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这个女配有点懵!》 第1章 酒吧初遇 前情提要: 叶子在无脑做出一系列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后,不仅众叛亲离,背负骂名,而且从燕大退学,十几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怀着强烈的不甘和悔恨,吸引到了我,也就是061号系统。用自己剩下的60年寿命换取了一个“重生”的机会。” “额”躺在床上的女孩满脸疑惑,“重生的机会不是她自己再活一次,逆天改命吗?我为什么在这里啊?” 061号系统并未理会她的问题,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继续说道“在观看了万千世界中形形色色的人后,她选中了你,让你成为她。” “不是,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女孩哭笑不得的捂住脸“为啥是我啊?” “相应的你会得到她30年的寿命。在这个世界顺利度过一生后,我会来接你,你将回到原来的世界,原来的节点。” “扣一半啊,周扒皮!” 061号系统说完后就消失了,独留女孩在风中凌乱~ “哎,不是。”一个机灵爬起来,叶子看向窗外,“怎么突然这么大风啊,这黑云压顶的架势,不会要下雨了吧?”她手忙脚乱的套上椅子旁边的帆布鞋,冲到楼下拯救了三位舍友的被子。 ‘呼,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今天你们就惨了。’叶子抬了抬胳膊,将怀里被子抱紧,熟练的和电梯里的同学打招呼。 嚼着刚刚同学投喂的软糖,回到宿舍的叶子坐在桌前梳理思路,‘唯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系统没有骗我了,到时候能把我送回去吧。但这一点要求都没有,我该怎么干啊?一般不都希望重来一回,什么追妻火葬场或者独立大女主剧本安排一波嘛。找那些经验丰富的任务者啊,找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四考编人干什么啊!怎么着,让我利用我高尚的师德师风感化孟宴臣啊?’ 苦恼的趴在桌子上emo的叶子被急促的铃声打断了。苦逼的打工人时间到了,忧伤暂停存档,赶紧去赚生活费吧,毕竟还背着一大笔巨债呢。 ‘在原来的世界,自己上了四年大学,一次做兼职的经历都没有,等会儿不会搞砸吧?’望着车窗外瓢泼大雨,叶子一筹莫展。 深吸一口气,叶子握紧拳头推开更衣室的门,脸上端的是一副礼貌的笑脸,脑子里在疯狂回忆入职培训的内容和刚刚在出租车上看过的第一次去酒吧的夜店攻略。 夜幕降临,酒吧里的人并不多,领班有意让叶子多看看、多学学。所以叶子站在吧台边小心观察着服务员的服务态度和服务礼仪,力求不出错不炸眼,安安静静做完兼职,拿到小钱钱还债。 手指不自觉地卷缩在一起,叶子看似礼貌的笑脸里掩不住的紧张,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不定。 “山崎二十五给我倒三杯啊。”老板领着两位老友走向座位,对着路过的叶子吩咐道。 “哎?好的、好的。”叶子扭头定了定神,模仿着刚刚看过的动作端起托盘,走到桌前。 蹲在桌前的叶子打起了12分精神,‘放平了、放平了,不能倒、不能倒。’ 专注盯着桌子的叶子自然就忽略了孟宴臣打量她的眼神。 顺利放好酒杯后,叶子小小的松了口气,抿嘴一笑,微微颔首示意“请慢用。” 许沁笑着看着叶子放好酒杯后雀跃的小眼神,轻抿一口,八卦的看了一眼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揶揄的笑道“这酒吧不错啊,肖总。” 肖亦骁得意洋洋的看向孟宴臣“那可不,我这酒吧不管是酒还是服务可都是一等一的,有没有让孟总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啊!” 孟宴臣抬眼四下打量了一番,“还算有品位吧!” 肖舜尧听了这话很是受用,懒洋洋的向后一靠,“都是孟总教得好啊!”端的是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 …… 一晚上忙忙碌碌的叶子根本没有留意老板那边在聊什么。虽然刚刚没有出什么差池,但四周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眼神,让她感觉如芒在背,说不出的难受和不适。 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颊,叶子细细打量着镜中的女孩,本该是最美的年纪,眼中却早早染上了愁绪。10万元的欠债压在心上,让本就敏感焦虑的女孩更加无措。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孟宴臣不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了吗? 哗啦啦的水声打断了叶子的思考,淡雅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微微偏头看向旁边的人,在视线对上的瞬间,叶子下意识的露出笑脸,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唾弃完自己的叶子转身离开。 许沁低头浅笑,感叹现在的小孩真好看,就是笑起来不太灵的样子。刚刚因为想起宋焰而忧伤的情绪被小小的冲散了一些。 ‘我不是打算回宿舍躺尸吗?怎么又穿着马甲站在这了。’呆站在酒吧门口的空地上,叶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戳着接单页面‘这个能不干吗?是要罚钱还是要扣分啊?我…真的是一刻也不休息啊!’ “嘀嘀嘀。”手机传来提示音,示意有代驾的单子进来了。 “您好,卡铭代驾为您服务,请您系好安全带,我们可以出发了。”空有驾照但没怎么开过车的叶子一脚油门下去差点超速,还好这次的雇主是位年轻女孩,一上车就睡着了,只是嘟囔几句,并没有醒。 ‘对不起,对不起。’叶子一路上疯狂道歉,刹车踩早了,后面响起了喇叭声;油门加狠了,车距过近,被前车提醒;错过了路口,被手机导航警告。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轻轻叫醒副驾上的雇主,叶子笑眯眯的嘱咐道“我们已到达目的地,请问还有什么能帮您的地方吗?” 女孩摇了摇头,打着哈欠,拿起车钥匙下车。 “感谢您的信任与支持,期待下次为您服务。请您稍后为我的服务做出评价,再见。”叶子目送雇主走进楼门才转身离开。 骑着小电驴回学校的叶子一路上感觉心在滴血‘完了,这下完了,原主努力保持的分数估计要扣光了,我咋办呀,我真的不会开车啊。我不会要饿死在这个世界吧,找我来是给原主不幸的人生添堵的吗?’ 热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叶子胡乱吹了吹头发,这兵荒马乱的一天可算结束了,来都来了,就这么着吧,睡吧。 “麻了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包子,叶子在检查自己的资产,目前欠淼淼将近10万元、助学贷款2万元整,年纪轻轻啥也没干,就倒欠12万了。 ‘奖学金加助学金有5万元整,可以还淼淼3万,留2万给毕业的空窗期;每个月兼职赚6000元,刨去生活费的话,剩下的钱就可以还给淼淼。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每个月还4000元。’叶子在本子上勾勾画画,思考着怎么尽快还完欠债,‘那我的助学贷款就放到工作后再还吧。怎么看的话,我还需要1年半时间啊,再找份兼职吧,争取一年还完。’ “你怎么了?”刚刚从家回来的翟淼将手上沉甸甸的母爱放下,揉了揉叶子的头发‘这孩子不会被债务逼疯了吧?’ “没事,我只是看见了我一片漆黑的前程,有感而发。”叶子像个小兔子一样蹭了蹭翟淼的手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被本小姐的美貌征服了吗?”翟淼的手掌顺势划到叶子的下巴上,一脸调笑的问道。 “对啊。”叶子双手抱拳“美丽的淼淼小仙女,你有什么赚钱途径,求带。” “目前没有。”同样都是欠了一屁股债的翟淼并没有叶子那么焦虑,毕竟她有自己温暖的家庭做后盾,不像叶子,爸爸去世,妈妈改嫁,上了大学就再没有收到过一分生活费和一句关心。 “不说这个了,钱的事你先不要担心了。现在我们的重中之重就是这一大堆东西。”翟淼指了指桌上,“都是我妈做的,非让我拿,你可得帮我分担一下啊。” 使劲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的苦涩,叶子欢快的起身向洗手间跑去,“那我就不客气了,洗个手,马上回来。” 饱餐一顿的叶子早就将苦恼丢到一边了,想不到就不想了,先干好当下的事情,这是她一贯的性格,毕竟苦逼打工人还要去酒吧兼职呢。 忙忙碌碌穿梭在酒吧的人群中,叶子压根就没想起孟宴臣这个人来,甚至连她老板从她面前走过,都没有抬眼看。 “哎,你在想什么啊?一晚上了都没怎么说话。”同事瑶瑶戳了戳叶子的脸颊,‘好软,好滑啊!’ “我在想,我要不再找一个兼职吧,我白天可以去当个家教或者去辅导机构当老师。”叶子看着瑶瑶说道,琉璃般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夺目。 “你要累死自己吗?”瑶瑶瞪大了眼睛“你晚上要来酒吧当服务员,半夜还要当代驾,白天虽说课少吧,但你毕业论文写完了吗?怎么还要做家教啊,小心猝死啊!” “也对。”叶子点点头,但在心里盘算‘那我就辞了这份工作,代驾就算了,专心做家教,情况应该会好一些。反正我也对孟宴臣没兴趣,酒吧这工作不要也罢。’ 第2章 你不要过来啊! “你要考编!” 叶子此话一出,惊得三位舍友目瞪口呆,翟淼过来摸了摸叶子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啊?” 叶子神秘的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no,no,no,各位美女,你们知道宇宙的尽头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圆圆激动的从窗帘后面探出脑袋,“是带货,可赚钱了。” “对对对,叶子你这么漂亮,可以当带货主播,我可以给你拍照,运营账号,联系商务。”翟淼越说越激动,眼神中散发着激动的光芒,仿佛看见钞票在对她招手。 “是呢,那些网红动不动就几千万的入账,叶子这么漂亮,一定不会比她们差的。” 叶子长叹一口气,真的是给了标准答案都不会抄,恨铁不成钢的拍手打断舍友们早就偏了十万八千里的脑回路,“考编啊,各位,我说的是编制,我要当一名化学老师啊!” “啊?什么化学老师?”翟淼一脸茫然的看向叶子“我们不是生物专业吗?” 一时间说顺嘴的叶子将自己原本的专业说出来了,尴尬的清清嗓子“生化不分家嘛,说错了,生物老师,我想说生物老师的。”说完还点点头,表情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好,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会支持。等你当上了生物老师,我把孩子送到你学校去。”翟淼拍了拍叶子的肩膀。 “好啊,我们的小孩也归你管了啊。”依悦一把拉过叶子的手“就你了,叶子,拜托了。”一副要托付终身的样子逗笑了所有人。 “八字还没一撇呢,各位小仙女们,不要这么激动嘛,淡定淡定。”叶子像个领导般站起身,挥挥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我只是有个这想法,但目前还是先以赚钱为重,尽快还完钱再说。”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家教兼职之前,这个酒吧的工作是逃不了了,毕竟它的薪资相当给力啊!叶子化身勤勤恳恳的小蜜蜂日日奔波在学校和酒吧之间,攒着小钱钱准备还债。 “叶子,拿个杯子过来。” ‘老板怎么天天来啊。’叶子在心里暗暗吐槽,‘兼职一周了,天天能看见老板,连孟宴臣都来了三回,这合理吗?’ “孟总,最近不忙啊,天天来我这小酒吧坐着啊。”肖亦骁笑着打趣道。 ‘还不是来看他妹妹的。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工作干得得心应手的叶子也有心情吐槽老板了。 “看来肖总不太欢迎我啊。“孟宴臣将酒杯轻放在桌上,身子前倾,看向自己的好兄弟。 蹲在桌边收拾的叶子莫名染上孟宴臣的气息,手上的动作加快了,想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哎,叶子。”肖亦骁叫住快步离开的叶子,‘嗯,就你了。’心中点头肯定自己看人的眼光“你不是兼职代驾吗?等等送孟总回去,我保证安全而且钱多。” “不、不是,老板,我…。”叶子结结巴巴的推脱。 小姑娘急得脸都有些红了,孟宴臣抬眼看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你干嘛找我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怎么了?让你送孟总,委屈你了?”肖亦骁拿出老板的派头严肃的问道。 “不是,我上次差点撞车,所以…”叶子绞尽脑汁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咬字清晰,声音拖长,生怕他们不相信。 ‘不像了。’也不知是谁的心声在暗搓搓的比较。 肖亦骁闻言笑得快倒下去了,还好包厢里没人,不然老板的形象就都毁了。 “孟总,看把孩子吓得都开始胡说了。等等多给小姑娘点小费呗。”肖亦骁撞了一下兄弟的肩膀。 瞥了一眼没正经的肖亦骁,孟宴臣一口干了杯中酒,“走吧。” 压根不相信的孟宴臣还是坐上了叶子的车子。 “多大了?”并没有喝醉的孟宴臣出人意料的开口搭话,但叶子心里却很不爽‘就是这副样子才害的原主深陷,还搭话,真讨厌、为老不尊。’ “22。” “大四了吧,什么专业的?”孟宴臣看向车窗,继续提问。 “生物专业。”叶子的回答很简洁,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因为!她害怕啊!这个车,这么贵,赔不起啊! 举起手机的收款码,叶子脸上的笑容都真诚多了,等着钱款到账。 “你很缺钱吗?”孟宴臣低头扫码。 “对啊。”收回手机,看着500元的入账语气都轻快了许多,‘好人。’ “那我先走了,孟总。”一单赚了一晚上的钱,叶子打算今天早点收工。 “路上小心。” 叶子点头微笑,骑着小电驴迫不及待地溜了。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查看自己的兼职信息,有兴趣的不少。毕竟她的大学很不错,但时间不适合的、距离太远的、家庭情况模糊不清的都pass掉之后,居然没有合适的。 “忧伤啊”叶子靠在椅子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早知道这样的话就多跑几个代驾了。” 淼淼好笑的看着搞怪、抓狂的叶子,觉得她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眼里的愁绪和敏感好像都消散了不少。 听到淼淼的笑声,叶子歪头送了一个wink,对着淼淼嘟嘴撒娇“想要一个抱抱,安慰我受伤的小心脏。” “好、好、好,抱一下。”翟淼心软软的摸摸她的头顶。‘看来最近累狠了,以前叶子可从来不会这样的。’ 第3章 忍不了了! 家教兼职找不到,那酒吧这边的工作就不能随便扔掉。还好今天的客人不多,叶子也就闲下来靠在吧台边思考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尽快赚钱,总不能真的花那么长时间还翟淼钱吧,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个酒吧服务员,装什么清纯啊!”叶子皱眉看向前方,这里消费再高也是酒吧,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位醉醺醺的男客人拉住服务员瑶瑶的手,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来陪我喝一杯啊,老子有的是钱。” 早就见怪不怪的众人围观着,但没有一人出手帮忙,任由醉汉纠缠服务员,他同行的朋友更是起哄声、口哨声不断,丑陋的脸庞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看着令人作呕。 脑子里面快速闪过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哎。没办法,上吧,实在看不惯!’ “快去找老板。”叶子扭头向相熟的调酒师喊道,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醉汉,快步拉着瑶瑶向着吧台里面走去。 “你敢推老子,活腻歪了?”失去理智的醉汉气急败坏的冲向二人,势必要把刚刚丢了的面子找回来,叶子将瑶瑶推向包厢的走廊,自己顺势一躲,那醉汉直接扑到了吧台上。 吧台上的酒杯和酒瓶乒乒乓乓掉了一地,飞溅的玻璃渣割破了叶子的裸露的小腿和手臂,现场一片混乱,不少人都被波及了,叫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那醉汉就更惨了,狼狈的倚在吧台上,浑身玻璃碎片,满脸是血,但看样子是清醒了。 肖亦骁快步走出来,厉声喝止醉汉的同伴高高扬起的拳头“你要干什么!” 一把将叶子拉到身侧,往后一推,“好大的面子,敢在我的酒吧闹事!” “是她。”看见肖公子的一瞬间,对方也是冷静下来了,但仍然梗着脖子叫嚣“让她给爷道歉,这件事就算了。” 目光死死瞪着叶子,脸上的血看着有些吓人。 “道歉?”肖亦骁四下扫了扫,“我这酒、这吧台,客人的医药费,”声音猛地拔高,“怎么算啊?” 一旦有人出头,众人的不满情绪就开始有了宣泄口。 “对啊,我被划伤了胳膊,医药费、误工费怎么算啊?” “我是来酒吧寻开心的,不是来触霉头的。” “我们可都看见了,是你砸的了,你怎么好意思让别人道歉的。” 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叶子的心稍微定了定,看来是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了。刚放松了身体,却被脸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孟宴臣垂眼看着身旁的女孩,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脆弱的微颤,血色玉珠顺着脸颊上的伤口滑落,没入领口,紧绷的身子随着肖亦骁的话慢慢变得放松,眼睛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破伤风针多少钱来着,误工费和医药费能小赚一笔吧,应该会给我吧,老板不会这么小气吧?’这样想着便抬头看了一眼老板,满眼对钱的渴望‘老板,加油,多要点!’小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给他打气。 孟宴臣神情冷淡的看向对面‘好吵,好烦’。 后面两人各怀心思,前面的肖亦骁已经处理好了这场闹剧,肖公子和孟少爷的身份一拿,事情顺利解决了。不管满不满意,反正是都走了。 目送酒吧的客人散场后,叶子简单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还好她机灵,往柱子后面钻,除了脸上那一道伤口和腿上有一些细微的划痕,整个人还是活蹦乱跳的。 “谢谢你啊,叶子,都怪我,我陪他们喝一杯不就好了。”瑶瑶满脸内疚的帮叶子取出衣服,甚至还想着帮她换。 “哎呦,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是朋友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叶子利落的穿上便服,想着去急诊看一看,要不要打个破伤风针。 “改天我请你吃饭吧,现在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医药费由我出。”瑶瑶搂住叶子的胳膊向外走去。 “老板。”走到门口时,看见肖老板站在门口明显是在等人,叶子的眼睛都亮了,仿佛看见行走的财神爷。 “你没事吧?”肖亦骁认真瞧着叶子,随后板起脸“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啊?”叶子眨眨眼,表示我啥也不知道。 “瑶瑶,你先下班,我有事和叶子聊。” 肖亦骁见她还在装傻,想先把瑶瑶打发走。 “不是的,肖总,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和叶子无关。她是为了帮我,您要骂的话就骂我吧。”瑶瑶急着解释,半个身子挡在叶子前面,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肖总的俊脸有些抽搐,‘我是那种人吗?’ “张瑶,你可以先走了,我会送叶子去医院的。你今天也受到惊吓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肖亦骁扯出一个笑脸,不和她计较。 “没事的,我和瑶瑶去就行了,不…”叶子眼看着肖总眼里赤裸裸的威胁‘嗯?’,嘴里的话生生拐了个弯“那就麻烦肖总了,瑶瑶,你先回去吧。”说完拍拍她的胳膊。 瑶瑶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说说吧,那个醉汉怎么就正好被绊倒了,还正好摔倒在吧台上了?”肖总坐在副驾上,掰过后视镜,眼神犀利的盯着后座的叶子。 “老板,天地良心啊,他完全是自己摔倒的,我可没碰它。”叶子一脸诚恳的说道,脸上的恰帕狗创可贴衬得她年纪更小了。 “呵”孟宴臣发出不明所以的嗤笑,惹得两人都看向他。 ‘干嘛打断我的表演啊?’两人此时的想法高度重合。 “你真当我们酒吧没有监控啊?”肖亦骁都气笑了,刚刚处理那群烂人的火又烧起来了。 “好吧,我错了,对不起老板。我就是。”叶子有些委屈,语气哽咽‘干嘛说我啊,我是受害者啊。’ “我就是故意引他到吧台旁的,椅子也是我过去前放好的。” “你至于吗?”肖亦骁看着小姑娘脸上的划痕,不自觉的放软了语气。 “不闹大,我也处理不了啊。”叶子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能这么娇气,你爸妈又不在这,这是你老板。’叶子努力给自己打气。 叶子想了想,伸手拍了拍老板,还没说谢谢呢。 “主要呢,是我知道我有一个又帅气又厉害的老板,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让李哥去叫您了。” 肖亦骁哼了一声 “算你有眼光。下次直接来找我。” “那必须啊,经过我这两周的观察,我就觉得您一定是个大好人。”叶子认真称赞老板“所以,我的医药费和误工费?”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掉钱眼了啊!”肖舜尧没好气的掰回后车镜,懒得再看她,语气梆硬,丢下一句“现在给你转。” 喜滋滋的收了这笔可观的赔偿金,叶子收起手机,抬起头想再夸老板几句,却正好撞进了孟宴臣的带着批评的眼神里。 第4章 男女主上线 站在医院门口,叶子送走了两尊大佛,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转身走向急诊室,毕竟小命也是很重要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这个叶子,真的是。”肖亦骁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形容她了。 孟宴臣回想刚刚叶子看向他的眼神,洋溢的喜悦还未褪去,‘有点小聪明,不对,还是傻。’ “气质和沁儿一点也不像,现在大学生都这样吗?傻傻的。”肖亦骁说了几句便没了兴趣。 “她长得像沁儿吗?” “猛地一看有点像,后来越看越不像,她见谁都笑眯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肖亦骁在心里补了一句‘脸上一点事都藏不住。’ “你的伤口不深,不用打破伤风针了。” 得到免死金牌的叶子在简单包扎完伤口后无事一身轻,开开心心的扫个共享单车回学校了。 “你们知道隔壁宿舍的莫倩倩吗?今天上课她背的那个包,这个数。”女生宿舍的夜晚注定是要聊八卦的。 “这么贵吗?”叶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小叶子啊,不要太羡慕人家,这钱啊就该人家花,你是不知道她那个男朋友啊,啧啧啧。”圆圆将一个大橙子放在叶子的桌上。 “就这样的,她也下得去嘴啊?”翟淼刚刚洗漱完,穿着睡裙走出来。 “那你说不说呢,哪有那么多又高又帅又有钱的人啊,当拍偶像剧啊?”依悦探头看着椅子上的叶子,“你打工的酒吧有高富帅吗?” “有啊,我老板就是。”叶子撕开一片面膜,正往脸上贴去。 “哎哎哎,那你有没有”依悦听到这,更兴奋了“叶子你长得这么漂亮,有机会吗?” “没有。”叶子将袋子里的精华挤到手上,闭上眼睛涂抹着。 “虽然我的梦想是不劳而获,但我的目标是靠自己赚钱吃饭。” 翟淼在一旁点点头“不愧是我的闺蜜,和我的目标完全一致。但是呢,我想当老板,教书育人什么的,没有兴趣。” “是是是,翟老板。”圆圆和依悦齐齐对视一眼,冲上去抱大腿“以后就靠您了,提前抱大腿。” “小叶子,本宫给你留了一只手,要不要抱啊?”翟淼将手伸到叶子身前。 “那必须得抱啊,翟总!” …… (私设现在是9月份) “小叶子,报完名了吗?今天有什么安排吗?”翟淼一脸讨好的过来摇摇叶子的胳膊,大眼睛扑闪着。 “嗯?”叶子合上电脑,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好朋友,装出一脸苦恼的样子“当然---没事啊!” “好啊你是,耍我!”翟淼一个锁喉将叶子摁在怀里“罚你陪我去探店。” “探店?”叶子有点懵“什么店啊?” “当然是小吃摊了,我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哪有钱去大吃大喝啊。但是,有句话说的好,最地道的美食,往往藏在路边摊里。”翟淼一番高谈阔论,成功忽悠叶子陪她来了燕大附近的小吃街。 “额,这条街上人流量大,客源很充足啊,我们的探店有什么意义啊?针对谁啊?燕大学子吗?”叶子穿梭在人群中。 灯火通明,烟火四起,各类美食的香气升腾在空气中,勾得人食欲大开。 “好了,到了,我们今天就来拍这家,燕子麻辣拌。”翟淼拉着叶子挤进店里,踮起脚尖向老板喊道“老板,两份麻辣拌,菜都要,加方便面,一份多麻多辣、一份酸甜重辣。” “好嘞,一共24元,89号,拿好牌子,叫到号码过来取餐。”忙得满头大汗得老板娘递过来一个红底白色手环。 叶子在一旁举起手机给老板看“好了,24,过去了。” 本想录视频的翟淼被现实环境打败了,无奈只好将改成文字和图片,发布在自己的账号上。 “这样也好,比较节省时间和精力,等粉丝数上来了,再开始拍视频。”叶子安慰有些垂头丧气的翟淼。 ----- “我已经将燕大一条街的美食都拍了个遍了,这流量就是起不来。”翟淼赖在叶子怀里撒娇“小叶子,我什么时候能赚够钱还我哥啊,我的化妆品也卖得不太好。” “安啦安啦,这才一周嘛,我们再看看,找些成功案例学习一下,一定会好起来的。”叶子感觉眼皮好沉啊。最近加上复习教资考试,她的睡眠时间被大大压缩,困啊。 “好。”翟淼充电完毕,立马又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拿出手机就开始研究生财之道。 困得不行的叶子闭着眼爬上床,睡得昏天暗地。 酒吧,孟宴臣一个人走进来,带着一贯的清冷和疏离。 “哥,我这周不回家了,医院有事儿。” ‘有事?一见到宋焰就不管不顾了。’孟宴臣径直走到包厢中,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孟总,您好,有什么需要?” “拿瓶酒,谢谢。”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将老板存的酒给孟总送进去。 这边借酒消愁,那边喜笑颜开。 “宋焰,我们去哪啊?”许沁怯生生的望着宋焰,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诉说。 “淼淼最近在当探店主播,她给我推荐了一家烧烤店,就在燕大附近,吃完了我顺便接淼淼回家。”宋焰看似一脸不耐烦,但一直侧着身子帮许沁挡着拥挤的人群。 “淼淼,她知道我们…?” “我们?我们怎么了?”宋焰又想起付闻樱在舅舅舅妈面前那高高在上的嘴脸,语气更差了。 “没事。”许沁双手绞在一起,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疯狂烧烤店里,宋焰细心的嘱咐店员不要加辣。不多时,两人桌上摆满了烤串和小菜。 “这个牛肉串味道确实不错,淼淼真会推荐。” 许沁吃得很开心,以往妈妈并不允许她吃路边摊。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宋焰虽然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手上却诚实的将许沁爱吃的串放到她那边。并且决定给妹妹发一个大红包,以资奖励。 第5章 请客吃饭 孟宴臣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中自己,随手扯开领带抓在手里,撑着台子受虐般回忆着刚刚看见的图片,是许沁和一桌子烧烤的合照。 “燕大”孟宴臣嘴里喃喃,‘这不是叶子的学校吗?他们怎么会去那里吃饭?不对,翟淼也是这个大学的,沁沁这么喜欢那家人吗?’ 已经下班但迟迟还未离开的叶子一边背着手机上的知识点一边吐槽 ‘黑心老板,果然使唤惯了就是顺手啊。又让我送孟宴臣回家,不怕我是拜金女了,不怕我路上勾引你的好兄弟了?’ 抬眼看看门口,还没出来,‘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早就回宿舍复习了。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教资人,她的时间有多宝贵。’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带着淡淡酒气的孟宴臣出现在不远处。伸手接过钥匙,叶子脸上挂上了礼貌的微笑。 “孟总好,我也是刚下班。” 一个完美的对话结束了,叶子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大老板送回去。 “你们燕大的小吃街很有名吗?”孟宴臣推了推眼镜问道。 “还不错啊,每天晚上人都挺多的。”略显敷衍的回答。 “听说有一家烧烤很有名,叫什么?” “有好几家都不错,周哥烧烤、疯狂烧烤、一品烧味道都不错,您有时间可以过去尝尝。”叶子心里打鼓‘问我这个干嘛,你这大少爷还吃这种东西啊?’ 孟宴臣转头看了叶子一眼,“你脸上的伤好了吗?” “啊,好啦,我不是易留疤体质,现在已经看不见痕迹了。”叶子被孟宴臣那一眼看得有点慌‘我可没惹你啊,有本事你去找你妹妹发脾气去。’ ‘现在大学生这么蠢吗?’孟宴臣闭上眼睛懒得说话了。 “孟总。”叶子轻声叫醒孟宴臣,提醒他到家了。 “嗯,麻烦了。”孟宴臣掏出手机,扫码付钱。 “不用了,孟总,肖老板已经付过了。” 孟宴臣将手机扔到凹槽内,眼睛闭着靠在副驾上假寐,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里,反正在哪也就他一个人。 “噔噔噔。”叶子在敲他的玻璃,忍着不耐放下车窗,孟宴臣还是一贯的神色,“你还有什么事吗?” “孟总,上次你送我去医院,我还没有感谢你。如果你对我们学校的小吃街有兴趣,那我请你去吃烧烤怎么样?”经过一路的思考,叶子隐约明白了孟宴臣的想法,不就是想吃顿烧烤吗?满足你,就当谢谢你的车费了。 孟宴臣看着对方明亮的眼眸,半晌才应道“好啊,明晚有时间吗?” “有啊,明晚正好不上班,那就晚上8点在小吃街见。” 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的叶子被一通电话捞起来了,“喂,你好,我是叶子。”叶子以为是咨询家教的电话,语气格外温柔。 “我是孟宴臣,你在学校吗?20分钟后我到燕大北门接你,我们一起去小吃街。” “额。”叶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怪不得原主会沦陷,不用这么周到吧。善良过头了,还好我心里装的都是知识,没有情爱。’ “怎么了?不方便说话吗?” “没有。好的,没问题,我在门口等你。”叶子匆匆收拾好书本,离开图书馆往宿舍赶。 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叶子急匆匆的往学校北门赶去。 这会正是放学的高峰期,门口堵满了外出玩耍吃饭的大学生,远远望去,孟宴臣的那辆豪车格外显眼,叶子止住步子,心虚的左顾右盼‘可不要碰上熟人啊。’ “孟总,您可以把车往前开一开吗?”手机叮的一声,有消息进来了。 孟宴臣抬眼看了看周围学生,那些抑制不住的八卦眼神,启动了车子。 “怎么样?这家的味道不错吧?”叶子扭头朝老板喊道“李哥,再来20串羊肉……” 孟宴臣瞧着自己面前的木签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能吃辣,不然我带你去吃一家麻辣串,巨好吃!”吃嗨的叶子话也多了起来。 “我能吃辣,只是不太习惯。”孟宴臣抬眼说道。 “额”叶子胡乱点点头‘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常青藤这么不靠谱吗?’ 察觉到叶子的敷衍,孟宴臣有些气结‘一个两个都不听他的话。’ “我能吃辣,那家店在哪?我们约个时间去。”孟宴臣起身准备去结账,带走了一堆小迷妹的目光。 “哎,我已经结过了。”叶子腾不出手拉他,只能大声喊住已经走进店里的孟总。(腿长了不起啊!) “走啊。”叶子已经受不了周围食客八卦的目光了,忍不住催促孟宴臣赶紧离开‘谁家好人吃烧烤穿西装啊,孟总。’ “我从公司开完会直接过来的。”似是感觉到叶子嫌弃的眼神,被注视了整晚的孟宴臣难得有些尴尬。 “好好好,孟总慢走,就不用送我了,我走着回去消消食。“叶子一脸假笑站在车门口,她老感觉快碰上熟人了。 “我送你吧,都这么晚了。”孟宴臣坚持送她回去。 叶子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小吃街,再看看三三两两拿着小吃往学校走的燕大学子,觉得孟宴臣在搞笑,坚定的拒绝了他。 “喂,翟淼,我在小吃街呢,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问问圆圆和依悦。”目送孟少爷离开后,叶子又返回小吃街打算给室友改善下伙食。 此时的叶子还不知道万能的校园墙上已经开始捞人了。 “墙墙,看我在门口看见的大帅哥,虽然只是个侧脸,但绝对是个高富帅。” “墙墙,我这有全身照,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据我多年鉴赏的经验,绝壁180以上。” “楼上可以分享下,是什么鉴赏经验吗?” “歪了歪了,看我这张图,总裁下凡吃烧烤。” “太肤浅了,你们没看见楼主图片里的车标吗?男人的梦中情车啊,我毕业了也买一辆。” “我也要买一个。” “附议” “+1” “+1” “等我毕业了,我也要包,哦,不买一个” “各位,我说的是车,你们说的是什么啊?”四楼有点抓狂了,就没有同道中人和他一起欣赏车吗? “楼上不要打乱队形。” “哎,没人注意到对面那个美女吗?看样子是个大学生啊。” “丸子头、牛仔裤、白卫衣,眼神清澈愚蠢,一看就是大学生。” “这还需要推断,谁没事干往燕大小吃街跑啊,除了燕大学生。” “此言差矣,我妈曾经就为了吃这一口小吃,拉着我老爸驱车2小时到此一游。” “楼上,您父母感情真好啊。” “那当然啊。” “说到吃,我们一食堂的干煸鸡块也是一绝啊,还有二食堂的沙茶面和水煮牛肉,五食堂的抄手、烤鸭……不能说了,深夜的眼泪总是格外多。” “我们是在讨论吃的吗?各位,帅哥!帅哥啊!禁欲系总裁!怎么能歪成这个样子呢?” “说到鱼啊,你们怎么知道我正在吃酸菜鱼。” “禁!欲!系!帅哥!算了,我累了,那鱼好吃吗?发个店名,我也点一个。” “一个字形容,绝,私发给你了。 …… 第6章 考试 睡眠严重不足的叶子迷迷糊糊的洗漱完,刚想到图书馆复习教资就被两位舍友一左一右按在椅子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老实交代,昨晚和你一起吃饭的帅哥是谁!”两人眼里的八卦藏都藏不住。 “是我老板啊,那天不是送我去医院包扎了吗?礼尚往来,请人家吃个饭,表示感谢。”叶子三言两语就解释完了,企图起身却又被按下去。 “老板,这么年轻帅气吗?看着还很有钱。”圆圆一副高深的样子摸着下巴。 “有机会拿下吗?直接实现财富自由。”依悦就直接多了,激动的握住叶子的肩膀,语气都有些颤抖。 “开什么玩笑!”叶子突然想到原主的经历,原来不管在孟宴臣眼中,还是在室友眼中,只要两个人一起出现,她一定就是那个为了钱攀龙附凤的人。 “叶子长得这么漂亮,比那莫倩倩漂亮多了,我相信你,还是有机会的。”圆圆也一脸调笑的凑近了看着叶子的脸继续说道。 “我也觉得我有机会当上一名教师,谢谢各位的支持啊。”叶子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虽然室友是在开玩笑,但她还是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心里很是厌烦。 “本人呢,没什么大志向,小富就满足了。想要抱大腿还是找我们翟老板吧。”叶子打断两人的胡言乱语,拿起背包就想走。 “真的没机会吗?小叶子。”圆圆可怜巴巴的拉住叶子的带子,眼神里满满的笑意。 “不准开我玩笑了。”叶子抽回背包带子,无奈的摸摸她的脸“我先走了,晚上还要去兼职呢。“ 走在燕大的校园,叶子总感觉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似乎又回到了原主上一世诬陷诈骗被发现时的场景,忍不住加快脚步向前冲去。 “同学,同学。”好像有人在叫她,极力抑制住颤抖的身子,叶子咬牙回头看向身后。 小步跑着追上来的是一位女孩,穿着一件奶白色的外套,此时正一脸担忧的注视着叶子。 “你没事吧,你的小兔子掉了,我捡起来想还给你。”女孩晃了晃手里的小玩偶,“你脸色好差啊,是低血糖吗?”低头翻着书包“我这里有糖,都给你。” 白净的手掌里满满的是五颜六色的糖果。叶子忽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完了,我要迟到了,先走了。”玩偶和糖果被女孩一把塞到叶子的怀里,尾音都被风儿卷跑了。 “谢谢。”叶子向着那女孩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短暂的难过和受伤都敌不过现实生活的拮据。这不,叶子又准时出现在酒吧打工了,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但代驾她可不干了,主要是赔不起啊! 最近找到了一份家教工作,是教一位初三的学生冲刺中考化学。得益于自己本身的专业知识,教学效果可是得到了家长和学生的一致认可,所以10月份开始,叶子下午3.00到5.00的时间就贡献给自己的家教事业了。 “淼淼,这个月给你转了5000块,记得查收一下哦。”人逢喜事精神爽,10月份的收入相当不错,叶子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小叶子,后天要考教资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翟淼划着椅子摇摇晃晃的冲过来,“要不要我去陪你去。” “当然不用啦。”叶子低头整理自己的总结的知识点,打算明天早上再去操场背一背,“是在隔壁师范考呢,我自己去就好了。” 翟淼闻言挑了挑眉“看来我们小叶子是胜券在握啊,考完了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大餐。我请客,我最近视频号流量起来了哦。” “好啊,那我要挑一家巨贵的,吃垮你!”叶子乐得眉眼弯弯,抬头看向翟淼“果然是翟老板啊,360行,行行出成绩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照我们两个这优秀的赚钱速度,还完债务指日可待。”翟淼一把搂过叶子的肩膀,满脸豪情壮志,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那必须啊!”两人相视一笑击掌。 ------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教学楼前的空地,低着头抓紧时间背书的,三五成群聊天的,还有偶遇同学喜出望外的,众生百态,让叶子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可算是考完了。’叶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虽说很有信心吧,但总归是考试,在陌生的校园里一天赶了三个考场,还是有些累的。 随着人群走出校门,远远就看见我们翟淼穿着一身超级可爱的学院风套装站在树下,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看过来。 “叶子、叶子,我在这里。”开心的冲着叶子挥手。 “怎么样?题难吗?做完了吗?名字都写了吧?条形码贴好了吧?教室难不难找?” 小跑着到了翟淼旁边,刚刚拉上她的手臂,叶子就被她的连环提问给问倒了。 “还好、还好,都不错。考完了就别问了,我们去哪吃饭啊。”叶子笑眯眯的拉着淼淼向前走去。 “吃饭之前先送你一个小礼物。”翟淼把提着的袋子推到叶子怀里“看看,和我身上这套颜色不一样,闺蜜装,要不要穿?” 袋子里是灰色系的学院风套装,淡蓝色衬衫,而淼淼身上的是棕色系的,白色衬衫。 “买两件打6折呢。快找个地方换上,我们去觅食了。”淼淼搂着叶子的腰撒娇,嘴里喊着“饿死了、饿死了。”推着她往前走。 ------ 两人站在明显不符合她们消费层次的店门口,抬眼向上看去‘这招牌,得多少钱啊!’ “淼淼,我们走吧,这里太贵了,我们换一家吧。”叶子拉着翟淼要离开,她们总不能吃完这顿饭就去喝西北风度日吧。 “也是。”翟淼咂吧着小嘴, “等本老板赚了大钱,再带小叶子来这吃饭。” “是是是,我先记到小本本上。”两人笑成一团,打闹着离开了。 “哥,你在看什么啊?”买完东西的许沁发现孟宴臣在盯着街对面。 “没什么,买好了就走吧。”孟宴臣收回视线,瞟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进去啊?‘给宋焰买东西了?他凭什么啊!’ “哥哥,你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许沁沉浸在与再见爱人的喜悦中,根本没有察觉身边人的不爽。 “嗯。”孟宴臣劝也劝了,说也说了,总不能去跟妈妈告状吧,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他又不是小孩子。 但是也不能和妹妹吵架,上次就因为宋焰两人不欢而散,冷战了很久,当然是许沁单方面的不理人。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吵起来了,孟宴臣强压着不满将许沁送到小区门口。 第7章 冷吗? “我说孟总啊,我这酒吧是专门给你们兄妹二人开的吗?怎么两位还交替着来我这喝闷酒啊?”肖亦骁顺手拿走桌上的酒瓶摇了摇,“我这就晚过来半小时,你就喝了半瓶了,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啊!” 一口将杯中酒干了,孟宴臣往后靠去,懒懒的看向满脸肉疼的肖老板,顺势就是一脚“别装了。” “好嘛好嘛。”肖亦骁笑呵呵的拍拍裤脚,“又是因为沁儿啊。你说你这,哎。”就算是最好的兄弟,他也无从劝起啊。 “行呗,你就一个人在这坐着吧,我可得去忙咯,不比孟总日进斗金,我可要兢兢业业的工作去。”肖亦骁走着也不忘顺走酒瓶。 “等等。” “怎么了?舍不得我啊?”肖亦骁一脸笑意转身看着孟宴臣。 “酒放下。”孟宴臣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眼睛盯着杯子。 “我给你换一瓶好酒,这酒不行。”肖亦骁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肖亦骁拿着酒瓶走到了吧台边,指着众人说道“不准给孟总上酒了。” 众人点点头,“知道了,老板。” 半天等不来酒的孟宴臣有些恼火,拿出手机来敲了几下。 “叶子,给我送一瓶酒。”微信页面上的消息石沉大海,谁家好员工上班看手机啊。 迟迟等不来回信的孟宴臣从包厢里走出来,敲了敲桌面,调酒师看见他,恨不得自戳双目,‘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该来的总会来的,调酒师看向叶子,眼里闪烁着三个大字“救救我。” 叶子装作没看见,默默将头移向另一边‘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哥保重,我也没招啊!’ 等了半晌的孟宴臣头脑似乎清明了些,摆摆手“算了,不要了。和你们老板说一声,让叶子送我回去。” 叶子闻言无语,‘老子早就不干代驾了。’面上却还是礼貌得体的微笑“孟总,我还没有下班,您可以叫个代驾。” 短短三四分钟,李哥备受煎熬,一听能送走这麻烦,立马call来了老板。 “没事儿,叶子,工资照算。你把孟总送回家就可以下班了。”肖亦骁大手一挥就决定了叶子的“命运”。 ‘行呗,提前下班,又有钱赚,何乐而不为。走吧,财神爷。’叶子的心态很快就调整好了,从善如流接受任命,准备送孟总回家。 副驾上等待的孟宴臣想起来了几个小时前的那一幕,穿着短裙的女孩嬉笑打闹,脸上灿烂的笑容分外美丽,感觉身上都洋溢着暖暖的香味。 “孟总、孟总。“叶子站在车旁敲着玻璃,夜晚微风袭来,吹着裙摆摇曳,冷啊,快开门! 坐到车上的叶子打了个冷战,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吐槽‘他是不是在打击报复我啊,半天不给我开门。’ 刚把手放到方向盘上,脸上的假笑还没来得及挂上,就撞进了孟宴臣深沉的眼眸里。 “额。”叶子有点懵‘刚刚应该没骂出声啊,看我干嘛?’ “我刚刚在想事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孟宴臣收回目光,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恃。 “没事。那我们就出发了。” 余光瞟到叶子的假笑,孟宴臣看着心烦,任性的连话都没回。 “到了,孟总,你。”叶子话还没说完,孟宴臣就下车了。 “代驾费啊。”叶子低头解开安全带,快速下车,眼瞅着孟宴臣就要走了,急忙叫住他“孟总,你还没给我钱呢?” 孟宴臣顿了顿,转身快速扫了叶子几眼“冷吗?” “啊?”叶子疑惑了‘大哥,知道我冷就赶紧给钱走人啊,问什么问,黑心资本家。’ “有点,但还好。您的代驾费还没给我呢。”举着二维码的叶子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拿到小钱钱。 孟宴臣走向叶子,直到两人的距离不到半步才停下,1000元。 “打个车回去,记得拍车牌号,到宿舍报平安。” “好的,谢谢孟总,下次我还送你。”叶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的手机。心里美滋滋的,刚才的烦闷一扫而光,也不冷了。 ----- “哎,叶子、淼淼,你们选好论文导师了吗?” “还没有,我都行,随你们,你们选谁我选谁?”翟淼正在与店家沟通合作事项,捧着手机头都没抬。 “me too,我不打算考研,选谁都一样。”叶子正在查教资成绩,眼睛都快钻到电脑屏幕里面了。 “行吧,还得是我来拯救你们,那我就给咱们四个都报上我家郭导了,我未来研究生导师的首选,燕大生物专业的头号男神。”圆圆直接躺平在床上,包揽了这件事。 “郭老师50多岁了吧,怎么能那么帅呢,君子温润如玉。”依悦说起来都两眼放光了。 “确实,我就没见过比我们郭导更帅的老师了,年轻时候肯定更绝。” “我过了!”叶子可算点进去了。 “擦线通过!”图片上的三门考试成绩,都是70多分,旁边对着镜头比耶的叶子。 ‘有这么开心吗?’孟宴臣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窗外林立的高楼里零星有几个办公室亮着。 有的人大学一毕业,医院附近的大平层、拎包入住;精心挑选的轿车、送到门口,年纪轻轻就轻而易举的进入了竞争激烈的三甲医院任职,却整天大喊压抑和难过。有的人大四了,还欠着一屁股债,却为一次考试的低分飘过而开心。 孟宴臣搞不懂叶子的脑回路,扣过手机继续处理公务。 “干杯!”叶子一行人坐在一家川菜馆里,个个被辣得泪眼汪汪,狂灌啤酒,手上的筷子却舍不得放下。 “今晚,不醉不归。”翟淼举着酒杯很是霸气侧漏,一点也看不出1个小时后被妈妈打得哭唧唧的可怜样儿。 “好,不醉不归。”众人纷纷跟上,脚边的纸箱里堆满了喝空的啤酒瓶。像个小陀螺一样连轴转了快三个月了,叶子郁闷的情绪可算有个宣泄口了。 第8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叶子,今天心情这么好吗?”瑶瑶看着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的叶子,笑嘻嘻的撞了下她的肩膀。 “必须滴,我现在感觉生活充满奔头。过几天的面试顺利拿下的话,我可是有着生物高级教师资格证的人才了。”叶子接过托盘,步伐轻快的走了。 “本来就长得够漂亮了。今天还笑得这么甜。瑶瑶,我可看见好几个男客人偷瞄叶子,你还不赶紧提醒一下。“李哥一边擦杯子一边探头四处扫视。 “安啦安啦,今天老板在,量他们也不敢闹事,顶多是要个微信,叶子处理这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别打扰她的好心情了。”瑶瑶摆摆手。 “也是,话说叶子一个燕大高材生,为啥来这做服务员啊?看着也不像来钓鱼的呀?”李哥一脸八卦表情。 “听她提了一嘴,说是前段时间兼职代购被骗了,罚了不少,想尽快还上。”瑶瑶想了想叶子清澈坦荡的眼神,估计压根想不到钓鱼这回事儿。 …… 趴在床上像个小财迷一样将自己所有软件的钱包都翻了个遍,‘这个月可以还淼淼6000元了,还差不少,还能干点什么呢?’叶子的脑袋埋在枕头上,赚钱之路,道阻且长啊。 “叶子,叶子。”翟淼兴冲冲的冲进宿舍,脑袋垫在床上“今晚陪我去个地方,我接到大商务了,定在今晚谈合作。” “吃播合作吗?”叶子的头上翘起一根呆毛,目光呆滞的看着翟淼“去哪啊?我今晚有兼职啊。” “不是,是我其中的一个板块,好物分享。有面膜厂家要推广,约了我在酒吧碰面聊细节。”翟淼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子“就在你兼职的那个酒吧。” 听到这话叶子有些焦急,给了翟淼一脑瓜“淼淼,你傻啊,哪有正经人约在酒吧聊生意的,一看就居心不良。” “不是啊,”翟淼揉了揉额头,一脸不服气的反驳“我定的这家酒吧,想着谈完生意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哦。”叶子点点头,又将脑袋埋到枕头里,心里默默盘算着今晚一定要看好淼淼。 翟淼摸摸叶子的头发,“那你再睡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 今夜的叶子主打一个目光如炬。除了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盯着淼淼谈生意的那张桌子,生怕一不小心有什么差池。 眼前被人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快斗鸡眼了。”肖亦骁倚在吧台边,顺着叶子的目光看过去“你男朋友出轨了,旁边是小三啊?” “不是”,叶子低声说道“是我舍友和赞助商谈生意。她第一次来酒吧,我担心出意外。” 肖亦骁指了指头上的监控器“360度红外监控,很安全的,放心吧。你那眼神太炙热了,我怕你吓跑我的客人。”说完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干活,别看了。” 叶子仰着头借着灯光仔细辨认着监控的位置,孟宴臣一进门就被叶子修长白皙的脖颈晃了眼,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喉结,微微抬头向上看去‘这是瞧什么呢?这么专心。’ 叶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点点头‘这监控确实是全覆盖了。肖老板诚不欺我。’ “好了,叶子,谈完了,我这一单广告费,这个数。”翟淼将人拉进怀里,比了个一,顺手挑起她的下巴“要不要考虑跟我啊,小妞。”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叶子的耳朵说的,在忽明忽暗的酒吧灯光下显得关系斐然。 周围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扫来,但两人都沉浸在这笔巨大的广告费中无法自拔,两颗小脑袋抵在一起窃窃私语。 “真是1万啊,什么要求?” “无非就是往常那些广告植入嘛,我这不是身价涨了嘛,佣金自然水涨船高了。” “那你确定是正品吧,别又像上次一样。”叶子捂着嘴低声说道。 “确定,我这次有好好检查。”淼淼乘机在叶子腰上捏了一把“小叶子,准备跟着本宫吃香的喝辣的吧。” “好好好。”叶子抱住淼淼,“翟老板,往后请多多指教。” 孟宴臣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干什么呢?宋焰的妹妹、叶子。都是燕大的,是同学吗?’ 翟淼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喂,妈妈,怎么了?”电话那边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翟淼的眉头越皱越深“好好好,我马上回家。” 叶子担心的看着翟淼“家里有事就快回去吧。” “行吧,叶子,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学校小心一点,我今晚就不回宿舍睡了。”翟淼捏捏叶子的脸颊,急匆匆的离开了。 翟淼与孟宴臣擦肩而过,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讨厌的孟家人。 孟宴臣在原地顿了顿,抬脚一脸平静的向包厢走去。 “这就是你火急火燎的让我务必在赶到酒吧的原因,”孟宴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慢悠悠的打量着自己的好兄弟。 “其实主要是想你了。我最近刚拍了一瓶好酒,想让您老来品鉴一下。”肖亦骁脸上堆满了笑,殷切的给孟总倒酒。 “少来这套。”孟宴臣注视着杯中酒,脑子里浮现出叶子的身影“喝醉了你送我回去啊。” 肖亦骁搓了搓手,实在是有求于人啊,那自己就不喝了。今天也当回司机,送孟总回家。 孟宴臣端起酒杯,斜瞥了肖亦骁一眼,真不上道 “酒你都不喝一杯,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肖亦骁闻言眼睛一亮,这事成了,“我先干为敬,孟总您随意。”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孟宴臣看着他喝完才跟着喝了一小口,“我还有事儿,要回公司一趟。” 肖亦骁举着酒瓶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尴尬,‘这么急吗?我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能让孟总在如此繁忙的公务中赶过来见我一面啊。果然,哥的魅力无限大。’(臭屁肖总上线中) “行行行,那你先忙,这件事我们就说定了啊。”肖亦骁起身准备送送孟宴臣。 孟宴臣目光点了点酒杯。 “不是吧,就一口,应该不至于吧。”肖亦骁眼瞅着孟总脸色不善,即将反悔,立即改口“我让叶子送你回公司。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我懂。” 孟宴臣这次往外走去。 “叶子”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小钱钱,我又来了。’ 上车后的孟宴臣看着窗外,回想着叶子今日明显不同寻常的高兴,有些好奇。 “你?” “孟总,你。”叶子刚好也想说些什么“孟总,你先说。” 孟宴臣看着叶子,嘴里的话拐了几个弯 “你想当老师吗?” “对啊,老师多好啊,天天和学生呆在一起,工作稳定人际关系简单,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工作。”心情颇好的叶子也乐得和孟宴臣聊几句。 “嗯。”孟宴臣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叶子眨了眨眼睛“忘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孟宴臣的手指点着膝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不去公司了,回家。” “好。”叶子也不多问,直接掉头改了路线。 “老师收入不高吧?”孟宴臣继续问道。 “燕城的公办教师工资比我老家高多了,我觉得很不错啊。”叶子好奇的看了一眼孟宴臣,‘和你比,干什么都工资不高。’ 孟宴臣心里稍稍有些疏解“不好在燕城定居吧?为什么不继续深造呢?考个研之类的?” “不想考。想尽快工作。” 孟宴臣此时却格外执拗“你的专业读研的话就业前景会更好,工资也会翻几倍。” 红灯的间隙,叶子扭头认真的看向孟宴臣“孟总,我有自己的计划。您的想法是对的,但不适合我。” 孟宴臣看着叶子澄澈温和的眼神,继续说道“一时的辛苦可以换来几倍的回报,这几乎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叶子望着孟宴臣的眼睛,里面是对她错误选择的失望和不认同,‘不是一时的辛苦。是十几年日复一日始终如一,挑灯夜读考上燕大的辛苦,是暑假三个月没日没夜打工,赚够一学期生活费的辛苦,是大学四年起早贪黑不敢生病,兼职养活自己的辛苦,是无依无靠没有任何退路的辛苦。’ 叶子默默叹了口气,鸡同鸭讲,就不是一路人,还是少聊天吧。 第9章 家教 “怎么有时间上我这来啊?”孟宴臣将茶杯递给肖亦骁,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想你了吗?你这一个月都不出来见兄弟一面,我只能厚着脸皮上来找你了。”肖亦骁笑得明显不怀好意。 “少来。”孟宴臣嫌弃的看着他“你是来八卦的吧!” “怎么样?付女士给你介绍的那几位见了吗?”肖亦骁也不藏着掖着,笑嘻嘻的问道“里面有几个我可老熟了,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你要是来说这个的话,就可以走了。”孟宴臣放下杯子起身回到办公桌前。 肖亦骁一脸无奈的继续喝茶,“总得让人把茶喝完吧。”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把沁儿在他酒吧借酒消愁的事告诉孟宴臣,她怎么又和那小子纠缠上了呢,这要是被付女士知道,想到这儿,他抬头看了孟宴臣一眼,这位也不是省心的啊。 “沁儿最近老来我店里喝酒,这事儿你们家付女士知道吗?”考虑再三,肖亦骁还是决定说。 “又是那个宋焰吧。”孟宴臣毫不意外。 “你说沁沁怎么就这么轴呢,那么多优秀的相亲对象,就瞅准了一个小混混不放呢?”肖亦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吐槽道。 孟宴臣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那小子怎么就阴魂不散,非要缠着沁儿呢?”肖亦骁感受到了孟宴臣眼神里的威胁,赶忙改口。 孟宴臣敛眉沉思片刻,“那她今晚还去吗?” 肖亦骁愣了一下“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未卜先知啊。哎哎哎,你看你那表情,我现在打电话问问还不行吗?” 孟宴臣的手离开键盘,微微蜷缩着手指,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报表。 “哎,沁儿啊,是我,你肖哥啊。”肖亦骁一脸谄媚的模样“也没啥,就是问问你下班有什么安排,要不要来我这小酌几杯?” 对面在说些什么,肖亦骁不停的点头,孟宴臣忍不住抬眼看去。 “医院这么忙吗?那你要注意休息啊,没事就找肖哥来玩啊。肖哥每天都空哦。”肖亦骁抬头冲着孟宴臣挤眉弄眼的搞怪。 孟宴臣早就切换到工作状态了,懒得理他。 ----- “叶子,我和你说,我妈做的菜超级好吃。一会儿你不要客气啊,多吃点。今晚就在我家住了,我们睡一张床,睡衣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巷子里,两个小姑娘挽着手逆着光走来,手里还拎着礼盒。 “这孩子,来家里吃个饭还拿什么东西,怪沉的。”翟淼妈妈赶忙接过叶子手里的牛奶和干果礼盒,笑眯眯的看着她,让人赶紧坐到沙发上吃水果。 “谢谢叔叔阿姨。”叶子接过翟淼爸爸递过来的果盘,笑着道谢。 “这孩子太客气了,快坐下,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喝杯茶暖暖身子。”翟淼的父母都是很热情好客的性格,让叶子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 “我就说吧,我爸妈很欢迎你来。”翟淼趴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叶子点了点头,‘怪不得淼淼性格这么好,果然在有爱的家庭长大的孩子会更开朗自信。’(没有其他意思啊,就随便写写,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在翟淼父母的热情攻势之下,叶子成功吃~多了,不得已两人只得穿上衣服去外面消食。 “小叶子,你这饭量不行啊,还没我吃得多呢,怎么就撑了呢。”翟淼对着叶子摆了摆手指,一脸你个菜鸡的表情。 “我。”叶子刚想反驳,却被淼淼捂着嘴拉进一个小角落蹲下了。 “怎么了?”叶子扯了扯淼淼的围巾。 翟淼探着脑袋使劲向外望去,安抚性的拍拍叶子,轻声说道“一会儿告诉你。” 叶子十分好奇,使劲摆脱淼淼的束缚,学着她的样子向外望去,‘呦呵,熟人啊,宋焰和许沁,这是要和好了?’ “怎么听不清说什么啊?”翟淼恨不得自己是顺风耳,一句重点都听不见。 叶子就没什么好奇心了,反正总会和好的,她对狗血剧情一向不太感冒。看着翟淼偷看的起劲,只能低头无聊的在雪地上画圈圈。 忽地被人一把抱住,叶子已经习惯了淼淼的一惊一乍。双手自觉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冲着翟淼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发出声响的。 翟淼好不容易躲过自家表哥的盘问,进了房间直接躺在叶子身边大口喘气“这是人吗?我这么美丽可爱动人的小表妹不值得他相信吗?” 叶子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好啊你,叶子,你居然不向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个女孩在床上笑着打闹着。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电话,电话!”叶子平复了下心情,接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是叶子。” “是的,我是,没问题,我可以试讲。好,好,明天上午10点,对吧?” “可以的,我的微信号就是这个号码,到时候您把地址发过来。好的,好的,没问题。” 翟淼安静的看着叶子,一挂电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是家教吧?什么情况?多大了,在哪呢?” “是高二的学生,燕城市第一中学的,女生,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要补生物和化学两门,一节课100元,但是要试讲。”叶子也十分高兴,握着翟淼的手不停的摇。 “去她家吗?” 叶子低头鼓捣着手机“对,地址发过来了,是市一中旁边的学区房,应该是安全的。”叶子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淼淼,照这个速度,我很快就能还完你的钱了。” “那你酒吧的工作还干吗?” “如果顺利接了这份工作的话,酒吧的兼职就可以辞去了。”叶子头抵着手机认真算账,慢吞吞的说道。 “好耶,这样晚上就不用出去了,可以早点休息。那小脸每次回来都惨白惨白的,我都害怕你猝死。”翟淼捏了捏她的脸,软乎乎的真舒服。 “不是吧,我每次都那么丑吗?”叶子赶忙抓起手机相机仔细观察自己的脸“有那么丑吗?” 翟淼憋着笑认真的点点头。 第10章 许沁醉酒风波 “老板,水。“叶子放下水杯正要走,肖亦骁手忙脚乱的拦住许沁往嘴里灌酒的动作,嘴里喊着。 “叶子、叶子,快,把酒杯拿走,酒也拿走。快点,我拉不住她了。” “嗯,好。”叶子身子往前一探,眼疾手快地拿走酒瓶和酒杯,快步走出包厢。 好不容易把许沁哄好地肖亦骁抹了一把头上的薄汗,挽起袖子从包厢出来。 “叶子呢?”四处找了找,“这小孩跑哪去了?” “我在这。”叶子远远就看见老板出来了,快走几步到了跟前“怎么了?是需要代驾服务吗?” 肖亦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叶子,你这工资拿得有点太轻松了吧,天天早退。” “主要是运气好,碰上了好老板。”叶子说得诚恳,目光更是坦诚,似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就夸一句就想早退吗?”肖亦骁状似不满的皱眉看着叶子,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当然不是啊。”叶子再接再厉,继续吹彩虹屁“有谁不知道我们肖老板是远近闻名的大帅哥啊。只要您来,不出10分钟,酒吧客流量立马翻倍。可谓是男女。” 肖亦骁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他的脸皮再厚,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受不了最后那句男女通吃,他可是只喜欢胸大腰细的大美女,不要在这败坏他的名声了。 “好了,可以了。”肖亦骁咬牙切齿的对着叶子说道,“你闭嘴歇一会儿吧,你是生物系的还是中文系的。” 叶子乖巧的眨了眨眼睛,使劲点点头,示意老板快放开她。 “给你转钱了,把沁儿安全送回家,地址发你手机上了。”肖亦骁说着就往包厢走去,“你先去换衣服,我把她扶到车里面去。” 叶子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大大的ok,有钱不赚是傻子,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吧。沁姐,多来啊! 叶子扫了一眼金额,‘哟,这次怎么这么多啊。看来许沁的身价比孟总高啊,孟总还需努力啊!’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得意。这不,肖亦骁眼瞅着叶子走到人身上去了。 “对不起。”叶子急忙后退一步,头都没敢抬,直接鞠躬道歉。 “没事。”对面的男子看着叶子温声回答道。 叶子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对方点点头,“您要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快步跳下台阶向车旁跑去。 肖亦骁看一眼门口的男人,冲着叶子咧嘴一笑“看了你刚刚的表现,我决定和你一起送沁儿回家。” 叶子乖乖的向驾驶位置走去,看着拉着车门的肖老板,扯出一个礼节性微笑,“老板,请上车,我们该出发了。” 坐在车上的肖亦骁看了看后座已经熟睡的沁儿,又瞅瞅正在开车的叶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子那边可是忐忑极了‘我刚刚的转账收了吗?老板一会儿不会反悔吧,我一会儿是不是要把老板送回来啊,那我是不是要继续上班啊?’ 肖亦骁故意藏着坏心眼逗叶子,明明早就看出叶子的忐忑了,但他就是不说。 许沁的车慢慢驶入小区的大门,孟宴臣早早站在楼下等着。 快步过来打开车门,孟宴臣小心翼翼地将妹妹扶下车,搂在怀里,才得空看其他人。 “谢谢。”是对叶子说的。 “怎么让她喝这么多?”是对肖亦骁说的。 肖亦骁一脸郁闷,但又不好当着叶子的面下了好兄弟的面子,只能叉着腰,受了这窝囊气。 “我先扶沁儿上去,你在这等我。”孟宴臣上楼前扔下一句话。 肖亦骁目送他们上去,转头就想向叶子吐槽,丝毫忘了孟总的面子这回事。 “叶子,你说说这人,好心没好报啊我。” 叶子45°望天,准备变身狼人,啊不,是欣赏月亮。 “你看啥呢?”肖亦骁走近些,好奇的跟着叶子抬头看去。 “你看这个月亮,它又大又圆。”叶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孟宴臣一下楼就看见两人在大眼瞪小眼,脚步顿了顿,才继续往前走,清咳一声。“可以走了。” 肖亦骁和叶子同时转头看他,这该死的默契。 “这么快吗?”异口同声的疑问。 孟宴臣良好的教养快压不住他的无语了,只得开口解释道“沁沁上去的时候就醒了,我送到门口就下来了。” ‘没了。’看着两人脸上赤裸裸的两个大字,孟宴臣有些气恼的瞪了肖亦骁一眼,‘你跟着添什么乱啊?’ 肖亦骁回神看了叶子一眼,清清嗓子开口说道“叶子,你可以回学校了,这里不用你了,我坐孟总的车回去就行。” “啊,好。”正沉浸在剧情里的叶子有些呆呆的,缓慢的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又被叫住了。 “我送你去最近的地铁口。”孟宴臣向着自己的车走去,招呼叶子上车。 肖亦骁一拍脑门“对啊,叶子,让孟总送你。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坐上车的叶子有些茫然,怎么也想不通,刚刚许沁那个状态,就这一会儿就醒了,不太可能吧,孟总咋下来得这么快啊!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旁,叶子还是没有想通其中的问题。 肖亦骁瞅了一眼开始释放冷气的孟宴臣,“怎么,叶子一走就原形毕露了,不装了?” 孟宴臣不耐的看了一眼后车镜“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肖亦骁揣在明白装糊涂,“我和沁儿关系一直都这么好啊,你不知道吗?” 孟宴臣紧绷嘴角,彻底不想说话了。 “哎,你说说你怎么下来得这么快啊?”肖亦骁凑近了问道。 孟宴臣目光直视前方,不理人。 “是不是沁儿叫那人的名字了?”听着许沁说了一晚上宋焰的名字,肖亦骁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孟宴臣生气的原因。但他就是想问,就是要犯这个贱。 孟宴臣一个急刹停住,“下车。” 肖亦骁马上举手投降“孟总、孟总,开个玩笑,不要这么较真嘛。” 第11章 质问 转眼间就1月份了。大四课程少,大部分同学都离校了,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等学校所有年级考试都结束后,本科这边的宿舍就要关门了。 根据燕大官网发布的各专业考试时间安排,放假最迟的专业最后一场考试是在23号。在这之前,叶子得找到一个又便宜又安全还要离地铁口近的房子可真是太不容易。 ‘我服了啊,怎么能这么贵,她怎么不去抢啊!’越刷越心凉,‘我要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我们用的是同一套人民币吗?’ 叶子的小脸愁得皱巴巴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这原主原来的寒暑假到底是怎么过的,到哪租到合适的房子啊。’ 咳咳咳三声咳嗽,叶子的手机往身后一藏,转身微笑问好“老板。” 嗯?看着眼前的孟宴臣,叶子有些茫然,‘不是老板来了吗?’ 孟宴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子。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笑吟吟的模样,啧,以为是肖亦骁吗? 不明所以的叶子本着一位服务员的宗旨,将孟宴臣带到贵宾包厢,询问“孟总,您要什么酒?” “你面试结果怎么样?” “过了啊。”叶子的眼里带着丝丝得意‘不愧是我,顺利通过,坐等领证。’ “那你有打算换个兼职吗?” 叶子愣了一会儿,换什么换,本来有这个打算。但酒吧这边钱多活少,时不时的还能赚个外快。加上了这份工作,叶子一共有三份兼职,正好可以尽快还完欠款。 看着眼前的女孩摇头的样子,孟宴臣看向她的眼神幽深了几分‘这有什么好的,这么留恋吗?’ “你不是打算当一名教师吗?那找一份家教工作会不会更好一些。”孟宴臣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我找了呀,我上午和下午各有一个家教兼职啊。”叶子眨巴了一下眼睛。 ‘就想在这干,是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孟宴臣抬眼看着她,脸色稍沉。 “打三份工都不够还(助学贷款)吗?” “不够啊(10万外债)。”叶子回答得理直气壮。 孟宴臣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有些冰冷的开口“我给你介绍一份兼职,是在画廊当讲解员,工资比这个高,还是白天上班。” “不用了,孟总,我白天还要去给小孩上课呢,这份工作时间就刚好。”叶子无语了‘白天有事的,霸总了不起啊。怎么听不懂人话啊?’ 孟宴臣沉下脸来,看向叶子的眼神凌厉幽深,半晌不说话。 叶子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说话打算,“孟总,您有需要叫我,我先走了。” ‘神经病吧,最讨厌别人打乱我的计划了。本来我这么干着,明年毕业的时候就能还完钱了,非要按你的来,你是谁啊?管的真多。’叶子很无语,完全没有生出原主那满满的感激之情。 懒得搭理里面那尊大佛,叶子继续呆在吧台这片区域忙碌着,包厢那边就交给另一个同事了。 扫了一眼进来的服务员,孟宴臣本就阴郁的气质更加低沉了,‘这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啊,还躲着我!’ 熟练的接住钥匙,叶子一脸吃瘪的表情‘这一定是在打击报复我,就卡着我下班的点回家,是吧?就不能早点吗?’ 孟宴臣靠在副驾上,掀起眼帘幽幽的扫了叶子一眼,黑色工装羽绒服,这么冷还非要来酒吧打工。 这话要是让叶子听见了估计得抓狂。叶子认命的系好安全带,扭头看着孟宴臣,“孟总,安全带。” 孟宴臣闭着眼睛系好安全带,整个人散发的低气压让人感觉不适。 ‘许沁又惹他了。’叶子都无奈了,我这赚得可不是代驾费啊,是精神损失费! “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孟宴臣居然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人。 ‘啥?’叶子正在心里暗戳戳的回忆剧情呢,完全没听见孟宴臣的问话。 孟宴臣揉了揉眉心,强压着火又问了一遍。 “孟总,白天时间我都占满了,我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呢。我们专业要做实验的,我真没时间去画廊。”叶子瞄了眼后视镜,扫到孟宴臣的脸色。 ‘额,咋了,这是和他妹妹吵架了,脸黑的呀。总不可能因为我吧?我不想接画廊的工作不行吗?不会怀疑我意图勾引他吧,我啥也没干啊。’ 叶子借着后视镜又看了他一眼。得,看出来了,这下彻底生气了。 孟宴臣转头看叶子,“你这是有目标了?”语气里满是嘲讽。 叶子听着像骂人,但百思不得其解,就当孟宴臣撒酒疯了,没有说话。 孟宴臣那边直接当默认了,不耐烦的敲打着座椅,语气恶劣的继续开口“谁啊?能让你这么上心,有几成胜算?” 这下叶子听明白了,还是觉得我是个拜金女,还是想着拯救我,还是觉得我要走歪路了。 叶子满嘴的脏话都快压不住了,‘这孟宴臣,脑子里面装着什么脏东西?’懒得搭理他,专心看着马路,车速明显加快了。 孟宴臣第一次在叶子面前肆无忌惮的展示出内心阴暗的一面“怎么,说中你了,恼羞成怒了。” 叶子都气笑了,“孟总,您到家了。给钱,下车。” 孟宴臣婆娑着手指,盯着叶子的眼睛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谁啊?我认识吗?” “我没有。”叶子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孟总,你听过苏东坡和佛印的故事吗?” 孟宴臣挑眉,眼睛看向叶子的手掌,刚刚是气急了吗?那么用力的拍方向盘,手不疼吗? “没文化,真可怕。”叶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解开安全带想下车。 “没有就没有,怎么这么大脾气。”孟宴臣笑得好像刚刚那个尖酸刻薄的人不是他,一副好兄长的模样说道。 ‘我真的是。’叶子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孟宴臣,一脸不理解。 “不要钱了?”孟宴臣笑着摇摇手机。 “要。”趁着孟宴臣低头转账的空隙,叶子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孟宴臣,干净通透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确定了,就是个衣冠禽兽。 孟宴臣微不可察的咽了咽口水,手上的动作慢下来,身体居然不反感她的打量。 点了收款的叶子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孟宴臣站在原地站着不动。 第12章 争吵 回到家中的孟宴臣懊恼的拍拍自己的面颊。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震惊自己刚刚的举动,刚刚是疯了吗?怎么可以那么说叶子呢。 拿起手机看着叶子的消息,孟宴臣沉思片刻,敲了几行字发过去,还好没有感叹号。 “对不起,叶子。我今天晚上有些喝多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吃个毛线啊?’叶子看着这句话更气了,‘谁想和你吃饭啊?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啊。’ “不用了,孟总。酒后之言我不会当真的。” 孟宴臣皱眉看着手机,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就是吃个便饭,为我说过的话道歉,希望你不要拒绝。” ----- “哇哦,叶子,这个月这么多啊。”看着叶子转的钱数有些惊讶,“你抢银行没带我啊?” “当然不是啊。”叶子咬着笔头在看历年中考化学试卷,准备出一份卷子,查漏补缺。 “照这个速度,我们的在毕业之前就能还完钱啊。”翟淼掰着手指算了算,干劲十足的继续剪视频。 “好了。”将文件传到手机上,叶子翻开检查了一遍。继续拿着鼠标干活,屏幕上是一份美容院的加盟宣讲ppt的制作页面。 本地的两个室友早就回家去了,宿舍只剩下叶子和翟淼两人好像在较劲一样,鼠标声音此起彼伏,誓要比对方更快赚够10万元。 “啊。”叶子站起身使劲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脖子,“好累啊,淼淼,晚上吃什么啊?” “等你想起来,我早就饿死了。”翟淼指了指手机,“早点上外卖了。” “行,那我下去取。” 两人草草解决了晚饭,翟淼继续搞她的网红大业,叶子收拾收拾准备去酒吧上班。 ‘得,今天也是幸运的一天呢!’孟宴臣、肖亦骁、许沁三位大神都凑齐了,叶子上酒的手都有些抖,事实上是在来的路上帮一位老奶奶提重物扯着筋了。 许沁满脸的愁绪,抓着酒杯就往嘴里灌,旁边的两个大男人都在阻止,但照结果来看不是很理想。 许沁醉醺醺的推开孟宴臣的手,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家,肖亦骁也喝了酒。没办法,万能叶子又上线了。 看着手机里可观的收入,叶子看着肖老板的眼神更加炙热,‘我就说在老板心里,许沁比孟宴臣重要吧,你看,这钱又多给了一倍。’ 孟宴臣看着躺在后座不甚清醒的妹妹,正心烦难过呢。一扭头,又看见叶子盯着肖亦骁的眼神,眉头皱得更紧了。 身后审视的目光怎么也忽视不掉,叶子无奈的揉揉眼睛,‘看我干嘛啊?看你妹妹啊,正主在这呢,老看替身干什么?’ “叶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了,我这酒吧过年不打烊,有兴趣赚三倍工资吗?”肖亦骁觉着车内气氛太诡异,随便扯了话题就开聊了。 “我不回家,三倍工资是几号到几号啊,是春节那七天每天都有吗?”说到这个,叶子感觉自己干劲十足,语气都充满了期待。 “一天都不回啊。”肖亦骁有些诧异,但是涉及到别人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问。“对,七天三倍工资,你要没事就来上班。” “好,我没事,我先预定了啊。”叶子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脑子里快速开始算钱。 耶,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 孟宴臣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不过低头温柔的注视着妹妹,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叶子和肖亦骁等在楼下。 “叶子,你干什么了,欠了钱啊?”肖亦骁忍不住问道。 “前段时间兼职卖东西,结果是假货,被罚款了。”叶子拿着手机计算机戳戳戳,在算自己的小钱钱。 “也是,你们现在太小了,就是容易被骗。前段时间我还见了一例呢,和你一样,也是被人骗了,卖假货。”肖亦骁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先入为主的认为小姑娘爱慕虚荣,想钓凯子。 “老板,你冷吗?”叶子感觉有些冷,原地蹦跶了几下,仰头看向自己的老板,穿着一件皮夹克,‘什么材质的啊,为啥他不冷啊?’ 死要面子的肖亦骁一听这话,赶紧说“冷就上车。”顺势就钻进车里。 这次孟总下来得相当慢啊,车里的两人无聊的都开了一盘王者。 “哥哥,我为什么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孟宴臣蹲在床边,一手抚平床单的褶皱,看着许沁轻声问道“那我呢,我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孟宴臣,你疯了嘛?”许沁挣扎着直起身子,任由发丝倾泻而下,一把推开孟宴臣放在床边的手,大声质问对面的男人。 孟宴臣站起身来,“怎么?宋焰答应和你和好了?”转身坐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整个人隐在黑暗里。 “还是想和家里决裂了?提前通知我?” 孟宴臣继续问道,语气始终如一的平静。 “你在讽刺我?”许沁气得抓起抱枕,气愤的向他砸去。 “你在妈妈面前有这个脾气吗?”孟宴臣站起来任由抱枕砸在身上,泛红的眼睛显示着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你是我哥哥,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只能是我哥哥!”许沁似乎被孟宴臣眼角的那抹红灼伤了眼睛,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呵。”孟宴臣心里翻腾着千百种滋味,搅得他五脏六腑隐隐作痛,对面的人却毫不在乎。 “哎,中路来人了,你不说?他走到我脸上了你才说。”两人游戏正打到兴头上,孟宴臣带着一身冰碴子坐进车里了。 叶子想也不想就把手机合上,生怕被波及,随时准备启动车子。 肖亦骁瞅了眼自家兄弟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叶子,把我俩送到孟总家就行了,今晚我就打算在他家住了。” 孟宴臣没回话,瞥了他一眼,直接闭上了眼睛。 第13章 修罗场 “真是服了,春节期间要不要这么多人啊,不回家待在酒吧干嘛啊?” 叶子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好不容易到家了,把门一锁,直接扑在沙发上睡着了。 “who says who says you are not perfect ~”闹人的手机铃声回荡在安静的屋子了,叶子摸索着按掉,倒头继续睡。 “哎哟。”窝在沙发上睡觉的后果就是次日醒来的腰酸背痛,叶子扶着直不起来的腰,拖着压麻的左腿,一步一步挪到厨房。合租的室友回家了,所以这方小天地就全由叶子做主了。 扒拉了一根牛肉干塞进嘴里,叶子动动腿,伸伸腰,划着手机在寻找适合的菜谱。 “额,这孟宴臣给我打什么电话了?有毛病啊?”直接无视了这通未接电话,叶子继续划拉手机。 “大虾直接煮上就能吃,少个料汁,一会儿去买。再买点菜和火锅丸子吧,可以做麻辣香锅和沙拉,还有火锅底料,也记上。买点水果,想喝姜汁可乐,买点姜。” 叶子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一袋干脆面、三根牛肉干,一袋小饼干和半包辣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后天就要过年了,该囤货了。 砰砰砰,在门口换鞋的叶子险些被吓得摔倒。 “谁啊?” “我。” 一把拉开房门,叶子被一个热情的拥抱直接怼到了鞋柜上,翟淼抱着叶子使劲摇。 “小叶子,你知道本宫这几天怎么过的吗?我妈天天念叨我,那个姐姐年薪40万,那个哥哥考上了公务员,就我天天无所事事,不考研不找工作,天天家里蹲。那是我不找吗?这不是没找到吗?还有,谁无所事事啊,我每天都在勤勤恳恳的剪视频。我也是赚钱的,好吗?” 一路上,翟淼不停的吐槽着,嘴都没停,叶子一会就得点点头说一句对,不然她就拉着购物车不走了。 “姜、姜、姜。”叶子努力在买菜区搜寻着生姜,好不容易找见了,一转眼却发现翟淼早就推着车子不知道去哪了。 “翟淼,翟淼。”在不扰民的前提下,叶子小声喊着找着。 “额。”看见眼前这一幕,叶子只想转身离开。 孟宴臣推着车子在拐弯,许沁和宋焰恩恩爱爱的推着车子正好经过,翟淼则是在对面的零食区里毫无遮挡的站着。 “哥”。许沁这一声哥,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氛围。(并没有) 翟淼看着自家哥哥瞪着对面的眼神,抬腿就想溜走。 “翟淼,家里没教你讲礼貌吗?” 宋焰一句话将姜翟淼定在了原地,转身尴尬一笑,“哥哥,嫂子,你们也来买东西吗?” 一句嫂子,有人喜笑颜开,有人眉头紧皱,有人如坐针毡。叶子想着和她没什么关系,默默转身开溜。 “叶子,你也来采购吗?原来你和淼淼是同学啊。” ‘沁姐,你真是我亲姐啊,这时候q我干嘛啊?’被人叫住的叶子回头看向众人。 “孟总好,哥哥姐姐好,这么巧,你们也来买东西啊?”叶子看着男女主和男二的修罗场,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语气甜软的问好,努力扮演一个无害的大学生。 哥哥姐姐,孟总,如此差别对待的称呼让孟宴臣暗搓搓的咬咬牙,‘你和宋焰很熟吗?’目光幽幽的看了叶子一眼。 现场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政策。 “那我们先走了。”叶子脸都快笑僵了,跟翟淼对了一下眼神就想溜。 “我送你们呀,外面这么冷。” ‘姐,你大可不必如此热心。’叶子慌忙摆手拒绝。 “不用了,姐姐,附近就有地铁口,我们直接坐地铁就到家了,不麻烦了。” 宋焰精准的抓住了我们两个字,“翟淼,你今天不回家打扫卫生吗?” 一拍脑门,翟淼完全把这事忘了,“叶子,我得回家大扫除呢。我妈前几天就告诉我了,我忘了,你得自己回去了。” “没事,没事,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翟淼乖巧的跟在宋焰身后回家了,许沁被医院的一个电话叫走了。 ‘最后,怎么就剩下我和孟宴臣了呢?’叶子对于眼前的状况百思不得其解。 “上车,我送你回家。”车窗摇下,孟宴臣那张冷脸出现。 “不用了,孟总,我自己回去就行,很近的。”叶子指着不远处的地铁口。 孟宴臣不说话,态度很明显。 “好,那麻烦孟总了。”叶子自认为自己又有礼貌,又有分寸,却不想孟宴臣被接二连三的称呼气得牙痒痒。 “怎么不回电话?”孟宴臣看着叶子问道。 “嗯?”摆出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模样,叶子慢吞吞的在想理由,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孟总,不好意思,我忘了,我睡懵了。” 并没有忽略叶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孟宴臣牙齿更痒了,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是忘了还是不想回啊?” ‘孟总,你人设跑偏了,你知道吗?’叶子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诚实可信一点“当然是忘了,怎么可能不想回您电话呢?” ‘您,真是个好词。’孟宴臣深吸一口气,‘自己怎么老在叶子面前破功啊?’ “不好意思,我为那天酒后的不当言论向你道歉。”孟宴臣想起上次自己那番言论,决定原谅叶子不接他电话的行为。 “没事儿,我早忘了,我记性不好的。”叶子不在意的摆摆手,低头核对着小票,‘东西应该都买齐了。’ “过年打算自己一个人吗?” “对啊,今年不回去了。”叶子总感觉忘了什么,又掏出手机备忘录,对着小票一个一个数,‘没买生姜。’刚刚那个生姜被她放到架子上忘拿了。 听见叶子的叹气,孟宴臣转头问道“怎么了?少买什么了?” “生姜。没事,门口菜店也有,到家买就行。”叶子将袋子系上,快到家了。 “虽然你不介意,但我毕竟做了错事。你有兴趣吗?毕业去药厂实习?”下车时,孟宴臣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打算考教师编。”叶子抱着袋子摆摆手,示意他走吧。 后视镜里的小人穿着奶黄色的羽绒服,抱着满满一大袋东西小心的挪动着脚步,在雪地上踩下一连串脚印。孟宴臣收回视线,对于她的三番两次的拒绝有些生气。 第14章 年夜饭 ‘窗外的万家灯火都与我无关’叶子呆呆望着外面,‘这破系统,把人扔下就走,也不说我怎么活啊?’ 不想看手机里的拜年信息,叶子随手点开一个综艺,想给寂静的屋子里添点声响,拆开一袋零食倒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看着晚上的菜谱。 ----- “哥哥。”许沁看着门口的孟宴臣轻声叫了句哥哥,‘他刚刚没有听见我和宋焰说话吧?’ “回了家就别和外人打电话了,妈妈叫我们下去吃饭。”孟宴臣将一个礼物放到桌上,神色平常的说道。 “好。”许沁开心的笑笑,看来哥哥会帮自己隐瞒自己和宋焰的事儿。 餐桌上,孟家的规矩是中午吃年夜饭。饭桌上,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许沁有些怀念宋焰家热热闹闹的餐桌氛围,低着头喝了几口汤,再考虑用什么借口出门。 孟宴臣看了一眼许沁,对此刻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样子很满意,嘴角带着笑意给妹妹夹了一筷子菜。。 付女士看着两人的互动,没什么表情,回忆着在许沁房中的争吵,心里默默盘算着过了年,不管用什么方法,许沁和宋焰的事一定要解决了。 孟父此刻是餐桌上最开心的人,刚刚结束的年底会议上,儿子的能力、成绩样样出色,集团里那些老家伙可算安分一点了。‘老喽、老喽,该退休了。’看了一眼妻子,眼里的柔情满满,‘该和闻樱享受生活了,去哪好呢?’ 许沁看了看手机,不自觉的咬了下嘴唇。“爸爸、妈妈,医院有事,我能去医院一趟吗?” 付闻樱看了一眼许沁,微微一笑“既然医院有事,你就去吧。” 孟宴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母亲警告的眼神定在原地,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死死握紧,‘医院有什么事啊,敢在过年这天麻烦国坤集团的大小姐。’ 孟父笑着,目送许沁起身离开,什么话也没说。 “今天是除夕,我不想听见的话,你不会说的,对吗?宴臣”付女士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当然。”孟宴臣的眼中没什么温度。 许沁开着车开心的赶往宋焰家里,她答应了宋焰要一起过年、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一起看春晚,一起……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逃离了束缚自己的牢笼,冲向梦寐以求的自由。 “嫂子好!”翟淼自从知道自家哥哥的心事后,对许沁态度好多了,但对孟家更厌恶了。此刻穿着一身新衣的翟淼乖巧的向进门脱鞋的许沁打招呼,算是认可这个嫂子了。 “我没来晚吧。”许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焰,嘴角的笑容很是甜蜜。 “没有,刚好赶上我们包完饺子。”舅妈笑着拉过许沁的手,“快坐下,就等你来下饺子开饭了。” “舅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许沁跟在舅妈身后进了厨房,挽起袖子准备打下手。 “快出去吧,和翟淼一起看看电视去。” 宋焰紧随其后进到厨房“舅妈,这么小气啊,怕沁沁偷师啊?” “臭小子,说什么呢?”舅舅一巴掌拍在宋焰后背上,“快把沁沁拉出去,先吃点干果。” “对啊,我嫂子的手是拿手术刀的,可不是拿菜刀的。”翟淼在客厅喊道“嫂子,快来吃这个碧根果,超好吃。” “好好好。”宋焰搂着许沁的肩膀走出厨房,满意的冲着翟淼眨眨眼‘小妹,很上道嘛。’ ‘那当然。’翟淼让出主位,让小情侣坐在正中间。 ----- 孟宴臣的车停在巷子口,看着翟家门口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着,许沁的车就停在对面的空地上‘这就是你费尽心机也要来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 发动车子离开,下意识的想往酒吧的方向去。猛地一脚刹车,酒吧今天不营业。孟宴臣开着车漫无目的的乱逛,甚至中途还去了一趟公司,也没必要上去。 “叶子。”孟宴臣口中突然吐出一个名字,‘她现在在干什么?’既然许沁可以,那他也可以。他想了想上次的地址,直接开车往叶子住的小区驶去。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外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盒,店主看着表准备一会儿就回家准备年夜饭。突然在,走进来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考究的皮鞋锃光瓦亮,冤大头上门了。 “先生,来看看这几个礼盒,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无论是走亲访友,还是聚会娱乐,都是极好的选择。”中年男子眼里闪着精光,操着一口地道的燕城口音,熟练的介绍着。 扫了一眼店里的礼盒,孟宴臣随手点了几个店主的推荐,扫付款后说了句谢谢就离开了。 “过年好啊,欢迎下次再来啊!”店主快走两步撩起帘子,笑得格外开心。 孟宴臣点点头,拿着礼盒向小区里面走去,站在花坛旁边,孟宴臣有些懊恼,怎么脑子一热就来了,‘我连她住哪都不知道。’ 提着礼盒站在小区里,孟宴臣摸了摸袖扣,掏出手机给叶子打电话。 “喂?”叶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哗啦啦的水声。 “喂?孟总。”叶子又看了一眼备注,关上那个水龙头,“您有事吗?” 叶子挂了电话后以光速冲到卧室换了一身能见人的衣服,来不及整理头发,门铃就响了。 “来了、来了。”看了一眼还算整洁的客厅?算了,就这吧,一把拉开防盗门。 “孟总,过年好啊!”叶子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认为孟宴臣就是顺路上来打个招呼就走。 “过年好。”孟宴臣提着手里的礼盒抬脚就往近走,掐断了叶子的最后一丝幻想。 桌子上摆满了吃的, 九宫格木盒里是各式各样的干果和水果干,旁边的大圆盘里是散发着诱人光泽水果,数量不多但种类挺全。木篮子里的零食孟宴臣就没见过几种。杯子里的可乐还在冒着热气,上面还飘着的枸杞,红红的、胖嘟嘟的,有点可爱。 沙发上的熊猫靠枕放在扶手边,小摊子有一个角耷拉在地毯上。那个海绵宝宝甚至还盖着小被子在地毯上睡着。小垃圾筒里的瓜子皮要溢出来了。 孟宴臣抿了抿嘴,脑子里第一反应居然是他坐哪啊,沙发上还是地毯上。 “额。”叶子放好礼盒后,看着孟宴臣站在客厅无从下脚的样子有点尴尬,“孟总,随便坐。” 将人领到餐桌边坐下,叶子转头将客厅桌上的东西端过来,“随便吃,都洗过了。”叶子看了看孟宴臣,“你要喝点什么?有可乐、雪碧、果汁和酸奶。” 孟宴臣看了看厨房,案板上还有刚刚洗好的蔬菜,地上还有一摊水,‘太乱了,怎么不收拾一下。’ “孟总。”叶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好意思的关上阳台的门。“你想喝什么?” “可乐吧。”孟宴臣顿了一下“和你平常一样就好。” “好。”叶子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大桶可乐往杯子里倒去,放到孟宴臣面前。 垂眸看着杯壁上的水珠,孟宴臣觉得叶子听不懂人话。 “怎么了?”叶子坐在孟宴臣对面,指了指杯子,“放心,这瓶可乐早上才打开的,没有坏。” 第15章 交谈 “要不我给你拿瓶新的。”叶子看孟宴臣还是不喝,起身拿了一瓶罐装的可乐递给他。 孟宴臣看了一眼眼前的两杯可乐,简直要气笑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咋了?”叶子不解的看看桌子上的东西“一个都不吃吗?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叶子真心实意的看着孟宴臣,‘大过年的,别人来拜年,总得招待好吧。’ “我想喝热的可乐,像你桌子上那杯一样。”孟宴臣直说了。不然等叶子想明白了,怕是要到猴年马月了。 “好啊,我去给你煮。”叶子松了一口气,不是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就行。 拿起那罐可乐走进厨房,叶子先洗了手。然后拿出一个小锅,将可乐直接倒进去,又在菜板上切了几片姜片扔进去,开火煮。 孟宴臣抱臂站在门口,看着她不是很熟练的切着姜片,‘可别切到手。’ 等到可乐咕嘟咕嘟开始冒泡,叶子抓起几颗枸杞扔进去。等了片刻,关火准备出锅、出锅。叶子端着锅左看看右看看,呀,没杯子了。 孟宴臣自觉地脱下大衣和西装外套,端起杯子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水,走进厨房,指着桌上的碗,“是干净的吗?” “是。”叶子有些尴尬,这杯热可乐来得真不容易啊。 孟宴臣盯着杯子里起伏的胖枸杞,靠在沙发上拿着一个沙糖桔剥皮。 叶子坐在对面的菠萝堡上,拘谨的好像她才是客人。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孟宴臣慢条斯理的吃着橘子,缓缓开口问道。 “不是啊,和我同学合租。”叶子指了指紧闭的那间房门,“她放假回家了。” “房租贵吗?” “还行,能负担的起。”叶子本着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寒暄一下还是可以的。 “钱还完了吗?”孟宴臣拿起一颗草莓尝了尝。 “没呢,但是快了,估计7月底就能还完,到时候酒吧我就可以不去了。”叶子满心欢喜的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孟宴臣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去了。’心里不太舒服,往嘴里放了一颗蓝莓。 “燕城分为好几个区,准备考哪个区的教师,什么学段啊?”孟宴臣问的很详细。 “都行吧,考上哪算哪。我想考初中生物老师,压力小一点。”叶子大概有了目标,但是不好说,她也有看其他城市的岗位。 “嗯嗯。”孟宴臣吹了吹枸杞,喝了一口可乐,暖暖的,味道还不错。 “画廊的工作还是不考虑吗?” “孟总,你和画廊过不去了啊。我说了我有两个家教在白天呢,没时间去。”叶子在自己地盘底气十足,直接吐槽道。 孟宴臣抬眼看着她,赤裸裸的不信。 “你不信?”对面的小姑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孟宴臣,黑眸清澈见底,像山间的小鹿,惹人怜爱。 孟宴臣端着可乐慢慢的喝着,也不说信与不信。 “我长着一副骗子的模样吗?”叶子有些气恼,蹲在孟宴臣对面,手搭在桌子上,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白皙柔美的脸蛋上未施粉黛,满满的胶原蛋白,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孟宴臣的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唇珠。’ “家教累不累啊?”孟宴臣向后靠去,看着面前小小一只。 “不累啊,又不是去搬砖,不累。”叶子蹲在那里吃着瓜子,一脸淡定,“我还挺喜欢教书的,让我很有成就感。” “那赚钱和教书,哪个更让你有成就感。”孟宴臣继续提问。 叶子嚼着嘴里的橘子,歪着头思索着“怎么说呢?都有,但不一样。” 孟宴臣继续引导“怎么不一样?” “简单来说。”叶子直起身子,坐在沙发上,伸出两只手,“我认为教书育人是用我的学识去教学生如何学习,用我的行为去教学生如何做事,用我的思想去教学生如何做人。这样我都会很有成就感,这是精神上的。” 叶子顿了顿“当然这是我不成熟的想法,你听听就算了。” 孟宴臣点点头,“你继续。” “但是,作为一个人,我得先活着才能谈论精神上的成就感,所以赚钱也很重要。我能通过脑力劳动获得报酬,说明我的劳动是有价值的。” “也就是说一个是即时的成就感,赚到钱了。一个是延后的成就感,学生成才了。对吗?”孟宴臣试图理解叶子的想法。 “嗯?”叶子看着孟宴臣的眼睛,“不是成才了我才有成就感,是每一次进步我都会有成就感。而且成功的定义在世俗意义上是成才。但教育的核心是立德树人,这个比较重要。当然,培养高素质人才也很重要。”叶子苦恼的拍拍头“等我再学习学习,可能会有新的看法,到时候和你说。” 孟宴臣一杯可乐喝完了。 叶子看了一眼手机,‘孟总,你不回家吃饭吗?’但是不好直说。 “这个薯片好吃吗?”孟宴臣拿起一包乐事原味薯片,问叶子。 “好吃啊,我最喜欢这个口味了,我觉得它最好吃了。”叶子极力安利道。(我觉得乐事原味薯片简直是yyds!) 撕拉一声,孟宴臣拆开薯片尝了尝,“还可以。” “就只是还可以吗?你不觉得它超级好吃吗?”叶子对这个评价表示不满。 孟宴臣拿起薯片看了看配料表“你少吃点吧。” 第16章 受伤 “喂,叶子,小羽有去找你吗?”酒吧纷扰的音乐声让叶子根本听不清对面的声音,拿着手机小跑着到了门外,叶子才勉强听清对面在说什么。 “小羽没有找我啊,她现在不应该在学校上自习吗?”叶子翻看着微信页面,没找她呀。 “小羽这次月考退步了三名,我就说了她几句。”小羽妈妈急得都快哭了,“她在饭桌上也没说什么啊。结果刚刚老师打电话说她晚自习不在,问了同学也都没有见过她,查了监控,看见她在校门口下车后就没进学校,不知道去哪了。” “她拿手机的吗?”叶子 看了一眼时间,快10点了,已经3个多小时了,这小孩去哪了啊? “带了,但她不接电话啊!”小羽妈妈哭着说道“谁给她打都不接,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您试试了。” “好,我现在马上给她打电话,我们随时联系。” “好好好,谢谢你,叶子。给你添麻烦了,这孩子真的是。” 叶子看着微信头像不停的祈祷,接电话啊,小羽,接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小羽妈妈,我这边打了电话和语音,都不接,我准备再发些信息过去。”叶子拿着手机直接发了条语言。 “小羽,你在哪?我过去找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考试成绩退步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分析问题,找到原因后我们下次考试一定会赶上去的。”叶子低着头打字,怕小羽不想听语音。 “妈妈说你是她不对,我们先回家和她好好沟通一下。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们好好聊一聊,把问题说清楚。” “你现在在哪里啊,要不我过去找你,我们可以一起吃个夜宵,散散步,或者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陪你去做。” 叶子急得在原地不停的走来走去,小羽一直不回信息,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叶子想都不敢想了,身上急出一身汗,眼睛盯着页面,生怕漏了信息。 “怎么站在这里?”叶子的身子一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没事吧?”孟宴臣想伸手去拉她,但叶子自己站稳了。 “没事,孟总。”叶子有些心虚,哪怕知道孟宴臣不会告状说她偷懒,但毕竟在工作时间溜出来1,不太好意思。 看着叶子穿着酒吧制服站在面前,孟宴臣皱眉说道“没事就赶紧进去,不冷啊!” “啊,冷。”回过神来的叶子拿着手机瑟瑟发抖,出来得着急了。 叶子快步走进酒吧,孟宴臣跟在后面慢悠悠的。 “孟总,你的酒。”叶子放下酒就想出去看看小羽有没有回信息。 “你不是有事要看手机吗?”孟宴臣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就在这看吧。” “有道理,孟总,你真机智。“叶子也不客气,直接坐在靠门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继续劝说小羽回家。 孟宴臣摇晃着酒杯,叶子半个身子压在一边的扶手上,眼睛盯着手机,手上动作飞快,紧皱的眉头预示着心情不佳。 “喂,小羽。”叶子欣喜的接起电话,可喜可贺,这孩子总算回电话了。 眉头瞬间舒展开,声音里下意识的温柔和蔼,让孟宴臣忍不住侧目看去。 “你在哪啊?”叶子的语气和缓,就怕用错一个词刺激到小羽,“姐姐过去找你,好吗?”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叶子将捂着嘴巴,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小羽,在老师心里,你是最棒的,一次的考试成绩不代表什么,我们继续努力,下次一定会进步。” 孟宴臣仔细听着,心里大概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了。将酒杯放到桌上,似是在想些什么。 “好好好,我们不说成绩,不说妈妈了。那你饿不饿啊?冷不冷啊?”对面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叶子为了不刺激她,马上换了个说法。 “想不想吃点什么?喝奶茶吗?我记得你爱喝牛乳茶,我帮你带一杯过去,好吗?”叶子的手指无意识的抠着扶手,温软的声音在孟宴臣耳边回响。 ‘挺有耐心的。’孟宴臣饶有兴致的盯着叶子,并不担心被发现。 “好~,给你带黑糖牛乳茶,还有炒栗子、烤红薯。”叶子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眉眼愈发柔软,嘴角的笑里满满的宠溺,“还要什么?姐姐一起给你带过去。” 叶子连连点头,将情况给小羽妈妈发过去后,起身就想走。 ‘哎,不对。’叶子回头看向孟宴臣“孟总,那我先出去了,您慢用。” “你要去哪?”孟宴臣站起来正好挡住了灯光,叶子有些不适的后退一步,“我想请个假,出去一趟。” “不用请了,你直接送我回家,我和肖亦骁说。”孟宴臣将车钥匙递到叶子面前,挑眉示意。 “不行,孟总。”叶子双手推拒“我真有事,您叫个代驾吧。” 孟宴臣抿嘴看向叶子,扔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就走了。 叶子顾不得揣测孟宴臣的想法,急匆匆的换好衣服从酒吧出来。 车窗摇下,孟宴臣推开车门让她上车。 “你不是喝酒了吗?”叶子站在车前不想上去,‘会被警察叔叔抓的。’ “我没喝。”孟宴臣耐着性子解释道“快上车,你不是着急吗?” ‘行吧。’本着对孟宴臣的信任,叶子坐在了车上。 “孟总,你要去哪啊?我要去五一广场。”叶子低头查看地图,思索片刻后抬头问道。 “我送你过去。” “啊,不用、不用,那样太麻烦您了。你把我放在下个路口就好了,我自己过去,你左拐可以回家,直行可以去公司。我。”叶子不说话了因为她发现孟宴臣的车速越来越快,嗖的一下就驶过了那个路口。 叶子瞄了一眼孟宴臣的表情,决定对孟总今日乐于助人的行为予以充分的赞扬。 “孟总,真的太感谢了,这么晚了还送我一趟。你看你,长得又帅,心肠又好,到哪找,找像你这么完美的人啊!”叶子越说越尴尬,默默的把嘴闭上,装鸵鸟。 孟宴臣眼镜下的眼神冰冷‘夸肖亦骁张口就来,夸我就这么难吗?’ “到了。” 第17章 打不通的电话 孟宴臣跟在叶子身后也下了车。 “要一杯黑糖波波牛乳,和一杯。”叶子扭头看看身边的孟宴臣“绿茶。”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买烤红薯和炒栗子。”叶子瞧着旁边的小摊上有,边回头对孟宴臣说话,边向那边走去。 “哎,哎,哎。” 孟宴臣一把将叶子拉到一边,侧着身子挡住失控的小推车,闷哼一声。 “对不起啊、对不起……”对面的男人看着孟宴臣那一身西装,就知道价格不菲,无措的将闯祸的孩子一把拉到身后,点头哈腰,对着两人不断道歉。 叶子从孟宴臣身后探出头,正好和那小孩的眼神对上。圆溜溜的大眼睛并不知道自己闯祸了,只是空洞的看着前方。 嗯?不对,空洞?叶子抬头看向孟宴臣‘自闭症?’ 孟宴臣微微后退半步,转身扶住弯着身子道歉的男人,“没关系,我没事儿,你们走吧。” “谢谢、谢谢。”男子甚至不敢与孟宴臣对视,只是拉着小孩匆匆离开,嘴里喃喃谢谢、谢谢。 看着那对父子,叶子眼睛酸酸的,‘自己都不怎么样,还同情别人,我哪有这个资格啊?’ 孟宴臣转头看见叶子自嘲的笑容,愣了一下,心里不太舒服。 “你没事吧?刚刚撞到哪了?”叶子想去看看孟宴臣的后背,但被孟宴臣摆手拒绝了。 “没事,去取奶茶吧,好了。”孟宴臣向后指了指。 ----- 坐在石墩子上的小羽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妈妈,抱着一堆美食撅着小嘴撒娇“妈妈,我好冷啊,你怎么才来啊?” 看着母女两个其乐融融的画面,叶子自觉地不打扰她们,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你真的没事吧?”叶子看着孟宴臣系安全带的动作有些僵硬,“撞到哪了?要不去医院看看,或者去药店买瓶红花油吧?” “不用。”孟宴臣坚持自己没问题。将叶子送回家后,开车去了许沁工作的医院。 坐在急诊室的孟宴臣,烦躁的按着烂熟于心的号码‘怎么不接电话?’ “小孟总,真的是你啊?” “你好。”孟宴臣起身打招呼,点点头。 “您怎么了?怎么到急诊来了?”来人上下扫视孟宴臣,观察他哪里不太舒服。手一挥,就要叫个医生过来。 “不用、不用。陈院长,我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孟宴臣制止了他的动作“我妹妹她?” 陈院长放下手,斟酌着开口“没事就好。许沁这孩子对工作是真上心,主动去消防站学习,我们兄弟单位合作呢,她没和家里说吗?” 孟宴臣心里一惊,“哪个消防站?” “就那个十里台消防站啊。” 孟宴臣点点头,和陈院长道别后,独自一人坐在车上发呆,‘沁沁,你就非要和那种垃圾扯上关系吗?’ 孟宴臣盯着手机上许沁的微信页面看了半天,敲敲打打几次又删除,“沁沁,哥哥刚刚到医院来了,没看见你,你下班了吗?” “对,哥,我早下班了,现在家里,都快睡着啦。” 许沁的信息回的很快,看来是早就想好的说辞。 “我的背刚刚被撞了一下,你看用什么药管用了?” 许沁刚想点开微信,就被宋焰叫走了,手机放在桌上,闪着亮光。 半天没回话,孟宴臣将手机扔到副驾上,神色阴郁的捂住后背的伤处。 ----- “所以这里是有丝分裂的后期。”叶子拿笔指着卷子,正在给学生分析错题,包里的手机闪了又闪,可惜她看不见。 孟宴臣躺在卧室的床上,手臂捂着眼睛,整个人颓废又可怜,沁沁从昨晚就没有回他信息。刚刚鬼使神差的给叶子打电话,叶子也没接。 “白眼狼!”孟宴臣嘴里冒出这句话,也不知在说谁。 “老师、老师,到点了,到点了。”学生迫不及待地轻推叶子地手臂“别看了,老师,下课了。” “好,那这节课就是先上到这。这个卷子上的错题我都圈出来了,旁边写了解析,你记得看。”叶子将试卷放在桌上,男生随便看了一眼,点点头。 “这么着急,要干嘛去呀?”叶子笑着看着男生,拿起包向外走去。 “打篮球啊!我同学早就占好了位置,就等我呢。” ‘孟宴臣?怎么给我打电话啊?’叶子朝着学生挥挥手告别,边走边回电话。 “喂,孟总,怎么了?” “嗯,你现在在哪?”孟宴臣撑着桌子站在蝴蝶墙面前,拿着手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我在新都小区这边呢。怎么了?” “我。”孟宴臣的手指摸着墙上的蝴蝶,一个用力,翅膀直接被扯下来,端详着手里的残翅,孟宴臣继续说道“我后背的伤口还是疼。” 叶子愣了愣,“那我陪你到医院看看吧,走路疼吗?需要我去找你吗?” “在家,你过来吧,地址你知道的。”孟宴臣的手指碾碎那半边残翅,低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好。” 站在电梯口的叶子有些踌躇,去孟宴臣家里是不是不太好啊,两个人也不熟,但人是为了拉她才撞伤的,不去也太白眼狼了吧。 深吸一口气,叶子踏进电梯,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上去又不会怎么样,孟宴臣又不是个坏人。’点点头表示肯定,电梯门开了。 “你来了,进来吧。”孟宴臣一身家居服站在电梯口,冲着叶子点点头。 叶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走路的样子。‘看着没事呀,这么能忍啊!’ “进来吧,不用换鞋。”孟宴臣站在冰箱前看着门口的叶子。 “好。”将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叶子走到沙发边坐下,好奇的看着客厅的布局。不知道原主对室内装修有没有兴趣,但她本人是室内装修布置的狂热爱好者,主要表现是特别喜欢搜各式各样的装修视频和动画看。 孟宴臣拿出一瓶水递到叶子面前,发现她的注意力在对面的墙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啊。 “怎么了?你对室内设计感兴趣啊?”孟宴臣将水放在桌上,懒散打靠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交叠着,专注的看着叶子。 “不是啊,随便看看。”叶子收回目光,拿起水在手掌里转了转。 “孟总,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不用。”孟宴臣眯着眼睛看着叶子,眼中带着探究和打量,慢悠悠的说道“昨天我去看了,医生说没事。” 叶子挑眉等着他下面的话“然后呢?” “但我昨晚没上药。”孟宴臣俯身往前,凑近了几分。 “啊,那你。”叶子瞧着两人拉近的距离,不着痕迹的挪了挪,坐远一点。 第18章 不一样的孟宴臣 叶子大脑飞速运转,‘这话什么意思啊,不是让我给上药的意思吧?肯定不是,一定是怪我没有给他买药。’ “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药。”叶子站起来,后退一步“我买好了给你送上来。” 孟宴臣抬眼看着叶子,眉眼之间透着几分阴郁和不满,“坐下,家里有药。” 叶子欲哭无泪的看着孟宴臣拿出一个药箱放在面前,‘这人咋了,是因为我昨天没有献上真挚的感谢生气了吗?’ “孟总,昨天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被那个小推车撞倒了。”叶子蹲在孟宴臣身边,仰头道谢,但嘴里的话怎么说这么别扭,‘果然,我和孟宴臣就是八字不合,天生犯冲。’ 孟宴臣垂眸看向叶子,海军领的大衣平白给她减了好几岁,蹲在那里像个小糯米团子,仰着头看向他的样子格外乖软。但是!怎么就不好好接他电话呢! “没了?”孟宴臣收回目光,将药油拿出来放到桌上,感觉到叶子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不是啊,还有。”叶子紧急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孟总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吧,但是不要太贵了,我负担不起。” 孟宴臣拿起药油递给叶子,“你不是说燕大小吃街有一家麻辣串吗?” 叶子双手推拒药油,偷偷往后挪“好啊,不过那家超级辣,你确定去那?” 孟宴臣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子,“没事,我可以吃辣。”继续将药油往前递给叶子。 “好好好,那就吃那家。”叶子手扶着桌角,眼睛看都不看药油,慌乱的四处瞟。 “孟总,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个小礼物吧?”叶子皱着小脸躲避着眼前的药油。 “我没什么喜欢的。”孟宴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浅褐色的瞳孔里有着不依不饶的意味。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叶子紧急闭嘴,笑笑算了。 孟宴臣看着她,等待下文。 “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叶子站起身来,“你好了通知我啊,我请你吃饭,就这样,我先走了。”语速越来越快。 “我需要你帮我上药,我够不着。”孟宴臣看着叶子走到门口,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叶子握着门把手,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算了,当没听见,溜了溜了。 哎,这门怎么打不开啊。叶子转身向后看去,坐在沙发上的孟宴臣,冲着她挑眉一笑,眼里的情绪貌似不太好。 “我给肖总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给您上药吧?”叶子拼了,‘大不了老子不干了,离你们远远的。反正我不给你上药。’ 孟宴臣瞧着叶子手上的动作,不耐烦的叫停了“今天肖亦骁家开会,他不会接电话的。”手指点了点身侧的沙发,“快点过来。” “我不。”叶子生气了‘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老为难我啊。’气得眼圈都红了,直接蹲在门口,坚决不过去。 孟宴臣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几岁了,耍赖呢?” 低着头坚决不看他,叶子在心里咒骂着孟宴臣,脑子里默默回忆着看过的招聘公告,有好几个一线城市的岗位都不错,‘我要考远点,不在燕城待了。’叶子暗暗下定决心。 孟宴臣走到叶子面前蹲下,叶子抱着膝盖缩得更紧了,低着头坚定的说道“我不给你涂药,你找别人涂。” “我是因为谁受伤的?”孟宴臣低低一笑,声音压低,吐息落在叶子的耳畔。 “我都说了请你吃饭了。”叶子捂住耳朵,侧着身子想躲开孟宴臣。 “你怎么对我这么不好啊?”孟宴臣玩绕着叶子垂落的秀发,带着委屈问道。 “我没有。”叶子不服气的回嘴,努力避开孟宴臣吐息。脑子里回忆着面对原主时孟宴臣无情不屑的话语和眼神,更气了。 ‘你先来招惹别人,然后还要怪别人对你起心思。你有病吧,你那么有钱,抓紧时间去医院挂个号,省得出来危害社会。’ “骂我呢?”孟宴臣轻敲叶子的小脑袋。 “没有。”叶子想也不想直接反驳道。 “拿你先起来,地上凉。”孟宴臣揽住叶子的腰,想把人拉起来。 “我又没坐在地上,我蹲着呢,不凉。”叶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坚决不起。 孟宴臣猛地一卸力,叶子直接坐到地上了。 仰头看着孟宴臣,叶子都懵了,“你刚刚推我?” 孟宴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现在可以起来了吧?地上凉。” ‘卧槽,这人是孟宴臣吗? 咋这样啊?’叶子都想呼叫系统救命了,‘这个人设不太对吧?我那有礼貌的中式霸总呢?’ 叶子撑着地站起来,满脸警惕的看着孟宴臣,颤巍巍的伸手,想推开孟宴臣。 孟宴臣低头看着叶子的动作,一把拉过手腕,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别动,乖一点,抱一下就放你走。” 孟宴臣将下巴搁在叶子的颈窝处,闭着眼睛,认真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不是沁沁身上的香水味,似乎是洗衣液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叶子僵着身子任由他抱着,脑子里面一团乱麻 ‘我没招惹他啊,为什么会这样?’ 一串冰凉的泪珠落在孟宴臣的肩上,叶子哭得无声无息,明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只是想给原主一个好结局啊,怎么这么难啊,还要被羞辱两次吗? 孟宴臣将人抱得更紧了,叶子整个人被嵌入他的怀中,温热的气息喷在叶子的脖颈处,“你喜欢蝴蝶吗?” 气狠了的叶子不想说话,冷哼一声,使劲眨了眨眼睛,蓄力猛地一把推开孟宴臣。 “啧。”叶子捂着后脑勺,瞪着对面的孟宴臣,泛红的眼眶让她看似张牙舞爪,实则毫无威慑力。 “孟总,我下午有家教课,我能先走了吗?”叶子深吸一口气,努力止住哭泣,继续和孟宴臣交涉。 “还早呢。”孟宴臣不容拒绝的拉过叶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还好,有一点点肿了。我帮你揉揉。” “啊。”疼得叶子下意识地往孟宴臣怀里钻去,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大手搂住叶子的腰身,孟宴臣格外享受叶子此刻的乖巧。 第19章 我只是没什么开心的事 坐在沙发上拧紧药油瓶子,叶子看了一眼挂钟,才12点,怎么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啊。拿起手机想了又想,给谁打电话啊,警察叔叔能不能管管孟宴臣啊! “准备给谁打电话,翟淼吗?”孟宴臣换好了衣服站在叶子身后。 “不是,没有,看看时间而已。”拿孟宴臣毫无办法的叶子仰头看向他,“药涂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12点了,你不饿吗?带你去吃饭。”孟宴臣心情格外不错。 “我中午约了人。”叶子一本正经的撒谎,实在是短短半小时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她需要消化一下。 孟宴臣伸手捏捏叶子柔软的脸颊,“推了,我们吃完饭后送你去上家教课。” 努力忽视脸上的触感,叶子努力扬起一抹甜甜的微笑“孟总,我今天真的有事啊,改天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孟宴臣的手张开在叶子脸上比划着,‘好小啊,还没我的巴掌大。’ “孟总。”叶子笑得脸都僵了,‘给个准话啊你。’ “和我吃饭、在这待着,二选一。”孟宴臣懒得戳穿叶子的心思。他在生意场上什么没见过,叶子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和透明的差不多。 “走吧,去吃饭,去吃那家麻辣串,我请你。”叶子无奈的安慰自己,‘吃完这顿饭就分道扬镳,省得他老拿饭说事。’ “等等,眼睛。”孟宴臣拉着叶子的手臂将她带到卫生间,“收拾一下。” 恶狠狠的将粉饼怼到脸上,眼睛又酸又痛的叶子快速收拾好自己,溜了溜了。 “你想吃什么?”孟宴臣单手握着方向盘,拍拍叶子的胳膊。 “去燕大小吃街,吃那个麻辣串吧。”叶子靠在椅背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孟宴臣心情颇好,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想下午上课要讲什么。”叶子捏着包上的玩偶,脑子里乱得不行,怎么也理不清。 “叶老师也太敬业了吧?”想着自己在叶子面前估计没什么好形象了,所以孟宴臣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废话,你上班的时候摸鱼吗?’叶子懒得理他,不想说话。 “你钱还完了吗?”孟宴臣没话找话,非要聊天。 ‘无语,不想说话。你上次问这个问题是过年的时候,我不是说了7月底吗?还问。’ 看着叶子拒绝闲聊的态度,孟宴臣也不生气,继续问道“下午几点上课啊?在哪?” 叶子翻了个白眼,还是不说话。 “你要不回答,我们吃完饭就回家。”孟宴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一中旁边,下午3点。” “好,那我们可以慢慢吃饭。” “这是燕大小吃街吗?”叶子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吃不起。 “我请客,你先下来。”孟宴臣拉开叶子的车门,“来,下车。” 叶子皱着眉头走进去,没有注意到经理看见孟宴臣时眼中闪过的喜色。 “小孟总,您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快步迎上来,满脸堆笑的经理领着孟宴臣就往包间走去。 “这边,别乱跑。”拉住走在前面的叶子,孟宴臣冲着经理点点头。 好奇的看着包厢里的摆设,叶子很想问一句,那个青花瓷是真的假的啊? 孟宴臣接过菜单,递给叶子“想吃什么?” “不看。”叶子摆手拒绝,‘看了那个价格我哪能吃得下饭啊。’ “好。”孟宴臣好脾气的点点头,低头翻看着,‘喜欢吃辣的、甜的。’点了几个特色菜。 “好的,那孟总您稍等,我先出去了。”经理偷偷瞄了叶子一眼‘嗯,这年龄是不有点小啊。’ 叶子皱眉拍开孟宴臣的手,“干什么?” “领子歪了,帮你整理。”孟宴臣看着叶子的衣服,‘啧,有点幼稚。’ 低头整理衣服的叶子不满的回嘴“啧什么?” “我帮你弄吧。”孟宴臣看不下去,起身帮叶子整理大衣的领子,真不知道她在车上怎么坐的,领子都折进去了。 亲自端菜进来的经理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偏偏服务生还在后面催“王经理,你怎么不进去啊?” 露出平生最真挚的笑容,经理咬牙切齿的开口“马上、就、进去。” “请慢用,请慢用。”一边往外走,一边剜了那位服务生一眼‘就你有嘴,催什么催。’ ‘我又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你挡得那么严实。怪我咯。’ 孟宴臣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叶子的盘中,“尝尝这个。” ‘果然,只有美食可以治愈我受伤的心灵。’叶子暂时屏蔽了对面的孟宴臣,埋头努力干饭中,由着自己的性子大吃一顿。 孟宴臣尝了几口后,放下筷子,端着一碗汤慢悠悠的喝着。 “你不饿吗?”叶子好奇的问了一嘴。 “有点辣。” 叶子看着桌上的菜,也是,对他来说确实是太辣了。 “那你就别吃那家麻辣串了,换一家。你喜欢吃什么类型的菜?不辣的?” “都可以,你挑就好了。”孟宴臣抿嘴看着叶子,这种感觉挺不错的,叶子可算会关心人了。 吃饱喝足的叶子靠在椅子上,决定还是把话说开的好。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孟宴臣诧异的坐直了身子,这是突然开窍了,“为什么这么说?” “看你不太正常的样子,有点吓人。”叶子如实说道,‘孟宴臣应该是个要脸的人,在公众场合不会发疯的。’ “我只是没什么开心的事儿罢了。” ‘你有啥不开心的啊,你那么有钱,长得还高,还帅。’叶子盯着孟宴臣,表情一言难尽。 欠了一身债的叶子不是很想安慰他,而且精神上的痛苦也不好安慰,‘咋说呀,我总不能劝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死活和你妹妹在一起吧?’ 被叶子的表情取悦道,孟宴臣有点想笑,“你是不在心里骂我呢?” “这次可没有啊!”叶子表示这锅我可不背。 “那就是前几次骂了?”孟宴臣抓叶子的漏洞一抓一个准。 “什么前几次啊,我不记得了。”叶子心虚的移开视线,轻抿了一口茶水。 第20章 宋云寒 双脚踏在燕大的校园上,叶子简直要激动哭了,没人和她说孟宴臣是这个人设啊。在原主心中,前期的孟宴臣就是一个善良心软的谦谦君子,虽说最后流露出上位者的冷漠轻蔑、不屑一顾。但总体来说是一个文明的社会人啊。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叶子觉得自己的计划得做一些调整。不管孟宴臣是一时兴起的撩拨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叶子只有一个回答,大写的不。 随便找了个凉亭坐下,叶子翻开手机,将燕城的事业编公告取消收藏。其他几个一线城市的事业编公告可以认真看看了,回老家的省会也可以。 “那就这几个了。”叶子抬头活动着脖颈,‘这几个条件符合,但题型和燕城的不一样,看来学习计划也得调整一下了。得,又要熬夜了。’ “大忙人啊,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来我公司?”肖亦骁听到秘书汇报访客时都愣了半晌,孟宴臣可从来没有来过自己这小公司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肖亦骁拿出柜子里的茶具,晃了晃手里的茶饼“这可是我老爹来才有的待遇,便宜你了。” “今天可以庆祝一下,公司业绩增长了一倍。”孟宴臣拿起茶杯,细细端详着茶汤,嘴角居然带着笑意。 肖亦骁惊恐的看着孟宴臣,‘这是彻底疯了?’,随即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晃出脑袋,‘谁疯了这祖宗都不会疯。’ “怎么了?这个不值得庆祝吗?”孟宴臣轻抿一口,抬眼看向肖亦骁。 “少来,你还在意这个?”肖亦骁一脸你不能把我当傻子的表情,谴责的看了孟宴臣一眼。 孟宴臣低头微笑,‘不管怎么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你这是又打算出什么幺蛾子?”肖亦骁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上次这人发疯,许沁就被直接送出国了,这次不会……。 孟宴臣嫌弃的看了肖亦骁一眼,“渴了就喝茶,咽什么口水?” “大哥,我那哪是渴了。冷静点,虽然沁沁和宋焰复合了,但你也不能。” 肖亦骁的话被孟宴臣打断“真复合了?” “你、你不知道啊?我?那你是?”肖亦骁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多嘴。 “这事要是让付女士知道了,家里可就热闹了。”孟宴臣将茶杯轻放在桌子上,不知是感慨还是嘲讽。 “你这。”肖亦骁劝说的话语在嘴边,但不太好说出口,干巴巴的开口“不是庆祝业绩翻倍吗?走,晚上去我酒吧,我们不醉不归。” “不去,晚上要去公司看资料,没时间。”孟宴臣靠在椅背上,四处打量了几眼‘一般,不如我的办公室。’ 肖亦骁都无语了,你拿哥们逗闷子呢,一口干了一杯茶,转身就走,“孟总,你自己搁这待着吧。我那边还一堆事呢。不伺候了。” 丝毫不在意肖亦骁的态度,孟宴臣手指点着膝盖,想着叶子考哪所学校比较合适一点,要离市区近、生源要好、不能太累、不能太……,她能找到往年的考题吗?她会不会分析试卷啊?要不报个班? 叶子坐在地铁上准备回学校,阿嚏、阿嚏,‘是谁,是谁在咒骂我?大白天的,怎么骂人啊?’ 头靠在车厢上,叶子的眼睛都要困得闭上了,‘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啊。这个状态回去怎么看书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同学、同学。”叶子在睡梦中被人戳醒。 “嗯,这人有点眼熟。”叶子努力睁眼看,不认识,继续睡。 额,对面的男生有点尴尬,摸着鼻子小声向四周解释“我真的认识她,我不是色狼。”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将叶子叫醒,叶子努力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到东单了,下一站就该下车了。 “我还担心你会坐过站,没想到你自己定闹钟了。” 旁边的男生笑着看向叶子,怀里抱着背包,黑色的耳机缠绕在耳朵上。 ‘嗯,有点帅啊。’叶子小小的评价一下。 “我也是燕大的学生,我们见过的。”男生有些无措,因为他发现叶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惹她生气了。 “在校园里吗?”叶子努力回想,‘没印象啊。’ “在图书馆见过。”男生快速扫了她一眼,“还有在酒吧门口,你撞到了我。” 叶子认真的看着他,“是吗?” “是啊。”男生急得想凑近了给叶子看,但又怕冒犯她,“真的是我,我那天穿着皮夹克、黑裤子,你没印象吗?” “不好意思啊,我不记得了。”叶子抱歉的笑笑。那天急着出门,根本不记得他的长相。 “没关系,既然我们都是燕大的,加个微信吧。”男生掏出手机 “我叫宋云寒,是国际事务与国际关系学院大四的。” “你好,我是生物专业的叶子,也是大四的。”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 “那你也太厉害了吧?保研了,多爽啊。” “也没什么,就是专业需要。律师这一行太卷了,没办法。” “生化环材,四大天坑。我这专业,就不用多说了,懂得都懂。”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毕业打算干什么?” “考编吧,安安稳稳的就挺好。” …… 挑灯夜读的叶子好不容易才将网上能找到的所有习题整理成一个文档,累得趴在床上一秒入睡。 诺大的办公室里就孟宴臣一个人,空气中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手机嗡嗡作响。 “沁沁,怎么了?” “哥哥,你的后背还疼吗?” “不疼了。你现在在哪?”孟宴臣松开鼠标,靠在椅子里揉了揉眉心。 “我,我在宋焰家。”电话那头的许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平缓却坚定。 “这种事情不用通知我。”孟宴臣眼神中满是痛苦和压抑,语气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我想和宋焰在一起。”许沁顿了顿, “明天回家的时候我想说这件事。哥,你会帮我吗?”语气的恳求之意很明显。 嗤笑一声,孟宴臣冷冷的一句“不会。我明天有事,不回家。” 第21章 争吵与妥协 说干就干,叶子除了做兼职,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图书馆了。有好几个城市的公告发的比较早,眼看着就要考试了,可不能松懈。 傍晚的图书馆照样座无虚席,厚厚一叠a4纸被写得满满当当的,盯着上面勾勾画画的内容,叶子有点愁,进展很不顺利,一些细节的知识点记不清了,但考得比较详细。‘这可怎么办啊?’叶子苦恼的趴倒在桌上。 “叶子,你怎么了?”宋云寒推了推叶子,蹲在一边压低声音。 “嗯?”叶子低头看着他“没事,趴会儿,有点累了。”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没有,晚上我得去兼职。” “嗯,好吧,那我先走了。” 一路上,宋云寒都在思考怎么可以不留痕迹的去酒吧制造偶遇呢。 ----- ‘这也太累了吧,人怎么能这么多啊。真的是事儿都往一堆赶。’叶子在镜子前捶打着自己的胳膊,好酸啊。 想想负债,想想存款,叹了口气,叶子认命的继续干活去了。 ----- “分手。”付闻樱放在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许沁。 “妈妈,我和宋焰在一起了。”许沁低着头站在那里,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许沁自嘲的笑笑“妈妈,我只想和宋焰在一起。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付闻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啊,房子、车子。”付闻樱一字一句的说着,许沁的脸色惨白,“钥匙留下,你可以走了。” “妈妈。”许沁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是要赶我走吗?” “是你自己不要这个家的,为一个那样的人,你不听不管不顾。你在除夕夜骗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上赶着去别人家里干活。”付闻樱看着许沁,语气仍然平静。 “妈妈,我那是。”许沁颤抖着后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只是不想惹你们生气。” 付闻樱看着自己从小尽心尽力养大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三番四次的和家里闹,心里的无奈和难过无人知晓。 “现在,两个选择,留下来继续做你的孟家大小姐。”付闻樱抬眼看了一眼许沁,轻叹一口气“走出去,和宋焰在一起,就当我们家从来没有养过你。”说完闭上眼睛,等待许沁做出选择。 一片沉默中,两个人的心里都是难以诉说的难过和不解。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我的呢?’ ‘为什么妈妈就是不同意呢?’ 努力止住眼泪,许沁坚定的对付闻樱说道,“妈妈,对不起。我不想离开家,但我是真的爱宋焰。等您气消了我再回来看您和爸爸。” 响起的关门声重重地敲在了付闻樱地身上,付闻樱睁眼睛看着桌上的钥匙,有些生气‘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都说了不想离开家,那还把钥匙放下是什么意思。’ 哭着跑出家门的许沁茫然的回头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就一定要在爱的人和父母之间选择吗?为什么我不能和宋焰在一起,我是爸爸妈妈养来联姻地工具吗?’ “孟总,付总来了。”助理小跑着推开办公室的门,提前给孟宴臣报信。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孟宴臣起身去迎接妈妈,心里大概知道是许沁的事情。 “妈妈。您来了。” “嗯”付女士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成熟稳重,一表人才、翩翩君子,不错。 “周末都不回家,我来看看你。”母子两个坐在沙发上闲聊。 “怎么了?和公司股东有分歧啊?” “没有。妈,我自己有分寸,您就别操心了。”孟宴臣有些烦躁,“公司没问题,就是太忙了没时间回去。” “是吗?”付女士扭头看向孟宴臣,‘长大了,不服管了。’ “昨天也忙吗?那这个小女孩为什么去你家?”付女士将手机放在桌上,轻抬下巴“她是谁啊?” 眼睛死死盯着手机里的监控截图,孟宴臣回想起十年前那个无助的自己。 “妈妈,为什么一定要沁沁改姓呢?这可是她亲生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 “这是你不想让她改姓的真正原因?” 当时妈妈的眼神和表情与现在如出一辙,同样的强势、同样的目空一切。 但我不是十年前的孟宴臣了,抬眼看向妈妈,孟宴臣第一次在妈妈面前露出了狼崽子般的眼神“我都30了,家里有个女人不正常吗?” 付女士诧异的看着他,“你这是在和妈妈叫板吗?” “当然不是。”孟宴臣挺直的腰慢慢下来“有点想法,先看看。” “不行,这种人,你给我有多远离多远。有一个宋焰还不够啊。”付女士直直的盯着孟宴臣“沁沁为了宋焰要和家里决裂,我倒要看看一地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她能受得了?” 低垂的眼睛里压抑着迷茫和痛苦,孟宴臣不说话。 “你要是不好出面,我去说。”付女士站起身来,俯视孟宴臣“不过最好还是你自己去说。” “我知道了,妈妈。”孟宴臣嘴角微微上扬,‘妈妈,您总是这样,对沁沁如此,对我更是如此。’ “好,晚上回家吃饭吧,你爸爸也回来。”付闻樱满意的点点头。 “好的,妈妈。”孟宴臣跟在妈妈身后,步伐有些沉重。 ----- 晚饭后的闲聊时间,孟父坐在沙发上,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宴臣,最近你公司业绩确实不错。你还没进公司呢,那群老伙伴就念叨上你了。” “念叨什么呢?”付闻樱坐在他身侧,两人之间的氛围温馨且和谐。 孟宴臣坐在对面,不想接话,也不想接班。 “还不是让宴臣接班嘛。”夫妻俩对视一眼,‘有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孟父瞧着儿子不太情愿的样子,也不介意,笑着拍拍妻子的手“我这身体,再干十年也没什么问题。” “那样你也太辛苦了。” 孟宴臣无心旁观父母的幸福瞬间,整个人疲惫不堪,努力维持着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时刻不忘孟家的家教。 第22章 平静的生活 背着包独自走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到达陌生的学校。这是叶子第一次参加教师编考试,全是选择题的卷子,难度出乎她的预料,连续数十道计算题算得人头昏脑胀,大脑几乎无暇分心,一刻都不停的高速运转。就这样,才堪堪在铃声响起之前草草扫了一眼卷子,嗯,应该都填上了。 跟着人群走出校门,叶子蹲在树下平复复杂的心情,自己的准备确实不足,抽出包里的手机,快速低头将不清楚的知识点记在便签里。身边人来人往,都是为了生计二字。 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叶子慢悠悠的顺着林荫道向地铁站走去,返程的高铁票,时间有点晚,她也有闲情逸致欣赏一番春天的美景了。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下来,温柔的光线穿过树叶,俏皮的亲在行人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唇印,微风吹在身上,甚是惬意。走在这样的春天了,叶子的心情逐渐放晴了。 ‘万事开头难,这毕竟是第一次考试嘛,发现问题很正常。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就是人生的常态。平常心要上线,内耗心要下线。没事的,还有好几个呢,不急不急。’叶子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挺想得开得,‘没问题,我一定会考上的,前路漫漫亦灿灿嘛。’ 胃是情绪的器官。刚一想通,叶子就感觉自己好饿啊,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先吃个面包垫垫肚子吧,回去再和叶子去吃好吃的。” 跟着地图找到了一家面包店,扫视一圈,拿着最爱的泡芙和三明治,叶子准备去结账。 “姐姐,我也喜欢吃这个。”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刚到叶子的腰,仰着头冲着叶子甜甜的笑,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叶子手里的泡芙。 “是吗?我也喜欢吃这个,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叶子蹲下来,和她视线平齐,笑眯眯的问道。 “红色的。”扭头指着橱窗里的泡芙,小姑娘眼睛都亮了。 “草莓的,给你买了。自己拿着。”前面结账的妈妈回头拉住自己的女儿,将面包袋子递给她,一脸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态度。 “好。”小姑娘拉长了声音应道,扒开袋子,整个小脑袋埋进袋子里。 “好了好了,回家再吃,先出来。”妈妈无奈的将小脑袋薅出来,拉着女儿的手向门口走去,冲着一旁的叶子笑着点点头。 “姐姐再见。” “再见。” ----- “所以你今天是去邻市参加考试了?”翟淼差点就喊出来了,“为什么啊,叶子,你都答应我要在燕城陪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这样啊?” 叶子一脸你小点声,小点声的表情,“嘘,不要这么大声。”叶子有些难过,看着翟淼,眼圈发红,“我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去其他城市,你不要问了,我真的那没办法。” “你别哭啊。你骗我,还不准我说你几句了。”翟淼一看叶子的表情就投降了,“谁欺负你了,逼得你背井离乡,我帮你找他去,实在不行还有警察呢,你别怕。” “这件事很复杂不好说,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我一定告诉你。”叶子努力憋住眼泪,拍拍翟淼的肩膀“这件事儿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你放心,我的嘴巴可严了。”拉链封嘴,翟淼一脸我很靠谱你放心的表情。 “但是,你要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啊,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有小金库,给你看看。”搂住叶子的肩膀,“你看看,多吧,你那钱不要着急,我再努努力,7月份一定还完。” 叶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银行卡上的金额,果然,只有金钱可以解千愁,突然有点想笑了。 “不用,我最近也不错,估计到7月份我也能还完。到时候我们无债一身轻,想去哪儿浪去哪儿浪。” “那必须啊。反正你有寒暑假,我这自由职业,简直绝配!”击掌为誓,两人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 这几个月孟宴臣都没有来酒吧,叶子觉得神清气爽,格外开心,悬着的心可算放在肚子里了。果然孟总这种大老板还是以事业为重,什么一时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是个好习惯,赞! 叶子越想越开心,就剩工作的事儿了,‘小小编制,拿下。’干劲十足的叶子,每天早出晚归,早上去操场背概念,晚上去酒吧兼职,偶尔精神头足了,还要接个代驾单子,这日子过得也太充实了吧。 孟家那边可谓是阴云密布,许沁居然一头扎进宋焰的怀抱,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居然适应了平平淡淡的生活,整个人开朗多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餐桌上的孟宴臣愈发沉默,一个和爱的人双宿双飞,一个再也没见过面,孟宴臣一时间都分不清哪个更让他生气。 “宴臣,妈妈在和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孟父努力调节家里的气氛,可不能让自己老婆难受啊。 “不好意思,妈妈,我在想公司的事情,”孟宴臣抬头看着付女士“妈妈,你刚刚说什么?” 夫妻俩相视一笑“夸你在公司表现不错,董事们都对你很满意。” “照这样下去,我这把老骨头要退休喽。”孟父欣慰的看着自己的继承人,有头脑、有魄力、有手段,国坤集团交给他,很放心。 孟宴臣不做声,只是点点头。 孟宴臣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对面的蝴蝶墙,伸出胳膊想去抚摸她的翅膀,随后无奈的垂落。 手机里是许沁的朋友圈,在宋焰家一起包饺子的图片,脸上的笑容是她在孟家从来没有过的。孟宴臣凝视着许沁的笑脸,“离开了孟家,就这么开心吗?你怎么可以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呢?小时候明明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啊。” 孟宴臣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没入黑暗中。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痛苦啊,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扔在原地,四面楚歌,走投无路。若是沁沁可以如此,那我是不是也能…… 各种无厘头的怪异念头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怎么也压不住。孟宴臣捂着眼睛,整个人的灵魂似乎在被撕咬着,无法冷静思考。 第23章 上岸倒计时 许沁一出医院的门,就看见孟宴臣的车停在门口,“哥,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眼中的欣喜显而易见,孟宴臣笑着打趣道“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打个电话吗?这么傲娇啊!” “哪有。”许沁笑着拍了孟宴臣一下,“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嘛,再说我不是约你到肖亦骁的酒吧嘛,你自己不去的。” “白天就没时间找你哥吗?”孟宴臣瞧着许沁气色不错,应该没有受委屈,“最近开心吗?” “开心啊,和宋焰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许沁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故意说出来了这句话。 孟宴臣咬着后槽牙没让自己骂出声来,“可以啊,越来越会说话了。” 装作听不懂孟宴臣的阴阳怪气,许沁扭头看着哥哥“那你呢,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啊,不过我进国坤了。”孟宴臣看了一眼后视镜。 “说得这么谦虚,你的水平我还不了解。”许沁由衷的为他高兴“那爸爸妈妈可以放心把国坤交给你了。” “那你呢,怎么不让爸爸妈妈放心。”孟宴臣似是不想演了,直接戳破表面的平静。 “哥,我说过,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我们家的,这只是暂时的。等妈妈原谅我了,我就回家看他们。”许沁有些生气,“你干嘛这么说话,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 “你敢在妈妈面前发脾气吗?”孟宴臣撇嘴。 “你有,你去发啊?”许沁当然知道怎么戳哥哥的心。 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的后果就是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吃饭,都快吃得消化不良了。 “你最近还是注意休息吧,看你眼睛里的红血丝。”许沁瞪了孟宴臣一眼,扔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巷子里。 孟宴臣目送许沁一步一步走向宋焰家,‘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沁沁。’ ----- 烦人的知了不停的叫着,这是叶子在燕大的最后一个月了。整日忙着赚钱,忙着背书,忙着做实验、忙着写论文。盯着粉嫩的花朵上的露珠,叶子罕见的走神了,有点恍惚,不太真实,我要毕业了,我真的要毕业了。 胸口闷闷的,眼睛也有点酸,下周三就要去江城体检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江城度过,‘我怎么这么难受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叶子摸着自己湿润的脸颊有些诧异,‘是原主的情绪吗?’ 叶子上一次被迫退学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一次近乎毁灭性的打击,让她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蒙上了阴霾。所以此刻原主的情绪才会有这么大波动,叶子靠在柱子上,闭眼消化此刻复杂的情绪。 ‘放心,会好的。我会好好帮你过完这一生的。这次,毕业证、学位证一定会拿到的,我保证。’叶子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拾起掉落的树叶,叶子举起它看向太阳,早晨的阳光暖洋洋的。‘你看到了吗?叶子,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往后每天都会是。’ ----- “叶子,快毕业了吧?工作找到了吗?”肖亦骁还挺喜欢叶子的,有礼貌有分寸知进退,虽然不太有眼色,但是个不错的人。 “快了,就剩最后一个月了,论文答辩都通过了。这一个月超级闲,我想着要不再找个兼职。”叶子认真擦洗杯子,应和着老板。 “你那家教呢?”肖亦骁都惊了“还有,你该找个正式的工作了,还干兼职啊。” 话在嘴边转了个弯,叶子点点头“我在找啊,这不得慢慢找啊,但兼职也要干。钱嘛,不嫌多。” “财迷,掉钱眼了。”肖亦骁无语的转身就走。 ----- “呼。”叶子深吸一口气。作为一名教师,肺活量还能不好啊?努力吹气中…… 将手中的体检单交给工作人员,叶子有些茫然,这样就确定了?自己就要在这个城市工作、生活一辈子了?怎么感觉不太真实啊? 走在江城的路上,叶子好奇的东张西望,这就是江城啊。来了好几次了,总是行色匆匆,无心欣赏江城的美景。 ‘这么看着还不错啊。绿化比燕城做得好,物价和燕城差不多,甚至要低一点,不错。’叶子满意的点点头“目前来看,是理想的城市。 顺着导航走到江城市实验中学。这是一所老牌强校了,生源质量、师资力量和升学率次次稳坐全市前三,是多少学生挤破头想要进入的名校,叶子有些胆怯,‘那新老师压力得多大啊,周围都是大神级教师。’ 还有十分钟就放学了,叶子抓紧时间和校门拍了一张合照,大大的笑容分外灿烂,‘江城市实验中学,我来了!’ ‘欠款也快还清了,工作也有着落了。没有讥讽崩溃、没有污蔑诈骗、没有被迫退学。