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魔王?》 序章 奇怪,奇怪 你认为这世界有妖魔鬼怪吗? 或许有吧,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可以作为故事的佐料,当一些常识与自身认知发生背离总得有一个是错的。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呢? 哦,原来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啊。 难怪,难怪。 所谓的妖魔鬼怪好像是随风飘来的一般,根本就无法理解。 三年前的徐平一直都个普通画风,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直到有一天,他视线里突然就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为东西,所以在略做思考后再给那些东西起了个名字。 灵。 灵应该不全是坏的,可徐平目前为止遇到的都是恶灵,比如长着眼睛的白影,会唱歌的青蛙,蓝色的石头,被主人丢弃的玩具。 反正他不觉得这种玩意是善类。 起初,他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甚至大着胆子去触碰那半透明白影,而后者在被触碰的瞬间,长出来拳头那般大的眼珠子,肉球转动看向动手的人。 徐平被这么一吓,本能反应竟然是一巴掌抽过去,不久后他就会后悔自己这种作死的行为。 当晚那长着眼睛的白影又出现了,这次甚至就站在他的床头边,畸形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透明的状态也在向实质化转变。 蠕动的眼球仿佛在传递一个信息。 我来了! 我来了! 之后连续几天都是如此,他自己没被白影害死,那他父母可要先被他吓死了。 徐母跑到隔壁村找了个熟人,请来个和尚来给他看了看,什么符水护身利器都安排个遍,可那个白影不但没受什么影响,甚至眼睛都长出来三颗。 徐平都能想象出白影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眼珠子的画面,干脆心下一横,拿了厨房的水果刀悄悄藏在枕头底下。 今晚就跟它爆了! 当晚白影如期而至,徐平瞅准时机挥舞着水果刀一通乱刺,大概一分钟过后,白影身上出现一个小包,显然这是要长出第四颗眼球了。 就在第四颗眼球形成之际,白影猛地扑向徐平,可又有变故发生,原先没被水果刀吓着的白影在碰到徐平之后就像是挥散的烟雾一样消失轻易消失。 徐平瘫坐在地上只感觉空气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香甜过,许久他才感觉到手上似乎有些微凉和酥麻的刺痛感。 再一看,那是被水果刀在手上划拉出来的一道口子,正不断往外流血。 可能是他的动静太大吵到隔壁的父母,当夫妻俩寻声过来,只看到徐平拿着刀愣怔坐在地上,周围还有许多血迹。 只以为是对方学习压力太大产生幻觉都开始自残的夫妻一阵后怕,怎么也不再提跟成绩相关的事情。 如此一年过去他们却发现自家儿子不仅学习没有退步,反而还考上了比之前预想更好的学校。 至于徐平本人呢,自白影过后确实发生了许多改变,也逐渐接受了自己跟普通人有所区别。 自此,他的身边围绕着各种妖魔鬼怪。 第1章 少女与灵 上午课间铃声才刚刚响起,就见一道身影迅速地从教学楼走廊飞过去。 敢在学校走廊这么跑真的跟上天没区别。 兼职高三物理的张主任才出教室门就看到这么一出,当即脸色黑如锅底,简直反了天敢在他面前做显眼包。 都不知道黑面无情辣手拆花的张屠户吗? 可还不等这个因为上年纪难掩发福的中年人提起嗓子,那影子呼啦一下便不见踪影。 张主任怒气再往上涨,立刻就要去监控室找找这个王八蛋到底是谁。 “站住!站住!” 只见面前又跑来一个女生,但她可没有像刚才的影子那么飞过去,直接被张主任喊住。 “你,你是那班的不知道走廊不许这么跑吗?给过过去教导处再把你班主任叫来!” 蒋白玉被迫停下再看那已经不见踪影的楼梯拐角,颇为气恼。又给他跑了啊?果然在学校就是麻烦。“老师,那边有一个可已经跑远了。” 张主任脸上由黑转绿:“我知道,但你跑不了。” “那这样,我现在帮您把他追回来怎么样?”蒋白玉换了个语气。 “不能!你还敢跑就记大过。”张主任眉头一皱,“前面那人你也认识?那好,等下你也把他给带到教导处来。” 嗯,这样吗?蒋白玉突然就愣住了,心里一盘算感觉也行。“好的老师,我当然认识他了高二14班的徐平。” “你们是同班?” “不是,我高一18班的。” 张主任忽然回头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了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啧了声,“14班的,班主任是小王老师吧。” “对,就是王老师,赶紧让王老师把他叫过来。” “呵,你俩一个也别想跑。” 此时蒋白玉可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正得意着呢。你小子是真能跑,再跑啊,等下还得自己乖乖地回来。 因为课间陆续出来活动的学生们正好奇地往这边看,待发现是张屠户在教训人不由得兴奋起来。 几个胆子大的往前凑了点,一副好奇吃瓜的模样。 张主任瞪眼,“你们几个看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哎,这女生是几班的咋没见过,她这是干嘛了被张屠户抓着。” 窃窃私语的范围逐渐扩大,终于有人想起来这个高一女生。 这种情况在两周前就开始了当时对方还只是在找人,不久便出现这种追着人跑的画面。 彼时还以为这是对不要命的小情侣呢,后面又感觉不对,毕竟没有哪对校园情侣敢在大庭广众下这么闹腾。 聪明的学生们似乎已经猜出来他们的关系,无他讨债而已,不然也不能这般穷追不舍。 蒋白玉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嘴角微扬,好像不是去教导处而是要回家一样。 “你说说为什么要在走廊那么跑,要是撞到人了怎么办?你……”张主任刚坐下就拧开保温杯,一口热茶喝进肚里,话又止住。“你这么高……撞到人肯定要出问题……你才高一?” 一米七四的蒋白玉点点头。 最近的小孩身体长得真快,不像当年,日子确实好过了啊;放下保温杯张主任恢复到刚才那种严肃的表情。 “总之你知道就好,还有你那个朋友更离谱,跑那么快是要干什么?!” “朋友?老师你说徐平吗。”蒋白玉这才想起来对方怎么还没到,“您真让王老师去找人了吗,他怎么现在还没到,要不要我也去找找?那人很会躲的一般不好找。” “就不劳烦你了,刚才说到哪,哦,你成绩怎么样?”这时候问完成绩便可以继续往下引出问题,然后就是打一棍子再给颗糖的套路。 “年级第一。”蒋白玉无所谓答道,又感觉口有点渴,再揉了揉喉咙。 张主任瞥了眼对方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冷笑一声,他的三板斧突然就打断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张老师。”门外先传来一个女音,再是指关节轻扣门边的脆响,来人大约三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皙。 “王老师来了啊。”张主任点头回应,注意到就站在一旁的男生。 “刚才就是你从那跑过去的?” “是的。”徐平供认不讳。 “你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吗?!有再要紧的事都得注意安全,你多大连这个都需要教吗?!”张主任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很重,眼睛直直盯着对方。 蒋白玉表情很快就僵住了,几次张嘴又闭嘴,随后只沉默地看了看徐平。这是被撒气了啊。 “张老师这个我已经教育过他了,保证不再有下次。”王襄忽然插嘴说道。 张主任被噎住心里更加犯嘀咕,这个小王平时都这么维护学生的吗? “对不起老师,是我不应该在哪乱跑。” “张老师你看他都这么说了想来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好家伙,真的演都不演直接护着呗。张主任又憋了一口气见到低着头的蒋白玉想起什么当即一拍桌子对着徐平再问:“还有你,你还没说这次的月考成绩排名多少?” “年级第一。” 张主任支支吾吾半天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襄脸上没有表情也猜不到在想什么,徐平也只是低头。 再等张主任发了好大一通牢骚几人这才从教导处出来。 王襄当先走出,也不管后面这两人直接就离开,徐平本来紧随其后的却被一只手死死拽住。 等他回头,一张冷脸忽然凑到跟前,说话的语气都略微带着揶揄。“你就想这么走了?我可是找了你好久,总是要把之前的话说清楚才对,那我也不计较前面发生的事。” 徐平摇头,“不是我让你跑的是你自己要在后面追,被骂了是自己活该不能怨到别人身上,也难怪你没什么朋友。” “那不说这些,你不是问我自己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吗……”蒋白玉话刚说完就被打断。 “我都说了自己看不到什么幽灵,你再怎么纠缠都没用。” “不可能,你之前明明说得那么仔细,而且我们那时候都不认识。”蒋白玉食指往上,“就是你说的在我身后,最近几天我睡眠质量也很差,左右睡不着。” “那是骗你的,想认识你才故意这么做。” “我前面也是这么想,毕竟我家好像还真的有点钱,但是……”蒋白玉抓得更使劲生怕对方又跑了,“那天之后还做噩梦,梦里的女人就跟你说的一模一样,我很害怕然后跟我爸说,完了他去给我请了个符……” 说罢蒋白玉腾出一只手从脖子拿出来个红色小香囊,“你看就是这个,后面就很少再做噩梦……” 徐平尽量不去在意从对方身体传来的淡淡香味,只是看了看那个香囊,当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好的好的,那就是心理作用而已,你看这不就好了吗。” “放屁,那天晚上我都被吓醒几次,绝对是你说的那样,你能看见幽灵对不对?” 徐平再摇头,“对不起,我看不到。” 蒋白玉有些气急,手上更加使劲,“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就一定要跑我很吓人吗?而且你不是说要认识我吗?那可以啊。” “不,我后悔了。” “你……” “第四节课都快要结束了我想你应该也要回去上课。” “呼。”蒋白玉干脆一甩手从徐平身边走开,想来她也懒得再理会对方。 待从蒋白玉视野里消失,空荡的校园再次响起下课铃声,周围逐渐开始变得喧闹起来,徐平却依旧站在原地,视线一直停留在蒋白玉离开的方向。 夏天六月的风都带着热气,吹在人脸上显得格外别扭。 徐平闭上眼揉着太阳穴。 “这是什么烂符真的有用吗?为什么她身边依旧有恶灵围绕,明明之前已经消灭掉那么多了……” “这玩意跟普通的恶灵可不一样啊……遍地假和尚假道士都不靠谱,害自己就算了还敢瞎几把乱给符。” 徐平忍不住回头再看了眼,眉头紧蹙,而且她为什么只单独给眼圈盖妆? 第2章 热闹 在摆脱了那少女之后,他意兴阑珊地回到教室,特立独行的学霸只上了个三节课就草草结束一上午。 “徐平你过来。”王襄班主任站在前门向里说了句。 其余人闻言都看向正主。 被众人注视着徐平只得站起又老老实实地跟着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两三人,他跟着王襄走到最后几排办公桌。 “坐吧。” 王襄随手整理着东西,忽然问道:“你交女朋友了?” “没有。”徐平即答,但又感觉这样有些刻意转头再补一句,“真没有,对方也看不上我。” “呵。” 王襄似笑非笑,只摇摇头:“你成绩好得离谱,本来也不用担心这些,我更懒得说,但是也没必要一张口就是什么看不上。” “呃,好吧,那她是大家闺秀门不当户不对。” “……” “你才多大。” “十七。” “……” 王襄再度被噎住,本意是想表达对方未来可期却被这样糊弄过去,更显得无奈好笑。 “我知道你几岁。” 那你还问,徐平悄悄嘀咕道。 实在懒得再纠缠这个话题,王襄从自己带的帆布包拿出一个食盒来,将其递到徐平面前。 “给你的。” “呃,我正要去食堂吃饭呢。” “再多嘴?” 徐平只好接过来,但还是感觉不好意思,“老师你呢?” “还有一个。”王襄再次摇头,自己备课去了。 他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食盒,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办公室。“养儿子呢这是。” 高二14班。 徐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部分学生都去食堂或者寝室,小部分仍在学习,他们看见徐平手里的食盒都忍不住侧目。 “徐哥你能帮我看看这道题吗?” 一个带眼镜的男生拿着本子就走过来,徐平放下东西应了句好。 逐渐地教室里其余学生也都围拢过来。 这也算是徐平的常态。 直到天色微沉,夕阳西下。 徐平把洗好的食盒放在王襄的桌子,“老师你收好,其实我在食堂吃就好了这样多麻烦啊。” “怎么,不好吃?” “是有点咸了,但是那个排骨味道很好。” “啧。”王襄舒展身体呼了一口气,“等下我送你过去吧。” 徐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别别别,老师你那辆电瓶车带两个人够呛。” 因为自身的情况徐平没有选择住校,而是在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当然这些事情王襄也是知道的。 王襄直接把钥匙丢过去,“那你来开。” “不不不,我自己可以回去,老师再见。” 最终徐平还是没能拒绝,他俩搁一个小饭店里四目相对,不知道的只看他们的装扮还以为是母子两人出来吃饭。 王襄把三盘炒菜推了推,“饭不够自己去盛。” 徐平就知道会这样,这种套路对方都不知道使了几回,可是他也不穷啊,至少吃喝的钱不缺。 “老师你好像是37了吧。” “吃你的饭,话不要那么多。” 徐平扒拉一口在嘴里咀嚼几下,味道可比他经常吃的泡面好太多。 一顿饭不需要吃太久,不过一会两人就出来了,王襄戴上头盔看着徐平说道:“你自己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这里距离徐平住的地方不远,或者说王老师目的就是带他去吃饭而已。 “害,干嘛要这样,不知道人情债最难还吗?老师您还是赶紧结婚自己生个孩子吧。”徐平看着王襄离去的方向嘀咕道。 十分钟后徐平回到自家的小单间,这里虽然距离学校不远却少见其他学生。 原因也很简单房租便宜相对的较为鱼龙混杂罢了,在这里你既能看到普通的工人也能瞅见开鬼火的小年轻。 徐平才到二楼就能听见上面传来一阵阵呼喝的笑声,多而杂颇为刺耳。 他爬三楼径直到304的房门外,抬起脚再猛地踹到门上,嘭的一声里边嘈杂的声音忽然断了,继而这种沉默传递出去周围也难得安静下来。 许多住户开门往外瞅,但看到有人在304门外闹事当即又把头缩了回去,开玩笑别管在闹事的人有没有能耐,但304的那窝人就是阎王的小鬼,他们吃亏了保不准要在自己这些看热闹的找回面子。 通俗点来讲就是一些生活智慧。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花绿绿的毛发,再往下看好歹没有在脸上整一些奇怪的装饰品。 但是,徐平看着那一个个妖魔鬼怪的纹身,眉头就放松不开。 “哪来的傻逼。” “草,还是个学生这么憨的吗?” 接下来就是一片污言秽语,有个高大纹着青龙的绿毛男挑眉轻笑。 “小弟弟你干嘛呢?” 他们几个平日里成群结队,这副尊容也没有哪个正经人去招惹,简单来说横惯了真不觉得突然冒出来的一学生算得上什么。 可哥几个也忽略了这种敢主动送上门可能有所倚仗。 而那304原主人肯定是知道的,可他喝得晕乎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徐平在几个人的嬉笑推搡间进屋。 待一看到这身熟悉的校服,他瞬间酒醒甚至有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哥,你咋来了哥?” “草,黄毛你酒量不行就别喝。”绿毛男一巴掌拍过去,笑得十分欢乐。 “不是哥,我们声音可能大了点,这就让他们小点声。” “黄毛你真喝大了是吧?!”又一个红毛咧嘴问道。 他们五人在这吵吵嚷嚷,徐平一转身主动把门关上,这一动作却让他们几个沉默了一会。 黄毛一个趔趄差点跪了。 “这小子不是神经病吧?” 徐平再去看那一堆惹眼的纹身,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这句话甚至连黄毛都听不懂。 上次被教训的时候对方还是很讲道理,甚至让他有种自己被打也属活该的感觉,但能不被打他还是不想被打。 不管黄毛怎么想,当先的绿毛已经忍不住,他是真的有点生气表现得极为不耐烦,“啧,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精神病,现在哥几个心情好就放过你,赶紧滚出去!” 说罢绿毛上前打算给他推出去,谁知刚碰到人就一个踉跄自己差点摔个狠的,他恼羞回头正要喝骂,却不见那学生,甚至连他的好哥们都没见到。 啊?人呢?! 他猛地站起大声呼喊起来,但明明还是原来的房间真就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凄厉的回音。 霎时间绿毛完全醒酒。 可就站在绿毛身边的几人却很懵逼,视线里是绿毛推不到人摔完爬起来之后表情一通变化。 他们还以为对方是尴尬了正想上去宽慰几句,不料绿毛面露凶相大吼起来,给他们吓一大跳。 “靠,你发什么疯呢?” 紧接着绿毛疯了一样捶打墙壁嗷嗷叫唤,这就好像过年刚要被宰的肥猪。 他们都呆了也没有发现这人原来还有失心疯,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打120吧,赶紧打120,靠,他不是发病了吧,这是癫痫吗?”黄毛也以为他这哥们有什么毛病在里边,全然不觉得跟徐平有任何关系。 而就站在一旁的徐平眼里红光慢慢褪去,但眉头还是紧蹙着,只能尽量不去看那堆纹身。 绿毛双手砸墙已经开始渗血红肿,再这么砸下去这双手肯定要出问题,黄毛几人大着胆子要去给他控制住,绿毛声音一止,转头看向他们。 泛白的瞳孔看得他们发慌,胆小的甚至不自觉后退一步。 绿毛举起手他们再齐齐后退,生怕这是要兄弟相残。不料他是掐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拼命嘶吼起来。 这下子可真把这几人吓坏了。 叽叽喳喳地叫声混合着痛苦的嘶吼在这个小房间回荡开,一时间反而更热闹。 第3章 肥肉 徐平都懵了这还能起反效果?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闭嘴!!” 小房间隔音本就不好,忽然被徐平这么吼一声,画面直接安静下来,就连掐着自己脖子的绿毛都慢慢放下手,眼里逐渐恢复光彩。 “你们有没有公德心,大喊大叫的别人不用休息?” 心情一上一下的几人都没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学生,只是愣愣看着对方。 绿毛恍惚间伸手向前,呃呃呃地叫着。 “强哥你没事吧。”红毛想过去搀扶又怕对方再犯病,倒是黄毛过去拉住对方让他倚靠在墙边,再弄了一杯热水。 “强哥,喝水喝水。” 这时候几人再去看站在门口的学生到表现得有些古怪,有种干坏事遭报应还让人看到的错觉。 “不嚷嚷了,你赶紧回去吧回去吧。”红毛没好气道。 黄毛则要上道多了他手里拎着从桌子上拿的零食,满是歉意地看着对方,在后者耳边轻声,说罢将手里的东西塞过去:“对不起啊,兄弟几个难得聚一块闹得有点大,吵到邻居实在不好意思。” 徐平到没有去接,他还是觉得那些东西很碍眼,可没有到料想到剧情变化,要是这时候还动手却显得他过分。 但真的好碍眼啊! 应该是注意到对方眼里的凶光,黄毛畏惧地后退一步,他是真的害怕这个穿校服的男生,主要原因也不是上次被打,那种感觉更像是人类看到大型捕食者的恐惧。 也就是这么一退,东西散落,哗哗地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黄毛赶忙去捡,但不知道为什么双手就是拿不稳,啤酒瓶因为惯性又滚了一段距离,碰到徐平后停下来。 弯下腰把带着深绿色logo的酒瓶捡起,徐平瞧着面带尴尬的黄毛摇摇头,这就很没意思,很没意思,他忽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开门关门沉默地离开。 “奶奶的,这小子真的有毛病不成,读书读傻了吧。” “啧,坏气氛也没心情喝了,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换个项目?” 绿毛终于止住口水,指着门外磕磕巴巴地说:“他,有鬼……鬼……” “什么东西?”红毛愕然地看着门外,甚至开门左右观察,“鬼?哪来的鬼,哥几个阳气这么旺,什么妖魔鬼怪敢靠近,吓都给吓跑了。” 黄毛一边捡着东西一边去看变得有点神经质的绿毛,心里莫名出现阵阵恶寒。 莫不是真有鬼? 徐平则是兴致缺缺,他把东西一丢躺在椅子上,灯也不开,只偶尔有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呵,又来了是吧?” 忽然,月光下徐平身侧黑暗处站起一个类似人体的轮廓,其鲜明的线条在黑暗中也无比晃眼。 头部位置出现一道殷红的弧度,仿若个微笑。 寂静的房间里好似也传来一阵刺耳嬉笑。 “傻逼。” 笑声渐止,阴冷的寒意迅速席卷整个房间,黑色轮廓暴露在月光之下不可直视。 “以为整这么一出就能吓到人吗?老土,学学网上的新伎俩,你让周围家具乱动,灯也要忽明忽暗,这窗户哐哐响;哦,也别是这副黑不溜秋的模样,弄个红衣服,这个有寓意。”徐平看去,眼睛也染着红。 “呵呵,会有你害怕的一天。” 被这句话给说愣住,徐平指着自己笑出声来:“你认真的吗?那我可等太久了啊,什么时候再给我整个大的瞅瞅。” “就像前面对待那女孩,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甚至是尽力而为了;不,不对,你甚至愿意只对着几个普通人撒气,都不敢承认自己是个虚伪的自认为的好人吗?” 徐平笑容不减,反问道:“这叫以退为进,我不得先观察好情况吗?” “虚伪。” “你不虚伪,你是道德君子。”徐平竖起大拇指。 “你这样的人早晚要因为自己的虚伪惹上大麻烦,届时他们会揭下你这层面具。” “那些由你产生的因果也会如附骨之蛆再缠上你。” “最后……不得好死。” “哦,知道了知道了。”徐平开始不耐烦地挥手,他漫不经心地将灯打开,新时代能源驱散整片黑暗,一切如初。 “明天是啥课来着?”徐平打了个哈欠。 一夜无话。 隔壁304后半夜很是安静,基本没有再产生噪音,这可让中途睡不着的某人很失望。 徐平早饭就选最简单的面包,还是那种没啥味道但分量又大又抗饿,囫囵吃完再喝了几大杯热水就算完成任务。 好像这人就是把吃早饭当做任务一般。 今天见不着那个烦人的女孩徐平倒显得轻松许多,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话说最开始接触对方就是顺手帮个忙而已,却没想到那些个恶灵有点古怪,外在的这个应该只是表象,一但接触了肯定会冒出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这也是他纠结所在;没有万全之策贸然上前甚至会起到反效果,可说来说去就是他有些畏惧的因素在里面。 这还是他三年多来除了第一次接触诡异开始出现的畏惧感。 后者很是警惕,选择了沉默。 许是见到徐平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天倒没有人去找他请教问题,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 王襄上完课回到高二14班却不见椅子上的人,便敲着面前学生桌面询问:“小纯你知道徐平什么时候走的吗?” “老师啊,哦,这个我知道他刚响铃就第一个跑出去,跑得可快。” 显然王襄早有预料,可难免有所疑惑。“那小姑娘今天也没来,跑什么。” 而提前落跑的徐平却没料到能遇见对方,而且还是一个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她难不成是块肥肉吗?是人是鬼都要凑上来?”徐平恶狠狠咬着牙,目露凶光。 与大部分人想象的不同,哪怕徐平没有表现出难以相处的一面,但还是很少见他跟别人闲聊玩闹。 他们反而会觉得这个人很严肃认真,且比较孤僻,就是一些天才都会有的小毛病,至少同学们都是这么认为。 而徐平的情况是明明在班级里特别显眼却不咋合群,有时候班里一些活动都会主动把他给忽略掉。 这大概就是组织者眼中的气氛杀手,冷场制造机聊天黑洞,所以经常能看到他一个人往来。 落日余晖下,徐平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对方,而且此时蒋白玉的状态特别奇怪? 因为路上行人不多加之同在一侧的只有徐平和蒋白玉两人,很明显就能看到对方脸上疲惫与黑眼圈。 黑眼圈?明明昨天还没有。 前者步伐变慢,徐平从旁边路过。莫些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好似呢喃般的自言自语沉闷响起。 第4章 蒋白玉 “好困,好累,好想死……” “好想睡觉……不能睡……她会出现……” “不能……不能……” “好困……” “我好困……” “我好累……” “她会吃人,就那样被放在嘴里咀嚼,连带着骨头一起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她要吃了我……” 女生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嘴里却一直在念叨着,越走越慢,又因为脚步一顿一顿仿佛是录像带卡住一般。 “好累……好困……” “喂,蒋白玉。”徐平终于再难以忍受,他伸出手可接触对方的一瞬间,身体就像被电击又即刻松开。他的眼皮在疯狂跳动着,那种不祥的恐惧瞬间从心里炸开,一时间难以言喻。 女生就像听不到一样,依旧呆板地走着。 “恶灵呢?那几个恶灵不见了可她现在是怎么……” “你先等等,等等!”徐平见对方还是不搭理自己连忙追上去。“蒋白玉……你。” 听不到声音吗? 徐平犹豫一会决定先跟在对方后面。 她要去哪,回家?还是别的地方? 如果她现在的状态是无意识的话,那她行走只是无意的,不存在明确的方向,这就不能放任她乱走。 徐平脑子越来越杂乱,诸多想法涌上来更加难以思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暂时能做什么,这种事情找弦月那帮人来都比他有办法。 情况变得更加复杂,那几个恶灵忽然就消失不见也很诡异。 万般无奈下徐平只能一咬牙,沉默地跟在对方后面,不好说他的行为正确与否,先看着不被路上窜出来的汽车撞到就行。 “她会吃了我的……” “好想死……” 徐平脸色愈发难看,心里的乌云久久挥之不去。蒋白玉每次僵硬地迈出一步,后者的情绪便糟糕一分。 他记起自己最初遇到那长着眼睛的白影,彼时他也是这般绝望。 他握紧拳头,莫名生出一股怒气。 徐平见前面的蒋白玉忽然停下,缓慢地扭过身子。 这时候再见到这个小女生丝毫没有昨天的感觉,什么感觉呢?徐平说不清。 … 蒋白玉最近似乎不太顺利,这个不顺利不关于学习上,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的家教很好自小就养成了很强的主观能动性,但却仅限于在学习上,其他方面比如社交就是彻头彻尾的废材。所以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就是不断的当第一名,成为其他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她在这方面的优秀甚至超过环境等客观因素,也就是说哪怕拥有比她更好的资源大概率都会被比下去,很像是一些人喜欢说的,“这是个天才,她的天赋好到让人嫉妒。” 可蒋白玉本人却不觉得有什么,或许真就是一些人说的那样吧。 这样的差异体现在方方面面,奇怪的思维方式造就了一个更奇怪的人,一个比徐平还要别扭的人。 准确来说如果把徐平和蒋白玉放在一起做比较,那蒋白玉永远是那个奇奇怪怪琢磨不透的怪人。 她不喜欢交朋友,甚至是不怎么会说话,可以说她的交际能力差到离谱,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睡觉,对,真是在睡觉。 以前还好只是喜欢做自己的事情,现在几乎都在睡觉,不管是谁的课她都一视同仁。 这样的行为不管她本身成绩多好,自然是免不了被教育。 这让一些人有可攻击的点。 同窗人有不以为然的,有好奇探寻的,也有巴不得她楼塌的不一而足。 种种行为不论,蒋白玉都不做任何回应,也做不了什么回应,而她的成绩自始至终都悬挂在那一个位置上,让后来者遥不可及望而兴叹。 当然了也就是她过于惹眼才会放大她的个人行为,不然换做一般学生,一番教育后若还是冥顽不灵也就听之任之。 人们对待天才总是更加宽容的,更何况蒋白玉只不过是贪睡了一点,只要不影响成绩,一些人都会把这脑补成天才特殊之处,这点小事情也就无关紧要。 天才总于孤独挂钩,但蒋白玉貌似有所不同,她的孤独完全是出于自身,面对那些想要认识她的人,她既不抗拒也不欢迎,时不时地会回应个嗯或者哦,除了没感情还是没感情。 这样再有热情的人都要被这盆冷水浇灭。 蒋白玉自己是如何做想的不得而知,唯一值得说的就是这人成功的将自己初中三年的经历丝毫不差地复刻到高中。 可就在三个星期前,她的人生迎来了滑铁卢般的遭遇。 某个平凡夜间她在睡梦里遇到了一个穿着白衣,面容模糊且身形庞大的女人。 最初在梦里女人离她有一定距离,而只要她一睡过去那距离就会不断缩短,直到前不久,那女人就出现在她面前,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一般。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犹如噩梦的经历。 女人粗大的双手将她死死抓住,张开血盆大口自上而下将其截断。 这当然就是一个噩梦,了不起还是个能续上的噩梦。 而在此之后第二个梦里,蒋白玉就彻底破防了。 重复上一次被对方咬成两截放在嘴里咀嚼的过程,牙齿碰撞和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流入灵魂一般,随之而来的就是肉体精神上的巨痛和崩溃。 她在梦里感受到了被一个人形怪物放进嘴里咀嚼的过程,那种切实的疼痛怎么也不像是在做梦,或者说那就不该是一个梦。 蒋白玉的精神到达一个临界点,好像是气球上边就只被一根绳子栓住,随时都可能崩断。 她开始分不清哪边才是现实哪边才是梦境。 混乱与苦痛交织她在这之中找到了一个自救的方法。 说来很是荒诞奇妙,蒋白玉将前一刻的自己与后一秒进行分离。 什么样的分离呢? 这么说吧就好像是精神分裂一般,让另一个蒋白玉替自己去承受这个无穷无尽的噩梦。 她丢下一个又一个蒋白玉,才让自己有了喘息之机,不用怀疑她就是在梦里死掉了无数回,而每次的梦醒就好像是游戏里的复活。 有虚假又有真实。 代价就是现在的她意识开始错乱,脑里就像有无数个自己在呐喊为什么死掉不是另外一个。 此时后者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精神数次濒临崩溃后即将发疯的预兆。 蒋白玉并不清楚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迟来的奇幻冒险吗? 而且自始至终还存在着另一个问题就是她从未想过向外界求救,原因不言自明,主动接触徐平的那段经历给她带来了很糟糕的反馈。 而她性格上的缺陷导致了她遇到什么问题都会想着先自己解决,全然没有考虑过自己跨不过去又会怎么样。 为了缓解精神分裂的趋势,她用上了最古老的方法,那就是尽量不睡觉,而这纯粹变成赌命,一个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几天不睡? 果不其然只过了24小时她就因为身体熬坚不住,又开始了新一轮恐怖噩梦循环。 到底该怎么办呢?这个行不通,那个也走不过去,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说到底她做得已经足够好,身为一个普通人她做到了能做的一切。 终究不甘折服于命运的蒋白玉还是不死心,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挣扎,或者说是不管不顾。 她放弃了对精神上的维护,任其疯狂撕扯出一个个迥异的蒋白玉。 而都破罐子破摔,当然不可能再任由着那怪物轻轻松松就把自己吃掉,再怎么样都要崩掉对方一颗牙。 她决定反击,狠狠地反击。 可在那种无比悬殊的实力对比下,她的回击却犹如萤火与皓月争光一样可笑。 一点都不可笑,至少蒋白玉从不这样认为,那千百个初具意识的蒋白玉也是这般想。 只要能在噩梦里打那个怪物一次,蒋白玉就觉得自己赢了,大好局势就在眼前,她已经在规划如何跟这个怪物打消耗战。 “这次就由一号领头,我们从它后面攻击,怎么样也能一人打一拳!” 形体最为凝实的蒋白玉并没有因为自己要第一个献祭出去就不乐意,她沉默一番从口袋拿出一块石头:“这是本体最新进展,再过不久她就能做出一把刀来。” 其余几人纷纷围上来盯着石头猛瞅,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给我,给我,我要砸死它!” “你不行,你手臂的力量没我大,还是给我吧。” “你更不行,这里我准头最好了,给我,我保证往她眼睛上丢。” “给我!给我!” 蒋白玉们在疯狂发表意见,她们的思维并不统一,但大敌当前还是会尽量团结,这个只不过是在做决策然后选出一个最佳方案而已。 一号蒋白玉又说道:“我们要快点开始,这次本体睡眠不足,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进行。” 三十秒分配好各自的任务,近十个蒋白玉纷纷散开,工作效率极快。 而当她们即将迎接新一轮的噩梦之时,本体却被外界因素干扰。 犹如梦里的画面像烟雾飘散开,蒋白玉缓缓抬起头,她眼里充斥着许多的疑惑和不解,当她把目光转向身后那个颇为熟悉的面孔时。 “你还好吗?” “很不好,你打扰了我的进攻,节奏乱了我又得重新规划一遍。”蒋白玉难看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很生气,很想打你。” “所以你最好现在赶紧跑,不然我就要打人了。” 当然鉴于蒋白玉的锻炼计划还没开始,她上下看了徐平一遍,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可能暂时还打不过你,但是我会骂人,很难听的那种。” 第5章 心声 徐平头上出现一个问号,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整齐排列开。 霎时间他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 “不要装哑巴,我现在没空跟你交朋友,走开。” 其实徐平没听进去多少,他一路跟着对方,从头到尾目睹蒋白玉的奇怪举动,早早认定这也是个被恶灵纠缠的可怜人,她每走一步徐平都感觉摇摇欲坠。 他确实想救人不然最初也不会去接触对方,但察觉到问题不简单他又开始犹豫起来,也许昨晚那个鬼东西几句讥讽让他做了决定。 但现在似乎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明明前一秒就像个熬夜加班即将猝死的社畜,却只在瞬间气质和精神状态就像变了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对方会觉得陌生的原因,大抵这个人此刻的状态跟之前确实不同吧。 后知后觉的徐平被这一连串言语说迷糊,甚至忘了自己应该说什么。她恢复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那几只恶灵呢? 一个个问题冲击着大脑,导致了徐平一张口竟然有些口吃,说不清楚话来。 “那个……” “你是白痴吗?”蒋白玉眼一翻,实在不想在对方身上再浪费时间,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何苦为难自己。 徐平眼见对方要走,伸出手喊道:“等等,先等等,你的情况很不对劲,还记得前面你前面说过什么吗?” 蒋白玉连头都不回,甚至没有把徐平的话听进去,她走得很快步伐也很稳。 “你刚才明明是……” 蒋白玉声音幽幽:“不要再跟着了白痴,我真的很生气。 有一句她没来得及说,因为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防线可能要被那群怪物冲垮。 虽然没有徐平的捣乱大概也是这个结局,但她还是很生气。 都怪这个王八蛋,他真的好碍事啊,明明之前找他都不愿意搭理,现在却来捣乱。 徐平这下是彻底沉默住,蒋白玉的表情说明了许多东西,那只手继续伸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不再追,停留在原地此时真就跟呆头鹅没区别。 她遇到的不是恶灵? 前面变化太过离谱,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徐平双手揉搓脸颊,可这样依旧不能让他感到清醒,混沌的思维加上正在发热的大脑,真就很难理清一些逻辑。 也许之前真看错了,可能就是幻觉。 不是幻觉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真有办法帮到对方吗? 远处也已经看不到蒋白玉的身影,只剩下最初的落日余晖。 徐平猛地抬头,一种阴冷的气息如一阵风吹来,他眼里的凶光更盛,耳边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 “虚伪。” 不对,不可能看错?! 就算现在没见着那种鬼东西,但就是与它们有关,肯定是哪里出问题,她之前明明就像个死人一样这骗不了人。 问题不在这,那就是有别的地方被忽略。 他想现在就追过去,但模糊间又抓到一些关键点:“最明显的是她前后性格变化,还有不同于昨天的疲惫状态。” … 蒋白玉打了个哈欠,舒展着腰肢,双眼透出了无尽的疲惫。她走到自家门前,尽量收起那份倦容,敲着门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姐姐,姐姐回来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蒋家两个小娃嬉嬉笑笑地就跑来,一男一女冲到姐姐跟前,拉着彼此的手摇摇晃晃地抢着说话。 “姐姐,姐姐今天我们去科技园参观最新的星火技术呢!” “姐姐我们还去吃了汉堡呢!” “不对,那个是肉夹馍!” “但是妈妈不给我们买可乐,她说那个太冰,妈妈在骗人她不想给我们喝,姐姐你给我们买好不好。” “好不好~” “不对,现在买被妈妈看到就糟糕了,我们等下次再偷偷去。” “偷偷去。” “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告诉妈妈去。”蒋白玉挂起笑脸她从不会厌烦这种声音,哪怕此刻心里的疲惫已经达到一个十分危险的临界值。 “咦,还想骗人,姐姐上次就这样说,但妈妈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姐姐还在骗人。” “没骗你们哦,我先去洗澡,洗完就告状去。” 尽管蒋白玉的脾气比徐平还要奇怪糟糕,但这人也是有心的,无比炙热。 “你们俩个不可以缠着姐姐,姐姐还要学习呢,自己老实点。”蒋母对吃完饭还在闹腾的小儿子小女儿教训道:“不听话是不是?等下一个个抓去算数,背课文!” “去就去,又不是不会。”小女儿吐着舌头表示不在意。 “对对对,我也会背了。”双胞胎的弟弟也叉着腰回应。 “还治不了你们?老蒋给他俩点颜色看看!” 一旁无故被卷进斗争的蒋父本来就不想理会,倒不如说他还挺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感觉,但拗不过妻子,也不好让他俩真打扰了大女儿学习休息,咳了咳嗓子认真说道:“你俩……去别的地方玩吧,我那新买了一副围棋,不然咱们去小公园走走。” “不要,我现在只玩飞行棋!”小女儿切了一声,“不喜欢散步,好累。” “啊?我要,我要玩!”小儿子举起手表示,“谁要跟我一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实在吵得不行,蒋父也觉得无奈,而蒋母丝毫不给他们面子,上前左右各一只提拎起来。 “吵,还吵,就你们精力最好,一天天的蹦跶还这么精神,赶紧洗澡然后睡觉去,还能由着你们不成?不然屁股都给你们打烂!” “不要,不要,姐姐救我!”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姐姐。 “爸爸要不要来下棋?我洗完澡我们来下棋好不好?”小男孩也眼巴巴地看过去。 蒋白玉轻轻摇头,依旧在收拾桌子。蒋父看了眼忽然说道:“大女,最近要多注意休息,都有黑眼圈了。” 蒋白玉一回家就直奔浴室,还偷偷用她妈妈的化妆品掩盖住脸上的一些痕迹,但也着实没想到还能被发现,总归是自己手艺不精,得找时间学学化妆才行,至少不能轻易被识破。 蒋白玉一抿嘴:“知道了。” 蒋父总觉得不自在,他们夫妻俩能生出这么一个女儿,说是祖宗保佑都不为过,漂亮、大方、有礼貌,学习成绩这点是最不需要关心,当然以上评价都他自认为,有一些也确实没说错就是。 但大女儿做得太好,反而让当父亲感觉没参与进孩子的成长里,或者说没起到什么教育作用,只像个背景板,所以欢心之余每每也感慨这孩子太过于让人省心。 或许偶尔叛逆也是成长路上所必须经历的,蒋父想象了一下大女儿叛逆会是什么样,但没有现实依旧凭空想象也准确,倒是小女儿长大后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染着金发的小女儿穿着颇有风格的破洞三件套,吊儿郎当地伸手向年迈的父亲嚷嚷:“老登,爆点金币,快点赶着出去。” 忽然蒋父拿起茶杯猛灌一口,看来是被自己编织出来的画面吓得不轻:“呼……还是保持原样最好。” “爸,我回房间了。”蒋白玉收拾好餐盘,一件件洗得颇为干净。 “嗯,去吧,记得早点休息,学习什么的也不能太着急。” “好的。” 关上房门。蒋白玉背靠在墙边上缓缓下滑,颤抖的双腿想来是再难以支撑起身体,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疲惫痛苦,此刻呼吸也变得时有时无,视线仿佛笼罩上一层阴霾。 “呼……呼……那东西好像变得更厉害了……为什么呢?” “原本的计划行不通……得换个办法。” 蒋白玉一点点调整着呼吸,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站起来,但摇摇晃晃之后整个人瘫倒在地。 她侧躺在地上,安静的房间只能听见她在不断呼气的声音,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仿佛是在告诉她:这次好像与以往的情况都要不一样。 意识即将沉入那个无休止的梦境时,蒋白玉感觉到眼里出现了一层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滴答砸落在地面。 动不了了……好不甘心啊。 …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徐平表情很是奇怪别扭,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哪怕真就是他猜的那样,现在又要怎么应对,这种事情要怎么向她们一家人解释?而且又要怎么取得她们的信任? 得再确认一遍她的状态,看看问题是不是在这。 “谁呀?”顶着一头散发,身穿老虎睡衣的小女孩开门探头。 一旁又挤出来个猫咪睡衣的小男孩瞪着眼睛在观察。“找谁呀?请问有什么事?” 徐平确实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两个小孩,准备好的说辞差点咽回去,憋了好一会,他才在两个小孩子警惕的目光下慢慢解释道:“你们的姐姐在吗?我找她有事……不,你们的爸妈在哪里?” “不在!” 继而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徐平有些愣怔,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也没找错地方,他在心里核对了一下地址。 不等徐平再一次敲门,里边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两个小孩尖声呼叫,门被彻底打开,敷着面膜的蒋母提领着小女儿看向徐平。 “抱歉,小孩子有些调皮了……嗯,请问有什么事吗?” “阿姨好,请问蒋白玉在吗?” 瞬间蒋母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徐平,轻声反问道:“你是小玉的朋友?” 不怪蒋母会这么问,就蒋白玉那可怜的交际圈,除了小学那会就没见过有所谓的朋友上门。 “不,不是,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因为我见她的状态有些不对所以才过来看看。”徐平说完就有些后悔,按理说这时候都会讲得比较模糊才对。 果然表情变冷的蒋母幽幽回应道:“小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玉好着呢不劳烦你担心。” “就是就是,我姐姐好好的要你管,再说你皮肤那么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小女孩龇着牙表现地很凶。 “我知道,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你是个骗子看我家姐姐长得漂亮又有钱,所以想来骗人对不对!” “小狗快去叫爸爸这里有骗子!” 小男孩见状立马要往回,却被一只手抓住,蒋母又拍了拍聒噪的“热水壶”嗔怪一声,再次低声来说:“小孩子嘴笨别当真,我家女儿没事,如果没别的事情那麻烦同学你跑一趟了。” 徐平:“……” 徐平突然沉默住,在他视线里房子顶部出现巨大的黑色旋涡,就是那么突兀又不讲道理,原本自己所担心的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他所疑虑的都在这种巨大恐怖压迫下荡然无存。 这就不像他平时作为,哪怕不愿意帮忙那便直接远离对方,而不至于这么别扭自己。 如此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甚至都找了许多理由来暗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既然不愿意帮那直接离开就是,扭扭捏捏是何作态? 果真虚伪。 黑色旋涡好像砸在徐平心里一般沉重,压抑苦闷。 徐平向前踏出一步,咬着牙恨声说道:“之前是,现在也是,真以为我怕了不成?!” 第6章 抗争 “本体表现很不好,上次失误就算了但现在最关键的时候她还能再犯错,那不用想着什么反击直接认命吧。” “不要这样,上次毕竟是外界因素导致,而这个怪物的变化谁都想不到,本体实在抗不住。” “这不是理由,我们没有退路,就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一切都要摸索着来再一点点验证,不要妄想着能有好运,现在的情况也证实这点。” 一号蒋白玉木然地说着。 “我们行走在崩溃的边缘,所有选择和结局都要自己去承受,从来就没有什么容错可言,对我们来说现在发生的就是一切,要么输要么赢。” “本体被带到另一个新的噩梦,我们被阻挡在外面,她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只能自己去应对,但已经没有更多的思维个体让她去分裂。” “她的处境很危险,更危险的是我们会不会被拖累了。” “也就是说,她如果彻底被那怪物吞掉,我们会消失?” “不知道,面对未知一切猜测只能参考没有实际意义。” “我讨厌自己的命运被另一个人所决定,哪怕她也是蒋白玉。” 画面为此安静下来,有几个蒋白玉表情很是僵硬,很显然这种可能大概会成真,而本体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人给拖累,那样她们的存在就是个玩笑。 五号蒋白玉再一次冷漠地抛出新议题:“可知本体的死亡概率极高,且不同于以往的情况,她已经没新的思维个体去牺牲,这个梦境结束后,该由新的蒋白玉来接管身体,我们要争取更多的机会,抓住一切可能,期待吧,期待现实的身体醒来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闲聊。” 沉默,还是沉默。 “我来吧,我跟本体的契合度更高。” 二号蒋白玉开口说道。 众人并没有异议,尽管前面在说什么不想自己的命运假于他人之手,可现实如此。哪怕在场仅存的九个蒋白玉有再多心思,她们在这个噩梦里永远都只能被动去应付,从最开始的几个人到几百上千个蒋白玉的轮番牺牲,现在她们的存在以及联系都很脆弱。 只能尽量避免自我消耗。 而这一次既然赶上噩梦突变,而且是在她们还没有做出最新应对方案直接爆发。 就算拼尽全力去弥补,但在最关键的地方本体的行动出现差错,那如今的局面就只能勉强缝补,尽力而为罢了。 所以现今去争夺身体控制权也没意义,抢不下一个活着的机会,何谈以后。 “那好,等本体那边的梦境结束,由我们去抵挡新的入侵,二号去控制身体苏醒,争取在下一轮循环开始前形成有效的防线。” “希望早点结束这场噩梦吧。”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一号便敲定了方案,在寂静的氛围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管那是什么,也不管它们从何而来,在宣战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无法退后,只能不断向前。” …… “咯吱咯吱,咿呀~” 顶着庞大躯体的人身怪物,如同兽类的四肢站立在深渊上,它低垂下女性的头颅,脸庞十分模糊只有两颗硕大的眼球发出亮光,畸形扭曲的身体被拱起,混乱嘶哑尖锐,呼呼腥风吹打在蒋白玉脸上。 所有的感官反馈依旧是那么清晰,好像这才是现实。 蒋白玉构想出一把椅子,她坐在上面摆动着悬空的双脚,脸上出现奇怪的笑容。 真的很奇怪也很梦幻。 面对着非人怪物,她木然地问道:“这真的只是个梦吗?又是个什么样的梦?我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我前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吗……不对,什么前不前世哪怕有也跟现在的我无关才对。” “也就是说只能算我运气不好咯?” 蒋白玉沉默了会,伸出食指放在嘴边,“我很记仇的,谁欺负我都会记着,会找机会狠狠报复回去。” 宛如遗言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不带丝毫的悲伤,甚至都没有夹杂太多的情绪,硬要说的话可能语气比以往要重了些。 呜嗡嗡~ 类人怪物发出震天呜鸣,张开漆黑巨嘴朝着蒋白玉而去。 后者没有躲,也躲不掉,之前那些噩梦都没办法对付,更别说现在这个要更加恐怖诡异。 蒋白玉视线甚至没有偏移,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始终低垂着,双手交织放在大腿上,最后轻呼出一口气。 “呵。” 吼! 巨嘴铿锵咬下。 正如蒋白玉所想那般,这次她不再被连皮带肉地咀嚼,但那种被巨兽大嘴吞下的感觉哪怕以旁观的视角来看依旧不好受。 由蒋白玉构想出来的许多东西正在崩塌,那一堆被她凝聚出来的石子正如雨滴掉落在不见底的噩梦中,连个声响都发不出来。 …… 徐平的瞳孔在颤抖呼吸愈发急促,短时间出现口干舌燥让他说不上话,以至于呆愣了好久只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 他已经没心思去考虑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心里只剩下荒诞和喷薄而出的……愤怒。 “啊啊啊!!” 一号蒋白玉注视着眼前的镜面出现道道裂痕,视线下移,她还看到自己身体好像产生了一些说不出的奇怪变化。 比较明显的是,变得更加透明。 “勉强能算件好事吧……至少没有直接消失。” 一号摇摇头,她已经能看见那个庞然巨物,还有随之而来的绝望。 不同于之前的梦境怪物,眼前的东西只论体型就足以让人生不起反抗。 拿什么去对付它呢,像之前那样用人墙拖到本体在现实中醒来吗? 这恐怕很难做到,哪怕在蒋白玉人数最多的时候也只是螳臂当车。 想到此一号露出个笑容来,看着格外清秀靓丽,那正是少女在校园最好的年华。“也行吧。” 然而她的笑容忽然僵住。 在这个以白色为基调的噩梦里,出现了一道深红色流星。 流星与巨兽相撞,周遭空间震荡出一层层涟漪,随即一股更加强大的冲击以此点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嗡嗡嗡的巨响砸在一号耳边,由于太过惊讶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大张着嘴,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任凭她做了无数个预案,甚至还猜到本体应该是没死透,但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还会以这种方式展开。 为什么蒋白玉的梦里会出现外来者? 为什么? 徐平身上覆盖起一层红色的流体,他拼命嘶吼着,双手握拳奋力地往那鬼东西的嘴边砸去,嘭嘭的声响一时络绎不绝。 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事到如今真说不清楚,不管是因为同类在自己面前被一只类人巨兽吃掉,还是只为了弥补自己的拖延。 他早在三年多前便知道这个世界在本质上与自己的理解不同,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不论好坏它们就在那。 徐平再度高举双手,一遍遍砸在后者嘴边,大声嘶喊。 而他的改变与认知主要都在这世界观的崩塌和重铸上,至少这些年的经历无时不刻在告诉他,为什么需要弦月这样的组织,为什么总会有人义无反顾。 直到有一天失去抗争的勇气才知晓不断向前的意义,不争就会死。 “去死!!!” “嘭!” 怪物被徐平硬生生地砸到失去平衡,它细长的四肢出现倾斜,带动整个躯体缓缓倒下。 可事情也仅此而已,就在那怪物倒下的时候,其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裂缝里伸出一只人类的手臂,第二只、第三、第四,无数个体陆陆续续从怪物的躯体上爬了出来,那赫然就是蒋白玉上一个噩梦的白衣女人。 咯吱咯吱的牙齿咀嚼声此起彼伏。 她们齐齐看向徐平,一个个张开了大嘴。 “呜啊啊啊啊!!!” 第7章 行险 蒋家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一家子安安心心吃完饭正打算去外面溜达,忽然就来个莫名其妙的人,嘴上也不知道说着什么东西,但看样子大概是对他们的大女儿图谋不轨,而不管来人是何居心,都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蒋母自认为是个大家闺秀,任她脾气再好,但听到徐平嘴上开始胡言乱语就彻底忍不了。 跟蒋父不同,她对自家大女儿的情况要更了解一些,自然是清楚对方在人际交往上的惨烈情况。 要说不担心那也是屁话,她每天都要愁得掉一大把头发,考虑这考虑那,时不时还在犹豫要不要找那孩子谈谈心之类。 她也觉得蒋白玉有些过分成熟,虽然年纪小但道理该懂的都懂,两人坐下来指不定谁说得更有理呢。 毕竟一些所谓的人情世故对后者来说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当突然看到个穿着熟悉校服的学生来家到里时,蒋母第一反应以为是大女儿交的朋友呢,而徐平的表现干脆是把有问题写在脸上。 这是个不怀好意的小子。 蒋母这种在社会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能沉住气不第一时间赶人走就对得起自封的大家闺秀这个名头。 但那小子根本就不识好歹,不赶紧领情快点走人,还跟个神经病一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蒋母脸色难看,屋里听见声音的蒋父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也往外走来。 蒋家小女儿突然跑回屋里,另一个却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也跟着跑回去,蒋父见状还叮嘱他们要小心点,不久两个小孩拿着扫帚拖把就回来跟徐平对峙。 小女孩甚至在口袋放了一把从厨房拿来的水果刀。 徐平心里的烦躁已经占据上风,情知自己现在怎么也解释不好,干脆不管了,无所谓吧。 “对不起,很抱歉我一定要进去看看她,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跟你们说清楚的,真的很抱歉。” 蒋母愈发恼了,她这一刻已经做好赶人的准备,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更加怒不可遏,语气也带着疑惑不安:“你在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小女孩就一直盯着徐平,一扫帚拍过去。 另一个反而没有用拖把攻击,他想去抓徐平的腿。 “阿兰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蒋父听到妻子的叫声,立马警惕起来往大门跑过去。 蒋父只听到了一些声音,然后一个跑得飞快的身影忽然从自己旁边窜了过去,他也懵了,实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公赶紧抓住他!那王八蛋是冲着小玉来的!!” 蒋武脑子一抽血涌上头,嗷地叫唤一声,随手抄起一旁的不锈钢鞋架子,猛地也往里边冲进去,在他后面蒋家的小女儿也大喊大叫着。 本来跟着往屋里跑的苏心兰忽然停了下来,抄起地上的拖把再追上去。 蒋武是真的懵,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但见那个闯入者都已经在开自家大女儿的房门,脑子里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感根本不再做过多的思考。 他的大脑几乎是跟着放弃思考。 所以,一个短暂失去理智的父亲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徐平凭着那股突然出现的恶意成功找到当事人,而在开门看见倒在地上的蒋白玉时,那种焦虑不安也全部涌了出来。 看不见,还是看不见! 它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徐平面前再次出现蒋白玉当时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乱走。 不在外界那会是在内里吗?在身体里? 他伸手想抱起对方,可后面的蒋父抄着鞋架已经追上来。 徐平甚至都来不及回头,背部承受了剧烈的冲击,闷哼一声当即软倒在地上。 “小玉?!!” 蒋武在一瞬间的爆发过后总算是冷静了一点,但在注意到蒋白玉的情况时,不由吓得大声喊了出来。 情绪的变化过于激烈,他差点就得背过气去。 而同样被叫声吓到的苏心兰手里拖把都拿不住了,她心里的火气几乎要喷薄而出。哪怕小玉只是掉了根头发丝她都要那个小王八犊子吃不了兜着走。 老娘要把你活剐了?! “姐姐!” “姐姐!” 小女孩拿着扫帚拍打地上的徐平,眼眶发红明显也被吓得不轻。 … 犹如恶鬼的怪物们在不停嘶吼,她们将徐平围在一个球形的人墙里,刺耳的咀嚼声如影随形。 怪物的身体产生了许多的裂缝,那仿佛钢筋水泥浇筑成的嘴巴终于也开了个口子,徐平沉默地做着注定毫无意义的事情。 “死了吗?” 而不管他到底在做什么,身体畸形的怪物开始动了,她们的骨骼好像也能发出声音一般,发出了颇有节奏的鸣响。 “不见了。” 徐平只面前的怪物竟然能够凭空消失。 “后面!” 侧身回踢,一脚就把对方踹飞,但同样有来自三个方向的袭击,他的右肩被咬中,血肉绽开又夹杂着撕扯衣物声。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经高度绷紧,右手曲起环住女人的头颅,猛地一甩直接把那具躯体给倒砸了出去,顺便将人墙撕开一角。 后者四肢不规则扭动,以一个奇怪的角度重新站立起来。 “砸吧~砸吧~” 她将咬下来的肉块吞咽了下去,下一刻看向徐平的视线好像都在闪着光。 带动着其他的个体发生骚动,嗤哈嗤哈的口器还能看到类似涎水一样的液体。 徐平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很想喊点什么,那是疼痛带来的感官刺激和咬牙切齿的愤怒。 他来了,却什么也做不到。 或许之前早早尝试还有机会,至少不会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被一口吞下去,那样他心里还能好受许多。 不管他如何作想,几乎是在徐平走神的瞬间,类人的女怪物全部涌上来将其填满。 叫声,怒吼声充斥着一号的耳朵,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一幕。 这个人是傻子吗? 为什么就那样站着不动,不还手那他过来干什么?还有他是谁? 无数的疑问让她有些思考不过来了,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一番思维混乱过后,还不见她有所动作,梦里的天空好像出现一道大裂缝,同样以白色为基调的地面开始晃动,原本倒地的巨兽缓缓爬起。 轰隆声在不断回响,一号蒋白玉瞬间回过神来,不管如何现在最关键的是接触现实中的身体,只要有新意识重新复苏那就能脱离险境。 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啪嗒,身上冒着火苗的怪物掉落在蒋白玉脚下,目光呆滞看不见之前那种暴虐,这次它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带着疑惑的情绪她慢慢转头。 深红的火焰巨人嘶吼着冲向那尊巨兽,借着冲势再次扑倒对方,双拳燃着烈焰拉扯巨兽四肢,再奋力将其扯断。 甚至是咬了上去。 哪怕再有源源不断的小怪物跳上火焰巨人却会被烧成灰烬,如同之前蒋白玉构想出来的小石块一样掉落下去。 一号蒋白玉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失神,原本堵塞在心里几乎要把她们摧毁的重压,正在慢慢消散。 有震撼有不解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就这样把它们统统烧死! “嗷。” 巨兽的女性脑袋伸展出四只触手缠绕住火焰巨人,伴随着尖锐吼叫不管被如何灼烧,死死拖拽着下沉。 火焰巨人更加肆无忌惮在破坏巨兽的身体,像是要把它给肢解。 嘭!两尊庞然大物齐齐摔倒,巨兽仅剩的两个后肢在不断挣扎,终于巨兽腹部被刨开,火焰巨人伸手往里边像是在寻找什么。 周围的小怪物像疯了一样涌上去,几乎覆盖住火焰巨人。 一号蒋白玉心脏狂跳,生怕好不容易生起的火光被熄灭。 而让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仅仅是过去十几秒,被小怪物覆盖的火焰巨人没有像之前那般挣脱束缚。 他消失了? 第8章 我会永远记住你 徐平捂着胸口痛苦地跪在地上,扭曲着挣扎着,眼泪鼻涕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时不时就会干呕出一团黑色物体。 眼里视线在缓慢恢复,但还是看不太清,强忍着站起伸手抓住那个像是蚕茧一样的东西往外拖。 可身体情况太过糟糕,以这种速度指不定马上就要被找到。 但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人救出来又丢回去吧,那自己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深吸一大口气,徐平再次拖着蚕茧跑了起来,这一次持续了两分多钟。 他回头去看那个蚕茧脸上是说不出的感受,万般情绪都汇集成一句叹息而已。 “随便吧我已经竭尽全力,如果这都不能救你可别怪我,呵,自己八成也要留在这里陪你。” “你是真的倒霉,我也是。” 徐平只说了几句又闭上嘴,沉默地拖着蚕茧前进,真的只能尽力而为。 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疲惫过,他甚至都不知道心火能不断覆盖变成那么大的巨人。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刨开巨兽的肚子在那翻找。 他真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现在无非就是吊着一口气不敢松懈,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这样总是能对得起自己,至于后面的那就听天由命吧。 不知道走了多远,徐平忽感口干舌燥,抬头看视线上方只有一个巨大的口子,根本不存在太阳,但他就是很口渴,非常得渴。 伸着舌头在手上有汗渍的地方舔了一下,除了咸味他基本感受不到有液体存在。 双脚已经开始打颤,呼吸也愈发微弱。 原本还能自言自语几句,现在却只能机械式地拖着蚕茧往前。 即将沉寂下去的思维,在疯狂提醒他这里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没有现实世界的一切,甚至连他脚下站着的都是一块块白色色域,除了颜色深浅能够分辨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 终于他眼里就只有很模糊的一片,彻底看不清东西,颓丧地靠在蚕茧上。 “呼……呼……” 下意识他察觉到有东西在接近,但他确实站不起来,甚至扭头去看都看不到就站在面前的身影。 “呃啊……” 徐平将舌头抵在齿尖咬住,希望借此稍微清醒一些,果然不管他咬得再用力,身体就是再难以有所反馈。 感觉到身体被从蚕茧上拉开,徐平甚至都不能做任何反抗,这种被无力感吞没情况,让他本能地想要再次燃烧心火。 “哎,他身上怎么有火苗啊?” “不要去碰,会有危险。” 三号蒋白玉赶紧就把手抽开。 还是一号蒋白玉眼尖手快扶住对方,再慢慢放下,对方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离谱,感觉被吹一口气就会散架。 “本体果然还活着,我们已经坚持到噩梦退去,是我们取得胜利。” “之前的火焰巨人与他有关吗?”五号蒋白玉上前问道。 “或许是吧。” “他是谁,为什么能出现在本体的梦里?” “不知道,但不管是谁,至少是他把本体解救出来也让我们获得下一次活命的机会,算是个好消息吧。” “本体这个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三号蒋白玉抚摸蚕茧问道。 “这些都需要慢慢探究,不急于一时。” “那这个人要怎么处理,他看着好像快要不行了。” “身体很虚弱,呼吸的频率越来越慢,就跟之前的蒋白玉们死去时一模一样。” “而且这是我们的梦,除了本体没人能够想出救人的东西。” “那就是没办法了吗?” “差不多。” 一号蒋白玉摇头,她缓缓说道:“我们可以刺激本体让她苏醒,想来梦境结束能起到作用。” 其他人仔细一想都觉得可行,噩梦是因为本体沉睡才能出现,那只要她醒来这一切就都能结束。 而对于一个才救出本体的人来说,她们也没理由不施以援手。 意见统一,蒋白玉们犹如泡沫一般身体变得透明,再化成一点点星芒飘散开,陆陆续续消失。 最后只剩下一号蒋白玉她低头去看徐平,眼里有种异样的光彩,伸手去触摸对方的脸颊轻声说道:“我会永远记住你。” …… 蒋白玉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家里,眼前熟悉的环境很明显是……医院?但为什么会在医院呢? 哦,自己昏过去了,看样子是熬过去了啊。 她想坐起来,起身时带动着被子发出细微动静。 注意到此的蒋母差点落泪,昏迷了一整天的女儿好不容易醒来,她简直如释重负。 “小玉,醒了啊。”蒋母眼眶红润很是心疼。 “妈妈不用担心,我没事。”蒋白玉扯着干裂的嘴唇勉强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得赶紧给你爸打个电话,他都快担心死了,明明在上班还能一直打电话过来问情况。”说罢蒋母出去外边打电话了。 这是一间大病房,横排着三个病床。中间是位年轻女士,她见蒋白玉看来微笑点点头,靠墙的那床则是拉上白帘子看不到情况。 不久,蒋母回来了她明显是哭过,一直拉着蒋白玉的手在安慰,“小玉这里有水果,你想不想吃点?” “好。”蒋白玉觉得有点口渴。 等到蒋母把处理好的水果分给其他几人,蒋白玉已经吃下两片苹果,她第一次感觉苹果这么甜,便再去拿第三片。 蒋母见状更是心疼,差点又抱着女儿哭出来。 “慢慢吃这里还有。” 中间床位的女人倒是看得颇为羡慕,也吃着盘子上苹果,确实很甜。 母女俩再聊了一会,差不多是临近中午时,蒋父带着家里两个小孩过来。 两个小娃表现得很乖都没有大声叫唤,他们趴在床沿边眼巴巴地看着蒋白玉。 后者不免觉得好笑,给每人都喂了一口苹果。 小男孩则是指着一旁的西瓜,“姐姐,我要吃这个。” 蒋白玉眯着眼又喂了一口。 蒋母没好气道:“这里也有,不要麻烦姐姐。” 隔壁床的女士真是越看越羡慕。 蒋父也问了问蒋白玉的情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许多,但还是免不了要说几句教育的话,“小玉啊,咱们交朋友可不要去认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这次还好爸妈都在,那别的时候呢对吧?” 蒋母倒也没反驳,只任由着丈夫去说。 小女孩也就是蒋小辛忍不住插嘴道:“没关系我会保护好大姐的。” 蒋小福也举起手:“我,我也是。” 蒋白玉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说到这个,但也只是认真去听,甚至再拿起一片水果。 “那个人这次都敢闯进家里把你伤成这样,在别的地方又会做什么事?”蒋父说到这只感觉后怕,“也还好这次就给他抓起来了,没有下次。” “但咱们还是要离这种人远一点。” “是啊是啊,姐姐那个黑黑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是很勇敢的!”蒋小福抬头挺胸。 说到这个蒋小辛同样抬起头,她看起来更加骄傲,毕竟这小女孩可还拿了一把小刀呢。 “知道你们两个勇敢,才这么点就敢跟人打架。”蒋母更加无奈。 蒋父再次说道:“再过几天你身体好一点,爸爸陪你去做个口供,然后咱们也不用心烦,以后就没事了。” 蒋母见大女儿忽然不说话,不由担心问道:“小玉,怎么了吗身体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还给丈夫打了个眼神,以为是女儿不想听到这种事情。 蒋父慌忙闭嘴。 至于全程沉默着的蒋白玉她放下手里的水果,明明吃了挺多但还是觉得渴。 自己不是昏过去了吗?还被那个怪物吃掉……然后醒来就在这里。 为什么会出现个徐平?他来我家了? 被打伤……口供……蒋白玉眼里闪过许多疲惫,最后只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9章 坏人 蓝白警车上,年轻人透过后视镜去看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对方未免太过憔悴,乍一看好像是那种快死了的人。 “先说好,可别想要我包庇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人家监控视频都摆在脸上,光凭你几句话一点屁用没有,哪怕我再用人格担保都没用,了不起像现在这样带你去诊所处理一下。” 徐平摆摆手,“都说了不用。” “不是哥们,我要本来要带你去医院的你说不用,才从诊所回来呢你看着自己的后背再说一句?” 徐平都懒得回应,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咚一口喝完。 “啧,那一整箱都快被你喝完咯。” 年轻人啧啧称奇,又忍不住感慨起来:“你这身体真好,刚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已经咽气了,瞧瞧现在喝个水都很有气势。” “呵。” “真不是哥们说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追求人家女娃然后弄巧成拙?总不能真像你说的那样,觉得她身体不好只是去关心关心而已,你看看别人信吗。” “人现在就搁医院躺着,你这话让她父母听着了要不要命。” 徐平:“……” 他实在不好反驳,主要也没有能反驳的点,那就这样吧。 也许是瞧见徐平心情不佳,年轻人又改口说道:“当然,哥们还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顶着责任担保,所以你不要害我啊,回去之后老实交代,看看能不能私下解决。” “唉。” 徐平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在感慨自己的遭遇,相反这种情况不算什么,哪怕蒋白玉去验伤都不能说他伤人,了不起算私闯名宅。 主要还在纠结失去意识后的事情。 从事后角度来分析那个奇异空间主要跟蒋白玉有关,至于他是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的那都不得而知。 而之前缠着对方的恶灵都出现在里边,且数量非常恐怖,还有一只大到离谱,这回肯定不能算解决问题,就怕她还得再经历一次。 那要怎么办呢? 越想越烦,徐平拍了拍额头,又拧开一瓶水。 “哥们等下你得给我买一箱。” “行行行,开你的车。” 徐平捏着空瓶子又说道:“等等,先找个路口停一下。” “不是,我苦口婆心说大半天,你不仅没听进去,现在还想当着我的面跑?” 年轻人愕然发问。 “跑什么,我干嘛要跑,还等着给你刷功劳呢。” “屁的功劳,我没被你害死就好。” 说罢他还真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你要干嘛?” 他话都没问完,只见徐平从后座出去径直往前走,步伐还很急促。 张正心里一突,不好这小子变心了他在骗我,这是真要跑。 还没等他感慨世事炎凉,人心叵测,就看见徐平抓着几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揍,给他们一通好打。 “卧槽,你这还不如直接跑了呢!” 张正慌忙跑过去连拉带拽的才把徐平跟那群学生分开,而此时几个小伙子或抱着大腿小腿肩膀和肚子哇哇乱叫。 他们原本还奇怪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如此气势汹汹地打算干嘛,等动起都来都没意识到情况不对,后面反应过来却被打懵了。 “草,这家伙练过的,得拿家伙!” 而结果就是没过几分钟五个男生都软了,徐平好似在撒气一般又踹上一脚。 他确实像是在撒气,以往再怎么样都不会动手打人,可见昨天那一回给他带来多大怒气。 “别打了别打了,都开始有人拿手机拍了你这样岂不是要害死哥们?” 张正看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 这下可好,徐平身上又加一个案子彻底洗不清,恐怕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这个时间刚好是学生放学工作轮替的交界点,能见左右路边三两成群的学生在探头探脑,也有不嫌事大的在录像。 正因为远处的警车还有张正的身份才更让人有探索欲,他们以为这是在抓犯罪分子,但是发现躺在地上的是另一群学生时,好奇心更加难以遏制。 眼见事态有再爆发的趋势,张正恨不得给徐平一巴掌,但他也打不过对方。 “我盯着你们这群人很久了,上次就把别班的王鹏欺负得不敢去学校,这次又是李文,下次又要是谁?你们才多大是去上学还是在混社会?” “我告诉你们,别人不敢管的,别人不敢说的我管了我说了,不仅要说出来还要让你们以后不敢再欺负人,看见没有这是田渔公安局的,他身上就开着记录仪已经记住你们几个人,现在就要把你们抓回去,哪怕做不了牢一个个都记档案,以后就死死地盯着你们,也别想着让你们父母找关系,就是要连你们父母一起罚!” “一个个都别想跑,真以为欺负人就没人管为所欲为?你们是人他们就不是人活该被欺负?” “这么多人都看着,就是要记住你们几个,谁家小孩是生来给你们祸害的?真以为没人管?!” “现在知道疼你们原来打别人的时候会去想他为什么哭吗?!啊!!” “张警官再叫人过来把他们带到所里去,然后通知家长和学校,看看是谁不负责!” 原本安静无比的人群忽然爆发出激烈的议论,有恍然大悟的,也有义愤填膺的,更有一些正义感很强的也想过来踹上一脚。 “我说怎么看见两群学生在打架呢,原来是便衣啊。” “那也不能打人吧?” 有个声音小声反驳。 “草,你家没孩子是吧?欺负人在先还有脸博取同情呢?!我就说打得好!” “对,打得好!” “谁家孩子上学是给人欺负的,大家都是同学不好好相处还打人了,都没人管吗?” “这小警察就做得很好。” “是啊是啊,就要看着他们,最好是立案,不然后面又要报复同学。” 人群嘈杂的声音吵得张正耳朵生疼,原本义愤填膺的情绪迅速下滑,拽着徐平的衣服小声问道:“你别唬我啊,真的是校园霸凌,不是随便找的理由?” “不是,就他们这副样子,你们一吓什么事情都会交代,瞒不住的。” “那还好。” 张正转而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搞校园霸凌,那什么王鹏李文你都认识,真盯着他们很久?” “随便说的,都不在一个学校我那那么闲。” 徐平懒得扯谎直截了当回答。 这下子后者的脸上难看无比,还好他仔细去观察那五个学生,发现他们早被吓懵了个个坐立难安。 要是被冤枉的话不可能是这种表现。 “你先处理吧,我回车上待着。” 张正指着自己的脸懵逼问:“哥们不是你要执行正义吗?咋就不管了?” “你是警察不是,事情都让我做了还要你干嘛?” “啧。” 张正无奈摆手,示意对方赶紧离开。 徐平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却迎面撞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她看着被堵住的路口很是烦恼。 “对不起,我本来想看看能不能过去。” 女人低着头说了一句抱歉。 “过不去了你从后面那个十字路口再绕个圈子吧。” 徐平估摸着群众的热情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怎么了呢这是。” “哦,有个警察逮住了一群不好好学习却欺负同学的兔崽子。” “啊?” 女人看着一身校服的徐平竟然有点懵圈。 但徐平说完就已经离开,她倒是很好奇得踮着脚往里瞅,身高上的劣势却阻碍了她的好奇,只好站在圈外听别人讲。 徐平回到车里再开一瓶水,同样很快喝完,现在的他倒也没那么渴,但就是有种快渴死的感觉。 “呼……到底要怎么办呢?” 过了许久张正才回到车上,他猛猛灌下一瓶水,很是畅快地打了个饱嗝。 他们比原先预估的时间要晚了两个小时到警局,还好中间张正有跟局里电话联系过,不然局里真以为他们中间出现了个叛徒,借着看伤的由头带着人跑路呢。 徐平被张正唤醒,他刚下车就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顿时脸上表情扭曲无比,“我是说过让你想办法,不要让我父母知道,但没叫你告诉她呀!” 被摁住的张正也很懵。 “不是,都不能叫监护人,还让我想办法,我他妈除了叫你老师过来还能叫谁?要不你给我磕个头认我做爹得了!” 第10章 一千块 徐平脸上再没有一点笑容,十分沉默。 王襄也同样一副冷脸,很难去猜她此刻的心情。 两人都不说话,场面就像是被暂停住一般,很是奇怪。终于有人实在忍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他站起来笑得很勉强。 “你们看,受害者父亲前面来过都撤销指控这不是很好吗,我们再写点东西录个口供交点罚款,问题不就解决了?” “行。” 徐平答应得更干脆,不然呢,问题能简单解决总比僵着挂着要好,至于蒋白玉那边为什么态度不一样了也很好猜。 他当然无所谓,甚至从那个又回到自己身边的书包里边一个小暗格拿出五百块。 将这钱递过去,而在他要给那份文档签字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王襄冷声说道:“把笔放下,钱也收回去。” 徐平皱着眉但还是放下笔,看向对方。 张正也很尴尬地把钱放下,他可没有别的心思,只想早点把这事情解决掉,但显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你应该不是负责人吧,那就让能做主的来说。” 王襄依旧冷言冷语。 这能有什么所谓的负责人啊,有相关职权的才能处理,那他这不是在帮忙吗?早点解决了不好吗,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那个……” 徐平只好小声说道:“老师麻烦你过来一趟,现在我来处理就行……” “闭嘴!!” 王襄眼睛都红了,她手指着对方:“我有眼睛自己会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你真闯别人家门还把他们小孩打进医院,那我自己就会打死你。” “监控视频就只有你跑进去的画面,那就给他们女儿验伤,是你干的你绝对跑不了,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要你一个被打的人给他们赔礼道歉?!” “我告诉你没道理被欺负了还要受委屈,你是没爹娘吗要像条小狗一样?!” 张正跑了,徐平却意外烦躁,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按理来说就是徐平问题更大,至少在客观的视角来看确实如此,你都敢闯人家里去,还直奔他家闺女的房间,这换谁能冷静? 徐平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倒也不会扯着自己是为了救他们的女儿才这样,那不现实更没意义。 所以他很看得开,至于背上那点伤势更无关痛痒。 可有人不这么觉得。 或许她是因为看到自己孩子受伤彻底急眼了吧。 等了许久,终于是有个较为年长且表情温和的老警员进来。 他给在座的两人都送去一杯水,再开口说道:“王老师,你先喝口水咱们可以慢慢讲。” 一些人之所以会因为特地事情发如此大脾气,当然有迹可循,只要再找到关键节点慢慢按压下去就行。 这名老警员显然很擅长应付此类情况,在倾听了许久之后他竟然很意外地认同王襄的观点。 甚至愿意省去许多对徐平的要求,还可以去找原告再核实情况,只要情况不严重都能简单解决了。 说着说着,徐平忽感怪异,他仔细看了眼老警员再想到张正那句“受害者父亲来过”思路倒也清晰许多。 又忙了大半个小时,王襄才带着徐平从警局里出来,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但路上还算热闹,可能也因为今天是周六吧。 还是那辆熟悉的电瓶车,徐平他本打算回家,但麻烦自家老师跑这么一趟转身就要走可太不懂人情世故。 最后还是沉默地坐在上边,一个屁都不敢放。 王襄没有住学校提供的宿舍,她更喜欢一个人住,还因为中间去了趟药店,所以到家后时间已过凌晨。 这小屋子可比徐平的要好得多,40平的空间基本满足她的所有生活需求,大部分东西摆得整洁有序,光是看着就会让人心情愉悦。 王襄瘫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却还是不说话,这种僵硬的氛围让徐平也很尴尬。 “把袋子里黄色的和白色小瓶的拿出来。” 总算是有了点声音,徐平赶紧照做再将两瓶药递过去。 “你干什么,这是给你的。” 王襄无奈叹气。 呃,那我也不需要啊,这些东西弄完更碍事,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再把两瓶药放回去。 王襄实在忍不了她走过来,一手拿着两瓶药再让徐平脱掉上衣。“现在时间差不多,先给你换药,肚子饿的话我给你做点东西吃,觉得困了就去房间里休息,这里没有多余的床单枕头你先用着吧。” 我家里有,其实。 心里又嘀咕了一句,徐平脱掉上衣后展露出来背部的伤痕。 哪怕蒋父再怎么使劲都不能真正让徐平伤筋动骨,他那时候会昏迷是因为被拖进蒋白玉的梦境,所以现在也就是皮肤的外伤看着比较可怕,内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襄胸口又是一阵起伏,甚至手里的动作都不自觉停下。 沉默间,徐平听到了后者的啜泣,这让他更加别扭无奈,真不至于,小伤而已。“老师就看着严重,一点问题没有,真的。” “你真以为我是白痴吗?那个老警察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不就是对方也没有更多理由可讲,给个一千块就让你白挨这么一下吗?” “一千块也不少呢……而且都不一定有。” “你没钱跟我讲就是,要为了这一千块去给人一顿打?” 我跟你讲个毛毛虫,要我跟你拿钱是吧,那也很糟糕啊,总不能真把我当儿子来养吧。 “你一个人在这读书还是自己租的房子,发生事情都没人管,钱什么的不重要,安全才是。那之前明明好好的,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跑人家里去?” 原来您还记得这件事啊,徐平又嘀咕一句。 “见她情况不对,就想帮帮忙。” 王襄:“……” “她爸妈就在那,有什么问题还轮得到你去帮忙?” 恐怕还真不行,毕竟她爹还给求来一张倒霉的护身符,我再不去救她人都要玩球,徐平低着头。 “你多大了事情可以这样去做?” 是啊,都怪我前面犹豫不决,算我倒霉,徐平头压得更低了。 “就你这种沉闷的性格,别人不会因为你不说话网开一面,这样注定要吃亏你懂不懂?” 害,真是在养儿子吗?徐平无奈抬头去看对方,注意到她刚哭过的眼眶,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嗯,知道了。” …… 第二天徐平回家之后,却很意外地看到另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是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快。 蹲下身右手在对方的面前摇晃,等这个正在浅睡的少女逐渐回过神来,徐平没好气说道:“你还真大胆就堂而皇之在这睡着,也不怕发生什么惨剧。” “只是在测试而已。” 蒋白玉回应。 “什么测试,图灵测试吗?” 调皮了一句,徐平还是正经问道:“你身体还好吗,不是在医院怎么就来这里。” “已经回家了……身体这点问题算不上什么,就是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谈谈。” 隔壁304房门打开,黄毛踢踏着帆布鞋,正要把门关上一扭头看见,半开着的房门和即将进屋的蒋白玉。 三双眼睛过了一圈,黄毛尴尬地笑着,想赶紧把门锁了就跑。 “会不会影响到你?” 蒋白玉看着隔壁落荒而逃的黄毛,再看向徐平略带着歉意。 “看来你脑子真的不太行,这是你要担心的才对吧。” 徐平摇摇头把门关上。 “我不需要。” 那你牛逼。徐平勉强一笑,“没有多余的拖鞋,你直接穿进去就好。” 蒋白玉已经放好鞋子光着脚进去。 等徐平给对方递过去一杯水,只见蒋白玉也递过来个信封,徐平起初还没意识到问题,但稍微回过神来只感觉头大。 “你干嘛呢?” “这是五千块,我没有存钱的习惯,暂时只有这么多。” 草,来真的吗?徐平简直目瞪口呆。 蒋白玉很是不习惯自己现在的行为,她皱着眉再次说,声音不比原来,要小上许多:“我大概了解过情况,这算是我的赔礼。” “什么赔礼,不是要说事情,而且你这个也不对,昨天才说大概会给一千块的医药费,我那边钱都没拿到手里,你这是干嘛呢,你爸妈知道自己女儿原来这么蠢吗?” 第11章 笑容 对于徐平的说辞蒋白玉显然是不认同的,她还是把信封再往前推,可徐平就像看着烫手山芋一样避之不及。 “别别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就非得塞钱是吧。” “这是赔礼。” “有毛病,你弟弟妹妹都知道要怎么对付一个擅闯别人家的坏人呢。” “我知道那是什么情况。” 徐平嘴角直抽抽,之前也没发现对方这么通情达理,想想因为顾虑过多一直躲着她这样是挺傻逼的。 “赔礼就不用了,这没意义。” 徐平想了想还是多解释一句:“一码归一码吧,我那是自找的。” 蒋白玉同样不喜欢扭捏,或者之前那么纠缠徐平已经耗尽了她主动去做事情的耐心。 “是你救了我对吗?” “算是吧。” 徐平仔细想想感觉也算,虽然他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勉强能算自己救了对方吧。 蒋白玉点点头,看来她一点都不带怀疑。 “谢谢。” “不客气。” 两人很诡异地一番道谢过后竟都有些沉默,还是徐平率先开口。 “那个是梦吗?” 这是他想了许久得出来最有可能的方向,要么是梦要么是就是另一个世界,可一片白茫茫色块均是高低不平,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有关现实的统统没有,根本就不存在可供人类生活的一切。 最被凸显出现的便是混乱跟无序。 如果这也是个世界的话,那这个世界真要完。 蒋白玉身体一抖,她拿起杯子注视着水纹的波动:“是的,是个很可怕的噩梦。” 她大概讲述了一番自己的经历,徐平脸上变化无比精彩,直到后面都控制不住表情,开始扭曲起来。 就跟他刚接触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一样,无措迷茫以及莫大的恐惧,但是对方愣是靠着如此奇怪的方法挺过来,至少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你是真的牛逼……” 徐平憋了一大口气,再给对方竖起大拇指。 “所以你这真的不会精神分裂?为什么我光是听着就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只要睡觉就有几百个甚至上千个自己在哇哇叫,不会疯发吗?” “她们都是用来牺牲的存在不了多久,而且现在也没有多少个,我暂时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 蒋白玉再答。 “也就是说你现在睡觉不会再回到那个噩梦里?” “暂时是这样,但是我有预感下一个噩梦不会太久。” 蒋白玉说这话时已经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好像完全接受现实,她的确竭尽全力,但事实就是这样只会让人崩溃。 “不要太悲观,还是有机会的。” 徐平安慰道。 “呵。在那个噩梦里我甚至被吃掉了,我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去救。” “按照你前面的说法这次噩梦是突然加剧,不像之前那样循序渐进?” “是的。” 蒋白玉将水一饮而尽,倒也没有表现得多绝望。 “我之前是打算先消耗一些思维个体,等噩梦稍微缓解后就开始锻炼身体,因为我在梦里能想象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一天我能将那些怪物从我的梦里赶出去,至少这是我能看到的希望。” 徐平仔细想想还是觉着不妥:“不对,你那种像是分裂出另一个自己去牺牲本来就太过乐观,她们竟然有各自的思维那你能笃定她们愿意牺牲掉自己吗?而且任何人的精神都存在一个健康值,再分裂下去杀死你的可就不是噩梦。” “无所谓,这已经是我能做的一切,我还不想死就只能拼命挣扎。” 蒋白玉食指轻叩水杯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徐平再给她倒满,在听完对方的诉说之后心里大概有了想法,这当然不是说他有办法救人,而是了解完许多细节找到的一个方向。 “你的方向没有错,先从自己这里改变变得足够强,能对付得了那些恶灵,但那种分裂自己的事情暂时不要再做了。” 徐平也给自己倒满,他没有急着喝:“你应该知道我当时昏迷也进到噩梦里,我不觉得这只是一个意外或者什么巧合,大概率是可以再次实现,那么我能帮到你。” 蒋白玉并没有多欢喜,她表情认真思考却摇着头:“我暂时只有这五千块,短时间凑不到更多钱。而且我知道这很危险,你能帮一次也就够了,却不好再让你冒风险。” 说到这里徐平更加无所谓:“都行吧,已经牵扯进去了也不介意帮第二次。” “就这么简单吗?”,蒋白玉问。 “怎么说呢,我帮都帮了还顺便知道这么多东西,真不管那到时候忽然听到你的死讯估计良心会受到很严重的谴责。” “实在不愿意领这种情你可以这么想,放着你的情况不管,等你死了之后那些恶灵被放出来岂不是更加糟糕,就当我在拯救世界吧。” 蒋白玉刹那无言,她认真看向对方再一次点头,“不,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恩情。” “说太重了,你别真以为我很厉害,免得到时候自己先要失望。” 徐平站起身,他打算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什么小零食,实在是家里没来过客人,他也基本没什么口腹之欲,所以两人聊到现在都光顾着喝水,这让主人家有些难堪。 翻找好一会还真让他找到一盒饼干,还是昨晚王襄怕他在警局饿着带过去的。 徐平撕开包装自己先吃了一块,感觉还行,他不管吃什么评价都是还行。 “家里没什么东西,呃,这个饼干还行。” 蒋白玉就着水吃了好几块,对方这么给面子徐平更不好说什么,他有点后悔不在家里准备些东西。 “哦,还有一个事情。” 徐平后知后觉,他指了指对方脖颈。 “那个护身符其实没什么用。” “我知道。” 你原来也知道啊,那这钱岂不是白花了?徐平稍做思考还是提醒道:“还是要注意点,有一些可能还会带来厄运。” “那我要摘下来吗?” 蒋白玉虽然是在反问却已经把那个小香囊从脖子拿下来,直接就递给徐平。 “不是,你这又是要干嘛?” 徐平当然不敢接,上边甚至还残留着少女的气味和体温。 “你不要吗?我以为你会有用。” 蒋白玉又戴回去。 “或许真的有开了光的护身符吧,但你这个就只是心理作用而已,只要它没问题戴着就戴着吧。” 徐平摆手。 他们又彼此留了联系方式,能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现在大概是要等下一次噩梦到来。 把人送到门外,蒋白玉提起她的锻炼计划,无外乎是最基本的体能训练,但恰恰也是这个在现阶段最为合适。 而还不等对方离开,徐平上前将那信封塞了回去,“你的钱。” “我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 蒋白玉很沉默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按理来说这又不能算什么侮辱人,而且父亲确实伤害到对方再加上他又救了自己,一部分的金钱补偿很合理才对。 那钱也不打算收,还愿意再帮助自己,他能有什么目的吗? 或许是徐平猜到对方在想什么,把信封塞回去之后才慢悠悠说道:“没什么别的原因懒得要而已,也不用害怕我有更大的图谋,你甚至都不需要记太大的人情。” “我会记住的。” “那随便你吧。” 手里拿着一大袋东西,正叼着烟摸索钥匙打算开门的黄毛,只得尴尬地挠挠头,装作没看到徐平往人家女孩子身上塞东西,吹着口哨开门进去。 蒋白玉忽然朝着徐平半鞠躬她语气很严肃,很认真:“其实我之前的行为很不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遇到的问题那么严重,所以才会纠缠你吧,却没意识到这样也能牵连到别人,我庆幸能得到你的帮助,真的很谢谢你。” 徐平这次没有直接回应什么不客气,倒是想了想再说:“有机会再跟你讲讲这些事情吧,我以前跟你一样遇到这种恶灵的时候可没有像你这么镇定,除了害怕就是哭。你也不用灰心我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再等等我吧。” 蒋白玉忽然露出笑容,除了在家里的时候她少有别的情绪,她的竟格外甜美,或许这才一个16岁少女该有的外在表现吧。 第12章 对峙 徐平口中别的办法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找人帮忙而已,至于他能找谁那还是他刚接触到这个奇幻世界遇到的组织。 说是组织有点奇怪,毕竟他们一直存在明面上,甚至是有官方背景,而且过分正式,他每次去那都好像进了什么规矩森严的衙门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三层小楼的简约建筑,第一层就有几个窗口在招待来来往往的人流,而门口上的牌子也的确是写着「灾害预防特别办事处」 徐平趁着周日还没过去,赶了一趟晚公交,他刚下车没多久,手机上那款绿色通讯工具跳出提示音。 他点开后看到是蒋白玉发来的信息。 “我到家了,你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好的,你预感到噩梦记得要提前跟我说。” 后面他只收到一个蒋白玉发来的表情。 徐平久违地走进这栋建筑,他见里边在办事的还挺多,都不好直接找人。 找了个位置坐下,不知道待了多久,人流还是不见下降,他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打电话走后门进去,却有人来到他面前。 “徐先生。” “对,是我。” 徐平赶紧站起。 “您其实可以直接进去找孙队长,并不需要在这等。” “啊哈,我这不是才要打电话吗?” “请您过去吧。” 徐平被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女性您您地叫着,颇感不自在。 他绕过前台正在填写表格和即将填表格的人群,过了检验门上到三楼。 三楼布置要比一楼的情况好许多,至少人没有那么多,这里大部分都是弦月的正式员工。 他就不认识几个,照着之前那个女人说的位置找过去,待看到一间会议室时,上去敲门。 “进来吧。” 可会议桌上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认识的孙秀,而是个长发女人,模样很是精致,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示意徐平坐下。 后者表情有些尴尬,他貌似来得不是时候,但现在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甩脸色。 时间再过去一会儿,会议桌陆续坐满,期间也有人发现徐平,个别几个还向他点头示意。 后者更加无奈只能微笑回应。 虽然他看到了此行想要找的那个人,但现在也不允许他过去找人唠嗑。 “人都到齐了那先各自汇报一遍辖区的情况吧。” 为首的女人说。 这好像就是一次简单的工作汇报,从距离女人最近那个粗犷汉子开始说话,紧接着按顺序往下。 没多久右侧几人全部说完,徐平身旁一位女士向他示意,他当即学着对方的表情看向下一个人。 后者被他这行为整懵了,但还是很礼貌地点头接过去开始回报。 徐平心里大松一口气,这简直了你们开会还让我一个外人参与吗?是不是还有知道得太多然后杀人灭口的安排? 为首的女人简单过一遍,再下达几个要求便挥手示意散会。 “老大不要急啊,还没介绍一下这个新人呢?” “是啊,看着年纪就不大,几岁呀?二十有没有?” 由于徐平今天穿的是便服所以他们并不能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学生。 徐平听到这只觉头大,他很容易就能猜到其中原由,孙队长每次见到他都会邀请其进入弦月,真的是见面就要纠缠,不答应便一直在磨蹭。 所以他都是尽可能躲着对方走,没想到这次主动找人帮忙被当成入伙的。 孙秀立即站起,他面带笑容一开口就是大嗓门:“给大伙介绍介绍,这兄弟叫徐平,是我一年前在月湖事件认识的,他虽然还不到二十但只论实力可比在座的各位队长都要厉害,我好不容易才邀请进来,大家要多照顾照顾。” “比我厉害,小孙你不会在吹牛吧?” 当即就有人不信,虽说这方面不能全看外表,但你拿个学生跟个五大三粗的做比较,正常人都要多问几句。 “真这么厉害吗?” 右座的女人对着徐平眨眼。 “那当然真不是我吹,有他在下一任总队都不用争了。” 孙秀表现得异常兴奋,这还真不是他在吹牛。 这下子就连主座上的方瑜都看过来,很显然她也对这个提前预定了自己位置的新人很感兴趣。 “等等等等,我不打算加入弦月,我只是来找孙队长问一些事情的。” 徐平赶紧澄清,生怕他们再说下去都快变成一家人了。 而因为他这一句话,本来挺活跃的氛围忽然僵住,有几人的眼神甚至带着戒备。 孙秀更是愕然无比,他指着徐平反问:“什么,你不是来加入弦月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啊?” “可你都找到这里来,甚至让老大给你安排了座位,这难道还不是要加入吗?” 我他妈也想问为什么被留在这了,徐平脸色难看,但还是尽量去解释:“我就只知道你在三楼会议室这里,所以才上来。” “啊?那你为什么和老大坐在这里,我以为你们早谈好了。” 上首的方瑜摇头轻笑道:“是他自己进来的。” 那长相粗犷的男人脸色暗沉,他率先站起随即更多人一同站起,他们像是把徐平给围住,本来还笑容可掬的邻座女人忽然就变得冷漠起来。 霎时间,徐平反应过来自己这算不算是羊入虎口? 他感觉只要一点火苗就能直接引爆氛围,无奈去看孙秀,他倒是没有像别人那么恶狠狠盯着自己,但这家伙八成也不顶事。 真要跟他们动手?还是得当场入伙表忠心? 好在为首那人没有让这种氛围持续多久。 方瑜不在意地再次挥手:“多大点事,各自忙去吧。” 而其他人真就因为对方这一句话收起怒容,不再管徐平,甚至连孙秀都跟着离开。 场中只剩下徐平和方瑜两人,对方好奇看过来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应该走吗?” 徐平以为她要问自己话呢。 “这倒不用,你来找孙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其实发现对方很好说话时,徐平已经懒得再管什么孙秀,这种事情如果能询问弦月的老大那肯定更好。 “我想请问您一些事情。” 徐平趁着氛围还可以,便简略地把蒋白玉的事情提一遍。 “我认为帮助她是必要的,否则存在她梦里的那些恶灵跑出来那整个容城都要完蛋,它们简直源源不绝,如果能在那个梦里将其解决,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关键也在于她本身,她能在那个梦里行使一定的支配权,那更可以互相配合,非要说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 徐平说得很认真很投入,没有注意到那个漫不经心的女人从好奇到疑惑再到沉默的变化。 等徐平停下之后,方瑜这才问道:“如果就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听到这话徐平也愕然无比,他的声音透着不解:“你是弦月的老大你也没办法吗?” “也不是没办法,所以要怎么对付那些存在梦里的恶灵呢?像你说的那般进入她的梦境里?” 方瑜说着忽然把自己逗笑。 “这不好笑。” “也没有不信,毕竟诡异千千万,什么样的都有可能,那进去了又该如何呢?在我看来你说的一切属实,这么个定时炸弹,你觉得要怎么处理才是最正确?” “你在说什么?” 徐平半眯着眼,表情很难看,周围的温度也跟着拔高。 方瑜更加惊讶,这不同于前面听到那么一个离谱的故事,而是真的发现眼前这人与野生修炼者不同,貌似真有几把刷子。 “真这么危险的话,为求稳妥根本不会按你说的来,那样需要承担失败后会造成的巨大破坏,没人担得起责任。” 徐平也不在乎她这一句,眼里隐约透露出凶光:“所以,在事情未发生前对她下手?你就认为那样不会将梦里的恶灵全部释放出来?” “可以先关着研究。” 徐平胸口出现一朵火苗,但火苗并没有燃烧而是变成红色流体,然后这股流体迅速覆盖他的全身。 空气变得很沉闷,甚至能听到噼啪声。 徐平再次抬头,却见对方以一个更惬意的姿势看向自己。 她没有惊讶,更别说恐惧。 当然徐平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展露一下牙齿对方就要害怕,他只是有些生气而已。 可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认为你说的不妥,是不是还能商量一下呢?。” 徐平对着满脸笑容的方瑜如是说。 第13章 幸运 周日晚十二点。 蒋白玉以前再怎么熬都不会超过这个时间,但自从被噩梦折磨开始,所谓的作息便直接见鬼去了。 她精神状况其实还好,至少对比两天前可谓判若两人。 这人倒不会过分纠结自己的遭遇,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也只能接受而已。 不然呢,难不成要她哭诉自己多么凄惨可怜吗? 那样解决不了问题,更加没有意义。 所以有了这种经历之后也不在乎熬不熬夜,更重要的是她睡不着,想来这是过度透支身体所要偿还的。 闲着无聊她在自己的小书柜上一通翻找,随便拿了本又回到书桌前,也不在乎看内容,只想打发时间。 过了几十分钟,她再拿起杯子时才发现水已经见底,将灰色书签放在当前一页,方才拿着杯子出去。 客厅依旧开着灯,沙发位置上是在正写东西的蒋母,她看见自家女儿时还颇为惊讶。 “小玉怎么还没睡,你要多休息才对。” 蒋白玉举起杯子小声说道:“口渴呢,打水去。” 她倒完水再慢悠悠地走到母亲身边,俯身看着桌上的小本子问道:“妈,你这个都断了好几天,哪有像你这么记账。” 蒋母挪了位置让对方坐在旁边,她无所谓道:“心情好就写着玩。” “可不行,咱们要言传身教免得被他俩学去,甚至是倒是教训他俩都少了个理由。” 蒋母轻拍对方脑袋笑骂:“就你聪明。” “那你早上跑出去干嘛呢?” 蒋母忽然就换了个话题,且没有事先铺垫,她拉着蒋白玉的手温声细语,就如她所说的那般像个大家闺秀。 蒋白玉没有突然就紧张慌乱,她倒是回答得很自然:“去他家。” “去那个小子家了?!” 蒋母只觉得头晕目眩,前天闹的那一回就够让人心烦,她只以为女儿跟对方是朋友关系,但现在貌似有很大问题。 蒋白玉社交上的问题她当然知道,但再怎么样也不能真傻傻乎乎地以为那个男生是什么老实人吧,这就是被骗了啊! 自家女儿虽然聪明,但涉世未深心地又那么善良,蒋母也是真担心她被一些耍弄口舌的坏人欺骗。 而徐平真的很符合当前形象。 哪怕上次是个误会,但那件事给他们一家人都留下极其糟糕的印象,实在不想自家女儿再跟对方有交集。 “你在想什么呢?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那小子什么心思还不好猜,小玉可不要真信了他那些鬼话。” “哦,妈你知道他跟我说过什么吗?” 蒋白玉眯着眼轻笑道。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那些「我只对你好」「等我赚到钱再给你买」「要相信我以后一定会带你去旅游」” “这些话都太幼稚信不得,小玉越是你这样越容易上当。” “一些人就是不愿意踏实做事,只想着靠花言巧语……” 蒋母见女儿还能笑得出来更加恼火:“还有你现在才上高一,在想些什么呢?” “我们不是情侣。” 蒋白玉解释道。 “我看得出来,这不是给你传授点经验吗?那小子感觉就很不踏实,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蒋白玉这回倒没有再去反驳,母女俩又说了一会话,便被催促着回去休息。 她把杯子放好,坐在椅子上思维有些放空,她确实找不到徐平那么帮自己能有什么获利,之前找他的时候明明一直在回避,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呢? 排除掉许多猜想,最后她心里跳出来一个可能,但想到这难免再次把自己逗笑。 只单纯是个好人吗? 蒋白玉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困意正打算去休息,点开手机想要看时间,可上面的来电提醒和信息却格外扎眼。 再看时间5月13日周一凌晨两点,距离她从徐平家里离开只不过14个小时。 就应该事先把这个静音关掉,蒋白玉无奈摇头。 随便穿上一双鞋,她匆忙出门,动作尽量小心免得再把家人吵醒。 就在门口附近确实看到一个熟悉身影,而蒋白玉心里想的却是对方做事效率竟如此高效吗? “抱歉,我前面没有注意到那些信息。” 徐平也不在乎多等的这半个小时,他小心拿出被布包裹起来的小盒子,扯着嘴角勉强笑道:“反正有人说这东西对你有用,你先试试吧。” “受伤了?” 蒋白玉却是手指着嘴角,很是沉默。 “是啊,被人打了。” 其实徐平表面看起来并无大碍,脸上身体上的许多小淤青也不算吓人,但是他的精神却很萎靡,说话都带着倦意。 “这是你去抢的?” 蒋白玉再问。 “怎么可能,跟人做交易换的。” “交易?什么样的交易?” “花了一千块。” 蒋白玉闭上嘴,她很无奈看着对方,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反而觉得气闷,根本不信对方大半夜跑过来,甚至是费了大功夫带来的东西只花了一千块。 她打开上面那层布,盒子只是普通的塑料材质,当她拿起那块穿着红绳的玉环,目光又落在徐平身上。 后者被看得心里发毛只能解释道:“原主人也是个女的女的。” “我不是介意这个,它有什么作用吗?” 蒋白玉讶异的发现从手上传来的暖意,整个身体都格外舒适。 “说是能让你身体变好。” “这么含糊吗?” “没用的话再找奸商算账。” “你这样会让我很愧疚。” “那你一千还我,是真花了一千。” 最后蒋白玉还是从那信封里拿来一千,她把钱交到对方手里,忽然发现后者右手一直在抖。 她有很多话想说,也觉得必须说点什么。 这样一言不发地就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会让她彻夜难眠。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找我,不管什么事情。” “真的?” “真的。” 蒋白玉伸出手,她看着徐平表情很是认真,“救命的恩情说多大都不为过,我不可能当做看不见,真的很谢谢你。” 徐平犹豫着也伸手过去,倒不是他在介意什么讲究什么。 果然他右手基本使不上力气,就只能勉强搭上去而且一直在颤抖,蒋白玉双手将其握住,她握得很紧。 这还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肢体接触,蒋白玉甚至不怎么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明明就握在手里却有种很虚假的感觉。 月光倾洒,夜幕之下的两人好像是刚认识一般。 这里没有蝉鸣,甚至缺少微风带来的噪音,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徐平能听到后者的心跳。 “我很庆幸自己能够认识你,当我以为在那个噩梦里被吃掉的时候,却发现故事书上的情节出现在自己身上,对方不是英雄也不是骑士,只是个单纯的好人。” 蒋白玉额头抵在那只手上,声音带着许多情绪。 最后都化作一声轻吟。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蒋白玉。” …… 时间接近凌晨三点,路上基本没什么人,车辆都少了许多,但偶尔还能看到三两成群的酒蒙子还在咿咿呀呀。 徐平揉着还在发抖的手,此时他精神依旧很疲惫,甚至想着直接躺下去睡觉。 看来他还是有点高估自己了,上次在梦里那个火焰巨人的形态给了他太多自信,以至于膨胀到去挑衅对方。 “下手真狠啊……” 徐平勉强伸展着右手,咋舌不已:“以后不会都这样了吧?” 自言自语间他没有发现前方其实坐着几人,地上是散开的啤酒瓶,他们手上甚至有没吃完的烤串。 呼喝声大笑声不绝于耳。 当徐平走到他们身边时,其中较为健壮的男人刚想驱赶,却莫名注意到对方影子好像在动。 他以为自己喝懵了揉着眼睛再去看,原本只是在扭动的影子忽然膨胀站立而起,只有人类轮廓的影子忽然咧起嘴仿佛在笑。 红色大嘴发出嘻嘻声。 男人直接就酒醒且从板凳跌下,他张着嘴刚要大叫,可那清冷的声音让他打了个寒颤。 “嘘,天黑了,安静点。” 第14章 她还能叫外援? 时间回到徐平还在弦月那会,当他表现出攻击性时,可能没想到后边自己会怎么样,也可能想过了但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所以他就真敢当面对着弦月的老大出言挑衅,有种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美。 而这种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都不需要等方瑜开口,自有一大群队长过来将他团团围住,颇有街溜子打架的感觉。 “奶奶的,这么嚣张?” 穿着十分得体的西服,头发打了发胶往后梳成大背头,刘汉摘下金框眼镜,恶狠狠看着徐平。 其他人也没有丝毫好脸色。 这人不想加入那无所谓,甚至他们都不介意孙秀帮对方吹牛,但千不该万不该在咱家大本营找存在感,甚至还对老大不敬。 不给他来个教训,难道真以为弦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在这里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更不是你有过一点奇遇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是需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之前那个坐在徐平旁边的女人也笑盈盈说道:“小朋友,赶紧道个歉就回去吧。” “呵。” 本来就没什么可争论的,但徐平感觉自己要做点事情让对方把不该有的想法按回去。 方瑜很不合时宜地打破这种气氛:“这样你竟然这么自信,那可以找个地方你再随便挑一个人只要切磋赢了,我就再考虑一下你所说的那些。” “不用选,就我吧。” 刘汉自告奋勇。 其他人也不打算争抢这种事情,都不再说话,李芸也就是前面说话的女人开口说道:“要不我来。” 此时孙秀才着急赶来,他简直就难以置信对方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道个歉,赶紧走吧。” 孙秀拉扯后者衣袖,但发现拉不动。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不是来入伙的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变成砸场子呢,而且仔细算他孙秀也得背半个锅。 “徐平走吧!” 既然孙秀都出来说情,哪怕是刘汉也只咂吧着嘴,想来是打不成了。 就在众人又一次打算离开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或许也可以预料到。 “为什么非要选,你不行吗?” 徐平难道说了句自认为不客气的话。 此时其他人已经不屑于再去挖苦对方,第一次算他年轻气盛,第二次只能说这小子是真的有勇气,当然也只有勇气而已。 也不想想容城的守护神是他能随便挑衅? 沉默的氛围里方瑜竟也没生气,“可以。” 徐平无所谓事情变成什么样,这时候他得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以及能力才会被人重视,彼时他再说话也不会有人再不当一回事。 大部分队长其实都有事情可做,但现在不是有更重要的情况发生吗?一个个都驱车跟去。 地方选的是郊外,确保不会突然出现什么无辜路人。 李芸问道:“孙秀,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等下不会撑不过几秒就被队长拿下吧?” “他确实很厉害,至少比我厉害多了,但现在八成要吃个大亏,希望这小子不要被打击得太惨吧。” “呵,确实是不知者无畏,这样反而没意思。”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勇气可嘉。” “嘘,开始了。” 徐平从出发就积蓄着气势就是等着此时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他瞬身来到方瑜侧身后,迸发出来的劲力裹挟着热浪袭去。 一招落空便接着生出新力再次出击。 徐平速度很快,爆发力更强,频频攻击下只看画面还以为他压制住对方。 而方瑜是真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这可比他在嘴上逞凶要惊艳得多。 又躲掉迎面而来的攻击,方瑜眼一眯伸手抓住徐平的右腿便要往下砸,可才被她抓住的机会忽然就让徐平给挣脱开。 “嘭。” 沉闷地肢体碰撞声听得人心里发酸,方瑜更加惊讶于对方这种进攻方式,这么敢冒险吗? 而且,方瑜仔细去观察被自己挡攻击后有些发麻的手掌,心里更加好奇徐平接下来的行动。 方瑜竟然不打算用武器,她也学着徐平只凭靠身体进行对碰,但基本都是方瑜躲掉后者的每一招,而徐平却只能勉强招架。 可就是这种半劣势的处境正在围观的弦月队长也无比惊诧,还真能打这么久,他们可不管自家老大是否全力以赴,而是不管怎么样徐平都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竟然没想到会这么出人意料。 “他只是身体强化吗没有其他手段?” 有人向孙秀问道。 “有的。” 也就是这句话落下不久,以徐平为中心出现了一层辉光且迅速扩散,方瑜没有躲,而是认真观察起这个变化。 辉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而一些感知力强的立即发现端倪。 “这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是被震慑了行动和思维都有点迟滞?” “我也是类似的感觉。” “这么夸张吗?为什么能影响的范围这么大。” 方瑜一拳挥出,她其实没被影响多少行动,但能发挥出的实力却有点不对劲,这是被削弱了? 前者无比愕然,她很敏锐地就察觉到这种能力有多逆天,但更有意思的事情是此时徐平周身缭绕着的火焰,以及不断攀升的气势。 “啊??他这是变身了吗?” “我靠,这不对劲吧,怎么感觉瞬间厉害很多的样子啊。” 孙秀也很惊讶因为他只知道徐平能让全体挂上负面状态的能力,还不知道有加强自己的手段。 而此消彼长下再面对后者迅如奔雷的攻击,方瑜难得露出疲态。 这是真的被压制住了。 方瑜并不算太慌,她保持住自身节奏,且慢慢适应自己被削弱后的变化,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明明实力就摆在那却使不出来,且不同于被封印之类无可奈何情况。 徐平的辉光之下其他人被赋予震慑和削弱,更像是一种生存环境变化之后产生的不适感。 也就是说,他凭空创造了一个更有利于自己且还能削弱其他人的战场? 方瑜后退几步,从战局发生转变开始她就一直在招架,护着身体的真气被不断消耗。 鉴于对方只守不攻,徐平有些恼怒,但就是打不倒对方,总不至于变成火焰巨人跟她拼命吧? “哦,这是什么?” 方瑜再一次被逼退,但也注意到徐平的小动作,周围是一只只冒蓝光的……虫子? 徐平不答,但就在他靠近方瑜时大声喊道:“爆!” 霎时间,已经颇有规模的飞虫爆发出炽烈的蓝光,火焰在方瑜周身不断爆开,且连成更大的火环。 徐平一个纵越跳入火焰中想抓住机会扩大优势。 可他才刚跳进去,身体便弓着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来,在地上犁出一道沟壑,烟尘散去徐平猛得蹦起。 草,那是什么鬼东西? 熊熊燃烧地火焰下伸展出两条臂膀,继而从上空倒映出半身鳞甲巨影,前肢踏灭小小火焰,一颗穿戴盔甲恐怖狰狞的兽首穿过烟尘,以俯瞰看蝼蚁的方式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正前方。 不是?他妈的这算不算外援?! 徐平能感受到自己像是被附加了恐惧debuff一般,这是跟自己使用的震慑效果一样? 不,还是有所不同,前者给人的感觉是食物链顶端对下位生命层面的优势。 “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方瑜挑眉微笑,这是真的被激起兴趣,甚至很期待他能再整点新花样。 徐平不是没有新花样,甚至有很多类似的招数,但要说能对付得这个女人,恐怕只有变身这一条路。 可后果呢?这又不是在拼命,说好的切磋你还敢用毁灭性武器不成? 但这样结束还不够,就差临门一脚。 反正要展现实力那可以再来个大的。 决定既下,徐平身上那层红色流体逐渐被黑色覆盖,在不断燃烧的火焰也暗淡下去,整个人的风格都变得不一样。 半身的盔甲巨兽忽然冲锋,庞大的身体裹挟着恐怖的势能发起进攻。 第15章 青玉环 虽然那巨兽没有实体,但不会有人觉得被这么冲撞一下还能喘气,这就像一枚发射出去的炮弹,势必毁灭前面所有阻碍。 徐平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哪怕现在直接认输他们也不会觉得有问题,毕竟他的对手是方瑜,直到现在方瑜都应对得很从容,可如果换成在场的其他人跟徐平做对手,除了那几个实力强悍的没人敢说就一定能赢。 绝对实力面前,你认怂自无不可。 “吼!!!” 巨兽势如奔雷地冲撞出一条路来,以锐不可当的势头面向徐平,继而轰隆的爆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只看地面被破坏的程度,他们还以为徐平被碾成浆糊。 “他人呢?不会真没了吧,老大下手这么狠吗?” 一片惊呼声中大部分人都很不淡定,总不能是打出火气来,方瑜一个不小心就酿成惨剧。 “草,别闹啊。” 孙秀心里狂跳想直接冲过去查看情况,哪怕知道方瑜不可能真的下死手,但是万一呢? 滴答,滴答。 方瑜惊愕地看着视野里的一切变得灰暗,仿佛失去色彩。 不等她有所作为,身体犹如被剥夺所有感官,眼不能视物,耳不能听,嘴不能言,思维也像是沉入湖底一般。 黑暗里,站起来一道人形轮廓,鲜红的大嘴尤其突兀。 “呵呵。” 黑色手掌凌空探出,抓住后者脑袋,嚣张无比的声音传来。 “你在怕什么?” “不是要让她见识见识吗?那何不做得更彻底?” “有顾虑才是最大的弱点,何不学一学?” 徐平根本不去管那黑暗里传来的声音,皱眉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哪怕借助黑雾避开了巨兽的正面冲击,但还是被波及到。 