墓园的位置很偏,这地方都快接近郊区了。路上来往的车不多,人影更是不见一个。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杜争玄硬是没吭声。 “你在干什么?” 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同时响起的还有脚步声。 杜争玄听到脚步声才松口气,她回头看,发现是一直没怎么交流过的太宰同学。 他仍然穿着黑色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长款的黑风衣,歪着头看杜争玄时又重复了第三遍: “你在干什么?” 杜争玄说:“……你复读机啊?” 15 第 15 章 换平时,杜争玄对太宰治都是比较客气的。 他不像中原中也,虽然帅得格外突出,但莫名有种平易近人的朴实感。 太宰治多数时间显得疏离冷淡,而且丧,一天天跟睡不够似的。 当然了,他应该也是真没睡够。「睡眠充足」跟「高中生」就是对天然反义词。 但就算班上天天熬夜打游戏的同学,一天也能有那么一两个课间是开机满电状态,而太宰治完全是电池被人抠走了。 只要跟他说两句话马上就能感觉到,这人相当聪明,如果他想,理论上完全能迅速融入环境。 那他这么久一直游离于人群之外,应该就是个人选择。 杜争玄也属于略内敛的类型,总共跟太宰治没说过几次话,还全都是英语听力。算起来,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太宰治说中文。 摸着良心说,水平令人惊艳。 没有口音,语气也正常,乍一听完全是好听的少年音,杜争玄没认出来,大白天被吓了一跳,说话就有点冲。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 出乎意料,太宰治居然认真道歉并解释了原因。 本来杜争玄在心里都设想到了他冷哼一声转头就走的场面,这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好像刚认识他一样把人又打量了一遍。 是因为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假期吗,怎么感觉他比平时在学校阳光好多? 太宰治也歪着头看她。 卷曲的黑发在光线下显得柔软蓬松,漂亮的眼珠也因为日光照射,阴沉感荡然无存,只呈现出轻盈的浅茶色。 帅哥。 直到这一刻,杜争玄终于真正get到了太宰治的帅。 她不禁感慨,放假真是太美好了。 真想天天都放啊。 短短几秒钟内,杜争玄给太宰治摘下「帅哥」这个普通标签,给他换上「帅哥(确实帅)」这个金色标。 赶在帅哥复读机第四遍复读前,她开口解释:“我在烧纸,这是祭奠祖先的一种习俗。” “烧、纸,”像小孩子学说话一样,太宰跟着她重复了一遍,又问:“是什么样的纸?为什么要在这里烧?” 可能是假期滤镜吧,杜争玄莫名觉得他像只好奇小猫。 就小视频里那种,会在把杯子从桌上推下来之后歪着头看主人的那种。 ……唉,一放假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杜争玄在心里叹完气,接着解释:“烧的是纸钱,是「那边」的人用的钱。这样烧完,那边的人就能收到了。” “就是说,死后的世界?” 杜争玄:“……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真文艺。 太宰治似乎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像是对这件事有了某种兴趣。 他走到那个正在燃烧的元宝盆旁边蹲下,近距离凑着看了一会儿,指着几个还没燃尽的纸扎物品,问:“这个也是货币的一种吗?” “那是我请人扎的游戏机和卡带,”杜争玄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却紧盯着太宰治垂在地上的衣服:“那个,你要不起来点……?” 太宰治回头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垂落在地上的大衣下摆。 “……” 他站了起来,把后面的大衣拍打了一下,再蹲下时就把衣服下摆抱进了怀里,继续看那个游戏机。 他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的样子。 杜争玄想起来,这款游戏机并没在海外发售。事实上会同时面向海外发售的游戏机和游戏卡带本就是个例,他可能并没见过。 那个纸扎的游戏机尺寸不大,几秒就被火焰吞噬了。 等其他东西开始燃烧后,太宰治起身沿着马路张望了一会儿,又问杜争玄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烧。 “墓园不是在里面吗?” 杜争玄:“因为这里交通便利。” 玄学上认为,十字路口四通八达,更方便让祖先收到东西,同时也有敬四方行人,谁都不得罪的含义在。要是整理分条列出,能出一道冥间版地理题。 这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杜争玄还在心里组织语言的时候,她妈妈已经出来找她了。 “璇璇,你弄好了吗?弄好了咱们要走了。” 杜女士带着手套跟袋子来收拾残局,远远看见女儿在跟一个黑头发的男生说话。 等她走过去,杜争玄介绍说这是自己同班同学,太宰治跟着打招呼: “阿姨好。” “你好,”他样子显得很乖巧,杜争玄的妈妈笑着点头:“你是和家里人过来的还是?” 太宰治微笑着说:“谢谢您,有人送我过来的,您不用担心。” 他说着朝远处示意,杜争玄才发现路对面比较远的地方停着辆车,外面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那就好,你们回去的路上也注意安全。” 杜女士以为西装男是太宰的父亲,道别的时候也礼貌地对远处的男人点了点头。 对面僵硬了几秒,直到太宰治也看过去的时候,男人猛地朝这边鞠了一躬。 杜女士:“……” 没弄清怎么回事,有点尴尬,装没看见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璇璇,跟同学说再见。” 杜争玄对太宰挥挥手,双方就此道别。 杜女士一直沉默着,直到上车以后,她才问: “璇璇,你那个同学头上怎么缠着绷带?受伤了吗?我看他身上包得一块块的。” 杜争玄看妈妈的神情,就知道她可能是联想到了一些校园霸凌啊、家庭不幸啊。 起初她刚见太宰治时也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对方身上其实没伤,绷带的作用更像装饰品。 中二病嘛,她懂。 不过这事很难跟父母解释,杜争玄斟酌后说:“不,他觉得那样帅。” 杜女士于是也懂了。 只有杜争玄的爸爸一头雾水:“你们说的谁啊?” “就璇璇一个同学,刚才在街上碰到了,小伙子挺不错的,就是头上缠着绷带,我问一声。” 杜女士这么解释完,杜争玄听着她爸「哦」了一声,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 “璇璇,好好学。以后考个好大学,到时候比对门那小伙子帅的有的是,咱不着急。” 杜争玄:“……” 别的先不谈,比中原帅的真的「有的是」吗? 她没上过大学,不要骗她。 杜争玄还没捋清这个逻辑的时候,她妈妈先不满意了: “说这些干什么,孩子自己心里有数。我看璇璇这次月考是年级第一对吧?妈妈都忘了表扬了,给你发个小红包奖励一下。” 杜爸爸不甘示弱,马上接:“那爸爸也发一个。” 杜争玄:“……谢谢。” 虽然不太明白这个话题走势,反正有红包领说谢谢就是了。 杜争玄的父母没在家里待太长时间,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就陆续回去上班。杜女士走的晚一点,临走前给对门送了两包带回来的青团,算打个招呼,让两个人有事互相照应。 短暂的清明假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照常是早起去学校上课。杜争玄还是纯困,她一直到睡到大课间跑操回来才反应过来同桌换人了。 白天上课跟晚自习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没吵架,同桌一天怎么也得说句话。 杜争玄跟班长也不熟,觉得有点尴尬,于是回到座位上开始写英语阅读。 没想到对方叫了她的名字,然后推过来一张纸。 杜争玄看了下,发现是运动会项目报名表。 班长问:“老师让我先在班里统计,你想报的是哪个项目,我记上?” 他说话语气挺正常的,跟杜争玄脑补的疯狂卷王完全不同。 杜争玄松了口气,把自己要报的项目写好还回去,说了声谢谢。 “应该的。”班长笑笑,拿走项目表开始在班里传。 高中很多统计都是这样,同学之间相互传着写,一天下来就填得七七八八,临交之前再全班喊一声,确认没漏填的就交上了。 但运动会项目不一样,有很多人犹豫要不要报名、报了之后改动项目的情况。 或者最糟糕的,有项目没人报,但班里必须得出人,这时候就要到处拉壮丁,最后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就体委和班干部优先。 运动会报名表足足填了三天,才终于在最后一个晚自习课间填好。 本来班长要自己去送的,但恰巧班主任临时找他也有事,正为难的时候,杜争玄自告奋勇说她去送。 “就对面三楼中间的体育办公室对吧?我送就行,你去找班主任吧。” 杜争玄这三天被卷得够呛,打定主意要借机在外面晃半节自习课再回来,所以提出帮忙时的态度热情得不可思议。 班长好像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小算盘,挺感激地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了。” 杜争玄一直磨蹭到临上课,才抓准时机,带着报名表出去了。 晚上的教学楼很安静,清明节回来也没人查零抬头了,每个年级走廊上几乎看不见老师。 杜争玄心情好了点,磨磨蹭蹭爬到教研楼的三楼,结果远远看见中间办公室门外站着中原中也。 体育办公室的门锁着,晚上没人值班,交材料的人把材料放进门上的文件夹里就行。 杜争玄不明白中原在这里等着干什么,而中原表现得同样困惑。 “晚上没人吗?”他微微皱了下眉:“但有人跟我说让我到体育教室来啊?” 16 第 16 章 杜争玄问他在这里等多久了,中原想了想,说不到一个小时。 “你在这干等了一节课多,一直没人来吗?” 中原中也摇摇头,“你是我看见的唯一一个。” “这样啊……” 杜争玄若有所思。 她想到了校园霸凌,但觉得应该不是。她周围的同学一天有半天纯困,大多数人的心思都用在补觉和如何改善自己伙食上,抽不出时间来霸凌。 ……应该也不是初中部越级霸凌,杜争玄看了眼旁边的中原中也,后者正蹲着靠在墙边。 感受到杜争玄的目光,中也有点疑惑:“怎么了?” “没事。”杜争玄摇头,又再次向他确认时间:“那个人是说让你马上就来?你认识他吗?” 她怀疑是不是中也把时间听错了,但那人确实是让中也直接到教研楼来,而且那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就是其他班坐在后排的同学。 那个人杜争玄也面熟,和她一样坐在靠后门的位置,从走廊经过时常能见到。 在她思考的时候,晚自习的上课铃已经打了有一会儿。 中原中也站起来,从窗户朝外面望去,楼下已经看不到学生了。他略一垂首,转头对杜争玄说:“你走吧。不要耽、误时间。” 他这么一说,杜争玄看了他一会儿,也对他笑笑,说:“一起回去吧。” 中也还有点犹豫:“但我还没……” “真有重要的事,明天还会再找你的。”杜争玄说:“如果不放心,等晚自习结束,去问问那个人也行。” 中也觉得自己到这里来没多久,既然杜争玄这么说了,应该就是没事。 “好。” 他点点头,跟在杜争玄的后面开始下楼。 杜争玄的脚步声很轻,连走廊里的声控灯都没叫醒。 教研楼晚上没什么人会过来,因为黑漆漆的又安静,偶尔会有以教研楼为背景的鬼故事——正好音乐教室和医务室也都在这栋楼上。 杜争玄很安静地走,可能是两个人在的缘故,她倒是不太害怕,反而有点兴奋。 但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发生,她甚至还听见中原中也打了个哈欠。 杜争玄:“……” 她也打了一个。 众所周知,哈欠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杜争玄这两天睡的又不好,打起来竟然接二连三,最后不得不停下来专心打哈欠。 她眼眶里满是生理性泪水,觉得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要流鼻涕了,于是伸手去摸校服口袋里的纸巾。 她抓住了一支笔。 一支羽毛笔。 杜争玄:……? 她记得自己揣出来的除了纸巾以外,就只有黑色中性笔和没怎么写的地理卷子啊? …… 中也跟在杜争玄后面。 他打完哈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稍稍落后了几步。结果等他从教研楼里出来,就发现走在前面的杜争玄不见了。 教研楼周围挺开阔的,起码十米内不存在会阻碍时间的障碍物。 中也环视了圈四周,只有在四月夜色中摇曳的树冠和灯光昏暗的路灯。 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杜争玄有点独行侠属性,下课放学经常找不到人。但她跟太宰治那种神出鬼没还是有区别的,她只是单纯地来去如风。 「就看手机的时候最坐得住。」 ——龙婉语。 除了这点之外,杜争玄几乎可以说是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 她是一个正常人,待人友善。在不知道他有异的情况下帮了他很多。就像、就像白濑他们以前一样…… 中也无意识握紧了拳头,黑色半截手套的皮革互相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不,别再继续想了。 这种声音强行将他从不好的回忆里拽出来。 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但现在既没下课也不是放学,杜争玄决不是那种会把人丢下自己走的类型。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谨慎观察四周。 旁边的小学部连教师都走得一干二净。错落有致的树木和建筑物在昏暗中沉默伫立,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氛围看起来甚至让人感到陌生。 中也沉默着,蓝色瞳孔在黑暗中显得郁郁沉沉。 他仔细地打量四周,没放过一点风吹草动。 某一瞬间,他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白色布料。 “誰(だれ)?”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身在小学部教学楼内的人身后,就已经被人堵住了去路。 那里的确有人,不是杜争玄,但也不是不认识的人。 “……老师(せんせん)?” 中也凝视着那个背对他的人,并没完全放松警惕。 面前的男人转过身,赫然是当初打发他回家开医学证明的地理老师。他脸上也是困惑和严肃,开口道: “我记得你是中原同学?刚刚你说的是什么,是有什么事吗?上课时间不要在外面乱晃。” “……老师、”中也切换回平时的状态,用已经有点流畅的国语说:“杜同学跟我一起出来、不见了。” 