叶子,这个结局,你满意吗?’坐在高铁上的叶子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默默的问自己。 ‘也不知道宋焰和许沁的剧情进展到哪里了?有点好奇。反正我这边的剧情应该是要落幕了。’叶子也没什么途径可以得知别人的生活,所以想了一会儿就将这点好奇心抛之脑后了。 “好爽啊!”这是叶子到了这个新世界睡得最饱的一个午觉了,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叶子慢吞吞的下床洗漱,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整个人都放松了。 “叶子!”趴在门框上看着叶子,翟淼有事想请她帮忙,“好叶子,一会儿没事,对吧?” “对啊。”吐出嘴里的泡沫,叶子点点头。 “一会儿陪我去逛街,我嫂子要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个包。” 误会解开后,翟淼特别喜欢这个嫂子,想着一定要对嫂子好一点,毕竟她为了自己的哥哥,放弃了优越的生活和家人,虽然那家人不怎么样吧。 “可以啊,你打算买多少钱的?”叶子加快收拾速度。 “我的预算是5千左右。”翟淼掰着手指头,一脸肉疼的表情,“那些牌子咋那么贵呢?” “我也买不起。得,今天跟着我们翟老板去长长见识。”叶子笑嘻嘻得打趣道。 “那必须的,等我以后赚了大钱,我养你啊!”翟淼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24章 偶遇 “这个包怎么样?叶子,你觉得我嫂子喜欢这个吗?”翟淼拿着包包让叶子参谋。 “不要打扰我,我正在查医生喜欢背什么包。”叶子翻找着,各种答案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哎,叶子,看我,这只好看。”翟淼举起一只包向叶子展示,低头看了一眼价格“。”冲着叶子挑眉,口型说道“价格也好看。”麻溜的放下。 用力咬着吸管,叶子目光呆滞的看着翟淼继续兴致勃勃地走进另一家店,“还挑啊,不累吗?我不行了,我在这里等你。” 翟淼回手比了个ok。 直到商场的吊灯开始闪烁着柔和的灯光,叶子的肚子开始唱起了交响曲,翟淼可算买到了合适的包了。 “快别看它了,我要饿死了,找个吃饭的地方啊。”叶子拉着翟淼在练习疾走。正值晚饭时间,每家餐厅都十分火爆。 看着长长的队伍,叶子有些绝望的靠在柱子上“天要亡我啊。人呢?” 叶子扭头发现翟淼不在身边,急得四处张望,“这人哪去了?” “哥哥,我知道一家餐厅超级好吃,宋焰带我来过。”许沁穿着一身牛仔长裙,走在西装革履的孟宴臣身侧,向着这边走来。 叶子瞟了一眼立马转身向一旁的盆栽后躲,心里默念‘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嫂子。”一声欢快的嫂子打破了叶子的幻想,翟淼端着一份烤冷面蹦蹦跳跳的向许沁招手. “嫂子,你也来这吃饭吗?”翟淼直接将许沁身旁的孟宴臣屏蔽了,对着许沁笑得一脸乖巧。 孟宴臣看了一眼盆栽,视线落在翟淼身上,看着她和许沁展示自己新买的包。 “嫂子,这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钱给你买的包。”翟淼献宝般掏出包包放在许沁手里,“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用的包,但我觉得它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叶子也这么觉得。” 孟宴臣眉头微挑,‘刚刚确实没看错,就是叶子。’ “哎,叶子呢?”翟淼将包放在许沁手里,“我看她要饿死了,去给她买烤冷面,她人哪去了?” “给她打个电话问问。”许沁给翟淼出主意,她真的可以在宋焰家感受到满满的爱,来自于每一个人。 叶子无奈的从盆栽后面出来,装作惊喜的样子和三人打招呼,“哎,姐姐、孟总,好巧啊,你们也在这。” ‘有点假。’孟宴臣点评叶子的演技‘一颗星。’ “我和哥哥来吃饭。”许沁的心情很美丽,热情的邀请翟淼和叶子一起吃晚饭。 “不用了,我不饿。” 叶子恨不得亲翟淼一口“淼淼,你就是我永远的神,拒绝的好!” “叶子不是饿了吗?”许沁知道翟淼不想看见孟宴臣,但是为了缓和两家的关系,许沁极力邀请翟淼,顺便撞了下哥哥的胳膊。 “我已经定好位置了。”孟宴臣顺利接收信号“而且这个点,你们应该找不到空位置,一起吧。” 翟淼瞧着孟宴臣那不冷不热的样子就来气,但顾及嫂子的面子,再加上实在不忍心叶子饿肚子,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此刻叶子恨不得大喊一句“不要管我,我宁愿饿死也不受嗟来之食。” 叶子木然的看着桌上的盘子,‘咋回事呢?燕城这么小吗?怎么就能遇上她们啊?’ “叶子,快吃点这个,垫一垫,等会儿的菜比较辣,别又胃疼了。”翟淼心疼的摸摸叶子的头发,‘这孩子都饿傻了。’ 孟宴臣冷眼看着翟淼率先动筷子给叶子夹菜,对于叶子刚刚客气疏离的态度有些不满。 “叶子,你喝口这个,这个甜甜的。”翟淼尝了一口饮品,递给叶子,顺手把她的换过来,“你这个太冰了,喝我的。” 许沁笑着看着两人的互动,语气有些羡慕,“你们关系真好,像亲姐妹一样。” “那当然了。嫂子,叶子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翟淼搂住叶子的肩膀,捏捏她的脸。 许沁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那叶子打算毕业后干什么?和淼淼一样做博主吗?” “叶子要当老师。她。”翟淼看了叶子一眼‘干嘛拍我。’ 叶子对着许沁抿嘴笑笑“姐姐,我还在考老师,想当生物老师。” “老师不错啊,加油啊,最近招聘还是蛮多的。” 服务员来上菜了。叶子轻轻松了口气,刚刚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打断淼淼的话。 孟宴臣的用餐礼仪无可挑剔,但翟淼就是看他不顺眼,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孟宴臣也识趣的没有参与她们的聊天,但叶子的举动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嗯,应该是考上了。’ ‘怎么回事啊,沁姐。你怎么就非要你哥哥送我啊?’叶子生无可恋的坐在孟宴臣的车上,回想着刚刚的对话。 先把许沁和淼淼送回家,车上就剩下叶子和孟宴臣了。 车子迟迟不肯启动,叶子好奇的探头看看‘怎么了?这么舍不得许沁,那你就送进去呗’ 孟宴臣手指敲着方向盘,扭头看向身旁的小脑袋,“到前面来。” “哦,好。”叶子利落的坐在副驾上,她可不敢拿孟总当司机。 被叶子的语气取悦到,孟宴臣忍不住想和叶子聊两句,聊两句没事的。 “还去酒吧兼职啊,不是已经考上老师了吗?” “啊?”叶子震惊的看向孟宴臣,“你怎么知道的?” 孟宴臣嘴角忍不住上扬“在哪个学校啊?” “刚刚体检完,在实验中学。”叶子暗自唾弃自己的不打自招,怏怏地说道。 “实验中学,还不错。”孟宴臣点点头,‘水平还可以。’ “那你租的那个房子离得有点远吧?”孟宴臣回忆了一下位置,‘这早上得几点起?’ “确实,我打算重新租一个。还好那个是短租。”叶子点点头,租房的事儿确实该排上日程了。 孟宴臣看着红灯上跳跃的数字,‘挺好的,在燕城当个老师也不错。’ 第25章 毕业啦!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宿舍注意(安全)。” “hi”孟宴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宋云寒惊喜的拍了叶子的一下,“你怎么在这啊?” “哦,云寒啊。我刚刚吃完饭,朋友让她哥哥顺路送我回来。”叶子被突然出现的宋云寒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熟稔的语气让孟宴臣有些不舒服。 “我就说嘛,你哪来的夜跑的习惯。”一身运动衣的宋云寒洋溢着男大的青春和朝气,热情的冲车里的孟宴臣点头问好。 孟宴臣漫不经心的颔首,幽幽的目光转向叶子“恭喜啊!” “同喜、同喜,谢谢孟总了。”以为孟宴臣在说教师的事情,叶子笑得眉眼弯弯,挥手道别“孟总,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孟宴臣的心情彻底转阴了,犀利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几圈,点点头,开车离开。 “怎么样?看你这一身运动装,要不要跑一会儿。”宋云寒绕着叶子转了一圈笑嘻嘻的开口“去操场跑步吧,锻炼一下身体嘛,叶老师?” “好,那我先把包放回宿舍去。”叶子点点头,晚饭吃了好多,确实得消消食了。 傍晚的燕大最热闹的地方恐怕就是操场了。清凉的微风中跳跃着欢快的歌曲,三五成群打闹的、挽手散步的、肆意奔跑的,开心跳舞的,安逸快乐的氛围弥漫在这里。 “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还在找,确定了一定告诉你。” 宋云寒挑眉看着叶子,“你可得第一个告诉我啊,我可是已经买好礼物准备帮你庆祝了。” “你和淼淼真的是一对活宝,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叶子莫名戳中了笑点,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不知拨动了谁的心弦。 “啊?那我岂不是成了小丑?”宋云寒摸摸投‘可恶,又慢了一步,还好翟淼是个女生。’ “哪有宋公子这么帅的小丑啊?”叶子打趣道,眉眼温柔。 “那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宋云寒眼神躲闪,“毕业租房子搬家之类的事儿记得找我啊,我最近超级闲,麻烦叶老师给我派点活吧。” “行行行,到时候请你吃乔迁宴。” 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似乎在帮他们做见证。 ----- 始于夏天,止于夏天,燕大又送走了一批毕业生。 ‘今年的主角是我’叶子站在燕大校门口,摆出与四年前原主一模一样的手势,‘叶子,我们顺利毕业啦!’ 叶子拿着毕业证和学位证一遍一遍的反反复复看着、摸着,眼泪滴落在手背上、纸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名字,叶子小心翼翼的擦去纸上的泪痕,如释重负般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对未知的害怕、对家人的思念、对欠款的担忧,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压力都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叶子有了一个崭新的起点,站在了一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生路上。 “这叶子怎么给我转这么多钱啊?那她怎么租房啊。”翟淼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算了,先不管了。反正我是要跟着她去江城的,大不了我把房租出了。” 翟淼拿着手机偷偷摸摸的敲哥哥的房门“老哥,睡了吗?” 拉开房门,看见偷感十足的妹妹,宋焰无奈的皱眉“大晚上的,找我干嘛?” “还钱啊!”翟淼一个弯腰就溜进了房间“我们进去说,别让爸妈听见了。” 宋焰严肃的按住她的肩膀,“淼淼,你和哥哥说,这一年时间你怎么赚够这么多钱的?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当然没有。”翟淼一把拨开她哥的胳膊“老哥啊,我是那种人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我懂!” “真的没有?”宋焰仔细观察着翟淼的脸,“量你也不敢骗我。” 翟淼翻了个白眼“准备收钱吧,你都没钱娶媳妇了。” “这些都是你当博主赚的?”宋焰还是要问清楚来源的。 翟淼瞧着哥哥把钱收了,一屁股坐在床上“实话说吧,上次卖假货的还有叶子,但她绝对不是同谋,也是被人骗了。” 瞧着哥哥的巴掌就要过来了,翟淼缩着脖子喊道“我怎么出卖好朋友啊,但这钱是叶子和我一起赚的。为了还钱,她都跑去酒吧当服务员了。” “我就说你一年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啊。”宋焰送了翟淼一个脑袋瓜“以后办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毕业了可不能这么单纯了。一定要多想多看多听,不要头脑发热,再上了贼船。”宋焰语重心长的和妹妹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翟淼敷衍的点点头“那我先回去睡觉了,哥。” “记着,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宋焰拽住妹妹的帽衫,看着淼淼乖乖点头听进去了,才放她走。 “啰嗦吧嗦”翟淼一边整理帽子一边吐槽“给你打电话干什么,找骂吗?” ----- “这是要辞职了?”肖亦骁看着眼前的叶子,“今天不是你的班吧?” “对,老板,我快找到工作了。”叶子纤长羽睫下的眼眸中透着点点笑意“以后就不能来酒吧做兼职了。” “什么工作啊?”肖亦骁示意叶子坐下“喝杯果酒吧,老是看别人喝。今天你也尝尝这酒,不错的。” 叶子摆手拒绝,“老板,我不会喝酒。啤酒也只能喝几罐,这个就算啦。” 瞧着叶子黑白分明的杏眼,一如既往的清澈,肖亦骁放在酒杯“那你还敢来酒吧做兼职,胆子这么大啊?” “我是来当服务员的,又不是来喝酒的。”叶子如实说道。 肖亦骁挑眉一笑不语。‘多亏是碰见我这么好的老板了。’ “你还是没说是什么工作啊?” “老师,过几天送资料去审查,基本可以确定了。” “燕城哪个学校?” “江城,实验中学”叶子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告诉他了。 “怎么了?燕城放不下你啊,还跑到江城了?”肖亦骁眼睛都瞪大了,为啥呀? “这不是燕城的没考上嘛。”叶子心虚的笑笑。 肖亦骁也没多想,“也是,这考试也看运气了,也许你就该在江城了。那中午一起吃饭,好歹我是你老板,给你庆祝一下。” “不用了,老板。”叶子赶忙拒绝“您已经照顾我很多了。” “您都用上了,生分了啊。刚辞职就这么客气啊。”肖亦骁戏谑的打量着叶子“也是,那你请我吃饭吧,谢谢我照顾你。” “额。”叶子有被无语道,点点头“好吧,那肖老板想吃什么?” 第26章 小骗子 “啧”叶子扭头看向肖亦骁,眼神里满满的谴责‘我还没上班呢,你这是要吃垮我吗?’ 肖亦骁低头回避叶子的眼神,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是你说得让我定,就这了。我们快进去吧,我要饿死了。” 叶子看着对面接过菜单的肖亦骁,眼里写的五个大字‘你的良心呢?’ 肖亦骁将菜单递给叶子“看看喜欢吃什么?” 叶子的心仿佛在滴血,‘这是金子做的嘛?这么贵?’ 坚定的合上菜单,叶子瞄了一旁的服务生,‘服务费好贵啊!’ 捂嘴低声肖亦骁说道,“老板,我们走吧,太贵了。我钱包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肖亦骁也是一样的手势捂嘴低声说“点吧,我请你。这是我前女友开的,帮我演场戏,饭钱算是你的报酬。” 叶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敢情我就是个工具人呗。了解明白,那就点呗,反正有人买单。 肖亦骁悠哉悠哉,等着詹小娆来找他。叶子在那边点了几个菜就将菜单递给服务生了。 服务生拿好菜单核对后走出去,叶子有些八卦的问道。 “肖总,是上次那个美女吗?身材很好的那个?” “你的任务是认真吃饭,一会儿你结账啊,饭钱我现在转给你。”肖亦骁怕叶子给他演砸了。 “你确定她今天在这吗?” “好问题。”肖亦骁低头看手机,“以前每个月这几天她都来的。” “行吧。”叶子收了钱坐的格外稳,左右都不亏。 这家店的菜品做的格外不错,排除肖总没有等到他前女友这个失误外,叶子吃得相当满意,色香味俱全。最后那道甜品更是一流,甜而不腻,吃完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叶子觉得在苦主面前笑出声来很不礼貌,一直忍到结账,才破功。 “孟总,那我们就等您的合同了。慢走,小心台阶。” 孟宴臣顺着楼梯往下走,一抬头就看见肖亦骁了。 ‘老肖,他怎么在这。’孟宴臣迈着大长腿继续往大堂走。 “你先走,我自己回去。”孟宴臣摆手让助理先走,自己向着前台走去。 ‘嗯,带女伴来的?’孟宴臣的步子慢了下来‘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们了。’ 背对着孟宴臣的女孩一身黑色吊带短裙,半扎卷发,脚踩细高跟鞋,双腿笔直修长,又高挑又性感。 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肖亦骁看见孟宴臣一脸惊喜,快步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孟宴臣,你怎么在这?” “刚刚谈完事。”孟宴臣抽回胳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你先忙,我走了。” “走什么走?”肖亦骁抓着孟宴臣的胳膊往前走“叶子,你看他,都不和你打招呼就走,没礼貌。” ‘叶子?’孟宴臣一愣。 “谢谢”叶子拿好手机,转身打招呼,“孟总,你也来这吃饭吗?” “嗯。”孟宴臣怔怔的凝视着叶子,嘴角的笑意霎时消失不见了。 孟家的家教使得许沁平日里的衣服以端庄大气为主,这种性感俏皮的衣服她从来不穿。 ‘这是咋了?’叶子和肖亦骁对视,‘谁惹他了?’ 肖亦骁有些头绪,但不敢说,怕被孟宴臣灭口。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叶子,你不是有事吗?” “啊,哦,对,我还有事先走了。老板再见,孟总再见。” “我送你!”孟宴臣伸手要钥匙,眼睛却看都不看肖亦骁。 心里叫苦的肖亦骁掏出钥匙递给孟宴臣,挠头不知该咋办。 “走吧,上车。”孟宴臣毫不费力的赶上叶子。 坐在车里的叶子看了一眼孟宴臣,‘脸绷这么紧,生意没谈成啊?’ “去哪?” “啊?”被问懵的叶子愣了一下,没说话。 “你不是有事吗?”孟宴臣将车子拐到路边停下,扭头看着叶子“你有什么事,要去哪?” “我晚上,不是,下午同学叫我去逛街,毕业了想聚一聚。”叶子被孟宴臣看得心里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 孟宴臣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轻叹一口气“到底是晚上还是下午?” “是下午。”叶子肯定的说道。 “几点。” “四点多。”叶子如实回答。 “那你现在要去哪?” “回租的房子那里,想睡一觉再出去。” “好。”孟宴臣重新启动车子,“那就先回家。” ----- “你下午不上班吗?” 叶子瞧着孟宴臣轻车熟路的脱下外套,放在衣架上。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可乐,坐在沙发上,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四处打量了几眼,才看向叶子。 “我是老板。” “行吧,你是老板真了不起。”叶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干嘛呢?’ 孟宴臣解开领口处的扣子,注视着叶子不说话。 “怎么了?孟总,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叶子被盯得坐立难安。 “怎么还不换个房子,这里离实验中学太远了。”孟宴臣低头整理整齐的袖口。 “哦,还在看,不着急,还有两个月呢。”叶子不明所以,随便打了个哈哈。 “我”孟宴臣顿了顿,心口一滞,手指捏着表盘拨弄,回避叶子的目光,“我在实验中学旁边有一套房子,你可以先住着。” “啊?”叶子下意识地摆手拒绝“不用,你那房子肯定很贵,我可租不起,我自己再看看吧。淼淼会和我一起看的。” “我。”孟宴臣还想说些什么,被突然站起来的叶子打断了。 “孟总,你该走了,我不欢迎你。”叶子的眼里是坚定的拒绝。 “不好意思。”孟宴臣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去,突然停下脚步对叶子说“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没有。”叶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孟总,慢走不送。” 孟宴臣沉默的看了叶子一眼,眼神中裹着很多让人看不懂得情绪,。 ----- 傍晚,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孟宴臣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叶子好像从来没说过考的是燕城的实验中学。 立马打开网页寻找找到公告。果然,孟宴臣取下眼镜,右手揉了揉眉心。 ‘叶子,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吗,小骗子。’ 骗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叶子。 第27章 放下了? “啊”叶子气急败坏地从床上爬起来,挥舞着拳头踢打空气。 “孟宴臣,你这个坏东西,乱我道心。人模狗样的,你房子多怎么不捐给流浪汉啊。” 叶子恶狠狠的抽出身后的抱枕扔到墙上“你舍不得折腾你妹妹,不敢反抗你妈妈,你就来折腾叶子。咋的了,你还要一环扣一环啊,非得证明我是个贪慕虚荣、心思不正的人才行吗?” “你再来欺负叶子,我就刀了你!” 向后倒在床上,叶子捞过手机,一气呵成将孟宴臣、肖亦骁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拉黑。 “孟宴臣,再也不见!”叶子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睡觉。 “他不配让我失眠!” ----- “怎么想起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孟宴臣扫了一眼手机,紧皱的眉头立马松开了。 “妈妈给我打电话,让我今晚回家吃饭。”许沁开心的在楼梯间打电话。 “真的吗?那妈妈还说什么没有?”孟宴臣有些诧异,这还是付女士吗? “没有。哥哥,你今晚也一起回家呗。”许沁笑着撒娇,想着一家人可以吃个团圆饭了。 “好,我去医院接你。”孟宴臣向助理示意可以下班了,拿起车钥匙快步向外走去。 “哥哥,我和你说,我现在会做好几道家常菜了,等你有时间,我做给你和爸爸妈妈吃,宋焰她们说很好吃。”许沁和哥哥分享自己的快乐。 孟宴臣扯了下嘴角,实在笑不出来。 “哥哥,你就不能高兴点吗?妈妈好不容易松口了。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啊?笑一笑。”许沁不满的嘟嘴,让孟宴臣学自己多笑笑。 无奈的瞥了妹妹一眼,孟宴臣心里酸涩,略带敷衍的说道“好好好,你开心就好。我就是刚接手国坤,压力有点大。” “哥哥,你这么厉害,接手公司还这么吃力啊?”许沁对生意上的事完全没有兴趣,也不懂。 孟宴臣就静静的听着许沁和宋焰这段日子里甜蜜的点滴片段,时不时的应和几句,似乎那个心脏疼得快要晕厥的人并不是他,甚至听到有趣的地方也会跟着笑笑…… 车子缓缓驶入大门,许沁明显有些不自在,孟宴臣自顾自解开安全带,轻声说了句“下车吧,沁沁,到家了。” 许沁扭头看向窗户,手心满是汗,深吸一口气,露出一贯的微笑,从车上下来。 “妈妈,我和沁沁回来了。”孟宴臣换好鞋先一步走进了客厅,“爸爸呢?还没回来吗?” 许沁进门的脚步一顿,轻咬嘴唇。 付女士坐在沙发上修剪花枝,一举一动无不彰显良好的仪态。 许沁抬头低声说道“妈妈,我回来了。” 付女士的目光从孟宴臣身上移开,视线落在许沁身上,半晌,应了一句嗯。 许沁求助的眼神飘向哥哥,但她发现一向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哥哥坐在沙发的一侧,似乎在走神? “沁沁也回来了。”孟父进门的声音打断了心事重重的三人,付女士起身迎接自己的丈夫,笑得温柔。 “就等你了,老孟。” 许沁快速起身叫了声“爸爸。” 孟宴臣慢半拍站起来,看着父母琴瑟和鸣的样子抿了抿嘴。 “爸爸。” 看着自己的儿子,孟父内心很是欣慰,接手国坤这几个月,确实干得不错,这个接班人他真的很满意。 “沁沁,瘦了。这段时间医院忙吗?”孟父知道妻子地脾气,只能自己开口询问女儿的情况。 “是有点忙。”许沁点点头,“爸爸,这段时间公司忙吗?我看哥哥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孟父有点惊讶,以前的许沁可从来不会和他聊这些话题,怎么感觉人活泼了些呢。 接着扭头看看儿子的脸,是有些倦色在脸上。不过也正常,毕竟这么大产业在手里,熬夜加班是常有的事。 付闻樱看似在修剪花束,实际也在听她们聊天,沁沁和宴臣的氛围似乎有些变化,目前看来是好的? 这顿饭吃得相当融洽,谁也没有提起让家人难过的话题,聊聊个人近况、聊聊文学典故。餐桌上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每个人悬着的心都安稳的放下了,只有孟宴臣感觉自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差一点火星子就会被引爆。 ----- 昏暗的灯光打在孟宴臣的脸上,肖亦骁惊得半天缓不过神来。 “你说,付姨是什么意思!真打算同意了?” 孟宴臣的目光格外空洞,盯着一处发呆,不说是也不反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付姨根本就看不上那小子,怎么可能同意,我一定是喝酒喝傻了。”一屁股坐在孟宴臣旁边,肖亦骁哥俩好的搂住孟宴臣的肩膀。 孟宴臣侧身躲开肖亦骁的手臂,孟宴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说沁沁真能忍啊,那天天挤完公交挤地铁的,冬天还那么冷,她就硬生生扛下来。”肖亦骁继续搂住孟宴臣的肩膀“啧啧啧,看来是真爱啊,你也该放下了。” 孟宴臣拿起酒杯碰碰肖亦骁的酒杯,送到嘴边却没有喝,眼神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肖亦骁瞅了瞅孟宴臣的脸色,‘真是奇了怪了,以往早就炸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打击太大了,在沉默中准备毁灭了?’ 孟宴臣察觉到肖亦骁的眼神,不看他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少在那边看热闹。什么真爱,谁家真爱让女朋友跟着受苦呢。” “哎哎哎,你承认沁沁是那谁的女朋友了?”肖亦骁指着孟宴臣一脸激动,这是要放下的节奏啊。 “没有。”孟宴臣反手挥开肖亦骁,眸底冷得瘆人 “叶子呢?我要回家。” “叶子辞职了啊。”肖亦骁惬意的倚在靠背上,“你自己叫个代驾呗。” “为什么?”孟宴臣语气不善的问道。 “什么为什么啊?人家大学毕业了,找着工作了,不做兼职了不是很正常吗?”肖亦骁觉得孟宴臣的问题莫名其妙。 “还有两个多月才开学呢,她急着辞职干什么?”孟宴臣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语速又快又急。 “她钱都还完了,没必要让自己那么累了,多正常啊。” “什么钱?助学贷款和生活费哪需要她这么拼?”孟宴臣从紧闭的牙关里吐出最后三个字。 “我跟你说啊。”肖亦骁放下酒杯一脸要和孟宴臣促膝长谈的架势“通过我的推测,宋焰他妹妹那天在警局死都不说的同伙可能是叶子。” “什么同伙!”孟宴臣不满的反驳。 “好好好,我用词不当。”肖亦骁举手投降。 孟宴臣稍微思考就知道肖亦骁猜的八九不离十,‘这么笨,还爱逞能,又不听话,毕业了可有的苦头吃。’ 第28章 威胁 阿嚏、阿嚏,“哪个刁民在骂朕?”叶子一身运动服,举着照相机正在给翟淼拍照。 “怎么了?叶子”翟淼被叶子吓得一抖,“大夏天的,感冒了?” “不是。你别乱动,我们继续拍。”叶子现在无事一身轻,赚钱的动力更足了。 肖亦骁讪笑着慢慢拉开和孟宴臣的距离,‘这股火可别烧到我身上啊。但是话又说回来,孟宴臣对叶子是不是有些过于上心了,难不成是想?’ 孟宴臣黑着脸看着微信页面上的红色感叹号,一遍一遍拨打叶子的电话。最后都气笑了,手腕一转将手机扔到桌上,与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肖亦骁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希望是我想多了,这要是真的,叶子可就要倒霉了。孟宴臣,付阿姨,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拿来。”孟宴臣伸手。 “啥呀?”肖亦骁试探着将酒杯递给孟宴臣。 “手机!” “哎,好嘞,少爷,给。”肖亦骁双手递上自己的手机,等着看热闹。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同样的回复在包厢回荡。 肖亦骁咽了咽口水,小心猜测,大胆求证“孟总啊,你说会不会叶子真的在通话中啊?” 孟宴臣松了松领带,将红色感叹号页面怼到肖亦骁面前,冷笑着问道,“认识这个吗?” “额。”肖亦骁接过手机,抱怨道,“这死小孩,干嘛把我拉黑啊,我怎么她了。” 孟宴臣幽幽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叶子拉黑我是应该的?” “开心!”翟淼和叶子顺利完成拍摄任务“吹着晚风撸串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还有雪碧。”两人碰杯相视一笑,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提着打包回来的串和饮料,叶子脚步欢快的上楼回家,被门口的人吓得连电梯门都不想出去了。 “我看见你了,过来。”孟宴臣斜倚着墙站着,工整的黑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隐隐约约露出锁骨。 叶子毫不犹豫地按了下楼,却被孟宴臣眼疾手快地拽出电梯,搂着向门口走去。 “起来,你几岁了,怎么老赖在地上耍赖?”孟宴臣有些无奈的低头看着叶子,语气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亲昵。 “孟宴臣,你有病吧。”叶子仰着小脸瞪着他“你在这干嘛呢?你不拽我,我会这样吗?” 孟宴臣看着叶子白净细腻的小脸,有些手痒,伸手捏了捏,手感不错。 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手机的叶子扭头躲开,却被孟宴臣趁机拉起来了。 “开门。” “不开。”叶子将手机塞到口袋里,指着孟宴臣说道“你快点走,不然我报警了。” 孟宴臣好笑的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女孩,“你要报警?你知不知道报假警是违法的。” “那你知不知道擅闯民宅也是违法的?”叶子气势不落下风。 “我们认识,我们是朋友。”孟宴臣微微弯腰平视叶子的眼睛,语气缠绵温柔。 “哎,我和你,可不是朋友。”叶子后退一大步,单手向前抬起,拒绝孟宴臣的靠近。 “确实,我们比朋友更亲近。”孟宴臣直起身,慢悠悠往前走,感受着叶子的手掌落在胸前的温度,心脏似乎又跳动起来了。 “无赖啊你。”叶子快速收回手,指着孟宴臣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骂了句无赖。 孟宴臣挑眉,很乐意接受这个从未听过的评价,一副你不开门我们就在这耗着的样子看着叶子。 “切,我怕你啊,那就在这耗着呗。”叶子往墙上一靠,双手抱臂,准备打持久战。 “叶子。”对面的房东打开了房门,将垃圾放在门外,“怎么不进去啊,都快12点了。” “额。”叶子尴尬的笑笑,“阿姨,我马上进去。” 孟宴臣饶有兴致的看着叶子语气乖巧的回复阿姨,进门前不忘冲阿姨笑笑,‘阿姨,您出来的太及时了。’ 将东西放在餐桌上,拿出一个锡纸盘将东西倒进去,放入冰箱里,叶子实在懒得理孟宴臣。 “我想喝雪碧。”孟宴臣站在叶子身后,有些口渴了。 叶子直接关上冰箱门,“回家喝去。” 孟宴臣也不生气坐在沙发上,自己打开桌上的一瓶酸奶喝上了。 叶子站在他对面,叉着腰看着他,“12点了,孟总。你在我家不适合,快回去。” 孟宴臣抬头看着她“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我帮你叫个代驾。”叶子刚掏出的手机差点就变成了谋杀孟宴臣的凶器。 “你叫吧,让司机大半夜的白跑一趟。我会给他钱的,你放心。”孟宴臣铁了心就不走。 “好,你在这待着吧,我去住酒店。”叶子深吸一口气,“你喝多了,我不和酒鬼计较。” “叶子,翟淼的粉丝知道她卖过假货吗?”孟宴臣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酸奶,慵懒的抬头看向门口的叶子。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对,就是这样,你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吗?你已经错过一次了,上次的后果是什么,你还记得吗?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人留住。’ 叶子整个人被定在原地,脑子里面一团乱麻,轻飘飘的一句话能毁了叶子的人生,也同样能毁了翟淼的,宋焰的前车之鉴还在那摆着呢。 “什么假货?”叶子的指甲陷进掌心里,此刻只有疼痛才能压制她的害怕。 ‘就是这样,她怕了,你找到她的弱点了,就是这样,乘胜追击,留下她,让她陪着你。’ “警局有记录的,叶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孟宴臣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猎物,他势在必得。 “她是被人骗了!”叶子转身争辩,眼眶泛红。 “互联网时代,只要标题够劲爆。”孟宴臣的言下之意不用多说叶子也明白。 叶子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仿佛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花骨朵,带着倔强不屈的美丽,“所以呢?” 孟宴臣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妥协,但并没有很开心,眉心微皱,盯着叶子的发旋,不语。 ‘现在她留下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恶魔的低语在孟宴臣耳边响起,引诱着他,‘她是你的了,只属于你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你,背叛你,忽视你,她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叶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破局的办法,最后绝望的发现,天龙人权力的小小任性,足以让普通人无法翻身。 “你哭了。”孟宴臣抬起叶子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睛。上次她也哭了,但眼睛里是生气和愤怒,这次却是绝望和难过。 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在粉嫩的脸颊上留下浅浅的泪痕。 孟宴臣的思绪飘远了,妈妈要把沁沁送出国那天,自己哭了吗?不,应该没有。眼泪并没有用,自己没有话语权,谁都留不住。 孟宴臣的手掌覆住叶子的眼睛,感受着眼睫毛在掌心微微抖动,像蝴蝶的翅膀在扇动,是生命的鲜活与灵动。 “你见过蝴蝶吗?” 叶子嗤笑一声,蝴蝶飞蛾理论终于来了了。“孟总想说什么?不妨直说,我不像你,有时间想这些无用的东西。” 将人拦腰搂入怀中,孟宴臣轻轻拍打着叶子的后背,“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 第29章 被迫同居 叶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孟宴臣接过跑腿小哥手里的洗漱用品,礼貌的道谢后关门。 “随便买了一些,反正总是要搬家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出去置办。”孟宴臣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叶子满腹疑问,跟了上去。 “怎么了?”孟宴臣眼神示意叶子说话。 叶子嘴巴张了又张,不知该不该问。 吐出嘴里的泡泡,孟宴臣笑着帮她说“怎么?怕自己问出的问题成为我威胁你的把柄?” 叶子看着他眨眨眼,不说话,眼圈红红的,可怜兮兮的。 “你问不问都不影响,直接说吧。”孟宴臣将牙膏挤在牙刷上,放在一边。 “你不会去举报翟淼吧?”这个最重要,不能牵连淼淼。 孟宴臣低头浅笑,“看你表现。” “江城应该不算远,我。”叶子不知该怎么说“高铁一会儿就过去了,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哦,你为什么要去江城啊?”孟宴臣明知故问。 “我考的是江城市的实验中学。”叶子摸不准孟宴臣的脾气,毕竟原主记忆里孟宴臣没这么疯啊。 孟宴臣转身靠在洗手台上,静静看着叶子“过来。” 叶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卫生间,在孟宴臣半步处停住,鼓起勇气看着孟宴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举报翟淼?” 孟宴臣站直身子,伸手摸摸叶子的脑袋“不要骗我,这是第一次警告。”说完走出去,贴心的关上门。 “你先洗漱吧,我不会干什么的,你放心。” 叶子在浴室里备受煎熬,孟宴臣在卧室里却很自在。他并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梳妆台的凳子上,环视这间小小的温馨的卧室。 淡蓝色的床单和淡黄色的小被子看着孟宴臣直皱眉,一低头地毯上的海绵宝宝呲着大牙傻乐,派大星更是笑得憨憨的,孟宴臣捂眼,幼稚。 ‘叶子的心智应该没成年,这些东西沁沁十岁之后就没在孟家见过。’ 穿着卡通图案的睡衣,叶子坐在客厅吹头发,努力理清思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孟宴臣威胁。 “我睡哪啊?”孟宴臣从卧室走出来,看着叶子。 “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叶子想了想,这样对你够好了吧。 孟宴臣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叶子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也没理他。 穿着一身黑色丝绸睡衣的孟宴臣从浴室走出来,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脸上,孟宴臣似乎少了些了平日的疏离冷漠。 “我睡地毯。我看你房间的那块地毯就可以。”孟宴臣一边擦头发,一边对叶子说道。 “啊?”叶子的思路被打断了,茫然的抬头看向孟宴臣,手机还是便签的页面。 “我要睡你房间。” “睡吧,你先睡,我想再熬会,反正明天也没事。”叶子低头继续整理。 突然被人搂入怀中,叶子缩着脖子躲闪,“孟宴臣,你干什么!你刚说的话就忘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叶子的颈间,孟宴臣握住叶子的手腕,“让我看看你在干什么。” 孟宴臣直接笑出声了,“叶子,你当老师有点屈才了,来给我当秘书吧,这一条一条罗列的。” 孟宴臣低头将半张脸埋在叶子的长发里,右手抓着叶子的手腕,动作亲昵又霸道,亲密无间又强势禁锢。 “这个问题应该是第一个问,第五个问题应该最后一个问,第8个问题不能问,问了就露怯……”孟宴臣很有兴致指导叶子与自己抗争,千方百计地提高她的战斗力。 叶子僵着身子不敢动,耳畔传来的呼吸声和浅笑声直达心脏,她努力集中注意力思考,点头。 “真听懂了吗?我帮你把顺序调了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可以利用早餐时间讨论这些问题。”孟宴臣直接按灭了手机。 “好了,现在睡觉。”孟宴臣牵着叶子就要去卧室。 “我不去,我就睡这了。”叶子挣开,“你去睡卧室吧,我睡觉不老实,晚上会一直动的。” 这话倒是实话,可惜孟总不信。 “我睡地上的地毯,你睡床上,不影响。”孟宴臣觉得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确。 “我。”争辩的话在想到淼淼的瞬间咽下去,叶子妥协了。 ‘孟宴臣应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吧?’ 叶子靠在床头上看着孟宴臣平躺式睡姿,表情很复杂,‘你倒是睡得香,我根本睡不着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孟宴臣的脸上,他皱眉从地上爬起来,腰酸背痛的感觉确实不好受,扭头看了眼叶子的睡姿。 ‘嗯,床要买大一点。’ 洗漱完毕的孟宴臣明智的吃完早餐去上班了,叶子那样子,看着也不像能起来的。 听到关门的声的叶子等待片刻后睁开眼睛,‘可算是走了。’ “咋办呀,我不想这样啊。”捂着脑袋在床上打滚,叶子快要疯了。怎么短短24h情况就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啊! 几家欢喜几家愁,孟宴臣今日的心情连门卫都能感觉到他的开心。 “老板啥情况啊,春风得意啊,昨晚干什么了?” “看那样子,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温柔的眼神呢。” “准确的说是他今天看人的眼神是37度5,平常是冰点。”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众人的八卦。 孟董到了。 “宴臣,今天心情不错啊。”爸爸的话是肯定句。 “是不错,爸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孟宴臣笑着给爸爸沏茶。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对了,这个月的董事会你主持吧,那天我要陪你妈妈去看画展。”儿子泡的茶就是香,就是好喝。 孟宴臣了然,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好好准备吧,你那几个叔叔都等着看呢。”孟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叮嘱道。 “我明白的,爸爸。”孟宴臣眼里透着淡淡的不屑,但是被良好的教养包裹着不明显。 味同嚼蜡、食不下咽、寝食难安,叶子的状态糟糕透顶。一想到孟宴臣下班就要回来了,叶子就要疯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孟宴臣看着红色感叹号愣了一下,‘哦,忘了让叶子把我放出来了。’ ‘怎么这么不自觉’,孟宴臣的笔尖轻点纸面,有些苦恼。 第30章 反抗无效 皱眉盯着房间的地毯,孟宴臣嫌弃的撇撇嘴,‘这地毯睡着也太难受了。’ “你在看什么?”叶子走进来叫他吃饭“饭好了,可以吃了。” 孟宴臣抿了抿嘴,跟在叶子身后走出去,‘这个睡衣我也忍不了。’ 叶子将筷子递给孟宴臣,低头开始干饭,孟宴臣盯着桌上的饭菜,看了眼叶子。 “这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啊。”叶子头也懒得抬,‘我哪有心情做饭啊?’ 孟宴臣端起米饭,夹了一口菜,‘还不错。’ “什么时候去签合同?” “还没通知,但公示期已经过了,随时可能签合同。”叶子一听孟宴臣说这个,神经瞬间绷紧了。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顺便把房子看好,置办家具。叶子,我们在江城待几天合适?”孟宴臣看着叶子,等待她的回答。 叶子努力把嘴里的饭咽下去,‘what are you弄啥了?’ “我,我,我要和淼淼一起租房,我们已经说好了。” 孟宴臣看懂了叶子眼里的哀求和无助,但他没必要妥协。 “需要我将翟淼留在燕城吗?”孟宴臣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叶子碗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子的手指关节发白,侧脸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孟宴臣握住叶子放在餐桌上的手,肆意揉搓着。 “签合同大概一上午或一下午,看房子和置办家具得费几天时间,大概得一周吧。”叶子努力忽略孟宴臣的动作,尽力思考。 “那就待2天。”孟宴臣松开叶子的手,“时间出来告诉我,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叶子低头拨动着碗里的饭菜,不知该问什么。 在厨房洗完碗的叶子磨磨蹭蹭的不想出去,眼睛盯着窗外放空自己,连呼吸都染上了愁绪。 孟宴臣坐在客厅里看电脑,鼠标快速滑动着,‘这份策划书、一般。’ 不知不觉,指针指向了11点,孟宴臣活动着脖颈站起身来,“叶子?” 慌乱的擦去脸上的眼泪,叶子稳住呼吸,打起精神回了一句“我在厨房呢。” “你洗碗都不开灯吗?” 明亮的灯光照得叶子无处躲避,孟宴臣正想说些什么就被来电铃声打断了。 “叶子,你猜,我现在在哪呢?”翟淼兴高采烈地声音,“你看我多爱你啊,我正在买你最爱吃的那家臭豆腐,我还买了小龙虾和炸鸡。你冰箱有可乐吧。再给我半个小时,爸爸过来宠幸你了。” 叶子想把手机扔进垃圾桶里,不愧是翟淼,这个声音、这个语速,愣是没让叶子插上一句话。 孟宴臣一脸笑意看着叶子。第一次觉得翟淼挺可爱的,来得可真及时啊。 叶子胡乱应了几句,匆忙挂了电话,抬头看向孟宴臣的眼神里满满的哀求。 “淼淼要过来了。” 孟宴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向房间走去,“11点了,我该睡觉了。” 叶子赶紧拉住孟宴臣的胳膊,“你可不可以先回家啊,孟宴臣。” 孟宴臣轻推眼镜,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扭头看着叶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叶子看着孟宴臣,眼圈逐渐泛红,右手紧紧攥着衣角,极力将喉头的酸涩咽下去,“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啊?我没有招惹你,我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叶子已经濒临崩溃了,前面伪装的坚强在孟宴臣的步步紧逼中溃不成军,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不仅没有帮原主逆袭,现在还有可能害了翟淼。可是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我又没有诬陷他,到底是为什么啊! 叶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破罐破摔的想,随便吧,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翟淼撞见就撞见吧,孟宴臣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孟宴臣看着叶子的眼泪无动于衷,这就是他要的结果。比起在生意场上的殚谋戮力、步步紧逼,将对手蚕食殆尽,毫不手软。面对叶子,他已经很克制了。很好,不管是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叶子都必须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孟宴臣摘下眼镜放在一边,将叶子从地上拉到怀中,低头蹭着她的额头,爱怜的开口“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一句我爱听的话都不说” 叶子哭得有些耳鸣,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没办法进行理智的思考。 细密的吻落在叶子的眉间、眼睛、鼻尖,“原来眼泪是这个味道的。”孟宴臣似乎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还点评上了。 叶子愣在原地,泪眼朦胧地看向孟宴臣,“你的眼镜呢?”带着哭腔的叶子重点都抓不对。 孟宴臣的指腹划过叶子的脸颊,“这样就不哭了?”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跳跃的“淼淼”成功让叶子理智回笼,“叶子,咱能有点心眼吗?我给你买了一堆东西,你都舍不得下楼接我一下吗?” 叶子被翟淼一句话逗笑了,还好有淼淼在身边,不然她可能真的撑不住了。‘不对,这还有个麻烦在。’ “那个,你能走了吗?”叶子不敢看孟宴臣,有些害怕他的拒绝,‘这人说话太难听了,我这脆弱的小心脏受不了。’ 孟宴臣拿起架子上的西装,开门准备走楼梯,‘太早被发现了就没意思了。’ “你明天也别来。”叶子拿着钥匙往电梯口走去“淼淼最少要住一晚。” 孟宴臣点点头,毕竟不是想和叶子做仇人,也不能把她逼太紧了。国坤集团一堆事儿也需要时间处理,手中有权力才是硬道理。 ----- “你这是太想我了,喜极而泣吗?”翟淼一脸懵逼地看着叶子这副哭相,“咋这么可怜呢?” “我这不是看电影看哭了吗?” 翟淼也没怀疑,叶子的泪点确实低,特别容易哭。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只能放喜剧,省得你哭得吃不进饭。”翟淼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递给叶子,抽走她手里的钥匙,“你拿着,好好感受一下这个重量,体会一下我的辛苦。” 叶子跟在淼淼身后,笑得眉眼飞扬,不似在孟宴臣身边的强颜欢笑, 孟宴臣坐在车里盯着两人嬉戏打闹的样子,神色晦暗不明,送上门的软肋,不用白不用。他沉思片刻,启动车子离开。 第31章 同居倒计时 走出校门,叶子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抑制不住的喜悦从眼睛里溢出来了,‘排除孟宴臣这个不稳定因素,我的未来可谓是一片光明啊。’ 微笑着和新认识的朋友礼貌告别,叶子迫不及待地冲向淼淼,“走,我们去吃饭。我请客,吃大餐!” 翟淼表情有些不自然,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 “怎么啦?这个表情。”叶子挽着她的胳膊,歪头看着淼淼,“不是又被骗了吧?” “当然不是。”翟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能不能盼我点好啊!小叶子。” 叶子被打得到处躲闪“错了错了,是我狭隘了,翟老板,原谅我、原谅我。”转身躲过翟淼的魔爪,叶子笑得阳光又开朗。 “叶子,我得和你道个歉。”翟淼双手合十嘟着嘴撒娇,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子。 “怎么了?”叶子抿了一口果汁,一脸好奇。 “我接到一个offer,薪资相当丰厚,有点心动。”翟淼慢慢吞吞的说道。 “这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叶子大概猜到了,但还是顺着翟淼的话往下说。 “它要长期待在燕城的。”翟淼小心观察着叶子的脸色,怕她难过。 “那你就安心待着,我可是老师,假期多了去了,半小时高铁我天天跑去找你都行。”叶子笑着朝翟淼挤眼睛搞怪。 “但是我答应你了说要陪你到江城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嘛。”翟淼知道叶子不会计较这件事了,大大咧咧的往后一靠,“这顿翟老板请了。” “不可以,说好了我找到工作请你吃饭。”叶子摆手拒绝“以后有你掏钱的时候,不着急,来日方长嘛。” “叶子,你要暗恋我可以直说,我也是答应你的。”翟淼轻轻抬起叶子的下巴,细细端详。 叶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这人怎么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你当老师了是不是得买些适合教师穿的衣服啊。”翟淼塞了一大口肉,幸福的眯着眼睛。 “我又没啥特别暴露的衣服,够穿了,正常买就行了。” “走吧,反正也没事干,我们下午去逛街。”翟淼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一定要拉着叶子去逛街。 说着不买不买的叶子在翟淼的极力鼓动下,试了一套又一套,两人像是撒欢的小鸟儿不知疲倦。 “我跟你说,叶子,这件,试试这件。”翟淼拿着一条裙子比划。 “姐,你好像在来之前说的是买在学校穿的衣服吧?”叶子后仰看着那条裙子,长度绝对在膝盖上。 “但是它好看啊!”翟淼理直气壮地说道。 叶子都被逗笑了,拿着裙子往试衣间走去“确实好看呢,我试试。” “这件,淼淼,这件好看,你试试。” “这个包好可爱啊,想买。” “就这个包,连个口红都放不进去。” “但它可爱啊,买!” “不行了,歇会。”叶子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着,搜寻下一个目标。 “小叶子,来新活了。”翟淼从安全通道口小跑着过来“快看票,本宫要回去。” “啊,这么急啊!”叶子跟在淼淼身后,一人打车一人查票, “呼,还好有票,不然就废了。”翟淼踩着点冲进检票口,朝叶子挥手“快回酒店吧,不早了,路上小心。” “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下车了给我发信息。”叶子站在原地直到翟淼的背影消失。 “回吧。”叶子轻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 “我到江城了,在哪,我去接你。” 叶子暗灭了手机,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无故想流泪。 “喂。” “是我,在哪,我去接你。”孟宴臣的声音让叶子感到烦躁,但不得不听。 “在江城高铁站。”叶子面无表情的说着地址,眼睛眨巴着忍泪。 “好,找个显眼的地方坐着,我20分钟后到。”孟宴臣点开地图,不远。 “今天开心吗?”孟宴臣瞟了一眼后座的袋子‘逛街去了,应该心情不错。’ “还行。” “中午吃什么了?” “铁板烧。” “好吃吗?” “好吃。” 孟宴臣有些气结,‘搁这干嘛呢,青蛙吗?碰一下动一下,能不能关心关心我。’ “我今天开例会了。”孟宴臣继续努力引导叶子。 “嗯。” 车子瞬间加速冲出去了。 ----- “这是哪啊?”叶子跟在孟宴臣身后,这小区看着入住率不高,不是什么非法场所吧。 孟宴臣表示现在不想和叶子说话,闷声走在前面,手里还提着叶子逛街买的衣服。 “我们。”叶子刚想说话,就被孟宴臣的动作惊到了。 精准无误的将袋子扔到沙发上,孟宴臣顺手就把领带解开丢到叶子怀里,碎花蜜蜂真丝领带倒是和叶子的短裙很搭,后知后觉的叶子察觉到孟总的怨气了。 ‘好心开完会赶过来,自己的态度确实不好。’叶子将领带挂到一边‘还是别惹他了,大晚上的,有点害怕。’ “你饿不饿啊?孟总。”叶子露出甜甜的笑,坐在孟宴臣身边问他。 “饿”孟宴臣将人搂近了蹭蹭,“今天化妆了?” 叶子点点头,“签合同嘛,要有仪式感。新衣服和新妆容,比较旺。”手舞足蹈的叶子很可爱。 孟宴臣点点头,“那你累不累?” “还好,不累的,啥也没干,累什么?” 叶子被孟宴臣大手按在怀里,使不上劲儿,“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点外卖吧,我累了。”孟宴臣捏捏叶子的耳垂,小小的、白白的、软软的。 “你累了先洗漱吧,我去做饭,吃完你直接休息就行。”叶子的语速都快了,红晕瞬间染上脸颊。 孟宴臣抱得更紧了,用实际行动拒绝了她的提议。 叶子不死心,“那也得拿手机点啊,我看看有啥好吃的,我给你点吧。” “不用,陈助理已经点好了。”孟宴臣将叶子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明天我们去看房子和家具,你有什么喜欢的类型,我们睡前聊一聊。” 叶子扯出尴尬的笑容‘不是我想的那个睡前吧?’ “嗯?”孟宴臣挑眉看着叶子的小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他。 “要不现在聊?” “你要我饿着肚子陪你聊?” 叶子眨眨眼,“冰箱里有水果吗?我去给你洗,你先垫垫肚子。” “好。”孟宴臣很乐意接受叶子的关心,即使她的目的不纯。 眼神快速扫视四周,‘到底有几间卧室啊?’叶子心不在焉的打开冰箱,‘嗯,一看就是洗好的,直接吃吧。’ 第32章 撒娇 叶子靠在椅子上拿着一个苹果啃着,孟宴臣这顿饭吃了有四十分钟了,还没吃完。 “不想吃就放下。”孟宴臣放下筷子,可算吃完了。 “你要是太忙的话,就别来找我了呗。”叶子自觉的接过孟宴臣手里的外卖盒,瞧着孟宴臣有些疲惫的神色,开口劝道。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叶子喜滋滋的幻想着。 “不忙,这只是正常的工作强度。”孟宴臣一眼就看穿了叶子的小心思。 ‘有点不够看。’ 扯出礼貌的微笑,叶子迫切想找点事干,和孟宴臣共处一室压力山大啊。 “我先去洗漱,你随意。”孟宴臣将手机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 “好。” 叶子根本没注意到孟宴臣的手机。盯着他进了浴室,稍等片刻后快速“浏览”房间。 苦笑着返回客厅,叶子欲哭无泪‘这房子真会装修,房间倒是不少,能住的就一间,谁设计的啊,家里不来客人吗?你要客人打地铺啊。’ 捂着脸倒在沙发上,叶子全然忘了自己理想中的小房子就是这样的,年少无知啊! ‘我现在偷偷溜走的话,pass,除非我想让翟淼的事业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就说我来月经了,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这个理由可以,但我到哪找血去啊,给自己来一刀吗?’ ‘还有什么理由啊,我有病,有啥病啊,这也太难了吧。’ 叶子的脑子里闪过无数条借口,但没一条可行的,哭唧唧的趴在沙发上忧伤,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怎么了?”孟宴臣刚出来就见叶子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那坐姿端正的以为她在上课。 “没事。”笑得格外乖巧的叶子看起来像个可口的小蛋糕。 孟宴臣点点头,拿起手机忙着处理工作。烦人的水滴沾湿了他的领口和肩膀。 孤零零的吹风机躺在浴室外面的台子上。叶子正在里面洗澡,孟宴臣在走到门口时突然意识到这件事。 孟宴臣转动着门把手,毫不意外,她锁住了。 “完了。”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的叶子彻底懵了,没带换洗的衣服进来,刚刚心烦意乱的只想着快快远离孟宴臣,把这茬忘了。 不知所措的叶子轻咬下唇,‘什么品种的傻子啊,这干的什么事啊。’ 气得金豆豆都要冒出来的叶子听到孟宴臣的轻缓地敲门声。 “叶子,衣服。”他的声音顿了一下“所有衣服我都放在门口的凳子上了,我去书房工作,你拿的时候小心点。” 孟宴臣在卧室找吹风机的时候发现柜子里的衣服没动。无奈的重新洗手,帮叶子拿衣服送到门口。 贴着门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叶子快速拉开一条缝,将衣服拿进来。 ‘太尴尬了,我这,他咋拿的呀。’叶子似乎能感觉到衣服上残存的余温,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磨蹭了好久才出来。 还好孟宴臣不在客厅。叶子拽着睡裙的下摆偷偷摸摸的向卧室走去,‘换件长的,太短了这个。’ “进来。”孟宴臣头都没抬,叫住了经过门口的叶子。 叶子不进反退,站在门口企图说服孟宴臣“我冷,换个长裤再过来。” “没有裤子,都是睡裙。”孟宴臣看向叶子,‘她穿着果然好看。’孟宴臣对自己的眼光表示肯定。 “那我去换条长点的。”叶子还在挣扎。 “没有长裙。”孟宴臣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叶子的身上“过来。” 短短十几步路让叶子走出了唐僧取经路的艰难。 孟宴臣也不着急,继续看着电脑上的文件,磨蹭吧,反正她总得过来自己身边。 坐在对面看着认真工作的孟宴臣,叶子默默吐槽‘人模人样的,怎么还搞威胁包养这一套啊,看着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孟宴臣抿嘴掩饰自己的好心情,任由叶子打量着自己。 ‘嗯,长得确实帅,嘴巴确实毒。但看他对其他人也不这样啊,不对,对肖亦骁就这样,也不对啊,对许沁就不这样!同样是女生,这就是正主和替身的区别吗?’ 孟宴臣合上电脑,发现叶子表情很是气愤,像一只生气的河豚,好奇的问道“想什么呢?” 叶子吓得一抖,“没有,你忙完了?” 孟宴臣嗯了一句,起身蹲在叶子面前,把叶子都吓得结巴了。 “你要干、干什么啊?”叶子下意识地向后靠去,用身体推着椅子往后躲。 “蝴蝶结,没绑好。”孟宴臣握住椅子两边,用眼神示意叶子腰上的绑带开着呢。 “装饰品,开着、开着呗。”叶子低头看着孟宴臣专心的捋顺,缠绕、系好,摆正,有些害羞。 少女的沐浴后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孟宴臣微微屏住呼吸,神情认真的继续系另一边。 “好了吧。”叶子轻推孟宴臣的肩膀。 “嗯。” 卧室里,叶子看着孟宴臣自然的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你准备站一晚上吗?”孟宴臣拍拍身侧的被子,“上来睡觉。” 叶子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沉默着表达自己的抗议。 “你在别扭什么?快上来,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丑!”叶子实在找不着理由,胡乱扯了个谎,带着不讲理的娇软和无辜,仿佛孟宴臣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孟宴臣低头看了一眼杯子,‘灰色的被子真的很丑吗?’不由自主的被叶子带偏,孟宴臣真的很吃撒娇这一套。 “乖,明天的新家按你的喜好布置,今天我们先凑合一下,好吗?”孟宴臣几十年唯一的哄人经验来自于许沁,此刻有些忐忑的等待叶子的反应。 叶子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孟宴臣,“没有其他颜色的被子了吗?” “哼。”孟宴臣被气笑了,“就这一床。你上来或者我过去抱你上来,自己选。” 第33章 不行 躺在床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叶子闭上眼睛假寐,不想面对同床共枕这一事实。 孟宴臣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夹,毫不留情的敲了叶子一下,“起来看看户型图,喜欢哪个?” 叶子抱着被子爬起来,誓与被子共存亡,恨不得离他八丈远,伸出一只手去拿。 “一起看。”拉住叶子的手将人拽到自己身边,孟宴臣搂住叶子的肩膀,指着一页问道“这个两居室户型怎么样?” “其他的我也想看看。”不得不说孟宴臣很会抓叶子的痛点,叶子看得津津有味,孟宴臣坏心眼地移动文件夹,将人引入自己的怀里。 “这个吧,这个我最喜欢,你觉得呢?”叶子一抬头便撞入了孟宴臣的眼眸里,深邃淡漠又晦暗不明。 孟宴臣没说话,垂眸直勾勾的盯着叶子,喉结微微滚动,手掌沿着肩膀向下摩挲。 “孟总!”叶子一把按住孟宴臣作乱的手掌,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孟宴臣将文件夹倒扣在床头柜上,摘下眼镜,放到一边。 叶子瞧着他的动作,本能的往另一边靠去,却被牢牢地压在床上。突如其来的亲吻让人措手不及,叶子也因此错失了挣扎的良机。 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侵袭感官,孟宴臣的舌头不由分说的侵入叶子的领地,迫使叶子跟着他的节奏沉沦。他在细细品尝自己的小蛋糕,轻舔慢咬、吮吸推拉……叶子被吻得全身发软,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地搂住孟宴臣的脖子回吻。 “不会换气吗?”孟宴臣轻啄叶子水润润的红唇,带着丝丝笑意调侃。 叶子撩起眼皮看着孟宴臣,清透的眼眸染上了迷离的水光,眼尾泛起一片桃红,微微喘着气。 “可以继续吗?”孟宴臣抵着叶子的额头,大手不安分的探入裙底。 “不、不行。”叶子努力蜷缩着身子,脸色变得煞白。 孟宴臣眼色微暗,舌尖顶了顶腮帮,在叶子的额间印下一吻,“那你乖乖睡觉,我去冲个澡。” 叶子咬着下唇,根本不敢看孟宴臣,手指死死抓住被子,缩成一团,强制让自己入睡。 折腾了半天的孟宴臣放轻步子走进卧室,伸手抚平叶子紧皱的眉头,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张被子盖着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早晨,叶子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 “哎,我衣服呢?”叶子咬着牙刷在卫生间里四处搜寻,“昨天脱下来不是放这个篮子里了吗?” 叶子拿着牙刷往客厅走去“我买的新衣服呢?我。”一拍脑门,昨天心神不宁的,原本打算把新衣服洗了今天穿的,这咋办?穿啥? 叶子在客厅踌躇,‘按照昨天的情形,卧室的柜子里应该有新衣服,但我不想进去啊!’ “早。”孟宴臣神清气爽地冲叶子打招呼。 “早。”叶子强装镇定的点点头,脸上的黑眼圈有点明显。 “衣服在柜子里,自己去拿。” 叶子快速吐掉嘴里的泡沫,在卫生间门口和孟宴臣擦肩而过,‘嗯,熟悉的味道。’ 呵,拉开柜子,看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从内到外,样样齐全,叶子都气笑了。 ‘男人,不是喜欢许沁那种风格吗?怎么一套相像的衣服都没有,怎么了?怕玷污白月光的形象呢?’ 孟宴臣低着头刷牙,目光不时地向外看去‘准备的衣服都是按叶子平常的穿衣风格买的,应该喜欢吧?’ ‘我知道了,是我不配。’叶子重重地扣上房门、上锁。孟宴臣被这声巨响弄得有些茫然,不知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这是?”孟宴臣瞧着桌上截然不同地两份早餐,“为什么?” “这是你的麦片和三明治。”孟宴臣没有动,眼睛盯着叶子那边。 “这是我的小笼包、大鸡腿、鸡蛋羹、豆浆和大虾。”叶子等不及要开动了。 孟宴臣也不反驳,喝着麦片吃着三明治,顺手还从叶子的盘子中夹走了一个小笼包、两只虾、一大勺鸡蛋羹。 “哎,我就蒸了两个。” “那是我剥好的虾,你别动啊。” “我的勺子,你干什么呢?” 叶子抓着鸡腿不撒手“我就这一个了,想都不要想!” 孟宴臣拿起湿巾擦擦手。“我吃饱了,你继续。” “继续什么啊?你吃了我一半早餐!”叶子气得狠狠咬了一大口鸡腿。 孟宴臣端坐在沙发上,一身灰色西装正好和叶子身上的深灰色短裙套装相配,领带上点缀着小小图案细看竟是卡通小人,手里还拿着半盒冰激凌。 “别偷吃我的雪糕啊,冰箱里还有,要吃自己拿。”叶子探出半个身子警告他,手里的口红刚刚拧开盖子。 抬眼看向叶子,孟宴臣有些无语,这有什么好吃的。嗯,冰冰凉凉的,巧克力微苦,味道居然不错。 叶子坐在副驾上复盘,‘这人咋回事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爱吃啊,不是喝牛奶麦片的吗?’ 俯身帮叶子将安全带系上,孟宴臣忍不住亲了叶子一口,气鼓鼓的样子太可爱了。 “我刚画的妆!”叶子更生气了,“毒死你算了。” 孟宴臣笑笑不说话,开车向实验中学驶去。 “到了,可以下车了。” “有钱真好,就差把楼盖进学校里了。”叶子瞧着一路之隔的校门,感慨道。 “不是这里。”孟宴臣拉着叶子往西走去,“那边新盖了一个小区,有电梯,离学校就10分钟路程,你每天走着上下班就可以。” “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你想买什么都有。安保也不错,学校附近挺安全的,晚上都是小孩,可能会有些吵。”孟宴臣边走边说,周到的好像售楼小哥。 “我们现在上去,大厅有物业值班人员,刷卡进出。”孟宴臣搂着叶子开门。 “我们是2201,里面是……。”孟宴臣平生第一次话如此多、如此密,但对面的叶子居然在走神。 “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啊,太大了吧?我就一个人住,有点害怕啊。”叶子转悠着逛着每个房间。 “不大了,这是最小的户型了,三居室正好,一个书房、一个衣帽间,一个卧室。”孟宴臣已经想好了。 “不是,我哪有那么多衣服啊,你有啊?”叶子表示不理解。 “而且就一个卧室吗?再弄个侧卧吧,万一来个人呢?”叶子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去,“能看见校门啊!这里。” 孟宴臣从后面揽住叶子,低头在叶子耳边说道“谁来需要睡侧卧,我?还是翟淼?” “额。”叶子无言以对。 第34章 男朋友? “你在算什么?”孟宴臣瞧着叶子低着头在手机计算器上按来按去,还问服务生拿了纸和笔,上面一、二、三罗列着家具名称。 “我看看怎么买最划算。”叶子头也不抬,手上的笔划去了第二个选项,“太贵了,没必要。” 孟宴臣抿了抿嘴唇,他没见过这么算的,一般妈妈和沁沁买衣服都是看好了直接结账然后送到家里。这个情况那他要怎么说他已经买好了一整套家具,现在估计已经送到家了。 “我觉得这个里面的家具都不错,你不是喜欢吗?”孟宴臣指着被划掉的一项询问道。 “可是。”叶子的笔头抵着脸颊,戳出一个小窝,歪着头一脸苦恼“这个倒是喜欢,但太贵了,都是顶配。我。” 孟宴臣看着叶子突然停下来的样子有些疑惑“怎么了?” 叶子尴尬的摇摇头,忘了对面这个霸总了,他应该不差这几个小钱。 “那就这套吧。”反正就住一段时间,等孟宴臣新鲜感过去了,自己麻溜滚蛋了,这些东西还是他的,也没差。 孟宴臣点点头。可算定下来了,即便是他受不了逛街这项活动啊,这一上午简直比在公司开会和老狐狸斗智斗勇还要累啊! “孟总,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叶子迫切想知道孟宴臣什么时候走。 “明天回燕城。”孟宴臣放下筷子,喝了一大口茶水,嘴唇被染得嫣红“这菜太辣了,你自己吃吧。” “还好吧。” 叶子又尝了一口,嗯,没感觉辣。 “那我。” “你和我一起回去,你在这待着干什么?合同都签了,学校还没开门呢,叶老师,这么敬业的吗?” 叶子干笑一声,“有道理啊!” “一会儿我们去一趟超市。”孟宴臣看着手机上的提示“地下一层是超市。” “油菜,我最讨厌了。” “哎呀,干蘑菇可以做汤面,干嘛不拿啊!” “五花肉拿了,虾就不用了吧,家里还有。” 孟宴臣弯腰挑选着水果,听着叶子在身边絮絮叨叨,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底涌动。 “好了,真的不能再拿了。”叶子阻止孟宴臣的手再伸向货架“吃不了了,就今天晚上一顿饭和明早的早饭,要浪费的。” 孟宴臣看看购物篮,那么一点点东西,种类多而已。 “不可以的,真的会坏。“叶子看不惯浪费,抓住孟宴臣的手腕。 孟宴臣趁机十指紧扣,将人拉近,“好,听你的,不买了。晚上你想做什么菜?” 叶子低头看了看,心想你太高看我了,你看我像个会做菜的,只能说熟了,不能说多好吃。 “回去再说吧,我得看看教程。”叶子有些不适,‘这个孟宴臣拉着就算了,干嘛一直按我的骨头啊!’ 孟宴臣慢悠悠的任由叶子拉着自己冲向零食区“这个薯片,家里没有,买。” 一只手实在是力量有限,叶子使劲甩开孟宴臣,沉浸在零食的海洋里难以自拔。 “不怕坏了?”孟宴臣柔声问道,他对于叶子刚刚那句家里,很满意。 “你是傻吗?这是零食,哪会那么容易坏了。”叶子蹲在货架前,认真搜寻着自己爱吃的零食,对孟宴臣的问题感到无语。 孟宴臣看着叶子像只小松鼠在屯粮食,一时兴起,膝盖微弯,将人顶得一抖。 “你有毛病啊!”叶子稳住身心,仰头控诉孟宴臣这种幼稚行为“几岁了你,干嘛呢!”四目相对,叶子心虚的移开目光。大庭广众之下,你那什么眼神啊! 孟宴臣低头看着叶子,水盈盈的大眼睛瞪圆看着自己,里面写满了控诉,红唇微张,露出贝齿中一点粉,“起来!” 叶子莫名其妙的站起身来,‘这是咋了,不是说他可能有抑郁症吗?这症状不像呀!’ 孟宴臣深吸一口气,将叶子的衣领细细整理好,修长的手指滑过叶子的皮肤。 “别动。” “有点痒嘛。”叶子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向别处。 得,还不如不看呢,碰上熟人了吧。 “叶子。”对方快步走过来,“我就说看着眼熟嘛,一扭头还真是你,和男朋友来采购啊?” 叶子笑笑,“你面试坐我旁边,化学的,对吧?” “对啊,我叫刘娴。”刘娴掏出手机,“来,加个微信吧,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生物和化学在一个办公室哦。” “好啊,你怎么知道办公室分配的?” “我就这学校毕业的,母校,你有啥不懂得尽管问我。” “那我以后就拜托刘老师多多关照了。” 第35章 分道扬镳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你有啥事啊?孟总?” “她刚刚说我是你男朋友,你怎么回答的?”孟宴臣手里拿着领带,靠在沙发上,平静的问道。 “我没回答呀,是她那么认为的。当时那种情形,那你要我怎么说?说你是我金主啊?那是我同事,我以后要不要做人了。”叶子一脸无奈的挥舞着锅铲“男女朋友以后分手了也好说。” 内心升腾起的一丝雀跃被叶子毫不留情的话语击得粉碎,‘她居然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们之间就只是冰冷的交易。’ 孟宴臣静静望着她,眸色深沉近墨,里面似乎还藏着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你连后路都想好了。” “不然呢?孟总,你连这个名分都不给我吗?”叶子关火出锅了一个菜。“你也要为我考虑一下啊。” ‘好,好,为你考虑,既然你这么喜欢包养关系,那就如你所愿。’孟宴臣端起盘子往外走去,冷冷的撂下一句,“既然是包养,你就做好自己的本分。” 耻辱难堪的情绪密密麻麻的钻进叶子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自尊被人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叶子故作轻松的继续开口“那我要怎么做?孟总你给个准话。” 孟宴臣沉默不语,答案显而易见。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叶子身心仿佛通了电似的发麻,咚、咚、咚的心跳声似乎从空谷中传来,模糊的沉重,一锤一锤敲打着她可怜的自尊心。 “上床。孟总是这个意思吧?” 孟宴臣闭上眼睛,依旧沉默。 “是因为这张和你妹妹有三分相似的脸吗?” 孟宴臣闻言瞬间站起身,大步走进厨房,冷脸看着叶子,“够了。” “听淼淼说,许沁和宋焰哥哥已经住在一起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叶子的后腰重重地撞在台子上,疼得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推搡之间,孟宴臣无意打翻了锅灶,叶子向后躲开,不慎撞在台子上。 “看来你,想过这个。那,你知不知道,你爸妈,他们同意了宋焰哥哥和许沁的婚事。”叶子捂着后腰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衣服上沾满了油渍,手腕隐隐作痛,估计是扭到了,但她仍然仰着头面露讥讽。 孟宴臣没给叶子再说话的机会,俯下身来,抬起叶子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揉搓着她发白的嘴唇,“你不要试图激怒我。” 用力推开孟宴臣,叶子扶着柜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这话说的,我怎么敢激怒自己的金主呢?” 孟宴臣顺势放开叶子,拿起干净的纸巾擦去手上的污渍,“沁沁的事情,还不足以让我失控。” “哦?”叶子捂着后腰,努力撑着一口气,歪头看向一尘不染的孟宴臣,笑得一脸单纯,“那付闻樱女士呢?” 孟宴臣整理衣袖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向对面。凌乱的长发被泪水打湿胡乱粘在脸上,脸上的泪痕犹在,但笑容却那么灿烂,歪头看人的样子甚至带着小女孩的可爱。 “哎,孟总,别皱眉啊。国坤集团的掌门夫人的名字我确实不配提,但她知道他儿子对自己的妹妹爱而不得后。”叶子的手臂亲昵的环在孟宴臣身上,轻声在他耳边说“养了个替身吗?” 孟宴臣任由叶子抱着他,垂落在两侧的手几次想扶住摇摇欲坠的叶子。 “怎么?孟总也觉得我说得对?”叶子恶劣的轻啄孟宴臣的耳朵“按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应该。” 按住叶子解扣子的手,孟宴臣彻底沉下了脸“你确定要这样吗?” “当然了。”叶子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句,仰头舔咬着孟宴臣的喉结,手上的动作不停。 “孟总可以给我提点建设性的意见,为以后我找下家做准备。毕竟我这工作也算是孟总您亲自给我介绍的,手把手教导的。你放心,出去了绝对不给您丢人。” “你什么意思!” 被孟宴臣推开的叶子倒在地上,疼得缩成一团,针扎般的刺痛侵蚀了她的意识,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气,双眼空洞无光,意识模糊,对孟宴臣的质问毫无反应。 医院 “病人身体各项指标没什么大问题,除了腰伤需要静养外,精神上不能再受刺激。”医生检查了一通对孟宴臣嘱咐道,“昨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让她尽量保持平静,不然只能上镇定剂了。” 孟宴臣连连点头,一再保证后才推门进来。 病床的叶子缓缓睁开眼,低着头看着白色的被子,眼中的空洞刺痛了孟宴臣,‘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人这么残忍呢。’ “叶子。”孟宴臣蹲在床边,低着头认错。“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 病床上的叶子抬眼看向孟宴臣,眼珠浅浅动了几下。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作为补偿,我把房子给你。”孟宴臣伸手想摸摸叶子的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不要你的房子,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孟宴臣宁愿她生气吵闹发泄打人都可以,但不能是现在这副样子。她的泪水从惨白的脸上滚落下来,一颗一颗的落在手背上,往日眼中的神采被消磨殆尽,整个人就像这秋日的树叶,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了。 难以言喻的愧疚和心疼在他心中翻涌,堵得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着孟宴臣近似落荒而逃的身影,叶子捂着脸滑入被子里嚎啕大哭。孟宴臣靠在医院的墙上,嘴唇被他咬得发白,双眼布满血丝,受虐般回忆着昨晚的情形。 怀中的叶子早已失去了意识,无力垂落的手臂让孟宴臣心惊胆颤,微弱的呼吸和抽搐的身子无不显示叶子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 ‘孟宴臣,你看你干的好事!’ ----- “宴臣,你在哪呢?今天公司开会你怎么不参加?”付闻樱女士的电话已经打了四五个了,“电话都打到我这边了。” “我这边有点事,我记得我已经和陈助说过了。”孟宴臣捂着眼睛低声说道。 “什么事,比公司开会还重要,你在哪呢?” “妈妈,我说,我有事!”孟宴臣猛地提高音量,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又恢复了正常“很重要,是我自己的私事。就这样,先挂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付闻樱拿着电话有些生气。 “宴臣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私生活很正常,我们要给孩子留一些私人空间,对吗?闻樱,你就是太关心他们了。”孟父给儿子打圆场了。“当然,他的态度确实有问题。等他回来,我会好好和他聊一聊的。” “就你会说话。”付闻樱笑着瞪了他一眼,“回来先吃饭再训话。” 第36章 回过神的孟总 “叶小姐,今天脸色不错哦,胸口不闷了吧?要我说啊,这世上事儿多了去了,一定要想得开,以后结婚了工作了,糟心的事更多,可不敢像这次一样,把自己气晕了。” 慈眉善目的护工阿姨麻利的将饭摆好,看着叶子大口吃饭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世上什么也没有自己的健康重要。” 低着头嗯嗯了两声,叶子心情大好,孟宴臣答应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了,她现在心情巨好,吃嘛嘛香,就想着赶紧养好身子回燕城,翟淼那边快瞒不住了。 商场 “好你个叶子,江城有谁在啊,居然在那待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准我去看你,你要上天啊?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好朋友?”翟淼捧着一杯奶茶,控诉叶子。 “好好好,我错了。处理了一些杂事而已,现在万事大吉,我们去吃饭,你说好吃的那家餐厅在哪呢?”叶子舀了一大勺冰激凌喂给翟淼,快别说了,晦气。 “我和你说,叶子。”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边,抵着头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聊什么,笑得东倒西歪的。 医院 “你说我哥和我嫂子这感情真够好的,自己出去学习都不忘让他可爱的妹妹去送饭,什么你嫂子工作忙,不按时吃饭会胃疼的。我是自由职业,不是无业游民!多亏你在,谢谢你了,宝贝,明天请你吃饭。” 叶子拎着一个保温桶,举着手机垫着脚在急诊上找许大夫。 “叶子,这里。”许沁一头汗,小步快速走过来,“今天附近有一个广告牌掉下来了,还好没砸到人,但也有不少行人被划伤了,所以没时间吃晚饭,我就提了一嘴,害得你还跑过来。” 许沁快速洗了个手,囫囵吞枣般吃完这顿饭,不好意思的冲叶子笑笑“后天我休息,请你们吃饭。” “不用,我。”话还没说完,许沁就被叫走了。 “许大夫,来了个小孩、高烧抽搐!” ‘这顿饭吃得,比我来这还快,有五分钟吗?’叶子收拾好保温桶出来,看着许沁认真询问病情的侧脸,默默感叹道。 “汇报一下,翟老板。我把饭顺利送到你嫂子手里了,她也吃完了,over。”发完消息一抬头就看见孟宴臣的车。 “不是吧,阴魂不散啊。”叶子扶着腰,贴着墙角快速向外跑去,拿出了体测冲刺的速度在逃命。 孟宴臣目送叶子逃离医院,冷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长腿一跨,给许沁送吃的去了。 “哥,我都说了,你不用等我下班的。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怎么就不听呢?”许沁拉开车门,看着孟宴臣眼下的乌青有些无奈。 “怎么了?有男朋友了就不要哥哥了?”孟宴臣递给许沁一个纸袋“换个包吧,你那个过季了。” “谢谢哥哥。”许沁看一眼,笑眯眯的反驳“怎么会呢?哥哥永远是哥哥,谁也比不了。” 孟宴臣点开车载音响,眼中划过一丝异色,罕见的没有反驳。 “今天谁给你送饭的?” “叶子呀,翟淼忙着直播呢,叶子就先去家里拿上饭,又给我送过来,大晚上的,可把这孩子给折腾坏了。”许沁随手扎了个马尾,太热了,这天气。 许沁捧着手机乐呵呵的,“哎,哥,叶子也太受欢迎了吧。就刚刚那一下子,有个心外的男医生,问我她的情况。” “不合适。”硬邦邦的三个字打得许沁有点懵。 “为啥不合适啊,他家江城的,有房有车有学历,身高长相都不错。” “才刚毕业,找什么男朋友,你知道人家没有吗?”孟宴臣拍了一下喇叭,这红灯咋这么长。 “淼淼说叶子没有交过男朋友啊,而且这个条件不错啊。”许沁举起手机照片证明自己的眼光没问题。 “一般。”孟宴臣瞟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明天几点上班了?需要我送你吗?” “还是原来的时间啊。” 酒吧 “你有病啊,叫我来陪你,你又一句话都不说,你要咋?”肖亦骁带着痛苦面具看着孟宴臣搁自己面前灌酒。 冷脸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孟宴臣的脸色说不上好看,肖亦骁被自家兄弟这闷葫芦的脾气彻底打败了。 “来吧,我今天舍命陪君子,走一个。” “沁沁最近怎么样了?你知道吗?”孟宴臣明明刚刚见过沁沁,但他就是鬼使神差的问出口,好似在逃避什么。 “还是老样子啊,没车没房。婶婶那性格你还不知道,怎么可能妥协呢?”肖亦骁摇了摇头,“我看啊,她和宋焰,难!” 孟宴臣猛地将杯子砸在桌上。这就是了,那天的吵架总感觉哪里不对,叶子说什么同居,说什么同意,半真半假的,居然把他绕进去了。 许沁和宋焰是同居了,但谁说爸妈同意了,就连上次回家吃饭都没人敢提这件事,叶子又是从哪知道了。 还有替身,什么替身啊,叶子连蒙带猜的居然唬住了自己,孟宴臣一时间又气又喜。 肖亦骁挠了挠头,有点不敢看孟宴臣,“沁沁,她,你,你不会还想着呢吧?” “谁都可以,宋焰不行。”孟宴臣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走了。” ----- “不要哭、不要哭,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抛弃你的,你爸爸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啊!”宋焰身上的白色衬衫被勾破了一个大洞,灰头土脸的趴在倒翻的车下,将一个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抱出来,急匆匆的跑到安全的地方放下,来不及看一眼身上的划伤,又冲进了车祸现场。 “快打电话救人。” 孟宴臣拿起车内的灭火器,毫不犹豫的下车帮忙,及时扑灭了烧起来的火苗。 代驾举着手机报警,脱下身上的外套往孩子身边跑去。 宋焰来不及看来人是谁,大喊,“你先抱住他,我的进去割断安全带。然后我们抬着他赶紧走,油箱漏油了。” 孟宴臣将男子的上半身抱住,宋焰侧着身子爬入车中,好不容易才把里面的安全带割断。 “跑!”两人抬起男子就往路边跑去,根本不敢回头看。 “砰”的一声,小车瞬间被烈焰淹没,两人被震得踉跄着向前跌去,但手里还是死死的抱住受伤的男子。 “好险,我们运气不错。”宋焰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燃烧的小车“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孟宴臣听着远处传来的“呜呜”的声音,消防车和救护车来了。 “哎,你怎么走了?”宋焰抓住孟宴臣的袖子“国坤集团的继承人深夜见义勇为,多好的素材啊,多好的宣传机会啊,你不要啊?” 孟宴臣咬紧后槽牙,拍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嗯?怎么还是走不了?’孟宴臣不满的低头“你想干什么!” “别和沁沁说我受伤了。”宋焰瞧着大舅哥不友善的表情,冷着脸扭头看向远处,“我这几天住站里。” “随便你。” 第37章 腰伤 “这件怎么样?要试试吗?”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天了,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尤其是翟淼。前几天,小赚一笔,这不,马上拉着叶子来商场血拼。 “话说你直播间没有商家寄样品吗?怎么还出来买衣服?” “叶子,你可太高看我了,我目前就是个小小小的美食主播,哪来的商家给我寄衣服啊?”翟淼仰头看向叶子,一脸你在说什么大话的小表情。 “这双看着不错,舒服吗?走两步看看。” “还可以,鞋底满软的,挺轻,就这双了。”翟淼满意的点点头,看着镜子里的叶子点点头。 “等等我们吃什么啊?” “看你,你想吃什么我都行。” …… 叶子哼着小曲儿提着今日的战利品刚一出电梯门,老天爷啊,恨不得直接自戳双目,又来? 孟宴臣插兜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叶子。叶子的面色瞬间惨白,看向自己的眼中似乎只有恐惧和害怕,她的身子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叶子僵在原地,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头晕乎乎的,膝盖一软,整个人重重的扑倒在地。 “你没事吧?”孟宴臣反应不及,看着叶子摔倒在地。 固执的推开孟宴臣的手,叶子努力撑起身子,靠在墙边低着头双手捂住口鼻,慢慢调整呼吸。 孟宴臣默默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放到叶子房门口,远远的看着叶子紧闭双眼、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努力自愈。 ‘走了吧。’ 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平稳后,叶子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面前早已空无一人,捶了捶酸麻的双腿,自嘲的笑笑。 发麻的手臂、僵直的手指,叶子连踢带拽,好不容易才把东西推进房门。 吧嗒一声,灯亮了。 “嘶,哎哟”,叶子小心的撕开一副膏药,对着镜子,掀起衣服,贴在伤处。 ‘这个腰伤这么久了都不好啊。’叶子捂着腰碎碎念,‘要不找个中医扎针看看吧,我现在都没办法长时间站立了,还怎么当老师啊。’ ----- “这种症状,有点像呼吸碱中毒了,一般人是生气大哭或者年纪大了,脑缺血才会这样。” 许沁放下手中的刀叉,好奇的追问“你干什么了?把妈妈气成这样了。” “不是妈妈。”孟宴臣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不可能是爸爸吧?”许沁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瘪瘪嘴。 孟宴臣懒得回答,深思半晌,又问道“你说,既没有大哭,又不是脑缺血,为什么会这样啊?” “受刺激了也会这样。”许沁补充道,“情绪太激动了会有生命危险,告诉你朋友,一定要远离刺激源,不然长此以往会诱发癫痫。” 孟宴臣倒没有太惊讶,许沁说得和江城的医生大差不差。但自己就这么吓人吗? “哥哥,这人谁啊?”许沁瞧着孟宴臣脸色不好看,有些担心的询问。 “一个,朋友。”孟宴臣迟疑片刻,斟字酌句的说。 “哦?”许沁勾唇一笑“朋友啊。” 孟宴臣抬头看了一眼许沁,学着她的语气,笑着说道“你也认识的。” “肖哥吗?”许沁眼睛一亮,大胆猜测,“他前女友伤他这么深吗?” 孟宴臣扯了扯唇,没否认。 ----- “你这东西倒是没多少,就是书太多了。”翟淼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白水,累得直不起腰来。 “辛苦啦,辛苦啦,淼淼,明天我请你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叶子抱着翟淼撒娇,亲昵的蹭蹭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就你这两月没开张的样子,我请你吧。等你发了工资,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江城,吃垮你。” “好淼淼,来,亲一个。” “话说你什么时候对心理感兴趣了,居然买了这么多书?”翟淼摊在沙发上,伸脚踢了踢叶子。 “哎,这不是上次被人骗了钱心里郁闷嘛,买几本书舒缓、舒缓情绪。”叶子使劲将被子塞进行李箱里,拉上拉链。 “看不出来啊,看你那么淡定,我以为你有一颗big heart呢?” 翟淼接过叶子手里的胶带,刺啦一声,封好箱子。 孟宴臣看着手机上的退费通知,一脸阴郁,‘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连医药费都退回来了。’ “喂,程董,你好,我是孟宴臣,我刚刚收到医院的退费通知了,这个是给叶子治疗腰伤的后续费用,为什么退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解释让孟宴臣的眉头越皱越深,“好,好,我明白了,谢谢您。” 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孟宴臣喉咙发紧,胸口闷闷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沁沁。” 哥哥很少在下班的时间给自己打电话,许沁愣了一下,拿着手机走进房间,“哥,怎么了?” 宋焰看了一眼,继续剥柚子,碗里的柚子肉都要溢出来了。 房间并不隔音,宋焰轻而易举的听到了许沁和孟宴臣的对话。 ‘腰伤,腰伤,叶子。’宋焰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淼淼也说过叶子在江城受伤了,腰不舒服,让他问问许沁有认识的医生。难道孟宴臣说的也是叶子。’ 宋焰端着剥好的柚子肉走到门口,“沁沁,来吃柚子,我都剥好了。” “好,马上来。”许沁压低声音说道“哥,腰伤很难好的,你怎么会把叶子弄伤呢,你开车撞她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来给叶子找医生。” “不要告诉她是我找你帮忙的。”孟宴臣嘱咐道。 “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宋焰一脸我老婆真漂亮的表情盯着许沁吃柚子,上扬的唇角根本不屑于掩饰。 “好了,你也吃。” 张嘴接受许沁的投喂,他笑得更开心了,“对了,沁沁,淼淼说叶子腰受伤了,问你看看有相熟的医生吗?最好是中医,她想扎针看看,有没有效果。” 许沁低着头,眼珠微转,“严重吗?怎么弄伤的?” “哦,被人撞了吧。”宋焰面不改色的瞎说,“淼淼说叶子站一会儿,腰就会疼,所以想赶在开学前治好了,再去上班,不然当老师一站就是一整天,肯定受不了。” 许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我正好认识一个老中医,我带叶子去看病吧。” 第46章 平行线 实验中学的操场刚刚换了新的草皮,和绛红色的塑胶跑道撞在一起,闪动着青春的颜色,教室里的朗朗读书声、操场上的加油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是让叶子安心的存在。 “叶老师,走起,火锅。”刘娴小包一跨,冲着叶子勾勾手。“周五了,可算周五了,我需要火锅、烤肉、日料来抚平我受伤的心灵。” “对了,明天我们去陶艺馆吧,春熙路那边新开了一家,张老师说那边师傅教的很棒,上周她女儿做了一个盘子,超级漂亮,我们也去瞅瞅。” “可以,明天下午去吧,上午我起不来。”叶子伸了个懒腰,两人直奔火锅店。 “叶子,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的直播数据有多惨淡,要不是我签了合同,有保底工资,我都想回家啃老了。你怎么就穿上呢子外套了,江城这么冷吗?我还穿着薄西装呢。你说说你,不是说就半小时车程吗?每周末都要回来陪我吗?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你回来几次,你自己数数,你真的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你就这么对你最好的朋友啊,你良心呢?” 翟淼絮絮叨叨细数着,叶子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笑着回怼,“我们翟老板是想我了吧。这样吧,你夸夸我,把我夸高兴了,下个月我回去。” “你是真的没有心,江城的风水这么养人啊,脸皮都厚了!“ “那是,我在这边舒服着呢,要不要来住几天?我带你好好逛逛,我又发现了不少好地方。” 叶子举着手机给翟淼展示自己涂的石膏娃娃。“可爱吧,我涂了好多,你喜欢哪个?我元旦给你带回去。” “哼?也不知道是和谁一起涂的?”翟淼傲娇的瘪瘪嘴,“史迪仔、小天使还有那个蓝色得小象,我都要。” “好,你想要什么陶瓷?我做了几个,发过去你看看,成品还没出来呢,到时候我一起拿回去给你。” “你还有这技能?不会出来了丑的不能看吧,万一直播的时候露出来,粉丝该怀疑我的审美了。” “爱要不要!” 翟淼嘿嘿一笑,手指放大图片认真的看了又看,确实不错。“都好看,都想要,叶子老师,都给我呗。” “晚了,不给你了。” “别呀,叶子最漂亮了、最大气了。”翟淼将图片下载下来,快速发了给朋友圈“快去朋友圈点赞,我都夸你了,你可得给我带回来啊。” “过来瞧、过来看,叶大美女的亲手制作,巧夺天工的技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行吧。”叶子满意的点点头,“看在你发我美照的份上,原谅你了。” ----- “你怎么穿这么少啊?”翟淼将手里的厚外套递给叶子“不是说江城很冷吗?” “我不是想着燕城热嘛。”叶子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冻得瑟瑟发抖。 “来,叶子老师,上车。”翟淼豪气的拉开车门,“我亲自给你开车,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买车了!”叶子激动的摸着,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又看,陡然提高音量, “翟老板,说什么直播数据不行,敢情是和我谦虚呢?” “一般、一般,低调、低调。”翟淼一脸得意,笑得合不拢嘴。 “走,带你去兜风。” “你这车技不赖。”有着四年驾龄的叶子看着翟淼开车的样子点点头“有模有样啊!” “那是,我可是燕城车神。” ……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你一进门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叶子拿起一罐番茄酱放进购物车里,慢悠悠的推着小车东张西望,“好香啊,是烤鸡出炉了吗?” 孟宴臣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了几页,直接放在一边,“这谁做的,数据都是5年前的,你检查了吗?” 陈助理陪着笑,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快速抽走文件夹,藏在身后。 “还有事?”孟宴臣轻推眼镜。 “孟总,付总说,让你别忘了今晚的。”陈助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约会。” 孟宴臣翻动的动作微滞,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知道了,你先下班吧。” 眼前的人站得更直了,颇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气,一口气快速说完,“付总说让我送你去餐厅,等结束后再送你回家。” “你替我去好了。”孟宴臣合上一本,又翻开一本,坐得稳如泰山,根本不在乎陈助语气里的恳求和急切。 “不是,孟总,我是您的人。但奈何付总的气场太强大了,我不敢反驳啊。”陈助低头小声辩解,勇气已经低到谷底了。 寒冷冬夜,车流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行驶着,洋洋洒洒的雪花簌簌的落下,然后快速融化着,孟宴臣面无表情的望着车外的彩灯,手指敲打着膝盖。 “孟总,到了。” 陈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boss的表情,可算到了,这车里的气温不比外面高多少。好好的车怎么吹的是冷风啊。 “嗯,你打车回去吧。”孟宴臣收起手机,接过钥匙,缓步向里走去。 陈助捧着手机,‘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啊’,扔也不是,走也不是,愁得老了十岁。 一成不变的开场白,一目了然的好家世,礼貌得体的穿着无可挑剔,孟宴臣带好了面具和对面的女士相聊甚欢,但结束时双方却颇有默契的直接挥手再见。 雪下得更大了,鹅毛般的雪花瞬间铺满了大地,路边的行人神色匆匆的快步赶回温暖的家中,嬉笑的孩童捧起雪花尽情挥洒着。人来人往中,孟宴臣一身黑色大衣默默的站在其中,听着欢声笑语,也听着怦怦心跳。 “孟总,我让人去看过了。江城那套房子确实无人入住。” 孟宴臣将自己扔进沙发里,仰头扶额,“傻子。” 第47章 黑心肠的老狐狸 忙碌了一天的叶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冲向自己温暖的小窝,今天就放假了,又是一个美好的周末。 这个想法在看到门口的孟宴臣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叶子愣愣的看着孟宴臣,挥舞着钥匙的手尴尬的举着。 “别演,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叶子捏了捏包上的玩偶,不知所措的看向孟宴臣,什么别演?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孟宴臣的眼神点了点楼道的摄像头。 “坐,有什么喝的吗?” 孟宴臣就像到了自己家,随手拿起桌上的可乐灌了一大口,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四下打量着,默默评价,‘一般’ 叶子靠在门背后看着孟宴臣,两人隐隐形成对峙的局面,叶子比上次见面更加坚定了。 “孟总。” ‘又沉不住气了,还是年纪太小了。’孟宴臣放下可乐,掩去眼底的笑意,抬眼看向叶子。 “你来干什么!”叶子的手拉着把手,脸上满满的防备。 “来江城出差,看看老朋友。” 叶子深吸一口气,暗骂一句无赖。 “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孟宴臣将西装外套妥帖的放在一边,饶有兴致的开始参观,表情认真的就像在看画展。 “介意!”叶子死死盯着孟宴臣的一举一动,但还是固执的没有离开门口。 孟宴臣充耳不闻。打开厨房的柜子,看见叶子买的丑萌、丑萌的餐具和大勺子、冰箱上的小宇航员挥着国旗,满满当当的蔬菜水果牛奶和辣椒酱排列得整整齐齐。 “这个辣吗?晚饭的时候我要用那个蓝色的饺子碗蘸这个辣椒酱吃饺子。”孟宴臣拉开了冷冻层,看到了里面圆滚滚的胖饺子,开始安排自己的晚餐。 “不可以,孟宴臣!”叶子勾着门把手,探着身子“监视”孟宴臣,急得大喊大叫。 “我拿了行李箱过来,衣服放哪?”孟宴臣晃悠到卧室门口,作势就要进去。 “你脸呢?孟宴臣,说话不算话,背信弃义,你真好意思啊!”叶子被孟宴臣的无耻行径惊到,瞪圆了大眼睛控诉他。 “哦?”孟宴臣似乎卸去了一身的重担,带着笑意反驳,“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叶子。” “你答应过。”叶子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孟宴臣笑得不怀好意,“不再来找我了。” 孟宴臣笑眯眯的看着叶子,眼里的玩味都要溢出来,却毫不掩饰。 “我说的是你收了房子,我们两清了。可是,房子你也不要,那我默认我们的约定不作数,没问题吧?” 孟宴臣紧盯着叶子,步步逼近,陷阱里的猎物怎么可能在老练的猎手面前逃脱呢? “你!”叶子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栗,脱口而出,“我要,我要房子。我现在就去住,你走!” “好啊,我们走。”孟宴臣静静的站在叶子面前,轻易答应了。 “没有我们,我自己去,你走开。”叶子握紧了拳头瞪着孟宴臣,眼角染上一抹粉红。 “下班了,单位下班了,过不了户。”孟宴臣看向叶子的眼神中透着无奈和包容。 “那,你先去住酒店,我们明天去办。”叶子理不直气也状。 “明天周末,休息,不办业务。”孟宴臣松了松领带,“你是打算让我在客厅换睡衣吗?” “我走,我去住酒店。”叶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开门。 “我应该是个好人吧?”孟宴臣声音在背后响起,“什么滥用职权的事情我确实没干过。” ‘他在说什么啊?’叶子的动作一顿。 视线瞬间被夺走,柔软的睫毛颤抖着划过掌心,带着一丝电流,直奔孟宴臣的心底。 “别动。” 孟总好心告诫道。 ----- “无耻,不要脸,黑心肠、坏人,良心被狗吃了。” 床上的叶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几个词来来回回的低声咒骂着。 客厅里,枕着叶子的玩偶,披着大衣的孟宴臣睡得正香。 顶着熊猫眼的叶子一脸怨气的看着围着小熊围裙,忙忙碌碌在厨房做饭的孟宴臣。 “吃饭啊,瞪着眼睛看我干什么?不饿吗?”孟宴臣将手里的汤碗放在叶子面前。 “尝尝,我不太会做饭,跟着教程学的。” “熬个稀饭还跟着教程学,孟少爷真金贵啊。”叶子小嘴巴巴的浸了毒,直接开怼。 孟宴臣也不生气,毕竟浸了毒的小嘴尝起来也很甜,“这个包子油条是我早上出去买的,老板说你天天吃他家早餐。” “切,那么早起来乒乒乓乓折腾了老半天,结果主食是买的。不愧是你啊,孟总,真棒!” “那你尝尝这个小菜,我刚刚吃了一口,酸辣开胃,是你喜欢的口味。” “哼,孟宴臣,你。” 嘴巴里猝不及防的被塞进一个小包子,叶子诚实的遵照肚子的意愿咽下去了。 第48章 摊牌1 “走吧,我们去办过户,我就只有一上午的时间,好不容易和校长请了假,办完了你直接回燕城,我回学校上课,应该还能赶上最后一节课。” 叶子提着垃圾袋走在前面,孟宴臣关上门,跟在后面。 “我不忙,可以在江城待几天的。” 叶子抿了抿嘴,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朝着门外走去。 “怎么了?”孟宴臣将车稳稳的停在门口,但坐在副驾上的叶子却纹丝不动。 “我拿了房子,就说明我们的约定算数,你真的会(放过我)。”叶子透过后视镜看向孟宴臣,这次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自己。 孟宴臣探身帮叶子解开安全带,酸酸甜甜的桔子香气萦绕在鼻尖,孟宴臣用了叶子的洗发水。 ‘明明他拿了一整套的洗漱用品,这个人,真的是。’叶子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从何开始吐槽。 “走吧,不是赶着上课嘛。”孟宴臣的发梢扫过叶子的脸颊,又快速离开。 “先说清楚。”叶子抓住孟宴臣结实的小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孟宴臣低头看过去,葱白似的手指将熨烫整齐的西装抓得皱巴巴,修剪得极好的指甲粉嫩嫩的。 “手指长得不错。”脱口而出的夸赞让孟宴臣愣了神。 叶子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砰的一声,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孟宴臣捏了捏手指,拿起叶子落在座位上的手机装进口袋。 江城的办事大厅效率相当高,不一会儿房子就换了新主人。 “拿好了。”孟宴臣将文件细细整理好之后放在档案袋里,递给叶子。 拿人手短的叶子有些讪讪的接过袋子,不好意思仔细检查,草草翻了上面的几页纸就塞进包里。 “走了。”孟宴臣摇下车窗,冲着路边的叶子挥挥手。 “路上慢点。”叶子莫名感觉喉间一哽,有些想哭,“小心开车。”干巴巴的嘱咐却让孟宴臣笑得格外开心。 “我会的,你快进学校吧。” 孟宴臣的车子缓缓向远处驶去,叶子压住心头莫名的情绪,进了校门。 孟宴臣的车并没有走远,透过后视镜,孟宴臣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叶子,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孟总,你交代我的事情处理好了。”陈助理鬼鬼祟祟的缩在茶水间的一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压低了声音说道“董事长已经来了,正和几个董事在办公室喝茶,您到哪了啊?” 孟宴臣敛眉听着陈助理的汇报,“付总来了吗?” “没有,董事长说付总今天不来了。” “我中午之前到公司,你现在去办公室帮我和董事长约个午饭,只有我们两人的午饭。” “好的,孟总。”陈助理挺直了腰杆。 “宴臣是这么说的?” “对,孟总说今天中午想和您单独吃个便饭。”一屋子的大佬盯着陈助理,他真的压力好大啊,刚刚鼓起的勇气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识趣的老董事笑着打哈哈,调侃孟家父子俩关系真好,谈心谈话局少不了。“现在很少有年轻人愿意和我们这些老头子聊天啦,小孟总真是不错。” 孟怀瑾笑着摆手谦虚,“孩子大了都一样,我都小半个月没见过宴臣了,估计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汇报,那中午我就失陪了,有时间、有时间我们这群老朋友再好好聚一聚。” 孟宴臣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面前已经摆好了一桌简单精致的菜肴。孟怀瑾推门进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罕见的在发呆。 “宴臣,在想什么呢?”孟怀瑾拍拍儿子的肩膀,慈爱的问道,这个优秀的儿子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模样,除了。 “爸爸。”孟宴臣刚准备起身就被轻按在原位。 “今天想和我聊什么呢?还特意把你妈妈支走。”孟怀瑾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想娶一个人,希望您可以同意。”语出惊人的孟宴臣一脸平静,孟怀瑾放松的向后靠去,神色放松、眼神慈爱,鼓励孟宴臣继续说下去。 “我很喜欢她,如果此生我必须结婚的话,我只想娶她。”孟宴臣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如十年前想学昆虫学一样,一如十三年希望许沁不要改姓一般。 “说说你的理由。”孟怀瑾扫了一眼儿子的坐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什么理由,就是喜欢。”孟宴臣自嘲的笑笑,“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喜欢她那张脸,所以我甚至想过包养她,只差那么一点点。” 孟宴臣似乎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天,相亲出来,我站在街头,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孟宴臣的肩膀微塌,第一次在爸爸面前露出真实的自己。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很多事情都没什么意思,管理公司、应酬客户、处理文件,还有,和沁沁假装正常的兄妹。” 孟怀瑾眼神一冷,双手交握,挺直起了腰杆。 “但那天,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女生,她在江城,她在教书,她在笨拙的、努力的和这个世界交手,而她世界里最大的反派居然是我。” 孟怀瑾皱了皱眉头,‘这是胡言乱语说什么呢。’ “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会不会被欺负,她今天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因为什么笑,因为什么哭,我真的很迫切的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你对她干什么了?”孟怀瑾忍不住打断了孟宴臣前言不搭后语的剖析,自己这个儿子他很了解,看似端正守礼,实则偏执强势,认准的东西,你可以在商场上打听打听,哪次失手,哪个敢抢?沁沁是,孟家是,一旦他认准了这是他的人,他就会一护到底,一旦他认准这是他的事,他就会一手担起。 “我害得她毕业孤零零的远走他乡,我害得她月月去看心理医生。”孟宴臣的语气变得哽咽,拳头上的青筋暴起,“我说她痴心妄想,我笑她不自量力。” 孟怀瑾眼神复杂的看着儿子,有心疼有愤怒、有无奈有难过,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宝贝,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呢。 第49章 暴露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眼泪划过脸颊,孟宴臣却没什么感觉,固执的抬头看向父亲,“一个人。” 孟怀瑾被自家儿子逗笑了,这一会说的话快赶上过往三十年的了,“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怎么了,身边非得有个你吗?” “她身边必须有我,也只能是我。”孟宴臣屏住呼吸,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眼睛恢复一贯的波澜不惊。 孟怀瑾哈哈大笑,起身扣上西装外套,“准备开会了。” 孟宴臣静静坐在原地,整理思绪,直到助理进门通知他开会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孟总好。” “各位,从今天开始,国坤集团就由孟宴臣接管,请大家多多关照我这个儿子。” 众人纷纷起身鼓掌,欢迎一个庞大的集团迎来他新的掌权人,一个能带领着他们走得更高更远的领导者。 短短一周,国坤集团的重磅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孟宴臣接任集团董事长一职,后是小女儿孟沁宣布订婚,可谓是双喜临门,铺天盖地的宣传甚至点燃了江城人民的八卦火焰。 “叶子,你是燕城大学毕业的,你和孟大老板的妹妹的未婚夫的妹妹认识吗?据说她也是生化专业的。” 叶子连着上完两节课,口干舌燥的抱起水杯咕嘟咕嘟的猛灌水,摆手表示不认识。 “哎,不对啊,上次你说你是一班的,网上扒出来她也是一班的,而且这个样子。”一位老师举着手机好像在核对什么,“和你朋友圈那个好朋友长得好像啊。” “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再精彩的八卦都不能阻止上课铃的响起,转眼间,老师们又投入忙碌严谨的教学中去了。 虽然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任何关于孟宴臣的事情,但架不住翟淼天天说啊。 “叶子,孟爸爸亲自来我家接我嫂子回家了。” “叶子,孟宴臣居然在公司主动和我打招呼哎。” “叶子,我爸妈和我嫂子的爸妈开始商量订婚的具体安排了,那个公关团队简直了,你说什么她们都可以直接提出完美的方案,有钱真好。” “叶子,我觉得孟宴臣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人还可以……” 翟淼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一节课不看就数十条消息,叶子边看边笑,看来是要大结局了。真好,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期盼的结果。 秒针慢悠悠的带着分针散步,叶子目光呆滞的看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教室,以前考试的时候怎么没感觉时间这么长啊,这两个小时怎么这么难熬啊。 炸个烟花,庆祝叶子老师人生第一个学期结束了,她打算在江城过年,这个决定还没有告诉翟淼。 “叶子,今天放假了,是吧,快回来,我需要你,我要忙死了,你是不知道我哥和我嫂子这两个人真的是,自己的订婚宴只知道个日期,甚至地点都是我发给这二位祖宗的,你快回来吧,我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堆事了,我们出去好好逛一逛,我需要你回来给我充充电。” 翟淼的信息轰炸确实管用,叶子学校这边的事情一完成就拖着行李箱回燕城了。 “牛啊,你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你爸妈让你搬出来的。”叶子含着最后一口雪糕,冰得直哈气。 “山人自有妙计。”翟淼神秘兮兮的挥了挥手指,“你不懂。” 叶子嫌弃的白了她一眼,低着头继续做ppt去了,说多了都是泪,这个开学要检查。 “嫂子。”翟淼将手机放在一边,点开免提,继续鼓捣自己的直播设备,这不是赚钱了,更新设备啦。 “淼淼,嫂子偷偷问你个事儿,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叶子咬着手指尖在思考怎么可以让图片动起来,似乎没有注意翟淼那边的对话。 翟淼放下设备,顺势躺在叶子怀里,很认真的发誓“嫂子,你问,关于我哥的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子被推得往后靠去,不得已将电脑放在一边,好奇的看着手机,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求八卦。 许沁被逗得直乐,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子,她可是太喜欢了。 “不是,不是你哥的事。” “我是想问你,我看见我哥手机壁纸是叶子照片,叶子有和你说过这事吗?”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只有许沁的声音依旧鲜活。 欢快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话筒那边传过来,“淼淼,如果叶子没有说过这事的话,你就当不知道,千万不要去问她啊。” 淼淼机械的嗯了一声。 许沁那边似乎脑补了很多东西,笑声格外清亮,“我哥一定是喜欢叶子,他年纪有点大,不好意思开口,很正常,我再去好好问问,你一定不能告诉叶子啊,免得他露馅。” 翟淼刚从震惊中缓过来,胡乱的嗯了几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抓住叶子的肩膀使劲摇。 翟淼一只手制住叶子,手机都顾不上管了,扔在地上,将意图抵抗,逃离现场的叶子压在地毯上。 “说?怎么认识的?背着我干什么?” 翟淼依靠重力的优势将叶子按在身下,捏着脸要求直视她的眼睛,不准说谎。 …… “就这么简单,我怎么就不信呢?”翟淼拉住叶子的胳膊,两人并排靠在沙发上,动作一致的将头往后仰着,舒服。 “就这样啊”,叶子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你最近吃什么了?这么大力气?” 翟淼笑得只见牙不见眼,“没想到,豪门公子一见钟情真的存在啊?好浪漫啊?” 叶子无语的捂住眼睛,‘是我的表述有问题,还是她的脑子有问题,哪来的一见钟情,宛宛类卿还差不多。甄嬛传的含金量还在上升。话说第几集知道自己是替身的,不行,我需要再温习一下。’ “哎。”翟淼撞撞叶子的肩膀,“和我说说呗,孟宴臣在你面前和往常有什么不同,会不会很卑微,或者、或者很温柔?” 叶子满肚子吐槽无处宣泄,啥也没法说,总不能说孟宴臣拿我当你嫂子的替身吧,还是那种不走心,只走肾的,虽然没走成。 叶子皱巴巴的小脸逗笑了翟淼,“好了好了,这种贵公子,我们不高攀。我去和我嫂子解释,你不要担心了。” 翟淼拍着胸脯保证。 第50章 摊牌2 “你想啊,叶子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这事怎么看都不成,嫂子,你还是劝你哥换个人喜欢啊,什么一见钟情,一般都是见色起意,多见见美女就好了。” 翟淼昧着良心瞎编,虽然叶子没说,但发红的眼眶和不自觉的微颤,让翟淼看着心疼,是不是实话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孟宴臣。 “有男朋友了?”孟宴臣放下筷子看向许沁,今天特意约他出来吃饭就为了说这个。 “对,那天翟淼和我闲聊时说的,说是感情很好,有谈婚论嫁的苗头。”许沁咬着牛排点点头。 孟宴臣抬手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了句我知道了。 ‘沁沁这里行不通了,看来翟淼也不支持我啊。’孟宴臣站在一幅画面前,看似在欣赏,实则满脑子都是叶子。 “孟董,您来看画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亲自为您讲解啊,这幅画是。”热情的经理被孟宴臣挥手打断了。 “不麻烦您了,我想自己看会儿。” ----- “叶子,怎么回燕城了,都不来我这坐坐,不把你肖哥当朋友啊?”肖亦骁热情的将人拉到一个包间里,态度之殷勤,非奸即盗。 叶子实在是被烦得不行了,只能答应今天过来坐坐,不然就要过年了,她该回江城了。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怕您忙呢。”叶子僵着脸和肖亦骁寒暄了半个小时,不一会儿,许沁居然来了。 ‘这是要干嘛?’叶子看着许沁,一脸懵,‘我们很熟?’ “叶子,好久不见啊。”许沁露出八颗牙齿的完美微笑,看着比叶子更像个客人。开始和叶子讨论小升初的衔接问题,说是医院主任家小孩明年小考。 聊着聊着,叶子感觉不对劲了,这两人的人设不对啊今天。 “我突然想起我有个电话家访是今晚,我得回去了。不好意思。” “包间隔音效果很好的,你可以在这打电话家访,我给你换个灯光。”肖亦骁借着开灯将叶子堵在沙发边。 “不影响你家访了,我们先出去,我会告诉服务员不要打扰你的。” 许沁离开前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肖亦骁一把拉走了。 叶子坐在沙发上,被明亮的灯光晃得有些晕,这是唱的哪一出? “孟宴臣。”叶子看着推门进来的人,扯了扯嘴角。 “最近忙吗?”孟宴臣推门进来,熟稔的坐在叶子对面的椅子上。 “不忙。” “交男朋友了?”孟宴臣将桌上的酒杯推到叶子面前,示意她尝尝,“果酒,甜甜的,度数不高,你尝尝。” 拿起酒杯的瞬间叶子快速瞄了一眼门口,门都没关紧,不至于发疯,安全。 “没有。”孟宴臣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下药的龌龊事,叶子放心的喝了一口,清甜可口,很解渴,再来一口。 “我喜欢你。” 噗,孟宴臣淡定的摘下眼镜,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水渍。 “我喜欢你,想追求你,希望得到你的同意。”孟宴臣将眼镜放到一边,提起椅子坐近了些。 叶子人已经傻了,根本不敢动。 “当然,你不同意我也会追求你。”孟宴臣话说得霸道,眼神更是直直的盯着叶子,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小表情。 叶子就这么看着孟宴臣,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她居然在孟宴臣说出喜欢的那一刻可耻的心动了,而且对他说的喜欢深信不疑。 孟宴臣慌乱的拿着手帕想去给叶子擦泪,几次举起又放下,担心叶子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害怕。 此刻,孟宴臣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叶子的眼泪奔涌而出,诉说着长期以来难言的委屈。 面前的叶子没有低头,而是恨恨的瞪着孟宴臣,第一次毫无顾忌、不加掩饰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孟宴臣的心揪得生疼,眼眶发酸,几乎要跟着她一起落泪。 “对不起,我错了。以前恶意猜忌、肆意欺辱,我真的错了。”孟宴臣小心翼翼的蹲在叶子身边,用手轻碰她的手指。 叶子生气的拍了孟宴臣一巴掌,向旁边挪去。 孟宴臣被这孩子气的举动逗得想笑又不敢,趁着叶子哭得泪眼朦胧的时候又趁机靠近了几分。 “走开!” 叶子揉了揉哭得通红的眼睛,伸手推开孟宴臣的肩膀,孟宴臣一手撑在地上,仰着头继续认错。 “你从来不是替身。我发誓,我从来不觉得你和沁沁长得像。”孟宴臣将手放在叶子身侧,看着叶子,“你好漂亮,我在酒吧第一次看见你就这么觉得。” “她是妹妹,但又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因为怜惜而付出了过多感情,这让我以为那是爱情。而爸爸妈妈的一味打压,让我错误的坚信那就是爱情。” “我陷入了错误的感情认知里无法自拔,我开始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我看见你的第一反应明明是喜欢,但非要和沁沁扯上关系,我害怕。” 说到这里,孟宴臣撑着沙发坐上去,轻轻拽住叶子的衣角,“我害怕我过去十几年坚持的感情是错的,我害怕做不到那晚答应沁沁的,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的承诺。我讨厌自己,所以对你恶语相加。我不敢正视自己的喜欢,所以拿着利益和你交换。 叶子不屑的冷哼一声,“你怎么不折磨自己,光对着我发疯啊?” “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惩罚自己,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妹妹,所以我注定不会好过,我不能和她在一起,但我同样不能离开她。” “我不敢承认自己爱你,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注意你是因为沁沁,我以为我可以骗过自己,但不行。” 叶子眨了眨酸痛的眼睛,看向身旁的孟宴臣。 “我拙劣的揣测你的想法,我高高在上的曲解你的行为,明明是我在意你,但我从来不肯承认。” “我把你的好心当成别有用心,我认为你配不上我的喜欢,只能是个赝品,只有这样才是正常的。” 孟宴臣痛苦的捂住眼睛,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那你还不肯放过我?” 孟宴臣伸手拭去叶子脸上的泪痕,“因为我是个混蛋,我把你欺负成这样,我得对你负责。只有我、只能是我,才能给你幸福。” 叶子都被气笑了,“哪来的自信啊你!” “我爱你。”孟宴臣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叶子搂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说道。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爱你。 第51章 犹豫 肖亦骁和许沁坐在隔壁包厢,开始碍于形象,不好意思偷听。两人干巴巴的寒暄了几次后突然开窍了,搞什么啊?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装什么啊。”许沁笑着拍打着肖亦骁的胳膊,肖亦骁灵活的闪躲。 “就是啊,好不容易有个看你哥笑话的时候。”肖亦骁摩挲着下巴。 “走。” “走,去看看。” 两人鬼鬼祟祟的刚出门就被陈助理一个黑影给吓回去了。 “孟总说了,让我们都呆在这个房间里。”和善的笑容传达了孟宴臣不容置疑的通知。 “我们不能听,但那门还没关紧,其他人不是有机会偷听。”肖亦骁拍着大腿站起来“万一有人偷拍,那孟宴臣岂不是会上热搜啊。不行,作为他的好兄弟,我得去关个门。” “外面已经清场了。”陈助理笑眯眯的拦在前面,“监控我也关了。肖总放心,外面没人。” 许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从小到大,肖哥和哥哥斗法,就没有赢过,心态真好,越挫越勇。 肖亦骁双手一摊,得,没辙了。 “来吧,我们喝点,干坐着也没事。” ----- 叶子任由孟宴臣抱着自己,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酒气,如影随形、如丝如蔓的缠绕着自己,像一张大网将她困在其中。 “叶子,怎么了?”孟宴臣敏锐的察觉到叶子的变化,松动的外壳似乎又要封上。 “我不太舒服,想回去了。”叶子低着头躲闪孟宴臣关心的目光,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好,我送你回去。” 孟宴臣干净利落的拿起眼镜,拉着叶子的手就往外走去。 “哎,你。” “车上有备用眼镜。” “不是,你喝酒了吧?” “只喝了一口,不信你闻闻。” 孟宴臣转身低头,将脸凑到叶子面前,却不想,一抹柔软印在脸上,带着淡淡的果香。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子慌得眼神四处乱瞟,脸颊微红,就是不看他。 “哦。”孟宴臣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你是回翟淼那里吧?”孟宴臣握着方向盘询问叶子。 叶子咬着嘴唇不说话,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放空,明显走神了。 孟宴臣也不着急,静静的看着叶子,眼中流淌着温柔爱意,眼前的人才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不可替代、决不放弃。 “孟宴臣,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叶子在一起,我爱她,我要和她结婚,她一定会是孟家的儿媳。” 付闻樱惊怔的看向孟宴臣,“不可能,我绝不同意。” 许沁在一旁惊呆了,下意识的拉拉哥哥的手“哥,你在说什么啊?叶子、她,有男朋友了。” 付闻樱一听这话更是冷哼一声,“你听到了吗?有男朋友还吊着你,你可真有出息。” “她没有,翟淼在骗你。” 孟宴臣冷静的推开许沁的手,看向妈妈,“我一直派人跟着她,她每天从窗帘拉开到关上,每一秒钟在做什么,我都知道。” 付闻樱指着孟宴臣,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丈夫,“你早知道?” “闻樱,不要激动,我比你早知道几天而已。”孟父轻拍妻子的手,安抚道。 “她有什么好的?”付女士猛地站起来“你为了她,直至于此?” “我喜欢她,她在我眼中就是最好的。”孟宴臣言简意赅,没有解释,只是陈述事实。 “论学历、论外貌、论家庭,她哪一点比得上?”付闻樱的话戛然而止,她第一次在儿子眼里看到了警告的意味。 心底升起的怒火瞬间烧尽了付闻樱的理智,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在她看来样样不如意的女孩子,她的儿子,她精心培养照顾的儿子,警告她! “孟宴臣,你的教养呢?”付闻樱指着孟宴臣的鼻子质问,自己的眼圈却先红了。 “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孟宴臣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叶子,你说什么?” “你家人知道这件事吗?”叶子有些难为情,她很好,但距离孟家儿媳的标准确实很远。 “知道啊,她们都同意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交给我来处理。”孟宴臣心底的小火苗在跳跃、在升腾,眼前的宝物触手可及,甘愿被他圈进领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回江城了。”叶子拿起手机给翟淼发信息。 “明白,我们一起回去。”孟宴臣毫不犹豫的启动车子,“放心,我把你送到家里就走,我去住酒店,你想找我随时可以。” 叶子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第52章 妥协 “叶老师,男朋友来接你下班啊?”同行的老师打趣的眼神让叶子有些尴尬。 “不是。只是朋友。”瞪了一眼在一旁温和礼貌的孟宴臣,叶子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校门口。 “我有好好听你的话,过年的时候乖乖回家过年。你说要冷静的、认真的、慎重的好好想清楚我们的关系,我也一整个寒假都没有打扰你。” 孟宴臣的手指轻点叶子的额头,“叶老师,想得怎么样了啊?你的朋友我啊,可是日日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叶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真是个厚脸皮,开学第一天就追着要名分。 “嗯?”孟宴臣借着红灯的间隙小心观察叶子的脸色,“怎么了?没睡好?” “熬夜补教案。”叶子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小脑袋,好累好困,好想念她温暖的大床。 “那你睡会儿,到家了我叫你。”孟宴臣瞄了一眼,好极了,她没有反驳。 叶子靠在椅子上看着孟宴臣围着围裙忙忙碌碌的身影,莫名想笑。咔嚓,一张帅气的家庭煮夫照片新鲜出炉。 孟宴臣端着米饭放在叶子面前,“好了,快吃吧,吃完了去睡一会儿,下午还要上课呢。” “孟总,你说我拿着这张照片卖给狗仔,值多少钱?”叶子举着手机,眼睛亮晶晶的,哪还有什么困意。 孟宴臣低头浅笑,心中暗道‘我巴不得你这么干呢。’嘴上却认真回复道“我认识很多媒体,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想的美!”可惜叶子一眼看穿他的诡计。 孟宴臣不置可否的笑笑。 “喂,妈妈,我在江城呢。“孟宴臣注意到他的称呼一出,叶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动作放轻,生怕被人察觉自己身侧有人。 “对,来看叶子,她在啊,我们在吃饭。”孟宴臣握住叶子放在碗边的手,很冷。 起身将手揣进自己怀中,孟宴臣顺势在叶子身旁坐下,将手机放在桌上,点开免提。 “叶子。”付女士似乎有些语塞,“她,在江城当老师,刚开学,忙吗?” “忙啊。”孟宴臣挑眉看向叶子,用口型说道“忙着补教案。” 叶子真想给这人一肘子,紧张的神色缓解了不少。 “嗯。”那边的付女士似乎比叶子更不自在。 “那她考虑回燕城上班吗?虽然离得很近,但你们总不好长期分居吧?”似乎怕孟宴臣误会什么,付女士紧接着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要擅自安排她的工作,也不是非要听我的。她自己决定,想在哪在哪,你们能接受就行。” 叶子的神色随着付女士的话变了又变,孟宴臣双手揉搓着叶子的手掌,努力让她热起来。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和叶子商量的。你和爸爸也快吃饭吧。” “好。”付女士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好好和叶子商量,不准像以前那样欺负她。宴臣,你是个男人,要有教养和分寸。” 叶子脸涨得通红,孟宴臣究竟和他爸妈说了些什么,包养?还是其他? “完了,我要怎么见人啊!”叶子捂着脸懊恼的不肯看孟宴臣。 孟宴臣笑着将人搂紧,温柔询问“怎么了?害羞了?” “你都说了什么?”叶子含糊不清的问道。 孟宴臣揣着明白装糊涂,低头凑近了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 “我说。” 孟宴臣的手掌突然用力扣住她的腰,将人猛地送到自己面前,眼神肆意描绘着叶子的嘴唇,轻声问道“叶子,你想听什么?不如跟我回家,让爸爸妈妈亲口说给你听,怎么样?好吗?” 叶子僵着身子不敢动,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不分你我,低沉悦耳的声音似空谷传响,悠长的飘进她的耳朵。 “嗯?好不好啊?”孟宴臣的目光更换了阵地,叶子漂亮清澈的眸子里都是他,只有他,黝黑细长的睫毛几不可察的颤动着,纵容着、引诱着。 “可以吗?”孟宴臣继续问道。 叶子愣愣的点点头,却被孟宴臣吻得不能呼吸。 “走开,孟宴臣,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本质一样,殊途同归。” 第38章 治疗腰伤 “走,叶子,姐姐带你去针灸。”每周三次的针灸治疗,都是许沁车接车送,照顾之细心,之周到,让叶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姐姐,你下次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这样来回接送,还要陪我问诊,太浪费你的时间了。”叶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捏着衣角,她实在不习惯这么麻烦别人。 “没关系啊,最近我们医院不是很忙,我闲着也是闲着,不浪费时间的。”许沁到底比叶子年长了几岁,说话滴水不漏,“而且你不懂专业的医学术语,去了和医生描述不清楚病情,万一贻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淼淼估计得冲我这个嫂子发火了。” 叶子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看在淼淼的面子上,那也说得通。’心里放下了负担,叶子抬头笑意盈盈的道谢,“那就麻烦姐姐,等我好了,我请你和淼淼吃大餐。等你休假了,可以来江城找我,我带你好好逛逛。” “好啊”,许沁笑着点点头,“我不会客气的,所以,叶子,你也不要和我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谁说许沁孤僻高傲不合群的,谬论,这分明是一个人美心善热心肠的大好人。’叶子心中流过一股暖流,眼睛奇异的亮了亮,思考该给许沁买个什么礼物表示感谢呢。 叶子深吸一口气,默默别开脸,视死如归的趴在病床上,实在不想看那一根根细如牛毫的银针,太吓人了。 许沁在一边询问医生叶子的腰伤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还需要几个疗程,在下月底开学前是否可以治好,会不会有后遗症,站久了会不会复发,平常运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双鬓斑白的老中医有些苦恼的捂着脑门,这些问题有的都回答了好几次了,亏你还是个学医的,怎么问个没完啊,能不能让我先去施针啊, 许沁抿嘴笑笑,这不是带着任务来的吗?不问清楚一点,回去了又会被问得哑口无言,没办法,硬着头皮继续问,“治疗到这个阶段的话,饮食上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吃什么能好得更快呢?” 叶子低头偷笑,‘姐姐太可爱了,明明自己都尴尬的不行了,还是要拦在老爷爷面前问得清清楚楚,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比我自己还上心。’ 叶子利索的整理好衣服,轻轻扭了扭腰,这个老爷爷真厉害,现在腰确实不疼了,除非做什么剧烈运动,否则正常来说,腰已经很久没疼过了。 “来,把衣服穿上。”许沁叮嘱道,“叶子,你最近可不能穿任何低腰的裤子,露腰的上衣。若是腰上着了风,可就前功尽弃了啊。” “我知道,我这几天出门,都穿着防晒呢。”叶子点点头,为了自己的身体,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好,好,我马上回去。” 许沁一手接电话,一手给叶子拉开车门,“叶子,我先送你回淼淼那,中午不能一起吃饭了。医院有事,我得赶回去了。” “姐姐,那你直接回医院吧,不用管我了,我打车回去。”叶子极力推辞,才说服许沁,将她放在街道口。 “路上小心,回来了和我说一声。” “好,知道了,你放心去医院吧。”再这么下去,叶子感觉自己快要爱上许沁了,这人也太好了吧。 “淼淼,除了糖醋排骨和菠萝牛肉粒,你还想吃什么,我现在在超市呢。”叶子接过称好的牛肉,放入小推车中。 “番茄炒蛋和香煎豆腐,主食吃米饭吧。我和你说叶子,我今天来公司开会你猜怎么着,我看见了孟宴臣。”淼淼躲在茶水间,和叶子吐槽,“我真是服了,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啊,我哎,我和他可是仇人,我居然成了他手下的员工,这个世界疯了。” 叶子的眼皮倏然一跳,陡然回忆起某种不祥的猜测,停下脚步,鼓足勇气开口问道,“你们,说话了吗?” 电话那头的翟淼快要气炸了,根本没有发觉叶子的异样,“当然没有,虽然我很讨厌他吧,但那种级别的大boss,怎么可能和我这种小虾米说话。” “那就好。”叶子杂乱的心跳总算平复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凭自己的劳动赚钱,我怕他做什么?若是他敢给我穿小鞋,或是拖欠我工资,我一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让他知道我翟淼可不是好欺负的。”翟淼毫不畏惧的说道,“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叶子笑着点点头,不愧是小炮仗,就是勇,就是莽,“好好好,那你先上班吧,我准备再买点菜就去结账了。” “好,你等我回去再细说。”翟淼大步流星的走出茶水间,“我倒要看看这个孟宴臣除了会投胎还有什么真本事。” “所以,目前我们直播行业的前景……”公司负责人在上面滔滔不绝的做着汇报,孟宴臣的目光却几次落在翟淼身上,惹得众人侧目,各种猜测和八卦纷至沓来。 “淼淼,老总为什么老看你啊?”一旁的美女拉拉翟淼的袖子,“你们有旧?” “我们有仇!”翟淼扯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脸,冷冰冰的说道。 “爱恨情仇的仇吗?”四周都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有大瓜。 “深仇大恨的仇。”翟淼吧嗒一声合上笔帽,这破汇报总算说完了,一堆废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孟宴臣快速翻看手中那厚厚一叠资料,通篇都是华丽的辞藻堆砌,有用的数据不过几页,这是干事的态度吗? 孟宴臣将资料合上,指着ppt,问道,“翻回直播份额那一页,直播带货前十的品类中有排名第二的是零食坚果特产吗?你这是哪来的数据?” 翟淼撇嘴,“第一是化妆品,第二明明是女装及女士精品,什么时候成了零食了。为了抬高自己的业绩,居然做这么明显的假,脑子有坑吧?” “孟总,对不起,我这个不小心写错了,我改一下数据就好了。”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主管瞬间卑微了,心中暗骂那个给他做ppt的员工,‘蠢货,这么低级的错误都敢犯!’ “还有未来市场预期那一页,结论的依据是什么?”孟宴臣继续问道,“来自哪里,实地考察过,还是有往年数据支撑?” “这个,是我,上网查了一些数据,经过我缜密的推断得出的。”主管的额头渗出冷汗,腿肚子有些发软。 “来源可靠吗?是官方发布的吗?”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应该是。”主管还在垂死挣扎中。 第39章 询问 \"行吧,我,翟淼,作为一个客观公正、有素质、讲文明的职场人。”翟淼举起一根排骨,放在脑袋边,“孟宴臣,他还算有那么一点点本事。\" 叶子笑得快钻进饭碗里去了,太好笑了,翟淼居然有一天会夸孟宴臣,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你别动,保持啊,保持,我给你拍照,纪念这一伟大的时刻。” 翟淼傲娇的将头高高扬起,又拽又奶,“拍好看点,记得开美颜。\" \"好嘞,您看看,还满意吗?”叶子狗腿的双手奉上手机,“请点评。”翟淼满意的点点头,“可以,发给我,我要发朋友圈。\" 一看到翟淼的朋友圈,许沁就迫不及待地截图发给孟宴臣了,发语音,“哥哥,你看,淼淼今天夸你了。\" 孟宴臣扫了一眼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工作,‘这有什么,我的工作能力还轮不到一个刚毕业地大学生评判。 \"有事说话。”孟宴臣看了一眼在自己办公室‘罚站’的陈助理,“你没有工作吗?\" “有。”陈特助快步走向办公桌,忧伤得都快自闭了,“但是,老板,我真的尽力了,我实在扛不住了。付总已经连续一周让我去她办公室了,我去了那边才真的是罚站。” “她想知道什么?”孟宴臣抬头看向他,\"你说了吗?”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陈特助对天发誓,“付总想知道股东大会那天你去哪了,为什么没来公司。你这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那天是你的私人行程。”陈特助咽了咽口水,他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给孟家人打工,气场一个比一个强。 \"好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付总那边你也不用再去了,我来处理。”孟宴臣的注意力已经回到工作上了。 \"好的,孟总。”如释重负的陈俊铭走出办公室,可算解放了。 \"宴臣回来了?”付母惊喜的看向门口,“今天公司不忙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忙,所以早些回来陪陪您,妈妈,你在做什么呢?”今日格外乖顺的孟宴臣可不多见,付母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没事干,看看杂志。”付母举起手里的杂志,对儿子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惊喜。 \"妈妈,股东大会那天我出了车祸,不小心擦伤一名行人,当时我在医院呢,赶不回去开会。”孟宴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车祸,擦伤?”付女士明显不信,“在哪里?\" “江城,没有撞上去,我刹车及时,但那位行人自己摔倒了,擦破一点皮。”孟宴臣早就准备了这套说辞。 “行车记录仪呢?”付女士显然不好糊弄。 “那辆车是我刚买的,没来得及装行车记录仪。”孟宴臣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三分真七分假,更像真的,不是吗? \"今天开回家的这辆吗?”付女士点点头,似乎相信了他的说法。 “对。”孟宴臣拿起一本杂志,随手翻了几页,“行车记录仪我已经让陈特助装上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妈妈。\" “好,宴臣。”付女士笑着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去厨房看看汤怎么样了。\"孟宴臣点点头,跟着一起站起身,眼神落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有点无聊啊。”闲不住的叶子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接了些做ppt的散活。 “哎哟,祖宗啊,你干嘛呢,你腰不疼了,你不是在这坐了一天吧?”披星戴月回家的翟淼看着坐在书桌前的叶子,惊讶的问道。 \"当然不是,我有吃饭,有午睡,有上厕所。\"叶子的眼睛都没从电脑上移开过,“这个ppt出价高,要得急,我得赶紧做完好交差,一点点了,马上就好。\" 翟淼抱着一瓶可乐咕嘟咕嘟灌下去,畅快的长舒一口气,“活过来了,你都不知道外面有多热,这么晚了,还这么闷热,我都喘不上气了。我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凉亭里坐满了人。\" “冰箱里有冰镇西瓜呢,你先吃点,缓一缓。等我弄完这个ppt,我给你做冷面当宵夜。”叶子可算抽空看了一眼热得快要融化的翟淼了。 \"真的吗?”翟淼扑过去,给了叶子一个火热的拥抱,\"我最爱你了,叶子。你和宋云寒还有联系吗?”翟淼吸溜着冰冰凉凉的冷面,再配上酸辣可口的小菜,吃得津津有味。 \"断断续续聊过几次。”叶子一心扑在电脑上,\"怎么了?\" “关心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嘛?”翟淼笑得贼兮兮的,“你现在工作也稳定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找个男朋友安定下来了。\" \"随缘,不着急,等我去了江城再找吧,我可不想谈异地恋。”叶子咬着手指,在思考这个ppt能不能接。 \"你真打算在一辈子留在江城了?”翟淼拿筷子在碗中胡乱搅来搅去。 \"那怎么办嘛,我考到那里了,又不可能调回来,只能留在那边了,但是,你不用担心,这么短的路程,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叶子拍拍翟淼的肩膀,“怎么突然这么忧伤啊。” “我只是觉得每天回来都能吃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的日子太好了,有些舍不得你上班了。”翟淼抱着叶子的手臂撒娇,“你要是当时考上燕城的老师就好了,我们就能天天见面。\" 叶子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翟老板,你请个保姆就能实现这种日子。 翟森冷哼一声,\"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报燕城的教师岗位了吗?还有腰怎么会受伤? 叶子深吸一口气,装傻充愣,“那不是考不上的托词吗?你也信。\" \"我信。”翟淼严肃的握住叶子的肩膀,我看见你的面试公告了,你明明进面了,为什么要放弃?” \"我怕面不上。\"叶子低着头小声辩解 \"竞争太大了。\" \"少来,你是第一名,比第二名高了6分,除非你面试殴打考官,不然你一定稳过。”翟淼今日一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麻的架势,让叶子有些慌乱。 \"不说是吧,那你说说腰是怎么受伤的,别和我说什么不小心摔倒了,撞上台子了,这些理由骗骗别人得了。翟淼盯着叶子,势必要一个答案。 \"本来就是洗澡时不小心滑倒撞在台子上了嘛。”叶子这个问题还是有把握的,能回答的。 第40章 礼物 燕城的夜晚,一片灯火通明,璀璨的灯火和闪烁的七彩霓虹相互映衬,更显得街景绚烂令人目眩神迷,孟宴臣孤身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俯瞰整个夜景。 “喂,哥,能听到吗?”许沁刚刚下班,饥肠辘辘,仍然不忘给孟宴臣打电话汇报叶子的情况,“医生说叶子的腰伤已经好多了,只要再坚持针灸四周,基本上就能恢复如初了。” “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若是长时间站立和坐着不动会不会复发?” “医生说这谁也说不准,只能说四周后这次的腰伤是好了。但毕竟腰上受过伤,以后大概率会比正常人容易腰酸腰疼,再加上叶子工作性质的原因,我个人推断,腰伤复发的可能性有。”许沁也不知该怎么给孟宴臣解释了,只能说个大概的情况。毕竟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孟宴臣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半晌才继续说道,“专业的腰部按摩仪器应该有用吧?” “当然有用,若是搭配专业的腰部按摩仪器,就能更好的缓解腰肌劳损和腰间盘突出等职业病的出现,但价格。”许沁看了一眼手机,是宋焰发信息问她快回来了吗,“好的仪器价格太高了,会加重叶子的负担。而且按照她的年纪,就算我和她说,她也不可能买的,年轻人,谁会想那么久远的事情。” “我来买,你送给她。”孟宴臣揉了揉眉心,“理由你自己想。” “不是,哥,你疯了,这怎么可能啊?”许沁一脸无语,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叶子又不傻,我哪能找着什么合适的理由给她送这么贵的东西。” “就说是新品试用,医院有内部折扣,买来送给她,当作她的毕业礼物或者是庆祝她顺利找到工作的礼物。”孟宴臣随便一想,都是理由。 许沁怔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出声,“哥哥,我是淼淼的嫂子,送叶子毕业礼物,这合理吗?孟总,你现在脑子里也都是泡泡吗?” 孟宴臣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那就给翟淼也买一个礼物,我来付钱。” 许沁笑得更开怀了,调侃道,“哥哥,这次不怕妈妈查你的账单了?” 孟宴臣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居然还挂我电话。”许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吐槽道,“还好意思说我,轮到你自己不也一样。” “好,好,好的,嫂子。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和叶子周末去你家,帮你拿东西。”翟淼拿着手机直点头,老哥说了,天大地大,嫂子最大。 刚刚洗完澡的叶子,穿着睡衣站在镜子前,擦头发,闻言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我嫂子说有些衣服和包包在那边,让我们周日陪她拿回来,可能有点多,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去。”翟淼叼着一个棒棒糖,晃悠到叶子面前,“你就负责开车就好了。” “我腰差不多好了,搬一点轻的没问题,几点去啊?” “10点,到时候我们先回家,然后一起过去搬东西,搬完了我们正好吃饭,我想吃火锅。” “大夏天,吃火锅?”