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范疆,开局我大骂张翼德》 第1章 我上早八! “张翼德,我上早八!” “你一个杀猪卖肉的出身,丢过两嫂的败军之将,凭什么在这儿耀武扬威?” “你不是让我凑齐十万套白旗白甲吗?” “老子告诉你,白旗白甲没有!” “要命吗?” “老子这条命还要给关二爷报仇呢!” …… 章武元年,公元221年,六月。 阆中,张飞军帐。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身穿蜀汉下级军士的盔甲,大步闯进张飞的中军大帐。 “张翼德,我上早八……” 这年轻人劈头盖脸,指着豹头环眼的张飞,就是一通狠骂。 “……” 张飞在帅案前正在吃肉饮酒,发泄心中的苦闷。 冷不丁被一个无名小卒闯进来,还指着自己鼻子痛骂…… 这番操作,饶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张飞,也不禁蒙圈了。 那年轻人名叫范阳。 是蜀汉张飞军中,押运粮草的下级军士。 更是张飞部将,范疆之子…… 当然,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意外重生到了这个世界。 他的本名也叫范阳。 刚来到这个三国乱世的第一天,他就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范疆之子。 我凎…… 范阳一大早,就听说自己的“父亲”范疆,和叔叔张达,被张飞打了五十鞭子。 二人被张飞抽的是皮开肉绽,等回了营帐,二人上好伤药,开始密谋起来,甚至已经被范阳听见了磨刀的声音。 接下来的剧情,范阳已经很熟悉了。 范疆张达因为不满张飞虐待,怀恨在心,当晚就去刺杀了张飞。 随后连夜逃出阆中,带着张飞的首级前往东吴,投奔孙权。 只可惜范疆张达看错了人,孙十万压根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主。 关键时刻为了甩锅,不惜出卖范疆张达,最后这二人被张飞的儿子张苞活剐,报仇雪恨了…… 如果这件事和他范阳一点关系都沾不上,那他完全可以作壁上观。 但不管咋说,范疆毕竟是原主范阳的亲生爹爹。 如果没有范疆,范阳也许不会重生到三国乱世。 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缕孤魂,也许就此烟消云散了。 这么算来,他其实是在无意中受到过范疆的一点点恩惠。 既然如此,他范阳就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爹”范疆和张达去做傻事。 当晚,范阳孤身闯入营帐,直截了当的戳穿了范疆张达的预谋。 范疆张达大惊,但很快镇定下来。 范疆劝说儿子范阳,事成以后要他和自己一同投奔东吴。 可范阳严词拒绝,并且陈述利害关系,提前讲明孙十万的人品,以及他们的下场。 范疆张达登时傻眼,开始本来并不相信范阳的话。 但范阳拿出“孙刘联盟”的破裂,和背刺盟友的实际情况后,范张二人彻底沉默了。 无奈,范张二人只能沮丧的放弃了这个计划。 至于张飞要的白旗白甲,三日之内怎能凑齐十万套? 就在范张二人无计可施,唉声叹气的时候。 范阳笑着将这一切包揽过来,声称明日自己有把握说服张飞,宽限几日。 这才有了开头,范阳大骂张飞的一幕。 …… 静~ 范阳骂完以后,军帐内出奇的安静。 忽然…… 哗啦一声,侍候张飞吃饭的军士,终于承受不住惊吓,哆哆嗦嗦的将酒坛打翻在地。 酒水直接洒得满地都是…… 军士的心脏吓得砰砰狂跳,感觉自己就快死了一样。 如果是以前自己失手打碎张将军的酒坛,至少要鞭打五十…… 可现在,军士哆哆嗦嗦的瞄了一眼张飞,却发现张飞仿佛没听见一样。 他的一双虎目,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的范阳。 三分醉意的眼眸中冰冷异常,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范阳开始还煞有介事的怒视着张飞,可盯得久了,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头到脚的袭遍全身。 张飞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只一个眼神,迸发出来的杀气就能压的人喘不过气。 “混账东西……” 终于,张飞开口了,经过昨晚的大醉,此刻他的头脑似乎还不是特别清醒。 但经过范阳的痛骂之后,倒似乎清醒过来了。 “汝是何人?安敢这般骂我?你难道不怕死吗?嗯?” 张飞说到最后,双眼再次瞪了起来,那股骇人的杀气再次从双眼中迸发出来。 范阳被张飞看的后背一阵发凉,但此刻箭在弦上,伸头缩头都是一死,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个字,就是“莽”! 范阳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的冷笑道:“在下范阳,在军中是一介小小押粮官,我的父亲,正是昨日被你捆在树上鞭打的范疆。” “你打了我的父亲,我骂你几句,不应该吗?” 张飞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瞪起眼睛,咧嘴狰笑道:“原来汝是范疆之子,好小子,有种,这世上敢骂俺老张的人没有几个,俺没看出来,军中竟然出了你这一号人物。” 说着,张飞阴沉下脸,厉声喝道:“不过小子,你辱骂本将军,以下犯上,按军纪论处,该打一百!” “汝既然有胆来骂,想必是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张飞说着,瞪着眼睛从腰间抽出马鞭,作势要叫人拿下范阳。 范阳眼看事情不好,急忙喝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张飞冷笑道:“汝先吃俺一百鞭,到时如还能言语,再说不迟,左右,给俺拿下!” “是!” 帐外的两名军士应了一声,伸手就要来抓范阳。 范阳眼疾手快,躲过二人的擒拿,一记勾拳率先打翻一个。 另一个被范阳扣住手腕,狠狠地背在身后,使劲一掰。 “啊……” 那军士一声惨叫,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折断了。 这一手功夫被范阳在两秒之内,以迅捷无比的速度使了出来,当场惊地张飞目瞪口呆。 他哪里想得到,人家范阳从前可是学过几年散打和武术擒拿的。 别说两个小小军士,就是三五个成年好手,都奈何不了他范阳。 范阳心里也是一阵窃喜,还好这副身体的力量不错,和从前的自己不相上下。 不然他还真没把握这么顺利的得手。 范阳沉吟一声,一把推开被制住的军士,毫无惧意的凝视着张飞喝道。 “张翼德,难道你就只会喝酒使性,鞭打士卒吗?”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把天子的话,放在心上吗?” “只会打骂自家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真本事应该用在战场上,有真谋略应该用在敌人身上,那才算响当当的好汉!” “亏你还是当今陛下亲封的车骑将军,西乡侯,司隶校尉。难道遇到事,就只会殴打下人,对将士撒气吗?”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该如何替二爷报仇?你有没有思考出一条破敌良策?你说!” 第2章 心理博弈 范阳一连串的灵魂拷问,直接把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问懵了。 年过半百的万人敌猛将张飞,在面对一个年轻小辈的一连串质疑时,也不禁眯起眼睛,紧紧地抿着嘴唇。 他在思考。 是的,范阳虽说以下犯上,冒犯了自己的虎威。 可他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要给二爷报仇…… 想到了自己的二哥关羽,张飞的心一阵阵刺痛,仿佛被刀割一般疼。 还有当今天子,自己追随了快三十年的大哥刘备。 在回阆中之前,大哥曾经不止一次的劝诫过自己,不能喝酒使性,鞭打士卒。 这是取祸之道! 而当时的自己,眼含热泪的对大哥承诺“三弟谨记在心”…… 可说归说,至于做,自己又是如何做的? 张飞一时间思绪万千,与大哥二哥起兵的往日情景,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 情到深处,不禁悲从心头起。 张飞的一双虎目瞬间盈满热泪…… “将军,此贼如此无礼,待末将将其擒拿,交于将军发落!” 那个被范阳推了个跟头的军士,疼的龇牙咧嘴,揉了半天的手臂,这才觉得缓解很多。 可他显然不服范阳的本事,觉得自己一时大意,被他拧伤了手臂。 此时在张飞面前,此人连连出言顶撞。 依着张将军的性子,今天非得把这厮军法从事,他才能解了心头之气。 想到这儿,他不顾手臂的酸麻,抡起拳头再次冲了上去。 范阳和张飞同时一惊,范阳正要举拳招架,只听张飞一声暴喝—— “住手!” 这一声大喊,犹如天边炸雷,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范阳和那军士同时吓了一跳,范阳心说好家伙,不愧是喝退曹军的猛将。 这嗓门……真高。 军士吓得浑身一颤,举起的拳头都在发抖。 “还不退下?” 张飞又吼了一声,这下所有的军士都傻了,包括张飞身边的侍卫。 几个人灰溜溜的低头快步出了营帐,好似逃命一般。 范阳强作镇定,抬头盯着张飞的眼睛喝道:“你待怎样?被我说到痛处,恼羞成怒?想要杀了我?” 张飞瞪着一对圆眼,脸色阴沉,颌下虎须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他绕过帅案,径直走到范阳面前,直直的盯着他。 范阳被张飞看的心里发毛,心说他娘的,真要是到了动手拼命的地步,也只好搏一搏了! 可下一秒,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在范阳面前。 只见张飞猛然抱起双拳,恭敬的说:“小兄弟教训的是,俺老张明白了,失礼得罪之处,还请小兄弟海涵。” “……” 范阳愣了片刻,眼睁睁看着张飞面对自己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情况? 张飞竟然叫自己小兄弟,还亲自给自己赔礼道歉? 范阳很快反应过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这一场心理博弈,是他胜了。 在来的路上,范阳就曾经想过无数种与张飞沟通的办法。 但不论哪一种方法,范阳都觉得差强人意。 毕竟这次他要面对的人是张飞啊! 一个并不是特别讲道理的粗人,尽管他也有粗中有细的一面…… 但现在,就此时此刻,张飞是不讲道理的。 不然他也不会强迫范疆张达在三日内造起白旗白甲,不然就要斩首杀头了。 他的心,他的眼,早就被仇恨给蒙蔽了。 这个时候,任何话术,对于张飞来说都没有用。 与其低三下四的,像范疆张达一样恳求张飞宽限时日,不如指着他张飞的鼻子大骂一顿。 将他骂醒过来。 当然,范阳虽说找到了正确的解题思路,但他并没有成功说服张飞的把握。 这是一场豪赌。 是范阳在无计可施时,铤而走险,豁出性命的一场豪赌。 因为毕竟要骂的人是张飞,稍有差池,就会身首异处。 但现在,范阳真的做到了。 以前范阳就知道一点,张飞的性格和关羽是截然相反的。 关羽是傲上而不辱下,对待手下士卒很好。 张飞却不然,轻慢士卒,而尊敬士大夫。 你如果真的能够用犀利的言辞戳到张飞的痛处,而且还能拿出你的道理。 张飞自然会高看你一眼。 就像严颜,一句“西川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直接赢得了张飞的尊重,被张飞敬若上宾。 因此,想要在张飞面前获得尊重,首先要摆出一副高姿态。 让他看到你的骨气,你的性格,你的能力,那张飞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如果范阳被张飞的几句话,以及吹胡子瞪眼给吓住了,那范阳也就不用谈了,直接被拉出去砍了…… 在进账之前,范阳曾经想过无数霸气的开场白。 譬如直接大吼一声:“张飞,你敢打我爹,老子跟你拼了……” “张翼德,老子问你一句话,白旗白甲到底能不能宽限几日?” 汗呐…… 真要这么说,别说张飞,就连范阳自己都觉得有点二逼。 好在,进账之前,范阳忽然想到了没重生前,自己在网络上看的《雍正王朝》中,大火的热梗名场面。 田文镜,我上早八! 这个开场白就很好嘛!气势十足,别说张飞,范阳自己听到了别人这么骂,都得懵逼一会。 在此,范阳由衷的想要感谢一下金陵副将马国成贡献出来的经典名场面。 …… 范阳正胡思乱想着,张飞已经抬起了头,语气也缓和了很多,朗声说道:“小兄弟,你说得对,俺确实应该听大哥的话,不再喝酒打人。” “可是……俺心里恨呐,我恨不得一日之内杀去江东,取了孙权小儿的首级,为二哥报仇雪恨!” 范阳皱起眉头,淡淡说道:“将军,平心而论,我最敬重的三个人,就是当年的刘关张。陛下他英明神武,气宇盖世。二爷他勇冠三军,忠肝义胆。” “至于将军您,也是敢爱敢恨,万人之敌。” “可是……仗不是一天能打出来的,长城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范阳的声音不卑不亢,他先是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张飞的马屁,随后才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您说您报仇心切,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真是恨不得让父亲一日就造齐白旗白甲,然后杀奔江东,剁了孙权的狗头来祭奠关二爷!” “但人力有时尽,物资也需要一点点的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不消我说,将军也能明白。” “可是……” 张飞忽然一摆手,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当年我和二哥桃园盟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俺是粗人,只求快点报仇,告慰二哥的在天之灵。” “俺实在不能看着孙权小儿,就此逍遥自在,俺必须要他付出代价。” 范阳默然,片刻,范阳道:“孙权不会逍遥的,即便是陛下暂时没有发兵,将军没有征讨,但将军这把利刃,已经悬在孙权小儿的头顶上了。” “他现在的每一日,都活的提心吊胆,胆战心惊,他生怕这把宝剑会随时落下,斩下他的首级……” 第3章 成为张将军的座上宾 张飞抹掉泪水,沉默半晌仔细思索一番范阳的话,发现不无道理…… 其实人性就是如此,当拳头举起来还没有打到身上的时候,谁都会忌惮三分。 真打下来,反倒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要不春秋时期着名的军事家孙武曾经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呢。 “那张将军,白旗白甲的事,能否再宽限几日?” 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为了最后这句正题。 张飞看了眼范阳,忽然哈哈大笑,拍了拍范阳的肩膀道:“好小子,真是有胆有识。” “没想到你爹范疆虽然本领平平,但生出的儿子竟然是条好汉。” “你这个小兄弟,俺张飞认下了,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再去押粮了,就跟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军师,遇到事帮俺拿拿主意,你看可好?” 范阳无奈的苦笑一声,张飞这话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稍微考虑一下,范阳也就同意了。 见范阳点头,张飞大喜,随即又说:“至于宽限时日嘛,就再宽限十日,你回去问问你爹,十日总归够用了吧?” 范阳闻言,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拱手道:“多谢将军!” 张飞哈哈笑道:“好,你去吧,一会儿晚上如果没事,过来陪我吃酒,俺还想讨教讨教你的拳脚,刚才你那手本事,还不赖嘛。” 范阳苦笑一声,点头道:“好吧,就依将军,范阳告退。” 说着,范阳转身退出了张飞的营帐。 看着范阳离开,张飞喃喃自语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他的性子跟俺年轻的时候还挺像……” 说着,张飞咧嘴笑道:“就是不知道这小子酒量如何……” …… 回到自家营帐,范疆张达二人正坐在屋内唉声叹气呢。 范阳刚走到帐门外,就听见张达低声叹息道:“不知道贤侄此去结果如何了,张将军能否真的给我们宽限时日。” 范疆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一切听凭天意吧,我看他张翼德也未必会为难小辈,这才让阳儿去试试,如果不行,我们还是得执行原来的计划……” 张达道:“三日实在太少,我们又不是诸葛丞相,能草船借箭。” “那……依我们现有的白旗白甲,再造几日方能造完?” 张达叹息道:“至少也要五七八日,多一天就多一分的把握。” 范疆正要再问,忽然听到门外的范阳在笑。 范阳笑着走进营帐,说道:“张达叔,如果再给你们十日呢?可否完工?” 范疆一看儿子回来了,激动的立马站了起来,可随后就被后背的鞭伤,疼的龇牙咧嘴。 “哎呦,阳儿你可算回来了,结果如何?那张飞没有难为你吧?” 看到范疆忍着疼痛,关切的目光,范阳心里一暖,笑道:“父亲放心,一切搞定,张将军已经答应了宽限十日,不会再催促了。” “真的?张将军真这么说?” 张达也激动的站了起来。 “当然!” “哎呦,我的儿,你可真是为父的好儿子!” 范疆张达两个老哥俩激动的都快哭了。 范阳在一旁一阵无语,心说你丫夸人怎么像骂人似的…… “不但如此,张将军还说了,让我做他帐前小军师,没事帮他出出主意。” “这不嘛,晚上张将军还叫我过去陪他喝酒聊天呢。” 范阳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可听在范疆张达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范疆震惊的问:“啥?张将军请你赴宴?” “……” 范阳无语的看着范疆,翻了个白眼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张达激动的拉过范阳的手臂,笑道:“贤侄,你的造化要来了!” “哦?造化?” 范阳不解的看着张达,问道:“张达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达笑道:“能成为张将军的座上宾,那都是人中豪杰,以后张将军绝不会轻慢于你,你的前程一片光明。” “是啊阳儿,说来惭愧,为父和你张叔跟在将军身边效力多年,可从没有机会,和将军同席用饭。” 范阳听这二人说的如此夸张,心下不禁也有点飘飘然了。 心说那当然了,能和张飞一起吃饭的都是什么人? 刘备、关羽、诸葛亮或赵云等人。 那这么说,自己和这些人岂不是也差不多了? 得知自己不用死了,范疆和张达都十分兴奋。 范疆笑着笑着,忽然看向范阳:“儿呀,这些年你跟随为父出征押粮,一直也没说给你娶一房妻子,等再过两年,为父在成都安定下来,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好不好?” 范阳尴尬的笑了笑,心说我凎,你要给我找个川渝暴龙啊? 想着,范阳收起笑容,正色道:“娶亲的事不着急,孩儿志不在此。” 范疆闻言一愣,他总觉得这个儿子似乎有点变了,以前说给他娶媳妇,他都乐不得的。 现在怎么又志不在此了? 当然范疆也没多想。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随张将军出征,给关二爷报仇!这一次,我要改变历史,帮陛下拿下荆州。” “我的敌人,可是陆逊呢……” 范阳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范疆伸手摸了一把范阳的额头,看了眼张达,说道:“这也不烧啊,儿子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范阳:“……” …… 天色渐晚,范阳走出营帐,径直前往张飞的中军大帐去赴约。 走到半路,范阳忽然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这一下砸的不重,并不是很痛,一些碎掉的土块从范阳头上滑落下来。 范阳停下脚步,伸手一摸,头上的土块都已经碎了,弄得范阳头上都是土…… “哈哈哈哈!” 忽然身后传来几个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范阳回头一看,是几个和他一样穿着运粮军服的军士。 范阳趁着天没黑,看清楚了眼前四个人的脸。 在范阳原主的记忆中,这四个人非常可恨,曾经不止一次的欺负过他,甚至打骂过他。 可原来的范阳非常软弱,面对欺负,只能忍气吞声,甚至也不敢告诉范疆。 因此,这几个坏种变本加厉的欺负范阳。 范阳虽然没有完全继承原主的记忆,但有些事也隐约知道。 搞不好他这次重生,就和这几个家伙有关。 带头的年轻人叫宋庄,剩下三个分别叫麻三、王狗、赵东。 “呦,这不是范阳吗?”宋庄开口笑道:“怎么着,我听说你爹让张将军打了?” 一旁的麻三坏笑着说:“哎呦,整整五十鞭子,我可看见了,整个一皮开肉绽。” 王狗和赵东也跟着哈哈大笑。 范阳冷笑一声,不想搭理他们,转头就走。 “哎哎哎,别走啊。” 宋庄一把扯住范阳的衣角,笑嘻嘻的说:“你这么着急干嘛去?难不成是给你爹买棺材去?” “就是,宋哥,这小子不仅要买棺材,寿衣也得置办齐全了是吧,哈哈哈。” 范阳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这几个可怜的家伙,冷笑道:“你们嘴巴放干净点,你们难道不怕我父亲吗?” “你爹?” 王狗忽然笑了,一脸嚣张的说:“放在以前,老子也许会忌惮三分,但现在,你爹这老家伙自身难保,一个快死的人,我们为什么要怕呢?” 第4章 张三爷也被喝趴了 伟人曾经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干他! 这句话一直被范阳视为真理。 就拿宋庄这几个欠揍的兵痞来说,不把他们屎打出来,都算他们肛门紧! 但凡事讲究先礼后兵,在动手之前,尽量还是要以德服人…… “你们错了,今天上午,我已经见过了张将军,张将军同意宽限十日,也就是说我父亲不用死了。” 范阳话音一落,宋庄几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后四人哄然大笑。 赵东上前拍了拍范阳的脸,露出一口黄牙笑道:“你他娘的,两天没见怎么还学会吹牛了呢?就你这德行,见张将军?” 宋庄笑道:“哪个张将军?张达将军啊?” “哈哈哈哈哈哈……” 四人又是一阵哄笑。 范阳狠狠地瞪着赵东,一字一顿道:“把你的脏手拿来,以后不许你们这么和老子说话。” “哎呀,你个小畜生,长本事了啊!” 王狗冷笑着凑上前,伸手就要来拍范阳的脸。 “我就拍怎么着……啊!” 王狗的手刚碰到范阳的脸,就被范阳一把捏住他的手指,随后狠狠一掰。 王狗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疼的他脸都白了,跪在范阳面前瑟瑟发抖。 “老子不想再说第二遍,以后别他妈惹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奶奶的!揍他!” 宋庄三人一见兄弟吃亏,大骂一声,挥拳打了过来。 “砰啪@¥#……” 范阳一旦认真,后果是很严重的。 打架的声音在辕门外吸引了无数路过的军士,看热闹的将士把他们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砰砰两拳,范阳直接把宋庄打成了熊猫,同时闪过另外三人的拳脚围攻,附身一记横扫,直接踢翻了王狗。 赵东还想飞起一腿来踢范阳,可惜被范阳抱住大腿,狠狠一甩。 “去你妈的!” 范阳大骂一声,双臂运劲,直接把赵东抡飞了出去。 赵东的身材较瘦,范阳抡起来倒也不算吃力,摔倒的赵东顺势把麻三也摔倒了。 宋庄被范阳打的头晕脑胀,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怒骂道:“畜生东西,想不到你他妈还有这一手?” “我让你骂!” 范阳一记勾拳砸了过去,宋庄勉强躲过这一拳,可范阳的第二拳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肚子上。 哇的一声,宋庄的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 跪在地上捂着肚子惨叫,范阳可不管他疼不疼,抓起他的头发用力一扯,他的发髻瞬间散开。 古人的头发长,抓起来倒也方便。 范阳抡圆了巴掌,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麻三王狗三人趴在地上全都看傻了,吓得差点哭出来。 他们也不知道今天的范阳到底磕了什么药了,竟然这么能打。 而且下手还这么狠辣…… 大逼兜不知道扇了多少个,范阳心里都没有个数,只打的他手掌都隐隐作痛,范阳这才停手。 再看宋庄,这小子已经被打成猪头了,两颊通红通红,全是大巴掌印,嘴角和眼角都渗出了鲜血。 这小子被揍得几乎快没有知觉了,范阳这边刚松开手,宋庄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几个同伴连忙去搀扶宋庄,却发现宋庄已经昏迷了。 “他妈的,你们几个给老子听好了,再敢惹我,老子就宰了你们,全给老子滚蛋!” 范阳揉着生疼的手腕,厉声骂道。 王狗恨恨的瞪了一眼范阳:“你他妈给我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等着!” 说完,三人搀起昏迷的宋庄,撂下句狠话,一瘸一拐的跑了。 “哈哈哈,打的好!” 忽然,辕门处传来一个粗犷的笑声。 众人闻言吓了一跳,急忙四下散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飞! 范阳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打个架,竟然连张飞都惊动了? “拜见将军!” 周围的将士一起躬身拜倒,范阳并没有跟着一起下跪,只是站着拱了拱手。 张飞哈哈笑着,朝着范阳走了过来。 “好小子,你的拳脚功夫不错。怎么?他们欺负你了?要不要俺帮你教训他们?” 范阳不卑不亢的笑道:“多谢将军好意,要是几个小畜生我都对付不了,我也没脸跟着将军打天下了。” “哈哈哈,说得好!” 张飞笑着对众人吼道:“你们都听着,以后范阳就是俺帐前小军师,大家对他都客气点。” “是!” 众将士的声音整齐洪亮,一起朝着范阳拱手喊道:“见过小军师!” “……” 范阳一脸狂汗,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张飞。 你说你封我做军师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字? 我他妈哪儿小了? 范阳正郁闷呢,被张飞大手一揽,大步走进了中军大帐。 大帐内,酒菜已经摆好,中间一张大桌,旁边摆着坐席。 张飞哈哈笑着,拉着范阳席地而坐,同时一手拎过一只酒坛,递给范阳。 “小军师,能喝多少?” 范阳接过酒坛,闻了一下,这一套酒都是传统米酒的发酵味。 “就这种酒,我随便喝!” 范阳咧嘴笑道。 “呦,是吗?” 张飞显然没喝就开始兴奋了,主动给范阳倒了满满一大碗的酒。 “来,咱们先吃它三大碗如何?” “来来来!” 范阳二话不说,端起酒碗就往喉咙里灌。 一旁的张飞都看傻了,在他面前,还有一次有人这么喝酒。 等范阳一饮而尽以后,张飞哈哈大笑道:“痛快,来,俺陪你吃一碗!” 说着,扬起脖子开始咚咚咚的灌酒…… 范阳也呆住了,张飞哪是喝酒啊,整个一个灌酒吗…… 看来今晚是一场硬仗啊,不过这场仗要是打好了,以后基本上可以在张飞军营里横着走了。 眼看张飞喝完,范阳索性抱起酒坛,笑道:“张将军,用碗太慢了,咱们还是直接用坛子喝吧!” “好,小军师爽快,俺陪你!” 两个人干了一下坛子,同时举起咚咚咚…… 范阳对于这种没有什么度数的米酒,简直就像喝水一样。 早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几十度的白酒他都能喝两斤。 啤酒更是十瓶打底,填填肚子…… 一个时辰后,张飞喝的舌头都大了,满脸红温。 “喝……这酒喝的痛快!” “小军师……咱兄弟两个是相见恨晚呐,俺一定在大哥面前举荐你,给你加官进爵……呃……” 说着,张飞晕乎乎的打了个酒嗝。 范阳也喝迷糊了,事实证明这种米酒还是有点后劲儿的。 “张……张将军,我能叫你张大哥吗?” 范阳晃晃悠悠的扶住张飞的肩膀问道。 张飞晃了晃脑袋,哈哈笑道:“你个臭小子,人后可以叫,人前……呃,还是要叫俺将军。” “好,张大哥……今天这酒你喝的,痛快吗?” “痛快!自从二哥死了以后,俺还是头一次喝这么痛快的酒……” 张飞说着,神色似乎黯淡下来。 范阳咧嘴道:“我会帮你,帮你给二爷报仇……” “好,咱们一起荡平江东,生擒孙权……” 张飞又喝了一大坛,这才晃晃悠悠的爬下去了,二人身边的酒坛至少有十几坛,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 范阳的头也晕的厉害,看着张飞都被他喝趴了,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扑通一声也倒了下去,吧唧两下嘴巴睡着了…… 第5章 俺要听你平天下的本领 不知道睡了多久,范阳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但血液中的酒劲没散,范阳只觉得眼皮沉的要命,迷迷糊糊的只能听到一点声音,却不能睁开眼睛。 难道自己听错了? 也是…… 张将军的营帐里怎么会出现女孩子? 范阳的意识再次模糊,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 军帐内的确走进来一个穿着粉裙的女孩,她的面庞精致俊美,略施粉黛。 “哼,这个臭父亲,又喝了这么多的酒……” 女孩嘟起嘴巴,略带气愤的说着。 忽然,她发现父亲身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此时正有节奏的打着轻微的鼾声。 借着灯火,女孩仔细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范阳。 范阳的身材中等,面庞白皙,一张脸棱角分明,两道浓眉如同两把利剑。 女孩儿从前接触的都是粗野的军汉,要不就是他父亲这个年纪的长者。 年轻一辈中,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范阳这么俊气的年轻男子。 女孩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脸红,连忙避过目光,吩咐身边的丫鬟随从,将张飞抬到榻上安睡。 那张飞身躯庞大,三五个丫鬟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搀扶起他睡到榻上, 到了范阳这儿,几个丫鬟已经筋疲力尽了,坐在地上叫苦不迭。 带头的丫鬟委屈巴巴的揉着手腕说道:“小姐,我们实在没有力气了,这个人要不就扔这儿吧。” 女孩儿白了一眼丫鬟道:“小桃,当初叫你跟我一起学武,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累了?” 丫鬟撅起嘴巴反驳道:“小姐,干活好歹只累一会,学武是一直都要受累,我才不干呢。” 女孩笑骂道:“你这懒丫头,还敢顶嘴,看我不打你。” “啊,小姐别打,我知道错啦。” 两个女孩打闹一会儿,那女孩终于将目光重新放在范阳身上。 “嗯……那没办法了,只好由本小姐亲自搀扶他好了。” “啊?” 几个丫鬟大吃一惊,带头的小桃连忙拉住女孩说道:“小姐!你是千金贵体,怎么能亲自动手呢?再说他可是一个陌生男子,男女授受不亲啊!” “那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睡地上啊,着凉了怎么办?” 那女孩看着范阳,颇为关切的说。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别废话,帮忙搭把手,给他扶到隔壁帐中去睡。” 丫鬟小桃明显不太情愿,但架不住小姐的命令,只能噘着嘴巴乖乖的去搀扶范阳。 女孩也帮着一起搀扶,范阳在朦胧睡梦中,只觉得身前一阵幽香之气扑面而来,身体两侧一团柔软。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透过眼眸缝隙,范阳只觉得身边的女孩,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踉踉跄跄的被搀扶出营帐,夜晚的冷风迎着范阳的面孔吹了过来。 范阳只觉得一阵凉意袭遍全身,冷的他不禁打了个哆嗦,醉意也减弱了几分,但眼皮还是发沉,难以睁开。 来到营帐门外,小桃忽然惊叫一声,这一声不禁吓了那女孩一跳。 “小桃,你干什么啊?大惊小怪的,吓死人了。” 小桃红着脸气呼呼的瞪着范阳说道:“他,他刚才碰,碰到我了。” 女孩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是也碰他了吗?碰一下怎么了?” “不是,他,他碰我,碰我这里……” 小桃的脸羞的都变成红苹果了,低头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自己的小胸脯…… 女孩儿也意识到了小桃的难堪,略微脸红道:“那你松手吧,我自己扶他进去好了。” “小姐,你行吗?” “当然啦,本小姐可是从小练武长大的,扶一个人的力气还没有吗?” “哦……那好吧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那女孩点点头,将范阳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呼唤道:“喂,清醒清醒,我扶你进去睡。” 范阳睡眼惺忪再次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这句话他听清楚了。 二人就这样踉踉跄跄的进了军帐,这里其实也是张飞的个人休息军帐,只是今晚他睡在了中军帐而已。 来到床榻边,范阳与女孩同时坐了下去,只是范阳比较轻松,女孩相对比较吃力。 “哎呦,你可真重啊!” 女孩小声嘀咕一声,忽然发现范阳渐渐睁开眼睛,眼神有些空洞的盯着自己看。 “你……你看什么?还不松手?” 女孩意识到范阳还在抱着自己的肩膀,不禁小脸一红,低声说道。 范阳盯着眼前女孩的俏丽面庞,忽然含混不清的嘟囔道:“你,你是雪儿……” 范阳的声音虽然很低,但这句,女孩听清了。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脱口问道:“雪儿?她是谁?” “你……你是雪儿。” 范阳迷迷糊糊的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死死的将她抱住。 “啊……” 女孩被范阳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不轻,轻声惊叫一声,立刻试图挣扎。 “你放开我。” “不……我不放……雪儿,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范阳喃喃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雪儿,雪儿……” 女孩被范阳强行抱了一会,忽然整个人被他按倒在床榻上。 “啊……你松开我……” “不,我不会松开,死都不松开……” 范阳闭着眼睛,眼角的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滴到了那女孩的脸上。 女孩一愣,忽然不再挣扎,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睡梦中流泪的范阳。 二人的脸颊相距不到十公分,范阳身上的酒气女孩都能清晰的闻到。 女孩一时间有些恍惚,她非常好奇,这个男人口中的雪儿到底是什么人? 是他的爱人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流泪…… 难道他们分开了? 还是压根没有在一起? 还有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能和父亲同席饮酒,一定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吧? “小姐,你怎么了?” 忽然,在帐外听到动静的小桃立马冲了进来。 可当她看到床榻上的这一幕,顿时惊地小嘴巴张成了o型…… 那女孩也意识到小桃闯进来了,一张俏脸顿时唰的一下就红了。 “小姐……你,你……你们……” 女孩勉强抬起头,红着脸气道:“我什么我,还不过来帮我。” “哦哦……” …… 次日中午,范阳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等他打着哈欠坐起身,一张黝黑的老脸顿时映入眼帘。 “哎呀卧槽!” 范阳吓得直接爆了粗口,等他看清楚面前的人,这才露出尴尬的笑容。 眼前的人不是张飞,还能是谁? “张……张将军,早上好啊!” 范阳尬笑着打了个招呼。 张飞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说道:“好小子,有点酒量,能把俺老张喝趴下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害,说来惭愧……” 张飞摆了摆手打断范阳,朗声道:“小兄弟,会饮酒只是每个厮杀汉都应该会的本领,现在,俺想听听你治国平天下的本领!” 第6章 坐论天下事 中军大帐。 张飞和范阳对坐在桌旁。 张飞盯着眼前貌不惊人的年轻后生,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诸葛孔明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的大哥刘备,不也是和诸葛亮对坐在草庐之中,共论天下大事吗? 当初,张飞对这种皮肤白白的年轻人很看不上,只觉得徒有其表,有名无实。 但现在,张飞再次面对范阳的时候,心中却多了一层敬畏。 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后生可畏”吧。 “小军师,如今伐吴在即,你可有什么奇谋良策?” 张飞瓮声瓮气的说着,看得出来,他对待范阳的态度极为认真。 范阳端起面前方桌上的水杯,沉思片刻说道:“坦白说,关将军大意失荆州后,对我方的战略发展,极为不利。” “没了荆州,诸葛丞相的隆中策论,便无法实施。” 张飞眯起眼睛,仔细思索着范阳的每一句话。 平时他都是瞪着眼睛,冷不丁的眯起眼睛,范阳看着感觉还有点怪怪的。 “是……可二哥已经不在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张飞轻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陛下伐吴的决策是正确的。” 范阳说到这儿,张飞的眼睛再次瞪了起来,抢着问道:“兄弟,你仔细说说看。” “伐吴的目的其一自然是为了给关二爷报仇雪恨,其二,是要夺回荆州这个战略地区。” “只有把荆州的地盘先夺回来,才有机会平定天下,否则以目前的国情,大汉只能偏安在蜀中。” “到那时,再想伐魏伐吴,就难了。” 范阳说着,抬头看了眼张飞,见他一脸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范阳不禁有些心虚。 其实以上观点并非是他提出来的,而是很多后人,根据夷陵之战最终的战局,分析出来的。 他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在张飞面前故作聪明而已。 当然,范阳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思考,从前他在读三国演义也好,三国志也罢,也有自己的分析。 譬如说如果张飞没有被杀,会不会影响夷陵之战的战局? 譬如说诸葛亮、赵云没有镇守后方,也跟着刘备作战,会不会改变历史走向。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现在,因为范阳的出现,范阳成为了即将爆发的吴蜀之战最大的变数。 范阳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他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因为他的出现,至少张飞还没有死,范疆张达也没有投敌叛国。 范阳还有更多更大胆的想法,还需要一步一步的实现。 只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他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小军师,既然连你都觉得此时伐吴势在必行,那为什么朝中群臣还在反对伐吴?” 张飞说到这儿,神情不禁有些愤慨。 范阳笑道:“张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说的是以诸葛亮为首的一班老臣吧。” 张飞端起面前的水坛,捧起坛子咚咚咚喝了几大口清水。 是的,张飞喝水也用坛子喝…… 张飞喝完,伸手一抹嘴巴,点点头道:“不错!俺对孔明军师向来敬重有加,虽然孔明刚出山时,俺并不服他,但他之后表现出来的治国治军的本事,俺老张心服口服,可为什么他这次……” “诸葛亮反对伐吴是对的!” 范阳忽然开口打断了张飞的话,这番话一说出口,张飞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等等,小军师,你刚才明明说陛下应该伐吴,可为什么又说诸葛军师反对伐吴是对的,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张飞很不理解的瞪眼问道。 范阳站起身,呻吟不语。 不是他故意卖关子装逼,实在是……他腿坐麻了。 三国时古人都是跪坐,古人习惯的了,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等腿不麻了,范阳微微一笑道:“张将军,我说陛下应该伐吴是对的,这和诸葛亮反对伐吴也是对的,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张飞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疑惑,挠了挠头,憨憨的问:“什么意思?你给俺老张说糊涂了。” 范阳噗嗤一笑,他忽然觉得现在的张飞憨憨的,还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张将军,说白了吧。” “站在陛下的角度来看,现在伐吴势在必行,因为这是唯一重新夺取荆州的机会。” “而站在诸葛亮等老臣的角度来看,反对伐吴,也是他们在综合利弊后得出来的结果。” “因此,二人角度不同,看法不同,无关对错,都是势在必行的。” “这……” 张飞似乎听懂了,可似乎更迷糊了。 范阳只看张飞的表情,其实就已经知道张飞的段位了。 张飞在关键时刻,也有粗中有细,会用计谋的时候。 比如说义释严颜,智取瓦口关。 可张飞毕竟是张飞,他的谋略也只是比较简单浅薄的谋略。 如果遇到诸葛亮、司马懿或陆逊这种对手,张飞的计策就失灵了。 别说上述那些老谋深算的大佬,就算是现在的范阳,论城府心机也压过了张飞一筹。 “也就是说……” 张飞思索良久,喃喃低语道:“也就是说,诸葛军师他们在权衡了当前利弊后,觉得伐吴的胜算不大?” “是!” 范阳点点头,张飞似乎比他印象中还要聪明一点。 而且经过了昨晚的喝酒交心,张飞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大的火气了。 人在冷静下来后,智商往往都会变得高一些。 “哼,军师他们也太小心了,有俺老张在,怕他东吴作甚!” 范阳听着张飞的话,忍不住会心一笑,不错,这才是猛将张飞说的话! 让人听着都振奋精神。 “不过将军,东吴那边人才济济,也不能大意轻敌。” “之前关将军就是中了陆逊那厮的骄兵之计,才大意失了荆州。” 范阳说完,特意留心了一下张飞的表情,却见张飞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过诸葛亮的担忧虽说是对的,但他少算了一个‘变数’。正是这个‘变数’的出现,陛下伐吴的战争胜算会大大的增加。” 张飞闻言一惊,连忙问道:“什么变数?” “我!” 范阳面无波澜,神情自若的说道。 正在二人谈话时,一个漂亮女孩忽然闯入帐中。 “爹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女儿特意给爹爹煲了鸡汤……” 这女孩进帐后,先是看了一眼张飞,随后目光忽然落在范阳的身上,娇俏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昨天晚上抱过她的男人也在这儿。 范阳一见这女孩,心里猛的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呆在原地,宛如石化了一般。 难道…… 昨晚不是梦? 第7章 张星彩 范阳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的初恋情人吴雪儿。 他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张飞,因此也没有时间去回思那个梦。 现在想想,那个梦好真实。 真实的就好像真有个女孩扑进了他的怀里似的。 眼前的这个粉衣俏皮的女孩,长得不说和他的初恋吴雪儿一模一样,那也是大差不差。 怪事…… 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偏偏还是被自己遇到了。 可时间却对不上,一个在古代,一个在现代。 难道……按照违心之论,真有什么前世今生一说? 范阳正胡思乱想着,一旁的张飞却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表情变化。 张飞哈哈笑着介绍道:“小军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俺的宝贝女儿,张星彩。” “彩儿,这位是俺昨日才拜的帐前小军师。” “小军师此人虽然年幼,但对天下形势极有见解,策略不亚于当年的诸葛孔明啊!” 张飞也不理会范阳尴尬成啥样,只是自顾自的胡吹大气。 范阳被夸的老脸通红,但心里盘算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娘的,老子要泡她!!! 当初自己那么喜欢雪儿,雪儿也喜欢自己。 可就是因为家庭条件差,被她的父母生生拆散。 这件事成了范阳心里的一个痛,永远的意难平。 他感觉自己这一生都遇不到第二个雪儿了。 而现在,眼前这个和雪儿长得一样的女孩出现了。 范阳只觉得是天公作美,老天爷有意成全他和雪儿的一段姻缘。 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他也只能服从了,上天的安排最大嘛! “原来你是我父亲的小军师呀……星彩有礼啦!” 张星彩看着范阳还有点脸红,但还是端庄大气的给范阳行了一记盈盈的万福礼。 范阳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抱拳拱手,低头道:“不敢有劳,范阳见过小姐。” 一旁的张飞哈哈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星彩,你去把鸡汤端来吧,我们三人一起用饭。” “是。” 张星彩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范阳有些出神。 但突然,范阳瞪大瞳孔,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 “喂,臭小子,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张飞看了眼呆愣愣的范阳,又瞄了一眼女儿离开的方向,忽然一巴掌拍在了范阳的后脑勺上,骂道: “混账小子,你可别打俺宝贝女儿的主意,我告诉你,俺家星彩已经名花有主了,她的夫君可是俺的亲侄,禅儿公嗣。” 此话一出,范阳当场傻逼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想到的最可怕的事,没想到被张飞轻描淡写的讲了出来。 范阳的心都凉了一半了。 “刘……刘禅啊!她要嫁给刘禅了吗?” 张飞看着呆愣的范阳,忍不住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喝道:“你小子可别乱说,什么刘禅,刘禅也是你叫的?你得叫他少主,或者太子!” 对…… 她要成为太子妃了?! 范阳的神情,刹那间有些恍惚。 难道……真的是天意弄人,即使在古代重逢,依然摆脱不了劳燕分飞的命运吗? 忽然,范阳的双眸中闪出一丝狠厉。 老子差点忘了,自己可是重生到三国的穿越者! 别说一个女人,就是历史的走向,也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刘禅又如何? 自己看上的女人,谁都不能把她夺走! 坚定了信念后,范阳的眼神逐渐明亮。 “张将军,令爱嫁给太子已经有一年了吧?” 范阳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张飞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一年?只是俺和大哥的口头协定,星彩还没过门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范阳心中大喜。 太好了,没结婚! 那自己就还有机会泡她。 当然,结婚了也能泡,只是那样做,范阳心里会别扭。 张飞眨眨眼,忽然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范阳的肩膀上喊道:“好你个臭小子,你套俺的话是吧?” “咳咳……没有没有……” 范阳无奈的干咳一声,连忙否认。 张飞意味深长的盯着范阳说道:“俺还是那句话,别打俺老张闺女的主意,不然就别怪俺老张不客气了。” 我靠,这什么人啊? 范阳彻底无语了,以后谁再说张飞的脑筋不够用,范阳第一个跟他急! 在这种事儿上,人家张将军竟然如此敏感…… “放心吧,我……我没打令爱的主意。” 看着张飞凶悍的表情,范阳只能心虚的打了个保证。 至于这个保证算不算数,最终解释权在范阳这里。 看着范阳表态了,张飞似乎放下了心,满意的点点头。 范阳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心说这个张飞管女儿还挺严格。 看来最难的不是如何搞定星彩,是怎么搞定星彩他爹! 星彩他爹? …… 饭桌上,张飞将星彩和范阳隔开,自己坐在了二人中间。 他似乎生怕范阳这个小白脸把自己女儿给勾搭了…… “星彩,你这汤煲的真好,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鸡汤了。” 范阳一边喝着张星彩的汤,一边不住嘴的赞美道。 张星彩笑着看向范阳道:“小军师,你要是喜欢喝,就多喝一点,这儿还有的是呢。” “谢谢星彩妹妹,你还是别叫我小军师了,就叫我范阳,或者阳哥,怎么称呼都行。” “那好吧,阳哥。” “咳咳咳!” 张飞使劲的咳嗽一声,一张脸涨得黑红黑红的,瞪起眼睛闷声道:“都给俺好好吃饭,圣人云,食不言睡不语,不知道吗?” “另外在军中,要称呼职务!什么哥哥妹妹的,都不许乱叫!” 张星彩撅了噘嘴,悄悄地朝着张飞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范阳看着张星彩调皮的模样,不禁思绪万千,她和雪儿的性格也是那么像…… 想着,范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张星彩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忽然和范阳炙热的眼神对视在一起。 这小妮子瞬间脸蛋一红,迅速的低下了头。 她发现,范阳竟然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咳咳,彩儿,这段时间你在成都住的怎么样?有没有找你公嗣哥哥去玩啊?” 张飞似乎有意识的往刘禅身上聊。 张星彩一听到刘禅,顿时笑容僵在脸上,转变成一副无奈的表情,噘着嘴说:“爹爹,那个人无聊死了,整天就知道玩蛐蛐儿,你真的要我嫁给他啊?” “当然,他可是你刘伯伯的儿子,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你嫁给他,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 张飞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第8章 范阳论战 “我不,我才不要嫁给他。” 张星彩似乎对这件事相当抗拒,反应十分激烈,一张巧嘴不断地反驳张飞道:“爹,我这次从成都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女儿不愿意嫁给太子。” “女儿觉得他太幼稚了,整天就知道玩,一点也不关心政事,没出息,没志向。就知道斗鸡走马玩蛐蛐儿。” “女儿要嫁就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要不就嫁一个像父亲一样,驰骋疆场的大将军,总之就是不想嫁给太子。” “混账!” 张飞气的一拍桌子,狠狠地骂道:“臭丫头,你敢不听你爹的话?这可是你爹和你陛下亲自定下的婚事,怎能随意更改?” “况且太子年幼,方才十五岁,你也十五岁,又比他成熟了多少?你爹十五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到处找人打架呢?” “男人……他成熟需要点时日,更何况是日理万机的太子?诸葛丞相都夸公嗣他聪明,你得给他成长的时间。” 范阳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心说原来你张飞也知道你这大侄子什么德行啊? 既然你也知道他不学无术,为什么还要将女儿嫁给他? 就因为他是未来的皇帝? 亦或者说,为了所谓的和大哥的承诺? 你这么做不是在断送女儿的幸福吗? 范阳想着,但还是忍住没说。 现在要是把这话和张飞说了,张飞肯定会暴跳如雷。 范阳倒也不是害怕张飞生气,毕竟他可是指着张飞鼻子骂过的人,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的确不是时候。 “我不,女儿就是拼着抗旨不遵的罪名,也不要嫁给他!大不了就让刘伯伯杀了我吧!” “你,臭丫头,信不信俺揍死你!” 张飞气的举起巴掌,作势就要开打。 谁知道张星彩竟然毫无畏惧,把脸蛋凑上去,倔强的说道:“你打吧,我是爹的女儿,爹就算打死我,我也认了!” 她这话说完,一旁的范阳可被吓到了,他真怕张飞被激怒了,一巴掌下去把星彩打个好歹。 这么粉嫩的脸蛋,打坏了他可心疼…… “张将军,请息怒……” 范阳一把拉住张飞的胳膊,连忙劝解道。 张飞没理范阳,只是瞪着眼睛盯着张星彩。 张星彩依旧毫无惧意的直视着自己的爹爹。 良久,张飞苦笑一声放下了手臂,叹息道:“你这丫头,怎么和你娘一个脾气,俺真是拿你们俩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张飞说出这话,范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来自己有点关心则乱了。 张飞也是人,怎么会真的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重手呢。 看来也只是吓一吓,只是吓的多了,张星彩完全免疫这一套了。 等会…… 范阳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星彩和刘禅同龄,那她今年也才十五岁? 还未成年? 我丢! 这……长得挺成熟啊,像十八岁,不像十五岁啊。 范阳瞬间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真让自己去泡一个未成年,自己可是会有负罪感的啊…… 自己今年的年纪是十九岁,也就是说,比星彩大四岁,嗯,还好还好…… 看着父亲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张星彩得意的笑了。 可张星彩还没笑多久,张飞又说话了。 “彩儿,为父可以允许你对公嗣有些意见,但你最终还是要嫁给他的,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过段时间为父就要去打仗了,你给我乖乖的回成都,去找你公嗣哥哥去,听见没有。” “啊?还要我去找他啊……” 张星彩一听,瞬间蔫了,她虽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可显然却并不能完全说动张飞改变心意。 况且这里面还有刘备的事儿…… 同样有点蔫头耷脑的还有范阳,范阳心中大骂万恶的封建时代,真是害人不浅。 不过他相信,就算星彩回了成都,她也不会同意嫁给刘禅的,这样自己就还有机会。 …… 这顿饭吃的并不是十分愉快,吃完了饭,张飞立马把女儿赶走了。 似乎生怕星彩多和范阳说一句话…… 这让范阳心里十分郁闷。 老子又不是社会小黄毛,至于那么防着我吗? 没了星彩在身边,张飞直接把范阳领去了练兵场。 张飞的本部兵马中的数千精锐正在有条不紊的舞动兵戈进行日常训练。 练兵场数千平方的大平场组成,远远望去,旌旗猎猎,训练中的将士们喊杀声震天动地。 张飞看着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心中无限骄傲,哈哈笑道:“小军师你看,俺的将士们何其威武雄壮。” 范阳跟在张飞身边,所有人见到张飞和范阳,无不停下恭敬行礼。 范阳跟着张飞阅兵,俨然有种自己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一般。 什么叫男人? 什么叫热血? 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大事业。 范阳兴奋的回答道:“张将军果然治军有方,威武之师名不虚传。” 张飞哈哈笑了两声,忽然停下脚步,转回身看向范阳问道:“小军师,不知道你在这治军方面,有何见解?” 范阳停下脚步,笑吟吟的看着张飞,他知道这是张飞有意在考验他。 但他还真不怕,他从前曾经读过孙子兵法,有些节选他曾经背过。 “咳咳,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范阳开始一本正经的装逼,摇头晃脑的说:“孙子讲预判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需要通过五种纬度,其一曰道,其二曰天,其三是地,其四是将,第五是法……” “就拿陛下即将伐吴来说,陛下出兵首先占了天道,为兄弟报仇,师出有名。” “可除了道,陛下还占一个法字,组织军队,管理制度,责权划分,物资保障,陛下都可以做得到。” “可除了法……” 范阳无奈的摇摇头道:“天时地利,智勇兼备,独当一面的大将,陛下是缺乏的。” “少了‘天’‘地’‘将’这三点,只凭借‘道’和‘法’是没办法打胜仗的……” 张飞一听顿时急了,果断说道:“陛下还有俺呢吗?俺难道不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吗?” 范阳点头道:“是,张将军固然是大将之材,可除了您,冯习吴班等辈都是平庸之将,子龙将军和魏延将军又都要把守各地城池,无暇分身。” “最后剩下黄老将军又垂垂老矣,陛下身边还剩下几个可用之才?” “再看孙权那边,以陆逊为首的江东名将多不胜数,都正当壮年。” “这就是诸葛丞相所分析的利与弊。” 张飞闻言沉默良久,望着练兵场操练的数千将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范阳心里清楚,他的这番话,看来是说到了张飞的心坎去了。 他也在为这场战争的前景感到堪忧。 范阳淡淡一笑,背过双手道:“将军勿虑,敌军虽然不好对付,但我范阳也不是好惹的,这一次随军出征,我会让江东陆逊,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张飞恍惚间仿佛从范阳自信的笑容中,看到了十几年前意气风发的诸葛亮。 这两个人的气质在这一瞬间竟然高度吻合。 张飞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也许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中兴汉室的希望,也说不定…… 第9章 小军师文武双全 “将军,言归正传,刚刚你谈到了治军……” 范阳说着,微微沉吟一声,望着正在练兵场操练的将士们,喃喃道:“其实只要在目前的基础上,增强单兵的作战素养,还有就是更加完善的军纪。” “只要做到了这两点,我相信张将军的军队会成为当世第一强力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张飞听着范阳的这两句话,一时有些犯迷糊,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范阳只说了这两个看起来很稀松平常的理论,就可以达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效果。 更有甚者,还会成为当世第一强大的军队…… 太夸张了吧? 张飞瞪着眼睛,皱起眉头问道:“小军师,你要说别的,俺老张不敢夸口,但俺手下的将士个个都是好汉,都能以一当十。” “至于军规军纪,俺敢说俺的军纪是最严格的,你问问他们上上下下谁不怕俺?” 范阳瞥了眼张飞,再听他的语气,显然是对自己的话充满质疑。 只见范阳微微一笑,朗声道:“好,既然张将军对自己的将士如此有自信,敢不敢叫出来两个和我比试比试?” “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能不能真的以一当十。” 张飞哈哈大笑一声:“小军师,俺看你是一时技痒了吧?也罢,就给你叫两个出来,陪小军师练练手。” 张飞似乎很喜欢看人打架,范阳的这番话被张飞果断同意。 他高吼一声,这一嗓子如同炸雷,惹来了周围数百人的瞩目。 练兵的小校第一时间奔跑过来,抱拳吼道:“将军,有何吩咐!” 张飞很满意他的态度,点点头笑道:“你去在军中挑选两名好手,来陪小军师过过招。” “是!” 小校立马下去安排。 张飞得意的望着范阳说道:“小军师,依俺看,你还是别轻易和他们交手了。” “他们都是战场上追随俺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勇士,他们平时对练的时候,都下狠手,重手,所以……” 张飞的话没说完,最后看着范阳呵呵笑了笑。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范阳如何看不出来? 张飞是怕他能力不够,反而受了伤。 “张将军,你是看不起我范阳吗?” 范阳淡淡一笑,索性直接挑明了问。 这话说出,张飞都有点尴尬的红了老脸。 “没,俺只是为了小军师你着想,当然,你的本事俺也是清楚的。” “不,你并不清楚!” 范阳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扬起嘴角道:“我从前曾在你面前显露身手,但那时的对手都太弱,完全发挥不了我的真实水平。” “我想要的,是强大的对手。” 此言一出,张飞不禁对范阳肃然起敬。 很快,小校领着两名身材高大魁梧,赤着上身的军汉走了过来。 他们的身材宽阔又结实,肌肉块都夸张的隆起着,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健美大赛,都是可以夺得冠军的选手。 “末将见过将军,见过小军师!” 两名军汉在小校的指引下,抱拳施礼。 张飞只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了范阳身上。 “小军师,可以开始了吗?” 范阳点点头,卸掉了身上简陋的护胸铁甲,直接扔在了地上。 “来!让他们一起上吧!” …… 吃完了饭后,张星彩和丫鬟小桃正在军营中散步。 忽然看到无数操练的将士都停下了手,纷纷朝着一个方向奔跑,嘴里还喊着什么。 “快看,有热闹了,将军新拜的小军师正在前面一个打俩呢!” “真的假的?他有那么厉害吗?” “我哪知道,看看再说,快跑,去晚了看不到了。” “……” 小桃皱起眉头,踮着脚尖不停地向前张望。 “小姐,他们说什么呢?你听清了吗?” 张星彩点点头,笑盈盈的看着小桃道:“我听清了,小军师在前面和人比武呢。” “走,小桃,我们也去看看吧。” 说着,张星彩竟也不顾女儿家的斯文,掀起裙摆,飞快的奔跑过去,跑的竟然一点也不比那些军中将士慢。 “哎呦,小姐,你等等我……” 小桃的体力相比于张星彩,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心里微微有些抱怨。 她就奇怪了,小姐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感兴趣。 她从前可是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的,练武也只是一个人练,从来不乱凑热闹。 哎呦,不好…… 小桃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小姐被那个小军师抱在床上的一幕。 小姐……不会爱上他了吧? 小桃脸蛋一红,很快压下这个想法,快步跑了过去。 等二女挤进人群,却见张飞兴奋的哈哈大笑,不断地拍手叫好。 范阳站在原地,不停地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 他的脚下,两名膀大腰圆的军汉已经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呻吟着…… “好功夫!好手段!” 张飞兴奋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搓着手笑呵呵的问道:“小军师,你刚刚使得是什么本事?这般了得?俺都想和你学这一手了。” 范阳露出笑容,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叫擒敌拳,是……是我自创的。”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心虚,但张飞等人却没有听出来。 范阳从小练武,上大学的时候,军训期间学了这套擒敌拳。 由于他本来就有散打和武术的底子,因此他学的很快,一招一式极为像样。 军训后期,他可是在全班同学面前当众表演擒敌拳,还得到了教官的表扬…… “好本事,小军师文武双全,俺都想亲自和你切磋切磋了……” 说着,张飞竟然真的摩拳擦掌,甚至还有卸甲的架势。 一看张飞都要“卸甲”了,范阳汗了一下,立马低声制止道:“将军,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这套拳法传至军中,相信将士们练了这套拳,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会大大增强。” 张飞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好,那我们改日再行切磋也不迟。” 一看张飞改了口,范阳这才松了口气。 并不是他没有信心打赢老年张飞,实在是张飞是这支军队的首领,他的威信影响着军队的整体士气。 试想一下,张飞可是号称万人敌,真的在众人面前败在了自己手上,不相当于偶像直接塌房吗? 另外还有一点,范阳透过人群看到了张星彩和小桃。 在星彩面前,范阳也不想和张飞动手。 他一直有个私心不是,女婿怎么能和老丈人动手呢? 谁输谁赢,似乎都不是什么光彩事。 范阳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张星彩,朝着他微微一笑。 范阳稍微一怔,很快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10章 我要去成都 “好了,你们所有人都给俺散了,继续操练。” “是!” 张飞一声令下,围观的众将士立马原地解散。 在前面看到范阳大展拳脚的将士们果然个个兴奋。 可相反在后面没有看到结果的,都忍不住轻声叹息。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范阳能打的名声,很快在数日之内,在张飞的军营中打响。 范阳在军中称得上是“一战成名”…… 看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张飞瞪着圆眼睛,憨憨笑道:“小军师,你刚刚还说,要加强军纪?” “不错!” 范阳从张星彩那边及时撤回目光,这也让张飞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站在身后的女儿。 “我总结了一套加以完善的军纪,我称之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分别是……” 张飞听着范阳一五一十的将二十世纪我军的优良军纪滔滔不绝的讲述出来,时而发愣,时而点头。 “小军师,这些军规军纪,有一些和俺大哥当年起兵时,提出来的军纪是一样的。比如俺们行军在外,绝不会骚扰百姓,从来都是与民秋毫无犯。” 范阳点头道:“不错,仁德睿智的将帅一定会这么做,但我说的是完善军纪,其中不打人骂人,不虐待俘虏,就未必都做得到了。” “这……” 张飞听范阳说完,尴尬的老脸通红。 别的倒还好说,打人骂人,正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还有虐待俘虏,这种情况在他的营中,从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只是他张飞并没有严格去管,慢慢手下的将士都认为是张飞默许的,才更加放肆。 范阳见张飞久久没有开口,就知道他曾经也犯过这种错误。 如果让他不打人骂人,恐怕他也不是张飞张翼德了。 范阳想了想,说道:“将军,您不是问我该如何治军吗?这就是最好的方法,只要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军规,号令全军。上至将军,下至士卒,人人自律,相互监督,我军自然而然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早日为关将军报仇雪恨。” 范阳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了张飞的心口。 “好,小军师,俺一切听你吩咐便是……” 张飞的神情逐渐郑重,一字一句的郑重承诺。 范阳也严肃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张飞和范阳整日在军中谈论军事,顺便将拳法和新军纪颁布下去。 范阳也毫无保留,将从前读到的孙子兵法,以及百家讲坛听到的古今中外着名战例,全部讲给了张飞听。 张飞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简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范阳还分析了项羽和韩信的用兵之法,这二人一个“兵形势”,一个“兵权谋”,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而现代还有一人,诸葛亮,他代表的是“兵阴阳”…… 很多人因为诸葛亮北伐的最终结果,以此判断诸葛亮不会用兵,不懂军事。 其实这种想法是非常错误的。 先不说不懂军事的人如何能进武庙十哲,就说诸葛亮写了《诸葛亮兵法》,你就不能说诸葛亮不懂军事。 至于陈寿的那句“治戎为长,奇谋为短”,本身就是不够客观的。 陈寿是史学家,不是军事家,他谈论军事,属于外行看热闹。 况且治军厉害的人,他会不懂奇谋? 奇谋的战果一定是降维打击的产物,例如韩信的背水一战,他的对手陈余本来和他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对手。 因此施展奇谋,才会得心应手。 相反诸葛亮晚年的对手是司马懿和曹真,这两个人都不是蠢人,这个时候再用奇谋,往往不能发挥效果。 至于这几年网络上沸沸扬扬的“子午谷奇谋”,其实也完全谈不上奇谋,魏延作为领兵大将,是合格的。 但作为三军统帅,魏延显然还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 眼看距离十日之期越来越近,张飞也逐渐变得兴奋起来,每天都在盼着白旗白甲早日备齐。 只要备齐白旗白甲,张飞便立马挂帅出征,挥军前往江州与刘备汇合。 在此之前,张飞还有一件事要办…… 中军帐内,张飞看着面前乖巧的女儿,哄道:“彩儿,你听话,早点回成都去吧。” 张星彩撅起嘴巴,连忙摇头道:“我不回去,回去又要面对那个讨厌的家伙了。” 张飞气的直翻白眼,他当然知道女儿口中那个“讨厌的家伙”是谁…… “混账话,什么讨厌的家伙,俺不许你对太子不敬。” “爹爹……” 张星彩还想撒娇,却被张飞铁青着脸抬手打断:“够了,大战在即,你一个女儿家跟在军中成何体统?” “俺明日便派人护送你返回成都,你给俺老老实实在成都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爹……” 张星彩气呼呼的小脸通红,还要说什么,忽然门口传来动静,范阳掀开帐帘,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 眼看面前这对父女神情极不自然,都涨红着脸。范阳马上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猜到了事情的八九成。 一定是张飞要赶张星彩回成都,星彩不愿意。 “将军,我这次来,是有件要事和将军商量,顺便告个假。” 张飞闻言一愣,连忙问道:“小军师,你要做什么去?” 范阳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说:“我要去一趟成都,赶在陛下出兵之前。” “你要做什么?” 张飞惊奇的问。 “第一,说服诸葛丞相协同陛下出征,第二,我要面见陛下,详细的商讨战略战术。第三,我要说服子龙将军随军出征。第四……我顺便可以做星彩的监护人,保护星彩回到成都。” 此言一出,不仅是张飞,张星彩也是一愣。 张飞瞪起眼睛狐疑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诸葛丞相与陛下一同出征。” “很简单,为了陛下能顺利的击败东吴陆逊,拿下荆州,我必须这么做。” “那子龙呢?没有了子龙镇守阳平关,万一曹魏来犯……” 看得出来,张飞的顾虑还真不少。谁说他头脑简单的? 范阳笑道:“不会的,曹丕那厮只会坐观成败,等他想到出兵的时候,已经晚了。” “当真?” “我愿用性命保证!” 张飞思虑再三,终于还是点点头,看着范阳自信的样子,他愿意选择相信这个年轻人一次。 “星彩,那你……” 张飞转头看向女儿,话还没说完,忽然瞥见范阳正朝着星彩挤眉弄眼。 张星彩自然也看到了范阳的眼神暗示,虽然她还不太懂范阳的意思。 但她隐隐的感觉,只要跟着范阳,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我……女儿愿意和小军师一同返回成都。” 张星彩脸蛋微红,忽然一改口风,竟然同意回去了。 张飞狐疑的盯着这俩人,却见范阳干咳一声,盯着地面,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 张飞顿时无语了,他怎么总觉得范阳这小子不怀好意呢? 不过既然女儿同意了,这也是最好的机会。 至于范阳,就算他不怀好意,谅他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女儿怎么样。 第11章 成都之行 当天晚上,范阳回到自己的营帐去找了父亲范疆,并告知了范疆自己即将离开军营,前往成都的消息。 范疆一听不禁有些紧张,连忙吞了下口水问道:“儿啊,你……你怎么突然决定走了,你要是不在营中,万一……万一张将军再次催促白旗白甲之事,我,我该如何答复?” “……不会的。” 范阳哭笑不得的看着范疆,怎么说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人怕成这个样子。 其实这就是范阳所不能理解的了,尤其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将军,总有敬畏的一个人能压制住他。 就像魏延,一直被诸葛亮死死的压制着。 又比如李云龙,一直害怕旅长,是一样的。 …… 另一边,张飞营中。 张飞死死的盯着眼前低着头,不断搓着手指的张星彩。 气氛十分压抑,隔了好久,张星彩终于鼓起勇气,抬头问道:“爹爹,你把我叫来到底所为何事?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张飞沉吟了好一会儿,一本正经的问:“你……不会是喜欢上范阳了吧?” “噗……” 张星彩噗嗤一声就笑了,随后红着小脸说道:“爹~你胡说什么呢?” 见女儿这种反应,张飞似乎放下了心,可又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为何今天白天,俺叫你回成都,你说什么都不同意,偏偏范阳那小子一说,你便同意和他一路回去了?” “啊……这事儿啊,女儿想通了啊!” 张星彩小脸微红,脑筋动的很快。 张飞皱眉凝视女儿半晌,喃喃道:“怪哉,俺还是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你们两个确定没事儿?” “哎呀,爹爹,你几时变得这般多疑起来了?” 张星彩撅起嘴巴,似乎不高兴的说:“我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我觉得自己一个女儿家,留在军中似乎确实多有不便。” “再者说了,我和小军师平日里几乎见不了两面,而他也一直跟在父亲您的身边,这一点您最清楚,我们能有什么事?还是说您巴不得女儿和他有事吗?” 张飞一听,气得直翻白眼。 但他也听明白了,张星彩说的基本属实,她似乎真的没有时间和范阳相处,两人也几乎不可能有什么瓜葛。 “俺……俺只是提醒你,女儿家要遵守女德,要对自己的丈夫忠心不二,俺要是知道你敢对不起太子,别怪你爹翻脸不认人,不认你这个女儿。” 张星彩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爹,您放心吧,我一定对自己的丈夫忠心不二。” 说着,她直接来到张飞的身后,给张飞捶起了后背。 张飞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其实他没听明白张星彩话外的意思。 张星彩虽说答应对自己的丈夫忠心不二,但她心里却说,但这个丈夫可未必就是太子刘禅。 “对了,回了成都以后,叫你哥哥好好学习兵书战策,还要弓马娴熟。等俺在江州见到他时,俺可要考验考验他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张星彩笑着回道:“放心吧爹爹,哥哥很用功的,女儿一直看在眼里。” 张飞闻言,似乎非常满意,点头笑道:“这才是俺张飞的儿子!” …… 一夜无话,次日范阳穿了一身白色直裾,卸掉了往日的破铜烂铁,现在的范阳颇有读书人的模样。 而张星彩也坐上了马车,由张飞亲自从军中挑选五十名甲士,随车护送。 范阳背上简单的行囊,和张飞以及父亲范疆作别。 两个老父亲对各自的孩子嘱咐几句,一直送出军营外。 临行前,张飞吼道:“小军师,俺女儿就托你照顾了,你要是没照顾好,就别回来见俺了。” “……放心吧。” 范阳苦笑一声,答应下来。 …… 阆中地属巴西郡,距离成都不过三五日的路程。 范阳觉得就算没有这五十甲士沿途保护,大概率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一提到蜀中,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李白的那首蜀道难。 其实蜀道真的那么难走吗? 范阳认为倒是还好,地形虽然险峻,但也不完全是险路。 至少范阳走了很长一段的光明坦途。 范阳骑着马,在前面领先开路。 其实他从前并没有骑过马,也只是这段时间闲暇时偷偷练过几日。 但也许是原主范阳本来就会骑马,身体对于马匹的控制有着本能反应,范阳骑起马来,倒也驾轻就熟,觉得并不很难。 行至一片山坳,这里的地势极其险峻,两侧高山陡峭,中间一线天光云影。 范阳紧紧地皱着眉头,这种地形看起来似乎非常适合设伏。 “向导官!” “属下在,小军师!” 范阳停下马匹,叫来了张飞派给他的随军向导。 “向前一直走,就是成都的方向吗?” “是。” “我们大概还需要行走多久?” “如果以当前的速度,至少还要五日。” “五日……” 范阳眯起眼睛,抬头看着眼前这段鸟不拉屎,毫无人烟的地界。 “命众军加紧行程,争取三日赶到成都。” “是!” 范阳刚下了令,忽然瞥见身后的张星彩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范阳正好奇她的下一步行动,忽然见她和一旁骑着红马的丫鬟调换了位置。 丫鬟坐上了她的马车,而张星彩则骑上了马匹红马。 “阳哥!” 张星彩骑着马笑吟吟的喊了一声,没了老爹在身边约束自己,张星彩显然大胆了很多。 “呦,星彩妹妹。” 范阳嬉皮笑脸的凑了上去,二人并着肩一起骑乘在最前面。 “星彩,你怎么从马车里出来了?” 张星彩撇了撇嘴,随即露出微笑道:“我在车里坐的闷死了,还是在外面骑马舒服。” “不对吧?” 范阳似笑非笑的盯着张星彩,看的这丫头瞬间小脸一红。 “什么不对?” 张星彩故作镇定,瞪起大眼睛盯着范阳反问。 范阳笑道:“你不是因为闷才出来的,你是有问题想问我,这才过来找我的,对吗?” 张星彩惊讶的张开性感的小嘴,随后大方的笑道:“阳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好像能猜到我的想法。” 范阳故作高深的笑了笑,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你是想问我,昨天在你父亲面前,我冲你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是吧?” 张星彩捂嘴娇笑一声,点点头道:“是呀阳哥,你当时到底什么意思呀?” 范阳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答应你父亲回成都,顺便……顺便和我一起回去,咱们路上也有个伴。” 张星彩闻言,小脸蛋顿时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好看。 第12章 山贼风波 “阳哥……你,你想和我一路同行?” 张星彩小脸羞红,声细如蚊,看上去非常羞赧的问。 范阳笑吟吟的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范阳隐约有种错觉。 这小妮子似乎对自己的感觉还不坏,至少还蛮有好感的。 不然她也不会有此一问,更不会主动凑到自己身边。 “当然啦,星彩妹妹可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哪个男生会排斥和星彩一路同行呢?” 张星彩被范阳无耻的言论搞得更加面红耳赤,一张小脸直接红到了耳根。 眼看张星彩不再说话,范阳笑着主动挑起话题。 “星彩,你平时无聊的时候,都喜欢做什么呢?” “我喜欢练武,也喜欢读书……”谈到这个星彩明显兴奋起来。 “可是娘亲在世的时候,总是想让我学习针织女工,可我偏偏对那些提不起来兴趣。” 范阳双眸闪动,下意识脱口问道:“你母亲去世了?” “是……” 张星彩说到这儿,神色明显黯淡了许多。 “对不起……” “没关系的阳哥,反正也过去好久了。” 张星彩很快露出笑容,范阳看得出来,她的心态非常乐观。 “对了星彩,你是真的很讨厌太子吗?” 范阳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 其实他大概率是知道答案的,可总是还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其实……也谈不上那么讨厌他了。” 张星彩的一句话,瞬间让范阳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张星彩竟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你……那你的意思……” 张星彩留意到了范阳的表情变化,小脸蛋又不禁微微发红。 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难道他…… 张星彩不敢再想,连忙说道:“我说的不讨厌他,其实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啦,公嗣哥哥虽然不是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他毕竟也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所以我才说不讨厌他。” “但是如果要我嫁给他,我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范阳听她这么说,这才将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那,星彩,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什么样子?” 张星彩不假思索的笑道:“当然是文武双全,纵横天下的真英雄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范阳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做到这些,但是他已经在心中暗暗发誓,争取做到星彩满意的样子。 当然…… 也并不是完全为了星彩,他范阳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 也许,每一个男孩子从小都有一个英雄梦。 “阳哥……阳哥!” 张星彩连着喊了两声,范阳这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范阳笑着看向张星彩,淡淡说道:“我在想,你的要求那么高,也许没有哪个男人配得上是真英雄。” “如果你一生都遇不到这样的人,你怎么办?” 张星彩歪了歪小脑袋,思索片刻道:“如果遇不到,那我也要找一个我喜欢的,能令我心动的男人。” 范阳默然点点头。 历史上的星彩,也许无法摆脱父母之命,也或许她对刘禅也是有好感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来了。 她星彩注定是自己的女人。 谁也不能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想到这儿,范阳苦笑一声,心说还真是难啊。 一边要搞事业,一边还要搞爱情,男人还真是累啊。 张星彩看着范阳半天不说话,忽然笑着问道:“对了,阳哥,你有没有意中人呀?” 这句话说出口,问的范阳一愣。 他没想到张星彩竟然会这么大胆。 不愧是张飞的女儿…… “我……” 范阳笑着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张星彩似乎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脸上更没有一丝失落,反而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范阳见状,顿时心中有些失落。 按他所想,在得知自己有意中人后,星彩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难道她完全没有一点喜欢自己? 范阳心情有些沮丧,低下了头。 “阳哥,我能知道她的名字吗?” 范阳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这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名字不提也罢,总之我是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张星彩忽然坏笑一声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她叫雪儿吧。” “啊?!” 范阳猛然一惊,使劲勒住马匹,差点从马上掉下去。 等稳住身形,正要仔细问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忽然身边传来一声炮响,两侧密林中杀出上百人黑压压的一片。 为首的壮汉纵马疾驰过来,猛然抛出手中一张巨网,将范阳和星彩二人全部罩住,用力一扯,直接拽下马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范阳和星彩二人完全没有防备。 只听见一阵怒骂和拔刀的声音传来。 “大胆贼人,快放开我们小军师。” “小姐!” 身边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范阳和张星彩正要挣脱巨网束缚,忽然两柄冰冷的钢刀直接架在了二人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 为首那山贼一阵狂笑,只见他一声大吼,周围密林中的上百人纷纷亮出弓箭,包围了范阳等人的车仗。 “都他娘的别动,谁敢上前,老子先宰了这两位,再把你们都射成刺猬!” 那山贼手持钢刀,挥舞着吼道。 随后再次将刀刃放在范阳的脖颈上。 随军的众甲士们气得咬牙切齿,紧紧地握着手中刀,可偏偏还不敢上前营救。 万一一个失手,被对方伤了小军师和大小姐,那他们可就万死难赎其罪了。 尤其是张星彩,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他们都能活着回去,张飞也得活活扒了他们的皮。 “咳咳,这位好汉,你们是想要钱吧?要钱好说,我们可以把随身带的钱财都给你们,你们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范阳坐在地上,面露笑容,镇定自若的说道。 身边的张星彩都傻眼了,没想到范阳竟然屈服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范阳应该是在麻痹对方。 “小子,谁说老子是他妈的图财的?老子就是来害命的。” 范阳闻言,眼珠子滴溜乱转,心说刘备的治安搞得很一般啊! 怎么去成都的路上还能有土匪…… 等等…… 他说“害命”。 范阳想了想,立马说道:“大哥,您要是害命,也害不到我们头上啊,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害我们干什么啊?” “放屁!俺大哥被刘备那厮害死,俺发誓,也要杀光刘备身边的所有人,最后再杀了刘备,为我哥哥报仇雪恨!” 那山贼忽然变得十分暴躁,双眼通红,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第13章 范阳中箭 “等等!敢问令兄尊姓大名?” 范阳连忙一摆手,可惜手没有伸开,那张网实在缠的太乱了…… 那山贼头目喝骂道:“俺大哥叫什么,俺凭什么告诉你?” “你当然要告诉我了,因为我也和刘备有不共戴天之仇,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同一个世界,同一个世界,都想宰了刘备,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宰刘备呢?” 范阳情急之下索性开始胡言乱语,还别说,范阳说完这番话后,那山贼果然愣了好一会儿。 “你……你也和刘备有仇?” “对,对啊……” 范阳汗了一下,再看张星彩和一众甲士,全都傻眼了,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你和刘备有什么仇?” “我……你先告诉我你大哥是谁,只要你说出来,也许我早就认识你哥也说不定。” 范阳瞪起眼睛,说的一板一眼,其实都是信口胡诌。 “俺大哥叫张任!俺是他的弟弟,俺叫张伟!” “噗……” 那山贼张伟刚说完,范阳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伟气的咬牙切齿,拿着刀在范阳面前晃悠两下,怒吼道:“你他妈笑什么?” “我认识你,张益达,张大炮,斯内克,律政前锋嘛!” 范阳笑的吭哧吭哧,可一旁的张星彩却完全get不到范阳话里的笑点。 只是担心范阳将贼人给激怒,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他妈胡说什么东西呢?臭小子,你耍我是吧?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张伟果然被激怒了,刀刃果然距离范阳的喉咙又近了几分。 “别别别,好汉,我刚才不过开了个玩笑而已。” 范阳立马严肃下来,勉强挤出笑容,说道:“你哥张任的确是我的故人,我们是忘年交,我叫范阳,怎么?你哥从来都没和你提过吗?” “嗯?范阳?” 这个张伟冷静下来,似乎真的在回想记忆中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对对对,你哥是刘璋将军的部将,我见他的时候,他身边还没有你呢……” 范阳还想说些什么,张伟忽然怒道:“你他妈敢骗我?俺大哥怎么可能认识你这个年轻后生?” “靠,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的性命都在你的手里,我还哪敢骗你?” 张伟被范阳说的有点迷糊了,看着范阳真诚的眼神,忍不住问道:“那好,你不是说你与刘备有仇吗?你说出来还则罢了,说不出来,我立马宰了你!” “你……” 范阳眼睛一转,低声说道:“这儿的耳目太多,我还不想暴露身份,你要不领我去你的山寨呢?咱俩私聊?” 张伟狐疑的看着范阳,冷冷的说:“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你不说我就砍了你。” “你别动不动就砍砍砍的,像极了一个莽夫!” 范阳没好气的骂道。 “你!” 张伟正要动怒,范阳忽然低声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我是谁。” 张伟一愣,不禁紧紧地皱起眉头。 “靠,你还信不过我?我都这样了,还能耍什么花招?” 范阳没好气的翻着白眼,一手抓着网绳,一手指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钢刀。 张伟无奈,只好将耳朵凑了过去,没好气的喊道:“有话快说。” 范阳只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张伟立马瞪起眼睛,惊讶的问:“此言当真?” “我再不说实话,命都没了,我他妈还能骗你吗?” 范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怀里有可以证明我身份的印绶,不过你得先放了我们,我才能给你看。” 张伟咬了咬牙,明显还有点犹豫。 范阳忍不住怒道:“本公子已经自爆身份,你怎么还不信呢?你这么多的弓箭都对着我,我要是有什么举动,你尽管下令放箭不就行了。” 张伟想了想,还是皱起眉头,抬手叫来三两个人,将范阳和张星彩身上的网撤了下去。 趁着张伟不注意的时候,范阳马上偷偷给张星彩使了个眼色。 张星彩看到后立马瞪大眼睛,看她的反应,应该是明白了…… “这就对了嘛……” 范阳看着张伟等贼人已经收起兵器,拉着张伟的手臂就向前走了几步,随后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怀里鼓鼓囊囊的东西。 “来,我给你掏出来看看你就知道了。” 范阳单手伸进自己胸口的衣襟之中,那张伟睁大双眼,似乎十分期待。 下一秒,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从范阳怀中掏了出来,朝着张伟的脖子猛然挥了过去。 “哇……” 张伟瞪大双眼,想要挣扎叫喊,可是他的喉咙已经被范阳干净利索的给切断了。 鲜血瞬间喷洒出来,直接浸湿了张伟胸前的衣襟。 “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范阳大喝一声,狠狠地推开了死不瞑目的张伟。 “杀!” 那向导官挥舞手中的长剑,大吼一声,身边的甲士们拎着刀分别冲向四面八方。 “大哥死了,快,放箭,杀了他们为大哥报仇啊!” 张星彩身边的一个山贼见状,大吼一声,就要对张星彩下手。 糟了! 范阳拎着染血的短刀就要冲上去,可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那山贼的刀已经朝着张星彩的小脑袋劈了下去。 “星彩!” 范阳吓得浑身一颤,喊声都带着颤抖。 可下一秒,令范阳大吃一惊的一幕出现了。 张星彩猛的一个侧身闪开这致命的一刀,抬手一记粉拳,狠狠地砸在他的眼眶上。 “哇……” 那山贼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退两步。 张星彩猛冲两步,抬手一记杀颈手砍在对方的脖子上,山贼又是一声闷哼,钢刀脱手而落。 星彩一个俯身,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钢刀,猛然朝前一捅。 钢刀笔直的插在了山贼的肚子上,这山贼连吐了两口鲜血,终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张星彩抽出他身上的钢刀,漂亮的转头看向范阳笑道:“阳哥,怎么样?我的功夫厉害吧?” 范阳苦笑一声,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女孩可不是自己前世那个柔弱的雪儿。 她可是张飞的女儿张星彩,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孩。 另外,自己刚才给她的使得眼色明明是希望她快跑,她怎么亲自动手了。 忽然,范阳看到星彩身后的密林中,一支狼牙箭此时已经瞄准了星彩的后背。 “星彩,小心!” 范阳猛的冲上前,一把拉住星彩的手腕,奋力一扯,将她甩在一旁。 与此同时,那支狼牙箭已经朝着范阳的胸口笔直的飞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范阳试着伸手去抓,可那支箭力量太大,范阳的手明明抓住了箭杆,可还是感觉到了手掌心一阵飞速抽离的刺痛。 下一秒,范阳的前胸中箭,身体笔直的向后摔倒。 “阳哥!” 第14章 痛痛痛,夫人我错啦 张星彩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可当她看到看到范阳胸口处喷出的鲜血时,小脸被吓得惨白,泪水瞬间湿润了眼眶。 范阳捂着中箭的伤口,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箭杆,有气无力的说:“星彩……你,你没事吧?” 张星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范阳的身上。 “阳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救我……呜呜……” 她的哭声瞬间传到了几个丫鬟的耳中,几个丫鬟也顾不上危险,从车上跳下来纷纷冲到范阳和星彩身边。 向导官一见范阳中箭,顿时又惊又怒,愤然吼道:“你们几个,快去保护小姐和小军师,剩下的人,跟他们拼了。” “是,杀了他们!” 甲士们全都愤怒了,红着眼睛犹如一匹匹饿狼,疯狂的冲杀着四下的山贼喽啰。 范阳眼看自己和星彩被众女包围,再加上身边涌来了数名甲士保护,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看着星彩抱着自己的脑袋,哭成了小泪人。 范阳顿时心中一阵好笑,其实他虽然中箭了,但伤口不深。 首先是他空手夺箭虽然失败了,并没抓住,但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射速威力。 另外,他的胸口中还藏着那把短刀的刀鞘。 他刚刚在击杀张伟的时候,从怀里只是拔出了刀,刀鞘还在怀里。 那支箭在射中范阳胸口的时候,刀鞘又阻挡了一下箭头的伤害。 怀中刀鞘被射穿了,那箭头虽说入了肉,也不过是一寸半寸的伤害。 看来张星彩这丫头还是太单纯,竟然误以为自己受了重伤……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嘿嘿…… “星彩,如果……如果我说,我舍命救你,其实并不只是为了和你父亲的承诺……你,你相信吗?” 范阳故意装作非常痛苦的样子,声音虚弱,断断续续的说。 张星彩哭着点头道:“我相信,我相信……范阳哥哥,你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你死,呜呜……” 我丢! 这时候竟然被发好人卡了? 范阳欲哭无泪的看着张星彩,看来自己得使大招了。 “星彩……我,我可能,要活不成了……” “临死之前,我有句话……想对你说,现在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张星彩哭的更伤心了,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拼命点头道:“范阳哥哥你说……星彩听着呢……” “我……我其实,第一次见到你,就……就爱上你了……” “但,咳咳……但我出身卑微,我感觉……配不上你……因此一直不敢跟你吐露心事……” 张星彩哭着哭着,一听这话,也不禁愣了一下,下一秒她哭的更伤心了。 范阳看她又是哭泣又是摇头,一时也判断不出她是什么态度。 但张星彩抱着范阳的手臂,却始终没有放下。 “星彩……如果有下辈子,你……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范阳硬着头皮,继续装出一副快死了的样子说道。 也许是演的太投入了,范阳的眼角也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在摇摇欲坠。 “范阳哥哥,你不要死……你只要活着……星彩可,可以……” 说到最后,呜咽声盖过了星彩想说的话。 范阳心里这个着急啊,心说大姐,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不答应呢? 可张星彩始终在哭,最后那句“可以答应你”始终没有说出口。 范阳虽然心急,但也无可奈何。 也许是她太过矜持? 还是对自己还不够喜欢? 也许她也在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对这个舍命相救的男人有一点喜欢…… 范阳咬了咬牙,上演“最后的煽情”大戏。 “星彩……就连骗骗我也不肯说吗?” 范阳微微闭上眼睛,眼角那滴眼泪终于缓缓滑了下来。 “好,没关系,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好好活着……” 说完,范阳脑袋一歪,屏住呼吸直接开始装死。 “哇……呜呜,阳哥!你别死呀……呜呜。” 张星彩哭泣着抱住范阳的脑袋,再也忍耐不住悲伤,抽泣着说:“我答应你,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只要你不死……星彩愿意和你在一起,呜呜……” 一旁的几个小丫头早已经被眼前的“生死爱情大戏”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了。 小桃抹着眼泪哭着说:“小姐,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深爱着你,还能为了小姐你去死……呜呜,小桃要是能遇到这样的男人,死也值了……” 张星彩哭泣着一言不发,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其实她也只是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思单纯,哪能看得出来范阳使的爱情苦肉计? 此时的范阳感受着少女酥怀的柔软温暖,简直不要太爽…… 只是可惜他不敢大喘气,但星彩身上那阵淡淡的少女幽香,不受控制的往范阳鼻孔里面钻。 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一阵yy…… 可当他听到张星彩真的答应自己后,兴奋的差点乐出声来。 还好最后他忍住了。 “范阳哥哥,范阳哥哥……” 张星彩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快哭干了,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也肿的像水蜜桃似的。 忽然,范阳睁开眼睛,他再也装不下去了,美滋滋的笑道:“夫人,别哭了,你夫君我还活着呢!” 不是范阳不想多装一会儿,实在是这口气憋不住了,再憋一会,他就真死了。 “啊?” 张星彩吓了一跳,哭声都止住了,低头一看,范阳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呢? “你……你没事了?” 张星彩抽着鼻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范阳, 范阳忍着疼痛,伸手拔下箭杆,指着箭头那半寸鲜血笑道:“那当然了,其实扎的不深。” “当然啦,我是不会死的,我还要活着娶你做夫人呢!” 范阳彻底放飞自我,笑吟吟的表白道。 张星彩猛然小脸一红,忽然想到他醒过来叫自己为“夫人”…… “你混蛋!你吓死我啦……” 张星彩又羞又气,抡起粉拳朝着范阳一顿输出。 当然,打的并不重。 “哎呦……痛痛痛,夫人我错了!” 范阳疼的差点眼泪掉下来,刚才星彩轻飘飘的一拳竟然真的打到自己的伤口处了…… “小淫贼,谁是你夫人啦?!” 张星彩气急败坏的继续“殴打”范阳,范阳被揍得连连惨叫。 下一秒,范阳猛然抓住张星彩的小拳头,另一只手直接搂住她的小蛮腰,将她整个人揽了过来。 “唔……” 星彩还要开骂,可忽然范阳火热的嘴巴已经吻上了她的樱唇…… 第15章 定情 张星彩的双眼顿时瞪得老大,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大胆,敢直接亲她。 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男人亲过嘴巴。 她的心跳的好快,还有嘴巴上传来的阵阵火热…… 这种感觉,真的很新鲜,很刺激,还有点…… 张星彩害羞的已经不敢去想了,只是红着脸慢慢的闭上眼睛。 身边的小丫鬟们早就羞红了脸,纷纷转过了头去。 只有小桃害羞的捂住双眼,可又忍不住想看,偷偷的留了条缝…… 相比于张星彩的紧张和害羞,范阳可就大胆多了,毕竟他可是接吻老手了。 和刚刚失去初吻的张星彩相比,他的吻技可谓相当的成熟。 啃了好一会儿,啃的星彩都快喘不过气了,范阳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甜滋滋的小红唇。 张星彩早就害羞的低着头大口喘气,范阳一手捂着胸口隐隐作痛的伤口,一手揽着星彩的小蛮腰,霸气说道。 “星彩,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既然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就不能反悔,总之我这辈子是赖上你了,你休想离开我。” 张星彩羞涩的点了点头。 忽然,她注意到了范阳的伤口,似乎还在渗着血…… “哎呀,光顾着说这些,你的伤口还没包扎呢……” 张星彩的脸色顿时一变,埋怨的看了眼范阳,随后吩咐小桃。 “快速把金疮药拿来!” “好的,小姐!” 小桃还有点脸红,但反应很快,站起身跑去马车上取药。 范阳微笑着拉住张星彩的小手,只觉得柔若无骨,摸起来很舒服。 “星彩,谢谢!” 张星彩抿着嘴角,小脸蛋又不争气的红了,低下头问。 “你……你谢我做什么?” 范阳笑道:“我能感觉到,你很关心我……” “呸,不要脸,谁关心你啦?” 张星彩红着脸看了一眼范阳,惹得范阳哈哈大笑。 “你还笑,你的伤口不痛吗?” 范阳笑嘻嘻的看着张星彩,握着她的小手说道:“有你在身边,怎么会痛呢?” “你……就知道欺负我。” 张星彩害羞的别过头,对于范阳的情话,她听在心里只觉得非常受用。 话又说回来,那个女孩会不喜欢爱人的情话呢? …… 很快,群龙无首的小喽啰们被张飞勇猛善战的甲士们杀退了,除了七八个受了轻伤的,没有一人阵亡。 张星彩也为范阳包扎好了伤口,止住了血。 由于害怕再生变故,范阳下令加快行走速度,争取在三日内赶往成都。 因为受了点伤,范阳不敢骑马,只好和张星彩一起乘坐马车。 马车里被小桃铺好了厚厚的棉被,这样能防止一些马车的颠簸。 车内,范阳以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十分无赖的靠在了张星彩的怀里。 张星彩起初还有点害羞,不太情愿,但架不住范阳的死缠烂打,也只能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星彩,其实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我真想就这样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范阳美滋滋的靠在张星彩身上说道。 张星彩俏脸一红,忍不住笑道:“你想累死我呀?” “对了,等将来有机会,咱俩去来一场旅行成婚,度度蜜月,怎么样?” 张星彩害羞道:“咱俩才刚刚开始,你就想着成亲了?” “那当然了,早晚的事嘛!” “我……我甚至连咱们孩子的名都在思考了。” 范阳笑嘻嘻的说。 “你真讨厌!” “哈哈。” “对了……” 张星彩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范阳问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了,那你的雪儿该怎么办?” 一听这话,范阳吓得翻身坐了起来,可立马牵动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别乱动。” 张星彩撅着小嘴一把将范阳按在车厢上,最后眯起眼睛问道:“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雪儿是谁?” 范阳苦笑一声,连忙问道:“我刚才忘了问你,你怎么知道雪儿的事……” “还不是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抱着我喊雪儿的名字……” 忽然,张星彩感觉自己说多了,立马故作严肃的板起脸道:“不对,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先老实的回答我。” 范阳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戏剧性,笑道:“原来,我喝多的那晚,就已经抱过你了呀?” 张星彩顿时羞得小脸通红,连忙说道:“那,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雪儿是谁!” 见她这么执着,范阳只好老实的交代了雪儿是谁,只是范阳隐瞒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只说了雪儿是他的初恋,也隐瞒了雪儿和星彩容貌相似的事情。 他可不希望张星彩会认为自己找她只是因为她长的像雪儿,认为自己是雪儿的替身。 说到这儿,范阳心里也不禁在问自己,喜欢星彩真的是想找个雪儿替身吗? 