他的表情仍显得有些凌厉,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教导主任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看向别处回忆了起来: “杜同学、是你们班那个第一是吧?你们两个晚上一起出来干什么?” “送文件,去那里。”中也指了指身后的教研楼,试图用肢体语言辅助把意思完全表达出来:“下楼的时候,她,不见了。” “她应该已经回教室了,我刚看几个学生过去了。”教导主任对他挥挥手:“你也赶快回教室,晚自习别到处乱跑了。” 中也心里仍然有些疑虑,但还是暂且回了教室。 然而杜争玄也不在教室。 看到座位上空荡荡的瞬间,中也本想转身立刻回去找人。然而他刚一转身,就看见班主任提着包过来了。 班主任站到门口,没问中也怎么在这里,而是问坐在杜争玄旁边的班长:“她人呢?” 班长停了一下回答:“她去送运动会报名表了。” 班长是个清瘦的男生,他回答的时候中也一直盯着他看,因而没错过对方在开口前先看向他的目光。 那种眼神他在港口黑手党见过,就是那种上级来检查时、大家彼此遮掩心照不宣的眼神。 难道他知道杜争玄去了哪里? 果然,听到这个回答后班主任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中也。 中也被堵着进退两难,只好回了自己现在坐的位置上。 班主任目送他坐下之后,在班里来回转了几圈,没说什么就走了。 中也坐立难安。他频频回头看向后门的位置,很想现在就冲过去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而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高中自习课一般都很安静,学习的很认真,摸鱼的也精神高度集中,很少有中也这样老是动的。 过了没一会儿,他现在的同桌往他桌上塞了个小纸条。 中也现在的同桌是个男生,虽然接触不多,但也能感觉到性格不错,这几天也关照过他一两次。 中也将纸条拆开,上面的字写的很工整: 「别担心,杜争玄可能去操场了。」 中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拿笔打了个问号,把纸条推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纸条又传回来: 「被卷得写不下去,找地方写去了。上课前我看她桌上卷子没了。」 这回中也看纸条的时候,男生就等着。看见他搭笔又在上面要画问号,男生干脆把纸又拿回来写。 因为这动作有点像抢,中也差点条件反射抓住他的手腕。结果等他平复好心情,对面已经又把纸条推过来了。 这回字更多,也更潦草: 「之前不是我跟班长同桌吗,他那个做题速度确实挺搞人心态的。写不下去也正常,别担心,放学肯定就回来了。」 中也盯着纸条研究了一会儿,把「搞人心态」四个字圈起来,又画了个问号,推回去了。 这次男同学是看着他画的圈,拿回去埋头就写: 「想象一下,老师布置一张卷子,你同桌眼看要写完了,而你才写了一点点。这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中也想了想,写:「赶、快、写、完」 男同学看着他写完回复,纸条被推回来时,他没看纸,而是无言与中也对视。 中原中也不明白他的意图,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同桌败下阵来: 「没事,走的不止她一个,反正放学就回来了。写作业吧大兄弟。」 中也看了圈教室,才发现除了杜争玄的位置外还零星空着几个,包括太宰治在内。 难道真的没事? 尽管还怀有疑虑,他决定还是先等一等。 …… 杜争玄确实在写地理卷子,不过不是在附中操场上。 她写卷子的地方距离附中有点远,大概隔了个几千公里。 杜争玄在教研楼下摸到的,是一根白色羽毛笔。 本来这根笔才是和「书」配套的,但杜争玄在搞清「书」的运作机制之后,就强烈要求把这根笔换成了黑色签字笔。 就那种0.5粗细、高考中考指定用的那种,牌子不要求。 从那以后,时髦的白色羽毛笔就变成了一根朴实无华随处可见的0.5子弹头黑色中性笔,看看标签还是某家的vgp系列,杜争玄常把笔帽搞丢。 她本来都用得挺顺了,怎么笔又换回去了? 这个疑问刚浮上心头,杜争玄就看到自己面前再次浮现出那本雪白的「书」。 「书」无风自动,翻到某一页后浮现出一行仿佛墨水写就的字: 【监测到您所处地区发生更改,已为您关闭青少年模式,现所有功能均已解锁,祝您使用愉快。】 杜争玄:“……我这是穿越了还是转生了?” 「书」不说话,只是在空中漂浮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确认那行告示已经用中日英三语展示完后,就合上书消失在了空中。 杜争玄茫然地看看周围,发现是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很像那种酒吧后面的脏乱小巷。 她随便找了个薯片包装袋一看,发现背面印的都是日文。 “……” 沉默三秒,杜争玄火速放下垃圾袋,退到墙角靠着墙双目紧闭。 她一闭眼,「书」就被它召唤出来了。 杜争玄上去抱着「书」一阵摇晃:“我这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拜托了帮帮忙,搞清楚这个真的对我很重要!” 这关乎她是掏出校服口袋里叠成小方块的地理数学卷子赶快找地方补完,还是收拾收拾先准备开始异世界生活。 「书」有着一看就很贵、精装的外形,这就意味着被抓住书脊疯狂摇晃之后,会有散架的风险。 杜争玄没摇了多久,就看到「书」上像接触不良一样滋拉滋拉地慢慢闪现出一行字: 【您的坐标被人为移动。距离坐标复原还有00:23:34】 最后面跟着的那串数字像是时间倒数,应该是秒数的数字还在不停跳动。 杜争玄:…… 好,找地方写卷子去了。 17 第 17 章 睁开眼,面前仍然是脏乱的小巷。 说是小巷也不太准确,毕竟单就占地面积来说这地方还是挺宽的,只是因为阴暗杂乱,才给人以逼仄之感。 杜争玄睁眼张望感受了一分钟,发现这里气温好像比h市要高一点。 温带季风气候或者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季炎热多雨,冬季寒冷干燥。沿岸有寒流和暖流交汇形成的天然渔场……经纬度不记得了,回去看课本吧。 她在心里把知识简单过了一遍,切换成地理模式后,掏出来卷子和笔去找有光的地方。 杜争玄从巷子出来的时候很谨慎,毕竟她听说国外人民整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还好,没发生什么「一探头就一梭子弹打过来」之类的情况。 街道的感觉有点像h市以前的步行街,卫生和绿化做得很一般,不过有种小时候的热闹感。街道两边的店铺一半开着,一半已经闭店,路上也有行人,和附中校服比起来,大家都穿得很时髦。 发现自己的校服很惹人注意后,杜争玄就脱下来,一手拎校服,一手拿着卷子和笔开始找能蹭地方的店。 她运气不错,没走几步就找到一家书店。 店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戴着眼镜坐在收银处看书。 杜争玄强装镇定走进去,店老板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读书了。 很好,是她最喜欢的那类店主! 杜争玄心里欢呼,高高兴兴找了个角落开始奋笔疾书。 这两天她作业的完成效率都不高,一听见旁边翻页的声音她脑子就卡壳。最难堪的是,班长好像也注意到了,每次翻页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杜争玄简直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从班里挪出去。 幸好没多久就要分科了,班里有些人会在上自己不打算选的科目时跑出去学别的。 杜争玄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没想到这一跑好像稍微跑得有点远。幸好她对什么接受能力都挺强,知道还会回去之后,按出笔芯来一顿狂写。 书店很安静,外面街道上偶尔传来的嘈杂声像白噪音。 杜争玄觉得这简直是写作业圣地,效率直线上升,提前把卷子写完之后,她有点后悔怎么没把书包背出来。 那这么好的地方,不让她把《高考必○题》《五年高考三年○拟》和《一课○练》都写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杜争玄半托着脸,胳膊肘下面压着已经写完的卷子,单手转笔开始发呆。 不知道是天太晚、还是这地方的人都不喜欢看书,从杜争玄进来开始,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进来。 杜争玄对新环境还是挺好奇的,她不敢到处乱走,就坐在台阶上把周围的书架全打量了个遍。 大都是日语,看不懂; 她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转而打量起外面。 或许因为知道这里是异国的天空,杜争玄看得很新奇,明明漆黑天幕中只有夜间飞机的航行灯偶尔划过……呃,等等? 发现半空中还有五栋高楼样的建筑物时,杜争玄一下瞪大了眼睛。 这得是地标建筑了吧,好想拿手机拍照。 她闭上眼去看了「书」,想着能不能用这东西把自己手机拿过来。 就在她研究倒计时的时候,突然听到书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几声,有人出声和老板说了晚上好。 新客人? 杜争玄立马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站在柜台前。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了,但身材保持得挺好,高高瘦瘦的。从杜争玄的角度看,他头顶的头发也很安全,没有地中海的风险。 “おや、どやら私の前にはすでにゲストがいました(看来在我之前已经有了一位客人)。” 男人说话的时候,笑着转头看过来,他带着的外国小女孩也好奇地朝着杜争玄看。 杜争玄发现这人的眼睛好像有点泛紫,而且在平平无奇的白大褂下面还搭配了一件时髦的紫色衬衫。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白色以外的其他衬衫。 好潮啊,感觉要得风湿了。 杜争玄对时尚弄潮儿挺怵头的,内向到路过都不好意思多看。客套地点头笑了笑,然后就把目光移开了。 她还在看那五栋楼,很好奇那么高的五栋建筑物究竟是干什么的。 有点像那种动漫中邪恶反派的巢穴。 不过现实点分析的话……看位置好像距离市区比较远,一般这种位置建的不都是化工厂之类的第二产业吗……不不不,还得考虑一下盛行风向,这里的盛行风是哪几个方向? 她沉浸在了地理幻想中,没留意到那个新来的客人已经溜溜达达走到她旁边了。 “お嬢さん、他の国から来ていますか(小姐是从其他国家来的吗)?” 男人一出声,杜争玄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道:“sorry,myenglishispoor.” 男人看着她的反应,笑容又加深了一点,像是想再说些什么,杜争玄一开口就给他堵了回去: “sorry,myjapanesealsopoor.” 面前的男人凝视了她几秒,再开口时就是杜争玄熟悉的语言: “那这样呢,小姐,您可以听懂吗?” 杜争玄想摇头继续装听不懂,然而对方的手指恰好这时在她写完的试卷上点了两下。 看着自己长篇大论分析化工厂的选址原因,杜争玄换了副态度: “嗯嗯,听得懂,您说。” 男人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和小女孩顺势在杜争玄的一左一右坐下。 小女孩好奇地看杜争玄写完的卷子,杜争玄提心吊胆,害怕她把试卷往嘴里塞或者是折成纸飞机玩。 “小姐,你是对远处的那五栋大楼感兴趣吗?” “有点吧……”杜争玄把目光从小女孩身上收回来一半,想着当地人说不定对那几栋楼有所了解,于是问:“您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的吗?” 男人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小姐对那里有兴趣?” 他观察着杜争玄的反应,继续提议:“如果之后有时间的话,我带小姐去那里逛逛如何?” 杜争玄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觉得这人说话怪怪的。她用怀疑的目光看对方,问:“能行吗?周围不是都有保安吗。而且那地方看起来离这挺远的。” 对方这回的反应稍慢,但还是笑了:“我跟那里的警卫认识,或许对方会愿意让我们上去逛逛。” “……”杜争玄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问:“那公司里是不是还有什么新产品正在实验,可以免费给我试用?” 用是免费的,等擦掉的时候就要把身上所有值钱的都留下,怎么这边也这个套路啊? 男人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露出像是思索的神情,慢慢道:“如果小姐感兴趣的话,公司里确实有……” “不了不了,我不感兴趣。” 杜争玄忙不迭起身,灵活地将卷子从小女孩手中抽走,塞回兜里:“叔我劝你也走正道吧,干干翻译不也挺好,指望诈骗致富,生活没有出路。” 十几岁少女的动作灵巧轻快,行云流水地抱着卷子和外套,两三秒就从店里蹿出去了。 等男人追上去的时候,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 赶在下课铃前,杜争玄鬼鬼祟祟回班坐到了座位上。 她刚坐下,下课铃骤然响了,杜争玄戳戳前座的龙婉,很豪气地把两张卷子往桌上一拍: “給!” “牛啊,一节课写这么多,”龙婉一边扒拉卷子一边惊讶:“突破心魔要飞升了?” “没,”杜争玄说:“碰到路边诈骗的了。” 18 第 18 章 龙婉「啊?」了一声,很狐疑地问:“咱们学校还有诈骗的?我只见过来操场遛狗的。” 旁边班长接话:“他是跟你说大四实习要你买中性笔吗?” 杜争玄不好说是在异国险遭诈骗,只把她的小钱夹从书包里摸出来,自豪地说:“没带钱包出去,一分没骗着!” 高中生活枯燥无味,鸡毛大点事都能迅速全年级热议,更别说是身边同学遭受诈骗这种。 大家纷纷肃然起敬,龙婉连声称牛,连班长都敬佩地竖起了大拇指。 杜争玄本身坐的地方靠门,其他班有爱看热闹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探头探脑往班里张望,场面一时间人山人海。 中原中也刚从座位上起身,倒是隐约从人群里看见杜争玄回来了,但还是不太能理解情况。 这种热闹场面他也见过,不过是在庆功宴上。 ……杜争玄总不至于用半节晚自修摧毁了敌人武装吧? 中原中也赶紧摇头,把与学校画风截然不同的想象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他问旁边一个劲儿鼓掌的同桌:“发生什么了?” 男生很高兴地说:“不知道啊。” 中原中也:“……” 不知道你跟着鼓什么掌? 他环顾四周,最终跟站在门外的太宰治对上了视线。 太宰治的打扮还跟在横滨时一模一样,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校规的绞杀下保住这身打扮的,但他被看热闹的人堵在教室外面进不来的样子,真的显得很狼狈。 