叶子抽了抽嘴角,“不嫌热啊?” “有空调啊,怕什么,必须吃火锅,听我的,这家重庆火锅超级正宗。” “行行行,吃火锅、吃火锅。” “叶子,真是麻烦你了,受着伤还来帮我干活。”许沁招呼叶子坐着歇一歇,“东西不多,我和淼淼去收拾一下,你先喝点水。” 看着手中的水杯,桌上的水果和小糕点,叶子心里莫名其妙出现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似乎自己在一步一步走进别人设定好的陷阱中,摇头甩开这个念头,叶子拍拍自己的脑袋,低声吐槽,“你有被害妄想症啊,一天天,想什么呢!” “叶子,我们好了,可以走了。”翟淼拖着一个行李箱,许沁抱着一个十寸的布箱子,收拾好了。 ‘这是认真的吗?这点东西需要三个人来搬?’叶子内心os,但还是起身想接过那个布箱子。 “不用。”许沁一个丝滑的转身躲过叶子的手,“叶子,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开车,不用搬东西,小心腰伤。” “对,快走吧,我要饿晕了,我早上没吃饭啊!”淼淼已经走到门口了,“那个布箱子都没装满,不沉的。叶子,走啦。” 饭桌上,当许沁拿出那两个包装精致,价格不菲的礼物之后,叶子内心不安奇怪的感觉达到了顶峰,‘这是什么意思,过了吧?’ “淼淼,叶子。”许沁笑眯眯的将礼物推给两人,“医院发季度奖了,你们两个大学毕业都这么顺利的找到了好工作,我就想着送你们个小礼物。看看,喜欢吗?” 翟淼和叶子都愣在原地,扭头对视一眼,齐齐摆手拒绝。 “不用,嫂子,我有钱,我想买什么自己买就好了,你和我哥不是准备结婚买房吗,不用专门给我买礼物的。” “不用,姐姐,我们非亲非故的,你已经这么照顾我了,又帮我找医生看病,又亲力亲为接送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呢。” 许沁坚持将礼物放在两人手里,拿出长辈的气势,语重心长的说道,“没事,婚房的事慢慢来,不着急的。两个不值钱的小礼物而已,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叶子,你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你是淼淼的好朋友,又自己一个人在燕城,无亲无故的,我们多照顾你一些是应该的,你说,对吗淼淼。” 翟淼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点头,“对,叶子,你就拿着吧。” “对啊,这个是腰部按摩仪,医院按成本价给我的。”许沁说得可真呢,一点都看不破绽,“还有,淼淼,你也拿着,你是我妹妹,我给你买礼物,更是天经地义。快,都拿着吧。” 翟淼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乐呵呵的拿起礼物塞进叶子怀里,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甜甜的道谢,“谢谢嫂子,那我们就收下了。” “不客气,淼淼,你的是一个链条包,刚好适合夏天背。”许沁笑起来温柔又大气。 第41章 飞来横祸 “收下了。” 孟宴臣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上的消息通知,直到屏幕熄灭,‘这样,也算是两清了,如你所愿,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 拿起手机,点开叶子的微信,孟宴臣的手指按在头像上,迟迟没有松开,‘万一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联系不到我怎么办?还是留着吧,毕竟是我对不起她。’顺利完成心理建设的孟总甚至顺手点开了叶子的朋友圈。 明晃晃的一道灰色横线击垮了孟宴臣的心理建设,他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将手机拍在桌上,居然又被拉黑了。 “叶子,你怎么不拆开看看?是腰部按摩仪哎,这样你也不用担心腰伤会复发了,我嫂子真厉害,太会送礼物了。”背着浅金色花纹扣mini链条包在镜子面前臭美,“看我的新包,我这一身像不像清冷高贵的白雪公主?” 翟淼一袭白色挂脖长裙,长发披肩,皮肤晶莹剔透,如同上好的瓷器,开心的转圈展示自己的美貌,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叶子坐在一边,眼神涣散,明显在走神。 叶子的思绪陷入一阵混乱和惶恐不安之中,自己似乎陷在沼泽地里,流动的黑色淤泥正在一点、一点侵蚀她的灵魂,吞没她的躯壳。 “叶子!” 翟淼的呼喊声将她拉出来,叶子捂着心口倒在桌上,整个人颤栗着,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浑身上下都结起了鸡皮疙瘩。 “叶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翟淼的手刚碰到叶子的皮肤,就被冻得一哆嗦。炎炎夏日,这是正常人类的体温吗? “叶子,我们去医院。”翟淼抓起手机,将叶子从椅子上扶起来,艰难的往门口移动。 日落尽长安,难求枫林晚…… “谁啊,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翟淼没好气的抱怨道,“叶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回个话呀。” 翟淼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叶子前段时间的惆怅和忧虑,但她以为都过去了,怎么会这样啊,这是怎么了? 微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没事,可能是低血糖,扶我到床上睡会儿。” “什么低血糖啊,我傻吗?刚刚吃完饭怎么会低血糖,我们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翟淼感觉肩上一轻,叶子滑落在地上,缩着身子坐在地上,低着头、闭着眼睛。 翟淼跪在地上,伸手去摸叶子的胳膊,还好、还好,没那么冰了,还有一些鸡皮疙瘩,但体温是上升了。 “你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翟淼轻声问道,她刚刚有一瞬间感觉叶子真的变成一片叶子要飞走了。翟淼温暖的手掌覆在叶子的脖颈处,将她圈在怀中,紧紧的搂住,低声询问,“还冷吗?” 叶子瑟瑟发抖的身子逐渐恢复平静,满身的鸡皮疙瘩渐渐褪去,似乎是好了。 动了动僵硬的手臂,翟淼拽着柜子爬起来,右腿悬空,麻了。 “来,叶子,我拉你起来。” 稳稳地将叶子扶到沙发上坐好,翟淼累得直接躺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呼气,“吓死我了,叶子,你真的吓死我了。” 叶子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脸颊,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叶子,你不是吧,这么脆弱吗?想想你的爸爸妈妈,你完成了任务就能回去见他们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遇上什么难事了,但是,我,翟淼,作为你的好朋友,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为你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翟淼仰面躺在地上,哽咽着嗓音却在努力搞怪,“够意思吧。” 成串的眼泪涌出来,顺着脸颊轻轻滑落到嘴边,叶子的嘴唇微微颤动,泪水可真咸啊。 翟淼看着叶子哭得几近崩溃的模样,仔细回忆起,叶子开始心情不好的时间大概是毕业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学校,没问题,顺利毕业了,工作,也没问题,她那时候都进面了,兼职,对,就是兼职,家教和酒吧,家教的话,没什么问题。那就剩酒吧了,一定是酒吧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叶子如此崩溃。 翟淼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到了脑门上,怒火在胸口翻腾,就像一个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灶一般,急需一个出气口。 “你在家等着,我去找他算账!”翟淼起身的速度之快,让叶子都来不及反应。 哭得有些缺氧的叶子迷迷糊糊听到几个字,压根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哎,淼淼。” “我去酒吧,给你讨回公道!”翟淼气势汹汹的换好鞋,“我要报警,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所以,这就是来酒吧骂我的原因!”肖亦骁气得满脸通红,“你怀疑我对叶子做了什么!” “那叶子为什么怕成那样!”翟淼不顾许沁的阻拦,挥舞着手里的酒瓶,大喊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叶子怕我?”肖亦骁无辜的指着自己这张帅气纯良的脸蛋,“怎么可能,你绝对搞错了!” “是啊,淼淼,我和肖哥从小一起长大,他不是那种人,不会欺负叶子的,你冷静,你先冷静,叶子就快过来了,等她来了,我们再说,好吗?”许沁努力抱住翟淼,伸手夺过酒瓶,递给肖亦骁。 “就是,等叶子来了,就真相大白了,我可是清白的,好吗?” 肖亦骁只觉好笑又无语,这叫什么,飞来横祸。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将人拉进包厢,不然自己差点就要名声不保了。 “叶子才不想看见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滚,你不准靠近叶子,我要报警,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翟淼现在压根不能听见他的说话声,一听见就恨不得给他来个‘全身按摩’。 门打开了,一道身影走进来。 第42章 冤大头 “老孟,你来了,快,给我作证,我是不是对叶子特别好,我真是,我太冤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肖亦骁急得直挠头,委屈的将孟宴臣推到翟淼面前,“你说,我平时对叶子怎么样!” “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翟淼冷冷的视线落在孟宴臣身上,这副斯文败类,高高在上的样子,和当年那个对着自己爸妈百般刁难、不屑一顾的付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令人厌恶,“虚伪至极!” “哥,你怎么来了!”此刻的许沁恨不得自己是个螃蟹,有八只手,一双控制翟母,一双将孟宴臣推出门外,这不是来添乱的吗?谁把他叫来的? “什么叫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你怎么好赖不分啊,当初你在警察局,要被留案底了,是谁给你缴的罚款?”肖亦骁也来气了,骂他 就算了,孟宴臣是他叫来的,凭什么也要挨骂! “我让他给我交钱了吗?”翟淼暴跳如雷,“你是不是拿这个威胁叶子了,是不是你,当时你也在,你是不是要挟叶子了!” 莫名背上一口大锅的肖亦骁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指着翟淼大喘气,急得直冒汗,看看许沁,瞅瞅孟宴臣,“你俩帮我说句话啊,我是什么畜生吗?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儿!” 许沁冲着肖亦骁使眼色,无声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先别说话了,先让淼淼冷静一下,嘘。” 肖亦骁委屈得都快崩溃了,抱着脑袋蹲在门口,口中喃喃,“我比窦娥都冤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啊!” 从进门到现在,孟宴臣一直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场闹剧,稍加思索,他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叶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想干什么!”翟淼现在就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你还想威胁受害者啊!你真当你手眼通天,谁都怕你啊!” 孟宴臣皱眉,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翟淼这类型的人交流,话都不让人说完就开骂。 许沁搂着翟淼,不停的帮她顺气,“淼淼,你先消消气,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肖亦骁他不会干这种事儿的,我哥更不会威胁叶子,我们先坐下,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心平气和?”妈妈说不可以影响哥哥嫂子的关系,他们好不容易才和好的,翟淼满腹的委屈无法宣之于口,只能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被欺负就算了,居然还要我们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也太不公平了。” 翟淼的眼泪止不住的滴落,爸爸颓废的低头不语,妈妈无奈的叹息,哥哥强装坦然的接受,叶子无助的痛哭,为什么?凭什么我要接受! “淼淼,喝口水,顺顺气,我们坐下,等叶子来,好吗?”许沁拉着翟淼坐在沙发上,“叶子来了,就什么都清楚了。不急这一会儿。” “师傅,您能快一点吗?我有急事。”叶子坐在出租车上,慌得六神无主,‘翟淼若是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错事,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小姑娘。”司机大哥很是淡然,不急不躁,文明驾驶,礼让行人。“你这副样子,我见得多了,不就是男人出轨了,急着去捉奸嘛。放心,来得及。” “我,不是。”叶子瞄了一眼后视镜,皱巴巴的衣服,哭得红肿的双眼,凌乱的头发,难怪别人误会了。 叶子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手正要往门把上按,门却被人一把从内拉开,“老板?” “叶子!”肖亦骁像是看见了救星般,想去拉叶子的胳膊,“你快来帮我解释一下啊,我冤枉啊!” “你住手!别碰她!”翟淼一声怒吼,吓得肖亦骁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身子紧紧贴在墙上,动都不敢动。 “淼淼,你来这干嘛?”叶子快步走到翟淼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检查她是否有受伤,“你没事吧?” “你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是不是他。”翟淼拉着叶子走到肖亦骁跟前,指着他的鼻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不不不,不是,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心情不好,想哭的,和他没关系。”叶子拽着翟淼的胳膊,往后拉,“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是他欺负你了,你为什么自从辞职后就郁郁寡欢,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去小诊所开安眠药,为什么?”翟淼压根不信。 孟宴臣眼皮一颤,叶子吃安眠药了吗?没注意啊。 “我”叶子刚想开口辩解,就被许沁打断了。 “叶子,你吃安眠药了?”许沁神色严肃,“你知不知道那种药吃了会有副作用,你才多大,万一产生药物依赖,以后怎么办!” “我,不是。”叶子就差举手发誓了,奈何无人听她说话,个个都有话要说。 “叶子,你真吃安眠药了,你是不是考试压力太大了,才睡不着。”肖亦骁还未摆脱嫌疑,就先来八卦了。 “你吃了几次,每次吃几颗!”许医生上线了,严厉盘问道。 孟宴臣坐在椅子上,脊背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目光落在叶子身上,似乎在走神。 “我不是,那个瓶子装的是配的药,治疗咳嗽的,正好装在那个瓶子里!”叶子举着手机大声说道,“我真没事,真的!” “那你怎么会突然全身发抖,起鸡皮疙瘩,体温快速下降呢?”许沁的专业素养,让叶子很难蒙混过关。 “对啊!”翟淼没好气的瞪了肖亦骁一眼,“那是怎么了?” “我。”叶子一时语塞,“我不知道啊。” 许沁摸了摸叶子锁骨处的温度,嘴唇贴了贴她的额头,“你现在体温还是低,你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冷。”叶子缩了缩脖子,“胳膊上又起鸡皮疙瘩了,我这是怎么了?” 许沁神色复杂,有些一筹莫展,“我,不清楚,会引起这种症状的原因有很多,需要回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翟淼一把推开挡门的肖亦骁,“让开,好狗不挡道!” “我,”肖亦骁无奈的望向孟宴臣,“这肯定跟我没关系。” 孟宴臣冷漠的扭头看向别处,漠不关心的神色让肖亦骁很是受伤。 第43章 转折 “走啊,孟总,我们一起去看看。”肖亦骁闲着没事干,想去看热闹。 “我还有事儿,走了。”孟宴臣脑中的弦即将绷断,在失控的边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哎,你手机不要了。”肖亦骁一眼就看见孟宴臣的手机落在桌子上,“你急着回去干嘛啊,后面有鬼追你啊!” “哎,哥们就知道你在乎我。看看,我这一个电话,上班时间你就过来了。”肖亦骁搂着孟宴臣的肩膀,甚是得意,“果然,我们的友谊是最坚固的,你看看沁儿,胳膊肘光往外拐,一句话都不带帮我说的。” 孟宴臣甩开他的胳膊,“我要回公司,别跟着我。”他的声音又哑又沉,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木然的走向驾驶位。 “带我一程呗,正好去你公司坐坐,反正今天也没啥事儿。”肖亦骁抢先一步走到车前,看着车窗上的罚单,夸张的举起罚单在孟宴臣眼前挥舞,“哎哟,孟总,这是什么?看看,罚单!” 孟宴臣视若无睹,径直上车启动,“你这么喜欢,送你了。” “哎,别呀。”肖亦骁快速拉开车门,赶在最后一刻坐上去,“你这人,真无趣,连个玩笑都不能开。” “安全带!”孟宴臣烦躁的提醒,“听不见提示音吗!” “不是,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谁惹你了。”肖亦骁灰溜溜的系上安全带,“就算沁儿今天护着宋焰妹妹吧,你也不能冲我发火呀,我又没惹你,我今天可是受害者。” “闭嘴,下个路口下车,我有事。”孟宴臣扫了一眼副驾驶位,没事干,调什么座椅。 “我刚上车调整好位置。”肖亦骁不满的抱怨,“话说你这新车不错啊。还有心情弄一个玩偶靠枕,你还别说,这样脖子挺舒服的啊。”说完还使劲靠了靠。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孟宴臣目视前方,毫不留情的丢下一句,“下去。” “孟宴臣,这还没到路口呢!” 汽车在马路上飞驰,速度越来越快,孟宴臣的眼底泛起一丝红,漆黑的燃烧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意,疯狂地蔓延开来,将他的所剩无几的理智燃烧殆尽…… “叶子,今天你吃饭了,有几个项目没法做,明天早点来,我陪你把剩下的几个项目做完,然后我们一起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好治疗。”许沁拿着一叠单子,一张、一张,认真翻看,“我送你们回去,你今晚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了。” “好。”叶子乖巧的点点头,走向等在外面的翟淼,“淼淼,走了。” “嫂子,要不要住院啊,叶子真的没事吗?体温正常了?”翟淼热得直扇风。 “量了血压,测了血糖,还有一些检查明天才能出结果,目前来看,没事了。”许沁一边举着单子给翟淼扇风,一边解释道,“先回去吧,这种情况,医院不收的。” “那好吧。” “晚上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不关机的。”许沁将车钥匙递给翟淼,“你们先上车,我去趟洗手间。” 目送两人出了医院大门后,许沁快速拿起手机给孟宴臣打电话,若是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孟宴臣,那许沁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哥,快接电话啊!”许沁急得直跺脚,叉着腰,来回打转,“接电话啊,孟宴臣。” “喂。”电话那头总算传来声音,许沁欣喜的捂着手机,轻声问道,“哥,你在哪呢,为什么不过来看看叶子啊。” “看叶子,我以什么身份看她?”孟宴臣也不知在哪,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 夕阳下如熔金般洒落海面,波光粼粼,海风带着咸味扑向脸颊,浪花拍打着礁石,发出宁静又悠长的空鸣声,孟宴臣独自一人站在海边。 “哥,你闹什么脾气呢,别说你真的就是为了补偿叶子才对她这么上心。”许沁头疼的扶额,“你好歹来看看人家啊,多关心关心她,这样关系才能有所好转嘛。” “关心。”孟宴臣勾起一丝苦笑,“要不是我,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关心对她来说和砒霜有什么区别?” “我。”许沁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孟宴臣沉默的合上手机,望着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夕阳慢慢坠落,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内心一片死寂。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是如何自私的将一个无辜的人拉进自己所在的泥潭中,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其中挣扎反抗,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将她拖入深渊,然后冲着满身泥泞的叶子进行自以为是的恶毒的攻击和诋毁。 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是妈妈,孟宴臣突然想起那天妈妈的那句话,这种人,你给我有多远离多远。 是啊,自己这种人,叶子应该想有多远离多远吧。 “检查结果显示身体各项指标正常,没什么问题,可能是突发情绪引起的生理变化,以后注意控制情绪,自我调节情绪,目前没什么有效的治疗办法可以根治你的问题。” 医生的话在叶子脑海中回荡,是啊,我不是早知道症结所在吗?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呢,这不是纯纯找虐嘛。使劲晃了晃脑袋,妄想将这件事从脑海中倒出去,却更加清晰了。 “好烦啊,我该怎么办啊。”叶子苦恼的靠在墙壁上,“是不是完全和旧环境脱离会好一点啊。但是,我舍不得淼淼和沁姐啊,她们对我那么好。” “去了江城会不会好一点,要不提前去江城吧,反正我也得去租房。” 叶子一个人躲在角落碎碎念了好久。 第44章 培训 在许沁和翟淼的双重监督之下,在自己有意控制和调整中,叶子这段时间吃了睡,去锻炼身体,睡了吃,去图书馆看书,接受来自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洗礼净化,力求自己可以拿出一百分健康的心理,两百分健康的身体去迎接新的生活。 呼,最后一次针灸顺利完成,叶子迎着耀眼的阳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扫积蓄已久的阴霾和灰暗。 花自向阳开,人自朝前走,既然活着就应该全力以赴去快乐,我现在不只是叶子,也是我自己,承载着两个人的希望和憧憬,怎么能作茧自缚呢。 ‘我原来喜欢干什么来着?’叶子一边闲逛,一边思索。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为了10万元奔波,然后呢,我又为了躲孟宴臣考去了江城,现在雨过天晴、尘埃落定,我应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原来的叶子,喜欢什么啊?”恢复本性的叶子又开始了碎碎念,本来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正是享受美好生活的年纪,莫名其妙被卷入不属于自己的风波中,每天担惊受怕,殚精竭虑,不是害怕这个不小心就要重蹈覆辙,那个不小心就要连累他人,活得也太累了。 “要不剪个头发?”叶子在家中对着镜子犹豫半天,孟宴臣不就是看上这张与沁姐有三分相似的脸,若是换个发型,改变穿衣风格,转变性格,是不是就能转运了! ‘等等,打住,怎么又想到孟宴臣了。’叶子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我本自足,无需外求。我就是我,我喜欢自己长发的样子,我喜欢自己的穿衣风格,我喜欢自己的性格特点。我就是我,我绝对不会因为他人的自私的评价和态度,改变自己。’叶子举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心中暗暗发誓。 八月,是夏日的尾声,却也是叶子在江城新生活的开始,它像一首激昂的乐章,奏响了阳光与汗水的旋律,让生命在炽热中绽放出最绚烂的色彩。 “我是真的没想到啊,我都当了十几年的学生了,临上班了,还要坐在这里听别人教我如何上课。听课就算了,这老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通知上写了每节课50分钟,他可倒好,直接就奔着90分钟去了,连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的客套话都不说。”狭窄的椅子容不下叶子向往自由的灵魂,她举起笔记本捂脸向隔壁座位的老师吐槽,“我想上厕所。” “me too。”陷在椅子里爬不起来的刘娴捂着嘴悄悄剧透接下来的安排,“你就好好珍惜现在坐着听课的美好时光吧,据可靠消息,这一阶段的学习就到今天,从明天开始,练习书法、绘画、计算机等技能。” “呵呵哒,我们真的要完了呢。”叶子僵硬着扭头看向讲台,滔滔不绝的讲师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哎哟,我真的要服了,这是干什么呢,我一个初中生物老师,为什么要学绘画,书法啊。计算机就算了,毕竟我们要与时俱进,运用高科技手段进行教学嘛,但是学绘画干什么,我真的无法理解。”抱着沉甸甸一堆笔呀、书呀、本呀走在路上,叶子对着电话那头的圆圆疯狂吐槽。 “你忘了初中生物里面的看图题,画图题,析图题了,叶子老师,请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好好学习,一定不能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啊。”实验进展相当顺利的圆圆躺在自己的斥巨资购买的老板椅上,一个字,舒坦。 “哼!我可是叶子,好吗?小小新教师培训,必须拿下,但是画个生物图用不着多高超的绘画技巧吧,杀鸡焉用宰牛刀。”叶子摇摇头,学还是要认真学的,吐槽也是不能少的,主打一个45°人生。 “等我忙完这个实验,我去江城找你玩,你9月份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好玩的地方,然后国庆的时候,等我一起去玩。” “好嘞,大小姐,老奴在此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哈哈哈哈,你房子找到了吗?” “快了,就准备签合同了。等我培训完,会有几天休息的时间,到时候我再回燕城搬东西吧。”刷开房卡,叶子将那堆东西倒在桌子上,揉搓着酸痛的胳膊。 “行,你提前和我说,我看看时间,要是实验室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和你们一起搬东西过去。” “放心,一定会和你说的。”叶子疲惫的瘫在沙发上躺尸,“我感觉江城人真的挺不错的,我今天在公交车上走神了,没听见报站点的声音,旁边的阿姨估计是听见我查地图的声音了,特别好心的提醒我到站了。” “那是,我们家叶子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去哪都会顺顺利利的。” “这话我爱听。不聊了,我得睡了,昨晚看课件看到两点,太困了。”叶子困得哈欠连天,泪眼汪汪的。 “行吧,你先睡吧,我得等这个实验出结果。”圆圆看了一眼时间,得到12点了。 “叶子,和你联系了吗?”正在吃饭的许沁看着这条信息笑出了声,‘哼,嘴硬有什么用,还不是乖乖来关心叶子了。’ 许沁坏小心眼的按灭手机,放在一边不加理会,‘哥哥,你也是时候该尝尝焦急忐忑的滋味了。’ 宋焰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碗中,“谁啊?” “我哥,不用理他,让他等着。”许沁娇俏的眨了下眼睛,卷起一缕春风,荡漾在脸上。 “有急事的话,还是及时回复比较好。”宋焰轻咳一声,破天荒的替孟宴臣说话。 许沁嘴里的米饭都不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宋焰,‘他什么时候疯的!’ “沁沁,说话,叶子怎么了?” “她最近在忙什么?” “她腰伤又犯了吗?” “她租好房子了吗?” “她这几天住在哪了?” “沁沁,你在加班吗?看到了,记得回电话。”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开着一盏柔光的小台灯,孟宴臣盯着手机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灵魂早已被撕扯成两半,一半在冷静的旁观另一半清醒的沉沦。 叶子,我想我可能有点想你了。 第45章 我真的很想忘了她 “哥,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叶子过得怎么样,就自己去看看。我的转述再详细,有你亲眼看见来得真实吗?” 孟宴臣浑身无力瘫坐在沙发之上,双腿随意地伸展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那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呆滞的看着远处的天空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长方形的会议桌周围坐满了人,每个人都身着整洁的职业装,脸上带着专注而认真的表情。窗外,城市的轮廓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但一向准时的孟总却还未到场。 陈特助扬起专业而礼貌的微笑安抚众人的情绪,转身马上变了脸,‘还好只是简单的例会,不是什么股东大会,老板,你在哪啊,接电话啊!’ 又一次打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再这么下去,孟总缺席周一例会的消息一定会被捅到董事长那边的,陈俊铭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文件,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感到疼痛,砰砰砰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拼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来主持。就说是孟总特意给我机会锻炼。”陈俊铭站在会议室门口,一把推开大门,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开口,“孟总,” 坐在主位的孟宴臣抬头看向他,“我要的文件拿来了吗?” “孟总,在这里。”陈俊铭仿佛看见了救星,还好老板来了,不然干完这一票我就该辞职了。 “开始吧。” 一向言简意赅的孟宴臣接过文件,看向会议室正面的那块巨大的智能显示屏,里面正播放着上季度本部门的业绩报告,图表和数据。随着讲解人的操作逐一展现,色彩斑斓,数据详实。一位身着深色西装中年男士,手持激光笔,声音洪亮而清晰,他一边分析数据,一边不时抬头观察孟总的反应,确保信息传达准确无误。 会议室的角落里,一台静音运行的咖啡机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为紧张的氛围带来一丝慰藉。偶尔,有人起身去自助茶水区倒上一杯清水或咖啡,动作迅速而不打扰,保持了会议的连贯性。 随着讨论的深入,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不同的意见和想法在这里碰撞、融合。每当有人提出一个创新的点子,总能引来一阵赞许的目光或是更深入的探讨。人声鼎沸之中,孟宴臣却意外的溜号了,低头看一眼手表,这个时间,叶子在上课吧? “我服了呀,这老师是电脑成了精吗?怎么画的图和打印的一模一样啊,而且还这么快!若是这种标准,那我确实得学绘画。” 叶子被讲师精湛的绘画技艺彻底征服了,鼓起勇气拿起自己画的细胞图给大家展示,羞愧得不好意思抬头,‘学吧,确实该学。’ 拿着纸笔一遍一遍的在迷你小黑板画图,老师刚刚说了,不管科技发展到何种地步,教师的基本功一定得扎实,在白板上快速画出的图,一定要让学生一眼认得出是什么,不可偷懒应付,不可敷衍了事。 时间悄然流逝,当最后一个议题被圆满讨论完毕,陈俊铭立马起身宣布会议结束,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贡献,挡在后面的手轻拍孟宴臣的胳膊,‘老板,散会了!’ 孟宴臣对着众人颔首示意可以离开了。待人走后,孟宴臣看向陈俊铭,淡淡的说了句,“今天做得不错!” “是,老板,我会继续努力的。”难得被孟总表扬,陈俊铭走起路来脚步生风,‘就说你带我来总公司有用吧,我可是个人才。’ 陈特助跟在孟宴臣身后走进办公室,展开文件夹准备进行这周的例行行程汇报整合。 “孟总,你今天中午与中清集团的陈总约了午饭,下午要听取销售部门李总的工作汇报,是关于本季度销售……” 孟宴臣低着头翻看手中的文件,一边听取陈俊铭的汇报,一边快速浏览,只有这样高效率的工作,才能麻痹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不再胡思乱想。 “孟总,目前就这些安排。”陈俊铭合上文件夹,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你真是一个好助理,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给老板挡掉了,多么轻松美好的一周啊。’ “就这些吗?”孟宴臣抬眼看向他。 陈俊铭忐忑的咽口水,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工作不饱和?“孟总,我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给您推掉了。” “加上,我有时间。”孟宴臣扶了扶眼镜,“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 “好。”陈俊铭转身向门外走去,有些茫然的摸摸衣服,真的很想回头看一眼老板,‘为啥啊,你不是不喜欢应酬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高楼大厦的霓虹灯闪烁不定,与远处居民楼的点点灯火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繁华都市的夜景图。孟宴臣在工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温馨的餐桌上,翟淼叼着一个包子,手忙脚乱的拿起背包,飞奔出门,“妈,我要迟到了,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孟宴臣在工作。 烈日当头,太阳一动不动地高悬在当顶,烧灼着一切,连那些树,也好像精疲力尽了似的不动地垂下了枝条,叶子陷入香甜的梦乡中。孟宴臣在工作。 “宴臣,这周日又不回来吃饭吗?公司有这么忙吗?”手机中传来付母带着关心的埋怨,孟宴臣微微转动眼珠,掩去眼中的不耐,“最近太忙了,有时间就回去。” “你这周都没有回家睡觉,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能不眠不休的公司加班啊!”付母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老公,怎么你就这么清闲,儿子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孟怀瑾抖了抖手中的报纸,笑了。 孟宴臣轻声嗯了一句,“妈妈,我有事,先挂了。” “那你要注意休息,按时吃饭。”付母叮嘱道,“身体更重要,知道吗?宴臣。” “知道了,妈妈。” 孟宴臣摘下眼镜,规整的放到一边,看向窗外,也不知在问谁,“这里是楚门的世界吗?” 第46章 十万个为什么 “哎,怎么不见你男朋友呢?”刘娴撞了下叶子的肩膀,两人并排走在宁静的校园里,夕阳渐行渐远,留下一抹柔和的金色余晖。 “我没有男朋友。” “好巧哦,我也没有。”刘娴有些疑惑,但并未多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看看我们的择偶观一致不。” 叶子沉默,‘这个问题,我居然没想过,我那段时间天天在思考什么啊。’ 刘娴实在等不及了,掰着手指头,笑得一脸荡漾,“算了,你先听我说。我喜欢帅的,高的,脾气的话一定要好,宠着我,向着我,赚钱能力的话,和我差不多,或者比我强。” “家庭呢?” “家庭,就,普普通通就行,和我家差不多就行。” “哦,那你要求不高啊。”叶子附和道,“你相亲了吗?” “没有,我,大好年华,风华正茂,相什么亲啊,我还没玩够呢,先玩几年再说吧。”刘娴搂着叶子的胳膊,“你呢,想好了吗?” “我喜欢尊重我的,讲理的,外貌的话,普通就行。”叶子想得认真,慢吞吞的说道,“工作的话,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就行,家庭都行。最重要的是人,人一定要好,其他条件可以随机波动。” “我去,叶子,你这要求更低啊。咱能不能有点追求,立志找个高富帅,实现财富自由!”刘娴说得夸张,但没等说完,自己先笑了。 “笑什么呢你?”刘娴笑得合不拢嘴,把叶子也逗笑了。 “我想起一个短剧里,那个女主每天从三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住的是一万平米的别墅,别墅在五千平方公里的海岛上。不行了,太搞笑了。” 叶子无奈,“你这思维发散得太快了吧,怎么想到那的?” “不是,真的很好笑,我推给你,你去看。” “不看不看,我怕看坏脑子。” “叶子,你去看一眼嘛,真的超搞笑。”刘娴轻晃着叶子的身体,摇得她头晕,“去看,等你看完了我们就能一起吐槽了。” 叶子捂着耳朵拒绝,“我才不要,我不看,休想蛊惑我!” …… “您好,孟先生,我是梦匠家居的导购,您定的全套家具到店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安排送货上门。到时您签收检查无误后,现场支付尾款。” 孟宴臣垂眸看向桌上的黑色签字笔,怅然道,“不需要了。” 那边甜美的女生被噎得一愣,什么情况,到手的奖金飞了,不行,我不同意! “孟先生,若是您毁约的话,根据合同约定,定金我们是不退的。而且,我们家每个家具都是真材实料,而且做工精美、简约华丽,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孟宴臣沉默不语,再好也没用了。 电话那边的美女导购一看这情形,犹豫就是有机会,上次来看家具的时候,还有个女生,应该是他老婆,最起码也是女朋友,提她肯定有用。 “孟先生,我上次看到你女朋友特别喜欢这套家具里的沙发,要不两位来店里实际看看,再决定?” “不用了,谢谢,不需要了。”孟宴臣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再怎么好看也没用了。 “老板,现在可以出发了吗?”陈俊铭敲门进来。 “去哪?”孟宴臣诧异的问道。 “今天下午要去工业园区实地考察,这个行程我在周一和您汇报过。” “是燕江工业园区吗?”孟宴臣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喜悦,这是命运的安排,它在指引着我去江城。 “不是,孟总。”陈俊铭本是实事求是的工作态度否决了老板的臆想,“我们下午要去的是燕海工业园区,在北边,和燕江工业园区方向正好相反。” “走吧。” 陈俊铭打了个冷颤,怎么感觉老板气压突然变低了,我说错话了吗?没有啊!这不是早就定好的行程吗? 透过后视镜小心谨慎的偷瞄老板一眼,陈俊铭实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眼看着就到月底了,老板已经连续加班快两个月了。主要是他加班就算了,连带着自己也不能休息。 ‘太痛苦了,我都好久没见到我可爱的女朋友了,好想她。’陈俊铭抹了一把虚空的眼泪,忧伤难过想哭。 “孟总,你说这个沙发好看还是上家店的那个好看?”叶子指着画册询问孟宴臣的意见。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孟宴臣的双眼有些湿润,“都行,你自己看着办。” “那选哪个颜色啊?整体风格要统一,棕色的还是绿色的?” “随便,都可以。” 孟宴臣闭上双眼,愧疚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你到底拿叶子当什么了,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就这么无关紧要吗?那你凭什么说自己’ “孟总!孟总!”陈俊铭的呼喊来得很不是时候,孟宴臣不满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想去卫生间。”满脸尴尬的陈俊铭声音低得就像蚊子在嗡嗡嗡。 “去吧。“孟宴臣重新闭上疲惫的双眼,靠在椅背上假寐,别想了,别想她了。 孟总,孟宴臣猛地意识到叶子一直都以来的称呼都是孟总,就连在,为什么呢?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如果有个人一直叫我孟总,会是什么原因?”按捺不住的孟宴臣还是问出口了,只是对象不是叶子。 “额。”陈俊铭尬笑几声,‘我怎么知道啊,什么人啊?旧情人?’ “嗯?”孟宴臣看向他,催促道。 “可能是尊敬您吧。”陈俊铭胡乱驺了一个,这个最保险,不会出错。 “尊敬?”孟宴臣默默咀嚼这个词的意思,叶子很尊敬我?为什么啊? “也有可能是和您不熟,只能这么叫了,毕竟您,看着很。”陈俊铭补充道,“很严肃,很高冷,生人勿近。” ‘叶子才不会尊敬我呢,我有什么值得她尊敬的。’ 阿嚏,阿嚏,“我这是感冒了,还是有人在骂我,大白天的,谁啊,这么无聊!”顺利和房东签完合同后,叶子揉着鼻子坐在椅子上,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的小窝。 第47章 生病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叶子躺在床上,满脸绯红,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而微弱,额头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不停的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得裹紧身上的夏被,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忍耐。 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令人烦躁的震动声,让叶子更加难受,“烦死了,谁啊,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有没有公德心啊!” 叶子勉强伸出一只胳膊在床头柜上摸索,利落的关机。 叶子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发烫,不停的打着寒战,人也昏昏沉沉的,不甚清明,伸手贴了贴额头,手臂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滚烫的额头预示着一个结论。 “应该是发烧了。”叶子将头埋进被子里,喃喃自语,“没有药,熬一熬,天亮了就去买。” 就这么硬生生的挨过一夜,直到天亮,体温才慢慢恢复正常。叶子一觉睡到大中午,掀起沉重酸涩的眼皮,拖着酸疼的身子出门看病。 叶子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外套齐上阵,出门打了个车直奔医院,今天要回燕城搬东西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喂,淼淼,电话打通了吗?” “没有啊,嫂子,叶子不接电话,我都打了十几个了。”一上午联系不到叶子,翟淼急得把认识的人的电话打了个遍,“我问了圆圆她们,都说联系不上叶子。” “那她是不是睡过头了?” “不可能,叶子这个人,只要第二天有事,她绝对会定闹钟,早起提前准备。”翟淼一口否决了这个猜测,“我现在就买票去江城,我去找她。” “那也有可能是手机丢了,联系不上我们。” “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手机丢了,她不会去家里找我吗?”翟淼急匆匆的赶到高铁站,“没票了,连站票都没了!” “淼淼,你先别急,你在那等着我,我去接你,我们开车去江城。” 焦急等在路边的翟淼看着停在眼前的黑车,车窗摇下,是一张她看到就生气的脸,“你怎么来了!” “淼淼,快上车,我的车送去检修了。”许沁招呼翟淼快上车,“我哥说他有时间,送我们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翟淼毫不犹豫地钻进车里,“麻烦你快点。” “我就奇了怪了,也不知叶子着了哪门子邪,本来在燕城考试都以第一名的成绩进面了,居然就莫名其妙的放弃了。“翟淼一着急就爱碎碎念,握着她嫂子的手将叶子的老底直接掀翻了。 “她超了第二名整整六分啊,真不是怎么想的,居然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江城。”翟淼越想越难过,“就是因为去了江城,才会联系不上的,若是在燕城,哪有这么多事儿啊!” 窒息般的感觉缠绕在心跳,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加重,孟宴臣的喉头哽咽着几乎就要落泪。 “是不是租的房子有问题啊,碰上黑心房东了?”翟淼低着头,满心满脑都是叶子,压根没注意孟宴臣,“不对啊,昨晚我们开视频还好好的。” 翟淼一路上各种猜测就没停过,孟宴臣的心随着她的话七上八下,眼中泛红,心中又担忧又自责,紧皱的眉头一路上都没松开过。 “你这是着凉了。”医生一看叶子的症状就知道这八成是小姑娘夏天贪凉,穿得衣服过少、喝了太多冷饮导致的着凉发烧。 叶子抱着一堆药站在医院门口,等着翟淼来找她,扶住重的几乎要坠地的脑袋,靠着灯柱发呆。 “是叶子,靠边停车。” 闭着眼睛靠在翟淼身上,叶子没有力气去想孟宴臣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来势汹汹的高热将她折腾得筋疲力尽,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还在发烧。”许沁低声说道,“先把她叫醒,吃了药再睡觉。” 孟宴臣侧身单手打开副驾驶座位前面的抽屉,递到后座,“水。” 翟淼接过水,拧开送到叶子嘴边,“来,叶子,先喝药,喝完药我们再睡。” 就着翟淼的手艰难的咽下药片,叶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超过12个小时没有进食的胃也趁势造了反。 “哥,哥,快停车,叶子要吐了。”许沁将座椅后背拍得砰砰作响,急得大喊。 “好了,睡着了。”许沁小心关上房门,轻声对着站在客厅的孟宴臣说道,“我们先出去,买饭。” 孟宴臣冷淡的嗯了一句,转身就走。 “哥,你怎么这么冷漠啊!”许沁不满的戳戳他的胳膊,“你就不担心叶子出什么事儿吗?” 孟宴臣目不斜视,冷脸听着地图导航,“吃什么。” “吃清淡的,买点汤面、粥之类的,清蒸鱼虾可以来点,蔬菜的话,黄瓜、番茄、冬瓜都可以。” 翟淼坐在床边,盯着叶子陷入沉思,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孟宴臣的车抽屉里,那个耳机应该是叶子的。那个可爱的奶油小猪耳机壳是自己diy做好送给叶子的,只此一个,别无分壳。 ‘可叶子明明说不小心弄丢了,怎么会在孟宴臣车上呢,她们又不认识。’翟淼百思不得其解,‘叶子和孟宴臣真的不认识吗?那个酒吧是肖亦骁的,孟宴臣是他的朋友,难免会碰面,所以,他们就认识了?’ “淼淼,出来吃饭了。”许沁提着打包盒上来,叫翟淼吃饭。 “他呢?” 许沁低头拆开包装盒,一时没有转过神来,“谁啊。” “你哥。”对嫂子的爱意最终战胜了对孟宴臣的讨厌,翟淼不情不愿的说道。 “哦,他呀,他有事,在忙,一会儿就上来了。” “嫂子,你以前去酒吧见过叶子吗?”翟淼拿起一只虾,开始剥壳。 “见过呀,几乎每次都能看见叶子,怎么了?” “那你哥也经常去酒吧吗?” “我哥,应该很少去吧,他工作很忙的,没时间去玩。”许沁喝了一口汤,味道可以,少油少盐,叶子刚好可以喝。 “哦。”翟淼点点头。 第48章 孟宴臣中邪了? 呆坐在车里的孟宴臣有些恍惚,这里是江城,时隔两个月,自己再次回到这个城市,明明并不熟悉,但为何会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呢。 孟宴臣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些许,涌上一丝悸动,那些被他刻意忽略了一路的隐秘的担忧、渴望、喜悦一股脑扑出来,是他过去三十几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但面上还是那副不喜不悲的神色,他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任宛若一尊静默的雕塑,任凭泛滥的情绪将他一点点吞没。 “哥,你工作处理完了吗?上楼吃饭啊。” 车窗外映出许沁的样子,孟宴臣缓缓回头看过去,黑色长发微卷、杏眼水灵动人,明媚精致的笑容无可挑剔,这并不是他记忆中妹妹的样子。 那个爱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长得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般的妹妹,长大了,那个梳着蘑菇头,怯生生的小姑娘早就长成了他不熟悉的模样。 他是怎么喜欢上沁沁的,孟宴臣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他现在只记得两人一起躲在房间中吃辣条时的紧张和害怕,只记得两人一起背着妈妈去游乐园的欢乐和笑容,只记得两人一起在家吃饭的温暖和安心。沁沁是妹妹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啊! “哥。”许沁被孟宴臣看得心里发毛,“哥,开门,吃饭了!想什么呢!” “好的,”孟宴臣一如往常对许沁笑得纵容,但这次他的心中再无那说不出口得酸楚和无奈,“走吧,妹妹。” 许沁被这声久违的妹妹叫得一愣,望着哥哥沉稳的步伐和挺拔的脊背发呆,‘孟宴臣刚刚叫我什么?’ “沁沁,车锁好了,不用你站在那看着。”孟宴臣略带调侃的语调在她脑中炸开。 “哥哥,你等等我,我们一起上去。”许沁欢快的跑向孟宴臣,脚步轻快,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我就知道,爸爸妈妈和哥哥会是我一辈子的家人。’ 翟淼冷冷扫了一眼进门的孟宴臣,生硬的说了句,“过来吃饭,还有一些吃的在微波炉里,你自己拿。” “好的,谢谢淼淼。”孟宴臣像是换了一个人,居然冲着翟淼笑了笑,神色温和的样子哪有半点往昔横眉冷对的模样。 翟淼摸了摸耳朵,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咋的了,我耳朵出问题了,这还是那个孟宴臣吗?他中邪了?’ “还有事儿吗?淼淼,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孟宴臣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千人千面的处事之道可谓运用得炉火纯青,只要他愿意,他有把握和任何人交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嫂子还在一边看着呢,翟淼咬牙切齿的憋出一个微笑,“当然可以啦,孟总。” 接着扭头看向许沁,眼神中满满的震惊与疑问,‘嫂子,你哥什么时候疯的!’ 许沁一眼就读懂淼淼眼中的意味,笑得合不拢嘴,‘可以啊,老哥,有两把刷子啊,把一向对孟家人不假辞色的淼淼都整懵了。’ 被这诡异的气氛搞得心慌慌的翟淼选择去房间里看看叶子怎么样了,再待下去,她一定会忍不住破功,大骂孟宴臣的。 “笑面虎,伪君子,装模作样,现在看着和个人一样,骂我哥的时候倒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为了嫂子,我一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将手中无辜的橙子当成孟宴臣的尸体,翟淼剥橙子的动作都带上了怨气。 对此一无所知的叶子喝过退烧药之后,睡得可沉呢,不知道孟宴臣的变脸事件,也不知道孟宴臣与许沁重归于好的兄妹关系,更不知道淼淼对她和孟宴臣的关系起疑了。 一觉睡到天黑,叶子才悠悠转醒,呆滞的看着房顶发了一会儿呆,浑身乏力,不想动,也不饿,但是好渴啊,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要干得冒烟了,嘴唇上都是死皮。 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敌不过强烈的喝水欲望,叶子裹着被子使劲蛄蛹着往床头柜那边挪动,“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够着了!” 一只手背脉络青筋凸起的大手拿走了近在眼前的水杯,“这个冷了,我去给你添点热水。” 叶子生气的仰头瞪着这个不识趣的手主人,孟宴臣摘了眼镜,松开两颗衬衫扣子,袖子也挽上去了,露出线条流畅结实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握着一个海绵宝宝的杯子,倒水。 “来,温度正好。”孟宴臣将水杯放在一边,贴心的想去扶叶子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侧身躲开孟宴臣的帮助,叶子垂着头安安静静喝水,再也没有再看孟宴臣一眼。 孟宴臣站在床边,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盯着叶子喝完一杯水,放下水杯,眼睛一闭,滑进被子里。 “还发烧吗?”孟宴臣抬手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叶子把脸也蒙上了,用实际行动拒绝了他的问候。 灯光下,孟宴臣的头发黑玉般带有淡淡的光泽,长睫下乌木似的眸此刻含着秋水笑意,他居然笑了。 “翟淼,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许沁看着急匆匆走在前面挑选洗漱用品的翟淼,甚是不解,“你很急吗?” “孟宴臣,那个坏东西,”翟淼拿起三支牙刷扔进购物车里,转身看见嫂子受伤的眼神,隐身术的改了口,“叶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们快点买完东西回去。” “不会啊,有我哥在呢,他会照顾好叶子的,你放心。” “就是他在,我才不放心呢。”翟淼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嫂子,还要买什么?” 许沁真的很想给孟宴臣辩驳一句,但自家哥哥看叶子的那个眼神,让她实在说不出违心话,只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跟紧淼淼的步伐,早点回去,对大家都好。 “嫂子,我们还要买点什么!”许久得不到回应的翟淼转身问道。 “哦,哦,买些冬瓜吧。”心不在焉的许沁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我们不是来买洗漱用品的吗?”翟淼疑惑不解的歪头看着许沁,“买冬瓜干什么?” “清炒冬瓜,治疗发烧有奇效。”许沁信手拈来的知识此刻派上了用场。 “真的假的?”翟淼半信半疑的走向蔬果区…… 第49章 放弃是不可能的 “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汤?” 孟宴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重现回到房间,当那双只有在许沁面前才有温柔笑意的眼睛,以同样的情意注视着自己时,叶子只觉得恶心,强烈的反感激起了胃部痉挛,疼得叶子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床上。 “你怎么了叶子!” “叶子,你怎么了!”一进门就听到声响的翟淼一把推开挡在床边的孟宴臣, “胃疼。”满头冷汗的叶子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眼前发黑,双手环抱着自己,抖个不停。 “为什么会这样啊,发烧还能引起胃疼!”翟淼将叶子塞进被子里,扭头瞪向孟宴臣,“你给叶子吃什么了!” 孟宴臣沉默的低头看着洒了一地的鸡汤,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油光,令人生厌,就像叶子眼中的自己。 “又是胃疼,又是发烧,你怎么搞得,居然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翟淼站在病床边,眼里全是泪,嘴上还在嫌弃的抱怨着。 “手这么冰,额头这么烫,就不能给四肢匀点热量吗?”翟淼坐在病床边不停念叨。 “医生,那退烧药还能吃吗?吃进去会不会又刺激的她胃疼?”许沁坐在医生对面,询问道。 “会,所以普通退烧药不能吃,只能吃些温和刺激小的退烧药。”低头开药的大夫对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了。 “有没有完全不刺激胃的药。”站在一边的孟宴臣问道。 “没有。”大夫头也不抬,“所有的药或多或少都会对胃有一些刺激作用。去开药吧。” “那她又发烧怎么办?”孟宴臣皱眉,语气不是很友善。 “物理降温。” “哥,走了,去看看叶子。”许沁拽拽孟宴臣的袖子,“走快点啦,你磨蹭什么了!” “我不去了,叶子不想看见我的。”孟宴臣站定,将手里的药递给许沁,“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进去吧。” “叶子胃疼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要给自己瞎安罪名啊。” “沁沁,你知道叶子当时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吗?”孟宴臣苦笑的说道,“厌恶,恶心,反感。” 孟宴臣的声音越来越低,腰杆也弯了下去,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失望和否定,眼神黯淡,空洞的盯着白色的墙壁。 “哥,很有可能是你看错了,叶子身体不舒服,不高兴在所难免,那个眼神不一定是针对你。”许沁努力宽慰他。 孟宴臣对她的话毫无反应,眸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和麻木,‘不是的,叶子不会再原谅我了,永远不会。’ 劝说无果的许沁只好先去给叶子送药,“那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去看看叶子,晚上更容易发烧。” 考究的西装外套变得皱皱巴巴,领带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孟宴臣就这么在走廊站了一整夜,他的眼眸漆黑,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不知是从传来水滴的声响,啪嗒一声,像是眼泪坠下的声音。 “我真没事了,沁姐,帮我说句话啊,是不是发烧就有可能引起肠胃不适,诱发胃胀胃疼等问题啊!”叶子一夜好梦,没有发烧,也没有胃疼。所以,今早她就闹着要出院。 “确实有可能。”许沁看着叶子可怜巴巴的表情,勉强替她说了句话,“但是,我建议你还是留院再观察一天,毕竟换了新地方,会有些水土不服,可能会加重你的病情。” “听到没,乖乖待着吧。不准出院,不准回家。”翟淼凶巴巴的指着叶子,“就你这身体,怎么当老师,三天两头就生病,多耽误祖国花骨朵的生长。” “我?”叶子气到失语。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话你没听过啊!”翟淼的口才真不错,俗语也是张口就来,说的叶子哑口无言只得再住一天。 “哥,要不,你先回去吧?”许沁看着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孟宴臣,有些心疼,“公司那边没找你吗?” “妈妈有打电话来,我没接。”孟宴臣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惊悚的话。 “不是!妈妈的电话你都敢不接!” “为什么不能不接,我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孟宴臣启动车子,“我要先回家一趟,收拾一下。” “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你把我放在地铁口,我回叶子那里拿点东西。” “为什么?我们不是都要回家吗?” “你说的回家是回叶子家啊!”许沁一脸不敢相信地神情,“你昨晚不是要放弃叶子吗?” “放弃,你会放弃宋焰吗?” 许沁摇摇头,“不会,绝对不会!” “那我怎么会放弃叶子。”孟宴臣生生将反问句说成了肯定句。 许沁真想回一句,‘我和宋焰是两情相悦,你和叶子,是你强取豪夺,一厢情愿,单相思!一点都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那妈妈那边,你怎么应对?” “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啊,说来听听?” “不适合你和宋焰。”孟宴臣一眼就看透了妹妹的小心思,“我们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明明你们的难度更大,好吗?爸爸妈妈可是把你当继承人培养的。”许沁嘟嘴表示不满,“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告诉我。” “叶子,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错,今天脸色明显好多了,精气神都足了,也知道饿了,想吃饭就说明病快好了。” “嗯,那她怎么搬家,后天就要开学了。” “对啊,她估计忘了吧,不过也没事,她带着东西够一周用了。” “这事我来办,你负责把钥匙给我。” “哥,你求人帮忙就这态度吗?” “你和宋焰的事儿我还没同意呢。”扭头扫了妹妹一眼,孟宴臣的语气、神情,尽显商人本色。 第50章 不理人的叶子 叶子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圣洁美好,但她的内心可不像面上那般岁月静好。 “新入职教师4个月不发工资,没有年终奖。”短短一行字却给叶子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毕业时,为了尽快还完自己的欠款,叶子只预留了三个月的生活费。 ‘这下好了,万一刘娴这小道消息是真的,接下来的四个月我该怎么过啊!’叶子捂着脸倒在床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微信传来一声提示音,叶子抓起手机一看,刘娴:“往年都是如此,今年应该也一样。” ‘得,天要亡我呀!我到哪能赚够这四个月的生活费啊。’叶子越想越委屈。要是自己在家的话,妈妈肯定早就做好丰盛的饭菜日日犒劳我,我爸爸一定给我买好了礼物,庆祝我考上工作。在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居然还要担心温饱问题。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最终无法承受巨大的重压滑落。 “护士,护士,快来,这个小姑娘疼哭了。”旁边热心肠的老大爷中气十足,一声高喊不仅叫来了护士,也叫来了叶子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胃又开始疼了?”护士小姐姐看了一眼病历,弯腰问道。 叶子捂着脸尴尬的摆手,“不是,不疼。” “那你哭什么!”大爷确实热心,一看叶子不承认胃疼,接着诊断道,“那就是又开始发烧了,量个体温看看!” “我也没有发烧。”叶子羞得无地自容,用头发遮住耳朵,死活不肯抬头,太丢人了。难不成让她告诉别人,因为教育局前四个月不发工资,所以自己被气哭了吗? “好了,那可能是看到什么视频感动哭了,我也经常这样。”人美心善的护士小姐姐为叶子解围,拍拍大爷的手臂,“您来该去检查了,我扶您下床。” “不要,我自己来。”大爷大手一挥,走到轮椅上坐下,自己推着就走了, 还不忘回头招呼护士小姐姐,“小姑娘,跟上,我不知道在几楼。”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叶子舒了一口气,撩开头发。果然,‘社牛’不分年纪、不分老幼,战斗力都是杠杠的! 气还没喘顺,叶子就看见递到面前的一杯水,还是那块讨厌的手表,还是那个讨厌的孟宴臣。 “喝点水润润嗓子,我听着你声音有点哑。” 叶子一言不发的扭头躲过,她现在对孟宴臣实行三不原则,不看、不听、不回应。 “我放这,你想喝就自己拿。”看着叶子的反应,孟宴臣并不意外。她没扇自己一个巴掌,已经是很好的修养了。 “沁沁医院有事,先回去了。翟淼在外面买饭,一会儿就回来。”不管叶子愿不愿意听,该说的话孟宴臣还是要说完。 叶子蹙着眉头没有任何反应,‘要你说啊,我又不是不知道,话真多!’ “我就在门口,你有事叫我。”孟宴臣面露祈求,努力找话说,就是希望叶子看他一眼,哪怕是厌恶的眼神,也比现在不闻不问的强。 叶子盯着手机在找兼职,根本懒得理他。 “叶子,我回来了。”翟淼拎着一兜子东西推门而入,冲着病房里的孟宴臣点点头。因为实在不知道要如何称呼他,翟淼可不想叫他哥哥,想想就不寒而栗。 “后天就要开学了,你东西怎么办?你家收拾好了吗?你开学第一天穿什么想好了吗?水杯买好了吗?自我介绍准备了吗?”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叶子,也看呆了孟宴臣。 ‘吃枪药了,这么冲!’两人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想法。 叶子眨了眨眼睛,立马熟练的给翟淼顺毛,估计是又想起自己放弃燕城面试的事情,生气了。 “淼淼,这不是有你在嘛,东西你先帮我看着收拾一点邮过来,家里我慢慢收拾呗。至于穿什么衣服,那天我们不是一起逛街买好了吗,就那套蓝色长裙套装,你给我挑的嘛,你眼光那么好,我肯定要穿那件啊。自我介绍的话,我们培训的时候教过,我改点个人信息就好了。谢谢淼淼这么关心我,还是你最爱我了。” 撒娇卖萌的叶子,孟宴臣可一次都没有见过,只能坐在一边酸溜溜的看着翟淼。 “哼,那某些人还是放弃了燕城的工作,来了江城。”翟淼心里带火,话里自然带刺,但扎的却是孟宴臣。 ‘对,都怪我。’孟宴臣低头检讨。 “也不知道是燕城哪里入不了您的眼,居然放弃大好的机会背井离乡,跑来江城。”翟淼继续输出。 ‘是我入不了叶子的眼,她不想看见我才来这的。’孟宴臣继续检讨。 “就是因为来了这里,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才会生病的,你说你和江城是不是八字相克啊,又是腰受伤,又是高烧,又是胃疼。”翟淼火力全开,孟宴臣千疮百孔。 ‘腰是被我弄伤的,胃疼也是被我气的,叶子哪是和江城八字不合啊,是和我八,不对。’沉浸式检讨的孟宴臣猛地刹车,‘我和叶子是天生一对,佳偶天成,她应该是和江城八字不合,那怎么才能回燕城呢?’ 叶子在一旁赔笑,对翟淼的控诉全盘接受,不敢有一句反驳的话,手指悄悄勾了勾餐碗,‘好饿啊,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吃饭吧。” 孟宴臣夹起一片黄瓜放进叶子的粥里,搅了搅,引来了两人难以置信的侧目相对。 “孟宴臣,你和叶子很熟吗?”翟淼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你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么喝粥?” 叶子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完犊子了。 孟宴臣看看叶子紧张的样子,浅浅一笑,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昨天听沁沁说的。” “哦,那你为什么给叶子夹菜,你们是朋友吗?” “我在酒吧喝完酒,每次都辛苦叶子送我回家,我们。”孟宴臣微垂着头看向叶子,语速放得极慢,“应该算朋友吧?” “代驾,赚钱的。”叶子慌忙解释道,生怕翟淼误会。 第51章 恋爱脑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孟宴臣两个人了,叶子神色无奈且不解,翟淼到底急急忙忙去干什么了,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这一天怎么就这么漫长啊,看了一眼高悬在半空中的太阳,叶子浑身哪哪都不自在,但是硬是憋着一口气不理孟宴臣,不想和他说话。 “你要是觉得确实好了,那我去帮你办理出院手续。”孟宴臣一句话就让叶子破了功。 “真的?”叶子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有些憔悴的小脸全被那双欣喜的眼眸照亮,嘴唇微张,等待一个肯定的回答。 孟宴臣转身向外走去,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叶子的疑问,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这样才对嘛,以后只准对着我露出这种表情。 翟淼赶回来时,孟宴臣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和叶子一起坐在车里了。 “嫂子不是说要住一晚观察观察吗?晚上不是容易发烧吗?”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叶子的情况不严重,在医院住着也没什么用,发烧了吃点药就好了。” “是啊,反正发烧了难受的也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了。” 叶子躲在一边装死,这战火可别烧到我身上来啊。 孟宴臣不语,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叶子,‘你怎么知道叶子发烧了我不难受?’ “叶子,我不能陪你了,我明天要开播,是早早定好的,推不了。”翟淼刚刚就是去处理这件事了。可惜,老板不批她的假,让她必须参加明天的直播活动。 “你就放心去吧,我真的已经好了,一点事儿都没了。”叶子说得信誓旦旦,但头晕的感觉骗不了自己,怕是晚上还会发烧的,不过,家里有药,不至于像前天晚上那样了。 “行吧,那我和。”翟淼话锋一转,果然她还是不喜欢孟家人,“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及时联系我或者我嫂子。实在不行,我哥的电话你也有,给他打也行!” 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前面开车的孟宴臣,‘你说话呀。’ 孟宴臣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偏不如二人的意。 翟淼本就不待见他,一见他这种态度,更是不爽,“你,不回去吗?” 孟宴臣眉眼平静淡漠,缓缓回了句,“我在这有事,先不回去。” ‘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事儿啊!’翟淼气得直翻白眼,深吸一口气。“那你把叶子送回家,我就在这下车,我要去高铁站。”翟淼实在无法忍受和孟宴臣同处一个空间,她要炸了!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如愿送走翟淼的孟宴臣身心舒爽。翟淼那张嘴,他真的有些受不了,一句一刀,捅得他心惊胆颤。 叶子沉默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只想尽快回家,远离孟宴臣。 “我帮你拿东西,你病还没好呢。”孟宴臣帮叶子拉开车门,去拿后桌上的袋子。 “不用,你走吧,我自己来就好。”叶子避开他的手,背着包,抱着袋子向单元楼走去。 “我来吧。”孟宴臣借着身高的优势,从叶子怀中夺过袋子,“我送到门口就走,保证不进去。” 走到门口的孟宴臣将袋子还给叶子,轻声细语的嘱咐道,“我在江城,你有什么事直接打给我,我随时有时间。” 看着面前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听见叶子在里面反锁的声音,孟宴臣居然夸了句,“安全意识真不错。” 懒得去猜测孟宴臣是看在许沁的面子上来江城,还是有什么其他企图,叶子只想缩在自己的大床上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燕城。 “我再问你一遍,孟总去哪了?”付闻樱已经两天联系不到孟宴臣了,只能来公司问他的助理。 “付董,我真的不知道。”陈俊铭慌得一批,但就咬死一句话,不知道。 “好啊”,付闻樱边笑边点头,“你真不错!”也不知是夸奖还是恐吓。 “告诉你老板,让他给我回个电话。”付闻樱扔下这句话离开了孟宴臣的办公室。 “付董,慢走。” “孟总,你是不是该给付董回个电话啊?”陈俊铭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 “知道了。”孟宴臣直接挂断了电话,打开门,“请进。” 搬运家具的工人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开始安装,孟宴臣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逐渐有了家的模样,这就是叶子喜欢的风格吗?确实挺好看的。 心满意足的躺在叶子亲手挑选的床上,孟宴臣似乎能想到叶子若是在这,笑得得有多开心,一定比在翟淼面前笑得更开心。 “真不发工资啊!确定了?” “确定了,会计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了。但有一个小小的好消息,12月份会直接发9-12月份四个月的工资。” 叶子挂了电话,仰天长啸,“那有什么用啊,前三个月这么熬啊!” “不能做家教,没时间兼职,我只能去做代驾了,那我哪来时间备课啊,上课怎么讲啊!怎么考上了工作反而比欠10万块的时候还难啊!” “沁沁,你就这么和妈妈说,明白吗?”孟宴臣在和许沁对口供,在他没有追到叶子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付女士知道这件事,不然,十个叶子都不够她收拾的。 “哥,你确定妈妈会相信我说的话吗?要不,你先回来,将这边的事处理好,再去看叶子。” “不行。我要等到叶子开学再回去,这几天我怕她不舒服,我亲自看着她比较放心一点。” “叶子理你了吗?” “说了两句话。” 许沁被逗笑了,“哥,什么时候两句话就能把你收买了,是我爱你,还是我愿意啊?” 孟宴臣慢条斯理地仰头,苍白脖颈微微抬起时看得到隐约的青筋。他从善如流地垂眸,唇角带着很浅的笑意,“只要她愿意理我,说什么都行,说几句都行。” “恋爱脑!” 第52章 新起点,新征程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地拂过叶子的脸颊,想要叫醒她时,却发现叶子早就醒了。作为一个提前焦虑型人格患者,若是第二天有什么大事要做,爱睡懒觉的叶子总是会在闹钟响起之前醒来,雷打不动。 叶子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和激动。今天,是她教师职业生涯的第一天,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不紧张、不紧张,从现在开始,我改名叫不紧张了。”叶子站在镜子前,仔细整理好衣领和发丝,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放心地背上昨晚就放在一边的黑色大方包,准备出门。 “不行,再看一眼。”叶子站在门口,低头翻找着,“水杯,带了,充电器、纸巾、口红、粉饼、湿巾、茶包、口香糖、软糖、巧克力,小饼干,都带了,走。” “不对,钥匙。”叶子伸手拿起门口的钥匙,放进小口袋里,眼睛睁得大大地,最后一次扫视全屋,水电也都关了吧。 又一次踏进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校园,叶子莫名有些忐忑,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淡然模样,走进实验中学的大礼堂。今天要开全体教师大会,为明天正式开学做好准备工作。 作为新入职的教师,果然还是摆脱不了上台自我介绍的命运。目送一位同仁第一个站在巨大的屏幕面前自我介绍,后面居然滚动着他的生平简介和照片,叶子可算明白了学校让他们交那么多生活照是什么用途了。 “我想撤回那些照片,还来得及吗?”身旁传来一位男教师崩溃的小声呐喊,“我把我小学毕业的照片也发过去了,我又不知道要干什么,赵主任只说越多越好。” “来不及了。”刘娴目光沉重,像是送别即将远行的战友般拍拍他的肩膀,“少年,到你了,去吧!” “各位老师,大家好,我叫张明远,来自安城……” 模拟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脱口而出,叶子的人生从此刻开始踏入了一段新的旅程。 “被我说中了吧,我们一定会在一个办公室。”刘娴拉开椅子放下蓝色云朵包,“喝水吗?我去接水你要不要?” “要,帮我也接一杯,谢谢。”叶子笑眯眯的递上杯子,“喝茶吗?我拿了茶包。” “要,来点让我评鉴评鉴。” “欢迎各位新教师加入江城实验中学这个大家庭,”草草扫了一眼群里的通知,叶子顿感压力山大。 “新教师本学期暂时不带课,请跟随分配好的“师父”进行学习,包括备课授课听课、批改作业、辅导学生、班级管理、考试评估、家校沟通、专业发展、社团活动、德育活动等。” “这个等是什么意思啊?”叶子小声嘀咕道,扭头问身后的刘娴,两人的座位刚好背靠背。 “等的意思呢,就是我们作为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刘娴举着手机,简单明了的总结道。 “明白了。”叶子点开表格,“我师父是谁啊,让我瞅瞅。陈秋平老师。” 叶子边念边抬头看向对面的老师,腼腆的点头问好,“陈老师,您好,我叫叶子。” “你好,叶子,我也是是燕城大学毕业的,说起来我们还是校友呢。”对面的老师圆脸卷发,笑起来有一种亲和力,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学姐好。” “哎哟,这声学姐我可就厚着脸皮应下了。比不得你们小姑娘,花骨朵般的年纪,我来学校都快20年了。”陈老师笑着将二维码递到叶子面前,“来,加个微信,有什么不懂得随时问我。” “好,谢谢师父。” “我把课程表给你发过去了,我带的班级是初一二班、八班、十班和十四班,我还是八班的班主任。本学期生物课一周三节,一共是12节课,每个班的进度大致相同。每次我讲完前三个班的新课后,第四个班的新课就由你来上,我来听。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叶子边听边记。 “初一十四班的生物教学任务就由你完成。我作为你的师父,会从课堂表现、作业辅导、学生成绩,这三个方面给你打分,分数会记录在学校考核表上。” “好的,师父,我会认真听,好好学。” “另外,每堂实验课前后的仪器准备、归纳工作也由你完成,这是实验室的钥匙,给你一把。” “好,”叶子双手接过钥匙,挂在钥匙扣上。 “课本和办公用品在你抽屉里,ppt你做好了吗?” “初步做了一些,但还没检查。”叶子不敢拿给师父看那些半成品。 陈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严肃的说道,“周二之前第一单元的ppt做好发给我。” “好,没问题,师父。” 时间就像按下了加速键,一溜烟就跑回家了。待叶子再次抬头看天时,已是夕阳西下。 动了动酸痛僵硬的脖子,对面的陈老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 “叶子,你住哪?我送你。” “不用了,陈老师。我打算和她去吃饭。”叶子指了指刘娴,“我们一起走。” “好,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陈老师。” 叶子和刘娴对视一眼,默契的对上暗号,“走,吃烤串!” “还是没结婚的好,下班了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像我们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下班了就得匆匆忙忙接小孩,回家做饭。”刘娴得师父善意得的趣道,“我先走了。” “好。” 办公室的老师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叶子和刘娴想着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再安安心心的去吃饭。 “我搞完了,你呢?”刘娴伸着懒腰站起来,“好累,假期里太懒散了。突然这么上班,好不习惯啊!” “学生更不习惯,开学第一天上课,估计魂都在外面飘着呢。”叶子按下保存键,“走了,去干饭!” 第53章 死缠烂打 “叶子,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累不累?忙不忙?同事好相处吗?学校环境好吗?餐厅饭菜怎么样,合胃口吗?” 许沁头枕在胳膊上,手机立在桌上,单手发信息。叶子那边累不累,忙不忙,她确实不知道,但她这边真的好累、好忙,漂亮的大眼睛都有些涣散了。都这么忙了,孟宴臣的信息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催着她快问问叶子的情况。 “有异性没人性。”许沁嘴上还在嘟囔着,意识早已进入梦乡了。 正在汇报工作的陈特助眼瞅着自己老板快把折叠手机拍烂了,啪啪啪的声音,看似打在屏幕上,实则打在他脸上。要不是自己没抗住付董的压迫,老板现在应该在江城。 “孟总,我说完了。”陈俊铭合上文件夹,坐等老板下一步指示。 孟宴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事了,你先下班吧。” “好的,孟总。” ‘叶子,你在干什么呢?’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照片,孟宴臣的神色晦暗莫测,这种一无所知,难以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在商场上都游刃有余,算无遗策,总是能一眼看穿对手的伪装,抓住对手的软肋,一击必中的孟总,此刻面对叶子,实在是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子不喜欢他,也不稀罕他的身份、地位、钱财。他所能拿出的所有东西,都无法打动叶子,甚至优渥的家境也成了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 ‘我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爱好,遵从父母的意愿接手国坤集团,若是再放弃自己的喜欢的人,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孟宴臣的眸中倒映着着清冷的月色,唇边带上了讥诮的笑意,‘这还是我的人生吗?’ 江城。 一身灰棕色休闲西装的孟宴臣等在门口,目光深情专一的望着自己。叶子看着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直接炸毛了,没完没了,是吧! “滚!” 孟宴臣眉头一皱,原本温柔的眸子里,如同平静的水面忽然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无数涟漪,“叶子,你怎么能说脏话呢?” “管你什么事儿啊!”叶子小脸一扬,双手抱胸,冷脸骂人,“你要不要脸啊,孟宴臣。像你这种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怎么管理公司?朝令夕改,谁当你的下属,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孟宴臣看着这张漂亮娇嫩的脸,认同的点点头,“你说的都对,我可以进去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不想听,你滚!”叶子打开房门,直接上锁。 翻来覆去就会骂一个滚字的叶子显然低估了孟宴臣的决心,被关在门外的孟宴臣一站就是一整夜。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叶子刚一拉开房门,身子一抖,一只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鬼啊,大清早的,站在这儿吓人! “叶子,我可以进去吗?”孟宴臣一手按住房门,一手提着早餐,目光恳切,面露祈求,“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你说。” “你想说我就要听吗?孟总,我不是你的员工,也不是你包养的金丝雀,更不是你的朋友。麻烦你,有一个陌生人的自觉,好吗?” 叶子澄澈明亮的眼睛里没有厌恶、没有恐惧、也没有任何情绪。是的,叶子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要不是自己三番五次出现在叶子面前,估计她早就把孟宴臣这个人抛之脑后了。 孟宴臣油盐不进,但还是松开了按在门上的手,“那你先吃点东西。” “我不吃,你有这闲情逸致干什么不行,站在我门口装什么门神!”叶子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锁门进电梯。 “你要去哪?”孟宴臣一点没有被拒绝的沮丧,反而好脾气的跟在叶子身后进了电梯,“吃早饭了吗?” 叶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电梯上的楼层显示屏,脚尖方向不自觉地远离孟宴臣,区区几秒钟,真难熬。 孟宴臣侧身避让孕妇的后果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叶子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百感交集,苦闷、愧疚、无奈、难过充斥着内心,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他包围。 “你怎么还在这啊!”叶子特意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才回家,料想孟宴臣也不至于在门口苦等一天吧,那么高傲的人,哪干得来这种事儿。 “我在等你回来。”孟宴臣看向叶子的眼神中充满期待,隐去了那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厉。 “随便,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反正累的也不是我。”叶子揉了揉额头,看了一天下午书,头好痛。 “你工作忙吗?累不累啊?” 身后响起孟宴臣关心的询问声音,叶子身子一顿,忍无可忍的扭头看向孟宴臣,一字一句,郑重警告道,“孟宴臣,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讨厌!你能不能不要出现我面前,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孟宴臣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底地苦涩,固执的站在门外,“我有话想和你说,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你是复读机吗?你除了这句还会说什么!”叶子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明知孟宴臣此举是为了让自己心软放他进门,但叶子仍然失眠了,捞过手机看了一眼,4点了,再不睡着,天就快亮了。叶子气急败坏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打滚又扑腾,气得牙痒痒,想骂人。 孟宴臣靠在墙上,不错的身体素质让他到目前为止并未感觉有任何不适,但眼底却是一团颓败,‘明天就得回燕城了,又有5天见不到叶子。’ “我就看一眼,我就看一眼,我绝对不是心疼他,我就是作为一个有着良好道德素质的当代好青年,不能任由他人出事而无动于衷。”叶子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悄悄走到门口,趴在猫眼上向外看去。 “没人,那应该是走了吧。”叶子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万一死在我门口了,我还得负民事责任了。” 第54章 我只是,喜欢你 外卖小哥一脸警惕的侧身看着孟宴臣,抬手敲门,“你好,外卖!” “来了、来了。”叶子站在门口,透过猫眼看见外卖小哥异常的动作,说道,“放在门口就行了。” “好的,放在门口了,请及时查收。”外卖小哥本打算转身离开,这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在进电梯前还是忍不住高声提醒了一句,“小姐,你门口站着一个西装男。” 呼呼呼,叶子努力压下怒火开门拿外卖,发誓绝对不会给孟宴臣一个眼神。 但是,谁能告诉她,孟宴臣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长得和她的外卖一模一样! “你到底要干什么!” “炸鸡不健康,你病刚刚好,应该多吃新鲜的蔬菜和优质蛋白质。”孟宴臣言辞恳切,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 “和你有什么关系!”叶子一把夺过,哎,怎么没夺过呢。 “我给你再点一份,这份你别吃了。”孟宴臣看着叶子瞪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无措,低头在手机上寻找合适的外卖。 “孟总,你要是钱多得花不完的话,可以捐给山区儿童。我这边不需要您的救助,您的善心用错地方了。”叶子开口嘲讽道。 “不是救助,是关心。”孟宴臣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每年都会捐很多钱、物,那种是善心。对你,我是关心。” “我不需要。” “我愿意给,不管你需不需要。” “我不吃了!” “不行!”孟宴臣的力气不是叶子一个小女生可以抗衡的,他一手抵在门上,“你有胃病,要按时吃饭!” “你才有胃病呢!”叶子单手叉腰,眉心紧蹙,脸颊因为生气染上了绯色,“你咒我!” “不是,我只是看你上次胃疼。”孟宴臣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中带了些许疲惫。 “胃疼就是有胃病啊!”叶子更生气了,“给我,我要按时吃饭了!” “再等等,你没有小零食吗?先垫垫,外卖马上就到。”孟宴臣向屋里看去,“我记得你有屯零食的习惯。” “你记错了!”叶子饿得饥肠辘辘,家中早就弹尽粮绝了,昨天被孟宴臣气得都忘记去超市大采购了。 孟宴臣有心想和叶子多说几句,所以故意说错话,“你不是最喜欢吃油菜了,点个油菜炒蘑菇。” “谁喜欢吃油菜了!我最讨厌油菜了。” “哦,那小鸡炖蘑菇呢?” “我不吃了!你愿意抵着门你就抵着吧。”叶子转身走向卧室,反锁门,躺在床上生闷气。 孟宴臣并没有趁机进门,而是将门关上,拿起门口的钥匙揣进兜里,继续站在门口当门神。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要躲在这里啊!”气不过的叶子利落的从床上爬起来,一开门迎面撞上准备敲门的孟宴臣。 “饭来了,你趁热吃,我先走了。”孟宴臣将钥匙放在餐桌上,“钥匙不要放在门口,一个人住在江城,凡事多长个心眼。” “不劳您费心,我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叶子眼眶泛红,别过头不去看他。 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在孟宴臣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他喉咙处堵住,让他失语。自己和沁沁从小到大,一切生活起居都是家里安排好的,而他习以为常的生活,是叶子自己一点、一点努力得来的,而自己却毁了这一切。 “害你放弃了燕城的工作,我很抱歉。”孟宴臣低下头,向叶子道歉,“我愿意负责,若是你有需要,我可以,” “我不需要,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和你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你的出现,只会让我的生活变得糟糕,你懂吗?孟宴臣!”叶子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彻底压不住了。 “我懂。”孟宴臣僵在原地,自嘲的笑笑,‘你在心痛什么,这个结果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这不是你应得的吗?’ ‘但是,真的很不甘心呐。’孟宴臣阖了阖眼,压下心底的苦涩,颤抖的嗓音轻声说道,“我只是,喜欢你。” 叶子不是傻子,孟宴臣这两次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也会去猜想背后的原因,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为什么当自己亲耳听到孟宴臣说出喜欢二字时会如此难过呢。 叶子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眼中却盛满了委屈的泪光,“这种喜欢,我不要。” “你的喜欢很了不起吗!凭什么你一句轻飘飘的我喜欢你,我就要原谅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我付出的心血努力因为你的一个念头付之东流。你负责,你怎么负责!我本来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考上燕城的教师,现在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你负责,真可笑!” “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孟宴臣的身体僵硬,仿佛背负了一份沉重的负担,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做过的错事,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和自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叶子蹲在地上,强压着哭声,喉头哽得生疼,眼睛被水雾遮挡住,她狠狠地眨眼,泪水翻滚而出,她立即用手将泪水擦去,倔强的不肯泄出一丝脆弱,“我不接受!” “我做错事儿,就应该受到惩罚,你受了伤害,也应该得到补偿。你看,我说的对吗?”孟宴臣半跪在叶子身侧,伸手轻轻抚摸着叶子的发顶,“不然,这样对你不公平,不是吗?”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不稀罕。”叶子倔强的躲开他的安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补偿只是你的借口而已。” “叶子,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孟宴臣还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虽然不管回答是什么,他都不会放手。 “不喜欢,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看不出来吗?”叶子的小嘴淬了毒,说的话格外扎心。 孟宴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第55章 痛彻心扉 “疯子!”叶子的声音轻颤,纤弱的肩膀耸动着,原本扎着马尾的秀发,此时已经有些凌乱,几根发丝飘在她的脸颊两边,配上那湿漉漉的双眸,可怜又无助。 “你不是早知道我是个疯子吗。”孟宴臣握紧拳头,语调染了些自嘲。 “叶子!”手机对面的翟淼看着叶子心不在焉的神色,大喊一声,“你想什么呢,和我说话这么无聊吗?你是不是外面有了新欢了!” 叶子揉了揉僵硬的脸蛋,装出开心的模样和翟淼聊天,但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情绪根本无法舒缓,眉宇间不免带了几分愁绪。 “你怎么了?没钱了?我有,我借给你。你先用着,发了工资再还我就行。”翟淼以为叶子在为钱发愁。 “不用了,我的钱还够。”叶子的花呗、借呗都开着,不至于穷到吃土。 “那你怎么了?学校待着不开心?和同事相处不愉快啊?” “不是啦,同事都很nice,领导也很照顾我,我就是刚开学太累了,作息没调过来,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叶子的手放在小腹上捂着,从今天中午和孟宴臣吵完架后,就一直抽着疼,估计是被气到了。 “没事就好,有事你一定要和我说啊。”翟淼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想问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遵命,翟老板。”叶子调皮的给她敬礼,以自己困了为借口草草结束了视频聊天。 叶子的手指无目的的划动着视频,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缓缓打湿了淡黄色的枕巾,“我好累啊,我该怎么办啊,妈妈。” “叶老师,早!” “早。”微微颔首回应学生的问好,叶子今天为了遮自己哭肿的双眼,特意带了副金色小框眼镜。 “早啊,叶子,今天走什么风格啊,居然还带了副眼镜。”刘娴大大咧咧的给了叶子一个暴击,“周末干什么了?” “睡觉,吃饭,看书。”叶子扶了下眼镜,有些心虚的回避她的眼神,应该看不出我哭过吧,我都冰敷过了。 “你。”刘娴带着椅子转到叶子面前,盯着她审视。 “怎么了嘛?”叶子慌乱的又是眨眼,又是摸鼻子。 “你,是不是熬夜了,眼睛好肿啊!” “哦,对,小熬一下,熬到4点而已。”叶子顺坡下了,憨笑几声,蒙混过关。 叶子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杂乱的思绪,以最好的状态开展今日的教学工作。 “通过上一节课的调查活动,我们了解了我们周围存在很多种生物,各种生物包括我们人类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是生活在一定的环境中的。那么生物与环境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呢?各种生物生活的家园是什么呢?带着这些疑问,我们一起进入本节课的学习中,了解生物与环境的关系。” “大屏幕上展示的各种不同的生物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有大雁飞翔在蓝天,有鲸鱼游弋在海洋中,还有马儿在草原上驰骋等,这些都是各种生物生活的环境。也是我们的家园,我们将这个家园叫什么呢?”叶子笑眯眯的指着后排的一位学生提完道,“你来说。” “生物圈。” “很好,请坐。” 叶子指着课本上的大标题一边提问,一边走下讲台,“那哪位同学可以和我们分享,你在书上找到的,关于生物圈的定义呢?” ……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放学的时候。叶子今日有护导工作,所以她站在学校门口,目送着学生们一个个离开校园。他们的背影在阳光下拉得长长的,仿佛在诉说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一天都没什么胃口的叶子进门就将包往旁边一放,扑到沙发上,再也没动过。 手机的震动声唤回叶子的意识,“喂,”一开口沙哑的声音惊到了叶子,手指头下意识地去摸喉咙,用力咽了咽口水。 “叶子,我是孟宴臣。”电话那头传来叶子最不想听到地声音。 低头看着被一秒挂断地电话,孟宴臣还未来得及关心一二就被拒之门外。 “孟总,要不你再打一个?”陈俊铭的裤缝都快被自己抠烂了,对面谁啊,这么不给老板面子。 “我去一趟江城。”孟宴臣系上西装的扣子,“钥匙。” 陈俊铭双手递上钥匙,“孟总,你明天有早会,八点一刻开始。” “我记得。”孟宴臣搭在门把手,叮嘱道,“对了,要是付董来问,你就说我去找沁沁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去了江城。” “知道了,孟总。” 天色渐渐暗去,无的黑暗笼罩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叶子蜷缩在沙发上,干涸的喉咙叫着要喝水,饥饿的肠胃嚷着要吃饭,酸涩的眼睛只想闭上好好休息一下。但这些,叶子统统都做不到。 茫然的盯着地上那撒落一地冷清的苍白月光,叶子心中只剩无尽的悲凉和无助,她甚至无力呼吸,反正也就这样了,她几乎要与这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了。 “怎么不开灯?”孟宴臣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江城,抬头看到那间没有亮灯的屋子时,头皮麻了半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叶子微微侧头越过蹲在面前的孟宴臣,继续注视着那一抹清辉。 孟宴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月光。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兀然松懈,孟宴臣的膝盖砸在地上,踉跄地栽进叶子的怀中。 “对不起,砸疼你了吧?”孟宴臣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温热的手掌放在叶子的膝盖上,她刚刚抖了一下,很疼吧。 “疼吗?”叶子好像是在问他,也好像不是。 “疼。”孟宴臣屏气敛息地倾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刺激到叶子。 “我也疼。”叶子笑了,笑得温柔,“我们非要这样吗?孟宴臣,我们只能这样吗?” “对。”孟宴臣哽咽着说道,拉过叶子的手掌贴在脸颊上,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他瞬间落泪,“我们只能这样。” 第56章 折磨 “好,我知道了。”叶子笑着点点头,“家里只有泡面,吃吗?” 孟宴臣呆愣在原地,望向叶子的眼神复杂难辨,“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饿了,吃点饭。”叶子神色自若的打开冰箱,拿出两颗鸡蛋,轻轻一磕,拿起一双筷子快速搅拌起来,“我要吃荷包蛋,你吃什么?” 孟宴臣抿嘴,这是荷包蛋的做法吗?不是吧,但却不敢反驳,“我们点外卖吧,上次那家你吃得感觉味道怎么样?” “也行。”叶子将筷子往碗上一搭,听话的走到餐桌坐下,“那你点吧。” 孟宴臣眼神中充满困惑和疑问,但叶子坦然的神色又让他无法问出口,毕竟,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好,你喜欢吃辣,可以点些,”孟宴臣手指微颤,不听自己的使唤。 “可以都点辣的吗?” 孟宴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答应了叶子,“可以。” “尝尝这个。”叶子往孟宴臣碗里夹了一片红彤彤的干煸鱼片,“鱼肉,优质高蛋白。” 孟宴臣垂眸看向碗中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鱼片,上面沾满了辣椒粒,毫不犹豫地夹起,放进口中,火辣的感觉直抵舌尖,密密麻麻的辣意直冲脑门,他的舌头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好吃吗?”叶子看向他的眼神是温柔的,也是冰冷的,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好吃。”孟宴臣脸色瞬间变得通红,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开始聚集,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嘴唇因为辣度的刺激而微微肿胀,他急忙抓起旁边的温水灌下,更辣了。 “还吃吗?”叶子夹起一块被辣油浸透的豆皮,问道。 “吃。”孟宴臣将碗递到叶子面前,“你给我夹什么,我都会吃。” 叶子不置可否的笑笑,不知是嘲讽还是关心,“小心得胃病。” 孟宴臣辣得整个喉咙都在冒烟,但他还是一刻不停的吃着,脖颈处的衣物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很难受。这是惩罚,是他活该。 “好了。”叶子头别到一边,闭上眼睛,“别吃了,要是你在我这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得把牢底坐穿。” “好。”孟宴臣起身拿过叶子的碗筷,“我来收拾,你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那就麻烦孟总了。”叶子起身在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孟宴臣挽起袖子,将画满线条小狗的围裙系在腰上,站得笔直,低头看着水槽里的碗筷,泛着油渍的碗筷是孟宴臣从未踏入的领域,此刻他确实有些许不适。 “我来吧。”叶子放在手中的啤酒,接过孟宴臣手中的洗洁精,“孟总,还是去那边坐着吧,毕竟这活确实不符合您的身份。” 吞吐间,带着淡淡的酒气,孟宴臣握住叶子的手腕,收紧,“为什么要喝酒?” “那孟总为什么要喝酒?”叶子踮起脚尖凑近了问道,淡淡的酒味夹杂着温热的呼吸喷在孟宴臣耳边,“爱而不得到底是什么感觉?” 孟宴臣呼吸凝滞,似是忍了又忍,半晌才缓缓说道,“沁沁的事,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叶子在孟宴臣的手忍不住抱上来的一瞬推至安全距离,“我又不关心这个。” 叶子拿起刷子,轻车熟路的开始洗碗,“你要留宿吗?” 孟宴臣不说话,只是看着叶子手上的动作,学得认真。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来吧。”不由分说地夺过叶子手中地刷子和碗,孟宴臣似乎在生气。 “你真的不留宿?”叶子倾斜着身子靠在案台上,唇角微扬,娇嗔一笑,如同三春桃花盛开,红唇轻启,盛情邀约。 啪地一声,塑料长柄刷子被孟宴臣掰成两半,“叶子,去卧室睡觉,你明天还要上班。” “好。”叶子眼神落在孟宴臣微微蜷缩地手指处。 一滴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滴落在水中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孟宴臣毫无反应地看着水中的血,继续洗碗,直到伤口被泡得发白,再也流不出一滴血。 叶子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木然的盯着房顶,直到被一道关门声打断,孟宴臣关上了卧室门。 “我在客厅沙发上凑合一晚,明早就离开,你安心睡吧。” 叶子转身用被子蒙住头,为什么心里更难受了。 清晨,叶子起床走到厨房做早饭,看见冰箱上的便利贴,“我要回去开会,饭在微波炉里,打三分钟。孟宴臣。” 一把扯下纸条扔进垃圾桶里,叶子打开微波炉,大鸡腿、剥好的虾仁、小笼包、鸡蛋羹豆浆赫然在里面,孟总好记性啊! 燕城。 “哥哥,怎么样了?”许沁得闲,就来八卦孟宴臣的感情生活了。自从二人说开后,关系越来越好了,颇有点亲兄妹的味道了。 “没怎么样。”孟宴臣靠在椅背上,神色疲倦。 “什么叫没怎么样,你表白了,叶子答应了吗?” “算是答应了。” “什么叫算是答应了?” “就是没反对。”孟宴臣有些烦躁,甚至对许沁生出一丝怨言。太浪费自己的时间了,完全忘了前几天还追在妹妹身后,想让她帮忙助攻的事情。 “叶子就没说什么?比如爸爸妈妈反对怎么办?”许沁倒是很有兴致了解自己哥哥的感情生活,毕竟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嘛,孟宴臣的热闹一般人可看不着。 “没有。”孟宴臣敲打着键盘,‘她根本就不在乎我,还问爸爸妈妈的意见,她才不关心呢。’ “那叶子就完全原谅你以前干的错事了?” “她说不原谅。”孟宴臣一想到这里,心脏就隐隐作痛。 “那她为什么还要答应你的表白,哥,你说话怎么前后矛盾啊,你到底有没有表白啊,叶子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你管好你和宋焰,妈妈同意你们的婚事了吗?少操心我和叶子的事儿。”孟宴臣转身离开,一点都不想聊这个话题。 第57章 工具人许沁被迫上线! “运动会啊,什么时候开?”叶子竖起耳朵,听办公室的老师聊天,手指还在键盘上跳跃,每周都要写心得体会,明天就是周五了,应该也没啥事了,索性提前写完得了。 “叶子,晚上什么安排?”同批进校的张子瑶下课回来,扭头问了句,“打羽毛球吗?” 叶子这几天整个人都有些蔫儿,就像是缺水的花骨朵,看着就没什么精神,“不了,累,等我缓过来了再打。” “你每天晚上做贼啊?这么累。”张子瑶好奇的打量着叶子的疲倦的神色,“你背着我偷偷卷呢?你是要考研还是要考雅思啊?” “我要烤红薯。”叶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鼠标点了保存后关闭页面,“我觉得大概是水土不服吧,晚上睡眠质量不太好。” “要不你睡前听听博客试一下,或者买个香薰,点上好入眠,实在不行,吃点褪黑素。”张子瑶说得头头是道,叶子听着直点头,但心里很明白这些都没用,自己这是心病啊。 “喂,沁姐。”午饭时间正在餐厅巡视的叶子意外接到许沁的电话“我不忙,你说。” “你要来江城出差,好啊,那你住哪?”叶子歪头夹着手机,一手拿着餐盘,一手搂着崴脚的学生向座位走去,“坐这里可以吗?” “可以,谢谢老师。” “我周末两天都有时间,沁姐你想去哪逛,我都可以。”叶子嘴角微微上扬,“没时间逛啊,那我请你吃饭,吃饭时间可以出来吗?” “好,那我周六晚上去找你,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叶子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到吃饭的时间了,“我都可以,特色菜,好,到时候我去接你,嗯,好,知道。” “哥,满意了吧?”许沁放下手机,看向对面的孟宴臣,“你想和叶子吃饭就自己去,拉着我干什么,当电灯泡吗?” 孟宴臣的手指微微点在桌上,似乎在暗中考量什么。 “懒得管你了,本来我这周可以休息,非让我申请去江城交流,真是我亲哥啊!”许沁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挎着个脸往后一靠。 江城。 “叶子。”望着远处兴高采烈和自己挥手的许沁,叶子快步跑过去,“等很久了吧,沁姐,路上碰上车祸了,堵在半道了。” “没事,我也刚刚忙完,才出来。”许沁拉着叶子向车边走去,“走吧,我哥也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让他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叶子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勉强应了句,“嗯。” “上车。”孟宴臣站在车边早已等候多时,一向追随许沁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叶子身上。九月份了,还穿短裙,不冷吗?外套都不穿一个,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还是年纪太小了。你看沁沁,她就知道穿衬衣和牛仔裤保暖。 叶子站在一边,等许沁先上车,嘴角地笑意彻底消失不见了。孟宴臣那眼神什么意思?比什么呢?我知道我比不上你妹妹,没必要这么羞辱我吧! 孟宴臣贴心地关上车门,掏出手机看了眼,才动身朝驾驶位走去,“叶子,我们去哪?” “二七广场。”叶子是在回答孟宴臣的话,但眼睛却是看着许沁,“那边有家饭馆,开了快50年了,味道特别正宗,我同事说他们从小吃大,干净卫生又好吃。”叶子细数那家饭馆的菜品,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孟宴臣眯眼向后看去,修长的脖颈白得晃眼,叶子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分给他,一个劲儿的叫许沁姐姐,给她推荐各种好吃的,真把自己当司机了。 “到了。”孟宴臣冷淡的声音响起,有些不满的看向许沁,‘沁沁,你是来干什么的?是来帮我解释的,还是来捣乱的。一路上,就不能引着叶子和我聊几句吗?’ 叶子漫不经心的瞥了孟宴臣一眼,果然,他就是找沁姐来气我的。 二七广场上彩灯高照,灯火辉煌,音乐喷泉射向十几米高,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调皮的孩子在里面穿梭嬉戏打闹,每逢节假日,熙来攘往的人群都会像潮水般涌来这里,许沁拉着叶子的手,生怕人群将两人冲散。 孟宴臣走在叶子身侧,用身子帮她隔开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三人才进了电梯。这里人怎么这么多。 “叶子,饭馆在几楼?” “在九楼,原先的地方拆迁了,他们就搬来这里,叫老饭馆。”叶子收起手机,有些不适的低头躲避孟宴臣的气息,两人面对面站在电梯里,被挤得动弹不得。 另一边占据一个绝佳角落的许沁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个赞,要不是自己敏锐的眼神、灵活的走位,堵在那里的面对面的就该是自己和叶子了。 身旁的活泼的小男孩在妈妈怀中动来动去,时不时给旁边的人来上一脚,叶子不幸中招,揉了揉胳膊肘。 温热的手掌覆在叶子的手臂处,将她按入怀中,“小心,不要被踢到。” “我宁愿被踢到。”叶子不满的推了推他的胸膛,“离我远点。” 九楼很快就到了,没等叶子推开他,孟宴臣就松手了。 瞪了身后的孟宴臣一眼,叶子挽上许沁的胳膊,嘟嘴抱怨道,“刚刚那个小男孩踢我,沁姐,你看我的胳膊,都红了。” “哥,你就眼看着,不管?”许沁心疼的揉着叶子的手臂,调转枪口对准了孟宴臣,多好的表现机会啊,给你,你都接不住。 “好了,好了。”叶子推了推许沁,“我就随口一说,不疼,真不疼。” “快看,到了,我定了包间,我们进去吃饭吧。” 孟宴臣毫不客气的坐在叶子旁边,将出去上洗手间的许沁的位置占了。 “你坐对面去。”叶子皱眉,“你坐我旁边算什么,很奇怪。” “我们是男女朋友,沁沁是我妹妹,我坐她旁边才奇怪。”孟宴臣神色平静如常,将许沁的包放在对面,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们算哪门子男女朋友?”叶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孟宴臣,“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你那天问我要不要吃泡面,还问我要不要留宿,不就是默认我是你男朋友了吗?”孟宴臣盯着她,棕色的眸子里潋潋流动着星光,满眼温柔。 第58章 劝说 叶子越想越憋屈,孟宴臣一定是故意,明明知道那天的话是自己故意嘲讽他的,怎么好意思说得那么坦然! “怎么?不认账啊?” 两人间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近,孟宴臣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眉眼也近在咫尺。 叶子的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他,圆圆黑眸清澈透亮,眼尾薄红,小心的探出一根手指,戳在孟宴臣脸上,“走开。” 孟宴臣不禁哑然失笑,“叶子,你是在撒娇吗?”握住她的手指,送到嘴边,轻轻一吻落在指尖,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原位,“你想吃什么,辣的都喜欢是吧?” “你们不是不吃辣吗?”叶子惊魂未定,完全是本能的搭话。 孟宴臣唇角轻扬,叶子还是喜欢我的,我的喜好她都记得,“没事,我可以吃一点辣,一半、一半就好。” “谁管你啊,我来点。你又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吃的,合不合沁姐胃口?”叶子刚说完就后悔了,孟宴臣怎么可能不知道许沁喜欢吃什么,用得着我多嘴。 “没事,我知道沁沁喜欢吃什么。”孟宴臣脱口而出的回答让叶子的脸色变了又变,果然。 “点好了,叶子,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加的,没有的话,我就叫服务员拿走准备上菜了。”孟宴臣把菜单放到叶子面前,“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叶子摇摇头,扫了一眼菜单,无心再去分辨上面有没有自己喜欢的菜,“这样就行,上菜吧。” 孟宴臣看着莫名哀伤的叶子,刚想问,就被推门进来的许沁打断。 理了理自己的长发,许沁了然的坐在对面,亲昵的捏着叶子的脸颊,“怎么了?是等我等着急了,饿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是,我是困了。”叶子揉了揉眼睛,“这几天熬夜备课,没睡好。” “教书难吗?”孟宴臣自然的接过叶子手中的废纸巾,扔进垃圾桶,“做家教难还是教书难?” “教书难,教书面对的学生更多,性格、学习习惯、基础都不一样,得寻找一个平衡点,一个大部分学生都能接受的方式进行教学,然后再根据大部分学生的临场反应进行及时调整和应对,然后还要对个别学生进行有针对性地辅导和帮助,帮助他们消化课堂知识,用他们更容易接受的方法因材施教……” 说到自己的工作,叶子立马切换状态,什么情绪、什么压力、什么烦恼,一概抛掷脑后,好好工作才是根本。 “淼淼说得对,你是真的热爱教师这个职业,聊起来眼睛都放光,和宋焰聊消防救援的时候一模一样。” 孟宴臣喝了口水,这么长时间,沁沁总算说的点上了,来继续,多说点,让叶子好好听听你和宋焰的感情有多好,不然她心里老有根刺。 “上次宋焰接我下班,给我带了一杯奶茶,好像是什么牛乳绿豆,还是红豆的,特别好喝。叶子你喜欢喝绿豆的,还是红豆的,我刚刚看见前面有家奶茶店,我们点杯喝的吧。” “啊。”叶子听得云里雾里的,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直接说买杯喝的不行吗? “你喝什么,我来点。”孟宴臣拿着手机,熟练的下单,“沁沁要红豆牛乳茶,叶子,你要什么?” 挥之不去的烦闷情绪郁积在心头,叶子将双手放在冷水下,不停的揉搓着,企图将自己从情绪漩涡中拉出来,你在不满什么,你在嫉妒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能抵过别人数十年的感情。 “叶子!” “我就看着像你,你也来这里吃饭啊。”正是那位拿了小学毕业照片给主任的男生,赵墨,“你吃的什么?” “老饭馆啊,不是你推荐的吗?我今天带两位朋友来尝尝。”叶子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呢,和女朋友来吃饭。” “对啊,我女朋友喜欢逛街,我们刚刚逛完,准备去吃那家火锅,味道也不错,你下次有机会可以去试试。” “行,反正我有的是使劲,每周打卡一家,总能把江城的美食吃个遍。”叶子笑着点头,“我先回去了。” “好,你去吧,我等我女朋友出来。”赵墨一手提包,一手拿奶茶,脚边还放着一堆购物袋,一看今天就收获满满。 “哥,你这法子不管用啊,我看叶子的神色更难看了,她不会以为我是特意在她面前秀恩爱吧?”许沁对情绪的感知比孟宴臣敏感,她明显能感觉叶子的情绪不如一开始高了。 “那怎么办?我直接和她说,她也不信。”孟宴臣唯一的感情经历还是错的,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让叶子消除心结,重新接受自己。 “哎呀,我真的搞不懂你们了。”许沁脸上愁容密布,孟宴臣和叶子的感情感觉都轮不到妈妈出手拆散,就要散架了。 “我觉得叶子的心结根本不在我身上,你看,她对我态度多好,一口一句姐姐叫的多甜。你还是好好反思自己当初那些做错的事,说错的话,想想怎么弥补吧。”许沁指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那你当初对宋焰放狠话,还做得那么绝,他为什么还愿意接受你啊?”孟宴臣反问道。 “因为他爱我啊,而且他接受我的时候,他也很肯定我也爱他,我们都彼此深爱着对方。”许沁恨铁不成钢的将杯子比作两个人给孟宴臣演示,“你爱叶子,对吗?” “当然。”孟宴臣前半句说的斩钉截铁,后半句越说越心酸, “我当然爱她,但她不爱我,她甚至都不喜欢我。” “她爱不爱你不是重点,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她相信你爱她吗?”许沁盯着孟宴臣问道,“她相信吗?” “她为什么不相信啊,我说了我爱她。” “你说了叶子就要信吗?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把人伤得彻彻底底的,结果来了句,我爱你,她就要相信你啊?”许沁都替叶子委屈,“哥,你是个商人,空口无凭的话你信吗?来点实际的,让叶子清清楚楚感受到你的爱,她才有可能接受你,不然你就算能逼她一时顺从你,你还能逼她一辈子吗?” 第59章 我赌不起 “晚上准备做什么?”孟宴臣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瞄了眼冷若冰霜的叶子,开口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 “备课。”叶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冷冷的说道。 “不高兴?”孟宴臣手指轻点方向盘,笃定的说道。 “没有,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能和国坤集团的继承人扯上关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话虽然说得刻薄,但也是事实。 “沁沁和宋焰感情很好。”孟宴臣尝试解释道,“我照顾她只是因为她是我妹妹,从小到大的习惯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嗯。” “我承认我以前对沁沁有一些超越兄妹的感情,但现在绝对没有,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叶子笑了笑,嘴角弧度都透着几分自嘲,盯着路灯,看得出神。 孟宴臣眼神微沉,扭头仔细端详叶子,皱眉抿嘴,冷淡不耐烦的样子。明明就是生气了,到底为什么? “开门啊,到了,你看不出来吗!”叶子心里窝火,车门又打不开,眼神带刀,瞪着孟宴臣。 “把外套穿上再下车。”带着孟宴臣体温的外套妥帖的搭在叶子腿上。灯光下的孟宴臣眉眼温柔,带着几分纵容和无奈,“外面冷,穿好了再下车。” “不冷,我又不是你,年纪大了需要保暖。”今日的叶子主打一个毒舌,谁让孟宴臣非要送上门来找骂。 孟宴臣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眼中噙着淡淡的笑意,“叶子,你多大了?” “23啊。”叶子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了?” “所以,叶子,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孟宴臣握着叶子的手腕,塞进袖子里,“23岁也确实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我不穿。”叶子拍打着孟宴臣的胳膊,“而且谁要和你结婚啊!” “叶子。”孟宴臣单手制住叶子,欺身逼近,眼神在她身上游走,“我不介意在车里待一晚,你呢?” “我介意!”叶子手肘抵在两人之前,缩着脖子,极力躲避,“我穿,我穿还不行嘛。” 刚一进门,叶子便泄愤般将孟宴臣外套扔在沙发上,转身向卧室走去,“我要工作,你自便。” “好,你忙。”孟宴臣点点头,对叶子张牙舞爪的挖苦讽刺感到一种莫名的窃喜,叶子不再带着一张温和虚伪的假面敷衍自己了,不错,有进步。 “我榨了橙汁。”孟宴臣敲门无人应答,轻轻推开半扇,侧身进去,“热的,喝一点吧。” “不喝,我在忙,你不要进来打扰我。”叶子皱眉赶人,眼睛黏在电脑屏幕上,左手压着课本,右手放在键盘上,旁边的a4纸上满满当当的一大片内容。 “可以边喝边做,你晚饭吃得不多,最近胃口不好吗?”孟宴臣端着杯子坐在床上。 “看见你讨厌,吃不下饭。”叶子没好气的扭头看了孟宴臣一眼,“不要坐我床上,脏。” “我换了家居服的。”孟宴臣无奈的站到叶子面前展示,“干净的。” 一件简洁的t恤搭配一条宽松的灰色卫裤,顺毛的发型看着比平日多了点活力,少了些冷漠。 “你挡光了!”不解风情的叶子只觉一道墙堵在自己面前,阻碍了自己与光线的完美合作。 “记得喝,我先出去了。” 透明玻璃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光影,橙黄色的果汁颜色饱满鲜艳,透着诱人的光泽。 ‘孟宴臣居然会榨果汁。’ 叶子匆匆扫了一眼,继续低头奋笔疾书,“我真是服了,为啥非要写逐字稿啊,我哪知道自己在课堂上想说什么,就不能让我随机应变,万一我就是临场发挥的天才呢?” “有些微生物会使人患病,而有些微生物呢,却广泛应用在食品安全、医药工业等方面。” …… “我一定是没睡醒。”叶子揉了揉眼睛,“我没洗衣服啊?” 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在微风中摇摆。 “我洗的,昨晚没什么事,看你在忙,就把衣服洗了。”孟宴臣端着一碗粥放在桌上,“可以吃饭了。” “你疯了!” 孟宴臣咬了一口包子,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看了那些衣服都可以机洗啊,没有给你洗坏。”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帮我洗衣服,你是疯了吗?” “我是你男朋友,帮你做家务不是很正常吗?”孟宴臣说得道理所当然。 “我不需要,你稍微正常一点,可以吗?”叶子扶着脑袋,无力的看着他,孟宴臣是这样的人吗? “帮你洗衣服有什么不正常的。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睡觉。” “不出去逛逛吗?换季的衣服你买好了?”孟宴臣推了推眼镜,不好直说,他觉得叶子的衣服太少了。 “不用,有。”叶子揉着额头,陷入苦恼之中无法自拔,怎么办,孟宴臣这次看起来是来真的。 “再买一些吧,不然你太忙了来不及洗衣服,到时候连换洗的都没有。”孟宴臣斟酌着,委婉提出建议。 “我有时间洗衣服的,我又不是你,大老板,那么忙。”叶子油盐不进,只想怼他。 孟宴臣无奈点头,“那你什么时候愿意搬回那边住?” “哪边啊?”叶子看着手机,头都不抬。 “学校附近那套房子,都收拾好了,密码没变,你要是想去住,随时可以搬进去。” “不去,我这挺好的。” 孟宴臣觉得自己在叶子面前叹完了前20几年积攒的怨气,说一句怼一句,你说往东,她偏要往西。 “冬天天黑得早,天气又冷,你住在这边通勤时间太长了,你又没有车,这里不合适。” “孟总,我们普通人就是这么活着的,想要房租低,就要牺牲睡眠时间,想要便捷,就要花高价钱,生活中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选择。” “只要你接受,我可以给你两全其美的选择。” 叶子笑笑,“算了吧,由奢入俭难,我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这要活着比较心安理得。” “你不认为我们能走到最后。”孟宴臣放下筷子,严肃的问道,“你对我没有信心,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孟总啊。”叶子抬头看向孟宴臣,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甜甜的笑,“我赌不起。” 第60章 因果 叶子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笑脸,孟宴臣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脸上笑得有多甜,心里就有多痛,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嘴角却高高扬起,她在笑,她也在哭。 “不想笑就别勉强自己了。”孟宴臣狼狈的躲避叶子的目光,‘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叶子这么绝望呢。’ 孟宴臣的勺子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为什么叶子会对我和沁沁的事情这么了解,为什么她言语之间总是认为妈妈一定是那个拆散我们的人呢?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莫名对我有敌意呢?’ “怎么不吃了?” “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有敌意?”孟宴臣是个执着的人,对事如此,对人更是如此。 “什么?” “一开始,在酒吧,第一次见面,你给我们上完酒后,起身离开时身子往沁沁那边偏了,而且你扫过我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敌意。”孟宴臣目光透着审视之意,“原因是什么?” “我没有,你是男的,我不想碰到你,不是很正常吗?”叶子矢口否认,心中暗暗怀疑,‘应该没有吧,我当时只是想躲着孟宴臣,应该没有敌意吧?’她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不可能,我的感觉不会出错的。”孟宴臣看着叶子,神色复杂,“要不是感受你的敌意,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你长什么样子。” ‘我,这难道都是我自找的。’叶子将视线收回,轻抿下唇,手心冒汗,“我又不认识你,对你哪来的敌意啊。” “行,就当是我感觉出现错了。”孟宴臣目光沉思而冷静,“那沁沁和宋焰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我妈妈对这件事的态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淼淼说过一些,我自己连蒙带猜,随便瞎说的,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说中了。”叶子佯装风轻云淡,反正你也没证据,我就不承认,怎么了? 孟宴臣的眼神透露出三个字,他不信。 “你不问了。”叶子眨眨眼,“你要是不问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孟宴臣指节轻触鸡蛋羹,冷了,得再热一下。 “你当时关注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沁姐,还是我对你有敌意。”叶子心跳如鼓,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 “你承认你对我有敌意了?”孟宴臣拧开微波炉,“先吃饭吧,吃完再聊,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对你没有敌意,但你不是说你感觉到有吗?我这是顺着你说的。” 叶子三下五除二吃完饭,纯净干净的水眸中满是好奇,“你快吃,吃完告诉我。” 孟宴臣看着叶子打眼睛,心里软软的,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不会遮掩情绪。 车上向外倾斜的身子,回答问话时不自觉地皱眉,对自己突然靠近的排斥,看见自己时眼底的惧意,一览无余。 “两者都有。“孟宴臣不愿意撒谎骗叶子,当时第一眼确实是因为那三分相似的长相,但这并不足以让自己对叶子上心。这么多年,长得和沁沁有几分相似的人,他不是没见过,要是个个都这么关注,他早累死了。 “哦。” 哦代表不高兴,孟宴臣已经大概摸清楚了叶子的说话习惯,看来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啊,她是在吃醋吧。 ‘完了,我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本来说好要帮叶子脱离剧情控制,过新的人生,怎么还帮了倒忙啊。’ 叶子捂脸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你怎么看出,你是怎么会产生我对你有敌意这种错觉的,有什么依据吗?”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肖亦骁让你送我回家时,你一看见我,眼里的亮光都熄灭了,就差把讨厌我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孟宴臣瞧着叶子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样子,很是受用。 “就这?” “你每次见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别处,听到我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皱眉,,每次我一去酒吧,你就会站到离我最远的地方。” “等等,你先停下,你怎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关注啊?” “不是,是你太明显了,让人一眼就能看透,肖亦骁和沁沁都和我说过,说你不喜欢我,所以肖亦骁才放心让你送我回家。”孟宴臣笑着娓娓道来,“我就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意见,所以。” “那为什么不可能是我暗恋你,不好意思呢?”叶子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孟宴臣轻轻摇了摇头,突然弯了弯嘴角,一声闷笑溢出胸膛,笑声不大,却带着明显的嘲弄,“我是一个商人,形形色色的人见了很多。还不至于分不清这个。” “我去备课了,我还有点东西没写完。”叶子此刻只想逃避,椅子腿擦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噪声。 ”你放心,我和沁沁不一样,你和宋焰也没什么可比之处,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给我一些时间,我们之间的阻碍不是问题。”孟宴臣拉住叶子,目光温柔而坚定,说道,“你不要害怕,万事有我。” “我没害怕。” “那我可以抱抱你吗?我要走了,下午公司有个临时会议,我得赶回去做准备。” 孟宴臣伸手从叶子的臂下穿过,环住她的腰身,不等她同意就从身后将她抱了个满怀。他抱得有些紧,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贴着皮肤,脑袋也跟着埋进了她的颈窝,闭眼认真地深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爱人的拥抱,可以抵御世间万般苦难和伤害。 “好,好了。”叶子拍拍他的脑袋,“可以了吧,孟总?” “不可以,不够,我每天都好想你。我给你打电话,你从来都不接,我的信息,你一条都不回。” 第61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竹里梅花相并枝,竹梅双清,一径幽香,于严寒中傲雪绽放,宛如无穷生命力喷薄催生而出,引来鸟儿歌颂。 屏风前,孟氏夫妻相对而坐,一人看书,一人泡茶。只见付母不紧不慢提起茶壶,手腕微压,水柱旋滚倾落,如雪练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响。杯中的茶叶色如嫩笋,浅绿均匀,在沸水里翻转似游鱼。水色渐渐染上绿意,茶香升腾而起,引得孟怀瑾侧目。 “怀瑾,请。”付闻樱浅笑盈盈,皓齿轻启,素手微抬,邀请丈夫品尝, “谢谢,夫人客气了。” 孟怀瑾放下书,抿了一口茶,喉结轻动,吞咽下去,又慢条斯理将茶杯放下。 “怎么样?” “香气清新,鲜爽甘醇,口味甘甜。”孟怀瑾给予极高的评价,付母浅笑回应。一派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景象。 “爸、妈,我回来了。”许久不见的孟宴臣开门进来。 “宴臣回来了!”付母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起身,走近了端详,夹杂着心疼的责怪道,“瘦了,最近在忙什么?也不见你回家。” “没忙什么,公司新上线几个项目,前期需要我多盯着些。”孟宴臣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是董成民给你使绊子了?”孟宴臣脸色不是很好,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是压不住的烦躁。 “没有,妈,我都这么大人了,可以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孟宴臣心里憋屈极了,从工作到生活,方方面面,妈妈都要过问,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好了,闻樱。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聊工作。”孟父走到付母身边,笑眯眯打圆场,“宴臣,你给沁沁打个电话问问,晚上有时间回来吃饭吗?我们一家人都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好,我问问。” “他居然敢给儿子使绊子。”付母很是气愤,“他是公司的老人了,就这么放不下权力吗?你都要退居二线了,他一把年纪了,还想上位?” 孟父笑着拍打着妻子的肩膀,推着她坐在沙发上,“你不要着急,有我们在,他能翻出什么风浪。不过是一块合格的磨刀石罢了。消消气,先坐下。” “宴臣也是,都这样了,都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就这么咬牙死撑着。”爱子心切的付母咽不下这口气,一脸愠色。 “宴臣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他肯定有把握处理好公司的事,你就放心吧。”孟父疼惜的轻抚妻子的手背,耐心安抚,“没事的,孩子大了,很多事需要他们自己去面对,你就是太爱操心了,不管是沁沁,还是宴臣,我们都要学着放手。” “放什么手,我现在放手的后果就是沁沁要跟着那个穷小子吃苦受罪。”付母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你就惯着他们吧。” 目睹全程的孟宴臣侧身低头,心头不免触动,他还从未发现妈妈有这样一面,等以后和叶子结婚,她也会像妈妈一样爱操心吗?应该会的,叶子坐在家里备课时都会碎碎念学生,要是自己孩子,估计更唠叨。 “宴臣,一个人笑什么呢?沁沁要回来啊?” “不是,爸爸,沁沁说晚上要值夜班,不能回来吃饭。”孟宴臣收起手机,抿嘴笑笑,“妈妈,你要插花吗?我陪你。” 付母诧异的看向孟宴臣,瞳孔微微扩大,但语气里满满的开心快溢出来了,“宴臣,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吗?” “我好久没回来了,陪你多坐会儿。” “好,不错,宴臣确实长大了,知道孝顺妈妈了。”付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确定不和你爸爸下棋?” 孟父低头笑了,妻子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陪您插花。”孟宴臣松了松领带,“妈妈,我先上楼换身衣服。” “好,好。”付母站起来来,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边走,“老孟,我的花呢?” “我去拿,你坐在那边等着就行。”孟怀瑾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并不想戳破儿子的谎话。 “喜欢吗?”一花一瓶一世界,图片上娇艳欲滴的花朵争奇斗艳,花枝疏密有致,色彩和谐统一。 满满当当的办公桌上堆了两大摞作业本,叶子手持红笔,指点江山,时不时的被学生犯得低级错误气得眉头紧皱。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她是一眼都没看着。 孟宴臣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洗手都不忘盯着手机,‘是没看见吗,这个点不是没课吗?’调出相册里的课程表反复确认,是没课啊。 孟宴臣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梨涡凹陷,眉目舒展,看上去心情极为愉悦,‘魔怔了吧,怎么老想她啊。’ “宴臣,吃饭了。” “来尝尝这个汤,莲藕菱角排骨汤,温补清淡,清热润肺。”孟怀瑾将汤碗放在妻子面前,“最近天干物燥,容易上火。” ‘容易上火,叶子每天都要说好多话,本来就容易口干舌燥,咽喉肿痛,偏偏她还爱吃辣,这道汤正适合她吃。’孟宴臣尝了一口,‘嗯,是她不喜欢的味道。’ 阿嚏、阿嚏,用纸巾捂着口鼻的叶子坐在原地发愣,“我这是怎么了?” “有人骂你呢。”一旁的老师调笑道,“叶子,最近得罪谁了,大中午吃饭时间都不忘骂你。” “我怎么可能得罪人,像我这种四有好教师,新时代建设者和接班人,祖国母亲不可不或缺的好女儿,谁会骂我?” “你嘴这么贫,被骂很正常。”刘娴默默插刀。 “也有可能是感冒了。”一刀又一刀,直插叶子肺管子。 “切,嫉妒我的好口才。尔等的嘴脸,我早就看透了。”叶子装腔作势,仰头做作中。 “宴臣,沁沁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正常上班回家。” “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家。”付母一顿,“她住的地方离医院太远了。” 孟宴臣了然的看着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劝沁沁搬回去。但她听不听我的,我不能保证。” “冬天那么冷,通勤时间太长了,早上天都没亮就得开车上班。万一又像今天一样夜班,熬了一整晚还要开车回家,多危险啊。” “我知道,我会尽量劝沁沁的。”孟宴臣皱眉看向手机,‘叶子怎么上班啊,先买辆车吧。’ 第62章 两人两处两境遇 “很漂亮。” 三个字,就只有三个字,可怜的手机立刻从温暖的手心摔到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儿。 ‘我等了她一天,她回我三个字,什么意思啊!’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叶子总是能轻易挑动自己的情绪。 酒吧初见。叶子蹲在自己面前上酒,动作僵硬,整个人像一只胆小怕事但又不得不外出觅食的鹌鹑,纤长细密的睫毛不停颤动,嘴巴紧紧抿着,整个人紧张得不正常。所以,自己多看了她几眼,记住了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第一次代驾。以往又不是没喝过酒,又不是没请过代驾,怎么自己就偏偏要和叶子搭话呢,她多大年纪、什么专业和、缺不缺钱这些事情,哪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孟宴臣百思不得其解。 酒吧闹事。孟宴臣对叶子的评价是不自量力,又傻又蠢。明明有无数种方法处理醉酒闹事的客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可能伤害自己的方式呢?哦,对,忘了她还是个财迷,一说到钱,两眼亮的就像肖亦骁家的那只馋猫看见猫条。 孟宴臣随意翻动手里的书,心里沉甸甸的装的都是叶子,在容不下第二个人的位置,也不知她下班在干什么呢,连个信息都舍不得多回几个字。 江城。 一场酣畅淋漓的羽毛球比赛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 比赛开始了,叶子握紧球拍,全神贯注地盯着空中的羽毛球。张老师正在发球,她发球了! 球像一只轻盈的小鸟飞了过来。叶子迅速后退几步,用力一挥球拍,球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回去。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时而高,时而低,时而快,时而慢,看似高手对决,实则菜鸡互啄。 “不行了,让我歇歇,歇一下再打。”张子瑶老师率先举起了白旗,一头大汗、满脸通红,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对面的叶子更是狼狈,随手扎好的高马尾滑成了低马尾,汗水打湿了球服,粘腻的贴在身上,很难受。 “瑶瑶,要不今天就到这,我一身汗,打不了了。” “好,行,我也累得受不了了,就我们今天这强度,每天上课手臂都抬不起来,怎么写字啊?” “我明天上午没课。”叶子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你有两节,连续地两节。” “你是在幸灾乐祸吗?叶老师”张子瑶握紧拳头,高高举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叶子抱拳求饶,“错了、错了,张老师,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改。” “你,找打,吃俺老孙一棒!啊!嘿!” …… 吹风机停止轰鸣,叶子拿起床上的手机,往后一搭,舒服的瘫在床上打滚,果然,运动使人快乐。 “是我妈妈插的,你喜欢的话,以后你们可以一起插花。” 啊,“沃德鼻子!”手机直直砸在她挺翘的鼻梁上,钻心地疼痛无情地刺进她的神经,疼得她眼泪直流,头晕目眩,话都说不清楚。 孟宴臣盯着微信页面,顶端刚刚还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怎么半天没回音。 孟宴臣的手指落在加号上半天不松开,‘不能给叶子打电话,会被发现六年。’ “我要疼死了。”叶子双眼紧闭,捂着鼻子哭得撕心裂肺,额头沁出层层密汗,整个人缩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她感觉全身的神经都连在了鼻子上,动全身而牵动鼻子,真的好疼! 孟宴臣修修改改,写了又删,发了又撤回,总觉得文字不能表达出他情意的千万分之一。 “你不愿意吗?”撤回。 “她会喜欢你的。”改,“我一定会让妈妈喜欢你的,你放心。”不行,这显得我妈妈不近人情,吓到了叶子,她更不敢来我家了,删掉。 “我今天喝了一道汤,等我去了做给你喝。”这句可以,但叶子不喜欢喝汤,更不喜欢喝清淡的汤,这话说出口,显得我一点都不了解她,删掉。 “我的鼻子啊,你好苦啊。”疼到麻木的叶子已经开始尝试和鼻子进行友好交流了,“你可不敢歪啊,你知道的,我就你一个亲生鼻子啊。” “算了,去了再说吧。”熟练的将莲藕菱角排骨汤的做法保存,高效率的孟总已经开始看车了。 “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的,粉色,蓝色,白色?”孟宴臣这辈子都没像今天晚上这么纠结过,话打不出去,车也选不出颜色。 ‘问问沁沁,她是女生,会比较了解叶子的喜好。’ 恭喜我们的女主许沁,已经成功荣升孟宴臣和叶子的爱情保安,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给孟宴臣答疑解惑,充当工具人,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知道。”许沁的信息倒是回得快,但没什么用。 “我发誓,我要是再躺着玩手机,就让我疼死吧。” 叶子眼含热泪,目光呆滞,小心翼翼地翻身,打开手机,点出相机,鼓足勇气,看鼻子。 “呼,还好我的鼻子完好无损,老天保佑。” 遭此飞来横祸,叶子将一切归咎于孟宴臣,直接开启了免打扰模式。可怜孟宴臣还在等她的回复。 “又是活力满满的一天,才怪,又是早起的周二。”叶子努力从舒适的大床上挣脱出来,孟宴臣已经在公司了。 叶子跟在陈老师身后,兢兢业业的听课,记录,学习;孟宴臣在听取下属的汇报。 “中午吃什么?叶子。” “不知道,食堂有什么,吃什么。” “你也太卷了吧,周二啊,你就写这周的工作心得体会。”刘娴望着叶子的电脑屏幕,不理解不支持很生气。 “刘老师,早写完早了事,有什么细微的变化到时候一改就行了,不然周五还得加班弄。”叶子手指开了三倍速,“美好的周末,怎么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呢。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狡辩!”刘娴嘴上一套,身体却很诚实,点开文档开写。 第63章 迎面撞上 清晨的江城,徐徐清风卷起纯白窗帘,像是舞者的裙摆随风摇曳,桌上的花朵在和秋风问好,盈盈欲滴,颤巍巍的舒展着身子,送来芬芳,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分闲适,两分惬意,三分浪漫。 孟宴臣弯腰将沙发上的薄被整叠成一个方块,放在平整的枕头上,厨房传来豆浆机的嗡鸣声,并不刺耳。 从凉水中夹出切好地排骨,孟宴臣熟练的开火焯水,几片生姜、几段小葱,一股子料酒。不一会儿,咕嘟咕嘟的水面被浮沫占领了。 他手边晶莹的冰糖罐子在晨光下闪闪发亮,碗中,拇指长短的年糕条早已等候多时。 “你先去洗漱,饭马上就好。” 身后响起叶子的脚步声。一脸迷蒙的叶子站在客厅,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孟宴臣,使劲揉眼睛,大清早,产生幻觉了。 “糖醋排骨年糕马上就能出锅,米饭也蒸好了,你先吃。我再做一个清炒虾仁,马上就好。” “噢,哦,好。”叶子同手同脚的走进卫生间,木然的盯着镜子,给了自己一巴掌,好疼。这,他,还会做饭? 这剧情就像脱缰的野马般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发生什么也不稀奇。刷牙,洗脸,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结果在低头的瞬间,叶子彻底懵圈了。挤好的牙膏是哪篇霸总小说里的小娇妻标配,串台了吧。 嘶,厨房传来一声戛然而止的痛呼声,“怎么了?”叶子快速吐掉嘴里的泡沫,擦干净嘴巴,冲了出去。 “没事。”孟宴臣神色如常,将做好的排骨放在桌上,“你先吃,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扑鼻而来的饭香勾起了叶子的馋虫,“不急,等你一起吃。” 她慢悠悠的晃到孟宴臣身后,歪头看向锅中色泽诱人的虾仁,“你刚刚怎么了?” “没怎么,你先去吃饭。”许是叶子的注视,让孟宴臣有些慌乱,他翻炒的动作都加快了,“马上就好。” “先涂药。”叶子的手掌准确无误的抓住孟宴臣被蒸汽烫伤的手腕,小心挽起袖子,双眉不自觉地收紧,“用凉水冲了吗?” “没有” 叶子无语,握着手掌,将人拉在水池旁,快速冲洗,“你傻吗?还敢把袖子放下去,万一粘在一起怎么办?” “虾仁要老了。”孟宴臣一心惦记着锅里的虾仁。 “老了不能吃吗?”叶子扭头四下寻找“你自己扶着,我去拿药箱,要冲20分钟。” “好。”叶子前脚离开,后脚孟宴臣就继续过去开火炒虾仁,主打一个叛逆。 “你干嘛呢!” 结结实实挨了叶子一巴掌的孟宴臣老实了,任由叶子按着自己冲水。 “你平时这么打学生吗?”孟宴臣动了动后背,有点疼。 “当然不会,教师不能体罚学生。”手腕处的烫伤在凉水的冲涮之下有所好转,“什么感觉?” “灼热,疼。” 叶子拿过烫伤膏和棉签细细给孟宴臣上药,动作很是轻柔,孟宴臣感觉自己一点都不疼了,反而有些舒服。 垂落的长发扫过孟宴臣的脸颊,荡起了一波涟漪,他紧咬牙关,惹来叶子关心的询问。 “这样会疼吗?” “不疼。”极快的回答。 “嗯,那就好。疼的话要说。” “好。”孟宴臣的目光落在地上,说话的声音都低哑了不少。 “好了。”叶子将胳膊放在桌上,轻拍几下,安抚道,“你就保持这个姿势,我去端饭。” “我帮你。” “不用。”双手搭肩,用力将人按在椅子上,“没你我照样活,你安心坐着吧。” 转身的一瞬,叶子懊恼的掌嘴,这破嘴,会不会说话啊。 孟宴臣的目光近乎贪婪的黏在叶子身上,只有在这时,孟宴臣才敢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偏执、强势、势在必得。 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叶子的碗里,孟宴臣眼含期待,“你尝尝,好吃吗?” “好吃。”叶子点点头,“外酥里嫩,酸甜适中,挺下饭的。“ 几句硬邦邦的夸赞都让孟宴臣露出了笑意,“那天在家喝了莲藕菱角排骨汤,很好喝,当时我就想着给你也做一份。” “这又不是汤。”叶子大快朵颐,排骨味道确实很不错。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汤,那天我们一起吃饭,半碗汤你都没喝完。”孟宴臣盯着叶子,怎么也看不够。这两道菜学得真值。 “确实,但孟总不是一向喜欢把自己认为好的事情强加给别人吗?怎么转性了?”叶子又想起孟宴臣非要她考研深造的事情,忍不住调侃一二。 对面的叶子一脸鲜活顽皮的神色,鹅蛋脸眼珠灵动,对着他似笑非笑的眨眼。 “那件事我做错了,以后不会再犯。“孟宴臣说得郑重,就像是许下一个承诺。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干嘛这么严肃。”叶子反而不好意思了,,脸颊有些泛红,“吃饭,你也尝尝这个虾仁,不老,超级鲜美。” “好。”两人的筷子撞在一起,四目相对,清透的眼瞳撞进他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的双眸中。 “噔噔噔。”意外的敲门声打断了空气中的暧昧。 “我去开门。”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时起身又坐下。 “我去吧。” 出去开门的孟宴臣却没了声响,叶子喊了一句,“孟宴臣,是谁?谁来了?” 沉默,无尽的沉默,无人应答。 孟宴臣拉着门把手,站在门口,不知如何回答。 “你说话啊!到底是谁啊?”叶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孟宴臣默默让开身子。 “翟淼!”叶子惊得像一截木桩似的愣愣的杵在原地,“淼淼,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翟淼手指着孟宴臣,面带嘲讽,“打扰你们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淼淼,你快进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叶子想去拉翟淼的手,被一把甩开。 “叶子,你把我当朋友了吗?”翟淼神情冷漠,手里的东西扔了一地。 第64章 吵架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叶子试图平稳呼吸,却感觉肺部像是被绞紧,哽咽的声音在唇齿间打转,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 翟淼嘲弄的眼神划过叶子,她快要崩溃了,落在孟宴臣身上,“孟总来多久了?” 孟宴臣不明所以的看着翟淼,没有说话。 “怎么?孟总生气了?怪我不识趣,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翟淼踢开挡在脚边的橙子,走了进来。 “叶子,你欢迎我吗?”翟淼从未对叶子露出过如此尖酸刻薄的神情。 “当然,你快坐。我去给你拿喝的。” “我要喝冰可乐,你家有吗?”翟淼靠在沙发上,“你家”两字咬得格外重,扭头冲着孟宴臣挑眉嘲讽。 “没有了,淼淼,只有雪碧。”叶子怯懦的举起手中的雪碧,小心询问,“我现在去买,你先等一会儿。” 翟淼皱眉,“他是死人吗?干嘛你去买。” 莫名被骂的孟宴臣抬眼看了一眼翟淼,“我去买,你们先聊。” 翟淼扯了扯嘴角冷眼看着孟宴臣换鞋。呦,他还有自己的拖鞋。这架势,真把自己当这个家的男主人了,还我去买,你们先聊。我认识叶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过来!”翟淼嫌恶的别开脸,冲着叶子轻抬下巴,“我拖鞋呢?” “在柜子里,我去拿。”叶子快步走到门口,不敢看孟宴臣,低头打开柜子给翟淼拿拖鞋。 孟宴臣看着自从翟淼出现后,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叶子,连眼神都不愿意对上,肢体接触更是想都不要想。 “你快走,别回来了。”叶子侧身低声告诫,“淼淼不想看见你。” 孟宴臣无语,但他不说。她不想看见我,我还不想看见她呢,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又没惹她,他哥都把我妹妹拐走了,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怎么,舍不得啊,那我走?”翟淼看着孟宴臣那副样子就生气,恋恋不舍,盯着叶子不放。以前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没发现他的狼子野心,怪不得要亲自开车来江城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是,他马上就走。”叶子推着孟宴臣往外走,“快走。” “我得拿个手机啊,叶子,你是要让我露宿街头吗?”反手握住叶子的手腕,孟宴臣无奈的笑笑,“看来淼淼比我重要多了。” 刻意拔高的音量,浓浓的委屈感,没有打动叶子的铁石心肠。但落在翟淼耳朵里,听得她舒坦极了,孟宴臣,就你还想和我比? “你闭嘴吧。”叶子拿起桌上的手机,塞到孟宴臣手里,往外一推,关门了事。 “淼淼,你饿不饿,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做。”转身立马换了一张笑脸,叶子狗腿的蹲在翟淼面前,锤锤胳膊,捏捏腿。 “淼淼,累不累啊?中午不好打车吧?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带着这么多东西来看我,我就知道对我最好了。” 翟淼生气的往反方向挪去,“你别动我,我对你好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背着我和孟宴臣眉来眼去,私相授受。” 额,这话有些奇怪。翟淼清了清嗓子,气上心头,刚刚有孟宴臣在前面吸引火力,导致翟淼只顾着生孟宴臣的气,这下好了,孟宴臣一走,叶子就成了靶子。 “我有没有问过你,你和孟宴臣认不认识?”翟淼厉声质问道,声音都被气得有些颤抖。 “问过。”叶子低头回答。 “你怎么说的,你怎么告诉我的。”翟淼不是接受不了叶子和孟宴臣交往,而是受不了叶子三番五次的瞒着自己。 “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淼淼。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等事情结束后再完完整整的和你说。”叶子慌乱摆手,急忙解释道。 “事情结束,你是指等你们结婚了,领证了,再通知我一声,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吗!”翟淼气愤的拍打着沙发。 “不是,怎么会,我只是想等,”叶子语塞,这其中种种曲折和无奈,她实在难以启齿。 翟淼等着她的下文,却等不来叶子的解释,“你什么意思?你懒得和我解释吗?我不配知道你的事情吗?” “不是,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叶子有口难言,满腹心酸委屈无法倾诉。 “那你说啊!每次一问你就是完了再说,以后再说,你拿我当你最好的朋友,那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就这种待遇吗!”翟淼被她吞吞吐吐的态度激怒了,“还有上次晕厥的事情,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上次,我就是,太。”叶子看着翟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个也不能说,是吧?”翟淼直点头,连说三个好字“那你告诉我,腰伤是怎么回事?” “我和孟宴臣吵架,他推了我一把,磕到柜子上。”叶子避重就轻,只是将最简单的事实说了一遍。 “他动手打人,你还和他在一起,你是傻还是贪啊!”翟淼瞪大了双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不是爱慕虚荣的性子啊,怎么就看上孟宴臣。你不知道她妈妈是怎么对付我哥的吗?你觉得她看得上你,你工作不想要了!” 叶子刚刚和孟宴臣缓和的关系在翟淼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破裂,无情的现实击碎了叶子的幻想,悬在两人头上的那座大山迟早会落下。我和孟宴臣本就是一路人,能遇上已是意外,怎么还奢求有什么以后呢。 翟淼看着叶子黯然神伤的样子,于心不忍,梗着脖子,冷冰冰的安慰道,“叶子,你漂亮、优秀,配孟宴臣绰绰有余,但他家的情况,你不是知道吗?我哥被他妈妈害得无法参军,我爸妈去求情,去道歉,被人侮辱一通赶出来。你一个女孩,她想做什么,孟宴臣拦得住吗?你好不容易考上工作,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你要毁了自己吗!” 第65章 同病相怜 两人沉默对视良久,叶子低头使劲眨了眨眼睛,撑着沙发起身,挤出一个傻笑,“我知道了,淼淼,我会好好考虑的。” “就只是好好考虑吗?叶子,你不能犯傻啊!你是教师,付闻樱想收拾你可太容易了,你现在就是个固定靶子,她都不要刻意瞄准,随便搞搞,你就完了。到时候档案上有了污点,你以后怎么办?” 翟淼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起手机,戳到叶子面前,“现在,立刻,打电话,分手!” 叶子盯着手机,缓缓伸手,指尖即将碰到手机屏幕,“我回来了。”孟宴臣提着一袋东西开门进来,“冰可乐,淼淼,给你。” “不要叫我淼淼,我跟你很熟吗?”翟淼的情绪在暴怒的边缘游走,孟宴臣怎么会有叶子加的钥匙,他的待遇凭什么和我一样! “你哥想要娶沁沁,我们两家就一定会是亲家,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熟络起来呢?”冒着寒气的易拉罐放在翟淼面前,孟宴臣似笑非笑的盯着翟淼。 “你在威胁我!”翟淼一掌将可乐拍飞,“你不要以为我会吃你这套,我哥当年不怕你们家,你觉得我会怕!”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难道不希望这句话变成现实吗?”孟宴臣坦然迎视,嘴角还自始至终挂着一抹微笑。 “我当然希望我哥和我嫂子可以修成正果,他们本来就是被你妈妈拆散的。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想干什么!你这是一个哥哥该干的事情吗!” 叶子坐在一边,不合时宜的想起,孟宴臣确实不是个好哥哥,谁家哥哥喜欢自己妹妹啊? “我和叶子也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孟宴臣游刃有余的坐下,不紧不慢的说道,“淼淼,你既然支持你嫂子勇敢反抗家里,为什么到了我和叶子这里,就开始反对了?” “我嫂子和我哥在一起,就可以逃离你们家,又自私又强势,还封建。”翟淼激情开麦,抽空还扭头看了一眼叶子,“叶子和你在一起,不就是重蹈覆辙,步了我嫂子的后路,跳入了你们家那个大火坑啊!” 孟宴臣目光微微一拧凝,叹口气道,“所以啊,我们现在才应该是同盟。你哥和叶子,都是我妈妈接受不了的存在,我们应该一起努力,扭转这个局面,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叶子这个性子,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往常总觉得是阻碍双方感情发展的缺点,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有用。 “说得好听。”翟淼可不是叶子,才不会对孟宴臣心软,“我哥为了我嫂子,十年没有找女朋友。我嫂子说什么,我哥都不会反对。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哥不会动手打我嫂子!” “我很抱歉,但我发誓,以后这种事情绝不会再犯。”孟宴臣看着叶子,又一次保证道。 “哼,谁信啊?那你敢保证什么都听叶子的吗?” “这个不行,我办不到。” “对啊,那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哥相提并论?”翟淼不屑的目光扫向他,虚伪小人。 “我爱叶子,绝不会比你哥爱沁沁少。”孟宴臣不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而是暗流涌动的深渊,初见只觉薄情冷漠,实则一腔真情只愿给一人。 “耍嘴皮子谁不会啊?”翟淼右胯一大步,阻在叶子面前,“像你这种老男人,最会骗女生了。” “我没有骗人。”孟宴臣语塞,翟淼说话一向扎心,看来还得想个主意,不然叶子迟早被好朋友的耳边风吹跑。 “你要是再缠着叶子,我就去告诉我嫂子!”翟淼一时情急,出了个昏招。 “沁沁早就知道我喜欢叶子。” “什么!” 那我在沁姐面前装什么呢!叶子顿感一道惊雷,劈在自己头上。老天爷啊,你在玩我吗! “不可能,嫂子怎么会和你同流合污!”翟淼心中怀疑,也不似刚刚那般理直气壮了,“我们现在就打电话问问我嫂子。” 孟宴臣抬手,“请。” 燕城。 “沁沁,来看看这身衣服怎么样,喜欢吗?”付母指着售货员手上的长裙,慈爱的说道。 “妈妈,我没有场合穿礼服。”许沁小声回绝。今天,妈妈突然带自己来商场购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摸不着底,一颗心悬着一上午了。 “也是,就宋焰那个工资,也买不起这里的衣服。”付母还是不同意许沁和宋焰交往,但心疼儿女是全天下母亲的通病。许沁每次回家穿的都是以前买的旧衣服,付闻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是的,妈妈。宋焰的工资卡在我这,我想买什么都可以,只是我衣服有很多,没必要买新的。”许沁侧身对着妈妈辩解道。 “是啊,把卡给你,就能顺理成章的不给你买礼物,也好美其名曰,展示他有多爱你。实际上,是房没有,车没有,人品还不行。”付母言语间尽是对宋焰的不满,“那家人对你怎么样?” “舅舅舅妈对我极好,每天早上都会帮我做早餐,晚上回家会有夜宵。淼淼也对我很好,赚钱了还给我买了礼物。”许沁眼睛亮亮的看着妈妈,希望她能对宋焰一家有所改观。 “确实得对你好一点,不然哪还有下一个傻姑娘,能看上他家那个侄儿。”付母指了几件衣服,“这几件包起来。” “好的,付女士。” “不是的,妈妈,宋焰一家都是好人,对我就像亲女儿一样。”许沁跟在妈妈身后,眼中含泪,又委屈又难过。 “亲女儿,你什么意思?在家我们让你受委屈了?”付母不满的瞥了她一眼。 “没有,当然没有,你们对我很好,比对哥哥还要好,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沁心中苦涩,妈妈到现在都不接受宋焰,她该怎么办啊。 “你哥没把钥匙给你吗,怎么还住在那个院子里?” “给了,但舅妈说不用来回搬了,让我上夜班的时候住。”许沁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回自己家住,她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我就说这家人有问题,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回家住还要经过她们同意!” “不是,舅妈是担心没人给我做饭。” “他家人在你眼里什么都对。”付母心里酸酸的,但语气一贯的强硬。 第66章 撞破恋情 “喂,哥,我在陪妈妈逛街。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孟宴臣手指放在嘴边,“嘘,接着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哦,我也不知道哪天有时间,你不是忙吗?还有时间找我吃饭。”许沁放松身子,靠在栏杆上,“妈妈还是不同意我和宋焰的事情,我该怎么办啊,哥。宋焰最近在看婚房,我该怎么和爸妈说啊。” “婚房?” 孟宴臣下意识地反问,神色有些忧虑,“他那点工资,买得起市中心的房子吗?不会是在郊区吧?” “不是,舅舅舅妈补贴一部分,我们在看医院附近的房子,宋焰说这样对我来说方便。”许沁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疲惫。 翟淼得意的看了孟宴臣一眼,看吧,我就说我哥对我嫂子很好吧! “胡闹,你那套房子不是在医院门口吗?再买一套干什么。” “宋焰不愿意住我的房子,再说,爸妈那个样子,也不可能同意的。”许沁抬头看看妈妈,转身调侃,“大周末你不去陪叶子,怎么有心情给我打电话?” “我在这呢,你,” “叶子是谁!” 手腕一抖,手机落地,屏幕粉碎,“妈,妈妈。”快速抬眼看了一眼母亲,许沁此刻根本不敢与之对视,骤然惊道的心跳如同牛皮大鼓被咚咚敲响,她后腰紧紧贴住栏杆,浑身发抖。 付闻樱看着她,冰凉的目光逼得她要喘不上气了,许沁狼狈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付闻樱眸光沉了几分,沉静的眉宇间隐隐有了几分厌恶,她没再问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完了,一股子寒意涌上她的脊背,妈妈会做什么,许沁心知肚明,但无能为力。 突如其来的质问,清脆的落地声,翟淼抬眼看着孟宴臣,一时间鸦雀无声。 叶子长久以来的紧张不适突然得到缓解,如释重负,耸了耸肩膀,“孟宴臣,你快回去吧。” 翟淼扭头冲叶子口语,使眼色,‘他回去你怎么办?’ 孟宴臣眉眼间难得出现一丝烦躁,本来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和爸妈坦白,突然提前被发现,确实棘手,但也不完全是坏事。 “我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到你。”孟宴臣拿起手机,步履匆匆,妈妈性格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绝不是拖沓之人,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嗯。”叶子第一次目送他离开,目光柔和,眉眼含笑。 经过叶子身边时,他步子一顿,似乎是有所感应,看向叶子,“就一次,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吗?” 叶子本是笑着的,听到这句话,神色黯然了下来,没有说话。 孟宴臣的手突然伸出,像猎豹锁定猎物般扣住她的手腕,眼神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她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脸已经逼近,几乎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死死按在怀中,吻住她的唇。他的呼吸急促,仿佛此刻世界里只剩下了他们,而这个吻像是他唯一能够掌控的东西,带着近乎失控的占有欲和绝望。 “等我回来。”孟宴臣松开叶子,扔给翟淼一个优盘,“拿着,要是我妈妈来找叶子,就把里面的东西给她看。” “这是什么啊!”咋hi吗冲着孟宴臣大喊,但孟宴臣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那个,叶子,没事,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放心。”翟淼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动了,拍了拍大腿,坐在沙发上干笑几声,这也太尴尬了吧。 “付董,你找孟总什么事?”陈俊铭来不及阻拦,就被身后的助理拦在门外,眼看着付闻樱来势汹汹,走进孟总办公室。 “我,你干什么!”夺走手机,按回原位,陈俊铭看着电脑,一脸生无可恋。孟总,不是我不帮你,是敌人太过强大了。 “我接电话啊!”陈俊铭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老板二字,一把抢过手机,整了整被抓皱的西装,生气的说道,“公务,公务,给公司造成了损失,你能负责吗!” “喂,孟总,对,是,付董在办公室等您。对,应该是项目上的事,好好,没问题,我会吩咐下去的。”弯腰微笑点头,一套流程下来,双方已经基本交换好了情报。 “让开,我去发布孟总的最新指示。“狐假虎威成功的陈俊铭小跑着搬救兵。孟总,等我,我一定不辱使命,救你于水火之中。 付闻樱端坐在会客室的小沙发上,脸上冷若冰霜,手机里叶子的资料已经被她翻了好几遍了。还是上次那个女孩,这种不安分的人,我见多了,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就这素质,还能当老师,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孟宴臣的语音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付母闭着眼睛,听着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心里更加不满,在开车,还敢这么三心二用,不要命了。 “妈妈,我马上回来,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付闻樱轻轻掀起眼皮,漠然地扫视了一圈,那高傲的姿态令人不由心生敬畏。宴臣,你应该不会是坐到这个位置,就认为自己有把握和我叫板了吧? 孟宴臣油门踩到底,压着最高限速一路飞驰,短短50分钟的车程被他压缩三分之一。 “孟总。”陈俊铭等在门口,眼疾手快的接住车钥匙,“目前一切正常,网上也没有任何关于叶子小姐的爆料。” “嗯。” “妈,我回来了。” 孟宴臣推门而入,却正好听到一句,“行,发出去吧。” 第67章 心情各异 厨房里,升腾的蒸汽撞击着锅盖,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翟淼站在餐桌前,手上在一刻不停的收拾碗筷,尽管耳边听到了声响,但过载的大脑无力整理信息,更不可能发出什么指令了。 “淼淼,你怎么不关火啊!”叶子从卧室里急匆匆的出来,拍了翟淼一把,“入定了?” “不是,我没听到。”翟淼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她才是那个即将遭殃的人。 “我真没事,不就是可能被报复吗?”叶子倒是镇定自若,将袋子里的橙子放进盆中,撒上一把细盐,揉搓,清洗,擦干。接着拿起一把短刀,学着手机上的样子,头尾各一刀,中间对半切,小心剜出果肉,切成大小不一的方块,将切好的底座往橙子里面一放,再把金灿灿的果肉塞进去,一个个好看又好吃的橙子碗就做好了。 “来,吃点水果,刚刚饭都没吃几口。”顺走翟淼手里的抹布,叶子利索的将桌面擦洗干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叶子将干净的抹布晾在架子,一扭头被翟淼炯炯有神的眼睛吓得一个哆嗦。 “对不起啊,我要是不和孟宴臣吵,那个坏人也不会发现你的存在,都怪我,我还以为是的认为我才是对你好的那个人。”翟淼哽咽着道歉,肠子都悔青了。 “和你没关系,这事本来就会发生。早一些,晚一些,对我来说,都一样。”叶子轻描淡写的将此事一笔带过,“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可是,你才刚刚上班两周啊,你所有的努力都因为我多嘴,白白浪费了。”翟淼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最后那4个月,叶子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 一边是生活的重担,一边是未来的压力,叶子只靠自己一个人,硬生生的扛下来,失败时来不及颓废,成功时来不及高兴,永远都是急急忙忙的赶往下一个考场。从进不了面,到擦线进面,从面试翻车,到笔试面试双第一,从来不是什么运气,而是叶子实打实的努力和汗水。 “淼淼,你看看我,我像是伤心的样子吗?我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但我学过的知识都在脑子里。”叶子手点了点脑袋,“我会开车,可以去做代驾,我有教师资格证,可以去做任何相关的工作。实在不行,我可以考研,勤工俭学。最差不过是再换个城市,重新开始。不至于啊,别那么悲观嘛。” 翟淼深吸一口气,生生将眼泪逼退,“对,不死总有出头日,我还就不信了,他们孟家就能一直这么厉害!” “严重了啊,严重了,说什么死不死啊。”叶子插起一块橙子堵住她的嘴,“你想得太严重了,吃口橙子缓一缓。” “嗯,好。”翟淼低着头吃橙子,不想让叶子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和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要不要去逛街啊?”叶子看着翟淼就着眼泪吃橙子的可怜模样,有些想笑,还是出去逛逛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嗯?你还有心情逛街?”翟淼嘴巴鼓鼓的,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子,“都这样了,出去干什么啊?” “有啊,为什么没有,我在这哭死了,也没法改变什么结果。而且,我现在哪样了。”叶子小腰一扭,自信展示。 “水象这么变态吗?小事崩溃,大事淡定。”翟淼努力嚼嚼嚼,眼泪可是止住了。 “对啊,双鱼嘛,都这样。”叶子调皮的呲起一口小白牙,“补妆吗?” “补,今天全场消费由翟老板买单!” 燕城。 “怎么办!宋焰,叶子不会出什么事吧!”十里台消防中队门外,许沁抓着宋焰的胳膊,泪眼婆娑,“都怪我,是我一时嘴快,我明明知道妈妈在不远处,我还提叶子干什么啊!” “没事,没事。”宋焰结实的手臂将许沁搂在怀中,柔声安抚,“你手机摔坏了,我们先去买一个新手机,再打电话问问你哥,具体是什么情况,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好吗?” “不行,不能打电话,我妈妈本来就对我们不满,电话打过去反而火上浇油,妈妈一定会更生气的。” 宋焰叹了口气,只好捏着袖子替她拭去脸颊处湿润的泪痕,哄孩子似的说道,“那就先去买手机,然后给你哥发信息问问,这样可以吗?” “不行,我要亲自和妈妈解释。叶子不是妈妈以为的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也不是她自己主动去贴我哥的,是我哥非要黏着叶子,追着她,逼着她和自己在一起的。” 宋焰的眼眶也有些红,怀中的许沁在瑟瑟发抖,她本就不是个勇敢的人,不然他们也不会错过十年。 “那就这样,我们买好手机后,我陪你一起去和你母亲解释,我们找一个环境好的饭店,请她吃饭,可以吗?” “不行,妈妈不会和我们吃饭的。”不得不说,知母莫如女啊。 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拨出去的电话无人接听,许沁站在路边,无助的徘徊。宋焰拉过她,长臂揽过她肩膀,大掌摸摸她的头,“别自己吓自己了,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国坤找你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进不去的。”话是实话,但着实不好听。 “我想办法,我死皮赖脸,保安不让我进去,我就躺下碰瓷。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进去。”宋焰挤眉弄眼,作势要往地上躺,逗得许沁捂脸傻笑。 “光荣的消防员先生,你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啊,像什么样子!” “好了好了,笑了就是没事了,我们回家。”宋焰推着她向前走去,打开车门,系好安全带,宋焰没忍住,亲吻她的眼睛,“不准再哭了,我心疼。” “你这人也太油腻了吧。”许沁腾的脸色蹿红,娇俏的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油腻,不识货,我这叫帅气,帅得反光,帅得与众不同,别具一格!” 哈哈哈哈哈哈! 第68章 母子矛盾大爆发 “孟宴臣,这就是你的家教。”即使是面对如此局面,付母仍然保留着一种淡淡的从容与优雅,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打乱她内心的平和,因为她始终胜券在握。 孟宴臣收回视线,眼神落在桌上的资料上面,“妈妈,你查到了什么了?” 付母莞尔一笑,将手机放在桌上,“你怎么不继续问我什么东西被发出去了?” “叶子,2023年7月毕业于燕城大学生物系,连续四年获得国家励志奖学金及各类奖学金,2023年9月入职江城市实验中学,现在是本部初一十四班的生物教师,对吗?”付母笑着看着孟宴臣,轻而易举的将叶子的个人信息说出口。 “妈妈,叶子她,” 付母抬手打断孟宴臣,继续说道,“她是家中独女,父亲叶明在2015年2月因病去世,是急性白血病,而她的母亲在2016年初,就改嫁给一个家具店的老板,我这里有照片,你想看看吗?”付母调出照片,递给孟宴臣,“怎么?不想看?” 孟宴臣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接过妈妈的手机,倒扣在桌上,“我不关心这个。” “是吗?”付母淡淡地笑了笑,目光从孟宴臣蜷缩着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掠过,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她大学四年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为了赚钱,甚至卖过假冒伪劣的三无商品,在酒吧当过服务员。” “不是,叶子主观无故意骗人的意识,她也是受害人。”孟宴臣闻言立马反驳,看向妈妈的眼中明显带了不满,“酒吧是肖亦骁开的,她只是服务员。” “这重要吗?”付母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知道的,这很容易,只要找到她的上家,一切都好说,酒吧的话,就更容易了。” “所以,妈妈,你是把这个发出去了?”孟宴臣沉声问道,“发给谁了?江城市纪委、教育局,还是晨星教育集团?” 付母轻轻拿起桌上的热茶,撇去浮沫,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了口,不语。 孟宴臣默默忍受着心底苦涩的滋味,像是一种无声的煎熬,这叫什么,自食恶果。 “怎么?不关心你那小女朋友了?”付母问道,嘴角微微上扬,孟宴臣虽然这次有些出格,但本质上还是那个让父母最省心的孩子,从来不会让父母伤心,从来不会让父母失望。 “不是,妈妈。我现在更担心我自己,我在想,翟淼此刻在干什么,她是不是在江城警局报案,起诉我暴力伤人。”孟宴臣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你什么意思!”付母维持了一辈子的优雅在此刻有了裂纹,质问道,“什么暴力伤人!” “哦,不是暴力伤人。”孟宴臣摇摇头,缓缓说道,“还得再加一项罪名,不过这项不违法,您放心,就是不道德而已,违反了公序良俗。” 付母瞪着孟宴臣,“你到底干了什么!” “利诱不成,威逼包养,强迫女教师,致人伤残。”孟宴臣说着自己都笑了,抬头诚恳发问,“妈妈,你说媒体会不会这样写我?” “孟宴臣!”付母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孟宴臣的鼻子,大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翟淼和我们家是什么关系吗!” “哦,翟淼和我们家有仇啊,那可能现在就不是在警察局,而是放上网了吧。”孟宴臣仰头看着妈妈,叹了口气,“我们来看看公司股票,这下影响可大了,估计得跌不少,董伯伯恐怕要乘机夺权了。” 付母脸色愈发阴沉,风雨欲来,“你在威胁我,用公司?” 付母和孟父一同创业,相互扶持,一路走来,什么大风大浪没遇过,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孟宴臣这点威胁,付闻樱更多的是对他自甘堕落的生气和愤怒,而不是对公司未来的担忧。 “威胁,我拿什么威胁您?我是您的儿子,妈妈,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我只是喜欢一个人,你就把她里里外外查得清清楚楚,你尊重过我吗?你尊重过我的感受吗?我的感情,我的意愿,在您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他字字诛心,句句入骨,将二十几年的压抑痛苦一股脑的吐露出来, “你是说我不尊重你,我不理解你的感受,我是个强势不讲理的坏人吗!”付母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愤怒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孟宴臣别开头,视线落在办公区,“难道不是吗?”眼中滑落一滴泪,轻声说道。 “好,好,我倒要看看公司没了你,会不会倒!”付母猛拍沙发,红着眼眶,强撑着一口气,与自己的儿子对峙。 “那您在这坐着吧,我要去看叶子,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孟宴臣拿起手机,向门口走去,突然止住脚步,扭头对付母笑着说道,“妈妈,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叶子肯定还会在江城当老师,你这么一举报,她就只能乖乖回燕城,待在我身边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下一秒,孟宴臣的手臂就被妈妈拉住,“你不准离开办公室,给我说清楚!” “我刚刚说得不够清楚吗?妈妈,我强迫。” 伴随着“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付闻樱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孟宴臣的头都被打偏了。 “你混账!” 他的面颊忍不住一阵火辣辣地刺痛,这一巴掌,确实是他活该。孟宴臣面无表情,一双冷眸,毫无波澜,直直看着妈妈,“叶子,应该比你更想打这一巴掌。” “你闭嘴!” “要看视频吗?妈妈,我都忘了,给您看看,我是多混账,多欠揍。”孟宴臣将手机举到她面前,“您看,我在干什么,我在说什么。” 清晰的画面,无助的叶子,比混蛋更混账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她的儿子。 付闻樱心中充满骇然,脑海中涌现出一连串恐怖后果嘴唇因惊恐而泛白,双手微微颤抖,眼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难过崩溃情绪。 “她没事吧?” 孟宴臣勾了勾嘴角,“不可逆转的腰伤而已,我们家有钱,养着呗。” 付闻樱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天之骄子、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众人交口称赞的国坤未来继承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69章 选择 “你来干什么。”孟宴臣刚出电梯门,就被宋焰堵在人来人往的大堂中,看样子估计也等了好长时间了。 “你。”宋焰深吸一口气,挠了挠头发,表情不自然,“怎么说?” “你说什么。”孟宴臣神情丝毫看不出一丝端倪,“你声音太低了,我没听清。” “我是问。”宋焰突然拔高的音量引来众人侧目,尴尬笑笑,宋焰拉住孟宴臣的胳膊,将他拽到一边,“你妈妈怎么说,沁沁很担心,她觉得这事都怪她,要不是她说漏嘴,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孟宴臣拂开他的手,一点儿没顾及他的面子,“能说什么,你又不是没听过,还想再听一遍?” “我。”宋焰被噎得一愣,多想转身就走,要不是未来沁沁,谁乐意来这受孟宴臣的鸟气,真的很想再他欠扁的脸色来一拳。 “门口有保安,你要是不想娶沁沁,尽管动手。”孟宴臣低头整理袖口,“我要去江城一趟,你回去告诉沁沁,没事了,不要担心了。” “真没事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翻篇,你妈妈的手段我可是亲身领会过。”宋焰穿了一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硬朗的寸头衬得他的眉眼更加凌厉,落在国坤大厦的保安眼中,不免多了几分警惕。 “哎,你,想干什么!”黑色束勤和作战靴的主人从不同方向围上来。 “哎,哎!孟宴臣,你帮我说句话啊!”宋焰被人团团围住,气得大喊孟宴臣,却换不来他一个回眸。 “我真的认识他,我是。”宋焰懊恼的挥动手臂,指着孟宴臣离开的方向,气得要冒烟了,“我们真的认识啊!” 付闻樱面如死灰的坐在办公室,久久无法回神,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宴臣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会干这种事,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叶子到底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翟淼会不会真的把视频交给警察,万一交给警察,宴臣就毁了……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却隐藏着无尽的哀伤和难过,一言不发坐在那里,默默承受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我说了,不要进来打扰我!”付闻樱微微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努力调整呼吸,确保自己声音如常。 “闻樱。”熟悉的气息落在身侧,孟父满脸担忧的轻拍妻子的肩膀,“宴臣都告诉我了,你不用强撑着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缓缓抬起手,轻轻将泪痕抹去,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轻易落泪。 “闻樱。”孟怀瑾叹了口气,把妻子揽入怀里,感受到她那有些单薄的肩膀在不停抽搐颤抖着,儿子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但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清呢。 “我已经让人去江城调查这件事了,你不要太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他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眶,眉心不由得一簇,心脏抽着泛疼,嗓子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宴臣不会干这事的!”付闻樱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叶子为什么放着燕城的岗位不要,舍近求远。” 她已经哭得说不下去,不管叶子是真的无辜还是真的手段高明,但孟宴臣的罪行是实打实的,万一被翟淼揭露,他怎么办!国坤怎么办! 江城。 “想问什么就问吧。”翟淼拿起一根薯条叼在嘴边,两指夹着作吸烟状,“我感觉这一路你都快把自己憋死了。 叶子咧嘴笑笑,殷勤的将盘子推到翟淼面前,捂嘴小声问道,“那个u盘里有什么?” 翟淼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傲娇的抬起下巴,缓缓开口,又闭上。 “你说什么?”叶子揉了揉耳朵,没毛病啊,眨了眨眼睛,也没毛病啊,眼花了? “还说不喜欢他,你要是不喜欢他,管u盘里是什么呢。”翟淼戳破叶子伪装良久的小心思,“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心疼他?王宝钏见了你都自愧不如,你是不喜欢挖野菜啊!” 叶子无语的指了指外面,“现代社会,哪有野菜给我挖啊,而且我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怎么可能沦落到挖野菜的地步。” 翟淼无奈的撇嘴摇头,“没救了,没救了。” “你就告诉我,u盘里是什么嘛,我想知道。”叶子抱着她的胳膊摇晃,软绵绵的恳求道,“求你了,淼淼。” “我不知道。”翟淼扯开叶子的胳膊,坐直了身子,“里面有两段视频,我只看了其中一段,第二段有密码,打不开。” “第一段是什么?”叶子好奇的看着翟淼不甚好看的脸色,“里面是关于什么的?” 翟淼看着叶子茫然,不知情的样子,笑笑,“忘了。” “不是,过分了,你这也太敷衍了吧,刚刚看过的视频就忘了,你玩我呢?把u盘给我,我自己看。”叶子被勾的心痒痒,这算怎么回事啊,好像就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其他人都门清儿。 “放到你床头柜里了,回去自己看。” 你知道叶子第一次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是因为你,翟淼。 你是怎么进入新公司的,你还记得吗? 第二段视频中有我推叶子的证据。 翟淼撒谎了,第一个并不是视频,而是一段音频,里面孟宴臣只说了三句话,却让她再没有勇气点开第二个视频。 为什么主管对自己三番两次的吐槽一笑而过,为什么只有自己可以拿到超额的工资,为什么每次hr见自己都笑眯眯的,为什么每次自己的报销都是最快通过的,她以为是自己天生福星,没想到是叶子替她求来的。 “叶子。”翟淼认真的看着叶子的眼睛,眼神专注到仿佛这是能决定她一生的回答,“我在家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能不能再回答一次。” “你喜欢孟宴臣吗?”钻进衣柜找衣服的叶子,扭头看向翟淼,表情僵硬,沉默了片刻。 “你喜欢他吗?”翟淼执拗的追问,即使这已经超过好朋友的界限了。 “我喜欢孟宴臣。”小声但坚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同样的坚定和诚恳。 “好,没事了。”翟淼笑着抬手抹去眼角的溢出的泪水。孟宴臣,我这次暂且放过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叶子。 第70章 好转 “嗯?不是,你着什么急啊,为什么要回燕城?”叶子已经定好晚上去按摩,今晚才能睡个好觉,睡饱了才好面对未知的明天。 “我真有事,我妈叫我回家听语气很着急。我下次休息再来找你玩,走了。”背对着叶子挥手告别,翟淼大步走向检票口。 “你回去了和我说一声。”叶子跑到检票口嘱咐道,“跑什么,还有时间呢。” 叶子走在路上,孤身一人,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换了一茬又一茬,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闲庭漫步,有的蹦蹦跳跳,有的步履蹒跚,叶子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轮圆盘子,明亮得耀眼,这里不是故乡,燕城也不是,所以在哪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口袋里得手机嗡嗡作响,“你在哪呢?我到家了。”叶子沉默的盯着孟宴臣的信息,到家了和我说什么,意思是问题解决了,还是没解决啊? “喂。”下意识地接起电话,叶子手忙脚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怎么是视频啊。 还好手机那面没有对着孟宴臣,而是叶子再不能熟悉的壁纸。 “你在我家?”叶子惊得发出轻微的尖叫,“你在江城,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不是说这两天会一直陪你吗?我在洗漱。你回来的时候买点熟食,我太累了,午饭,晚饭都没吃。”他的声音隐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像是从遥远的山谷中传来,显得很不真实。 叶子咬着下唇,站在原地,一张俊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怎么了,舍不得给我花钱?” “不是。”叶子愣愣的说道。 “那就快点回来,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结果了?” 微蜷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鬓,水珠顺着脖颈坠入锁骨,孟宴臣盯着叶子,似乎能看穿她的内心。 拎着买好的烤鸭站在楼下,叶子望着开灯的房间,踌躇着止步不前。 “上来啊,你这么恨我啊?要饿死我?”孟宴臣站在阳台吹风,明明看不清路灯下的人影,但就是笃定叶子在那里。 “烤鸭可以吗?”叶子举着手里的袋子,下意识的探头找孟宴臣。 “可以,你吃过晚饭了吗?”熟练的接过叶子手中的袋子,孟宴臣看着心情不错。 “吃过了。”叶子看着脚边的拖鞋,“你不要干这个了。” “为什么?”孟宴臣没有回头都知道她在说什么,油腻的烤鸭他不喜欢,但是叶子买回来的,那就另当别论。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没必要浪费宝贵的精力在这上面。”叶子坐在他对面,“这个酱不怎么腻,你试试。” “好。”叶子心里还是有我的,孟宴臣心里甜滋滋的,一切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 叶子拿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水,表面上在看孟宴臣,其实脑子里面在想教师招聘公告要求,下一步去哪上班呢。 “有打算去哪?你这次可以提前告诉我吗?”孟宴臣淡定的拿纸擦了擦手,“太远了不行,国坤集团总部在燕城,我得在这待着,你也是。” “嗯?”叶子愣怔之中,他的声音逐渐清晰,“你说什么?” “不准跑,我说了,我会说服我父母的。”孟宴臣握住叶子的手,“我说到做到。” “你的意思是我没事了,我可以继续在这当老师了。”叶子双眼放光,凑到孟宴臣跟前又确定了一遍,“真的?” “比钻石还真,不信的话,和我回家见父母,让他们亲口说给你听。”孟宴臣最爱叶子这副鲜活生动的模样,这才是印象中那个叶子嘛。 “不行。”叶子挣开孟宴臣的手,“我也太没有骨气了,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对别人不伤害而感恩戴德呢,我脑子有病啊!” 孟宴臣无声笑了下,不仅是叶子,他也卸下了心中的重担,浑身舒坦,赞同的点点头,“就是啊,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那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家见爸妈呢?” “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叶子心痒了好久,快速在他头上撸了一把,溜了。 孟宴臣侧身看着叶子洗漱的身影,薄唇挑着浅浅的弧度,“叶子,你这算是接受我了吗?” “没有!”勾脚将门关上,叶子嘴硬的不承认,“想得美,好事都让你碰上了。” 孟宴臣就这么笑着望着,心中仿佛荡漾着一池春水,那份心满意足是它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扩散开来,让人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欢喜。 燕城。 “沁沁,你说,那个小姑娘,是叫叶子的,对吧?她的腰伤到底什么情况,是你哥弄伤的吗?”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孟怀瑾和付闻樱的办事效率奇高,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叶子所有的病例,顺藤摸瓜,找到了许沁。 面对父母的‘会审’,许沁悬着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不是说没事了吗?为什么又要审问她,难受想哭。 “是吧。”许沁低着头,回想孟宴臣的嘱咐,“我哥把叶子推到桌板上,磕伤了后腰,现在都没有完全治好,中医老师傅说就这种情况了,肯定是恢复不到以前了。” 付闻樱深吸一口气,孽子,要被气晕了。 “还有呢,为什么还有神经内科的诊断,说是呼吸性碱中毒,这是什么病,和你哥没关系吧?”孟父拿着单子,试探的问道。 许沁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为难堪的低头,孟宴臣这事做得太过分了,他干得出这混账事,许沁都说不出口。 “你看,你看,我都说了,你还不信。”付闻樱拍了下身旁的孟父,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为什么啊?沁沁,你哥不是喜欢她吗?” 许沁陷入了窘境,这种事情,孟宴臣可不会和她细说,“爸爸,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确实是我哥追着叶子不放。要不,等他回来,你们问他?” “也好,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好好聊一聊,把话都说清楚了。”孟父点点头,“你说是不是,闻樱?” “哼。我不想看见他。” 第71章 拒绝 深夜城市的喧嚣渐渐被吞没。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夜幕,宛如璀璨的明珠,点缀着静谧的夜空。月亮高悬在天空,洒下银辉,给大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小区里,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与夜色交织在一起,不复白日的喧嚣和繁华。 叶子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摸着墙,往冰箱处挪动,吃太咸了,口干舌燥,哪能睡得着啊! “你可以开灯,我没睡着。”沙发上传来孟宴臣的声音,清明镇定,一听就知道这位也没睡着。 “不了,不了,我拿个矿泉水就走,不打扰你休息。”叶子头摇成了拨浪鼓。 黑暗中孟宴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叶子全当没听到,摸了一瓶水就想溜回房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聊,大晚上的,不合适。 “叶子,我今天和妈妈吵架了。”黑夜似乎放大了他的难过和脆弱,叶子站在原地,嘴巴抿得紧紧的,沉默了好久。 “我今天居然拿国坤集团的股票去威胁妈妈,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的眼眶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深沉雾霭遮挡其中,如淤泥满塘的死水,一片死寂。 叶子回头看向孟宴臣,黑暗中依稀看见一个身影静静坐在那里,低垂着头。 叶子明知此事并不是自己的责任,但还是忍不住自责。在这世上,没有一个母亲能笑着面对儿子的威胁,付母更是如此,孟宴臣这次的举动,叶子都不用细想,就知道付母被伤得有多深了。 “你可以。” “我不可以。”孟宴臣简直都要被气笑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自食恶果,什么叫榆木脑袋,他今天可是有了深刻的体会。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说不可以,爱听不听,我睡觉去了。”叶子佯装生气,转身走进房门。 “你想让我放弃你,你想都不要想。” 他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随后俊朗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丝自嘲,不然叶子还会对自己说什么,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啊。 “我想说的是,你今天回去和你妈妈道个歉,这种事不能拖,越拖越难开口,尽早解决最好。” 身侧的沙发陷了下去,孟宴臣错愕不已,叶子怎么过来了。 “嗯?” “什么。”巨大的冲击让他有些眩晕,叶子主动走过来了。 “我说话你完全不想听是吧?那我走了,不打扰你深夜emo了。” 孟宴臣伸出手臂,将叶子拥入怀中,发丝轻轻飘落在他的脸颊上,带来一阵痒意和甜蜜的滋味,“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哦,真的吗?”叶子微微侧头,凝脂般的肌肤滑过他的唇角,呼吸交缠,“那你放开我。” 大意了,孟宴臣若是能将时间拉回一分钟前,他一定会封死自己的嘴巴,势必不会许下此等又蠢又笨的誓言。 “怎么了?孟总的信誉在我这都是负分了,不打算挽救一下吗?”鼻息之间都是孟宴臣呼出的酒气,叶子此刻才察觉他喝酒了,“你喝酒了?” “一点点。”猛地加重在叶子腰上的力量,将人扣在怀中,凉薄的唇停在她的脖颈处,仅仅只是贴着,就刺激得叶子忍不住颤栗。 “不可以。”叶子抓住他的手,“你刚刚才答应我,什么都听我的。” “我不是在你这里没什么信誉了吗?”孟宴臣勾住她的腰,轻轻一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尖相碰,双眸里进发出炽热的欲望,“嗯?” 叶子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琥珀色眸子里染着迷离的水光,眼尾薄乱,看着他不敢说话。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我们。”未尽的话语淹没在叶子突如其来的亲吻中,一触即分。 孟宴臣微微眯眼,离远了些,想看清叶子此刻的神情,“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当然。”叶子强装镇定地梗着脖颈,脸上是一派强硬的镇静,只是那对小耳朵,毫无疑问地又充了血,耳尖红得都快熟了。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冰冷的指侧摩挲着她的手腕,孟宴臣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得到一个名分,明天回家才能更理直气壮的谈判。 “没关系!”叶子气鼓鼓的扭头,得寸进尺。 他自觉好笑地看着她,戏谑的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没关系,今晚要不到名分,明天回家就能理直气壮地卖惨,怎么样都不亏。 “好了,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孟宴臣又端起了那副正人君子地模样,“明早想吃什么,我去买。” 叶子捂脸,不好直视他的窘态,“都行,随便,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好。”孟宴臣坦然的回答让叶子无语。怪不得人家是总裁呢。有这心理素质,干什么都会成功。 …… “早。”孟宴臣神清气爽地跟叶子打招呼,“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叶子仰了仰脖子,伸懒腰,“累,早点吃完去补觉。对了,你几点走?” 将豆浆插好吸管递到叶子面前,孟宴臣思索片刻,“等你吃完早饭,我就走。” 叶子挑眉,点点头,“我们再确定一遍,我的工作是百分之百保住了,对吧?” “白眼狼。”孟宴臣轻刮她的鼻尖,“你都不关心我回去会怎么样,就只关心你那工作,你天天满脑子都是工作,你到现在连工资都没领上。它到底什么魔力,这么吸引你?” “安全感。”叶子咽下嘴里的包子,“我有多大能力,端多大饭碗,我骄傲,我自豪。” 孟宴臣抬眼笑笑,“是是是,你最厉害了,那你敢不敢和我回家。” “你是复读机吗?”叶子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还是程序设置出现错误的机器人?就只会这一句。” “因为我整天满脑子都是你啊,你又不给我名分,又不和我回家,还想白嫖我。”孟宴臣敢说,叶子都不敢听。 “你,你,你。”叶子举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孟宴臣,“脸呢?怎么什么话都好意思说?” “我们之间,当然要坦诚相对,有什么不能说的。” 第72章 认错但不改 “宴臣回来了。”孟父刻意提高音量,说给生闷气的母亲听,“快和你妈妈道歉,怎么刻意这么和妈妈说话呢,你太伤你妈妈的心了。” 孟宴臣低着头站在付母面前,“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和你说话。” 付闻樱对站在面前的儿子熟视无睹,继续翻看手中的杂志。 “还有呢,就只是不应该那么说话吗?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了你的事担心的一个晚上睡不着。这是你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吗?”孟父在一旁给儿子打辅助,余光还在瞟付母的脸色。昨晚一夜没睡,今早又早早起床去了一趟公司,让她休息也不听,让她吃饭就说没胃口。 “我不是为了他担心,我是担心国坤集团,毕竟我们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因为不成器的儿子,白白糟蹋了。”她的发型梳得整齐而精致,精美的绸缎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合身,每一处褶皱和花纹都彰显她的品味。付母似乎并未受到昨日之事的影响,整个人还是那么高贵优雅。 “妈妈,我错了,我不应该拿国坤集团的未来冒险。“孟宴臣低着头继续认错,明知妈妈是嘴硬心软,但还是赌气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付母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孟宴臣,“你再说一遍!” “我不该拿国坤集团的未来做赌注。”孟宴臣认命的闭上眼睛,付母的手臂高高扬起,眼看又是一巴掌。 “闻樱。”孟父高声制止,这巴掌再打下去,后悔的一定是付闻樱。 “滚!滚出去,不要回来了!”高高扬起的手掌重重的落在桌上,震得桌面颤动,付闻樱身子颤抖,握紧拳头,怒视孟宴臣。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我不该将那个视频交给翟淼,我不该将国坤集团当作筹码放在天平上,去威胁您,让您妥协。” 孟宴臣缓缓跪在地上,昂贵的皮鞋被压出折痕,剪裁得体的西装被扯得不成形状,甚至崩掉了一枚扣子,但他就丝毫没有反抗,任由付母拍打着自己,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还是人吗?你把我们放在哪里了,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在这么能干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可曾想起我和你爸爸的教导,你对得起谁!” “国坤集团是孟家几代人的心血,你就这么想毁了自己,毁了它,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付出,我们的努力。” “你强迫包养女大学生,你知不知道那是犯法的,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让你去打人,我让你去干坏事,我让你去目无法纪,你想害死孟家吗!你想害死你爸爸吗!” “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突然,付母双手捂着脸,蹲下去,那挺直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流下。尖厉而嘶哑的哭声是那么苦涩,仿佛在黄莲水里泡过似的。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孟宴臣拉着妈妈的手,将她扶起,孟父搂着妻子的肩膀,将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拿了一个靠背放在妻子身后,“闻樱,向后靠着,会舒服一些。” 挺拔的身姿是付闻樱的傲骨,她哭得崩溃,但理智还在,“u盘呢?” “在这里,妈妈。”孟宴臣刚想起身,但僵硬麻木的双腿无法支撑他的行动,砰的一声,又跌跪在地板上。 “宴臣,你没事吧?”付母几乎是立即起身,就要过去查看。 “没事,妈妈。”孟宴臣忍着膝盖处的剧痛,云淡风轻的站起来,将u盘放在桌上,“翟淼没有打开我欺负叶子的视频,她舍不得看叶子受苦。爸、妈,你们想看的话,打开就能看,密码是我的生日。” 孟父点点头,付母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翟淼没看,那家人,一个都不可信。” “我放了个小程序,看完就会有记录。”孟宴臣一手撑着桌子,单手解开西装外套,“妈妈,手机上的视频我都删了,没有备份,这个u盘给你,你处理吧。” “你不和叶子在一起了?”付母冷眼看着他,心底在滴血,自己的儿子,不管再怎么掩饰,她都能一眼看出,孟宴臣此刻有多疼。苍白的嘴巴,撑着的胳膊,微微蜷着着右腿,骨裂了。 “叶子本来就不喜欢我。”孟宴臣的脸上笼罩着一片苦涩的愁云,“是我威胁她,强迫她,和我在一起的。妈妈,她巴不得你发现我们的关系,好借机和我分道扬镳。” “宴臣,你确定吗?”孟父替妻子问出了心底的疑惑,真有这种人啊。 “妈妈不都查过了吗?我怎么骗你们啊。”孟宴臣颓废的低头,自嘲的笑笑,“我确实差劲,作为儿子,我辜负你们的期待,愧对你们的教导;作为恋人,我阻挠叶子的事业,害她受伤难过;作为国坤集团继承人,我把集团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差点连累股价暴跌。” “那现在呢?”不得不承认,付闻樱女士没那么好糊弄,卖惨不太管用,“叶子原谅你了吗?她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我怕,我怕叶子的回答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孟宴臣望着父母,感慨道,“妈妈,你知道那天我看见你和爸爸坐在茶室时想的是什么?” “我想到的是我没有你们这么好命,可以和喜欢的人相濡以沫、白头到老。我这辈子都得不到我喜欢的人。” 泪水滑过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他站在那里,那么平静,那么绝望。 “宴臣,你还小,不至于,这个不成,还有下一个。”孟父劝解道,“不是非得是叶子。她不喜欢你,我们不能强迫别人,这是违法的。” 付母若有所思的看着孟宴臣,望向他的眼神复杂难辨。 “爸爸,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喜欢她,我爱她,就像你爱妈妈一样。我很清楚,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孟宴臣勾起嘴角,但眼睛里却在下雨。 第73章 波澜 清晨的办公室,大部分老师还没来。 “叶子?”笑得一脸荡漾的张子瑶冲着叶子挤眉弄眼,一看就没好事儿。 “干嘛!”叶子警惕的后退,“有事上奏,无事退朝,不要离我这么近。” “你没男朋友,对吧?”环住叶子脖子,她神秘兮兮在叶子耳边轻语,“我有个同学,公务员,本地人,爸妈都是公务员,有房,三套,有车,两辆,个子不算高,175,长得还行,不胖不瘦,为人处世有一手。怎么样,心动吗?心动就快行动起来吧。” “不心动。”叶子端着杯子回到座位上,摆手拒绝,“没兴趣。” “为什么啊?”张子瑶靠在办公桌边,“你有男朋友了。” 叶子坦然无畏的点头,“不是,但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在哪工作呢?长什么样子?”张子瑶发自内心的疑惑,“我从来没见你和人约会。你每天除了上班,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球场,你凭空从哪蹦出个crush?” 叶子抿嘴笑笑,“石头缝里蹦出个孙悟空。” “他长得像猴啊?”张子瑶瞪大了眼睛,“猴系帅哥?” “不是”叶子心脏怦怦直跳,心中久违的畅快,“他在燕城工作,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喜欢他,还没说呢,等我追到了,一定告诉你。” “好吧。”张子瑶遗憾的叹了口气,“我第一次当红娘,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哟,不愧是语文老师啊,就是有文采。”叶子笑着调侃道,“那你呢?什么时候订婚啊?” “哎哟,说什么呢,什么订婚,什么结婚,我们还早,还早呢,” 张子瑶扭捏羞涩的模样,看呆了叶子,这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张老师吗? “看什么,没见过热恋中的少女啊?”张子瑶凶巴巴的弹了叶子一个脑瓜儿,“你准备怎么追你crush?” “没想好。”叶子的脸原地红成了清蒸螃蟹,“容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呢,想有什么用?”张子瑶冲着叶子抛媚眼,“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 “你?”叶子一双杏眼狐疑的盯着她,手指哒哒哒按着红笔,“能行吗?” “瞧不起我啊!下班别走,我非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张子瑶小腰一扭,走出了绝世妖姬的魅惑感。 但一开门,她又变成了严肃负责的张老师,“走了,我要去教室抽查他们,背诵古诗,可不能浪费上课的时间。” “你是魔鬼吗?”叶子扶额,要不要怎么卷啊。那我怎么办啊,我又没有第一节的课,卷不过。 “在干什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孟宴臣发来了信息,“吃早饭了吗?” “吃了,在办公室,写学习笔记。”叶子翻开课程标准,看着视频认真研读,不时低头在书上,勾勾圈圈,补充了不少内容。 “叶子,来这么早?”陆陆续续有老师进来,安静的办公室再一次热闹起来。 “叶子,有男朋友吗?”叶子抵着头看向刘娴,我是学晕了,产生幻听了,怎么又听见男朋友三个字了。 “我有个表哥,他。”嘴巴兀然被人堵上,刘娴茫然的狂眨眼睛,“怎么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马上就有了,不用了,谢谢。”叶子稳住快要崩坏的表情,“婉拒了啊。” “好吧。”刘娴遗憾的瘪嘴,深情款款的吟诵道,摸脸,“我还是来迟了一步。臣,这就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您放过我吧,好吗?”叶子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别恶心我了。” “有吗?你不觉得我特别深情吗?”刘娴含情脉脉的望着叶子,“看我真挚的双眼,诉说着对你无尽的爱意,你感受到了吗?” “没有。”叶子冷漠转身,“我只觉得你太油了。” “你不懂,这是独属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我此生只能拿出一次,只愿予你一人的爱!”刘娴戏精属性大爆发,敞开怀抱,越演越起劲,小范儿拿捏得死死的。 “乖,有病就要及时去治疗。”叶子摸摸她的头,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看都拖成什么样了。” 傍晚上完最后一节课的叶子背着棕色小包出现在校门口,但她并未急着回家,而是站在门口值班,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或是被家长接走,或是上了校车,或是自己走着回家。 “叶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放学回家的学生鞠躬问好, “再见,路上小心,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叶子一一点头微笑回应,车轱辘话来回说,脸都笑僵了。 碰上有的家长不管你是哪个班的老师,有没有教他家小孩,都要问一句,“初二十三班怎么还不放学啊。” 叶子好脾气的笑笑,态度礼貌,语气温和,“这位家长,麻烦您再等等,可能是有些事耽搁了。要是6.30 还不出来,我再打电话问问,好吗?” 家长点点头,走到别处等着了。 “叔,那我先下班了。”跺了跺酸麻的腿脚,挥手向门卫再见。叶子历时半小时,总算下班了。 “好,叶老师,回去注意安全。” “好。”掏出手机,刚准备点开那积攒的信息,身后又传来一声,“叶老师。” “哎。”叶子闻声转过头来,脸上立刻带了笑,和善又疏离,“这位家长,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找你。”一身淡咖色裙装,精心打理的发型和妆容,手里拎着精致的手袋,耳朵和颈间是成套的翡翠珠宝,大方得体。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知道我是谁,但是该有的礼貌不能忘。”付闻樱走近,伸手,“你好,我是付闻樱,孟宴臣的母亲。” “阿姨好,我叫叶子。”想象中针锋相对并没有出现,叶子轻轻握住她的手,点头微笑。 “你比照片上漂亮。”付闻樱笑着看着叶子,眼神扫过她的腰部。刚刚过去的半小时里,她一共扶了五次腰,是腰伤犯了,还是怎么了? 叶子神情思忖,抿嘴笑了笑。 落日的余晖中洒在她们身上,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第74章 告白 “哥,哥,哥!” 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推醒的孟宴臣有些不耐烦,“嗯。” “嗯什么嗯啊,你发烧了,你知道吗!”许沁焦急的问道,“药箱呢,我去给你找退烧药。” “在客厅桌子下面的柜子里。”孟宴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确实发烧了。 急匆匆跑出去,又急匆匆跑回来的许沁放药箱的动作都带了几分火气,“你知不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客厅那么多酒瓶,你想干什么!” “酒瓶。”孟宴臣揉了揉昏沉的脑袋,酒瓶、发烧,生病,“叶子!” “叶子什么叶子,吃你的药吧,哪有叶子呢!”许沁抓过孟宴臣的手,“快吃。” 低头注视着手心的小药片,孟宴臣计上心头,“沁沁,我是不是很严重啊!” “现在不严重。多亏我来得及时,不然你非烧成傻子不可。”许沁看着手里的温度计,“来,测个温。” “不,我很严重,我需要住院。”孟宴臣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副病得不能起身的样子。 “哥,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不是叶子,在我面前,装惨没用。”许沁哭笑不得的看着孟宴臣,“快起来喝药。” “我生病了,很重。”孟宴臣又咳嗽了两声,灯火的光芒照着他发白的脸,眉眼的轮廓之间透出几分缠绵的病气。 ‘发烧了而已,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吗?’叶子仰头看着许沁,控诉的意味十足。 许沁尴尬的握拳轻咳一声,“我医院有事,得走了。叶子,我哥就交给你。” “行,你先忙,这边我看着就行了。”叶子将许沁送到门口,“沁姐,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了,你去看我哥吧。”许沁心虚得恨不得以光速消失在原地,太坏了,不带这么骗人的。 “叶子,我肩膀疼。”一刻都离不开人的孟宴臣又开演了,“我想喝水,头晕。” “喝吧。”叶子将水杯放在一边,孟宴臣目光追随着她,满目希冀。 “你不是喝了,喝水啊,看我做什么?”坐在沙发上的叶子被孟宴臣幽怨的目光看得一抖。 “你干嘛离我那么远?”孟宴臣不满的皱眉,“我都生病了,你是不是不想照顾我,那你回去上班吧。” 叶子哭笑不得的看着孟宴臣,“这有多远啊,有必要生气吗?” 孟宴臣面无表情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匆促中,被呛得眼尾泛红,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还好吧?”心疼的拍打着孟宴臣的后背,叶子属实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不好。”伸手拽住叶子的裙角,孟宴臣倚在她肩头,委屈的开口,“头晕,烫,不舒服。” “刚刚喝完药,要有一个反应的时间嘛,再等等,要是还是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好吗?”叶子温柔的抚摸着孟宴臣的头发,安抚道。 “不行,我不舒服。”孟宴臣将人搂得更紧了,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 “那怎么办嘛?你先起来,我摸摸你的额头。”叶子推了几下,孟宴臣纹丝不动,坚定抱着不撒手。 她的声调,很软很嫩,语气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娇,绕的孟宴臣心底一颤一颤地,他眸色一沉,手猛地就握成了拳头,连骨节都微微泛白。 “叶子。” “嗯?怎么了?”叶子正在努力去够温度计,注意力压根不在他身上。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一道缱绻而绵长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大掌悄悄牵着叶子的手掌,放在心脏处,“我是认真的。” “可是子瑶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可信哎。”叶子苦恼的问道。 孟宴臣闷笑几声,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凝望着她,温柔又专注的目光里,泛着一股子意味深长之色,“叶子,你再说一遍。” “我,”叶子撇开眼,赌气看向别处,“凭什么啊,我不想说了。” 孟宴臣掀开被子,起身往衣柜边走去。 “你要干什么?”叶子茫然的看着他拽住上衣的袖子,一拉,一拽! “你干嘛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叶子惊得音调都变了,双手牢牢捂住眼睛,低着头扑在床上。 “你不是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吗?我换身衣服,站在地上和你表白。” 他说着话,三两下就将上衣脱了个干净,只身下还穿着条长裤。衣服被他随手扔在床上,露出了结实强劲的上身,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分明。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先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本来就发烧呢,别再加重病情了!”叶子急得大喊,但眼睛却紧紧闭上,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穿哪件好呢?”孟宴臣充耳不闻,将衬衫一件一件拿出来细细端详,“这件好,但是搭什么领带呢?” “孟宴臣,你快穿上衣服!” 孟宴臣还在挑衣服,“叶子,你帮我看看,毕竟是要讨你欢心,你喜欢哪件?” “我!”叶子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孟宴臣,宽松的运动裤懒懒地挂在腰口位置,抽紧的腰带松着,一身姣好的腱子肌,线条流畅,这是我能看得吗,“孟宴臣,我求你了,你穿件衣服吧!” “怎么了?”孟宴臣将她从床上拽到面前,“你喜欢哪件,快点,选一件,我还发着烧呢。” 叶子闭着眼睛,胡乱指了一件,“这件,这件,就这件!” “你睁眼。”孟宴臣好笑的欣赏叶子窘迫的模样,“你好好看看,我穿着衣服呢。” “真的?”葱白似的手指小心的向前摸索,孟宴臣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躲不避任由叶子摸上来。 叶子松了口气,是衣服,这下才放心大胆的睁开眼睛,“别折腾了,快去床上躺着。” “我喜欢你,叶子,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第75章 聊天 叶子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笑着说起,“孟宴臣,你要不要听听我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规划。” 熄灭的小火苗又有点要复燃的迹象,孟宴臣看着叶子明亮的笑容,连连点头。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大志向。”叶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散漫自在,“工作上没什么野心,不想当领导,也不想赚大钱,唯一的野心就是要把学生教好,初一年级有17个班,我转正了大概会带三个班,我的目标就是这三个班的期末成绩在全年级排名中保八争三。” 孟宴臣坐在床上,两日内目光交汇,叶子轻笑一声,“我这样是不是太没有出息了?” “不会,你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工作。”孟宴臣沉吟片刻,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恋爱结婚没想过。”叶子语气莫名的有些激动,“但我想过别的。我想过怎么装修我自己的小房子,怎么教育孩子。” 孟宴臣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眉眼都跟着染了一丝笑意,“你想怎么装修房子?教育小孩,你也有兴趣?” “你不懂,我对自己必须有一个独处空间,有一种执念。我都计划好了。”叶子手舞足蹈的描绘着未来的蓝图,“按照我的工资,大概5年,就是我28岁的时候,我就可以攒够首付,再加上公积金覆盖还款,我就可以在江城买一个两居室的小房子。” “那你怎么装修?”孟宴臣稍加思索,工资和房价对应,叶子的存款见底了。 “我可以慢慢装修啊,按照我自己喜欢的风格,一点、一点,把我的小房子收拾好,全部都按照我自己的心意来。”叶子眼底流露出 憧憬和喜悦,轻拍手掌。有了这个小窝,这辈子在这里也算安了家。 “你不交男朋友,不结婚,哪来的小孩?”孟宴臣打断做美梦的叶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我自认是个开明的人。你喜欢装修房子,我有的是房子,你想怎么装修就这么装修,你想在哪独处就在哪独处。我绝对不会打扰你。” “你这话说的自己信吗?良心不会痛吗?”叶子眼神愣是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把他扫了一遍。 孟宴臣听到这话,只是浅浅笑着,“有一个小小的前提。” “哼。”叶子了然的笑笑,“我就知道,商人嘛,无利不起早。” “如果喜欢你,想娶你,在你眼里是利益的话,那么我承认,我会为了这个利益,用尽一切手段、方法。” “我知道。”叶子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随后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你先听我说完。我要说小孩了。” “好,你继续。” “我希望我的小孩,有创造力、爱探索、身心强大,这三点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培养目标。”叶子举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的规划着。 “那他要是学习不好呢?”孟宴臣不由自主地跟着叶子地思路,也开始思考自家孩子要怎么培养了。 “不好就不好呗,学体育、学艺术、学技术,他喜欢什么学什么,这算什么问题。”叶子握紧了拳头,“只要实现我刚刚说的三个目标,他干什么都会成功。” “你对成功的定义是什么?”孟宴臣有些疲乏,揉了揉眼睛,“喝吗?我去倒杯水。” “我还是自己来吧,不然显得我在虐待病号。”叶子拿起水杯,“我对孩子成功的定义很低,不给社会添麻烦,就算成功。” “不打算做点贡献吗?”孟宴臣难得开了个玩笑,“当个科学家,奥运冠军不好吗?” “好啊,要是他喜欢,愿意干,我肯定大力支持。”冒着热气的水杯递到面前,“拿着暖暖手。” “烧退了吗?”叶子摸摸他的额头,“不烫了,你快睡会儿吧。” “我们还没有聊完。”孟宴臣拉着她的手腕,“最重要的问题,小孩从哪来?” “我就是随便瞎想的,不要这么认真。” 手掌猝不及防的被按在孟宴臣的腹肌上,叶子惊得一抖,“你干什么!” “展示实力啊。”孟宴臣拽着她的手一路向上,“我有钱,身体好,智商高,长得帅,基因好,没有不良嗜好。你想要的那种小孩,我也想要。” 孟宴臣的腹肌练得特别好,掌心的触感,结实有力,甚至能感受到清晰的肌纹,不是刻意靠着蛋白粉的肌肉堆积,是在长期的高强度自律下养成的。 “可以了,有感受到你的实力。”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叶子热得直扇风。 “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孟宴臣将手放在心脏处,“你不信任我,对吗?” “对。”叶子定定的俯视孟宴臣,“因为差距过大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财富,我根本无法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你认为我是个坏人?”孟宴臣疑惑且不解,“我觉得我们误会已经说清楚了。” “我确信你是个好人,但我仍然不信任你,我需要一段时间频繁的接触和磨合,来建立这种信任关系。”叶子一脸认真的温和解释道,“即使我喜欢你,我也要实实在在感受到这种信任,才会毫无负担的和你在一起。” “你刚刚说喜欢我?”孟宴臣惊讶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又是自己听错了,“你喜欢我,对不对?”眼中满是欣喜与眷恋,不厌其烦地确认道,“你喜欢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对吧?” “我这句话地重点不是在建立信任二字上吗?”叶子抽动了嘴角,果然,人只能听到自己愿意听到的。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信任我们可以慢慢建立,我不急。”孟宴臣眼神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礼物,那份狂喜无法用言语表达。 “是吗?我怎么觉得很难建立呢?”叶子别了他一眼,“您那心计,您那谋虑,我自愧不如。” 第76章 被肖亦骁撞见 孟宴臣嘴角微勾,瞪着她的眸光真挚,说出口的确是极其委屈的话,“我哪敢啊,你那么聪明,在你面前我有什么手段,有什么计谋都施展不出来。” “编,你接着编。”叶子趁机抽回手臂,背在身后,“我腰伤不是好了吗?” “对啊,好了啊。”孟宴臣的尾音上扬,却脸色突变,“你腰又疼了,我看看。” “看,看,看什么看!”气愤的拍开孟宴臣的手,叶子连退好几步,“你是不是和你妈妈说我被你推倒,撞伤了后腰,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对啊。”孟宴臣回答得格外流畅,“我又没说谎。医生都说了,腰一旦受过伤,就绝对无法再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我只是转述他的话而已。” 叶子就这么看着他,似乎在骂人。 “还有吗?我妈妈说你什么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孟宴臣挑眉,小心的问道,“你不用理会她的想法,反正你是和我结婚,婚后我们不会住在一起。” “没说什么。”叶子神色淡定,“就是问了问我工作忙不忙,在江城习惯吗之类的问题。” 孟宴臣看向叶子的眼神温柔又宠溺,“真的假的?那你运气不错,你去问问宋焰,他当时可是被我妈说得直接自闭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勇气追沁沁了。” “说实话,我确实做好了被扔一张卡或者一张支票的准备,我都想好了要怎么花。”叶子笑得开怀,“或者被骂一顿,我都想好要怎么哭了,结果什么都没有。” “你很遗憾?”孟宴臣不知该说什么了,真不知道她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 “老孟,我来了。”门外肖亦骁摆好了帅气的pose,“那天喝得不尽兴,今天继续。” 孟宴臣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一肚子气,冷漠的松开门,直接走到卧室睡觉,“我不喝,我发烧了,你自己喝吧。” “哎哎哎,你看看你这副自闭的模样,不就是上次没给你收拾垃圾吗?至于这么小气吗?”肖亦骁轻车熟路的拿出酒瓶,放在吧台上,冲着他大喊,“孟宴臣,那我先独酌几杯,你再睡会儿。” “你小点声!”孟宴臣急忙转身制止,“叶子在睡觉呢。” “谁!”肖亦骁手中的酒杯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叶子!她为什么在你家?你们,对不起,兄弟,打扰了,我先走了,自己收拾啊,自己收拾。” 肖亦骁绕开地上的碎片,边作揖赔罪,边快速向门口移动,“罪过,罪过。” 睡得迷迷瞪瞪的叶子大大咧咧的从卧室走出来,当然是另一间啦,皱着眉,眯着眼,“谁啊?” 肖亦骁噌的一下,头立马冲着墙壁,“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生病了,叶子来看我。”孟宴臣揉了揉眉心,这一大早的,真热闹,“你不是要走吗?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叶子,我是你肖哥啊。”肖亦骁余光瞄了一眼,点头给自己打气,好不容易能看孟宴臣的笑话,此刻走了,多吃亏啊! “老板,早啊。”意识不甚清明的叶子挥手,像只招财猫般僵硬,“你们聊,我再睡会儿,昨晚折腾到半夜,好累。” 肖亦骁促狭一笑,看着叶子困得完全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懂,我明白,你去休息,我就是来找孟宴臣喝酒的。” 目送叶子关上卧室门,肖亦骁追到卫生间,暧昧的撞了下孟宴臣的肩膀,“可以啊,小孟总,开窍了。” 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他的声音,孟宴臣拿过一旁的毛巾擦脸,“你说什么?” “叶子啊,小姑娘,多漂亮,多单纯,多乖啊,怎么就看上你了?”肖亦骁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孟宴臣,“年纪又大,脾气又怪。” 肖亦骁这张嘴,损起发小来,一向不留情面,刀刀见血。 “你平常照镜子吗?”孟宴臣挤好牙膏,放在一边粉色的水杯上,看着镜子里的老友,冷脸问道 “你嘴巴怎么毒,叶子知道吗?”肖亦骁不甘示弱,“叶子也是单纯,不知怎么地就被你骗了。不行,作为一个好正义感的路人,一会儿吃饭地时候,我可得好好和她掰扯掰扯。” “你赶紧走,我可没时间陪你喝酒,这么大人了,没点眼色儿。”孟宴臣熟练地将衣服放进洗衣机,“叶子脸皮薄,你可别把人逗哭了。” “你在帮叶子洗衣服?”肖亦骁指着他手上的长裙,“真24孝好男友啊?” “你要没事干,就去买饭,她晚上都没吃几口,估计早饿了。” “我是你家保姆吗?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我不去。”肖亦骁傲娇扭头拒绝,“你态度不好,我不满意。” 孟宴臣漫不经心的笑笑,“最近肖伯父老问我你在干什么,我该怎么说呢?毕竟我这人也不擅长撒谎,要不,我把你和詹小柔的事和他念叨几句。” “孟总,请下单,吃什么,我去买。”肖亦骁皮笑肉不笑鞠躬行礼,“西餐、中餐、泰国菜、日料、韩料,您吩咐。” “中餐吧。”孟宴臣掏出口袋里的耳机,“她喜欢吃辣的,多点几道,主食要米饭。” “好嘞,孟总。” 噔噔噔。“叶子,醒了吗?” “没有。”叶子缩在被子里,企图闷死自己,太丢人了,怎么就正好碰上肖亦骁了,但凡换个人,都没这么尴尬。 “没睡醒还能说话。”孟宴臣坐在床上,憋着笑,轻拍被子,“好啦,没事的,肖亦骁又不是外人。起来洗漱啦。” “我不起,我不饿,我要睡觉。”叶子温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带着闷闷的委屈感,“手拿开,快出去!” “吃完了再睡,不然胃里会不舒服的。”孟宴臣趴在床上,耐心哄着,“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尝一口再睡也不迟啊。” “孟宴臣,你个王八蛋,重色轻友就算了,居然找借口把我赶出来。”肖亦骁愤怒的拍着方向盘,公高架桥上堵死了。 孟宴臣的信息也到了“老肖,要是堵车的话,就不用给我们送饭了,我定了楼下的饭菜,不麻烦你了。” 第77章 甜蜜日常 孟宴臣靠在门上,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叶子的一举一动,嘴角笑意分明。 “哥哥?” 这声哥哥明显把孟宴臣叫得一愣,叶子一手撑在台上,扭头冲他眨了眨眼睛,清透漂亮的眸子,嗓音娇滴滴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怎么了?”他的声线竟是蓦地哑了,本就低沉的音色似在耳边低语,和叶子的心跳共振了一下。 叶子心虚的往另一侧挪了挪,装傻。 “你叫我什么?”悄然靠近的孟宴臣弯腰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看向镜中两人依偎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这个称呼不错。” 叶子低头躲避孟宴臣的视线,都怪张子瑶,怎么就信了她的邪,听了那套乱七八糟的理论,刚刚脑子短路,就想试试。神啊,救救我吧。 “女孩子洗漱时手上是不是都要带个东西。”指尖点在叶子的手腕处,“还有头上带着发饰。”孟宴臣努力回想,“还有什么缺的吗?我们吃完饭去采购。” “你不难受了?” “好了。”孟宴臣拉着叶子的手放在锁骨处,“你摸摸,不烫了。” “那我下午就先回去了。我,”瓷白的小脸漫开了粉雾般的红晕,“你叫我什么?” “妹妹啊。”他从后方揽住叶子,手扣住纤细的腰,从背后紧紧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拥在怀里,说话时带出来的热气在颈间缠绕。 “我开玩笑的,您能忘了那句话吗?”叶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以及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媚。这张破嘴,能不能少说几句啊。 “您?”孟宴臣低沉的嗓音夹着几分戏谑,即便没有抬头,她也能想象到男人现在得意洋洋的神态。 “孟宴臣。”叶子赶忙改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搂得更紧地拥抱是孟宴臣无声地抗议,“妹妹”两个字像是在糖罐里滚过一样甜,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湿热的唇缓缓向上移去,舌头舔着耳垂,在耳朵里轻扫时,能听到他克制又粗重的喘息声,叶子突然颤栗,心跳的极快,一股冲动直冲脑门,被啃咬得发麻发疼。 “宴臣。”叶子仰着秀容,靠在他的肩膀上,鸦睫又长又密,难得沉沦情欲,眸间是混沌的迷离之色。 “嗯,我在。”时刻不忘回应叶子的孟宴臣转移了阵地,在颈间辗转流连,轻咬吮吸,眼睛却强势的盯着镜中人,占有欲十足。 “我饿。”叶子闭眼呢喃,“胃,” “胃疼了?”孟宴臣立马停下,都不带缓冲的,“豆浆打好了,先喝点,饭菜一会儿就来了。” 叶子捂着脸躲在他怀中。 “不想喝豆浆?家里还有麦片、牛奶、果汁,你想喝什么?我去准备。” 饭桌上。 “学校开运动会,老师为什么要表演节目啊。” “不是老师要表演节目,是我得回去看学生,就是运动会开幕除了社团表演外,还有入场仪式需要彩排。这次周六是最后一次彩排,我们学校老师都得去。” 叶子拿起饭碗,拒绝他的投喂,“我不吃这个,我自己夹。” “可以请假吧。”孟宴臣还想努力争取一下。 “我都和同事说好了,要一起准备的。”叶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还有千人大合唱,我想去看。” “开完运动会就放假了,对吧?” “对啊。”一说到放假,叶子顿时来了精神,“放7天。” 瞧着叶子喜笑颜开的模样,孟宴臣问道脑,“你要来公司陪我吗?” “陪你!” “怎么了?我的要求很过分?”孟宴臣严肃认真的神色,让叶子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应该没答应你做你女朋友吧?” “没有。”孟宴臣放下筷子,有理有据的解释,“可你说了,你想要长时间的相处和磨合,来建立信任。” 叶子点点头,“但这和你刚刚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国庆不放假,你来陪我,我们多相处,多磨合,早日建立信任,早日结婚。” “国庆你都不放假,你都不愿意为祖国妈妈庆个生吗?”叶子鄙视他这种资本主义的恶劣行径。 “公司国庆加班采取自愿原则,国坤集团会支付员工工资的百分之三百的工资报酬。”孟宴臣笑着看着叶子,问出了一个扎心的问题,“你周六上班有加班费吗?” 叶子捂着受伤的小心脏,“我不想和你说话,就聊到这吧。” “那国庆来陪我?” “没时间,我要和舍友一起游山玩水,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你自己在公司赚加班费吧。” 孟宴臣不解而且不能接受,“七天呢。” “七天怎么了?这是我应得的!”气鼓鼓的叶子上线了。 孟宴臣的嘴角悄悄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迅速压了下去,继续和叶子攀谈,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一天都没法陪我吗?”孟宴臣极力争取道,“你们去哪玩,定好酒店了吗?怎么去?” “江城,我都基本摸遍了。”叶子自信的说道,“我们打算先去车行租个车,然后用四天。” 叶子噤声,“用七天把燕城,不是,说错了,是江城的几个必去的景点都逛一遍。” “酒店呢,定好了吗?”孟宴臣拿起手机,“可以把你们的行程给我一份吗?国坤集团旗下有酒店,我帮你们安排房间。” “不用,我们都定好了。” “你们几个人?”孟宴臣耐心诱哄道,势必要把所有信息搞清楚。 “四个人。淼淼,圆圆和依悦。” “她们都工作了吗?” “淼淼和依悦工作了,圆圆在燕大读研。”叶子顿了顿,“我回来,还没去看淼淼呢。不行,我吃完饭问问淼淼有时间没,去看看她,帮她收拾一下房间。你是不知道,她最近超级忙,饭都吃不上,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洗,太惨了。我再买些水果,放在冰箱里,洗好了她回家直接能吃。” 孟宴臣闷闷的怼了一句,“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这人。” “你就不能看看我家,你看看我家有什么需要买的。”顺着孟宴臣的目光,叶子左看右看,东西挺全的,整洁又干净,哪有什么需要叶子操心的。 “没有。” 孟宴臣心一梗,生闷气中。 第78章 视频聊天 顺着拥挤的人流,叶子顺利找到座位,刚坐下,手机就叮的一声,“上车了吗?” “上来了。” 叶子带着耳机听着音乐,闭目养神, 孟宴臣那头,看着一如既往简短的回话,心里酸酸的,怎么和翟淼就那么多话,和我就三个字。 “在干嘛?”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孟宴臣全神贯注的看着手机,都没注意到付母从楼上下来了。 “宴臣,在和谁聊天呢?” “叶子,她坐高铁回江城,我不放心。”孟宴臣抬头,看着妈妈说道。 “你不是给她买了一辆车吗?怎么不开车回去。”付母句句不提同意,但句句都在关心他们的感情。 “她不要。”孟宴臣有些挫败,“她说要成为男女朋友之前,我们两个人一定要建立信任,不想和我糊里糊涂的开始。” “她说得对。”付母赞同叶子的看法,“她比你理智,你比她爱得深。”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你和爸爸一样,男方多爱一些,女方理智一些,婚姻才能更美满。”孟宴臣毫不避讳在家人面前聊叶子,我老婆这么好,必须炫耀。 “哼。”付母不语,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美满。 “妈妈,你找叶子说什么了?” “怎么?她和你告状了。”付母放下手中的茶盏,“这就有点笨了。” “当然不是,叶子说你去关心她的腰伤,而且她让我不要总是和你说她的腰伤特别严重,她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我可不关心她的腰伤,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付母掩饰的摸了摸头发,“要开饭了。” “嗯,好,我先问问叶子晚上想吃什么,点好外卖,她回家就可以吃了。” “她会做饭吗?”付母忍不住想多了解叶子一点。 “看着菜谱基本上能做得大差不差,但她上班太忙了,中午一般都点外卖,早上吃面包牛奶,晚上看情况,饿了就吃点水果零食,不饿就算了。”孟宴臣自认对叶子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租的房子离学校太远了。” “对啊,我也劝她搬到学校附近那套房子里去,她不搬。”孟宴臣越说越担心,“冬天白昼短,早晚怎么办。” 付母的手抚过裙摆,“办法有的是,就看你想不想用了。” “妈妈,我和叶子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请您不要插手。”孟宴臣坚定的说道,“我已经伤害过她一次,我不想也不能让这类型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你是在责怪我去找她?”付母侧身看向孟宴臣,有些不悦的抿嘴。 “不是,您是去看未来儿媳的,我怎么会责怪您呢。”孟宴臣站起身来,“妈妈,吃饭了。” 江城。 “你穿个衬衫不冷啊?” “不冷。”叶子举着手机,将学生们精彩瞬间记录下来。“这可是职业生涯的第一批学生,纯元啊。” “无可替代的白月光啊。”张子瑶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好,安全,“叶子,我教你那几招你用了吗?” 叶子默默拉开距离,再也不要听她的馊主意了。 “脸红了。”张子瑶一脸揶揄的指着叶子,“看来是管用,我再教你几招,保证你能把男朋友吃得死死的,牢牢攥在手心里。” “别了,瑶姐,我谢谢你啊。”叶子捂着耳朵躲避,“等我有需要,再找你取经。” “小年轻,脸皮就是薄啊,多正常的话题啊,这就害羞了?” “美女,开始了,学生进场了,快看。”叶子指着操场上徐徐展开的人群幕布,惊喜的鼓掌,“宏大、壮观,绝了啊。” “你看看你,没文化,真可怕,不像我,我就觉得这景象可谓是,”叶子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可谓是什么?” “奇绝。”张子瑶满意的点点头,“我文采怎么样?” “烂。”叶子冷漠的离开了,浪费感情。 夜晚。 叶子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舞,不时地删删减减,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难处了?”孟宴臣的帅脸正对着镜头。 “没啥,做ppt呢,被客户打回来了,在改。”叶子语气倒是和平常一样。 “你上班不累吗?还有精力接兼职。”孟宴臣熟练的将买来的东西分类放好,捧着一堆各式各样的发箍堆在屏幕前,“叶子。你看看,这些发箍喜欢吗?” “喜欢。”叶子虽没细看,但打眼看去,都不错,“眼光很好嘛,是自己挑的,还是推荐的?” “有的是我自己挑的,我感觉和你平时的穿衣风格很搭,有的是男导购员推荐的,说卖的很好。” “叶子,明天开运动会,记得带水。”孟宴臣看着叶子认真工作的样子,不觉得厉害,只觉得心疼,但是自己又劝不动她。 “知道,我们学校会发水,不用带。”叶子伸了个懒腰,“你怎么样?不难受了吧?” “我不难受了,没有发烧,没有感冒咳嗽。我今天开了两个会,中午在餐厅吃的饭,吃的是清炒时蔬、山药炒木耳、虾仁滑蛋、麻辣牛肉和水煮肉片,主食是米饭。那个麻辣牛肉我还可以接受,但毛血旺太辣了,我剩下了。” “你不能吃辣就不要勉强自己啦,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呗。”叶子拿起手机,看着孟宴臣得眼睛说道,“口味不同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我想尝尝你喜欢的东西,而且我有分寸。”孟宴臣将水果整齐的放在冰箱中,“晚上我去肖亦骁酒吧坐了坐。我和他说了我们的事,他污蔑我,说我早就对你图谋不轨了。” “你笑什么,你也同意他的看法?”孟宴臣盯着叶子,势必要一个说法。 “没有图谋不轨,干嘛和我搭话?”叶子挑眉歪嘴,回想起第一次给孟宴臣做代驾的场景,“怎么?孟总,你有和代驾聊天的喜好啊?” 第79章 绞尽脑汁的孟宴臣 “和谁聊呢,笑得那么开心?”翟淼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身上还穿着叶子的睡衣,“不会是孟宴臣吧。” “除了他也没人这么天天和我报备了。” “我去,就他那张冰块脸,那性子,居然会主动和女朋友报备行程,”翟淼瞪大双眼,给叶子竖大拇指,“你厉害!” “我可没有让他干这种事,不要冤枉我。”叶子熟练的将床铺好,“盖哪床被子?” “我没有其他意思啊,就是好奇,单纯的好奇,孟宴臣留宿盖的哪床被子啊?”翟淼举手表示自己绝对不是嫌弃孟宴臣。 “我有换被罩。”叶子叉腰控诉,“需要我带你去看看那个被罩吗?” “哟,真留宿了,”翟淼坏笑着挑眉,“进展这么快啊?” “无聊。”叶子瞪了一眼八卦的翟淼,“他在沙发上睡的,盖的是那床薄被。” “哦,你把自己的被子拿给他盖了,有没有洗啊?” 叶子拍着翟淼的肩膀,冷笑着威胁到,“你要是不想今晚没有被子盖,最好闭嘴。” “心虚了?”翟淼追到客厅询问,继续调侃道,“那天在他家,你们有没有?嗯?” “没有,当然没有,怎么可能呢。” “我是说表白。”翟淼偷笑,欠欠地说道,“你激动什么呢,你以为是什么?” “他有表白。”叶子叹了口气,瘫在沙发上,“我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啊,你不是喜欢他吗?”翟淼坐在叶子身边,戳了戳她满脸地胶原蛋白。 “总感觉我们之间关系不平等,说不上来,但不舒服。”叶子目光凝视着前方,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但始终一无所获。 “这你就妄自菲薄了,你学学我哥。”翟淼停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你哥怎么了?” “我哥那么普通,但那么自信,高中就敢追我嫂子。”翟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要是让老哥听见了,她就完了。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忧伤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叶子想笑又觉得不地道,憋得直哆嗦。 “想笑就笑吧,小心憋死自己。”翟淼将叶子的反应尽收眼底,“本来就是嘛。你看我哥,多自信,多勇敢。他就认为,除了自己,没人能给我嫂子幸福。” “好像是啊。”叶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叶子,在我心中,你超级好,很棒,配孟宴臣绰绰有余,他那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多难得的缘分,试试吧,不合适再分呗,没必要纠结,大胆的上啊!” “不是,等会儿,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叶子扯着她的袖子,扒拉。 “我不是担心那老,”翟淼捂嘴,罪过,怎么能这么说长辈呢,“付闻樱女士欺负你吗?既然他搞得定他妈妈,那我觉得可以一试。” “好吧,我再想想。” 燕城。 “你哥请我们吃饭?”宋焰至今都记得自己回忆起被保安赶出国坤大楼的狼狈,“你听错了吧,是他要请你吃饭吧?” “不是,我哥特意问了,他说,宋焰这周二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便饭。”许沁搂着宋焰的胳膊,“走吧,我们离结婚又近了一大步,至少我哥承认你了。” “我用得着他承认啊。”宋焰梗着脖子,实则快乐疯了,“等我,我换身衣服。” “很帅了啊,不要换了吧。”许沁好笑的看着宋焰快步走进卧室,急哄哄的打开衣柜翻找,“我那件军绿色外套呢?” “洗了。”许沁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不穿西装?多正式啊。” “穿什么西装啊,我是去见大舅哥,又不是去比美,一定要穿一套显得我这个人,稳重可靠的衣服,他才能放心把你交给我。”宋焰举起两套衣服,“沁沁,穿哪身?” “右边吧,简单大方。” “好嘞,等我三分钟,马上。” 孟宴臣家中。 “孟先生,菜上齐了。” “谢谢。”孟宴臣微侧身颔首。 “能喝酒吧?”孟宴臣拿起酒瓶,看向宋焰。 “哥,宋焰是消防员,工作日下班时间也不能喝酒。” 许沁皱眉,“你也不准喝,发烧刚好,不能喝酒。” “我早好了,喝一点。”孟宴臣自顾自倒了一杯酒。 “我给叶子打电话了。”许沁拿起桌上的手机,晃晃,面露威胁。 “不喝了。” “宋焰。” “是。”看似悠闲吃菜,实则裤子都快被他抓烂了,宋焰生生答出了上班答到的气势。 孟宴臣、许沁兄妹俩同时看向宋焰,‘有必要这么大声吗?’ “你和沁沁的婚房看好了吗?” “还在看,位置好的太贵了,我买的起的离医院又太远了,二手房又太委屈沁沁了。”宋焰有些羞愧,但还是看着孟宴臣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 孟宴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许沁一个眼神瞪回去,好好说,不然,又是手机。 “没事,慢慢看吧,有看中的和我说一声,可能有认识的人。”孟宴臣难得如此和气地和宋焰说话,“订婚吗?” “谢谢哥哥,我们不打算订婚。”许沁直接接过了话头,“婚礼的话,我们打算一切从简。” “从简,多简单?”孟宴臣问的是许沁,看的却是宋焰。 “消防员集体婚礼。”志同道合的两人相视一笑,“这样才是最盛大的婚礼。” 孟宴臣点头,“可以,但一定要提前告诉爸爸妈妈。” “当然,我们一定会的。” “淼淼,国庆是不是要去找叶子玩?”孟宴臣状似不经意的提起翟淼,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哥,你就直说吧,想让淼淼帮你干什么?”孟宴臣一提翟淼,许沁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才说到正题,放下筷子,洗耳恭听。 江城。 “车钥匙?你开车来的?”叶子看着翟淼包里的钥匙,“开的沁姐的车吗?” “嗯。”翟淼一脸讨好地笑容,贴在叶子身上卖萌,“我发誓,我真的是完全为了你着想。” “孟宴臣给你的?”叶子叹了一口气,“你居然愿意听他的?” “叶子,只要是为了你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听他的。”翟淼搂着叶子又是撒娇又是卖萌,那股子粘人劲儿真是太可爱了。 第80章 我向你走来 “圆圆,你大方一点,不要害羞,把手举起来,这个pose就是要有那种洒脱、大气、豪迈的感觉,侠客,仗剑江湖,帅,要帅!” “依悦,身段,柔美,笑,微笑,角度,对对对,就是这样,阳光、绿叶、佳人,完美!” “叶子,拿出你专业的态度来,甜美,清冷,融合的感觉,你懂吗,你穿一身黑,你要干什么啊!” “我们来爬山,我不穿冲锋衣,穿什么啊,山上很冷的,在下雨,麻烦请您抬起那尊贵的大脑袋,你看看那雾!” 翟淼举着相机兢兢业业的拍照,这可都是宝贵的素材啊,辛苦四天,下个月的指标就有了。 “淼淼,我来拍吧,你都没拍几张。” “不要,你不懂我的快乐,我的眼睛已经享受了绚丽的风景和宏伟的建筑,我的相机是用来赚钱的,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 “那你最起码每个景点拍几张照片,回去给叔叔阿姨看看啊。”圆圆举着手机“来嘛,我给你拍,你简直美爆了。” 你问依悦和叶子,两个苦逼的人类,一个研究生,正在酒店改被退回来的论文,一个躲在大石头下面正在接学生家长电话。 “说完了吗?” “完了。”叶子颓废无奈的捂着额头。在放假啊,就一道题,有必要打电话过来让她立刻辅导吗? “玩得开心吗?”孟宴臣在和父亲下棋,接到了叶子的电话,“怎么了?” “有些小插曲,但总体,还是很开心的。我真的看到了语文课本上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啊,还有,‘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那一叶小舟漂过来的时候,我站在玻璃桥上向远处眺望,心扑通、扑通的跳,就是那种震撼,像一幅画卷在我面前徐徐展开,那种巧合,我不知道我形容的准不准确,我真的和古人共赏了一片天地,哇,真的很不可思议!” 孟宴臣含笑听着,梨涡浅浅,眼中泛着细碎温柔的光芒,“那你拍照了吗?我有荣幸看一看吗?” 孟怀瑾惊讶的看了儿子一眼,这还是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儿子吗? “没有拍,我不信,有几张我看几张,风景我也想看,你们的合照就算了,单人照给我发几张,我要做屏保。” “可以,等我回去整理好,给你发。国庆人好多啊,挤得我,照片里面都是人头,超搞笑。”叶子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乐得直笑,“这张,本来我是想拍宫殿的,现在点开放大,每层都是人山人海。” “那你剩下三天准备做什么?”棋盘上,孟宴臣的棋子已经被蚕食殆尽了。 “补觉,我好困,困得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站都站不稳了。”叶子看了眼在卧室里睡得不省人事的淼淼,“嗯,孟,宴臣,谢谢你借给我车,钥匙我让淼淼回去的时候给你,你看送到哪合适?” “不用,就是给你买的,你开着就是了。” “不行,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你这么贵的车。” “这没什么,拿着就是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孟宴臣冲着父亲点点头,指了指楼上,“我先上去了,爸爸。” 孟父点点头,笑着摆手,“去吧。” “谁在说话啊?” “我爸爸。”孟宴臣拿着手机上楼,扫了一眼楼下父亲的表情,没有排斥,第一步通。 “你,我,伯父听不见我说话吧?”叶子压低了声音,小心问道,“我刚刚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啊,文采不错,还会背古诗呢。”孟宴臣拿起桌上的照片,深情凝望,“叶子,我想你了。” 叶子那边沉默了一瞬,“我也是。” 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心里倾泻了出来,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我去找你。” “嗯,应该不用了。”叶子慢吞吞的吐字,“我在翟淼这里。” “你到燕城了!”孟宴臣转身快速下楼,“我去接你回家。爸爸,我出去一趟,叶子回来了,我去陪她,这几天不回来了。” “好,去吧。” === “怎么了?这么沉默,在想什么?”孟宴臣看着自从上车后就一言不发的叶子,感到很奇怪,刚刚不还好好的。 “没事,就是太困了,没力气说话了。”叶子闭着眼睛嘟囔“我一个i人,这四天已经把我全部的电量都耗尽了。我没电了,没力气说话。” 孟宴臣好笑的看了叶子一眼,心里甜滋滋的,不管怎么说,叶子还是来了,这不是爱是什么。 “到了吗?”车一停,叶子准时睁开了眼睛,含糊的开口说道,“我想喝冰可乐。” “家里有。”孟宴臣俯身解开叶子身上的安全带,温柔的说道,“回家再睡,出汗了吗?” “没有,渴了。” “你,先喝水,解渴,再喝冰可乐。”孟宴臣说得再好,叶子也听不见了,她衣服都没换,就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也是真的累了,脸颊粉扑扑的,侧脸枕在抱枕上睡得香甜惬意,嘴唇微微张着,呼吸绵长,可太娇了。 拿起薄毯展开,小心的搭在叶子身上,孟宴臣坐在一旁,就这么看着她,心里都胀胀的,盛满了满足。 叶子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得几乎失语。柔黄的暖光下,孟宴臣鼻梁高挺,连唇形都漂亮的勾人,嘴角微微扬着,下颚线都透着十足的贵气,气质优雅又禁欲,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翻阅。 “醒了?”孟宴臣蹲在叶子面前,贴贴脸颊,“睡饱了吧,渴不渴,先喝口水,好吗?” “好。”意外软萌的叶子主动蹭了蹭他的脸颊,“几点了?” “8点一刻。”孟宴臣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拿起桌上的水杯递到叶子嘴边。 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叶子总算清醒了,“我要吃泡面。” “什么口味的,我去买。” “我和你一起去。” 第81章 小日常 “买个泡面,不用去超市!”叶子硬生生将孟宴臣拖下电梯,强行打消了他打算开车去超市的念头。 “只买泡面吗?不配点东西,超市货物齐全。”孟宴臣转着手里的车钥匙,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饿啊,肯定看见什么都想吃,到时候一定会买多。我们去便利店也一样,解决今天的晚餐足够了。”叶子满眼都是数百米外的便利店,丝毫没有注意到孟宴臣的小动作。 “好。”慢慢与叶子十指紧扣,孟宴臣低头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将人往回拉了拉,“我们并排走。” “那你快点啊,你都不饿的吗?你背着我吃独食了?”叶子垂下眼,余光快速瞄了一眼,但嘴上不认输,小嘴像个机关枪般突突突往外蹦词儿。 “这个要吗?”孟宴臣指着货架上的酸奶,“家里没有,买一点吧?” “来,孟宴臣,低头。”微凉的手链垂在孟宴臣的脖颈处,带来一丝痒意,他顺从的低头,看着购物篮,“家里没有的东西多了去,都要买吗?你看都拿多少了,吃不完了。” “慢慢吃。” “那也吃不完。” 孟宴臣思索着叶子的口味,一边点头应和,一边手不停往篮子里放东西,“你说过的,零食又不会过期,多买一点没事的。” “你还说了,少吃点零食。” 此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叶子抿嘴,“走了走了,去结账。” “叶子,没想到我说过的话,你都记着呢,我很开心。”孟宴臣搂着叶子的细腰,耳语。 “我就是单纯记性好。”叶子憋着笑推开孟宴臣,“而且我超记仇的。” “对不起。”孟宴臣伸手揉揉她圆圆的脑袋,“是我欺负你了,你可以还回来。” “怎么还啊?打你一顿还是骂你一顿?”叶子细细打量了一番,“美得你,我还怕你趁机赖上我呢。” “明天去逛街吗?”单手将叶子搂在怀中,孟宴臣低头看着叶子,满心欢喜。 “不去,明天补觉。” “好,那我去上班,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孟宴臣解锁开门,“一会儿在门上录一个指纹,方便出入。” “不在家陪我吗?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叶子托腮,眨着大眼睛,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期待着他的回答。 孟宴臣开会烧水,头都没抬,“鸡蛋怎么做?煎蛋、荷包蛋还是其他?” “两个鸡蛋,一个搅碎,一个荷包。”媚眼抛给了瞎子,叶子无聊的坐在吧台前,看着孟宴臣忙忙碌碌做饭。 “配菜呢,生菜、菠菜、油麦菜?”孟宴臣娴熟的将食材准备好,开始洗菜。 “一片生菜。” “你确实?”举着生菜无从下手的孟宴臣决定再问一句,“一片?” “对,一片,然后我还要香肠半根、午餐肉一片、肥牛卷一片、培根一片、两只虾。虾要先用清水煮完后,去皮放在快出锅的泡面里。”叶子匪夷所思的用量,孟宴臣倒是接受良好。 “好,还有什么要求吗?” “泡面出锅后,要加醋。”叶子挽起袖子,走进厨房,“你呢,要吃什么?我给你做,我们比一比,看谁做得好吃?” “今天不比,你太累了。等你休息好,我们再比。”孟宴臣笑眯眯的把人赶出去,“我和你一样,很快的,马上就好。” “我就是嘴上夸张,其实没有那么累,你不要太当真。”叶子汗颜,男朋友太实诚怎么办,说啥都信。 “那也不需要你做,我来就好。” “你打算一直干这些家务吗?”叶子无聊的拨弄着桌上的酒杯,“这个我可以喝吗?” “不是,家务还是请阿姨做最高效。酒不可以喝,空腹不能饮酒。”泡面的香味已经溢出来了,勾得叶子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放在面前,“吃吧,醋自己加。”孟宴臣转身去端自己那碗面,两人相对而坐。 “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上班,办公室很大,也有休息和娱乐的地方。”升腾的热气迷了孟宴臣的眼镜,不带眼睛的孟宴臣少了几分冷静成熟,看着平易近人多了。 “不去。”叶子呼呼,吹着泡面,“孟宴臣,给你点个大大的赞,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泡面,不愧是你啊,做什么都很棒,这就是天才和我等凡人的差别吗?我可以天天吃泡面吗?太美味了!” “不可以天天吃泡面,没营养。”孟宴臣看着叶子的露出的手腕,“你是瘦了吧。” “对啊,你看出来了,我瘦了五斤,怎么样,厉害不,别人工作都胖了,只有我瘦了,说明什么,说明我自制力强。”叶子得意洋洋的夸赞自己,双手覆着脸颊一脸开心,孟宴臣却皱起了眉头。 “不是,你什么表情,你不满意什么呢?” “你是吃不好饭,还是睡不好觉,是工作太忙了,还是有什么烦心事?”孟宴臣一点都不高兴,眼神扫过叶子的肩膀、锁骨、脸庞,确实瘦了。 “不是啊,没有烦心事。我每天吃好多的,可能是我最近运动了,就瘦了。” “打羽毛球会瘦这么多吗?”孟宴臣喉结轻滚,“才一个月。” 叶子抿嘴,无力感油然而生,“真是运动瘦了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 “对不起什么呢,我就不是因为你瘦的。”叶子吐气平息,“我承认,就一天,就一天因为你有些吃不下饭,但就那一顿晚饭啊,不至于把我饿瘦了,我很爱惜自己身体的。” “嗯。”孟宴臣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先吃饭吧,一会儿再说。” “本来就没事,你非要上纲上线。”叶子眼睛滴溜一转,“要是我说是因为你,你会怎么样?” 孟宴臣拿起水杯,掩去有些泛红的眼眶,“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好,聊到这就可以了。”叶子讪讪的笑笑,“吃饭。我再重申一遍,真不是因为你。” “嗯,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的,我希望你开心,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点,你不用担心。”看穿叶子小心思的孟宴臣立马给她打了一针强力安心剂。 第82章 霸道的心机boy “我来洗碗吧。你去休息。”叶子自然而然的站起来,收拾碗筷,利索的将碗筷放在一起,端着到厨房。 “放到洗碗机里就行,我们去录指纹。“孟宴臣盯着叶子的一举一动,比往常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上。” “这样就好了吧。” 一把握住叶子地手,孟宴臣拉着叶子往外走去,“我们试试。” “你是不信任密码锁,还是不信任自己,怎么还要试一试呢?”叶子撅嘴,“看,开了,放心了吧。” 乌黑的半干长发披散在肩上,叶子如玉般的脸颊带着点点水滴,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身着和孟宴臣同款丝绸睡衣,随着叶子的走动,整个屋子里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香气。 噔噔噔。 叶子低头看了一眼,没问题,可以见人,“进来。” “这些是我添置的护肤品化妆品,你看看,有不能用的告诉我,会有这边是新买的衣服和包,是按你平常的风格买的。”孟宴臣一一细数着房中的布置,“这个,给你,拿着用。” “卡,给我的?”叶子看着桌上的银行卡,“这算什么,补偿还是?” “不是补偿,是身为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沁沁和宋焰也是这样,宋焰的工资卡在沁沁手里。”孟宴臣唯恐叶子不要,不惜搬出他曾经最痛恨的宋焰做例子。 “这是你的工资卡吗?”叶子故意摆出一副作精的模样,“你这是敷衍我呢?” “我没有工资卡,没法给你,这是我的副卡。”孟宴臣坐在床上,明知叶子在开玩笑,还是一本正经的解释得清清楚楚,“我只能给你两个选项,开车或是搬家,你选什么?” 叶子看着孟宴臣,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如峰,薄唇微抿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英气,配上薄而有型的嘴唇显得格外立体。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最能洞察人心,却又带着不容反驳的温柔。 “选什么?” “我就不能。”叶子企图撒娇耍赖蒙混过关, “不能,如果你照顾不好自己,那我接下来的举动,一定不会是你喜欢的。” “开车。”叶子低头想了半天,房租交了一年的,提前退租不划算,损失不少钱呢,不行。 “嗯,绑卡吧。”孟宴臣拿起叶子的手机,“把所有软件都绑上我的卡,这样我会更放心。” “我,没必要吧,我还有钱,没到这地步呢。” “你的钱攒着吧。指纹,来。” “好了吧,我能睡觉了吗?”叶子看着孟宴臣一套操作猛如虎,心中暗道,等你一走,我就把设置改了。 “我会每个月检查你的账单的,要是你不用,那就回燕城。”孟宴臣抬头,“所以,你会用的,对吗?” “对,有钱还不用,我傻啊!”叶子夺过手机,凑近了问道,“你妈妈明天不会来这吧?” “不会,要是你想见她的话,我带你回家。”孟宴臣哑然失笑,“明天不会有任何人来的,你安心住着,想干什么干什么。” “好,我可以用你的书房吗?我需要做一些功课。”叶子指着手机上的备忘录,“做几个ppt和教案,还有写9月份的学习心得体会。” “可以,你随便用。”孟宴臣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晚安。”叶子仰着头笑吟吟地挥手。 “晚安。”俯身在她的眼上落下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晚上回来给你带饭,想吃什么,发给我。” “不用,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我自己搞定就好了。”不解风情的叶子直接拒绝,“你安心工作,不用担心我。” “好。”孟宴臣一双含着水色的眼睛打量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惜那柔润的水色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漩涡,“明天见。” “明天见。”傻乎乎的叶子还被蒙在鼓里。 天蓝云白,秋风微凉,吹在人身上很舒服。不时有落叶飘落在地上,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明天见,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叶子站在国坤大厦楼下,看着巍峨高耸的高楼,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 “叶小姐,你来了。”早早等在楼下的秘书迎上来,“孟总在楼上,我带您上去。” 洪亮的嗓音,要说她不是故意的,谁都不信,叶子顶着周围众人的打量,走进电梯,生无可恋的闭眼。孟宴臣,你真的有点幼稚了。 “叶小姐,不舒服吗?”关切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叶子立马笑着回复,“没有,孟宴臣在开会吗?” “对,孟总在开会。”年轻干练的秘书没有一句废话,带着叶子直奔孟宴臣办公室,“叶小姐,您请坐,想喝点什么?” “红茶。” “好,请稍等。” “哎,文件给谁啊?”叶子拿出包里的文件夹,“孟宴臣不是着急用吗?” “给我就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大步走进来,“孟总在开会,我是他的助理,陈俊铭,您看,这是我的工作牌。” “好,给你,那我先走了,茶就不用泡了,不打扰了。”叶子真的很想撒腿跑掉,但要脸啊! “叶小姐,不急。”陈俊铭闪身挡在面前,“孟总说,他还有事找您,请你在这等一会儿,还有半小时就散会了。”客气恭敬但挡着不让走,陈俊铭将老板的指令执行得相当到位。 “好,好,我不走,我在这等他。”叶子只得微笑面对。 孟宴臣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回到办公室,一开门,就看见叶子,她身穿一件baby蓝连衣裙,脚踏一双细高跟鞋,头发盘起,此刻正站在办公室中央,面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叶子,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会议延时了。”孟宴臣关上门,走向她,脚底生风。 叶子转身看向他,满脸控诉也丝毫无损她的美貌,脸蛋白皙精致,五官清丽动人,一双大眼睛更是清澈如水,让人心生怜爱。 “怎么不说话?” “你找我,你问为什么我不说话。”叶子压低声音,生怕有人进来听见什么有损孟宴臣威严的话。 第83章 夸夸孟宴臣 “怎么这么看着我?”孟宴臣手搭在方向盘上,眉间眼角豁然如春风拂过,带着冰雪融化后的暖意,整个人洋溢着久违的欢畅。 “感觉你很开心呢。”叶子歪头看着孟宴臣,披散的长发扎成了丸子头,抵在车窗上,语气都染上了丝丝笑意。 “对啊,很开心。”孟宴臣眉眼舒展,唇边梨涡也若隐若现,“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想夸夸你,今天很帅气!”叶子脸颊微鼓,潋滟漂亮的眸子眯着,散发着盈盈笑意。 “想吃什么?”孟宴臣捏了捏她柔软的后颈,嗓音里的笑意懒悠悠的。 “回家吃吧,我想一边吃饭一边看电影。” “不行,你看入迷了,就不吃饭,也不和我说话,还嫌我烦。”孟宴臣毅然决然否决了这个方案,“我们去燕大小吃街,把没吃上的麻辣烫补上,你请客。” “好好好,我请我请,我请您吃饭,但那家很辣,你确定去那?”叶子低头偷笑,太记仇了,这个人,不就是没请他吃饭嘛,记这么长时间。 “我要微微辣,可以吃。” “最好是。”叶子笑到捂脸,“我提醒过你了啊,到时候辣哭别赖我!” “怎么不吃?”叶子买好牛奶放在桌上,孟宴臣拿着筷子,看着上面铺满了红油的麻辣烫,迟迟没能下筷。 “我就知道会这样。”叶子将碗移走,笑咪咪地说道,“这碗微微辣是我的,你那碗还没上呢。” “你改了?” “对啊,不然看你被辣哭吗?”叶子小心地将麻辣烫搅拌开来,“都说十个霸总九个胃病,你这棵独苗苗我可得护好了。” “我前段时间体检,身体很健康。”孟宴臣愣了愣,叶子是在关心我,她一直默默关注我,她心里有我。 “很好啊。” “那你呢,你体检结果怎么样?没问题吧?”等不来想要得回答,孟宴臣开口问道。 “没问题啊,我要是有什么病,我都没法入职。”叶子被辣得直哈气,“我这是吃辣功底退步了吗?怎么这么辣。” “牛奶。” “不用,吃掉渣饼吗?”叶子瞄着隔壁桌上,“我去买一个,我们一人一半。” “没吃过,是什么?”孟宴臣摇头,“辣吗?” “不辣,就是一个方形的饼子上有一层薄薄的肉酱,然后还可以再加鸡蛋、火腿肠、生菜、土豆片、鸡柳之类的,你想加什么。” “你决定吧。”孟宴臣含笑看着叶子欢快的跑出去,那步伐可比见他时跑得快多了。 …… “我好撑啊,好撑。”眼大肚皮小的叶子一不留神在美食的海洋里吃撑了,一个人在客厅来回散步消食。 “健胃消食片。”孟宴臣在药箱里翻翻找找,总算找到了,“吃点,再慢慢走一走,今天迟些睡。” “我知道。”叶子扶着腰,拿着手机傻笑,“你看,你上墙了。” “墙?”孟宴臣好奇的凑上前,“这是你们燕大的表白墙,为什么有我。” “你自己看吧。”叶子憋着笑,将手机塞到他手里,俯身趴在他身后的沙发上,“你看,这些都在夸你帅,这些在调侃你西装哪租的,这么合身,他们教师资格证面试也要去租,这些在夸你车很帅,以后也要买一辆。” “这些在夸我们很相配。”孟宴臣眼疾手快按住屏幕,“说什么男帅女美,很登对。” “下面还有,说上次见过你的,就那次吃烧烤。” “西装禁欲系帅哥。”孟宴臣无声笑了下,一抬头撞进叶子带笑的眼眸中。 “怎么,这句夸到你心巴上了?”叶子的手搭在他肩上,“你们公司没人拍你马屁吗?孟总。” “没有。”孟宴臣很喜欢她的主动亲近,手掌抚着她后脑勺,手指插进她发间,透着愉悦和心安。 “陈助理虽然年轻,但很稳重,许助理是公司的老人了,更不会阿谀奉承,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如此直白的夸我。”孟宴臣目光专注的盯着叶子,无奈叹气,“在家里,爸爸妈妈只会夸我听话懂事,不用他们操心。” “那我夸你啊。”不出意外的,叶子上当了。 “好啊。” “你,装可怜骗我!” 孟宴臣仰着头靠在沙发上,闷笑不语。温软的唇贴在他的额头上,仿佛一片雪花落在温暖的手心里,瞬间融化,不留痕迹。 孟宴臣猛地瞪大双眼,“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夸你啊,孟宴臣,你说你稍微有点姿色就行了,也不用帅得如此满分。” 叶子笑吟吟的看着他,“怎么啦,不够啊,那这句呢?”她双手合十,眨眼撒娇,“哥哥真是四套减三套,帅得很有一套!” 孟宴臣凝视着她,眼中戏谑与温柔交织,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还有吗?” “没了,我就背了这两句。”叶子瘪嘴,“你也太难搞了,这都不满意。看来当马屁精也是个技术活啊,我不行了,难以胜任这个职位。” “比起语言,我更喜欢行动。” 叶子捂嘴惊愕,她的慌张落入孟宴臣眼中,换来的是一抹更深的戏谑与宠溺,“这都谁教你的?” “一个朋友,”叶子揉着小肚子,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企图蒙混过关,“好撑啊。” “你刚刚亲我了。”孟宴臣不依不饶的拉住叶子,“你主动亲我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接受我了。” 叶子看着孟宴臣,没有回答,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没关系,你不想说,我可以等。” 孟宴臣垂眸凝着她微红的脸颊,带着宠溺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短短的几息内,他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芒。 “那我要是一直不说呢?”叶子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在感情中,叶子是个很别扭的人,这样的性子,真的很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 “我可以一直等,我这个人,很有耐心,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更有耐心。”孟宴臣碰了碰她红得滴血的耳垂,“明天晚上去肖亦骁那儿坐坐吗?他都说了好几次,让我们过去聚聚。” “好。” 第84章 心底的困惑 “哎哟,两位大忙人啊,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怎么样?叶子,孟宴臣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的话,告诉我。“肖亦骁拍着胸膛,大气凛然的样子。 “你怎么样?”孟宴臣斜睨了他一眼。 “我自然是站在叶子这边,一起对抗邪恶力量。”肖亦骁的手还没搭上去,就被孟宴臣一巴掌拍开。 “你有点正形吧!” “坐,叶子,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客,我们不醉不归。”肖亦骁大手一挥,霸气宣布。 肖亦骁搂着孟宴臣的肩膀,吊儿郎当的说道,“叶子,你要小心,孟宴臣可是个小气的主儿,你可得和异性保持安全距离,不然他吃起醋来,可是老酸了。” “是吗?何以见得?”叶子问道,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脸上,衬得她莫名的孤寂和悲凉。 “我,这不是,看他都不让,我搭你,肩膀吗?”好心办坏事的肖亦骁看着叶子,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叶子笑笑,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笑着开口,“肖哥,酒吧生意不错嘛,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可看见了,人好多呀。” “还可以、还可以。”肖亦骁拍拍孟宴臣,“让开,我都好久没见叶子了,我们俩好好聊聊,你坐在中间干什么!” “叶子,肖哥和你说啊,你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你说,这罪魁祸首你都原谅了,我这被殃及的无辜之人,还在小黑屋里关着,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啊,对不起,我忘了。”叶子一愣,掏出手机,“我马上把你拉出来。” “孟宴臣,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提醒叶子一下,害我在里面被关了那么长时间。”肖亦骁一拳打在孟宴臣肩上,“是不是兄弟啊!” “不是。我妈妈电话,叶子,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不用理他,他这人就这样。”孟宴臣拿着手机,快步走出去。 “外面那么吵,他出去接电话?”叶子看傻子的眼神目送孟宴臣出去,“所以,你有话想和我说?” 肖亦骁尴尬的摸了把头发,“叶子,咱有时候也能稍微装装傻,给哥留个面子啊。” “好,那我们继续寒暄几句。”叶子举着酒杯,“肖哥,干杯?” “干什么杯啊,你少喝点,不然孟宴臣回来又要怪我。”按下叶子手中的酒杯,肖亦骁无奈苦笑,“得,我就是天生的老妈子命,操不完的心。” “怎么说?”叶子揣着明白装糊涂,靠在沙发上,等着他开口。 “你看看这副样子,和孟宴臣一模一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肖亦骁叹了口气,“孟宴臣和沁沁的事,除了当事人,我最清楚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叶子低垂着眼睛盯着酒杯,沉默不语,不是在和肖亦骁较劲,而是在和自己生气。 “你看看,你看看,又是这副样子,孟宴臣这样,沁沁这样,你也这样,你们三个商量好了,来折腾我啊?”肖亦骁指着叶子,气得在地上直打转,“你们还轮班来。” “肖哥,我只是不知道该问什么。” “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你心里哪里不舒服,哪有根刺,都可以和我说。不然除了我,你也找不到其他人能聊这件事了吧?”肖亦骁坐在叶子对面,“你不要老是憋着,忍着,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叶子缓缓抬头,看着肖亦骁,“我长得和沁姐很像吗?哪里像,脸还是感觉。” “就是脸型和头发有一点像,感觉可完全不一样啊,性格更是天差地别,你开朗爱笑,沁沁高冷疏离,你们两个简直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沁姐很好,热心又善良,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她。”叶子前言不搭后语,突然开始夸许沁,“我住在淼淼家的时候,她每次买东西都是双份的,她带我去看腰伤,事无巨细的照顾我……” 肖亦骁听着叶子如数家珍般列举许沁如何、如何对她好,语气里发自内心的感激和面上挣扎难过的神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很痛苦,她被这些撕扯着,几乎要崩溃,许沁对她越好,她越难受。 “好了,别说了。”肖亦骁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沁沁对你如此好,你在看到孟宴臣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怨恨她,你很内疚,感觉对不起沁沁,但你控制不了这种感觉,对吗?” “嗯,”叶子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很坏?” “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你怎么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啊。”肖亦骁急得直挠头,“爱情是什么,爱情具有排他性,真正爱一个人,怎么会允许第三者的存在,你只是在爱情里排斥许沁的存在,这很正常,你内疚什么呢。” “可是,沁姐对我很好啊,我怎么可以排斥她。” “她对你好。一,是因为你值得,你也很好,你待人友善,聪明漂亮,单纯热心;二,是因为孟宴臣喜欢你,她作为孟宴臣的妹妹,自然会偏爱你,而且很多事情,都是孟宴臣指使她做的。”肖亦骁不管不顾的捅破了那层纸,“你可以讨厌以前的她,这很正常。这恰恰说明你爱孟宴臣,不是吗?” “可是,我会不自觉地拿自己和她作比较。”叶子仍然很沮丧,“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我控制不住。就像刚刚,我会想,若是孟宴臣和许沁一起走进来,你会怎么欢迎他们,你会说什么,做什么。” “你是你,她是她。孟宴臣喜欢的是你,你要有信心!”肖亦骁握紧了拳头,“是孟宴臣的什么举动,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我可能还是在介意他以前说过的话,”叶子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甚至我介意的都不是沁姐,而是那个在孟宴臣话里的自己。” “你去骂他呀!”肖亦骁认真的说道,“你心里有气,有火,冲他发出来。” “可是他现在对我很好。”叶子又在纠结,“而且都过去了,我不该翻旧账。” 第1章 开局不利 摆满奇珍异宝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冷风吹开虚掩着的门窗,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跌坐在塌下,一头乌黑浓亮的秀发蓬乱无章,身上华丽的衣物污渍斑斑,双目通红的样子哪还有半点涂山氏族长夫人的华贵,心如死灰的表情哪还有大荒第一神射手的风姿。 防风意映哭着、哭着就笑了,神族之人岁月漫长,以往总觉是上天赏赐,此刻才知是惩罚,惩罚她识人不清,惩罚她恶事做尽,惩罚她错将鱼目当珍珠,两情相悦变成了蓄意勾引,一腔真情别人弃之如敝屣。 “怎么样?你要代替她重来一次吗?” 病床上的少女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她不能说话、无法进食。只有偶然转动的眼珠证明那个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人仍然活着。 “不要。” 系统轻笑一声,看来脑子没坏。 “你替她重活一世,换你30年健康的身体。” 眼珠子缓慢的动了一圈,契约生效。 ----- 双脚踏在地上的瞬间,她几乎喜极而泣,即使下一秒摔倒在地上,手掌被擦出了血痕,她还是用手肘撑着桌面努力重复着这个让自己摔了无数次的动作。 “我真的、站起来了。”漆黑的房间里,防风意映开心的走来走去,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居然实现了,看来系统不是骗人的。 “宿主,现在宣布原主的两个心愿。第一,远离涂山篌。第二,保护涂山璟。” 系统说完就消失了,任凭她如何呼喊,丝毫没有任何回应。 换了一个灵魂的防风意映激动得根本睡不着,在闺房中走来走去,摸摸胳膊,动动脚,拥有一个健康得身体真是太开心了。 果然,人还是不能得意忘形。 天光还没大亮,防风意映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小姐、小姐,你快起来啊。”门外的侍女都要急哭了,今日可是族内一月一次的考核,小姐怎么偏偏今日不起呢,生病了?还是…… “来了来了。”防风意映一个鱼跃跳起来,这副身子何止健康啊,简直是强壮,灵活的代名词啊。 侍女来不及追问原因,进门后小心将房门关上。手腕一转,就给意映做了个“全身检查”。 ‘没事,还好没事。’侍女松了一口气,一看自家小姐还穿着里衣,急得冲到防风意映面前。 “小姐啊,我的好小姐,快换衣服啊。今日族长和族里的长辈要去考核你们的箭术课,大家早早就在箭场做准备了。” “啊?”虽然听不懂但不影响防风意映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赶往箭场。 防风意映深吸一口气,再次和侍女确认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模一样后迈步踏进箭场。 ‘哇哦,这么多人吗?’防风意映面上不显,心里却打起了鼓,‘看我干嘛,我又不是靶子。’ 恭喜你,猜对了,你就是靶子。 你方唱罢我登场,饶是意映年岁尚小,不通人情世故,也感觉到了防风意映有多受家族的重视,那些夸她的话居然就没重复过,文采斐然,妥妥的文科大佬啊。 “小姐,你笑得太多了。”身旁的侍女传音让意映瞬间收回了笑容,“太明显了,小姐,点头微笑。” 喧昼站在防风意映身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刚刚梳妆时就发现小姐不太对劲。‘是谁,什么时候给小姐下了何种迷惑心智的药,抓到了一定抽筋扒皮。’ 赶鸭子上架的防风意映勉强射出一箭,哎,正中靶心,还好有肌肉记忆啊。 全场鸦雀无声,防风氏嫡女,这个箭术。 台上的防风小怪面色铁青,半晌才举起手鼓掌。 ‘丢人现眼的东西。’ 不是中了吗?怎么众人这个表情。很快,意映就知道原因了。丢人,确实给原主丢大人了,这可怎么办啊? “小姐,晕,晕过去,剩下的我来。”喧昼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大小姐晕倒了,快来人啊,医师、医师。” “跪下。” 防风意映愣愣的看着父亲,不至于吧? 一道神力重重的打到膝盖上,防风意映的膝盖径直砸在地上,满堂的威压让她直不起腰,狼狈的趴着。 “废物,你就留在这好好反省吧。” 防风意映疼得浑身发抖,膝盖处的疼痛让她再一次回忆起车祸时的被压断的双腿,疼痛、坏死、截肢,瘫痪。她蜷缩在地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打湿了鬓角的黑发,濒死的恐惧、手术的失败、失禁的耻辱像蟒蛇般缠绕着她,几乎将其绞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喧昼的神力不要命的往门上砸去,小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谁来救救我……”防风意映眼神涣散,彻底晕死过去。 ----- “什么,涂山家的老夫人派人来提亲。”防风小怪握着茶杯的手激动得颤抖,“是给映儿吗?” “是的,这是拜帖。” 防风小瓜接过拜帖看得喜笑颜开,“防风家的福气来了,不枉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花了大价钱培养映儿。” “快,快把人迎进来。不,不,我亲自去门口迎接。” “你,你快去把小姐放出来,好好打扮一番,莫丢了防风家的脸面。” 就这样,在防风意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和涂山璟的婚约定好了。 各种天材地宝流水般送入防风意映的房中,同时,防风小怪对她的要求也愈发严格。 “什么好福气,我们家小姐可是大荒第一神射手。涂山氏娶了你,才是真的好福气呢。” “就是,我们家小姐的容貌不说冠绝大荒吧,那也是前三甲的热门人选。多少氏族大家踏破门槛求娶呢。” 为了不会再次露馅,防风意映这半年哪也不去,在家中苦练箭术,仔细钻研商贾、政治、人文等知识,毕竟自己要干的事可是很危险的。 涂山篌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次没了相救相识假相爱的情分,两人也并不认识。他可不是会虚与委蛇的人,若是无法一击必中,救下涂山璟,估计自己也得跟着玩完。 第2章 失踪的璟 婚期越近,防风意映越崩溃,整天愁眉苦脸的不知在担忧些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按理说最好的救涂山璟的方法就是在他被囚禁之前救他出来,但我们就定亲的时候见过一次面,比起血脉相连的哥哥,他怎么可能相信我嘛,我要是去了救他,难保涂山篌不会倒打一耙说我意图不轨,那我真是冤死了。’ 意映整晚、整晚都在思考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策,既可以救涂山璟,又可以全身而退,把自己折腾得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哎呀,咋这么难啊。”防风意映站在箭场生无可恋的看着箭靶,瞄准、射出,保命的本领还是不能丢了啊。 喧昼在一旁看着意映偷笑,“小姐怎么尽碎碎念啊,太可爱了。” ‘快到下月初六了,再想不出来,可就找不见涂山璟在哪里了,说是一个暗牢,我哪知道涂山篌在哪有几处暗牢啊。’ 防风意映收起弓箭,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绣着涂山氏族徽的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翻身下马向着门口冲过来。 “不好了,防风小姐,我家少爷失踪了!” 意映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好像晴天霹雳给了她当头一棒,整个人呆滞的站在原地,茫然失措的看向那人,身上戴的是涂山氏的徽章吗? “什么!” 后面紧随其后的涂山族人看向防风意映的眼神中满是同情和怜悯,防风小姐对自家少爷情根深种,自从定亲后信件就没断过。 ‘完了。’防风意映大脑一片空白‘我的第二个任务有50%的可能性要搞砸了。’ “不行,我不信,璟怎么会失踪呢,我要去青丘,我要去青丘。”防风意映一把推开阻拦的众人。 “喧昼,拿上弓箭,我们走!”防风意映右手一个漂亮的响指,通体雪白的天马踏云而来。 连续数天不眠不休的赶路,防风意映一身红衣,一名侍女,一把弓箭,出现在涂山氏的地界。 “好孩子,璟没有福气,不能亲自迎娶你。“涂山族老夫人抱着意映哭得肝肠寸断,她疼爱的小孙子失踪了,一连半月不见踪影。 “半月!”意映有些懵逼,那前几日的书信是谁回的。 “防风小姐,璟半月前外出,临行前嘱咐我要按时回你的书信,本来是怕你担心,但不想却。” 人不可貌相,涂山篌确实长得一副好皮囊,比涂山璟多了几分俊朗和英气。 防风意映尴尬的冲着仇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极其不自然。 “防风小姐,尝尝这个。奶奶身体不适,现下已经休息了,她老人家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涂山篌温柔的看着意映,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还都是她喜欢吃的。 “璟自幼和我关系亲密,什么都会和我讲。防风小姐不用拘束,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就好了。” 涂山篌的解释让防风意映欲哭无泪,得,第一个任务也没完成,啊,道阻且长啊! “我每天都会亲自带队出去寻找璟,你放心。下月初六,我一定将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送到你身边。” ‘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涂山篌看着防风意映沉默寡言的样子,柔声安慰道。 “你放心,每天收集到的线索和进展我都在当天亲自告知你的。不要担心,相信我,好吗?” 防风意映强忍内心的奔溃,对着涂山篌挤出一个笑容,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淬有剧毒的龙骨鞭打在身上,不仅伤口不会愈合,神力也会受损。”涂山篌笑着打量着奄奄一息的涂山璟,浑身破破烂烂的,哪还有青丘公子风神俊朗的神仙模样。 涂山璟始终拒绝与哥哥交流,这是他应得的,就当为母亲赎罪了。 涂山篌用鞭子挑起璟的下巴,“弟弟,忘了告诉你,防风意映来了。” 涂山璟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担心不似作假,“此事与她无关。” 涂山篌仰头大笑,“与她无关。那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何干,为什么我要日日被母亲责骂,为什么在众人眼里,我处处不如你?” 涂山璟沉默的低头不语,这件事他有愧,若是自己如此,哥哥可以开心一点,那便如此吧,左右不过是挨点打。 “我决定了。”涂山篌笑着拍拍璟的肩膀,“我当涂山氏的族长,我要娶防风意映,你的东西,我通通都要!” 阿嚏、阿嚏,是谁,是谁在诅咒我。防风意映正带着一队人马以涂山璟失踪的地方呈辐射状向外搜寻。 “少主。”一位手下快步走进来,在涂山篌耳边密语。 “什么?防风小姐在门外?”涂山篌一脸兴奋的将鞭子随手扔开。 “不要动她,她是无辜的,哥哥。”涂山璟仰着头,艰难的看向门口,“求你了,哥哥。” “她可是我未来的媳妇,我能对她做什么?”涂山篌不屑的擦去手上的血迹。 “走,换身衣服去见见防风小姐。” 涂山璟绝望的看着他离开,心中暗暗祈祷防风意映迟钝些,最好什么都不要发现。 “哥哥。”涂山篌刚走进大厅就看见防风意映甜甜的称呼。这是她想了一晚上的招数。先放松敌人警惕,再,再说吧。 涂山篌怀疑的神色一闪而过,立刻顺势走到防风意映身边“意映来了?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里离家可不近啊?” “我这不是太担心璟了吗?想着带人出来找找,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附近。”防风意映眉间闪过一丝愁绪,“找了一天,好累啊,侍卫说你在附近,进来坐会儿。” 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涂山篌,他一时间居然有些紧张,‘这是发现什么了?难保防风氏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术,可以找人。’放在身后的手掌瞬间聚起一记杀招。 “哥哥,你这有什么吃的吗?我好饿。”防风意映丝毫没有察觉,往椅子上一坐,仰着头看向篌。 “有、有。我吩咐侍女给你端来。意映喜欢的糕点我这都有。”涂山篌笑得一脸和善。 第3章 初遇 和涂山篌打交道真是太吓人了,别看防风意映表面上笑得甜甜的,一脸不谙世事小姑娘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那根弦始终紧绷着,随身带着匕首呢。 “怎么办啊?”防风意映苦恼的趴在桌上,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涂山璟一定还在青丘境内。 ‘告诉老夫人,不行,一旦找不见,那我就该滚回防风家了,被人赶回去,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回家搬救兵,哼,搬不来一点。’ ‘自己去救,连门都出不去,这不是找死吗?服药更快一点,还是无痛的。’ 啊啊啊,防风意映快要自闭了,这两个任务一个比一个难,怎么活嘛。 “查到了吗?”涂山篌背对着手下,身子隐藏在黑暗中,“防风意映有可疑吗?” “属下去了防风家地界询问,众人对其可是赞不绝口,至于性格,对外人自然是知书达理、一副大家闺秀的温柔的模样,箭术更是高超,琴棋书画、商贾之术样样精通。对家里人的话,小女孩嘛,自然会有些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她把自己当成涂山氏的人,所以对我格外亲近?”