不…… 范阳默默摇了摇头,他觉得二者虽然相似,但还是有很多不同,他现在喜欢的只是星彩。 毕竟,珍惜眼前人才是他应该做的。 听到范阳永远的离开了雪儿,张星彩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独占爱人的快意,反而有种淡淡的伤感萦绕心头。 无价宝易得,有情郎难求。 一个女孩永远失去爱人,这难道不是作为女人最大的悲哀吗? “阳哥,既然我认定了你,我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你放心。” 忽然,张星彩开口,认真又坚定的说出了这番话。 从这一刻起,张星彩的情,终于定在了范阳身上。 范阳笑了,笑的很灿烂,重重的点点头。 有星彩这句话,他范阳就不怕任何困难,更不怕面对老丈人张飞,甚至是张飞的大哥刘备。 看来这次去见刘备,除了探讨出兵东吴的事,还有星彩的事。 刘备身为一国之君,只要他开金口,自己这老婆不就来了吗? “对了阳哥,我还想问你,你刚才在击杀张伟之前,到底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范阳微笑道:“我说我是刘璋的小儿子,他不信,我来证明,趁机拔刀杀了他。” “原来如此,阳哥你真聪明。” 范阳的笑容并没有因为星彩的夸张持续很久,反而慢慢消失了。 他杀了人,内心并没有很多波澜,反而很平静。 也许,他天生就是适合带兵的人,只有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适应这片战场,适应这个乱世。 第16章 刘备 “星彩,今晚你就别赶我了,就一晚,我保证不做什么……” “星彩,我身上还带着伤呢?你忍着让我去和一帮糙汉一起住帐篷?” “星彩,今晚你就挨着我睡,我保证,可香可美了……” “……” 当晚,就地露营。 范阳可怜兮兮的抱着棉被,从马车上被张星彩赶了下来。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被子,范阳只觉得一阵欲哭无泪。 哎,要说这封建社会的女人,其实哪都好,就是思想太封建了。 这不嘛…… 张星彩说了,在没成亲之前,不允许范阳和她同床共枕…… 范阳是好说歹说,甚至眼泪汪汪的使用苦肉计哀求。 可张星彩愣是咬死了,不许范阳和她在一起睡。 反而是她的丫鬟小桃,可以挨着张星彩一起睡在马车上。 看着丫鬟小桃那一脸得意的坏笑,显然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范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心中实在是羡慕的要命。 天地良心,他范阳真没想对星彩做什么。 首先,张星彩还是未成年,十五岁的孩子。 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就刚上高中的年纪。 其次,他身上还带着伤,乱动一下可能都会疼一会,他也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他只是想抱着星彩那香香软软的娇躯入眠,没有任何龌龊的念头,仅此而已。 谁知道星彩死活不干。 哎,罢了,还是乖乖找他们一起睡帐篷吧。 …… 次日一早,范阳顶着黑眼圈,终于蔫头耷脑的爬上了星彩乘坐的马车中。 张星彩笑着问范阳道:“阳哥,怎么昨晚没睡好吗?一宿没见,眼圈都黑了。” 范阳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说:“谁叫你不叫你老公谁在你身边的?害得我只能和一群糙老爷们挤……” “哎呦,别提了,那呼噜打的,此起彼伏,吵的人压根没法睡觉。” “我是前半夜辗转反侧,后半夜才小睡一会儿,熬死我了,呜哇……” 范阳可怜巴巴的说着,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张星彩笑的前仰后合,轻轻地拍了拍范阳道:“好吧,我可怜的阳哥,今晚你睡马车里,这回可以了吧。” 范阳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了,整个人都不困了,连忙问道:“那你呢?留下来陪我一起睡吧。” 张星彩俏脸微红,啐了一口道:“呸,我才不陪你睡呢!你想得美。” “害,早晚的事儿嘛!” …… 恋爱是甜蜜的,范阳现在是深有感触。 在车里范阳先是打了个盹,小睡了一会儿。 随后张星彩又给范阳送来了早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碗米粥,和一张烧饼,但在范阳的一通软磨硬泡下,张星彩只能红着小脸,亲自动手喂范阳吃了。 范阳心里那叫一个美,吃的无比香甜,有人喂着吃是比自己动手吃要爽啊…… 吃完了饭,范阳倒头继续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 虽然路程有点颠簸,但范阳实在太困,竟然没有被颠醒,反而睡得十分香沉。 就这样快马加鞭,终于在第四天的上午,赶到了成都。 虽然距离范阳定的三天晚了半天左右的时间,但总算是没有耽误太久。 …… 成都,武担山之南。 季汉的开国皇帝刘备,正是在此登基。 同时,又在此地修建了皇宫,名曰——长乐宫。 当然,虽然名字相同,但刘备的长乐宫,相比于长安城里的长乐宫,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范阳一进成都这个“天府之国”,就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 走到哪儿都好奇,各种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感兴趣。 这让一旁星彩的丫鬟小桃,情不自禁的投来一阵鄙视的目光。 范阳也不理会小桃,继续充当自己的“乡巴佬”…… 只要张星彩不嫌弃自己,别人怎么看他并无所谓。 况且,也不能怪范阳没见过世面。 他毕竟真的是头一次参观古代城池。 以前在现代,见过的古城多半都是仿建的,要不就是电视剧里演的。 不是城池造型太夸张,就是道具太假,哪有亲眼见到的更加令人感到震撼呢? 另外一想到即将能见到刘备了,范阳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刘备是何许人也? 辛弃疾有句词写得好。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在范阳心目中,曹操和刘备确实是两个经得住时间考验的英雄。 这一点,当年曹孟德青梅煮酒的时候也说过了。 范阳站在曹操的视角思考,其实曹操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未必全是试探刘备。 如果刘备真的表现出软弱不堪,或者优柔寡断的一面,曹操还真就未必说得出这句话。 可见,曹操确实知道刘备是人中龙凤。 现在很多人喜欢以成败论英雄,觉得刘备配不上“英雄”这两个字。 还有人觉得刘备不过是虚伪的小人。 其实范阳并不是这么觉得的。 所谓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凡是有大智慧的人,都很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做事也可以掌握好分寸。 刘备一生没屠过城,没害过百姓,而且走到哪儿,人缘极佳。 他投奔曹操,曹操与他同乘一车。 投奔袁绍,袁绍出百里相迎。 这样的人,如果是小人,别人会看不出来,甚至还会对他这么热情吗? 不会,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刘备是真正的性情中人,仁义之人。 至于后人诟病他夺刘璋的益州,那也是刘备没办法的无奈之举。 益州是他最后的选择! 如果不夺取益州,如何实现隆中对?难道只依靠并不完整的荆州领土发展? 他是英雄,他需要用武之地。 如果在夺取益州的问题上心慈手软了,刘备还争什么天下? 回家种地去不好吗? 而且,这与他一贯主张的仁德,也并不冲突。 如果在打益州的时候,刘备讲了仁德,那他就是“宋襄之仁”。 他也没资格创建季汉基业,没能力去做皇帝了。 …… “这个时间应该刚刚下了朝会,我们直接入长乐宫,去拜见我伯父。” 张星彩带着范阳下了马车后,指着面前层层叠叠的台阶笑着说道。 范阳愣愣的点头,心说我的妈呀,这台阶看着至少有一二百个…… 至于把皇宫建在半山腰上吗? 范阳忽然想起日后刘禅登基时,刘禅曾经另外选了地址再修皇宫。 想必他对这个皇宫也不太满意吧…… “阳哥,你发什么愣呢?走啊,我们去见我伯父!” “哦哦。” 范阳应了一声,跟随张星彩正要进宫,忽然台阶两旁,手持着两米多长方天戟的甲士,拦住了二人去路。 第17章 初见诸葛亮 什么情况? 范阳心中暗道。 那两名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甲士拦在二人面前。 “来者何人,皇宫大内禁止乱闯!” 那甲士声音高亢,连张星彩都被吓了一跳。 范阳跟在星彩身后没有吱声,他想看看星彩会怎么处理。 张星彩微微皱眉,上前一步喝道:“放肆,你们两个连我都不认识吗?我是当今皇帝的兄弟,西乡侯张飞之女,谁敢拦我?” 两名甲士一听,顿时肃然起敬,收起兵器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原来是张将军的女儿,失敬,请问有身份文碟吗?” “你……你们两个气死我了!你们新来的吧?” 张星彩气得柳眉倒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星彩,算了,有话慢慢说。” 范阳笑吟吟的站在一旁说道。 “对不起,陛下圣喻,没有陛下所赐的身份文碟,任何人不得入宫。” 甲士再次对星彩耐心的解释道。 范阳在一旁心里直犯嘀咕,什么身份文碟? 没听说过啊! 三国演义和三国志里好像都没写过这段啊。 不过呢…… 这似乎也不奇怪,他所在的三国世界,其实本来就不是正统的三国世界。 只是范阳心里还不清楚而已。 张星彩气急,眼看就要发飙,吓得范阳立马拉住了她。 “星彩,你先别急,身份文牒这种东西,难道你就没有吗?” 张星彩听了范阳的话,终于平静下来,歪着头想了想说:“我记得之前伯父给过我一个,被我放在家里了,只不过忘记在哪了,得回去现找。” “那就回家找呗。” “那不行,太耽误时间了。” 张星彩撅起小嘴,一本正经的说:“再说了,之前伯父明明说了,只要是我来,不用什么文碟也能随意出入长乐宫。我要是老老实实的回家取文碟,那多没面子呀。” “嘿,你这丫头,还想搞点特权。” 范阳哭笑不得的看着张星彩,被戳中心事的星彩不禁小脸一红。 “不行嘛?陛下可是我大伯父,这点特权要是没有,我张星彩还怎么在成都待?” “哈哈……” 正说笑着,忽然看到满朝文武,正陆陆续续的下朝。 两班文武三两成群,接连迈着方步向下走着。 刘备的季汉,原本就是汉家王朝的延续,因此文武官员的朝服,依旧延续汉室臣子以往的着装。 范阳看着陆陆续续走下来的大臣,不禁双眸一亮。 范阳心说,还是老版三国演义电视剧考究啊。 服化道一点毛病没有。 就拿文武官员的朝服来说,文官青一色黑色朝服,头戴进贤冠。 武将统一穿红色朝服,头戴武冠,也叫鶡冠,左右搭配两根白色羽毛。 还别说,这两身朝服,无论文官武将,穿在身上都很帅嘛,气质顿时提升了一大截…… 范阳正望着人群胡思乱想着,忽然看到群臣中走下一人。 远远望去,却看此人身高八尺,面如冠玉,身穿鹤氅,头戴纶巾,手持羽扇。 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他是——诸葛亮! 范阳顿时有点激动了,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从小看三国,最崇拜的人就是诸葛亮了。 所谓“出师一表真名世,千古谁堪伯仲间”! 他范阳当时见到张飞,都没有那么激动,可远远看到诸葛亮,却有点不淡定了。 帅啊! 不愧是丞相。 这气质,这颜值,一点也不比唐国强、陆毅要差,只在二人之上。 范阳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虽然他是诸葛铁粉,但总归来说是理智的粉丝。 他可不是那种见了偶像明星就会哇哇大叫,甚至嚎啕大哭的脑残粉。 张星彩明显也看到了诸葛亮,兴奋的笑道:“是诸葛丞相,这下好啦,有诸葛丞相在,一定会领着我们进去的。” 范阳在一旁拼命点头,同时心里这个恨呐,自己穿越的时候怎么不拿上手机一起穿越呢。 这样还能和诸葛亮一起拍个照,有朝一日要是能穿越回去,还能和身边朋友吹吹牛逼。 想到这儿,范阳不禁苦笑一声,这基本上就是他美好的幻想,一旦来了,还怎么回去? 至少他是没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 哎,要怪就怪他穿越剧看的太少,穿越小说也只是简单看过几本。 正胡思乱想着,身边的张星彩已经挥舞着小手,朝着诸葛亮大喊起来。 “丞相,诸葛叔叔!” 诸葛亮正与身边一个穿着武将朝服的中年男人讲着话,忽然听到张星彩的呼喊,一时不禁一愣,快步朝着星彩走了下来。 范阳此时,才将注意力放在那武将身上。 那中年武将的年纪似乎比诸葛亮还要大一些,看样子也就不到五十岁的样子。 长得虎背熊腰,但面孔俊朗,棱角分明,英气十足。 看他的形象气质,范阳盲猜一波,他是赵云。 很快,诸葛亮和那名武将走下台阶,朝着星彩和范阳走来。 范阳看着风采照人的诸葛亮,再次控制着心中激动的情绪。 “呦,这不是小星彩吗?” 诸葛亮还没开口,诸葛亮身边的中年武将却笑着说话了。 张星彩笑吟吟的朝着那武将盈盈行礼,随后笑道:“子龙叔叔好,几日不见,子龙叔叔愈加英武了呢!比我爹爹那个酒鬼可强太多啦。” “哈哈哈,你这鬼丫头,你父亲一切安好吗?” 赵云笑着问候道。 “嗯,我父亲挺好的,就是悲伤过度,终日饮酒。” 张星彩说完,诸葛亮微微一笑,摇着羽扇道:“星彩,你也要多多劝慰你父亲,不要过于悲伤,也不要过分贪酒,伤了身体。” “我劝了多少次了,可他不听呀。” 张星彩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着,张星彩忽然想到这次来的正事儿,立马对诸葛亮诉苦道: “诸葛叔父,我有要事求见陛下,可这两个讨厌的家伙,竟然阻拦我不让我进,真是气死我啦,您快去给我说说,让他们放我进去吧。” 诸葛亮笑道:“你这小女孩,也有要事求见陛下?” “当然啦,您别欺我年幼,我的事很重要的。” 赵云和诸葛亮相视一笑,其实他们都对张星彩所谓的要事不感兴趣。 认为无非是小女儿的撒娇罢了。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诸葛亮微笑着摇了摇羽扇,看了眼赵云道:“子龙……” 赵云会意的点点头,随后转头呵斥道:“你们两个,她是张将军的女儿不知道吗?陛下曾经特许她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不须通报身份。你们怎敢……” 两名甲士被赵云训斥的老老实实,低着头连连称是。 看得出来,赵云在军中威望很高,只是他的官职并不高。 这边,诸葛亮也注意到了张星彩身后的范阳。 范阳心里这个着急啊,心说大姐,你怎么就不在这两位大佬面前引荐引荐我呢? 我像个电线杆子似的,在后面站着多尴尬啊? 第18章 大丈夫当如是 “星彩,跟你同行的这位小兄弟是?” 诸葛亮率先开口,张星彩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一个范阳。 “……” 范阳笑着朝着诸葛亮和赵云拱手,抢先回答道:“诸葛丞相,赵将军,你们好,我……我叫范阳,是张将军部下范疆之子。” 说着,范阳自己都忍不住汗了一下,自己这父亲在这些大佬面前,还真是提不起来啊…… “哦……” 诸葛亮和赵云只是微微点头,显然,他们恐怕并不知道范疆是何许人也。 只是看到范阳和张星彩走在一起,才象征性的点头。 “嘿,阳哥,那我们进去吧。” 张星彩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范阳,刚才她只顾着说话,也没顾得上范阳。 但范阳却望着诸葛亮,他总觉得诸葛亮眉宇间似乎带着隐隐的哀愁。 范阳眼眸微微闪动,不用仔细思考,就大概猜出来诸葛亮为了什么发愁了。 诸葛亮此时也和范阳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诸葛亮就觉得一阵诧异。 眼前这个少年的眼神太过深邃,里面似乎藏着太多心思。 不过诸葛亮也没有多想,很快移开了目光,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见范阳说话了。 “孔明先生……” 诸葛亮闻言一愣,抬起头有几分恍惚的看着范阳。 在他的印象中,主公和诸位将军叫他军师的时候更多。 做了丞相之后,文武群臣都叫他丞相。 孔明先生……这似乎是他十几年前出使江东的时候,江东群臣对他的称呼。 又或者,那些平辈文人之间,会这么称呼。 范阳沉吟片刻,喃喃道:“孔明先生,既然陛下决心伐吴,旨意不可更改,那您为什么不想想改变策略,换个角度思考呢?” 诸葛亮微微一愣,低声道:“换个角度思考?” “哎呀,范阳哥哥,你到底走不走啦?” 一旁的张星彩忍不住拉了一把范阳。 范阳立马换成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诸葛亮说道:“孔明先生,我是您的铁杆粉丝,等一会儿我抽出时间,也许会登门拜访,要是您能赏脸和我合个影,那可就太好了……” “???” 看着诸葛亮满头问号的样子,赵云在一旁也不禁愣了愣神。 “你又胡说什么东西啦,快跟我走。” 张星彩拉着范阳大步迈上台阶,她感觉范阳有时候满嘴胡言乱语的样子有点丢人…… 总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赵云和诸葛亮面面相觑,半晌,赵云苦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叫人难以捉摸。他叫,范……范什么来着。” “范阳。” 诸葛亮淡淡提醒道。 赵云笑道:“对,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就是说话神神叨叨的,听不明白究竟何意。” 诸葛亮摇着羽扇,眯着眼睛看着和张星彩拉拉扯扯的范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子龙,这个年轻人可不简单啊!虽然我不太懂他话中的含义,但一定有其深意。” 赵云愣愣点头道:“也许是吧。” …… 长乐宫。 刘备退朝后,一个人默默的回到了他的寝宫。 寝宫中,供奉着他的兄弟,汉寿亭侯关羽的灵位。 刘备连天子朝服都没来得及脱掉,头上还戴着冕旒冠。 只是一身贵气的天子朝服,此刻也无法掩盖刘备这个纵横天下半辈子的帝王,此时的苍老。 他呆呆的望着关羽的灵位,只觉得恍然间,二弟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亲切的叫着自己“大哥”…… 看了好一会儿牌位,刘备这才缓过神来。 不知不觉,这个纵横天下的枭雄,此时的双眼也不禁湿润了。 “哎,二弟,你若九泉之下有灵,就保佑为兄大破江东逆贼,为你报仇雪恨。” “陛下……” 忽然,一个年轻的小宦官弯着腰走了进来。 “陛下,西乡侯之女星彩求见陛下,她还带来一个年轻人一同前来。” 刘备闻言微微一愣。 “彩儿来了?快传进来。” “是!” …… 朝堂上,范阳看着长乐宫大殿内的金碧辉煌,心情不禁澎湃激荡。 他真想由衷的喊上一句“大丈夫当如是也”…… 什么叫威风,什么叫气派! 许多男人一生的梦想,也许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吧。 正幻想着,忽然小宦官来传旨,叫星彩和范阳进寝宫见驾。 小宦官在前面引路,张星彩忍不住在后面低声说道:“阳哥,你一会儿见了陛下,万万不可如对丞相一般没有规矩,务必谨言慎行,小心在意。” 范阳苦笑一声道:“星彩,你把你老公当成什么人了?这点分寸我还不清楚吗?” 张星彩撅着小嘴白了眼范阳,可随后忍不住问道:“老公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丈夫的意思。” 范阳解释道。 “你……” …… 来到刘备的寝宫,张星彩远远的望着刘备喊道:“侄女星彩,见过陛下伯父~” 此时的刘备,早已拭去眼泪,端坐在书案前,摆起了帝王的威严。 他一见张星彩,顿时露出笑容,笑着打招呼道:“你这小丫头,快过来让朕瞧瞧。” “嗯~” 刘备起身,刚迈出两步,张星彩已经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过去,一把扑进刘备的怀里。 “哈哈哈……你这孩子,几日不见好像长高了呢!” 刘备宠溺的摸着星彩的小脑袋,笑呵呵的说。 范阳望着六十岁的刘备,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刘备与他心目中的形象差不太多,大概一米七几的个头,两鬓白斑,满目沧桑。 虽然人已经苍老,但气场依然很强。 演义里形容刘备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在范阳看来,这两句形容还是很恰当的。 “你父亲还好吗?” “嗯,父亲一切安好。” “陛下伯父,您怎么不问问我安好不安好呢?” “哈哈哈,你这个鬼丫头呀。” 刘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那你好吗?” “嗯,侄女挺好的。” “呵呵,你这孩子,往日最合朕心意,就是你这称呼怪怪的,什么叫陛下伯父啊?” 张星彩笑嘻嘻的说:“您首先是天下的皇帝,一国之君,我当然要称陛下,因为星彩也是您的臣民啊!” “至于伯父,您是我爹爹的结义兄长,我叫您伯父,不是更显亲近吗?所以才叫您陛下伯父。” “哈哈哈……” 刘备再次被逗得开怀大笑,这么一笑,似乎皱纹都少了很多。 “彩儿,你还是叫我伯父吧,别人叫朕陛下,你就免了,朕给你这个特权。” 张星彩闻言,撅起小嘴巴娇嗔道:“还特权呢?我今天要见伯父,就被你手下两个不长眼的看门甲士给拦住了。” “哦?有这种事?” 刘备笑道:“彩儿放心,一会儿朕再下一道旨意,让他们所有人都认得你,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第19章 陛下有多少胆略,臣便有多少谋略 “谢谢伯父,还是你最疼彩儿了!” 张星彩笑着抱着刘备的胳膊,又是一阵撒娇。 看着张星彩在刘备面前如此“放肆”,范阳在一旁这个汗呐。 心说这丫头来的时候,还嘱咐我万万不可放肆,一切小心谨慎。 可她呢? 她好像比谁都“放肆”吧? “……” “对了伯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范阳哥哥,我爹爹帐下部将范疆之子。” 这一次,张星彩终于没有忽略范阳,主动给刘备作出引荐。 范阳抱拳拱手道:“臣范阳,参见陛下……” 范阳本来没打算给刘备下跪,他见张飞都没跪过。 可一看到张星彩不断给自己使眼色,范阳看懂了…… 随即,范阳双膝下跪,恭敬的磕三个头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备似乎看出了范阳好像有点不情愿,但他也没有为难范阳,笑呵呵的看向星彩道:“彩儿呀,他来见朕,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范阳在一旁心想,你倒是喊“平身”啊。 老子还在你面前跪着呢! 张星彩笑嘻嘻的说:“当然是他的意思,哦对了,其实也有我爹爹的意思哦。” 范阳一听这话,心想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挺聪明。 她这么一说,必然会引起刘备的兴趣。 果不其然,刘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范阳,问道:“哦?你爹爹的意思?” 张星彩继续添油加醋的说:“对啊,爹爹非常看好他,还封他做帐前小军师呢!” 说完,张星彩悄悄地对刘备低声说道:“爹爹说,范阳之才,不下于当年的孔明先生。” “哦?” 刘备一听,不禁好奇的打量起了范阳,又隔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范阳抬起头,望向刘备。 刘备仔细的打量着范阳,似乎若有所思。 想当年,就是他三弟亲自去了一趟耒阳县,这才给他领回来一个大才庞统。 当初的庞统其貌不扬,可才学不亚于孔明。 如今眼前这个容貌俊朗的少年,难道也是一个不世出的大才? 刘备深知,他的三弟向来是敬重君子而轻慢小人。 如果眼前这少年真的只是一个徒有其表,只会夸夸其谈之辈,三弟又怎会如此器重这少年? 三弟虽然才学不多,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想到这儿,刘备也打算好好考验考验这个范阳。 “你平身吧!” “谢陛下。” 范阳说着,终于爬了起来,心想你要是再不让我站起来,我腿都快跪折了…… “彩儿,你先去偏殿等候,朕会派人送好吃的给你,你尽管吃喝,不必拘束。” “是,多谢伯父。” 张星彩笑嘻嘻的点点头,随后朝着范阳眨了眨眼,跟随着小宦官去了偏殿。 刘备自顾自的摘下了头顶的冕旒冠,端在手里凝望了片刻,喃喃说道:“朕纵然得到江山,却没有兄弟在侧共享富贵,真乃人生最大的憾事。” “陛下,您是纵横天下的真龙天子,所得王业也不应该只是川蜀之地,陛下一生都没有贪图过享乐,现在就更不是享乐的时候了。” 范阳不卑不亢的看着刘备说道。 刘备默然点点头,随即又意味深长的看着范阳。 “那依你之见,现在是什么时候?” “打天下的时候!” 范阳朗声说道。 刘备眯起眼睛,一双岁月沉淀过的眸子,让人很难猜测他的想法。 “群臣谏阻朕兴兵伐吴,以你之见,伐吴是否应当?” 范阳没说话,而是沉思片刻,喃喃说道:“陛下,坦白说,以诸葛丞相为首的劝谏百官,他们说的其实没错。伐吴的胜算确实不大,毕竟……” “住口!” 刘备愤然喝道:“朕正欲兴兵,尔却出此不祥之言,莫非汝欲效仿秦宓吗?” 范阳忽然笑了:“呵呵,陛下,秦宓犯罪,尚且有诸葛丞相和文武百官去保他,臣若触怒龙颜,何人保我?” 这番话一出口,给刘备都说愣了。 范阳继续说道:“臣的意思是,原本伐吴的胜算不大,丞相他们出于为臣子的本分,应该劝谏。” “但这次,臣却要站在诸葛丞相的反对面了。” “哦?” 刘备这下疑惑了,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支持伐吴的? 如果说是,他还口口声声说伐吴胜算不大。 说不是,他又说要站在诸葛亮的对立面…… “陛下,臣虽不才,愿随陛下一道破吴,夺回荆州,生擒孙权,为关将军报仇雪恨!” 刘备闻言心中暗暗惊讶,他满朝文武藏龙卧虎,况且不敢说出如此狂言,他一个年幼之人,如何敢放此厥词? 范阳看到刘备的表情,心中暗笑。 这才哪到哪? 真正的牛逼,他才刚准备开始吹! “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刘备皱起眉头,冷冷的问。 范阳道:“臣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虽说本来伐吴的胜算不大,可有了臣的加入,这天下究竟落入谁人之手,还尚未可知也!” 不知不觉的,范阳竟然也学的满嘴之乎者也了。 刘备睁大双眸,试探着问道:“卿有何破敌谋略?” “陛下有多少胆略,臣就有多少谋略!” 范阳笑吟吟的说道。 刘备闻言,心情激荡。 恍惚间,他有种错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刚刚请孔明出山的时候。 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卧龙! 而范阳也露出了自信的表情,他从刘备刚刚改变的微妙称呼中,敏锐的嗅到了刘备心态的变化。 他称呼自己为“卿”,可见对自己已经重视起来了。 是的,这一波是他抄了诸葛亮的“作业”,那是因为范阳知道,刘备他很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刘备微微一笑,说道:“好,朕就封你为军师中郎将,随朕一同出征荆州。” 范阳翻然下拜,朗声道:“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知遇之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平身吧!” “是。” 范阳知道,当初诸葛亮所说“主公有多少胆略,亮就有多少谋略”,这句话的中心要义,是想要权! 要的是可以调令关张的权力! 而范阳的目的也是要权,要的不仅是调令军队之权,更是刘备面前的话语权。 现在看来,他这波“作业”抄的很成功。 有个哲人曾经说过这番话。 “一个不会吹牛的人,往往不能成就大事。可一个只会吹牛的人,注定不会做成大事!” 不会吹代表没有理想,没有野心和志向。 连吹牛都不敢,可见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只能混吃等死。 但一味地吹牛,时间久了,往往会令人精神麻木,养成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的毛病。 所以,吹牛可以,要适度。 这一块,范阳掌握到了精髓。 第20章 宫中策(上) “坐吧!” 刘备随手拿起两个垫子,分别放在地板的两侧。 其实就目前来说,刘备给范阳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这个皇帝当的还算平易近人。 至于范阳给刘备的印象,如果不好,他也不会亲自给范阳拿垫子了。 “陛下面前,臣不敢落座。” 范阳嘴上恭敬,但其实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还是非常想坐下的,毕竟刚才腿跪的很痛。 “没关系,坐吧。朕还要听听你对伐吴的想法。” 刘备率先坐了下来,坐姿并不是汉代标准的跪坐,反而像东北大姨坐炕头的姿势。 范阳犹豫一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相比于刘备的随意,范阳相对规范一点,他是盘膝而坐。 同样是坐,范阳还是更喜欢盘腿坐。 “陛下,当年丞相曾经在茅庐之中,定下三分天下的战略大计,陛下以为如何?” 刘备看着范阳,若有所思道:“是啊,朕幸亏有丞相辅佐,才能三分天下有其一,位尊九五……” “是啊,诸葛丞相确实是天下奇才。” 范阳点点头,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是,隆中对中也确实拥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第一个因素就是孙权究竟是不是一个靠谱的盟友?他究竟是友,还是敌?” 刘备听到这儿,忍不住愤然骂道:“他是天下一等一的逆臣贼子!小人,鼠辈,朕恨不得先除之而后快!” “不错,孙权背刺盟友,却是小人行径。不过……” 范阳摇了摇头道:“陛下,恕臣直言,这个结论,是以荆州、关将军的性命,和时间来总结出来的。” 刘备闻言,心中不禁一阵悲痛。 眼看刘备心情郁闷,范阳连忙说道:“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只怪孙权,丞相当时并不知道孙仲谋的为人,如果丞相当初能知道他的人品,丞相也会改变策略。” 刘备闻言默然,良久,慢慢的点点头。 范阳接着说道:“隆中对第二条不确定因素,是待天下有变,命一上将从荆州出兵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百姓岂能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乎?” “诸葛丞相当初是这么说的吧?” 范阳的话,让刘备不禁回忆起了当年在隆中与诸葛亮共论天下大事的情景。 “不错,一字不差。” 刘备点头道。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了,丞相说待天下有变,可天下若是没变呢?难道要一直等下去?似乎也只能等下去了……” 刘备闻言一阵沉思,随后缓缓点头道:“不错,可丞相说的也不错,当时的朕尚且居无定所守着新野弹丸之地,能做到三足鼎立,已经难得,至于天下变数,却是天命使然。” “朕当时牢记一句话,大丈夫行于乱世,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也该屈身守分,以待天时。” 范阳道:“等待天时固然没错,若能搅得周天寒彻,才是开天辟地式的真英雄!” 刘备听到这儿,双眸不禁一亮,喃喃道:“搅得周天寒彻,这句话好,这句话说的太好了!” 范阳惭愧的笑了笑,这句话压根也不是他能说出来的,不过是借用了伟人的名句。 定了定神,范阳继续说道:“陛下,这第三条不确定因素,其实已经发生了,就是荆州一旦失守,又该如何?” 刘备皱紧眉头,一言不发,他已经大概猜到了范阳接下来会说什么。 “荆州的丢失,意味着隆中对最后双线作战,北伐中原的计划彻底落空。” “如果再行北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秦川之路。可这样一来,我们大汉,成了三方势力中最弱小的一方,这成败,自然不必多说,北伐的前途一片渺茫。” 范阳这话,相当于给刘备清楚的阐述了一番季汉后续北伐的必然失败结果。 刘备听到这儿,眼神忽然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气。 这种骇人的气场,也只有刘备这个久经沙场的帝王,才能拥有。 “听卿之言,朕愈加坚定了伐吴之心!” 范阳意味深长的看着刘备,忽然拱手说道:“臣虽不才,愿为陛下谋划新的未来十年,大汉的征伐国策。” 刘备精神一振,激动说道:“卿试为朕言之!” 范阳朗声道:“诸葛丞相的隆中对,其实是很好的策略,只可惜遇到了荆州丢失,关将军败亡的最大变数。至此,隆中对已经没用了。” “臣在宫中为陛下献策,臣愿称之为——宫中策。” “宫中策第一条战略目标,是荆州!陛下伐吴的第一站,一定要打下荆州。” 范阳说着,顿了顿接着又说:“臣指的荆州并不是荆州全境,只是曾经我们占领过的荆州数郡,即南郡、武陵郡,零陵郡。” “先收复这些失地,然后进一步攻打江夏,长沙,桂阳三郡。” 刘备听的非常认真,不断地跟着点头。 “他孙仲谋不是无耻吗?曾经我们和他湘水为盟平分荆州,他不同意,非要打到咱们家门口,那就把他的原本的江夏长沙一起夺了。” “好!” 刘备的眼眸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对着自己大腿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范阳汗了一下,心说你不疼吗? “武陵郡,是我们益州的门户,所以必须先打武陵。” 刘备听得心驰神往,此时忍不住站起身,从床榻边抽出一张羊皮地图。 范阳苦笑一声,刘备这老哥看来是做梦都在想行军路线呢。 刘备将地图铺展在范阳面前,随后重新坐好,像个学生一样恭敬的说:“军师,你接着说。” 范阳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武陵和南郡可以同时分兵攻打。等我们占领了南郡、江夏、武陵、零陵、长沙、桂阳等郡以后,我们的第一战略目标就算完成!” 刘备不住的点头,等范阳说完,刘备忍不住疑惑的问:“那曹贼占领的南阳郡呢?” “南阳郡我们先不动他,曹魏那边,曹丕一定会坐观我方和东吴的成败,只有快打出结果的时候,曹魏才会出兵。” 刘备皱起眉头:“军师,何以知之?万一那曹丕联手东吴出兵,对我形成夹击之势,我军岂不危矣?” “陛下您放心,曹丕此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不如他爹那般有谋略。他对于战争的时机把控,是非常差的。” 刘备闻言,还是带有一丝疑虑的点点头。 “宫中策第二条战略目标,就是他孙仲谋的扬州!” “什么?” 范阳语出惊人,纵然是刘备这个纵横天下大半辈子的帝王,听在耳中也如炸雷一般震惊错愕。 “没错,就是扬州!” 第21章 宫中策(下) 范阳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指着地图道:“他孙仲谋的心腹大患,其实并不是我们,而是扬州南方的山越!” “山越人不断的叛乱,这些年早就让孙权这厮焦头烂额了,平了再叛,叛完再平,到时候,臣会在山越人上,大做文章,让他江东内乱,然后再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那时,我会给孙权留下一条生路。” “就是这儿,交州!” 范阳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交州。 “只要他被我驱逐到了这儿,我保证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范阳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狠厉,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变得轻狂。 “等这一步完成,我们的第二条战略目标,就算成功。” “至于第三条战略,是我们要暂时放过孙权这个小卡拉,他在交州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只能慢慢等死,这种感觉是很让人崩溃的。” 刘备冷笑一声,喃喃道:“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了,就不能直接杀奔交州,生擒孙权,将他千刀万剐吗?” “陛下,万万不可!” 范阳郑重其事道:“我们如果占领了扬州,将要面对的就是曹丕的百万大军全线压境了。这也就是我即将要说的第三条战略目标,和曹魏全面开战!” “孙权如果被我们赶到交州,他就是一只等待死亡的病猫!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没有区别。” “我们可以不用理他,让他尽情的生不如死。”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和曹魏南北对峙,二分天下。” “只要南北朝形成,第四条战略,我们就全面发动北伐战争!” “由诸葛丞相指挥西线战场,陛下和张将军在荆州北伐中原,臣到时也会参与其中。至于东线的统帅,臣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只是大事未成,臣暂且保密。” “届时,全线北伐战争开始,击败曹魏,统一天下,兴复汉室,便指日可待,最后,再以压倒一切的优势,剿灭孙权。” “那孙权如果在交州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偷袭朕的后方,又该如何?” “哈哈哈哈……” 听到刘备的担忧,范阳哈哈大笑道:“陛下勿虑,孙权到那时只是病猫一只,他成不了气候,无论是他的牙齿,还是爪子,臣全部给他拔光!让他沦为一只没有任何脾气,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宠物。” “他将终其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陛下,可还觉得解恨吗?” 刘备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与狠辣,点点头道:“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折磨!” 范阳拱手笑道:“至此,便是臣为陛下谋划的全新战略,宫中策,陛下可还满意?” “好,不愧是三弟引荐之人,小先生果真大才!” “……” 范阳又是一阵无语。 为啥不是叫自己小军师,就是叫自己小先生,自己到底哪儿小了? 汗…… 刘备激动的摩拳擦掌,完全没有注意到范阳的表情变化。 “如果一切都能按军师的战略顺利实施,朕必当重赏军师,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范阳笑着,心里却说,到时候只要你不玩“狡兔死走狗烹”那一套,我就谢谢你了。 “对了,朕非常好奇,军师你所说的东线统帅,究竟何人?能不能提前和朕透露透露?” 刘备此刻像极了喜欢打听八卦的小女生,一脸期待的看着范阳。 范阳苦笑一声说道:“这个……陛下,不是臣有意隐瞒,实在是这个人我也没有多大把握,如果不行,东线战场还是要交给张将军的。” “交给翼德?” “是。” 刘备皱了皱眉道:“翼德贪酒,只怕误朕大事!” 范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陛下,臣的策划中,唯有这一步是充满变数的,但是臣可以保证,这个变数对陛下的基业,一定不会有所影响。” “臣说交给张将军,是最坏的情况。而且真有那一日,臣也会跟在张将军身边辅佐。” 刘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了,西线交给孔明,没问题吗?” 范阳点头笑道:“当然没问题了,我相信这一次,丞相北伐一定会成功,因为历史已经变了嘛!” “什么?这一次?” 刘备有些懵圈了,他总觉得这个年轻的小军师,说话高深莫测的。 “嘿嘿,没什么。” 范阳笑了笑,其实这里是范阳的私心。 以前看三国演义的时候,常常为诸葛亮北伐的无力,感到绝望。 悠悠苍天,何薄孔明? 不过这一次有他范阳在,他相信孔明可以杀穿西线战场,顺利收复雍凉二州! 让丞相不再遗憾,也是他的一个心愿。 “朕只是担心孔明从来没有独立带过兵,倒不是担心别的……” 刘备似乎想和范阳解释一下。 范阳哭笑不得的看着刘备,心说你还担心孔明不会用兵? 人家可是武庙十哲之一,可你刘备不是。 这就好比业余选手,担心职业选手不会打比赛一样…… “对了,陛下如果实在担心,不如这次东征,就让丞相随您一起,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丞相单独领一路兵,带数员将,也算是一种考验。” “这……那成都之事,没有孔明怎行?” 刘备对于带不带诸葛亮,似乎非常犹豫,他还是希望诸葛亮像汉中之战一样,在后方给他看家,以及运输粮草。 范阳笑道:“成都可以留李严、蒋琬等臣留守,另外不是还有太子监国嘛!” 刘备皱眉道:“李严蒋琬能力尚可,可太子,朕着实放心不下。” 范阳微笑道:“陛下,太子也不小了,而且臣认为,太子是个很聪明的人……” 话音刚落,范阳和刘备就听见了两个人奔跑的脚步声。 这声音越来越近…… 张星彩率先跑了进来,随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小胖子刘禅。 “星彩妹妹,你等等我,我要送你一只最好的蛐蛐儿,你跑什么啊?” 刘备:“……” 范阳的脸瞬间一黑,从牙缝里硬挤出几个字:“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大汉的希望,必须从现在开始,锻炼监国的能力……” 范阳说话几乎没张嘴,但却全程黑着脸,仿佛是咬牙切齿的说出的这番话。 他心里这个气啊,好你个小胖子,当老子的面调戏我老婆,你他妈真是%¥@#…… 第22章 憨憨刘公嗣 刘禅这人身材圆滚滚的,一张大脸倒是和贾宝玉那种“面如中秋之月”的脸型有几分相似。 因为胖胖的,所以这小子第一印象就给范阳的感觉是那种憨憨傻傻的类型…… 诸葛亮曾经形容刘禅“智量甚大”,至少目前为止,范阳没觉得刘禅有多聪明。 至于刚刚他在刘备面前夸赞刘禅是个聪明人,也不过随口奉承而已。 看着眼前的儿子如此不争气,刘备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脸色当时变得十分难看。 张星彩也不理会刘禅,径直走到范阳的身边,朝着刘禅翻了个白眼。 刘禅这时还偏偏没看出来他爹的情绪变化,笑嘻嘻的从怀里罐子中,抓出一只蛐蛐儿笑着说道:“星彩妹妹,我这只蛐蛐儿送给你,你赶紧找一个坛子将它养起来,改天咱们一起斗蛐蛐儿玩。” 说着,还好死不死的将抓着蛐蛐儿的手递到范阳和星彩面前。 范阳可不想惯着这个败家玩意儿,冷着脸一把抓住刘禅的手腕,冷冷的说: “太子殿下,陛下如今伐吴在即,殿下应该尽早成熟起来,学习治国之政务,为陛下监国分忧,才是正途。” 刘禅理也没理范阳,试图把手从范阳手中抽出来,可无论他如何用力,他的手腕始终紧紧地被范阳扣着。 范阳只是微微用力,这个虚胖的刘禅便无法挣脱。 “你……你松开我,你是何人?好大胆子,竟敢对本太子无礼!你信不信我找人打你,你放开!” “住口!” 刘备再也听不下去了,黑着脸上前,抬起手掌,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打下去,张星彩和范阳都不禁愣了一下,这一巴掌打的也太狠了。 范阳下意识的松开了刘禅的手腕。 挣脱束缚的刘禅,瞬间被父亲打懵。 “哇……” 下一秒,刘禅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眼泪鼻涕顺脸直流…… “呜呜……父,父皇……儿臣……呜呜,儿臣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呜呜,父皇为何要打儿臣?” 刘禅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像一个完全还不懂事的孩子。 范阳看在眼里,心里并没有一点同情,甚至还有点痛快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呢?” 刘备阴沉着脸,怒喝道:“你二叔父尸骨未寒,大仇未报,你还有心思玩斗蛐蛐儿?” “你看看人家关兴和张苞二位哥哥,年纪轻轻却已经弓马娴熟,随时准备带兵打仗了,你呢?” “就是眼前这位范阳小军师,也不过……不过……” 刘备正要拿范阳举例,可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范阳的年纪。 范阳咳嗽一声,低声道:“陛下,臣今年十九岁。” “不错,这位小军师不过十九岁,却已经可以给朕出谋划策,指点江山了,你呢?” 范阳汗了一下,心说你还真拿我举例子啊? 你这不是让你儿子以后恨我呢吗? 刘禅呜呜哭道:“儿臣已经……已经很努力的读书了……呜呜,父皇为何视而不见……” “你读书?那朕为何每次见你,不是养鸟遛狗,就是在斗蛐蛐儿……” “儿……儿臣,儿臣学的累了,先生说可以适当休息……” 刘禅哽咽着,试图为自己辩解。 “……” 眼看这小子事到临头还敢犟嘴,刘备心中一阵恼怒,喝道:“你给朕跪下!” 刘禅吓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跪在刘备面前。 “好,既然你说你读了书,朕就考考你,三个月前,朕叫你背的高祖本纪,你可背熟了?” 一听这话,刘禅吓得又是一阵哆嗦,圆溜溜的小眼睛左右转了转,磕磕巴巴的说:“儿臣,背……背背,背的差不多了吧……” “好,那你现在就给朕背一遍,背不下来不许站起来。” “哦……” 刘禅的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高……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是时……” 背到这儿,刘禅忽然结巴起来,一对小眼睛不停地左右转动:“是时,是时……” 范阳在一旁憋不住想笑,但还不敢笑出声,只能强憋着,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 刘备忍耐着心头的怒气,试着去提醒一下儿子。 毕竟有外人在场,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如此给他丢脸,怎能不让刘备感到气愤。 但生气归生气,他也盼着提醒儿子一句以后,他能将后面的内容全部都想起来,给自己长长脸。 “对对,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 “七……七……” 刘禅在刘备的提醒之下,终于又想起来一段,可很快又忘了下面的内容…… “七”了半天,刘禅也没“七”上来。 心里这么一急,脸上顿时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顺着他肥嘟嘟的脸颊流了下来…… “陛下……” 范阳终于停不下去了,拱手说道:“太子毕竟年幼,贪玩也是人之常情,要不今日就算了,免了太子这一遭吧。” 刘禅在一旁恨恨的瞪了一眼范阳,带着哭腔没好气的吼道:“与与与……与你有什么关系啊?有我父皇说我,别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范阳哭笑不得的转头看了眼星彩,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刘禅这小子至于对自己这么大敌意吗? 自己明明是帮着他说话,他怎么不分好歹呢? 一旁星彩这丫头也忍不住偷偷一笑,吐了吐舌头。 哎,等会? 范阳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星彩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挽上了自己的胳膊。 我靠! 范阳顿时一脸狂汗。 难怪这小子用那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原来是星彩这个臭丫头闹得啊。 范阳尴尬的笑了笑,试着伸手去挣脱星彩的小手,可星彩抱的很紧,似乎在对范阳无声抗议。 范阳顿时欲哭无泪,心说姐姐,你要抱什么时候抱不行,非得现在吗? 没看那小子都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我吗? 范阳和张星彩的小动作,刘备没有注意到,但跪在地上的刘禅,却斜着小眼睛尽收眼底。 现在在他心目中,这个叫范阳的小子,就是他的头号大敌。 只因为他敢勾引自己的星彩妹妹! “够了!” 刘备气的不轻,指着刘禅的鼻子骂道:“你今天就在朕的房间里读高祖本纪,那也不许去!睡前朕来检查,要是再背不下来,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啊?” 刘禅顿时吓傻了眼,委屈巴巴的哀求道:“父皇,儿臣实在……实在是笨得很,请父皇饶恕儿臣,只背下前三段吧……” 刘备闻言,也被自己这傻儿子气的无语了,伸手夺过他手中的蛐蛐罐子,厉声道:“也罢,就前三段,背下来,朕就还给你,背不下来,你永远也别想玩了。” 第23章 苦肉计 “啊……好,好吧。儿臣遵旨。” 刘禅哭丧着脸,垂头丧气的说道。 范阳眼看刘备还要处理家事,便借着抱拳拱手的时候,挣脱了星彩的小手。 “陛下,那臣就告退了。” 趁着天色还早,范阳还惦记着去拜访诸葛亮呢。 刘备点点头,开口道:“小军师,你今晚可有下榻之处?如果没有住的地方,朕的皇宫倒是还有很多偏殿可以住。” “多谢陛下关心,臣就随着星彩,去张府过夜就好。” 范阳笑道。 刘备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正好朕的皇侄张苞也在家,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一起聊聊如何用兵。” “是。” 范阳正在躬身告退,忽然一旁的星彩拉了拉范阳的衣袖,低声提醒道:“范阳哥哥,你忘了还有一件事啦?” 范阳闻言一愣,脱口问道:“还有一事?什么事?” 张星彩顿时又羞又气,红着小脸拧了一下范阳的胳膊,范阳疼的差点叫出了声,不过也马上想到了星彩所说究竟是什么事了…… “陛……陛下……” 范阳捂着被掐痛的手臂,表情有些滑稽的说:“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刘备看着表情怪异的范阳,又瞧了瞧面红耳赤的张星彩,忽然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念头。 范阳犹豫一下,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和刘备摊牌。 “陛下,臣和星彩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臣已经想好,今生今世,非星彩不娶,还请陛下成全。” 这番话一说出口,刘备顿时愣在当场。 一旁的刘禅还在跪着,一听这话,气得回头喊道:“你这小贼,你说什么?星彩妹妹原本就是我的,我的!” “你闭嘴!” 刘备忍不住喝骂一声,刘禅顿时气呼呼的闭上嘴巴,恨恨的瞪了一眼范阳。 相比刘氏父子的脸色阴沉,一旁的张星彩则完全不同。 只见她满脸娇羞,低着头害羞的不敢去看范阳。 她也没想到范阳会说什么“今生今世,非星彩不娶”这种话。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甜蜜,很开心。 刘备面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范阳,汝可知道,朕与三弟早有婚约,太子与星彩的婚姻大事,早已是定好了的,星彩可是朕早已内定的儿媳。” 一听这话,范阳当场愣住。 一旁的张星彩也脸色大变,原本红晕的小脸,此刻瞬间变得苍白…… “陛下,臣……臣知道。” “知道你还敢?你好大的胆子!” 刘备瞬间怒了,身上迸发出来的帝王气势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范阳也变了脸色,翻身跪倒,挺直胸膛说道:“陛下,请听臣解释。” “臣以为,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应该尊重男女双方的意见,感情不能勉强,臣对星彩是一片真心,此生不敢辜负。陛下乃仁德之君,英明睿智,臣的心意,陛下应该明白。” 张星彩听到这儿,眼眶也不禁有些湿润了,感动的一把挽住范阳的胳膊,哀求刘备道: “伯父,侄女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侄女求求你,就成全我和阳哥吧。侄女心意已决,此生此世,非范阳不嫁,您一向最疼侄女,就答应侄女的请求吧。” 刘备紧紧地皱紧眉头,沉默了好久好久。 范阳和张星彩并肩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你俩的事,你父亲知道吗?” 刘备终于开口,可声音却异常冰冷。 范阳知道,其实刘备非常喜欢星彩,已经准备将星彩册封太子妃了。 这个时候自己横插进来,抢了他儿子的老婆,这件事放谁身上,谁都会非常生气。 “我父亲……” 张星彩的神情明显慌乱起来,范阳在一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看来是无法隐瞒了。 “看来是不知道了。” 刘备眯起眼睛,竟也跟着叹了口气。 “星彩,你不是不知道,朕身为天子,金口玉言,定下的事就是圣旨,岂能朝令夕改?” “不然朕何以取信于世人,何以立威服众?何以治国平天下?” 说着,刘备一甩衣袖,转身两步,面向壁画屏风。 显然,刘备的态度十分强硬,似乎不容更改。 一旁的刘禅笑嘻嘻的看着范阳,还不断的用眼神进行挑衅。 那意思似乎在说,你不是很厉害吗?继续想办法啊! 范阳转移视线,不去理他,而是学着萧炎的样子,伸手摸了摸鼻子。 同时用最小的声音,小到只有他和星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用苦肉计……” 说着,范阳瞥了一眼墙壁上悬挂的宝剑…… 张星彩也不笨,立马反应过来,蹭蹭两大步,反手抽出墙壁上的宝剑,横在自己的脖颈旁。 “星彩,不要!” 范阳故作惊慌的大叫一声,这一嗓子也惊动了刘备和刘禅。 “星彩!” “星彩妹妹!” 刘禅和范阳同时站起身来,抢步便要上前。 “都不许过来,你们谁再上前一步,我立马死在这儿!” 张星彩的戏演的很好,有那么一刻,范阳都恍惚有点当真了。 “星彩,你千万别做傻事,听伯父的话,快把剑放下……” 刘备顿时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范阳也在一旁焦急劝道:“是啊星彩,有话慢慢说,陛下是通情达理之人,一定会同意我们的亲事,你先把剑放下……” 他话音刚落,立马迎来刘备和刘禅父子鄙视的目光。 汗…… 范阳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张星彩的戏很足,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哽咽说道:“伯父若不答应侄女,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侄女一生都不会快活,与其苟活人世,不如现在就自刎的好!” 说着,竟然真的作势要去自杀。 “不要!” 范阳慌了,立马大吼一声,他可真怕张星彩一个不小心割伤了自己,那他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张星彩最终停下动作,眼泪哗哗的流着,似乎动了真感情。 刘备看着星彩的动作,恍然间似乎想到了许多年以前,张飞醉酒丢了徐州,后来一个人灰头土脸来到自己面前,也要自杀谢罪的场景。 这一幕何其相似…… “星彩……” 刘备的语气终于软了,苦笑一声道:“听伯父的话,把剑放下。朕可就你这么一个侄女,你爹爹也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要有个不测,朕和你父亲,心会活活痛死……” “伯父……” 张星彩红着眼睛,虽然没再恳求,但她想说什么,刘备已经猜到了。 “哎,也罢,朕就答应你了,遂了你的心愿就是,快把剑放下吧!” “伯父……” 张星彩激动的扔下宝剑,朝着刘备扑了过去,紧紧地靠在刘备胸前痛哭起来。 刘备的眼睛也有些红润,眼泪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 “伯父,就知道您最疼彩儿了。” 刘备苦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朕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父皇,这,这怎么可以,您不是已经答应将星彩妹妹嫁给儿臣了吗?” 刘禅这小子在一旁不乐意了,连忙叫嚷道。 第24章 一年之约 刘备瞪了一眼刘禅,低声骂道:“那你怪谁?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 说着,刘备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范阳。 范阳无奈的苦笑一声,随后翻身跪倒道:“陛下圣明,臣谢陛下天恩,从今往后,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备闻言,忽然冷笑一声说道:“朕虽然答应了星彩,但却没有答应你。” “啊?” 此言一出,张星彩和范阳同时傻眼了,合着刚才那么精彩的大戏就白演了? 刘备似笑非笑的看着范阳,说道:“朕可以退让一步,给你们成亲的机会,不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范阳忍不住立刻问道。 “小军师不是为朕献上宫中策吗……” 一听这话,范阳顿时傻眼了,难道刘备的条件是让自己帮他一统天下?然后才能迎娶星彩? 我丢,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不都凉了? 范阳正胡思乱想着,刘备却郑重其事的说:“一年之内,朕要你实现你的战略目标,拿下孙权的扬州,将他赶往交州。” “只要你做得到,朕亲自为你和星彩主持婚事。” 啊…… 范阳顿时傻了眼,一年之内打下扬州,这个任务就算不是天崩开局,那也是地狱级的难度…… 可星彩似乎不太懂军事,只是以为有希望嫁给范阳,便不假思索的笑道:“好呀,我相信范阳哥哥,一定会做得到。” 范阳:“……” 哎,你可真是我亲老婆! 啥也别说了…… “咳咳!行,一言为定!” 范阳说着,刘备笑着摆手道:“朕的话还没说完。” “你做得到固然可以迎娶星彩,做不到呢?” 范阳咬了咬牙,迎着刘备的目光说道:“那就一切听凭陛下处置。” “好,如果你做不到,星彩就嫁给朕的儿子公嗣!” 这话一说出口,一旁的萎靡不振的刘禅顿时再次容光焕发。 “好耶,父皇万岁!” 刘禅得意洋洋的喊了一声,同时不忘朝着范阳,挑衅的挑挑眉毛。 他似乎在说,小子,你输定了,等着乖乖喝我和星彩的喜酒吧。 范阳没有理会他,只是重重点头道:“好,臣拼着一死,也要做到!” “有信心就好,何必说出不祥之言。” 刘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范阳听着刘备这话,心中越寻思越不是滋味。 不对,他妈的,被算计了! 范阳猛然醒悟,心中大骂一声。 刘备这老家伙可真够狡猾的,表面上答应了自己,实际上还给自己设置了条件和门槛。 但不论是自己输或者赢,对刘备来说,都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试想看,如果自己输了,那一定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以后,才没有打下扬州。 那时,就算拿不下扬州,至少荆州大部分土地已经重新收复了。 而且,他的儿子还娶到了星彩! 所得利益占比百分百。 如果自己赢了,成功的帮助刘备拿下了扬州全境。 那刘备的领土在一年之内极速扩张,与曹魏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一样是所得利益百分之百! 靠! 范阳万万没想到,算来算去,反被刘备给算计了。 刘玄德,你你你…… 你丫貌似忠厚,鬼心眼不少啊。 范阳在心里疯狂吐槽,无奈,已经答应了,他也只能尽全力的去做到。 也许这就是属于打工人的无奈吧。 …… 终于告辞了刘备,在刘禅三分得意,三分怨毒的目光中,范阳和张星彩一同退出了长乐宫, 离开之前,刘备还特意赐了范阳一面金灿灿的大内腰牌,只要悬挂此牌,他也可以随意的进出长乐宫面圣了。 出宫路上,张星彩兴高采烈的抱着范阳的胳膊笑道:“范阳哥哥,我的表现不错吧,你看,伯父他果然答应我们了。” 范阳苦笑着摇摇头道:“他是有条件的。” 张星彩不以为意的笑道:“我知道啊,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然后风风光光的来迎娶我。” 范阳笑道:“你凭什么这么有信心?我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就凭你是我张星彩的夫君,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张星彩娇笑一声,随后含情脉脉的看着范阳。 范阳微笑着点头,郑重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夫妻同心,什么都难不倒我们,我一定做得到。” 张星彩忽然俏脸一红,拍了一下范阳的手笑道:“什么夫妻?人家还没嫁给你呢?也不怕羞。” “哈哈,早晚的事嘛!” 范阳笑着,转头对星彩道:“星彩,你先回府吧,我还想去拜见一下诸葛丞相。” 张星彩笑吟吟道:“现在不叫孔明先生了?” 范阳笑了笑,说道:“回去吧,你今天累了一天了。” 张星彩倔强的摇了摇头,小脸微红,说道:“我不,我要陪着你,我不累的。而且没有我,你也找不到丞相府呀。” “我能找到。” “那我也要跟着你,我要缠着你,永远缠着你。” 张星彩这个初尝爱情甜蜜滋味的小女孩,黏起人也着实让范阳有些招架不住。 无奈,范阳只能答应。 二人手挽着手,沿着成都城内的青石板路,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般,甜蜜的逛着街道。 说实话,和张星彩在一起,真的并不轻松。 刘备这一关过的尚且如此艰难,何况是脾气火爆的张飞呢? 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真把他宝贝女儿给拐跑了,他不得当场抽死自己? 不过范阳想了想,倒也不怕。 真怕他张飞,范阳就不泡星彩了。 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去找刘备说说好话,刘备应该也会为自己在张飞面前求情。 …… 丞相府。 丞相府的大门虽说谈不上金碧辉煌,但也是高门大院,红墙碧瓦,十分气派。 此时的相府大门正敞开着,门旁两侧竟也站着两名甲士在看门。 “什么人?丞相府邸不得擅闯!” 刚要进门,范阳再次被门口的甲士给拦在门外。 范阳冷笑一声,这回他可是有备而来! 他从怀里掏出刘备刚刚赏赐给他的大内腰牌,掏出来一亮,朗声说道:“还不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陛下新封的军师中郎将范阳,前来拜见丞相。” 那两名甲士一见范阳的腰牌,顿时一惊,连忙点头哈腰的说:“原来是范将军,恕在下眼拙,在下这就去给您通报,请在此稍候。” 范阳揣起腰牌,得意的看了一眼张星彩,低声说道:“瞧瞧,这就是本将军的面子,哈哈哈。” “德行!” 张星彩忍不住抿嘴一笑,白了一眼范阳。 第25章 诸葛赐字 等了没一会儿,那名守门的甲士返回,来到范阳面前拱手道:“丞相请将军入府。” 范阳微微一愣,本以为诸葛亮一听见自己来了会出门相迎…… 想到这儿,范阳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到底在乱想什么? 人家毕竟是一国丞相,而自己呢?只是一个刚刚出山,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拉着张星彩走进相府,范阳依旧好奇的东张西望。 该说不说,人家孔明住的地方确实与众不同。 第一道跨院中就在两侧种满了绿植,一进门只觉得空气都新鲜了很多。 来到第二进跨院,眼前宽敞的正堂映入眼帘,这里应该就是诸葛亮平时会客休息的场所了。 远远望去,厅堂内一片昏黄,下午的阳光正足,照亮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木质的屏风上,悬挂着一幅西川及周边地图。 正中间挂着两副对联。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中间会客的桌案上放着一只香炉,香炉中,缥缈的香气正冉冉升起…… 角落中,还放着一把琴。 那是一把古琴。 “咦,奇怪,正堂里为何没人呢?” 张星彩好奇的四下张望,而范阳则被诸葛亮的那把古琴所吸引,直直的走了过去。 随后,范阳竟然直接跪坐下去,眼神清明如水,双手直接搭在了诸葛亮的琴弦之上。 “哎呀,范阳哥哥,你别乱动人家东西啦……” 张星彩正要上前阻拦范阳,却见范阳一手轻抚琴弦,一手弹奏,竟然弹出了声。 张星彩一愣,她显然没想到范阳竟然还会弹琴。 琴声悠扬婉转,搭配着淡淡的哀伤。 范阳弹着,情不自禁的演唱出来。 “素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 “仰观与俯察,韬略胸中存。” “躬耕从未忘忧国……” “谁知热血在山林。” “凤兮凤兮思高举,” “世乱时危久沉吟。” “茅庐承三顾,促膝纵横论。” “半生遇知己,蛰人感兴深。” “明朝携剑随君去,” “羽扇纶巾赴征程。” “龙兮龙兮风云会,” “长啸一声抒怀襟。” “归去归去来兮我夙愿,” “余年还作垅亩民。” “清风明月入怀抱,” “猿鹤听我再抚琴。” 范阳一曲唱完,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琴声随着范阳的双手压在琴弦上而停止。 “好曲,好词,好唱功!” 就在范阳还沉浸在音乐的旋律中,细细回味时,诸葛亮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范阳笑着站起身,拱手笑道:“在丞相面前卖弄,范阳不胜惭愧。”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羽扇道:“此曲听起来婉转哀伤,其中词句,倒是和我的经历有些相似。” “不是相似,这首曲就是为丞相你做的!” “哦!” 诸葛亮双眸一亮,眼中竟然满满的惊喜,还有点受宠若惊。 “丞相要是喜欢,我可以把这首卧龙吟教给你。” 范阳也笑了,心说还好当初自己学了一段时间古琴,要不然今天哪有机会在孔明面前卖弄? 看来人呐,没事儿就得学点技能,万一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多谢,既如此,亮便不客气了。” 诸葛亮笑了笑,摇着羽扇喃喃道:“卧龙吟……好曲,此曲原作者是谁?亮想当面见见他,表达谢意。” 范阳注意到,诸葛亮竟然没有一点丞相的俩字,反而自称亮,这明显拿自己当平辈相交。 范阳感到受宠若惊,同时苦笑一声道:“原作者嘛……您是见不到他的。” 诸葛亮微微一愣,喃喃道:“难道他……” 看着诸葛亮显然是想歪了,范阳无奈的笑了笑,索性点了点头。 诸葛亮叹息道:“此人如此才华,却不幸离世,天不作美,亮无缘拜访矣。” 范阳苦笑一声,默不作声。 这首词的作词人是王健老师,作曲人是谷建芬老师。 诸葛亮想见她们二人,除非再活一千多年。 范阳在诸葛亮面前弹唱这首卧龙吟,也算对两位老师表达一份敬意。 (王健老师已经去世,向逝者表达哀悼。) “丞相也不必在意,只要能感受到此曲作者的用心,即使见不到也没什么。” 诸葛亮默然点头,随后,诸葛亮淡淡一笑,用手中羽扇指着地上的两个席位说道:“二位请坐。” 范阳无奈的笑了笑,汉代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一把像样的椅子,而且都是跪坐。 这就让范阳很不舒服了。 张星彩挽着范阳的胳膊,笑嘻嘻的非要和范阳挤在一起坐着。 范阳尴尬的看了眼诸葛亮,却见诸葛亮正笑眯眯的看着范阳和张星彩二人,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玩味。 三人坐定后,诸葛亮摇着羽扇,不急不缓的问道:“听闻陛下封你做了军师中郎将?” “是。” “呵呵,那是亮刚刚出山时,陛下特别封我的官职。汉祚四百年,在我之前,从来没有军师中郎将一职,在我之后,你是第一个。” 范阳微笑道:“范阳怎敢和先生相提并论。” 诸葛亮笑着摆手道:“不必过谦,能让陛下如此器重的年轻人,必不简单。” “先生过誉了。” 不知不觉,范阳对诸葛亮的称呼从丞相变成了先生。 诸葛亮似乎并不介意范阳对他的称呼,而是问道:“范阳,你可取了字吗?” “取字……” 范阳苦笑一声,他哪来的字? 在他的记忆中,原主范阳也没有字,而他原名也叫范阳,从来没有取过别名,更别提字了。 “男子二十岁方可取字,莫非你的年纪还不及二十?” 范阳听着诸葛亮的话,不禁有些诧异,笑了笑说:“不错,先生猜的很对,范阳今年不过十九岁。” “十九岁便能得陛下如此看重,你的前程还会更加深远。” 范阳笑道:“那就借您吉言了,范阳拭目以待。”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给你取个表字如何?这样称呼起来也方便。” 范阳闻言,顿时又惊又喜,兴奋说道:“真的吗?那就多谢先生了!” 诸葛亮笑道:“你刚才给我弹奏一首好曲,我送你一个妙字,也算扯平了。” 说着,诸葛亮沉吟片刻,喃喃道:“阳者,光照,高明也。” “我就送你‘子煜’二字,如何?” “子煜,范子煜!” 范阳笑着念了一遍。 “好好听呀,看来以后我可以叫你子煜哥哥了。” 张星彩笑嘻嘻的说道。 “多谢先生赐字,子煜感激不尽。” 范阳笑着拱手称谢道。 他对子煜这个名字也非常满意,当然,这也是他偶像诸葛亮给取的名字,就更加弥足珍贵了。 第26章 天才还是疯子?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扇子:“不须客气,子煜今日来见我,想必是有话想说吧?” 前戏唱完,诸葛亮直接点明主题。 范阳点点头道:“今天上午我见先生,发现先生眉宇之间泛着愁容,想必是劝谏陛下不要伐吴,被陛下拒绝了吧。” 诸葛亮似乎有些吃惊,摇着扇子的手都顿了顿。 他早就看出来眼前这个少年并不简单,但他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 他的话,一字不差,就好像今日在朝会上看着一样。 诸葛亮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不错,正是。陛下报仇心切,已经听不进去逆耳忠言了。” 范阳微微一笑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孙刘联盟是先生当初为陛下定下的国策,先生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范阳说到这儿,表情严肃下来,淡淡说道:“可是先生想过没有,目前孙刘联盟已经破裂,孙权这厮背刺盟友,实属小人行径,也难怪陛下天威震怒了。” 诸葛亮叹息道:“孙权纵然不对,可此事关将军也是有错在先,我叫他东和孙权,北拒曹操,可惜云长一生高傲,并没有把我的嘱托放在心上,以致酿成大祸……” 范阳摇头道:“关将军既死,是非对错我也无心解释。” “我想的是,究竟该不该伐吴。” 诸葛亮目光中似乎有些诧异,他总觉得范阳在伐吴这件事上,似乎另有见解。 “子煜,你仔细说说。” 范阳道:“先生,我有几分浅见,如果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先生莫怪。” “请讲。” “首先,伐吴之事,陛下决心已定,你我身为臣子,焉能抗旨不尊?” “其次,荆州是战略要地,是万万丢不得的,既然关将军兵败,丢了荆州,那就要趁早夺回荆州要地,不然汉室的天下,将永远偏安在蜀中,再无机会进取中原了。” 诸葛亮沉默半晌,缓缓扇动羽扇,说道:“话虽不错,可一旦与东吴反目,我汉室基业,将两面受敌,曹魏在北,虎视眈眈。再与江东孙权开战,陛下新创之基业,岂不危机四伏?” “一旦陛下有任何危险,你我就是汉室最大的罪人。” 范阳皱眉摇头道:“先生,此言差矣,机会是与风险并存的,天下越乱越好打,相反如果和孙吴维持表面的和平,我们一样没有机会进取天下!” 诸葛亮直直的看着范阳,久久不语。 他似乎也在思考范阳话中的深意。 “太冒险了……” 半晌,诸葛亮喃喃说道。 范阳苦笑一声,现在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司马懿说诸葛亮谨慎了。 看来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诸葛亮确实比较谨慎。 谨慎的好处是稳,可以保存实力,寻找机会在做打算。 “是,征讨东吴是很冒险,首先陛下要亲征,随军将领不是益州的庸庸碌碌之辈,就是年迈的老将,身边缺乏智谋之士出谋划策。” 范阳分析道。 “不错,大军转运粮草也是一个问题,蜀中的粮草仅仅可以维持前线大军一年之用。” 诸葛亮说着,不禁再次皱起眉头,担忧的说。 “一年啊,如果不能在一年之内取得重大战果,我军就危险了。” 范阳闻言,微微一笑道:“先生,其实这场仗,说不好打是不好打,要说好打,也好打。” 诸葛亮皱眉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先生你亲自跟随陛下出征就好了啊。” “什么?我……我亲自随军出征?” 诸葛亮吃惊不小,睁大眼睛看着范阳出神。 范阳点头道:“没错,今日我面见陛下,已经向陛下提议,叫先生单独统帅一支军队,再加几员上将随行。” “这……这能成吗?我不坐镇成都,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措手不及……” 范阳打断诸葛亮的话,微笑着说:“先生,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一年之内,成都不会出任何事情。” “另外,汉中的边境,只要有魏延、马超将军,和子龙将军他们在,料也无妨。” “至于国内的内政,交给太子监国,外加许靖、李严、蒋琬等人共同辅佐,绝对无事。” 范阳将诸葛亮几乎所有的疑虑全部说了出来,并且一一打消。 诸葛亮看着谈笑风生的范阳,仅仅三五句话,就已经将季汉未来一段时间的内政全部划分清楚,不禁心中感叹。 真是后生可畏啊! 此人虽然如此年幼,可能力似乎不下于自己。 而且知人善用,真是了不起。 难怪他能被陛下如此重视。 想着,诸葛亮沉思着说:“如果我能参战,并且单独统帅一军,这场仗的胜算似乎就高了很多。” “那是当然,这正是先生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到时候,我也会跟随陛下一同出征,为陛下出谋划策。” 诸葛亮望着范阳,嘴角露出浅笑:“若你在陛下身边,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也打算将马谡,推荐给陛下。” “可别!” 范阳吓了一跳,连忙严肃的说:“马谡……马谡这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只能小用,千万别让他单独带兵作战,切记切记。” “嗯?为什么?” 诸葛亮闻言一愣。 范阳苦笑道:“总之……先生一定要听我的话就是,马谡的才华只适合做参谋,不适合领兵。” 诸葛亮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范阳说的郑重,也只好点头应承下来。 “先生,坦白说,局势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您的隆中对已经完全没用了,孙仲谋也不是一个靠谱的队友。” “说实话,江东的四任大都督,我最佩服的并不是周公瑾,尽管他曾经打赢了赤壁之战……” “我最佩服的是鲁肃鲁子敬,他虽然看起来并不起眼,其实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战略大家,他的战略眼光还是非常精准独到的。” 诸葛亮听着范阳的话,隐隐的竟然有种错觉。 眼前这位竟然完全不像一个少年人,反而更像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他才如此年轻,看问题的角度却一点也不比自己这个年纪的智者要差…… 诸葛亮眼眸中的赞许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先生,当初孙刘联盟之所以形成,一方面有先生之功,可另一方面,也有鲁子敬的一半功劳。” “可如今,没了鲁子敬的江东,都是一群目光短浅的鼠辈,孙权也是没有远见,和这种人,不联盟也罢……” 诸葛亮听着范阳这番话,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可如果脱离了孙刘联盟,我们就要面对曹魏和孙吴的两面夹击……” 范阳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说道:“先生勿虑,只要在一年之内彻底击毁孙权在江东的基业,并占领整个荆州和江东,我们就不会两面受敌,只需要面对一个曹魏就可以了。” “什么?!” 诸葛亮彻底被范阳的话惊呆了,整个人宛如石化一般,呆呆的愣在当场。 范阳的话,在诸葛亮看来,实在是太惊人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天才! 要么是疯子! 那么他范阳,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第27章 张瑾云 “一年时间,要击溃孙氏三代人创建下来的基业,谈何容易?这么做,无疑是用大汉的未来在赌……” “赢了尚且好说,若是赌输了……” 诸葛亮紧紧地皱着眉头,他完全的不敢想象了。 范阳也皱起眉头,严肃的看着诸葛亮,说道:“不错,这就是一场豪赌。” “用大汉的全部,甚至是未来,去押一把,赌一个明天!”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况且陛下的伐吴决心已定,无法更改。先生,你我没有选择,只有全力以赴。” 诸葛亮听着范阳的慷慨陈词,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良久。 诸葛亮终于点了点头。 “对我说说你的计划吧。” “好……” 当天下午,范阳一直和诸葛亮讨论到了天色渐暗,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才结束对话。 范阳将他在宫中对刘备献上的“宫中策”,又与诸葛亮讲述一遍。 诸葛亮被范阳的“宫中策”惊地半天说不出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用如此大胆的方式去谋划布局。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和曹魏二分天下,南北对峙。 范阳的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 现在,诸葛亮明白了,与其说范阳是天纵奇才。 不如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是,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疯子,给出了一个天才般的策略。 如果做到了,他就是未来汉室的第一功臣。 到那时…… 自己这个丞相也就完成使命,可以顺利的回到隆中颐养天年了…… …… 离开诸葛亮的府邸,范阳的脸上始终挂着得意的微笑。 “阳哥,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张星彩抱着范阳的胳膊笑眯眯的问道。 范阳笑道:“我在想丞相的反应,还有我对他说出我的宫中策后,他竟然没有对我挑出任何毛病。” “这说明丞相也肯定了我的策略,你知道吗?我从前可是一直把丞相视为偶像,能得到偶像的认可,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吗?” “嘿嘿,你好像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张星彩笑着望向范阳:“你高兴就好,你高兴我也高兴。” 范阳牵起张星彩的手,忽然收起笑容,淡淡说道:“我们才刚刚在一起,可一想到过不了几天,可能我就要随军出征了,我……” 张星彩停下脚步,微笑着看着范阳说道:“阳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又何尝能舍得下你。” “可是好男儿志在四方,绝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事。” 说着,张星彩笑眯眯的看着范阳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妾既然以身相许,就决心不改,坚定不变,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风风光光的娶我……” “额……” 范阳感动的同时,还有点哭笑不得。 以前看过很多电视剧,凡是立下这种g的,往往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 自己应该相信这一套唯心的东西吗? “好,我会努力的。你乖乖在成都家里等我。” 范阳捏了捏张星彩柔软的小手,微笑说道。 “嗯嗯……” 张星彩点点头,趁着天黑,竟然踮起脚尖,飞快的吻了一下范阳的脸颊。 范阳一愣,同时心中一阵甜蜜。 两个人手挽着手,一路返回张府。 进门之前,范阳这才想起来,张星彩还有一个哥哥张苞。 范阳松开张星彩的手,似乎有点紧张的问:“你哥,人怎么样啊?好不好相处?” 张星彩噗嗤一笑,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范阳的额头笑道:“你呀,见陛下都不紧张,怎么见我哥哥反而紧张啦?” “我……我没紧张啊,就是心情有些许忐忑。” 范阳硬撑着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口,惹得星彩又是一阵哄笑。 “好啦好啦,你别忐忑了,我哥哥最疼我了,从小到大无论我要什么,我哥哥都会满足我的。” 范阳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有点紧张,明明在刘备张飞面前都不会紧张的。 啊…… 忽然,范阳想到了原因。 见张飞是在阆中军营,见刘备是在皇宫。 可见张苞,却是在张府。 第一次进星彩的家门,不紧张就怪了。 星彩笑着宽慰范阳两句,随后上前扣门。 很快,府门被打开,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桃。 一见小桃,范阳不知道怎么的松了口气。 汗,范阳在心中不禁默默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这点小事都紧张成这样,以后还想干什么大事? “是姐姐回来了嘛?” 忽然,第一跨院中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身穿淡粉色襦裙,正笑吟吟的走上前。 范阳一见这女孩,不禁又有点发愣。 这个女孩和张星彩很像,可仔细一看却又发现有很多不同之处。 譬如这个女孩儿笑起来嘴角会有浅浅的梨涡,而且琼鼻高挺,嘴巴更显小巧。 “呀,瑾云,你怎么出来了啊?” 张星彩笑着迎上去,与妹妹的双手握在一起。 范阳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个漂亮女孩是张星彩的妹妹张瑾云。 也就是张飞的第二个女儿,历史上刘禅的第二任皇后…… 一想到这儿,范阳就不禁气得咬牙切齿,心说刘禅这个臭小子还真会享福。 人家姐妹花他是一个也不放过,无耻! 不过…… 咱既然碰上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瑾云妹妹跳进刘禅这个火坑里…… 要不自己勉为其难,收个后宫? 范阳想着,老脸不禁无耻的红了。 “姐,我看小桃去看门,猜到应该是你回来啦。” 说着,张瑾云笑吟吟的盯着范阳打量几眼,随后小脸微微发红,低声问道:“姐姐,这位就是我未来的姐夫吧?” “瑾云~” 张星彩被妹妹说的脸红,轻轻地拍打一下妹妹的肩膀。 范阳笑嘻嘻的走上前自我介绍道:“是瑾云妹妹吧,我叫范阳,字子煜,你可以叫我范阳,也可以叫我子煜哥哥,也可以叫我姐夫……” 张瑾云被范阳憨态可掬的表情逗得噗嗤一笑。 她没想到自己那句姐夫被他给听到了。 “好呀姐夫,其实我可是一直都很好奇姐姐最后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你可不要让我姐姐失望呦。” “哎呀,瑾云,你乱说什么呢?” 张星彩俏丽的小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似的,拉着妹妹连忙说道:“我饿了,你快带我去吃饭去。” “哎呦,姐,你忙什么,等哥哥练完了枪,咱们一起吃,你说是吧,姐夫。” 张瑾云又是一声姐夫,叫的范阳整个人飘飘然,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只是附和着傻笑。 第28章 大舅子张苞 随着二女刚进了第一道跨院,忽然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的扑了上来,直接以一个押送犯人的姿势,控制住了范阳的双臂。 “哎?你们干什么?” 范阳来不及反应,就被第一道跨院门后的两人给偷袭了。 范阳气得回过头一看,这两个偷袭自己的不是别人。 正是这一路回成都的向导官,和另外一个不知道名字,但却非常脸熟的甲士。 “我去,是你俩啊?我是范阳,你们控制我干什么?还不放开我?” 听到了范阳的叫喊声,在前面挽手走路的张氏姐妹一起回头。 张星彩连忙皱眉叫道:“你们两个做什么?还不放手,他是谁你们不认识吗?” 那向导官面露难色,无奈的说:“对不住了小姐,我们知道他是小军师,可是我二人也是奉了少将军的命令,只要此人一入府门,便立刻缉拿,将他请到少将军面前发落。” “谁?张苞?” 范阳顿时傻眼了,随即没好气的吼道:“他是不是有毛病啊?有这么请人的吗?” “就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哥哥也真是的,你们快点把他放开。” 张星彩明显有些生气了,语气都变得严厉了几分。 可二人明显不为所动,向导官苦笑一声道:“小姐,请恕我们不能听你的了,我们走吧。” 说着,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押着范阳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张星彩气得直跺脚,一旁的张瑾云连忙劝道:“姐姐,你别着急,我想咱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这不是欺辱人吗?不行,我去找他辩理!” 张星彩气得小脸煞白,赶忙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张瑾云无奈的笑了笑,喊道:“姐,等等我!” …… 范阳不知道走了多远,他也试图挣扎过,可身后的两只大手像两只钢钳一样,无论他如何挣扎,就是无法挣脱。 慢慢的,范阳也就放弃了,他倒是想看看,张苞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至于张苞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粗鲁,范阳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后院。 张苞使一柄长矛,舞动的虎虎生风,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不停地流淌下来。 他虽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蜀锦内衬,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夜风的寒冷。 汗水哗哗流淌,前胸后背都被他的汗水打湿。 “启禀少将军,范阳带到!” 向导官和那甲士终于将范阳押到了张苞面前。 张苞此时已经做了一个收势动作,将长矛随手扔给一个下人手中,另外随身侍候的下人又将一盆清水和手巾递了上来。 张苞头也不抬的自顾自的洗脸,随后用手巾擦掉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等做完了这一切,张苞这才缓缓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瞪起一对环眼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范阳。 范阳早就抬头去看自己未来的大舅哥了,他发现自己这舅哥,身长八尺,身材魁梧。 而且也是豹头环眼,只是相比于张飞那满下巴如同钢针铁线一样的胡须,张苞的下巴可就干净多了,并没有留起胡须。 单看外形,明显是一个年轻版的小张飞嘛…… 这爷俩,长得真像啊。 幸亏星彩姐妹俩不像张飞,要不然可就坏菜了。 “放开他,你们退下。” “是!” 两人狠狠地推了一把范阳,范阳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 只见张苞狠狠地一拍身边的圆石桌面,愤怒的叫道:“你就是范阳吗?你好大的胆子,连我妹妹都敢动,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嘿,内兄请息怒,且听我慢慢道来。” 范阳被推的差点摔倒,倒也没有生气,笑眯眯的挺直胸膛说道。 “放屁,谁是你内兄?少套近乎!” “咳咳。” 范阳正尴尬的手足无措时,张星彩和张瑾云姐妹俩一起走了进来。 “哥,你干什么?” 张星彩朝着张苞瞪了一眼,随后一脸心疼的看着范阳,低声问道:“我哥没难为你吧?” “害,你哥哥人挺好的,我们正唠家常呢……” 张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范阳,吼道:“谁和你唠家常?你装什么好人?” “哥……” “你闭嘴!” 张星彩刚要开口,就被张苞粗鲁的打断。 张苞没好气的吼道:“来人,把两位小姐都给我请出去,这个院子不许他们进来。” “哥,你怎么不讲道理啊,你欺负人!” 张星彩拼命的抗议着,并且死死的抓着范阳的手不放。 门外立马冲进来几个甲士,强行将范阳和张星彩给分开了。 范阳无奈的笑了笑说:“星彩,没关系,我和你哥好好聊聊,没什么,你放心吧。” 张瑾云抿了抿嘴角,看了眼张苞,又看了眼范阳,最后也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哥,你要是敢欺负他,我跟你没完……” 张星彩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甲士强行拉了出去,并关上了院门。 此刻,院内只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笼,灯火下,是张苞那张气愤的脸。 范阳心说得了,肯定是手下不知道哪个嘴快的,把自己和张星彩谈恋爱的事传扬了出去。 人说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这流言蜚语真是可怕的很,范阳今日也算领教了。 张苞一定是听信流言,认为自己欺负了他妹妹星彩,这才对自己如此无礼。 虽然他对待自己并不礼貌,但换个角度想想,张苞确实是一个好哥哥。 “小子,俺问你,你是不是欺辱了我妹妹星彩?” 张苞沉着脸,似乎是在强压心头怒气。 范阳见状,不卑不亢的说:“两情相悦而已,谈不上谁欺辱谁。” “混账!在俺面前你小子还不说实话,你就不怕俺一刀宰了你?” 张苞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范阳上前一步,微微笑道:“我要是怕死,又何必主动上门?少将军,你没有这个能力杀我,也不会杀了我,更不敢杀了我!” 最后几句话,范阳是昂着头带着几分轻狂的笑意,朗声说的。 “你大胆!” 张苞怒极,不知道从哪抽出宝剑,直接顶在范阳的喉咙上。 范阳瞳孔微微颤抖,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并且表现出了一副浑然不惧的表情。 “少将军,我说你不敢,你就是不敢。” “你没有能力去杀一个陛下刚刚亲封的军师中郎将。” “你也不敢杀了你父亲的帐前军师。” “你更不能杀了星彩未来的丈夫,你的妹夫。真这么做,星彩会恨你一辈子。” “你!” 张苞被范阳这几句话气的双手发抖,偏偏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 但只有一句,是他没想到的。 他不知道范阳的那句“陛下亲封的军师中郎将”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他就更不能杀了…… 第29章 你这妹夫,俺认下了 “你少吓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张苞沉吟片刻,冷着脸狠狠地说:“你不过今日刚刚入宫面圣。陛下怎么会封你军师中郎将之职?” 张苞知道,军师中郎将这个职位极其特殊,尤其是在季汉的阵营中,地位非比寻常。 虽然军师中郎将职位不高,但是地位却不低。 当初诸葛亮刚刚出山,刘备就封的他军师中郎将。 而且这个职位是可以独自带兵的。 他有些难以置信,他不相信刚刚见到陛下第一面的人,就会获得陛下如此器重。 在此之前从没有一个人是这样,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诸葛亮。 范阳微笑着从怀里掏出那块金灿灿的腰牌,笑道:“少将军,你可还认得这个?如果陛下不封我军师中郎将,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一见这面腰牌,张苞顿时傻了眼。 他当然知道这块牌子的分量。 能拥有这块牌子的人,都是可以随时面见陛下的心腹之臣。 如果范阳真的得到了这块牌子,说明他大概率没有说谎。 张苞的眼神不禁有些飘忽,思绪也跟着混乱,手里的剑也开始微微颤抖。 “少将军,如果你还不相信,大可以明日随我一起面见陛下,到时候一问便知。” “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信不过陛下?” 见范阳说的云淡风轻,张苞知道,这小子大概率说的都是真的了…… 张苞咬了咬牙,再次端稳长剑,喝道:“就算你是陛下刚刚封的将军,那又如何?我就算杀不了你,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哎……” 范阳彻底无语了,摊开手道:“你不至于对我如此大的敌意吧?” “首先,我真的没有欺负星彩,我们是真心相爱。” “其次,你也应该听说了吧,我可是为了救星彩,不惜自己中了一箭。我的身上现在还有箭伤呢,用不用我脱衣服给你看看伤疤?我怎么可能欺负星彩?” “你,就算你没有欺负她,可我妹妹的名节,她的清白,也都被你给毁了,你知道吗?她将来要嫁给的人可是太子。” 张苞恨恨的瞪着范阳说道。 范阳苦笑道:“嫁给太子?你真的觉得刘禅和星彩般配吗?” “你这个做哥哥的,有没有问过星彩她自己愿不愿意?她愿不愿意做这个太子妃?” 张苞吼道:“你闭嘴,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况且这桩亲事是我父亲和陛下亲自定下的,岂能随意更改?” 范阳无奈的解释道:“所以,你以为我入宫面见陛下是干什么去了?” “当然,其一是为了给陛下献上伐吴战略,其二也是为了请求陛下,同意我和星彩在一起。” “什么?此话当真?” 张苞一听,明显吃了一惊。 “当然,咱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你觉得我会对你说谎吗?” 范阳不要脸的夸赞自己道。 张苞面色狐疑的盯着范阳看了一会,这才缓缓的放下手中长剑。 “你如果真能面见陛下去说明此事,俺还佩服你是条汉子。” “那当然,男子汉敢作敢当嘛!” 范阳得意的笑了笑,他似乎抓住了张苞话语中暴露出来的性格特点。 他张苞看来也是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人。 张苞皱起眉头,心里似乎还有点不爽。 “那陛下是如何答复你的?” “陛下当然同意了啊……当然,我首先要跟随陛下出征江东,一年之后回来迎娶星彩。” 范阳将与刘备的“一年之约”说的极为含糊。 似乎刘备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似的。 张苞皱起眉头,喃喃道:“这可怪了,这不太像陛下的行事风格啊……” “咳咳,那不重要,反正陛下是答应了,不然我怎么敢大张旗鼓的来见你呢?” “那我父亲想必还不知道吧?” 一提张飞,范阳顿时心虚了。 这要是让张飞知道自己泡了他的女儿,估计等待自己的极有可能是一顿皮鞭沾凉水…… 看着范阳心虚表情,张苞顿时冷笑一声道:“看来是不知道了,那你小子,认为自己能过了我父亲那一关吗?” 范阳尴尬的抬起头,嘴硬道:“关关难过关关过!我既然能说服陛下,自然有办法说服岳父大人!” “呵呵……可在过俺父亲那一关之前,你要先过了俺这一关!” 说着,张苞举起拳头喝道:“只有打得过俺的人,俺才能认他是自己妹夫!” “我靠!那刘禅小子也打不过你吧?” 范阳气得正要大骂不公平,却见张苞硕大的拳头已经朝着自己面门砸了过来。 范阳一个闪身,躲开张苞的拳头,紧接着,张苞的第二拳再次攻了过来。 第一拳直奔面门,第二拳是奔着下巴来的。 范阳一个转身又躲过了第二拳,正要喘口气,张苞的一记正蹬腿又踹了过来。 “靠!” 范阳骂了一声,侧身避过这一腿,随即猛然出手,用出了八极拳中的一记杀招“顶心肘”! “唔啊……” 这一肘,结结实实的顶在张苞的心口,张苞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退了数十步,只觉得一阵恶心,心口处痛感强烈,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其实范阳以前只是看过这招,真正使用还是头一次,他的动作并不规范,力量拿捏的也并不到位。 如果是一个八极拳高手出手,这一记顶心肘就能让对方彻底站不起来,失去反抗能力。 张苞咬牙切齿,忍着疼痛愤怒的冲上前来,挥拳朝着范阳打来。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练了十几年的武艺,竟然打不过一个小白脸。 范阳猛然睁大眼睛,飞身上前躲过张苞雷霆万钧的一拳,顺势从他腋下钻了过去。 同时抓住他的一条手臂,一个借力跳起来,双腿使出剪刀腿夹住张苞的脑袋,身体凌空转动。 只听砰的一声,张苞被范阳的一招剪刀腿夹颈摔,狠狠地摔在地上。 同时张苞的身体被范阳双腿迅速锁住,那只手臂也被范阳紧紧地扣住,让他挣扎不得。 “唔,咳咳……” 张苞的喉咙明显被范阳的大腿压住,喘不过气,而他在挣扎了片刻后,终于放弃了抗争。 范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好自己什么功夫都学过一点,练过一点,要不然他还真对付不了张苞。 刚刚那一招来自巴西柔术,实战性非常强的一招格斗技巧。 眼看张苞被自己勒的都快翻白眼了,范阳这才松开大腿的力道,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自己刚刚在摔下去的一刻,都觉得后背生疼,何况是被摔得更惨的张苞了。 张苞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离开了范阳的束缚,他立马如获新生一般畅快。 隔了好一会儿,张苞才睁开眼睛。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范阳微笑的脸庞,和向他伸出来的手。 张苞苦笑一声,伸出手重重的和他握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的心里已经认可了范阳这个妹夫。 范阳将张苞轻松的拉了起来,张苞惨笑一声,低头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笑道:“你小子,真是好手段!” “你这个妹夫,俺认下了!” 第30章 平淡的幸福 听到张苞终于认可了自己,范阳高兴坏了,笑嘻嘻的帮助张苞拍打身上的灰尘说道: “内兄,承让承让,其实我的本事平平,本来是打不过你的,多亏你让着我,我才没有吃大亏。” “屁!你这小子,满嘴胡言乱语。” 张苞笑骂一声,伸手也开始帮着范阳拍打身上的灰尘,这让范阳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等忙活完,范阳笑眯眯的看着张苞,故作谦卑的问道:“内兄,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呀?” “都是一家人了,什么求不求的,说吧。” 张苞倒是爽快,一口答应下来。 范阳大喜,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求你,能不能在令尊面前,先隐瞒下我和星彩的事,同时严令手下,不得随意乱传。” 张苞闻言微微一愣,问道:“这却是为何?” “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陛下伐吴在即,我不希望让我和星彩的小事,让岳父分心……” 张苞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坏笑说道:“不对吧?你小子,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父亲说吧……” 范阳见张苞竟然直接戳穿了自己的心事,不禁惭愧的笑了笑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害,我当什么事呢……这事儿好办,我可以帮你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 范阳闻言开心的笑道:“那感情好了!但是……我想的还是一年以后,再娶星彩,所以还是那个时候再对岳父讲明。” 张苞想了想说:“也好,那就先随军伐吴要紧,儿女私情可以以后再议。” “对对对……” 范阳笑的合不拢嘴,他发现张苞虽然表面上凶巴巴的,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不过……” 张苞咧嘴笑了一声道:“你要俺答应你,俺答应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答应俺一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 一听这话,范阳不禁有点紧张了。 “哎,你把你刚刚击败俺的那一招,能不能传授给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张苞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听原来是这件事,范阳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没问题啊,别说一招,十招我都能教。” “哈哈,这才是好兄弟!” “对了,你小子能不能喝酒啊?” “能啊!我在军营还和岳父大人喝过酒呢,当时给岳父都喝趴下了。” “呦,是吗?你小子真这么能喝?我不信,一会儿咱俩比比酒量。” “比比就比比呗!” “哈哈哈,好!” …… 另一边,张星彩对范阳这边的情况还不了解。 独自回到闺房中生着闷气。 张瑾云苦笑一声,推开门叫道:“姐姐,还生气呢?刚才下人传唤,说哥哥叫我们一起去吃饭呢。” “哼,我不去,他张苞长本事了,开始欺负自家妹妹了,我干脆饿死算啦。” 张星彩气呼呼的说道。 张瑾云坏笑一声道:“我听说,姐夫也在席上和咱哥在一起呢……” “什么?范阳哥哥也在!” 张星彩立马变了脸,转身奔跑出闺房喊道:“你怎么不早说呢?快过来一起……” 张瑾云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姐姐,忍不住笑了笑说:“哎,还没嫁人心就跑人家身上去了,嫁了人还得了吗?” …… 正堂的席位上,张苞和范阳勾肩搭背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来,兄弟,咱哥俩真是相见恨晚呐,干……” “内兄,我敬你……” 张星彩和张瑾云赶到时,恰好看到了这极其离谱的一幕。 张星彩震惊的张大小嘴巴,呆呆的看了眼妹妹瑾云,喃喃的问:“瑾云,我……我没看错吧?他们俩,就这么喝上了?” 张瑾云也是吃惊不小,浅笑一声道:“男人之间的事,我可不懂,谁知道呢……” 张星彩撅起嘴巴,大步上前质问道:“喂,你现在怎么不欺负范阳啦?” 张苞喝的明显太快,现在有点上头,笑嘻嘻的说:“妹妹,你说什么呢?哥……哥和子煜,真是相见恨晚,我怎么会欺负他……” 张星彩使劲的白了一眼张苞,随即转头又问范阳:“阳哥,你和我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对你的态度变好啦?” 范阳带着三分醉意,笑道:“我俩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来,星彩你们也过来吃点……” 张星彩无奈的笑了笑道:“得了,看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和瑾云去闺房吃,你们也少喝点,一会儿我亲自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好嘞……” 要说这酒,可真是好东西。 难怪古人如此贪杯。 范阳也由此相信了一句话。 没有什么事儿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就再喝一顿! 他和张苞不就是这样吗? 张苞也是性情中人,和范阳喝的那叫一个痛快,俩人差点当场烧黄纸拜把子了…… 当晚,张苞酩酊大醉,他的酒量相比于父亲张飞,还是差了很多。 范阳也喝的迷迷糊糊了,在张星彩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进了一间偏房,总算还能站稳。 “你慢点,不是叫你少喝一点嘛……” 张星彩搀扶着范阳坐到床边,范阳借着酒劲迷迷糊糊的一把抱住张星彩的腰,喃喃说道:“别走,陪陪我好吗……” 张星彩挣扎两下,见无法挣脱,也就不再反抗,红着脸问道:“你抱那么紧干嘛?也不怕羞。” “我真想……永远这么抱着你……永远不松开……” 范阳迷迷糊糊的说着,竟然直接踉跄的站起身,对着星彩的小嘴亲吻了下去。 “唔……” 张星彩瞬间羞红了脸,第一时间试图反抗。 可随着范阳的亲吻逐渐炙热,她的反抗也显得越发无力。 最终,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回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星彩终于从范阳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在关上范阳房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靠在范阳的门上,轻轻闭上了双眼。 回想着刚刚那个甜蜜无限的热吻,张星彩嘴角含笑,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在出门前,范阳像个小婴儿一样,老老实实的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他熟睡的样子,张星彩只觉得可爱极了。 也许能和他就这样平淡的生活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以前她觉得自己嫁人,一定要嫁一个英雄,不然都对不起自己。 但现在看来,嫁不嫁英雄都无所谓了,只要这个人是范阳就好了。 她这一辈子,是认定他了。 第31章 第一次上朝 次日一早,范阳还没有睡醒,就被张苞粗鲁的掀开了被子。 范阳心里这个郁闷,睁开惺忪睡眼,刚想问他没毛病吧,大早上抽什么疯…… 可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东西就吓了范阳一跳。 张苞早已经穿好了赤红色的朝服,头戴武冠,笑眯眯的端着一方木盘看着范阳, 那木盘上,摆着叠的整齐的赤红色武将官服,上面放着和张苞同款的武冠。 “来,妹夫,看看,陛下一大早就派小黄门给你带来了官服印绶。” “还不过来试试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范阳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笑着站起身道:“这官服看起来很帅嘛,待我试上一试。” 张苞将木盘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随手拿起上面的武冠,直接扣在范阳的头上。 “哈哈哈,不大不小,正合适嘛。” 范阳笑了笑,抄起那件红色官服,这才发现,下面竟然还放着崭新的朝靴,还有一条镶嵌玉石的腰带。 “来来来,俺帮你穿。” 张苞热心的伸出手,抓起官袍服侍范阳更衣。 范阳倒也没和他客气,毕竟是自家大舅哥嘛,太客气岂不见外? 古人这衣服穿起来就是麻烦,因为没有扣子,也没有拉锁,都是用衣带系,而且是一件一件的系。 要不怎么说“宽衣解带”呢…… 不过范阳觉得还好,他已经逐渐习惯了。 虽然穿起来有些麻烦,但上身的效果还是很帅的。 将朝靴穿上,玉带系上,范阳俨然成了一员英姿飒爽的小将军了。 “哈哈哈,好,正合适。” 张苞笑着上下打量着妹夫范阳,随后拉起范阳的手腕道:“走吧,咱们去吃饭,吃过了差不多也就该上朝了。” “上朝?我……我今天就开始上朝了?” 范阳有些吃惊的问。 张苞点头道:“不错,陛下让小黄门传来口谕,特意叫你一起上朝议政。” “哎,好吧……” 范阳无奈的轻笑一声,他怎么有种起早去上班的感觉呢? 张苞明显没看出来范阳的小心思,还在笑呵呵的说:“妹夫,你年纪轻轻,就得陛下器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为兄可真是羡慕你呀……” “我说内兄,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叫我子煜吧,我可不想让闲话传到岳父耳朵里去。” “哈哈哈,你小子……” …… 辰时,范阳和张苞准备乘着马匹入宫上朝。 临出门前,张星彩小脸红扑扑的给范阳将佩剑挂在腰带上。 范阳笑嘻嘻的看着张星彩问:“怎么样?你夫君这一身漂亮吗?” 张星彩红着小脸,娇嗔道:“你别臭美啦,在我眼里,你无论穿什么,都是你。” “嘿嘿……” “哎,妹妹,你也帮你哥哥我挂一下佩剑啊……” 张苞看着妹妹星彩和范阳你侬我侬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张星彩笑道:“去,你自己挂。” “对,你自己挂,要不就抓紧给我们找个嫂子,让嫂子给你挂。” 