中也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同情。 他回想起自己转来第一天准备的自我介绍。那是他委托专人撰写的,简洁又有特点。 他好不容易通篇背诵下来,准备一上来就顺利获取目标注意,结果一进来面对的就是满教室趴倒在桌上的人。 当时中也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原本还希望用自我介绍挽回局面,结果班主任前脚说完「班上转来个新同学」,后面紧跟着就是「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就先不介绍了」。 这段话全班共有0个人听见,所以至今还流传着他转学第一天是坐直升机走窗户进来的谣言。 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事情是怎么传的。 中也皱着眉跟太宰治对视,心里那点点同病相怜还没来得及升起来,就看见对方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挤不进教室后就干净利落地扭头走了。 中也:…… 他也想走,但他挤不出去。 中也看看人满为患的教室和走廊,又看看墙上即将指向【10】的钟表。 在横滨街头,这个点也就火并的地方人多点。而在这里,到处是刚下晚自习的学生。 当他将自己的注意力分给了表几秒、再转头发现原本被挤在人群中间的杜争玄也不见了时,水土不服的感觉简直达到了顶峰。 “中原,你不走吗?” 旁边的同桌问,他正边说话边整理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把好几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条塞进包的外侧。 此包容量巨大,凡是第一次见到的人都很难相信这包是学生用来上学的。 也确实不是,中也心想。 这个包是班上其他住宿生凑钱给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同桌——一位伟大的走读生带饭。 这周已经过了四天,中也这周就有三天早上被肠粉糯米鸡和饭团油条挤得差点坐不下。连同那些他处理的文件,也天天在食物香气的熏陶之下。 中也甚至都不敢往回寄,怕寄回去横滨的狗会追着邮差跑。 至于为什么只有三天被早餐挤,是因为今天同桌带了太多份炒饭,导致登山包一直往外冒白烟。 于是班主任把同桌叫出去,亲切地告诉他明天再送外卖就别来了。 到这时,中原中也恍然大悟这个同桌为什么被称为「外卖哥」。 这会儿中也看他还在整理那个包,没忍住问:“你明天……” “送的送的,”同桌点头,又问他:“要不要一起送?” 中也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就这个带早餐,要不要一起?”同桌说,并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神秘兮兮道:“帮一个人送一周早饭,有这个数。” 中也隔着手套摩挲了一下手里的那份文件,那是他手上某条产业链的报告,关于横滨宝石走/私市场的。 以特殊染料印刷的绝密文件上,标注的利润额是个大到不可思议的数字,后面的零会叫人数花眼的那种。 而他的同桌,同龄人,同样在学校搞走/私,走/私饭团煎饼糯米鸡,一个星期能挣…… 中也看着那五根手指,猜测了一个数:“五……”十块? “没错就是五毛!”同桌抢答,并随之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兴奋状态:“一周挣五毛,一个月就是两块。当我从一个人身上赚到十块钱的时候,就能放暑假了!哈哈!” 中原中也:“……” 很想问一句究竟图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想还是算了。 他丢下独自亢奋的外卖员同桌,顺着人流花了五分钟走出教学楼,又花了十五分钟走出学校。 终于不挤的那一刻,中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地方不适合他。 他想。 …… 相比之下,杜争玄对时间和空间的把握能力就很优秀。她既能清早把电动车在其他车子缝隙里一次性停好,也能快速从人挤人的走廊里突围。 眼看人要多起来的时候,她就一个闪身跑了。 龙婉要回宿舍抢水龙头洗头,班长留下来卷到关教室门,而她回家玩手机,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本来打算带回家写的卷子补完了,她美滋滋绕路买了份烤冷面,打算回家边刷手机边吃个宵夜。 至于突然跑国外去这件事,她没有一点要追究的意思。 睡眠不足会降低人的行动欲//望,杜争玄一想到得长篇大论让人相信自己确实去了国外就头疼。 她压根懒得开口,再说她揭露出这件事后大概率会被领到医院去看看身体,医生又大概率会说「孩子是学习压力太大」。 ……凑合着过吧,等下回真上课时候被转移走了再说。 杜争玄像往常一样骑着小电驴,拎着烤冷面回家,半路上被夜风一吹,忽然想起一件事: 穿越前她是不是把中原落教研楼了? ……? 杜争玄浑身血凉了大半,差点调头回学校。 理智把她拦了下来,看看表放学已经快半小时,于是加足马力赶快跑回家给中原中也打网络电话。 谢天谢地,电话里的初始铃没响几声,她就听到更大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起来,伴随着加快的脚步声。 杜争玄挂掉网络电话,开门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中原中也从楼下上来了。 “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还在教研楼等着呢,”杜争玄松了口气,跟他道歉:“对不起,我那会儿临时出了点事,忘了和你说了。” 中原中也摇了摇头:“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杜争玄心里快给中原中也的人品值加爆了,很愧疚地问:“那没耽误你上课吧?” 中原中也再次摇头:“我碰到了年级老师,他让我回去了。” “年级老师?你说教导主任吧,”杜争玄反应了一会儿,有点奇怪地问:“你确定是年级主任跟你说的吗?就那个头顶中间有点秃的男的。” “是他。” “不应该啊,有点奇怪……” 杜争玄皱了下眉头,低头划拉了两下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再次确认:“你确定是年级主任吗?” “……怎么了?” 这样接二连三地问,明显是有问题。 “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啊,你看。” 杜争玄把手机拿给中原中也看,那上面是这里最常用的社交软件页面,但并非聊天界面,而是类似排行榜的东西。 “是这样的,年级主任从家到学校大约是一千步,他平均每天走八千步左右。上晚自习前看看步数排行榜,要是他已经走了八千步多,就证明他回家了,不来看晚自习。要还是七千步,就得小心了。” 杜争玄平时上学不带手机,都是龙婉登号看的。 除了年级主任之外,她还看班主任的步数,看完就全班播报。 “年级主任今天应该早回家了啊……”杜争玄把步数界面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几乎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看完还征求中原中也的意见:“你怎么看?” 中原中也:“……” 他站着看。 有时候中也觉得自己在这地方感到无语的次数、可能就是这一辈子无语的总次数。 觉得槽点很多,又不知从何吐起。 怪不得连整天作妖的太宰治到这里都沉默了。 这样可以说是专业的追踪技术,就被用在了这种事上。中原中也凌晨两点加完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事的逻辑,于是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尝试按照杜争玄教的方法调出步数界面。 然后更惊悚的事发生了。 看着屏幕上以七千步数力压所有人占据榜首的太宰治,中原中也沉默地又看了眼时间。 四点三十二。 凌晨四点三十二啊。 真是见了鬼了。 中原中也把排行榜来回划了好几遍,确定还在睡眠中的大多数人都是0之后,就把盯着太宰治那个还在不断增加的步数看。 直到五点多,太宰治的步数终于不动了。 此时距离起床时间已经不到一小时,中原中也用胳膊挡住脸,疲惫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周围群魔乱舞。 还以为太宰治跟自己一样水土不服,没想到人家颠得很融入。 外面世界太复杂,想回横滨。 19 第 19 章 第二天晨读课间,趁着多数人都还在睡觉的时候,中原中也把同样趴在桌上的太宰治揪出去了。 监控死角,他拽着太宰治的衣领子逼问:“你偷偷摸摸在搞什么鬼?” 中也当然明白,像这样的逼问,太宰治是完全没可能说实话,包被混过去的,不如自己偷偷查有效率。 但中也在这边没有能用的手下,略一权衡通宵不睡出去跟踪太宰治的后果,中也就感受到了死一样的痛苦。 人是不能不睡觉的,人不睡觉真的会死。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太宰治不说,他就下狠手。 这么干了之后甚至都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因为各处早就流传着独眼少年身残志坚就读高中的离谱传说。 面对中原中也凶狠的问话,太宰治置若罔闻,反倒是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一圈,用手又扇了扇空气,很疑惑地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中原中也:“……梅干菜扣肉锅盔。” 他同桌改做面食生意了,今早上背了一书包的包子锅盔和煎饼来。 太宰治略显生硬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同时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也要说中文呢? 沉默两秒,这个话题被两人心照不宣地揭过。 但每天晚上究竟去做什么了,太宰治还是装傻充愣的态度,怎么都不肯说,甚至还打算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哪里都没去,只是因为森先生选的地方太远了,所以找了附近的地方休息而已。” 鸢眸的少年言之凿凿,丝毫不在意自己正被人拎着领子威胁,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中也在没事找茬。 中原中也总的来说还是认真负责的,最烦太宰治这种像是挑衅一样的态度,以往每到这时候就忍不住发怒。 但这回证据在手,他反而异常冷静,再看太宰治这番表演甚至有些想笑。 “哦?是这样吗?”中原中也冷笑一声,单手从怀里取出藏好的手机按亮,那上面是运动步数页面:“我倒想问问,你住的是哪「附近」来上学需要走八千步?” 中也刻意强调了「附近」这个词,逮住机会极尽嘲讽:“你知不知道那个头有点秃的大叔一天也就走这么远啊?” 看清屏幕后,太宰治没费多大功夫就明白自己疏忽了。 这里用的手机跟外面的截然不同,他拿到手就按常规检查了有没有额外安装窃/听/器追踪器之类的硬件、或者是gps追踪之类的定位软件,没想到情报会被一个聊天社交软件堂而皇之地泄漏。 太宰治:“……” 太宰治:“稍等一下哦,中也。” 一侧眼睛裹着绷带的少年不知从哪里也拿出手机来,单手飞快地点了两下,然后对中也说: “再问一遍。” “啊?” 太宰治的表情很严肃:“就是中也刚刚问我的问题,再问一遍。” 因为他看起来很正经,中也以为他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半信半疑地又重复:“你住的是哪「附近」来上学需要走八千步?” 没想到太宰治两手一摊,无辜道:“什么八千步,小矮子是睡眠不足产生幻想了吧?” “哈——?!” 听到这明显是耍赖的话,中原中也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紧接着又把手机往太宰治面前塞:“你这家伙,仔细看!明明自己就在上面还要抵赖吗?” “我什么也没看到哦。” “混蛋,这不就——” 中原中也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刚才明明还在屏幕上霸榜第一的太宰治,不知何时神秘消失了。 十六岁的中原中也暂时还缺少与太宰治斗智斗勇的经验。他愣了两三秒,才依稀回忆起昨天杜争玄说的,取消使用服务后用户排名也会消失的事。 就是说,刚才太宰治当着他的面关闭了应用。 这是要抵赖到底了。 “……好,很好,”中原中也气极反笑,手上竟然放开了太宰治:“今天放学你最好也走快点。” 中原中也又不傻,课间时间短不说,如果就这样打起来肯定会吃处分。 但放学后在校外就不同了。 中也朝教室里走,背对着太宰治拜拜手:“你不是说要走吗?那就赶快滚,少留在这里碍事。” 太宰治不带感情地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几秒,忽然用与冰冷表情截然不同的口吻说:“真稀奇,小矮子打算「大展身手」了吗?” 他话里有话,无非还是「美色」那点事。 中原中也听出来了,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尽管心中有些羞愤,脸上仍然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转身:“这种事和你有关系吗?你还是赶快夹紧尾巴灰溜溜回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这话是说出来充样子的,中原中也其实也在考虑离开的事情了。 他并不是要退缩,而是凡事要考虑效率。 根据从红叶姐那里得到的信息参考,如果真用所谓美色攻克的办法,最初选择「诱饵」时就要考虑目标人物的喜好,对症下药。 在选择过程中,「诱饵」的外表其实并不是决定因素。有时候要综合考量性格、爱好等多方便,简直像量身定制的联谊会一样。 而且这类任务,如果在目标对诱饵外貌的新鲜感耗尽前、没能在感情上更进一步的话,完成任务的希望就变得十分渺茫了。 中也来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别说和杜争玄发展出「亲密关系」了,他连要怎么发展都不知道。 同桌的几周里,双方的感情十分纯粹,跟擂钵街那些会分着吃冰棍的小鬼一模一样。杜争玄好像只有在看到他的脸时,会突然觉醒性别意识。 他平时都是出些镇压的任务,不会卖脸啊……而且对一个真心待他的人这样…… 一想到这件事,中原中也心里五味杂陈。 而太宰治笑了笑,说:“碍事的可不会是我。” 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然而中也没机会多问,上课铃就响了。 又是按部就班的一天,不过这回中也提前看了课程表,知道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 同桌告诉他,等体育课自由解散之后可以偷偷提前离校。 “就假装初中生就行,初中部中午放学比我们早,”同桌停顿了一下,很真诚地说:“你直接出去保安绝对不查,信我。” 