他径直走向方瑜,打算拿对方一撸头发当做取得优势的证明。 不能再拖延,一些东西总不能三番两次的起作用。 事情到这里已经足够,再打下去那非得变成火焰巨人不可。 “你应该这样的。” 一股疯狂的恶意传出,徐平眯着眼注视黑影,直到后者再次发笑。 “那就由我来教你吧。” 黑影动作更快,它张开大嘴向着方瑜脑袋咬去,但徐平并不慌张,他还不至于放一个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东西出来,所以正打算把黑雾全部驱散。 原本一动不动的方瑜身上爆发出刺眼的真气青芒,在这片漆黑的大雾里格外耀眼。 只见一抹青光拂面,黑影顿感不妙正打算避开,但那青光追得实在是快,顷刻间将其自上而下一分为二,竟是当场劈成两半。 徐平被震慑得口不能言,愣愣看着。 背负长剑的方瑜却依旧看着某处,青光再出,正出现凝聚的黑影又被劈散,她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 青光闪烁照耀整片黑雾,直至最后将其完全驱散。 方瑜手握长剑半悬在空中,眼神如电看向下方的徐平。 后者被这幅画面震惊地无以复加。 或许他的确是得意忘形太久,真以为自己也算个高手。 …… 这场切磋算是落下帷幕,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以方瑜的全面碾压收场,但这时候其他队长们也没有瞧不起徐平的意思,甚至还挺唏嘘,年轻人就是身体好,被那么创一下都没死。 众人回到办事处大楼,因为时间原因其余人都各自离开,只剩孙秀还在那喋喋不休,他自然是惊讶于对方藏了这么一手。 “老弟,你这次是真的威风了,以后入伙也不用像我以前那样从啰啰做起,保准起步就是个小头目,手下再带个十来人妥妥的。” 看来孙秀还是不死心,或者更加迫切想要拉对方入伙。 “别说得好像自己是混社团的一样。” “害,那不是好理解吗。” 他又给徐平介绍起弦月的许多好处以及福利,那真是滔滔不绝,好像徐平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方瑜推门进来好笑道:“以前还不知道你这么有天赋,以后人事部门要不你来管?” “老大开玩笑呢,我都不识字。” 方瑜再笑,倒也不在乎对方在抖机灵,转而面向徐平。 “我已经向上面寻找相近的情报,关于噩梦如果有迹可循那自然最好,但被证实是个超a级的诡异事件那可就麻烦了,至少会有很多人不赞同你这种不稳妥的处理方式。” “我知道,只是小问题那我自己就能解决,就是知晓严重性才要来找你们帮忙,这才是能救她的办法。” 方瑜不置可否:“你前面说过需要噩梦的主人在里面夺取更多控制权,那她自己变得强大……哦,至少精神意识变得强大能起到作用吗?” “当然有,她现在就是靠自己在跟噩梦对抗,她只是个普通人,可那种精神韧性比我还强。” “这样吗。” 方瑜没说自己信不信,只是点头,思考一番后再次说道:“那我这里还真有样东西可以起到点作用。” “什么东西?在哪?” 徐平立即追问。 方瑜见着对方心急的样子不免好笑,“怎么,你以为能白送不成?” “那怎么样才能给我?钱或者用别的东西交换?” “哦,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一千块吧。” 徐平当即脱口而出,他只是随便说的。心里却在打鼓,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什么东西交换过来,如果真的能对蒋白玉身体以及精神起到正向作用,那将非常关键。 “可以。” 方瑜的一句可以连孙秀都给干沉默了,徐平嘴唇嗫嚅着有些气馁,只感觉对方不想给。 注意到两人的表现,方瑜好奇问道:“你拿不出来一千块吗?” “当然有,但你这是认真的吗?” “为什么要骗你。” 徐平满脸的不可置信,赶紧拿出手机给对方扫去一千块生怕她反悔。 看着满脸期待的徐平,方瑜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让徐平很是着急,他想催促却又不敢。 方瑜也觉得很奇妙,她这是把青玉环用一千块给买了吗? 驱散心里多余的想法,她摘下那块自己从出生佩戴至今的玉环,当她递过去时,徐平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不敢接,他只感觉无比烫手。 这下他是真信这块玉有对方说的那么神奇。 “这东西很珍贵吧,要不还是算了。” 徐平憋红了脸,很是不舍地看着那块玉。 像对方这样的人,一件长期佩戴在身上的物品,其属性就好像是法宝一般,那徐平这种穷光蛋是真的换不起。 “拿去吧。” 方瑜则是无所谓地丢过去,徐平瞬间头皮发麻,慌忙接住,只害怕宝物被磕到。 “过几天我再去看看那女孩的情况。” 方瑜又补充道:“大可放心,不会把她关起来研究。” …… 徐平坐着孙秀的车离开,他急切地想要把这东西交给蒋白玉,看看能不能缓解对方现在几乎崩溃的精神状态。 简直是一点都不愿意多等。 他疯狂催促着孙秀开快点,就差让对方直接闯红灯。 而方瑜这时候却还在工作,她手里的东西好像是写不完一般,数量只多不少,等到外边出现一抹亮光时,她才舒展着身体离开工位。 哪怕身体素质超脱常人,但工作一整天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疲惫。 哦,她才把青玉环卖了,当然会觉得疲惫。 “做着充满恶灵梦境的少女,能压制邪魔的少年……” 方瑜喃喃自语。 “前者表述其实很不准确,应该是他故意少说了什么关键点,那般庞大的梦境甚至是永无止境的恶灵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些都太过表面,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诡异。” “但他却很有意思,外在的力量甚至不是邪魔给的,反而还能利用那头邪魔做一些事情……真的很了不起。” “而且那种能力实在是太过离谱……或许……” 第16章 蹲人 哪怕这几天事情都堆积在一起,甚至徐平回到出租小屋时天都已经大亮,稍微休息一番便直接去上学,丝毫没忘记自己当前的身份。 好像昨天到处惹事的不是自己。 徐平打了个哈欠,身体趴在桌子上,看来这人也是要休息的。 一些经常找他请教的同学见状也没有再去打扰对方,而更多人刚下课便聚在一块,他们正讨论当前最热门的话题。 无关于以往的明星八卦或者是随大流的社会热点,这次的事件还跟一些人有间接的联系。 “哥们真别不信,就是我老表跟我说的,他就在五中,当时亲眼看见那几个缺德玩意被当场拿下。” 脸上因为熬夜长了不少青春痘的男生亢奋说道。 “他们不仅在自己学校搞霸凌,还经常欺负别校的人,名声那个臭啊。” “不是有人说被其他团体报复了吗,为什么会是被警察带走?” 有人反问。 “这个我知道,他们惹到不该惹的人,就是欺负到一个女孩身上,她背后的人动怒了才出手收拾他们,不然他们几个也是有背景的怎么至于被带走。” “真的假的?” 原本只在听八卦的女生忽然好奇发问,看来她更关注这个点。 “包真的呀。” 男生一脸肯定。 徐平忽然抬头看去,沉默了一会又趴了回去。 “总归是几个祸害被收拾掉,值得高兴。” 也有人说道。 “那可不,我那老表还说,这消息被传到五中时,一些家长才知道自己孩子天天被人欺负,都不敢往家里说,还得暴雷了自己才知道。现在都闹起来哩,好像还很严重呢,说是要讨个说法。” “那确实没办法,他们敢欺负别人就吃准了一些人的性格,而且哪怕告家长告老师又能怎么办,这些人恶心的手段一大堆,到时候准要被报复,还不如忍忍呢。” “不对不对,还能白被欺负,就要打回去。” 这句话引来许多人的认可,他们设身处地想想就觉得要反抗才对,这么想当然没错,也应该是这样的才对,没道理大家都是第一次当人就活该给人欺负。 “其实吧,我觉得要是没有警察干预进来,后面可能更糟,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类事情之所以斩不断,就是因为处理不彻底,总要顾及这顾及那,最后都成一团浆糊,我还见过要受害者自证清白的情况呢。” “啧,还好还好,真多亏了那个女生,没有她还没有后续呢。” 听八卦的女同学催促对方再多讲一些。 可别讲了吧!徐平脸都快绿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能传成这样。 一股冰凉的触感从额头上传来,徐平抬头看去。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的,打算放学之后过去看看。” 蒋白玉脸色红润与大前天晚上徐平看到的白脸完全不同。 这么厉害吗?一晚上就能看见效果。 “其实还好。” 徐平坐起身,拿掉脸上沾着的本子,勉强笑笑。 蒋白玉将一旁空着的椅子拉过来,就坐在徐平身边,这样未免跟之前徐平见到对方就跑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也在讨论那个因为自己心爱的女生被欺负,所以揭开了隐藏多年的秘密身份吗?” 徐平:“……” “为什么你这个又有点不一样,到底是怎么传的呢?” “那要不要你去澄清一下?” 察觉到不对劲的徐平,只能装傻道:“什么意思。” “就是,跟他们讲一下自己只是看不惯那群黑恶势力才挺身而出。” 徐平仔细回顾一番,实在不理解问题出在哪只好询问对方:“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蒋白玉自无不可:“那天晚上我见过张警官,他送你去医院所以我们才错过了,而今天这个报道上边就写着他的名字。” “啧,行吧。” 蒋白玉也没有过多谈论,毕竟只是这几天她就大致了解对方的性格,也能猜得到他的思维逻辑。 那一些东西显然是不需要再去证明,如此只会看轻对方。 她的声音略微下压,右手轻抚胸口:“它很神奇……就好像大病初愈,连之前的一些小毛病也有所改善。” 蒋白玉手指撑开眼皮,黑白分明的瞳孔好像在发光,“我本来是有一些度数,但现在视力比戴眼镜之前还要好。” “而且我皮肤也好了很多,你看。” “最明显是精神上的变化,我昨晚睡得无比踏实,起来之后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仿佛那些事情真的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很神奇,就好像书里的宝物那般不可思议。” 徐平想起那个背负长剑凌空而行的画面,那可不,当然是宝贝了毕竟是人家的贴身物,鬼知道她能这么丢过来。 这么有效果,暂时还不能还回去,又不能真给独吞,那要怎么样才能合理地一直借用下去? 他甚至有预感,哪怕真变成火焰巨人跟对方搏命都不一定打得过,方瑜最后表现出来的威势实在太过吓人,没看见那鬼东西都被虐杀好几次,现在只能躲起来养伤吗? 所以要智取。 自己这穷鬼是没能耐找到等价物跟对方交换,至于那一千块全当玩笑而已,不会还真以为这一千块就能买到吧。 反正徐平不会如此天真,硬要说的话算他们欠了方瑜一个天大的人情。 倒是可以先了解方瑜喜欢什么,送过去一些回礼,反正蒋白玉家里也有钱。 两人去到走廊,找了个人少的位置。 “那还好没被坑。” 徐平说道。 至于青玉环效果为什么能这么离谱,那也有蒋白玉只是个普通人的原因,它可是对现在的方瑜都能起到效用的宝物。 蒋白玉心情真的很不错,哪怕说她身体状态是至今为止最好的一次都不为过,便喜不自胜地来找对方分享此时的心情。 “我发现自己真的很需要它,所以再说客套话就很虚伪,那也就不再问价值几何,反正也该是宝物才对。” 迎着吹来的少许微风,蒋白玉额前刘海飘动,她最近笑容变得多了,也更像个花季少女,不复以往的呆板。 “前面总想着要报答救命之恩,现在又是有了活命的机会,两次都是你,而且是在你说完帮我之后就得见曙光,差点以为希望如此简单就能获取。” “心里的负担多了反而觉得无所谓,只盼着也能帮到你,算是没有辜负你这样的大好人。” 她以为自己能保持严肃,却不想在看到徐平莫名其妙的表情时忍不住笑。 “我知道是谁救我于水火,并将永远铭记。” “说得太沉重,那我可流不来泪,完全感动不了一点,你得算自己命硬能挺过来。” 徐平赶紧摆手。 上课铃响起。 徐平催促道:“回去上课吧,你之前老往这跑都给那主任给记住了,可别被抓去。” 蒋白玉自无不可,只挥手道别。 傍晚即将来临,趁着白天最后的余光把事情忙完,免得天黑后都缓不过来,而有的人忙碌,有的人却很悠闲。 比如一些真正意义上的闲散人员。 他们隔着大珩高中校门一百多米处,尽量不让门口的安保人员注意到,他们在这里也能看到往来的人群,而大部分学生都会特地避开,让那短暂出现个真空圈。 “晦气,都快一天了也见不到人。” “很正常,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姓名班级,只能这么盯着,不被漏过去就好。” “实在麻烦,可不乐意多等,天一黑更难找。” “那就这样吧,怎么说也算拿钱办事,还是得应付好。” “就再等等吧。” 几人聊了大半天,夜幕也逐渐降下,随即就又有人开口说道:“差不多就行,不管他,咱们吃饭去。” 其他人都答应下来,纷纷起身打算离开。 隔壁就在老位置摆摊的大哥欣喜若狂,这几个瘟神总算是走了,不然他今天好歹要亏上百来块。 “你看,好俊的妹妹。” 忽然有人站住脚,直盯盯地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女人。 后者是一名刚下班的职场女性,深蓝色西装外套,内搭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黑框眼镜耷拉在鼻尖,略微下滑之后女人就会往上扶去,脸上带着倦意,心不在焉之下也没有注意到前方就站着好几个人。 其余几个同样看得出神,这也难怪女人的长相实在是过分出众。 “啊,对不起。” 女人直到撞上去才回过神来,赶紧道歉。 而她抬头看见的却是四名成年男性,难免更加紧张,更加用力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累了没注意到前面。” “哦,没关系的。” 第17章 性格问题 四人忽然觉得这一趟也没有白来,至少是值回票价,如果再有点收获基本就是大圆满。 “哈哈,真没事真没事,大老爷们呢这算啥。” “那当然,哥几个都是练过的两三人轻易不能近身,更别说只被撞一下而已。” “就是,就是。” 几个哈哈笑道,又赶紧扯开话题。 “刚下班啊这是?” 女人见他们好说话心里大松一口气,倒也不是怕被如何如何,现今治安可没那么差,她主要是怕被讹钱,毕竟网上很多这种事情,她又觉得自己不咋会说话,可能一讹一个准。“那就好那就好,我实在是太累刚才都差点睡着呢。” “刚下班可不累吗,老板那会管员工死活,就逮着当牛马来使唤,大妹子估计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吧。” “肯定的啊怎么来得及,我们正好就要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有人帮腔道。 “是啊,正好正好。” 女人已经完全放下心来,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回去还有事情,就不耽误各位。” “这么有缘分,就一起吃个饭呗。” “我还不饿,但得先回去赶工作呢。” 女人只好再次拒绝。 “哎,那确实没办法,要不这样这么有缘分,咱们加个微信以后好一起出来吃饭,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就是,就是。” 女人逐渐反应过来他们是什么意思,但却十分纠结,当然不是纠结答不答应,她心里是一万个拒绝,但又怕他们拿刚才的事情来磨蹭,再者对方的态度也不能说过分,自己还得注意言辞。 可后边真叫自己出去又该怎么办呢? 她就没想过先同意,事后再悄悄给他们删了。 由此可见就如同她说的那般,不咋会说话而且还过分讲究。 就在女人想着要怎么拒绝时,其中一个人已经拿出手机,操作一番再递过来。 “你扫我吧,然后我们几个人再拉个群怎么样?” “啊,这个好这个好。” 很明显女人已经没有办法,她很是纠结地拿出手机,正准备照做,但这时候却插进来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 “姐,你咋还在这,咱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 徐平一点都不意外对方会在这等着自己,倒不如说两人已经有了默契。 他不可能全指望那块玉起效果,那就不是徐平的性格,这人今天便打电话问过孙秀,反馈上去的东西有结果下来了吗,而可以预见被嘲讽一通之后就挂断电话。 现在能不能有所进展只能靠方瑜。 想到这徐平又在嘀咕,这女人说要过来看看蒋白玉,但这都没个准信,到底什么时候能来,要不要催一催? 但这未免显得自己不懂事,毕竟时间才过去一天,她又那么大方给了个至关重要的宝物,自己如此功利岂不得被记一笔? 害,做事效率真慢,事到如今徐平也只能这般感慨。 “你在想什么?” 蒋白玉问。 徐平自然不会隐瞒,便说明之后有个瑜大夫要过来给她看病,而且很严肃地提醒那块玉就是从她手里买的,得要提前做一些准备,比如好吃好喝地招待对方。 “只是这样就够吗?” 那也没别的办法啊,能做多少事情就做多少事情吧,免得真成不识好歹的小人。不管徐平心里怎么琢磨,还是在尽量安抚对方:“够了够了,其他的我来就行。” 这样吗?蒋白玉只是默然点头,忽然有点害怕看到那个方瑜。 虽然蒋家距离学校不是很远,但徐平想想还是打算送过去,他其实没那么忙,或者对这两个人来说学业从来都不算问题。 而蒋白玉也默认了这种行为。 两人才出校门就见附近有学生聚集起来看热闹的预兆,几个社会人员搁学生人群里确实很显眼。 徐平也探头瞅了眼,啊,这不是那谁吗?哦,那个因为路被堵了还得绕道的社畜,怎么成别人围观的对象? 他也没有多想,主要是画面比较平和,自然不会以为是什么恶性事件,倒也懒得去管别人的事情。 就在要走过去的时候,徐平还是停下来,怎么说呢,或许这人真就是爱管闲事吧。 当他走近的时候能明显注意到那张几乎是拧成一团的小脸。 这是被骚扰了?走开不就好,他们还能真追着你跑不成,干嘛在那为难自己? 类似的情况徐平遇到得挺多,但真没见过这种明明很难却还是顺着对方。 这么离谱吗,徐平只得摇头。 蒋白玉在后者停下脚步时,基本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对方是真的很好懂也很好理解。 她莫名地有些纠结起来,但一时间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产生此情绪。 于是徐平对着那边嚷嚷起来。“姐,你咋还在这,咱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只要根据声音的方向其实就能判断是否与自己有关,朱语晴本能抬头去看,心里还有空琢磨着自己是独生女哪来的弟弟,莫不是爸妈的私生子。 可当看到是个学生时就反应过来,这大概是认错人了。 这时候她可不会随便答应,免得闹出笑话来。 可那学生却径直走过来,脸上带笑,那副样子甚至给了朱语晴错觉,会不会真是爸妈在外面偷偷养的。 “怎么还愣着,回去咯。” “我,我吗?” 朱语晴犹豫着问道。 徐平点了点手腕不存在的表,讶异道:“再有半小时都要吃饭了,还要让爸妈等你一个人不成?” “啊?” 朱语晴不可置信道。 前者发现对方可能有点笨,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干脆抓住她的手拉着往外走,惹得朱语晴连说了几句等一下。 如此莫名其妙就让别人把妹妹带走,在场的四人都很愕然,其中一个甚至打算去拦,却被同伴阻住。 “你干嘛,没看见那小子就是装的吗?” “我当然知道,但你先别着急,再看看。” “什么意思?” “你刚才没看到他的脸吗?” “啊?” 他发现同伴的脑子估计都是废料,也不打算再让对方来猜,干脆说道:“那学生不就我们要找的,我刚才看得很仔细,一模一样。” 随即,其余人纷纷去看已经走远的那人。 “哇靠,那还不赶快追上去!” “你在想什么呢?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而且也没要求我们该怎么做。你看看周围那些人追上去合适吗?就当没看见,明天再来就是,尾款跑不掉的。” “靠,那还是有点亏。” “别多嘴,分了钱也够你去外边消费。” 如此这人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大妹子和尾款离开的方向,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一边一个。 实在是可惜。 “哎呀,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姐。” 朱语晴赶紧把手挣脱开,表现得很警惕,这种乱攀关系也有可能是诈骗。 那四人竟然没追来,徐平也不会再拉着对方,他手一松有些好奇,“我知道,那你不愿意,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还要跟他们干耗着。” “啊?” 朱语晴这才后知后觉,主要是徐平的表现很可疑,让她忽略了前者。 “我刚刚才撞了人家,他们也没有骂我,就直接拒绝可能不太礼貌?” 徐平还真没想到她会回答,“那行吧。” 朱语晴见对方转身,刚想道谢,却发现这背影真有些熟悉,她只是思考几秒但那两人就不见踪影,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 从此处拐弯,再行几百米就能看见蒋家的小区,徐平正要道别却被从身后拉住手。 当徐平疑惑回头,只见蒋白玉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吗?” “也没有,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对你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你会不会答应。” 徐平差点就被问住,满是不解地注视回去,“你认真的?我为什么要答应?” 如此,蒋白玉这才松手,莫名地笑了一下,她后退几步嘴唇微动像是在说话,但徐平根本听不到声音。 “我觉得你会。” 第18章 巧合 时间相对来说还算早,毕竟也就是学生上晚自习的时候,也是街头路边最为热闹的时候。 对于那些刚下班的人来说,这才是独属于自己的时间,远离工作上的喧闹,只管吃东西,可没有比这更美的事。 徐平自然没有那么多需要消解的疲惫,找个人少的小摊位,点了份炒饭便开始发呆,七八分钟过后超大份的炒饭被端上来。 “你们年轻人就是胃口好,吃得也多。” 摊主啧啧称奇。 徐平回以微笑。 还没来得及下嘴,徐平的手机叮叮叮响起,那是个视频通话,他也不敢不接。 “在哪?过来吃饭。” 电话里传来王襄的声音。 “已经在吃了。” 徐平把镜头对着小桌上的炒饭。 电话另一边稍作沉默之后,声音依旧,“我还得提前在你这预约时间不成?” “那不至于,但这不是已经吃上了吗?哎,老师今晚你先吃着呗。” “你还知道正经吃饭,可别像以前只在书包里塞一堆面包吃完就算完。” “怎么会,老师就你这样每天问一下可比什么闹钟都要灵,到点就肚子饿。” 屏幕里王襄不以为然地摇头,依旧是那副口吻。 “那我先工作了,你吃完老实回去不要乱跑,等这周结束再带你去外边吃。” 看着被被挂断的通话,徐平嘴角直抽抽,还能当妈上瘾啊,这不是纯粹在给自己找罪受?你自己一个人不过得好好的,还得如此操心便宜儿子。 刚感慨完,又弹出一条新信息,徐平顺势点开。 蒋白玉发来一张照片,桌子上是摆满的饭菜,还有右下角半张小脸,徐平记得那个是蒋家的小女儿。 「晚饭。」对话框再弹出新消息。 徐平想着要不要也拍一个回复过去,但终究是没这个习惯,甚至感觉有点奇怪,只找了个大拇指的表情。 「吃饭了没?」 「正在吃。」 「吃什么。」 「炒饭。」 「拍我看看。」 最后徐平还是拍了一张发过去。 不谈这些小事,就在徐平花了十几分钟把那超大份炒饭吃完时,正在付钱的那个档口,忽觉周围多出几个人来。 “老板15转过去了。” “晓得。” 徐平莫名其妙得看着眼前四人,他到没什么感觉,顶多只能算巧合而已,总不至于还要跟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陪“姐姐”回家吃饭吧。 反正他心里是没有太大波动,甚至不觉尴尬。 而对面四人心理活动可要丰富多了,这种说不清的巧合真的很让人兴奋,还有人决定今晚要去过过手瘾,他有预感能满载而归。 可能要多费好几天时间才能追到的尾款,竟然在哥们拐个弯的功夫就碰到了,这不是运气什么叫运气。 更甚者,这个位置比较偏,不一定能被摄像头全覆盖,虽然他们也不讲究这个。 “哟,咋一个人在这吃饭,你姐姐呢?” “什么姐姐,你不能真信吧,现在的学生看着老实鬼知道有多少花花肠子。” 一两句讥讽倒不至于让徐平如何,他也懒得跟别人争执便要绕过去,可又一个人站出隐约将他给挡住。 不是吧?就帮别人解个围自己反而得被盯上?徐平脸都绿了实在不敢想这得多嚣张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先不要急啊,咱几个挺像认识你姐姐的,要不介绍一下?” “哦吼,只要你答应了天天请你来这吃饭。” “哈哈哈。” 一人笑完又一人继续,就是很明显的在搭台子。 只是这么弄徐平更加郁闷,现在的人都这样了吗。 旁边的摊主实在是看不下去,好言劝道:“算了算了,兄弟几个都是来吃饭的别弄得不好收场。” 偶尔也会有别的目光往这瞟,但都是在看热闹而已,也没有人出来给徐平解围。 而他们兄弟几个很明显不给摊主面子,啐了一口浓痰,大声啊道:“啊?什么?!” 摊主顿时也不再说话,虽然不至于太害怕,但还要过日子呢,被这几个要命的缠上生意都不要做了。 其余人更是如此,该看热闹还是看热闹。 嗯?徐平忽然发现周遭安静下来,而且是那种过于离谱的静谧。 像是感受到什么徐平皱起眉头,这东西恢复得这么快? 昏黄的路灯交织着各类灯光霓虹,倒映出一个略微畸形的黑色轮廓,还有那张特色鲜明的大嘴。 “就是这样,事实会告诉你什么才是对的,而你坚持的那些过家家游戏,在这里便不值一提。” “顺从我吧,只有我才能带你真正意义上的愉悦。” “这不是向肮脏妥协,而是真正顺从内心,彼时再想去做什么事还有谁能拦得了你?” “这群小人也好那些无用的蛀虫也罢,只配抬头仰望。” 对于这些都快听出茧子的声音徐平不置可否,反而很好奇地问道:“我领你过去弦月那边再说一次?” “连自己的优势处都站不住脚,被一个女人追着砍,为什么现在还能如此自信?” “哪来的自信,是因为无知吗?” 黑影好像被说到痛处,发了疯一般大声嘶吼:“要不是被你困在这,要不是这该死的锁链,我出去的那天定要把你和那个女人碾成齑粉!!” “哦,这么厉害哇,那为什么还不出来是不想吗?” 原本暴怒的黑影却忽然冷静下来,他冷漠地看着徐平阴森笑道:“快了。” 确实快了,他可是亲眼看见这小子进了齐王府,还打杀那么多护卫,如此以为自己还能幸免? 呵呵,等风水轮流转时,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嚣张。 “傻逼。” 徐平话音落下,那些即将要从他身体扩散出去的黑雾一点点消散,视线里的黑影不复存在,面前还是那四个人,而且都处于发懵的状态。 许是觉得太过腻歪,也懒得和他们做什么江湖游戏,徐平便打算找个人少的地方,一发震慑让他们自己玩儿去。 “老板还要做生意呢,换个地方接着聊。” 徐平开口道。 几人刚刚惊愕于这小子一改画风,莫名其妙就开始骂人,正打算借题发挥把人往小巷子带,且没想到对方自己就给机会。 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满。 “这下子不去过过手瘾肯定不行,今天可别太顺溜。” 摊主松了一口气,却感觉有点难堪,但又迅速把这种情绪抛之脑后,其他人则是遗憾自己没能看到最精彩的部分,却是不敢真跟上去赶这趟浑水,哪怕只是看看热闹。 没走多远徐平就停下来,他感觉这个位置就很不错,跟马路有一定的距离,哪怕四个人躺在这都不至于被车碾到,但会不会吓到路人,这就没办法控制。 “我还以为他要跑呢。” 一人看着徐平跟同伴戏谑道。 “可不,我也是这么想,都准备追上去。这是真的胆子大,难怪,你想想他后面还报警了就是心里有底。” “确实,虽然有点年轻但是胆大心细,是块好料。” “就别讲什么好料,人家是要读书的哪瞧得上咱们这种行当。” “怎么瞧不上,几年书读下来一个月赚的钱都比不上咱干一次活呢。” “这话哥们爱听。” 徐平皱眉听完,不解地指着自己,“你们原本就是来找我麻烦的?因为什么呢?” 其实问完之后他心里也大概有数,但不免更加好笑,这是认真的吗? 哪怕不管他其实是个大恶魔,但怎么也算有个警察兄弟,他们如此嚣张就一点不顾及后果? 还能有所倚仗不成? 黑雾从徐平身上炸开,笼罩住几人,空气变得粘稠,周围温度也莫名升高,几人逐渐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 紧接着,如果黑色液体滴落,一具狰狞可怖的怪兽从地上爬起,仔细看能发现与方瑜召唤出来的巨兽相似。 “吼!!!” 黑色怪物猛地扑去将四人全部吞下,骇人的咀嚼声响起混合着惨叫声,一时间就好像在奏乐般。 咯吱咯吱~ 随后怪物吐出一团夹杂着唾液的混合物,“肮脏的灵魂。” 第19章 桃花源 “你看着好像不是很开心。” 第二天课间,蒋白玉依旧跑到高二的楼层,颇有种在串门的感觉,但在她搬完椅子坐下后,便敏锐注意到许多东西。 比如徐平脸色稍微有些苍白,说话也没之前那么有力,且时不时还要用惆怅的眼神看向窗外。 这些情绪都是她之前所没见的,心里产生一丝新奇,他也会忧郁惆怅的时候吗? “是啊。” 徐平这才解释道。 “我老师,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她让我暑假跟她回去。” 蒋白玉没想到是这种问题,她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性格上的缺陷遇到麻烦,才在这发愁呢。 “王老师吗?她为什么要让你跟她回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哪知道,只让我跟她回去。” “你暑假不回家吗?” 蒋白玉想起来对方只是来容城读书,现在也只租了个小房间而已。 “不回去,家里太远,打算找点事情做。” “去兼职吗?” “不是,也不确定到时候再看吧。” 这是没有行程上的安排吗?蒋白玉心想,转而又好奇问道:“王老师好像很关心你。” “是啊,毕竟算是亲戚。” “啊?” 蒋白玉愕然无比,完全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还能是亲戚。 “她读书的时候就跟家里闹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再联系过,我妈都差点忘记有这么一个妹妹,我当时来容城都不知道这是自家小姨。” 徐平摇摇头,这只是简略解释一下,里边的事情其实更多。 徐家只是普通的乡下家庭,就在邻村的王家其实也差不多,他父母只是说媒人牵的万条红绳其中之一,直到现在都是过平淡辛劳的生活。 由此可见,那里的大部分人生活一眼便能望到头,而王家这二女儿却无比叛逆,既不想像自己姐姐一样随便找个邻村的男人嫁了,也不愿意过得浑浑噩噩。 她自认为要比许多人更努力更优秀,全然不顾家里的反对,跑去容城读大学,之后便断绝来往。 徐母还是因为自己这儿子想要去外地读书,才找到王襄前几年寄过来的信封,在里边找到个电话号码,好说歹说才让她多看着点徐平。 但他们这对亲戚见面也没什么温情可言,这当然可以理解毕竟两人才算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情感在里边。 更甚者再说句难听的,王襄都不见得对自己那姐姐还有什么感情。 从她工作的前几年不断往家里寄钱开始,有些东西算是还清了,至少她心里不再有负担。 现在又突然跟那地方有了联系,甚至是要让她来照顾自己一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心里便莫名抗拒。 甚至不许徐平叫自己小姨。 不管蒋白玉是否理解其中含义,但她也不再追问,别人的家事她向来不喜欢多管,哪怕是徐平家的也一样。 “这个暑假过后你就要高三,没有什么规划吗?” 蒋白玉换了个话题。 徐平伸展着身子,很自信地说道:“什么规划,我可是年级第一。” 得益于超人类的身体素质以及变态的精神能力,他确实可以这么自信。 蒋白玉忽然也笑了起来,对方这副模样既然格外讨喜,“我看过你的成绩,确实要比我厉害。” 她把手放在胸口上,触碰着正在散发着暖意的青玉环,同样无比自信,“但现在我感觉自己要比你更强。” “可以,保持自信,这可要比你平时摆出来的那副苦瓜脸要好看多了。” 蒋白玉收起笑容只瞥了对方一眼。 后者丝毫不以为然,他看着墙上的时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提醒道:“晚上我有事,就不送你回去。” 蒋白玉也没有觉得对方接送这一公里多的路有问题,而是随口问了一句,“要去干什么吗?” “去实地看女主播跳舞。” “那我也去吧。” “……” 徐平并不是在抖机灵或者开玩笑,这是他昨天从那四人组里问出来的信息,而关于这些是否可靠,徐平完全不担心。 被那么折腾一回精神必定衰弱个一年半载,更甚至是出现心理阴影,如果这都能编出一堆假的东西来。 那徐平也无所谓,再去问一遍就是。 他也确实好奇,什么帮会能顶着那次校园霸凌事件的风头来对付他,不知道从那天开始正在严打各类恶性事件吗。 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这么猖狂,他除了好奇之外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便想着去看看情况。 而据他们所说,金龙会是个新型互联网创业公司,旗下经营着许多产业,最了不起的当属快乐拍的直播,他们旗下艺人占据了快乐拍直播界的半壁江山。 徐平也不知道里边有多少水分,但他们又说在容城的网红一条街能看到。 此处的意思并不是说那条老街因为有些许历史就成了网红打卡点,而是里边真正意义上聚集了一大批网红,这才有此戏称。 所以也可想而知蒋白玉知道目的地后表情有多奇怪。 他们下午放学后出发,半路上徐平还给对方买了许多吃的,反正没什么危险,再一个也没必要拦,那便不考虑太多。 那边因为是在容城西郊,所以得转好几趟公交再走一段距离。 两人坐在一起,徐平的位置在外侧,右手撑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白玉吃着零食,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再时不时看向窗外,天已经全黑,好在她跟家里打过招呼,并不需要担心这个。 “半年前那里就闹出过好几个事情,还被整改过,只是没多久就又变回去,还变得更不一样,原本就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也都搬走了。” “出了什么事情?” 徐平问道。 “不知道,反正没有上过新闻,也只是听的传言。” “咔嚓~” 蒋白玉把最后一块薯片放进嘴里,拿出纸巾擦了擦。 她确实不是很了解,这些也是听母亲说的,真假都不好判断,但所谓的网红一条街名声确实不太好。 所以当徐平说要过去看什么女主播跳舞时,她还真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感觉对方没有在骗人,那真是为了去看这点擦边内容? 好在徐平就没有装模作样的打算,简单的把事情给对方说了一遍。 “这种带着社会属性的团体组织,他们的外在形式可能只是个隐藏,就比如一个人私底下和明面上的反差。” 蒋白玉思考后给徐平提醒道。 “你想说他们也兼职混社团呗。” “不,更有可能那个才是主业,你要知道昨天他们几个是真打算打断你的腿,如此跋扈的一群人你以为是善类吗。” 说到这蒋白玉眼里露出一抹凶光。 “所以才要来见识一下是什么牛鬼蛇神。” 公交车到达终点站,车门缓缓打开,徐平率先下去,伸出手打算给蒋白玉做缓冲,而后者面色古怪,但也没有拒绝。 “小心点。” 他们两人都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如此装扮在这里是比较特殊的,至少徐平见不到除了他们之外的学生。 当他们朝着目的地接近时,就能零星看到几个穿着奇形怪状的人,杵着三脚架在那面向手机哇哇叫唤。 蒋白玉略微皱眉,更靠近徐平一些。 “家人们赶紧把礼物刷起来,时间一到立马给家人们展示一下,这些都可是独家内容,别的地方都看不着。” “老铁们这个活值不值你们一个双击!” “哎呀,哥哥怎么进来又退,咋不多看看~” “好,算你过关!我们有请下一位嘉宾。” 五颜六色的灯光伴随着各类杂音,有大声嘶吼的,有故作深沉的,更有夹着嗓子妖娆妩媚的,忽然迸发开来不一而足。 老旧大街上,青石板路面挤满一撮撮人,不断往后排列竟然看不到尽头,如此喧嚣的画面,就仿佛走进一个诡异的桃花源般。 第20章 喧嚣声 蒋白玉眉头皱得更深,她整个身体基本藏在徐平身后,小手抓着对方的衣服生怕被落下。 鼻尖轻轻抽动,杂糅在一起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原来感官变得过分敏锐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喏,戴上吧。” “你还随身带着口罩吗?” 蒋白玉不可思议问道。 “有时候不想让人看到脸呗。” 哪怕这是个封闭性很好的口罩,但蒋白玉还能闻到外面的古怪气味,可对比之前她已经很满足了。 徐平心里大概有个数,青玉环确实能改善蒋白玉的情况,而且正在慢慢净化这具身体,最关键的便是修复她即将崩溃的精神状态。 如果再放任后者不管,那他真不敢想几百上千个拥有独立思维的蒋白玉,她们裹挟着那个噩梦引爆会发生什么事。 可能那就是最为糟糕的一种情况。 现在他愈发知晓这块青玉的价值,也更加惆怅对方打算要回去又该如何? 直到现在徐平还是无比忌惮那个噩梦,当青玉环消失,被压制的噩梦必将迅速反弹,那蒋白玉真就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复存在。 再悲观一点,真以为青玉环就能保住蒋白玉了吗? 多笑笑吧,也要保持住自信,只有你不放弃我才能带着你一直往前,可不要掉队了啊,是你自己说想活下去的。 蒋白玉干脆把整个身体靠过去,这时候已经不需要讲究太多,她本来也是把徐平当做自己的依靠。 越过许多塑料袋以及空瓶子,再避开那一张张地毯,徐平领着蒋白玉继续前行。 “我以为你会不怎么喜欢这种地方。” 蒋白玉的呼吸撞在前者脖颈上。 两人身高其实相差不大,但分开单独来看,蒋白玉意外的很高挑,而徐平就分外普通了不管哪方面都是。 徐平大抵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四下来看将诸多乱象收进眼里,“怎么说呢,其实无所谓吧,只当一个看客好与不好很难说清楚,可要是参与其中那就有了偏向性,所以这种事情我实在懒得去琢磨。” “也许你是对的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左右四顾,他们的目标是带着金龙商标的直播地块,但因为此处人流过大,也实在是嘈杂喧闹,短时间找不到与金龙相关的东西。 反正徐平也不着急,便一个个区域慢慢看去。 “家人们,今天是不是跟着你杰哥长眼?其他主播只表演一个才艺,咱直接给你们全包咯,现在这个位置是快乐拍跳舞区鼎鼎大名的小寒美女,瞧瞧这身姿多美,跳得多棒,只要家人们礼物刷起来,我立马挤进去拍点你们爱看的。” 短袖加背心的年轻人对着手机叫嚷,时不时再去看手机屏幕,面对惨淡的数据正勉力营业着。 “哎呀不好挤进去,等等再给家人们看,我换个地方。” 他忽然注意到前面走来两个学生,等等学生?这只有一些特殊人群直播需要才会特地穿上,遇到高端玩家了啊。 心里一转,黄子杰打算跟对方互动互动,毕竟穿着校服逛老街还是很稀罕的,平时不一定看得到。 “瞧瞧,家人们我遇到校友了啊,这就上去打个招呼。” 他将手机反转面向前方,自我介绍道:“哎呀,学弟学妹这么巧你们也来玩啊?” “滚。” 忽然黄子杰心里一个声音炸开,原本的喧闹全都不见,五彩斑斓的老街好像回归到正常的夜晚,无比静谧。 一头怪物正对着自己咧嘴。 腥风拂面,他发愣间再揉着眼睛去看。 “啊啊啊啊!!” 黄子杰大叫着,在周围人或不解或愕然的注视下闷头乱跑,甚至撞倒了好几个三脚架。 “他妈的,乱叫什么!” “给老子站住,东西坏了你赔不起!” “兄弟们快看快看,这个人我认识他刚才收到了女神的拒绝短信,现在人几乎崩溃,舔狗不得好死啊兄弟们。” 足足跑了三四分钟,黄子杰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杵着墙开始干呕起来,眼泪鼻涕都挤在一块模糊了视线。 他贪婪地喘粗气,但总会因为下一次干呕被噎住。 “呕……呕呕……” 稍微恢复了点力气,黄子杰抹去脸上那些混合物,再回去看老街的方向心里产生出莫大的恐惧。 那竟然是一只妖怪吗? 什么时候这玩意还能变成真人在街上溜达的? 妈的妈的,这肯定是只大妖,我得赶紧跑才行才多留一秒就算我白长了两条腿。 慌乱间收起手机,那支花了几十块买的自拍杆也不舍得丢,便一起揣手里;实在太过吓人,黄子杰心里突突发毛,再想到那只装作人类的大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好像是主动展现出来? 那不就意味着自己被盯上了? 这么厉害的妖怪真的能跑得了吗? 想到此,黄子杰几乎要落泪,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直播,换个地方不好。 蒋白玉在看到那人拿手机面向自己时,心里便很是抗拒,正打算拉上徐平离开,却只见对方像中邪了一般乱跑。 “小心点,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蒋白玉凑到前者耳边小声说道。 徐平自然不觉得他的震慑能被一般人看见,但还是拍着蒋白玉右肩说:“放心,别人发现不了的,安全得很。” 说罢他竖起大拇指再说道:“一吓一个准。” “呵。” 将那人赶走之后便再不见其余捣乱的,绕了十几分钟徐平总算看到一块人少的区域,他带着蒋白玉过去稍作休息。 仔细查看后没有发现石墩上有不干净的东西,蒋白玉这才坐下,抚着胸口深呼吸几次,又揉揉眼睛。 她现在身体情况其实很好,但敏锐地感官却带来许多负面反馈,让她很不适应。 “时间久了自然会习惯,这时候你也能比较好的去控制这些能力,届时不想看到的,不想闻到的,不想听到的都不会再纠缠着你。” “好,我会努力的。” “这个位置竟然没人来吗。” 徐平说道。 他的疑惑可以理解,按理来说位于老街末端的一片空地,且还有几棵槐树,想来应该更受欢迎才对。 蒋白玉也仔细观察一番,抿嘴说道:“估计是被预定的,位置这么好怎么可能没人注意到。” 就在蒋白玉话音刚落的瞬间,一束远光灯打来,好在没有直接对着徐平两人,但机车上的骑手也发现了他们,大声驱赶起来。 “那边的赶紧走,不要在这逗留!!” 蒋白玉主动带着徐平离开,他们就站在不远处,而那伙人聚集起来有男有女数量颇为可观,且又驶来一辆商务车再陆续下来人,为此徐平两人再后退许多。 四盏大灯被立起,此处忽然就犹如白天般,他们再拿出许多设备陆续铺陈开,一座舞台和很多看着就价格不菲的乐器。 蒋白玉重新戴上口罩:“走吧。” “再等等。” 随着此处开始响起音乐时,老街上的人纷纷聚集过来,但也没有挤上去,这时候他们反而很是规矩。 从舞台后方走出来许多穿着清凉的年轻女性,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她们对着正面的摄像机开始互动。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呀,今天又是我们金龙互娱的主场,我们准备了三个活动等着大家一起来!” 妖娆的女主持人大声喊道。 舞台上的布景板揭开,一只威武的金龙盘绕着俯瞰而下,伴随女人的声音好似活过来也在舞动。 周围的观众齐声欢呼。 氛围被不断炒热,渐渐推向一个高潮,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眼里都充满了对金龙的炽热,那可是最赚钱的一批头部主播,哪怕能分口汤都能让他们一个月不愁吃喝。 蒋白玉看向徐平眼里带着求证,等后者点头,她再去看那群逐渐癫狂的同类却有一种不真实感,或许是累了她把头靠在徐平的肩上,闭着眼像是在休息。 “好吵。” 第21章 嬉笑声 以金龙互娱的舞台围出个圆弧形,一大堆人挤在那拼命嘶吼,尖叫,好不热闹。 台上的那群年轻姑娘开始跳舞又是惹来许多口哨声。 蒋白玉只看了一眼便继续靠在徐平肩上休息,“或许同类就是难以做到共情。” “屁股上的位置不一样吧,都是生活而已。” 徐平眼见着几个脸上过分稚嫩的小女生在那摇摆起舞,她们并没有出现厌恶或者排斥,反而还挺起劲:“哪怕她们成年了也只刚好卡在这个门槛,这样的孩子能选择的方向有限,却不好说她们更愿意怎么去活。” “我知道了。” 其实哪怕蒋白玉知道原因,但她就是不能理解不能共情,但这些都无所谓她也不会去纠结就是。 正如徐平所说,她们的选择很少,蒋白玉向来也不愿意用对自己的要求去苛责他人。 从包里找到剩下的零食,蒋白玉分给徐平一些,自己也吧唧着嘴,明明以前也不见她多喜欢吃。 “好的,直播间的朋友们,开场舞跳完很荣幸地告诉大家一件事,今天我们请到一位神秘嘉宾,让我们猜猜她是谁。” 主持人小跑到舞台右侧,摆出个恭迎的姿势,随着场上音乐响起,走出来的是个女人,金发碧瞳身材火辣,招牌性地叉腿俯身抛出飞吻。 “哇,是爱丽丝!!!” “真是她,怎么能请到她的啊,这得花多少钱。” “爱丽丝,看我看我!!” “我爱你爱丽丝!!” 现场的氛围真正达到一个高潮,那些人几乎是发疯了在嘶吼。 蒋白玉拽了下徐平,待后者回头看只见她表情嫌恶地在摇头。 这还是蒋白玉第一次表现得这么明显,不然照这人的性格来讲,大部分情绪都只会藏在心里不会随便暴露才对。 “那咱们回去吧。” 徐平自无不可,只看当前情况也实在不好判断这个金龙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本来也只想先过来看看,没指望一下就能打探出他们的底细,再者徐平更多的是好奇,倒不是说非得去惩奸除恶,当然亲眼所见的例外。 至于打算买凶伤人的一方,自有人去管。 “嗯。” 蒋白玉答道。 …… 老街外就离此处大约几百米,小路边往下有条河,当值夏初雨季河水充盈,这也是那群主播们的取水地。 黄子杰趴在河边将河水不断往脸上泼,顺带再清洗一下被呕吐物弄脏的衣服,忙活好一番才敲打着腰间站起。 “都这么久了看来那大妖怪不是冲着我来,好悬,实在是吓人,也不知道他这是盯上谁,不知道那群同行是不是都要死于非命,害,造孽啊。” 又叹息几声黄子杰将衣服搭在肩上准备离开,他在确定自己没事后反而还挺好奇那边的情况,但根本不打算去看热闹,只想早点回去。 “嘻嘻。” 没走出几步黄子杰揉着耳朵疑惑回头,他好像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但四下张望却不见一个人影,想来是自己被那大妖怪吓出阴影,都开始产生幻觉。 待黄子杰走远,两只灰黑小手伸起搭在岸边,然后是个扁平的小脑袋,顶着稀疏毛发,瞳孔如漆如墨。 他先看着黄子杰的方向,再转头回望那处灯火阑珊的老街,磕磕绊绊地说道:“弟弟,你不是想找妈妈吗?这就带你去。” 扑通,水面荡起一道涟漪。 属于老街的夜晚这才开始。 …… 张晓绿嘴里叼着面包,手边是一瓶矿泉水,眼睛却直直看着那辆黑色商务车,咬一口面包,表情颇为不忿。 “绿姐别看了,咱们没签a约怎么也轮不到呢。” 张晓红同样吃着手里的东西,却认真去看前面那群正在跳舞的姐姐们,她是想学些东西的,至少也可以跟她们一样在舞台上,那怎么也能多赚几百块不是。 “怎么呢,本来年初我就有机会的,但是那个狗男人却不认账,说什么艺人不好有男朋友,观众不认账,最后只给了一万做分手费,老娘白给了身子。” 女人恶狠狠地说道,却是再不提三月前去医院那茬。 “我之前就说他不踏实,嘴上都是油花花,真要讲都比不上村里的那些呢。” “那样一辈子都得烂在那个农村里,三哥怎么说也是个主管,三哥每个月两万多可比那群顶了天赚三千的好上百倍,这不比在农村要好?” 张晓红也不打算再说,前一秒还在咒骂对方,现在却一口一个三哥,那再争下去就得吵起来。 “要我说,你也别盯着那边看,就算你也会这么几招又真的能当饭吃吗?产品部的萧哥不是经常往你这边跑,是不是有戏?” “没戏,你真指望他是要来找我谈对象,就是图个新鲜感,真信了那才有鬼。” “这又能怎么样?不就是先凑合在一块玩玩,谁真想跟他们过日子,那我还瞧不上呢。” 猛灌一口水,张晓绿又觉得不甘心,便再去劝对方:“要我说咱们就是得吃这一口青春饭,趁他现在对你还有兴趣,如果不把握机会岂不是要被别人抢了?” “你也不要觉得这算个事,咱说白了就是互相需要而已,又怎么算轻贱?” “再瞧瞧你到现在还用这破手机呢,这身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还能自己飞来不成?” “前段时间你家里不还给你打生活费了吗?拿着这些钱好好拾掇一下自己不好。” “绿姐,你身体才恢复没多久,先休息一会吧,我去那边走走。” 张晓红先是沉默随后便站起身往外走。 见人已经走远,张晓绿很不屑地咂嘴:“装。” 张晓红没离开车队多远,等直播结束后还得她们这群人收拾东西,瞧着那些唱唱跳跳的姐姐,她有些羡慕;羡慕她们每个月能赚比自己多许多的钱。 她需要钱吗?很需要,梦想着能让老爸不需要每天都得冒着太阳劳作;梦想着老妈也能搁家里看看电视,不至于到晚上十二点还待在制衣厂。 希望父母再去田里的时候是因为闲得无聊,而不是想着那一千多块的收入。 希望弟弟妹妹们想吃什么可以直接跟自己说,不需要那么懂事。 那么好的父母,那么乖的弟弟妹妹,却不能过得好一些,她很不甘心。 这不算什么逆天而行的事情,但就是很难做到,每每想此都会忍不住啜泣,生活真的很累,也很难。 她感觉自己很笨,书读不好也只能尽量去做自己擅长的事,那自己擅长什么呢?到头来歌不会唱舞不会跳,工作半年什么进展都没有。 难不成真要像晓绿说的去找男人? 心里出现家里的爸妈和弟弟妹妹,她却不愿意再去想。真要去做这种事,爸妈肯定要骂死她,也不能给弟弟妹妹做好榜样。 加油吧,加油吧。 轰隆! 忽然出现的巨响吓懵了许多人,等他们反应过来坍塌的钢筋以及被砸伤的人时,终于还是发出刺耳尖叫。 在场的人根本没想到这舞台能塌,所以当他真的发生时慌乱是无法阻止的,且以外边的那群主播最为激烈,但在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他们就能注意到,因为舞台倒塌受伤刚好是金龙互娱的人员。 骚乱渐息,心大的甚至都开始直播起来,对着那废墟大声喊道:“家人们,出现重大事故,老街这边的舞台塌了,赶紧把礼物刷起来,冒着危险也要过去给家人播!” 就在一些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机对着废墟来拍时,有的人却疑惑地看着屏幕。 “草,怎么没信号了?” 而这种情况迅速蔓延开,那群主播们都开始哀嚎,这可是就发生在自己面前的大热点,怎么就没信号了。 混乱中也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对舞台及周围受牵连区域施展营救。 这些人大部分是金龙互娱的员工,他们原本是在外场维持秩序,现在都着急忙慌地准备救人。 张晓红同样慌忙跑着,她感觉自己原先待的那个地方也很危险,生怕小绿也被掉下来的东西砸到。 第22章 哭泣声 正骑着自行车的黄子杰回头去看后方,隐约能听到轰鸣声和尖叫声,一瞬间他只觉头皮发麻。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也要遭殃。” 说罢,猛蹬自行车以一种夸张的速度逃离现场。 被误认为在老街大开杀戒的徐平却也很懵,他们还没完全离开自然能察觉这巨大的动静。 稍做思考,徐平便看着蒋白玉说:“你先回去吧。” “不关我们的事。” 蒋白玉则是拉着对方的手摇头道。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总得过去看看,再者要是诡异事件那更不能不管。” 徐平回得也很干脆。 “要是事故的话,那边那么多人并不需要你一个学生去帮忙,而且我们的能力也有限,如果真跟诡异有关那为什么要去管呢?” 蒋白玉同样认真,且有拉着徐平离开的趋势。 只是这么一句徐平总觉得她言语里带着别的情绪,但又是为什么呢? 徐平呼出一团气体,想抽出被抱着的手:“怎么说呢,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善良的人吧,但有时候看到一些东西一些事情,不趁着还有那份心意的时候去做,憋着的那口气泄就也只想着逃避,那为了避免自己这种行为,还是想从心的吧,能帮就帮。” “就像你那时候回来救我一样?” “是啊,当时如果不去救你,往后可能再不敢去想那天的事情。” 蒋白玉沉默了,她松开对方的手:“就只是尽力而为?” “都不知道那边怎么了呢,先看看再说,真要是什么事故了不起就搭把手而已,能有什么危险,至于诡异事件的话,总不能比你那回还危险。” “那我也去吧。” 蒋白玉说道。 “好。” 徐平并没有拒绝。 …… 舞台的混乱还在继续,当他们开始施救时才发现这有多难,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些不能直播转而开始拍视频的主播们,他们基本阻碍了施救的进行。 再有一个问题就是老街的布局很难将那些坍塌物运走,不能就近堆放只能往外运,可如此的话再加上这群主播,他们将此围得如此水泄不通,对救援来说简直是地狱难度。 “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挡着!” 有人大声喊道。 但根本就没人理会,甚至挤得更加起劲,都想再凑近点拍最劲爆的内容。 “草,不要你们帮忙,但怎么还敢来捣乱?” 金龙互娱的安保人员拽着正往里边挤的一个主播怒声道。 “你救你的,我拍我的,怎么了吗?碍着谁了吗?” 那个主播也不怯场几乎是瞪了回去。 “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安保人员愈发愤怒。 “你来啊,我手机就拍着,你敢碰我一下让你赔个倾家荡产!” 有人忽然发现这边的情况更有意思,转而开始拍着他们:“不要光说,赶紧的打死他。” 见此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多。 憋红了脸的安保却被同伴拦下,他们此时更要紧的是把舞台下的人救出来,免得救护车赶到人都还压着,至于这群人只希望他们拍够了能自己离开。 而对于其他主播来说却是无所谓的,他们也有自己的道理,小主播们在快乐拍本就难以生存,还得被这群有工会的大主播及公司挤占生存空间,哪怕你就老老实实播自己的也没用,要么一起入伙当个公司最底层的员工,给公司吸血,要么被限制到自己退出,更有甚者被坑到倾家荡产。 只能说恩怨由来已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能见着他们倒霉别提有多高兴了,那他们前面对金龙互娱那么狂热又是怎么回事呢? 无他彼时人家就站在食物链顶端,为什么不会羡慕,也只恨那个位置的人不是自己。 好在也有一些去帮忙救人的,但在一群群欢呼的声浪下却不足为奇。 当张晓红回到之前那个位置时,却不见张晓绿的身影,这里被波及的程度不大,只有一些碎块砸到此处。 她有些焦急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 “绿姐你还在这里吗?” “绿姐?” 一边喊一边四下去看,却依旧不见对方,就当她差点崩溃哭出来的时候,却隐约听到几声轻微的呼唤。 “这,在这,在这里……” 寻找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张晓红来到那辆商务车前,但车门车窗都是关的,她只好拍打着玻璃窗大声去问。 “绿姐吗?你在里面吗?” “是,是的,快帮我开门,快点,呜呜呜……” “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 张晓红使劲拉扯车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我去问问看哪里有钥匙。” 说罢正要离开,里边的声音却无比奔溃,几乎是哀求道:“不要走不要走,我害怕,救救我。” 哭声愈发凄厉。 张晓红心下一急,也不打算去找人问钥匙,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玻璃窗使劲砸去,丝毫不考虑自己会因此赔多少钱。 而有个更大的问题是她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为什么张晓绿不在舞台坍塌的那边出事,怎么就跑到这车里来,而且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那她到底怎么了才这么害怕。 救人心切的张晓红确实没想那么多,至少很符合她对自己的定义,确实不聪明。 车窗被砸开,一只黏糊糊的手迫不及待伸出来,张晓绿探出半个身子,发了疯一般往外挤,丝毫不顾及会被玻璃划伤。 “绿姐你等等,我再给你弄大一点。” “救我救我,呜呜呜,救我。” “我会救你的绿姐,不要担心马上就好。” “呜呜呜呜。” 张晓绿还是在不停的哭,脸上的眼泪几乎止不住,她的精神也处在一个即将崩溃的边缘。 终于张晓红又是砸玻璃又是拽着对方往外拉,勉强将其从车窗里救出来。 “绿姐你没事吧?” 她这句话刚问出口,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浓烈的排泄物气息。 但她还是忍住要避开的冲动,上去搀扶对方,可就在靠近的那一刻她几乎要被吓得魂飞魄散。 张晓绿浑浊的下半身右腿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被抱住一般,黏糊糊黑漆漆的宛若肉球,可再仔细去看却能发现端倪,最上边是个头其下有躯干和四肢。 这赫然是个小婴儿。 一股直通天灵盖的凉气差点让张晓红晕厥过去,随后就是能刺破耳膜的尖叫响起。 张晓绿好似回过神来,疯狂甩着腿:“帮帮我,帮帮我,求你了。” 张晓红嗓子都快被喊哑了,她冲上去解后者的裤子:“脱裤子,快,快脱裤子!” 而这时候恢复一点思考能力的张晓绿便不顾一切去扯裤子,等她们把裤子解开丢出去的时候,原本紧紧挂在上面的小东西如同察觉什么一般动了起来。 “啊啊啊啊!” 张晓绿几乎发疯,她一把推开身边的张晓红,不顾一切地往外跑。 而被落下的张晓红摔倒在地,她脑袋昏沉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再怎么努力都爬不起来,回头看到那个小婴儿距离自己越近,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在这一瞬间她的心理防线直接被击溃。 而料想中的恐怖画面却没有发生。 小婴儿还没有爬几步,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感受到身体远离地面,小婴儿拍打着手掌发出嘻嘻的笑声。 徐平与其四目相对之后竟也愣住了,小婴儿伸手想去触碰徐平,但那小手根本就摸不着。 “就是你在这捣乱吗?” 徐平单手将其抱在怀里,还用衣服擦了擦对方小脸上的黑灰。 小婴儿又咯咯笑了起来,将徐平的手给抱住,顺势就想放进嘴里。 “呵。” 蒋白玉从徐平身后探出头,她仔细去看那脏兮兮的婴儿不由问道:“这个也是诡异吗?” “嗯,确实是,但除了身体上的差异,威胁跟真正的小婴儿也差不了多少。” 徐平回答道。 不远处喧嚣声依旧,却也有了点不同,那面前那更大的混乱是怎么回事呢?徐平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这个小婴儿。 “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坏事。” 小婴儿正吮吸着徐平的手指,咯咯地笑着。 第23章 灵宝(上) 远处的混乱让徐平简直不忍直视,他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群体的组织度和执行力能如此差。 甚至不客气的说,舞台坍塌没把人弄死都会被后续这群人间接补刀害死。 但那又如何呢,徐平怀里的孩子正在胡乱动弹,惹得前者轻轻拍打对方的小屁股,却对远处画面视而不见。 “不去帮忙吗?” 蒋白玉问。 “那边地方其实很不好又容纳如此多的人,我再挤过其实没什么用,没人会听你说什么,只能等他们情绪消退一些才好作为,但是这又不是什么大天灾,就一个舞台塌了而已。” 徐平想想大概理解蒋白玉为什么会如此询问,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或许你会以为我要凭着那些能力过去帮忙,但这也要看情况,生命确实没有贵贱,但作为人格却有高低之分,他们都能来打断我的腿,当然不能要求我多友善,而且我这不是在忙吗?” 最后说完徐平逗了一下小婴儿,脸上也露出笑容,“从哪里来的咋这么脏。” 见此蒋白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是真以为徐平会对许多方面过分宽容,就像那时不顾一切救她那样。 她对这种善意其实很矛盾,潜意识里希望自己那个特殊的,而不愿意他也如此对待别人。 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徐平想了想还是再说道:“或许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呢,反正我做事都挺从心的。” “啊,啊,呀~” 发现自己的动作没有得到反馈,小婴儿开始呀呀地叫唤着。 蒋白玉如梦方醒,抛去许多杂乱的思绪:“那他是怎么回事,因为什么原因出现,总不能说一句这是诡异事件,就全部解释过去。” “不好说,我其实懂得也不多,但总觉得跟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你是说那边的混乱是他干的吗?” 蒋白玉警惕起来。 小婴儿还有脏污的小脸开始嘟起,稚嫩的手掌拍打着徐平的胸口,只看外表好像很不高兴。 后者忽然就被逗笑,摇着头说:“我觉得不是。” 小婴儿这才又高兴地呀呀地叫唤着。 蒋白玉心里虽然有了预期以及相应的承受能力,但还是愕然地看着那一大一小,只觉得荒诞,哪怕知道那小婴儿没什么攻击性,但她依旧觉得心虚,并不能像徐平那么坦然。 而这才正常人的反应,没看见刚才那两人都快被吓死了吗? 心思错落间,蒋白玉去查看地上那个女孩的情况,对方最多比自己大个三四岁,脸上还残留着惊恐未散。 “没事,她差不多就会醒的。” 徐平低头说道。 “前面跑掉的那一个好像问题更大,是被吓出问题了吧。” “瞧你干的好事。” 徐平再拍了一下婴儿的小脸,后者明亮的眼睛却扑闪扑闪好像能说话一般。 “那他要怎么处理?” 蒋白玉无奈问道。 “一般都是交给相关部门负责,就是你知道的那家。” 蒋白玉对现在的情况有个大致了解,心里便有底,而就在这时候原本晕厥过去的张晓红悠悠转醒。 当视线里有了清晰的画面,她反应过来去看那个东西是否还在,而幸运的是不仅她人没多大事,那东西好像也消失了。 她旁边还站着两个人,这是绿姐叫来的人吗?随后视线上移只见之前那东西被其中一人堂而皇之的抱在怀里。 在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事之后徐平捂住了小婴儿的耳朵。 又一声几乎可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响起。 就连蒋白玉也只能捂耳,待后者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也或许是终于叫不动才逐渐缓和下来。 徐平并不理会对方,蒋白玉倒是从自己包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 “先别说话,喝点水再休息一下吧。” 张晓红呆愣地接住,却还是死死地看着徐平怀里的那个婴儿,小婴儿也伸出头悄悄看了一眼又迅速缩回去。 “你……你……你……” “你……是不是……张晓绿……那个……孩子?” 徐平蒋白玉具皆沉默,只是看着对方,心下了然。 “你认识他?” 徐平问道。 张晓红身上还在发抖,心里的恐惧依旧,磕磕巴巴地不能完整地表达好意思。 徐平无奈就只能继续等对方冷静后再做询问,而这时候小婴儿却不停地拍着徐平的胸口。 “饿了吗?” 蒋白玉也没多想先在包里翻找一番,最后也只能递过去一瓶水:“我这里没有他能吃的,你用瓶盖装一点水看看,这附近可没有奶粉可以用来冲泡。” “呀呀呀,呀。” “你再呀几句我可能就听懂了。” 徐平无奈摇头,用瓶盖盛一点水喂到他嘴边,小婴儿扒拉着再伸出舌头去舔,好不容易喝完又呀呀呀起来。 就这样徐平蒋白玉外加一个小婴儿,还有脸色发青的张晓红形成一幅奇怪的画面。 许久,好像是发现自己不会受到伤害,或者是一味沉默并没有人在意,张晓红逐渐开口道。 “那个小婴儿绝对是张晓绿的孩子,哪怕我没见过,但那次我们去完医院之后,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现在就能确定。” “这孩子是被打掉的?” 蒋白玉皱眉。 张晓红先是沉默最后只是点头。 “呀,呀,呀呀。” 小婴儿握着手一直在跟徐平嚷嚷着。 蒋白玉脸上出现更加明显的厌恶,却也注意到另一件事,能被允许人流的情况,绝对不会让婴儿发育到这种程度,更大的可能是在发现怀孕的十周到三个月内被处理掉,但眼前的小婴儿身体却很是饱满。 这也是诡异能解释的吗,下意识的蒋白玉认为类似情况应该是恐怖片那种复仇,但现在却天差地别。 而蒋白玉又联系到一件事,眯着眼猜道:“你说的这个张晓绿是刚才那个黄头发的女人,就是把你推倒后自己跑掉的那个?” “嗯。” 张晓红更加沉默。 “这么说,你是来找妈妈的?” 徐平看向怀里的孩子,忽然就有种可笑的感觉。 那小婴儿听到什么关键词,也不嘟着嘴,反而是探头探脑的四下去看,但好像是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忽然委屈起来,继而开始哭泣。 声音不大,却让徐平心里一突,他忽感头晕,是那种不受控制的晕眩,啪嗒一下整个人跪倒在地,右手支撑住身体害怕压倒那孩子,而原本怀里的婴儿却已经消失不见。 如此突兀的变化实在是惊人,就连蒋白玉把徐平扶起来之后,都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那孩子不见。 “嗯?孩子呢?” 同一时间老街方向出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嘶吼声,以及人群的奔跑声,这是不同于前面舞台坍塌引起的骚乱,更像是人类遇到未知事物产生的莫大恐惧。 蒋白玉惊愕不已,又联想到那消失的婴儿,只觉得情况不是太妙:“你还好吧,现在很不对劲,我们应该先退出去。” 她又看向地上依旧呆傻的张晓红。 “还有你,别管其他的赶紧离开这里,等事情结束后再说。” 徐平好不容易摆脱掉晕眩感,思维才逐渐恢复,视线里却出现一道直冲云霄的霞光,瞬间消失,当他以为这是自己出现幻觉时,被锁在影子里的那只鬼东西却疯了一般开始折腾起来。 “快去!快去把刚才那个东西抓起来!” “只要你能把它给我,我可以满足你一切要求!” “只要你能把它给我!” “我甚至可以跟你定下个契约,只要你把东西给我,以往的问题一概不追究,甚至你想要什么好处都可以!” “快去!不要被人抢了!” “趁现在,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疯狂近乎歇斯底里的呐喊让徐平差点就又跪下去,除了头晕之外心脏也开始抽疼起来。 霓虹灯光下,徐平的影子被撕扯出两道,一个呆立站着,一个扭曲变换。 第24章 灵宝(下) 徐平轻拍着脑袋,之前那强烈的晕眩感几乎就差点把他心防都给击碎,现在又得来应付这只鬼东西。 漆黑轮廓外加标志性的大嘴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影低下头直勾勾地看着徐平,语气阴森无比:“只要你能把刚才那个东西给我,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无论什么都可以。” “那你能现在就死吗?” 黑影依旧冷漠,也根本不为所动,语气反而变得更加诚恳:“可以定下一个契约,用我的鲜血让天地为证,除了我永远不会找你的麻烦之外你要什么好处我都能答应。” “不需要害怕我在耍花样,这就是交易,于我而言甚至是更赚,所以我能做出退让,甚至都可以对你既往不咎,还可以告知你一些你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这还是徐平第一次见到这鬼东西如此表现,反而冷笑道:“哦,真的吗?那你要什么?” “你不需要装傻,虽然我不知道外界情况但还是能感受到一些气息,原本的反馈很微弱,但最后那种气息已经无比强烈我不可能认错,按距离来算刚才那那个东西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不是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不见。” 徐平沉默着,接着问道:“对你有什么用?” “你不需要特地套我的话,我甚至都能直接告诉你,那东西你对来说也有用,但于我而言却更关键,而我可以和你交易甚至能给一些对你来说更合适的。” “契约,心言,灵锁。” 黑影语气高亢起来:“无论什么,只要你觉得可信我们都可以谈。” “你对我的囚禁也可以既往不咎,我们甚至都能互相帮助,不管你想要的,还是你想继续做自己的侠客我都能帮到你,甚至是那个女人我都不需要再害怕她。” “这就是我的诚意。” 事情往往就会因为一方表现出来的诚意而倾斜,徐平也不例外,至少他能确定对方这回是真的带着诚意过来。 就因为他那句 “对自己更有利,也能给出相应的回馈。” 这就已经足够,至少徐平是很清楚他的需求,他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你答应的话,那就要快点,我们得趁现在赶紧把那东西抢到手。” “什么意思,会有人来抢吗?” “它的气息逐渐在往外逸散,会有许多被吸引过来的,要么你先拿到它,要么被别人抢了,最后一种可能便是等到它成熟之后自己消失。” “还能自己消失?” “对,现在也是最后的成熟期,只有这个阶段才有完美的效果,所以我们得趁现在还有优势去抢到它。” “抢到它!” …… “徐平,徐平,徐平。” 声音逐渐变得焦急起来,等到呆愣的那个人有所反应时,蒋白玉这才如释重负,实在是后者的反应过于奇怪,从站起来之后呆呆傻傻的。 “你怎么了吗?刚才身体很烫。” 蒋白玉紧紧抓着对方的手,关心问道。 “有些头晕。” 徐平吐了一口气,远远去看老街方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得过去那边。” 徐平指着被被抓住的手说道。 “不要去,不是说尽力就行吗?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蒋白玉不肯放手。 徐平也不算抗拒,还是解释道:“现在有了,还是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蒋白玉沉默看着对方,似乎想在上面看出什么东西来,依旧不愿松手,想来这个理由似乎不能说服她。 “你可别把我想得那么圣母,我是要去找那孩子。” “呼。” 蒋白玉终于松开了手,点着头说:“我相信你。” “也不用太担心,大概也没什么危险,我自认为还是很厉害的。” 在徐平失去意识的那几分钟里,蒋白玉背着他离开原本那个地方,但距离老街还是有些近,徐平嘱咐道:“你带着她再离远一点吧,这边还是太乱了并不是太安全。” “好。” 蒋白玉当即站起准备拉上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孩准备离开。 徐平忽然自信地露出笑容,他一挥手满不在乎地讲:“安心,去去就回。” 说罢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奔跑起来,只留下蒋白玉错愕的面庞。 哪怕有那群主播们在碍事,但这总归不是什么骇人天灾,众人情绪逐渐下去之后,其实事情已经就处理得差不多。 大部分人都被救出来,真正受重伤的也没几个,反而是诸多主播们害怕被金龙互娱找麻烦,拍够视频后陆续离开。 “哎,这是啥玩意。” 某男主播瞅见地上湿哒哒的一团,待凑近了看他立马被镇住,竟然是被打湿后堆在一起的红票子。 他立马来了精神要过去捡,警惕地观察周围发现没有人跟自己抢,这才满意上前,就在他的手碰到那堆钱时反被一股巨力往下拉扯。 除衣物之外整个人被拉进地下。 人群如此集中,这个主播又消失地这般突兀,他的衣物和手机背包纷纷掉落在地,怎么不会引人注目呢,立即就被周围人发现,但他们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思全被那堆钱和主播留下来的背包吸引。 所以可想而知的是,大部分人都选择去捡那堆,少部分则去捡地上的野生背包。 而当一些人抢到手,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就是真钞,那场面瞬间被点燃,比之前更大的混乱发生。 如此还不是最致命的,当第一起踩踏事件出现之后才彻底不可收拾,甚至都没有发现陆续有人被拖到地底下。 “那边怎么了?他们在叫什么?” “我怎么知道,好像是在嚷什么我的我的。” “听清楚了好像是在说……那是我的钱?” “什么意思有人钱掉了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些都不重要,当面对面在抢钱的两人,其中一个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被吞掉只剩下杂物时,因为巧合而拖延的未知恐惧总算是集中爆发出来。 “啊啊啊啊!” “死人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句,但混乱就如此产生,且愈演愈烈。 金龙互娱的工作人员只以为那些主播们又在发癫,想要去阻拦冲过来的人群,可当他们在那大声呵斥,却再不见到他们点头哈腰的模样。 人流汹涌而过当即把拦在面前的所有阻碍冲垮,许多人因此倒地,尖叫声愈发惨烈。 受伤更重的非金龙互娱的人莫属,一些行动不便的更是遭遇到最直接的冲击。 “啊啊啊!” “救命啊!” 本来不甚在意的徐平都差点被这幅画面给吓懵,逆着人流而上,选择先救那些动弹不得的人,不去管的话那真要被活活踩死。 硬扛住冲撞,拉起一个人,再奋力挤出去,又捡起个倒地的,将这些人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再度蒙头冲了回去。 如此左支右绌,缝缝补补,竟是在这汹涌的人流里捞出许多人。 …… “啊啊啊啊,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为什么?” “谁来救救我啊!” “啊啊啊!” “啊,呜呜……” 张晓绿崩溃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恐惧地看着正在爬过来的小婴儿,又一次大声尖叫起来。 “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男人,为什么只来找我。” “不公平,不公平。” “你们都该死,该死。” “呜呜呜。” 张晓绿抓起身边所有能当作武器的东西,一股脑地往那边砸,而小婴儿像是被吓到了开始往后爬。 “啊啊啊!都该死!” 那孩子胆怯地看着这边,等了一会又试探性地爬过去,却又被砸了回来,他很害怕,不懂自己妈妈为什么要这样。 “弟弟,你这样做不对。” 嘶哑地声音响起,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孩子忽然出现,他漆黑阴沉的眼神扫视过去,伸出手抓住还在拼命挣扎的张晓绿。 “他们只会害怕一样东西。” “呀呀呀,呀。” 小婴儿赶紧爬过去拍打着对方的小腿。 “你还是太小了,你等赶紧长大才能理解。” “呀。” 小婴儿不干了打算顺着小腿爬上去。 “事实会证明哥哥是对的。” 第25章 怒火 我们讨论问题对错,往往会不自觉给自己一个身份,有立场的去讨论问题,这肯定没有错,因为广大群众最朴素的道德标准就是合适的,而且这个要求其实很低,就只是希望好人有好报,恶人也有所惩罚而已。 那么又会有更多的声音去质疑怎么定义好坏,一定要咬文嚼字地掰扯输出自己那套观点,全然不信什么大家所认为的善恶,只有自己那种反大众反思维,极其诡异的道理才算对。 那这是为什么呢? 当一些最朴素的道理还需要被这样反复折腾的时候,他们本身就出问题了。 徐平默然地站在那,脸上还有因为救人来不及收拾的疲惫:“那什么是对的呢?你当他面把他妈妈给杀了就对吗,还是说学你在外面杀人就对吗?” 或许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也或许是他察觉到危险,男孩立即抱着小婴儿往后跳,凶狠地盯着徐平。 “那你觉得什么才算对呢?将受到的委屈十倍百倍报复回去就对吗,而且不管认不认识,只要去破坏去杀人就够了?” “呼。” 徐平揉着额头,心里有些疲惫,他本来都不打算去管外面那些人,但无休止且盲目地滥杀却怎么也不能当没看见,哪怕他只去报复自己原本的仇人呢?他都能因为这小孩的遭遇假装没看见。 但是他选了一个后者最不能理解的方向。 到底为什么呢?报复完仇人早早结束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把仇恨继续转移? 徐平看了眼那个疯癫的女人,疑惑地说道:“你应该不是她的孩子,所以你这种行为是要在你弟弟面前杀了他妈妈?” “你又知道什么?!” 男孩嘶吼道。 徐平却不想再揪着这个去辩经,他有些烦躁,吐出一口气:“你不适合带着那孩子,给我吧。” “呀呀,呀,呀。” 小婴儿又嘟起脸来,脏兮兮的小手伸向那个女人。 “弟弟,我们之后再来找她。” “哦,怎么能你们这两个小鬼跑了呢。” 这话当然不是徐平说的,远处逐渐走进来两道人影,一老一少,中年人须发斑白,面容严肃,而年轻的那个却让徐平皱起眉来。 黄子杰是真想死,他不明白自己这个族叔要来就来吧,怎么还能强行拉上他呢,不知道现在很危险吗?他一个小菜鸟能干嘛,而且被那大妖怪看一眼都觉得心慌。 中年人继而面对徐平冷声说道:“你也是个妖物吗?竟伪装得如此之好,差点连我都骗过去。” “叔,低调点低调点。” 黄子杰赶紧去扯对方衣袖。 妖?徐平心里生出疑惑。 “这就是来抢那东西的,杀了他们。” 黑影的声音响起。 “待我处理了这杀人的小鬼再来处置你!” 黄怀风轻呵一声,手里拿出一道黄符打向远处的小男孩。 面对飞来的威胁,小男孩带着那孩子当即下沉。 “小伎俩而已,还真以为自己能遁地不成。” 黄怀风手掌按在地上,感受到方位之后冲到近处,拿出一张符箓。“震!” 地面开始颤鸣震动,随后只见那小男孩被排挤出来,他凶狠地回以尖叫。 后者丝毫不惧甚至是拿出更多符箓,呈扇形排开,大吼一声。“火!” 符上爆发出烈焰直冲而去,小男孩只能堪堪避开,但也被烧到了手臂。 受到如此伤害,他好像被激发了凶性一般,不管不顾地再次潜到地下,黄怀风正要如法炮制,却不料脚掌好像被什么抓住,正反应间被一股向下的拖拽力疯狂拉去。 “好胆!” 黄怀风被摔得够呛,且发现自己有部分身体陷进地里,更是怒气勃发,他将符贴在脚上。 “风来!起!” 原本摔倒在地的黄怀风如有神助般站起,摆脱了被拽到地下的趋势。 “啊啊啊!” 两人又站作一团,短时间不可开交。 这种把真气蕴含在符箓里然后帮助自己战斗的方法可以说很精妙,往往还能打个出其不意,但是全部手段都只有那些准备好的符箓是不是太过离谱? 徐平对于这两个能打得如此焦灼的高手实在不敢恭维,前者是因为只能靠本能去战斗,如同小孩子打架没有章法,但那中年人明明手段很多,且都是能在关键时候取得战果,却使用得如此稀烂。 虽说修炼很艰难,但不用真气淬炼身体也的确少见,空有实力境界,比花架子都虚真打起来甚至都不如方瑜一根。 也能怪他们能斗得如此旗鼓相当。 徐平只能摇头,而且很这样很磨蹭甚至比不过两年前的自己。 “呀呀,呀。” 小婴儿在被放下之后便急匆匆地爬向张晓绿。 而徐平总算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能弄得如此脏,原来是光溜溜地就搁地上乱爬。 “啊啊啊,别过来。” 早就崩溃的张晓绿拿着个长柄树杈在那疯狂挥舞,这让小婴儿也不敢再接近。 他看着妈妈,只能在那呀呀地说着。 “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男人,为什么就得是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样。” “死,都给我去死。” 说罢,手里树杈以及更多可供抛射的东西又被丢了过去,这次因为距离近小婴儿有点来不及爬开,又因为被吓到忽然在倒着爬的时候给自己绊倒了。 可料想中的东西没有砸到他,徐平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再度嘟起嘴又蓄起眼泪,难得安慰道:“要不就算了吧。” “呀呀。” 小婴儿爬起他躲在徐平身体前,悄悄把头探出去。 “为什么?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但你们为什么都要来欺负我?” “呜呜呜……” 徐平顺势将小婴儿抱起,抚摸着轻声说:“别看了,真过去也要被赶走的。” 小婴儿抓着徐平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妈妈,忽然哭了起来。 婴儿的啼哭声不断传递,远处也回以鸟鸣,好似唤醒了许多东西。 那小男孩为此愣了一下,却被黄怀风抓住机会用符箓斩出一道风刃劈中,后者凄厉哀嚎下又遁入地底。 黄怀风继续用震符寻找却是眉头一皱,继而拿出更多的震符,可依旧搜寻无果,正懊恼间却见那个妖物要带着另一个小鬼离来,爆呵道:“子杰拦住他们!” 黄子杰直接装死,他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当个木头人,前面不管徐平去抱那孩子,现在也绝不会去阻拦。 “火!” 黄怀风只能算着距离再施展出火符,火焰燃烧却没有打在徐平身上,在半空中砸下来一只八脚蛛身人像的怪物,它恰好挡住了那团火焰。 黄怀风叔侄被突然发生的变化给吓住,反应过来后只以为这是妖怪叫来的帮手。 “子杰赶紧用你那什么手机给你二爷爷打电话,他就在镇子上!!!” 人面蜘蛛却只看着徐平,准确来说是他怀里的孩子,随后竟口吐人言。 “给我。” “给我,把它给我。” 徐平迎上那巨物无比渴求的眼神,脸上的不屑溢于言表,小婴儿干脆抱紧了徐平哭得更加大声。 “赶紧处理掉这玩意,马上离开,不然聚集过来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 黑影的声音愈发急切。 “一个两个,三番五次,真就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吗?!” 徐平咬牙切齿,身上火苗开始燃烧起来。 “嗯?” 人面蜘蛛发出疑惑的声音。 “轰!!” 一柱冲天而起的火焰刺破蛛身,直贯天穹,烈焰让今晚更加透亮,也让往这狂奔而来的许多东西短暂停下脚步。 怪物尖叫嘶吼,身体不断的扭曲抽搐,最后被火焰全部吞噬。 世间好像归于平静,原本的喧嚣都掩盖下去。 黄家叔侄具皆惊恐,他们可从没看到这等人间伟力,随后更加刺激人眼球的事情发生,火柱不断扩大,竟然出现了一尊四五米的火焰巨人。 “这是什么妖怪?子杰你只说他把你吓跑了而已。” 而黄子杰几乎就要瘫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尊火焰巨人,欲哭无泪:“我怎么知道,我都说了不要来赶紧跑,是你非要拉着我,现在好了大家都得死。” 第26章 失控 张晓红逐渐摆脱了那种浑噩的状态,心里却还是很沉重。 “他……那孩子是来找我们报仇的,他来报仇了……” 张晓红抱着双腿哭泣道。 蒋白玉本来不想理会,但心里却也很无奈:“原因呢?怎么就断定他是来报仇的。” “他还没出生就被妈妈杀掉,我本来也能做点什么但也没有,现在他回来怎么会放过我们。” “如果那孩子是要来报仇,那前面她为什么没事?” 蒋白玉想到那个在徐平怀里脏兮兮的孩子,她虽然因为这是个诡异不敢太过接触,但却没有在那个孩子身上感觉到什么怨气以及恶意。 相反那孩子要纯粹多了。 “他在折磨张晓绿……他在报复……” 蒋白玉实在难以忍受,也只能干脆反驳道:“为什么就不能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然后被吓疯了吗?她是个自私的,就一定要认为那孩子也是这种心思?” “她自己做的选择,自己造成的恶果,不想着承担还要把推卸出去不成,你又为什么要给自己揽责?关你什么事吗?那孩子有你的份?” 蒋白玉说话很不客气,甚至是直接对她们的人品进行攻击,后者忽然就大哭起来,但她也不会去安慰,也只觉得心烦,当然不是在烦这几个素不相识的人。 她就在乎一个徐平而已。而你也一样蠢到想给自己加上许多责任,可那又关你什么事?尽力而为也只是在安慰,你也蠢! 张晓红擦着眼泪,磕磕绊绊地问道:“那孩子如果不是来报仇的,他为什么会出现?” 蒋白玉终于爆发了,甚至忍不住对着这个不相干的人发脾气,恶狠狠地说道:“那当然是想去找妈妈了,他估计到死都只以为是自己不够乖才被丢下,她妈妈是恶人,但那孩子不是!” 张晓红不再哭泣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轰隆!” 远处火光冲天,蒋白玉一回头便看见那直达天穹的火柱,而这次的巨人勉强只有五米,这么远的距离她当然看不到。 但心里却是无比纠结甚至开始抽疼起来,耳边好像出现了那些熟悉的声音。 “快去帮他,快去帮他!” 怀里的青玉环发出微光,身体逐渐变得暖和起来,她有些发愣却很清楚那些声音指的是什么。 当即奋不顾身地往那边跑去。 张晓红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跑,但本能地也站起来,却是因为身体过分虚弱跑不动,只能一边呼喊着一边跟上去。 …… 容城西区。 有俩老人在这夜里喝茶吹牛。 一个姓黄,另一个复姓司马。 “老小子真不是我在吹牛,现在的年轻人没一个比得上咱那一辈,个顶个的废物,可没有咱们吃苦耐劳,现在还学网上的什么不结婚不生孩子。” “这不是在放屁吗,不要孩子那老子这么多家产给谁继承?” “要不等咱老伴死得早,高低得再生一个,免得看那个狗东西不顺眼。” 司马休只是在听没有要争辩什么,倒是换了个话题问道:“黄老哥,怎么就突然来这里,也不招待一声。” “哦,这个啊就是来看族里一个小辈而已,再顺便出来见见世面。” “哦,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 黄明德哈哈大笑。 司马休也不介意又陪着对方喝茶。 “那你老小子为什么也在这里呢?总不能是出来给自己物色孙媳妇的吧。” “那自然不能,后辈的婚姻可有些管不得了,都讲究什么婚姻自由。” “愿意娶愿意嫁到也行。” 黄明德说道。 而就在火柱冲天而起的时候,两人也齐齐望去,但具皆沉默住了,等那火柱消失的时候,一些被掩盖起来的感官直接反馈出海量信息。 司马休手里的茶杯掉落,无比惊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妖和恶灵的气息,不对劲,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发现?!” 他猛地去抓黄明德的手:“黄老哥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但只说一件事,我们不能让这群妖魔鬼怪在现世作乱,对你我而言才是至关重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 黄明德表情也很难看,他确实是因为福至心灵凭着感觉到这来,但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有一件事,驻守在容城的是方家的那小辈,如果让她知道了你明明在这里却什么都不做,可不管你任何理由,届时都要被找麻烦。” “谁?谁在这?” 黄明德愕然问道:“姓方的不是都在天门吗?” “哪里还讲什么地域,现在都是何年代了。” 司马休回道。 他本来就不能不管,现在又多了个理由自然不再耽误,两人即刻往火柱的方向出发。 他们因为距离近,全速飞奔过去可比开车要快,庞大的真气覆盖住双脚,健步如飞。 而除了距离最近的一批人,有预感的其实不多,哪怕是弦月也只有零星几人顿生感触。 一柄长剑刺破长空。 呼啸声在这黑夜里连绵不绝。 风不停歇,人心如野火。 …… 脚踏着这片土地,几道人影疑惑抬头,上面是久违不见的月光以及许多生灵的气息,但这都不是最关键,吸引他们的那个味道无比清晰,就在前方不远。 走出去,去看看,去看看。 真正走出现实与苦海的分界线,他们都愕然回头不敢置信。 但苦海的联系还在,也跑不了,那需要趁现在去做一些事情。 “那是什么?” 眼见从此处裂缝走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好几只眼睛不断在徘徊打转。 “跟我们一样是灵体吗?” “不是,他们还有身体,切切实实的身体。” “这里有好多东西,我刚刚看见一只长着人脸的大蜘蛛还有只老虎,不,我不知道那是老虎还是猫或者狐狸什么的,很奇怪,这里怎么了吗,为什么都在这里。” “不知道,或许跟我们一样只是想来这里而已。” “我好害怕,要不走了吧,我可能是刚死没多久,心里有怨气还是什么执念吧,但现在又感觉不重要了,走吧,我想要离开这里。” “那你走吧,我要过去了。” “真的吗?你不也是才死没多久,也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另外一个声音不答,可等他起身时,一张大嘴落下直接将其吞入腹中,巨蛇碾碎许多障碍物继续往前爬行。 “……” 他心里却没有多大感触,也许是因为刚死没多久,也许是对方也只不过算偶遇的而已,避开巨蛇的位置,别扭地走着,出了小森林,视野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忽然就想去自己猝死的单位上看看。 噗嗤。 一个漂浮着的身影疑惑看着自己下方,他好像不是很在意被碾到的东西,他甚至都不是太关心吸引自己过来的那个味道,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不断往外走出身影的裂缝。 这是什么东西? 那些又是什么人? 看了许久,他目光回到那尊火焰巨人身上,吸引自己的味道就是从那传来,而火焰巨人在和那群未全部开智的蠢物在厮杀。 只凭着兽性作为确实可悲。 应该再等等,一拥而上的时候那尊巨人抗不住的,不过这也无所谓吧,让它们先去消耗着。 会是什么东西呢? 火焰在不断燃烧,将所有可触碰的东西都点燃,妖物们嘶吼着咆哮着,却丝毫不退,如同潮水般涌上去将巨人覆盖。 直到全身被点燃才堪堪后退。 更有许多潜伏着的恶灵,他们或许没有那群大妖那么强悍的体魄,但能力也都稀奇百怪,每每瞅准时机就会咬上巨人一口。 他们都在争斗,发疯般地想要把那东西抢过来。 从裂缝走出来的人影逐渐汇聚到一起,他们如同潮水般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水形巨人,他没有咆哮嘶吼,沉默地向火焰走去。 其他生灵却犹如看见什么鬼怪避之不及。 等到水形巨人走到面前时,就连那群大妖都只能退居一旁。 “我就说让你跑的!你非不要!!” 黑影的声音异常愤怒。 第27章 燃烧 黑影当然会愤怒,他明明就告诉对方抢到东西直接就跑,甚至都可以等到它临近成熟的那一刻,但一切前提就是不能让这东西的存在暴露出去。 至少等隐藏一段时间。 可没想到这王八犊子不仅不跑,还堂而皇之地在这里守着。 而这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方向,且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想要的人或者妖怪诡异,东西就在这里,你们来便是。 他都快疯了,这不是害怕,而是急躁,他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是;自己能被徐平囚禁在这里,也意味着原本就十拿九稳的东西可能会从自己手里溜走。 这种结果无疑更令人崩溃。 待看到那个充斥着苦海气息的水形巨人时,这种情绪达到一个顶点。 但还是没办法,如果想要得到那东西,就得先应付眼前的困难。 这小子就是个神经病,只能期待最后东西不被抢走。 火焰巨人身下出现庞大的黑影,并且不断延展,逐渐将一部分区域覆盖起来,黑影下升起灰蒙蒙的雾气,乍一看就像是失去颜色,与周围格格不入。 水形巨人被迟滞了行动,而迎向他的是火焰缠绕的拳头。 头部就像水面炸开,被直接贯穿,又在顷刻间恢复,水形巨人分裂成一层层如同附骨之蛆缠绕而上。 后者的火焰在疯狂跳跃,想要将那古怪的灰水蒸发。 溅洒出去的液体碰到大妖们时发出滋滋声,而更多落在地面的却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没有之前那么激烈的碰撞,但那种沉闷的对抗更加骇人。 水形巨人不管被砸碎多少次都能恢复如初,便如同可以无限生长的水源一样。 大部分妖或者诡异都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可生命层面却无比抵触,想要离远一点。 让他们更加惊讶的是,那尊火焰巨人也没有丝毫疲软,反而燃烧地更加炽盛,大有将其燃烧殆尽的势头。 如此难舍难分的情况让许多等机会的逐渐按耐不住,就连那些被冲昏了头脑的大妖都知道不能现身太久,真想要抢到那东西就得舍得付出代价,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火中取栗而已,那也是必要的牺牲。 很快就有大妖开始行动,它抓住两尊巨人在缠斗的间隙,展翅而出,向火焰巨人胸口俯冲。 其速度超越了常理,并且只一击就将那火焰巨人撞倒,锋锐的爪子往里戳去。 但那只巨枭动作到一半好似僵住般,停了下来,反而被火焰巨人抓住活生生捏碎。 “那灰雾有问题。” “这谁不知道,还有另外那只玩水的也能侵蚀外显的真气,跟那个着火的一样防不了。” “那现在能怎么办?” “要么等他们分出胜负,要么大伙一拥而上谁抢到归谁的,都知道再拖下去就会有人要来搅局,谁都不愿意是自己被留下。” “谁去联系那群大妖,我可以给恶灵释放一个信号,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那就这么办。” 而这个所谓的信号还没发出去,就见两道人影冲出,其外显的真气强度同样无比强悍,直接就朝着诸多汇聚而来的诡异而去。 相对于目的性强的大妖和这群浑水摸鱼的散修,无序混乱的恶灵诡异才是最需要解决,它们汇聚一起后所能引发灾难更加严重。 这两个气息的出现就好像是那群人说的信号一般。 大妖们纷纷开始行动。 火焰巨人在迎击水形巨人时,还得注意从各个方面突然冒出来的袭击。 这种防备维持不了多久,始终是双拳难敌四手,强大冲击将其再一次撞倒,且那始终围绕在火焰巨人身边的黑雾慢慢消散,接着机会大妖及许多恶灵疯狂冲去,只怕自己晚了一步。 翁。 他们还没冲到跟前,只见一股辉光从那巨人身上荡漾开,已经冲到面前的许多大妖以及散修以为是什么招数,纷纷避开,但无奈靠得太近或是这辉光根本就躲不开。 可被辉光扫过的所有人和妖更甚至是恶灵,第一时间都没什么异样,只当这是被外溢的真气而已。 可他们再恢复冲锋时,已经发现辉光的用处是什么,那赫然能把自己的实力给压制下去,甚至出现恐惧害怕的情绪,要知道在场能来的都有自己的一份长处能耐,拼不过这尊火焰巨人是一回事,但绝对不至于会害怕。 轰轰轰! 火焰炸开,巨人瞬间膨胀一圈,他手里凝聚出一柄长枪,携带着蓬勃威势横扫出去,好似就在这这时候。 半空中一连串爆炸声响起,浓烈的气味以及漫天的红色几乎把这夜晚颠覆。 …… “算了,还是不要再掺和进去,那东西就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为什么要走,宝物就在他身上,他现在是众矢之的早晚要倒下,我们有机会!” 火焰巨人威势更加恐怖,那些弱小的有自知之明的,已经打了退堂鼓,但更多的却是贪婪依旧,能被这种存在抢夺的东西得多珍贵啊? 哪怕知道轮不上自己,但万一呢? 他们就不能是这个天命之子吗? 这种事情不会让他们退缩只会让人的贪婪无限放大。 “削弱敌人再加强自己……那这样真的能坚持多久吗?” 来人漂浮在空中,眼见两尊巨人的拼杀已经进入白热化,甚至着火的那个还有余力去杀其他大妖以及不要命的散修和诡异。 要不是突然出现的水形巨人,那他们可能撑不到这么久,可现在已经无所谓其他,火焰巨人终究不能持久。 哪怕现在他的优势很大,可正如在场所有人判断的那般,总会有泄气的时候。 他们的判断确实没有错,水形巨人以苦海为源,火焰巨人却没什么可以继续燃烧下去的。 神秘人也觉得情况差不多了,他想去看看被如此争抢的东西是什么,就在要腾空而起的瞬间忽然沉默住,只对着身后方向发呆,却是不再去想什么宝物。 咻! 黑夜亮起一抹青光,继而青光炸开。 原本屹立不倒且不断恢复的水形巨人,整个爆开。 哪怕水形巨人再度恢复却比不上原本气势汹汹,他僵硬地转头,如同水流的面庞好像长出眼睛般注视来人。 方瑜背负长剑冷脸如旧,俯身再度冲下,一剑划过水形巨人炸开。 不管他能恢复多少次,方瑜都会补上一剑,而且不是毫无意义的作为,水形巨人的身体正不断变得透明。 周围所有人或者妖甚至是诡异,具皆惊恐无比,这次是真的产生了畏惧。 不等他们决定是跑是留,被解放出来的火焰巨人已经举着长枪直接冲锋而来。 局面被逆转了,只凭一个方瑜而已。 一枪横扫,恐怖的巨蛇应声而断,又拿起蛇身当做投掷物砸去。 大妖们没有害怕,反而是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当然不是它们不畏惧这尊巨人,只是本来绝望的心又有了波澜,这竟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由此可见贪婪才是最致命的。 大妖们蜂拥而上,竟把这火焰掩盖住许多。 方瑜皱眉只一剑斩去待对方在恢复的过程飞向火焰巨人处,身上真气如虹剑气飞跃。 “快力竭了吗?” 方瑜眉头皱得更深,那火焰已经不像前面那般雄浑,她用手中长剑斩出一条路来,打算将徐平给捞出去。 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行。 方瑜的剑气愈发锋锐,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竟无一合之敌。 第28章 不需要 老街以及后山处发生的动静不可谓不大,至少附近镇子还是有所感觉,但也只以为是那边的主播又在整什么花样而已。 现实情况却是从老街外几百米处就被拉起警戒线,而且直接囊括了周围所有区域,许多荷枪实弹的军人守在此。 他们是在救护车之后到达,且接应完那群主播之后就开始驻守。 尽管能听到许多杂乱的声音,但他们还是恪尽职守,默不作声,也不好奇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把自己的任务做好。 蒋白玉慢了一步,当她回到此处时却已经进不去了,不管怎么样都进不去。 对方无比坚决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要她敢闯就要迎上坚硬的铁拳。 后者表情很难看,她几乎想尽了所有办法,但就是进不去,甚至要不是因为她们有个受灾者的身份,早被驱赶了。 蒋白玉和张晓红被安置在一处收容点,这里还有另外几人,一个半疯了的张晓绿和一对貌似叔侄关系的人。 张晓红还没来得及欣喜张晓绿还活着,却被她如今的状态吓得不轻,几次尝试交流却一点用没有,只能抹着眼泪哭泣。 “小姑娘你也别太伤心,就是失了魂还是能治的。” 黄怀风上前安慰道。 “能治吗?” 张晓红有些不信。 “当然能,而且运气好还能自己就恢复了,终究是苦命人啊,要是你们没办法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黄怀风接着说道:“还有这是我侄子,别看他傻不愣登,其实认识的朋友也挺多,从他这里找路子或许更好。” “对吧,子杰?” 等不到应该有的回应,黄怀风只好直接将对方从角落里抓出来:“那姑娘被吓到了可以理解,你又是怎么了要如此作态?这还有一点男子气概吗?” “哈哈。” 黄子杰尴尬地笑了笑,视线却不敢去看那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完蛋了,完蛋了,另一个原来在这里。 蒋白玉也还记得他,但也没什么还在意的,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进去,而且心情愈发糟糕,甚至恼恨自己的无作为。 “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会没事的,现在已经安全了很快就能把他救出来。” 张晓红转而去安慰蒋白玉。 后者根本不理会对方,依旧沉默。 黄怀风见状开口道:“这个小姑娘是有朋友还在里边吗?我们有个长辈也还没出来,你那朋友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我给他说说。” 黄子杰心里一阵翻腾,您可别说了吧。 “谢谢,他会没事的。” 蒋白玉犹豫着摇头说道:“麻烦您了。” 蒋白玉心里有些疲惫,这种无力感几乎要把她给吞没,甚至是生出无名的怒火来。 …… 为什么要生气?徐平心里忽然想起蒋白玉被吃掉的一幕,还有犹如物品般被众人觊觎的那孩子。 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我眼里的生命要有许多光彩,不会因为谁力气大就能把对方赖以生存的一切给否定掉。 他们不能,也不配。 自己有比别人更强大的武力,来便是了。徐平回望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人或妖还有恶灵,心里计算着这个形态还能维持多久,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水形巨人,那么时间应该是够的才对。 “呀呀,呀呀。” 小婴儿拍打着手掌,将后者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小脑袋一直在往前拱,顺着手臂往上爬直到坐在徐平的肩膀处,他把脸凑过去。 抱了好一会又呀呀地说了起来。 小婴儿刚哭过没多久,精神也没有原来那么足,呀呀一通反而很沮丧,就抱着徐平像是在休息。 “呵……” 徐平表情愈发沉默,这好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还主动往这边凑吗?就因为我对他表现出来的是善意? 或许在这孩子看来,他的妈妈不要他不喜欢,现在也只有眼前人如太阳般温暖。 他好像也能知道外面的人带着无穷恶意在等自己。 所以,他选择了前者。 徐平把孩子抱到怀里,他逐渐有熟睡的趋势,小脸颇为红润。 “我不需要。” 徐平咧嘴笑道。 火焰巨人极速膨胀,逸散的火光仿佛能把整片天空都给点燃,接着方瑜的剑光,徐平把围上来的所有东西都给驱散,他们或死或伤,但依旧双目通红,正要再次冲过去,从火焰巨人的胸口处好像走出来什么。 那种一直在吸引着他们的味道就是从这传来,且在此刻达到一个强烈的程度。 可由于被逼退得太远,他们只恨自己冲过去却已经来不及,要被那个从火焰走出来的人先得逞。 总有种功亏一篑却只能看着对方成功的感觉。 怨毒的嘶吼此起彼伏,不甘心,以及泼天的愤怒。 这种愤怒超越他们对持剑女人的恐惧,只想着冲上去将那人活剥了。 也许他们早被贪婪冲昏了头脑,只靠着本能在行动。 “这是成熟了吗?还是被他守住了,果然时也命也。” 神秘人呼了一口气,倒也不觉得多心疼。 原本沉默着的水形巨人却咆哮一声,大步流星地冲过来。 “吼!!” 方瑜同样在空中停住,眯着眼看去,心里也产生了一股去抢夺的欲望,压制住之后,也有难以抑制的惊骇。 徐平站在火焰巨人举起的手掌上,他同样举着小婴儿在看,面上带笑,笑得很开心。 “呀呀,呀。” 小婴儿却有点不开心,他很不满意对方要把自己带出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要吃就在里面吃呀。 呀呀地说完之后,还是很害怕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好的,就是现在,放我出去,然后这些东西一个都别想跑,哈哈哈!” 徐平身下的影子在不断跳动,声音很欢快,丝毫不再计较徐平前面的冒险,这都是值得的。 这一瞬间所有目光都汇聚在此处,有贪婪的,有愕然的,还有恐惧的。 他们好像在见证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呀。” 小婴儿好似疑惑的呀了声,再偷偷睁开半只眼去瞧眼前的人。 徐平把他抱到面前在其脸上亲了一口,目睹着小婴儿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点点星光飘向天空。 他的笑声逐渐变大,最后几乎带上疯狂:“一个两个,三番五次,怎么就敢把人不当人看?!” 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几乎是在徐平让那小婴儿自己消失之后,水形巨人跟着直接炸开,这一次不再恢复。 在场唯二能在空中飞行的神秘人,同样无比愕然去看火焰巨人手掌上的徐平,这是对方怎么也没料想到的结局。 而逐渐清醒过来的大妖和散修们,在惊恐之余已经开始疯狂地往四处逃窜,诸多诡异竟皆沉寂。 或许方瑜的心情更加矛盾,她忽然就不清楚如果是自己的话又会怎么做呢?可实在想不到一个结果,她沉默着飞向那些尚未来得及逃窜的,顿时血光四溅。 “我会杀了你,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徐平面前出现一个黑影,他出奇的没有歇斯底里和暴怒,相反很平静。 火焰巨人慢慢熄灭,徐平刚走出去几步,语气冰冷地回应道:“我的心火自会不断燃烧,直到把你这鬼东西也给消灭的一天。” “不,你活不了太久。” 黑影消失在徐平的影子里,跟随着前者被这个即将结束的夜晚吞没。 徐平没有忽然昏迷或者体力不支动不了,他敢在那等这群不速之客,就是有所倚仗,甚至不客气地来讲这都没有在蒋白玉那梦境里的搏命惨烈。 而这一切的自信都是建立在水形巨人没有出现之前,但这不是还来个方瑜吗? 总之结果还是很好的。 不速之客除能杀的之外,其他的早就跑没影了,让打算善后的徐平很沉默,现在只剩一堆烂摊子。 “诶,那边那小子。”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第29章 处理 黄明德大声喊道,甚至怕对方听不见又喊一句:“小子,这里!” 司马休且不敢怠慢,无比警惕,生怕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火焰巨人再度发作。 “叫我吗?” 徐平走来。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黄明德啧啧道,仔细观察对方,心里又啧啧称奇,属实是之前那一幕给自己带来的震撼还没有消失,怎么也不信这竟然还是个年轻人。 “小伙子,你要老婆不要?” 愕然间,徐平头上像是冒出来一个问号般:“什么?” “老婆啊,你小子应该没结婚吧。” “确实没有。” “哎,那不就对了。” 黄明德一拍大腿,“咱家里有好多丫头,漂亮温和,你一定喜欢。” 总算明白对方的意思,徐平只能摇头以对,“抱歉,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没说现在结婚啊,可以先处对象,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这个吗,你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啊。” “不了。” 徐平依旧拒绝。 一旁的司马休简直是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想到姓黄的还能这么操作,但看向那年轻人心里既也生了推销自己孙女的想法。 可实在是拉不下脸,最后只能作罢。 “哎呀哎呀,先等等,年轻人要沉得住气,怎么能见面都不见就直接拒绝,可能你也刚好看对眼了呢。” 徐平对后者这种坚持有些沉默,实在不明白还能这么推销自己孙女的,“我还在读书,农村户口,没车没房。” 岂料黄明德眼睛都发光了,赶紧去拉徐平的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家也刚好是暴发户,门当户对了不是。” 司马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生怕自己也忍不住上去招呼。 “偌大一个黄氏族怎么就成了暴发户?” 远处传来方瑜的声音,好奇问道。 “哎,什么族不族的,小家小户而已,算不上什么。” 黄明德摆手轻笑。 “实在没想到你能给我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方瑜看向徐平似笑非笑。 后者没有退缩或者胆怯,站在那回以微笑:“只做了一些人应该做的事情,算不上什么,也用不着我心虚。”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而且好歹没造成什么后果不是。” 黄明德再笑。 方瑜倒也没有去反驳,只吩咐后续人员前来处理,领着徐平几人出去,路上再详细询问事情的始末。 这当然是必要的,甚至那俩老头直接默认徐平就是方瑜手下的人。 这个就更合理,总不能他是凭空冒出来的吧,如此人物你说跟方瑜没有联系,俩老头是万万不信。 仔细听过徐平讲述自己的经历,他们把目光集中在那小婴儿身上,毕竟这可是一切问题的来源。 方瑜提出一个问题:“你在前面便接触过那孩子,当时没发现他的异常吗?” “没有。” “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会想着去找他呢?” 徐平略微沉默,还是无比自然答道:“看不惯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还要被人当件东西惦记而已。” 俩老头面面相觑都有些骇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黄明德让介绍自己孙女的想法愈发强烈,就连司马休也打算丢点脸皮。 “哦,这样吗。” 方瑜眯着眼。 如果一个人只光顾说如何如何那自然无所谓,他们也不会在意;但徐平不一样,如此询问真就为了听个答案。 很明显的是方瑜信了,她也愿意去信,相信连自己一时间都不好下决定的事情,对方就能那么义无反顾。 至少说明青玉环也没给错人。 他们还说到那个水形巨人,但就连俩快七十的老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方瑜倒是能回家去问问,现在却不解释不了。 可能是这几人站的位置太高,一时间竟没有说到徐平同样在意的另一件事。 “那金龙会的事情呢?” 徐平忍不住来问。 黄明德反而是那个最不在意的,嗤笑一声:“我黄家向来就是最看不惯这种黑恶势力,但凡遇到了都要挺身而出,一个小小的金龙会怎么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不知道出于何等因素,司马休却反驳道:“你要说淮州黄氏喜欢结交豪族我是信的,但却少见有如此义举?” “呵。” 黄明德冷哼一声。“那不是时代真的变了吗,放以前给老子遇着岂有他们的好?!” 方瑜点点头,很是干脆说道:“别的时候公事公办就行,这次例外,我亲自去看看。” 徐平听这话对方好像是打算直接杀过去,那有罪无罪是不是也不需对簿公堂,全凭她方瑜一言而决呢。 “弦月有这么大权利吗?” 徐平好奇问道。 “权责或许比你想的都要大。” 徐平也没有继续追问,有她一个承诺这就已经足够。 除蒋白玉和金龙互娱的两个实习生,另外的老街主播们早早被驱散,他们并不知道后续情况,还有一些人本来是要回去拿自己落下的东西,可在发现那边被荷枪实弹的军队包围之后,不再有其他想法立即逃离现场。 表现得这么慌张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大奸大恶没有,能给自己招灾的小害那是一大堆,自然谁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当蒋白玉看到徐平全须全尾地出现时,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她其实很烦躁也很无奈,但又不会轻易表现出来,所以也没有出现相拥而泣的画面。 “这么晚了你应该先回去的。” 徐平打了个招呼,还在想对方这么才回家是不是不太好。 “不要紧,你情况怎么样?” 蒋白玉当看外表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便直接开口问道。 “消耗有些大,得好好休息几天吧。” “就这样?” 蒋白玉有些不信。 “我还是挺厉害的。” 有徐平在,蒋白玉就不需要被留下来参加后续的调查以及审问,这些都是有背书,出问题了还能直接找当事人。 “我们可以直接走吗?” 蒋白玉犹豫着问道,她以为自己两人需要经过几道程序才会被放走,可没想到能这么轻易。 “当然可以,我们可没有干什么坏事。” “一些程序始终要有,如果刻意忽略的话那才会乱套子。” 蒋白玉偏着头看着徐平,“你也有这方面的身份吗?” “算有吧。” 算吧,应该算。徐平自己想了想也是这般认为。 “下次还是尽量少去做这些事情吧……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听的话也无所谓,我只是那么一说。” 徐平只觉得这话夹带着说不清的情绪,但总归能分辨出来是个好意:“为什么会觉得被人关心不好呢?我也挺开心的,至于一些事情,都亲眼看到了如果不去做点什么,总是难过自己心里这关。” “但我也不会太盲目,不会傻傻地把自己搭上去。” 这么晚肯定是没有公交,蒋白玉打了辆车,她将两个书包都放好,看着因为疲惫入睡的徐平心里有些发苦。 如此异样的情绪她也有些搞不懂,她把头靠在徐平的肩膀上,也眯起眼。 司机大晚上接到这么奇怪一个单子,心里正好奇呢,见对方没有聊天的打算也只好把车里的音乐关了。 另一边从后山出来的李芸找到方瑜脸上尽是为难:“老大这真的是那个徐平做到的吗?也太离谱了吧,估计要两天才能把那边收拾干净。” “慢慢来吧,除了被直接打爆的,一些妖物残躯可以收敛起来。” 方瑜又问道:“李牧原来了没?” “他呀,应该还没到,怎么了吗。” 方瑜想了想也不打算等,便直接让那边荷枪实弹的人员列出一队,有时候摆在明面上的更加有威慑力:“让他直接去一个叫金龙互娱的公司等我,哦,为了避免麻烦先把那里围了,如果少了什么或者被他们销毁掉什么,给他后续工作造成麻烦,那我可不管。” “啊,要去抄家吗?” “嘘,可不能这么说。” 第30章 高温 “徐平,醒醒。” 后者慢慢睁开眼睛,面上还残留着浓厚的疲惫,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连续呼了几口气,意识逐渐清醒之后才发现这里哪里。 “到了吗?” 徐平下车的一瞬间差点给自己整摔了,扶着车子缓了缓,他揉着额头说道:“或许真的有点累吧,我先回去休息。” 蒋白玉见状怎么敢让对方自己上去,便嘱咐了一下车主,帮忙拿着书包,搀扶着徐平上楼。 等诸多琐碎事忙完,蒋白玉看着对方呼吸急促又疲惫的模样却更是放心不下。 “身体这么难受吗?” “主要是累的,休息完就好吧,时间不早了你还不赶紧回去,免得你爸妈直接出来找人。” “先喝点热水。” “我还是留下来看着你吧。” 蒋白玉说道。 徐平也只能摇头:“本来就是要先送你回家,现在不仅反过来,还要你留下来照顾人又算什么,先回去吧你爸妈要担心了。” 随后徐平想坐起来表示一下自己没问题。 “就不要再乱动,好好休息吧,那我要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蒋白玉再次回望这间简单的小屋,还有那个充满疲惫的身影,沉默着帮徐平把门锁上,她确实得先回家一趟,中间就因为家里打过来的电话太多被她关机。 总得先处理好家里边的事情,再好说其他的,免得这边担心完那边又放不下。 灯关了,门锁了。 徐平看着不算多白净的天花板,他拍打着脸颊,心里很是烦躁,这种结果是可以预料的,他已经尽力去控制火焰巨人的消耗,但那个被耍了的鬼东西可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会趁着他现在身体虚弱做点什么。 “又是一堆麻烦事。” “呼……快点过去吧。” 黑夜里出现一道轮廓,但他却什么都没说,继而又融入着黑暗中。 “去花园小区。” 蒋白玉报了自家地址,便在车座上不说话。 这让兴致高昂的司机也偃旗息鼓,闷头开车。 凌晨四点左右,花园小区基本熄灯休息,而有一家却是灯火通明。 蒋家的两个小孩正蹲在房门口叽里呱啦的在商量着什么,蒋小辛拍了一下弟弟的脑瓜,她很不满意。 “你怎么能睡的,怎么敢睡的,等下姐姐回来你睡着谁去妈妈那里哭,你可是有很重要的任务啊。” “哎呀,我知道,就是打瞌睡,等下姐姐回来就好啦。” 蒋小福环抱着手臂,打了个哈欠,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牛奶顿顿的喝着,这肯定不能提神,但喝撑了就不那么困,“你说姐姐干嘛去,这么晚不回家,爸爸妈妈都很生气呢。” “所以才要让你去妈妈哭啊,不然姐姐要完蛋了,我可从来没有看到妈妈这么生气过。” 蒋小辛也拿着剩下小半瓶牛奶,一口喝完抹着嘴,怀疑地说:“会不会是跟之前那个黑小子有关?” “啊?谁?” “就是那个黑黑的人。” 蒋小福摸着头,疑惑道:“姐姐不是才说那个人是她朋吗?你没礼貌。” “你干嘛,我不也是姐姐吗?” “你就比我早出生了一点点,而且咱们一样大。” 蒋小辛又拍了对方一巴掌:“闭上嘴,那也是你姐姐,而且我就觉得那黑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蒋小福也很不乐意正想要反驳什么,却听见客厅处传来许多声音。 “嘘,准备了。” 蒋小辛嘘声打断。 而另外一边,蒋父蒋母在见到女儿后,快急疯了的心情这才有所缓和,原本许多想好的斥责,也都在瞬间消弭于无形。 这不全是溺爱,从他们准备教育这个一直都很省心的大女儿就可见一斑,可心里终究是更关心她的安全。 尽管如此蒋母还得板着一张脸,她倒要听听看这女儿能怎么解释。 这边还没有其他动作,俩小东西的房间里忽然就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随后这俩人捂着眼睛大哭着跑出来,一人抱住妈妈,一个抱着爸爸,凄声哭喊着。 “呜呜呜,妈妈,不要骂姐姐。” “爸爸,姐姐以后不敢了放过她吧。” “呜呜呜。” 夫妻俩都是一脸茫然,实在不懂这俩孩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蒋白玉倒是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也没什么可心虚的,正如徐平所说的那般,他做的是好事,至少他认为那是正义的,那么有一部分情况就可以直接说明,并不需要隐藏。 搞懂这两个孩子的那点小心思,蒋母又好气又好笑,但实在不忍心责骂,便只把他们赶回去睡觉,免得明天起不来。 后面就是这俩夫妻对蒋白玉的拷问了,不追究是一回事,可总得把事情说清楚说明白。 “这不是胡闹吗,你们两个小孩就敢去黑社会的窝点?” 听完蒋白玉大致讲述事件经过,蒋母更加生气,甚至还有些后怕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俩小孩胆子竟然这么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又该怎么办。 她本来想骂那个混蛋小子,但大女儿却也说了是自己想跟过去的,这让她更加气恼。 蒋父倒是出言安慰道:“确实很危险,哪怕他们表面上有正经的身份,但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可话又说回来,他们去的时间不算太晚,也只待了一会,最后是因为那里发生舞台坍塌,为了救人耽误时间,怎么也算不上过。” “心是好的,但以后还是少接触这种事情,毕竟身份不同,需要多些敬畏。” “呵,还好人都没事,我只当你们去逛街了,记住没有下次!” 蒋母依旧严厉。 蒋白玉正想回答,眼里画面出现那个疲惫的身影。 是啊,我不希望有下次了。 短暂的家庭会议没有维持多久,夫妻俩也都回去休息,而回家没多久的蒋白玉只换了一套便服,甚至都没来得及洗澡,便再次出门。 她写了个小纸条,大意是告诉父母自己去做什么。 可能是天快亮了,蒋白玉短时间竟然叫不到车,只好从家里骑上一辆自行车,路上又花去四十多分钟,等到达目的地之后这天已经完全大亮。 蒋白玉之前出门时就直接把钥匙带上,现在自然不用让徐平帮忙开门。 她进屋后将买来的许多东西放好,先去查看徐平的情况。 而连别人进屋都不能发现的徐平,现在自然也不知道有人就站在自己身边。 后者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糟糕,甚至是蒋白玉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之前徐平的表现还是很正常的。 “身体的温度很高。” 蒋白玉把手从对方额头上拿开,拿着买来的体温计再仔细检查。 “发高烧了。” 蒋白玉看着上面的温度表情很纠结,按照她对后者的理解,如果只是小病的话应该不至于这样,这分明就是之前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对方就是不想说而已,以至于现在一个人窝在这里没人管。 而且她也不知道徐平这种状况,是不是就只有表现出来的高烧这么简单。 稍微思考一番蒋白玉便打算先照顾着,看看情况能不能好转,实在不行就直接送医院去。 给徐平弄了一些降温的东西,她又开始忙碌别的,当然不是去做饭,徐平租的这间小屋有个一平的厨房区,但可没有厨具。 相对的这房间很整洁,也不需要她去打扫或者整理,只归类好自己买来的那些药品,她就又回到徐平的床边。 “我以为自己应该能帮许多忙的,没想到这些也只能坐在这看着。” “或许只有这时候才能清晰的感觉到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呼……” “快点好起来吧。” 蒋白玉伸出手去握住对方,感受上面传来的温度,那是一种超出常人能承受的高温。 第31章 你只吃面包吗?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漫长,自四月初开始到现在六月多温度一直在走高,这显然不是个很好的消息。 高温严寒以及许多天灾,这才是始终难以跨越的高山。 临近中午大街两边基本就没什么行人,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除非必要真的不愿意再外边溜达,哪怕吃饭都只想点外卖。 蒋白玉又拎着几袋东西,里边有许多食物还有一大袋冰块,她回到家里拿出准备好的冰袋,处理成长条状便给徐平换上,自己也含着几块冰在嘴里。 因为徐平这小房间压根就没有空调和风扇,所以需要蒋白玉自己给对方降温。 她把一本书摊开,握着中心处一手拿着给徐平扇风。 再等到冰块化开,又给他换上新的。 如此重复了许久,蒋白玉估摸着饭菜也要凉了的时候,徐平这才堪堪醒来。 睁眼便看到一张脸上擎着汗水,肩膀还耷拉着一条毛巾的小脸。 四目相对之后徐平坐起来,额头上的冰袋也随着掉落,蒋白玉停下手里的动作伸手去查看对方的体温。 “感觉好点了吗?” 许久徐平这才叹了一口气,很不自然地问道:“这也不算什么事,你不会一回家就又过来了吧?” 蒋白玉没有回答后面这个问题,她反眯起眼,好奇质问:“不算什么事情吗,就像你昨天说得那么满,今天就差点醒不来这样?” “出了点意外,但不要紧的。” 