张瑾云也笑着附和道。 “嘿……这……” 张苞一听这话,不知怎么,一张脸涨得通红。 “啊,内兄原来还没成家啊,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 范阳一脸坏笑的盯着张苞问道。 “去,你少来,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大哥我才不需要女人呢,哼!” 说着,张苞竟然独自红着老脸骑上了马。 “呦,我内兄这么纯情吗?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范阳着实没想到,看着五大三粗的张苞,竟然对待男女之事,还这么羞涩…… 张星彩和张瑾云相视一笑,范阳也跟着笑了笑,随后翻身上马。 “走啦!” “驾!” ……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范阳已经不像刚刚学习骑马时那么紧张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熟练的驾驭马匹。 张府距离长乐宫并不算太远,骑程大约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皇宫宫门前,范阳和张苞双双下马,宫门前早已经站满了文武大臣。 汉代的官服,其实相比于明清时代,似乎还处于起步发展阶段。 明清时期文武官员的官服上绣的是飞禽走兽,文官飞禽,武将走兽。 这也有了“衣冠禽兽”这个褒义词。 品级不同,绣的动物也各不相同。 但汉代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讲究了,武将清一色赤红色官服,长得都一模一样。 这倒有点像我军在抗战年代,官兵的军装上下一致的打扮。 这时,一个年轻小将军,也穿着红色武将官袍,面无表情的朝着张苞点了点头,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范阳忍不住好奇的低声问道:“他是谁啊?怎么看起来那么高冷呢?” 张苞低声道:“他是关兴,关伯父之子,也许是因为丧父之痛的缘故,他始终心情抑郁。” “哦,关兴啊。” 范阳打量着高冷的关兴,微微点了点头。 关兴的个头很高,似乎有一米九,比范阳和张苞还高十公分左右。 他的个子,也许是随了关二爷了吧。 “子煜,你是第一次上朝,有些规矩我得提前告诉你。” 忽然,张苞小声的在范阳耳边嘱咐着上朝的规矩。 “一会儿会有宦官挨个念每个人的官职,比如念到你的时候,会念你的官职加名字。” “比如军师中郎将范阳,拜。这个时候你要在进门的时候鞠躬一拜,然后再进……” “在进大殿之前,我们每个人都要脱掉鞋子,摘下佩剑,然后磕头再拜三拜。” “将佩剑和鞋子摆放整齐,你看别人怎么做,你跟着学就行了。” “上殿以后,口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再次下跪拜上三拜……” “等陛下喊了平身,你才能抬头,才能站起身,明白吗?” 张苞说完,再看范阳,正一脸狂汗的盯着自己。 “你听见没有?你小子可别给我丢人,知道不?” “知道了……” 范阳心里这个无语啊,心说他娘的该死的万恶旧社会。 他母亲的,上个朝至于这么多臭规矩吗? 必须三叩九拜才能上殿面圣? 靠,老子在现代的时候,给谁跪过? 想到这儿,范阳不禁想到了伟大的毛爷爷。 果然呐,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是叫你跪下。 只有毛爷爷,让你站起来! 亲爱的毛爷爷,俺怀念您!!! …… 其实范阳之前也了解一些三国时代上朝的规矩,必须脱掉鞋子,摘下佩剑。 只有一些有大功于朝的人,才可以“剑履上殿”。 比如曹操,曹操在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剑履上殿”,当然,不是说他对汉室做出了多少功绩,只是他对权力有着异于寻常的执着。 他想通过“剑履上殿”,来显示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地位,汉献帝拦得住吗? 第32章 高谈阔论 “汉丞相诸葛亮,上殿!” “拜!” 诸葛亮作为百官之首,果然是带头上殿。 刚刚在诸葛亮来了以后,范阳本想凑上去和诸葛亮打个招呼。 可没等他上前说话,早已经有一班文臣武将围了上去,瞬间给范阳挤到了最后面。 靠,挤个毛啊! 范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帮混蛋。 心说等老子以后立了大功,也要争取到“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地位。 到时候看谁敢挤他? 但就目前来看,就是诸葛亮,也没有达到“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地位。 “太傅许靖,上殿。” “拜……” 接着是许靖。 许靖以后是司徒,司空。 三公以后,就是九卿,一个个三五成行,入宫门之前先拜一拜。 范阳远远跟在后面,一想到上了台阶以后还要拜三拜,上了殿以后还要再拜三拜…… 他就不禁开始头疼。 哎,难怪人家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看来人家陶渊明才是真正的智者。 原本范阳穿着这身官服,心里还美滋滋呢。 感觉自己就算穿到古代,照样可以如鱼得水…… 可这仅仅是头一天上朝,他整个人都快麻了。 现在再低头一看,这哪是官服啊,明显是封建社会的枷锁和束缚嘛…… 想到这儿,范阳不禁产生了一种想要提前隐遁山林,过上避世求稳的安逸生活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终于轮到他上朝了。 范阳苦笑一声,整理一下衣服,等待小宦官的传唤。 “军师中郎将范阳,上殿。” 在其余众人的惊讶目光中,范阳微笑着挺胸抬头上前。 “拜!” 范阳效仿前人,深深的弯腰一拜。 随后,范阳迈过高高的门槛,快步的跟在一排武官的身后。 接着,就是层层的台阶。 等范阳爬上去后,终于可以开始脱鞋了。 众文武一起弯腰脱鞋,随后一起解下佩剑。 范阳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将佩剑和鞋子摆放整齐。 接着就是跪拜,三次叩首。 然后众人起身,所有人开始有秩序的向前走,进入大殿。 进入大殿以后再跪,再拜…… 范阳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无情的“磕头”机器。 他妈的,什么叫压迫? 就是在一遍遍的跪拜当中,人们的思想被封建统治给彻底约束住,精神逐渐麻木。 当人们习惯了下跪,那么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就达到了目的。 看来,要想避免以后天天上朝,天天下跪,只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选择留在前线。 或者成为一方州牧,做个封疆大吏,当地的土皇帝。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那才是最潇洒的生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阳在人群中假装张嘴,其实压根没发出任何声音,妥妥的滥竽充数。 接下来又是下跪,叩拜。 这该死的动作,范阳都觉得自己跪的腰疼了。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范阳撇了撇嘴,心说可算他妈的完事了,累死小爷了…… “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 这时,前排的武将中出班一人。 范阳远远望去,这人不是赵云吗? “陛下,臣以为,伐吴之事还是不妥。” 刘备身穿黑红相间的天子朝服,头戴冕旒冠,坐在龙椅上微微皱眉。 赵云劝谏伐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如果他不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赵云,而是换成了旁人,刘备早就发怒了。 “子龙……” 一旁的诸葛亮经过昨日范阳的开导,此时已经彻底想开,正要低声提醒,赵云在一旁却又开口了。 “陛下,国贼乃是曹魏,非孙权也。” “今曹丕篡汉,天下共怒,陛下宜早图关中,屯兵渭河上流,以讨凶逆,则关东义士必裹粮策马,以迎王师。” “若舍魏而伐吴,兵势一交,岂能骤解?” “愿陛下明查!” 刘备闻言,冷冷的说:“朕与孙权,糜芳、傅士任、潘璋、马忠之辈,有切齿之仇。” “啖其肉,灭其族,方雪朕恨,卿为何阻止?” 赵云言辞恳切,情绪激昂的拱手说道:“陛下,汉贼之仇公也,兄弟之仇私也!” “愿陛下以天下为重。” 刘备叹息一声,热泪瞬间盈满眼眶。 “朕不为弟报仇,虽有万里江山,何足为贵?” “陛下……” 赵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刘备已经控制住泪水,恢复了镇定。 “军师中郎将,范阳何在?” “臣在!” 范阳看着眼前赵云劝谏刘备的场面,不禁想到了以前看三国演义时,也有这么一段戏份。 但范阳没想到这个时候,刘备竟然把自己喊了出来。 范阳只愣了一秒,便朗声回应刘备,大踏步走出武将之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在众文武诧异的目光下,范阳拱手拜见刘备。 “军师,你且给子龙讲讲伐吴之必要。” 刘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遍了每一个官员的耳中。 一些文武官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本以为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人会是诸葛亮。 结果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还是一个年轻的少年人。 可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军师中郎将,可见此人有过人之处。 文武百官的低声谈论,被范阳听了个清清楚楚。 但范阳显然不想搭理他们。 范阳笑着对赵云拱手道:“在下范阳,见过赵将军。” “不敢不敢。” 赵云虽然官职在范阳之上,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杂号将军。 “各位安静,请听我一言。” 范阳沉着脸,举起一只手,喊了一声。 果然那些议论之声瞬间消失不见。 范阳放下手臂,淡淡一笑道:“赵将军,各位,其实我们都明白的道理,难道陛下的就不明白吗?” “国贼虽然是曹魏,难道孙权就不该打吗?” “孙权昨日能背刺关将军,今日就能背刺我们!” “孙刘联盟的破裂,已经既成事实,又何必去挽留一个无德的盟友?” “况且荆州自从湘水之盟后,三郡已经归我汉家所有,可他孙仲谋卑鄙无耻,竟然还派吕蒙白衣渡江。”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赤裸裸的侵略!” 范阳的声音高亢而又嘹亮,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他孙权杀我们的人,侵我们的地,别说陛下无法忍耐,就是我范阳,甚至是汉室每一个子民,都无法忍耐!” “因此伐吴是合乎天道,合乎民意的正确之举。” “这……” 赵云被范阳这通抢白,竟然说的无言以对。 范阳意味深长的看着赵云道:“赵将军,汉贼之仇,不但陛下没忘,我也没忘。” “只是在此之前,孙权已经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如果不趁早除之,将贻害无穷。” “况且失去了荆州的战略要地,伐魏将变得艰难无比。” “别的不说,就是为大军转运粮草,就是困难无比。” “将军乃久经沙场之宿将,这些浅薄的道理,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明白。” 赵云听闻范阳的这一席话,不禁惭愧的无地自容。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他就知道,范阳说的不无道理,而且有理还有据。 刘备坐在龙椅上,听着范阳的高谈阔论,不禁欣赏的点点头。 这个范阳虽然年轻,但才能不可小觑。 他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刘备欣慰的想着。 第33章 保举贤能 “子龙,你还有何疑虑?” 刘备非常满意范阳的这番说辞,嘴角微微上扬,一双龙目满是深邃的凝视着赵云问道。 赵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范阳。 他真的很不了解眼前这个夸夸其谈的年轻人。 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大汉的希望,还是大汉的送葬人。 但赵云一心忠于刘备,只要这个年轻人敢做出危害陛下、危害三军将士、断送季汉国运之事。 他赵云一定第一时间宰了他! 范阳和刘备此时正得意时,尤其是范阳,他哪里猜得到,赵云对他已经动了杀心…… “好,传朕口谕……” 刘备站起身,正在下达出兵伐吴的命令时,范阳忽然想到了什么,高声叫喊道:“陛下且慢!” 刘备闻言一愣,不仅是刘备,就连诸葛亮赵云,以及满朝文武,甚至是传旨的宦官,都微微一愣。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高谈阔论的少年人,又要闹出那一样…… “陛下,臣蒙陛下天恩,委以重任,何其所幸。” “臣斗胆,想在陛下面前再讨一个恩典,请陛下允准。” 这话一说出口,众臣都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诸葛亮和赵云也都纷纷愣住。 自古以来,都是臣子为皇帝建功立业以后,才能厚着脸皮讨个恩典。 哪有人在没有建功之前,就朝皇帝讨要恩典的? 难道他是想求个免死圣旨?以便在日后犯了死罪的时候可以免死? 众大臣面面相觑,心里怎么猜测的都有。 “子煜……” 诸葛亮轻轻地叫了一声范阳的字,皱着眉头微微摇头。 范阳面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微笑,仰头看着刘备,半天没说话。 他自然听见了诸葛亮的话,但现在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刘备高高在上,此刻也不禁有些疑虑。 范阳会向自己讨要什么恩典? 莫非…… 沉吟良久,刘备默默点头道:“你说吧,只要要求合理,朕无有不准!” “这……” 众大臣面面相觑,惊地说不出话。 都心说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初次上朝就能获得陛下如此重视? 范阳会心一笑,说道:“陛下,臣讨要的恩典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臣想要保举几员将领,随军伐吴。” “哦?” 范阳说完,包括刘备在内所有人都感到吃惊。 “卿要保举何人?” “臣要保举的,是王平、张翼、张嶷、廖化和马忠。” “什么?马忠?” 刘备一听到马忠两个字,立马联想到了东吴参与偷袭荆州的将军马忠了,顿时拧眉立目,表情阴冷。 “咳咳……” 范阳尴尬的咳嗽一声,解释道:“陛下,臣说的马忠,并非是江东逆贼马忠,而是和他同名的汉臣马忠!” “哦?” 刘备狐疑的皱了皱眉。 他还真有点忘了,难道自己这益州,真有一个和江东逆贼同名的臣子马忠吗? “陛下,那马忠本是巴西郡阆中人士,从小生活在祖父家中,本来名叫狐笃,后改名马忠。” “说来也是巧合,竟然和江东逆贼马忠误打误撞,同名了……” 范阳拱手解释道。 一旁的臣子阎芝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这位范军师所言不错,臣与那马忠相识,此人虽年轻,但能力不俗,如今在巴西郡汉昌县,任县长。” “什么?县长?” 文武官员不禁一片哗然。 范阳看着阎芝,心说这人谁啊? 但看他的意思,似乎是在帮着自己说话。 当然,这也体现出人家马忠确实有些本领,不然也不会有文臣站出来替他说话。 刘备皱了皱眉,喃喃道:“县长?如果让一个年轻县长,来随军为将,恐怕会惹的江东逆贼耻笑吧。” “陛下,此言差矣!” 范阳朗声说道:“有志不在年高,那马忠的年纪,大概与臣相仿,臣既然敢保举此人,就敢担保到底。他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一旁的阎芝也拱手道:“陛下,臣也为马忠担保,他确实是一个年轻的贤才。” 范阳附和道:“不错,况且陛下年轻时,不是也是平原县出身吗?岂能因出身低微,而埋没了贤才?” 这番话,说到了刘备的心坎里去了。 刘备曾经为平原县,在讨董卓时,正是竖起了那杆“平原县刘备”的旗帜。 这也让刘备曾经遭遇无数人的白眼和耻笑。 尤其是袁术,说了句鼎鼎有名的台词“术生平未闻天下有刘备耶”…… 刘备沉吟再三,最终终于点头。 “好,既然是小军师的保举,朕通通答应便是。” 说着,刘备吩咐一旁的宦官说道:“记住刚刚军师所说的名字了吗?传朕口谕,每人官升三级,随军伐吴。” “谢陛下!” 范阳兴奋的喊了一声。 其实范阳心说,马忠是贤才这话并不是他范阳最先说的,其实是历史上刘备在猇亭兵败以后,得到了马忠带队的兵员补充,也可以说是护驾吧。 最终刘备才平安回到了白帝城,因此刘备在最后的人生中,说出了“朕虽失黄权,但又得狐笃,天下真不缺贤才”这话。 此刻,刘备在下旨后,又想了想,补充道:“朕不喜欢他马忠的名字,朕要将他的名字,重新改回狐笃。” “遵旨。” 范阳哭笑不得。 也罢,刘备高兴就好,谁让他是一国之君呢。 范阳保举的这些将领,都是蜀汉后期的擎天之柱。 比如说王平,张嶷和张翼。 甚至包括廖化。 这其中,廖化的能力是最被人低估的。 一句“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直接把廖化的能力给无视了。 他在六七十岁的年纪,还能追随姜维北伐,可见非同一般。 还有王平,蜀汉后期汉中的守门大将。他此刻虽然官职卑微,甚至还不如范阳这个军师中郎将的官职高,但他未来的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拥有无限潜力。 在诸葛亮北伐时期,他能劝谏马谡,就能看得出他确实拥有过人的本事。 至于张嶷和张翼,也都是被低估的将领。 张嶷字伯岐,巴西郡南充国县人,刘备在平定益州时,山贼趁机打劫南充国县,张嶷身为县功曹,保护县长夫人杀出一条血路,这才使县长夫人得救。 这件事让张嶷名声大噪,后来被征召为州从事。 张翼字伯恭,犍为郡武阳县人,刘备平定益州后,任用张翼为书佐。 说白了一个小小军参谋。 张翼此时也不过二十多岁,在日后跟随诸葛亮、姜维北伐的时候,依然屡立奇功。 后期虽然反对姜维北伐,但姜维真正出兵的时候,张翼还是跟随姜维出征。 事实上,姜维也离不开张翼这个左膀右臂。 此刻,其实范阳都没有想到的是,王平和廖化就站在范阳身后的数十米处。 二人在听见范阳举荐自己时,都感到无比诧异。 他们震惊的是,范阳和他二人明显并不认识,无亲无故,却能站出来保举他们。 可见这位小军师心胸不凡,而且眼光独到。 他……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第34章 丙寅日出师 “圣旨下,命许靖,李严,蒋琬等,保太子留守两川。” “虎威将军赵云为后应,监督粮草。” “黄忠、张飞为前部先锋,范阳为军师,随朕同行。” “命诸葛亮为伐吴主帅,独领一军为策应。” “共起大军七十五万,择定章武元年七月丙寅日出师,钦此!” “是!” 众臣接旨,一同向刘备叩头跪拜。 …… 退朝时,范阳心中有个最大疑虑。 刘备此时的兵力,真有七十五万吗? 那不是演义中虚构的兵力数吗? 范阳正要去找诸葛亮问个清楚,却发现诸葛亮已经摇着扇子,面色沉重的走了过来。 “丞相。” 范阳主动朝诸葛亮打着招呼。 诸葛亮勉强笑了笑道:“子煜,此番出征,关乎汉室未来之国运兴衰,家国变数,可都系于你一人之身了。” “成,你则名扬天下。败……你想好后果了吗?” 范阳闻言,面色也不禁沉重下来,郑重点头道:“我当然知道,若是失败,范阳万死莫赎其罪。” 诸葛亮无奈的笑道:“算了,事已至此,我们都只能拼命向前了。” “对了,丞相。我们真的有七十五万的兵力吗?” 在范阳问出心中疑惑时,诸葛亮不禁哑然失笑。 “子煜,那诏令是昭告天下的,七十五万不过是号称七十五万,恐吓世人罢了。” 范阳皱眉道:“那我们究竟实际兵力有多少?” “二十五万!” 在听到诸葛亮的回答后,范阳稍感宽心。 二十五万虽然也不是很多,但最起码没有低出范阳的心理阈值。 “子煜,就是这二十五万兵马,也要留守五万人镇守边疆,以防不测。” “也就是说,真正能用的兵力,只有二十万。” 范阳闻言,忽然笑了,点点头道:“当年曹孟德挥师下江南,不也只有二十万人吗?够用!” 诸葛亮淡淡摇头道:“但那不是曹操的全部身家。他的后备兵员,至少还有二十万。” “可我们呢?二十万兵员是我们全部的身家了。是陛下南征北战二十年,攒下来的家业……” “这份重担,子煜你能承担得了吗?” 最后这句话,诸葛亮说的意味深长。 范阳默然点头:“丞相放心,我既然敢在朝堂上为陛下献策,就承担的了任何后果。我身上担负的东西有多重,子煜心里明白。” 正说着话,忽然看到身穿武将官服的二人一起朝着范阳走了过来。 范阳和诸葛亮同时一愣。 范阳不认识他们,但诸葛亮认识。 “王将军,廖将军……” 诸葛亮喃喃说出二人的姓氏,范阳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就是王平和廖化啊…… “末将王平。” “卑职廖化。” “多谢军师举荐之恩。” 二人说着,倒头就拜。 “哎呦,二位将军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 范阳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搀扶王平和廖化。 他们二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同龄。 “子均,元俭,今日若不是子煜在陛下面前保举,你们的官职也不会连升三级。” 诸葛亮笑吟吟的看着二人道:“你们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日后在战场上建功,才不负小军师的知遇之恩。” “不敢不敢,哪里谈得上知遇之恩,要说知遇之恩,也是陛下对二位的知遇之恩。” 范阳低调的笑了笑说道。 王平憨笑一声说道:“我王平是个粗人,没什么文才,但也懂得知恩报恩,小军师放心,王平一定全力以赴。” 廖化也拱手道:“俺也是一样。” 范阳笑道:“好好好,你们能有这话,也算我没看错人。” 王平和廖化再三谢过,这才各自离开。 “对了,丞相,丙寅日是哪一天啊?” 二人走后,范阳看着诸葛亮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诸葛亮汗了一下,狐疑的看着范阳。 他这么有才,竟然不知道丙寅日是哪一天。 想了半天,诸葛亮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范阳解释。 如果从头讲起,那要从干支历法开讲,诸葛亮显然没有这个耐心。 “嗯……总之,五天后就是丙寅日了。” “啊!” 范阳闻言一惊,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知道了,丞相……” 范阳刚刚答应一声,忽然张苞走了过来,从身后拍了一下范阳,笑道:“和丞相大人聊什么呢?” “少将军。” 诸葛亮摇着羽扇,淡淡笑道:“你们聊,我先回府了。” “丞相慢走。” “恭送丞相。” 张苞拱手,显然他非常尊重诸葛亮。 五天…… 范阳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声。 与此同时,阆中的张飞也终于凑齐了白旗白甲。 为了凑齐这十万套白旗白甲,范疆张达差点没被累死。 他俩跑遍了四乡八镇,大肆购买所需的白帛。 一时间巴西郡的白帛都涨价了…… 不过好在,一切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哈哈哈,终于凑齐了!俺老张早都等的不耐烦了!” 张飞一边穿着铠甲披挂,一边大笑着说。 范疆张达对视一眼,苦笑着一言不发。 “传我将令,点起兵马,半个时辰后大军出发,进军江州,与陛下在江州会合!” “是!” …… 这边,回了张府的范阳第一时间找到了张星彩,对她说出了还有五天就要随军出征的消息。 张星彩闻言,小脸瞬间变得苍白,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范阳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这小妮子是舍不得自己。 自己又何尝舍得下她? 不过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作为,有所割舍。 如果一心只是顾念儿女情长,与英雄气短的吕布又有什么分别了? “星彩,成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张星彩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来成都住不到一年,之前除了皇宫,就是在家待着……” 范阳顿时哭笑不得,这还真是没办法。 他本想趁着临行之前,和星彩到处玩一玩,过一下二人的甜蜜世界。 但她还不知道该去哪儿玩…… 况且,就算知道,古代能玩的东西也非常有限,不如现代能玩的东西多…… “对了,我想到了……” 范阳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朝着张星彩眨了眨眼睛。 第35章 户外烧烤 次日一早,范阳带着张苞和张星彩姐妹,四人一同乘马驾车,出门奔向了郊外。 此时正值七月,夏季的阳光明媚,暖风怡人。 郊外的土路上,两侧是大片大片的麦田,显然,他们已经走出成都很远了。 “阳哥,我们还要走多远啊?” 张星彩和张瑾云坐在马车之中,虽然她没有在外面经历火热的阳光毒晒,但依然在车厢里闷的香汗淋漓。 范阳回过头笑着望了一眼星彩,其实坐马车还真不如骑马来的凉快。 “内兄,你说的小河边还有多远?” “快了,不到半里地就到。” “听见了吧?再坚持一下。” 范阳笑着回头说了一声,随后轻轻喊了一句“驾”…… 张瑾云不停地用手充当扇子给自己扇风,热的小脸红扑扑的说:“姐,我都饿啦,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吃姐夫说的好吃的呀?” “应该快了吧?” 张星彩心中也不确定,但为了安慰妹妹,她也只好这么说。 终于,张苞和范阳在前面看到了潺潺流水的小河。 小河不宽,也就十余米。 但却弯弯曲曲,水流潺潺,围绕着大片大片的麦田。 河边有几棵杨柳树,树下不远处有几户人家,茅草房前面的石子小路,直通一座拱形木桥。 那桥不大,甚至称得上小巧。 范阳远远一望,忍不住轻笑一声吟诗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好诗呀好诗……” “咦,子煜,你这首诗为何与我从前读过的诗不太一样呢?” 张苞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范阳笑了笑解释道:“其实严格来讲,这不是诗,而是词,这个词牌名是天净沙,作者为马致远。” “什么?词是什么?” 张苞懵了,一对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更大的疑惑。 “额……” 范阳突然想到,汉代这个时候还没有词…… “词就是……类似一种诗歌的题材,但却并不规律,长短句不一……” “害,我也是,跟你解释这些干什么,不重要。” 范阳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张星彩和张瑾云纷纷跳下马车。 “姐夫,你说的我们都听不懂,还是抓紧给我们做好吃的吧,我们可都饿啦。” 张瑾云撅着小嘴,捂着肚子说道。 张星彩笑了笑道:“是啊,你再不抓紧,你家妹子就要被饿死啦。” “对对对,抓紧!” 范阳笑着跳下了马,将手中缰绳塞给同时下马的张苞手中。 “舅哥,你去把马拴好。” “星彩,瑾云,你们帮我把马车上的食物都拿下来。” 说着,范阳抢先一步,从马车后面掏出了一块铁板。 另一边的张苞已经遵照范阳的吩咐,将马拴在河边的树上。 “阳哥,你到底要做什么呀,我怎么没看懂呢?” 张星彩从马车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大布袋子。 张瑾云也从中拿了一个略轻的布口袋出来。 范阳没理会她们,而是将铁板随手扔在河边,然后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什么。 二女不知所谓,只能愣愣的看着范阳忙活。 忽然,范阳抱起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碎石,快步来到河边阴凉的树下,蹲下身便开始垒积石灶。 二女将两只口袋拎了过来,另一边的张苞也同时走了过来。 “星彩瑾云,你们去拾些干柴,越多越好,内兄,你也跟着去。” “哦哦……” 他们虽然不知道范阳到底要做什么,但大概已经猜到了范阳准备生火做饭。 几人应了一声,分散去拾柴。 费了好一番功夫,范阳终于垒好了石灶。 随后,范阳一个人来到河边去洗刷铁板。 穿越回三国这么久,范阳其实已经逐渐适应了古代的生活。 虽然这里没有手机,汽车,高铁,飞机,和一切现代化的设备。 但这里有青山绿水,有最纯正的新鲜空气,有无污染的大自然。 毫不夸张的说,在不存在污染的情况下,古人是可以直接饮用河中淡水的。 更有甚者,古人会喝积攒在水缸中的雨水。 雨水经过沉淀,杂质都沉到了底部,上面的水经过烧开,就是干净的饮用水了。 当然,古人也掌握很多净水的技巧,这些小知识,范阳曾经作为兴趣,调查过相关资料。 等洗刷干净铁板,范阳将铁板搭在石灶上。 这时,张苞和星彩瑾云也都每人各抱一捆柴草赶了回来。 “内兄,生火就交给你了。” 张苞笑着从怀里掏出燧石和火镰,说道:“放心,俺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他将柴草堆在石灶中,范阳还贴心的将铁板暂时撤下来,方便他点火。 张苞蹲在石灶前,鼓捣了好一阵,才终于燃起一个火星。 轻轻地吹了几口,小火星瞬间被燃起,将整个干柴草点燃。 青烟升起,范阳和星彩瑾云相视一笑。 “妥了,只要点着火,剩下的都交给我,我给你们做铁板肉串!” 说着,范阳从布口袋里掏出大把大把的木签肉串。还有事先准备好的蘑菇串,韭菜串等青菜串。 张星彩恍然大悟道:“阳哥,你昨晚叫我和瑾云帮你串生肉,就是为了现在吃吗?” “哈哈,傻丫头,你才反应过来吗?” 范阳笑了笑,从口袋底部掏出一大块猪肉皮,上面还连带一大块油腻腻的肥肉。 不过这块肉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开锅”的。 铁板毕竟从来没有使用过,不能直接在上面做铁板烧,必须先把铁板烧热,然后用猪肉皮使劲的蹭,将猪油全部吃进铁板中,才算完成“开锅”。 不然直接烧烤,吃到嘴里的食物都是铁锈味。 就这样,在范阳的一通操作下,猪油终于吃进了铁板中,而且范阳还得到了少量猪油。 “哎,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辣椒和孜然,要不然一定会更好吃……” “阳哥,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范阳笑着看了看星彩,随后开始正式做铁板烧烤。 数十串肉串在铁板上烧烤的呲呲冒油,看起来十分好吃。 范阳还不忘了拿出捣碎的细盐,均匀的撒在肉串上。 眼看烤串很快做好,香味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几人鼻孔里钻。 张苞呆愣愣的看着范阳的操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道:“子煜,你这种做法,我真是前所未见,不过,闻起来真的好香啊……” 张瑾云也渴望的盯着肉串,馋的直舔嘴角,在一旁拼命的点头。 张星彩笑着看了眼妹妹和哥哥,轻轻地嗅了嗅肉香,也不禁食欲大动…… 第36章 甜蜜 等数十串肉串全部烤熟烤香,范阳拿着肉串一回头,却发现张苞和二女都馋的直流口水,双眼发直…… “哈哈,烧好了,呐,拿去吃吧。” “妥!” 张苞急不可待的抢过肉串,分别分给妹妹们,第一口直接送到嘴里。 “哎呦,呼呼呼……” 张苞被烫到了嘴,嘴巴里嘶嘶哈哈,不停地吹着冷气。 “哥,你倒是慢点呀,也没人和你抢。” 张星彩无奈的白了一眼张苞说道。 范阳笑了笑没说话,拿起肉串和菜串继续烧烤。 相比之下,张瑾云就要小心多了,先是仔细吹了吹热气,随后才张开小嘴轻轻地咬了一口肉串。 张瑾云轻轻地将肉咀嚼两口,随后一脸惊喜的笑道:“哇,好好吃呀,你们快来试试,这个肉太香了。” 范阳听在耳中,心里无比得意。 其实他会做的菜还有很多呢,只是这个时代调料有限,无法发挥出他的真正水平。 缓了好一会儿,张苞才感觉被烫到的嘴巴好多了。 随后张开嘴巴咬了一口肉,顿时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疯狂点头道:“嗯嗯,真好吃,俺以前竟然从来没想到肉还可以这么做,看来以后跟着子煜有口福了。” 张星彩也吃了一口,望着范阳忙碌的背影,小脸儿忍不住红了。 她想到的完全和张苞不一样,张苞想的只是吃。 星彩却想到自己的眼光真的没错,自己未来的丈夫竟然还有这一手。 看来,自己幸福的日子还在以后呢…… 想着,张星彩不禁红着脸露出痴痴的笑容。 等范阳把手中的肉串和菜串全部烤熟,范阳这才自己开吃。 几人席地而坐,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吃着烧烤,吹着水边的凉风,顿时无限惬意。 张苞吃的狼吞虎咽,抓起一把蘑菇串和韭菜串,三口两口全部撸进了嘴里。 “唔唔……这个菜串也好吃……” 张苞一脸幸福,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对比张苞狼狈的吃相,范阳和二女相对就要文明多了,小口小口,细嚼慢咽着吃。 “哦,对了,要是有酒有蒜就更好了。” 范阳一边撸串,一边感慨道。 张苞忽然双眼一亮,笑道:“我差点忘了,我带了一小壶酒,放在我的马背上了。” “等着子煜,我去取来!” 另一边的张瑾云也笑眯眯的说:“大蒜我这里有哦。” 说着,她从手中的布包里掏出来几头大蒜。 “太好了!就差这口蒜了。常言道:‘吃肉不吃蒜,营养减一半’嘛!” “来,老妹儿帮哥扒蒜!” 范阳笑嘻嘻的从张瑾云手里拿过大蒜,放在了张星彩的手中。 张星彩笑着白了一眼范阳,却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接过大蒜给范阳拨蒜。 “哈哈,酒来喽!” 张苞手中端着一小壶酒,大笑一声坐了回来。 范阳哭笑不得的看着张苞手中的酒壶,忍不住吐槽道:“内兄,你这酒壶也太小了吧,咱俩两口就喝没了。” “嘿,俺也没想到咱俩会在外面喝酒,就没带那么多酒。” 范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也怪不得张苞,他自己也是疏忽了。 …… 河边树下,几个人吃的是酒足饭饱…… 当然,酒稍微差了一点,但也还好。 张瑾云不住嘴的夸赞范阳做的好吃,张苞也跟着随声附和。 只有星彩笑眯眯的看着范阳,她虽然嘴上没夸,但心里却十分得意。 听到范阳被夸奖,这比她自己被夸奖,还要高兴。 范阳也不禁飘飘然起来,心说难怪“向往的生活”里,黄磊每次被何炅夸奖都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被夸的感觉是有点爽啊…… 不过…… 范阳忍不住想笑,人家黄磊老师的“豆角刺身”和“辣椒米稀”,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张苞把最后一根肉串,甜嘴巴舌的吃到肚子里,下意识的嗦啰一下木签,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 “子煜,这肉是吃够了,就是酒没喝够。哎……” 看着张苞略带沮丧的样子,范阳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茅草房道: “内兄,你看到那几户人家没有?你怀里要是揣着银钱,为何不去问问,要是有酒,你就买一些回来。” 张苞兴奋的一拍巴掌:“对啊,俺怎么没有想到,子煜,你真聪明。” 范阳笑了,心说还是你太笨。 看着张苞屁颠屁颠的去买酒了,范阳的目光不禁落在了瑾云身上,坏笑一声道:“瑾云,你去跟着点你哥,省得他喝酒以后冲撞了乡下的百姓。” “啊?不会啊,我哥哥很有分寸的,从来不会借酒使性。” 张瑾云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范阳的意思。 范阳轻轻地咳嗽一声,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后又看了眼张星彩。 张星彩微微皱眉,疑惑道:“阳哥,你眼睛怎么了?” “咳咳,没事……” 范阳心里这个急,心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 张瑾云啊了一声,终于恍然大悟,随后忍不住小脸一红,连忙说道:“对,我得看着点我哥,省得他惹事。” “不会吧,哥会惹什么事?” 张星彩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张瑾云已经红着脸跑开了。 范阳一见电灯泡都走了,忍不住凑上前,一把抱住了张星彩的小蛮腰,呼吸都带着几分沉重说道:“星彩……趁着他们不在,你,你让我亲一下吧。” 张星彩瞬间羞红了脸,下意识的去看了眼妹妹和兄长离开的方向。 “讨厌,阳哥,你……你是故意把他们支走的?” 范阳没有否认,笑嘻嘻道:“其实,我最想单独和你在一起,不过没办法,谁叫你不是独生子女呢……” 张星彩头一次听“独生子女”这个词,倒也觉得新鲜。 “阳哥……” 张星彩小脸通红,她当然知道现在的范阳想要干什么,索性也没有拒绝,红着脸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范阳抬起张星彩的下巴,也慢慢闭上眼,轻轻地吻了上去。 当双唇触碰到的那一刻,两个人都觉得浑身一阵酥麻。 又是紧张,又是刺激。 其实范阳并不知道,这是他第二次亲吻星彩。 之前还有一次,是和张苞喝醉酒那一晚。 只是范阳喝酒断了片,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星彩却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她的初吻,她终身难忘。 这一次,范阳的吻没有上一次那么粗鲁厚重,而是变得非常的轻柔,充满温情和甜蜜。 张星彩脑海一阵恍惚,只觉得天地都变成空白,其中唯有她和范阳在尽情缠绵。 第37章 采花郎 “三带一对,要不要?” “王炸!” “啥?” “哈哈,管不上吧?我四个二!” “……” 接下来的几天,范阳用薄薄的竹片,制作出了简易的“扑克牌”。 然后带着张苞、星彩、瑾云三人,没事儿的时候就窝在家里斗地主。 其实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比较适合打麻将,但可惜的是,从前的范阳压根不会玩麻将,也没有去学。 因此只能制作比较简单的扑克牌了。 范阳从前并不擅长玩牌,扑克牌也只会比较简单的“红十”“斗地主”这些比较简单的玩法。 除了这些,他还会炸金花。 刚开始,张苞和星彩姐妹,被范阳的“扑克牌”规则,搞得云里雾里。 可他们毕竟不笨,玩了几把以后,规则基本上就搞清楚了。 然后就坏菜喽,张苞星彩兄妹几个,天天缠着范阳玩牌。 范阳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个牌友,心说哥们制作扑克牌的初衷,就是为了消遣娱乐,你们怎么还玩上瘾了? 果然呐…… 凡是和赌博沾边的游戏,都会让人上瘾。 范阳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告诉他们,玩牌可以押钱。 要不然…… “子煜,哈哈哈,俺突然有个想法,你说,我们在玩扑克牌的时候,押点钱如何?就像城里那些玩博戏的那些人一样。” “噗……” 范阳一听张苞这话,气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没钱!” “嘿嘿,俺借你啊!” “……” 赌博害人,圣人诚不欺我啊! 最后一天,范阳终于摆脱了张苞兄妹,单独带着星彩去游山玩水去了。 两个人在郊外的山顶上连吃带玩,无限欢乐。 直到夕阳黄昏到来,二人依然不舍得下山返程。 夕阳昏黄,天边的火烧云一片火红。 山顶上清风微凉,绿草如茵。 范阳挽着星彩的手,带着她去采集五颜六色的不知名小花。 “星彩,你等着,我给你编个花环。” 范阳笑着松开了星彩,自己一边低头采花,一边口中哼哼呀呀的唱着一首十分应景的歌。 “风儿轻轻杨柳儿要发芽。” “我独自啊一人去寻春的花。” “谁能知道情意是什么的价?” “情投意合就是情意的价……” 张星彩笑着扑到范阳身边,问道:“阳哥,你唱的好好听呀,这是什么小曲啊?” “这首歌叫采花郎!” “采花郎?那你现在不就是正在采花的少年郎吗?” 范阳笑着摘下最后一朵,笑道:“呐,差不多啦,走,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然后我编个花环给你戴上。” “嗯嗯。” 二人牵着手,坐在了山头的青草地上。 范阳低着头,将采集的花朵,全部插在杨柳枝编成的草环中。 张星彩痴痴的望着范阳俊郎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说道:“范阳哥哥,你再给我唱一遍采花郎吧,我还想听。” “好啊……” 范阳一边忙着手中活,一边轻轻唱道:“春风它呀吹呀吹开了花,我把那个花儿呀采呀采。” “采到花儿送给呀心上的她,不知她呀能不能戴上它……” 等一首歌唱完,范阳手中的花环也制作好了。 范阳笑着将五颜六色的花环戴在星彩头上。 张星彩不禁展颜一笑,只是这么浅浅一笑,范阳的心都快融化了。 “范阳哥哥,我……我好看吗?” 张星彩红着小脸低声问道。 范阳伸手揽过星彩的小蛮腰,痴痴的望着她娇媚的脸庞,轻声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女孩儿。” “阳哥……” 张星彩娇羞的将小脸轻轻靠在范阳的肩膀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范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凝视着远方。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温馨浪漫的一刻,他范阳也是愿意的。 只是,很多事并不会如人所愿。 忽然,怀抱中的星彩似乎在轻轻颤抖,范阳愣了愣,连忙扶过星彩,紧张的问道:“星彩,你怎么了?” 张星彩一抬头,范阳这才惊讶的发现,不知不觉中,张星彩早已经哭的泪流满面。 “星彩,你怎么了?” “阳哥,呜呜……” 张星彩呜咽着扑进范阳的怀里,抽泣着说道:“我……我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和你一起分开了,而且是很久很久,我就忍不住……呜呜,忍不住想哭……” “哎……” 范阳苦笑一声,紧紧地抱住了张星彩,叹了口气。 其实他的心情也不太好,他也不想和张星彩分开。 他这一走,就是一年,甚至有可能更久…… “没事,星彩,别哭,一年很快的,我们很快就会重新见面的。” 范阳安慰着星彩,但何尝又不是在安慰自己?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星彩的小手,随即伸手帮她擦去眼泪。 张星彩抬起头,一双眼睛都快哭成“水蜜桃”了。 “我……我一天都不想离开你,一年啊,我该怎过……呜呜~” 说着说着,张星彩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范阳一时无比惆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能不断地帮她擦掉眼泪。 “阳哥……你,要不你带我走吧……” “啊?” 范阳吓了一跳,狐疑的看着张星彩。 张星彩撅着小嘴,抹着眼泪说道:“我不会拖累你……我就在军中跟着你,照顾你……你带我一起,只要我每天能见到你,就行……” “……” 范阳哭笑不得的看着张星彩,心说这小丫头,竟说傻话。 “星彩,我是去打仗,不是去玩的。你一个女孩跟在军中,很危险的……” “我不怕危险。” “另外,就算我答应你,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我可以去求伯父带上我。” “你父亲,你兄长,都不会同意的。” “那我女扮男装,偷偷跟着。” “……” 范阳彻底无语了,这丫头倔强起来,简直油盐不进。 范阳没办法,只能好说歹说,甚至引用出了秦观的词“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来劝她。 最后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让张星彩死了心。 当天,二人回到成都张府。 张苞看着妹妹脸上带着泪痕,忍不住问范阳,是不是欺负了自家妹子。 结果被张瑾云扯着耳朵拽走了,想必是张瑾云告诉了张苞,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范阳苦笑着没有解释。 明日,就是该出征的时间了。 第38章 出兵伐吴 次日一早,范阳再次被张苞从床上拽了起来。 “子煜,别睡了,快把铠甲穿上,我们该出征了。” “嗯?” 范阳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一睁眼顿时吓了一跳,张苞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副披挂,摆在了范阳面前。 “哇塞……这铠甲挺帅啊!” 范阳笑着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铁甲,话说这玩意儿穿在身上,得多沉啊? 没办法,沉也得穿。 范阳起身,在张苞的帮助下穿上铠甲。 对,就是在张苞的帮助下,刚拿到手的范阳,还不太会穿。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东西,此时竟然真的穿在了自己身上。 这让范阳总是觉得一阵恍惚,这种感觉很不真实。 胸甲、裙甲、护臂、腰带、铁盔、披风等全部穿好,范阳顿时傻眼了。 这他妈身上至少背了二十斤的重量,还能打仗吗? 也许……自己应该适应一段时间。 “好了,时候不等人,子煜,咱们即刻出发!” “啊?这么着急?” 范阳惊讶的问:“不用吃饭的吗?” 张苞拉着范阳的手臂,拽着他急匆匆的出门,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张干巴巴的面饼,递给范阳。 “呐,饭!” “……” 范阳彻底无语了。 接过面饼,却发现门口的两匹战马早已经准备好了,上面挂着范阳的佩剑,水囊和干粮袋。 张瑾云还是那身襦裙,微笑着将马缰和马鞭分别递给范阳。 范阳单手接过马鞭,苦笑一声问道:“瑾云,你……你姐呢?” 张瑾云无奈的抿了抿嘴,说道:“我姐一大早出门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呀。” 一听这话,范阳顿时皱起眉头。 张苞翻身上马,催促道:“子煜,来不及了,快上马吧。” 说着,他从身边下人手中接过他那杆长矛。 范阳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张星彩一定是不忍看到和自己分别的场面,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躲出去了。 也对,如果真的面对面的告别,只怕又是一番离别伤感了。 到时“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样反而不好。 范阳默默翻身上马,不再言语。 同时将面饼塞进怀中铁甲内…… “哥哥,姐夫,你们两个要多多保重,我和姐姐会等待你们平安归来!” 张瑾云也是万般不舍,轻声叮嘱道。 “放心吧瑾云,驾!” 张苞应了一声,率先打马而去。 范阳将佩剑挂好,握着马鞭转头看向张瑾云道:“瑾云,你姐姐就交给你了,你要多陪陪她。” “放心吧姐夫。” “嗯,驾!” 范阳一挥马鞭,胯下马如一阵风般向前急奔。 张瑾云目送良久,眼看哥哥和姐夫都不见了身影,这才与下人一同回府。 一路上,马蹄声踢踏作响,正如范阳这颗不断起伏的心一样。 皇宫外,百官齐聚。 刘备穿着绣袍金甲,腰间悬挂着跟随他出生入死三十多年的双股剑。 此刻,季汉的将军们全部到齐。 其中包括范阳五日前保举的王平五人。 刘备此刻沉着脸,登上战车,身后的诸葛亮等一众将军也纷纷上马。 张苞和范阳骑在马背,跟随刘备两侧。 “传朕旨意,出师伐吴!” 刘备拔出双剑,目光凌冽,沉声喝道。 “是!” 三军将士一起呐喊。 这次,就连不靠谱的刘禅,也在文武百官之中出现了。 此刻,刘禅收起以往的稚气,肥嘟嘟的大脸上不见了笑容,拱手向父亲道别。 “愿陛下善保龙体,早日凯旋!” 李严在百官之前列,朗声拱手道。 “陛下,保重!” 文武百官,以及太子刘禅,纷纷朝着刘备以及三军将士跪倒。 刘备点点头,凛冽的风吹乱了他鬓角的白发,却没有吹乱他出征伐吴的决心。 “走!” 刘备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范阳跟在身边,心绪不宁的左顾右盼。 他多希望在最后分别之际,再看一眼张星彩。 她会出现吗? …… 成都的东城门外,一阵清风袭来,刘备的大纛旗帜迎风飘扬。 数万人的川蜀精兵,早已经将白衣白甲穿戴整齐。 远远望去,军中一片白色。 旌旗猎猎,数万精兵踏着轰鸣强劲的脚步,目光凝重,似乎在彰显他们为关二爷报仇雪恨的决心。 刘备身边的左右旗帜,分别书写着“踏平江东”和“报仇雪恨”的字样。 范阳望着黑压压一片的兵马,似乎在判断人数。 他总觉得眼前目之所及的兵马,压根没有十万,甚至连五万都没有。 “喂,内兄!” 范阳小声的碰了一下身边的张苞,低声问道:“你说我们现在身边大概有多少兵马?” 张苞闻言,回头张望了一下,喃喃说道:“也就差不多两万人吧。” “两万……” 范阳默默点头,这和他判断的相差不大。 “嘿,你小子在想什么呢?不会在想剩下的十几万兵马究竟在哪吧?” 张苞一语道破范阳的心事,范阳笑道:“行啊,被你猜到了。” 张苞笑道:“成都城才多大,也只能囤积数万兵马。其实大部分的兵马都和我父亲一样,驻扎在各个州郡城中。” “此刻,他们应该已经到达了江州,只等陛下的兵到与其汇合了。” 范阳点头道:“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忽然,一阵悠长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刘备和范阳等人全部听见了。 等侧过头一看,却发现一名身穿白衣白裙的少女,头戴花环,骑着一匹骏马在山中小路纵马急奔。 她的路线明显不是在追逐刘备的大路上,而是远远的小路,而且这小路直达附近一个不高不低的小土山上。 不等那少女骑马到山顶,范阳和张苞同时认出了她。 “星彩!” 郎舅二人同时惊呼出声,就连坐在战车中的刘备,也不禁微微一惊,侧目去看。 山顶上,张星彩跳下了马,摘下头顶的花环拼命的朝着范阳的方向招手。 范阳的眼眶竟一瞬间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哎……” 范阳红着眼睛,微微一笑。 张星彩也没有大喊出声,但不少将士的目光,都望向了她。 范阳和星彩远远的对视相望,这份爱意终究还是没有呼喊出口。 胯下马继续保持着匀速,不断向前。 范阳望着星彩的视线,也逐渐模糊,那白色的身影逐渐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点。 最后,范阳隐隐约约的感觉,星彩似乎重新将那花环,戴在了头上。 终于,视线被带着“报仇雪恨”字眼的旗帜完全遮挡住。 范阳的心情却久久没有平复下来。 张苞伸手拍在范阳肩膀的铁甲上,无声的宽慰着。 车中的刘备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感同身受,想到了去世多年,与自己风雨同舟的甘夫人。 一个情字,注定会伴随每一个人的一生。 人可以死,情不能丢…… 第39章 诸葛连弩的设计思路 “嘿,先生,不好意思,有点冒昧,咱俩挤挤,我有话想和先生说……” 行军路上,范阳将自己的马交给张苞,自己一个人屁颠屁颠的跑到诸葛亮的身边,厚着脸皮登上了诸葛亮所在的战车。 诸葛亮汗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范阳。 心说你小子也知道自己冒昧? 没办法,诸葛亮只能勉强给范阳空出一点位置。 战车看着大,可里面除了枪兵,弓弩兵,驾车的车夫,就只剩下诸葛亮乘坐的位置了。 如今范阳再挤上来,就显得这车里的面积太小,有些拥挤。 范阳盘腿坐定,笑眯眯的看着诸葛亮问:“先生,这次出征,你可有什么新发明的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 诸葛亮闻言一愣,停下手中的羽扇,问道:“秘密……武器?是什么?” “诸葛连弩啊!” 范阳笑眯眯的盯着诸葛亮道:“先生,跟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吧?你这次有没有把连弩带上?” “连弩?诸葛连弩?” 诸葛亮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一般,狐疑的盯着范阳看了半天,说道:“我只知道战国时有连弩。” “不是战国连弩,是你发明的连弩,一弩可连发十支箭……” 看着诸葛亮不明所以的眼神,范阳简直都快质疑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自己了解的诸葛亮了。 诸葛亮怎么会连自己的发明都不知道? “一弩连发十支箭……” 诸葛亮低头沉吟一声,忽然双眼一亮,道:“子煜,你还真的启发了我,我觉得我可以将战国连弩加以改进,达到你所说的一弩十发的效果……” “这……” 范阳一头瀑布汗呐,这明明不是诸葛亮自己的发明吗?怎么变成自己启发他了? 难道因为自己的穿越,才触发了孔明去制造连弩? 我凎…… “嗯,子煜,你今天所说,我会仔细思考一下,明天一早,我可以试着去设计一下。” 诸葛亮摇着羽扇,仰头做沉思状。 范阳笑了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些设计灵感,反正都是我启发的你嘛,你可以这样……” 紧接着,范阳便将他在现代看到的连弩设计图,对诸葛亮口述了一遍。 “先生,首先,在弓弩的基础上,装备上箭匣、连杆、和璧弓。” “先用十支短箭,装满箭匣,然后在射击时,只要向前推动连杆,箭匣就会向前移动,弓弦这时就会落入箭匣的凹槽内。” “接着向后拉动连杆,弓弦就会被拉开,当连杆拉到了末端,就会顺势顶起弓弦。” “这时,箭匣里的箭就会随之激发射出,下层的箭射出后,上层的箭就会落下。” “只要重复推动连杆,就能实现持续射击。” 范阳连说带比划,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 诸葛亮看的很认真,听的也很认真,一边听着范阳的话,一边不断点头。 范阳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懂,但看诸葛亮的表情,他应该是懂了。 其实范阳给他讲述的,并不是真正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的连弩,而是明代人设想出来的产品。 诸葛亮真正的连弩图纸,早已经失传,成为永久的传说。 范阳讲述的这个版本的连弩,曾经出现在金城武演的《赤壁》里。 金城武帅是够帅,只是他演的诸葛亮总有一种装大尾巴狼的感觉。 大冬天非要扇个扇子,梁朝伟饰演的周瑜问他为什么冬天还要扇扇子。 金城武的诸葛亮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我要随时保持冷静……” …… 诸葛亮低头沉思了很久,似乎在消化范阳给他提供的思路。 忽然,诸葛亮喊道:“来人,桌案笔墨伺候!” “是!” 与诸葛亮随军的小童子应了一声,随后从身后的大车中拿出一方低矮的小木桌。 范阳见状,立刻上去帮忙,将木桌接了过来。 可等接过来后,范阳傻眼了。 车里没地方了…… 无奈,范阳讪笑一声,只好自己先下了车,这样小木桌正好摆下了。 回到张苞身边,范阳再次翻身上马,正想和张苞闲聊两句。 却忽然发现身边多了几个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将。 他们和自己一样,穿着将军铠甲,披着披风。 一个年轻人率先打破安静,拱手对范阳说道:“阁下可是范阳范军师?” 范阳在马背上冲他拱拱手,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你们是?” 年轻人明显大喜,兴奋的拱手道:“在下马忠,哦不,在下狐笃,多谢军师的提拔保荐之恩。” “哦,原来是你。” 范阳点点头,随即看着他身后的二人说道:“那你们二人就是张嶷和张翼了?” “在下张嶷。” “在下张翼。” “谢过军师!” 最后一句,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范阳微笑着摆手:“你们不用客气,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可是大汉的中流砥柱,就算没有我举荐,你们照样会出人头地。” “这……军师太客气了。” 马忠苦笑一声。 范阳摇头道:“不是我客气,你们是金子,终究不会被黄沙埋没。我只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军师,你不必说了。” 张嶷拱手道:“我张嶷虽说与军师初次见面,可军师竟然能在陛下面前保举在下。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军师的了,在下愿为军师效犬马之劳。” “哎,你们……” 范阳刚要说话,另外两个也朗声道:“愿为军师效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看着三人坚定的眼神,范阳不禁笑了笑。 这就是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吧。 其实如今的情况,是范阳没有想到的。 而他当时保举他们五人,也并非抱有私心。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能说出这番话,也着实难能可贵。 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几位人品都是一流。 范阳沉默半晌,微笑道:“你们可能不了解我范阳,不过没关系,今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了解我。” “我之所以在陛下面前保举你们,是看中你们的能力,并不是抱有私心,试图收买你们。不是这样的。” “你们记住,只要为陛下尽忠,在战场效命,就够了。至于我,什么恩不恩?不报又如何?” 三人闻言,纷纷感到惊讶。 同时在心中,不禁对范阳肃然起敬。 范阳在这三人心中的形象,不知不觉的高大了许多。 “军师一片赤诚,真乃仁人君子也!” 马忠由衷的感叹道。 张苞哈哈笑道:“那当然了,俺的妹夫嘛,人品必须好啊,不然……” “咳咳!” 范阳狠狠地瞪了一眼张苞,使劲的咳嗽一声。 张苞脸色一变,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的笑了笑,转过头开始望天。 “???” 马忠三人顿时满脑子问号,脸上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第40章 便宜行事之权 “军师中郎将范阳,参见陛下。” 刘备的龙辇下,范阳拱手说道。 “小军师不必多礼,请上车说话。” “陛下,这……微臣不敢。” 范阳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他猜到了刘备有可能会叫他同乘一车,但没想到刘备这么痛快。 “没关系,朕叫你坐,你就坐。” “是,臣遵旨。” 范阳咧嘴一笑,也不客气,三步两步迈上刘备的龙辇王驾。 刘备站起身,眺望远方。 此时临近午时,刘备刚刚下令,三军将士原地休整,埋锅造饭。 范阳故意赶在快吃饭的点来见刘备,其用心已经十分明显,就是想顺便蹭一顿刘备的饭…… “朕幼年时,曾在家乡楼桑村中一棵巨树下说:‘朕为天子,必当乘此羽葆盖车’,那时,朕的叔父刘子敬说,汝勿妄语,灭吾门也……” 刘备凝视远方,思绪却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少年时的家乡。 范阳默默点头,这句话他曾经在三国志里看到过。 刘备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可惜叔父已经去世多年,若叔父健在,朕必同叔父共享富贵也。” “陛下是真龙天子,少年时便胸怀大志,纵横天下三十多年,终于位尊九五,成就王霸之业。” 范阳轻轻地拍了一记马屁。 刘备微笑着,但很快他的笑容便消失了。 “小军师,还不知你字什么?” “回陛下,臣字子煜。” “子煜,好字。” 刘备淡淡的称赞一声,随即皱眉道:“子煜,朕能有今日,其一仰仗诸葛丞相之辅佐,其二依靠关张二弟多年扶持,患难与共。” 范阳点点头,心说你要是知道了千年以后的网友,调侃你们是“桃园三坑”,不知作何感想? “今朕起倾国之兵,为兄弟报仇,本是天经地义。可不想却有那么多人阻止朕,难道朕此行真的错了?” 刘备眯着眼睛,范阳看不出他的想法,只能表达自己的观点。 “陛下,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刘备闻言,不禁双眸一亮,盯着范阳坚定的目光看了半天,忍不住喃喃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正是。” “子煜,这话说的真好,卿之言,令朕烦乱的思绪平稳了许多。” 刘备称赞的看着范阳微笑道。 范阳道:“陛下,臣来见陛下,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子煜,有话尽管直言,你我君臣不必有丝毫忌讳。” 范阳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什么叫“人和”,这就是了。 “陛下,我想向陛下申请,申请在军中,微臣可以拥有便宜行事之权。” “哦?便宜行事?” 刘备微微一愣。 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明白,便宜行事最早出自《史记·萧相国世家》。 刘备没动声色,多年来的权谋争斗,生死沉浮,大风大浪,早就让他的双眸达到古井不波,返璞归真的境界。 “是,臣的一颗心,只在伐吴上。陛下对孙权有切齿之恨,臣又何尝不是如此?” “实不相瞒,臣从前最敬佩的人,就是关将军了,臣一直以无缘见到关将军一面,感到终生遗憾。” “关将军的忠肝义胆,注定会留名青史,关将军的义薄云天,也是我们年轻一代,学习的榜样。” 范阳这番话说的有真有假,并非全部出于真心。 就说他最敬佩的人,肯定是诸葛亮啊。 当然,他也非常敬重关二爷,毕竟用老郭的话说——丫忠义! 但在刘备面前,范阳有意的放大了对关二爷的崇拜,目的归根结底,还是要权。 刘备听闻范阳这番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不禁悲从心头起,喃喃道:“若二弟尚在,得知还有你这个少年知己,一定会含笑无恨了吧……” 范阳默然点头,随后朗声道:“陛下,臣欲尽选军中精锐之士,组成四个战术突击队。分别由臣和张苞、关兴、还有王平统领。为陛下建功!” 刘备闻言,不禁愣了愣道:“战术……突击队?” 范阳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臣只要两千精锐,每队五百人。” “只要陛下允许臣便宜行事之权,臣保证不负陛下信赖,沙场建功。” 刘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两千人未免太少,朕给你精兵五千,由你统帅。” “不,臣只要两千!” 见范阳一口笃定,刘备也不好说什么。 刘备沉吟了一小会儿,很快似乎下定了决心,转回身抓起龙辇上的一把宝剑,转身递给范阳道:“朕与卿君臣一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朕不多过问,有这把剑在,三军任你挑选,将士任你调动。” “谢陛下信任,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范阳双膝跪倒,高抬双手,稳稳的接过了刘备这把象征帝王身份的宝剑。 有它在,范阳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同时范阳心中不禁大赞刘备,果然有帝王该有的胸襟和格局。 这种人,想不成大事都难。 午饭做好,刘备手下小黄门端着一大盘御膳上了龙辇。 范阳心说,这刘备的龙辇还真是大啊…… 再坐上来十个人,也都坐下了。 范阳一见饭来了,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这段时间吃的麦饭,实在让人难以下咽。 而刘备的御膳,则是宫里带出来的精米。 白白的米饭,各种精致的点心和小菜,看的范阳食欲大动。 “陛下,那臣……臣就不打扰了,臣告退。” 范阳装模作样的假意要走,刘备笑着朝他招手道:“朕一人用饭倒也孤单,那就你陪朕一起用吧。” “这……这不太好吧。” 范阳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 刘备笑眯眯的看着范阳,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范阳的小心思呢? “朕叫你吃,你尽管吃,想当年朕和关张二弟,诸葛丞相,一起在荆州新野练兵……” “那时候,朕与他们是食则同席,寝则同榻,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也是朕一生最美好的一段回忆了。” 刘备闭上眼睛,嘴角含笑,似乎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 等他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范阳早已经坐在他对面,端着饭碗狼吞虎咽,一通风卷残云了…… “……” 刘备顿时一阵无语,心说这小子是真不和朕客气啊。 不过这样也挺好,男儿就应该至情至性,不虚伪做作。 “嘿,陛下,恕臣无状,这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您,您也吃啊,别客气。” “……嗯。” 刘备苦笑一声,端起饭碗开始用饭。 第41章 天下奇才 正吃着饭,忽然诸葛亮身边童子来报,说连弩的设计图已经画好,丞相请小军师前去验看。 范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诸葛亮办事也太效率了吧? 这么快就画好了? 他以为诸葛亮怎么着也得需要两三天,没想到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 难怪啊,难怪司马懿称诸葛亮为“天下奇才”呢。 刘备看了眼诸葛亮的童子,随即问范阳道:“什么连弩?” 范阳加快吃饭速度,横着往嘴里扒拉着饭,含混不清的说:“诸葛连弩,即将问世!有了它……东吴鼠辈将伤亡惨重!” 吃完了饭,范阳一抹嘴,笑嘻嘻道:“多谢陛下赏臣御膳,臣这就告退了。” 说着,范阳不忘抓起刘备赐他的那把宝剑,翻身下了龙辇。 路过张苞几人身边时,几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张苞,表情异常夸张。 “子煜,你,你……” 张苞张大了嘴巴,惊愕的盯着范阳手中的宝剑。 他跟在刘备的身边也不短了,自然知道那把剑的分量。 相传十几年前,这把剑也传给诸葛亮手中,刘备命他号令三军。 就连关羽张飞都不敢违抗。 这可是一把掌管生杀大权的利刃! 范阳笑着朝张苞挥了挥手,转头奔向诸葛亮所在的战车。 “先生,我来了!” 范阳将佩剑悬挂在腰间,这样他的腰间就挂了两把佩剑,看起来有点奇怪。 诸葛亮开始还没注意到范阳的佩剑,只是醉心于自己的创造。 “子煜,你来看,你对我说的连弩,是不是这个样子?” 诸葛亮兴奋的露出笑容,范阳三两步登上战车,由于弓弩手和长枪兵全部下车吃饭去了,战车内的空间也似乎大了许多。 范阳结接过诸葛亮手中的白帛,汉代人书写信件,或者绘画图纸,多半用的就是丝绸白帛。 虽说蔡伦发明了纸张,但毕竟技术不成熟,汉代的纸相较于现代,质量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很容易损坏,甚至是烂掉。 试想一下,给人家写封信,还没等送到对方手里,信纸就烂了,这不是竹篮打水了吗? 因此,汉代的书还是以竹简为主,写信传消息,用白帛,结实不爱坏。 这一点,范阳从前就有了解到。 范阳看着诸葛亮绘画的连弩图纸,忍不住连连点头,同时哈哈笑道:“先生果然是天下奇才!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就画出来了,不错,这正是我所描述的那种连弩!” 诸葛亮摇着羽扇笑道:“子煜过奖了,要是没有你帮忙提供思路,我就是再聪明,也断然不会这么快的画出来。” “嘿,先生太谦虚了。” 范阳说着,低头沉思片刻道:“事不宜迟,咱们立马派人,用快马昼夜疾驰,让工匠按设计图大批量制造,在咱们赶到江州之前,能造多少是多少。” 诸葛亮点头道:“此地距离江州,还有不到半个月的路程,抓紧时间,造它个几百个,应该不成问题。” 范阳应声道:“嗯,几百个虽然不多,但也够用了。” 说着,范阳将设计图送还诸葛亮手中,诸葛亮随即吩咐手下将士,将此图星夜兼程送往江州,并监督制造。 两名将士小心翼翼的揣好设计图,领命而去。 “好,大功告成,先生,子煜告退了。” 范阳一拍手,笑吟吟的准备下车,就在这时,诸葛亮终于看到了范阳腰间悬挂的另一把佩剑。 “子煜且慢!” 诸葛亮微微皱眉,伸手抓住范阳的那把佩剑,问道:“此剑从何而来?莫非……” 范阳见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相告道:“先生,这把剑是陛下所赐,有这把剑在,我便有便宜行事之权。” 诸葛亮闻言一惊,随即震惊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复杂。 “呵呵,子煜,当年我也是靠着这把剑号令三军。可你,竟然向陛下讨了便宜行事之权,你可知这其中的分量?” 范阳正色道:“我知道,这是陛下对我的器重和信任。” “不错,有了这把剑,你任何事都可以先斩后奏,包括杀人……” 诸葛亮微微一笑:“子煜,你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放心吧,先生,子煜明白。” …… 三军休整半个时辰后,继续上路了。 诸葛亮因为忙着设计连弩,错过了用饭时间,此刻也只能在车上简单吃上一口。 范阳临下车前,嘱咐诸葛亮一定要按时吃饭,不要过于劳累,保重身体才是第一位。 诸葛亮略带感激的看了眼范阳,随即点点头。 一路上,范阳没再说话,张苞曾经三番两次的凑上来想看范阳的这把宝剑,只可惜范阳没给他机会,用斗篷把剑像宝贝一样包了起来。 见范阳不给自己看,张苞也只能委屈巴巴的走开了。 范阳笑了笑,自己这舅哥怎么有时候像小孩子一样? 路上无聊,范阳便开始观察刘备身边的每一个将军。 跟着刘备伐吴的将军不少,第一个就是陈到,手持长枪,人称“小赵云”,刘备的贴身护卫,白毦精兵的统帅。 第二个是冯习,荆州南郡人,这个人的历史存在感和陈到差不多,都不高。但他的本领似乎还比不上陈到,竟然死于潘璋部下之手,也算是个可怜又可悲的人物。 冯习身边的一员武将,名叫张南。 他也是在刘备兵败猇亭的时候被人斩杀。 也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 下面这一位,存在感就要比冯习、张南高得多了。 甚至在季汉的武将地位中,也是数一数二。 这个人就是吴班。 历史上的吴班,跟随刘备参与伐吴之战,还能平安归来,可见本事不弱。 在后来,又跟随诸葛亮参与了北伐战争。 并且在建兴九年的北伐战争中,与魏延、高翔,大败司马懿,斩获敌首三千,缴获铁甲五千副,角弩三千一百张。 可谓是职业生涯中,最高光的时刻了。 能打败司马懿的人,难道不值得吹嘘吗?战绩可查啊。 而且,吴班这个人还很聪明,刘备入川后,吴班便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刘备,他的妹妹也成了史书上有名的穆皇后。 吴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值得思考玩味的是,吴班相比于一般三国名将,他还有一个特别之处。 那就是他的生卒年都不详,有的人是生年不详,如关张、赵云。 有的是死亡时间不详。 而吴班最有意思,生卒年都不详。 活着时地位极高,官至骠骑将军,又有击败司马懿这样的亮眼战功。 死的时候,竟然也悄无声息,连史官对他都没有任何死亡记载。 能做到这一步的,吴班是独一份。 第42章 倔强的黄忠 不过范阳对他并不是太感兴趣,相比于他,范阳的目光倒是落在了另外两个人的身上。 一个是傅肜,另一个则是老将军黄忠! 看见傅肜,范阳想到了很多笑话,他早些时候读三国,一直把他名字里的肜字念成了“彤”…… 直到后来,范阳才了解到肜字的正确读法。 当然,关于傅肜的趣事,最牛的就是他给吴军取的外号——吴狗! 还有那句令人热血沸腾的豪言:“吴狗,何有汉将军降者?” 只是可惜傅肜最终也战死沙场了。 范阳对他的评价,也是忠心有余,武力不足。 而他身边的这位老将军,黄忠黄汉升,则与傅肜完全不同。 这位老将军的武力值还是很高的。 在长沙大战关羽,因感念关羽的义气,手下留情,箭射盔缨。 后来随刘备入川,又在汉中之战刀劈夏侯渊,立下赫赫战功。 被刘备封为后将军,关内侯。 范阳没穿越之前,特别喜欢屠洪刚演唱的一首歌,就是写黄忠的那首《定军山》。 其中几句是京剧版《定军山》的戏文。范阳十分喜欢。 所谓“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一些有才的网友,故意把这段改成了“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战饭造,三通鼓,战饭造……” 下面网友评论,你是来打仗,还是来吃自助餐的? 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 当晚,大军行至川中丘陵地界,这一带山势绵密,地形复杂。 刘备下令,今夜就地安营歇息,次日一早加快征程进度。 三军将士得令后,开始就地安营扎寨。 范阳趁着天色还没黑,独自一人去拜见黄忠黄老将军。 前段时间上朝时,他曾听闻黄忠偶染小恙,身体不适,这才没有见到面。 而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其实范阳还没见到的将领还有很多,譬如马超和马岱,以及魏延等…… 黄忠营寨。 将士们在搭建营帐。 而帐前,站着一个身高八尺,须发皆白的老将军。 只见老将军手提一柄九凤朝阳刀,在平地上挥舞操练。 范阳默默的走上前,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微笑着看黄忠练武。 这黄忠虽年已七旬,却仍然勇武过人。他那口九凤朝阳刀,看起来至少几十斤重,依然被眼前七旬老将军挥舞的虎虎生风。 这口刀在黄忠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劈、砍、撩、刺、截、拦、崩、斩、抹、带、缠…… 黄忠的刀法犀利,一招一式,刚猛快速,气势骇人! 范阳看的热血沸腾,忍不住喝彩一声:“好刀法!” 他从前就练过武,但练的都是搏击、散打、太极一类的拳脚功夫。 至于兵器类,他还没有练过。 范阳也曾经想过,如果要他选择一种兵器,他会选什么? 想来想去,范阳还是最喜欢刀! 但不是黄忠手中的长杆大刀,而是电影《霍元甲》中李连杰用的牛尾刀。 只是可惜,这个时代并没有牛尾刀。只有环首刀。 汉代的环首刀,又名环柄刀,刀身笔直,刀柄处有个圆环,故而得名环首刀。 如今看着黄忠独自一人在舞动长刀,范阳忽然心中产生一个想法。 为何不趁此良机,拜师黄忠,学习一下刀法呢? 范阳正胡思乱想着,黄忠已经作了收势的动作,拄着长刀,捋了捋银白如雪的三缕长髯。 “呦,这不是陛下刚封的小军师吗?怎么有时间来看老朽啦?” 黄忠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范阳,只是这套刀法没有练完,没有及时去打招呼。 黄忠这人在练刀时十分专注,也不喜欢中途被打断。 范阳拱手上前,微笑道:“黄老将军刀法精湛,本领高强,不减当年啊。” 黄忠擦了擦头上汗,将手中刀扔给一旁军士,笑道:“小军师过奖了,老朽愧不敢当啊,哈哈。” “老将军,实不相瞒,我对练武十分感兴趣,只可惜我从前学的都是拳脚功夫,没有学过兵器。” “所以……嘿嘿,黄老将军,我这次来,是想找您学习一下刀法……” 范阳不好意思的坏笑一声,双手略带一丝紧张的搓在一起。 一听这话,黄忠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板着脸咳嗽一声道:“咳咳,小军师原来是觊觎老夫的刀法啊……” “啊?” 范阳一愣,他的笑容也瞬间僵硬在脸上。 本来以为自己主动来找黄忠学本事,老将军会很高兴的哈哈大笑,然后慷慨的说上一句“好,老夫就将这一身本领,全部传给你就是……” 可结果呢? 看样子黄忠似乎非常不愿意。 “不不不,不是觊觎,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跟老将军学习刀法。” 范阳收敛起笑容,一脸认真的说道。 黄忠捋着胡须,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道:“小军师,老朽曾经在家父面前立过誓,黄家刀永不外传。” “黄家刀?” 范阳微微一愣,看来这黄忠所用的刀法,正是黄家刀了?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至于这黄家刀的威力如何,也不用说了,一定很强! 关二爷牛不牛?在对上六十多岁的黄忠,才打了个平手,要不是黄忠上了年纪,加上马失前蹄。 关二爷想打赢黄忠,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之前一直流传一个说法。 如果黄忠再年轻二十岁,关羽一定打不过他。 “呵呵,小军师如果是来找老朽闲聊,老朽乐意奉陪,要是学习刀法,就免了吧。” 说着,黄忠转过了身,不再理睬范阳。 范阳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老头,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黄汉升果然是一块硬骨头,不过越硬的骨头,他范阳越喜欢啃。 “黄老将军,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真心诚意的。人说黄家刀威力无穷,如果您愿意传授给我,我一定好好学,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给您扬名。” “哼,不需要。” “黄老将军,其实您知道吗?大汉众多将军当中,我最佩服的人是谁吗?就是您黄老将军啊……” “人家都说,十二年前和关公的那场战斗,您如果年轻二十岁,落败的就是关云长了……” “臭小子,少拍老夫马屁!” 黄忠板着脸,轻轻地喝了一声。 但不知为何,站在黄忠侧面的范阳,怎么总有一种这老爷子刚才在偷笑的感觉呢? 难道自己眼花看错了? 第43章 黄忠vs范阳 “嘿,黄老将军……” 范阳软话说尽,说的口干舌燥,唾沫星子乱飞,把黄忠和黄家刀夸的都出了花。 可黄忠依然不为所动,倔强的像一根生硬的铜条。 范阳喘了两口粗气,他都说累了,再看黄忠呢? 笑呵呵的像没听见一样。 范阳不禁心中有气,心说,既然软的不行,哥们就来硬的! 可虽然这么想,范阳依然不会对黄忠说什么太过分的难听话。 毕竟,尊老爱幼的美德可是刻在范阳的骨子里的。 思来想去,范阳终于想好该怎么说了,微微一笑,厉声道:“黄老将军,我素知黄家刀威力惊人,可一套好刀法,只在自家代代相传,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吧?” “而且,您能保证您的儿子,一定就会将这套黄家刀法,发扬光大吗?” 话音一落,黄忠的瞳孔剧烈收缩一下,整个人犹如遭到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看。 范阳冷笑一声,正在继续开口,可当他注意到黄忠的表情后,恍然间想到了什么。 糟糕! 自己说错话了! 范阳后悔的一拍巴掌,正要对黄忠道歉,却发现黄忠似乎缓过神了。 黄忠冷着脸,长舒一口气道:“你说得对,我的儿子确实无法将黄家刀发扬光大了,他早在几十年前就英年早逝了。” “……” 范阳心中后悔不迭,心中连骂自己太蠢,说话不经大脑,果然言多必失。 “黄老将军,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范阳道歉的话还没说完,黄忠一摆手道:“不必道歉,老夫戎马一生,最不忌讳的就是一个死字。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这番话听在耳中,范阳只觉得无比震撼。 黄忠之子黄叙英年早逝,这件事范阳是知道的。 可范阳没想到,黄忠竟然这么坚强,面对丧子之痛还能这么坦然。 可他真的不心痛吗? 范阳知道,也许黄老将军也会痛,只是从来都不表现出来罢了。 想到这儿,范阳不禁更加后悔了。 黄忠沉吟一声,喃喃道:“我黄忠不肖,愧对黄家先祖,是我的疏忽,没有照顾好叙儿,导致黄家刀将在我的手中永久失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范阳闻言,心情只觉莫名沉重。 沉默许久,范阳想通了。 其实黄忠并非是不懂得变通之人,他也许想过将黄家刀教给世人,让其不会失传。 但随着自己儿子黄叙的死,黄忠的心也死了,他想让这套刀法就随着儿子,一同埋葬于地下。 想着,范阳失落的抱起拳:“对不起,黄老将军,晚辈打扰了……” 范阳转身要走,忽然却听见黄忠沉声说了一句:“你真想学黄家刀,倒也不是不行。” 一听这话,范阳顿时双眼一亮,连忙返回身笑着说道:“黄老将军果然深明大义,晚辈真是没看错人。” 黄忠冷笑一声道:“学刀可以,但黄家先祖也有规矩,黄家刀不得外传。如果非到了不得不传的地步,就要和学刀的人较量一番,只要学刀之人能胜得了黄家后人,那时才能将刀法传授出去……” “啊?还要打架啊?” 范阳一听顿时傻眼了。 其实范阳倒不是害怕自己打不过黄忠,他是怕自己把黄老将军给打坏了……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真要打出点毛病,可就坏了。 虽说黄忠不会碰瓷讹人,但谁传自己刀法啊? 一想到这儿,范阳不禁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黄忠回过身,一见范阳一脸为难,不禁冷笑一声道:“怎么?小军师怕了?害怕和我这个老人家动手?” 范阳抬起头,正色道:“我没怕,我只是觉得咱们交手没有必要,您一把年纪,晚辈断不会和您动手,这刀,我不学就是。” 一听这话,黄忠顿时急了,瞪着眼睛吼道:“臭小子,你什么意思?你嫌我老?不配和你交手是不是?” “……” 范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顿时哭笑不得,说道:“晚辈可不是这个意思。” “好小子!看来咱俩必须要过几招了。” 说着,黄忠开始捋胳膊挽袖子,一边挽袖子一边说道:“小子,别怪老夫欺负你,你不是学过拳脚吗?老夫不用刀,只用拳脚和你比划比划。” “不是,真打啊?” 范阳无奈的苦笑一声。 “来,打!” 黄忠大喝一声,挥着拳头向范阳打来。 范阳一惊,心说来得好快! 接着一个侧身闪避,范阳躲过了黄忠这一拳。 可黄忠的下一拳,随之呼啸而来。 范阳心中大惊,别看黄老将军年纪大,这拳头挥舞的还真是快,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身手。 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范阳是能躲就躲,能闪就闪。 实在躲不过去,范阳就抬手格挡。 二人交手对了几十招,看上去是不分胜败。 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黄忠心下骇然,他久经战阵多年,什么样的对手没遇到过? 可眼前这个年轻少年,竟然随随便便的闪躲格挡,便轻松化解了自己全部的攻势。 难怪他说过自己学过拳脚,功夫果然了得!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高强的手段,真是后生可畏啊…… 黄忠想着,心中越发急怒。 “小子,你为何不敢还手?老夫叫你还手,别像懦夫一样软弱!” 范阳无奈的摇头苦笑,他知道,黄忠这是在试图激怒他。 只要自己发怒,破绽就露出来了。 可范阳丝毫不受黄忠影响,一招一式严防死守,不露一丝破绽。 眼看自己久攻不下,黄忠的心绪反而有点乱了。 趁着黄忠心情急躁,拳法大开大合,又急又猛。 范阳沉着应对,突然,黄忠一不小心,还是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 范阳咧嘴一笑,猛然抓住黄忠的一条手臂,运用巧劲,同时伸出腿绊,轻轻一拽。 黄忠整个人失去重心,后背朝着地面摔去。 就在这时,范阳单手抓住黄忠胳膊,微微一用力,就将黄忠平稳的放在地上。 “黄老将军,晚辈失礼了。” 范阳露出一个自认为彬彬有礼的笑容,随即还朝着黄忠拱了拱手。 可出乎范阳意料的是,黄忠竟然气得站起来吼道:“不算不算,你这臭小子不讲武德,竟然偷袭我这个老人家!” “这场不算,我要和你比刀!你只有刀赢了我,才算是赢!” 我靠?! 范阳气得鼻子差点歪了,心说这老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而且还像小孩儿似的,说话不算数呢? 另外,您是黄忠,又不是马保国…… 什么不讲武德,什么偷袭? 您这都是跟谁学的? 范阳简直哭笑不得了。 第44章 所谓学刀 “再比一场,换刀!” 说着,黄忠朝着身边几个军士吼了一声。 身边搭着帐篷的军士,从刚才开始,就停下了手头的活,偷偷的瞄着黄忠和范阳这边看戏。 眼见黄老将军竟然被一个少年小将军给撂倒了,几个军士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看范阳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只怪物。 见身边的军士愣神,黄忠忍不住又喊了一声:“拿刀来!” “是!” 终于,两名军士反应过来,分别从腰间拔出两柄环首刀,一把递给黄忠,一把递给范阳。 范阳无奈的苦笑道:“黄老将军,我看这一场也不用比了吧,晚辈不会用刀,我自然是打不过你的。” “少废话,看刀!” 范阳无奈,今天不让这老头赢一场,看来他是不会罢休。 接过了刀握在手中,范阳屏息凝神,观察着黄忠。 忽然,黄忠一刀猛然劈了过来,范阳下意识的举刀格挡。 铮! 一声清脆的刀剑声响起,范阳整个人倒退了四步。 再看黄忠依旧不急不缓,目光平静,却充满杀气。 范阳震惊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明明两柄刀材质相同,可为什么黄忠手里的刀像是大砍刀一般势大力沉? 从刚刚那一刀劈下来,自己勉强挡住后,右手虎口处便被震得发麻。 就算是现在,已经隔了好一会儿,范阳的右手仍然麻酥酥的。 黄忠冷笑一声道:“小子,如果老夫用的不是这柄环首刀,而是我的九凤朝阳刀,刚刚那一刀,你挡不住,直接能要了你的小命……” 范阳微微一笑,淡淡道:“老将军,你看我还穿着披挂,完全放不开手脚,而你身上没有披挂的重量,这对我来说并不公平。” “好,老夫就给你这个公平,你快卸甲,卸了甲我们再来一场!” 范阳汗了一下,他怎么一听见“卸甲”就想起年秋月了呢…… 哗啦哗啦,身上的披挂铁甲被范阳一件件的卸掉。 范阳顿时感觉身体一阵轻松。 将铁甲扔在地上,范阳伸手从内衣里扯下一条长布。 刺啦一声,范阳也不知道是那个位置被自己扯坏了,大概猜想应该是衣衫的下摆。 范阳的右手握紧环首刀,左手将布条一圈一圈的缠在右手上。 最后,范阳用单手和牙齿,将布条系的紧紧地。 黄忠看着范阳的一系列操作,不禁点点头道:“小子,你很聪明,你是怕刀脱手而出吗?” 范阳淡淡一笑道:“黄老将军,论刀法,我不如你,但我的功夫,也练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我会全力以赴。” “老将军如果砍伤我,我不会怪罪老将军。可我若是砍伤了老将军,也请将军恕罪。” “哈哈哈……” 黄忠哈哈大笑两声,掂了掂手中钢刀。 “你小子,是条汉子!这一次,老夫也不会手软,来!” 黄忠话音一落,手里的钢刀猛然劈了下来。 范阳这一次丝毫不敢大意,双手举刀迎了上去。 这一次,范阳用上了全身力气。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两把刀瞬间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黄忠也吃了一惊,倒退两步。 范阳更是倒退三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发颤的双手。 为什么会这样? 黄忠稳住身形,笑道:“小子,你不会用巧劲,你用的是蛮力,这样不行,受累的是你自己。” “看刀!” 说完,黄忠再次挥舞着钢刀冲了上来。 范阳瞪大双眼,却发现眼前白光乱舞,犹如武侠电影里面的刀气横飞的那种特效场面,看的范阳是眼花缭乱,不得已向后连退两步躲闪。 黄忠手中的钢刀,仿佛被他赋予了生命一般,白光飞舞宛如一条狰狞呼啸的白龙,在黄忠周身盘旋。 范阳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脚步连连后退,而黄忠则是挥舞手中刀,在步步逼近。 突然,范阳抓住了黄忠慢半拍的动作,用尽全力一挡。 “叮!铛!乒!乓!” 二人手中的钢刀飞快的拆了数招,几声铮鸣后,二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黄忠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不错,你小子有点进步,不再一味的使用蛮力了。” “不过身法,刀法,还只处在初学者的水平。” “如果你不是仗着自己的一身蛮力,和你自身的拳脚作为根基,你根本挺不到现在。” 范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其实他打的很艰难,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老将军,我知道您是想边打边指点我,可是我从前完全没有学过刀法,您就算指点我,我依然不是您的对手。” “屁话!” 黄忠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小子少自作聪明了,谁指点你了?” “我现在越看你小子,越觉得讨厌,说你聪明,你小子明显没聪明到正地方。说你笨吧,你小子偏偏还有点机灵劲儿。” 说着,黄忠凭空挥舞几刀,动作轻盈,刀法却凌厉刚猛。 每每舞动,手中钢刀仿佛能把空气撕开。 嗖嗖的破空声,无不在彰显黄忠精湛的刀术。 “小子,再来!” “砰,铮,铛……” 一连串的刀光闪过,范阳冷静下来,每一招都能沉着应对。 范阳忽然发现,黄忠的刀速似乎慢了下来,他好像是在有意等待自己做出反应。 在格挡黄忠挥砍过来的刀时,范阳忽然恍然大悟。 刚刚黄忠的一番话,恰好点醒了范阳。 刚刚黄老将军说了两句范阳“聪明”,一句是说他自作聪明,一句是说他没聪明到正地方。 还有黄老将军说,他并不是在指点自己…… 想到这儿,范阳彻底醒悟了。 忽然反守为攻,横挥竖劈,将黄忠刚刚对空挥刀的动作使了出来。 黄忠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铛铛两声,格挡下范阳的攻击,同时向后退了两步道:“小子,不打了。” 范阳停下了手,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你小子,真够机灵,孺子可教也。” 黄忠伸出大拇指,由衷的称赞道。 范阳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刚刚确实是笨了,但很快我就想通了老将军话里的含义了。” “首先,我因为和您比刀过招,过于紧张,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您的刀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挡下攻击。” “其实这样是错的,而且您也没有在指点我,而是通过进攻,来教我如何劈砍,如何出刀。” “可惜刚刚我完全没有注意您的身法,走位,还有刀法。所以您才骂我自作聪明,说我聪明没用在正地方。” 黄忠听到范阳的话,捋了捋胡须,哈哈笑道:“正是,所谓学刀,学刀。你跟谁学?谁是你的对手,你就跟谁学!” “这种学,可以随时随地,只要你的对手不弱,你都可以学习他的进攻方式,他的出刀、防守的方向角度,甚至姿势。” 说着,黄忠长长的呼了口气,说道:“黄家刀之所以威力无穷,其中诀窍,完全在一个‘通’字。” “与其说是黄家刀厉害,不如说是黄家刀采众家之长,收于己用。” “至于刀法,再怎么练也不过是劈、砍、抹、刺、撩、斩、压、缠。这些都是基本功。” “你小子只要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在战斗中随机应变,经过千锤百炼,你依然能站在这儿,那个时候,你自然就是用刀的高手了。” 范阳闻言,简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郑重的拱手道谢道:“多谢黄老将军指点,晚辈铭心不忘。” 第45章 拜师 “好了,小子,你走吧。刚才你并没有胜了老夫,所以这黄家刀,还是不能传你。” 黄忠捋着胡子,笑呵呵的说道。 范阳笑道:“黄老将军,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刚才我们只斗了两场,一胜一平,我虽然没胜您,但也没有落败。不是吗?” “嘿,你个臭小子,敢跟老夫耍赖皮是吗?” 黄忠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 范阳嘿嘿笑道:“论耍赖皮,晚辈在您面前还稍显稚嫩……” “你!” 黄忠气的直翻白眼,指着范阳骂道:“好个油腔滑调的小子,老夫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好,那就再打一场,这一次必须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着,黄忠再次抓起身边的钢刀,威风凛凛的凝视着范阳。 范阳微微一笑,喃喃道:“学刀吗?这次我是真的懂了……” “你小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黄忠正纳闷儿呢,却见范阳猛然大喝一声:“看刀!” 说完,范阳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抡起钢刀狠狠地朝着黄忠的脑门儿劈了下去。 黄忠吃了一惊,喝道:“来的好!” 说着甩手斜扫一刀,直接挡开了范阳的攻势。 范阳飞快转身,一记横切,黄忠急退一步,出刀格挡下来。 “嗖嗖嗖……” 破空声凌厉至极!范阳学着刚才黄忠对空挥舞钢刀的身姿步伐,竟然模仿了个十之七八。 黄忠一边抵挡一边大笑道:“哈哈,好小子,有点悟性!” “看我这招!” …… 二人斗了三四十招,似乎再次打成平手。 而范阳这次学乖了,一边战斗,一边学习黄忠的挥刀姿势,甚至是抵挡姿势。 又相互拆了几招,范阳额头上的冷汗隐隐的冒了出来。 这老将军果然了得,打了这么久,竟然丝毫不露破绽。 难怪能和关二爷斗的不相上下…… 等等,关二爷。 范阳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关二爷当初是如何战胜黄忠的? 拖刀计! 只一个分神,黄忠一记重砍,钢刀砍落下来。 范阳被这一刀震得虎口发麻,不过还是抵挡了下来。 趁着现在,范阳转头连跑五步,黄忠果然中计,大步的追赶上前。 范阳猛然回头,反手一记挑砍,手中利刃呼啸,直奔黄忠下颚。 黄忠大惊失色,正要举刀格挡,终是范阳的刀更快一步,稳稳的停在了黄忠的咽喉处。 “哈哈,老将军,承让了……” 范阳正要宣告胜利,忽然黄忠急退一步,抬手朝着范阳的钢刀就是重重一劈! “叮!!!” 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范阳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黄忠保持着挥刀后的姿势,半天没动。 下一秒,范阳的刀刃仿佛凭空被折断一般,刀头直接掉了下去,噗的一声,稳稳的插在地面的软土中。 范阳大吃一惊,看着手中被切断的断刀,心中的震撼,令他久久不能平静。 黄忠抬起头,瞥了一眼插在地上的半截刀刃,呵呵笑道:“小子,现在明白你和老夫之间的差距了吗?” 范阳苦笑一声,默默的用单手解开了绑在右手上的白布条。 将手中剩下的断刀扔在地上,范阳无奈的拱了拱手,强作笑颜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就这一刀的功力,够我练上十年二十年了。” 黄忠扔下手中刀,笑呵呵的捋着胡须道:“你小子如果能勤学苦练,以你的资质,我想用不上三年,你也能做到。” “呵,您就别安慰我了。” 范阳长舒一口气,这一次,他是彻底的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小子,记住,如果到了战场上,千万不要像刚刚那样心慈手软。你能饶过你的敌人,可他们未见得会饶过你。” 黄忠语重心长道:“战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你如果狠不下心,一定会死得很惨,记下了吗?” “嗯,多谢老将军教诲,范阳记下了。” 范阳露出微笑,朝着黄忠抱拳拱手。 黄忠笑了笑,眼中满是欣慰,还有一丝欣赏。 范阳说着,抬头望了望即将暗淡下来的天空。 “时候不早了,晚辈就不打扰了,告辞。” 范阳说完抬腿转身就走,忽然听见黄忠在身后喊道:“喂,臭小子,你怎么走了?不想学黄家刀了?” 嗯? 一听这话,范阳顿时喜出望外,转头看向黄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黄老将军?可刚刚我不是输了吗?” “什么黄老将军?叫的这么见外,难道说你小子到现在还不愿意称呼老夫一声师父?” 范阳闻言,简直欣喜若狂。 这个老头真是太可爱了,他真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他的老脸亲上两口。 “师父,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范阳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大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黄忠面前,直接磕了三头。 黄忠笑呵呵的摸着胡子,随后伸手扶起范阳。 “臭小子,好徒儿!赶快起来,地下凉。” 范阳兴奋的点点头,随即矫健的站起身。 黄忠笑着看着眼前的范阳,欣慰的说道:“原本老夫已经想好,等我战死的那一刻起,将黄家刀永远的跟我带进棺材里。” “可是因为你这臭小子的出现,老夫不得不改变主意,将黄家刀传给你。” “你小子十分机灵,手上功夫也好,黄家刀能传给你,老夫放心。对黄家的列祖列宗,也算有一个交代。”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绝不辱没了黄家刀,给您丢人。” 黄忠笑呵呵的看着范阳,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对了,师父。” 范阳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黄家刀不是不外传吗?干脆,我就拜您做义父,当您的干儿子,这样不就不算破坏规矩吗?” 黄忠一听,立马翻着白眼直摇头,银白的胡须左右乱晃。 “不不不,这可不行。” “啊?为什么?” 范阳愣了愣。 黄忠干咳一声,尴尬的笑了笑说:“老夫……老夫一听‘义父’两个字,就不禁想到了吕布那厮……” “噗……” 范阳一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同时心中暗骂,都是吕布这个三姓家奴闹的,最后落得白门楼被缢死的下场,纯属活该。 不过,这老爷子也太能联想了,自己难道长得很像吕布? 第46章 一龙分二虎 接下来的几日,范阳白天跟着大部队行军。 晚上在安营扎寨前,都会缠着黄忠教他两个时辰的刀法。 刚开始黄忠还乐呵呵的教的十分来劲儿,可连着几日后,黄忠有点受不了了。 “咳咳,你小子不累吗?今天歇息一晚,明日再练不迟。” “不行啊师父,战场一分钟,平时百日功,我不怕苦,不怕累的。” “你……老夫已经把黄家刀教的差不多啦,剩下的你自己回去慢慢练就行。” “师父,我感觉我的刀法还是差火候,我还是在您身边练,练的哪里不对,您能第一时间指点徒儿啊。” “你已经练的很好了……” “不,师父,您别夸我,我会骄傲的,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 “滚滚滚!” 黄忠终于忍不住破防了,气得破口骂道:“你他娘的臭小子,自己精力旺盛就来折磨老夫是不?” “你每天两个时辰,已经严重打扰了老夫的睡眠,老人家不用休息的吗?” “这……” 范阳尴尬的笑了笑,抬手挠了挠脑袋。 说来惭愧,这段时间确实有点打扰师父他老人家休息了。 如果按现代的时间算,范阳至少从晚上六点,练到晚上十点。 天黑了看不清,叫军士们多点火把,范阳也要练…… 每次快到十点的时候,黄忠坐在帐前的小木凳上,困得直打瞌睡。 这几天折腾下来,老人家眼圈都变黑了。 这不,黄忠今天彻底受不了了,指着范阳的鼻子开骂。 “嘿,师父,实在不好意思……” 范阳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黄忠一阵着急。 “有话快讲!” “哦哦,嘿嘿,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您能不能将上次把我刀劈断的那一招教给我呀?” 范阳一脸贱兮兮的表情说道。 黄忠没好气的吼道:“滚,没学会走呢,就想飞了?老老实实给我滚回去练基本功去!” “……好,好嘞。” 范阳只能讪笑一声,灰头土脸的滚了。 …… 这几天闲来无事,范阳还搞了一个小小的发明。 白天行军的途中,范阳亲自捧着,端到了刘备的龙辇之中。 什么东西? 沙盘! 范阳做的沙盘虽然不算太大,但至少是根据地图,把附近一带的川中丘陵按比例还原了出来。 “陛下,您看,有了这沙盘,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清晰的了解附近的山形地势了。” “您看这儿,我们昨日,就是从这一条山谷之中,穿行过来的……” 刘备看着范阳手指处的山谷,不禁笑的合不拢嘴。 “小军师果有奇思,真上天赐给朕的英才也!” 范阳笑道:“陛下过誉了,臣万不敢当。” “这沙盘,还是太小,等到了江州,陛下可以下旨做出一个更大的沙盘,将整个荆州的地形地势,尽皆做出来。” “这样,我们就了解了地势,这对我们领兵打仗也好,设伏精兵也罢,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部署和规划。” 刘备闻言道:“不错,只看地图,还是太单调,哪有这沙盘看起来真实?” “有了这沙盘,朕就可以更方便的用兵,到那时大破孙权,荡平江南……” 范阳微笑道:“陛下,臣相信,那一日就快到了。” “对了,朕听说你拜了黄忠为师,学习刀法?” “啊?” 看着刘备笑眯眯的盯着自己,范阳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自己拜师黄忠的事,他和黄忠都没外传。 黄忠本身低调,不希望让更多人知道,万一所有将士都跑过来,缠着黄忠学习刀法,那他不得累死? 因此黄忠曾特意下令,不许手下将士泄露秘密。 范阳也是守口如瓶,没和任何人说起。 那……刘备究竟如何而知? 看着范阳神情复杂,面露尴尬之色,刘备也没说太多,笑呵呵道:“年轻人勤奋好学,喜爱武事,本身也没什么。小军师何苦要隐瞒朕呢?” 范阳苦笑一声道:“陛下,臣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事已至此,范阳也不想犯欺君之罪,索性就和刘备全部说清楚了。 “事情就是这样,黄老将军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而且能收我为徒,已经是破例了。” 刘备微微点头道:“黄老将军武艺高强,你要好好的学习他的刀术,无论是强身,还是自保,对你都大有益处。” “是。” 范阳应声点头,同时再看刘备,只觉得这人深不可测。 与自己从前在电视剧中,和小说中的艺术形象,完全不同。 刘备的心机和城府确实不容小觑,每天看他坐在龙辇上,看似走不了几步,却能对身边的人和事,做到了如指掌。 实在是很不简单呐…… 幸亏刘备是个有道明君,没有搞出类似曹操的“校事府”,或朱元璋的“锦衣卫”那一套特务机构。 可即便如此,刘备自然能做到明察秋毫,看来他是天生就具有帝王之姿。 正闲聊呢,忽然刘备贴身的小黄门宦官,翘着兰花指,娘们唧唧的跑了过来,尖着嗓子说道:“陛下,不好啦……” “何事惊慌?” 刘备皱起眉头问道。 那小黄门尖声细语的说:“哎呀,张苞张将军,和关兴关将军,两个人在军前打起来啦,人家好害怕呀,丞相叫小奴赶快将此事禀告给陛下……” “什么?” 刘备闻言一惊,连忙翻身下了龙辇,快步往军前走去。 范阳皱紧眉头,紧跟着刘备也下了龙辇。 此时正是午时,大军用饭休整的时间,他们两个究竟为什么会打起来? 就在范阳心里犯嘀咕的时候,那小黄门一把挽住了范阳的胳膊,柔柔弱弱的说:“小军师,你也去看看呀,刚才真把人家给吓坏了呢……” “……” 范阳瞬间脸色一黑,他怎么听这动静,胃里直犯恶心呢? 好不容易甩掉了小黄门,范阳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刘备,同时使劲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军前围满了人,诸葛亮等一众武将,一见刘备到来,立马散开一条路。 人群散开,范阳站在刘备身边,一眼就看到了张苞和关兴二人,拳头相互握在一起,似乎是在角力。 “陛下,您可算来了。” 诸葛亮朝着刘备拱手,焦急的说。 刘备快步走出人群,大喝一声道:“二子休得无礼!” 说罢,刘备大步上前,走到二人之间,一手一个,分别抓住了关兴和张苞的手腕。 关张二人此刻正打在兴头上,两张脸涨得通红,都想第一时间将对方撂倒。 就在这时,手腕被刘备抓住了。 刘备沉着脸,双臂微微用力,关兴和张苞同时大惊失色,二人已经用尽全身力量,可没想到还是被刘备轻轻松松的给掰开了。 范阳见状也是吃惊不小,想不到六十多岁的刘备,竟然还有这一身力气。 什么叫“一龙分二虎”? 这就是了! 第47章 敏感的关兴 一龙分二虎,是野史记载中关于刘关张的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关张因井中猪肉从而引发了矛盾,当街斗殴。 刘备来了,用压倒般的力量,将关张分开。 这段戏,还被老版三国引用,在第一集桃园结义中拍了出来。 现在,范阳看着刘备再次上演“一龙分二虎”的戏码,不禁感叹——老三国诚不欺我啊! 此刻,关兴和张苞看着突然冲过来,将自己二人强行分开的刘备,都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朕与卿等父亲桃园结义,誓同生死。如今尔等以是兄弟之情,正当同心同德,剿灭孙吴,为二弟报仇。” “你等如此相斗,岂不失其大义?” 刘备语重心长的说完,再看关兴张苞,纷纷惭愧的低下了头。 “大战当前,你们再不能手足相残,令亲者痛,仇者快。” 刘备说完,伸手拍了拍关兴和张苞的肩膀,脸上写满了一个长辈对孩子关心和爱护。 范阳本以为事情到此,基本就可以结束了,可令范阳出乎意料的一幕,又出现了。 关兴半晌紧闭双眼,浑身轻颤。 下一秒,关兴猛然睁开双眼,极力的克制心中的悲苦,哽咽吼道:“陛下,臣与张苞本无嫌隙,可他竟然说什么,东吴尽皆鼠辈,能败在吴狗手中的人,也就只有国贼曹操了。” “他这不是有意拿臣的父亲,与国贼相提并论,侮辱先父吗?” 刘备和范阳以及围观的众将士,闻言都是一惊。 范阳快步上前,一把扯过张苞,低声喝问道:“不是,你真说出这话了?” 张苞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解释道:“我……我是有口无心,谁知道他会这么理解啊,我……我还觉得委屈呢。” 范阳顿时哭笑不得,记得以前看三国时,关兴和张苞也起过争执。 不过刘备只说了两句话,就让这两兄弟放下芥蒂,枪口一致对外了。 可为什么偏偏这次,却不一样了呢? 范阳很快就想通了,原因其实很简单。 关兴的父亲关羽被杀,而张苞的父亲张飞,因为范阳的重生,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 一个正在经历丧父之痛,另一个却没有一丝代入感,完全像是局外人。 也难怪,在刘备语重心长的说出那番劝解的话后,关兴依然揪着张苞小辫子不放。 “这……兴儿你是多心了,苞儿绝非是这个意思,朕了解他。” 刘备还想再替张苞解释两句,关兴已经没耐心听了,强忍着热泪,咬牙切齿道:“臣多谢陛下关心,但是今日,我定要与他张苞,见个高低!” 刘备又气又急,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本想再呵斥几句,但一想到他死去不久的父亲,刘备一时倒也不忍心开口责备。 好死不死,偏偏张苞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比就比,难道我还怕汝不成?” 我靠! 范阳没好气的拍了一把张苞,低声喝道:“你还来劲了是吧?” 张苞没好气的说道:“他屡屡藐视于我,我总不能任他欺负吧?” “够了!” 刘备大吼一声,显然是真的生气了,厉声道:“你们今日不许再动手,否则……” 话还没说完,范阳忽然抢着上前喊道:“陛下,这件事请交于臣来处理,臣一定妥善安抚,请陛下息怒。” 刘备微微一愣,看了范阳片刻,忽然点点头道:“也好,这里就交给你,朕先行回去。” 说着,刘备不再理会关张二人,甩手就走了。 范阳没说话,但通过刚刚刘备表现出来的那一丝微妙的表情变化,他知道,刘备是想看看自己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 也算是一种考验。 如果他范阳今天无法令关兴心服,那他范阳也就没有资格去做这个军师中郎将了。 更别提统帅三军了,无法服众的军师,注定干不成大事。 此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范阳。这也包括站在人群中,摇着羽扇一言不发的诸葛亮。 关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范阳,厉声喝道:“范阳,你给我滚开!别以为你仗着陛下的宠信,就可以插手我的事,今日是我与张苞的个人恩怨,与旁人无关。” 范阳闻言忽然笑了,笑的很邪很坏。 “好好好,本来我打算好好的安慰你两句,谁知道你小子属狗的,见谁咬谁,还不分好坏。” “既然如此,你想和张苞动手,我可以不管。但是……有个前提。” 说着,范阳冷笑一声道:“你要把我打倒,做得到,你才能去和张苞较量。” 关兴闻言,竟然怒极反笑。 “好,既然你不自量力,就别怪我心狠,受了伤,可不许在陛下面前告刁状!” “这句话也是我要送给你的。” 