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的中也:“……” 算了,毕竟是好心。 除此之外,杜争玄好像仍因为昨天把他丢下心怀愧疚,跑操结束后主动来找了他。 “我去问那个把你喊道教研楼的人了,他说他不记得这件事了。” 杜争玄去找那名学生确认时,别说通知的具体内容了,对方连自己跟中原中也说过话都不知道。 要不是中原中也给人印象深刻,那个班上不少人都作证看见他把中原叫住,这件事真就无从问起了。 但就算有这么多人证,那名同学最后也还是没记起任何跟中原接触的事,最后只能道歉说: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当时睡迷糊了乱说话。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后去找他赔礼道歉。” 对方态度诚恳,中也也无意追究。 只是这又让他联想到昨天看见年级主任的事情。 龙婉再三打包票,说昨天阎总绝对回家了,但那样的话,中原中也在小学部见到的是谁? “应该是闹鬼了。”杜争玄很笃定地说。 中原中也还在考虑是不是太宰治背后有小动作,听到杜争玄跨度如此之大的一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杜争玄信誓旦旦:“绝对是,你们相信我。教研楼风水不好,撞鬼这事儿我有经验。” 龙婉举起右手两根手指头:“我信仰唯物主义,我退出这个话题,暂时和你们割席一节课。” “跪安吧跪安吧。”杜争玄早看出龙婉校服里揣手机,就等体育课找地方畅玩,直接挥手让龙婉走了。 然后她转头问中原中也:“君(きみ)alsomaterialism(唯物主义)?” “……” 面对这简短的日英混合,中也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感觉哪样好像都不对。 幸好杜争玄也没非要他回答,大手一挥就把中原纳入了自己保护范围:“没事,youlistentome(你听我的),我这有根赤い糸(红绳)给你戴上,包转运的,不信你看我这个。” 杜争玄说着一撸右边校服袖子,好家伙,上面戴了五六根红绳。 杜争玄一一给他介绍: “这是绿幽灵,招财的。” “这是黄虎眼石,招财的。” “这是黄玉,招财的。” …… 中原中也听得直沉默,介绍到最后一个紫水晶时,他忍不住接话:“——也是招财的吗?” 杜争玄摇头:“这个是保学业的……哎呀,反正你信我,总之很灵的。” 她说着翻出来另一根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红绳,低头在课桌里翻找了一会儿:“就给你穿个朱砂,怎么样?我找人开过光的,吉祥又辟邪,祝你以后都平平安安,万事顺利。” 她挑出来一颗红彤彤的小珠子穿进去,然后示意中也伸出左手来,给他戴在了手腕上。 等中也听完那一串寓意美好的祝词翻译后,红绳已经戴在了手上。 中也有点发愣,端详着手腕上那根细细的红绳。 红绳是新的,珠子里掺了点像金粉一样的东西,在日头下面一晃就珠光粼粼,好看也廉价,一眼就能看出不值什么钱。 中原中也收到过很多礼物,最便宜的都要比这根红绳昂贵。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份礼物像这样,上面承载着的仅是对他这个人的祝福。 “……” 他用衣袖将那颗小小的红珠子盖好,觉得自己应该回礼。 杜争玄哼着歌收拾东西,听到中原中也问她: “你喜欢宝石吗?” 20 第 20 章 “啊?你说我戴的这些吗?” 杜争玄没明白他的意思,又把校服袖子拉起来,给他看手腕上那一串五彩斑斓的小石头。 “这些应该不算「宝石」吧,该叫「水晶」?你要喜欢我可以给你再串点,”杜争玄转着头看他:“这个不贵,网购十块钱能买好几大包,还有别的你看看。” 杜争玄平时周末晚上回家都不写作业,她背个中等容量的书包,里面装的全是跟学习无关的东西。 她把草莓晶、月光石、太阳石等等花里胡哨的珠子都取出来,在桌面上依次排开。 都是用透明分装袋密封的,连着袋子都小巧,在上午第三节课后的阳光下晶莹剔透,有点像小孩子的玩意儿。 中原中也看着那些珠子,斑驳彩光倒映在他眼底。 过了一会儿,他笑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谢你。” “好,你想要别的可以随时跟我说。” 杜争玄把那些小袋子都收好,带着中原中也去操场上体育课。 认真算下来,中原中也转来已经快两个月,这还是他第一次上体育课。 杜争玄给他介绍:“我们学校的体育课一般不干什么,点完人数跑两圈之后就自由活动。可以借器材玩,也可以找地方坐着或者回教室。” 这学期因为体育课排在上午最后一节,有很多人上课到一半就溜了。 杜争玄给他传授诀窍:“操场边上不是有小门吗,等跑步跑到那里的时候,就可以悄悄借着人群掩护跑出去。” 这个提议也被中原中也婉拒了。 杜争玄没过多科普,笑了笑就算了。 这种心态她懂得,她刚幼升小的时候也是每天激动热血得不行,下定决心每堂课都认真听、好好写每一张卷子,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超强小学生,结果最终成为了老油条。 只能说人太累了自己就会学着偷懒,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体育课是在操场集合,杜争玄和中原中也是最后两个离开教室的,其他班的学生都回去准备上课,一路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杜争玄原本想直接把中也带到集合地点,没想到在操场边上就被人挡住了。 龙婉面朝着集合地点,皱眉托着下巴做名侦探状,嘴里嘟囔着:“不对啊……” “什么不对?”杜争玄从后面凑上去,好奇地朝她看的方向张望:“你看什么呢?” “看我们的体育外教,喏,就那个金发帅哥看到没?” 龙婉大概一指,杜争玄就毫不费力地在远处辨认出她所指的对象。 其实压根不用指,那个人实在是帅得太显眼了。身姿高挑优雅,一头金发在阳光下耀眼夺目,仿佛将周围的光线全都吸引了过去,叫人情不自禁想起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 ……帅就算了,长得也这么高。 杜争玄在心里感慨。 这种帅哥当然也是没见过的,带来了全新视觉震撼。杜争玄知道以后看久了肯定就没有这种震惊感了,所以她抓紧时间盯着看,同时抽空问朋友: “这多帅啊,你情报这回确实准,给你记一功。他怎么了?” 中原中也:“……” 龙婉差点要翻白眼:“我消息哪回不准,当时校草哥要来我也提前给你说了吧?你小子油盐不进就抱着那堆纸片怪谁。” “我不识货我不识货,”杜争玄赶快真诚忏悔,“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穿着不对。”龙婉沉吟片刻得出结论,示意杜争玄不要光看脸:“上回他来可不是穿的这一身,那一身西装帅得啊,简直没法儿说。” 西装? 杜争玄眼睛一亮,赶快把目光从金发帅哥的脸上拔下来,往下看。 这一看大失所望。 这穿着……怎么说呢,要硬说是西装吧,也不是不行,因为确实是皮鞋、西式长裤、腰带和衬衣。 阎总——就是年级主任,也天天这么穿。 甚至这位金发帅哥还在腰带上挂了一串钥匙,杜争玄都能想到走起路来哐啷哐啷的声音了。 “……看着像被阎总爆改了,这头跟接到身子上的一样,”杜争玄很虚弱地说:“就连裤腰带拴钥匙这种细节都要复刻,有必要吗?” 刚开始没留意他的穿着、光看脸那真是一种享受,可一旦发现了对方穿的是年级主任套装,杜争玄就受不了了。 平心而论,其实外教老师的气质非常不错,就算穿老头开衫也很养眼。 但杜争玄作为二次元还有点制服控,她喜欢那种略显板正的穿戴。而且新老师帅得惊天动地,很有漫画大帅哥的氛围,套上那身会让杜争玄想起年级主任的外观,有种二三次元错乱的美感。 龙婉倒是后续接受良好:“别那么挑,你光看脸不也挺好?” 杜争玄大受打击地摇头:“你不懂,就是那种人设崩塌的感觉——嗯?” 她话说到一半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原突然将她拉到身后,转头很严肃地对她们两个说:“别靠近那个金发的男人、……” 中原中也的眉紧紧下压,他的神色凝重,浑身气势也骤然发生了变化。 那是很陌生的一面。 似乎是转瞬之间,他整个人就变得与校园格格不入,身上透着某种锋利无比的锐气。 换成任何一个战斗意识敏感的人,都能立马意识到不对并警惕起来。 但很显然,没人能跟学得废寝忘食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高中生谈战斗意识。 龙婉和杜争玄大眼瞪小眼,然后龙婉问:“为啥?” “……”中原中也简短回答:“他不是好人。” “不能吧,”这回接话的是杜争玄,她遥遥又看了眼新体育老师,中也立马侧身一步挡在了她的视野范围内。 杜争玄:“……行行行,不看不看。” 中原中也咬着牙问:“为什么觉得他、不是坏人?” 杜争玄说:“主要是脸。” 龙婉立刻把空气话筒递到她嘴边,鼓励道:“谈谈您的看法,杜老师。” “好,谢谢主持人,”杜争玄装模作样一点头,清清嗓子说:“这个一般来说啊,无论是在漫画还是动漫中,长这么帅的基本戏份都比较多。即使他是反派角色,最后也通常会在大结局洗白。不然作者不是白画这么帅了?” “有道理,感谢杜老师,”龙婉又把空气话筒递到中原中也面前:“那中原老师,what''syouropinion(你的观点是)?” “……” 中原中也感到一阵无力。 他觉得过去在「羊」东奔西走给人天天收拾烂摊子的时候都没这么无力过。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他明白,要是不能在逻辑上说个123来,杜争玄可能溺爱,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于是他憋了一会儿,也抛出观点:“……不能、以貌取人。” “啊?”龙婉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看面相不像坏人啊?就算干坏事了应该也是有苦衷的。” “他就是让你别看面相,”杜争玄扶额,余光扫过集合地点的位置,愣了一下:“……等等,外教是不是在往我们这边看?” 龙婉一看,发现还真是。 “……”到这时候,中原中也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不愿意走就不走吧,反正到时候打起来知道跑就行了。 他与远处的魏尔伦无声对视了不知多久后,魏尔伦忽然意味不明地一笑,抬脚朝这边走来。 中原中也本来已经放弃让两个人提前避难,结果在魏尔伦朝这边来的时候,两个女生明显姿势僵硬了。 龙婉:“他过来干嘛,该不会要随机找个幸运观众对话吧……” 杜争玄:“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不敢跟三次元帅哥说话。” 龙婉:“我也是。” 杜争玄:“那要不……咱俩再去上个厕所?” 龙婉:“我觉得行。” 两个人很迅速地溜走了,走之前还顺便给中也指路了最近的男厕所。 “可以去里面躲一会儿,等上课铃响的时候再卡着时间跑过去,”杜争玄说:“不过你俩性别一样,不确定他会不会追到男厕所去,祝你好运吧。” 中原中也实在忍不住了,说:“你快走吧。” 杜争玄和龙婉虽然跑了,但那种神经又有点散漫的氛围久久不散。在魏尔伦过来的那段时间,中原中也几次调整状态,发现怎么都没有在横滨时的那种紧张。 最后中也只能放弃,要真打起来再说吧。 他盯着金发的男人走过来,余光再次扫视了遍周围的环境。 现在所站的位置靠近操场入口,几乎没有学生,但却有两三个校工打扮的人手推着画线车,正在给红色塑胶跑道上画白线,看样子很可能会经过这里。 打当时入境拿到的电话……还是把魏尔伦引到更远的地方去? 中也快速在心里思考。 他更倾向于后者,那意味着会有一段两个人单独谈话的时间,可能说不了几句,但多少能再验证一下有关他身世的消息。 时至今日,中原中也仍然很在意这件事。 他对人生的记忆是从八岁开始的,对八岁之前的事没有任何印象,只是一片漆黑。 八年前,横滨的擂钵街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爆炸摧毁了周围的地形和建筑,只留下一个半径大得吓人的深坑。 当时八岁的中原中也在深坑边被流浪的小孩发现,之后加入了那些孩子们组建的组织「羊」。一年多前才变成港口黑手党的一员。 故乡在什么地方?双亲是怎样的人? 这些很多人一出生就能获知的情报,中原中也迄今也不甚明了。 他希望弄明白自己的过去,加入港口黑手党也有大半原因是能借机看到相关资料。 因而对突然冒出来、自称是自己「哥哥」的危险分子魏尔伦,中也的观感复杂。 ……而且他越看越觉得魏尔伦的发型跟他很像,是不是在故意模仿好恶心他? 前两次见面都是在紧张刺激的战场,中原中也也没那个多余心情关注魏尔伦的衣着打扮。 但可能是刚才有两名女子高中生对魏尔伦从头到脚议论了一个遍的原因,中也的关注点也在不知不觉中跑偏了。 为什么他能光明正大地留小辫子? 中也陷入了思考。 难道没人跟他说明天不把头发剪短就别来上学了?也没人让他去医院开单证明自己的头发没烫没染吗? 魏尔伦走到了中也面前。 一种无形的、危险的气氛正在形成,宛如空气被逐渐抽离般,中也的身体绷紧,进入了高度紧张状态。 这种反应似乎也正在魏尔伦的意料之中。 他微微一笑,开口道:“好久不见,我——” “老师,能往边上靠靠吗?” 他的话被打断了。一个校工打扮的大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附近,抬头露出朴实又真诚的笑,说:“领导说这个白线得不断溜儿地画,你俩搁这一站我有点画劈叉了。” 魏尔伦:“……当然,女士。” 魏尔伦礼貌地颔首微笑,向中也示意两人去更靠边的地方说话。 一看他过的日子好像跟自己区别不大,中也心里顿时释然了。 21 第 21 章 我妈听到这句话,笑的可开心,连忙出口成章的夸薄音,夸到最后我脸红。 好吧,在这里“装那啥”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只是美国人性格中的一部分,这和华人传统中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含意差不多。 也正因为如此,在抗战即将结束的1945年,他作为中央遴选的技术骨干,被派往苏联学习通讯信息技术。 慢慢的过了很久,这毒荫岩才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毒虫在山岩中活动。 只见激射到天空之上防空炮弹,并没有如金彬之前所熟知的那种普通防空炮弹,打不到来袭敌机就傻愣愣的飞到兆瓦过去,而是跟涨了眼睛,有了大脑一样,一旦贴近飞机就会凌空爆炸。 好在单连城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给单聪和单景炎分别赐了府邸。在自己的府上自然要比在宫里自由许多。 我震惊,何深四肢皆断,但是他还活在这个世上,用着另一种孤独的状态。 躲开了罗毅的攻击,赫尔德心中也是暗暗捏了把汗,幸亏罗毅不知道她的能力,否则,想要躲开罗毅的攻击就难了。 风月左看看右看看,裹着件儿薄纱就去给门窗都上了栓,然后迈着披着长头迈着碎步就在软榻前头晃。 柏毅可不知道房梁憋了一肚子政治思想,正准备教育他这个毫无觉悟的不速之客,还饶有兴致的冲着脸皮直抽抽的房梁点点头,算是友好的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到布鲁克林面前。 