蒋白玉忽觉胸闷,像是憋了一口气很想说点什么。 “谢谢了。” 徐平说道。 蒋白玉好像泄气了一般,她摆手说道:“这点事情算不上什么,你没事就好吧。” 她也不想再去讲什么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那实在没意思,也无所谓了,人好了就行。 “我买了午饭,你还有胃口吗?” 随后,蒋白玉换上了徐平的衣服从洗浴间出来,她从昨晚就没来得及洗澡,再加上半个白天的运动量又是全身汗,所以也不讲究其他,向徐平要了套干净衣服就去洗澡。 那身黑色体恤和运动裤其实就是便宜货,但穿在后者身上竟意外合身,可能也有两人身高差别不大的缘故,至少蒋白玉只感觉衣服宽松了点。 “我也不知道王老师的电话,而且这种事情不好解释就没帮你请假,所以你是旷课了的。” 蒋白玉把买来的午饭摆到桌子上,单独给徐平递过去一碗热粥。 “没关系。” 徐平回应道。 两人面对而坐,蒋白玉时不时就把一些东西往那边推,她是懒得给对方夹菜或者做询问。 “你平常都是怎么吃饭的?” 蒋白玉问。 她想起来之前徐平在家里搜了半天,最后从书包里拿出一盒饼干的事情,而且这小屋子也没有做过饭的痕迹。 “在外面吃或者吃面包。” “……” “什么意思?” 蒋白玉愕然。“你把面包当饭来吃吗?” “嘛,我其实对食物的需求不算太大,像普通人一直吃饭就可以。” “你只吃面包这样身体还能有精神吗?” 蒋白玉觉得这挺反直觉的,“你没钱?” 至于这方面那就更难理解,至少她在徐平这个位置上能想出十来个赚钱的办法,而且还是合法正经的。 没道理他一个超人赚钱比普通人还要难,而且他还不是那种空有武力的类型,只说帮别人处理诡异这点就能让自己财富自由吧。 “有的。” 徐平大致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只能解释道:“我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帮谁处理恶灵,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只有看到了遇到了才会去做点什么,至于钱暂时够用就行吧。” 而口腹之欲方面,自从身体开始变化之后就基本少了许多,这方面或许才是真正反直觉的。 “那如果跟普通人的需求一样,吃得更加营养不是更好吗?” 徐平被问住了,喝着碗里的粥,犹豫着说道:“没有吃面包方便?” 蒋白玉目瞪口呆:“你懒成这样吗?” 午饭吃完,蒋白玉开始收拾东西,主要就是一些食盒,还有被拆开的药品包装袋。 她把自己的衣服打包好,这才看着徐平说道:“我穿走了。” “嗯。” 后者倒没有去讲究这个,毕竟人家照顾自己这么久,再说这种话显得很不讲道理,也没人情味。 “你下午回学校吗?” 蒋白玉问道。 “不去了也不差一个下午。” “那好。” “你也不去吗?” 徐平讶异问。 蒋白玉则更加疑惑道:“我可不是你,我有些困了要回去补觉。” 徐平这才想起来对方一夜没睡,再看着准备骑上自行车的蒋白玉,不免更加担心:“你要疲劳驾驶吗?” 蒋白玉也被说愣了,随后摇摇头:“我身体状况其实还好,最多只能算休息的时间不够。” 她摸着胸口不断提供给自己舒适温度的青玉:“我不像你那么会硬撑,放心吧。” 徐平啧啧嘴,挥手道别:“到了记得说一声。” “好的。” 回到屋里,虽说少了个声音感觉有些不一样,但这种沉默安静的氛围才是自己习惯的吧。 “哪怕你这鬼东西再有机会那又怎么样呢?” 徐平眯着眼,胸口跳出一团火焰,由红转青再变白,他的嘴角难得出现笑容。 经历过昨晚的战斗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所收获的,至少对火焰巨人的掌握不像之前那么浅显。 甚至有自信能把那头水形巨人给吞了。 这是他回顾之后想到的办法,不然只凭那种无限恢复的能力,怎么能打得过,耗也得被耗死,困住再吸收对方或许可行。 至于那个鬼东西,这次都没能冲出来,下回自然更加困难,早晚也要把他给灭了。 …… “你的后台怎么说?” 方瑜笑着面向眼前穿着得体的男人,她现在更加不着急,也想看看还能出来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金龙互娱的老板忽然就放下手里的电话,他可没有说自己要找人,也没有那么蠢,对方这种带着军队过来的情况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怎么还敢乱来,但因为事发仓促他总得通知一些人。 “哦,这位女同志我只是打电话给自己家人说明一下情况而已,怎么就成找后台了?” 他们有预案,这个电话也确实是打向家里的,并不害怕被查,这时候更加得稳住不能露了破绽。 “没关系,都是要抓起来的。” 方瑜无所谓说道。 “你们凭什么抓人?!我们也都是老百姓你们什么都不说,怎么就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还说抓人,我们犯法了还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位站在金龙互娱老板身边的女人大声质问道:“你们的枪口不对着外敌还能指着我们不成?!就是有你们这群蛀虫,这个国……” 那位老板略微皱眉想让对方闭嘴,但有人动作比他快一些。 那人推门进来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只一脚就把这个女人踹飞出去,整个人倒趴在地上,再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金龙互娱的老板简直目瞪口呆,就没见过这样的,当即暴怒道:“你们这是暴力执法,我们可没有任何反抗而且都很配合,我要找你们的负责人!” 他心里甚至是出现窃喜,对方这种行为不是在给自己找口舌吗? 李芸捂着脸不想对此做任何评价,而被众人目光汇聚的李牧原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他忽然走到那位老板面前同样一脚踹过去,等到对方开始干呕,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又抓起后者的头发把整个人拎起。 “哦?” 方瑜接过后者递来的一打东西,翻看起来,那些大概算是账单,而且是分门别类的账单。 采购类的「烟」「酒」「茶」「糖」每一项后面都附上品质以及评语,比如「白糖:整体品质上等,均匀,未开封」 「红糖:略带瑕疵,少味,中等,已开封」 另外一本账单则是记录着许多购买者的名字,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方瑜揉了揉额头,好像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她看向李牧原只吩咐了一句:“都带上吧,包括上面能找到的所有人,哦,让李丰自己来见我吧。” “如果不能交出来一个合适的答复,那你直接让他回家养老吧。” 被人当面提及父名的李牧原也没有生气,当然没什么生气的必要,毕竟不是直接杀了只让回家养老而已。 “好的。” 第32章 影响 徐平当然不知道被自己牵扯出来的大案,这人因为休息了一整天,精神格外饱满,以至于晚上睡不着,便想着出去走走,却被邻居喝酒的动静吸引。 好像是因为失业了,又暂时找不着工作正在心烦,后者也无所谓吧,稍微关注了一下就直接离开。 “喂,老师。” 徐平刚下楼手机就接到王襄打过来的视频电话,其实中午就有一个,但徐平的手机早就关机且一直放在书包里,还是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 “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她指的当然是之前被蒋父打的那回,只以为是背部受伤处突然变严重导致上不了课。 可看到徐平一身运动服在户外却又狐疑起来,总不能是逃课了吧。 “嗯,发烧了。” “那你现在不好好休息是要去干嘛?” “烧退了就想外面走走。” 王襄被噎住,随后摇摇头:“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哪怕烧退了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吃饭了吗?” “吃了。” 王襄相信了,便换一个问题再接着问:“你暑假跟我回安阳吗?” “我有别的事情。” “你又不回家能去什么地方,打算留在这找份兼职吗?” 王襄再接着说道:“你这么辛苦一个月能赚多少,我带你去做点别的事情,时间足够的话还可以带你去首都看看。” “也不是兼职。” 徐平走出这栋小楼,呼吸着不算太好的空气, “只是还没决定好。” “不管你决没决定,到时候我带你回去。” 王襄打断了这种含糊的回答,也难得她会这么强硬。 两人再说了一些事情,主要都是王襄在说在嘱咐,后者也只能答应;怎么说呢对方终究是好意居多,实在是不好直接反驳,而徐平这种人向来就不怎么应付得来。 王襄说完之后在继续忙工作,她除教书外还兼职写书。 否则也不能三十多岁就在安阳买房。 徐平也懒得再琢磨,说到底对方这更像是看到一个处境跟自己类似的孩子,又恰好还有一层亲情的联系,才生出来恻隐之心,总不能是真把自己当儿子了。 路上许多夜跑的人经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徐平待在那看了一会,只觉得生命果然在于运动,拐了个弯到小城市里买了瓶冰可乐。 顿顿一口喝完,出发畅快的声音:“这就是生活啊。” 找了个垃圾桶把瓶子丢掉,他又沿着路边一直往前走。 没什么目的,就只是在闲逛。 “滴滴。” 徐平再一次拿起手机。 「在干什么?」 徐平将镜头面向前方,对着那群正在夜跑的人辅以街景拍了一张照发过去,最后还加上个微笑的表情。 「看人跑步呢。」 「这是在哪?」 「你难不成还要出来?」 「没有,就问问而已。哦,你周日有空吗?」 周日?徐平可还记得王老师说要带他去外面吃饭,先问了一下对方的时间安排。「什么时候。」 「中午吧。」 「那有空,有什么事情吗?」 「你来我家一趟。」 徐平呆了一下,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主要还是因为上回的事情有些龃龉,最后他还是答应下来。 除对上次的考虑之外,也感觉今后跟蒋白玉的接触会越来越多,既然对方都说出来了总不好拒绝。 而且徐平也不是没情商,自然能猜到是蒋白玉父母的意思。 那得想想怎么解释之前那回事了,徐平也清楚哪怕蒋白玉有自己的说法,但他也总得给人家父母一个交代,而且这个交代已经些晚。 要怎么去说呢? 徐平也觉得心烦,而转头的瞬间视线里出现个行迹古怪的男人,确实很奇怪他手里好像拿着个……后者心里一怔没想到真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他站起身也跟了上去。 提前走到那男人路径的前方,徐平却先看到个熟人,算是熟人吧,朱语晴还是穿着那套西服,精神萎靡慢慢走过去,身后就是那个在偷拍的男人。 徐平摸了一下额头有些不忍直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能吸引这些人,说实话这人还比不过蒋白玉呢。 他心里可耻地做了一番比较。 就在那个男人即将走过去的时候,徐平伸出手一把捏住对方的头抓了起来往里拖去,后者愕然间只发出一声惊呼。 朱语晴木然回头,随后又转过头去,她拍了一下脸想让自己精神一点,但显然一点效果都没有,因为她就不舍得用力打。 “好想死啊,这麻烦的老板,该死的工作。” 徐平根本不想去听男人的言语,左手将那拍摄仪器拿到眼前,只是瞟了眼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便对着眼前的男人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 男人忽然惊恐地叫着,他倒没有发现徐平多了不起,只是被忽然被抓住现行的恐惧。 徐平恶心地把手松开,干脆将对方的衣服撕下来,一部分围着头绑一圈卡住嘴巴,另一部分给他反绑住,连腿都不放过,后者只能躺在地上挣扎。 偶尔也有路人经过,却也没有多好奇,主要还是徐平已经开始打电话报警了。 “张正你要功劳不要?” “你还来?!” 电话里传出来惊恐的声音,上次那种功劳就差点累掉半条命主要处理真的很麻烦,学校那边要顾忌,家长那边也得考虑,如此这种功劳还不如不要。 最离谱的还是有一家竟然还敢买凶伤人,而且凶手还能被当场抓住,这可给他增加了许多工作量。 主要是他想给自己朋友一个交代,不停的在找关系想给他们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 “你又干嘛了,还有我现在没有,忙着抓人呢。” “哦,就一个变态而已,你没空我自己送过去警局就行。” 鬼使神差下徐平多问了一句:“抓什么人,犯法了吗?” “这案子还挺大的,整个容城能动用的警力全部撒出去,甚至还要跨区域办公,害,短时间是忙不完的。” “啧,这样吗,那你先忙着,我送人了。” “最近就好好上你的学吧,不要胡乱掺和事件。” “晓得晓得。” …… 有的人还有闲情逸致聊天,而有的人却一次就坏了自己十几年的涵养。 会议室的众人没一个敢开口触霉头,都想着先缓和一下气氛,而沉默积累过多只能让氛围更加压抑,直到最后连那些想做事的都不敢再言语。 “刚才特事处的人来找我,就站在这个位置当面让我回家养老去,而不怕各位笑话,那人还是我儿子,他当时的语气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忘。” 首位上的中年人忽然就笑了,但声音渐冷。 “养老就养老吧这无所谓,可我今天才知道在我治下却还能发生这种事情,而且得我儿子当面跟我说。” “这次过后也没脸再占着如此高位,那在此之前我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位跟此次事件有所相关的人,特别是那些知情者。” 中年人站起身,列坐的许多人反应各异,有镇定自若的,也有胆战心惊的。 “而竟然都被人打脸了也无所谓其他,从现在同时开始内部审查,倒看看是不是都只把我酒囊饭袋来看。” “列位放心,我自家还是有些能量的,那些参与进来的一个都跑不了,你们也是。” “李书记严重了,也不要太过生气。” 有人开口道。 “那自然,被特事处找上门来的也仅此一例,之后便要成典型了你说可笑吗?” 中年人说道。 “这也不能改变,时代不一样了需要他们。” “我没有在为这个生气,只是很无奈时代都不一样了,却还有这种事情给自家拖后腿,本来就要万众一心才能度过这个难关,现在有些人却成了笑话。” “动荡时许多东西都是难免的,也有像方队长那么出挑的人物,总是能过去的。” 中年人不答,毕竟让他滚回家去的恰恰是这位方队长。 第33章 路遇 徐平等了许久才把那个变态交接完,时间也上也不允许让他在外边继续溜达,差不多也该回去。 看来张正说的那个案子还挺大的,就这附近的警局都差点被掏空,只留下零星几人维持运转。 这么麻烦的事情徐平可不想掺和,毕竟他的本职身份可是学生。 溜达完回到小屋的时候,夜已深,徐平却还能看到邻居家亮着灯,但毕竟没有扰民,他也无所谓就是。 时间到第二天的时候,徐平才对张正说的那个案子有了相对的认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街上隔几家就闭门的状态,他们都不做生意了吗。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路上的氛围没之前那般活跃,毕竟时常就能看到警车呼啸,任谁都会心里一紧。 实在是太频繁了,而且救护车消防车出现的频率也较以往大幅度提升。 一些心思活跃的人甚至冒出来个荒诞的想法:该不会是要世界大战了吧;毕竟现在国际局势很紧张,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除了这些过于离谱的,更合理的猜测都是说在抓人,至于什么内因那就没有人能猜到。 如此肃穆的氛围下一些只敢小偷小摸的却以为自己被盯上,惶惶不可终。 整个社会的治安忽然就达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而这种情况在他们看到几次全副武装的军队时达到最高峰。 连摆摊的都在犹豫今天要不就算了,干脆休息去。 大珩高中。 这里的氛围也无比热烈,学生群体是这样,教职工也是这样,就连那些只顾着读书的都打起精神去听人讲。 “你们猜我来的路上看到什么了,装甲车好几辆装甲车呢!!这肯定是抓外国间谍,不然用不是这么大的阵仗。” 一位走读的学生说道。 “那也不一定,可能只是军事演习呢?” 也有人反驳。 “怎么可能,你以为遍地的警察是假的吗?从昨天开始这警笛声就没停过,而且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只是很可惜没见到一些更特别的场景。” 他指的当然是正义执行的过程。 各种猜测以及想法轮番被提出,再不断地被推翻或者补充,除了兴致高昂外主要也是对这种展现武力的亢奋。 听了许久蒋白玉忽然看向徐平,但不等她说话,后者就愕然地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压低声音问道:“你总不能也以为这跟我有关吧,这个就太离谱了啊。” 蒋白玉摇摇头,显然她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以为是什么事情?” “不晓得,这我哪知道去。” “那么热心肠不过去看看吗?” 蒋白玉揶揄了句。 “不不不,这可太麻烦了,什么好人会因为麻烦就躲得远远的。” 蒋白玉也懒得在这点跟对方掰扯,这人总有许多理由可以说,想起来昨天的那件事情,她思考着:“周日刚好我爸妈都在家,他们想认识一下你,还有把之前的误会解决。” “嗯,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呢?” “什么怎么说?” “就好歹是擅闯你家的歹人,哪怕后面知道事出有因,那也得有个说法吧。” “你还担心这个吗?” 徐平也懵了干脆直接问道:“这不是应该的?” 蒋白玉挂起笑容,手指着自己:“你说是我允许的就行。” “这怎么能行,那还不如我自己再想想。” 蒋白玉笑容愈发明显,脚步踏着课间结束的铃声离开:“那你慢慢想吧。” 反正是在后天,还有一点时间,总能想出来个比较合理的说法,问题关键就在于不能擅自把一些吓人的东西说出来,但又得顾及真实性,所以才比较犯难。 因为热烈的讨论气氛,给学校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变化,甚至是压制住许多人的小心思。 离开校园之后,这种氛围还在持续蔓延。 “你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吗?” 两人走出校园,却不见以往挤占了街边的摆摊小车。 蒋白玉莫名就是觉得这跟徐平有关,但他也没有骗人的必要,看那样子也是不知情。 “不知道啊,但不管什么事情火总不会再烧到我们这里。” “你别说话,别真灵验了。” 蒋白玉白了对方一眼。 两人边走边说,逐渐发现此处少人的原因,因为就在不远处围满了人,一层接一层好不热闹。 蒋白玉愕然地看了眼徐平:“你真是什么乌鸦嘴不成?” “不是,这很难理解吗,都有装甲车在街上开着会发生一点事情很奇怪吗?” 徐平立即反驳道。 他们自然也好奇发生什么事情,纷纷上去围观,但无奈人群挤得太厚实,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好在没多久就出现一群警察前来维持秩序,将包括徐平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驱散,而后者在里边看到个熟人。 徐平可不会当什么显眼包,自然没有上去找张正打听,只听着人群在讨论。 事情好像很简单,说是有个拿着刀的男性挟持了个女人躲在前边的店面,现在正对峙着。 说话的老人明显要感性多了,甚至都开始抹眼泪:“惨呐,惨呐,多可怜的一个女娃。” 徐平好奇问道:“奶奶,那个被抓的是学生吗?” “不是,没见着穿校服,但也可怜。” 徐平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大致了解之后向蒋白玉比了个手势,后者也没阻拦,就看着他离开。 毕竟相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来说,这反而算不上危险。 “你干嘛?现在可不是轮到你趁英雄的时候,赶紧回去!” 张正见徐平向自己走来,瞬间头皮发麻,现在可不是这小子能插手的时候。 “我又不是找你的,这里谁负责?” 徐平当然不会再犯擅闯蒋家的事情,想做事有个名头可要简单舒服多了。 “啊?” 张正还没反应过来。 有人却是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也很难不注意,毕竟在这要紧时候跑出来一个学生还是无比显眼。 “那边的,在干什么?不能随便靠近,赶快离开。” 徐平一眼看过去大概知道那几个才是能做主的,便直接上前,还不等他们反应,徐平已经站在他们面前:“是弦月的方瑜让我来的,给我说说里面的情况如何。” 那大队长本来很气恼这时候还有人来捣乱呢,可在听到某个关键词后态度瞬间大变:“弦月?你说的是特事处吧,这么快就来人了吗,做事效率果然很高。” “队长,队长,这是我朋友我马上让他离开。” 张正赶紧跑过来。 “是你朋友你就能乱跑吗?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大队长喝道:“情况紧急,你先跟我来吧。” 被呵斥的张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的同事提醒了,他才愣愣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里边那个歹徒叫王成东,四十六岁,担任黄鑫科技的经理,我们在抓捕途中他突然就挣脱了镣铐逃跑,主要也是变化太快,加之对方可能对周围比较熟悉,才让他找到机会劫持到人质,在确保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就不好让狙击手处理,就往上通报了情况,没想到特事处的人竟来得这么快。” 大队长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画着粗陋的线条:“里边的监控被破坏,我只能照着已知的情况给你画个平面布局图,被挟持的除了最开始一名女性之外,还有店里的四个客人,加上店主夫妻俩一共七人。” “虽然这要求很不合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竟然求到特事处了就是希望你能把所有人质都解救出来,至于那个歹徒也要尽量活捉。” 大队长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学生装扮的人,也不清楚这是伪装还是真实身份,但总归是现在自己能寄予希望的。 徐平心里则是在提炼一些关键信息,暂时可以确定的是里边有七个人质,而且对方是个修行者,不然怎么能在上镣铐的情况下当着这群人逃跑,所以才能造成如此大的骚乱。 而仅凭这一点对方就再难幸免,他是真没见到过有人敢在现世胡作非为,不管前面犯了什么,现在都要被记上最严重的一笔。 修行者吗?还去挟持普通人,徐平摇摇头,心里大约有了个想法。 第34章 救人 王成东脸色阴沉,可以说这是他怎么也没预料到的,在他人生逐渐向上,甚至是见识到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遇到了最为惨烈的打击。 此刻犹如从云端跌下,他什么都没有了,十几年积累的财富人脉以及好不容易接触到的神秘力量。 他才刚要揭开这个世界神秘的面纱,但在这一刻都被毁了,被该死金龙会给牵连。 除了恼恨之余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脱身,可想来想去都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 哪怕能暂时逃出去,玄华这里肯定是不能待,还可以去哪……英蓝联邦?或者是自由星辉?其他的却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说这些实在是为时过早,能逃出去再说吧。 越是琢磨越是气愤,对金龙会的恨意也愈发强烈;说到底还是对他们这些修炼者的不公而已,相对于玄华的刻薄,自由星辉对他们这样的人却要大方多了。 “妈的!” 王成东猛地砸了一下桌子,眼里是发泄不完暴虐。 那些所谓人质瑟缩成一团没一个敢说话的,有几个甚至是大哭过,但又怕惹恼了这个歹徒,只能偷偷啜泣。 “你给我过来!” 王成东指着那个被自己抓到的女人。 本来不需要这样的,但这不是金龙会提供的服务断了吗? 朱语晴闻言眼泪忍不住地落下,抱着头咬着牙不想动。 “没听到吗?!” 怒吼声把他们都吓住了,有个身材臃肿的大妈干脆推了一把对点到的女孩:“你没听到吗?别害我们。” 更多的人都只是噤若寒蝉。 朱语晴被推倒,恍惚之余本能地想躲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她双腿发软压根站不起来,只能手部发力爬着远离那个歹徒。 可这种行为好像更加激起对方的凶性,上前一把抓住后者的脚踝,惹得朱语晴开始尖叫起来。 王成东把人摔到桌子上,不顾踢向自己的脚掌,反而是抓住之后顺带把鞋子给脱掉,脸上随之出现莫名的潮红,他抚摸着,再将手指放入嘴中吮吸,无比陶醉。 “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朱语晴嘶声尖叫,整个人绷紧在拼命挣扎。 “呜呜呜,放开我,呜呜。” 人质中店主夫妻看得实在不忍,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那胖大妈给拦住,后者瞪着大眼,面露狠色。 王成东的表情更加狰狞,解去裤腰带,把东西往地上一抽,再去抓朱语晴的脖颈:“闭嘴,你给老子安静点。” “呜……呜呜。” 可她的哭泣声丝毫不停。 “咚咚,咚咚。”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却让王成东动作一停,他好像是清醒了许多,愕然地看着店内的方向,尽管哭声依旧但那敲门声好像是直达自己灵魂一般,咚咚地响着。 “里面还有人吗?” 王成东看向那对夫妻。 “没有,没有。” 王成东心里还是在咚咚的响着:“真没有?那你进去看看。” “外边怎么这么吵,没听见吗?里边没纸了啊!没纸了啊!”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但都有些发懵,实在是不知道这又算什么,最后还是那老板怯生生说道:“或许是来借厕所的,我没注意到。” “什么借厕所的,刚才不见现在突然出来?!” 王成东怒目圆瞪:“你进去里面把人带出来,别管他是不是在拉屎都给我抓出来!” 说罢他把手里的菜刀握得更紧,只觉得问题不对。 现在也暂时没了那个心思,他盯着小老头慢慢走进厕所,自己也跟着屏住呼吸,他倒要看看里边的东西是人是鬼。 而就在小老头人消失在视野里,他也跟着紧张起来,打算出声做询问,忽然身后地一阵爆鸣让他猛地回头,顺势就要把那女人挡身前,可他一时间竟然自己动作慢了许多,甚至是心里也突兀地出现无缘的恐惧感。 完蛋了。这时王成东脑子突然就冒出来这种预感,而果不其然的是,破门而入的那人一脚踹在后者的肚子上,随着强大的惯性他径直倒飞出去,直至砸在墙上。 他那才堪堪修炼起来的真气,在这人面前丝毫没有起作用。 只一招便再起不能。 徐平得手之后,外面迅速涌进来许多人,立即把对方控制起来,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那歹徒只剩一口气吊着。 发现视线往自己这边汇聚,徐平摆手道:“肯定活着呢。” 啧,谁知道那么弱,还以为是个厉害的,高估了。徐平心里念叨完,见那女人还在哭便想着安慰一下,他走过去见到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时,本能地张大了嘴。 不是吧,怎么又是你? 不怪他会这么惊讶,算一算也有三次了,她难道是有什么奇怪体质吗?天天被人盯上。 “你还好吧?” 徐平问道。 哭声愈大却不见有回应,他只好在对方面前晃着手大声说道:“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还是无果,徐平啧了声就不想去管,估计是被吓傻了吧。 而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桌子上那女人却直接扑过来抱住徐平嚎啕大哭。 后者懵圈地看着自己被沾了一身的鼻涕和眼泪。 “我!” 蒋白玉表情古怪地看着徐平,好像是想说什么,但出于礼貌倒也没有当面来说,挪动脚步再离远了些。 后续处理当然不需要徐平来做,他此时正在跟张正激烈地争辩着:“什么叫没办法,保护人民群众不是你的职责吗?” 张正额头青筋直跳:“我能怎么办?她就是不愿意离开,我还能把人抓回去吗?是你要当英雄的自己负责。” “不是,那她是受害者啊,你们不得照顾好,还要我来?” “谁说我们就一定要管这个,那她不是被解救出来了吗,她本人愿意我们也管不着。” “这人都被吓傻了嘴上没一句完整的,你们就看着不管?” “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去。” “啊,你认真的?” 徐平指了指抱着自己右手的朱语晴,再看向张正。 “人家不是长得挺漂亮的吗,你在介意什么?” 张正撇撇嘴,他还得接着工作呢。 “这他妈关长相什么事?!” 张正不愿意再听他叨叨,现在上面恨不得把他们一个掰成两个来使唤,怎么还有空管这种闲事,按他大队长所说:那人就是被吓到了可能缓缓就好,再说他们还是认识的,不交给他交给谁。 “现在怎么办呢?我们的徐大侠。” 蒋白玉微笑道。 “别笑了你看看能把她带拉开吗。” “不能,刚才就试过她现在对外界基本没有反应。” 蒋白玉再指着对方眼睛来说:“你看她瞳孔都是涣散的,怎么会有反应呢。” “要不现在送去医院?” “也可以,但是我感觉她是不会放开你,还有你知道她的身份信息吗?之后打算留在医院照顾她,还是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家人联系方式。” “这里有她的包和手机,你来吧。” “我拒绝。” “啧。” 徐平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别扭,可又能如何呢?真要一脚把对方踹开不成,他又不是什么神经病。 “这人未免太过倒霉,怎么竟能遇到这种事。” 徐平再叹了口气,顺带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蒋白玉表情变得更加奇怪,仔细再去看这女人,虽然身高比不上自己,但也有个一米六几,肤白貌美,哪怕是哭得红肿的眼睛都好像带着桃花,嘴唇红润貌似非常可口。 “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嘛,长得实在精致,这种样子确实惹人喜欢。” “真的吗?” 徐平去看哭花了脸朱语晴,“没有吧,都没你好看呢。” “你认真的?” 蒋白玉有点不信,按她的评分标准来眼前的女人确实很精致,而且对方的年龄其实更占优势,为什么这么说呢,她还是很清楚别人在自己身上可看不到什么青春的气息。 徐平被这么质问还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那说不对:“那不然呢,你确实要更漂亮一些。” 第35章 恶意 抛去一些多余的想法,蒋白玉认真思考起来,眼下肯定是不能不管这个女人,就是要考虑怎么才能妥善处理。 她让徐平挣脱来试试对方的反应,后者明了找准机会将手抽出来半截。 “呜啊啊啊。” 女人大喊了声抱得更紧,哭声也愈发大了起来。 如此吸引来许多目光,那臃肿的中年妇女忽然走过来,她直勾勾地看着朱语晴,用粗犷的声线说道:“这是被吓傻了吧,你把人给我,我带她去医院。” “你是谁?认识她?” 蒋白玉问道。 “管我是谁,你们不是不乐意带人去医院吗,那我来,我愿意啊。” 中年妇人大声说。 “不可能,请你离开。” 蒋白玉皱眉,立即拒绝道。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没大没小!” 中年妇人抖着肥胖的身体,恶狠狠说道:“你们不也不认识她,我好心帮帮这姑娘怎么了?” 说罢这人直接上去抓着朱语晴往外扯,而被这么一吓她哭得更加凄厉,甚至都把徐平的手抓出血痕来。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医生。” 肥胖的中年妇女兴奋说道。 这种行为真的很离谱,离谱到徐平都没反应过来,要知道这可是当着警察的面这么干,真以为他们都是废物不成,她到底是有什么倚仗敢搞当街绑架这种事? 蒋白玉就一直在盯着对方,几乎是同一时间抓起书包就往她的头上砸去,“滚,赶紧滚。” 肥胖妇人吃痛之下大声嘶吼着想去抓蒋白玉的脸,但就是这时候徐平猛地踹出一脚直接将这两百斤肉踹飞。 徐平甚至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个诡异还能再站起来,否则他真的理解不了犯了什么病要抢人。 总不能是想趁着这女人精神不太好,抓回去吧。 而倒飞出的那坨肉却爬不起来只是在那痛苦的哀嚎,围观的人更多了那边正在善后的警察见状也跑过来。 “怎么了吗?” 张正简直就莫名其妙,实在不懂徐平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这人真的把现实生活当游戏来耍吗,不一会就能弹出个新任务。 “她刚才在伤人,是徐平阻止了对方。” 蒋白玉站出来说道:“还有许多人都看到了,是这个肥婆先动的手。” 徐平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听到蒋白玉说脏话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 “啊?” 张正实在不敢擅自下决断,主要是那个被打的情况有些严重,徐平肯定要遭。 朱语晴抱着徐平的手整个人都藏在他的背后,只偶尔能听到一些呜呜声。 就在张正无比为难的时候,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沉闷的男低音从身后传来:“你不用管,回去忙你的吧。” 尽管还是免不了一些小骚乱,但还是在天黑后一小时内解决,张正他们也被调去别的地方支援,想来今天的工作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 某快餐店里。 徐平沉默地看着被摆满的桌子,再回望眼前这穿着无比得体的男人,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吃吧,算是作为感谢。” 李牧原说着自己拿起那些就往嘴里塞,动作虽然不算太粗犷,但也跟外表的优雅不沾边。 蒋白玉没有去管那两人,她坐在最右边手里拿着薯条去喂还抱着徐平胳膊的朱语晴。 “我还以为是有人假冒弦月,没想到是你,虽然已经视频上见过,但还是介绍一下吧,我叫李牧原。” “嗯,徐平。” 李牧原吃完一个汉堡,拿起冰可乐抽出吸管直接一口喝完,再去看眼前的学生,除了比较温和的性格之外,他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别的东西,跟那个视频里敢和方瑜切磋的小子相去甚远。 而且还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差点让自家父亲回家养老,果然也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情况紧急,有个身份也好做事情。” “晓得的。” 李牧原又问:“不打算加入弦月吗?就比如刚才那样的事情就不用麻烦,直接把人带走审查就行,总是能查出点东西来的。” 这话就是在隐约地透露自己的职权。 “暂时不考虑。” 徐平表情也有些别扭:“像那种奇葩其实也不算多,至少我还真是头回遇到。” “为什么呢?” 李牧原不置可否。 “我才高二,还要读书呢。” 蒋白玉噗嗤笑了一声,随后又收敛起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李牧原实在没想到对方是这种说法,但还是勉强接受,从言语来看他们勉强算是一路人,只要不是敌人那一切都好说。 “你有能力也敢做事,弦月永远都欢迎你。” 李牧原也不纠缠。 “我会考虑的。” “我吃饱了,还得接着去忙。” 李牧原起身,临走时候忽又对着徐平说道:“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说自己是特事处的,我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身份。” 这就相当于给自己个官方背书,徐平自无不可:“谢谢。” “徐大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呢。” 蒋白玉摇晃着手里沾了番茄酱的薯条,言语轻佻。 “身份算不上,平时也能直接带个口罩解决。” 徐平摇头说道。 “这样其实更好,你没看到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有人把那肥婆给带走,别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徐平刚拿起来的炸鸡腿也不着急吃:“你原来这么生气吗?还是第一次见你骂人。” “我大概能猜到她那么急着抢人是要干什么。” 蒋白玉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可乐,冰凉以及甜味的反馈让她舒缓许多,“无非就是想趁着人突然傻了抓回去,现在她精神不太好也无所谓,单这副皮囊就已经很值得,卖出去也好给人当消遣也罢,总能赚个大头。” 徐平瞥了眼正盯着桌子上东西眼巴巴的朱语晴,他把一个汉堡递过去,朱语晴没有松手去接,只张着嘴咬下一小口。 “你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蒋白玉看着那幅画面依旧在喝着冰可乐:“不需要我把人想得多坏,光是她说的一些话和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径,把这些联系放在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身上,刚好她现在还被吓傻了,什么心思也昭然若揭。” 徐平想说不至于,但在又看了眼身边这女人时:“我信了。” 一顿饭吃完,蒋白玉在分别时再向徐平提出建议。 “哪怕她明天还没有恢复,但情绪也差不多能稳定下来,你尽量在她那包里和手机上找到她家里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把人送去医院,再让通知她的家人。” 现在去不了单纯是因为后者的状态去了也白搭,她就不愿意松开手;而警局是真的没空,也放心把事件甩给徐平。 “也行。” 徐平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那她岂不是要跟我回家?” “不愿意回家,那你要去外面开个房间也行。” 蒋白玉回答道。 “算了她现在心理阴影就够大了,免得真把人吓出毛病来。” 徐平摇摇头,“那我把人带去家里安置一晚。” 蒋白玉直勾勾地盯着徐平,直到后者都觉得莫名其妙,她这才幽幽开口说道:“这就是救人的代价哦,徐大侠。” 这还是徐平小屋里第二次有外人过夜,而且还都是女性。 上到三楼徐平在隔壁304停下,里边灯火通明,黄毛邻居正在给一顶假发做修剪,可手艺实在是太烂了,稍微剪了一会就得不断观察。 或许是徐平停留的时间太长,黄毛也注意到这边,他回头见到对方竟然本能地喊了一句哥。 “在干嘛呢。” 徐平问道。 黄毛赶紧跑出来,刚从口袋拿出一包烟想了想还是又塞回去:“这不是厂子效益不好倒闭了吗?今天看到有间理发店在招人就想试试。” “那加油。” 徐平了然点头。 “谢谢哥。” 忽然间黄毛看到就站在徐平左侧的女人,这肯定不是之前那个女学生,她穿得还是西服。 发现自己行为好像有些冒犯了,黄毛尴尬地挠挠头,勉强一笑。 “别误会这是我姐,喝醉了。” 徐平只好把之前用过的理由再说一遍,自己是没关系,但总不能不顾及对方的声誉。 “哦,晓得晓得。” 见到徐平回到屋里,黄毛咂吧嘴嘀咕一句:“也闻不到酒味啊。” 第36章 倒霉的朱语晴 打开灯,徐平从热水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带也给对方倒了一杯,但后者还是没什么反应。 徐平只能试探性地问道:“你喝吗?” “嗯。” 一瞬间徐平欣喜若狂,赶紧追问道:“你好了吗?那现在送你医院。” “嗯。” “好的,那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说罢徐平又要出门,后者虽然也在跟着走,但跟之前那种状态也没什么差别,“你都好了还不放开吗?” “嗯。”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力量加深,徐平这才感觉不对,他又说了许多话而无一例外都只得到了一句嗯。 无奈只能白高兴一场。 现在他是什么都别想做,只能干耗着等对方恢复,但这种事情又说不准,或许明天都别想着还能去上课。 徐平想了想还是给王襄打过去一个电话,被接通后立即响起那熟悉的声音:“怎么了吗?” “老师我明天请个假。” 电话一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别的。” 徐平看了眼旁边这人,叹气说道:“有个朋友生病了,我得帮忙照顾人家。” “什么朋友,为什么还要你照顾,他的家人呢?” “她家人联系不上。” 王襄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哪怕这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就是很奇怪,家人全部联系不上就很离谱,再者对方是没有亲戚或者别的朋友吗就需要你请假去照顾,仔细琢磨一番她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你这个朋友是女的?” “是啊。” 王襄又沉默一阵,她暂时也不知道这方面要怎么去引导教育,思来想去又是一团乱麻:“随便你吧,但你自己要知道分寸。” “啊?” 徐平愣愣看着被挂断的通信。 我能干什么?徐平再次去看旁边的女人,后者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眼神不像之前那般涣散,逐渐有了一丝神采,但更多的却是搭配上表情露出来的疲倦。 徐平又叹了口气,我又不是什么趁人之危的变态。 所以为了不给他人落下口舌,或者只是单纯得懒去考虑,徐平也不会给对方换衣服或者洗澡,他拍着自己的硬板床发出磅磅的声音。“你睡这。” 后者今天的经历也实在丰富,再加上就吃了几口汉堡,疲倦感驱使着她找个地方躺下去。 因为姿势问题总算不再把徐平的手抱在怀里,但还是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如此他是别想着能去睡觉,好在他一个修行者熬个夜不算问题。 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对方慢慢入睡。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叫什么,现在却得把自己的床让给你睡……明天赶紧好起来吧。” …… 朱语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有着许多身份,富商女、医生、学生、科研人员或者只是个不社交躲在家里打游戏的不一而足,但每次的经历都很不好。 无论家境是否殷实,到最后都会变成一个人,还有着几段极其不堪回首的婚姻,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噩梦。 那些梦很奇怪,哪怕有着极强的代入感,但她的意识很清醒能清楚知道这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梦里的主人公都长着一张相似的脸,每每看到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那哭泣,朱语晴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除别扭之外就是莫名的压抑。 她不想再看下去,便想要醒来,学着一些道听途说的方法,她打一下脸颊,甚至能感觉到刺痛,但这个梦好像还在继续。 或许这方法没用,她无奈地蹲在地上,把脸埋在双腿间,却不愿意哭。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出现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这暖和的光芒让她有些恍惚,抬起头向前看去,外面阳光明媚。 原来是天亮了啊。 朱语晴坐起身来,迷茫地看着四周,她身上还是那套制服,只是最外面的西装半开着,白衬衫被凸显出来,头发略微凌乱,脸上还有未褪去的苍白。 “这是哪儿……我记得后面是被救了的……” 将那件碍事的西装外套脱去,她穿着这个睡了一夜基本就别谈什么舒适感了。 眼前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浴室加厕所的混合体,还有一块被用来放东西的厨房区,十来平的空间尽收眼底。 她踉跄地走到桌子边拿起上面的水杯,等喉咙得到滋润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她又做回到床边,发呆地看着这一切。 忽有一阵铃声响起,她摸索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来,那是老板打来的电话。 “你一句话都不说就旷工,不知道要耽误公司多少事情吗?” “我不干了。” 朱语晴木然地挂断电话,将手机丢了回去。 咔哒,钥匙开门声响起。 徐平拎着包子豆浆油条进屋,他倒没有因为看见对方恢复正常就欣喜若狂,而朱语晴也没有大喊大叫,他们俩竟都意外地沉默。 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舒展着有些僵硬的右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便拿起东西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点吧,这样至少也能打起精神来。” “嗯。” 朱语晴答应道:“这是你家吗?” 不然呢?徐平把包子咽下去,拿着两个杯子去清洗一番再倒满热腾腾的豆浆,把其中一杯送过去:“你昨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嗯,就是一直跟着我,警察以为我们认识就让我先看着你,但是情况有点特殊本来是想今早再带你去医院的……” 徐平大致地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可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他也只能干巴巴地接着吃东西。 “谢谢,我叫朱语晴。” 朱语晴伸手去拿那杯温热的豆浆。 “你一直都能遇到这种事情吗?” 徐平问道。 朱语晴愣了一下,但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之后又沉默住了:“我也不知道,以前其实没这么频繁。” 唉,徐平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只能叹气。 “我等下就走……也麻烦你照顾了我会给一些补偿的。” 朱语晴诺诺地说道。 某人听到这什么补偿就觉得头大,摆着手无所谓道:“没有要赶人的意思,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钱就不用给了我不需要。” 时间来到中午,正是一天最酷热的时候,朱语晴大致给自己收拾了一下,这才向徐平说道:“那我差不多也要走了。” 后者看了看外边的大太阳,稍微沉默后还是说道:“正好没事,那我送你一趟吧。” 车上默然许久的朱语晴忽然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两人都在后座上,哪怕隔着一定距离,但无奈徐平听力很好,而且这个声音听着也未免格外委屈。 徐平视线从车窗外离开,直到此刻右手还有种莫名的沉重感:“怎么了呢?” 朱语晴表情纠结,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委屈,但还是没有哭:“我已经很努力了,不管学习上还是工作上,但以前是现在也是;事情好像做不完一样,尽全力了也会做错,做对了却还要被骂。” “而且还要一直遇到这种事情……” 朱语晴咬着牙眼眶泛红,窗外是流水般的喧嚣车流,她的话里已经带上哭腔。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徐平不习惯去揉别人的头,如果对方是个小孩子那另当别论,所以只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拍几下。“要是觉得累的话,那就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用去在乎那么多,能养活自己就足够了。” …… 中午课间蒋白玉习惯性地来到高二的楼层,直到她看着14班的门牌这才反应过来徐平不在,本来想要回去,可鬼使神差下她坐到那个空位上。 往前挪动了一下椅子,找到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便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笔记。 看着上面的内容时而皱眉时而又舒展开,表情也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一直在那待到课间结束她才慢悠悠地放下那些本子,起身离开。 而目睹全程的其他学生在对方走后忽然就爆发出激烈的讨论,或许这也是除繁重学业之外能供消遣的一件趣事。 第37章 木牌佛 汽车停在容城东较繁华的一段。 说是繁华也是相对而言,毕竟容城按非官方的说法差不多也算个三线城市,比隔壁安阳还是有不小差距。 徐平跟在朱语晴后面东拐西绕视线才逐渐变得开阔,眼前虽然也是一栋公寓但只看装修面,它向的群体大概不是有长期居住需求的,也就是网上常说的那种华而不实。 他们搭上电梯去到最右边的510房,等朱语晴一阵摸索打开门后又迅速关上,她尴尬地回头去看徐平。 后者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也能理解那种窘迫,他自然无所谓便摇摇头说道:“那我先走了。” 朱语晴总不好到门口再把人赶走,扭捏一番还是把门打开:“最近工作太累,没来的及收拾……可能有点乱。” 而事实并不像她说的那般,顶多是东西摆放有些不规矩,衣服也只丢在沙发上,桌边还有几袋打着封口的零食,如此只能说很普通,是有一些乱,但绝对算不上脏。 徐平找了个位置坐下,朱语晴立即开始收拾东西,当即把那一大堆衣服抱到卧室里去,那些零食也全部丢进垃圾桶,再从冰箱里拿出许多新的出来。 一番清扫过后发现有些热了才记起来开空调。 上下忙碌完,看着整洁的客厅,她才满意点头。 “你先自己坐会吃点东西或者看看电视,我要去洗澡。” 朱语晴说罢转身进了浴室。 徐平本来就没想着要逗留,只是不放心这人自己回来而已,他甚至在路上还看到几个想过来跟对方搭讪的人,可能碍于旁边有个男的这才偃旗息鼓。 总之就很离谱,但只凭猜测是想不到对方为什么能引来这么多心思叵测的人。 “还是看会电视吧。” 徐平拿起桌子上遥控器。“唉,为什么没反应?” 好一通研究下来才发现是那边的电视没有开机。 “啧。” 没啥见识的徐平只好过去先把机器打开,而在那悬挂的液晶电视下,长方体的柜子上放着一件物品吸引了后者的注意。 “这是什么?” 徐平拿起那块木牌,上面刻印着一尊佛像。 佛像刻痕深邃,与传统的慈悲形象大相径庭,面容饱满却瞳孔深陷,双目仿佛空洞无物,却又似乎在注视着每一个胆敢靠近的生灵,嘴角微微下垂,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嗯?徐平眯起眼。 …… 朱语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胸前被撑起一道夸张的弧度,她正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却见徐平半蹲在电视机下面,还以为他是不会开电视呢,赶紧走过去。 “开关是在这里……” 朱语晴去按电视机侧后方的开关,但发现后者其实是在看东西。 “怎么了吗?” 她俯身凑过去问。 “这东西怎么来的?” 徐平抚摸着那块木牌。 朱语晴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这个啊,是我高中一个好朋友送的毕业礼物,说它能保佑我平安,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带着,现在看到它就能想起对方,我们还经常联系呢,她时不时就会打电话给我……总是靠着她的鼓励我才能坚持下来……反正也辞掉工作干脆找个时间过去陪她玩几天。” 徐平默然地看着对方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再去看那块木牌,脸上莫名的也露出笑容来,却要冷漠得多。 原来不止诡异,世界上的人更是多种多样。 总有人能在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上给予自己莫大的震撼,这可比对付诡异要麻烦也更加有趣。 后面的这种情绪更像是无可奈何之后的摆烂,就只想看人对人的迫害究竟能到何种程度,以至于被相应的对待之后又是何反应。 果然,与人斗是要更加奇妙。 可徐平确实不喜欢这样,妖魔、修行者、诡异恶灵甚至是同类,到最后岂不是都成了敌人,这未免太过荒诞可笑。 “说起来她前几天才给我说了好几个防狼技巧,但我一个都没能用上,要是昨天的事情让她知道,又得被她训话。” 朱语晴略微缩头,表现出害怕却又很得意的样子;就好像是在炫耀有这么个关心自己的朋友一般。 “呼……” 徐平听得心烦想要换个话题,可一转头脸都差点绿了,又闷闷回头,该死,不能把衣服穿好吗?! 后者揉着头发站起身来,脸上依稀可见笑容:“无所谓,反正明天周日她应该没课刚好过去看看。” “哦,这人还在读书吗?” 徐平掩盖下前面的尴尬情绪问道。 “是啊。” 朱语晴忽然就自豪起来,轻声说:“小梦高考成绩虽然不是很理想,但她后面超级超级努力,现在都是安阳大学的研究生呢。” 徐平则更加注意这个时间节点,再去联系前面那个所谓的高中毕业礼物,接着问道:“那你呢?” “你指什么?高考成绩吗,这个我其实考得还挺好的,但是一到大学就原形毕露怎么努力都跟不上,别说考研了差点就毕不了业。” 朱语晴腼腆地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抱怨,毕竟这样的话就好像在嫉妒小梦一样,这可是人家拼了命才换来的,怎么说呢,她一直在激励着我继续前进。” “呵。” 徐平回望那木牌以及上面诡异笑容的佛像,随之也露出一个微笑。 朱语晴还想留徐平在家吃个饭,但被拒绝了,她也不坚持,把后者送出门。 “方便留个电话吗?” 徐平说了句极为老掉牙的言语:“我们其实挺有缘的指不定下次还能遇见,能交个朋友的对不对。” “啊?” 朱语晴还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有缘吗?那确实有一些,但更多的是对他的感激以及歉意,不然也不会想着留他吃个饭,可心里只以为是一段经历,没想到有后续发展。 “啊,好的。” 他好像是大珩高中的,那应该没有十八岁……所以是相差六岁的朋友吗?朱语晴心里嘀咕道。 最后朱语晴还是把联系方式给了对方,本能地也没有太过抗拒,心里倒是轻快许多,她笑着说道:“那过几天我请你去吃饭。” 徐平只露出个微笑却没有直接回应:“那再见。” “路上小心啊。” 等对方从视线里消失,她才把门关上,整个人慵懒地倒在沙发上,本来今天她应该是在公司好好上班的,但忽然就辞职了倒显得迷茫无措。 “提交辞呈还得一个月后才能走……唉,无所谓了就这样吧,工资爱扣就扣。” 她转了个身面朝着沙发,让胸前的压迫感不再那么严重,而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穿的好像过于简单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毕竟还是有穿衣服。 但她偏偏就想起来徐平一直是将视线看向别处,几乎没有过正脸的对视,这些就如同电影片段一般,在她心里快速播放。 刹那间从脸颊直到耳根都无比通红。 “啊啊啊啊啊。” …… 「问:现在怎么样了?」 徐平看着上面蒋白玉奇怪的问法,也学着以相同的格式发过去。 「答:已解决。」 「人好了吗,还是说是看完医生才解决的。」 「好了,睡一觉就好的神奇吧。」 「哦,那徐大侠还挺得意的啊。」 「这个没有。」 徐平想到那个木牌佛像心里是说不出的膈应,相对的情绪也很复杂,他是打算帮忙,但又不想直接从对方这里动手,还得找到始作俑者,而这个就有些麻烦,那就只能去找孙秀帮忙。 唉,又得欠人情。 只算方瑜那块青玉就够自己还了……想到这里,他才记起方瑜说的要给蒋白玉看病,可到现在都没有来。 啧,她是得多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催一催了,实在不行给个预约,免得一味苦等。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经按时间做计较的话,满打满算才过去六天。 「我以为你挺开心的呢。」 「为什么会开心?」 「谁知道呢,明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当然。」 「那记得好好吃饭。」 徐平看着对方最后发来的吃饭表情包,不由嘀咕道:“我又不是只吃面包。” 说完不管时间还是午间,顶着太阳就那般走着回去。 第38章 蒋家的午餐 蒋家今天很热闹,至少对那俩孩子来说是这样。 蒋小福时不时就会偷偷跑到厨房门口,看到里面摆满的各种食材,心里便忍不住欢喜,蹦跳着回到客厅看一会电视就又跑回去偷瞄。 如此来回几次可算惹恼了在一旁写东西的蒋小辛。 “你能不能安静点?” “高兴呀。” “你在高兴什么?” 蒋小辛怒拍桌子。 “你没看到昨晚妈妈和姐姐去买那么多好吃的吗,我以为是有什么节日呢,没想到今天就要吃。” 蒋小福理直气壮道。 “你还敢高兴?敌人都打到家里来了你还高兴,我打死你这个叛徒!” 蒋小辛把笔扣在桌子上,张牙舞爪地朝蒋小福扑过去。 蒋小福则是大叫一声直接跑开:“妈妈救我,救我。” 两人打闹间就又跑到厨房,且直接撞上往外走的蒋白玉,后者顺势将其抱住以免对方摔倒了,她瞅着眼前两个小的没好气道:“干嘛呢,跑到厨房来玩。” “姐姐她要打我,所以我才跑的。” 蒋小福直接告状。 “不可原谅!我要打死这个叛徒!” 蒋小辛丝毫不惧,继续张牙舞爪道。 “啊,她好凶。” 蒋小福躲到自家姐姐身后。 “别闹,回去坐好。” 蒋白玉发话道。 没多久两人又回到客厅,但蒋小福屁股就像被烫着一样还是不怎么规矩;另一边蒋小辛撇撇嘴只认真在写东西。 他们两个勉强算安静下来。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蒋母处理着手边的东西,再去看大女儿只觉得好笑,以往哪怕因为什么节日需要她来帮忙,也见不到她这么积极,表现出来的态度几乎是判若两人。 蒋白玉回以微笑,右脸颊下甚至有个小酒窝:“人好不容来一趟总要准备好。” “那这也太多了吧,都快赶得上平时过年过节。” “我觉得他饭量挺大的。” “哪怕加上我们一家五口,他能吃得完我跟你姓。” “真的假的蒋心兰妈妈?” 蒋白玉笑道。 “什么?” 方心兰瞪了对方一眼。 … “什么!这么贵吗?” 徐平愕然地看着正在眯眼笑的果摊老板,这就是坐地起价吧,他脸皮开始抽抽,不打算在这里买,这老板简直就把他当傻子。 果摊老板有恃无恐,他又没在上面写价格,哪怕写了现在涨价不行吗? “小伙子这附近可没有卖水果的,你是要去花园小区吧,那到都到了买点直接上去不就好。” 徐平却不想理会,反正他宁愿往回走一段路也不愿意给他赚这个钱。 “哎,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踏实,连长辈的话也不能好好听完,一看就知道是个没教养的。” 徐平略微皱眉,但也不打算做什么,只啧了声,果然现在什么人都有。 而这么一来一回徐平又花了不少时间,等到他再次站在蒋家门口的时候,差不多就要到晌午,正好蒋父趁着下班的时间赶回来吃这顿饭。 他看到在门口的徐平,手里还拎着两大袋水果,这还是第二次见面,心里记起上回的事情,又觉得烦闷。 总归有他反应过激的一份关系,再者他一个长辈却不好端着架子让对方难做。 “是徐同学吧,上次的事情小玉跟我解释过了……确实是我反应过激实在不好意思。” 徐平惊讶回头先端正身子问了句好:“叔您别这么说,谁遇到这种事情能有个好的,也怪我自己太冒昧。” 现在看是挺规矩的,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蒋武无不感慨。 两人一块进门,这让其余人颇感好奇,后者便解释道:“刚好在门口遇到。” 蒋白玉接过徐平两袋水果,她打算拿一些出来做成拼盘:“你难不成是不好意思进来?” “怎么可能就是凑巧而已。” “呵。” 蒋白玉摇摇头:“那你先去客厅坐着吧,等会就可以吃饭了。” 那边是两个虎视眈眈的小东西,准确来说只有蒋小辛装出很凶的模样,她恶狠狠地瞪着徐平,踢了一脚蒋小福,“你干嘛,敌人来了。” 顿时蒋小福也努起嘴。 “你们好啊。” 徐平坐到沙发上,向他们打招呼。 “不好。” 蒋小辛立即回答。 “哥哥好。” 蒋小福则是换了副表情,认真点头。 “你又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蒋小辛又扑过去。 可几乎是瞬间就被徐平拦住,在小姑娘凶恶的目光注视中把她放下。 “你这样可讨不了好,到时候还得被你爸妈教训,那样抓贼计划都白写了。” 徐平在对方耳边悄悄说道。 “啊!” 蒋小辛一把将小桌子上的东西揣在怀里,“要你管。” “不是哦,我这是对你这个对手很欣赏,不愿意还没交手就看到你被打败。” “啊?” 蒋小辛其实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但后者接下来的行为让她想跳起来给这人肚子来一下。 徐平揉着小女孩的头,笑容依旧:“保持住,不要向敌人低头。” 他在嘲笑我!他一定是在嘲笑我!啊啊啊,我要跟他拼了!蒋小辛几乎爆发。 “哥哥,哥哥。” “嗯?” 徐平回过头,蒋小福抱着个盒子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 “下棋不?” 夫妻两人坐在一块,蒋武忽然对着妻子说道:“这孩子进来都知道先找你问好呢,之前怎么还能发生那种事,差别太大了。” “我哪知道,他那时候也不把话说清楚,直接跑进来了我能怎么办。” 方心兰闷闷道。 “其他不说,勉强算好心办坏事吧。” “不会说别说。” 方心兰挑眉这形容的没一个贴切。 “吃饭了。” 蒋家餐桌上多出了一把椅子,他们的视线偶尔会汇聚到徐平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怒目圆睁。 总体的氛围还是很好,他们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蒋母看向徐平声音温和。 “多吃点,小玉可说了你饭量大。” “是啊,正在长身体当然要多吃点。” 蒋父也说。 “妈妈,那个太远了你帮我夹一下。” 蒋小福盯着那边的鸡腿说道。 蒋白玉碰了碰那个闷闷不乐的小姑娘,疑惑地问:“你怎么了呢,也有你爱吃的排骨呀。” 而恨不得拿排骨磨牙的蒋小辛撇过脸。 蒋白玉更加好奇,把脸凑过去几乎贴在一起,那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受委屈了吗?” “他明明是坏人的。” 蒋小辛小声说道,“现在又对他那么好。” “他可不是坏人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可千万不要给别人讲。” 蒋白玉脸上挂起笑容,眼睛微微眯起。 “嗯?” 蒋小辛有些好奇。 “他真的不是坏人,还救过姐姐的命呢。” “啊?” 蒋小辛有些发呆。 蒋母不满这个忽然大声说话的小女儿,但也不会突然发作,只板起脸来。 “徐平你学习怎么样呢?” 蒋父忽然问道,这也是长辈最容易提起的东西,蒋小福缩起小脑袋很形容他有些害怕被问起。 蒋母顿时也好奇了。 “挺好的。” 徐平回答道。 “那是多好?” 蒋母眯起眼追问,这可是她最喜欢的环节,她也经常这样抛出一个鱼饵,往往就能吸引邻居或者亲戚的追问,而也是在这时刻她女儿就成了能杀死比赛的关键点。 “是真的很好。” 蒋白玉替对方补充道:“他可是高二年级第一呢。” 方心兰这次是真的惊讶,有些不可置信,“也是年级第一?” “要比你女儿厉害多了。” 蒋白玉再次帮腔。 蒋小福竖起耳朵,投去崇拜的眼神。 “哼。” 蒋小辛发誓要好好学习,至少也要拿个全校……不对,是全班第一。 餐桌上话题不断,主要都是蒋家夫妻俩在做询问,后者一点点回答,然后再收获蒋小福的崇拜目光,就连蒋小辛也有所改观,这人竟然这么厉害吗? 而徐平也不好过分去夸耀,怎么说呢,自心火开始点燃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超脱常人,那再把自己放到这个位置上做比较便很不合适。 再说他才见识到方瑜这样一座大山,更觉自己也不过如此。 第39章 心思 蒋家的午饭结束,蒋武稍作休息便赶回公司,对于这种周日还要加班的人不可谓不辛苦,蒋母则是带着两个小的在客厅上看电视。 至于厨房一边徐平在帮着蒋白玉洗碗,是真的在帮忙不是添乱,后者自然有一身勤办家务的好本事。 蒋白玉尽管手里在忙但还是找了个机会对徐平问道:“我还不知道不爱吃饭的人,也这么会洗碗。” “我也不见你其实这么会挖苦人。” “这是事实。” 蒋白玉眯起眼笑道:“到底是谁会把十块三个的干面包当成饭来吃?” “也能吃饱不是?” “呵呵。” 蒋白玉懒得跟这个人争,他怎么都有道理。 “我倒是有件事想找你说说。” 徐平一转前面轻快的语气认真说道:“朱语晴,哦,就是昨天那个女人……” 他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那个所谓友人相赠的木牌佛基本被归到诡异邪物一类。 “你是说那木牌能夺走别人的气运?” 蒋白玉问道:“可以叫气运吗?” 徐平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具体的名称,但大致是对的:“应该不止,气运是个很笼统的说法,如果只是气运被夺走……那她大不了就是变得普通,但是她现在的情况简直像是在给自己掘墓,消失的不止是气运,还有原本就属于她的一切。”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她现在以及未来所有努力就只是在给人做嫁衣,附身在她身上的种子会汲取走全部营养……而且那人还在不断给她加油鼓劲……想要榨取最后的剩余价值。” 徐平手边的餐具全部清洗干净,他就站在蒋白玉身边,言语逐渐变得冰冷:“试问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情吗?不仅夺走了她的一切,最后还要戴上面具用最卑劣的姿态去骗她的感恩?” “哦,那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徐平眼里跳动着火光,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着:“她就不会死吗?” 蒋白玉沉默地看着对方,她就知道会这样,不管是现在这个知道名字的朱语晴,还是那个被当成物品争夺的小婴儿,甚至是她蒋白玉。 眼前这个人都会那般义无反顾。 他身上有能照亮许多人的火光,她就是被如此吸引并汇聚成更大的火焰。 “手伸出来。” 蒋白玉停下手里的动作,向着徐平说道。 后者伸出手,一双更为白皙修长的手掌覆盖其上,蒋白玉试图传递过去更多的温暖:“我知道的,但是……人心太过复杂,杀人的东西也不止那些能被看见的……徐平……” “怎么了。” “你需要把目光看向自己。” 徐平又在蒋白玉洗碗的间隙顺便把厨房简单处理一遍,这并不是多刻意或者在表现,只是他动作要比蒋白玉更快而已。 蒋小福拿两块西瓜进来,每人递过去一块:“哥哥,姐姐辛苦了。” “真乖,也很讨人喜欢。” 徐平揉着蒋小福的头。 “喜欢吗?” 蒋白玉问。 “当然。” “抱回家养。” “不要不要。” 蒋小福慌忙躲到蒋白玉背后,“我才不要去别人家呢。” 蒋母发现那小子确实比自己想当然的要好上许多,虽然她还是不怎么相信对方学习能比得过自家大女儿,但想来也不差,而且那种温柔谦虚的性格确实很讨她喜欢,再加上做事也很认真。 忽然就有种在挑女婿的既视感,蒋母都被自己逗笑了,嘛,再考察考察也不是不行,最重要的是难得小玉会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小姑娘家果然是这样,蒋母甚至都以为这女儿要孤独终老,最后落得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 见那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厨房出来,蒋母也露出笑容。 “才不好呢。” 蒋小辛撇撇嘴。 半小时后蒋母催着两小孩去休息,自己也跑去睡午觉,倒是蒋白玉把徐平领到自己房间,里边的布局格外单调,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书柜衣柜便再无其他。 徐平刚开始还愣了一下,甚至很没情商的问道:“没有什么玩偶抱枕吗?” “小辛小福房间里倒是有挺多的。” “你不喜欢?” 徐平又问。 “不知道,都没什么感觉。” “跟别的女生不一样。” 蒋白玉忽然就很好奇:“你也认识其他女生吗?” “这很奇怪?” 徐平被问得莫名其妙:“我老家的亲戚房间都是这么布置。” 蒋白玉也懒得再计较,她拿起桌子上那小本子递过去:“这是给你的。” 徐平接到手里,便直接打开来看,他认为这是给自己的也没什么可避讳。 《徐平的优缺点总结》 “啊?” “我以为你需要它。” 蒋白玉振振有词,“有时候你并不能把所有事情都看得清晰,而我可以给你提供另一个视角,如此会更加方便你做判断。” “认真的吗?” 徐平继续翻看。 「首先要明确即徐平是一个优点大于缺点,但早晚会被这些缺陷反噬的一个人。」 「优点自然不用说,徐平是个好人,一个具有较强自我意识的好人,往往会不计后果得失去做一些事情……甚至是不在乎生命(待定)而这就是最大的不妥,第一是相对容易被人利用;第二则是会忽略更好的解决方法,无脑偏执;第三无视该有的规律,喜欢用超自然能力解决问题;第四……第五……」 “你确定是优点缺点总结,不是什么问题大合集?” 徐平愕然说道,他都不知道自己问题原来这么多。 “优点大于缺点,前者太多了我选择记在心里。” 蒋白玉说道。 “呵呵。” 徐平只是笑了笑,将小本子放入口袋,“那谢谢你这份特殊的礼物。” 礼物吗?蒋白玉不以为这是礼物,她是真的有所忧虑,想尽量通过自己的感觉去说一些事情。 “你想当个大侠是一回事……但心如野火,也人言可畏。” 怎么说呢?徐平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烂好人,还真不是;他清楚前面三年带给自己的变化有多大,整个人就犹如超脱了一般,那种以神仙姿态肆意主宰他人生死的感觉——几乎令人发疯。 他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至少心理上是,辛苦大半辈子才把他拉扯大的父母也一直在这么教育他,所以总得有那么点坚持。 徐平离开蒋家后独自走在这路上,天边夕阳西下,行人来去匆匆,哪怕是容城能悠闲自在的人其实也不多,大部分人都要为生活奔波。 生活吗? 久违的他在想自己理想中的未来是什么,或者他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思考着,琢磨着,他跑到超市买了一瓶冰可乐,畅快喝完之后便不再去理会。 他真的能有未来吗? “叮铃叮铃~” 口袋传来电话声。 徐平看了一下时间,竟然这么早吗?接通之后那边果不其然传来王襄的愤怒声:“你根本不在家,你在哪?” 徐平赶紧把可乐罐挡在脸上,等到王襄说完之后才慢慢偏头去看,“这不是刚要回去吗?” “你去哪了?” “去那女娃家里吃饭。” 徐平老实道。 “那个蒋白玉?” “嗯。” 王襄有些懵,只能再问:“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吗?” “我们关系原来很糟糕吗?” “你小子再敢用问题回答问题?” 徐平咂吧嘴,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现在在那我过去接你。” 王襄只能气闷道。 徐平报了一个地址,后者骑着那辆电瓶车风风火火地赶过来,王襄不仅是个优秀的教师以及内容创作者,甚至送外卖都是把好手。 不许多久她就出现在徐平面前,徐平殷勤地递过去一瓶饮料,顺手接过对方准备好的头盔。 “你想吃什么?” 王襄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可以,多看了眼牌子。“你要敢说随便就给我下去。” “吃烤肉吧。” 徐平答道。 “那上车。” 王襄忽然说道:“我跟你妈妈说了暑假要带你出去,她答应了。” 这单方面去问的她能不答应吗?徐平心里再度腹诽。 王襄则是继续言道:“你有什么喜欢的爱好吗?比如唱歌画画,乐器之类的,运动类的也行;你租的那间房子也该退了过去我那边住,咱们暑假先挑一个来学,再看你有没有别的想法,然后我们去首都那几所大学看看……” 徐平默默地听着最后只是在心里化作一句叹息。 第40章 激烈 容城市区圈,这里这座城市最精华的一部分,许多公司组织的驻地都在这,而往后一点就是特事处的小楼。 为了方便一些人的到来,方瑜把这次地点选在容城中心公园,而此时已经聚集起不小的规模。 现在这里被暂时征用。 其中最特殊的几人应该是淮州一边派来监督作用的白衣卫,可本来就是要喧宾夺主的几人却都噤若寒蝉。 不止他们如此,更多人都是这般的反应。 有时候个人权势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是可以间接忽略许多东西。 比如此刻的方瑜,她就坐在那里,一个一个宣读着某些人的死刑,周围除了李牧原冷漠的声音之外就如同死寂般。 或许是这种氛围太过压抑,也或许是觉得应该阻止这场即将发生的私刑,温昶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走到方瑜面前直面对方。 “方队长以为这是可以的吗,一些人犯了错也有罪但应该就给那边的人带走,而不是在这里施展个人威势,试问阁下为什么才有的这般大权责,不就是背负着许多人的期待,如今却要用这些期待来辜负众人吗?” “你是李丰的人?” 方瑜问。 温昶目瞪口呆,他再难以控制情绪:“这是跟派系有关,还是因为我是谁的人就不能提出这种问题吗?” “也不是不行,而你前面确实是站在较为公正的角度来说,倒是我孟浪了。” 见对方还听得进去,温昶更加心急:“那这种事情不该禁止吗?” “不能。” 方瑜回道。 “为什么?!” 温昶怒不可遏,指着外面跪了一圈的所谓罪人还有另外更多站着的:“有法度不按法度来,只凭个人威势吗?这时候你可以以势压人那等到彼时他们是不是也能如此?还有玄华几百年才弊除的东西现在却要在你这里跪作一片?!” 白衣卫惊讶于有人敢这么跟那人争辩,要么他们是不死不休的仇寇,要么后者真就是那么大义凛然。 而所谓容城众人的领袖李丰只是冷脸位于一席,并无任何言语。 等到后者把话说完,方瑜这才不紧不慢回应:“首先我没让谁跪着,这是他们或是求情或是恐惧才导致……至于你前面说的以势压人,那我确实是在这么做的,而且也不用等他们风水轮流转来比较,难道他们前面不就是仗着个人威势去欺凌比自己还要弱小的人吗?” 方瑜的声音不大却好像能深入骨髓:“难道不是他们犯了你所谓的规矩才这样的吗?彼时就能如此何况将来,最后你所谓私刑如何……在这个妖魔鬼怪当道的时刻我不觉得这算什么私刑,乱世重典而已。” 温昶愈发震惊不已:“乱世?我玄华国泰民安也算乱世?” “那自然是像你这样千千万万的人汇聚起的人墙在抵御那些灾害,所以我更加不容许他从内部被破坏。” 方瑜站起身,她环视一周,看着着黑压压的人头,里边或许还有不同心的人,但这都不重要,只要他们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那就是同袍。 至于另外这些人,方瑜目光幽冷,不明白为什么就能这么轻易被动摇。“那这样吧,只杀领头那几个,剩下的你们这群穿白衣服的把他们带走吧。” 最后方瑜还是选择了更加维稳的方式,没有一味地按照自己那套逻辑去执行,这让在场的人无比振奋,他们也是真的惊讶于方瑜的退让,对那个敢站出来跟有最大权势做抗争的温昶刮目相看,后者也隐约汇集起大部分人望。 同时那些本来也要被当场处决的人更是对他感恩戴德,在他们眼里可是后者为自己等人争取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众望所归的温昶却意外的沉默,甚至对那些感激的眼神无比排斥。 方瑜离开了,李丰等人也都陆续离开,剩下的人自然要对接下来的工作做交接处理,他们汇聚一处兴奋地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容城这几年来几乎就是方队长的一言堂,李书记说是这里的最高执行人那简直就像是被架空了一样。” “不能这么说,方队长也没干涉过什么事,主要也只负责自己分内的,能闹这么大也是因为事件太过恶劣。” “也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图什么,好端端的就被那金龙会轻易裹挟住,那十几年来的努力岂不是全部白费。” “就不能是律法太过严酷吗?雷塔纳犯罪的人仍然能位居高位。” 说话的人见许多朝自己看来,情知这话不妥便再补充道:“当然也不能直接学他们,而是要有个度,给个悔改的机会,这才不至于让人人自危。” 这种事情只要有反对便一定会有赞同,分歧或许才是主流。 “那不就是按温处长说的来吗?可是我就觉得方队长做的没错,律法就是那般写的,唯一不妥就是她有没有这个执行权,但特事处权责有些模糊,你当然可以指着这个不确定的来说事,可信不信真反馈上去绝对是以方队长的为准。” 有人直接当面反驳,他言语激烈:“真给了这群人所谓的时间以及余地,信不信到时候就要变成一笔烂账,你是在给他们开脱吗!” 说话的那人无比愕然,他甚至发现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些许审视,情知这是自己说错话被划分成敌对方,默然之下只能赶紧闭嘴。 不管这边一些人的想法,远处李牧原跟白衣卫的接触就要好上许多。 “好久不见啊,实在没想到你会来容城。” 高大的白衣人对着李牧原来笑。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爹在这里我也在这里,好显我的威风。” 白衣人无奈,他可是知道李丰那副全程都冷着的面孔,据说他上次才因为自家儿子当面让他回家养老暴怒不已。 “老爷子没被你气死倒还好。” 李牧原面上不露丝毫表情,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来。 白衣人见状倒是直接说起正事:“容城最近似乎太过不平静,上回发生在西区的事情都没处理干净,现在这又是什么大案,只这么看真就有乱世的感觉。” “哦,你以为安阳能有多好?汇聚了那么多大族彼此还都是盘根错节,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是更加像个乱世。” “话不能这么说,你要说这是个复杂的生态那自然无所谓,但没你想的有那么多罪恶。” “我信的。” 李牧原笑得很奇怪,这种表情让黑衣人很不舒服。 “你变了许多。” “变哪了?” 李牧原好奇反问。 “以前的你做事要更加热情,不像现在这般……偏激……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不,你说得很对。” 李牧原回道,但也没有过多解释,径直离开。 李芸忙完手里的事情,等到她回到车上,后座那人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她尽量放轻动作避免吵到对方。 可她才刚坐到驾驶位,后边就传来一个声音。 “去大珩高中……好像是附近的一间小出租屋吧,无所谓先过去再说。” “老大不要先休息休息吗?” 李芸问道。 “不要紧,开车吧。” 方瑜再让孙秀给对方通知一声。 白色轿车行驶在公路上,李芸尽可能得保持平稳,从后视镜能看到方瑜又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她收起心神认真看着前方。 这就是我们的支柱,我们最坚强的依靠,她会永远带领着我们前进。 第41章 你应该相信我的 徐平跟王襄分开之后便直接赶了回来,而且同步通知了蒋白玉到自己这里,此刻他就站在楼下等候着。 时间尚早不到十点,大街上人流依旧,徐平举目四望却还是不见来人。 又过去十来分钟,忽然远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那辆山地自行车以极为漂亮的侧刹停在徐平面前。 蒋白玉拿掉自行车头盔,挑眉说道:“快吧。” “你厉害。” 徐平竖起大拇指。 将车停好,蒋白玉拿出口袋里的小纸巾,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站在徐平身边同样去看远处街边场景。 “还好没让人反过来等我。” 蒋白玉踮起脚这样似乎能看得更远:“我还以为到了呢。” “你这是在心急吗?” “怎么说呢,应该叫心虚吧。” 蒋白玉捋着头发,下意识去摸胸口里那块青玉,总是要心虚的啊。 “为什么心虚,怕自己好不了吗?” 徐平瞥了对方一眼,“我感觉这次会有收获,哪怕她也没办法,那再做打算就是,没道理自己先露怯,你可是在那种情况下都能撑过来的,应该比我更自信才对。” “是这样吗?我只是单纯不想那么早死而已。” “这就够了,只要你说一个理由,只要你还想继续活下去,那就没什么是困难的。” 徐平说道。 蒋白玉不再握着那块青玉,整个人也轻松许多,嘴角慢慢上扬;没什么困难的吗? 两人大约在外面等了近半个小时,才有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地从远处驶来,车就停在附近,从后面下来的方瑜对着前车窗摆手示意。 方瑜打着哈欠,这才慢慢走来。 她的身材很高挑,哪怕是在这流动的人群里都算出挑的,外貌又格外出众,很难不引人注意,但也没有人会想着过去搭讪,属实是后者表现出来的气质莫名就让人产生畏惧。 “怎么,一天一催的是自己没事可干吗?” 方瑜看向对方。 “这不是怕您忘记吗,走吧上去再说。” 徐平答得从容。 徐平这次在家里准备了许多吃的,当然都是些没有冷藏需求的零食,至于喝的他可以在外面小超市直接买。 桌子上摆着三罐冰可乐,还有一堆的甜品,另外薯片果干肉脯不一而足。 而方瑜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说她吧哪怕是蒋白玉有人有些发呆,倒不是说这有什么问题,但在会见比较重要的客人时,还是少见只拿这种东西出来招待人。 在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就只有一盒饼干,那便都能理解了。 徐平会错意还以为她们不喜欢:“不吃这些的话,那我再去美食街那买点东西来。” “不用。” 少见多怪的方瑜摇头道:“就是少见而已,能吃就行。” 她还没吃晚饭,肚子刚好也饿了就打算一起解决,如此吃些零食再喝口可乐,倒显得很自然。 事到如今蒋白玉也没什么可急的,老实坐着。 徐平自然是吃过饭的,虽然不饿但也跟着吃了起来,不然他们两人都看着对方吃东西,那又很奇怪。 在这个期间方瑜让蒋白玉把有关噩梦的细节再说一遍,亲耳听到这小姑娘把那种情况说得这般若无其事,方瑜不免多观察了对方几眼,当她说到自己靠着无数个蒋白玉撑到徐平把她从噩梦救出来的时候。 方瑜沉默着在摇晃手里的易拉罐,忽然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等到蒋白玉把能说的都说完,方瑜已经再开了一瓶可乐,又漫不经心地吃着那些小零食。 “怎么样,有什么办法解决吗?哪怕只是个线索。” 徐平有些着急。 “我算不上个学者,知道的其实没那么多……哪怕真有博学的只来听这些也不一定有收获就是。” “现在也没有能进入噩梦的方法,哪怕有对她来说伤害还是太大了,除非被压制的噩梦自己出现,否则没必要冒险。” 徐平摇摇头。 “那我试试别的办法。” 方瑜也没有意见,她看向蒋白玉问道:“你怕疼吗?” “不怕。” 蒋白玉回答得很利索。 方瑜让对方伸出手,右手食指覆盖白色真气只轻轻一划便出现道伤口,但神奇的是没有血液往外流。 嗡嗡。 徐平眼见方瑜背后凝聚出一个由白光组成的……天使?女神? 他愕然地注视着那个背生双翼,四手三眼的女神像,很显然这种搭配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点不像正经神。 那忽然出现的女神像直接将蒋白玉包裹进去,顿时光芒大作。 她手段原来这么多吗?这还是人?徐平心里在不断嘀咕着,哪像自己就只会用那么几招。 光芒持续了大概几分钟,那女神像一直闭着的竖眼也缓缓睁开,白光之后再逸散出红光。 就在徐平情绪不断变化下,方瑜总算是让那尊女神像消失,她的表情很奇怪,因为哪怕她用了化身都找不到问题,而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方向错误时。 眼前画面忽然一变,那间小屋变成以纯白色为基调的世界,严格来说这个世界就不符合正常人理解的宜居地,地上一块天上一块,有高山悬崖也有平原谷地。 但入目基本都是白茫茫一片,却不像个正常人间。 猛地方瑜抬头仰望,能见到一尊无比巨大的石像,而就在石像旁边的是直达天穹的一道门? 这就是那个噩梦吗?方瑜愕然回头发现自己还在徐平的小屋里,那更像是忽然出现在自己眼里的画面。 白色的世界,长着女性脑袋的巨兽石像,还有那道门。 方瑜揉着眼睛,那道门有些印象……可这又算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进到噩梦里去吗?为什么只有画面? “怎么样?” 徐平急不可耐。 方瑜逐渐回过神来,表情却更加奇怪,眼神略过面前两人轻声说道:“我好像是看到了你说的那个噩梦……但是这又跟你形容的不一样,我并不是进到噩梦里,只是出现了一个画面而已。” “这就足够,亲眼见到后总能有不同的想法。” 徐平很欣喜这可比他只能干瞪眼强多了。 很显然两人心里所想的压根不一样,徐平只想帮蒋白玉摆脱那个噩梦的影响,而方瑜却更想要知道那个门究竟是什么,被她遗忘的熟悉感又是从哪来的。 哪怕方瑜没有给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徐平心里却轻松了不少,毕竟谁看病都不能让医生把个脉就好,这需要一个过程,而且只要有进展比什么都好。 蒋白玉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兴的徐平竟然意外地沉默。 她呼出一口气,对着又开始在吃零食的方瑜说道:“方小姐,我想把它还给你。” 蒋白玉将脖子上那块青玉拿下来,而在那块玉离开身体的时候她的脸竟然出现诡异的红润。 “为什么呢?” 方瑜看了眼对方脸上异样的殷红。 “它很珍贵……珍贵到我不舍得还给你,想要永远独占……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所以会更加恐惧;恐惧他到底欠了怎么样的人情才换来它。” 蒋白玉不自觉又沉默住,最后用干涩的言语说道:“我们还不起的。” 方瑜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红晕开始向全身蔓延,这其实是青玉环对身体洗涤后的一种变化,但现阶段只是最普通的一步。 “你觉得我会利用他去为我去拼命?” 方瑜笑道,她似乎就能很容易捕捉这种言外之意。 徐平从发懵中回过神,当即去拿桌子上那块玉,可蒋白玉把它捂得死死地。 “戴回去。” 难得的徐平语气有些严厉。 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这种语气,蒋白玉同样认真,她的全身都开始泛红:“你应该相信我的,也相信你自己。” 徐平沉默着,表情却是一直在变化。 “呵,给我吧。” 方瑜把那块从小陪伴着自己长大的青玉环拿到手里,语气逐渐带上一丝揶揄。 “这是他花了一千块从我这里买回去的,给你了便是你的,不愿意大可以直接丢掉,我也犯不着为了让他还什么人情去拼命,也没那么多阴私龌龊。” 方瑜把青玉环给蒋白玉重新戴好,后者脸上身上的那些红晕在迅速褪去。 “这自然是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我给予的回应而已。” 方瑜记起徐平让自己把话咽回去再重新考虑考虑的那幅画面,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应得的。” 第42章 身份 方瑜离开时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也难为这人胃口如此独特,又或者只是单纯不挑食而已。 蒋白玉收拾着桌上的零食,将没吃完的重新封好,拧上盒盖最后一并放入袋子中;忙完后,她拿着扫帚便开始打扫起来,很快小屋子就被清理了一遍。 她坐回椅子上喝着不冰的可乐,就是不说话。 “你其实不用在乎那些的。” 徐平闷闷地说道,这当然不是在说对方打扫怎么了,而是指蒋白玉擅自决定要还东西。 “呼……” 蒋白玉深深呼出一口气,“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那怕我已经说服自己,能无所顾忌地接下你的所有好意,但等到需要偿还的时候却要装作看不见吗?” “不管她说得再好,但我知道你肯定会想着去还这个人情……可这样的人情不好还啊……徐平。” “那能有多难呢?” 徐平本来也想跟着感慨几句,但是他改变主意了,“真要用命去还又怎么样呢;我也很惜命,我也有许多想做的事,老家还有日渐年迈的父母,牵挂是说不完的,计较是永远算不清的。” “但这些并不会妨碍我去做任何事,你总得向前继续走,也总得做出选择,我只尽量做自己觉得对的事而已。” 尽管时间还没到凌晨,但徐平还是坚持把蒋白玉送回家去,后者推着自行车表情有些走神,或者应该说是心不在焉才对。 按道理说,徐平的言语其实没太大的感染力,至少没有那么激情也没有那么铿锵有力。 “今天就不要再捣鼓着怎么锻炼身体,好好休息吧。” 徐平他们来到花园小区外。 “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真要比较的话不输一些健身的成年男性。” “也不用太急,休息好反而更重要。” 蒋白玉没反驳似乎也认同了一般,互相道别后她打开房门便看到目光幽幽的蒋母,后者挑着眉用揶揄的口吻说道:“怎么,不叫进来坐坐吗?” 因为太晚回家的蒋白玉正在被母亲约谈。 方心兰把准备好的热牛奶递过去,再去看这个女儿心里愈发感慨起来,这是真的不一样了啊,比起以前她现在更有少女的那种青春洋溢,勉强算是好事吧。 “人家敢约你就敢大半夜的跑出去,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方心兰用一个十分慵懒的姿势躺在沙发上。 “哪里不对,那不是因为有事情吗。” “有什么事呢……中午吃完饭下午才走,晚上又把你约出去,哦,这么急还能是去吃夜宵不成?” “突然发生的事,哪里能再去计较前面的。” 蒋白玉说道。 “是是是。” 方心兰有种想扶额的冲动,情况虽然是好了许多,但这变化未免太过离谱……简直是跟之前完全反着来。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呢?” 蒋白玉忽然想到自己写的那本对徐平的总结:“太容易接受别人的善意也不怎么会拒绝……” “你还真说上了。” 方心兰无奈,这孩子是真在仔细考虑啊,原本是想当个严母,但真在面对这女儿时,又有很多话说不出来,她总能把事情都做得很好,哪怕是现在也不会刻意回避。 要说放心吧,那也不然,人心向来复杂,谁又知道被隐藏起来的另一面是什么。 但方心兰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糟糕,她宁愿相信那小子是个好人:“喝完刷牙洗脸睡觉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的。” …… “好好好,就知道西区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牛逼,你没被砍死绝对有方队长一份功劳,前几天那场面都快把老子吓死了。” 孙秀不断地摇头晃脑,顿顿几口把一瓶啤酒喝完,再对着徐平竖起大拇指。 这里其实说了两件事,其一是西区老街以及山区发生的战斗,另一个则是由金龙会牵扯出来的大案。 但神奇的是两人都只知道前者,对后者却不知全貌,比如孙秀只是被抓人吓人的规模给吓到,他甚至都不清楚那些人的具体罪状;徐平就更加迷糊,完全不知道这是由他引起的。 确实也不能怪徐平,谁知道方瑜还真闲着带人去查,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什么金龙会的底细,单纯的是要找出个问题然后发泄一番情绪而已。 而金龙会本身就不清白,甚至是直接被引爆了。 “来,这些是你要的东西。” 孙秀拿出一份报告,特事处的权力确实很大,只凭着朱语晴口中的那个小梦,以及安阳大学研究生的身份就能找到正主。 孙秀也不多过问,不管这是诡异事件还是对方只是想单纯的找人,他都有这份权利,毕竟是有方队长给他背书,不然真以为西区那么大的事情没人去管那个火焰巨人吧。 甚至这几天那个姓黄的小老头一直待在特事处天天烦着他,就想套徐平的信息。 后者也不急,只是在那坐着。 “不吃一点吗?” 孙秀问。 “今天吃过好几顿了不饿。” “你说这些诡异和各种各样的灵是怎么存在的?” 徐平说道。 “这不是有定论的吗,灵跟人类是相互依附,彼此共存;诡异也是由灵和人类共同演化出来的——最常见的恶灵不就是带着最纯粹恶意的人吗?” “你说它们能不能被消灭干净呢?” “怎么个干净法?你要是想说这样世界会更安全更美好的话那可不一定,没有了诡异也会有类似的东西替代它,争夺才是个体的本质,这个怎么能避免。” “反倒是正由于各种各样灵的存在,让许多只浮于表面的东西变得更加明晰,能更好的去做一些事情,有利有弊吧,还不如说那些修行者更麻烦呢。” 孙秀吃着烧烤,嘴边沾上许多油渍,再灌一瓶啤酒:“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安分守己,个人武力的泛滥比你想的要可怕得多,弦月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人存在,只是后面他们都安分了才转而针对各种各样的事件。” “是吧。” 徐平默认了。 “那当然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雷塔纳的情况,底层人民不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吧,那也是民不聊生,这才叫真的惨。” 孙秀摇头道:“被这么一衬托自由星辉都快成人间天堂了。” “可是不管什么地方他们都比不上玄华,哪怕是以每个人都是平等自由的那个星辉国来说,他们都不在乎或者并不去管那些最普通最广大的人群……嘴上不说但在他们那人就是有三六九等……强者恒……直到弱者再无立锥之地而已。” “我不是没见过好人,但还是少见你这种这么纯粹的,就跟方队长给我的感觉一样,所以就想着拉你入伙,你肯定很适合弦月。” “呵呵。” 徐平缓缓摇头,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以为他是个好人呢?这其实不算太对。“工作忙记得好好休息。” 回到家中时间已经不算早。 徐平洗了个澡便开始翻看那些资料。 「刘梦,女,23岁,籍贯安阳,现于安阳大学历史系在读研究生。」 内容有很多徐平一页一页地翻着,逐渐就到了家属一栏,主要是父母双方的信息,而且身份都挺不简单。 「刘进军于六年前便主要从事雷塔纳的进出口贸易,妻子则是国家企业高管,且各自家境都很殷实。」 徐平在看到雷塔纳时多注意了些,随后便继续往下看。 「其舅舅在早年参与过对诡异部门的顾问。」 徐平逐渐反应过来这叫刘梦的母方家庭好像是淮州安阳的一户大族,里边里边关于她父亲的描述很详细也很多,但一到对方母亲时就尽量简写。 「淮州郭氏。」 徐平轻揉着眉头,不由叹了一口气。“既然都这般锦衣玉食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欺负人呢?你们又凭什么呢……总不能是她们想活着都得拼了命去挣扎……没道理的。” “我以为的生活不是这样……至少她们能有选择怎么活的权利,不是谁的养分。” 第43章 赌约 时间回到早间,也就是徐平在瓜摊被明目张胆敲诈的时候,朱语晴坐着最早的动车到达安阳大学。 看着学校往来的学生们,此时正是最青春洋溢的时刻。 朱语晴并没有太多感触,毕竟她那几年的大学生活要苦闷许多,学业繁重舍友不合,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摇着头抛去这些杂乱的思绪,她也不愿意多想,今天可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再有一个月就可以辞职走人,不用每天都累得像条狗似的,这一年多来攒的钱也暂时够用,而且父母知道后也没有责骂,反而让她好好在外面玩玩,累了再回家就是。 如此轻松了许多,朱语晴自然高兴。 来到一间奶茶店,点了两杯店里最贵的单品,再拿了根雪糕坐在外面的桌椅上开始休息。 “小梦太懒了睡到现在。” 朱语晴嘀咕着,顺势再啃起雪糕来。 “你好,在等人吗?” 朱语晴偏头看去这是一个长相十分帅气的男生,衣着也很是潮流,他坐到对面位置上,笑得还挺阳光。“是啊。” “恰巧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很多,要不你说说兴许我也知道呢。” “那算了,不好随便把朋友的信息给别人。” 朱语晴摇头说。 “哦,那我们可以先交个朋友。” 男生笑得更加和煦,他从身后拿出两杯奶茶将其中一个递过去,“我可是非常推荐这个柠檬口味的哦。” “不用不用,我自己点了。” “没关系,这算是我买多的正好分给你一杯。” “真的不用。” 朱语晴一口咬下雪糕嘴里含糊着说道:“你看我也在吃着呢。” 那男生依旧在笑,正想着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只脚踢了踢他身后的椅子,待他回头去看时,却愣住了。“梦学姐。” “人家给面子不赶人你倒好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他跟刘梦并不是朋友,但后者的名气实在是太大,又有那么多头衔,怎么可能不认识,后者立即嬉笑着站起:“梦学姐好啊,哪里知道是梦学姐的朋友,打扰了学姐跟朋友的相聚真是罪过,罪过。” “走吧走吧。” “得嘞。” 朱语晴眯着眼来笑:“小梦好威风呢。” “哼。” 刘梦大方坐下,吹着额前刘海:“这就是只精力旺盛的猴子,把它赶走不就好,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太过温和也太好欺负了。” “怎么叫好欺负?” 朱语晴努起嘴。 刘梦去抢对方手里的雪糕,不过几口就全部吃完,随后眯起眼:“啊?之前那么多事情就给忘记了吗,你怎么敢忘记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像这种时候直接拒绝或者走开就是,如果他们还敢对你怎么样我保证把人脑瓜都给打烂!” “这么凶吗?” 朱语晴装作很害怕的模样。 “可凶呢。” 刘梦又啧了声,随后便问起另外一件事来,“怎么就辞职了呢,昨晚你说的时候我都迷糊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朱语晴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不算太详细但基本没有隐瞒,对眼前这人她也没有隐瞒过。“怎么说呢,我能记住的只有他撞碎玻璃,好像天神下凡一样把坏人打跑……然后莫名其妙地就记不起后面的事情,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他住的房子里。” “没被占便宜吧?” 刘梦警惕道。 “我都没有记忆怎么可能知道,但是我醒来的时候衣服还是那套衣服。” 朱语晴忽然就想起上次自己就穿了一套睡衣,然后还跟对方如此贴近,小脸迅速染上红晕。 “你干嘛,你干嘛?” 刘梦愕然道:“不会真被占便宜了吧,而且好妹妹你可不要因为这种事情爱上对方啊。” “怎么可能他才高中。” “你知道最好。” 刘梦十分狐疑,还是很不放心道:“你就是不经世事,没见过什么人可不要糊里糊涂的就把自己交代出去。” “啊?你可别胡说了。” 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朱语晴还是小心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而果不其然刘梦突然就拍着桌子怒气冲冲。 “不行,我要给你弄一把电击棍,不然总感觉你要被人欺负到骨子里。” “啊?那不合法吧。” “放屁,你人都要没了还担心这个?菜刀也能伤人呢,怎么这个不违法,算紧急避险了。” 刘梦咬着牙,双眼好像能喷火一般:“下次别管什么人电一下就都老实了。” “哎呀,哎呀,真的不用。” 朱语晴连忙说道。 最后朱语晴还是拗不过对方,只好由着小梦决定,她心里其实也不抗拒就是感觉太麻烦对方了。 “哎呀咱们不生气,时间还早呢,咱们先去吃饭再去看电影,最后到安阳广场逛逛。” 朱语晴拿着做好的奶茶递过去,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哼,真是拿你没办法。” 如此两人搭着手说说笑笑离开。 …… 新的一周到来,徐平的生活好像恢复正轨,就是还没认识蒋白玉那会,不再有那么多特殊的事情发生,至少他以为是这样的。 这次蒋白玉也没有窜过来,等到下午放学徐平才见着对方。 “怎么了吗?” 徐平问道。 “没事。” 蒋白玉揉着眼睛:“学得有些累,你不为接下来期末复习一下吗?” “应该没问题。” 徐平自信道。 蒋白玉被激起兴趣:“那要不要来比比?” “比成绩吗?这不公平吧,高一高二还是有区别的。” “你就说比不比吧。” 蒋白玉干脆说道。 徐平忽然就露出笑容来,这可不算他欺负人,是蒋白玉自己要撞上来,最后输了可怨不着他:“比啊。” “呵。” 蒋白玉心里也在发笑,实在不知道这人哪里的自信,不知道她今非昔比吗。“那好,既然这样要不我们来点赌注吧。” “哦?什么赌注呢。” 徐平好奇道。 “不赌太离谱的,就一个小愿望,对方能轻易做到的小事。” “那样多没意思,怎么不赌大一些呢?” 徐平接着怂恿。 蒋白玉注意到他那种胜券在握的表情,更觉好笑,她决定了一定要让对方摔个大跟头:“赌太大就会有赖账的风险。” “你原来就想好了要赖账吗?” 徐平面露惊讶。 前面那人忽然站住慢慢转回头,她当然看得出是激将法,但是这个人用如此语气说出来就能直接让她上头。 蒋白玉也露出笑容,而且格外甜美:“那这样好了,一个要求,无条件遵守的要求。” “哎,这不是赶着在送吗?” “好,那就是这么决定了。” 蒋白玉伸出小拇指来。 徐平这次是真惊讶,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认真的:“我老家隔壁的小花都不相信这个,你是小孩子吗,还拉钩。”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小拇指伸了过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蒋白玉到家之后就回房间里去,顺带还门给关了,这种事情还是挺少见的,毕竟她会先陪着弟弟妹妹玩一会,就连蒋母也挺好奇。 蒋小辛对着弟弟说道:“去看姐姐在干嘛,等下我给你买零食。” “我不要,那样是在打扰姐姐。” 蒋小福闷闷说完,但又探头探脑的问:“真买吗?” 蒋小辛扒拉了一下口袋,露出里边的十块钱。 “好,那我去。” 蒋小福立即出发。 一旁的蒋母不免觉得好笑,但也没去阻止,这也不算什么事情,两个小的虽然有些调皮可还是很听话的。 蒋小福轻轻敲着房门,他还没说话,里边就有声音传出。“进来吧门没锁。” 一颗小脑袋探进去,随即锁定了书桌上的蒋白玉。 “小福怎么了吗?” “没有没有,姐姐加油。” 蒋小福蹦跳着回来说了一句姐姐在学习,之后便无比期待的看着蒋小辛,后者也很干脆的把钱掏出来。 “走走走,姐姐带你去吃大餐。” “吃大餐!” 蒋小福高举着手。 “等下就要吃晚饭了,敢吃太多零食你们就别想吃饭。” 蒋母只大声吼了几句。 夜慢慢深了,方心兰打着哈欠从洗手间出来,顺带着去厨房接了一杯水,她坐在桌子上慢慢喝着,可桌子上依旧盖着的饭菜却让她愣住。 一句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小玉你还没吃饭啊?!” 第44章 一些琐事 徐平自然不会像蒋白玉那样不吃饭都要学习,他的学习一般都在学校里完成,很少会留到课后,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毕竟要他跟一个普通人比本就是在欺负人。 关于这点纯粹就是徐平想当然了,其实他跟那些修行者有本质上的不同;修行者确实能引真气锻体并逐渐开拓枷锁,一点点的从人到超凡的转变。 严格来说所谓的实力境界就只有两种,普通人跟仙人,但这未免太过简单粗暴,所以又对仙人以下做了区分。 真气锻体、气入奇脉、汇聚成海、凝丹成形,最后以身化神跨越层层阻碍成就仙人。 相对的这些划分在自由星辉等国又有不同,但徐平一个都不知道,也没人跟他说过,哪怕是许多散修,只要不成体系的也基本没人知道这些,而且现代社会修炼实在是太难,所谓修行者大多不过一个奇脉而已。 他们的根本是外在的真气或者达到气海之后的内外循环,但徐平不一样,他实力变化只靠自己的心火不断燃烧。 再有一点普通人哪怕真耗费全部精力去修行,所能得到就只有身体和精气神上的变化,绝不可能出现徐平这种整个人直接超脱的现象。 不然那些修行的不得个个是绝顶天才,当然只靠修行也能走到这一步,实力达到化神就可以了,但是这都快成仙人了谁还不个天才。 再者就像方瑜那样从小佩戴宝物长大。 如此种种徐平都不知晓,真以为只要修炼就能变聪明。 他开始给自己一些事情做总结,拿出笔就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首先是关于蒋白玉身上噩梦的问题。 现在只能说她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噩梦暂时不再出现,但谁都不能保证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徐平也不可能去赌,在这里起到最大作用的当然是那块青玉,再者就是希望方瑜能提供一些更有用的帮助,比如她能知道有关噩梦的信息,不说把这个噩梦消灭摆平,至少要让蒋白玉不再受牵连。 这个急不得也急不来,所以只能较为被动的去等待。 徐平把有关蒋白玉的写完,随后又开始思考一些自己可能遗漏的问题再补充进去:“她那里问题虽然很大,但暂时被压制下去,不能急于一时。” 说着他又写下一个名字,朱语晴。 这人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也太麻烦;说复杂自然是因为哪怕徐平有万般道理,再多的说法,但这就是以外人是身份插手,所以就得选择是不是要让对方也知晓真相。 而不管怎么选都是一件麻烦事。 他可不觉得这女人有蒋白玉那么强大的精神,知道真相后注定要崩溃,就像上回被吓傻那样。 而另外的麻烦当然就是指那刘梦的母家,淮州郭氏。 徐平一直在对付的无非就是各种诡异,了不起是像上次那样在容城西区那般妖魔鬼怪一起杀,就没有遇到过敌人是正经的大族子弟。 这种身份实在是太过唬人,哪怕徐平自己不怕,但连累到身边人又怎么样呢?真以为大族就是什么良善的吗,妖魔鬼怪都有无情的一面更何况人呢。 那么真要去做什么事就得考虑很多很多,至少不能为了一个朱语晴再把自己身边的人搭进去。 “呼……麻烦……” 其实还有办法,那就是把这些事情直接报到方瑜那里去,这是个办法但问题也很多。 能称之为证据的就只有木牌佛和朱语晴接触它前后的变化,这样可操作性太大,对方又是大族,不认账那是肯定的,甚至还要反过来害人也说不定。 如此就需要方瑜同样能抗得住压力主持公道,还得他拿出更多的关键性证据,需要能把对方捶死的证据。 可方瑜实力虽然还行,但真有什么后台吗?恐怕很难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小城市里。 这种程度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帮忙的范畴,徐平不可能真让她平白来担责,都还欠着一个大人情总不能继续不要脸。 暂时排斥掉方瑜的路子,徐平接着梳理逻辑,把小本子写掉一半都没有想出更稳妥的方法来,无奈之下把前面那些全部撕掉揉成一团,他又开始重新书写。 「帮?不帮?」 可才写完就又把新的一页撕下。 “再找蒋白玉谈谈吧,她可能有更好的想法。” 徐平打算把这件事放一放再说。 这也只能怪他自己,是他要把那什么涿州郭氏给算进考虑范围,能不犯愁才怪。 这两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过完之后,徐平又回顾了一下西区老街的后续情况,据蒋白玉所说小婴儿的母亲被她那朋友送回老家去了,不送也不行对方的精神状态已经出了严重问题,不去医治又没人照顾的话注定要完。 这俩人徐平都没什么印象,他不想去指责或者教育对方该怎么活,那样没意义,他也不是这样的人,但对于那孩子的母亲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更不想理会,倒是另外那个人跟蒋白玉偶尔会有联系。 从这之后衍生出来的金龙会事件,徐平则是不甚了解,毕竟在他看来方瑜都已经点头把事情领过去,实在犯不着他来操心。 最后只剩下另外两件事。 其一就是那次被自己彻底压制下去的鬼东西好像销声匿迹一般,没有再度出现,不管它是蛰伏起来还是真要死了都无所谓。 只要心火不熄,他就有信心接着把它镇压死。 而另外一件事嘛,那自然是关于王襄的,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亲情有这么难以应付,比他每周给家里打电话听爸妈那些叮嘱,还要不知所措。 这跟一年多前那般抗拒自己融入她生活有本质上的区别。 暑假啊……徐平把笔一丢,他仰身躺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 许久阵阵困意传来,也就那般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徐平看着外面渐起的晨光,这才舒展着身体站起,揉着眼睛注意到桌子上的本子。 他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洗澡。 一通忙完之后,换上校服出门,又在路过隔壁304站住身子,除了上次就有的练手假发之外现在又多了一排海报,都是各种各样的新潮发型。 “看来进展得不错啊,这么早就起来捣鼓。” 徐平稍微嘀咕了句也就匆匆下楼。 时间还算充裕,他拐到附近的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加上杯豆浆。 路上行人开始多起来,做生意的上班的上学的彼此汇聚成一道人流,徐平站在路边吃着包子再抬头看看,随后喝一口热豆浆。 几分钟之后他拍着手,也汇入人群中。 手里同样拿着包子的男生压了一下帽檐,身上穿着的也是大珩高中校服,他好像不急着去学校,慢条斯理地吃着,一口便要停下来,只看表情好像是神游天外般。 “唉……” “那边那个男生,不能带吃的进学校。” 大珩高中门口站着的保安注意到这个男生,但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声并没有阻止,规矩如此,不妨碍他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的孩子上课时间太早,吃口好的都没有。” 男生慢悠悠地走着,此时距离上课已经很短,周边基本就没什么人了,有些安静。 “唉,跟我无关……跟我无关……” “是于文敏先拒绝我的。” 那男生抬头脸上出现极度扭曲的表情,眼泪口水流淌而出,不断在重复着那句话。“是她,是她,都怪她……什么叫有喜欢的人了……都怪她。” 最后一句话落下,好像什么东西碎了般,另一个声音凭空出现。 “好的,我们来骰子吧,奇数是说谎,偶数是实话;那么第一个问题你对于文敏的爱是出于那种。” “是纯粹的爱还是对肉体的贪婪。” “请骰子吧。” 男生恐惧地把六面骰抛出,骰子落点是三,“不,不对,我还没回答呢,是纯粹的爱,是爱,我相信自己是爱她的,反而是她拒绝了我!你搞错了!错了!” 第45章 骰子 一般学校不会特地的给班级做排名,但是依旧是有区分,每个年级二十个班,虽说皆有所长,可每次考试都基本是靠后的那几个重点班包揽高名次,比如高一16到20班。 也有例外,高二年级的第一就不是后面那五个重点班。 高一18班里。 蒋白玉学得很认真,甚至都不趁着课间跑去高二楼层,而她这副模样在别人看来那才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对方可是年级第一,除了睡觉就是学习,而且现在都不怎么睡觉,只在学习。 这样的天才他们自觉比不过,也不想跟她对比,免得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失去信心。 “文敏你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很容易就会讨论起八卦来,而被围住的主角还是个长相颇为甜美的女生。 “什么怎么样?” 那女生趴在桌子上装死道。 “哎呀,事到如今还想瞒着吗?要不是那谁突然跟你表白,我们都不知道你还藏着这一手呢。” “是啊是啊,真能藏,但你还真别说,当时他站出来给你解围巨帅,这果然是双向奔赴对吧?” “岂止啊,我可是昨天才知道文敏说什么留在教室学习,原来是偷偷地跑操场看他打球呢。” “小女生就是这样藏不住心思,天天拿着水在那等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这话说完周围几人又开始哄笑起来。 “别笑别笑了,还什么都没做呢,后面他只是送我回家而已。” 女生又接着争辩道:“而且今年他就要高三了怎么好影响人家啊。” “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去辅导人家呀。” “就是,我前几天就看到她在自学后面的课程了,八成也是这打算。” “哈哈哈哈,这么有爱哇。” 蒋白玉忽然停下笔,朝那边看了眼,抿着嘴,因为她也在学后面的课程,但可不是为了辅导谁,单纯是争强好胜而已。 “你们今晚是不是还约了一起去操场呀?” “什么操场那叫情侣小圣地。” “可别被张主任抓到了哦,听说已经有好几对小情侣被叫家长了呢。” “哈哈哈哈。” “什么嘛,你们还在贫嘴。” 女生把书包盖在头上。 “不然呢,是谁放学之后天天去操场守着,等对方打完球之后递过去水:打得很帅哦。” “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面对他人的告白,我们的文敏不仅拒绝了还故意躲到他身后,这点我可是怎么都没能想到啊。” 话说得越多女生越是羞赧,她抱着头哇哇乱叫,好一会才逐渐平息下来,偷偷睁开眼:“你们真别这样说,我都没表白呢,他估计也不是太喜欢我。” “你都那么明显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走,放学了姐带你直接过去表白,他不同意就给你绑了。” “别开玩笑了。” 女生娇哼道。 “哎,你看这不是昨晚的那个男生吗?” 有人给女生做了句提醒,待后者也往外看时,那人确定是昨天跟她表白的,而且还特别坚持,哪怕她说自己不想谈恋爱对方都要纠缠。 “不会是还想来找你的吧?” “啧,丢脸要丢到这里来吗?” 有人过去阻拦,她站在门口不想让他进来,冷着脸,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撞倒在地,吃痛一声,“你干嘛?” 蒋白玉像是有所预感,抬头看了过去,来人逐渐走到那几个女生面前,后者不算太恐惧,只是莫名其妙看着他;男生抬起头是一张木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下一轮,请问你对王凯博的感情是何种?一纯粹的爱二只是对肉体的贪婪,请骰子。” “奇数是说谎,偶数是实话。” “十秒内不做选择,将自动骰子。” 一个金色的骰子悬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不等她们做什么反应,心里忽然就出现了倒计时的声音。 10 “你要干嘛?搞什么鬼?赶紧出去!” 女生大声叫道。 有的人只觉得诡异,从课桌上起身想要离开,但很快就发现门像是被反锁了一般出不去。 9 “文敏离他远一点,我们赶紧去外面叫老师过来。” “门被锁了出不去,他有同伙在外面,谁有带手机赶紧打电话叫人还有报警,快点!” 8 女生赶紧从座位上离开,她也有些慌张,这种情绪甚至压制对漂浮着的色子的惊讶。 7 “妈的,把他抓住让外面的同伙开门。” 有人忍不住说道:“咱们几个男生一起上。” 随即有五个男生涌过去直接把他按住,后者丝毫没有反抗。 “快让你同伙开门!” “再搜搜看他身上有没有带东西,别被暗算了。” “没有,但他也不说话。” “谁联系上外面的老师了吗?” “手机没信号啊。” “他妈的,直接把门撞开!” 嘭嘭声响起,几个男生轮流去撞,甚至都拿桌子砸了,但教室门依旧纹丝不动,甚至窗户都砸不破。 “这情况不对啊?!” 1 “你妈的,你还不说话!” 有男生狠狠给了后者一拳,厉声呵问。 原本悬在空中的骰子忽然落下,一直观察情况的人齐齐看过去,数字二朝上,被死死压制的那人直接挣脱开束缚。 “点数二,下一个问题:请问张丽丽是否厌恶。” “是或不是。” “不是。” 女生忽觉惊恐,看着原先被撞倒的女人咬着牙说道。 骰子再度旋转起来,金色流影带着星光。 “点数二,下一个问题:请问你对张熙英的感情是何种?一纯粹的爱二只是对肉体的贪婪,请骰子。” 可能是又出现一个类似的问题让她猝不及防,或者是问题有些敏感让她不好回答。 所有人心里又出现倒数声。 “一!一!” 于文敏嘶声大吼道。 蒋白玉依靠在墙上,表现得要比别人好很多,至少看不出来什么害怕的情绪,她从那骰子出现就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见多识广的经历让她在这短暂的时间有了个大致判断。 这个诡异甚至不会因为你回答错了就直接给处罚。 在听到第二个问题时,她就知道那于文敏撒谎了,但又由于这种问题太过主观她没见到所谓的处罚,便以为回答的就是实话。 只是暂时没有受到处罚,并不代表撒谎没事,所以便有可能误导后续的回答。 按道理来说这个才是最致命的,毕竟你可是一开始就误会玩法。 而跟在问题后面的骰子却显得很奇怪,起初蒋白玉以为那骰子是判断人心的正确答案;但于文敏撒谎了还能投出偶数,这就说明男生如果没有在骗人的话,偶数的实话不跟问题直接关联,可能出现任何点数。 把心里的逻辑捋完,蒋白玉想出了几种可能的游戏规则,但很快就又被推翻,信息不够,再怎么猜都是在自以为是。 她可不是徐平,不会像个白痴一样去舍己为人,如此诡异的东西你上去接触指不定就要轮到你回答问题。 骰子下落开始旋转,最后逐渐趋于平稳,点数五。 “不不不,是第二个!第二个!” 于文敏再度大声尖叫起来。 蒋白玉再度眯起眼,对方这个问题也撒谎了,那投出来奇数的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这种玩法太具有误导性,直观上就以为是问一个问题然后你要在十秒内做出回答,骰子会用奇偶数判断正确答案,那正常解法肯定是说实话,唯一纠结的就是问题很主观,心急之下不好判断那种是自己的本心,又或者像于文敏那样碍于面子撒谎。 首先这么理解肯定没问题,毕竟所提供的信息就是让人往这方面去靠,但偏偏有一个例外的蒋白玉发现了端倪,现在所观察的就是最后一步。 答案正确与否跟骰子奇偶数的联系,只要把这个理清就能知道所谓的游戏规则。 于文敏还在尖叫,但也就是瞬间骰子消失,她也随之倒地,其他同学以为她死了不断开始尖叫起来。 还是那被撞倒的张丽丽鼓起勇气去查看,一探鼻息才松懈下来,人没死。 蒋白玉若有所思,说谎跟奇数同时出现也不会死,那游戏算结束了吗?又是怎么触发的? 至于规则嘛,她心里大概模拟出一个模型开始往回套。 第46章 规则 高一18班内整体情绪不算太好,虽然因为于文敏没有直接死亡众人冷静许多,但最大的问题还摆在那,他们依旧出不去,也联系不到外界的任何人。 这种情况会不断蔓延直至让所有人都无法正常思考,让混乱成为主流情绪。 未知才最让人恐惧。 果然最让人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昏迷着的于文敏直挺挺地站起来,在众人或愕然或惊惧的目光下说出那句话。 “开始下一轮。” 众人慌忙倒退,有的甚至还被绊倒。 于文敏却径直走向张丽丽,她眼神空洞,表情也很木讷,甚至行走的时候略带着僵硬感。 “请问你对张熙英的感情是何种?一纯粹的爱,二只是对肉体的贪婪,请骰子。” 蒋白玉忽然张大了嘴。 当她还在思考着游戏开始和结束的依据,思考着更准确的规则,还有前面被忽略的一点,即于文敏第一个问题是没有回答的。 而且问题就只有三个吗,于文敏是怎么输的? 主要是她太严谨也考虑得太多,就在她琢磨着骰子选人的逻辑,没想到是那个张丽丽成为下一个,难道真是谁接触谁就是遭殃?可前面的男生是直接过来问于文敏的啊,她也接触过骰子? 这就罢了,主要是那个问题,怎么还是同样的呢? 而且只看问题描述……蒋白玉忽然觉得一阵恶寒,现在的年轻人关系都这么乱吗? 蒋白玉本能的就很抗拒去接触,甚至更加坚定了自己只当个路人的选择。 …… 这么大的事件自然不可能不被发现,几乎是在高一18班的教室门莫名被关上,一些学生回不去的时候,迅速地把问题反馈出去。 教职工和学生们聚集而来,不断对教室门施展各种暴力手段。 某个体育老师干脆把灭火器当武器砸向玻璃窗,可巨大的反作用力连气罐带人一起弹倒。 情况如此第一时间就报了警叫了消防员,很又有人提出来问题,就是打不开门和窗是一回事,可连声音都没有传出来是不是太过诡异? 一间教室明晃晃的摆在那,但就是犹如两个世界。 中年发福的张主任立即让老师们疏散同学,维持交通方便和保护学生们的安全,几个老师围上来发愁得看着眼前的教室。 “里面大概还有三十多个学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张主任沉默着在思考着眼前的画面,这其实是有说法的,他看过一些通知说遇到类似常理不能解释的事情,第一要务是拨打那个特事处的电话。 而且是强制他们把那电话存在手机里。 反应过来的张主任当即找出手机,在翻找那个特事处的电话,其他人也知道那件事,但还真没张主任反应快。 “那边的同学退回去,不要围观。” 一名老师大声说道。 这话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只见一个男学生径直往这边走来,甚至不管老师的阻拦。 “怎么回事?” 张主任也跟着抬头。 事件引起的骚乱很明显,至少徐平那边的班级也听到了,后者很狐疑地往外看,难不成是有学生想不开了吗? 而很快就大致有详细的内容被传出来,说是高一有个班级学生被困在教室里,整整三十多人。 在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时,徐平本能得就认为是蒋白玉那个班级。 不是吧,你也跟着一起变倒霉了吗?不对,你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徐平无奈站起身,他的心火虽然做不到什么预知危险,但真正能有波及到自己的大恐怖时,是有本能反馈的,这就说明那个诡异暂时局限在一个地方,而且威胁不到他。 怎么都围着?这是进不去吗?徐平在众人的注视下去拧门把手。 随即一股吸引力将他吞了进去,门没开,但人消失了。 这种变化简直让人目瞪口呆,立刻就有老师大声喊道:“让还站这里的学生赶紧离开,先到操场去集合,不要待在教室里!” 徐平尚且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教室内众人的目光齐齐看来,具皆惊讶于这里还能出现一个人。 “同学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怎么样了,我们能出去吗?” 立即有人围上来问道。 “我们明明出不去外面怎么还能进来?” 另有一些女生已经带上哭腔。 “怎么出去,到底要怎么出去?!” 瞬间炸开的声音让徐平更加无奈,眼前是挤在一群的学生和单独的几人,倒地的男生,两个站着女生。 “我也不知道,只是碰了一下门把手就莫名其妙进来了。” 徐平说道。 “难道是只能进不能出?” 有人猜测道,如此众人更加绝望,胆小的几人甚至开始小声啜泣。 蒋白玉直接把徐平拉出来,小声问道:“我以为你会晚一点出现的,怎么这么快?” “因为你是个倒霉鬼。” 徐平也小声回应。 “啊?” “下一个问题,请问你对张忠是否怨恨,是或否,请骰子。” 冰冷的声音响起,再度让众人安静下来。 “是!” 张丽丽毫不犹豫回答道。 骰子抛出,点数六。 张丽丽在第三个问题抛出偶数时,同样瘫软倒地,骰子也瞬间消失不见。 “那不是实话吗?说实话还输了?” 有人不忿大叫道。 “怎么回事?” 徐平向蒋白玉问道。 后者尽可能简洁地把事情给对方说了一遍,再提供了自己猜测出来的几种游戏规则。 “也就是说游戏继承是看谁接触到那个骰子?” “只是大概率的。” 蒋白玉眯眼直接把徐平拽住,她瞪着对方:“你不会是想要过去开下一轮吧?” 徐平倒是很干脆的点头:“暂时还不知道输掉游戏的人有什么惩罚,但这里总归只有我一个能对付这种东西,本来也是要保护你的,先解决掉危险也一样。” 蒋白玉还是摇头:“先不要急,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两个方向一个固定一个完全随机,那就在纯粹的搏运气而已。” 有了前面于文敏、张丽丽两个前提,她站在游戏制定者的角度上反向推理出一套规则来。 即,游戏有问题跟骰子两部分。 问题需要回答,可以说实话也可以选择撒谎,这不会影响接下来的骰子进行;骰子虽说用奇数代表说谎偶数代表实话,但跟前面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关系,或者说这种联系只是规则的一部分,而不是说骰子能判断你回答的真假。 从前面两人不管是实话还是撒谎都能继续游戏就可以得知。 也就是这方面最为误导人,可能让人一开始就理解错方向。 正确的规则可能是,问题回答无论正确与否单独记一份,骰子奇偶情况单独记一份,最后三个问题结束再做对照,也就是说你的骰子情况需要跟问题中的实话及说谎次数一致。 举个例子,有人在三个问题上都选择撒谎,那之后的骰子情况只有二偶一奇,那相对应的他回答的问题需要二个实话一次说谎。 所以奇怪的地方很明显就出现了,只有保持问题先发骰子后续才有随机性,不然完全可以根据骰子情况来回答问题。 那不回答问题又怎么样呢? 蒋白玉的理解是,问题会直接默认跟骰子情况相反,点数是奇数,它会直接默认你选择了说实话,保持住随机性。 而这种游戏很没意思,因为不管你怎么回答,都得看后续骰子的情况,但恰恰是这种最简单直白的问题才更让人纠结,谎言和实话会交替进行。 三次骰子为一轮这点也很关键,虽然她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只有三个问题三次骰子,但至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不然次数多了,还想要考运气成功微乎其微。 倒地的张丽丽忽然站起,她木然得注视着在场所有人,周围学生惊恐得后退,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尖叫声此起彼伏,然后被另外一个更大的声音掩盖下去。 “问我吧,我也挺想骰子的。” 第47章 四个半问题 蒋白玉是在场且唯一一个短时间里猜到规则的人,但了解到那种故意捉弄人的随机性后,就熄了出头的想法,她也不是徐平没理由要付出自己。 但她也深知徐平的性格,对方甚至比她预测出现的时间还要早。 这个人是完全不看自己通宵写的那本总结吗?蒋白玉有些恼怒。 周围学生稍微平静下来些许,他们能感觉到对方是在挺身而出,这很难得,也能短暂的让他们恢复思考能力。 而被吸引目光的张丽丽看向徐平,稍作沉默之后那种丝毫不带情感的语气响起。 “请问……” 女生突然就停顿住了,徐平也觉得奇怪,这不是会问人问题吗?怎么还能卡住,不免觉得好奇,但停顿之后声音磕磕绊绊起来。 “你是否觉得自己贪婪?请骰子。” “是。” 徐平立即回道。 金色骰子出现,自高空落下旋转着让人揪心的弧度,点数四。 需要要说一个实话吗?徐平心里默念着。 张丽丽那冷漠的声音接着说道:“请问你觉得自己虚伪吗?请骰子。” “不觉得。” 徐平微笑着眯起眼来。 金色骰子开始翻滚,点数一。 已经有人惊呼起来,十分害怕地闭着眼睛,不忍心看到又一个人倒下,也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蒋白玉也沉默地看着,她心里其实更觉得诡异,既有问题风格的变化,也有对徐平的担忧,他不会全打算说实话吧? “请问你帮助他人是因为无私还是想着获利?请骰子。” 听到这个问题徐平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它有多惊世骇俗,而是这种非黑即白的答案二选一,是不是有点离谱。 “不算无私吧,但也没什么可获利的,这只能二选一?” 徐平发问道。 张丽丽没有回答依旧是那副呆板的表情,这可让徐平有些为难了,而这时倒数声在众人脑子里回响。 10 9 真的无私吗?徐平默念着这个词,在倒数声来到5的时候,出言道:“获利吧。” 骰子旋转,学生们揪心得看着,点数二。 许多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人没想着撒谎,这时候也肯定要实话实说,根本不是装样子的时候。 三个问题过去他们都想看对方会不会晕过去,他们当然更希望徐平能赢,这也是在为自己考虑。 不同于前面两人的问题太有主观性,他们事后反应过来两人会输大概率是撒谎了,而眼前男生的问题比较具有普遍性,他们也能代入回答。 至于第二个问题出现的奇数则被有一次撒谎的机会给解释过去。 “请问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吗?” 当即有学生惊呼出声:“不止三个问题!还有第四个!” 问题越多意味着出现错误的可能性越大,太过主观的问题实在是难以界定自己的真实想法。 蒋白玉心里一突,还真不止三个,那这能组合起来的可能实在太多,基本别想着能赢。 就不该逞威风的,她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不是。” 徐平依旧是不假思索回道。 点数二。 “请问你对蒋……” 再一个问题被抛出,众人已经开始绝望了,三个还好,但是五个的话这不是摆明着要坑人吗? 蒋白玉更加愕然,五个问题跟三个问题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前者像在那种随机性获得胜利基本就只能靠运气了,没有一点技巧可言。 徐平倒也不在意,或者说他对这些问题都不甚关心,只想看看这所谓的骰子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而第五个问题还没说完,张丽丽就再度沉默住,那些话犹如被卡在喉咙一样难受,骰子化作一道流光在众人的惊呼中没入徐平体内,他们也总算知道为什么输掉的人还能再度站起。 骰子结果三偶一奇,所以徐平只能有一个问题撒了谎,不然就算输,蒋白玉焦急地看着。 但第五个已经开了头,这算还是不算? 徐平没有昏倒依旧站着,而他的表情却很奇怪,此刻体内的心火正在疯狂燃烧着,把那个擅闯进来的骰子都给烧懵了。 所以他竟然能感觉到在体内东奔西窜的那股气息。 骰子在发现情况不妙后便想着出来,但俗话说得好,想来就来,想走就, 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蒋白玉第一个跑过去,她担忧得看着徐平:“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当然没有。” “你那么回答肯定赢不了,这样还是有很大的风险,不能每次都这样,总会有意外的时候。” “早点解决了也好,免得造成更大的混乱。” 对于这点蒋白玉也没办法反驳,难不成还要让对方不能救人吗,会这么说纯粹就是忧心而已。 “你没有晕倒,这是赢了吗?” 有人问道。 “肯定是赢了的,输的人会晕倒,这种诡异的事情不可能有幸免。” “那我们这算是获救了吗?” 一些人更关心这点。 “快去看门能不能打开!” 众人立马去看封闭着的教室门,有担心有忧虑,生怕这个门还是打不开,那他们岂不是还没逃出这个游戏? “真结束了吗?” 蒋白玉向徐平询问道。 在场的人只看到流光没入徐平身体里,那种感觉更像是消失,他们可想不出来是骰子反被心火困在身体里出不来。 徐平感受了一下还在疯狂挣扎的骰子,自信笑道:“嗯,有我在呢。” 就在他话音刚落,教室门直接被暴力破开,伴随着一声男人的怒吼在这教室里回荡。 “孩子们别怕,我来了!!” 孙秀手抓黑色防爆盾另一手拿警棍,这是从学校保安那里顺来的,他身上有真气在聚集,很明显处于个高度警惕的状态。 “诶?徐平?”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 哪怕匆匆赶来的孙秀只踹了个门,但张主任还是对他不断感谢,就冲着那副义无反顾的样子,这种人就值得尊重,还有就是另外赶过来的警察对后者特事处的身份同样尊敬。 就是尊敬,混迹了大半辈子的张主任还是看得出来这些区别。 他反应过来特事处的职权还是挺高的,那当然要客气点。 更重要的是除了三个昏迷不醒的学生之外,其他人都安然无恙,这当然也是个好消息。 那三个学生另外安排人送去医院,眼下的事情就算告了小段落,甚至都不影响下午大家正常上课。 但也不能忽略一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学生,以及这件事情的说法解释。 按理来说玄华对近几年频发的诡异事件早有了最基本的预案,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面向最广大群众的说法,如果此类事情没办法在最小范围内解决,已经彻底爆发,那最终便只有公之于众,尽量减少损失,以寻求更好的解决方式。 这点几个国家作为各自不同,比如自由星辉选择绝对的压制,不许任何有关诡异的事情传播出去,哪怕真有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只以一个恐怖分子的理由作解释。 星蓝联邦则有些不同,态度比较暧昧,主要还是得看那群贵族今天是何想法。 雷塔纳干脆就任意诡异发展,官方会有干涉但却不会有过多作为。 更多的小国都是不一而足,但普遍还是不干涉居多,毕竟国小而力微,可能发生稍微严重的诡异事件就能导致灭国。 这便显得玄华要跟民众一起对抗诡异会如此另类。 也只有真正在做事的才知道这有多难,而且玄华人口还是仅次于雷塔纳,在庞大的基数面前困难更是呈几何倍数上升。 “那你们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 徐平问道,他也好奇普通人被卷进诡异事件后要怎么办,总不至于还有什么记忆消除术吧。 “如果事情只是发生在小范围内,那会对受害者进行一定的告知和精神疏导,但以后可能就不一样了,应该会是大规模成体系的教育。” 孙秀回答道。 “认真的吗?” 徐平一想到那个情况就感觉牙齿打颤,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想想他当时遇到那长着眼睛的白影是个什么情况就知道。 “避不开的,当诡异泛滥到一定程度,民众如果连最基本的信息都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总需要有人主动去做一些事,不讲究什么利益得失,给最多的人争取太阳底下的土地。” 第48章 作为 孙秀的那些感慨徐平还没做出反应,蒋白玉就本能地竖起耳朵来,她总觉得这些话带着什么别的含义。 比如忽悠徐平加入他们,上次在汉堡店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是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英雄,才让更多普通人避免了这些灾难。” 蒋白玉开口道:“很伟大。” “伟大不至于……职责所在。” 孙秀感觉有些别扭,这夸得太离谱也有些生硬。 蒋白玉又立刻拐到另一个话题上:“像前面那样的事情以后会经常发生吗?” “不,是已经处于一个爆发期。” 孙秀摇摇头,很是无奈:“而且根据你的描述,那个诡异有很强的传播性,以及初步的具现规则,那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也还好有徐平在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见话题被引到自己身上,徐平难得没有急着反驳,他笑着看向蒋白玉:“我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她都已经把那什么具现规则给反推出来。” “哪怕没有我,她也能行。” 蒋白玉可不接受这个,立即反驳道:“不,我不会去管她们。” 孙秀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惊讶对方说话竟然如此直球,他早就习惯,哪怕世界是好人居多再也不能过分苛求,人也不能一概而论,没必要因此去指责对方。 或许蒋白玉原本真有救人的打算,但在听完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之后,她就熄了念头,再算上在老街那次,有些人在她眼里确实算不上人。 甚至她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那又为什么要义无反顾。 “你不去是对的三次骰子,四分之一的几率赢纯靠运气的事情,你没必要逞强。” 徐平适时说道。 原来你也知道纯靠运气吗?而且还不止三个问题是五个;蒋白玉瞥了对方一眼,毕竟有外人在,她也没有多说。 “那个班的学生要带去做一定的精神疏导,你俩我就不用管。” 孙秀看着徐平,认真说道:“异常物是在你这消失,本来是要带你回去检查,但毕竟是你,你写一份报告我替你交给方队长就行。” “可以。” 徐平体内的骰子已经停歇下来。 蒋白玉在听到检查的时候,脑海里自动脑补一些不人道的画面,顿时精神高度警惕起来。 “那就先这样,我还得给外面几个家长说明一下情况。” 孙秀听着外面愈发激烈的争吵不由摇头苦笑。 这种事情没有专门的负责人,但这不是刚好遇到了吗,孙秀自然要去劝一劝。 且说那两女一男的父母赶过来时,得知自家孩子被转送到医院,顿时就急眼了。 孩子在学校出了事那自然要学校负责,这是很朴素的道理,甚至都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所以当他们在那要说法的时候也只能先安抚情绪。 “人在学校出了问题就是你们的责任,这都送到医院去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于姓父母骂道。 “这位家长先不要急,确实是我们的责任,但学生已经被妥善处理了人没事。” 张主任赶紧打圆场。 “怎么就没关系?不是你家孩子就不知道心疼吗。” 妇人又急眼了,就差直接上去抓中年人的领子。 这当然是没办法的事,甚至都不好分配责任,毕竟谁都有理由说自己是受害者,那这时候谁说几句抱怨的,除了受着也不能怎么样。 “这样的意外发生谁都不想看到,更何况你们自家孩子受了伤,这当然可以理解,但咱们也要体谅一下老师们,他们也在第一时间进行施救。” 孙秀站出来跟那对夫妻解释道。 不知道是他没有穿工作服还是这话像是在混稀泥,那对夫妻根本不领情。 “你是谁啊轮得到你说?!” 谢姓夫妻也开始叫嚷起来,且更加不客气,而张忠却只在一旁枯坐着,他表情上也很焦虑,右手食指中指在不停的抖。 “要讲道理的是不是。” 孙秀只能再说:“咱们要不先去看看孩子吧。” “讲你妈呢。” 谢姓男人上前推搡,但他发现自己推不动对方,便再次喝骂起来:“别跟老子打官腔,你什么身份你还能负啊?” “我确实能负责。” 孙秀更加无奈,“你家孩子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我一定负责。” 这话把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实在是说得太满,“你怎么负责?” “我就是负责这样的「天灾人祸」那出什么事了自然也要我们来处理,孩子都已经送去医院了想必没什么问题。”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有身份的,张忠立即上前追问:“同志,我那姑娘没事吧,我去问那些同学,他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等下你们去医院会有人跟你们说清楚。” “怎么现在不能说?五中那边就在闹什么校园霸凌,我家女儿那么乖又那么老实指不定就是被欺负霸凌,你们要是不给交代今天就没完!!” 于姓夫妻再度不依不饶。 谢姓夫妻也不遑多让,他们家的孩子昨天就心神不宁,指不定就是被人霸凌。 “啧,恶心。” 徐平有点惊讶,是真的有些惊讶:“你对这种事情很敏感吗,我以为你那么老气横秋应该是对此习以为常的呢。” “首先不是我敏感,也没有老气横秋。” 蒋白玉瞪眼过去,“她们的年纪了不起也是十六岁,说句难听的这么糜烂的男女关系出事了也活该。” “怎么说呢,人的活法不同吧。” “徐平。” 后者愕然回头,怎么就叫全名了呢?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以混杂交融,可以互相存在,但你不能指着这种事情,让原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借口给自己辩护,这是最根本的问题;当最朴素的道德底线被绑架,人人都给自己的肮脏找理由,那这个世界有再多个你这样的人都没用。” “就像他们,我就能指着鼻子骂是在乱搞男女关系,而不否认他们在学校是好学校在家是孝敬父母的好孩子,但你信也不信他们决不会接受我的指责,他们可不觉得有错,哪怕知道也不会承认,甚至以为是这个世界出了错,拼命地为自己找理由辩护,直到最后自己都为此深信不疑。” “我比你更清楚人是怎么样的……但他们不能以此当做借口把自己的责任全都推诿出去。” 蒋白玉忽然指着远处那三对家长怒声喊道:“就是那样的人一点不值得你为此去做什么,他们不配!” …… 拥有具现规则的诡异事件,确实要比那些简单的恶灵难对付,这点孙秀要无比清楚,可能一个强大的恶灵威胁都没有一件异常物高。 这不仅是以实力评级,更重要的是波及范围传播速度,最后再算破坏力,毕竟许多诡异不管实力强弱杀人都很简单。 还是那句话,未知的诡异威胁远远更大。 大珩高中经历了原本会发展成大事件的小插曲过后,除高一18班的学生其他人照常上课。 只是多出来许多传闻。 特别是当一些人知道有一男两女被送往医院,有路子的甚至都打听到发生什么事情,但鉴于事情太魔幻又有人不信。 可那几个主角却因为各自的独特经历让传言更加混乱。 甚至有人还扒出来高二7班的王凯博,以及早就高考完放假的高三19班张熙英,他们跟那两个女生都有关系。 还有的说被一起送去医院,那个高一9班谢俊杰就是因爱生恨,才选择报复,这可比什么诡异事件要可靠得多,毕竟后者也没有什么视频证据,没几个人会信。 当然也有人是信的,同样高一9班后排靠窗,叶凡手撑着脸看向外面往来的警车救护车若有所思。 “骰子回答问题吗?” “还有这种类型的……不知道危不危险……看来也的确有「龙组」或者「隐修会」这样的组织机构。” “得好好隐藏自己啊,不能太张扬了。” 第49章 精神力 有关高一18班的传言愈发激烈,甚至发展到教职工都有所耳闻的地步,当即就把这种讨论的态势压下去。 只是这种行为好像适得其反,舆论方向转为更加隐蔽的线上讨论,连带着高二7班的王凯博都请了几天病假。 不知道这算不算蒋白玉口中的人言可畏。 徐平到此也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事情,本来就跟他没关系,倒是蒋白玉时不时地就要拿这件事出来鞭尸,是不是意有所指他也不清楚,反正就那么听着。 顺带他还得给方瑜写一篇报告,虽然他不知道要怎么写,但只简略地把事情复述一遍。 蒋白玉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写完,摇着头说道:“你很多地方都写得不对,不仅格式有问题,而且说得也不准确。” “早知道就应该让你来写。” 徐平放下笔。 “好的,那我来。” 蒋白玉答应得更快,就这么把事情揽过去。 十来分钟过去,蒋白玉仰着头把报告纸递过去,徐平接过去直接收好。 “你不看一下?” 蒋白玉问道。 “不看,你嘴角压都压不住,太明显了。” 后者愕然摇头,随后问起另一件事情来:“那骰子算是在你身体里吗?这不会很危险?” 说到这个徐平才想起来骰子的存在,那东西现在已经偃旗息鼓,根本就对徐平没有任何威胁,就跟那个鬼东西一样被心火困得死死的,这还是徐平处理过最简单的一次诡异事件。 都不用他做什么,骰子就自投罗网了,也实在无趣。 “那叫什么危险。” 徐平再给她多介绍了几句。 “哦……” 蒋白玉了然点头,言语却依旧不停,“有件事要跟你说说。” “什么?” “今天放学后去我家,我再告诉你。” “啊?” 带着莫名其妙的情绪,徐平一直等到下午放学,方才跟着对方回家,可能是他们回来得比较早,蒋母还没接两个小的放学。 蒋白玉仔细观察后把门反锁住,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徐平,这可吓不住后者。 “所以?怎么了吗。” 徐平无奈问道,他当然不会多想,就不要说什么蒋白玉自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就是前几天一直在鞭尸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就知道不可能有那种事情。 “诶,你没反应吗?” 蒋白玉讶异问道。 随后,她便解释了一下缘由,手指着桌子上的书本,而后者竟随之飘浮起来:“按照我对一些东西的理解,这算是精神力还是念力吧,但为什么对你没用。” 徐平不算太惊讶,只是认真的看着:“能维持多久?” “看消耗,物品的大小质量以及我只是让它飘起来还是在空中旋转,都有不同,现在消耗不算大,能一直维持下去。” 徐平咋舌,对方这精神力果然够强大,不愧是能分裂无数个自己的狠人,这也是能预料到的,他接触过弦月就知道了但凡能从诡异事件活下来,便能有最基本的修行基础。 按修仙故事的说法就是根骨过关。 但也就这样而已,并不是说谁从诡异活下来就注定是什么修行者,还是要看人的,哪怕蒋白玉从没有接触过修行之类的事情,但她那无比坚韧又强大的精神力就不比弦月的那些人弱,跟重要的是她还随身佩戴着青玉环。 “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能琢磨出许多用处。” 蒋白玉除了最开始想要吓吓徐平之外就没有别的情绪,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 反应很普通,根本没有徐平以前那种自认为成了神仙主宰一切的错觉,她很平静,平静到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 “蒋女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 “呵。” 蒋白玉操控那漂浮着的书本砸向徐平,却被后者稳稳接住。“都有吧,惊喜新奇都有,忧虑害怕也有。” “在忧虑什么又害怕什么?” 这下轮到徐平好奇。 “忧虑你一直在跟这些东西做斗争,害怕你什么时候就把自己送出去。” “呵呵。” 蒋白玉又给徐平展示了她琢磨出来的许多使用方法,比如像刚才那样最基本的物体移动,还有她现在能单方面的跟徐平说悄悄话,也就是精神力的心流传导。 「怎么样,你会不会?」 「很不可思议吧?」 “行了行了,很厉害我也不会。” 徐平赞叹道:“是不是还能预知未来呢?” “这个应该不可能。” 蒋白玉回答。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攻击手段的话,那操控物体算一个,真有可能的发展也应该是对人的精神控制。” “至于预知未来什么的实在是太魔幻,应该不可能。” 说到底徐平还是高兴的,这代表对方现在有自保能力,而且更加预示着她对那个噩梦有更强的抵抗能力。 “那你要怎么样变强呢,修行有没有用?” 徐平也不懂精神力方面的要怎么修行,总不能是跟他一样,只要心火不熄就能不断变强。 “有它在。” 蒋白玉指着胸口的青玉。 这下子徐平也恍然点头,他知道这是宝物,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用途。 随后两人又一起琢磨精神力的更多使用方法,蒋白玉主要研究的方向是对人的行为以及精神进行操控,徐平则更偏向自我保护,比如像真气一样把精神力形成防御类的屏障。 他们正争辩着那个更好,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蒋小辛今天格外开心,上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果不其然她是全班第一,这可给她神气坏了,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得想给姐姐看,然后再给爸爸。 至于蒋母早在路上就带两孩子去零食店逛了一大圈,所以回来的时间才稍微晚了些。 她一手拿着雪糕,一手在敲着门,“姐姐,姐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快开门,快……” 门开了,但出来的并不是她姐姐,而是那个黑皮肤的哥哥。 蒋小辛如遭雷击随即大声喊道:“我要打死你这个混蛋!!!” 二十分钟后,徐平从洗浴间出来,他那件衣服被蒋小辛用雪糕攻击了已经阵亡,被蒋白玉拿去清洗。 他当然觉得无奈,但也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毕竟后者才被自家妈妈抓着耳朵过来道歉,此时板着脸闷闷地坐在沙发上。 徐平看着蒋白玉问道:“我好像记得你穿走我的一件衣服,那……” “不见了,穿我爸的将就一下吧。” 蒋白玉不假思索,即刻回答道。 她是不会还的,永远不会还。 徐平只是点头:“这样吗,那也没办法。” “是的,没办法,我可以赔你一件。” “不至于,哪里就要赔了,我可没这么说。” 蒋白玉再次点头:“对了,我妈让你留下来吃个饭。” “好的。” 徐平向来不会在这方面太过纠结。 蒋小福趴在门口,探出半个头,眨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说道:“哥哥下棋不,我这里有飞行棋。” 沙发上蒋小辛眯着眼在看那两人下棋,时不时就要把脸颊吹起,可见心情还是很糟糕的。 “要不要一起玩呢?” 徐平看着她问道。 “不要。” 蒋小辛扭过头去。 徐平笑着把对方拉过来:“我很想跟你玩,就陪我们玩一下好不好?” 蒋小辛哼了一声倒也没拒绝,她盘坐在蒋小福旁边:“这把重新开始,你们玩得都很烂,我给你们瞧瞧什么叫高手。” 七八盘过后,蒋小辛叉起腰无比自信。 徐平鼓起掌来:“果然厉害,实在下不过你。” “那当然了。” 蒋小福收起棋盘,嘟囔着嘴:“是啊,她考了全班第一,都炫耀一整天了。” 徐平直接眯起眼,赞叹着说道:“真厉害啊,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别说考全班第一,考60分及格我就很满意。” 这个他确实没说谎,徐平那时候也就是个土娃子,学习更是一般。 “吃饭了哦,那边几个。” 蒋母大声朝着客厅说道。 蒋白玉也匆匆去迎接刚回家的蒋武,两人进屋后,看到高举着试卷在那说大话的蒋小辛和一脸惊叹的徐平。 第50章 奇遇 叶凡本来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样貌普通,成绩也普通,至少一周前还是这样,但一切都在那个夜晚发生改变。 一周前甚至可能更早,反正叶凡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就多出来这么武装力量,是真算武装,毕竟装甲车都开上街了还能有假。 而且时不时地就会有警察,甚至是荷枪实弹的人员在某些地方跟某些人发生冲突,频率高到难以理解,都快赶上自由星辉恐怖分子出现的频率。 难不成真是在抓恐怖分子?叶凡自己也在猜测,由于情况实在是太过糟糕,连父母都告诫他尽量不要在夜间外出。 他自己也深以为然,害怕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但总不至于犯浑去看热武器的热闹。 上周六晚上因为家里零食吃完,这人又打算熬夜玩游戏看动漫,实在不想好不容易的假期先损失一个晚上,他大着胆子打算去超市。 “总不至于买个东西的功夫都能出事吧?”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收拾完东西便出了门。 也还好街上跟自己以前认知的没什么差别,顶多是人少了一些,这让他放心不少。 看吧,就说没事。 花了十几分钟到达最近的超市,趁着还没关门,叶凡赶紧大肆采购一番,最后领着两大包东西出来:“还好家里有可乐不用买,不然这得重死。” 哪怕他这么说,但这重量还是有些吃力,这回去恐怕得多花一倍的时间。 “要不是开车怕被老妈发现,不然早回家了。” 路上叶凡嘀咕不停,嘴巴就没闲下来过,主要还因为过了马路回到居民区,人已经越来越少,而且一些地方的路灯根本不开,错落着有些地方几乎就是黑漆漆的。 吓人吗?有点,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脑补了容城在抓恐怖分子的剧情。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听到一声暴喝。 “站住!!!” 叶凡身体本能得僵住住,他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只愣愣地杵着,心脏狂跳。 妈的,真的有意外? 他慌忙闭上眼,好像这能保护自己一般,手里两个大袋子一松,零食什么的都散落在地。 就不该出来的,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真傻,真的;光想着那点零食,现在却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懊恼还没结束,怒骂声又起,随后一个狼狈的身影从旁边狂奔过去,继而是第二个,第三个……嘈杂的脚步声根本分不清楚有多少人。 “哇!啊!” 叶凡抱头下蹲,也开始哇哇乱叫。 叫声持续了一分多钟,最后小路上只剩下他的声音在回荡,等到后者嗓子都快喊哑了才堪堪停下。 叶凡警惕得抬头,那些人好像离开了?充满警惕的眼神四处张望,确认他们是真走了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命不该绝,哪怕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是无比庆幸。 眼神再去看地上乱糟糟各种零食,叶凡憋了一口立即开始收拾,很快就把两个袋子塞满,可不规则的摆放占用了过多空间,他实在不舍得把它们丢掉,但现在也不能重新装一遍,干脆往口袋里衣兜里,所以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塞满。 勉强把零食都收拾起来,这才磕磕绊绊得回家。 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房间,叶凡总算是放下心来,他摩挲着把电脑打开,再把一袋零食倒在台面上,另外的就放在旁边架子。 从楼下冰箱拿着瓶大可乐回来,一切准备就绪后这才夜晚的感觉。 “唉?这是什么?” 叶凡见手里抓到的不是什么包装袋,正正方方的好像一本书,还略微有些粘稠。 拿到面前仔细去看,褐红色的血迹尚未干透,还带着股腥味,手指拿开同样被沾染上,叶凡莫名愣住,许久之后哇哇叫了起来。 “草,这是什么东西?!” “哇,好恶心。” 而后者的叫声果不其然吵到楼下的父母,为此还被呵斥一番;在卫生间把右手反复清洗,直到再闻不出那血腥味他才停手。 回到电脑前也剩没多少心情,随便吃了点东西,再去看那被丢到地上的小本子,心情愈发糟糕。 这应该是前面那些人掉的,然后被自己收到袋子里;那不管是他们故意丢的,还是真就不小心落下的,都不应该留着。 叶凡心里有不妙的感觉,这不会是什么新型栽赃套路吧? 戴上一次性手套,他把本子拿起:“这是什么?账本还是间谍名单?捡都捡了看看应该也没问题。” 翻开第一页:真气入门法(神教篇) 叶凡:“……” 翌日清晨,叶母正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却见自家儿子在那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很好奇这小子是发什么神经,这时候不都在睡大觉吗? “你干嘛?不睡觉在那蹦蹦跳跳的。” 叶母好奇问。 “做广播体操啊,妈,早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叶凡停下动作问道。 “谁知道你会肚子饿,周日都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我还以为你不用吃饭的,厨房冰箱里自己去找找吧。” “好嘞。” 叶凡把所有能吃的都塞进肚子,顺带一提昨晚那些零食,在他通宵捣鼓那本真气入门法时已经吃干净,可他还是觉得饿,仿佛能吃下一整头牛。 兄弟们,修仙是真的! 从那之后叶凡就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般,以往许多东西现在去看也都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而最关键的一点他得搞清楚,那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会不会就被找上门来,这些都需要注意。 至于那本真气入门他是不打算还的。 不管是私心作祟还是贪婪本质,这就是他本能的反应,把那东西吞下来。 以至于后面几天在学校门口看见那一老一小的组合时警惕异常。 他们不会就是新手村的喽喽吧?叶凡心里琢磨着,毕竟这时候就要有找事的上门,年轻的那个可以理解,可另外的未免年纪太大了? 不应该是先打了小的再来老的吗? “让你去找人你就是这样敷衍老子的?” 黄明德吹胡子瞪眼。 一老一少就搁大珩高中门口盯着往来的学生,如此行为还引来学校保安的质询;还是黄明德好说歹说才打消了保安的疑虑。 黄子杰也是心虚,他根本就没去找人,找个屁的找,但二爷爷的意思又不好违逆,只能表面上答应,随便应付过去。 “找了的,我都打听到是这个学校。” 黄子杰尽力辩驳道。 “合着六天就干了这点事?” 黄明德更加气愤。 黄子杰委屈道:“弦月的人盯着呢,怎么敢随便乱来。” “怎么能叫乱来,认识一下还要他们管了?” “您别跟我说,去跟他们说。” “你还敢顶嘴?” 黄子杰诺诺不敢言,你辈分大你有理;反正他是不敢跟那男的扯上关系,心里想起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巨人摄人心魄的眼眸。 他妈的,弦月的人果然离谱,他只以为那个人是什么大反派呢,谁家好人那么凶残? 黄明德看见迎面走来的那人,眼一眯大声叫道:“小伙子,对就是在叫你呢,别摇头晃脑,老头子跟你打听个事。” 叶凡身体一震,果然如此,他们就是我人生路上第一个小坎,来得好! “什么事?” 叶凡仰起脑袋问道。 黄明德微微发愣,这小子怎么还有点神气?摇摇头再次说道:“你认识一个五官端正,皮肤略黑,身高大约一米七几的男生吗?” 叶凡心里再次狂震,五官端正,一米七多,这不是就在说自己吗?至于皮肤,他皮肤倒是很白,但不是更加说明对方是故意为之的吗? 才修行入门就有经验包,未免也太套路了。 “找他干什么?” 叶凡警惕问道。 黄明德根本就没有后者的照片,只能进行简单的描述,但没想到随便问的一个小子竟然真知道什么,看他那么紧张不像是假的。 黄明德一把抓住叶凡双手,眼里满是真诚:“我找他找得好苦啊。” 叶凡愕然地看着这个貌似七十多的老人,竟然不知道能说什么。 第51章 远方的风 且说容城发生的事情隔壁安阳也有所耳闻,但都不是什么好声音就对了,说起来也多是讥讽。 安阳郊区一处绿林,好山好水又远离尘嚣,如果在这盖起度假村指定高朋满座,但此处却并不对外开放,也没有什么度假村,仅仅是几间木房而已,屋外是清澈溪流,再置一张石桌,几把椅子。 安阳可是淮州最大的城市,哪怕是在郊区,占这么大片地方却只建起几间木屋也实在是奢侈。 这么奢侈的手笔自然是萧家的家产。 而这里主人正是萧家三代最杰出的大姐萧姝璃了。 她每月都会过来几次,说是放松其实也是在招待朋友,而今日也是他们默认的聚会时间。 时间稍过,石桌四面四人,两男两女。 作为主人的萧姝璃当先开口说道:“容城那边的大案听说了没有?” “那般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说来也是有趣,堂堂李家话事人竟然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陆文起说道。 “毕竟特事处也有明面上的背景,就看谁的权责更大而已。” 黄苒摇摇头,她倒没什么可感慨的,毕竟那就是玄华自家事情。 “安阳也有特事处却不见能管得了恁多东西。” “也是真敢动手,家里长辈还打算去给一些人求求情,却愣是半点用都没有。” 萧姝璃这下子可就好奇了,她连忙追问道:“你家也搅和到容城去吗?也是毕竟郭家就是出了名的家大业大。” “只是被求上门了。” 郭烨摇头道:“早些年的交情,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到这里,不然李家就摆在那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黄苒拿起桌子上的水果,慢慢吃了起来,这些东西可不比外面的凡品,能多吃一口都算赚的,“话说回来,容城特事处到底是在当家,竟然这么硬气;谁的面子都不给,甚至都把李家往死里得罪。” 也许是跟自小经历的关系,反正在座几人都没意识到,这自然是李丰在其位不谋其政所导致,关其他的作甚。 他们或许懂这个道理,但逻辑却要更加简单,首先李丰不是没做事只是有所疏忽,真要拿着这种事情来问责他们是不会服气,总不能奢望着要事必亲躬吧? “不知道,反正家里长辈去一趟容城也讨不得好,回来之后也只在抱怨。” 郭烨再说。 “啧,这么有背景吗?” 陆文起啧啧称奇。 “就不能是自己有实力?” 萧姝璃眯起眼来。 “那不能,小小特事处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除了自家背景深厚还有什么可能?” 陆文起说道:“再说你对比看看安阳这边的特事处就可见一般。” 萧姝璃则是不以为然,她知道得要多一些,就比如这次的大案还牵扯到那个“神教”,那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而且除了这件跟“神教”有关的大案之外,前面还有一件事情,恶灵诡异暴动,妖魔鬼怪倾巢而出,虽说只有短暂的半个小时,但更加让她好奇,容城恐怕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只是消息被刻意掩盖住,并不为认知。 这就很有意思了,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容城的事情说完,几人又接着说起别的。 郭烨看着面前的女人说道:“我家小妹经常问起你的事情,好像是很想跟你认识一下。” “哪个妹妹?” 萧姝璃不禁问道。 “我姑姑家的女儿,就是上次年会上一直缠着你的小姑娘。” “她啊。” 萧姝璃恍然大悟:“怎么,她也听说了凤仪林的小会吗?” 听到这话黄苒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嘴里的东西甚至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凤仪林小会?那个天才说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有什么好笑的?” 陆文起不高兴道,他还是很喜欢这种调调的,就显得很神秘威风。 “咱们才哪到哪,怎么搞得跟什么大人物一样;除了萧姝璃算家里最优秀的,咱们了不起算个第二的,这么嚷嚷不怕惹人笑话吗。” 黄苒擦着眼泪,“再说前年的宣王府也没见让咱们去啊。” “怎么能这么类比呢,我觉得挺威风的,说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陆文起不满道。 萧姝璃也跟着笑起来,她指着自己说道:“我能把在座的三位凝聚在一起自然是有个说法,别的不论,我就觉得今后各自都是能当家做主的。” “哦~” 黄苒简直乐不可支,“真的吗?” “为什么就不能是呢?” 黄苒也不再反驳只是眯着在笑,另外两人表情各异,一个撇嘴,一个自信昂扬。 萧姝璃再度大声来说:“决定成败的因素有很多,只是稍微领头那不算什么,要知道很多时候就看你憋着的那口气,坚持住了自然是最了不起的那个。” 她还想再说,却被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断,愕然的目光看过去,黄苒不好意思地举起手来。 “不是我要打断你的鸡汤的啊,我接个电话先。” 黄苒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喂,二爷爷怎么了啊?” 电话声音很是响亮,老人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喂,小苒啊爷爷我给你找了个青年才俊,赶紧过来跟人家认识认识。” 后者脸上瞬间垮下来,实在没想到还能这么催的,很急吗这是?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但却不好意思笑。 “二爷爷这都多少个了哪里有那么多青年才俊,您别老是操心这些。” “不对不对,这个不一样,保证你也喜欢,就是按你要求来的。” “长得帅不?” “保证帅!” 黄苒眼睛半眯:“我现在更喜欢丑的,那二爷爷我现在有事,挂了挂了。” 陆文起突然惆怅起来,拍着郭烨的肩膀无奈说道:“看来我俩都没这个机会了啊。” 也不等郭烨说什么,黄苒就直接把手里水果砸过去,“草,我忍你很久了啊!” 凤仪林的小会开完,四人便各自散去,主人家当然暂时还留在原地,不过半小时就有几人送来一包东西,萧姝璃拆开包装,那是一大叠报告文件。 后者吃着东西仔细翻看起来,没过多久便皱起眉来。 父亲的身份还不能解密吗……容城特事处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都快赶上绝密级了吧? 萧姝璃无奈摇头,容城似乎就没太平过,先是最大的司马家被李家夺了位置,现在的话事人却轻而易举地被当众折辱了。 身份转变实在是太过草率,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郭家主亲自去都说不上话吗?这得是多显赫的身份啊……倒是挺想去见识见识。” “再说那神教都跑到淮州来,是不是跟那次暴动有关呢?” “消息断断续续,根本连不起来……没意思……” 揉着额头萧姝璃不打算再琢磨,稍微休息一下脑子却转到宣王府的事情去,不免更加丧气,那名额是真难抢。 还有郭烨表妹想要加入这个小圈子也不知道许还是不许,她是不太抗拒,但另外两人却不好说,可以找个时间考察一下对方。 “这架子总算是搭起来了,也有人主动来投,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可以做个期待。” 说着说着似乎是把自己逗笑,摇摇头离开这所谓的凤仪林。 郭烨回到家中就被叫去见人,母亲和姑妈在那有说有笑的,他也不好突然出声,只是先侯着,两个女人笑声愈大不久也注意到一旁的郭烨。 较为年轻的那女人看着郭烨来笑,“阿烨真是越来越英俊帅气,看着就很稳重。” 郭烨再度一笑,表现得更加谦虚。 稍微年长的妇人也不打断,先是看着随后便对自家儿子说道:“你妹妹暑假要过来找你玩一阵子,现在就跟你说了可要记得,别到时候又说什么托词。” 郭烨稍稍惊讶老实点头回应:“知道了。” “哎呀,嫂子瞧你说的,阿烨有事的话让那姑娘自己玩去就是。” 妇人只能陪笑,前面可是对方一直在说,都快给自己磨出茧子来了,“这叫什么话,都是一家人。” 第52章 我没醉 大珩高中外的小吃摊很少有摆桌椅,其一是学生们大多外带不需要留在这里吃,另外就是东西多了不怎么方便。 但偶尔也是有几张桌椅的,主要也是给自家坐,上面则刚好坐着徐平跟蒋白玉。 桌子上并没有东西,两人只是去看在那点东西的朱语晴。 “是叫朱语晴吧。” 蒋白玉问道:“人家还挺心细的特地来这里等你,倒是我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呢。” “怎么多余?” 徐平问道。 “是你帮了她,我可什么都没做。” “咱们就没必要分那么清。” 徐平恍然,随后摆摆手,这才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出主意也算是帮忙。 几分钟后朱语晴手拿着帆布包,还是那身制服就坐在小桌子一边,她看向对面两人问道:“有什么想喝的吗?” 徐平想说不用,但又改口说道:“可乐吧。” “那你呢?” 蒋白玉也没什么特别想喝的,只答了一句我也是,才坐下没多久的朱语晴又匆匆跑去马路对面的超市。 “她的状态其实还好。” 蒋白玉视线里娇小的身影逐渐消失,面上露出思考,“你之前说的那些很难从外表看出来,真的确定吗?” 徐平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能无奈摇头,“很确定,那种手段或许很隐秘但恰好能被我发现吧,说是能夺走她的气运也是判断出来的,总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她倒霉吧。” “你的判断应该没错,不管什么事情都有它的深意,从最恶意的角度来讲,确实是前者更加符合逻辑。” 蒋白玉忽然停顿下来,揉起太阳穴,柳眉微蹙:“所以她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这没什么好怨的,不管是谁总不至于把身边人都当贼防。” 小摊老板开始往这边上吃的,很快小桌子就被摆满,甚至还拿了张备用的桌子出来拼凑,很显然这是个大客户。 朱语晴拎着一个大袋子走来,看那样子还有些吃力,徐平见状便过去搭把手。 蒋白玉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对方都能把她当成养分了自然是真以为这人可欺,而朱语晴在这里很显然就是彻底的受害者,但蒋白玉还是难掩心里对其的评价,既纯良也愚蠢。 就像前面给徐平写的那什么优缺点总结一样,任何人都是这样,她自己也不例外,甚至她的缺点要更加明显,无外乎冷漠傲慢而已,只是后者相对不那么突出。 “买的有点多……” 朱语晴不好意思道:“我看平常一些聚会什么的都是酒水更多,但你们还在上学我多买了点饮料。” 在场三人,徐平虽然认识一些人但也少去什么聚会;另外两个就更加离谱朱语晴全是道听途说,蒋白玉除一个徐平外根本就没朋友。 就这样朱语晴开了几瓶饮料学着平日里看到听到的那些,拿起一次性杯子打算跟人碰杯。 徐平笑了笑倒是很给面子,蒋白玉尽管皱着眉但也有模有样。 朱语晴也不知道这跟那些算不算一回事,很干脆地把杯中可乐一饮而尽,又因为喝得太快被呛住开始咳嗽。 她赶紧捂住口鼻把头撇向一边,眼里泛着难受的泪花有些不好意思抬头。 徐平把那抽纸推过去,倒也没笑话人家。 “谢谢。” 朱语晴笑得很勉强,这确实有些尴尬,她是不会喝酒的,一喝就醉,但喝饮料还能闹出笑话确实有些尴尬。 “你们学习怎么样啊?” 朱语晴只能随便转移话题,但又觉得这么问别人成绩很不礼貌。 “我还行,但旁边这个可了不起还是年级第一呢。” 徐平笑着说。 “啊?哦好厉害。” 朱语晴赞叹道。 这人素来爱给自己吹牛,蒋白玉也习惯不少,默默点头就是。 三人又谈了些校园生活,主要还是朱语晴在分享自己的经历,以及吐槽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事情。 她的经历也不可谓不离奇,明明是高等学府毕业却不留在那要跑回淮州,而不留在家乡安阳偏偏来到隔壁容城,如此擅自罢了,这个名牌大学的优质员工拿着最普通的工资却要干最繁重的活计。 她明明可以过得更好却选了个最让人意想不到的,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还有那个老板……” 朱语晴脸色微红甚至打了个嗝,“我都不想说……”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徐平最为惊讶拿起那瓶饮料看了眼,鸡尾酒吗? “我刚好看到了就拿了一瓶,你们可不能喝,还是有点度数的。” 朱语晴赶紧把它拿过来,又打了个嗝,给自己满上。 严格来说她没有醉,至少现在没有,而且也不会突然就说胡话,只是一些情绪被放大了而已,比如发牢骚。 “对了对了,我今天在公司才听说大珩高中闹鬼了是真的吗?传得煞有其事,怎么可能有鬼啊。” 朱语晴问道。 这件事主要还是跟玄华接下来的宣传策略有关,不做太多隐瞒但又不能任其胡乱发酵,只做一定的引导和约束,类似的事件不止一个,大珩高中有,什么快乐拍总公司也有,上到牵扯几百人的事件,下到一个人路上看见红衣服的小孩不胜枚举。 甚至是朱语晴所在的公司不也有同事凌晨看见自己会动的人形西服。 那些不算是鬼,是各种各样的灵出现在现世,而且得是恶灵才能伤人,但话又说回来普通的恶灵也不算太离谱,甚至能被许多东西对付,比如最简单的物理攻击,只是这个对其伤害比较小。 “有哦。” 徐平喝着可乐吃着烧烤,眼一瞥露出极为凝重的表情,“甚至有一些是专门盯着独居女性下手。” 朱语晴嗝了声偏头看去,眼睛不断眨着。 蒋白玉翻了个白眼,“吃你的东西,不要乱说话。” “真的吗?” 后者放下手里才喝一半的鸡尾酒,郑重问道。 “假的,这种一般是人不是鬼。” 蒋白玉再次补充道。 朱语晴虽然在点头,但心情明显不是太好,重重吐了一口气才幽幽说道:“我以前在瑞京读书就听过许多,也间接遇到几件奇怪的事情,就是心里太害怕才着急忙慌跑回来,但又爱那么点面子想着在外边闯一闯才到容城来。” “就是没料到其实哪里都一样。” 她笑得很难看,“嘛,我最近还老是做噩梦呢。” “噗!” 朱语晴更显难堪,还有些委屈,但又不好什么 。 “不是在笑你……” 徐平赶紧接过蒋白玉递来的纸巾,擦干净嘴上的可乐,还好他没喷到桌子上,不然今晚可要不欢而散。 实在是对噩梦这两个字有阴影了。 “怎么样的噩梦,会有精神萎靡,身体疲惫之类的吗?” 徐平连忙问道。 “刚醒来是很不舒服,但缓过来就好了。” 朱语晴解释道。 蒋白玉见状也问了几个问题,朱语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还是能分清对方是关心还是耻笑,但就做了几次噩梦怎么要如此大惊小怪。 徐平大致反应过来,这可能真就是普通噩梦;也对,毕竟又来一个蒋白玉同款噩梦,那对方这运气直接考虑重开吧。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这顿晚饭几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朱语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准备跟两人告别。 蒋白玉上去扶住对方,摇头说道:“我们还是送你回去吧。” “不用的,我没醉。” 朱语晴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她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的样子,挺直了腰板:“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叫车了在这等一下就行。” 蒋白玉却一再坚持,哪怕真像对方说的没有醉,但这种行动不便的情况真遇到什么事照样完蛋。 “就一瓶鸡尾酒而已,我都是当饮料喝的。” 朱语晴小声嘀咕着,但眼神却愈发迷离恍惚。 第53章 真面目 两女在后座,朱语晴嘴上说着没醉,身体却很诚实,头靠在蒋白玉肩上休息。 徐平则在副驾驶上,通过后视镜看了眼便把视线往外,他手撑着脸颊打了个哈欠,好像是被传染困意般。 再一个蒋白玉全程都是冷漠脸,如此让想要聊天的司机简直无从下口。 憋了一路把人送走,司机赶紧踩油门离开,这都些什么人啊。 蒋白玉扶着朱语晴问道:“她住哪?” “喏,那边颜色最鲜艳的就是她住的地方。” 视线往上眼前出现一栋蓝白色主调,混杂着许多图案的建筑,确实很花里胡哨,蒋白玉惊讶道:“这不是容城东区的网红公寓吗?听说租金还很贵呢。” “是吗?” 徐平并不清楚只能随口回应,外表确实华丽,但也总会有人喜欢。“510房,要不要我来?” 蒋白玉瞥了对方一眼,扶着后者继续往前走,看来是不用。 或许真就是朱语晴存在什么倒霉体质,又或者是那个木牌佛带来厄运,徐平愕然地看着面前走来的两人,两个成年男性,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一身休闲打扮,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朱语晴。 害,真的好离谱。徐平忍不住感慨,看来送她回来是对的。 蒋白玉眯起眼,瞳孔上像是波纹流动般透露着凶光。 “嗝~” 朱语晴感觉到自己停下来了,迷迷糊糊睁眼去看,到了啊,“那,那我要上去了……你们也赶紧……赶紧回去吧。” 说罢便要自己走回去,可才踏出一步就差点摔倒,还是蒋白玉眼疾手快再次扶住对方。 “哎呀,原来是朱小姐啊,这是喝酒了吗?” 男人笑着围上来,“正好我也要回去,交给我吧。” 另外一个男人见状也嬉笑着伸出手要把人接过去,“我来,我来。” 真的很奇怪,很奇怪,不管眼前这两人还是上次的肥胖妇女,他们丝毫不做遮掩,只随便说几句话糊弄真以为人都是傻子吗? 徐平很好奇这些人的倚仗是什么?他以为的犯罪可能并不需要什么门槛,而且行为之离奇胜过奇葩小故事,现实可要更加魔幻。 魔幻的有些可怕了。 “两个杂种,谁跟你们说话了?赶紧滚!” 蒋白玉忽然大声喝道。 不仅那两个男人面上僵硬住,就连徐平也呆滞了一下。 讲真两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太明显,要是被点破的话肯定讨不了好,但好在对方第一反应是骂人,那自己可以只去扯这个从而掩盖自己的行为,果然当主播的避险这方面还是有讲究的,他们当即想恢复理智一般,瞪了回去。 “两个小……” 其中一人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硕大的拳头砸在脸上,他都懵了,没想到还有人动手,正要寻找是谁呢。 他那同伴又是一脚把他踹倒,顺势坐上去对着后者面部狂殴,拳头和脆弱的眼眶鼻梁发生亲密接触。 “草,草,你他妈怎么敢?” “啊啊啊啊!” 又是奋力的一拳,直接把牙口都给打松弛了。 “我要杀了你!” 他因为健过身力气尚可,再加上脑子充血,面上红彤彤一片,拼命之下竟然挣脱开前者的束缚,反过来回击对方。 “不,不关我的事啊,身体自己动的。” 男人挨了几下拳脚,差点把苦水都吐出来,“不,不,不要打我。” 嘴上如此说,却在一瞬间抬起脚,朝着对方裤裆踹过去。 只这么一下原先怒气冲天的男人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下体开始扭曲挣扎,口水眼泪流了一地。 “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另外一人带着哭腔摆手。 随后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他把头往地上猛砸,嘭嘭地磕起头来,顿时皮开肉绽。 全程很快甚至都没有两分钟,徐平从最开始的惊讶到愕然最后开始皱眉,他伸手去扯蒋白玉,“足够了,不要出人命。” “没事,会留着一口气的。” 蒋白玉身体温度有些高,原本清澈的眼睛出现血丝,“而且垃圾不管是丢在哪里都要污染环境,它们应该要有自己的归宿。” 徐平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白玉。” “嗯?” 朱语晴好像醒酒般愣在原地,随后尖叫起来,一手一个拉上徐平和蒋白玉就往公寓里跑。 这时候已经磕得血肉模糊的男人才默然地倒在地上,另一个被人工绝育的男人好像短暂忘记疼痛,直愣愣看着面容呆滞。 同样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还有叶凡。 他只是出来找找有什么副本或者奇遇,心里虽然是这般想但更多的是一种游戏心态,从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世界在变得不一样,什么真气也好,闯进学校的诡异也罢,心里已经有预感这些迟早要爆发开。 这种急切的心理迫使着自己做一点事情,好能在以后保护家人,但现实没这么简单。 他只是出个门的功夫都能遇到凶人,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原先的自信和娱乐心态被狠狠打击。 世界太乱,他需要好好缓缓,至少地把心态调整好。 徐平心里也有疑惑,他实在不明白蒋白玉反应为什么那么激烈,就在朱语晴去洗浴间做简单的清理时,向前者询问。 “没有为什么。” 蒋白玉答得干脆,心里甚至都没什么波动,她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电视机前的木牌佛上,“就像在路上踩死只蚂蚁,哪里就要纠结那么多?” 徐平沉默了,对方获得力量之后变化这么快吗? 大概是能猜到后者在想什么,蒋白玉声音更加幽冷,“以前我就说过自己跟你不一样,我有判断对错的能力,做什么怎么做也能承担后果,最后我也只把那些东西当成垃圾而已。” 徐平想说不对,但他自觉辩论不过对方,稍微思考过后勉强说道:“还是要留些余地,这里同样存在着潜规则。” 蒋白玉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朱语晴这次可没有洗澡,只擦了擦脸又换了一套便服,心有余悸地坐下手抚着胸口:“刚才那个真的好吓人啊。” 蒋白玉转而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啊,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呢。” 朱语晴嘀咕道,可能是前面迷迷糊糊没听清楚那两人过来时说的话。 后者听完之后还向徐平挑了一下眉。 “我还以为这里要安全点,没想到还是有这样的人,太离谱了……而且真的好恐怖……” 朱语晴依旧在那念叨,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害怕。 徐平忽然觉得心累,也不愿意再去琢磨蒋白玉是不是真的心黑,其实他也没什么理由去指责对方,上次西区老街自己不也是肆无忌惮一回了吗?真要说的话是这种变化让他有些恍惚。 明明之前那么人畜无害的一个人,现在却有些太过残酷……好像还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害,一个个的都适应得这么快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糟心的世界。 外面传来稀疏的鸣笛声,看样子救护车来了,朱语晴悄悄把头探出去,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下面围了好多人啊,还有警察。” “你很害怕吗?” 蒋白玉忽然问道。 “不然呢,那还不吓人啊?” 朱语晴很自然地就坐到她身边,“上次就差点把我给吓死了,还好有你们呢。” 这说的自然是徐平救了她的那次。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蒋白玉反问道。 朱语晴狐疑地看着两人不由问道:“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的吗,我以为你是出主意的,然后他做事情。” 蒋白玉不回答,她是出过主意而且不止一次,甚至还写了本优缺点总结,但对方可是从没听进去过。 可能是后知后觉气氛有些不对,朱语晴反应过来,她先看向徐平再瞥了眼蒋白玉,怎么自己就洗个脸换个衣服,这两人就好像是闹别扭了一样。 “徐平你惹她生气了吗?” 朱语晴严肃问道。 第54章 险恶 徐平实在没能想到对方会问出来这种话,一愣神的功夫还想反驳,但又感觉这么说更容易被误会,便看向蒋白玉。 可后者根本没有反应,只是往朱语晴身边靠近了些。 张了张嘴,徐平很别扭的说了句:“没有。” 这下子朱语晴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那么点功夫还能闹起来?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吗?可是徐平看着也不像那种人啊。 “我是个外人肯定不好随便来指摘什么,但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要大家互相包容理解的,总不能情绪一上来就要闹得都不愉快吧。” 朱语晴不想把话说得太教条化,又举了几个例子:“就说,闹完了以后要怎么办,所以你道个歉咱们都不再追究这些。” 徐平愕然地看着在向自己不断使眼色的朱语晴。 “不用道歉,但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 蒋白玉插嘴道。 朱语晴当然听不懂这话在指代什么,但还是能感觉到里边带着的怨气,握住后者的手温柔地说道:“你当然是对的,这人不太会说话,我们不跟他计较。” 这下子徐平只能彻底闭上嘴。 又是好一番安慰,朱语晴拿来几瓶饮料,冰凉的触感以及那温柔的声音,让蒋白玉稍稍失神,“这就过去了哦,一些小事可不能往心里去,很多时候就是这种不起眼的事情最纠结人。” “嗯。” 你还真答应了啊?徐平看得目瞪口呆,随后朱语晴还在使眼色,他看到了干脆偏过头去。 朱语晴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白痴成这样,没救了去死吧,眼一眯直接躺沙发上呼气,她就不喜欢管这种事。 好在这种氛围也不会持续太久,蒋白玉又跟前者聊起许多东西,主要围绕着人际关系展开,随后便很自然地谈到朱语晴那个好朋友。 朱语晴脸上满是得意的笑,眼中闪烁着光芒,“小梦确实很厉害,跟她去玩那些我都不需要动脑子,就跟在后面啥事不用管,理所当然就赢了。” 话到这里,朱语晴的语气中除开心之外还有说不清是不是在炫耀的情绪,仿佛这什么刘梦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蒋白玉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眼神偶尔会瞥向那块木牌佛,佛陀好像也回以笑脸,见此蒋白玉忽然笑了起来,就跟徐平当时的反应一样。 她实在不清楚那什么刘梦把人当养分就当养分吧,谁活着不是被压榨的,但为什么又这么热衷……热衷于在对方身边扮演一个知心朋友的形象呢。 这样的人除虚伪之外大概就是心理变态吧。 徐平听得烦了突然打断道:“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朱语晴眨着眼有些好奇,这小子想通了吗,那她倒是不介意给对方传授一些经验。 “你觉得一个人会想要知道自己以为很好却恰恰相反的事情……就是说他会想要掀开这层注定伤害自己的所谓真相吗?” 朱语晴听得很迷糊,只能大概去判断这段话的意思,她再联想这俩人那么短时间到底能发生什么事,八成就是什么旧仇,那这个真相又特指什么?“呃……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不好说的。” 蒋白玉愣了一下,但注意到对方视线一直在自己和徐平来回跑,也有些后知后觉,她这是误会了吗? “你呢,你会想知道真相吗?” 我知道个屁,朱语晴有些不开心,但也想了想最后还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整个人躺了回去,把抱枕埋在脸上,“啊,我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真相如果注定伤人,那知道了一定很痛苦,但被瞒着也很难受。” “不要让我纠结这么深刻的问题啦,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只会做题,不擅长跟人辩论。” 人的选择都是不一样的,逃避和从心才是多数,少见有人会直面那些困难。 两人也没待太久,时间差不多便起身离开,路上徐平再问那个问题。 “你呢,你会怎么选?” “没人能骗得了我。” 蒋白玉答得更加干脆,甚至还继续补充道:“也不在乎那点伤害算不算得上残酷……真相我能自己去找。” “啧。” 徐平啧啧嘴,这好像是能猜到的回答,他有些清楚后者的本性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在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都能靠着分裂自己精神的方式活下去,现在有了能做更多选择的能力,那似乎更容易判断她的行为逻辑。 “那边的……” 一个声音响起,路边人行道上出现一个中年人,他看向徐平蒋白玉两人陷入沉默,随后继续说道:“原来只是学生吗?初生牛犊不怕虎,难怪敢这么肆无忌惮。” 徐平还没做什么反应,蒋白玉则很干脆地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但那人在身体略微摇晃过后又站稳。 “果然如此,那小子说的确实不错……” 中年人诧异地看着蒋白玉,这可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多了,而且还有攻击方式较为粗糙的原因,所以严格来说这女孩可能要更加珍贵……那好不容易找到的两个假目标,忽然被人端了的糟糕心情也好上许多。 “小姑娘确实不错,要拜我为师吗?” 中年人笑道。 蒋白玉脸上有些苍白,那差不多就算一次爆发,竟然不能伤害到对方吗?几步躲到徐平身后,戳了一下他的侧腰,“到你了。” “所以我才说要留一些余地,不然很容易就被盯上或者招来什么麻烦。” 徐平说道。 蒋白玉抿嘴,这时候被抓住尾巴,当然没什么好说的,就当被训话吧。 “嗯?” 中年人好奇看过来,原来路上遇到的小子还有这女娃,两人身上都能观察到明显的真气波动,只是不好判断什么实力而已,但眼前这个男的却一点真气也没有。 但还是因为这两人年纪实在太小,中年人也不至于太警惕,只是略微打起精神,眼神透着精光:“小姑娘你也是机缘巧合下才有的奇遇吧,但是自己琢磨可没用,还是来跟我学习吧。” “傻逼。” 蒋白玉还是躲在徐平背后,只悄悄说了一句。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听到了,中年人不由得沉默住,眼睛微眯好像能透过徐平看到后面的蒋白玉一般,“确实很顽劣,但还是能教一教的。” 这个中年人的出现要说突兀吧,其实也不然,还是有一定的逻辑在里面,他是上次金龙会大案的一个比较核心的人物。 怎么就核心,又是什么人呢? 他是神教护法,本来在容城潜伏得好好的,构建起来一个稍具规模的组织,甚至还牵扯了许多容城方面的相关人员,安全也不需要担心,接下来就是安稳发展往神教输血而已,但惊喜往往就来得这么突然,那持剑人就如此突然上门,甚至都没有被他经营起来的关系网阻拦,直接开始杀人,是真的在杀人,也还好他一般不站在明面处,在第一时间就藏匿起来,制造了好几个假目标才苟且到现在。 而最新两个幌子才布置好没多久,等他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那两人早就被送医院去,霎时间他还以为是那女人杀过来了。 可这两个幌子方面还没投入使用,果然在寻找信息的途中他发现了一个好像刚入门的散修小子,一番询问之下才发现端倪,那两人可能是因为意外才被人打了,而对付他们的人只看手段自然也是修行者。 那这就好办了,他根据前面那小散修的描述总算是蹲到这一男一女,再看到这女娃之后他是真动了想法,反应快够果决也很凶狠,如此的人才应该带回神教去培养才对。 第55章 一拳 中年人的目的是经过几次变化,从最开始先出口气顺带再将他们布置成新的棋子,到现在是真的想把这女娃抓走。 拜师什么的当然也作数,但他可没那福分,先带回神教再说,而且也全然不管后者是否愿意。 笑话,神教做事还需要看人脸色不成? 而且中年人似乎也太不把徐平放眼里了,这虽然有缘由,但还是很致命。 主要还是徐平身上一点真气都没有,真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就像你不能要求一个人拿机关枪去扫射蚂蚁,这是固有的印象,而且还没有出错过,不然呢,没有真气不就是普通人而已。 “来吧跟为师走。” 不管中年人心里怎么想,言语还是尽量温和。 他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去抓蒋白玉。 “震慑,掠夺。” 从徐平身上释放的光辉迅速扫过场上的三人。 中年人彻底愣住,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变慢力量也被压制住,再去看眼前这个男人,好像能看见从对方身上跳跃起来的火光一样。 不好,这是个高手! 徐平对付谁向来都是全力以赴,除了跟方瑜那次切磋之外,在蒋白玉的噩梦里还有西区老街,他都是以最强的方式去跟人搏杀,从不讲究什么藏拙,最多也只会根据当前形势判断使多少力留多少力。 更具体的例子就是,噩梦里的火焰巨人高达百米,西区老街的那次才四五米;再换算到当前的情况来说,这里当然不能直接召唤出火焰巨人来,所以几乎用了除火焰巨人外的全部实力。 对方不仅被施加了一层震慑,甚至还被掠夺走一部分力量,徐平能感觉到自己被增强的幅度,这么看对方还是有些实力的。 如此行为简直闻所未闻,中年人惊骇莫名,他从未见过这种邪术,哪怕是手段最为诡谲的神教都没有这种招数,削弱别人的有,增强自己的也有;但就没听过这种因果关系还能联系起来的。 几乎是瞬间他就判断出自己的活路,得抓住那个女娃,有了人质要挟才有主动权。 至于原先的想法通通见鬼去吧,他要先活下来再说。 果不其然是神教做派。 可这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徐平几乎是不留情面的攻击,怎么还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夜色下,空气中弥漫着诡谲的恶意,中年人动了,但是目标换了一个,他的速度相对来还是很快,但在徐平看来却远远不够。 “该死。” 中年人心里骂道。 在他眼中,徐平的身影似乎化作了一道幻影,又顷刻间出现在自己面前,手臂猛地一挥。 “砰!”伴随着沉闷的响声,中年人的身体如同重物坠地,落地再弹起,然后彻底瘫软下去,失去意识。 徐平挥挥手,他的呼吸平稳,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加速,如此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蒋白玉立即上前拖着中年人往后面的小巷子里去。 “你在干嘛?” 徐平问道。 “趁现在人不多赶紧处理了,免得等下被围观。” 说罢还让后者赶紧搭把手。 把人藏在巷子阴暗处,蒋白玉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处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我送到弦月那边去。” 这基本就是徐平的解决方法了。 “可以。” 蒋白玉先点点头随后又问:“这老头看着还是有点能耐,以防万一我们挑去他的手脚筋。” 徐平沉默住了,伸手去拍蒋白玉的肩膀,后者脸上还有些苍白,她起初没反抗,但见对方还不说话,干脆把那手推开,声音幽幽,“为了安全起见。” “不用。” 徐平不是没杀过人,但那时候好歹还有一个惩奸除恶的名头在,杀的也是那种妖魔鬼怪和邪恶的散修,他还真不至于遇到不对付的就喊打喊杀。“我能应付得了,而且现在只能说这是个居心叵测的,还不知道身份丢给弦月很合适。” “呵。” 蒋白玉见状也不再劝,心里倒想起对方那一拳,还行吧。 “我要回去朱语晴那里。” 蒋白玉说道:“是我打了那两个垃圾才引来的这个老头,也不好说还有没有危险,但总归是要负责的,我今晚就先留在她那里,有什么事情再打电话给你,记得要拼了命赶过来。” 徐平也没反驳,倒是认真答应下来,经过上次大案的洗礼,这个容城整个容城治安好得离谱,哪怕是那中年人也没有太嚣张,至少不敢像蒋白玉那样当街把那两人折腾掉半条命。 “好,那我先过去。” 蒋白玉拿出手机点了点,除了给徐平增加一下记忆力之外就是要给家人告知一声。 看着那个逐渐消失的身影,徐平心里有些恍然,这或许才是那个能在噩梦里活下来的蒋白玉吧。 有那么一瞬间,徐平觉得哪怕没有他蒋白玉也能熬过那个噩梦,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出来。“怎么你好像比我还要适应这个奇怪的世界。” “叮铃~” 朱语晴洗完澡正敷面膜间,听到外面的门铃声,便仰着脸走出去,可通过猫眼却看不到人,只是以为是有人按错了,转身回去。 “叮铃~” “不会是那家调皮捣蛋的孩子吧?” 朱语晴打开门往外看,却依旧不见有人。 朱语晴嘀咕完,就在准备关门的功夫间,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抓住另一边,再用力往力推。 那瞬间她简直头皮发麻,也不管脸上面膜如何,两只手一起发力顶住想把门关上,可几乎是同时那扇门被轻易推开。 蒋白玉探出头声音清晰,“就像现在这样,警惕性这么低,如果是个坏人要怎么办呢?” 朱语晴脸色从苍白转向红润,那是被吓的,不停顺着胸口,最后憋出一句:“你这么坏吗?” “呵。” 不管蒋白玉为什么要来这么一次恶作剧,但无疑是给朱语晴留下深刻印象,后者也不算多生气,甚至还欣然同意了蒋白玉留宿的请求。 徐平就要简单多,就在那等人而已,且不需多久那辆熟悉的车就到了眼前,孙秀仔细观察中年人最后跟那个逃逸的主犯对上,不免惊讶地看向徐平,“你还真是什么罪恶克星不成?” “他果然有案底吗?” 徐平反问。 “岂止啊。” 孙秀摇着头,感慨道:“再抓不到他,有人怕是真要回家养老了。” 养老?徐平再去看那中年男子心里大概有底,看来是抓到个了不得的。 “哦,你要跟我回去一趟。” 孙秀想到什么方才说道:“这个肯定要算你的功劳,还有方队长好像有事找你,也不急吧但来都来了。” “好。” 徐平直接答应。 车子停在弦月的大楼下,此处已经等着一人,还是请徐平吃汉堡的那个冷脸帅哥。 李牧原透过车窗看到后座那个不省人事的神教人员,不由沉默住,对方的实力好像不弱吧,视线再往上是副驾驶风轻云淡的徐平,那样子也不像经历过大战,所以真就是轻轻松松把他解决了吗? 这小子有些离谱了啊。 习惯冷着脸的李牧原难得露出一丝僵硬的笑。 “好久不见啊。” 徐平回以微笑。 “其实也没多久。” 李牧原点点头,语气变得郑重起来:“算是承了你一份情,要是真让这个最关键的跑了可要被人笑死。” “不碍事也不算多麻烦。” 徐平是真感觉不费什么力气。 “不一样,还有我这里也欠你一个人情。” “嗯?” 徐平好奇偏头,难不成是对方在负责这件事的吗? 孙秀见状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徐平,才低声说道:“认就对了。”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个队长直接把容城所有话事人都架在火上烤,儿子为难老子的戏码不知道上演多少次了。 这下算是给事情做了结尾。 只做了件举手之劳的事情就莫名受了个人情,徐平有些拿不住,但心里只把这当成小事,也不会多在意,随后点头算是接过来了。 “去吧,方队长在三楼等你呢。” 第56章 甲三 徐平瞥了眼隔壁那间眼熟的会议室,视线又转回方瑜这间办公室。灯光透过窗户在上面倒映出方瑜专注的脸庞,精致的五官下镀了一层柔和的微光。她还在那埋头工作,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不时垂落在额前,平添了几分少有温婉的气息。 正如徐平所想的那样,这人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也不急等等就是。 办公室的布置意外的规整,至少没有徐平想的那种文件堆成山,人进来就要被吞没。 除一些应有之物外,徐平还看到个盆栽;有绿植也不奇怪,但只有一株却显得刻意,上面只有棵两片叶子的幼苗,翠绿色椭圆形,以徐平的见识反正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桌上没有茶几,墙上也没有书画,果然对方还没有参透领导的精髓啊,徐平仔细观察后不由想到。 时间流逝,直到那下笔的沙沙声停止,徐平才见方瑜抬头。 “你来这么快吗?” 方瑜疑惑道,毕竟她也是几小时前才跟孙秀提起这件事。 徐平便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而后者在听到那句回家养老的时候,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倒真有事情要跟你说。” 方瑜离开办公桌来徐平对面坐下,随手拿起上面的保温杯。 里边是枸杞吧?徐平暗自想到,这才有点领导的样子。 “你对那个噩梦知道多少?” 他们之前当然有过谈论,这次算是一个总结,并且是为了引出方瑜的问题。 徐平仔细回忆,那些恶灵以及巨大的女首巨兽,其实都不算最关键的,或者说噩梦的环境更容易被忽略。 噩梦里有空气却没有阳光,有真实可以踩在脚底下的支持物却不是土地,有抬头就能仰望的天穹星幕却破碎不堪,所有的东西都很奇怪,就好像个死寂的世界。 噩梦的世界吗? “所以你没看到那扇门吗?” 方瑜继续问道。 “门?什么门?” 徐平愕然道,他真没见到什么门,哪怕是变成高达百米的火焰巨人都没看到,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而已。 方瑜大致明白了,或许她见到的是噩梦某一时刻的景象,跟徐平这种进入那个世界看到的情况不同,随即又解释了那所谓的门。 “玄华对比其他几国有个更明显的优势,那就是我们的传承没有断绝过,完整的经历过许多事情,单论实力也是玄华断档的强,所知悉的自然更多。” 方瑜翘起二郎腿,略微仰着头,“而每个时代最为特殊的就是那一座座王府……不是你印象中那些皇亲贵胄的府邸,单纯就是以王为尊号的一方世界……嗯,要记住那不是什么府邸,是个真真切切的世界。” “我们已知的有三大王府,魏、宣、邢。” “其中宣王府算是被开发得最深入的一个,至于为什么要说这些……” “你认为那也是个王府?” 徐平大张着嘴,暂且不说这么绝密的东西就被她轻易说出来,他本能的感觉那个噩梦世界配不上对方这么描述,实在是后者太过荒凉惨淡,哪有什么小世界的既视感。 “我感觉是。” 方瑜喝了一口保温杯的茶水,再去看徐平,“如果是那你要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就很莫名其妙了,哪怕噩梦世界真的跟王府有关,那有关就有关呗,又能怎么样呢,徐平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首先你要知道王府意味着什么,资源机遇有无穷多的好处,不说让人趋之若鹜也要垂涎三尺,而对整个玄华来说那就是战略级资源,只看对那三座王府的态度就可想而知,现在又疑似有未知的王府出现……” 方瑜不管依旧目光呆滞的徐平,声音清晰。 “王府的价值摆在那里,不管是否被摧毁或者荒废,只要出现就要招来飞蛾……至于跟蒋白玉有何关系……仅仅是她能梦到王府就够了。” 方瑜所以变得严肃低沉,“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她是现在唯一一个跟未被探索的王府有联系的人。” “不对不对!” 徐平明显感觉到哪里有问题,肯定是不能按照对方这么说的来,“哪怕你只靠一道门就判断那是王府,但蒋白玉也只是梦到了而已,了不起算个受害者;一个独立的世界要怎么寻找应该有对应的办法,怎么能靠什么梦来揣度,再者她肯定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要紧张,没说要对她怎么样,而且我不也只跟你说吗?” 方瑜摇摇头继续说,“哪怕真确定了她的梦也就是个线索,这么说也没错,但你是忘了那件事吗?” “什么事?” 徐平刚说完表情即刻变得苍白,明明前面还在琢磨后面竟然被自己刻意回避了的事情,那就是——他是真切进入那个噩梦世界里的。 也就是说蒋白玉不仅是梦到王府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个线索那写份报告也就完了,但好像还能通过蒋白玉这个媒介进去,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哪里人待不了多久就要死……不像是有什么资源……” 徐平尽量辩驳。 “我说了不会对她做什么。” 方瑜只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眼神开始飘忽起来,“这些都是猜测,哪怕真是这样也无妨,能有解决的办法;你也没必要乱想,弦月也好玄华也罢目的是认更多人活下去,不是什么压迫者……而且你为什么不认为这是件好事呢?” “或许你还不知道王府的价值吧,现在我们竟然掌握了先发优势,可以一点点去探索,先确定那是个什么样的王府,又要如何进去,那样就可以理清蒋白玉为什么能跟王府扯上联系,再帮她从这种微妙的关系脱离出来,而且这都是先行阶段,可以说的实在是太多,能带来的应该是利益才对,你为什么要紧张。” “再说,这种情况太过特殊只能慢慢去梳理,你真以为王府是那么好找而且想进就进的吗?” 随着方瑜的观点逐渐深入,徐平也渐渐从那种紧绷的状态解脱出来,但还是小声问道:“你说的太理想了,真的可以这样吗?” 他脑海里都是蒋白玉被人抓去研究的画面。 方瑜忽然沉默住了,随后说起另外一件事情,“你知道自己不是靠真气修行的吗?” “这很奇怪吗?修行的体系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吧,总不能其他几国也是修的真气?” 徐平答道。 “这么说也没错,但无论是真气斗气魔力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方瑜思考着,拿起保温杯再喝了一口,干涩的嗓子得到缓解,“你不一样,你身上没有这种吸收外界能量从而锻炼自己的痕迹。” “如此简直违反我对修行的理解,甚至还很好奇你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哦,你还不知道玄华对修行境界的划分吧。” 随后方瑜又简单介绍了一下什么是修行境界,等到说完后再去看对方,脸上已经露出莫名的笑容来。 “不管是国家在培养的还是一些大族子弟,谁不是修行路上一点点积累过来,忽然就出现你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实力甚至达到了凝丹成形的地步,谁看了不迷糊,你觉得自己这点就不是问题吗?” 方瑜好像想到什么,接着补充道:“还有个能削弱他人强大自己的力场,甚至变化成火焰巨人……这已经超过了成丹的范畴了……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更严重吗?” 徐平默然地用手指着自己,最后忍不住说道:“我?你认真的吗?” “呵。” 方瑜笑了笑也不戳破对方这种小伎俩,“我没心思去打探你那点小秘密,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始终会引人注目,你还是需要一个身份……弦月的面子可能不够。” 说话间,方瑜回到办公桌上,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再丢给徐平。 后者慌忙接住,心里有很强的既视感,上次对方丢那块玉也是这样做的。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特殊材质的金色牌子,正面刻着“三”,后面则是玄华的巨龙图腾。 “这是什么?” “相当于重点培养的人才吧,金色是甲等,哦,你拿了之后等下可要填写一些东西,之后这个身份就是你的了。” 徐平放在眼前猛瞧,要不是怕影响不好,他很想咬一下试试看什么材质,是不是纯金。“甲一甲二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早传承出去了。” 徐平放下那块金饼惊讶地说道:“这是你的?你这么厉害才甲三?” 第57章 她也是块肥肉 方瑜当然不屑跟对方解释太多,那也没必要,只赶紧让他去填那一大堆文件,在李芸的指导下他也花了近一小时才处理完。 李芸那因为加班而显得很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糟,很不耐烦地把文件收好,动作很是粗糙发出嘭嘭的声音。 “你真的是年级第一吗?怎么这不懂那不懂。” 这群人还真调查过自己,徐平心里波澜不惊,强装着姿态解释道:“能是一回事吗,我又不是体制内的哪懂那么多,大部分专有名词就算能猜着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书写规范啊。” “啧,书呆子。” 李芸啧了声,抱着文件走了,她还得回去睡美容觉呢,没空跟这人逗闷子。 后者则是很疲惫地仰着身体,他是真的觉得累,不仅手很酸心里涌现出倦意。 这算是有了个铁饭碗了吗? 徐平撇撇嘴,再去回想这些经历,其实能很明显发现,方瑜在所有事情当中都起到一个很关键的作用,也是因为对方他才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可以假设一下,如果徐平没能从她那里拿到青玉,西区老街的战斗最后没有方瑜出现救场,除非徐平维持跟以前那样的低调,不然卷进这种事情他的底线绝对瞒不住,会招来许多麻烦。 没看见那个被弦月赶走的黄老头吗。 看着眼前这块金饼,徐平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 传承吗? 有些沉重了啊。 徐平在掂量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价值,这样的话,自己能做到什么呢? 他吐了一口气,既然身份也有了那件事差不多也该去做了结,总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砸下来,可让他纠结无比。 至少得让她付出代价。 可想到这徐平不免更加沉默,这样算不算裹挟着方瑜来帮自己呢? 夜深了,正是万物归于宁静之时,星辰在夜幕闪耀,微风好似携带着旅人的记忆,在这幽静时刻轻声吟唱,寄托思想。 “你确定要跟我挤一块吗?我可以打地铺的其实。” 朱语晴嘀咕着。 “这是你家怎么就要你打地铺,还有这床不是挺大的吗,才睡两人而已。” 蒋白玉答道。 “哦。” 朱语晴主要是害怕自己有什么小习惯,也就是睡相不佳,免得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仔细说来她跟小梦都没有在一起睡过几次,这女生也才认识不久,如此对方就敢在这留宿,那应该是个很自来熟很热情的性格吧。 想着想着,她视线回到蒋白玉身上,热情吗?应该吧。 蒋白玉在这洗的澡穿着对方的睡衣,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家都没回;严格来讲她没有什么洁癖,并不会过分纠结这种事情,要讲究也得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蒋白玉坐到床边,这床垫软得有些离谱。 “哎呀,这个倒不会,大家都是女生。” 朱语晴赶紧挥手道,“就是你家里那边真不要紧吗?” 她想起刚才那通视频电话,她也入镜了毕竟要给对方父母说清楚才是,但后者在看到自己之后就不再追问,都这么放心的吗。 “没问题的,这只是小事。” 朱语晴眨眨眼,抱着枕头轻声说道:“你好独立呀,有种很强的感觉。” 忽然被这么评价,蒋白玉竟不知道怎么回答,稍微思考过后勉强回道:“怎么看出来的呢,就因为这个吗?” “倒也不是。” 朱语晴把枕头抱得更紧了,闭上眼身体倒下去,“你跟徐平都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相处的时候经常会忘记你们才读高中;具体来说的话有成熟有独立……还很可靠。” “他人确实很好,但问题也很多。” 蒋白玉直言不讳。 朱语晴只以为两人是在闹别扭的阶段,到也不去附和反驳,听着蒋白玉一点点把徐平所谓的问题列举出来,朱语晴不由撇嘴,这也算问题吗? 心里莫名地出现一丝羡慕的情绪,她略微把头缩进被窝,这让蒋白玉看不到她的表情。 一夜无话。 人都是复杂的,正如同方瑜告诫的那种变化形态不要常示于人,否则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这个徐平当然也知道了,西区老街那会属于无可奈何,都跟人拼命了还要藏拙的话都不知道怎么死。 而且要不是徐平做了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选择,战斗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 尽管他做事情已经很谨慎,但问题是考虑不完的,只能尽量周全而已,所以他往往会选择跟蒋白玉做计较。 第二日,蒋白玉被朱语晴直接送去学校,而距离朱语晴辞职还有大半月,那家公司的领导在发现这个优质员工竟然真要走时,难得开始打起感情牌,想把她留住;一改之前作为,扮起知心长者的形象,还让跟她谈得来得同事一起劝说,使得后者开始犹豫起来。 这些话也在昨晚跟蒋白玉提起。 蒋白玉的反应可想而知,几乎是当面指出那领导的两面做派,需要的时候他是最讲人情的那个,反过来却要严厉斥责打感情牌,只讲从属关系,简而言之只为自己的利益;这样不是不可以,但在蒋白玉看来实在低级,因为她自己都不怎么做了,有些时候能起到关键作用的还得是徐平那种纯粹以及真诚。 这不是在说什么手段管用,只说一点做事总得有些光明正大的地方,要让人看得到。 除了这方面,蒋白玉更加不客气地指出后者那种软弱可欺的性格。 被这般训话的时候朱语晴甚至都没有回话只默默听着,如此可见前者所言不虚。 朱语晴确实软弱可欺。 徐平再见到蒋白玉是在学校食堂,空旷的一层大厅几乎坐满了人,后续师生只能往二楼去。 原本徐平是不喜欢过来人挤人的,偶尔吃过几次也是等到差不多食堂关门的时候,因为那会人少。 那不吃食堂,他吃什么呢?当然是面包了,也因为这点才会被蒋白玉一直抓着不放。 两人找了许久,总算在西南角找到个小位置,蒋白玉先坐进去,徐平跟着坐到她的身边。 徐平的饭量可以很大,但他修的不是真气,所需要的能量处于一个可控的状态,倒是蒋白玉盘子上的东西是她以往的两倍。 “吃得完吗?” 徐平已经注意到有好几个女生往此处偷瞄。 “这个量刚好,既可以吃饱又不会太撑。” 蒋白玉原先也有些惊讶,她以为自己饭量变得这么大,体重会跟着自由奔放,已经准备更新锻炼计划,但消耗完全跟得上,身体不显臃肿反而更加匀称。 现在是六月末,学生们当然都是夏季校服,徐平视线一直在后者的二头肌上,最后实在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还有线条了啊。” “都锻炼一个月了,哪怕只是跳跳绳都会有,当然还得管住嘴。” 两人不像其他人一样着急回到教室学习,蒋白玉还没吃完食堂已经空去大半。 这时候他们倒可以说起别的一些事情。 “昨晚那个老头是什么身份?” 蒋白玉一口饭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还记得那次容城风气整顿吗?也确实是在抓人,他算是里边一个关键人物。” 蒋白玉有些懵,“这么巧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太多内情,包括徐平也是,尽管他才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所以只简单过了一遍。 也确定了那人没有同伙,应该不能再牵连到朱语晴那边,如此算解决了一件事。 “呵,这就好,那家伙实在是太容易被人盯上……简直……” 蒋白玉稍微琢磨了一下只能摇头,“像块被群狼环伺的肥肉。” 徐平盘子上的米饭已经吃完,倒是还留着一只鸭腿,他把鸭腿夹过去,并在后者不解的眼神下温柔说道:“吃你的吧。” 第58章 走向 蒋白玉可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客气地把东西放进嘴里,真别说,别人碗里的东西就是香,这一顿饭她足足吃了半小时之久。 除了这些琐事之外,有关噩梦可能是王府的信息他不会在这说,这点防备心还是要有的。 两人各自回到教室,而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况,只见王襄站在讲台上,表情意外地严肃。 本来下午是没有语文课的,但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才占用了化学课的时间,班主任敲击着黑板让同学们先安静下来。 等到大部分人都看向自己的时候,王襄才让班干部把准备好的通知单发下去。 徐平看了眼。 「致全体学生的一封信」 他以为是惯例的安全通告,但好像不是,上面除了熟悉的话术模板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为以更加安全更加稳定的方式普及在面临危险自救的方法,将于七月三日举行全体师生大会”,视线往下便是各种要求,除要学生本人的签名之外,还有更加细致的要求,最关键的一条就是,不允许以任何理由缺席这次大会,否则将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这就很奇怪,那么严重的措辞好像是人被车撞了都要现场抬过去一样。 以往可没有如此苛刻的说法,再一个就是这‘最严厉的处罚’太过模糊,怎么个严厉法,难不成还能开除学籍吗? 最后通知单下的署名是,玄华教育局。 看到这里徐平彻底愣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词,虽然也不算陌生,但还是有些离谱,就好像是你在路边的苍蝇馆子吃饭,从厨房出来的是自由星辉的总统,拿着纸笔来做餐后反馈一样。 惊讶的不止是徐平一个人,整个教室都发出一浪接一浪的声音,主要是这个通知有些地方实在是太过离谱,而且那个玄华教育局也太出戏了,哪有最高级领导直接下通知的,让人疑虑丛生。 离谱的事情就很容易被串联到一起,很快便有人联系到上次发生在楼下高一18班的事情;这是有依据的,当时传出来的说法有好几个,有当事人作证的一个是‘说真相话的骰子’。骰子会问你几个问题,回答之后便会骰子判断是否撒谎。 当然前者信的人不多,但耐不住那些当事人都这么说;是的他们没有被刻意要求保密,虽然也被嘱咐了不能往外说,但没有白纸黑字签什么保密协议,谁能忍得住啊。 学生多角恋又因爱生恨的说法则更加有市场,逐渐把前面的那个给淹没了。 总不至于真的跟什么妖魔鬼怪有关吧?部分学生暗自揣度,他们也只是忽然联想到的而已,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说法,可能只是小题大做。 徐平心脏狂跳,不会吧不会吧,很显然他也想到那个方向,而且还能跟弦月那边的情况互相佐证。 “好的,大家都看到了吧。” 王襄见谈论声还不平息只能先大声说道:“七月三那天可不要还想着请假,我可没有允许的权利。” 说到这她视线还往徐平这里瞟了眼。 “继续上课吧。” 蒋家,蒋白玉点房间外正趴着两个小家伙,他们把耳朵贴在房门口,好像在扮演什么了不得的角色。 吱呀,门开了。 蒋白玉蹲下来跟表情慌乱的蒋小辛对视,后者额头上出现细汗,眼神飘忽不定。 “你在干嘛呢。” 蒋白玉半眯着眼问道。 蒋小辛把弟弟拽到身前,整个人躲在他后面,悄悄说道:“弟弟在偷听,我要把他抓回去。” 而差点被拽倒的蒋小福却梗着脖子愣愣说道:“是我在偷听,不关她的事。” 说罢他双手撑着爬起来,挡在蒋小辛面前尽管他脸上也露出怯怯的表情,毕竟偷听真的不太好,而且还被个抓现行。 “我以后不敢了。” 蒋小福大声说道。 蒋白玉被他说懵了,这么大声是真是在反省吗?心里不免觉得好笑,“那去拿点吃的进来就原谅你们。” 伸手去拍了一下蒋小辛的头,“人小鬼大。” 两个小家伙推着一辆零食车回来,蒋小辛抱着瓶饮料嘀咕着,“你干嘛那么老实,说是我让你干的不就好。” 蒋小福把头偏过去,大眼睛带着疑惑,“你刚才不是很害怕吗?” “你才害怕呢。” “下次不要偷听了哦。” 蒋小福闷闷说道。 房间里,徐平接过那些东西无不震惊道:“这么多东西,你吃完之后晚饭还用得着吃吗?不怕被骂?” “呵。” 蒋白玉呵了声,开了包薯片丢进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继续说吧。”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两人独处然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事情。 “还是先说那个王府吧……说来也真是奇怪,按方瑜那么描述王府应该是物产丰富的新世界才对,那噩梦世界真能算的话,得是遭到什么破坏才成了那样。” 徐平拧开可乐瓶倒出来两大杯。 “关键点还是在于你跟那个噩梦的联系,再一个就是我之前是怎么进去的,是否还能实现。” 蒋白玉还在思考着,徐平想的那些她也能想到,而且迅速意识到之前的一个问题,她只把那当成噩梦以至于忽略了那种类似在梦里言出法随的事情。 当然也算不上什么言出法随,就只是能在梦里想象出许多东西,做到许多梦想成真的事情,现在竟然说那其实不是梦境,而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就很容易让她联想到——自己好像能在那个所谓王府做到许多事情,一个绝无仅有的优势。 她忽然露出笑容来,“她不是说这算件好事吗?我虽然不这么觉得但还是有说法的。” 听完蒋白玉说的那些徐平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惹得前者往里边丢进去一块薯片。 “咳。” 徐平表情依旧呆滞,“为什么你之前没说过。” “我真的以为那只是个梦,这种行为在梦里不是很正常的吗。” 蒋白玉喝了一大口可乐。 徐平也无话可说,毕竟还真就是这样。 “我们当前最要紧的任务是确定那是不是王府,然后再找到可以进去的办法。” 蒋白玉说道:“要不要再重复一遍那天的事情?” “成功率太小……哪怕你可以通过拿掉那块玉让噩梦复苏,但我要怎么进去呢,当时身体还在外界所以应该是以其他形式进入梦里,这又要怎么复刻,难不成再往后背来一下吗?” “按你的说法晕过去就足够。” 蒋白玉合理猜测道。 “也不行,你还太弱了,当时就差点没把你命带走,怎么还敢让噩梦复苏,至少现在这阶段不行。” 徐平还是拒绝道。 蒋白玉心里也有顾忌,她想起来之前在西区老街时心里听到的那个声音。 “那个王府也太过危险,没看到什么机遇反而被那些恶灵从头追杀到尾,真的不像个新世界。” 蒋白玉却不以为是,“价值肯定是有的,等我变得足够强,想象出来一只大雕,到时候带你去那个王府寻宝。” 徐平只觉好笑,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好的,蒋女侠承蒙关照了。” “这个先不说,那通知看到了没有。” 蒋白玉微微挑眉,拿出那张通知单,“这会是玄华要公开这些事情,还是只传授学生们一些自救的方法?” 蒋白玉确实聪明几乎是在这不寻常里发现了蛛丝马迹,但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要怎么公开,到时候整个玄华都得陷入混乱的吧。 而且混乱恐怕还要带来更大的诡异破坏。 “怎么说呢,其实从弦月那边就能知道,这种事情一直都在做,已经铺垫了好些年,大致会分几个方向慢慢铺陈开,学生一方,社会人士一方,最后是家庭,都有不同的宣传策略,做好准备应该可以的吧……” 徐平也不是很自信,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哪怕一点点把真相掀开他都不敢,还是掩藏起来吧,就当鸵鸟算了。 “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变得不一样吧……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在今后的世界生存下去呢?” 蒋白玉透过窗户看向高空的圆月,情绪到了再喝一口可乐。 “你问我?认真的吗……我以为你比我要更适应这种奇怪世界。” 窗外有月光掠过,蒋白玉脸上出现一处清晰一处灰暗,声音幽幽,“想来应该没什么区别,人嘛,向来如此。” 第59章 计划 由于徐平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蒋白玉需要出现对自己的目标进行规划,当前要务肯定是先提升实力,靠着那块青玉虽然也能稳步向前但还是太慢。 她对精神力的锻炼就没有停过,可当把这些伎俩用在徐平身上时却一点用都没有,也难免泄气。 连他都打不过自己真是这块料吗?蒋白玉心里嘀咕,发完牢骚便提起精神,她可不会内耗自己,永远只会想着怎么去做事情。 有种紧迫感不断地催促她向前,一刻不能停歇。 再说难听点,徐平的心火已经点燃了快四年,怎么是她一个刚起步的小修士能比,话是那些话,可心里的骄傲不允许她落在徐平身后。 “朱语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蒋白玉换了一个话题。 话到这里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他还打算跟对方商量来着,“我打算这个周日先过去安阳一趟,至少亲眼看看那女人再说。” 蒋白玉好像有所预料般,嗤笑一声,“你真把对方的母家当成假想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建议什么都别干,我们对付不了那种庞然大物;要分清楚主要敌人是那女人,她的母家当然会干预但不意味着我们就要跟一整个大家子拼命,不能这么算。” “那么庞大的家族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要跟人自爆,说句难听的他们哪怕站出来本质上也是为了维护脸面,其中利害关系是那女人的母亲在这家族能说得上什么话,假设我们杀了她,在不考虑玄华方面的情况,这个家族哪怕会复仇也会因为是自己理亏不至于大动干戈。” 蒋白玉喝了口可乐,微微皱眉,她跑去冰箱拿了些冰块再续上,看着若有所思的徐平言语清晰,“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些,但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或者考虑得太多;无外乎就是把那些姓郭的都当成敌人,你太容易陷入那种打了一个牵扯一家子的思维,这样不对,你信不信那么大的关系网他们自身也有破绽。” 蒋白玉说的这些算是切中徐平的要害,她把剩下的冰块全都倒进对方的杯子里,“先给脑子降降温。” 大夏天一杯冷饮下肚,确实更令人心情愉悦。 “如此,关键点在于理清她们在母家的能量……要是她死了就能解决朱语晴身上问题的话,那直接把她暗杀了要简单得多吧。” 徐平眼神斜视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你这是直接决定对方的生死了吗?” “呵,多问一句你是打算以什么身份去帮这个忙呢?朋友还是单纯的路见不平,这将决定你做到什么程度,换句话说就是,杀与不杀。” 蒋白玉坐在床沿,翘起二郎腿,目光幽幽。 “都有吧,既然看到了心里肯定是想要帮一帮的,但就像你说那样,如果想救朱语晴那就要把她给杀了。” 徐平感觉似乎又回到上次跟对方谈话的时候,“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我也会杀了她的……不为其他,有些东西不应该被肆意践踏。” 蒋白玉身体倒仰下去,心里发出一声冷呵。 果然如此。 这就是他心里一直在坚持的东西吗。 “要让朱语晴知道吗?” 徐平陷入了一个长久的沉默,关于这个他也说不好,心里是想让对方知道的,但之前昨天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个所以来,或许这种问题真的很难说个清楚吧。 “你不知道的话那就不要跟她说。” 蒋白玉接着说道:“她太脆弱了……这件事会要了她的命的。” “是吗?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脆弱吧。” “她只会比你想的还要易碎。” 徐平没有留下来吃饭,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蒋小福就差跑过去把人追回来,他还是很喜欢这个愿意跟他下棋的哥哥。 “哥哥不留下来吃饭吗?” 蒋小福问。 “不好意思吧他。” 蒋母只能这么想,总不能是嫌自家东西不好吃吧。 这当然不可能了,没看到大女儿吃得那么香,那胃口相当于她爸两个,就是突然吃这么多会不会变胖呢? 方心兰仔细去看在哐哐炫饭的蒋白玉,不仅不胖反而身材匀称,甚至还能看到肌肉,等等肌肉? 伸手了?去抓住后者的小臂再稍微翻转,哟,还真有,她挑眉轻笑道:“还以为你那锻炼就是在随便玩玩,没想到这么有耐心。” “呵,肯定不能让人小看了。” 晚饭吃完,蒋白玉回到房间拿出一件颇为熟悉的东西,那是之前出现在她们教室里的骰子,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手里,很简单徐平给她的呗。 她把骰子丢出去,但脑子里并没有出现问问题的声音,根据徐平的说法这东西没有坏,反而变得可控。 “用来防身吗?” 蒋白玉默念着,精神力涌向那个骰子,其上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摄人心魄的威压扫过整个房间;她的眼里冒出亮光,果然能操控。 建立起联系骰子的信息好像自动出现在脑子里,蒋白玉仔细了解过后表情逐渐变得精彩起来……输掉问答的代价是寿命? 这可比直接夺走人性命要难得多了,或者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不杀死对方只抢走寿命未免也太过离谱,那抢走之后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生命力脱离载体还有更好的表现形式吗? 还真有,蒋白玉心念一转,手里的骰子变化成透明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小半瓶的液体,晶莹剔透。 生命之水吗?好俗套的名字。 它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要更有价值,就这么给我了吗?后面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可不会对徐平如此纠结。 也算是别样的坦荡。 琉璃瓶又变成骰子被蒋白玉收回去,还防什么身,她迫不及待地想找一个倒霉鬼开刀,定个小目标先将这瓶子里的水装满。 …… 徐平坐在路边小摊,面前是大份炒面,味道其实很一般,至少比不过蒋白玉家里的晚饭,他是真的不好意思老在那蹭吃蹭喝,哪怕蒋家没人介意。 饭吃到一半手机响起那欢快的铃声。 后者愣住了毕竟他半个小时前才接完王襄的电话,一个小时前才从蒋白玉家里出来,会是谁呢? 待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心里更是一怔,不会是有突发情况吧。 “嘿,你们周末不是放假吗,我想着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呢。” 电话里传来朱语晴的声音。 “也不清楚你们喜欢玩什么,夏天能去的地方也好少,海边去不去?嗯……就是怕那里人太多,那去容江湖公园逛逛?吃饭?逛街看电影?” 朱语晴见另一边还是没有声音,慢慢地有些心虚,开始后悔打这个电话,她又不敢直接挂断,只能抿嘴断断续续说着。 “那天我刚好有事。” 徐平嘴里咬着筷子,别看他这样其实很少被人约出去玩过。“蒋白玉就很闲,先跟她去吧到时候咱们再找个时间。 ” “这样啊,那你先忙自己的不要紧。” 朱语晴顿感轻松,还好他只是有事,“那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吃饭了没。” 后面这句只是习惯性的问候,就比如邻居见面了总会唠几句天气一样,而徐平好像是习惯被这么问了,干脆拍个照发了过去。 “诶,就只有炒面能吃饱吗?” “能的,我饭量也不算太大,这刚刚好。” 朱语晴自然不是那种没头脑,会说什么吃路边摊没营养的话来,只是多嘱咐了句记得吃饱。 十来分钟后她成功约到了蒋白玉,把手机放在一边呵着歌跑去洗澡,能看得出来这人心情很不错。 朱语晴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依旧是那熟悉的装扮她靠在沙发上,看手机上面的信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他那个只是说辞,下次也遥遥无期该怎么办? 第60章 仪式 六月三十日。 这一年的夏天无比漫长,明明是初夏人间却宛如火炉一般,而火炉上的人海依旧,实在难以想象这么炎热的天气还有如此热情。 徐平赶了最早一班动车,正好见识到最广大群众的百态;也就是忙碌与闲适交织,这里是个推着行李箱还打着电话的中年人,时不时还得朝虚空躬身低头,更有工作服还没来得急换正犯困打盹的小工。 另外一些人看起来就要有趣多了,徐平忍不住又看了眼,这就是角色扮演吗?几对好像是情侣关系的男女中间混进去好几个穿着cos服的。 终究是认不出那些角色,徐平只能悻悻回头。 这辆动车只是经过安阳而已,两座城市就互相碍着距离并不算太远,不需多久徐平便到达目的地。 刚出站就感觉世界其实是个被放进蒸笼的包子。 徐平对此类情况接受程度要高许多,你看他家里连看风扇都没有,还是蒋白玉买了一个放在那,要不然她得被热死。 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气她们能去玩什么,徐平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地址又看了眼。 安阳先芈区兰巷138号 这个是郭家登记在册的主宅,大族并不意味着就要都住在一块,他们开枝散叶分布在各种地方,也只有过年过节会聚在这。 他的目的地也不是在此,第一站是安阳大学。 徐平并没有过度借助弦月的能量,只适当的获取了一部分信息,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去完成。 今天只是想来查看情况,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徐平上了公交方向是安阳大学。 赶在十点之前进了大学门口,学校不一定允许外来人员,好在徐平样貌足够淳朴,皮肤黝黑看着就像乡下来的小伙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安阳大学比徐平想象中要安静得多,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学生都留在宿舍或者图书馆。 好在徐平是有那个女人的具体信息不需要在这学校大海捞针,真找起来不说麻不麻烦,打草惊蛇是肯定的,那可就违背了此行目的。 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吨吨地喝完后又放回去,抬手擦拭额头的汗珠,他心里冒出疑惑,“嗯?” 21栋宿舍楼位于安阳大学西门附近,以俯视角来看就是整个学校区域的西北角,一层做镂空设计但基本停满了学生的自行车,视线继续往上,宿舍楼里的大多数学生要么还在休息,要么已经跑图书馆或者出去玩,当然后者只是少数。 609宿舍气氛却显得格外不同寻常。房间内只剩一人,有两人去图书馆一人去约会,宿舍前后门都封闭着,小窗户也被遮挡住,硬生生在这大白天营造出某种奇怪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香料和草药的奇异香气,让人感到既安心又不安。 宿舍的中心位置被清空出来,地面上铺着一块大黑布,上面绘有复杂的符文和图案,符文交错扭曲就像在蠕动的蚯蚓般。布料边缘点着一圈摇曳的蜡烛,它们的火苗轻轻跳动,投下扭曲的影子。 宿舍的四个角落分别放置了一块质朴的木牌,每块木牌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用来保护参与仪式的人免受外界干扰。一面铜镜斜靠在墙角,反射出幽深的光芒,似乎能够窥见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林浩紧张地搓着手,眼里露出精光,他的面前摆放着小半叠手抄的古籍,这些书页泛黄,文字也颇为怪异,把准备好的东西摆了上去,视线再回到书籍一边。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低声念诵起来: 以全能之名, 永恒之光, 开启神秘之门。 我召唤古代之灵, 通过我的话语, 揭示隐秘。 传承的火焰, 时光之箭, 引领我们走向真理。 如此光明即现! 随着吟唱结束,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突然之间,蜡烛的火光变得更加明亮,那些符文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一阵强风从不知何处吹来,吹动着床位上的帘子。 林浩感到一股不可言喻的气息正在聚集,开始了开始了。内心翻腾间甚至忘了最开始准备好的那个愿望,他的眼里跳跃着名为贪婪的红光。 如果世界上真有能实现别人愿望的存在,那大抵不可能是神龙和神灯,因为前两者基本不会有付出真就是只管许愿就好,而普世意义上愿望成真可没这么简单,也就是说它是有代价的。 什么样的代价呢? 林浩在校园义卖市场淘到的这本不知道几手的旧书,起初也只当地摊文学的杂书一类来看,但就是因为内容太过细致,才惹得他做了第一次尝试。 反正他也只当做空闲时间的消遣而已,在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找齐所需的献祭品急吼吼地开始第一次仪式,严格来讲仪式只要遵循基本的要求,其他东西反而显得多余,比如那些蜡烛,就是因为前者为氛围准备的。 在仪式显灵的时候,林浩当场呆住,震惊莫名,彼时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好在震惊过后又迅速冷静下来,赶紧许下他的第一个愿望。 要无穷的财富。 这是他脑子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按理来说没有事先准备只凭本能欲望,这个反而才是最合理的,可在仪式过后他又犯难了,没加任何前置条件,只说了这么笼统宽泛的一个愿望要怎么实现呢? 难不成会有人给手机账号打钱?或者直接从天上掉下来一大包现金? 而无论是哪种问题都很大,前者自然有流水问题,后者还有大额不明财产来源罪,甚至不客气来讲无穷的财富又要怎么界定,太过离谱的愿望也能轻易实现吗? 总之还是因为太过激动产生的不严谨所带来的误判,让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往后每一天他走路都是低着头就想看能不能捡到钱什么的,而让他震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当真捡到钱,但没有无穷的财富,只区区一万块而已。 一个小包,里边就这一万块,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仪式的真实性吗? 至于被大打折扣的金额,那更加无所谓,难免会有遗憾落差但这不显得真实?是的他竟然在对这种能献祭许愿的仪式追求真实感。 然后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当晚他的舍友垂头丧气地回来,哭诉着自己丢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后面林浩怎么想自然无从谈起,他开始琢磨着更高规格的仪式,彼时是不是就可以许下更大的愿望呢? 美中不足的是他近期似乎不是太顺利,考试不及格,比赛落选,追求的那个女孩也不咋成功,甚至跟舍友的相处也出现矛盾。 前两个也能解释过去,自然是因为最近太沉迷于对仪式的琢磨,花在学习上时间变少自然会的后果,而追女孩子的那点事情也无可厚非。 最后就是跟舍友闹矛盾一事,说真的在知道后者丢了一万块之后,不闹不愉快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心虚以及对献祭仪式的狂热情绪之下选择言语上的针锋。 今天他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一改之前晚上举行仪式的情况,选择在白天进行。 原本头脑发热想让舍友那个女朋友转而爱上自己,让后者经历一遍人生打击的想法也消失了,他现在很清醒,是名为贪婪的清醒。 尚不清楚高规格仪式的一些条件,把愿望花在这种地方实属不明智,而且自己以后都是大人物了怎么还要计较这种东西,有钱了什么女人追不到,犯得着浪费一个愿望吗。 在一次自以为的内心突破桎梏,他意气风发地说出这次的愿望。 在保留人类本质的前提下拥有超人类的力量以及智慧。 第61章 异变 烈日当空,时间正往一天最严酷的阶段靠拢,这种天气实在折磨人,让许多学生宁愿点校内那种味道一般的外卖也不愿意下楼;有的干脆不吃饭了实在是没那胃口,等晚上太阳下山再说。 徐平找了一家冷饮店,点了杯普通的柠檬水,他也不急着喝只去看窗外的宿舍楼,这当然不是21栋宿舍,他没那么离谱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察觉到,而且从南门进来单纯是因为此处距离女生宿舍更近。 当然了他的视线也不好一直盯着宿舍门口往来的人群,那样会被别人打上变态的标签,便拿出手机胡乱操作起来。 找到蒋白玉的聊天框询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这是去哪玩了?」 蒋白玉迅速回了个问号,再发了一大串内容过来。「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这种天气能去哪玩,等日落去看个电影吃顿饭就差不多了。」 说罢一张两人的合照发来,蒋白玉举着手机朱语晴在那比起剪刀手,桌子上除零食之外还有副扑克牌。 徐平笑了声把手机放了回去,视线回到前方。 嗯?眼前视野被占据一大块,他几乎观察不到那宿舍门口的情况,左右两边的位置能看到的不多,这个位置恰恰才是最好的,但他也实在想不到这空荡荡的冷饮店还会有人,有人就罢了还能凑巧坐在自己对面。 这样只能出去外面观察,但这种天气外边也没什么遮挡物反而更加不方便。 啧,徐平继而把目光看向眼前这人。 这不看不要紧,他跟后者那双玩味的眼睛盯上,竟还能看出戏谑来。 对方是个女人,皮肤虽也不算白,但相对于徐平这种小时候经常干农活的黝黑不同,后者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戴眼镜,短发,最突出的一点便是那鹤立鸡群的身高了。 虽然她是坐着的,但徐平感觉应该比自己高半个头或者更多。 “呵,好看吗?” 虽然有些没头没尾,但徐平还是醒悟过来,怎么还真有人发现自己在观察对面的女宿舍吗?而且真就直接点破了,当然他肯定不至于有什么恼羞成怒的反应,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 真看了就看了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至于谁在这个位置往哪瞅上几眼都要被批斗吧,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女人见徐平不敢回话,默认对方心虚倒也没再逼迫,但还是坐在那不走。 这样就有些碍事了,而徐平这时候要是换个位置继续看,那无疑会被对方直接判定为变态,所以要么到外面继续蹲人要么换下一个地点。 在他考虑的这个间隙里,一声清脆的女音响起。 “姐还真来呀,这么热的天气我以为你要鸽了的。” 刚来的这个女生年纪就要小上许多,那种几乎满溢出来的青春气息,徐平不用猜都知道对方肯定是这的大一新生。 “诶,这个是你朋友吗?” 黄梓涵诧异问道,毕竟她姐姐可没有说自己会带朋友过来,也不怪她会这么问,自然是因为这店里基本就没几个人,他们两个还偏偏就坐在这个拐角处,她潜意识就认为这是认识的。 黄苒也没有心眼小到去拆穿这个行为古怪的小男生,反而给对方留了份体面,“不认识,坐这里是因为凉快。” “啊?” 黄梓涵愕然地看着玻璃窗投射出的阳光,再去看对面的空调,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店员送过来两杯奶茶,而奇怪的一幕就发生了,两方不认识的人看似融洽的坐在一块。 