范阳冷然说道。 气氛一时降至冰点,但周围的武将明显没有一个打算站出来拉架。 张苞轻轻扯了扯范阳的衣袖,低声道:“子煜,你真要和关兴动手?” “是。” “子煜,我知道你很强,但我还是想提醒你,这小子没有你想象的弱,刚才我和他动过手,知道他有多难缠,所以……” 范阳笑着看向张苞,低声道:“行了,内兄,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如果没有把握,也自然不会揽这糟心活儿。” “……” 张苞无奈的笑了笑,只好不再言语,向后默默退了两步。 “喂,悄悄话说够了吧?可以开打了吗?” 范阳看着狂妄的关兴,淡淡一笑道:“好了,先说清楚,咱们是比试拳脚还是兵刃?你随便选。” 关兴喝道:“你又何能?敢放此狂言?” “我有什么本事,要试试才知道。” 关兴冷笑道:“那就比试拳脚,别说我欺负你。” “嗯,好啊,正合我意。” 说着,范阳还是脱掉身上铁甲,一件件扔在地上。 等只剩下了内衬,范阳挽了挽袖子,喝道:“你他妈的看什么?过来单挑啊!” “你!” 关兴大怒,冲上去劈头一拳,范阳抬手格挡,却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关兴手上的那股力量。 范阳心中微微一惊,关兴的力量显然有些超乎范阳的预料。 他从前和张苞交过手,坦白说,张苞的力气,相比于关兴,还是小了点。 眼下情形,容不得范阳仔细思索,一边招架关兴的拳头,一边伺机还手。 二人拳来腿往,接连斗了数十招,竟不分胜负。 一旁的围观武将们,看的热血沸腾,忍不住纷纷喝彩起来。 范阳没好气的心想,这群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敢情不是你们在抵挡关兴的重拳了。 同时范阳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刚刚和张苞的较量,关兴他放水了。 看来,这小子虽然看不惯张苞,但却知道轻重缓急,下手的同时也在拿捏着分寸。 关兴这人,不简单啊。 第48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与此同时,关兴的心里,也是震惊无比,尽管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刚刚真的被范阳给激怒了,所以下了多重的手,关兴自己非常清楚。 这场战斗已经不同于与张苞的那场较量。 自己必须严肃对待。 平心而论,在少年将军中,自己和张苞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 而论本领,关兴自知略高于张苞,无论是武艺还是力量。 可眼前这个叫范阳的少年人呢? 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在此之前,名不见经传。 说他是无名小辈,也不足为过。 可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够抵挡住自己的重拳?并且轻松化解掉自己的全部攻势。 看他文文弱弱,白白净净,却想不到有这种凌厉的手段。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范阳与关兴又交手了数十招,依然难解难分。 范阳咬了咬牙,心说关兴这小子可真难斗啊。 像一块狗皮膏药,黏上了就甩不掉。 殊不知,关兴此时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论功夫,二人是各占胜场。 范阳是胜在技巧很多,身法灵活。 而关兴是胜在力量过人,拳法沉稳,不露破绽。 所谓“一力降十会”,也多亏范阳精通散打,和搏击技巧。才能在力量处于下风的时候,支撑这么久。 换一个人,估计早就被关兴给打趴下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喝彩,人群中只有两个人没有欢呼,一个是诸葛亮,另一个却是张苞。 张苞看的是暗自心惊,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自己与范阳的差距,论拳脚本领,范阳是高于自己的,尤其是他会很多莫名其妙的怪招。 这些“怪招”轻轻松松的就能击败自己。 可面对关兴,这一次范阳竟然久攻不下。 张苞虽然不太聪明,但也看出来了,他们二人的实力,才称得上是旗鼓相当。 而自己呢? 终究是逊色这二人一筹。 想到这儿,张苞那一颗强烈的好胜之心,宛如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张苞不禁在心中暗自发誓,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勤奋刻苦的练功才行,这样才能缩短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 甚至是超越他们…… 平心而论,张苞并不懒惰,甚至称得上是勤奋。 只是关兴有家国仇恨在肩上背负着,他除了行军吃饭,私底下一直在努力练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战场上,为父亲报仇雪恨。 …… 范阳和关兴的一场酣快淋漓的战斗,整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两个人身上同时被汗水打透,热汗顺着脑门不断地往下流淌。 同时,二人的身上,脸上,早已经不知道挨了对方多少拳了。 关兴和范阳的面颊嘴角,都被对方打肿打青。 至于身上,更是疼痛的要命。 骨头仿佛快散架了一般。 范阳曾试图用现代的搏击术去击败关兴,可没想到,人家关兴防守严密,完全不给范阳这种机会。 打到最后,两个人全都脱力了,彼此之间相互打上一拳,还没有弹脑瓜崩重呢…… 诸葛亮再也看不下去,嘱咐张苞将二人拉开。 这一次,两个人都乖乖的被拉开了,范阳和关兴都疲惫到了极点,甚至连还嘴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场酣战,最后几乎以无声的方式落下帷幕。 不过临走之前,关兴咧嘴狂笑一声道:“敢不敢晚上挑灯夜战?这一次,咱们比比兵器!” “行啊,谁不来谁是孙子!” …… 下午的行军路上,范阳和关兴几乎都是半死不活的靠在战车里,迷迷糊糊度过来的。 刘备还贴心的给两个人准备了熟鸡蛋,让他们敷敷脸。 至于别的,一句没提。 范阳苦笑一声,拿着鸡蛋不断地蹭着脸上的淤青。 他算看出来了,刘备这帝王心术,玩的也很明白。 关兴和张苞打架他看不过去,必须制止。 自己和关兴打架,他问都不问。 当然,也可以说这是刘备对他的考验。 天色暗了,大军继续在山谷中安营扎寨。 范阳借着昏黄的天色,手提着一把崭新的环首刀,来到了三军行辕的辕门外。 这个位置,是半个时辰前,关兴派人来通知他的。 还有范阳的刀,为什么是崭新的环首刀呢? 当然是跟在范阳身边的老将军,黄忠黄汉升送给范阳的。 看着尾随自己的师父,范阳笑着调侃道:“行了,师父,你不用送了,剩下几步路我自己走,您回去歇着吧。” “嘿,你个臭小子,老夫的宝刀都送你了,让老夫观观战还不成吗?” “我这不是……怕耽误您老人家休息嘛。老年人也是需要睡觉的呀。” 黄忠一听这话,气得直翻白眼。 这话不正是前两天晚上,他和范阳说的吗? “你……你你,老夫直说了吧,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这两天学刀有没有进步。能不能用老夫传你的黄家刀,击败那关家小子。” “哈哈。” 范阳笑了一声,一把挽住黄忠的胳膊,笑道:“师父,您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实话了吧?” “您放心,我指定不会给您丢人,不会给黄家刀抹黑。” 黄忠捋了捋胡须,同时白了范阳一眼道:“呃,当然啦,这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老夫也是想简单的凑个热闹,仅此而已嘛,听说你们午时斗得那一场也十分精彩,老夫竟然没赶上,哎,真是……” 听着最后,黄忠话里似乎还充满了惋惜的意味,这让范阳头顶这顿汗呐。 心说这老头怎么这么好事儿呢,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喜欢凑热闹。 真是…… 辕门外,关兴带领数十军士,人手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将辕门外的一片白地,照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关兴蹲在地上,手中同样把玩一柄环首刀。 见范阳领着黄忠来了,关兴站起身,冲着黄忠拱了拱手。 “黄老将军。” 黄忠笑呵呵的朝他点点头。 关兴放下手,冷冷的看着范阳道:“你叫黄老将军跟来,莫非是怕了我,叫个老将军来帮你助拳?” 范阳正要说话,一旁黄忠开口了。 “关兴贤侄,老夫可不是来帮他的,老夫只是看个热闹,两不相帮,哈哈哈……” 关兴淡淡的点点头,道:“如此最好。” “姓范的,咱们再来比过,这一次,一定要在兵器上,见个真章!” 黄忠哈哈大笑一声:“果然英雄出少年,现在的后辈不得了,老夫今日要大开眼界了。” “那个,你们别光站着,抓紧打呀。还有那个谁……去把老夫的饭桌子端过来,好酒好肉都摆上,老夫还没吃晚饭呢……” 我靠! 范阳心中一阵无语,他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这师父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呢。 还把小餐桌摆上了…… 自己给他搞点西瓜吃,当个吃瓜群众得了呗? 正胡思乱想,关兴一言不发,挥刀猛然劈了过来。 “我靠,你不讲武德!” 第49章 俘获关兴 范阳一边满嘴骂骂咧咧,一边举刀格挡。 这二人一旦交手,便如同火星撞地球,无比的激烈与震撼。 之眨眼间,范阳与关兴分别砍出十七八刀。 霎时间,金铁交鸣,刀光飞舞。 黄忠在一旁都看傻了,焦急吼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要不要这么拼命啊?点到即止,注意分寸啊……” 范阳与关兴谁也没有理会黄忠,只是死死的盯着对手的双眼,一眼都不敢眨。 下一秒,二人再次飞身上前,缠斗在一起。 关兴从小学习武艺刀法,他的刀法也是家传的,关二爷亲手教出来的。 因此,刀法娴熟,凌厉异常。 而范阳呢?虽然没有从小学习刀法,但他本来就有武术功底,再加上天赋过人,跟随黄忠学习了几日的黄家刀,便已初窥黄家刀之精髓奥义。 因此,范阳在刀法上与关兴的缠斗,可以始终保持不落下风。 关兴自然不知道范阳是半路学习的刀法,他见范阳刀法不弱,而且丝毫不露破绽,还以为范阳也和他一样,是从小学习刀法的童子功呢。 二人斗了快上百招,这才相互退了两步,跳出战圈。 “呵、呵、呵……” 两个人都是一阵疲惫,胳膊酸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本来白天就已经打的很累了,晚上还没彻底歇过来,又开始打。 这让两个人的身体严重透支,都有点吃不消了。 另一边的黄忠,早已经坐在小餐桌上,扯下一条烧鸡的鸡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边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喝着小酒。 “喂,你们两个小子,打累了不妨坐下来歇一歇,吃点东西……” 黄忠啃着鸡腿,口中含混不清的招呼道。 范阳没有看他,而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直直的盯着关兴。 关兴也笑了,笑容复杂,不过很快板起了脸。 关兴暗中思忖道:此人什么来头,竟然如此了得。 “安国,今日你我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如就此罢手,一起坐下来喝杯酒如何?” 范阳首先摆出了低姿态,以示诚意。 其实关兴也有心罢手不斗,可他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学武,耳濡目染,沾染了父亲身上的傲气,和强烈的自尊心。 自尊心总是在怂恿关兴,别轻易地低下头颅。 想到这儿,关兴皱起眉头喝道:“要我罢手也行,你先胜了我再说!今日不分出个胜负,我关兴绝不罢休。” 范阳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黄忠也叹息一声,自顾自的喝了杯酒。 “也罢,既然如此,咱们就分个胜负。” 说着,范阳冷下脸,狠狠地将刀插在地上。 关兴不禁看愣住了,皱眉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空手和我打?” 范阳冷笑道:“我承认,比拼刀法,我一时半刻胜不了你,可手中没有了刀,我反而可以取胜。” 关兴闻言,又惊又怒,没好气的质问道:“你……你说什么?手中无刀却能胜我?” 黄忠也吃了一惊,轻轻地放下酒碗,目不转睛的盯着范阳二人。 范阳笑道:“不错,我击败你,只需一招。” “好个狂徒!” 关兴闻言勃然变色,猛然冲上来举刀就砍。 范阳没有半点躲闪,反而迎着刀刃,飞快的冲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范阳已经来到关兴面前,一手擒住对方手腕,就势往下一劈,只是范阳早已躲过了这致命一刀。 同时范阳按住关兴的肘关节,双手一起用力下压…… 关兴闷哼一声,被范阳压倒在地,另一只手来不及反抗,只能先去撑着地面,才让自己身体不至于摔在地上。 范阳轻轻地一拧关兴手腕,关兴轻叫一声,手中环首刀脱手而落。 这招“空手卸刀”是现代搏击术中的招法,讲究“稳准狠”,胆子要大,出手要快。 如果慢一点,或者没有扣准关节,让对方有反抗的机会,那么对方很容易用刀伤到自己。 这一招可以说是既危险,又管用。 范阳抬手轻轻一推,关兴一个踉跄,向前跌了两步,差点摔倒。 等关兴稳住身形,咬牙切齿的刚站起身,却发现范阳早已经捡起了自己的刀,抬手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好小子,这招漂亮!” 黄忠兴奋的忍不住拍手喝彩。 他都没想到范阳竟然出奇招致胜,这招是他根本不曾教过范阳的。 “怎么样,安国,这下咱们可以去喝杯酒了吗?” 范阳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并没有丝毫的傲慢无礼。 关兴的脸色惨白无比,盯着范阳手中的刀沉默了良久,喃喃道:“我输了,败军之将,还配喝酒吗?” 范阳收起刀,正色道:“一时强弱在于力,千秋胜负在于理。” “况且我也不是靠力量取胜,而是靠技巧。” 说着,范阳语重心长道:“安国,我知道你身上背负着国仇家恨,所以你必须振作起来,打起精神,只有这样才能为父报仇。” “我想九泉之下的关将军,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因为一时的胜负而消沉。” 关兴缓缓的抬起头,眼中的迷惘似乎正在逐渐消失。 沉默良久,关兴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必须振作,我要为父报仇,为国建功。” 范阳笑着搂过关兴的肩膀:“好了安国,到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现在是喝酒的时候,来,咱们喝一杯。” 关兴拗不过范阳的热情,也只好跟着范阳一起坐了下来。 二人分坐在黄忠两侧。 “哈哈,这样才对嘛,你们都是少年英雄,应该英雄相惜才是。” 黄忠给二人分别倒上酒,这让范阳和关兴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三杯酒下肚,关兴的话匣子才算打开。 “今天下午和你一番较量后,我也在思考前因后果,其实,我看张苞也并非有意侮辱先父,也许只是口不择言,引起我的误会罢了。” 范阳闻言一拍大腿,伸出大拇指笑道:“安国,不愧是你,一猜就准。” “其实道理很简单嘛,你们的父亲是结义兄弟,关将军是他二伯父,他怎么会出言侮辱自己的二伯父呢?” 关兴惭愧的点点头,仰头喝了一碗酒,叹息道:“是啊,今天下午,确实是我鲁莽了。” 范阳若有所思,点头道:“其实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正处在丧父之痛中,难免会多心。” 关兴抬头看着范阳,问:“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范……范兄见谅。” “哈哈,什么范兄,叫的这么生分,你叫我子煜,我叫你安国,这样才对嘛。” “好,子煜……” 随后,二人聊的浑然忘我,简直有相见恨晚之意。 范阳讲述了很多他在张飞军营中的所见所闻。 得知自己的三叔父张飞,为了报仇,酗酒、鞭打士卒等事迹后,关兴不禁一阵感叹,唏嘘不已。 眼中早已盈满了点点泪光。 范阳知道,这次和关兴的交谈,没有白费心思。 关兴的心,正在慢慢被范阳“俘获”。 第50章 江州会师 接下来的几日,在范阳的不懈努力下,张苞和关兴重归于好,甚至义气愈发深重。 三人每晚喝酒畅聊到深夜,意气相投,颇有年轻时“刘关张”的风范。 这些事,当然也逃不过刘备的双眼,刘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十分满意,尤其是对范阳这种“不打不相交”的处理方式,赞叹不已。 因为他想到了年轻时,自己与关张两位兄弟,不也是在争端中,相识相知的吗? 期间,关兴还提议,三人不如效仿陛下与父亲三人,来个新“桃园结义”…… 张苞自然是第一个跳起来叫好,只有范阳提出来一点异议。 范阳无奈的笑道:“你们结义就好,就不必把我算进去了。” 开始,二人还不理解,以为范阳是看不起他们二人。 范阳这个无奈啊,看不起他们还会和他们结交吗? 于是乎,范阳只能好说歹说,解释自己并非是瞧不起他们,而是心有顾忌。 刘关张结义,早已传为美谈。 而关兴张苞结义,似乎也是理所应当。而自己呢,不过是下级军官出身的范疆之子。 身份地位不对等。 况且关张范结义,刘备会怎么看?把他儿子落下了,刘禅又会怎么想? 当然,这只是范阳拒绝的说辞,主要原因,就是他不太喜欢古人结义那一套,也不喜欢给人家当小弟…… 关兴和张苞一听到这话,也不禁反应过来,他俩结义,不叫上刘禅也就罢了,毕竟刘禅还小,而且他是太子储君。 可再拉范阳一起似乎真的有点不妥,只怕陛下会心中不悦…… 既然如此,二人索性放弃了拉范阳一起结拜的念头,关兴与张苞在军前结义,一时也传为美谈。 ……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 一转念的时间,大军已经抵达了江州,也就是夔关。 说起夔关,很多人不知道在哪。 但要说起夔关的另一个名字,所有人都会恍然大悟。 另一个名字叫——白帝城。 在这里,发生了着名的历史事件,白帝城托孤。 后来,白帝城又改名永安,刘备建永安宫。 本来范阳也不知道夔关就是白帝城,直到听刘备说起,前方的白帝山,范阳这才恍然大悟。 来到夔关后,第一件事就是与城中的张飞会合。 在白帝城的行宫中,刘备时隔一月,终于再次见到了三弟张飞。 再见到张飞后,刘备明显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张飞还是老样子,豹头环眼,面如润铁,燕颌虎须…… 只是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整个人显得又苍老几分。 一见张飞,范阳忽然想起一件事,心中顿时叫苦不迭。 他和张星彩的事,目前知道的人虽说不多,但刘备绝对算一个。 现在刘备和张飞见了面,不会顺嘴秃噜出去吧…… 一想到张飞即将发飙的样子,范阳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原本他并不害怕张飞,毕竟他曾指着张飞大骂“我上早八”…… 但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范阳毕竟是张飞的“准女婿”,现在借他几个胆子,范阳也不敢那么骂张飞了,毕竟是岳父老泰山…… 刘备和张飞君臣叙旧时,范阳就跟在身边。 忽然,张飞哈哈大笑,指着范阳说道:“大哥,俺这位小军师,你应该已经熟悉了吧?怎样,是不是当世英才?” 听张飞的语气,他还挺骄傲…… 范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心虚的笑容,心说没事儿聊我干屁啊…… 刘备呵呵笑道:“不错,正如三弟当年去耒阳,将庞士元引荐给朕一般,三弟你信得过的人,朕同样信得过。” 范阳咳嗽一声,急忙抢着问道:“张将军,数十日前,我曾经派人昼夜到江州,来打造……” 范阳话还没说完,张飞一拍脑门道:“对了,小军师说的是连弩吧?” “对,正是诸葛连弩,是丞相和我一同设计出来的新式武器。” 范阳十分不要脸的把自己也加了进去,好像他也是连弩的设计者之一似的。 “连弩?” 刘备疑惑的愣了愣,关于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 张飞兴奋笑道:“大哥,这连弩俺已经命人昼夜打造,目前已经造出了五百余把。” “五百多把……” 范阳双眼一亮,没想到张飞的监工效率还挺快。 不过,话说回来,慢了也不行啊。 给张飞干活,慢了容易被鞭子抽…… “正是,有了这连弩,保准杀的江东逆贼片甲不还。” 说着,张飞一把拉起大哥刘备的手腕,笑道:“走走走,大哥,俺带你去看看丞相和小军师设计的连弩。” 刘备无奈的笑了笑,只能跟着张飞去了。 范阳一脸狂汗,这个张将军,怎么无论干什么都是风风火火的呢? 没办法,范阳也只能跟在二人屁股后面,如果刘备要是有说漏嘴的时候,他能及时打岔…… 真累啊,范阳都感觉自己这样偷偷摸摸的太累。 但现在还不是和张飞摊牌的时候,等到了时候,他想瞒也瞒不住。 …… 刘备这边大军到了江州,与此同时,孙权和曹丕也先后得到了消息。 扬州,丹阳郡,秣陵。 紫髯碧眼的孙权,正满面愁容的坐在自家的行宫之中。 孙权在上,两排江东文武,站列两旁。 “刘备起精兵七十五万,御驾亲征,水陆并进,大军已至夔关。刘备兵驻白帝城,前队兵马已出川口,其势甚大,如之奈何?” 说罢,孙权重重叹了口气。 文武群臣纷纷小声议论,此时,以往喜欢带头投降的“带投大哥”张昭,却仿佛若有所思,站在百官之首位,一言不发。 他的身后忽然走出一人,身高七尺,面容俊郎,仪表不俗。 “主公!” “哦?子瑜!有何良策?” 孙权双眸一亮,下面说话之人正是诸葛亮之长兄——诸葛瑾。 “臣食君侯之禄久已,无可报效,今臣愿舍残生,去见刘备,以利害说之,使两家相和,共讨曹丕之罪!” 诸葛瑾信誓旦旦的说。 孙权默然点头,事已至此,也只有这种办法,能够争取和平了。 姑且试一试吧…… 第51章 谈崩专家诸葛瑾 早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李白的诗句向来夸张,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在古代,水路的交通速度,是比陆路要快得多。 而且水路上的船只无论是运输还是送人,速度快,成本低。 在陆地上则不然,人吃马喂,翻山越岭,道路崎岖,这些都影响着出行的速度。 不过这些问题,对于江东的孙吴大臣来说,就不算什么事。 诸葛瑾此时,正有此感。 他坐在船头,身披斗篷,吹着江风遥望白帝城。 他已经在水路上行了几日,估计还有半日的功夫,就到了白帝城了。 …… 白帝城。 张飞每天都负责监工,制造连弩。 当然,张飞性情急躁,每天都催问刘备何时出兵。 范阳实在看不下去,索性直接告诉张飞暂且忍耐数日,连弩至少要制造一千把,还有大军粮草转运等问题。 这几日刘备也不断地劝诫张飞,耐心等待。 有了刘备的劝说,张飞似乎能安稳一些。 中午,诸葛瑾乘船赶到了白帝城。 听闻小校来报,说江东诸葛瑾来了。 刘备第一时间找到了范阳,询问如何应对。 范阳笑道:“陛下,诸葛子瑜是为了求和而来,如果臣所料不错,孙权一定给了他一些特权……” 说到这儿,范阳不禁露出一丝坏笑:“陛下,到时候,咱们可以这样……” 说着,范阳凑到刘备身边,在刘备耳中低声细语了几句。 刘备闻言双眼一亮,也不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小军师果然高明,颇有当年孔明的风采。” “哈哈,陛下过誉了。” 范阳说着,不禁想到了诸葛亮。 “这件事,我看还是先瞒着点丞相吧,毕竟诸葛瑾是丞相的兄长……” 刘备闻言,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等刘备召见诸葛瑾见面时,范阳就在刘备身边。 行宫中,诸葛瑾衣着华丽,气度优雅,迈着方步来见刘备。 刘备身边,此时除了范阳,左右还站着关兴张苞,横眉立目,一脸严肃,俨然两个高冷打手的既视感…… 一见诸葛瑾入内,范阳不禁双眼一亮,只见诸葛瑾身长七尺,相貌不俗。 眉眼之间,与诸葛亮倒是有三分相似。 不愧是一奶同胞,号称东吴之虎。 想到这儿,范阳不禁想起诸葛三兄弟,分别效忠魏蜀吴,并且都位高权重的典故。 史学家称,蜀得其龙,也就是诸葛亮。 吴得其虎,指的是诸葛瑾。 魏得其狗,诸葛诞…… 当然,这里说的狗,并不是贬义词,而是褒义词。 只是褒的不明显而已…… 不过对于诸葛瑾,范阳第一时间没有想到他“东吴之虎”的称号。 而是想到了他另外两个外号。 分别是“谈崩专家”和“外交鬼才”…… 汗呐。 范阳咧嘴露出满脸假笑,抱拳拱手迎了上去。 “子瑜先生,远道而来,恕我未曾远迎,失礼了。” 诸葛瑾愣了愣,出于礼貌,还是拱手回了一礼。 看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他妈谁啊? “咳咳,请允许在下做个自我介绍,鄙人是大汉集团的高级职员,未来天下的中流砥柱,官拜军师中郎将,姓范名阳,字子煜,和先生的字倒是有几分相像,哦对了,先生远来一路辛苦,您吃了吗……” 范阳上来就展现出贫嘴的劲儿,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堆,天上一脚,地下一脚一顿胡诌。 诸葛瑾瞬间尴尬的愣了愣,同时满头雾水,只感觉跟眼前这位相比,自己这嘴好像是刚长出来似的…… “我,我……” “来来来,子瑜先生还是先拜见陛下吧。” 范阳笑嘻嘻的将诸葛瑾拉到了刘备面前,表现得又是热情,又是亲切。 “臣诸葛瑾,拜见陛下。” 诸葛瑾面向刘备深深一揖,并没有如同一般臣子面对皇帝那般三叩九拜。 刘备也不在意,而是趁着诸葛瑾弯腰低头的时候,悄悄给范阳使了个眼色。 范阳瞬间会意,微微一笑道:“子瑜先生不必拘礼,请坐吧。” 诸葛瑾挺直腰板,迈着方步走到坐席边,缓缓跪坐下来。 刘备始终板着脸,斜睨了一眼诸葛瑾,帝王的气质此刻在刘备身上无形的散发了出来。 范阳嘴角始终带着笑意,所谓一场好戏,有人唱红脸,就要有人唱白脸。 今天他负责唱红脸,刘备则唱白脸。 “东吴害了朕弟,今日汝竟敢到此游说做一说客!” 刘备冷着脸,言辞凌厉。 诸葛瑾面无惧色,淡然道:“陛下乃大汉皇叔,今不思剿除篡汉曹贼,却为异姓之亲,而屈万乘之尊,是舍大义而就小义也。” 说着,诸葛瑾站起身,故作潇洒的姿态,继续说道:“今陛下不取中原,但争荆州,是弃重就轻也。” “天下皆知,陛下即位,必兴汉室,恢复山河,今陛下置魏不问,反欲伐吴,瑾以为不可取。” “大胆!” 刘备龙颜大怒,拍案而起。 “杀弟之仇,不共戴天,要朕罢兵,除死方休。” “今若不看丞相之面,先斩汝首!” “你且回去告诉孙权,要他引颈就戮吧。” 刘备说完,转身负手。 关兴张苞均是一脸怒色,但都没有开口。 范阳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陛下,请暂息雷霆之怒,子瑜先生远来是客,不妨让他把话说完。” 范阳装作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言辞恳切的对刘备求情道。 诸葛瑾投来感激的目光,心说刚刚小看了这个年轻人,看来刘备帐下真有能人,真有义士。 范阳说完,转头一把拉住诸葛瑾,背过刘备,低声说道:“子瑜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家陛下是什么态度。” “谈判嘛,重在诚意,子瑜先生只是红口白牙,一番大义小义,也难怪我家陛下动怒,这也太没诚意了。” 说着,范阳还意味深长的给诸葛瑾使了个眼色,挑了挑眉毛。 诸葛瑾捋着胡须,沉吟片刻,回身朗声道:“陛下,臣弟久事陛下,难道不知荆州之事?” “前者,关公在荆州时,吴候屡次派人求亲,可关公不允,甚至出言侮辱吴候。” “后关公取襄阳,曹操多次送书给吴候,叫我主从后方夹击关公,我主高风亮节,不予理会。” “只怪吕蒙,与关公不睦,因此私下出兵,误成大事。” “今吴侯悔之不及,此乃吕蒙之罪,非吴候之过也。” 范阳闻言,忍不住连连冷笑,这诸葛瑾倒也是颠倒黑白的高手。 也难怪,这是一个政治人物最起码的手段。 不足为奇。 第52章 缓兵之计 刘备阴沉着脸,依旧背着身半晌不语。 范阳一把扯住诸葛瑾,再次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子瑜先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说的诚意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诸葛瑾狐疑的看着范阳,低声问道:“那……军师是何意?” “害!你装什么糊涂,孙权派你前来说和,难道他就没有什么条件?” 范阳眉飞色舞的朝着诸葛瑾来了个wink! “……” 诸葛瑾脸色绿油油的,干咳一声道:“没……没什么条件啊。” “啊?那他就没有什么好处?” 范阳似笑非笑的盯着诸葛瑾问。 范阳此时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参照物。 小品《主角与配角》中陈佩斯扮演的汉奸,大概就是他现在的表情。 “没,没什么好处啊?” “废话,没好处谁罢兵啊?” 诸葛瑾:“……” “好呀,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子瑜先生,把孙权给我的好处,都吃了回扣了吧?!” 诸葛瑾顿时一脸黑线,这都说的什么和什么啊? 虽然有些词语,诸葛瑾听着感觉新鲜,但大概已经猜到了范阳是什么意思。 诸葛瑾无奈的苦笑一声,低声对范阳说了一句:“明白了。” “子瑜先生明白了就好,您要知道,现在我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只要我一句话,陛下还是有希望和平退兵的……” 诸葛瑾一脸狂汗,也不理会范阳的胡说八道,转身拱手对刘备说道。 “陛下,挑起孙刘两家的罪魁祸首是吕蒙,如今吕蒙已死,其罪已消。” “孙夫人一心思归,感念夫妻情分,今吴侯令臣为使,愿送归夫人,糜芳傅士仁等一众降将,一律绑缚交还。” “还有荆州三郡,吴候也一并奉还。还请陛下以天下为重,两家重新修好,共灭曹丕,以正篡逆之罪也。” “哼,巧言令色!” 刘备正欲发作,忽然注意到范阳给他疯狂的使眼色。 “陛下,我看吴侯也是诚意满满,要不咱们就给子瑜先生一个面子,就此罢兵算了。” 范阳坏笑一声,随后收敛笑容,义正辞严的说。 诸葛瑾连忙感激的看了眼范阳,对刘备说:“这位范小军师所言极是,陛下应慎重考虑。” “不行!朕与云长情同手足,岂能就此罢休?” “咳咳……” 范阳再次拉过诸葛瑾,低声说道:“子瑜先生,坦白说,你这个条件已经很诱人了,但我家陛下,他并不是那么庸俗肤浅之人,他在乎的是他的人格,在乎的是兄弟情义,你这……” “要不,麻烦子瑜先生,写下一纸担保书,只要保证在十日之内,交还零陵、武陵,南郡。我家陛下立马退兵,孙吴两家重修旧好……” 诸葛瑾皱了皱眉:“这……军师此言当真?”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着,范阳偷偷的趴在诸葛瑾耳边说了一句:“其实这就是我家陛下的意思,关将军既然去世,人死不能复生。但荆州就不同了,只要有荆州在,我家陛下才能更好的北伐曹魏。” “……好,既如此,我就答应小军师。” 诸葛瑾咬了咬牙,仿佛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陛下,臣知道您与关将军情同手足,义气深重。但国贼毕竟是曹丕,不是孙权。子瑜先生言之有理,请陛下三思。” 说着,范阳直接跪在刘备面前,一头磕在地上,并不起身。 “这……军师,你先起来。” 刘备似乎特别为难,只好先叫范阳站起来。 范阳跪在地上,低头说道:“其实臣也并不希望与东吴发生兵戈,战事一起,兵连祸结,百姓生灵涂炭。” “关将军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还是应该以讨伐曹魏为主。” 刘备假意生气,愤怒的说:“军师,汝安敢出此大逆之言,难道云长的仇就不报了吗?” “陛下,吕蒙已死,仇怨当解,不然便是给了曹魏可乘之机,一旦曹丕大军南下,袭我两川,陛下新创之基业,岂不危险?请陛下三思?” 范阳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每一句话说的极尽真诚…… 诸葛瑾感动的看了眼范阳,朗声拱手道:“小军师所言极是,请陛下三思。” “哎……” 刘备长叹一声,伸出手,去搀扶起范阳,说道:“朕贵为天子,金口玉言,圣旨一下,岂能朝令夕改?” 诸葛瑾正要说话,范阳抢先说道:“陛下,圣旨虽然不可改,但可以调整,况且子瑜先生已经做出了担保,愿意归还南郡武陵等三郡,也愿归还孙夫人……” “这样吧,只要子瑜先生写下担保书,保证十日之内归还城池,送回夫人,以及降将,我大军立刻退离白帝城,返回成都。” “是是是,我……我愿意写下担保书。” 诸葛瑾皱了皱眉,勉强说道。 “哎,也罢,若不是小军师一力担保求情,朕绝不与孙权那厮媾和!” “多谢陛下天恩,臣诸葛瑾代吴侯,叩谢陛下。” 这次,诸葛瑾终于长舒一口气,兴奋的对着刘备叩了三个头。 白帛拿来,笔墨伺候上,范阳让诸葛瑾写下保证书,同时刘备签上字。 一式两份,停战协议就算达成了。 “子瑜,远道而来,朕不及设宴招待,若有得罪之处,朕向你致歉。” 诸葛瑾一听刘备都这么说了,顿觉受宠若惊。 “不敢不敢,臣万死不敢有此念,只盼两国修好,共伐曹丕,以图中原。” …… 诸葛瑾走后,刘备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份“停战书”,不禁冷笑一声。 “军师,你说孙权那逆贼,真的会交还三郡吗?” 范阳接过“停战书”看了一眼,冷笑道:“缓兵之计而已,陛下,孙权如果有心归还三郡,当初又何必袭取三郡?” “只怕陛下真的退兵成都,他也不会归还三郡。” “我想孙权的用意,无非是用诸葛瑾来稳住陛下,给他们调兵遣将争取时间。如果我所料不错,孙权已经派兵向前线驻防了。” 刘备点头道:“军师之言,正合我心。” “哼,雕虫小技而已,如果我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那我就是诸葛恪了。” 说着,范阳双眸一亮,沉声道:“陛下,看来我们出兵的时机,就快到了,等诸葛瑾乘船离开白帝城,我军立刻出动,奇袭荆州,打孙权一个措手不及。” 刘备冷笑道:“不错,朕也有此意。” 第53章 八阵图 诸葛瑾离开后,范阳单独面见了诸葛亮,将诸葛瑾求和的事讲述一遍。 诸葛亮摇着羽扇,沉吟片刻道:“此乃缓兵之计也。” “丞相,子瑜先生出使白帝城,我和陛下思虑再三,都觉得你不适合出面,您不会怪我们吧?” 范阳带着几分试探的口吻问道。 诸葛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本来就不适合与大哥相见,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家事?还是国事?” 诸葛亮的言语之中,俨然流露出几分失落。 曾经刘备把自己的话奉为圭臬,食则同席,寝则同室。 当然,诸葛亮倒也不是喝范阳的醋,只是如今,很多事不再和自己商议,难免让诸葛亮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范阳观察着诸葛亮的表情变化,他的这份失落感,被范阳敏锐的捕捉到了。 “先生,我和陛下都认为,此刻出兵,奇袭荆州,是上佳之策。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诸葛亮轻摇羽扇,点点头道:“不错,趁着敌人尚未有所反应,此时出兵,确实可以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那先生准备好了吗?” 范阳轻笑着问。 “我?” 诸葛亮微微一愣。 “不错,其实我此番前来,也有陛下的意思。我已经说服陛下,叫丞相单独领兵五万,攻打武陵,丞相可亲自挑选数员良将,一同征讨。” 诸葛亮听着范阳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反而感到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只隔了两秒钟,诸葛亮毅然的点点头,露出坚毅的笑容,说道:“为了江山社稷,你我责无旁贷。” “子煜,陛下这边,就靠你了。” …… 点将台上,风起云涌。 刘备高高在上,数十员武将排列两旁,旌旗猎猎,遮蔽住刺眼的阳光。 刘备摆了摆手,小黄门尖着嗓子开始宣旨。 “命诸葛亮领大军五万,车骑将军张飞为先锋,廖化、狐笃随行为中军护尉。张翼、吴懿为后合,攻取武陵。” “朕亲率大军攻打南郡,黄权、程畿为参谋。马良、陈震掌理文书。黄忠为前部先锋。冯习、张南为副将。傅肜、张嶷为中军护尉。赵融、廖淳为合后。” “范阳为帐前军师,总理一切军事谋划……” 传旨完毕,刘备目光冷峻,猛然拔出腰间的双股剑,喝道:“传朕口谕,出师伐吴!” “是!” 三军将士一齐呐喊,士气高昂。 这一次,战争是真的开始了。 关于将领的人员安排,是范阳和刘备在商议很久后,共同制定下来的。 至于张飞为什么去了诸葛亮的队伍,当然,范阳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 我国的地势,西高东低。 从白帝城乘船离开的诸葛瑾,一路上乘风破浪,在返回秣陵时的速度,似乎比来时还要快了几倍。 诸葛瑾屹立在船头,吹着江风,只觉得无比惬意。 他的心情不坏,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刘备虽说不好说话,可这次竟然出现一个名叫范阳的年轻人,帮助自己谈判。 看来老天都在帮助自己,帮助孙氏啊。 诸葛瑾长舒一口气,微笑着眺望远方,心说:不辱使命啊,终于可以顺利的向吴候交差了…… 诸葛瑾正美滋滋呢,刘备的大军已经开始向秭归方向进发。 秭归县虽不大,但却是荆州的门户,只要拿下秭归,就等于打开了南郡的第一道门。 行军不远,范阳问左右将士,此地为何处,众将环顾左右,皆说不知。 忽然诸葛亮从身后骑马赶来,笑着问道:“子煜为何对此地如此好奇?” 范阳回头,一见是诸葛亮来了,不禁笑道:“我在想,先生当年入川时,曾留下‘十万精兵’,不知是否是在此地?” 诸葛亮闻言,会心一笑。 一旁张苞傻乎乎的问:“十万精兵?” 说着,他竟然真的左顾右盼,看了好一会儿,认真的说:“此处地势平坦,远离丛山峻岭,怎么可能有十万精兵呢……” “况且,荆州已被东吴占据,十万精兵,难道都被招降了?” 范阳和诸葛亮都无语了,无奈的相视一笑。 “这……难道我说错了?” 张苞还想说什么,却听后面传令的小校飞马上前,叫道:“少将军,张将军在后军唤你,说是有话要对少将军交代。” “啊,知道了……” 张苞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 范阳忍不住想笑,他总觉得张苞似乎对自己的父亲十分畏惧。 “丞相,子煜,我先去见我父亲了,等我回来,你们一定要给我讲讲那十万大军的下落……” “我靠,忙你的去吧!” 范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想理会自己这个白痴大舅子了。 张苞笑了笑,也不在意,转头纵马离开。 诸葛亮骑在马背上,缓缓吐出几个字。 “不错,此地正是鱼腹浦。” 说着,诸葛亮用手中羽扇,向南的方向微微一指。 “子煜,那边的浅滩处,我曾派人用巨石堆砌成阵法,名曰——八阵图。” “这八阵图,内含奇门遁甲之术,每日每时,变化莫测,可比十万精兵。” 说着,诸葛亮好奇的问:“子煜,此事你是如何知晓?” 范阳微微一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 当然,在他心里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他心里想的是,凡是读过三国的,谁不知道? 诸葛亮想了想,也没怀疑。毕竟现在刘备身边的精兵,有一半是从荆州来的,难免会有流言。 范阳眺望八阵图的方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索性问道:“丞相,您的岳父黄承彦老先生是否在此隐居?” 诸葛亮诧异的看向范阳:“你,你又知道?” “咳咳,这个,也是道听途说。” 这下诸葛亮反而有点狐疑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您不去探望探望吗?” 范阳连忙扯开话题。 “等打了胜仗,再探亲不迟。” 诸葛亮说着,依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范阳,他真的很怀疑范阳的消息来源,到底是什么。 第54章 创建战天纵队 “儿呀,几日以来,为父忙着军务,也没来得及和你见面说几句话。” “你长大了,成才了!竟然能得到陛下的器重,还做了军师中郎将,职位甚至在为父之上,为父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啊……” “马上就要分别了,为父也没有太多话要嘱咐,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为陛下建功。” 临别之际,范疆终于找到机会,拉着范阳的手絮絮叨叨,像极了一个关心孩子的老父亲。 范阳苦笑一声,无奈的连连点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在范疆身上,范阳还真找到了一丝自己父亲的影子。 只可惜物是人非,曾经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了。 在这个乱世好好的活下来,并且打出一片天地,是范阳当前的首要任务。 另一边,张飞也在谆谆教导着自己的儿子张苞。 只不过相比于范阳父子的温馨和和睦,张飞那边可就…… “混账小子!你最近是不是荒废了武艺?嗯?你他妈……信不信俺抽死你?!” 张飞的嗓门奇高,一开口就吸引了周围无数人的注意。 张苞就像一个犯了错,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一样,委屈巴巴的说:“父……父亲,孩儿没有荒废武艺啊……” “还说没有!” “俺都听说了,你小子和关兴比武,俺那关兴小侄,他比你的年纪还要小上一岁,你竟然连他都没打过,我看你是不在俺身边,练武天天偷懒,是也不是?” “这……这……” 张苞吓得一张脸逐渐红温,张飞的脸也开始变得红温。 “畜生,俺抽死你!” “哎呦,别打别打!” 眼看张飞大怒,拔出腰间的马鞭就要抽打张苞,吓得关兴和范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左一右,同时拦住张飞的一条胳膊。 张飞吼道:“放开,俺今天不教训教训他,他日后还会偷懒!” 范阳只感觉张飞的力气大极了,他和关兴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暴走的张飞。 “翼德,不得无礼。” 这时,刘备和诸葛亮先后从人群走了过来。 刘备的话,张飞不敢不听,将马鞭踹回腰间,哈哈笑道:“大哥,俺……俺没想真打,俺就是想吓吓这小子,省得他偷懒不用功。” 张苞委屈的欲言又止,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却又害怕父亲生气。 “翼德,张苞贤侄一直在朕身边,这孩子从小勤奋学武,朕最清楚,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无端责打我贤侄。” “是,大哥,俺知道了。” 张飞恭敬的说着,回头白了一眼儿子张苞。 张苞一见刘备护着自己,不禁露出一个傻笑。 “翼德,此番出征,一定要听从丞相的安排,不许饮酒误事,不许鞭打士卒。” 刘备刚劝完,张飞抱拳道:“大哥放心,俺不饮酒便是,等打了胜仗,再痛饮不迟!” 范疆表情复杂的看了眼张飞,心说张将军,陛下叫你不许鞭打士卒,您是只字不提啊? …… 兵分两路,诸葛亮与张飞先行一步,去攻打武陵。 其实相比于南郡,武陵还算好打,因为东吴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南郡。 行军途中,范阳点齐了这段时间在江州打造的诸葛连弩。 一共八百把。 当然,这个数并不是全部的连弩,还有二百余把都被张飞带走了。 凭借着刘备先前赐予的宝剑,范阳正式开始在路上行使他的“便宜之权”。 范阳分别在黄忠、吴班、黄权、冯习、张南等将领的本部兵马之中,一共挑选出了两千精锐士卒。 个个膀大腰圆,龙精虎猛。 一看就是百里挑一的壮士。 范阳给他们每人配备了一把环首刀,从前的武器、铠甲全部换掉,脱掉! 众将士纷纷不解其意,范阳就知道他们不明白,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让他们都明白。 趁着大军午休用饭的时候,范阳将这两千人中,最刺头、事最多、最不好管理,但同时本领最强的三百人单独叫了出来。 与范阳一起的,还有关兴、张苞、和王平。 整整三百人,三百人说起来不多,但面对面的看着,也是黑压压一片。 为了这一天,范阳还提前在白帝城命工匠用铁,打了一个“扩音器”大喇叭。 如今,这个喇叭总算派上了用场。 “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就地坐下。” 范阳用喇叭喊了一声,巨大的音量瞬间传遍每一个将士的耳朵中。 这些“刺头”们立马哄笑起来,有的在低声议论,有的在嘿嘿冷笑,还有的……在骂娘。 “安静,全都给老子安静!” 范阳明显怒了,一手拿着喇叭,一手解下刘备赐予他的佩剑,高高举过头顶。 “主公佩剑在此,违令者,斩!” 最后一个斩字,范阳几乎是用吼的,才终于令眼前这群“刺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些人虽然混不吝,但毕竟跟了刘备这么多年,主公的佩剑长什么样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我再说一遍,所有人,原地坐下。” 这一次,这些“刺头”终于没有了异议,呼啦一下坐下了一片。 三百多人,瞬间全部坐在了地上。 “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拔出两千人的精锐吗?实不相瞒,我要组织一个全新的战斗纵队!” “这个战斗纵队的编制,我只设立两千人。” “为什么只有区区两千人?那是因为,我要保证这两千人,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好汉中的好汉!” “而我们的名字,我取名为‘战天特战纵队’,简称‘战天’,战天者,战天、斗地、永不服输!” “我希望在战场上,你们能秉持这份骄傲和荣誉,用鲜血和生命,扞卫战天的尊严!” “能活下来的,你们注定是‘战天’的骄傲,是大汉骄傲。” “死了的,死不足惜!我的‘战天纵队’不要酒囊饭袋!不要垃圾和废物!” 范阳说着,伸手指了指关兴、张苞、王平三人。 “接下来我宣布,‘战天纵队’共分四队,每队五百人。而关兴关将军,就是你们的一队队长!” “张苞张将军,是你们的二队队长。” “王平王将军,是你们三队队长。” “至于我,暂时带领四队,也是你们四个队加一起的总队长。” “目前,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训练你们,只能让你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迅速成长了。” 范阳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冷笑一声道:“小白脸,你凭着一把陛下的宝剑,就可以对我们发号施令吗?那把剑可以斩了我的首级,却不能让我对你心服口服。” “对,不服!” “刺头”中,三五个人已经带头吼了起来。 关兴怒道:“你们好大胆,你们知不知道,他是陛下亲封的军师中郎将?你们安敢顶撞将军?” “将军也是分人的。关将军,俺们大家佩服你,因为你的手段我们都见过,可是他的手段俺们还没看见呢!” “就是!” 范阳闻言冷笑一声,举起喇叭吼道:“好,不服的都给我站起来,我一个个的让你们心服,起来!” 第55章 拔刺 “妹……子煜!” 张苞一着急,差点喊秃噜了嘴。 范阳没有理会张苞,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刺头”们。 此时,他们纷纷站起身,三百多人中,至少站起了一大半。 “好,还有没有不服的?” 范阳冷冷的环视众人,最后再也没人起身,范阳这才接着说道:“好,那么谁先来?” “我先来!” 那个带头顶撞范阳的大汉,脱掉外衣向前两步,只见他精壮的肩膀上全是结实的肌肉,和密密麻麻的刀枪疮疤。 “我跟随陛下五年了,打益州、打汉中,我都有参加!” 那魁梧壮汉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咧嘴笑道:“看到了吧?这些伤疤,就是老子的荣誉!” 张苞再也忍不住,凑上前低声道:“子煜,他们都是身经百战,打仗不要命的狠人,下手又狠又黑,你何苦和他们斗?” 范阳盯着大汉,冷笑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个着名狠人!” “你……” 张苞还想劝两句,忽然感觉身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一条手臂。 张苞回头一看,是关兴。 关兴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直接将他拉了回来。 “哈哈哈,好,那就看看是你这个狠人厉害,还是我这个狠人更厉害!” 说着,那大汉挥拳向范阳打来。 范阳猛然欺身上前,以迅捷无比的速度,抓住了他的手腕,背过身猛的就是一记干脆利落的背摔! “呃啊!!” 大汉吃痛,忍不住惨叫一声。 众“刺头”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年轻人,竟然出手如此狠辣果决。 还有他的奇怪招式,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混蛋!” 那大汉缓了半天,爬起来怒骂一声,张开两条巨大手臂,朝着范阳冲了过来。 看他的姿势,似乎是想将范阳抱起来,再狠狠摔在地上。 范阳当然不会中招,猛然从他腋下躲了过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向后背一背! “啊!!!” 又是一声惨叫。 范阳咬牙怒笑道:“就这两下子,难怪被人砍了那么多刀。你小子能活到现在,并不能说明你功夫好,只能说明你命大!” 说着,范阳猛的松开手,紧接着就是一记正蹬腿,狠狠地踹在他的屁股上。 那大汉几个踉跄,最后还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大老王,你也不行啊。” “就是……” 几个“刺头”无情的嘲讽了这个大老王一番,大老王只觉得灰头土脸,有个地缝都恨不得钻进去。 事实证明,他小看了范阳,这个年轻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能打。 “还有没有不服气的?” 范阳端起铁喇叭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明显少了一大半的人。 “我,我跟你比射箭!” “好!” 一个身材略瘦的男人站了出来,他的身上果然背着一把弓箭。 只见他从箭袋中掏出一支箭,猛然朝着天空的方向张弓搭箭,瞄准后奋力射出。 只见一百步左右距离的一棵大树上,一个还没成熟的绿色果实被他用箭射落下来。 关兴皱眉喝道:“子煜,这把我来和他比试!” 范阳见状,看了眼那个站出来比箭的男人,只见那男人笑道:“谁都可以,只要能射的比我还准!” 范阳邪笑一声,从背后的腰带中,摘下一把诸葛连弩,递给了关兴。 关兴没想到范阳竟然预备了这个,简直又惊又喜。 说实话,他早就想试试诸葛连弩的威力了。 关兴兴奋的接过连弩,连弩奇怪的造型瞬间引起了周围人不小的轰动。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关兴手中的这把连弩。 只见关兴同样将连弩抬得很高,瞄准了天空,一群大雁,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在天上飞过。 关兴以迅捷无比的速度,连续拉动连杆。 只听噗噗噗三声,三支箭飞速射向天空。 只听一阵凄厉的哀鸣,有三只大雁,分别从天上跌落下来。 “好箭法!” 张苞和王平忍不住同时喝彩道。 “刺头”们纷纷傻眼,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不仅仅惊讶于关兴神乎其技的箭术,更加惊讶于连弩的惊人威力! 这哪里是一把弓弩,简直是一把杀敌的利器啊! 范阳看穿了他们的小心思,笑着举起喇叭喊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与诸葛丞相共同设计的连弩。” “从今天开始,只要加入我‘战天’的兄弟们,我保证你们个个都能玩到连弩!” 这话一说出口,全场人都沸腾起来了。 刚刚那个叫嚣比箭的男人也不再叫嚣,而是兴奋的呼喊着:“将军,我要加入,我要加入战天!” “将军,我也加入。” “还有我……” 三百个“刺头”,此刻在范阳的号召下,个个成了踊跃加入的积极分子。 他们身上的刺,在无形当中,已经被范阳慢慢拔光。 就这样,范阳的“战天特战纵队”算是正式创建成功。 范阳有信心,将他们训练成一把无坚不摧的杀敌利刃! 随后,范阳正式宣布,在场的三百人将成为剩下一千七百人的小队长。 每个小队,大概六到七人。 一听这话,这三百人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这就好比他们从普通士兵,一下子当上班长了,能不高兴吗? 王平走上前,想要说出他心中仅存的疑惑。 “军师,哦不,总队长……” 范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子均,你还是叫我子煜吧,咱们之间,用不着那么正式。” 王平执拗的摇头道:“不,在军中,必须要给您树立起威信,我还是称呼您总队长吧。” 范阳无奈的笑道:“也好,随你怎么称呼吧。” 王平点头道:“我们只是说服了眼前这三百人,那剩下的一千多人,我们该怎么……” “二八定律!” 范阳平静的念出了这四个字。 他从前也不懂什么叫二八定律,直到他看了一本网络小说…… “一个组织的决策权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只要掌握了百分之二十的少数人,就等于掌握了百分之百。” 王平和关兴张苞三人,听的都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 范阳笑道:“简单来说,就是陛下只要学会了如何带领你们几员大将,自然而然就可以统领千军万马。” 三人恍然大悟,纷纷相视而笑。 第56章 杀穿巫县(上) 秭归,如果说是荆州南郡的西大门。 那么巫县,就是秭归的大门。 范阳乘坐在马背上,单手放在眉眼上遮蔽刺眼的阳光,同时眺望着不远方巫县的城门。 此时,范阳与关兴、张苞以及王平四人,在得到了刘备的允许后,作为先锋军,奉旨攻城。 第一次领兵,范阳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反而出奇的平静。 范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静,也许自己天生就是一员征战沙场的大将之才? 或许吧…… 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杆大旗,上书五个汉隶小字——军师中郎将。 旗帜中间,金色的绣线,绣着一个大大的“范”字。 再看看自己身后的五千精兵,以及遮天蔽日的白色旗帜,范阳终于找到了作为一员大将,心潮澎湃的感觉。 他的血液,正在逐渐沸腾! 由于是第一次攻城,刘备贴心的给范阳准备了数十辆攻城车,车上还竖着高高的云梯。 本来范阳只打算用自己“本部兵马”,也就是两千名“战天”成员去攻城。 但刘备放心不下,无论如何也要再派三千攻城精兵跟随范阳一同作战。 范阳想了想,毕竟是第一次精兵作战,看来还是稳妥一点才好。 身边的关兴和张苞,一人提着大刀,一人提着长矛,两个人的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 终于可以上阵杀敌了,他们苦练本领,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眼看巫县近在咫尺,远远望去,巫县城头上不见一杆旗帜。 这巫县虽说是县城,但城门却高达二十米,两侧紧挨着山,行人无法通过。 名为县城,但范阳觉得眼前的巫县更像是一道雄关。 所谓一将当关,万夫莫开。 所依仗的正是险峻的地形地势,和高高的城墙。 至于寻常的县城,范阳这一路来,也算经历的多了。 普遍高度在六至八米,听起来感觉不太高,但确实最还原的说法。 据说关二爷围攻的襄阳古城墙,也只有八米高。 但眼前的巫县却不一样,巫县是荆州与益州的边界,南郡的西大门,因此必须要修建得比一般城池要高一倍。 五千精兵在空旷的城外排开阵势,关兴和张苞同时看向范阳。 范阳目光逐渐冷峻,缓缓的从腰间抽出佩刀。 “攻城!” 范阳一声令下,关兴张苞同时在两侧吼道:“擂鼓,攻城!” “咚!咚!咚!咚!” 巨大的战鼓被将士们敲得咚咚作响。 关兴手握令旗一挥舞,一队数百人的攻城队伍,推着云梯攻城车冲到了最前面。 就在这时,巫县的城头上突然出现一员将领。 范阳远远望去,此人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 “哈哈哈哈,刘备匹夫真是老了,竟然派了几个黄口小儿来攻我城池。” “可见刘备帐下无人矣。” 这员东吴将领正在嘲笑,却见范阳正骑在马背上笑吟吟的望向他,同时伸出左手,做出一个手势。 那是一根高高竖起来的中指…… “sb!” 范阳笑骂一声,那东吴将领不禁皱了皱眉,他还头一次听到这种词汇。 还有他的手势,什么意思呢? 但总归来说,不像是好话。 “混账……给我放箭!” 那东吴守将明显感受到了羞辱,大手一挥,城头上瞬间扬起无数旗帜,和数百名张弓搭箭的弓弩手。 “攻城,杀!” 张苞高喝一声,季汉的将士们一手扬起盾牌,一手推着攻城车,将一辆辆攻城车推到了城楼下。 “放箭!” “刷刷刷……” 满天飞箭矢如暴雨一般飞了过来。 范阳举起环首刀,左劈右砍,砍断无数只飞来的羽箭。 关兴一边躲避飞箭,一边喝道:“给我冲上去,杀了他们!” “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几千名大汉将士举着盾牌奋勇冲杀,场面不可谓不壮烈。 “滚木礌石,放!” “啊……” 战斗刚刚开始,便异常激烈。 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大批大批的将士蹬着云梯开始往城头上爬,可又瞬间被城头上东吴的将士,用滚木礌石击打下来,高高摔下…… 范阳眼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被巨石砸死、被箭射死。 心中不禁勃然大怒,转回身对张苞吼道:“还不用连弩往城头上射,等什么呢?” “对!” 张苞恍然大悟,其实这不仅是范阳第一次攻城,也是关兴张苞第一次攻城作战。 相比之下,王平就要淡定多了。 王平在不断地挥舞令旗,手下将士们推来了巨大号的攻城冲车,准备去撞开城门。 “二队的!弓箭准备!” 张苞大吼一声,调来本部三百弓手,他们既是“战天”的成员,又是张苞的二队。 此刻,他们人手一把诸葛连弩,蓄势待发,瞄准了城头。 “放!” 张苞令旗挥落,连弩中的羽箭朝着城头密密麻麻,犹如飞蝗一般,射向城头的守城兵。 “啊……” 一片惨叫声从城头传来,东吴兵将瞬间被射倒一大片。 那为首的将领怒骂一声,抽出宝剑左挡右砍,刚挡下一波飞箭的攻击,第二批接踵而来。 “畜生!他娘的,蜀军的箭怎么射的这么快啊?这是他妈什么鬼弓箭啊……” 守城的将领一边愤怒的叫骂,一边抵挡如暴雨一般的弩箭。 忽然,一支箭恰好射中他的右臂。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那将领口中呼出,疼的他额头上瞬间涌出豆大的汗珠…… 此时,一名贴身小将哭丧着脸,一把将那将军拉扯的蹲了下来。 小将哭丧着脸喊道:“将军,咱们的弓箭不够了,滚木礌石也没准备那么多,怎么办啊?” 那将军捂着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吼道:“慌什么?没有箭不是还有人吗?实在不行,把死去的将士的尸体扔下去,砸死他们……” 小将:“……” “给我派人,把……嘶,把城中百姓的房子拆……拆掉,这样不就有滚木礌石了吗?蠢货!” 那将领一边骂着,一边疼的直咧嘴。 “给我顶住,顶住,丢了城池,本将军第一个砍你的头!” “是!” …… 第57章 杀穿巫县(中) 有了诸葛连弩的猛烈攻势的加持,云梯上的将士们似乎压力骤减。 数十辆攻城车的云梯上,已经有数人攻上了城头。 但可惜寡不敌众,很快被人砍翻,将尸体丢了下来。 范阳在马背上看的心痒难耐,热血不断地往他大脑上涌。 看来,该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范阳正准备下马,忽然看见王平奔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范阳的马缰。 “军师,你要做什么?” 范阳皱眉道:“我要和将士们一起战斗,迅速撕开他们的防御网,才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不行,你是主将,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去涉险?” “王将军……” 范阳还想说什么,王平扬起手中的刀大吼道:“三队的将士们,随我杀上城楼,剁了他们!” “杀!!!” 我靠…… 范阳被王平激愤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王平如此激昂。 平时的王平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王平卸掉身上的重甲,接过一面盾牌,提着刀抢先冲了上去。 身后的“战天”将士如潮水一般冲杀上去。 飞箭呼啸,滚木礌石不断地被砸下来,王平像极了一个无谓生死的真英雄,迎着飞箭上前,抬手扬刀斩落箭矢。 眼看自己的将军都抢着爬上了云梯,三军将士瞬间士气大振。 撞门的冲车还在不懈努力的撞击城门,城门内的东吴兵一个个被震得晕头转向,但依然死死的用身体顶着城门。 而范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王平身上。 他见过关兴的武艺,见过张苞的武艺,可这还是头一次见王平施展手段。 只见王平攀爬云梯的动作异常灵巧,宛如一只善于爬高的老猿。 他的刀被他插在腰间,一手举着盾来格挡箭矢和滚木,一手不断地抓握云梯用来攀登。 终于,在王平的奋勇、和将士们拼命的冲击下,城头终于被王平带队攻了上去。 “娘的,给我顶住,杀了他!” 那东吴将领眼中满是惊恐,像是见鬼一样冲着王平吼道。 王平疯狂的挥舞盾牌,砸翻两名试图靠近他的东吴士卒。 随手抽出腰间的环首刀,疯狂的砍杀身边的东吴兵。 “干的漂亮!” 范阳兴奋的大叫一声,挥舞手中的环首刀喊道:“给我撞开城门,砍死那帮吴狗!” “砍死吴狗!!!” 身边的将士们高声呐喊,在众将士一起努力下,巫县的城门终于被撞开了一条缝隙。 “杀!冲进去!” 张苞手中长矛一挥,身后的将士们一拥而上,如滚滚洪流,一起涌进城门。 巫县西城门彻底失守,守城的东吴将领带着箭伤在身边副将的掩护下落荒而逃。 “安国,这儿就交给你了!” 范阳咧嘴狂笑一声,抬腿跳下马背,拎着刀跟随众将士一同冲进了城门中。 “哎……子煜,子……” 关兴苦笑一声,无奈的朝着身边几个将士说道。 “快去保护总队长,他要是伤到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们!” “是!” …… 城头上,王平杀的血染征袍,手中的环首刀上不断地滴下鲜血。 等砍翻身边最后一个敌兵,王平累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再看自己的脚下,包括身前身后,横七竖八躺满了吴军的尸身,还有数十个汉军将士的尸体。 “将军,城头被我们攻下来了,我们立下伐吴首功啦!” 身边一个小军士,拎着一支长戈,擦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斑斑血迹,兴奋的对王平说道。 王平喘着粗气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啥呢?等全面占领了巫县,我们才算是立下首功!” “走,随我追杀敌将!” “是,将军!” 另一边的张苞,在马背上不断地挥舞手中的长矛,被他追上的吴军士兵,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张苞的长矛无情的捅出一个透明窟窿…… 范阳带着上百人冲进城中,立马遭遇了刚刚逃下城头的东吴将领。 那东吴将领猛然看到拎着刀冲上来的范阳,顿时吓了一跳,此刻他的右臂,已经被白布包扎起来了。 “妈的,别让他跑了,杀了他。” “拦住他们!” 东吴将领身边还跟随数十名吴兵,立刻与范阳带领的人缠斗起来。 那东吴将领眼看这十几个亲兵挡不住范阳的上百号人,立马转身就跑。 “靠,别跑!” 范阳大喝一声,拎着钢刀冲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随即展开了一场追击战。 那东吴将领虽然胳膊受伤,但跑起来丝毫不慢,脚步飞快稳健。 范阳的奔跑速度自然也不慢,但始终和他相差三五步。 城中的街巷中,家家户户早已经紧闭门窗。 那东吴将领脑子不慢,转头跑进一条小巷之中,继续撒腿狂奔。 范阳紧接着追了进去,眼看始终追他不上,范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吼道。 “李异!你他妈是李异!” 那东吴将领猛的一顿,范阳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明显发现他的步伐慢了下来。 趁着他迟钝一下的功夫,范阳几个健步冲上去,挥刀就砍! 那将领感受到了背后有杀气,立马拔出剑来反击。 二人疯狂对攻了数十招,周围一片刀光剑影,以及兵器相交碰撞,声音此起彼伏。 突然,那将领猛然一剑来刺范阳小腹,被范阳反手格挡开。 那将领喘着粗气吼道:“等等,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异?你认得我?” 范阳微微眯起眼睛,他忽然注意到李异的右臂正在发抖,鲜血随着他的手臂慢慢渗透出来。 范阳邪笑一声:“这个问题,你还是留着去问阎王爷吧!” 说着,范阳抬起刀猛然劈了过去。 李异气的大骂一声,转头就跑。 范阳一刀劈空,愤然喝道:“别走,把命留下!” 李异喘着粗气,玩了命似的狂奔。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受伤的右臂,在经过刚才的剧烈战斗,伤口已经大面积破裂…… 身后的范阳正在穷追不舍,等李异飞奔出了小巷,迎面就撞到了数百兵将。 李异吓得浑身一颤,心中大呼“我命休矣”…… 可当他看清楚后,瞬间转忧为喜。 与此同时,范阳一个“急刹车”,停下脚步。 他的眼前出现了上百号的东吴兵! “哈哈哈,天助我也!” 李异疯狂的大笑两声,随即一脸狰狞的一挥大手:“将士们,杀了他,谁能取他首级,我赏金一百,官升三级!” 糟了! 范阳大惊,连忙转身飞奔,可眼前又出现的一票人马,瞬间让他心底凉了…… 他的前前后后,密密麻麻都是吴兵。 范阳被包围了! 第58章 杀穿巫县(下) 范阳缓缓回头,身边的敌兵正要一点点围了上来。 再一转头,李异正在疯狂大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范阳长叹一声,都怪自己贪功冒进,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不…… 范阳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一双瞳孔仿佛失去了生气…… 手中的钢刀被范阳握的紧紧的,另一只手,缓缓抽出他的贴身佩剑。 天空逐渐暗淡,一大片乌云笼罩在众人头顶,似乎正酝酿一场暴雨。 “给我杀!” 李异挥舞着宝剑大喝,数十名吴兵操着长戈,瞄着范阳捅了过来。 范阳就地一滚,左右手刀剑挥舞,竟然砍断了数十柄戈矛枪头。 众吴军将士大惊,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还能活下来。 只愣了一秒,吴军挥舞着长短不一的兵刃冲杀过来。 范阳大喝一声,手中刀剑上下翻飞,横砍竖劈,左挡右刺。 霎时间,数十个吴军将士被范阳砍死砍伤。 而范阳,此刻红着眼睛,宛如发了疯的野狗,只要靠近他,一定会被他咬下一块肉! 咔嚓! 天边一道炸雷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闪电的白光瞬间闪亮整个苍穹。 雨水终于还是落下来了,大滴大滴的雨点一瞬间将在场兵将的衣服全部打湿。 范阳仗着自身强硬的武术功底,再加上这段时间学的黄家刀法。 范阳在众吴军兵将之中,左突右冲,凭着一股血气上涌,竟然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此刻,吴军的兵士被范阳砍翻了一片,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还有的吴兵,胳膊整个被范阳砍了下来,可杀红眼的范阳,自己都没意识到,只顾着疯狂冲杀。 李异一看范阳竟然这么能打,吓得他瞬间脸色苍白,嘴唇都在轻微颤抖。 “他……他到底是人是鬼?是人是鬼?” “给我上……杀了他……” 李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宛如魔鬼附体,凡是靠近他的,都会被他无情的虐杀! 大雨倾盆而下,一阵凉意从李异的脚底板升到脑海。 李异浑身一个哆嗦,转身慌不择路的跑了。 “将军,将军……” 身边的吴兵一见将军都跑了,自己何苦去招惹眼前的魔鬼? 众吴军纷纷扔下兵器,跟着李异仓皇逃窜。 范阳仿佛成了一个无情的杀人狂魔,无论是跟他拼杀的,还是准备逃走的,只要被他逮到,立马一刀砍翻…… 不知道杀了多久,范阳的身上一片血污,雨水将他全身都打湿了,却没有将他身上沾染的血渍冲刷掉。 等到范阳再也没有力气挥出一刀后,他终于两眼一黑,重重的跌倒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他的身前身后,全是尸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范阳终于被张苞找到。 范阳强打精神,睁开疲惫的双眼,却看到了张苞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泪在眼圈里不停地打着转…… “子煜,你挺住了,我带你回去,咱们胜了!” 这是范阳再次昏迷前,迷迷糊糊听到的张苞的声音。 当晚,范阳就发起了高烧。 关兴、张苞和王平,三人轮番照顾生病的范阳,整整照顾了一夜,范阳的高烧终于慢慢退去。 三个人也终于熬不住了,东倒西歪的睡在了范阳的身边。 等范阳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关兴几人,连着刘备、黄忠等将军,一同围在范阳的床榻边。 范阳吓了一跳,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说:“你们,怎么都……陛下,这是在哪儿?” 刘备微微一笑,伸出大手轻抚在范阳的额头上,试了试他的体温,说道:“好了,应该没有大碍了。” “年轻就是好啊,如果是朕生这一场大病,只怕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的。” 范阳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苦笑一声道:“陛下,我们胜利了是吗?” 刘备笑着点头道:“小军师,你带着关兴张苞和王平,只用了半日就攻下了巫县,比朕预想的整整早了四五日!” “你果然是个将才,朕没有看错你。” 范阳苦笑一声道:“陛下,您过誉了,这无非是托陛下洪福,将士用命,臣怎敢居功……” 范阳嘴上学着从前在影视剧上看到的台词,故作谦虚。 其实他心里也美得要命,能得到刘备的认可和赞扬,这可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自己人生的第一场仗,就打了个漂亮的开门红! “呵呵,军师不必过谦。朕一直在等你好起来,给你、和你带领的三军将士们庆功。” “酒席宴早就摆下了,只等你了!” “谢陛下……” 咕噜噜~~ 范阳刚说完,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出来。 原来他已经一天一夜几乎没吃过东西了,嘴里全是苦涩的汤药味儿…… “陛下,能不能先给碗粥喝,我这肚子,嘿嘿……” 范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瞬间,所有人哄堂大笑。 关兴张苞屁颠屁颠的去给范阳准备米粥。 黄忠则用一脸欣慰赞叹的目光看着范阳,他似乎是在说:干得漂亮,真不愧是咱的好徒弟! …… 第二天下午,庆功宴席准时开始。 范阳经过了这一天的休整,已经逐渐恢复了体力。 现在想想,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明明黑压压的吴兵,怎么杀到最后,自己连一点皮都没破呢? 不过尽管范阳没受外伤,但这一场病生下来,也属实让范阳遭了点好罪…… 忽然,范阳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陛下,那东吴贼将李异,如今何在?” 刘备端起酒杯正要饮下,一听这话,微微一笑道:“那东吴贼子已经落荒而逃了,不过朕有信心,下次见面,一定要了他的狗命!” 范阳沉吟片刻,心说果然如此。 那李异在东吴并不算什么名将,就已经如此难缠。 如果真碰上陆逊,或者还在世的“江东十二虎臣”。 那自己又有多少胜算? 想到这儿,范阳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 他范阳别无所长,但有一个优点,就是绝对不会被同一个石头绊倒两次。 等下次见面,他会亲手宰了李异! 一定会的! 第59章 陆议 刘备的大军顺利的通过了巫县后,开始兵发秭归。 另一边的诸葛瑾,终于顺江直下,抵达了南郡的江陵城。 在江陵,有东吴大将陆议在此镇守。 诸葛瑾与陆议相交甚厚,因此在自己与刘备达成“和平共识”,签署“吴蜀互不侵犯条约”后,第一时间就想来见陆议,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 江陵城。 陆议身穿一身浅蓝色的武将袍服,亲自出门迎接议和归来的诸葛瑾。 “子瑜兄,一路风尘仆仆,兄辛苦了,小弟略备薄酒,为兄长接风。” 诸葛瑾握住陆议的手笑道:“多谢伯言,此番去见刘备,虽然多有波折,但总算是不负君侯重托,刘备已经答应退兵了……” 陆议眉头微微一皱,诸葛瑾的话似乎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兄长且不忙,待你我入正堂续谈。” “……” 二人携手,一起走入江陵城的军政大厅,分宾主落座后,诸葛瑾这才继续说道。 “伯言,一开始,刘备极其愤怒,无论我如何陈说利害,刘备始终不肯罢兵休战。” “直到他身边出现一个叫范阳的年轻人。” 说到范阳,诸葛瑾明显精神一振,笑道:“这范阳虽年不过二十,却极有见解,正是他帮助我一起劝说刘备,这才使两家达成和解。” “范阳……” 陆议轻轻念叨两声,心中的疑虑不禁越发浓烈。 诸葛瑾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陆议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说道。 “我在来时,多亏有主公教我的缓兵之计,假意归还三郡。再加上有范阳从旁劝说,终于使刘备回心转意。” 陆议紧紧地皱起眉头,狐疑问道:“怪哉,我觉得以刘玄德的性格,拒绝和谈才是必然结果,可为什么他同意了……” “同意和谈还不好吗?” 诸葛瑾笑着从怀中掏出白帛说道:“你看,刘备的署名在此,此事决然不假。” 陆议站起身,几步走到诸葛瑾身边,伸手接过“担保书”,飞快的上下看了一遍。 等看完最后一个字,陆议猛然醒悟道:“不好,子瑜,你中了刘备与范阳之计了。” “他们佯装同意与你达成合议,实际上早已看穿了主公的缓兵之计,他们是在将计就计,而你一旦离开,马上奇袭荆州。” “什么?” 诸葛瑾闻言震惊不已,整个人瞬间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呆呆愣愣的坐在席间,半晌说不出话。 “这,这不可能吧?伯言,你说他们奇袭荆州,有何凭证?” 诸葛瑾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校飞快从门口跑了进来,单膝跪倒在陆议面前道:“启禀副都督,李异发来求援书信,巫县已经被蜀军攻占,李异将军兵败,现正带领残兵,投奔秭归的刘阿将军。” “这,这……” 诸葛瑾又急又气,半晌没说出话。 陆议皱眉道:“果然如此,子瑜兄,这就是凭证!” “书信何在?” 说着,陆议又问小校。 那小校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陆议。 陆议伸手展开书信,仔细看了一遍。 等看完了信,陆议脸色铁青,口中喃喃道:“挡不住……就是退守秭归,一样挡不住。” 诸葛瑾似乎还没寻思过味儿,一张脸都绿成了苦瓜。 “不可能,不可能啊……刘皇叔不该负我……” “子瑜,事不宜迟,我马上修书一封,烦你带回秣陵转交吴侯。” 诸葛瑾愣愣的看着陆议,却见陆议三两步走向帅案边,拿起毛笔,刷刷点点的开始书写。 等陆议写完,诸葛瑾接过书信,恍然道:“伯言,你……你有何打算?派兵去驰援秭归吗?” 陆议清冷的眼眸中闪出一丝笑意。 “不,我只会驻守江陵城。” “可……可是秭归……” 诸葛瑾还想说什么,陆议摆手道:“子瑜,秭归可以让出来送给刘备,甚至是夷陵也可以让出来,但江陵不行。一旦刘备的水军顺江直下,攻打江陵,我们就麻烦了。” “其实我现在很担心刘备的军队会水陆并进,夹击江陵。” 诸葛瑾皱眉道:“如果是伯言你来抵挡刘备,你有信心吗?” 陆议摇了摇头,又轻轻点头。 这一下直接给诸葛瑾看糊涂了。 陆议解释道:“如果刘备水陆并进,我没有把握,如果刘备弃舟船而改陆路,我则有必胜之把握!” “原来如此……” 诸葛瑾收起书信,朝着陆议拱手道:“伯言放心,我即刻携书信去见吴侯。” “保重!” 二人作别后,诸葛瑾再次登上了返回秣陵的使船。 这一次,诸葛瑾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了一丝笑容,反而成了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不停叹息。 而陆议,也就是陆逊。 他此时的名字,还叫陆议。 陆议摊开荆州的羊皮地图,仔细的观察着地图上的几个重镇城池。 如今他的江陵守军本来不多,如果倾巢而出去救李异,搞不好他自己也会丢了江陵。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稳守江陵,等待吴侯发兵救应。 只要后方的大军一到,他就可以与刘备展开对峙。 而对歭的地点…… 陆议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地图上的夷陵! 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守住江陵的水路,只要刘备弃船登陆,那陆议就有把握了。 “来人,传我将令,立刻派水军在江陵上游布置防线。” “另外派斥候前往秭归去打探消息,不论出现什么变化,即刻来报!” “是!” …… (关于陆议什么时候改名陆逊,史书上存在争议。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上记载的名字为陆议。魏书中记载也是陆议,而吴书则从头至尾写的陆逊。因此,有人推说是222年后,陆议改名陆逊,是因为孙尚香。也有说203年、234年等等……总之,陆议改名时间不详,原因不详。书中暂时随蜀书中的记载,按陆议去写,如果大家看着别扭,以后也可以找个时间让他把名字改成陆逊……) 第60章 响箭 秣陵。 孙权在政令厅内,接见张昭。 张昭见面后开门见山,说出了心中疑虑。 “主公,诸葛子瑜一去数日不回,想必是知道蜀军势大,故以请和为借口,欲背吴入蜀,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孙权闻言,心中微微不悦,说道:“不会,孤与子瑜,有生死不易之盟,孤不负子瑜,子瑜亦不负孤。” “当初子瑜在柴桑,孤欲使子瑜说其弟孔明归顺东吴,子瑜回来说,其弟孔明已事玄德,绝无二心。孔明既然不留东吴,子瑜也绝不会走。” “子瑜其言,足贯神明。今日岂能降蜀?孤与子瑜,可谓神交,非外言可以离间也……”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报,说诸葛瑾刚好回来了。 孙权笑道:“孤所言如何?” 张昭惭愧的低下了头。 等诸葛瑾进来,简单拜见吴侯后,立马将刘备不肯议和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其中诸葛瑾上了范阳的当,写下的“担保书”这件事,被诸葛瑾隐瞒不提。 实在是太丢脸了,诸葛瑾也没脸提。 他实在没想到,范阳一个貌似忠厚的年轻人,竟然也会将计就计,戏耍自己。 还有刘备…… 至于那封“担保书”。 在诸葛瑾回来的路上,不禁越想越气,直接将“担保书”扯了个粉碎,抛撒入江中。 孙权听完,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如此,江南危矣。” 此时,中大夫赵咨大步走了进来。 “主公,某有一计,可解此危!” 孙权闻言又惊又喜,问道:“德度有何良策?” 赵咨道:“主公可作一表,某愿为使,去见魏帝曹丕,陈说利害,使其袭击汉中,则蜀军自退矣。” 孙权笑道:“此计最妙,但卿此去,别折了东吴的气象。” 赵咨道:“若有差失,某愿投江而死,再无颜面见江南父老了。” …… 前往秭归的行军路上,范阳一直在回想从前读到夷陵之战时,刘备最终失败的原因。 归根结底只有三点。 其一,刘备缺乏强大的水军。 因为关公兵败之后,荆州的水军已经全军覆没。 而蜀中的水军,和东吴的水军相比,实力差距太大,如果在水上作战,只怕输得更惨。 其二,刘备缺乏谋臣。 当然,这一点,目前可以打消。 其三,就是陆逊这个人,实在是极具军事能力。 猇亭之战打败刘备,石亭之战击败曹休。 战绩可谓是非常亮眼。 想到这儿,范阳不禁有些期待在正面战场上与陆逊交战了。 可令范阳疑惑的是,陆逊此时究竟在哪儿? 秣陵? 陆口? 还是…… 之所以有这个疑问。 是因为以前看三国志,先主传的时候。 说刘备在巫县和秭归,遇到了陆逊、李异、和刘阿。 当然,先主传中记载的是“陆议”,并不是陆逊这个名字。 一想到陆议,范阳不禁苦笑。 什么陆议、陆毅的,我他娘还侯亮平呢…… 可是……巫县已经过去了,难道陆逊在秭归? 也不对。 陆逊如果在秭归,刘备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拿下秭归。 可是先主传中记载,吴班冯习就将陆逊等人击败…… 范阳一时只觉得大脑一阵错乱,不知道到底该信史书,还是信什么…… 主要是史书并没有记载陆逊是怎么败的,只是记录了刘备占领秭归。 想到这儿,范阳心中忍不住暗骂陈寿,心说你丫现在还没出生,等十几年以后你出生的,老子非得好好警告你丫一番,给我好好写《三国志》,别一笔带过糊弄人…… …… 午时,大军原地造饭休整。 范阳叫张苞和关兴去清点“战天”成员的伤亡数去了。 而王平,手中一直在摆弄一支造型奇怪的羽箭。 范阳好奇的看了过去,发现这只羽箭的箭头上,竟然被钻了几个圆形小孔。 “这是什么箭?为何如此奇怪?” 范阳忍不住好奇的问向王平。 王平笑道:“总队长,这是响箭。” “害,什么队长不队长的,私底下你叫我子煜就行。” 范阳说着,伸手接过那支响箭仔细的打量一番。 这响箭的箭头,做工十分精细。 范阳忍不住赞叹道:“我以前虽然知道响箭,但还是头一次看见。原来它长这个样子。” 看来古人的智慧,真是不能小瞧。 在箭头上钻孔,当羽箭射出去的时候,就会发出类似吹哨的响声。 真是聪明! 想着,范阳忽然心头一动。 自己也可以用这个响箭,来作为行动信号。 比如在黑夜作战的时候,就完全用的上响箭。 “哈哈,总……子煜,你可以放一箭试一试。” “嗯,我也有此意。” 范阳笑了笑,伸手接过王平递过来的一把弓。 范阳张弓搭箭,将目标对准了数十米开外的树干。 满弓拉开,范阳眯起眼睛,猛然松手,响箭破空飞出,顿时发出一记响亮的“哨声”! “嗖!” 嗡~ 箭头插在树干上两寸多深,震得箭杆一阵轻颤。 “好箭法!” 王平笑吟吟的称赞道。 范阳笑道:“得了子均,你别捧我,我的箭法什么德行我最清楚。” 说着,范阳和王平迈步走到大树下,范阳伸手将响箭从树上拔了下来,轻轻地吹了吹里面连带出来的木屑。 “真是个好东西,应该使用在战场上。” 范阳说着,看着手中的响箭,喃喃道:“我觉得可以在箭杆上,绑上浸过油的布条。” “等在夜间作战的时候,可以先点上火,然后再对着天空射出响箭。” “这样,就是一个简单的‘信号弹’了,将士们在听到响声,以及看到火光的时刻,就可以对敌人做出精准的打击!” 王平听得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不但如此,还可以用作通信联络,比如有声无光,代表什么。有光无声代表什么……” “发出一声箭鸣,代表什么,两声箭鸣,又代表什么……” 王平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赞叹道:“子煜,你真是天生的将才,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范阳被王平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些他也是从一些军事纪录片中看到的,拾人牙慧罢了。 就在这时,关兴和张苞一起走了过来。 关兴表情复杂的说:“子煜,巫县之战,咱们的战天纵队,阵亡一百三十五人,受伤了近二百人……” 范阳闻言,默默点点头。 这个数值并没有出他的预料。 战争是残酷的,打仗难免会有死有伤。 可究竟该如何尽量的避免伤亡,是范阳当务之急该思考的事情。 第61章 曹丕其人 洛阳。 三十三岁的魏文帝曹丕,此刻刚刚下朝。 就在刚刚,他接见了东吴使臣赵咨。 曹丕本就轻视东吴,想出言为难赵咨一番,却不想赵咨其人,机敏博学,雄辩本领过人。 每当曹丕要出言嘲讽质问,都被赵咨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巧妙的做出了解答。 譬如曹丕询问孙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咨回答,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也! 再细分下来,叫“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拔吕蒙于行阵,是其明也。获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据三江虎视天下,是其雄也;屈身于陛下,是其略也。” 回答的十分漂亮,曹丕在面对这种满分回答时,也不禁露出艳羡的神色。 后续曹丕又问了几个问题,赵咨全部对答如流。 只能说作为使臣的赵咨,很精神,没丢份,好样的…… 这样曹丕一时再也不敢轻视东吴,包括东吴的文武大臣。 当即,曹丕下令,命太常卿邢贞赍册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 至此,孙权成功晋升为大魏吴王。 赵咨走后,曹丕在后殿召见了大夫刘晔。 刘晔道:“陛下,孙权畏惧蜀兵之势,故来请降。” “以臣愚见,吴蜀交兵,乃天亡其也。” “今若命一上将,领精兵数万,渡江攻吴,不出旬日,东吴必亡。” “若吴亡,则蜀孤矣。陛下,何不图之?” 曹丕闻言淡然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孙权既来请降,以礼服之,朕若攻之,必让天下欲降者心寒,不如收纳为好。” 刘晔捋了捋胡须,正色道:“陛下,信其诈降,还加以王位,是为虎添翼也。” 曹丕摆手道:“不然,朕既不助吴,亦不助蜀。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届时除之,有何难哉?” 说到这儿,曹丕目光忽然变得阴鸷。 “朕要坐观吴蜀交兵……” …… 赵咨辞别曹丕后,星夜赶回秣陵,将消息回报孙权。 孙权在得知自己被加封吴王,并且加九锡后,并没有表现得十分高兴。 反而还在为刘备声势浩荡的兵势,而感到焦虑。 就在刚刚,细作来报。 刘备的水陆大军已过巫口,旱路即将抵达秭归。 孙权长叹一口气,摇头道:“蜀兵势大,如之奈何?” 张昭等人纷纷摇头叹息:“如之奈何……” 孙权又是一声叹息,说道:“周瑜之后,有鲁肃,鲁肃之后,有吕蒙……” “吕蒙之后,无人为孤分忧矣……” 话音刚落,武将班中大步走出一人,抱拳朗声道:“主公,臣虽年幼,颇习兵书。愿乞数万精兵,以破蜀兵。” 孙权抬头一看,此人正是孙桓。 孙桓字叔武,仪表堂堂,颜值过人。 此时他才二十四岁,为人聪朗,博学通达。 孙权因此称赞他“宗室颜渊”。 “卿有何良策破敌?” 孙权问道。 孙桓拱手道:“臣有两员大将,一员李异,如今在一线与刘备作战。一员谢旌,在臣身边。二人具有万夫不当之勇。” “待臣领兵与李异汇合,必擒刘备。” 孙权闻言,欣慰的笑道:“贤侄虽然英勇,奈何年幼,必得一人相助,方可领兵。” 这时,东吴大将朱然站了出来,拱手道:“主公,臣愿随小将军同往,生擒刘备!” 孙权点头同意,随即命孙桓为左都督,朱然为右都督,发兵五万,前去迎战刘备。 …… 此刻,刘备的大军距离秭归,不过数里。 刘备当即下令,就地安营扎寨。 眼看即将要开始攻打秭归,刘备这次提前找到了范阳,并且交代范阳好好休息,攻城之事就交给吴班等将。 范阳连忙谢过刘备的关心,随即表示自己的身体早就好了,没有大碍。 可刘备不许,无论如何也要让范阳好好休养,不准他领兵出战。 范阳无奈,也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刘备离开的身影,坐在营中的范阳恍然醒悟。 莫非刘备名义上是希望自己好好修养,实际上却是不希望自己立功太多? 如果站在帝王的角度思考,一员将领的实力太强,功劳太大,势必会功高震主,成为帝王的潜在威胁。 当年的韩信不就是这样吗? 因此,作为皇帝,必须要制衡手下将领的功劳。 如何制衡?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暂时不许范阳领兵出战,而派其他的将领去立功…… 范阳苦笑一声,心说但愿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想到这儿,范阳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根据历史进程,现在孙权应该已经派赵咨去面见曹丕了吧? 曹丕…… 想到曹丕,范阳忽然想起自己在没穿越前,认识一个叫“从头越”的网络写手。 这厮就曾经写过一本以曹丕为主角的网络小说。 范阳是完全看不下去,感觉这个作者简直就是在胡编乱造,写的纯属垃圾小说。 还什么,最后曹丕一统天下了,搞笑呢? 真正的曹丕……当然范阳也不太了解。 但一定不是小说中描写的那样。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曹丕在封了孙权为大魏吴王后,一定会选择隔岸观火,两不相帮。 不过,这是有前提的,前提是我方与东吴的交战,战局有了结果之前。 而一旦汉军和吴军其中一方有了失败的迹象,曹丕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会立刻派兵做出相对的攻伐。 至于曹丕会选择伐蜀,还是会伐吴。 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范阳完全不用费脑细胞去考虑。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一定会伐吴。 原因是,如果汉军胜了,东吴成为了弱小一方,灭吴是相对简单的事。 这就好比秦灭六国,必须从最弱小的韩国开始灭,道理一样。 曹丕从前经常与其父曹操在一起,耳濡目染,这种兵书上最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至于季汉,曹丕自然也不希望季汉能够做大,在灭了东吴后,曹丕第一时间就会开始征伐季汉。 但在此之前,曹丕不会对季汉出兵。 汉中有大将魏延镇守,刘备又派黄权的水军北上抵挡曹魏。 目前伐蜀,对此时的曹丕来说并非上策。 只要魏延坚守不出,曹丕也无计可施。 曹丕其人,范阳对他的评价是,他是一个守成之君。 其雄才武略,对比他爹曹操,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毕竟战绩在那摆着。 文皇帝的谥号,也许就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第62章 三猛战术 次日,刘备下令攻打秭归,命将军吴班冯习带队攻城。 范阳反而成了一个闲人,在军营中无所事事。 范阳无奈的笑了笑,既然自己这么闲,以后干脆改个名,叫“范闲”算了。 当然,这是个玩笑。 范阳也不可能真让自己休闲下来。 马上召集关兴、张苞、王平三人,商讨接下来的练兵计划。 张苞大咧咧地坐到范阳身边,伸手搭在范阳的肩膀上叫道:“子煜,哦不,总队长,叫我们前来,有何吩咐?” 范阳白了一眼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大舅子,心说你爹还活着,所以你就这么不稳重是吧? 关兴和王平分别坐在两侧,相视一笑。 “我立一个规矩……” 范阳轻咳一声,一脸严肃的说:“私底下咱们见面,是兄弟,不要那么严肃,也不用称呼职务,就叫我子煜就好。” “但是在众将士面前,可以以职务相称,叫我军师、总队长,都可以。” “好吧,子煜,这样行了吧?” 张苞咧嘴笑了笑,似乎并不以为意。 关兴道:“子煜,你叫我们前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范阳看了眼关兴和王平,说道:“趁着陛下给我们休整的时间,我打算好好的练练兵,虽说是‘临阵磨枪’,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张苞愣了一下道:“练兵?咱们的将士都是军中精锐,身经百战。而且都是以一当十,还用练吗?” 范阳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以一敌十,身经百战的好手,可即便如此,我们不还是存在伤亡吗?” 王平沉默半天,此时忽然开口道:“沙场征战,难免有死有伤……” “是,我知道打仗一定会有伤亡,但这个伤亡不应该是由指挥官愚蠢而造成的。” “这……” 王平默然。 范阳由将目光停留在关兴和张苞的身上。 “论勇武,你们三人谁都不差,可论指挥作战,你们三个,包括我,都还只是新人。” “如果说咱们四个当中,谁具有出色的指挥作战能力,那只有一个人。” 说到这儿,范阳顿了顿,将目光转向王平。 “子均!只有你……” 王平愣了愣,完全没想到范阳会点名表扬。 关兴张苞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服气,但他们也都知道,范阳说的是实话。 就拿前两日巫县之战来说,关兴攻城,许久不克。 张苞放箭掩护,也只是压制住了城头的箭矢,最大功劳还要属诸葛连弩。 要是没有连弩的威力,只怕也压不住城头的箭雨攻势。 而范阳呢? 在破城后一个人追杀敌将李异,与大部队断联,差点没被东吴兵砍死。 要不是仗着自己的功夫,加上猛打猛冲的不要命打法,也许范阳就挂了。 只有王平,临危不乱,先用冲车撞开城门,再率先带队攻上城头,这才让范阳几人立下伐吴首功。 也许王平的家世背景,不如关张二人,论功夫又不如范阳。 但在战场上,王平的表现,却比上述三人还要沉稳,无论是带队攻城,还是指挥作战…… 王平不愧是大将之材,未来季汉的中流砥柱。 范阳将刚刚自己的心中所想,一股脑全部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王平被范阳夸奖的不好意思,连忙谦虚的摆手,口中连呼不敢当。 相比之下,关兴和张苞就惭愧很多。 范阳沉默片刻,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优点,长处,也都各有不足。” “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以一颗谦逊之心,学习对方身上的本领,和长处。以此弥补自身的不足。” “所以……” 范阳看向王平道:“在指挥作战,或者一些别的战斗心得,还请王将军不吝赐教。” 王平正色拱手道:“不敢不敢,我也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本能的做出应对而已。” 说着,王平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之前他作为魏将的时候,经历的几场战斗,还有他的所见所闻,也都毫无保留的讲述出来。 范阳听得很认真,一旁的关兴张苞也是同样的认真对待。 等王平说完,范阳笑道:“不错,一支军队如果想战无不胜,首先要敢于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不断地总结经验,总结教训,积极检讨。” “就拿我来说,我就不应该与大部队脱节,导致一个人陷入敌兵包围,差点没死了……” 关兴和张苞苦笑一声,也都简单的说了说各自的不足之处。 范阳道:“所以我说,练兵是势在必行的。” “我们不仅要保证我们自己要变强,也要让我们的将士变得更强,那么如何变强,减少伤亡,就是我们目前该做的。” 关兴三人目光齐刷刷的聚在范阳的脸上,静静地等待范阳接下来的话。 “第一,由我单独传授战天中所有的小队长,我教他们战场上最实用的格斗技巧,包括如何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夺取敌人武器的技巧。” “第二,把响箭作为通讯信号,加入战斗中。箭响一声是进攻,箭响两声是撤退。箭响三声是闻声支援。” “如果是夜间战斗,可以在响箭上点火。这样可以更好的通知彼此的位置,以便迅速聚集兵力,将敌人歼灭!” “第三,我要加入全新的战术!” 说到这儿,范阳微微一顿,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三猛战术!” “三猛战术?” 关兴三人都是一愣,彼此看了一眼。 范阳解释道:“所谓‘三猛战术’,是指猛打、猛冲、猛追。” “猛打,是指我们要预先确定进攻点,进行猛烈打击!比如用上投石车、连弩,甚至是水火、滚木礌石等等。” “猛冲,是指在敌人乱了阵脚、惊恐,慌神之后,我军将士展开猛烈冲锋,与敌人近身搏斗,迅速歼敌。” “猛追,就更简单了,对于已经溃逃的敌兵,进行猛烈追击,要完全碾压着对方打,也就是所谓的猛追!” 关兴张苞和王平,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三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情。 他们的热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范阳的言语调动起来,显得无比激动。 “子煜,你说的太好了,我要立刻将三猛战术,传至军中,让每个将士都能深刻领会。” 关兴说完,张苞忍不住兴奋的说了句:“俺也一样……” 王平激动的白了他们一眼,心说下次我嘴可得快点,省得他们把话都抢了…… 第63章 卸刀技巧 所谓“三猛战术”,是我军第四野战军,在抗战期间,总结出来的六条战术原则的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范阳也了解很多其他的战术。 当然不能短时间之内全教给他们,省得他们消化不了。 接下来,在关兴张苞以及王平的共同努力下,“三猛战术”很快在军中广泛流传起来。 而范阳带领着不到三百人的战天纵队的小队长们,将他们领到空旷的平原地带,开始传授他们现代搏击技巧。 范阳端着粗制的扩音器,声音洪亮说道:“兄弟们,接下来我要教你们的是,全新的格斗搏击技巧。” “与你们以往的战斗方式不同,这一次的搏击技巧,是具备跨时代意义的全新手段。” 一个精壮的男人笑道:“总队长,不就是杀人吗?咱很擅长啊!还用得着学吗?” 范阳咧嘴一笑,端着喇叭喊道:“说得好,那你就站起来,和我比划比划。” 那精壮男人站起身,似乎十分兴奋。 就在他将兵器扔在地上,捏着嘎巴作响的双拳时,范阳开口了。 “把刀拎起来,在这一刻,你要把我当成敌人,不死不休的那种。” “啊?” 那精壮男人瞬间愣住,甚至在场的数百人,全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起来。 愣了半晌,那精壮男人道:“不不不,刀剑无眼,万一我伤了总队长,那可如何是好?” “少废话,让你拿刀你就拿刀!” 范阳冷笑一声道:“如果我真的被你砍死砍伤,那是我自己命苦,届时你就是战天的总队长了。” 一听这话,精壮男人明显精神一振,咧嘴狂笑道:“总队长,您这话当真吗?当真我可真下手了。” “当真!你尽管出手就是。” “好!” 当下,男人不再废话,捡起地上的环首刀,握在手中。 只见他目光清冷,眼眸中仿佛真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看到他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变了,范阳也不禁认真起来。 男人手握环首刀,一步一步的逼近范阳。 而范阳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下一秒,男人的眼神中猛然迸发出凌厉的杀气,扬起手中钢刀朝着范阳就挑砍了过来。 范阳猛然瞪大双眼,飞身上前,一手压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反手扣住对方的脖颈,顺势用力下压他的后脑。 男人只觉得身体瞬间失控,身体的重心完全被范阳所掌控。 为了不被压倒,他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撑住地面。 这时,范阳用膝盖轻轻压住对方的肘关节,并迅速夺下对方的手中刀。 等范阳松开膝盖,放男人站起身时,范阳的刀已经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了。 “这……” 精壮男人心中大骇,这真的只是刚刚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吗? 自己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竟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招放倒,还被轻松夺下刀刃…… 范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现在,你明白学习搏击技巧的重要性了吗?” 精壮男人惭愧的笑了笑,点点头道:“总队长,我明白了!” 范阳笑着将刀还给他,对着众人吼道:“你们呢?都明白了吗?” “明白!!!” 数百人兴奋的呐喊声震天动地。 刚才他们可全都看清楚范阳是如何一招制敌了。 范阳端起喇叭,仔细的讲解道:“刚才我使用的是空手夺刀的技巧,在战场上,难免你会有兵器脱手的时候。” “这时候怎么办?你能任由对方在你身上砍上一刀吗?” “不能!” 那精壮男人眼中闪烁着小星星,兴奋的叫嚷道。 此刻,他已经把范阳当成了自己的偶像了。 范阳笑道:“这就对了,所以我们不仅要反抗,还要夺下他的手中刀,为我们所用,最后一刀毙命。” “这可都是战场上最实用的技巧。” 忽然,一个年纪看起来和范阳差不多大的小兵喊道:“那……那敌人要是不配合怎么办?”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一阵哄笑声。 范阳笑道:“问得好!敌人也是人,他也不会眼睁睁看你卸他的刀。” “又或者,他不让你抓他手腕,怎么办?” 说着,范阳伸手招呼那精壮男人道:“你过来,咱俩继续给大家做示范。” 男人点点头,拎着刀快步走了上去。 范阳给众人讲解道:“无论是卸人之刀也好,还是杀敌制胜也罢,都需要讲究一个快字,出手要稳、准、狠!” “遇到对手的变招,你要学会见招拆招。” 说着,范阳对男人道:“你横着砍我一刀试试,这一次动作慢一点。” “嗯。” 男人点头,随即放缓动作,横劈一刀。 范阳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抓住他的肘关节道:“对手的肘关节,是较为脆弱的所在,只要控制住肘关节,对手任你摆弄。” 说着,范阳向后轻轻一掰,男人闷哼一声,环首刀立刻脱手,掉在地上。 “这时候,可以就势砍他的喉咙,甚至可以踢敌人的下阴……” 范阳点到即止,轻轻比划出击砍喉咙,和抬腿撩阴的动作。 看的众将士一阵冷汗狂流,虽然还没打在他们身上,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疼痛一般。 如此这般,范阳将卸刀动作招数,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其中遇到变招如何解决,更是手把手的教给他们。 众将士本来就是久经沙场的勇士,对他们来说,学习格斗技巧,并不困难。 看着他们基本上全部领会了他所讲述的技巧,范阳接着说道:“我一个人人力有限,无法将这些技巧教给每一个战天的成员。” “所以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教会自己手下的兄弟,让他们每个人都能学会这些技巧,千万不能藏私,知道吗?” “是!” 众将士回答的声音激昂振奋,范阳也不禁露出笑容。 忽然,关兴从不远处大步朝着范阳跑了过来,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要找自己。 范阳立刻严肃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第64章 张嶷参上 “安国,怎么了?” 一见关兴,范阳立马问道。 关兴神色复杂,低声道:“陛下正发火呢,大骂吴班和冯习没用,秭归久攻不克,挫了锐气……” 范阳闻言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当下的天色。 此时日头偏西,渐渐有落山之势。 范阳无奈的摇摇头,道:“吴班将军和冯习将军不过刚刚攻城一日,何来久攻不克之说?” “况且秭归不比巫县,些许难打也在情理之中,陛下何苦这般着急呢?” 关兴沉吟片刻,点头道:“总之,陛下传你觐见。我猜想,这次攻打秭归恐怕还是要交给你来。” 范阳无奈的笑了笑,心说这老刘备,还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 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让自己休养吗? 自己真休养了,他反而着急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也许是自己打巫县,打的太快了。 等吴班冯习他们用常规的攻城手段攻城时,难免慢一点。 这样反而把他们给比下去了。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们手中没有诸葛连弩…… “好,我这就去见陛下。” “对了子煜。” 关兴顿了顿道:“陛下在气头上,你可千万别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 “嗯,知道。” …… 中军大帐中,刘备正在数落吴班冯习。 等范阳入帐,刘备这才缓和一些,再看吴班冯习,都是一脸惭愧。 一见范阳来了,刘备立刻朝着范阳招手,态度也十分和蔼,说道:“小军师,朕正要找你,商议破城良策。” 吴班和冯习相对苦笑一声,连忙拱手告辞。 刘备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伸手示意范阳入座,说道:“军师,依你看,该如何攻破秭归?” 范阳沉思片刻,说道:“陛下,秭归不比巫县,城池坚固。况且那贼将李异和刘阿合兵一处,一定早有防备。” “嗯……” “因此,陛下也不要过于苛责吴班和冯习二位将军。” 刘备长吐一口气,皱眉道:“军师,并非是朕过于苛责,你一个少年将军第一场攻城战,仅用半日便能破城,而他们身为长年领兵的老将反而不如你,这叫朕如何不气闷。” 范阳道:“陛下,如果陛下信得过臣,臣愿亲自带队,夜袭秭归,助陛下破城。” 刘备闻言双眸一亮,一拍大腿道:“好,军中无戏言!” 范阳咳嗽一声,一脸狂汗,心说你想让我立军令状啊? 我偏不搭茬! 刘备:“……嗯,军师一切小心。” “……” 当夜,范阳叫来关兴张苞,还有王平,开始商议对策。 范阳拿来羊皮地图,展开三人面前,伸手指着秭归城池道:“来任务了,今晚夜袭秭归城!” “安国,今晚一更时分,你带一队,佯攻东门。记住,声势造的越大越好。把攻城车带去几台,云梯都架起来,让将士们都喊起来,声音越大越好。” “是!” 关兴点头应道。 范阳坏笑一声说道:“先别着急答应,一会儿没事,你去扎十几个草人,穿上咱们将士的衣服。绑在云梯上面。” 张苞忍不住啊了一声,和王平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要……” “嘿嘿,当年诸葛丞相草船借箭,咱们为什么不能借鉴一下呢?” “张苞!” 张苞正色道:“在!” “你在今夜二更时分,佯攻西门,方法和安国一样,向城头放箭,佯攻,制造声势,用草人云梯,搭在西门的城头上。” “子均!” “在!” “你也和他们一样,在三更佯攻北门。你们记住,只佯攻半个时辰,立马停止进攻,接下来只需要等候我的响箭信号就可以了。” “响箭?子煜,你在哪里放响箭?” 关兴闻言一愣,连忙问道。 范阳笑道:“我?我会在四更初时,从南门带队杀进去,同时绑上带火的响箭,只要你们看到天上飞出带着火光的响箭,三门同时发起进攻!” “都明白了吗?” “明白!” 张苞憨笑一声,挠了挠头道:“跟脑子好使的人在一起是好啊,俺自己都省着动脑子了,哈哈。” 关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笑道:“看你这点志气,要是子煜不在,你怎么办?” “害,有山靠山,无山独立呗。” “哈哈……” 就在这时,帐外进来一人。 范阳等人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张嶷。 这段时间范阳一直和关兴张苞、王平混在一起,竟然有些忽略了张嶷。 张嶷拱手道:“军师,我刚才刚见过了陛下,请战秭归。陛下说已经将攻打秭归的任务交给了军师,因此陛下特意叫我来找军师,听从军师调遣!” 范阳微笑道:“伯岐,这几天我没抽出时间看你,你还好吗?” “承蒙军师惦念,我一切安好,就是在军营中和一群老将军待着,无所事事。” 说着,张嶷惭愧的笑了笑。 范阳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不过你来的正好,今夜你就和我一起行动吧!” 张嶷闻言一阵兴奋,双眼都在闪光。 “多谢军师,我早就在等上阵杀敌的一天了。” 其实张嶷的年纪,没大范阳几岁,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但范阳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个潜力股,实力不可小觑。 今晚不仅是自己建功的机会,也是对张嶷能力的一种检验。 