攻击继续落下,无损杀掉了这只鲜血鬣狗,瓜子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神域中的寒宵团子,比之中洲的,更是灵气氤氲。陆启明拂开汤面上聚散的气雾,看到寒宵上还有一些浅淡的细致纹路。 “没用的东西!”凌祈冷笑一声,突然抬肘往对方的下颚一,这‘混’‘混’吭也没吭就软倒在了地上。 “痴心妄想,即便是将本帝麾下曾经的战将全部召集到一处,也凑不出这么多的精血。”妖帝满脸憎恨流露,她心知,此刻开口的自然是于洋本我意识,当真是贪得无厌。 唤醒还略微有些迷糊的妻子,轻轻的压上去,老夫老妻做些亲密的事情,不需要多说话,一个温馨的眼神,和一个动作就可以了。 “吾宸盟,也有援军到来。”天槐树祖一根树枝突然刺破空间,那宽阔的树枝,便如同一座桥梁,隔空将一大批强者接引而至。 尽管汪洋集团砸下重金,尽管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癌症治疗水平已经达到了全世界的尖水准,但不代表能在癌症晚期的时候依然能和阎王抢人。不过一个月后,‘交’代完所有后事的汪洋之主在亲人的环绕中永远闭上了双眼。 “主公,元图言之有理,所谓‘成王败寇’,道理永远都在胜的那一方,况且,谁说我军就不义了?”郭图笑了笑,瞥了眼田丰,表明自己的立场。 后来时间证明这只是以讹传讹的自欺欺人罢了,但是有些人却看不见这一年的世界末日是否真实存在,因为他们的末日已经提前到来。 虽为青年形态,可他的眸,却刻满了沧桑,从未想过还能重回人间,而且,已然过了一个纪元,举目四望,竟还能再见当年的人。 梦魔心中暗骂,本想独吞,谁曾想到,无妄魔尊竟还留了一手,可笑的是,她至此刻才知。 还想着避免夜长梦多呢,结果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毕竟铁头的伤势显得更紧要,祝灵这才慢慢向我道来这前因后果。 不过,纵是如此,叶辰本尊也依旧会去,所谓仇恨,已扭曲了他的心智,让他癫狂,也让他变成了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只是,几天下来,彼岸镯和解毒系统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更没有丝毫将要升级的征兆。 这一剑,伴随着璨璨血光,叶辰圣躯崩裂了,炸出一道道血壑,鲜血淌满全身,能见其身上,有雷电撕裂,有毁灭意蕴纵横,随便拎出一丝,都能压断万古仙穹。 赵铁柱看到李琴这般模样,神色也有些难受,他当然知道李琴是想要和自己在一起,但他真的没有办法给李琴任何的承诺。 十来分钟之后,统计结果出来了,听到汇报,席忘机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 黑暗中,蛮荒之主龙傲天的面孔不觉一热,倘闷声不响地走上前去,将那卷卧在地下的伤者抱起,转身往外走去。 一听整军备战,六耳猕猴体内的血液瞬间便燃烧起来,不由双眸通红。 即便如此,那千年蛊也是一个十分可怖的存在,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米兰德用他的方式暂时摆平了因为莱特的冲动行为而引起的麻烦,但那也只是周边而已,真正的目标依旧还在牢笼中。 黑雾,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的侵蚀力以及无穷无尽的再生能力。黑雾可以把大部分生灵都转化为自己的势力,没有智慧的动物变成邪魔,拥有智慧的灵长类化身为邪神。 ”这可不好笑!补上的东西有什么要求?“关山也来刷了下存在感。 听出了龙胖子的意思,莱特对于这个提议倒不是很排斥。虽然有些冒险没错,但对于大叔关于自己处境急需力量的说法,他也是很认同的。如果承担风险的只是自己的话,那么还是可以接受的。 高台之上,传来了秦帝嬴斐冷冽的声音,很显然这一场誓师大会,从这一刻就意味着开始了。 此言一出,绵绵爷爷林一山脸上明显有了几分意动,和激动之色。 大势已去,刘表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不是与这些人翻脸的时候。此刻唯有抱成团,同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 他手中已经拥有一家全世界最具影响力的新秀科技公司—超神集团,还秘密收购了绿泊集团,正式进军房地产行业,如今他又盯上她的哈曼集团,他到底想干什么? 22 第 22 章 抠门的陈鱼同志就是为了省下鱼,所以才用鱼骨做的菜,要是楼凤鸣同志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呕出血来。 战场上,到处是厮杀声,只是李傕所属的士卒更加凄惨一些,尤其是随着公孙瓒带着骑兵在军阵中肆虐一通之后,两万多人的军阵被从中撕开,而后被蜂涌冲上来盟军士卒围住厮杀起来。 “鱼儿,”林氏一喊,双眼已经朦胧了。“没事,谁都不敢欺负你,谁要欺负你,娘跟她拼了,”她伸手拉着鱼儿起来并抱住了她。 董卓虽然不怎么知道这句话,可是对这个道理却是明白,他知道,如果说想要让天下百姓归心,起码在衣食住行上,自己必须将自己的声名打出去,而且在这之中,他还不能让麾下的官员觉得,自己抢了他们的饭碗。 屋外,气氛紧张,屋内,情况也不是很好,三五不时的,鱼儿就传来尖叫声,弄的大家心神不宁,尤其是屋里的稳婆传来了惊呼声,说鱼儿动了胎气,孩子胎位不正,是难产。 就在俞升几人不理解摩谒为什么要放过摩慾时,摩谒突然把他的风神之眼对着摩慾飞速的射了过去。 他们再返回的时候,已至深夜,除了耄耋之年的姚公止离去以外,其他人都坐在厅中等着他们的回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杨议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外交官。那副模样,像极了无辜被打的孩子,十分的委屈。 之所以特别行动科有着自己的办公楼,则是因为特别行动科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眼前不是伤员吃不消,而是那边的哪一位,你预备怎么办?”陈鱼昏迷后,朱青是清醒着的,所以该知道的事,他都知道。 黄恺元看着老长官,重申着他的要求,作为第九师师长,他是前敌指挥部手中的预备队,也就是这支预备队中的预备队,可现在,即便是作为长官,他也受够了这样等待。 不过这一刻墨峰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墨峰很聪明,他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静静的等待师父告诉自己。 郭拙诚的话如此坦白,如此露骨,台下的人固然目瞪口呆,就是马修德和秦怀生也感到不可思议,秦怀生甚至在下面轻轻地扯了郭拙诚好几次,特别是听到后来,他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得了。到了这个地步,布列塔尼亚也不用想别的了。但凡我出了点什么事,就收拾收拾,准备打世界大战好了。 墨峰还记得,刚才白云生仿佛喊过什么夺魄一击,难道那就是指的刚才那血色残影么?那是一种什么能力?那种无坚不摧的杀伤力以及来自灵魂最深处的震慑,真是太可怕了。 华语电影圈,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重视电脑cg特效的研究工作。 而也正好,新的英雄来了绝对不能被雪藏,正好最近的召唤战争也不是很多也就一周那么两三次罢了,李维便被指派给了随机的一方面一本来这种召唤战争,是各为其主的更好一些。 柔姨的丈夫,年轻的时候能干又能吃苦,后来却沉迷于赌博,又嗜酒如命,常常在酗酒之后殴打柔姨出气,还将柔姨纺纱赚来的钱全部夺走,又用她跟我父亲的交情来辱骂她,所以她的生活一直很苦。 对方真元绵绵不绝,既有寒冰坚固强硬之刚,又带水波绵和深蕴之柔,一波一波压逼下来。万屠元功虽是爆发凶猛,却是不擅持久,一时间竟有真元逆冲之像。 马无疆刚进阶天人境不久,论修为不如周盗寒,但他胜在招式精纯,学的又是正宗兵家心法,兵家主杀伐,却是一点也不会受嗜血魔气的影响,反而越战越勇。双臂一刺,挽出九朵枪花,每一朵都蕴含致命的杀机,并非虚招。 吸收了血液之后,她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了,白皙的肌肤上,连一丝疤痕也没有留下。 “嘿嘿,看来我们不交了!”东方有敌嘿嘿一笑,桃花眼眯出一条缝,坏笑地看着三人,一副你们完了的样子。 何楠西用力撑了撑眼皮子,只见眼前的人们蹿过来蹿过去的,那个姓卓的男人,被围在中间,挨了好几下打。唉呦,看着就痛,他嘴角都流血了。 楠西不说话。就这么怒视着他。卓凌。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混蛋还能再怎么欺负我。。 烈冰神情一动,手一挥,寒冰之气从他手中冒出,形成一道冰幕遮住烈冰与步天两人。 水底下的鳍龙鱼已经消失不见,四周静悄悄一片,只有哗哗的水声在不断地拍打着。 他连天火榜上排名第三的金罂天火都能够夺取,那么只要不是天火榜上排名前三的天火,他都能够在半个月内,将这天火得到手。 意识到了不对,她施展出一道天门跨入,叶无双也抓住霸皇殿老祖的尸体钻入其中。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露米娅看着璎珞离去的背影,向叶幻问道。 先别说秦明现在哪里拿得出两万五千赤阳石,便是能拿得出这么多晶石来,秦明也不会去购买这个丹炉。 冷笑一声,苏暖还真没想到灵隐古寺居然玩这种花样,她面无表情忽然放出了自己的力量。 纳兰衍听她轻描淡写,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满是心疼。 就在他想的功夫,雷生已经围着央权攻击了三十余招,不过都被央权轻松化解了。 帝明远年轻的时候没少闯荡,就是成了朔柒国的暗帝之后,帝明远也没少做出一番大事。 明明她这个皇兄算起年龄来只比她大了两三岁,可是那行为举止,优雅内敛却仿佛天差地别。 老爷子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孙子在一个外人面前,噤若寒蝉的,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沈家只有沈星宿这么一根独苗苗,沈父沈母太忙,一直都没有再生孩子。 外面仍旧持续不断地响起鞭炮声,然而在阳光洒落的楼道口,时光却是静好。 23 第 23 章 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还没有路,渐渐的,前面就出现了一条石板阶梯路,这一条蜿蜒曲折,好像是一条巨龙一样。 千劫双手慢慢紧握刀锋,果然第九场的敌人,不是前面可比的,顿感压力。 “我可以寄存在你的雷火桃木剑中,让你的桃木剑更加的具有威力,然后你一剑斩那黑将军的耳根处,他必亡!”白玉对我说道。 惊惧不已的韩嫣月被我这么一搂,突然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心情竟然瞬间平静了下来。 突然,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跳了起来,手持短剑,对着中年人的手腕狠狠砍去。 国外吃得最多的牌子吗?这种方便面还出口到了国外?陌千千厥起的嘴巴又翘了起来,而且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要骗人也说些实际的,别以为她没出过国就这样欺负她。 接下来,猴王吼了一下,那些猴子们忽地从树梢中露出来了,然后跳跃下来,到了猴王的身边。猴王指挥这些猴子们,去悬崖上把那些结实的滕蔓连接起来。 随即,聂天的乌黑身躯自半空缓缓而下,降落在大地之上,仅仅剩下无多的主丹田中的玄天真气,也在聂天爆发出的那一剑之后,少之又少,想要再次腾空,已是十分艰难。 “禁!”聂天双手结印,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把莫倾城封印了起来,莫倾城挣扎,泪流满面。 “进去吧。”张远航制止了所有人的再次劝阻,带着人走入了山壁的入口。 但在这里的,却大都是有背景、有后台、非常有资历的非一般的神通境化灵境,一个个家底不菲,再加上这段时间在地球上的收获,着实不少,有需要的宝物冒出,自然毫不客气的争夺。 龙岗火山里面像是一个大型的古玩市场,能不能买到好东西,全看眼力。想坑人的,想捡漏的全部聚集在这里,热闹非凡。 这一天下来,林奕却是也是浑身酸痛,最主要的是自己‘精’神紧绷了一整天了,这个时候确实是有些受不了了,倒头便睡了下去。 外头还是这样子看看,很多时候这样子情况是一直存在,毕竟娱乐圈都是人与人之间不断的竞争发展的关系。 主要是野花就算是没有家花这么香,但毕竟那也是不同的味道,总是要尝尝的,而云霜觉得,自己有必要尽量杜绝一下这种情况的发生。 朱易香也就是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并不知道李天辰的真实情况,若她知道李天辰已经和陈凌菱有了孩子,恐怕会更加遗憾。 他们知道林奕有钱,否则的话,也开不起那价值几百万的宾利豪车,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林奕的财富到底如何,林奕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毕竟炫富不是他的本性。 我挂断电话,然后把那个陌生手机号以短信的形式给郭思维了过去。 这一剑,短过瞬息,就是在场看众都难以看清剑歌是如何出手的? 砖头又掏出一块砖头,准备在拍过去。裸体老外往后一退,然后吼道“人都给我过来,先把这个疯子给我处理掉。”屋里的老外们,迅速聚拢在了一起。还把砖头围在了中间。 “你在说我?”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比较好,从来到我身边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但愿这笑容能够在今晚保持下去。 “当时我便是信了你,成君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现下,我还可信你吗?”韩增知道,刘病已决定的事自己无力改变,但即便走了,也想求个安心。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就算是最后他不要农户多给出来的粮食,农户也不会亏待他这样的好人,必定会加倍的补偿他。 一切尘埃落定了,邵安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担在肩上的重担,终于可以放下。为了赎罪,邵安已付出太多,他太累了,再也无力陪哥哥继续走下去了。余下的路,只能靠李洪义自己去走。 这飞射过去的飞石,像是突然间变活了似的,竟然一个急刹拐弯,像是镜面反射般,竟是反方向飞射了回来。 如果后宫全是刘瑞杨松这样玩意,用不了半个月就得给我吃黄了。 “多谢各位师兄好意,只是我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就恕不奉陪了。”苏妙音语气冷淡,并不想过于纠缠。 也仍旧是在第四口金钟被撞响后,那天才修士在金钟里煎熬了几个时辰,也是满头大汗,离开金钟。 也就是说,谁手里面拿着对讲机,谁就有可能是夜魔会的潜伏人员。 