涂山篌转身看向手下,声音听不出喜怒。 手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继续监视。” “是。” ----- “来来来,意映,快过来,看看奶奶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太夫人半倚在榻上,朝着进门的意映招手。 “这几个月日日在外寻找璟,还要照顾我。好好的漂亮丫头都变丑了,看看,这些都是上好的翡翠玉石首饰,都是你的。”奶奶轻抚意映的脸颊,“辛苦你了,好孩子。”说着眼眶便泛出点点泪花。 “奶奶,你这话说的让我生气了啊。我是璟的未婚妻,在外为涂山氏奔波是应该的,篌哥哥不也日日在外忙碌嘛,他可比我累多了。”意映亲昵的蹭蹭奶奶的手背,一脸傲娇的小表情。 “好好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孙儿,就是璟也不知道在哪呢,有没有受苦。”奶奶擦去眼角的泪花,笑着拍拍意映的手。 “一定能找到。一天找不到,我就找一天;一年找不到,我就找一年;一辈子找不到,我。” “奶奶,我回来了。”涂山篌推门进来,打断了意映的话。 “回来了?快过来让奶奶看看,黑了瘦了。这几个月在西炎,累坏了吧,那边土地贫瘠、物产匮乏,我们的店铺生意还好吗?” 意映乖巧的坐在一边看着祖孙其乐融融的画面,心中思索,‘西炎王城比起其他几座主城,实在不算是涂山氏商业的重心,去了五个月,璟哥哥是在那吗?’ “她去哪了?” “防风小姐去了金天氏那里,取打造好的弓箭。应该是准备继续向外寻找。” “哼,倒是个痴情的,看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 “这个,本王姬要了。” 铸造师一脸为难的看向蓐收,低头向皓翎忆行礼,“王姬,这个是别人定好的。” “谁定的,叫他让给我。”皓翎忆满不在乎的挥手,“海棠,拿上。” 蓐收一脸没眼看的表情,将阿念的手按下去,“王姬,不可。” “大师,我来取弓箭。” 众人扭头看去,来人一身红衣似火,容貌绮丽,一双眼睛生得极其漂亮,眸光流转好似春水初融,又清又媚。 阿念懊恼的清了清嗓子,‘自己发什么呆啊,她很好看吗?’ “这弓,是你的?”她抬手一指匣子里的长弓,“你拉的开吗?”眼神瞟了一眼意映的手臂。 防风意映不在意的笑笑,低头行礼,“王姬。我是防风意映,自然拉得开。” ‘傲气哦’ “防风氏,没听过。”阿念不满意的回怼。 “防风氏不过是一个小家族,王姬没听过正常。那我先走了。”防风意映走近拿起匣子准备离开。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阿念指着防风意映,“弓留下,这袋子钱给你。” 海棠解下腰间的钱袋递到防风意映面前。 防风意映看了一眼钱袋,微笑着摇摇头“王姬,言重了。王姬喜欢的东西,意映自然很乐意双手奉上,但这弓我有急用。我在大师这边还有材料吧。” 旁边的铸造大师点点头。 “请您再为王姬打一把一模一样的弓箭,钱我来付。” “你瞧不起我吗?”阿念闻言大怒,一掌打出,“金天氏是我皓翎的属臣,何时要听你的吩咐了。” 蓐收弹指打散,向前一步,“防风氏以箭术传家,听闻你的的祖先可射落星辰。放眼大荒,要论箭术,有谁比得过防风小姐呢。这把弓,防风小姐尽管拿走。” 防风意映表面微笑,实则心中暗骂‘本来就是我的,真护短。’ “多谢,实在是这弓有急用,不然送给王姬也无妨。” “切,说的好听,一把破弓能有什么急用,你都是箭术最厉害的了。”阿念推开蓐收,拉住防风意映,不准她离开,“说来听听,不然别想离开。” “所以,你拿这张弓是为了救你的未婚夫,也就是涂山氏的少主,涂山璟。”阿念满眼星星,感动得泪眼汪汪。 蓐收在一边微笑着打量着防风意映,‘心思深重。’ “那你为什么不找涂山氏和防风氏帮忙呢?”阿念拉着椅子往意映身边凑,就这么一会儿,两人俨然是朋友了。 蓐收一把将人拉回来,露出和善的微笑,“王姬,我们该回去了,别人的家事,我们就不要打听得这么详细了!” ‘别人、我们,着重强调,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防风意映笑着抿了口茶。 “什么啊,着什么急啊,玱玹哥哥带我出来,从来都没有催过我。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客栈不就在那边吗?”阿念的下巴一抬,指了指那间最大的。 “来,意映,你听我分析啊,你不找他们是对的。”阿念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认真思索“都找了半年了,还没找到。要么像某些人一样,不上心;要么就是家贼。” “王姬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防风意映特别捧场。 蓐收特别无语,‘王姬上赶着上当,做臣子的能怎么办啊?’ 第4章 蓐收的阻挠 次日,三人齐聚,共商大计。 阿念低声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守卫多少?” 防风意映尴尬的摇摇头,“应该在西炎城,我只知道几个大概的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个。”用笔圈出三个位置,“这是他在西炎城最常待的地方。” 蓐收神色冷淡,‘西炎,这趟浑水还要继续蹚吗?’、 “所以我打算先找人暗中潜入府中查看,一旦探查到具体位置,立刻带人强攻进去,救出璟哥哥。” “人呢?”蓐收指了指地图“单就这一处,你就进不去。这四周都是涂山家的店铺,一旦出现生面孔,马上就会家家通知、户户知晓。怎么进去?更不必说里面的高手如云。涂山氏财大气粗,防风小姐,你不知道吗?”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有离戎昶,他们部族特别最追踪。我已经说服他来帮忙了。” “他在哪呢?” “放心,他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防风意映表示自己有分寸。 “嗯。” “嗯,这么看,我们的计划没什么问题啊。”阿念表示认可。 蓐收决定收回对防风意映的评价,‘纸上谈兵之计,都是漏洞。’ “问题有很多。”防风意映忍不住叹了口气,“首先,人手,我没有。” “我(有啊)。”阿念刚想开口,就被蓐收一个眼神制止。 “防风小姐,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我们今日还有事,不如改日再细聊?” “好。”防风意映深知此事不可强求。实在不行,自己慢慢找人救璟。 ------ “意映,怎么样?你找到帮手了吗?”离戎昶快步迎出来,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没成。 “实在不行,我们叫着离戎族侍卫直接打进去算了。为了璟,我大不了不当族长了。” “离戎氏现在本就势微,万一找不到璟哥哥,再得罪了涂山篌,你怎么办啊?你的族人怎么办?” “那怎么办啊?明知璟在受苦,我们就在这干坐着。”离戎昶往椅子上一摊,眉头皱成了川字。 “不要急,本来我们也没抱什么希望。那就还是按原计划,继续寻找方外之人,金天氏那边也要加紧搜寻原料,打造武器。”防风意映低头沉思,“你没露馅吧?” “当然没有。”离戎昶越想越难过,作为璟最好的朋友,他托梦都想着找自己求救,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把他救出来。 ----- “蓐收大人。”一位下属走进蓐收的宫殿,低声在他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监视,不要被发现。”蓐收挑眉,结合从西炎传回来的密报,看来涂山璟确实大概率就在那里,“而且是这处。” 但那关皓翎什么事儿,关我什么事儿,蓐收无所谓的将绢书燃尽,自家的事儿是不够多吗?远处几个书案上满满的卷宗还没看呢。 “蓐收、蓐收,你看、你好好看看。” 蓐收捂着脑袋不知该往哪钻,“这小祖宗怎么又来了?我这一大堆政务没批呢。” “蓐收!你干什么呢,父王说你政务繁忙,我看你也不是很忙嘛,还有闲心散步。” “我。”蓐收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念“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散步,我明明是在。” “在干什么?在找地方躲我吗?”阿念叉着腰瞪回去。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蓐收低声抱怨。 阿念接过海棠手中的盒子递给蓐收“你看,这是意映托金天氏送给我的弓箭,她倒是遵守承诺了,我却食言了。” 蓐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防风意映,过分了,居然把心思打到皓翎王姬身上。你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干!’ “你什么表情啊,都怪你,你去,你出去帮意映找人,不然我就去和父王、姑母告状,说你欺负我。” “行行行,小祖宗,我去,我去帮她还不行吗?”蓐收整了整衣袖,连夜出宫。 “防风小姐,请您在这里稍等。” 防风意映坐在蓐收大人的府上,从烈日当头的午后等到月色如水的傍晚,整个人都傻了。 ‘我哪里得罪他了,巴结王姬也不行吗?’防风意映看着窗外的圆月,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 蓐收大人一边处理政务,一边从镜子里观察防风意映,就这么看着她端坐在椅子上,耐心等着自己。 “嗯,这是困了?”蓐收凑近了看去,防风意映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庞,看不清神色,“不是哭了吧。” 蓐收一时间有些无措,“细想她也没干什么啊,不就是存了一些利用人的心思嘛。算了,不和她计较,警告几句了事。” “防风小姐,招待不周啊,我这一忙起来就把你给忘了。怎么连杯茶水都没有,人呢?就这么招待我的贵客,越来越懈怠了!” 防风意映勾唇静静看着蓐收大人表演,好脾气的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这么大的官儿,还愿意演戏敷衍我,等了一下午,值了。’ 清甜的茶水滋润了干得冒烟的喉咙,防风意映抬眼看着蓐收,等着他开口。 这是一双极具欺骗性的眼睛,黑亮的瞳仁仿佛浸在两汪秋水中,温柔又多情。 蓐收定了定神,脸上的笑容像往常一般和煦,“我今天和防风小姐见面呢,有两件事儿。首先,还是要感谢防风小姐精心准备的弓箭,王姬很喜欢。” 明亮的眼睛瞬间弯成了小桥,笑得温软单纯。 “其次呢,皓翎王姬身份特殊,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你能理解,对吗?”蓐收战术性捂嘴。 “明白。”防风意映点点头,起身告辞“蓐收大人,那我就不打扰了。” 蓐收一路将防风意映送到门外,“防风小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好。” 第5章 半路救人 “就这些吗?”防风意映卸下了往日华丽的长裙首饰,红色骑服,黑色小靴,长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放松的靠在椅子上。 “是的,小姐。”喧昼看着自家小姐转动着手中的小金弓,细细打量场上的人。 “可以,看着不错,开始吧。” 身为防风氏的嫡女,防风意映最大的名声不是大荒第一神射手,而是涂山氏的少夫人,真可笑! 看着场上各个箭术精湛、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们,意映拿着名册一脸纳闷,“喧昼,我怎么没见过她们的名字,每月考核,她们不参与排名吗?” 喧昼思索片刻,回答道,“她们大多是庶出,族中子弟众多,神族长寿,资源有限。” “所以,被牺牲的都是女子?” “也不都是,庶子也不受重视。” “好吧,还挺一视同仁的。”防风意映瘪瘪嘴,继续圈着自己心仪的姓名。 “好了,喧昼,这里交给你了,要钱要东西找我,其他的你决定。我就一个要求,尽快将她们训练成合格的暗卫,能杀人的那种。” “好的。”喧昼点点头,“这点小事,小姐放心交给我。” “防风小姐,您家里来信了。” 从小和防风意映一起长大的侍女如意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门前等候的防风意映,两眼泪汪汪,“小姐。” 如意是意映的母亲早早给她备好的陪嫁丫鬟,长相清俊,最善管家。这次来,是意映的意思,也是防风氏的意思。 “小姐。”如意帮意映卸去头上繁重的饰品,“奴婢已经将西炎、皓翎界内商铺的红契拿来了。夫人说了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防风氏虽比不上涂山家大业大,但不至于让您仰人鼻息。” “好。”防风意映搂着如意的腰身撒娇“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这一堆事还不知怎么办啊?涂山家的产业太多了,而我又想亲自去找璟哥哥,实在有些分身乏力。” “小姐放心,涂山氏老夫人交给你的商铺,我今日进府之前都去看了一遍,都是些布庄、酒楼和胭脂水粉铺,这些都好打理。” “好。”防风意映转动着酸痛的脖子,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可算交出去了。 “小姐。”如意熟练的揉搓着她的肩颈,“涂山氏的钱庄、粮仓和铁铺,是大少爷管着吗?” “据我所知,一小部分是,其余的奶奶亲自管呢。但奶奶年纪大了,精力难免不足,是由她的贴身丫鬟帮忙管着呢。” “那璟少爷以前管什么?” 防风意映思索片刻,“好像是管粮仓和钱庄吧?你是说。” “对,小姐要掌握这些。” “但我还没过门,伸手和大伯哥争权,奶奶能向着我吗?” “事在人为。”如意捏了捏意映的小脸,“小姐可是未来的涂山氏族长夫人,只有这个名头在,要什么都应该。” “小姐就专心找涂山少主,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来。有如意在,小姐要放心。” “啊?去西炎城?”防风意映怔怔的看着奶奶,“去那里做什么啊?” “上次我去西炎巡视涂山的店铺,发现防风氏的箭场和武馆。”涂山篌顿了顿,看了眼奶奶才继续说“你去一趟就知道了,可能有些管事不太称职。” ‘来了、来了、他来了,剧情果然提前了。’防风意映状似茫然的看看奶奶,又看看涂山篌,生气的说道“我现在立刻写信给父亲,禀告此事。” “哎,意映,你是防风家的女儿,为父分忧是本分。防风族长事务繁多,难免有疏忽,就不要打扰他了吧。”涂山篌急忙拦住。 “篌说的对,意映,这件事你就亲自跑一趟,顺便和朋友们聚一聚,你为了寻找璟,这些日子累坏了吧。”奶奶摸了摸意映的长发,“出去玩一玩,不着急回来,这段时间篌在家,他会照顾奶奶的。” “可是。” “意映,我会好好照顾奶奶的,你放心去处理吧。”这段时间,篌完全把意映当成了自己囊中之物。 “好吧。” ------ 苍穹之上,防风意映骑着天马飞快的掠过,既然涂山篌帮她找了个这么完美的借口,那她可不能辜负了,赶紧去看看涂山璟。运气好的话,碰上他上街,那岂不是美哉。 让马儿在溪边休息,防风意映坐在一旁烤兔子,“撒点盐就好了。”油滋滋、香喷喷的兔子让人食欲大开,她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只兔腿,一口饼子一口肉,吃得很满足。 嗯?什么声音?防风意映握紧弓箭,飞身跃至树冠之上,向远处查看。 远处地动山摇,树木倒塌,卷起的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其中情形,根本看不清。。 “救命啊!救命啊!” ‘扩音诀,有人在里面。’防风意映骑着天马冲过去救人。 “王姬先走。” 海棠一掌打向阿念,阿念的身子瞬间冲出巨兽的攻击范围,海棠转身将巨兽引至另一边。 身长数丈的巨狼,在自己的领地里睡得正香,被人打断的怒火也格外恐怖,可怖的涎水将植被腐蚀,露出黑黄的土地,锋利的獠牙泛出嗜血的寒光。海棠在它面前就像一只蚂蚁,弄死她就是一脚的事儿。 “海棠。”阿念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头昏脑胀的站起来,死命往回跑,“海棠!” 咳咳咳,防风意映被呛得想吐,拿出弓箭却找不到目标,不得已,又下降了些高度,还没看清巨兽的模样,就已经被它发现了,直接一声长啸震得意映身形不稳,差点从马上掉落。 “防风意映,快救王姬。” 一瞬间的分神,让空中缠斗的海棠被巨兽一掌拍中,像断了翅膀的鸟儿一头砸在地上。 一支带着红光的长箭如白虹贯日,自高空俯冲而下,精准的射入巨兽的右眼。巨狼的咆哮声响彻天际,四周的树木化为粉末,阿念捂着耳朵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昏迷不醒。 防风意映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片刻轰鸣后什么都听不见了,抽出长箭,注入全部的神力,防风意映最后一箭泛着金光,猎猎作响,直插巨狼心脏…… 第6章 生气的蓐收 “妞妞看这里,一二三。”咔嚓一声,照片中定格下一张灿烂的笑脸,带着学士帽的女孩手捧鲜花宣告自己毕业啦。 床上的女子静静沉睡着,呼吸微不可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医师,她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苏醒,这都五天了,海棠都醒了。” 床边的医师颤颤巍巍的擦去额头的薄汗,“我猜测,防风小姐可能是吸入了巨兽喷出的毒气。” 阿念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海棠当时也在啊,怎么就没事呢。” “海棠姑娘被树木覆盖在下面,防风小姐是在空中,直面毒气,所以身体里的毒气更多、也更加严重。”医师比划着位置关系。 “那她什么时候能苏醒?”一道温润的男声插进来。 “巨兽修炼邪术,也就是阴毒之术,若是有至阳的神力将毒气逼出。”医师斟酌片刻,说道。 “若按你说的办,她果真能醒来?”蓐收聚起一个光团,“我青龙部所习就是至阳之力。” 医师更加惶恐,“理论上确实是这样。” “那行,蓐收,你赶紧。”阿念一把薅过蓐收,“现在开始吧。” 蓐收一脸惊讶的看着阿念,“这么急吗?” “当然,你没听医师说,越快越好,不然毒气侵入五脏六腑,意映就完了。” 苍玹将医师送出门外,潇潇低声汇报她查到的消息。 “所以阿念遇到的是人祸,是有人在几天前蓄意将巨兽投放到那里的。” “是,还有几只在沉睡。那里是您三日后准备去狩猎的范围。” “这是针对我的吧?五王叔、七王叔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血脉至亲,骨肉相连。”苍玹苦笑一声,后怕不已,还好阿念她们没有全部惊动,不然自己和蓐收就该去收尸了。 “阿念。”沿途寻找的蓐收听到天马的嘶鸣声,飞过去查看,正好撞上防风意映从马上跌落。 “防风小姐,防风小姐。”蓐收抱着她轻轻摇晃“看见王姬了吗?” “南边、南边三里。”怀中的人神力微弱,声音低得和喃喃无异,蓐收顾不得男女大防,低头凑近了听。 “南边,三里处。”意映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蓐收怀中,苍白的嘴唇划过他的耳朵。 “大、大人。”前来汇报的侍卫被这一幕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说!” “海棠姑娘找到了,在那边。”手一指,侍卫赶紧溜了。 蓐收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这一幕甩出去,嘴里念叨着“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你自己亲上来的,不记得、不记得、不记得。” “苍玹哥哥,都三个时辰了,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啊?”阿念急得走来走去,最爱的点心都不香了,就想着进去看一看才安心。 “输送神力很危险,需要蓐收师兄全神贯注,你不可以去打扰他,不然防风意映会有生命危险,师兄也会受到反噬。” 阿念听着更着急了,“这么危险,那我更要去门口守着了。” 苍玹无奈的摇摇头,认命的跟在身后,一起守在门口。 蓐收小心的将人从榻上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嘟囔了一句“这是让你干等一下午的惩罚吗?” “好了,可以进来了。” 一口气喝完超级苦的药,意映皱巴巴的看向阿念,苦口婆心的劝说,“王姬,您不用每天看着我喝药,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倒掉的。” 阿念笑笑不说话,塞给意映一把果干,“吃这个,和昨天的不一样,这个甜。” 整整三个月,防风意映都没有出过房门,连下床都得看阿念的脸色。 “防风小姐,今天的气色看着不错。”苍玹独自一人来看她。 “苍玹殿下,多亏您的照料,我好多了。”意映看了一眼门外的身影,笑着表达感谢。 苍玹笑着摆手,“你救了我妹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防风小姐,不必客气。” 防风意映点点头,不知该和这位未来的大荒之主聊些什么。 “防风小姐可知那巨兽的来历?”苍玹笑着开口,“它本不应该在那里,却出现在那里。” ‘什么意思?’防风意映一脸茫然,‘他想说什么啊?不是我带过去的。’ “无事,你好好养病。”苍玹起身告辞。 防风意映点点头,实在搞不懂这位殿下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玩政治的人心眼真是比蜂窝煤还多啊。 “蓐收大人,这是什么?”防风意映看着蓐收将一块令牌放在她手里,漆黑的令牌上单单只有一个龙字。 “这是我的令牌,可以号令青龙部的暗卫。”蓐收指了指和腰间玉佩上一模一样的龙字,“不是想找人救你的璟哥哥吗?我答应帮你了。” “真的。”防风意映乐得眼睛都亮了,“那我叫离戎昶快来。” “不用叫他了。”蓐收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涂山璟在这里,这是里面详细的图纸,他应该在暗牢。” “这处吗?”防风意映怀疑的看着地图,“能确定吗?要不还是让离戎昶再来看看吧。” “就是这处。”蓐收生气的点点地图,‘我师父都不会质疑我的能力,你居然拿我和那个什么双头狗神比,我可是龙!’ 防风意映瞧着蓐收信誓旦旦的样子,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他们人在哪啊?下个月,不、下周可以过来吗?” 蓐收抿了抿嘴,有些抓狂,“你好了吗?你体内余毒还未清完,耳朵,耳朵可以听到声音了吗?还有你想好碰上涂山篌的人如何遮掩吗?这么急着救人,什么也不顾啊。急着送死吗?” “啊,我,不是。” “不是什么啊,你急着送死,别拉着我青龙部的人一起。”蓐收看着意映想要反驳的样子更生气了。 防风意映偷偷将地图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防止蓐收一个生气将纸拿走。 “你还敢拿纸,你是想背着我去救人吗?没有我的命令,青龙部的人不会听你的 。”一把抽回纸,塞进怀里,蓐收大步流星的离开。 “哎,蓐收大人。”防风意映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想把人叫回来。 “还有。”蓐收砰的一声将门扣上,扔下一句话。 “没有好利索之前,你哪都别想去!” 第7章 任务难度升级 “大小姐。”管事恭敬的向防风意映汇报箭场的情况,一一为她介绍各处的人员配置和世族关系。 “这些都是各大世家送来我防风氏学习的子弟,也有我们防风氏在西炎的旁系分支。” “那边是专门培养侍卫的地方,他们的训练方式更加严苛,多为平民和罪奴。” “罪奴?” “就是战俘的后代,罪奴是世家送进来让我们培养的。平民是自己报名参加的,为的是以后一门手艺傍身,有的找些看家护院的工作,有的参军报国。” “这边是培养暗卫的地方。”管事带着意映走到一处偏僻的别院,“大小姐,族长在里面等你。”说完便站在一旁等候。 防风意映推门的手有些颤抖,关于父亲的回忆可不太美好,而且她并不认为防风小怪是专程来关心她的伤势的。 “防风意映,你干的好事!” ‘果然没好事。’防风小怪的怒斥让意映有些难过,但还是乖巧的对父亲行礼问好。 “父亲。” “你来西炎干什么!”防风小怪烦躁的敲打着桌面。 意映正要回答,又被打断。 “算了,不重要,你现在住在西炎苍玹殿下府中,是吗?” “是。”意映低头答道。 “想办法,杀了他。”防风小怪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意映一脸懵,防风家这时候已经上了贼船了吗? “怎么?有问题?” “为什么?父亲,他可是西炎王的孙子。”意映还想确定一下。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西炎争储,我们防风家效忠的是五王殿下和七王殿下。你身为防风氏嫡女,是时候做些贡献了。”防风小怪走到意映面前说道。 “计划呢,我该怎么做?”意映像一具空壳一般冷静的问道。 “在府中可以下毒、在外面可以刺杀。” 防风意映拿着父亲给的毒药站在苍玹府邸外,回忆着父亲漫不经心的计谋,‘下毒、刺杀,说得轻巧,我怎么办?’ “她去见了防风小怪。”蓐收听完自己暗卫的汇报,停下手中的公务,思索片刻,暗道一句“不好。”急匆匆往意映院中赶去。 “防风小姐呢?”蓐收扑了个空,没见到人。 “去找殿下了。” 蓐收懊恼的一拍脑门,吩咐侍女,“你去找王姬,叫她速速去你们殿下的院里,告诉她,要快,不然会出人命。” “是。”侍女提着裙摆跑着去找阿念。 蓐收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苍玹院中,“防风意映,可不要干傻事啊,你的命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希望来得及。” “哎哟。”刚出院门的防风意映被蓐收撞倒在地,“蓐收大人,你走路不看人吗!” 蓐收抓着她的胳膊往院中走去,走了两步猛地停下,转头瞪着防风意映,神情森冷,眼神中的挣扎、难过看得防风意映丈二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蓐收大人。“防风意映动了动被抓得生疼的胳膊,关心的询问道。 “真蠢!”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蓐收松开防风意映的胳膊,看向苍玹的房门。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呢?”躲在一旁看戏的苍玹慢悠悠的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笑着打趣蓐收。 短短一刻钟,一向聪明过人的师兄怎么连犯两个错误啊! 哼,蓐收对着苍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了一下,往房间里一坐,谁也没理。 “殿下。” “防风小姐不是去巡查自家产业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苍玹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着看向防风意映。 “我想当防风氏族长。”防风意映将毒药双手奉上,低头恭敬的单腿跪地。 “哦?”苍玹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防风氏嫡女,本就是族长的不二人选,更何况这话不应该和你父亲说吗?” “父亲选了一条死路,我不想走。”防风意映舍不得母亲和族人,他们不该为野心家的选择送死。 “好,我喜欢聪明人。”苍玹起身,笑着扶起防风意映,“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 “什么?人被转移了,转移到哪里了?”青龙部的暗卫小跑着进来,向防风意映汇报。 “不知道,监视的弟兄都昏迷了,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是涂山家的人吗?他们还活着吧?” “涂山家的人在西炎哪有这么大本事,四大世家的权利范围是在中原。涂山篌为何千里迢迢将人绑来西炎,途中的痕迹和线索四大世家就一点没发觉,你相信吗?” 防风意映满眼绝望的看着蓐收,眼泪不停的打转转。 “有王权在插手这件事,意映,你救不出涂山璟了!” 蓐收不再多说什么,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从涂山璟被转移的那一刻开始,青龙部的暗卫就被盯上了,昏迷就是一种警告。 “璟哥哥非得死吗?”意映感觉天都塌了,她救不出涂山璟,她完成不了任务了,她没有三十年健康的身体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是死。”蓐收看着意映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酸溜溜的不得劲。 “那是什么?不让我救他,不就是死吗?”意映哭得更伤心了。 “再等等看,也许有转机。”蓐收拍拍意映的胳膊。 “什么意思!”意映微微咬住下唇,泛着水光的眼眸盯着蓐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蓐收耐心安慰道,“我需要想一想,这事儿急不得。其中涉及的利益关系太多了,不仅仅是涂山氏一家的事儿,应该是四大世家和西炎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波及皓翎。” 防风意映瞪大了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蓐收,大脑彻底死机了,“璟哥哥这么厉害的吗?” 蓐收转身就走,真不乐意听这话。 第8章 连环打击 “意映,你就不能和我回皓翎吗?”阿念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事了,不如你和我回皓翎,我们好好商量如何救你的璟哥哥。” 防风意映摇头,笑着和阿念解释,“王姬,奶奶年纪大了,族中大小事务繁多,篌哥哥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回去帮忙。至于如何救璟哥哥,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说了叫我阿念,还叫王姬,不拿我当朋友啊,还是不欢迎我去青丘做客啊?” “皓翎王姬大驾光临,我涂山氏上下必将扫径以待、倒履相迎。”意映挑眉,笑着靠近阿念,“若是阿念来,美食、美酒、美人,应有尽有。” 阿念瞪圆了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防风意映,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谁说,要看,看美人的?” 耳聪目明的蓐收和苍玹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可不能让这小祖宗看见自己偷笑,不然有的受了。 “不理你了,你怎么胡说呢!”阿念快速瞄了一眼苍玹,羞红了脸,一跺脚,捏着裙摆跑远了。 防风意映的嘴角微微扬起,温柔的看着阿念的背影。 “防风小姐,涂山氏您真能说了算的话,我也很有兴趣。”苍玹一副好奇的模样询问,“去做客,少夫人,欢迎吗?” “当然。”防风意映低头行礼,用的是西炎的行礼手势。 蓐收翻了个白眼,趁两人不注意,将一道金光打进防风意映的体内。 “少主,那我们就回去了?” “你们跟着她吧,好好保护,不要被发现。” ‘保护涂山氏少夫人?’暗卫心中疑惑,但领命离开。 防风意映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西炎城,心中的失落难以言表,‘就差一点,就可以救出涂山璟。任务一完成,随便找个地方一猫,管他谁是谁啊!’ ------ “我的意映回来了?” “奶奶,您怎么出来等我啊?”意映捂着奶奶的手放在脸上,“身体好些了吗?” “好、好,奶奶看见你就什么病都没有了。意映,快让奶奶看看,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样了?” 防风意映扶着涂山氏老夫人向院里走去,“早好了,多亏了皓翎王姬,你看,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夸张的表演逗得老夫人喜笑颜开。 “你呀,小鬼头,下次可不准这么冒险了,奶奶只有你和篌了。”老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拍打着意映的手臂,似乎苍老了十几岁了。 “好好好。”防风意映连连应和,突然发现不对,“篌哥哥呢?他去哪了?” 老夫人不答,闭目靠在榻上,良久才说了一个地名。 “轵邑城!”离戎昶一巴掌拍得茶水飞溅,“那是中原世家聚集的地方,好端端的,涂山篌去那干嘛!” “你说?”离戎昶被意映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是,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怀疑我和涂山篌勾结!” “不是,我怎么可能和涂山篌勾结啊,璟可是帮我。”离戎昶捂着嘴蹲在一边,回避意映的眼睛。 “璟哥哥帮你干什么了!”意映一把拉起他,“快说!你不想救他了!” “帮我当上族长,开设赌场、地下黑市、拳馆、赏金榜和。”离戎昶用头和墙壁对打。 “和什么!”意映抓着他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你别问了,我不说是为了你好,璟会怪我的!”离戎昶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决不说! “他要死了!怎么怪你啊!”意映彻底爆发了,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就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自信戳得千疮百孔,涂山篌、西炎王,对手一个比一个强大,防风小怪、蓐收、苍玹,奶奶,每个人明里暗里的告诉她,不要找了,不要找璟了。 “连你也这么说。”防风意映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那你就好好守着你的秘密,等着涂山璟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吧!” 一脚将门踹开,防风意映刚抬脚跨过门槛,突然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向后倒过去。 离戎昶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哎哟,璟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女人缘好就算了,未婚妻都这么死心塌地的。” “防风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舟车劳顿疲乏,再加上气火攻心,才会晕倒。” “都晕倒了,总要吃点药吧,而且,她前段时间刚受过重伤,四个月前吧,吸入了毒气、神力也损耗过度了。”离戎昶絮絮叨叨在一旁说个不停。 老人家抽了抽嘴角,拿起写好的药方递给他“一日两顿,一早一晚,空腹服用。” “好。”离戎昶认真看了一遍,递给一旁的侍女,“去熬药。” 早就苏醒的防风意映有些尴尬,明明是为了自己的任务,却对着涂山璟的好朋友大喊大叫,太不应该了。 离戎昶这边也很心虚,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 “意映,怎么会突然晕倒呢?”涂山篌推门而入,眉眼间的喜色显而易见,“哥哥给你带了好多礼物,结果如意说你在昶这里,我立刻就赶过来了。” 完了,两人心中不知为何同时浮现出这个想法。 防风意映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砸进黑乎乎的药汤中,泛起片片涟漪。 “意映,怎么了?”涂山篌面上一片关心,眼底的冷意却看得意映心惊,此刻也无法确定涂山璟是否还活着。 意映双手搂过涂山篌,趴在他胸前哭得肝肠寸断,离戎昶顺利接收到信号,退出房间。 涂山篌轻拍意映的后背,紧握的右手随着颈窝处湿哒哒的触感而松开,得意的勾起嘴角,柔声安慰,“意映不哭了,没人欺负你,篌哥哥在呢,嗯,不哭了、不哭了。” 防风意映哭得直犯恶心,还要配合他演戏。 第9章 失之交臂 “意映,怎么了?嫁人了就不理我了?我们可好长时间没见了,哥哥,你说是不是,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 馨悦亲密的环住意映的手臂,拉着她坐在一起,无视哥哥劝说的眼神,“没事,意映不会介意的。” 丰隆笑着对意映举杯,今日来的都是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妹妹应该开心了吧。 “话说,璟哥哥还没找到吗?这都一年多了,不会。”馨悦的话让宴会瞬间冷却,众人看着涂山篌,又看看防风意映,眼中有好奇、有不屑、有了然、却唯独没有一人想起昔日自己是如何仰慕、巴结、讨好涂山璟的。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找璟哥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防风意映一口干掉杯里的酒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落在众人眼中,满满都是唏嘘。 “就是,璟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一定能找到的。”丰隆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众人说说笑笑,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快乐。 涂山篌笑着将手中的杯子碾成粉末,‘涂山璟,你到底有什么好的,都被四大世家抛弃了,防风意映要向着你。’ 防风意映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神色,瞧见他的神色变了又变,心中暗暗思量对策。 “哎,谁啊?”意映生气的看着衣裙上的酒渍,抬眼看向身旁的男子。“二哥?”防风意映瞬间竖起了小雷达,‘九命相柳,他想干嘛!’ 防风邶笑着搂住意映的肩膀,在耳边轻语,“妹妹的眼神是在看谁啊?二哥来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发现吗?” 防风意映的汗毛瞬间立正,僵着脖子任由相柳说话的热气喷洒在脖颈处,“二哥说笑了,是小妹眼拙,没有看见二哥。” “我来为二哥斟酒。” 防风意映顺势挣开了相柳的束缚,起身倒酒。 “好啊,小妹倒的酒就是好喝。”防风邶一饮而尽,笑得格外开怀。 丰隆瞧着这边兄妹其乐融融的场面,一脸羡慕,起身去给妹妹倒酒,“小妹,你也喝!” 轵邑城的夜幕低垂,一轮圆月高悬空中,漫天的烟花与满街的灯火遥遥相望,象征着四大世家的图腾在天空中腾飞,红船、玉狐狸、桑玉佩、蛇瞳,美轮美奂、不可一世。 “我们赤水氏可是中原第一大族。”辰荣馨悦骄傲的看着众人,对着哥哥展颜一笑。 “对,我们中原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赤水丰隆野心勃勃的看向天空,带着少年人无畏的勇气和热血。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黑漆漆的角落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斑驳的月光洒下一方亮光,顶着黑白交错的皮毛,一只老鼠窜了出来。不一会儿,寂静的夜幕中响起了咀嚼声,带着毛发的血块被捡起。 “涂山璟,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涂山篌嫌弃的捂着鼻子站在地牢外,心中畅快极了,“四大世家不要你了,你没用了,五王将你扔给了我。” 涂山璟缩成一团,没有任何反应。 “奶奶也不要你了,她说她只要我和意映好好的,就行了。” 涂山璟睁开眼睛,身子依旧蜷缩着。 “哦,对了,意映她抱着我哭,她告诉我她父亲对她非打即骂,她告诉我好害怕奶奶不喜欢她,她再也不想回防风氏,她问我,篌哥哥,你可不可以帮我?” 涂山璟依然不动,眼中毫无波澜。 涂山篌露出残忍的笑容,蹲下身用长剑戳了戳涂山璟,“哎,废物,我明天带你出去,怎么样?” “这几日,中原各个世家的公子小姐都在轵邑城,有你不少老熟人呢,我带你去见见,怎么样?” 涂山璟捂着耳朵,闭上眼睛,不住的往里蜷缩。 “哼。”涂山篌将长剑扔给侍卫,掸了掸衣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那里。 ----- “确定了?好。”一道黑影从涂山府飞出,隐入黑暗中。 “接下来,交给你了。” 离戎昶一个响指,带着露水的鲜花递到意映面前,“送你,愿你开心!” 防风意映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双手合十,旋转,漫天蝴蝶飞舞,“送你,祝你平安!” “这话说得,瞧不起我了,我一定会找到璟的位置,将人顺利救出来,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离戎昶潇洒离开。 “摸清位置。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 “这个怎么样?”馨悦举起一支发簪比划着,“漂亮吗?红珊瑚的,与我今日穿搭正配。” “这支。”意映举起一支发簪为她戴上,“金凤展翅,与你最相配。” 馨悦抚着鬓间的发簪,骄傲的扬起头看着铜镜,“确实,凤凰更配我。你说对不对,哥哥。” 丰隆坐在一边发呆,他实在无法理解逛街的乐趣,他更无法理解妹妹她们为何能在还没武场一半大的店铺逛怎么长时间,那东西拿起来付钱不就完事了吗?拿起来、戴上、放下,再拿起来、戴上、放下……这个流程,恕他实在无法苟同。 “哥哥,你想什么呢?”馨悦不满的踢了他一脚,“看我,这个好看吗?” “好看、好看,这对梅花耳坠与你这一身真相配。”丰隆乐呵呵的夸奖自己的妹妹,在他眼中,妹妹就是一个超级超级漂亮的女子。 馨悦气得扶额,意映在一旁憋笑,实在太好笑了。 “哥哥,这个耳环是我在家戴的!我是问你这个发簪,好看吗?”馨悦的拳头硬了,还好这家店铺是涂山氏的,这层只有她们几个人,不然别人会以为赤水族未来族长是个傻子。 “好看、好看。”赤水丰隆站近了些,认真端详。 馨悦瞪了哥哥一眼,“算了,放过你了。这个,我要了,付钱!”说完拉着意映的手向外走去,这才刚刚开始呢。 赤水丰隆利索付账,快步跟上妹妹的步伐。 “看见了吗?”涂山篌站在酒楼的高处,指着防风意映一行人对涂山璟说道“你看,没有你的存在,大家多快乐。” 涂山璟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的好友,对涂山篌的挑衅充耳不闻。 涂山篌对着下属吩咐道“带他下去逛逛,看好这个废物。” “是。”属下牵过绳子,将涂山璟拉走。 “啊啊啊。”涂山璟被扔在大街上,满身的污秽让来往的行人纷纷躲避,看都不敢看一眼,恐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好臭啊,哪来的味道?”馨悦捂着鼻子四处寻找未果,“算了,不买了,什么东西这么臭啊,我们快走。” 防风意映跟着四处张望,心急如焚,但不敢表现出一点,她不确定,是不是涂山璟。 “哎?哎?小姐,您不再看看吗?”摊主眼看着大顾客要走了,抽出一条竹鞭四处寻找“哪个臭乞丐啊,敢污染老子的摊位,找死啊!” 涂山璟努力向前爬去,途中被人踢了、打了,骂了,都毫无反应。 防风意映装作买东西的样子,向后看去,在人群中瞥见一道趴着的身影,向着这个方向伸手。 涂山璟?防风意映努力克制心中的喜悦,拿起风筝向天空比划,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灰影,眼睛!确定了,是涂山璟! 防风意映大喊一声“璟哥哥。”拨开人群就向他跑去,馨悦和丰隆一脸懵,“在哪呢?璟在哪呢?”下意识的跟在身后跑起来。 “人呢?刚刚在这的乞丐呢,人呢!”防风意映抓着路边的男子质问。 “我怎么知道,谁会看一个乞丐啊!”行人被晃得一脸不耐烦,碍于防风意映华丽的衣着,不敢生气。 “就是在这的那个,趴着的乞丐啊。”防风意映冲着他大声喊道“就在你脚边,你没有看见吗!你还踢了他一脚!” 男子挣开意映,低声骂了句疯子,推开人群跑走了。 “你们呢,没有看到吗?一个乞丐,在这里,就在这里趴着。”防风意映指着刚刚涂山璟出现的地方,双眼含泪,不停的比划着,期望有人能告诉她,涂山璟去哪了。 防风意映拿出涂山氏的玉佩,举在手中,“若是有人能告诉我那个乞丐在哪?涂山氏必有重谢,凡我所有,皆可拿去!” 馨悦和丰隆惊讶的看着防风意映,立马说道“请各位提供线索,赤水氏必有重谢!” “姐姐,那个乞丐在那里。”一位捧着糖葫芦的小女孩指着一处说道。 失魂落魄的防风意映顺着她的手指飞过去查看,什么都没有,石碑后什么都没有。 丰隆飞到屋檐上查看,哪有什么乞丐啊! “意映,你是不是太思念璟哥哥,看错了?”馨悦将意映扶起来,一脸尴尬,“璟哥哥怎么会变成乞丐啊!” 防风意映抱着玉佩默默流泪,瘦削的肩膀颤抖着,嘴里不住的重复着“我明明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璟哥哥,你在哪啊?你到底在哪啊?” 细碎的呜咽声让馨悦和丰隆心里都酸酸的,使劲眨了眨眼睛。 第10章 成功救出涂山璟 恼羞成怒的涂山篌,对着属下拳打脚踢,“你连一个废物都看不住,我养你做什么!” “少主,防风小姐隔着那么远,怎么会看见涂山璟啊!”属下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努力辩解。 “你是傻子吗?她是防风意映,大荒第一神射手!”涂山篌气急败坏的一掌拍死了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拖出去!” 涂山璟看着他们狗咬狗,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涂山篌抽出鞭子指着涂山璟,“我让你别笑了,你找死吗?” “你不是说所有人都不找我了吗?”涂山璟仰面躺在地上,直视涂山篌的眼睛,“你杀了我,意映也会一直记得我的,她会一直找我,而你,永远比不过一个死人。” 气极反笑的涂山篌蹲在涂山璟身侧,“你,就你,你真以为她爱你啊,她爱的是那个富可敌国的涂山少主,风流倜傥的璟公子。”破烂的衣衫被长鞭抽得粉碎,露出可怖的伤痕,密密麻麻的新旧伤口交叠,发黄的脓包泛着恶心的腥臭,“而你,令人作呕!” 涂山璟神色不变,讥讽道“那又怎么样?她今天看见我的样子,不也毫不犹豫的追上来了。” “那是她不知道你已经是个废人了。”涂山篌起身俯视涂山璟,眼神亦有所指的点了点。 涂山璟的手指死死扣着泥地,心中叫嚣“杀了他,杀了他”,最终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好好享受你的最后一天吧,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偷偷溜走的侍卫面具一摘,下面赫然是离戎昶的样子,“妈的,真变态!” “所以璟哥哥真在地牢里?”防风意映一扫往日的阴霾,胜利在望啊! “对啊。”离戎昶点点头,“那我们今晚行动。” “那肯定啊,明晚去了给璟哥哥收尸吗?”防风意映扭头看着喧昼“怎么样?你那边的人准备好了吗?” “当然!小姐,放心,绝对忠心,都是射箭的好手!” “来我们兄弟俩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饮酒了。”丰隆一把搂过涂山篌的肩膀,“篌,看看,我府上的美人,可有能比得上青丘的?” 嗖嗖嗖,数箭齐发,一箭封喉。几道黑影跃入府中,手持匕首,见血封喉。 涂山篌喝得醉醺醺的,眯着眼看向堂中的舞姬,使劲晃了晃脑袋,“不错,都不错!” “什么人!”入口的侍卫有些难缠,但碰上的可是离戎一族,成不了气候。 “小杂种,老子斗兽场活下来的。”一脚踢开尸体,一个大肉球撞开了铁门。 这边手起刀落,那边歌舞升平。 “璟,我们来救你了。”离戎昶直接背起涂山璟,防风意映抬起他的下巴,丹药入口即化,“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带你出去。” 暗卫清扫完痕迹后瞬间消失,离戎昶背着涂山璟紧跟在意映身后,几个飞跃间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山海之中。 “呼。”离戎昶喘着粗气跟着意映走进去,“这么小的地方,家具挺齐全啊。” “别贫了,快把璟哥哥放下来。”意映伸手扶着涂山璟缓缓躺倒在床上,微微松了口气。闭眼凝神,随着意映的声音响起,涂山璟被浮动的淡蓝色光芒笼罩,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离戎昶站在门口,眼神警惕,盯着四周。 涂山璟的眼神近乎贪婪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正大光明的看着她,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啊,他们本该是最亲近的人! 光洁的额头逐渐上渗出一层薄汗,施法的手臂也开始颤抖了,防风意映何时擅长治疗之术了。 “停下吧。”虚弱的声音在制止防风意映,明艳的少女峨眉微蹙,无暇分心,只求能尽快治好他身上的外伤。 “好了。”防风意映睁眼顿觉天昏地暗,下意识的蹲下身子,涂山璟急着伸手去扶,但…… “我没事。”温暖细腻的触感让涂山璟睁大了双眼,意映握着他的手轻轻摇晃了几下。 涂山璟看着意映,正想说些什么,就被扑过来的离戎昶打断了,“璟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日日梦见你被人打,根本不敢入睡。” 听见这话的防风意映摸了摸鼻子,嘴角流淌着笑意。 ------ “苍玹哥哥,若是我丢了,你也会像意映找她的璟哥哥一样坚持找我吗?”阿念按住苍玹翻书的手臂,将小脑袋往上一搁,就开始提问。 “哥哥不会让你丢了的,永远不会。”苍玹难得认真的看着阿念,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坚定。 “哎哟,我就随便问问。”阿念害羞的起身看向四周,“哥哥,蓐收呢,蓐收不好好干活,跑哪去了。我去找找。” 苍玹看着阿念的背影发呆,粉色长裙奔跑的样子逐渐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小夭,你到底在哪啊,哥哥好想你。” 蓐收黑着脸从阿念面前经过,吓得阿念愣是没敢上前搭话。 “你什么态度啊,我是王姬,你居然不和我行礼!”阿念对着蓐收的背影拳打脚踢,难泄心头之恨。 蓐收咬牙切齿看着桌上的折子,“宴会表白,矢志不渝;当街大哭,呼唤情郎。防风意映,你真的为了,为了权力!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什么为了权力,师兄,你的看法过于偏颇了,我认为防风小姐就是为了涂山璟,多痴情的女子啊。” 因为句芒有自己的见解,所以他飞出去了。 “聒噪!” ------ “你们两个小东西,在外面玩疯了就不记得回家了?嗯?”涂山氏老夫人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一人给了一个脑瓜。 “我哪有啊,我是去找璟哥哥的。”意映捂着脑袋默默刺激涂山篌,最好激得他自乱阵脚,露出狐狸尾巴。 “哦呦呦,你的事迹早就传遍大荒了。”奶奶将意映搂在怀中,轻拍着后背,“璟要是知道你一直在找他,一定会开心的。” “也许,我马上就要找到璟哥哥了,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你说是不是,篌哥哥?” 涂山篌扬起温和的微笑,“那样就最好了,我也日日期盼可以早日找到璟。”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各有打算。 第11章 夭璟初见 防风意映托着下巴发呆,百思不得其解,对着院里舞刀弄枪的离戎昶发问,“你印象中的涂山篌,这么沉得住气吗?奶奶可是把钱库给我了,他居然一脸欣慰,那副好哥哥的样子,我看了都感动啊!” “要我说,你就不要管他了,找个借口离他远点,等璟回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哼。”防风意映背过身懒得看他,“我是要当防风氏族长,不得多拿点筹码,回去好争权啊。” “璟回来支持你不就行了。”离戎昶表示不理解。 ‘他回来?他回来可是对涂山篌相当好啊,要不是族长之位让不了,估计涂山篌就是族长了,指望不上啊!’防风意映把玩着手里的小金弓。 “你不想知道璟在哪里吗?” “不想!” ------ “怎么样?大名鼎鼎的九头相柳,我身上的毒你能解吗?”躺在简陋的营帐里,一身粗布麻衣的涂山璟依然笑得温柔。 连续几日解毒未果,反而让涂山璟中毒更深了,相柳冷着脸将饭菜扔到桌上,转身出去了。 涂山璟脸色惨白,隐隐透出一抹青色,本就濒死的人在这深山中日日受瘴气毒雾侵扰,恐怕时日不多了。 相柳躲在树上喝酒,越喝越愁,他是百毒不侵,又不是能解百毒,涂山璟找他干嘛,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要不是他能换粮食,早把他扔出去了。 “扔出去。”相柳猛地起身,说干就干。 “啊啊啊!”小六吓得大喊,大半夜,睡得正香,房间里怎么会出现两个男人啊! 一位大魔头丝毫不见外的坐在床上,霸占了他的被窝,一位孱弱的公子坐在桌子边,冲着他微笑,更吓人! “别叫了。”相柳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耐烦,“再叫,弄死你!” 小六捂着嘴巴默默往外挪去。 “别动,动也得死。”相柳背对他但丝毫不受影响,手上也不闲着,拿起桌上的酒瓶晃了晃。 “治好他!” 小六愣愣的看着涂山璟,猛猛摇头拒绝。“脸色泛青、骨瘦如柴,死定了。” 涂山璟勾唇惨然一笑,果然,还是要死了。 “他活,你活,他死。” 小六伸长了脖子看相柳,期待的问道“我活?” “我吃掉你。”相柳一把将人拉近,双眸血红,露出獠牙,打量着他的脖子,“你自己选!” “他活、他活,我尽量,我尽量让他活。”小六捂着脖子使劲往后倒去,摔了个屁股墩。 涂山璟起身想去扶他,直接摔倒在地,血不断从口中溢出。 玟小六捂着屁股站起来,一脸无奈,“你说你,都这样了,安静坐着呗,扶我干嘛,添乱啊!” 手往脉上一搭,下一秒就伸进怀中不停掏东西,“这个不行,这个没用,这是毒药,这是治疗不孕不育的。嘿,找着了。” 涂山璟眼中刚燃起的希望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破灭,看着眼前的药丸,心一横,‘吃,大不了死。’ 相柳躺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似乎涂山璟是死是活根本与他无关。 五脏六腑的疼痛似乎在缓解,停滞的神力在体内汇聚,流动,涂山璟刚想开口,胸前一窒,口中一股甜腻的血气,瞬间喷出。 玟小六一把将人抱住,小声嘟囔,“拿错了?”几道冰锥应声定在他的四周。 “还差一毫,只差一毫,今日我的小命难保了。”玟小六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哪敢回头啊。 “治好他,不然回春堂,一个不留。” 第12章 祝寿1 “常曦部老太爷寿诞,让您去?”如意拿着账本一脸凝重,“您答应了?” “干嘛不答应啊?人家可是指明要涂山氏少主夫人去啊!”意映毫不在意的捻起一块栗子酥放进口中,软糯香甜,“这个好吃。” “小姐!”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这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吗?你直接回绝了不就行了。什么面子里子,等璟少主回来,一起为您挣回来不就好了。”如意一手拂开递到嘴边的糕点,“小姐,敌强我弱,避其锋芒才是正道啊。”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防风意映笑着躺在摇椅上晃悠“机会给他了,就等他出招了!” “您就不能再等等吗?”如意急得眼圈都红了,这么冒险,万一,那可怎么办啊。 “等什么?老等着、靠着,是不会长久滴。”防风意映闭着眼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浑身暖洋洋的。 “常曦部的事,蓐收,你怎么看?”俊帝将奏折放到一边,“常曦部那群老东西,不敲打的话就想搞点小动作。” 蓐收点点头,完全同意俊帝的看法,“这次,假借贺寿的名义,常曦部往各大世家都送去了请帖。当然,在您的英明领导之下,他们断然是不敢有什么不轨之心的,但,时不时的敲打还是有必要的,免得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出现错误的估计。” 俊帝含笑看着蓐收,“既然这样,就由你代表皓翎跑一趟吧。” “师父,我这边。”蓐收侧身展示,身后的书案上的折子要有半人高了。 “听说涂山氏去贺寿的是他们的少夫人,我想着你都把暗卫借给人家了,也许想去见见她呢?”俊帝遗憾的将折子往里一捞,“可惜。” “不,师父,为您分忧,为皓翎出力,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这就去准备。”蓐收扑向折子,好险,够着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些折子就都交给你了。”俊帝满意的点点头。 ------ “丰隆,你怎么在这?”意映惊喜的看着来人,“赤水族贺寿的队伍不是还未出发吗? “我正好在此处办事,本想等馨悦一起去常曦部,不想在这碰到了你。”赤水丰隆笑得开朗,“本想此处只有我一人,太无聊了,还好碰到了你,走,我们去喝酒!” 意映笑笑,心中疑虑,索性跟着他往楼上走去。 脱口而出的殿下被意映生生咽了回去,苍玹坐在一张四方桌子边,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丰隆大步一跨,坐在苍玹右侧,意映落后,坐在苍玹左侧。 意映看着丰隆,挑眉示意他开口。 丰隆爽朗一笑,拍拍苍玹的胳膊,“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意映,你比我熟悉。” 意映面上的微笑面具都快裂了,‘这话说的,让人听见了,我怎么解释啊。’ “好了,不开玩笑了。”苍玹打断丰隆的玩笑。“这次,我请二位来,是有要事需要两位帮忙。” 屋外夜色茫茫,桌上跳动着烛光拖长了身影。 “钱不用担心,我可以提供。” “有你这句话,我这边的军队也可以开始操练了,练兵可需要不少钱了,这个,确实有些捉襟见肘啊。”丰隆挠挠头。 “地址的话,就在这里。”赤水丰隆指着地图上的的一点,“此处毗邻轵邑,靠近西炎,是方雷氏的地盘。群山环绕、人迹罕至,中间是一片盆地,正好拿来练兵。” “粮草怎么进去?”意映看着这地方就头大,运输粮草是个大问题,折损会更多,费时费力费钱。 “最妙的是此处有一密道,早些年打仗的时候,方雷氏祖先修来避难的。虽然已经荒废,但我去看过,能走没问题。”赤水丰隆一脸胸有成竹的保证。 苍玹听着两人的计划和进展,时不时询问几句,三人讨论了一整夜,将将聊完。 “赤水族少主,什么时候成了西炎王孙的座上宾了?”防风意映笑着调侃,乱了,彻底乱了。 “那你呢?涂山族少夫人,什么时候把钱库握在手里了,涂山篌就这么看着?”丰隆不甘示弱,反击道。 “谁知道呢,估计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杀之而后快!”意映无所谓的摊手,“我不去吃早饭了,补觉,你自便。” 连续几天不见人影的防风意映可算被他抓到了,“你天天忙什么呢?一到白天就睡觉,一到晚上就出去。”赤水丰隆将人堵在客栈门口质问。 “看不出来吗?”防风意映原地转了一圈,指了指右肩上的抓痕,“捉怪兽啊!” 赤水丰隆哼笑一声,“我是三岁小儿吗?哪来的怪兽啊?” “前几日听镇上的人说,山上有头吃人的巨兽,就上去把它杀了。”防风意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不是,你就一个人上去了?” “当然不是,带着一个箭队上去的。我又不傻。”防风意映斜了他一眼。 “哦。”赤水丰隆有些惭愧,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去除害呢? “问完了吧,我能上去疗伤了吧,少爷?” “哦,好,你赶紧去吧。”赤水丰隆惭愧的摸摸鼻子,赶紧让开了路。 “你不吃饭,老看我干嘛!”防风意映忍不住踢了丰隆一脚,“还有,为什么不等馨悦了,要和我们一起去常曦部。” “我,我,这不是关心你,看你伤口好了吗?”丰隆举起碗挡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没事,皮外伤而已。” “这里既不是涂山的地界,也不是防风的范围,你干嘛去帮忙啊?” “谈不上什么帮忙,顺手的事儿。”防风意映心不在焉的回答并不能让他相信。 第13章 祝寿2 “防风小姐,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啊?”蓐收笑眯眯的走进涂山氏入住的院子,和意映打招呼。 防风意映正站在院中指挥侍卫将礼物妥善的放好,等着寿宴之时,当面奉上。 “还不错。”意映笑着回答,总感觉这人阴阳怪气的。 “阿念可是日日念叨你呢,就想让你去五神山做客,”蓐收毫不见外的跟在意映身后,一起走进存放东西的库房,“来,让我看看涂山氏送了什么宝贝给老太爷贺寿。” “蓐收大人身为皓翎重臣,什么宝贝没见过,区区薄礼,让您见笑了。”防风意映挨个数过去,数目没问题。 “那可不一定啊,涂山氏可是大荒首富,富可敌国的存在。我这区区皓翎王的大弟子、青龙部的少主,能有什么见识。” 防风意映无语的叹了口气,这人来炫耀的?“是是是,您最厉害了,小小涂山氏,哪能和您比啊。” 蓐收自得的点点头,看着意映看向自己无奈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我可以叫你意映吗?”蓐收好似一点事都没有,跟在意映身后说个不停。 “可以啊,您随意。”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五神山做客?” “有时间,有时间我就去,等我忙完这边的事。” “那你喜欢什么?阿念想送你礼物,感谢你救她,不知道买什么好,托我问问你。” 防风意映百忙之中抽空看了蓐收一眼,“你渴了就喝水,那边有刚刚泡好的茶。” “好。”蓐收不停的眨眼睛,头一次说谎这么慌。 ------ 常曦部的侍女已经忙忙碌碌的开始布置会场了,金丝楠木的座椅,绣着常曦部族徽的屏风画布随处可见,玉盘金碗,熠熠生辉。 献完寿礼的防风意映坐在馨悦的下位处,看似微笑观礼,实则思绪早就跑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涂山篌想干什么?来的路上没有埋伏刺杀、寿礼没有动马脚,随行人员没问题,常曦部更不可能被他买通,他准备在回去的路上刺杀吗? 常曦部老太爷起身敬酒,感谢各大世家的到来,宾客纷纷起立回敬,脸上洋溢着祝福和喜悦。 片刻之后,防风意映知道涂山篌的计谋是什么了,倾城露,中此药者会迷失本心,不由自主的向施药者靠近。 ‘就这。’防风意映心中不屑,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向身后的小厮靠近。 宾主尽欢之时,觥筹交错之间,防风意映利落的拔下小厮颈间的发簪,转身看向众人,妖艳的血渍顺着白皙无暇的小脸滚落,防风意映美得令人心惊。 “涂山。”一位宾客惊恐的指着防风意映,打了个寒噤,“涂山少夫人杀人了。” “给我下药,就是这个后果!”防风意映反手将簪子扔到尸体上,扬唇一笑“相信常曦部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意映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强撑着瘫软的身子走出门,意映的意识已经模糊,半边身子压在侍女身上,全身灵力乱窜,药效彻底发作了,但解药已经死了。 “是倾城露。”侍卫拿起杯子一嗅便知。 “那,那人死了,涂山氏少夫人怎么办?” 常曦部的族长脸色铁青,“查,一定要彻查到底,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的宴会上做这种事。” “意映不会出什么事吧,毕竟那药,哎呀。”馨悦守在意映的床边,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了,“太歹毒了,到底是谁给意映下这种药。” “小姐,您不是不喜欢防风小姐吗?”身边的侍女端着茶点在一边候着,她家小姐一口未动。 “我是不喜欢她,但用这种歹毒的招数对付女子的人,是我们全天下女子共同的敌人。” 馨悦气得眼圈发红,“明知女子在世,最重名节,本就不易,这种招数逼得意映不得不当场杀人,若不是她意志坚定,只要露出一丝一毫的丑态,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一定会淹死她。” “但是我听下人们议论,说防风小姐当时已经靠在那小厮身上了,而且还主动。”侍女的声音越来越低,明知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人们却能传得有鼻子有眼。 “谁说的,你,你去告诉所有人。我,辰荣馨悦看得清清楚楚,防风意映在宴会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态,那下药之人已被她当场刺死。此事,若有人敢胡编乱造,抹黑她的清白,就是和我辰荣、赤水两族为敌!” “是,小姐。” 辰荣馨悦等着焦急,床上的意映也不好受。馨悦强行将自己的灵力打入意映体内,倒是压制了那倾城露的药性,但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在意映体内打架,她照样疼得晕厥过去了。 “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啊?找个解药都磨磨蹭蹭的,人都要死了。”馨悦左右为难,若是将灵力抽出,那药效便会发作,会死;若是任由两股灵力这么打下去了,意映筋脉尽断,也会死。 第14章 昏迷不醒 “防风族长真这么说?”馨悦回头看了眼意映,压低声音问道,“没办法?什么叫没办法,防风氏就算是个二流世家,压箱底的宝物总有几件吧?” 侍卫半跪在地上,缓缓摇头。 “呵。”馨悦气得浑身颤抖,明知意映此刻意识全无,什么都听不到,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嘱咐,“你,去,去找父亲,我辰荣氏有的是宝贝,拿来救人。我偏就不信了,今天这人我救不回来。” “是。” 床上的防风意映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湿透的枕巾换了又换。常曦部送来的药材暂时缓解了她的疼痛,但体内打架的灵力仍然在侵蚀着她的生命,她熬不了太久。 “我们是涂山氏,何人敢。” 通往涂山氏取药的侍卫遭遇了截杀,尸骨无存。 所有人都在观望,都在等待,都在权衡,毕竟一个将死的涂山氏少夫人,确实没什么用了。 屋里点起了灯,馨悦坐在床边,感受着防风意映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鼻尖凝起酸涩,无力和难过逼得这个骄傲的大小姐当众落泪。 辰荣馨悦固执的将头高高扬起,不想让众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伸手摸了摸意映的脸颊,温软的皮肤此刻冷的瘆人。 “叫医师进来。”馨悦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吩咐道。 一连进来数位医师,皆是把脉后沉默,摇摇头。这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了。 “族长,少主回来了。”青龙部的侍卫快步跑着去汇报,蓐收来不及去拜见父母,急匆匆的就往宝象阁赶去。 “蓐收呢?”族长夫人好奇的向外张望,“不是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少主让我来跟您问好,现在人应该在宝象阁。”侍卫有条不紊的解释道“少主去拿碧血丹心果了,他拿了果子就要离开了,去常曦部救人。” “少主说,等他救完人后,若是那人安然无恙,他自会回来解释。” 族长挥手让侍卫退下,“这混小子?什么叫那人安然无恙,碧血丹心果都用上了,能有什么意外,连个话都不和我们说清楚,就拿走了这等宝物!还要我等他回来?听他解释?”青龙族族长对着妻子笑骂道,“小兔崽子,多大了的人了,行事还是如此慌乱无礼。” “怎么无礼了?不是让派人来与我们解释了吗?”长着一对弯弯笑眼的妇人轻拍夫君的后背,“而且,看看这天气,就知道儿子有多着急了。” 短短几句话之间,刚刚还风和日丽的白云蓝天,此刻却卷起了狂风,呼呼的夹杂着啸叫的声音盘旋在上空。 啪的一声,青龙玉佩正中凹槽,厚重的巨石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嗡嗡的轰鸣声,蓐收一个侧身闪进去,拿起匣子就走。 “收。”玉佩瞬间飞回腰间,身后的大门还在缓慢移动,人早就飞远了。 “句芒来了。”别致的出场让青龙氏族长夫妇无奈,我们青龙部是没有大门吗?怎么就直接飞到院中降落了。 “族长,夫人。”句芒尴尬的低头行礼,“师兄让我直接进来,不要浪费时间走正门。” “对,是我说的。”远远传来蓐收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句芒,紫霄回春丹拿到了就跟我走。” “哎,好,好,师兄,等等我,带我一程啊。”句芒抬头四处寻找,化作一道金光飞走了。 青龙部众人看着自家城门楼般任人来去自如的内院,默默低头。 “来了,来了,有人回来了。”侍女惊喜的推门进来,拨开低头堵在门口的医师,冲到馨悦面前。 “哥哥回来了?”馨悦欣喜的拍手,向外看去“快进来啊,蓐收!” “除辰荣小姐外,都出去!”一向笑脸迎人的蓐收皱着眉头赶人,一道符咒刹那间附在门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蓐收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向床边走去,颤抖着伸手去探意映的气息是否尚在。 馨悦瞧着心急,赶忙说道“还有气,东西呢?” 半跪在床边,蓐收掏出怀中的匣子,打开的瞬间屋中弥漫着清甜的果香,是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赤红的果子。 “青龙部的宝贝也不少啊。”馨悦在一旁感慨,将桌上的金碗递给蓐收,“快用灵力化开啊,不然要失效了。” 蓐收一跪就是一夜,期间一动不动为意映施法解毒,赤红的果汁像一条红线般顺着金色的灵力徐徐流入意映的身体。 馨悦在一旁施法将自己的灵力抽出来后,饿了一天的身子也有些撑不住了,坐在桌边休息,“好了,毒解了就没事了。” 蓐收并未作答,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白色的小方块,上面绣着一只神气十足的金凤凰。 馨悦在一旁看着,抿了抿嘴,她绝对不承认皓翎比辰荣氏更有钱,低声嘟囔,“我们也有很多宝物呢。” 蓐收打开盒子,右手一指,一颗黄豆大小的白色珠子飘到意映的额间,没入其中。 蓐收低低说了句好了,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反正馨悦没听见。 一连半月,意映都是这般在床上昏睡,来往的宾客尽数归家了,丰隆和馨悦也走了,蓐收却固执的守在常曦部。 “师兄。”句芒瞧着蓐收冷的吓人的脸色,不知该怎么传达师父的指令。 “有话就说。”蓐收温柔的将意映的手放回被子里,不管怎么说,意映是活下来了。 “师父让你尽快回去,不要老守着别人家的媳妇看了。”句芒心一横,闭眼大喊出来。 蓐收瞥了他一眼,“你是说皓翎王姬邀请防风意映去五神山做客吗?” “啊?”句芒一脸懵逼,师父是这意思? 蓐收静静的凝视着床上的女子,眼底泛出点点笑意,抬头对句芒说道,“那我们就起身吧。” “啊,哦,好。”句芒条件反射般出门准备东西去了。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第15章 涂山璟出现 “蓐收大人要带我的夫人,去哪啊?” 涂山璟在常曦部一露面。涂山璟没死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般飞遍了整个大荒。 “涂山少主回来了,涂山璟没死。”众人纷纷奔走相告,各大世家都在纷纷懊恼为何那时未伸出援手。 蓐收的脸色沉下来,转身看向涂山璟的眼神里愠色渐浓,“就是你,非要让意映留在涂山家的。” 涂山璟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回复,“蓐收大人说笑了,意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留在涂山家,不合适。” 蓐收脸上恢复了那副不急不躁、逢人便笑的温和模样,缓步走至涂山璟身侧,轻声耳语,“做你涂山璟的夫人,真是好福气。既要替你打理家族事务,又要给你当挡箭牌。” 涂山璟后退半步,低头行礼,“涂山璟多谢蓐收大人对意映的救命之恩。等意映苏醒,我们一定会备足厚礼去五神山感谢您和皓翎王的救命之恩。” 蓐收身姿板正的站在涂山璟对面,右手扶住涂山璟的胳膊,“涂山公子言重了,我与意映一路走来,相识相知。救她,我心甘情愿,无需感谢。” 涂山璟垂了下眸,转而又温柔笑开,“意映是涂山氏的少夫人,一直在这确实不妥,奶奶还在家等我接意映回去呢。等我们大婚时,蓐收大人您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蓐收勾唇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是不知道你的兄长涂山篌知道你回来了,会怎么迎接你呢?” 涂山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拱手告辞,“静夜,带夫人回家。”说完将意映抱起,走向涂山氏的马车。 “师兄?”句芒目送涂山璟离开,不解的问道,“他们把防风小姐带走了,我们就这么看着?” “意映是涂山氏的少夫人。” 涂山璟忍着右腿处钻心刺骨的剧痛,抱着意映一步一步走到马车前。 “少爷,我来扶着夫人吧。“静夜心疼的看着涂山璟,少主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我来。”涂山璟知道蓐收在背后看着,努力不让他看出自己已近极限了。 “师兄,就涂山璟那个小身板,别说他现在半死不活的,就是平时,他也打不过你。”句芒在一旁啧啧,“我们把防风小姐抢回来,带回皓翎,怎么样?” “皓翎是礼仪之邦,怎可做这种事。”蓐收一口回绝,笑眯眯的目送涂山氏的马车离开。 句芒嗤笑一声,为涂山璟默哀,惹了蓐收,自求多福吧。 “少主!”静夜放下帘布,焦急将药递到涂山璟嘴边。 “无事。”涂山璟将意映妥帖的安置好,俯身温柔的抱住她,“我回来了,意映。”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涂山璟的温情告白,指间溢出的鲜血吓得静夜脸色煞白,声音染上了哭腔,“少主,你快吃药啊。” “好。” ------ “意映怎么样了?”老夫人满眼焦急,怎么好好的孩子,出去一趟,就成这样了。 “老夫人,我实在不知少夫人为何昏迷不醒,从脉象上看,一切正常。” “不是,正常为何这样啊?”老夫人拍打着涂山篌的手臂,“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何要提议意映去常曦部祝寿。” 涂山篌一脸难过的神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是孙儿的错,请奶奶责罚,是我没有保护好弟弟,更没有保护好意映,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母亲。奶奶,你打我,骂我吧。” 涂山璟坐在床边,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就只是温柔的注视着意映,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绾在耳后,轻轻抬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涂山氏老夫人哭得老泪纵横,“我可怜的意映啊,好不容易盼到璟回来了,你却倒下了。是我没福气,没办法看见你和璟团圆。是我害了你啊,我当初要是坚决和防风氏退婚,你也不会弄成这样啊。” 涂山篌跪着扑在奶奶怀中,“不是的,不是您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意映,就应该是我去的,就算常曦部要求涂山氏少夫人去,我也应该陪她一起去的,都是我的错。奶奶,您别哭了,您的身体不好,别哭坏了身子。” 涂山璟将意映的手放在脸颊上,闭着眼睛感受她的温度,暖暖的,还活着。可她差点就死了,直到现在,还躺在这里昏迷不醒。 “璟,奶奶年纪大了,最盼望的就是你和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陪在奶奶身边,好好把涂山氏打理好,本来说你和意映再给奶奶生个大胖小子就更好了。”涂山氏老夫人抹了抹脸上的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要给璟下跪。 “奶奶,使不得啊。”涂山篌一把扶住老夫人,哭得伤心欲绝,“奶奶,您这是干什么,怎么可以给璟下跪呢,您又没做错什么,要跪也是我跪,是我对不起璟,对不起意映。” “奶奶,意映生病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们出去。”涂山璟声音平静,起身率先走出房门,老夫人和篌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出去了。 涂山璟一身青竹白衣坐在一侧,玉冠束发,谦和温润的样子和从前一样。 涂山篌扶着老夫人在对面坐下,立在一旁。 “奶奶,我不在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涂山璟双手奉上一杯茶,眉眼间淡淡的愧疚让涂山篌心里又踏实了许多。“我想去长白山寻药仙,为意映治病。”话还没说完,涂山璟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璟。”奶奶关心的抚摸着璟的手臂,上面狰狞的伤痕惹得她一怔,心疼极了。 “你这身体,去什么长白山,好好在家养着。”老夫人生气的说道,“我不准你去,我的乖孙刚刚回来,一身伤,乱跑什么!” “可是,意映那边。” “让篌去,篌,你去帮意映找药仙。”老夫人递给涂山篌一个眼神,“你去,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涂山篌心领神会,低头保证一定会找到药仙。 ‘找药仙,她死了才好呢。’涂山篌不屑的在心中暗骂,转身出府去了西炎。 第16章 苏醒 “没醒、没醒、没醒、没醒……”句芒翻了几张后懵逼了,“师兄,反正人都没醒,还需要汇报吗?” “这是暗卫每天送来的消息。”蓐收一丝不苟的将每张纸压平、按顺序放好,放进匣子里,摆在桌子的右上角。 “我知道,但,你保存这个干什么?” “记仇啊。”蓐转头看向句芒,笑得云淡风轻。 “不是,师兄,这事不是我干的啊。冤有头债有主,我支持你弄死罪魁祸首。”句芒缩着脖子趴在桌上,竖起折子挡住自己的脸,太可怕了。 “蓐收,人呢?你不是说意映马上就能来五神山做客吗?这都多少天了?”阿念一把夺过蓐收手中的毛笔,指着蓐收的脸,“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人在你手里,还被带走。” “涂山璟是意映的未婚夫。”在一旁的句芒抢答。 “还有你,句芒。你拿走宝贝的时候怎么和我说的,你说就算是死人,吃了紫霄回春丹也能重返人间。现在呢?意映为什么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啊!”阿念将笔随手一扔,叉腰质问。 “我,我怎么知道啊。”句芒默默捡起桌上的笔,低声辩解,“这怎么能怪我啊!” ----- 奔溃痛哭的司机、惊魂未定的孩子、血泊中的女大学生、熙攘嘈杂的人群、呼啸而来的救护车;洁白的大褂、刺鼻的消毒水、红色的导管,一张张病危通知单,我们尽力了。 涂山璟惊喜的望向床榻,刚刚意映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是要醒了吗? “意映、意映。”涂山璟轻抚意映的的发顶,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干燥温暖的手心贴着眼眶,意映的意识在逐渐回笼,她缓缓睁开眼睛,微弱的亮光浮在眼前。 “意映,你渴不渴,喝点水。”涂山璟侧身挡着刺眼的阳光,将勺子递到意映嘴边,“喝一点水再说话,不着急。” 眼前的光亮逐渐扩大,涂山璟微微弯着腰,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自己。 干涸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意映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是我,我回来了。”涂山璟连连点头,“再喝点水,先不要讲话,喉咙会疼的。” 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意映强撑着喝了几口水后又昏睡过去了。 涂山璟坐在床边,动都不敢动,瞧着人呼吸平稳后才敢把碗给侍女,挥手让她出去。 侍女点点头,放慢了脚步,轻轻关上房门。 ‘醒了,意映醒了。’喜悦和内疚充斥着胸腔,涂山璟的眼泪夺眶而出。 意映谢绝了涂山璟想要扶她起身的动作。在如意的帮助下,努力坐了起来,躺久的身子根本使不上劲,简单的动作就把她累得气喘吁吁。 “你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涂山璟关心的问道。 意映摇摇头,没有力气说话。 “喝点粥,你太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涂山璟将粥碗递给如意,拿起手帕坐在她身边,轻轻擦去额间的薄汗,“小心着凉。” 垂眸低头吃着粥,意映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好累啊,意映身子一软,倒在涂山璟怀中。 “小姐!” “无事。”涂山璟将人搂在怀中,脸颊轻蹭她的头发,“意映只是睡太久了,身体没有力气,慢慢来,我们不要着急。” “是。”如意低头思索,璟公子何时与小姐关系这么好了,又是守夜又是喂药的。 “你先下去吧,我来陪着意映。”涂山璟像抱着心爱的玩偶般,舍不得松开手,也舍不得给别人看。 “我要去五神山。” 涂山璟夹菜的手一顿,随即笑着抬眼看向意映,“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意映抬手隔开涂山璟递到嘴边的青菜,“我自己去,想看看阿念。” “好。”涂山璟将菜放在碗里,递给如意,“你来照顾意映,我去帮她准备东西。” “小姐!”如意的语气透着不满,“你要好好和夫君亲近,乱跑什么!” ‘有什么好亲近的,反正是要退婚的。’防风意映满不在乎的将碗一放,“吃饱了,我去练箭,好久没有摸弓箭了。” “你看,你病还没好,练什么箭啊!”如意小步跟在身后劝阻,奈何意映不听。 “我不是病没好,是休息太久了,多活动活动就好了。” 一箭射下怪物的头颅,意映从天马上跳下,捂着鼻子在怪物身边打量,“这是什么动物啊,没见过啊,老虎还是狮子?”拔出地上的长箭,拨开厚重的黑毛,壮着胆子凑近了看。 “啊!”跌坐在地上的意映手脚并用向后爬去,感受了一把四驱动力的速度。 “这是猿面虎,长着一张和人类似的脸,吓到了吧。你胆子真大,一个人就敢上山来杀它。”一把将意映从地上扶起,蓐收低头帮她拍去身上的杂草。 “啧啧啧,就你这模样,哪有半点世家小姐的风姿。”蓐收嫌弃的拿下衣裙上的杂草。 一个响指,衣裙恢复如初,意映挑眉反驳,“啧啧啧,就你这脑子,哪有半点皓翎重臣的样子,丢人!” 蓐收气笑了,这人真不知好歹,“你不是说要来五神山吗,怎么走到这来了?” “阿念又不在五神山,我去干什么?”意映拿着弓向山下走去,“再说了,我已经在轵邑城见过阿念了。” “你个没良心的,只有阿念救了你吗?我呢?就没我一点事吗?”蓐收亦步亦趋的跟在意映身后念叨。 “大恩不言谢嘛,都在心里。”意映抿嘴偷笑,故意不理睬蓐收。 “你,我。”一向口齿伶俐的蓐收大人羞红了脸,她说我在她心里耶。 “话说,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啊。”蓐收低头嘟囔,“因为想看一眼你好不好。”蓐收抬眼看着意映的背影,眼底泛起丝丝笑意,“还是这样好。” “什么?”意映回头问道,阳光洒在她身上,明媚又开朗。 “我说,今天的阳光,真不错!” 意映疑惑的抬头看着太阳,又看看对面笑得一脸开心的蓐收,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漂亮的大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 第17章 两副面孔 两人一路慢悠悠的走下山,树木葱翠,阳光斑驳,山间的细泉奏响了叮咚的小曲儿,鸟儿叽叽喳喳在伴奏。 “这是什么啊?为什么茎干是方的。” “是焉酸草,可以用来解毒的。上面的圆形叶子有三层,花朵是黄色的。” “蓐收,你来这干什么啊,你还没回答我?” “公务,皓翎机密,不可说!” “该不会是犯错了,被赶出来当苦力吧?” “我会犯错?我可是皓翎王的大弟子,青龙部少主,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 意映在一旁鹦鹉学舌…… 无尽的暮霭覆盖了苍穹,星月在夜幕中闪烁,两人好不容易在镇上找了家客栈,点了些当地特色的美食。 “蓐收大人,您是否有些过于挑剔了?”意映和蓐收坐在这间客栈唯一的包厢里面。 “当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住哪都行。”蓐收将泡好的茶杯放在意映面前,“是你,长得就很娇气。” “我娇气?”意映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人熟练的倒打一耙,还洋洋得意。 蓐收低头喝茶,掩去嘴角的笑意。明艳动人,身姿窈窕,柳腰款款,可不是个娇气的美人嘛。 “还生气呢?”蓐收讨好的笑笑,夹起馅饼放入意映的碗中,“外焦里嫩、香辣可口,尝尝。” “我娇气,这等山野粗食怎么下咽啊?”意映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结果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好吃啊这个。” “意映,准备去哪啊?” “回家啊。”意映的注意力都在美食上。 “不是刚从涂山氏出来,又要回去啊。”蓐收心里一梗。 “什么涂山氏,我要回防风氏。” 蓐收闻言一愣,“想好了?” “当然,一早就想好了。” 蓐收嘴里嚼着菜团子,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我建议你,叫涂山璟和你一起回去。”心中默默补了句,他心眼多,带他回去不吃亏。 意映听完这话,奇怪的瞥了蓐收一眼,“带他回去干嘛?” “你想当族长,对吗?”蓐收耐心的解释道,“你的实力,我知道,管理防风氏绰绰有余。” 意映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但是继任族长,讲究一个名正言顺,这是其一。”蓐收盯着意映,确保她听进去,“防风氏已经投靠西炎的五王七王,换族长可能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一定会管。这是其二。” “其三呢,是我可能已经刚开口,就被我爹一掌拍死了。”意映补充道。 蓐收被她的瘪嘴的小表情可爱到,笑着纠正,“不会的。涂山璟回来了,鉴于这段时间他向外界传达出的信号,你在各方势力眼中的价值上升,再换一个人,不一定管用。这是其三,所以,带涂山璟一起回去,作为涂山氏的少夫人,这样对你最有利。” “我已经和璟哥哥说好了。” “你。”蓐收中箭了,急需治疗,‘什么璟哥哥啊,叫我就是蓐收、蓐收大人。’ ------ “少夫人回来了?”静夜欣喜的望向门外,“少主,少夫人来了。” 涂山璟放下手里的书,满心期待的起身向外迎去,“意映,你回来了。” “嗯。”意映避开璟的拥抱,坐在一边,仰头对静夜说道,“静夜。我想喝洞庭碧螺春,还要吃杏仁烙和核桃酥。” “好的,少夫人。”静夜看了一眼自家少主,“少主知道您爱吃这些,早早就让小厨房备好了,我去给您端来。” 涂山璟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转身半蹲在意映面前,“意映,这趟出去的时间有些长,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能有什么事,只要没人想杀我就行。”意映扭头避开涂山璟的目光,冷冷的说道。 涂山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继续问道,“那我们何时回防风氏?我好提前做准备。” 防风意映懒得搭话,自从那晚两人不欢而散后,她就对涂山璟敬而远之了。 “父亲和母亲喜欢什么?”涂山璟继续询问道,“你家中姐妹兄弟呢,他们喜欢什么?我该准备些什么呢,意映,你教教我,好吗?”涂山璟极有耐心的温柔询问,哄孩子般的语气,即使意映脸上冷若寒霜。 “这么想讨好我的家人。”意映嘲讽道“我要是当上防风氏族长,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涂山篌。” “意映,不可以。”涂山璟就连拒绝人都是温柔的,“篌不可以死,奶奶会伤心的。” “他给我下毒,我差点死了。”意映气得深吸一口气,“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篌现在不能死,意映,可以等等吗?”涂山璟让静夜退下,捧着糕点递到意映面前,“我来处理这件事,好吗?不生气,尝尝这个点心。” “不行,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 “那我们去别处住,好不好,你喜欢哪里?皓翎王城,轵邑城还是西炎王城?”涂山璟将手放在意映的膝盖上,“我保证,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可以吗?意映,这样可以吗?” “不行,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防风意映拍开的他的手,“我要退婚。你不让我杀涂山篌,可以。那我要退婚。” 涂山璟无奈的摇摇头,好似意映在说一个笑话一样,“不可以,意映。”他起身坐在意映身侧,摸了摸意映莹白的耳垂,“若是你退婚,防风氏族长的位置,你一定坐不稳,而且你想办的事也办不成了,你心里清楚的,对吗?” “所以你吃准了我没有办法,涂山篌杀我的仇我就得咽下去,对吗?涂山璟。”意映起身躲开他的触碰,泪眼朦胧的瞪着他,一滴泪将落不落得缀在眼尾,委屈极了。 “意映,这样,好不好。”涂山璟拉过她的手放在怀中,“我答应你,涂山篌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至于你想办的事,我全力支持,好吗?” 第18章 我有一个愿望 “来了,来了,小姐和璟公子到门口了。”防风小怪抬起的屁股又放下,意映的母亲刚想跨出的脚步被一声咳嗽绊住,“老爷,是意映和涂山氏的璟少主来了。我们要不要,” “怎么?他们两个晚辈还需要我出去迎接吗?”防风小怪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喉结轻动,咽下去,又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下。 挑起帘子,意映扫了一眼门口的众人,轻笑一声,惹得涂山璟侧目,“怎么了?意映,看到什么了?” “为你开心啊,璟哥哥,你最近做得太好了。” 涂山璟笑笑不语,马车停在了门口,后面装着礼物的车队看不见尽头。 “不愧是涂山氏,出手就是阔绰啊。”门口的防风意映的小妹偷偷和身旁的人耳语。啪的一声被自己的母亲打回原形,乖乖的站好等待。 “少主、少主,璟少主。” 涂山璟身着月白色莲花纹刺绣锦袍,缓步从车上走下来,腰间的玉佩华光流转,微笑回应众人的问好。 “意映,小心台阶。”手上的羊脂白玉扳指古雅素朴,涂山璟将意映的小手稳稳握在掌中,四目相对,弥漫着温柔爱意。 意映倒是与在家时不同,莲青色的长裙越发显得人肤若凝脂,轻拢慢捻,薄施粉黛,柔柔弱弱的样子好似还未痊愈。 “怎么还不进来啊?”意映的母亲嘴里嘟嘟囔囔。 “咳。”桌上的茶杯拿起又放下,人可算进来了。 “爹,娘,女儿回来了。”意映和涂山璟俯身行礼,男才女貌,天生一对,“防风族长,夫人。” “好好好,回来就好。”一把拉过女儿的手,千瑜的眼睛红红的,“不是说身体没事了吗?怎么还这么瘦啊。” “没有瘦啊。”意映调皮的转了一圈,“娘,你看,是衣服的问题啦。” 被防风小怪拉着寒暄的涂山璟笑着看向意映,满脸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姐姐,你吃这个。”小妹笙儿紧紧贴着意映坐在桌边,肉嘟嘟的小手举着筷子好不容易才夹起一块肉,手一抖,掉了,嘴巴扁扁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笙儿,璟哥哥帮你夹一块肉给姐姐,好吗?”涂山璟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兔子,“为了奖励你,这个送给你玩,好吗?” “好。”五岁的笙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这个漂亮哥哥,乖乖答应了。 “吃饭,吃饭。”防风小怪招呼众人继续吃饭。 “怎么样?”涂山璟俯身弯腰,在意映耳边低语,“意映,我今天表现不错吧?” 害羞的扭头瞪了他一眼,意映不好意思的笑笑。 “璟公子,房间在这边,请随我来。” “好。” “意映,你的伤好了吗?”防风小怪坐在矮榻上,干巴巴的问了句。 “已经痊愈了,父亲。” “那日,常曦部的人来报,说你中毒了,为父心急如焚,但那毒确实棘手,实属罕见啊。”防风小怪低头抹泪,“我将家中库房翻遍,就是找不到一点可用之物,无奈只能寄希望于涂山氏。” 意映站在对面,神色冷清。 “谁成想,这信就没能报回涂山氏,送信的人被那贼人所害。” “那您有让人给涂山氏报信吗?”意映问道,被死死按在心底的失望和痛苦破土而出。 “我以为涂山氏会知道的。”防风小怪一愣,没有想到意映会这么问。“我当时完全慌了神,急着派人去找解药,族里的弟子有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是吗?’意映不屑的低头翻了个白眼。 “你先坐下,就算是毒解了,也要注意身体,意映。”防风小怪招手让意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万幸你没事。而且璟公子回来了,你们一定要尽快完婚,这样我和你母亲也就放心了。”防风小怪摆出一慈父的模样,可能是因为不熟练吧,笑容有些僵硬。 意映点点头。 “意映,你知道吗。”防风小怪拿起家谱对着意映说道,“我们防风氏的祖先可射落星辰,当年也是显赫一方的大世家,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落了。” 防风意映接过家谱,认真翻看着。 “我,你爷爷,你太爷爷,我们家三代人,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防风氏重回世家大族之列。”防风小怪苍老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希翼,“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目标可以在我手中实现。” 防风意映挑眉,‘目标没问题,但你不行。’ “所以在你小时候,我带着你在大荒游历,亲手教你射箭,一步一步将你培养出如今这么出色的模样,那些世家小姐,哪个比得上你。”防风小怪满意的看着意映,这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也是上天眷顾,你被涂山氏选中,成为了涂山璟的夫人。论美貌、论才能、论箭术,旁人样样比不上你,但只有一点,家世。”防风小怪死死盯着意映,“家世,意映,你明白吗?只要我们防风氏成为一流世家,甚至是四大世家,你才能在涂山氏过的更好!” 防风意映配合的露出憧憬的表情,“那我要怎么做?” “现在,有个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防风小怪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皓翎有四大部族,中原有四大世家,西炎,只有西炎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有从龙之功,等新帝即位,我防风家就是西炎第一大世家。” “杀了苍玹,让涂山氏支持五王和七王,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防风小怪兴奋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了,跳动的野心在膨胀。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苍玹有皓翎王做师父,到时候皓翎一定会支持苍玹继位,中原世家独立于皓翎、西炎之外,一向不参与这种事,璟哥哥不会同意的。” 看着意映退缩犹豫的神情,防风小怪仰头大笑,“所以,他们需要我防风氏,真是天助我也。涂山璟那么喜欢你,只要你能说服他,那我们防风氏重振昔日的荣光,指日可待啊。” “可是,我,怕。”意映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发愁。 “意映,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过的吗?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爷爷,当时就是这样教导我的,我也是这么教导你的。”防风小怪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会是防风氏未来的族长。我老了,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只要能让防风氏重回世家之列,我也想慢下来,休息休息了。” 看着防风氏祖传的石头上浮现“防风意映为防风氏第35代族长”的字样。防风意映抬起头对着父亲坚定的说道,“父亲,我发誓,我一定会带防风氏恢复往日的荣光!” “好,好,好孩子。”防风小怪满意的点点头。 第19章 防风氏族长 “今日兴致这么好,来找我泛舟。”馨悦狐疑的白了意映一眼,“不是回家去了吗?” 意映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享受着春日里午后温暖的阳光,惬意又放松,“想你了啊,所以来找你。” “我很闲吗?你想找我就找我!”馨悦斜靠在栏杆上,纤纤玉手拨动着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小鱼被吓得四处逃散。 “谢谢你,馨悦。”防风意映不知何时起身,郑重的给她鞠躬,“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你要吓死我啊。”馨悦捂着胸口,瞪大了眼睛,“防风意映,你是要恩将仇报吗?” “当然不是。” “而且,我辰荣馨悦什么没有,你省省吧。”馨悦摆手表示拒绝。 “那这个呢?”防风意映挥手,喧昼笑意盈盈的抱着一个大盒子。 “什么?” “鸣灵古琴!”馨悦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上面的琴弦,将琴抱在怀中,眼中神采飞扬,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 ----- 防风小怪满面春风的坐在主位上,看着族里长老在堂下汇报,满心都是唾手可得的权力和荣耀。 “我要举劾防风氏族长,他给我们的账本有问题!” 正当防风小怪做着他的春秋美梦时,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举着一个账本站起来,“他给我们的是假账本,去年八月,明明货物都到了码头,他却告诉我们因为风暴天气,导致船队迷路,船只漏水,大批货物落入海中,血本无归。” 防风小怪挤出一个笑容,安抚震惊的众人,“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大家可以一起看账本,那批货确实落入水中了,当时有赤水族的船夫作证。” “赤水氏是中原第一大世家,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利益说谎,族长的账本应该是真的。”一位长老朗声喊道,“你是不是被人蒙骗了?” “是啊。”防风小怪握紧拳头,连连点头。 “那这起呢?”白发长老又拿起一本,“这是西炎国要买一批灵兽,族长说按照大小个体价格不一进行收购,但我这有西炎国印章的公文,明明是同等价格统一收购,族长,您这么说。” 众人拿着纸张来回传阅,“是真章吗?” “是,上面有西炎王族特有的印泥,造不得假。” “那?” “族长,您怎么说!”白发长老厉声质问,用手指着防风小怪,“不只是这两件,几百年来,所有的账本,我都查过了,这些。”侍卫抬着满满四大箱账本走进来,往地上一扔,漫天的纸张飘散,“都有问题!” 众人拿着真假账本核对,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年,多少钱从他们口袋里溜出去,跑进了他防风小怪的私库! 防风小怪恼羞成怒,强压着火气解释,“这些不是真的,大家不要轻信他,他想上位,取而代之。” “我,”白发长老不屑的冷笑一声,“老夫这个年纪,还能活多少年,至于污蔑你,自己上位吗?” “而且长老没有子侄,有何好处啊!”旁边有人帮腔,“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对,还钱。” 眼看场面控制不住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族长之位,防风小怪大喊“好、好,我给!” “还要换账房先生,不能再用你的了。” “对,我们还要查账,监督。”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们!”防风小怪一一应许,挺直了身子坐在族长的位置上,还好,还在。 “这是什么!”一位身形高大的长老拿着一本册子翻看,“这些粮食送去哪了?” “我看看。”最年长的长老拄着拐杖凑近了一看,惊得面色大变,重重的敲打着地面,“快撕了,快撕了,防风氏完了,防风氏完了。” “这个是什么?铁器铸造,送去哪了?”另一边翻看的账本不知也出了什么问题。 “洪江、洪江!”那人捂着嘴巴将账本扔了老远,“我们给辰荣叛军送武器了?” 防风小怪眼皮一跳,捡起地上的账本,“这不是,这不是我送的,是赤水,不是,是辰荣托防风氏车队护送的,我不知是何物。我不知!” “族长,你糊涂啊,怎可编这种瞎话骗人,辰荣族没有车队吗?赤水氏没有船吗?” “就是,干这事怎么可能叫我们去。” “可是,我们不是归附西炎了吗?这是两边投注?” “投什么注,辰荣叛军那样子,我们上赶着给他们陪葬吗?” 防风小怪冷汗直冒,“怎么会这样,不对,我没有给辰荣叛军送过货。” 突然灵光一闪,“日期,日期。”他夺过另一本账本,两本一看,日期都是最近两年内的。 “怎么了?族长,日期有什么问题吗?”拐杖长老颤颤巍巍的走到他身旁,“我看看。” 防风小怪啪的合上账本,低头思索,问了句“意映呢?” “小姐,说是去找辰荣小姐划船去了,不在府中。”老管家低声答道,“需要叫小姐回来吗?” 防风小怪脸色铁青,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回头盯着主位良久,不争辩,不解释,苦笑一声,“我防风小怪,防风氏第34位族长,自请退位,由嫡女,防风意映继任,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后齐齐弯腰行礼,“无异。” “璟哥哥,你来接意映回家吗?”馨悦与泛舟而来的涂山璟挥手。 “是啊,意映前段时间中毒,身子还未痊愈,我担心她吹久了海风,不舒服。”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感情好,她在船舱,快进去吧,别打扰我看风景了。”馨悦装着恼怒的样子将涂山璟推进船舱。 意映迎着他的目光,挑眉询问。 “防风氏族长,我来接您回家。”涂山璟挑眉一笑,平添了一分生气。 第20章 陷阱 当上族长的意映忙得脚不点地,突然一下子接手一个家族所有的事务,即使长老们还算尽心尽力,但意映回府的时间还是一天比一天晚。 “前天夫人回来时落日余晖,昨天夫人回来时暮色模糊,今日,今日这都午夜了,少主,您不着急吗?”静夜踮着脚尖向外望去,天空乌云密布,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快下雨了。” “我回来了。”意映踩着雨点降落,天马仰头嘶鸣,快速抖落身上的雨点。大雨如注,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大地。 “意映,今日干什么?”涂山璟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发梢,冰冷的身子被包裹在暖洋洋的披风中,抵御窗外的寒冷。 意映盯着房檐处的水柱,神色倦怠,眨眼的动作都调成了0.5倍速,“一整天的各种、各样的、汇报。”慢吞吞的将字吐出来后,意映闭上了眼睛,任由飞溅的雨滴打在脸上。 涂山璟了然的注视着意映,眉目温柔的注视着意映,如愿以偿的意映扑通一声跳进了自己早已为她编织好的陷阱里,无法挣脱、无力反抗,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璟哥哥,我是不是错了。” 清亮的女声唤回了涂山璟的神游,涂山璟眼眸深邃的望着她,狭长的丹凤眼中缱绻着无尽的深情,“怎么了?意映。” 转身直直的盯着涂山璟,如玉的脸颊带着点点水滴,意映目光空洞,微微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但超载的大脑根本理不清揉成一团的思绪。 涂山璟轻笑一声,缓缓凑近了,弯腰与意映对视,“意映,怎么了?” 迟钝的任由涂山璟身上的竹叶香浸染了自己的嗅觉,意映回神后惊慌的退到窗口。顷刻间,雨滴打湿了披风,沾了水的皮毛披风沉甸甸的压在身上,坠得她站都站不稳了。 “意映,怎么了?”涂山璟的笑容不变,朝她步步逼近。窗外狂风怒号,大雨磅礴,疲累不堪的身子比大脑更快一步的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好累啊。”意映扑进涂山璟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含糊着、抱怨着,“好累啊,璟哥哥。” 涂山璟抬手关上窗户。 温热的大手搭在腰间,涂山璟将人牢牢的锁在怀中,低头轻蹭了下意映的鼻尖。闭着眼睛的意映格外乖巧,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莹润饱满的红唇微微嘟着,任君采撷。 “好乖。”涂山璟闭眼吻了上去。 饭桌上,静夜不小心将汤匙撞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惹得两人齐齐抬头看去。 “对不起,少主,我不是故意的。”静夜急忙低头道歉。 “无事,你先下去吧。”涂山璟不在意的笑笑,“我们自己来。” “是,少主。” 目送静夜走远后,涂山璟将汤放在意映的碗边,问道,“意映,怎么了?我,” “你闭嘴,别说话,吃饭!”防风意映像极了炸毛的小猫咪,指着涂山璟瞪圆了大眼睛。 涂山璟点点头,不再言语。 一连数月,防风意映都待在防风家,分身乏术,苍玹、丰隆那边的消息来了几次,根本来不及过去处理,除了盖章发银子,她是什么事都干不了,整日就是和防风氏的各位长老处理族内事务,桌上堆满了各种公文、账本和资料。 其中,最难的就是如何说服长老们追随苍玹了,毕竟苍玹势弱,根本看不到继位的希望。而且除非有西炎王的诏令,否则苍玹这个皇孙连家都回不去,他继位的可能性几乎为0。 春去秋来又三载,意映总算将防风氏的事务熟悉得七七八八了,加上赤水丰隆时不时的、暗戳戳的表明立场,涂山璟财大气粗的全力支持,赚到钱的长老们将信将疑的暂时上了苍玹这艘小船。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 “馨悦,这个也不满意吗?”意映拿着赤水丰隆塞给自己的画卷几乎要哭了,不带这么坑队友的。 “防风意映,你看看这人。”馨悦拉着意映的手,戳着画卷,“家世勉勉强强吧,但你看这人长得,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就长跑偏了,每次宴会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他。” “也还好吧?”意映被捏成了鸭嘴,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你闭嘴,再来当哥哥的说客,我就和你绝交,出去!” “哎哎哎,我。”被关在门外的意映长叹一口气,冲着等在外面的丰隆露出一个假笑。“还你,我尽力了!” 抱住被扔回来的画卷,丰隆尴尬的挠挠头,“这个也不行吗?” “不行!”馨悦的拒绝震耳欲聋。 “算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西炎的事儿吧。”丰隆皱眉说道,“我们安在西炎的钉子都被拔掉了,可能是出了叛徒。” “全部?”意映跟在丰隆身后,“殿下知道这事吗?” 丰隆掀起门帘,站在一旁等候,“刚刚知道,但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找他妹妹上,就说了句嗯就把我打发走了。” “找他妹妹,我咋不知道这事?”意映坐在凳子上,懵了。 “你?”丰隆气笑了,“我都不想说了,一个找妹妹,一个当族长,就我在外奔波筹划,三过家门而不入,新来的奴仆不认识我这个少主了。” 意映端着热茶低头偷笑,“那还不是因为丰隆你能力强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哎,可别,意映。”丰隆不受这等捧杀,“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吧。正好,你去清水镇,把苍玹劝回来。” “啊?” “对,璟也在清水镇。你们也好久没见了,一箭双雕。”丰隆举杯相碰,也不管意映愿不愿意,“就这么定了,防风族长。” “行吧。”意映转了转眼珠,“找妹妹,我在行啊!” 丰隆夸张的点点头,“最好是真的,不然我这边真的要垮了。” 第21章 清水镇 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映照着厚厚的冰雪,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小馆中,防风意映踏雪而来,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对着苍玹低头行礼。 “轩哥,这位美女是。”玟小六抹了把眼泪,故意粗声粗气的调笑道“轩哥真是艳福不浅啊!” 苍玹擦去眼角的泪水,苦笑一声“六哥开玩笑了,这位是防风氏的族长。” “哦,是那位大荒第一神射手吗?”玟小六好奇的打量着意映,身着红色束腰长裙,腰间挂着一把小金弓,干净利落的将青丝束于脑后,“她倒是和石先生说的不太像。” “哦,哪里不像?”苍玹好奇的盯着玟小六通红的双眼,心中暗道,‘这六哥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不似传闻中那般柔弱。”玟小六努力忽视苍玹的眼神,手摩挲着下巴,装出一副中年油腻男子的模样。 “是吗?”苍玹扭头看向意映,“意映当了族长,稳重多了。” 防风意映抬头笑着应下了这句夸奖,看向苍玹。 “看来两位是有事商量啊,那我就先走了。”玟小六拿起碗,一口干了碗底的桑葚酒,最后看了一眼苍玹,提高音量,挥动着大臂告别,“轩哥,我走了啊。” “好,那我们改日再喝。”苍玹乐呵呵的坐在原位,挥手告别。 “好,好。”玟小六的泪水盈满眼眶,语气哽咽着、声音越来越低。 苍玹招手让意映坐,“老桑,再拿个碗。” “殿下,我是来。” 苍玹抬手让意映噤声,“今日,我不想谈公事,来,喝酒。” 意映看着面前的的满满一碗桑葚酒,面露难色,‘大冬天的,下雪呢,喝酒啊?’ 苍玹拿起酒碗一饮而尽,也不管意映喝不喝,自顾自的说道:“来看阿念吗?阿念喝多了,刚刚还在念叨你呢,说你这几年不知在干什么,也不来看她,书信都回的极慢,说你没良心,说你说话不算数,说你答应她了,一忙完防风氏的事情就来找她,结果一直不来。” “我,殿下,防风氏杂务繁多,确实耽误时间了。您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我一定会。”忙着表忠心的意映,再一次被打断。 “我知道你是来劝我的,丰隆已经来过了。”苍玹抱起酒坛,“这酒是我妹妹小夭最喜欢喝的,我每年都做,都攒了三百年了,你说,她还活着吗?” “我。” “人人都说她死了,但我不信,万一呢,万一她还在这大荒的某一处,在等我呢。”苍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对。”意映无奈的扶额。她现在真的知道了苍玹小夭两人为何相见不相识了,不是,你哪怕抬头看一眼呢,你喝酒流泪都不带看人的吗?玟小六都快哭晕了。 “殿下,听闻清水镇有位灵石先生,您可曾找过他?”意映小心询问。 “找了,没用。”苍玹颓废的摆摆手,“上面是玟小六。” “玟小六,是刚刚那个六哥吗?”意映耐着性子引导,“我见她刚刚哭了,您是和他说大王姬的事情了吗?” “对,那位也是位性情中人,想必是勾起他往昔的回忆了,才伤心落泪。”苍玹喝着闷酒,头也不抬的答道。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意映绝望了,闭嘴了。 “好你个防风意映,你还知道来找我啊!”阿念一睁眼看见坐在桌边的意映直接就是一顿讨伐,“几年了,你自己数数,你天天干什么了,这么忙吗?苍玹哥哥,够忙吧,他还是带我出来玩了。蓐收够忙吧,他每年还是要过来看我一次的。我父王,我父王。” 意双手合十求饶,皱着脸搞怪,企图逃避。 “我父王,身为皓翎王,回我的书信,比你回的快多了。你是有多忙啊?” “我似乎听到了我的名字。”门外传来蓐收的声音,意映惊喜的回头看去。 “你看我,你个没良心的,你还扭头看他!”阿念掰着意映的脑袋,让她看自己,“你错了没?你说话,防风意映。” “我错了,我错了,阿念,我一忙完就来看你了,我发誓。” “是吗?”蓐收笑嘻嘻的坐在意映身边,歪头看着她,“我怎么听说,防风族长还去了一趟轵邑城。” “防风意映!”阿念气炸了。 “就除了那里。”意映赶紧坦白。 “赤水氏。”蓐收慢悠悠的说道。 “我那是有事找丰隆。不信你问你的苍玹哥哥。” “西炎城、涂山氏。” “阿念,我去那儿,真有事啊。”防风意映要哭了,不带这么坑人的。 “高辛城。”蓐收端起印着唇印的茶杯,细细端详。 “我没有去高辛城,蓐收,你瞎说!” 一场闹剧被及时进来的苍玹打断,“好了,阿念。意映去那些地方,是我的意思,也是为我办事,不生气了,好吗?” “哼。”放开意映的脑袋,阿念跑过去抱着苍玹的胳膊撒娇,“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了,下次再敢这样,把你打成猪头!” 意映被晃得有些晕,捂着脑袋点点头。 “哥哥,我头晕,要喝醒酒汤,你做好了吗?”阿念心满意足的拉着苍玹走了,房间里只剩意映和蓐收两人。 “我没去高辛城,你怎么乱说啊?”意映不满的戳戳蓐收的胳膊。 “那你为什么不去高辛城。”蓐收顺势趴在桌上,戳戳意映的胳膊。 “不是说了嘛,是公务,机密。” 蓐收轻哼一声,“拿我的话堵我?” “对啊。”意映得意洋洋的说道,“学你嘛,蓐收大人。” “那我给你写的信呢?为何不回?”蓐收握住意映的手,不准她起身离开。 “什么信,我没收到啊?”意映惊讶的问道“你写了什么?” “没收到,对吗?”蓐收恍然大悟了,“怪不得,怪不得,你还是这么早当上了族长。” “我这件事确实办得不妥,我认了。”意映坦然的承认,“我太心急了,不怪别人。” 蓐收皱紧了眉头,“怪我,我应该亲自去一趟防风氏,阻止你的。我太大意了。” “呦呦哟,我们蓐收大人,也有认错的时候。不行,哪有留影石呢,我要录下来。”意映调皮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大的把柄,我可要好好敲诈你!” 蓐收揉了揉眉心,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胡乱点头。 第22章 苍玹的誓言 “哎哟。”意映趴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让我歇会儿,就一会儿,我真的要死机了。” “什么死鸡,族长,你已经攒了一年的公务没有看了。”喧昼拉着意映的胳膊,势必要将人拽起来,“如意姐姐说了。你要是再不看,她就亲自过来守着你,看!” “不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意映牢牢的抓住床沿,“喧昼,我可有一日是闲坐在府里的?你帮我看看算了,反正就写个阅字,你模仿一下。” “不行,小姐,你就起来看看吧,正好这几天没什么事,殿下他们也出去了,不然等他们回来,你哪还有时间看呢。”喧昼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人从床上拔出来,按在桌前,笔墨伺候,“族长,请。” 上班如上坟啊,意映愁得眼睛都睁不开。 砰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嗖嗖嗖,三道短箭被意映打飞,“是老木,退下。” “阿念,阿念。”老木的右腿耷拉在地上,明显是断了,关节处被磨得破破烂烂的,“被相柳抓走了。”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意映扶着老木的手猛地收紧,“在哪里被抓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我去追。” “回春堂,往山上去了。”老木疼得直哆嗦,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说完便晕了过去。 “喧昼,老木交给你了,我去追相柳。” 说话间,人已经不见踪影了,骑着天马,意映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辰荣军的地界,低头望去,苍玹? “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在清水镇保护阿念吗?”苍玹脸色大变,冲着空中的意映喊道,“阿念呢?” 完了,中计了。 院中的相柳悠哉的把玩着手中的灵力,阿念张开双臂挡在重伤的海棠身前,“不准杀她,我跟你走就是了。” 完了,院门被轰得粉碎,海棠昏倒在门口。院里一片狼藉,意映的暗卫倒了一地,手中的弓箭被尽数折断,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衣。 苍玹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发簪,这是他今早亲手给阿念戴上的。均亦拉住要上前请罪的防风意映,摇摇头。 “找,去给我找,就算是把山翻过来,也要找到阿念!”苍玹额头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下令。 均亦拍拍意映的肩膀,调来了苍玹的亲卫,“跟我走,寻找王姬踪迹。” “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清水镇附近的山脉,手持利刃,小心踏进浓雾包裹的区域,“啊,啊,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意映闭上眼睛,扭头不忍直视。 “放!” 从各地调来的箭队齐刷刷的拉弓射箭,数万发长箭射出。顷刻间,没入浓雾毒瘴之中,没有一丝声响。 苍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手里攥着阿念的发簪,一言不发。 帝王一怒,浮尸百万。 防风意映驾着天马飞向山顶,用半身灵力化成的长箭搭在弓上。闪烁着红光的长箭死死的定在阵眼上,山中的浓雾逐渐散去,透着蓝光的阵法蜿蜒在地上。 “退!” 均亦一声令下。 士兵们或是拖着队友的尸体,或是扶着重伤的队友,只有沙沙的脚步声,数万人的大军齐齐退至界外。 “破阵。”数百位身着白袍的侍卫应声而动,毫不犹豫的踏入阵中,前一人倒下,后一人顶上,繁杂的手势看得人心烦意乱,蓝色的亮光逐渐变浅,消散。 “上。” 苍玹一马当先,带着将士向辰荣叛军的营地杀去。 “一个不留!” “谁敢!”一道白影像一颗石头似的落在地上,相柳来了。妖异的银发随风摆动,九命相柳来了。 苍玹的眼中没什么温度,看向相柳的眼神毫无波澜,“将阿念交出来,不然,一个不留。” 意映站在苍玹身侧,看向相柳身后的营地,眼神复杂,老弱病残。梳着两个小发髻的孩童举着比他还高的木棒,睁着大眼睛瞪着着士兵;头发花白的独臂老人举着一支长箭站在最前面,趴在地上身子烂了一半的年轻男子…… “士兵呢?”意映忍不住问道。 “士兵?” 相柳嗤笑一声,“防风族长,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不如你问问你身旁的这位。”相柳不屑的瞟了一眼苍玹,“西炎王孙。” “把阿念交出来,此事与她无关!”苍玹厉声斥责道,“我不会伤害任何平民。相柳,把阿念交出来,我立刻撤军。” “哼。” 相柳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伤害平民。西炎苍玹,这话你自己信吗?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些人,哪个是士兵!” 苍玹沉默了,意映低着头不敢看相柳的眼睛,此事无解。 “要我交出皓翎王姬也可以。”相柳拖着阿念从营地中出来,“只需要一个誓言。” “什么誓言。”苍玹毫不犹豫的问道。 阿念泪眼婆娑的看着苍玹哥哥,娇俏的小脸上白一道,黑一道,可怜兮兮的。 “我要你西炎苍玹发誓,你永远不会剿灭辰荣军。”相柳指着苍玹,一字一句的说道。 阿念吃惊的看向苍玹,大哭着喊道,“哥哥不用管我,不可以答应他的。” 永远不会剿灭辰荣军。西炎和辰荣两族大战了几百年,两族是世仇。要想登上王位,剿灭辰荣叛军是个不错的敲门砖,同时,也可能是苍玹唯一的敲门砖。 “怎么?不愿意啊?”相柳幻化出一把短刀,抵在阿念脖颈处,“不知皓翎王姬灵力如何,能否抗的住我这一刀?” 阿念吓得直哆嗦,险些失声尖叫,硬生生的憋住了。 “防风族长,不如你让暗卫回去问问蓐收大人,皓翎国可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药?”相柳笑着继续说道。 意映呼吸一窒,掌中化出一道短箭。 “防风族长,小心,可别射中了王姬。”相柳轻轻一挥,打散了用灵力聚成的短箭。 “苍玹,你还是快快做决定吧,不然我的阵法就要重新启动了。”相柳抓着阿念的后颈捏了捏。“这次,可没有防风族长给你破阵了,她的灵力,不够了。” 刁蛮任性的小王姬最怕疼了,此时却努力忍着不作声,明明害怕的颤抖,但还是眼神坚定的告诉哥哥,不要答应他,不可以。 “好。”苍玹解下盔甲,扔掉佩剑。 “殿下,不可。”均亦制止无果。 “我,西炎苍玹,在此立誓,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剿灭辰荣军。有违此誓,痛失所爱,孤独终老。”苍玹站在相柳面前,伸手,“把妹妹还给我。” 第23章 五神山 “这回我们说一件发生在清水镇的大事。”灵石先生摇晃着脑袋,声情并茂的开始了,“那皓翎国的苍玹殿下调来数万大军,将那辰荣叛军的驻地围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玟小六和串子路过,发现石先生讲故事的地方围满了男女老少,满地的瓜子皮,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好!后面呢。” 石先生笑着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沉吟良久,慢悠悠的继续开讲,“那辰荣军师九命相柳,以一敌万。在大军面前,面不改色,提出一个条件。就一个条件,他立马放人。” “串子,走了。” “哎,六哥,到精彩的了,听一会儿,就听一会儿。” 听得起劲的串子一扭头 ,六哥早就走远了。 “有违此誓,痛失所爱,孤独终老。”玟小六捂着耳朵,石先生的话如鬼魅般如影随形,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西炎苍玹,彻底绝了登上王位的路了。他此生只能以皓翎王二弟子的身份在皓翎国栖身,永无登上西炎国王位的可能性了。” “不会的,不可能,哥哥一定可以重返西炎,登上王位,我相信哥哥。”玟小六惊恐的抬头望去,‘是谁,是谁在说话。’ 迎面走来的阿念与她打招呼,“玟小六,你傻傻的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一点用都没有,你不是医术好吗?怎么不去给士兵看病,站在只会添乱。” “一点用都没有,一点用都没有,只会添乱,只会添乱。”玟小六浑浑噩噩的走着,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后山。 相柳一身白衣,靠在树上假寐,小毛球啾啾的不知在念叨什么。眼睛微微睁开,瞟了一眼在灌木丛中穿梭的傻狍子,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殿下和她娘早就和离了,她早就不是皓翎王姬了,还想回五神山?” “你娘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淫妇,跟赤宸私通,才生下你这个小孽种。” “我不是小孽种,我不是!”玟小六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脸,崩溃大喊,哭得撕心裂肺,“我是玟小六,我是玟小六,我不是孽种。我没有娘,我没有父亲,我是一个孤儿。” “聒噪!” 相柳实在受不了如此噪音,飞身将玟小六抓起,扔到毛球背上,“你是孤儿,特别自豪啊,喊什么!” 玟小六死死抓住相柳的胳膊,浑沌的脑袋不知他在问什么,重复着“我是玟小六,我是玟小六。” “我知道你是玟小六。”相柳不耐烦的扯开她的手,“怎么?你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我,我,我是。”玟小六抬头看着相柳,话还未说完,凉唇已被温热覆盖住,紧接着一只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嘶。”血红细长的舌头舔了舔玟小六唇上的伤口,被推开的相柳笑着仰面倒下,跌入深不见底的海中。 “相柳!”玟小六趴着向下呼喊,“你快上来啊?我不会控制这个鸟!” “鸟?”本就不满她咬伤主人的毛球开始了空中特技表演,一个漂亮的翻身俯冲。玟小六选手,动作,207c,难度系数3.3,向后翻腾,落入海中。 “救命啊!” 低头看着在海浪中忽隐忽现的玟小六,毛球乐得在空中直转圈。 海面波涛汹涌,狂风怒吼着欢迎着海中霸主,九头大妖,相柳。不是那个灵力低微,无人在意的斗兽场小妖,不是那个无力自保,任人欺凌的妖族孤儿。 “相柳?”小六努力的扑腾着浮出水面,海水不断向口中灌去,“救我,相柳,救我!” “阿念,我不去,我回家也能休养。”意映极力推辞,“我去五神山不合适,我还是回家吧。”嗯,嗯嗯嗯?意映突然发不出声音了,手指着自己的嘴巴,急着让人帮她解开。 “不准帮她解开。”阿念一一警告,海棠低头避开意映求助的眼神,老桑和均亦更是过分。 “哎,殿下叫我过去,我先走了。” “对,我也听见了,一起去,一起去。” 意映写满控诉的目光无人搭理,阿念开开心心的将人打包回五神山了。 “呜呜呜,嗯、嗯、嗯!”意映低头行礼,但是说不出话来,急得脸都红了。 皓翎王笑着解开她的嘴上的禁制,招手让阿念上前去,“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好朋友?嗯?”慈爱的摸摸女儿大脑袋,哪还有半点往日的威严。 “不是,父王。”阿念抱着他的胳膊摇晃,“意映灵力受损了,她老受伤,苍玹哥哥也不给她放假。我要把她放在身边,好好养养,不然我都担心她哪天就没了。” 意映的脸更红了,内心狂喊,‘殿下,听我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放假,真的。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昭。’ “哦?”皓翎王扭头看向苍玹,又看看意映,“苍玹,阿念说得可是真的?” “确实不假,但这次灵力受损,是意映为了救阿念,擅作主张,化半身灵力为箭,射中阵眼,我们方能攻进去。”苍玹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防风意映。 “那就安心在在这住下,阿念的朋友,就是皓翎的朋友,随时欢迎你来皓翎做客,防风族长。” 一锤定音,防风意映走不了喽。 “蓐收呢?”皓翎王问道,“哪去了?居然不在?” “来了,来了师父,我来了。”急匆匆跑来的蓐收不忘行礼,但脖子似乎落枕了。 “咳咳咳。”苍玹咳得肺都要掉出来,“师兄,师父在这边,这边。”无奈的扳正蓐收的脑袋,过于明显了,师兄。 皓翎王笑着看着自己这个大徒弟,密语传声,“人给你带来了,剩下的,看你的本事了。媳妇,你抢到手就是你的。” 蓐收认真的点点头,说得有道理。 “是,师父。弟子遵命。” 第24章 脑子短路的蓐收 “走,我带你去看看住处。”,阿念拉着意映直奔自己的住处,“你就和我住在一处,我早就让人给你把房间收拾好了,那个宫殿特别漂亮,我把宝贝都拿出来给你装扮房间了。” 意映的嘴巴微微张着,一路上愣是没找着一点开口的机会。 一踏进大门,就看见一排医师早早等候在殿中,“快给意映看看,该吃什么补品,直接去我的库房中拿。” “你这个灵根受损了,就得吃这些,你几岁了,跑什么啊?”海棠端着药碗,阿念堵在门口,两人分工合作,势必要把意映按住,喝药! “不是,你们自己闻闻,是你,你喝吗?”意映扶着膝盖靠在墙上,“我这灵根,医师也说了,用普通药材慢慢养着,也能好。这么名贵的药材,生长不易,你还是留着吧。” “留着给我用。防风意映,你在咒我受伤吗?”阿念叉着腰,向着海棠轻抬下巴,压低声音,“那边。” “我哪敢啊,王姬。”意映屏住呼吸,贴着墙角,慢慢移动,“我真的不着急,您不是说了,让我多休息休息吗?” “我让你多休息,是为了你好,又不是舍不得用好东西。”阿念听声辩位,指了指右边,两人形成合围之势。 捏着下巴被人灌了一肚子汤药,意映眼神呆滞的坐在床上,思考人生。为何这药如此名贵,却如此难喝呢。 “意映,在想什么呢?”心里倍爽的蓐收大人提着食盒来看意映了。 “好苦。”意映指着嘴巴,仰头看着蓐收,“我的嘴巴脏了,都是苦的,急需美味的糕点!” 蓐收低头看了眼食盒,笑着放在一边。突然倾了倾身子,抬手捏着意映的后颈婆娑,“是吗?我来闻。” 深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嘴唇,喉结滚动的弧线都清晰可见。意映捏着裙摆垂眸,耳朵红得要滴血了,“闻到了吗?”声音颤抖着不成调。 “意映”蓐收俯身又凑近了些,“苦味,怎么闻到啊?” “那,那算了。”意映慌乱的伸手推开蓐收,“我要吃东西,你不要碍事,没什么事儿就先走吧。” 蓐收顺势坐在她身侧,将糕点从盒子中悉数端出,摆在桌上,“尝尝,这些都是皓翎出名的糕点,有甜的,有咸的,有酸的,还有辣的。” 意映的目光随着蓐收的手指移动,骨骼分明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摸着有些粗糙。 蓐收低头勾了勾嘴角,笑容一闪而过,“什么味道都有,就是没有苦的。” 按住意映蠢蠢欲动的手掌,蓐收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所以,我要尝尝。” 手指交缠进意映的手掌中,蓐收快速倾身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挑眉一笑,“不苦,是甜的。” “蓐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意映结结巴巴的问道,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我的意思是,”蓐收正襟危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喜欢你。” “嗯。” 意映的反应出乎蓐收的意料,“不是,嗯,是什么意思了?”一向聪明的蓐收大人急了,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我是涂山璟的未婚妻。”意映冷静的说道,“我们不可能。” “嗨,没事,我知道你喜欢涂山璟。没关系,你继续当他的未婚妻。”蓐收居然松了口气,“我是想说,你也可以利用我,我特别乐意。所以,遇到危险,一定记得找我,好吗?” “青龙蓐收,你要不要去看看脑子!”防风意映气得拂袖而去。 第25章 西炎使臣来访 “意映、意映。”一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防风意映就被阿念吵醒了,“意映,快穿衣服,我要去西炎。” “去西炎?干什么啊?”意映本就被蓐收气得一夜没睡,刚刚睡着就被阿念一拽,头昏昏沉沉的就往地上扑去。 “小心。”海棠一把将人抱住,跪在地上撑着,“防风小姐,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了?” “没事、没事。”这么一折腾,防风意映彻底清醒了,“阿念,你去西炎干什么!不是才去过一次吗?” “西炎王派人来皓翎,让哥哥回去,说是什么问罪,私自放走辰荣叛军,就是上次救我的事。”阿念偷偷摸摸在暗处,断断续续听见几句。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看父王的脸色很难看,趁着蓐收去叫苍玹哥哥,我赶紧溜出来了。” ‘完了,这可怎么办。上次是大王姬带着回去的都被拦在朝云峰外。这次,问罪!不会直接上朝挨训,下朝驱逐吧,或者更过分,褫夺姓氏,逐出族谱。那完了,这次是真的难办了。’意映懊恼的给了自己一脑瓜,“都怪我,害你被抓走。”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次那相柳抓我,是用计骗走你,还算手下留情了。若是和相柳对上,你打得赢吗?”阿念握着意映的手,拍拍“照你的脾气,肯定不会躲的。怎么啦?上赶着找死啊。” “不是,这不对啊。”意映一边梳洗一边念叨,“苍玹殿下这时候回去才是找死呢。” “大清早的,我怎么听见有人出言不逊啊?” 门口响起苍玹清润的声音,“阿念,师父叫你过去。” “好,那你在这别动啊,不准像上次那样偷偷背着我跑回西炎。”阿念冲过去攥着苍玹的袖子,叮嘱道,“意映,你帮我看着哥哥,听到没?” 防风意映叹了口气,“好。” “怎么?愁成这样了,阿念都和你说了?” 苍玹的声音散漫悠闲,听起来漫不经心的,眼神戏谑的盯着意映,指尖随意敲击着桌面,“等什么呢?添茶啊?” “啊,嗯,好。”意映下意识的应声而动,苍玹双指轻捏着她的秀发,细细端详,放在鼻下轻嗅,“好香啊?用的什么?” “啊?”防风意映彻底懵了,一个后撤步闪到柱子后面,抱着柱子不敢动了,“殿下,你被刺激疯了?我去给您找医师。” 苍玹捂着脸放声大笑,招手让人过来,“意映,开个玩笑而已,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防风意映默默的往后缩了缩,眼睛瞄了一眼门口,嗯,确认过眼神,确实跑不出去,或许,大喊可以吗? “你说,我这副样子回去,安全吗?” “啊?”意映扭头看着苍玹,“什么样子!” 苍玹无奈的重扣桌子,“防风意映,过来!你是被吓破胆了,准备另择明主了?” “当然不是。”意映露出真挚的笑容,‘死蓐收,把我传染傻了。’ “这次爷爷叫我回西炎,明面上是因为我的话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但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呢。” “可是,您这回去的第一步怎么办?问罪啊,可大可小,但有五王和七王在,绝对会往大了闹,您想好了?”意映皱着眉头,“要不想个法子,拖一拖,也许会有转机。” “不会有什么转机了,若是小夭还在,或许可以。但现在,不管西炎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得进去闯一闯。”苍玹放下茶杯,“我先走了,拦住阿念。你就留在这好好养病吧。” “不是。”意映张开双臂拦在门口,“殿下,要不再想想,不至于这么着急回去,我们想想对策,缓个十天半个月还是很容易的。” “然后呢,还不是要灰溜溜的回去。” “不一样!我们皓翎王的弟子回家,不得准备准备吗?什么排场,什么礼物,都得安排起来,不然让西炎的人瞧见了,以为我们皓翎苛待西炎王孙呢?” 扭头看看身旁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蓐收,意映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急忙同意他的看法,“对啊,他说得对,准备准备。” 苍玹眼圈微微泛红,仍然坚持要走,“我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孙,回去了也无人迎接,师兄,不必准备什么,西炎也不会有人愿意收我的礼物。” “谁说的,我皓翎的礼物,他们谁敢不收。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倒要看看,谁敢为难你。”阿念提着裙摆,阳光洒在她身上,晕出金黄而温暖的光芒。 “不行。” “不行。” “你去添什么乱啊?”这是蓐收。 “哎,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小心我让父王给你也下个禁制,就像。”阿念指着蓐收的鼻子威胁。 莫名被误伤的意映毫不犹豫的扔出水球反击,“就像什么,你还敢提这事儿!” “哎,你居然敢在皓翎国五神山,打皓翎王姬!”阿念毫不客气的反手就是一个冰水攻击。 “打得就是你!” “哎哎哎,谁啊,不讲武德,用热水!” “那也比你用冰块好!” “蓐收,你居然打苍玹哥哥!”苍玹被迫加入了这场混战。 “打他怎么了?我是他师兄!” “哦?”皓翎王抬头看着内侍,“他们在打水仗?” 内侍摸了摸自己刚烘干的袖子,“是的,王姬目前看来,是占上风的。” “哈哈哈哈。”皓翎王开怀大笑,“这群年轻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也罢,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他们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陛下,您正值春秋鼎盛……” “好了好了,先别拍马屁了。”皓翎王笑着摆手,“西炎使臣安排好了吗?” “安排在驿馆了。” “嗯,先这样,派人看着。” “是。” “还是这样方便,一个术法就搞定了。”意映满意的梳理着秀发, “可惜头发不能直接编好了。” “意映。”蓐收坐在一旁盯着意映,“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这人啊,工于心计,居心叵测。对人呢,除了利用就是利益!”意映利落的起身,面向蓐收,后退一步,泾渭分明。“您呢?高风亮节的蓐收大人,我可不敢和您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蓐收赶忙拉住意映的衣袖,“我错了,我昨晚。” “哎,可别。”意映打断他,“我喜欢涂山璟,怎么可以和您拉拉扯扯呢。请自重,蓐收大人。” “我,不是,你。”伶牙俐齿的蓐收大人被怼的哑口无言。 第26章 城门受辱 “谁也别拦着我,敢拦本王姬,他死定了。”拨开挡在前面的侍卫,阿念气势汹汹的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哥哥,让开,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不可能放我们进城的。” “王姬。”守城门的校尉将高高举起的刀放下,弯腰低头行礼,“王姬请进。” “这还差不多。”阿念白了那人一眼,拉着苍玹的手,“哥哥,我们走。” “不可。”校尉弯腰低头的动作不变,但身子仍死死挡在苍玹面前,“苍玹殿下需要脱去礼服,换白衣入城。” “白衣入城。”苍玹嘴角挂着微笑,喃喃低语。 仰头看向这座王城,古朴的城墙依旧耸立着,还是那般高大,还是那般坚固,那么那般厚重。 “我有多少年没回来了?”苍玹轻声问道,“三百年了,三百年。” “殿下。” 均亦低声说道,“我们可以在城外驻扎,等待西炎王召见。” 苍玹坦然的笑笑,“走,我们去换衣服。阿念,你先行入城,去见爷爷。” “我不,我要等你一起入城。” “你先进去见爷爷。”苍玹俯身在阿念耳边低语,拍拍她的头,“好吗?进去等哥哥。” “好吧。”抬头看见城墙上的人影,阿念恨恨的瞪了一眼,“迟早让你们还回来。” “海棠,我们走。” “殿下,他们欺人太甚,为何要听他的。”均亦气得面红耳赤,为苍玹打抱不平,“论身份,您可是皇孙。” 苍玹低头穿上鞋子,整理好衣领,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无妨,现在穿什么都不重要,再说了,我皓翎尚白,穿白的,多好看啊!” 猛地提高音量,吓得门外的西炎的将士回头看去,这皇孙是不是疯了。 “走吧。”苍玹跟在校尉身后,下马走路进城,四周的百姓皆对他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怒目相视,破口大骂。 “卖国贼!” “禽兽!” “狼心狗肺之辈,回来干什么!” 苍玹缓步走在街头,昂首挺胸,闲庭信步。这条回家的路,他走了三百年了,这一路上,他听过的侮辱、谩骂不胜枚举,但这次不同,西炎百姓的谩骂就像一张大手,捏碎了他的心脏,疼得他咬破舌头,才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 “你如果不想现在回去,我可以直接回绝西炎使臣,这并不难。” “我想回去。” “现在这个时机,并不好。” “谁知道呢,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皓翎王笑笑,这个徒弟啊,没白教,“阿念也想去西炎。” “师父,我不想带她。” “为何不带。” “时机不对。” ----- “你让开。” “我不让。”蓐收挡在门前,纹丝不动,“你身子还没好呢,你忘了阿念和苍玹的话了,让你好好待在这里,养伤!” “我有正事。”意映拿起白瓷的药瓶,晃晃,“医师把药都做成药丸了,你看,我带着去就行。” “不行,清水镇太危险了。万一相柳想对你干些什么,怎么办?”蓐收不为所动,坚定拒绝。 “不是,我,你。”意映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对着蓐收举起了拳头,“让开,不然我揍你!” 蓐收忍不住笑出声了,“意映,你在讲笑话?你现在的灵力,连阿念都不如,快回去休息吧。” 清水镇。 “六哥,你很急吗?茅厕在那边。”串子看着在院里晃悠了一整天的六哥,小心的探头提示道。 “滚一边去,小心我把你打出屎。”玟小六顺手抄起板凳,作势要扔过去。 串子窜到媳妇儿身后,嘟囔着辩解,“我看六哥走来走去嘛,好心提醒。” 回头拍了下串子的额头,桑甜儿笑骂道,“活该,让你瞎说,该骂!” 老木提着木桶,看向玟小六,轻叹一声,留不住了。 “什么留不住了,六哥在看什么啊?”串子向着门外望去,什么也没有啊,“还是老样子啊。” “话说那西炎王孙是真惨啊,在城门口被迫脱衣,以一身白衣入城。那校尉骑马在前,皇孙步行在后。一路上啊,被人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颜面扫地啊。” “那皓翎王姬就眼看着,她不也一起去了,不管吗?” “怎么管啊?她的身份再尊贵,也是皓翎的王姬。在西炎,谁也护不住那苍玹。除非啊。” “除非什么?” “除非那。” “灵石先生,你就别卖关子,大伙都等着呢,快说,快说,快说啊!” “除非皓翎王和西炎王姬大将军的女儿皓翎玖瑶回来。” 玟小六抬手摸着脸颊,她何时落泪了,不是早就决定好,这辈子只做清水镇的玟小六吗? 赤水族。 “哥哥,你别看这个了,陪我出去,我们去逛街。”馨悦拉着丰隆的胳膊,“我快无聊死了,宴会一点意思都没有,日日听那些人叽叽喳喳的恭维我,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你呀,快去找表姐她们逛街吧,我这边真的有事啊。”丰隆被妹妹晃得左右摇摆,耐心给她出主意。 “我不去,这边的店铺我都逛腻了。”馨悦眼睛一亮,“不如,哥哥,我们去涂山氏吧,我们去找意映和璟哥哥玩?” “不好。”丰隆眼睛都粘到公文上了,“意映在皓翎呢,涂山璟倒是在涂山,但他估计没时间和我们闲逛。” “你啊,就安心在这待着吧,等我忙完这阵,我带你去泛舟 ,好吗?”丰隆亲昵的点点妹妹的额头,“或者,你可以答应别人的邀约,不是有很多公子约你出去吗?可以去看看。” “我不,我可是辰荣馨悦,要嫁,就要嫁大荒最尊贵的男子,寻常人,怎么配的上我!”馨悦傲娇的说道,“哥哥,你说对不对?” “对,我妹妹,自然配得上最好的。”丰隆被自家妹妹这副娇俏的模样,逗得眉眼越发温柔,唇边的笑意浮现,“哥哥啊,一定为你找一个全大荒最好的夫君。” “你说的,不能骗人,我可记住了。”馨悦倚在哥哥身侧,笑得眉眼弯弯,开心极了。 第27章 朝堂问罪 “西炎苍玹此举,胆大妄为、目无尊长,他区区一个在皓翎当质子的皇孙,凭什么对辰荣叛军许下永不剿灭的承诺。” “臣以为,西炎苍玹此举,暴露了其狼子野心,区区一个质子,哪来的万人的大军,身边更是有高手相助。近日,西炎城发生多起聚众斗殴的恶性事件,百姓苦不堪言啊,王上。” “据臣调查,近年来西炎城发生的多起恶性事件,造成百姓三百余人轻伤,五十人重伤,十三人死亡,其中神族占到一半左右。” 五王和七王对视一眼,胜券在握。 “抓到的人中多数直接服毒自尽,有人受不住严刑拷打,说出幕后指使之人为在皓翎的质子,西炎苍玹。这是证词,请王上过目。” 西炎王斜靠在龙椅上,拿着证词随意翻了几页。 “孙儿没做过,此事为诬蔑。”苍玹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爷爷,不卑不亢的说道,“除了这些,可有其他证据证明是孙儿所为。” “臣这里还有。” 西炎王摆手打断了那人的话,“你说有生之年,永不剿灭辰荣叛军?” “是。” “为了救皓翎王姬?” “对。” “你姓什么啊?在皓翎待了几百年,不会真以为自己姓皓翎吧。”西炎王目光如炬,盯着孤身一人站在中央的苍玹,朝臣们分立两侧,出来上奏都尽力远离他。 “孙儿姓西炎,是西炎仲意和若水倡仆的儿子,是您和螺祖奶奶的孙儿。不管孙儿在哪里,都时刻记挂着爷爷。”苍玹跪地行礼,眼含热泪。 “是吗?那你怎么敢对着叛军许下如此承诺!”西炎王重重一拍,“不孝子孙,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姑姑和父亲,怎么对得起西炎战死的将士,怎么对得起户户白缟的西炎百姓!” “孙儿不敢,孙儿不敢对不起他们,孙儿只是为了救阿念,仅此而已。” 苍玹慌慌张张的起身辩解,六神无主之下居然拉着五王的手求饶,“五王叔,五王叔,你帮侄儿说句话,侄儿只是为了救那皓翎王姬,那话不作数的,那话不作数的。你们可派兵剿灭辰荣叛军,我,我给你们带路。” 五王嫌恶的一甩衣袖,“不必劳烦你。” “不是的,相柳的阵法我会破,我给你。”苍玹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转身踉跄着拉住七王“七王叔,我可以给你,你帮我和爷爷求求情,求求情。” 朝堂众人面露鄙夷,暗中摇头者不在少数,‘这苍玹殿下、废了。’ 看着没头苍蝇般在堂下四处求情的苍玹,西炎王龙颜大怒,拂袖而去,“这就是朕的好孙儿!” “哎,所以说,那西炎苍玹如今在西炎城中可谓是举步维艰,人人可欺,人人可辱,好好一个皇孙,连平民都不如。”灵石先生的小摊前围满了听书人的叫好声。 “呼呼呼。” 努力咽下这口窝囊气,意映气得整个人都在抖,腰间的小金弓暴起,化成一道长弓立在半空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我受不了了!” 阿念一把推开拦在门口的侍卫,“我见自己哥哥,需要经过谁同意,滚开!” “王姬,不可。” “海棠,打,打死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让他们欺负哥哥。” “你敢打我?我可是西炎皇孙!” “打你怎么了?我可是皓翎王姬,我哥哥也是西炎皇孙!” “哎,你,行,你等着!” 西炎苍玹不敬尊长,目无法纪,残害兄弟。即日起,逐出朝云峰,非召不得觐见。 “哥哥,我又给你惹麻烦了。”阿念带着哭腔道歉,低着头在门口不敢进去。 “说什么呢?”苍玹瞧着阿念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拉着阿念进屋坐下,“阿念是为了给哥哥出气才打人的。哥哥谢谢你还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苍玹摸摸阿念的衣领上的毛边,看看阿念被冻得通红的鼻尖,用力握紧了拳头,努力装出无事的样子,“阿念,你先回五神山吧,这里太冷了,不适合你。” 阿念听到这话,哭得更伤心了,“哥哥,对不起,这件事都怪我,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的,我一定不给你添乱。我,我。”哭得说不清话的阿念举起手指起誓,“我,皓翎忆发誓,以后,以后。” 阿念愣在那里,近在眼前的哥哥变得有些模糊,唇上贴着的手指冰冷又粗糙,自己的心跳也变得不正常,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 “哥哥。”阿念红唇微启,怯生生叫道,柔润的唇瓣划过指腹上的薄茧,两人同时羞红了脸颊。 “我今日就要出宫了。”苍玹猛地起身背对着阿念,故作镇定的看向门外“你就好好在朝云峰陪祖父,我,我先走了。” “嗯嗯。”阿念害羞的不敢抬头,捂着胸口趴在桌上,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我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安静的房间里,传来阿念不解的喃喃。 轩辕城中,几道黑影掠过天空,惊起飞鸟阵阵。 “殿下,都准备好了,府中很安全,周围的暗哨都摸清楚了,需不需要。”均亦的眼神犀利,比了个杀的手势。 “不用。”苍玹背着手,身姿挺拔的站在窗前,仰头望着那轮圆月,“西炎山,我回来了。” 涂山氏。 “少主。”静夜为涂山璟端上一碗燕窝,放在桌上,“少主,已经三更了,您不睡会儿吗?” 涂山璟抬头看向窗外,“都已经这么晚了。”冬天的夜晚,月光总是如此苍凉。他扭头笑着对静夜说道,“你先睡吧,还有几页我就看完了。看星象,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我想出去走走。” “是。”静夜嘴上应和了,却站在原地不动。 “还有事?”涂山璟放下笔,抬头耐心的询问。 静夜咬着嘴唇,明显生气的样子让涂山璟摸不着头脑,耐心的继续问道,“静夜,怎么了?是有人说什么了?” “少主,外面的人都说您与少夫人感情不好,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办婚宴。” 涂山璟微微一笑,问道“还有呢?” 静夜哭得伤心,低着头继续说道,“他们还说您将涂山家的产业交给少夫人管理,是因为您,您。” “说我身有隐疾,为了堵防风氏的嘴,才将产业送给意映,对吗?”涂山璟拿起笔,不在意的说道,“旁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你家少夫人在五神山养伤呢,等好了就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你先去休息吧。” 黑色的墨点越晕越大,涂山璟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霾,闲话都传到涂山地界了。那些人真当涂山家是靠清正和雅的好名声当上大荒首富的? 第28章 这般兄妹? “你。”又一次拱手行礼被人无视,那人径直撞开苍玹,向西炎城的一位富商打招呼,“商老板啊,好久不见。里面请,里面请。” “恭喜啊,恭喜!” 苍玹站在人群中,举目四顾,居然无一人理会自己,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苍玹撑起脊梁,再次拱手问好,“恭喜、恭喜!” 那人连个眼神都舍不得给苍玹,向着空气点点头。 “均亦,你不是说哥哥来参加宴会了,怎么不在这儿啊?”阿念在宴会中穿梭寻找。 “我也不知道啊,殿下和我就是这么说的。”均亦低着头回答。 “你,”阿念刚想说什么,突然停下,“跟我走。” 两人走到街角无人处,阿念低声询问,“均亦,你老实告诉我,哥哥在哪?” 均亦抬头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这是西炎,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哥哥可能会有危险,你确定不说。”不知何时开始,阿念变了,不再如以前那般随心所欲了。 “我真的不知道,王姬。” “回来了,殿下回去了,在府上。”一位侍卫跑来报告。 “哥哥可有受伤?” “没有。”侍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海棠,我们回去看看。” 一推门,苍玹搂着舞姬喝得酩酊大醉,手正不安分握住袒胸露乳的舞姬的细腰,想一吻芳泽。 “哥哥!”阿念没有喊出声,在苍玹扭头之前就跑开了,“我哥哥不是这样的人,苍玹不是这样的人。”阿念此刻只想躲起来,她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阿念,你确实要跟苍玹去西炎?”父亲的问题在耳边响起,“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哥哥去哪我就去哪。父王,我走了。” “父王,我想回五神山了。”阿念哭得心脏疼,捂着胸口倒在床上,喃喃着想回家。 “殿下。”金萱半跪在地上。 “下去吧,继续监视。”苍玹的眼神清明,根本没喝醉,“今日在舞坊之事,传的越远越好,越离谱越好。” “是。” 苍玹仰面倒在地上,捂脸苦笑,“父亲、母亲,孩儿又是一个人了。” “什么一个人啊,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回皓翎,再也别烦你了。”瞪着通红的大眼睛,阿念蹲在苍玹身侧,控诉道,“你休想,我和父王说了,你去哪我就去哪,别想甩开我。” 苍玹捂着眼睛,不敢相信阿念此刻真的在自己身边,垂在身侧的手向着声音的方向摸索,嘴唇颤抖着,“阿念,是阿念吗?” 被风吹得冰凉的小手拉着苍玹的手掌,贴在脸上,“哥哥,是阿念啊,是你最喜欢的妹妹,阿念。” 话声刚落,苍玹便用力将人拉到怀中,牢牢抱住,强健的双臂像枷锁般焊在阿念腰间,“阿念,不准走。” “我不走,哥哥。”阿念艰难的伸出手臂,“我们起来,哥哥,地上凉。” “不,不凉。”苍玹闭着眼睛,脑袋埋在阿念的颈窝处,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很甜。” “嗯?什么很甜?酒吗?”