因此范阳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好了伯岐,你就叫我子煜好了,私下里咱们就以兄弟相称。” “不不不,张嶷万万不敢,军师于我有知遇之恩,在下铭心不忘,怎敢与军师兄弟相称?” 范阳苦笑一声,心说这张嶷还挺固执的,似乎又有点自卑。 也罢,慢慢相处吧。 “好,今晚你就跟着我,至于具体行动计划,我会在行动时交代给你。” 范阳说着,转头看向关兴三人道:“那就各自去准备吧,只等四更的响箭声起!” “是!” 几人一同朝着范阳拱手抱拳,范阳也是郑重的朝着几人拱了拱手。 今夜,注定是一个杀气腾腾的夜晚。 第65章 智取秭归城(一) 太阳快落山了。 秭归城西大门的城楼上。 东吴的将士们正有秩序的搬运着战友们的尸身。 每一个士卒的脸上都写满了狼狈与疲惫,但现在他们还不能休息,还有无数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需要他们处理。 而他们的将军,东吴的两员将领,李异和刘阿,正在城楼上的房间内,对坐饮酒。 厅堂内,灯火通明。 李异端起一盏酒,带着三分醉意,举杯含糊道:“刘兄,来,再吃一盏酒……” 刘阿显然也有点喝高了,但相比于李异,他还相对清醒。 “兄弟,少喝点,你就不怕蜀军趁着天黑夜袭吗?” “夜袭?” 李异大咧咧的笑了笑,仰起头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刘兄,你多虑了。” “蜀军也是人,蜀军也会累,咱们都累成这样了,他们不会累吗?” “况且咱们坚守了整整一日,他们都没攻打下来,锐气已经丧失殆尽,你觉得他们还有士气夜袭吗……” 李异的舌头都有点硬了,一把抓起筛酒的长匙,自顾自的筛了一碗酒,还不忘给刘阿也来一碗。 刘阿沉默半晌,想来也是,索性端起酒碗,和李异碰了一下,仰起头全干了。 “就算他们不会夜袭,一会儿我也要下令,加固城防,轮班把守,另外把明日所需的滚木礌石全部备好,以防蜀军……” 李异迷迷糊糊的笑道:“刘兄,你太小心了,一会儿……呃,咱们小解的时候,去吩咐一声不就得了吗……” “我今夜不知为何,总是坐卧不宁,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刘阿有抿了一口酒,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李异伸手晃晃悠悠的帮刘阿筛酒。当然,一半的酒都被他晃洒了出去…… “没事儿,今晚……咱们好好喝,一会大睡一觉,明日早上起来,照样好好守城。” 刘阿点点头,端起酒杯和李异又是一饮而尽。 “对了,兄弟,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今儿你能和我说实话吗?” 刘阿的眼神里虽然带着几分醉,但同时又有几分狡黠的笑意。 “说,兄弟我……知无不言……” 李异又自顾自喝了一盏酒,大着舌头笑嘻嘻的说。 “你究竟是怎么丢的巫县?” 刘阿在问出这句话后,整个人的醉意似乎都少了许多,目不斜视的盯着李异,他似乎早就想这么问了。 因此对李异的回答十分期待。 李异完全喝大了,越喝越上头,不断地给自己筛酒,说道:“他娘的,别提了……我,我被一个小畜生打败了……” “那个小畜生,简直……呃,简直不是人……说他是人,我觉得他……更像鬼……” 与此同时,范阳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下狐疑,这是谁在背后骂自己呢? “……” 刘阿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异,问道:“小畜生?” “是啊?他妈的,丢人……” 李异坐起来,身体歪着,满脸通红的吐着酒气道:“二十多岁,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蜀军中的将军……” “说来惭愧……我,我之前一直不敢和你说,怕你笑我……” “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呼……可是,他竟然把我的名字喊出来了……” 李异气愤的一拍桌子,借着酒劲吼道:“我是谁?我是李异,吴侯……最器重的将军……” “我当即……追了他……追了他十几条街,我是追着他一路砍,撵……撵着他屁股砍……” “这小子命大,硬生生没被我砍死……” “后来,这小子急了,像一条疯狗一样来砍我,还好咱们的将士们来了,挡住了他……” “这小子的功夫……说实话真不错,比我……就差一点……” …… 此时,如果范阳能听见李异喝多了以后吹的牛逼,能把他直接气死过去。 明明是范阳追着李异砍,结果在他的嘴里,完全被颠倒过来了。 不过范阳此时也没心情想别的,胡乱吃一口晚饭,就睡觉了。 他至少要睡上几个时辰,四更天的时候,他还要爬起来战斗呢。 不养好精神,怎么可以? 放下吩咐值夜的贴身将士,到了三更天左右,务必将他唤醒。 吩咐好了一切,范阳这才倒头去睡了。 另一边,关兴和张苞也都准备好了十几个草人,换上汉军军服,绑在了云梯的不同位置上。 王平和张嶷,也在准备就绪后,勉强睡了几个时辰。 至于关兴和张苞,这哥俩是别想睡了。 古代一更天,相当于现在的晚上七点。 二更天相当于晚上九点。 三更天晚上十一点。 四更天,凌晨一点以后……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手表,无法更加精准的确定时间。 不过这些事情,范阳已经习惯了。 等到一更天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关兴早早地骑着马,带着本部战天成员,三四百人左右,推着三五辆云梯,径直赶往了秭归的东城门外。 等待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关兴冷笑一声,喊道:“将士们,准备‘攻城’,喊杀声都给我吼起来!杀!” “杀呀!” 三四百号战天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一边碰撞,一边大喊着冲杀的口号。 可除了十几个推着攻城车的将士冲了上去,所有人都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由于喊杀声震天动地,瞬间惊动了把守东城门的东吴将士。 他们所有人原本都准备卸甲休息,去换班睡觉了,可没想到刚吃完饭,敌兵又杀过来了…… “不好啦,蜀军攻打东城门啦,快去禀告李将军和刘将军!” 把守东城门的副将,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对着手下士卒吼道。 “是……” “不好,将军,攻城车推上来了,咱们怎么办?” 守城副将气得大骂道:“一个蠢货,这他妈还用问我?放箭啊!滚木礌石,给老子往下扔!” “是,放箭!” 嗖嗖嗖,砰砰砰…… 箭矢声,滚木礌石下落声,此起彼伏。 关兴等一众将士,站的远远的,并没有受到一点伤。 就连推车到城墙边的十几个将士,也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将士们,继续给我吆喝起来!杀呀!” “杀呀!!!” 关兴拔出长剑,不断地比划着。 城头上的东吴兵完全看不见城外究竟有多少蜀军,但听声音,只觉得不下千百人。 古代的夜晚,真不是一般的黑。 即便是扬起火把,也只能看清楚周围几米的地方。 黑暗中,他们只看到了云梯上,不断“攀爬”的“蜀军”…… 守城的副将亲手拿起一个火把,向城下一照,差点没被吓死,只见一个顶盔掼甲的“蜀军将士”几乎爬到他面前了。 “他妈的!” 这副将又气又怒,抓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狠狠地朝着那“蜀军”的脑袋砸了下去。 只听云梯传来被砸断的声音,以及石头沉闷的落地声。 可想象中蜀军的惨叫声竟然并没有传过来…… 怎么回事? 第66章 智取秭归城(二) 怎么回事? 没砸到?还是自己眼花砸偏了? 副将揉了揉眼睛,趴在城头上向下仔细看了一眼,只可惜周围一片漆黑,他根本看不清楚。 “来人,掌灯!” 他的命令一下,周围瞬间围上来三四个手持火把的军士。 这副将透过光亮再一看,却发现距离自己较近的“蜀军”,竟然还趴在云梯上,只是没有向上攀爬。 “你他妈,装神弄鬼!” 副将骂了一声,随后再次举起一块二三十斤的石头,瞄准了“蜀军”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次他砸的很准,正中那“蜀军”头顶的铁盔上。 可被他砸到的“蜀军”,竟然叫也没叫一声,只是头上铁盔被打掉了。 这么一来,这个“蜀军”的真实面容,便被副将察觉到了。 “等等……” 那副将愣了愣,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劈手夺过身边军士手中的火把,探着身子向城墙外一照,发现眼前的“蜀军”,竟然是个草人。 这下可给这副将给气坏了,破口骂道:“他娘的,蜀军果然都是奸诈之辈,拿个草人来糊弄他爷爷!” “啥?草人?” 身边几个将士全部傻眼了,纷纷探出头去张望。 那副将气得浑身发抖,合着刚才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滚木礌石,放了那么多的箭,都白放了? “住手,都给本将军停手!你他妈,说你呢!” 这副将气急败坏,眼看着自己身边,还有数百将士被蒙在鼓里,依旧不停地朝城墙外扔石头放箭,气得这副将只能边走边骂,一边制止他们的愚蠢行为。 “够了够了,这他妈是草人,你们这帮蠢货,看准了再扔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城墙上的东吴将士们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也滚木礌石扔下这么多,为什么听不见蜀军的一声惨叫? 等副将气喘吁吁的过来制止时,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被城外的蜀军给耍了,这只是佯攻。 城外的关兴咧嘴一笑,高高举起一条手臂,喝道:“连弩准备!瞄准城头,给我放箭!” “是!” 一百余把连弩弓手同时瞄准了城墙上。 当然,说是瞄准,也瞄不准,完全是凭借着弓手们的自我感觉。 “放!” 关兴狠狠地一挥手臂,数百支箭如黑夜中的流星一般,在三秒钟内疯狂的射向城头上。 “啊,啊,哎呀……” 瞬间,城头上中箭的东吴士兵死伤无数,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那城头的东吴副将,一见这种情况,顿时吓了一跳,同时一支羽箭从他耳边擦了过去。 “他妈的,这次是真的攻城了!弟兄们准备,放箭!” 嗖嗖嗖…… 滚木礌石、弓箭,又不知道扔下去多少,可没一会儿,城外又没动静了。 “畜生!蜀军这群畜生!他妈的……” 副将气得肺都要炸了。 关兴笑吟吟的摆手道:“兄弟们,接着呐喊,箭省着点放……” “是,将军!” …… 等一更天过去了半个时辰后,关兴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骑着马笑道:“兄弟们,咱们撤,等四更天再回来!” “是!” 城头上,东城门的战况早已经惊醒了睡梦中的李异和刘阿。 二人惊慌失措,迷迷瞪瞪,甚至酒还没醒透,就爬起来穿好披挂铠甲…… 等二人来到东城门仔细询问情况,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李异愤怒的骂道:“一个没用的蠢货!真敌人和假敌人你分不清楚,真人和草人你总该分得清吧!废物东西,没用的混账……” 那副将委屈巴巴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挺着挨骂。 刘阿困得睁不开眼了,打了个哈欠说道:“哈~不行了,既然东城门没动静了,咱们就接着去睡一会儿,兄弟,你也消消气,只要城门不失守就行……” 李异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副将吼道:“再搞不清楚状况就来通报,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 副将差点被哭出来,心说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这也有错? …… 二更天,张苞带领的二队早已经兵临西门城下。 “差不多了,都给俺精神点,吼起来!杀呀!” 张苞的嗓门本来就响亮,他这么带头一吼,将士们瞬间精神百倍,跟随着张苞疯狂吼叫起来。 “冲啊,杀啊!!” 在呐喊声中,数十个二队成员,将三辆攻城云梯车,绑着草人推了过去。 城头上,西城门的守城值夜小将吼道:“不好啦,蜀军攻城啦!兄弟们,快扔滚木礌石,快放箭!” “放箭!” 一传十,十传百,一瞬间东吴士兵疯了一样,放箭的放箭,扔石头的扔石头。 由于李异和刘阿睡觉的地方距离西城门最近,他们俩瞬间被城墙内外的喊杀声再度惊醒。 “啊啊啊啊,畜生,老子要活剐了他们!” 李异愤怒的大叫起来,飞快的穿好披挂,拔出宝剑冲向城头,可趴在城头看了半天,蜀军竟然没有一个攻上来的。 李异恍然大悟,急忙吼道:“都他妈住手,给老子看清楚了再往下砸石头!看看是真人还是草人。” 一个胆大的小军士,抄起火把身子探出墙外,迎面就看到一个草人蜀军,等他挥舞手中的火把,打掉草人头顶的铁盔,这才发现是假人。 “回禀将军,都是假的。” “他奶奶的,这群混账东西,把老子当狗耍!” 李异大骂一声,身后走来了同样被折腾起来的刘阿。 刘阿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眼圈都出来了,失魂落魄的问:“又是佯攻吗?” “是,又是他妈的佯攻!我看咱们还是宽心睡觉算了,管他怎么吵闹,置之不理算了。” 李异气得双眼通红。 当然,主要也是熬夜熬的…… 刘阿惨笑一声,只是笑的比哭都难看。 “兄弟,兵法中有虚虚实实之说,万一三次之中有一次真的,咱们的城池岂不是被对方轻易攻破了?” “那你说怎么办?” 刘阿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传令将士们,再听见城外的喊杀声,先去打探一番,看看是真是假,如果是佯攻,咱们就可以安心睡觉,如果是真的,再迎战不迟。” “好吧,也他娘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李异骂骂咧咧,感觉自己简直快被折磨疯了。 再这样下去,还没等被蜀军杀死,他自己先困死了。 第67章 智取秭归城(三) 二更天过了一个时辰后,张苞也撤了。 三更天,王平也准备好了,带队来到了北门城下。 与此同时,范阳已经被贴身侍卫唤醒,带领他的四队,准备好攻城车,准备出发了。 …… 北门城外,王平下令呐喊佯攻城池。 “杀呀,冲呀!” 战鼓轰鸣,喊杀声震天动地。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东吴士兵们已经不相信了。 大部分东吴将士困得靠在城头上睡着了,任你喊的震天动地,他们只管呼呼大睡。 有个别几个心细的东吴兵,拿着火把去打探情况,可结果发现,云梯上绑着的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假人。 “害,得了,又是他娘的假人,我说这群蜀军也不嫌累,大半夜的折腾人,呜哇……” 说着,一个东吴兵张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身旁另一个东吴小兵,顶着一对熊猫眼道:“你也是,明知道是假的还非要去看,这不很明显是佯攻吗?我是挺不住了,兄弟,我先睡了……” 俩人说着,靠在一起,裹着一条毯子,就这么靠在墙头上睡了。 没过两分钟,两个人的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尽管城外喊杀声震天,但他们实在架不住困倦,硬是在一片喧哗声中睡得又香又沉。 李异和刘阿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两个人虽然被喊杀声第三次惊醒,但过了片刻,发现无人来报,说明这又是一次佯攻。 两人又气又无奈,脖子一歪,像死狗一样呼呼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王平也停下了,不过这一次,他只是下令将士们就地休息,如果有肚子饿的,提前吃点干粮。 …… 四更天,范阳带队已经摸到了南城门下面。 张嶷握紧了手中钢刀,兴奋的问道:“军师,咱们也呐喊起来吗?” 范阳咧嘴一笑,表情说不出的坏,说道:“咱们就别喊了,大半夜打扰邻居休息,岂不是太没有公德心了吗?” “咱们悄悄地爬上去!记住,能走多轻,就给我走多轻。” “……” 张嶷哭笑不得的看了眼范阳,心说军师,你……你挺损啊! 前三次都是佯攻,你把声音搞那么大,一次一次的折腾人家。 现在轮到你自己了,你又开始打“文明礼貌仗”了…… 悄悄地攻城?这不是让人家在睡梦中丢掉小命吗? 范阳也没想到张嶷的内心活动会这么丰富,只是自顾自的举起手,低声道:“把攻城车给我推过去,云梯架起来!” “是!” 十几个战天成员领命,推着五辆巨大的攻城车来到了城门下。 云梯轻轻地搭在城头时,并没有惊动熟睡的东吴兵。 其实南城门的东吴兵也听到了一些声音,只是他们早就看透了蜀军佯攻城池折腾人的那一套。 这一次索性连打探工作都不做了,直接当做没听见,继续呼呼大睡…… 范阳拔出环首刀,咧嘴狞笑一声,低声道:“给我上!” 这一次,他是玩真的了! 数百名战天将士,一个个拎着刀,如同做贼一般,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向城墙下摸去…… 等靠的近了,三三两两,开始登上攻城车,攀爬云梯开始攻城。 这次,范阳就在第一波攻城将士之中。 很快,范阳和张嶷,如同两只灵活的夜猫,率先攀爬了上去。 城头上,东吴兵睡得鼾声阵阵,就连执勤的东吴兵,也困得站着都睡着了…… 范阳看着身后不断攀爬上来的将士们,低声吼道:“兄弟们,给我宰了他们!” “杀!” 张嶷带头大吼一声,一刀插进了一名东吴兵的胸膛,鲜血瞬间喷了他一身。 攻上城头的战天将士们,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举刀就砍,瞬间带走了一片东吴士兵。 可怜的东吴兵还没睡醒过来,就彻底的离开了人世,走的并不安详…… 个别东吴兵瞬间被喊声惊醒,他们想要第一时间挣扎反抗,却被范阳带队,一刀一个,全部抹了喉咙。 张嶷带人飞速下了城头,从里面打开了南门的城门。 外面还有数百个没有攻上城头的将士,一见之下,顿时大喜,兴奋的双眼闪光。 这下好了,不用他们爬城头了,直接拎着刀从城门往里冲不好吗? “张嶷,你带人立刻点燃响箭,去发射信号!” 范阳说着,回手一刀,直接砍死了一个试图偷袭他的东吴兵。 这小子刚才就在装死,范阳其实注意他半天了。 这下让他真死,省得装了…… 张嶷一脸崇拜的看着范阳,心说军师就是牛逼,砍人都不用回头看,男人啊…… “是!” 张嶷隔了两秒,立马应了一声带着弓手,翻身骑上快马,往城中心冲杀过去。 城头上的敌兵纷纷惊醒过来,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反应过来了。 片刻功夫,一支带火的响箭“嗖”的一声飞向云霄。 同时,北门的王平、西门的张苞、东门的关兴,纷纷反应过来。 “将士们,总攻的信号到了,随我杀进去,冲啊!” 关兴三人振臂高呼,手下的将士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此刻信号一到,三面城门的将士,如同潮水一般冲杀了上去。 范阳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在乱军之中左突右冲,凡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东吴兵,无不惨叫连连,当场毙命。 血花在浓浓的黑夜之中飞舞,夜晚的黑暗掩盖了多少正在发生的罪恶…… 范阳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简直化身成杀人机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 “不好啦,南城门失守,蜀军已经冲杀上来了,快醒醒,快醒醒!” 南门的一个东吴小将,此时由于惊吓过度,声音都在发颤。 他独自一人,跌跌撞撞的跑去西门求救,却没想到西门城头,大批大批的蜀军攻了上来,正在到处砍人…… “我的妈呀!” 这小将吓得转头就跑,这次他也豁出来了,就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他也要去叫醒李异、刘阿两位将军。 ……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范阳他们这边在拼命,刘备又何尝睡得好觉? 刘备也在喊杀声中一次一次的惊醒,索幸到最后,刘备也不睡了。 喝上一杯浓茶,抵消了不少睡意。 刘备在三更时分,召集诸位将军,四更后出兵,接应范阳,一同破城! 在刘备圣旨下达后,众将士精神激昂,摩拳擦掌。 老黄忠也默默拎起了他那把九凤朝阳刀,苍老的双眸中杀气陡增…… 第68章 智取秭归城(四) 秭归城中的战斗全面爆发! 东、西、南、北…… 四门全部被攻破。 惨叫声,厮杀声,拼斗声,已经充满了城内的大街小巷。 老百姓吓得闭门闭户,蜷缩在家中生怕被波及到。 晚上本来睡得挺香,谁知道大半夜的蜀军就杀进来了…… 其实南郡的绝大多数军民,对关将军,对刘皇叔都是有感情的,毕竟刘备在荆州十余年,深得当地百姓人心。 可老百姓毕竟是老百姓,遇到战乱这种事,还是害怕的,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李异和刘阿还是被惊醒了,李异的披风铠甲穿的极其敷衍,骂骂咧咧的喊道:“娘的,慌什么,别乱!” “都给我稳住,稳……啊!!!” 李异还没说完,乱军之中不知道谁在他背后射了一箭,正好射中他之前没有受伤的左臂…… 李异气得咬牙切齿,本来右臂的箭伤就没好利索,左臂这次又再添新伤,这不是要人命吗? 最重要的是……唔,他疼啊! 李异咬牙强忍着疼痛,愤怒的转回身一看。 乱军之中站着一个年轻人,只是目前太黑,他完全看不清这个年轻人的脸。 只能看到他手里端着一支怪模怪样的弓弩,正对准着自己的胸膛…… “你,你是谁?” 李异明显一惊,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个身影异常的熟悉。 难道是他? 黑暗中,范阳一张冷酷的脸慢慢的显露在李异面前。 此刻,范阳的手中还端着连弩。 “是你!你究竟是何人?” “在下范阳!” 范阳的声音异常冰冷,唇边忽然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 “范阳?” 李异微微一愣,他显然不知道刘备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般本领高强的年轻人。 “李异,上次没有杀了你,算你命大,这一次,你不会那么好运了!” 李异盯着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人,一时心乱如麻,似乎都忘记了疼痛。 现在,他明白了。 今天晚上所有的阵仗,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折腾出来的…… “你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异咬紧牙关,这段话仿佛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范阳皱了皱眉,没想到他始终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哼,说了你也不会信,我又何必回答?总之,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就够了!” 说着,范阳再次端稳了手中的连弩。 “啊,刘阿将军,快杀了他!” 突然,李异指着范阳的身后大叫一声。 范阳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什么刘阿将军,只有和东吴兵打在一起的汉军将士。 他妈的,上当了! 范阳急忙转头去看李异,却发现他像一阵风一般逃走了。 “艹!” 范阳大骂一声,撒腿狂追过去。 这一次,他绝不允许李异逃走! 范阳几个箭步飞奔出去,紧紧地追赶着李异。 要说这李异,功夫不怎么样,跑的倒是真快! 范阳已经全力追赶,却始终与他相差三五米的距离。 “你他妈……” 范阳握紧手中的连弩,一边奔跑追赶,一边试图瞄准。 “嗖……” 一箭落空。 范阳气得再次瞄准,推动连杆。 “嗖嗖……” 又是两箭飞了出去,这一次,终于有一支箭射在他的小腿上。 “呜哇!” 李异惨叫一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去你妈的!” 范阳飞起一脚踹了过去,李异整个人都飞出去四五米远,在地上滚了四五圈才停在地上…… 李异忍着剧烈疼痛,还想爬起来,却忽然感觉到后背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了下来,直接将他压的挺不起来身体…… “你……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我愿意归顺刘皇叔!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这下,李异似乎终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声音颤抖着苦苦哀求着范阳。 范阳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后背心,目光逐渐冰冷,单手缓缓的抽出腰间的环首刀。 随即刀刃向下,狠狠地插了下去…… “唔……” 刀刃插进了李异的脖子,李异嘴里不断的喷着鲜血,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范阳拔出染血的宝刀,用他身上的披风擦了擦刀上的血。 这时,张嶷飞奔过来,上下打量着范阳问道:“军师,你没事吧?” 范阳淡淡一笑,问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不,不像……” 张嶷讪笑一声,随即手起刀落,直接割下了李异的首级,抓着他的头发拎在手里。 嘶…… 范阳看到这一幕,不禁有点头皮发麻。 他现在虽然敢上战场杀敌,但还从来没有割掉人家脑袋…… 这张嶷看起来没大自己几岁,但这份胆量和魄力,还真是没的说,生来就是做大将的材料。 “伯岐,我现在去寻找刘阿,争取把他也宰了,你一会拿着李异的首级,命东吴兵投降,降者一律免死!” 张嶷道:“明白!” “对了,在稳住城中局势后,你还要尽快的找到东吴兵囤积在城中的粮草辎重,这有关于我军接下来的粮草补给问题,一定不能大意。” “是!” 张嶷一脸郑重,领命而去。 范阳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头颅的李异尸身,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厮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纯属活该。 范阳对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只是觉得他很可悲。 在乱世,选对了老板,很重要。 李异最终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中,也算是范阳不负所望。 不负谁?不负自己! 与此同时,刘阿惊慌失措的换上了东吴士兵的衣服,而他的铠甲,被他强行逼迫自己的副将穿上了,也不管这身衣服合不合身。 范阳从来没见过刘阿,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去哪寻找。 就在这时,身穿士兵衣服的刘阿,一见到东张西望的范阳,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在暗处,他看到了李异是如何惨死在范阳手中的了。 可眼下要想逃出去,就只能从范阳的身边溜走,再从别的门逃出去,西门已经被刘备大军攻破了…… 范阳四下张望,不见刘阿。 忽然,一个东吴士兵急匆匆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就那一瞬间,范阳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站住!” 范阳猛的大喝一声,刘阿登时吓得浑身一僵,站在原地一动没敢动。 他知道,现在如果撒腿就跑,一定会露馅。 第69章 智取秭归城(五) 刘阿吓了一跳,背对着范阳并不敢回头。 范阳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举起钢刀架在刘阿的脖子上问道:“你们将军刘阿在哪儿?” “刘……刘阿将军,正在城头上杀敌呢……” 刘阿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无法控制的紧张。 范阳狐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东吴兵,他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呢…… “哦……” 范阳一时也没想到究竟是哪里奇怪,就在他放下手中刀,准备放他离开时,忽然发现一个巨大的破绽! “等等!” 范阳再度大喝一声,刘阿猛然拔腿就跑。 “妈的,别跑,你才是刘阿!” 范阳拎着刀大吼道,连忙快步追赶。 刘阿并不搭话,只是低头狂奔。 看他不言语,范阳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疑惑。 首先,不论是哪朝哪代,当逃兵都是死罪。 如果是在战场上临敌之际逃跑,基本上都会就地处决。 因此,古代的士兵,要么战死,要么拼命。 基本上都不会选择逃跑,除非是将军死了,众军群龙无首,被敌人杀败,四下逃命,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可眼前这人,一来不敢回头去看范阳。二来言语紧张古怪。 其三,他已经说了,将军还活着,可他竟敢堂而皇之的逃跑,还没人阻拦他。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他不是普通的逃兵! 最后,也就是范阳发现的最大的破绽,他身上的甲胄,似乎小了一号,并不合身…… 综上判断,范阳断定此人就是刘阿! 最后,范阳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却定并没有辩解否认,只顾低头逃跑。 所以此人必是刘阿无疑。 相比于李异这个飞毛腿,刘阿的奔跑速度,就要慢了很多。 范阳抡开双臂,拼命的追赶,终于距离刘阿只有一步之遥。 范阳嘴角露出一丝狠辣的笑容,扬起手中钢刀,照着他的后背心就是一刀。 “哇啊!!!” 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刘阿的后背上。 刘阿惨叫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可出于逃命的本能,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撒腿狂奔。 可这一次,他又怎么可能会甩掉范阳? 本来就跑得慢,后背又中了一刀。 这一刀虽然砍得不深,并不致命,但刀口在身,每跑一步,后背都会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鲜血哗哗的流,照这个流血的速度,他就算不被范阳砍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范阳两个箭步飞蹿上前,又是轻轻一记挑砍,这一刀直接砍在了刘阿的手臂上。 “啊!” 刘阿又是一声惨叫,疼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李异和他酒后吹的牛逼,究竟有多离谱了。 这个少年果然厉害,怎么办?究竟要如何才能甩掉他? 心里这么一慌,脚下的步伐就乱了。 刘阿越是想快点甩掉范阳,就越是甩不掉。 就这么东拐西拐,刘阿反而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啊……” 刘阿看着眼前将近两米多的高墙,瞬间惊叫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范阳一步一步的逼近刘阿,露出一丝冷笑。 “跑啊,你他妈倒是继续跑啊?” 范阳骂着,握紧了手中的刀。 刘阿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的衣服,汗水流进伤口处,疼的他顿时龇牙咧嘴,一脸苦相…… 范阳可管不了那么多,这一次,他就是要取了刘阿的狗命。 “受死吧!” 范阳说着,双手握起手中刀,双眼射出凌厉骇人的寒芒。 刘阿捂着手臂的伤口,咬了咬牙,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他,后背已经受伤,手臂又受了伤,就算能勉强斗上几招,恐怕难免还是会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就在刘阿闭着眼睛等死的时候,忽然一道寒光朝着范阳激射过来! 范阳大吃一惊,连忙挥刀格挡。 叮!!! 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插在地上,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范阳格挡开了。 而范阳被这一幕惊地后退一步,他的手腕被这一刀震得半晌发麻。 可见这个发射飞刀之人的功力,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嗖的一声,一道黑色身影,从高墙后跳了出来,直接挡在了刘阿面前。 刘阿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只不过看这人的背影,刘阿总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范阳皱紧眉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右手缓缓的抽出一把亮闪闪的宝剑。 此人的嘴脸全部被黑布蒙上,再加上天黑,范阳完全看不清他的年龄,性别等等…… “你是谁?为何拦我?” 范阳冷着脸质问道。 那人开口了,只是一瞬间,范阳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她是一个女人! “我不许你杀他!” 听她的声音,娇媚悦耳,十分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范阳瞬间在脑海里浮现出冷艳的美女杀手的形象…… 范阳的目光一寒,厉声道:“给我让开,我今天必须杀了他!” “好啊,你想杀他,先过我这一关!” 这女生的年纪应该不大,但说话却是态度强横,语气又冰冷生硬。 范阳正要说话,忽然看到刘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啊,是你!” 刘阿简直又惊又喜,惊的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武功。 喜的是,也许自己这条小命,可以保下来。 这黑衣女郎没有开口回答刘阿,只是双眼直直的看着范阳。 范阳冷笑道:“姑娘,你是刘阿的女儿吧?听我一句话,你爹今天必死无疑,如果你真想和我动手,叔叔我也不介意陪你玩玩,你……” 范阳的话还没说完,黑衣女郎勃然大怒,猛然挥出手中宝剑,飞身上前来刺范阳的要害。 我靠! 范阳暗骂一声,没想到她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简直不讲武德。 范阳一边挥刀抵挡,一边死死的盯紧女郎身后的刘阿,怕他趁乱逃走。 不过这条巷子并不宽敞,除了范阳和黑衣女郎打斗的空间,基本没有空隙能够让刘阿逃走。 第70章 神秘女郎 二人斗了数十招,短时间内不分胜负。 范阳打的暗自心惊,后背心情不自禁的流出一丝冷汗。 这个神秘的黑衣女郎到底是谁? 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她的剑法凌厉至极,身法快如闪电。 范阳不禁心中一阵感叹,他自打重生三国以来,还头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家伙。 上一个,应该是关兴,还有黄忠。 黄忠自然不用提,如果他认真起来,范阳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前提是玩刀) 而关兴呢? 这小子力气奇大,刀法更是深得家传刀法之精髓,斗起来也是相当难缠。 至于眼前这个黑衣女子…… 范阳看不出她的武功路数,她的剑法十分古怪,时而像剑,时而又感觉像是刀…… 她应该是在剑法中,夹杂了一些刀法。 而她的“刀法”显然又比关兴的刀胜出一筹。 与“黄家刀”倒是不相上下。 只可惜目前范阳只学到了黄家刀的三成威力,如果再精进下去,也许会轻松战胜眼前这黑衣女郎。 范阳正胡思乱想着,胸前的甲胄瞬间被黑衣女郎用剑划破。 甲胄应声破碎,这下可把范阳吓了一跳。 范阳急忙挥出一刀,转身向后退了两步。 “等等!等等……” 范阳心中暗骂,这他妈甲胄什么质量啊,太差了吧。 他索性将甲胄全部脱掉,随手扔在地上。 这黑衣女郎竟然真的没有趁机偷袭范阳,只是横着剑冷冷的盯着他看。 范阳将身上沉重的甲胄卸掉之后,瞬间感觉轻松了很多。 “呵,小美妞,来吧!” “美妞儿?” 黑衣女郎微微一愣,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用这种词汇称呼她。 但她很快从中嗅到一丝轻佻,和戏耍的意味。 “无耻的登徒子!” 黑衣女郎再次发怒,挥舞着宝剑对着范阳连攻三剑! 这一次,范阳可不敢大意了,认真严肃的抵挡下她的每一招每一式。 这一次,她的剑法明显更加犀利,因为剑法中还包含着她的愤怒。 范阳左躲右闪,一时竟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范阳心下不禁一急,这要是被一个女人给打败了,他还有什么脸再混? 当下范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抵挡黑衣女郎凌厉的攻势,一边留心观察她的剑招。 巷子里黑漆漆的,只能听见刀剑的触碰声响,和一片片挥舞起来的刀光剑影。 又斗了几个回合,范阳忽然一改之前防守的套路,猛然横劈竖砍,直刺斜挑。 开始模仿那黑衣女郎的剑法招数。 黑衣女郎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不要命了,自己这一剑已经刺了过去,可他竟然不闪不避,反而用自己的招数强行来攻自己。 这可是两败俱伤,你死我死的致命招数! 无奈,黑衣女郎只能回剑格挡范阳的攻势,从主动出击转为了被动防守。 平心而论,这黑衣女郎没打算杀了范阳,她只是希望范阳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范阳竟然这么能打,而且学习天赋很强,能在临敌之际,学习敌人的招数。 这一点是黑衣女郎完全没有想到的。 “铛!” 一声沉重的对撞,范阳和黑衣女郎再次分开。 黑衣女郎轻轻地喘息着,而范阳也感到了一丝疲累,只是他更能挺,装出一副完全不累的表情。 “你的刀法很厉害,和谁学的?” 黑衣女郎开口了,她的声音还是这么悦耳好听。 范阳冷笑着反问道:“你呢?你的剑法又是和谁学的?” “是我先问的你!” “是,可我不想回答你,不可以吗?” “你!” 黑衣女郎一时无比气愤,论耍嘴皮子,她明显不是范阳的对手。 “我……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隔了半晌,这黑衣女郎缓缓开口,用轻微冰冷的语气,威胁着范阳道。 范阳笑道:“何必要等?咱们不如就此分出个胜负,这样不好吗?” 黑衣女郎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刘阿在后面早就看傻了眼,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的武功竟然这么高强。 刘阿也没想太多,挺着身上的伤,大步上前,咧嘴狂笑道:“哈哈哈哈,小子,你不是很狂吗?来杀我呀,快来杀我啊?哈哈哈……” 范阳的双眸瞬间冰冷到了极点! 这个该死的东西! 仗着自己的身边有高手,就如此得意忘形,真是小人嘴脸,可恨至极! 范阳正想痛骂他几句,痛快痛快嘴时,可下一秒发生的事,彻底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和想象…… “给我杀了这个臭小子,杀了他,本将军重重……” 刘阿的话还没说完,黑衣女郎回手一剑,直接捅穿了刘阿的胸膛。 低头看着自己肚皮上插着的冰凉长剑,刘阿只感觉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嘴角的鲜血和身上的剧痛,已经不受控制的袭上大脑。 黑衣女郎猛然抽出宝剑,随着刘阿一声惨叫,一道鲜血飞溅。 刘阿瞬间跌在地上,抽搐几下,变成了一具尸体。 临死前,刘阿双目瞪得老大,他似乎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你……你杀了他?” 范阳震惊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不是来保护他的吗? 原来她不希望自己杀了刘阿,却是要亲自动手杀他。 难道自己猜错了,她压根不是刘阿的女儿? 或者说,他们原本就是仇人? 可是不对啊,刘阿应该是认识她的,不然他在死前也不会如此狂妄自大。 一瞬间,思绪如潮水一般,涌入范阳的脑海。 可是越想越混乱,范阳竟然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你,你到底是谁?我们究竟是敌是友?” 范阳实在难掩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问道。 黑衣女郎半晌不语,而是面色复杂的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刘阿。 忽然,黑衣女郎开口,淡淡说道:“好好为陛下尽忠效命,做个好男儿。以后别让再我听见一句轻佻之语,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哎?” 范阳正要询问对方的名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张嶷的吼声。 “军师!你在哪儿?军师!!” 范阳回身叫了一声:“我在这儿!” 等范阳再次回头,却见黑衣女郎已经跃过了两米高墙,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范阳正要试图追赶,他相信,凭借自己灵活的身手,加上助跑,应该也能越过高墙,追上这个神秘女郎。 可他还没等跑,张嶷已经从马背上跳下来,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范阳的手腕,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军师,你没受伤吧?” 张嶷担心的问。 范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我看起来有那么弱鸡吗?” “啊?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 “得了得了!” 范阳无奈的看了眼张嶷,虽说这小子是无心打搅了自己,但毕竟是关心自己的安危。 他也不好意思去怪他。 可那个神秘女郎,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自己这边的人。 可奇怪的是,自己从来没见过她,她究竟是谁呢? 第71章 瞒天过海 “军师,这……这贼将是被你杀掉的?” 张嶷指着地上刘阿的尸体问道。 范阳本来想实话实说。 可转念一想,既然那神秘女郎藏头露尾的,不以真实面目示人,那就别怪自己把击杀刘阿的战绩,算到自己头上了。 “对,是我杀的!” 范阳说出这话,忽然感到有点心虚。 张嶷打量着刘阿的尸体,狐疑道:“不对,他应该只是东吴的普通士兵,不像是将军……” “他是东吴刘阿,穿上士卒的衣服是为了趁乱逃命。你没看他衣服都不合身吗?” 张嶷仔细一看,恍然道:“不错,看他的年纪,和身上的衣甲,确实像是贼将刘阿。” “什么叫像,就是!” 范阳纠正道。 张嶷憨笑一声,投来崇拜的目光,说道:“军师,您真是文武双全的全才,末将全是服了!” “得了得了,少拍马屁,把他人头割了,拿给陛下请功去吧。” “是!” 张嶷再次手起刀落,一眼不眨就割下了刘阿的首级。 嚯,啧啧啧…… 范阳看的直撇嘴,心说这张嶷要是不去当将军,也是一个优秀脑外科医生,给人做个开颅手术完全没问题,心理素质相当过硬…… …… 清晨,东方破晓。 当清晨的天空大亮之时,刘备的大军已经彻底的占据了秭归。 这一战,秭归城中的五千东吴精兵几乎死伤殆尽,剩下的数百残兵,也已经放下武器投降了。 这一战,李异和刘阿双双授首,二贼的首级被刘备下令,悬挂在“报仇雪恨”字样的大旗上,供三军将士观看,以壮声势。 秭归城的政令厅内,刘备大宴三军将士,为范阳举办了隆重的庆功酒宴! 只用一夜时间,就攻破了秭归城。这让刘备无比激动,亲自举着酒碗来敬范阳的酒。 范阳受宠若惊,连忙端起酒碗道:“陛下,这让臣如何敢当?为陛下效命,是为臣的分内职责,臣责无旁贷。” 刘备笑呵呵的举杯道:“子煜,卿虽年少,但谋略不下孔明,这一杯酒,朕敬你,希望卿再接再厉,再创新功!” 范阳正色道:“不敢和丞相相提并论,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说完,范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备笑着点点头,随即面向众将士道:“众将军,朕也敬你们,众卿与朕同饮此杯!” “谢陛下!” 众将纷纷一饮而尽,每人的脸上都挂着胜利的喜悦,不胜欢喜。 人群中,吴班和冯习端着酒碗走了过来,吴班朗声道:“小军师,俺也敬你一碗,说心里话,以前俺心中不太服你,觉得你不过是靠着一张巧嘴,获取陛下的信赖。” “但通过昨天那一仗,我吴班服了,心服口服!” “不敢不敢……” 范阳连忙端起酒碗,轻轻和他碰了一下。 冯习也端着酒碗笑道:“不错。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小军师虽然年少,但却智勇双全。” “陛下如今得到了小军师这般少年英雄,何愁东吴不灭,何愁天下不定。” 范阳听着心里虽然有点爽,但还是谦虚的说:“不敢,冯将军过誉了……” 看着二人端过来的酒,范阳无奈,只能苦笑一声,与他们一人干了一碗。 这时,关兴和张苞又走了过来,这俩小子哈哈大笑,一看就没安好心眼。 关兴兴高采烈的对刘备说道:“陛下,子煜的谋略,我算见识了。” “他叫我们扎了数十个草人,效仿诸葛丞相的草船借箭,来了个‘草人攻城’,昨夜把那群东吴畜生折腾坏了,差点累个半死。” “哈哈哈哈!” 众将一阵哄笑,就连刘备也跟着笑容满面。 范阳还是头一次,看到刘备笑了这么久。 张苞笑道:“子煜,你这招草人攻城计还真是妙啊,这下俺可学会了,将来有机会也要用上一用。” “什么‘草人攻城计’,这么难听……” 范阳顿时哭笑不得,这个张苞真会瞎取名字。 “那,那该叫什么计?” 张苞眨了眨眼,憨憨的问道。 范阳沉思了片刻,说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张苞挠了挠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范阳笑道:“简单来说,就是瞒天过海之计。我知道草人攻城瞒不住他们,所以我就是明着告诉他们我在佯攻,几次三番,把他们折腾的心力憔悴之时,悄然攻城,必然成功。” “这就是,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刘备听得津津有味,点头道:“军师果然有妙计!妙啊!” 范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要举一个同时代瞒天过海的成功例子,可看到了刘备,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即将说的话有多么敏感。 想了想,范阳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想说的是,吕子明白衣渡江的案例。 白衣渡江就是最好的诠释了“瞒天过海”的原文含义。 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也就是说,想要实施瞒天过海的计策,首先不能引起对方的怀疑和注意,在一个看似光明正大的行动中,暗藏阴谋诡计。 白衣渡江的战役,从战争的角度来说,打的可以说非常漂亮。 但是从道义的角度来说,也难怪后人如此诟病,和不齿。 毕竟你孙权名义上的敌人,是曹魏。而盟友是刘备。 这种背后插盟友一刀的行为,也注定了孙吴政权尴尬的历史地位。 而孙权,终其一生也只是个守成之主,沦为“孙十万”这个千古笑谈。 …… 眼看众将军都有点喝高了,一个个都来敬自己的酒,范阳当场汗了一下,一把拉住关兴,叫他帮自己挡挡酒。 这时,就见黄忠大步流星的端着酒碗走了过来,推开人群喝道:“都让一让,差不多都散一散!” “小军师毕竟还小,怎么能如此饮酒?岂不喝伤了身体?” 众将闻言,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不给黄忠面子,只能各自散开。 范阳感动的都快哭了,心说师父啊,还是您好啊。 什么叫亲师父?这就是亲师父啊! “师……黄老将军,我,我谢……” 范阳的话还没说完,黄忠一脸严肃,端着酒碗正色道:“小军师,俺也来敬你一碗,这碗酒你必须干了,不喝就是不给我老将军面子……” “噗……” 范阳眼前一黑,心说得了,您还是把我逐出师门吧! 不然,别逼我“欺师灭祖,悖逆人伦,逢难变节,卖师求荣……” 第72章 风起云涌 当天的庆功宴上,范阳不知道喝了多少碗酒。 最后索性直接养鱼,一口一口抿。 刘备也喝高兴了,直接提拔范阳为军师将军。 这个职位也是诸葛亮曾经担任过得职位,是在刘备拿下成都以后,才提拔的诸葛亮。 而如今,范阳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实现了身份的三连跳。 从张飞营中押运粮草的小小督粮官,到军师中郎将,再到如今的军师将军。 至于张飞口头封的帐前小军师,并不能算作一个真正的官职。 范阳连忙谢恩,众将一看范阳升了官,连忙再次举起酒碗要来敬酒,吓得范阳立马开始装醉,趴在关兴肩膀头上,说什么也不喝了…… 众将顿时哭笑不得,明知道范阳是在躲酒,却又无可奈何。 刘备见状,连忙吩咐关兴,将范阳搀扶下去,好生休息。 范阳将手搭在关兴的肩膀上,装出一副醉态,不过在临走前,饶有意味的看了眼刘备。 而刘备也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范阳笑了,什么叫君臣一心? 这就是了。 刘备知道范阳不想喝了,就主动给范阳台阶下,这才是一个优秀老板应该做的。 关兴搀扶着范阳刚进入后堂,范阳立马挺直腰板,一扫脸上的醉意,变得无比正常。 关兴哭笑不得道:“子煜,你装的也太像了,我刚才几乎真相信了。” 范阳走着,忽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忍不住说道:“安国,我有点事十分好奇,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你。” 关兴微微一愣,道:“子煜,你我兄弟还有什么能不能问的?有话你尽管说。” 范阳点点头,随即看着关兴的双眼,问道:“你应该有一个妹妹吧?” 关兴闻言,果然变了脸色。 范阳见他的反应,连忙说道:“如果你要是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关兴的神情有些黯然,但还是抬头说道:“不,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妹妹她……她死了。” “什么?” 范阳吃了一惊。 其实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正是怀疑昨晚杀了刘阿的神秘女郎,很有可能是关兴的妹妹关银屏。 关兴叹息道:“我妹妹长年随父亲住在荆州,孙权贼子就曾经派人说亲,希望我父亲和他结为亲家,将小妹嫁给他的儿子。” 范阳点点头,这件事他当然知道。 这也有了那句名言“吾虎女焉能嫁犬子乎?” 关兴继续说道:“父亲不许,些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了孙权那厮怀恨在心,这才派吕蒙白衣渡江,袭取荆州。” “而我家小妹……我曾听逃回来的荆州旧部说起过,我妹妹,在乱军之中,被……” 说到这儿,关兴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眼泪都在眼眶中不断地打着转。 “是他亲眼所见?” “是!” 范阳心中还是保持怀疑。 可是如果按照关兴的说法,那这个神秘女郎明显就不是关银屏。 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她,还有有谁有这么高超的剑术和刀术? 这也很难说,也许那黑衣女郎只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侠士,与刘阿有私人恩怨。 听他们昨晚那几句简单的对话,范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黑衣女郎很有可能是刘阿府中之人,或者相识已久之人。 不然刘阿不可能说一句“是你”,很吃惊,而且很惊喜。 他也没想到她的武功那么高……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事情似乎有点扑朔迷离。 范阳和关兴来到后堂卧房,一个人躺在榻上休息。 关兴非常识趣的给范阳关好了门,独自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范阳的眼皮不禁有些发沉,毕竟昨晚只睡了几个时辰,又耗费了很多体力,先后与东吴兵和黑衣女郎战斗。 再加上刚刚喝了那么多的酒,现在的范阳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一觉睡到明天中午。 至于神秘的黑衣女郎,去她的吧,她爱谁谁,想那么多干什么? 如果她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她一定会再次出现,到时候再搞清楚她的身份也不迟。 如果她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一个路人甲。 那她的名字是什么,似乎也并不重要。 想着,范阳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 话分两头,诸葛亮这边一路顺遂。 张飞作为先锋,率先打通了夷道,大军一路南下,直逼武陵郡的临沅城。 很多人在读三国的时候都有一个错觉,认为零陵郡的中心就是零陵城。 武陵郡的中心城池,就应该叫武陵城。 其实这种理解是错误的。 南郡的中心是江陵城。 武陵郡的中心,则是临沅。 至于某粗制三国电视剧中,编导竟然叫演员脱口而出一个“徐州城”又什么“天下第一雄关”,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十分可笑。 一路上,张飞一马当先,凡是路过的小城小县,一律望风而降。 而武陵太守,正是与张飞早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巩志。 当初赤壁之战后,刘备在诸葛亮的谋划下,迅速取了荆南四郡,其中的武陵,就是张飞打的。 当时的武陵太守金旋,拍马舞刀来战张飞,本来他不是张飞的对手,正要败走。 城头上的巩志张弓搭箭,箭射金旋。 就这样,巩志献城有功,被刘备封为武陵太守。 张飞一路上兴高采烈,并且扬言,如果是巩志镇守武陵,那武陵郡一定兵不血刃,唾手可得。 与此同时,马良奉了刘备的旨意,联系上了武陵蛮王沙摩柯。 沙摩柯起蛮兵数万,响应刘备,并准备与诸葛亮会师。 …… 战争发展的速度十分迅猛,孙权派遣的侄子孙桓,此时即将抵达宜昌。 宜昌也就是夷陵。 而刘备下一步的战略进攻点,就是夷陵。 而范阳也很清楚,在夷陵的战斗,必须要取胜。 不能再重复从前“夷陵之战”的挫败。 再来个“火烧连营”? 那还怎么打天下了? 总之,绝不能像从前刘备一样,被陆逊挡在夷陵进退维谷。 而是要取胜,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才能有利于汉军的下一步行动发展。 孙桓。 这个人范阳也想到过。 孙桓和朱然都是被演义严重黑惨的武将。 朱然在演义中被赵云一枪刺死,孙桓也被刘备打败。 事实上在陆逊火烧连营之后,孙桓率军截杀刘备,差点将刘备生擒。 这个人不能小看的。 至于朱然,更是在江陵抵挡住了曹真、夏侯尚和张合等曹魏名将的围攻,长达六个月之久。 此战过后,史书上浓墨重彩的留下了朱然“名震敌国”的光辉一笔。 第73章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第二天一早,范阳睡醒。 本打算一觉睡到大中午的他,因为睡饱了,无奈只能起床去见刘备去了。 秭归城,这个经受战火洗礼,混乱不堪的城池。 因为刘备的到来,而迅速的稳定下来。 刘备入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抚百姓。同时整顿军马,囤积粮草。 除此之外,刘备还下令,百姓所有被东吴兵拆毁的民房,会有专门的匠人,下来为百姓重新修建民房。 这一举动深得秭归当地百姓的民心,范阳得承认,刘备在笼络民心这一块儿,还是很有心得的。 老百姓,最大的生活问题,无非是衣食住行。 只要满足了他们最基本的需求,老百姓都会对你歌功颂德。 政令厅内,刘备抿了一口茶水,看向范阳这个年纪轻轻,却胸怀谋略的少年将军。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不能在秭归过久停留,应当迅速进军,挺进夷陵。” “在夷陵,与孙权的军队来一场歼灭战。” “战争最忌讳拖,越是拖延,越是难以取得重大战果。就算最后胜了,只怕也会付出极重代价,得不偿失。” 刘备点点头,此时他对于范阳的话,是无比相信。 如果说以前他对范阳尚且保留疑虑,那现在,他就是深信不疑。 毕竟,范阳如今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夸夸其谈之辈。 “军师,你的话,朕明白。只怕东吴那边会有人和朕两军对峙,打一场持久战……” 范阳微微一笑,刘备竟然在无意中道破天机。 其实“前世”的刘备之所以输掉了夷陵之战,其根本原因是他没有进行速战速决,反而给陆逊找到了反扑的机会。 当然,也可以说是陆逊,不给刘备这个速战的机会。 “陛下尽管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臣自有破敌良策!” 范阳说着,露出一个无比自信的笑容。 刘备欣慰的笑道:“朕有范郎,何愁江东不破?” 范阳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心说自己只知道周郎,再不济也是孙郎。 范郎……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当然,范阳也知道这是刘备在夸自己能力强,长得帅…… “当然,如果臣所料不错的话,这一次敌人只会选择和陛下速战,而不会和陛下长期对峙,打持久消耗战……” 范阳拉回了话题,他忽然想到了能够扭转乾坤的一个人。 “为什么?” “陛下,您忘了诸葛丞相了吗?” “这一次,有诸葛丞相在武陵方向策应,不管来的敌人是谁,都只会和陛下速战速决。” “嗯,不错……” 刘备若有所思的点头。 “除此之外,陛下,臣还有一件事,请求陛下允许。” 范阳认真的看着刘备说道。 刘备几乎没有半点犹疑,脱口而出道:“军师请讲。” 范阳道:“臣希望,日后臣在夷陵,为陛下取得重大战果以后,陛下可以率领多数将士,班师回朝。” “什么?” 一听这话,刘备瞬间拧起眉头。 “朕还没有踏平江东,生擒孙权贼子,为二弟报仇雪恨,怎能班师回朝?” 范阳看出了刘备的表情变化,立马翻身跪倒说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陛下信得过微臣,就留臣和少数将领,数万精兵征讨即可。” “一来陛下年事已高,长期征战过于劳苦,对身体不利。二来曹魏在北,如虎在临,时刻觊觎我汉家之地,有陛下坐镇,谅曹丕不敢轻视两川。” “至于这其三,有诸葛丞相和张将军协同微臣一起征讨荆楚,荆州必然唾手可得。收回荆州,重创江东精锐,那么给关将军报仇,也就简单了。” 说着,范阳顿了顿,道:“臣早有言在先,一年之内拿下扬州六郡,到时候把陛下的仇人一个个绑缚送往成都,交给陛下处置,告慰关将军的在天之灵。” “臣如果做不到,自然无颜再见陛下。” 范阳的这番话,完全发自肺腑。 慷慨激昂,一片丹心难掩。 刘备沉吟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军师,你的话,朕知道了。不过此事重大,容朕思考数日,再做定夺,卿勿复言。” 范阳闻言一愣,他此时完全没想到刘备竟然会这么答复他。 他想的是,如果自己是皇帝,一个臣子如此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卖命,当然是求之不得。 他实在想不通,这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是!” 范阳沉默良久,拱手说道。 若干年后,进入不惑之年的范阳,重新想起当年与刘备的这番对话后,他才彻底明白。 年轻时的自己,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也就是他摊上了刘备这样的皇帝,换一个疑心重的帝王,也许会直接收回范阳的兵权。 当然,现在的范阳,还有待成长。 平心而论,范阳对于刘备的这番建议,完全出于公心,并没有掺杂一丁点的私心杂念。 刘备回成都有什么好处?首先可以稳定朝野局势,保存有限兵源,稳定社稷。 其次,正如范阳所说,还可以让曹丕不敢轻视两川。 当然,最大的好处,还是刘备的寿命,会延长几年甚至十几年。 不至于六十三岁就病死。 范阳一直认为,刘备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虽然他曾经自认为自己“髀肉复生”,感叹自己的衰老。 但实际上刘备一生征战,身体机能相当的不错。 真正让刘备一病不起的,归根结底是陆逊的一把火,一把败光家业的大火。 这把火直接烧没了季汉的前程,也烧没了季汉的国运。 这把急火也烧到了刘备心头,这才导致刘备一病不起,中道崩阻。 如果刘备不经历如此巨大的挫折与失败,至少再活十年,应该都不成问题。 …… 辞别了刘备,范阳一个人走出秭归的政令厅。 范阳望着蔚蓝的天空,还有那被太阳光照的通亮的白云。 范阳不禁由衷的想感慨一声:皇帝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没办法,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该是孙桓了…… 第74章 抵达夷陵 当天,黄权主动来见刘备,请命率领水军,驻守长江北岸,以防曹魏。 刘备应允,当即,黄权带领水军北上,离开秭归。 范阳也没闲着,命人找来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官,以及能工巧匠,令其制作出一张巨大的沙盘。 他还要求,沙盘上务必清晰的标注出几个重点城池的坐标,以及长江和南北流域走向,河流分支,山地平原等等…… 工匠和向导官领命而去。 而范阳则一个人独自在营帐中看着羊皮地图,久久的沉默不语。 他在脑海里此刻正在复盘“前世”的夷陵之战。 其中只要避开几个导致战争失利的关键节点,就可以改变历史命运。 而孙桓…… 范阳的目光露出一丝杀机! 此人断不可留! 虽然说在正面战场击败孙桓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孙桓毕竟有着孤军截杀刘备,差点将汉昭烈帝生擒的战绩。 可见这个人并不简单。 范阳对孙桓的评价,是孙桓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他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他的嗅觉十分敏锐,善于隐忍爪牙。 一旦给他抓住机会,他往往会迅速的出手,给敌人致命一击。 至于朱然,范阳倒是觉得此人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将才。 能收为己用那是最好,不能收为己用,再杀不迟。 只是那样就可惜了一个大将之才了。 孙桓,朱然。 这两个人都是即将与范阳交战的对手,也都是大将之材,可范阳对他们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为什么会这样? 简单来说,孙桓必死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他姓孙! 即使范阳想放过他,刘备也不会放过他。 想着,范阳忽然起身,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去面见刘备。 …… 两日后,刘备下令,向夷陵进军! “夷陵之战”还是不可避免的即将发生。 范阳与关兴张苞,跟随在刘备身边,众将军呈一字队形,身后是五万大军,旌旗蔽日,声势浩荡。 为什么是五万? 范阳在此番出征之前,找到刘备,并提出将大部队数十万军,驻扎在秭归的想法。 刘备开始并不解其意,范阳解释道,兵力越多,往往越是麻烦。 五万人每天所需的粮草,和十万二十万不是一个概念,如果大部队全部出动,粮草消耗巨大不说,进兵速度也一样缓慢。 留守主要兵力在秭归,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当然,这并不是范阳的主要理由,都是他安抚刘备,精心构思的话术。 真话如果随意出口,往往是很伤人的。 其实范阳认为,每个人带兵的能力是有限的。 有的将领只能带一万兵,有的能带两万。 像刘备这种带兵几十年的,也只能带五万兵。 带多了是会出问题的。 孙权也只能带五万左右,带十万就驾驭不了了。 曹操能带十万,带二十万大军下江南,也出问题了。 诸葛亮能带十万,但也只是十万,再多……也没有啊。 不过诸葛亮是受限于季汉的国力弱小,如果将他放在曹魏的阵营,应该可以带二十万。 丞相治军,可是很有一套的。 至于带五十万,一百万…… 那就只有兵仙韩信了。 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范阳能带多少兵? 他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就目前他的能力来说,也只能带五百兵。 所以范阳才创建了“战天纵队”,这是他对自己当下能力评估后,做出的决定。 与此同时,孙桓和朱然也领兵抵达了夷道,在夷道驻扎半日后,北上宜昌,也就是夷陵。 …… 三日后,大军抵达夷陵,刘备下令安营扎寨。 熟悉夷陵的地形的都知道,长江沿岸一带地势平缓,刘备此刻就将军队驻扎在了这儿。 刘备的身后,就是高山密林,“前世”的刘备正是因为把军队驻扎在了山谷密林之中避暑,连下四十余营。 这才被陆逊抓住机会,用火攻取胜,逐一击破。 就在刘备刚刚驻扎夷陵的第二日,孙桓的军队就到了。 由于孙桓的进军路线是从夷道北上,外加水军作为策应,他行军速度很快。 当下,孙桓在打探到刘备大军驻扎的位置后,第一时间在相距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孙桓此刻坐在中军大帐,怒气冲天。 看着眼前来报的斥候,孙桓大怒,拍案吼道:“混账!范阳?范阳究竟是何人?竟然能斩杀我的大将李异?” 斥候吓得汗流浃背,连忙拱手道:“将军息怒,属下也只是听败退的残兵所说,除了李异将军,刘阿将军,也,也……” 孙桓咬牙切齿道:“也被这个范阳所杀,是也不是?” “是……” 斥候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对了,启禀将军,属下在残兵中见到了一人,自称是刘阿将军的家眷,因为躲避战乱,与其余家人走散,现在人单势孤,欲投奔将军帐下效劳。” 孙桓一愣,正要开口,忽然身边的一员武将说话了。 “将军,既然是刘阿将军的家属,不如收留。” 说话的人正是谢旌。 这谢旌身高八尺,肩宽体阔,面如重枣,目若朗星。 似乎十分生猛…… 孙桓皱眉道:“胡闹,军中岂是安置家属之所在?派人将他们送往江陵也就是了,也算我对得住刘阿将军了。” 斥候苦笑道:“将军,小的也建议您收在身边,她……她可不是寻常家眷。” “嗯?什么意思?” 孙桓正要说话,却听见营外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孙桓惊诧道:“何人在军中喧哗?” 谢旌笑道:“将军放心,我去看看!” “嗯!” 孙桓对谢旌办事还是非常放心的,毕竟他跟随自己多年,能力是数一数二。 …… 不到一杯茶的时间,谢旌满脸苦涩的走进营帐。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黑衣女子。 此刻,那黑衣女子正一脸冷漠的拿着一把钢刀,架在谢旌的脖子上,挟持着谢旌。 那斥候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将,将军……这位就是,刘阿将军的家眷……” 孙桓自然也看到了这个黑衣女子,只是他此刻完全没有注意谢旌和斥候。 而是呆呆的望着那黑衣女子绝美的脸庞。 孙桓真的呆住了,在他的认知中,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孩子。 却见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只是气质过于冷艳,与世上一般的女子并不相同。 看她的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岁左右,和自己同龄。 平心而论,孙桓的颜值很高,不然也不会被孙权称赞为“宗室颜渊”…… 而颜值高,注定会被很多女子欣赏和追求。 只是那些都是庸脂俗粉,孙桓并不喜欢她们。 他反而喜欢飒爽一点、英气一点、勇敢一点的女子。 而眼前的黑衣女子,完全长得是他喜欢的样子。 孙桓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喃喃道:“姑娘,如果不嫌弃,尽管在军中住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谢旌和斥候顿时一脸狂汗,心说将军,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第75章 两军阵前 黑衣女子冷酷的放下手中刀,轻轻地推了一把谢旌,冷笑道:“这般武艺,也敢上阵为将?” “你,你……” 谢旌被推了个跟头,差点摔倒,回过头正想骂两句,可一看自家将军一脸猪哥相,也只能将骂娘的话咽了回去。 孙桓笑嘻嘻的站起身,拱手说道:“姑娘教训的是,今后我一定严加训练手下的将士们,也希望姑娘能不吝赐教。” 谢旌:“……” 黑衣女子依旧不苟言笑,如同一支冷艳的玫瑰花。 “听闻将军即将与刘备交战,本姑娘愿在将军帐下效劳,为刘阿将军报仇。” 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孙桓听着,直觉如同天籁…… 听她这么说,孙桓简直又惊又喜,上前一步道:“那可太好了,我,我真是求之不得。” “敢问姑娘芳名?” 黑衣女子冷着脸,淡淡说道:“贱名不足将军下问,您就叫我‘银子’吧。” “银子……好名字!” 孙桓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露出开心的笑容。 谢旌忍不住嘀咕一声道:“什么破名,这般难听……” “嗯?” 孙桓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旌。 谢旌吓了一跳,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和孙桓对视。 孙桓朗声宣布道:“从今天开始,这位银子姑娘,就是本将军的座上宾,任何人都不许对姑娘无礼。” “是!” 谢旌和斥候,以及帐中的其余将领,纷纷拱手称是。 孙桓微笑道:“银子姑娘,请坐下说话。” 谢旌见状,见面对斥候以及其余将领使了个眼色,并带头走出中军大帐。 东吴众将十分有眼力见,一看这种情况,心中都猜到了十之七八,偷笑着低头走出营帐。 这个名叫“银子”的黑衣女郎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孙桓下首席位上。 孙桓笑吟吟的倒了一杯水,伸手递了过去。 “姑娘请用水。” “谢谢。” “银子”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那个耳杯,爽快的一饮而尽。 这个年代的水杯材质,多半都是泥陶,瓷器一类。只有有身份地位的人,才可以用这种耳杯饮酒。 帝王将相,也喜欢用青铜酒爵,以及玉杯等等…… 孙桓眼看这姑娘如此落落大方,一点也不矫揉做作。 不禁越看越喜欢,爱意在心中悄然萌生。 他正想再问问她的身世,她的家乡,她的兴趣爱好,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 突然,谢旌慌忙从外面闯进中军大帐,掀开帐帘叫道:“将军,不好了,蜀军大队人马正在向我军驻地进发,此刻距离我军不足二三里路了。” 孙桓气得心中大骂,心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自己调情的时候来。 此时朱然不在孙桓身边,朱然在夷道城中驻守。 孙桓热血上涌,不想在美人面前示弱,挺着胸膛喝道:“慌什么?蜀军也是人身肉长,又没有三头六臂,点齐兵马,随我出战!” “是!” 谢旌拱手喝道。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营帐。 “银子”抓起自己的佩剑,目光一凛,快步跟上孙桓。 孙桓从贴身兵将手中,拿过一杆长枪,这正是他的兵器。 手下军士连忙给他牵过一匹战马,孙桓整理戎装,手持长枪翻身上马。 转头正要嘱咐“银子”姑娘回帐好好休息,却发现她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方黑色手帕,对折成三角形,往脸上一蒙,只露出一对漂亮的双眸…… “银子姑娘,你这是?” 孙桓好奇的问。 “将军,请借我一匹战马,我要随你一同征战。” 孙桓苦笑一声,点头答应,叫手下牵来一匹马。 “姑娘为何要蒙住头脸?” “银子”目光冰冷的直视着前方,淡淡说道:“我不喜欢讨厌的人看我的脸。” 孙桓闻言大喜,心说我也不希望别人盯着你的脸一直看,蒙上了反而是好事。 想到这儿,他对眼前这个女孩不禁更加中意喜欢。 …… 范阳与关兴、张苞、王平等,为前部先锋。吴班冯习为中军,刘备亲自带领诸将为后合。 带兵近两万,逼近孙桓所部。 剩下三万兵马还在原地驻扎,由张南、傅肜、赵融、廖淳等共同执掌,并负责日常兵马训练。 很快,大军旌旗猎猎,已经杀到了孙桓部营门外百十米开外。 关兴高声叫道:“摆阵迎敌!” 三军将士瞬间组成半月阵,在布下重兵,以包围之势对敌,就如同天上的一轮弯月。 “列阵!” 对面的东吴将领骑在马背上,也大吼一声。 范阳紧紧地盯着对面那武将,这厮生得五大三粗,又是一个生面孔。 看他的形象,不像是孙桓,倒像是他手下的谢旌。 孙桓军营门外,两匹快马飞驰而出。 两匹马一黑一黄,上面分别乘坐着一男一女。 东吴众兵将一见主帅出马,纷纷让开一条路。 范阳一见,顿时双眼一亮。 那黄马上坐着一个少年将军,看他威风八面的英姿,范阳知道,此人必是孙桓。 而他身边,骑乘黑马的,竟然是一个蒙着脸的黑衣女子。 嗯? 范阳瞬间皱起眉头,这女人……不就是前段时间在秭归,亲手杀了刘阿那个神秘女郎吗? 是不是她? 范阳仔细的盯着那黑衣女子,不禁越看越像,那身段、那体态、还有蒙着脸的样子…… 不错,就是她! 范阳心中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可是,人是确定了,新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这个神秘女郎为什么会和孙桓在一起? 看他俩的造型,倒是有几分金庸小说中“铃剑双侠”的意味。 都是俊男靓女嘛…… 想着,范阳忽然心里有点泛酸怎么回事? “喂,安国!” 范阳凑近关兴,低声问道:“你看对面那黑衣女将,就是蒙面那个,眼熟吗?” 关兴闻言一愣,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即摇头道:“她蒙着脸,我认不出。”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你妹妹?” 范阳盯着那黑衣女子,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关兴一惊,又仔细的看了看。 “不,不对,我妹妹没有她高,我妹妹很爱笑,她的气质太冷淡,绝对不是我妹子。” “况且,我妹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是她呢?绝不可能。” 范阳无奈的笑了笑:“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虽然几年没见过她,甚至连她最后一眼也没见到,但她什么样子,我不可能认不出。” 关兴言辞凿凿的说:“况且真是我自家妹子,她见了兄长,难道还能无动于衷不成?” 第76章 斩杀谢旌 就在这时,孙桓挺起手中长枪,纵马上前数步。 范阳和关兴立刻停止对话,都将目光望了过去,想听听孙桓会说什么。 “逆贼无礼,安敢引兵来犯我荆州?” 孙桓声音洪亮,目光冷峻,似乎有理有据…… 关兴闻言大怒,举起大刀喝道:“呸,无耻的狂徒,分明是汝东吴无礼在先,袭我荆州,杀我父兄,安敢颠倒黑白?” 孙桓闻言冷笑道:“关云长强霸荆州不还,死有余辜,如今他已成无头之鬼,汝还来送死,何其不智!” 关兴大怒,正要上前砍了孙桓,却被范阳一把拉住。 范阳喝道:“安国且慢,他是在故意激怒你,你先不要出战,我自有用意。” 说着,范阳转头对张苞使了个眼色。 张苞点头会意,拍马挺矛上前,举着兵器喝道:“孙桓竖子,你死在顷刻,还敢大言不惭,抗拒天兵?敢与俺斗上三百回合吗?” 孙桓冷笑一声,忽然谢旌挥舞手中大刀,纵马叫道:“将军勿怪,某先去会会这厮!” 说着,马蹄飞快,已经朝着张苞奔来。 张苞愤然一拍马,挺起长矛直刺谢旌。 谢旌举刀招架,铛的一声脆响,二马相交,是为一回。 二人再度回马交战,是为一合。 张苞不愧是骨子里流着张飞的血液,勇武好战,越到这种时刻,他越不紧张,反而兴奋的热血上涌。 谢旌也有两下子,与张苞斗了三十个回合,这才逐渐不支,转身拔马败走。 范阳双眸一亮,急忙招呼身边关兴喝道:“安国,就是现在,用箭射他!” 关兴闻言,反应飞快,从胯下马背上拿起连弩,瞄准谢旌射了一箭。 这一箭如流星飞过,声势骇人。 可谢旌却注意到了,吓得侧身一闪,这一箭直接射在了他坐下马的脖颈上。 那马吃痛,高高抬起前蹄,长长的嘶鸣一声。 谢旌狼狈的从马背上直接摔了下去。 张苞乘势追赶上去,一矛刺入了谢旌的心口窝。 谢旌惨叫一声,双手死死的抓住张苞的长矛杆,可随着张苞用力一捅。 谢旌的嘴角鲜血狂喷,眼神终于涣散下来,停止了呼吸。 孙桓和一众武将大惊,连连拔马向后退了几步。 张苞跳下马,正要抽出腰间环首刀,去割谢旌的脑袋。 却见孙桓身边的黑衣女郎猛然拍马上前,挥舞手中宝剑,朝着张苞挥砍过去。 “兄长小心!” 关兴高吼一声,张苞也吓了一跳,连忙举刀格挡。 铮的一声,张苞的手中长刀脱手而飞。 张苞大惊失色,没想到眼前这个蒙面女子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竟然能将自己手中的钢刀震飞。 其实张苞想多了,并非是这黑衣女郎力气大,只是她在马背上,借着马匹冲击的惯性,再用巧劲,击飞了张苞的刀。 范阳看准时机,纵马上前,喝道:“那女子休走!敢与我斗一斗吗?” 张苞一见范阳冲了过来,也明白了范阳的意图,立马爬上马背,刀都不捡了,纵马回阵。 那叫“银子”的黑衣女郎一见是范阳,瞬间皱起两条秀眉。 其实在两军阵前,她又何尝没看到范阳? 她正是不想被范阳等人看见她,才将头脸蒙了起来。 “哼!” 黑衣女郎目光一凛,也不答话,纵马直奔范阳而来。 孙桓大惊,担心的喊道:“银子姑娘,千万小心啊!” 范阳一愣,心说她叫“银子”? 正在这时,黑衣女郎的长剑已经砍了过来。 范阳举起环首刀,慌忙格挡。 这一击惯性奇大,范阳差点没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 当然,不是范阳太菜,实在是他还不习惯马背上作战。 他现在能适应骑马,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在马上交战,更是削足适履,勉强凑合。 二人在马背上斗了几个回合,范阳几次三番差点没从马上跌下来,整个人东倒西歪,像喝醉了酒似的…… “哎呀……” 张苞忍不住一拍脑门,心说简直没眼看啊。 关兴也是狂汗不止,完全没想到范阳马上的功夫竟然这么差…… 王平:“……” 张嶷苦着脸犹豫半晌,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助阵。 终于,在二马再次交错的时候,黑衣女郎猛然用力劈砍下来,似乎将剑使成了刀。 范阳举刀抵挡,却发现她的力气很大,似乎想把自己压倒。 范阳奋力抵挡,二人在马背上开始角力。 胯下的两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在原地不断地转圈。 孙桓看的心惊肉跳,想上前相助,又怕女神不高兴。 想暗中放冷箭,又怕误伤了女神…… 就在范阳艰难抵挡时,黑衣女郎终于低声开口骂道:“你这混蛋,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我?我警告你,别误了我的大事!” 范阳举着刀,咬牙冷笑一声道:“我可以不惹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无可奉告!” 黑衣女郎声音冰冷,异常坚决的吐出这几个字。 “好,那就别怪我……” 范阳咧嘴狂笑一声,忽然单手去抓她的蒙面巾。 就在刚刚和她交手的时候,范阳一直用双手握刀。 其中目的,就是为了现在的突然袭击,去扯下她的蒙脸布。 黑衣女郎大惊,连忙奋力撞开范阳,同时脑袋向后一仰。 范阳被她推的又是一个趔趄,手掌距离她的蒙脸巾就差二寸。 可惜还是抓了个空。 黑衣女郎转身纵马返回孙桓身边。 孙桓大怒,吼道:“无耻小贼,竟然欺辱银子姑娘,左右,给我冲杀过去!” “杀!” 关兴与张苞同时高吼一声,两方军士挥舞兵戈朝着对方猛冲过去。 双方军马立即混战在一处,喊杀声响彻云霄。 范阳稳住身形,第一时间选择跳下马背。 相比于马上作战,他还是适合步战…… 果然,双脚落地后的范阳再也没有重心不稳的感觉了,挥舞着手中钢刀猛冲过去。 刀光闪动,左劈右砍,只一个瞬间就砍翻五个东吴士卒。 孙桓则拉着黑衣女郎,一同来到后方,孙桓急切的问:“银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黑衣女郎抿着嘴角,摇了摇头。 孙桓气得咬牙切齿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活剐了那个小贼!” 说着,孙桓一改愤慨的态度,柔声说道:“你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好吗?我会担心的。” 黑衣女郎冷冷的看了一眼孙桓,说道:“将军请自重,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近。” “呃,这……我,我就是担心你……” “心领了,将军还是赶快指挥战斗吧,不然他们是挡不住蜀军的。” 孙桓一愣,转头去看前方战场,却发现自己的兵将已经有颓败之势。 第77章 大宴三军 眼下,谢旌一死,孙桓思绪已乱。 而“银子”姑娘面对自己时的冰冷态度,更是让孙桓伤心不已。 “快撤,撤回营寨!” 孙桓呼喊一声,失魂落魄的带头先撤。 手下几员副将一看主帅都撤了,也只能跟着高呼撤退! 黑衣女郎“银子”冷笑一声,纵马跟随着孙桓撤退。 主帅撤退,东吴兵瞬间失了斗志,只顾着撤退逃命。 范阳与关兴、张苞、王平指挥众军上前,大杀一阵,杀的东吴败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一时间东吴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流成河。 还有的东吴兵不是被杀死的,而是人挤马踏,被活活踩死的…… 看着眼前近乎千余人的敌军尸体,范阳终于停下了追杀的步伐,并下令收兵回营。 张嶷一直跟随在范阳的身边,如今看到了满地敌人的尸身,不禁兴奋的叫嚷道:“将士们,还不斩下他们的首级,向陛下奏凯!” “好!!!” 身边的汉军将士们疯狂叫好,同时一个个如同猛虎饿狼,扑向一具具尸体旁,开始剁头…… 范阳看的龇牙咧嘴,这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范阳不禁在想,如果这要是一篇小说,写出来只怕都没人敢信。 再看关兴张苞、王平等,都是面不改色,脸上似乎都还挂着胜利的微笑。 其实这种事,范阳并非不清楚,只是他忘了。 在汉代,军功需要用敌人的首级来证明! 当然,也不仅仅是汉代,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习惯。 就连关二爷在杀了颜良以后,不也是悠哉悠哉的下马,割掉了颜良的首级后,才回到曹操身边报捷吗? 杀敌越多,军功越大。 首级越多,升官越快。 而且对于士卒来说,战场上杀敌立功以后,还可以为家人带来免税的政策。 不过也正是因为用首级庆功的传统,在历朝历代,都有一些缺德的将领,指挥手下将士杀良冒功。 多少无辜的老百姓,稀里糊涂的被人砍了脑袋,用他们的身家性命,来铺垫无德将军的晋升之路。 …… 回营路上,众将士的马匹上,都至少悬挂了数十颗人头,这血腥的场面令范阳有些不适。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关兴说话,转移注意力。 当然,他找关兴,也是另有用意。 “安国,刚刚我和那黑衣女郎交手,你看清了吗?” 关兴一愣,随即明白了范阳想要表达的重点。 “你是想问,她是不是我妹妹?” “对!” 关兴苦笑着摇了摇头:“坦白说,我在得知家妹死讯前,至少三年没有见到她了。” “但她给我的感觉,和我妹妹截然相反。” 范阳沉思片刻,又问道:“那她用的招数呢?你应该能看出来,她的剑招里面包含着刀法套路吧?” “不错,她的招数我看着很奇怪,怎么说呢……” 关兴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她的剑招平平无奇,刀法也只是普通的挥砍。” “你们在交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而且我隐隐的还有一种感觉,我感觉,她似乎在让着你……” “什么?让着我?” 范阳愣了愣,可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关兴的意思。 关兴点头道:“是啊,你不善于马战,这一点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坦白说,你在与她交战的时候破绽百出……” “如果她的真实水平不止于此的话,那她一定是有意让着你。” 范阳听着关兴的分析,一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无地自容了。 不过范阳也知道,关兴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毕竟自己第一次和她交手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让自己都敬畏三分。 范阳想着,不禁心说,难道自己猜错了,她并不是关银屏? 忽然,关兴皱眉道:“我想起来了,她其中一招,与关家刀有半分相似……但也仅仅是半分而已。” 范阳闻言双眼一亮,连忙问道:“然后呢?” “没了啊!” “……” 范阳彻底无语了,合着你想了半天,就察觉到了半分相似? 这半分相似能说明什么? 而且刀的招数就那么几招,范阳使出一套完整黄家刀,只怕和关家刀的相似之处也不止一招半招…… 等等,范阳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 回营后,中军帐前的刘备看到黑压压的敌军首级,不禁欣然笑道:“好,后生可畏,朕今晚摆下宴席,大赏三军!” “好!” 张苞兴奋的带头叫好。 范阳微微皱眉,快步走到刘备身边,在刘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备闻言微微一愣,可随即想通其中的关键事宜。 刘备带兵多年,范阳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他的心坎。 “好,就依军师!” 范阳微笑着拱手道:“谢陛下。” …… 当晚,在大营辕门之前,刘备大宴三军将士,并且捧来了美酒百坛。 三军将士席地而坐,数百人一同用席,场面极其壮观。 “来,喝!” 张苞哈哈大笑,怀中抱着一只大酒瓮,挨桌乱窜,逢人便要连干三杯。 张苞此举,倒是颇有乃父之风。 范阳举着酒碗,笑吟吟的四下敬酒,可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着孙桓驻军的方向。 此时,两个孙桓派来的哨探,正躲在暗处,朝着刘备大营的方向探头张望。 一个探子低声道:“兄弟,他们喝上了……” “哼,让他们尽情的喝吧,喝的烂醉才好。” 另一个探子似乎十分气愤,气愤的原因似乎并不是他们打了败仗,而是敌人在吃肉喝酒,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走,回去告诉孙将军,让他来定夺。” “走!” 二人牵着马蹑手蹑脚的走得远了,才翻身上马,一溜烟赶回孙桓大营。 …… “什么?他们在大宴将士,摆酒庆功?” 孙桓闻言勃然大怒,喝道:“蜀军如此狂妄,吾誓灭之!” 此时帐中一员副将,名唤谭雄。 谭雄道:“只恐其中有诈,不如按兵不动为好。” 孙桓怒道:“蜀军太过藐视于我,分明是欺我年幼。我意已决,今晚三更,奇袭蜀军大营,生擒刘备!” “将军,请您三思!” 谭雄抱拳请求道。 孙桓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不悦,但他知道谭雄也是为了他好,不便再说太多。 忽然,孙桓看到了下首中坐着的黑衣女郎“银子”,顿时有主意了。 “银子姑娘,你说,这其中是否有诈?” 黑衣女郎沉吟片刻后,转头探子道:“你二人是否亲眼目睹蜀军将士在吃席饮酒?” 两名哨探异口同声道:“我二人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黑衣女郎点点头道:“为将者,若是瞻前顾后,贻误战机,终究难成大事。 “况且我军密派哨探,蜀军怎能得知?我看生擒刘备,就在今夜!” 孙桓大喜,疯狂点头道:“银子姑娘之言,正合我心!” “传我将令,今夜二更造饭,三更劫营,务必生擒刘备,以报吴王!” “是!” 众将领命,只有谭雄一人暗自叹息摇头。 第78章 大败孙桓 当夜,月黑风高。 三更时分,孙桓率领数千军中精锐,一起出动,袭击蜀军营寨。 为了防止被蜀军察觉到,孙桓提前下令,在临近蜀军大寨不足三五里处时,一律下马,牵着马走,以免惊动敌人。 黑衣女郎“银子”与谭雄,一左一右,跟随在孙桓身边。 夜风微凉,孙桓贴心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身边的黑衣女郎。 本来她跟着来,孙桓就不情愿,但他也不敢违逆女神的心愿,只能同意她跟着一起。 现在,天这么冷,他真的很担心女神生病…… 夜,漆黑静谧。 天边的月光十分暗淡,朦朦胧胧,也就是所谓的“毛月亮”。 据说这种月色,最忌讳出门。 但孙桓显然并不相信这些,他现在心中只被两件事所占据。 一件事是击败刘备,为吴王建功。 另一件事,就是让身边的女神爱上他。 为了这两件事,他可以付出一切。 行了半个时辰后,终于距离刘备的蜀军大寨不足三五里路。 孙桓招呼一声,喝道:“下马!” 身后的三军将士一起翻身下马,蹑手蹑脚的向前摸索前进。 而他们用来照明的火把也全部熄灭,一时间周围环境一片幽暗。 “加快速度!” “是!加速前进!” 孙桓低喝一声,副将谭雄应声摆手,东吴众兵将纷纷加快了脚步,从慢走变成了小跑。 等靠近了汉军营寨不足一里,孙桓翻身上马,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刘备的大寨了。 刘备的营寨一片漆黑静谧,只有少数几个军士手持火把巡夜。 “全体上马,随我冲杀蜀军大寨,生擒刘备!” 孙桓大喝一声,抽出宝剑。 手下将士翻身上马,举起刀枪大吼道:“杀!!!” 孙桓一马当先,直奔汉军大营。 身后黑衣女郎和谭雄并肩飞驰,东吴兵喊杀声震天,朝着汉军营寨飞扑过来。 等孙桓冲进的汉军大寨,手下的兵将如鱼贯而入。 可一进寨门,孙桓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汉军大营中太过安静,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 东吴兵凶猛的冲进汉军的一座座营帐,可很快全部跑了出来。 “启禀将军,蜀军的营帐是空的。里面不见蜀军一兵一将!” 孙桓闻言大惊,狂呼道:“不好,中计了,快撤!” “快撤!” 谭雄反应过来,正要指挥后队撤出汉军大寨。 忽然,四面喊杀声震天动地。 黑暗中,无数的汉军如同潮水一般,将东吴军层层围困! “快冲出去,冲出去!” 大营后,一队军马杀了出来,为首的一员小将,正是范阳。 范阳手握环首刀,举着刀指着孙桓笑道:“孙桓逆贼,范阳等候多时了,还不下马受缚,我给你留条全尸!” 孙桓大怒,挺枪直取范阳。 可脚下两侧忽然绷直的绊马索,直接让孙桓摔了个狗啃泥。 “给我拿下!” 范阳大喝一声,手下将士立马飞扑上去。 “将军小心!” 谭雄跳下马,飞扑上来,挥舞长枪,打翻一片汉军,吼道:“将军快上我的马,冲杀出去。” “那你呢?” 孙桓慌忙爬起来,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道。 “我来抵挡他们。” “妈的!” 眼看孙桓在东吴兵和谭雄的掩护之下上了马,范阳大骂一声,跳下马飞奔上前,抬手砍翻了两个东吴兵。 “别让他们跑了,放箭!” 张苞从一侧冲杀过来,手下战天将士抬起连弩,疯狂射向东吴兵。 东吴兵惨叫声接连响起,无数士卒被连弩放倒。 黑衣女郎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格挡飞箭,一边保着孙桓杀出重围。 谭雄一见孙桓有黑衣女郎保护,这才放了心,可下一秒,他的胸腔就被范阳砍了一刀。 谭雄眼看身前身后密密麻麻的蜀军,自知求生无望,索性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长枪,朝着眼前汉军横冲直撞。 该说不说,谭雄有一膀子力气,他将手中长枪横置在胸前,推翻了一片汉军将士。 范阳愤然冲了上去,挥舞着手中钢刀和他斗在一起。 这谭雄力气虽大,可武艺平平,没过两招,胳膊又被范阳砍了一刀。 “唔……我拼了!!” 谭雄怒吼着一枪刺向范阳,范阳一个闪身避过,随即飞快一刀,割向谭雄的咽喉。 谭雄的鲜血瞬间喷出,在死前的一刻,他用长枪撑住了身体,就这样站着断了气。 “……” 范阳望着战死的谭雄,一时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谭雄的名字,但却欣赏谭雄的为人。 忠义,勇敢,无畏…… 在大难临头,他没有独自逃生,而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自家主帅孙桓的一条性命。 他虽然武艺平平,但他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一个真正的战士! …… 东吴军大败,狼狈不堪的四下溃散…… 被砍死砍伤的东吴兵不计其数,遍地的尸体足够堆起一座尸山…… 孙桓失魂落魄的在黑衣女郎等兵将的掩护下一路向大营败逃。 行至半路,忽然两侧两侧炮声响起。 一彪军马迎面冲杀过来,为首一员虎将手持大刀,正是关兴。 关兴举着大刀吼道:“孙桓竖子,你侮辱先父,今番我叫汝死在我手。看刀!” 孙桓大怒,正要挺枪去战关兴,可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地上有无绊马索…… 发现没有,孙桓这才纵马去战关兴。 黑衣女郎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关兴,但也只是远远望着,没有动作。 她似乎在盼着关兴能够将孙桓一刀斩于马下。 孙桓与关兴斗了三十余招,只觉得两臂酸痛无比,连长枪都抬不起来了。 “将军,快撤!” 又一个副将挺枪上前,来刺关兴,交马只一个回合,就被关兴斩落马下。 孙桓趁机飞马而逃,东吴兵死伤大半,拼死护着孙桓杀了出去。 黑衣女郎望了关兴一眼,随即纵马随着吴军离开。 关兴没有追杀,而是望着孙桓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孙桓丢魂落魄的回到大营前,眼前的场景又让他大吃一惊。 他的大营内火光冲天,后方的粮草垛与营帐全部被大火焚烧。 孙桓气的破口大骂:“刘备,范阳!汝等奸诈之辈,不得好死!” “放箭!” 忽然两侧有人大喝一声,满天的火把将四周营寨照的犹如白昼。 张嶷和王平引军杀来,孙桓愤然叹息道:“今番我命休矣!” “不过,就算死,我也要和汝等一决雌雄……” 正吼叫着,满天飞来的箭雨落下。 孙桓挥舞长枪不断地格挡飞箭,忽然,他注意到有几支箭正朝着“银子”飞了过去。 “银子姑娘小心。” 孙桓飞身一扑直接从马背上将黑衣女郎扑下了马。 而孙桓在这一瞬间,正好两支羽箭射中背心。 第79章 类以诱之,击蒙也 孙桓与黑衣女郎重重的摔在地上。 众军大吃一惊,连忙举起盾牌抵挡住箭矢,护住了孙桓。 趁着天黑拼死冲杀。 黑衣女郎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舍命相救。 其实以她的功夫,她完全能够抵挡住箭雨的攻势。 只是刚刚她分了神。 在东吴兵将不断地抵挡箭矢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而黑衣女郎也在这时,抽出了手中的宝剑,双眸死死的锁定了孙桓。 此时孙桓与她近在咫尺,只要一剑,就能结果了孙桓的性命。 而且趁着天黑混乱,她还能快速脱身。 就在她准备一击必杀,取了孙桓小命的时候,孙桓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飞扑过来,将她掀翻在地。 而孙桓也中了两箭。 “快,冲出去,向夷道城的方向撤退,进了城你们的将军就能活命。” 黑衣女郎抱起孙桓的半边身躯,搀扶着他上马撤退。 众军无奈,只能听命于黑衣女郎了。 毕竟,除了孙桓之外,所有的将军全部战死。 王平与张嶷合军一处,大杀一阵。 直杀的孙桓只剩下了十余个贴身的亲兵了。这才罢手。 王平和张嶷都是成熟的武将,夜深路远,不能深追,也只能放过他们这一次了。 …… 此地距离夷道城至少还有上百里路,为了不耽误救治孙桓,黑衣女郎果断停了下来,就地隐蔽起来。 众将士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却无能为力。 “将军怎么样了?将军?” 一个小将急得都快哭了。 黑衣女郎喝道:“都不许哭,也不许嚷,让我来看看。” 说着,扶着重伤昏迷的孙桓坐了下来。 她先是将箭杆轻轻地折断,随即卸掉他的铠甲,用短刀割开衣服,露出后背的箭伤。 “银子姑娘,怎么样?孙将军还有救吗?” 一个军士焦急的询问着。 黑衣女郎没有理会他,而是专心致志的检查伤口,随即说道:“在附近取一些水来,烧开。” “另外,你们有没有金疮药?” “这……” 众将一个个苦着脸,心说荒郊野外的,上哪去烧水,上哪去找金疮药? 看他们都不搭话,黑衣女郎喝道:“你们几个去点火,你把头盔取下来。” “啊?” 几个军士纷纷愣住。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哦哦……” 黑衣女郎从身前取出自己的水囊,里面只有半囊清水了。 “谁身上还有水?” 两个军士从腰间摘下水囊,纷纷递给了黑衣女郎。 黑衣女郎伸手掂了掂,随后吩咐几人将水全部倒在头盔中烧开。 等水煮沸,黑衣女郎将短刀放在火上烫了烫,开始给孙桓“动手术”取出箭头。 当短刀割开皮肉的那一刻,几个东吴将士都看不过去了,纷纷转过了身。 孙桓疼的冷汗直流,不停地哼哼着…… 黑衣女郎手脚麻利,在取出箭头后,立马从怀中取出止血药给他敷上。 刚刚她也有点慌神,都忘了其实自己身上就有这种药。 撕开干净的衬衣充当纱布,她一边轻轻地用热水清理伤口血水,一边给他包扎伤口。 能忙完了这一切,黑衣女郎的脸上也见了汗。 孙桓闷哼一声,疼痛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过来。 等他明白了眼前的处境,微微转头谢道:“多……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黑衣女郎一愣,随即帮他披上衣服,淡淡说道:“你替我挡箭,是我应该谢你才是。” 孙桓一听,心中无限欢喜,只觉得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却不影响他说情话。 “只要姑娘你平安无事……我,我就是再中十箭八箭,也心甘情愿……” “你!” 黑衣女郎又羞又气,心说这人可真是个呆瓜。 自己分明对他没有半分情意,甚至还想杀他,可他呢? 不但救了自己,还要说什么再中“十箭八箭”的傻话…… 黑衣女郎心情复杂,微微叹了口气。 以前她的父亲就曾经告诉过她,人生在世,以忠义为先。 大丈夫恩怨分明,如果人家对你有恩,你要是刀剑相向,就是不义。 这种事,宁死不为。 可是…… 黑衣女郎看着孙桓,他毕竟是自己的敌人,就算对自己很好,有救命之恩…… 但……但站在国家的角度,绝不能心软,以私废公。 可眼下,只能先留下他的性命,权当报恩。 等他伤好了,再下手杀了不迟! …… 等王平和张嶷回到大营后,刘备等众将正在营门前迎接他们。 范阳也在其中,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王平和张嶷下了马,二人略带惭愧之色,先是拜见了刘备,随后又朝着范阳拱了拱手。 “陛下,军师。” “我二人无能,没能杀了孙桓,被他走脱了。” 张嶷苦着脸说道:“他身边有个厉害人物,一直贴身护着他,我们这才……” “没关系,这次就放了他,下次再杀他不迟。” 范阳微微一笑,紧接着又问:“他们的粮草呢?劫回来了多少?” 王平闻言,兴奋说道:“粮草辎重全拉回来,十几个大车都装满了,装不下的就都烧了。” 刘备笑呵呵的称赞道:“英雄出少年,你们都是上天赐给朕的英才,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 “对了!我想起来了!” 王平咧嘴一笑,说道:“孙桓那厮中了两箭,我估计他就算能逃出去,也活不了了。” 刘备闻言喜道:“此话当真?孙桓若死,孙权贼子必定痛心不已。” 范阳眯起眼睛,沉吟片刻道:“这个倒未必,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之前,我们不能判定这个人的生死,也许他还活着……” 张苞和关兴相视一笑,张苞道:“哈哈子煜,今晚这一战杀得痛快!此番算是用了什么计?” “‘类以诱之,击蒙也’,抛砖引玉之计……” 范阳微笑道:“我知道孙桓在败了一阵后,一定不甘心,极大可能会来劫营。” “而在劫营之前,他一定会派出探子打探情况,所以我才叫大家以水代酒,伪装出三军痛饮,疏于防守的样子,引诱他们来袭,我们刚好可以在天黑以后设伏。” 关兴称赞道:“不愧是子煜,足智多谋。” 范阳苦笑一声,摆手道:“当然,此计之所以能成,不全是我一人之功,还有一个人,也是功不可没。” 说着,范阳眺望向远方,那正是黑衣女郎与孙桓败退的方向。 “军师,下一步我们作何打算?” 刘备问道。 范阳想了想说:“孙桓败走,无论性命如何,必去夷道,那是最近的去处。况且朱然还没有出现……” “陛下可以命吴班冯习二位将军包围夷道城,围而不打,至于之后,我自有打算。” 第80章 将门虎子 孙桓在黑衣女郎“银子”等一众残兵的保护下,终于在一日一夜的急奔中,赶到了夷道城。 在路上的时候,孙桓就给孙权写了一封信,详细的讲述了失败的过程,和迫切求援的心愿。 孙桓命心腹军士,八百里加急,赶往江陵,在江陵乘船走水路,能更快的赶到秣陵。 接下来的几日,刘备派出冯习吴班,带兵两万包围了夷道城。 而孙桓的心腹,也乘上了船,快马加鞭赶往秣陵。 秣陵,是孙吴政权的政治中心。 秣陵这个名字很多人也许不熟悉,但要说到建业,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一日,孙权正稳坐政令大厅内,听着两侧文武们奏事。 忽然,一身狼狈的孙桓心腹,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这一路上,此人满面风霜,蓬头垢面,饱经辛苦,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秣陵面见孙权。 “主公,主公……” 一见到孙权,他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情绪,哽咽着说道:“主公,刘备大军兵锋强势,身边能征惯战的将领无数,孙桓将军奋力抵抗,可惜寡不敌众,又中了范阳的奸计,兵败夷道城……” “还请主公火速派兵救援,若是晚了,孙桓将军可就,可就……” “还望主公立刻派兵,救应孙将军,这里有孙将军亲手写下的求救书信,请主公阅览。”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脏兮兮的书信。 侍卫将书信呈了上来,孙权接过书信细细一看。 此刻,孙权一对碧色眼眸中,也不禁透出焦虑和担忧。 就在这时,张昭上前两步,拱手说道:“主公,请不必忧虑。” “我江东诸将,虽故去较多,但尚有能征惯战将军十余位。” “主公可令韩当为正将,周泰为副将。潘璋、马忠为先锋,凌统、甘宁为后合。起兵十万,前往破敌。” 孙权捋着胡须,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微笑道:“孤,允准!” …… 夷道城。 孙桓进了夷道城后的第二日,就发起了高烧。 本来就箭伤未愈,再加上连日连夜的奔波劳碌,终于让他病倒了。 朱然在得知孙桓兵败后,第一时间跑来探望安慰,并且将军政要务全部揽在自己手中,教孙桓宽心养病。 生病期间,孙桓时而清醒,时而沉睡,每日痛苦不堪。 还好有黑衣女郎“银子”在贴身照料,孙桓总算是心理上感到十分宽慰。 只觉得这场病生的值得,如果能每天见到银子姑娘,他就是再病十天八天,他也愿意…… 而黑衣女郎呢,在孙桓熟睡期间,几次三番的抽出短刀,想一刀捅死孙桓。 可望着他那张苍白又充满病态的脸,她总觉得下不了手。 黑衣女郎的心情十分复杂,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感情用事,忘了国仇家恨。 可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孙桓,总是会想到当日他舍身相救的那一幕。 “哎……” 黑衣女郎长叹一声,她总是想到了父亲,教导她的话。 人生在世,以忠义为立身之本。 男儿女儿俱是一般。 当别人与你有恩的时候,你要是下毒手害人,便是不义! 这种事,宁死不为。 可眼前这孙桓…… 黑衣女郎沉默着半晌无语,思绪如麻。 她又盼着对方能早日好起来,又希望他直接病死,省的自己下手。 这种复杂的心绪,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真是两难…… 与此同时,在江陵的陆议,也得知了孙桓兵败的消息。 毕竟孙桓派人给孙权传信求救,第一站就是路过江陵。 当下,众将群情激奋,都要请战去救援孙桓,与刘备大军交战。 可陆议死活不许,甚至拔出宝剑,喝道“违令者斩”,这才平息了众将激昂的请战情绪。 其实陆议又何尝不想率军破蜀? 只是他知道,江陵的城防大任,事关重大! 一旦江陵有失,他怎能对得起吴侯的重托? 如果为了一时的冲动,去营救孙桓,导致江陵失守,他就彻底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那个时候,非但自己性命不保,他辛苦谋划,打下来的荆州,也将再次拱手送给刘备。 这是他无论如何,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因此,他别无选择,只能固守江陵。 陆议他在等,他也只能等。 等吴侯真正的开始器重他,任用他为三军的大都督。 那个时候,才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 数日后,韩当周泰率领的十万大军,水陆并进,赶到了夷陵战场。 这几日,范阳也没闲着,一边练兵,一边给他们讲述新的战术。 关兴和张苞听得如痴如醉,王平和张嶷也是心醉神迷。 这几人每天跟在范阳屁股后面,彻底成了范阳的跟班,这让范阳也是哭笑不得。 忽然,刘备派人来传范阳等人,说在中军大帐中有要事相商。 范阳几人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去见了刘备。 刘备见到范阳几人后,缓缓捋着胡须说道:“前方探马来报,说孙权派了韩当周泰为大将,潘璋、马忠为先锋,起兵十万,来抵抗朕的大军。” “不知小军师有何破敌之策?” 范阳沉吟片刻,随即说道:“这些人不足为虑,臣愿为陛下前往破敌!” 关兴在一旁已经忍耐半天了,自打他听见了潘璋和马忠这两个人的名字后,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此刻,他终于无法忍耐,咬牙拱手道:“陛下,臣请命为先锋!这一次,臣一定刀劈潘璋和马忠,为臣父报仇!” 刘备一拍桌案,欣喜道:“好,真将门虎子也!朕准了!” 张苞拱手道:“陛下,臣与安国已是兄弟之情,此番交战,臣也愿往。” “好,你二人同去破敌,朕才放心。” “谢陛下!” 关兴和张苞相视一笑,都兴奋不已。 刘备看着这二人的神情,又不禁回想到了当初,他们刘关张三人结义时的情景。 心中真是又感慨,又悲凉。 范阳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其实以关兴和张苞目前的能力,击败潘璋和马忠倒是绰绰有余。 潘璋和马忠也都不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之辈。 因此,这一次范阳倒是不用亲自跟随他们破敌…… 第81章 冲动的黄忠 夷陵平原处,潘璋和马忠率领两万先锋军,已经抵达战场,直逼刘备大寨。 在距离刘备营寨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关兴和张苞引精兵一万,直抵潘璋和马忠寨前搦战。 潘璋和马忠先后率军出战,两军阵前,列开阵势迎敌。 关兴一见仇人潘璋,不禁怒火冲天,愤然骂道:“潘璋逆贼,还不下马受死,更待何时?” 潘璋一见是两员小将,心下不屑,冷笑一声纵马上前道:“呵呵,看来刘备是帐下无人了,竟然派出两个无名小辈来迎战,你如此年幼,不怕死吗?” “呸!” 关兴啐了一口骂道:“奸贼!我知道汝不晓得我是谁,我不妨报出名号,叫汝死而无怨。” “我乃汉寿亭侯,关将军之子,关兴是也!” “哈哈哈!” 本以为这番话能让潘璋有所忌惮,谁知道潘璋和马忠闻言,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我手下败将之子。” “你父亲当初就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今日,汝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哈哈哈……” 潘璋的一番话,惹得关兴勃然大怒,关兴纵马舞刀,直取潘璋。 