既然西王母氏族以病毒的研究着称,那么当初为什么又会被病毒给害得灭国了呢? 季景西张了张口,只觉有一股子什么情绪倏地冲破了天灵盖,过了头,反而奇异般稳住了,只是一脸难以言喻地看住她。 叶殊与晏长澜仍是坐在寻常的高台上,身旁坐着牧燕清与许靖之,再往外面则空出一片,竟是无人接近。但若说是排挤,却也并非,仔细观察,便见那些人面上似有敬畏,方知他们是因此而刻意留出更多位子来。 作为蓝星名校高材生,各大剧本杀长期mvp。他将线索整合,分析复盘,心中有所猜测。 看到大家都转头过来看向她,福运来立刻对着大哥大嫂尴尬的挥了挥手。 看到他说不准备养猪要去干农活,大中午的,福运来差点没有忍住大骂他是猪脑子。 “那我就不打扰刘sir和诸位的工作,晚安!”好市民的人设已立,石慧自然只能配合到底了。如今只希望法庭开庭后,这件事可以了解。 晏长澜一听,心里温暖,也就不同叶殊推拒——左右一如阿拙所言,他们之间,确是不分彼此。 “想成为药引者,不是那么容易的,让我看看你你的体质吧!”草根微微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说道。 只听得一阵冷漠的天籁之音“震冰波”。薄薄的冰,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十个男人从脚底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蔓延。几息时间,十个男人,变成了十具闪亮的冰雕。 24 第 24 章 “起来吧,此人可是你的后裔?”余秋凡平淡开口时,大袖一挥间,便再度施展了之前魔炎所展露而出的画面,画面当中的中年男子虽然依旧模糊,但余秋凡相信,以陈素平的能力,可以完全看透。 或者说,天道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觉得对她,根本不用用什么阴谋,就能把她给解决掉。 而飞往未央山脉龙族驻地的龙舟上,玄龟老者乐呵呵的看着不断后退的云彩,笑的合不拢嘴。 说实话,织雪不会梳发,特别像是火舞那样复杂的发髻,虽然美丽但却繁琐。她觉得男人束冠就挺不错的。于是在紫影疑惑的眼神中,她慢腾腾的将头发束起,露出白皙的脖子。 她爱慕了这个男人整整五年,父亲临终前也将自己托付给他,可是他竟然没有娶她。每次自己频频示好,他就如眼瞎一般根本看不见。 那什么秘宝,他压根就不在意。若是能靠秘宝一统天下,那还行军打仗干什么,若真有如此宝物,西夏又为何易主。 陈锦瞳自说自话一般道:“人不见了,你各处找一找,找不到就去报官,我行的端坐得正,我可没有暗箭伤人的习惯。”陈锦瞳怒冲冲跺跺脚,大步流星进入屋子。 程依依抬眸看了过去,院子里一片寂静,清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芬芳四溢的雕花折扇优雅摇曳间,流淌着清芬淡雅的樱花芳华。太子宫殿内珠宫贝阙,莲花琉璃宫灯的辉泽浅浅浸染在孔雀羽线刺绣的屏风上,凤求凰翱翔九霄,华丽尊贵的气息不言而喻。 “你有什么好建议。”对于西夏,她一概不知,就是外公外婆她也没有见过。 令风云特别会做人,昨天晚上回去后,他召集几个相熟的门主,以拍卖的形式,低价卖了三枚养精丹出去,自己留了两颗。 而后罗宾两年后再次见面,就可以制造出分身来,而且可以制造出很多。 阿莱肯回到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脸上有着一丝激动,更多的却是焦急与忐忑。 原本按照规定每人都需要带足200发子弹的,但是大部分人都只带100发,更有甚者只带50发的,手雷更是没有多少人想带,要出来个手贱又会用手雷的抢了自己的手雷那可就要见上帝他老人家了,这谁都想。 各方势力由胡明带领着出了自在门的防御大阵,纷纷化作一道光离开了这里。 但换到现在,面对迷雾般笼罩下的姑娘,他再也没有丝毫想要多接触的想头。 玩了一会儿后,张宇继续将阴阳二气输入塔内,直到宝塔传来吃饱喝足的信息后,张宇才来解封龙鸣剑。 当下三人向众人一拱手,抬腿便向内堂走去。林云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不知怎的,竟一时之间有些心慌。 距离杀死克罗欧比,已经过去了两年零两个月时间,夏秋已经准备好和阿龙海贼团作战。 就连长老团的那几个老家伙都纷纷侧目,看向林云的眼中并没有多少重视之意。 那为何在郭嘉死后,曹操如此隆重的赞许郭嘉,给予郭嘉很多本来不具有的荣耀呢?我看,根本的目的,是借郭嘉来打击荀彧。 任问仇闻言竟是心头一颤,面上已然色变,口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辞,眉峰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知为何,龙青尘忽然浮起这个念头,大牢里面,臭烘烘,关在这里,按理来说,三公主也应该臭了,然而,却有着一缕天生的清香。 因为治疗涉及到一些私密的位置,司徒浩宇黑着脸被赶了出来,凯瑟琳把门锁上,司徒浩宇沉着脸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段大爷脸上依旧阴晴不定,也不说话,和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八哥道:“我稀罕。”他眼中放出了贪婪的光,就像一只饿极的狗看到了面前的一摊热气腾腾的大便。他迫切地道:“有多少?有没有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你为你无以自拔,神魂颠倒呢,我已经爱你爱的不可救药,我已经无法回头是岸,纵然用寿命来换取我对你的爱恋,我情愿在这一夜死去。 “不知道,万一有用呢,走吧。”踏步向前,齐玄易双手一抓,伸手撕裂那倒罡气屏障,踏步进入其中,封世和云舒紧随其后。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又开始惊诧起来。白羽剑乃当世利器,是当初白羽公子的随身佩剑,传言比之传说中千锤百炼的映雪剑也不逞多让。可就这么生生断成了两截,还是当着原主人的面给折断的,也不知他心中会是什么滋味? 大老许,典型的厨子,肥头大耳脖子短,一天到晚笑呵呵,一年到头敞着怀,鼓鼓的肚腹像个弥勒佛,更有山东人豪爽、江湖的一面。 “尊上饶命!”此时四大宗主的眼神之中露出了恐惧之色,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选对了队伍了,郑扬成为了界尊,可是姜辰居然如此的逆天的,居然可以取代界尊。 不过,李善本的好心情只保持到了太阳偏西,梁集乡区委一个失散干部带来的一个信息,把他们带入到血腥火海之中。 仇烈火初步推测,那都是丧尸化的食人蚂蚁,仇烈火所的对于毒虫免疫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毒虫都是活虫,既是活虫就算谈不上有理智,至少也有感知,遇到特别强大的存在之时,毒虫不敢靠前。 唐正也知道,唐父提离婚不是因为张母,而是因为他和唐母原本就没感情,只不过他们一夜情,后来唐母有了他,才迫不得已结合而已。 一阵阵麻痒拍到她的心间,像秋千一样忽上忽下的,让她忘记了反抗。 只见穆大姑直接进门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凡和穆逸辰,让叶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穆大姑这人精明市侩,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有求老宅的时候才愿意登门,一有事就故意装聋作哑,吃亏的事情从来不做。 25 第 25 章 “我不拦着你,还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要和他们对抗嘛!你姐姐进去了,你还想搭上整个汪家?”汪鹤鸣心里比谁都急。 其实若说起假男朋友,杜峰绝对是最佳人选,家世能力样貌皆不输西烈墨。 头上的黄金凤冠有些重,安安坐得时间太长,突然一起身,有些不稳,身子摇晃了两下。 不过也是,落到了楚萱等人的手上,还能安然走出实验室,那才是神奇了。 纪子期微笑回礼:“谢肖三娘子提点,这些衣衫我们订回去,是做别的用途的!效果好,可能会用同样的方式进货。 谁也想不到刚刚在万丹楼下面威风禀禀,肆意嚣张的人此时会红了脸,这要是让魔域的人知道了,估计容殇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会被他们当作笑料。 “圣人有旨,东极青华大帝愚笨无知,南极长生大帝优柔寡断,取消两位大帝监理天庭的职务!特此命四方大帝秦寿,为监理大帝!统御天庭一切!若渡此届,四方大帝当为天帝!”童子此话一出。 由于当时雷秦国,收到了光魏国和风楚国的同时侵犯,白玉龘就建议赢晖,在雷秦国当中,寻找那些隐世的强者,请他们出来,协助雷秦国抵御外地。 忽然听得天上传来一声尿鹰鸣,百姓们抬头望去,就见魏城的上空有许多巨鹰在盘旋翱翔。 以前的夏水河道浅而窄,河道淤塞,难以通过大型船只,如今江夏已经被孙权占领,关羽想要率水军北上讨伐襄阳和樊城,就只能走夏水了。 那时候的张绍苧也是远远比现在要有生气的多,虽然说做什么事没有现在的明智还有智慧,但是单凭借着当时的热血已经是没有多少人能够和他抗衡,而这件事也是张绍苧在偶然间接下来的一个私活。 这一整套操作兔起鹘落,一个眨眼间就看见刑天用自己的身体把天玄尊者“箍”了起来,彻底困死,动弹不得。 张邵苧一时间也有点蒙圈,张邵苧虽然知道仙尊镇确实是有完成特殊任务打报告的传统,可是他也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连其它的任务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是发什么报告了。 他突破之后,竟然引动了天罚,要知道石昊不过是进阶洞天境,这在修士之中已经算的上是极为基础的境界。 “昨晚!”肖恩微微一愣,他想起黛德丽昨晚给自己去的电话,她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而自己却没听。 原来庞德在魏延攻入南郑时,病还没完全好,张鲁倒对他真不错,慌乱中逃命也没有把他落下,带着他一起撤到西乡去了。 赵皓将其他九部帝经收了起来,遮天世界的大帝与帝霸的仙帝属于同一级别。不过帝霸之中的仙帝有很多等级,最强的仙帝,相当于至圣初阶层次,与遮天之中的红尘仙是同一级别。 “你干嘛,你要敢动手,我立刻毁了宝藏图。”叶星神色紧张无比,迅速从兜里取出那张宝藏图碎片,紧紧握在手中。目光警惕无比的盯着曹博豪,只要曹博豪敢动手,就立刻运转真气将手中的宝藏图碎片震成粉末。 本来按照他所想,最少也要二十多级之后,在进入探索,但是现在看来,却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等电影确定投拍之后,当然是会跟大家公布的,不过现在就先不忙吊大家胃口啦。”肖扬呵呵笑了起来。 看着黑色的影子变成了蝴蝶消散了,许钰顿时松了口气。 照片中,唐海一开始是项少龙,到后面变成了董马痴,刚开始他还是认真刮胡子的,后面用刀危险还没镜子就懒得刮了。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一个月你都死哪去了?你这个教练是怎么当的?”苏丹红一见是陈京,有点生气的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传说某些古老的宇宙神可以一拳崩碎一颗星球,奥丁·若瓦斯是哪个级别的实力,叶星不知道,但叶星知道只要是宇宙神级别,以他中期境界的尖峰法则绝非其对手。 马芳突然手一松,司马初直直摔倒了马背上,肚子正好撞在了马鞍上,只觉得里面的肠肚都碎裂了,疼得他满头冒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众人的目光中,台下坐在靠后位置上的李诗雨的表情却有些精彩。 直到赵云的背影融入到了远处的主力部队之中,王耀这才狠狠的喘了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握着破甲弓的五指关节更是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发紫。 “好了走吧,事情都完了。”林沧海看着友发已经不能动弹了就直接选择了离开。 大的跨越简直让燃灯惊骇到感觉到了恐怖的气息!而且这还没完,他的实力还在不断的向上飙升,直到到了太乙真仙中期的时候,才缓缓的消散,那道紫金色的光芒也是消失无踪。 怨灵之祸爆发在魔域的东域,血魔宗可是有许多强者死在怨灵之祸中,血魔现在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随着巨大白色再度扑击在地面上以后,在欧阳利的身后忽然泛起了一股波动,一柄鲜红色的带着红色龙吟刀气的断魂直接朝着他的背后就劈砍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五天后也就进入到虎人的领地,因为地图上也都标注的很清楚,再加上这里的森林很奇特,一眼也都可以见到,不过看着面前这个一望无际的森林,头还是有点大了。 或许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佣兵的长老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比如曹操就会在想;周瑜私下跟王耀的关系密切,那么将来联邦如果真的征服掌控了世界,届时王耀会不会偏袒周瑜?他现在投入的兵力值得吗? 楚昊天转身就跑,他看都不看一眼,而且他给自己加了护罩极速飞离。 26 第 26 章 我心心念着想要一统三界,把白狐带去妖界,白狐或许真的能如澹台璃所言令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一统三界,但我不想太过勉强白狐。 高兴过头的萧王,自动忽略食盒里只有两盘并不能吃饱的冷菜,只顾着心喜林初九这份用心了。 这种味道就好像是生活,闻起来,看起来都是幸福的,可是其中的苦涩只有尝过的人才懂。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尝过这中苦涩之后,很长时间里面都是保持清醒的。 杜宫峰刚刚用它来拦住了两颗佛珠的攻击,看来,是被砸的出现了裂痕。 蓝倩倩点头,转过身看着两人走向那辆豪车,嘴边的笑意脸起,嫣红的唇瓣抿紧。 “既然你们不追究了,本公主也不追究了。”焦雨甄给身旁的颜朵使了一个眼色,颜朵就上前扶起了辛鹏怡。 见到梁鸿的举动,那乱军首领一声冷喝,长剑一挥,一道寒光乍现,也是针锋相对地刺了过来。 容老国公的话才说到了这里,却突然顿了顿,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却没有顶住那一阵目眩。 焦雨甄扶着柳絮正要走,那在角落处的管家财叔和水色便走了过来。 “臣没有,让娘娘担心了。”杜承桓连忙鞠了一躬,往后退开了一步。 他们本是过来寻衅的,怎么现在道理没要来,反倒要自己先道歉? 这时,何瑞喊了他一声,何立扬放弃了最后无谓的请求,他瞪了一眼蹲在地上村民,走向何瑞,身后传来村民们的窃窃笑声,此刻,他觉得他们不仅可气、可恨,甚至还有一丝可怜。 霍十二一上马车就开始打瞌睡,一直到学府门口,流芳叫了好几声,她才醒过来。 齐柏林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如你所愿。”