黄梓涵本来想提议坐到别处,但话到嘴边却不好开口,而且奶茶都到了就顺势坐下。 这下轮到徐平不自在了,一口把柠檬水喝完拿着空瓶直接起身离开。 “真不认识吗?” 黄梓涵视线悄悄跟着对方离开,回过来之后看向自家堂姐。 “不认识。” 黄苒干脆回道。 “那你挤在这干嘛?明明有那么多位置。” 黄苒前面都没说,现在自然也不会提这么一嘴,只是打了个哈欠摇着头回应道:“坐就坐了,哪里要那么多理由。” 黄梓涵被得糊涂,嘟起嘴说道:“你这性格跟我哥一模一样。” “别拿我跟他比。” 黄苒瞬间不高兴了,虽说自己跟那傻子算是一起长大的,但对方现在的画风可离谱,自己好歹是个正常人不是。 “他都好几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黄梓涵担心道。 “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好。” “打过的,但他都不说自己在干嘛,让他回家也不回,老爸都气得想把他赶出家门……好歹被妈妈劝住。” 黄梓涵突然充满希冀地看向对方:“姐要不你跟他说说吧,你的话他肯定会听。” “我不要,我管他去死,不都是他自己选的吗,都几岁的人要自己负责。” 黄苒不屑道。 “哎呀,哥哥以前不这样的,现在也挺好的,就是不怎么爱跟爸爸说话,他知道我考上安阳大学还给我发了个大红包呢。” “呵,我就没有发是吧?” 黄梓涵见状只能再次装可怜道:“姐姐就帮我打个电话给他,至少让他暑假回家里吃个饭,好不好嘛?” 黄苒最见不得对方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摇头,“那我只管打,其他的绝对不多说,他爱来不来。” “哎呀,姐姐最好啦。” 少女突然就抱过去,然后被嫌弃太热推开。 徐平走得匆忙面对外面这种天气也只是先找个地方避避,他的心火可不是什么火焰,没有不怕热的说法,而身体素质足够他硬扛着就站在太阳底下,但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可能是天气太过闷热,他再摸了一遍额头,心里总有种奇怪的预感。 难不成要白来一趟吗? 他上次从弦月拿到的信息要说具体吧,其实也不算,就比如说这个宿舍位置是从朱语晴口中套出来的,但他总不可能再去询问对方相应的课程安排吧,而弦月的那份信息可不包括这些,当然这不代表弦月就做不到,是他不好去讨要而已。 那只好先去历史文化学院看看,希望对方也在那,不然真要白跑一趟了,呃,实在不行也可以去郭家的那个地址。 有了决定徐平也不纠结能不能遇到对方,先去看看再说。 与此同时,21栋宿舍楼内。 林浩愕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他的那个愿望虽然也不算太严谨但该有的限制条件也加上了,再说相比于想要世界和平和天下无敌这种不切实际瞎话,只要变成超人类应该不算什么太离谱的要求。 会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这种献祭仪式本来就很魔幻,那他梦想成为超人类拥有力量和智慧可以说切中要害,而且没有许得太过火,只要求成为超人类不是超级英雄那种程度,这不是更加妥当吗? 他考虑得很周全,甚至有个以人类为本质的前提,就应该不会变成什么中世纪的吸血鬼或者狼人。 尽管如此还是出问题了,那问题出在哪呢? 所谓的力量智慧勉强算是有了,可他现在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林浩能感觉到周遭对自己的排斥,每多待一秒就好像即将被剥离出去带到别的世界。 为什么能感觉这么明显呢?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开始往一种奇怪的方向转化,或许不叫转化,只是他这么认为的而已,如此巨大的落差几乎让他发疯。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宿舍门外有拍击声,随即就是一个略带愤怒的男音,“草,都叫多少声了还不开门,林浩我知道你在里面,还不开门是在导管吗?你他妈的是真傻逼,开门!” 砰砰的声音好像唤醒迷茫的林浩,无穷的愤怒瞬间占据了脑海,眼神也通红一片,猛地从地上弹起。 对,就是他,因为他自己才变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第62章 都怪你! 轰隆的巨响,让被烈日烤得无精打采的安阳大学好似活过来一般,特别是距离声源最近的地方,他们的感觉更加明显。 那沉闷的声音不是地震,周围也没有震感,有点像是大号烟火发射时的爆鸣,这种显然也不可能,所以某些有经验的以为是有人跳楼。 这就更离谱,不管怎么样体的型落地都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哪怕下面刚好有辆车被砸中也不可能。 某些人也只是对于特定环境所冒出来的特定猜测,他们大多是直接或者间接见到过才会在心里放大这种声音。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许多人从宿舍阳台探出头好奇地往外张望,甚至跟同样探出头的搭起话来。 “哥们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莫不是打雷了。” “不可能,雷声要更加闷一点回响也要长。” 这时又有人插嘴说道:“我啊,我知道。” 周围探出来的人头齐齐看过去,询问声不绝于耳,后者则是充满神秘得笑了笑,捂住嘴说:“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因为我放了个屁。” “我草,我他妈这就去干你!” 有人恼怒也有人哄笑,恼怒的那人还真打算过去找对方好好唠唠,可就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众多脑袋发出惊讶的呼声,也有大吼大叫的。 阳光正从高楼间透射下来,将走廊过道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泽。 他蓦然回首,却看到了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对面的第21栋楼突然就涌出了许多人,他们挤着、推搡着,像发了疯一样地往外跑。他的心脏猛地一跳,那场面他只在丧尸电影里见过。 人群中的尖叫与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混乱,有人摔倒了,立刻就被后面的人踩踏过去,但没有人停下来帮忙,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空气中弥漫着恐慌的味道,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正在驱赶着他们。 他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周围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平日里熟悉的校园现在变有些不一样;后者逐渐意识到,无论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奇妙的氛围下,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如果这是真的丧尸爆发,那么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呢? “我草!” 恐慌就像会传染一般,尽管他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但现在赶紧跑就对了,至于财务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又不是火灾,当务之急是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弄清楚情况再说。 徐平也有所预感,视线往西北方看去,心里略有疑惑这是怎么了吗? 而他的位置跟21栋宿舍楼还是有一定距离,哪怕这声巨响也是得益于听力,但是没关系有个人的恰恰就在附近。 俩堂姐妹面面相觑,黄梓涵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看着方向判断道:“那边是西门的位置,有学生宿舍和三号食堂……还有一片小店。” “过去看看吧。” 黄苒如此说道。 这话肯定没有问题,她的位置距离声源处很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当下属于好奇心作祟。 “哦,那我给你领路。” 黄梓涵当起向导来。 而不过多久两姐妹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实在是往外跑的人实在太多,且一块一块地分布着,自然就能发现这种诡异的画面。 “怎么了吗?” 黄苒随便找了个人问道。 后者还没喘匀气息,杵着膝盖半弓着身,见状也无奈摇头,“我他妈也不知道啊……但大家都跟着跑,我就一起跑了。” 黄苒没办法只能再去找人询问,黄梓涵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有些担心抓着前者的衣服跟在其身后。 在询问第五个人的时候,黄苒总算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那男生面露惊恐磕磕巴巴地说道:“有人……有人在……在杀人……” 这话虽然没太大的语病但是听着依旧别扭,主要是缺少了许多关键信息,可在场的人还是迅速掌握了关键信息。 一些只跟着跑的人方才醒悟过来,讨论的声音直接就从人群炸开,你一句我一句逐渐把信息拼凑起来。 黄苒眯起眼看向那栋宿舍楼,这么巧吗?心里有了打算她让黄梓涵找个地方躲好,后者不免更加担心,拉着对方的手小声说道,“我晓得姐姐厉害,但是也要小心点。” 她其实不知道黄苒有多厉害,但总归是姓黄的,一些事情自然也亲眼见到过,所以只是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不做阻拦,再者她也拦不住对方。 这个堂姐做什么事就像她哥哥一般,没人能拦,但前者是靠自己争取来的面子,后者则是纯粹在耍性子并不能混为一谈。 黄苒难得在自家小妹妹露出笑容来,比了个稳妥的手势,“小问题。” 情况有些严重,往21栋楼赶的肯定不止黄苒一个人,距离更近的教职工和安保人员早拿着防爆叉和盾牌冲了上去。 上去得很快,下来得其实更快。 并且还大叫着什么鬼啊鬼啊,拼命地往外跑,只恨没有多两条腿,黄苒从旁边经过,前者也没心思去管这个还敢往那边去的女人。 她疑惑地看着,心里则是在琢磨这是诡异吗? 不可能一有情况就往诡异上套,也可能是修行者搞事或者是别的什么妖物,但她很难相信会有人敢在安阳如此大胆,心里更偏向是诡异。 这可是他们家的强项,黄苒干脆跑起来,寻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楼道和周遭情况没有出现被破坏的痕迹,有的也只是一间间大开着的宿舍门,黄苒直接略过这些,双脚如有神助般在楼梯走廊飞跃。 很快她到了六楼,那种呢喃声更加明显,像是在哭诉或是埋怨还带着怒气,光是听着就有种头皮发麻感觉。 “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要和我争……你老老实实说自己错了不就行吗?为什么要回嘴……为什么?” “还有你,你来干什么?看热闹吗?活该你倒霉,活该!” “都怪你!” “都怪你!” 黄苒呵了声,面前是个体态怪异的男人,为什么说奇怪呢?因为她发现这人的存在形式跟灵体差不多,但又绝对不同,反正是自己没见过的情况;男人手抓着地上那具尸体的头发,提起,放下,继而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间宿舍门被暴力破开,从门板的倒下情况还可以判断出是自内而外所造成的,忽然黄苒被宿舍内部的情况吸引,那奇怪的布置让她震惊莫名,心里蹦出的是:他妈的真有人信神教那套东西吗? 真亏自己之前才嘲笑完容城那边被神教当成后花园,没想到自家这边也能着火,心里再次暗骂了声,反正我没笑,是他们几个被打脸。 “又来一个看热闹的……为什么就是这么不听劝呢?” “为什么?” 林浩似乎疯了,可能是精神上承受不住这种像是在等死的煎熬,又或者是正在变化的身体所带来的副作用;他眼神空洞只会说这么几句话,那目光看向黄苒,嘴里流淌着涎水再次重复说道。“你敢看热闹,你也该死!” 带着腥风的气息扑面而来,前者狰狞的面容在黄苒的视线里逐渐放大,而黄苒表现得依旧冷漠,丝毫不为所动。 林浩发出阵阵低吼,宛如野兽凶猛地向前冲去。但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黄苒的那瞬间,后者身形一闪,轻巧地避开了这一击。 黄苒的动作流畅且迅速,仿佛能提前预料到,她手里出现一道符箓迅速展开,大声喝道,“震!” 以符箓为中心散发出浅黄色光芒,空气中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震荡,林浩脚步突然一顿,身体像是背负千斤重担摔了下去。 黄苒顺势调整姿态,身体如同柳絮般轻盈,手里又一张符箓出现,黄色辉光大作,“去死吧!” 第63章 灵体化 战斗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结束,黄苒一发震符得手,但后者并没有如料想中那样被制服,反而在剧烈挣扎下硬扛着站起。 “该死!你该死!” 林浩双眼愈发通红,身体依旧在剧烈颤抖,颇有种狂性大发的感觉。 身体形态的转变让他承受住了几轮术法攻击,黄苒虽有惊讶但也只是稍纵即逝,还是那般自信。 林浩纵身跃起,可本应该凶猛的动作却像受到了干扰般,被一股牵扯力拖拽住。黄苒利用这个短暂的机会,身形如电,瞬间来到后者的侧面。 “封!” 黄苒大喝,同时双手结印,符箓上光芒大盛,形成一个光幕将林浩包裹其中。他就像被困住的野兽嘶吼着胡乱出拳,但力气都被这层光幕化解,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沼之中。 黄苒身形一转,绕到林浩的背后,手中出现红色符箓,“破!” 符箓上的光芒化作一道光束,精准地击中了林浩背部的穴位。这一击不仅让林浩的动作更加迟缓,而且让他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 趁着后者动作受阻之际,黄苒展开了一系列连贯的攻防动作。每一招都恰到好处既有防守又有进攻,仿佛精心计算过一般,将林浩彻底压制住。 “啊!!!” 林浩一拳挥出却还是落到空处,这不由让他更加恼怒,如此像是被戏耍的情况反而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严格来说他不是什么无脑莽夫,主要还是因为黄苒实力上的碾压才出现的这种局面,那明知不敌他心里就有了退缩的想法。 可对方那种碾压几乎是全方面的,要不是因为他形态上的那种转变,或许早在第一时间落败。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也许是因为黄苒更倾向于技巧上的博弈并不跟对方正面对抗,所以真就被后者接下来出其不意的的行为震惊到。 林浩又一次猛冲被黄苒轻易躲开,但他脚步急刹一个反转借助那倚着的宿舍门为跳板,干脆从这六楼往下跳。 黄苒从惊讶回过神来丝毫不加犹豫,“风来!” 她的身体像是被托举在空中往下滑去,这种虽然也很快但还是比不上林浩那种靠重力下砸的。 通过翻滚卸力,身体已经被转化了一半的林浩轻松站起,继续狂奔。 真让对方跑了那可就要闹笑话了啊,黄苒面露难色,而且指不定还会有更大的伤亡……算是自己大意了吗? 其实也不能算是大意,毕竟林浩那种狂躁的表现她当然没想到对方能逃得这么干脆。 落地的瞬间黄苒即刻用出两道神行符紧随其后,一股强大的气息在她身上酝酿,而林浩似乎也能察觉到似的,更加不要命地狂奔,速度奇快无比,那种身体形态的转变似乎也能支撑起他的消耗,短时间领跑出一段距离。他像一阵风一样穿梭在道路与建筑之间。 凭借自身对校园的熟悉,林浩频繁地改变路线,尽量选择那些弯曲的小路和岔道,利用这些地方的狭小空间来减缓黄苒的速度,试图迷惑对方再把距离拉长。 而又因此制造了一些混乱,比如他直接撞翻了小店门口的座椅,虽然没几个人受伤但也引起了足够的混乱,此消彼长之下还真就拉开了一定距离。 林浩跳上了小店低矮的屋顶,然后沿着那一片跳跃前进,等距离足够远又跳了下去,如此黄苒更加不好判断前者的落点。 照这么发展下去或许还真能让林浩逃了,校园的围墙可没有几十米,想要翻越都不算太难,更何况现在处于变异状态的林浩。 黄苒的表情很难看,她能感觉到混乱只会愈演愈烈,等安阳特事处接手之后自己恐怕还要被人笑话,当然真被笑话了也无所谓,她自认为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但是她偏偏忍不了这种憋屈的发展。 “狗东西你等着!” 林浩确实把黄苒给甩开了,主要靠的算是地利人和,现在心里也只想着先离开学校再说,至少现在逐渐清醒的他已经有些后悔前面做的那些事。 是的,他后悔了也应该后悔的,毕竟他才把人杀了没多久,就蹦出来一个会术法的女人追着他喊打喊杀,这个世界果然比自己想的要更奇怪,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刚开始就要说再见。 他应该有更加远大的未来和前程,怎么能折戟在这,决心以下他来到距离最近的围墙边,可刚要跳上去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呼喊。 “不知道哪里不让爬吗?” 林浩木然回头,心里又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该死的又有人来捣乱吗? 他当然不认识来人,本可以直接翻过去另作计较,但偏偏选择了要把眼前人解决了再说,所以那应该属于身体转化产生的后遗症。 林浩裹挟着强大的气势扑向对方,一招即落却扑了个空,他的打法其实挺无脑的就跟徐平一样,都是那种最原始的打架套路,但前者是完全没有此类学习经验,而徐平更偏向于那种一力破万法的感觉。 所以徐平真就是扭了一下身体便躲开攻击,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对方现在的情况,身体肤色从黄色偏白逐渐变成浅灰色,还有一种令人很排斥的气息,恰恰是这种感觉徐平很是熟悉。 这不就是西区老街那个水形巨人带给自己的感觉一样吗? “你怎么弄成这样的能说说吗?” 徐平问道。 这话好像是刺在对方的心里一样,林浩瞬间狂暴,“他妈的,你也该死!” 可不管他再怎么做似乎都不能触及到后者,那些猛烈的攻击具皆落空,这时候他反而没有清醒,变得更加无脑。 “嗯?” 徐平一个后跳拉开身位,若有所思,想来前面发生的巨响就是跟他有关了,而这种身体上的变化对他来说是不愿意提及而且算负面消息,那可以简单判断为意外造成或者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代价。 不管是那种先把这人制服再说吧,有的是时间来问。 但还不等他思考完,一道敏捷地身影迅速从身边闪过,徐平只见周围紫光乍现,形如雷电。 “给我死!” 伴随着一声怒喝,有狂风骤起将林浩裹挟,碎裂的符箓也被进去,那东西徐平看得真切,也很熟悉。 “大风起!” 以林浩为中心的风眼逐渐增强成小型龙卷,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极强的撕扯感仿佛能把人给撕碎。 这是有人来抢怪?徐平有些沉默,他看着来人轻巧落下,那过分出挑的身高以及戏谑的语气,他还以为是出现错觉。 “你这回要是还能跑了,我跟你姓。” 黄苒脸上不复原先的阴沉反而有些得意,甚至都忽略了这人不是挺果断的吗,为什么对方不早早跑掉,还要在这过多逗留。 但现在已经胜券在握了,实在不需要过多理会,一切尽在掌握不是吗? 所以她还能多瞧徐平几眼,很显然几小时前才见过面她还记得这人,“那个喜欢偷窥的小子,这里很危险,赶紧到一边去。” 前面是给对方留了脸面,一些东西不能直说,现在就无所谓了。 偷窥?那也能算偷窥吗?徐平嘴角直抽,但这种事他也懒得解释,免得越抹越黑。 黄苒说完大踏步走向龙卷中心的林浩,随手一挥大风散去,褐黄色符箓出现在绽放出光芒后碎裂开。 “封!” 那类似结界的白幕从林浩周围升起,这一次气息更加雄厚。 还真是,看到这画面徐平基本可以确定对方跟老街遇到的那老少两人组是同个路数,就是这女人好像还要更厉害点。 而被评价为比自家父亲还要厉害的黄苒在接近那个被封困住的林浩时眼神骤变,后者的身上的变化已经趋于完整,那种仿灾厄一般的气息瞬间炸开直接冲破了白幕,并势不可挡地朝黄苒袭去。 遭此突变,黄苒依旧反应迅速,这次也来不及喊什么招式名,符箓和真气在身前铸起一道屏障。 咔嚓。 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一般,黄苒简直不可置信,她不好判断这人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离谱,但还是选择最稳妥的方式,要拿出那道命符了。 可前者终究是慢了一点。 通过奇特方式完成灵体化的林浩已经到了她面前。 第64章 搞快点 你要说是黄苒是天才吗?那肯定是的,二十多岁的年纪实力能走到气海足够说明她的天赋和努力,除了那个被当门面来培养的黄子虚之外她谁都不服。 再不客气点来讲,哪怕在家里的比斗环节输给对方她依旧是不服气,但好歹输得起便认了这种结果。 她也是自小开始修炼,日复一日从不懈怠,这样的人自尊心不说很强吧,那也是非常独立,有时候连自家父亲都敢忤逆,她就不理解为什么自家老头子要那么关心一个自暴自弃的傻蛋呢? 对于她这种人来说黄子杰的行为无疑是在自己这里画上死刑,那不然呢,他都自我放弃了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地方呢;这是她最不理解父亲的一点,但这些都无所谓了,人的一生既短暂又漫长,何必去纠结这些。 何必纠结呢?不纠结的话又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黄苒几乎要把牙给咬碎,心里莫名愤恨;在同一个人这里翻车两次不论,但临死前的走马灯就只是这种东西吗? 黄苒吃痛一声,右肩出现了严重的贯穿伤,这已经是她在困境之下做出的极限应对,不然一击可是朝着自己胸口去的,而且从右肩处涌向全身的那种灾厄气息,几乎是瞬间攻破了她的心防。 这无疑带来了更严重的连锁反应,甚至是刚从贴身处拿到的命符也来不及使用;林浩一招侧踢将黄苒踹倒并顺势踩在那个伤口的位置上,伸手抓住缓缓下落的暗黄色符箓,面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 这里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黄苒为了应对已经突脸的攻击,本能地选择防御,这个肯定没问题,前提是她的命符能用出来;可是匆忙筑起的壁垒根本就争取不到时间,甚至还受到了一处致命伤,这一连串的反应就像是雪崩的前兆,直接带崩了她的所有攻击节奏。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黄苒选择硬碰硬的话情况不一定会这么糟糕,毕竟做为底牌的命符都没来得及使用。 那么多手段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可谓不唏嘘,这或许才是修行者的本质,实力纵然比对方更强,但到了真正拼杀的时候一个疏忽就是会要了性命。 黄家人凭借符箓能发挥出超自身实力的斗法水平,这固然很厉害,但本身跟境界相匹配的实力却出现了偏差。 通俗点来讲就是高攻低防。 这也不算什么问题,俗话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但难免被人抓住这么明显的突破口,所以到头来还是要看他们的临场反应和决断了。 黄苒输了,输给了突然完成灵体化又偷袭地手的林浩。 “啊!!” 黄苒左拳奋力捶打着对方的小腿,但她力气流失实在是太严重,威力虽然也有可几乎对林浩造不成威胁。 她再次蓄起被打散的真气,“震!” 没有符箓为载体再加上她现在身体情况很不妙,这次震的威力成几何倍数缩水,也让被攻击的灵体化林浩说出目前为止的第一句话。 “你可以求我,或许我就放过你了呢。” 暂且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又恢复理智,但这话无疑激怒了黄苒,她的眼神无比凶狠,咬牙切齿道:“傻逼!” “呵。” 林浩灰白色的脸上笑容更甚,他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周围对他的排斥愈发激烈,那种在召唤自己的感觉也愈发明显,或许这就是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反而轻松了不少,也不像前面那么疯狂,好像回到了最纯真的时刻。“真是可爱呢。” 黄苒闷哼一声挣扎得愈发强烈。 “她嘴里都咬出血了,脸上也红一块紫一块的,还有额头两侧的青筋再加上那快被瞪出来的眼球……” 徐平面带疑惑地走来,在差不多的位置停下之后,摇着头质疑道:“这怎么也跟可爱沾不上边吧。” 这不是他在装逼或者要英雄救美等到现在才站出来,第一是谁都没料到还能有这么戏剧性的反转,毕竟再去看黄苒刚登场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觉得她会输;其二嘛就是这个过程也没多久,严格来说就是黄苒在靠近对方的过程中被偷袭放倒,然后林浩就开始发表获胜感言了。 他们似乎才发现还有这么一个人。 两人反应各不相同,林浩因为前面头脑有些混乱,此时也没有太把徐平放在眼里,但眼神依旧带着警惕,黄苒自然不用多说,她本来对徐平的影响就不是很好,还莫名其妙被这么形容一通那情绪也可想而知。 气氛竟然神奇的僵住了,还是林浩嬉笑着打破沉默,“当然了,你不觉得这种坚强倔强的表情很美吗?” “实在看不出来这么多东西,你要说生气吧那确实能看出来。” 林浩看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笑声中还透露着玩味。 “傻逼滚呐!” 黄苒忍着剧烈的疼痛和愤怒艰难地喊道。 这里的含义徐平大概是能分清楚的,也难为她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害,这车翻的差点给自己送走。 他一直认为对方这种修行方式很别扭,体魄太弱就会像现在这样,面临危险本能会选择保命防御,一身本事发挥不出多少,弊大于利。 怎么说呢,这就实在是他见识短浅了,黄苒最多只能算随机应变的能力不够,真不至于被他这么锐评。 哪怕徐平说的那些客观因素也存在,但明显不适用于黄苒,至少她在这方面的问题不算太大。 真就是徐平跟方瑜接触多了,只以为修行者都跟对方一样全能。 “把脚挪开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搞快点,我还有事呢。” 林浩不是傻子或者对方才是傻子,他正要把那张暗黄色符箓给撕了,几次尝试却都没能成功,眼里带着疑惑甚至都用了全力。 还好没让这女人用上这张符,既然破坏不了那就先放在身上,总之不能让她有机会拿到,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眼前这人。 林浩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有些东西开了个头便不可挽回,他已经在某个方向一去不复返了,而现在是状态也成为他最大的自信。 什么样的自信呢? 那当然是摧毁眼前之敌了! 迅猛的身影腾跃而起,林浩背着阳光正面如同漆黑的阴影直扑向徐平。 这里可以简单做一下叙述,林浩半灵体化的过程大概有气入奇脉的实力那现在就无限接近气海,但还是达不到气海的,当然境界是一回事真正拼杀起来又是一回事,没见着实力有气海的黄苒被偷袭得手了吗。 而他们本质上都是修行者,哪怕修行的法门各不相同,但归根结底还是出于同源,便如同灵体化的林浩也是靠对真气的吸收才能如此。 那实力来源于心火的徐平要怎么做类比呢,有点不好比较,但西区那些妖魔鬼怪诡异恶灵,甚至是方瑜都大概判断出一个标准那就是凝丹。 凝丹成形也有很多说法,说不定徐平就是个被堆砌起来的伪丹也不好说呢,但在他以火焰巨人形态大杀四方的时候方瑜就打消了质疑,甚至还往上高估了几分。 那比一般气海还要强悍的神教护法都被一拳解决,这个三把刀的林浩碰上徐平会怎么样呢? 答案是不能怎么样。 哪怕是徐平早几年心火不像现在这么炽烈他都不虚对方,更何况现在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呢,而且他也不像黄苒那么脆皮。 脆皮黄苒艰难地爬起来,她的命符没了相当于少了个最大的杀手锏,而且以往受过的伤也不像现在这般严重,处境也有所不同,身上符箓也还有但是却发挥不出来多少。 一张符箓碎裂,黄苒右肩的伤口勉强止住流血,但这是暂时应急的,手上再次多出四五张符箓齐齐碎裂,身上的真气重新凝聚起来。 “呼……啊……” 身上的气势在不断积蓄,黄苒眼神透露着凶光,伤得太重肯定跑不过对方,而且她也不会逃。 不远处发出类似肉体骨骼的碰撞音,让人直嘬牙花子,明明也没有产生烟尘,但是黄苒的视线里仿佛烟雾散去一般逐渐清晰起来。 林浩如同死鱼被徐平一手抓住了头部,身体还残留着势能在自由摆动。 原本好不容易憋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泄了,黄苒瘫坐回去愣愣地看着。 第65章 无心插柳 今天对于黄苒来说无疑是很糟糕的一天,受了伤不要紧又不是没受伤过,哪怕这次情况要更严重,但她是真的不能接受能在同一个人这里出现两次疏忽,这种被顺风被反杀的情况搁谁身上都不好受,更别说她自尊心这么强的一个人。 她被赶过来救护车抬了上去正进行简单的急救处理,闻讯赶来的黄梓涵简直哭成泪人,趴在救护车外不肯走。 来的还有警察跟一群穿着黑制服的人,后者徐平也不认识,他还以为会是安阳这边的特事处呢,哪还能扯一扯方瑜的虎皮,为什么要扯这层虎皮呢? 这不是林浩突然就炸了吗;就是字面意思,他炸了。 当然不是徐平给对方打爆了,他没那么恶俗,而且话都没问清楚先把人打爆又算怎么一回事。 林浩完全灵体化的身体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直接炸开,没有什么血肉横飞,像是纯粹的能量逸散消失不见,就像上次那个水形巨人一样。 他也跟那个水形巨人有联系吗? 徐平也无能为力,那种打不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体验异常糟糕。 上次方瑜大致判断了水形巨人的来历,那种她也没见过的东西统一被归类到王府的世界去,至于是哪个王府嘛,其实都有可能,哪怕是被探索最深的宣王府都有未被观察到的地方。 总之很难去断定这种存在,所以徐平也很难去跟这群黑制服们解释,他和黄苒算是最后接触林浩的人,现在林浩突然不见了他们当然要问个清楚。 他们来得比特事处早,先接手了就要负一定责任,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么明显的问题。 徐平也没有扯谎的打算只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校园有摄像头吗,那必然是有的但可不能照顾到所有地方,至少像此处围墙的周边只有一个摄像头,而且方位根本就是相反的。 黑衣卫们将信将疑,也不是不信吧是保留基本的质疑,毕竟诡异嘛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但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不能徐平说什么就信什么,消息是要互相作证再作判断。 “对了你叫什么,是那个专业的学生?” 录口供的人问道,这也是应有的一环。 “啊,我不是这的学生,我只是来这参观的。” 徐平回应道。 这也不奇怪吧,安阳大学算是半开放的,也经常有人过来参观,所以那人便继续询问,“那家庭地址呢,是在读书还是已经工作了,身份证有没有带?没有的话电子版的也行。” “我是容城大珩高中的。” “容城的啊?” 男人愣了一下,“你一个容城的散修跑到这里来真的只是为了参观?” 这里会把徐平判断成散修也不奇怪,要知道他跟黄苒是直面林浩的两人,一个被偷袭重伤一个却毫发无损,哪怕徐平全程摸鱼也得是个修行者才能摸得明白,而且徐平就没隐瞒过,很干脆的承认了。 旁边另一个黑衣卫见状也走了过来,隐约把徐平可能的退路堵住。 这时候徐平就知道再解释什么都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在两人警惕的目光下拿出手机,“等等我打个电话。” 等到手机再交给徐平的时候,两名黑衣卫已经放下警惕了,甚至还打趣道:“不错呀,小小年纪就成了特事处的预备队员,很优秀。” 徐平只是笑笑,他对着电话另一边的孙秀无奈说道:“你说得太离谱的话到时候我可不管。” “吹吹牛又没什么关系,倒是你还真有一套的去哪哪出事。” “话不是这么说,事情哪都有就看你想不想管而已。” “那倒也是。” 电话那边稍作沉默后还是多说了一句,“尽量在我们的权责内去做事,不要太盲目了。” 这句话当然是意有所指的,他作为收集刘梦资料的人当然清楚徐平去安阳大学干什么,虽然相信对方但也难免多考虑了一些。 “好的。” 徐平处理完当前的事情,当即要回去那历史学院继续蹲人,而出了被拉警戒条的区域,他才发现这被团团围住的情况,这里其实还好并没有太过骇人的东西,不像21栋宿舍被完全封锁,就算陆续放开,最后也会保留第六层的609间。 而事态平息之后,许多人就要好奇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才能见到这密密麻麻的人头。 深深吐了一口气徐平又缩了回去,当然不是怕被外面的人抓去询问打听,他跑得快也不至于被追上。 回去当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他看到急匆匆往这里过来的一个女人,正是此行的目标,刘梦。 至于刘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事情回到黄苒没来得及用出命符那会。 黄家人的命符跟族里那件制符神器是有一定联系的,当命符被使用了或者离开主人太久,那神器上面的烙印便会断开,而掌管神器的黄家族长自然有所感悟。 那跟黄苒绑定的那张命符不论是被使用还是离开了它的主人,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当即整个主宅就炸开了。 在极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了黄苒的下落,此处也可以提一句因为黄苒的过分自信,没有特地使用真气护住身上物品,所以在那巨大的冲击下那手机已经损坏。 等到黄梓涵想到给家里求救,黄家人已经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黄苒就在安阳大学。 那密切关注凤仪林的刘梦在知道黄家人不惜一切手段在寻找黄苒时,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然后就接到她表哥询问安阳大学发生了什么事的电话。 这么一串,她大抵就能猜到一些事情,那就是学校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黄苒还出现意外让她家里非常着急。 而面对这种事情她肯定是要来查看一下,至于能让黄苒出现意外的事情她难道不怕吗,还敢往这里凑。 那当然是不怕的,先不说这大白天的还有那么多警笛声在校园里回荡,她只是跟着去查看情况,又不打算掺和进去,能有什么好怕的。 但要是情况允许还能给黄苒做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抱着如此想法刘梦也赶在第一时间赶到此处。 报了学校的职务以及跟里边的伤者是朋友关系,她很轻松得走了进去,她看着眼前的情况也能判断出来事情已经了结;毕竟是凤仪林四人之一,八成还使用了能惊动家族里的底牌,那能解决问题也不算什么。 刘梦认出蹲在救护车外啜泣的黄梓涵,准确来说除自己表哥之外,凤仪林其他三人的人际关系她也知道不少,就是黄梓涵可能不知道她而已。 “梓涵先别哭,苒姐怎么了没事吧?” 刘梦蹲下抱住对方,顺着后背安慰道。 黄梓涵还以为是家里的人来了抬头后却发现不是,有些迷茫,好在刘梦又迅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无外乎就是 “黄苒朋友的妹妹,我哥哥也经常提起你这种话” 黄梓涵确实被吓迷糊,在对方能正确叫出名字就不再怀疑。 两人交流了一下情况,黄梓涵又忍不住哭了出来,双手不断地去抹眼泪,“姐姐肩膀上流了好多血,半个身子都是,呜呜呜……就不该让她来的,都怪我都怪我。” 黄梓涵的哭声愈演愈烈,黄苒那副样子确实把她吓得不轻,“真的流了好多血……呜呜呜……呜……” 到最后只剩下哭声而已。 “不要哭不要哭……会没事的。” 刘梦把头抵过去不断地在劝导对方,她现在也不可能进救护车去,而且在完成最简单急救之后差不多也要送去医院了,她可以先照顾黄梓涵到时候也能跟去医院。 而救护车外,跟警察站在一起的徐平把这一幕收入眼里,他倒也没什么表示,脸上也没有出现愤怒或者冷笑,就像个局外人用上帝视角看着对方。 警戒条外人群发出阵阵惊呼,所有人的视线聚集过去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徐平看得清楚就是有人闯进来了而已,那道身影飞跃重重阻碍,安然落在救护车旁。 这时候已经冲上来许多警察和黑衣卫将那人包围住,前面那两个给徐平做口供的黑衣卫反而最为激烈,他们认识这人。 黄子虚来了。 第66章 羞耻感 来的也不止黄子虚一人,他恰好是距离最近的,他的身份被认出来之后自然就没有人再去阻拦对方,外面围观人群见状忍不住再次惊呼。 黄子虚看着大概二七、二八的样子也不像什么领导,怎么感觉派头这么大。 他先观察了一遍当前的情况,也做出了跟刘梦一样的判断,细细嗅着那血腥味,视线回到那辆救护车上,以及那个哭着向自己跑来的女孩。 他在住宅见过对方就是不太熟悉,毕竟是大宗家的孩子,平日里也不住在一块。 “哥,姐姐……姐姐她受伤了。” 黄梓涵见到对方算是有了主心骨,擦着眼泪述说着自己这边的情况,刘梦也跟上来站在旁边,黄子虚她当然也认识,不客气来讲大部分安阳修行者没几个不认识对方的。 听完后者的诉说之后,黄子虚大概也能对情况进行一定程度的还原,那到底是怎么样的诡异才能把黄苒逼得使用命符呢,而且……黄子虚可看不出出来此处有什么剧烈的打斗痕迹,也就是说命符被用来保命了吗? 安抚完对方,他也不好直接上去扒拉救护车门,只好暂时等着,本来急救的过程就是在送去医院的时候同步进行,但黄苒生命力似乎很顽强,所以选择先最严重的伤口,而且她身体里还残留那些灾厄的不详气息,送医院还真不一定有用。 就在救护车完成初步急救要往医院出发的时候,被黄子虚直接叫停。 不管那些在劝导的医护人员,黄子虚上到医疗舱,总算见到了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的黄苒。 对方的状态似乎很糟,那种虚弱是肉眼可见的。 “先生这是不对的,伤者应该立即送往医院进行更完善的急救,你这样只会耽误时间!” 有医护人员进行劝阻,但又迅速被那些黑衣卫给拦了下来,对方也没干扰初步急救只是在这时候去跟伤者见面其实不算啥问题,更何况那还是修行者,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看。 黄苒是清醒的,她也只是进行了局部麻醉,但哪怕是看到来人也不愿意说话。 “怎么了吗?” 黄子虚当然不清楚对方不说话也是有原因的,凝重地看了眼其右肩的伤口以及附着在上面的古怪气息,“伤得已经不能说话了吗?” 黄苒依旧不答。 这时候黄子虚看到对方口袋那张被胡乱塞回去的暗黄色符箓,“嗯?” 他是真的愣住了,在极度的错愕之下理所应当的开口问道:“命符怎么还在?” 当然还在,这符起初被林浩夺走但可不会在他爆开之后一起消失,它又一次飘落在地,徐平能感觉到这符跟那些普通货色不同,也害怕这么搁地上会被有心人捡走,所以打算拿回去还给对方,但黄苒可能是没有反应过来吧,徐平叫了几句都没用,就直接塞进对方口袋里。 或许会有人问命符既然是好东西那徐平为什么不会心动呢? 还真不会,因为据他的判断这东西无非就是攻击跟防御两种作用,那他确实不需要,除非那是跟青玉环同等级的宝物,徐平才可能动心。 动心是一回事,抢不抢也是一回事。 “黄苒?” 黄子虚在愕然过后再去询问,甚至用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这时候警戒线外的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惊呼,且一浪盖过一浪,只见一大群人从各种交通工具上下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而且他们怎么都能直接进去?” “不会真是什么大人物出事了吧?” “神经,在学校里又能出什么大事,无非就是那点东西,这阵仗可太离谱了。” “不对不对,真有可能是什么大人物出事了,而且八成还是个女的被校里的人渣欺负,一直在追求她的大少过来寻仇!” “你也神经。” “现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不也挺多的吗,会不会是闹鬼了?” “你这书不是白读了在这搞封建迷信?” “哎呀不冲突的。” 人群里似乎没有21栋楼的目击者,交流的五花八门,各种猜测都有,还是被维持秩序的警察给驱散了才逐渐平息下来。 那群黄家人急匆匆地杀来,个个都凶神恶煞做好好大战一场的准备,那可是主脉定好的继承人相当于下任家主,现在竟然能在自家地盘上被人逼得使用命符,那不管对方是谁就不能善了。 为首的中年人名叫黄怀宇,正是这代黄家的掌舵人也是黄子杰黄梓涵兄妹的父亲,黄苒的叔叔。 黄家保留着按字辈起名的传统,近三代分别是 “明” “怀” “子” 除了最特立独行的黄苒之外,女性也可能取同音为中字,也就是黄梓涵这种。 但这近百年的传统还真就只出了黄苒一个叛逆少女,没错她是长大之后才改名的。 这里也可以说明一下,黄子虚不是黄家主脉的人,所以尽管他是族里第三代最杰出的那个也不是家主候选。 原因嘛,也不是什么烂俗的血脉斗争,只因为一个理由,黄家的神器只有主脉的人进行传承才能发挥出全部威能,那这样不还是血统论吗?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小宗的人也能继承但就是跟主脉的有所差别,硬要细究还是要归类于传承神器的特殊性,这里就不做过多表述。 黄怀宇甚至都没被阻拦直接上了救护车的医疗舱,原因嘛大概是他的上位者气质太过明显,而人都是看碟下菜的也不足为奇。 待看到侄女伤成那副模样,哪怕平时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黄怀宇也忍不住怒发冲冠,他儿子算是养废了但这个侄女可是自己的接班人。 “小苒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黄子虚见状退到一旁,恢复了原先平静的表情。 而处于被人围观状态的黄苒,情绪达到了一个难以启齿的地步,撇过头去她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不要……不要问我了……我想一个安静安静。” 两人俱皆沉默,他们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对方身上不仅有伤甚至都如此哀求了,那也不好再去追问。 黄怀宇在查看过那个伤口时也面露凝重,前一个贯穿伤其实还好,但上面那种奇怪的不祥之气且有些麻烦。 “子虚让你爷爷过来帮黄苒看看,我另外让族里送来一些能净化的东西。” 两人下车后黄怀宇向对方说道。 “好的,就是从容城回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嗯,那先送小苒去医院吧,你们也跟过去,我再过去那边查看一下情况。” 黄怀宇点点头。 本来黄怀宇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但这不是黄苒出意外动使用命符了吗,那来都来了自然要去察看一下情况。 黄家人就像钢铁洪流一样护送那辆救护车又匆匆离开。 刘梦这时候可不会自讨没趣跟着黄家人一起去医院,又安慰了几句黄梓涵便主动退开,“不要哭,你得坚强一点,苒姐也会没事的。” “谢谢你梦姐姐。” 黄梓涵很不舍得放开对方跟着黄子虚上了一辆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而全程充当围观群众的徐平却是无比愕然,他当然会惊讶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点小事会出动这么多人,再说那个男人也确实强悍,但徐平并不知道他的心悸感来自于黄家的传承神器,只以为他们是想要来这把天都给掀了。 这……真的至于吗? 那女人不就是受了点伤,也不致命啊,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 徐平直接给黄苒打了个娇贵大小姐的标签。 心下顿感复杂,他可是还记得在那份资料看到的郭家纸面数据,也还好除了黄家是一直在湘州扎根,其他三家只是主脉留在安阳,其他支脉在大炎开枝散叶。 徐平只在最开始时跟着那些警察在维持秩序顺便观察过刘梦,后面几乎没有往对方身上汇聚视线。 表现得就跟个路过看热闹的一样。 “可以回去了……呼,还真是麻烦啊……” 徐平也不打算再去郭家主宅观察了,没那个必要,黄家人已经给他很好的上了一课。 下午四五点钟阳光依旧让人难以忍受,除21栋之外已经没有人再去围观,酷暑在这时候总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徐平出门时也没带伞就那般回去。 直到日暮黄昏,安阳大学才难得安静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67章 好玩吗? “怎么了吗?” 朱语晴歪着头看向对方,生怕是自己选的这家烤肉店不合对方胃口,“不好吃吗?那我们要不要换别家看看。” 蒋白玉的意识这才从失神中回归,她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从老街那次久违地听到“她们”几个的声音开始,就老是会产生一些幻听,也不一定是幻听,或许真就是“她们”的声音也说不定。 这可不算是个好消息,不论在哪方面都很糟糕。 最简单的一个就是“她们”的回归是否意味着噩梦复苏呢? 蒋白玉下意识地去触碰胸口那块青玉,短时间内噩梦应该不会复苏,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需要做好准备。 别看她前几天还跟徐平吹嘘着什么带你去王府寻宝,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她才几斤几两,噩梦真复苏了摧枯拉朽之下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考虑完噩梦这个最大的因素,剩下的就是那一个个“蒋白玉”,当时为了活命全然不管以后如何,那活下来之后就要承担后果,无比严重的后果。 而且“蒋白玉”的数量经过噩梦严酷的筛选,从几千上万到现在一只手数得过来的程度,其威胁也呈几何倍的增长。 对,就是威胁。 蒋白玉自始至终都不把她们当做什么助力,之前是因为大家都有一个相同的敌人,不同心协力只能等死,那种情况没什么好说的,反而是现在敌人暂时消失,她们被困于“蒋白玉”这个躯体里又怎么不会反抗呢。 以己度人,至少蒋白玉是不甘心被人当耗材来用的,不管对方是谁,哪怕对方也是“自己”。 那些“蒋白玉”并不是什么分裂出来的人格,她们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个体,可以形容为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蒋白玉”,这么解释也很笼统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是时候把“她们”都解决了,蒋白玉呼出一口气,心里开始盘算着“她们”出现之后要做才能不留后患。 或许只有这时候才能真正暴露蒋白玉的另一面,又或者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恰好遇到徐平心里的恶被压制了而已。 蒋白玉轻拍桌面,很奇怪的反问道:“菜都没上呢你怎么知道不好吃,再说是你请别人吃饭,就不要表现得这么唯唯诺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个蹭吃蹭喝的;也不用太管我就是在想事情。” 朱语晴情商还是有的,当然不会去追问在想什么事情,“嘛,就是怕你不喜欢吃太油腻的。” “我不挑食也没有忌口。” 蒋白玉如此回应。 这还真是实话,她确实跟大多数同龄人不太一样,甚至是特殊得些点过分了,不同于黄苒那种偶尔流露出来的叛逆,蒋白玉行为逻辑做事准则要更完善,所以也不能混为一谈。 “这样吗?我小时候倒是挺挑食的……现在也没多好就是,抹茶味的太苦的太咸的都不喜欢。” 服务员送来许多东西,朱语晴和蒋白玉帮忙一起放好,不多久桌子就被摆得满满当当。 烤肉炉打开,上面的肉块发出滋滋的声音,朱语晴这次没喝酒,两人都只在喝冷饮,举杯相碰,朱语晴脸上依稀出现个小酒窝。 “我也是突然想吃了才拉上你一起,都没来得及问你喜欢啥呢。” 朱语晴把烤好的先夹给对方。 早有准备的蒋白玉也把烤好的递过去一份,惹得后者咯咯直笑。 这顿饭花的得时间并不算短,主要还是蒋白玉吃得太多了,她也没有狼吞虎咽就是在那一直吃,才把原本的时间拉长许多。 朱语晴有些担心,倒不是怕对方给自己吃穷,多吃一些也花不了几个钱,就是怕她给自己肚子吃坏了,反正她是吃不了这么多东西,蒋白玉虽然看着更高,但体量摆在那里怎么也不像那种大胃王。 “吃得有点多了哦。” 朱语晴提醒道。 “没关系,我有计算着饭量。” “啊?” 朱语晴有点迷糊,这是什么意思呢,吃饭还要这么讲究吗?她不是很懂,但见蒋白玉自己心里有数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等到她们从店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但也还好,现在赶过去电影院不算太晚。 可正如徐平所预料的那般,朱语晴总是能在不应该出现问题的时候被人盯上,问题有大有小,轻则只是被搭讪,重则就比如上次被王成东挟持的那回。 朱语晴就像个人形灾难制造机,所过之处总有意料不到的麻烦,也是能预料的吧,虽然徐平不愿意那么揣度但事实上,那些蜂拥而至的害虫就是盯上朱语晴这块肥肉而已。 纯粹肉欲上的贪婪。 赤裸裸又毫无遮拦。 这也是徐平让她去找蒋白玉一起的原因,有蒋白玉在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事实上徐平只猜对了一半,朱语晴的安危确实不怎么需要担心,但没有约束的蒋白玉却是个大隐患。 朱语晴赶紧把蒋白玉拉到身边,她们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而旁边的非机动车道正汇聚着好几辆电摩。 几个小年轻正对着她们在吹口哨,更甚者其中一辆明明拉着两个女生,只从外表来看这些人应该都是未成年才对。 “不要跟他们说话,我们走快点。” 朱语晴好像见过这种场面紧紧拉着蒋白玉的手,低声说道。“也不要去看他们,你只要回话他们就会更起劲。”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有些人的恶是很纯粹的,年纪越小越是明显,这也是后天教育最无法被代替的一点。 口哨声,嬉笑声愈发肆无忌惮,从最开始的调笑到最后的言语侵犯,朱语晴更加紧张,从头到尾只埋头干走。 但这种像是示弱的表现却让那伙人看得更加开心,就连年纪更小的女生也加入进言语的攻势。 瞧着那些稚嫩的脸庞,以及其出格的行为,蒋白玉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来,跟朱语晴待一块就是能遇到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总是能刷新自己认知水平,她不是像徐平那样没见过世面,而是感慨于后者的弱智低能。 哪怕是有点脑子呢?但好像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你往往很难去理解对方做这件事情的逻辑,事前事后的说法还都能两极分化,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好玩。” 好玩吗?那确实好玩。 伴随着一声尖叫跟怒骂,那几辆车忽然就撞到一起,碰撞声不算太激烈,本身是在跟着前面那两人,所以速度也快不到哪去,但那电摩的体型可不小,有个被压到腿的正在那哇哇乱叫。 “妈的,别叫了真丢人,草。” “赶紧把车扶起来。” 两个女生也摔了,但应该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匆忙爬起来后第一时间竟然是离远了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纯粹就是怕丢脸而已,可恰恰是这种无心之举让她们看到惊悚的一幕。 一辆不知道是失控还是怎么的轿车往这边冲来。 “快跑!快点跑!” 两个女生惊声尖叫起来,那边的几人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只一回头就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再不管什么爱车撒丫子跑开。 按道理来说轿车的初速度那么快,距离如此之近人腿是跑不过四驱的,但他们就是恰好在最后那一两秒躲开,而明明是狂奔而来的轿车只撞到了那几辆电摩。 更加剧烈的碰撞声响起,虽然是逸散出来的汽油味,以及那些人更加凄厉的叫声。 “啊啊啊啊,我的爱车呀!” “我的车啊!” 轿车内司机扒开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也有点懵,他不就是闯了个红灯吗,怎么这车还给他带到这里来,心下慌乱赶紧下车查看,也还好没撞到人。 “你个傻逼会不会开车?!” 几个青少年哇哇乱叫着冲过来就想打人,这可把那个男人给吓到了第一反应就是躲回车里去。 可他动作还是慢了点,因为后边已经打起来了,对没有错,就是自己先打起来了,男人更觉莫名其妙,但发现那些青少年越打越凶,都开始见血的时候才发觉不妙。 “你他妈的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我草你妈!” “你阴老子!”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想打你,是身体自己动的!” 甚至连那两个女生也都表情木讷地在那大声叫嚷着:加油加油,打得好! 第68章 后果自负 朱语晴也被吓到了,而且还被吓得不轻,如果说他们骑车摔了她还能幸灾乐祸一下,可轮到那轿车突然冲过来的时候她心都被提起来,生怕看到什么残忍的画面,好在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 只是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好上多少,这些小孩都这么奇怪又反复无常吗?朱语晴实在不能理解。 “走吧走吧。” 她带着蒋白玉就要赶紧离开,后者顺势走了起来,空下来的另一只手轻揉着太阳穴。 掌握得还算可以,至少更加精细的控制已经不在话下,而且还开发了个新技能,也就是前面那种精神控制了,不同于直接操控对方身体,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经控制,能为所欲为的那种。 很显然前面发生的那些就是蒋白玉干的,而且是把那些人当成自己的实验对象。 本来她是打算用那骰子的,但情况似乎不是太允许,所以便作罢。 先不要谈论什么那几个小孩只是嘴上侮辱人,就要被这般对待;那司机了不起就闯了个红灯怎么还差点成了杀人凶手。 这些对蒋白玉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她就不是徐平那样的人,也不是广泛意义上的好人,不为非作歹就已经足够了,难不成还要她对欺负过来的人和和气气的吗? 这么说也没错,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此时她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对一些无知的普通人其实可以做得更加宽容才对,就像徐平那样只是让他们经历一场幻觉,何必那么残酷,她现在厉害就敢无视规则,那风水轮流转又要怎么办呢? 那也不能怎么办,因为这就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怎么说都有理。 首先强者确实可以对无知的弱者给予一定的宽容,但这里就举前面那些青少年的例子,他们不知道蒋白玉是修行者但就是对她们两人女性进行调笑以及明确的言语侮辱,这算不算也算他们在恃强凌弱呢? 没有那种你在欺负人的时候就绝口不提什么仁义道德,要被反杀了赶紧才一口一个大人大量,没这么双标的。 大道理本身没有问题,就是有心人喜欢故意曲解而已,只有修行者无缘无故对普通人下手才会被大炎宣判死刑,那种有明确恩怨的其实都不好说得太死。 不然就说徐平在西区老街那次,妖魔鬼怪是一个说法,恶灵也算一个说法,但许多散修可是真真切切的人啊,徐平是不是也要被制裁? 这就像有侠客惩奸除恶,大侠仗着有一身武力杀了为非作歹的大户;只是大侠成了修行者,恩怨也变得更加复杂。 一个人在做下选择之后,身份立场也会随之改变,所要做的就是承担这份后果而已。 好巧不巧的是,蒋白玉的这份后果很快就来了。 且说,朱语晴很快就不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毕竟她们是出来玩的没必要去纠结这些,开开心心地往容城电影院的方向过去。 朱语晴先去买票后面再转头去买零食。 就在这个空档,蒋白玉正看着电影海报打发时间,身边凑过来一人。 来人皮肤白皙细腻,几乎看不到任何毛孔,细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犹如镜面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淡红柔软的唇瓣,头发如瀑布般散落,漆黑如墨好似泛着柔和的光。 身穿一件淡蓝色的衬衫,搭配一条裁剪合体的米色长裤,整体显得很高大干练,举手投足间好似流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纤细的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指修长白里通红,声音温和细腻与精致的外表相辅相成。“小姑娘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了?” 这是一个男人?男人吗? 蒋白玉稍稍愣神,发现对方确实有喉结之后才敢确定,眼前这个跟朱语晴差不多漂亮的人是个男的。 她也不在乎这个奇怪的叫法,只拉开一定距离后这才冷冷回应:“他们是你儿子吗?” 司马微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是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话,沉默过后只摇头解释,“我跟他们也没关系,就是路过恰好看到了而已,略微教训一下就足够,没必要那么过分,他们也只是孩子。” 对于这种傻帽蒋白玉向来不喜欢解释太多,她也不再回答,又拉开了一点距离,面上依旧平静。 “修行者跟普通人的差别太大了,这份武力如果没有得到约束,弱者只能在这夹缝里寻求生存,秩序也将不复存在……这很明显是不对的。” 司马微清澈的眼眸看向对方,言语清晰,“不管你是散修还是有家族传承,都应该知道这点才对。” 还有一种类型他没说,那就是玄华政府的人,因为这个身份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嗯,是的,你说得对,我错了。” 蒋白玉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之后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远,而且她侧面就是电影院大门,随时能跑。 司马微再一次沉默,这次时间还要更久,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人丝毫不在乎自己在说什么,再去联想当时对方差点把人都杀了的情况。 这种人不客气点来讲就跟神教那群疯子差不多,但对方也终究是个孩子,可能只是警惕些,努力教导之后也能回归正途。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家庭住址。” 司马微还怕对方误会,拿出一本类似证书的东西,“我刚从瑞京回来,接下来的工作也跟你现在的情况有点关系,可以给你一些教育上的帮助,这是我的职务。” 蒋白玉看见了,那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称呼“玄华一级教师:司马微”,但只从字面意思来判断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你应该还是学生吧,那再过不久我们还能见面,所以并不用担心我的身份有假。” 司马微见对方还是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又或者你只说个名字跟学校就好了。” 蒋白玉其实已经信了,一些东西其实骗不了人也很容易被拆穿,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修行者,这个身份再加上玄华教育局的证件在这时候就很有说服力。 “可以吗?” 司马微依旧温和。 “怎么了?怎么了?” 朱语晴急匆匆地跑过来,哪怕蒋白玉跟司马微不像前面那样就站在一块,但这种拉开距离的对峙的画面却更加明显。 朱语晴很是紧张,以为蒋白玉跟自己一样被某些奇怪的人纠缠上,赶紧挡在她前面警惕地盯着对方。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朱语晴把一部分东西递给蒋白玉,手往口袋里摸去,拿出手机之后表现得很刻意。 “我们不认识你,最好不要套近乎,不然我要打电话报警的!” 朱语晴甚至故意露出手机屏幕上的拨号界面。 这时候,一些人才被朱语晴的话给吸引过去,此时电影院大部分都是年轻男女,都是比较有正义感的年纪,见状都用怀疑地目光看向司马微。 被众人瞩目的司马微只觉得好笑,以他的修养肯定不会露怯,但现在也不好再去询问那女孩的姓名学校,“我只是在询问她一些问题而已。” 司马微极强的亲和力和那令人信服的外貌瞬间让众人的怀疑消散地差不多。 朱语晴回头询问蒋白玉,“真的吗?” “差不多吧。” 蒋白玉答道。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知道得不多,这里这么多人你找别人问问吧。” 朱语晴如此说完拉上后者急匆匆地就离开。 “你这不是知道要怎么做吗?为什么轮到自己的时候说话都会磕磕巴巴的。” 两人走出去很远,速度慢下来之后蒋白玉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其实朱语晴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但这也要看人,好说话的自然不会再为难她,但更多的情况却是对方闹得更加起劲,所以大多时候不说话不接触直接离开,才是最合适的。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自觉年纪要比徐蒋二人要大,他们遇到事情了自己总得有大人的样子。 哪能一直被他们保护着。 “她看着要好说话呀,要是个男的我就带着你跑了。” 朱语晴也有话说。 “那就是个男的。” 蒋白玉说道。 “啊?那是男的?是……是传说中的人妖吗?” 大厅里也打算看部电影再走的司马微突然就打了个喷嚏,他正疑惑地抬头;面前走来个背着大包的青年,对方脸上微红,羞涩地说道,“您好,您看着真的很像我喜欢的一个明星,可以和您拍个照吗?” 第69章 七月一 徐平刚从车站出来就看到手机上蒋白玉发来的信息,有张图片是对着电影票拍的,而电影的名字是《黄昏下的离别》。 苦情片吗?她们原来喜欢看这个。 「不要太晚回家,也要注意安全。」 简单的回了句徐平把手机放回口袋,不自觉打了哈欠,“哈……先吃个饭再回去吧。” “电影开始了哦。” 朱语晴凑过来刚好看到徐平的消息,这也不算冒犯,毕竟前面那张电影票的图片就是两人一起拍的,“他回来了吗?晚点要不要叫他一起去吃个宵夜?” 还不等蒋白玉回答,朱语晴就否定了自己的说法,“还是不要了,他估计很累,就不打扰他休息,下次再说吧。” “也行。” 蒋白玉自无不可。 忧伤的音乐响起,巨大的屏幕忽然就有了色彩。 每个人的夜晚似乎都不尽相同,有人高兴雀跃,有人辗转难眠,还有人悲痛欲绝,比如被蒋白玉拿来实验的那群少男少女,他们接受完治疗之后也要应付后续的麻烦,这次过后可能不再那么喜欢飙车泡妞,也可能变本加厉。 这些都无所谓,没有人会在乎这种小,黄苒也很希望别人把这种小事给忽略掉,此时她真的很想自我了结。 实在是太丢脸了,还得忍着羞耻感把事情重复一遍,事后复盘她甚至能找出自己的好几个问题,第一她不应该想着还能用封符把对面控制住,就应该打断对方的腿再做计较,第二从一开始就不要想着能不能活抓,直接打死就是。 这样类似的问题真要细究起来是说不完的,而且也不太现实,实力上能碾压对方当然会想着活抓了,怎么可能急吼吼地就要杀掉。 至于封符不能控制对方这个也有说法,毕竟林浩能突然爆种这谁都想不到,包括徐平也一样。 真要说问题的话,大概就是她选择拿命符应付的那一遭,如果能用出来那自然另当别论,但这不是因为启动时间太慢被反杀了吗? 命符就跟普通护身符一样放在一个小香囊挂在脖子上,一拽就能直接使用,并没有在这方面出错;问题是出在命符所需要的真气更加庞大,通俗点说就是有施法前摇,尽管所需时间不长,但就不适合在搏命的一瞬间使用,除非早有准备的,不然就像黄苒那样,对方都突脸了她想的是防御的同时再使用命符,也就是因为被抓住这个空挡,才导致全盘皆输。 甚至她还可以去扯是林浩身上那种灾厄的不祥之气才让她产生误判,真要给自己找补不是不行,但她实在是开不了口。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讲了,她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三次,前面自然是说给自家叔叔伯伯,姑姑阿姨们听。 现在嘛,当然是因为那所谓的凤仪林成员有两人过来看望她。 “也就是说是因为大意才变成这样的?” 萧姝璃总结道。 “是吧是吧。” 黄苒说话的声音更加有气无力。 郭烨却不这么想,他给黄苒找补了一下,“怎么说呢,前面后面的应对其实都没问题,真要讲究的话就是随机应变的能力不足……真到了拼命的地步也就是差了这么点。” “你这跟骂我也没什么区别。” 黄苒闷闷不乐。 “我没有那个意思。” 郭烨摇摇头,“就只是棋差一招而已。” “但这么一个节骨眼就足够要命了。” 萧姝璃看着无精打采的对方实在觉得好笑,忍不住上去捏了一下对方的小脸,“早点养好伤,到时候我给你陪练。” “真的吗?” 黄苒也不追究对方这种油腻的行为。 “当然是真的了。” 郭烨看了一下手机,“文起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到,现在刚上飞机。” 萧姝璃惊讶问道:“他去涿州不是有事情的吗,还能突然回来?” “他可能是担心阿苒吧,听到消息就急吼吼地回来了。” “啧,那傻逼就是想来笑话我的。” 黄苒插了一句。 萧姝璃倒是不关心这个,问起另一件事来,“好了,那现在是无奖竞猜环节,那个所谓的神秘人背后是什么身份呢?a、回到现场的始作俑者。b、隐修装纯的大修士。c、意外搅和进来的无辜群众。d、钝角。” 两人直接忽略了最后这个凑数的选项,早在前面讨论的时候他们就各自有了判断,而且都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这也是最合理的。 按他们的理解,如果是始作俑者的话就是个跟神教有关的人,不是说这方面不可能,只是他们还是很难相信大炎会允许一个这么强大的神教人员存在。 要说是无辜路人的话其实也行,但了不起是个堪堪接触修行的人,怎么可能一招就把让黄苒翻车的林浩制服,所以就只有第二个才合理些。 “你呢,你怎么想的?” 郭烨忽然很好奇萧姝璃的判断。 “我吗?我选钝角。” …… “老板来个大份的炒粉,正常辣就行。” “好的,小哥先随便找个位置坐。” 炉火点开,热气翻腾。徐平看着摊主熟练地颠勺……确实很熟练瞧瞧那翻飞的食材就知道了,也不是他多喜欢吃炒粉炒面,单纯是有了路径依赖,事实证明在学校门口摆摊是能形成经济效应的。 这里当然不是学校门口,就只是容城车站附近随处可见的小地方,然而就是在这种小地方徐平看见了一个熟人,也不是熟人吧就是那种穿黑制服工作员。 看其行为举止就像在巡逻,等到那人从这片区域离开之后,徐平吃着盘子里的炒粉若有所思。 最近诡异事件减少不会就是他们的原因吧? 时间还没到凌晨也就是说,今天还算六月三十日,距离那所谓的全体师生大会还有两天整。 再来看这些突然出现的黑制服,不难联想到这是玄华为接下来的策略做铺垫;确实像徐平说的那样,也只有结合公共安全系统组成的一张大网,才能在即将动乱的未来照顾到更多人。 像特事处那样的部门还是太少了,放在偌大的境内简直杯水车薪,哪怕是弦月这种例外情况,都只能顾及容城以及周边一些小区域。 事实上就是因为玄华的人口太多,国土辽阔,一些最简单的问题反而才是最关键的,就像这些黑衣卫可是玄华培养了整整三年才有的数量。 这个世界可一直都不是太平的,总是有人在做事才其他人的安康。 徐平突然就有点期待两天后的全体师生大会了,这是这个国家带着所有人在动荡世界里的一次奋力向上。 执剑人们早已准备就绪,他们无往而不利,势必摧毁所有面前之敌。 弦月的三层小楼会议室内。 除各位队长之外出现了一个新面孔,正是男生女相的司马微,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为首的方瑜,静静等待起来。 会议室只剩下那些文件的翻页声,不需多久方瑜把东西放下说出了第一句话,“玄华1668年7月1日,深红路线正式实施。” “在座的各位可能会在今后的工作或者生活中,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阻碍,甚至是牺牲都在所难免,或轻或重,如尘埃般填入这浩瀚的历史大河里;但你们的生命不需要被他人来衡量,我站在这里就会让各位的信念一直传承下去。” “玄华需要你们,在这只凭人墙筑起的防御里谁都可以牺牲,不然就像雷纳塔那样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才算是人,要么再奋力一搏为我们赢得一个未来。” “而我不想看到玄华变成他们那样的炼狱,哪怕是拽着拖着我都会让玄华走向胜利,没有人能阻挡在我们面前。” “我手中长剑自会劈开所有阻碍。” “也希望下一次回头还能看到各位的身影。” 一把长剑忽然出现,围着方瑜开始打转,其凌冽的寒芒让所有人都是心里一震,这气息未免强得有些可怕。 方瑜并不是要特地显摆什么,只是恰好情绪到了可以去杀一些人来为此行祭旗。 “我与诸君共勉。” 第70章 狡黠 七月一日,周一。 徐蒋两人在学校见面后,前者先跟对方讲述了一遍自己昨天的遭遇,那场突发的意外不算重点,更多的细节都集中在黄家人身上。 他们漫步到校园一角,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大榕树下其实没几个人,主要还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一般要到晚上这里人才会逐渐变多。 零星几人分布在周围都是在那看书的,彼此距离不近不远,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所以蒋白玉用了自己那个稍微完善过的技能。 就是传说中的心言了,对修行者来说确实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把想说的话通过真气传递给对方,但这种技巧还是需要使用者有一定的实力基础,门槛可不算太低。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种心言的技巧对于实力太强的来说其实可有可无,他们不一定需要这么悄悄摸摸的说话,弱者那心言的真气波动在他们面前也隐瞒不住,所以心言可以很有用,但大多数情况下直接进行交流却要更方便。 而蒋白玉真可谓是个天才,她没有什么真气的修行法门,只靠自己那强悍的精神力硬生生控制真气琢磨出这么多东西。 起初这些能力都很粗糙,但在逐步的完善下已经变得可圈可点,比如最简单的物体控制现在也能有更加精细的操控,甚至还演变出对个体的心灵控制,不再局限于外表肢体。 蒋白玉从徐平那知道真气的说法之后,还琢磨起两种能量的配合,也就是现在的心言版本,不同于只靠精神力的单方面传递,连徐平这种用不明白心言的人都可以借着蒋白玉为中转进行交流。 后面她又发现用纯粹的精神力牵引真气能对身体的外伤进行治疗……除这些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能力,但此处先按下不表。 「你还是太关注那些大族了……她是姓刘也不是姓郭,真要把郭姓的当成敌人,又凭什么需要你帮朱语晴做到这种地步呢?」 蒋白玉视线不在徐平身上,手里同样拿着一本书,毕竟那约定她可还记得,至于徐平记不记得也无所谓,她总会让对方愿赌服输的。 心言传递过去也不妨碍她继续看书学习。 「郭家会插手那是必然的,但就像你前面说的那样,那个黄家的人是什么身份稍微受伤都能让一家子大动干戈,她刘梦一个外姓人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能量呢,哪怕再加上她妈也不够。」 徐平手里倒是没有书,他好奇地体验着这种另类的心言,「你说得太功利了,如果他们的家族是以亲情为纽带的呢?」 「呵呵……」蒋白玉忽然笑了出来,但又迅速收敛住,「好吧,那我们就先这样假设,她刘梦是郭家的瑰宝……哈哈哈……」 徐平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笑的。 「咳咳,那郭家的心头宝刘梦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了,他们肯定会发疯而且不计代价的要找人报复,既然是这样的结果,那我们就不能直接去找对方,敌明我暗……换一种方式如何,我们把她暗杀了?」 「目的是为了救朱语晴,杀了她也无所谓,但是不能保证朱语晴能从这种被当做养分的情况解脱出来。」 「有道理,所以我们要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之后再杀人灭口。」 徐平意外地没有反驳,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起可行性。 一旁蒋白玉的视线落在徐平身上,微风吹过撩起额前几缕发丝,她伸手把头发抚平。 还是考虑得太多了啊……谁都没道理让你做到这种程度……你又不是为了他人在活。 呼……有必要这样吗? “时间还早呢,再怎么焦虑也没用,等等看吧或许能有什么转变呢?” 蒋白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对着徐平说道:“该回去了。” “哦,差点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路上蒋白玉表情有些玩味起来。 “嗯?” 徐平少见对方这么有兴致。 “我最近在学校里发现了几个所谓的修行者吧……其中三个应该是有什么奇遇,跟我一样属于半道子出家,隐藏得很粗糙,或者他们的表现欲很强,本质上更希望自己的特殊被人发现后捧起来,还有一个应该是家传的……我也不太确定,但这人的行为明显要成熟不少。” “学校也有修行者吗?” 这点徐平还真不知道,他就不怎么去观察别人,也很少在学校闲逛。 “当然有了,那个男生为了给自己喜欢的人出头,就当着老师的面把同班的另外三人都给打了个半死,老师去阻拦也挨了几拳头,最后还是那女生先被吓跑了他才冷静下来,闹了个全校通报批评差点退学的下场。” 蒋白玉越说越好笑,如果让她来的话,她可不会把火引到自己这边。 “全校通报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先想想自己请了多少次假再说吧。” 他们走过学校操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有大中午的原因,再一个就是此处正在施工中。 一个巨大透明的遮阳罩被立起。 不得不说看着还挺奢侈的。 徐平站在那多看了几眼,就跟以前小时候喜欢去看村口的挖掘机在施工一样,“早上你应该看到了那些穿黑制服的人在巡逻吧?” “这不是几天前就在的吗?巡逻也只是个说法,大概在早晚两次会出现,中午可能是天气原因了在休息吧,这只是表面可知的信息,而这些人的办公地点其实跟警察局是一起的,也就是说这些能处理诡异事件的黑衣人,原本的身份就是警察或者军人,大概在这特殊时期搭建出来的一个新制度。” 徐平愕然地张着嘴,忽然小声问道:“你家里其实是有背景的对不对?就跟那郭家一样?” 蒋白玉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这很难猜吗?只要你掌握的信息相互串联一下就能理清的东西你做不到?那我可要怀疑你这个年级第一是不是作弊来得了。” “也不是不行,但真没想到你这么敏锐。” 徐平当然不笨了,但他已经逐渐意识到,要不是自己有心火的加持,那一定会被眼前这人甩到八百里开外。 “呵。” 蒋白玉想到什么,咧起嘴很是自信地说道:“这算什么,我甚至还能猜到后天大会有类似修行课程的说法。” 徐平这次是真的被说懵了,他有些不确定,甚至都不明白对方这是从何说起,“修行课程?你是说要全民习武吗?” “这个暂时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应该会在最广大的学生群体上筛选。” “你确定?这你又是怎么串起来的……我都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你怎么就能知道?” 徐平还是觉得离谱。 这种暴论如此轻易就说出来,总让他觉得很出戏,不应该在更严肃的场合上出现才显得合理吗? 因为这要是真的,大概就是整个世界的历史拐点了,是会上史书的那种。 “因为我比你聪明。” 蒋白玉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从那个“玄华一级教师”的身份猜出来的。 “好吧,你确实比我聪明。” 徐平无奈摇头。 “哦,这是要提前认输了吗?” 蒋白玉打趣道。 “这个不至于,你这么自信要是翻车了怎么办呢?我可不负责哄人。” 蒋白玉表情古怪,“不,我永远不会输,我绝对会赢,而且……我也不会哭的。” 说罢蒋白玉潇洒转身大步向前,徐平临走还不忘多看了眼操场上的工程情况,估摸着这么大一个遮阳罩得花多少钱呢,能不能赶在后天建好。 而两人在即将上楼的时候,在教学楼外看到一大群人聚在一起,隐约还能听到争吵声。 蒋白玉看向徐平,甚至都懒得过问,先走了过去。 “那什么眼神啊……我也没有多爱看热闹。” 说罢徐平也好奇地过去围观。 第71章 忧心 人群中心是几个男生,大致分成两派,一边三五成群,另一边只孤零零站着一人。当然了这不是在打架,严格来说只算对峙,所以人多的一方其实更有优势。 双方的身份正是那王凯博和谢俊杰,也就是上次高一18班的事件牵连者和受害者。 王凯博带着几个好兄弟正把人堵在这,他当然不会无脑的打人,在学校也不好做这种事。 要说距离骰子事件也已经过去几周了,怎么早不发生偏偏等到现在才又闹出矛盾,这里当然可以稍作解释。 首先那事确实牵扯出那离谱的多重恋爱关系,这个也无法辩驳,闹得最凶时候王凯博都只能先装病请假在家里躲躲,有时候舆论是真的能够杀人的。 王凯博甚至都不太清楚于文敏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联系不上对方,只知道她出了意外被送去医院。 那事件前期舆论是在自由发酵,所以当于文敏张丽丽两人又回到学校的时候,一些不堪的言论又迅速席卷而来,特别是同样18班的同学,他们经历过骰子的事件,更加清楚内幕,那怕不会当她们两人的面去说话,但那种疏远和鄙视是不可避免的。 真没办法,有些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被人知道后自然会遭受异样的眼光,哪怕于文敏跟人解释她只是同时喜欢着两人,又有一个追求者,并没有做更多过分的事情,但看客只要知道前面的就足够了。 而同样是这错乱关系一环的张丽丽也没办法避免,因为她本来就知道于文敏的那种心思,只是没有点破,甚至还去引导她对王凯博要更加主动,好让张熙英能看清对方。 这里可以事先说明,已经高考结束的张熙英不是什么修行者,他就是长得帅也爱交朋友,所以颇受女孩子喜欢,而他本人也交过好几任女朋友。 就这样因为受不了被人非议指责,于文敏很快选择退学,但也不清楚她是不是就因此有了心理疾病。 至于张丽丽嘛,她没有退学甚至还过得好好的,目前跟张熙英的关系还发展地不错。 那王凯博呢,不仅失去一个可能成为女朋友的人,还要被人造谣,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让前女友打胎过。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拼凑起来,那大概能找到的报复对象是谁呢? 也无外乎是那个谢俊杰而已。 毕竟有个说法就是谢俊杰因爱生恨去报复于文敏才导致的,可关于谢俊杰这点已经牵扯到了诡异并不能全是他的责任。 但人都快气炸了的王凯博怎么能受得了,他已经找过对方好几次麻烦。 “要不是因为你这种恶心的人,文敏会被人造黄谣吗?” 王凯博怒声道:“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要是光明正大地追求她我都不说什么,尽搞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现在她每天都要吃药控制情绪,你以为是谁害的?” 其实王凯博已经联系不上对方,这个也只是从朋友的朋友那听说而来。 “人家一个女孩子被你整这么惨,你还好意思活着?你怎么不去死呢?!” “哦豁~” 围观群众发出呼声,这才是他们想看的。 “快骂回去!快骂回去!” 不断有人开始起哄,可谢俊杰只是缩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因为骰子的经历让他吓出毛病来还是真的有些愧疚,老老实实站在那挨骂,就跟前几次一样。 “说啊,你他妈到底是不是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怎么不冲着我来!!” 王凯博越讲越激动,作势要冲过去,却被几个朋友拦下来,围观的人见此呼声更高。 “你说话啊!只敢欺负小女生是吧?” 王凯博挣脱出朋友们的阻拦,拽着谢俊杰的衣领大声吼道,但他还是没殴打对方,依旧跟前几次一样,或许是在等对方先动手吧。 谢俊杰偏过头,视线正好看到一个熟人,鬼使神差下竟然呼喊了出来:“叶凡,叶凡你过来一下。” 人群的视线往谢俊杰所看的方向而去。 而视线中心的叶凡有些后悔过来凑这个热闹,但也只能走进观众们为他让出来的通道。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谢俊杰的知心好友,真跑了又算怎么一回事。 他们又是怎么成了知心好友的呢?很简单就是叶凡借着同班同学的身份,想在这个经历了诡异的同学这里获取到更多信息,而在这患难之际谢俊杰也只把对方当做自己这辈子的知心好友。 简直就是相见恨晚。 “同学有话好好说,不要抓人衣服。” 叶凡充当起和事佬,“你看现在生气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有病治病。” 他本意是想说那于文敏既然生病了,那治病肯定是最关键的,他应该多去关心对方,但在这个语境下说出来就很微妙了。 “我草泥马!” 本来想顺势接下这个台阶的王凯博瞬间炸了,要是被人这样跳脸都不能有点反应,那不得被笑死? 所以王凯博一个摆拳就打向对方,料想中的惊呼尖叫没有发生,叶凡轻松惬意地就接下这一拳,脸上能明显看到兴奋……没错就是兴奋。 他可不是蒋白玉不可能凭着一本真气入门法成为绝世高手,但本身也算小有天赋,真就靠自己琢磨出一点门道来,虽然只是身体素质上的变化,可这就足够让他开心了,甚至梦想有一天能肉身成圣。 期待是有的,却也容易被浇冷水,比如那天晚上被个中年人抓住好一番拷问。 他其实也能判断出来对方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但被那么一吓哪还管那么多,只希望他们两人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事后他还去留意了一下,再次见到那一男一女依旧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哼……” 叶凡正想着是要说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敢欺负到你爷爷头上来呢,感觉到手里强大握力的王凯博忽然有了反应。 “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卖你这个面子。” 王凯博冷着脸淡淡回应道:“叶凡是吧可没有下一次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叶凡也尴尬住了,毕竟他才被骂完,现在要怎么办呢? 围观群众并不知道内幕,甚至连徐平都只以为这个男的很讲道理,虽然他才刚骂完人。 “那个……” 蒋白玉拉了下徐平的衣袖,在其耳边轻声言道:“他也是修行者,那三个野路子其中之一。” “嗯?” 徐平这才若有所思地看去,确实被蒋白玉提醒完之后,他隐约能看到对方身上的真气波动,那韵律甚至有点熟悉。 徐平暂时说不明白那熟悉的韵律是怎么来的,摇摇头便不再纠结,可能是上次在西区遇到走的相同修行法门吧。 “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徐平再次感叹道。 “也不是很难。” 很快就有人打断了这场闹剧,这种聚众像是要斗殴的场景本来就不可能维持太久,只要有人去跟老师告个状,那又一场纷争即将消弭于无形。 “那边的,你们聚在那要干什么?!” 一瞬间围观群众迅速作鸟兽散,就连还在对峙的两方只留下一句:我们是在讨论学术问题,就逃之夭夭。 徐平听到那声音顿觉毛骨悚然,本能地也想要跑,他是真的心虚啊。 “你给我站住!” 王襄不去追那群聚众的反而盯住徐平,目光犀利。这混小子还敢跑?最近他胆子真是越来越大,频繁请假就算了,看见也不打声招呼,真以为自己管不了他吗? 而且怎么敢在这个年纪就交女朋友的啊? 不知道他今年就是高三了吗,真要学电视剧演的那般来一次高考后的分手戏码? 那个女孩她也去了解过,家境很好学习更是不赖,甚至连长相都算得上标致,这样的孩子能作为交往对象肯定是极好的,至少王襄不会有意见,但就怕对方家里瞧不上他这个从农村出来的黑小子。 真不是她在杞人忧天,三十多年的生活阅历什么没见过,差距太大就是个隐形的门槛。 哪怕她很相信徐平将来一定能有所作为,但这个时间成本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而且别人还不一定信呢。 她也是真害怕徐平在这段感情经历遭遇挫折,更别说后者还恰好卡在人生最关键的一个坎上。 再看他最近请假的频率两人应该还是热恋期,甚至都不好去做过多干涉,这个阶段的情侣可是最为盲目的,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果然她就应该看着点的,这混小子还真被大城市里的灯红酒绿迷花了眼。 第72章 不坦诚 徐平这会肯定是跑不掉的,或者说他只是有些心虚,还不至于当着王襄的面就跑,那样也太不尊重对方。 “诶嘿,老师好啊。” 徐平装作没有刚才那回事,面露微笑,“吃饭了没有哇。” 王襄没有直接答应,面上是不能再明显的黑脸,仔细打量过对方后,言语似有埋怨:“忙到现在才休息,你猜吃饭了没有?” “啊……那我去给你打份饭……不对,食堂关门了,我去外面给老师买吧。” 徐平赶紧说道。 “不用我自己有带,真让你来我怕是要饿死。” 王襄目光偶尔落在蒋白玉身上,“最近很忙是吗?每周都要请假,除了在学校别的时候还真见不到你这个大忙人呢。” 这话就是带着怒气的,徐平嗫嚅了一下嘴唇却又不好说什么。 “放学后别走。” 王襄说完之后才面向蒋白玉,不等她说什么后者就先开口了。 “小姨好,徐平前面请假我都是知道的,他先救了个被歹徒挟持的人质,又是送去医院所以才要请假。” 蒋白玉脸上露出微笑,给对方解释了一句。 不是,你还真说啊?徐平都愣住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王襄也被这话说蒙圈了,但就不知道是因为那句小姨,还是因为徐平敢去跟歹徒抢人,或者兼而有之。 她甚至都忘了要回蒋白玉的话,本能地又看向徐平,一股无名怒火腾起:“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起过?到我这就要隐瞒是吧?!” “好好好,你要是不乐意让我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你妈妈,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多说一句话!” 王襄憋红了脸还喘着粗气,难得破了一次大防:“不然你就好好地跟我讲讲,到底认不认我这个小姨!” 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几乎是直接摊牌了,这也让徐平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他其实真的很抗拒,抗拒用着名为亲情的枷锁去束缚对方。 “我会跟您好好说的。” 徐平略微低着头,闷闷说道。 而这种姿态是蒋白玉从来都没见过的,似乎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同样偏过头去。 “好!” 王襄好像更加生气了,没走出几步却再度回头,咬着牙,“有点志气,不要老是低着头!” 这人踩着沉重的脚步走了,不再回头。 下午课程的铃声响起,叮叮叮的声音仿佛敲在许多人的心头里。 徐平表情愈发别扭,但也没有去责怪蒋白玉,因为他现在也大概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了。 这话其实只对了一半,蒋白玉那么说确实是有深意的,但只靠一些信息并不能完整地预判出王襄的反应,比如她就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她是怎么想的呢? 蒋白玉拍了拍徐平的肩膀,“听到了没有,不要老低着头。” “总要坦白的。” 蒋白玉往前踏出一步,再回头看向对方,声音久违地带了些温柔,“不要把什么都往太深刻了想,那不是洪水猛兽,对你掏心窝的人可不会因为你擅自考虑的那些,就认为是在为他们好……总是要真诚一些的,无论哪方面。” “老师……小姨其实很不喜欢去回忆那个小村子吧,以前也不许我说起那边的事情,那我总在她身边晃悠,一个突然出现而且关系也不算近的外甥……只更会让她为难。” “所以我才想着自己找个地方住就好,也免得突然打扰了她一个人的生活,还得来被这亲情裹挟着来照顾人。” 徐平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但是呢,人或许都是这样的吧,嘴上说着麻烦,却还要天天来问吃饭了没有……人家好不容易挣的脱束缚就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 “说得很好,希望你能当王老师的面再说一遍。” 蒋白玉虽然能理解这种情绪,但她明明才说完这种擅自替他人考虑,还要说是为对方好的行为就是在自我感动呢,怎么还敢夸口。 “你前面不是叫的小姨吗?” 徐平找到个华点。 “呵,不坦诚的王八蛋没资格说我。” 下午上课的时候徐平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跟王襄坦诚,又要坦诚到那一步,并不是徐平想要隐瞒,但有些事情只要说了情况就会变得更糟糕,可现在不是正赶上历史的转折点吗? 有许多事情其实是可以交代的,比如蒋白玉所说的从歹徒那里解救人质,有些也不好告知对方,就说西区那回甚至是他们对刘梦的计划。 这些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也只能徒增烦恼,以前徐平也就是一个人在那琢磨,现在多了个蒋白玉。 “上课不要走神哦徐平,那你来解解这道题吧。” 数学老师的声音忽然从徐平耳边响起,后者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再看了眼黑板上的题目,本能地说出答案,发觉自己忽略了过程又赶紧补上。 “嘶,行了坐下吧。” 小老头也不再为难对方。 “我们继续看下一道……” 惊讶赞叹只会留给强者,高一18班内众人惊呼连连,哪怕已经很习惯这种被碾压的情况,但真的架不住对方还能再刷新他们的认知。 “真的假的啊,这次测验全科都是满分,作文都不扣一分的吗?太离谱了吧。” “这么逆天的分数是人能做到的?我……我是废物。” “她简直是神!我要在家里摆一个她的神位天祈祷。” 惊叹还在持续,而且根本就止不住,高一下学期除了课程还没有全部学完,现在基本往高考的模式靠拢,所以能拿到的全科满分的成绩实在太过不可思议,本能地他们就能想到许多容易扣分的地方,但老师们还是给了满分。 “好了好了,先安静点……” 大概止住喧闹后,台上老师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所以特地问过蒋白玉同学,把她的那些试卷弄了一份电子版,到时候大家可以去学习学习。” 座位上的蒋白玉倒是没什么表情,这次也只是应有回报而已,她本身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就不算少,再加上青玉环带给自己身体上的改变以及无比强大的精神力,能把细节做好才是必然的。 至于把那些试卷公开给别人看那也无所谓,这样能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交际,她可不喜欢像徐平那样天天被人追着问问题。 那样冷脸不是白摆了吗? 教师办公室里,王襄很是烦躁地把笔丢回去,她现在很饿但一点胃口都没有,这种垃圾情绪她以前是最嗤之以鼻的,可此时却真的控制不住情绪。 或许是如此明显的表现让周围人注意到了,其中关系要好的一位不免问道:“王老师,也是在想后天的事情吗?” 他们当然是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不算多具体但已经足够颠覆三观,再加上学校发生的那几件事,自己本身见过的一些,彼此佐证之下想质疑都难。 他们更愿意相信那些人是伪造的身份,这个世界其实很正常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始终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真相往往事与愿违,他们还是得去接受。 这时候王襄反应过来,她本来也是要找徐平说这些的,这人不仅要强而且还很聪明,知道这些事情后就迅速联想到许多东西。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把这种事情宣布出来,那整个社会必定陷入动乱,国家既然敢这么做那就是做好准备的,什么准备呢?比如后面要举行的师生大会,他们也正为此而来。 那对王襄这种有些能力的普通人来说,她能意识到这点也算很不错了,时代的风口就在面前,她最先考虑到的也是徐平以后的未来。 但貌似自己前面说得太过了,尤其是对那孩子来说,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也处处为别人考虑,这么一说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到……就是控制不住脾气啊。 王襄越想越烦,也愈发后悔自己那种态度,以手扶额低声叹道:“是我不对……不应该那么说话的。” “嗯?” 旁边的老师见状也不再打扰,但脸上还是那副忧心的模样。“以后可要怎么办呀……” 第73章 外甥 事情或许跟徐平想的不一样,王襄没有摆着那张冷脸,看着要平静许多,但还是能看出来一些东西,比如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若有若无的虚弱感。 徐平赶紧上去搭把手,无不担心的问道:“小姨你还好吧?” “不是很好。” 王襄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对方,“等下你来开车吧。” “嗯。” 徐平这才后知后觉,对方大概是还没吃饭,这是还在生气吗。 想到此徐平不免更加无奈,是该坦诚一些的,自己着相了。 还是那辆小电瓶,上面始终放着两个头盔,只不过其中一个有了些许灰尘,徐平把电瓶车挪出来,将其中一个头盔递给王襄。 在校门口内部两侧的空地上,被划分成几个停车区域,他们这里是教师专用的位置,就在王襄把头盔戴上时有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王老师也要回去了吗?” 说话的正是前面那个询问王襄怎么了的同事,话必还看向徐平,她当然也认识对方了,虽然不是教14班的,但徐平可是办公室的常客。 “先去买个菜然后就回家。” 王襄戴好头盔之后答道。 “赵老师好。” 徐平也很有规矩。 赵老师也点点头,她到是不用去买菜,家里那口子下班更早,今晚正轮到他做饭,所以自己到不用去忙活,“那小徐是要去蹭饭吗?” “自家小姨不算蹭饭。” 徐平微笑着回应。 “诶?王老师是你小姨?” 这个她是真不知道,也没听王襄说起,话说回来她好像从没听过王襄提起家里的事情。 “是啊,就是学校要有规矩,所以才叫老师。” “难怪王老师经常给你带饭,我还以为她是把你当儿子养呢,原来是外甥啊。” 赵老师恍然大悟。 王襄瞥了对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又随便寒暄了几句,徐平也只是笑了笑骑上车便打算跟对方道别。 “那路上小心。” 赵老师看着那辆离去的小电瓶,嘴里喃喃自语:“原来是自家啊,话说回来小徐也是挺优秀的,二姐家不是有个女娃也才读大一吗,要不要介绍过去认识一下,王老师也能帮忙说和几句。” “那个菜市场的路你还认识吧?” 路上王襄在稍微沉默之后便开口询问道。 这个时间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哪怕只骑着小电瓶偶尔也会因为塞车而停下等待,车流徐徐前进,徐平开得也很稳当。 “记得的。” 虽然只去过一两次但这也足够了,心火对记忆力强化可是最基础的一部分。 电瓶车又开出一段距离,徐平通过后视镜看到王襄脸上的倦意,随即出言提醒道:“小姨要坐稳抓牢了。” 王襄勉强打起精神来,语气总算不是那么平静带上了很明显的情绪,“还知道我是你小姨就好,老师已经听习惯了……叫老师吧。” 这不是在置气,单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或者说前面也只是因为徐平敢去跟歹徒抢人质被吓到了而已,这就很危险要是发生个三长两短又要怎么办? 年轻人实在是太容易情绪上头,这也是她突然后悔那么对徐平说话的原因,就怕后者情绪上来觉得受了委屈,然后再发生一些自己也不想看到的事情。 但确实是她多虑了,徐平这种认错的态度很明显,甚至前面也是怕自己担心才故意不说,在家境和教育水平都不如别人的情况下,都能从那小村子里走出来,而且还没有长歪,这样的孩子懂事到让她感到心酸。 王襄经过前面的思想斗争之后已经开始在说服自己,还帮徐平把理由都找补完了。 她也是真的疼爱对方,似乎是对自己以前的遭遇深有感触,在看到情况相似的徐平时总是容易联想起来。 晚上七点他们回到家,徐平手里还拎着两大袋东西。 徐平打开灯,房间里的布置没什么变化,就是桌子上的东西比较杂乱,各种书籍手稿堆放在一起。 王襄随便挥挥手说道:“最近陷入瓶颈期了……你随便把那些东西收拾一下,我去做饭。” “老师你先坐着吧,我把那些书收拾好再去做饭。” 徐平推了对方一下示意让自己来。 “你会做饭?” 王襄疑惑道。 “我会啊。” 徐平也有些疑惑,难道自己会做饭是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王襄这才后知后觉,也对在农村里也没几个孩子不会做饭,“那你来吧,我去躺一会。” “好的,我做好之后再叫你。” 小厨房是有围裙的,但徐平自小就没有穿这个做饭的习惯倒也没用。在收拾桌子上的书籍时他才发现上面都标了记号,想了想徐平拿了张草稿纸,精准地撕成好几条,充当起书签夹在上面,再一一将其收好。 这边的小事忙完,又跑到冰箱看了看,拿出几样东西拎着买来食材走进厨房。 那徐平既然会做饭的话为什么还要老是吃面包或者在外边解决呢?首先他租的小房间就没有厨房这个部分,有也施展不开,而且那样实在太麻烦了,还不如吃面包方便。 心火自点燃开始,徐平的变化可要比修行者更夸张,就比如修行可没有能增加智力的说法,哪怕是蒋白玉都只是间接受益,但徐平偏偏就是有了超凡脱俗的蜕变,这也体现在各种感官上。 凭着对火候以及调料的精准把控,徐平自觉厨艺肯定有所进步。 王襄只洗了脸,却不管较为凌乱的头发,面前是徐平盛好的饭,以及香味扑鼻的四菜一汤。 卖相确实很好,这是她心里的第一反应,她先尝了尝那份颜色最为诱人的糖醋里脊,嘴唇微动。 见王襄没有反应,徐平只能猜对方可能不是太喜欢酸甜口的,出锅前他可都试过味道,自身感觉上还是很不错的。 王襄确实很惊讶,不因为别的那味道实在是太棒,也可能是她现在这情况吃酸甜口恰好很对味。 再夹了一块,王襄细细咀嚼,眼睛微眯露出享受的表情,这小子是真有一手。 “做得很不错。” 王襄鼓励了一句。 徐平面上带笑也开始吃饭,而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一些早准备好的话也适时出现,他先把自己救朱语晴的那回进行简单复述,事情本身也没有多凶险,所以在徐平嘴里就要平淡许多。 危不危险是一回事,一些东西还是要事先说明,而且后天那些事情大概也要公之于众。 可当徐平说起自己拥有超凡的力量之后,王襄确实很震惊,但那种震惊并没有维持太久,似乎很轻易就接受了。 王襄微微张嘴,等到有些僵硬了这才呼了一口气,“所以你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的吗?这也是你敢去救人的原因……好吧,这样勉强还能说得过去,至少做事情没有太盲目……” 而徐平好像也有所预料一样,就如同蒋白玉所说的那般,政策的推行不是选一个日子然后一股脑全在当天做完,只看那些黑衣人就知道玄华为此准备了多久,那后天就会举行的大会上,教师们提前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奇怪。 “你也对付过那些妖怪吗?” 王襄接着吃着饭,继续问,“危险吗?想来是很危险的……那这么说的话,以后这个世界也会变成妖怪遍地的情况吗?” “不会的。” 对于这点徐平还是有所感触的,“当一些事情不打算再隐瞒反而要积极面对,自然是考虑了很多东西,诡异出现得愈发频繁,对此一无所知的人最是容易丢了性命,要让大家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遇到这种事情又应该怎么做,至少有个应对的法子。” “混乱是不可避免的,但这只是必要的阵痛,有无数人为此奋不顾身,正是不想让妖魔遍地的画面出现。” “所以,我们会赢的。” 王襄放下碗筷,“那你呢,你也是这其中一员吗?” 徐平可能没有准确认识到这句话的意思,答得更加干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没有人能幸免于难,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你才多少岁……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王襄低着头开始收拾碗筷,继而是眼泪的啪嗒声和抽泣声。 为什么要哭呢? 或许是在给这个客居他乡,小小年纪却要面对什么妖魔鬼怪的孩子感到哀伤吧。 同样是在差不多两年前的事情,彼时王襄第一次看到这个所谓的外甥,一米七多的身高顶着要比现在还黢黑的皮肤,身上衣服很干净,可因为多次清洗有些拉长,大包小包带着许多行李,对着自己尴尬地笑着,小心翼翼地喊了句:小姨。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哦,她是这样说的:你不是考上大珩高中了吗?那叫我老师吧。 第74章 前夕(上)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左右。 徐平帮着一起收拾清洗碗筷,还顺便打扫了一下卫生,但屋子本身也不乱所以只是简单的清扫,随后便去洗澡了。 他自己是没带衣服,但这里有而且有很多,都是这两年间王襄陆陆续续给买的,有一些被徐平带回去了但更多的却还留在这里。 洗完澡徐平回到客厅,就看见王襄在那对着手机像是在查东西,走近了才看得清楚,这是在翻电话号码。 徐平坐下后手撑着脸又看了会,“老师你在干什么呢,还不洗澡然后早些休息吗。” 王襄没有抬头还在那认真地对照电话主人的身份,“你说的那个特事处……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一下朋友,哪里也有文职的岗位,就是硬性要求修行者……你不是恰好可以吗,以后还可以往这方面发展。” 她在说这些词汇的时候还是很不习惯,毕竟能接受不代表就能快速适应,三十多年才形成的世界观改变起来还是很僵硬的。 可她去询问的那个朋友竟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这也就意味着以往听到的那些怪力乱神,稀奇古怪的事情不一定是假的,那严格来讲大部分人都在潜移默化地接受这些信息。 “就是我只问到安阳那边的,不知道容城这里的特事处是个什么情况,但想来那边规模应该更大才对,那暑假安排也要改一改了,修行者……修行者是不是也要学习修炼,我找关系让你先去那找个老师多学点东西,之后世界不管变成什么样也有个立身之本。” 王襄手机弹出来一条信息,她赶紧记下这个号码,然后对着做了个徐平嘘声。 这不是什么夸张的举动,她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些东西,特别是在知道徐平的修行者身份之后,哪怕不是很理解其身份的重量。 但本能地就想赶在前头去做一些事情,所以就尽可能地在给徐平想办法,而这就是她能做到的全部。 徐平愣了一下,他连弦月的队长都不想当却要去安阳的特事处找个老师,而且以后就当个小文员吗? 他很多东西都可以说,但最关键的却不好跟对方讲,那些事情只会是祸端,所以他还真答应下来,能让王襄放心这就已经足够,至于后面如何那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那个郭先生吗?你好你好,我是凤华的朋友……对对对……我这边有个孩子……” 王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电话大概过去十来分钟,王襄也在那尬聊了许久,但挂完电话的那一瞬间她还是难掩欣喜:“好了好了,到时候我带你过去,但你要记住自己是去学东西的一定要认真学,那郭老师说了,他不满意会直接把你赶回来。” “嗯,我会努力的。” 徐平小声言道。 王襄好像是怕自己打击到对方,“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咱们能做到保护自己就行。” 这或许才是最正常的发展,她根本不懂修行者的实力区别,徐平这种二把刀也没有跟对方细说,那王襄自然不会认为这个还有几个月才十八岁的外甥,会是什么绝世大高手,别说她了那些被徐平轻易杀死的存在也没一个能想到。 他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修行者。 保护自己吗?徐平仰着头看向天花板有些恍惚。 …… 鉴于玄华的半默认态度,王襄这种还算知道得晚的,比如她那位朋友就已经有所接触,再来就是那些亲历过诡异的人,他们虽然没有被严格要求保密,但也不至于到处去跟人乱讲。 所以又可以划分出一个范围,那就是亲历者最近的一圈关系网也可能获取到这些信息,当然了还要筛选掉那些始终不相信的人。 不是谁都愿意接受自己的世界观忽然坍塌。 也有一些人平日里最喜欢就着半拉信息胡乱分析,但等他们发现这就是真相的时候也要奔溃破防。 不是谁都像蒋白玉有那么强大的学习能力以及适应力,大部分人遇到诡异就是一盘菜而已,也不要幻想着有修行的途径那可以全民习武,这根本不可能;人的天赋精力都是有限的,有的人不适合读书还能干点别的,总能说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但修行可要比读书赚钱更加困难,要天赋也要努力还要花钱。 需要在哪里花钱呢?徐平的情况过分特殊暂且不提,只说蒋白玉脖子上那块青玉环就可见一斑。 而且不要以为弦月的队长们每月就领那几万的工资,还是有一些修行资源的。 那更多人在了解到这些信息之后,无非就是像王襄那样尽量去做一些事情,他们也能预料到时代在变化,但这种感触其实不算多深刻,得等到自己变成亲历者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 世界真的变了。 每个人的眼界,所思所想都不太一样,就比如蒋武,他以前可是一直把那些事情当故事来听的,他确实有些迷信但也更不愿意相信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为什么不愿意信呢?因为他还有一个家庭呗。 蒋武是个包工程的,自然就能从工人那听到许多事情,久而久之自己也带了几分迷信的要素,宁可信其有吧。 这里是有个区别的,他可以因为自己的念想去请大师给自家女儿求个开光的护身符,也能接受工地上的开坛做法,但主动权得在他这里,他才是那个可以选择信于不信的人。 只是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变得不一样,倒不是他这边的工人出问题,而是客户那边,先是联系不上人,最后莫名其妙出现又消失,他还以为是遇到歹人了,无奈只能报警。 那人确实没了,但没得却很奇怪,那客户是在个酒宴上把自己喝死的,不管谁去拦都没用,就是在那一直喝,直到酒精中毒,言语不清步态不稳,反应迟钝最后意识模糊,当场死亡。 蒋武还看过那个监控视频,彼时只觉头皮发麻,或许真的有鬼呢? 然后自己的想法很快就被验证了,可不是他又亲身经历了什么,就是今天被拉过去开了个会而已,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黑制服的小哥讲的那些东西。 心里便一直琢磨着诡异啊妖怪啊,不知觉间已经回到家里,恍惚过后只能收起情绪。 迎接他的正是蒋小辛蒋小福两人,而且他们还是一直在门口守着的,“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蒋小福也张开双手,很夸张地说道:“超级好的消息!” 蒋父揉着两人的头发,心情渐好,“妈妈答应你们暑假去哪玩了吗?” “不是这个啦,妈妈都没决定好呢。” 蒋小辛嘟起嘴来。 “是姐姐,姐姐考了一百分!” 蒋小福抢着说道。 “不是一百分,你懂不懂呀,是满分!全部都考了满分!” 蒋小辛又补充道。 “这样吗?那你们要向姐姐学习哦。” 蒋父笑道,很显然他忽略了这个全科满分的含金量,比如大女今年才要上高二,本身成绩就很厉害,突然考个满分也没什么。 可总归还是高兴的,这几个孩子可是夫妻俩的骄傲,他们的家庭要胜过大部分人,如果把孩子也算上的话,蒋武是认为没人比得过自家大女的,那像这样家庭和睦也有些小钱,他自然不希望世界变成什么奇怪的样子。 客厅内方心兰正拉着蒋白玉的手在那絮叨,当然不是因为全科满分这种小事,她是在讲今天居委会上发生的事情。 “哎呀,那小姑娘在台上说得煞有其事,给大家都说蒙了,有人还不信呢,但是最近小区里也听人说过哪哪又闹鬼了……真是不太平啊。” 方心兰长吁短叹后这才切入重点,“所以啊,你个姑娘家的,天黑以后可不能再像前面那样老是往外跑,知道了吗?” 已经开始了吗?蒋白玉当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心里稍微计较一番大概就能琢磨出许多东西,就比如黑衣人那里也有负责宣传工作的,他们的职能更偏向大众,而特事处作用不变,甚至是更高了。 那么除这些小事之外应该还有很多事情在同步进行,蒋白玉有些默然,她已经能预料随之而来的许多麻烦,不客气地讲,绝对会有趁机作乱的人。 那对付这些所谓的坏人,自己就可以去试试那骰子的效用了吧?蒋白玉想到此忽然笑了出来,到时候徐平可就没话说了。 “听见没有你就在笑?考个一百分就膨胀了吗?” 方心兰嗔怪道。 “不是一百分,是满分。” 蒋小福瞪大了眼,迅速提醒起来。 第75章 前夕(下) 安阳第一中心医院。 黄苒已经暂时摆脱了那种缠绕自己的不祥之气,其实只要这个解决了,那剩下的问题也不是太大,但距离康复还需要一点的时间,那大概就赶不上许多事情。 好在她也没有感觉遗憾。 闲来无事正玩着手机呢,忽见外边有人急吼吼地进来,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但精神头却很好。 黄苒抬头看了眼,又要被奚落了啊,“二爷爷。” “怎么还摆着一副臭脸,看见爷爷不高兴是吧?” 黄明德啧了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瞧了瞧黄苒右肩伤口。“好点了吗?” “已经好多了,可能也是因为污染得不深吧。” 黄明德点点头,手掌在她肩上一晃仔细探查着感受着,“确实快清除完了,这么说那个神教的仪式等级很高啊……一个普通人都能有这种提升。” “不,都是我太大意导致的,没有下次了。” “你一个姑娘家也这么倔脾气吗?一次输赢算不得什么。” “黄子虚不就没输过?” 黄苒闷闷说道:“我要是真把这个当借口,以后会更加瞧不起自己。” “不要跟他比呗,真要说将来皇天鼎还是你的呢,你不比他厉害多了?” “哪有您这样说自家孙子的,别老是胳膊肘往外拐。” 黄苒有些挂不住了,这老头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老子带了他好几年,说他几句怎么了,再说我可心疼咱家小苒啊。” 黄明德好像想到什么,又赶紧往下说:“就是上次跟你说的考虑好了没有?” “什么事?” 黄苒有些迷糊。 “就是给你介绍个好小伙啊,不说什么谈婚论嫁,先相处一下也是可以的。” 黄苒脸瞬间就黑了,虽然黄家没有什么联姻的说法,但大部分家族子弟还是会找门当户对的,就比如她爸妈,她现在可还不到三十,没那么急着想结婚,又不好当着这个二爷爷发火,只能敷衍道:“您这是又被谁求上门了啊,怎么老能应承下来这些事情,我还不急呢,先给黄子虚找一个吧,他平时看着话就少,女孩子可不喜欢闷葫芦。” “害,不管那小子也管不了了啊;我这次可不是被求上门的,是前阵子在容城见到的一个年轻人。” 他可还记得徐平那时还穿着校服,但把这点说出来被黄苒知道他找了个还在读高中的小男生来,那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多优秀啊?” 黄苒撇撇嘴。 黄明德感觉有戏,便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在容城西区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都在强调那年轻人怎么怎么好。 后者几乎就没什么反应,黄明德吹别的那还罢了,偏偏就爱在这方面吹牛,这可让黄苒几乎认定了他在给自己挖坑。 说得口干舌燥的黄明德很是期待地看着对方,“怎么样,找个时间见见面?” “哦,不见。” 黄苒搁病床上一躺,哼哼唧唧道:“这人太好了我驾驭不住,我打算找个比我差的,我来保护他就行。” “你这丫头到底在说什么?” 黄明德简直无法理解。 “太帅太优秀的不要,就要丑的差的。” 黄苒开始耍无赖了,而且就是明摆着的。 这下子轮到黄明德无可奈何了,想来也是真的撮合不成,也罢也罢,本来也是一时兴起。 祖孙两人又聊了许多东西,外面有人在敲门,铿铿几声自己就开门进来,而来人正是黄子虚。 他也没有擅自开门的自觉,反而是对着黄明德说道:“爷爷,族里叫您回去商量事情。” “打个电话就行还要让你来传话?” 黄明德愣了一会,不解问道。 “您那老人机打不通,应该是关机了,我也正好要去办一些事,那就顺便接了下来。” 黄子虚解释道。 黄明德拿出手机之后这东西果然打不开,“行吧行吧,那你这是要去干吗?” 这只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黄子虚还真的回答,“根据特事处的说法,是去处理那些被自由星辉洗脑的傻子吧,他们能造成的影响其实要比真正的间谍还大。” “哦?” 黄明德再度点头,这些事情其实在昨天就开始了,毕竟他们黄家算是和大炎深度绑定的,自然要为此行出力。 “那你去吧。” 后者了然地摆手道。 不同于其他几家的情况,黄家所掌握的符箓法门,其实对初步踏入修行行列的人来说是很关键的,这就相当于游戏里的强力道具,而且还没有施法cd,有多少就能用多少,那玄华自然是需要这种助力。 所以黄家这种角色是肯定要站队的,不能像另外三家那样只让家里一些子弟去玄华那任职,就比如郭姓的多被丢到特事处去。 像此类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但都集中在这几天爆发出来,这似乎都是有所预兆的。 “好好休息今后的事情多着呢,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筹备下次去宣王府的事情,这次跟以往还不一样,应该也是有你们的份。” 黄苒耳朵竖起,有些惊讶。 但联想到最近的事情也有些理解。 …… 曹晖坐在自家门口,抹了一把汗,眼神看向前方,他刚打工回来精神上有些疲惫,总觉眼睛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其实是有点近视的但却没有去配眼镜。 原因嘛更加简单就是没钱而已。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曹晖摸索了一下那块老旧的手表,仔细看着时间,差不多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远远地就能看到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走两步退一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一路走来呼呼喝喝。 这是个酒鬼。 曹晖迎了上去,酒鬼好像也注意到对方,稍稍错愕之后忽然站住身子,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他妈的,给老子滚远一点,滚,看见你就晦气,不用你管,滚,滚滚!” 可曹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冲上去,一把扑倒对方举起拳头对着脸疯狂招呼过去。 这直接把后者给打懵圈了,他的身形可要比这个堪堪一米七的曹晖要高大许多,但酒实在是喝太多了脑子晕晕乎乎,还被偷袭怎么能打得过对方。 “草,草,你……你敢打老子?!” “老子当年就不应该把你生出来……射……射在墙上都不要你……” 酒鬼一边挨着打还能在那喋喋不休,等到周围邻居见状跑出来围观,那酒鬼才有所收敛。 对,是酒鬼安静了,不是曹晖见此收手,酒鬼主要也是怕被笑话,曹晖也不明白为什么到这种地步了,这人反而要讲究什么面子。 一通好打之后曹晖这才冷着脸说道:“滚远一点,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妈,他妈的……那是老子的房子。” 酒鬼或许劲头还没过去,意外地不是很痛,“是你要滚才对!妈的……他妈的。” “呵,一间破房子而已,会还给你的,在这之前要是还敢出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曹晖脸上露出狰狞的模样,好像是把酒鬼吓到了,对方又骂了几句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往来时的方向过去。 周围住户都有人出来看热闹,并且还在那高声谈论指指点点,曹晖没用理会这些声音,回到自家门前这才拿出钥匙。 曹茜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腿,她当然也听到那些动静,此时正看着门口的位置在发呆。 而把门仔细反锁的曹晖看到这一幕却是皱起眉来,他的声音有些严格,“怎么不吃饭?” “我不饿。” 曹茜回过神把头埋在腿间。 “你一天就吃一顿,现在连这顿都不打算吃吗?想饿死自己?” 曹晖站在那跟她对视。 或许是看到眼前人那疲惫的模样,曹茜挪动了一下身子,“那我去吃。” 而辛苦一天的曹晖,坐到餐桌旁边,他指了指上面的学校通知说道:“明天你得回学校去。” “我不去。” 曹茜没有抬头,但声音也很小,“我不想读书了,我要去广梁打工……你可以不用管我,上你的大学去。” “我昨天就把你衣服洗好了,东西也给你整理了一遍……通知上说是要开会……那应该也不是直接上课,你可以先去适应几天。” 那份通知曹晖也有,所以他这个已经毕业的,明天还得跟老板请假去一趟学校。 “我说了不想去,你别管我了。” “我明天早点起来,先送你去学校……” “你没听见吗?!不是让你别管我了吗。” 曹茜忽然大声叫了出来,语气甚至带着哭腔,“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啊,你是嫌自己不够累是吧,那活该你还得照顾我这个废人,你就是纯傻子,明天就有人来接我去广梁,以后咱们各过各的。” “你找的谁?” “不要你管。” 曹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吃着饭,但那眼泪却像止不住般,逐渐把手臂都给打湿了。 “曹茜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没用的,你要么就听我的,以后怎么办我来告诉你就行,要么真像你说的那样跑去广梁打工,我也不会管你……” 曹晖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那些欺负你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你要向前看的。” “后面这两个月的工资再加上一些积蓄足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我还可以去找学校申请贷款,不至于没饭吃。” “你要是不想留在五中读书,那我给你想办法转到大珩高中去。” 曹晖表情很沉默,声音却带上莫名的嘲弄,“不是没有了那两个人你就要活不下去,生活是你自己的,过得不好也没人去可怜,再坚强一点……好吗?” 曹茜哽咽地哭声逐渐放大,到最后再也不可收拾。 第76章 深红(上) 自七月开始整个玄华就陷入一种繁忙当中,事情多人也累,机器都得干冒烟;好在经过两天的连轴转,总算是没那么忙碌了,也有空跟周围人分享交流一下这几天的经历。 瑞京,秘书部。 这两天他们的工作强度简直堪比工厂的流水线,而且是开足马力24小时疯狂运转的那种。 偶得空闲就见七八人围成一个圆桌,正在那吹牛打屁。 说的什么呢?那自然是要先吹嘘一下自己这边的进展了。 最先开口的那人工作内容恰好是跟安全有关的,“这次的规模绝对是前所未有,再加特事处的配合,我保证哪怕是现在的诡异出现频率都能应付得过来。” “不不不,对付诡异的办法始终是将其扼杀在萌芽的阶段,等到它爆发了才是最糟糕的,而我们通过跟那位大人施展的神迹做配合,已经掌握了能预防诡异的办法。” 这人说完后其他人具皆震惊,预防诡异是玄华一直在致力解决的一个问题,但无一例外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失败。 这就是诡异危害最大的一点,永远都只能等他发生了再去应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在每个城市建起一个特事处而已。 他们还以为短时间基本别想攻克这个难题,没想到还真让那群人想出办法了。 他们每个人负责对接的事情各不相同,本身也不是抓总的那个,一些东西只知道个大概,只有在这时候才能一窥究竟。 “好好好,那这样的话最根本的安全问题只要能做好,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解决。” 别看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是真讨论起来,无非也就是在说最关键的几个,也只有能给民众安全庇护,才能再说其他。 “哼哼,之前过来考察的那群联邦人,再见面了我肯定要啐一口唾沫,垃圾就是垃圾,自己不思进取就算了,还敢瞧不起人,自己那鸟地方烂成什么样了……原本那几个还看得过去,组成一个联邦反而成了一大窝废物。” 这人是真的敢说,但也没有人去阻止对方,这会又没有外宾,哪怕有说他几句怎么了,我玄华自是礼仪之邦,会这么骂人,不是更要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英蓝联邦其实还好,反倒是自由星辉那边被抓到许多手脚,而且上面有人很生气他们这种行为,估计会报复回去。” “雷塔纳在边境上也不消停,都已经有局部磨蹭了。” “啧,这个更是废物中的废物,垃圾中垃圾,不想着怎么解救陷入水深火热的人民,只会不断地在输出矛盾制造纷争,不客气点说,他们要么被诡异灭国要么死在自己手里。” “他们确实离谱……本来发展势头好好的,到头来全都是在骗自己,那么大一个体量的国家,连光明正大都做不到,唉,确实烂得离谱。” “安塞倒是顶着压力跟着我们推行了一些东西,只希望能有始有终吧。” “现在不同以往,时代变了固步自封的贪图安逸的,没资格拥有未来。” “他们可没资格跟玄华比未来!” 这人是属于教育局的,他眼里放着精光,“你们知道这次从瑞京出去的一级教师二级教师有多少吗?真的只需要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我保证所有中学大学都能普及修行课程,到时候人才只会源源不断,这才是我们根本。” “我们只会在磨难中更加强大!” 这话确实很提升志气,周围人兴致明显高涨起来,他们又聊了许多东西,随即有人把话题说到前阵子传得比较凶的事情身上。 好奇者正对着那教育局所属的人询问:“听说甲三的身份已经被继承了?” “那还能有假,张局长亲自确认过档案,都封存好了。” 甲等的金牌被继承出去并不会刻意隐瞒,那身份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只说上代的那三人除了个甲一直接对外表露,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原因嘛不言自明,除保护之外也有当做底牌的说法,现在最后一个甲三也有了继承人,那这种期待总算被补全了,他们还以为甲等金牌会出现断代呢。 “上代甲三可是天门方瑜,那她的继承人会是怎么样的呢,会像她那么惊艳绝伦吗?” “不好说,方瑜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好类比的,不然也不至于甲一甲二几年前就有继承人,而甲三拖了这么久。” “也对,那总归算是个好消息吧。”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七八人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而忙碌的当然不止一处。 容城大珩高中操场上,巨大的遮阳罩下面已经坐满学生,甚至还因为不够地方,只能让部分学生列坐在教学楼下。 操场就在其前方也不怕他们看不到,毕竟台上还有荧幕转播,整得就好像演唱会一样。 但操场的演讲台上那些人看着可不像唱歌跳舞的,表情实在严肃,甚至把这种严肃传递出去,以至于台下学生窃窃私语都少了许多。 各班都有自己的方阵,年级上也是排序好的,他们无比惊讶地看着大屏幕上突然出现的那人,不会真是来唱歌跳舞的吧。 无他,实在台上的人气质就很像那种古典女星。 “同学们或许很好奇这个所谓的大会到底是什么内容,也可能早听说了些东西正在为之好奇。” 司马微一身白衣出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面上波澜不惊,言语清晰,“有的人猜对了也有人想岔了,但是不要紧我一一跟你们说明。” 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他手里没有拿麦克风,大屏幕上能很明显地看出只有嘴唇在动,然后那不算太大却每个字都能让所有人听得清楚的声音再度响起。 “整个世界正如各位同学所想的那般不可思议。” 伴随着司马微话音落下,自他身后有狂风骤起,纯粹的风能跟真气互相交融,风势逐渐连成一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空中盘旋。 很快,在这份真气的联系下,风势按照某种规律排列,逐渐有了一个外形,轮廓变得愈发清晰,隐约可见巨禽的模样;其周身环绕着旋转的气流,由风组成的羽毛闪烁青光,仿佛是由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而成。双翼伸展每次挥动都会带起一阵轻柔的微风。 双眼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即便是在白天也显得格外明显,它昂首挺立,发出一声清脆悦耳而又充满力量的鸣叫,只是声音所携带的威势就令人不由自主地为之震撼。 正当他们以为这是什么最新的3d技术时,那大鹏直接展翅飞跃遮阳罩,开始在空中盘旋起来,强大的劲风以及生命层次上的压迫,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件事。 这竟然是真的吗? 台上的司马微只是轻轻一挥手,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大鹏在发出最后一声鸣叫的时候,又转变成最常见风能量逸散不见。 徐平伸出手去感受吹来的微风,眼睛微眨,而高一方阵的蒋白玉倒是对前面那一幕若有所思,她好像也能这样弄出来一只。 “有像这种常人难以理解能力,也有始终存在于世间的诡异威胁,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正是这个。” “世界并不安全,你们需要学着去做一些事情,在这期间我充当各位老师的角色给予你们帮助。” “不要害怕这种未知,自有先行者为你遮风挡雨。” 众人的思绪还停留在那只消散的大鹏身上,他们反应各异,但震惊慌乱是最为明显的。 这从人群中忽然爆发出来的讨论声就可见一斑,但这也没有演变成骚乱,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司马微只是最为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情况,先引出背景才好继续往下进行,而这里就先需要让他们发泄掉第一波情绪。 台下有几人表现得很迷茫,他们正是被蒋白玉挖出来的那三个野路子,这种迷茫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自以为发现了这个世界最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且自己还走上了修行者的道路。 然后这种犹如书里主角的经历却被破坏了,他们的特殊性好像正在消失。 想到此,他们竟然生出了一丝愤怒来,怎么能公开呢?这真的能公开吗? 而第一次接触到所谓世界真相的曹晖有些木然,心里确实产生了许多情绪有不安有焦虑,也有一丝期待和不知所措,以及……畏惧。 但在这些情绪走完一遍之后,他最后想的竟然是晚上要不要买只鸡回去,给曹茜做顿有油脂的。 他目光从台上大屏幕司马微的脸移开看向地面,又沉默地抬头凝视,这与他的现实有些割裂了。 第77章 深红(中) 可以试想一下,当普通人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有高维武力或者能修行成仙,他们本能反应绝对不是畏缩恐惧。 迫不及待地去探索接触才是他们的第一反应,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司马微在众人露了这人一手,待他们消化完之后就是源源不断的质询追问。 等到嘈杂的声音逐渐有了平息的态势,司马微手一挥众人只觉微风拂面,精神得到舒缓。 哪怕这时候还没有到问答环节,可他们早就忍不住了,当即有人趁着这个安静下来的空档大声询问,“老师,您,您刚才做到的那些是我们可以学的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想学我就会教;在这之后原本周六的课会变成我的。” 司马微回答道。 台下学生尽管吼得再大声,不一定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但大部分人根据回答也能反推出来对方在问什么,而且司马微也会细心地把前者的问题再说上一遍。 见真的能学到这些,他们又开始欢呼起来,欢呼过后既整齐的安静下来,询问声又起,“老师,我们这算习武还是修仙?” 这就是对方影视作品看多了才会这么问,司马微摇摇头解释道:“严格来说都有共通之处,但这需要过程以及一次类似鱼跃龙门的超脱,简单来说就是有的人修行一辈子只有人间武学的阶段,而有的人却能化身成神。” 这里当然不可能再去讲什么修为境界,那太远了也不合适,又在一阵阵惊呼中,有人干脆站起来大声喊道:“老师周六要上你的课,那我们学习缺的这块怎么办?我今年就要高三了呀,很关键的。” “是啊,这个对高考有没有帮助,加分吗?” “如果周六学校不上文化课的话,那我们能不能请假啊,自己找家教。” 虽然这种质询在司马微展露法术的前提下有点不协调,但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这不就证明了玄华确实国泰民安,他们的努力是肉眼可见的,要是真的需要这群孩子赶赴前线那才叫悲哀。 “你们不用担心太多,除了需要去了解一些知识,哪怕是修行课也不是所有人都合适,等下我会给每个人都发一本修行教材,你们可以先看看自己的情况,甚至说你不想学都是没关系的。” 修行的门槛实在太高也太苦,真找到个有天赋的,但他就是不想修行那肯定也没办法,别看现在这群少男少女表现得如此热切,但真能坚持下来的又有几个人呢,而且花费大量时间精力走修行路,那学习怎么办? 可不要以为这种考虑是多余的,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容城人口基数还算不错,但真正算得上天才的就只有蒋白玉一个,徐平可不是容城本地人。 那修行的未知性实在是太大,更多人只是见猎心喜,真要下定决心可没那么容易,事情还没有得到充分发酵,需要让他们再好好思考思考,不然几天的煎熬修行下来不见任何进展,他就会先丧气了。 这就是把事情公开后的一种固有思维,比如像是叶凡这种自己碰上的奇遇,再加上本身也有些天赋,修炼起来真就觉得自己是天命主角,不然为什么不是别人捡到那本真气入门法,竟然是他遇到的就是命中注定。 事情真变成人生选择题,他们可就没有那种太过离谱的狂热,但这些情绪都是短时间内的忽上忽下,可能事后又会变得不一样。 这也只是个小问题而已,他们都在讨论修行事宜,有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司马微好像一直在重复提及的一点。 跟最近发生的事情相互印证之下,不由毛骨悚然起来。 “老师,所以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这个声音传出来之后,也有人跟着一起询问,所有人变得安静下来,又齐齐看向司马微。 “有的。” 司马微眼睛微眯,“但那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鬼;真气不会因为你是人还是物就加以区分,它只会平等的对待所有存在,你们所说的鬼大概就是灵有了恶念之后的产物。” “这里就要简单的说一下什么是灵,灵是一种基于真气出现的个体,本质上没有好与坏的区分,甚至它们都不直接存在在现世,你们可以理解成灵一般都是在精神层面上。灵只是总体的叫法,比如人死后可能有的灵魂体,世间任何东西都可以有灵的存在,而它们本身是不该有情绪这种东西的,但真气也赋予了它们修行的权利,也正因为它们的纯粹性所以善恶被区分得很明显。” “你们应该或多或少直接间接地,见过听说过一些稀奇古怪又难以理解的事情,有些可能真是以讹传讹,但有一些还真就是恶灵所为,我们把这叫做「诡异」” 原本是投映司马微的大屏幕忽然跟换台一样跳出来别的画面,“这里可以给大家先介绍一下几个诡异事件。” 当众人看到画面上那熟悉的教室时略感意外,随后教室走进来一个男生双目空洞,金色骰子出现,男生开口说道请骰子。 视频是被剪辑过的,原因嘛当然就是不想让当事人再经历一波舆论,拿这个出来也正是因为合适而已,毕竟整个大珩高中都知道这件事,现在既能盖棺定论也能准确地给他们传递一个信息,所谓的诡异或许就在生边发生。 比如安阳大学那边用来宣传的就是609宿舍的神秘仪式事件。 画面又继续跳转,有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中年人,有夜晚在大桥狂奔的老年人,小区垃圾投放点无故增加的垃圾袋,还有那直立行走口吐人言的黑色大猫,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徐平在西区化身火焰巨人也有音像资料保留,李牧原就是通过这个了解到的对方,但那玩意可不会在这里展示。 哪怕视频没有放全,但作为传递信息的载体已经足够。 更何况大珩师生里本来就有许多人间接经历过诡异,这也是玄华正式开始深红路线的原因,已经不是靠一间特事处就能处理妥当了。 不同于之前的兴奋期待,现在众人只觉被浇了一盆冷水,总归是就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更有说服力。 哪怕是那些完全不在乎什么修行只想学习的人,也要多考虑一下自己遇上这所谓的诡异要怎么办,他们只是理念不同不是傻逼。 他们不认为这修行简单到是个人就能练得跟台上的司马微一样,再现实一点来说,固然也期待那种变成超人的感觉,但不认为自己能行。 “诡异是威胁但威胁又不只有诡异,灵能够修行,妖魔也能就比如刚才那种黑猫,就是修行开智之后才能说话,但他们的存在要比诡异少太多太多。” 司马微还有一些东西没讲,不是想要藏私单纯是没必要也不好讲,那就是敌人还可能是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国家。 “而诡异正在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频率出现,正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天灾,所以才需要让各位玄华国民一起共渡难关。” “或许你们会担心自己力有不逮,自己遇到困难又要怎么办,很简单只要报警就好了,大家最近应该能看见那些穿着黑制服的人吧?他们正承担着跟警察一样的职责,只不过要对付的变成诡异。” 可能是听到又能有警察保护自己,众人情绪竟然稳定了不少,这跟国力强弱无关,只是单纯对国家的信任,也相信那群黑衣人能担起重任。 不然自由星辉国力尚且可以,但你看他的国民对所谓警察是什么态度,哪怕死到临头了都只能靠自己。 本身就是上面人不管下面人,或者就是雷塔纳民众不被当人的情况而已。 司马微后面主要说明在面对诡异所需要应对手段,并让每个班级方阵派代表上来领取真气入门的教科书。 这也算是玄华千辛万苦才做到的一件事情,大族培养子弟的办法不适应于这种普及教育,而且还要尽量照顾到最广大的普通民众,反而是这种最基础的最不好实现。 叶凡正想看看这本教材跟那“真气入门法-神教篇”有什么不同,可在看了几眼就被彻底吸引了,以前那些琢磨不透的东西豁然开朗,尽管内容真的很基础甚至都没有他那本神教篇讲得多,但耐不住是真的浅显易懂,受益良多。 他正看得投入,忽然就听见自己的名字,正疑惑抬头发现同学们也在看自己。 怎么了吗,又是谁在叫我? “叶凡,栾可达,阮雁,邱悦……蒋白玉。” 司马微的声音准确传达到每个人的耳边,“这五人已经算是修行者了,但也要在我这边好好上课,你们暂且算后来者的师兄师姐吧。” 第78章 深红(下) 突然发现自己的同学是修行者怎么办? 或许换个不一样的环境会引起一番骚乱,但现在他们已经有些麻木了,反而在简单的惊讶过后就冷静下来。 害,就是先入门而已,没什么,等哥们后来居上就是。 叶凡等五人被叫到台上,那几人明显有些扭捏,毕竟自己以为隐藏地很好的身份被忽然叫破总是有些奇怪,但这里可不包括蒋白玉。 她是不会觉得扭捏害臊的,而且这人本来连上台都不想,但还是因为情况不允许,她要是敢反着来指不定会有更多麻烦,再想想身份先被认证可能也有好处,权衡利弊之后也就无所谓了。 蒋白玉站在台上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时,本能地想找找徐平的位置,凭借着那强悍的精神力还真让她找到对方。 此时徐平正在对着她眨眼。 蒋白玉呵了声,到也不再盯着那继续看,她都不会好奇徐平为什么没有被抓上来,毕竟一个实力不靠真气的人除非交过手,否则谁能猜到他是修行者。 又或者徐平其实早早在弦月那边备了案就不至于还在这露脸。 司马微就是要把一切变得正式也有依据,之后才能更好地去做事情,他让那五人各自介绍了自己,重点则放在他们所修行的东西上面。 比如叶凡和那个前阵子差点被退学的阮雁,他们修行的比较基础暂时只有身体上面的强化,但是表现出来的体能以及身体素质,却也让台下众人倍感羡慕。 栾可达就比他们两人要更加深入一些,比如他就能对真气有明显的运用,在真气辅助下他就能发挥出比前面两人更大的力气,当然这些都是最表面的。 众人的目光看向剩下的两个女生身上。 那邱悦家里本身就有武学传承,一套拳法耍下来看得众人连连叫好,这可比前面那三个只看得出蛮力的野路子要好多了,这也是他们心里想象的那种修行模样。 后面自然就轮到蒋白玉了,而这人呢是不怎么喜欢干这种事的,所以便打算糊弄一下,她伸出食指往上一提,台上布置好却没被使用的演讲台凭空升起,在半空中飘了两圈,随后稳稳落下。 “好好好,这个好像更厉害!” “放屁,一看你就是不懂,邱悦明显更强,她不像前面那三个莽子,本身是武学世家又是修行者,技巧上肯定玩爆前面那仨,最后这个蒋白玉虽然看着唬人,但脆皮法师懂不懂,被近身就完蛋了。” “莽子怎么了?没听过任何花里胡哨通通一拳撂倒吗?” “不对不对,蒋白玉明显更强,她那么轻松就能操控物品,想来也没那么容易被近身啊。” 讨论很是激烈,主要围绕着几人的战斗力展开,各有各的说法,但还是邱悦的支持者明显更多。 司马微让五人下去之后,继续着最后一步,“各位同学诡异最难以处理的原因就是其不确定性,如果能提前预防那我们的安全会得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保障。” 这时候大屏幕开始转播起一个画面来,而且还贴心的在左上角标了直播两字,以跟之前的视频做出区分。 画面上的地方其实大家都很熟悉,毕竟在新闻频道上能经常看到。 这直播的视角其实也很奇怪,有种像在拍视频的感觉,但众人很快就是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角度了。 只见一个男人出现画面里,剑眉星目,脸庞犹如刀劈斧凿般棱角分明,外表是跟司马微类似的古典装扮,但这人看着要更加自然。 就在众目睽睽下,他双脚就像踩踏着台阶,整个人不断向上速度并不算快,但就是让玄华全国上下在看的人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很快男人仿佛走到尽头,一伸手就能触碰天穹般。 腰上长剑被他取下,并往上一举。 就是如此稀松平常的动作好像引来天地巨变似的,整个玄华开始震动起来。 众人当即发现不是大屏幕在抖动,是真的有震感,仿佛整个大地被唤醒,玄华各处,无论是繁华的都市群还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地动之后皆有一尊雕像自下而上升起,赫然就是跟画面中的男子一模一样。 在容城东的中心公园里同样出现一尊雕像,安阳也如此,玄华上下都在此刻有神迹现世。 对,这就是神迹。不同于司马微只是施展一个法术,那男子的作为在任何人这里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迹。 而且雕像出现后,当他们注视着雕像时好像心灵就能得到安慰一般,也自然而然的出现一个名字。 颜绪。 颜绪?这是他的名字吗? 就连徐平也重复念叨了几次,他看着转播出来的画面,再仔细观察那男子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判断不出对方的年纪,除了不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之外,哪怕说对方已经是个迟暮的老人他也信。 而就在他念诵这个名字时,仿佛有所反馈,一种无形的力量剥开眼前的迷雾,让他能感受到身边是否存在危险。 这下子连他也开始震惊了,这就是对方说的那种预防诡异的手段,原来这真的能够做到吗? 神迹,确实是神迹。 徐平再度回望屏幕里的那人,这确实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同样看完直播的人也震撼无比,甚至有的人就在突然升起的雕像附近,看着直播再去看那栩栩如生的雕像,男子持剑而立,仿佛一人就能抵御千军万马。 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名为颜绪的男子忽然开始朝东面飞行,神奇的是那个直播视角依旧就跟随。 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拍摄视角有些奇怪,这角度实在太像人眼观察到的一样。 不知道飞行了多久,男子停在一处看着很是繁华的建筑群上,他看着下方,然后抬手挥剑。 “那不是自由星辉的首都吗,呃……那个是自由星神像?” 那所谓是神像顷刻间炸裂,倒也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因为是直接炸成齑粉消散在空中。 只剩下星辉人看着那巨大的半截神像目瞪口呆。 这个过程甚至都没有人出来阻拦,对,就是没有人来阻拦对方,因为自由星辉也在事实观察着玄华那边的情况,这个持剑人飞来的时候他们早就有所预料,但可能是因为自己干的那些事情心虚,或者就单纯是打不过对方,只能干看着他把神像给打爆。 什么尊不尊严的话先不要说,他们可是知道对于玄华这种明明武力强悍却没征服野望的大国来说,真逼得对方动手了那就是不怕那些所谓的言语攻击,而且就是要以武力见真章,所以他们怂了,选择避其锋芒。 由玄华揭露出来的所谓世界真相很快开始往全世界传播,且任凭自由星辉怎么弹压都止不住舆论上的口子,到最后也只能无奈承认,实在是那个玄华男子所施展的神迹太过骇人,不管怎么去模糊都解释不清,反而被连带着要跟着玄华脚步来,而英蓝联邦也只能紧随其后承认。 安塞由于本身就有所准备反而还好一些,但依旧难逃之后的剧烈动荡。 反观雷塔纳一切安然无恙风平浪静,毕竟那十分之九的国民就不被当人,本身就无所谓什么诡异的威胁,还是妖魔降世,但还是象征性地回复了一下:外界的说法纯粹就是瞎几把扯,不要被骗了。 事实就是这么魔幻,这才是雷塔纳的底色,让人捉摸不透。 可总归是因为玄华的方向变化,带动了整个世界开始去接受去面对迫在眉睫的危机。 从七月一日开始逐步推进的深红路数总算在今天有了个大进展,玄华全国上下都开始重复观那段直播,甚至可以直接去找最近的赐福神像,或者可以直接颂念颜绪的名字来探知诡异是否存在。 只是这个能力会因为距离赐福神像的远近而有明显的不同,但如此种种几乎做不了假。 这个世界确实是有神仙妖魔,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接受,也只能接受。 但真正比较起来玄华的局势简直安稳到离谱,偶尔出现的小打小闹跟正在发生暴动的英蓝联邦对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也正是被外界信息的轮番冲击下,玄华的混乱竟然比预想中的还要少,果然幸福总是对比出来的。 就在这种难以言喻的氛围下,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至此翻开新的篇章。 第79章 威风 “引气,三段!” 众人看着一个男生凝聚出来的三层气旋无不震惊。经过三天的酝酿,他们大概都能掌握那本《真气入门法》 引气,也就是通过真气淬炼身体的阶段了,相对于锻体也就是说法不同。 引气共分九段,直到打通第一条奇脉为止,所以当他们照着书上说的开始修炼,竟然意外地快速,而这就是真气对大部分人的反馈了,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日积月累下都有对真气的吸收适应。 但也只有前期能有这种速度,越到后面越是艰难,甚至前后对比下还很打击积极性。 “厉害厉害!” 男生回到人群,相识的同学赶紧围上来,互相夸几句又赶紧问起对方怎么练的,是不是不同的姿势也有奇效。 距离上次大会已经过去三天,纷扰动乱还在继续,但总体来说问题不算太大,能与民众直接接触交流的黑衣卫们,在这个过程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此时正热热闹闹地在进行修行测试,尽管有些仓促了,但也架不住学生们的热情。 而且真有几个值得一看的。 比如被司马微钦点的那五人,叶凡和阮雁都是引气七段,栾可达八段、邱悦九段。 至于蒋白玉嘛。 司马微示意她可以开始了,蒋白玉抬起右手,五指闭合握拳再松开,一个气旋自掌心出现,通过那特殊的仪器变得更加可视化。 气旋开始显化出层数,从一到九迅速凝聚,然后变成个球状体开始旋转。 “诶,这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刚刚我看到了有九层那就是跟邱悦一样是九段对吧?” “果然两人还是不分上下吗?” 司马微目光一凝,果然这姑娘确实很有天赋,而且跟邱悦这种有基础的不同,她修行的时间要更短,只是那性格需要好好引导,“蒋白玉,以打通第一条奇脉。” 吼哦,周围人瞬间爆发出惊叹,这下子蒋邱两人孰强孰弱也不用再纠结了,合着人家已经是奇脉了啊。 那边三个野路子面面相觑原来自己才是最弱的呀,邱悦只瞥了眼这个高一学妹到也没说什么,年少时强要着父亲教她习武就深刻体会到了天赋差距,真要这点气量都没有,她在武馆也坚持不下来。 蒋白玉退下来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这人就没多少表演的欲望,所以也没有在这恰到好处的氛围下去发表什么高论。 但这种高冷的性格又戳中了许多人对天才的刻板印象,反而更加敬畏对方。 特别是因为被司马微点名后,他们去了解蒋白玉时发现对方那更加恐怖的学习能力。 至此蒋白玉隐隐约约成了大珩高中所谓的大师姐。 蒋白玉走到徐平身边,发现对方脸上一直挂着笑之后便忍不住皱眉,“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咳咳。” 徐平强让着自己表情恢复正常,但还是有点绷不住,最后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后者被这么一弄反而没了脾气,只假装没看到。 徐平揉着眼角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很厉害,要继续加油哦。” “呵。” 蒋白玉开始想着自己当时要是没有在司马微面前表露能力,是不是就不会被抓出来?根据对方的实力推导了一下这个过程,结果是很难不被发现,她还是太弱了。 太弱了啊。 司马微处的测试还在继续,当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许多黑衣卫也在帮忙,就在操场的巨型遮阳罩下,排列出许多测试点。 只是司马微这边的人比较多而已。 王襄忙完手里的事情便往这边过来,她看到徐平还在那嘻嘻哈哈地不免好奇问道:“你不去试试吗?” “试过了,勉强算是引气三段吧。” 徐平还真去试一下,他也可以通过真气来修炼,但终究比不过那熊熊燃烧的心火,而且这真气还是最近几天才凝聚起来的。 “三段吗?” 王襄点点头其实她很想问一句,你不是说自己早是修行者了吗,怎么才三段,前几天蒋白玉五人被叫上台去,也独独少了徐平。现在听到这么一句话,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徐平可能真的是个修行者,但属于很弱的那一种,弱到司马微看不出来,弱到其他人仅仅花三天的时间就追上来。 想明白怎么回事后,王襄心里顿感酸涩,终究是生活和资源比不过别人,她也不去戳破这个默契,同样给予了肯定,随后再看向这个优秀地有些过分的女生。 蒋白玉微笑以对,声音很是温柔:“小姨。” 徐平嘴角微微抽搐,只装作没看到。王襄在稍微发愣之后也笑了笑,“小玉倒是要比他厉害多了,优秀到让人羡慕。” 蒋白玉听到这就笑不出来了,而且徐平还迅速接茬,只见他眼里带着三分羡慕,三分敬佩,三分不甘以及一分说不清的情绪,声音幽幽,“我……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一双清澈到能反光的眼睛里,徐平在上面看到了自己,他不自觉后退了一下,再尴尬地咧起嘴,早知道不逗她了。 后者慢慢把身体坐直,心里又呵了一声。 王襄把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免觉得好笑,但心里终究是舒服了些,至少没有发生那种拿着此事当做由头提出分手的情况。 操场另一边,曹晖趁着店里午休赶紧跑回学校,兜里揣着准备好的香烟,在那队伍等了许久,当然他不是来测什么实力,他的时间基本被工作挤满,要不是曹茜已经在学着做饭,他恐怕连看那本教材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纯粹就是在等那边的老师闲下来而已。 又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队伍人数才有所减少,毕竟这才三天大部分人都是引气一段二段,三段的都很少,而且越到后面修炼可就越难,到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退缩。 再一个重点,他们入门能如此迅速也要得益于那本教材由繁入简的精妙之处。 这就是玄华的底蕴所在了,甚至都没有刻意隐瞒,就是要让这本《真气入门法》传扬出去,也不阻止其他几国的窥探,摆明了就让他们把这本教材带走。 这同样是属于玄华的一份肚量气魄。 曹晖一直盯着那发福的中年人,待对方闲下来拿起保温杯的时候,他立马走了过去,“老师。” 张主任听到声音偏头看了一下。曹晖嘛,他当然还记得对方,人有点沉默但成绩还算不错,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毕竟高三生回来的也不止他一个,只是没想到他这种沉默寡言的会主动过来打招呼,“哎呀,曹晖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哇,报了那个学校?” “青州大学。” 曹晖回道。 “哎这个感情好,你小子可以啊。” 张主任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认真看着对方正想勉励几句,方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工作服,上面还有一股油烟味。“这是打工去了吗?” “是的。” 曹晖只点点头,便迅速说明来意,“老师我想让我妹妹转到大珩这边来,她今年也上高二。” 张主任张张嘴,他本来想说那样就去学校的招生处办理呗,但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他妹妹成绩不够。 手里忽然被塞了东西,张主任低头看了眼,那是一包四十多的烟,霎时间他有些恼怒,手里的东西也打算丢回去。 可到底是没有这么做,他可还记得当时因为因为贫困生资料的问题去对方谈话的时候,曹晖坚持要在亲属关系上填自己没爹没妈的。 或许是这三年的师生情还在也可能是单纯看对方可怜,张主任不耐烦地摆摆手,把那盒香烟揣到兜里,“找个时间把你妹妹的档案送过来。” 曹晖先是点头然后木然地说道:“谢谢您。” 事情解决了他还得赶回店里去,临走时多看了眼还在那检测实力的学生们,特别是那处人最多的地方,以及被人群围住的三男一女。 “修行吗?” 他沉默地往前走着,心里则在想着能不能再挤出一点时间去修炼试试。 第80章 对不起 蒋白玉的威风可不止在学校里,甚至在整个容城都有了一定的名气,可这才过去几天她的名气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自然是因为司马微了。 除了那场被直播出来的神迹之外,对民众的宣传也很重要,而司马微也算是一位负责人,他理所应当的就把自己那场大会的视频拿来用了,其中就有大珩高中那五人在台上展露实力的片段。 一挥手就控制演讲台上下翻飞的蒋白玉明显要更厉害一些,自然也就被民众记住了,那名头逐渐就响亮起来。 这也是徐平最近很喜欢对着她笑的原因,毕竟蒋白玉走到哪都有人来问她是不是视频中的那个神奇女孩。 “好笑吗?” 路上蒋白玉眯着眼询问。 “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威风得紧,就是这什么神奇少女的叫法不好听。” 徐平还真考虑起来了,稍作思考后眼前一亮,“要不就叫,冷面女侠怎么样?” “哦,徐大侠是认真的吗?” “真难得你有这么多表情,那老师确实有一手。” 徐平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不多久两人就到了蒋家,徐平本来也没想着要进去,但被蒋小福给强拉着进门,这也是蒋母的意思,只见方心兰放好围裙看着两人,心情大好,“小平啊,来来来一起吃个饭,吃完再走。” 终究是盛情难却,徐平也只能答应。 蒋家的晚饭很丰盛,而且最近几天都是这样,这可把蒋小福高兴坏了,这吃的可比过年还要好,高兴之余又开始缠着蒋白玉,“姐姐姐姐,再表演一下那个,那个。”,说着蒋小福把双臂展开做出飞行的动作来。 蒋白玉倒也没拒绝,精神力带着蒋小福开始围绕着客厅飞行,后者玩了几圈这才心满意足,当蒋白玉看向另一个时,蒋小辛原本充满亮光的眼睛却有些犹豫,她瞪了眼徐平,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坏她的好事。 如此明显的情绪徐平当然能看懂,他也觉得好笑,蹲了下去两人眼神对视,徐平架起手臂询问:“要不要我举着你也飞一圈?” “咦,你是小孩子吗?” “哎呀,小玉你不要太惯着他俩。” 蒋母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画面,但还是会心惊胆战,生怕小儿子会掉下来。 生活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她前面才忧虑世上突然出现了什么妖魔鬼怪,现在也用不着怎么担心,平时就能看见在外面走动的黑衣警察,真害怕了也可以对着赐福神像的位置祈祷一下,那样也能预知周围有没有危险,总体来说生活有变化,但真不至于到翻天覆地的那种。 要不是小玉突然变成了修行者,她估计都对这些变化没什么深刻感触。 但有一样是例外的,方心兰拿着手机走到蒋白玉身边,“小玉啊,你帮我把这片段剪下来,我要给保存好了。” 她说的自然是那宣传视频里蒋白玉耍威风的几秒片段,这可被她反复观看了好几次。 蒋白玉有些脸黑,把目光看向徐平发现他已经在和两小只下棋了,也不等她说什么外面就传来声音。 “那个吗?那个我早保存下来了等等我发给你。” 蒋武才踏进家门,听那视频的声音就知道是什么,当即说道,“徐平也来了啊,这回可得吃完饭再走。” 徐平那边也只能再次答应,蒋白玉脸就更黑了。 “哦,心兰啊,大姑家里那边说让你暑假带孩子去老家那边玩几天。” 蒋父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来。 “害,能不知道吗,这几天都打了多少个电话,大姑二叔三叔,自己家里那边的,一个个都把这手机打占线了。” “那你怎么说?” 方心兰啧了声,“我能怎么说,随便应付几句呗,以前过年过节就爱对着小玉的事情来说,现在个个都恨不得把她吹上天去,小玉不爱去也只能我过去坐坐了。” 客厅一边的三人组,蒋小辛抬起头声音大了一些,“我就不喜欢那些叔叔伯伯姨姨婶婶,他们每次都要说姐姐不好,很讨厌。” “小孩子你懂什么。” 方心兰瞥了眼。 “我也不喜欢,但他们只要不说姐姐就好了。” 蒋小福抿着嘴。 几人又开始就着这个话题讨论起来,蒋白玉没有参与,坐到一边代替原先下棋的两人,下的只是五子棋。 黑子落下,蒋白玉眼睛看着棋盘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呢,下周期末考完就是暑假,打算好了没有?” “去安阳。” 徐平思考地就要比对方久一些,这才慎重地把白子落下。 “已经准备好了?” “差不多吧,能早点解决了也算一件好事,而且小姨给我安排好了老师。” “呵,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去吧。” 蒋白玉落子仿佛都不需要思考的一样,而且棋路都是在进攻,如此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围棋呢。 “你也要来?” 徐平有些愕然,还看了眼那边依旧讨论热烈的蒋家人。 “不可以吗?朱语晴前面可问过我暑假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安阳的。” “她工作的事情解决了?” “就在这几天吧,她说等我们考完试再聚一次,好像还在因为最近的事情心烦。” 蒋白玉催促着对方赶紧落子,一个五子棋还要犹豫这么久吗? 徐平还是选择先抵御住对方的攻势,“每个人要考虑的都不一样吧,而且接下来经过发酵之后的事情总要变得更加激烈……你看看这平静的水面下是不是藏着汹涌的暗流?” “下次不要把输棋说得这么奇怪。” 蒋白玉看着黑棋五子连珠这才满意点头。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曹晖才回到家,只见门口多了两道身影,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而躺着的那个他是认识的。 他可不管对方是来跟那酒鬼要债或者单纯是酒肉关系,反正都跟他无关,“不要站在别人家门口,请离开。” 地上那人自然没有回应,另外一人寻声看去发现是个少年之后这才开口询问,“这是你父亲?” “不是。” 中年人脸上没什么波动,反而是有些醒悟过来,“他应该是欠了一笔债,也快死了。” “死就死吧。” 曹晖脸上同样没有波动。 这不由让那中年人多看了几眼,他能感受出来对方是真的不在意,没有同情悲伤,甚至都没有厌恶,真就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到时候可会有讨债的人过来。” 曹晖顿感莫名,原来他不是讨债的吗?但也无所谓就是了,想了想反而点头回应,“谢谢提醒。” “你修炼了吗?” 这话就有点莫名其妙,但联想到这是时下最热门的话题,曹晖还是勉强能够理解,但两人怎么算都是陌生人才对,直接问还是很唐突的。 “没有。” 中年人又是一阵点头,“你天赋很好,应该早点开始修行,这样身体得到反馈后会有一个正循环,对你在做的事情是有帮助的。” 这样能更好地工作吗?那确实要试试,曹晖思考后也觉得可行,“谢谢。” “不客气。” 中年人把地上那人抓起,脚步轻盈很快就消失不见,对此曹晖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才把门打开就看见远处曹茜露出半个脑袋在那观察,看清楚来人后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刚才……” 曹茜原本想说爸爸的,但话到嘴边又改口说道:“那个人一直在拍门,说什么让我们赶紧跑,我很害怕也没有开门。” 曹晖再联系一下之前那中年人所说的那些,心里大概有了个判断,“估计是在外面欠债了吧,你最近几天先收拾好东西,我在外面找个住处咱们搬出去。” “这样吗?” 曹茜整个人沉默下来,哪怕生活已经够苦了,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现在这里也要没了吗? 勉强收拾好情绪,她努力扯出笑容来,“我把昨天的剩菜处理了一下,又学着网上的教程做了几个菜。” 当曹晖把那所谓的料理吃到嘴边的时候,眉头直接皱起,嚼了好几次这才咽下,“你调料是都放了一遍吗?味道很杂。” “我,我想着工作完体力消耗很大,油盐吃多一点的会比较好。” 曹晖眉头依旧紧蹙,但还是继续吃着,“你先把自己的学生档案给我。” “那边处理好了吗?我分数差了那么多……” 曹茜很是惊讶,甚至有点不可置信。 “嗯,今后要好好加油。” “我会的,我跟你保证。” 曹茜认认真真的点头回应,她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对了,妈妈今天给我打了电话,她问了你高考成绩怎么样,我也给她说了,然后呢,她说想给你出学费……” “曹茜。” 忽然被打断之后曹茜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就低下头去,“我没有直接答应……但我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 “也就那样吧,没有什么辛不辛苦的。那女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你真要接触太多,到时候她那边的家庭不见得会多待见你,相安无事便好。” “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 第81章 蔑视 生活就是这样,会把每个人都训得服服帖帖。 徐平回到家没多久,本想着出去外边走走,却没想到一个许久不见的声音出现,他坐在椅子上,由灯光投射下来的影子好像凝聚出人形般坐在对面。 时间也才过去一个多月,但徐平还真有些恍惚,可能是最近事情有些多吧,他只以为这鬼东西早被自己熬死了。 “还没死啊?可真是个令人遗憾的消息。” “你不需要遗憾。” 黑影默然地看着对方,确实是很久不见,而且这人貌似还变得更强了,“你们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本来是让自己归于沉寂,等修养好伤势再积蓄实力,以备将来,但忽然就被外界的惊变给吓到,从沉睡中醒来当即就先查看发生了什么。 这一了解之后可谓震惊万分,甚至都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哪怕不明白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但心里还是存着敬畏,直到此时他才对这个只是耳闻的玄华有了个切实的概念,他可比以往的东庭,大炎还要强大。 他的感受要更加深刻,伴随着真气还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他把整个玄华都纳入自己的视线范围,且颂念他的名就能得到他的回应。 这是信仰成神吗? 可这感觉又不一样,真没那么简单,隔着层迷雾始终看不太清,就好像直到现在他也看不清之前那女人的实力一般。 可哪怕有个近乎神只的存在,他也只能通过信仰的方式把整个玄华纳入视线,只这点就要知道为什么要妄想着把所有人都保护下来呢? 对,他不明白的就是这点。 如今玄华的人口可比最鼎盛时期的东庭还要多,类比一下如果让东庭来做这种事,那也绝对不会成功,哪怕东庭是真的有神只,可神就是神,跟人始终是有区别的;再一个问题就是东庭可没有这么多基层力量。 东庭跟大炎都很极端,修行者两极分化太严重,上层跟底层很难做到像玄华这么融洽。 还有内部矛盾始终是主旋律,对于这点他深有感触,斗争不休下谁真能去管这些事情。 但玄华似乎不一样,除了那强悍的执行力之外,还真能做到万众一心,关于这一点实在恐怖,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脱困后也能在这时代有所作为,但这点估计要大打折扣了,至少他想象中的那种为所欲为绝对不可能实现,且不看一个徐平就能把折磨得快要崩溃,只能以沉寂维持自身。 “能发生什么事呢?” 徐平好像猜到了对方的深意,忽然笑了出来,“怎么,像你这样的东西,出现一个我就能杀一个,真以为你们能翻出什么浪花吗?” “哈哈哈。” 那笑声比较刺耳,黑影竟也跟着一起笑,还是徐平先停下来,他有所收敛,“我很喜欢你这种自信。” “当然自信,看看你现在的处境,你要是我你也会自信。” “呵,没必要把这说的好像很稀松平常,像你这样的人这个世代不可能会有多少,而要靠你们做这么多事,护住那么多人……还是不够,可别到头来都成了一场空。” “做事情还能没有牺牲?” 徐平意外了,怎么对方还有这种感慨,他很难得的多说了一些,“真就一场空又如何呢?难道就能不去做吗,害怕失败所以畏怯这当然可以,无非就是尽力而已;方向是对的,事情是好的,我就能一直走下去,哪怕只剩下一个人。” “而且,为什么就敢这么高看自己呢?像你这样的鬼东西,我就是不放在眼里。” 徐平腰杆挺直,脸上的不屑溢于言表,“我初见那会都能把你打个半死,现在只会更轻易。” “哦,面对齐王府你不就只能缩起尾巴?” 黑影再也忍不了这种讥讽。 徐平脑子一怔,随后脸上的笑容愈盛,“你还真知道那个地方,原来叫齐王府吗?” 徐平显然是有所预料的,他在之前就跟方瑜讨论过这个鬼东西的来历,一些可能与联系也有过猜测,还真不至于几句话就被对方唬住。 现在对于蒋白玉跟噩梦的关系也有了进展,比如方瑜猜的蒋白玉跟那王府建立了联系,一个很微妙的可能,从徐平能够进入王府的判断,蒋白玉还可能是个引路人。 这全部都是基于已有的信息所做出的判断,当然也有别的可能,比如蒋白玉只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过那王府的东西,然后才被噩梦缠上。 这样的话徐平进入过王府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什么怎么解释,方瑜又没亲眼见过,可能徐平也只是跟她一样看到幻觉而已。 总之这里不会发生,黑影只凭一点模棱两可的信息就拿捏住徐平,他不是白痴,大可直接去找方瑜询问。 “齐王府跟那几处可不一样,更多的只会带来灾难,届时你又要那般抱头鼠窜。” 黑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情顿感愉悦。 徐平想起自己头一回变成火焰巨人的场景,虽然因为体型巨大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但彼时他也没有抱头鼠窜吧,分明很是英勇才对,不去管对方这种拙劣的打击手段,“你应该能感受到外面那些赐福神像吧,那些东西要敢从王府出来,保证会被挫骨扬灰。” 黑影不愿意再说话了,伴随着灯光一闪,桌对面的椅子忽然变得空荡荡,徐平仿佛还能听到一丝风声以及椅子的摇晃声。 “落荒而逃了啊。” 徐平拿起上面的水杯,一口喝完后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鬼东西还真难杀,被心火这么烧都能坚持下来……” “啧,灾难吗……” 时间还早,徐平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着月光出门,他才出门便听到隔壁邻居好奇的声音,“徐哥呀,晚上出门是要注意安全。” 黄毛也只是这么提一嘴,而且诡异好像也不会区别白天黑夜,但大部分人还是本能地觉得大白天的也更安全一些,那晚上就尽量少出门。 “嗯,你现在是正式员工了?” 徐平瞅了对方一眼问道。 “是啊,就是工作不太稳定,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会不会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黄毛无不忧心道。 “想来应该不会,人总是要理发的。” 简单聊过几句,徐平也就跟其道别了,现在时间其实还挺早的,外面人也不算少,徐平从小楼外的停车区推出来一辆自行车。 他能耐着呢,都能顶太阳到处走,也不会特地去买车,这就是蒋白玉那辆,骑上车后迅速往一个方向使去。 很快他就来到目的地,把车停好之后,绕过一层拥挤的人群继续往上,那边会议室还亮着灯,徐平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呢,毕竟他只是顺道想把黑影说的这些告知方瑜,事情又不急什么时候都可以说,就不去打扰他们开会了吧,心里有了想法,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等待。 偶尔还能听见楼下传来的喧闹声,这让徐平有些奇怪,虽然弦月这边有警察局的职能吧,但也很少有会有人真来这里报案,特别是当黑衣卫填补了这股空缺后,那就更少有人直接找到这里来。 听了许久之后他大概有了个判断,人估计还是黑衣卫带过来的,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事情吧,好像是跟赌博有关的。 也就是在这时候会议室那边好像是结束了,弦月的队长们一涌而出,在看到徐平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毕竟三层除了队长级的可不能随便上来。 “你小子怎么有空来这里?” 孙秀率先问道,“不会是找我吃宵夜的吧,那你得等等。” “不,你吃一顿就要两百多,我请不起。” “这叫什么话,我请你呗。” “要不也带我一个?” 有人在旁边询问,继而其他人也纷纷响应,瞧那样子好像要集体去搓一顿似的。 后面那群人商量完之后还真打算去搓一顿了,孙秀又问徐平要不要一起,但被后者干脆拒绝,“不去拉倒,哥几个自己潇洒去,唉,李芸你来不来?” “不,我绝对不会跟你们一块去的,一群死酒鬼。” 女队长其实不多,方瑜不算也就三四人而已,少了个李芸也有人觉得可惜,但也不妨碍他们嘻嘻哈哈地出门去;最近实在累得够呛,能放松一下当然开心。 就是这群人没一个去问李牧原去不去,很干脆地就把他给忽略了。 第82章 听故事 弦月没有太严格的等级制度,方瑜是队长其他人队长,但话是这么说一般也就默认方李两个头头而已。 所谓方队长是一把手,李队长是二把手。 此时方李两人在听过徐平前来讲述的信息后,倒也没有什么震惊的表现,反而是李牧原疑惑问道:“你没有她联系方式吗,为什么还要自己跑过来?” “我确实没有啊,我看她没说以为这是不能随便给的。” 方瑜也疑惑了,“不是你没问吗?” “问了你就给?” 方瑜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样联系也方便了,为什么不能给?” “行……” 徐平稍微沉默了一会,脑子有些乱,他一直是通过孙秀跟对方联系,再不然就是自己过来,真的没有想过跟对方要联系方式,原因嘛也很简单,他把自己的定位放在平民群众一类,哪有一个路人找大佬要联系方式的……貌似自己也不算路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实力,而且前不久才有了个甲三的身份对不对。 “都这么随性吗?” 李牧原更显无奈。 至此徐平才算是有了方瑜的电话,他在上面打了个方瑜的备注才把手机放了回去。 接下来徐平就在那听着两人讨论一些事情,比如自黑衣卫全面动员后诡异的出现频率以及造成的伤亡情况,再说一些野路子散修有多还在捣乱,多少想要投诚,最后讲讲容城西区的哪片山林还有没有妖物藏匿。 总之聊的都是些大方向上的事情,并不是徐平习惯的那种学生斗殴,城管执法以及家长里短等小事。 既然对方没有赶人,他也坐在那听着,时不时还跟着一起点头,如果桌子边还有他的一个保温杯的话,那可就很圆满了。 在座的三人哪怕最弱的李牧原都有气海的实力,所以都能听到一楼发出的尖锐嚎哭声。 哎,那边竟然还没有结束吗?徐平有些讶异,这还真把弦月当成警察局了吗,家长里短的也要到这里来说。 为什么要说是家长里短呢?自然跟那中年妇人说的事情有关了。 大概是一两个月前,她那个男人回家越来越晚,起初只以为是加班或者跟人去吃喝,都是些可以理解的事情,但夜夜如此就很不对劲,她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外边养了小三,这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人到中年对夫妻生活冷淡,就想给自己找点刺激。 再说对方也没有其他爱好,寻朋友来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都说没有在一起。 那跟其他人这么一参谋自然而然要往此处猜,所以便带上亲戚家几个彪悍的兄弟姐妹,先守在公司门口,再跟上瞧瞧是哪家的狐狸精。 那一行还算顺利没有中途被发现,直到男人出了容城拐进外郊一处寂寥的村子里,他们才感觉不对。 养小三也不是养在这种东西,而这村子也是有说法的,就是经济不行地方也穷,怎么也富不了,年轻人都往外走,几年后再带走小的或者送来小的,就十几年的功夫,除了还有几户家境尚可的能凑得出一张全家福,那其他屋子翻开来看只剩老的小的。 这样几乎算是被抛弃的地方,能养的小三也只剩几颗老葱嫩芽,可那样又太过反人类,所以就否了养小三的可能。 那夜夜来这种地方又是在干嘛呢?总不能是在贩毒吧? 一车人想到这个可能又是唉声叹气。 等他们跟着进到那个村子,被外面的人拦下来好一通盘问,没有保人还不能进去的时候这种忧虑更深了,哪怕不是贩毒也是什么见不得光的。 赶在被这群人怀疑前,他们又是匆匆离开,然后一大群人守在客厅等着男人回来。 果不其然,那原来是个赌窝。 而这种事情在没有输得倾家荡产时,总是会抱有侥幸的,男人被家人亲戚劝住整整两天没有再去,那两天后呢?又去了呗,这次输得比较狠,有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跟着来取钱,拿了十几万再走。 这会可不能再算小事,一晚上能输这么多,那再让他赌下去那还得了,干脆把对方锁在家里不让其再去掺和。 但一个赌魔怔的人是关不住的,他总能找到一个口子,第二天女人就发现二楼窗户被卸下来,床单被捆缚成绳索,竟然用了逃狱的法子。 这次甚至没有输,还小赚了几千块,男人开车回家那副得意的模样,她至今都记得。 后面又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终于在输了差不多百来万后女人还是忍不住报警了,可等警察轰轰烈烈地往那村子过去却一个屁都没摸着。 这下事情可就大了,这还是个有组织有眼线的犯罪团伙。 后面又组织了几次突击也没有任何收获,不管怎么做就是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他们又不能对那些孤寡老人智龄幼童如何,实在询问无果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直到最近几天男人又过去赌了,而且这次输的不只是金钱,某天晚上他被丢回到家里,家人把扶起之后才发现这人痴痴呆呆的,已经傻了。 女人哭天抢地后又恰巧遇到了对诡异的全面公开,所以她便找到黑衣卫想让他们来救人。 那人是真痴呆了,大医院都救不了更何况几个勉强奇脉的黑衣卫呢? 而且他们那里会救人,所以只能坦言又跑到那村子去查探情况,可他们一番观察过后也没有什么发现只能作罢。 百来万对一个中产家庭来说并不会伤筋动骨,但经济来源没了可真是天塌了一般,女人开始后悔没有早早拦住对方,也疯狂强要着黑衣卫救人,就说是那什么诡异导致的,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呆傻了呢? 很显然她也有点精神崩溃的预兆,已经不管不顾了。 所以闹着闹着黑衣卫们只好把这女人带到特事处这里,想着他们能帮一下忙。 怎么帮呢?这里不是医院治不了病,女人最根本的诉求也完成不了,再一个就是哪怕治好了就这已经赌魔怔的人又能怎么救呢? 徐平听完其他人的讲述之后也很好奇,“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呢?” 李牧原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如果真能因为她说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那弦月是她的吗?她需要医疗帮助可以去找相关的部门,不是在这嚷嚷几句我们就要给她男人治病。” “不忙的时候可以像现在这样听她把故事说完,然后再去看看那男人的情况,跟诡异有关的我们能做到的自然会尽力,但不可能被她几句话就牵着走,她是人其他人就不是人了吗?” “就算她说的那些全部属实,那一个魔怔赌鬼,一个企图把所有过错都推给诡异的自私女人,你总不能因为弦月不能帮他们治病就心有愧疚吧?做好自己的那份事情,只要尽心尽责那对得起所有人。” 李牧原面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来,微微偏着头,“但你都知道她前面因为私心不想自己男人被这赌博牵连,到了没办法才报的警,怎么就敢相信对方说的都是实话呢?” “李牧原。” 后者转身看向桌子对面的方瑜,只见她轻微摆手,声音很是随意,“明天去那村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徐平你也一起去。” “啊,我?好的好的。” 徐平难得被对方吩咐去做事,立即满口答应,总是欠着那么多人情他也要麻木了,当然这也不算还人情,了不起能让他自己好受一点。 等到徐平骑着那辆自行车离开后,李牧原这才略带着狐疑地语气询问:“你认为那跟诡异有关吗?” “无所谓吧,无关的话就把那赌窝捣毁了。” “这当然可以,但再去插手这种事情是真的要让李丰回家养老吗?” 方瑜抬头跟对方对视,直到后者招架不住了才继续埋头工作,而不孝子李牧原也只能悻悻退场。 第83章 新厝村 关于黄赌毒没必要去划分什么谁危害更大,谁又可以在特殊情况下合情合理,只说赌博一类,要是把什么家里几块钱的小赌甚至是跟朋友的赌约也纠着不放,拿着反复去说,去争辩这到底算不算赌博,那这就是在混淆视听。 将一个字词玩出再多花样也变不了赌博就是罪恶的载体。 那罪恶的本身又是什么呢?想来自有定论。 李牧原跟徐平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且开车过去差不多也刚好天黑了,对方真是个见不得光的赌窝那这个时候也正好。 所以徐平就需要慢慢等待,但干等着又有些无聊,他搁屋外又跟隔壁的黄毛聊起天来。 “星期天不用上班吗?” 徐平问道。 黄毛挠挠头,“哪里不用,只是下午才开店到晚上结束,本来之前是要凌晨才会闭店,但这不是那诡异的风头还没过去吗,晚上客人也少。” “这个确实。” 徐平学着那种年长者的感慨语气再问,“你那几个五颜六色的兄弟呢?最近都在干嘛,怎么不见他们。” 黄毛勉强笑了笑,也不好对这个五颜六色多做评价,“两个换了厂子,离这有点远就很少能聚一块,另外两个倒是回老家结婚了。” “结婚啊,还挺让人羡慕的。” 徐平又感慨了一句,但这话可让黄毛听得嘴角直抽,他可还记得对方之前带了两个不同的女孩子进屋。 “那结婚要看的可多,没点积蓄怎么敢随便想,306那间之前不就住了一对夫妻,也不是经常在那吵吵闹闹的。” 黄毛也发表了一番自己的看法,“结婚得看人呐,既要看对眼也要能一起过日子,不然结了也要不安宁。” 徐平见状看了眼隔壁的306空房,他跟黄毛住的房间其实很小,两间加起来也堪堪比得上306而已,真要把它当成一个小家又明显不够,但勉强还是能完成洗衣做饭的,只是住久了难免压抑,所以徐平从来不在房间里捣鼓做饭。 “瞧你这说法是有所准备的?” 徐平倚着栏杆在看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也不算,老家那边总是能介绍个肯过日子的,还是想在这多学一点东西,回去之后也能试着开个理发店。” “那你可要加油了,钱赚得越多说话也能硬气点。” 又闲扯几句,徐平往外走接了个电话,只听另一边有清脆的男音响起,“哥哥,今天来下棋不?” 勉强把蒋小福应付过去,这才听到蒋白玉的声音,“真不来吃饭吗,家里吃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来一起解决了?” “你那胃口到底什么吃不完。” 徐平可是知道对方现在究竟有多能吃,修行者嘛,消耗的多吃的也要多,“而且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 徐平干脆就把昨晚听来的故事给对方说了一遍,他对蒋白玉向来都是不做隐瞒,包括那个诡异的黑影,两人也有过交流,除了一个心火没有说过之外,徐平对后者来说算是个裸体的状态。 鉴于对突然出现又琢磨不透的东西,蒋白玉都会将其划分到必定会出事的一类,至于那跟诡异有没有关系就都有可能了,比如西区老街的那次事件,婴儿跟小男孩是诡异,但后面对付的又不止诡异。 “前面几次去都没有收获吗?” 蒋白玉声音凿凿,“想来这次有徐大侠过去绝对要有事情发生了。” “不要把我说得跟个灾星一样。” “不全是吧,更多的还是你实力够强,能看到的遇到的自然不同于常人。” 蒋白玉想了想还是对着手机另一边补充道:“做事要小心谨慎,不能仗着自己实力更强就瞧不起敌人,当心翻车了。” 徐平脑子自动出现那个黄家女的画面,嘴角一抽,“那不会,大侠向来谨慎。” “下周就要考试可别装做忘了,要么就趁现在赶紧认输免得到时候太过难看。” 徐平也知道对方上次测验那过于逆天的成绩,实在是太过离谱,他还拿着卷子研究了好久,不客气来讲要是蒋白玉还能考这么个成绩,那他肯定是赢不了的,差距就在这里,任凭徐平怎么做除了理科类之外,主观题上的总会丢掉一点分数。 “哼,运气罢了。” 这是他现在能逞强的,毕竟自己也能考满分,就是做不到全科而已,况且怎么就敢保证下次还能有这么好的发挥呢? 蒋白玉对这更是无所谓,随他怎么说。 时间来到中午,徐平在外边找了个饭馆子吃了顿饱的,主要是被蒋白玉那么一说,他也怀疑真要到凌晨才能回来,干脆把晚上的那份也一起解决。 吃饱之后回到那小房间里好好休息一番,也差不多到了约好的时间,徐平像是有所感应从床上坐起,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稍作整理后再去洗了一把脸,徐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略微有些恍惚,如此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吗? 李牧原接到徐平之后上下看了眼,“才睡醒吗?” “算是吧。”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这么热的天,屋里那风扇也不开都能睡着吗。” 李牧原有些咋舌。 那风扇是蒋白玉来了才会去用,徐平确实不是很需要,而且以他的身体素质,还不至于在夏天里睡个觉就闷出一身汗来。 两人上了车之后,李牧原这才把村子的情况简单讲述一遍,后者倒是没有听出什么东西来,类似的地方多到数不清,他老家那边情况倒是有所不同,比如年轻劳动力确实会往外发展,但到了一定岁数都会回到乡里,只有少数在外定居,所以也能磕磕绊绊的继续发展。 新厝村显然就不是他老家那种情况,李牧原降低车速在老旧的乡道上前进,路上确实罕见人烟,道路两旁的农田也仅有一些还有人在打理,其余的则是长满了杂草。 足足开了十来分钟,经过许多老房新房视线里的人物才逐渐丰富。 那是一片空地,上面坐着好些老头老太,在逐渐西下的太阳余辉里,老人抚扇纳凉,儿童嬉戏打闹,勉强算是有了分生机。 李牧原把车停好,方才在老人们好奇的目光下打了个招呼,“爷爷奶奶们,吃饭了没。” “太阳都要落山辽,早吃咯。” “两个小伙子是来干什么的,也是来抓什么赌博的吗?没有,这里没有。” “我们几个老人家也就打打牌而已,怎么敢赌博。” 李牧原笑了笑打算直接去找村书记看看,问了村长家的方向便打算离开,“怎么了吗?” 只见徐平还在那傻站着。 他总不至于真打算在这老人孩子里能问出什么东西来吧?不见有回应李牧原走了过去,而徐平也往那边的走。 “小伙子你要干嘛呢?” 老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 徐平伸手往前,大拇指食指交叠做出一个弹击的动作,随后一股带着心火的气息从指尖射出,面前的老人忽然就不说话了,只是停在原地,原本的动作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太阳已经彻底下山,略有的余辉变成蒙蒙黑夜,水泥空地上的路灯亮起,原先那位置上已经不见老人的身影,只剩地上一个小小的稻草人。 不等其他老人小孩有所反应,自徐平身上爆发出来的震慑光圈让他们也在顷刻间变回稻草人,随后啪叽落地。 徐平随手拿起一个,眼前稻草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属于诡异物品一类,就是做工比较精细而已,那这就是他人另有所为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们露了什么破绽吗?” 李牧原脸色很难看,毕竟他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也就是说没有徐平在这,他八成也会像前面那些人一样被忽悠过去。 “呃,从看见他们那会,我就只能看见七八个稻草人在那嬉笑打闹,胡侃聊天,见你还跟他们说话,我以为你是有什么打算……” 徐平后面的没有说出来,但也就是什么,没想到你竟然看不出来之类的话而已。 李牧原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了好久只能憋出来一句,“好吧,这里确实要比我想象中更加不一般。” 第84章 我把她拿去赌了 曹晖扶起一张椅子,再去看周围乱糟糟的一切,不由得握紧拳头,原本那种处变不惊的心境再也维持不住。 他妈的! 心里却更是愤恨,自己去死不就好了,还要连累你那女儿吗?她生在这种家庭也是活该欠你们的。 “你要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把你妹妹找到的。” 有个老警员终究是于心不忍,还是出言安慰道,“这里也有黑衣卫的帮助。” 曹晖呼了口气勉强说道:“谢谢。” “要坚强。” 老警员也只能这么说了,再去拍拍对方的肩膀。 房子很乱,桌椅板凳被胡乱推倒砸翻,许多东西也有被丢掷的痕迹,最严重的当属被暴力破坏的门锁了。 就在他早起去上班的两个小时后,忽然接到警察的电话说是家里出事了,他当即就想到了昨晚关于‘讨债’的说法,跟老板请了假匆忙赶回来后才发现没那么简单,因为曹茜不见了。 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抓走,而且线索直接指向所谓的‘讨债人’,但这种事情又太过离谱。 哪怕真因为那个男人在外面欠了一大笔债,那你们要债便要债,了不起房子也能给出去,抓人又算怎么一回事? 而且真敢做到这种地步,性质就要完全不一样了,暂且不说抓人抵债这个不就是光天化日的绑架,他们本身经营的生意就经不起查好吧。 最现实的一点就是,这间房子不比一个曹茜要值钱? 所以哪怕他想着自己两人要去外面找个房子租,都没有那么着急,但真就是那男人昨天才来说完,今天就有人来把曹茜抓走?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逻辑,随后便是难以遏制的怒火,那种憋闷压抑的感觉让他很是烦躁,这次脑子充斥着的愤怒让他不能像以往那么保持冷静。 等到警察和黑衣卫们离开,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在一声声感慨中回到自己家,这时候曹晖几乎要被这种安静沉默的氛围折磨得发疯。 “他们果然来了……来了……还把小茜带走了。” “我就知道啊……就不该拿这个赌的……不该啊……我对不起你呀小茜。” 曹晖猛地站起,回头盯着这个蹲在门口看似悲痛欲绝的男人,他几步跑到跟前拽住对方领子往里拖,再顺便把那门掩上。 “你他妈的到底是去干了什么?!” 曹晖暴怒。 “我,我把小茜赌出去了……” 男人脸上涕泗横流。 前者一时间竟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随后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对方的腹部,只听见哭声和干呕声。 “你再说一遍!这也能拿来赌吗?!” 曹晖愈发怒不可遏纠起对方,“你是不是一直在附近看着?!” “她妈妈不想要她,你也不想管,你们当然可以说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了,这都无所谓,我自能给她一口饭吃也能让她继续读书,但你们又怎么敢这么来欺负人?那群狗崽子也好,你这个烂人也罢,真就不把人当人看了?!” “你们又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敢?!” 曹晖双目赤红,就这样把人拖到厨房,而男人在见到他去拿案板上的菜刀时发出更大的惨叫,开始拼了命去挣扎。 “不要,不要,我是你爸爸啊!你要为自己想想,为了小茜想想!” 男人双腿乱蹬,声音愈发激烈,“对,对对,要为小茜想想,她……她可能在新厝村那边,在那边……” “不能杀我呀,你要为自己想想,为小茜想想……” 砰!曹晖把菜刀砸了回去,血红的瞳孔伴随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就好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你说在哪?” …… 曹晖把自己从男人那边拷问出来的信息,交给原先那个留了电话的老警员,第二次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后他才把电话挂断。 回去房间拿了个书包,准备了一些可能或者不一定能用上的东西,方才带着那个男人准备出发。 是的,他这是要去新厝村赎人。 包里有他仅剩的两万多积蓄,也有房子的一系列相关证件,还有一把年少时候买的匕首。 这些不一定有用,当曹晖知道对方能够用‘人’来作为赌资的时候就明白了,再看他们敢光明正大的就来抓人,那种目无法纪几乎是被写在脸上。 那这些他都能想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冒这个险呢?不应该交给警察和那群黑衣卫更加稳妥。 事实这也没错,按照以往他那种冷静的性格,所做的选择要更加理性,但现在不是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吗? 所以如此盲目也就无所谓了。 在经历完这么一通事情之后,等曹晖来到新厝村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本来不应该这么晚的,但是在服务站的时候,那男人借着上厕所的间隙想要逃跑,被曹晖逮住又好一番折腾。 可这样那司机又不干了,试想一下,你本来是个正经开车的,来了两个乘客一个被绑住手脚还堵住嘴,在那拼命挣扎,另外一个就像看管犯人在盯着,要是两人年龄对调一下,这不就是活脱脱的绑架吗?哪怕不是绑架也是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当即钱也不想赚了就要拒载。 还是曹晖在那不断的提价最后花了三倍的价格,以及小部分信息说明才让对方继续开车。 只是这样未免也太浪费时间了,曹晖看着昏沉沉的天空,面上黑如锅底,这样总免不了让他愈发焦虑。 拽着男人下来后,那辆轿车狂踩油门迅速消失在视野当中,而见对方还在挣扎曹晖将服务站买的毛巾扯了下来。 男人口水横飞,惊恐地说道:“不不不,我不能回去,他们不会同意交换的,那样我就要完蛋了。” “你死了都是应得的,没人在乎你怎么样,曹茜换不来你也要死。” 到了目的地曹晖总算恢复了冷静,至少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一把小匕首能解决的。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男人又开始哭嚎起来,在这仅有几盏路灯的水泥路上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真的很安静,只有视野远处那比较密集的区域有灯火的暖光在摇曳。 真的……太安静了,这可是夏天,路边田地里甚至听不见蛙叫虫鸣,一时间仅有嚎叫声在回荡。 曹晖当然能明显察觉到这种不对劲,而且根据自己前面给警察打的那个电话来判断,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才对,但自己都进了村子也没见到什么动静。 排除掉他们还没到的可能,这里也不像有发生过械斗的痕迹,那就是说他们要么一到村子就被毫无反抗的全灭,要么他们就是一伙的,但后面这个也可以忽略,所以就是被团灭了吗? 这样原先抱着能跟对方交易的想法就要打个问号了。 呼……曹茜你要是死了,我再让这个男人给你偿命吧。曹晖抿嘴闷头继续往前,而男人好像知道了自己命运嚎叫声愈发凄厉。 这个世界向来就是不公平的,你永远都只能靠自己……曹茜,就像以前那个女人靠不住,现在这个男人也靠不住,或许连我也不能把你救出来。曹晖又恨恨咬牙。 你得坚强……不是没有了谁你就会活不下去,不要低头……不要害怕。 我来了。 两人很快融入这黑夜里,远处有灯火闪烁,仿佛能照亮人心。 第85章 赌徒 相对于大部分人的快乐其实都很简单,能够随意消磨的时间再加上适当可支配的金钱,再不然就是更高级一点精神追求,亦或者是超越自我的挑战突破。 让自己快乐本质上就是自身存在的意义。 所以,当精神没有达到愉悦,在没有输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时候,他们是不可能从赌桌上下来的。 那么就没有赢的情况吗?想来是没有的,至少在这里没有。 夜幕低垂,内场灯火通明,此处拥有过分华丽的装饰以及各种或新奇或繁复的设备,只这么看一眼,甚至不会觉得这是在一个小村子里,而应该是自由星辉那个奥维多加赌城才对。 这么大规模的赌场,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存在于新厝村里,好像不怕被发现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香水味和酒精味。 有人高举双手欢呼尖叫,面上那种兴奋简直前所未有,毫无疑问此时的他们就是开心的;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连成一片的哀嚎,但很快就变成急切的催促音。 “下一把!下一把!” “好好好,赢了赢了!” “草,运气真背。” 他们在这纵情声色肆意发泄,有新来的见此默默做着深呼吸,穿过嘈杂的人群,坐到赌桌前;右手轻轻抚过光滑的桌面,有期待有紧张,伴随着第一局开始,他下了个小注,很巧他赢了。 在那一瞬间,喜悦如同电流般流遍全身,看着翻了几倍的筹码,他自觉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投注越来越大,起初的谨慎早已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肆意生长的欲望,每当他赢钱时,周围人群都会发出一阵欢呼喝彩;而当他输掉筹码时,则又是一片惋惜哀叹。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上瘾的旋律,真让人为之迷醉。 时间越久,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筹码一次比一次大,只有这样……这样就能把之前的损失全部赢回来! 每当下注时额头上便会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紧盯着牌面,命运都被系在这一瞬间,灯光开始闪烁不定,音乐声此起彼伏,一切都好像在为这场幽默的游戏加油助威。 他输了,又输了,还是输了。 好像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他不顾一切地加码,将身上的手表、项链以及贵重物品都抵押换成筹码,周围的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每一次翻牌都像是命运转轮的判决。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目赤红,面部扭曲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那是绝望与愤怒的混合体。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将一切撕碎,此时理智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无法抑制的歇斯底里。 内场的喧嚣声突然变得遥远,整个画面都像是在这一刻静止;很快,在安保人员的干预下,他被带离赌桌。伴随着这人的消失很快就又有人接替上来。 “嘘~嘘~” 又有嘘声四起再把喧嚷压了下去,欢愉吵闹苦闷压抑汇聚到一起,再不断积累继续等待下一个宣泄点。 他们又开始了下一把。 轮盘转动的“嗡嗡”声。 庄家掷骰子的“嗒嗒”声。 筹码碰撞的“叮当”声。 老虎机的“哗啦”声。 随后人群又响起最炽热的欢呼声。 …… “大人外面的布置被毁了。” 与内场相近的一栋二层小楼,一层只有电视声和交谈声,二楼甚至还能听到儿童的嬉笑声,外边的吵闹好像被隔绝在外一般;桌前摆了套茶具,有几人在那喝茶,如此跟普通的家庭也没什么两样。 喝茶的人中有一人往外虚望,又低头再捻起茶杯,“是有人进来了,这么没礼貌想必来者不善。” 这话是有道理的,那几个稻草人可不是什么障眼法的小伎俩,能识破也就两种可能,其一就是真正的大高手,再一个就是有人不讲道理直接打杀了那些老叟稚童,才让他们现了形。 那不管是何种,来者至少没有带着善意。 “那几个黑衣卫并没有发现什么,想必也不是他们招来的,猪猡们心神都留了个禁制,按道理来说也没那么好破……再一个外界现在这么繁忙,怎么还能注意到这呢。” 又有人开口说道。 沏茶的人倒是不以为然,给空茶杯续上之后,方才幽幽开口,“岷护法不是被抓了吗?想必是他熬不住把这些事说了。” “他也只是知道我们而已,又怎么能晓得我等作为,估计都不知道我们就在他这,哪怕会招也是先说那几个跟他同属的。” “也对,如此说来这人不一定官方的人。” “那就是散修了。” 一个较年长的男人见状又说道:“我前不久才招待过一个散修,他没有保人应该也是第一次来的才对,我给他招呼进来了,两人会不会是有仇怨的?” “可不能让他们在这打起来,搞破坏是一回事,免得把饿狗招来。” “不管他们是不是有仇,这里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去把外来者带过来。” 能做决定的人总算是摆手说话了。 “是的,大人。” 最后这话落下,桌前只剩一个人独自喝茶看着电视,楼上又有嬉笑声传来,蹦蹦跳跳的跑下来一个女娃,她一把扑到男人怀里,小脑袋摇晃着。 “妈妈坏,她不给我玩手机,爸爸手机借我玩玩好不好?” 小女孩无辜的大眼睛眨着。 “给你给你,但也只能玩半小时,后面就该洗澡写作业去了。” 男人声音温和。 “哎呀,爸爸好,妈妈坏。” 小女孩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很是熟练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再熟练地打开快乐拍,随即就是那熟悉地背景音乐笑声。 跟在后面的妇人嗔怒道:“她说什么都答应,这不给她宠坏了?” “不打紧,自家孩子宠坏了总比受委屈好。” 男人很是无所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妇人坐了下来同样拿起茶杯,但也不急着喝,反而是聊起邻居家的事儿,“隔壁那个妮子就比咱家这个大了四岁吧,听说最近经常往东头那个老光棍里去,瞧瞧,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要我说咱们也搬了吧,最近不也赚了点钱,在安阳不然就容城,怎么也比在这里好。” “我考虑考虑吧。” 男人从桌子上摸出一根烟来,就含在嘴里。 妇人见他还在犹豫便继续说道:“家后边往里过去那块地儿知道吧,明明是公家的东西怎么就能无故租给别人,那姓黄的真不是个东西,每家派了两百还有一斤猪肉就想让人闭嘴,谁家这么廉价的,一斤猪肉又才几个钱,但他家那几个儿子凶的咧,都没人敢去管,要我说就是得早早搬走。” “我娘家那边也能去借点,然后这边的亲戚再帮忙一下,咱们去安阳买个好一点的房子,那这孩子也能去更好的学校对不对。” 啪嗒~ 男人终于把烟给点燃,随后呼出一口烟雾,很是无奈地摇摇头。 “哎,小妮子半小时了哦,赶紧把手机放回去,要洗澡了!” 妇人对着那看视频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女孩说道:“再不听话我可是真要生气了啊。” 小女孩精神瞬间耷拉下来,鼓起脸颊叉着双手眼睛斜视,看样子很是不满,但又被妇人逗了几句蹦蹦跳跳地跑回二楼洗澡。 此处又安静下来,只偶尔能听到呼吸声,吐气声。 “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 第86章 白券 “像不像群魔乱舞?” 李牧原难得打趣了一句。 门口那一遭感觉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李牧原直奔那村长家,在提前认定对方有罪的前提下一通拷问,再把他那些拿着管制刀具的好大儿们放倒之后,李牧原更加凶恶地威胁,又是扣帽子又是要把他全家送去坐牢,如此恫吓老村长总算是交代了。 但是他交代的那些都是什么欺男霸女,夺人家产,徇私舞弊,简直是要从十几年就开始细数下来,这可把李牧原说懵了,踩着对方那还在惨叫的儿子,揪着老头厉声呵问:“你这条老狗是在耍我吗?!” “我的确是交代了啊,按你说的事无巨细。” 老村长也觉得委屈,他是真的很认真在想了,那些陈年旧事都给搬出来,生怕自己说慢了他儿子真要被打死。 “我问你的是,这里有没有人聚众赌博?!”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我早早就说了没有没有,真没有人在这里搞赌博。” 老村长那是直接哭了出来,那张皱皱巴巴的老脸上涕泗横流。 徐平能看得出来,对方没有撒谎,那赌博的事情他应该是真不知道。 会变成这样其实是巧合导致,按道理来说李牧原真就是想找村长询问情况而已,哪怕是认定有罪也只以为对方收受贿赂隐瞒不报,但还不等他多问几句,那些好大儿自己拿着砍刀什么的就冲了出来,李牧原当然会以为他们不止欺上瞒下那么简单,但真问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信息是对当前有用的。 至于村长那边肯定也有话说,他们一家子还在那悠闲惬意的吃饭,忽然就来了两个什么自称特事处的人,那自己肯定是要先验证对方身份的真实性对不对,哪怕真相信对方了,但这里没有人赌博就是没有人赌博,说了不仅不信还敢对自己没礼貌,那儿子们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是不是也很正常? 或许是真被李牧原打怕了,有个妇人急中生智说道:“后山区倒是有一片地方被人承包整成度假村了……但是那还在施工都没开始营业呢,总不是在哪里吧。” 徐李两人互相看了眼,李牧原抓起来一个情况尚可的年轻人说道,“走,带我们过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已经被蒙蔽过一次的李牧原很轻易就发现了此处的问题,比如周边虽然也有建筑材料,但那个量不算太多,相对于要建起一个度假村可是远远不够的,再说这么明显的真气流动不就是在说这儿肯定有鬼吗? “呵,那是真大胆啊。” 李牧原眼里散发着冷光。 年轻人稍稍发愣之后反而很硬气地说道:“你看这里就是没人在搞赌博,说了不信还敢打人,等老子报警你什么身份都跑不掉,国家可是最容不下你们这样的人!” 他越说越是义愤填膺,再去想自己那些好哥哥都被打得吐血,更是悲从中来,心里怨恨之至。 至此李牧原也算是明白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在外面布有眼线,内里又以度假村作为借口,这样就能简单筛选掉一些麻烦,比如村民和警察黑衣卫等。 更甚者由于徐平那种干脆利落地把稻草人的伎俩戳穿,那对方很可能知道了自己两人的到来,其实这个也无所谓就是,毕竟那布置就是来观察外界信息的,他们可能从踏进这里就被知晓了,而徐平那种随意就更加可以理解,他自视强悍,当然无所顾忌。 一拳让吵吵嚷嚷的年轻人安静下来之后,推开被围起来的路障,他大跨步向前,徐平也紧随其后。 仿佛穿过一处水幕,不需多久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如此群魔乱舞的画面,不能说多震撼吧,李牧原什么没见过,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徐平就不一样了他是真没有见过,哪怕是过年期间,也只有老家小卖铺外的一张小桌子和围着的十几人,实在没见过如此喧嚣的画面。 “看来是真的被发现了。” 李牧原啧了声,几个一看就是安保的人员警惕地盯着两人,但也没有贸然上前。 “刚才那个就算是障眼法……嗯,还能屏蔽掉声音吗?” 徐平有些好奇。 “类似于阵法一类的东西吧,但这个实在太少见了,而且像是能把这么大范围的地方全部圈进去就更加离谱,只算维持的成本也绝对小不了。” 李牧原解释道。 “这样啊。” 徐平若有所思,这就野路子的缺陷,他们遇到许多事情都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谓。 这时候一个好像等待已久的女接待缓缓走来,装扮没什么可说的,自然是奥维多加那种标准模板,躬身行礼后说道:“两位这边请。” 徐平根本没有理会对方,径直往人群那边过去,女接待有些尴尬再看向李牧原,“先生这边请。” 可李牧原也不理会她,负着手到处走着看着。 见状有许多五大三粗的安保人员往女接待这边汇聚,但都被她挥挥手劝住,只阴晴不定地看着那两人。 徐平自己全身上下加起来,算上银行卡的,还有家里没带出来太多的现金,一共也就万把块出头,估计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只在一边看着。 他对此倒没什么好奇可言,单纯是觉得这群情绪上下如此严重的赌徒们有些奇怪而已。 才看了一会,内场中间的小舞台上忽然发出声音。 “时间到了,有什么想当赌注的来着领张白券写上去,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通过喇叭传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那人又继续强调道:“再说一遍,要写自己所有的,下次谁还敢耍心眼会永远取消这里的会员资格。” 人群又发出一阵一阵嘘声,但很快白券就被瓜分完毕,而这正是已经红眼的赌徒们所需要的。 有对朋友其中一个也是新人,见状对着旁边那个保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感觉跟什么都能拿来当赌注一样。” “确实什么都行。” 朋友先点点头再摇摇头,“但是只能写自己有的,胡乱写或者价值太小可是要有麻烦。” “啊?那我写自寿命也行?哦,还能写回忆吗?” 后者疑惑的回望了一下,“只要是你有的什么都可以……回忆这个确实有人写过,但是这玩意没有价值,很快就被踢了出去。” “不是,那输了他们还能怎么拿?寿命说难听点还能把人杀了,回忆呢?这么抽象的东西能怎么取走。”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有的是钱,不需要这多余的筹码。” 内场的交谈被徐李两人听在耳边,李牧原脸上到还是那种平淡,徐平这可就要精彩一点,他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旁边有人写下了类似名字的东西。 然后他快速走动看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内容瞬间充斥脑海,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徐平忽然抓住一个胖女人的手,后者瞬间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发出一声声叫唤,也吸引来周围人的目光,更远处早已待命的安保员迅速跑了过来。 “宁小春?这是你的名字还是你女儿的?” 徐平冷冷问道。 “哪来的傻逼,啊,疼疼疼。” 胖女人骂完后再一次尖叫起来。 这时候那群壮汉已经围了上来,在周围人或是惊讶或是兴奋的目光下,仅是片刻功夫,四个大汉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这一幕可让不少人反应过来,最近修行者的话题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见状自然以为对方是那什么修行者,有人开始警惕的后退,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好了好了,各位不要慌,继续玩你们的就是。” 发出声音的是个带着白面具的高大男人,他先是安抚了一下赌徒们的情绪,再看向徐平的时候,言语要和善许多,“这位先生请不要在这里捣乱,我们去别的地方谈谈可好?” 徐平把手里的白券撕掉,又惹来胖女人的大声尖叫,撒下手里的废纸,他的声音愈发冷淡,“谈你妈呢。” “看来这位先生是不想好好说话了,那……” 他话都没说完顿感自己思维好像陷入了沉寂,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把他给困在原地,一身实力竟没有丝毫作用,他可是气海啊,气海。 徐平又对着李牧原说道:“把这里封锁起来,一个都别想跑。” 第87章 轻而易举 怎么说呢,除非徐平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拉入黑影的幻境里,不然他们真要跑在不伤人的前提下是不可能做到一个都不放过的。 所以他这算是吹牛了。 但这些赌徒跑了也无所谓,只要把这里端了,这种人保人的制度萝卜带出泥,还真是一个都别想跑。 那赌徒们会跑吗?这个也真没有,徐平又不是在那疯狂杀人,面具男忽然动不了了他们看不出什么来,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胖女人退回人群里,这才揉着手恨恨说道:“妈的,哪来的野小子,这里不是挺严的吗?怎么还能让他混进来?” “人家这是修行者,你说怎么进来的,时代变了啊,这什么修行者没人管还是不行,无法无天了都。” “修行者又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来这里捣乱的,这是不想活了吗?” 敢在这撒野的不是没有,但要么被抓去沉湖要么永远都闭上嘴,忽然出现的这俩人八成也差不多,没看见白面具都出来了吗?那他们可就别想跑了。 “等会可要把这小子交给我。” 胖女儿又说道:“他还把我东西给撕了,不知道一天只能拿一次吗?” “不不不,别那么饥渴,这小子看着也就那样,还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帅哥好。” “就不懂你们这些人脑子的想法。” 一中年秃头男人不屑地说道:“来来来,大伙我这里开个小赌局,猜猜这小子能坚持几分钟。” 紧接着秃头男还真讲起一秒到一分钟各个区间的赔率,而且过去凑热闹的人也不在少数,不一会就吆喝着让这边赶紧开打,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修行者的搏斗。 白面具僵硬的思维已经无法言喻那种大恐怖,这是在面对大人都没有的感觉,他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毫无疑问他们的麻烦大了。 勉强试着开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身体就像石化了一般,如此异常的情况那群赌徒们愣是看不出来,可其他几个围观的面具人已经察觉不对。 平地里再落下两个面具人,一黑一青。 他们在众人惊讶的呼声中先行观察了白面具的情况,可不管怎么看都没发现问题,“你怎么了?” 白面具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只能在那疯狂地转动眼珠子加以提醒。 但他们本身就是因为发现不对劲才出现的,这种信息传递根本没有更大的效用,只能让他们更加警惕。 严格来说李牧原是知道徐平很强的,但又不太清楚对方强大到何种地步,所以他预估的也就是凝丹的水平,虽然四五米的火焰小巨人还是有点唬人,但也不是没有术法能做到。 他自认为在气海是个不错的水平,那再加上徐平怎么也能对付得了大部分问题,但出现的这三个面具人根据其真气强度判断大概也有气海的实力,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为什么难办呢?毕竟轻易出现的这三人肯定不是最终操盘手,肯定还有一个甚至更多的藏在幕后。 这就很离谱了,隔壁就是容城他们怎么敢如此嚣张,还真在玩灯下黑那套? “我们先把这三个解决了,再迅速找出隐藏着的敌人,至于这些人没必要管,哪怕他们跑了最多也是麻烦一点而已。” 李牧原建议道。 “不,没必要让别人给咱们收拾烂摊子,这些人散出去总是能凭着身份地位扯出更多麻烦,方瑜都让我来了,总不能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嗯?李牧原有些惊讶,他到不是不想要把这里也一锅端,但这不是没办法吗?难不成你们凝丹的真那么厉害,还能在不伤人的前提下做到这种事不成。 随后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宛若白昼的内场突然就被笼罩了一层阴影,那阴影如同实质迅速铺开,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完成了覆盖。 压抑不安的气息盘旋于每个人的头顶。 不等在场的人有所反应,一个巨大的黑影耸立而起,明明也是在黑暗当中,但黑影的轮廓却格外分明,漆黑如墨的面庞上只有一张红色大嘴。 “哈哈哈,这次的灵魂虽也肮脏但好歹也上了点档次。” 巨大的黑影俯下身来,那张大嘴好像在所有人头顶,仿佛有涎水流下,无比震人心魄。 “我要开动了。” 除了个白面具,另外两人在异变发生的瞬间就要往外撤离,他们身形刚刚动弹,又有一道红色流影紧随其后,且很是轻易就追到了。 黑面具心里大骇已经确定这是跟大人一样的强者,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当务之急肯定是要保命,手上一动术法施展希望能够拖延一二。 爆鸣声响起,徐平从声浪中穿出,青面具见状也在一旁以远程攻势辅助,可那攻击真要落在后者身上时,要么被躲开要么被其身上的红色流体轻易防御。 如此难办的对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当即做出判断,只能分开跑,谁能跑了谁被抓了都算天意。 这么算的话黑面具肯定第一个遭殃,毕竟徐平先追的就是他,可青面具也不见好,迎上他的是等待已久的李牧原。 至于黑影嘛,全然不管他们,只在那个跟赌徒们,进行着如同猫抓老鼠一般的游戏。 任凭李牧原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能这么发展,但这也不是感慨的时候,以真气凝聚出一把兵刃闪身跟青面具交战。 真气为兵可比不上真正的刀剑武器,再加上对方确实有些实力,李牧原仅仅是交手几招就感觉不能轻易拿下。 身上无形真气膨胀一圈,一次斩击将其打落,青面具身体砸落地面也不好再借着周围的东西腾跃,很是惊讶地看着李牧原,这竟然也是个扎手的。 这两个家伙还是有备而来,青面具面上黑如锅底,只希望大人发现不对劲之后早早出来救场。 他正要继续跟李牧原缠斗呢,却见身边被丢过来什么东西,啪嗒一下,他回头去看地上黑面具已经不省人事。 这么快就被解决了吗?青面具无比震惊,哪怕是大人都不能这般轻易地把他们打败。 “你们到底是谁?” 青面具自知无法逃脱,只能问出这个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李牧原收起兵刃冷笑一声:“他啊,他是个学生,我是个上班的。” 这话说完他也不管对方,反而很凝重地看着黑影在那猫抓老鼠一般戏弄这几乎崩溃的人群,后者就跟那白面具一样被定在原地,但却还可以说话交流,黑影则一个一个挑选,把人抓到嘴边然后在一片惊恐大叫哭嚎下把人吞了下去。 他看得有些愣神,额头开始青筋直跳,“这不能是真把人吃了吧?还有那是什么东西,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牧原心里又许多问题,要不是徐平看着没有什么不对劲,他都不好判断对方现在是敌是友。 “那也没有,只是夺走对方一部分灵魂而已,算是这鬼东西的苦劳吧,至于别的也不用担心,我控制得住它。” 李牧原其实也很想问对方这么说话就不怕有翻车的可能吗,但终究是没有开口,稍作沉默之后再去看青面具,“趁现在把他审问一番,看看能问出多少东西,就怕这人嘴太硬。” “不需要这么麻烦。” 徐平诡异地笑了笑,而这笑容落在青面具那就有些恐怖了。 “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徐平指了指那边的黑影,方才说道:“这里算是它的主场,能吃别人的灵魂自然也能吃他的,如果他这都能忍着不说那跟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就不需要搞一些太血腥的画面。” “那怕他不说这不是还有两个吗?我可没有杀人都留着活口。” 这下子李牧原是真的惊讶了,他跟徐平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对其的印象也就那样,大概停留在一个比较浅显的层次上,现在呢,这种印象有了改观至少在果决方面还是很可以的。 当然这都是不考虑实力的因素。 第88章 错过 曹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很普通很常见的一个房间,就是装修风格比较传统老式,很像十年前那种感觉。 她也没猜错,毕竟新厝村基本没什么新建房,都是以前的老式风格也不奇怪。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年纪应该比她小,主要是对方看着有些过分瘦削,有很明显营养不良的既视感。 只是思考了一下曹茜轻声将其唤醒,女孩迷迷糊糊睁眼,但眼前的陌生环境和陌生的人都没有让她太过惊讶,直直坐起之后,木然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竟然直接问了一句,“我就是被卖到你家的吗?” 曹茜也愣住了,赶紧摆手说道:“不是不是,这不是我家,我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那你也是被卖掉的?” 女孩歪着头继续询问。 “不,我没有,我没有被谁卖掉!” 曹茜忽然变得紧张起来,暂且不说自己莫名被抓到这里所产生的强烈不安,她其实已经联想到,昨天那个男人在门口喊着让自己赶紧跑的原因,也跟自己现在的处境离不开关系。 这样的话她就不得不去面对一个现实问题了,而这正是她所不愿意承认的。 “我没有!我没有!” 曹茜咬着牙说道。 女孩见状也不再管她,又躺了回去整个人靠在墙边好像是要睡觉。 “你在干什么?我们应该想办法逃出去才对。” 曹茜不解道:“虽然这很难,但真要是放弃了那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我们应该互相帮助的。” “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已经很累了。” 女孩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虚弱感,又闷闷地说道:“我快一天没吃饭了,现在只想休息。” “肚子饿了吗?” 曹茜这下子就有些犯难了,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总不能让对方啃木头吧,“我去问问有没有人,至少要给口饭吃。” 随后她还真的去拍打房门往外叫人,但不管她喊了多久外边就是没有人来,如果这是被卖掉了,看房子的装饰很像是被卖到穷地方给人当媳妇,那更不应该没人看着才对。 曹茜回来跟女孩这样说道,后者听完好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可能的遭遇的未来一样,这种态度让曹茜更加不解了,同样盘坐在床上,心里有点发闷。 “看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哥哥应该回家了吧,要是看到我不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应该是很着急的才对,但我少看到他那样子过……从爸妈离婚之后就感觉变了个人一样,他很厉害的,读书厉害做事也厉害,还会照顾人……我一直都以为有他在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去管。” 曹茜不知道是在说过对方听,还是在那自言自语,“现在其实也好吧,至少他不用再管我了,他一个人一定能过得更好,我只是个拖油瓶……在学校会给他惹麻烦,在家里也一样给他惹麻烦,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老是想着学他就能变得不一样,可怎么都学不好,我连做饭都做得不好吃。” 她把脸埋在双膝间,这次到没有哭,只是声音有些恍惚:“我想着自己去广梁打工算了,找了以前的朋友,甚至都买好票,就等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告诉他,但是……但是我又不想去了,我很害怕离开他之后就真的没人要了……我不想孤零零地一个人……” “哥哥……我好害怕……” 新厝村闲置下来的房子大部分都关着人,有像今天才送来的曹茜,宁小夏。里边也不一定是两个人,而是在一个房子塞了四五个之后又往下一个继续丢,不会太拥挤,甚至还男女分开,井然有序。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抓这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意义何为? 这正是李牧原想要知道的,事实证明三个面具人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之辈,青面具在灵魂被吃掉一半之后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徐平又分开审讯黑白面具,黑面具则又花了一点功夫,而全然没有受伤的白面具一问就直接招了,这还让徐平纳闷,原来这么脆弱吗? 对方这样也是有原因的,暂且不说被徐平那么轻易控制在原地,他已经知道了实力上的差距,光是看着巨大黑影在那吃人他就几乎崩溃了。 他们从三个面具人问出话大概就是,自己跟随神教的大人,本身也只是在奉命行事,抓人这件虽然就是由他们来做的,但那不意味着自己就知道抓那么多人是要干什么,这只有那位大人才知道。 而这所谓的内场便是那什么神教的产业。 在知道这里原来还关着许多人质的时候,李牧原已经不淡定了,他当即打算去外面给弦月的人发消息,顺便再各个房子查看一下人质的情况。 那为什么在这里不能直接打电话通知呢,那当然是黑影的领域以及内场的阵法不允许了。 而徐平呢,自然就是要去会会那所谓的神教大人了。 两人这时候职责分明,交流一番之后就分开行动,李牧原后撤徐平继续往前。 徐平再将黑影收回时,所谓内场的赌徒们已经倒了一大片,这就是被吃掉部分灵魂的后遗症了,更何况这里还没有一个是修行者。 他提着白面具就往那大人的房子走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徐平很快就要白跑一趟了。 那所谓的神教大人正跟着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在说话,后面还有一个黄面具在听命。 “不知道阁下对我所说的那些是何看法呢?” 吴梁手里还拿着烟,那副闲聊的姿态就好像是出门遛弯的。 中年人只摇摇头,“我对你们的那些教义没有任何看法,也不想去管,各过各的就好。” 会发生这种情况,那自然就要说到,吴梁让人去把闯入者带过来的时候,又吩咐了将前面那个被迎进来的散修同样给带来,但这一见面才发现对方竟然还是个凝丹的高手,已经出了所谓散修的行列,当即想要把他招揽到神教来。 那为了谈事稳妥更为了表达尊重,他一边带着对方说话,又解释着自己即将完成的大事。 可就在他想要接着说服对方的时候,内场的阵法忽然就有所反应,继而一股强悍又琢磨不透的威势跟阵法重贴。 换做以往他早就腾跃过去查看,但现在却不好直接表露太多情绪,也就是此时依旧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吴长老不过去看看吗?” 中年人也发现了内场那边的异动,笑着说道。 “不必,就是提前知道的两只老鼠而已,会闹出一点小骚乱也是老鼠的一点本事。” 吴梁把烟踩灭,对着旁边的黄面具吩咐道,“你过去吧,务必要处理妥当了,不要再闹出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笑话来。” “是的,大人。” 黄面具躬身隐于黑暗之中。 中年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反而是看着这一栋栋房子说道:“贵教可是好大的手笔,这么弄也不怕被大炎方面发现吗?” “何需挂怀,他们自身本就应接不暇,我们也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而已,再者,所谓赌注是那些人自己写上去的,有了来源根究,怎么又能怨得着我们呢?” 吴梁嗤笑一声,莫不是还要对我神教感激一番才对。” “贪念是他们自己起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时也命也。” 中年人摇摇头也不再说话,他并不想掺和进去,上回那个持剑人给他的心理阴影还是太大了。 他们走着说着,在又经过一间房子的时候,那门忽然被推开了,走出来几个人,准确来说有两个站着的,两个被背着的。 李牧原催促着身边那个少年人,“先别管你要来干什么,帮我把这几个比较虚弱的孩子背出去,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好,记住动静不要太大,要是有人不配合你直接往他们嘴里塞抹布。” “我先把这里的情况大致看一下,有孩子的地方我会给你做标记,门也会给你打开,等事情做好了奖金锦旗全都有,晓得不。” “怎么还停下来了继续走啊?” 李牧原疑惑道:“我说了你那妹妹我也会救,但现在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这里可是有吃人的妖魔。” 背上有个虚弱男孩的曹晖木然地看着前方出现的两人,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正是昨晚那个中年人,又回头去看后者,李牧原也反应过来,右跨一步被挡住的视野豁然开朗。 “哈哈哈。” 中年人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赶紧解释道,“吴长老别误会,我也不是在笑你。” 吴梁呢,脸色阴沉地又拿出来一根烟,啪嗒点燃之后深吸一口,“呼~” 第89章 凶险 曹晖把背上的小男孩放下,让他站在自己身后,视线里那个能变出刀刃斩断门锁的男人如同破布一般瘫软倒地。 他也没有多害怕吧,毕竟在得知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和修行者之后,能接受的阈值就变得更高了,但还是难免为对方叹息一声。 吴梁嘴里还叼着烟,把手在李牧原的衣服上擦了擦,也不管对方还在怒瞪着的双眼。 “还真让阁下看笑话了……看来他们已经发现这里,事情需要提前进行,那就要委屈阁下在这里多留一会。” 吴梁这话是对中年人说的,像是解释也像是在威胁。 这时候也不能管那么多,他原本还以为自己那几个心腹能把麻烦解决,但事情好像不是如此,甚至他都不能再像前面那么从容;而且也不清楚对方有没有把消息传出去,就按照最糟糕的情况来预计吧,那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暴露的情况下跟玄华对抗,只能提前把自己的大事做完,然后赶紧跑。 完成这件大事依旧需要时间,那这个空档期应该怎么办呢?这就是他在考虑的,首先他对周围几个城市肯定是有了解的,等安阳那边的强者赶过来他肯定能全身而退;至于距离更近的容城,那其实还好,毕竟容城可比不上安阳没那么多强者,谁来了他都能应付,就比如眼前这个容城特事处的队长。 另外可能存在的问题就是这个田姓男人了,终究不是自己人,哪怕是第三方也不好判断其心思,所以在这关键时候可不会轻易就把他放走,以免多生事端。 那田姓中年人呢,他肯定是不怎么愿意留在这的,无他,就怕那个持剑人又杀过来而已;可话又说回来这时候提要求,这个神教的新晋长老正处于急需做事的阶段,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尽管自己是不虚对方的,但真交起手来也是个麻烦。 仔细权衡过后还是选择先答应下来,之后情况有变自己也能隐于幕后,中年人表现得很无奈,“吴长老言过了,悉听尊便就是。” “哈哈哈,果然痛快,这种奇男子就该入我神教才对。” 吴梁大笑道。 “散漫惯了,没有那个耐心。” 这两句自然就是客套话了,又是几番恭维夸耀,他们这才把目光又看向李牧原以及一直沉默着的曹晖。 “这人也可以拿来献祭了,不能浪费。” 吴梁轻蔑一笑,“至于他另外的同伙也跑不了就是。” “这年轻人还是有些实力的,献祭了岂不可惜,贵教不也有玄华的人吗,怎么不招揽过去?” 中年人突然间想到什么。 不等吴梁回答,不断在那咳血的李牧原开始挣扎并怒声回应,“不要拿我跟那种垃圾做比较!” “冉天王也是你一个小小气海能比的?” 吴梁更加不屑,哪怕他跟那冉天王不对付,也不能弱了自家威风,“来人。” 话音落下并没有什么人突然从黑暗里出现,黑白青三人早前面就被他派出去,而且还得知他们已经出事了,那也就只剩下个黄面具,可这不是又把人吩咐去办事了吗?总不至于回去内场再找那些神教信徒吧。 “哼。” 掩饰了一下情绪,吴梁看向那边的曹晖,“把那孩子放回去,再来把这人带上,我保证你能安然离开。” 一个普通人而已,他确实不在意,而且也没有立下契约同样不适合当材料,所以放不放也无所谓。 而曹晖呢,沉默着照做,眼前的情况已经很明显,那个自称特事处修行者的男人对付不了他们,自己更不行,不照做的话恐怕会被直接杀死。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不是什么简单的赌窝,原本还想跟对方做利益交换的想法恐怕也想不通了……所以他没有急着说什么还我妹妹,只能另作他想,那先答应下来就是最合理的。 把那胆怯的几个孩子又关了回去之后,回来把李牧原背上,跟在两人身后,他们的方向是新厝村最里的内场。 曹晖表情有些僵硬,他从后背感受到那人用手指在其上磕磕绊绊地写了几个字,按理来说他还是运动的状态,而且李牧原动作很隐瞒,他一个普通人是很是感受清楚的,本来是该这样,但巧的是有两个字他恰恰很有印象。 他收敛起表情,默默地走着。 徐平那边呢,抓着白面具来到那所谓大人的藏身处时,脸上的表情很是狐疑,“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在故意跟我兜圈子?” “绝对没有,您自然可以跟我家大人去计较,为什么要为难我这种小人物呢。” 白面具凄声说道:“这真的是我教大人的住处。” “呵。” 徐平依旧拎着对方,抬腿便是一踹,大门轰然倒下。 新厝村村头那几间新房和部分重新装修过的老屋,其实就是这村子的所有人了,从村子往后直到内场其实就没有人居住,这也是徐平闹了如此动静却依旧没人出现的围观缘故。 徐平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他意外的发现屋里竟然有声音,怯怯的弱弱的童音,“你,你这人怎么把我家给踹倒了?!” 门后的小女孩迅速被一个妇人抱起,警惕地看着外面两人,“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是谁赶紧离开这里,我要报警了!” “不对,妈妈要让他赔钱!不赔钱不许走,我要打电话给爸爸!” 徐平表情略显僵硬,随后便是无以复加的愤怒,一股强大的震慑光圈横扫过去,原本还在那说话的女人和小孩都安静下来了,啪嗒一声,一大一小两个稻草人掉落在地。 他抓着白面具厉声说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还在跟我玩捉迷藏?!” 徐平是真的没想到事到临头,这个看着膝盖最软的反而把自己耍了一通,那岂不是说李牧原那边要糟?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凝丹强者,我为什么还敢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 自徐平身后窜出一个黑影,咧着大嘴放肆笑道:“哈哈哈,你也有这时候吗?” “你不是想着恢复吗?吃了他。” 徐平冷冷说道。 黑影也不再笑了忽然张开大嘴,以一个极为不协调的角度,将那白面具一口吞下,这次可不再是撕咬灵魂那么简单了,徐平可没有再限制他。 一声哀嚎尖叫之后,一张白色面具被吐了出来。 “呵,这才有点味道嘛。” 当下肯定是要回去跟李牧原汇合,敌暗我明,而且还有这么多人质在对方手里,总是要处处受限。 如果事情真能像他预料的那般,他直捣黄龙真把对方这个所谓的大人解决了,那自然好办,可现在又多了些变数。 就在他离开此处往回赶去,突然就在一处小坡停下,在这安静的夜晚里,目视前方。 黄面具知道自己被发现便打消了偷袭的想法,他本来是往内场过去的,但就在半路上这么一个小子,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那些外来者的同伙,自然就会想着把他给解决掉。 所以便藏匿起来,伺机而动,但没想到对方还是有些本事的,竟然发现自己。那偷袭就免谈了,正要出来跟对方较量较量。 “又来一个黄色的吗?” 黄面具轻笑一声,那颇为苍老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玩味,“怎么你遇上其他几人了?” 他自负是其中最强的一人,那其他几个解决不了的,正好由自己顺手解决便是,气海亦有差距。 很显然他根据经验判断眼前人或许堪堪到气海,又跟同伙分开行事,这才会被自己遇到,至于其他可能也有,但这都无所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而已,算不得威胁。 黄面具手里真气汇聚,冷笑一声,往前迅速腾跃,那速度确实要比其他三人都快,庞大的威压逼迫而来,将徐平的吹起。 嗯?黄面具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东西,这小子不能被吓傻了吧,那可真是废物一个。 “死吧。” 画面好像被定住,黄面具还保持着腾跃的姿态,徐平往前走了几步,摘下对方的面具,露出一张惊恐的老脸。 第90章 降临 事情的发展其实也可以理解,充其量只能算彼此错过了而已。 吴梁自然不可能料到会有人直接往他家里去,徐平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波扑了个空,而在他看来自己是被耍了的,那脸上就更加无光。 所以赶回去找李牧原又得再花去一点时间,甚至也要考虑那所谓的大人会不会对人质下手,这才徐平觉得难办的地方。 这点就是他多虑了,吴梁的确知道还有一个或者多个外来者,但这不是又让自己的得力干将去处理了吗?哪怕处理不了也无所谓,他亲自来就是;怎么都不会想着把辛苦找来的祭品当人质来杀,他可不舍得,而且这种行为还不一定有用,修行者心性坚韧没那么好钳制。 要不然就以玄华那人口基数,岂不是得被人轻易拿捏了,所以真到关键时刻,也只是做取舍有牺牲。 所以当吴梁看到内场的反应也可想而知,他只觉得自己又丢了一次大脸,这次的外来者的确不一般,几个心腹或许都不是对手。 “哼。” 吴梁大步向前找到了青黑两个面具,两人都是人事不省的状态,准确来说内场所有人都是昏迷不醒。 能造成这样的局面也有很多种可能,比如一个群体性的法术或者药物,总之这虽然也有点唬人吧,但也仅仅是唬人而已,至少对这两个大高手来说是不算什么的。 “他最好是跑了,要不然……” 吴梁只说了半句便不再嚷嚷,免得又给旁边这人看笑话。 既然如此他决定直接开始仪式,免得再夜长梦多,决心即下吴梁控制着内场的阵法向外扩散,主要是将新厝村后边的房子全部囊括进去,里边正是一个个所需的祭品。 如果把视野往上拉就能看到内场范围的一个光圈,在膨胀过后闪着异样的光芒,如洪水般将周围吞了进去。 吴梁周身跳出来七八个稻草人,在落地的瞬间变化成稚童,手拉手围着他成一个圈,开始蹦跳起来。 一些艰难晦涩的词句从他嘴里吐出。 祷词念完最后他又嗫嚅着嘴唇,合掌低头:我愿为您献上一切。 中年人见状稍微后退了些,他是真不想掺和,而这时候身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曹晖问道。 中年人自然也还认得对方,但不知道是出于高傲还是不屑,反正他没有对这话的‘你们’做出解释,反而是饶有兴趣地回答道:“这是在给神送上礼物。” “什么礼物,那些孩子吗?” “也不止。” 中年人大概是知道得多一些,“他们在白券写了什么礼物就是什么,可以是那些孩子也可以是别的,这要取决于他们的心思。” 曹晖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情绪有些不对劲,“你们就不怕天谴吗?” 中年人在一阵莫名其妙之后,倒是想起那吴长老的一句话来,“贪念是他们自己起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时也命也。” “那找他们不就好了!又关其他人何事?!” “还不明白吗,这就是缘法,你们有根系连接彼此,不说一言而决吧,但也是息息相关。” 曹晖眼里好像能喷火一般,突然大声说道:“去他妈的缘法!你们这么做也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由头,杀人害人的事情做了不仅不敢承认,还要全部推出去,那你们跟那群只知道赌的虫豸而异?!” 中年人有些失望地摇头,他还以为这孩子心性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坚韧才对,果然还是看走眼了吗? “所以……才需要有人……来把他们通通杀光,他们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 李牧原运起真气,而如此明显的动作自然就落在所有人眼里。 吴梁是在关键时刻,也无所谓对方这垂危的状态能干什么;田姓中年人呢,说来也奇怪,他是不怎么愿意对这人下手的,怕惹来那持剑人的报复。 而众目睽睽之下,李牧原把好不容易运起的真气拍在曹晖身上。 这是在干什么? 曹晖好像是得到信号般,在那瞬间以一种生平未有的方式,再加上李牧原的真气辅助,嘶声大喊出来。 “徐平!!!” 这一声传出去很远很远,可落到正主却已经很是微弱,但也只需要这个方位就足够了。 一双冷漠的眼睛回望侧身。 徐平轻松跃到老房子的屋顶,再去感觉声音的来源,凭着强悍的记忆力他很快判断出那是赌场的位置。 这原来真是被人溜着走啊。 在左侧一间闪烁有微光的房子里,也有声音传出,曹茜拍打着窗户,眼睛发着光很是确信的对身边人说,“我……我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这是真的,哥哥来救我了!” 曹茜心里几乎被欣喜填满。 宁小夏其实也没听到太具体的声音,但大概是有那么个动静吧,心里也不想太打击对方,只是点点头,同样站到窗口往外眺望,而月光下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就站在隔壁屋顶上。 “你……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宁小夏试探性地问道。 而好不容易压制心里喜悦的曹茜也循声望去,“没有啊。” 宁小夏再揉了揉眼睛,这回确实没有了,但刚才那身影又实在是太过具体,一点不像幻觉,难不成真的饿出毛病来了吗? “不要担心不要担心,我哥哥来了,他就一定能救我们出去。” 曹茜还以为对方出现幻觉,便赶紧安慰道,现在的她自觉充满了勇气。 