阿念有些害羞的企图躲开哥哥,苍玹口中的酒气熏红了她的耳垂,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酥软了。 耳边传来苍玹的笑声,“阿念,留下来陪我。” “我不是正在陪你吗?”阿念懵懵懂懂的问道。 赤水氏。 “西炎来人了?”丰隆难以置信的听着侍卫的通报,“谁派来的,来我赤水干什么?” “是五王的人,没说什么事。”侍卫呈上一件信物,“这是他让交给您的。” “稀奇啊,西炎五王派人来赤水,不找父亲,找我。”丰隆让侍卫带人去大堂等待,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抛着手中的翡翠带子,不以为然的扭头对妹妹说道,“馨悦,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 无语的嘲笑僵在脸上,他的妹妹呆坐在榻上,紧握着毛笔的指尖泛白,放在桌案上的手指颤抖着都按不住纸了。 丰隆看着妹妹,脑子就像生锈的机器,发出老化的、嘎吱的声音,不停的咆哮着、呐喊着问,“妹妹怎么了?我妹妹怎么了?” “馨、馨悦。”丰隆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冰得他口齿不清,“馨悦,怎么了?”虔诚的蹲在馨悦的身边,丰隆轻轻掰开她的手,“哥哥在这呢,馨悦不怕。” 冰得彻骨的手被丰隆放进怀里,馨悦仍然不说话。 “少主,西炎使臣在大堂等您,您。”门外的侍卫话还没说完。 “让他们等着!”一向开朗直爽的丰隆愤怒的将翡翠带子砸向地面,“滚!” “是,少主。” 丰隆的喉咙哽咽,一双桃花眼中都是难过和愧疚,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哗哗的淌下来,打湿了馨悦的衣袖。 “对不起,对不起。馨悦,哥哥对不起你。”丰隆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姓氏。 馨悦扭头看着伏在自己膝盖上痛哭的哥哥,一百五十年的质子生涯里。 她曾经很渴望,渴望父亲和哥哥可以快点带她和母亲回家; 她曾经很怨恨,怨恨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何偏偏自己是女子,为何偏偏是自己被送来西炎; 她曾经很愤怒,愤怒哥哥的可以无忧无虑的在赤水族人的满心期待中长大,而自己,只能在西炎国当一个随时可能会丧命的辰荣少主。 但是,此刻,馨悦心中所有的怨气和害怕都消失了。没关系,那些都没关系了,“哥哥会在,哥哥会一直在馨悦身边,什么西炎,什么辰荣,有哥哥在,馨悦就不怕。” 丰隆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妹妹,用力的点点头,“对,馨悦,只要有哥哥在,馨悦什么都不需要害怕。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去西炎,永远不会!” “好,我相信你。”馨悦第一次笑得如此纯粹干净。 第29章 中原氏族 五神山。 二月的皓翎,天气微凉,徐徐的风中带着晨间的湿意。 “防风小姐的灵力已经基本恢复了,这个药可以停了,但是”医师的话还没说,意映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溜了。 “但是。”蓐收双手一搭,将人按在椅子上,“但是,敖医师,您继续说。” “但是,防风小姐这段时间还是要多休息,不能过于劳累,尽量不要动用灵力。滋补的药还是要继续吃的。”敖医师低着头开药方,“按这个方子来,再吃三副就可以了。” 拍开蓐收的手,意映抢过单子,问道,“敖医师,这些药必须得喝吗?能不能做成药丸,我每日按时服用。” “这个。”看着意映身后,那位蓐收大人的表情,医师心领神会的摇头,“不可,做成药丸会令药效大打折扣,对你的身体恢复很不利。” 满怀期待的意映怏怏的应了句,“好吧,谢谢敖医师,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敖医师笑眯眯的提着药箱走了,现在的年轻人,真好玩。 “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你看医师都说了,多休息,少劳累,不准用灵力。”蓐收顺手接过单子,坐在旁边看了看,“这些药材,宫里都有,熬好了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嗯。”意映拿着阿念寄来的信翻来覆去的看,“西炎城堪比龙潭虎穴啊,蓐收,你说殿下孤身一人,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有人刺杀他,阿念也在,万一。”一扭头,蓐收的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是吧,这么困吗?”不着觉的压低了声音,意映轻轻拍拍他的胳膊,“蓐收、蓐收,困了的话回去睡吧,我这边没什么事了。” “让我在这眯一会儿,昨夜……。”困得神志不清的蓐收大人也绝对不会吐露半句皓翎机密的。 意映被逗得捂脸笑了,“你这人,真是。”指着蓐收,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了,意映蹑手蹑脚的进内室拿来一条披风,搭在蓐收身上,低头整理好脖颈处的毛领后。意映拿起一本游记坐在摇椅上翻着打发时间。鬼知道她多想出去练箭啊,闲得骨头都酥了。 “归墟,海中无底之谷。是灵魂摆渡里的归墟吗?真有这地方啊,不行,等我忙完了,我得去看看。”拿着笔在归墟上画了个红圈,“渤海的某个位置,死去的人的灵魂所在之地。”意映低声嘟囔,“这也没说清楚是哪啊。” 吧嗒一声,意映抬头看去,身上的披风滑落了,‘就说趴着睡不舒服,你看,披风掉了吧。’意料之中的事情,意映认命的将地上的披风捡起,走远几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给蓐收披上。 ‘看看这眼下的乌青,神族也扛不住加班啊。’意映低头将披风系好,蓐收眼底的乌青格外明显。 彻夜未眠的蓐收一觉睡到自然醒,惬意的舒展着身体,将披风放在一边, 热气腾腾的餐食放在桌上,上面裹着一层灵力。 “意映呢。”蓐收拿起胖乎乎的包子咬了一大口,纳闷了,人哪去了。 “我去取药了。” 意映端着药碗走进来“快吃饭啊,等什么呢,一晚上不睡觉,早上也不吃饭,往我跑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 “不准这么说!”蓐收严厉的喝止意映,“我保证,你一定会岁岁无虞,长安常乐的。” “好好好。”意映捂着鼻子,艰难的将汤药喝完,“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师兄,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句芒看着意映像只灵活的小雀儿,在黑暗中穿梭,巧妙的躲开侍卫的巡逻,就要踏出宫门了。 “她想出去,是关不住的,让她去吧。”蓐收静静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我有点嫉妒涂山璟了。” 句芒惊讶的往后退去,他听到了什么。他这位师兄,看似谦和、好脾气,实则傲气十足,居然羡慕自己的情敌。 “师兄,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句芒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我去把防风小姐给你抢回来。我,哎,师兄不再看看了,人走了可就见不到了。” “聒噪!”一扇门直接砸在句芒脸上。 “我出来了。”意映此刻的心情特别像那只逃出如来五指山的猴子,开心的手舞足蹈。 “意映。” “谁?”黑暗中亮起一个火把,“是我,涂山璟。我来接你回家。”涂山璟带着一队侍卫守在山下已经很久了。 “好,走吧,正好我不能用灵力了。” 轵邑城。 “所以,我们不能去西炎城,只能在这干等着呗。”意映无语的往后一瘫,“那我历经千难万险从五神山出来干什么?” 涂山璟将软枕垫在意映身后,拿走她手中的暖炉,换了一个新的。 “哎哟。”丰隆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殿下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而且我们的重点本来也不在西炎,去了也没用。重要的是中原,得中原者得天下。” “你可真敢说啊,哥哥。中原可不止有我们两家。”馨悦一反常态的说道,不再认为辰荣、赤水可一手遮天了。 “馨悦说得对,怎么样让中原各氏族一心一意的支持苍玹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涂山璟指着地图上的中原氏族,“虽说他们看在赤水、辰荣两族的分上,平日里对苍玹面子上还算恭敬,但真到了要出人出力,甚至是堵上全族身家性命的时候,他们隔岸观火都算好的了。万一情况不利,落井下石怎么办?” “反正现在那几家的小姐已经很少提苍玹的名字了。”馨悦拿着意映的小金弓比划,“当初可是仰慕得很呢。” “而且现在涂山氏明面上还是中立的,怎么办呢?”丰隆盯着地图上中原六大氏族,“先从哪个下手呢?” “中原各大世家世代联姻,细算起来,都是亲戚。”馨悦站起身,指着地图,“利益相关,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血缘嘛,找个近一点的。” 涂山璟和馨悦同时说道,“瞫氏!” “如何说服?利诱还是?”丰隆望着地图上的瞫氏地界出神。 第30章 刺杀 “来,喝酒,喝酒!” 此时的西炎城中,日日美酒佳人相伴,苍玹过得醉生梦死,五王和七王脸上的笑意是与日俱增。 我们的小王姬也没有闲着,一张巧嘴哄得西炎王一见到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这日,阿念身后的侍卫又抱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从宫里出来了,“这次的东西真实用,你们,直接将这些放到哥哥房中。” “是,王姬。” “再把这些放好了,这是给父亲他们的礼物,都装好了,等我们回皓翎的时候送给他们。” “是,王姬。”海棠熟练的带着侍卫下去放东西了,因为她的小王姬有更重要的事情办。 “哥哥,我来照顾你了。”阿念往苍玹床边一坐,“来,醒酒汤端上来。” 喝得烂醉如泥的苍玹准确无误的伸手接住碗,“阿念,我自己来。” “哥哥,不就是上次不小心倒了你一身汤吗?至于这么提防我吗?”阿念嘟嘴不满的说道。“那我帮你揉揉头,我最近在宫里和医师新学的手法,爷爷都说我按得好呢。” “真的假的?”苍玹一脸你在骗人的表情,“下手轻点,你可只有一个哥哥啊,捏死了就没了。” “说什么呢,苍玹哥哥,你怎么和蓐收一个德行。” 葱白似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挽起粉白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苍玹垂眸,看向地面。温暖而柔软的双手贴着头皮,不重不轻的按摩,让苍玹疲惫的身心得到暂时的抚慰。 “就靠一下,就一会儿。”苍玹放松的躺在阿念怀中,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哥哥,辛苦你了。’阿念低头注视着苍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落下一吻,“哥哥,好梦。” 赤水族。 “哥哥,你回去吧。”馨悦挥手告别哥哥,“有意映陪我,你就放心吧。” “好,你路上小心。” 涂山璟这边就矜持多了,吗?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意映,“早点回来。” “知道,那路程不是固定的,你的意思是让我和馨悦日夜兼程,不要歇息吗?”意映故意逗他。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药带好了吗?”涂山璟低头眼圈微微泛红,将人搂在怀中,“我有些怪馨悦了。” “怪馨悦什么!”身旁的丰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谁也不能说他妹妹。 “怪她要带你去瞫氏。”涂山璟轻抚意映的长发,低头在意映耳边轻语,“事情让馨悦去谈,你就当去游玩了。不准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丰隆气得握紧了拳头,一起长大的兄弟,这话说的,良心何在!真当他什么都听不见啊。 “璟,话说得过分了。”看着马车遥遥远去,丰隆毫不留情的给了璟一拳。 “那你还接,没眼色。”璟皱眉嘲讽,整了整衣服,扔下丰隆走了。 防风意映靠在马车上,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这趟是去瞫氏,沿路有辰荣、赤水、涂山三大族的侍卫跟随,是最安全的了,别瞎想了。’意映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杂乱的心跳。 “意映,干嘛一上车就睡觉啊,我们聊聊璟哥哥怎么样?”馨悦亲热的挽着意映的手臂,“你为什么那么坚持找璟哥哥,你看见他的时候什么感觉,会很开心吗?” 馨悦倚在意映的肩头,小声问道,“你们对视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吗?他有没有对你许下过什么承诺,你们有没有亲。”馨悦的声音越来越低,本来是想八卦意映和涂山璟,结果她自己先害羞了。 心跳逐渐平稳了,意映半睁着眼睛,斜了馨悦一眼,调笑道,“哎呦,我们家大小姐是喜欢上哪家的公子了,春心萌动了?” “不是。” 馨悦生气的轻拍意映的手臂,“我没有,那些公子怎么配的上我!” “好好好。”意映笑笑,故意逗她“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但是啊,我是说万一啊,你心里的那位公子有了心仪之人,那你怎么办?” “不可能。”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惊到了意映,也吓到了馨悦自己,“我是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哦。”意映的目光带着戏谑,馨悦很清晰的感觉脸颊烧起来了,完全不受控制。 “你闭嘴!” 馨悦脸上羞红未退,颐指气使的样子也透着说不出的娇。 “好,好,我闭嘴。”意映托着下巴对着她眨眨眼,“那你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没有这个人!”气急的馨悦,扭头不理人了。 马车一路不停的着,天色逐渐变暗,和预期的一样,今夜得在野外休息了。 深夜的山野,一轮弯月孤零零的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几颗孤星遥遥相对,路边的树丛模糊成团团黑影,在寒风中肆意摇晃,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惹得意映毛骨悚然,有些不适的抱紧身上的薄毯。 “怎么了?胆子这么小?”馨悦看着意映的样子,洋洋得意,好不容易抓住意映的尾巴了,可不得嘲笑一番。 “我辰荣、赤水的勇士数不胜数,哥哥和母亲为了我的安全,可是派出了最厉害的侍卫随行。”馨悦撩起窗帘向外看去,“不就是天黑吗?有什么好怕的。” “哎。” 傲娇的挪着身子蹭到意映身侧,馨悦摸摸她的手,“这么冰,真害怕啊?” 意映不知为何如此不适,按说她不怕黑啊,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感觉好点了。 “悄悄告诉你。”馨悦拍拍意映的手,“我身边还有更厉害的人在。你放心,没事的,你伤刚刚好,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是死士吧。’意映点点头,感觉好多了。 “谁!” 一声暴喝吓醒了醉醺醺的苍玹,刺骨的杀意在背后炸开,他一个闪身,将将躲过瞄准心脏的长箭,来不及抬头,另一只长箭精准的擦过发冠,当空将他的发冠,劈成两半,发髻也散了,强大的俯冲波将披头散发的苍玹惯在地上,命悬一线。 均亦毫不犹豫的扑过来,死死的压在苍玹身上,将人牢牢按住,“殿下,得罪了。”四周的侍卫整齐划一的手挽手,低着头,将最脆弱的后背暴露在敌人的弯弓之下,只求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苍玹的一线生机。 第31章 蓄势待发 狭长的月光在漆黑的夜幕上沉浮,忽隐忽现,薄薄的夜雾弥漫开来,悄无声息的涌向四面八方,凄凄寒风吹动了黑色的帽衫,通体漆黑的弯弓上,一柄长箭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杀意。 一滴汗顺着侍卫的脸颊滴落,滴答,滴答,是雨水、下雨了!先是一滴,后是一股,漫天的雨幕像一只巨大的保护罩,将他们分割成两个世界。 “下雨了。”皮肤黝黑的侍卫半晌才发觉这个事实,垂着头自言自语。 云层越压越低,狂风呼啸着卷起银色的长发,高空的狩猎者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手指划过弓弦,静候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震耳欲聋,雨更大了,大雨倾盆而下,身下的白马发出嘶鸣声,不安的踢踏马蹄。 苍玹被人按在地上,雨水顺着缝隙溜进去,打湿了他披散的长发,打湿了他华贵的衣服,打湿了他绝望的眼睛,手指死死的扣着地面,苍玹目眦尽裂,愤怒的等待着这不公的命运,像第一次一样,像每一次那样。 红色,满目的红色,是葬礼上母亲的那一身红衣、是溅在脸上的那抹温热,是妹妹额间的桃花印记,是日日入梦的亲人满身的血污。我真没用,谁也护不住。 “医师!医师!哥哥刚刚流泪了,医师,你快来看看,哥哥是不是快醒了!” 笑脸,数不清的笑脸,是西炎贵族不屑嘲讽的笑脸,是五王七王包藏祸心的笑脸,是阿念娇气可爱的笑脸,是师父满含赞赏的笑脸。 苍玹的嘴角溢出鲜血,上身裸露在空气中,满头大汗的医师正在施针。 朝云峰下的皑皑白骨前,年幼的苍玹嚎啕大哭,“哥哥,哥哥。”是谁在呼唤他,沉重的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苍玹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苍玹殿下确实没有受外伤。”医师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忐忑的站在原地,无计可施了。 “那为什么不醒?”从昨天到现在,阿念哭得泪都流干了。 满屋子的医师面面相觑,这,这确实找不着原因啊。 瞫氏。 “妥了。” 馨悦日日拉着表姐,姨母聊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服了瞫氏愿意公开支持苍玹。 “你是怎么说的,空手套白狼啊?”意映不可思议的看着馨悦,“别告诉我,苍玹昏迷的消息瞫氏不知道啊,这种情况下,居然答应了。” 馨悦抬手摸了摸发鬓,低声抱怨道,“真不知道这苍玹怎么回事。回了西炎,一件正事不干,名声坏了不说,人还昏迷了,真给哥哥拖后腿。” 意映抿嘴笑笑,这大小姐真敢说,敢这么吐槽未来的大荒之主。 “要不是哥哥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才懒得给他当说客呢。”馨悦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联姻。” “联姻?” “对啊,瞫表姐也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那殿下可还晕着呢。” 馨悦屈指给了意映一下,“笨。现在只是暂时达成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而已。能不能成得等苍玹醒了才能确定。” “苍玹需要借助中原氏族的支持获得王位,中原氏族也想搭着王权更上一层楼。若是苍玹登上王位,肯定会牢牢抓住中原的势力,那么,西炎国必定得迁都中原。那时西炎不仅是苍玹的西炎,也会是中原氏族的西炎。”丰隆指着地图上的轵邑城,“此处最佳。” 涂山璟了然的点点头,“那皓翎,已是囊中之物。” “所以,你明白了吗?”馨悦问道。 意映点头,心中暗暗吐槽,‘看来世家和皇帝真的是世仇啊。’ “现在,我们回吧。其他中原氏族很快就会知道辰荣氏也要支持苍玹了。”馨悦起身,“我去和姨母告别,我们尽快启程。” “这么急吗?” “当然,我们要回去继续进行下一步部署,怎么能在这浪费时间呢。” “我,我。”意映指着自己,一脸无奈,“我倒成那个散漫的了。” 床上的苍玹,猛然睁开眼睛,四下一看,起身下床,自嘲着笑笑,“我这待遇不太行啊,醒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躺久了的身体有些酸痛,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苍玹穿好衣服向大堂走去,准备给众人一个惊喜。 “诸位大人,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虽说哥哥现在正在昏迷,但修筑堤坝是爷爷派给哥哥的任务,只要爷爷一日未收回成命,我就会干到底。至于你们说的什么亏损,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哥哥说过,此事罪在当代,功在千秋,是为了河岸的百姓不再受洪涝灾害。”阿念坚定又稚气的话语堵得来人无话可说。 “可其中一条大河途径皓翎,横穿中原,与我西炎何干,为何要为他人做嫁妆。”西炎德岩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反问道,“用的是我西炎的钱,造福的却是他国百姓。苍玹莫不是拿西炎的百姓交的税钱是讨好外人?” “当然不是。”阿念气鼓鼓的反驳道,“那钱是国库的,就是用来造大坝的。” “对啊,西炎的钱造西炎的大坝,保护西炎的百姓,确实没问题。但沿河道,皓翎境内和中原的大坝为何要一起修?”德岩追问道。 阿念语塞,沉思半晌,说道,“皓翎境内的大坝,我父王自会从国库拨钱。” “那中原呢,他们可是一向不受西炎、皓翎两国管辖,怎么?我们西炎的皇孙上赶着讨好中原氏族,出卖自家的利益啊?”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瞬间被德岩歪曲成了卖国求荣。 苍玹从门后走出,站在阿念身侧,扭头笑着冲满眼惊喜的阿念点点头,“我们阿念长大了,真厉害。” “咳。” “心忧天下,胸怀万民,是爷爷常说的话,叔父不知道吗?”苍玹笑着直视自己的叔父,‘污蔑、暗杀,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来。’ ‘拿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来堵我的嘴,小崽子。’德岩心中暗骂,冷笑着走近,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附耳说道,“苍玹,你拿西炎的钱给中原修大坝,一定会失了西炎的民心。” 苍玹冷冷的拂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笑着说道,“那就不劳叔父费心了,毕竟你家奴仆强霸店铺,恶意侵占民田,搜刮民脂民膏,更需要您费心!” “你!” “叔父,慢走,不送!”苍玹侧身摆出送客的姿势,“老桑,送客!” “是,殿下。” 低头偷笑的老桑快步挤进两人中间,阴阳怪气的说,“请。” 第32章 瞫氏的投名状 两人并立站在堂中,就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在送别宾客。阿念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象弄得脸颊泛红,一时间都忘了苍玹苏醒这件大好事了。 歪头看着阿念红着脸碎碎念的样子,苍玹心中格外的满足,满目柔情,怎么看都看不够。将人拉入怀中,苍玹眼睛酸酸的,想要落泪。这个需要他保护的妹妹,不知在什么时候,长大了。 “怎么了?苍玹哥哥。”阿念轻拍他的后背,“你什么时候醒的,还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让医师再过来看看。” “不,先让哥哥抱抱我的阿念。”苍玹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只有强大,只能强大,不然,他什么也护不住。 阿念的脸更红了,害羞的将小脸埋进苍玹的怀中。 门外。 “我们现在进去,是不是特别没眼色劲儿啊?”意映满眼放光,磕到了,磕到了。 馨悦一脸不悦,“他和皓翎王姬有情,万一不愿意娶瞫表姐,怎么办啊?” “我。”意映捂脸,‘这恋爱脑爆改事业脑,更吓人。’ “不行,我们进去。我一定要说服苍玹,娶瞫表姐。”提着裙摆大步流星的冲进去,馨悦像一只小炮仗般气势汹汹。 “我,哎,这是你的词吗?”意映来不及反应,只能小跑着跟上。 “所以,你一定要娶了瞫氏嫡女,这是最划算、最高效,打入中原氏族的方法。”馨悦一口气说完了整个事件,也不管身边的阿念是否介意。 “娶你不是更快吗?”苍玹抓着阿念的手捏了一下,冷不丁一句话惊得意映呛到了。 “你慢点。”阿念担心的轻拍意映的后背,瞪了一眼苍玹,“你瞎说什么呢?” “我可不喜欢你,而且我哥哥说了,我不必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瞫氏,是你最好的选择。”馨悦难以置信的看着苍玹,仿佛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东西。 “当然,我会和哥哥一样,一心支持你的,这点你不需要担心。”馨悦补充道。 苍玹点点头,“容我考虑几天。” “行,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了。这西炎,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馨悦瘪嘴,拉着意映,“走了。” “哎,意映留下。”苍玹开口说道,“我找她有事。” “什么事?她能干什么?”馨悦抱臂俯视苍玹,“璟哥哥还在轵邑城等着她呢。” 意映无所谓的笑笑,‘馨悦这张嘴,我习惯了,真的。’ “意映,坐,我有事想问你。” “那我先走了,你们聊正事吧,我困了,先回去睡觉。”阿念面色如常,不吵不闹,走了。 苍玹点点头,“好,早点休息。” 意映使劲朝苍玹使眼色,‘生气了,快去哄啊!’ “怎么了?意映,眼睛不舒服?”苍玹笑着问道。 “没有。”我在微笑,但我好累。 “那日刺杀我的人,骑着防风氏的天马,而且看箭术,如此精湛。我判断,应该是你们防风氏的人。” 苍玹不紧不慢的说道。 意映抿嘴,不知该说什么。 “你知道是谁吗?”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苍玹在试探。 意映看着苍玹,缓缓开口,“可能是我的庶兄防风邶。” “为何是他?” “他常年在外,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他回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意映尽力解释道。 相柳就像悬在防风氏头顶的一个隐形炸弹。一旦暴露,他可能会拿防风邶这个身份脱身,那防风氏岂不是要被他连累。作为族长,意映绝对不允许这事发生。 苍玹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没什么表情的,就这么看着意映解释。 “好,我知道了。”苍玹点点头,“怪不得,我觉得他第二箭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但却射偏了。” “那您还夸他箭术精湛。”意映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目前看来相柳不是很想杀苍玹。’ “哦,我是这么说的吗?” 意映微笑控诉中。 “开个玩笑罢了。”苍玹坐直了身子,神色变得认真,“瞫氏那边可靠吗?” “没问题,我认为是可靠的。而且这次有辰荣族的支持在,八九不离十了。” “行,那就娶。”苍玹手指点着桌面,认真思索。中原氏族的实力、地位,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借着轵邑城的宴会,他早就摸清楚了。“中原氏族,辰荣不可能的话,瞫氏也行,侧妃之位足够。” “好,我去回话。” “等等,顺便帮我给瞫氏带封信。”苍玹提笔写下两个大字。 “堤坝!”离戎昶疑惑的拿着纸,左看右看,“堤坝怎么了?要瞫氏修吗?” 涂山璟低头笑笑,哪有那么简单。 三天后,瞫氏、樊氏、郑氏、姬氏,姜氏,穆氏,中原六大氏族齐齐张贴公文,敬告中原百姓。 为了解决河水连年泛滥的问题,为了沿岸的中原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在西炎苍玹的感召之下,瞫氏、樊氏、郑氏、姬氏,姜氏,穆氏将合力承担修筑大坝的全部费用。 “这份投名状,殿下可满意?”均亦笑嘻嘻的问道,“估计您那两位叔父都要气死了。” “利益交换罢了。”苍玹摆手笑笑,‘接下来,叔父会出什么招呢?我很期待。’ “阿念呢?” “王姬最近几日都在房中不肯出来。我觉得她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什么,我就不在这么一小会儿,你就说我坏话啊!”阿念端着一碟点心走进来。 “你先下去吧。”苍玹解救了被阿念说得无地自容的均亦。 “阿念,不生气了?”苍玹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阿念端来的就是好吃。” “哼,谁端来的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厨子做的。”阿念别别扭扭的不肯看苍玹,低着头,抠手指。 “阿念端来的不一样。”苍玹小心翼翼的蹲在阿念身边,“阿念,你看看哥哥,好不好?” “看什么?瞫氏的女子好好看你不就行了。”阿念哽咽着不肯看苍玹,伸手要将他拉起来,“你起来,你是皇孙,蹲在我面前,像什么样子。” 第33章 埋伏 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树上的叶子都蜷缩着身体躲避阳光。侍卫们的佩刀别在腰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举着随手扯下的叶子扇风。 “意映,看前面。” 晒得晕晕乎乎的离戎昶指着前方愈发狭窄的小道对意映说道,“就前面这条路,是绝佳的埋伏地点。水滴状知道吧,我们进去的这边是宽的一头。” “怎么?我们离戎族长干过劫道的活儿,这么清楚?”意映拍了拍腰间的水袋,“我没水了,我只关心前面有水源吗?能喝的那种。” 一个时辰前,刚刚带着一行人绕路找到一处温泉的离戎昶咧嘴笑笑,“这次,我确定,通过这里,再往前走五里。那有个小村子,里面肯定有水。” “再信你一次。” 离戎昶信誓旦旦的说道,“防风族长,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行一步,去探路。” 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一阵嘶鸣声过后,离戎昶一溜烟没影了,“意映,这处最窄处只有5米,只可容纳两匹马并排前行,你可要当心啊。” 马蹄飞驰而去,尘土飞扬。 “咳咳咳。”和他并排而行的意映可真是遭大罪了,被带起的风沙迷了眼睛,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眼前一片模糊,咳得话都说不出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先走。 使劲眨了眨眼睛,异物感强烈。意映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揉眼睛,不知不觉落在队尾了。 “这路窄的,老刘那胖子来了,估计得卡住。”一位瘦长身材的侍卫双手放在两侧比划,扭动着身子,夸张极了。 “老刘来?那他可能走不到这,半路就渴死了。”壮得像头小牛的侍卫额头布满了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背后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哈哈哈哈。”前面的侍卫插科打诨,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意映捂着右眼,忍不住也乐了,‘五米呢,那得有多胖啊,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欢乐嬉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侍卫的手缓缓按在刀上,干涸的口中分泌出紧张的口水。不对,哪来的风? 缓缓抬头看向天空,咻的一声,一箭穿喉,跌落马下。 “天上有弓箭手!” 狭长的小道乱成一锅粥,出去的侍卫急着进去救人,在里面的侍卫骑着马转身都困难。 数十位侍卫应声从马上跃起,身背弓箭,踩着岩壁、飞檐而上,几个呼吸间,已经到达山顶,数十发长箭射向空中。 更糟的事情发生了,来的不只是空中的刺客。 “什么人!敢打劫离戎族!” 前面的侍卫也遭遇了偷袭,身穿便服的贼人从两边包抄过来,上来二话不说就下死手。顷刻间,天上的箭,地上的刀,都染上了鲜血,众人打成一团。 “防风意映,好久不见,我可是对你十分想念啊。” 一脚踢开射来的长箭,意映扭头向后看去,来人脸上挂着令人恶心的笑容。 “涂山篌!”意映抬头看了眼天空,“那天上的是我的哥哥,防风邶吗?” “意映啊,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篌哥哥。”涂山篌得意的打了个响指,“邶啊,别藏了,你妹妹都发现你了。” 飞身落在涂山篌身侧,防风邶扯去脸上的黑布,“真碍事,篌。你干嘛承认啊?” “承认?我承认什么了?”涂山篌嚣张的摊手,左右看去,发出狂妄的笑声,“一个死人而已。” “上!弄死她,赏千金!” 涂山篌说的极其缓慢,眼中的恶意如毒蛇般缠绕在意映身上,他要好好欣赏这场盛宴。 “说的我都心动了。”防风邶挑眉,看着杀气腾腾的众人,‘这能买多少粮食啊。’ 涂山篌搂着防风邶的肩膀,“怎么?这点东西你也看得上。防风意映一死,族长之位不就是你的了。” “我爹可还活着呢。” 防风邶装着无奈的样子,拍开涂山篌的手, “不知兄长,可有什么妙计。” “让他死了不就行了。”涂山篌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他要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个女人,是怎么被乱刀砍死的。 “兄长,兄长。”防风邶看了眼战况,“你找的人不行啊,都是些低等神族,打不赢哟。” “我本来也不指望这群人打赢防风意映。”涂山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消耗她的灵力就好了。” “杀她,我得亲自来。”涂山篌飞身跃起,“你在这看着,我去前面看看。” 防风邶点点头,嘴角挂着悠闲的笑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了声,“小妹,加油,打死他们,哥哥给你收尸!” 意映百忙之中给了他个白眼,‘什么人啊!’。手上的灵力不停,各种术法打得那群人根本近不了身。 砰的一道红光炸开,意映四周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躺在地上。有人呻吟、有人咒骂、有人求饶。 “哟,小妹,你真厉害,真给我们防风氏长脸!”防风邶在一旁看得心满意足,拍手鼓掌。 意映内心小人打架,‘我想弄死他。不、你不想,你打不过相柳。’ “兄长,你回来了。”防风邶退后一步,让出舞台,“正好,到你了。” 涂山篌黑着脸,一刀结束了脚边人的求饶,“废物就是废物。” “你在说自己吗?”意映嘴角含笑,转动着手中的长剑,言语中带着一丝冷嘲,“涂山篌,废物!涂山家的庶子!五王和七王的走狗!” 防风邶低头偷笑,‘这防风意映,真的不怕死。句句往人心窝上戳!’ “哎,我就说,我就说这有村庄。”离戎昶看着远处的袅袅炊烟,满意的点点头,“说不定我们今天可以吃上一顿热乎饭了。” “善良淳朴的村民们,你们的财神爷来了!”离戎昶迫不及待的冲进村庄。 还未喝完的白粥冒着热气,院里的小木马咯吱咯吱的摇晃着,破旧的大门上的鲜血还未干。离戎昶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扑鼻而来的血腥味熏得他止不住的干呕。 “虐杀、屠村。意映,不好,要出事!”离戎昶跌跌撞撞的推门往外跑,以最快的速度飞往水滴小路。 第34章 受伤的蓐收 涂山篌手中的刀,像是活了一般,在他的掌心、周身来回翻转,一招一式,带着强大的灵力,毫无破绽。 防风意映的年龄本就比涂山篌小,再加上近身打斗的缘故,几个回合下来,压根讨不着什么便宜,反而身上多了几处伤口。 涂山篌不紧不慢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欣赏着猎物的挣扎,“困兽之斗,多有意思啊。” 腾空而起的涂山篌带着一击必中的决心,挥出的刀锋带着夺命的灵力,冲着意映的头颅劈下去。 意映调动全身灵力勉强躲过刀锋,却被涂山篌强劲的灵力,震得口吐鲜血。 “等什么呢,离戎昶赶不过来的。”涂山篌手握长刀,眸中的杀机毫不掩饰,刀起狂澜,攻势越发凌厉,一刀挥下,灵力不要钱的往上注。 防风邶靠在树上,呐喊叫好,“兄长,这招漂亮,弄死她,我的族长之位就靠你了。” “会阵法吗?”日日来报道的蓐收大人围观意映射箭,手指不安分的点点她的额头。 “不会。”一箭射穿草人的头颅,意映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青龙大人,您就没什么公务要处理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皓翎重臣,忙得很。”蓐收挺了挺胸脯,骄傲的说道。 “那,您,就,快去忙吧!”意映使劲将人推到门外,“快走、快走。我要练箭,我还有仇没报呢。” “报仇,我有办法”蓐收一只手努力的挡在门口,“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要自己报仇,不用你。”意映抓着蓐收的手,往外推去。 “不是,我哪有那时间去帮你报仇啊。我有办法,你听我的,准比你练箭管用。”蓐收大人右手微动,房门被他一把推开,“成不成,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死蓐收,这阵法要是不成,你就甭想再见到我了。” 防风意映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又累又疼,胳膊都快举不起来了。还差一处,就差一处了,西南角,涂山篌站着的地方。 涂山篌面露不屑,找死吗?还敢冲过来,挥刀硬生生的抗下了意映一连串的攻击,随后猛踏地面,汇聚满身灵力压向她。 防风意映轻巧一跃,侧身躲开刀锋,长剑在他脚下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成了! “好疼!”防风意映忍不住呼出声,刀锋划过腰间,不断涌出的鲜血打湿了衣带,整个人倒在地上动不了了。 “噗。”正在朝上舌战群臣的蓐收口吐鲜血,吓得众人一个激灵,是谁?是谁把皓翎王的外甥气吐血了。 “有点意思,连这上古阵法都搞出来了。”防风邶看着涂山篌瞬间泯灭的画面,扯了扯嘴角,“我这妹妹真厉害啊!” 蹲在昏迷的防风意映身侧,相柳伸手拿起一旁的长剑,“青龙部的宝贝,真舍得!能买多少粮食啊。” “至于你。”握着纤细的脖颈,相柳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算了,宝贝拿走了,就当买你的命了。” “意映,意映。”离戎昶赶来了,“邶,你怎么在这,意映怎么会这样。” “哦,我在附近,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小妹就已经这样了。”脸不红心不跳,谎话张口就来。 离戎昶颤抖着,意映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怎么抱啊。 “哦,对了,这边还有几个活口,你需要吗?”相柳指着地上的人,手中的灵力蠢蠢欲动。 “留下,我倒要看看,是谁,要杀意映。”抱着意映起身的离戎昶指挥手下的侍卫,“带回去,好好看着,别让他们死了。” “是。” “哎,你也一起。”离戎昶回头招呼防风邶,人早就不见了。 五神山。 蓐收被皓翎王勒令必须听医师的话,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句芒抱着一摞又一摞的公务放在书案上,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才搬完。 “蓐收,你说吧,怎么回事?”皓翎王罕见的黑了脸,“好好的,怎么会受伤,还是被涂山氏的灵力所伤。” “我这,医师弄错了吧。”蓐收狡辩道,“可能是我前几日与句芒切磋时受了暗伤,才会这样。” 皓翎王冷笑一声,“句芒,是这样吗?” “啊?”沉浸式搬运的句芒,一脸懵逼,抬头看见师兄和善的笑容,“啊,对对对。” “我是不是对你们太过纵容了!”盛怒的皓翎王一巴掌拍在床上,“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阿念这样就算了,你们两个也如此。” “啊,对对对。”忙晕了的句芒,低着头回答道。 “师父。”蓐收双手抓住皓翎王的衣袖,救了句芒一命,露出乖巧的笑容。 皓翎王是慈父,也是严师,小时候他们可没少挨打啊。 “我说,我说,我就用了个转移伤害的小术法,闹着玩的,给意映。”在皓翎王的威压之下,蓐收的声音越来越低,句芒的头也越来越低。 皓翎王被这傻小子气笑了,“那她知道吗?” 蓐收不说话,句芒感受到师父严厉的眼神,如芒在背,小声说道,“应该,不,不知道。” “不知道!”皓翎王彻底无语了,‘我们家这是尽出痴情种啊。’ “只有皮外伤!” 离戎昶难以置信的抱着脑袋,根据那些贼人交代,这伤是涂山篌打的呀,怎么会是皮外伤这么简单,他打人不用灵力,谁信啊? “我活着你特别遗憾啊?”意映捂着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我都这样了,你还嫌我伤的不够重!” “不是,我是怕你留下什么后遗症,篌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两个你都打不赢他。”离戎昶急得满地打转转,“不对,一定是医师有问题,我们回轵邑城,让那里的医师给你看看,可不敢是有什么暗伤没诊断出来。” “随便吧,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动啊?”意映摆手无奈,“哎,你别走,我的剑呢?” “在你箭篓里。”离戎昶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宝剑啊,要还的。” 第35章 退婚 “所以,你是说,意映,她,杀了篌。”丰隆指着意映,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看错了吧?” “我都用上我离戎族最严苛的审问术了,要是这样还能撒谎,那离戎族族长给他们当好了。我,离戎昶,退位让贤。” 离戎昶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了,累得双目无神,瘫在椅子上。怎么感觉,受审的是他啊! “意映可以办到的。”涂山璟神色难看,却是唯一一个相信离戎昶的人。 “璟哥哥,明智哟!”意映高兴的伸出大拇指,给涂山璟点赞,“而且,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馨悦坐在床边,一巴掌拍回意映蠢蠢欲动的手,“躺好了,一天天就数你最能受伤了。”说完嫌弃的看了一眼离戎昶,“也不知某些人的族长是怎么当上的。” “我。”离戎昶扭头想说几句,却也无从反驳,只能假笑以对。 涂山璟看了馨悦一眼,密语传声,“走!” “好了,好了。”馨悦打断了众人的争论,“让意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不要在这吵了。” 被瞪了一眼的狗宝宝委屈,“我一个人能吵起来吗?” “我妹妹!”丰隆得意的用唇语说道。 “什么!”离戎昶感觉自己受到了迫害,“我主动向外界透露,是我杀了涂山篌。” “你不想杀吗?”涂山璟笑着问道。 “我想,但。”离戎昶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我知道了,好,就是我杀了涂山篌。” “我没意见。”丰隆和馨悦异口同声的说道。 “谢谢,算我欠诸位一个人情。”涂山璟起身行礼道谢。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兄弟,不谈这个。”丰隆哥俩好的搂住二人,“以后大家一起努力,争取早日帮助苍玹,登上王位。” 馨悦叹了口气,“意映那边怎么办?” “我去说。”涂山璟温柔一笑。 ----- “来,我扶你起来。” 涂山璟事无巨细的照顾着意映的生活起居,白日里几乎不处理公务,只等到了晚上才挑灯夜战。 “我自己来。”意映伸手想接过碗勺,“我真的已经好了,就是伤口有些吓人而已。” “来,张嘴。”涂山璟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甜粥,“祛疤的膏药要按时涂,少则一周,多则一月,你的伤口就会消失,皮肤也会光滑如初的。” “没事,我又不是易留疤体质,我不担心。” “少主!”静夜猛地推开房门,一向举止得体,优雅大方的静夜指着手中的纸,大口喘着粗气,“老夫人,老夫人。” “奶奶怎么了!”涂山璟担心的拿过纸张,脸色越来越难看。 “奶奶生病了吗?我看看。”意映见状,急着下床。 “不是,是。”静夜看看自家少主的脸色,不敢说了。 “是什么!我看看。”一把夺过手中的纸张,意映抿嘴不知作何反应。 涂山氏要退婚! 一时间,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大荒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人们议论纷纷。有说涂山璟心有所属的;有说防风意映攀上苍玹的;有人咒骂涂山璟过河拆桥,有人惋惜防风意映真情错付。 涂山氏。 “奶奶,我不退婚!”涂山璟跪在涂山氏老夫人面前,倔强的不肯妥协。 金丝楠木的拐杖上端缀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玉石,老夫人举着拐杖就要打下去,“她杀了你哥哥!” “不是,是离戎昶杀的”涂山璟冷静的说道。 “哼。”老夫人重重的将拐杖砸在地上,“这种瞎话,骗骗外人得了,当你奶奶老糊涂了吗?” “所以。”涂山璟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哑着声线开口,“奶奶早就知道哥哥要杀意映。” “这事我怎么会提前知道,我是知道防风意映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她一定不会放过你哥哥的。” “那她为何不肯放过我哥哥!”涂山璟眸光微冷。 “篌是你的亲哥哥,是我和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老夫人愤怒的拍打着桌面,“你忘了他小时候是如何保护你的了吗?” “正是因为我记得,所以,篌抓我,囚禁我,折磨我,虐打我,我都不怨他。”涂山璟解开腰带,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但是,意映不欠他的。”涂山璟哑着嗓子,红着眼眶,“自从我回来以后,他三番五次给意映使绊子,我都暗中处理了。这次,他居然想半路截杀意映,若不是意映命大,我这辈子就见不到她了!” “糊涂,篌是你亲哥哥,若不是防风意映有错在前,他怎么会这么做呢?”冥顽不灵的老夫人心里只有她的宝贝孙子。 “那下毒呢,意映做错了什么,找我吗?奶奶,找我,是错事吗!”涂山璟含泪控诉着,不是为自己,是为意映。就像蓐收说的,嫁给他,意映受委屈了。 “谁说是篌给她下的毒。” 涂山璟苦笑一声,“奶奶,还有谁会下毒害意映啊!” 两人谁也不让谁,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半晌,老夫人冷笑一声,“涂山璟,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婚,能退吗?” 涂山璟穿好衣服,恭敬的低头行跪拜大礼,“奶奶,孙儿绝对不会和防风意映退婚!” “好、好、很好。”老夫人气得捂着胸口,指着涂山璟说道,“你不在乎你哥哥,你也不在乎我这老太婆,你只在乎防风意映,对吗?” “是。”涂山璟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就是防风意映。” ----- “哎,你真的和璟哥哥退婚了?”馨悦按捺不住了。 “对啊。”意映低头翻看着手中的游记,“我明明记得这本书上有记载归墟在哪啊。” “你别看了。”馨悦气不过,“凭什么她想退就退啊!涂山璟怎么说!” “就像你说的,防风氏是个二流世家,涂山氏作为中原四大世家之一。这婚成不成,退不退,不就是涂山氏说了算吗?” “我,我。”馨悦第一次被人怼的无话可说,“涂山璟就什么都没说吗?” “你不是也在吗?他说对不起了,还给了那么多房屋地契店铺宝贝做补偿。”意映倒是不伤心。 “这事就这么算了?”馨悦更生气了。 “我觉得可以了,这个补偿很到位了。”意映拍着馨悦的后背,给她顺气,感觉馨悦像只气鼓鼓的河豚,要炸了。 第36章 真情实意的套路 “既然是瞫氏族长邀请哥哥去轵邑城参加宴会,那我跟着去做什么。”阿念别过头去,努力平复难过的心情。 ‘我要接受,我要接受,哥哥以后是要当西炎王的,他会有很多很多老婆,这很正常。爷爷不也有很多老婆,父亲不也曾经和西炎的王姬大将军在一起过吗?这很正常,我可以接受。’ 阿念扬起笑脸,“苍玹哥哥,我想回皓翎,父王已经多次来信催我回去了。” 苍玹一袭黑色长袍,花纹密绣金线,头戴银冠,坐在大堂之上,笑着回复,“好,那阿念就先回五神山住一段时间。等我和瞫氏确定了婚期,哥哥亲自接你回来。” “你都娶别人了,我回来干什么?”阿念低声吐槽,面上还是顺从的点点头。 “哦,对了,阿念。”苍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哥哥有一事相求,不知阿念可否帮忙。” “什么事?”阿念诧异的问道,“我能帮哥哥什么忙?” “来,坐到这边来。”苍玹拍拍身边的位子,“阿念,你今天怎么和哥哥这么生疏啊?” 别扭的阿念磨磨蹭蹭的不肯过去,苍玹也不催促,笑着看着小姑娘一步一停、一步一停,坐在自己的,对面? “阿念,过来。”苍玹的眼皮颤了一下,这个距离,这个位置,他很不满意。 “就在这说呗,我听得见。”阿念低着头,眼睛盯着桌面。 “哥哥和瞫氏的婚礼,女方那边是辰荣馨悦操办。哥哥这边,没什么适合的人选,阿念,可以帮忙吗?”苍玹身子微微往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念。 “爷爷不都下旨赐婚了吗?没有安排人给你吗?”阿念抬头看向苍玹,为他打抱不平。 苍玹也不说话,茶色的眸中毫无笑意,带着来不及藏起的无措和难过,嘴唇微动。 “好,我帮你操办。西炎没人帮你,我帮你!”阿念脱口而出的话语让苍玹的眼眸瞬间染上了笑意。 “那就。” 苍玹的挺括的额头和俊秀鼻尖贴上阿念的时候,带起一阵酥麻的温度。两两相望,阿念几乎要溺毙在哥哥深邃的眼眸中,迷迷糊糊间听见一句,“哥哥的事情那就都麻烦阿念关照了。” 轵邑城。 “苍玹。”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丰隆快步迎上去,“你可算来了,我在这都要担心死了。” 赤水丰隆抱着苍玹好一顿查看,细心程度堪比关心自己的媳妇,“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定要去西炎讨一个说法!” 馨悦站在原地,根本没眼看,想着看看身边人吧,得,左边是涂山璟,更讨厌。右边看看,离戎昶,傻笑的狗狗族长,扶额中。 “意映呢?怎么没来?前段时间受伤了,还没好吗?我送的伤药没有用吗?”苍玹在堂中坐下,扫视一圈,问道。 “有用,有用。”丰隆快乐小狗接话中,“防风族有事耽搁了。按照原计划,意映昨日就该到了。” “也不知是真耽搁,还是假耽搁。别是某人太碍眼,意映不想见吧?”馨悦阴阳怪气的说道,白了涂山璟一眼。 “哦,是不想见涂山族长吧?”苍玹挑眉,“来来来,说说?” 涂山璟垂眸,往外扫了一眼,“我大婚前夕失踪,意映坚持履行婚约,帮我照顾奶奶,打理家族事务,期间更是矢志不渝的寻找我,此等恩情,璟没五齿难忘。” 离戎昶站在一旁猛点头,“意映找你确实吃了不少苦头,她一个姑娘家,日日在外奔波,哪里一有消息,立马赶过去。我看着都心疼。” “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退婚了。”馨悦明目张胆的插刀。 “自从我回来,我们夫妻二人更是情投意合、同德同心,一心为殿下效力,意映比之我更是尽心竭力,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 苍玹点点头,“继续,说原因。” “但因家中情势所迫,不得已与意映退婚。但在璟心中,意映永远是我的夫人,是涂山氏未来的族长夫人。意映之所求,亦是我之所求,我必定竭尽所能帮她实现。” “好,说得好!”离戎昶拍手叫好,“我也一样。” “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很认可意映是璟唯一的夫人。” 苍玹赞许的点点头,丰隆给了璟一个眼神,不愧是我的兄弟。 意映站在门口,敲门的手拿起又放下,这让她怎么进去啊。不是收了补偿就两清了,以后大家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好兄弟了。 “哼,说的好听,世人可没法钻进我们涂山氏少主的心里,一探究竟,他们只会说意映不得涂山氏喜爱,才会被厌弃。”馨悦冷笑一声,“纵使意映做得再好,旁人也会说她是被涂山家退过婚的女子。” ‘有吗?谁说了,我咋不知道。’意映站在门口,回忆着最近参加的宴会,哦,最近太忙了,没参加宴会。 “是我对不住她。”涂山璟默默地下头,脸色苍白,愧疚让涂山的璟公子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你知道就好。” 丰隆瞪了馨悦一眼,‘可以了。’ “少夫人,您站在这干什么,快进去啊,少主等你好久了。”门外传来静夜开心的声音。 “啊,我,刚来,刚来。”意映呵呵的干笑几声。 “意映,来了。”涂山璟灼灼的目光让她更尴尬了,“吃饭了吗?小厨房备着你爱吃的糕点呢。” “还有茶。少夫人,我去给你端来。” “不,不用了,我不,不饿。”意映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死嘴,好好说话。’ 苍玹坐在正前央,绝佳看戏位置,乐得眼睛都亮了,不错、不错,很般配,可惜师兄单相思了。 阿嚏,“谁,谁在骂我?”蓐收气恼的拍了下桌子,“没良心的,这么久了连封信都没有。” “师兄,要我说,你就别有顾虑,直接让青龙族长去提亲。按照我这边的情报显示,防风小怪应该很好收买。青龙部少主,他不会拒绝你的。”句芒满脸妥了的表情。 “我,万一,我是说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蓐收抚平纸上的褶皱,“她会不开心的。” “哎哟,你开心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句芒摇摇头,完了,师父说得对,师兄没救了。 第37章 阿念的疑惑 “王姬,我们甩开苍玹殿下的侍卫,真的没关系吗?我们不回五神山了?” 海棠和阿念两人乔装成男子的模样,半路偷偷溜走了。 “怕什么?我想去。”阿念绞尽脑汁的思考自己可以去哪,‘找意映,不行,她和哥哥在一起呢。’ “您想去哪?”海棠在一旁歪头问道。 “我就不信了,天大地大,就没有我本王姬的容身之处。我们走着看。”阿念小手一挥,两人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 “殿下,王姬半路溜走了,没有回皓翎。” “我知道了,随她想干什么,让暗卫跟着保护就行。”苍玹笑笑,意料之中。 “是。” “海棠,我感觉中原是比西炎要繁华一些。”阿念坐在雅间内,托腮望着楼下的街道,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西炎的、皓翎的吃食都有,五花八门的各种饰品衣服,让人眼花缭乱。 “海棠,这里的地好平啊,很适合,很适合。”阿念努力回想上课的老头怎么说的,“粮仓,适合种地。” “对,可是,王姬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海棠看着窗外的街景,“这里我们不是来过好多次了,王姬,你在看什么?” “叫我小姐,海棠。”阿念纠正道,“这片区域是瞫氏的范围吧。” “小姐,您可是。” 阿念摆手打断她的话,“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想,这样的财力物力,若是哥哥获得他们的支持,一定能轻松很多吧。” “小小的瞫氏嫡女,怎么能跟您比呢。”海棠宽慰道。 “算了,我突然有些想念清水镇的日子了,我们去清水镇吧。”阿念静静的看着街上的百姓,没有强大的灵力,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万贯家财,但那么开心,那么努力的活着。 “啊?王,小姐,九头相柳可还在那呢。”海棠劝阻道,“我们换个地方,旁边再走走就是西陵氏了,我们不如去看看衣服。那边的衣服,哎,小姐,等等我啊。”海棠小跑着追赶阿念。 “阿念小姐!”老木揉了揉眼睛,大清早的,产生幻觉了,怎么看见王姬了。 “对,就是我。”阿念抬头打量着熟悉的茅草屋,笑着吐槽“这地方,还是这么破。” “哎,王姬啊,您怎么,怎么来了!”老木拦都拦不住,“来找谁啊?六哥,六哥不在,上山采药去了。” “大早上,采什么药啊。”阿念拿起蒲扇摇了摇,“他不知道山上危险啊。” “王姬,你这话说的。”老木拘谨的搓搓手,“我们这种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上山采药,饿死吗?” “怎么?记恨我骂你们是贱民啊?”阿念靠在摇椅上,感受到久违的舒适和自在,“海棠,把我买的礼物带进来。” “是。”海棠傲娇的挥手让人进来,一行人抱着大大小小的筐子走进来,放下;走进来,放下;走进来,放下,看得老木目瞪口呆。 “这,这,”老木小心的蹲下,嘿嘿一笑,“我能看看吗?王姬。” “看。”阿念摆手,“还是叫我阿念吧,听着习惯。” “哎,好的,王姬。”老木咽了咽口水,里面是什么呢,是稀世玉石,还是绫罗锦缎,亦或是什么拳头大的金子。在身上使劲擦了擦手,老木回头看着阿念,“王姬,我打开了?” 阿念点点头,“看吧。” 伸出两只指头,小心拽住上面的粗布,‘嗯,连盖的布料都如此轻柔,一定是好东西。’ 打开!老木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嗝、嗝,“王、王、王姬啊,这是?” “种子啊,我买来给你们种田的。”阿念指着那筐东西,“听店家说这个品种长势最佳,我特意给你们买的。” “额。”老木用手抓了一把,捻了捻,“嗯。” “怎么?我买错了?还是那老板骗我!”阿念气势汹汹的起身,“海棠。” “不不不。”老木赶忙拦在门口,“不是,对着,对着呢,谢谢王姬,没错。” “那就好,你们可以在地里种这个。”阿念笑着说道,掀开其他几个大筐,“这些都是,不同的品种,你们可以多吃几种。” 老木呆呆的看着那些种子和粮食,又看看阿念,猛地一拍脑门,“我一定是没睡醒,我回去再睡会儿。” “你在说什么啊!还不谢谢我们王姬。”海棠拍了下他的胳膊,“快谢谢王姬。” “大清早的,干什么啊,大呼小叫,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啊啊啊啊!”串子的叫声惊醒了众人。 玟小六捂着屁股从房间中出来,“干什么!见鬼了!摔死我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众人好不容易坐下来,吃早饭,桑甜儿自觉的端着碗往门外走去。 “哎,你,你叫什么来着,吃饭呢,你去哪?”阿念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指着桑甜儿。 串子努力咽下嘴里的米饭,这王姬记性这么差吗?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唱的哪出啊? “我是。” “她是。” 串子和桑甜儿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她不是你媳妇吗?我还喝过你们的喜酒,一起吃,一起吃。”阿念招手让人坐下。 他们看着六哥,这真能坐吗? “王姬说了,让你坐,你就坐下好好吃饭,吃饭。”玟小六抬头看了一眼阿念,欣慰的笑了笑。 酒足饭饱,两人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玟小六瞧了眼安静走路的阿念,调侃道,“王姬啊,怎么?皓翎没钱了,你看看你送的那些礼物,种子、药材,衣服,就没点名贵的东西吗?拳头大的金子啊,珍贵的龙胆草呀,金丝衣呀,翡翠呀,宝石呀,都送点,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想得美,想要啊,自己赚钱去买。”阿念瞪了六哥一眼,“天天就想着不劳而获。” “是啊,我这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躺在家中,天上掉钱!”玟小六指着天空,挑眉说道,“就跟王姬您一样,想要什么有什么。” 阿念捡起一块石子,使劲往远了抛,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叫了声,“六哥。” “哎。”下意识的应了一句,玟小六惊讶的看着阿念,“王姬,您这声六哥,我可担不起啊。” “我叫你,你应着就是了。”阿念抬头打量着四周,连绵起伏的山脉,郁郁葱葱,“清水镇为何会成为三不管地界,那,那相柳,为何藏在这里啊。” 蹲在地上捡石子的玟小六,愣了愣,心想这是要干什么,来报仇啊。不行,得赶紧去通知相柳,快跑。 “你,辛苦吗?老木为什么当逃兵啊?”阿念低着头,漂亮的长裙下摆沾上了泥点,“相柳营地里的那些士兵和皓翎的士兵一点也不像。” 第38章 瞫氏宴会 屋外西边的树梢上,挂着一盏上弦月,夜已经深了,老旧的木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床上的人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 “玟小六,你害怕打仗吗?战场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想让皓翎的士兵变成那副样子,我不喜欢打仗。” “要是打仗了,一定会死人的,胜了败了,都会死人的,我不喜欢。” 玟小六大字型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打仗,会死人,我也不喜欢。” “小夭,娘答应你,很快会回来的。” “骗子。”玟小六使劲擦去眼泪,恶狠狠的骂了句,“说话不算数的大骗子。” 玟小六眼泪簌簌而下,打湿了蒙在脸上的被子,透出几声呜咽,“娘,娘,我真的好想你啊。” “六哥呢?” “他一早就出门了,可能有病人吧。”老木熟练的分发筷子,桌上摆着他特意买来的糕点,满是皱纹的脸上乐呵呵的招呼众人吃饭,“王姬,你吃这个,好吃!” “好。”小心夹起一小块放在口中,阿念连连点头,“大家都吃啊,看我做什么。” “相柳!相柳!你在哪啊?快出来。”玟小六在密林中转了好几圈了,就是找不到进入营地的入口,“我有事,大事,告诉你。” 喊得筋疲力尽的玟小六扶着树,四处张望,“人呢,死了?” “你死了我都不可能会死。”相柳的唇似乎从玟小六的耳边擦过,温热的气息打红了她的耳朵。 “吓死人啊,你要。”玟小六的肩膀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上,“疼啊。” “活该。” 相柳抬脚就走,也不管她会不会跟上。 “相柳,阿念来了,你快出去躲躲。”玟小六小跑着跟在身后,“你上次抓她的仇,她哥哥可没忘啊。” 相柳不屑的笑笑,阿念一进清水镇,他就知道了。 “怎么,你是在通知我去抓她吗?” “不是、不是,你别去。”玟小六连连摆手,“她身边绝对有暗卫,你不一定。” “嗯?”相柳领着玟小六的衣领,“这大荒,还有我打不过的?” “没有,没有。”玟小六缩着脖子,“你最厉害了,谁也打不过你。”小心翼翼的掰开相柳的手指,“但是,没必要的冲突还是少起为妙。是吧,相柳大人?” “哦?你是让我忍着?”相柳微笑俯身,冰冷的嘴唇咬住她的脖颈,撕咬着,亲吻着。 玟小六颤栗着身子,伤口处又麻又疼,手上的推拒的力气越来越小,“相柳,不可以,我是男子。” “是吗?”炙热的吻落在耳垂上,相柳的手轻车熟路的搭在腰带处,“我看看。” “不行!”猛地蓄力推开相柳,玟小六捂着脖子,像只灵活的兔子,噌的一下跑远了,在山脚下蹦跶着挑衅相柳,“死相柳,我再也不来找你了。你想送死就来呀。” 相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扭头消失在无尽的浓雾中。 轵邑城。 “殿下。” 婷婷袅袅的瞫淑慧对着苍玹行礼,发髻梳得整齐而精致,珠翠环绕,更添几分高贵。 “淑慧。”苍玹紧走几步,扶住在门前等候许久的瞫小姐,温声解释,“公务缠身,让你久等了。” 温柔的笑笑,瞫淑慧坚持行礼,“淑慧愿意等。” 苍玹满意的点点头,扬起亲近的笑容对着瞫氏族长问好,“瞫族长,第一次见面,不知您喜欢什么,带了些薄礼,请你务必收下。”做足了小辈的姿态,十足的谦逊。 瞫族长的眼中划过一丝忌惮,弯腰双手握住苍玹的手,“喜欢,喜欢,殿下送的,自然是最好的。苍玹殿下,请入席。” 众人簇拥着苍玹走入府中,瞫族长始终落后跟在苍玹身后,耐心又细致的介绍每一处的风景,态度恭谨的让族中某些长老都有些不满。 ‘一个落魄皇孙,有什么用,至于把嫡女送出去巴结吗?’心中不屑的长老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和苍玹并排的位置,先苍玹一步跨进房门。 隐晦的扫了一眼,苍玹径直坐在主位上,招呼众人,“坐,大家都坐啊,家宴,家宴,不必如此拘谨。” 几番觥筹交错后,气氛愉悦,有些人就放松过头了,“殿下,听说你在皓翎待了几百年,你给我们说说皓翎的风土人情呗。”一位长老无视族长严厉制止的目光,举着酒杯上前敬酒,大着舌头说道。 苍玹微笑着抬眼看了那人一眼,与族长同色系长袍,腰系玉带,手指上的象牙扳指上刻着一个瞫字。 “三弟,回来,你喝多了。”瞫氏族长一把按住他摇摇晃晃倒酒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拽,“方夷,扶三弟去醒醒酒。” 坐在苍玹左侧的男子赶忙起身,一把抱起自己的弟弟,“殿下,大哥,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啊。” 闹心的摆摆手,瞫族长歉意的低头赔罪,“殿下,我这三弟一向骄纵,被我母亲宠坏了,您见谅,见谅。” “无碍,爱酒之人不是坏人。”苍玹笑着不计较。瞫氏要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很忠心,才奇怪呢,有不同的声音正常。 “瞫族长,瞫小姐,留步。” 瞫氏族长满脸笑容目送苍玹的马车走远了,消失在夜幕中。 “父亲。”瞫淑慧轻声提醒,“苍玹殿下走远了,我们回吧。” “嗯。” 均亦不忿的说道,“殿下,今日那人太过无礼,为何不借机敲打瞫氏,您的姿态摆得也太低了吧。” 苍玹闭着眼睛端坐在马车上,“瞫氏淑慧是我未来的侧妃,瞫氏族长也是个聪明人。今日这事就当给他们个面子,大度一些。” “您是大度的人,就怕有些人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 “大坝修得怎么样了?” “这中原氏族确实有钱啊,工人翻了一倍,工期缩短了不少。这下,殿下,你上朝的时候就可以扬眉吐气了,不必再看那些人的脸色。” “让我们的人盯紧了。秋汛就要来了,若是决堤,两岸百姓可就真要遭殃了。” “明白,我会看紧的,保证没人敢搞破坏。” 第39章 各怀心事 苍玹忙得焦头烂额,在轵邑城的每一天,几乎都有宴请,各大氏族变着花样往苍玹府上塞人,送东西。一时间,西炎最不受宠的皇孙成了中原各大世家的座上宾。 “我不服气!”砰的一声,洒了一地的酒水折射出扭曲的面容,“中原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国奴,真以为攀上一个落魄的王孙,就万事大吉了。” “看来这美酒确实醉人,泡得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挥舞着手中的长鞭,肆意虐打身边的侍女,“苍玹,低贱的血统,还想和我爹争王位,我送你去死!”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亮升起,缓缓穿过轻纱般的云彩,微笑着注视的大地。 寂静的庭院中,只剩这间屋子还亮着灯。均亦守在门外,不停的打着哈欠,困得抓耳挠腮。实在忍不住了,偷偷摸摸的推开房门,“殿下,该睡觉了吧?” “你困了就去睡觉,我今晚要把这些都看完。”苍玹头也不抬,翻阅着手上的文件,不时的做些批注,丝毫不显疲态。 “殿下,睡吧。再不睡,公鸡都要打鸣了。”均亦壮着胆子劝道,“这些不太重要的可以让涂山族长帮忙,我觉得他很乐意帮您的。” “这些很重要,我要亲自看。”苍玹皱眉说道,在纸上圈了一个地名,“今年雨水多了,有些地方秋收要推迟,有些地方要抢收。这些需要时刻关注。” “这也不是您的活儿啊!”均亦无奈的看看天空, 天天跟着殿下看日出,他快受不了了。 “雨水增多,会导致河流水位上升加快,大坝的工期要抓紧了。”苍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西炎人吃的大部分粮食都是从皓翎和中原买的,一旦粮食减产,西炎百姓又得饿肚子了。” 均亦挠挠头,“这不是大司农的工作吗?” “大司农可以修大坝吗?” 墙角的香炉之中,丝丝缕缕的淡青色烟雾在朝霞的辉映中逐渐消散,又是未眠的一夜。 “将这些传回西炎。”苍玹认真翻看了一遍,“各归各部,不必说是我写的。” “是。”均亦拿起一堆书信,今日又是不求回报的一天呢,殿下尽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当您的下属真有福气,公务都是殿下亲自处理的。”丰隆迎面进来,看见了均亦的小表情,笑着调侃道。 苍玹笑笑,“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用早膳。” “好啊,殿下府上的饭菜,我可是馋好久了。”丰隆搂着苍玹的肩膀往外走去,“我今日是来告别,我和馨悦要回赤水了。” 苍玹莫名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 “殿下。”一把扶住苍玹,丰隆焦急的呼喊。 苍玹晃了晃脑袋,握着丰隆的手臂站稳了,“没事,可能就是缺觉了,吃完饭我就去睡觉。” “真没事吗?找个医师看看吧。”丰隆一脸担心的打量着苍玹的脸色。 “怎么?看出什么了?”苍玹任由他细细打量,配合着转身。 “看出你是真的该休息了!” ----- “苍玹,苍玹,苍玹。哥哥,你心里只有苍玹吗?”馨悦不耐烦的打断丰隆的话,“从出发到现在,你可曾看过我一眼。” “妹妹,我这不是担心苍玹吗,他累得都快晕倒了,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丰隆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哼。” 馨悦不满的轻踢他的小腿,“为了给他练兵,你都多久没有陪我了,这还不够啊?” “不够!”丰隆摇摇头,不知想到什么了,眼前一亮,抓着馨悦的手说道,“政务上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你可以啊。” “我不可以。”馨悦傲娇的仰头,“虽然我这边有历代辰荣王的手札,但我为什么要帮他。” “你不是说要支持苍玹吗?这是最好的时机啊,他一定会很感谢你的。”丰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馨悦。 “我是说了要支持苍玹,但也没说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丰隆失落的垂头坐在一边,“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馨悦的手指微微蜷缩,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说道,“想让我帮他也行,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丰隆一听这话,瞬间活过来了,“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还没想好,先拉钩。”馨悦笑盈盈的看着他,凝脂般的雪肤透出薄薄的胭脂之色。手指轻轻触碰,丰隆钩住妹妹的小指,眼神落在娇俏妩媚的小脸上,心中暗道,‘我妹妹真漂亮!’ ----- “殿下,您找我什么事?”意映已经呆坐在房中半天了,对面的苍玹说了句请坐后便一言不发的低头沉思。 “我又梦见小夭了。”苍玹缓缓开口说道,颓废的神色让意映不忍心的别开头。 “她叫我哥哥。”苍玹突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梦见长大的她,眉间有一朵桃花印记。小夭真的很漂亮,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意映抿嘴,不知该说什么。 “意映,这次,我真的确定,小夭还活着,你帮我去找她,可以吗?” “啊?”意映不解的问道,“去哪找啊?” “你当初怎么找到涂山璟的?”苍玹期待的问道,“你有办法的,对吗?” ‘我能说我就知道涂山璟在哪吗?’防风意映叹了口气,“我想想办法吧,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她。” “好,好,谢谢你,意映。”苍玹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小夭额间有一块桃花印记,她是在玉山下走丢的,她最爱喝桑葚酒,她会…… 防风意映驾着天马在清水镇上方盘旋,‘苍天啊,大地啊,谁能帮我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戳穿玟小六就是小夭啊!’意映在内心崩溃大喊。 看着苍玹失落难过的样子,意映实在没法心安理得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第40章 苍玹的心病 “什么!”涂山璟猛地抬头看向均亦,“什么叫殿下不见了!” 均亦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声音有些发颤,“今日我随殿下去瞫氏赴宴,途中经过一处街道,殿下突然让我停下,说要买些糕点带给瞫小姐。” 涂山璟眉头紧皱,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树下停马车。殿下自己一个人去店铺买糕点。当我进去时,殿下就不见了,店里的老板、伙计也都不见了。”均亦的大脑乱成了一锅粥,明明就抬头可见的距离,没有任何骚动,没有一丝呼喊,殿下怎么就不见了。 “什么店铺,在哪家地界上,搜过了吗?” “薛记糕点行,在瞫氏地界。附近两条街都被士兵控制住了,我离开前瞫氏族长正在那里找人。” 均亦抱着脑袋苦思冥想,急得眼眶都是红的,“当时店铺中并无其他人在,四周的商贩都说没看见里面的情况。都怪我,我栓什么马车啊,我就应该和殿下一起进去。” “均亦,这不怪你。四周的暗卫都没有惊动就能将苍玹殿下带走,可见背后之人谋划得极其周密。” 涂山璟的大脑疯狂运转,苍玹在轵邑城失踪,瞫氏,不是,明晃晃的侧妃之位近在咫尺,不会反水。其他世家,风险太大,没必要,多的是能搞事又不留痕迹的地方,比如说大坝。 ‘西炎。’涂山璟看向远处的山脉,‘中原六大世家哪家参与了,或者说都有?’ “静夜,派人出去找。西炎苍玹殿下失踪,若有人能提供线索。涂山氏,赏万金!” “均亦,我们走,去现场看看,或许有什么线索。” 刚刚还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街道,此刻却鸦雀无声,每个商贩都被四五个士兵围在中间盘问,一无所知的小孩含着手指倚在母亲身边,懵懂的看着自家小摊被翻得乱七八糟。 “就是这里。”一行人走到店铺前,进进出出的士兵早就将此处搬空了,正在四处搜寻。 涂山璟对身边仙风道骨的老人说道,“齐老,麻烦您给看看,此处是否有阵法?” 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健步如飞,绕着店铺仔细探查,在拐角处和墙后发现了些折断了小彩旗,掩在杂乱茂密的草丛中,很难发现。 抓着小彩旗端详片刻,老人起身向屋内走去,抬头看向房梁,嘴里还呵斥道,“都小心点,别把我这把老骨头撞散架了。” 说完一个灵巧的攀爬,顺着柱子一眨眼就上了房梁,上面赫然摆着一个图形,“这就是了,璟公子猜的没错。” 均亦在下面焦急的喊道,“齐老,那这是什么阵法,我们殿下去哪了?” “梦魇阵。” 梦魇阵,顾名思义,踏入此阵,会见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见到的人、事、物,渴望越强烈,阵法越真实,自然陷入此阵的人也就越难清醒,无法脱离。 “这么听着,它没法把人变消失啊。”均亦茫然的看向涂山璟,“一般这种阵法,人不是在原地陷入沉睡吗?” “你只知其一。”齐老爷子凑近闻了闻均亦,“你身上的应该是引魂香,你家殿下长期吸入引魂香,一旦踏入此阵,加之诱导,就会将眼前人当成心中人。” 涂山璟思索片刻,解释道,“均亦,我猜测,殿下被阵法迷惑,将眼前的某人当成了他很重要的人,追了上去,被人引到了别处。所以你才毫无察觉。” “那,那,我们去哪找殿下啊。”均亦眼神绝望的看着涂山璟,这和被人掳走有什么区别,还是不知道人在哪啊。 “先去查查引魂香是哪家送的,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 涂山璟问道。 “送礼的名册在库房,我现在就去查。”均亦一溜烟飞走了。 “小夭,小夭,你等等哥哥,你是在怪哥哥吗?”苍玹不知疲倦的挥霍灵力,死死追着前面的粉衣身影不放。 终于追上了,两人降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盆地中。 苍玹松了口气,妹妹不生气就好。 嘴巴张开又闭上,脚下仿佛生了根,苍玹踌躇了半天,才轻声叫道,“小夭,我是哥哥呀,苍玹,西炎苍玹。我,我能过去,看看你,吗?” 女子不说话,仍然背对着他不肯转身,纤瘦的身姿在风中颤动。 “小夭,风太大了,你先穿上哥哥的衣服。我慢慢和你解释,好吗?”苍玹脱下外衣。 一步、一步的走近,苍玹眼中的狂喜根本无法抑制,呼吸灼热沉重。妹妹,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妹妹了,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了,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她现在长什么样子,她…… 身后的地面传来嗡嗡的声音,一条裂缝快速扩张开来,冲天的红光中,破土而出的铁链上如闪电般疾速冲向苍玹,毫无防备的苍玹被碗口粗的铁链缠住双腿,身子瞬间失去平衡,砸在地上,苍玹大喊,“小夭,小心!” 细碎的倒刺宛如毒蛇的獠牙般死死咬住皮肉,枷锁禁锢了苍玹的灵力。苍玹仿佛没有痛觉般不顾一切抓住地上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尖锐的石块将他的手划得血肉模糊,苍玹咬牙拼命对抗身后的拖拽,笑着说道,“小夭,别怕,哥哥在,哥哥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眼前的“女子”随手扯下头上的假发,扔在地上。始冉嚣张的脸转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狠狠碾过苍玹的手掌,恨不得将苍玹踩进尘埃中。 苍玹愣在原地,手掌上钻心的疼痛都不及内心的失落,不是妹妹。 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始冉眼里满是得意,“妹妹,你还想着那个孽种呢!都三百年了,怕是白骨都化成灰了吧。” “小夭不是孽种!”苍玹一只手臂无力的垂落在身侧,整个人被铁链五花大绑在树上,动弹不得。 “你和那个孽种一样,只配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 始冉不屑的指着苍玹嘲讽道,“都出来吧,看看你们的效忠的苍玹殿下,变成了一个可怜虫!” 苍玹现在的样子着实狼狈,像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粽子,衣服又脏又烂还渗着鲜血,嘴唇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但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透露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压。 第41章 联手救人 “我是双头狗神,不是狗。璟,你太过分了!”被涂山璟按在均亦的身上,闻引魂香的味道,离戎昶表示太侮辱人了! “离戎族长,名册找不到了,我们只能靠你了。”涂山璟嘴上抱歉,但手上的劲儿是一点不少,“闻到了吗?能找到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就是鼻子再好,也得有个限度吧。”离戎昶捂着鼻子倒在椅子上,“这个味道我是记住了,但殿下在哪,我是真的闻不到啊。” “不用你找苍玹殿下,你找卖香的人就行。”涂山璟拍着他的肩膀提示道。 “地下黑市,这不是我的老本行吗?”离戎昶蹭的一下窜了出去,“等我消息,很快。”风中传来他的呼喊。 “璟公子,我们现在干什么。”均亦眼巴巴的望着涂山璟,防风族长不在,赤水丰隆和辰荣馨悦也回家了,他只能指望涂山少主了。 涂山璟低头沉思,瞫氏、郑氏、樊氏、姬氏、姜氏、穆氏,这几家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呢,西炎的人到底许诺了他们什么,钱,物、人,都不可能,不值得他们如此冒险。那就只剩一个,地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刚刚还露着半张脸的太阳竟然已经回家了,黑暗慢慢的包围了大地,中原的各大城镇却亮着如同白昼一般。 天上掠过的各式坐骑惊得星星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各大世家派出去的侍卫顷刻间消失在茫茫大地上。中原,太大了,大荒,太大了,没有人知道苍玹究竟去了哪里,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了。 “我找到了,找到了。”离戎昶一个俯冲,落在屋里,“问出来了,是郑氏,他们买过。” “确定是郑氏,他们买这东西应该不会自报家门吧?” 饿的抓起糕点塞进嘴巴里,离戎昶呜呜的也不知在说啥,涂山璟推给离戎昶一杯清茶,“慢点吃,还有。” “凑巧了,那人买东西的时候,我家伙计正好在店里收钱。”离戎昶拍着胸脯往下顺了顺,“之前我和那郑家三公子可谓是一见如故,常来常往,自然身边的小厮也认识了。” “那人没认出你家小厮啊。”涂山璟婆娑着杯壁。 “你家收保护费用真容示人啊。”离戎昶无语的白了涂山璟一眼,“带着面具呢。” “郑氏三公子,我怎么没印象。”涂山璟的回忆中似乎郑氏只有大公子和四公子见过。 “他是二房的嫡子,二房不太受重视,自然没法和您,青丘公子,碰面啦。”离戎昶自顾自的和璟碰了个杯,“他家被大房打压得还不如一个旁支呢,听小曲儿的钱还是我付的呢。” 涂山璟豁然开朗,“我知道了该怎么办了。” “往六大世家发封密信,就说西炎此次设下陷阱,以西炎苍玹为饵,目的是要将引出中原有异心的世家,杀鸡儆猴,彻底将中原收入囊中。” 蓐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正好接上涂山璟的话。 均亦惊喜的看向蓐收,“蓐收大人,是皓翎王让您来帮我家殿下的吧,你可算来了。” 蓐收拱手问好,“涂山少主、离戎族长。”笑着说道,“我怎么说也是苍玹的师兄,他有事我自然会来相助。” “好,我马上去办。” “等等。”蓐收、璟二人同时出声制止均亦,“这信谁写也很重要。” 涂山璟将信封递给均亦,“这两封分别送去姬氏和樊氏。这封送到丰隆手中,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均亦揣着信封急匆匆的离开了。 ---- 带血的长鞭被随意扔在一边,始冉的脚下满是各式刑具,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苍玹默默忍受着,一言不发。 “苍玹,真不知道你回来做什么,你就在乖乖在皓翎当个缩头乌龟,跟在那个傻瓜王姬身后讨口饭,不是挺好的吗?嗯?干嘛非要回来啊?” “阿念是单纯,不是傻。”苍玹声音沙哑虚弱但坚定,“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涉她人。” “哟,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哑巴了呢。”始冉接过匕首。 噗呲一声,狠狠插进苍玹的胸膛,抓着匕首的手掌青筋暴起,旋转、推进,始冉得意洋洋的欣赏着苍玹痛苦的表情,“来,叫一声给本殿下听听。” 苍玹无力的闭上眼睛,他的精力已近极限了,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身子已经感受不到痛觉了,也许一切要结束了。 始冉瞧着苍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无聊的撇嘴,“没意思,这就不行了。” 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始冉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中原氏族子弟,勾勾手指“来,你,杀了他。” “不、不,殿下,我们当初说好了,就是下药而已,这个,我,我干不了。”慌忙摆手拒绝,郑氏三公子吓得往瞫公子身后躲去。 “就你,也想当族长,真没用。” 始冉自始至终都瞧不起中原氏族,他认为这群不长眼的白眼狼就该被自己拿着皮鞭抽打,然后乖乖奉上一切,供自己予取予求。 “你呢,你来。”始冉挑眉看向瞫氏公子,匕首在苍玹心脏处比划,“不敢吗?只要插进去就好了,很简单的。” ‘等他一杀了苍玹,我就告他一个戕害西炎皇孙的罪责,到时候爷爷大怒,正好有了收拾这群中原外族的借口,父亲的王位,我的财宝,一箭双雕。’ 始冉的笑容更和善了,“你们谁来,本殿下都能许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位公子定了定身,向始冉走去,族长,我要当族长。 始冉满意的笑笑,是谁都行,是谁在场的世家都脱不了干系。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始冉的手掌被一箭射穿,紧接着一道黑影闪过,人已经被踹翻在地上。 “别动。”颈间传来冰冷的杀意,要害处被抵上了一把匕首,一把他刚刚想用来杀苍玹的匕首。 “混账东西,你是想拉着整个家族陪葬吗!”瞫氏族长一马当先,就地取材,将瞫家公子抽得痛哭流涕,几鞭子下去就不省人事了。 苍玹艰难的咽下口中的丹药,趴在均亦背上,拼着最后的力气说道,“只严惩,不诛连。”说完整个人就昏死过去了。 “殿下!” “这些人,都带走,严加看管,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苍玹殿下下手!” “我是西炎皇孙,你敢。” 离戎昶一掌就拍晕了始冉,“哎哟,不好意思,没收住!” 第42章 玟小六的抉择 防风意映这次属实过了一把当演员的瘾,接到涂山璟的书信后,那叫一个震惊到失声,难过到崩溃,悲伤到心如死灰,万念俱灭,“完了,人是找到了,但,但,这可怎么办啊!这下真的没救了。 “什么叫没救了!”阿念直接抢走她手中的密信,定定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脸上的神色奇怪,“不就是需要药白骨活死人的药吗?我们皓翎有的是,我去取,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玟小六凑上前想看一眼,被摊在地上的意映一把拉住胳膊,紧紧搂着她哭喊,“可怜的苍玹殿下啊,浑身上下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伤痕累累。那个挨千刀的始冉啊,真不是个东西,这可怎么办啊,苍玹殿下死定啦,没救啦。” 呜呜呜,哭得悲痛欲绝的意映使劲搂住玟小六的腰,冲着阿念挤挤眼,口语,“说啊。” “哼,我就不信,我堂堂皓翎王姬,救不回苍玹哥哥!”阿念举着书信,“要是皓翎没有,我就去玉山,听闻玉山王母的珍宝千千万,我就是跪死在山下,我也要求得,求得。”阿念抬头看向意映,口语,“这词我不认识啊,怎么念。” “求得什么,我看看。”玟小六急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伸长了脖子扭着头使劲往阿念那边挪动,“还有,防风小姐,你我男女授受不亲,请您放开在下。” 急中生智的阿念大喊“海棠,我们走,回皓翎,取宝物救哥哥!” “是,王姬。” 呱呱呱一阵乌鸦飞过,气氛异常尴尬,意映打了个冷颤,‘坏菜了,演砸了。’ “防风族长,现在能放开我了吗?”玟小六推开意映,弯腰看向她,“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小夭的,但,说吧,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意映心虚的小眼神立刻亮了,叫哥哥了,有机会,“除了需要宝物救苍玹殿下是假的,我刚刚说的句句属实,苍玹殿下确实伤的不轻。好在他们去的及时,皮外伤多,没有伤及根基。” 玟小六把意映从地上扶起来,弯腰拍了拍她衣裙上的尘土,“这衣服真漂亮,可别弄脏了。” “这算什么啊,只要你喜欢,天上的星星,你哥哥都会给你摘下来,捧到面前。” “哥哥,他知道我是他妹妹吗?”玟小六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这个样子,还是别,别丢人了吧。”手指无措的捏着身上的粗布麻衣。 “哎哟,只要你想做回小夭,我们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就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都没试过怎么就打退堂鼓了。”意映趁热打铁努力劝说道。 玟小六抓着意映的袖口,无意识的揉搓着,眼神游离“我真的能做回小夭吗,我到底是谁,我都不知道了。” “你是玟小六啊,你也是小夭,你认为自己是谁,就是谁,不需要问任何人。”意映握住玟小六的手,耐心安慰道,“在爱你的人心中,你的身份、地位、出身都不重要,在苍玹殿下心中,你就是他血脉相连的妹妹。” “我不想,不,我不敢,我可能是。”玟小六抬眼看向意映,摇摇头。 “我不强迫你跟我回去,去做什么王姬。我来只是告诉你,你有选择,你可以做回小夭,也可以继续在清水镇当玟小六。” “我有选择?”玟小六苦笑着问道,“谁准我选了?” “跟随你的本心,由你决定,不需要其他人的准许。”意映有些心疼,三百年的流浪,小夭如浮萍般被生活推搡着、拍打着,好不容易漂到到清水镇,才算生了根。 “我这次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求你告诉苍玹殿下,你是他的妹妹。其他的,我相信苍玹殿下,也不会强迫你。因为他真的很想你,很关心你。”意映一口气说完后悄悄退出去了,她尽力了,能不能把人绑走吧。 小心的关上房门,意映缓缓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先让她好好想想吧。 ----- “阿念,你回来了!”蓐收往身后看去,“意映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你走开,苍玹哥哥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阿念没好气的瞪了蓐收一眼,没良心,心里只有意映。 “防风小姐还在清水镇,说有些事没处理完,过几天再回来。”海棠替阿念回答道。 “哦。”蓐收感觉到自己要枯萎了,他已经二百六十八天四个时辰没有见过意映了。今天,也是想意映的一天。 “璟,你要小心那个蓐收。”离戎昶悄咪咪拉了拉涂山璟的袖子,“我怀疑他对意映图谋不轨。” “不用怀疑,他就是。”涂山璟难得和他一起胡闹,捂嘴嘀咕。 “要不要我趁着今晚月黑风高,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离戎昶指了指天空,又操起了他的老本行。 “算了,我怕他在意映面前告我黑状。”涂山璟眼瞅着对面的蓐收挺直了腰杆。 丰隆无语的望天,只有他一个人关心苍玹怎么样了吗? 侍卫小跑着进来,冲着众人行礼后,在原地犹豫,该向谁汇报呢。 丰隆微笑着问道,“是哪家又来拜访了?” “是郑氏,来的是郑氏族长。” “郑氏,他们还敢来啊?”丰隆乐得双手抱臂,调侃道,“不怕被当场就地正法啊!” “其他几家的族长都来探望殿下了。郑氏这个罪魁祸首,再不来,就要被咬死了。”涂山璟悠悠的补充道,“让他们回去,就说殿下还在昏迷,用遍了珍贵药材还未苏醒。” “是。” “这下郑氏可要好好出出血了。”离戎昶在一旁幸灾乐祸,“不丢个半条命,难善了喽。” 蓐收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人自若的仿佛置身于自家后院,从容淡定。 阿念站在床前,看着床上昏睡的苍玹,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哭得不能自已,反而斩钉截铁的低声说了句,“此仇不报,我皓翎忆誓不为人!” 第43章 蓐收的小套路 已经五日了,已经整整五日没有见到玟小六了,意映不敢问,不敢找,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劲儿。这边的玟小六不知所踪,那边的殿下卧病在床,意映自己一个人待在清水镇,难受的都快发霉了。 “我们要不要告诉防风小姐。” “不行,六哥说了,时候未到。” 这样的对话,意映每天清晨都能听见一遍,这玟小六,扔了鱼饵在这,还真把意映困住了。 “送信?你去啊?”离戎昶一脸怀疑的打量着蓐收,这小子居心叵测,想干什么啊。 “对啊,你们不是都忙得抽不开身吗?既然是密信,想必十分重要,我去给防风族长送信,最合适。”蓐收一脸坦荡,说的很有道理。 “那就拜托师兄了。”苍玹嘴唇苍白,脸上的气色仍然很差劲,“不管情况如何,让意映务必给我个答复。” “好。” “所以,你就来了?”防风意映看着眼前的蓐收大人,“你这么听话吗?” 蓐收笑着摇摇头,说道,“分事。” 两人并排走在街上,意映仔细回忆蓐收的穿着,月牙白锦袍,金冠玉带,袖口处还镶着华贵的金边,锦袍上绣着的青龙图案栩栩如生。‘这么庄重,不好,不会是来接小夭回皓翎的吧?’ 意映紧张的微曲着手指,掌心开始冒汗了,试探的问道,“蓐收大人,您不是一向主张不介入西炎的事儿吗?这次怎么听苍玹殿下的调遣了?” “哦,我这不是看在他受了重伤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的帮忙了。”蓐收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对,不自然,很不自然,一定是来执行皓翎王的秘密任务的。’意映慌得眼神四处乱飘,‘不能带他去回春堂,带去哪呢,找个什么借口呢。’ “蓐收!”意映突然停住脚步。 “嗯,怎么了?”蓐收的温柔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意映。 “我突然想起来你的宝剑我给弄丢了,多少钱啊?我赔给你,这里正好有个钱庄,我们去取钱。”意映指着身后的店铺说道。 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意映脸上移开,蓐收抬眼一看,‘呵,涂山氏的。’ 他立马拉着意映的往前走去,“我那把宝剑可是家传的,有市无价,把这钱庄搬空了都赔不起。” “这么贵吗?那怎么办啊,我找不回来了。”意映气得想把相柳大卸八块,‘尽给我惹事。’ 蓐收抿嘴笑笑,两人的距离越走越近了,“没事,不用你赔。” “那不行。”意映指着前面的书铺,“去那,我给你写个欠条。” “欠条就不必写了。”蓐收将人拉住,垂眸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心上人,半晌才满脸为难的开口说道,“防风族长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意映歪着脑袋,跟着蓐收的眼神移动,这人怎么说话如此磨蹭啊。 “只是这宝物是我向父亲借的,若是归还不了,有些麻烦。”蓐收难为情的别开头,“这是父亲的本命法器。” “啊!” “不过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爹那边我可以处理的,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蓐收慌乱的解释道,“这本就是我愿意借给你的,你不必自责,没事的。” “那我和你回家,一起向伯父解释吧,毕竟是我弄丢的,不能让你一个人挨罚。” 意映拽下腰上的小金弓,“这个你先拿着,就当抵押了,宝剑我会尽力寻找的,若是找不到了,我就去找金天氏再打一把。若还是不行,我就,”意映苦恼的仰头看向蓐收,真没法子了。 蓐收的嘴角快压不住了,手中握着意映塞给自己的小金弓。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饰品,这是意映日日戴在身上的小金弓。这是什么,这是信物,信物啊! “随便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意映纠结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办法,“你看,可以吗?” 蓐收点头,勾唇一笑,眼底荡漾开了星星点点的光芒,“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 蓐收,‘得挑个好日子带意映回家。’ 防风意映,‘得赶快找相柳了,不行,我好害怕啊!’ ----- “好累啊。”玟小六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躺下,“不行了,我不行了。” 还是回清水镇当玟小六吧,每天忙忙碌碌的,治病救人,多好啊,干嘛非要当什么王姬。就我这副尊容,当什么王姬啊;就我这出身,不得被人追杀啊;就我这脾气,哪做的了娇娇柔柔的女儿家。 望着天上的白云慢悠悠的飘过去,玟小六嘴里叼着一颗狗尾草,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身子,眼眶慢慢湿润了。 “这是我妹妹小夭的东西,她说是借给我的,让我好好保管。” “做王姬和做玟小六并不矛盾,你有选择,我也会支持你的选择。” “苍玹殿下真的很想念你,还有好多人都很想念你,关心你。” “我是有选择的,我有选择,我有选择。”玟小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天空一顿拳打脚踢,“我不怕你,来吧!” “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老天爷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来吧。我不怕你了,我不怕你!”冲着天空大声呼喊着内心压抑已久的痛苦和委屈。 “我没错,我娘也没错。错的是发动战争的掌权者,错的是利欲熏心的帝王。我不喜欢战争,我不喜欢会死人的战争,所以我不想做玟小六了。” 玟小六走了,大步流星的走向自己的未来,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老木,串子、麻子、春桃、桑甜儿,清水镇的村民们,等着我,等我为你们争一个安宁稳定的世道。” “哥哥,期待我们相遇的那一天。” 苍玹拿着手中的信,眼泪夺眶而出,“是小夭,是小夭的字。我终于找到小夭了,我终于找到妹妹了,姑姑。” “意映,小夭,她,她看起来,好吗?”苍玹缓缓闭上眼睛,手臂止不住的颤抖,哽咽着问道。 防风意映使劲眨了眨眼睛,委婉的说道,“不太好。” 苍玹听到这话居然笑了,咧着嘴语无伦次的笑了,“不太好,不太好。”笑得身子直发抖,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被子上,“都怪我,都怪我!” 第44章 欢乐时光 “殿下,府里的内鬼已经找到了,涂山少主询问您该如何处置?” “杀了。”苍玹还未回答,身旁的阿念先开了口。 “凡是与名册丢失相关的人。无论是蓄意背叛的,还是玩忽职守的,当众斩杀,以儆效尤。”阿念低头吹了吹汤匙,“来,哥哥,喝药。” 均亦看看苍玹,回答道,“是,王姬。” “你先下去吧,记得,挑个好日子,让府中的众人都去看看。”阿念拿着手绢轻轻擦了擦苍玹的嘴角,“哥哥,你该休息了。” “那属下告退了。”均亦颇有眼色劲儿。 “我也先走了。”将空碗往桌上一放,阿念转身就走。 “阿念!”苍玹急着伸手去拦,“阿念,我有事想和你说。是关于我妹妹小夭的事情。” “我不想听,你妹妹和我有什么关系。”阿念脚步不停,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正在门外等候的丰隆灵活的闪到柱子后,好险,差点撞上火药桶。等阿念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了,才上前叩门。 “苍玹,我现在能进来吗?” “丰隆,进来吧。” “哎,哎,哎,你干什么,躺好了,不要乱动啊。”丰隆一开门就被吓没了笑脸。 “把门关上,过来扶我。”苍玹撑着床沿想起身,“躺着太难受了,快扶我站会儿。” “殿下,你也就敢欺负我了。”丰隆扶着苍玹在房中慢慢走动,“小王姬刚刚不是在吗?你怎么不让她扶啊。” “阿念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哪敢开口啊。”苍玹身上的伤口一动就隐隐作痛,勉强走了两圈就停下了,“丰隆,扶我坐下吧。” 丰隆毫不留情的笑出声,“谁让殿下瞒着这个妹妹找别的妹妹的。” “小夭是我的姑姑的孩子,是我的亲妹妹。”苍玹一把搂过丰隆的肩膀,大半个身子压在上面,“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哈哈哈哈。”丰隆挤眉弄眼的说道,“那王姬,也是你妹妹?” “你是专程来八卦的吗?丰隆。”苍玹感觉伤口又开始疼了,这次是被丰隆气的。 “当然不是,我这次回赤水,给你带回了一批勇士,个个灵力高强,可以以一敌百。怎么样,我够意思吧?”丰隆满满的喜悦难以抑制,“不止我有好消息带给你,馨悦也有。” “馨悦?”苍玹疑惑的问道,“馨悦一向不怎么理我的。” “苍玹,就准你妹妹任性,不准我妹妹傲娇嘛。”丰隆这个重度妹控,太敏感了,“她的礼物,可比我的厉害多了,你可得好好感谢她。” 苍玹被勾起了兴趣,有什么东西比骁勇善战的勇士还珍贵? “是历代辰荣王的手札,对你可有帮助,够珍贵吗?”丰隆骄傲的说道,满脸就一个意思,怎么样?我妹妹厉害吧?“来吧,有什么想说的,尽情夸奖吧,我会帮你原话转达的。” “谢谢你,丰隆。”苍玹拍着赤水丰隆的肩膀,“有你们兄妹二人的支持,实乃一大幸事啊!”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心满意足的丰隆露出了整洁的牙齿。今天也是努力搞事业的一天,开心。 “哼! 遭了阿念无数次的冷哼和白眼后,意映可算反应过来了,“她是生我气了?” “哼!”馨悦学得惟妙惟肖,头一扭,一个白眼扔过来,“这,不明显吗?” 意映低头叹了口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这关我什么事儿啊,都是苍玹殿下的错,去骂他,去打他。 “哼。”阿念气呼呼的走到意映桌前,站定,清了清嗓子,说道,“有些人,说是我的好朋友,却什么事儿都瞒着我。你说,这种人,应该怎么收拾她啊?” 意映缩了缩脖子,低着头装傻。 馨悦笑得都写不成字了,“王姬啊,我的建议呢,对付这种人,抽筋扒皮夹手指不过分,大卸八块车裂亦可为。最巧的是,我有精通此道的侍卫,可以借给你。” “好啊。” 阿念和馨悦两人一唱一和,把意映挤兑得头都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说什么,这么热闹?” 丰隆和璟一起走进来,一个一身黑衣劲装,只在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一个一身素白长衫,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眼里皆是笑意。 “说意映呢,王姬要惩罚意映。我打算把阿六借给王姬,将十八般酷刑都给意映上一遍。”馨悦亲昵的挽着哥哥的手臂,调笑道。 “什么!”丰隆熟稔的握住馨悦的手, “王姬,你下手这么狠啊!” 涂山璟轻笑一声,走向意映,弯腰拍拍委屈巴巴的小脑袋,“意映,起来吧,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啊?”被闷得脸颊泛红的意映抬头看向涂山璟,脸上被压出了红折。 “涂山家的当铺收到了你说的那把宝剑,在轵邑城呢。”涂山璟捏了捏意映的脸蛋,“我们去看看?” “真的。”温软的皮肤擦过涂山璟的手掌,一闪而过,“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涂山璟笑着点点头。 “那,王姬,我先走了?”意映躲在涂山璟身后,只探出一个发髻。 “去吧。”阿念将人一把薅过去,“下次要是再敢有事瞒着我,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是是是,小的明白,保证牢记!”意映调皮的举手保证。 “稀奇古怪的搞什么呢。”阿念瞪了意映一眼,拨了拨她鬓角的碎发,“快去快回,记得帮我带梅花糕。” “好。” “璟,帮馨悦带几坛桂花酒,我上次去了,没买到。”丰隆补充道。 “自己买。”璟跟在意映身后,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哎,是不是兄弟啊,这点小忙都不帮。” “天。”意映召唤天马的动作戛然而止,知道涂山氏有钱,但不知道他这么壕啊! “意映,我们坐这个去,不会着凉。”涂山璟贴心的扶住意映的手,“小心脚下。” “好。” 意映坐在马车中久久无法回神,这榻上的毯子干嘛要绣金丝镶宝石啊,那窗帘上缀着的是,是翡翠吧? “意映,喝点酒暖暖身子。”涂山璟坐在侧面,一双清亮的眼眸盛满了笑意。意映好可爱,想抱。 “好。”抱着杯子的意映眼神涣散,她需要消化一下。 第45章 困境 “是这把吗?”涂山璟站在一边,意映拿着宝剑翻来覆去的看,抽出来,插回去,上面的图案,双龙戏珠,没问题;红宝石珠子,没问题,“这个剑柄?”意映摸着不太对啊。 “剑柄。”当铺的掌柜的稍加思索,笑呵呵的问道,“少夫人,剑柄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你家的少夫人了。”意映顺嘴回绝了这个称呼,“叫我防风族长吧。这个剑柄的材质,不对,我以前那把是黑色铁木的,这把是黑曜石的吧?” 涂山璟看了眼掌柜,“确定是这把吗?” “确定啊,这可是少夫人的兄长,防风邶亲手拿来典当的,就这一把剑,我一看到这剑,连价都没砍,直接就收下了。”掌柜斩钉截铁的说道,“那防风邶此刻应该还在城中,我去找他,当面对质。” “别,算了。”意映喝止他的动作,‘可别,相柳,我可不敢招惹他。’ “可能是他换了剑柄,想蒙混过关吧。”涂山璟接过宝剑,“意映,我让人把这把剑柄换成黑色铁木就可以拿给蓐收大人了。” “好,防风氏的箭场在西边。那里应该有黑色铁木,我们去拿。” “少夫人,何必舍近求远呢,店里就有,我现在就可以帮您换了。”掌柜向后面招手,“找标叔过来,换个剑柄。” “很快就好了,意映。我们先去帮王姬买梅花糕吧,还有馨悦的桂花酒,去晚了可就没了。”涂山璟将宝剑放在柜子上,“走吧。” “也行,那就谢谢璟公子了。”意映调皮的冲着涂山璟行礼感谢,“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我说。” “好,意映,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有事一定会第一个通知你帮忙的。” “好,一言为定。”意映伸出拳头,“来碰一碰。” 涂山璟侧身看着意映的眼睛,不解但照做,“好,碰到了。”温暖的手掌包裹着意映的拳头。 “不是这样,是这样碰。”两人笑着闹着走着。 === “老天爷啊,我是让你出招,但咱也没必要下,下这么大的雨吧。”玟小六浑身湿透了,躲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下面,冷得瑟瑟发抖。 玟小六光着脚,使劲拍打布鞋里的泥水,耳边却传来一声,“蠢货!” “谁?谁骂我!”玟小六举着鞋子四处张望,企图用鞋子恐吓这位山中的灵怪,“我可是高等神族,你敢出来,你就要做好送死的准备。” 四周悄无声息,只听到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水声,玟小六微微松了口气,“估计是耳朵进水了,幻听,幻听。” 相柳立在半空中,灵力隔开雨幕,低头俯视那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医师。竟敢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离开,怎么惩罚他好呢? “也不知相柳有没有听我的话,乖乖出去躲躲,按照哥哥的性子,这个仇他一定会讨回来的,可别打起来(伤着自己啊。) 哎,兔子。”玟小六扔下鞋惊喜的捡起兔子,这只笨兔子,不知怎么了,直直的撞死在石头上了。 指尖的灵力还未消失,相柳有些别扭的看向天空。算了,留他一条小命吧,不然以后找谁做毒药。 “小兔子,看来你命中注定要被我吃了,来吧,让我们等雨停,是烤着吃呢,还是烤着吃呢。”玟小六乐得合不拢嘴,开荤了,开荤了。 不对,他刚刚叫苍玹,哥哥?准备离开的相柳猛地回头,她是,她是,西炎王族!杀了她! “这雨什么时候停啊。”玟小六盯着手里的兔子直咽口水,“好饿啊,饿啊。老天爷,求求你,一会儿再下吧。” 算了,就她这副样子,也没享受上什么荣华富贵。相柳飞走了,雨也正好停了。 “快快快,找个山洞准备烤兔子。”玟小六拖拉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哪有没被淋湿的树枝啊,杂草也行啊。” === “这几日来探望殿下的世家越来越少了。”涂山璟坐在桌前,冷静的阐述着被众人刻意回避的事实,“始冉被送回西炎后,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反而住到了朝云峰,受到了惊细的照顾。” “西炎王也太偏心了,都是皇孙,怎么苍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馨悦气得口不择言,“苍玹当初就是对那些世家太宽容了,才会落得今日这种局面。” “馨悦。”丰隆拽拽妹妹的衣袖,“坐下,慎言。” “本来就是嘛。”馨悦挨着哥哥坐下,“除了瞫氏,其他几大世家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又开始摇摆不定了。哥哥,你做了那么多事情,都白费了。” “这次我也赞同辰荣小姐的看法。”离戎昶难得支持馨悦,“始冉是西炎皇族,我就不说了。那那些世家呢,就应该株连,就应该把他们打疼了,才会长记性。” 意映靠在一边沉默不语,现代可不搞株连那一套,她内心是很认可苍玹的做法。但就实际情况而言,那些世家确实太可恨了,不知恩图报就算了,目前有几家有落井下石的征兆了。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有的在考虑半夜套麻袋揍人的可行性,有人在思考如何收买人心,有人在心疼哥哥的付出白费了,有人在感慨苍玹确实是个宽宏大量的明君啊! “我要是赤水氏的族长就好了,我就可以以赤水族长的身份要求中原氏族支持苍玹了。”丰隆的脑袋倚在馨悦肩上,“妹妹,我到底哪里历练不够啊,为何爷爷他们就是不肯将族长之位传给我啊。” 馨悦被苦兮兮的丰隆逗笑了,摸摸他的发顶,“在馨悦心中,哥哥早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现在就能接任赤水族族长之位。” “我也这么觉得。”丰隆搂紧了馨悦得腰身,还得是我妹最了解我。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帮苍玹快速获得中原氏族的支持。涂山璟的目光落在馨悦身上,想了想,否决了。丰隆一定会打死他的。 第46章 阿念回皓翎 这天,苍玹故意支开阿念,将意映找来,笑得分外温和,“意映,最近忙吗?” 笑得这么奇怪,一看就没好事。意映一秒十八个主意,借口张嘴就来,“殿下,我得去一趟皓翎,把蓐收大人借给我的宝剑还给他。这件事很急,特别急,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苍玹一听这话笑得更开怀了,“我就说你是我最得力的下属,这话果然没错。我想让你帮我把阿念送回皓翎,师父都来信催了好几次了。” “我,其实。”意映扣着桌上的花纹,“我觉得阿念在这也行,不用非得回皓翎吧。” “意映,这里太危险了,而且我马上就要和瞫淑慧大婚了,阿念看见心里难免不舒服。你也是女子,能理解的,对吗?”苍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那你去和阿念说,我可干不了这事。上次,帮你找妹妹没告诉阿念,她恨不得生吞了我。我害怕,我不敢了。”意映可不上当,血泪教训,一次就够了。 苍玹哈哈大笑,“好好,我去说,你就负责护送就行。” “负责护送也会被阿念记恨的。”意映嘟囔着抱怨。 果不其然,意映一路上都没敢和阿念对视,那眼刀子,一把接着一把扎过来,意映都想从马车里跳下去游回皓翎了。 “父王。”阿念扑到皓翎王怀中,委屈难过涌上心头,“我好想你啊,父王。哥哥是个大坏蛋,说话从来都不算数,我不要他了。” 意映晚了半步下车,抬头径直撞进蓐收的笑眼中,“意映。” “皓翎王,蓐收大人。” “好啊,意映也回来了。”皓翎王轻轻拍打着阿念的后背,这一趟出去,阿念确实吃了不少苦,“明晚宫中设宴,欢迎我的宝贝女儿回宫,意映也来参加吧,让蓐收带你挑几件衣服。” “蓐收那眼光,能挑出什么好衣服。”阿念抽泣着反驳,“我,我带意映去选衣服。” “你啊。”皓翎王宠溺的摸摸阿念被眼泪打湿的小脸蛋,“你娘在宫中可是天天盼着你回来,你不去看看她吗?” “我也想娘啊,只不过让父王一打岔,给忘了。”阿念努力止住抽泣,抹了抹眼泪,“父王,我看起来不像哭过的吧。” “还是先回去收拾一下吧。”皓翎王扶正阿念头上的发钗,“房间里有礼物,我们去看看。” “好,父王,我们走。”阿念拉着皓翎王走了,就这么把意映扔给蓐收了。 蓐收双手交叠,冲着意映低头、弯腰、行礼,动作标准又到位。“防风小姐,走吧,小的带您去选衣服。” 意映扭头偷笑,还好旁边没人。“好了,快放下。这可是你们皓翎王宫,让人看见了,我可解释不清啊。” “什么叫你们皓翎。”蓐收不满意映的说法,“你是哪的呀。” “我是西炎的呀,不明显吗?”意映理所当然的回复他,“我对苍玹殿下的忠心很难看出来吗?” 蓐收努力保持微笑,有时候,真的很想打人。 静安妃抱着阿念舍不得松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看了、摸了,还不放心,叫早就候着的医师上前,指了指阿念。 “娘,我真的过得很好,在外面的时候,哥哥真的,把我保护得很好,你放心,我没有受伤。” 阿念顺从的伸出手臂,“我真的很好,是吧?” “是的,王姬脉象平稳,身体无恙,静安王妃,请放心。” “你先出去吧,你们也都出去吧。”阿念将众人打发走后,娇滴滴的抱住静安妃,使劲蹭了蹭,还是娘身上的味道最让她安心。 “怎么了?”静安妃打着手语比划道,“苍玹为什么没回来?” 阿念深吸一口气,仰面躺在静安妃怀中,“哥哥在轵邑城呢,很忙,有大事做。” “什么大事啊?”静安妃温柔的抚摸着阿念的脸庞,“很重要吗?” “很重要,比我重要多了。”阿念的眼圈泛红,赶忙闭上眼睛,不想被母亲发现自己的难过,“困了,阿念想睡觉了。” 静安妃没有忽略阿念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轻柔的拍打着女儿的胳膊,眼眶蓄满了泪水。她这个娘当得,什么忙也帮不上。 夜幕低垂,星光璀璨,大殿内灯火通明,宴会厅内,珠帘低垂,珍馐美味香味扑鼻,金碧辉煌的宴桌上,摆放着雕花玉石器具。但这都不是重点,意映一脸惊恐的看着殿内的桌子,下面就四张,数错了,漏看了,踮着脚左看右看,没了啊,就四张。 “怎么了,找什么呢?意映。”一袭白衣胜雪,蓐收可算出现了。 “就,就四张桌子,算什么宴会。”意映指着厅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颇有些告状的意味。 “对啊,今日是家宴,只有四个人啊。”蓐收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他的眼光就是好。 防风意映白衣跹,如墨秀发简单的绾了个飞天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简单的点缀发间,和他头上发冠正中央的珍珠正相配。腰间,嗯,还差个玉佩。 蓐收解下自己的玉佩,青龙玉佩,绿得好似要凝出水儿来,弯腰认真的挂在意映的腰间,细细系好后,后退一步,“很漂亮。” “我还是玉佩啊?”意映的声音自然上扬,隐隐带着些恃宠而骄的笃定。 “你!”蓐收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意映有些无措,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没话找话,“哎,阿念怎么还没来啊?” “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不急。”蓐收眼眸眯起,似有笑意在倏然间蔓延开来,目光在意映身上流连。 “哦,那这个玉佩,我,我什么时候还你啊?”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玉佩,意映抬头望着天空,磕磕绊绊的问道。 “我拿了你的小金弓,这个就当还礼,礼尚往来嘛。我可不是爱占便宜的人。”蓐收跟着意映一起看着星空,奈何他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还礼。”意映轻声重复道。 第47章 我要嫁给赤水丰隆 “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谨,坐啊,意映,今天你是客人,看看饭菜还合胃口吗?” 皓翎王慈祥和善的模样让意映有些紧张,家宴是什么意思来着,有点慌,怎么办。 “对啊,意映,就当自己家,随便一些,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念对着意映举杯,“这个酒是我父王的珍藏,很少拿出来宴请的,机不可失哦!” 调皮可爱的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天真无邪的王姬一直是皓翎王和静安妃的快乐源泉。 “好,我一定好好尝尝。”意映举起酒杯,低头闻了闻,挑眉称赞,“果香,还有花香。”轻抿一口,“清冽可口、甜而不腻。”原谅意映贫瘠的形容词,她一向很少喝酒的。 蓐收侧目看着意映,小声提醒,“这酒后劲大,少喝一些。” “嗯呢。”意映不以为然,这酒又不苦又不涩,后劲能有多大,“蓐收,干杯。” “干杯。”蓐收举杯,微微压低杯口,一饮而尽,“意映,你少喝一点,尝尝味道。” 席间,歌舞升平、舞女们衣却飘飘,歌声悠扬,意映看得入神,手上的酒不知不觉中喝了半壶,看看这身段,看看这嗓音,这不是妥妥的国家级舞蹈家和歌唱家吗?快多看看,不然没机会了。 蓐收瞥了眼身边的意映,身后的侍女过于尽责了,她的酒杯就没空过。这样喝下去,肯定要醉了。 蓐收侧身对背后的侍女指了指意映那边,心领神会的侍女站在了意映身后。 阿念坐在蓐收对面,一眼都不看表演,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干,喝得又急又快,似是要把自己灌醉,静安妃心疼的注视着女儿,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 “再来一壶。”阿念指了指桌上空了酒壶,侍女看向对面,蓐收冷着脸。 抬头看了眼陛下,蓐收颇感心累,陛下,您搞出来的乱子,看我干嘛。 皓翎王对着蓐收举杯,阿念是你的表妹,希望你做好一个哥哥的职责。 蓐收认命的笑笑,得嘞,这家没我得散。 “殿下。”蓐收挥手示意舞姬下去。 这一声吓得意映一个激灵,好好的看看歌舞,这蓐收怎么就突然站起来了,他要干嘛。对面的静安妃和阿念也齐齐看向蓐收。 “我皓翎泱泱大国,能有今时今日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太平盛世,皆是因为有您这位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明君。您日日呕心沥血、尽心竭力为国操劳,实在令我钦佩。所以,臣蓐收在此替皓翎的百姓向您敬酒,祝您伏寿延绵,荣华永久。” 蓐收说得慷慨激昂,意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皇帝身边一把手的职场素养吗。死脑子,快记下来,等苍玹殿下登基了,好去拍马屁,划掉,好去赞功颂德。 “说的好!”阿念率先鼓掌,撑着桌子起身走到中央,仰头看着皓翎王“所以,英明神武的父王,阿念有一事相求,您一定会同意的,对吗?” 蓐收傻眼了,他不是来转移注意力的吗,怎么好像成了阿念的帮凶了。 “陛下,臣还有一首诗想送给您。”蓐收快速走到阿念身边,扯着她往后推,“请您评鉴。” 皓翎王微笑着点头,“蓐收,你说。” “山不。”蓐收的诗戛然而止,大殿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的侍女和侍卫都死死低着头,噤若寒蝉。静安妃担忧的看着阿念,双手交握在桌上,困惑不解。 意映动了动僵直的双腿,阿念刚刚说什么,她要嫁给谁! “父王,我要嫁给赤水丰隆!”阿念又重复了一遍,皓翎王勉强维持的微笑消失了,眉角微微颤动,眼底一片冰冷,“都出去,王姬留下。” 静安妃焦急的起身,挡在阿念面前,冲着皓翎王比划,蓐收低头、后退,拉着意映快速向外走去。 “不管吗?”意映不解的低声问道,“我可以帮阿念解释解释的,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不能管,快走。”蓐收一手揽着意映的腰,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皓翎王面前。 出了殿门口还不够,蓐收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宫殿,转身把门合上,严肃的嘱咐道,“意映,今日在大殿,你什么都没听见。” “嗯,嗯。”意映被他盯得心慌,“我,阿念,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要不,你去解释一下?” 蓐收看着在凳子上正襟危坐的意映,笑得无奈,弯腰直视意映的眼睛,“意映,你心疼、心疼我,好吗?” “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上勾,眸中泛着秋水般的涟漪,迷茫的注视着蓐收,“你不是皓翎王的外甥吗?不至于吧?” 蓐收一字一顿的说道,“做臣子的,千万不能越界。”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带着淡淡的果香,意映抓住蓐收的衣领,几次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没说出口。 “放心,阿念不会有事的,她是亲生的。”觉察到意映的害怕和担忧,蓐收立马恢复以往的表情,笑着开起了玩笑。 “那就好,那就好。”意映松开手,侧身躲开蓐收的亲近,“不早了,我先回房了。蓐收大人,你也早些休息吧。” “哎。”蓐收一个转身挡在意映身前,“你上次来,住的那间宫殿年久失修,漏水了。” “不可能,阿念说那个宫殿是刚修好的。”意映不信。 “你上次来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间房早就不能住人了。你今晚睡我隔壁吧。”蓐收纹丝不动的挡在门口。 “好,好,我住你隔壁,那你让开啊。”意映推了几次都没推动。 “不行。”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求饶声,蓐收右手微动,徒手画了一张隔音符,贴在门上。 “这里就是隔壁,你睡这里,我去正房。” “哼。”意映无奈的指了指背后书桌上的印章,指了指床上的衣物和发带,“我睡这?你确实?” “对啊。”蓐收大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长进了不少。 第48章 雷霆手段 一门之隔,天堂地狱。门外,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门内,高台上的帝王在教育他年幼无知的继承人。 “阿念,你再说一遍,要嫁给谁?”皓翎王缓缓起身,温和平静的语气好似在话家常。 静安妃听不到任何声音,故而对外面的杀戮一无所知,但她依然固执的挡在女儿身前。因为此刻,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像一只受惊的幼鸟,趴在她怀中无助的颤抖着。 “父王,不要,不要!”阿念惊恐的回头看去,鲜血溅在洁白的窗纸上,像极了她最爱的红梅。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那话,我不该赌气说要嫁给丰隆,我错了,我错了,父王。” 从小到大,受尽万千宠爱的皓翎王姬第一次匍匐在地上,第一次对权力有了鲜明的认知,平民的生死就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这次,因为自己一句赌气的话,皓翎王宫变成了人间炼狱,无辜的侍女侍卫成了刀下冤魂。 “可我明明不想有人死啊,可我明明发誓要保护好皓翎的百姓啊”阿念无力的捶打着地面,光洁冰冷的石块折射着帝王的无情和皇权的冷酷。 静安妃跪在一旁,拼命拉扯阿念的身子,快起来,快起来。无助的抬头看了一眼皓翎王,他还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凝视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的审视自己的女儿。 “阿念,最后一次机会,你要说什么。” “父王。”阿念的声音轻颤,攥紧了拳头、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扭头利落的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父王。”这次,声音没有再颤抖。 皓翎王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微微颔首。 “我想嫁给苍玹哥哥。”阿念的额头贴在地上,“我要支持西炎苍玹登上西炎王座,一统大荒!”阿念的思绪从未如此清晰,这一刻,她是皓翎忆,也是阿念。 皓翎王一步一步走下来,将女儿扶起,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伸手拉起状况外的静安妃。 “我要送你娘回去休息,今日估计吓坏她了。” 皓翎王搂着静安妃的腰身,轻拍安抚。 “是,儿臣告退。”阿念坚定的向门外走去,‘我是皓翎王姬皓翎忆,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关乎万千百姓的存亡。’ 阿念推门出来,“哎?”一脸懵逼的看着外面,尸体呢?血迹呢?刽子手呢,玩我呢,父王。 阿念看着面前朝夕相处的侍女、侍卫,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儿。还好他们没死,真好他们还在,最好的是一切还来得及。 抽了抽鼻子,阿念故作严肃的问道,“意映呢,去哪了?” “意映被蓐收大人带回自己的住处了。” “这个蓐收!我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气势汹汹的心小王姬又回来了。 “蓐收,你不困吗?”意映的酒劲上来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困了。‘这个蓐收,怎么还不走啊,在等什么。’ “我再待会儿。”蓐收举着一本书坐在桌前看得津津有味,手指咚咚的敲击着桌面,意映更困了。 “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院外传来阿念的呼喊声,“蓐收,你把意映怎么了!” “蓐收!”推门而入的阿念只看见意映趴在桌上熟睡的样子,低声嘀咕,“蓐收居然不在这?” “意映,意映,醒醒,去床上睡,好吗?”阿念轻抚意映的手背,呼唤着。 “王姬,我来送醒酒汤。”侍女端着托盘没有敲门直接进来了。 阿念指了指桌子,挥手示意她离开。 “好疼啊。”意映捂着脑袋睁眼,朦朦胧胧间身边似乎有个人。噌的一下,身子瞬间贴在了墙上,抱着被子把自己裹紧了。 “谁啊!抢我被子!”阿念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大清早的,见鬼了,这个表情!” 哈哈,意映尬笑两声,将脸埋进被子里,‘太丢人了,我在想什么啊!’ 意映露在被子外面的耳朵红透了,阿念趴在她身旁悄悄问道,“怎么,我们防风小姐,以为身边躺着的是谁?” 快速伸出双手捂住耳朵,意映表示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 “师父的信?”苍玹接过书信,眉头越皱越紧,涂山璟和丰隆,担忧的对视一眼,不是吧,又有什么坏消息。 “无事,我们说到哪了,继续。” “中原这边修筑的大坝预计将如期完工,目前确定出席竣工仪式的有西陵氏族长、瞫氏族长、离戎族长、我、馨悦,还有璟,具体日期待定。” “方雷氏和穆氏应该会派人出席,其他几家,没有回信。” 苍玹笑笑,“怎么?意映不在,你们连防风氏都想不起来了?” “对啊。”离戎昶一拍大腿,“意映肯定会参加的。那殿下,西炎那边来人吗?我好安排座位。” “应该不会有人来。”苍玹摸了摸衣袖,“上次参与刺杀的嫌犯还在暗牢里吗?” “在啊,您说让他们好好活着,我就好吃好喝照顾着呢。” “正好,最近轵邑城有些冷清,找个时间,在闹市口摆个刑场,杀几人助助兴,就当为大坝竣工添福增彩了。” “好啊,这活我拿手啊,到时候我亲自送他们上路。”离戎昶兴奋的搓手,“不是我吹,我家的刑具,一绝!保证让人过目不忘。” “不必过于血腥,只要斩首就可以了。”涂山璟在册子上圈出几个名字,“殿下,你看这几个人合适吗?” “郑氏的都杀了。” “既然大坝竣工仪式他们不打算参加,那这个仪式可就不由得他们拒绝了。”丰隆冲着离戎昶挑眉,“离戎族长亲自送他们上路,这么大的面子,他们还能不来看?” “那是!” “行,那日期就定在三日之后,我来准备。”涂山家财大气粗,几天搭个刑场,不在话下。 “对了,到时候始冉也会来,给他安排一个主位,监刑。”苍玹笑着说道,“据说是叔叔自告奋勇要帮我追查真凶,多少要给个面子。” “明白。” 第49章 抱得美人归 夜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斑斓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丢了色彩。 “我们在这等什么?”意映站在蓐收身旁,这里是皓翎王宫中最高的建筑,从这里俯视,可以将整个王国尽收眼底。 “等一个承诺。”月光如水洒落,蓐收伸手接住那一汪清泉。 意映无语,你要不想说,我走就是了。还等一个承诺,你怎么不等一个晴天啊? “来了。”蓐收扬起了笑脸,冲着空中招手,“师弟,好久不见啊。” 苍玹一身黑衣骑马踏云而来,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那马,嗯,长得好像我家的天马啊,就是黑了点。 “师兄,意映。”苍玹行了一个标准的皓翎问候礼,“意映,事急从权,征用了你的天马。” “无妨,无妨。”意映僵硬的摇头,真是我那白白净净的天马啊,你怎么变样了。 “阿念怎么样了,师父怎么说?”苍玹无暇顾及意映的悲伤,“我只能待一晚,要打要骂,我都代阿念受着,不管阿念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是我教的,非她本意。” “哎。”意映开口想阻止苍玹自投罗网的愚蠢行为,怪不得蓐收不让我说大殿发生什么事,原来在这等着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蓐收一手搂着意映的腰,一手捏着她的嘴巴,“意映,有什么事一会儿再汇报,我们先去救阿念。” “对。”苍玹还在一边应和,“意映,有什么事过了今晚再说。现在,阿念最重要。” 哎,上赶着跳坑,没救了。 “师父,苍玹来了。” “让他进来。” “师父。”苍玹一进门,直直的跪在皓翎王面前,“阿念所思所想,皆是受我影响,所言所做,皆是受我指使,请师父责罚。” 意映的脑子中响起了一首歌,‘我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是吗?”皓翎王笑着问道,“那阿念要嫁给丰隆这个想法是你指使的?” “啊,什么!”一向足智多谋的苍玹被这句话轰得大脑一片空白,信上不是说阿念是要嫁给自己吗?什么时候成了丰隆。 “阿念说要嫁给赤水丰隆,然后他就能当上赤水族的族长了。这样,中原氏族就会听从丰隆号令,支持你,归顺你,好让你顺利登上西炎王位,甚至她还想着以后把皓翎送给你。” 一旁的意映狂冒冷汗,这是她能听的,一会儿会被灭口吧,手不自觉的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还好,这会还在,虽然可能一会儿就不在了。 “师父,意映身子不适,可否先让她回去休息。”蓐收打断了新老狮王的斗法。 皓翎王微笑着扭头看向意映,“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坐在后面的椅子上休息。” “还是让意映回去休息吧,她是阿念的好朋友,病倒了阿念会伤心的。”蓐收伸手将意映护在身后,第一次没有顺着皓翎王的话往下说。 皓翎王意味深长的看了蓐收一眼,‘还是待着吧,对你们都好。’ “意映她。”蓐收想说的话被苍玹打断。 “师父,西炎王位我会靠自己的本事登上去,等我成为西炎的皇帝,再来娶阿念。”苍玹低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不用她为你嫁给他人了?” “不用。” “你不想要皓翎吗?你不想一统大荒吗?有了中原和西炎就够了吗?”皓翎王步步紧逼,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苍玹跪在地上,仰头看向自己的师父。少时孤立无助,师父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处,这么多年来的悉心教导自己,此前更是多次暗中相助,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阿念躲在屏风后握紧了拳头,哥哥会怎么说,会为了自己放弃他的志向吗? “我想要一统大荒,这是我的志向。阿念,我爱她,我想娶她,我发誓她一定会是我唯一的王后。”苍玹起身,与皓翎王相对而立,声音平稳而有力,是势在必得的决心和笃定。 “好。”阿念抹去眼角的泪滴,笑了,“这才是我哥哥。” 皓翎王看着苍玹,眼神中不同于以往的严厉,不再有以前的慈爱,而是平等的,冷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对手,“苍玹,我拭目以待。” “您一定会看到的。”阿念欢快的扑到苍玹怀中,“哥哥。” “阿念,你没事。”苍玹欣喜的抱着阿念,“不是说你被师父打了三十鞭吗?” “这你都信啊。”阿念嘟嘴撒娇,“父王怎么舍得打我,我可是皓翎唯一的王姬。” “好了,好了,我这个老人家要休息了,你们有什么话出去说。”皓翎王赶人了,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一颗心全扑到苍玹身上了,还好苍玹是个靠谱的。不过,他自有后手,蓐收、意映,往后的漫长岁月里,阿念,就拜托你们了。 阿念挽着苍玹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苍玹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两人走在前面倒是聊得开心,身后跟着的两人就没他们那么好的兴致了。 我到底听见了什么,我算什么东西,也配听到这等机密。意映感觉脚重得都抬不起来了,实在不想走了。 “上来,我背你。”蓐收蹲在意映面前,“刚刚累坏了吧” “我没说话啊。”意映趴在蓐收背上,疑惑的问道,“你会读心术啊?” 蓐收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意映,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意映使劲凑近了才听清他的话,柔嫩的嘴唇划过蓐收的脸颊,“你又算计我什么呢?” 蓐收不回答,将人往上颠了颠,“冷不冷啊?” “不冷。” “饿不饿?” “不饿,不渴,不困,身体健康,没有任何不适。”意映有些恼了,“除了这些,你就没什么其他想说的?” “我喜欢你。”蓐收鬼使神差般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意映心满意足的搂紧了蓐收的脖子,“不怕我利用你了?” “夫君就是拿来用的,您请随意差遣。”蓐收大人的情商可算用对地方了。 第50章 杀鸡儆猴 今日是一个难得的晴天,一扫前几日的阴霾,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轻纱般的白云,微风轻轻卷起树下的落叶,热闹的集市口早早就围满了人。 四方刑场的中央已经搭好了十公分的高台,上面堆砌着十个大树墩,分别象征着阴曹地府的十大阎罗,四周数百位精神抖擞的西炎士兵手持闪着寒光的大刀,维持刑场秩序。 离戎昶还贴心的把郑氏族长和始冉安排在了监刑台的中心位置,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没看见我堂堂离戎族族长还在底下站着呢。 郑氏族长的右手边依次是樊氏族长、姬氏族长,始冉的左手边是姜氏的长老。 怎么还不开始?始冉烦躁的砸了下桌子,这群中原氏族凭什么和他一个皇孙坐在一处,要不是他们派来的人不得力,苍玹早就死了,自己也不会有今日的屈辱。 “听说这次刺杀西炎苍玹殿下的主谋是郑氏,不知这些大家族的人是怎么想的,放着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找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是那位,许了郑氏族长,这个。”神秘兮兮的做了个手势。 “哦,那,那几家知道吗?” “我感觉姜氏肯定不知道,为了把幼子赎出来,家里的现银金帛都快搬光了。” “怎么可能,氏族大家,金银财宝,深不见底。而且姜家不是有好几位公子吗?” “我咋知道,你看,今日来的是谁?长老,族长哪去了?” 郑氏族长看似面色如常,实则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四周百姓的窃窃私语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中原六大世家的郑氏族长,何时受过这等议论和围观,他是猴吗? 身边的樊氏族长裤子都快被自己抠烂了,忍,忍,忍,他要忍住,今日郑氏才是主角,好歹没听到有关樊氏的议论,不是吗? “我跟你说啊,樊氏才是最倒霉的呀。我听府里的小厮说,樊氏那几位公子就是被郑氏三公子骗过去的,说是去狩猎,没想到打的居然是西炎皇孙,哎哟,真够倒霉的。” 脸好疼,樊氏族长明知是假的,但心中不免生了怨气,这座位怎么回事啊。哎,姬晋,你怎么还往外挪了挪啊? 姬氏族长冲着离戎昶点点头,“昶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小侄见过姬伯父。”离戎昶配合得相当到位。 此时已近正午了,金秋的正午可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秋高气爽,明晃晃的太阳盘踞在天空中,却不觉得闷热,人群越聚越多,嘈杂声此起彼伏,监斩台上的诸位也等得有些烦躁了。 “带犯人!”一声威武庄严的声音响起,行刑正式开始。 没有多余的陈词滥调,没有虚假的栽赃嫁祸,离戎昶捧着精心裁剪的四四方方的纸张,一页一页的宣读,从犯人闹市纵马伤人到地下黑市买卖武器;从喝花酒争抢斗狠到进赌坊出老千被打;从侵占平民良田到强抢良家女子。真真假假,半真半假,情节生动、引人入胜,效果堪比中原酒楼里那位最出名的说书先生,引得台下的百姓齐声叫好,气得台上的几位面色铁青。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膘肥体壮的刽子手高高扬起锃光瓦亮的鬼头大刀,用力砍下,瞬间,人头分离,血淋淋的人头一路滚着,死不瞑目的大眼睛怒视着始冉,“废物。”低声呵斥一声,不待结束,始冉就嫌弃的离开了。 郑氏族长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尸体,内心的愤怒如同火山般蓄势待发,郑氏的都被砍了,这是什么!撇清关系!毁尸灭迹! 附近的酒楼上,苍玹一行人在一个隐秘的包间里,欣赏这场专为郑氏族长准备的盛宴。 苍玹感受着白釉茶盏上传来的温热,眼神冰冷,慈悲心肠你不喜欢,那就试试这个。 “郑氏三房算是完了,这位郑公子可是独苗啊。”丰隆摸索着手上冰凉的碧玉扳指,“也不知他爹心里什么滋味。” 涂山璟低笑一声,对苍玹说道,“殿下,郑氏四房可用。” “四房。”苍玹无所谓的点点头,“那就留四房,不然郑氏三公子孤零零的一个人上路,真不公平。” “明白。”丰隆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眼神中透着轻慢,腔调傲慢,“也不知郑氏族长来不来得及赶回家?” 晨光熹微,凉风阵阵袭来。气势恢宏的郑氏府邸就在眼前了,朱红色的大门高耸威严,门环上镶嵌着的璀璨的宝石,够整条街的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了。门前蹲坐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来人。 “防风族长,郑氏不开门。”侍卫拍打着门环,却迟迟等不来小厮的通报结果。 “看来我这族长没什么面子啊。”意映摸了摸自己的脸,难过。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漂亮的眼睛瞬间裹上了一层寒霜,轻抬右臂,食指一勾,“玄甲军,破!” “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顷刻间破开了郑家的大门,“防风族长,请。” “郑府。”意映仰头看了眼府门上高悬的那块金字匾额,手持长枪、箭矢士兵鱼贯而入。 “大胆!”宽敞明亮的正厅中传来一声怒喝,“防风意映,你怎么敢擅闯我郑家的大门。” 意映摸摸叹了口气,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这位老夫人嚣张不讲理的模样很眼熟。 “搜。”意映懒得与她多费口舌,找了个椅子坐着,无视对面喋喋不休的各种怒骂和侮辱。 “你个没人要的小贱蹄子,也不知怎么爬上了苍玹的床,居然敢跑来我郑家撒野。” 果然,攻击女子的话反反复复也就这么几句,意映充耳不闻,抬眼打量着墙上的壁画。 “防风氏,一个不入流的蛮荒世家。怎么,忘了跟在中原各家后面跪舔的日子了,要不是我看你还算乖巧,在涂山氏老夫人选孙媳时替你说了几句好话,你能攀上涂山家?真是一朝得势就忘形,什么东西!” “来几个人,把这幅壁画剥掉,小心不要毁了里面的东西。”意映手指划过壁画,敲了敲,中空,里面应该还有一层。 “是。” 第51章 姜氏抢占先机 随着外面那幅壮丽的浮雕山水壁画被完整的移除,后面的隐藏了三百年的东西也得以重见天日了。 意映仰头注视着这幅恢弘庞大的朝臣觐见图,鼓掌称赞,“不愧是郑氏啊!看看这壁画,栩栩如生,看看这牛头图腾,活灵活现,看看这王位上的炎帝,惟妙惟肖啊!” 弯腰注视着瘫软在地的老夫人,意映歪头问道,“怎么了?老夫人想说什么?” “这不是,这应该,毁了的。”老妇人双眼无神的注视着旧主的画像,耳边的翡翠坠子掉了一只都浑然不知。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可是你们郑氏的府邸。”意映缓缓起身,一一扫过在场的郑氏家眷,“怎么样?你们呢?有什么想说的?” 此话一出,周遭更安静了,远处依稀传来士兵乒乒乓乓翻找的声音,满院的族人低着头,无一人答话。 “既然你们承认有谋逆之心了,那就。”眼看着防风意映抬手就要决定郑氏满族的命运,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鼓足勇气开口阻止,“防风大人,请慢。” 防风意映看着这位少年,刚刚就是他挡在郑氏老夫人面前的,“你是谁?可知郑氏所犯何罪?” “我叫郑锦安,父亲名叫郑亦礼。”男孩言谈得体,眼神更是直视防风意映审视的目光,但抖动的衣摆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我认为郑氏并无罪过。” “什么?他真这么说?”丰隆瞪大了双眼,“这小孩有点意思啊,胆子不小,谋逆之罪都能掰回来。要不还是杀了吧,以绝后患。” “他是郑氏四房的嫡子,杀什么杀,殿下都说要留他们一脉了。” “真有壁画啊?那我们还费心安排那些书信干什么?” “当然是真的,不然郑氏族长也不会那么轻易认罪。”手指拨弄着腰间的玉佩,意映兴致不高,还以为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呢,或者针锋相对的争辩也行啊。郑氏居然就这么认罪了,白白送了始冉一个功绩。 咯吱一声,房门开了,苍玹率先走出来,那位少年低着头跟在身后,后背的衣服洇出了深色。 “郑氏四子郑亦礼才学出众,大义灭亲、忠君爱国,揭发郑氏族长的谋逆之罪,有功,当赏。”苍玹一锤定音,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是。” 郑氏族长被押往西炎受审了!还是谋反的罪名。 滚烫的茶杯打翻,倒了满地的茶水。樊氏族长满脸震惊,一脚踢开地上的茶杯,“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清楚,是有人看见防风族长带着一队士兵将郑氏府邸围了,接着就传出郑氏族长谋反的消息。由西炎始冉押送回轩辕城,现在已经启程了。” “那郑氏其他人呢?” “不知。” “快,备厚礼,我要去拜访苍玹殿下。”樊氏族长指着管家说道,“把那只三两重的人参包起来、还有玄灵草,什么贵重拿什么,快!” “是。”老管家急匆匆往库房跑去,嘴里念叨着库房里的宝贝。 “夫人,夫人。”樊氏族长心急火燎的朝内室呼喊,一手扯下腰带,一手拿起毛笔,“帮我拿件新衣服,我要换一件,去去晦气!” “还有大坝竣工的请帖。决明子,帮我研墨,我要给殿下写回信。” 均亦面带喜色的进来汇报,刚一拱手,涂山璟就笑了,“看来是有人来了。” “是,来的是。”均亦刚要说话,就被丰隆打断了,“均亦,不急。我们几个刚刚和殿下打赌,哪个世家第一个过来。若是谁猜中了,那么这人带来的东西就归谁。” 苍玹放松的靠在矮榻上,由着他们胡闹。 “我猜的是樊氏。”意映抢占先机。 “姜氏。”涂山璟紧随其后。 “那我就猜姬氏,他今天上午和我套近乎了。” “过分了,兄弟们,你们倒是给我留一个啊。” “丰隆,你可以选择支持他们其中的一个。”苍玹眉眼含笑,给丰隆出了主意,“到时奖品可平分。” “那就。”丰隆皱眉思索,“就姜氏吧。” 压定离手,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均亦,弄得他亚历山大,“是,是姜氏。” “我们赢了,璟,击掌!”丰隆一个箭步冲到涂山璟身侧,“说好了,钱归我,物归你。” “请他进来吧。”苍玹笑着摇摇头。这局,意映有些吃亏啊。 “姜族长,不知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苍玹抿了茶,悠悠开口。 堂下的姜氏族长顶着两人幽怨的目光,扑通一声,径直跪下了,“殿下,我实在是无颜见您啊!” ‘那您还来?’这是输了不甘心的意映在吐槽。 “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殿下,稚子无辜啊!”姜氏族长顾不得自己的颜面了,夫人在家跟他闹了好几个月了,若是救不出自己的小儿子,她就要和自己和离。 “哦。”苍玹努力忽视姜氏族长脖颈处的抓痕,认真的问道,“怎么了?” “狱中有我的亲生儿子啊。”说到这里,姜族长以头抢地,“大哥无子,我们夫妻忍痛将小儿子过继给他,不想这混小子居然跟着郑三公子犯下如此大错。” 反正郑三已经死了,有什么脏水可以尽情往上泼了。姜族长继续哭诉道,“本就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您能网开一面,放过幼子,我给您磕头了。 这么长时间了,才想起这是你的亲儿子啊,装什么。这是猜错谜底的离戎昶,满腹牢骚。 “可是他刺杀苍玹殿下,这事要是轻易揭过去,那岂不是人人都要效仿?”丰隆在努力为自己争取利益,坑到就是赚到,养活军队真的需要很多、很多钱啊! 姜氏族长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来了力气,猛地抬起头,“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您,殿下,要我有的,都可以给您,只求留幼子一条命,我绝对不会让他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以后他就是个死人。” 苍玹不说话,摸了摸胸口,不行,伤口还是有点疼,有阴影了。 “殿下,这些都是我带来了的各式各样的珍贵药材。”姜氏族长挥手,大大小小的的箱子摆满了大堂,“您知道的,我们姜氏最擅长医术了。以后,只要殿下不嫌弃,我姜氏全族上下,誓死追随您。” 第52章 大坝正式建成 辰荣府里,赤水丰隆日暮才归府,馨悦在西苑已经等候多时了。 黑漆彭牙四方桌上都是兄妹二人爱吃的菜,鲜鱼虾做成的山海兜、清炖鹿肉、龙凤三丝、鸳鸯豆沙,馨悦开心的拉过哥哥的手,坐在凳子上,招呼身边的侍女,“沉玉,将小厨房里温的燕窝粥端上来,哥哥忙了一天了,喝点粥暖胃。” “是,小姐。” “哥哥,怎么了?中原氏族不是都支持苍玹了吗?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馨悦挑了一块鹿肉放进哥哥的小碗中,“尝尝这个,是今日刚打的。” “只是明面上归顺而已,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会反水。”丰隆全凭本能在吃饭,脑子里面全是公务。 “大坝竣工仪式就在下月了,那些世家倒是都答应要来参加,可是西炎却不派使臣出席,这不是打苍玹的脸吗?”丰隆接过燕窝粥递给妹妹,“馨悦,小心烫。” “哎哟。”馨悦瞪了丰隆一眼,“哥哥,生姜好吃吗?” “嗯,什么!”丰隆回过神来,口中一片辛辣,俊脸皱成一团。 “傻子哥哥。”意映贴心的茶水递到他嘴边,“来,漱漱口。” 青玉茶杯上印着一抹红色的唇印,丰隆仰头咽下口中的茶水,深呼一口气,“可算咽下去了。” “让你三心二意的,活该!”馨悦毫不留情的吐槽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让西炎派使臣出席大坝竣工仪式,帮苍玹争个面子呗。” “那肯定啊。” 馨悦低头搅拌着碗里的粥,沉思片刻后,红唇轻启,说了四个字,“歌功颂德。”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那些世家大族的府中,他们的幕僚应该很会写这类文章。”还在睡梦中的意映就被馨悦直接拉到深秋的寒风中,怨念颇深。 “那些老生常谈的文章,西炎王早就看腻了,要想让苍玹有面子,先得让西炎王有面子。”馨悦指挥着家丁将文房四宝摆在桌子上,“来自每一位中原百姓发自内心的感谢才是西炎王最想看到的。” “可是有的人不会写字啊,怎么赞美西炎王。”意映大概明白馨悦要干什么了。 “不需要他们会写字。”馨悦指着那一大卷长纸,“这里已经写好了颂文,他们只需要在后面署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会写字的写字,不会写字的画个圈,但求真实,不求工整,这才来自中原真正的声音。” “厉害!”意映啧啧称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防风意映,你绕着弯儿损我呢!”馨悦白了意映一眼,“来人了,还不快去招呼。” “是,辰荣小姐。” “这写的什么?”一位围着白头巾的老人好奇的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我不识字啊,画个圈就能领一袋米?” “这上面写的是称赞西炎王和皇孙苍玹帮助中原修筑大坝,抵御洪水的事迹。”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上前认真读了一遍文章,看见老人依旧茫然的眼神,继续解释道,“就是大坝,你觉得好,就在上面画个圈,能领一袋米。” “大坝好啊,庄稼不会被水淹了。”老人笨拙的抓起笔,就往上画。 “没沾墨呢,老伯。”家丁咧嘴笑了,“这样,蘸上墨,画。” “好好好。”一个不圆的大圆圈画在了洁白的纸上,这是来自最淳朴的农民伯伯最真诚的感谢和认可。 “去找几个人大声宣读文章的内容,遇到不识字的百姓,耐心一点,好好解释一下。”馨悦低声嘱咐道,“不要那些咬文嚼字的。” “是,小姐。” “怎么样,我这办法不错吧。”捶打着酸胀的胳膊,馨悦累得瘫在马车里。连续几日在外奔波,吃,吃不好,睡,睡不踏实。 “你让家丁去就好了,干嘛自己亲力亲为啊。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累就算了,拉着我干什么啊!”意映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好饿啊,跟着你干了一天的活,还没饭吃。” “我不也没吃饭嘛。”馨悦摸了摸肚子,呆滞的大眼睛也不知在看什么。“我以为他们就是为了领米才来画圈的,没想到他们是真的很感谢苍玹修大坝。原来每年汛期都会淹没大片庄稼,冲垮沿岸房屋,为什么没人管啊。” “因为饿死的、淹死的永远都是平民百姓。” “我现在知道哥哥为什么支持苍玹继位当西炎王了。”馨悦眼中泛起泪光,“哎,意映,我。” 说好了就只是假寐片刻的意映坐着睡着了。 历时五年的大坝修建工程终于完成了,西炎王、皓翎王都派来使臣出席宴会,对此善举表达高度赞扬。 明日就是秋汛,也是掌管水利官员预测出今年涨水最猛烈、水位最高的一天。明日,殿下会和两国的使臣还有中原各氏族族长亲临大坝,见证大坝首次建成抵御洪涝灾害的效果。 意映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想去坝上看看,虽然现在若是发现什么隐患也来不及补救了,但她就想着去看一眼。 深夜料峭的寒风发出呼呼呼的响声,吹得光秃秃的树枝四下摇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远处大坝四周隔几米就能看见巡逻的士兵。 奔腾的河流毫不留情的拍打着河岸,水流越来越急,上游河水沿三道水门飞泻而下,涛声隆隆,似雷鸣九天,响彻两岸。波浪排空,似玉琼飞雪,摇动满江星河,蔚为壮观。 