然后便朝着场中走去。 一头身高三米,趴在一头疾走魔背上,长满树皮,仿佛树人一般的树魔额头浮现出一道绿色的光芒没入大地中。 伴随着传送阵上闪过莹白的光芒,夔牛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许寒几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如今,二维道界有大道之树,宇宙物质界有威慑道果核心,若是能缔造暗物质元神,那他怕真的能打遍银河系无敌手。 眼前这个……未施粉黛,杏脸桃腮,笑眼能语,倒还真是不一样。 连体能训练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队列训练,已经没了军训的那种氛围。 陈熹微只得找了一个出去透透气的借口,乘着悬浮车,绕着星舰转了一圈。 各种标题党一出现以后徐风跟金在仁单挑篮球的事情立刻引起了广大网友的注意,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国家的网友都期待着这场比赛。而金在仁跟徐风各自简单地做了一个准备活动以后比赛终于开始了。 世子还以为是第一次让陆青儿侍寝的时候,把她弄得太疼了。陆青儿嫌弃他了呢。 哈哈,原来这个家伙早就把事情搞清楚了,来这里就是来收拾这两个混球的。讨厌,害的人家瞎担心了半天,你坏坏。 远远的,一堆火在河边烧了起来。程昱盘膝坐在货车顶端,遥望着河边同样盘膝而坐的那道身影。 但现在,见到林焱那非凡之力后,他便是相信,接下来,自己是真的能够炼化收服这火焰了。 最后的一口菜咽进了肚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满足的饱胀感,桐儿从客栈的长凳上跳下,急匆匆的奔出了客栈,站在客栈门前时,目光也顺着声音望向了长街的南面尽头。 “那只三尾活下来了,似乎什么事都没有。龙兔、坎普和将军都死了。”周立想了想,还是把这个不好让人承受的结果说出来了。 听到这个词语,众人立马把头转向蔡志雄,上下左右扫视着蔡志雄。 尤其是年轻一辈的修炼者,全都是瘫软般的坐在了地上,这是他们此生第一次见到天威的恐怖。 此时,四方之力合流汇聚,在中心地带,两团荧光闪耀。其中一团,体型拉伸,眨眼变成了一只满身白、绿相见的裂天隼形貌。 另一边,房间内,送走了公主花弄影后,楚辰稍作休息,然后下来床。 相信你自己的实力,再加上,张家家主的势力,两方的合作能轻松的蚀日坊的坊主拿下。 这要是在一开始,他没有设置陷阱,直接投降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可以。 宁凡搜寻一下,把牛头人蛮三炮的内丹还有其他之物,全都拿走。 “一百五十人,不知多少人能够归来!”冰雪宫宫主望着消失众人,默然、感叹良多。 宁凡看着北极光的脸,似乎,死在自己手里,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说完,赵阿茶身型一变,但见她身穿轻薄的白色衣衫,有一股子淡淡兰花的香味,眸如秋水盈盈,面如桃花,肤如凝脂。丰腴的身体,略细的腰肢,饱满翘起的臀部,还有丰满挺拔的胸。略带沙哑的声音,让叶玄恍若隔世。 虽然目前他和徐曼之间真的没什么,但总觉得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暧昧,这样时间久了,好像不大好。 “那你们到底师出何门?我们做好心里准备了,你们说吧。在下洗耳恭听!”楚辰笑道。 那青年背上的烈阳图腾中,隐约可见一头三足金乌若隐若现,看上去颇为玄奥。 尤其是大学里的这些偏向业余的排球手,更是突显了身高的重要。 这一波下来,世家大族们可算是纯纯的亏了数百万的战功点,当然~其中最大的幕后赢家自然是戚姐姐了,只是这事儿只有世家大族和戚姐姐自己知道而已。 而那边,慕容菲望着秦天走回房的背影,她也是抿着嘴,轻轻一笑。 27 第 27 章 比赛时间缓缓流逝,待太阳中至,将炽热的光芒照耀整个赛场时,已经是开赛一个时辰之后。 “蓝寒烟————”宛凝竹见此情景大叫一声,刚要冲过去,蓝寒烟的师傅和四个师弟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按住了发狂的蓝寒烟。 初始,安信返回到他那边的话都是一些很难听的,有些话甚至连他都听不下去。但是让他诧异的是,丁页子一直过的很好,恍然好似那件事是不存在的,也似乎她从来没有在意到旁人的态度和那些难听的话。 执政者如果把国土丢失,都会被国民所不容。黄芩不是糊涂人,现在只有拿人命去消耗,当国人都认清形势后,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而龙天未发现的是,提炼药材这一步,比先前足足省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没关系,那么我也永远不去变成人,一直陪着你。”绿萝真诚的回答。 大战丹还未逃遁远,龙天扬手一握,夹杂着空间力量的无形劲风将之死死束缚半空,最后被吸入掌心。 “你认为越国会大举进攻?”陈明才有点不相信,就算有六个团,能把老山阵地夺到手吗? 代言都是要在产品上印头像的,要观众买这也是你,买那也看到你,估计时间一长就厌烦了,而且滥而不精,给观众的印象会下降的。口碑这玩意儿,下降容易,要升上来却相当苦逼。 凤遥如今的身子根本无法蹲下,可她不管不顾,半跪在地上,玉琉见凤遥这般,心痛极了,忙蹲下身,将洛冰抱在怀中,靠近凤遥。 当初第一次见到程子言的时候,觉得他气度沉稳,很有老大的风范,所以曲岳他们几个才对他这么服气,认识久了,就发现他的人设崩塌,完全是个披着老大皮的二货。 杜雅笙被慕容城闹的满头黑线。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了,他到底是吃的哪门子的醋,又是撒的哪门子的娇? “哈哈哈,老皇帝,临死时候,倒是把你的事撇的干净。”齐光听着楚皇帝的话笑了起来。 叶寒放下铅球,他神识一扫,发现莫无道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顿时坏坏一笑,用意念催动着阴阳真气锁链,化作两条长蛇,骤然钻入了莫无道的房间。 看着陈奇瑜瘦削到极点的脸庞,高耸的颧骨,众人无不神色黯然,为了保住洛阳城,一代明臣就这样活生生的累死在这里了。 朝灵和狄阳心中想着,这一路的也是相互朝着主子看了好几眼,主子不说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面前的这些北朝军,却似乎根本没打算跟他们硬打,只是堵在了他们前头,轮番地跟自己作战,既难以伤着他们,又更难从他们的包围圈中逃出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空间总算冲上了地面。而这时,地震已接近末梢,只剩下淡淡的余震。 “让她来,”身后那一声清冷之音如同一股清泉,浇灭了她火急火燎的心。 “我知道,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她见到了谁。”她淡淡地说,不管怎么样,暂时还是没有办法排除新星报业的嫌疑,赵雪如的变化绝不是毫无征兆的。 按照秦如烟的理解,妖猴那边损失了三只二阶妖猴,猴王也受了伤,实力下降了至少一半,而他们这帮人只死了两个实力最低的,之前大家就差点弄到灵酒,这一次再去的话,机会应该比之前大得多。 温谦见了,却觉得曲云睿虽然七窍玲珑,但到底是年轻人,得了自己的示好,这就开心不已了。好拿捏。 青年心中大怒,这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都给他台阶下了,竟然还死要面子活受罪。青年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被那么多人看着,如果江源不服软就放了他,那丢脸的就是自己了。 她觉得好笑,柳五却在想,圣人气机在我身上显现,确实是件奇事,任院长他们想不通也很正常,而他们知道后也没有出来询问,这份涵养真是修炼到家了。 苏姣乘机,冲到刘典身前,长剑覆下,当即将刘典的一只手臂斩下。 真的,他确实是被许一天骗到了,被对方玩得团团转,连身体都送了出去,要不是有变化,现在他剩下的只有这副躯壳,灵魂早已消散。 白珊珊低着头默默吃饭,碗里突然多了一块肥瘦相间、十分漂亮的腊肉。 吴怜儿来买凉茶也只是嘴馋,不至于非买不可。但被人欺负到头上,也绝不是甘愿认输的人。 28 第 28 章 “那绝不是你杀害家族长老的理由!”日向日足身上的气势再次汇集。 “干倒那最后一个,为阳哥报仇!”高分子班上的人高吼道,气势激昂。 尽管中国队阵容中有个李青山,但是其他的球员在面对伊朗的时候,在身体对抗上就吃亏很多了。 “死者,本名叫关海,艺名叫梦娜。今年二十九岁,在一家演艺酒吧做表演,以最美人妖为噱头在酒吧表演,为酒吧招揽生意。户口登记和身份证上显示的性别都为男性。”我核实完了死者信息后第一时间向队长汇报着情况。 首先是二十二号科茨,他身高一百九十六公分,光是这个身高就要比李青山还要高上一些,在头球上应该能够对李青山造成干扰。 下方,一座座大城中,一处处大城与大城的间隙相连荒野之地内,或有武者争斗,或有杀人越货,或有武者匆匆游走,不一而足。 要是古雅听到这厮有那种龌龊的心思,只怕冲上去就跟这厮拼命。 安蓝看着这样的苏伶歌,觉得心疼,却又帮不了她,最后自己哭了起来。 而我此时根本没有听到队长的问话,只是在想为什么凶手要在死者的刀口里灌入大米呢? 金东清立刻下令调转车头,准备离开这里,将这惊天的消息传回国内。 贾琮只是略微有几分欣然,欣喜这个世界听得懂他话的人还是存在的,尽管只是听得懂他的一部分话。 美人在卧,香风犹存,这男人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居然还在玩游戏?是老娘的魅力不足还是那游戏真的太好玩? 现在移动端的龙芯x系列摆在众人眼前的参数,尽管夸张的过分,但每个看到这些参数的人,已经下意识提前相信了。 领域的官网自然是没什么人气的,外加又没打什么广告宣传,所以官网的销量十分低迷。 林黛玉要的,是贾宝玉的真心,薛宝钗要的,是宝玉夫人的地位。 如果任岩脸上会流露出各种各样的情绪,哪怕是因为自己刚才中断赌桌下注而产生的恼怒,于总都会觉得任岩好接触一些。 不是她对于自己没有自信,只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如此,以她的身份也好,容貌也罢,如何会让一个男人对她动心? 神印瞬间笼罩而下,那一道光圈之印也是彻底崩溃,丰君面色苍白,身形暴退,试图闪避,不过此时他才想要闪避显然已是晚了,神印呼啸而下,瞬间便是镇压在了其身体之上。 “谢谢,尽管听不懂,但我能感受到一股西班牙乐曲那样的狂热。”克里斯托弗躬身,碧眼幽幽。 顿时,夜南山浑身源力充盈,光芒暴涨,让看台上的观众,百人团的学员,以及此时和他对战的五人皆是一惊。 路奇表情微妙,不禁瞟了眼威尔匀称的肌肉,他很难想象懒的像猫一般的威尔有如此体魄,怪不得扛着威尔的时候感觉沉重。 现在天气已入秋,夜里有些凉,修士体魄强大,抗的住严寒高温,但是,不代表对温度没有反应,是冷是热,还是有感觉的。 梧桐见他这副样子,乐得花枝乱颤,不过,还是身后帮夜南山将嘴里的糖葫芦取了下来,放到他提的满满当当的手上,然后又从夜南山手里拿走了一个装着油饼的纸袋。 面对老太监的突然攻击,苏楚并未躲避,而是斩出一道霸道的刀气,将其逼退。 “真遗憾。”威尔招呼普莉姆陪同乙姬王妃,自己则迅速带上芭卡拉前往停泊到威尔港旁的岛龟。 喜欢昼伏夜出的威尔睡饱了,也吃好了,精神十足的在无人的甲板活动。 如今她都有了郡主身份,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忍耐的?如果她还要对曾经想谋害自己的人和颜悦色,那活在这世上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云歌先去看看还睡着的娘亲,见她气息稳定,今天应该能醒了,一家三口才往府门外走去。 脑海里倏忽闪过宋幼瑜曾说过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恍然。 停顿了几下抽噎,南宫萍儿耳边响起了一道自己熟悉的声音,皱了皱秀眉,感觉这道声音自己每一天都能够听到一样,绝对是自己认识的熟人。 陈容望着那高大的城墙,望着远处隐约的人影。那人影黑压压一片,堆积在城外,难道是流民们聚集在一起,要闹事了? 因为头上有伤,又被冉岁一天紧迫盯人,外加翼暮安排的高手巡逻,我只能乖乖呆在王府养伤。 自从炼化净世魔焰之后,这些日子以来,叶凡在心境上罕见的有了突破,对于晋级天师之境,他已是触摸到了门槛。 此时也不知哪里是雪,哪里是木屑,只能看到黄白相加的混合物在四周平铺了将近一丈多厚。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沾着血迹。摸遍了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从胳膊,到胸部再到腿,一寸也不落下。仿佛这个身子不是自己的似的。 不过她现在是凤凰集团太子爷的未婚妻,他们安排的住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太差的。事实也如她所见的非常棒,所以她很安心。 何冉冉笑得灿烂,对何清凡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去睡了。 傍晚时分,当司机开车将他们送到宴会会场的时候,有份参与庆功宴的人也都差不多到齐了。 紧接着,江城策变得沉默起來,因为他本來已经恢复如初的好心情,瞬时便被张梦惜给毁掉了。 以前她还是富家少奶奶的时候,出门在外就算住的不是五星级的超豪华酒店那起码也得要住个四星级的豪华套房。现在呢?星级是别指望了,只要干净安全就可以了。可问题是,麻烦谁能告诉她一声,便宜的旅馆去哪儿找?! 29 第 29 章 各路人马都是带着羡慕嫉妒等等复杂的目光看着林霄,说出一番恭喜的话来。 侍镜脸色微微一变,身子像是电波般猛然闪动了两下,却没能摆脱我的右手。 喜欢的人自然是认为,你们都是大导演了,不走老套路是对的,而不喜欢的人却是认为,他们已经被金钱迷了双眼。 打定主意后,上月良夫马上让通讯兵给冈村宁次发报。电报中除了汇报部队目前状况,希望冈村司令官可以同意进攻部队暂时先撤回长江南岸,先把第十八军和游击第一纵队解决掉。 虽然极北冰川的环境轻微阻隔了星辰之力的异象,但是却不能完全的屏蔽。陆枫有意的将星辰之力散发到最大程度。 不久,琴音大变,不再似先前的乱魔心智,而是宛若一根根针向着听到的修士头上扎去。 大手化为虚无,山石崩飞,一股恐怖的波动以杜云峰为中心四散而开。 林芳宜微微诧异地看着她,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我们现在去哪里?令牌还差一个。”龙翰昂将传送令牌递给陆枫之后,眼神中充满了火热的神情,然后淡淡的问道。 修道之人对危险都有一定潜在的感应,而一进大门,乌松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秃头的整张脸跟被烧过了一般,坑坑洼洼,头发只有后脑勺有一朵,像是兔子尾巴似的,其余的地方光秃秃的,还有点灰黑色,像是被烟熏了一样。 这是朱厚照大胜归来之后对于大臣们最常说的一句话,不要说我们自傲,那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资本。 