潘璋也冷笑一声,纵马上前与关兴交战。 二马相交,兵器对撞,潘璋这才大吃一惊,心说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刚才交手的一瞬间,竟然震得自己两臂发麻…… “杀!” 关兴大吼一声,再次冲了过来。 潘璋在众将面前,也不敢露怯,咬着牙迎了上去。 “乒、乓、叮、铛!” 二人交手十几个回合,潘璋便双臂发软,再也使不动枪了。 再打下去,凶多吉少! 潘璋心下惊骇,只能拔马逃走。 马忠喝道:“竖子无礼,待俺来战你!” 说罢,马忠也挺枪来斗关兴。 关兴大叫一声:“来得好!” 当下抖擞精神,奋力迎战。 马忠也只与关兴斗了十余合,便已力怯,无法再战。 因此只能败退。 张苞哈哈大笑,吼道:“弓箭手准备!” 关兴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张苞,急忙向后撤退。 “放!!!” 这一次,范阳把军中的八百把连弩全部集中起来,支援给了张苞。 一瞬间,八百把连弩一起放箭,满天的箭雨纷飞,惊地潘璋和马忠连连败退。 东吴兵将被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猬一样,一时间东吴兵阵脚大乱,被射死射伤的东吴兵不计其数。 “啊,快跑吧,是蜀军的神弩。” “快逃啊……” 惨叫声,呼喊声,充斥着战场上的每个角落。 关兴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马当先的吼道:“杀过去,活捉逆贼潘璋马忠,杀!” “杀!!!” 汉军的将士在停止放箭后,如同一个个猛虎饿狼,疯狂的冲杀敌军。 这就是范阳曾经在军中宣讲的“三猛战术”中的“猛追”! 战斗进入到了这个环节,也就好打了。 东吴兵将士气已泄,一个个只顾着抱头鼠窜,任由汉军将士宰割。 眼前的场景,真应了说书中的那句话——“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似漏网之鱼” 这一战,关兴张苞大胜告捷。 在关兴和张苞的压迫下,潘璋和马忠兵败后撤二十里,原本的大营也被攻破,缴获粮草军械无数。 …… 刘备在大帐之中,为关兴和张苞摆酒庆功。 刘备笑着端起酒杯道:“今日朕见二位贤侄如此英勇,足以告慰云长的在天之灵。” “来来来,众将军一同敬二位贤侄一杯。” 众将军随声附和道:“正是,正是,该敬两位少将军一杯……” 关兴和张苞笑着站起身,端起酒杯,异口同声道:“多谢众位将军!” 范阳在席间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忽然,他感觉到哪里有一丝不对。 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书中见过…… 果不其然,刘备接下来的一番话,让范阳暗自一惊。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昔日随朕征战的诸将,皆老迈无用矣。” 刘备很自然的说出了这番话。 可听在范阳耳中,却无比震惊。 他连忙转头去看师父黄忠,果不其然,上一秒的黄忠还笑呵呵的端杯喝酒,下一秒,脸色一变,放下酒杯转头离开大帐。 而刘备只顾着与众将饮酒,竟然没注意到悄然离去的黄忠。 范阳来不及通知刘备一声,也只能快步出帐,去找师父。 帐外,黄忠叫来本部兵马的副将,吼道:“来人,点齐兵马,随我出战……” “不可!” 范阳一把扯住黄忠的手臂,叫道:“师父,你做什么去?” 其实范阳这话问的明显多余,黄忠要干什么,他自然心知肚明。 黄忠不服气的看了眼范阳,叫道:“你放手,俺要去战那潘璋匹夫,叫陛下看看,俺老也不老!” “不老,谁说您老人家老啊?您还年轻着呢?” 范阳哭笑不得的看着黄忠这个老小孩,像哄孩子似的哄着自己师父。 黄忠明显不吃范阳这一套,没好气的瞪眼道:“你少来哄俺,今番我非斩将立功,为陛下除贼灭恨不可!” “师父,您不能去啊……您……” 黄忠吼道:“你再不放手,别怪俺不认你这个徒弟!” “师父,您就是不认我,您今日也不能去!” “为何?!” 范阳眼睛一转,脱口而出道:“今日潘璋和马忠已经被杀败了一阵,您就是再去,功劳也都是关兴和张苞的,不如明日再去杀敌立功不迟。” “哼,老夫不在乎虚名,只要能杀敌,功劳不要又如何?” 范阳笑道:“师父,您既然说了,不在乎虚名,那陛下一句无心之失,说什么老迈无用,您又何必在意?” “这……” 黄忠被范阳怼的一时哑口无言。 “师父,您想想,陛下他说这话,难道是有意说给您听不成?一定是无意的……” “您放心,明日,就明日!明日徒弟随您一同去破敌便是,今晚您喝了酒,不宜骑马,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黄忠被范阳生拉硬拽,又拽回了他的营帐中。 黄忠无奈的白了一眼范阳,说道:“你小子,油嘴滑舌!也罢,今晚就依你,不过明日,老夫一定要亲自出战!” “好说好说……” 范阳笑嘻嘻的看向师父,伸手给他捶起了后背。 黄忠噗嗤一笑,捋着花白的胡须,望向范阳。 “你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老人家一去有失,是也不是?” 范阳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还真是“人老奸马老滑”…… 自己还真不能小看这老头。 “害,哪能啊,师父您宝刀不老,当世无敌,任何贼将在您面前,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您老人家宰割……” 黄忠哈哈大笑两声,忽然板起脸喝道:“滚,少拍老夫马屁!” “嘿嘿,好嘞……” …… 刘备在大帐中喝酒,忽然抬头不见了黄忠和范阳,顿时心头一沉。 心想,莫非是朕失口说错了话,以致老将军独自出兵杀敌去了? 刘备心中一急,正要派人去打探,却见范阳笑吟吟的回来了。 刘备连忙问道:“军师,黄老将军呢?” “黄老将军不胜酒力,我扶着他回营歇息去了。” 范阳笑道。 一听范阳这么说,刘备总算一颗心放在肚子里。 要不然,他非叫关兴和张苞去接应不可。 黄老将军是大汉的中流砥柱,五虎大将中的一位,绝不能有失,否则一定会影响军心士气不可。 范阳也是这么想的,黄忠此去,凶多吉少,因此他才要第一时间阻拦住他。 第82章 马忠定计 次日一早,范阳还在睡梦中,就感觉一只手不断地推着自己。 “军师,不好了,快醒醒,黄老将军独自领兵出去了!” 一听这话,范阳猛然睁开睡眼,强忍不适和困倦,急忙问道:“他出去多久了?” “刚刚出去!” “好,我这就去追他!” 范阳急忙穿上一件黑色锦袍,外面披挂也都不穿了,抄起环首刀,飞奔出去上了马,纵马去追。 范阳心中暗自庆幸,多亏昨晚睡前自己留了个心眼,叫手下侍卫看着点黄老将军,一旦他老人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算是自己在睡觉,也要立刻叫醒。 果然,前方烟尘滚滚,范阳追了一会儿,便看到了数千人的汉军影子。 看来真是刚刚出来。 想到这儿,范阳一阵无奈,心说自己这师父啊,脾气怎么就这么倔呢? 不就是被陛下说了一句“老迈无用”吗?至于一大早就领兵作战,证明自己吗? 还有,昨晚明明都说好了,今天自己和他一起去,怎么偏偏就不叫自己,把自己撇一边呢? 范阳沉着脸,皱着眉,始终想不通为什么…… 难不成? 师父他老人家也预感到了自己会出事,因此不打算叫上自己,免得连累自己? 这个念头在范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觉得不太可能。 但范阳没想到的是,这个无意中的一丝念头,正是黄忠心中的想法。 黄忠一生身经百战,视死如归,每一场战斗,都当做人生的最后一场战斗去打。 能死在沙场,对于黄忠来说,是一种幸事。 而范阳,在黄忠眼里不仅仅是一个徒弟。 在教范阳学刀练武的那段时间,黄忠看着刻苦学习刀法的范阳,恍然在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而正是有范阳的陪伴,让老年的黄忠心中多了一股属于师徒,又属于父子的温情。 如今自己上战场,生死未卜,黄忠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叫上范阳。 …… 黄忠身披铠甲,手挎大刀,纵马行驶在众军之前,身后的“黄”字大旗威风凛凛,正如这老将黄忠的一身傲骨。 正朝着敌军驻地行军,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高呼“黄老将军!” 黄忠停下马,正不知来者何人,回头去望。 远远的,就见范阳纵马追来,正在朝着自己接近。 黄忠顿时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小子真是属狗皮膏药的,怎么甩也甩不掉呢! 身后,三军将士纷纷给范阳让开一条路,范阳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径直追上了自己的师父。 “吁!” 范阳一勒马缰,稳稳的停在了黄忠的身边。 “你,你小子追我做什么?大清早的……” 黄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范阳。 范阳翻了个白眼,低声道:“行啊您老爷子,说好了咱俩同去,您竟然要甩掉我?我告诉您,甩我?没那么容易!” 黄忠苦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杀几个江东小贼而已,去那么多人干嘛,你回去歇着吧。” “那可不成,来了我就不走了!” “你!” 黄忠气得吹胡子瞪眼,低声吼道:“你个臭小子,想妨碍老夫作战不成?给我回去!” “我不,您要不让我去,我就……” 范阳坏笑一声,凑到黄忠耳边说了一番话。 黄忠一听,差点没一口气噎过去,缓了好半天,才气呼呼的说道:“罢了罢了,愿意跟着你就跟着,要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 “嘿嘿,不怪您。” 说着,范阳抬手招呼后队的将士道:“走!” …… 潘璋和马忠昨日败了一阵后,折损了不少兵将。 为了暂避蜀军锋芒,潘璋下令后撤二十里。 并且每隔五里暗中埋伏三五个暗探,在两侧的山林中。 一旦发现有蜀军的大队军马前来攻打,立马传报。 因此,当距离黄忠等最近的暗探发现了黄忠和范阳后,第一时间便去通报给下一处的暗探。 就这样,黄忠领兵来犯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潘璋和马忠的耳中。 这二人在先锋大营中正要用早饭,一听属下来报,急忙放下饭碗,紧急商议对策。 潘璋咬牙骂道:“老贼无礼,简直逼人太甚!看我领兵前去战他……” 说着,潘璋穿上披挂,抄起一杆长枪就要上马。 一旁的马忠沉吟片刻,一把拉住了潘璋,说道:“文珪兄勿急,我有一计,不仅可杀黄忠,又能大挫蜀军锐气。” 潘璋双眼一亮,急忙问道:“兄弟有何妙计破敌?” 马忠拉着潘璋坐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道:“文珪兄,平心而论,那黄忠为蜀国的五虎将之一,虽年老,却仍有万夫不当之勇。” “别说你一人去战他,就是你我二人同去,又岂是他的对手?” “这……” 潘璋一听,顿时面色复杂。 虽然心中不想承认,但也知道他说的话不假。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马忠奸笑一声道:“依我之见,兄长一会儿引军数千人,去战黄忠,只要兄长能撑上三十回合就好,然后败退回寨。” “而小弟,则暗设伏兵于两侧山林之中,只要黄忠追来,小弟立刻引军断他的归路,我与兄长两面围困,黄忠必死无疑!” “妙计!” 潘璋哈哈大笑一声,抚掌说道:“就这么办!” 马忠冷笑道:“文珪兄,实不相瞒,小弟最近苦练箭术,已经初见成效,黄忠若来,我叫他尝尝我弓箭之威力!” “好!就这么定了!” 潘璋马忠当即胡乱吃了一口,随即各自部署行动。 …… 另一边,黄忠与范阳带队,距离潘璋和马忠的驻地不足二十里。 范阳一路上就像个啰嗦的老父亲,不断地叮嘱着黄忠。 “师父,您可千万记住了,遇到贼将败退,不要轻易去追赶,他们多半会设伏,一旦截断您的退路,到时候腹背受敌,想突围都难。您难道忘了,当初在汉中,若不是赵将军搭救,您……” 黄忠再也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喊道:“行了行了,小小年纪,比我老头子还啰嗦!” “还提什么汉中之战,我看你小子是成心戳老夫伤疤,看老夫笑话,我怎么就认了你这个倒霉孩子当徒弟呢……” 范阳顿时哭笑不得,心说师父,不是我有意戳您痛处,实在是您在这一方面愿意犯病啊。 一个简单的“诈败设伏”之计,您都上了多少次当了?不提醒着点,恐怕真不行啊…… 第83章 救黄忠! 黄忠与范阳又带兵行了十里,忽见前方烟尘滚滚,却见一彪军马,正朝着己方杀来。 “吁!” 黄忠勒住马,扬起手中大刀,高吼一声:“摆阵迎敌!” 范阳也皱紧眉头,紧紧地盯着前方来人。 只见前方东吴兵前,领队的将军年纪不过四十岁上下,后背大旗上绣着一个“潘”字。 不用说了,此人必是潘璋。 怪了!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 范阳心中疑惑,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想必是他们沿途中设下暗探,一直在紧盯着自己。 不然潘璋如何得知自己与黄老将军会此时出兵? “来者何人?莫非是黄忠匹夫?” 在两军相距不过数十米时,潘璋扬起手中刀,狂妄的笑着问了一句。 黄忠闻言大怒,喝道:“潘璋逆贼,今番我非亲手宰了你,为关公报仇!” “杀!” 潘璋大喝一声,纵马上前。 黄忠丝毫不惧,迎着潘璋冲杀过去。 二马相交,黄忠与潘璋斗在一处。 随着兵器不断碰撞,黄忠猛然一惊,他发现潘璋手中的刀十分熟悉,竟然是…… 竟然是关公生前所用的兵器——青龙偃月刀! 看清楚潘璋所使竟然是关二爷的青龙刀,黄忠不禁勃然大怒。 他虽然与关羽的关系称不上多么亲近,但黄忠素来敬佩关羽的忠义,和过人的武艺。 眼看青龙刀如今落入逆贼手中,就如同美玉掉入泥潭,美女落入痴汉手中一样…… 这让黄忠如何能够忍耐? 眼下,他不仅想着刀劈潘璋,还想帮关兴夺回关羽的遗物。 想到这儿,黄忠抖擞精神,越战越勇。 潘璋开始还能抵挡一阵,可打着打着,逐渐力怯,再打下去,自己一定不是对手。 想着,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撑过三十合,先逃命要紧,反正也是“诈败诱敌”! 潘璋虚晃一刀,拔马便走。 黄忠扬刀喝道:“贼将休走,看我给关羽报仇!” 说罢,竟然纵马去追潘璋。 “糟了!” 范阳大叫一声,连忙指挥众军道:“随我杀过去!” “杀!” 潘璋的大部队由于提前受了计,眼看将军“诈败”,瞬间后队改前队,非常有秩序的败退。 范阳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只是苦于现在无法第一时间告知黄忠。 范阳心中懊恼不已,明明他已经在来时路上多次劝告黄忠,他怎么还能中计呢? 可眼下万般无奈,范阳只能率军紧跟黄忠,就算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只能跟着闯一闯了。 他跟着黄忠,老将军尚有一线生机,他要是不去,黄汉升必死无疑! …… “来了,他们来了!” 两侧的半山腰上,无数的东吴兵张弓搭箭,准备好滚木礌石,就等黄忠上钩了。 此时,马忠身边的一员小将,指着半山腰下方的自家败军笑道。 马忠兴奋的抓起一把硬弓,自顾自的拉了拉弓弦。 他近日来苦练箭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箭术确实今非昔比。 而他素知黄汉升勇冠三军,是刘备帐下的一员虎将,当年定军斩夏侯,也曾威震天下。 而且这位老将也素以箭术过人,而闻名天下。 如果他马忠,能以黄忠所擅长之箭术将其射杀,他就要名扬天下了! 到时候就算不能像“黄忠斩夏侯”那样名震一时,也注定是青史留名,到时候加官进爵,封赏大大的…… 马忠正在这儿幻想着美好明天,忽然身旁小将提醒道:“将军快看,潘璋将军诈败归来了!” 马忠闻言,急忙抽出一支狼牙箭,顺着小将手指的方向去看,果然看到了跟在三军身后,大败而归的潘璋将军。 只是…… 马忠微微汗了一下,此时潘璋将军无比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还是真的被杀败了…… 应……应该是演的太像了。 不像如何诱敌? 马忠稳了稳心神,随即将狼牙箭搭在弓弦之上。 潘璋身后的数十米外,黄忠此时正纵马急追。 黄忠的身前身后,不见一兵一将,明显是他追的太紧,身后的兵将来不及支援。 “太好了,天助我也!” 马忠喃喃说着,嘴角露出一丝阴险毒辣的笑容。 手中的弓箭被他一点点的拉满,如同一轮满月。 马忠眯起眼睛,将箭头瞄准了纵马来追的黄忠身上。 只要这一箭飞出去,自己就名震天下了…… “师父,快回来,别中计了!” 范阳此时距离黄忠不过十米,此刻他心急如焚,纵马急追黄忠。 黄忠闻言,猛然一惊,下意识的伸手一勒马缰,稳稳的停在原地。 这一路上,范阳都在给黄忠打着预防针,生怕黄忠麻痹大意,再次中计。 事实证明,黄忠在面对潘璋时,确实又大意了。 但黄忠也并非完全没有将范阳的话放在心上,范阳说的话,他还是明白的。 “就是现在!” 马忠低吼一声,猛然松开了自己的右手。 狼牙箭瞬间发出破空之声,如流星一般,朝着黄忠的方向激飞出去。 这时,范阳距离黄忠不过三米,眼睁睁看着那支飞箭朝着自己师父飞了过来,范阳再也来不及呼喊,当下脑子一片空白,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范阳抽出环首刀,将双腿放在马背上,下一秒奋力一蹬! 范阳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跃在空中,而那支狼牙箭也终于飞到了黄忠面前。 没时间思考,范阳咬着牙横扫一刀,正好砍断了狼牙箭的箭杆。 而箭头却在这一击之下,偏了二寸,擦着黄忠的脖子飞了过去。 黄忠猛然一惊,再看范阳,直接重重的摔在地上。 不过范阳的反应很快,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地一滚,卸掉了重摔的力道,也躲过了自己马匹的撞击。 那马似乎也十分通人性,见范阳摔在地上,很快稳住了自己的脚步,凑到范阳身边。用自己的马头拱了拱范阳。 “哎呀!” 马忠一拍大腿,气得瞬间满面通红,怒道:“哪来的小贼?竟然坏了我的计划!” 手下小将急忙递出另一支箭,叫道:“将军,趁他们尚没反应,何不再射!” 马忠咬着牙抓过了箭,张弓搭箭想要再射。 却见黄忠也掏出了弓箭,弯弓搭箭朝着自己的方向拉满了弓弦。 第84章 一切自有定数 此时,摔在地上的范阳,虽然凭借着自己的武术功底,灵巧的卸掉了身上的重力。 可眼前的地面毕竟不是平稳的马路,而是碎石零散,大小不一的荒野泥路。 范阳在摔下去的一瞬间,还是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一阵剧痛,强烈的痛感瞬间袭上大脑,让他痛的半天说不出话。 黄忠此时也完全顾不上徒弟了,身经百战的经验,让他瞬间判断出来飞箭射过来的方向,因此立刻张弓搭箭,瞄准了不远处的山坡密林之中。 马忠此刻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想到黄汉升如此难缠,如此厉害。 按说自己隐藏的这么好,他是如何精准的判断出了自己的位置? 又一想到黄忠的箭术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天下闻名,不禁心下又是紧张,又是恐惧。 当年黄忠与关云长在长沙大战,黄忠感念关云长的不杀之恩,箭射盔缨。 这件事天下皆知。 如今呢? 自己真的和百步穿杨、箭法如神黄忠比箭,能有几分胜算? 想到这儿,马忠还没等射,自己先手软了三分。 想着,马忠把心一横,咬紧牙关朝着黄忠又射一箭。 他妈的,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就是了! 马忠的箭再次如流星赶月一般激射出去,而黄忠的箭却迟迟没有发出去。 因为黄忠知道,敌将中有一个神射手,此刻正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射杀自己。 黄忠冷笑一声,真说比刀法,他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 可要是比箭法,当世他只敢称第二,却没人敢称第一! 他之所以久久不放出这支箭,就是给对手一种心理压迫,强迫对手先出箭。 等对手的箭射出来后,就是他放箭的时候了。 只见一支狼牙箭再次朝着自己飞了过来,这一次黄忠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瞄准的那支飞来的箭。 “师……” 范阳正要喊一声师父小心,可当他看清楚黄忠的动作后,立马将嘴巴闭上,生怕不小心让师父分了神。 结果……黄忠还是分神了。 只见他的箭激射出去,“钉”的一声,两支飞箭对撞,双双落地。 黄忠气得喊了一声:“臭小子,乱叫什么,老夫本来能将那贼将射来的箭一分为二,被你这么一叫,只能勉强击落了,你个臭小子……” “我靠?!” 范阳瞬间双眼一黑,忍不住叫了一声。 心说师父啊,这逼让您装的,装溜圆! 您能再嚣张一点不啊? 强忍着身上疼痛,范阳爬了起来,翻身上马。 却见黄忠二话不说,嗖嗖嗖连发三箭。 第一箭直接射掉了马忠的头盔,吓得马忠立马缩起身子,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露头。 第二箭直接射死了给马忠递箭的小将,只见那小将倒在马忠身边,口中不断地喷着鲜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马忠,咽气之前,那眼神似乎在说:将军,您……怎么比我还怂…… 马忠狂汗一下,转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第三箭,黄忠直接射落了马忠身后的“马”字大旗。 马忠的旗帜落地,几个小卒大惊失色,可谁也不敢去捡,生怕自己被下一个射死。 此时,范阳忽然听见身后的喊杀声,是黄忠的本部兵马到了。 范阳大喜,急忙带着黄忠向后退去。 “师父,快走!” “他娘的,别让他们走了,随我冲杀下去!” 马忠一看黄忠要跑,立马跳起来挥舞着宝剑吼道。 两侧埋伏的东吴兵疯狂的冲杀下去,由于是居高临下,竟也杀气骇人,如同猛虎下山。 “快撤,快撤!” 黄忠一边指挥着汉军撤退,一边不停的放箭,射倒了无数冲过来追杀的东吴兵。 范阳见状,心下感叹,自己这师父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射手。 真是箭无虚发,这手段着实令人羡慕。 看来回营以后,自己又有的学了…… 在黄忠和范阳共同的指挥下,黄忠的本部兵马终于向后退了数十里。 就在马忠和潘璋引兵来追赶时,关兴和张苞分别各领着一队兵马杀到。 黄忠见状大喜,叫道:“关张二位贤侄来的正好,随我杀敌!” 关兴叫道:“黄老将军,没事吧?是陛下派我等来接应老将军的。” “老夫没事,快快杀敌!” “好嘞,给俺冲过去,剁了这帮吴狗!” 张苞兴奋的大叫,一马当先,捅死吴军无数。 身后的汉军将士挥舞着环首刀,如同猛虎一般冲向吴军,见人就砍,逢敌就杀! 潘璋和马忠瞬间乱了阵脚,关兴大喝一声,朝着潘璋吼道:“逆贼休走,关兴来取你首级了!” 潘璋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领兵,独自纵马,顺着小路纵马狂奔。 关兴立刻紧追上去,死追潘璋不放。 马忠正要去救应潘璋,却被黄忠和范阳挡住了去路。 马忠怒吼一声道:“老匹夫,欺我太甚!杀!” 说着,提枪来战黄忠。 不等黄忠上前,张苞早就冲过去,和他战做一团,二人打了数十个回合,马忠渐渐不敌,再看潘璋,早就逃的没影了。 此时汉军三面围攻,东吴军阵脚大乱,颓败之势已经呈现,为了避免更多死伤,马忠虚晃一招,荡开张苞的攻势,随即指挥残兵败走。 “给我杀过去,踏平吴军大寨!” 范阳大喝一声,手下的汉军如同狂潮巨浪一般猛烈冲杀。 一时间,吴军死伤无数,遍地横尸。 马忠也顾不得回归本寨了,只能引着残兵弃寨而逃。 黄忠与张苞率军驱杀东吴的残兵败将,很快便将马忠和潘璋的营寨攻破。 霎时间,留守的驻军四下溃逃,汉军大胜。 汉军将士当即缴获军械马匹无数,又有随军的钱财粮草,美酒百坛。 正在将士们欢庆胜利,喜笑颜开之时,范阳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糟了!安国呢?” 范阳急忙四下寻找,唯独少了关兴的身影。 张苞也急得大叫“安国”,可除了汉军将士,哪里又有关兴的身影? 黄忠冷静异常,捋了捋胡须道:“你二人休慌,老夫刚才看清楚了,关兴贤侄刚刚去追杀潘璋逆贼了!” “那潘璋贼子并非关兴贤侄的敌手,我们暂且在此等待片刻,等关兴贤侄提着那潘璋逆贼的狗头回来不迟。” 范阳当即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就依黄老将军的吧!安国的武艺我们都很清楚,料也无妨。” 张苞还有些心急,不过很快被范阳安抚下去。 如果按着“前世”的剧情走,关兴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而且他还会斩杀逆贼潘璋,提着父亲关羽的青龙刀得胜归来!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关兴的仇,也只有他自己能报! 第85章 绝处逢生 当下,范阳与黄忠、张苞在原地,用潘璋马忠大营内的粮食和锅灶,埋锅造饭,等待关兴的归来。 可整整等待了一大天,都没有等回来关兴。 眼看时间到了下午,太阳已经逐渐西落,可还是没有等到关兴,反而是把刘备给等过来了。 刘备引着数千兵马,在众将的保护之下,来到一线。 见到黄忠和范阳,刘备面露喜色,下马迎上来,先是拉住黄忠的手,真诚道歉道: “汉升,昨日朕酒后失言,是朕之过失,今见老将军平安无恙,朕也就放心了。” 黄忠笑道:“陛下,是臣鲁莽,怎敢责怪陛下,陛下如此关怀,黄忠虽肝脑涂地,也不足报陛下之恩呐……” 刘备笑着看了眼范阳,又看了看张苞,忽然疑惑道:“哎?安国贤侄呢?” 张苞叹了口气,沮丧道:“陛下,安国他……他追赶逆贼潘璋去了,这都去了大半天了,还不见回来。” “不行,俺要去寻他,若安国有失,俺断不独生!” 刘备闻言,心中不禁一片怅然。 同时不禁感叹,张苞和关兴的兄弟情义,不正如他们当年桃园盟誓吗? 张苞正要抄起长矛上马,范阳一把拦住了他,挡在了他的面前道:“不行,你不能去!” “子煜,你别拦我,我今日非去不可!” 张苞的脾气十分倔强,倔强起来和他爹张飞倒是很像。 范阳厉声道:“够了,你别闹了!” “安国是个稳重之人,而且他武艺高强,他既然现在都没有回来,想必一定是迷失了路径。” “这个时候眼看就要天黑了,你要是再去,不是给陛下添乱吗?你还嫌陛下的担心不够多吗?”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应该冷静。我相信,安国最晚在明日午时,一定会平安归来,如果回不来,我们再一同寻找不迟。” 张苞被范阳的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但他也知道范阳说的有道理,只是担忧兄弟的心情,比别人都要强烈三分。 “哎……” 看着张苞重重的叹了口气,刘备上前宽慰道:“苞儿勿忧,军师所言不错,兴儿许久未归,未必有事,不妨再等一日半日,如再不回来,朕自会派人寻找,那时你再去不迟。”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随朕回营,早早休息吧。” “是……” 刘备都这么说了,张苞再也没有什么异议,只能乖乖的点了点头。 当即,刘备下令,返回驻地大营。 范阳指挥众军,将所缴获的军械钱粮,第一时间的运送回营。 …… 马忠这边,引着残兵败将一路沿江向南逃窜。 不知道跑了多久,太阳已经偏西,这才放缓了速度,漫无目的的走着? 如今兵败如山倒,两万大军折损大半。 马忠此刻其复杂的心态可想而知,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悔恨还是懊恼,沉闷的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 身后的数百残兵,更是蔫头耷脑,倒拖着旗帜、兵器。如同斗败的公鸡,脸上看不出一点斗志。 如今自己该去哪儿? 去见主帅韩当? 马忠苦笑一声,韩当将军应该也快到夷道城了,不如自己先去夷道城,与孙桓将军汇合再说…… 可又一想,不成! 夷道城如今被蜀军团团围困,自己恐怕还没等进城,就被外围的蜀军给吃掉了。 这该如何是好? 马忠叹了口气,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手下一个小卒叫道:“将军快看,前方可是我军战船?” 马忠一惊,顺着小卒所指的江面看去,江水中,竟然真的漂着几艘战船。 虽然距离相隔甚远,但马忠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他们东吴的战船! “不错,正是我军战船!天助我也!” 马忠兴奋的叫喊一声,随即挥舞双手,命令手下一起高声求救。 如今,他们这群残兵败将狼狈的跑了一天,早已经人困马乏,又累又饿。 远方的战船不论是谁率领的大军,只要他们能登上船,立刻就能得到粮食补给,军士也能得到休养…… 这对马忠这伙残兵败将来说,无异于行走在沙漠中的将死之人,见到了绿洲一般,都是让人精神振奋的好消息。 前方水面上的东吴战船,也很快看到了马忠的残兵败将。 看他们的旗帜和服色,东吴兵立马做出判断,是自己人没错。 东吴兵当即禀告了战船上的两名将军,而这两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投降东吴的糜芳和傅士任。 …… 天色一点点的黯淡下来,关兴沿着山路追赶了潘璋整整一大天。 要说这潘璋也真能跑,而他的坐骑也是神骏通灵。 也许是知道主人有难,这马愣是没吃没喝没休息,狂奔了几个时辰。 关兴追了大半天愣是没追上,下午的时候,潘璋彻底追丢了。 等关兴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迷失在一片山路之中,兜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出山的路。 关兴苦笑一声,眼瞅着天色黯淡下来,而他自己是又累又饿又渴…… 眼前除了一条曲曲折折的羊肠山路,就是无数棵参天巨树,组成的一片密林。 怎么办呢? 关兴下了马,一个人扛着刀,忍着饥饿,牵马步行。 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一处人家,吃点饭喝点水,补充一下体力再说。 至于潘璋狗贼,日后见到他再杀不迟。 关兴也能想象得到,自己走了整整一天,陛下和张苞兄弟,还有范阳,他们都会无比担心自己。 必须找到人家,只有这样才能指引自己走出复杂的大山。 关兴想着,坚定信念,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关兴只觉得饥肠辘辘,再也走不动一步的时候,前方一个光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人家!” 关兴自言自语一声,兴奋的露出笑容。 当即,关兴拎着刀,咬牙坚持着朝着光点的方向走去。 在漆黑寒冷的山林中又走了数百步,终于眼前的小院子豁然开朗,呈现在关兴面前。 眼前的泥草房不大,里面亮着灯火光。 小院子倒也精致,用粗树枝扎成的篱笆小门,两侧还有一人高的泥巴墙,可以挡风御寒。 关兴大喜,快步朝着小屋的篱笆门走了过去。 第86章 报仇雪恨! “屋里有人吗?有人在吗?” 关兴牵马走到门口,本来篱笆木门,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但关兴毕竟是文明礼貌的“关二代”,礼义廉耻这些基本道德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里面很快传来了动静,一个苍老的身影从屋里缓缓走了过来。 关兴见状,彬彬有礼的抱了个拳,说道:“老人家好,我是迷路的战将,路过此地,失了路径,想讨一碗饭吃,充充饥。” 那老者头上一片花白,头戴方巾,一身粗布麻衣,此刻眯着眼睛打量着关兴看了一眼,随即开门说道:“原来如此,将军请进。” “多谢老人家!” 关兴一手拎刀,一手牵马,进了小院。 老者道:“将军,这马也乏了吧,后院有干草,正好可以给这马吃。” 关兴大喜,再次拱手道:“麻烦老人家了。” “不麻烦。” 那老者微微一笑,接过了关兴的马,牵到了后院。 关兴四下看了看,这小院子十分安静,似乎除了眼前这老者,就再无旁人居住了。 关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屋,而是等待老人将他的马拴好,喂上了干草,这才准备与老者一同进屋。 老者回来,一见关兴还站在院内,急忙伸手示意关兴进屋,说道:“将军不必客气,请进。” “老人家请!” 老者引着关兴,推门进了小屋。 一进屋门,关兴瞬间被眼前厅堂正中央悬挂的画像吓了一跳。 下一秒,关兴再也忍耐不住激动的泪水,翻身跪倒,痛哭失声。 只见中央悬挂的粗布上,正是关公的半身画像。 画像上的关二爷,依旧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眉眼之间神威仍在,栩栩如生…… 画像下,还供奉着香火和食物。 关兴放下刀,哭的双眼通红,低声喊道:“父亲,父亲……” 那老者完全没听见关兴的话。 此时他正回身关上了门,转回头却见关兴跪倒就拜,大哭不止。 老者忍不住好奇的问:“将军,为何如此?” 关兴哽咽的抬起头,抬手看着画像哭道:“此乃先父也!” “啊?” 老者瞬间吃了一惊,随即连忙对着关兴下跪磕头道:“原来是少将军到了,老朽失敬了……” “老人家请起,请起!” 关兴急忙伸手去搀扶老者,二人双双站起身。 关兴抹了一把眼泪,老者也哽咽着说:“少将军,请坐下用饭。” “多谢!” 关兴止住哭声,独自在粗糙的餐桌旁坐了下来。 老者连忙从后屋拿出了刚刚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少将军,山野中人,没有什么好吃食侍奉,还请少将军勿怪。” 关兴连忙拱手称谢道:“多谢老人家,关兴能吃上一口粗饭充饥,就已经感激不尽,怎能再挑剔呢?” 说着,关兴看着端上来的粗糙麦饭和野菜汤,再也忍耐不住饥饿,端起粗碗和木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老人还贴心的给关兴端来了一碗热酒,说道:“少将军,再喝一碗自家酿的热酒,暖暖身子吧!” “多谢老人家。” 关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只觉得全身暖洋洋。 腹中有了食物就是和饥饿时不一样,现在的关兴一扫之前的疲态,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回来了。 “老人家,我吃了您的饭食,您还……” 关兴的话还没说完,老者微笑道:“不妨事,我锅里还有呢,少将军若是不够,尽管和我说,我再去给你添……” “够了够了,麻烦老丈已经是于心不忍了。” 关兴又吃了几大口的饭菜,含糊说道。 吃着吃着,关兴忍不住再次望向父亲的画像,转头看向老者问道:“老人家,为何供奉先父遗像?” 老者叹息一声道:“令尊在世之时,本地百姓,家家供奉,何况今日呢?” “哎,老夫只盼望汉军早日报仇。今少将军至此,真乃百姓之福啊!” 关兴闻言,心下一阵怅然。 当晚用过了饭,老者为关兴收拾好了床铺,让关兴早早睡下。 关兴也疲惫了一天,两碗热酒下肚,也抵不住袭来的困意,躺在床榻上沉沉的睡着了。 睡到三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粗鲁的叫喊声。 “开门开门,快开门!” 关兴正在睡梦中,瞬间被这喊声惊醒。 老者披上衣服,手里端着一盏小油灯走了出去。 “谁啊?” 篱笆门外黑漆漆的,只能借着月色看到一个魁梧的将军。 那老者走过去,刚刚解开门栓,就被眼前粗鲁的武将推了一把。 “老东西,慢慢吞吞的,想冻死本将军不成?” “哎?将军?” 老者正要阻拦,那武将已经拎着刀大步进了院子里拴马。 关兴猛然翻身坐起,快速的蹬上靴子,悄然来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那武将再也忍受不住饥寒,推门提刀闯了进来。 可一进门,那武将顿时惊叫一声,手中的大刀“仓啷”一声掉在地上。 来人正是贼将潘璋,本来就又累又饿,再一看到关公的画像,顿时吓得他面如土色,忍不住惊叫一声。 他根本没注意到门后的关兴,已经悄然捡起了地上的大刀。 关兴借着光亮一看,这不正是父亲生前使用的兵器,青龙偃月刀吗? 关兴顿时又惊又喜,又是愤怒,指着潘璋大喝一声:“逆贼,拿命来!” 潘璋一见关兴,更是吓得连连后退,结果脚下没注意台阶,直接摔翻在地。 关兴二话不说,直接手起刀落…… 在潘璋惊恐的目光中,潘璋龌龊的人生彻底被终结。 关兴愤然拎起潘璋的人头,转身回屋,将人头放在了关公画像下的供桌上。 大仇得报的快感,让关兴久久不能平静,他的泪水再也按耐不住,翻身跪倒在父亲像前,再次痛哭失声。 老者也看明白了怎么回事,跪在关兴身边,一起参拜关公。 二人在关公像下,拜了三拜。 这一夜,关兴不仅手刃了仇人,还夺回了父亲的青龙刀。 他终于得偿所愿,为父亲报仇雪恨了。 当然,潘璋只是关兴众多仇人当中的一位,孙权治下的江东文武,他都视若仇人。 关兴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杀尽江东鼠辈,以此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第87章 擒马忠 糜芳和傅士任在投降东吴后,并没有得到孙权的重视。 本部兵马一直驻扎在江渚一带。 刘备称帝后,最后悔的就是糜芳。 本来糜芳作为南郡太守,属于荆州集团的二把手,除了顶头上司关羽,就是他了。 可他竟然在刘备集团最为鼎盛的时期,选择了背叛刘备,投降东吴。 如今,关羽死了,刘备震怒,称帝后起举国之兵征伐江东。 糜芳和傅士任一直关注着前方战事,得知刘备新拜范阳为军师,出了夔关以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两个人始终心头惴惴,就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砍掉两个人的脑袋。 糜芳心中这个悔恨,就别提了。 刘备称帝,他如果不叛变,他就是皇亲国戚,一生享受荣华富贵不说,刘备也一样会重用他。 毕竟他跟随刘备已经有二十五年了…… 可现在呢? 哎…… 每每想到这些,糜芳就是一阵感叹。 这一日傍晚,他们像往常一样,乘船巡查长江两岸。 忽然看到了马忠的败军正在朝着挥手。 如今他们和马忠,已经分属同僚,同僚求救,焉有不救之理? 于是,他与傅士任,指挥战船停泊江岸,放马忠等人上船,一同返回他们的江渚驻地。 马忠自然是千恩万谢,糜芳与傅士任虽心思各异,也都假模假式的客套一番。 马忠与几百残兵,在江渚驻地内得到了休息,酒足饭饱以后,马忠也不理会糜芳二人,独自进帐休息去了。 糜芳与傅士任从马忠对他们的态度中,隐约察觉到一丝傲慢,这让两人心里都是很不爽快。 当晚,糜芳与傅士任坐在同一营帐内,对坐着喝着闷酒。 傅士任心头不忿,对糜芳冷哼道:“败军之将,还敢在我二人面前神气?他神气什么?” 糜芳苦笑道:“谁让人家是吴王的得力爱将呢,岂能是你我两名降将可能比?” 傅士任冷哼一声,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道:“昔日关云长虽然傲慢无礼,但毕竟是有真本事在身,水淹七军,威震华夏。” “他马忠算什么东西?江东一个宵小鼠辈,也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真是令人气闷!” 糜芳端着酒碗,沉吟片刻半晌不语。忽然,他缓缓将酒碗放下,郑重的看着傅士任道。 “昨晚我睡到半夜,起来小解,却听到了营帐之外有三五军士凑在一起痛哭。” 傅士任惊讶的问:“痛哭?他们哭什么?” 糜芳接着说道:“我也是十分好奇,于是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摸了过去,偷听他们说话。” “他们说,他们本是荆州之兵,关将军的属下,只因吕蒙设计,坏了关将军的性命,袭取荆州,害得他们也不得不跟着你我二人反叛主公。” “如今,当今陛下御驾亲征,东吴早晚覆灭,不如寻个时机,偷偷潜入你我营帐,将我二人杀之,随即率军投靠陛下,乞求陛下赦免死罪。” 傅士任听到这儿,不禁惊地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喝道:“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妄图杀害你我?” “他们如今在何处?” 糜芳伸手,在脖颈处狠狠地比划一下,低声道:“当然是被我杀了!我岂能允许试图杀我的人活在世上?” 傅士任闻言,稍觉安心,随即笑道:“你下手可真够快的,我竟然丝毫不知。” “当然!” 糜芳似乎有些得意,轻笑一声道:“我是秘密进行处决的,别说你,营中大多数将士都不知道。” 傅士任点点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糜芳眼睛一转,说道:“君义兄,通过他们这件事,倒是于我有所启发。” “什么启发?” 糜芳道:“如今军心已变,你我二人继续下去,早晚性命不保。” “陛下所恨者,无非马忠,你我二人不如生擒马忠,带队归顺陛下,到时就说:‘我二人迫不得已,无奈降吴,如今得知陛下亲征,特来请罪。’” 傅士任皱起眉头道:“不,不可!” “你我这一去,必然有祸,凶多吉少。” 糜芳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你跟随陛下也不是一日两日,陛下他宽仁厚德,况且阿斗太子又是我外甥。” “陛下念及我俩多年追随情义,必不加害。” “这……” 傅士任明显还有些疑虑,糜芳宽慰道:“你尽管放心,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做出如此选择,我总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吧?” 傅士任听他说的信誓旦旦,这才缓缓点头。 糜芳道:“事不宜迟,今夜趁着马忠酒醉,直接将其绑缚生擒,去献陛下。” “那东吴众军士,如何安排?” “当然是一同归顺陛下了,马忠已经成擒,区区几百残兵败将,更是不在话下,有不服从号令者,皆斩!” “如此最好……” 二人商量完毕,当夜趁着月黑风高,悄悄地摸进了马忠的营帐。 …… 次日一早,马忠被五花大绑,捆得像粽子一样,被押到了三军将士面前。 可怜的马忠气得要死,想骂人还骂不出来,因为嘴巴被破布紧紧地塞住了。 “众军听令,今逆贼马忠业已被擒,我今番就带着逆贼,与傅士任将军投奔当今陛下,有愿追随者,与我一同前往陛下营寨!” “好,好!” 糜芳一番话说完,下面的荆州将士全体沸腾起来,他们窝囊了这么久了,总算是觉得自家将军做了一次英明的决策! 而那些东吴的败军,一个个面如死灰。 傅士任冷笑道:“这是本将军与糜芳将军的共同决议,有不服从号令者,斩!” …… 就这样,糜芳与傅士任捆绑着马忠,率领众军拔寨而起,乘着数十艘战船,走水路径往夷陵而来。 不出半日时间,早有哨探回营禀告刘备。 说看见打着东吴旗号的艨艟战船数十艘,朝着我军方向杀来。 刘备闻言一惊,召集众将,紧急商议对策。 而范阳,自然也在众将之列。 范阳道:“陛下,不如由臣和黄老将军,与张苞率领本部兵马,沿江列阵,布置防线。” “敌军若来,一定会弃船登陆,与我军陆地决战,等他们登陆时,臣等立刻率军出击破敌。” 刘备点头道:“就依军师之言。” 第88章 不忠不义,死不足惜 当即,黄忠与范阳、张苞,率领本部兵马,沿岸布置防线。 八百把连弩一齐瞄准了远方的东吴战船,只要对方试图停船上岸,立刻万箭齐发。 张苞盯着前方缓缓驶来的战船,喃喃说道:“不知道安国现在怎么样了?安国应该快回来了吧……” 范阳笑道:“放心吧,安国是吉人自有天相,老天都会帮他的,你瞎操什么心?” 张苞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黄忠拉了拉自己的宝雕弓,范阳笑嘻嘻的凑上前,问道:“师父,这弓箭好学吗?” “啊,这弓……” 黄忠笑了笑,正要开口,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板起脸,故作冷酷的说:“你小子什么意思?老夫就这么点本事,你全想学走?” “嘿嘿,师父,咱俩谁跟谁啊?” “呵,你小子挺贪心啊!” “艺多不压身嘛!” 张苞在一旁出神半天,忽然他听到范阳叫黄忠“师父”,不禁大吃一惊,张着嘴巴呆呆问道:“子,子煜你刚刚说什么?” “你叫黄老将军为师父?” 范阳心说不妙,自己和黄忠都没注意,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张苞呢。 “咳咳,哪有的事,你听错了!” 黄忠还想解释,范阳摆手笑道:“算了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不装了,我摊牌了!黄老将军是我师父……哎呀!” 范阳正在这儿装着逼,忽然感觉后脑勺呼过来一巴掌! 黄忠没好气的吼道:“臭小子,你乱说什么?谁是你师父啦,你这臭小子……” “咳咳,师父,你这嗓门比我大多了,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吗?” 范阳苦着脸,低声对黄忠说着,还不忘伸手四下指了指。 黄忠尴尬的四下一看,只见身边的将士们宛如听大戏一样,将耳朵竖的老高,笑吟吟的看着热闹。 黄忠顿时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范阳笑道:“行了师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看咱们也别偷偷摸摸了,搞得像偷情似的。” “嘿,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夫将你逐出师门?” 黄忠气得胡子都飞了…… 正在说笑时,糜芳和傅士任的战船已经靠近了江岸。 黄忠立刻警觉起来,抬起手,身边密密麻麻的弓手纷纷举起连弩,严阵以待。 船头上的糜芳和傅士任见状,立刻紧张起来。 糜芳叫道:“左右,还不把白旗举起来!” “哦哦!” 身边的小将立刻举起一杆白旗,站在船头挥舞。 糜芳喊道:“汉军的兄弟别误会,在下糜芳,是来投奔陛下的!” 身边的傅士任也喊道:“不错,我们是来归降的,反贼马忠已经被我等擒获了,特来献给陛下。” 这番话喊出口,黄忠和范阳全都吃了一惊。 黄忠眯起眼睛,眺望着船头的糜芳,喃喃说道:“不错,老夫认得他二人,正是糜芳和傅士任。” 张苞皱眉道:“我看这二人投敌后复叛,必然有诈!” “依我之见,不可轻易放他们上岸,一旦上岸,乱箭齐发,先射他们一万个透明窟窿再说!” 范阳一阵狂汗,哭笑不得的白了一眼张苞,说道:“没关系,如果我师父都能确认他们的身份,说明他们归顺还是可信的,没诈没诈。” 张苞狐疑的看向范阳,问道:“子煜,你怎么了?糜芳和傅士任这两个反贼,别说黄老将军,我也认得他们。” “但你不觉得他们此番归顺,十分可疑吗?” 范阳无奈的笑了笑,心说咱俩到底谁是穿越者? 这两个反贼最后什么下场,你还能比我更清楚? 当下,范阳不理会张苞,而是转头对黄忠说道:“师父,我看他们倒是诚心归顺,可以放他们去见陛下。” “不过有个前提,让他们先派士卒把马忠押解过来,而且军队就停在岸边,不得前进一步。” “糜芳和傅士仁,也都要自行绑缚起来,三人一同下船,以示诚意。” 黄忠点头道:“不错,老夫也正有此意。” “哎?子煜,这样能行吗?” 范阳转头对张苞说道:“如果他们答应了我们的条件,说明无诈,他们不答应,说明有诈,那时再放箭不迟。” 张苞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答应了。 随后,黄忠派一个声音洪亮的小卒喊话,要求糜芳和傅士任自行绑缚双手,再命人押解马忠逆贼,一同下船。 糜芳和傅士任一听,全都傻眼了。 傅士任疑心大起,转头看糜芳道:“他们让我们自我绑缚,还不许军队上岸,这不是怀疑我们吗?” 糜芳想了想,道:“自古以来,投诚就要拿出诚意。如果我们不将自己绑缚起来,如何取信于人?他们怀疑我们,也是人之常情。” “这,是这样吗?” 傅士任皱了皱眉。 糜芳叹息道:“绑吧,我们把自己捆起来,越紧越好,越可怜越好。这样我们才有生路。” 傅士任叹息一声,招呼手下道:“来吧,绑紧点……” 手下军士得令,将糜芳傅士仁捆的结结实实,在几个军士的押送下,缓缓下了船。 等几人上岸,范阳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张苞亲自率领一队军士,将糜芳傅士仁与马忠全部拿下。 马忠气得肺都炸了,口中呜呜直叫,身体不断地妄图挣扎。 张苞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走!” 马忠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死死的瞪着张苞。 …… 中军帐前,刘备稳坐两排武将中央。 糜芳和傅士任被五花大绑,跪地磕头。 糜芳声音哽咽的说道:“陛下,臣等实无反心,只因吕蒙那厮哄骗我等,谎称关将军已亡,臣等这才无奈投降。” “今闻陛下御驾至此,臣等特擒此贼,为陛下雪恨,只求陛下宽宥臣等罪过。” 刘备闻言,不禁勃然大怒。 “住口!” “朕离成都已经多时,你两个为何不早早前来请罪?今见势危,才来巧言令色,欲为自己脱罪,全尔等性命?” 刘备冷着脸,声音狠厉的说:“朕若饶你,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云长二弟?” “左右!拉下去斩了!” 范阳在一旁冷笑不止:“你们两个蠢货!以为擒了马忠就能免死?” “反叛陛下是为不忠,关将军蒙难不救是为不义。今擒同僚再行反叛是为不仁,投降江东鼠辈是为不智!” “如你等不忠不义,不仁不智之辈,死不足惜!” “拉下去砍了!” 傅士任气得大骂道:“糜芳!你他妈害死我了!我就是死也不与你干休!” 糜芳被骂的心如死灰,整个人呆呆傻傻,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 马忠还在呜呜狂叫,不断地反抗挣扎。 但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陛下,这些逆贼不劳旁人动手,全权交给臣来处置!” 不远处,关兴大喝一声,提着潘璋的人头,飞奔而来。 范阳和张苞同时双眼一亮,异口同声的喊道:“安国回来了!” 第89章 祭灵 刘备一见关兴归来,更是喜不自胜,连忙起身前去相迎。 关兴笑吟吟的朝着刘备抱了抱拳,随即顺手将潘璋的人头扔在了马忠和糜芳傅士仁面前。 马忠吓得浑身一颤,瞪着眼睛嘴里呜呜直叫,脸都绿了。 糜芳和傅士任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刚刚还朝着糜芳破口大骂的傅士任,如今吓得灰头土脸,连个屁都没有了。 “贤侄斩将得胜归来,真是可喜可贺,朕自当为贤侄接风洗尘。” 范阳和张苞等人,先是看了眼潘璋的人头,确认无误后,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畅快的笑容。 此刻的关兴,真所谓春风得意,抱拳对刘备说道:“陛下,先不忙为臣接风,待臣先料理了父亲的仇人,届时再摆酒请功不迟。” 刘备面露微笑的看着关兴,满意的点了点头。 云长得子如此,他这个做伯父的看在眼里,心中万分欣慰。 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刘备瞬间冷下脸,沉声喝道:“将这三个奸贼衣衫剥去,绑在辕门外的刑台上,等候发落。” “是!” 几名押解的军士应了一声,强行拖拽着三人离开。 “陛下,念在我是阿斗的舅舅,饶过我吧,陛下,陛下饶命啊……” 糜芳吓得嚎啕大哭,被军士连拖带拽时,屎尿惊地一起流了出来…… 刘备眼神复杂的看了被拖拽出去的三人,眼神中有悲悯、有鄙夷、还有浓浓的恨! 张苞笑着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把短款尖刀,连带着刀鞘,一同递给关兴说道:“安国,用这把刀,将那三个恶贼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关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默默的接过了张苞递给他的刀,转头对刘备颤声说道:“伯父,臣……臣请求身穿孝服,活剐这三个狗贼,请伯父为臣父陈设灵堂,臣要用这三个贼子的头去祭奠先父!” 关兴的声音十分坚决,坚决中又带着满腔恨意。 而且他对刘备此时的称呼,也悄然做出改变,关兴没叫陛下,而是叫的伯父。 这种称呼明显比陛下更为亲切。 刘备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泪水情不自禁的弥漫在眼眶打转。 “理当如此!” 说着,刘备转头传旨道:“传朕口谕,将中军帐陈设云长灵位,大小三军尽皆挂孝,就连朕也要亲着丧服,为云长祭灵!” 关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躬身下跪道:“臣,拜谢陛下!” “侄儿快起……” 刘备伸手哽咽着搀扶起了关兴。 范阳无奈的暗自苦笑,看了眼张苞,低声道:“走,换装!” …… 辕门外。 马忠和糜芳、傅士任三人,上身被剥了个精光,下身只穿一条裤子,被绑在刑台上。 三人的眼中都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变得黯淡无光,生气全无。 现在,早死晚死,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马忠嘴上的破布也被扯下去了,但他此刻双眸涣散,看不出一丝情绪。 原本憋着一肚子的气,想要痛骂一番糜芳和傅士任这两个无耻之徒。 可现在,他也没力气骂了。 也许真是天道好轮回,当年在关公父子被杀害的那一刻,他和潘璋也是在远处冷眼观刑…… 如今,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刘备他们在冷眼观刑,自己反而成了待宰的羔羊…… 命啊,一切都是命。 刘备与范阳、张苞、黄忠等一众臣子,此刻都身穿白衣丧服,远远的观刑。 而关兴,则手握尖刀,面无表情的朝着三人走了过来。 此时,这三人出奇的安静,谁也没有开口求饶,正如在战场上浑身无力,彻底失去战斗意志,和反抗精神,准备静静等死的懦夫一样。 关兴先是面朝马忠,望了一眼。 马忠忽然咧嘴狞笑一声,骂道:“小畜生,要杀就杀,爷要是叫上一声,不算……啊!!!” 马忠正想临死之前吹个牛逼,逞逞英雄,可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关兴的刀猛然捅进了他的腹中…… 钻心的疼痛让马忠苦不堪言,惨叫声不断地从他嘴里哀嚎出来。 这种感觉,绝不是常人能够忍耐和控制得住的…… 范阳一拍额头,哭笑不得的看着马忠。 这货,临死了你他妈还装个毛线的逼? 张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种场合笑出声似乎非常不合时宜,因此将剩下的笑意强行憋了回去。 “哇啊……” 马忠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腹中鲜血狂喷,溅了关兴一身,白色的孝服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噗噗噗! 关兴连捅数刀,血液肆无忌惮的喷在他的身上脸上。 终于,关兴恨意稍解,马忠的腹部已经被刀捅烂了,人也终于死在了关兴的刀下。 下一个,就轮到糜芳了…… “啊啊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糜芳和傅士仁,在片刻之间,被关兴捅成马蜂窝,身上血窟窿无数,不停地向下滴血。 刑台上,木板已经被血液染红了。 关兴黑着脸,将这三人的头颅斩下,随后快步从刑台上走下来。 沿途的兵将纷纷给关兴让开一条出路。 刘备与关兴一前一后步入灵堂,身后的范阳等人依次入内。 范阳与众将对着关二爷的灵位拜了三拜,供桌上,整整齐齐摆了四颗人头…… “云长,兄来祭你了……” “父亲……” 刘备和关兴大哭一场,周围的人纷纷感动落泪,就连范阳身处这种场面,也是鼻子发酸,眼圈慢慢红了。 祭祀结束,刘备与范阳单独进了一座营帐内,刘备问道:“军师,江上船中上万名降将如何处置?” 范阳抬起头看了眼刘备,他知道,刘备既然问出口,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刘备似乎还是想考验一下范阳的面对战场变化的态度。 否则以刘备的心术,他自然有应对之策。 现在,他想听得是自己的应对之策。 “陛下,这些投降兵将多半都是关将军的旧部,原本就是荆州之兵,其中不乏水军,这些都是值得吸取的有生力量。” 说着,范阳沉思片刻道:“请给臣两日时间,臣将他们统一调配管理。” “原来的水军,我让他们继续率领水军,发展壮大。而原本的陆军,我会在点齐人数后,交给陛下。” 刘备满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 范阳知道,刘备军目前最缺乏的就是水军的力量。 如果让眼前这支水军,能够快速的恢复战斗力,并且迅速的投入战场。 这对他接下来袭取整个荆州的战略目标,极其有利! 况且…… 范阳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他觉得这些降将身上的衣服、和旗号对他来说十分有用。 日后,他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 第90章 失恋的孙桓 接下来的两日,范阳派关兴、张苞、张嶷、王平等四人,将投降过来的降将,进行一番严格的政治审查…… 每一名投降过来的士卒,他们的籍贯、从军经历、年龄、家庭成员等等…… 范阳全部做了细致入微的调查,其中五千人,正是原荆州水军,也是荆州的本土人士。 剩下的有一小部分是跟随关羽征讨过襄阳的老兵,还有一部分是东吴的投降士卒。 荆州原水军和追随过关羽的老兵,这些人原本对刘备的忠诚度就很高。 自然不在话下。 而那些东吴的投降士卒,范阳也在刘备允许的情况下许诺,只要归顺,一律赦免前罪。 不但如此,凡是记上姓名的东吴降将,日后只要在战场上建功,他们的家人,都会因此获益。 在将来打到扬州时,都能得到丰厚赏赐…… 这些事,不管能不能做到,一定要先说到。 所谓“画饼”的精髓,就在于此。 果然,东吴降卒们一个个感恩戴德,发誓对刘备效忠。 当然,他们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至少表达了他们的一个态度。 而范阳和刘备,要的就是他们的一个态度。 而这支水军的新统领,范阳决定从降卒之中,找出一个人才出来。 只是这件事,远没有范阳想象的那么简单,进行的也远没有“政治审核”那样顺利。 无奈,范阳也只能先将此任务搁浅。 …… 夷道城。 孙桓依旧躺在榻上养着伤病。 在古代中箭,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就拿孙桓来说,箭头取出来了这么久,身体始终没有彻底痊愈。 不是在反反复复的发烧,就是在沉睡当中…… 这段时间,孙桓真的很想借着养病的机会,和“银子”姑娘进展一下感情。 可惜不是在生病,就是在养病。 他也很苦恼,他也很无奈。 不过还好这段时间有“银子”姑娘的陪伴,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心情好,病好的也能快点。 孙桓虽然在养病,但依然关心着前方战事,和围城的吴班冯习,有没有扣关攻打等情况。 他曾先后派遣出无数暗探,化整为零,趁着黑夜化装成百姓逃出城去打探情况。 因此,竟然也瞒过了吴班和冯习,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比如说,先锋将军马忠和潘璋被斩,韩当率军即将抵达战场的消息等等…… 这一日。 孙桓的病榻旁,一名心腹暗探,正在孙桓病榻旁向他汇报情况。 以往这个时候,“银子”姑娘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听着城外的动向。 可是今天人怎么不在呢? 莫非去给自己煎药去了? 真是个好女孩呀,如果她能嫁给自己做妻子,也是一代贤妻呀…… 孙桓美滋滋的,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只听暗探道。 “将军,蜀军将领吴班和冯习,长久的围城不打,想必一定是有所图谋!” “无妨!” 孙桓心不在焉,淡淡的说。 “将军,潘璋和马忠两位将军被蜀军擒获,被刘备斩首……” 孙桓冷笑一声道:“两个有勇无谋之辈,死不足惜,无妨!” “韩当将军传来口信,还有三日,才能救援夷道。” “无妨!多一天两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将军,听闻糜芳和傅士任也率军归降了刘备,又被刘备杀了。” “碌碌小人,死就死了,无妨!” “将军……” “无妨!” …… 暗探一连说了几件大事,孙桓都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无妨”。 这暗探心下佩服,思忖道:不愧是将军,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胸有激雷,面如平湖…… 将军不愧是大将之才,不愧是吴王的亲属。年纪虽轻,实属难得…… 自己能有幸追随这样一位出色的将军,真是自己的荣幸! “将军,还有一件小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讲。” 暗探又说道。 “讲!” 孙桓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揉着额头,似乎在闭目养神。 “银子姑娘走了,昨晚走的,她还给了属下一封信,吩咐属下今日向将军汇报。” “无妨……” 孙桓脱口而出,下一秒,孙桓猛的从床上跳起来,吼了一声:“啥?银子姑娘……” 他一句话没说完,因为起的太猛,只觉得两眼一黑,大脑一阵晕眩,脚底下一软,扑通一声从床榻上栽了下来。 “……” 暗探一把扶稳孙桓,差点没哭出来。心说这也不应该啊! 孙将军不是……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 怎么听到些许小事,整个人就崩溃了? 孙桓在暗探的搀扶下,慢悠悠的坐回床榻上。 刚才一口气没喘匀,差点没憋死! 孙桓缓缓的睁开眼睛,声音颤抖着问。 “银……银子姑娘的信……信件何在?” 暗探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封白帛书信,递给了孙桓。 孙桓双手发颤的接过了书信,哆哆嗦嗦的展开一看。 上面写道:“近日来承蒙将军关照,银子不胜感激,救命之恩,小女终生不忘。将军对我的情义,由是感激,但我是个不祥之人,久在军中,未免拖累了将军,你是好人,还望多多保重。而今天涯分手,此生不必再见。——银子。” 看完信,孙桓呆住了。 良久,两行热泪不受控制的从孙桓朦胧的双眸中流淌下来…… “银子……银子,呜呜……” 孙桓呜咽着,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剧痛,此时他只觉得有无数柄利刃,将他千疮百孔的心,剁成了点点肉泥…… 好疼…… “……” 暗探张着嘴巴,呆若木鸡的盯着“失恋”的孙桓,整个人已经石化了。 ‘我……他妈的!’ 一看孙桓这货没出息的样子,他就气得心中骂娘。 这还是自己崇拜的将军吗?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他了…… 什么他妈的大将之才?什么他妈的吴王亲属? 狗屁,尼玛这小子就是个情种啊! 跟着一个“愚蠢的情种”打仗,这他妈和送死有什么两样? 暗探越想越气,他要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非得狠狠地暴打他一顿不可。 他奶奶的…… …… 而黑衣女郎“银子”,此刻已经逃出了夷道城,又避开了吴班冯习的耳目,朝着江边快步奔跑。 她的步伐又轻又快,背着长剑宛如武侠片中的独行女侠。 她之所以离开,并非是信中所写“久在军中,未免拖累”这种蹩脚的借口。 而这一次她的目标,是韩当和周泰! 第91章 陈灭吴 “拿破仑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精辟!” “太他妈精辟了,这句话一直激励着我,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从押粮官,到军师将军……” “现在,你们的面前,就摆着这样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出人头地,从小兵到将军的一个机会!” “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们的了……” 刘备军营西南方十里处的山地,范阳一大早将“战天纵队”的三百名小队长全部聚集到了一块,来了场野外紧急拉练。 三百人围坐成一圈,将范阳、张苞、关兴、王平几人围在中间。 而刚刚那番高谈阔论,正是出自范阳之口。 范阳的目的也很简单,他要亲自找出一个善于指挥水战的下属,破格提拔他为水军将军。 这一点范阳事先找到刘备,征取过刘备的同意。 刘备当然没有二话,直接放权给了范阳处理。 但这两天,始终没有合适人选。 范阳无奈,只能试着从自己的“战天”里面寻找可以领导水军的将军。 这时,一个年轻的战天小队长举起了手。 范阳双眼一亮,连忙指着他笑道:“你说,有什么想法?” 那年轻的小队长站起身,带着三分疑惑,傻笑一声问道:“总队长,那个……拿破仑是谁啊?” “哈哈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 范阳瞬间一脸黑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滚,我他妈以为你想当将军呢!” 那个年轻小队长讪笑一声挠了挠头,再次坐了回去。 张苞在一旁哈哈笑道:“子煜,俺也挺好奇,你说的拿破仑是谁啊?” 范阳哭笑不得的又白了一眼张苞:“不是,你们分不清我话里的重点吗?我讨论的是拿破仑的事儿吗?”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范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拿破仑是西……西域那边,再西一点,有个叫法兰西的国家的国王,也是三军统帅,打仗特别猛。” 关兴闻言,一脸敬佩的说:“子煜真是博学啊,连西域那边的事都知道。” “嗯,是啊……” 王平和张嶷也纷纷点头附和。 范阳扯回话题,皱眉继续问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晋升机会,难道你们都不想当将军吗?” 一个战天小队长笑道:“不想当,俺们能在总队长帐下当个兵,就知足了。” 他身边的一个壮汉憨笑一声道:“总队长,您要说让俺砍人,俺提着刀就能把他脑袋剁下来送给你,这带兵……可太难了,俺做不来啊!” “就是,跟着总队长一起打仗,是俺生平觉得最痛快的事儿,死了也值!” “对,俺们不当将军,就跟着总队长当兵!” “……” 战天小队长们瞬间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范阳苦笑一声,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觉得好笑。 其实他们的话,范阳听在心里也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这些战天成员,其中不会带兵的居多,这一点,他们对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 当然还有另外一点原因,范阳也听出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同生共死,他们对范阳敬佩的五体投地。 宁愿放弃晋升的机会,也要追随范阳。 “有一点我要郑重声明,并不是做了水军将军,就和我分道扬镳了,咱们还是会在一起同生共死。” 范阳这番话说出口,下面的战天成员顿时鸦雀无声。 就在范阳准备放弃时,一个目光冷峻的年轻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范阳抬头望去,却发现他也正在用冰冷的目光看向范阳。 “你,有想法?” 范阳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如果没有人做,那就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冷,目光平静至极。 范阳和他只对视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凡。 “嗯……上前面来说话吧。”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年轻人所吸引。 看他的年纪也就二十岁出头,似乎和张苞差不多大。 他的脸并不很帅,但很干净,棱角分明。 就是他的眼神太过冰冷,冷的让人多看几眼,就会发抖的那种。 年轻人绕过人群,几个大步来到了范阳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范阳问。 “陈闯!” “字呢?” “字……灭吴!” 年轻人在说到自己字的时候,明显犹豫一下,但下一秒还是铿锵有力的说了出来。 “陈灭吴?” 范阳狐疑的念了一句。 周围的战天成员瞬间哄堂大笑。 王平的面色不禁有些难看,快步上前,低声道:“陈闯,你……你捣什么乱?你会带兵吗?” “哎,子均,让他把话说完。” 范阳伸手拦了一下王平,从陈闯复杂的眼神,再看王平的态度,范阳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真的是字灭吴?” 范阳再次看着陈闯狐疑的问。 “是。” 陈闯坚定回道。 “不,你并没有字,你是刚刚在一瞬间,自己给自己取的字,不错吧?” 范阳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陈灭吴”问道。 “是……” 陈闯犹豫一下,还是点头做出回应。 “你对孙权有恨?” “是!” “为什么恨?” “……” 陈闯默然。 王平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凑到范阳身边低声道:“总队长,他……他不行的,还是换人吧!” 范阳饶有意味的看了眼王平。 王平这么稳重的人都能说出这种话,看来这个陈闯还是一个“问题少年”啊。 范阳眼眸转了转,朝着王平露出一丝微笑,低声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范阳看向陈闯,冷笑一声道:“孙子兵法中说,为将者需要具备五种条件。” “智、信、仁、勇、严。你觉得你具备哪一点?” “……” 陈闯眯起眼睛,面容依旧冷漠。 范阳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眼神格外犀利,而陈闯也从原本的直视范阳,变成了低下了头。 “坦白说,你除了作战勇猛,别无所长。而且你还心怀仇恨,就凭这一点,我今天要是用了你,就等于在自己身边埋了个雷,将来的某一天,也许你会给我带来天大的祸事。” 范阳的声音很轻、很淡,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围人在听到这番话时,却仿佛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而跟范阳面对面的陈闯,更是被范阳的这番话,压的喘不过气,抬不起头。 “不过……” 范阳话锋一转,淡淡一笑道:“我是一个勇于尝试,敢于挑战的人,我决定给你这个机会。毕竟除了你,也没有人敢接起这副担子。” “总,总队长……” 王平惊地正在说什么,范阳笑着拦住了他。 而陈闯也是惊地说不出话,呆愣愣的看着范阳。 而他扪心自问,自己确实不够资格,他之所以敢站出来,也是凭着一腔血气上涌,加上对孙权的恨…… 第92章 制定一个小目标 范阳平静的看着陈闯,淡淡说道:“陈闯,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去恨你的敌人……” “当然,我并没有经历过你的苦,也不是要劝你善良,你可以杀了你想杀的任何敌人,但是不必恨他,仇恨会降低你的智慧,让你做出不可挽回的蠢事。” “……” 陈闯若有所思,范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自己的话,继续说道。 “陈灭吴,这个字既然是你自己取的就留着吧,至少这个字是你未来的行动目标。” “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继续做你的小队长,一切照旧,至于什么时候提拔你做将军,我届时会通知你。” “总队长……” 陈闯喃喃的念了一声,忽然单膝跪地,朝着范阳抱拳拱手。 “起来吧……” 范阳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会让我看到你光辉的战绩,我会骄傲的对所有人说,我没看错人。” “……” 陈闯的眼眶微微发红,他能感受到范阳的良苦用心,以及对他寄予的厚望。 事实证明,陈闯也的确没让范阳失望。 在未来的战斗中,陈闯一举击溃了东吴大将徐盛的水军防线,从此一战扬名,名震天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枝江县。 韩当周泰的大军,此刻已经抵达枝江,距离刘备所在的已方,已经只剩下百余里的距离。 中军大营中,韩当听闻前线探子的奏报,不禁勃然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 韩当一拍桌案,怒喝道:“潘璋马忠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竟然会败在刘备手中,他二人身败名裂不说,我东吴两万的先锋大军,也折损的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军心动荡,士气受挫,接下来这仗还怎么打?” 一旁的周泰安抚道:“义公,你别着急。事已至此,就是急也无用,还是拿出对策,妥善应对才是。” “哎!” 韩当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凌统说道:“将军,依我看,也不必发愁,八万水路大军依然在我们手中。” “只需加快行军,水陆并进,抵达猇亭后与刘备决战!” 韩当一阵默然,心说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兴霸近日如何?” 韩当问。 凌统道:“兴霸兄原本就是带病出征,此番领着水军在枝江县外靠岸休整。” 周泰叹道:“哎,甘兴霸多好的一员猛将,当年百骑劫魏营,杀的曹操都落荒而逃。不想却被疾病所累……” 韩当也是一阵惋惜,说道:“是啊,真是难为兴霸了……” 想着,韩当话锋一转,说道:“诸位将军,今日召集你们前来,是想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进军行动。” “如今,孙桓将军被困夷道,是该先去发兵救援,还是先去对战刘备?” 江东众将闻言,都是一片沉默。 韩当想了想,说:“我以为应当先去救应孙桓将军,毕竟他是吴王侄子。” “他若有失,我等有何面目再去见吴王?” 周泰和凌统对视一眼,随即纷纷点头。 “好,那就说定了,先发兵夷道去救应孙桓将军,再合兵一处,去打刘备!” “是!” …… 夷陵军营。 范阳心中盘算着日子,差不多韩当的军队要杀过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一定会去救援夷道城。 毕竟他早就让刘备下令,吴班冯习包围夷道,打造紧张的声势。 想着,范阳忽然双眸一亮,他想到了一条可以大破韩当周泰的计策。 当下,范阳立马面见刘备,详细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刘备闻言,似乎有些疑虑。 “军师,朕并非怀疑你的计策,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这次太冒险了。” 范阳可以听出刘备的关切之意,心中感动,说道:“陛下之心,臣不胜感激。只是战争一经发动,任何行动,都有三分风险,为了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为了兴复汉室的大业,就是刀山火海,臣也义不容辞。” 范阳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刘备还能说什么?当即答应下来,同意了范阳的决策。 至于什么“知遇之恩”什么“刀山火海”…… 范阳心里也承认,自己有点装逼的嫌疑了。 汗! 当天晚上,范阳带上了一千八百多战天成员,并同关兴、张苞、张嶷、王平几人,穿上了东吴士卒的服色,打上东吴旗号,登上战船。 其中还有刘备派来的五千精锐之师,这些人都是能够适应水陆两栖作战的精兵。 而这些兵将,也纷纷穿上了东吴士兵的衣服。 范阳十分满意,这样一来,真假难辨,便于他接下来的计划开展。 而东吴原本的降卒,全部留在了刘备营中,这次他一个都没带出来。 范阳做事十分小心谨慎,考虑的周到全面。 因为一旦有一名降卒临阵倒戈,都有可能破坏掉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当晚,范阳乘坐东吴战船,打着东吴旗号,顺江直下,往夷道的方向行驶。 船上,灯火通明。 关兴与张苞、王平、张嶷几人同时找到范阳。 “子煜,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不会要带着俺们投敌叛国吧?” 张苞笑嘻嘻的问。 这小子一开口,就气得范阳哭笑不得。 范阳无奈的白了一眼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大舅子,笑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哈哈哈……” 几人都是一阵哄笑。 范阳知道,看来是时候对这哥几个说明计划了。 “各位,现在已经八月末了,虽然我们与东吴兵将交战了几场,都以胜利告终,但本质上对东吴政权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动摇。”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打下去,战争就慢了,这对我军征伐荆州极其不利。我的计划是,在未来一个月内,拿下江陵,占领南郡全境!” “什么?!” 关兴和张苞几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地瞠目结舌。 范阳的话,完全超出了几个人对战争的认知。 都觉得范阳有些异想天开了,但这话他们还不能明说。 “我明白你们的心思,觉得我在痴人说梦。” 范阳顿了顿,接着说道:“要想做到一个月内征服南郡全境,也并非不能实现,只需要达成一项条件即可?” “什么条件?” 张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范阳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说道:“很简单,重创韩当周泰的大军,让他们带领残军败将,全部滚出南郡就是了。” “这就是我当前为自己制定的一个‘小目标’!” “小……小目标?” 关兴和张苞几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苦笑。 他们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完全赶不上范阳跳脱的思路。 范阳也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笑道:“好,接下来,我告诉你们具体的行动方案,也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穿上吴狗的这身皮的真正原因……” “……” 江水,波澜起伏。 夜风吹的战船上的旗帜呼呼作响。 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第93章 勇气 三国时的战船分为几种,譬如楼船、斗舰、艨艟等等…… 此时范阳乘坐的就是楼船,楼船的外形尺寸最大,也最高。 甲板上三层木板楼的设计,包括可以提供主帅休息的小房间,和日常会议的厅堂等等…… 楼船也多为将军指挥作战时乘坐。 而斗舰,相比于楼船,就要小上一号,属于中型主力战船。 只在甲板上盖起一层船舱,两侧的船身设有垛墙,士兵可以躲在垛墙后面放箭。 而艨艟,也属于中型主力战船。 船身包裹着一层生牛皮,可以抵挡箭石一类攻击的古代“装甲舰”,往往用来冲击敌军。 还有走轲一类的小型战船,往往拴在大船后身。 这样在需要用小船穿插进攻的时候,或者战败了,弃大船用小船逃走等等,都需要用上走轲。 《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中就记载了走轲在赤壁之战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又豫备走轲,各系大船后,因引次俱前。” …… 楼船中,范阳将自己的妙计说与几人听后,张苞得意的笑道:“子煜,妙啊!还是你有招!” “嘘!” 范阳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坏笑道:“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在事成之前,谁也不许泄露出去,不然我计就败了。” 张嶷想了想道:“整个船上都是我们的人,想来不会泄露出去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能保证我们手下的士卒都是硬骨头吗?” “这……” 张嶷闻言点点头。 关兴道:“不错,子煜言之有理,此事除了我们,勿使第六人知道。” “嗯……” 众人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各自休息吧。” 范阳道。 “好。” 关兴和张苞几人点头,各自散去。 王平正要离开,却转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范阳。 范阳微微一愣,问道:“子均,有事吗?” “总队长,我想和你聊聊陈闯的事。” 王平神色略微复杂的说。 范阳微笑道:“叫我子煜就好,正好我也想找你聊聊陈灭吴的事。” 王平苦笑一声,随即正色道:“子煜,我觉得陈闯不适合做将军。” “嗯,说说理由。” 范阳十分平静,似乎早就猜到了王平可能会说出的话。 王平严肃的说:“陈闯年少,没有带兵的经验,这是其一,其二,他性情冲动,不适合做统帅水军的将军。” “还有……就是他的家仇。” “家仇?” 范阳皱起眉头,问道:“和孙权有关系吧。” 王平点头道:“陈闯的大哥,名叫陈冲,陈冲比陈闯大五岁,曾经在荆州关将军麾下效命。” “后来关将军败走麦城,夜走临沮被潘璋马忠杀害时,陈冲也随关将军战死了。” “从那以后陈闯就投了汉军了,一直在军中效力,他知道,陛下一定会伐吴为关将军报仇,而那个时候,也是他报仇的时机。” 范阳闻言,不禁默然。 难怪啊,难怪这陈闯的眼中充满了仇恨…… 而他又似乎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平静。 “子均,这些事你是如何知晓?莫非是陈闯告诉你的不成?” 王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打听到的。” “哦?” 王平淡淡说道:“自从我接管了战天的三队,我就格外留心每一个本领高强的小队长。” “陈闯就是其中之一,我发现他战斗起来特别勇猛,杀敌不要命,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后来我就留心观察他,了解到了他的一些事。” “子煜,他的怨恨太重了,这会让他在杀红眼后,完全忘了身边的战友,更别说指挥作战了,他……” “子均,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也都对。” 范阳笑着打断了王平,说道:“但是人都是会成长的。” “我当然清楚,以目前的陈闯,完全不够资格成为一员优秀的将军。” “我可以培养他,包括他不会指挥水战,我也可以培养他,谁也不是一出生就会指挥打仗。” “这……” 范阳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坦白说,自从关将军被杀害后,我汉家军队,再也拿不出一个优秀的水军将领。这不仅是我军的短板,也是敌人之所长。” “争夺天下,问鼎江山,务必面面俱到。没有水军,我们如何在水路击败孙权?” “所以我必须为陛下培养水军将才。” “陈闯现在还不成熟,所以我不会去用他,短时间内,我军也不会打水战,而这段时间,我会花精力培养。当然,并不是我来培养,我会另请高人,将陈闯教出来!” 王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道:“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范阳笑着揽过王平的肩膀,像哥们聊天一样,说道:“子均,知道我最欣赏陈闯身上的哪种优点吗?” “什么?” “勇气!” “当所有人都在推脱,都在观望,犹豫的时候。他能主动站出来……” “单凭这一点,他就战胜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王平没太听懂范阳什么百分之,但大概也明白了范阳的意思。 范阳道:“一个人能否成事,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勇气。你敢不敢站在众人之前,敢不敢为天下先,这一点很重要。” “只有具备了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你才能有机会成就一番事业。” 王平默然点头,似乎是在思索着范阳话里的含义。 趋利避害,往往是人类的本能。 尤其是传统的中国人,普通的底层,都是干活可以,负责不行。 可以不动脑,不担责任,大家都想这么去做。 带兵就是一件所谓的“苦差”,打赢了你不能居功自傲,不然早晚遭殃。 打输了你要面临旁人耻笑,面对领导问责,甚至是“军令状”…… 因此,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很多士兵即使有能力,他们也不想当将军。 只想做一个无脑小兵,靠刀枪赚功名,为家人带来福利。 而“敢为天下先”的勇者,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人。 想到这儿,范阳不禁想到了《西游记》里的孙悟空。 孙悟空在出世后,为什么他敢第一个跳进水帘洞里? 要知道那个时候,群猴都不知道水帘的后面是什么,他们要经历什么。 而正是孙悟空“敢为天下先”的惊人一跳,才造就出花果山水帘洞的大王,造就出了未来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勇气,往往是简单的。 思考的太多,太复杂,人只会丧失勇气。 第94章 关银屏 夜,漆黑静谧。 黑衣女郎“银子”此时正静静地站在江边,她看不见江水的浪潮翻涌,耳中却能听见哗哗的潮水起伏的声音。 江面上,数十艘灯火通明的战船正朝着她的方向缓缓驶来。 刚开始,那数十艘船只是好似江面上的点点萤火,等到越发近了,才逐渐显露出船身的轮廓。 黑衣女郎望着那艘光亮最强的楼船,双眸闪动,若有所思。 等距离她仅剩数百米的时候,黑衣女郎毫不犹豫,朝着江水中默默走去。 直到江水慢慢的没过了腰身,黑衣女郎低头扎入江中,犹如一条灵巧的美人鱼,快速朝着那艘巨大的楼船游去。 …… 哗~ 哗~ 时过三更,划船的舵手和值夜的军士开始换班。 “兄弟,呜哇,辛苦辛苦,去休息吧。” “谢啦,再不来换我,唔……我站着都快睡着了。” 船后的甲板上,两名军士交班,来交班的军士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火把,打了个哈欠,笑着和对方打个招呼。 二人简单的聊了两句,随后一人离开,另一人继续靠在船尾打盹。 而火把,被他插在了船身上。 他们两个丝毫没有发现,此时他们的举动正被一双眼睛看了个清清楚楚。 等过了一会儿,值夜的军士靠在船头打起了呼噜,一道灵巧的身影飞快的从船身外翻身而入。 她犹如一只灵巧的黑猫,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只是湿漉漉的衣服难免落下几滴水声,却也被江面的潮水声所掩盖住了。 黑衣女郎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两鬓的头发湿呼呼的黏在她的脸上,让她很不舒服。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她趁着火光看了眼打盹军士身上穿的军服,不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 她本想抽出背上宝剑,一剑杀了他,可又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无奈,只能先放过这个小卒。 黑衣女郎蹑手蹑脚的走了几步,猛然发现两侧船身站着数十名手持火把的值夜军士。 他们并没有像船后的这名军士一样偷懒,而是精神奕奕的眺望江岸巡视。 怎么办?怎么才能绕过他们,潜入三层木板舱中? 想着,她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块鹅卵石,这是她在江边临下水之前,随手摸了一块,穿入怀中,想来会有用到的时候…… 果然,这就用上了。 她躲在船舱之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趁着军士背对着她,没发现她的时候,伸手轻轻一抛。 这块小石头直接飞过众人头顶,被她扔到了远远的船头甲板上了。 “咣当”一声,十分脆响,船身两侧的军士都听见了动静,顿时吃了一惊! “什么人!” 其中一名军士低喝一声,所有人纷纷朝着船头跑去查看。 趁着他们短暂离开,黑衣女郎猛然窜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溜进了楼船的三层船舱之中。 第一层船舱中睡满了军士,黑衣女郎猫着腰飞快绕过他们,登上了二层。 第二层有几个隔断,里面呼噜声震天,还有一个人一边打着呼噜,一边吧唧嘴,哼哼唧唧的说:“烧鸡……唔,香……” 黑衣女郎鄙视的翻了个白眼,悄然登上了三层楼。 第三层,正是范阳休息的舱房,房门被范阳用木栓拴住,黑衣女郎轻轻推了推,没有推开。 不过这种事完全难不住她,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将它插入门缝,轻轻地撬了撬,竟然轻松撬开了门。 里面灯火幽暗,只点了一盏油灯。 范阳的睡眠原本很轻,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都会惊醒。 但他还是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在船上睡觉,听着江水哗啦哗啦声,让他实在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此时正处于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之间。 黑衣女郎握着短刀,一步一步的逼近榻上熟睡的人,她心中激动,思忖道:‘好个江东逆贼,今日终于被我逮到机会,受死吧!’ 正要动手,她却借着幽暗的灯光,看清楚了榻上熟睡之人的脸。 “啊?是他!” 黑衣女郎忍不住轻声惊呼一声,这一下,终于将迷迷糊糊的范阳惊醒了。 范阳睁开朦胧睡眼,忽然发现面前黑洞洞的站着一个人,顿时一惊,低吼道:“谁?” 黑衣女郎暗叫不妙,虽然她声音已经很轻了,却没想到还是惊醒了他。 当下黑衣女郎转身欲逃,却被范阳猛然扑了过来,扯住一条腿狠狠地抱摔倒地。 黑衣女郎轻哼一声,短刀脱手而出。 范阳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架从来都是趁他病要他命那种…… 当下立马伸手擒住黑衣人的手腕,向背后狠狠一拧。 黑衣女郎疼的差点哭出来,正要反手挣扎,却不想被范阳又抓住了另外一只手。 黑衣女郎心下一惊,顿感不妙,只见范阳用大腿膝盖狠狠地压住身下的人,让她动弹不得。 随后单手狠狠地握住她的两只手腕,腾出一只手去抓榻上的腰带,直接将黑衣女郎的双手牢牢得反绑住了。 “哼哼,小贼,敢行刺老子,我他妈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范阳骂骂咧咧,一把将黑衣女郎的身体搬了过来,忽然感觉一条腿朝着自己胯下踢来。 “我草!” 范阳大骂一声,双掌猛然压住她的小腿,再慢一步,他就断子绝孙了。 “你他妈挺狠是不!” 范阳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后用剪刀脚锁住她的双腿,翻身再去寻找可以捆人的东西…… 在床榻上摸索半天,范阳只摸到了自己的一件睡袍。 凑合用吧! 想着,范阳抓过来开始去捆绑她的双腿双脚。 黑衣女郎的脸上蒙着面,此时她的头正处在灯下黑影之中,因此范阳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她。 她此刻气得真想破口大骂,可又怕惊动了下面的人。 但她不断地挣扎,也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只是可惜,她的拳脚功夫不如范阳,加上身小力气弱,三两下被范阳捆了个结结实实。 范阳怕她继续挣扎,还用绑脚的一端和绑手的一端用衣服系在了一起…… “放开我,你放开我!” 终于,黑衣女郎终于忍不住气愤,低声的叫了出来。 范阳一听,顿时吃了一惊。 我靠?女的?! 范阳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个声音无比熟悉,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他急忙将黑衣女郎的身体转了过来,让她的头朝着亮光处,并伸手扯掉了她的遮脸布。 一张陌生,但却绝美的脸庞出现在范阳眼前。 “呃……” 范阳傻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似乎比星彩还要漂亮三分。 她的脸蛋光滑白皙,晶莹如玉,上面覆着一层淡淡的水珠。 眉眼盈盈,红唇欲滴,如画中佳人,不染尘俗烟火…… 只是她的眼神冷冰冰的,还冒着杀气,似乎想将自己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一样。 范阳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问道:“是你,关银屏?” 黑衣女郎正要低声骂上几句,却被范阳这一句话,惊地目瞪口呆。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第95章 真当我是抖m? 关银屏只觉得十分诧异,因为她每次出场,脸上都戴着面巾,而且她也从来没对范阳透露过姓名的只字片语。 就连孙桓,也只是知道她叫“银子”姑娘。 而眼前这个只见过自己三次面的男人,竟然准确无误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很难不让关银屏感到惊异。 “你……” 关银屏正要脱口而出说‘你怎么知道……’ 但想了想,还是小声改了口。 “你认错人了!” 关银屏的声音十分冷淡,装的几乎连自己都要骗过了。 可惜,她骗不过范阳。 范阳坏笑一声,道:“呦,小关同学还不承认吗?” “其实要想辨别你的身份,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我一句话,将你哥哥叫上来亲自辨认一下,不就行了。” “我知道你哥至少有三年没有见过你了,你虽然有些变化,想必也不难辨认。” 说着,范阳做事就要大喊:“安……” “别,别叫我哥!” 关银屏立刻慌了,连忙低声制止,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哀求之意。 “呦,终于承认你是关银屏了?” 范阳坏笑着盯着她说:“还有,你不让我叫我就不叫,那我也太没面子了,你知道你刚才下手多狠吗?差点让哥们变成宦官!” 说到最后,范阳就气得不打一处来,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恼怒。 当然,范阳没真生气,都是装出来吓唬她的。 关银屏闻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低声骂道:“呸!你……谁叫你捆我?再说不是没踢到吗?” “等踢到就晚了!我直接进宫算了!” 范阳没好气的低声吼道。 关银屏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一笑简直美极了,连范阳都有点看呆了。 不过很快,关银屏收起笑容,再次恢复成冷冰冰的样子。 范阳翻了个白眼,说道:“女孩子家家,就应该多笑一笑,干嘛整天苦大仇深的?” 这话一说出口,范阳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关银屏之所以一个人不断接近东吴将领去刺杀,不就是因为“苦大仇深”吗? 果不其然,关银屏的目光更加冷了,没好气的说:“你少管我!还不把我解开。” “咳咳……” 范阳尴尬的咳嗽一声,正要去给她松绑,忽然停住了手。 “你干嘛?还不松绑?” 关银屏有些急了,也许被这种姿势捆着,确实非常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他妈的羞耻啊! 谁家好女孩喜欢让人家捆绑着? 可范阳想到了别的事情。 “我说大姐,松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不能动手打我吧?” 关银屏闻言,明显眼神游移了一下。 范阳这句话还真说中了她的心坎,她松绑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抡圆了巴掌给他一耳光! “我靠,你果然还是要打我!” 范阳气得低声吼道:“什么女人呐,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别这么记仇,不就是捆你一下吗?有没对你做什么,至于吗?” “你……” 关银屏气得小脸煞白,要不是被绑着,她真想打死这个磨磨唧唧的狗男人。 “你到底给不给我松绑?” 关银屏彻底怒了,她的声音很低,但却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我,我也没说不给你松绑啊,但你不是要打我吗?” 范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 关银屏感觉自己快被他气死了,可没办法,这么捆着实在太不舒服了。 关银屏只能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暂且忍耐一时,等将来慢慢的和这个臭男人算这笔账! “好……我不打你,你放开我。” 关银屏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说出了这番话。 范阳想了想说:“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吧?” “哦,对了!” 范阳忽然想到了什么,坏笑道:“你要是打我也成,第一,比拳脚,你打不过我,还会被我捆起来。” “第二,你哥就在下面睡着,一旦你发出什么声音,或者我喊一声。你哥立马就能冲上来,我猜你似乎并不愿意被你哥发现吧……” “……” 关银屏默然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知道,范阳说的很对,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我……我发誓我不打你。” 关银屏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忍着心头的不满,低声说道。 “嗯,好,就凭你是关将军之女,我信任你!” 范阳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看向关银屏道。 结果却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哦,对了,事先声明,我虽然是未婚青年,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可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范阳!” 关银屏气得咬牙低吼一句。 吓得范阳耸了耸肩膀,连忙给她松绑。 正松到一半,忽然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 范阳和关银屏同时吓了一跳,两个人瞪起两对大眼睛,同时看向了门口。 只见门外一个军士,手握火把,轻声叫道:“军师,刚才船上不知为何发出异响,我等去查看,只找到了一块小石头,我想船上可能混上了什么贼人,属下特来请示军师,要不要彻查船舱,揪出歹人?” “啊?” 范阳愣了愣,很快低下头,看着关银屏轻声问道:“你干的好事吧?” 范阳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关银屏能够听见。 关银屏抿了抿嘴角,点了下头。 “呃,那个……没事,不用查了,大半夜的,你们也挺辛苦……呜哇……我挺困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睡了,你们随便看看就行,就这样……” 范阳装出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说说话还打了个哈欠。 关银屏轻声呸了一声,心中骂道:真是个鬼滑头,谎话连篇! “是!” 门外的军士应了一声,很快门口传来噔噔的下楼声。 范阳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将门栓拴好,低声自顾自的说:“还好,还好他没推门进来,不然还以为我大晚上玩sm呢,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你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关银屏皱了皱眉。 范阳没理她,又自顾自的将她掉落的短刀收了起来。 随后才给她松开了绑在手脚上的束缚。 恢复自由后的关银屏从地板上翻身坐起,扬起巴掌就要去打范阳。 范阳吓了一跳,见面抬手做出格挡姿势,低声喝道:“哎?你要干嘛?” 关银屏气呼呼的放下了手,骂道:“打你,都脏了本姑娘的手,谁稀罕!” 范阳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她,回道:“我也不稀罕被你打,真当我是抖m吗?” “啥?” “没啥!” 第96章 难伺候的主 “喂,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喝的没有?” “还有,我衣服湿,去给我找一件干净的男装给我换,既要合身,料子还不能太粗……” 关银屏在松绑后,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到了范阳的床榻上,开始摆出大小姐的架子,发号施令。 范阳没好气的瞪着关银屏,低声叫道:“关银屏,你别太过分!” “吃的喝的,可以给你拿,衣服你让我去哪搞?” “还有一点,请你在麻烦别人的时候,说话客气一点,我不叫喂,我叫范阳!” “你!” 关银屏狠狠地瞪了一眼范阳,看她凶巴巴的样子,似乎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 范阳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想在自己面前耍大小姐的威风,没门儿! 两个人一时间就这么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瞪着。 一分钟后,两个人由于长时间不眨眼,眼睛都酸痛的快流出眼泪来了,只能各自作罢。 “呼……” 范阳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眼睛下面的四白穴。 关银屏也捂着眼睛,半天不再说话。 其实她也并不是故意想耍大小姐的威风,她自认为现在的她也不是大小姐。 她只是不甘心,被眼前这个可恶的范阳捆了那么长时间,偏偏还不能打,不能骂。 她只有用耍大小姐脾气的方式,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可事实证明,面子并没有找回来。 现在,关银屏身上湿哒哒的十分难受,她很想立马将这身湿衣服脱下来,可一想到眼前还站着这个讨厌鬼,自然不能让他看见,只能挺着难受,独自生着闷气。 范阳揉了一会眼周穴位,眼睛疲劳一扫而空,看了眼气呼呼的关银屏,她还穿着那身湿衣服,背上还背着宝剑…… 范阳长叹一口气,白了一眼关银屏,低声说道:“那个,我去给你找吃的,你抓紧把湿衣服脱了,要是不嫌弃,你可以先穿我的睡袍。” “哎……” 关银屏还想说什么,范阳已经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栓,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关银屏轻哼一声,望着地上那套刚刚捆绑过自己的衣衫,心里嫌弃的不行。 可眼下除了穿它,也没什么可以穿的了…… 无奈,关银屏只能飞快的褪下湿漉漉的衣衫,从背上取下长剑,轻轻地放在一旁。 …… 范阳下楼后,在一层甲板处直接撞到了巡夜的军士们。 “军师!” 几个军士拱手向范阳打招呼。 范阳点点头,吩咐道:“快到后半夜了,你们几个也去睡吧,一会儿告诉舵手靠岸休息,船上只需要十几个军士轮番守夜就行。” “是!” “哦,对了,我饿了,哪儿有吃的?” 一个军士笑道:“军师跟我们何必客气,只要吩咐一声,要什么属下自会送上去。” “嗯,没关系……对了,有没有火炉?我……我觉得晚上有点冷。” “有,一会儿我们给军师送上去。” “那有劳了。” “军师客气了,属下理当侍奉。” …… 很快,军士们给范阳端来了饭菜,十分丰盛。 托盘上有一盘熟牛肉,小青菜,两张大饼,和一小壶酒。 范阳谢过几人,又在下面等了几分钟,想着关银屏应该差不多换好衣服了,这才端着酒饭走上去。 看着托盘中的酒菜,范阳不禁感叹,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啊…… 回到阁楼,关银屏此刻正小脸通红,穿上了范阳的衣服,扭扭捏捏的坐在床榻上。 一见范阳回来,小脸蛋似乎又红了几分。 范阳看在眼里,撇了撇嘴,低声道:“大姐,吃饭了。” “叫谁大姐呢?” “那,老妹儿?” “呸,谁是你妹?” “你是我姑奶奶行吧?” 范阳气得直接将托盘摆在关银屏面前,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低三下四的伺候人,结果还是这么难伺候的主。 关银屏哼了一声,不理范阳,抓起大饼咬了一口,自顾自的倒了一碗酒,又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范阳鄙视的看着她狼狈的吃相,心说还大小姐呢? 大小姐吃饭这么难看?狼吞虎咽的,不像个女人。 还好关银屏足够漂亮,她要是但凡丑点,就这吃相能吓死几个大男人。 关银屏吃了一会儿,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范阳先是看了看她脱下来的衣服和靴子,又看了看她的宝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我一直挺好奇一件事,你的武功跟谁学的?令尊大人吗?” 关银屏抬头看了眼范阳,随即低头继续吃饭,口中含混不清的说:“嗯……刀法是和我父亲学的,平哥也教过我一些。” 范阳点点头,心说难怪呢,小小年纪这么厉害,看来是得到真传了。 “哎?不对吧,那你的剑法呢?谁教的?” 关银屏白了一眼范阳,似乎很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和我大伯父学的,就是当今陛下。” “啊?!” 这个回答可让范阳惊到了,关银屏的剑法竟然是师出刘备?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非常合理。 刘备在入川之前,一直住在荆州,而关银屏是从小练武,缠着当时的大伯父刘备学习剑法,倒也合情合理。 关银屏似乎感觉到了范阳的吃惊,轻笑一声道:“少见多怪!” 范阳微微皱眉,想了想又说:“你哥哥一直都以为你死了,也就是说你当时并没死,而是活过来了。” 关银屏点点头,似乎吃饼噎到了,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喘了两口气,这才说道:“我当时也以为自己死了,我与父亲走散了,后背又中了一刀,被扔到死人堆中,差点没被埋了。” 关银屏说的风轻云淡,但听在范阳耳中,却倒吸凉气。 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残酷的事件,才锻炼出今日的她? 范阳不禁一阵默然。 隔了一会儿,范阳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大伯父?或者说为什么不回成都,找你哥哥?” “你傻啊?” 关银屏白了一眼范阳,自顾自的吃了口肉说道:“我要是去找了他们,他们一定会将我重点保护起来,待在家里不许我出门,这能行吗?这种日子想想都绝望。” “更何况,我早就发誓,要亲手杀了所有的江东武将,为父亲报仇!” 范阳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于是你就潜伏到了秭归城,刘阿的府中,寻找机会刺杀刘阿?” 关银屏点点头。 “呵,你胆子还真挺大的。” “喂,姓范的,你的功夫也不错嘛?跟谁学的?” 关银屏话锋一转,忽然反问起了范阳。 “你的刀法不俗,一定是出自名家吧?” 范阳点点头,颇为自豪的说:“那当然,我师父可是黄忠,黄老将军!” 关银屏微微一愣,随即笑吟吟道:“难怪!” “不过真说刀法,你还是打不过我。上次你我交手,我没动真章,你知道吗?” 范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上次是马战,我不太习惯,有本事步战较量一场。” “步战你也斗不过我!” “屁!” “哼,就知道你不信,不过没关系,将来我会证明给你看。” 说着,关银屏狐疑问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船里?这不是东吴的战船吗?” 范阳微微一笑道:“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嘁,德行,谁稀罕知道。” 关银屏吃饱喝足,直接往床榻上一躺,冷笑一声说:“本姑娘要休息了,你……睡地下吧。” “我靠?!” 范阳直接傻眼了。 第97章 咱们都是零零后 不是,这大姐这么任性,关二爷知道吗? 我凎! 范阳在心里气得抓狂,可偏偏拿她没什么办法。 范阳不禁在想,自己好心好意留下关银屏,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着这大小姐闭目养神,准备入睡的样子,范阳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闭眼入睡的样子,还真挺好看。 靠! 范阳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无耻,脑子里到底胡思乱想什么? 没一会儿,军士送来了火盆。 范阳隔着门告诉他们放在门口就行,两个军士倒也听话,放下火盆就走了。 