空中仿佛有一个红色流星划过,发出极具震撼的破空声。 这里就体现了真气修行跟徐平心火的区别了,也就是方瑜之前不理解的一点,明明是有凝丹实力,那他为什么不能飞行呢?不是气海的那种短暂腾空跳跃,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飞行,哪怕凝丹也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实力不同能飞行的时间距离速度也不经相同,但这就是凝丹之后的一个标志,你可以拉胯但不能没有。 而徐平是真的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吧,他在蒋白玉的噩梦里也能做到,但他自己也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在现世也做不到复刻,现在呢也只是靠一个极短时间爆发产生的冲击模拟出了飞行的感觉。 他感觉着内场那阵法光幕从自己身上穿过,只是莫名冷笑一声,便继续闷头向前。 红色流星很诡异地落下再度腾起飞跃。 内场安静了一阵。 李牧原是本来就很虚弱,出气多进气少也发不出什么动静,曹晖呢在喊完那一嗓子之后喉咙也出了问题,短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随后传来吴梁嘲弄的笑声,笑完之后,反而收敛起表情,“何必呢,不用偷偷摸摸的,等这里仪式先完成之后,我也会去找你那些同伙。” “哦,对了,你们也可能只是提醒对方逃命而已,那确实还有点用。” “像你这样的小老鼠就是爱折腾,但只论顽强这一点确实很值得称道。” 轰隆!! 宛若雷鸣般的巨响平地炸起,地动山摇间,天地变色,一股红光将此处反衬得如同白昼,狂风呼啸间,雷鸣再响。 中年人愕然地抬头仰望,只见,有一殷红在他眼里无限放大,蓬勃流动的赤色火焰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骇人温度,但又能在另一种层面上点燃一切。 近乎伟岸的火焰巨人屹立于世,其无比强大的威压让直视它的人具皆惶恐不安。 煌煌天威,又岂是凡人能够僭越。 而曹晖直到看见这一幕才对所谓的新世界有了个真切的感觉,什么妖魔鬼怪、诡异恶灵,什么修行成仙或许正如是。 一句夹杂着质询疑惑甚至是不解的声音,自火焰巨人口中吐出,又仿佛裹挟着浩荡威压将欲使人低头。 “哦,那这样呢?” 第91章 天威 田姓中年一直避免跟玄华方面的人起冲突,就是顾忌着对上那个持剑人。 至于同样是在那次争夺灵宝的火焰巨人呢,他是没什么特殊感觉的,这并不是说他害怕持剑人就不怕火焰巨人了;想想他当时的策略,就是等火焰巨人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去争夺灵宝就可见一般。 原因就在于他们当时可能存在竞争关系,所以会顾忌对方,但灵宝不是被火焰巨人自己放走了吗?那就再没什么利益关系,毕竟本身就不是敌人。 而对持剑人的忌惮则是身份导致的,他的那些作为本身就有些容不入玄华那刻板严酷的规矩,真坐到一起也只会是一个对立的局面。 只说当时的情况也根本没人想得出来火焰巨人是玄华方面的人,毕竟他们向来就是人多打人少,不会这么冒失,持剑人的作为也能用保境安民给解释了。 所以可以大胆定个结论,火焰巨人跟玄华可能有联系但不是太多,应该类似于那些大族的身份,明明依附上去却还要强调自己的独立性。 但现在情况貌似不一样了,他一直在考虑的持剑人方面没有出事,反而是最稳妥的第三方火焰巨人才是迎面之敌吗? 这……这未免太过戏剧性了? 他可从来没有天真的以为能靠几句我只是个路过的,就可以置身事外,你出现在某种场合,站在一些人身边,相对的就能作证许多东西,也默认了许多东西。 这也是他前面为什么懒得去解释‘你们’一词的原因,真解释不清的,毕竟真能有获利的机会,且这份价值足够,他也不介意充当一回神教信徒。 这也就是火焰巨人气息锁定的是两个人,而不止一个吴梁的原因。 宛若天威的气势压迫而来,就连吴梁也怔愣了一下,变化实在是太突然了,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会这样;但现在面对火焰巨人奔如雷电的一拳,脑子也轰隆一声,迅速做出反应。 浩荡真气如云如雾疯狂涌现出来,在即刻间就与那拳头对抗在一起。 可就在这交手的片刻间,吴梁就面露惊恐。 根本挡不住。 这威势仿佛能把他轻易碾碎似的。 “阁下还不快点出手,别以为自己的幸了!” 中年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甚至都不敢去赌自己现在选择逃跑,能有几成把握,这巨人体型可比之前要夸张多了,几百米的伟岸身躯,可不是十多米可比的,他真的不敢保证能跑得掉;再者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被错判成更关键的人物,以至于替这神教长老背了锅。 只是现在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一言不发同样释放出浩荡的真气相抗。 如此他们竟然还真遏制住火焰巨人的这一击。 但,也只是稍微受阻那么瞬间,火焰巨人的右拳收起,左手同时出现一把赤色长枪,烈焰再度汹涌喷发,积蓄着骇人威势向前贯穿而去。 真就是摧枯拉朽,毫不留情。 “快!!赶紧挡住,我现在结束仪式我们或许还能活!” “闭嘴!这是你自家的事情牵连到我暂且不说,你自己不拼命就等死吧!!” 仪式进行到一半的吴梁简直欲哭无泪,哪怕再给他一点时间啊,至少仪式完成了他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分心两用。 火焰巨人自出现到动手的那一瞬间根本就没有花多少时间,那句反问都没说完巨拳就已经临近,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像现在这样,凭着自身实力迅速调动真气相抗,那么多术法手段竟没一个能用得出来。 这就是他们吃的最大一个亏了。 这当然也是可以理解的,徐平几乎是全力施为,要是还一点作用优势都没有那才叫离谱。 而且徐平现在的状态也维持不了多久,就是要在最快的时间拿下对方。 火焰长枪一击便贯穿了他们的真气防御,如此重击之下两人都受颇为严重的牵连。 追击也不止于此,长枪又迅速砸落,目标正是中年人。 后者很是憋闷,强行控制住伤势,一个纵身正要躲开,可那枪势竟也跟着一转把他砸了个满怀。 中年人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径直砸在地上。 “杀他啊!他才是元凶!” 无比悲愤的声音响起,仔细感受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 也不用他多说,火焰巨人就是两个人一起打的。 吴梁也被一拳击中,身体如同破抹布一样啪嗒掉落在地,勉强爬起来之后只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再去看那巨人已经出现了重影。 狠狠拍打了一下脑袋,强让着意识清醒。 他的手向上一伸再一收,喝道,“收!”,正不断外扩散的阵法又开始回缩。 可在激烈的厮杀局面下,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以及疏忽都能要了命,哪怕吴梁有所准备甚至使出防御类的术法,但还是吃不住巨人的又一拳。 普遍对巨人或巨兽的理解都觉得其速度反应迟钝,其实也不全是,巨大的体型确实要更被重力影响,但本体强到一定程度是更能发挥出巨大化的优势,且摆脱浅一级的束缚。 而徐平的心火也不止于巨大化一种,只是还没他琢磨明白,单纯仿照着真气缭绕在修行者身周那样,弄出一层覆盖在身上的红色流体。 说没用吧也不准确,还是能帮他抵挡一些伤害,聊胜于无。 中年人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从身上抓出一些东西直接往嘴里塞去,真气短暂的又回到一个高峰。 他也被打出真火了,自己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被他如此折辱,无论如何也要有回应才对,不然这辈子都介怀。 真气裹挟着的巨大斩击直奔那巨人而去。 碰撞之后,火焰巨人自烟雾中穿出,只看那模样好似没有任何损伤。 中年人心中大骇,再不讲究什么脸面,作势欲逃。 可就是在他飞起的时候,赤红长枪已经再度扫来,轰隆一般的雷声响起,又精准地将其击落。 中年人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汇聚到巅峰的真气又顷刻间被打散,心里更是悲愤恼恨,有对火焰巨人的也有对那神教长老的,严格来说,他这确实是无妄之灾。 远处又有哀嚎声响起,吴梁原本还在兼顾着那边的仪式,甚至还想着能让中年人拖延一二,根本没料到自己两人竟然会被如此轻易结果了。 如若说震惊的话,李牧原心里的惊骇也不下于在场任何人,他可是记得徐平在西区时候也只不过是化身四五米的样子,哪怕是最后的爆发也就长了一圈,现在这几乎百米的伟岸巨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这可不是简单的变大,其爆发出来的威势甚至都能跟方瑜做对比了。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强大? 李牧原依旧觉得恍惚,甚至还短暂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他愕然回头看着前不久遇到的那个小子,“你在干嘛?” 那三人的战场其实已经离这有些距离,徐平当然知道这还有很多人,也不会刻意地往这里来,至于那两人,吴梁因为内场是阵法的中心,所以在应付完第一波的时候就远离了此处;那中年人呢就更简单了,他本质上是想避其锋芒的,自然会以远离对方优先。 就在这内场反而还是安全的。 曹晖在那群赌徒里,找了个穿名牌衣服的将其衣服拔下来,想要给李牧原做急救,他相关知识也没有多少,但对方那样子,再不止血恐怕人真的要死了。 等到曹晖把李牧原身上那些外伤止住血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的李牧原反而笑了声,其实这也没什么用,他伤的又不只是外在这些,但总归是死不了的。 曹晖弄得双手都是粘稠的血液,他皱起眉,尽量不去在意上面的味道,视线看了眼那边的厮杀,“他,他是徐平?” “是吧……怎么……你认识?” “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但他帮过我一个忙。” 第92章 反应 新厝村发生的事情确实惊吓到许多人,比如那些仅剩的村民,还有几公里内的其他村子。 但超过一定距离之后是看不到那尊巨人的,当然这是说普通人能观察到的情况,一些实力强悍或者较为特殊的修行者就隐约有所察觉。 容城特事处内,方瑜走到正前方的窗口向外眺望,距离这么远她当然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只是杵在原地若有所思。 弦月和黑衣卫早在李牧原最开始呼叫增援的时候就派人过去了,她倒是想着有徐平在也用不着自己,但现在想来还是有些疏忽,她应该自己过去的才对。 “甚至被逼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方瑜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 蒋家,蒋白玉还在为接下来的期末考做着准备,忽然手里的动作一停,表情变得有些冷漠。 蒋白玉眼里仿佛是出现了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身子往后一仰,冷言冷语:“怎么不躲起来,还真敢出现?” “我又为什么要躲?” 一号蒋白玉只是轻笑了声,“哪怕你真要杀我,也得回到这里再说。” “呵呵。” 一号蒋白玉似乎能感觉到对方兴致不高,倒是直接进入正题,“他又在跟谁打架吗?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 尽管这话听着没头没尾,但蒋白玉还是领悟到其中意思,稍微沉默之后还是询问道:“你能知道他的情况?” “不,我并不知道,我只是记住了他而已。” 一号蒋白玉笑容温和,“我还欠着他一句谢谢没说呢。” 这话也没错,哪怕徐平当时主要是为了救蒋白玉,但间接地也帮了剩下其他几人。 蒋白玉看着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说着什么还欠徐平一句谢谢,那感觉别提有多别扭了。 但她此时却更关心徐平的情况,“你说他跟人打架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吗?” 一号蒋白玉说完自己便反应过来,自问自答,“你确实不知道,当时你是将自己全封闭的保护起来。” 她言语即落,蒋白玉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个画面。 女首巨兽踏碎梦境,一颗红色流星直接撞在它身上,巨兽倒地接着无数恶灵从它身上爬出,一声声骇人的尖叫嘶吼从四面八方响起,如潮水一般迅速将流星淹没。 忽有红光闪烁,原本的血肉之躯,蔓延火焰流纹。 又一声震人心魄的嘶吼,女首巨兽再度爬起。 烈焰燃烧的巨人与女首巨兽疯狂厮杀起来,再奋力从其腹中掏出个类似蚕茧的东西,画面中断直接来到最末尾,徐平形容枯槁,眼不能视物口不能言,跪着趴在蚕茧边,随后四个蒋白玉化成辉光唤醒本体。 蒋白玉看着那些画面忽然笑了出来,“中间的呢?” “他把你从那东西的肚子掏出来之后就跑了,等我们再找到他,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一号蒋白玉也眯起眼来,“怎么样,感动吗?” 感动吗? 感动吗? 最后那声询问一直在耳边回响。 蒋白玉没有回答只是笑容逐渐收敛,她还是坐在书桌面前,那一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等了许久这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随手去拿桌子上的东西,但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能放了回去。 整个人以大字仰躺在床上,呼出一口气之后,再不去想那些东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朱语晴嘴里叼着雪糕,耳边夹着手机,手里拿着筷子,眼睛看向电视,身上睡衣很是清凉,“诶,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突然就走神了没听清。” “你是在装天然呆,还是真迷糊?” 电话那边正是刘梦的声音。 “真是走神,眼前一黑还以为要晕过去了呢。” “低血糖吗?” 刘梦问完又嘱咐道:“你得好好吃饭,可别想着靠节食减肥。” “怎么可能。” 朱语晴赶紧否认,“对了,安阳那边情况怎么样,我在这每天都能听到哪哪又发生诡异,也不知道真假。” “安阳的情况还好,怎么你要回来了吗?” “我肯定要回去的,看看家里的情况再说,就是还没有决定以后的方向。” “不要忧虑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哼哼,你可比我乐观多了…哦,小梦你也是修行者吗?” … 王襄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这才开始自己的晚饭,她一个人吃东西向来没什么讲究,把冰箱里的剩菜拿出来热一热,大概就能算做晚饭。 桌子上放了许多东西,王襄只用了一个小角落,刚热好的饭菜吃到嘴边,这人又想起一件事来,找到手机给徐平拨去电话,响了许久还是没有人接通。 他总是这么忙吗? 王襄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去继续吃饭,大概吃了一会,她心里不得不承认,确实没有徐平做的好吃。 嘀嘀~ 她还以为是徐平回消息了,点亮手机屏幕之后自己却怔愣住。 … 同一时间安阳凤仪林处。 为了庆祝黄苒康复,在萧姝璃的建议下几人又组织了一次小聚会,美其名曰接风洗尘。 那三人怎么想的不知道,黄苒是极其不乐意的,但总归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也不好冷着脸。 “高兴点,将来要面对的事情多着呢,何必纠结那点东西。” 陆文起对着兴致不高的黄苒鼓励道。 “也不是纠结,我还没那么矫情,只觉得有些没必要而已。” 郭烨反唇相讥道:“别管她,本质上就得觉得丢人了,难以启齿才会这么扭捏。” “这些事情都无所谓。” 萧姝璃缓缓走来,眼里有光芒闪烁,“你们看到了那最新的消息了吗?不仅名额比之前多,连入选条件都要宽松不少。” “想来这次是有大动作的呀。” 萧姝璃又把目光看向黄苒挑眉说道:“至少你恢复得还算不错,怎么也算件好事才对。”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 瑞京郊外一间普普通通的二层小楼里,原本已经入睡的一男子忽然坐起身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也才十点出头。 收起许多纷乱的想法来到阳台边,迎着凉风,微热的脑子这才有所缓解。 果然受众人香火信仰还是有代价的。 不知站立了多久,在他身边忽有声音响起。“睡不着吗?” “这个其实没什么影响,想睡自然能睡。就是看到了一点东西而已。” 男人说着又接着解释道:“淮州容城,我记得方瑜就是在这个地方吧。” “是的。” “她前不久好像把甲三的身份传承出去了?” “嗯。” 那声音依旧简洁明了。 “一者樊花,二者杜槐,三者方瑜。如今都有下一代了吗,时间过去得这么快,我却不自知。” “那你更应该好好休息。” 男人也不去理会这话,依旧在外面站了许久。 … 火焰巨人的胜局已经板上钉钉,那两人已再无翻盘的可能,甚至连逃脱的机会都已经丧失。 一个被打到濒死,另一个情况则要更加严重。 尽管如此徐平依旧不打算给两人活路,他们的威胁太大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直接杀了反而妥当许多。 况且他暂时也没有那种能钳制住两人的手段;黑影没有真正的实体,而且还学着那骰子一样想在他的身体里捣乱,所以才在心火上翻车。 吴梁气若游丝,再去看那百米巨人的时候已经再生不起气力反抗,他心神游离双目空洞,好似在进行人生最后的走马灯一般。 “我主啊……” 轰!噗! 在这最后一拳下,吴梁再不能言。 或许他到死都不明白这算怎么一回事,明明各方面都有安排,也有准备,但家里忽然就冒出来这个不讲理的存在,所有一切都成一场空,心愿也好野望也罢,都在人死之后随风而逝。 就在火焰巨人想要把剩下那个结果时,天有异变,内场的阵法失去维持之后便轻易消散,其中心处的正上方好像破碎坍塌,巨大的黄眸竖瞳透过裂缝凝望而来。 最后视线落在那火焰巨人身上。 在经历一片寂静得可怕的氛围之后,竖瞳消失,徐平也褪下火焰身躯。 第93章 罪恶本身 曹茜有些急切而且不加掩饰,再不能说服对方她可就要强行离开。“我现在没事,但我哥哥跑到这里来说不定还受伤了,我得过去找他!” “他肯定来了,我都听声音了!” 李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再一点点跟对方来讲:“先不要急,现在需要把所有人的身份归类后登记,受伤的也有相应医疗组在,胡乱走动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影响到别人的工作;等处理好所有人的身份问题,就不会再干涉你,好吗?” 曹茜被说服了,坐回到那沙发上。这些东西都是从内场那搬来的,优先给那些被关起来的老弱妇孺。这人刚坐下去没多久,又即刻站起起来,言语有些激动,“他就在这里,我,我手机应该在家里联系不到他,姐姐你能把手机借我一下吗,我要给他打电话,我只要知道他没事就住够了,很快就能还给你!” 李芸把手机递过去,脸上笑容依旧,“没关系,你用吧。” 上天总算没有再让她失望,电话被接通了,那久违地声音从耳边响起之后,曹茜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赶紧用手囫囵擦了一圈。 “曹晖你没事吧?我听到你声音了,我听到了!” 另一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只能简略地给对方说明,“你在哪块,外面有个牌子,你看看是多少。” 曹茜赶紧回答道:“我刚才看过了这里5号,你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喊哑了而已,你在那好好待着,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找你。” “嗯好。” 曹茜再去抹脸上的泪水。 这一次曹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让她坚强,隔着电话用沙哑的声音回道,“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曹茜电话打完,李芸已经继续去忙别的事情,她只能暂时保管着对方的手机,脑子一灵光想到什么,“小夏你要不要也给家里打个电话?” “诶,她人呢?” 不同于从村子里救出来的那些受害者,这边的赌徒们待遇可就没那么好了,几乎是被严加看管着;大部分受害者分明就是赌徒的亲属,被当成赌资输在这儿的。 性质如此恶劣,他们基本别想能轻易了事。 可有些人却不会这么想,他们或许会害怕什么地痞流氓,但还真不一定会怕了警察和所谓的黑衣卫。 比如此时就有一些人很是不服自己的处境。 赌徒们被强制唤醒之后,从逐渐麻木的精神状态恢复,忽然就见到围在自己身边的许多人,先是问了姓名住址又继续压着不让走。 如此自然积累了很强烈的不满,甚至忘了自己原先遇到的那种大恐怖,或许也是刻意忽略了,只当做一个梦。 “姓名地址都要了不就行吗,怎么还不让走?我明天可还有生意要谈,不就是赌博,直接说要赔多少钱就是,怎么要在那扯东扯西,我听不懂!” 男人身着西服,但整体看起来却狼狈。 “是啊,不就是赌博吗,罚款就罚款,怎么还要拘留?” “你怎么敢拦的?!滚开!” 有一些脾气不好的人,已经开始跟警察推搡起来。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有些大了,孙秀黑着脸走过去,面对这群脾气暴躁的赌徒冷声说道:“这么急不就是怕被定罪,想赶紧回去找关系吗?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有些人甚至涉及了人口买卖,真以为能善了?”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不要张口就来,你说话也是要负责的知道吗!” 面对孙秀的指控,人群直接就炸开锅,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有满脸横肉的大汉指着他吼道:“嘿,你这小子懂什么?我们在这儿玩玩而已,哪儿有什么人口买卖的事情!你要是乱说,可得承担法律责任!” “就是嘛,现在的人啊,为了博眼球什么都说得出口。我们不过是来放松一下,别搞得好像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也是警察吗?你如果有证据的话,请拿出来。如果没有证据,这些指控可是很严重的,会影响到我们的名誉和生活。” 另外的赌徒们也纷纷附和,有的甚至开始威胁,有的则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场面一时之间显得十分混乱。 徐平站起身走出帐篷,可才出去就看到有个娇小的身影猫着身子,鬼鬼祟祟地绕到人群背后,他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那边的争吵依旧,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方的动静。 徐平看得清楚对方手里拿了块石头,且尾部稍显尖锐,后者似乎在寻找着谁,探头探脑左右观察,终于在一个厚实的身躯停下。 那人摸索着继续往前,双手抱着石头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往后躬身蓄力,可就在即将砸下去的时候被另一双手轻易拦住了。 或许这就是她人生中仅有的一次机会,但就这么被人破坏了,宁小夏在稍微错愕之后想要再做尝试,但只凭她的力气根本抢不过对方,发现真的无可奈何之后,她瞬间就变得通红,尖叫着去抢那块石头。 “你滚啊!把东西还给我!” “滚!滚啊!!” 宁小夏大张着嘴咬向后者的胳膊,直到她嘴里开始弥漫略带腥气的铁锈味,可能是这味道让她不想再跟对方纠缠,干脆就这样扑向那个该死的女人。 突然被身后动静吓了一跳的胖女人匆忙回头,待看到那个消瘦的身影时心脏几乎漏掉一拍,止住心里的慌乱后脸上又浮现出阴冷,她还活着?她怎么还能活着!她得去死,不能让她害了我! 胖女人自然而然地抡起厚实的手掌打算还击,且那肥胖的身体也跟着扭动起来,竟是带动着腰部一起发力,两者体重太过悬殊,这一巴掌可能真要把人打死。 胖女人脸上的狰狞才刚刚浮起就僵硬住,“是你?!小杂……你们这群修行者真是无法无天了,连我们普通人都不放过,杀人啦!修行者要杀普通人了!!!” 这声嚎叫则更为渗人,还打断了赌徒们的叫嚷,待他们看到后面的情况,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那个男的他们可熟,分明是之前来这找事的修行者。 “对,就是他,他跟那群人是一伙的,你们可要把他抓起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人突然就对着维持秩序的黑衣卫叫道。 可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蠢了,就连其他赌徒都这么觉得,胖女人手被抓住那叫几句也没什么,怎么还能当面构陷呢,还看不出来这男的才是跟黑制服们一伙的吗? 孙秀黑着脸走过去,但有人比他还要快,原本还在叫嚷的男人被一把头发往外扯,整个人砸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再被一个猛猛打在脸上。 “从刚开始就在那里叫,现在又刻意诬陷我们的人,我严重怀疑你也是跟歹徒一伙的。” 李芸说完又冷着脸看向众人,“我不会限制你们说话的权利,但现在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着,很快就要轮到你们了,我保证一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可那群赌徒们在听完这话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他们并不是蠢蛋,相反还很聪明最次也是人生阅历丰富的,前面那么折腾也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再为了混淆视听而已,这可不是简单赌博,瞧瞧来了这么多人就知道了,所以才妄图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进行辩解,而且还不一定有用,但现在就有个直接送上门的口子。 他们打人了! 他们打人了! 赌徒们急切地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化被动为自动,但就在他们再次张口欲言的时候,这片区域的灯光又被熄灭了一般,更深刻的黑暗笼罩住他们。 李芸当然知道自己行为的破绽,她也不在乎,特事处就是特事特办,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他们也不用存在了,本想着靠拳头让他们安静,但后面发生的一幕却让她无比愕然。 赌徒们在陷入突然的安静后又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但也没有乱跑,就那么杵在原地,发了疯一般哭嚎着。 新厝村除一号区域外具皆安静下来。 第94章 重量(上) 徐平呼了一口气,脸色略微苍白,精神上也有些萎靡,倒不是说让这些人陷入一次幻觉有多难办,主要还是因为前面火焰巨人的消耗实在太大,现在让黑影再把他们灵魂收割一茬,他总得看着对方,免得后者直接把人灵魂都给吞了。 至于那些人灵魂上的两次严重损伤是否会带来什么灾难性的后果,他也是无所谓的,只要现在不死就行。 孙李两人沉默地看着徐平到也没说什么,李芸很干脆地就走了,她还有事情要忙,孙秀则是几次张口欲言,但都沉默下来。 几个黑衣卫看着那群哭嚎惨叫的赌徒只觉得渗人,但宁小夏不是,她十分快意地看着在那痛苦挣扎的女人,甚至想要趁机把对方了结了。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啊!你这个王八蛋!” 宁小夏再被抓住的时候简直怒不可遏,开始疯狂挣扎起来,这一次倒也没有再去咬对方。 “你想杀她有想过后果吗,哪怕你是未成年也要负责任,现在他们都是有罪的,你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你这个混蛋!混蛋!你懂什么,现在就要把她杀了,不然小春也要被她卖了!” 宁小夏见实在挣脱不出去,伸手想要去捡地上的石头,嘴上依旧在说着,“她肯定会这么做的,肯定会,只有杀了她才能解决问题!” 几分钟后,等到对方也没力气挣扎时,徐平这才幽幽开口,“你杀了她能不能解决问题不好说,自己肯定要完,那为什么不能相信一下我呢,我可以保证这个女人一定完蛋。” “哼,你又是谁,怎么敢保证这种事?” 宁小夏的声音有些弱,或许是折腾这么一回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难以坚持。 “喏,看见了没有,这就是我干的。” 徐平示意对方去看眼前这幅犹如地狱行刑的画面。 再几分钟过后,赌徒们又倒成一大片,介于前面的关系,黑衣卫和警察干脆把他们当尸体丢到车上,先运回容城再说。 徐平回到那处帐篷的时候刚好见到方瑜从里边出来,他对着身边的宁小夏说道:“那边,就是蓝色那台上就有吃的,你可以过去,有人问就说是方队长允许的。” 这话说完后徐平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我带你过去吧,免得你还没走过去就先摔了。” “不用,我自己有手有脚,爬也能爬过去。” 宁小夏直接越过两人。 方瑜视线先在女孩身上停留了一会,再去看徐平,“我以为自己不用来的。” “因为有个活口,我对他们的手段还是不太了解,让你来接手才稳妥。” “那人我也看过了,本来你说的也没错吧,但是他那样子再有什么手段也不能真当你的面施为。” “以防万一。” 方瑜自无不可,“那你再给我讲讲详细经过吧。” 两人就这么说着走着,转眼来到了间被搭起来的简易医疗室。方瑜看到瞪着眼的李牧原时还愣了一下,出声询问道:“你这是死不瞑目吗?” 李牧原根本不做理会,这下子却更加吸引方瑜的注意,后者似笑非笑道:“弦月之后会多招一些人,你暂且把重心放在修行上吧。” “你,你还真以为气海是路边的大白菜吗?不要拿我和你们比。” 李牧原闷闷地憋出一句话来。 弦月的人各有分工,还真不需要让各位队长一直为琐事烦忧,当然方瑜除外。 仔细查看过李牧原的情况之后,方瑜放下心来,伤得确实重,但只要能治好问题也不大,又交流几句两人也不再打扰伤者休息,待出到外面来的时候,他们继续往下个小区域走。 “那些人会受到什么处理呢?” 徐平对这方面也不怎么懂,内场的那些神教信徒倒是好理解,本质的身份也是从犯一类跟黑青两个面具被第一批送走。 这群赌徒却不好判定了,始终是要看罪状,但杀是肯定不会杀的,徐平也没想着要走极端,只能想通过方瑜提前知道一个度。 “视情况而定,大概会严重一点吧。” 这种直接涉及到判决的事情,方瑜虽然也能做,但实在没这个必要,便简略回答道。 “我希望那些把自己孩子或者其他亲人压到赌桌上的人,他们除应有的惩罚之外,被牵连到的受害者能有实质性的帮助。” 徐平说着又意识到什么,表现得有些沮丧,“我甚至都能猜到,这群赌徒真被判刑的时候,会有受害者或情愿或被迫或妥协地再来求情。” 这是很轻易就能猜到的事情,弱者嘛,就是用来压迫的,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被所谓的亲人弃之如敝履,甚至都不如赌桌上一个筹码。 这都不算什么可悲的事情,现实如此,不然他们赚钱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也就是他能理解那女孩的原因。 两人恰好来到安置受害者的三四五号区,这里男女老幼皆有,但反应却各不相同,年纪小的脸上自然都是被解救的喜悦,但心思多一些的人,除开心之外更多的却是忧愁。 “我觉得吧,将那些赌徒的资产划一部分给他们。” 徐平试着建议道,“赔偿或者分家怎么都行,先划清界限再此消彼长,总能让大部分人振作起来,有一条可行的路子。” “虽然说得不怎么样,但是能做到。” 方瑜略过那些大部分都是未成年的群体,“他们的年纪太小能分到钱也不一定能守住,再有一点你也说对了,哪怕他们此时的身份是受害者,但真要让家的经济来源断了,他们只能是罪人。” “所以真要这样做,第一是他们本人不一定愿意,也不会感激我们。二则亲人变仇人,今后生活或许要更加艰辛。” 徐平只觉得荒诞,而且是真的不理解,“难道他们现在就活得轻松吗?又是什么样的亲人会把他们当筹码押上赌桌?这样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徐平。” 方瑜嘴角上扬,眼里有一丝不可琢磨的微光,“不要把死亡说得太过轻易,虽然生命也很脆弱,但你不能真的漠视它的重量,大部分人也只为了活着而已,而活着就是他们的全部。” “你真要顾及一些人,就要更加考虑一个度,全权为他人做主也行,但就相当于你背负了他们的重量,要负责的,不能嚷嚷几句就跑。” 徐平沉默了许久,脑子里忽然出现蒋白玉的身影,如果是她会怎么做呢? 他的面前好像真出现了对方的身影一般,夜幕微光下,少女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来,最后逐渐放大,以一种更为蔑视的口吻冷冷说道:“我就不会去管他们,哪怕真要做大侠,我也只想让自己心里痛快。” 还真像她会说出来的话啊,徐平心里愈发沉闷。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需要太过忧心,只是万事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干脆直接,复杂扭捏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方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也要好好休息。” 徐平也不知道方瑜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没过多久耳边就另有声音,面前是一男一女,而这两人他都不认识,正要询问对方怎么了,男生已经主动搭话。 “你好,我叫曹晖,这个是我妹妹曹茜。” 曹晖很难得地换上一副笑脸,主动伸出手,“很感谢你的帮助。” 徐平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便反应过来,前面见到火焰巨人的人或许不多,除了周围各个村子的人之外便是对方。 其实一些受害者也看见那尊伟岸巨人了,但这要考虑他们的窗户视角,这个人数不一定会太多。 “不客气。” 徐平倒没有故作矜持,很自然地答应下来,再伸出手与对方相握。“我叫徐平。” “那个也很谢谢你之前的帮助。” 曹茜怯怯说道。 她就是因为窗户视角问题没看到火焰巨人,只听到了如电闪雷鸣般混乱声音,哪怕看到了也不会把对方当成那尊巨人。 “不客气。” 徐平只能再度摆手。 第95章 重量(下) 曹茜说完便后退到一边,悄悄地观察着对方,这人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很会打架的样子,皮肤黑黑的倒像个老实人。 曹晖自然清楚对方没意识到曹茜具体在答谢什么,抿着嘴说道:“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逮到的那几个容城第五中学的学生吗?” 像这样的小事徐平本来是记不住,但后续他们其中一人的父母,找了金龙会的人要来打断他的腿,再引出了西区的事情,如此记忆就要深刻许多。 “还记得,怎么了吗?” 徐平答道。 “家妹之前就被他们欺负过……现在也没事了。” 曹晖说着先沉默了一会,再摇摇头,有的事情也犯不着重复去提,“只是我气不过而已,但他们至少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是在张警官那里才知道了关于你的事情,心里的便想着要给你道声谢。” 徐平又把目光看向那边的少女,后者被这视线注视得有些躲闪,他也不好去夸耀这种事情,只道了句人没事就好。 “唉,小夏你原来在这里吗?” 曹茜声音颇为欣喜,向前一步挥手招呼道:“这里这里。” 宁小夏本来是想找那个男的继续问一些话的,但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那个女孩,走了过来之后,稍作犹豫把手里的香蕉分给对方一串。 “原来还有吃的吗?我都不知道。” 曹茜接过来之后先分曹晖两根,再掰出两正要递给徐平的时候,那边已经先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全送了过去。 徐平也没说什么,只接了一部分,他正好也需要补充一些能量。 而曹茜却是很讶异地说道:“小夏你们原来认识吗?” “不认识。” 宁小夏回应道,她甚至还想说自己跟你也只是被关在同一个房间而已,原来我已经算朋友了吗? “啊?” 曹茜有些迷糊。 这时候曹晖倒是多解释了一句,“徐平是修行者,这次也是多亏有他才解决了这些麻烦。” 曹茜惊呼了声,这点她是真不知道,再看对方时已经带上了些敬畏。 一旁宁小夏倒是在反复咀嚼这个名字,但对修行者这个概念还是有些模糊,她想到了刚才那副诡异的场景。 几人又在那继续聊着,瘦小的宁小夏只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曹晖话也不算太多,反倒是曹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问起徐平许多事情,她甚至都没注意到这种态度是自己以前没有过的,也许是因为接连被人家间接帮了几次,所以少了许多戒备,多了些好感吧。 “修行难吗?我前几天回学校就一直在听别人说这些,但是我没参与。” 曹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本教材我只翻了一遍,就没再去看了,就是……就是感觉离我有些远。” 修行难吗?这个问题也实在太过主观,徐平靠的是心火不好类比,但见过的要么就是蒋白玉这种天才,不然就是弦月那帮子队长,虽说年龄也有大有小,可怎么也算一个好手,所以按理来说是不难的吧。 “挺难的,但只修炼着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也对也对。” 曹茜很认同的点头。 “什么教材,大家都有的吗?” 宁小夏忽然问道。 曹晖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曹茜立即给对方解释起来,“小夏你最近一直都没有回学校吗?学校会发的呀,而且每周六还有老师上课呢。” 这回轮到宁小夏有些沉默,足足过了好久才闷闷回道:“我几年前就不读书了。” “啊?你才多大怎么能不读了呢。” 曹茜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正要说点别的弥补一下。 “还有,我已经成年了。” 宁小夏声音依旧沉闷。 这次沉默的可不止曹茜一个了,她可是一直把自己当姐姐的,就连徐平也要四个月后才成年,这里就曹晖一个勉强能跟对方比岁数,而且细究下来还不一定是谁年纪更大。 可这么瘦这么小怎么就成年了呢?难不成还是从小营养不良到大的吗? 徐平嘴角抽抽,突然就很想把手里的东西还回去,心里莫名就有了很重的负罪感。 宁小夏见几人都很沉默只能再一次开口询问:“那像我这样的能看那修行教材吗?” “当然可以了。” 曹茜当即开口,但又很不自信地看向徐平。 而徐平呢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另一个问题,“那你都在干什么呢,不读书的话。” “被那女人关着当庸人使唤,原本是再等两年把我随便嫁出去,没想到被提前卖了。” 这话说得是真的随意,可曹茜听了眼睛却有些微红,徐平曹晖倒是能察觉出别的东西,但两人知道的信息不同,想到的也不一样。 比如徐平是知道那个胖女人的,只看穿着打扮那也不像个穷人,并不会像他老家一些父母那样,养着女儿就是最后拿来卖个好价钱的,所以要么就是她真的极为不受待见,要么就是那个人是后妈。 可这样的话,父亲一方又是怎么回事呢,不愿意管孩子死活就罢了,也无所谓妻子在外赌博吗? “你既然成年了的话那就没必要再回去,自己生活也好。” 曹晖建议道。 “不行,小春还在家里,我不回去没人关她的。” “她多大?” 曹晖又问。 “九岁。” 听到这个回答徐平还愣了一下,首先确实佐证了胖女人是后妈的事实,但这么大的岁数差距,她口中的小春就不一定是亲妹妹了,很可能是胖女人的女儿。 可这就更不对劲了,宁小夏不是亲生的被当仆人对待逻辑上可以说得通,可那胖女人连亲女儿都虐待吗? 宁小夏抬头再低头,无奈说道:“小春不至于像我一样,但她也是个女孩子,总是不太受她爸妈还有奶奶待见。” 曹晖又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准确来说自己跟对方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但还是有一些共通的地方,只是也没必要在悲惨程度上需求安慰。 那对于这种情况能帮到对方的也就很有限了,这也或许是对方看见徐平这种修行者,就想询问有关修行的原因。 而宁小夏会过来找徐平除了对方承诺的的会让那女人完蛋之外,就是想打探一下有关修行的事情,前面那一幕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一个受够了压迫的人自然会不顾一切抓住所有机会,哪怕这就是根漂浮在水面的稻草。 “哎,怎么都在啊?” 有个声音传来,曹茜听得熟悉,但脸上瞬间一红,糟糕了,手机还没还给人家。 李芸探头来看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聚了这么多人,曹茜直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心里更加惭愧,赶紧过去把手机交还,连连说道:“姐姐真是对不起,我给我忘了,不是有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 曹茜两只手都举着语气充满羞愧。 李芸接过去之后轻拍对方的脑袋,“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可以自然一点。” 说罢再去看徐平旁边那个女孩,“原来在这吗,回去登记信息要送你们回家去了。” 宁小夏刚站起身,徐平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弦月不是在招人吗,把她留下吧,然后再让几个人陪她一起回家,哦,她成年了的。” 前者愕然回头,曹晖倒是没什么反应,曹茜则是不明所以,稍等一会还是李芸狐疑说道:“你是在让我开后门吗?” “算是吧。” 李芸摇摇头,“行吧,那你先过去那边把信息登记完,再过来找我。” 后面这句则是对宁小夏说的。 前者在临走的时候很郑重地向徐平道了声谢,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弦月是什么地方,但相对于一个只是初中毕业,手无缚鸡之力,又处境艰难的女生来说,这暂时是个好消息,更关键的是她似乎还有了一层明面上的身份。 “曹晖,他好像很厉害啊。” 曹茜在后者耳边轻声嘀咕道,“还有,弦月是什么,在哪里呀?以后我还可以去找小夏吗?” 岂止厉害,那是能撑起天一般的人物。曹晖若有所思。 第96章 发酵 翌日,淮州大范围甚至周边几个州,都被火焰巨人出现的视频刷新了世界观以及认知。 虽说现在时代变了不假,但也要有个过程吧,接踵而来的神迹实在太过骇人,前面才有数以万计的祈福神像平地而起,现在又来了个超百米的披火巨人,只能感慨变化具皆集中在一点爆发,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也不止玄华这边异象频出,自由星辉,英蓝联邦,安塞,雷塔纳没一处能够幸免,尤其是自由星辉国内最为有趣。 大抵是被之前捂眼睛的作为反噬,当民众要求给说法的时候,甚至还非要扯说玄华才是那个胡言乱语的,但这就比较离谱了,也不明白他们对外宣传的部门到底是何作想。眼前的诡异不去处理,只想着怎么堵住悠悠之口,直到爆发了一次牵连甚广的诡异事件,死的人多了无奈再向外界透露一些消息,乃至于自由星辉的国民对诡异的信息还要从玄华和安塞那获取。 再当星辉人向当政者提出保护需求的时候,干脆被那些官僚直接拒绝,据他们的说法也就是: 没有人欠你或你的家人任何东西!当地政府也没有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支持你!被杀或者保护自己是你自己的选择!星辉的每一片土地都是私人所有,你们就是自己的主人,政府连同任何公共服务都不欠你的!任何祈求他们帮忙的人都是可耻的! 如果你被诡异威胁就要采取行动,制定一个计划来保证你家人的温暖和安全。你不知道怎么办,就跳出盒子思考问题,如果你只坐在家里,因为你的无力坐在那等待有人来救你,那是你的懒惰造成的直接结果,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会被淘汰!朋友们在这样的时刻,神给了我们支持自己的工具! 星辉是否抱歉你们陷于诡异中,是的,但是如果政府要为任何一个有力气自己做这件事的人提供帮助,我们会被诅咒的。我们忽视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和那些利用这些系统把它整合成一个团体的人,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哭泣,不要再寻求施舍!站起来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和家人,底线不要成为问题的一部分,要成为答案的一部分! 当大众的祈求换来的是这么一通东西之后,所有人再也按耐不住,借此游行示威的人数越来越多。 这也只是其中一个点而已,英蓝联邦甚至因为起组织架构问题发生脱离事件,正为此闹得不可开交,哪怕学着玄华作为的安塞,都因为国内大家族垄断国家资源发生剧烈矛盾。 雷塔纳就更加不用多说,自有国情在此。 一番算下来反而还是玄华维持住了安定,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对先行者最好的鼓励。 翻过当下最热门的话题,容城的学校陆续开始七月的期末考试,当我们的日常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再来看此时突然就有恍惚之感。 经历了一整天的考试之后,小部分人聚在一块,仍旧兴高采烈地交谈着有关修行的事情。 他一句修为几何,他又一句不过尔尔,互相吹着牛到也显得融洽。 “微老师说了每周六的课不会因为暑假取消,可吓死我了还以为暑假就学不到了。” “不对不对,明明是暑假为什么依旧只有星期六一天可以上这才是问题,不能把其他时间也算进来吗,一周上个七天不过分吧。” “你们可别幻想了,我才听朋友说他们那边的修行老师教得很烂,微老师一周要连续去五所学校呢,只是时间安排上的差别而已。” “啊,那我修行差的这块谁给我补?” 蒋徐两人经过的时候,正在那胡侃的几人忽然就正经了些,有的还挺直背脊,徐平又回头瞥了眼不由笑道:“你现在还挺威风的,真是走到哪都能有注目礼。” 蒋白玉忽然靠近对方在其耳边低语,“你想要不也可以,变个身来看看。” 哪怕不需要一号来说,她自然也能通过火焰巨人出现的地点以及徐平前面说过的事情做出判断,但大概不会把徐平直接当成那巨人,顶多是有些关系,比如这是通过某种禁忌手段召唤出来的,相应的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呵呵。” 徐平笑了声。 “呵呵。” 蒋白玉同样挂起温和的笑脸,手掌再一张一合,“可威风了,你要是不说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啊。” “这叫什么话小伎俩而已,况且你也没问。” “哦,我问你就会说吗?” “那必定是会的。” 蒋白玉眼神斜视到也不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所以上次在老街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 “在那所谓的王府里也是这样变身的吗?” “是啊。” 徐平刚说完就愣住了,“不对啊,你不是忘记了吗?” 关于这件事他们之前的讨论基本是围绕着噩梦展开,研究的也都是怎么去解决,并没有深入交流过徐平是怎么救人的。 “嘛,当时算是第一次吧没什么经验,比不得现在。” 蒋白玉突然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与她所猜想的侠客英雄出场不同,火焰巨人很厉害也很威风,但后续奄奄一息的模样却要更惨。 所以真的值得吗? 徐平被后者用胳膊碰了一下,正不明所以呢,蒋白玉声音幽幽,“好好考,可别忘了我们之前约好的。” “没忘没忘,还有你就这么自信吗?” “当然自信。” 蒋白玉微微挑眉,眼眸里仿佛有星辰在闪耀,她,非赢不可。 徐平当然也能看到对方这种志在必得的表情,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赌约能这么上心。 他也不知道对方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下了多大的功夫,当然徐平早几天知道对方能拿满分之后,大概就料定自己要输,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来个投降输一半的说法。 反正他是不敢也不会说的,再者蒋白玉也绝不会同意什么输一半的要求,她甚至连那所谓的要求都有了好几个备选,必赢的局面怎么也不可能让步。 两人又从这次考试继续聊到修行上,说是司马微会在这次期末考之后选出一个特训班,也就是重点班的感觉吧,除必定入选的那五人之外再选出三十人,要在这暑期额外加练。 大概过去一周的时间,大部分学生的修行进度其实就变得缓慢了,哪怕只是前期引气的阶段,还是有人像卡了瓶颈般愣是过不去,特别还是有那五人做对比,如此打击之下更显修行天赋和资源的重要性。 那他们就偃旗息鼓了吗?并没有,而且对所谓修行变得更加狂热。 原因嘛当然很简单,其一就是修行者拥有最真实的价值反馈,也正是因为这几天的发酵,修行者的价值几乎是被无限放大,哪哪都有其作用,比如那些正在疯狂招收修行者的大公司大企业,几乎是只要你越过了引气的门槛,哪哪都是人生大道。 为此还衍生出来修行培训班,甚至还有直接就打出修行大能亲自授业的广告,且名额有限先到先得。离谱的是这种几乎被用烂的套路还是有人信。 培训教育方面如此,其他行业也一样,肉眼可见的修行者的价值被鼓吹到一种很离谱的程度,而且后续还因为诡异的几次爆发,让许多有钱人也开始着重于对修行者的培养或者直接雇佣。 这些都是在慢慢发酵酝酿,世界的变化只会越来越明显,越发不可收拾。 再有一点让人对修行狂热的原因,那就是当他们亲身体验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超凡脱俗的感觉只要体验一遍就如食髓知味,本能地再想追求更高的修为。 所以由玄华提供修行课程几乎是绝大多数人成为修行者的可能,这个所谓的特训班也只会争破脑袋。 而说到这就是让蒋白玉最难办的一点,她不想去,但司马微却独独要求她必须来上这课。 她被针对了,而且还很难脱身。 第97章 新邻居 两人逛到一处小超市,而门口赫然写着‘修行者全场八折’的招牌,甚至还真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光顾。只是不好说有没有修行者真为了打个折,过去登记身份成为该店的尊贵vip客户了。 有吗?还真有。 叶凡接过收银员小姐递来的金卡,在后者极度热情的言语攻势下有些汗颜,但不自觉地也挺直了腰杆,尽量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然后他就看到从门口进来的蒋徐两人。 “恭喜叶先生成为本店第一位至尊vip会员,今后将永远享受本店八折优惠,以及一系列专属特权和服务。包括但不限于优先预订、新品体验、私人定制咨询等等,我们期待继续为您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哦,喵~\" 暂且不说那女店员为什么要在最后翘脚摇手喵一声。 叶凡脸上迅速写满了尴尬,正要说几句话暖暖场,不料蒋白玉直接就从旁边走了,甚至都不多看对方一眼。 他脸上的尴尬更甚,还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倒是徐平很友善地朝着他笑了笑。 徐平推着购物车在后面,蒋白玉买东西基本不挑,一眼看过去每样都拿了好几件,这当然不是她想吃的,而是在帮家里买,他们来这也只不过是为了买两瓶水而已。 买东西跟结账花的时间基本差不多,那店员一边清点商品一边说道:“你们都是大珩高中的学生吧,已经是修行者了吗?修行者可以打八折优惠哦~” 徐平很自然地就偏头去看对方,不料后者已经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盯着自己,他只能尴尬地笑了声。 女店员见状赶紧补充道:“我们不仅提供八折优惠,还有更多福利回馈给我们的至尊vip用户哦,喵~” 就连徐平也只能略微低着头,不让自己那表情太过显眼,两人匆忙离开之后,徐平再也忍不住开始哈哈哈大笑。 一瓶冒着冷气的冰可乐怼到他脸上,蒋白玉声音幽幽,“喝你的吧。” 蒋白玉买了很多东西加起来那么一算都要四百了,她自己拿一袋让徐平拿了两,后者也不嫌重反而接着调侃道,“你看这就是最明显的一点,当新事物被人迅速接受的时候,总是能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叫什么呢,人最为强大的一点就是适应性吧。” 徐平边说边喝着可乐,右手袋子那些东西的重量好像不存在一样,畅快得呼了一口气,又眼神示意前面,“超市有,饭店也有,有卖课的也有兜售武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诡异恶灵不算个事呢。” 蒋白玉也一眼略过那些被摆出来的大招牌,“不止呢,除正经地方在招收修行者外,一些小社团组织也招,前面几个五颜六色的混混大概就是在物色对象吧,怎么说呢,修行者就相当于超人类,对比现在只是粗浅的认知;等到诡异恶灵遍地,那所谓神教又想干什么坏事,彼时能予以对抗的正是这些修行者吧,所以也实在不懂为什么那么多公司都把主意打到黑衣卫上,把维持秩序的人变成私人武装,届时局面只会更加糟糕吧。” 这就要说到由于一些亲历过诡异的富人生恐还有下一次,所以几乎是重金去聘请那些黑衣卫充当私人保镖。 别的不说,只要钱给够还真的有用,以至于闹出特事处人员的追责。 社会阶层不同,已经开始享福或者本身就是富二代三代,在突然到来的新时代面前自身优势大幅度缩水,比如修行真要靠天赋跟毅力与坚持,这不是仅一次考试就能解决的,而本来人生就处于一个圆满状态的他们,忽然就要进行枯燥乏味的修行,对比于普通人来说似乎要更加煎熬,且难以忍受。 当然也不是没有优秀刻苦的,不论阶层人总是具有多样性,只是说大部分人修行就是为了名利而已,那已经是这社会上层的人士,总归是更难不住修行的困苦。 那发挥自身的优势才是硬道理,自己懒得练,雇保镖不就行了。 可他们的层次也不算太高,或者真能处理异常的修行者本来就很稀缺,一番看下来竟然只能在玄华方面挖墙脚。 所以才有了这种闹剧。 现在的徐平是有了个甲三的身份说法,以前那些事情哪怕他不问,李芸都会告知他一声,所以也就知道了自己一直在面对的那些神教教众是怎么回事。 神教也是他们自己往外宣称的,可以明确的是他们总教地址应该不在玄华境内,玄华以及其他各国都有神教活动的痕迹,且也不好说他们目的为何,其组织架构就注定了,做不到拔出萝卜带出泥,又有点阴影势力的说法,难以窥得全貌。 而蒋白玉会这么说本身也是基于这种所给出的。 李芸是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给甲三汇报的那些东西,后者一转眼就全部透露给别人,虽然她也没特地警告这些机密不能外传,但相信这就是一个正常人的基本素养才对。 徐平的想法就要简单许多,连蒋白玉都不能信那真就没什么人可信了,那事情总要有讨论交流才能得到结果的对不对,与其一个人使劲琢磨,还不如让蒋白玉去思考。 他们交流间已经来到了花园小区外。 “你也到家了。” 徐平把东西还给对方,揉着肩膀继续说道:“至于你前面所说的微老师在刻意针对你,那也不算吧,他怎么也算个好老师,别人想要多上一节课都难。” “上课可以,但他实在太爱讲道理,那我宁愿自己去琢磨。” “不至于不至于,明后两天考完,微老师那特训班估计还有你个班长的位置呢。” “那我就更不想去了。” 蒋白玉说着把其中一袋递给对方,“这是你的。” “啊,这原来是我的吗?” 换个人徐平还真要推辞一下,但蒋白玉给的他接受的也干脆。 “你那个特训班也不打算去吗?” 蒋白玉又问,徐平可是除司马微的第一堂课之外就再没有去过。 “特训班门槛是引气五段,我还卡在三段呢。” “呵呵。” 徐平也呵了回去,他可没骗人,还不能说吗? 等他回到那间小出租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才刚到三楼就听见有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动静,不会是有小偷光顾吧? 不应该啊,怎么也不至于偷到这种地方来才对。 徐平几步快走过去正想看个究竟。 随着视野开阔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家里遭贼,只是隔壁306似乎有新住户了,此时正在搬行李而已。 “嘿咻。” 曹茜蹲下身抱起个纸箱,这些其实也不算太重,无奈她力气实在不大,又不想曹晖回来之后还得劳累,搬了许多趟之后难免气虚,再度起身反而有些踉跄,左脚更是直接就站不稳往一边偏去。 “哎呀。” 曹茜心下一紧,所幸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她被人拉住了,大大松了一口气便要向来人道谢,不料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又啊了一声,随之手里的纸箱也跟着掉落。 徐平只得再伸手去接,安然放下之后这才看向对方,“这么马虎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点累……前面我搬得可好了。” 曹茜赶紧解释道,又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平指了指隔壁,无奈摇头,“如果没意外的话我应该是住在这的。” “啊?” 曹茜又惊呼一声,眼睛瞪大颇有一种呆傻的感觉。“你原来是住这里的吗?” 按照之前对徐平的印象,她只以为这是个很厉害的人,那相应的背景不说很大吧,也不至于就住在这里才对,这里的住户大部分都是周边村子过来容城这边打工的。 还有,他也是一个人住吗?不住在家里? 总之曹茜又胡乱想了一番,还是没有想通以对方的身份为什么住在这,但也不等她再去纠结,那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这个放哪?” “哎,不用不用,我来就行。” 第98章 兄妹(上) 有了徐平的帮助剩下的东西几乎是在短时间内就全部搬完。 徐平从蒋白玉给的那大袋东西里找出几盒牛奶,递过去一盒。“辛苦了,我那边也没有冰箱,所以也不好买别的饮料。” “哎,不客气不客气。” 曹茜又站起来郑重接过,这时候她才察觉到不对劲,但又不好再还回去,“太奇怪了,明明是徐哥你在帮我,现在好像是反过来一样。” “都是邻居嘛。” 徐平说了句,再去看那袋东西,从里边挑出一大半来,放在桌子上说道:“你们这不是乔迁新居吗,这点算我的随礼。” “不用不用,不用的。” 这下曹茜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人帮忙之后再拿人家东西是有点离谱,但她懂得也不多,潜意识里是记得有这个步骤的,那是不是还不好推辞? 最后曹茜还是接受了,毕竟算是人家的一番好意,而且能给这生活增添一些色彩。她找来两个杯子,开了盒牛奶再给它倒满,捧在手里,上面并不能倒映出人像,可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 “没想到徐哥会住在这种地方。” 曹茜问道,刚一问完又感觉这话有点失礼,“啊,我不是说住在这种地方不好,只是,只是有点意外。” 她微微低着头再用余光偷偷打量对方。 “这里房租还算便宜又离学校近呗。” “啊,啊啊,哦,这样啊。” 曹茜赶紧点头,曹晖选这里也是这么考虑的,但对方不是修行者吗?他难道也没钱?曹茜又回想起来外边那么多对修行者的宣传,不应该呀,随后仿佛后知后觉一般又惊讶地捂住嘴。 修行者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她又没见过徐平修为如何,固有印象就是对方能一个打五个,那应该只是刚入门的那种吧?至于新厝村对方那么有面子又是另一种说法了,也可以是用了人情嘛。 “呀。” 徐平莫名回头,“怎么了吗?” “哎呀,没有没有。” 曹茜一仰头,打算喝点东西压下刚才那种不太尊重人的想法,但是她喝得太快了。“咳……咳咳……” 一分钟后,徐平从隔壁家里拿来包抽纸再放到桌上,曹茜赶紧去拿,哗啦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好丢人。曹茜用纸掩住脸,低着头。 实在马虎。徐平只能心里给了个标签,剩下的就是整理家具行李,这种涉及私密的他当然不会胡乱参与,那差不多也要离开了,正好对方似乎也很尴尬。 徐平才站起,门外就有声音响应。 “这就要走了吗?” 曹晖面带微笑,似乎也不惊讶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还是那家熟悉的饭店,曹晖点完菜之后便回到位置上,他们兄妹两人一边,徐平则是坐在对面。 这家小饭店倒是没有推出什么修行者八折的优惠,可能是此处吃饭的都是最普通的打工人,也没这种必要,也可能是老板并不晓得给修行者打折有什么意义。 店员先给这桌送了三碗米饭,再陆续上了四盘炒菜。别看只有这么点,两荤两素也花了近八十块,曹茜照着墙上的价目表算了一下,突然就觉得好贵。 这点东西自己买菜来做不知道要便宜多少,曹茜嘀咕着咬着筷子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有所预感般她微微抬头,这下筷子也不咬了,反而在纠结刚才那话有没有被听到,她是有些心疼钱,但也不至于真给徐平摆脸色。“哎嘿嘿……” 徐平怎么可能听不到,哪怕不刻意去听,那声音还是飘入耳中。根据现在这兄妹两人的情况,再结合新厝村那回,总是能往什么悲惨身世上靠,他也不打算胡乱猜测,干脆问道,“你们现在生活很困难吗?” “也还好,只要肯工作不至于太糟。” 曹晖回答得更加干脆。 曹晖也就比徐平大了两岁,但只看外貌却各有特点,徐平呢从小就是在家里干农活的,小村子的孩童也没有涂防晒霜的说法,所以这人皮肤一直都很黑,至少对比蒋白玉甚至是这两兄妹,他都跟个黑娃一样,潜意识也会把徐平年龄再拔高一些。 怎么也应该是跟曹晖同样的二十岁青年,可曹晖也才十九而已。 “这个倒是,你已经开始工作了吗?” 徐平说完再看了眼曹茜,他还记得后者说过的一些话,妹妹应该还在读书,那哥哥不会是那种为了供对方读书,自己选择辍学赚钱的例子吧。 “只是兼职,两个月后还是要去入学的。” 曹茜有些不自然地捏着手指,依旧低着脑袋,吃饭都是闷闷地那扒,就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话还是在想其他事情。 徐平听到这便了然点头,又多看了对方几眼,再瞥了眼一口饭能嚼老半天的曹茜,“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我会的。” 曹晖只是微笑,他吃饭就要顺眼许多了,甚至还有一点文气的感觉。 曹茜依旧在那嚼着,心里则又开始琢磨起来,对方虽然不是很厉害的修行者,但却是个好人。 至于好人徐平呢,也不是在说场面话,对方真需要帮忙的话他也不会推辞,那他为什么不像前面帮宁小夏一样,帮人帮到底呢? 首先是两人的情况不一样,宁小夏那种实在是惨得离谱,书只读到初中家人又不被待见,那所谓后妈还只把两个女儿当奴才使唤,大一点了就要赶去嫁人,甚至都没到嫁人的地步就先被丢上赌桌,哪怕这次被救了都只觉前路灰暗,徐平真要不管的话,那女孩也不需多久就会被饿死或者打死吧。 所以有一层特事处的官方身份是真的能救活对方的。 话又说回来这兄妹只看眼前这情况生活确实很困难,再看曹茜好像也是赌桌上被输掉的,其家庭情况可见一斑,但他们依旧在正经过着日子,并不是像宁小夏那样,再不去管已经琢磨着杀了那胖女人了。 所以徐平会想着对方有需要的话可以说出来,他可以帮衬一下,而不是紧赶慢赶地为他们全权操心。 以曹晖表现出来的作为,恐怕也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做多余的事情,那这样就好办了,相处起来反而可以更加纯粹一些。 “曹茜下学年就要转到大珩高中去,可以的话倒是希望你能帮忙照看一下。” 曹晖又顺着前面的话继续说,看来他真是有所准备的。 “好的。” 这聊天的功夫徐平已经吃完一碗。 曹茜看得仔细便伸手过去接,“徐哥我来给你盛吧。” 聊过一圈之后饭桌上似乎又安静下来,这时候徐平才发现曹晖的最大特点,他话是真的少,曹茜又感觉脑子有些木讷,这兄妹相处八成也是够呛。 “那个,徐哥在大珩上学为什么不住校或者住家里?” 曹茜也觉得气氛太过安静一点不像朋友聚餐的样子,她中学时跟小姐妹去吃饭,可要比这热闹多了,想了想打算随便说点什么。 “我家离这两百多公里呢,不住校也只是因为不方便。” “懂了懂了。” 曹茜连连点头。 “嗨!老板呢?怎么一碗面就要十六块,这是在欺负我们外地人吗?” 忽有声音响起,声大而粗犷,再伴随着拍桌子的声音,“前边才请我那被大公司瞧上的兄弟吃饭也才十六,你这怎么也要这么贵?凭什么呀?!” 男人这话就挺有意思的,其行为不怎么算闹事,而是在追问价格的合理性,但话又夹了个被大公司瞧上的兄弟,那大概就是说这人虽然年纪大,但是个有天赋的,因为被大公司挖走培养。如此就有点小威吓的意思。 那这十六一碗面的价格合理吗,这就得看什么面又是什么份量了,但只对这家店来说就是偏贵,明明客人都是打工的价格却是跟东区那边看齐;以前王襄会带他来,甚至是今天他们会来也只有一个原因,这儿人少有位置而已。 可开门营业明码标价又不是太过离谱的溢价,还真没见过有人为这种事在吵。 今天也是开了眼,徐平莫名其妙回头,那一桌正好有个三人,在喊话的是较为高大的一个。 徐平啧啧嘴又转过身打算继续吃饭,可对面这兄妹两人几乎是表现各异,一个脸色阴沉,另一个却是面色发白。他莫名张大了嘴,再回头去看那边三人。 第99章 兄妹(下) 话说呢,曹弘峰也就是曹家兄妹两人名义上的父亲,自小家境不算多好本身也没读过几年书,父母又离世得早,在自己当打之年的时候依旧没混出个所以然,守着家里留下的老房子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他三十四五的时候,叔伯们实在看不下去便给他说了一门婚事,女方年纪也不小,两人在最初的几次见面后也觉得可行,在后续半年内就草草结了婚,甚至第二年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曹弘峰第一回当爸好像也感受到了责任为何,竟真的改了以往好吃懒做的毛病开始努力工作。 又借着那几个叔叔伯伯的帮衬后续两三年盖起了一座新房,生活也本该这么安安稳稳过下去。 可夫妻两人呢,脾气都不算太好,基本不讲究什么礼让和睦,总能因为一些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如此就像是在积累矛盾一般,到最后竟还能演变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 他说自己辛苦养家你又不知道好歹,她也说自己年华错付终日辛苦,第一说钱第二再说孩子。 除了曹晖年少的几年过得安稳之外,后边真就是在争吵不休中度过,后续又因为家里多了个妹妹稍微好了一些。 可又因为曹弘峰工作上的变动,家里情况不比以前,矛盾再起,或者说小吵大吵一直都有,只是闹完还能按耐住而已,但矛盾这东西从开始积累的那一刻就是在等着下一次爆发罢了。 终于是在曹茜开始上小学的时候,夫妻两人离婚了,十多年婚姻竟然什么都不是,曹弘峰又恢复成以往那个懒汉,女人也只庆幸自己脱离苦海,夫妻对两孩子的关爱是有的,但其实也不多,特别是女人再嫁之后,干脆断了跟兄妹俩的联系。 这里呢,曹弘峰关系最大。那女人呢其实也有,毕竟她除了不愿意自己吃亏外,也不怎么关心自己这两个孩子,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束缚,只能说家庭矛盾这东西到最后真是算不清的,他有理我也有理,就像是为闹而闹。 苦的大概就是这兄妹两人了,所幸曹晖足够坚韧,从父母离婚之后便看清了许多东西,与他而言这甚至算不上什么悲惨的事情,事实证明他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只是家里还有个妹妹,若学着那夫妻一样不去管她,自己又与他们何异呢? 就这样曹弘峰三天打鱼四天晒网,偶尔给那兄妹两人一些生活费,再加上亲戚一点帮助曹家兄妹勉强是走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曹弘峰后期愈发变本加厉,工作辞了经济来源全靠跟狐朋狗友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赌博。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曹茜当成那什么筹码押上赌桌的原因,他已经没什么可以输的了,只把目光盯着自己的女儿,可真正意识到这种行为有多离谱之后,又后悔莫及,还想让他们赶紧跑,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哪怕是这样,他也只能算还保留着一丝人性而已,毕竟当他被曹晖抓过去想要跟曹茜做交换的时候,他依旧是控制不住恐惧,中途找了个机会跑了。 而曹晖呢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开那个家之后便不打算再去管对方,就当对方死了吧,只是,只是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点地方碰见? 就真的是阴魂不散吗? 曹茜又往里边躲了躲,一直低着头生怕被看见,她从上次那回之后就想开了,自然也不想他们的新住处被发现。 小店厨师兼老板哈哈笑着走来,他也是个有眼力的,社会经验丰富一看来人就知道怎么应对,像这种第一无非就是要个面子,再者就想要点好处,别管大小只要有就能舒坦。 所以那老板笑完场面话之后再也不提什么价格,切入的话题正是那被大公司看上的兄弟,几句之后再说到修行者那是前途无量,随后好像反应过来般,再讲彼此可以交个朋友多给客人送一盘小菜。“哈哈哈,瞧老哥说的这话,见外了不是一盘小菜而已,今晚我再多炒三盘大家都有。” 后面这句是说给另外两桌人听的,大概就是说明没有厚此薄彼,既然是送的那就大家都有,这行为还让曹弘峰自觉长了脸哼哼了声。 另一桌见状也道了声谢,既说老板大气也恭喜那边的人兄弟前途无量。 这边谢完也就轮到另一边,店里众人皆往徐平那一桌看,其他人不论,曹弘峰仔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正对面的两个背影有些熟悉,眯着眼再细细瞅忽然就感觉不对,一种不妙的预感逐渐升腾。 那桌上的另一个人忽然站起,这下可把老板也吓了一跳,只以为这也是个来占便宜的,但看清对方长相也就不那么惊讶,这客人来过挺多次的他有印象。 “就是他?” 徐平对着曹晖问道,看见对方点头又转向一旁,“你们应该不会忌讳吧,嘛,有忌讳也没用,他本身就该抓的。” 这几句话莫名其妙,但兄妹俩也明白其中含义,参与到新厝村事件的人没一个跑得掉,哪怕是当时不在场的人,事后也会通过对神教教众的审问一一挖出,应该是要把这次事件当做一次典型来办,曹弘峰到今天都没被带走无非就是还没轮到而已。 况且他可是签了白券做交易的人,更加跑不了。 “无所谓。” 曹晖恢复了那冷漠的样子。曹茜呢看着还是有些胆怯,更有一些不知所措。 既然这样徐平也没有顾忌打算直接把那三人拿下,至于为什么是三人呢,那更加不用说,臭鱼烂虾蛇鼠一窝呗。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又再度让所有人骇得无以复加,只见徐平走过去,在那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一拳两脚瞬间让他们动弹不得。 这次事是真的突兀,也让其他人吓得远离了徐平一些。 老板呢也很懵圈,当即在心里大骂:这小子有毛病吧,没见到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吗?谁要你出头的?!这不是在害人吗? “你干嘛打人呀?!” 老板急吼吼地冲过去,扶起曹弘峰关切问道:“你们没事吧,这个人只是偶尔在这吃饭,我跟他不熟,这就给你们报警。” 这话无非就是想把自己摘出去而已,这也没错,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为了让这话更可信,他已经开始拨打报警电话了。 “你小子没事基本不找我,又怎么了?” 徐平这电话要比那个老板快许多,电话接通之后他面带微笑重复了那句熟悉的台词,“张正你要功劳不要?” 这次对方倒没有之前那种故意抬杠的语气,反而还高亢了一些,“要啊,怎么不要,哪呢?哪呢?” 徐平这边的电话打完,那老板已经收起手机,也不再去扶那个男人,反而很是义正言辞地说道:“哼,你们这仨,只论面相就是那种偷奸耍滑的,现在又敢来我店里闹事,又怎么能饶得了你们!还好有个朋友帮忙。” 说罢,老板再挂起笑脸看向徐平,言语客气,“还好有小哥你在,我去给再上一盘炒菜。” 虽然这种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也不是没见过,但这老板要更加灵活自如,且丝毫不觉尴尬羞耻。 主要还是徐平身手不凡,再加上那通电话不像假的也实在唬人,这几样加起来不就是妥妥的修行者吗?那老板当即就选边站了。 这种事情徐平和曹晖都不会有太大感觉,也不当一回事,可才十六岁的曹茜却忿忿不平起来,“我们不要吃他那个,等下付完钱就走,这个店不好,太势利眼了。” 曹晖摇摇头也不会就这事去争辩什么,起身过去付钱,远处又传来老板推辞的声音,“哎呀哎呀,都是熟客那么见外干嘛,七十八就算七十好了。” 曹晖肯定不至于贪这点便宜,况且他又不是对方的熟客,只付完钱就回来了,曹茜迅速拿起东西,似乎很急的样子,“那我们赶紧回家吧,回家。” 第100章 再遇 翌日,天大雨。 酷热难耐的夏天难得下一场雨,仿佛整个容城都降温了般,而雨里带风却是让人感觉微寒。 曹茜便多穿了件长袖,看见徐平之后连忙打招呼道:“徐哥要去学校了吗?” “这么大的雨你还开着门?” 徐平先应了声是,再疑惑发问。 “我刚打扫完,虽然下雨但风也大正好再换换气。” 曹茜解释道。昨晚因为那件事还多花了点时间,回来之后曹家兄妹两就开始整理东西,好歹赶在休息的时候忙完,今早起来才继续打扫。 小房子经过这番整理打扫也有点家的模样,曹茜摆了一张桌子在门口右侧,拿出课本就在那学习起来,而这个角度刚好就能看见徐平从里边出来。 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抓了抓衣角再含糊说道:“我们考试是考完了的,但我成绩可能不会太好。” “没关系勤能补拙,要加油。” “嗯,我会的。” 曹茜答得很认真,她总不能一直让曹晖失望。“徐哥你们最近也在考试吧。” “是啊,还有今明两天考完就结束了。” 曹茜做了个鼓励的手势,“那徐哥也要加油,祝愿你能考个好成绩。” 徐平被这么一说好像是想到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再无奈摆手,“谢谢了。” 可这种表现就难免被误会了,此时曹茜心里又在犯嘀咕,她又琢磨着徐平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个笨蛋,不太擅长学习。这种容易冒犯人的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只能回以微笑,虽然笑得有些僵硬。“嘿嘿。” 她不会真的是笨蛋吧?徐平也愣了一下,那可真苦了曹晖了啊,而且这么早就去上班又那么晚回来,不会是一个人干了两份工吧? 嘶,徐平心里又对其敬重了些,成熟稳重有礼貌,不畏艰辛苦难,心志更是坚韧,而且还对傻妹妹不离不弃,这样的人确实了不起。 早间跟邻居的几句闲聊过后,他披上雨衣便也出发去往学校。 对于学生而言期末考说来也是挺重要的吧,算是对自己一学期的总结考验,可昨天还是酷热难耐今天就阴雨交加,不免太坏气氛。 今天来送自家孩子考试的父母要比昨天更多,这里也有阴雨天的缘故,就连蒋白玉都是她老妈骑着小电动送过来,尽管她说了好几次不用,但又怄不过当妈妈的。 早上一场考完他就被王襄唤了过去。 王襄看见他那副模样直接就皱起眉来,“怎地,你是要凸显一下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吗,就穿一件短袖?” “不是不是,我哪也有外套但都是冬装穿着太臃肿了,再披一件雨衣反而不方便,而且天气主要问题是在温差变化,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不要紧的。” 这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王襄也不会过分纠结,先说学习上的事情再谈论到修行方面,待知道后者还停留在引气三段,她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没事,也有厚积薄发的说法,你自己不要懈怠就是,而且事情都可以慢慢来,急也没用。” 这话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已经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太急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样去催去逼可能还会有反效果,得把握一个度才好。 王襄心里过了一遍记下几个重点,这赫然算是她的教育心经。 后面就谈论到去安阳的时间安排,徐平考完试要再多留几天,这点王襄也有所预料,她也允许了。 有关恋爱方面同样不能管得太严,这种事情根本拦不住,少年心思太难揣度,反而得放出一个口子让他们有所接触,自己则在其中进行引导。这也是一个说法,王襄又暗暗记下。 “好了去吃饭吧,下午那场也要好好考。” 谈话结束王襄摆手示意,学期末她可没那能耐天天带饭,而且自从徐平展露了一遍手艺之后,那点捣鼓厨艺的小心思也没了。 食堂一层,蒋白玉把餐盘放下用着略带挑衅的眼神看向对方,那小眉毛也一跳一跳的。 这么嚣张吗?徐平刚把饭喂到嘴里就看到这一幕,他饭也不吃了缓缓放下手,“你现在不就是半场开香槟吗,最后乐极生悲怎么办?我可不管你哭了之后的事情。” “哦,我会输吗,那这样吧再往上加注如何?就翻个三倍怎么样?” 蒋白玉立即说道。 “呵呵。” 徐平也笑了,这还真是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明摆着就是认定自己必胜啊,他眼一眯少有的在对方面前露出严肃的模样。 蒋白玉心里也跳了一下,这种伎俩也能行吗? “我不!” 徐平呵了声,继续吃起饭来。 大珩学校食堂同样是外包出去的,但伙食其实很不错,自从七月开始菜品就更加多样化,而且都是加量不加价,又给自己赢了一大波口碑。连一些不常来的学生偶尔也会过来试试。 那人变得更多自然也免不了一些摩擦,特别还是他们开始修行之后,脾气更为见长。 一支队伍刚好就出现了点小情况,大概是有三个同行的人,原本就是在排着队,但中途两人跑去上了一趟厕所,再回来的时候却被人叫着往后面排去,那他们可不乐意,几人就开始对峙起来。 他一句:我们本来就是在这排的,只不过是稍微离开了一下,而且还有朋友继续在这怎么不能回来? 他也一句:排队就是排队,管你什么原因离队的,就是要往后面去。 本来呢这就不算个事,他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也没多少人会在意,但架不住那个说话的人就是要细究,而且严格来说还是他的那套更有理。 对峙还在继续,言语也在往激烈的方向偏,而在他们的右手边,刚好就是大珩高中现在名誉上文武双全的大师姐的就餐位置。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并且视线时不时就会往此处看,这时候就应该大师姐出马了吧? 至于蒋白玉呢,她压根不想理会这种事情,本来也只装作没看见,但耐不住有人发现她之后,就一直往这边来看,她这饭才吃了一半,被如此注视那胃口真要没了。 而距离更远一点的位置上,司马微右手虚指随后放下再去看对面的青年,“这是我很看好的一个学生,有天赋有毅力,更难得的是心志同样坚韧果决,就是那性格恶劣了一些,做事也容易偏激。” “你看她现在像是被推出来主持公道,但八成又要两边都讨不了好。” 司马微叹了一口气,“放在你们那一辈里她都算最难对付的刺头。” 呵呵呵呵。黄子杰干巴巴地嚼着白米饭,脑子好像气血倒转仿佛下一秒要晕过去,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明明都这么小心为什么还能遇到他,学校这么大,食堂也有好几层这也赶巧了吗? 草,你司马微也是个扫把星,不行,明天就坐大巴回安阳算了。 司马微见对方不说话,还以为是他不相信呢,又换了个语气来说,“也不是我在说大话,整个容城所有学校我都去过所有学生也都看过,也就只有她能让我觉得惊艳,丝毫不比你那表兄弟要弱。” 这回黄子杰还真抽空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对她评价这么高吗?转眼再去看那两个勉强算是熟悉的身影,随后又迅速低下头。他妈的,被看到了被看到了,不会要完蛋了吧? 这当然只是一些闲语,对方又不是神教信徒,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动手杀人,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对方就会心里发虚。 无来由的就是很恐惧。 “那边开始了。” 司马微自然不清楚对方在琢磨些什么,轻叩桌子示意。 果然黄子杰再抬头时,就见那女人站起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冷冷开口。“要么好好吃你们的饭,要么去外面嚷嚷。” 第101章 差距 蒋白玉这话按理来说也没什么大毛病,但跟众人所预想的那种春风化雨小事化了的画面,不说相差甚远也是牛马不相及。 这样还真少了所谓大师姐的气量和手段。 那蒋白玉能处理得更好吗?这当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她一个被推出的为什么要再替人考虑那么多,而且她从来就不关心不在意过那个所谓大师姐的身份。 现在也觉得他们烦人那赶走就好了,其他的也懒得多管。 对峙的两方人呢,他们肯定也是认识蒋白玉的,司马微的课次次都有互动环节,那五个先行者都有份,且以蒋白玉最为突出,再加上她修为高实力强,文化课还是这个大珩高中断档一般的存在,自然就很引人瞩目。 甚至连她身边经常出现的徐平都多聚集了一些目光。 如果是她来当和事佬,那几人到也是服气的,给这种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人一些面子,怎么也不算亏。 但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边甚至都想好了台词,可对方一张口就这么有攻击性,这是平息事端的办法不成? 果不其然那几人当即就黑了脸,怒视蒋白玉。你现在修为是最强的,但也不至于目中无人到这种地步吧?须知彼时也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 “蒋同学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想管那就别管没人会碍着你,但总不能不站在道理这边吧?” 说话的是反对插队的那人,他意思也很明确,不站在自己这里就相当于漠视道理。 而同行的三人也不觉得自己就被偏袒了,也是黑着脸,“我们本来就没有错,这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这下围观的人就更多了,也很好奇蒋白玉要怎么办,可后者最厌烦的就是被这么围观注视,忽然从蒋白玉身上爆发出来强悍的真气,这动静更让人诧异,莫不是要打起来吗? 那四人心里一紧正做出防御的姿势,可随后就惊呼出声,只见他们被一股无形力气直接拽起,飘浮在半空中往大门口而去。 期间四人也尝试挣脱,但身体就像没入沼泽一般不能动弹,他们好歹都是过了引气三层的修行者,竟然被这么轻易拿捏。 被丢出去之后也不再要什么道理说法,只能拍拍屁股走人。 一场小闹剧结束食堂恢复平静,再有因为插队争吵的人也不敢嚷得太大声。 司马微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在那摇头失笑,“就知道会是这样,明明能做好的事情,但就是只按着情绪来。” “啧,这点事情有什么可感慨的。” 黄子杰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明明有个更恐怖的大佬就坐在那,然后自己这边一直在讨论点芝麻大小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舍本逐末。 “这性格不改容易遇到许多麻烦,就说一个陆武沉他要是有你这么圆滑的性格,早能更进一步了。” “别别别,他要是像我这样浑浊可能就废了。” 黄子杰嗤笑道。 “你也是有缘法的,都是有自己的一条路,不能全学,但吸取好的那部分还是很有益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黄子杰继续扒饭想着吃完赶紧走人,实在不想跟这个扫把星待一块了。 “你可能习惯了自己那种散漫的心态。” 司马微终于是进入了正题,也是此番寻对方过来的目的,“可不论如何还是要正经去做一些事情,你家里不是还给你讨来了个乙等的银牌,总不能这也装作没看见吧。” “我不想要的,是他们自己要去花这份人情。” 黄子杰依旧若无其事。 司马微突然就笑了出来,手指敲着桌面,声音也带上几分怀念,“我比你们都年长几岁,当时已经是老师的小助手,家里让我多照顾你们几个淮州来的同乡,我也照顾了,那几个人也确实团结,而且实力都算不错,名头威风都有了,可这之中就你一个喜欢特立独行,到最后反而落后许多,谁都不理解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理解。” “但这都不重要,重新来过就是,师兄依旧会帮你的。” “呵,那有什么理由,懒呗,就只是吃不了苦而已。” 黄子杰赶紧把最后一口饭扒完,作势欲走。 “你可以去容城的特事处,先去那当个队长……里边领头的两人都很不错,无论以往如何,而今迈步从头越。” 黄子杰走得很干脆,头也不回的那种,司马微再瞧了瞧心里同样复杂,所以他才不愿意让蒋白玉那性格缺点再被放大,免得好好一个孩子沦落到黄子杰那种地步。 “瞧,要被骂了。” 徐平有些乐呵,这就盛名所带来的烦恼,最近甚至都能见到有人来向蒋白玉合影的,但都被后者冷漠拒绝,这样就难免多了个不近人情的标签,也有人认为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再说回司马微这边,端着餐盘过来,回应了徐平的问好,微笑着去看蒋白玉。“你明明可以先让他们各退一步,哪怕就事论事,也不应该把自己变成问题的第三方,你知道他们也会服气你的。” “他们是没人教吗,还是说我跟他们很熟,需要给孩子们擦屁股?” 这话依旧很不客气,也难怪她交不到朋友。 哪怕是徐平都只能咋舌,这人在家里和自己面前明明很好说话来着,怎么一换成别人就要言语尖锐。 蒋白玉赶在再说那些大道理前开口,“微老师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不需要这样,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您继续吃吧,我们吃饱了还要赶回去复习。” 说罢就带上徐平离开。 司马微揉起眉头,仿佛回到当年管那帮小子的时候。 蒋白玉撑起一把伞,两人正要回教学楼去,徐平听着哗哗雨声嘀咕道,“你那语气好歹软一些不是,人家也是为你好。” “徐平。” “别跟我来这套啊。” 徐平忽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呵。” 蒋白玉又呵了声,抿着嘴继续说道:“有些人有些事维持在一个特定的程度就好,我不是你做不到对谁都那般,我的精力也很有限,更不需要太多冗余的关系。” 再有一些她其实没说出来,见徐平在啧嘴,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扬,这样就足够了。 下午场考试结束,就只剩下明个半天,如此总算是进入了大部分学生期待的暑假,不同于以往的安排,如今他们有多了个修炼的说法,正是要趁着别人去玩乐的时候,自己努力修炼争取一鸣惊人。 玄华提供的一天修行课根本不够,特训班名额又很有限,一些人只能像王襄那般尽量想办法,就是大部分人最后的选择也是报个所谓的修行班,可这刚兴起的东西,水又无比浑浊,没几个有真才实学的。 只能说读书学习是这样,现在的修行也是这样,事情仿佛就没有变过。 可再怎么样也是多了一条路多了个选择,总归是件好事;只要有人前进,那停留在原地的人就相当于退步。 这话对曹茜来说更贴切不过。 她含含糊糊学了差不多一天,而实际上的收获却很少,可以说她笨吧,但这就是一个普通人最纯粹的状态。 这也是个体上的差距,无法被轻易跨过的鸿沟。 曹茜忍着去咬笔盖的冲动,在那反复琢磨,这个题她已经想了好久,“哎呀,好烦,怎么想都不对。” “你再把那个48代进这一步算。” 曹茜正绞尽脑汁思考着,在她前面传来一个声音,而徐平又指了指对方草稿纸上的一行,“这个你也忽略了,还有……” 十来分钟后,曹茜再去对答案,高兴得跳了起来,“我做对了对了!” 高兴之余也不忘向徐平道谢,她已经推翻了自己白天的判断,笨蛋其实只有自己一个,徐平简直跟曹晖一样聪明。 “徐哥我这里还有一个地方不懂。” 曹茜又拿起旁边的教材,迅速翻找起中午那道被自己放弃了的题目。 后者也不拒绝,干脆拉过旁边的椅子给讲解起来,这事他也熟悉,甚至还学会了怎么引导对方进行思考。 曹茜呢学得还挺投入,以至于她忘记了件很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呢?那当然是她忘记做饭了。 所以当曹晖回来的时候,女孩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要去做饭,她可害怕曹晖再花那个冤枉钱去外面吃。 “要不我来吧?” 徐平很没情商地提了这么一句,按理说这是对方的家,他一个外人怎么也不合适说这种话,但他看这兄妹两人,一个刚冒雨回家再看状态还挺疲惫的,另一个又是呆呆傻傻的,也就如此说道。 “啊?” 曹茜只啊了声。 另一边曹晖放好雨衣方才点头,“那好,麻烦你了。” 第102章 黑猫 大概四十分钟过后,徐平凭着曹茜下午随便买的那些东西,竟能捣鼓出好几道菜来,且色香方面光看着就很让人食欲大开。 不要说曹茜了,就连曹晖这个兼职的帮厨也很惊讶对方的手艺,无他,单论这个卖相其实就很唬人了好不好。 咕噜~曹茜喉咙轻动,再去看徐平已经是惊为天人,对方不仅是修行者,学习方面还很好,甚至是做得一手好饭,最重要的是那性格温和谦虚,简直就是完美的。 她早早就盛好三碗饭,拿着筷子一直在看那两人,如此行为反而让徐平有些诧异。 “你这是在等我吗?” “是啊。” 这还真不怪她,一直以来她都是看着爸妈或者曹晖先动筷子,她才跟着一起,甚至已经养成习惯。 “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先吃吧,我就洗个手。” 徐平也很无奈,这女孩是真的有点呆。 曹晖本来都拿起碗,但也跟着等对方一起,如此就更加让徐平觉得不好意思了,这兄妹俩这么讲究吗? 当曹茜把那片五花肉放进嘴里的时候,眼睛直接眯起,一边咀嚼着一边发出哼哼的声音,再睁眼的时候那眼神仿佛在发光。“好好吃!真的好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都要好!” 关于这点曹晖在尝试过后也很认同,“你手艺真的很好。” “不至于,不至于。” 徐平是真觉得脸红,这夸得未免太离谱了。 “我没骗你!” 曹茜还以为对方不信,当即证明道:“这么好吃的菜我绝对可以吃三碗米饭!” 说罢她赶紧扒了一口。 徐平都要被逗笑了,敲敲桌子再细声说道:“吃饱就行,太撑了也不好。” “嘿嘿。” 事实证明曹茜根本吃不了三碗,她以前的饮食状态就很糟糕,特别是在几个月前短暂休学的那段时间,一天也就吃上那么一顿,身体不说垮了吧,那也变得比普通人更加脆弱,两碗饭已经是她的极限。 吃饱喝足曹茜靠着椅背,很没形象地呼了口气,“徐哥等下我来洗碗就行,你们先慢慢吃啊。” 而曹晖呢正好有些事情想询问对方,见状也直接问道,“徐平,关于修行者前期那引气的阶段很容易吗?” “看人吧,但大部分人从一到五层还是比较简单的,毕竟我们所生活的环境就充满真气,在开始引气是时候就相当于一个厚积薄发,前面自然会进展迅速,但又容易被后面卡住,主要还是自身不懈怠。” 徐平开始抖落自己那半桶水的东西,曹晖听得也认真,两人就这么比比划划交流起来。 曹茜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洗着碗,再回头看看那边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更盛,曲调也愈发欢快。 刮风这天 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 雨渐渐 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 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 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徐平拍了拍曹晖的肩膀有些感慨,他很想来一句,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但到嘴边还是绷住,没说这种容易漏底的话。 这人确实很厉害,能靠自学就琢磨地这么清楚的,他前面只知道一个蒋白玉,如今又多了个曹晖,但后者明显比不过蒋白玉那种逆天选手,越是相处徐平就愈发惊叹于对方那种夸张的学习能力。 他也后知后觉蒋白玉这样的人要是不去管的话,那会不会成为什么究极无敌大魔王。毕竟她性格就那样了,改是改不掉的,只能看顾着对方。 想着想着莫名就觉得好笑,应该也不至于,徐平抛去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耳边正好是曹茜那欢快的声音。 “来,这是我切好的西瓜,可甜了。” 曹茜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几片西瓜都能吃出佳肴的感觉来,徐平都只能感慨这样也挺好,没那么多烦恼,也不会觉得累。 “哎徐哥,小夏在哪,我能过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 徐平吃了一口,这西瓜确实很甜,“我也打算过去,这样的话那就明晚吧。” “好的。” … 这突然来的一场大雨让黄子杰有些意兴阑珊,很没素质地霸占着公园的一处长椅,闭着眼像是在睡觉。 所幸除了一些来避雨的,小公园也没多少人,就没有出现赶人的画面。 “肚子饿了。” 黄子杰揉着肚子坐起,想着要不要去吃个饭,但这雨又让他变得更加懒散。 犹豫纠结间就这么又过去了半小时,他再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了回去,“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雨声忽大忽小,打在亭上颇有节奏,犹如奏响的安眠曲,轻声抚慰心灵,一双黑瞳黄眸的流光从灌木穿过。黑色耳朵抖动,那眼睛先看向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再转头瞅瞅霸占了自己睡觉地方的懒汉,黑猫抖落身上的雨珠只好再寻他处。 踩着轻快的步伐,或走或跳地沿着没有积水的地方前行。 偶尔也会吸引来躲雨人的眼光与呼声,黑猫却不曾停留,它走出公园后雨也渐渐小了。 黑猫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呼喊了声。 今天朱语晴算是跟那工作一年多的地方说了再见,心里倒没有想象中那种解脱之后的自由感,现在的事情反而更多,辞去这份工作也要想着接下来能干点什么,毕竟外面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啊。 再过几天先回一趟家看看,至于现在嘛,蒋白玉他们明天考试就要结束了,可以去找找他们;朱语晴想着想着也觉得好笑,不知道为什么跟同学同事相处很一般,反而跟这两个小自己六岁七岁的玩得很好,如此她好像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甚至会想是不是自己被徐平救了一次,所以才有的这种变化,或许是吧,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公司里的东西她最近也收拾得差不多,今天就是来做个收尾,然后这段经历也算是结束了。 她撑着伞走在路边,时不时会看向街道两旁,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妖魔鬼怪的时候,她其实很惶恐也很害怕,但等她真的在外面看过之后,心态又变了。 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原本那样,虽说时不时会有诡异这种东西出现,但可以通过对赐福神像的祈祷去提前规避。 这个就是她想岔了,要不是有众多黑衣卫和特事处的人,维持住一个稳定的秩序,玄华只会陷入无穷的混乱,这才是根本原因。 也是朱语晴这种普通人不至于活在惶恐的根本。 而对大部分人影响更大的其实是修行者,比如她们公司刚入职的那个员工,听说才修行没多久,就特别能加班,好像不知道疲惫一样,也是因为有这人的存在,那领导也不纠结朱语晴离职的事情,干脆就把人放了。 “所以徐平也是修行者吗?” 朱语晴嘀咕着,“就是不知道他跟小梦谁更厉害,这个应该还是白玉更厉害才对。” 她其实不笨,在知道了修行者这一概念之后便迅速意识到,徐平当时敢面对那歹徒的倚仗,还有关于蒋白玉的那两起事件。 这就是她聪慧的地方,而且退一步来说蒋白玉都上电视了,再笨也能反应过来。 起初还很害怕对方行为这么过分,会不会出问题,但又想到当时的情况反而有些义愤填膺起来,可这样她就更惶恐蒋白玉会被那些穿黑衣服抓住,为此还偷偷地跟对方商量了好几个办法;所幸一切都还好,从这里也能看出来这个人最明显的特点,帮亲不帮理。 “哎,哪来的小猫好可爱。” 朱语晴眼睛一亮,小赶紧跑过去,可刚蹲下身那黑猫轻轻一跳,就躲开了对方的爪子,随后像是甩头般把头一撇,踩着猫步离开。 “哎呀,还挺傲娇的。” 朱语晴更加喜欢。再追上去,但从空荡荡的小巷可知,黑猫已经跑远,“跑这么快吗?都没摸到呢。” 朱语晴无不遗憾。 蒋白玉刚洗完澡出来,就见桌上手机有新信息,等她过去查看的时候,那只有这样一句话。「我刚才看见一只小猫,样子拽拽酷酷的跟你好像~」 第103章 你要给我当坐骑 何婧妍,女,22岁,今年刚毕业本来是处于一个找工作的状态,但无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从那之后就赖在家里。 后面又碰上了诡异全面公开,介于对未知的恐惧,她也乐得把这个当理由又在家躺了小半个月,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先被家里逼着开始修炼,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可总归有那么一股新奇的劲头,也就那么练着,而且进展还颇为喜人。 很快就来到引气五层。 她正好奇身体的变化,不料又被家里安排去参加一次考试,那地方也就是特事处了。 她各方面条件都还算可以,考试面试也顺利通过,稀里糊涂就当了这里的实习员工,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工资几何,但加班倒是挺勤的。 好歹是家里千叮咛万嘱咐的差事,她也不敢随便就走,只能慢慢去适应。 就在前几天又来了个新同事,根据她的判断很轻易的就得出来一个结论,这小姑娘是谁家的,这么小送来这里干嘛?而且特事处还招未成年不成? 后来才知道对方已经成年,那种判断又转了一个大方向,这个连电脑都用不明白的小姑娘不会是走后门来的吧? 随后她又对这种判断产生了怀疑,按道理来说走后门的,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勤快好学,反而会掩饰自己的缺点才对,但那小女孩基本不做掩饰,而且瞧自己好说话还天天来跟自己请教问题。 那猜测又变成了,这大概是个家里有关系,性格古怪却好学的人。 特别是最近几天,那小女孩又带了一个更小的女孩过来,如此可把她看愣了,一度担心她被那些队长责骂,但好在大家都是脾气好的,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戏码,可这也很不对劲啊,特事处难不成还是托儿所了,也不见其他人带孩子过来。 “姐姐,姐姐。” 何婧妍循声看去,发现那小女孩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大眼睛小圆脸煞是可爱,不知觉心情也好了许多,“怎么了吗?” 小女孩更加不好意思了,食指对指小心翼翼地说道:“你那个饼干可以给我一块吗?就一块。” 何婧妍瞬间露出姨母笑,直接把那包饼干送过去,嘴里还说着什么全都给你了,一包饼干而已姐姐以后天天给你带。收获了更多声姐姐之后,何婧妍这才满足地继续工作。 “你不用管她的。” 宁小夏说道。 何婧妍再从自己那工位探出头,无所谓道:“没关系没关系,小春那么可爱,也不闹,大家都是喜欢的。” 说到这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挺可爱的,就是不爱笑。” 宁小夏愣了愣只能很僵硬地摆出一副笑脸。 “哎呀,不至于,不用勉强的。” 一米多一点的小个子蹦跳地来到特事处门口右侧的一处灌木里,手搭在嘴边叫唤道,“小猫小猫,我给你带吃的来了,你在哪呢。” 小树后边一阵稀稀疏疏,随后跳出来一只黑猫,体型较小但毛发乌黑看着颇为干净,“喵~” 那声音细而软,无比迷人。 “嘻嘻,来来来,我特地去给你找的哦。” 宁小春把饼干拿在手里让黑猫来吃,她则继续说道:“你要记得是我对你好的。” “喵~” “你看别人都不理你只有我对你好,还给你吃的,你要记得报恩知不知道。” “喵喵。” “那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坐骑了,等我给你想个名字啊。” 黑猫忽然就不吃了,偏头看着对方,宁小春同样眨着大眼睛,表现得很纯良的样子。 “喵。” “不可以反悔,你已经吃了我的饼干,要给我当坐骑。” 宁小春赶紧说道,甚至是把那黑猫抱住,以防对方逃跑。“哼哼,就是只能让你先在这里住几天,我家里不让养宠物,但是我姐姐最近可厉害了,爸爸都不敢再骂姐姐,等我去跟姐姐说说,以后就跟着我吃香喝辣。” 她刚抱着黑猫走出来就看见面前有三个大人,顺势就把猫挡在自己面前,然后快步往特事处大门跑去。 也许是因为视线被挡住了,她才跑出几米就一个踉跄连人带猫直扑地面。“哎呀。” 而徐平呢,当然不会看着她摔倒了,同一时间伸出手轻易就抓住对方,可那眼神却好奇地看着轻盈落地的黑猫,又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妖物吗? 它们怎么敢直接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还是家养的不成? 也因为他多想了这一会功夫,宁小春见不能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当即选择姐姐告诫的大声叫道,“救命呀!救命呀!有人抓小孩啦!” 后蒋白玉曹茜两人具皆愣住,只一瞬间就从特事处冲出来许多人。他们都是气势汹汹的模样,还有的甚至嚎叫着就跑了出来,然后就跟徐平在那大眼瞪小眼。 场面一度陷入了某种说不清的沉默中。 “哼。” 这时候宁小春反而不怕了,还有恃无恐起来,走到一边把猫抱起来,“等下你过去挠他的脸,这口饼干不能白吃!” “你们怎么来了?” 同样急匆匆跑出来的宁小夏看见对方后无不惊讶道。 “诶?” 宁小春懵懵回头,先看姐姐的表现再去看那个皮肤黑黑的男人。 这段小插曲过后,宁小夏也是趁着休息时间赶紧过去找他们几个,但在一楼几乎见不到人之后,跟同事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原来都在三楼。 她有些犹豫,踩着向上的楼梯却不敢上去,几番权衡之下一咬牙便也无所谓了,她还没到三楼就听见自家妹妹的声音。 特事处说是小楼那只是层数不多,但面积可不算小,特别是三楼那除了办公室和会议室之外,也有一大片待客区域,此时徐平几人就是在这,毕竟一二楼都是办公区,也不好去打扰。 只是真按徐平这么算的话,其实三楼更不可以来打扰,但这人自觉跟方瑜熟悉了也就不讲究那么多。 “姐姐,姐姐,是他非要带我们上来的,我说了这里不可以随便上来的,他就是不听,你要怪就怪他一个人,不关我们的事呀。” 宁小春小心翼翼拉着方瑜的手轻声说道,她可记得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说的不可以来三楼,现在可被那个人害死了。 方瑜当然无所谓这些事情,这几人早就上来了,她刚出办公室就被这小女孩拉着手在说。 曹茜被说得也有些坐立不安,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具体在干嘛。 蒋白玉呢,她本来只是想着上午考完试,徐平竟然要来这那她也跟着来吧,倒是没想到这家伙人缘还挺好的,哪哪都能认识到小女生是吧? 后者当然不自知了,反而跟那小女孩呛嘴起来,“不不不,你别听她的,我前面说去三楼的时候,她可是第一个点头的,瞧她还带了只猫呢。” “不要胡说,我带猫怎么啦,这是我的坐骑,那你不说我会上来吗?都怪你!” 宁小春回怼道。 曹茜尴尬的笑了笑,感觉没有自己能插嘴的地方,又偷偷瞟了眼徐平的那个朋友,哎呀,她也是呢好尴尬的样子,就是好像在哪见过。 随着宁小夏局促地站在楼梯处,方瑜这才摇摇头站起身来,“那你们先在这聊吧。” 她又示意徐平和蒋白玉一起过去,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方瑜走了宁小夏也松了一口气,她刚过来就又听到曹茜那惊讶的声音,“我想起来了!她是那个神奇少女!难怪这么眼熟。” “诶?什么神奇少女?” 宁小春懵懵问道,然后也不纠结这个,反而沾沾自喜起来,还好自己先把话说了,免得姐姐被领导骂,那个倒霉蛋就惨咯。黑猫适时地摇了摇尾巴,好像在印证对方的心思一般。 宁小夏很难得地露出一个不算太僵硬的笑容,“你们怎么都来了?” 曹茜挂起十分灿烂的笑容,“我说想来看你,徐哥就带我来了啊。” 徐哥?他们原来有这么熟吗,宁小夏有些迷糊,但又把这些抛之脑后,招待起这个所谓的朋友来。 第104章 感激 方瑜把这两人叫进来也是真有事情要说,待两人坐定之后,她就直截了当的开口,“徐平你想去王府吗?” 这个问题是两人都始料未及的,哪怕徐平自身实力很强,但有一点需要知道,就是他想保留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直接参与到弦月的事情上,或者说他的身份是一个自己都没有切实感受的甲三,而不是弦月的队长,所以他所接触的会有蒋白玉这样的,也有西区老街那样的,却不会直接参与到金龙会的那种案子。 这就是身份所决定的事情,你得有那个身份,才会更合理得接触一些事情,再比如方瑜上次让他一起去新厝村那回。 像这种跟王府有关的事情,徐平也只跟蒋白玉那个噩梦有过牵扯,所以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再跟王府有联系。 “你需要我去吗?那我去。” 徐平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答道。 蒋白玉听到这么一句话直接就皱起眉来,果然就跟自己之前预料的那样,欠了对方就是欠了对方,不管再怎么掩饰,真到要还的时候始终跑不了。 “主要还是看你,我感觉你去是挺合适的。” 方瑜斜了眼沉默的蒋白玉,多解释了一句,“并不是有什么任务交给你,相对的王府可是个脱离我们存在的新世界,是个宝库来着,当然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嘛。” “我去,什么时候动身?” 徐平又一次干脆利索地说道。 “我也想去,可以吗?” 蒋白玉也说。 方瑜见状又觉得好笑,何必维护成这样呢,又不是要他去死,“不要一副急吼吼的样子,只是先跟你这么一提,现在只是放出名额的阶段,后面还有筛选外加完成一下特殊条件呢,还以为今天说明天就能过去吗?” “至于你,你修为进展确实很快,现在奇脉都走了一半,但是王府最低的标准可是气海,所以你暂时是去不了的。” 蒋白玉更加沉默了,但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有些后知后觉,自己少有跟对方一起去面对一些事情,如此未免更加丧气。 “原来有这么多限制吗?” 徐平好像想到什么再追问道:“有没有比试的环节?” “不一定,往年倒是有过但发生了几起比较恶劣的事件,就换成现在这种去完成特定的任务。” “什么任务?” 徐平这是打算问到底了。 “你不需要完成这些,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方瑜打断了这种询问。 徐平前面还在想着这种环节不会还有,测试实力的桥段吧,外显修为再喊一句气海几境。可他完全就是个脱离真气自行其是的异类,打起来发现不了还好,真要来一次测试他当场就要暴露自己引气三段的水平。 或者是更加奇葩的筛选要求,比如未成年的不要,这个还得再等几个月。现在看方瑜的说法好像是要给自己走后门一样,所以他还真的如此问道:“呃,你这是在走后门吗?” 方瑜是真被这话说蒙了,什么时候甲三的基本权利变成走后门? 徐平只能举起大拇指,再感叹一句,“您后台是真的硬。” 围绕着王府这一话题,三人又继续聊了许多,主要是方瑜在说,内容包括一些有关王府的基本定义以及更多的细节。 有徐平知道的也有他没听过的,就是在这种事情他才愈发感慨蒋白玉脑子好使,总能找到许多细节处。 “王府既然是一个独立的世界,那也应该有自己的文明,现存的文明是有延续的还是跟齐王府一样只是一片白地?” “我们又是以什么身份进入,探索者还是入侵者,原住民又怎么看待我们?” “这是文明的接触交流还是冲突?如果爆发冲突了会怎么样,我们能进去王府,王府的原住民也应该能过来才对;所以一个可能是更高等的文明出现在海蓝星上,是不是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更甚者王府的世界会不会也把我们这也当成未被探索的区域,想要来这寻宝呢?” “最可怕的是出现齐王府那种情况,本身不仅是一片白地,而且还有那么多恶灵怪物,最基本的付出收益就不成正比。” “而且利益催人心,要是进去王府的人对同行起了歹念又要怎么办呢?” 总之问题有许多,大的小的细微的,蒋白玉偏偏还真能考虑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去不是徐平而是她呢。 方瑜被问得够呛,主要她也不是负责人,你要是问大方向上的自然可以,但太细节的问题是做决策者该考虑的,让她来回答就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很显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蒋白玉满意,可徐平更看不下去了,人家好歹是这里的领导,你说话怎么也要看着点气氛不是,所以赶紧换了个话题。 “之前那个人怎么样了?” 徐平对中年人印象深刻,被自己那打都能留下一口气,这生命力实在顽强。 “被人带走了,好像是那身份还有点用,当然功劳是记在你这的。” 方瑜松了一口气,对方也太能问了。 徐平又随便问了赌徒们的情况,这个他倒是不怎么关心,主要是不让蒋白玉那么咄咄逼人。“还有,那只黑猫是什么情况,妖吗?” “她算是个客人吧,不用管她。” 方瑜既然都这么了徐平也就放心下来,毕竟这里可是有一尊大神坐镇,什么妖魔鬼怪敢来这里放肆。 “好了好了,出去陪你那些朋友吧。” 事情说得差不多,方瑜懒得再跟个机器人一样你问我答,直接挥手赶人。 蒋白玉并不是看不懂气氛,但有关王府的事情又不能不慎重,她也没有别的信息渠道,只能逮着方瑜来问。 办公室里气氛不怎么样,外面接待处的几人就要好上许多了,甚至可以说是融洽。 特别是当宁小春发现眼前这个女生是笨蛋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她对这样的人总是要好一些,因为相对于狡猾的人笨蛋要好相处多了,而且笨蛋有话是真的说。 “诶,另外一个姐姐也是修行者吗?” 宁小春抓着黑猫两只前腿,左右摇摆。 “是啊,我给你找找那个视频。” 曹茜心念一动翻找起之前那个宣传视频来,然后拖动进度条,眼睛再一亮,“就是这个,这个!” 宁小夏也围过来观看,画面中蒋白玉手一挥就让演讲台随风而起,于空中飞舞几圈再缓缓下落,只那么一看简直惊为天人。 “哇,哇哇。” 宁小春眼睛瞬间瞪大,心里迅速有了念头。 包括宁小夏她也没见徐平展现过修为实力,很快就被视频中蒋白玉的手段震惊到,再一个就是对方能上玄华的宣传视频,也给宁小夏错误的判断。 “姐姐,你好厉害呀。” 宁小春一改之前面对徐平的那种态度,语气甜腻,对着刚从办公室出来的蒋白玉就是大眼睛攻击。 “哎呦,为什么叫我就是喂不是哥哥?” 徐平乐了率先反问道。 宁小春根本不理对方,小跑过去牵住蒋白玉的手,又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如此嘴脸放在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身上,虽然也略有突兀,但却更显地她古灵精怪的一面。 蒋白玉对小孩子,特别是乖巧听话的小孩意外地要温和许多,任由对方牵着自己手坐下,再往下看她哼哧哼哧地就开始给蒋白玉捏起腿来。 徐平只是觉得有意思,但心思细腻的蒋白玉却要看得清楚,小女孩所表现出来的也是一种讨好,且要更为现实。 曹茜也凑过去很想跟对方说点什么,但又感觉自己两人才第一天认识,这样是不是表现得太过热情,犹豫纠结间,反而一直坐在她们旁边,还给宁小春不断接话茬。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徐平回头去看宁小夏,这人现在要比初见的状态好上太多,体型虽然变化不大,但精神上的改变是最为明显的。 她有了前进的方向也不再那么迷茫,有了一个可以作为倚靠的身份,家里那几个反而要对她客气起来。 一切变化都是如此突然,她被抓到新厝村的时候以为自己死定了,自己到无所谓,只是可怜小春要变成下一个自己,但命运就是如玩笑一般,她莫名其妙就被解救,被救了也好吧,她还有挂念的人;但很快又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自己身边,杀了那个女人,只要杀了那女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该死的生活就是好不公平,她唯一的机会也被人阻止了。 但这一次命运却眷顾了她。 宁小夏点点头像是释怀了一般,闭眼再睁眼,“我很好,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第105章 如此 徐平被如此严肃的感谢给说懵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正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蒋白玉的宁小春却也愣住了。迷糊地看了眼还在对自己笑的蒋白玉,再扭头去看自家姐姐;她很聪明不假,可也不清楚其中内情,比如宁小夏失踪的那段时间,也被家里人用去外面学习搪塞过去,她虽然也不怎么相信但绝想不到姐姐是被卖了。 而宁小夏本人更加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对方,所幸姐姐回来了,而且现在情况也变得更好。只是宁小春从没有听过这个救命之恩的事情。 她狐疑地看着姐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曹茜也有些触动,笨蛋的共情能力是要强一些,更何况她也被徐平间接帮助过。 “救命之恩谈不上,只是个小忙而已。” 徐平只能这么说。 “于我而言,就是天大的恩情。” 宁小夏再次深深低头。 “姐姐,姐姐。” 宁小春赶紧跑过来扶住宁小夏,虽然以她的个子几乎是够不着的,“他都说不客气了。” 蒋白玉坐到沙发上,扶着脸再去看,心里莫名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会这样。但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后面的交谈大部分都是在闲聊了,而过了休息时间的宁小夏也早早回到自己工位上。 “你救过我姐姐吗?” 宁小春来到徐平身边偷偷问道,这个算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一点,搞不明白她今晚要睡不着觉的。 “没有,我只是介绍她来这里工作而已。” 徐平实话实说道。 “诶,原来是你干的吗?” 宁小春反而了句,随后拍了拍后者的大腿,“你干的好!” 对宁小春来说这事情也很简单,姐姐来到这之后就开心了不少,而且这份也还可以,那她当然要给徐平一些鼓励了。 “不客气不客气。” “要的要的。” 宁小春又从口袋掏出来那袋饼干,里边都是有独立包装的,所以也不怕揣兜里,她先给徐平派了一块,“来吃饼干。” 再给了曹茜一块,最后她拿了两块在手里,交给蒋白玉又露出一个极为可爱的笑容。 “喵~” 黑猫适时地叫唤了声,宁小春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笑着。 蒋白玉忽然小声地跟身边的徐平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呢?” “很可爱啊。” 蒋白玉眼睛微眯,随后也有些被逗乐了,撕开饼干的包装吃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意外地很好吃。 借着别人的东西给自己收刮了一波人情,宁小春也很是满意,她赢了两次,这就是双赢。 她又想着要不要再去跟楼下的哥哥姐姐骗一点零食来,好让他们更喜欢自己,想了想她觉得可行,带着黑猫迅速下楼,曹茜看她跑得那么快,追在后面怕她摔着,这回她可就是姐姐了。 徐平咬了一口饼干,笑容也没消失却显得古怪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把这两个孩子逼成这样,大的成天想着杀人,小的一心想着怎么讨好别人,我实在不懂……不都是血亲吗,怎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好像罪孽深重一样。” 蒋白玉似乎听出了一点什么,把饼干一口吃完之后再问,“那曹茜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次在新厝村就是她和宁小夏被当筹码输掉的,她呢也是个没爹没妈的,还好她那个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情况也只比着姐妹俩好一些……” 徐平大致把情况讲了一遍。 蒋白玉听完面上依旧没什么波动,不喜不怒,声音幽幽,“这又不算什么,人间苦难多的是,你现在再找个地方随便拦下一个路人问问,兴许能听到更悲惨的故事;只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真要想着帮助他们也不是不行,但得像宁小夏这样给他们一个方向才能妥善。” “你知道吗,像她们也只是少数,苦难会把人变成魔鬼,不是谁都能坚持下来。你信不信那宁小夏没有这条路可以走,她也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再说那个宁小春,明显也是懂得一些事情,可她的年纪太小了又被保护着,届时真的能接受姐姐杀了父母的现实吗?那她往后又要怎么办呢?” 徐平不说话只在听对方言语,蒋白玉声音忽然冷漠下来,“选择当人的变魔鬼的,他们可不一定会感激你这个所谓的救星,哦,你这时候肯定要说什么:我也不在乎别人如何。” “那你的努力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仇恨呢?人都是很复杂的,别想着真能当个大侠。” 徐平也在笑,那种笑容甚至让蒋白玉觉得有些陌生,“我知道,所以啊,我也只关心自己能看到的,其他就随心吧。” 他们这些话又给某人听着了,她手里的笔一停,眼神看向门外似乎能透过重重阻碍见到那两人一样。 方瑜好像是才认识蒋白玉般,在纸上缓缓写下对方的名字,后面又跟着写到,魔?稍作犹豫又将其划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自己的工作。 