举目望去,东方天际显出一道曙光,大坝上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士兵推着他们往后走,太近了,离河口太近了。 太空渐渐明亮起来,呼啸而来的水伯披着灿烂的霞光宝衣猛烈的冲击大坝,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大自然的审判。 一下、两下、一刻钟、两刻钟,最终,咆哮如雷般奔腾而来的激流汇聚成波涛汹涌的大河,河面波澜壮阔,雄浑澎湃,奔流而去。 人群中爆发出高亢的、激动的、经久不息的欢呼声和呐喊声,往后不用年年清理田里的淤泥了,往后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抢收粮食了,家中的房子不会塌了,再也不用背着包裹去逃命了。 第53章 请君入瓮1 “他还不走吗?”离戎昶和防风意映两人住在苍玹府中,每天都能看见西炎岳梁在府里晃来晃去。本来上班就烦,这下好了,不仅要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问一声岳梁殿下好,还要防着他别出什么幺蛾子。 “就是啊,一看就没安好心,万一被他探查到什么机密,苍玹殿下可要倒大霉了。” “我们要不以后就去辰荣府吧,那里又安全又舒服。” “有道理,璟也住在那里,我去求丰隆兄,我也要搬进去。”说干就干,离戎昶拉着意映就要去收拾东西。 “哎,我就算了,我一个女子,想来那岳梁也不至于对我干什么,有事我再去,有事我再去啊”意映抱着柱子坚决不去辰荣府。 “你是在躲璟吧?”离戎昶狐疑的打量着意映,“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嗯。”意映有些害羞的点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是青龙蓐收。” “不是,那笑面虎哪里好啊?怎么和璟比啊!”狐朋狗友的情谊,让离戎昶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什么笑面虎,蓐收他不是,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我揍你啊!”意映柳眉倒竖,双眸都快喷出火来了,“你道歉!” “我道什么歉啊!本来他就是笑面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为了一个男子让我道歉!”离戎昶不甘示弱,“防风意映,他是皓翎的,你是西炎的,两国迟早会有一战。你最好想清楚了,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离戎昶!你什么东西,也敢对我的人指手画脚。”气不过的意映聚起一团火球砸向离戎昶。 被烧得灰头土脸的离戎昶指着意映,“好啊你,防风意映!你真动手啊,你不念旧情,我也不必对你客气了。” 离戎昶挥拳而出,拳头带风,呼呼作响,招式愈发狠厉,打得意映节节败退,“今日我就替璟好好教训教训你!” 等苍玹听到下人的汇报,急匆匆赶到意映院里时,整个小院已经没什么落脚的地方了,气得双目赤红,大声呵斥,“离戎昶,住手!” 被苍玹喊得分神的离戎昶一回头,肩头处传来一阵刺痛,中箭了。 “意映,你也住手。”飞身挡在离戎昶面前,苍玹挥手打掉意映射出的长箭,“你要造反吗?防风族长!”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挡在他前面!”站在房檐上的意映很不服气,叉着腰反驳,“干嘛只骂我一个人,明明是他不对!” “你下来!”苍玹仰着头,气得拳头都握紧了,不知悔改! “苍玹,意映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负了,你怎么能吼她呢?”在院门口看够了笑话的岳梁笑嘻嘻的出来打圆场,“你没看见她都受伤了。” “就是,他打了我一掌,我还没和他算账呢。”气呼呼的瞪着苍玹,意映手中的长箭发出嗡嗡的声响,带着杀气,还想打。 “你闭嘴!”苍玹隔空捏碎了她的弓箭,“你,下来!” “我不!”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弓箭碎成了渣渣,气得泪眼汪汪的防风意映扭头就走,“我再也不回来了!” “殿下,算了,今日是我不对,我去把意映追回来。”一把拔掉肩膀上的箭头,离戎昶先低头认错了。 “让她走!”苍玹担忧的扶住晃晃悠悠站不稳的离戎昶,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无故打伤你,她还有理了!不就是仗着我师兄喜欢她吗?天天在我面前耍性子甩脸子,给谁看啊!” 岳梁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苍玹,这场戏八成是演给自己看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防风意映此刻非要离开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哪里出问题了,只能是她去处理?防风氏?不足为惧;青龙部,不可能啊;涂山氏?涂山璟为什么不去啊? 憋着一口气飞离了轵邑城,意映随机挑选一棵幸运的树往后一靠,“好累,也不知岳梁那小子信了没?” “小姐。”喧昼骑着天马降落在意映身边,向着意映过来的方面抬了抬下巴,“小姐,我们不受这窝囊气了,我们走,回家!” “就是,一个破皇孙,有什么好得意的!”两人骑着天马飞往防风氏的地界。 片刻后,树林中钻出两个男子,“你去回禀殿下,我继续追。” “小姐,我们真回家啊?”喧昼密语传音,“后面有人跟着呢。” “跟着才好,先回家,半夜换装再去方雷氏,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啊,那里可有一万人的军队呢。那些人既没有向西炎王报备,又没有登记在哪家名下,我们贸然去了,会害死方雷氏的。” “就是要让他们发现方雷氏窝藏军队,最好还能找到证据显示和苍玹殿下有关。” 喧昼不懂,只觉得自家小姐疯了,“小姐,你真生气了?” “没有,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这是苍玹殿下的安排,我们照做就是。”意映摸了摸肚子,‘死东西,离戎昶,下手真狠,演戏而已,真打我啊!’ 阿嚏,离戎昶可怜兮兮在涂山璟面前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意映真狠啊,一箭射穿了我的肩胛骨,我现在连碗都端不起来了,我可是伤员,哎哎哎,璟,你干什么!” 右手反应神速的一把夺回涂山璟手中即将端走的烧鸡,离戎昶尴尬的笑笑,“夸张!夸张,我这也是为了殿下的计划嘛。” “意映是不是被你打伤了?” “没有,就轻轻打了她一掌,看着比较吓人而已。”离戎昶啃着鸡腿,像只快乐的小狗。 涂山璟放下手中的书,望着窗外的明月,“希望意映一切顺利,平平安安的回来。” “应该没事的,你都把贴身暗卫给她了,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离戎昶越说越心虚,上次意映出事之前自己好像也是这么说的,结果…… “五王和七王连续吃了几次暗亏,这次一定会卯足了劲儿讨回来。苍玹如今在中原正得民心,一旦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而且,回了西炎,明枪暗箭,还不知道怎么着呢。”房间的主人回来了,丰隆拍拍离戎昶的肩膀,“没事吧?” “我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 “我是问意映,她没被你打伤吧?”丰隆故意逗他。 “哼!”离戎昶扭头生气了,“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你们就偏心她。” “哼。” 第54章 故布疑阵 轩辕城中。 练武场上,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一拳轰出,把对面的侍卫打得连连后退。还不等侍卫喘息,又是一脚飞踢而来,正中胸口,侍卫径直飞出高台,砸在地上,手脚抽搐,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眼看着就不行了。 “快抬走!别污了殿下的眼睛。”低头在一旁等着的侍卫熟练的抬起同伴的尸体,麻木的套上麻袋,等待他的不知是哪处的乱坟岗。 “再来!”始冉不耐烦的皱眉,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殿下,殿下,王爷找您。”一位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滚!你,你,还有你,一起上。”始冉抽出长鞭,啪的一声甩在地上,指着台下的侍卫说道。 “殿下、殿下。”小厮又往前挪动了几步,“王爷说了,您必须去。您就可怜、可怜小人,去一趟吧。” 书房中,炉火缓缓的飘着红色的光,纯金打造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线装古籍和珍稀玉简。椅子上,锦缎上面又铺着一层柔软的貂皮,始冉敷衍的抬手行了个礼,一屁股坐在父亲面前,“父亲,我正忙着呢,非要我过来干什么!” “知道你心里有气。”五王丝毫不在意儿子不甚恭敬的态度,“看看,这是密探传回来的消息。” 始冉扯了扯嘴角,“那您还叫我来。”随手拿起,抖了抖,“爹,你这密探也没什么用啊,在苍玹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也。” “藏兵!他怎么敢!”始冉震惊的指着手里的信,额头青筋暴起,脸上肌肉激动的颤抖,眼神炙热的盯着手中的信。 “我已经监视方雷氏有一段时间了。据探子回报,从大荒各处运往方雷氏境内的粮食远超正常需求,而且他们每个月都会往府中送一批粮食,一批够他们全府上下吃几十年的粮食。”五王拍拍儿子的肩膀。“这件事我已经通知岳梁了,到时你们兄弟二人兵分两路,你去查方雷氏,他在轵邑城,正好查苍玹。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父亲。”始冉一拳砸在桌上,两排牙齿碰撞着发出咯咯的声响,“西炎苍玹私自藏兵,意图谋反,人赃俱获,拒不悔改,暴力拒捕,已被我当场,斩杀!” “不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五王满意的点点头,苍玹,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报,岳梁殿下来信。” “拿过来。”始冉劈手夺过纸条,递给父亲,“哥哥怎么说?” 五王盯着纸条好一顿看,“防风意映去了方雷氏。” “那不就证明方雷氏确实藏兵了。我现在就带人围了她,看苍玹到时如何狡辩!”始冉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苍玹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不对。”五王反复斟酌纸上的内容,“你哥哥说方雷氏的事情可能是个陷阱,不可冒进。” “能是什么陷阱啊,他能算计我们什么!”始冉有些不满,“方雷氏一个小世家,我想怎么搜就怎么搜,他们还敢有怨言?” “不可,万一方雷氏不是苍玹的藏兵之处,只是他的一个幌子,那我们不就打草惊蛇了。”五王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还有一种情况,他早就转移了军队,这次是故意引你进去,好报仇。”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干坐着,等他把军队藏好了。”始冉气得满脸通红,一脚踢翻了门口的花瓶,“我当时就该一刀砍了他,名声再不好,也比现在被这只丧家之犬牵着鼻子走强。” “无妨。始冉,你还是带人到方雷氏的地界,暗中监视即可。若是方雷氏真的藏兵了,几万人的军队,想转移走,不可能不被发现。”五王坐在椅子上,“我们再多等几日,你哥还在暗中探查,等确定了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行吧。那我先去了。”始冉搓了搓自己的后脖颈,“我尽量克制。” “不是尽量克制,是一定不能贸然进去。”五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板着脸站起来,“你要是做不到,让苍玹察觉了,我唯你是问!” “知道了。”始冉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苍玹,就让你多蹦跶几日。 “去吧。”摆手赶走自己这闹心的儿子,五王心中不免忐忑,“你,去请七王爷来,说我有要紧的事和他商量。” “是。” “所以,七弟,我们应该怎么办?始冉虽然鲁莽,但说的也有些道理。”五王拿出书信给弟弟看,请他帮忙拿个主意。 “方雷氏。”七王手指点了点这个名字,两人聊了整整一夜。 方雷氏。 “防风族长,您来了,路上有尾巴吗?”方雷氏的族长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布衣平履。 “有,估计看见我进了府上,就回去复命了。”意映摘下脸上的面纱,从怀中掏出一瓶灵药,“这是殿下托我带来的,据说治疗咳疾有奇效。” “谢谢殿下挂念内人的病,也是奇怪,小小的一个咳疾怎么就好不了呢。”方雷铿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药瓶,“时间紧迫,我们先谈正事吧。” “这是我近期发现的暗探踪迹,他们大概是半年前出现在这里的,一进来不是在粮店附近监视,就是在田间地头打转儿,各个街道和入口处也是他们常去的地方。”方雷铿眉头紧锁,“也怪我,我以为他们是哪个世家派来捣乱的,想着多观察一段时间。” “那怎么确定他们是冲着山里来的?”意映端详着方雷氏的地图,看来这里已经被人摸透底细了,是西炎的人没跑了。 “也是那日碰巧被点醒。”方雷铿摸了摸鼻尖,“我亲自带人往山上送粮食,一位侍卫的话提醒了我,他说每月运来府中的粮食比全城的粮食都多。” 意映大概明白了,“那最近呢?” “最近,最近这监视的人就更多了。而且,马上又到送粮食进山的日子了,我们该怎么办。” “让你找的人你找好了吗?”意映心里也没底,目前来看,殿下的迷魂计还算管用,他们被唬住了,没有直接闯进来。 “这个您不用担心,最晚来的都在府上住了七八年了,绝对可靠,我带您过去。”方雷铿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方雷氏一族的命绑在自己身上了。 第55章 紧锣密鼓的准备 “苍玹。”岳梁提着一坛美酒敲开了苍玹的房门,搂着他的肩膀,兴高采烈的说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呢,也不用你给我什么奇珍异宝当礼物,就这坛酒,再随便上几个菜,我们兄弟俩好好喝个痛快。” “可是,我这边还有。”苍玹有些迟疑的回头看了眼,“公务还未完成,白日饮酒,万一喝醉了恐怕会引来非议啊。” “苍玹,你听我说。一来,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最大,你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我?”岳梁极力劝说道,“二来嘛,始冉是我弟弟,上次的事情他做的不对,很不对!我这个做哥哥,替他给你赔个不是,希望你念在他年幼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 苍玹笑笑,年幼,快四百岁的人了,还算年幼? “怎么,真生气了?连我的生辰酒都不愿意喝了?”岳梁抽出袖中的匕首,冲着苍玹比划,“来,今日我任你处置,往哪捅,捅多深,你决定。” 苍玹接过匕首,盯着看了一会儿,问了句,“岳梁,你这匕首可开刃了?” 岳梁的心一提,呼吸有些乱了,罢了,捅几下就捅几下吧,难不成他能捅死我,不能吧? “看样子没开,今日,我帮你开个刃!”苍玹举起匕首作势就要插进岳梁的胸口。 岳梁吓得猛地后退数米,慌乱之际,手中的酒坛撞到墙上,洒了自己一身。 “开个玩笑而已。”苍玹笑着将匕首递给岳梁,“酒洒了没事,我这府中还是有几坛好酒的。” “好,好。”心惊胆战的岳梁接过匕首,“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换身衣服。” “好,我在房中备好酒菜等你!”苍玹在背后高喊,“一定要来啊,我等你!” 脚步急促到凌乱的岳梁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苍玹一眼,只是摆手应付了事。 “我忍不了,我们现在就进去!”始冉一掌打翻了面前的饭菜,“我不管了,不管方雷氏有没有帮苍玹练兵,我都要进去搜查。我是西炎始冉,我父亲是西炎的皇子,我爷爷是西炎王,我进去打死方雷氏族长都可以!” “殿下,不可,王爷说了,让您等消息,不可妄动,小心功亏一篑啊!”贴身侍卫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想去抓他的下摆,劝不住殿下,回去也得死。 “你是反对我?”始冉连头都懒得低,俊美的脸上此刻写满阴毒的想法,“看来你不怕我啊?” “不是,不是,属下只是,只是王爷让属下一定要,一定要。”侍卫似乎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蔓延到全身,要死了吗? “要阻止我,是吗?”始冉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抬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看你还算忠心的份上,滚吧。” “是、是,谢谢殿下,谢谢殿下。”侍卫连滚带爬的往门口狂奔。“一、二、三。“一支短箭从背后插进他的心脏,跳动的心脏猛地收缩,发出一声悲鸣,“你,明明说。” “我说什么了,我让你滚,谁让你站起来的,你要滚着出去不就躲过这支箭了?”始冉拍手狂笑,“算了,今天开心,让那方雷氏的人再活一天吧。” 猩红的血水和地上的汤汁混成一片,令人作呕! “各位都是阵法高手,情况紧急,我也不啰嗦。这个阵法,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绘成。”意映指着纸上繁杂的庞大阵法,普通人看上一眼就会昏厥,想要记住,画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面前稀稀拉拉站着数十人,别看他们人少,其实个个都是阵法高手。这是意映上次见识到阵法的强大威力后,让方雷氏组织帮忙召集的,每日好吃好喝的奉养在府中,绫罗绸缎、金银财宝,要什么给什么,绝无二话。 “这是传送阵吧?”一位嘴里叼着一根杂草的少年开口问道,“防风族长,您不是打算用这个把那些人都传送走吧?” “正有此意。” “来,朝这砍。”大步走到意映面前,少年伸长了脖子,“你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在场的人灵力耗尽了也送不了那么多人啊!” “不需要你们耗尽灵力,只需要你们按照纸上的要求各自画好自己的那部分。”意映指了指纸上的阵法,“这是。” “上古的星辰传送阵,利用星辰之力做引,构建空间通道,瞬间跨越万里之遥。这可是失传已久的阵法啊!”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盯着意映头上的发簪说道。 “你喜欢这个,送给你。”意映毫不犹豫的拔下垒丝镶红蓝宝石蝴蝶金步摇,掏出手帕细细擦拭后,双手递给她。 “哎哟,防风族长真大方,那我就收下了。”欢天喜地的接过发簪,女子翘着兰花指端详着,笑得合不拢嘴。 “确实是星辰传送阵,所以各位不要担心会灵力损耗,只需要记好自己画的那部分,一起启动阵法即可。” “记好,画好?防风族长说得轻巧,这阵中蕴含的精神力极强,记忆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变成傻子,更不用说还要画出来了。”人群中有人质疑,“怎么,你是来拿钱买命的吗?这活我可干不了,走了。” 方雷氏的族长一个瞬移挡在那人面前,“朋友,当时来的时候我们说的很清楚,你是要反悔吗?” “老子今天就反悔了,怎么着!”男子指尖透出一道绿光,快速滑动,方雷氏族长头上瞬间落下几把尖刀,其他人默不作声的看着,想着,权衡着。 噗呲,一把尖刀刺在大腿上,血流如注,那名男子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防风族长,你也会阵法啊?”络腮胡的大汉诧异的看向防风意映。刚刚他可看见了,是防风意映指尖画出的阵法。 “略懂皮毛而已,没法和在场的各位比。”意映扭头指着最难的一部分说道,“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就选部分记忆,我先来,这部分是我的。” “我可没答应你啊。”男孩吐掉嘴里的杂草,早知道当初就不来白吃白喝了,现在好了,搞不好真成白痴了。 “防风族长,老夫研究了一辈子阵法了,有生之年能碰上如此精妙高深的阵法,实在是爱不释手。可否请您割爱,将那部分让给我这个老头子。”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中气十足的说道。 “这不好吧?”中华民族的的优良传统,尊老爱幼啊。 “防风族长,不用觉得这样对不起我。”老人笑呵呵的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老头子我啊,钻研了一辈子阵法,自认为世间没有我不会画不出的阵法。更何况,若是因为胆怯而后退,那也不是真的热爱了。我要是错过这次突破自己的机会,就只能枕着棺材后悔了。” “那好吧,您画这些,那我画这部分。” “这部分是我的,老子可是阵法天才,谁也不准和我抢!” “那我画这部分,老天保佑,我还小,可不能变成白痴!” “那我就画这部分喽,毕竟拿了防风族长一支金钗,可不能偷懒。” “我画他旁边的这部分。”众人纷纷提笔圈好了自己的区域。 “防风族长,我真的能力有限,画不了这个阵法啊” “那就来给我打下手。” “哎,好嘞,好嘞!” …… 第56章 危在旦夕 烧着地龙的房间,暖烘烘的。两人豪饮千杯,酣畅淋漓。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都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也算是别样的知己吧。觥筹交错之间,二人推食解衣,演得都快把自己都快信了。 ‘苍玹该醉了呀。’岳梁脸上笑嘻嘻,心里都快急疯了。这都两天了,还没有确定苍玹的藏兵之地,始冉那小子估计憋不住了。不行,今天必须确定方雷氏现在到底有没有藏兵。 “来,苍玹,我再敬你一杯。”岳梁端起满满一杯酒,仰头灌下,“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一旁的苍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眼神还算晴明,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也不知在高兴什么。整个人有些迟钝,伸手去摸酒杯,反而摸到了汤碗。 “来,我也先干为敬。”说着举起汤碗还要和岳梁碰杯。 “好好好,你要拿这个喝酒,我给你倒酒,不要着急,我给你倒酒呢。”侧身躲开苍玹胡乱拿抓的手,岳梁心里笑开了花,苍玹的酒量也快到极限了,最多三碗,必倒! 三、二、一,强压嘴角的笑意,岳梁屏住呼吸,探查苍玹是否真的醉倒了。 “以防万一,弟弟,就辛苦你多睡会了。”一掌劈在苍玹的后颈处,岳梁警惕的探查门外的情况,没人,很好。 到底在哪呢,岳梁迫不及待地翻看苍玹桌案上的公文,不是、不是、不是,找到了,粮食!岳梁激动地抽出那张纸,定睛一看,中原粮食产量。 中原粮食产量和你有什么关系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岳梁低着头继续翻找,桌上没有,柜子里呢。 苍玹睡梦中发出一声谓叹,吓得岳梁直接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动了。双手紧紧捂着嘴,半跪在地上,岳梁偷偷从缝隙中观察苍玹。腿没动,应该没醒,没醒。岳梁的手下意识地握住桌腿,松了口气。 嗯?这是什么。 趴在桌上睡觉地苍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都这么提示了,这下总该发现了吧。 方雷氏真有密道啊。岳梁拿着手里的地图,心中暗喜,那这就确定了,方雷氏确实藏兵了,事不宜迟,快走! 顺手将地图揣进怀中,岳梁瞬间消失在原地了。 “走。”扔出手腕上的法器,岳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轩辕城。 “父亲,您看,这是我在苍玹房中找到的地图,上面详细描绘了方雷氏府中密道,入口、出口。” 五王和七王看完后,罕见的沉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被岳梁找见了? “父亲,这是我在桌子下面的桌腿里找到的,一个很小的暗格。若不是我偶然躲进去,绝对不可能找到的。”岳梁焦急的解释道,手指着地上,“真的很隐蔽,我发誓,方雷氏绝对帮苍玹藏兵了。” “你衣服上为什么会有辰荣祭祖用的染料。”七王蹲在岳梁脚边,撩起他的衣摆,用手捻起,就是辰荣祭祖用的染料,西炎就不可能有。 “可能是在在哪沾上的,这不重要。”岳梁一把扶起自己的小叔,急得直跺脚。“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通知始冉啊!” “苍玹最近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你知道吗?”五王看了看弟弟手上的红色颜料,还没干。 “他,他。”岳梁深吸一口气,“他不就是为了躲我,天天去辰荣府嘛。然后跟着辰荣馨悦四处乱跑,肯定是想娶了她,好让辰荣氏死心塌地地支持他。” “辰荣山陵园。”五王握拳沉思,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你,现在立刻回轵邑城,召集所有中原世族的族长长老,立刻去辰荣山陵园。” “是。”岳梁稍加思索后低头领命,“那始冉那边呢?” “始冉那边我派人通知。记住,这次,一定要让苍玹身败名裂,滚出中原!” “我知道,等他落在我手里,有他好受的。”岳梁卯足了劲儿驱动法器,分秒必争。 防风意映捂着口鼻从洞口钻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里的密道十八弯啊!潮湿的空气、九曲十八弯的长廊、时不时随机刷新的小虫子的,这一路进来,真不容易啊! “方雷族长,您确实辛苦了。”防风意映脑子晕乎乎的,扶着树干顺气呢。 “还好、还好,我自小在这长大,早就习惯了。”方雷铿递给意映一碗水,“喝点水漱漱口,里面灰尘大。” 稍作休整后,众人便来到了练武场,四散开来。各自找好了自己的位置,静坐在地上开始全神贯注的绘制阵法图。 山中的夜晚,繁星点点,凄凄凉风吹乱了心田。吊儿郎当的小青年将自己的的高马尾挠成了鸡窝头,完了,完了,不是吧,这样画不对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了。 意映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了,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到底哪里不对啊。 “老夫画完了。”气定神闲的老爷爷起身走到小年轻身边,“图,你是画对了,但心不静,所以阵不通。” “我够安静了,我平时怎么可能一动不动的坐大半天啊!”气得大喊的少年手上的动作不停。 到底谁说的心静自然凉,做事自然成!我真的快凉了,意映的手心渗出冷汗,指尖的灵力开始扭曲变形。 “防风族长怕死啊?”鼻尖嗅到一股香气,那位美女也画完了。 “当然。”意映咬牙切齿的说道,“麻烦离我远点!” “那可不成,你要是死了,我们都得跟着完。”修长的手臂环住意映的腰身,“我来帮你!” 指尖的灵力不再四处晃动,呵气如兰,“你是半路出家学阵法的。不知道我们画阵功夫算是童子功,这里的每个人手臂都可以维持同一个动作一天一夜不动。” “我射箭也可以。”意映缩了缩脖子。 “是啊,所以是你怕了,才会抖得画不成。” 意映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聚精会神的盯着阵法图,‘我还不信了。’ 不好,有人晕倒了,方雷铿快步跑过去扶起那人,探了探鼻息,低头拽下自己的帽子。 人,没了。 “我来。”被意映打伤的男子刚刚画好了自己的那部分,一瘸一拐的挪过来,“老子以为自己画不成呢,没想到这么简单。” “不可,你受伤了,画好那部分已经是极限了,你去休息。”方雷铿坚定的推开他。 “老子不画,你会画啊?”男子小心的曲腿坐下,“放心,死不了。” 第57章 请君入瓮2 是夜,一个圆滚滚的小孩正躺在床上酣睡,吧唧、吧唧,似乎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床边的妇人膝上放着一件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正穿针呢,嘴里哼着哄睡的童谣,“小月亮,高又圆,窗户外面静悄悄……” “殿下,我们直接闯进去吧,把人都抓起来!”始冉身边的狗腿子谄媚的说道,“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师出有名了。” “聒噪!”伸手掏了掏耳朵,始冉脸上露出一抹邪笑,“正大光明的进去有什么意思。他们要是束手就擒了,我不得押着这么多人回西炎,我疯了吗?”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我们偷偷进去,杀光他们。”侍从的耳边响起了恶魔的低语,“以后,就没有方雷氏了.你说,好不好?” 侍从的双腿打颤,额间的冷汗顺着脸颊没入衣领中,几乎破音,“好,好,殿下说得对。” 府里巡逻的侍卫们个个握紧腰间的长刀,目光如炬。族长说了,这几日不太平,一定要保护好夫人和小少爷。 “今日的星星好亮啊,一看明天就是个好天气。”刚刚换完岗的侍卫靠在门上,仰头看着星空,笑嘻嘻等着老哥打水回来。 担着两桶水的壮汉脚步轻快的走在石子路上,嘴里念叨自家弟弟又懒又馋。 “这死小子,连门都不关,真当这是夏天啊。”咕嘟咕嘟地灌了一瓢水,顺便摸了把脸,“小北,快出来洗漱!” “疼,哥,我好疼啊。”屋里,沾满鲜血的手掌努力向前探去,锋利的长枪早已刺穿他的脖子。 一柄短箭从背后射出,正中心脏。他的哥哥睁着眼睛一头栽进水中,满缸的血水静悄悄的蔓延开了。 “什么人!”几位侍卫捂着眼睛倒下,悄无声息的化作尘埃。 “这毒不错,赏!”黑暗中传来始冉兴奋的叫好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苍玹的军队了。” 夜色渐浓,荧流飞舞,练武场的众人正在做最后的检查。一刻钟之后,大阵正式启动,这两万人会在一瞬间被传送到别处。 屋里的灯光灭了大半,只剩下门口的那盏小灯发出暖黄的亮光,像极了那一颗不灭的星星。那妇人许是累了,搂着孩子在床上睡得正香。 “族长,您在看什么啊?” 方雷铿笑眯眯的指着天空,“星星,我夫人最爱看星星了。” 防风意映仰头看着天空,漫天星辰如珍珠般缀在夜幕上。 “我家那小胖子,打小一看见星星就笑,所以他的乳名,就叫星星。”方雷铿幸福的笑着,“等阵法一成,军队一走,我们就都能回家了。” “是。”努力忽略心底的一闪而过的担忧,意映也不知在说给谁听,“只要找不到军队,始冉不敢乱来的。” “这是自然。”方雷铿认真的点点头,“您来了,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辰荣山上,灯火通明,侍卫举着火把将整个山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岳梁抱臂站在王陵前,大声宣告此行的原因。 “这就是苍玹的藏兵之地,除了这里,还有一处是方雷氏的府中。” 苍玹面色不改,垂手站在一边,“我没有藏兵,更没有在辰荣王陵园藏兵。至于在方雷氏藏兵,岳梁,你说笑了,方雷氏和我若水氏不和,大荒人人皆知。” “哼。”岳梁冷笑一声,“希望一会儿,苍玹殿下,还有这样的好口才。” “自然有。”苍玹坦荡的直视他的眼睛,“但你。”苍玹扭头看向辰荣王陵门前的大阵,“恐怕进不去王陵。” “是吗?来人呢,破阵!”岳梁一声令下,身后的族长和长老们脸色难看,这是在赤裸裸的打他们的脸啊! “我看谁敢!”山下传来一声怒斥,馨悦和丰隆来了。 “你,一个质子,也敢这么和我说话。”岳梁扭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拦着自己! 丰隆的脸色沉下来了,阴沉沉的看着岳梁。原来,在西炎,他就是这么欺负自己的妹妹。 “质子怎么了?我姓辰荣。”馨悦毫不客气的从岳梁面前走过去,挡在王陵前,“你要是今天敢破我辰荣王陵的阵法,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小祝融惊得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了,一把将女儿扯到身后,“岳梁殿下,小女无知,还请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无知?”岳梁冷笑一声,“四大世家虽不受西炎管辖,但中原可不是你们的一言堂。辰荣小姐,如此做派,怕是家教使然吧?” “岳梁殿下,您如此做派,是欺我中原无人吗?”丰隆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所以,你是心虚了吗?”岳梁挑眉,“诸位,等着看好戏吧。” 苍玹疾步上前阻止,“岳梁,适可而止。不然,今日受此大辱,中原氏族是不会善罢甘休。你不要给五王叔惹麻烦!” “受辱?比起你在辰荣王陵藏兵,我进去搜查而已,算什么侮辱!”岳梁一把推开苍玹,“现在,立刻,破阵!” “不可。”丰隆和馨悦挡在王陵前,坚决不让步。小祝融满脸无奈,只能跟着一起挡在前面,“岳梁殿下,这里是辰荣王陵园。若是没有证据,您确实不能进去。” “好啊你。中原四大世家果然豪横,连西炎王的命令都不放在眼中。”岳梁被激起了火气,“我西炎岳梁在此起誓。若是今日进了辰荣陵园,没有发现西炎苍玹的藏兵,那我将负荆请罪,并且向在场的中原氏族保证,此生永不踏进中原半步。” ”不可,岳梁,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苍玹劝阻道,”我真的没有在此处藏兵。你让他们住手,再这么下去,一定会伤了西炎和中原各氏族得和气。” “破阵!“岳梁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西炎苍玹,你等着万劫不复吧! 第58章 岳梁,败! 辰荣山王陵园门口,泛着金光的阵法在诸多破阵高手的合力围攻之下,露出一道裂纹。 “防风族长,检查完了,快开始吧。”瘸腿男子仰面躺在地上、神色萎靡,声音却高亢,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自己拼尽全力画出的阵法到底有多大威力。 筋疲力尽的阵法高手们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双双亮的惊人的眼睛望着阵法中间的那处,一个点,只差一个点,大阵可成,数万人的军队会在一踏进此阵的瞬间被传送走。 金光越来越弱,半空中的裂缝快速加宽扩大,变成一个大圆圈。 快、快,再快点!岳梁的身子前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阵法。 场外围满了士兵,争着抢着排在前面,新奇的望着阵法,就这么一个站都站不下一百人的小地方,他们画了一个阵,能把我们全传送走?这等天方夜谭的事情谁都不信。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阵眼四周泛起青绿色的微光,于天际的那一抹晨光遥遥相对,意映紧张的拽紧了腰间的玉佩,成功,成功,一定要成啊。 岳梁扬起了满意的笑容,区区一个辰荣王陵,还想拦住西炎皇孙,“走,进去看看。” 迎面走进去,一块巨大的石碑屹立在眼前,顶端是一只圆形的火球,历经数千年的风吹日晒,依旧鲜亮。岳梁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搜!” 丰隆气得牙痒痒,这群西炎士兵也太不把中原世家放在眼里了。此处是王陵,怎容他们大声喧哗,翻箱倒箧。岳梁这哪是搜查苍玹的藏兵,这分明是在打中原氏族的脸。 不可,抬起的手臂被父亲拉住,小祝融脸色难看,但仍然摇头制止。 “谁先来!”刚刚还嘈杂的人群瞬间熄火了,方雷铿大喊一声,“果毅都尉先进,士兵跟上,100人为一组,都尉断后。快!” “是。”四周齐刷刷的响起铿锵有力的应答声。 “列队!”人群中快速跑出几十位身着黑色盔甲的都尉,昂首挺胸的站在最前面,一时间,脚步声、撞击声,呼喊声,搅成一团,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排队整齐。 “我们先来。”一位高大威猛的都尉带头冲进阵中,士兵毫不犹豫地跟着消失在绿色的光芒中,“快快快,跟上。” 意映转动着酸痛的手腕,对身边的坐着休息的众人说道,“你们一会儿也进去,换个地方住住。” “那肯定啊,老子这么耗尽心血、一个顶俩地干活,就是为了名扬大荒,可不是陪你们在这等死。”唧唧歪歪地靠在同伴背上,男子接住意映抛过去的药瓶。 “外伤,三天见效。”意映笑着调侃,“我可不想看见一位瘸腿阵法大师!”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 “等他们走了,我再扫个尾,我们回去应该h能赶上早饭。”方雷铿笑容满面,“多亏您来了,才能如此顺利。” “殿下,您看我发现什么了。”侍卫一刀劈开铁锁,里面琳琅满目的珍宝令人眩晕,一头扎进去,兜着满怀的珠宝,激动的颤抖。 “就这些货色,你也喜欢?”始冉的脚尖划拉地上的珠宝,瘪嘴,“赏你了。” 侍卫眼神狂热,扑在始冉脚边不停的叩谢,手臂顺势将财宝拢成一团,“谢谢殿下、谢谢殿下。”发财了,发财了,我要发财了。 始冉瞥了眼身边的狗腿子,“想要就去拿,就这些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 “好、好,谢谢殿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小厮低着头快速推至门口,差点被门槛绊倒,急着追赶那名侍卫去了。 “好无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这么好的东西,无用武之地啊!”始冉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同样的瓷白色葫芦瓶,却是不同的功效。 “嘘。”捂住儿子几乎溢出唇边的哭声,一身白色里衣的夫人紧紧搂住自己的孩子,低头贴着他的软软的小脸蛋。没事的,没事的,他们不会发现的。铿快回来啊!你爹爹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没有?”岳梁瞬间拉长了脸,怎么可能没有。这里没有,那一定在方雷氏那边。 苍玹暗中打量他,笑着摇摇头,上前宽慰道,“岳梁,既然此处没有士兵,那我们还是将此处恢复原样吧,毕竟这里是王陵,不可冒犯。” “辰荣族的王陵,与我何干,这些人不都是他的旧臣吗?他们应该很乐意收拾这里。”岳梁瞪了苍玹一眼,“我们走!” “哎?岳梁殿下,请留步。”丰隆抱臂挡在他面前,脸上倒是笑呵呵的,但眼底却一片冰冷,“刚刚,我好像听见了您说,若是搜不出藏兵,怎么办来着?” 馨悦昂着脑袋,像只骄傲的孔雀,看着岳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活该!” “大胆!”岳梁身边的侍卫刚刚抽出长刀,人已经被小祝融一袖子拍飞了,“老夫好久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了。” 岳梁恨恨的扫视在场的中原氏族,父亲说得没错,这群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也配?”岳梁撞开丰隆的肩膀,带着人扬长而去。 丰隆笑着拍了拍肩膀,率先捡起地上的烛台,“各位若是有事,就可以先回去了,这里我来收拾。” “还有我,我帮你,哥哥。”馨悦弯腰抱起被人踢倒的座椅,弹了弹垫子上的灰尘,“皇孙就这么嚣张了,要是让他当了皇子,那还得了。” “馨悦,不得妄议立储大事!”小祝融重重的叹了口气,“哎,以后也不知怎么样呢” 被岳梁扔在这里的中原世族黯淡的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对啊,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但现在,能确定的是。 苍玹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这么炙热的眼神,都快把他盯穿了,这些人要干什么啊! 瞫氏族长满意的点点头,这代小辈不错、不,不是,樊氏那个糟老头子,干嘛这么看着自己,好奇怪啊。 “瞫兄。”一位族长鬼鬼祟祟的拍了他一下,“明日可有时间,能否来我府上参加赏菊宴。” “大冬天的,赏菊?”瞫氏族长大为震惊,这人疯了吗? “您不是最爱这花中君子嘛,我家院里的菊花开得正好。”那人虔诚的点点头,这个大腿,我抱定了。只要灵力足够多,菊花开在冬天又何妨。 第59章 两难抉择 “殿下,我们现在就进去吗?”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密道入口处打落了不少箭矢飞镖,还躺着好几具侍卫的尸体。 “进去?开什么玩笑,你确定这里面没有机关?”始冉碾过地上的血迹,“方雷氏的妻子和小孩呢,还没找到吗?” “是。我们翻遍了整个方雷府,都没找到她们的踪迹,也许,也许她们正好跟着进去了?” 始冉皱眉问道,“房中都找过了?” “是,属下把床劈开了,衣柜都推倒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带我去看看。”始冉脑中闪过一个猜想。满地狼藉的房间中,确实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梳妆台。 始冉招手,“把那个梳妆台搬开。” “是。”两个侍卫直接将梳妆台搬到始冉面前,“殿下,地下无空洞。” “墙上呢?”始冉敲打着墙壁,没有回响。 “防风族长,小心脚下。”急着赶回家看妻儿的方雷铿健步如飞,在灯光昏暗的地道里走得飞快,两人不一会儿拉开一大截距离。 “没事,你先走,我慢慢走,慢慢走。”意映努力躲避滴落的脏水、遛弯的老鼠、织网的蜘蛛,心态都快崩了,这样的路,为何要再走一遍啊。等等,我不是会传送阵吗? “方雷族长,我们可以用传送阵回去啊。” “不可,你刚刚消耗了不少灵力,还是轻易不要再动用了,我走着回去就行。”方雷铿摆手拒绝,“这段路我都走了几百年了,熟得很。” “好吧。”意映艰难的东躲一下,西躲一下,步子越来越慢,都听不到方雷铿的脚步声了。 “饿啊,喝啊,累啊。”意映也顾不上脏了,扶着墙壁歇息。怎么感觉这返程可比去的时候慢多了,怎么走都走不回去。 “最后一个拐弯了。”意映一步一脚印磨到终点,“我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了,亮亮的曙光。” “还有五米,马上就到了。”意映瞬间来了劲儿,加快脚步冲过去。 “方雷族长,我(出来了)。” 防风意映的声音戛然而止,方雷铿的尸体就钉在在入口处左手边的墙上。一把乌金色的长枪贯穿他的肩膀,直直的插进墙面,溅了意映一身血。 “防风族长,没吓着你吧?”始冉笑嘻嘻的问道。 意映无暇理会始冉,右手双指注入灵力,往方雷铿身上罩了一层淡蓝色的治疗术。左手用力一挥,打掉了他右肩上的长枪。 长枪颤巍巍的钉在脚边,始冉顶腮,“防风族长,伤害西炎王族可是重罪。” “随意残害族长,你的罪责也不轻。”意映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方雷铿体内。方雷铿猛地一声咳嗽,终于醒了。 “残害?”始冉毫不在意地走到意映身边,“谁看见了,我可没动手。” 地上的长枪发出轰鸣声,带着整个地面微微颤抖,“不好。”意映来不及思考,飞快的转身,一道凌厉的红光将长枪劈成两半。 一道飞镖掠过眼前,身后的方雷铿发出一声闷哼,乌黑的血水顺着眉间滴落。 “这是方雷氏的飞镖,怎么样?”始冉绕到意映身前,指着方雷铿留下的血迹,“上面涂了这个。”始冉得意的晃着瓶子,“他们也算一家团聚了。” 意映木然的看着方雷铿的尸体消失在自己眼前,全身僵冷,难以言喻的痛苦顺着血管遍布全身,几乎要将她吞噬。 “你凭什么杀人!”意映语气冷静地不似活人。 “凭什么。”始冉笑得嚣张且散漫,“方雷氏帮苍玹屯兵,意图谋反,这个理由够他全府上下死一百遍了。” “证据呢?”意映逐渐拿回了身体地控制权,扭头瞪着始冉,“你有什么证据!” “你在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始冉一把将意映推进密道,“怎么,防风族长。您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从哪出来的了?” 柔嫩的手掌被乱石划破,意映自虐般狠狠的按下去,企图抵御心头的悲痛。 “怎么?防风族长哭成这样,是害怕了?”始冉敲打着墙壁,“里面呢,我也不着急进去,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意映靠着墙壁,一言不发。 “怎么?你这副样子是承认苍玹伙同方雷氏藏兵了?”始冉蹲在意映眼前,手指划过她的下巴,抬起,“哭得可真可怜。” “滚。”意映一掌拍开始冉的手,“苍玹殿下没有藏兵,方雷氏的密道是通往山上,那里是为了躲避战乱修筑的。有本事,你自己进去看看!” “事到临头了,你还敢嘴硬!”始冉一把将意映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她往外走去,“我带你去看看。” “来,你,告诉她,粮食运往哪了,干什么用的。”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管家不敢看意映,低着头说道,“士兵,密道通往山上,上面大概有两万士兵,粮食都给他们吃了。” “还有运粮记录,我都记在这个账本上了。” “防风族长是来帮忙的。族长说,她有办法应付西炎的搜查,让夫人安心养病。” 始冉歪头欣赏意映的表情,“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你去搜啊!就凭这个,谁信啊!”意映一口咬死就是没有藏兵。 “是吗?”始冉凑近了抚摸意映的秀发,“防风小姐怎么知道我就这个?带上来!” 防风意映沉默的盯着眼前的母子俩,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怎么?方雷氏唯二的幸存者,你不认识啊?”始冉胜券在握,“你帮我作证,我放了他们,怎么样?” “做什么证,没有的事情我做不到。”意映目光越过眼前的母子,盯着后面带血的墙面,对不起。 “是吗?”始冉抬手,“那就杀了吧。” “是,殿下。”侍从举起手中的长刀,“殿下,是用刀、还是用枪啊?” “我都说了,让他们一家团聚,当然是用毒药啊。不然只有方雷铿尸骨无存,多孤单啊。” 妇人将儿子按在自己怀中,捂着他的耳朵,哽咽的哼着摇篮曲,仰着头阻止泪水滑落。 “是。”侍从举着药瓶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没有一句求饶,没有一句埋怨,妇人闭上眼睛,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防风族长能是个能成大事儿的人,始冉佩服、佩服。”始冉站起身,整了整衣领,抱拳鞠躬。 防风意映手上的血顺着玉佩滴在衣服上,颤抖着嘴唇,眼睛盯着药瓶,要拔开瓶塞了。 防风意映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第60章 方雷氏覆灭 防风意映把衣服放在床上,低着头退出房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方雷铿的夫人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没有看过防风意映一眼,始终低着头抱着孩子,不停的抚摸着。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漫天的飞雪闯进来,床帏被吹得呼呼作响,门口、窗口、走廊都站满了看守的侍卫,地上未干的血迹逐渐被风雪掩盖,白茫茫的一片。 “娘,我冷。”房中终于传来声响。院子里的防风意映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捂着脸默默流泪,飞雪染白了她的黑发。后悔、懊恼、愤怒、内疚、绝望,每一种情绪都气势汹汹的朝着她发起进攻,她不敢哭出声,也不愿哭出声。 “苍玹,不好了!”丰隆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冲进府中,“方雷氏被围了!” 涂山璟手中的玉简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意映呢?”苍玹猛地抓住丰隆的手腕,“军队不是早就传送回来了,被谁围了!” “西炎的钟离伯把主城围了,意映应该还在方雷氏府中,里面情况不知。”丰隆面色凝重,“军队确实已经安排妥当了。” “没有证据,他们应该不会对意映怎么样的。我现在立刻去方雷氏,我保证,我会把意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涂山璟满脸担忧,太阳穴突突地跳,苍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和你一起去。”涂山璟眉头紧皱,“狸狸!”仙鹤振翅而来,落在院中。洁白无瑕的翅膀高高扬起,颈项高昂,优雅高傲。 “毕方!”苍玹知道璟着急,扭头给丰隆留了句,“我不在,一切听你的。”就急匆匆的去追赶涂山璟了。 “小心啊!”丰隆大喊,“那里还有始冉,你们可有深仇大恨啊!” “知道了!”苍玹脑海中浮现出始冉,平日里就那么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毕方,再快点!” “没人!”始冉难以置信的抓住侍卫的衣领,“你确定!” “属下,属下确实没看见人,里面的房屋一看就是很多年没人住过了,都积了厚厚一层土。” 钟离伯眼中划过一丝怀疑,“我进去看看。” 始冉扫了他一眼,“钟离伯,不急,我这还有个证据呢,带着她一起进去。” “防风小姐,走吧。”始冉推了推意映的肩膀,“带我们去看看你家苍玹殿下藏兵的地方。” 钟离伯是爷爷最器重的大臣,总览政务,有权罢免官员、制定政策,在西炎,他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人心思缜密,好谋善断,你们若是遇上了,一定要小心。 “苍玹殿下没有藏兵。”防风意映低着头,扑通一声跪在钟离伯面前,“请钟离大人明鉴。始冉殿下,无故残害方雷氏满门,囚禁方雷氏夫人和栀子,逼着我污蔑苍玹殿下。” 防风意映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方雷氏地夫人依旧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一边站着的星星,手中拿着一块核桃酥吃得津津有味。 “哦?防风族长说得似乎与老夫收到的消息不同?殿下,你说呢?”钟离伯神态谦和,眉宇之间透着恭敬与温和。 “防风族长,你这样反复无常就没意思了。昨日你承认苍玹在此藏兵的话可不止我一人听见了。”始冉将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而且,运粮的账本我有,管家的证词我也有,你这般胡搅蛮缠,是不把本殿下放在眼里吗?嗯?”杯子砸在桌上。 “那人呢?人在哪?”防风意映直视始冉,“这里明明没有藏兵,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屠杀方雷氏全府,你将西炎律法放在哪里!你将西炎百姓放在哪里!” 始冉气急败坏的一掌打向防风意映,“找死!” 淡绿色柔光笼罩在意映身上,始冉的攻击被轻松化解,“这不可能,我不是封了你的灵力吗?” 钟离伯目光微微一凝,青龙部的独门防御法术,还有腰间的龙形玉佩,防风意映,和青龙部关系不浅呐。 “钟离大人,方雷氏虽为一个小氏族,但也是西炎的子民。如今,始冉殿下公然行凶、威胁恐吓。按西炎律法,该当何罪!” “你都说了,他是殿下,西炎王族。”钟离伯慢悠悠开口说道,“你状告皇孙,该当何罪。” “人人都说我们西炎最不看重出身和门第,所以西炎境内并不似中原有四大世家,皓翎有四大部落。而且西炎王说过,神、人、妖只是上天赐予的种族不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同样,方雷氏和始冉殿下,也无高低贵贱之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防风意映丝毫不惧怕始冉的身份。 “好一个不分高低贵贱。”始冉冷笑一声,“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三六九等,皇亲贵胄!” 始冉指着立在一旁的方雷氏母子,“你不是能抵挡伤害吗?那他们呢!” 无知的幼子甚至都不明白这群叽叽喳喳的大人在自家房中说什么呢,就已经咽了气。 灵力被封的后果就是意映冲过去时刚好接住男孩子小小的、倒下的身子。她怎么也没想到,始冉会当着钟离伯的面杀人。 “对不起,对不起。”意映抱着男孩的尸体泣不成声,“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我想救你们的,我真的想救你们的。” “防风族长,我不怪你,但是我恨你。”妇人对防风意映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下一秒,她绝决地撞向身后的长刀,如同秋日飘落的枫叶般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防风意映跪在地上,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负担地疼痛,浑身发抖。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想好了要带你们回防风氏生活,我已经想好了如何给方雷族长报仇,我已经想好了一切,为什么还会这样! 第61章 逆风翻盘 始冉的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冷眼盯着意映在地上痛哭,高昂着头颅,眉梢眼角尽是嚣张之态,在他眼中,众人皆是其脚下蝼蚁,“跟我作对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意映握紧了拳头,低着头狠狠的擦去脸上的泪水,余光快速扫过四周,始冉站在大堂左侧,身边有一名侍卫,钟离伯坐在右侧座位上,身边有两名侍卫,大堂两侧各站着8名侍卫,自己和始冉之间的直线距离最多不超过五步。 “哼。”意映扭头看向始冉,眼中的鄙夷和不屑一览无余,“始冉殿下,如您这般酒囊饭袋,父兄送到嘴边的功绩都咽不下的人,活得很辛苦吧?” 始冉脸色大变,眸中翻腾着杀意,“防风族长,激将法对我没用。” “防风族长是此案的重要证人,殿下稍安勿躁。待本官将她押回西炎,严加拷问,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钟离伯挡在两人之间,恭敬地拱手行礼,身后的侍卫将防风意映双手死死绑在一起。 “无妨,本王和你们一起回去,防风族长还是交给我照顾吧!”始冉将照顾两字说得恶狠狠地,一看就不安好心。 “我看谁敢!”院外传来怒喝,一道金光闪过,院里地侍卫倒的倒,伤的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意映。”涂山璟径直越过众人,直奔防风意映。摸摸胳膊、看看腿,一把甩开手上的麻绳,涂山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解开我的灵力。’意映暗戳戳给璟使眼色,‘快。’ 涂山璟抱住意映,借着众人的视线死角快速点开了几处穴位,“意映,你可吓死我了。就算和离戎昶吵架了,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到处乱跑啊!” “我没事。”防风意映调动灵力,掌中熟练的化出一把半寸长寒冰短箭,悄无声息的射出。 苍玹从天而降,眼看着短箭越过钟离伯,直奔始冉。冲上去一把搂住始冉的胳膊,拉走,欣喜的抱着他,“弟弟,看见你,我真是太开心了。” “有病。”始冉一把推开苍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锋利的冰刃撞了一墙的裂纹,钟离伯收起手中的扳指,笑着向苍玹行礼,“臣钟离伯见过苍玹殿下。” 苍玹礼貌的鞠躬回礼,“西炎苍玹见过钟离大人。我实在是不知今日意映犯了什么大事,竟然惊动您来处理?” “始冉殿下来解释吧,老夫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钟离伯无心参与皇子争储斗争,揣着袖子就走了,“两位若是有结果了,还请通知老夫一声,我还得带着人犯回京复命呢。” 苍玹微笑着目送钟离伯离开,始冉则是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苍玹,你自己做了什么最清楚,私自藏兵可是死罪!” 苍玹震惊地看了意映一眼,“意映,你背着我私自藏兵了!” “属下不敢,也不知始冉殿下在说什么!” “带管家上来。”始冉懒得看他们演戏,“还有账本,让苍玹好好看看。” “我年纪大了,夜里总是睡不踏实,一次我起夜的时候,看见族长带着五十几个灵力高强、身强体壮的神族进入府中,我心想这是又给府中招募侍卫了,但第二天那些人就凭空消失了。”管家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害怕得瑟瑟发抖。 “然后呢,说账本。”始冉不耐烦的敲敲桌子,“粮食运去哪了?” “对,粮食,我一直都知道族长会运很多粮食去山上,我以为是为了囤粮,就没有多想。”管家擦去脸上的冷汗,“但自从那天后,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能看见府中出现一些生面孔,多则几天,少则就晚上那一会儿,他们就不见了。所以,所以,我通过每月运进府中的粮食估计,山中应该有一只不少于两万人的队伍。” “那人呢,两万人,你也真敢说。这么多人,你们方雷氏再财大气粗,也养不起吧。” “始冉殿下,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账本上每笔进粮都有记录啊。”管家渴望的看着始冉,他说了,只要自己表现好,就能活。 “进粮。”苍玹将账本扔在地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伪造账本,这些粮食,连赤水氏都不敢保证可以供应的起,方雷氏哪有那么多钱财月月买粮食啊。你连粮食来自哪家都不知道,单凭一个不知真假的粮食量,就敢污蔑方雷氏族长!” “小人没有,没有,这上面的都是真的,也许,也许。” “也许有人暗中资助呢,你说是不是,涂山少主?”始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涂山璟,“只要有人资助,这点粮食量,不是问题。” “对对对,一定有人暗中资助,她,她是防风氏族长,她有钱,一定是她。”胡乱攀咬的管家不知死活的指着防风意映。 “防风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我怎么不知道,意映,你来说说?”苍玹打趣道,防风家与方雷氏同属二流世家。两家加起来都买不起这么多粮食。 “殿下,防风氏以箭术传家,家底薄,可没法让我这么霍霍。”防风意映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来方雷氏暂住,不想遇上始冉殿下,不问青红皂白把我抓起来了。属下,真的冤枉啊。” “冤枉?你亲口承认苍玹藏兵的话在场的可都听见了。”始冉气急败坏,又想动手。 “始冉殿下,栽赃嫁祸也要看看情况。他们都是您的手下,这供词恐怕不会被采纳吧?”涂山璟一针见血的指出始冉的漏洞,“而且这位管家的证词、账本和意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绑她?” “那方雷氏的人死了,她哭什么!”始冉暴起,指着防风意映。 “方雷氏族长是我的朋友,你当着我的面,杀害方雷氏满门,我不能哭?” “为罪人哭泣,你一定是同谋!”始冉指着地上的尸体,大声质问,“防风意映,你现在把所有罪责推在方雷氏身上。午夜梦回之时,你有何颜面见这惨死的一家三口。” “管家的证词错漏百出,账本更是假的不能再假,方雷氏满门无故被杀,您才是罪魁祸首!”涂山璟毫不客气地说道。 防风意映瞪着始冉,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你杀了方雷氏全家。只有杀人凶手才会夜不能寐,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防风意映,闭嘴!”苍玹严厉的斥责防风意映,“涂山璟,你带意映回去疗伤。” “是。”涂山璟拉着意映的胳膊,低声说道,“快走。” “谁准她走了!”四周的侍卫亮出长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始冉,你没有任何证据,先是无故杀害方雷氏满门,现在又要扣押氏族族长,爷爷知道了,五叔想好怎么解释了吗?”苍玹状似好心的提醒,实则在威胁。 第62章 离开 “没事吧,意映,冷不冷啊”手心被馨悦塞进一个暖手宝。但意映心更冷了,自己活着回来了,可方雷氏满门呢。 “意映,不要再想了,方雷氏的遭遇我们都很遗憾,但这事不怪你,换任何一个人去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啊,那始冉连皇孙都敢刺杀,方雷氏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想杀就杀了,不是被你连累的。”离戎昶疼的几乎跳起来,‘涂山璟,你打我干什么,很疼啊!’ “对啊,你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一定会还方雷氏一个公道的。” 众人七嘴八舌,每一句话都是在安慰意映,劝他不要多想,这件事不怪她,她没有责任。可是,不是的,这件事就是她的错。 “第一次,我太娇气了,走得太慢,才会让方雷族长独自面对始冉,被打伤。”意映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声无息,绝望哀伤。 “第二次,我没有拦住飞镖,方雷族长死在我面前,尸骨无存。” 馨悦心疼的扑到意映怀中,捂着她的嘴,“不要说了,这不怪你的,你不要说了。” 意映笑着抓住馨悦的手,继续说道,“我要说。” “第三次,我为了不在钟离伯面前认罪,故意当场反悔,方雷氏的夫人和唯一的儿子当场毙命,而我,而我。”防风意映指着自己,“又一次毫发无损的活下来。” 意映笑了,苍白又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问心有愧,我对不起方雷氏满门,所以。” 众人心中闪过一丝害怕,意映不会想不开吧。涂山璟强行打断意映的话,“意映,你现在的想法有些钻牛角尖了。你主观上本没有不救或者要害方雷氏的想法,只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你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无力拯救他人,这不是你的错,是始冉的错。” “对,你放心,我们几家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中原世家会集体上书西炎王,就岳梁强闯辰荣山王陵园和始冉屠杀方雷氏两件事表示抗议,我们这次有把握重挫五王七王的嚣张气焰。”馨悦拽了拽哥哥的袖子,“对不对,哥哥,父亲答应了,对吧?” “是是是,馨悦说的是真的。”丰隆眼神真挚的点头,“你不要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你当时不是没办法嘛。” “抗议的结果呢,岳梁会给你们负荆请罪吗?始冉能给方雷氏偿命吗?”意映摸了摸自己的手心,“能吗?” 此话一出,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答案显而易见,不可能。 “怎么可能啊,他们可是西炎皇族,西炎王那么护短。”离戎昶嘀咕着,“无非是些金银财宝的补偿和不痛不痒的斥责。” “然后回家闭门反省,等时间一长,大家都忘了此事,他们依旧是西炎皇族,方雷氏早就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了,对吧?”意映一一看着他们的眼睛,认真而炙热,“我说的对吗?” “几千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丰隆小声反驳,“意映,你太较真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馨悦踢了一脚,“你是来安慰的还是来添堵的,闭嘴!” “好了,各位先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意映闭上眼睛,滑进被子里,背对着他们。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馨悦温柔的拍拍意映的胳膊,“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防风意映死死咬着嘴唇,任由眼泪肆意流下,这不对,这不公平。来到这个世界,我可以跪拜他人,我接受身份有高有低,但我真的无法容忍权贵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却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深夜,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防风意映走了进来。 “你要走?为什么?”苍玹从台上下来,想扶她坐下,“你要去哪?” “哪也不去,不想干了,累了想回家。”防风意映躲开苍玹的手,后退一步。 “你是在怪我?意映。”苍玹盯着她的眼睛,“因为我答应了爷爷的补偿,保证不追究始冉和岳梁的过错。” 跳动的烛火将意映的影子拉长变形,沉默,回应苍玹的只有意映的沉默。 “你在怪我,用人不当,出了叛徒,害得方雷氏遭此劫祸!”苍玹失落的站在原地,手臂垂落在两侧,“你认为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不想追随我了,对吗?” “不是。”防风意映开口了,“我太累了,我想回家了,仅此而已。你多虑了。” 苍玹苦笑一声,“防风族长平日最重礼数,这下连殿下都不叫了,看来我做人做事确实太失败了。” 冬日的午后,暖阳和煦的朝云峰上有两军厮杀的玉石棋盘。 “苍玹,钟离伯说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想杀始冉。” 西炎王落在一卒,吞掉了苍玹的仕,苍玹心跳如雷,立马就要辩解。 西炎王笑着拿起那枚仕字放在手中把玩,“是叫防风意映吧,原来是涂山璟的未婚妻,现在应该和皓翎的青龙蓐收有情,和中原的辰荣馨悦关系不错,和阿念更是闺中密友。” “爷爷,她不是有意的,只是始冉做的太过分了,他杀了小孩子。”苍玹搜肠刮肚,极力解释道,“而且她平日里很忠心的,什么都听儿臣的。妹妹,小夭妹妹,爷爷,她帮我们找到了小夭。” 西炎王动作一顿,狐疑的问道“小夭找到了,在哪呢,为何不带来见我!” 红色的仕字被西炎王随手扔回棋盒中,棋盘上苍玹的帅被黑子包围了。 “你一定要走?” “是。”意映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解下、递给苍玹,“这个,麻烦您还给蓐收。” 苍玹低头看着玉佩,“你可以走。但这个,我觉得你亲自交给师兄比较好。” “也行。”意映转身离开,没有行礼,没有告别。 “你和他们告别了吗?” “没有。”意映坚定的推开门。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 苍玹盯着防风意映骑着天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们跟紧了,保护好她,别被发现。” “是。” 第63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走了?” 馨悦愤怒的手中的东西摔到地上,房里响起了刺耳的撞击声,“她走,你怎么不拦着啊!万一她去寻死了怎么办!” “意映不是会寻死的人,这次她应该是准备惹个大麻烦。”苍玹默默挪开了桌上的茶具,这套是他最喜欢的。 “确实。”丰隆捂嘴大笑,“意映只会去报仇,不会自杀。那天回来我就感觉她不对劲,当时哭成泪人了,害得我以为她真想不开了。” “意映现在在哪,她不可以杀始冉,西炎王不会放过她的。”涂山璟眼角微微扬起,但马上又被担忧所取代。 “道理她都懂,但问题是她现在就是下定决心要杀始冉,你们谁有把握说服她?”离戎昶抱着自己的茶碗,离馨悦远远的,省的就像她哥一样,连个茶碗都保不住。 馨悦坐在一边生闷气,“坏意映,没良心,亏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你要杀始冉,我可以暗地里支持你啊,一个人跑回家算什么!” 算了,这位指望不上,她更想杀岳梁。 “报,有防风族长的消息了!” “快给我看看。”离戎昶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嗯?她去清水镇干什么?养老吗?” “谁说她一定会自己去刺杀,这不是去找帮手了吗?”涂山璟了然地低头笑了。没有冒失的去报仇,确实是他认识的意映。 “她凭什么说服相柳啊?九头妖王,听她的啊!这不是胡闹嘛,你带几个高手去,把人拦下来。”苍玹一听只觉这是个馊主意,“不行,这事我得通知师兄,让他亲自去清水镇吧,我可管不了意映。” “对啊,他喜欢蓐收,也许蓐收能把她劝住的,这是个好主意。”丰隆、馨悦兄妹神同步,齐齐在涂山璟心口插了一刀。 “璟,我。”两人尴尬的对视,怎么就忘了这位了,“天涯何处无芳,芳花,璟哥哥,你一定能找到专属你的那朵。”这话说得馨悦都不自信了。 清水镇。 防风意映没有打扰老木他们安稳平淡的生活,挑了一个深夜,独自潜入后山。山中的雾气毒瘴更浓了,满山各处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又浓又深,意映大声呼喊,“相柳、相柳,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谈个交易。” 阴冷潮湿的雾气缠绕在意映四周,不一会儿,她就迷失了方向,“相柳、相柳,相柳我给你粮食,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几年不见,相柳的阵法又精进了,意映捂着口鼻,‘再这么喊下去,我该中毒了。’ 相柳微微瞥了一眼防风意映一无所获的狼狈模样,‘傻子吧,敢来找我帮忙。’ 随便找了一家开门的客栈,意映躺在床上思索,“相柳不见我,是不在,还是懒得见啊,看来我说的条件他不感兴趣啊。” “你和他说什么条件了?”凭空出现的蓐收收获了迎面飞来的抱枕一个。 “你怎么来了!”意映的声音又惊又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我娘子不要我了。”蓐收慢悠悠的走到床前,弯腰凑近了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意映扯过一旁的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我要洗澡,你出去。” “没事,你洗,我保证不偷看!”蓐收一脸坦然坐在床上,将抱枕放好,“放心,我可以把五感都封了。” “蓐收!”意映羞恼的喊道,“你脸呢?”孤男寡女,大半夜,一张床,洗澡,这些词加在一起,很难让人放心啊。 “怎么了?”蓐收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墙上,“我的脸在这,你摸摸。” 防风意映无措的看着面前的蓐收,很近、很近,只要她轻轻动一下就能碰到蓐收的脸颊。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缓缓靠近、靠近,再靠近,冰冷的指尖刚碰到脸颊就急着离开。 蓐收反手钩住她的腰,往怀中轻轻一带,温暖的灵力包裹着意映全身。 “为什么不用灵力护体,你不冷吗?”蓐收心疼的眼圈泛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意映过得一点也不好。 温暖的怀抱让人沉沦,意映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轻轻的说道“方雷族长夫人对我说她不怪我,但恨我。” 蓐收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爱人,“方雷氏灭门与你无关,始冉本来就打算就没打算给方雷氏留活口,你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了。” “是吗?”意映骗不了自己,“蓐收,是非对错,自在人心,我现在只想杀了始冉。” “好,我帮你。”蓐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想怎么办,我都支持你。西炎有皓翎地暗探,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嗯?”意映轻拍他后背,“你不是说皓翎的机密,不可随意泄露吗?” “你是我未来的夫人,不算泄露。而且,不准抛开我,暗探只有我知道在哪。”蓐收大人装作不懂意映的暗示,在她的颈上留下一个亲吻,轻轻咬了一口。 意映缩了缩脖子,难得没有躲开,“我杀始冉,你觉得对吗?” 蓐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法理上完全正确,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要是你,你会怎么做?”意映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应该弄死他,都怪苍玹,拉开了他。” “你当着钟离伯的面动手杀始冉了!”蓐收惊得一把握住意映的肩膀,“西炎王一定知道了。” “所以呢。”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退缩和害怕,“我杀了始冉,西炎王一定会知道的,而且他肯定会杀了我。” “你知道明知会死还要。”蓐收哽咽的说出话来,他该怎么劝说意映啊,她会死的,对上西炎王,师父都没把握全身而退。 “你可以反悔的。”意映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只是笑眯眯的说,“你随时可以反悔,因为你不只有我,还有皓翎,还有青龙部。” “反悔是不可能的,意映,我会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你。”蓐收捏着意映的鼻子,“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庞大的计划。” “怎么说?”意映好奇的眨眨眼,“你有计划了?” “一个雏形,明日我们回轵邑城,大家一起商量。”蓐收拉着意映倒在床上,“现在,我们该睡觉了。” 第64章 不可思议的顺利 冬日的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在大地上,宛如碎钻般熠熠生辉,给寒冷的世界披上一层金色的斗篷,意映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夜无梦,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蓐收缩着身子睡在矮榻上,身上只披了一件薄毯,长腿搭在扶手上,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 意映蹑手蹑脚的起床梳妆,青丝编织成发辫,银蝶翩翩起舞,耳朵上戴的一对金镶玛瑙耳坠,淡淡的在唇上扫了些桃色的胭脂之后,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 “意映,早啊。”蓐收捏着后颈站起来,伸伸胳膊、动动腿,“饿了吧,我去端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意映冲着镜子里的蓐收挑眉,“蓐收,你过来。” “怎么了?”蓐收一手撑在桌面上,侧头专注的盯着意映。 “看看,我今日的眉毛画得如何?”意映仰头笑眼弯弯地凝望着他,晶莹的肌肤被阳光渲染得玲珑剔透,“好看吗?” “好看。”蓐收直愣愣的盯着她的嘴唇,“很好看。” “我没画眉。”素白的手指抵着额头,将人缓缓推开,“什么眼神啊。” “不是我眼拙,是你天生丽质,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蓐收大人的情商及时上线了。 “我们来这干什么,这不是你家吗?”意映好奇的问道,“不回轵邑城了?” “这里更安全。”蓐收拉着意映的手向门口的侍卫点头示意,“你安心在这住下。计划的事情我们慢慢商量,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屋外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家里炉火烧得旺盛。 “首先,我有两个初步的计划,借刀杀人、调虎离山。”意映举起两根手指,“始冉在西炎城,想要杀他,第一步得先让他出来。” “和我想的差不多。”蓐收点点头,指着地图上中原一带,“除了洪江义军外,中原仍有少股辰荣旧臣对西炎王族不满,若是能利用这些人,杀了始冉,便可撇清关系。” “这些人藏得深、不好找。”意映 “而且他们不一定听我们的,一旦失控,可能会再次引发战争。”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你的刀从何而来?”蓐收有些疑惑,“还有谁和西炎或始冉有仇,苍玹肯定不会残杀手足的,西炎王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重演的” “王姬大将军和皓翎王有一个女儿。”意映提笔写下两个字,“小夭。若是有人想杀她,他们会怎么办?” “你是不是知道王姬在哪啊!”蓐收无奈扶额,“苍玹不会同意的,师父也不会同意的。若是让师父知道我帮着你算计他女儿,我会被打死的。” “稍安勿躁。”意映拉住他的胳膊,放在膝盖上,“不是算计,我是帮他找到了女儿,是不是大功一件啊! “她为什么会帮你啊,而且人在哪?”蓐收顺势握住意映的手腕,“你一定要先和我说清楚,此事非同小可。” “这个一会再说,我也没什么把握,先说第二个调虎离山。”意映指着自己,“我来当那个饵,只要他出了西炎的范围,我弄死他,谁知道?” 蓐收都被这强悍直接的逻辑逗笑了,太天真了,“意映,你太小瞧西炎王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吧。西炎的暗探无孔不入,中原世家为何如此安分守己,可不是因为他们弱,而是对手太强了。这条不可以,想都不准想。”蓐收毫不留情的将纸撕掉。 “那就只能找小夭帮忙了。”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杀始冉,想让我帮你杀?”恢复了真容的玟小六美得不似真人,青丝如瀑,挽起云鬓,露出如玉的颈项。双眸如水,含情脉脉,唇色如樱,不愧是大荒第一美人。 坐在对面的意映抱着酒杯,满腹草稿却不知如何开口,漂亮的大美人这么看着她,压力山大啊。 “好了,我答应你。”小夭拍拍她的脑袋,“你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必如此内疚。” “等等,你先听我说完,我计划……”意映说得口干舌燥,“很危险,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你不受伤。” “意映,这话说得不对。我是清水镇玟小六的时候,你都没有瞧不起我。现在我是玉山王母,你居然怕我受伤。我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守住玉山,如何保护我所爱之人。”小夭站起身,望向远方,山峦起伏、层峦叠嶂、林立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水面烟波浩渺,犹如九天仙境,“这是玉山,是上古圣地,是在万载的氏族争斗和千年的三国之战中屹立不倒的玉山,而我,玟小六,现在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你接任王母之位了?”意映震惊了,“不对啊,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能。不是,继位仪式都不邀请皓翎王和西炎王吗,不敬告大荒吗?” “此事本是玉山的机密,但我可以和你透露几分。”低头附耳倾听,意映被惊得合不拢嘴,这就是女主的实力吗?事半功倍,开外挂了吧,没了恋爱脑,实力增长这么快啊。 “所以,你放心,你想干什么我都可以配合。”小夭笑着拍拍意映的肩膀,“就当我还你人情了。如果不是你死皮赖脸的在回春堂不走,天天对我软磨硬泡,非要让我恢复真容,我也不会来这。” 意映晕晕乎乎的坐在房间里,难不成我也开外挂了,为何这些人如此不正常,他们哪里像古代人啊。那可是皇族啊,说杀就杀啊,都这么具有反抗精神吗?我准备的那一堆都不用说了,到底谁是21世纪新时代好青年啊。 杀了始冉,不仅可以帮哥哥报仇,还可以扫清他成王路上的障碍,一举两得,省的他们老是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令人心烦,意映倒是碰巧给了我一个好借口。 意映这次将五王七王得罪狠了,西炎王那边是不计较她杀始冉的事情了,但始冉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先下手为强,省的意映不知哪天被他暗算了。这次的事情办好了,苍玹一定会记着意映的功劳,以后阿念在朝堂上也会更有助力。所以,师父,这次的事情您可得用心帮意映啊。 好吧,果然都是假象。 第65章 西炎王的怒火 “书接上文,话说,三百多年前的那位王姬大将军与皓翎王所生的女儿如今找到了。原来啊,这么多年,她一直跟随玉山王母在玉山学习各种术法。” “哎哎哎,你这说书先生怎么信口雌黄啊,大荒谁不知道小王姬幼年时走失了,三百年都找不到了。快滚下去吧你。” “哎。”侧身躲过砸向自己的苹果,说书先生晃着脑袋神神叨叨的说道,“世人只看表象,哪知其中深意啊!” 街角处一处小摊前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的,四周的酒楼茶馆二楼的包间日日爆满,没点真金实银还抢不到呢。 “玉山王母为了保护年幼的王姬不受迫害,不得已才将她送到一处无人知晓的世外桃源。” “你这臭老头子,瞎说什么啊。皓翎王的女儿、西炎王的外孙,谁敢害她?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什么理由,我非砸了这破摊子。”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刚来的,小王姬和小王孙当初为何放着好好的朝云峰不住,一个去了玉山、一个去了皓翎啊。” “你是说西炎的皇子。” “哎,不可说,不可说啊。人心难测啊,可怜王姬大将军,为国战死沙场,唯一的女儿有家不能回,东躲西藏,苟且偷生。到现在,贵为玉山王母,连西炎都进不了!” “小王姬做错了什么,为了权力,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呸,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对,出声、走狗。若是没有王姬大将军为国出征,我们这些人哪有现在的好日子。那些躲在我们身后的老鼠,在欺负王姬,在恐吓王姬。” 不知谁这么有文化,声音格外高亢,众人群情鼎沸。一股要求接回王姬的风暴迅速席卷西炎,震惊朝堂,西炎王冷眼注视着堂下站着的两个儿子。 “说说吧,小夭在哪。”重重地奏章砸在西炎德岩脸上,西炎王罕见的动怒了,“我的外孙女小夭在哪!” “儿臣不知啊。”德炎额头传来一阵刺痛,鲜血流入眼中,但他根本不敢擦,跪在地上大喊冤枉,“儿臣从来都没有害过小王姬。坊间传言都是谣传、谬论,一定是有人冤枉儿臣,请父王明察。” “是啊。”七王也跪在哥哥身侧,“若是小王姬没有失踪,玉山为何不通报,任由我们和皓翎耗费人力物力,苦苦寻找。所以,现在的那位也不一定是王姬,也许是,是。”七王慌得趴在地上,眼珠乱转,出了个昏招,“假冒的。” “你放肆,你的意思是玉山王母骗人了吗?玉山王母的身份何等贵重,你也敢信口污蔑。”西炎王被这个愚蠢的儿子气笑了,“小夭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巴不得她死在外面,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也死了,好给你让位!” 殿里的人跪了一地,完了,小命难保了。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啊。”匍匐在地上的两人,头都不敢抬,冷汗顺着鬓角滴落。天家无父子,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谣传。 “来人,将七王重打四十大板。”西炎王指着这两个不孝子,“打,给我狠狠的打。今日,我就替小夭出口恶气。” 震怒的西炎王亲自监刑,侍卫手上的力度都是实打实的,一点也不敢造假,成人后背宽的木板一下、两下、三下,结结实实的落在七王身上,他也不敢用灵力护体。不一会儿,身上便血肉模糊了,人也晕死过去。侍卫举着板子,不敢再打下去了,打死了皇子,他们也得陪葬。 “继续。”西炎王一个眼神,身边人喊道,“继续打,打够为止。” 德炎奋不顾身的扑到弟弟身后,泪流满面,“父王,是我不对,是我没有教导好弟弟,你打我吧,打我吧。” “打你,打你就能抵消小夭受的苦吗!打你就能弥补我们三百年的祖孙情吗!继续打!”西炎王丝毫没有半分怜悯之心,这是他们自找的。 “父王,父王,我去,我去。”德岩在地上跪着爬到台阶下,血泪糊了一脸,“父王,我去,我亲自去玉山把王姬接回来,只求,只求父王饶恕弟弟,他是无心的。” “你们可是真心悔过?”西炎王俯视脚下的儿子,“皓翎王那边派去的是他的亲外甥和亲女儿。” “我,我带着岳梁和始冉一起去。弟弟,弟弟,他真的不能去接王姬啊,父王,求您让他在府中养病。”德炎也不知自己磕了多少下了,眼前一片黑红,就凭一颗爱弟弟的心吊着神智呢。 西炎王摆手,“停下吧。” 轵邑城。 “殿下,成了吗?”意映伸长了脖子,企图先睹为快。 苍玹侧身躲避她的视线,快速扫完后将信往身后一藏,“怎么?防风族长,又愿意叫我殿下了?” “我。”意映这几天啥也没干,光给人赔罪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嗯?”苍玹拿着信扇风,“这房间有点闷热啊。不行,潇潇,你去把窗户打开。” “是,殿下。”潇潇捂嘴偷笑,故意闹意映呢。 意映拦住潇潇,笑得无奈, “潇潇,你歇着,我来。”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们防风族长,还会干这活?”苍玹和潇潇相视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意映,过来坐。” 僵着身子坐在苍玹对面,意映眼冒绿光,你快说话呀,我急啊。 “爷爷派,德岩和,始冉去玉山接妹妹了。本来还有岳梁,但岳梁公务在身,去不了。”苍玹故意慢悠悠的吊她胃口,“怎么样,防风族长,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谢谢殿下,那我先走了。”意映迫不及待地想和小六分享这个好消息,计划可以开始了。 “潇潇,你说,意映做这件事真的只是为了给小夭造势,挫五王的威风吗?”苍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的问道。 “属下认为只要最后受益的人是您,是与不是其实并不重要。” “也是,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第66章 火上浇油 “父亲,我们真的要去玉山接那个小杂种回来?她凭什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和魔头苟合的私生女,她有什么资格当我们西炎的王姬。”始冉在一旁气得上蹿下跳,恨不得立刻手刃了小夭和苍玹二人。 “就凭她是西炎的血脉。”德岩淡定的将毛笔放到笔架上,拿起纸轻吹一口,上面的墨迹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递给侍卫“亲自送到本人手中。” “父亲!”始冉不停的摆弄着桌上的砚台,“要我说,苍玹他们可以煽动那些贱民,我们也可以啊,索性我们就暗中散布她是魔头赤宸的私生女,到那时,自然有的是人想杀她。” “你真当你爷爷老了?”德岩白了眼这个儿子,“这次的事就是老爷子后悔自己年轻时造的孽,所以拿你七叔撒气呢。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待着,省的他拿你当出气筒。”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小贱人回来,帮苍玹和我们作对!” 德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想得美,想帮苍玹争王位,那她也得有命在。” “对啊,爹。”始冉猛拍桌子,双眼放光,“我来,我半路就能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保证他们连尸体都找不到。” “不行,太冒险。”德岩被他说得心动,但马上用理智压下去,“这次同去的有皓翎的人,蓐收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若是让他嗅到一点异常,一定会顺藤摸瓜、追查到底。” “她又不是皓翎王的亲生女儿。怎么,皓翎王被绿有瘾啊。到时只要我们昭告大荒,她是赤宸的私生女。皓翎王再怎么痴情,也得顾及国家的脸面。” “不行,你爷爷这关我们就过不去。”德岩还是不同意,“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掀起多大风浪,回来了慢慢收拾。” “爹,我。”始冉一脸筋疲力尽的跌坐在榻上,心中暗骂‘老顽固。’紧接着翻身趴在榻上不理人了。 ‘还是太年轻了,毛躁!’德岩摇摇头,低头继续批改公文。 辰荣府。 “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馨悦冷哼一声,“不愧是你啊,防风意映,算盘都打到我们赤水氏的头上了。你是不是皮痒,找抽啊!” 丰隆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为何自己如此忐忑啊。 意映收起小夭的画像,“我都说了,是假装,假装丰隆想要求娶王姬,这样他不就能尽快当上族长了。” 呵,馨悦展开画卷,打量着画中女子,“啧啧啧,这王姬,确实长了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脸,我一个女子都忍不住心动了,怪不得哥哥看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啊!” “对啊。”意映在一旁独自开朗,热情的接话,“论身份、论容貌、论实力,丰隆都不亏啊。所以,考虑帮我吗?”意映轻轻摇晃着馨悦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嗯?帮我吧,帮我嘛。馨悦,我!” 意映茫然的看着眼前这扇占地五间的大门砰的一声就闭上了,我怎么出来了? “防风意映,不准再踏入辰荣府半步!”馨悦的怒吼响彻云霄。 “就是这样,我就被赶出来了!我哪句话没说对啊,我把丰隆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她还乐呵呵的笑,怎么就翻脸不认人,还不准我再去辰荣府了。”意映百思不得其解,手上的香囊被她揉的乱七八糟。 “难道我撒娇太恶心人了,不至于吧。”她摸摸自己的脸,更难过了。“一定是,不然这么好的嫂子,她怎么会不要呢。” “赤水丰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我房门口,干什么呢!”窗外人影晃动惹人心烦,馨悦起身,猛地拉开窗户,“你不去看你的王姬,在我院里晃什么呢!” 丰隆左手提着一坛猴儿酒,右手抱着一个锦盒,咯吱窝还夹着几幅画卷,冲着她傻笑。 “说话!”馨悦憋着笑,瞪了哥哥一眼。 “我错了,馨悦。这些是赔礼。”丰隆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锦盒递给馨悦,“这是珍宝阁新上的首饰,只此一套,别人都买不到的。” “这是猴妖王酿的猴儿酒,你想喝多少有多少,哥哥陪你喝。” “这是你的画像,你看看,是不是超级美,像仙子一样。”丰隆呼啦一下展开三幅画像。画上的馨悦妍姿艳质,美得灵动,美得不可方物。 “这都是谁画的啊。”馨悦的眼睛像是黏在了上面,移不开视线,“马马虎虎吧。” “我画的啊,馨悦,我房中还画了好多,你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去拿来。”丰隆松了一口气,可算不生气了。 “你?”,馨悦一脸不信,“就你那画技,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啊,就是我画的。”丰隆急着自证清白,“不信,我现在当场给你画一幅!” “哎”,馨悦挡住他翻窗而入的动作,“那你画我干什么!” 丰隆愣一下,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知该说什么。 馨悦拉着他的衣领,将人拽到身前,“丰隆,你为什么画我?” 他的眼神飘忽,耳廓瞬间红透了,支支吾吾的,说不清原因。 “父亲”,岳梁也绷不住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赤水丰隆和皓翎玖瑶可能要定亲了!” 德岩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惜他没抓住。 “中原世家从不与皓翎、西炎两族联姻,这次怎么反常,一定是为了利益,巨大的利益!”始冉急得心火燎上头皮,顺手拽下发冠扔在桌上,“父亲,皓翎王还未见过她,就已经赐名,给了王姬封号。现在,现在她又即将和赤水丰隆定亲。一旦成婚,中原世家齐齐倒戈,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可能,玉山王母一向不入红尘,这不可能。”德岩沉思片刻,坚定的摇摇头。 “赤水氏都开始准备继位典礼了。”这次,岳梁站在始冉这边,“父亲,玉山王母不入红尘是以前的旧历了。这次,皓翎玖瑶,来者不善!” “是啊,父亲,与其等着她回来给我们添堵,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 德岩陷入沉思,无数个念头在他的心中闪现,这次他抓住了。王座,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王座,2377平方米轩辕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那本就是他的王座,绝不可能拱手让人! 第67章 危机四伏 玉山上,宫殿屹立于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庄严而壮丽,它的外墙是由雪白的大理石砌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圣洁的光芒。大门宽敞高大,由厚重的红檀木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王姬头戴红宝金钗,身着一条红缎绣花金线牡丹的长裙,款款而来。 “在下是皓翎王的徒弟,青龙蓐收,请王姬上轿。”蓐收双手交叠,低头行礼,“请大王姬随臣回皓翎,陛下已经在五神山为您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皓翎百姓人人翘首盼望您的归来。” “蓐收大人太客气了,您是父亲的外甥,也是我的哥哥,叫我小夭就好了。”小夭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轿辇,通体由晶莹剔透的琉璃打造,内置各种宝石,由雨雾编织而成的飘带环绕四周,龙头为辇首,龙尾为辇尾,奢华至极, 尊贵非凡。 “蓐收大人真是心急,这么早就到了。”急步走来的两名男子都身着黑色的锦袍,头戴金冠,五王和始冉二人也来了。 “陛下与大王姬数百年未见,甚是思念。若不是国务繁忙,我师父他可就要亲自来接王姬回家了。”蓐收冲着两人点点头,寒暄几句,“西炎离玉山本不远,五王殿下这步履匆匆的样子,可是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蓐收大人这话说的,西炎王室的车队,放眼整个大荒,谁敢阻拦,能有什么麻烦?”始冉微笑说道,“不过是为了迎接妹妹回家,准备的东西太多,耽误时间了。” 小夭笑笑不说话,准备什么东西,弄死我的毒药还是武器。 “哦?”蓐收笑着扭头看向西炎的轿辇,“这顶轿子我倒是没见过,不知有何妙处啊?” 通体漆黑的轿子上用金线绣着西炎族图腾,顶部镶嵌着一颗乍看毫无奇巧之处的黑色圆珠,平平无奇嘛。 “蓐收大人有所不知。”五王笑得有些得意,“王姬, 您请看,这颗可不是普通的珠子,此珠名叫天地神珠,由天地之精华凝结而成,可以操控五大元素金木水火土,任意变换轿子形态、速度和功能。” “五王的意思是这珠子就相当于一个轿子变换器吧,这也没什么用啊,我还是更喜欢皓翎的轿子。”本来饶有兴致的小夭撇嘴,“中看不中用,你们就为了找这个东西耽误时间了?” “当然不是。”始冉上前展示珠子的妙用,“此珠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可以助轿中人精进法术,一日千里。” “当真这么厉害?”小夭又凑近看了看那珠子,成人拳头大小的圆珠子,散发着幽暗的黑光,似乎蕴藏着吞噬灵魂的力量。 “算了,这珠子我不喜欢,还是坐皓翎的轿辇吧。但我想先回西炎看爷爷,然后再回皓翎久住。蓐收大人,可以吗?” “当然。来时师父就说了,一切听王姬安排。”蓐收亲自为小夭撩起车帘,转身笑着说道,“那就麻烦五王和始冉殿下跟在皓翎的车队后面了。” “蓐收大人先请,请您务必照顾好王姬。”五王一脸爱惜小辈的模样,目送蓐收走远。 “父亲,你看她那副嘴脸,一个私生女,有什么高贵的,还有那皓翎王,眼盲心瞎,上赶着戴绿帽子。” “好了,既然她上了皓翎的轿子,那出了事就和我们父子无关了。”五王笑得慈祥,“快跟上,好好保护王姬,忘了你爷爷临行前的话了?” “是,父亲。”始冉抬手,黑珠子没入掌心,“蓐收大人可真是帮我大忙。” “蓐收大人?”小夭笑眯眯的问道,“父亲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陛下龙体康健,就是十分挂念大王姬。不知大王姬您打算回西炎住多长时间,我也好给陛下回信。” “我还没想好。哥哥在西炎吗?为什么没来接我?” 蓐收和始冉一左一右跟在轿子两边,都说是要好好保护王姬。 “哦。”始冉熟练的打着哈哈,“苍玹不在西炎,在轵邑城。他如今可是中原世家眼中的大红人,抽不开身来接你。” “是吗?”小夭有些失落的低头,不再开口说话了。 始冉的手搭在车门上,浓郁的黑气顺着缝隙溜进去,“小夭,我和岳梁也是你的哥哥,我来接你,你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累了。我每天修炼法术到半夜,身子确实有些熬不住了。”轿子中传来小夭困倦的声音。 “好,那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始冉无奈收手。这蓐收心眼真多,啥也不说,这顶轿子自带防御术法,黑气根本进不去。 蓐收嘴角抽了抽,‘这点把戏也敢在我面前用,真拿我当摆设呢。’ 为了彰显西炎对王姬归来的重视,也是为了让小夭尽快回忆起西炎的风土人情,一行人走走停停,一连数日逗留在同一个地方。 “王姬,尝尝这个,这个是这里的特色小吃,黄桂柿子饼,爷爷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始冉殷勤的端给小夭一盘甜点,金灿灿的外皮下是甜而不腻的内陷,一口咬上去,热乎乎,甜糯糯。 “很好吃,谢谢始冉。”小夭吃得不亦乐乎,始冉看得心满意足。这么简单就上当了,果然和小时候一样,是个蠢货。 第二天,当始冉看见精神抖擞的坐在桌前吃早饭的小夭,一脸惊恐,见鬼了,她,她怎么没事,我明明看着她吃了,不应该啊。 “始冉,早啊,我这几天不想坐腻了皓翎的轿子,想换西炎的轿子坐坐。”小夭正好低着头在喝粥,错过了他见鬼的表情。 “哦,好。”始冉闻言眼前一亮,谄笑道,“当然可以了。王姬,你先吃饭,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好,那就麻烦你了。”小夭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三番两次害我和哥哥,这次你的命,我收下了。 蓐收看了小夭一眼,不赞同的摇摇头。 第6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姐姐,请上轿。”始冉言笑吟吟的样子,真的很难与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始冉弟弟。”素手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小夭坐进了这顶漆黑的轿子中。 源源不断的黑气瞬间沿着身上的毛孔渗入皮肤中、血液中、内脏中,虽是意料之中的情形,但小夭依然疼得几近晕厥。 “王姬坐进去了?”五王端着一副慈爱的面具,特意走到始冉身边询问,“你姐姐有什么想吃的需要的,一定及时和我说。毕竟是我们西炎的人,不能总让外人照顾啊。” 一旁的蓐收笑笑,身子微微向后仰,“我们皓翎大王姬承蒙二位如此照顾,我一定回去后一定会禀明陛下,皓翎上下也会牢记两位的功劳。” “蓐收大人这话说的,玖瑶也是我们西炎的王姬,我这做叔叔的,自然要悉心照顾。”五王哈哈大笑,眼神充满了自信和骄傲,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起程了。”始冉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轿撵,果然没有浪费他花大价钱搞来的珠子,一旦进去就会瞬间晕厥,继而灵魂就会被吸入珠子中,成为一具被人操纵的尸体,任谁都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剧烈的痛楚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来,撕裂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要离开她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一阵深入灵魂的撕扯,纵使已经这样了,小夭仍然稳稳地保持不动,任由珠子撕裂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比这痛苦十倍、百倍、千倍、乃至千万倍的拷打,折磨我都受过了。’小夭苦中作乐的笑笑,‘这算什么,小事一桩啦。’ “蓐收大人,前方有一处梅林,我们可以在那里暂歇片刻,赏花喝酒。” “好啊,如此美景,怎可错过。”蓐收爽快答应了,轻敲王姬的轿子,“大王姬,前面有一处梅林,您想赏梅吗?” 始冉听到了自己的回复,一字不差,“好啊,蓐收大人。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他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我最爱梅花了,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最爱梅花。’从始至终都挂着和善笑容的蓐收大人眼神一沉,迸发出冰冷的寒意,‘对皓翎王姬出手,罪无可赦。’ “姐姐,蓐收大人,喝酒!”始冉觉得冬日的寒风吹在身上都格外温暖,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尽兴。 “来,姐姐,我们喝一杯。”始冉醉醺醺的搂着小夭的肩膀,“我今天特别开心。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喝到天亮!”他举杯在梅林间穿梭,哼唱,开心的挥舞着拳头,仿佛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 “王姬、王姬。”蓐收密语呼唤小夭,一连数声,毫无回音,石城大海。 蓐收顾不得尊卑男女之别了,快速抓过小夭的手腕,一摸,死脉!不可能,有呼吸,怎么会是死脉啊。 蓐收握住小夭的手腕,灵力不要钱地向小夭体内输送,眼睛还盯着四周情形,防止始冉突然回来。 小夭依然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犹如一个假人般微笑着看着四周。突然之间,漫天雪花飘落,梅林气氛格外诡异。 “不好,此处有阵法。”蓐收大喊一声,一把将小夭推开,一片雪花袭来,似锋利刀刃般划开了他的衣袖,见血了。 “法力无边,护!” 青色的光圈将小夭包围在其中,铺天盖地的雪花和梅花混成一条红白相交的彩带,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光圈,层层包裹,围成了一个巨大的蝉蛹状彩球。 始冉躲在梅林深处,冷眼看着这一切,‘得,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替罪羊也来了。’ “不行,青龙蓐收灵力高强,我们攻不破他的防护圈。沐兄,怎么办?” “我来!”四周的梅树眨眼间幻化成了夺人性命的恶魔,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干瘪细长的的枝条聚成一双巨大的手掌,枯黑嶙峋的巨型手掌捏住彩球,“我要捏爆她,用她的血,祭祀我们一千零二十二个亲人的性命!” 蓐收微微侧身避开掉落的树枝残片,那双手看样子几万年没洗过了,真的很脏。‘雪花,水;梅林,木,来的是沐氏、申氏的阵法高手。小儿科,不值一提。’ “出其不意,隐!”蓐收的身影瞬间与四周融为一体,如鬼魅般出现在布阵之人身后,‘原来还有晋氏、詹氏的参与呢。胆子不小啊,敢对皓翎王姬下手,看来这次你们真的要被灭族了。’ “禁锢囚禁,困!” 看也不看背后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的四人,蓐收飞身过去接住从半空坠落的王姬,愁眉苦脸的说道,“这才是太麻烦,师父一定会打死我的。” “是吗?”保持着诡异微笑的小夭突然开口说话,一向沉稳淡定的蓐收都被吓到了,噌的一下飞出七八米远。 “诈尸了!”蓐收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眼瞅着小夭腾空而起,凭空一抓,始冉就双手捂着脖子挂在空中,双腿使劲扑腾,脸憋得通红,眼看就不行了。 “这雪花不错,很锋利!”话声刚落,始冉就瞪着眼睛从空中坠下,雪片割喉,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一地白雪,也宣告始冉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小夭掏出始冉怀中的天地神珠,瞬移到那四人面前,面露不屑,“就你们四个想杀我啊,啧。” “妖女!赤宸杀我全族三百四十七人性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沐氏公子大吼,“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将你的骨头拿去喂狗!” “我没有杀人,你找错人了。”小夭无语的看着四人疯癫的模样,叉腰反驳。 “你是赤宸的女儿,只有你的血,才能告慰我晋氏族人在天之灵。”晋氏公子状若疯癫,恨不得冲上去咬死小夭。 “再重申一次,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见过赤宸,我心中的父亲只有皓翎王一人。”小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几个人听不懂人话吗? “你闭嘴,你这个妖女,不要脸,连亲爹都不认,贪慕虚荣。和你那不要脸的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不知廉耻,刻薄寡恩,人尽可夫!” 小夭掀起眼皮看向这位口不择言的申氏公子,没有再解释了。 蓐收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这么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了,那叫声可真渗人。 “蓐收大人。”小夭将珠子塞进始冉怀中,扭头对着蓐收微笑。 “是,王姬,我在这呢。”蓐收猛地回神,小跑着冲到小夭身边。“王姬,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啊。意映,你知道的,意映,我们快定亲了。” 小夭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问你伤口不疼吗?一直在流血啊。”小夭指了指他的手臂,右边的袖子都被染红了。 “啊,疼啊。”蓐收低头一看,夸张的抱着胳膊,“我忘了。工伤啊,王姬,我这可是工伤!师父,我好疼啊,我要求休沐。意映,意映在哪里,我要去找意映,我真的好疼啊!” 蓐收跟在小夭身后耍宝,哀嚎声不断,小夭走在前面,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温柔。 第69章 巧舌如簧 西炎王震怒,从玉山到西炎,这短短一段路程,死了一个皇孙,伤了一个王姬,罪魁祸首是中原氏族,其中还涉及皇室秘辛。此事一旦被人大肆宣扬出去,那皓翎和西炎势必会成为全大荒的笑柄。到那时,皇室尊严何在,他的老脸往哪放! “父亲,始冉死得冤啊。”五王抱着始冉的尸体痛哭流涕,衣服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和泥垢。 西炎王脸色异常难看,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蓐收大人,麻烦您解释一下。毕竟,当时在现场的人里面,只有您能说话了。” 蓐收摸了摸右臂上的伤口,看了眼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王姬,又扫了一眼始冉的尸体,恭顺的开口,“陛下,我奉命来接皓翎大王姬回家。中途始冉殿下说前方有一处梅林,邀请我和王姬小酌几杯。” 西炎王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血亲相残,到底何时可止啊。 “不想酒过三巡,始冉殿下可能是思及接到了自己姐姐,很是开心,举着酒壶独自一人去梅林中赏花。” 五王痛哭声一梗,这蓐收说话阴阳怪气的,令人厌恶。 “我和王姬继续坐在原地饮酒赏梅,不想突然天降大雪,我察觉不对,这处梅林是个阵法,施法将王姬护住后,马上就四处寻找始冉殿下的踪迹。”蓐收叹了口气,“也怪我学艺不精,途中不慎被梅花割伤,没能找到始冉殿下的踪迹。” “梅林、雪花,大火。”西炎王踱步走到痴傻的四人身侧,“如此高深的阵法,可不是一朝一夕可完成,看来是早有预谋。”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蓐收面上一片悲痛,“我恐有人对始冉殿下和王姬不利,急得满梅林呼喊寻找,却发现自己错了。” 哦,西炎王回头看向蓐收,“什么错了?” “所有术法攻击目标都是王姬殿下,梅花和雪花将王姬殿下团团围困在中间,攻击一次胜一次狠毒,一次比一次凌厉,我来不及考虑其他了,只能护在王姬身边,抵御各种攻击。” “那我儿为何会死!”五王立马暴起,“既然攻击对象是王姬,始冉为何会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蓐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含讥讽,“五王慎言,我与始冉殿下无冤无仇,为何杀他?” “德岩,闭嘴。”西炎王神情不悦,“蓐收,你继续说。”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位男子,就是这位沐公子从梅林深处显现,大肆污蔑、造谣、抹黑西炎已故的王姬大将军。”蓐收说到此处,停下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西炎王目光微微一凝,似乎在回忆什么,眼中泛起了泪光,此刻大殿中一片寂静,德岩下意识止住抽泣声。不能,不能再让蓐收说下去了。 “父亲,儿臣只想知道始冉怎么会死。”德岩哽咽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静,“究竟是谁,要置始冉于死地啊,他到底得罪谁了啊!” 蓐收垂眸,开什么玩笑,嘴长在我身上,你不想听我偏要说。 “陛下,沐公子说他们已确认了王姬就是和王姬大将军的私生女,今日就是来为族人报仇的。他们要拿大魔头赤宸唯一的血脉血祭族人。” ‘确认,从哪确认的?’,西炎王耻笑一声,‘蠢货,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同室操戈,骨肉相残,这就是他的好儿子!’ 德岩愣在原地,‘他真这么说了?’,煽动嘴唇,错过了最佳的反驳机会。 蓐收乘胜追击,“万幸的是我曾研习过阵法知识,很快将其击退,但始冉殿下怎么死的,我完全不知道,这全程我都没有看见过他。” 西炎王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面容惨白、昏迷不醒的小夭,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好一会儿,才微微地、不易察觉地、像是沉吟地点了点头,“那小夭为何会重伤昏迷?” 蓐收一脸愤慨,指着五王怒斥道,“这就要问德岩殿下了。我和王姬好不容易在汹汹大火中找到始冉的尸体带出来。五王在外命人包围梅林,眼睁睁看着里面烧起来,不仅无动于衷,而且命弓弩手一旦发现有人出来,即刻射杀,意欲何为!” “我没有下过这种命令,始冉也在里面,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德岩争辩道。 “是吗!那为何小夭会中箭!”西炎王冷眼问道,小夭胸口中箭,陷入昏迷。“你不会以为我老眼昏花到分不清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儿臣冤枉啊!父亲,你可召侍卫近前问话,我绝对没有命弓弩手射杀出来的人,我只是命人围着梅林,防止。”德岩猛地住嘴。坏了,上当了。 “防止什么,防止贼人跑了吗?”蓐收看似在解围,实则在挖坑。 德岩恶狠狠的瞪着蓐收,“父王,蓐收的话不可全信啊。他灵力高超,一个小小的梅林阵法怎么会困住他这么长时间,他一定隐瞒了重要信息,与始冉被杀的真相有关。” “陛下,蓐收所言句句属实。德岩殿下在梅林外围杀行为实在可疑。回到皓翎后,我定会据实上报,请师父为大王姬做主。”蓐收言辞恳切,悲愤交加,“对于任何胆敢伤害我们皓翎大王姬的有关人等,皓翎一定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父亲,始冉被杀疑点重重,我请求您下令彻查!”五王咬死始冉被杀一事,步步紧逼。 “始冉的伤口呢?”西炎王苍老的手掌抚摸着小夭的脸颊,这是阿衍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始冉殿下是被利器割破喉咙而死。”一旁的侍从低着头递上文书,“但现场已被大火烧毁,什么也查不到了。” “好阴毒的计划,这是要置王姬于死地啊,这不是蓄意谋杀,这是处心积虑的虐杀。他们是如何提前得知路线,好早早布置好阵法,引我们进去的!” “你住口,你明知始冉已死,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你居心何在!”气急的德岩双眼赤红,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这是我们西炎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皓翎玖瑶是我们皓翎的大王姬,事关大王姬生死大事。我作为皓翎臣子,非管不可。”蓐收寸步不让,声音沉静有力。 西炎王欣慰的看了一眼蓐收,至少皓翎王现在还愿意护着小夭,而她的亲叔叔和弟弟却想杀了她。 “好了。胆敢刺杀西炎王姬和皇孙,罪无可恕。沐氏沐斐,赐千刀万剐之刑,暴尸荒野不得入土。其余三人,赐万箭穿心之刑,三族之人流放极北之地。” “褚氏、赢氏两族为凶手上书求情,姑息养奸、恬不知耻,实在可恶。”西炎王看了一眼德岩,“让褚氏、赢氏另选派知晓大义之人就任族长。” 第70章 兄妹相认 小夭捂着胸口,泪眼朦胧的看着外爷,“外爷,小夭做错了什么,为何五王要要射杀我,可是怪我先坐皓翎的轿子不给他面子吗?” “怎么会呢。”西炎王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外孙女,怎么看怎么欢喜,“许是看见你拖着始冉的尸体,一时情急,才酿成大错。” “那大火来得突然,为了将始冉弟弟顺利带出,我当时又没有多少灵力,只能拖着脚将人拽出来了。”小夭使劲咽下嘴里的药丸,“对了,外爷,我觉得五王是真的想害我!” 西炎王愣了一下,这外孙女说话这么直接吗? “我一进到轿子里,就意识全无,就像灵魂被关到监狱里,但找不到打开的钥匙一般,身体不由自己控制,连嘴巴说出的话都被人操纵了。” 西炎王怔怔打量着小夭,“然后呢?” “然后,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梅林里了,身边就只有蓐收大人在,始冉不知道去哪了,蓐收把那四人困在原地,我们就去找始冉了。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四人为何变得痴傻?始冉是怎么死的?你一概不知吗?”西炎王脸上莫名的露出一抹笑意。此情此景,太诡异了。 小夭抬头对着他面露挑衅,“五王想杀我,也想杀哥哥。外爷,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好,好。”西炎王抚掌大笑,“不愧是我的外孙女,够狠!你这性子,可和你外祖母、你娘一点都不像啊。” “我这性子,若是随了她们,也活不到现在。”小夭弯了弯嘴角,极其认真而且清晰的说道,“外爷,始冉该死。” 西炎王有些愣神,小夭本就长得很像她外祖母螺祖,刚刚说话的神态像极了螺祖临死前对自己失望至极,万念俱灰的样子。 “好,小夭说什么都对。”西炎王笑着摸摸小夭的发髻,满心满眼都是喜欢,这是螺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没了?”意映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么简单就不追究了。早知如此,我直接去找你啊,费那么大劲儿干嘛!” “哦。”小夭调笑着,抬起她的下巴,“我以为防风小姐早知我有脱身的办法,不然怎么让我以身犯险,孤军深入西炎啊!” 眼看着苍玹的目光越来越‘和善’,意映立马举手投降,“王姬,殿下,我错了。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了,属下告退!” “小夭,我终于找到你了。”苍玹一把将妹妹拥入怀中,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谨慎,“意映说你受伤了,疼不疼啊?” 小夭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但一听到哥哥关怀的询问,心脏一紧,霎时间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她极力想控制,想告诉哥哥,其实不疼的,但越是压抑,眼泪越是汹涌。 “小夭,我是哥哥,我是苍玹哥哥。”温热的指腹拂过她眼角的泪花,苍玹嗓子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有些沙哑。 “苍玹哥哥,我回来了。”小夭扑到哥哥怀中,放声大哭,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敢如此肆意,不用故作坚强,无需逞凶斗狠,她是小夭,她只是小夭而已。 呼,心里的担子总算卸下了。意映仰头看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繁星,似乎在向她眨眼睛。 “传闻中,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为后人照亮前行的道路。”蓐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雷族大仇得报,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安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安息不过是活着的人自我安慰的借口。”意映认真的看着他,“生命只有一次,不管是神族还是普通人,都应该珍惜生命。” “吃错药了,怎么今日这么认真。”蓐收摸摸意映的额头,“没发热啊!” “走开啦。”意映发现自己就没法和蓐收好好说话,他就没个正形。 “走去哪啊,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蓐收黏黏呼呼的贴上去,搂住意映的腰身,“意映,你是不知那处阵法有多凶险,若不是我灵力高强,足智多谋,随机应变,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是是是,蓐收大人最厉害了。”意映拉着他在榻上坐下,“我看看伤口。” 少女的手指纤细白皙,微微侧头,手上的动作很是轻柔,神情认真的很,不自觉地咬着嘴唇,仿佛在做着这世间最精细地事情,“你这伤口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愈合,是中毒了吗?” “哼,还知道关心我啊,也不知是谁,十天九封信都是在问王姬醒没醒,一丁点都没提过我。”蓐收靠得更近,说话间热气落在意映颈间的肌肤上。 意映一点、一点解开他身上的绷带,看着洁白如初的手臂,无语凝噎,“这是什么意思,都好了,缠什么绷带啊!” 被意映拍了一巴掌的蓐收顺势倒在她怀中,“哎哟,不行了。手臂骨折了,提不起笔了,师父的回信也写不了。剑也举不起来了,没法保护王姬了。” 意映明亮的眼眸含笑看着蓐收耍宝,柔情似水,爱意满满,低头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蓐收我爱你,我很确定。 第71章 轮番打压 始冉的死,更加激化了五王与苍玹之间的矛盾。纵然苍玹顾及骨肉亲情,不愿与之兵戈相见,但各种层出不穷的刺杀事件还是让苍玹接连折损数位得力干将。 连续遭遇数次刺杀的丰隆都气笑了,没完没了的,是吧,我是什么泥捏的人啊,真当我好脾气吗! “为今之计,一字可概,忍!”小祝融自从上次被自家两个胡来的小辈架上苍玹的贼船后,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 “忍到什么时候,看这情形,我能不能活到苍玹继位都要打个问号。”丰隆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随时准备反击。 “五王越是如此,不就说明了苍玹继位的可能性在逐渐增大。胜利在望,不可掉以轻心,最近你和馨悦少出门。”小祝融的脸上平静如水,眼中透着一种波澜不惊的沉稳。 “我堂堂中原四大世家之首的赤水氏和辰荣氏,在自己的地盘,绝不当缩头乌龟!”丰隆看着父亲,“让馨悦待在府中,我去苍玹的府上保护他。” 意映现在只能确定小夭是西炎王的心头肉,怎么作都不会死。但苍玹的命,岌岌可危啊,五王和七王的报复来势汹汹,西炎王坐视不管、听之任之的态度让苍玹支持者的心又开始左右摇摆了,好不容易收复的人心也被苍玹薄情寡义,睚眦必报的传闻影响,众人惶恐苍玹秋后算账。 众人一筹莫展之时,殊不知一个更大的噩耗还在等着他们。 农历二月初八,西炎王突然宣布冬巡中原,“朕欲东巡中原,登紫金顶,祭拜天地。” 苍玹此刻就在辰荣山整修宫殿,但并未接到任何迎接和准备的告知公文,就连西炎王东巡的消息都是暗探报回来的。如此冷遇,让他在中原的处境更加艰难。 西炎王冬巡之事惹得大荒人心惶惶,尤其是中原世家,人人都在暗暗思索此举有何深意,是最近与那皇孙苍玹走得太近了,惹得西炎王不满?还是沐氏等人刺杀王姬、皇孙的事情惹得西炎王震怒,特意来敲打? “西炎王如今在泽州逗留良久,也不知是何用意,父亲和族内长老更是三缄其口,什么也问不出来。”丰隆面露愁容,如今苍玹可是这场即将到来得大风暴的风眼,府前可用门可罗雀四字形容。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小夭可没那么多顾虑,“走,哥哥,我带你去见爷爷,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让开!我要见爷爷。”小夭站在五王面前,头高高扬起,指着西炎王的行宫警告他,“我要带哥哥去见爷爷,你敢阻拦!” “王姬,您可以进去,但他。”五王嘴角微微一撇,眼中满是不屑,“苍玹办事不利,惹得中原各氏族怨声载道。不得已,陛下才亲自东巡,以安抚中原民心。陛下不准他觐见。” “一派胡言!”小夭脸色铁青,瞳孔收缩,满腔怒火,‘颠倒黑白,恬不知耻,该死!’ 苍玹后退一步,低头双手行礼,“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打扰爷爷休息了。”拉着小夭往后退,“小夭,我们走。” “没进去!”,馨悦嘴角下垂,眉头紧皱,“连面都见不上,辩解都没机会。” “我可以进去,我帮哥哥说话,那五王七王若是再敢诬蔑哥哥,我定要他们好看。” “不可,你上次帮我杀始冉已经彻底得罪了五王,血海深仇,你一人进去,太冒险。” “怕什么,那五王难不成真敢在行宫刺杀我!”小夭摸摸身上的法器,“我不怕他。” “就怕他刺杀你,还要将罪名嫁祸给中原世家,引得西炎王对中原各家更加不满,一箭双雕。”涂山璟也不同意小夭一个人去见西炎王。 “这下好了,忙忙碌碌一百年,又回到起点了,又见不到西炎王了。”馨悦起身整了整裙摆,“我先走了。” 丰隆跟着起身,“苍玹,父亲说了,要忍。你且等等,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路上小心。”苍玹将两人送至门外,府门口的眼线又多了。 西炎王在泽州城阅兵,邀请中原各氏族前去观礼,涂山氏、赤水氏、辰荣氏、离戎族也接到邀请,唯独苍玹,几次求见,接连吃了好几个闭门羹。 “你说西炎王究竟是什么意思?”意映有些糊涂了,身在局中,她根本看不清西炎王的心,若是疼爱外孙女,为何到了中原,一次都没有召见过。若是偏爱五王一脉,为何任由始冉被杀害而不追究呢,这就是帝王之术吗,别说学会了,看都看不懂。 “制衡。”涂山璟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却毫不僵硬,优雅又从容,“有了王姬的助力,苍玹胜算太大,西炎王这是在敲打他。” “敲打?”意映又苦恼又不解,“不是他让苍玹争王位吗?胜算大了又不乐意了,那怎么办,就一直平衡着,他一直当西炎王,储君也不用立了。” 涂山璟不急不躁,此刻还有闲情逸致下棋,意映抓起一把棋子倒在棋盘上,更生气了,“说清楚,不然不准下棋!” “意映,别欺负我。”涂山璟一颗一颗的捡起多余的棋子,放回盒子里,一一将正确的棋子摆正,放好,“来,我们下棋。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蓐收,你去辰荣山将王姬接回来。句芒,你去西炎城将这封密函交给应龙将军。”皓翎王心里也没底。不管西炎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夭必须回来,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向阿衍交代。 “师兄,意映在房间呢。你不是来接小夭回皓翎的吗,怎么先来看意映啊?”苍玹倒是好兴致,还有心情调侃蓐收。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蓐收拍拍苍玹的胳膊,“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可别掉链子啊!” “放心,我可是答应了阿念,要娶她当王后,我不会食言的。”苍玹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艰难险阻在等着自己,但他绝不会放弃。这不仅是为了小夭的安危,也是为了让千千万万的百姓远离战争,不再受战火的侵害,不再经历亲人去世的痛苦。 第71章 将计就计 “蓐收大人,哥哥不是说你去找意映了?怎么一个人在花园坐着呢。”小夭在房中忙了一天出来透口气,却看见蓐收独自一人在花园闲坐。 “王姬。”蓐收双手作揖,弯腰行礼,“意映在下棋,我闲来无事,看见此处风景不错,随便坐坐。” “下棋?”小夭点点头,“她这段时间总是愁眉不展,每日在饭桌上,都是耷拉着眼皮,慢腾腾的举起筷子,夹一口饭菜都能嚼半天。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你好好安慰安慰她。意映心事太重了,对身体不好。” “心事重?”蓐收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一边思索,一边眼中的疑惑之色越发浓郁,“我怎么没发现意映是这种性格啊?我是不是对她不够关心?” “我不玩了,赢不了你。”意映懊恼的将棋子一推,打乱了必败的局面,“都五局了,我认输了。” 小小的一团,缩在矮榻上,灯光照在她低垂的头上,投下一片阴影,意映哭了。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每当以为终于雨过天晴了,看见胜利的曙光了,就会被现实狠狠的抽一个耳光,打得人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涂山璟坐在意映对面,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下棋的动作,明明有满腔的炙热爱意想要诉说,明明很想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安慰。 ‘不可以,意映喜欢蓐收,她不喜欢我,她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涂山璟心如刀割般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能僭越,往前一步就是深渊,踏错一步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有好几次,他都想伸出自己的手去触碰她,安慰她,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蛊惑涂山璟,没关系的,蓐收又不在,你抱抱她,没人知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加把劲儿,意映以前对你那么好,你有机会的。 涂山璟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故作轻松的说道,“意映,我的棋艺可是出了名的精湛,你输得不冤,不必如此沮丧。” “我才不是因为输了棋哭呢。”意映捂着脸不肯抬头,“没想到青丘公子不仅棋艺高超,脸皮也不遑多让,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还说出了名的精湛!” 涂山璟笑着看着意映,眼神如同深邃的湖水,静谧中蕴含着无尽的深情,每一次停留在意映身上的目光,都在代替他诉说自己最纯粹的爱意,他的眼角微微上扬,带着温柔不舍的笑意凝视着意映,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常春。 “意映在里面,我先走了,蓐收大人。”涂山璟拿出此生最好的风度和演技面对院中等待许久的蓐收。一转身,眼泪便落了下来。 哭得正伤心的意映突然被府中突然响起的吵闹声打断,出事了?胡乱抹了把脸,意映急匆匆的一头撞在开门的蓐收身上。 蓐收将人抱了个满怀,笑眯眯的低头将几缕凌乱的发丝从她的脸颊边捋开,“不着急,先让我看看你。”额头相抵,耳鬓厮磨,意映连日的焦躁不安被慢慢抚平。 西炎王遇刺,刺客身上若木汁液绢刺的纹身来得格外凑巧,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但苍玹却不得不连夜应诏去泽州辩解。 “此去凶险,你可想好了?”苍玹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妹妹,不愿带她一起去冒险。 “哥哥,一统大荒不仅是你的志向,也是我的心愿。我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人因没必要的战争而失去性命,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小夭用手帕细心的擦拭法器,“放心,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好。”苍玹笑着点点头,妹妹一直是他最忠实的支持者和同行者。 众人焦急等在行宫外面,五王身负泽州守卫亲兵的调配权,此行九死一生,就只能靠他们兄妹二人了。 五王这次针对的不仅仅是苍玹小夭兄妹二人,而是要将他们所有人的尸体留在泽州。 数千名训练有素的亲兵轻松消灭了苍玹带来的侍卫,将等在外面的均亦、潇潇、金萱和老桑四人围住。 岳梁从人群中走来,双手抱在胸前,眼睛斜睨着,满脸不屑,“怎么就你们几个啊,防风意映,离戎昶呢,动不了他们四大世家就算了,区区几个小氏族也敢跟着苍玹和我们作对。” “小氏族,我离戎族可是有着大荒第一勇士称号的部族。”躲在暗处的离戎昶不满的皱着鼻子冲意映抱怨。 意映点点头,以表同意。身边趴着的一群阵法高手低头憋笑中,这些族长年纪不大,话还挺多,一个个都没什么正形。 “再次重申我们今日的任务不是消灭敌人,而是将他们和武器通过传送阵送至西炎王的殿门口,让他们挥舞的刀剑正好砍在侍卫身上。” “小爷早就听懂了,这样西炎王就会怀疑刺杀事件是五王自导自演,想将殿下王姬困在泽州城中,意图谋反,一网打尽。” “聪明啊,小子,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去去去,要不要脸啊。” 再加上五王藏在城中的死士,就能坐实五王的罪名,意映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成败在此一举。 “五王,你当我哥哥是蠢吗?刺杀会派若木族的人来干?”小夭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而且三句话不离去世的娘亲和外祖母,怼得五王哑口无言,说得西炎王愈加内疚。 泽州城外四人奋力厮杀,苦苦支撑,从深夜撑到破晓,身上早就带了伤。但躲在暗处的众人视若无睹,灵力聚集在指尖,只待时机一到,以最快的速度开启阵法,一旦被岳梁察觉,再无第二次机会。 当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众人瞬间跃起,各色的灵力在空中有序舞动,眨眼间,岳梁一行人出现在宫殿门口,射出的长箭正好穿墙而入,钉在西炎王的脚下。 “护驾!岳梁殿下带兵谋反,砍伤太和殿守卫,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门外侍卫的求救声传遍整个泽州城,大殿中诸位大臣脸色大变,面面相觑,齐齐四散退至西炎王身后,殿中守卫握紧刀柄,虎视眈眈的盯着五王和七王。 大殿中静得可怕,门外的厮杀声似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一个人心上。西炎王也不说话,慵懒的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右手随意搭在扶手边,手指有序的敲击着,发出哒哒的声响,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 “父王,我没有,我不是,我现在,去开门,让岳梁进来解释。”五王哆嗦着手指着大殿的门,两股颤颤。他真的从未想过谋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是叫岳梁进来解释,还是给叛军开门,进来杀我?”西炎王眼神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和掌控一切的自信,犹如一头休憩中的雄狮,看似放松,但那股强大的气场却压得人喘不上气。 第72章 因祸得福 “我只剩下最后一箭。”小夭眼神坚毅,“后面就是外爷居住的地方。” “我也正有此意。”苍玹挡在小夭身前,两人被德岩派来的死士逼得步步后退,陷入绝境。一道剑光闪过,逼退追兵后,苍玹快速转身,左手蓄满灵力,注入箭矢。 小夭转身挽弓射箭,两人配合默契,一箭射出,漫天箭雨落在大殿前,“小心,他们还有援兵!”门外侍卫的哀嚎声、怒吼声让德岩的处境更加艰难。 德岩和姒昆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缓缓地、缓缓地弯曲膝盖,最终扑通一声跪在冰冷地石板地上,“父王,父王,岳梁绝对不可能谋反。一定是,一定是苍玹联合泽州守卫亲兵意图谋反,岳梁是在帮您清理逆贼!” “是吗?”,西炎王身子微微前倾,“那苍玹为何不直接派亲兵刺杀我,反而舍近求远,在此刻举兵谋反?而且泽州守卫之权不都在你手中,他如何收买?” 德岩的嘴巴张张合合,无从辩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也许苍玹是最近才收买的亲兵。” 西炎王依然在轻轻敲打着扶手,他在等,他给五王一个机会,只要他能完完整整的说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管编得有多离谱,这盘棋,他就还有出子的机会。 可惜了,大殿中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西炎王龙行虎步地走向德岩,玄色地长袍下摆随着他的脚步有节奏地摇摆。 “父,父王。”德岩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我真的没有造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容我三天,不,一天,一天就好,我一定将此事查的明明白白。” 西炎王望着殿外不语,只是用眼角余光淡淡扫过大殿,薄唇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轻蔑地弧度,五王,出局, 钟离伯垂眸,西炎王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陛下有令,将五王七王和岳梁关进内牢,等候发落!” 泽州城外,丰隆和璟赶忙迎上去 “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带着侍卫闯进去了。” “闯进去,五王巴不得你们闯进去,正好一网打尽,还能添一个谋反的铁证。”苍玹感动的搂着二人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带着大军一路奔波。” “这有什么,”丰隆自信的挺起胸膛,“我以后可是要做你的大将军,为你扫平大荒,一统天下,这点苦算什么!” 璟在一旁低头笑笑,催促道,“我们快走吧,意映已经带着均亦他们先回轵邑城了。” “好,我们兵分两路,丰隆,你带兵走水路,回赤水。”苍玹握住丰隆的手臂,“我的老底都交给你了。” “是。”丰隆自信的笑笑,“只要你一句话,跟着你造反都成!” 苍玹一行人刚准备上马车,就被匆匆赶来的侍从拦下,“殿下,殿下。” “何事!”小夭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王姬。”侍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五王和七王还有岳梁殿下带兵谋反,意图刺杀陛下,现在已被关进内牢。陛下说了,这件事交由苍玹殿下全权处理。” 苍玹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了,不是自己和小夭被刺杀吗?怎么变成爷爷被刺杀了?那一箭的作用这么大? “殿下?”侍从小心的掀起眼皮,快速瞄了一眼苍玹,“陛下还在等您回话呢。” 苍玹点点头,“回去告诉爷爷,这件事我会秉公处理,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嘞,这是内牢的钥匙,您收好。陛下还说了,请您及时派侍卫过去接手内牢守卫。” “爷爷要走了?”小夭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是的,王姬。”侍从低头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要去辰荣山祭拜天地。” “何时出发?”小夭继续问道。 “现在就走。” 苍玹和璟对视一眼,这么急! 轵邑城。 “小夭,你说爷爷这是何意?” “恭喜哥哥。”小夭拱手道贺,“我认为爷爷此举是在暗示你将是西炎储君。” “虽然我也这么想,但这也太突然了,爷爷先前对我又是责骂,又是怀疑,时不时敲打和呵斥都快成了家常便饭了,怎么突然就下定决心了?”苍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绪侵蚀着他的大脑。 “这有什么的,五王七王岳梁的小命都捏在我们手里了。”小夭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若是你心软,那就我去,不过是手起刀落而已。” “小夭,不可。”苍玹严肃的看着妹妹,“他们不能杀。五王他们在西炎苦心经营数百年,与西炎各大世家关系密切,若是死在你我手中,必然会激化我与西炎世家的矛盾,不利于国家安稳和统一。” “那就毒傻他们,省的出来碍事又碍眼。”小夭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得意洋洋的向苍玹展示,“这个,可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苍玹无奈的笑了,妹妹怎么整天喊打喊杀的,“小夭,你帮我的足够多了,这件事交给哥哥处理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回皓翎,帮我向阿念提亲!” 小夭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惊喜,眼睛瞪得老大,紧接着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边拍手,一边开心在房间里四处打转,“阿念,你喜欢阿念。我就说,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你看阿念的眼神不对,但老木他们非说我心思龌龊。” 小夭一把拉过苍玹,“来,和我详细说说你们是怎么走到提亲这一步的,中间的过程呢!” “所以是。”意映有些不敢相信,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涂山璟,捂嘴低声说道,“苍玹殿下是储君了,确定了?” “我猜测西炎王在辰荣山祭拜天地时就会宣布。”涂山璟微微一笑,“若是西炎王敢当场改口说别人的名字,王姬可不会轻饶了他。” “你怎么知道?” “王姬今日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都把我和丰隆惊到了,不愧是西炎王姬大将军的女儿。”涂山璟发出由衷的赞叹。 第73章 辰荣馨悦番外1 “娘亲,为什么他们都欺负我!”又一次哭着从外面回来的馨悦一把扯下身上的辰荣族服饰,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扑在床上嚎啕大哭,“娘,你骗人,你不是说辰荣族是中原最尊贵的氏族吗?你不是说我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吗?” 赤水小叶心疼的搂着女儿瘦弱的身子,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我们馨悦是辰荣族最后的宝贝,他们嫉妒你、害怕你,恐惧你,所以才欺负你。” “不是”,馨悦一把推开娘亲,“他们说辰荣早就败了,我们是西炎的手下败将,我们是奴隶,我们待在这里唯一的用处就是供人嘲笑,欺辱!”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赤水小叶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她做了什么,她打了自己的女儿,她打了这个一出生就没有选择的权力,被父亲送来西炎做质子的女儿。 赤水小叶颤抖着手想抚摸女儿红肿的脸颊,“馨悦,疼吗?”她的眼眶迅速变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滴一滴落在馨悦的手背上。 “我恨你。”馨悦一把推开她的手掌,倔强的瞪着母亲,“这里的每个人都嘲笑我、欺负我。我恨你,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为什么!” 馨悦跑出那间空旷凄冷的宫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他们说得对,这里是西炎,自己脚下踩的土地是西炎的,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却是辰荣的,‘我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怪物,活该被欺辱,活该被践踏。’ 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馨悦躲在一个角落里,盯着天上的太阳,双手合十,小声祈祷,“求求你了,太阳,保佑我不要被他们欺负了。” 馨悦嘴角挂着甜甜的笑,睡着了。她的小手死死的攥紧手中的玉佩,‘娘亲说了,这是一对龙凤玉佩,另一块在哥哥身上,等自己长大了,父亲和哥哥就会接我们回家,回我们自己家。’ 在花园的死角处找到了消失了一天一夜的馨悦,赤水小叶心疼的摘下馨悦头发里的杂草,低头亲了亲女儿红肿的脸颊,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馨悦,让你受苦了。 “辰荣馨悦,你真当自己是辰荣少主啊?装什么呢!”西炎贵族少年冲着馨悦勾勾手指,“过来,帮我们斟茶倒水,这才是你该干的活!” 馨悦一言不发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母亲说了,辰荣族的少主,一定要博览群书,学识渊博。 “哎,你是个傻子吗?本少爷在叫你。”孩童的恶意是最直接也是最纯粹的,一颗石子打在馨悦的膝盖上,她忍痛继续看书。接着,一颗颗石子朝着馨悦打去,脸上、胳膊上、肚子上,腿上,馨悦终于忍不住哭了,母亲说了,不可以还手。 这是馨悦来西炎的第七十个年头。(神族十年相当于人类一年) “辰荣馨悦,你是中原真正的王姬,所以你的父亲才会将你送来西炎做质子。只有你在这里,西炎王才可安心的将轵邑城还给你的父亲,你明白吗?” “女儿明白”,转身离开的馨悦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嘲讽,‘中原王姬?在西炎国当中原王姬,真好笑!’ 馨悦日日拿王姬的标准要求自己,琴棋书画要样样精通,术法灵力要运用自如,待人接物要八面玲珑,为人处事要彬彬有礼,这才是一个王姬应有的教养。 “也不知这小质子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偷拿皇子的书,她看得懂吗?” “一个随时可能被拿去祭旗的质子,居然还端着一副世家小姐的模样。哎,哎,你看她那副样子,真好笑,都不知道能活到几时。” 馨悦的指甲陷进了掌心的软肉中,疼得她身子微微颤抖。 ‘父亲不会造反的,父亲一定不会造反的,他一定会来接我和娘亲回家的。’ 馨悦陷入巨大的惶恐之中,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她躲在被子里,望着窗外的月亮,双手合十,小声祈祷,“求求你了,月亮,保佑父亲一定不要造反,明日就来接我们吧。” 这是馨悦来西炎的第一百个年头。 西炎王巡视中原,被刺杀!所以,父亲来了。 馨悦低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自己被人欺辱时,父亲没来;母亲病重时,父亲没来;西炎王被刺杀,父亲来了。急着来西炎城表忠心,撇清关系,可不能影响他的城主之位。 这是馨悦来西炎的第一百一十个年头。 “馨悦,父亲来了,我来接你们回家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努力做出慈爱的神情,古怪又尴尬。 “辰荣小姐可真是国色天资,美得不可方物啊。” “瞧瞧这眉眼,这身段,这仪态,不愧是辰荣族的少主。” “腹有诗书气自华。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在过去一百多年从未听过的夸赞尽数袭来,馨悦有些不适的垂眸,看向身边人,这是她的哥哥,赤水丰隆。 “小姐,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打碎了馨悦房中的花瓶,侍女跪在地上求饶,四周的人齐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更别说为她求情了。 馨悦眨眨眼,原来这就是站在权力带来的快乐,那我不要再回到西炎了,我要做辰荣馨悦,我不要再被人欺辱,我不要再惶惶不安,我要做全大荒最尊贵的女子。 这是馨悦在离开西炎的第一个年头。 “璟哥哥,我想要那个,你就帮帮我嘛,我就想要那个彩头。” “辰荣小姐,我叫防风意映,我来帮您投壶,您看可以吗?” “一个区区二流世家,你是怎么进来的?” “算了,还算有用,留着吧,我身边还少一个小跟班。” “什么,谁敢对我无理,我可是辰荣馨悦,给我打!” “我呢,可是中原最尊贵的女子,寻常世家男子怎么配得上我。我以后要做大荒最尊贵的女子,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找一个最厉害、最有权力的夫君!” 这是馨悦离开西炎的第一百个年头。 第74章 辰荣馨悦番外2 坐在对面的馨悦对面的丰隆眼睛明亮有神,像是夏夜里的星辰,闪烁着对一母同胞亲生妹妹满满的好奇和喜爱,‘我和妹妹长得真像,她好乖,举止优雅,亭亭玉立,坐在那里像个瓷娃娃一样.'' 族中繁杂冗长的典礼还未结束,丰隆就如同一条灵活的泥鳅般钻过人群,滑到馨悦身边,挤眉弄眼。 “哥哥”,馨悦嘴唇蠕动着,音调有些怪异,她还不适应这个称呼。 “嗯?”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双胞胎哥哥一点也不见外,凑近了在馨悦耳边低语,“妹妹,累不累?” 从未与人如此亲近的馨悦有些不适,但仍然乖巧低头回话,仪态依旧端庄大气,“不累。” 这算什么。在西炎时,任何一个小差池,都有可能换来一整天的罚站、抄书、戒尺惩罚。 丰隆呲着大牙凑得更近了,“这里好无聊,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有你没见过的好东西。” 没见过的好东西,馨悦心脏一抽,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乖顺的微笑点头。 丰隆拉着馨悦的手腕,两人从人声鼎沸的宴席中溜走了。馨悦跟在哥哥身后奔跑,第一次从周围人或是恭敬,或是谄媚,或是敬畏,或是羡慕的目光中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母亲说的那句话的重量,你是辰荣族少主,中原真正的王姬。 丰隆带着妹妹来到自己的房间。馨悦拘谨的站在门口,看着丰隆窜到这里找找,趴在那边翻翻,最后居然还从枕头下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盒子。 “馨悦。”丰隆捧着满怀礼物放在金丝楠木高几上,挤得茶具都没地方摆了,“快来看看,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千年人参玉如意、翡翠玉佛夜明珠、黄金宝剑琉璃盏……五花八门的礼物看得馨悦眼花缭乱。这都什么啊,这么多,这么杂,他,他是怎么找来的,这就是赤水族的实力吗?我以后也能如此吗? 丰隆看着妹妹傻站在原地,目光游离,慢悠悠的眨了眨眼睛,眼睫毛缓缓扫过眼睑,又软萌又可爱。 “来。”丰隆一瞬间涌起了满满的保护欲,这就是我妹妹啊,我要好好保护她,不由分说地拉过馨悦地手臂,“这些都是你的,喜欢什么,告诉哥哥,哥哥都帮你找来!” “什么都可以吗?”馨悦仰着头,娘亲说了,回到中原,她可以为所欲为,所以,馨悦又重复问了一遍,“我什么都可以要吗?” “当然。”丰隆笑得张扬又肆意,“什么都可以。馨悦,你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你。” 馨悦迟疑的点了点头,随即浅浅一笑,盈盈笑意在唇角绽放,回家真好。两人腰间悬挂着同款玉佩,双生子终于相逢了。 回到中原的辰荣馨悦如鱼得水,骄傲自得。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一呼百应。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辰荣馨悦的闺房之中。她慵懒地从锦被中坐起,如云的乌发松散地垂落在肩头。婢女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端着金盆、毛巾和精致的梳妆盒。馨悦坐在菱花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矜傲。 婢女将浸湿的毛巾轻轻拧干,为她擦拭脸庞,那清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接着,开始梳理她的长发,木梳在发间缓缓穿梭,每一下都带着小心谨慎。梳洗完毕的馨悦,今日要在府中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馨悦身着一身深红色的锦缎长裙,领口和袖口都镶嵌着华丽的狐毛,头上戴着一支华丽的凤凰金步摇,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摇曳生姿。只要馨悦一出现,她必定会是全场的焦点和中心。 恰到好处的笑容,既带着少女的纯真,又透着一种圆滑老成。她和女宾们谈论着最新的服饰款式、珠宝流行趋势,也和男宾们点评时事走向和大荒局势,野心勃勃的眼神中透着傲气和对权势的憧憬和渴望。 “丰隆少主没来参加宴会吗?”宾客的闲谈声传进馨悦的耳中,哥哥总是推辞抱怨自己举办太多场宴会了。 馨悦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是谁胆敢在她面前嚼舌根。