看了眼关银屏,这大姐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哎…… 范阳默默叹了口气,心说命苦啊。 将火盆端进房内,范阳抓起关银屏湿漉漉的衣服,一边帮她烘烤,一边想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是夜,星汉灿烂。 时间,缓缓流逝…… …… 次日一早,刘备下旨出兵。 众将不解,陛下准备攻打何处? 刘备一双深邃的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传朕口谕,发兵夷道,生擒孙桓,与吴军决战!” “是!” 众将纷纷抱拳喝道。 …… 与此同时。 范阳顶着一对黑眼圈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关银屏早早睡醒,趁着范阳打着轻鼾,悄悄将她原本的衣服重新换上。 她一睡醒,就发现屋内熄灭的炉火,以及放在自己身边,已经被烘干的衣服。 关银屏并没有第一时间换衣服,而是抱着衣服,静静地看着范阳。 她的心思何等细腻,当然知道她的衣服是谁给她烘干的。 平心而论,她对范阳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是昨晚被这个男人捆起来后,更是只有气恼和怨恨。 可他呢? 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自己霸占了他的床,还对他耍性子,害得他只能睡生硬的地板。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将自己衣服烘干,还贴心的放在自己身边,也没有吵醒自己睡觉。 这算不算是以德报怨? 关银屏抿了抿嘴,看着还在熟睡的范阳,似乎看他也没有昨晚那么讨厌了。 其实昨晚,关银屏虽说有意想刁难范阳,但对他并没有彻底卸下防备。 她太累了,只想多在床榻上休息一会儿,等气一气范阳之后,再丢给他一床被子。 可没想到,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睡着了,这让关银屏始料未及。 说来也怪,昨晚这一觉,是她自从父亲去世以后,睡得最踏实,最香甜的一觉。 之前从来都是噩梦缠绕,提心吊胆。 可昨晚呢,她睡得又香又沉,一点梦也没有。 在换好衣服后,关银屏带着三分感激的看了眼熟睡的范阳,随即拿起床榻上的被子,悄悄给范阳盖了过去。 这么一盖,直接给范阳盖醒了。 范阳睁开朦胧睡眼,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等睁大眼睛一看,眼前不是关银屏,还能有谁? “我靠!” 范阳吓了一跳,立马警惕的看了一眼关银屏道:“你要干嘛?想跟我算账是吗?告诉你,君子不念旧恶,只有小人才会记仇,你要想打架我陪你,不带偷袭的……” 关银屏顿时俏脸一黑,没好气的低声骂道:“我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谁稀罕偷袭你,我是……” 说着,她看了眼手中的被子,气呼呼的不说了。 原本还对范阳有了一点好感,现在好了,唯一那点好感也被这家伙败坏没了。 “哦~” 范阳笑吟吟的盯着她手中的被子,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关银屏,笑嘻嘻道:“没看出来啊?咱们关大姐其实外冷内热,挺会疼人啊!还知道给我盖被子,谢谢啊。” “我呸!谁疼你了?” 关银屏又羞又气,狠狠地瞪了一眼范阳。 “我……我就是念在你昨晚给我烘衣服的情面上,帮你盖一下,你不许乱想。” “成,您不让我想我就不想……” 范阳爬起身,接过被子,哈欠连天的躺回榻上,被子一盖,喃喃道:“妥,这回让我好好睡一会儿吧……” “哼,讨厌鬼!” 关银屏低声暗骂一句,一个人默默盘膝坐到了地上。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真不想和范阳共处一室! 先不说男女有别,就是这家伙一开口,她就生气,真是讨厌。 想着,关银屏默默叹了口气。 她这次本想着找到韩当周泰,或者东吴的其他将军,进行行刺的。 可没想到误打误撞跑范阳这里了。 又因为她亲哥就睡在楼下,导致她全程小声说话,连大幅度的动作都不敢做。 而昨天之所以没被下面的亲哥发现,一是依靠江水的声音掩盖过去,二是关兴睡觉太沉,睡眠质量太高,才没有暴露。 可接下来怎么办啊? 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小房间里吧? 关银屏苦着脸,顿时没了主意。 想着,她不禁将目光望向了熟睡的范阳。 也许,等他醒了,他能给自己拿个主意…… 范阳又睡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悠然转醒。 等他醒过来,发现关银屏正没好气的瞪起一双杏目,直勾勾的看着他。 “哎呀我去,大姐,你是真不怕我做噩梦啊?就算我很帅,你也不能一直盯着我看吧?你要想看也行,等我睡醒怎么看都行。” “呸!不要脸!” 关银屏轻轻骂了一句,说道:“你叫谁大姐呢?难听死了。” 范阳翻身坐起,哭笑不得的说:“那你让我叫你什么?关小姐?关妹妹?关姑娘?” “你……”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你今年多大了?” 范阳收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问道。 “无可奉告!” 看着关银屏气呼呼的样子,范阳只觉得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她了,不就是昨晚捆了一下吗? “那我猜一猜吧……” 范阳也不理会关银屏,自顾自的说道:“嗯……建安九年?” “不对,不对。” 范阳一边蒙,一边偷瞄关银屏的脸色。 见她面露不屑,那就说明,这个答案是错的。 “嗯,建安八年?” “也不对……” “建安七年?” 范阳发现,在说到建安七年的时候,关银屏的瞳孔微微一动,这个细微的表情告诉范阳,他猜对了! 范阳坏笑一声道:“哦,原来是建安七年啊!公元202年。” “公元?” 关银屏正想否认,可又听不懂范阳在说什么。 范阳没理会她,而是追问道:“是不是建安七年,是不是?” “是!总行了吧?问问问,有什么好问?” 范阳笑了笑,并不在意关银屏的态度,喃喃自语道:“原来你也19岁,和我同龄啊……” “看来咱俩都是00后,还真是有缘!” 第98章 会晤甘宁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这一下将关银屏和范阳同时吓了一跳。 “谁,谁啊?” 范阳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门口立刻传来关兴的声音。 “子煜,起来没有,我们一起下去吃点东西。” “我……我没起呢,那个,我有点不舒服,还想再睡会,你帮我多拿一份,我一会就在屋吃了。” “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关兴带着几分关切问道。 范阳苦笑一声,心说废话,你睡一宿地板试试? “嗯……有点。” 关银屏张开小嘴,用接近蚊子的动静说道:“我要吃饭……” “子煜,你不会染了风寒吧?江上寒气大……” 关兴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说道:“不行,你还是把门打开,我进去瞧瞧你……” “哎?别!” 范阳哭的心都有了,狠狠地白了一眼关银屏。 要不是考虑这妮子,自己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 “我真没事,我得没得风寒病,自己能不知道吗?我就是没睡好,有点累。” 关兴听范阳这么说,总算是放下了心,随即说道:“那好,我这就给你取早饭,你等下多吃一点。” “哦,谢谢……” 范阳应了一声,随后听见了关兴渐渐离开的脚步声。 “嘿,ok了,瞒过去了。” 关银屏撇了撇嘴,白了眼笑着的范阳。 …… 另一边,江面上打着吴字旗号的数百艘艨艟斗舰,此刻正朝着范阳他们的方向接近。 两方不可避免的即将“会晤”…… “将军,快看,是我军的战船!” 一艘带头的楼船甲板上,一员东吴小将,指着范阳他们停泊在江岸边的战船说道。 他的身边,是一员大约四十六七岁的中年将军。 江风吹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吹乱了他的胡须,和带着几丝白发的鬓角碎发…… 此人正是东吴头号虎将,甘宁甘兴霸! 只是此时的他,一脸病态倦容。 饶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也不得不在疾病的折磨下丢失了往年风采。 “哦?是何人率战船在此?” 甘宁声音透着几分虚弱,问道。 “属下不知,待属下前去打探!” 小将拱手说道。 甘宁皱了皱眉,久经沙场的他,总觉得这里不应该出现东吴战船才对…… 莫非其中有诈? 甘宁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传我将令,将前方战船四下围困,如果发现来船有诈,立刻进攻,将其歼灭之!” “是!” 小将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甘宁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楼船。 疾病虽然令他的声音虚弱,但并没有降低他的智慧。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前方的战船,其中必有蹊跷。 东吴水军的执行力很强,在甘宁下令后不过一时三刻,就已将范阳率领的数十艘战船团团围住。 …… 砰砰砰! “不好了子煜,我军战船被东吴战船团团围困,形势危急,你快醒醒啊。” 门外,是张苞粗犷的吼叫声。 关银屏眉头一皱,第一时间就是抓紧手中宝剑,似乎随时准备与敌人血战…… 范阳连忙给她使了个宽慰的眼色,随后叫道:“慌什么?我昨晚怎么告诉你们的?都忘了是吗?” “告诉手下军士,都不许慌乱,不许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张苞一听,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对啊,计划,俺差点忘了。” 说着,转身噔噔噔跑下了楼。 范阳眯起眼睛,心说来的真快…… 他看了眼关银屏,他俩才刚吃了几口饭而已,还没吃完,就赶上这事儿。 不过来了正好,反正都要面对。 范阳飞快将吴军的披挂穿好,一边穿着铠甲,一边说道:“大姐,你先吃着,我走了以后你把门拴好,谁叫门也别开,只有我叫门才能开。” 关银屏一改之前不屑的态度,郑重的点点头,轻声道:“你……你小心些,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我相信你,一切小心!” “嗯!” 范阳点点头,随即系上佩剑,大步出门去了。 他前脚刚走,关银屏就将门栓拴牢了。 …… 船尾处,关兴和张苞王平几人全部到齐,举着双手不知道在呼喊什么,现场乱糟糟一片。 范阳几个箭步冲到几人身前,却发现他们面前一字排开东吴的战船,无数艘艨艟斗舰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了自己。 范阳毫不怀疑,只要一个不留意,或者说错一句话,他们立马会被乱箭射成刺猬。 “将军,别放箭!是我啊……” 范阳张开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对面船上的一员小将吼道:“我不晓得你是哪一个,还不早早报上名来,是谁的部下?如实说来,如有一句假话,立刻放箭,叫尔等身首异处。死在万箭之下!” “哦哦,好,在下……在下张阳,是傅士任将军的部下。” “几日前,傅士任勾结糜芳,背叛吴王,投了蜀军。我等一众兄弟都是吴王的忠臣,岂肯投降刘备那厮?于是私下脱离了傅士任,准备投靠韩当将军效力。” 范阳的说谎本领,早就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说谎是张口就来,而且从不脸红。 关兴和张苞听着范阳口中高呼“刘备那厮”,听得是触目惊心,心说还得是子煜,要是换了他们,他们估计是张不开这个嘴…… “哦?是这样?” 那小将明显段位太低,直接信了范阳的话。 “那好,等着,我去禀告甘宁将军。” 说着,他转身就走。 范阳双眼一亮,看了看关兴和张苞,却发现他们也察觉到了这一重要信息。 原来对面本根没有韩当周泰,来人只是一个甘宁! 那不用说,韩当周泰,包括凌统,一定是走的陆路…… 想到了这一点,范阳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事情进展的要比想象中的顺利。 没一会儿,那小将军喊话范阳道:“张阳将军,报上你的军中职务!” 范阳眉头一皱,一种不妙的念头油然而生。 但他反应很快,还是回话道:“请回复甘宁将军,属下是傅士任将军的军中参谋。” 那小将点点头,随后再次转身消失。 军中参谋,也叫参军。 是军中很常见的职位,每一个独立领兵的将军,身边都有一个参军。 张苞在一旁憋着半天不说话,似乎难受坏了,忍不住小声问道:“子煜,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吗?” “不知道……我感觉可能小看甘宁了,他的确是个有勇有谋的大将!只是可惜……” 范阳小声说着。 “可惜什么?” 关兴问。 “他快死了!” 范阳的话,令关兴和张苞同时一惊。 就在这时,那小将又跑了出来,高声喊道:“张阳将军,请报上年龄和乡贯!” 范阳闻言一惊,心说甘宁竟然如此心细! 居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做出连番试探…… “在下年二十,南郡公安人。” 范阳朗声回复道。 范阳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傅士任和糜芳曾经在公安驻军,那么在本地征兵招幕僚,也是合情合理。 “好,请稍等!” 对面的小将再次转身回禀甘宁。 范阳趁着这个机会,低声对关兴道:“快,赶快给我找一个南郡公安人过来,要快!” “是!” 关兴不敢怠慢,转身飞奔去了。 范阳眯起眼睛,望着对面船上的数千弓手,内心深处第一次对东吴将帅产生敬畏。 谁说江东都是鼠辈? 一个甘宁,就如此不简单。 看来自己以前对阵的李异、刘阿、孙桓等辈,实在是太逊了…… 第99章 用死人做文章 很快,关兴叫来了一个公安本地人。 范阳一把揽过了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二人低声耳语,交流了一番。 很快,甘宁再次派出那名小将出来喊话,他站在对面船头上喊话道:“张参军,甘宁将军有请,请上船叙话。” 范阳望过去,朝着对方点头示意。 随即对方小将下令,将楼船再次靠近一些。 在两艘船相差不到三五米的距离时停下,甘宁所在的楼船才停了下来。 对面搭过来一张宽条木板,刚好搭在了两艘船之间。 关兴低声道:“子煜,一切小心。” 张苞也满眼关切的望着范阳。 范阳朝着二人微微点头,随即登上跳板,几个大步跨了过去。 在登上甘宁战船的一刻,范阳明显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十分强烈,让他不太舒服。 也许是船上所有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的缘故,也或许…… 里面的甘宁也在看着自己! 在那小将的指引下,范阳进入一层船舱中,顺利的见到了甘宁。 甘宁的形象和范阳从前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形象很不一样。 电视剧中的甘宁,总是很高大,很魁梧挺拔的样子。 可眼前的甘宁,两鬓斑白,头上没带头盔,只扎了头巾,身上虽然穿着铠甲,但因为瘦弱,铠甲穿在他身上总有一种撑不起来的违和感。 他的脸上更是沟壑纵横,胡茬中黑白胡须混杂,看得出来,他确实是生病的状态。 这一点,范阳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来岁月终归无情,老天不会眷顾任何一个衰老患疾之人。 范阳和稳坐中央的甘宁对视了一眼,随后范阳反应很快,立刻大步上前,单膝纳拜,拱手抱拳。 “末将张阳,拜见甘将军!” 甘宁抬起一条左臂,张开手掌示意范阳起身。 “谢甘将军!” 范阳站起身,口中称谢。 甘宁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上下打量着范阳。 而范阳也并无惧色,很自然的回视过去。 甘宁沉吟片刻,咳嗽一声问道:“咳……张参军,傅士任降蜀又几日了?” “嗯……有四日了。” 范阳回想了一下傅士任被杀的当天,距离此刻,正好是第四天出头。 不过……范阳没有想到,甘宁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问题。 难道说? 范阳忽然感觉甘宁正在给自己挖坑。 “嗯……四天,那你是从何处而来?” 甘宁深吸一口气,淡淡问道。 范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属下是从接近夷陵二十里处的水路,折返而来。” 甘宁点点头,根据范阳所说,他是折返而来,这与他率领的战船,两头相对,也就合理了。 不过,甘宁还是察觉到了一丝破绽,冷笑一声道:“张参军,从夷陵二十里处,到此地,水路不过区区数百里的距离,你怎么会用的上四天?” “正常说,一日一夜足矣。” 范阳心下微微一惊,甘宁说的不错,他差不多从夷陵到这里,真的只有一天多时间。 而前几天,也就是在杀了马忠,糜芳傅士仁以后的两天,他还在统计降将信息,和选拔未来的水军将军做工作…… 好个甘兴霸,不愧是“海贼王”出身,长年驾船,经验颇丰。 他可以从水路距离的远近、里数中判断行船的时间。 真是了不起。 范阳微微一笑,丝毫不慌,拱手说道:“兴霸将军,您有所不知,属下所说的四天,是包括了傅士任将军,从公安附近的江渚一带出发时间,开始计算的,加一起到现在,共计四天。” “哦?” 甘兴霸狐疑的皱起眉头,同时脑子里飞快的运算从公安到夷陵水路的距离,再运算到行船的速度中…… 范阳看着他默默沉思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算来往行程,和所用时间。 范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算吧,你以为我怕你算? 我怕的是你不算! 甘宁越是低头运算,越是暴露了他的智商段位。 对范阳来说,甘宁确实比以往遇到的东吴将领都有脑子。 可以说是有勇有谋。 然而他的谋略究竟有多深,此刻范阳也察觉到了。 甘宁虽然聪明,但绝没有范阳聪明。 他如果真聪明,就绝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运算距离上。 而是应该去寻找范阳话中的逻辑漏洞。 譬如刚刚范阳说过的公安附近,江渚一带。 这段距离,范阳说的极其模糊,可甘宁似乎并没有抓住这个重点,而是忽略了,反而将地点默认定在了公安。 这就给范阳一个天大的可说谎空间,范阳可以说是十里,也可以说是二十里。 总之,怎么有利,怎么说。 甘宁在心中运算良久,缓缓抬头道:“顶多三日半的时间,你所说的四天还是对不上。” 范阳心说,果然如此,他果然将心思都花在了计算时间上了。 “将军,是这样,傅士任将军有个习惯,他每当想休息,或者吃饭的时候,他都会下令将战船停在岸边,与糜芳一同在岸边休息,或者用饭。” “也许是吃饭休息,耽误了半日的时间。” 范阳说的极其自然,就好似亲眼目睹一样。 甘宁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时间倒是对上了。”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疑虑,但他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推翻范阳的话。 而且假设范阳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番话中的逻辑就能连得上,时间也对得上。 范阳眼看甘宁的表情,猜到了他只能选择相信,心中不禁暗笑。 撒谎有一个很高明的技巧,叫做“用死人做文章”。 因为死人是无法开口,死无对证的。因此,一面之词,也就成了必须要参考的必要信息。 而范阳也正是用了死鬼傅士任做了文章,才能轻易的骗过甘宁。 当然,甘宁并不知道傅士任已死,但此时他联系不上傅士任,因此“死了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 甘宁想了想,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跟随傅士任将军投降蜀汉?而是反过来寻找我军?” 范阳闻言,几乎不用考虑,脱口而出答道:“很简单,因为追随傅士任将军投降蜀军,是一条死路,几乎没有活路。” “哦?为何?” 甘宁似乎对于范阳的回答十分意外,非常好奇的问。 范阳露出一个坦诚的笑容,说道:“因为去年,关将军在败走麦城之际,我家傅士任将军没有出兵救援。刘备对我等是恨之入骨,就算投降了侥幸不死,也一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甘宁点头,又说:“这番话你可曾对你家将军讲过?” “说过,可傅士任将军受到了糜芳那厮的蛊惑,说什么也要率军投降刘备,争取宽大处理。” “我在屡劝不听后,逐渐放弃这个念头,当夜鼓舞了数十名将士,并约定下了时间,届时一同回归东吴。” 甘宁闻言皱了皱眉,沉默半晌道:“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敢违抗傅士任的将令,但又不甘心降蜀。所以在行了两日后,快到夷陵时,带领反正过来的将领,驾船折返,回到了这里。” 范阳点头道:“不错,将军,正是如此。” 第100章 干一票大的 “原来如此!” 甘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默然点了点头。 范阳的这番话,甘宁实在听不出说谎的可能,时间、路程、情理,他全部说的滴水不漏。 如果以上他所说的都是谎言,那甘宁只能说,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不过看他的年纪,应该没有这么深沉的城府才对。 甘宁默不作声,心中却是逐渐认同了范阳的话。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有最后一番试探。 “张参军,你是公安人是吧?” “是!” “哎,本将军忽然感到好奇,你们公安的方言,是如何讲的?你且给本将军说上两句听听。” 甘宁目光平静,又似乎真的十分好奇一般。 范阳淡淡一笑,还好他技高一筹,早就在船上叫来一个公安人,临时抱佛脚学了两句当地方言。 不然这可就成了最大的破绽! 公安人若是不会讲公安话,那之前所有的铺垫,就都成了诈! 甘宁也会立刻识破范阳身份有假,情况就危险了。 “将军见笑,我从小就不太喜欢家乡话,我觉得不太好听。” “比如父亲叫‘老罐子’,母亲叫‘母妈’,谁惹你你可以问他,‘你跟劳资搞么子?’‘劳资真信咯你的邪喽’……” 一言甫毕,甘宁被逗得哈哈大笑两声,笑着笑着还咳嗽两声。 身边一员小将低声附身在甘宁耳边说了什么,范阳完全听不见,不过看着甘宁看向自己,不用猜,也一定和自己有关。 无外乎是说自己的公安话讲的地道不地道而已。 范阳别的不敢说,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他在说公安话之前,还特意想了一下刚才教自己公安话的年轻人。 将他的语言神态,至少模仿了九成相像。 甘宁在听完耳语后,微笑着朝着范阳点点头。 范阳心里松了口气,心说老东西,总算给你蒙过去了! 还好哥们机灵,换一个还真骗不过你。 其实仔细想想,甘宁为何如此聪明? 人家早些年可是跟着周郎混的,当初在三江口,和周瑜一起欺骗蒋干时,那演技可是杠杠的。 什么“大都督,江北来人了……” 只一句话,就把蒋干骗得滴溜乱转。 后来又和阚泽一起,在蔡中蔡和兄弟面前演戏,伪装一副要投降曹老板的架势。 又把蔡家两兄弟骗得团团转。 该说不说,甘宁要是不当将军,那也是一个好演员啊…… 放在现在,至少国家一级。 范阳正想着,甘宁笑呵呵道:“来人,给张参军看座。” “多谢将军。” 范阳朝着甘宁微微拱手,随后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侍从搬过来的座位上。 “张参军,别怪我多嘴问了这么多,实在是为了吴王办事,需时刻谨慎而已。” 范阳微笑道:“将军心情,在下理解,怎敢怪罪将军?如今我等皆是无主之人,只盼着能在将军麾下,效犬马之劳便以知足。” “欸,好说好说,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等不去降蜀,就已经是我军的福运了。” “将军言重了,属下怎敢当。” 甘宁和范阳二人相互客气了几句,二人脸上都是笑呵呵的。 “不知将军,接下来有何规划?我等追随甘将军,愿与将军同生共死,一同破蜀!” 范阳说的大义凛然,完全看不出一点言不由衷之处。 说谎者若是达到了一定的境界,首先要欺骗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你连自己都不骗,还想骗过谁? 范阳就是深谙其中之道。 甘宁沉吟片刻,说道:“今早韩当将军传来军令,要我等走水路,发兵夷道城,去救援被蜀军围困的孙桓将军。” 范阳点头道:“正是,孙将军乃吴王侄子,焉有不救之理?韩当将军之心,何其磊落无私也!” “张参军!” “在!” 范阳像模像样的立刻拱手。 甘宁道:“令你继续率领本部人马,为我军后应,须臾我军启程,直奔夷道城。” “是!” …… 交代结束,范阳笑吟吟的回到了自己乘坐的楼船之上。 关兴张苞,以及王平张嶷,全都等得焦急万分。 张苞欣喜道:“子煜,可吓死俺了,还以为你出事了。俺刚才都快提着刀冲杀过去救你了,还好安国将俺给拦了下来,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范阳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说:“你还知道呢?你要是真那么做,我当场就会被你害死!还好安国比你稳重,要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嘿,子煜,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关心则乱。” 范阳白了一眼张苞,不再理他。 关兴微微一笑,问道:“子煜,此番如何?可瞒过去了?” 范阳咧嘴一笑,轻轻点点头道:“当然,有我范阳干不成的事吗?” 张苞撇了撇嘴,那表情似乎在说,你小子就吹吧。 不过很快,他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范阳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初步取得了甘宁的信任,他让我继续统领本部军马,随他一同发兵夷道城呢!” “干得好!” 关兴精神振奋的笑了一声说道。 张苞也低声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就这么跟在他们后面?” “对,目前先跟着,但我要你们在泊船时,派遣军士偷偷到江岸边收集干草,越多越好!” “干草?做什么用?” 张苞挠了挠头,似乎不解其意。 王平沉思良久,忽然和关兴异口同声道:“莫非你要用火?” 范阳咧嘴笑道:“嘘,小声些!当初诸葛丞相出山第一功就是火烧博望坡,如今我也做了军师将军,安能不效仿诸葛丞相,也纵它一把火?”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至少还有两把火需要放呢!” 关兴点头道:“我即刻吩咐下去,多准备一些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 “那干柴就交给俺!” 张苞咧嘴笑道。 “好!这一次,我要干一票大的!火烧战船,重现‘赤壁之火’,彻底绝了甘宁的归路,杀他个有去无回!” 说着,范阳又开始对几人交代详细计划。 …… 与此同时,关银屏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范阳的小房间内,一个人默默发呆。 此刻她如果知道东吴大将甘兴霸就在附近,一定忍不住冲过去杀了他。 只是相比于行刺,她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这一点,目前只有范阳的心里最清楚。 第101章 你欺负我~ 在得知了范阳的计划以后,关兴几人明显更加兴奋起来。 他们已经能够预想到了战争的胜利了。 范阳皱了皱眉,告诫他们道:“别高兴太早,成大事的第一条准则,就是谋事要密,第二点是对变数的精准洞察,并及时做出调整。” 几人闻言,同时正色的点点头。 这几个人办事,范阳还是放心的。 无论是关兴还是张苞,王平还是张嶷,他们在跟随范阳的这段时间内,每个人都得到了迅速的成长。 而范阳自己,也在成长。 他已经从一个完全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少年,蜕变成一个聪慧机敏,胆气过人的青年将军。 “对了子煜,你刚刚说到了夷道城,你还有一个任务,是什么任务?” 范阳淡淡一笑,看了眼张苞道:“这就是我该考虑的事了,与你们都没有关系,你们只要记住交代给你们的各自任务,就可以了。” “明白!” “对了,伯岐!” 范阳转头看向了张嶷,张嶷拱手道:“在!” “你去给我找一套东吴士卒的衣甲,尺寸要小一号的,大概这么高,衣服也不能太大太肥……” 范阳一边吩咐交代,一边用手比划着大小。 张嶷好奇道:“嗯?要吴军士卒的衣甲?做什么?” “要你找你就找,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范阳轻笑一声,但语气强硬,俨然已经有了统帅的威严。 张嶷瞬间严肃道:“是!” “去吧!一会儿给我放到我房间门口就好,不必送进去。” “……是!” 张嶷虽然心中充满疑虑,但还是答应下来。 “安国,一会儿跟上甘宁的船,但要与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明白!” …… 交代完毕,范阳一个人返回楼船三层,最高层的自己房门外。 到了门口,范阳趁着没有人注意到他,轻轻地在门上扣了三下。 里面鸦雀无声,似乎没人一般。 范阳又轻轻推了推,发现根本推不开。 不过正是因为没推开,范阳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因为这说明里面的人并没有走。 “喂,大姐,是我,开门……” 范阳轻轻地在门口低声喊道。 门内的关银屏在听到敲门声后,早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门边。 在听到范阳的声音后,这才放下心,抬手轻轻给范阳打开了门。 范阳趁着无人注意,一个闪身钻进房门内,随后亲手将房门拴好。 关银屏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范阳白了一眼关银屏,低声说道:“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你还埋怨上了。” 关银屏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外面围困我们的东吴船是怎么回事?领兵将军又是谁?” 关银屏一口气连着问了三个问题,范阳眯起眼睛,逐一解答道:“刚才的情况确实有些凶险,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解决了。” “而围困我们的东吴船,自然是孙权派来驰援前线的东吴军队了。” “领军将军是甘宁。” 关银屏闻言一愣,喃喃道:“甘宁?不是韩当和周泰吗?” “哦?你也知道?” 范阳对她的回答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 “当然,我可是卧底在孙桓身边过的,他们的举动,我都一清二楚。” 范阳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那么说,你对夷道城,自然是了如指掌了?” “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大街小巷我都走过……不是,你问我这件事做什么?” 范阳没有回答关银屏,而是低头沉思片刻,随后自顾自的点点头。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关银屏盯着范阳,一脸狐疑的问。 她总觉得范阳好像没憋好屁。 “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范阳望着关银屏,郑重说道。 “什么任务?我告诉你,我可不去,当务之急,我的任务就是等到天黑,前去杀了甘宁!” 关银屏瞪起一双杏目,十分倔强的说。 “不行,甘宁目前还不能死!你要是现在杀了他,就会破坏我的计划。” “我不管!” 关银屏愤然喝道:“我之所以隐忍到现在,就是为了杀掉东吴的全部武将,最后再去杀了孙权!为我父亲报了血海深仇!” “你够了!” 范阳也怒了,下意识的提高音量喝道:“我告诉你甘宁不能杀,就是不能杀!这里我说了算,你敢破坏我的计划,就别怪我不客气。” 关银屏勃然大怒,猛然拔出手中宝剑,范阳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的双眼一花,下一秒,冰凉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剑刃很凉,一如其中隐藏的淡淡杀气。 范阳面色复杂,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关银屏,他就不信她会对自己动手。 “你……你别逼我!” 关银屏的心情更为复杂,她不知道范阳究竟是什么计划,但她只知道,自己如今能苟活于世,完全凭借着一腔仇恨作为支撑自己前进的动力。 如果明知仇人在眼前,而她却不能杀,这无疑比杀了她更让她感到痛苦。 范阳深呼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此刻他死死的盯着关银屏的双眼,冷冷说道:“我再说一遍,甘宁,你不能杀!” “你……” 关银屏明显被范阳冰冷的气势镇住了,没想到自己的剑都抵在他的脖子上了,他竟然还能如此硬气。 还有他那冰冷的眼神和语气,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关银屏,你另有任务,而这个任务至关重要,甚至决定了我军未来在对阵东吴的水陆三军时,能否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 “你如果不去做,还谈什么为父报仇?关将军在九泉之下,将不得心安!” “你……你说什么?” 关银屏看着范阳,手中的剑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更是因为范阳的这番话,感到无比震撼。 “打仗不是儿戏,必须要依靠谋略!” 范阳盯着心绪动摇的关银屏,趁热打铁的说:“就凭你杀了几个东吴将领,就能击败孙权吗?况且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就一个甘宁,有多难对付,你知道吗?” “你这么一股脑的冲上去行刺,不是在逞匹夫之勇,是什么?” 关银屏被范阳一通抢白,明显内心产生动摇。 可她从小好强,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编排? “你不是想杀吗?你有本事先杀了我,我死了,你就可以随意去刺杀甘宁了,来呀,杀了我!” 范阳冰冷的眼神,直戳关银屏的内心深处。 最终,她终于服软了,放下长剑,眼圈一红,气得都快哭了,声音哽咽道:“你……你欺负我!” 第102章 我可没想耍流氓 “哼!” 范阳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看着可怜巴巴,眼圈含泪的关银屏,丝毫没有一点的怜悯之心。 对待这种固执的女人,就必须要比她还硬一点,才能将其驯服。 不然以她始终野性难驯的个性,早晚会给自己,甚至给她本人带来麻烦。 “天地很大,敌人还有很多,他们都很强,绝非李异刘阿之辈可比。” “还有孙桓,要不是仗着他喜欢你,你以为凭你的伎俩,能如此轻松的走到他的身边吗?” 关银屏紧紧地抿着嘴角,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范阳。 范阳冷哼一声,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说:“这一次的任务,非你不可。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第二人的人选,你以为我愿意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你吗?” “你,你什么意思?小看我吗?” 关银屏吸了吸鼻子,气呼呼的问。 “我并没有小看你的意思,相反,我很认可你的能力,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将这个任务交给你。” 范阳的态度渐渐缓和下来,同时声音也变得柔和了。 听到范阳这么说,关银屏心里五味杂陈。 她完全没想到范阳在训斥了自己一番后,还能认可自己的能力。 这种复杂的感觉,让她又是有些生气,心里还有点欢喜,还有点小得意。 在这种复杂的心绪的推动下,关银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道:“什么任务啊……” 她的声音变小了,态度很明显的软了下来。 “一会儿我会派人给你拿一套东吴士卒的衣甲,你一会穿在外面。” 范阳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任务是,一会儿跟我去面见甘宁,我料他今晚必定会再次传见于我。” “到时候,你要全程装成哑巴,一句话也不能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明白了吗?” “啊?” 一听这话,关银屏有些傻眼,喃喃问道:“什么破任务啊?还要装哑巴?不让说话,你想憋死我吗?” 范阳没好气的反问道:“废话,你要是开口说话,人家立马就会知道你是女的,那我要你穿士卒的衣服,还有什么意义?” “哦!你要把我打扮成东吴小卒,女扮男装,是这样吗?” “……我靠?” 范阳气得直翻白眼。 窝尼玛!自己说了半天,这大姐才反应过来。 看来她这么半天,一直都在和自己找别扭,压根没认真听自己说话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任务,一块都说了。” 关银屏似乎看出了范阳对她的无奈,只能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 “之后,我会先给甘宁献上‘破蜀之计’,趁着这个功夫,我也会把你介绍给他……” “啊……我懂了,我趁机上前杀了他,对吗?” 关银屏双眼一亮,笑眯眯的问。 “对个屁!” 范阳白了一眼关银屏,也不想和她说太多了。 “总之,你的真实任务,是趁着黑夜,潜入夷道城。当然,你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比如说给城内的朱然传信……” “然后呢!” 关银屏急不可耐的问。 “我要你将朱然给我绑回来!原原本本的给我带回来,具体行动方案,我不会提供给你,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总之,我要的是一个活的朱然!” 范阳的声音语气十分平缓,可听在关银屏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 “啥?你让我去……绑架朱然?” 关银屏愣愣的盯着范阳问道。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关银屏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干嘛非要活的呢?一剑捅死不就完了!” “靠,我说大姐,你脑子里除了杀人还有没有点别的?!” 关银屏顿时尴尬的笑了笑。 她本来没想笑,但看着范阳又急又气的样子,她就感觉很滑稽,实在没憋住,才笑出了声。 不过她的笑容都是一闪而逝,很快再次淡定下来。 “明白了,你要活的朱然……” 关银屏说着,默默的点点头。 “有什么难度吗?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尽管开口,总之我会尽量满足。” “嘁,你觉得我有那么差劲吗?别说抓一两个人,就是千军万马的战场,我也没什么怕的!” 关银屏哼了一声,似乎对范阳质疑她的表现十分不满。 “得得得,你最强你最棒,当我刚才没说过成吗?” 范阳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懒得和对方争论了。 他忽然想起了张星彩,要是星彩在,她一定会比关银屏更加的善解人意,更加的温柔体贴。 当然…… 这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同,也不应该拿在一起做比较。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军师,你要的衣甲我给你带过来了。” 范阳和关银屏同时一惊,门口正是张嶷的声音。 “好,你放门口吧,我等下去拿。” “是!” 张嶷应了一声,将衣甲放在门口,瞬间响起哗啦一声,那是铁甲与木板接触的声音。 范阳隔了一会儿,等张嶷走远了,这才去开门,将衣甲拿了进来。 “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 范阳说着,将衣甲递给了关银屏。 关银屏两条秀眉微蹙,十分不情愿的拿起这件衣服,放在鼻子下面先闻了闻。 范阳无奈的撇了撇嘴。 “你什么癖好?怎么还喜欢闻男人衣服呢?” “屁!” 关银屏没好气的骂道:“我是嫌弃你们臭男人身上太臭!要是有一丁点儿的味道,我可不穿。” “呵,大姐,这儿可不是由你使性子的地方,你不穿也得穿!” 关银屏哼了一下,随后说道:“还好,这件衣服没什么味道,看着也蛮干净,不然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穿。” 说完,她直接将衣衫穿在自己衣服外面,随后再将简陋的铁甲穿上,戴上头盔。 等她全部穿戴整齐后,俨然就是一个东吴的小兵了。 只是容貌还是过于俊俏,显得有点突兀。 范阳上下打量着关银屏一番,关银屏挑了挑眉,随即做了个冷酷的表情说道: “如何?像不像东吴军中的小卒?” 范阳点点头道:“如果不看脸还好,一看脸就不像了。” “说来也怪,你怎么就生的这么好看呢?” 范阳说者无心,关银屏却听红了脸,低声骂道:“呸,无耻之徒,谁稀罕你夸了,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能哄我高兴……” 她正要再说两句,却发现范阳正若有所思的抓起她遗落在床榻上的黑色面巾。 “你把这个面巾蒙上脸,我再看看。” 关银屏一愣,可还是接过了黑色面巾,将大半张脸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范阳见状,终于满意的笑了笑说:“不错,把脸给遮住,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至少不仔细看,瞧不出来你是男是女……” 说着,范阳下意识的看了眼关银屏还在发育中的小胸脯。 要说上帝他老人家还真是公平,给了脸蛋就不给身材,给了身材不给脸蛋。 而长得又漂亮,身材又棒的,只能说是相对较少…… “你……范阳!你那狗眼在看哪儿呢?无耻!再看我,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关银屏在发现范阳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看时,瞬间又羞又怒,双手捂住胸口,恶狠狠的低声吼道。 “咳咳咳……” 范阳老脸一红,连忙尴尬的避过视线。 他心里大呼冤枉,他可不是想耍流氓。只是想检查一下对方身上的女性特征明不明显,仅此而已嘛…… 还好,不太明显。 第103章 奸诈 范阳所料不错,在水路行驶大半天后,临近傍晚时,甘宁真的派人来传范阳一同商议大事。 范阳也不推辞,带着女扮男装的关银屏走下舱楼。 由于关银屏穿着一身东吴士卒的衣甲,而且还蒙着面,因此所有人都没看出来她是一个女子。 关兴和张苞,以及王平等人早就站在甲板上,等候范阳多时了。 忽然发现范阳身后跟着一个蒙着头脸的小卒,不禁全都愣住了。 张嶷一呆,指着范阳身后的关银屏张了张嘴。 “他,他……” 范阳淡淡一笑,没有理会张嶷惊讶的反应,而是笑着面对张苞问道:“走轲准备好了吗?” 张苞愣了一下,看了眼范阳问道:“他……他怎么蒙着脸啊?” “靠,能不能别所问非所答?” 范阳白了一眼张苞,没好气的说。 张苞憨笑一声,说道:“哦哦,早就准备好了。” “子煜,小心些,用不用我陪着你去?” 关兴略微紧张的询问道,似乎对范阳独自前往敌船的举动很不放心。 范阳笑道:“行了,安国,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况且身边有个大高手,自然平安无虞!” “高手?” 几个人都愣了愣,下意识的看了眼蒙面的关银屏。 关银屏低着头,始终不敢去看自己兄长的眼睛,生怕被自己哥哥给认出来。 结果范阳这家伙好死不死的偏偏提醒了一句,真是气煞人也! 关兴盯着关银屏微微一愣,发现眼前之人十分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哪见过,又好像完全没见过…… 只有张嶷心中确信,范阳一定是在房间藏人了。 可是,昨天船上还没有这个人,军师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大变活人啊…… “行了,都别瞎琢磨了,我们走吧。” 范阳招呼一声,率先走向船后,船后牵引着几条走轲,其中一艘就是张苞提前准备出来的。 关银屏头也不抬,全程跟在范阳身后,看起来十分低调。 二人来到船后,范阳正要指挥走轲上的军士将小船划到船身旁的木梯处。 下一秒…… 关银屏嗖的一下,整个人直接从船后纵身一跃跳了出去,双脚轻飘飘的落在小船上,走轲只是轻微的晃了晃。 “我靠!你,你……” 范阳惊地瞠目结舌,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功夫! 关银屏抬起头,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眼范阳。 虽然她戴着蒙脸巾,不过只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正在偷笑。 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在说:好汉,有本事你也跳啊! 靠…… 范阳朝着她伸出中指,随即跃跃欲试。 可往下一跳,至少四五米高…… 我凎。 还是老老实实走船梯吧…… …… 前往甘宁楼船的一路,关银屏肆无忌惮的耻笑着范阳的胆小。 这让范阳就很郁闷。 他并不是胆小,只是有点恐高,这也算毛病吗? 况且他也没练过那种上蹿下跳的功夫,更没有在大船上往小船上跳的经验…… 汗! “行了行了,马上就到了,从现在开始就别说话了,一切听我安排,看我眼色行事。” “嘁,几句戏言也听不得?你这人,真是无趣得紧!” 关银屏撇了撇嘴,颇为不屑的说。 “……” 范阳彻底无语了,他感觉自己再跟关银屏混几天,他早晚得抑郁症。 人说漂亮女人应该是医病的良药,她可倒好,简直是要命的毒药…… 也就是范阳,换一个早就被气死了。 …… 登上甘宁的楼船后,范阳领着关银屏径直进了一层船舱内。 船上,“甘”字大旗迎风飘扬。 甘宁此时正坐在舱内,一见范阳来了,立刻笑着摆手道:“张参军,来来来,正说到你呢!你快到了,请坐!”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虚弱,不过虚弱中依然不乏威严。 范阳笑着拱手道:“多谢甘将军,您刚才说我什么了?” 范阳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吟吟的问。 只有身后的关银屏一脸疑惑,思忖道:张参军?他什么时候改姓张了? 不过很快,关银屏就猜出来了。 不用说,一定是这个满嘴谎话连篇的家伙,信口胡诌编出来骗人的。 甘宁呵呵笑了几声,随后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咳,我们刚才还说到,张参军很了不起啊,年纪虽轻,见识却甚高,而且胆量很大,能一个人统领数十艘战船,弃暗投明,归顺吴王。” “只要这次破蜀之战大获全胜之后,我……咳咳,我一定在吴王面前细细陈说参军之功!吴王必然重用张参军。” “届时论功请赏,拜将封侯,前途不可限量……” 范阳闻言,哈哈大笑两声,很自然的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如此,属下可要多谢甘将军提携了,如果真有这一日,甘将军举荐之恩,卑职定当报答。” “呵呵,你我同为吴王效力,谈何报答?” 甘宁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只要你我勠力同心,全力破蜀,吴王自然会看在眼里。” 关银屏听着这二人说话,不禁心里有气。 其实她明知道范阳与甘宁是虚与委蛇,可听到二人一口一个“破蜀”,一口一个“拜将封侯”,她就忍不住的气愤。 就在此时,甘宁也将目光投向了关银屏。 “欸?张参军,你背后所站者何人?为何蒙着头脸?” 甘宁看了眼关银屏,直觉告诉他,此人十分可疑。 范阳笑着拱手道:“将军,这位小兄弟是我的生死之交,本领过人,只是天生哑口,不会说话,性格又怪癖,不喜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一直蒙着面巾。” “哦,是这样……” 甘宁淡淡一笑,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小将。 那小将在看到甘宁的眼色后,立刻反应过来,心领神会的转过身,用水碗盛了一碗清水,端着走到关银屏面前。 “小兄弟辛苦了,来喝一碗水润润嗓子吧。” 范阳见状心中顿时一惊,这种情况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关银屏如果不慎,稍微露出一丁点破绽,搞不好他对会前功尽弃,惹来甘宁的怀疑。 “这,他……” 范阳正要替关银屏说两句,却见关银屏连忙挥舞双手,同时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渴。 谁知道下一秒,这小将忽然发难,伸手来抓关银屏的面巾,速度奇快。 范阳心中大呼不妙,原来送水是假,趁机去抓关银屏的面巾才是真! 这小将,太他妈奸诈了…… 第104章 范阳献计 就在范阳替关银屏担心的时候,却见关银屏反应迅速,身体猛然后仰,躲过了这一抓。 同时单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猛然向下拖拽,并飞起一脚踢在对方的腿上。 只听咣当的一声,水碗落在船舱地板上,碗没碎,但水却撒了一地…… “呜哇……” 那小将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随后只觉得小腿一阵剧痛,让他情不自禁的单膝跪地。 那姿势像极了求婚的动作…… 只是关银屏不会让他这么好受,顺势将他手腕背到了他的后背上。 “呃啊……” 又是一声轻轻的痛叫,那小将一脸痛苦的被关银屏制住另一只手,反抗不得。 啪啪啪! 忽然,甘宁笑吟吟的拍起了巴掌,颇为欣赏的看了眼关银屏说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好身手,我的属下不懂事,请你勿怪,看在本将军的面上,就饶了他吧。” 范阳连忙接过话,满脸陪笑道:“甘将军说哪里话,明明是我管教无方,御下不严,得罪了这位兄弟,还请小兄弟海涵。” 说着,范阳厉声喝道:“还不放手?!” 关银屏心里这个气,偷偷地瞪了一眼范阳,随即把一腔怒意全部发泄在甘宁的手下身上,当下奋力一推,竟然直接推了他一个跟头,差点脸先着地,就此破相…… “你……” 范阳见状,厉声呵斥道:“怎么着?我说你两句你有怨气吗?干嘛如此为难人家?” “就算是人家无礼在先,你也不能下此重手,伤了人家小将军怎么办?你担待得起吗?” 甘宁尴尬的咳嗽一声,心说你是管教手下呢?还是变着法的骂人呢? 不过……这种事甘宁也算理解。 毕竟人家确实有言在先,自己依然派人去试探他的身手,着实理亏在先。 关银屏被范阳吼得一脸委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装哑巴。 心里却恨恨的将这笔账给他记下了。 “好了好了,都不是什么大事,年轻人打打闹闹,常有的事。” 甘宁试图调解,几句话下去,有理有面,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只是那个被关银屏推了个跟头的小将,此刻正颇为不服气的瞪着关银屏。 关银屏也不看他,只当做没看见。 “甘将军,您见笑了,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他一定再也不敢了。” “嗯,果然身手不凡。” 甘宁笑着看了眼关银屏,随后再次将目光落在范阳身上。 “张参军,此番我找你前来,正是想请教一下你,看看有何破蜀良策。” 扯了这么久的闲白,甘宁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范阳淡淡一笑,心说早就猜到了你会来找我。 范阳沉思片刻,有些故作深沉。 “甘将军,不知此地距离夷道城还有多远?” “不足二十里,走水路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到达。” 范阳点点头,随即又问:“那韩当周泰二位将军呢?他们如今何在?” 甘宁道:“我们相约来解夷道之围,只是我们走水路,行军速度比他们要快一些,我想他们此刻应该正在来的路上。” 范阳点头道:“原来如此……” 甘宁微微皱眉,正要开口,范阳淡淡一笑,说道:“将军,欲破蜀军,必要先知蜀军虚实。” “请问蜀军虚实,将军可知?” 甘宁闻言一怔,本来是他问范阳有何良策破敌,结果现在变成了范阳在反问他。 “未知也!” 范阳淡淡一笑,见甘宁倒也坦诚,笑着说道:“兄弟不才,在偶然间真的探听到了一些蜀军的虚实。” “哦?此话当真?” 甘宁双眼一亮,范阳的这番话可让他太感兴趣了。 要知道,兵法中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能得知刘备军中虚实,这对他们接下来的破蜀战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真,我亲耳听到糜芳将军和傅士任将军的谈话。” “哦?他们是如何说的?” 范阳微微一笑,见甘宁已经上套了,于是信口开河,犹如大忽悠附体一般,侃侃而谈道:“那一天,我在路过傅士任将军帐内时,曾经听他和糜芳谈论军情。” “我好奇的听了几句,却发现他们在讲刘备。” “说刘备入川时,只引兵五万。荆州还剩四五万兵,一万水军,一万陆军,由关羽直接统领。剩下的兵马分散驻扎各个城池重镇,防守边境。” “而糜傅二位将军,也统精兵一万,驻扎在公安。” “关羽败亡以后,荆州兵死伤大半,还有一部分归顺了东吴……” 关银屏听着范阳和甘宁对她的父亲侃侃而谈,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还有一丝隐隐作痛…… 试想她的父亲如果还活着,天下之人谁敢这般公然喊出“关羽”二字? 范阳当然不知道关银屏的想法,而是一直在忽悠甘宁。 “刘备入益州后,招降纳叛,收益州兵十万,汉中兵马五万。加上原本的荆州兵五万,共计二十万。” “这二十万,就是刘备的全部家底了。其中十万,刘备留下来守益州,剩下的十万大军,则带出来伐吴。” “我又听糜芳将军说,刘备有个习惯,每到一处,必派兵驻守,除了秭归和巫县,他在夷陵的兵力,不过五六七万……” 甘宁闻言一喜,说道:“果真如此的话,我军破蜀倒是不必担心兵力上的悬殊优劣了。” 范阳点头道:“是,不必担心兵力多寡,只要定下良策破敌即可。” 甘宁点头,对范阳的话再次信任了三分。 “张参军,请问你可有字?” “在下字子煜。” 甘宁点点头,笑道:“子煜,你有何良策,还请不吝指教。” 范阳连说不敢当,不过既然甘将军下问,他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甘将军,某有一计!定可大败蜀军!” “哦?子煜但请细细说来!” 甘宁彻底信了范阳,连称呼也变成了“子煜”。 范阳露出一丝奸诈狠厉的笑容,说道:“那就是火攻之计!” “火攻?” “不错,此时正值八月,天气炎热,如若能够派遣一支小队,潜入夷道城外的蜀军大营,趁着黑夜,纵火烧粮,蜀军自然不战而溃。” “况且天气干燥,蜀军营寨勾连纵横,一旦火起,就是一片火海,蜀军插翅难逃,必败无疑!” 甘宁闻言,皱起眉头,淡淡说道:“计是好计,只是实施起来,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蜀军大营,岂是能随意混入的?” “哈哈哈,将军勿虑!” 范阳笑着说道:“我张阳之所以敢献此计,正是因为我自有办法可以潜入。” “实不相瞒,我们军士卒曾在船中发现了无数蜀军的衣甲旗帜,应该是糜芳私自留下来的。” “我们可以将这些衣甲旗帜利用起来,伪装成蜀军,在蜀军运粮途中,乘机袭杀蜀军运粮士卒,同时假扮成运粮的蜀军,这样就能大张旗鼓的混入蜀军大营。” “等我们纵火成功,就以火为号,将军,你带兵从水陆上岸,袭杀蜀军大营,韩当周泰二位将军在从侧方,引军夹击……” “最好再派一心腹密探,连夜潜入夷道城,与朱然和孙桓二位将军取得联系,二位将军再引出城内之兵,三面夹击,蜀军将被我军彻底歼灭,无一生还!” 第105章 甘虎 “此计甚妙啊!” 甘宁听到兴奋处,忍不住拍案叫绝。 范阳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我计若成,破蜀之首功,当属甘将军!” “呵呵,不,有功者赏,吴王向来公正,必不薄待子煜,子煜大可放心为吴王效力。” 甘宁笑道。 范阳淡淡笑道:“大事未定,此时谈论封赏还为时过早,将军,不知可有韩当将军的消息?” 甘宁点点头,笑道:“在传见你之前,我已经收到了韩将军手书,子煜请看。” 说着,甘宁将一封锦缎信囊交给手下小将军,示意他将书信递给范阳。 范阳接过信,拆开一看,白帛书信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繁体汉隶。 信的前半部分,是韩当以主帅并战友兄弟的视角,加以安抚,叫甘宁不要过于操劳,保重身体,不要勉强。 信的后半部分,说的是韩当率军已经离开了枝江县,一路向西进发,再有一日,必将抵达夷道,与甘宁水陆三军汇合。 范阳看毕,默默将信叠好放回信囊,又还给了那员小将。 “如何?” 范阳看向甘宁,点点头道:“甘将军,韩将军行程我已知悉,如果甘将军纳我之计,当务之急便是要派人百里加急,给韩当将军传信,并在信中将详细计划,告知韩当将军,以免临期有变,相告不及。” 甘宁点点头道:“不错,我即刻作书,写信报与韩当将军!” 说罢,甘宁也不含糊,拿起笔杆,取出一封白帛,刷刷点点开始写信。 等他写完,立刻将信件交给身边小将说道:“你立刻派人,快马传报韩当将军。” “是!” 那员小将抱拳拱手,飞身而出。 甘宁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说:“对,我还要作书给朱然和孙桓将军,约他们在后天傍晚出兵,一同夹击刘备大军。” 说完,甘宁再次抽出白帛,提笔又给孙桓和朱然写下书信。 范阳在一旁默不作声,但眼睛时不时的瞟着低头作书的甘宁。 他知道,他等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关银屏等了这么久,也有些按耐不住,但她始终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说话,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说话。 否则就穿帮了! 但不说话的滋味,对她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等写完信后,甘宁将帛书折叠起来,塞进信囊之中,正要传令时,范阳说话了。 “甘将军,夷道城的信,就让我的这位小兄弟去送吧。” “哦?” 甘宁眯起眼睛,先是狐疑的看了眼范阳,又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关银屏。 “这是为何?” 甘宁开口淡淡问道。 当范阳这番话一说出口时,便已经引起了甘宁的一丝疑虑。 他怀疑的不是别的,是为什么偏偏这封信,张参军要自己的人去送? 这中间莫非有什么隐情? 看着甘宁的表情,范阳就知道他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 当下,范阳微笑着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我的这位小兄弟,就是在夷道城中降生,在夷道城中长大,他不仅熟悉城中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甚至他还知道如何避过蜀军,如何潜入城中。” “哦,原来如此。” 甘宁闻言,忽然笑道:“好你个张子煜,原来你在前来献计时,就已经料到了要去夷道城送信这一步,所以叫来了熟悉夷道城的本土兄弟,帮忙传信,是吗?” “呵呵,将军明断,在下佩服。” 范阳笑着拱了拱手,既恭维了甘宁,又等于默认了他的说辞。 甘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范阳。 范阳虽然一时看不透甘宁何意,倒也毫无惧色,朝着他笑了笑。 甘宁沉吟片刻后,喃喃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这位兄弟是个哑巴,只怕被人当做奸细抓起来,无法为自己开脱辩解……” “这样吧,我另派一心腹人,随你这位小兄弟同去。这样在需要说话时,我的心腹可以助其交流,你的小兄弟又熟悉城内街巷,二人齐心合力,一定不负所托。” 范阳一听,心中不禁冷笑。 甘宁啊甘宁,果然是一条老狐狸! 说来说去,他不还是不放心自己的人吗? 派一双耳目前往监视。 不过这样也好,他放心,事儿反而好办。 范阳想了想,点头笑道:“如此甚好,这样在我的兄弟遇到急难之时,身边有个帮手,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关银屏一听自己身边还要跟一个人,立刻有些急了,朝着甘宁摆了摆手,示意她不需要人帮助。 范阳笑着回头看了眼关银屏,朝她说道:“哎?难得甘将军如此心细,时刻为你着想,这样不好吗?我看你就听从甘将军安排,事后甘将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甘宁笑呵呵道:“不错,你将事情办成,本将军重重有赏。” 关银屏心里是又急又气,正要狠狠地瞪两眼范阳,却发现他正在朝着自己使眼色。 关银屏一愣,看范阳这意思,似乎是希望自己答应下来。 无奈,关银屏只能选择信他一次,朝着甘宁点了点头,抱拳拱了拱手。 甘宁笑道:“这小兄弟还挺倔强,想必是怕人小看了他是吧?” 范阳满脸陪笑道:“抱歉了甘将军,我这位兄弟天生是个哑巴,所以万事要强,能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想麻烦别人。” “欸?说什么麻烦,都是为吴王效力,理当互敬互助,亲如一家。” 甘宁说着,将书信递了过去。 关银屏看了眼范阳,见范阳笑着点头,这才快步走到甘宁面前,伸手接过了那封信。 “好,那明日大军暂且休整一日,后天傍晚,就看子煜的火光为号了!” 范阳拱手正色道:“为了吴王大业,张阳万死不辞!” “好!” “张参军赤胆忠心,吴王得知,必有封赏!” 甘宁哈哈笑道。 范阳也笑了,二人都沉默片刻,范阳接茬说道:“那明日,兄弟就在岸边,派手下军士四下搜集干草,只待后天蜀军粮车一到,兄弟自当出手劫粮,打入蜀军内部,伺机而动。” 甘宁点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时,门外的那员小将走了进来。 甘宁见状,双眼微微一亮。 “对了子煜,这位小将军,乃是我的义侄,名唤甘虎。” 范阳一愣,望着这个叫甘虎的小将有些出神。 他不就是这段时间,与己喊话,来往联络的小将军吗? 原来他是甘宁的义侄。 范阳还没想通甘宁的意图,此时却不得不笑了笑,拱手说道:“原来是甘将军之侄,失敬了。” 甘虎看了看叔父甘宁,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礼貌性的对范阳回了个礼。 “无妨,子煜,我有心让甘虎追随你,跟你历练历练,顺便也可以做你的副手,凡事助你一臂之力,也是好的。” “不知你意下如何?” 甘宁说着,脸上始终露出和蔼的笑容。 甘虎和范阳同时有些傻眼,相互对视一眼,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第106章 范阳的智慧 好一个甘宁,看来终归是放心不下自己,想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一个耳目! 既然如此,就如你意又如何? 范阳的头脑转的飞快,下一秒忽然开口笑道:“在下承蒙甘将军厚爱,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是否麻烦了小甘将军?” 范阳像踢皮球似的,将问题又踢给了甘虎。 甘虎似乎不太情愿,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 “叔……叔父,按理说您的将令,小侄不敢违抗,只是如今您有病在身,身边缺少细心之人照料,小侄若去,实在放心不下……” 这番回答,不仅令范阳感到吃惊意外,就连甘宁也愣了一会。 范阳想的是,甘虎大概率会一口答应下来。 甘宁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军令如山,自古以来将军下令,属下岂有违抗之理? 可甘虎的回答,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他出于小辈对长辈,尤其是对叔父的一番孝敬之心,这番心思,也着实可贵,也很可敬。 范阳眼珠一转,就坡下驴道:“既然甘将军身体不好,那还是留甘虎小将军在身边侍奉吧!” “遇到事,卑职自当尽心去办,毕竟,我还等着胜利后,吴王的封赏不是?” 范阳的最后一番话,说得极其市侩,圆滑。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甘宁保证,他是值得信赖的人。 可甘宁似乎并不吃这一套,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范阳,随即又看向甘虎,厉声道:“甘虎,你敢违抗本将军将令吗?” 甘虎一愣,表情有些委屈。 他是一心一意的为叔父着想,可叔父竟然对他摆出了将军的威严。 既然这样,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抱拳拱手,称了声是! 甘宁见甘虎答应了下来,心中顿觉宽慰。 随即他反过来安抚甘虎几句,说道:“侄儿,叔父向来知你一片孝敬之心,只是相比于家国大事,叔父的个人荣辱,都不值一哂,你明白吗?” 这番话明显另有深意,搭配着甘宁那饶有意味的眼神。 甘虎默然点点头,看样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但不管甘虎听没听懂,范阳至少听懂了。 “国家大事”指的是与蜀军,与刘备即将展开的战斗。 而他之所以要派甘虎到范阳身边效力,其意当然也并不单纯是“效力”…… 在甘宁看来,范阳是一个关键人物,是一个可以和即将发生的战争,甚至是胜利与否都有联系的重要人物。 把范阳盯好了,也就等于办好了“国家大事”。 甘宁啊甘宁,不愧是和周瑜混过的人,心机城府自然不是潘璋马忠等辈可以比拟。 即便是范阳成功的扛过了甘宁的连番试探,甘宁也始终对范阳保持着一丝戒备之心,并没有完全的相信。 所以,他必须要将甘虎作为耳目,送到范阳的身边,时时刻刻监视范阳的一举一动。 这就好比当初在赤壁之战时,甘宁也被周瑜派到了蔡中蔡和兄弟身边一样,监视着这二人的动向。 不过甘宁终归不是一流的智谋之士,他的段位仅仅比潘璋马忠,以及其他的江东武将要高一筹。 他还远远达不到周瑜、陆逊这个段位。 如果他能有周瑜陆逊那般的深邃的城府,他就该想得到,派自己侄子甘虎去做耳目,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甘虎的智商段位,明显比当年的甘宁还要低出不止一段。 当年的甘宁依计而行,成功的监视着二蔡兄弟的一举一动。 他可曾公开的违抗周瑜的对策? 可甘虎就没想到这一点,相比于甘宁,他更像一个实在孩子。 将这样一个实在人送到自己身边,范阳何虑之有? 这不正是给了他将计就计的大好机会吗? 凡事都可以在甘虎面前做戏,在由他透露给甘宁虚假的情报。 现在的范阳,就好比当年的周瑜。 甘宁好比曹操,甘虎好比蒋干。 曹操错信蒋干,而误杀蔡瑁张允,正是因为多疑之故。 而甘宁错用甘虎,本质上也是因为多疑,对范阳的多疑。 聪明人,因为聪明,往往却做了糊涂事。 而糊涂人,因为糊涂,往往会做下更多的糊涂事。 而想要避免做糊涂事,就必须做一个有智慧的人。 智慧是比聪明更高的一个段位,范阳目前正处在接近智慧,却并未彻底达到的一个复杂水准。 “甘将军,舱内气闷,我先出去透一口气。” 范阳看出甘宁似乎有话想对甘虎交代,可又迫于自己在面前,而无法开口,因此范阳十分识趣的提出“出去透气”的想法。 甘宁自然求之不得,笑着点头道:“请便。” 范阳拱拱手,随即朝着关银屏摆了摆手,关银屏会意,快步的跟了上去。 船舱外的甲板上,范阳引着关银屏来到一个不起眼处,趁着东吴士卒没有注意他们,范阳低声笑道:“怎么样?憋坏了吧?” 关银屏长呼一口气,哼了一声道:“你糊涂啊!为什么要答应甘虎留在你的身边?你这不是给甘宁留了一双耳目吗?” “嘘,小点声!” 范阳瞪了一眼关银屏,随即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放下心。 范阳低声解释道:“你懂什么?要是不答应甘虎留下,不是更惹甘宁的怀疑吗?你以为甘宁现在完全相信我了吗?幼稚!” 关银屏一时语塞,虽然被范阳说她幼稚,但她脑子毕竟不慢,很快就反应过来。 “那……那也不应该出来啊,你就不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吗?” 关银屏撅着小嘴,似乎很不服气的说。 范阳笑道:“咱们在里面,有些话,他们会放心大胆的说吗?说你幼稚你还真幼稚。” “你只要记住你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关银屏撇了撇嘴,低声道:“知道呀,不就是将朱然绑架吗?”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除了范阳,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 范阳点点头,随后又问:“那然后呢?” 关银屏望着江水,淡淡说道:“将他绑回来见你呗?” “万万不可!” 范阳低声说道:“你要是这么做,就坏了我的计划了。” “你应该这样……” 说着,范阳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关银屏一愣,张大小嘴说:“啊,这能行吗?你还要我回孙桓的身边啊?还有朱然,你要我把他藏在他自己房间里?” “没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回到孙桓身边,他必然万事都听你的,届时你可以将甘宁手书交给孙桓,嘱咐他依计行事。” “等孙桓率兵出兵后,城内空虚,我会派你哥哥安国,乘机袭取夷道城!” “啊?!原来如此!” 关银屏闻言,兴奋的一双眼眸都闪烁着光芒,低声笑道:“原来你想的这么深远……也对,本姑娘是谁?本姑娘的作用可大着呢!你早这么说,我还何来的异议?” 范阳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看着关银屏。 这小妮子,真是长了一张巧嘴。一边夸赞她自己,一边还埋怨范阳的不是,好赖话都让她说了…… 第107章 厮杀汉怎能不饮酒? 看着范阳一脸无语的样子,关银屏抱起双臂,撇嘴问道:“喂,干嘛搞出一副无话可说的表情,我说的不对吗?” “……对。” 范阳真是不想和她再争辩了,索性她说什么都对,就得了。 关银屏露出一丝得意的坏笑,不知为什么,看着范阳一脸吃瘪的样子,她就想笑。 “哦,对了!” 关银屏忽然低声说道:“一会儿我去夷道城,甘宁不是给我安排了一个耳目在身边吗?我,我该怎么办啊?” 范阳无奈的笑了笑,低声道:“不是大姐,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问我吗?” “你什么意思?” 关银屏闻言,气愤的瞪起一双杏目。 看范阳的表情,似乎是嫌弃她很笨的样子。 自己明明很机智的好吧? “大姐,你想想,你明知道他是个耳目,他还是你的敌人,等到月黑风高,周围没人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应该怎么做?” “别犹豫,说!” 范阳虽然无奈,但还是一步一步引导着关银屏。 “杀了他!” 关银屏脱口而出的同时,不禁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范阳耸了耸肩,轻笑道:“这不得了,多简单的事,也值得一问吗?” “喂,你这样说,是嫌弃我蠢吗?” “你猜!” “你!” …… 船舱内,甘宁将自己的本意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侄子甘虎听。 甘虎听完后,也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如此,我说叔父为何要将我送到姓张的身边……” 甘宁眯起眼睛,沉吟半晌后,淡淡说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目前我最信任的只有你了,也只有你能帮我去做这件事。” 甘虎挠了挠头,反问道:“叔父,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领兵在外,万事都需谨慎。” 甘宁皱起眉头,轻轻地咳嗽一声道:“虎儿,你还年幼,没经历过世事险恶,叔父的心情,你可能无法理解。” “这个张阳如果真的是个文武双全,忠心不二之人,我自会向吴王保举引荐。” “可他如果真有什么别的图谋,叔父就要立刻将他杀掉,以策万全!” “所以,你必须要盯紧他。” 甘虎点点头,低声道:“叔父,侄儿明白了。” 甘宁点点头,随即又嘱咐道:“对了,再派一个心腹之人,与张参军的兄弟一同前往夷道,这两个人,我们都要盯紧。” “是,我这就去办。” …… 没一会儿,甘虎领着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军士走到范阳和关银屏身边。 关银屏见甘虎来了,立刻闭上嘴巴,开始装哑巴。 范阳笑着拱手道:“小将军!有何吩咐?” 甘虎指着这个年轻军士,朗声吩咐道:“我叔父有令,命这位军士陪同这位兄弟一同前往夷道城。现在就可以去了。” “承蒙甘将军费心,张阳不胜感激。” 范阳满脸假笑,客套一番,随后笑吟吟的看了眼关银屏,说道:“好好的保管甘将军手书,务必送到,不辱使命。” 关银屏点点头,朝着范阳抱了抱拳,与那年轻军士翻身下船,二人乘着一艘走轲,径直往夷道城方向而去。 甘虎道:“张参军,我们也走吧,我叔父该休息了。” “好。” 范阳应了一声,与甘虎一同乘坐走轲,回到自己的楼船。 等关兴张苞几人见到范阳身后的甘虎后,都不禁微微吃惊,但他们的脑子不慢,谁都没有在甘虎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随后,范阳对关兴张苞几人,当着甘虎的面下令,让他们私下收集干草,越多越好。 甘虎默默的看着范阳发号施令,心说也没什么问题啊? 叔父真是太谨慎了…… “好了,各自准备去吧。” 范阳下完令,笑嘻嘻的揽住甘虎的肩膀,叫道:“来人,摆酒宴,我要请小将军喝酒。” “是!” 张嶷抱拳应道,转身去准备酒席。 甘虎皱眉道:“哎,喝酒就免了,我常年在军中,从不饮酒。” “嗯?厮杀汉怎能不饮酒?我与小将军一见如故,今日必须要痛饮一番,等来日再戒酒,绝对不会误事。” 范阳热情无比,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甘虎进了舱楼。 为了劝他喝酒,范阳甚至连张飞的经典语录都搬出来了。 甘虎一脸犹豫,坐下以后,喃喃说道:“不,还是算了吧,叫我叔父知道,他会不高兴的。” “将军放心,我的属下一个个嘴巴严得很,我一会儿立马下令,小将军饮酒之事绝不可以外传,谁敢乱传,按军法治罪!” 随即,范阳大笑说道:“来人,上酒上菜!” “……” 张嶷的效率很快,很快端来了肥鸡美酒,范阳亲自给甘虎倒了一碗酒,为了方便,索性将二人的餐桌拼在了一块。 “来,甘虎兄弟,吃!” 范阳扯下一条鸡腿,递给了甘虎,同时下手撕扯剩下的鸡肉,直接往嘴里塞…… 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还不忘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唔,好香的鸡,这酒也好,兄弟,吃啊……” 甘虎看着范阳一脸“真香”的表情,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论年纪,甘虎和范阳同龄。 这个年纪的小年轻,那个不爱喝酒? 只是他常年处在军中,军纪严明,让他不敢喝酒。 再加上他叔父甘宁治军严格,他几乎快一年都没有饮酒了…… 范阳一边吃着鸡肉,一边笑吟吟的盯着甘虎。 心说小样儿! 你装,接着装,我就不信你不馋酒! 果然,甘虎看范阳连吃带喝,终于忍不住了,端起酒碗闻了闻味,轻轻地抿了一口。 “哈哈哈,来,喝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叔父知道。” 范阳笑着揽住甘虎的肩膀,像哥们一样劝酒。 甘虎苦笑一声道:“那你要替我保密,哎……真是害死我了。” 说完,甘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兄弟好酒量!再来!” “……” 一碗酒下肚,让甘虎彻底放下架子,大口吃鸡肉,大口喝美酒。 连吃带喝,不亦乐乎! …… 舱门口,看着范阳与甘虎大吃大喝的样子。 张苞忍不住小声吐槽道:“子煜这是在干什么?好像请回来一个祖宗在侍候似的……” “这就是子煜之谋略,等你看懂的时候,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关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 张苞闻言,并没和关兴辩解,只是默然不语,点了点头。 第108章 杀你! 关银屏在与那年轻军士乘船上岸后,二人飞快的朝着夷道城的方向飞奔。 跑了不知道多远,那名军士累的气喘吁吁,低声说道:“不行了,跑不动了,兄弟,咱们歇一会儿。” 关银屏看了眼他,面露一丝鄙夷。 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没有她一个小女子能跑。 有点虚吧? “哎,兄弟,你知道这儿距离夷道城还有多远吗?” 年轻军士望着关银屏问道。 “……” 关银屏没说话,只是默默点点头。 “多远啊?” “……” 关银屏依然没说话,又默默摇了摇头。 那年轻军士立刻反应过来,苦笑一声道:“害,问也白问,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了。” 关银屏心中冷笑,却始终一言不发。 那年轻军士四下打量着,沿江两岸树木丛生,到处都是野草长蒿,四下里人迹罕至,看不到一个行人的踪影。 “哎,命苦啊,也不知道甘将军怎么想的,竟然派我去跑这趟苦差事……” 年轻军士自顾自的说着,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咧咧的说道:“小兄弟,你也别那么着急,我看只要在今晚想办法摸进城就行,咱俩先好好歇一歇再说。” 关银屏无奈,见他说什么也不走了,只能跟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小兄弟,你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一直蒙着脸不热吗?” “……” “反正四下无人,不如你就摘了面巾吧!” 说着,他竟然好死不死的去伸手去揭关银屏的面巾。 关银屏皱起眉头,猛然钳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 “哎呦……疼啊,你干什么,快放手啊!” 那军士疼的龇牙咧嘴。 关银屏哼了一声,这才放开了手。 “哎呦,呼呼,你好大的手劲儿啊,疼死我了……” 年轻军士差点疼哭了,捂着手腕连吹带揉,总算是缓解了疼痛。 “你这人真怪,我不也是怕你闷着吗?哼,我就多余管你!” 关银屏脸色一黑,心想:要不要现在就杀了他呢? 可想了想,关银屏还是没有动手。 毕竟现在还没天黑,万一被人察觉,反而会坏了范阳的事…… “小兄弟……我知道你不会说话,我看你可怜,不和你一般见识,但可不代表我怕了你知道吗?” “哎,不过话说回来,谁又不是可怜人呢?” “在这个世道,最可怜的就是咱们当兵的了。” “将军一下令,明知是死,你也要往前冲!就为了吃一口军粮啊……” “我行伍两年了,你知道就在打荆州关羽的时候,我身边的兄弟死了多少吗?” 关银屏本来在闭目养神,并不想搭理这个喋喋不休的年轻军士。 可一听他说到打荆州,说到关羽,立刻将双眼睁开,有些诧异的盯着他看。 这年轻军士一见关银屏睁开了眼,立刻笑道:“怎么样?你挺感兴趣的吧?” “想不想听兄弟给你讲讲打荆州的那些有意思的事儿?” 关银屏抿起嘴角,微微皱了皱眉,可还是点了点头。 她很想知道,在敌人的视角中,偷袭荆州的战役是什么样子。 “害,要说起打荆州,就要从头说起了。其实早些年我入伍时,是跟着潘璋将军的……” “后来才给我调到了甘宁将军手下,前段时间听闻潘璋和马忠将军被蜀军斩了,哎真是可惜啊……” 他自顾自的说着,仿佛陷入到了回忆中。 “荆州之战,在吕蒙大都督的英明指挥下,我军偷袭关羽的后方,成功的搞定了沿途烽火台,顺利的拿下了江陵,逼得关羽败走了麦城,哈哈哈……” “潘璋将军在吕蒙都督的领导下,率军在临沮,和马忠将军四面围堵关云长!” 说到这儿,那年轻军士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得意之色,一脸奸笑着说:“你知道当时的场面吗?用凄惨一词都不足以形容。” “那关羽,虽号称天下第一英雄,然而在我军的围堵截杀之下,哪有一点英雄的样子,简直就是狗熊,哈哈哈……” “还有他的儿子关平……别说,这爷俩真挺猛,联手杀死我军将士无数,不过最后怎么样?不还是寡不敌众,被马忠将军给生擒了吗?哈哈哈……” 年轻军士越说越兴奋,仿佛打败关羽的不是吕蒙,而是他一样。 他此时谈的正兴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完全没有注意到关银屏此时已经气得浑身颤抖,双眼通红的盯着他,泪水正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 “哈哈哈,你知道吗?什么关羽,什么关平,在我军面前,就如同待宰的猪狗!” “你是不知道行刑时的场面,那叫一个血腥残忍,马忠将军派人将关羽父子二人活活捅死,血流了一地,不过该说不说,这爷俩太硬气了,愣是没叫一声,咬着牙死的……” “哎,你干什么去?” 关银屏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朝着夷道城的方向狂奔出去。 那年轻军士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的故事给她吓到了。 殊不知,在转过身的那一刻,关银屏泪如泉涌,再也绷不住了…… 尤其是听到父亲和兄长惨死的时刻,她的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心痛。 这种痛苦的感觉,就仿佛她自己也被人用刀生生活剐了一样。 真痛…… 所谓痛彻骨髓,也不过如此了! 关银屏再也没了力气,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干了,连大声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身后的年轻军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笑道:“呵,呵……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刚才吓到你了?” 关银屏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擦了一把眼泪,双眼如同死灰…… “哈哈哈,看你,怎么还吓哭了呢!一看你就没上过战场吧!你要是真上了战场?不得吓尿裤子啊?哈哈……” 年轻军士还没察觉到从关银屏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依然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她。 “我跟你说,你这样的,就应该历练历练……” “对了,看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玩过女人吧?” “我记得以前潘璋将军下过令,所到之处可以让我们放手劫掠,无论是抢粮食,还是抢女人,都是一样……” “你知道吗?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又白又嫩,掐一把都能捏出水……” 说着,他一脸淫笑,似乎陷入某次回忆之中。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十几个男人,奸污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可惜还没轮到我,她就咬舌自尽了……” “还有一次,我排第三个,哈哈哈,这次我就上到了,那是我第一次玩女人,爽极了哈哈。” “如果下次有这种好事,我一定叫上你。” “就是可惜啊,甘宁将军治军太严,不许我们劫掠,不然我早就玩上女人了……” “说到女人,我还有点想了怎么回事……” 关银屏嘴唇轻微发抖,双目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默默的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双手,转头望向了他。 “哎?你拔剑干什么?” 年轻军士见状一愣,呆呆的问。 “杀你!” 第109章 待宰的猪狗 “什么?你……你,你会说话?!” 年轻军士吓得瞠目结舌,可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处境。 “你说对了,我会讲话!” 关银屏红着眼睛,似乎是在强行忍耐着眼中的泪水,提着剑一步一步的逼近着他。 而年轻军士很快听出了关银屏声音的不对劲,惊吓之余,出于本能的连连后退。 “你,你是女的?” 关银屏咬着牙,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既然被他听出来了,关银屏索性也不再隐瞒,伸手揭开自己的黑色面巾,扔在地上。 “这,这……你……” 年轻军士吓了一跳,说话结结巴巴,他万万没想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小哑巴兄弟,不仅不是哑巴,还是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 天呐……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 望着关银屏那张充满愤怒、又梨花带雨的绝美脸庞。 年轻军士在惊吓之余,心跳不禁加速,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他想到了自己从前玩过的女人…… 天呐,要是和眼前这个绝美女子相比,以前玩过的绝对是乡村野妇,不入流的庸脂俗粉…… 要是能和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睡上一觉,就是死了也值了! 当这个念头涌入脑海时,年轻军士的脸庞忽然露出一丝邪笑。 “你……真想杀我?” 他不再后退,而是原地站定,脸上露出一脸轻松的笑容,只是笑容过于猥琐。 关银屏见状一愣,她本来正打算要下杀手,忽然他停下来了,还满脸笑容的反问自己。 难不成……他之前的胆怯都是装出来的? 他本身就是一个本领高强的人,和范阳一般,在关键时刻好好戏耍自己一番? 一想到范阳,关银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果他真的是和范阳一般无二的本事,那就糟了! 一旦自己杀他不成,他反而逃走,将消息泄露给甘宁,那范阳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搞不好自己的哥哥和范阳他们将会提前被甘宁率军歼灭…… 看着关银屏默然不语,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心虚的表情。 年轻军士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小丫头啊小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杀人?你有这个胆量吗?” “我明白了,你是刚才听我说如何玩女人,因此感同身受,觉得被羞辱了是吗?” 关银屏一愣,没想到他想的却是这些? “你今天必须死!” 关银屏冷着脸,淡淡的扔下一句狠话。 “哈哈哈,老天还真是眷顾我呀,我刚说到想女人了,老天就赐给我一个绝色美人……” 年轻军士一边淫笑,一边搓着双手,慢慢的向关银屏走了过去。 关银屏一见他恶心的嘴脸,竟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小美人儿,别怕,哥哥会很温柔的,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伺候你舒舒服服的,让你飞上天去做仙女儿……” 关银屏勃然大怒,猛然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她已经想好了,就算这个家伙是个武艺高强之辈又如何? 今天自己就是拼死,也绝不能让这个家伙好过。 就算拼尽全力还杀不死他,自己也要剥了它一层皮,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呜哇!!!” 年轻军士惨叫一声,捂着肚子摔倒在地上,接着就是一番痛苦的呻吟和打滚? 哎?? 关银屏一惊! 这家伙,装的吧? 他……有这么弱鸡吗? “唔啊啊啊,疼啊,你你你,你怎么说踢人就踢人啊……我的肚子啊……” 年轻军士疼的满地打滚,头上冷汗直流,口中不停惨叫,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关银屏咬了咬牙,索性不想太多,提着剑扑过去,唰唰几剑,直接挑了他的手筋脚筋! “啊啊啊啊!!” 又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从这军士口中响起。 关银屏此时才彻底确信,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一个一无是处的弱鸡,一个心怀恶念的混蛋! 如果他真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当别人要挑你手筋脚筋的时候,本能的应该奋起反抗。 可他没有,他只是动作笨拙的挣扎几下,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这样的人,看来并不是什么高手。 是自己多虑了…… 想到这儿,关银屏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在你死之前,我不妨告诉你我的身份!” 关银屏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盯着他痛到扭曲的脸庞。 “你口中说的……说的关羽和关平,正是我的……父亲和兄长!” 关银屏的泪水潸然而下,一双眼眸充斥着仇恨的怒火,咬牙骂道:“你觉得他们是待宰的猪狗是吗?我今天……就把你变成待宰的猪狗!” “别别别……” 这军士被吓得浑身战栗如筛糠,死亡的恐惧感似乎已经强过了他的痛感。 此时他声泪俱下,鼻涕流的老长,吓得面如土色,不断地哀求道:“关小姐……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就放了我吧,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侮辱关……关将军了……” “放过你?原谅你……” 关银屏声音颤抖,满腔愤怒的说:“那是九泉之下,家兄和先父要做的事,而不是我的事!” “我要做的,就是送你下去见他们!” “别,别……唔!” 关银屏手起剑到,猛然将长剑刺入对方的胸腹之中。 年轻军士的口中不断地喷出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襟…… 扑通一声! 关银屏松开他的衣领,抽出了染血的长剑。 她的左手已经被他吐出的鲜血染红,剑尖上更是不断地滴下殷红的血珠儿…… 关银屏望着自己染血的素手,和已经死去的吴狗,一时内心平静如水。 “父亲、兄长,你们在天上看着,我会为你们报仇的,有朝一日,亲手杀了孙权逆贼,为你们雪恨!” 关银屏喃喃说着,望着自己手上和剑上的肮脏鲜血,心中不禁一阵鄙夷。 幸亏江边就在附近百米处,不然可就麻烦了。 关银屏快速来到江边,将手上剑上的血污一起洗刷干净后,还剑入鞘。 转过头望着那人的尸体,关银屏本想置之不理,可又怕尸体扔在这儿会给范阳惹来麻烦。 想到这儿,关银屏决定还是挖掘个浅坑,将他尸身掩埋了为好。 说干就干,关银屏放下找来几块较为尖锐的石头,俯下身开始掘坑。 这里的泥土较为柔软,不一会儿,关银屏就掘出半米深的浅坑…… 第110章 潜入府衙 将尸体掩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关银屏满脸细汗,无力的坐在了她刚埋好的坟头上,喘着粗气默默的休息着。 还好附近一带静僻无人,不然被人看到,又是一番麻烦事。 在处理尸体这种事,关银屏没有什么经验,她从前杀人,向来都是转身就走,什么时候给人挖过坟,填过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关银屏望着天边通红火烧云,默然出神了一阵。 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任务,当下起身,重新蒙上配色面巾,朝着夷道城的方向快速奔跑! 夕阳下,关银屏目光坚毅,提着剑飞奔,宛如在与时间赛跑。 为了加快速度,关银屏索性将自己身上,东吴士卒的衣甲全部脱下扔掉。 依旧穿着自己原来的那套黑色衣服。 …… 夷道城的地理位置是一面靠水,三面挨着陆地。 因此,吴班冯习所率领的汉军,只是在东、西、南,三个方向包围了夷道城。 而挨着水路的北门,吴班冯习并没有做出任何措施。 他们也不怕孙桓会借着水路逃走,因为夷道城中并没有什么能用的船只。 而周围的百姓,也早就因为战乱,吓得躲了起来,就算百姓拥有民船,也都藏了起来。 民船是百姓们的生存工具,他们自然不希望被官军给征集走。 另外,在兵法中,素来有“围三阙一”的说法。 讲的是在围城攻城之时,尽量只包围对方的三面,留下一面提供给对方逃走。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其一就是,给敌人留下了一条逃生之路,就是给了他们一丝求生希望。 如果四面围城,敌人成为困兽,势必团结一心,拼死突围战斗,这样就会造成我军的大量伤亡。 而留下一条生路,他们就会在逃走和坚守之间摇摆不定,从而降低斗志,军心涣散。 其二,围三阙一还可以在唯一的逃生之路设下埋伏,并一举歼灭! 朱然在接到孙桓的败军后,在面对吴班冯习等“围三阙一”的战术时,表现得就要冷静的多。 朱然常年征战,深谙用兵之道。 绝非年轻一代的孙桓可比。 朱然采取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固守城池,等待救援。 他不知道的是,吴班冯习并没有水军可以埋伏,出于谨慎,他也下了严令,大小三军禁止从水路突围,只能固守城池,违令者斩。 因此,在朱然的统领下,夷道城看起来固若金汤。 而孙桓…… 在“银子”姑娘离开他以后,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样, 浑浑噩噩的称病不出,整日待在房间里充当宅男,满脑子想的都是“银子”姑娘的笑脸…… 他殊不知,此时她朝思暮想的“银子”姑娘,此时正通过绳索飞爪,慢慢的在北城墙外攀爬。 此刻月色正浓,北城门城头上的吴军守卫玩忽职守,正在喝酒狂欢。 而零星的几名看守,又无法兼顾整个北城墙,这次被关银屏钻了空子。 关银屏身手矫健,宛如黑夜中的蜘蛛侠,动作敏捷如风,几步跃上了城楼。 不远处的几个巡夜的军士,正拿着火把来回溜达。 通过这段时间他们的观察,蜀军压根就不会攻打北门。 甚至蜀军连东、西、南三门,任何一门都没有攻打过。 久而久之,他们早就懈怠了防守。 尽管朱然三令五申,各个城头的守军要严格把守城池,不能有丝毫懈怠。 然而朱然的军令并没有什么卵用,在夜深人静,朱然将军监管不到的时候,他们也会偷懒,也会饮酒谈笑。 要是放在白天,他们一定会装模作样的认真守城,因为朱然将军会时不时的来到各个城头巡查。 关银屏飞快的将身影躲在阴暗处,探头探脑的朝着敌人的方向张望。 此时她正听到火光通亮的城头房间内,他们喝酒喧哗的声音。 关银屏心中暗喜,喃喃道:“真是天助我也!” 随即,她消失在阴影内,脚步轻盈的朝着城内狂奔而去。 关银屏知道,在爬上城楼后,她的脚底一定会留下一些鞋印和水渍的痕迹。 不过没关系,因为天黑,再加上守卫的懈怠,他们未必就会发现。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他们发现了又如何? 鞋底的水印是会干的,当痕迹不见了,他们又该如何寻找? 事实证明,不出关银屏所料,守城的军士完全没注意到她留下的痕迹,依旧在摸鱼混日子。 趁着天黑,关银屏一路摸到了夷道城的中心府衙,也就是发布军政号令的地方。 古代的夜晚,在天黑之后,就会实行宵禁的政策。 街上除了巡逻的军士,以及更夫之外,不允许老百姓随意走出家门。 大州大郡皆是如此,更何况是处在战备中的夷道城? 一旦被巡逻的军士抓住,将直接以细作的身份直接处死。 虽然听起来骇人,但却给了此时的关银屏极大的便利。 街上除了往来的小队军士,几乎没人。 她要做的只是避开他们的耳目就可以了,这对关银屏来说无疑是小事一桩。 关银屏如同一只矫健的黑猫,灵巧的避过了所有巡逻军士的耳目。 只见她绕过小巷,飞身来到府衙的高墙之外,趁着四下无人,噔噔噔几步爬上了墙头,翻身跳进院子中。 随后,再次隐遁在黑暗之中。 …… 朱然此时正捧着一本兵书,端坐在府衙政令大厅的后堂之内。 他的房间内风灯通亮,四下里无比静谧。 竹简上隐隐的刻着“吴起兵法”几个大字。 这段时间,朱然对孙桓的表现,可谓是失望透顶。 本来他觉得孙桓能在敌军压境的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率兵破敌,这已经是勇略异于常人的表现了。 更难得的是他身为吴王之侄的身份,没有像一般的纨绔子弟一般吃喝玩乐,而是敢于领兵抗战,为国为家…… 而孙桓在此之前,又被孙权称为“宗室颜渊”,因此朱然对孙桓的印象可以说是相当的好! 所以在孙桓挺身而出,决定迎战刘备的时候,朱然自愿出班,愿辅助孙桓将军一同破敌。 为此,他不惜沦为孙桓的绿叶,在后方为他提供粮草,并期待孙桓可以取得战功,扬眉吐气。 可结果呢…… 孙桓大败,败退夷道城。 败了也就算了,他还沉迷美色,爱上了“刘阿的家眷”。 其实朱然早就怀疑这个“银子”姑娘有问题,只是碍于孙桓的面子,不能动她。 况且她也的确是在孙桓受伤之际,尽心尽力的照顾孙桓,这些都被朱然看在眼里。 可没想到,她还是走了。 她走了不要紧,孙桓从此称病不出,甚至开始不理政事了……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孙桓不顾吴王重托,一味地沉湎女色,甚至还为了女人消极沉沦,如此下去,他还能做三军的统帅吗? 还配得上“宗室颜渊”的称号吗? 朱然放下书简,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第111章 榻下惊心 此刻,关银屏正隐藏在回廊中的黑暗之处。 远远的,她已经看到了朱然在灯火下秉烛夜读的身影。 怎么办? 关银屏眼睛一转,只觉得有些头痛。 坦白说,她并不擅长动脑子玩计谋,很多事情都是随心而动,率性而为。 可是现在呢? 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拿下朱然这个大块头呢? “……” 思考了半分钟,关银屏脑子里实在没有一点头绪,索性不想了,直接走进去算了…… 与此同时的范阳,已经成功的灌醉了甘虎,准备休息睡觉了。 他如果知道关银屏会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估计下巴都会惊掉。 关银屏站起身,平复下心神,又恢复成往日冷淡的状态,径直走进后堂。 此时,拿起另一卷兵书的朱然,正看的津津有味。 在听到门口的动静后,朱然还以为是平日里给他铺床叠被,端茶倒水的侍从。 朱然看着兵书,心不在焉的说道:“什么时辰了?是该入睡了吗?” 关银屏一愣,完全没想到他看书竟然这么认真,自己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他都没有发现来人不对。 “咳,朱将军。” 关银屏淡淡的开口。 朱然正看的兴致盎然,忽然听到这三个字,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一秒钟后,朱然猛然转头一看,发现眼前竟然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谁?!” 朱然一惊,转身就要去抓身边的宝剑。 关银屏伸手拉下自己的黑色面巾,淡淡说道:“朱然将军,是我。” “银子姑娘?怎么是你,你不是走了吗?” 关银屏淡淡的点点头,随后低声道:“朱将军,说来话长,我现在手中有甘宁将军让我给你的手书,你先看过了再说。” “兴霸?手书何在?” 朱然微微一愣,连忙问道。 关银屏从怀中掏出那封书信,随即恭敬的递了过去。 朱然站起身,接过了书信,飞快的展开里面的帛书,转身朝着光亮处看去。 关银屏站在他身后,看准时机,猛然出手,一记手刀狠狠地砍在他的脖颈上。 朱然闷哼一声,两眼翻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那封帛书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关银屏会心一笑,喃喃说道:“还得是本姑娘出马,马到功成!” 说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帛书,重新装回信囊之中,随后从腰后取出一小捆麻绳,扳过朱然庞大的身躯,开始捆绑。 捆绑朱然,着实让关银屏废了好一番功夫,朱然肩宽体重,几乎是关银屏的两倍。 好在关银屏从小习武,力气比同龄的女孩子大出数倍,饶是如此,关银屏也费了一番力气。 等捆绑好了朱然,关银屏满意的笑了笑,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 她以前看过人家杀猪,杀猪之前,都要将猪的四蹄捆绑好,以免猪会挣扎出去…… 可怜的朱然,此时被关银屏以捆猪的方式绑定了四肢,别说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就是醒了,想要脱身也是万万不能。 “对了,还有嘴!” 关银屏随手在桌子上拿起一块抹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了朱然的口中。 为了防止他吐出来,关银屏还用绳索绑了一圈,固定住他口中的抹布。 只是这么一来,又像是给朱然带了个嚼子…… 趁着四下无人,关银屏动作麻利,拖拽着昏迷的朱然来到了睡觉的内室。 在内室中,关银屏四下打量一番,发现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不禁心中暗骂范阳不靠谱。 这里根本没有能藏的地方,如何去藏? 关银屏正焦急万分,束手无策之时,忽然看到了朱然平时睡觉的木榻。 这木榻够高,下面还有一圈围挡的布帘遮挡。 关银屏双眼一亮,立刻上前附身掀开榻下布帘,下一秒却恶心的皱起眉头。 原来里面放着一只夜壶,这夜壶是陶泥烧成,把手处还雕着一只虎头! 这种款式的虎头夜壶,只有古代上层社会的人物可以使用。 相比之下,普通老百姓的夜壶就要粗糙的多。 关银屏皱紧眉头,强忍着恶心,伸手拿出了虎头夜壶,放在一旁。 随后拖拽着朱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塞进了床下。 在往里塞的时候,由于朱然的体型太大,刚开始并没有塞进去。 关银屏一生气,抬腿往里用力踹了踹,总算是将朱然塞了进去。 由于朱然是侧身进去的,因此被木榻压的很紧,有种孙悟空被压五行山的感觉。 关银屏当然不知道谁是孙悟空,只是非常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 就在她自鸣得意,准备将夜壶也塞进去时,屋外忽然传来了朱然侍从的脚步声和招呼声。 “将军,在内室吗?” 糟了!不好! 关银屏猛然一惊,眼看对方越走越近,即将进屋,关银屏猛然蹲下身,灵巧滚进了床榻下面。 正好和朱然来了个面对面。 下一秒,侍从已经走进了内室,眼看屋内空空如也,侍从微微一愣,喃喃道:“怪哉?将军不在?那刚刚的声音是我听错了?” 关银屏盯着昏迷的朱然,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同时心中默默祈祷。 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可让关银屏绝望的是,那个脚步声竟然越走越近了。 他是在朝着床榻边在走! 关银屏立刻屏住呼吸,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其实以关银屏的功夫,完全不用怕一个小小的侍从,只是她此刻过于紧张,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因此一个侍从,就将她吓得脸色苍白。 侍从习惯性的站在床榻边,开始为朱然铺开被子,只等朱然睡觉。 忙完了这些,侍从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到了地上放着的夜壶,不禁微微一愣。 “嗯?夜壶怎么出来了?难道是早上忘了给将军倒夜壶了?” 侍从拎起夜壶把手,轻轻拎了拎。 “怪事,这不是倒过了吗?难道我忘了放回去了?” 侍从自言自语着,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自己最近的记性有点太差了。 想着,他只能随手将虎头夜壶,朝床榻下一塞! 关银屏只觉得呼吸一窒,心脏仿佛都快停止了跳动,那夜壶的位置距离她的头顶不过十公分…… 要是侍从再用力往里推一推,就要顶到她的头顶了。 关银屏又是恶心又是气愤,她不气侍从,毕竟人家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生气范阳,竟然将这种倒霉差事派给了自己。 要是再有下一次,她说什么也不干了! 还有这夜壶的味道……呕! 第112章 更严重了…… 等侍从离开,关银屏一个翻滚,从榻下滚了出来。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关银屏这才觉得好多了。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过…… 在离开之前,她觉得还有一点事情要做。 …… 咚咚咚! 孙桓房门外,传来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他妈不长眼?我睡了!” 孙桓愤然的怒骂一声。 自从他的“银子”姑娘离开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精神萎靡,浑浑噩噩。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剩下的时间全用在了相思上了。 所谓“世间病痛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孙桓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想念一番关银屏。 因此,他一闭眼睛就是关银屏,一闭眼睛就是关银屏…… 这也导致他的性格越发孤僻,甚至脾气越来越大。 这两日对待下人更是非打即骂,稍不顺心就是一通发火。 下人们是苦不堪言,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咚咚咚! 门外再次传来了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门外是谁?何事?说话!” 孙桓躺在榻上,没好气的吼道。 “孙将军,是我!” 关银屏站在门外,完全没想到孙桓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只是以为他心情不好。 她哪里知道,孙桓的情绪已经彻底的被她所掌控。 孙桓听到这个声音猛然一惊,突然翻身坐起,这时只觉得两眼一黑…… 起猛了…… 孙桓缓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的下了地,强忍着头晕的不适,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去开门了。 这段时间,他曾经在耳边不止一次听见过这个声音。 可每当他兴高采烈的开了门,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臆想,门外空空如也,并无一人。 孙桓来到门口,他的双手此时不由自主的在微微颤抖,他真的太紧张了,又太害怕了。 他很害怕自己这一次又会失望,这个声音依然是自己的想象…… 孙桓深呼吸一口,随后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 门口,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庞出现在孙桓眼前,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银子”姑娘吗? 孙桓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眼皮都开始微微颤抖,双目呆呆怔怔的望着关银屏,仿佛变成了一个傻子。 关银屏没想到好久不见,他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难道……他病傻了? 不认识自己了? “孙将军?你……不认得我了吗?” 关银屏微微蹙眉,正疑惑时,却被孙桓一把抓住了手。 孙桓的热泪情不自禁的流淌下来,连握着关银屏的手都在发抖。 关银屏吓了一跳,正要使劲挣脱,却发现对方力气奇大,自己竟然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你,你怎么了?你放开?” “不!我不放!” 孙桓激动的样子吓了关银屏一跳,关银屏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现在的孙桓,和当初刚见到孙桓时,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的孙桓英姿勃发,一副少年英雄的样子,纵马迎敌,自有一番男儿气概。 