在聊完这个话题,蒋徐两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只坐在那休息,又过不久宁小春急匆匆地跑了上来,两边口袋确实很鼓,但脸上却有些着急,瞧见徐平之后小跑跟上细声叫道,“哥哥,哥哥。” 徐平:“……” 后者不用猜都知道这是有事发生,不然他也没这个待遇,果不其然宁小春可怜巴巴地说道:“姐姐又跟爸爸吵起来了,你能不能……” 说到这宁小春忽然就不知道要让对方怎么帮了,她会这么着急来找徐平当然是有原因的,就看她姐姐之前那么尊敬对方,那他说话也应该好使才对,这也是她不找蒋白玉的原因。 可说到底姐姐跟爸爸吵架,又吵得那么凶连她装可怜都没用,怎么是一个外人能说得上话的。“让他们不要吵了?” 她纠结了好半天只能这么说了一句,匆忙跟上来的黑猫蹭着宁小春的小腿,轻声呼唤。 徐平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当然是要先下去看看的,随着他下楼也没听见什么争吵声,宁小春拉着他的手立即说道:“在外面呢。”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宁有德也就是姐妹两的父亲,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来这,有这个时间再约两个局不好,但家里的老人非让他来。 宁小夏是他跟前妻生的,十几年前就不曾管过对方更何况现在,如今还得拉着脸来演父女情深,那他肯定也受不了。 不见这死丫头都不把他当爹看吗? 有如此怨气他自觉是合理的,那前妻本来就是两老人撮合的,说什么身体好能生养,可才生了个女儿就得了病,没几年人就走了。那人没了就没了吧,说是夫妻却没什么感情基础,只是都还不到一年就强让着他再娶一门,这次则更加离谱,第二任妻子竟还是个悍妇,而且第一胎又是个女儿。 如此盼孙子盼疯了的两老人便弄了许多不知所谓的偏方,还给那悍妇吃坏了身子,弄得现在生也生不得。 悍妇也是个不讲理的,不找买药煎药的却只来为难他宁有德,那表面夫妻关系直接就荡然无存。 从此之后他就把那家当做旅馆,时不时回去应付一下两个老人就够了,再不管其他。 可好日子才过去一两年,悍妇现在又因为犯了事被抓进去,虽然也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但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屁颠屁颠就要回家里去住,只是福兮祸所依,两老人又要让他去讨那死丫头欢心。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明明家境富裕应该过的好日子没有享着,连着两任妻子都上不得台面,那所谓的女儿也不认自己,还老是让自己难堪,天底下怎么有他这么苦命的人啊。 宁有德心里酸涩难耐,再去看那死丫头火气更甚,当即怒声说道:“好好好,你不认我这个父亲当然可以,那从小吃的穿的住的,那样不是我家给的?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世上哪有你这样的不孝女?” “我前面好生跟你说话,你不仅不听还要辱骂我这个当父亲的,这是当女儿应该有的表现吗?如今我不计较那些还过来找你,却还是这副德行,你以为自己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这话呢无非是先把责任关系说清楚,他当爹的不仅不计较还来这单位看望,是非都摆在这对方总不能不认,甚至是她宁小夏能找到如今这么好的工作,不也是仰仗了家里的关系吗? 不孝是她,白眼狼也是她。 可他自认为无懈可击的道理,落在宁小夏那却犹如点燃炸药的火星。 第106章 不谈过往 有些事情正如蒋白玉所预料的那般,他们根本不会去考虑对自己不利的方面,同样一件事情就只会从自己利益相处出发。 就比如宁有德这回,一番算下来他竟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还是那个受到最大伤害的。 哪怕宁小夏不愿意再去纠结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但被对方这么说完后直接就炸了,双眼都染了红言语激烈,那是恨不得直接吃了对方。 “你个王八蛋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父亲?就你也配?!” 宁小夏恨声说道:“我从小就没见过你几次,哪怕是大了也只听过你的责骂,你就把我当做女儿了?还有那女人也一样,除了把我当仆人之外又什么时候把我当个人!那两个像孙子像疯了的老东西,更是没有看过我一眼,哪怕死了他们都不知道!” “你们也能算家人?我只恨不得把你们都杀了!!” “好好好,你终于是把这话说出来了,果然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就该在你小时候直接掐死的才对!” 宁有德更怒,要不是这里不合适,他是真的打算好好教训一下对方。 “你们对我什么时候有过恩?!就那几口饭吗?那也早还清了,对你们这样人渣来说喂人几口饭就是天大的恩情吗?!” 宁小夏大声说道,“所以我就活该被你们当狗来养吗!!” “你们一窝的人渣想到了就给我一口饭,忘记了也能无所谓,对我如此对小春也要这样,她还要剪个短发装作男孩去逗那两老不死的开心,你就管过我们?!要打要骂都不用讲道理,只看你们心情?” “凭什么?凭什么!” 宁小夏声音嘶哑,“我不需要你们施舍的这口饭也能活下去,我还能让小春当个正常的女孩,不需要去讨你们这群人渣的欢心!” “你们都该死!该死!” 就连宁小夏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烈,真的什么后果都不考虑,也要把这口气吐出来。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特事处这身份让她有了底气,也可能是因为再次看到徐平之后,她希望自己也能正经的当一个人。 好不容易找来帮手的宁小春已经没有原本那些小心思了,她脑子空空的,就躲在徐平后面什么都不敢看,也什么都不敢做。随后这边的几人都听到了那种,仿佛被咽回去又吐出来十分别扭的抽泣声。 黑猫抬头看了看,恰好被那些眼泪落下头顶,它再把视线转向那边的男人,随后便往那边走去,可又被一只手抓了起来。 曹茜听到那哭声之后莫名地也跟着在抹眼泪,她本以为自己从那之后不会哭的。特事处门口偷偷在那围观的人呢,有一个哭得更是凄惨。 徐平把手里的黑猫交给面无表情的蒋白玉,“这家伙脾气很大呀。” “哦,又要去当大侠了啊。” 徐平却是摇摇头,轻声说道:“正如你所说的,要给她们一个能往前走的方向,很多事情不是把谁打一顿或者杀了就能解决问题。你瞧这孩子哭都只敢小心翼翼的,这样不公平对吧?” 时间临近黄昏,夕阳西下有红霞倒映。 徐平的影子被拉得格外的长,长到有些不合理的地步。 去把他的灵魂吃了,将苦难延续下去吧。 徐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拍了拍蒋白玉怀里的猫头,再把宁小春抱起,后者顺势把脸埋了下去。“回去吧,回去吧。” 他在这个场合说了一句极其不合适的话来,“你们要不都过去我那儿,我请你们吃饭怎么样?哦,我那可没厨房,得在小茜家做饭,你不会介意的吧?” 曹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点头,“当然可以了,完全没有问题。” 这话题转得很突兀,在场的只有蒋白玉多看了对方一眼,那边其实在宁小夏歇斯底里的一通自爆后,就不可能再持续下去了。 宁有德能反击的无非就是言语辱骂或者动用武力,骂是骂不过的,在这里打架更加不可能,哪怕他名义上是在教训自己女儿,但他也真怕对面的人不跟自己讲道理,所以只能吼了几句:白眼狼永远不要回家之类的就灰溜溜离开。全程竟然没有理会宁小春丝毫,可见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两个女儿。 …… 时间到了晚上,蒋白玉因为徐平说的哪大话只能先帮着去买菜,曹茜则是自告奋勇的跟去帮忙,宁小夏足够顽强一声不吭地回去继续工作,就是身边的同事对她的态度变得有些不一样,比如何婧妍就对她格外温柔。 “小猫这个是你明天的口粮,现在不可以吃知道吗?” 宁小春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口袋,也不管黑猫能不能听懂,“就是不能带你回家养了,以后咱们要住在这里,家里还有我好几件衣服呢,我想回去拿回来。” “还有我的书包,这个也要拿回来。” “里边可是有我攒的很多钱,拿回来之后就可以给你买吃的了。” 黑猫舒展了一下身子,用爪子拍了拍后者的脑袋。“喵~” “姐姐好笨,这样不就吃亏了吗?不回家什么也没捞到。” 宁小春回望了一下那边在交谈的几人又低下头继续跟猫说话。 徐平尽量让自己笑得不是太僵硬,“哈哈哈,你说就两小孩自己在外边租房多危险啊,弦月没有员工宿舍也没关系,你住哪她们也住哪不就好了。” 李芸根本笑不出来,而一旁的宁小夏却表现得很局促,她原本想的也只是自己去租房,但还真没想到徐平会给她应承下来。 “你再不同意我找方瑜说去。” 徐平见状直接露底牌了。 弦月也不是没有宿舍吧,除了那几个家就在这里的,一部分队长就是住在弦月小楼的隔壁栋,徐平目的无非就是这个而已,李芸当然能看得出来,但那可是队长一级才有的待遇。 这样就答应这不是在以权谋私吗? “哎,方瑜……” 徐平当即出声言道。 李芸只能摆手打断,“行行行,就当是把你的那份待遇划给她。” “可以这样吗?那你不早说,白瞎了我在这陪你演戏。” 徐平是真有些不满,这么简单不早说。 “懒得理你。” 李芸只哼了声就带着宁小夏离开。 几个因为任务需要忙到现在才回来的队长各自有些发愣,孙秀好奇地看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奇的也不止他一个,比如他们刚回来之后就听到一楼的同事在那聊天,有几个干脆就搁旁边听着,而现在也差不多把前面那点事情弄清楚了,此刻走过来倒是有模有样地先解释起来。 “听他们把事情说完,说是那当爹又来骚扰小夏,两人才骂完后面应该是要断了这层关系吧。” “倒也是奇了,那一家子都挺……啧,上次不是李芸带小夏回家的吗,她那时候的脸色可比现在难看多了。”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人人都像孙子这么好心肠吧。” 这呢也就因为是同事才多聊了几句,要不然只凭这几人的经历确实不至于如此感慨,而且退一步来说,那女孩现在也算有了个能前行的方向,徐平乐意管,也用不着他人再费心。 听明白的孙秀无奈耸肩,“这事啊,要我把他收拾一遍吗?” 徐平疑惑问,“怎么收拾?” “那当然是一通好打了,给他教训老实了就好。” “那不需要,太低级了。” 徐平露出一个颇为古怪的笑容来。 几个队长更是看得毛骨悚然,讲道理他们就经历过新厝村那回之后就对眼前这人彻底改观。 原本披着的那层纯良的外皮底下其实是个恶魔吗? “不是说吃饭吗?我肚子饿了。” 宁小春见这边谈话结束便带着黑猫过来,“去哪吃?可以吃汉堡吗?” 说到最后这个她还期待了一下。 第107章 太阳 当曹晖回到家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乌泱泱地一大群人,他甚至多看了眼门牌号以防自己走错,迟疑地在门口多停留了一会,想着要不要进去。 里边也有他认识的,比如之前那个跟曹茜一起被抓了的女孩,还有在那搓着手的张正,但更多的都是自己不认识的。 曹茜看到站在门口的哥哥,便赶紧站起来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哥,曹晖。” “这些都是徐哥的朋友,他那边太小了做饭也是在咱们这边,我就想着都过来这好了。” 后面就是那些人的自我介绍环节,在场年龄最大的当属张正朱语晴两人,前者呢真以为是被叫过来吃饭的,两手空空就准备过来蹭饭,但没想到情况不对,自己反而成那个没礼貌的,可现在也不好再去买东西,只能略带尴尬的笑着。 朱语晴呢心思比较细腻,倒是带了东西过来,但同样也没料到能有这么多人,也觉得自己买少了。 这两人先互相问好之后也就轮到宁家姐妹,宁小夏跟对方勉强算是认识的也就点点头,宁小春则是摆出了一副笑脸甜甜的说了句:哥哥好。连带着那黑猫也叫唤了声。 曹晖微笑回应之后,视线再往里看厨房那边还有两人,一个自然是徐平,另一个他依旧不认识。 小屋子里算上他一个有八人加上一只猫,就连曹晖也第一次感觉家里能这么热闹,他先回去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再回来坐下。 这几人虽然有两个闷葫芦,但好歹有个能活跃气氛的宁小春倒也不觉得沉闷。 宁小春吃着朱语晴带来的零食一句句姐姐叫得无比亲近,后者也挺受应的,对方叫一句她就答一句。 这种氛围好像能暂时忘却许多东西,宁小夏也不再板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稍微丰富了些。 厨房里,蒋白玉切完手里的东西,语气带上诧异,“原来你也会做饭吗?” “这是很难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也要惊讶。” “不算惊讶,只是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做饭,毕竟你也只会吃面包泡面而已。” 徐平斜了对方一眼,他绝不会在这个话题跟对方牵扯,免得掉进后者的圈套。 “打算什么时候去安阳?” “再过几天吧。” 他当然不是在担心宁家姐妹的事情,从他帮对方进入弦月之后就没有可忧虑的,现在姐妹俩无非就是离开家生活而已。 “你难不成真要一起过去?” “有何不可,再说朱语晴也约了我的。” 徐平心里莫名笑了声,这人打的什么心思他能不清楚吗,朱语晴的事情拖到现在不也是这个原因。 “好了,展现你厨艺去吧,我去外面坐坐。” 蒋白玉也就帮忙打下手,她现在就挺好奇对方的功夫怎么样,想来也不至于太差,不然这里这么多人他脸可要丢大了。 蒋白玉刚出去便听到了声含糊不清的姐姐,再一看宁小春脸颊鼓囊囊的,还在那嚼着,“吃太多零食的话,等会可吃不下饭了。” “没关系,反正不如汉堡好吃。” 宁小春再拿起桌上的饮料咕嘟一口,很是畅快,她确实快要吃饱了。 “不对不对,徐哥做饭可好吃了。” 曹茜反驳道,“怎么说也要比汉堡好吃。” 什么东西能比汉堡好吃?至少宁小春是不信的,而这种自信只维持了半个多小时。 彼时她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子饭菜,揉着小肚子表现得极其后悔,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问能不能打包,这顿饭可谓她吃过最好吃的一次。 就连蒋白玉也很意外,她是真没想到徐平竟然还有这么一手。朱语晴更是筷子都没有停下来过,手里都是第二碗米饭。 张正非常有蹭饭人的自觉,前面夸完后面再夸,给徐平比划了好几次大拇指。 宁小夏反应则更为纯粹了,这确实是她这辈子吃过味道最好的饭菜。 徐平也给黑猫单独放了个盘子,抚摸了一下猫猫头,“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 “喵~” 徐平回望再看那一张张面孔,心里忽然就冒出一个想法来,以后要是有时间是不是也要多聚聚呢? 一顿饭的时间过后,最先离开的是张正,他倒也不是因为尴尬,就是自己只跟一个徐平算得上熟悉,其他人也只有话多的宁小春会跟自己说话,一直赖着反而不美,跟众人道别之后再说自己下次一定会带礼物过来,稍微收拾后也就离开了。 朱语晴反倒不急着走,她发现跟宁小春说话是真的很有意思,这孩子人小鬼大,话说还特有趣,让她特别开心。 宁小夏则是帮着曹茜一起去洗碗。 “难得你会想着把他们都叫来。” 蒋白玉和徐平于走廊外聊着天。 “除了张正,那一个个都是不会主动很沉闷的人,哦,小不点不是。也不是说要让他们互相认识交朋友什么的,就是一起吃个饭,接触一下不同的氛围,生活嘛,多点笑容总没错。” 徐平说道。 “这话说的还以为你是个老头,哪来这么多感慨。” “倒也不是,在我看来吧,曹家兄妹也好宁家姐妹也罢,我并没有给予他们多大的恩惠,没必要把我视做什么救星,有些东西不该那么廉价,我更希望再看到他们的时候各自都能安好。” 徐平认真地看着蒋白玉再把话题引到对方身上,“再说你蒋白玉呢,哪怕没有我也能自己度过难关,你太厉害了厉害到我想把你当做倚靠的地步。” 蒋白玉很是疑惑地看向对方,可他们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宁小春的声音打断。 “哥哥姐姐,我们要回去了哦。” “麻烦您了。” 宁小夏也躬身向徐平点头。 这反应可把一旁的朱语晴看呆了,不自觉啊了声。 “好,那我送你们回去吧。” 徐平收起多余的表情只轻声说道。 …… 徐平跟曹茜一路送宁家姐妹回特事处,蒋白玉则跟朱语晴同行,路上朱语晴还是很开心的,她后天就要回家了,走之前能跟朋友聚聚也不错,而且还很巧地再见到那只小猫。 “真没想到徐平能认识那么多人。” 只是刚把这话说完,脸色就变得很沉默,“白玉那两对兄弟姐妹都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吗?” 主要还是他们的年纪太容易让她想到一些事了,首先曹家的情况是最容易判断的,兄妹两都出来租房子了,而且看那样子是长居不像是在外工作之类的情况。再有宁家姐妹本来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哪怕宁小夏现在看着依旧消瘦,可也不能判断是被虐待之类的,只是宁小春拿到手里的东西也不舍得全吃完,还得收起来一部分。 她当时可是看得很清楚对方口袋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零零散散很容易就能想到是不止一个人给的,那再加上洗得有些陈旧的衣服似乎也能相互印证。 但这也是她的个人猜测而已,主要还是宁小夏最后向徐平躬身道谢的那一幕,让她彻底反应过来。 蒋白玉也不会太过计较这些事情,对方既然问了她也就把自己知道的大致说了一遍。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朱语晴其实很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第一毕竟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她一个刚认识的外人自也没必要太过多嘴,再者她是真的不喜欢太过悲惨的事情,听多了感觉心都要枯萎了。 “他们明明都还那么小。” 朱语晴闷闷说道,这时候再去想宁小春那些举动不免更加心疼对方。 “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徐大侠都已经把他们叫去吃饭了,总不会再让他们再挨饿。” 这话就是另有所指了,而且朱语晴也听进去了。 又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朱语晴才微笑着开口,“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呀,就像能温暖人心的太阳一样。” 是吗?我倒觉得他挺蠢的。蒋白玉踏下脚步变得更加沉重。 第108章 出发 三天后,徐平处理完许多琐事之后便准备出发去往安阳,此行又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再有一点就是背负在刘梦身上的血债,总是要还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曹茜对徐平那是真的亲切,一听着对方要离开她的情绪难免也跟着失落起来,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只想着送对方去车站。 “不用送,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徐平干脆拒绝道,从口袋拿出来一把钥匙递给对方,“这是那自行车的钥匙,你想去找宁小夏她们倒也方便许多,还有这个电话号码是特事处一个队长的,真发生了什么我来不及的话就找他。” “嗯,知道了。” 曹茜只看了一眼不觉得这能用到。 徐平给的联系方式当然不是方瑜那个,他是前几天去看望李牧原时,顺便跟对方说好的,李牧原呢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拒绝,他好歹是被徐平救过的,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要好好学习修炼也不能落下,让你哥哥把晚上那份工作辞了,有哪时间还不如花在修行上,缺钱的话可以去特事处找孙秀,出一次任务就能赚不少,有事还能让他帮忙照应。” “哦。” 曹茜听得有些沉默,生活真的突然间就变了好多,她对修行者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但此刻她也很想成为跟眼前人一样的修行者。 “别老是苦着一张脸,多笑笑才好看。” “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曹茜很勉强地笑道。 “开学前吧,比你们早一个月。” 曹茜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开学时间跟自己不一样,这样算原本还以为要等两个月,现在撑死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她瞬间就喜笑颜开。“嘿嘿,那挺好的。” 告别完对方徐平在去往车站的时候又拐到弦月去看看那姐妹俩的情况。宁小夏工作依旧勤奋,听完徐平的情况也没有多少伤感,只是祝福对方此行顺利。 “哎,你要出去外面玩吗?” 宁小春狐疑道。 李芸那句把徐平的待遇划给宁家姐妹可不是在开玩笑,上次她就带着宁小夏回到那家里把两人的户籍信息转移了出来,连宁小春心心念念的私房钱也拿回来了,全然不管两老货愿不愿意,有时候一些事情由特事处出门反而简单许多。 而分配给宁家姐妹的宿舍就在李芸的隔壁,甚至是宁小春都有了安排,上了容城最好的小学,属于李牧原队长一级的家属待遇,所以徐平现在这些权利相当于给了这对姐妹。 “你这字写得好丑。” 徐平都惊呆了,宁小春应该是个很聪明的才对,怎么画风在这方面就跑调了。 “哼。” 宁小春稍微对那作业本进行遮挡,很是不服气道:“我才九岁,等我上六年级就能把字写好看。” “不是,小不点你连拿笔的姿势都是不对的吧?” 徐平开始怀疑这小鬼是不是就没有好好上课过。 宁小春干脆把小桌子上的黑猫抱起放在作业本上,“你不是要去坐车吗?走吧走吧,不要迟到了。” “别想着糊弄过去,我等下就跟你姐姐说,你至少要把那歪歪扭扭的字写整齐了。” “哎呀,哎呀。” 徐平并没有往蒋家去,昨天他就已经去过了,但彼时是去送蒋白玉,她昨天就跟着朱语晴先去安阳。他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带,只一个书包就上路了。 跟他第一次去安阳的情况不同,这回车站要显得更加拥挤忙碌。 这人未免多得有些离谱了?徐平略微皱起眉来,他甚至在想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节假日被自己忽略了,所幸还没有到被人流倒逼回来的地步,他凭着一身力气挤过去也是可以的。 …… 弦月小楼里,李牧原久违地出现,养了这么久的伤,再好不了人也要半废,而他才上到三楼就跟个小丫头对上眼,“哎,谁家小孩跑这里来了?” “徐平家的,有事找他去。” 宁小春眼都不眨一下直接说道。 李牧原反而听愣了,仔细想了想徐平的情况,不由怀疑道:“他妹妹吗?怎么也没听他说过。” 宁小春这时候也不写作业了,抬头去看对方,这个不认识应该不厉害,只嗯了声就不管对方。 明明才过去几天,李牧原忽然就感觉这里有点陌生,他还想再跟对方说说话呢,但这小丫头却已经扭过头,而他的视线又顺势落在小桌子那黑猫身上,不由得更加疑惑。 所以当他走进方瑜的办公室第一句话就是,“外面那丫头是徐平的妹妹?” 方瑜也不抬头,“算是吧。” “哎,他不是去安阳了吗,把妹妹丢在这里让人照顾是吧。” 李牧原不解道,“前面明明还让我照看一下曹家兄妹,合着他出门一趟就把全家上下都安排好了吗?” 方瑜没有接这茬而是反问道:“这次宣王府你还去不去?” “今年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李牧原说完之后再摇头,“我就不去了,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吧,李芸孙秀戚志存,他们几个不都快气海了吗。” “哦,要不也让徐平过去怎么样,他的年纪太有迷惑性了,指不定能有什么热闹可看。” “不要把事情说得太轻松,那也不是可以玩乐的地方。” 李牧原不以为然,说话也振振有词,“你是不知道,当时他那犹如天威一般的姿态是什么样的,那凝丹的神教长老和田枢都撑不过两分钟,这是凝丹?你说已经成丹成宗师了我都信,只凭这实力到了宣王府怎么也能横着走。” “他真要成宗师反而还很难进去。” 方瑜继续说道,“想来你也注意到了,他那一身实力好像不需要靠真气做倚仗。” “那不是更好。” 李牧原甚至想到了个画面,啧啧嘴,“别人都真气枯竭了,就他还能继续杀。” “呵,不靠真气那代价是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反正看他现在还是好好的,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真没问题吗?方瑜仔细思考了有关徐平的事情,至少现在来看确实没什么问题,希望如此吧。 事情说完李牧原在离开的时候又去瞧了瞧徐平的妹妹,当他看到后者那些字体的时候也在皱眉,只能忽略掉这歪七扭八的东西,“小丫头叫什么名字,还有你那哥哥出去玩也不带上你吗?” 后面这句纯粹就逗孩子玩的而已,不料宁小春直接垮下一张脸,无比委屈的说道:“哥哥很忙的,我不能打扰哥哥,我自己一个人会乖乖的等哥哥回来。” 有那一瞬间李牧原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人家好好在这里写作业,为什么要来逗她,“哎,你干嘛去?” “我肚子饿了,想喝点水。” 嘶,李牧原顿感身上血气翻涌,猛地站起又大声说道:“喝什么水呢,哥哥,不对,叔叔带你去吃汉堡。” 宁小春转过身来更加委屈地说道:“哥哥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那是别人,我可是你哥哥的朋友,来来来,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就行,这人也真是的丢下妹妹就跑。” “真的可以吗?那谢谢哥哥。” 宁小春表情先是犹豫,然后迟疑最后脸上直接挂满笑容,那笑容简直充满了可爱和童真。 随后弦月的人就看见宁小春坐在李牧原队长的肩上,前者牵着她的小手以防摔了,又有只黑猫干脆趴在宁小春头上,有说有笑地就出门去。 “那个人真的是李牧原队长吗?” 说话的人还特地强调了一遍姓名,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那个阴险狠辣的李牧原也有这种表情吗? 他可是连亲爹都不放在眼里的啊! 也是因为对方的这种辉煌事迹,大部分人都不敢跟他打交道,甚至还觉得过分认真刻板的方瑜都要比李牧原好说话。 一楼右侧办公区,何婧妍把伸出去的头收回来很是惊讶地说,“小春这么受欢迎吗,果然就是要当小孩子才好,无忧无虑的。” 哥哥吗?宁小夏反复咀嚼这陌生的两个字。 第109章 安阳的家 徐平将水拍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恢复了少许精神,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坐车如此煎熬。身体不会觉得疲惫,但这种疲惫会以更严重的方式反应在精神上,比如他现在表现得就很萎靡。 呼,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摇头。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过后,王襄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身体好些了没?” “好多了。” 徐平也很不解自己精神上的那种压力从何而来,所性不再多想。 “那你先收拾好,等下我带你去吃饭。” 也不是王襄不爱做饭,她才回来没多久,这还是新房子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现在也没空去做饭。 徐平洗完脸出来后就被王襄带到一个房间,里边很简洁,简洁到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柜。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其他的你还需要什么再跟我说。” 王襄拍着新铺好的被子,脸上有浅浅的笑容,这样总算是有点家的样子了。 “衣柜里有你原来那些衣服,不合适的话咱们再去买新的。” 这人怕不是真的在养儿子,她是不打算嫁了吗?当真是不顾自家生活了吗?徐平心里犯嘀咕,只是这样未免也太过沉重。 他略微低垂着头,有些丧气。 这就是徐平不明白的地方了,如此单薄的亲情真的值得对方这般付出吗?辛苦十来年生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现在多出个拖油瓶又是怎么一回事。 “心不在焉的。” 王襄抬手去摸徐平的额头,仔细感受一番之后又有些不确定,“还是不舒服的话就先休息一会,中午随便吃点,晚上正好带你先去见我那朋友。” “哦,你记得叫许姨。” “好的。” 徐平微笑道。 王襄忽然愣了一下,先是沉默不语随后抿着嘴认真来讲,“不要琢磨太多东西,这就是你的家。” “好的。” 徐平这一次回答倒显得自然许多,也坦率许多。 …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多,天色依旧明亮,也依旧喧嚣,特别是以仙桥街道周边区域为最;好在这几天零星下了几场小雨让空气不再那么闷热。 但哪怕像之前那般沉闷,恐怕也阻拦不了大部分人的热情与好奇心。 竖起来的巨大气球柱下围了一大群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熙熙攘攘仿佛过年一般。 再抬眼去瞧那招牌。 「武韵学院」 这就是徐平前面之所以会感觉容城车站人多的原因;不同于大部分普通人对新时代的懵懂,个别有心思的早早打起了主意,那就是跟在玄华后面对修行者教育培训做二次补充,或者是次级选择。 怎么说呢,按玄华现在的方向来讲,主要培养的就是最广大的学生群体,其余人占比稍次,那这个口子只要有利可图就会被迅速填补上,比如各种乱七八糟的补习班,还有大师小课堂,又或者是现在突然兴办的武韵学院。 要说这学院也勉强算是有所倚仗的,其主要教导的内容就是对那本半普及开的真气入门法做深入学习。 也就是说这学院走得正经路子,不是电线杆贴那种一日成才的小广告。 所以慕名而来的不可谓不多,甚至趁着暑假的工夫赶紧把孩子往这里送,要是王襄知道得早恐怕也要做这种选择。 而刚听完老朋友做了这般介绍,王襄再去看那边的盛况,心里确实升起了这种念头。 要不也把徐平也送过去看看? 徐平可不知道王襄心里怎么想的,他愕然看着那边人挤人的奇景,忽然就冒出来一个想法,所以最赚钱的其实就是卖课吗? 真不是他过分狂妄觉得那学院不算什么,但明明学校都有教育局出来的修行老师,都是些基础的学那些也就够了,修为可不会因为你多上了一节课就突飞猛进。 修炼可不是考试。 而且他们未免过分注重外在的形式,忽略了修行者的本质属性,好像把这身份当成学历那样的敲门砖了。 可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徐平暗暗啧了声,他的这种表情恰巧被身边人看到了。 那人也恰巧好奇徐平的这种反应,自大?还是目光短浅呢?许云昭同样轻笑一声,甚至很不讲究地直接问了出来,“在笑什么呢,是觉得他们好笑吗?” 那边是王襄和许凤华两个老朋友一块,他们这边则是三个小的一桌,而说这话的正是许凤华那大儿子,年龄比徐平大上一岁,另一个许云鹿又要比徐平小一岁。 王襄也是有意让他们几个小的互相认识一下,但不巧的是许云昭并没有这个心思。 许云鹿可不会管那两人的谈话,只自顾自地玩着手机,要不是她妈妈说了这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人怕是都懒得来。 “哪里好笑了呢,是觉得他们都比不上你吗,哦,差点忘了,你原来是引气几段来的。” 许云昭笑容依旧,只是话里略微带着点玩味的意思。 这下子连许云鹿也多看了对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她跟许云昭可尿不到一个壶里,犯不着去管对方干什么。 徐平倒是无所谓这种小事,“就是想到今早的车为什么会那么挤了而已。” 他用余光看了眼王襄那边的方向,再轻声说道。 “引气三段吧。” 许云昭噗嗤笑了声,随后赶紧摆手,“哈哈哈,我可不是在笑你啊,别误会了。” “不会。” 徐平也挂起笑脸。 他们再怎么勉强只能算互相介绍过姓名而已,严格来说并不熟,所以许云昭说话这般有深意似乎也很奇怪,所幸徐平也不太在意,两人又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多是许云昭在问徐平在答,但只看话题,两人仿佛都不是在同一个频道上。 王襄搭着许凤华的手走过来,她看到的正是几个孩子在那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如此心里颇为欣慰,“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许云鹿这时候也不再玩手机了,只瞥了眼许云昭让他注意点,后者似乎领会到这个意思。“姨,大家都是同龄人自然也合得来了。” 王襄点点头,“云昭在这里你年纪最大,可要多照顾照顾弟弟妹妹。” “好的。” 许云昭笑容更甚,赶紧点头答应。 许凤华则是认真地观察着徐平,心里也暗自给了个评价,再去看许云昭不由皱起眉来,这混小子真没个正行。 “云鹿呢跟哥哥相处得怎么样?” 王襄这话说完又把话题往徐平身上接,“你呢,有没有好好跟哥哥妹妹认识一下。” 徐平笑容更加古怪了,他倒不会觉得尴尬,哪怕是这种被强聚在一起互相认识的局面,归根究底是王襄想让他融入对方的圈子里,显而易见的是这家人只从穿着打扮来看非富即贵。 如此王襄那点心思自然好猜。 兄妹俩估计也能看出来,不然也不可能刻意表现出疏离来,这大概也是不喜欢被强迫着交朋友吧。 只是两人在面对王襄的时候还是保留了最基本的礼貌,不至于让场面太过僵硬。 “有的。” 徐平答得老实。 “好了好了。” 许凤华再把话接过去,“时间也不早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吧,小孩子聊小孩子的,咱俩聊自己的。”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早些年让你留在安阳大学任教不比去容城那边要好多了,现在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你几次,再些年人都是半节子入土的年纪,还要这么拼不成,省得我以后见不着你。” 王襄只得摆手,“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哪能像大学那样悠闲。” “可也不见你大学时候有闲下来过啊。” 许凤华更加无奈。 两人走在前面说起许多往事,这也许才是大部分人的常态吧。 徐平听得仔细认真,他基本没去问过王襄的经历,哪怕是在老家那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母亲还有一个妹妹。 “怎么低着头呢?这样走路可不太好。” 徐平蓦然抬头就见许云昭又对着自己在笑。 “差不多得了。” 许云鹿一脚踢在对方屁股上,让他赶紧闭嘴。她再拿起手机,心里则是想着吃完饭自己是不是就能走了。 第110章 委屈 仙桥街往南大概半里路,前面就是一栋四层高装修也颇为别致的湘乡菜馆,此处也算中心地带人自然也多,此时门外就摆满了一排塑料板凳。 一排排,一茬茬都是人头。 再次见到这种拥挤的画面徐平不由有些腻歪,实在有些抗拒,但前面的许凤华恰恰是往那边去。 而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徐平表现出的嫌弃模样,许云昭双眼发光当即就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只手迅速把他拽住,耳边有声音传来,“你在犯什么混,干嘛要这么去打扰别人。” 许云昭回头见到自家妹妹那鄙视的眼神也不尴尬,“没有的,就是好奇而已,想问问他是不是也瞧不上这里。” “你神经病吗?” 许云鹿眼一斜先观察了那边的情况再看向对方,“你管他这个干什么,人也没说瞧不瞧得上,要你来说?” 把话说到这里,许云昭反而无所谓了,摊手摇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观察样本吗,家境贫苦的乡下小子突然就获得了超凡的力量,只以为自己变得不一样了,性格反复之下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瞧不上那也瞧不上,特别是他好像只有引气三层,多有趣不是。” “你这么无聊吗?” 许云鹿被这番解释逗笑了,“心态有变化这才是理所应当,更何况那还是妈妈朋友的孩子,你安分点吧。” “不不不,首先他只是王姨的亲戚不是她儿子,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许云昭头一歪嘻笑道:“不是他自己先表现出来的不屑,我赶紧过去采访的吗,怎么也算不上我在挑事对不对?” “我警告你别让妈妈难做。” 许云鹿也不管那些,只说了个最主要的,就在她话音刚落,感觉到什么一般她拿起手机,再把头埋了下去。 许云昭拍了拍肩头,心里暗忖,你不也一样吗?咱妈让你跟人交个朋友,你可是连话都懒得说。 “您好,实在不好意思,店里已经人满了,您不着急的话可否先在外边等等?” 身着红绿相间制服的女接待对着许凤华抱歉说道。 “你们不是有包厢吗?领我们过去就是。” 许凤华说道。 女接待愣了一下,她就是个招待客人的,哪里知道店里仅有的那三个包厢也会对外开放,那不都是老板招待客人用的吗,一般人也不知道的才对。 就在她发愣的功夫,已经有人笑着过来跟许凤华打起招呼,顺带着再领着几人进去。 徐平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在这人挤人了。 许云昭乐了,胳膊肘搭着许云鹿示意,“看吧他笑了,你猜他这时候的心里描写会是什么呢?” “哦,我的老天爷,这种会员尊享的才凸显身份对吧。” “哈哈哈。” 许云昭越说越开心。 “神经病。” 湘乡菜馆所谓的包厢也不是单独存在的房间,这里的老板将私人的第四层简单的划分出几个区域,起作用的也只有几个屏风而已。 徐平上楼的时候便见着那边桌椅被坐满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貌似在举行什么聚会。 而且那一桌好像都是修行者。 感受着周遭真气的动荡,徐平很轻易地就下了结论,这些人实力并不算强,也不能像弦月的队长们那样对真气收放自如。 但不得不说,只论修行者的数量安阳可比容城高了好几个台阶。 许凤华在看到那些人的时候也略微发愣,倒不是说她也看出来他们都是修行者,她的确靠着家里的关系提前知道许多东西,但自身也不也是修行者,可看不出来这种东西,只是说她恰巧认识其中几人而已,但年龄上好歹相差一轮,说是认识本质上也家里生意有来往罢了。 人的关系网就是这样,她跟这里的老板认识,也不妨碍人家老板也有自己的朋友人脉。 几人在这边坐下之后,点完菜便也开始交流起来。 “云昭那边的有几个好像是你朋友?” 许凤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说他们啊。” 同样注意到的许云昭也点点头,“也算朋友吧,但他们好像在聚会就不去打扰了。” 也就是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年轻人过来打招呼,“这不是云昭吗,要过去拼个桌吗?” 来人再看向其余几人也打了声招呼,他就是见着熟人来问个好而已,自然不可能真把许云昭拉过去。 “不用不用,哥几个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下次再约。” 许云昭眨眨眼。 年轻人笑了声算是问过话了便不再打扰。 这就是个小插曲,对于徐平而言算不上什么,反而是王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种异样的感觉持续到了许云鹿接到一个电话匆忙离开。 甚至是许云昭因为盛情难却,在吃完饭之后就跟着那几人一起转去下一场。 至此本来应该算是徐平的接风宴变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哪怕是许凤华也觉得尴尬,所幸王襄多宽慰了对方几句,大致就说孩子们也有自己的朋友和事情,总不能管得太过严格。 徐平呢,那种拥挤的感觉消失后,他食欲倒是变好了,又多吃了几碗。 “小平的饭量挺大的呀,比那两小子要规矩多了,一个三餐不规律,一个嚷嚷着什么减肥。” 许凤华笑道。 徐平倒是想说自己认识一个更加能吃的。 几人说着自然聊到了有关安阳特事处的事,毕竟给徐平找的老师就在那当值,主要就是王襄在询问有关对方的一些之前,想着要不要让他带点礼物过去,又不知道这符不符合规矩。 “你也不要太忧虑这些,好歹也是熟人介绍的,小平这么老实的孩子你就放宽了心吧。” 许凤华看不下去了当即插嘴说道:“哪怕他不乐意,老娘我再给你找个关系不就好了,又不缺他一个。” 王襄有些悻悻然,但鬼使神差下竟然点头答应下来,“能再找一个当然好。” 这下许凤华脸就有点黑了,她无奈看向还在面无表情吃饭徐平,再看看眼前的老友,这不是你外甥吗怎么感觉跟儿子差不多。 一顿饭吃完,王襄打了辆车,两人在后座上都有些沉默,徐平是不知道能说什么,王襄呢,自然是又在犯愁。 “我确实不应该想着让你融入他们的圈子,这种事情我以前就知道的,但就想着那毕竟是凤华的孩子,你也能像我跟她的关系一样,多认识一些人也多一条路。” 王襄呼了口气,再揉着眉心,“可这终究是不一样的,紧赶着凑上去人家反而看不上咱们。” “是我没考虑好……” 王襄莫名笑了声,“就怕到时候你去找那老师也要受委屈……如果那边不合适咱们自己再换一个就是,不要受了气又不敢回来跟我说。” 委屈,怎么样才算委屈? 徐平想了想自己什么事不干,都是对方在为自己劳累,现在还得考虑自己是不是受了冷眼吗?更何况这才哪到哪,两个特立独行又不喜欢交朋友的小孩而已,徐平就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王襄这种把他当儿子来养,几乎没有保留的情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时候他又不禁要问,自己配得上吗? 又或者说,她王襄真把徐平当成儿子了,那他徐平真的有把王襄当成另一个母亲吗? 所以,从头到尾徐平就是在享受这种不平等的对待。 他如何委屈,又是哪来的委屈。 他之前摆明了就是不怎么想要面对这种说不清的亲情,尽可能地去回避,直到蒋白玉都看不下去出言讥讽,他才有所恍惚。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会因为被抢了糖果或者被说了几句就找妈妈哭。” “我自以为还是坚强许多的。” “也请您不用太担心。” 王襄呆住了,也没有偏头,只木讷地注视着前方,直到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她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擦。 第111章 解释的权力 蒋白玉放下碗筷嘴角微扬轻声说了句自己吃饱了,再让两位长辈慢用。她一直都很谦逊,当然这也是相对的,不出于身份地位,只论年纪,她尚且保留着对年长者的敬意。 而她这种举止大方又得体的行为又恰恰很讨朱家夫妻的欢喜,他们是真心喜欢这孩子。 温和谦逊又很有礼貌,不夸张的说这就是他们理想中子女最佳的形象。 朱语晴把碗举得更高了,生怕被注意到。 “白玉这就吃饱了吗,要不要阿姨再给你添一碗。” 朱母温声说道。 “人是长身体不是喂饭器,女孩子能吃三碗饭还不算多吗?” 朱父反驳道。 “就你要多嘴。” 朱家三人吃饭比较慢,哪怕蒋白玉尽量细嚼慢咽了他们才添了第二碗,但也因为她这种自然而然的表现让他们喜欢,不刻意也不拘束。 “我也吃饱了。” 朱语晴放下碗说道。 “吃饱就吃饱了呗,说什么呢。” 朱母没好气道:“还有,你吃这么久就吃了一碗,又在减肥吗?” “没有没有,我才吃了零食喝了奶茶肚子不饿。” “真不是我要说你,都要吃饭了还在吃那些,整得跟个孩子一样,你这丫头怎么好像是长不大的。” 朱语晴无话可说,自家母亲也就一个爱絮叨的毛病,但她还是很想反驳一句,蒋白玉不也吃了零食喝了奶茶吗? 咋不说对方呢? 又絮叨了几句,蒋白玉和朱语晴先回到客厅,只留夫妻俩在那细嚼慢咽。 朱语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吃饱喝足当然显得惬意。“唔,吃饱了就想睡觉。” 说罢真就半躺下去,脸上慵懒的表情更加明显。 “吃饱就睡,可是要长胖的。” 蒋白玉说道。 “哎呀,就是躺着而已,怎么能算睡呢?” 朱语晴选择狡辩,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对方问道:“徐平是今天过来对吧。” “嗯,中午就到了晚上好像是跟他小姨出去吃饭。” 朱语晴稍微琢磨一番,这种情况也不好叫对方出来,吃饭什么的也只能等下次,倒是有些遗憾没能去接对方。 “你说我们要不要也过去那边看看?” 蒋白玉回头,“你想去吗?” “有一点吧,怎么说呢你们难得来一次安阳,不去招待总觉得不完整,就是不知道他忙不忙,不是说要留在这学习的吗。” 说到这朱语晴难免有些感慨,“他真的很努力,当然你也是,你们都很厉害。” 呵。蒋白玉心里莫名笑了一声。 她对徐平的评价向来不是很高,特别是在某方面上。 “想去的话找个时间直接过去就行。” “可以吗?” 朱语晴不由反问,“总得打声招呼吧。” “不至于那么客气,你这样反而显得疏离。” “哎,也是。” 朱语晴有些恍然,去的时候顺便说一声也就行了,太客气的话反而不会想着要去找对方。 有关徐平的事情说完,接下来多是一些闲话,朱语晴自离职回家后就显得格外慵懒,脸上表情也要比之前多了不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闲来之后大家反而都有事情要做,小梦最近也挺忙的。” 朱语晴伸展双手,本来想去抱蒋白玉的,但对方已经早早躲开。 她斜了一眼。 真是,好不懂气氛。 “难得我有空,为什么不能狠狠去玩,最近几天一直待在家里。” 说着她又开始抱怨起来,这时候就更像是个孩子了。 蒋白玉在那听着,表情虽然不变但眼里却隐约有流光闪过。 她可没忘自己跟来的目的。 自始至终这人就没有什么玩乐的心思,到此也只不过是为了做一些事情而已。 徐平太谨慎也太过犹豫,他总想要一个周全,朱语晴他想护着,甚至还不打算让对方卷进来。 但,这怎么可能呢? 她自身被当做养分不断汲取,怎么可能撇开她把事情做了,而且还妄图寻求一个最稳妥的结果。 他在想什么呢? 真以为自己实力强大就能所向披靡不成,真以为那巨人就能踏碎一切不成? 不可能的,他也没必要这样,人之所以为人不在于其他,唯困苦而已。 不公平才是这世界永恒的主旋律。 朱语晴说着便又开始数落起那小梦的不是,说她学习太累也不知道休息,说她心里只有学习反而忘了生活,再说她不好好吃饭身体会吃不消;后面再念叨着对方的种种事迹,仿佛她也与有荣焉一样。 这确实是她除了徐蒋两人之外最好的朋友,甚至不客气来讲刘梦才是排在她第一顺位的那个人。 毕竟七八年交情怎么也比才认识两个多月的要深刻。 所以,你徐平为什么要这样呢?蒋白玉目光幽幽,她好像能看到对方就站在自己身前,手一摊很无奈地说了句:我只想宣泄心里的一口气而已。 哦,还真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挺蠢的。 蒋白玉面露微笑,朱语晴还以为对方也认可自己说的这些,“对吧对吧,哎呀,这个刘梦就是不太听话,明明告诉她身体重要,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不可以,非要硬扛,身体垮了谁心疼。” “朱语晴。” “诶?” 后者直接蒙了,她还是第一次被对方叫全名,哪怕自己年纪比她要大,但总是会下意识地以同龄人的方式去相处,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年长的一方。 “下次把她约出来,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 朱语晴看向那种无比灿烂的笑脸,她也是第一次见对方能笑得如此……甜美? 一时间朱语晴也不知道能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欢笑之余又带了点奇怪的感觉,她也说不清。 迷迷糊糊间自然地点头回应。 “好啊,当然可以了。” 她本质上不会想着把小梦介绍给徐平蒋白玉认识,真没必要串联这么一下,但蒋白玉注定提出来的又不一样了,她也不反感朋友之间互相认识。 “总感觉咱们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聚一块。” 朱语晴笑了声,她还想加个徐平来着。 “会的。” 蒋白玉说完之后便闭上眼学着对方那样半躺着身子。 “你还说我呢,自己不也这样吗。” 朱语晴撇嘴。 … 徐平坐在床沿侧边就是两面大窗,外面可看不到什么美景,哪怕月亮都恰巧被隔壁楼遮挡。环境确实不同,这一个房间都快抵得上哪间小出租屋了。 自己这算不算是乡下人到城里人的变化呢?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徐平摇摇头抛去这些多余的想法。 再说到那安阳的特事处上,他也得先过去把事情处理才行,徐平当然不可能真在那给自己找个老师,他又不是修真气的,路子都不一样。 朱语晴那边有蒋白玉在倒是不用太担心,自己要做什么也不怕她们莫名其妙出事,那要将刘梦定死就需要一些能起决定性作用的证据了。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也是这个,所以就得先跟那郭家打交道,想到这心里再闪过上回见着的那帮子黄家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吗? 这也是麻烦所在,真要是能靠武力直接碾压过去,徐平肯定不至于这么谨慎,可也没办法不是。 你想要稳妥,一些事情也一定要去面对。 他从包里拿出那块刻着“三”的金牌,视线落在其上,思绪再次乱飞,以方瑜的身份来推这个金牌也象征了某些东西,真要用它来做事可能会轻松很多,也要担负上许多重量。 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但想来她也能处理的才对,徐平把金牌放进桌子的抽屉里,缓缓推合上。 规则秩序总得让想活下去的人有一片容身之地,对吧;所谓决定不了的是出身,但总不能让别人拼尽全力后连吃口饭都难。 吃人的,被吃的,或许也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 他再度抬头,眼里隐约有火光乍现。 第112章 拜访(上) 安阳近来可算热闹。 明面上热闹暗地里也是,原因也不止是那所谓的「武韵学院」开学招生,安阳作为淮州最大的城市,经济也是最为突出的一点,常住人口很多外来人口更多,有特地过来学习的也有来旅游的。 自修行者为人所知后便有一种喧嚣藏在表层,大众都会有好奇心,怎么也会对那些能飞檐走壁的修行者多看两眼。 而大城市自然也正因为其过大的体量不得不面对一些事情,比如在这庞大基数下所诞生出来的恶灵诡异,再比如能走上修行路的也不都是纯良之辈。 也就是说所谓的黑恶势力也迎来了一波迭代,现在还能在道上混的那当然得有两把刷子。 就说三方街一处,那儿便有个名声逐渐显赫的社团老大。 健硕的体魄,铮亮的光头,骇人的纹身,以及讨好献媚的表情,后者五官几乎挤在一块,呈现出十分违和的感觉。 他们三方社才草创不久这就要迎来结局了吗? 光头心里暗自发苦,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尽量用着讨好的语气来说:“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让你说话,安静点就是。” “诶,是是是,您慢慢看。” 光头赶紧点头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虽然也是修行者,但无非就是靠玄华对外普及的那本真气入门法,堪堪有了引气四五层的样子而已,怎么敌得过对方,再说他们混社团的眼光自然也得好,这几人一看就知道是了不得的人物,怎么敢去招惹。 “这就是你们的收入来源,给人当安保赚钱……” 江万钧不解问道:“你不是黑社会吗?怎么不干点更加符合身份的事情,比如抢砸打偷,拐卖妇女儿童。” 光头直接给跪了,凄声叫喊道:“我的天您可不要乱说呀,现在是正经社会,谁敢干那种事儿,我们是社团了不起就搁大排档喝酒耍耍威风,怎么敢不当人呀!” “呵,好歹是混黑社会的未免也太怯懦了,只是这未免也太没意思。” 江万钧把手里的账本丢回去,只感觉此行大概是白忙了。 “也不能这么说。” 另一人摇头说道:“安阳怎么也算大城,你非要找几个黑社会那肯定是有的,像这种路人也能说出个门道的社团自然不是你想的那种画风。” “就是说我一开始就找错了?” “差不多吧。” “那你还让我白跑一趟。” “你也没问,我只当你闲得发慌出来玩而已。” 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聊着,光头脸色苍白,他算是看出来,自己这是被当反派来刷了。 “好了。” 这次是个女声,“我们可是有身份的,哪怕这里真是个黑社会窝点也轮不到我们来做什么,那样不成了无意挑刺,老师也不会饶过你们。” 江万钧瞥了对方一眼再跟身边人说道:“你看,我就说她跟来肯定是有目的的,这人既无聊又古板,怎么可能会跟咱们一起出来逛呢。” “她说得对,这里可不是涿州,你总得有点来客的意思,老师是带我们来见世面不是让我们捣乱来的,差不多就回酒店去吧。” 周凌峰也帮腔道。 “啧,你们都挺无聊的,好不容易出来逛逛,就不要再板着那张脸。” 俞汝燕冷笑一声,“也就你一人会这么想,跟个白痴一样大半夜出来找什么黑社会的麻烦。” 江万钧啧了声,也没反驳,到底是他闲着没事干才有的这么一遭,“把这收拾收拾,以后好好做人,下不为例知道了吧。” 光头感觉到头上那拍击的动作忽然就很是羞愤,恨不得直接跟这王八蛋爆了,脸色涨得通红,闷闷地憋出来一句,“好……好的。” 暂且不跟这条过江龙斗,这小子如此嚣张总有他吃亏的时候。 心里揣测完,光头顿时好受许多,只是被这么羞辱,今后要怎么在自己这帮兄弟面前维持形象? 一想到威信不保心里又泛起阴霾,该死的小子!天杀的王八蛋! “那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见希望你争气点。” 江万钧露出来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 前者却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差不多就得了,再说下去丢脸的可是你。” 俞汝燕实在忍不住说道。 “是是是,走吧走吧。” 三人出了这间社团的办公室,直到他们走远,被打了一顿的社员们这才聚过来,有人上前扶起光头再低声询问。 “老大要不要给上面人说说?” “算了,也没有什么大损失,这三小子恐怕真有了不得的背景,可别再闹出事端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光头眼里还是闪过一丝阴狠,被几个毛孩子当游戏反派来戏耍怎么能不恨呢,只是技不如人也确实没办法,但这个仇他也记下了。 三人并没有走在一起,反而是前后分散开,以纵队形式排布,江万钧哼着小曲走在最前面,就差手里再拿着个树杈了。 俞汝燕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收回,眼里满是不以为然,这人回去不被老师骂,她就不姓俞,换了地方就这么跳脱吗,真闯祸了还不是老师给他担着。 “我肚子饿了,你们怎么说?” 江万钧倒仰着头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询问道。 “我都可以。” 周凌峰自无不可。 “那好吧,咱们吃饭去,我请客。” 江万钧说完径直往那边的摊位走去。 而被无视的俞汝燕又再度冷笑一声。 他们才坐下不久,刚点完东西的江万钧又跑去小店买了许多东西过来,再一看那赫然是一瓶瓶啤酒,各种牌子都有。 周凌峰不解问道:“你喝吗?” “当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得尝试一下。” 俞汝燕是不打算喝的,东西都不打算吃,只单独坐在一旁,那边两人吃着喝着也不去过问就这么各干各的。 时间稍过,俞汝燕不打算再逗留,也懒得去管他们,正要起身离开。 正面有七八人走来,年纪与自己相仿,且无一例外都是修行者,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只是这些人一个个的互相搀扶着,偶有嬉笑怒骂声,竟也是才喝完酒的。 她再去看旁边两人,不由嗤笑一声。 “烂酒鬼。” 她这话可没避着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江周两人当然听到了但根本不做理会,只自顾自喝着酒聊着天。 而刚要从旁边路过的七八个年轻人也好奇看来,这女生突然间来这么一句,难免觉得是在影射自己等人。 所以还真有个直接站住,先打了声嗝再含糊来问,“你……你个小屁孩在说谁呢。” 俞汝燕回头,眉头微皱,这下子面前几人身上的酒气就更加明显了,“原本没说你们,但现在是在说你们了,一群死酒鬼。” 江万钧赶紧吃了两口花生,心里颇为畅快,目不转睛地看着。 周凌峰却不管,依旧在那吃着东西。 “你这嘴,没父母教吗?” 那人心里更加不痛快了,任谁无缘无故被这么骂也要恼火。 “哦,怎么着呢,说了又如何?” 俞汝燕丝毫不觉得是自己先冒犯了他人。 “哎呀,你这人!” “得得得,强哥不至于,别跟个小女娃计较。” 许云昭赶紧去拦对方,再好言相劝道,“我们自家有肚量,又不是容不下别人几句话。” 等许云昭说完又有人接口,大多都是说好话要息事宁人的,那强哥听完也闷闷哼了声,似乎被说服了。 本来还想讥讽几句的俞汝燕见状到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可不介意再给对方来两拳,但也要有个由头。 “哼,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下次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强哥把这话说完之后便潇洒回头。 本来也要坐回去的俞汝燕却又皱起眉来,由此可见她也是个小气的。 “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着也要如此作态吗?” 女人抚了一下衣摆坐到三人小桌的空位上,视线从桌上的烧烤转向地上的酒瓶,再去看目瞪口呆的江周两人,“玩了一天也不曾跟我说一声,你们只顾着喝酒也不去管小燕这个没情商的,哦,要是真跟那几个起冲突了,你们是不是还要加油喝彩呢?” 江万钧咂吧了一下嘴,怯生生地把酒瓶递过去,“老师要不要来一瓶?” “呵。” 莫焚香轻笑一声还真接了过去。 “嘻嘻。” 江万钧也笑。 周凌峰却已经老实站起,连同俞汝燕也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可要吃好喝好,明天才有气力去拜访你们的师兄师姐。” 第113章 拜访(中) 翌日天大亮,空气燥热,似乎又回到了那种酷热难耐的常态。 江万钧昨晚经历了什么自不用提,反正他也很是硬气,第二天还是能嬉嬉笑笑的,就跟没事人一样。 而莫焚香提到的所谓师兄师姐也不过是一个只有名头的说法而已,大家只不过是在瑞京待了一年,了不起就是同属一个学院,不然也不见淮州安阳这几个大族子弟以什么师兄弟相称,反倒是各自小派系划分的有模有样。 像司马微那样的人终究是少数,他甚至还认黄子杰这个师弟就可想而知。 但话又说回来,大方向不论,这时候搬出这层关系总是好看许多的。 涿州来的师生四人此时就算是黄家的客人,且由黄子虚这个所谓的师兄来招待。 瑞京那座学院也不是所有人都去过的,比如黄家就黄子虚黄子杰两人,再来就是陆文起陆武沉两兄弟,郭繁英,萧姝璃,萧焕几人,最后就是容城的司马微而已。 虽说是学习的地方,但修行者总是不太讲究的,一年相处下来别说融洽了,有些人还发展成死敌。 好在黄子虚不在此列。 “莫师姐还有事吗?” 黄子虚问道。 这语气就好像在说,没事的话我先撤了一样。 就很没情商。 江万钧瞥了眼正襟危坐的俞汝燕,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但后者根本没有理会。 “哦,你这就急不可耐地要走了吗?” 莫焚香只觉好笑,这么一对比黄子杰的脾气可要好太多太多。“你很忙吗?” “事情总是做不完的。” “那就推迟一下吧,也不急于一时。” 她说完后再让几个学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两方人说完之后又陷入了一种极为尴尬的沉默中。 “莫师姐也选了跟微师兄一样的路吗?” 黄子虚怎么也算主人家,想了想随便找了个话题来说。 “别说得好像很玄乎似的,不就是自己当老师吗。” 莫焚香也来了兴趣问道,“那家伙现在在哪呢?” 说实话黄子虚根本不知道,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几年前而已,“我不知道。” “啧,你太憨傻了,感觉就跟故意的一样。” 莫焚香再问,“黄子杰呢?” “我也不知道。” “啧。” 莫焚香无奈摇头,她应该先去找萧姝璃的才对,痴傻了才想着来这里。 “好好好,这些你都不知道那说点你也关心的,这次宣王府你准备得如何了?” 黄子虚总算有点了表情,面上也逐渐生动起来,一种强大的自信外溢,“势在必得。” “很好,希望你不要第一轮就被刷下去,要不然我铁定要到处宣扬你的事迹。” 跟这种闷葫芦实在说不来几句,莫焚香已经打算走人了。 再说黄子虚这种优缺点如此明显的人,也实在不适合当黄家下一代话事人,反而是黄子杰更加合适,只不过现在变成黄苒了而已。 他们这边在聊着,这下一代当家做主的也自然是要出来待客的。 黄苒的出现还是缓和了不少气氛,至少不像黄子虚那般只会尬聊。 “莫小姐来安阳主要是来见朋友的吗?” 黄苒给几人满上茶水,“我这族兄可木讷得很,怕不是要让你平白生闷气。” 其余几人都去看面无表情的黄子虚,心里都暗自点头,确实如此。 “都有,我可十分想念自己这些师弟师妹。” 莫焚香干脆答道。 这话江万钧不敢苟同,他甚至有点想要反驳,只是被周凌峰给拽了一下衣角便也作罢。 “当然事情也有的,淮州这边宣王府名额也是我来负责。” 莫焚香声音清晰,“小家主也要在我这过关才行。” 黄苒镇定自若,没有太过惊讶以及欣喜,这是她被作为当家人培养所要接受的,“我也很乐意得到你的认可。” 宣王府名额除了最基本的气海修为外,自然就是后面的三重筛选,一般都是考虑心性以及能力,这两个也是根本,不然实力够了一点为人处世的能力都不懂,怕不是要第一天进去宣王府,第二天就要被吐出来。 不同州的代行人互相监督考察也是应有之意。 这其中也有例外的,比如方瑜就不需要考虑这些,时间到了她直接把徐平塞过去就行。 既然说到这莫焚香再问,“我那师弟呢,他黄子杰去不去?这人现在又在哪呢,怎么也没见到,不晓得师姐来了吗。” 黄苒面无表情同样淡淡回应,“不知道。” 莫焚香愕然看去,她总算是品出一丝不对劲来了,心里百转千回可话到嘴边却更加不好去问,莫不是涉及到什么家族斗争了吧,那小子不会是被夺了继承人的位置,然后踹出安阳之类的,这可就好笑了。 说到底他们之间情分是有一些的,但也要分亲疏远近,比如淮州一派很是抱团,那涿州,青州却要更加凸显个人,哪怕不论地域,也要讲个师生关系,就说她现在这三个学生那今后自然是更加亲近的,其他关系难免就要疏远许多。 如此她也不再过问,管他的。 就在她刚把关于对方的事情抛开不管的时候,正主恰好就出现了,而且是被自家妹妹强推着极不情愿的磨蹭过来。 “哥,老爸说了你再这样就要打断你的腿,至少为了你的腿听一次吧。” 黄梓涵拉着对方胳膊,拼命地往里拽。 “就是跟客人聊聊天,聊完咱们就走好不好,没关系的。” 兄妹俩进了大厅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特别是莫焚香那古怪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黄子杰身上。 黄子杰先是一脸尴尬,再换了笑容,“哎呀,这不是莫姐吗,吃饭了没?” “吃了的。” 莫焚香笑道,“你在搞什么,怎么看着像是刚才雷塔纳回来一样。” “路上确实坎坷,就说那大巴半路就停了两次,刚到安阳又被人挤人偷了钱包,可苦了。” 除了一个黄梓涵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莫焚香也无所谓就是,“过来坐吧。” 黄梓涵也属于小辈,而且她还不是修行者就跟着莫焚香三个学生一样坐到外圈,竖起耳朵在那听着他们说话。 “想见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黄子杰自顾自拿起茶杯先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再说道:“害,这叫什么话,平日里工作是忙,但莫姐一句话还能不管了?” “在忙什么呢?” 莫焚香真就是单纯那么一问。 “哦,当主播赚钱呢,最近行情不好,昨天开播才赚了78块。” “噗。” 江万钧第一个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随后低下头死死捂住嘴,真要这么放肆老师肯定饶不过他。 黄梓涵也有些心急是真的没想到哥哥会这么回答。 黄子虚倒是没笑,只抬头看了眼对方,自瑞京一别后这是有两年没见过他了吧,看样子也没怎么变就是。 还是一如既往。 “呵。” 黄苒嗤笑一声,按理来说她是这里的主家人,怎么也要维持住一份体面的才对。 体面?去他妈的体面?! “黄子杰你总不能以为把自己当做笑料就能融融洽洽,你要是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就回去吧。” 正座上黄苒面无表情,冷冷清清。 这话虽然很不客气,但也不至于太让对方难堪,不是给他体面是给家里一份体面。 黄子杰笑容依旧,再拍拍屁股起身。 那边的黄梓涵几乎是要哭出来了,她知道黄苒对哥哥不满,但总以为现在能趁着有客人的时候,给两人缓冲一下的才对,却不料黄苒一点面子不给对方。 这是别人的家事,莫焚香当然不会说什么,就连江万钧这种跳脱也收敛起表情。 说是招待最后却变得“蛇头蛇尾”起来,不管是黄子虚的沉默寡言还是黄子杰的笑料,只论招待显然都是很不合理的。 在要离开黄家的时候,莫焚香找到黄子虚说话,聊的自然还是黄子杰了。 “那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像是废了一样?” 这是莫焚香最想问的。 黄子虚也清楚一句不知道似乎不能让对方满意,仔细想了想严肃回答,“按照主家的说法,大抵是没了心气吧。” 他?黄子杰没了心气? 莫焚香眼睛睁大,随后哈哈大笑,直到笑得直不起腰,这才拍着对方的肩膀来说,“我信了,他确实很懒。” 第114章 拜访(下) 安阳其实没有几大族的说法,至少不会说什么萧郭黄陆四大家族,因为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黄家这种跟玄华深度绑定的自不用说,本质上就要与玄华荣辱与共,可不是郭家那种几头下注的能比,自然要更加亲近。 但其中说法也有,就只论一点玄华层面也从不要求这些大族如何,归根究底也不是敌人,相互依存而已;可还是大族对玄华依赖多一些,不然也不会让自家子弟具往瑞京去了。 所以只论家族实力还得把大家的靠山都是玄华这层给去掉,那黄家也不用再比了,肯定当不了老大。 而郭家的情况更为突出,他们只是主家还在淮州安阳,大部分族人早就落入玄华各地开枝散叶,那这又要怎么比。 最后只剩萧陆两家,萧家强势名头也大应该能算老大,也勉强配得上大家族的称谓,但他们本身就极其排斥这种说法,也不对外煊赫自己,可谓极其低调。 那陆家新贵又如何呢? 他们也配不上如此说法,为什么,无他,全部姓陆的加到一起也没有三十人,这就是新兴家族存在的一个问题,存在时间太短,总不能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拉进来,那样反而要害了人家。 德不配位就是大罪。 还能真的养出那种顶着个姓氏就敢在外招惹是非的蠢物不成,是个人就得有脑子,大族对当代话事人要求更加严格,至少安阳这几家至今没有闹出过这种笑话。 “萧家果然威风,彼时在学院的时候也见不着萧师妹如此能耐,着实开了眼呀。” 莫焚香师生几人被萧姝璃请到凤仪林处,见着对方如此排场难免就要调笑几句。 萧姝璃也不怯场,陪着笑完接着说道:“莫师姐要来怎么能不妥善招待。” 时间临近傍晚,萧姝璃便令人准备好了晚饭,石桌陆续摆满餐食,种类之丰富多样简直让江万钧都叹为观止,有钱人果然不一样,生活都是如此奢靡吗? 简直就是罪孽深重呀。 这些无非就是客套话,萧姝璃说几句师姐风采依旧,惹人注目;莫焚香笑完再说师妹进境喜人,真要刮目相看。 彼此说完再一起哈哈笑上几句。 “陆家兄弟不在,否则也能一起叫来。” 萧姝璃说道。 “可别,不爱跟那两滚刀肉打交道,之前你们淮州人就那兄弟事情最多,今天跟这个斗嘴明天跟那个打架,还忒不讲道理,以多欺少的事情有人干得出来,他们是黑熊精转世吗,每天都那么有精力。” “年轻人是这样的。” 萧姝璃也一起感慨了句。 这叫什么话,装老成吗?江万钧也跟着琢磨道。 周凌峰俞汝燕两人就没有那么多心思,老老实实,这回倒是有点学生的模样。 在她们的交谈中又少了郭家特立独行的那位,而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郭繁英太过出挑肯定不会管这边的情况,那还不如不提。 “师姐为了宣王府的事情而来吗?” 萧姝璃客套话说完立即进入正题,她同样迫不及待。 “萧师妹如此迫不及待吗?” “正是。” 这些人都憋着一口气,都打算在此时做宣泄,也要一鸣惊人。 “这次来正打算借萧氏的威风。” 莫焚香说着站起身来,听着风吹草动,再看点点繁星,“考验的三项,心性能力对于你们这些大族子弟来说肯定是信手拈来,所以也只要考虑最后一个,那所谓神教屡屡来犯,真以为玄华是泥捏的不成,届时淮州的名额需要去杀他们教里护法来换。” 这算提前透题吗?萧姝璃根本不在乎任务要求,目光炯炯,“哪里还有神教徒,容城吗?” 前者被噎了一下,“注意说法,别让外人听了。” “怎么,最近不也就容城有神教徒而已。” “当然不是容城。” 莫焚香只好解释道,“真要在玄华境内挖出来这么多神教徒那还得了,此行准备去雷塔纳。” 萧姝璃即刻反应过来,也知晓了那句借萧氏威风的含义。 “正好在你这把人汇聚起来,到时候一起送过去。” 按理来说莫焚香应该去找安阳的特事处,但真架不住萧氏家大业大,一起搭把手甚至能省去绝大的功夫。 比如这个像是度假村的地方,把那些人都集中起来可不要太方便了。 而且来都来了,他萧家总得管吃住吧,莫焚香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萧姝璃也丝毫不介意,别说招待几个客人了,哪怕把他们吃喝住行全包了都可以。 她可是作为萧家继承人来培养的,目光自然长远,利益关系当然分得清。 “莫师姐放心便是。” 萧姝璃这算答应下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而莫焚香作为代行人跟萧家长女的这番谈话自然不胫而走,很快整个安阳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到这个信息。 周边各个地方也迅速有人往此汇聚。 一时间安阳又是热闹异常。 … 郭烨应付完姑妈的絮叨,刚出去透了一口气又被叫住,老者躬身相对,“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好的,我这就过去。” 当他来到圆形餐桌时,那位置也差不多被坐满了,其中有一张椅子是他的,另一张则是郭繁英的。 只是后者丝毫不见人影。 “阿烨来了,坐吧。” 圆桌正首的老人开口说道,“怎么不见繁英?” “已经让人去找了。” 一名发福的中年人表现得十分无奈,那正是他女儿。如果提前叮嘱过对方倒还好,但像现在这种突发情况往往就要找不到人。 “嗯,那便再等等吧。” 老人说完之后闭目养神,其他人也不再说话,在座唯一一个三代小辈也只能低头不语。 而让在场所有人等了半小时的郭繁英才姗姗来迟,她径直入座之后也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做什么解释,惹得许多长辈投来异样的目光。 老人缓缓睁眼,看到对方之后这才说道,“来了啊。” “嗯。” “这里都是长辈,你迟到了总要说点什么不是。” 郭繁英环顾一圈再点点头,“你们好,很抱歉我迟到了。” 发福的中年人听得嘴角抽搐,也赶紧低下头去,根本不敢跟其余亲戚对视。 按理来说这种态度肯定是讨不了好的,但主座的老人都没说什么,其余都是人精,连一句讥讽挑刺的话儿都不敢放。 “还是要客气一点。” 老人再说,“忙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到。” “前面在吃饭,吃完之后就来了。” 郭繁英又答。 中年人都快把整个身子都塞进桌底了,此时便很想扎聋自己的耳朵。 老人这时候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让候着的老仆开始上菜。 这种在饭桌上谈事几乎是他们的习惯,郭繁英肯定是清楚的,前面刚好在吃饭只能说碰巧而已,但她非要吃完再来,纯粹就是在这吃没那胃口。 所以这人也真能干出让别人等她吃好喝好再说的事来。 “萧家传来的消息可曾听了?” 这里有的人已经知晓事情始末,有的人依旧恍惚,但老人言语过后哪怕还有不知道的,身边人也会简单进行讲解。 郭繁英就是那种消息闭塞的,直到有关宣王府的词语出现她才打起精神。 “虽然今年的要求对比以往要宽容许多,但也要气海的修为,家里不成器的也多,就繁英阿烨两说得过去。” “父亲,许多族人只是卡在最后一条奇脉这个点上,能否用点辅助手段先过了这个门槛?” 这个肯定是没问题的,哪怕有些滥竽充数的嫌疑,但修为有气海莫焚香也不会说什么。 “这个就算了,消耗点资源自然无所谓,就怕到时候人也要折在里面。” 郭繁英对此很认同,她素来瞧不上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去王府能干什么,难不成给里边的原住民加餐吗。 “修为要求还能理解,就是这个去雷塔纳杀神教徒有些不讲究了。” 说话的是个高大中年人,他就坐老人左侧,“这不得平白招惹祸端吗?” “嗯,你是在给自己的生意找补吗?” 中年人那话才落下,对面就有个刺耳的声音相对,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地看向郭繁英。 她真的有脑子吗? 第115章 争辩 在许久的沉默过后,也没人愿意做那个出头鸟,全当无事发生。 不怪他们会这么想,从前面她这个小辈如此不讲礼数就可见一斑,现在又无故拆自家人的台,怎么想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为什么这样,要么是痴傻要么就是有意为之了。 但这就更加离谱,大家都是一个姓氏,此时甚至坐在一起吃饭,面子这东西不是互相给的吗? “郭繁英你怎么说话的?!”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发福中年,他心里也急,实在没想到这女儿能给自己整出这么多麻烦事来,真不看场合的吗。 后者没有理会这个父亲,目光依旧在那高大男人身上逡巡,言语愈发戏谑,“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支就是在那做生意的吧,是怕会影响自己的财路吗?” 再说句不好听的,如此场合说话如此夹枪带棒,当真是丝毫不顾及同姓脸面,郭贺还能忍着不直接骂娘,就可以算修养高深了。 “小侄女想多了,大家都是为了族里做事,没有那么多鬼祟。” 郭繁英半仰着身体,几乎就要翘起二郎腿,“不一样的,你们太喜欢赚钱了,都有些盲目,前些时候跟姓陆的起矛盾也是你们,这就算了,最无能的是你们既然不讲理,被羞辱却又要扯虎皮。” 郭贺就知道对方要翻旧账,脸色更加阴沉。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郭繁英似乎没看见那一双双诡异的目光,“有关宣王府的事情咱们决定不了什么,你要是心里不满也别藏着掖着,一人做事一人当而已,对否?” “繁英姐言过了,生意是一回事,说出来也只是有所考量而已,本质上就是发个牢骚,怎么要如此夹枪带棒。” 所谓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郭烨当然得说话,而且以他的辈分来讲这些也很合适。 郭繁英那目光继而落在旁边这人身上,随后再去看中年人,言语清冷,“你儿子还算成器。” 也就是说当老子的不行。 郭烨眉头紧蹙还想再说话,可有人比他还急,只见那发福的男人拍案而起,对着大放厥词的郭繁英吼道,“闭嘴!你再这么无礼就给我滚出去!” 郭繁英顺势起身。 “坐回去吧,你们几个也是。” 老人总算是发话了,在场其余人悬着的心也都放下。 听语气似乎也没有太大火气? “一个大家需要你们这些小家相互帮衬维持,有你们汇聚在一起才算个事,小许问题算不上什么,也不要把族人视作什么仇寇。” 老人说着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或许是分开久了,各自都习惯自己那个小家,反倒是在这少了许多情绪,就像今晚吃的这顿,你们就只想着应付过去而已。” “何为大家呢,心不在这里又怎么行。” “再有繁英你既然作为族里最出挑的一个,能坐在这决议也敢说这些话,总要拿出与之相匹的本事来,你这些叔伯才会信服,而不是说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事情做错了也无所谓,再改过来就是。” “如何呢?” 众人赶紧称是,别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很是认同,郭繁英也再度坐下,只是依旧没有动筷。 议程继续,这回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一顿饭草草吃完,众人陆续离开,老仆也收拾好桌子,此时再看只有个郭繁英被留了下来,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祖孙俩正在院外散步。 只是这一前一后的模样颇为怪异。 “他们是,你也是。” 老人声音略微带着点惆怅,“这亲情是看不出来多少的,许是我治家无能吧。” “您前面也说了,大家都不住一起,脑子想的也是各自那点小利,除了都姓郭之外还有什么共同点呢。” “你能说这话也证明确实生分了。” 郭繁英微微发愣,随后也反应过来,“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只要大树不倒猢狲们也不会散,情感淡不淡或许也没几个是在意的,真让他们住在一块是福是祸都不一定。” 老人干笑一声,坐到院中长椅,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年纪大了就是这样,既希望家庭和睦,也希望族中子弟成才,只是往往都不能适得其所,徒增遗憾。” 不实际,郭繁英心里略过这三个字。 “年轻时候,也就是玄华立国之初,我也见着许多事情,既有波澜壮阔的英雄豪情,也有市井小民的生活纠葛,有人教我要把视线落在实处,去看更多人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站得太高反而看不见最下面的那些人;所以我力推了分家的局面,结果嘛,自然是有好有坏,族里能出你这么一个英才我自认为问心无愧,但再把视线看回来的事情却不料大家都成了小家。” “真不知道我死之后,这勉强维持起来的局面是不是就要散成一片,那问心无愧还能留几分呢。” “就像摊煎饼果子,皮大而薄。” 郭繁英说道:“最后馅却只有那么多,就要有人不满,除了一个郭烨还能看清维持体面的本质是什么,其余人要么目光狭隘要么能力不足。” “哦,我的话算作狂妄自大。” 老人听完心情竟然好了许多,有她在郭家也不算青黄不接,等到对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兴许还能对自己遗留下来的问题做缝补也说不定。 这个就有些想当然了,她自己才说了狂妄自大,怎么还可能低头弯腰委屈自己呢。 “好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想来你也没那心思陪我在这说些陈词滥调。” 老人摆手示意。 郭繁英没什么好忙的,除了修行之外就是吃喝玩乐,但她也不直说,答应一声也就离开了。 老人继续坐着,双眼逐渐闭合,随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直候着的老仆拿来张毯子为其盖在双膝上。 时间慢慢流逝,原本表情缓和的老人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面露痛苦,再度睁眼的时候呼吸已经乱到不成样子。 “老爷您怎么了?” 老仆右手搭在对方手腕处,温和的真气循循而出。 老人直到呼吸平稳之后方才摆手,“看来我年纪是真的大了,也会做噩梦。” … 郭烨从住宅离开之后便直接往家里去,今天事情挺多也确实很累,除去那点不愉快,此时心里也在琢磨着宣王府的事情。 一个神教护法其实不难杀,但这种堂皇去他国杀人的事情也确实少见,怎么去怎么回都是个问题,可别人过去了又回不来。 而且那所谓神教跟雷塔纳不清不楚,也不好说官方层面上会有什么反应,但有一点可知。 这种事情发生,他父亲那点生意恐怕就要直接告吹,哪怕雷塔纳没有证据说跟父亲有关,但有玄华人这个身份就能动手。 如此还得让父亲不要不舍得那点产业,早些割舍了。 回去再说吧。 郭烨心里再跑过许多想法,继而想到那咄咄逼人的郭繁英,不免更加无奈,这人实在是不好相处,而且言语也过分尖锐,丝毫看不出是自家人的感觉。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一笔写不出两个郭字,总要相互维持下去,再者她郭繁英实力强横,压了所有人一头,怎么张扬都有道理。 不见陆家兄弟都只能吃了那份哑巴亏吗?黄子虚对上她也要避其锋芒,她就站在那让后来者望而兴叹。 再有一点是郭烨不知道的,那就是彼时在瑞京,她也最出挑的几人之一,常常引人瞩目。 思绪起伏间就听屋里传来凄厉的哭嚎,声音之尖锐简直闻所未闻。 仔细去听那声音很快就能分辨出是谁的,只是这样未免更难以理解,几小时前明明还在给自己女儿到处张罗,现在就是崩溃欲死吗? 犹如被一盆冷水浇灌,郭烨那因为郭繁英有些跑偏的思绪回到正轨。 这是出了大事啊。 而且还是能导致对方几乎以一种崩溃绝望的姿态求到自家的大事。 难道她那宝贝女儿被人杀了不成? 而他只是想到这里便觉毛骨悚然,脚步更加急切,推门进去就见母亲扶着对方,那女人跪扶于地声音凄厉,再抬头双眼通红,看到自己后又燃起亮光。 “阿烨,阿烨来了,你要帮帮姑姑,救救你妹妹呀!贺哥呢,我要去找贺哥救命啊!” 第116章 事端 郭慧死死抓着对方的手,嘶哑的嗓音加上布满血丝的眼球简直骇人。 “要救救你妹妹呀!救救她!” “阿慧咱们起来好好说,小烨回来了他爸也很快也能回来,哪怕是要救人也得说清楚怎么回事。” 妇人看得揪心,连忙去扶。 “救救她呀,救救她啊,我可怜的孩子!” 毫无疑问她的精神出现了崩溃的征兆。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冷静下来,然后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要通知她丈夫再询问那边是否知情。 暂时安抚下对方,郭烨母子另走到一边交谈。 “妈,这是怎么一回事,刘梦出事了?还有姑丈知道事情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过来就是这副样子。” 妇人叹了一口气,“你爸和进军那边都通知了,本来也要给你打个电话的,只是你刚好回来。” “我也给小梦打过电话,但没用,根本打不通。” 郭烨听完再去看双目无神的姑姑,“先报警,家里这边也帮忙一起找。” 还真是刘梦出事了。 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如此大的事情能讲的不过一句救命吗? 要不是事情来得实在突然,否则真的很容易就联想到跟宣王府的名额有关,而且还是针对他们郭家来的。 不是他生性多疑或者发现了什么被隐蔽起来的信息,只是从他的视角来看,第一就是会考虑族里的情况,比如这是不是仇家或者有人刻意为之。 如果是仇家的话其实还好,至少敌人有迹可循,再一个就是通过郭慧这种嫁出去的女儿间接找上郭家的,问题反而不算太严重。 至少郭烨的判断是这样的。 不过多久,郭贺还有刘进军前后脚到达。 两人都是快五十的人,关系却很是不错,郭贺在雷塔纳的生意也是由这个妹夫操办,刘梦自小也和大舅一家很亲,两家关系不可谓不亲近。 如今发生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不急。 郭贺脸色阴沉,在几人对了一遍目前各自掌握的信息之后,这种阴沉变得更加明显。 无他,实在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拼凑不出来。 只知道刘梦失踪了而已,且这个失踪也很离奇,没有24小时的铺垫,就是突然联系不上了;郭慧到现在还是处于一种半崩溃的状态,一直在重复那几句话。 她也很不对劲。 为什么呢? 郭烨意识到一个症结,自己这个姑姑就因为联系不上刘梦,然后直接崩溃了? 这未免太过离谱。 联系不上可不一定是失踪,还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比如独属于一些青春期孩子的叛逆心思,虽然这对24岁的刘梦来说几乎不太可能。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是怎么言之凿凿刘梦出事了,且对此没有任何怀疑,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嗯?郭烨再度有些愕然,不明白自己思绪为什么一直在往这方面跑。 他好歹也是对方的兄长,关系也算不错,如今人家出事了自己不但不关心,还在琢磨这些吗。 心下顿感惭愧。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时间,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警方那边通知了,我们也要做些事情;先联系刘梦的朋友,再询问她最后见到的是谁,如果能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那更好,从源头开始找。 郭烨仔细思考后继续说道:“人既然是失踪了的话,主要还是确定到一个范围,等信息汇集不仅需要时间还得分辨那些是有用的,那样太慢,就从刘梦经常去的或者可能去的地方开始排查。” “我们这边要使力气去查,也要拜托其他几家一起帮忙,如此总能在第一时间获取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郭母听得有些懵,但那俩男人倒是反应过来了,也齐齐赞同对方的办法。 不久后郭烨的求助迅速传递到凤仪林的那几位手上。 他们的关系其实很微妙,主要是因为挑头的萧姝璃将他们粘合在一起,你要说这是朋友吧,勉强也算。 神奇的就在这里,他们的关系其实比大部分人想象的要简单许多,没有太多利益纠葛,阴司谋划。 他们年纪相仿,也是同个圈子的,再出现类似萧姝璃这么一个粘合剂,莫名地能聚到一块。 或许将来会因为谁当家做主了,关系不再纯粹,那也是将来的事。 对于这种忙他们肯定是会帮的,没有什么利益干系,就因为朋友求到自己这里了而已。 当这几家人同时去做一件事情时,能影响到的范围其实很大。 比如正在酒店休息的莫焚香。 出于身份原因,莫焚香简单的询问了事情始末,随后也就不甚在意了,只要不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神教徒或者是有大妖恶灵肆虐,那一切都不算什么。 再比如安阳的特事处,他们可不能当做没看见,也被动员起来。 … “为什么他们都急匆匆的?” 江万钧疑惑问道。 这次依旧是三人一起出门,昨天才拜访完黄萧两家,今天一空闲下来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而就是这么一小会足足有十来个修行者从自己这边过去。 安阳是大城不错,但也不至于奇脉的修行者到处都是。 江万钧这么问道。 “他们的行头很容易就能判断是一个整体,要么是有组织的要么是那几家的。” 周凌峰也看着一些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郭家修行者,“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要过去问问?” 江万钧再问。 “最好不要,他们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俞汝燕冷冷说道,“再说他们现在也肯定不愿意跟你玩这些小游戏。” 江万钧把视线移过去,继而看向周凌峰,“我们只拜访了两家,学院里不是一直在流传着那郭繁英的事迹吗,我们去他们家里看看怎么样?或许能见到真人也说不定。” 这下子连周凌峰也不理会他了。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合着人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接连被两人无视的江万钧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几个有名气的年纪都太大,跟我们年龄相仿的实在弱得离谱,说一句青黄不接也不为过,我还以为能跟这些人交交手的。” “郭繁英在那边名气如此大,想来他们家总有几个不错的,不然都白白跑这么远了。” 不怪他会这么说,以郭繁英为首的那一代人年纪都已经26、27跟他们这几个刚成年的当然不一样了,本来还以为能跟淮州这边的大族子弟交交手,但见到的也就是奇脉通了一两条,而且只看表象要么气虚,要么脚步虚浮,恐怕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尽管他的奇脉也才通了五条。 但他就能很不客气地说那些人都是废物。 确实废物。 所以想去郭家见见世面也不是假的,毕竟郭繁英在学院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期待再所难免。 只是话又说回来,他们几个小辈可没这个面子,老师不去他们总不能扯虎皮吧。 “实在没意思,早知道不来了,留在学院多好。” 江万钧只觉扫兴。“去那再看看,问问那光头这里还有没有混社会的。” “我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然会无聊到发疯的。” 第117章 萤火(上) 一张小方桌,两杯水,三个女人。 一个笑话,两人沉默。 还有个蒋白玉笑容依旧。 那甚至都不能算笑容,只是嘴角皮肉被牵扯起来,表露出的更像是……轻蔑。 轻蔑吗?为什么轻蔑,又对谁轻蔑。 是沉默的朱语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的刘梦? 亦或者兼而有之。 这两人是真的有意思,蒋白玉再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原本只是皮肉上的弧度变成肆意的讥讽。 随后笑声逐渐放肆起来。 刘梦转过头去看对方,她也想笑,只是头痛欲裂实在笑不出来,而且她口很渴,眼巴巴地看着桌上那两杯水,再舔舔嘴唇。“能……能给我……喝一口吗?” 蒋白玉没有回答这句,而是借着笑意继续说道:“你忙了这么些年,连我都斗不过吗,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嘿。” 刘梦吐出一个音节,但实在口渴得厉害,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我……我不是为了这个……” “那为了什么呢,也因为好玩吗?” 蒋白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再度放下,荡漾的水纹让刘梦更加渴望。 好渴,好渴。 好想喝一口,好想。 刘梦很艰难地伸出右手,再默默地缩了回来,心下恍惚之余,视线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朱语晴。 后者把自己面前那一杯水推了过去。 刘梦赶紧拿起喝了一口,那一瞬间她好想哭,也从没觉得白开水有这么好喝过。 那味道真的很甜。 贪婪地把那杯水喝完,又很没形象地舔了舔杯沿。 她放下杯子的时候再度朝朱语晴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哪怕对方根本就没有抬头。 “为什么会好玩呢,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呢。” 刘梦此时精神稍足,笑着反问道。 “要我猜吗,那就猜猜看吧。” 蒋白玉似乎不在意这种反问,煞有其事地思考起来,她摸着下巴眼睛转了一圈然后答道,“哦,无能者特有的事出有因,竟然开始了就回不了头,差不多是这样吧。” “太宽泛了也不能说不对。” 刘梦没有否认。“那木牌佛是我母亲给我的,嗯,至于它的来历,我想应该是雷塔纳的吧,至少工艺很像那边的。” “她说要给最好的朋友。” “她说这能保佑对方。” “然后我把它给了语晴。” 刘梦说着眼神看向依旧低着头的朱语晴,“至少我最开始真是这么想的,可母亲的做法其实很粗糙,我很快就发现不对了,毕竟我这里也有一块木牌佛,而且还需要每天都向它祈祷……有些东西开始了确实就回不了头,独木桥的两边可是深渊,我只能闷头往前走。” “这种环境很可怕会让人忘记或者丢掉许多不必要的情绪,直到有一天我把廉耻心也一并抛弃。” “可还是心虚,总想做点什么弥补。” 刘梦把手放在桌上,仔细去看那脱水的手掌言语飘忽,“现在来看,其实也不用特地去弥补什么,只要还回去就够了。” “不够哦,这怎么够呢。” 蒋白玉插嘴说道,“你不是还有个好妈妈吗,总是能给你找补回来的。” 刘梦有些沉默,几次张口却又说不出什么。 “我们再来猜猜看吧,你说那位好妈妈在得知自家宝贝女儿被绑架了,而且还事发了会怎么样,是要对自身母女俩的罪行供认不讳呢,还是要杀朱家满门灭口呢。” 蒋白玉秀眉微蹙装出思考的模样。 “还是很容易猜的,怎么说玄华还不至于让灭门惨案发生,但是别的手段就要简单许多,她不是姓郭吗,能让姓朱的一家活不下去的办法多了去,何必杀人呢。” “身份地位那么高,还得亲自犯险那祖祖辈辈不是白奋斗了吗。” “白玉……” 一个更为嘶哑的声音传来,朱语晴还是没有抬头,“不要再说了,让她回去吧,我们也回去吧。” 刘梦吐出一口气,眼神也有些黯淡,不可能的,这女人不可能让事情就这么结束,哪怕自己愿意答应对方的所有条件。 自己要死在这里吗? 她又是谁呢,叫做白玉吗。 这是语晴在容城认识的朋友……朋友啊。 朋友竟然也能为对方付出这么多吗,看来真是自己见识少了。 也是,也是。 自己第一天认识语晴的时候是怎么个模样呢?刘梦莫名地就想到此。 想不起来了啊。 “你以为自己在郭家那边价值几何呢?” 蒋白玉拍了拍桌子,将对方唤醒,“或者说,你们一家子能让姓郭的付出到哪种地步。” “你没必要试探这些,郭家是郭家,我是我,就这样吧。” “嗯。” 蒋白玉点头,当然不是认同对方的说法,只是难免感慨后者这种硬气,这是真不怕死吗,或者小人满脑子只想着咬一口不亏两口血赚? 她的倚仗竟然如此强。 那是不是就代表自己这边不一定能把对方吃死,她以为自己不敢杀人吗? “看来分量确实是有的。” 蒋白玉稍微退了一下椅子,“一家子还挺团结。” 这话是在嘲讽刘梦当然能听出来,但也不甚在意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应该受的。 头疼口渴的感觉愈发强烈。 精神也逐渐萎靡下去。 被无视的朱语晴木然抬头,她看了两人一圈但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从一开始她就不知道蒋白玉要干什么。 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能发展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再度低头复又抬起,眼里蓄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是在蒋白玉忽然动手的时候就开始积蓄。 “我们走吧,走吧。” 她的精神也出现了某种问题,原本应该是相互依靠的支柱怎么就塌了呢。 而且她无比抗拒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想知道。 也不愿意再听下去,“走吧……” 说着自己就站了起来,作势要离开。 这人竟然是要逃了,蒋白玉愕然无比。 她到底怯懦到何种地步? 自己都不讲什么规矩,甚至连徐平的想法都不管,就是要干脆直接地把事情解决,可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切都摆在脸上了还不敢面对。 现在回去是不是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是个傻子吗? 没听见自己说的那些,事情竟然被捅破了真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知道这是要祸及家人的吗? 只一瞬间蒋白玉气血上涌也不想再去管对方如何。 她可不是徐平,也做不到那种端着碗给别人喂饭的事情。 你朱语晴想逃那便逃吧。 后者踩着极为不自然的步伐一步步走出门外,连头都不回,可见真是畏惧到何种地步。 “呵呵。” 蒋白玉看着对方离开,继而回头冷冷说道:“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也不放过?” “她也是活该,被这么欺负了都不敢说一句话吗?!” 蒋白玉双目赤红。 刘梦依旧不答。 她全身呈现出一种极其缺水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干枯腐朽,眼里的亮光也逐渐涣散。 在意识逐渐消失的前夕又隐约听到许多东西,那是什么呢,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哦,那是她和朱语晴第一次见面时的交谈。 “嗨,你长得好漂亮呀,平时有做什么护肤的事情吗?” “哎,我,是跟我说话吗?” “当然了。” “哎,我没有护肤,不是,我也不漂亮。” “嗯?你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刘梦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孩,“你这样不怕被人欺负吗?” “我,我不知道。” “嘿,至于吗,咋跟只小兔子一样。” 第118章 萤火(下) 当朱语晴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恰好都不在,她看了眼时间;大概是去买菜了吧。 她换了双拖鞋,走进屋子穿过客厅再来到自己的房间。 还是那熟悉的布置以及熟悉的事物。 坐到书桌前,上面有自己学生时代的许多东西。 仔细一想从高中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年了吗?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快到让人有些猝不及防的地步。 朱语晴在书桌上一通翻找,无果,再把搜索范围扩大,几分钟后她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带着锈迹的铁盒。 其表面带有灰尘,想来是放置许久了。 朱语晴费力地把铁盒打开,烟尘也跟着飘散。挥手将面前迷雾打散,惨白的脸上露出来一点微笑。 原来在这里。 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继而产生强烈的痉挛。 好疼,真的好疼啊。 地上的这人蜷曲成一团,环抱着胸口,发出阵阵呜咽。 她确实懦弱。 … 朱家夫妻从车上搬下来许多东西,有今晚的食材,也有几件衣服,还有许多文具。 真是文具,学生用的文具。 衣服自然是朱母去挑的,而文具是朱父路过书店心血来潮买的,但他现在却有点犯难了。 他的这副样子落在妻子面前更显得好笑。 “你干嘛呢,买都买了到时候直接拿给小玉不就好,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吗。” 韦秀华嗔了一句。 “也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一直把她们当孩子来看。” 朱魁元说道,“突然想到语晴以前那会还是个书呆子,时间过得好快,现在她也是个大姑娘了。” “怎么,舍不得了,怕女儿嫁出去啊?” 韦秀华面露微笑好奇来问。 “自然是舍不得的。” 朱魁元也笑。 “那不让语晴嫁出去,留下来照顾咱俩老头。” “那可不行,她的人生才步入正轨,怎么就能给拴住了,就是怕她遇不到良人。” “也就你会多愁善感,到时候领到家里来看看不就好,如果你瞧不上,我再给你扮个黑脸给人赶走。” “这是什么话。” 朱魁元赶紧摇头,“孩子大了,让她自己决定就好。” 不还是多愁善感吗,韦秀华再嗔了一句。 就在夫妻俩把东西放好将要开门之际,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仔细去看那是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 “你们好。” 郭烨先是一声问好,再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几句话说完便迅速进入正题,“家妹不知道为何联系不上,也只能通过这种笨办法一个个来问。” 夫妻俩面面相觑,主要是这人他们还真的不认识,但对方的言语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只听他说的那些情况好像很严重。 朱魁元还没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妻子面露急色。 “小梦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韦秀华的担心不是作假,那种急切担心确实真切,“刘梦怎么了?出什么事,是失踪了吗?!” “目前什么都不清楚,只发现联系不上。”郭烨无奈又解释了一遍。 朱魁元倒是沉得住气,立马想到关键,“是,得赶紧找语晴问问情况,在她失踪前指不定有联系过。” “对对对,赶紧问问语晴。” 韦秀华跟着重复一遍,随即掏出手机手忙脚乱终于把电话打出去。 半分钟过后,她心里跟着一突,脸色更加苍白,“打不通,语晴没接。” 这下子几人都有不好的预感。 朱魁元自然是担心自家女儿。 郭烨呢,他也有些迷茫了,刘梦失踪的事情确实诡异,现在能找到的信息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倒是朱家这边也出事了吗? 郭烨心里那种不安在反复横跳,情绪逐渐开始烦躁起来。 就在朱家夫妻俩即将陷入惶恐的阶段时,朱魁元匆匆放完东西便打算去报警,他恰巧注意到门口的鞋子。 当他进屋发现在地上缩成一团像是睡着了的朱语晴后,那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放了下来。 “语晴在这呢,应该是……是……睡着了……” “语晴?” “语晴?” 几句过后朱魁元又陷入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恐慌。 他的反应吓到了韦秀华,而当这妇人看到自家女儿这副样子,人都差点被吓哭,轻轻将对方扶起,先探鼻息再掐人中,试探着后者反应。 那一声声焦急心疼的呼唤听得郭烨眼皮直跳。 还真出事了。 以她们俩人的关系还有这个时间,大概率是有联系的。 那会是什么联系呢? 有人想要针对郭家,绑了刘梦,又伤了朱语晴。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刘梦却消失不见,这反而是次要的,总有无数种说法解释过去,现在主要还是确定问题是否冲着郭家而来。 郭烨呼出一口气先行离开,这时候也不好再打扰。 他刚出了门,朱魁元便追了上来。 “等等。” 朱魁元递过去一张名片又补充说道,“我现在要送语晴去医院,等她醒过来才能再问问刘梦的情况,我们先换个联系方式。” “好的。” 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凭朱语晴和刘梦的关系,突然间一个失踪一个昏迷不醒,要说这之间没有联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朱魁元也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目送着那辆载着朱语晴的车从视野消失,郭烨依旧杵在原地,他表现地很沉默,也很不安。 无来由的不安。 “到底是怎么了?” 后者实在是难掩心里的烦闷,表现出来的情绪也让候着的郭家子弟看得心惊胆战。 “烨哥,现在怎么办?” 有人问。 另外几人只略微低着头,他们是不太敢跟这个能和郭繁英相提并论的族兄接触的。 对方自有一股子威严在那,令人敬畏。 “再去找刘梦其他朋友,把所有能联系到不联系到的人全都过一遍,任何有问题的人都留个心眼。” 郭烨心乱了,甚至都说出这种极为不合理的话来。 “好的。” …… 安阳好似被点了一把火。 许多人都很着急。 但是有忙着救火的就有在煽风点火的。 他们可巴不得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听说了吗,姓郭的在四处找人,都求到你们萧家去了。” 男子啧啧摇头,翘着二郎腿十分欢快。 很明显,他是拱火的一方。 “怎么说呢,好歹是家里出事,积点口德吧。” 有人说道。 “屁,老子上回才被那个郭繁英打了,还不允许记仇咋滴?” 陆武沉咬牙说道:“我还打算直接去他们家看笑话呢。” “也活该你被打。” “这话不对,我是被打了才记恨在心,有理有据不是。” “不跟你扯,黄子杰回来了知道吗。” “谁?黄什么?” 那人不答,继续说道:“我想去看看他,你要一起吗?” 第119章 手段 与此同时,容城弦月。 方瑜还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她正看着手里的一个视频,看后之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她把李牧原叫来,见到对方便直接把手机丢过去。 “看看吧。” “看什么呢。” 就是随口接了一句,然后开始端详起视频内容来。 那是个固定机位,画面中只有坐在小方桌前的女人,而且就拍了侧脸。 他点开视频,紧接着出现对话。 起初他没什么反应,甚至还不明所以,因为那些对话像是在讨论某件事,不知道源头,怎么能窥全貌。 然后,对话继续。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视频播放完,李牧原大张着嘴,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有个声音是那蒋白玉的?” “嗯,是她。” “徐平他在干什么,要对安阳的人动手?!” “还他妈是大姓!” “不对不对,他做事还是很谨慎的。” 说着说着,李牧原好似想到什么,有种晕眩感,“草,他谨慎个屁。” 再度抬头,他的眼睛通红一片,“还有这个女人说的那些,能做数吗?” “徐平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李牧原你心急了。” 方瑜有些奇怪对方的状态,敲了敲桌子声音清亮,“怎么回事。”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李牧原又张了张嘴,“呃,我,我就是……” 方瑜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情况。 李牧原深呼吸几次,再摇摇头,脑子逐渐恢复清明,“刚才情绪确实激动了……嗯,我也不好说是怎么回事,应该是最近太累了吧。” 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方瑜接受了这个回答。 “那么徐平他们发这个视频过来是要干什么呢,他还说了什么。” “这中间没有徐平,是那蒋白玉自己干的。” 方瑜解释道。 啊?啊? 李牧原这回是真的被震惊到了,眼里有不解有疑惑,“她在利用我们?” “有一点吧,但她就只发了这个视频给我,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无非就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 “不对。” 这次李牧原说得很肯定,“她没说不代表没有想表达的,徐平不是在安阳吗,如果这件事他没参与,你觉得他知道了会怎么做。” “去找姓郭的算账。” 李牧原浑身如遭雷击,因为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对啊,徐平可是就在安阳的,他去安阳干嘛呢。 对啊,干嘛呢。 再往下想心里只觉恶寒一片。 什么蒋白玉徐平,他们关系不才是最特殊的吗。 自己还在琢磨个蛋呢。 此时方瑜才缓缓点头,“容城这里交给你负责,我要过去一趟。” 既然理清了一部分事情,那李牧原也就直接问道:“这什么木牌佛的事情呢,郭姓呢,徐平呢,你打算怎么办?” 方瑜不假思索,理所应当的说道:“谁做的事情就要谁来负责,木牌佛,又是那群自称神教的啊。” “至于徐平。” 方瑜忽然说了个题外话,“你有没有好奇过他那一身实力是怎么来的,而且能变成火焰巨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好奇。” 李牧原即答。 这其实是一个很可怕的话题,原来没人说也没人去提,那自然无所谓,可就怕有人真的揪着这个不放。 “他很特殊,不只是奇怪的修行方式,也在于那个性格。” “我知道,烂好人嘛。” 李牧原咋舌。 “我不知道算不算。” 方瑜不置可否。 “一直以来看到的确实都是这样,你不能说这不是个好人,但在我想用甲三这个牌子套住他的时候,这人却不接茬了,不想被套住。” “他在外面捡了那么多……嗯……小猫小狗。” “你以为这样就算烂好人吗,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吧,或许这人只在乎自己看到的那些呢。” “蒋白玉,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徐平的影响很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拯救对方的那个呢。她很聪明,不单是学习能力上的,也在做事态度上的;她也很危险,这样的人原意把自己放在漩涡的中心,那就是做了多手准备。” “我这里算一个,她自为之的那些事情也算一个。” “在她的设想里应该是认定我会管的,但又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我身上,那么 她的牌除了自己就剩下徐平了。” “她自己这一步,才打通奇脉不久,除了精神力异于常人,实力应该不算太强,但都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了,还把切实的把证据交到我手里,那她对自己这张牌打得很好,也过于出色了。” “现在就差徐平而已,那徐平这张牌会有什么作用呢。” “你竟然觉得徐平是个好人,那说不定他自己心里也会这么想,如此,他都是个老实人了,甚至做了那么多好事,却还要被人欺负。” “哈哈哈哈。” “那是不是意味着老实人也要急眼了呢?” 李牧原大张着嘴久久不能闭合,队长原来话这么多吗? 这副欢快好像是看戏的模样又是在闹什么,不应该是老大你更离谱吗? 而且怎么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他妈以前读书时候也是全班前十啊。 “我,我,我……” 干巴巴地说了几个我,李牧原只感觉口干舌燥的。 “你就在这里守好家,发生了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再找我就行。” 方瑜的兴致是真的很高,脸上少有的欢乐。 以前只看过一个徐平便被吸引去大部分注意,现在再来看,修行一日千里,心智如妖的蒋白玉可能要更加适合甲三也说不定。 周遭空间荡漾,有长剑平地而起。 方瑜脚踏而上,窗户无风自动,只留一道霞影存于空中。 李牧原不可置信,她就这么走了,认真的吗? 好好好,走就走,弦月也该我当回老大了。李牧原忽然就高兴起来,但是看了眼对方那位置也不敢去试试,这个还是算了,那个位置有毒,谁坐上去谁就要受到加班到死的诅咒。 他又有点理解老大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 哎呀,我成替身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当他走出办公室还是略微仰起头来,这是弦月应该具备的。 他看着就很趾高气扬。 “哥哥,哥哥,你在干嘛呀?” 一道天真的声音如此问道。 “哎,叔叔在检查天花板呢。” 李牧原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宁小春手里拿着铅笔一脸的不解,“检查天花板干什么呀。” “这不是感觉太单调了吗,我打算贴一下墙纸什么的,嗯,小春在这都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桌椅呢,我让人来改造一下,对,就这块地方给你当学习区了。” 宁小春捂住嘴,刚想欢呼却是想到什么般,赶紧摇头,“不要不要,姐姐说过不能麻烦哥哥们的,我会很乖的。” “哼,现在特事处我才是老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改,现在就改!我马上去叫人来。” 宁小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哇,哥哥好厉害呀。” 李牧原哈哈哈大笑,笑得忘乎所以。 第120章 麻烦,麻烦 那徐平在干什么呢? 他当然是要先把小姨给自己求来的所谓老师应付过去了。 要两方都顾及到,不能让这老师觉得难堪,免得横生波折,也不能让自己小姨受委屈,哪怕是受一点窝囊气也是不行的。 自己对这些无所谓,但却不允许别人欺负到家里人来。 以后也没必要再去求什么人办事了,徐平心里想着事情,抬眼看了下前方,还没轮到自己吗。 王襄去找大学同学,同学再去找朋友,朋友再去找朋友,兜兜转转一大圈;然后自己也要蹲在这里,跟另外一群有类似需求的人,慢慢等着,等安阳特事处某个小队长什么时候见自己。 说实话有点蠢了。 或者应该说是很蠢才对。 他不喜欢那种被老师或者同学瞧不起,然后自己再亮出身份大展神威吓住他们,最后收获满满的敬畏崇拜。 这样也很蠢,就像是个数学系大学生以做十以内加减法为荣一般。 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所以,还是直接摊牌吧,去找那所谓的老师说清楚。 不能用方瑜或者甲三的身份,那应该搬出谁来呢,李牧原也不太合适……孙秀吧,他不大不小刚刚好。 徐平站起身准备离开。 周围那些心怀忐忑的人,就这样看着他突然起身要走。 不是吧,都是来求人的孙子怎么敢摆这种谱,那莫名其妙站起来是要干什么,很显眼的好吗,也不怕被注意到。 被注意到就算了,但是连累到自己等人又算什么。 该不会是太紧张然后憋不住尿了吧,可是这种时候哪怕尿裤子都不能特立独行啊。 该死,要离这个坑货远一点。 一时间徐平身边出现了一圈真空,他可没料到这些人如此反复的心思,只是稍微诧异了下也就无所谓了。 他刚踏出一步。这处临时支棱起遮阳棚随便摆了十几张椅子的地儿,走来三个男人。 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还有两个相貌平平的。 嗯?这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见过几次面,但连互通姓名都没有过。 徐平看着黄子杰和另外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想了想也坐了回去。 “哟,杰哥怎么要跑到这里来,整得跟逃难一样。” 肌肉男笑道。 另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也同样好奇,他们去找对方,起初是找不着人的,还是在他妹妹那知道他外出了,饭点应该会回来,然后果不其然要吃中饭饭时候,黄子杰回来了。 就不说也让他们两人一起吃顿饭了,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吃完就走,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这到底是谁的家? 但兜兜转转两人还是追上对方,最后转到安阳的特事处来。 “可不是吗,家里亲戚多,刚坐下一会就要问今年赚了多少钱问是不是出息了,哎,受不了这个委屈,就赶紧跑哩。” 黄子杰咂吧嘴,一脸的忧伤。 “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啥,哥们我可是成熟得很,就在准备攒钱买房娶媳妇呢。” 萧焕觉得很有意思,黄子杰虽说性格还是那么跳脱,但是还真的有不一样的感觉,什么感觉呢,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就你还娶媳妇。” 陆武沉颇为不屑,“瞧你瘦不拉几的,看着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找男人还得是我这样的。” 说着,他做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来。 “你们看这二头肌,你们看这充满美感又有爆发力的线条,这不得被女人追着爱。” 曲腿下蹲,展露出后背,这人甚至穿了一件背心,后背肌肉跟着主人不断做出各种姿势。 “再看这背,我看着都忍不住心动。” 嘶… 不止黄子杰和萧焕,遮阳棚下的人个个倒吸了一口冷气,眼里都是莫名的震惊。 他,他肯定没有女朋友。 这是绝大多数人心里冒出来的一句话。 远处有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表情还很急切。 一些早早就在这候着的人,他们当然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谁,也看过照片,辛辛苦苦在这特事处守着不就是为了攀关系吗。 而且看这几个跑来的人,如此着急,莫不是知道自己在这苦等才匆匆跑来呢。 哎,真的不愧是自己人,就是妥帖。 当即有几人站起,展开手就去迎接那些慌急的特事处队员。 “表叔,我在这呢。” “哥你还记得我吗?我啊,你三婶的儿子。” “强子,强子。我可是你爸拜把子的兄弟啊。” 是的,想要修行的可不止年轻人。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四五十岁正是大展宏图的好年纪。 只是两波本来要真情相拥的人却彼此错开,徒留一幕略带尴尬的剧场。 这,这。 “队长您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呢。” 他们对着萧焕恭敬行礼。 这其实很奇怪,不单是表面上的那种古怪,还有别的原因。 “嗯?” 萧焕奇怪看去,他想了想摇着头说:“我应该只挂了一个名而已,除了要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外,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言外之意就是,只挂名,有什么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帮,但也仅此而已,他可不是特事处的队长,别攀得太亲。 这两个说法绝对不能混淆。 “我们不知道挂不挂名,您是队长就永远都是我们的队长,不论其他。” 这话说得就大了,也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萧焕竟然也不好反驳什么,倒是默默点了点头。 “哟,焕哥儿还是这的老大呢。” 黄子杰诧异来问:“能不能也给哥们开个后门啊,就是活少还能拿工资的那种?” “我不是老大,只是家里让我来帮过几次忙,然后再挂了个名。” “哎呀,谦虚了不是。” “兄弟早知道你功成名就了,现在投奔还来得及吗?” “我不知道,你别找我。” 萧焕当即拒绝,他可不敢给特事处做什么决定。 见状黄子杰目光看向特事处的队员,又转头对着萧焕摇头,“不地道啊焕哥,人人都讲关系,到你这就不行了。” 这就是对前面攀关系那一幕的一种揶揄而已。 这真的不算什么,真就是黄子杰闲来无事的一句调侃。 可落在特事处队员几人身上却变得不一样了,特别是那个对萧焕表现得无比恭敬的人,那个您您说得无比真切的人。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鸷。 徐平看到这才恍然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古怪了。 还是因为自己在弦月待得太久,习惯了里边的氛围,他真以为玄华各地的特事处都差不多呢。 实际上真的不一样,一个小队长都知道去攀关系呢,表现得还很有心机。 属实有些,嗯,太刻意了,也不美。 那目光带着阴鸷的男人忽然对着遮阳棚下一大群人吼道:“你们,不管你们是有什么关系,现在都给我滚,如果要报案就去走流程,别聚集在这里!” 他的表情很不善,也不容置疑,扫视所有人,众人都是吓一大跳但也不敢去蹙眉头,只在心里暗骂几句,纷纷起身离开。 只是有个人动作慢了点。 那男人目光更加不善了,他看清了对方,然后嘴角有些抽搐。 这个小子,好像是许家托关系送来的啊,他看过对方的照片所以还记得。 真的是,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