去年时兴的布料,一个不得势的小氏族子弟而已,也不知沾了谁的光,混进宴会,无用之人,赶出去算了。 宴会结束后,馨悦一听说哥哥回来的消息,提着裙摆,步履匆匆,冲到丰隆院中,准备质问他为何不参加自己举办的宴会。 “丰隆,今日是馨悦邀请中原世家子弟参加赏花宴的日子,你为何要拉着我去郊外骑马?”璟哥哥的声音从房中传来,馨悦屏退下人,弯着腰蹲在窗户下偷听。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馨悦就特别热衷举办各种名头的宴会。这小半年,我已经一连参加了四五个她举办的宴会了。说真的,脑子都快炸了,我这性子,实在不愿日日浪费精力在这种事情上。”丰隆苦大仇深的表情逗乐了涂山璟。 哥哥无奈不满的声音萦绕在馨悦耳边,气得她一掌推开房门,气呼呼地瞪了哥哥一眼,拂袖而去。 涂山璟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笑眯眯的落进下石,“丰隆,馨悦妹妹生气了,你给她寻来的小马驹还要吗?不要的话,我可以接手哦!” 丰隆不以为然的继续喝酒,“馨悦有时会莫名其妙的生气,等明日我去哄哄就好了。小马驹可不能给你,那是我给馨悦的礼物,你要想要,我在帮你寻一匹便是。” 涂山璟挑眉,不置可否的笑笑,馨悦的心思重,野心大,丰隆似乎并不知道。 馨悦满腔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气得将房中的那一对雯青白花瓷梅瓶推在地上,砸得粉碎,婢女们站在门外,听到房中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敢有丝毫打扰。半晌,馨悦从房中出来,径直离开了。 第75章 辰荣馨悦3 “这些货色就别往我这边送了,我看不上。”馨悦皱眉,将画像推至一旁,神色不悦,“我是辰荣馨悦。虽无封号,却是中原真正的王姬。这些人,哪个配得上我?” 丰隆点点头,他完全同意妹妹的看法,凭馨悦的家世,样貌、才华,想找个相配的确实不容易,但谁让他是哥哥,妹妹这点小要求,一定得满足她。 馨悦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开始弹奏。琴音从她的指尖流出,起初如潺潺流水,舒缓而平静,仿佛诉说着她心中那些难以言喻的情思。随着她手指的舞动,琴音逐渐变得激昂起来,像是在表达她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权势的渴望。 她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之中,眼神中透着专注。偶尔,她会微微皱眉,似乎对某个音的处理不太满意,便会停下来,重新弹奏那一小段,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丰隆坐在一旁,静静聆听妹妹的琴声,眼中的宠爱欣赏和自豪无处躲藏。 ----- “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配当她的哥哥。”身着深蓝锦袍的丰隆坐在凉亭中饮酒独酌,双眼迷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口中喃喃自语,“妹妹在西炎受苦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妹妹在西炎担惊受怕的时候,我在干什么!”丰隆浑身酒气,眼尾都染了分糜烂绮丽的红,被酒意浸染的声音,带着微哑的醉意。 “我在纵马高歌,我在与人对弈,我在宴会上嬉笑玩乐,我在诗会上侃侃而谈。”丰隆趴在石桌上,头耷拉在一边,苦涩的眼泪灼伤了他的心底,疼得他撕心裂肺,“馨悦回来了,我却在责怪馨悦过于在意服饰的华贵和利益,我居然有脸责怪馨悦对权势的渴望和野心,我怎么配呢!” 丰隆挣扎着起身,手臂撑在桌上,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指着自己骂道,“赤水丰隆,你这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个懦夫,你个混蛋。身为哥哥,馨悦受苦你享福,你还有脸问父亲为何对馨悦如此偏爱,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馨悦,对不起。馨悦,哥哥对不起你。”躺在床上的丰隆嘴里依然念叨着对妹妹的愧疚和歉意。 馨悦挥手让侍卫退下,小心拧干毛巾,细心擦拭丰隆的脸颊和手掌,温热的毛巾拂过丰隆俊美的脸庞,馨悦有些恍惚,一母同胞的心灵感应让她眼睛泛酸,哥哥内心的后悔、难过、痛苦和懊恼悉数被馨悦接收。 馨悦的眼中滚落下一颗颗泪珠,滴落在丰隆脸上,“哥哥,都怪你,我讨厌你。”馨悦说着讨厌,但唇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我哥哥在乎我,关心我。我所有的难过伤痛他都可以感同身受,我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 馨悦坐在床边,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和颈部,丰隆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下意识翻身枕在馨悦地腿上睡着了。 馨悦无语地将人推下去,纤细地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赤水丰隆,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还没原谅你呢!居然敢骂我贪慕虚荣、唯利是图,满脑子都是利益!” ----- “哥哥,想让我帮苍玹,你可以付出什么代价?”馨悦娇俏的容颜近在眼前,狡黠的大眼睛里似乎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魔力,诱惑着、吸引着猎物靠近、沉沦其中。 “我,我,”一向说不过妹妹的丰隆想躲,但身子似乎不受自己支配,贪恋着指尖那一抹温暖,不肯离开,只得结结巴巴的说道,“馨悦说了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馨悦嘟着嘴,松开哥哥的下巴,向后一靠,“无聊,哥哥,你怎么这么无趣啊!一点都不会讨女生欢心,就你这榆木脑袋,我何时能有一个嫂子啊!” 丰隆挠挠头,他确实从未想过会和什么样的女子共度一生,“我还没有喜欢的人。等我有了,我一定会待她极好,事事依着她,时时想着她,尊重她,爱护她,让她做一切她喜欢的事情,绝对不会拘着她在后宅之中。我赤水丰隆喜欢的女子,绝对不会是笼中鸟,她一定会是翱翔九天的凤凰!” 馨悦被哥哥这番豪言壮语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哥哥,不是我打击你,你先找个喜欢的再说。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到时候别把人处成兄弟就是万幸的了。若是按你的表达方式来,那女子绝对不会想到你是在追求她而不是追着她拜把子。” 丰隆急得面红耳赤,辩驳道,“那你呢?” 馨悦愣神的看着丰隆,“我什么?” ----- “哥哥,说话!你为何画我?”馨悦步步紧逼,她今晚一定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已经懒得再扮演妹妹这个角色了。 “你不是喜欢漂亮的画吗?我帮你画几幅很正常,我是你哥哥嘛。”丰隆解释得很快,言语熟练得仿佛事先背过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馨悦的眼神锐利如刀,只需轻轻一瞥,就能让丰隆深埋心底的心思无处遁形。“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 苍玹一统大荒的速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皓翎王居然将整个皓翎当成阿念的嫁妆送给苍玹,苍玹成为了大荒当之无愧的皇帝。 “哥哥,苍玹殿下也登基为帝了,大荒也统一了,你的抱负实现了吗?”馨悦歪着脑袋望着丰隆,“眼看着意映也要和蓐收大婚了,我们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丰隆猛地坐直了身子,手中的杯子顷刻间碎成一堆粉末,头都不敢扭,目视前方,“我们,我们怎么了?” “我们啊。”馨悦刻意拖长音调,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就是不说下文。 丰隆急了,扭头瞪着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控诉,“我们怎么了,馨悦,你倒是说呀!” “我觉得我该嫁人了!”馨悦冲着丰隆做了个鬼脸,“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丰隆看着馨悦,目光逐渐变得灼热起来,眼底浓重的情意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如海水涨潮般扑面而来。 “有,一直都有!” 第76章 离戎昶番外 “在下离戎昶,离戎氏族长,涂山璟的好朋友。”这是离戎昶和防风意映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一边韬光养晦,一边游戏人间的离戎昶,对在璟失踪之后不顾家族反对,毅然决然,千里迢迢跑去青丘,非要当涂山氏少主夫人的防风意映,有点好奇。 “生在涂山府,死葬涂山坟!” 离戎昶不知这位防风小姐是真痴情还是真爱财,也有可能是真傻。毕竟人都已经失踪了,她到了涂山氏也无枝可依,无利可图。 离戎昶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势力,族中子弟和侍卫统统被派往大荒各地寻找璟的踪迹,但璟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寻不到一丁点线索。如此劳心费力、不眠不休寻找了璟三个月,他已然心灰意冷了。 自小生活在一个没落的氏族,虽贵为族长,但一路摸爬滚打,好不容易到了今日的光景,离戎昶此刻清晰的认识到璟的失踪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这时,防风意映来了。拙劣的托梦法术,离戎昶压根就不信,但眼前女子对璟不似作假的担心和挂念,让他勉强装出一副深信不疑,推心置腹的模样。 明知搅进涂山氏争权的浑水中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她竟然毫不犹豫地跳进去了,她图什么?她凭什么笃定璟一定没死?她凭什么相信璟回来之后一定会娶她?离戎昶越发好奇了。 “来,我扶着你,我们先起来。” 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满身污垢、伤痕累累,趴在地上,连模样都看不清的囚犯出现在眼前时,自己都认不出那是涂山璟。但防风意映,这位只见过涂山璟一面,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却一个箭步冲上去,拨开他杂乱不堪的长发,抬起袖子给他擦干净脸,叫了声璟哥哥。 不可否认,在这一刻,离戎昶脑海中闪过的并不是感动,而是怀疑,是否防风意映和涂山篌勾结,演戏给他们看。 防风意映伸手温柔的拂去璟额上的汗滴,将拧好的湿毛巾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在额头上。 离戎昶告诉自己,‘我这不是偷窥,是监视,对,是监视,万一这防风意映心怀不轨,对璟暗中下杀手,我好及时制止。’ 双指微微闭拢,指尖有白色的灵力溢出,配合着她口中默念的法诀,白色的灵力没入涂山璟的身体。 ‘让我逮到了吧,刚刚不是已经用过治疗术,这又是在干什么,是不是趁着我睡觉在害璟。’离戎昶准备起身揭穿她的丑恶真面目。 防风意映的脸色随着灵力的溢出逐渐变得苍白,原本鲜亮的容貌蒙上了一层死气,她在用自己的本命灵力给璟续命! 离戎昶翻身将被子蒙在脸上,自己真是个小人。这种一见钟情的烂戏码,居然真的存在。 “你放心养病,涂山氏这边交给我。” 离戎昶将璟送到辰荣军驻地,他与相柳是老相识了,璟也曾多次送粮食支援辰荣叛军。不得不承认,此刻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涂山璟一无所知的坦然模样让离戎昶莫名有些不爽,这股子挥之不去的情绪时不时的搔动他身上每条神经、每根血管,搅得他心烦意乱,不得安宁。 “昶,回去一切小心。”涂山璟关心的嘱咐瞬间点燃了离戎昶的火气。 “璟,涂山氏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为何要让意映回去?”离戎昶努力压住脱口而出的质问,换了种平和的方式说出口。 “意映有办法,她会处理好的。而且还有奶奶在,篌不敢乱来!” “有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你知不知道昨晚。”离戎昶扭头,手指着青丘方向,语气不知不觉中带上了火药味。 “我知道。”涂山璟打断他的话,“所以,我要尽快好起来,回去给她撑腰!”涂山璟轻笑着看向离戎昶,眼神平静,似乎能一眼看穿他的内心。 “好吧。” 所以,意映真的有办法。太夫人很信任也很宠爱她,将紧握在手中的权力分给她一些,她做得很好,涂山氏少夫人的名头在中原越来越响亮。 但是,璟低估了涂山篌的狠辣,她中毒了,难解的毒药,没人救得了她。 想到这里,离戎昶的眼中泛起水光,深吸一口气,今日可是意映大婚的日子,哭什么哭,不能想点喜庆的吗? “我们两个人去吗?” 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为了家族声望地位更上一层楼,离戎昶加入了苍玹的阵营。这次和意映同行,是要回离戎族选拔族内英勇儿郎为苍玹效力。 “离戎族可是有大荒第一勇士的称号,这次选拔我可要帮殿下挑选出你们族里灵力最高强、身手最好的勇士,到时候,你可不许舍不得啊!”防风意映对这趟行程充满期待。 离戎昶笑笑,“意映,别的不敢保证。我离戎族的美酒佳肴管够!若是有看上的男子,我做主,直接送给你。放心,不告诉璟。” “瞎说什么呢!”意映恼怒的拍了他一巴掌,“龌龊!” “我是说给你当侍卫,你想到哪里去了?”离戎昶捂着胳膊,委屈的控诉道,“意映,你对璟那么温柔体贴,怎么对我这么暴力啊!区别对待!我不服!” “不服憋着。”明艳动人的少女故作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眉梢唇角跳跃,在阳光下绽放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和璟哥哥退婚了。” 离戎昶震惊的嘴角高高扬起,整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表情?”意映不解的蹙眉,指着他的嘴角,询问,“很高兴?我被退婚,你很高兴?” “不是,不是,我,没有啊,没有高兴。”离戎昶内心狠狠唾弃自己,璟这么难过,自己怎么能如此开心啊!是不是兄弟了,真卑鄙。 ‘但是,我那时真的好开心啊。我想着你和璟退婚了,是不是就能看见我了。’离戎昶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身边神情落寞的涂山璟,碰了碰他的胳膊,‘难兄难弟啊。’ 流水潺潺,不及与君相濡以沫 山脉连连,不及与君执手千年 离戎昶使劲眨眨眼睛,热烈鼓掌,大声叫好。今日是意映大喜的日子,好开心…… 第77章 小夭番外1 在清水镇看见哥哥后,小夭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哥哥现在很好,虽然在皓翎当质子,但比在西炎如履薄冰的日子好多了。还有了新的妹妹粘着他,护着他,这位可是真正的皓翎王姬,不像我,一个假冒的私生女。父王恐怕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玟小六翘着二郎腿,在摇椅上晃悠,思绪早就飘远了。 “老木,今日主家大气,给的赏钱多。我带了一只烧鸭回来,串子,快叫麻子春桃过来吃饭。”玟小六啃着一只鸭腿,满嘴流油,乐呵呵招呼众人开饭啦。 “六哥,你别吃了。”眼看着小六油乎乎的魔爪又要伸向烤鸭,串子急得一把夺过盘子,搂在怀中,“甜儿,你去叫麻子和春桃嫂子来吃饭,我得看着六哥,不然哪还能剩下鸭肉开饭啊!” “我吗?”桑甜儿迟疑的看了一眼六哥,小声解释,“六哥,我去叫,他们可能不会来。” “没事。”玟小六扯着衣襟擦手,“我同你一起去。” “好的,六哥。”桑甜儿眼前一亮,有六哥撑腰,旁人异样的眼光会少很多。 路过酒馆时,玟小六下意识地抬手打招呼。可是,此处没有轩老板了,没有阿念了,也没有酒馆了。热泪顷刻间滚落,惊得桑甜儿赶忙低头装没看见。 “哎哟,甜儿,这几天风真的有点大啊,尽糊我眼睛,你看看这,都把我搞哭了。”玟小六别过头去,在脸上快速抹了把了泪,提高音量,憨笑地调侃,“赶明儿啊,我也买一个你们女子戴的帽子,挡挡风!” 桑甜儿扑哧一声,笑着回答,“六哥,我会做,我给你做,不用买!”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玟小六看着酒馆,内心的酸楚和难过无人可以诉说,‘我的哥哥走了,我唯一的亲人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玟小六赖在门口,迟迟不愿挪动脚步,房间里,后山那个大魔头又来了,自己这儿是什么风水宝地吗?天天来! “你自己进来,或者我把你绑进来。”相柳睁开眼,双眸射出一道精光,猩红的舌尖瞬间分叉,发出嘶嘶地响声。 玟小六砰地一声,将门扣上,认命的坐在相柳身边,熟练的闭眼伸脖子,“来吧。” 相柳的目光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处,低头作势就要咬上去,温热的吐息喷在上面,激得玟小六一阵颤栗。 “干什么呢,快点咬,今日我困了,想早点睡觉。”玟小六捏着腰,努力忽视刚刚腰间过电般的酥麻感,粗声粗气地催促道。 “不急,今日我想。”冰冷的嘴唇贴在小六耳边,似有若无地亲吻着,“我想慢慢来!” 玟小六捂着耳朵,一蹦三尺远,臊得满脸通红,“我是个男子,你在干什么!镇上有青楼,你想要姑娘,我可以带你去!” “姑娘”,相柳仰头笑着看向小六,眼中翻滚着欲望,“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老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小六拍打着自己的肱二头肌,展示力量,努力证明自己的身份。 相柳笑笑,伸手将小六拉入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小六的额头,婆娑着他的脸颊,“我只相信野兽的直觉。” “什么直觉啊。”小六提心吊胆的看着相柳,他的手掌还在往下,轻轻握住小六的脖子。 “你是女人。”缓缓收紧手上的力度,相柳声音沙哑,“所以,我们可以。” 小六还未反应过来,滚烫的吻便一路落下来,脖颈、锁骨、下巴,嘴唇,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的吮吸着属于她的气息,霸道的巡视每一处角落。 玟小六被他吻得呼吸急促,脑袋逐渐发昏。她伸手去推了推他,却被相柳反手握住,两人十指紧扣,倒在床上。 “我不是女子!”玟小六用尽全力推开相柳,手脚并用,爬到角落,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在床上瑟瑟发抖,“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相柳摸了摸脸,湿湿的,相柳这才意识到她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是在嫌弃我吗?’相柳心中郁闷,越想越气,一个瞬移消失在房间中了。 玟小六哭得伤心,眼泪从指缝间滑落,‘我是玟小六,我只能是玟小六。我不是女人,我是男人!’ 自从上次那令人尴尬的事件之后,小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相柳了。 “我和他本就是不是一路人,现在这样没有任何交际就是最好的结果。”小夭低头拔起一株草药,甩了甩根上的泥土,扔进背上的背篓里,“他一个大妖怪,又是辰荣叛军的首领,上次还敢绑架皓翎王姬。这下好了,一连得罪了西炎、皓翎两个国家,估计离死不远了。” 相柳隐在浓稠的雾气中,静静的听着玟小六自言自语,气得眼睛都变红了。他在这里担心玟小六,玟小六在那边诅咒他早死。 “不过相柳长得是真好看,死了确实有点可惜。”玟小六脚抵着树干,奋力拔下一株药草,扶着腰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也不知道他一个穷得叮铛响的辰荣军师,如何养活那么多人。整天就穿着一身白衣服,戴着个破面具,好像自己多厉害一样。” 相柳咬紧牙关,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欲望,“该死,这小医师真该死!” “哎,真是浪费我给他做了那么多毒药。”玟小六坐在石头上,四处张望,“这相柳真不在这吗?我都这么骂他了,还不出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被人打死了?” 相柳冷笑一声,暂时留他一条小命! “不至于吧,虽然他嘴巴毒了点,人品差了点,脾气暴躁还不讲理,但他上次还帮我采来了草药和珍珠,老值钱了,可以换很多很多肉。”说到这,玟小六又饿了,摸着瘪瘪的肚子,忧伤的起身准备回家。 第78章 小夭番外2 “哎,快来人!” “又有人晕倒了。” “快快快,把他送走,快” 相柳一连数日在外奔波,去买,去偷、去抢,所有的办法都用过了,但药材依旧短缺,瘴气的扩散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本是为了隐匿踪迹,抵御外敌的瘴气,此刻却敲响了辰荣义军死亡的丧钟。 辰荣熠在得知辰荣义军的惨状后,高价购买了一批药材送往清水镇,谁料中途被一伙蒙面人悉数烧毁,只留下一句,‘送者死!’ “相柳,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做得太过分了,你绑架皓翎王姬,惹恼皓翎王和苍玹殿下,此刻整个大荒治疗瘴气的药材都被他们买断了。这些是我偷偷藏下的,都给你。” 不得已,相柳只得亲自前往轵邑城押送药材。明知苍玹在那布下天罗地网,就等自己咬钩了。但相柳几乎没有过多思索,就独身一人前往轵邑城取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道,檀香,龙涎香、沉香交织而成,氤氲的香气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哟,这不是防风兄吗?怎么,最近去哪逍遥了,可好一段时间没见你了。” 防风邶轻晃杯中美酒,深邃的眼眸望着怀中的舞姬,唇角轻勾,吊儿郎当地挑眉,“我就是一个庶子,能有什么发财的法子,郑兄说笑了。” “怎么可能啊?你家那族长可是苍玹殿下的座上宾,恩宠有加啊。怎么,没给你寻个好去处吗?”郑氏公子搂着歌姬的细腰,冲着众人挤眉弄眼,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防风邶漫不经心的瞥了郑公子一眼,姿态懒散的靠在榻上,勾着怀中女子长发把玩。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没见防风兄生气了吗?怎么说也是他妹妹。” “妹妹。”防风邶语气戏谑的重复一句,“也不知她认不认我这个哥哥。” “二哥?”防风意映在酒楼吃饭,一扭头看见防风邶的瞬间,恨不得立刻施法逃走,‘那可是相柳啊,找谁谁死,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一袭白色长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防风邶随意瘫在矮榻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防风意映,“小妹,近来可好?” 防风意映面上笑得格外乖巧,大脑却一片空白,话都说不利索了,“二哥,我还行,最近还行。” 离戎昶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小子,还不停的招呼防风邶喝酒呢,“来,邶,我们多久没见了,嗯?喝酒,这可是上好的佳酿,我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今日特意拿来招待你们兄妹,我是不是特别够意思!” 防风邶垂眸看向桌上的酒坛,低笑一声,单臂置在桌上,撑着下巴,邀请意映一起举杯,“来,小妹,我们一起敬离戎族长一杯,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好。”意映手指有些僵硬,不慎将酒水撒到桌上,引来防风邶戏言,“小妹,这么好的酒被你洒了,等会儿可得自罚三杯,向昶赔罪啊!” “好。”意映忍着不适,连干数杯。不胜酒力的她晕晕乎乎的靠在椅背上,双目迷离,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离戎昶和防风邶对视一眼继续劝酒,在两人刻意诱导之下,防风意映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好了,你快去快回,不要被人发现了,会连累意映的。” 相柳恼火的看向在自己脸上胡乱涂画的玟小六。要不是自己运气不好,正好迎面撞上蓐收,也不会被苍玹打伤,更不会在这运功疗伤还要被人调戏。 “略略略,有本事你起来打死我啊!”玟小六嚣张的扮鬼脸气他,“相柳大人,九头妖王,你可不敢生气哦,万一急火攻心,乱了心脉,一身灵力尽毁,那可怎么办啊?” 相柳怒目瞪着玟小六,气得脸颊微微颤抖,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受伤呢?应该是上次瘴气的问题吧。”玟小六一边在相柳脸上作乱,一边小嘴说个不停,“清水镇所有治疗瘴毒的药材都被买光了,连一向财大气粗的涂山氏都没了存货。” 玟小六停笔欣赏自己的杰作,“不错,可惜你看不到,我这蛇头画的真不错。你先别着急疗伤,我给画九个,多配你的身份啊。” 相柳闭上眼睛运功,眼不见心不烦。 “哦,不对,是八个,你这不是有一个脑袋嘛。”玟小六觊觎相柳的那一头飘逸的银发很久了,蠢蠢欲动的魔爪在相柳头上肆意揉搓,‘手感真好,一个妖怪,长得如此俊美,可真让人眼馋。’ 相柳心中默念,“你等着,等我恢复了,我们~慢慢~算账!” “活该,谁让你绑架皓翎王姬。这下好了,惹恼了皓翎王和哥,轩哥,就是西炎苍玹。”玟小六憋着笑,给蛇头点上眼睛,“暴露了驻地位置,你只能加重山间浓雾。你也不想想,山上雾气那么大,瘴气毒性肯定会随之增强。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百毒不侵啊!” 相柳的嘴角缓缓渗出鲜血,滴答在床上。 “不是吧。”玟小六大惊,“不是,你真被我气吐血了。”她扔掉毛笔,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一堆药,很明显,都是毒药。 玟小六顾不得其他了,双指化刀,在手心狠狠划下,“来,喝我血,快,别浪费了,我要疼死了。”粗鲁的一把将手糊在相柳脸上,“你能吸血吗?这不算动吧。” 相柳的嘴唇贴在她手心,本能的吮吸,舌尖轻轻扫过掌纹,玟小六却猛地向后一缩,眼里水光粼粼,跌坐在地上。 相柳的呼吸一重,奈何运功疗伤,身子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玟小六从自己眼前逃走。 ‘我这是怎么了?’玟小六捂着胸口坐在门外,她的心砰砰狂跳,脑子被烧成了一团浆糊,乱得都忘了给自己疗伤了,‘他可是你的仇人。每次一见面不是挨打,就是挨骂,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跳什么跳。破心脏,坏了吧你’ 第79章 小夭番外3 被相柳抓来当苦力的玟小六,又悔又恨,干嘛非要手贱招惹他,干嘛非要多嘴说瘴毒,这下好了,成了相柳的盘中餐了。 “你再在那边嘀嘀咕咕骂我,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相柳巡视完军营回来了,今日士兵们的情况更糟糕了,带回来的药材根本不够用。 相柳捞起桌上的酒壶,掀开一看,空荡荡,没有一滴酒。他连一杯送别士兵的酒都拿不出来,‘我这个军师,当得真失败。’ 营帐外传来压抑的呜咽声,青白色的雾气弥漫在营地中,阴冷潮湿的空气似乎扼住了辰荣族人的咽喉,他们无法呼吸,无法生存,无处可躲,无处可逃。他们是被时代抛弃的旧民,他们是被众人嘲笑的顽固,他们是终将被剿灭的叛军。 “你哭什么?”相柳伸出手,难得温情,想摸摸她的头发,是否真像她摸自己时一样舒服。 “我没哭,我哭什么,死的人我又不认识,我有什么好哭的。”捂着眼睛的玟小六嘴硬,根本不承认,但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相柳转身离开了,众人还在等他点火,他没有时间在这里陪玟小六。 枯荣报兮忠臣骨,永不降兮辰荣士。 玟小六耳边响起了士兵们低沉又哀伤的歌声,他们在送别亲人,他们在表明决心,他们绝对不会投降,他们从不畏惧死亡。 玟小六哭得更大声了,‘反正外面的也有人在哭,没人会留意到我的。我和他们一样,不容于世。’ “你干什么去!”相柳叫住偷偷摸摸溜走的玟小六,“这里是辰荣军营,不想死,就乖乖在这待着,哪也不许去。” “我尿急啊,相柳大人,这你都管!”玟小六提着腰带,作势就要解开,相柳无语的摆手,“出门右转顶头,快点回来!” “哼。跟我斗,小样子,我才不回去呢。”玟小六刚出营帐,就变了副面孔,大摇大摆的在营地四处逛了起来。 无助捂脸哭泣的母亲扯起地上的孩子,脚步沉重的迎面走来;累极瘫坐在地上的老医师小心从泥地的捻起一根草药,放入热气腾腾的大锅中搅拌;面黄肌瘦的士兵擦拭着手中一尘不染的刀剑;勉强遮风挡雨的茅草屋中飘来阵阵霉味,玟小六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滴、两滴、三滴,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汤锅中,相柳一眼就看见这个东张西望的蠢货了,‘他在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着自己的血还有点用吗?”玟小六揉了揉肩膀,‘死相柳,我这真是好心没好报,差点把我胳膊拽脱臼了。’ “不用”,相柳少见的大吼,“不需要!” “你有其他办法吗?”玟小六不知死活的凑近了问道,“你能弄到药材吗?你能救他们吗?” ‘我不能。’相柳心中自有答案,但他无法说出口,他平静的看了玟小六一眼,“与你无关,把百毒丹给我,你可以滚了。” “我,我。”玟小六梗着脖子,天生反骨,“我不走,我有办法救他们。” “什么办法,你的血吗?”相柳露出两颗獠牙,抵在她的脖颈处,“也好,吸干了正好够救命!” 玟小六捂着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这头没人性的九头妖,“亏我刚刚看你可怜,想方设法的想帮你。你这人,不,你这妖怪,怎么这样啊!” 相柳面色一沉,“我可怜?” “你看看你,住的这地方,破破烂烂的。”玟小六嫌弃的四处打量,“你看看这身衣服,几千年没换过了?还有你这酒壶,没酒了吧,你现在连个酒都买不起了。” “还有,还有。”玟小六突然停下,定定的看着相柳,眼泪在眼眶打转儿,‘我们都无依无靠,不被容纳,不被接受。’ “不好了!军师,又有两名士兵中毒身亡了。”营帐外传来一位士兵绝望的呼喊声。 相柳来不及问玟小六原因了,一把扯住她的领口,“什么办法,快说!” “我不是治好了涂山璟的伤嘛,他答应满足我一个要求,我们去问他要药材,他家是大荒首富,一定有!”玟小六见状也不扭捏,快速道来缘由。 相柳怀疑的看向她,‘能行吗?’ “能行,相信我,我有信物,他不会赖账的。”玟小六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嗯,是弓箭的形状。 “你确定这是涂山璟给你的信物!” “当然,这可是他准备送给他那未婚妻的礼物,就是雕坏了一点,给我当信物了。”玟小六将玉佩放在嘴边,呵了口气,拿着袖口仔细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我本来打算拿它换一座金山呢。” 相柳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财迷!” 玟小六戳着他的胸口,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不喜欢钱啊?装什么清高,都穷成这样了。” 相柳冷脸盯着他,‘看在药材的份上,我忍!’ 顺利拿到药材的玟小六得意洋洋的看着相柳,涂山家的密道就是给力,说运什么就运什么,一点都不含糊。 饱受瘴毒折磨的士兵们总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玟小六俨然成了辰荣义军的一员,忙忙碌碌的熬药、制药、分发药丸,比给人治疗不孕不育时卖力多了。 懒洋洋的躺在温暖的羽毛中,玟小六开心的打个滚儿,“相柳,说好了带我去采珍珠,可不能反悔啊,不准像上次一样把我扔进海里,让我自己游回去。我这次可是为了你,放弃了一座金山,牺牲太大了!” 海底。 满地的珍珠珊瑚砗磲螺化玉玳瑁……,亮瞎了玟小六的眼睛,“相柳,我再也不骂你穷了,这个是真的吗?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拿走吗?” 相柳摇摇头,“只能拿一些,这些是鲛人为了求偶准备的宝物。” 玟小六鄙夷的看向相柳,“你堂堂海底妖王,居然带我来偷东西,真丢人。”但她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不慢,兜了满怀的宝物,开心的哼起了小曲儿。 第80章 小夭番外4 贵为玉山王母的小夭时常想起清水镇的一切,她想念清水镇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老木身体怎么样了,麻子和春桃生了几个小孩,串子和甜儿有没有吵架,回春堂的生意好吗,灵石先生是否还在晃着扇子讲故事,是否讲了苍玹与阿念大婚的盛况,还有,还有,睡梦中的小夭眼角滑下一道清泪,‘相柳,他还好吗?’ “想什么呢,姐姐。”阿念挥手打断小夭的思绪,“这个表情,你在思念谁啊?” “我思念他,怎么可能!”小夭手指着自己,困惑又迷茫,狂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谁啊,谁啊,我认识吗?”阿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着,趴在桌上歪头盯着小夭看,“干什么的,哪家的公子,长什么样子?快,和我说说。” “没谁,不是的。”小夭眼神躲闪,“我就是怀念以前在清水镇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老木串子他们了。” “想他们了,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们回去看看他们不就行了。”阿念勾勾手指,“海棠,准备马车,我和姐姐要去清水镇,对了,再准备一些礼物给老木他们。” “是,王姬。”海棠还是不习惯叫阿念王后,在她心中,阿念永远是皓翎的王姬。 “不去了吧,哥哥最近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我们出去玩,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忙他的,我们玩我们的,反正他那么忙,也没时间管我们。”阿念在这快憋坏了,这里也太无聊了,瞫妃又是个沉稳的性子,偌大的紫金顶愣是找不出一个好玩的地方。 “说得也对。”两人一拍即合,阿念换上便装,小夭一个转身又变成玟小六的模样,说走就走。 清水镇。 “老木,串子,你们看看,谁回来了?”阿念拉着慢慢吞吞的小夭,高声呼喊,“六哥回来了。” 一个半大的少年闻声跑出来,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里还拿着一个水瓢,站在台阶上斥责二人,“哪来的黄毛丫头,叫谁老木呢,叫木爷爷!没礼貌。” 小夭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开心的笑脸瞬间定在脸上,手指无意识的微微颤抖,身子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那几节矮小的台阶像一道天堑,隔开了她与清水镇的众人。 阿念抿了抿嘴,呆呆地望着前方,回春堂怎么这么破了,什么木爷爷,哪来的小屁孩,他在说什么! 是啊,高等神族的寿命长达数千年,短短五六十年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对清水镇的众人而言,足够他们走过半生,垂垂老矣。 她们突然明白了刚刚进入清水镇时,扑面而来的陌生和不适从何而来了,刘大娘的面摊换了个生面孔的年轻人,估计是她的孙子辈了;街口大槐树下的那个穷酸儒生也不见了,反而盖起了一间学堂;就连玟小六每次路过都馋得流口水的那家烤鸭店也关门了,换成了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变了,一切都变了,我回不去了。小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那木爷爷呢,在哪呢?我们是来看他的。”但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 “对,我们还带了礼物,我们是专场来看你们的,你是谁家的小孩?串子?还是?” “麻子,你是麻子的小孙儿,对吧。”小夭看着小男孩肉嘟嘟的小脸,一看便知。 “对,我爷爷是叫麻子,他和奶奶去卖肉了,家里只有我和木爷爷在,你们进来吧。”说完就噔噔噔跑着去叫木爷爷了,门口来了两个怪人,来找他的。 阿念手指捏着绑礼物的绳子,神色暗淡的低着头,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人族和神族的区别,人族的一辈子真的好短,她只是回了一趟家,嫁了一个人,他们半辈子就过去了。 小夭的目光掠过四周,温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就像是冬日里最后一缕阳光,温暖却透着刺骨的寒冷。这里,她应该是最后一次回来了。 “小六。” 熟悉的称呼瞬间将小夭拉回了那段时光,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老爷爷逐渐与记忆中那个举着水瓢把自己揍得满院乱跑的老木重合,小六的眼前一片模糊,嘴角抽动,颤抖着举起手臂,她本想笑着来见老木的。 “小六,王姬,进来啊!”老木的嗓子依旧洪亮,招呼小六回家…… “姐姐,我们真的不再坐一会儿了,串子麻子他们马上就回来了。”阿念跟在小六身后,“你看看你,来都来了,又不差这一会儿,为什么非要急着走。” 小夭放下一袋金子,转身就走的决绝模样让阿念很是不解,老木却懂小六的别扭,他笑眯眯的拿起金子颠了颠,揣进怀中,摸着斑白的胡须目送小六离开,“小六,我们的缘分,就到这了。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阿念,你先回去吧,我想去看个故人。”小夭努力咽下喉头的酸涩,强撑着一口气将阿念送走。 “这人什么毛病啊!一不高兴了就到这哭!”相柳不耐烦的低头看着在树下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夭,像只受伤的小猫,抖着肩膀哭个没完没了,挥手将瘴气隔绝开来。 “别哭了,很烦!” 小夭惊喜的抬头看向相柳,双手小心擦去脸上的泪水,整了整发簪,唯恐乱了妆发,嘴巴微微张开,就这么死死的盯着相柳。 “你哑巴了,当了个玉山王母,激动得不会说话了!”相柳飞身落在她面前,逼近,“还说自己是男人,居然敢骗我!” “我那时本就是男人。”小夭弱弱的辩解,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相柳,舍不得移开视线,“你,你。” “我怎么了?”相柳挑眉反问,“你是来看我死了吗?” “当然不是!”小夭着急忙慌的摆手,“我只是来看看你。” “是啊,确实得来看看我了。不然等你哥哥大军一到,就只能来看我的尸体了。”相柳打量着她,似乎在思考从哪下口最好吃。 “不是的。”小夭急切的向他走去,拉住他的衣袖,“若是你愿意归顺,我可以说服哥哥给你一块封地,让你带着辰荣族人生活。” “归顺,你不如说是投降。”相柳一把掐住小夭的脖颈,“不如我绑了你,去威胁苍玹退兵,怎么样?” 小夭双手抓着相柳的衣襟,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相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猛地将其甩在地上,转身下了逐客令,“趁我现在心情不错,快滚!” 小夭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咳得说不出话来,但手死死攥住相柳的衣服下摆,“不,不,不准,走。” 相柳余光扫了她一眼,“高贵的西炎王姬,非得赖在我这儿,莫不是对我起了什么心思吗?” “对。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你死。今日,我求你,跟我离开。”小夭坦然而真挚的告白换来的却是相柳冷冰冰的嘲讽。 “喜欢?你喜欢上一个九头蛇妖,荒唐!滑天下之大稽,西炎王姬喜欢上辰荣叛军的军师。”相柳用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尖酸刻薄的话语嘲讽小夭的一片真心,但乱了节拍的心跳,手心的薄汗,是他无法控制的心动。 “是,我喜欢你,所以,你的回答呢?”小夭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或者说她想要为爱人搏一条生路。 相柳缓缓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我还没有摸过她的头发呢。’ 大雪突如其来,小夭的长发上落满了绵密的雪花,相柳消失了…… 第81章 蓐收番外 五神山。 一向自诩机智过人的蓐收大人认栽了,明明是个心思深沉的女子,自己为何如此关注她呢,蓐收百思不得其解,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蓐收盯着画像上的女子,口是心非的评价了句,“一般。” “一般?”句芒对师兄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很不屑,“一般你一看就是一天,一般你画了那么多幅放在房间里,一般你把青龙族暗卫放在身边保护她,一般你日日想着念着夜夜看着盼着。你的一般,我的一般,不太一样哦!” 蓐收翻了个白眼,“女子一般都喜欢什么?” “哎哟哟,不是一般吗?管她喜欢什么?”句芒苦哈哈的伏案苦读,“常曦部老太爷寿辰,你不好好想想送寿星什么,反倒想着送涂山氏少夫人东西。这事儿,涂山璟知道吗?”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蓐收说起涂山璟就心塞,为何偏偏意映就对他情根深重,一往情深呢,他到底哪里好啊? “要我说啊,你就不应该帮她救涂山璟。”句芒不理解,这就是爱情伟大之处吗?爱屋及乌,连情敌都救。 “意映真的很喜欢涂山璟,她想救,我便帮她救。”蓐收这话一出,句芒彻底无语了。 “她是开心了,你怎么办啊?师兄,你准备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涂山璟。人家小两口和和睦睦,恩恩爱爱。你一个人形单影只,孤独终老啊!” “在涂山璟回来之前,我要好好保护她。”蓐收对句芒的嘲讽完全免疫,自顾自的念叨着要好好保护意映。 “那涂山璟回来后呢?你就准备将她拱手相让?”句芒可不信师兄会这么做。 “对啊,她喜欢涂山璟,不喜欢我。”蓐收淡定的仿佛在和句芒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我不信。”句芒还是了解自己师兄的。 常曦部。 “哎!哎!!哎!!!” 句芒一声更比一声响的叹气声扰得蓐收不得安宁, “你哎什么!” “你费尽心思将人救回来,就这么交出去了,真是无私啊,给情敌做嫁妆,你是大荒第一人!”句芒竖起大拇指称赞蓐收,“真大气!” “意映有婚约在身,跟涂山璟回去是最名正言顺的。”蓐收盯着窗外,波澜不惊,“而且她喜欢涂山璟,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总得让涂山璟知道吧。只有这样,意映在涂山家,才能更有地位,更有话语权。” “万一涂山篌还要害她呢?”句芒自问自答,“青龙部的暗卫在呢,我知道了。” 五神山。 “你这天天派人去涂山氏送药,防风小姐可晕着呢,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句芒日日和蓐收待在一起,对蓐收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我只要她醒来,她活着最重要。”蓐收指尖轻点,将匣子封好,递给身边的暗卫,“送到涂山璟手中。” “是,少主。” “让你找的涂山篌的把柄找到了吗?” “在这里,都给你。”句芒递到蓐收面前,“按你的吩咐,都装好了,分别寄给涂山氏老夫人,一份寄给涂山璟,其余的寄给涂山家的长老们,保证搅得涂山篌没时间回老宅找防风小姐的麻烦。” “还有呢?” “死士那边我也吩咐过了,只要涂山篌所到之处,肯定有埋伏。我们不能弄死他,但让他挂个彩,受点伤,绰绰有余。 “常曦部那边也不能轻易放过,意映中了毒,他们居然高高挂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蓐收吹着眉眼,紧抿着唇,盯着手里把玩的茶杯,目光深邃锐利。半晌后,一抹清亮从眼中一闪而过,笑容依旧,但常曦部要倒霉了。 “常曦部今年进贡的东西为何迟迟未到!”朝堂之上,常曦部的长老被皓翎王狠狠的批了一顿。 不知为何,今年每道关卡检查格外严格,导致常曦部上贡的鲜果美食到不了五神山就坏了一大半,为了避免责罚,他们只得重新运送,如此一来,不仅赶不上进贡日期,还多耗费了数倍的人力物力和钱财。赶不上进贡的日子,常曦部又被罚了五十万玉帛。 句芒站在一旁,为常曦部默哀,‘得罪了师兄,可能他懒得和你计较。得罪了防风小姐,那你可就真的要遭殃了。” 蓐收出列,上奏皓翎王,“陛下,臣听闻涂山氏少夫人在常曦部祝寿时,不幸中毒,灵力受损严重,伤及根本,导致至今昏迷不醒,而常曦部直到今天仍未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 皓翎王皱眉看向常曦部长老,明知故问,“可有此事?” “是,是,但那贼人已被涂山氏少夫人当场刺死,臣就算想查也无从下手啊!”常曦空不明白此时为何又提起这件事了,和皓翎王有什么关系啊! “可涂山氏少夫人毕竟是在你常曦部的宴会上中毒,现在生死未卜。常曦部若是不闻不问,实在有损我皓翎国威,让中原世家耻笑我皓翎人不懂礼数。”句芒紧跟师兄脚步,出列上奏。 皓翎王点点头,随即看向常曦部的长老,“常曦空,你觉得呢?” 常曦空硬着头皮点点头,“臣认为两位大人说得在理。为了表示我常曦部对涂山氏少夫人不幸遭遇的同情与慰问,我们愿献上至宝雪莲草和凌霄花,为她治病,祈愿她早日康复。” “如此甚好!”皓翎王从不吝惜自己的赞扬,“如此方能彰显我皓翎泱泱大国的风度。常曦部,不错!” 价值连城的两件至宝换来一句不错的称赞,常曦部长老的心在滴血,但也只能笑着谢恩。 第82章 蓐收番外2 “或许,意映并不喜欢涂山璟。”这个念头一直断断续续在蓐收脑海中浮现,但每次一有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刚刚冒出头,就被防风意映为了涂山璟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举动浇灭了。为了护涂山璟周全她连命都不要了,怎么可能不爱呢? 蓐收大人很无奈,蓐收大人很挫败。所以,他决定了,他要主动出击,去争,去抢。谁说后来者不能居上的,那是他不够努力的借口。 五神山。 秋日午后,古木参天,庭院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菊花在墙角静静绽放,幽香袭人,与秋风共舞,诉说着季节的更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古老的石桌上。蓐收坐在桌子旁,手中握着一支精致的毛笔,笔尖轻触着一张泛黄的宣纸,一边讲解一边一笔一划,耐心绘制一个繁杂的阵法图。 意映举着一本《大荒阵法图集》坐在一旁,“又画错了。”一边嘟囔一边摇头,接着又抽出一张宣纸,继续画。 “阵法图,是连接天地灵气、引导自然之力的神秘图案。”蓐收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缓缓解释道,“要想画出有效的阵法图,不仅需要精准的手法,更需要内心的平静与对自然的敬畏。绘图者心中烦躁,自然画不成。” “我没烦躁。”意映使劲揉了揉眼睛,困得哈欠连天,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都好困啊。” 蓐收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顺手将碎发拢到耳后,笑着说道,“是药效上来了。先去休息吧,晚上再画。” “不行。”意映摇头拒绝,“好不容易能画出个大概了,现在停下,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蓐收眉梢一挑,脸上笑意染上几分无奈,“好,听你的。” 意映的笔触虽然略显生涩,但经过长时间的指导和练习,逐渐变得流畅起来。她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绘画中,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她和手中的笔,以及那张渐渐成形的阵法图。 “好了,你看看!”意映迫不及待地举着阵法图给蓐收展示,“怎么样,这下对了吧。” 蓐收拿着图纸仔细检查,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此图已初具七杀阵的结构和韵味,天赋不错。当然了,主要是我这个师父教得好。” “但是有一点点小瑕疵,你看这里,应该这么画。”不等意映给他一个大白眼,蓐收就已经将人圈在自己怀中。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意映的手腕上调整着她的握笔姿势和画法,两人的距离在不经意间拉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这样,明白了吗?”蓐收微侧着头,垂眸看着意映,温柔又深情。 “大概,懂了吧?”意映低垂着眼睑,睫毛微颤,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阵法图上。 “那好,现在我们来重新画一个七杀阵。”蓐收说着,开始在宣纸上勾勒出一个复杂但流畅的图案,“记住,每一笔都要心无旁骛,让你的心灵与笔墨融为一体。” ‘我知道了,你离我远一点啊!’意映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身后蓐收胸膛的起伏,与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 “既然阵法已经牢记在心了,那下一步,你需要有一个适合的武器。”蓐收徒手凭空化出一柄宝剑,“用这个,事半功倍。” “我不会剑术,拿着这个反而是累赘。”意映皱眉,唤出自己的神弓握住,“还是这个顺手。” 蓐收以剑为笔,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相互交织、重叠,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七杀阵图案。随着阵法的完成,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波动,一股强大的杀气从阵法中涌出,若有敌人在此阵中,必死无疑。 意映从善如流的接过蓐收的宝剑,“蓐收大人,你说的对。这个借我用用,等我杀了涂山篌,还你。” 蓐收笑着鼓励道,“ 好好练,不要给我丢人啊。” “那必须啊,我要是不好好练,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意映抽出宝剑,挽了个剑花,“那涂山篌估计做梦都想着怎么弄死我。” 蓐收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有这个觉悟就行。” 深夜。 床榻之上,意映睡熟了,呼吸均匀平缓,红唇自然地微微张着,一呼一吸间露出红润柔亮的舌尖,眉头却轻轻皱着,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蓐收站在床边,深吸一口气,闭眼凝聚心神,伴随着法决声起,“以吾之身,护她周全,悉数伤害,尽归吾身。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言出法随,誓死不二!”金黄色的光芒笼罩在防风意映身上,无数浮动的金光飞速旋转着,越来越快,一点一点地渗入她的体内,这是蓐收并不擅长的法术。 此刻,他用尽全力,苦苦支撑,全身的灵力在急速流失,额头上都是汗,血腥味弥漫在口齿间。 “成了。”跌跪在地上的蓐收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舒朗,伸手抚平意映的眉眼。 意料之中的伤害突然降临时,蓐收居然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好了,意映确定没事了。’ “防风小姐是没事了,但你就不好说了。”句芒一张嘴就是吐槽,“本来施法受的伤都没好呢,转移伤害又受伤了,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平平安安活到老,你,不一定!” “你闭嘴!” “我闭嘴简单,你能捂住天下人的嘴吗?听说涂山氏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师兄,你猜,给谁准备的?” 蓐收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意映杀了涂山篌。” “对啊,但涂山璟对外宣称是离戎昶误杀的。” “涂山氏老夫人若是知道是意映杀了涂山篌,你说,她会怎么做?”蓐收笑着看向句芒。 “那婚礼肯定就办不成了呀,估计得退婚。“句芒开心的将折子往桌上一扔,”然后,涂山璟为了保全防风小姐的名声,一定会退婚。等他一退婚,你就可以上门提亲,水到渠成啊!” “所以,此事就拜托师弟了。毕竟,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蓐收握拳咳嗽了几声,冲着句芒点点头,“拜托了,师弟。” 句芒干劲十足,拍着胸脯保证,“师兄,这事,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来办,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证据送到涂山氏老夫人手中。” 第83章 蓐收番外3 “干什么嘛?”意映忙得见证苍玹和阿念的幸福瞬间,蓐收作为皓翎重臣,不好好待在皓翎的队伍里作好表率作用,却跑到西炎朝臣所在的队伍中,赖着不走了。 “这场婚礼用的是皓翎习俗,你喜欢吗?”蓐收笑眯眯的向众人打招呼,厚着脸皮占了馨悦的位置,黏在意映身边。 “萧韶九成,凤凰来仪”,玱玹和阿念身着象征皓翎国的白色婚服,天空中飞来两只凤凰,在他们二人头顶上盘旋交颈,苍玹握着阿念的手掌,众人齐齐抬头看向这一吉兆,这次,我们都得偿所愿了。 “意映,你喜不喜欢吗?怎么不理我啊?”蓐收大人满脑子都是防风意映,眼看着苍玹和阿念都成婚了,他连个未婚夫都没当上,想到这里就心塞。 “喜欢、喜欢。”意映推了推身边的蓐收,“你快回去,西炎朝服是土黄色的,你一个白色的站在这里,太显眼了,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啊。意映,你但凡回头看一眼,都说不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蓐收委屈,难受。 “什么?”意映回头看去,朝晖殿前的空地上五颜六色的华服早就混成一团了,周围都是前来道贺的王公大臣、各族族长长老,众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响彻云霄,哪还有什么皓翎、西炎、中原之分,早晚都是一家人。 “你喜欢的话,那我们也按皓翎的习俗举办婚礼,我保证,在规矩之内,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蓐收大人迫切想要一个名分,掌心一扣,揽着她的腰。 “西炎的婚礼我还没见过呢,万一我更喜欢西炎的婚礼呢?”意映故意逗他。 “什么没见过,上次,”差点说错话的蓐收紧急刹车,“那我们办两场,一场在皓翎办,一场在西炎办。” 馨悦在一边使坏拆台,“蓐收大人,怎么了?瞧不起我们中原啊。防风氏可是中原世家,娶意映,居然不考虑按中原习俗办婚礼!” “就是啊,蓐收,你这话说的,太没诚意了。想娶意映,问过我们了吗?”丰隆跟着打趣,可算能看到蓐收吃瘪的样子了。 蓐收欲哭无泪,‘我娶亲还要问你们啊,你们是否管得过于多了些。’但这话不能说,他只能微笑面对丰隆、馨悦的小刁难。 “两位教训的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多谢提醒。”蓐收弯腰行礼,态度诚恳,“只要意映喜欢,怎么办婚礼,她说了算。” “哎哟哟。”离戎昶也来凑热闹了,“蓐收,你这话说得不对!成亲这等大事,你居然让意映操办,你要入赘啊?偷懒也不能这么干吧?” “我。”蓐收大人平日里可是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以一敌百,从不落下风,此刻却被怼的哑口无言,有嘴说不清。 “确实。”令人没想到的是涂山璟居然也加入了这场谈话,“想娶意映,蓐收大人准备了多少聘礼,少了可不行。” 两人目光一对上,就是一阵刀光剑影,蓐收刚想反驳,就被意映打断了。 “怎么?你们两位看对眼了?深情凝视半天了。要不,我退出。”意映拱手表示祝贺,准备退出成全他们。 涂山璟和蓐收同时错开眼神,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一个是才华横溢的青丘公子,一个是足智多谋的皓翎重臣,能让两人同时尴尬的时刻可不多见哦。 “蓐收大人。”意映一本正经的调笑,“若是您有意愿入赘,可以和我说,我好提前为您准备聘礼。” “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蓐收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哦。”意映故作认真的点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 “你不吃饭,看我干嘛?”意映捧着一个大饼吃得津津有味,忙了一天好不容易能吃口饭了。 蓐收在一旁笑着看着意映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像一只仓鼠般嚼啊、嚼啊,整个人看起来既娇憨又可爱。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忙。”意映吃着饭还不忘抱怨,“事儿干得怎么样了?” 蓐收明知故问,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什么事啊?” 意映吃得太急噎住了,说不出话,只得瞪着大眼睛表示不满。 “哦。”蓐收摸了摸下巴,想起来了,“盖大殿的事儿,我记着呢。” 意映努力咽下嘴里的饭菜,气愤的拍了他一巴掌。 “不是这事儿啊。”蓐收继续思索,“那是什么事儿来着,找什么呢?” “找灵草!给璟延长寿命的灵草!”意映不满的大喊。 蓐收抿嘴偷笑,岔开话题,“你这身衣服不错,何时买的,很漂亮!” “找灵草!给璟延长寿命的灵草!” 蓐收吃醋的轻哼一声,“死了算了。” “你说什么呢!青龙蓐收!”意映气得直跺脚,蓐收真把人逗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 “族长,这是防风族长送来的灵草。”静夜端着一个匣子放在桌上,“这已经是第四株了,也不知她从哪找来这么多宝贝的。” “防风氏最近有一位长老去世了,意映忙得焦头烂额,应该没时间找灵草。”涂山璟笑着抚摸着匣子,“灵心草,难为意映一直挂念着我了。” “那这是谁找的啊?一般人可没办法寻到此等宝物,就算有幸见到了,也没能力拿到手。”静夜疑惑的问道,“总不可能是蓐收大人找得吧?” 涂山璟嘴角缓缓露出一个戏谑的浅笑,“静夜,研墨,我要给意映写一封亲笔信,表达感谢。” 蓐收,生气中,勿扰! 第84章 涂山璟番外1 “我想我做错了一件事。”弥留之际,涂山璟再一次梦到了千年前的那个夜晚。 “璟,璟!”涂山璟兀然回神,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离戎昶,我这是在哪。 “璟!”离戎昶小心的将人扶起,“着急要走是你,发呆不动的也是你。真搞不清楚你这个人在想什么。非要把意映赶回涂山氏,自己一个人去相柳那,那是人住的地方吗?你是准备在那等死吗?” 涂山璟失神的双眼深陷在眼眶中,骨瘦如柴的身子走起路来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颤颤巍巍的。 “找死也要挑地方。”离戎昶握住他的手腕,支撑起他的大半个身子,青紫色的灵力在涂山璟身上流转,“不愧是你啊,涂山璟!” 涂山璟的视线渐渐聚焦,惊喜的扭头看向四周,是这,就是这里。我真的回来了,“我不走了。” 离戎昶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听到涂山璟的话。 璟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斗,不管输入多少灵力,都于事无补。都怪那个挨千刀的涂山篌,对自己亲弟弟,下这么狠的手。外面的伤疤怎么都好说,但内里灵力的亏损怎么办啊!再这么下去,璟绝对活不过七百岁。 离戎昶抹了一把苦涩的眼泪,无奈的说道,“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你总有自己的考虑,我也说服不了你。” “昶,我说,我不走了,我要回涂山氏。”涂山璟眼中神采飞扬,带着难以置信的欣喜和激动,一把握住离戎昶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走了,我们现在就回涂山氏。” 离戎昶露出茫然又无措的神情看着涂山璟,缓缓伸出右手,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幻听了?” 涂山璟唇角微勾了勾,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颤抖,但神色却格外坚定,“离戎昶,我们一起回涂山氏,找涂山篌算账。” “应该是幻听了,璟不可能说这么粗俗的话。”离戎昶像一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僵着身子转身望向天空,初升的太阳在山峦的边缘露出了脸庞,金色的光芒扫过暗淡的天际,带来了一丝光亮和希望。 啊啊啊啊啊啊,宁静的山林中回荡着一阵扬眉吐气的怒吼声,“璟,你可算听我一句劝了。我们现在出发,应该能赶在意映前面回到涂山氏。” 涂山璟笑着点点头,‘涂山篌,既然你铁了心,非要一条路走到黑。那这次,我也不会再顾念兄弟之情了。’ “来来来,璟,你和我说说,我们回去怎么收拾涂山篌。”离戎昶兴奋的搓手,“是半路截杀还是家法处置,或者你把他交给我,我保证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昶,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涂山璟眼神诚挚的说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离戎昶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弄懵了,这都哪跟哪啊,璟受什么刺激了,疯了吧?离戎昶不停的吞咽口水,身子也不自觉地往车门口移动,随时准备跳车逃生。 涂山璟难得再见到这么鲜活的离戎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搞得离戎昶更慌了,急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着有何不妥,值得璟这么看着自己。 自从自己病倒之后,往日那个豪放不羁,快人快语的离戎昶就消失不见了,他日日眉头紧锁,行色匆匆,找遍整个大荒,搬来各种奇珍异宝给自己吊命,就连看破红尘、不问世事的玉山王母都被他软磨硬泡,求来为自己看病。 “昶,你去告诉意映,让她先回防风氏。报仇的事我自己来,免得奶奶到时候迁怒她。”涂山璟垂眸,看着自己的断腿,慢悠悠的说道。 “好,这样最稳妥。”离戎昶点点头,“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回家就当无事发生,等着我的好消息。”涂山璟早已想好对策。 “你一个人,这个样子,行吗?”离戎昶担忧指着璟的身体,“灵力全无,身边又无人保护,你怎么和涂山篌斗?” “涂山篌认为我不过是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才占尽所有人的偏爱和优待,成为涂山氏少主。他囚禁我,折磨我,侮辱我,却不杀我,说到底,是为了摧毁我的心性。” “对啊,这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若是我以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回去,但仍然可以获得众人的偏爱和优待,仍然可以继续当这个涂山氏少主,仍然可以轻轻松松拿到一切他求而不得,拼尽全力够不着的东西,你说,他会怎样?” “杀人诛心。”离戎昶竖起大拇指,“读书人玩起心眼来,真可怕!你不怕他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涂山璟不屑的勾勾嘴角,“真当我的暗卫是摆设吗?” “你有暗卫,你不用,你把自己搞成这样!”离戎昶扶额,“怎么想的啊!” “以后不会了。”涂山璟敛了敛眼底的柔光,淡淡的说道。 涂山璟回来了!涂山篌被逐出涂山氏族谱,剥夺姓氏!! 涂山璟接任族长之位!!!涂山璟与防风意映大婚!!!! 沉寂三年的涂山氏在短短一月之内,接连爆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大消息,搅乱了大荒这摊浑水。一时间,整个中原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甚至有传闻称涂山璟失踪和西炎王族有关。看似波澜不惊的湖面,实则底下暗流涌动,西炎和中原四大世家本就一般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摇摇欲坠。 月华如练,夜色温柔,青丘涂山氏宅邸内,灯火通明,喜气盈盈,涂山璟亲自监督着下人布置婚房。 静夜跟在涂山璟身旁,忙得不可开交,“这幅鸳鸯戏水图挂在这面墙上,象征夫妻和睦。还有那副并蒂莲开的画呢,往侧面挂,寓意心心相印,可不能挂反了。” 床榻之上,铺展着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锦被,色彩斑斓,工艺精湛,每一针每一线都显示了匠人的匠心独运。床头,摆放着一对精致的鸳鸯枕,枕上绣着并蒂莲,寓意夫妻情深,永不分离。 婚房的角落,摆放着几盆盛开的鲜花,雍容华贵的牡丹,娇而不艳的梅花,花香四溢,为婚房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浪漫。 “小心点,族长说了,这盆夜来香要放在窗边,你摆在书桌上给谁看啊?”静夜挽起袖子亲自上手,“这可是族长的人生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你们都打起精神来!” “是。”众人齐刷刷的应声,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族长说了,夫人进门,赏钱翻倍! 第85章 涂山璟番外2 迷迷糊糊被人推着走到婚礼这一步,意映似乎并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她坐在婚房的床榻上,才对自己已经和涂山璟成婚了,两人会相伴一生这件事有了实感。 “喧昼,我有点害怕。”意映双手抓住喧昼的手臂,身子微微颤抖,“我觉得我没有准备好,不是,我不舒服,这个婚服好奇怪,我也不喜欢这个房间,我想回家。” 意映语无伦次的,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感觉浑身上下,整个房间,哪哪都不对。 “小姐,不要紧张。”喧昼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你不是喜欢璟公子吗?现在苦尽甘来,应该开心才对嘛。” “不是,我。”意映有苦说不清,‘我只是想报恩,不是想以身相许啊。这,我,臣妾做不到啊!’ “小姐,不用担心,你又不是没在涂山府住过。你现在饿不饿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喧昼轻轻摩挲着意映的后背,努力缓解她紧张不安的情绪。 “不饿,不是,饿!我一天都没吃饭了。”意映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喧昼。 “好,小姐,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吃的。” 意映独自一人坐在喜床边,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外界的喧嚣隔绝,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留下她心跳的声音,在这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喧昼怎么还不回来啊?我一个人在这好奇怪啊!” 意映扶着头上繁重的凤冠站起身来,在屋中四处闲逛,摸摸桌上的玉如意,碰碰喜鹊登梅瓶的宝石眼,闻闻牡丹的香气,顺便感慨一句,“有灵力就是好,梅花和牡丹都能见面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玉身长立,身着一身华美婚服的涂山璟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此刻正含笑看着意映,眸中流转着无尽的爱恋与温柔。 “璟,璟哥哥,你,你来了啊。”意映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气,冲着涂山璟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指着椅子对他说道,“坐。” 涂山璟挑眉看向椅子,‘怎么感觉自己不像是来成亲,反倒像是来做客的。’ “怎么了?这里不能坐吗?” 意映声音温软,嘴唇饱满湿润,瞳孔清澈透亮,黑墨般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懵懂无知。 “可以,这里可以坐。”涂山璟无奈的笑笑,‘她到底是怎么躲过涂山篌三番四次的试探和攻击的。’ “意映,坐。”涂山璟轻挥衣袖,桌子上瞬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饿了吧,快尝尝于师傅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怯生生的接过涂山璟递来的筷子,意映小心的坐在椅子边缘,夹起一块水晶肉片,送入口中,眼睛一亮,还是这么好吃。 “嗯,好吃,你也尝尝。”意映吃得开心,逐渐打开了话匣子,“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以为你处理涂山篌的事情会很慢、很慢,我们的婚礼也会很晚、很晚才能举行。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我都有点懵了。” 涂山璟站在意映身后,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拂过她的发髻,将厚重的凤冠解下放在梳妆台上,只留下一个简单的发髻。 “意映是觉得我们成亲过于早了些吗?”涂山璟有些失落的问道,“可是,我却觉得晚了,晚了整整三年,我们本该三年前就成婚的。” 意映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复他的话。 “意映,我在你心中是不是很差劲啊?”涂山璟坐在意映身边,清透的眼眸覆上一层郁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没用,才会在我们大婚前夕被涂山篌抓走,连累你这么辛苦地找我,还要帮我照顾奶奶,打理族中产业。是我没用,我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意映放下筷子,慌乱的摆手否认,“我是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好人,怕你不忍心伤害自己的亲人。” 涂山璟显然受用极了,抬眸看向她,脸上立马露出笑意,眼睛在掀开眼睫的那一瞬间像是又光亮透入,整个人突然明亮起来了,“我在意映心中这么好吗?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意映看着眼前的涂山璟,不由自主地点头,眉眼疏朗,鼻高唇薄,鬓发乌黑,尤其是那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美色当前,她真的扛不住啊。 涂山璟看着捂脸害羞的意映,笑着将人搂入怀中,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意映,这一天,我等了一辈子。” “你说什么?”挣扎着探出一个小脑袋,意映仰着头,好奇地问道,“什么一辈子。” 涂山璟垂眸看着怀中的爱人,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温声说道,“我说, 我们这辈子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那当然了,神族寿命漫长,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防风意映拉过他的尾指,轻轻勾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好,我们永远不分开。”往后的漫长岁月中,涂山璟从来都没有忘记他在新婚之夜对意映许下的承诺,他用一生的时间践行了这个诺言。 ----- 缠绵病榻数十年的涂山璟硬生生的撑到防风意映从五神山赶来,心满意足的再看一眼此生唯一的牵挂,涂山氏族长笑着闭上了双眼,眼角滑下一道清泪。 若是有来生,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第86章 阿念番外1 我是皓翎王姬。 我呢,是皓翎王姬,小名叫阿念,自小就是父王的掌上明珠。我有一个哥哥,名叫西炎苍玹,从我有记忆起,他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五神山。 富丽堂皇的皓翎皇宫中,有一间装饰得极为华贵的寝宫,专为皇室唯一的明珠所建造。 在这寝宫的一角,摆放着一架精致绝伦的摇篮。这摇篮由上等的红木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寸木料都经过细心挑选,确保质地坚硬且纹理优美。摇篮的四周,雕刻着繁复而细腻的图案:有腾云驾雾的龙凤呈祥,有四季花卉竞相绽放,还有山间灵兽嬉戏。 三个半大点的小男孩趴在摇篮四周,争先恐后的踮起脚尖,探出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在摇篮中熟睡的小公主。小手小脚,胖乎乎的,圆滚滚的,像刚出炉的糯米糍,又白又嫩,嘴巴则不时地做出吮吸的动作,一看就是个小馋猫。 一只蠢蠢欲动地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进摇篮中, 在奶乎乎的小脸上轻轻戳了一下。 “好软,真的和糯米糍一模一样啊。”满足的感慨还未说出口,一声响亮的啼哭声震碎了夏日午后的宁静,小公主醒了!小公主哭了! 气宇不凡的皓翎王嘴里哼着哄睡的童谣,一边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胳膊,一边缓慢的摇动着摇篮,目光温柔又慈爱的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流淌着明晃晃的宠爱和欢喜。 殿内一片温馨,殿外,三个小苦瓜顶着火炉般的大太阳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头认错,动都不敢动。 闻讯赶来的静安妃路过三人时,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侍卫,询问,“这是怎么了?” “回禀静安妃,三位公子溜进公主寝宫,打扰公主午睡,陛下罚他们在此跪上三个时辰,以示惩戒。” 静安妃将阿念从摇篮里抱起,贴贴女儿软软的小脸蛋,目光灼灼地看着皓翎王,指了指门外的三个捣蛋鬼。 皓翎王笑着摇摇头,比划手语,“他们今日本应该在学堂学习灵力术法,却私自跑到这里,吵醒阿念,该罚!” 静安妃指了指阿念,比了个三,摇摇头。 “三个时辰真的不多。他们喜欢阿念也不能戳她呀,她还这么小,那三个皮猴子手上没轻没重的,戳破相了怎么办!”皓翎王搂着静安妃的肩膀,温柔的说道,“让他们跪着,才能长记性!” “走,我们去看王姬。”死性不改的句芒又提议去看小王姬。 “你疯了,上次没跪够吗?还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了。”蓐收白了句芒一眼,“苍玹,还有你,要不是你上次手贱,我们怎么会被师父发现,跪三个时辰。” “走呗,上次师父是罚我们逃学和弄醒阿念,又不是罚我们去看阿念。”苍玹倒是很有兴致,跃跃欲试,“我保证,这次绝对管好自己的手。” “哥,哥,哥,哥。”苍玹举着手中的拨浪鼓,晃呀晃,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教阿念说话。 蓐收和句芒在一旁盯着阿念的小手,‘小拳头好可爱,怎么办,好想摸!’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再次响彻大殿,皓翎王都被这三个小萝卜头气笑了,叉着腰站在他们面前,无奈的问道,“这次,为什么又来了?” 三个人低着头,不敢说话。上次跪了三个时辰,这次又把王姬弄哭了,得跪多久啊。想哭,怎么就信了句芒的邪,又跑来这了。 静安妃在一旁抱着阿念,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皓翎王叹了口气,“不说的话,直接去外面跪着去,别在这碍眼!” 蓐收作为大师兄,不得已硬着头皮回答,“师父,我们只是想来看看王姬。阿念长得好可爱,我们上次没看够。” 皓翎王一听这话就笑了,眉梢眼角都透着春风得意,扭头给静安妃翻译,“他们说阿念太可爱了,想来看看阿念,没想把阿念弄哭。” 所以,我在襁褓之中,就多了三个哥哥。但,为什么,我长大了,就只黏着苍玹叫哥哥呢,那还不是因为某人嘴太贱!某人话太多!只有苍玹哥哥,对我最好了。 在宫中的时候,每日陪我说话,带我玩耍,教我写字,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他从来没有二话。每次从宫外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事无巨细的包揽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父王和娘,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的父王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他很爱我,也很爱我娘,但是为什么总会有宫人在我身后窃窃私语,她们说我娘只是一个小山村的苦役而已,不知走了什么好运,才被父王带回宫成了宠妃,区区一个贱民,连她们的身份都不如,怎么配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呢。她们以为我和娘一样,又聋又哑。毕竟,我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阿念,你记住,你是皓翎王姬,身份尊贵,若是有人敢轻视你,那就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我想起了哥哥说的话,所以,我对她们说,我对以后见到的每个让我不开心的人说,“你们这群贱民,敢惹我,我可是皓翎王姬,该死!” 我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魔力,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听到有人敢议论我和我娘了,我想这句话是对的。 哥哥带我来了清水镇,他告诉我,这是全大荒唯一一处既不属于西炎管辖,也不属于皓翎管辖的化外之地,是人、神、妖三族混居之地。 我不在乎这些,我也不想知道这里到底归哪个国家管辖,我只关心这里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这里好不好玩,还有哥哥在不在我身边。 这里一点都不好玩,这里的人都是贱民,这里的东西粗制滥造,这里的婚礼简陋的我不知该入座,那块会说话的石头倒是有点意思, 但哥哥为何看着我落泪呢? 我不喜欢这里的人,他们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看见银子时谄媚的模样,令我厌烦,我不想在这里住下,但哥哥喜欢,哥哥在这里有想做的事情,所以我留下来了。 第87章 阿念番外2 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在清水镇的这些日子,哥哥日日都陪着我,而且清水镇的人虽然粗鄙不堪,但看我的眼神总是敬畏的,我喜欢这种眼神。 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哥哥隐藏得很好的秘密,他有一支军队,他想回西炎继承王位,这些都是我偷听到的。我想帮哥哥,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灵力不强、政务不通、出谋划策更是不会,添乱倒是一把好手。 更糟糕的是,我被大妖怪抓走了,他长得真的很好看,但是和我父王相比,还是差一点。 我看见了什么?我一直认为清水镇的人已经活得够苦了,吃的、用的、穿得、住的,样样都很差劲,但这里的人为什么个个都有伤啊,他们都不治病吗?他们为什么只喝粥啊?连馒头都没有吗?他们身上的铠甲怎么那么破啊?他们是哪里的士兵,为什么要藏在深山老林里? 我真的很害怕,但那个大妖怪却不杀我,他只要哥哥答应他一个条件就可以放了我。我看见了那支军队,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软甲,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如炬,和深山里的那些士兵一点都不像。我有些疑惑,为什么都是士兵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我跟着哥哥去了西炎,去了中原。我看到了好多好多形形色色的人,街上的小摊贩、地头的老农夫、肥头大耳的商人、倨傲的世家子弟……哥哥说,这些人都是西炎的百姓,以后也会是他的臣民。他一定会坐上那个王位,一定会善待所有百姓,他要让每一个百姓都过上丰衣足食,幸福安康的好日子。 我也想让皓翎的百姓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但我似乎,并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是因为我太笨了,所以父王才不教我吗? 对了,我偷偷问过意映,她告诉我绑架我的是辰荣叛军的军师相柳。辰荣被西炎打败后,一部分辰荣遗民不愿归顺,才躲在那里的,他们中有士兵也有普通百姓,他们那里什么都缺,连粮食都得省着吃,更不用说药材了。 原来,打仗会死很多很多人,原来,在这世界上,还有人就算吃不饱饭但就是不投降,他们是为了什么啊?这些问题,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但是现在,我想好好思考这些问题,因为我是皓翎王姬,我不想让皓翎百姓也陷入这样的困境中。 “蓐收,你说我们皓翎的百姓生活得好吗?”我打算去问问蓐收,因为意映说蓐收什么都知道。 “好啊,师父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皓翎的百姓自然生活得极好。”蓐收这个人,贯会说漂亮话。但这次,我听着却很开心。 “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蓐收根本没把我的问题放在心上,他忙着处理公务呢。 ‘以后他们也会一直生活得很好吗?我若是当了皓翎皇帝,我能不能给他们一个像现在一样好的生活?’我问了自己,答案显而易见。不可能,我对治国一窍不通,我现在学,还来得及吧。 我决定当一个合格的王姬,我要发奋努力学习,我要修炼灵力法术,我要钻研治国之道,我要学习兵法谋略,我让父王给我请来老师,我要做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就像哥哥一样,再不济也得像蓐收和句芒一样。 经过几年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学习,我证明了父王是对的,我确实不擅长此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想去问父王,但父王政务繁忙,再加上姐姐回来了,根本无暇顾及我这点小事,蓐收就更不用说了,他嘴里没一句真话。告诉了他,相当于告诉了父王。 我有点想哥哥了,我答应会一直陪着他的,但现在他独自一人在中原,处境艰难,而我在五神山,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是别给他添乱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以皓翎王姬自称了,人人都以为我是不满姐姐回来,占了我的位置。或许是这个原因,或许是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配不上这个称呼。 后来,我和哥哥成婚了,父王将整个皓翎作为嫁妆送给了哥哥。他说,哥哥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这样,就不需要打仗了,不用死人,我也不要苦恼如何当皇帝了,百姓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受任何影响。 是的,若是愿意归顺的话,辰荣义军是不是也能和其他百姓一样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呢。所以,我第一次请求哥哥,去招降他们。 “你不记恨相柳绑架你的事儿了?”哥哥诧异的问我,在他眼中,我还是那个刁蛮任性、目中无人的皓翎王姬。 “不记恨。既然哥哥想要一统大荒,那必然要收复辰荣义军。想要收复他们,无非两种办法,招降或打仗。”我第一次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若是打仗,就会有士兵死亡受伤,就会有百姓承受亲人分离之痛,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情形。若是能顺利招降洪江,那便可不废一兵一卒,和平统一大荒。” 苍玹欣慰的点点头,洪江忠心,相柳大义,士兵忠勇,令人钦佩。若是愿归顺,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恐怕,这场仗非打不可。 不出所料,辰荣义军死守不降,他们有自己坚定的信念和忠诚,他们对故国辰荣的忠心、对信念的坚守、对气节的维护,让他们每个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决不投降! 蓐收大人领兵出征,大败辰荣叛军,为哥哥的统一大业,拼上最后一块版图。 相柳死了,万箭穿心而亡,姐姐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夜白头,回到玉山,从此不入红尘,不问世事。 我是皓翎王姬皓翎忆,也是西炎王后皓翎忆,我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会和哥哥一起,给大荒所有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第1章 初见谢危 鬓发松散的少女扑倒在地,手臂、膝盖顷刻间添了数处擦伤,青紫色的淤青,粉红色的嫩肉,鲜红的血珠子不断冒出头,看着甚是可怖。寝衣领口处的几颗琵琶扣都松开了,露出清凉的锁骨,蔷薇粉的寝衣,愈加衬得她面色惊惶而苍白,仿佛清晨时绿叶上的那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即将消散。 “姑娘。” “小姐。” 房中服侍的丫鬟,嬷嬷几乎是同时冲过去扶起她,“姑娘没事吧,膝盖流血了,手臂也有血迹,快去拿东西,给姑娘包扎。” “好好的,蕙姐儿怎么会梦魇呢?”嬷嬷心疼的擦去她头上的薄汗,冰凉无骨的小手被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处,“冒了这么多汗,手也这么凉。” “还不是那个野丫头要回来,惹得老爷夫人天天担心,把我们姑娘也搅得日日不得安宁。怪不得要将她放在庄子上养大,还未回府,路上就遭人追杀,一看就是个灾星!” “闭嘴!”头疼欲裂的姜雪蕙根本无暇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一把将聒噪的源头推开。这一下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身子一软,晕死过去。 “小姐!姑娘!蕙姐儿!” 床上昏迷的少女不过十四五的模样,肤色白皙,眉目清雅秀美,周身气度得体而端庄,但脸庞上却笼罩着一层病气,就连嘴唇也没多少血色。 “怎么就你回来了?夫人呢?郎中呢?”嬷嬷俯身掖好被子,粗糙的手指轻轻贴在她的额头处,滚烫,高热反应。 “不好了,嬷嬷。府中不知何时戒严了,不准进出。老爷和夫人的院子更是重兵把守着,还好守着咱们院子的侍卫是熟人,不然我连院子都出不去。”步伐凌乱的玫儿冲进来,胸口起伏,又气又急。 “你没和侍卫说大姑娘生病昏迷不醒?”嬷嬷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见到夫人?” “对,那些侍卫看着眼生,不像是府上的侍卫,冷着一张脸根本不理我,我们该怎么办啊!” “一定是那灾星惹什么麻烦了。”一旁的侍女低着头嘀嘀咕咕,“自从有了她的消息,这府上就没一日太平过。” 窗外翠竹轻摇,月光如水,洒满厢房,增添几分清幽与淡泊。厢房内幽深静谧,窗棂雕花,轻纱曼舞,透出几分柔美与雅致。 “你说什么?蕙丫头高热晕厥了?”房中衣着华贵的夫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被担忧和不安取代,“老爷,我要去看蕙丫头,这孩子身子骨弱,不比姜,她在庄子里长大,身强体壮。” 面容苍白的青年脸上从容不起波澜,一双平静如死水般的眼眸似乎并未聚焦,身上毫无金玉的白布衣服难掩其风华,身姿挺拔的坐在主位上。 “蕙丫头就是娘的,婉娘的。”容貌艳丽的少女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冒失,就要当着外人的面点破家宅中不堪的错事。 “蕙丫头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姐姐!” 满怀憧憬回家的姜雪宁,历尽磨难回家的姜雪宁,被第一次见面的亲生母亲怒斥,为了那个顶替她十四年的仇人之女。 满眶的眼泪摇摇欲坠,姜雪宁的倔劲儿上来了,眼中的委屈被她死死压下,“我知道啊,要不是这个姐姐,我也不会被送到庄上长大!” “好了,宁丫头,你先出去,我们有要事商量。”姜伯游疲惫的摆手,“来人,带二小姐下去,送她回房。” 本欲转身离开的姜雪宁无意瞥见母亲嫌弃的眼神,冲动之下,冲到父母面前,高声喊道,“她身娇体贵,发个热都要来报,那我呢,我一路被人追杀,无处躲避,还拖着一个快要病死的废人,我可有受伤?我可有害怕?这些,你们为何不问!” “放肆!”姜伯游飞速瞄了一眼那位青年男子的脸色,声音染上了怒意,“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府中好好学规矩,何时学的像你姐姐一般了,再出门!” “姐姐,她也配当我姐姐,要不是她娘,我怎么会!” 曼妙的身姿在月下拉出一道修长的影,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中重重的跌落在地,溅起满目尘埃。男子捂着口鼻,眉头一皱,咳得撕心裂肺,羸弱不堪。眼神不着痕迹的从那一抹红上移开,礼貌的起身退避。 “蕙丫头!” 自己匆忙系好的外衣腰带已然松动,锁骨之下,肌肤如雪,那曲线优雅地勾一片令人心动的风景,仿佛是画家精心布置的留白。 姜父赶忙往前大跨步挡在男子身前,孟氏则是立马将女儿搂在怀中,严严实实的遮住。她可怜的女儿啊,被外男看了身子,这可怎么办啊,呜咽着拍打着姜雪蕙的后背。 眼前的突发情况让姜雪宁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眼神迷茫的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仇人’。 “姜大人,今夜谢某并未到访姜府,自然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闻言大喜的姜伯游眼中满是感激,双手握住谢危的手,不住的道谢,“谢大人深明大义,实乃当世之楷模啊。” 谢危按住姜伯游的手,“姜大人冒险送谢某回京城,甚至不惜以嫡女性命为掩护,不愧为殿下的得力臂膀。” 姜雪宁神色复杂的看着被母亲紧紧搂在怀中的女子,那是她名义上的姐姐,也是她一切不幸的来源。但她为什么要帮我挡巴掌,看着也不是个端庄的性子啊,和嬷嬷说得一点都不一样,连衣服都穿不好,万一这事被人传出去,岂不是死定了。 姜雪宁自以为隐晦的瞪了谢危一眼,是生气责怪的眼神。你要是不在这,不就没有这种隐患了,都怪你。 “那谢某先告辞了。”瞥见门外的人影幢幢,谢危微抬眉毛,是时候该走了。 “谢大人慢走。”一府荣辱都系于此,姜伯游长舒一口气,目前来说还算顺利。 第2章 隔阂加深 本就生病的身体,先是经历了夜晚寒风的洗礼,接着又挨了母亲蓄满怒火的一巴掌,姜雪蕙的情况可是真的不妙了,姜雪宁的灾星名头也彻底坐实了。 连续几日,姜雪蕙都晕乎乎的躺在床上,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病痛的折磨掩盖了她鲜亮的容貌,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你来干什么?还嫌我家姑娘不够惨吗?又来害她?”玫儿用拧干的面巾细细擦拭姜雪蕙的脸颊,短短几日,软乎乎的脸颊消瘦了不少。 “你怎么和我家姑娘说话呢!你一个下人,竟敢对主子不敬,小心我去禀明了老爷,治你的罪!”王兴家的那位刻薄的妇人,不屑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姜雪蕙,“就是你们家小姐醒着,也不敢和我家姑娘这么说话,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是靠着什么占了嫡小姐的位儿的?” 两边的奴仆谁也不让谁,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多日积攒的不满和敌对终于还是爆发了,双方你来我往,一句比一句难听。 姜雪宁垂着眼,并不在意两拨人的争吵,只是专注的盯着床上的姜雪蕙,这都五日了,还不醒。她要是不醒的话,我怎么能知道她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巴掌,为什么叫我妹妹,她有什么资格叫我妹妹。 此时的姜雪蕙早就换了个芯儿,被困在这副身体里急得团团转。谁来帮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很懵,我不是好好在家睡觉吗?我不是做梦梦见宁安如梦的女主了吗?怎么还不醒来啊!怎么就突然到这了,这是哪啊?我脑子里的记忆是幻觉还是精神分裂了,我为什么叫姜雪蕙啊,我也不姓姜啊,改姓这事我爸知道吗? “小妹妹。” “你是谁!”警惕的转身四处张望,正处于智商巅峰时期的小女孩可不信什么怪神乱力,瞪大眼睛注视眼前这个身穿古战的女子。 “我是姜雪蕙。”姜雪蕙微笑着娓娓道来,小女孩自然坐在她对面,虚空的背景,现代人和古代人相对而坐,画面诡异的和谐。 “所以,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不想过,叫我来?”懵逼了的女孩趴在桌子上,扶额苦笑,“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你已经来了。”姜雪蕙面露忧伤,开口却是扎心的话,“我一生谨小慎微,唯一一次勇敢却痴心错付了。但是,若是再来一次,我恐怕仍难改这个性子,就算带着记忆重生,我也无法真心喜欢姜雪宁。” “等等,我们等一下,你不能真心喜欢姜雪宁,和我来这有什么关系?”小女孩仰着头,茫然的看着她。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夸她了,不就说明你喜欢她吗?你愿意替她挨打,不就证明你喜欢她吗?那你们应该可以和睦相处,我不想要一个和宁儿作对的人来这。” “我,”女孩更懵了,“刚刚那事不是做梦吗?” “当然不是,是真实发生的。” “那我不是真的挨了一巴掌,我爸妈都没打过我,她凭什么打我啊!我不服!”女孩捂着脸颊,一副可怜的小模样。 姜雪蕙的笑容愈加苦涩,“时间不够了,我长话短说。这一世,我想活得肆意,活得快乐,我的人生就拜托你了。” 快乐、肆意、快乐、肆意……,你想活得快乐,肆意,你自己来啊,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样就快乐了,怎么样就肆意了,而且我还是搞不清楚我喜欢姜雪宁和我来这有什么关系啊! 昏迷了数日的姜雪蕙一醒来,双目无神,整日躲在房中写字,写的内容就两个,快乐、肆意。院里的侍从都在暗暗揣测她是不是受的打击太大,疯魔了。 “她醒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姜雪宁的筷子拍在桌上,眉宇间染上了火气,“我不是说过,她一醒来就告诉我吗!” “可是您这几日日日与燕世子在一起,您好不容易有了朋友,能一起玩耍,开开心心的,何必提她,多晦气啊!”王兴家的婆子嘟囔着辩解道,那个为了粉饰太平的留在府中的庶女哪有燕世子重要啊,若是姑娘能嫁给燕世子,才是大造化,我也能跟着享福了。 “晦气。”姜雪宁咬紧了牙关,“我替她在乡下受了整整十四年的苦,她现在醒了,我也是要去看看的。” 姜雪宁愤恨的情绪明显更符合身边人的猜测,众人七嘴八舌的应和道,“就是,姑娘您该去看看她,她最近可不太好,听说得了疯病,连夫人都不怎么搭理。” “怎么可能?”姜雪宁嘴上不饶人,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我倒要去看看,她在装什么可怜!”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小姐脉象平稳,身子康健,无丝毫杂病之象。” “那为何她终日待在房中,不愿出门?”孟母看着女儿郁郁寡欢的样子,愁得茶饭不思,她倒是更像那个生病的人了。 “依老夫的拙见,这应该是心病。” “那要怎么治疗?”姜父跟着问道,手掌轻抚夫人的肩膀。心中大概有了猜测,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委屈哪个女儿都不合适,宁丫头才刚回来,再送走,他怎么忍心。蕙丫头一向最是懂事,这次为妹妹挨了一巴掌,还被,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做父亲的心中难免愧疚。哎,到底如何是好啊! “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孟母捂着脸低头哭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害的。蕙丫头是我养大的,我还能不了解她吗?她一定是害怕我不要她了,我怎么可能不要她呢,她可是我含辛茹苦,一点一定养大的女儿,我教她读书写字,我教她识人持家,我对她倾注了全部的爱和心血,我怎么可能不要她了呢。在我心中,姜雪宁永远比不上她,她怎么就不懂呢。” 门外的姜雪宁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侍女,“看来我也不用看她了,毕竟我不如她,有什么资格去看姜雪蕙呢!” “小姐是夫人亲生女儿,大姑娘只是个庶女,她怎么比得上您呢。”莲儿低眉顺目的说道,“您才是正儿八经的姜府嫡女。” “是吗?”姜雪宁朝门外走去,“我去找燕临了,你们不必跟着,以后姜雪蕙的事情,一律不用和我说。” 第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蕙姐儿,今日风大,您怎么就穿着一件薄衫就出来了?”外屋,孟母正端着一碗汤药,向内室走去,迎面碰上了姜雪蕙。 “母亲。”姜雪蕙目光躲闪,羞于对视,唇间蠕动了半晌,才低声叫了句母亲。 “蕙姐儿不愿看我,可是怨我打了你一巴掌?”孟母搅动碗里的汤药,保养精细的指腹上印着红痕,“你知道自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不愿见我了,对吗?” “不是的,我怎么会不想见您呢。”一股子酸涩感涌上心头,一串剔透的泪珠从眼眶滚落,落在衣襟上,“我只是感觉,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妹妹。” 孟母心疼的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珠,结果却是越擦越多,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我的蕙丫头,你哪里对不起母亲了。是那婉娘,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贱妇干的,与你何干。你若是因此与我离了心,可教我如何是好啊,我的乖女儿。” “母亲,不会的,您永远是我的母亲,妹妹也是您的孩子,我们都是您的乖女儿。” “有你这句话,母亲就知足了,至于宁丫头,还是得留在府中好好教养一番,读书、学琴都得安排上。若是任她还留着那副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做派,那我姜府迟早得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母亲,妹妹是个纯良的性子,只是在庄子里除了,”姜雪蕙的语气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的生母,“但她是母亲您的亲生骨肉,只要稍加管教,一定会做得很好。” “她哪里像是我亲生的,那日在房中,你是没有看到,言语冒失又刻薄,不识大体,目无尊长,一看就是被那那个贱人故意教成这副模样,来气我的!”孟母亲昵的拍着女儿的后背,面露愁色,“我呀,只盼着她不要闯出什么祸来,影响姜府和你的大好前程。” “妹妹不会的。”姜雪蕙熟捻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在孟母身上,她嗅到了和妈妈一样的气息,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缠绕着母亲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摇晃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在说话,闪烁着对母亲无尽的依赖与喜爱,“母亲这么好,妹妹一定会和我一样爱母亲的。” “你呀,越大越粘人了,小嘴这么甜,是谁教你的呀?”孟母抱着女儿,目光里满是宠溺和欣慰。 “母亲教的啊,母亲爱我,我能感觉到,所以我要通通都说出来,让母亲也知道女儿有多爱您。”姜雪蕙的小嘴像是抹了蜜般,把孟母哄得心里甜甜的、暖暖的,舒心极了。 “要是那丫头有你一般懂事,我就知足了。”发钗贴在她的额上,母亲脸颊上温暖细腻的触感也无法抵消它的冰冷,姜雪蕙突然打了个寒战,心中隐秘的升起的情绪,丝丝缕缕,缠绕着她的心脏,胸口闷闷的不得劲儿。 自从姜雪宁回府后,深感自责的姜父没少往女儿院里送各种稀罕的金银物件,嘴硬心软的孟母嘴上说着不喜欢这个毫无家教的亲生女儿,但姜雪宁院里、身上、头上的装饰也一日比一日奢华夺目。 “阿宁,你和你姐姐的关系怎么样了?她有没有找你麻烦?”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燕临绝对算得上姜雪宁的至交好友了。 “找我麻烦?”跟在燕临身边久了,姜雪宁不免沾染上了一些男子的习气,此刻正抛玩着手里的葡萄,吊儿郎当的倚在椅子上,“就她,她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 姜雪宁闭口不言的样子可是激起了这位燕世子的好奇心,“她什么样子啊?我们两家毗邻多年,我最常看见姜雪蕙的样子就是,她跟在你母亲身边低头行礼,抿嘴微笑的模样。无趣,实在是无趣,和这满城的贵女一样无趣。” 少年身着碧霞云雁锦衣,腰系着墨色宽带。光影婆娑,映照在他的身上,泛起金灿灿的光,嘴上还在说个不停,“说的好听些,是知书达理,说得难听些,提线木偶一个。” 姜雪宁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脸上讥讽的神色不变,甚至还添了几分不满,“既然如此,聊她做什么!” “好好好,不聊她了,我们一会儿去干什么?”少年意气简直是为燕临量身定做的形容词,笑得爽朗的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少女,“我教你射箭吧?” “你疯了吧,我母亲让我学琴作画、读书写诗,你居然教我射箭,你巴不得我挨骂吧!”少女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目扫过去,“我得回家,可不能误了学琴的时辰。” “好吧,不过你府中都安排好了吗?万一要是被发现了,禁足事小,我见不到你,茶饭不思事大啊。”燕临笑嘻嘻撑着下巴调侃道。 “你咒我!”姜雪宁摸着手上的玉石戒指,悠哉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担心,“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这是什么!”孟母气得仪态尽失,抓起床上的等人高的布人扔在地上,“人呢?姜雪宁去哪了!” 身边的侍女扶住姜雪蕙摇摇欲坠的身子,“大姑娘,你没事吧。病都没好呢,就来看二姑娘,等了整整一上午,连午膳都没吃,谁能想到人根本就不在屋里,真是好心没好报。” “闭嘴。”姜雪蕙捏了一把侍女的胳膊,心拔凉拔凉的。 “大姑娘,你怎么了!”喜提第二次晕倒的姜雪蕙这次有进步,没有摔在地上。 “你和我说实话,你家姑娘怎么会晕倒?”孟母坐在床边,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自从姜雪宁回来,蕙丫头的身体就没好过,。 “回夫人。”玫儿一肚子苦水总算找到地方倒了,“我家姑娘说妹妹回来了,身为姐姐,理当去看望,而且生病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正好今日精神头不错,就带着我去二姑娘院中探望,还带了礼物。” “说重点,为何等了一上午!” “但那王婆子说二姑娘在温书,让我家姑娘在厅里等了三个时辰,就。”玫儿惭愧的低下头,若是自己当时强硬一些,劝姑娘回来,也不至于这样。 “好啊,这等刁仆,连主子都敢欺负,莫不是也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孟母大怒,命管家将那王婆子狠狠收拾了一顿,给蕙姐儿出气。 第4章 又添新伤 “二姑娘,夫人让您过去见她。”刚一走进姜府的大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嬷嬷就上前,手一挥,身后四位膀大腰圆的婆子分立四角,将姜雪宁围住,牢牢掐断了她逃跑的路线。 从小在庄上长大的姜雪宁几乎是一眼便瞧出了此刻的情况对她有多不利。但这可是姜府,又不是在乡下,这些仆从能将她如何? “可以,但我要先去房中换件衣服。”姜雪宁扶了扶头上的发钗,“随后就过去见母亲。” 嬷嬷挡在面前,一动不动,脸上挂着微笑,但眸中的鄙夷不屑隐藏,“夫人说,让您一回府,立刻过去!二姑娘,请吧。” 姜雪宁一瞬间气血翻涌,心中怒火逼红她的双目,“你什么意思!” “二姑娘进去就知道了。”嬷嬷丝毫不惧怕姜雪宁,她可是夫人的娘家人,自小照顾夫人长大,又陪着夫人嫁到这姜家,就连姜雪蕙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见到了她,都会恭敬的叫一声桂嬷嬷。 “母亲。”跟着嬷嬷的脚步一路走到姜雪蕙的院中,看了一眼院里熟悉的面孔,姜雪宁更加疑惑了,不就是偷偷溜出门被逮到了而已,到姜雪蕙院里干什么,她又怎么了? “姜雪宁,你可知错!”一句怒斥径直打断了姜雪宁的思索,孟母怒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你怎么对得起你姐姐!” 姜雪宁一愣,扭头看向内室,不屑的嘲讽道,“怎么?她又闹着不活了?这次用的是哪一招?还是装病吗?” “逆女,你说什么混账话呢!她是你姐姐!”孟母想过千种万种情形,就是没想到姜雪宁会说出如此不念及骨肉亲情的话。 “姐姐?您确定?”这几个月里,姜雪宁的所见、所闻、所感,每个人每件事都在明着暗着告诉她,姜雪蕙占了她的嫡女位置。但是姜雪蕙呢,像个没事人一样,每次见了自己,还有脸笑,真是恬不知耻、厚颜无耻! “她去看你,给你带了礼物,你却纵容恶仆,让生病的姐姐等了你三个时辰,连午膳都没用!”孟母举着手中的嵌玉花红蓝宝石双珠纹金发簪,“这是她花光了自己的私房钱,请了工匠特意为你打造的。” 姜雪宁盯着那只发簪,宝石、白玉、金饰,姜雪蕙选的这个发簪完美的戳中了她的喜好,但她凭什么要领情,“这本该就是我的,何需她送!” 姜雪宁愤恨中又饱含委屈的怒喊惊醒了姜雪蕙,“妹妹。”大脑来不及运转,嘴巴已经抢先一步喊出深埋心底的那句话。 “大姑娘,你刚刚醒来,快躺下,起来做什么!”玫儿的阻止又是无用功,姜雪蕙压根不听她的。 “母亲,妹妹。” 少女淡雅脱俗却略显赢弱的面孔上,细腻如玉的肌肤没有任何红润,只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就连嘴唇也没多少血色。 “你怎么出来了,小心着凉。”孟母关切的扶住姜雪蕙,显得在一旁伸手的姜雪宁格外多余,根本融不进她们母女情深的氛围里去。 “母亲,今日之事与宁妹妹无关。”姜雪蕙拉着孟母的手,抓紧机会就是解释。 “怎么和她无关,若不是她心中对你有怨,那恶仆怎么敢如此怠慢你。”孟母心中认定姜雪宁随了婉娘的品行,处理起事情来难免偏颇。 “母亲一口一个恶仆,敢问她做了什么,让姐姐在房中等了三个时辰,这很久吗!” “三个时辰,我家姑娘何时这么等过,这不算久吗?”护主心切的玫儿开口打抱不平,“我家姑娘还生着病呢。” “昔日我和婉娘在庄上,无人看管,无人照料时。别说三个时辰,就是一天,为了那一口吃食,我们也等过。”姜雪宁故意在姜雪蕙面前提起婉娘,她很是好奇,这位姐姐,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妹妹说得对,三个时辰并不长,我不舒服只是因为病还没好而已。”姜雪蕙继续解释道,“等我病好了,我带妹妹四处逛逛。” “不必劳烦你,我这几个月已经逛遍了京城,熟得很。”姜雪宁拿起桌上的发钗,细细端详,“既然是送给我的礼物,那我就收下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姐姐养病了。” “你回来!收人礼物,哪有不道谢就离开的道理。妾室养大的就是没教养,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孟母的话总是能精准点燃姜雪宁的怒火。 “是啊,拿人东西,哪有不道谢的的道理。”姜雪宁缓缓转身,看着姜雪蕙挑眉,“姐姐,你自小养在母亲膝下,最是明理。你说,我该怎么道谢呢?” 嚣张跋扈的外表下是姜雪宁缺爱的心,自打回府以来,她所憧憬的、期盼的、梦寐以求的爱,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整日在外忙碌,此刻正是皇位更替的关键时刻,他无暇顾及刚回家的女儿。一心牵挂着姜雪蕙的孟母更是对她疏于关心,姜雪蕙倒是真心想去关心她,可惜各种阴差阳错,本就如履薄冰的关系真的快碎了。 “对不起,妹妹,是我占了你的嫡女之位。”姜雪蕙低头认错,但无法补偿。无力、愧疚、难堪、自我唾弃,种种情绪似刀刃般,一刀一刀的割在她身上。她很抱歉,她同样没有选择,姜府的颜面不能丢,至少不能因为她丢了。 “母亲,你看到了吧,姐姐说她错了。”姜雪宁握紧了手中的簪子,簪子尖端划过掌心,火辣辣的疼。本以为听到姜雪蕙的道歉,她会很畅快,很解恨,但真到了这一刻,她生出了无端的愤怒,‘装什么啊,既然内疚就把嫡女之位舍了,何必假惺惺?’ “够了,此事不要再提了,我和你父亲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你和蕙丫头都是姜府的嫡女,这样就是最好。”孟母略带不耐的拂开姜雪宁,“让你姐姐去休息,她受不得气。” “这簪子,我也不稀罕要!” 孟母挥起的手臂正巧打在姜雪宁的手臂上,簪子顺着手臂向后甩去,尖端眼看就要划过姜雪宁的颧骨。 “小心!” 漂亮,第一次挨巴掌,第二次见血,第三次是不是就要断胳膊断腿了。一回生二回熟,姜雪蕙这次没晕,抱着鲜血直流的手臂,她甚至有闲心给吓傻的姜雪宁一个安慰的微笑,“妹妹,我没事,手臂而已,不重要。” 第5章 上街买礼物 掀起车帘,向外看去,古时的京城街道果然跟她想象中一样,宽阔的青石板街,两旁都是店铺摊贩,人群熙熙攘攘,车马来往,叫卖不断,还有卖艺耍杂技的,驯兽跳火圈的,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姑娘,我们到了。”玫儿扶着姜雪蕙下了马车,姜雪蕙站定,抬头看去,“珍宝阁。” “是的,小姐,要论女儿家的首饰,我们这可是这个。”门口的的小厮相当机灵,小眼睛就这么快速的上下一扫,笑着迎上来,右手的大拇指高高举起,力证自家店铺就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名。 “我家小姐要买手镯,要精致,要贵重,你们店里可有?”玫儿拿出大丫鬟的气势,很是财大气粗的问道。 “有,当然有。小姐里面请,您今日可是来对时候了,我们家刚上了一批款式新颖、制作精良的手镯,上面镶嵌的可是产自廉州的南珠,品质上乘。” 姜雪蕙抿嘴微笑,把古代官家小姐的架势学了有七八分像,但初出茅庐的少女还不懂得人情世故,小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这些不好看啊。 “可还有其他?”姜雪蕙放下通体翠绿的镯子,太单调了,和宁妹妹的气质不符。 “小姐,不知您打算买什么款式的手镯?”站在角落看了半天的青年男子上前搭话,“我是这间铺子的掌柜,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我说。”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着亮光就这么看着他,“你们这里定制吗?” “可以。”吕显的小心脏突突直跳,“您想要什么样的,有图纸吗?” “有,这种的。”姜雪蕙早有准备,玫儿递上一张宣纸,上面是姜雪蕙画好的样式图。 “这个样式倒是新奇,做起来并不难,不知用料可有要求?”吕显拿着图纸,心中啧啧称奇,倒是个新鲜的玩意儿,做好拿来卖,一定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都要用最好的,金子、红宝石、蓝宝石,珍珠。” “小姐,您的要求我明白,但若是只做一个,恐怕有些。”吕显状似为难的低头。 “我只要这一个,价格好商量。这是送给家妹的礼物,我希望是独一无二的。”姜雪蕙 吕显踌躇半天,一咬牙、一跺脚,“看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我去问问店里的师傅,看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做好。” “好。” “我回来了。”吕显一脚踢开房门,“你不是想知道她来干什么的吗?买手镯而已,你也太多疑了,诬赖人家小姑娘跟踪你!” 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端坐在房中饮茶的男子正是谢危。 ‘她今日穿着的这身水绿色的薄裙,不如上次那件薄雾紫色烟纱裙好看。’谢危喝了口茶,头脑中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评价。 “谢危,我和你说话呢,理理我啊!还和以前一样没礼貌。”吕显气得原地打了套猴拳,引来剑书嫌弃的目光。 “是吗?镯子,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人家买个镯子还要和你汇报吗!你谁啊!”吕显叉腰,誓死不向恶势力低头。 谢危墨眸斜瞥,森冷的目光射向吕显,“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小姑娘是来给她妹妹买手镯当礼物的。”吕显挤出最诚挚的微笑,回答。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吕显每次一见到谢危,只感觉憋屈,迟早要被他气死。 “你不是说她干什么和我没关系,问我做什么。”谢危闭目,说出的话比腊月里的寒冰还刺骨。 “我就多余理你!”吕显扭头就走。 “十五日,可以,定金是多少?”姜雪蕙眸光清亮,掩盖不住的喜悦溢于言表。 “不用了,到时你来取,再付钱。大概需要,”吕显举起五只手指,停顿一下,按下三个,“二百两”。 “啊,好。”姜雪蕙悬着的心稳稳的放回肚子里,还好还好,不至于破产。 “姑娘,你干嘛要花这么多银子给二姑娘买镯子啊。”玫儿越想越替自家小姐不值,“你替她挨了一巴掌,她看都没来看你一眼,你好心送她簪子,她恩将仇报,划伤了你的手臂,连一句关心都没有,转身就走,你干嘛还要上赶着对她好啊!” “因为她是我妹妹啊,做姐姐的,对妹妹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且,我对不起她,不是吗?”姜雪蕙丝毫没有任何委屈的感觉,反而逛的很开心,声音都透着欢快。 “姑娘,这几日京城不太平,夫人让我们买完东西就早点回去。”玫儿跟在姜雪蕙身后,苦口婆心的劝说道。虽然姑娘没一次听她的,但该说的话一定得说。 姜雪蕙脚步一顿,眼中射出精光,“对,母亲说得对,那我们快回家吧。” “啊。”玫儿还未反应过来,她家姑娘就因为一个极快的转身撞在了一位年轻公子身上。 “对不起。”脱口而出的对不起把对方搞懵了。 “你说什么?” 被姜雪蕙撞上的男子面容清秀儒雅,肤色偏浅,略显苍白,但周身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贵气。 “抱歉。”玫儿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般挡在姜雪蕙前面,“公子,对不住您了,我家小姐胆子小,不是有意撞您的,望君包涵。” 男子身后两名彪形大汉面露凶光,明显此事很难善了了,手都搭在了腰间的弯刀上。 “无(事)。” 他话还没说完,突地用拳头掩嘴咳嗽起来,他一咳,容色就更加苍白了。身后的大汉的眼神更加凶狠,弯刀即将见血。 “梨汁,止咳。” 手腕细嫩的皮肤光滑如玉,仿佛雕刻师的巧手打磨的艺术品,但临近手腕处一道浅浅的伤疤破坏了这份美感。 男子循着手腕抬头看去,阳光落在她发顶上,照得少女的发丝泛出鲜活明亮的光泽,在这晴朗的好天气里,连她的眼珠都是半透明的,像是剔透的琥珀,折射出坦然而纯粹的关心。 “我没喝过,干净的。”姜雪蕙将竹筒往前递了递,猛然感觉有些不妥,正要收回时却被人拿走了。 “好,谢谢。”握紧手中的竹筒,男子带着侍从走远了。 第6章 受罚 “跪下。” 真的怕什么来什么,姜雪蕙眼皮一跳,提着裙子就往堂中跑去,“这次又是什么事儿,母亲怎么又在责骂妹妹啊!” “大姑娘,站住。”门口的嬷嬷是看着姜雪蕙长大的。此时,满脸怒色,恨铁不成钢的低声训斥道,“蕙姐儿,你行事怎可如此不得体!” “好嬷嬷,我只是一时心急,堂内发生何事,为何母亲如此生气啊?”亲昵柔软的语言浇灭了嬷嬷的火气。 “宁姑娘逃课外出,被夫人撞见了。” “逃课,外出,和谁?”姜雪蕙紧张的拽着嬷嬷的袖子,“是燕世子吗?” “除了他还有谁,这次更是过分,姜雪宁身着男装,和燕世子招摇过市,有人问起,她居然谎称是姜府表少爷。”嬷嬷捂着嘴,声音压得愈发低了,“这件事传到了老爷耳中,同僚向他求证时,差点露馅。” “这不是没露馅吗?”屋里的姜雪宁喊出了她的心声,“既然没被拆穿,我凭什么要跪下啊!” “你是在和自己的母亲叫板吗!”孟母指着面前这个梗着脖子和自己顶嘴的女儿,一举一动,像极了那个小贱人,盛怒之下,说出了一句,“我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姜雪宁脸色一变,身上那副浑不在乎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下颌线条越绷越紧,带着哭腔喊道,“对啊,你不就是喜欢姜雪蕙吗?你有她就足够了,接我回来干什么!” “母亲。”姜雪蕙这次进来的及时,“妹妹今日是和我一起出府的,是我央求妹妹陪我去买东西的。” “蕙姐儿,你不必为她遮掩。”孟母态度有所松动,攥紧的拳头微微放松,闭眼长叹一口气,“那你二人为何不一起回来?” “我还有事儿要办,就让妹妹先回来了。”姜雪蕙笑着举起手里的糕点,扯了扯姜雪宁,“我这不是想着母亲最爱这家的糕点,特意去排队买回来的。您尝尝。” “就数你最孝顺了。”孟母看了眼桌上的糕点,意欲将此事揭过,“好了,既然说你姐姐带你出去的,那这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是姐姐害的我逃课,还莫名挨了一顿骂,凭什么就这么算了。”姜雪宁扬起眉毛,想装好人是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姜雪蕙扶着孟母坐下,孟母蹙眉,因着刚刚那句伤人的话,她面对姜雪宁的态度软了许多,“那你想如何?” “教唆幼妹逃学,害得我们母女争吵,按家法,该如何?”姜雪宁盯着姜雪蕙,意图从她眼中看到恼怒。我就不信你真是个圣人。 “妹妹说得对,按照家法,我理应去祠堂罚跪三个时辰。”姜雪蕙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清冷干净。 “胡闹,这是做什么!”孟母一掌拍在桌上,心中的怒火卷土重来,烧得比方才更旺了,“姜雪宁,你就非要为难你姐姐吗?” “我为难她,刚刚是母亲您自己说的,逃课、私自出府,要按家规受罚,姐姐教唆我犯错,罪加一等,怎么就变成我胡闹了!”姜雪宁寸步不让,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去,扎在孟母心上。 姜雪宁院中。 “那大姑娘也是心机重,看着是在为我们姑娘说话,实际上,每句话都在挑拨我们姑娘和夫人的关系,哪一次不是因为她,夫人才会责罚我们二姑娘。” 窗外侍女的窃窃私语一股脑儿的钻进了姜雪宁的耳朵,她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想着姜雪蕙。那样一对清澈透亮的眼眸下,怎么就长着一副如此阴险歹毒的心肠。 但是,她有什么好处呢,是为了母亲的宠爱吗?姜雪宁百思不得其解,挨巴掌,划伤手臂,跪祠堂,就只是为了和我争宠?要不要这么拼啊! “算了,想她做什么,谁知道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的脑子怎么长得。”姜雪宁捂着耳朵钻进被子里,“我才不稀罕她的维护呢,一看就是装的,一定是。” 祠堂之中,香烟缭绕,牌位巍然,其上镌刻先人名讳,以表后世之敬仰与缅怀。 祠堂里,面对着姜氏的祖宗牌位,刚开始姜雪蕙还能维持一个后辈该有的恭敬和尊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真的浑身上下哪哪都疼,膝盖已经失去知觉了,身子乏累,跪不稳了。身子左摇摇右晃晃,眼瞅着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我好累啊,原来跪着这么难受啊。” 切,身后传来一声耻笑,姜雪宁从黑暗中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也就这点能耐。” “妹妹。”姜雪蕙惊喜的回头,“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一个人跪在这里。” “你脑子坏了。按照我们的关系,我很明显是来看你笑话的呀。”姜雪宁鄙夷的嘲讽道,“你不要以为你帮我说话了,我就会原谅你,明明是你占了我的位子,你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你享受的一切,本该是我的。” “是是是,妹妹说得对,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教你弹琴,写字,画画。若是你愿意,我们会是全天下最亲的姐妹。” “谁稀罕啊,那些东西,我若是从小学到大,一定做得比你好!”姜雪宁缓步走向她,蹲在她面前,“就是这双眼睛,骗了我一次又一次,你真虚伪。” “宁妹妹,我来看你,这是我今早查人买回来的糕点,有你最喜欢的桃片糕,你,” 姜雪蕙眼神错愕的看着姜雪宁那副见鬼的神情,脸腾的一下,红成了小番茄,这是怎么了? “谁让你进来的,我的房间,你怎么能随便进来呢!”姜雪宁捂着脸,背对着姜雪蕙,又羞又恼,昨晚梦见的人此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姜雪宁感觉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第7章 付出不一定要求回报 在姜雪蕙笑脸盈盈的注视下,姜雪宁终究是没法子赖在床上不起。为了在姐姐面前展示自己有多受父亲宠爱,在衣裳和饰品上可是下足了功夫。 姜雪宁薄妆桃脸,花容月貌,衣饰亦十分华美,玉坠耳黄金饰,轻衫罩体香罗碧,活脱脱一个金尊玉贵的千金大小姐。 “宁妹妹这一身好漂亮,好一个芙蓉美人面。”姜雪蕙望过去,由衷的夸赞道,微斜的光线打在她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眼瞳里,澄透干净,清澈见底,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服感。 姜雪宁本欲端着一副趾高气昂的神色好好给她一个下马威,此刻却羞得移开了视线,语气里满是心虚,“还好吧,也就一般,主要是我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漂亮。”说完,眼珠轻移,偷偷看姐姐的表情。 “对,宁宁天生丽质,耀若春花,淡妆浓抹总相宜,什么打扮都好看。”姜雪蕙再接再厉,乘胜追击,今日一定要把宁宁夸开心了,最好能冰释前嫌。 “确实,今日宁宁这身装扮,简直就是天女下凡,美若天仙。”屋外突然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惊得众人皆是一愣。 “燕临。”姜雪宁笑眼弯弯,提着裙摆就往院中跑去,“燕临,你怎么来了,我被母亲禁足了,不能和你出去玩了。” “无妨,我可以来府里找你玩啊。”墙上的燕临一个轻盈的飞跃,落在姜雪宁面前,高大挺拔,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郎带着他的一腔赤诚来找自己的好朋友了。 姜雪蕙自觉与自己无关,乖乖坐在屋里,捻起一块栗子酥,配上上好的碧螺春,一口糕点一口茶,吃得美滋滋的。 “是不是你那个姐姐又为难你了,为什么会被井组。”燕临关切的看着姜雪宁,唯恐她受委屈,“她是在里面吧,我去帮你教训一下,让她长个记性,以后不敢再欺负你。” 少年迈开长腿,三两步便跑进屋中,匕首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等着姜雪蕙自乱阵脚。 “燕世子。”放下手里的糕点,姜雪蕙起身的动作有些凝滞,但行礼时双手交叠,微微屈膝,目视下方,丝毫挑不出什么错处。 一向肆意妄为的燕世子摸了摸鼻子,眼神乱瞟。我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吗?她是聋了,还是瞎了,朝我行什么礼啊,。 跟在后面的姜雪宁毫不客气的推了一把燕临,“燕临,你好大的威风,跑到我院子里撒野!” “我这不是为了你?”燕临冤枉啊,这不都是为了宁宁吗?她还推我,我委屈啊! 跪了一晚上的双腿做出一个简单的屈膝动作已是极限,但燕临迟迟不肯回话,姜雪蕙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哎。”姜雪宁这次伸出的手没有扑空,“你没事吧,腿疼就在屋里歇着,来我这干嘛,我们关系很好吗!”嘴上恶狠狠的吐槽姜雪蕙麻烦,但手上的力度倒是一点没松,姜雪宁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 “谢谢宁宁,我就知道你也是关心我的。” “我是怕你在我这受伤了,母亲又来骂我,我已经被禁足了,下一步就该挨打了。”姜雪宁的手搭在她的膝盖上,轻轻一碰,姜雪蕙立马疼得红了眼。 “你膝盖上药了吗?” “还没有,我想着一会儿回去再上药。” “那你快走吧。”姜雪宁莫名黑了脸,开始赶人。 “好,那我先走了。”玫儿扶着她起身离开。 人家姐妹情深,燕临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找个洞钻进去,一看姜雪蕙冲自己点头示意,他赶忙站正了回礼。可不能再惹宁宁生气了。 “人都走远了,还看。你这么喜欢她,去找她啊,找我做什么!”姜雪宁一口干掉了杯里的茶水,一看,拿的是姜雪蕙的杯子,更气了。 “不是,宁宁,我怎么会喜欢她呢,刚刚你不是嫌我没和你姐姐行礼吗?我这不是按你说的办嘛。”燕临转身坐在宁宁身边,“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被罚跪?” 姜雪宁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干卿何事!” “我,”燕临被怼的直挠头,“我给你带了话本、吃食,你看看,还想要什么,我去给你买。” “没什么想要的,我这几天都得上课,哪有时间看话本啊。”姜雪宁一提起上课就头疼,不想学啊。 “你母亲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不知道,她没说。”姜雪宁眼神黯淡,一说起母亲来就没精打采的,“我穿着男装和你出去玩,被人捅到了父亲耳朵里,估计这次父亲也不会帮我说话了。” “那我去给你买些首饰送来,打扮得漂漂亮亮心情才好,才能学得更好。”燕临绞尽脑汁,想哄宁宁开心。 “大姑娘,您慢点走。您看看二姑娘,您又替她遮掩,又替她罚跪,她一句好话都没有,居然还赶您走。”玫儿陪着姜雪蕙一起长大,最是心疼自家姑娘了,“这段时间,您为了她遭了多少罪,我都不知道您到底怎么想的。” “宁宁是我妹妹,我为她做什么都愿意。”姜雪蕙坐在凉亭里,“我对宁宁好,是期望她可以把我当亲姐姐看待,是希望我们可以和睦相处,这是我的期待,但我不能强求她做到我的期待。” “可是,做人不就是要拿真心换真心吗?付出不就应该得到回报吗?” “我付出是因为我喜欢宁宁,我看到她开心我就会开心,这就是我想要的回报,这就足够了。”姜雪蕙捏捏玫儿的脸,“以后不准再说这些话,不然我就罚你。” “罚我什么啊。”玫儿可是一点都不害怕,“您连个重话都不会说,怎么罚人,您知道吗?”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亭子边,梧桐树枝繁叶茂,在地上垂落大片阴翳。拥簇的梧桐花随风而动,摇摇欲坠,粉白色的花瓣盘旋着飘到青蓝色的衣袍上,一路滚落在地上,碾碎在土里。 第8章 弄巧成拙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姜雪蕙自从那日后,就缠上了自己,日日往自己院中跑,什么吃的喝的用的,送了不少,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多钱物。这不,今日又来了。 “宁妹妹,这个给你,和上次的簪子刚好可以配成一对,你看看。”姜雪蕙推给她一个锦盒。红木材质,外观精美,云锦内衬,看得出姜雪蕙为了这个礼物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连盒子都如此精致。 “打开看看,若是不喜欢,我们一起去店里,挑个喜欢的。”姜雪蕙撑着下巴看她,浓卷的睫毛往上翘,茶碗口升起的雾气蒙在她眼睛上,给这对明澈的琉璃遮上了一层浅浅的纱。 “这个贵吗?”素手抚摸着上面的宝石,姜雪宁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还好,我花了二百两。”姜雪蕙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认真的回答道,“你若是觉得不够贵重,我可以再去买更好的送给你。” “姐姐,你说什么样的人可以享受到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姜雪宁将镯子戴在手上,细细端详。在她的心灵深处,似乎盘踞着许多无法启齿的困惑,令她饱受困扰。 姜雪蕙的脸上的神色空白了几秒,忽地大喜,握住姜雪宁的手,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宁宁,你叫我姐姐了?” 姜雪宁一噎,咬牙稳住快要崩坏的表情,抽出手,瞪圆了大眼睛,控诉道,“这是重点吗?我问你什么呢,你就一点没听见后面的问题吗!” “哦。”姜雪蕙双手交握,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指,“这个问题,重点是在于什么是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然后才能思考如何拥有。” “婉娘说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想若是我做了皇后,不管什么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是我的。对吗,姐姐?”姜雪宁站起身来,看着天上的太阳,唇角微微上扬,第一次在姜雪蕙面前露出了她野心勃勃的一面。 姜雪蕙望着她,沉思片刻,慢吞吞的说道,“那要看你想要什么,若是想要爱,那帝王之爱,不可能只给你一人,若是想要权力和一些金银之物,那确实能得到。” “那姐姐呢,你想要什么?”姜雪宁俯视她,在这个角度,姜雪蕙脸上的任何一丝一毫的想法都逃不过姜雪宁的火眼金睛。 “我呢。”她就这么仰头盯着姜雪宁的眼眸,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慢慢绽开了一个明亮温暖的笑容,好似阳光在其中流淌,“我想要父亲母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想要宁宁事事得偿所愿,每天都开心,我想要自己可以活得肆意,活得快乐。这些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是啊,他们那么疼你,你自然希望他们长命百岁,一直护着你。”姜雪宁总是会在感受到爱意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泼冷水,然后抹一把脸上的水珠,故作不在乎的说一句,“你看,都是假的,还好我也没有相信有人会真的爱我。” “对啊,还有你,宁宁,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都可以找我,我很乐意陪你做任何事情。”姜雪蕙伸开手臂,给了姜雪宁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能帮我做什么啊!”姜雪宁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本想用力推开,但谁能拒绝一个眼神亮晶晶的盯着你,怀抱又如此温暖的人呢,“你看你送的礼物吧,不如燕临的贵就罢了,还不如父亲的稀有,我都懒得说你了。” “对对对,宁宁说得都对,是我不够努力,不够有钱。”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如羊脂般光滑,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粉嫩的薄唇微微向上翘,甜甜的冲着姜雪宁笑着,“我会努力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努力吧。” “所以说我要当皇后就是一个最、最、最正确的决定。”姜雪蕙本意是想劝她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告诉她很多人都爱她,结果生生被带跑偏了,反而坚定了姜雪宁要当皇后的志向。 “可是我觉得燕临很喜欢你啊。”姜雪蕙觉得还是要往回掰一掰的,“你刚刚也说了,他送你的礼物也会很贵啊,而且他也很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也会很幸福的。” “是吗?倒也是啊,勇毅侯府也很厉害。” 燕临刚一跳下墙头,就听见了他最喜欢的宁宁在夸奖自己,足尖轻点,飞到窗前,美滋滋的猫着,‘来,让我好好听一听我们家宁宁是如何夸我的。’ “对啊。”姜雪蕙一看这个方法奏效,赶忙启动了燕临的夸夸模式,“燕临长相英俊潇洒,阳光帅气,为人正直坦荡,清风齐月,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而且他自小在军营长大,忠君爱国,以后一定会像勇毅侯一样保卫大乾边境,守护大乾百姓,成为铁骨铮铮的大将军。” “世子爷,世子爷,小心台阶啊。”青锋看着燕临从姜府墙上翻出来后,就成了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起来路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连膝盖都不会屈了。 暂时打消了姜雪宁想当皇后的念头了,姜雪蕙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小院。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呢,和宁宁的关系更好了,开心! 酒楼。 “不是,你这么急匆匆的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喝闷酒?”沈阶不理解,不明白,想不通,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这也太卑微了吧。 燕临轻轻摩挲着酒杯,手指干净漂亮,指节分明,指腹上带着一层老茧,那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荣耀。 “你说,一个女子用了很多溢美之词夸我,说明了什么?” 你要聊这个,沈阶马上觉得来值了,激动的按住兄弟的胳膊,问道,“什么词?谁夸你了?” “英俊潇洒、阳光帅气、正直坦荡,清风齐月、铁骨铮铮的大将军。”燕临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都烧起来了,有些呼吸不畅,伸手扯了扯领口。 “就这些?”沈阶的嘴角根本压不住,给了燕临一拳,“还有呢?” “你知道这么详细要干什么!”燕临有些恼怒的将提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 “兄弟,这还不明显吗?她喜欢你啊,她好看吗?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大胆,敢直接和你表白,我必须认识一下这位勇敢的女子。”沈阶简直都要乐疯了,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事情了,他一定要掺和一下。 “她,”燕临脑中回想起姜雪蕙的样子,吞吞吐吐的低声说了句,“还算漂亮吧。” “你说还算漂亮,那一定是个美人,家世怎么样?配得上你吗?” 燕临被沈阶的问题带着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尚可。” “那就成了呀,你喜欢她吗?”沈阶满脑子都是要喝兄弟的喜酒,一张帅脸居然露出了和媒婆别无二致的神情,“哪家的,什么时候让我也见见。” “我,”燕临猛地一拍大腿,“我不喜欢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那你问我干什么!”沈阶一脸你小子不要再狡辩的表情,“不想说就算了,还我不喜欢她。兄弟你都骗。” 第9章 谢危的小心思 “姜大人,谢某上京已有数月之久,一直忙于政务。今日特来拜谢姜二姑娘的搭救之恩。年初上京之时,路遇刺客追杀,幸得姜二姑娘拼死相救,谢某不甚感激。这些薄礼,还请姜大人笑纳,已全谢某知恩图报之心。” 谢危一身雪白的道袍,端坐在姜府大堂中,举止张弛有度,言语温和有礼,眉宇间的温和之色令他备显平易近人,周身散发着谦谦君子,看向姜伯游更是实打实的感谢与敬重。 “谢少师身居要位,是天子半师,宁丫头哪有这等福气能救您性命,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区区举手之劳,谢少师不必放在心上。”姜伯游乐得心中直点头,但面上还算沉稳,并未居功自傲。 眼前这位少年,一进京,便成了太子少师,天子宠臣。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姜府有了这般依仗,就是多了一道护身符,以后还怕官路不够亨通吗? “姜大人谦虚了。我看姜二姑娘不过豆蔻年华,在生死攸关之际,能有如此胆识、如此魄力、如此心计,救我于危难之中,可见其心智之坚定。若是稍加培养,以后必定会有一番大造化。”谢危巧舌如簧,将姜伯游夸得一颗心在云层中起伏荡漾,就一个字,爽! “谢少师,过誉了。我们姜家的女儿,不敢说有什么惊世才学,但品行绝对是一等一的。”姜伯游说起自家女儿来,笑得合不拢嘴。 谢危微顿,想起了一些事情。 “少主,您让我看着的那位姜家姑娘,她自打来了京城,就没干过一件正事,不是和母亲吵架,就是和父亲赌气,她长姐因她受了好几回伤。” “那为何京城传的都是她的美名?” “那还不是她那长姐温厚,每次参加宴会,就对着众人把自己的妹妹好一顿夸奖,蒙蔽了不了解姜府内宅的众人。” “谢少师,谢少师?”姜伯游看向谢危,怎么好端端的不应声了,是自己夸得太过分了,引他反感了。 “嗯,姜大人,我年岁尚轻,更蒙你庇护方可来到京城,若是您不见外,换我居安便可。”谢危微一颔首,不骄不躁的样子彻底俘获了姜伯游的心。 “可以吗?” 两人相视一笑,感情好的就像多年的老友再见。 “什么!谢危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父亲叫我过去做什么!”面对姜父派来的人,姜雪宁直接就拒绝了,“我不去。” “老爷说了,您必须过去,谢少师是特意来感谢您的。”管家赔着笑脸,双脚就像在姜雪宁屋子里扎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感谢,你确定他说的是感谢,不是其他。”姜雪宁走到管家身前,狐疑的眯眼。 “是的,老爷是这么说的。” “你,去找我姐姐,叫她和我一起去见父亲,不然我不去。”姜雪宁甩手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背对的管家的手抖得握不住杯子。 “这,”管家纠结片刻,还是听了她的话。 一路上,姜雪宁的呼吸急促而短浅,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仿佛要将掌心的肉挖出,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恐慌。 “宁宁,我今日有些乏累,你拉着我,好吗?”温暖的双手轻轻柔柔的将她的右手拢住,并不宽厚的手掌,给予了她无尽的安全感,是她渴望已久的依靠。 “嗯。”姜雪宁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这次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父亲,谢少师。”姜雪蕙低头行礼,额前的刘海轻轻垂下,恰到好处地修饰着她的脸型,身形柔弱却又透着一股坚韧。 “父亲,谢少师。”姜雪宁落后半个身子,躲在姐姐身后,闷声行礼。 “蕙丫头怎么过来了?” “我当时正在宁妹妹房中,听说父亲回来了,想来看看您。”姜雪蕙早就想好了应答之词,倒也没什么错处。 “你这丫头,自从你妹妹回来后,可比以前粘人多了。” 要不是熟知父亲粗枝大叶的性子,此刻姜雪蕙都要生气了。这什么猪队友,不帮忙就算了还扯后腿,有你真是姜家的‘福气’。 姜雪宁心里乱成一锅粥了,也没留意他们在聊什么,只是僵着一张脸努力笑着扮演背景板。 姜雪蕙、姜雪宁落座之后,姜伯游三两句话就将谢危来访的缘由说得清清楚楚,“宁丫头,你可得好好感谢谢少师,他愿意抽时间指导你练琴,争取早日追上你姐姐。” 姜雪宁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眼前开始清晰的播放谢危发病的画面,眼神狠辣,状若疯魔,搭配阴森恐怖的夜景和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吓得她险些哭出来。 谢危温和的注视着姜雪宁,端着的是一副温润尔雅的老师形象,一点也看不出犯病时的嗜血癫狂。 姜雪蕙所不知发生什么事了,但姜雪宁对谢危的排斥,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父亲,我最近在教宁宁弹琴,她的基础不算好,可否多给我一些时间,帮宁宁夯实基本功。那时再由谢少师来教学,效果会更好。” 姜伯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一向温柔和善的大女儿也会这般争宠吗?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贬低自己妹妹,这般不爱护妹妹的样子,真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姜雪宁眼前一亮,‘对啊,姐姐也会,让她教我不就行了,谢危那副要琴不要命的样子,让他教我,不是找死吗?万一他又犯病,掐死我怎么办!’ “姐姐说得对,我没有学过琴,若是让,”姜雪宁看了谢危一眼就感觉自己要折寿十年,“谢少师教我,岂不是大材小用,让姐姐教我就好了。” 面对姜家姐妹的连番回绝,谢危脸色未变,丝毫没有任何不悦,温柔的笑眼落在姜雪蕙身上,“那就我来教你,你再去教你妹妹,如何?” “嗯?”姜雪蕙完全没想到谢危会问自己,杏眼圆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懵懂无知的模样像是山林里刚修炼成人身的小精怪,听不懂人间的话语。 “可以啊,你教姐姐,姐姐再教我,这样最好。”姜雪宁不假思索的说完后一愣,这算是把姐姐推进火坑了吧。 姜伯游看着姜雪宁满心依赖姐姐的样子,才知自己错怪了大女儿。宁丫头刚从庄子上回来,突然接触琴棋书画,难免胆怯,蕙姐儿是在给妹妹解围,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居然还怀疑她。 “好,那就这么定了,居安,麻烦你了,你若是有时间,就上门指点一二。”姜伯游感动的抚掌拍板,“我家蕙姐儿聪慧乖巧,定不会让你费心的。” “姜大人言重了。” 第10章 防身武器防谁? “宁宁,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匕首,袖箭、护甲,还有这个,簪子。”燕临拿起桌上五花八门的精巧武器,放在手中把玩,“你要干嘛,在姜府,有人要害你啊!”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为我姐准备的。”姜雪宁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簪子,“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拔出来,就是一把刀,藏刀簪。” “姜雪蕙”,燕临的声音猛地拔高,眼中闪过数不清的情绪,“她怎么了!谁要害她?” “不是,没人要害她。”姜雪宁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她身体不好,我给她备些防身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燕临想了想,认可的点点头,姜雪蕙的样子,宁宁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哎,不对,你何时与她关系这么好了,还为她准备这么多东西?” 姜雪宁抱着满满当当的包裹,帅气的一个肘击撞开燕临,“我做事何时需要和你汇报了,走开,我要早点回去,教会我姐这些东西怎么用。” “哎,宁宁,你不能这样啊,用完我就扔这了。”燕临抱臂快步跟上,高高的马尾在头上一跳一跳的。 “我要回家,你跟着做什么!”姜雪宁只觉燕临今日话多得烦人,一门心思只想着赶快回家。也不知那煞星啥时候来,希望来得及。 此刻,她亲爱的姐姐正和煞星面对面坐着学琴,目前看来,还活着。 姜雪蕙轻抚古琴,琴音悠扬,如泉水叮咚,清澈人心。随着琴声响起,谢危仿佛踏进苍翠蓊郁的树林,瞥见潺潺溪流,一片蛙鸣,灵动的小鹿在林间奔跑,惊起了飞鸟,晶莹的露珠滴落水中,荡开一片涟漪。幽静又满是生机的林中盛景画卷一般在他面前缓缓铺开。 曲毕,姜雪蕙等了半天,等不来一句评价,只得乖乖坐在原地,低着头,拨弄着琴弦。 谢危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淡淡评价了句,“尚可”。 “谢谢先生夸奖。”姜雪蕙抿嘴一笑,笑意转瞬即逝,快得让谢危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谢危走近了些,手指随意拨动了几下琴弦,“学琴多久了?” “学生从五岁开始学琴,学了11年了。”姜雪蕙老老实实的回答,一个字也不多说。 “我从四岁开始学琴,到今已有20年。你学琴不过区区十载,就有如此造诣,足以看出你在琴艺上颇有天分。但为何我观你琴音,偶有阻滞之意,是有什么烦恼吗?” “先生,应该是我技艺不到位造成的。”姜雪蕙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吗?难道不是忧心姜雪宁吗?”谢危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的小心思,“你害怕我去找姜雪宁的麻烦,她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姜雪蕙全身和汗毛都立起来了,大脑飞速运转,一秒钟冒出十几种说法,“谢先生,妹妹并非有意回绝您的好意,只是她年纪尚幼,和您一起上京途中,数次遭遇生死考验,难免心里害怕,想要逃避与之有关的一切人和事,希望您能理解。” “是吗?就这么简单。”明明自己也害怕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在努力护着妹妹,谢危很少有这样的恶趣味,想逗逗她。 “是的,不是有一句谚语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姜雪蕙强装镇定的解释道,“谢先生学识渊博,应该能理解这种感受。” “我不能”,谢危索性坐在她面前,“我的人生准则是直面恐惧,去做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姜雪蕙心下微颤,“那你很,”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谢危笑着等着后面的话,吕显说自己非人哉,祸害遗千年,平南王说自己心智坚定,是世间少有的,沈琅说得卿如此,朕心甚慰。姜雪蕙会如何评价自己呢? “那你很辛苦吧。”姜雪蕙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自己觉得,但不一定对啊,就是有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允许自己稍微躲一躲,藏一藏,不必事事都迎难而上。” 谢危的心跳骤然加快,感到一丝紧张,迫切的追问道,“往哪躲,往哪藏?”世间之大,无人护他,无处容他。 姜雪蕙迎着他的目光,好一阵思考,“往爱你的人身后。” 谢危看着她沉默不语,心中来回问自己同一个问题,“这世上还有人爱我吗?” “姐姐,你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院外传来姜雪宁的呼喊声,远远的就开始叫姐姐了。 “是宁宁来了。”姜雪蕙面露期盼,“谢先生,我可以下课了吗?” “可以。”谢危站起身,不再纠结心中那个问题,无人爱便无人爱,爱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吗! “你可以去找你妹妹了。”谢危声音如常,但面上一片冰冷。 “好,这个给您。”身前的案上放了一个精致的小手炉,“外面似乎快要下雨了,您带着保暖。” 房中。 “这个,姐姐,是袖箭,绑在小臂上,若是有人想要伤害你,只需抬起手臂,对准敌人,这里,轻轻一拉,就行了。”姜雪宁边说边演示,表情认真严肃,可比她学琴时专业多了。 “可是我不会瞄准啊,这个会不会射偏?”姜雪蕙拿起来比划着,几箭射出去,都是偏的。 姜雪宁瘪嘴,又拿起一个软甲,“穿上这个,抵御伤害,不需要你做什么。” “这个不错,我可以穿着,我很喜欢,谢谢宁宁。” “这个,簪子,插到头上,若是有危险,抽出来,就是一把刀。”姜雪宁握住簪子,冲着桌上猛插进去,“开刃了,你要小心些,这个很锋利。” “好,我知道了。谢谢宁宁给我找了这么多防身武器,但我想知道,我防谁啊?”姜雪蕙望着摆了满满一桌的武器,只想知道对象是谁。 “谢危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