这个渣男果然是渣男,看来还真是有什么隐情呢,竟然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 朱啸不由得微微一笑,想必这也是帝赫所为。现在泰雅一族随时都有可能被南烈门毁灭,但是这个帝赫倒是有时间关心朱族,这样的盟友虽然有些傻,不过朱啸倒是很满意。 仇勇修为本来就不弱,那个攻击过来的妖兽修为却并不高,根本不是仇勇的对手。 朱啸说得极其诚恳,这些年朱恒在朱啸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以至于三大长老都视朱啸为眼中钉,可此时心中都不免为之所动。 仅仅一分钟,狂丧恶尸鬼的数量就减少了一般,而在那位流浪魔法师奥托的精确魔法操控下,那些狂丧恶尸鬼虽然打伤了一百名士兵,但是暂时没有人阵亡,而腥红醒目的鲜血染红了所有战士们黑色的铠甲。 一方面里卡多军方无法打开局面,另一方面黄面矮人也不断退入沙漠化更为严重的南部区域,距离戈达城较近的几处矮人古据点也完全被弃用了。 终于修建好了这一个要塞,李端澄一直以来紧张着的心也终于轻松了下来。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男生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身上也在发热,他解开了扣子,显得有些烦躁。 如果他稍微晚点转身,定能发现悬崖对面那截生得奇异的峭壁,可等他背向夕阳,再定目观察四周时,人已坠落数十丈,对面峭壁已向内屈曲,彻底隐藏在在云雾间。 徐知乎谁也没有理会,一把推开不让路的少忧,眼睛无神的走进去,静静的半跪在床头,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楚云逸从迎客居侧面绕道,没走多远,便见数百名手举大弯刀和弓箭的坦格部落人叫嚣着驾马冲了过来。 当然了,若是这里所有人都是愣子那种傻子,没有鬼心思,那林峰还是乐意留下当老大的。 林峰瞄准了几个刚才跟着他一路回来的几个丧尸抬起枪就是扣动扳机。 “九儿……”君羽墨轲眸光微凛,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看了眼她转过去的背影,俊颜上渐渐浮现一层暖意。 既然得不到全部,那就退而求其次,这个时候,能拿多少好处就拿多少好处。 红日东升,温煦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在床上交叠了一夜的二人身上。 有没人接任务,能不能完成暗网是不管的,你要发布委托就得给钱。 男人依旧白衣黑裤,身形落拓挺拔,但看上去因逃难多了些狼狈。 尽管温新的鼻息均匀,甚至心跳也控制得很正常,但哪有人睡觉是不翻身,不换姿势的呢? 不过戚三的态度强硬一点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够将人给带出来,可若是这样,必定会让陈一水的心中生了怨气,到时候对方要是把这边的事情都一股脑的捅了出去,对公子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夏知本来不想见刘主管的,心里想着,这家伙肯定是专程过来嘲讽自己的,又或者,以大善人的姿态收留现在无业无钱的自己,让自己回公司继续为他们打工卖命。 30 第 30 章 搜刮了东海积累了万年的财宝,又意外获得了一套龙族的杀伐之术和腾云驾雾之术,江皓自然心情大好,离了陈塘关之后,几乎是一路哼着歌赶路,在腾云驾雾的速度提高之后,只用了三五天的时间,便找到了灌江口的位置。 这件神秘的本源神器,秦涯至今无法将其完全参悟透,可即便如此,仍给秦涯带来不少的帮助。 但是吕岳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代表,之后的事情就算是吕岳自己也无法把握,他们便是吕岳这一脉的传承者。 剩下的1%,也是最重要的1%,必须由这些能力出色的伙伴帮忙完成。 剩下的生机科技、以及他身上数百万的金钱现款,才是蛋糕最大的一块。 唐飞却是一刻不想多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犹豫,从车上跳了下来。 “林雅静,你赶紧给我把枪放下,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么?赶紧给我把枪放下。”王叔大声的喝斥着。 仅场景就有闺房、厕所、餐厅、澡堂、宫廷花园、下人别院、寺院教堂等十几个地方。 早在春秋时期,吕岳就知晓了燧人氏已然登临超脱境,不过那位却一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隐藏在火云洞深处,默默为人族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柳博远非常清楚,万象帮最多算得上是人多势众,但是真正称得上恐怖的,是万象帮背后的力量。 “追!”穆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一个字,其他队友都控制着宠物散开到巷道之外,给大家让开追击的空间。 青年通过罗烟儿与童颜欣的对话,知道她们一个叫烟儿,一个叫欣欣。 窝金脸色骤然一变,手臂再一次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压垮在岩石上。 它这时应该能够感应到穆等人的到来,但仍旧没有转头,仿佛僵硬在那一样。 奔跑了大概几分钟,两人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帐篷前。到了这里,大嘴鸟的叫声随处可闻。 即使只是单纯的看着这人的眼睛,感受着他的目光注视在了自己身上的感觉,薛明就觉得一阵的尴尬。 “三哥,刚才那个丫头发出的吼声,你可知道是什么?”身后一男子问道。 “是谁顶替我去下聘礼的!”木景年此时气的牙痒痒了,想知道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名顶替他。 风惊天未曾从山石处走出,松开风玲手掌的瞬间,龙腾就通过帝休树捕捉到他。 “好强大的封印!影魁他们一定是被封印在附近!”古星魂皱眉道,降身下来之后,便感应到了一股强大而微弱的封印能量‘波’动。 接着老哥几个便都去了沙发上和伟正婷谈事,马爱国负责陪我们。 他们可以想象,今天之后,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修炼界,而百花宗将会成为众多宗门羡慕的对象。 两人进入万金堂,凭着包蕊的身份,很轻松的进入到了万金堂顶楼的拍卖大厅,此时两人来的比较晚了,所以拍卖已经开始了,不过万金堂的管事还是给两人安排了一个贵宾的位置。 他长久以来确实很抑郁,因此有了精神类型的疾病,想要引起别人关注,而他最熟悉的就是刑警们,为此他开始在附近杀人,原因就是这样简单,听的人唏嘘。 “我不过是在积蓄力量而已,莫听此人胡说。”陶振见得魏琴看向自己便是开口解释道,魏琴也只是点点头,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刘鼎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魔修,也只有他们才会点燃桃林,万一引起了山火就麻烦了,虽说这里很隐蔽,又在悬崖底下,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冰层上方原本负责监控冰层变化的金轮已经上到城主府中坐镇了,派了两名金氏家族弟子在监控,城主府的金色阵法也已经完全开启起来。 “走吧,这里已经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了。”泽特这么说道,就要离开这个房间。 这下子琴姬和依洛娜又开始好奇了,由加奈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会是怎么样一个存在呢?是拥有鬼族那样强大的力量还是和由加奈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呢? 陈林自然不会给他正面的回答,他还很记得,李树根拿过他的家人来威胁他,既然是这样,陈林当然要留足忌惮给他,避免他干出不利于陈林家人的事来。 屋子里已经坐了一些人,叶天粗略一看,全是聚气中阶的。而在隔壁,叶天却感受到了几道聚气高阶的气息,另外一边,则是聚气低阶的气息。 叶天是第一次炼丹,求的不是什么高品质,因此,他看黑烟冒尽,便着手下一步,凝液成丹。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秦风打断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光芒。 自从师父将他,从凤凰的嘴下救下来之后,他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也不知道这燕国二皇子是如何得罪了对方?竟让楚昭安这么乐意看笑话。 咦?刚才,是不是错觉?我怎么感觉,星落把自己甩出去的时候,稍微笑了一下? 楚时宴多盼着,对方能够如同以前的池红玉一样当一朵解语花,帮着自己分析这些朝政大事,为自己分忧? 31 第 31 章 也难怪,马勇心想你这于四也太能装犊子了,今天桌上喝酒的怎么说也都是在黑山混的不错的人物,你于四咋这么牛掰说代表就都代表了呢,你他妈要都代表了,那后面的酒人家咋喝了。 “呵,我外出游历已久,刚才才想起今天这日子有点特殊。”说着也不管夜枫的疑惑,一把拉着他往里面走。 正是这一道疤痕,唤起了雷格纳对于科尔达克最初的记忆。那个一直爽朗笑着大力拍着自己肩膀的男人,那个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总是如同老爹一般帮着自己管着自己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科尔达克。 然而一轮比斗结束的二天,正好是神殿的光明圣典节。按神殿的习俗,这光明圣典相当于过圣典一样,是个非常看重的喜庆节日。 “非常抱歉!我们有要事在身,不能在这里建立王道乐土了,请原谅!撒有那拉!”物部带着三个手下仓皇逃走。 以妲己长久以往的经验来看,王哲这个木头是不太会在他认定的事情中主动让步的;看样子,孙尚香,赵云,廉颇同样也不是能够轻易低头的人。 雷兽看到陈-云如此怪异的朝着上一层飞去,紧忙跟了上去,保护着其安全,但又不敢靠的太近,万一再来一次,那么自己可就不好受了。 因为对于自己来说,自己的力量摆在这里,还是要一个非常强悍的。 “你难道真的想死?!”玛洛利特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怒火又开始腾腾的往上窜。 不过要想装修的工作顺顺当当的继续下去,程黎平还不得不想点手段。人家是堂堂的国企干部,揪出来揍一顿显然不现实,送礼嘛,程黎平一向也没那个习惯。 秦寿的余光讶异的撇了一眼接电话的唐悦贤,她的脸色却一切正常,他摇了摇头自己想多了。 他结束了这里的事情之后,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想着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陌雪是不是已经回家了。他上微信给风陌雪留了一条短信,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坐在年灼炎的车子上。 “雷曼先生,我知道应该怎么做。”许俊霖表情倨傲的点了点头。 许俊霖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他以为干掉了唐经天,他就会成为新一代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再加上搞来两百多亿资金,那还不是呼风唤雨应者云集。结果十几天匆匆过去,他的手下只招募过来三十多个歪瓜裂枣般的雇佣兵。 他刚才是想到要把那魔剑说出来的,但想到这魔剑已在林龙手上,林龙或许不愿意说出来,他当即就是把话吞了回去。 欧冠昇顺势扭头看向外面,有一驾飞机正准备起飞,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前行着,看得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只见飞机一个弧度往上扬起,渐渐地离开了地面,飞向更高的云层,他又不自觉地舒出一口气,顺利起飞。 这个先生是周家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尽了关系找来的传说中的修炼者。 程黎平笑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装好汉呢。既然真这么硬气,刚才干嘛还求饶?刘卫国懒得再说废话,抓住谷子胜的胳膊往后一扯,咔嚓一声响,谷子胜的胳膊硬生生被刘卫国扭断了骨头。 大供奉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火焰气息,脸‘色’顿时微微一变,目光立即看向船首对面,道。 异界中只要人们成为了武者产出斗气,便不能成为法师。相同的,成为了一个法师便不会再产出斗气。 “是我。”幽幽子点头称是,而与此同时,妖梦一言不发,抱起了喝了加了安眠药的酒,睡得正香的我,向着白玉楼的方向退去了。 却说李锋拥着佳人娇躯,坐在车子后车厢之中,此时的意大利美人也是很兴奋。 比赛进行到第四节第七分钟,距离整场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图尔贡终于等到了那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一行人到了一个主殿的侧房,管家介绍了才知道这是公爵府的宴会厅,每次公爵府举办大型派对、宴会都会在这里举行。 许云馨以及廖青,这两位现在也已经是共和国排坛知名的进攻球员了,廖青在伤愈复出之后随队一起拿下了上个赛季的联赛杯冠军,进入这个赛季,廖青的拦网水平越来越高了,而且她的进攻能力也有了新的提高。 “系统你别欺负人。我可不傻。”郑云脑子不笨。前面三关都不够,这第四关反而够了?傻子都知道有猫腻。 如此一来,他干脆不说工资,而是直接给出利润分成。如果饮料厂能够转亏为营的话,楚云相信他定然会有干劲。 发完留言,过了一会儿对面也没有回信,赵耀忍耐不住地直接走了出去,他要把这傻猫好好收拾一下。 “那就等浩儿动手后再说,若是还拿不下他,就去通知太上长老,我们这么多年的计划不能被他破坏了。”司正明说道。 而且千珏8层印记即使到了后期也差不多够了,团战混混助攻就很容易拿到的。 苏景行即便全部买到手,对于凝神果树来说,也提供不了多少生长助力。 正如陈渊跟他们的皇家军事学院名气虽然大,可是这又怎么样?一切都得实力说话,打了之后,才知道谁更强。 而普通玩家杀死一只红名的鳄拉兽,往往都是要团队合作,以多打一。可别看这样操作的安全系数高,但是得分却比想象中的难的多。 明月没有说话,端起酒喝了一口,担忧的看着李紫涵,她在舞池里扭动着,身边围了不少想占她便宜的人。 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时,才去她房内查看,门一推就开了,床铺杂乱,房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