可现在呢? 胡子拉碴,衣冠不整,鬓角碎发乱飞,目光呆滞,状若疯癫……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孙桓吗? “银子姑娘,真的是你吗?我好想你……” 孙桓满眼泪花,一副深情的样子望着关银屏,喃喃说道。 关银屏皱起眉头,只觉得身心一阵不适,奋力的甩开了孙桓的手。 “孙桓将军,请你自重!” 孙桓仿佛没听见一样,咧嘴笑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回来啦,太好了……” 说着,他竟然欢喜的张开双臂,去拥抱关银屏。 关银屏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却又被他抓住了手腕。 “我不会是做梦吧,不,你别走……” 啪—— 孙桓拉着关银屏的一条手臂,死命不放。 关银屏气急,抬手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孙桓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孙桓,你醒过来了没有!” 关银屏愤然喝道:“你要是还没醒,我可以再打你几十个巴掌,看你醒不醒的来!” 被关银屏这么一喊,孙桓彻底清醒了。 眼泪默默地流淌下来,孙桓都没有注意,而是欣喜的说道:“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冒犯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男子汉大丈夫,应以国事为重,你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真让我瞧你不起!” 关银屏哼了一声,冷冷的说。 望着关银屏冷漠的脸庞,孙桓并没有感到一丝气愤,反而还在笑。 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姑娘教训的是,我一定改过自新。” 孙桓想去拉关银屏进来,可又怕冒犯了她,惹她生气。 只能让开一条路,示意她进来说话。 关银屏见他态度如此恭敬,倒也没了脾气,大步流星的进了房间。 孙桓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这房间最近都没收拾,确实乱糟糟的让人看不过去。 “银子姑娘,你还好吗?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不过相比于眼前的尴尬,他更好奇关银屏的去向。 关银屏淡淡的说:“我本来想一走了之,可又放心不下你们,所以半路改了主意,去寻找吴王的支援大军了。” 关银屏的话,其实仔细听充满了破绽,但孙桓此刻脑海中早已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欢喜,对关银屏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孙桓的嘴巴笑的合不拢,心说不愧是银子姑娘,真是有情有义。 她虽然信里写的无情,但终究是放我不下…… “我遇到了甘宁将军的军队,此时他们距离夷道城已经不远,甘宁将军叫我将书信交给你。” 说着,关银屏从怀中再次掏出那封信,递给了孙桓。 孙桓满脸傻笑,接过了那封信,笑呵呵的说:“哦哦,是这样,银子姑娘,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我你还不打开看看?” 关银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哦哦,好。” 孙桓憨笑一声,笨手笨脚的拆开了信囊,取出里面的帛书展开。 看着上面的内容,孙桓对关银屏的话更加深信不疑了。 因为他从前见过甘宁的手笔,这字迹正是甘宁将军的。 孙桓点点头道:“甘宁将军叫我后天晚上以蜀营火光为号,出兵袭杀蜀军大寨。好,我一定依计行事。” 关银屏点点头道:“不错,前提是你身体必须彻底养好以后,才能出兵。” 孙桓大喜,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的身体早就好了,就是没好,看到姑娘的一刻,也彻底痊愈了,不信你看……” 说着,他还握起拳头,朝着自己胸口来了一拳。 “姑娘你看……噗咳咳!” 他不捶这一拳不要紧,捶了反而脸红脖子粗,连连咳嗽。 “……” 关银屏一脸无语,他这是好了吗? 她怎么感觉孙桓更严重了呢…… 第113章 傻狍子 甘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悠悠转醒。 他的床边,被范阳贴心的摆好了早餐和清水。 甘虎从床榻上坐起身,捂着额头,只觉得还有点隐隐头痛。 看来以后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他苦笑一声,转头看了眼床边摆放的早餐和清水。 甘虎抓过水碗,咚咚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胡乱吃了一口早饭,随即抻着懒腰,走下楼船。 甲板外,范阳有秩序的指挥着众军搬运着干柴草。 此时,范阳眼神微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当然听到了身后甘虎下来的脚步声,但他只当没听见,装模作样的嚷嚷道:“再去多寻找一些柴草!这一次务必将蜀军粮草一把火烧他个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还有他们的大营,老子也要一并烧干净!为吴王建功!” “子煜……” 身后的甘虎憨笑一声,忍不住开口叫道。 范阳故作惊讶的转头一看,笑道:“呦,兄弟,你睡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不睡了,昨晚这顿酒是我从军以来,喝的最痛快的一顿酒了,哈哈。” 范阳笑道:“你要是想喝酒,尽管和我说,咱兄弟以后痛快的日子在以后呢!” 甘虎爽朗的笑道:“好,子煜,我平时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 “这酒先不忙喝,我看还是等大破蜀军,为吴王建功以后,咱们再喝个痛快。” “好,一言为定!” 范阳笑道。 二人说笑着,范阳开始带着甘虎看他一早上收集到的柴草。 数十艘船的柴草已经堆成了小山一般,令甘虎叹为观止。 午后,甘虎找了个借口,说有公务事要去见一下叔父甘宁。 范阳自然心知肚明,笑吟吟的目送他离开。 他能有什么公务事? 无非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甘宁汇报而已。 至于他在自己船中饮酒,想必会被他忽略不提。 …… “哦?他真的没有一点可疑之处吗?” 甘宁船中,甘宁此刻正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义侄甘虎问道。 “是的,在小侄看来,这张参军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十分爽快,所作所为,无不是忠心耿耿,为吴王效劳,我看……” 甘虎的话还没说完,甘宁扬了扬手,制止住了他的话。 “如果只看行动,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想看看他在战场上的行动……” 甘虎微微一愣,问道:“叔父,您的意思是?” “你令他今日就前往夷道城西城门外,截杀蜀军的送粮车队,如果你能亲眼看着他杀敌,我才能彻底信任他。” 甘宁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随着他一同前往,记住,一定要看仔细了,然后回来向我禀告。” 甘虎愣了愣道:“那……小侄也要与他一起扮成蜀军前往蜀营之中吗?” “你当然不能去!” 甘宁对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无语,白了一眼甘虎说道:“你若是去了,谁来给我传达消息?” 甘虎憨笑一声挠挠头道:“对,叔父所言极是,是侄儿考虑不周了。” “好,你这就去吧。” “是!” …… 甘虎回到范阳身边,随即传达了甘宁的军令。 范阳有些吃惊,问道:“不是明日吗?为何今日就要行动?” “不知道,这是叔父说的。”甘宁想了想又说:“也许行动时间依然不变,还是明晚举火为号。” “我明白了……” 范阳紧紧地皱起眉头,他万万没想到,甘宁竟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导致事发仓促,他还有许多话没有和关兴张苞几人交代。 怎么办? 甘虎在他身边,他没有机会与关兴等人交代具体的行动方案…… “对了!” 范阳抬起头,笑眯眯的问:“甘虎兄弟,这次行动,你会和我一同打入蜀军内部,对吗?” 甘虎憨笑道:“我就不去了,我会远远的看着你,等你们得手了,我会通知我叔父的。” “哦,是这样……” 范阳心中连连冷笑。 这个傻狍子,连最简单的套话都听不出来,甘宁派他来监视自己,简直就是天大的错误! 如果是范阳自己去监视别人,在被问到相同的问题时。 范阳一定会回答:‘是的,我会和你一起行动。’ 然后在行动之时,突然找个借口强行离开。 虽然结果都是不去,但效果却截然相反。 甘虎啊,还是太年轻,太实在了。 这样的人可以做朋友,可以做兄弟,做部下。 但就是不能派他做谍报人员。 他的回答,不是明摆着告诉范阳,他的目的就是要亲眼看着范阳截粮杀人吗? 而这句话也暴露出来了更深的一点,就是甘宁还是不够信任他,对他依然保持着怀疑。 而范阳必须要拿出实际行动,也就是截杀蜀军,夺取粮草的行动,来取得甘宁最后的信任。 甘宁啊,真是一只老狐狸。 但他这只狐狸,段位也仅此而已了。 “嗯……是这样,甘虎兄弟,麻烦你再见一趟令叔父,问问火烧蜀军粮草的行动,到底是今晚,还是明晚。” 范阳说着,故意装作谨慎的笑道:“我怕手下兄弟会错了意,我必须要得到甘将军确切的回复,以号令三军!” 甘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好,我这就去问我叔父!” 说罢,甘虎转头,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这傻狍子,又上当了。 不把他调走,范阳如何交代行动事宜? 范阳冷笑一声,立刻召集手下军士叫道:“来人,快将关张、王平、张嶷等几位将军全部叫过来,时间要快,我有要紧事要吩咐。” “是!” 军令一下,手下军士效率极高,不一会儿便将这几人召集了过来。 范阳派了一个小军士给他们把风,随即引他们入楼船舱内,开始做出部署。 “子煜,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范阳一摆手,制止住张苞的话。 “事发突然,我长话短说。” 范阳一脸正色,随即说道:“甘宁还是在怀疑我,我一会儿马上就要展开行动,我的计划提前了。” “那我们呢?” 张苞大惊,急忙问道。 “你们的任务应该还是在明晚。” 范阳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关兴,说一遍你的任务给我听。” “是!” 关兴严肃的抱起双拳,拱手道:“我的任务是在明晚,率军埋伏在夷道城之左,只要孙桓大军一出,立刻奇袭夷道城。” 范阳点头道:“届时自会有人相助于你!” “张苞,你的任务说一遍。” 第114章 一出好戏 “俺的任务,俺记得!” “明晚在甘宁率军出动之后,俺立刻与王平一起,纵火焚烧东吴战船!” 张苞笑吟吟的说道。 范阳皱眉道:“记住,一定要等甘宁率军出击之后,并且还要等待一时二刻,才能动手。” “是!” “王平!” “在!” 王平正色拱手。 范阳道:“你的任务呢?” 王平朗声道:“我负责协助张苞将军袭杀留守战船的东吴兵,并且协助张苞将军放火烧船,还要争取抢夺到东吴战船至少五十艘!” 范阳微笑道:“不错,王将军,你的任务看似不难,但却事关重大,这可是涉及到未来我军的下一步行动计划,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松啊。” “将军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好,你办事我放心!” 范阳拍了拍王平的肩膀,郑重的点点头。 “张嶷!” “在!” 张嶷拱手。 “你随我一起行动,一会儿我们换回我汉军衣甲和旗帜,与我一同演一出好戏,给甘虎甘宁瞧瞧!” “明白!” “记住,你们剩余之人,在袭杀吴军的时候,一定要绑好红领巾,这是我军的标记!” 范阳再次细心的叮嘱道:“传我将令,明日行动开始,谁要是不系红巾,按通敌罪论,直接格杀!” “是!” 众将一起朝着范阳拱手抱拳。 所谓的“红领巾”,是范阳效仿南昌起义时,我军的行动方式。 由于他们目前都穿着吴军的军装衣甲,有个显眼的标记,就可以大规模降低误杀自己人的概率。 …… 甘虎回来后,言辞凿凿的确定了“明晚行动”这个目标计划。 范阳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故作轻松的点点头。 当下,范阳点齐了五百“战天”的精锐战士,当着甘虎的面,开始换装。 他们的衣服其实并不是范阳所说什么“糜芳所藏衣甲”,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旗号。 至于范阳原本的范字大旗,在行动开始之前,就留在了夷陵的大营之中。 他们现在所竖起来的旗帜,全部都是汉军的无字旗帜。 正常的汉军军旗,要么是一个繁体的“汉”字,要么就是无字旗帜。 甘虎见范阳等人穿戴整齐后,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像,太像了!别说蜀军认不出来了,连我也差点相信你们就是蜀军了。” 范阳笑笑不语,心里却骂道:呸! 什么他妈的蜀军?老子本来就是正儿八经的汉军!瞎了你的狗眼! 五百人每人背负一捆干柴,连带着范阳和甘虎、张嶷,一同乘坐着两艘艨艟战舰,浩浩荡荡的朝着夷道城西的江岸开去。 那里是夷陵到夷道汉军运粮的必经之路。 而为大军转运粮草,本来就是每日必做的任务。 不然夷道城的两万汉军吃什么? 战争啊,本来就是劳民伤财……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三国早一天统一,老百姓才能真正的过上平静的日子。 张嶷趁着甘虎没注意,低声对范阳问道:“将军,咱们应该怎么办?总不会真的对自己兄弟下手吧?” 范阳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甘虎,低声说道:“他监视我们不会离得太近,只能远远的监视。” “打是要打,做戏就要做全套,但刀不能真砍。一会儿你趁我和甘虎说话的时候,将这句话传遍军中,千万不能伤了我汉军将士的性命。” “是……” 范阳默默的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的计划基本上进展的都很顺利,只有这一件事,是出乎范阳的意料之外的。 一旦运粮的将军是一个范阳不熟悉的无名之辈,届时真的打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关键时刻,还要靠范阳的变通能力。 这一点,他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可还是有百分之四十的变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 战船靠岸后,范阳与张嶷,甘虎等人下了船。 范阳命众军将旗帜放下,不到关键时刻不许举起来。 众军领命,纷纷将旗帜放倒。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急行军一阵,随即埋伏在两侧,挨着山岭密林深处,只等汉军的运粮车队一到,便要行动。 为了方便甘虎,也是为了方便范阳自己。 范阳安排张嶷去往对过的山林中隐蔽,自己则与甘虎隐藏在江岸边的野草长蒿之中。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两艘战船已经有了数百米,此时若不朝着来时的方向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到战船所在。 这也是范阳之所以下令在此设伏的原因。 等了不知道多久,甘虎都有些犯困了,打了个哈欠问道:“呜哇……张参军,你说蜀军今日不会不来了吧?” 范阳皱了皱眉,说道:“再等等,蜀军每日都会在下午运粮,今日断然不会不来。” “嗯……” 甘虎点点头,随即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蜀军一定会来?” “我是听糜芳和傅士仁二位将军说的,这是蜀军的习惯,他们每到一处,都不会携带大量的粮草,而是争取一日一运,这样做的好处是,蜀军的粮草不会被人劫掠,只要供给线不断。军队就有源源不断的粮草可以食用……” 范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其实汉军哪来的什么“一日一运”这种扯淡的习惯? 甘虎皱起眉头,似乎也听出了“一日一运”的弊端,问道:“一日一运?可如果我军要是出兵,彻底截断蜀军的供给线呢?蜀军无粮,岂不是军心涣散?仗还怎么打了?” 范阳笑道:“甘将军,岂不闻昔日项羽在巨鹿之战时,破釜沉舟之故事?” “如果供给线断了,他们必然会置之死地而后生,拼死一战。况且蜀军也不是傻子,自然重视粮草,你去切断人家补给线,搞不好会被人家两面包围,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 甘虎被范阳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不住的点头。 范阳接着说道:“而我之所以献计要伪装蜀军的样子,打入敌人内部,也正是为了麻痹敌人。” “只要他们敌我不分,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我们就有得手的机会!” 范阳身后埋伏的一个战天小将,听着范阳像忽悠傻子一样在忽悠甘虎,忍不住想笑。 更好笑的是,这个傻子还真信了! “来了!” 范阳忽然开口,所有人立刻伏低身子。 甘虎紧张的朝着北方大路上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蜀军的运粮车队,旁边还有一将,引着数十骑在前头开路。 范阳眯起眼睛望了望,可惜他的双眼不是望远镜,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领军的将军是谁。 不过此刻箭在弦上,是谁都无所谓了,不论是谁,也要陪着他完成这一出好戏! 第115章 谁是黄雀?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甘虎似乎十分激动,如果不是有甘宁的命令在,他都恨不得一马当先,冲上去砍人了。 “甘虎将军,一会儿我会假装蜀军走上前和他们搭话,然后出其不意的将蜀军全部袭杀。” “到时候我会举起染血的刀,以此为号,代表我得手了,至于蜀军的尸体,我也会一把火烧掉,你看到火起,就可以回去禀告甘宁将军了。” 范阳低声嘱咐着甘虎,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甘虎愣愣的点点头,殊不知他已经掉进了范阳设计的彀中。 什么“扬刀为号”,什么“火烧蜀军”,都是在下意识的告诉甘虎,乖乖的待在这儿看戏。 千万别动,别出来…… 见甘虎上当,范阳轻咳一声,握紧腰间的刀柄,低声喝道:“行动!” 范阳率先跳了出来,身边的数百将士也都不再隐藏,纷纷跟着范阳屁股后面朝着蜀军的粮车走去。 另一边林中埋伏的张嶷,一见范阳已经行动了,立刻也跟着招呼一声,同时行动。 甘虎还真的老老实实的伏在原地没动,静静地望着范阳的身影。 蜀军运粮的将领不是旁人,正是傅肜。 原本以傅肜别督的职位,是不需要亲自押送粮草的,但这一次不同,刘备令傅肜多押一些粮草给吴班冯习送过去,并且协助二位将军作战。 范阳远远望去,一见领兵将军是傅肜,不禁心中大喜,看来皇天保佑,此番自己这出“连环计”成了! “吁!” “后队止步!” 傅肜正行军间,忽然看见前方左右数百蜀军,竟然朝着自己这边围了上来。 出于军人的职业本能,傅肜立刻警觉起来。 他总觉得前方这队“散兵游勇”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们出现的很奇怪,不像是吴班冯习所部。 而且他们都是步行而来,连一骑马匹都没有,更没有领军将军,所打旗号也只是一个汉字…… 种种嫌疑,让傅肜不得不防,他皱起眉头,手中紧紧地握住长枪。 “所有人,准备战斗!” 傅肜刚刚低声下令,身后的将士纷纷举起兵戈…… 就在这时,傅肜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走在这支散兵的最前方,身穿蜀军普通士卒的衣甲,腰悬环首刀,迈着龙行虎步,气宇轩昂…… 傅肜见状,忽然双眼一亮,仔细打量着来人。 他虽然还没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总觉得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傅肜将军!” 范阳快走几步,在距离傅肜还有数十步的时候,拱手笑着打了声招呼。 傅肜一见范阳,顿时又惊又喜,连忙下马迎了上来:“军师!” 范阳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傅肜将军,我长话短说,数百米开外有吴军探子在监视我们,你一会儿要陪我演一出好戏,你我假装动手厮杀,随后……” 范阳的话还没说完,傅肜大惊,正要左右张望,范阳急忙低声制止喝道:“别看,镇定点……” “军师,您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当然是杀人劫粮了……” 范阳轻笑一声,随后眼神微微一动,身后的张嶷也走了上来,朝着傅肜点了点头道:“傅肜将军,来不及和你们过多解释,总之你们一定要听军师的安排。” “我,我明白了!” 傅肜的脑子反应不慢,虽然他还没搞懂范阳的真实目的,但出于对范阳的信任,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配合。 数百米外的甘虎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含笑,心说:这张参军可真有本事,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竟然连蜀军将军都给瞒过了,看来天佑我江东,张参军此计必成…… 他还在这儿美滋滋呢,殊不知范阳计中有计,将计就计…… 他以为自己是在后的黄雀,殊不知他甘虎只是捕蝉的螳螂…… “兄弟们,动手!” 范阳忽然拔出环首刀,朝着傅肜疯狂眨眼睛,说着猛然冲了上去刀劈傅肜…… 身后的战天成员个个如同猛虎出山,朝着身边的蜀军“冲杀”过去。 傅肜大惊失色,举起长枪抵挡几下,却发现范阳目露凶光,似乎真想一刀把他砍死似的…… “咳咳,我说军师,做戏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 傅肜左右格挡着范阳的环首刀,只觉得范阳的力气极大,他的双手被震得都有些发麻…… “不认真怎么能骗过吴狗?” 范阳说着,大吼一声拿命来,猛然朝着傅肜扑了过去。 傅肜大惊,被范阳重重一刀砍在枪杆上。 “军师,你……” 范阳朝着傅肜疯狂眨眼,低声吼道:“快把兵器扔了,假装摔倒……” “哦哦!” 傅肜一愣,随即演技十分浮夸的惨叫一声,面部表情夸张极了,重重的向后一摔,兵器脱手而出。 “……” 范阳瞬间一脸狂汗,忍不住低声骂道:“我靠?你至不至于演的这么夸张啊,你真不怕穿帮是吗?” 傅肜倒在地上,一脸委屈的说:“军师,我……我头一次这样演戏,那……要不要我再来一遍?” “靠,不用了,快躲!” 说着,范阳硬着头皮朝着他脑袋砍出一刀。 这一刀看似惊险无比,实际上范阳一直在留着手,每次出刀,他都是在控制着速度和力道…… 傅肜猛然一滚,滚到了马车的后面。 范阳见状,立刻扑身上前,假装和傅肜扭打在一起。 等他也来了车后,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甘虎的视线中。 范阳看着入戏太深,还在挣扎反抗的傅肜,低声喝道:“傅肜将军,别打了,他那个位置看不见我们的。” 傅肜一愣,范阳蹲在地上问道:“陛下他们走到哪了?” 傅肜盘腿坐在地上,笑道:“陛下他们再走一日,差不多就能赶到夷道城。” “好!” 范阳心中一喜,说道:“事不宜迟,你赶快将自己的盔甲披挂全部脱下来!” “啊?” “这是为何?” “别管了,脱!” “……” 张嶷那边,战斗也是十分“激烈”。 所有的战天将士,在假装打斗的同时,都会提前告诉一声“兄弟,假的,别真打……” 没一会儿,蜀军运粮队被范阳“全歼”! 霎时间“尸横遍野”,蜀军躺的横七竖八。 范阳咬着牙,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直接看傻了傅肜。 傅肜躺在地上,惊声问道:“军师,你这是做什么?” 范阳咧嘴一笑,用手捂着伤臂,很快他的手上都是殷红的鲜血。 范阳随手一摸,将刀身两面都涂抹上了鲜血。 “你……” 傅肜愣愣的望着范阳,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些心疼眼前的年轻人。 范阳站起身,将伤臂背在身后,右手举起染血的环首刀,朝着甘虎的方向挥舞起来。 甘虎远远的望着这出激烈的“战斗”,又看到了范阳得手,心中不禁大喜,朝着范阳点了点头。 随后,范阳命张嶷假装搬运尸身,堆在一起。 很快,“尸山”上点燃了熊熊烈火。 殊不知,范阳利用甘虎的视线盲区,他焚烧的只是将士们背上的干柴。 而傅肜和数百将士,都躲在了熊熊烈火的后面隐藏起来。 远远的,甘虎看着范阳焚烧蜀军“尸体”,笑着站起身,朝着范阳挥了挥手,随即转身离开,去给叔父甘宁报信去了。 第116章 大战一触即发 等看着甘虎离开的身影渐行渐远,范阳哈哈大笑两声,可随即胳膊上的痛感袭上大脑,顿时让他笑不出来了。 “军师!” 傅肜连忙撕下一条白色衣衫内衬,给范阳包扎伤臂。 范阳伸手接过布条,苦笑一声说道:“傅肜将军,这出戏成了,应该可以骗得过甘宁。你回去吧,向陛下禀告。” “接下来,由我押着粮车前往吴班将军大营。” “军师……” 傅肜望着范阳,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张嶷接过布条,从怀里掏出一小瓶伤药,先帮范阳止住了血,再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好了伤臂。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赶快走吧。” 范阳说着,朝傅肜笑了笑。 傅肜没有笑,他身后的将士更没有笑。 他们静静地望着范阳,这一刻,他们对范阳是发自内心的又多了一层敬重。 …… 范阳这边告别了傅肜,范阳穿上了傅肜的披挂铠甲,翻身上马,率领着众军,押送着粮车径直赶往吴班冯习所在的军营。 另一边的甘虎,乘船赶回去面见了甘宁,将范阳得手的消息禀告给了他叔父。 甘宁微微一愣,问道:“你真的亲眼看到他袭杀蜀军了?” “看见了,打的可激烈了,他刀上的血我都瞧见了!” 甘虎笑呵呵的说道。 甘宁大喜道:“好,看来此人可信,我从前真是太过谨慎了。” 甘虎笑道:“叔父谨慎一些原也不错,不过这张参军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依我看来,此人完全值得信赖。” 甘宁默默地点点头。 随后,甘宁吩咐道:“通知将士们好好休整一夜,明日下午随我登岸,就等张参军火光为号,立刻出兵袭杀蜀军大营!” “是!” …… 夷道城。 孙桓此刻呆呆怔怔的站在朱然的房间内。 下一秒,孙桓愤然吼道:“一群没用的东西!” “朱然将军一个生生的大活人,竟然能被歹人给擒走!你们这群废物,吴王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朱然的亲兵和侍从此刻正跪在孙桓面前,被训斥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都钻进去了。 关银屏心中暗笑,嘴上却不冷不淡的说:“事已至此,你就是埋怨他们也无用。依我看,贼人劫走了朱然将军,逃得必然不远。” “何况我军此刻正与蜀军交战,平日里紧闭四门,量那贼人也逃不出去。” “将军应立刻下令,命将士们在城中四下搜寻,挨家挨户的捉拿贼人,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朱然将军找到!” “对,银子姑娘,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在我身边,帮我拿主意,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孙桓一听关银屏说话,立刻满脸谄媚,如同一条温顺的舔狗,女神说什么都是对的,放个屁都是香的。 此时,床底下的朱然早就醒了,只是他被沉重的木榻压住身躯,再加上手脚被捆得紧紧地,让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想大声喊叫,却又被塞住了嘴巴,就连想呜呜叫两声,也是万难做到…… 现在,听着关银屏继续在外面不断地蛊惑孙桓,朱然差点没当场气死过去。 他气的不仅仅是“银子”这个妖女,更是在生孙桓的气。 他此刻就是不能说话,不然非跳出来大骂孙桓愚蠢无知不可。 被那妖女耍得团团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过来。 “你们几个,传我将令,立刻派遣军士,全程搜捕贼人,务必要找到朱然将军,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朱然听着孙桓在发号施令,差点没一口气没倒上来直接气死过去。 “好了,我们走吧!” 关银屏故作镇定,淡淡说道。 “嗯。” 孙桓此时,彻底唯“银子”姑娘之命是从,对她更是千依百顺,敬若神明。 等所有人走后,朱然静下心仔细琢磨起了“银子”姑娘的身份,她究竟是什么人? 蜀军的探子? 可如果是蜀军的探子,她又为什么将甘宁将军的亲笔手书送了过来? 她完全可以毁掉书信,或者伪造一份…… 可若说她不是,她又为何将自己困在这儿? 既不杀自己,也不放自己。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于那封书信,断然不假。 他与甘宁一殿为臣,风风雨雨数十年,这书信是造不了假的…… 既然书信不假,说明其中的计划都是真的,如果孙桓将军看到书信,必然会出城袭击蜀军大营…… 等等! 朱然猛然双眼一亮,心中恍然浮现出一个大胆而又惊恐的念头。 难不成…… 此女的目的是为了赚孙桓出城,随后暗中埋伏的蜀军,引军杀出,袭取夷道城…… 朱然越想越是惊心,同时只觉得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至于这个妖女为何要拿下自己而不杀,朱然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她怕自己识破此计,完全可以将自己杀了。 而且孙桓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她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有那封信,也是扑朔迷离。 为什么呢? 明明是甘宁将军手书,难道…… 他想了想,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甘宁绝不可能背叛吴王而投敌。 可既然如此,这信又该如何解释? 或者,自己从头至尾都想错了? 朱然只觉得脑海中的思绪如一团乱麻,无论如何都理不顺,想不通。 …… 夕阳西下时,范阳引军来到了吴班与冯习二位将军的大营中。 吴班冯习一见来者是范阳,纷纷大喜,一起走出辕门外相迎范阳。 “军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吴班十分客气,又惊又喜。 冯习也笑道:“小军师既然到了,看来攻破夷道城必然指日可待!陛下可好吗?” “陛下很好,明日傍晚,就是我军与吴军主力的决战!” 范阳露出一个无比自信的笑容。 吴班和冯习对视一眼,惊喜道:“军师有何破敌妙策?” 范阳笑道:“怎么?不先请我进中军大帐坐坐吗?” “岂敢岂敢,军师恕罪。” 吴班和冯习相视一笑,连忙陪笑着拱手作揖。 范阳笑着揽起二人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将计划说明。 吴班冯习闻言,又惊又喜。 吴班笑道:“太好了,我们等了这么久,就为了明日啊!军师妙算,吴军此番必败无疑!” “嗯,如今大战一触即发,你们都要做好万全准备。” “是!” 第117章 保荐陆伯言 秣陵。 孙权每日正常召见江东的文武百官,除了处理每日的政务,便是在等待前方战事报捷。 可等了这么久,前方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让孙权有些坐不住了,每日心情惴惴,坐卧不安。 可他身为主公又不能在臣子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将这份担忧压在心头。 看着厅下的两侧文武百官,孙权百感交集。 自从周瑜、鲁肃相继去世后,孙权时常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这种复杂的心情也只有孙权自己能懂。 “诸位,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孙权缓缓开口,就在此时,厅外忽然走进一人。 此人年纪四旬,身长七尺,仪表不俗。 只是脸色苍白,一脸病态,似是大病初愈一般。 江东众文武一见此人,纷纷一愣,有和他熟悉的文武,早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 “德润?” “德润?!” 第二句是孙权轻声唤起,他也注意到了向厅堂内走来之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时任西曹掾的阚泽、阚德润! “阚大人?” 众文武有的第一时间对阚泽打招呼,同时很吃惊他为什么会来。 在众人印象当中,阚泽生了一场大病,已经许久不来上朝了。 阚泽不理会众人吃惊的目光,甚至也没理会平日的好友。 而是径直走到孙权身边,深深地施了一礼。 “哦,德润,免礼。” 孙权连忙伸出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同时关心的问道:“许久不见,德润身体如何?” 阚泽没有回答孙权的问题,而是紧张的皱起眉头,问道:“主公,刘备发兵攻打荆州,前方战事如何?” 孙权没想到他如此关心国家大事,甚至都不惜自己的身体,不禁一阵感动,说道:“德润,前方战事,孤已有主张,德润还是回府静养身体,等身体痊愈后再来议事不迟。” “不,我所患小疾,与国家大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请主公不要隐瞒,一定如实相告,否则我将寝食难安,坐立不宁。” 阚泽一脸虚弱,却又声词激昂的说道。 孙权心头感叹,再也不忍心瞒着阚泽,只能将刘备前几番屡战屡胜,韩当周泰挂帅出征的消息告诉了阚泽。 “什么?” 阚泽闻言一惊,连忙说道:“韩当……韩当能统兵吗?” 此言一出,顿时惹恼了一旁的张昭,毕竟韩当为主将可是张昭向孙权举荐的。 阚泽此时否认韩当的能力,不就相当于变相的否认张昭用人的能力吗? “德润,何出此言?” 张昭顿时拉下了脸,轻哼一声说道:“哼,韩当将军为我江东虎臣,屡立战功,如何不能统兵带将?” 阚泽斜睨张昭一眼,皱眉说道:“韩当将军虽勇冠三军,然则勇而少谋,此番挂帅出征,未必是刘备对手。” “主公,阚泽所言皆主观臆断,前方战报尚未传来,他如何敢否定韩将军之能力。” 孙权听着这二人越说声调越高,不禁一阵头疼。 这时,阚泽厉声喝道:“主公,现今我江东早有擎天之柱,主公为何不用?” 孙权闻言,又惊又奇,连忙问道:“公说何人?” 阚泽正色道:“昔日东吴大事,全仗周郎。后有鲁子敬代之,子敬亡后,决于吕子明。” “今子明虽丧,现有陆伯言在荆州,此人名虽儒生,实有雄才大略!” “以臣论之,不在周郎之下。前者袭取荆州,击败关羽,其谋皆出于伯言。” “主公若能用之,破蜀必矣。如或有失,臣愿与伯言同罪!” 孙权听完,顿时如同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若非德润之言,孤几乎误了大事!” 张昭皱起眉头,拱手出班奏道:“主公,陆伯言乃一书生耳!非刘备敌手,恐不可用!” 张昭身后的顾雍也站出来拱手说道:“主公,陆议资历尚轻,恐诸公不服,若不服则必生祸乱,必误大事!” 顾雍身后的步骘也站出来说:“陆议之才,只能治理州郡,若托以大事,非其宜也。” “……” 孙权闻言,优柔寡断的毛病瞬间又犯了。 原本孙权也以为这个时候是非陆伯言不可了,可没想到文武之中,竟然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反对。 这让孙权霎时间又不禁陷入自我怀疑之中,难道陆议真的不可用? 阚泽一见张昭等文臣联名反对,再看孙权此时满脸犹豫,顿时无限惊惶,大呼说道:“主公,若不用陆伯言,则江东休矣!” “臣愿以全家性命相保!” 阚泽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雷电,直接击碎了孙权最后的那点犹豫。 孙权点头道:“孤素知伯言乃当世之奇才也!孤意已决,卿等勿言!” 阚泽闻言,顿时又惊又喜。 反观张昭那边的文臣,则是垂头丧气,叹惜声一片。 其实每当面临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孙权还是相对聪明的。 孰是孰非,何去何从,他是知道该如何选择。 尤其是经历过赤壁之战后,孙权已经成长起来了。 张昭那个时候就是“带投大哥”,江东文臣也都是主降派。 武将原本主战,可以不提。 文臣之中,只有鲁子敬一人力排众议,坚持抗曹。 而今的场面,很难不让孙权回忆起往事。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如今不也是以张昭带头的文臣,一起排斥陆伯言,而阚泽力排众议,坚持保荐陆伯言吗? 在阚泽的身上,孙权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鲁子敬的身影。 该怎么选择,孙权自然明白了。 “传孤命令,百里加急传召伯言,孤要亲自命他总督兵马,以破刘备来犯之兵!” “是!” 阚泽兴奋的抱拳拱手,同时建议道:“主公,古之名将,必筑坛会众,赐白旄黄钺、印绶兵符,然后威行令肃。” “今主公宜遵此礼,择日筑坛,拜伯言为大都督,假节钺,则众人自无不服矣!” 孙权笑道:“卿言甚善,孤允准!” …… 与此同时的陆议,正在南郡江陵,每日处理政事,同时不忘厉兵秣马,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的他哪里知道,未来短短的数十日之内,分别有两件天大之事降临到他的头上。 一件为喜事,另一件则令他忧愤无比,着实可悲之事。 第118章 夷道之战(一) 一天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范阳望着逐渐日落西山的夕阳,一时间思绪如潮。 为了这一刻,范阳一步三算,连用数条计策。 瞒天过海、釜底抽薪、顺手牵羊、擒贼擒王等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呐! 范阳这边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成败,就交给天意了。 此时的范阳一脱从前的稚气,负手而立,遥望夕阳,俨然已经成了一方统帅。 身后的吴班和冯习沉默良久,这才缓缓开口道:“军师,时间差不多了吧?可以行动了吗?” 说话的是吴班。 “再等等,等天黑!” 范阳皱起眉头,淡淡说道。 “是!” 吴班冯习二人同时抱拳拱手。 范阳沉吟一声,转头说道:“天黑以后,你二人各自依计而行,现在天还亮着,所以必须要等。” “等行动时,速度要快,命军士放轻脚步,千万不要惊动敌军,夷道城距离我们不远,尤其是城头的敌人。” “明白!” “嗯……” 范阳默然点点头,心头却忽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此时范阳眺望远方,心中忽然开始担心起了刘备。 按照傅肜所说,刘备此刻应该快到了才是,怎么迟迟不见动静。 范阳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派出了哨探,前去打探情况。 可如今哨探却也迟迟不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导致计划有变? 范阳的心里忽然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人脑终究不是电脑,无法快速做出精准对策。 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避免,尽可能的快速做出应变。 忽然,远方的哨探纵马而来,一骑绝尘。 那骑马的年轻斥候从辕门内飞驰而来,在距离范阳数十米的距离时,紧急勒马,同时从马背上纵身跳了下来。 “报军师!陛下……陛下他……” 这斥候气喘吁吁,来到范阳面前躬身下拜,喘着粗气说道:“陛下,陛下在北四十里处,和东吴韩当周泰的数万大军交战在了一起,此刻激战正盛,无法与军师汇合了。” 范阳闻言,猛然一惊。 同时心中大呼不妙! 果然……出现了变数! 范阳的原本的计划并非是与刘备汇合,而是要刘备率领大军,隐藏在夷道城二十里外,只等这边打起来之后,在一同出兵夹击甘宁和韩当的大军。 可范阳万万没想到,韩当周泰……竟然没有先与甘宁大军会师,而是与刘备的大军引发了一场遭遇战! 范阳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再去打探!” “是!” 斥侯应了一声,在军中换了一匹马,再次纵马急奔而去。 吴班和冯习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焦急,吴班抱拳说道:“军师,陛下可用之兵不过三四万,怎能抵挡韩当的主力大军?” “不若叫我或冯习将军,分出一军去救援陛下,前后夹击,可获大胜!” 冯习也拱手说道:“吴将军言之有理,我愿请战出兵,夹击韩当!” “不行!不能分兵!” 范阳皱起眉头,厉声喝道。 吴班和冯习同时一惊,没想到范阳竟然如此严厉。 范阳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关心陛下安危,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今的情况是,我们不分兵,陛下未必会败。而分了兵,陛下那边自然是不能败了,可我们这边必败!” “你们难道忘了,除了甘宁的大军,还有孙桓的城中上万兵马。而我军只有两万,如果分兵出去一万或是五千,我军必然不够实力和他们正面对抗……” “我们这边一旦战败,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这……” 吴班和冯习面面相觑,随即同时叹了口气。 范阳皱眉道:“陛下身边,还有黄老将军,以及其余诸将,我想不会有失。” “至于我们一边,必须要忍耐住,一切行动按原计划执行!” “是……” 吴班和冯习默然点头,只有听令于范阳。 虽然他们心里尚有疑虑,但范阳的本事他们也是清楚的,自打伐吴的战争开启后,这小军师频频献计献策,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们也只能期盼军师所料不错,老天能眷顾大汉,保佑陛下诸事顺遂了。 …… 一个时辰前,刘备依照范阳之计,引大军数万前往夷道城附近。 正行军时,忽见江对岸的韩当周泰引着大军正要渡江。 刘备与韩当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韩当举着长枪叫道:“是刘备的大纛!刘备就在前面!” 周泰兴奋道:“真是老天有眼,叫我们在此地撞见刘备,不趁此时杀了蜀主,更待何时!” 刘备举起马鞭,令众军止步,随即转头望向身边的黄忠道:“汉升,你看那是不是韩当周泰的主力大军?” 黄忠虽年老,但视力不弱,一眼就看到了韩当的帅旗。 “陛下,正是江东逆贼韩当的大军。” 刘备皱紧眉头,当机立断,喝道:“汉升,一会儿趁他们渡江之际,立刻出兵袭杀,朕亲自为你掠阵!” “是!” 黄忠握紧长刀,目光如电,立刻指挥众军列阵迎敌,只等吴军渡江。 江对岸的韩当冷笑一声道:“刘备想趁着我军渡滩之际突然袭击我军,岂能瞒我?传令弓弩手,拿硬弓乱箭射杀蜀军,趁着蜀军慌乱之际,周泰、凌统,你二人立刻率领本部兵马强渡!” “是!” “弓箭手,放箭!” 在韩当的指挥下,乱箭如飞蝗般射向蜀军军阵。 黄忠与刘备立刻率军向后撤退,同时抵挡着飞箭。 趁着刘备军徐徐后撤之际,周泰和凌统各引一军从浅滩处渡江。 韩当也一马当先,引着中军渡过浅滩。 只见韩当手持长枪,纵马当先,高声笑道:“哈哈哈,陛下身为蜀主,为何轻出?倘有疏虞,悔之晚矣!” 刘备愤然出阵,手执马鞭指着韩当骂道:“汝等吴狗,伤朕手足,朕誓不与尔等同立天地之间也!” “哈哈哈,谁敢去取刘备首级?” 韩当狂笑一声,身后一员部将纵马飞出,吼道:“待我斩杀刘备,为吴王建功!” 韩当周泰一看,此人名唤夏恂。 此时,老黄忠早已无法忍耐,大喝一声纵马而出,叫道:“狂徒,黄忠在此,快拿命来!” 二人交马只一合,夏恂就被黄忠斩于马下。 第119章 夷道之战(二) 戌时,天空漆黑如墨。 夷道城外的战场上一片静谧,这种静谧并不是一如往常的静,而是大战即将来临时,充满肃杀之气的静。 吴班冯习各自做好了埋伏准备,另一边的甘宁也将兵力从战船上调集出来,埋伏在岸边只等范阳的火光信号。 夷道城上的孙桓,夷道城外的关兴…… 所有人都各自准备就绪,东吴方、季汉方,都在等待范阳的点火为号。 范阳此刻站在汉军大营的粮仓旁边,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拿起一支火把,率先扔在了粮仓上,并下达命令。 “烧!” 范阳说着,身边的军士将数十支火把一起点燃了数座“粮仓”。 这粮仓在一个时辰之前,粮食就已经全部转移,如今焚烧的不过是空空如也的空仓。 由于天气干燥,加之提前泼洒了引火热油,数十座粮仓在瞬间被大火吞噬,熊熊燃烧起来。 埋伏在夷道附近的甘宁见状,立刻拔出腰间佩剑,翻身上马喝道:“张参军得手了,诸位将士随我杀敌建功!” “杀呀!” 甘宁与甘虎率领的上万精兵如同海潮一般席卷而来。 同时夷道城上的孙桓,也看到了汉军营中的火光信号。 关银屏望着汉军营中大火,转头对孙桓说道:“孙将军,去吧,祝你早奏凯歌,得胜而归。” 孙桓听到了关银屏的鼓励,登时精神大振,兴奋的点头道:“我会的,为了吴王,也为了你,我会拼死一战!” 关银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别说丧气话。” “嗯嗯,我知道!” 孙桓只觉得心头一暖,望着关银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深情。 关银屏只是冷着脸转了过去,不去理会他。 孙桓整理好披挂,手持长枪,下了城楼。 城内上万精兵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等孙桓一声令下。 孙桓拔出宝剑,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道:“随我出战!” 吱嘎一声,沉重的城门被数名军士推开,孙桓带头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的吴军喊杀声震天动地,追随孙桓冲杀过去。 范阳此刻,带着五百战天精锐,按照原来的计划,前去迎接甘宁大军。 范阳乘马引兵,只行出数百米,就见到了甘宁和甘虎的大军。 甘宁哈哈大笑道:“张参军,好样的,蜀军此时动向如何?” 范阳笑道:“蜀军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在营中救火呢!若趁着此时冲杀进去,可斩首万人!” “好!随我冲进去!” “杀!!!” 甘虎望着范阳笑道:“哈哈,兄弟,还是你有本事,俺服了……俺……” 他的话还没说完,范阳抽出环首刀猛然朝着甘虎砍去。 甘虎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抬手一挡,整条小臂被范阳的环首刀齐整整的砍了下来! “哇啊啊啊啊啊!!!” 甘虎痛的仰天惨叫,断臂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肆意喷洒出去。 “妈的!给老子杀了他们!” 范阳大吼一声,身后的五百战天精锐,如同一柄利刃,直接切断了甘宁大军和甘虎的联系,宛如待宰的猪肉,被拦腰斩断了一般! 战天的精锐战士,此刻全部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们本来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骨子里流淌的是好战的血液。 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他们一个个龙精虎猛,冲杀进吴军阵中,就如同屠夫进了屠宰场。 刀光闪过之处,哀嚎声此起彼伏,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在人群中斩瓜切菜,只一瞬间就砍死砍伤东吴兵无数。 甘虎捂着断臂,手中的长枪早就脱手而出。 强烈的痛感几乎让他大脑失控,直接栽下了马,不过强大的意志力还是让他咬牙稳住了身形,没有从马背上掉下来。 甘虎痛的浑身都在发抖,汗水从额头上狂涌而出。 “呃啊……你……你他妈,是蜀军的探子……” 范阳冷笑一声,挥着环首刀笑道:“呦,行啊,这都能撑得住不愧是甘宁的侄子,真是一条硬汉!” “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你,我不是蜀军的探子,我是大汉的将军!” 说完,范阳猛然纵马出刀,直取甘虎! 这一次,范阳出刀又准又狠,直接奔着甘虎的脑袋劈了过去! 甘虎咬紧牙关,强忍剧痛,猛然一歪,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随后以惊人的意志力,朝着甘宁所在的方向冲杀了过去。 他虽然只剩下了一条手臂,但在强烈的悲愤和绝望之下,他似乎爆发了体内的潜能,抓起一杆长戈横冲直撞,几个战天成员竟然没有挡住他,被他直接掀翻在地。 “妈的,都给老子闪开,我来杀他!” 范阳愤然大骂一声,从马背上翻身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提着刀冲杀过去。 甘虎独臂持戈,疯狂挥舞冲杀,他如同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在人群中左突右冲。 也许是痛感袭上大脑,反而激发了他强烈的战意,他似乎成了一个不畏惧疼痛的狂神! “他妈的!” 范阳口中大骂,挥舞着刀猛然劈砍过去。 他的刀并不是世间凡品,而是他师父黄忠老将军送他的宝刀。 在范阳势大力沉的一击之下,甘虎的长戈应声而断,变成了两截。 甘虎也被范阳强力的攻击下,身躯不稳,差点直接摔倒。 不过在最后关头,他还是稳住了身形。 甘虎愤怒的大吼一声,这吼声中似乎充满了愤怒和不甘,还有被背叛的痛。 他是那么的信任范阳,可没想到范阳居然骗了他,还亲手斩断了他的半条右臂。 “张阳,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先杀了你再死!!!” 范阳瞪起双眼,他能感受到甘虎身上散发出来的冲天愤怒。 “去你妈的,你想杀老子?就怕你没这个能耐!” 范阳怒骂一声,举刀猛劈过去。 甘虎挥舞着半截兵器,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竟然和范阳打的有来有回! 霎时间,兵器相交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范阳和甘虎对撞了数十招,一时间竟打的不分上下。 范阳越打越是惊心,他完全没有想到只剩下一条独臂的甘虎,竟然如同战神附体一般难斗。 这他妈的不科学啊!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砍断了他的一条手臂,导致他激发了体内潜能,释放出了洪荒猛兽? 草! 别以为少一只胳膊就成杨过了,只要继续打下去,甘虎必死无疑,光流血就能把他流成干尸! 想到这儿,范阳抖擞精神,手中的刀再次加大了三分力量! 他要开始玩命了! 第120章 夷道之战(三) “乒、乓、叮、嚓……” 兵器对撞的火花四溅,范阳已经彻底沉浸在杀戮之中,双眼通红! 此刻,他体内仿佛有一头沉睡的雄狮,正在渐渐苏醒。 范阳的打斗已经逐渐没有了什么章法,他在拼命! 另一边的甘虎又何尝不是在以命相搏? 他的脑海里无边的痛感激发了他强烈的战意,哪怕就剩下了一条独臂,他也能杀个七进七出! 当然,这只是他的幻想,眼前的范阳疯狂的攻击,已经无情的碾碎了他最后的幻梦! 甘虎一声声的嘶吼着,如同一只真正负伤的猛虎,一头困兽! 他必须要拼命,不然继续耗下去他必死无疑! 可惜…… 当他意识到眼前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将他耍得团团转的张参军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命不久矣。 范阳的身上不知道挨了甘虎多少“棍子”。 是的,那半截兵器虽然失去了戈头,却依然有杀伤力。 如果甘虎的重击敲在范阳的脑袋上,那范阳就算不被打死,也会直接昏迷,非敲成脑震荡不可。 好在,范阳虽然状若疯癫,但甘虎的每一步杀招都被范阳躲了过去。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范阳痛苦不堪,浑身如同散了架一样。 甘虎那边也不好受,本来就被范阳斩掉了一条手臂,断臂的伤口正哗哗的流着血。 身上又好巧不巧的被范阳砍了两刀。 刀口虽然不深,并不致命,但强烈的痛感,也在一点点的吞噬甘虎最后的精神力…… 他的眼皮开始发沉,眼睛开始发花,耳中充满厮杀声和嗡嗡的兵铁相交声……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只能依靠顽强的意志力,与范阳殊死一搏。 尽管他已经逐渐放弃了求生,他的最后一个念头,只是击杀范阳…… 噗! 二人的动作几乎同时停止。 甘虎的铁棍距离范阳的脑袋只差二寸,可范阳的刀已经插进了甘虎的胸口。 强烈的剧痛让甘虎的单手不停地颤抖,直到他的铁棍彻底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你……你到底……叫……叫……” 甘虎的眼神似乎都快涣散了,口中不断地喷着鲜血。 在临死之前,他拼尽全力,只想问清楚这个骗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成了甘虎死前最后的一丝执念。 “我叫范阳!” 范阳的理智逐渐回到了大脑,主要是刚才那几棍子打的实在太疼了,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额头隐隐冒着冷汗。 只是在甘虎面前,他咬牙强忍着剧烈疼痛,摆出一个冷酷的表情。 “唔……噗……” 甘虎两大口血喷出来,朝着范阳露出染血的牙齿,一脸诡异的笑了…… 范阳皱紧眉头,猛然抽出插在甘虎身上的刀…… 血光四溅,甘虎重重的摔在地上,瞪着眼睛断了气。 甘虎战死,他身边的东吴士卒,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狼狈的四下逃窜,数千吴军乱成一团,彻底没了反抗能力。 战天的将士们挥舞着环首刀,无情的收割着东吴将士的生命,战斗激烈而悲壮…… 范阳一把拍掉甘虎的头盔,抓起他的长发,一刀猛剁下去。 甘虎的人头顿时和身体分了家。 范阳的脸上染着甘虎滚烫的血液,一时间精神有些恍惚。 一个东吴士卒想趁机偷袭范阳,可范阳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足以吓得他手脚瘫软,再也动弹不得,只能被从后赶到的战天战士砍杀。 范阳知道,如果只是他,还不足以对那东吴兵造成那么强烈的心理威慑。 而是甘虎的人头起了作用。 范阳手提着五分之一的甘虎,翻身上马,将他的头颅悬挂在马上。 这一次,他要去杀甘宁! 只要他亲手斩杀了甘宁,他范阳的名字就会彻底响彻寰宇,成为名震当世的大将! “驾!” 范阳大喝一声,拎着刀朝着汉军大营杀了过去。 此时的甘宁,早已经被冯习的伏兵团团围困。 甘宁仗着自身勇武,拼命死战,终于浑身是血的带队杀出重围。 可没想到的是,甘宁迎面就撞上了范阳,和马颈上悬挂的五分之一甘虎…… “啊?!!虎儿!” 甘宁悲愤的仰天长啸,双手不住的发抖,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范阳拎着刀冷笑道:“甘宁匹夫,还不下马受死!” “你……是你杀了虎儿?” 甘宁愤然的朝着范阳大吼一声,那饱含杀气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范阳千刀万剐。 如果是以前的范阳,在看到这种凶悍的眼神后,没准会被吓得浑身哆嗦。 可现在不同了,范阳早已经是在生死线上打过滚的人了。 还会怕甘宁吗? 范阳冷笑一声,喝道:“是我杀的,你待怎样?废话少说,想报仇就来与我一战!” “啊!!!” 甘宁怒吼一声,手持长枪直取范阳。 范阳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马背上打。实在不是他的长项。 只怕打不了两个回合,就会被甘宁所杀。 范阳蹬蹬两大步窜了过去,一个闪身躲过了甘宁的致命一枪。 同时反手挥出一刀,狠狠地砍在甘宁所乘的马腿上。 那马痛苦的嘶鸣一声,一整个轰然倒塌。 甘宁瞬间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扬起来的灰尘瞬间迷了他的眼。 就在此时,范阳猛冲过去,挥刀就砍,下手又快又狠,完全不给甘宁反应的机会。 可甘宁毕竟也是经久沙场的老将,反应迅速,挥舞着长枪直接打中了范阳挥刀的手臂。 强烈的剧痛让范阳招架不住,环首刀脱手而落,掉在地上。 范阳又痛又惊,正要去捡环首刀时,甘宁已经眯着眼睛,凭着感觉朝着范阳猛刺过来! 强烈的杀气比与甘虎的那场战斗来的还要迅猛。 范阳索性拼了,豁出受伤的手臂,猛然抓住甘宁的枪头,抬腿朝着甘宁的脑袋猛踢过去。 一记狠踹,甘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直接滑出去三四米,脑袋一阵剧痛,让他眼前一片漆黑。 范阳也失去重心,摔翻在地。 浑身的疼痛让他痛苦不已,不过相比于甘宁,范阳的疼痛也只是皮肉之伤。 甘宁原本就虚弱的病体,此时被范阳这一记重踢,踹的半天爬不起来,眼前一片晕眩。 范阳忍着剧痛,努力的爬起身,颤颤巍巍的拎起刀,他只觉得刚才甘宁那一下,仿佛把他手臂打断了似的疼。 他忍着浑身剧痛,挥舞着一下手臂,手臂虽然疼痛,却并没有伤到骨头…… 还好,看来自己胳膊没断。 就在范阳拎着刀,一步一步的挪向甘宁,准备给他来个致命一击时,夷道城的方向猛然蹿出一匹快马,朝着范阳所在的方向杀了过来。 范阳猛然一惊,却发现为首一将,天黑看不清脸庞,已经杀到了他的眼前。 那人举枪猛刺范阳,范阳举刀格挡,却完全抵挡不住他的冲击,环首刀再次脱手而出。 而范阳也被这股力量掀翻在地。 那人顿时大喜,举枪再次朝着范阳刺来,凌厉的攻势强悍无比,似乎只有把范阳刺个对穿,他才痛快…… 第121章 夷道之战(四) 出手袭击范阳的不是别人,正是孙桓! 此时孙桓仿佛浑身打了鸡血一样,正处在亢奋之下,先是纵马朝着范阳冲杀过来,强大的惯力将范阳瞬间掀翻,随后他便刺出了那致命的一枪! 范阳咬紧牙关,握着刀就地一滚,正巧从孙桓坐下马腿之间滚了过去。 在打滚的时候,他的刀刃差点将自己割伤。 不过此刻范阳顾不了这些细节了,抬起手故技重施,狠狠地一挥,又砍断了孙桓坐下马的一条马腿! 随着那马的一声痛苦嘶鸣,孙桓整个人被摔倒的马匹掀翻在地。 范阳迅速的爬起身,正要冲过去杀了孙桓,可一杆长枪正带着破空呼啸之声朝着范阳飞了过来。 这一下又给了孙桓一个喘息之机! 投掷长枪的正是甘宁,范阳猛然大惊,急忙闪身躲避过去,那杆长枪擦着范阳的铠甲,从胸口滑了过去…… 范阳胸口狂跳不止,紧张的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 就差一点就刺中他了,真是太悬了! 甘宁也趁机拔出佩剑,狂吼一声,疯狂的朝着范阳飞扑过来,劈头盖脸连砍三剑,剑剑致命! “他妈的,来!” 范阳也怒了,咬牙怒骂一声,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连续格挡下这三招。 和甘虎的一场酣战,本来已经耗掉了范阳七七八八的体力,此刻的他全凭着一腔血勇,加上对甘宁的怒意在苦苦支撑。 甘宁被范阳踢了一脚,本来就头晕目眩,再加上身体本来就有疾病,如果是以往的他,完全爬不起来…… 可此时的甘宁虽然头晕,但侄子甘虎的死彻底激发了他的强烈的战斗意志。 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不畏死亡的勇士,战死沙场对甘宁来说本来就是一种荣耀,他此刻愤怒上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杀了眼前这个无耻的“张参军”! 两个疲惫不堪的人,此刻竟然不约而同的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展开了一场殊死战斗! 二人刀来剑往,砍得火花四溅,一时之间竟打的不分上下,难分难解。 孙桓也摔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爬起身,站稳了身形,可眼前的情景顿时让他一阵着急。 甘宁和范阳打的无比凶狠而激烈,孙桓拔出宝剑,有心上前助战,去刺范阳一剑,可他正要上前,却发现二人的脚步移位,他的目标又被迫变成了甘宁…… 这让他顿时有种投鼠忌器之感,有心帮忙却又无从下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范阳此时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和战斗,刀法早就有了极大的进步,这也是他能和甘宁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打成平手的重要原因。 可令范阳感到诧异的是,好几次他感觉似乎明明捕捉到了甘宁剑法中的破绽,可立马又被他以奇怪的身法破解掉。 为什么会这样? 平心而论,甘宁的剑法平平无奇,就算和自己比起来,也没强多少。 可他偏偏就能在各种危难之间化险为夷,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就在范阳一筹莫展时,甘宁忽然又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范阳思绪万千,本能的挥刀去砍,却没想到甘宁身法一转,剑尖一抖竟然反手来刺范阳的手腕。 糟了! 范阳心中大惊,如果不想自己的手腕被甘宁斩断,就只能缩手。 可这样一来,他的刀一定会被甘宁击飞出去。 范阳一咬牙,来不及多想,还是缩了手,他可不想从今往后少一只手…… 果不其然,铛的一声响,范阳的环首刀脱手而出,斜斜地飞了出去。 范阳大惊,而此时甘宁的剑已经刺向了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范阳双掌夹住甘宁的剑刃,同时两个大步向后急退,第三步时直接一个后仰,后背重重的摔在地上。 但他可来不及理会后背的疼痛,而是用了小孩子打架常用的一招“兔子蹬鹰”…… 只是范阳的这招并非没有章法的乱蹬,而是右脚先去踢甘宁的下阴,左脚则去踢他的持剑的右手! 甘宁也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范阳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 出于本能反应,他只能用左手格挡下按,拦下了范阳的撩阴脚。 可他的右手却避无可避,被范阳结结实实的踢到了。 甘宁只觉得右手一阵剧痛,疼痛的感觉让他再也抓不住剑,长剑顿时脱手飞出。 而飞出去的一瞬间,范阳也双掌急甩,就势将甘宁的剑扔了出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完成了。 一旁的孙桓见状直接惊掉了下巴,平心而论,他感觉自己不用上了,上了也未必打得过范阳。 范阳一个“鲤鱼打挺”,动作标准又轻盈的翻身跳起,同时挥舞双拳,朝着甘宁劈面打去。 甘宁慌忙抬手格挡,可范阳的拳头势大力沉,甘宁只觉得手臂一阵酥麻疼痛,竟然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范阳大吼一声,疯了一般的扑向甘宁,以拳击格斗的技巧,各种上下勾拳,如同暴雨一般砸了过去。 一开始甘宁还能勉强抵挡几招,可不出十招,甘宁就惊恐的发现,他竟然彻底抵挡不住了。 先不说他的右手剧痛,完全使不上力气还击,就连他完好的左手,也完全陷入被动招架之中,完全无法还手。 还有范阳的拳法,十分古怪,他简直见所未见。 本来他的拳脚功夫就不如刀剑功夫,如今长剑脱手的他,彻底不是范阳的对手了。 “轰轰轰轰……” 范阳连续几拳,分别击打在甘宁的胸口和下巴上,这让甘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直接晕倒。 紧接着范阳又是一记左勾拳,直接轰在甘宁的右侧脸颊上…… 甘宁闷哼一声,被这一拳直接打翻在地,同时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孙桓见状,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跌倒在地上。 范阳喘着粗气,脸上暴汗如雨,浑身痛的几乎快要散架了,可他的一对眼眸,却依然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不过两米的孙桓,就这一眼,孙桓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孙桓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双完全不属于人类的红色眼睛…… 这似乎是野兽的双眼! 其实孙桓不知道,范阳的眼睛里刚刚掉进了两滴汗液,那种刺痛感瞬间导致范阳的双眼看起来有些发红。 再加上范阳搏命一样的战斗,这让他眼前一黑,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可在孙桓眼中,范阳似乎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如今已经准备好手持夺命的镰刀,来收割他的性命了…… “啊啊啊……” 孙桓惊呼一声,吓得连滚带爬,在混乱的战场上夺过一匹无主的马,翻身爬上了马背,朝着夷道城的方向拼命逃跑。 第122章 夷道之战(五) 甘宁是什么人? 甘宁在江东、甚至整个东吴所有将领之中,让领导孙权都绝对钦佩的武力值第一的人选! 当初百骑劫魏营,甘宁也曾名震天下。 孙权都不禁感叹,曹操有张辽,他有甘兴霸,足以匹敌! 可就这样一个战神一样的人物,竟然不敌蜀军中一个年轻的无名之辈! 这让孙桓怎能不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深深地恐惧? 强烈的恐惧感让他本能的想要逃命,原本孙桓也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他只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再也见不到银子姑娘的面…… 就在孙桓疯狂逃窜之时,他所带出来的兵被吴班从后方截杀。 吴班与冯习率军前后夹击,当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孙桓就再也顾不上他的兵了。 战场上一片混乱,就在孙桓想回到夷道城的时候,却发现夷道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遍插汉军的旗帜了。 孙桓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错愕,忍不住一勒马匹,那马儿稳稳的停在了夷道城下。 关兴站在城头上已经望见了城下的孙桓,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道:“哈哈哈,孙桓匹夫!你中了我家范阳军师之计,夷道城如今已归我所有,还不下马早降,免你一死!” 孙桓在城下反应过来,气得脸色铁青,愤然怒骂道:“呸!无耻小人,诡计多端,我孙桓乃忠烈之后,岂能屈身降贼?” 关兴脸色一寒,怒道:“我让你骂!” 说着,从身后将士身上夺过一把弓,一支箭,张弓搭箭便要去射孙桓。 关兴的箭法是当前蜀军武将之中数一数二的,可以说仅次于黄忠。 这个距离,他有把握将孙桓一箭射死! 就在他快放手射杀孙桓之际,一只柔软的小手却忽然抓住了关兴的右手。 关兴一愣,转头去看这人,正是没有佩戴遮脸面巾的关银屏。 “兄长且慢,不要杀他!” 关银屏一脸凝重的阻止了关兴。 关兴一见,顿时大惊失色。 他只觉得眼前的黑衣女子无比熟悉,她的面庞,她的声音…… “你,你是……” 关兴的声音微微颤抖,手更是直接软了,原本紧绷的弓弦此刻都放松了下来。 “哥哥,我是银屏!” 关银屏微微蹙眉,她原本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关兴现身相认的,但眼看关兴正要射杀孙桓,她还是心软了,出面阻止了自己兄长。 “妹妹,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关兴眼圈一红,点点泪光都在眼圈打转。 “这,哥,一言难尽……” 关银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关兴去说,只能含糊的说了句“一言难尽”,同时转头看了眼城头下的孙桓。 此时孙桓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银子”姑娘竟然和蜀军逆贼站在了一起。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银子”姑娘被关兴给劫持了,而并不是“银子”姑娘和城外蜀军里应外合,协助蜀军夺取城池。 “你……大胆逆贼!你快放了‘银子’姑娘,不然……不然我绝不与你干休!” 孙桓又惊又怕,声音都在颤抖,他真的很怕城头上的关兴会做出伤害“银子”姑娘的举动。 他本想出言恫吓关兴几句,放几句狠话,可又一想,自己单人独骑,甚至连兵器都遗失在了战场上,身后更是连一个兵卒都没有,只能弱弱的说了句“不与关兴干休”的狠话…… 关兴愣愣的望着独自在城下发着神经的孙桓,随后转头看了眼关银屏问:“他……他狗叫什么呢?” 关银屏顿时一头狂汗,尴尬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老哥解释。 “他……他,哥,总之你别杀他,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杀他不义。” 关兴闻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狐疑问道:“他为什么要救你?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和他……” “哎呀,哥,你别乱想,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 “那……” 关兴还想再问两句,关银屏满脸通红的打断说道:“总之你别杀他就是。” “逆贼,我告诉你,银子姑娘是我的命,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孙桓在下面疯狂的威胁恐吓,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生怕“银子”姑娘有个好歹。 可惜城头上的关兴和关银屏谁也没有搭理孙桓的意思。 关兴皱眉问道:“他为什么叫你银子啊?” “我……我取得假名啊。” 关银屏苦笑一声,对兄长如实说道。 “他好像很紧张你,难道他对你……” “我……他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我绝对不喜欢他。” 关银屏气恼的红着小脸说道。 “是吗?” 关兴哭笑不得的看了眼自己妹妹,又看了眼在城下“狗叫”的孙桓。 “关兴逆贼,你放了他,我可以退兵……” “关……关将军,你千万别伤害她,她……她是我的命根子啊,没有她我活不了……” 不知道喊了多久,孙桓的语气越来越软,最后甚至带着一丝哭腔,对关兴的称呼也从“逆贼”变成了“关将军”。 关兴瞬间满脸狂汗,翻着白眼看了眼自己妹妹,干咳一声说道:“咳……你说你俩啥事没有,我能信吗?” “哥……你说我俩能有什么事儿啊?” 关银屏又羞又气,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不是,妹妹,他都说你是他的命根子了,你说这……” 关兴无奈的盯着关银屏,简直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关银屏气愤的朝着孙桓吼道:“你给我闭嘴!别他妈瞎喊!” 孙桓吓了一跳,瞬间闭上了嘴巴。 关兴这时看了眼手中弓箭,这才想起正事,再次张弓拉箭,对准了孙桓,低声喝道:“妹妹,此人乃孙权之侄,就算于你有恩,可如今是在战场上,绝不能因私废公!此人非杀不可!” “不行!” 关银屏大惊失色,连忙抓住关兴的手臂:“哥,我求求你,别杀他。” “你……真是妇人之仁,你放手!” 关兴又急又气,真想一巴掌抽过去,可对方毕竟是自己多年没见的亲妹妹,真下手打,他还舍不得。 “我来!” 关银屏急切之下,一把推开关兴,同时伸手夺过关兴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城下的孙桓。 孙桓大惊失色,整个人直接如同石化一样,呆愣在原地。 他从来没敢想象,有朝一日他的“银子”姑娘会用弓箭对准自己。 一种悲伤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孙桓差点没哭出来。 关兴愣了一下,笑道:“好样的,这才是我妹妹,快杀了他!” 关银屏咬紧银牙,猛然放出一箭,那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发着嗡鸣之声,朝着孙桓激射出去。 孙桓呆呆傻傻,一动都没动,自从“银子”姑娘用箭瞄准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 也许能死在她的手里,也是一种幸福吧。 嗖的一声,箭矢擦着孙桓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关兴皱起眉头喝道:“哎呀,歪了歪了!” 关银屏气愤的大声喊道:“孙桓,你还不快滚!你看到了吗?我本来就是汉军的密探,接近你也是为了杀了你,我对你从来没有半点情意,这一箭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亲手砍了你,还不快滚!” 孙桓的两行热泪再也忍耐不住,划过脸庞滴落在马背上。 第123章 夷道之战(六) 孙桓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银子”姑娘竟然会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更没想到她会朝着自己放箭…… 只是相比于她“蜀军密探”的身份,他更伤心的是她的那句话——“我对你从来没有半点情意”。 这句话简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让孙桓彻底的崩溃了。 “她对我没有半点情意……没有半点情意……” 孙桓泪眼朦胧,口中喃喃自语,心痛的宛如无数柄利刃同时在割…… 他的心好痛,在流血。 此刻他多希望刚刚那一箭没有射偏,而是正中他的胸口。 这样他死了,也远胜过在这里生不如死,痛断肝肠的好…… 城头上的关兴见状愤然喝道:“小妹,你糊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常言道,一日纵敌,万世之患!你为了自己的小恩小怨,以私废公,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你这样怎能对得起陛下?怎能对得起国家?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这一番话,说的关银屏微微一愣,可她很快反应过来,正色说道:“哥,父亲在世时常教导我们,大丈夫当恩怨分明。” “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反下杀手?他孙桓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中,可唯独不能死在你我的手中,若是没有他,你的妹妹早就死了。” “更何况,当初父亲也曾经在华容道义释过曹操,你这么说,难道是说父亲也在以私废公不成?” “你……” 关兴被妹妹怼的哑口无言,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过了一会儿,关兴似乎想到了关银屏话里的漏洞,忽然冷笑一声说道:“妹妹,你刚才说了,他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中是吧?也就是说,你我不杀,别人可以杀,是吗?” “这……是的!” 这回轮到关银屏哑口无言了,只能轻轻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来人,放箭!给我射杀此贼!” 关兴大手一挥,转头正要去看孙桓,却听身边一个弓弩手尴尬的汇报道:“将,将军……他跑了。” “啥?” 关兴一惊,急忙去看城下,却发现孙桓已经纵马扬鞭,朝着激烈的战场方向逃去。 “哎!可恨,让他给跑了!” 关兴恨恨的咬了咬牙,随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己的妹妹。 关银屏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孙桓逃走的背影若有所思。 …… 孙桓是逃走吗? 当然不是! 他只是万念俱灰,想死而已。 如果他能选择,他很想死在“银子”姑娘手里,可看现在的情况,她似乎不再搭理自己了。 索性,孙桓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那就是刚刚和甘宁激战过的范阳,他知道自己不是范阳的对手,不过没关系,自己就和他拼了,就是战死,也无所谓了…… 孙桓在马背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红着眼睛,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子狠劲儿。 他既然决心要死,那就谁也别活了,临死之前和范阳拼了。 想着,他纵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再次朝着范阳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 范阳此刻已经累的几乎虚脱,浑身的骨头没有一处不再疼痛。 此时,范阳正坐在甘宁的身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刚刚在战斗中失落的环首刀,被范阳重新捡了回来。 甘宁已经彻底昏厥了过去,身边的战斗依然在继续。 只是范阳如今身心俱疲,再也没有能力和任何人打了,只能默默的守在甘宁身边喘息休整。 说来也怪,身边的人厮杀着,吼叫着…… 可却没有人敢主动来招惹范阳。 可能是周围的吴军士卒全都看到了范阳战斗起来是何等生猛,全都默契的视而不见。 但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他就是孙桓! 孙桓跳下马,从地上捡起一柄环首刀,红着眼睛,一步一步的从身后接近着范阳。 “她对我没有半点情意……她对我……没有情意……” 孙桓咬着牙,眼泪再次滚滚落下。 也许是莫名感到了后背忽然传来一阵杀意,也有可能只是范阳无意间的回头一瞥,他刚好看到距离自己还有三米距离,满眼杀气的孙桓,正提着刀走向了自己。 范阳一惊,猛然抓紧环首刀从地上站起来,站起来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似乎有点抽筋…… “你干什么?想跟我动手?” 范阳举起刀指着孙桓,故作镇定的喝问道。 孙桓也不答话,红着眼睛猛然瞪大,抡着刀猛然朝着范阳的脑门劈了下来。 “我操你妈!” 范阳大怒,嘴里大骂一声,也抡着刀劈了过去。 “铛”的一声巨响,两柄钢刀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范阳整个人倒退了三步,只觉得虎口处一阵阵发麻,他手中的刀差点震得脱手而出。 而反观孙桓,只是后退一步,依旧红着一双眼睛,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范阳没有听清。 范阳直接傻眼了,心说我尼玛,这小子这么能打的吗? 难道这逼一直在扮猪吃虎? 就等现在出场,捅自己致命一刀? 他妈的…… 范阳心中大骂,自己一辈子要强,总不能在他这阴沟里翻船了吧? 孙桓咬着牙,咧着嘴,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此时他仿佛彻底陷入癫狂的状态中,一个劲的喃喃说道:“都去死吧……都死吧……” 我靠? 范阳愣住了,刚才这两句话被他清晰的听在耳中。 这小子难道疯了? 到底是谁刺激了他,把他搞成这样? 还没等范阳想明白,孙桓的刀再次砍了过来。 “我擦!” 范阳急忙举刀招架格挡,这一次范阳稍微用了点力,可依然被疯狂的孙桓砍得连连后退。 二人斗了十几招,范阳只觉得自己的两条手臂仿佛快彻底报废了似的,浑身的痛楚又一次的袭上大脑。 孙桓仿佛“走火入魔”了一样,彻底陷入癫狂之中,疯狂的进攻着范阳。 “铛铛”两刀,砍得范阳一个趔趄,差点没挡下来被孙桓砍死。 “靠,这小子吃兴奋剂了还是黑化了?怎么突然这么能打……” 范阳哭丧着脸,望着不断朝着自己逼近的孙桓,范阳只感觉再打下去,早晚扛不住,被这个疯子砍死。 其实以范阳的本事,如果是满状态和孙桓战斗,绝对吊打孙桓。 可眼下范阳的体力都快用尽了,两条手臂几乎脱力,浑身酸痛无比。 再加上已经“入魔”的孙桓战斗力爆表,这他妈还怎么打? “靠,不和这个sb打了!” 范阳拎着刀骂了一句,转头就跑! 孙桓红着眼睛飞奔过来,挥刀骂道:“别跑,我他妈砍死你……” 第124章 夷道之战(七) “……” 范阳一边撒腿狂奔,一边差点没哭出来,他妈的到底是谁刺激了这个瘟神? 你能惹事为什么不能平事儿? 现在自己无辜的被“发疯”的孙桓追着砍,可自己招谁惹谁了? 忽然,厮杀中的吴班注意到了被追杀的范阳,忍不住汗了一下,随即纵马吼道:“快去驰援军师,他有个好歹,我先砍了你们的头!” “是!” 身后的数十个军士大吼一声,拎着长戈冲了过去。 范阳正回头去看孙桓时,一不小心直接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这人和范阳同时向后退了两步,他什么事没有,可范阳差点没摔个跟头。 “军师,我们来了!” 一个陌生的军士带着数十名士卒,直接将范阳护在中间,其余人瞬间将孙桓包围起来。 范阳心说你他妈谁啊? 不过看他的打扮,似乎是吴班的部下。 “哦哦,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给我杀了他!” “是,给我杀了他!” “杀!” 几个军士悍不畏死,大吼一声直扑孙桓,可此时的孙桓仿佛杀神附体,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瞬间砍翻了三个。 范阳看的一阵冷汗直流,心说这小子,真是有股不要命的狠劲儿。 想着,范阳不禁会想到当初在追杀李异的时候,也被李异派人给围住了。 自己当时似乎也用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才保住一条性命。 “对了,去,把甘宁给我捆起来,别让人把他救走了!” “什么?甘宁,他在哪?” 范阳无奈的指了个方向,说道:“那儿,地上躺着的那个就是。” “……” 几个军士应了一声,按照范阳的指引,顺利的找到了昏迷中的甘宁,没有绳子就用腰带,将甘宁捆了个结结实实,两个人拖拽着如同死狗一般的甘宁来到了范阳面前。 “军师,人已带到。” “好,好……” 范阳无力的摆摆手,随即说道:“将甘宁捆在马背上,拿几个火把,喝令吴军投降,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军士们依着范阳的话行事,范阳却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了。 …… 这面的战场上杀的轰轰烈烈。 张苞和王平那边进展的也十分顺利。 张苞与王平率领战天精锐,冲进各个战船之中一阵大杀,二人联手杀敌无数。 随后二人分工明确,张苞依计放火烧船,之前隐藏起来的干草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王平率军,将夺来的五十余艘大小战船全部换成了汉军的旗帜,当即下令,让战船返回夷陵。 而剩下的不到两千将士,由张苞率领,继续肃清残敌。 火光冲天的江面上,东吴的战船一半被抢,一半被烧。 无数的东吴士卒不是被浓浓的烈火烧死,就是被浓浓的黑烟呛死,惨叫声接连响起。 “哈哈哈,痛快!快跟我杀!” 张苞已经杀红了眼,一边挥舞着长矛厮杀,一边哈哈狂笑。 凡是和他打过照面的东吴兵,身上无一例外,至少两个血窟窿…… …… 夷道城上的关银屏,望着城外的厮杀混战,不禁看的越发手痒,转身叫道:“哥,让我带队去杀敌。” 关兴一把将关银屏拽了回来,皱眉道:“不许去!” “哎呀,哥……” “少来这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干什么总是舞刀弄剑的?不怕危险吗?” 关银屏苦笑一声,说道:“我不怕危险的,我还要为父亲报仇呢!” 关兴正色道:“报仇的事有我们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既然你没事儿,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回成都找我们?” 关银屏讪笑一声,挠了挠头。 刚才关兴就问过她这个问题,只是被关银屏打马虎眼给糊弄过去了。 可没想到关兴又想起来了,此刻彻底摆出兄长的架子,态度强硬的问道。 “哥,我……我想回去来着,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给父亲报仇,所以……” 关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大越野了,这样下去将来如何嫁得出去?看来还是早点给你找个婆家得好。” “啊?找……找婆家?我不要!” 关银屏彻底傻眼了,她完全没想到关兴竟然要给她找婆家。 关兴严厉喝道:“胡闹!女孩子大了怎能不嫁人?难道像你这样满世界疯闹就好了吗?” 说着,关兴皱眉道:“我知道交州刺史李恢有一子,名叫李遗,这年轻人与你同龄,而且才学不浅,等此番战事结束,我就派人将你送回成都,与他成婚。” “不,我不嫁,我不嫁!” 关银屏又羞又气,连忙摇头,活像一个拨浪鼓。 关兴严厉道:“不行,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长辈做主,父母虽然不在了,还有我在,长兄如父,由不得你不答应。” “到时候再找陛下和诸葛丞相做媒,这桩亲事就算成了……” “啊,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关银屏忽然大叫一声,指着城外喊道。 “什么?” 关兴立刻紧张起来,抓过身边军士的火把,仔细的向外张望着。 可看了半天,除了城外的厮杀,什么也看不见了。 “妹妹……” 关兴一转头,却发现关银屏蹑手蹑脚的已经走出去了七八步远。 听见兄长这么一见,关银屏顿时一慌,拔腿就往城下跑。 “你!” 关兴又急又气,连忙追了几步,可他身上的铠甲又沉又重,完全比不上一身黑衣的关银屏脚步轻盈。 很快关银屏就跑没了影子。 关兴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拿自己这个妹子还真没办法,这么多年不见了,对她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可看她现在变得这么任性,关兴还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自己这兄长做的……不称职啊。 …… 战场上,凡是看到甘宁被擒的东吴士卒无不缴械投降。 可还有一部分狂热的好战分子,正在拼死抵抗。 这些人,张嶷正带队与其奋力拼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发疯”的孙桓。 范阳一看见他,就头痛不已,这小子已经砍翻了汉军三四十人了,并且还在疯狂战斗。 看他癫狂的样子,范阳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 能让孙桓“发疯”的人,除了关银屏还能有谁? 可他们两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能把孙桓刺激成这样? 不过既然知道了病根,这病就好治了,范阳眼睛一转,登时来了主意。 对,就这么办! 第125章 夷道之战(八) “住手,都给我退后!” 范阳第一时间跳出来大吼一声,瞬间惊地在场的汉军将士纷纷注目,对孙桓的攻击也彻底停止下来! 此时的孙桓身中大小刀枪之伤数十处,浑身血淋淋的,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血,但大多数的血都是汉军的。 所有的将士都不知道范阳究竟要玩哪一出,不过很快将场子拉开,给范阳和孙桓留下了足够大的地方。 范阳上前两步,静静地望着孙桓。 此时的孙桓经历了血战,已经疲惫不堪,他只觉得小腿一阵抽筋,实在站立不住,竟然踉跄地单膝跪地,看起来倒像是对范阳下跪投降了似的。 但他的手里还握着刀,双手柱着刀柄,强撑着身体,才没有整个摔倒。 孙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缓了好一会儿,他的理智才慢慢回到大脑。 可一想到“银子”姑娘无情的话,又让他伤心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两个汉军将士窃窃私语道:“喂,你猜军师喝退我们干什么?” “你傻啊,当然是要亲自动手宰了他啊,孙桓这厮可是吴王的侄子,杀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有道理,原来军师是要抢人头啊……” “嘘,小点声……” 范阳的耳朵何其敏锐,马上将这二人的窃窃私语听在耳中。 只是范阳不动声色,也不想理会,只当做没听见也就是了。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范阳抬起头仰望星空,逼格满满的开始吟诗。同时试图去寻找月亮,只可惜天上云彩把月亮遮住了,啥也没看见。 “噗……” 两个小卒双眼一黑,本以为范阳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砍人,没想到军师竟然先吟诗…… 不愧是文人骚客。 孙桓闻言一怔,双眼似乎带着几分迷茫的抬起头,望了一眼范阳。 范阳偷瞄了一眼孙桓,继续长叹一声说道:“哎,世间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尤啊!情这个字,又是美妙,又是害人啊……” 孙桓闻言触景生情,范阳的话简直犹如一柄重锤砸碎了他脆弱的心灵。 他手中那柄刀再也支撑不住他颤抖的身躯,刀落在地上,孙桓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悲伤开始逆流成河,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 汉军的将士全都傻眼了,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盯着孙桓不知所措。 这他妈什么情况? 军师不就是和他吟了两句诗吗? 哭了?! 范阳忍不住想笑,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像孙桓这种人是典型的用情至深,也就是深情之人。 只不过深情到了后来越来越不值钱,甚至还惹人讨厌,最终演变成了舔狗! 在范阳所处的二十一世纪,由于人们讨厌“舔狗”这个词汇,也就导致了深情的人越来越少,反而滥情的人越来越多。 这就是所谓的“人心不古”吧…… 当然,深情可以,过分的深情就不可取了。 像孙桓这种深情,就有点过分了。 看他现在的样子,真是又可怜又可悲。 范阳走上前几步,直接盘腿坐在了他的对面。 “孙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对于女人,我还是有点心得。” 范阳淡淡说道:“女人往往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也就是说,她的话,你要反着听。” “当然,什么时候该反着听,什么时候该正着听,这个分寸你需要自己掌握。如果你能掌握好这个分寸,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会被你征服……” 孙桓哭了一阵,忽然抬起头呆愣愣的望着范阳,他感觉这番话很有道理。 难道……“银子”姑娘刚刚在和自己说反话?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不是对自己无情,而是对自己有情! 一想到这儿,孙桓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仿佛瞬间满血复活了。 他的悲伤渐渐褪去,反之希望的光芒从他眼中浮现。 “你是说……她是故意放我走的?她在救我!” 孙桓大喊一声,终于反应了过来,这种从天堂到地狱,再从地狱到天堂的落差感差点没把他折磨死。 但很快他的心头又涌上一股甜蜜。 孙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忍不住兴奋的仰天狂笑,口中喊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 范阳无奈的盯着孙桓,心说这孩子彻底废了,真是没救了。 “孙将军,我有个提议,你不如归降我大汉,归降于陛下,归降于我。” “世人知道你投降了我范阳,不丢人。” 范阳说着,忽然一愣,这词儿怎么有点耳熟呢? 汗…… 孙桓的笑容渐渐消失,盯着范阳的眼睛越发冰冷。 “你叫我投降?你叫我投降!你……” 孙桓愤然大吼一声,猛然从地上站起身。 只是他刚刚站起来,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倒。 范阳大惊,连忙上前查看。 同时也有汉军的士卒上前查看,伸手去探孙桓的鼻息。 “军师,他晕过去了。” 范阳苦笑一声,点点头道:“我知道。” 同时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小子……至于吗?这么激动? 他原本就已经体力透支,加上流血太多,猛然站起来难免让他晕头转向,再加上心中悲喜交织,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 也就是孙桓这种平时身体还不错的,换一个身体弱的,早就折腾死了。 “咳,给他拿下!” 范阳大手一挥,指挥众人道:“把他和甘宁一块捆起来,再给他上点止血药,简单的包扎一下,别让他死了。” “是!” …… 在吴班和冯习两头夹击一下,夷道城外的战斗逐渐进入尾声。 孙桓和甘宁纷纷被俘,除了投降的东吴军之外,其余顽抗到底的吴军,正在被张嶷一点点的肃清干净。 这一战,东吴军连城里的,加上甘宁的一万多人,死伤将近一万五千,俘虏五千。 当然这些信息是后来整理出来,范阳才了解到的。 范阳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息,体力恢复了一大半。 他回头看向吴班和冯习的大营,火势已经渐渐被汉军扑灭。 原本空旷的粮仓处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焦土。 但大多数的营帐,包括中军大帐并没有被大火所波及到,这也是万幸了。 “吴班将军,你带人将甘宁和孙桓严密关押起来,派人昼夜把守,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走。” “是!” 吴班领命,押着甘宁和孙桓回了大营。 “冯习将军!” “在!” 范阳皱眉道:“陛下那边战事恐怕还在持续,你立刻率领本部兵马,与我和张嶷一同去营救陛下。” 冯习也累了,能看得出来他满头大汗,十分辛苦。 范阳又何尝不累? 只是相比于在这儿休息,不如一鼓作气杀过去助刘备退敌,才是正事。 第126章 夷道之战(九) “是!” 冯习答应的十分干脆,没有一点犹豫。 范阳默默点头。 什么是军人? 这就是军人!军人不仅要有钢铁的意志,还要有绝对的服从命令。 此时刘备的大军与韩当周泰的主力大军激战正酣,现在冲杀过去正是破敌良机。 如果这个时候休息了,刘备那边的战斗就不好说了。 同时也丧失了歼灭韩当周泰主力大军的最好时机。 出发之前,范阳乘坐在马背上,周围的将士们高举火把,将战场点亮如白昼。 范阳拔出环首刀,厉声喝道:“大汉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现在都很疲惫,包括我也一样!但现在不说疲惫,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那就是袭杀韩当周泰的后军,助陛下歼灭东吴主力大军!” “这一战,有可能你我都会战死沙场,也许你和你最亲密的战友下一秒就会战死!” “如果你们怕了,我可以允许你们留在这里休息。” “不怕死的,可以与我一起上战场!” 范阳高举环首刀,嗓子都有些哑了,高声吼道:“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周围的汉军将士们高举兵器,口中山呼“不怕”二字,吼叫声震天动地。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视死如归的微笑,他们的热血在范阳的调动下,已经逐渐开始沸腾起来! “好!你们不愧是陛下的好将士,不愧是大汉的好男儿。” 范阳咧嘴大笑一声,随即双眼中陡然迸发出浓浓的杀气,挥舞着环首刀吼道:“随我出战,剁了那帮吴狗!” “杀!” 范阳和冯习以及张嶷,三人率先纵马而出,身后的数万将士如同潮水一般,大军北上,杀气腾腾,锐不可当。 范阳在马背上纵马狂奔,身边的冯习笑道:“军师,还是您会说话,我听了都热血沸腾的,何况是那帮士卒。” 范阳笑道:“这不算什么,为国家效力,本来就是你我的本分!” “范阳!”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声,范阳吓了一跳,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是谁。 “你……你怎么过来了?” 范阳微微回头一瞥,关银屏的马已经逐渐和范阳的马并肩了。 冯习十分知趣,虽然不知道此女究竟何人,但想必和军师交情匪浅,立刻放缓速度和范阳拉开距离。 关银屏在马背上飒爽英姿,腰悬宝剑,满脸英气的笑了笑说:“为国出力,也有我一份,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范阳皱着眉头问道。 “完成了啊,不就是朱……哎呀!” 关银屏忽然大叫一声,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惨白。 范阳顿时紧张起来,急忙问道:“朱然怎么样了?” “他……他……” 关银屏讪笑一声,结结巴巴的半天不说话。 这可给范阳急坏了,没好气的吼道:“说话啊?” 关银屏气呼呼的瞪了一眼范阳说道:“你凶什么?人……我走的时候还活着呢!” “走的时候?什么意思?” 范阳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皱眉追问道。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两天一夜没吃饭没喝水吗?应该……死不了吧……” 关银屏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她自己都心虚了。 范阳气愤道:“胡闹!我让你把他关起来,没让你虐待他,他要是饿死了算谁的?” “我怎么知道?你当初又没说要我供他一日三餐!” 关银屏小嘴一撇,振振有词的说,好像有理的是她一样。 “你……” 范阳气得鼻子差点歪了,心里这个后悔,早知道这女人这么不靠谱,当初就不该用她! 关银屏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范阳,只是埋头策马狂奔。 范阳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过分苛责她了。 还是抓紧想对策的好。 范阳立刻叫众军止步,随即叫来冯习,吩咐他安排一可靠的心腹,立刻前往夷道城,将朱然救下,千万别让他死了。 说着,范阳又问了关银屏,朱然被他关在何处。 关银屏翻着白眼说:“我都听你的了,把他捆在他的床榻之下。” 范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随后交代给了冯习。 冯习领命后,立刻开始安排人去夷道城救援朱然。 事后范阳才知道,幸亏他及时派人去营救朱然,不然晚去一点,朱然真就饿死了…… 耽误了一刻钟的工夫,大军再次启程。 范阳因为生关银屏的气,因此一直不搭理她。 反而是关银屏,一直喋喋不休的抱怨道:“喂,范阳,你还像个男人吗?多大点事儿就生气了?不就是一两天没吃饭吗?我就不信他能饿死了?” 范阳被她唠叨的不胜其烦,没好气的说:“还好意思说?你要是这种态度,以后我什么事都不敢用你了。” 关银屏哼道:“不用就不用,谁稀罕?本姑娘还懒得伺候呢!” 范阳气得咬了咬牙,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刺激孙桓了?” “啊?他……他怎么了?” 关银屏有些心虚,眼神飘忽躲闪,不敢直视范阳。 “靠,我就知道!他被你刺激到了以后,像一条疯狗一样,差点没把我砍死!” “噗……” 关银屏噗嗤一笑,笑的好看极了。 但范阳却无心欣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喂,你别冤枉人啊!我只是对他坦白身份,说我是汉军密探,心里对他没有没有一点情意,仅此而已。” “我又没有叫他去砍你……” 范阳冷笑一声,盯着关银屏道:“好哇,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真把孙桓给放了,没看出来,你还颇有乃父之风啊?” 这句话瞬间惹火了关银屏,关银屏怒道:“你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还是质疑先父?” “当然是质疑你!难不成是质疑关二爷吗?” 范阳没好气的说:“当初令尊义释曹操,是因为曹操有恩于二爷,而且曹操的身份和孙桓不同。” “天时、地利、身份、环境都不一样,事情当然不能用同一种处理方法。” “二爷义释曹操是全大义,你呢?你“关银屏义释孙叔武”,你以为你是在效仿你父亲吗?你是在纵敌!” “你知道他杀回来以后,杀害了多少汉军将士吗?你完全可以先稳住他,慢慢规劝他投降,他听你的话,也许你说投降他会听。” “这样一来,你既没有纵敌为患,也将孙桓给控制起来,同时又留下了他的命,何乐而不为?” 关银屏愣愣的望着范阳,喃喃说道:“你……你说的有道理。” 范阳冷笑道:“丫头,你还太嫩,跟哥学着点吧。” 关银屏小脸一红,骂道:“呸,你是谁哥?就算你说对了又怎么样?本姑娘下次自会注意的。” “对了,孙桓怎样了?” “挺好,还活着……” “……” 第127章 夷道之战(十) 这边的战斗从下午申时一直打到了亥时。 刘备坐镇中军,亲自指挥作战,与韩当大军激战数个时辰,双方都陷入焦灼苦战,难解难分。 一旁早有随军的将士建议刘备,天色已晚,不如鸣金收兵,与韩当的大军隔江对峙,明日再战不迟。 没想到,却被刘备直接拒绝。 其实刘备又何尝不知道属下的一番好意。 激战了小半天,别说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就连刘备这样不吃不喝的骑乘在马背上,光坐着都坐累了。 刘备又何尝不想让将士们休息?只是他想到了范阳与他提前定下的计划。 以及这次战略的最终目标,目标是彻底歼灭韩当周泰的主力大军,只要对方彻底被吃掉,东吴的统治将彻底在南郡无法立足,而下一步才好为顺利的夺回南郡的大计,铺平道路。 “再等等……军师一定会率兵前来,前后夹击吴军。” 一员小将躬身下拜,红着眼睛请求道:“陛下,请恕臣大不敬之罪,冒死谏言!那范阳毕竟不是诸葛丞相,岂能事事妙算如神?” “如果他在前线失了利?如果他已经被甘宁所击败?如果他已经死了呢?” “陛下岂能因他一人,而枉顾众军性命?再打下去,将士们的伤亡将无限增多,到时候兵无斗志,将无战心,我军必然危矣。” “陛下,还是退兵为好啊……” 刘备转头目光一凛,冷冷的望向那员小将,厉声喝道:“住口,朕既然信任军师,便会信任到底。此时如若撤兵,歼灭韩当主力大军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那些阵亡的将士们就真的白死了!” “这……” 那小将被刘备驳斥的哑口无言,半天后,才喃喃问道:“可是……范军师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啊?他再不来,我们真的撑不住了。” “应该……快到了……” 刘备眯起眼睛,默默的说了一句。 其实他的一颗心也在悬着,而且是比任何人都要焦虑。 只是刘备身为一国之君,更是此刻战场上汉军的统帅,他要是先乱了方寸,那才是战场上最大的忌讳。 “报!!!” 一骑斥候飞马赶到中军,从马背上飞跃下来,几个大步来到刘备面前,躬身跪倒道:“启奏陛下,范阳军师率领兵马从韩当后方杀过来了,大军黑压压一片,不计其数。” “好!” 刘备笑着一拍巴掌说道:“韩当周泰,此番朕叫尔等死在此处!” “传朕旨意,全军一起杀出,就连朕的白毦精兵也不留下,不彻底剿灭敌军,誓不罢休!” “陛下!白毦精兵可是您最后的保障啊!”统兵将军陈到拱手说道。 刘备拔出双股剑,目光如炬,冷冷说道:“这场战斗,谁活下来,谁就是朕的保障!杀过去!” “杀!” 战场上,韩当周泰与凌统,轮番的指挥战斗。 韩当愤然骂道:“混账东西,黄忠老贼可真够难缠的,与我们苦战这么久,竟然还能领兵战斗,蜀军的兵锋如此强盛,只恐于我军不利啊。” “韩将军,刘备的大军也被我军击杀无数,这样打下去难免两败俱伤,不如及早鸣金收兵的好。” “我也想撤兵,无奈撤不下来啊!” 正说话间,忽然听到夷道城方向喊杀声震天动地。 一个吴军探子飞驰而来,从马背上狼狈跳下,拱手说道:“将军,不好了,有大队兵马从后方杀来!” “是甘宁将军的援兵吗?” 韩当周泰此刻都紧张起来了,紧紧地盯着那探子。 “不,不是!他们打着的旗帜是汉军冯习所部……” “什么?!” 韩当和周泰一齐大惊失色。 二人相视一眼,心中纷纷惊呼,糟了! 他们本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战局的利弊得失一望即知。 韩当和刘备二人相互拖延了这么久,不都是在等待自家的援兵吗? 站在韩当的角度看,更是如此。 只要甘宁的大军杀到,他甚至有可能正面击败刘备。 如果运气再好一点,生擒刘备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他可就真凭借这一战彻底名震天下了…… 只可惜,这一次的命运女神抛弃了他,而是站到了范阳这一边。 “那甘宁将军呢?甘宁将军何在?” 一旁的周泰猛然一把抓住了探马的衣领,愤然的吼道。 “我不知道啊……” 那探子被吓得差点哭出来,衣领勒的他脖子都快喘不过气了。 “废物东西!” 韩当大怒,拔剑直接捅了过去,可怜的探子被他直接捅了个对穿,鲜血瞬间喷洒出来。 “韩将军,为今之计该做如何打算?” 周泰阴沉着脸问向韩当。 韩当咬紧牙关,同样铁青着脸想了良久,说道:“甘宁将军一向沉稳,绝不可能误事。他之所以没来,一定是被什么人绊住了脚。” “幼平,你立刻带人挡住冯习他们,一定要撑住,只要甘宁将军一到,就是刘备的死期。” “是!” 周泰抱拳喝道,随即引本部数千兵马去阻拦范阳和冯习。 他们此刻都没有想到,甘宁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他们的败局已定,无力回天。 只是他们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杀!!!” 范阳挥舞环首刀,愤然大吼一声,身后的将士如同潮水一般,朝着迎面而来的吴军冲杀过去。 范阳冷笑一声,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身上的铠甲被他一点点的脱了下去。 关银屏猛然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把抓住范阳问道:“你脱甲做什么?” “我要战斗!” 范阳看都没看关银屏,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关银屏皱眉道:“不行,太危险,你还是把甲穿上吧。” “这甲,真能扛得住刀剑吗?” “这……” 关银屏一时语塞。 “好了,你在后面给我压阵吧。” 范阳笑了笑,提着刀猛然冲了过去。 恢复了体力的范阳如同一头猛虎,虽然是步战,却依然能独当一面。 关银屏冷哼一声,望着范阳的背影喃喃说道:“你就那么看不起我吗?” 说着,她也拔剑出鞘,纵身飞奔过去。 她要让范阳看看,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范阳和关银屏的武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二人一左一右,瞬间砍翻数十名东吴兵,直接给了对手一个下马威。 此时周泰也飞马赶了过来,他没有注意到步战的范阳,而是第一时间看到了马背上的冯习。 “杀!” 周泰愤然大叫一声,指挥众军杀敌,自己也冲了过去,直取冯习。 第128章 斩周泰 范阳抬手砍翻了一个东吴兵,而这个时候,关银屏也凑了过来,一剑刺进范阳身后的东吴小卒体内。 “要不要比比看,谁杀得多?” 关银屏挑衅般的朝着范阳挑了挑眉。 “哼,幼稚!” 范阳抬手格挡住一个小卒的长矛,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关银屏左劈右砍,再次放倒两个。 而这个时候,范阳也盯上了周泰! 周泰的身后时刻有一员小将给他打旗,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周”字。 范阳心中确信,此人必是周泰无疑! 擒贼先擒王,如果率先斩杀了周泰,那他这一路敌兵不难破了。 范阳想着,猛然加快脚步,一路上横切竖砍,如斩瓜切菜一般,掀翻吴兵无数! 一见范阳如此凶猛,周围的吴军吓得纷纷让出一条路,范阳也不客气,冲过去直取周泰。 此时的周泰与冯习斗在一处,冯习和周泰打了十几个回合,似乎逐渐抵挡不住周泰的攻势,有颓败的迹象。 范阳咬紧牙关,心说再坚持片刻!这就来了! 抬起手劈倒一员小将,范阳顺手夺过他手中的长枪。 此时范阳距离周泰不过数十米的距离,范阳猛然抬起手,将长枪狠狠地投掷出去! 长枪攻势汹汹,猛然刺倒了周泰身后打旗的那员小将。 是的,范阳的目标并不是周泰,而是他的打旗小将。 范阳拽开步伐,奋力冲了过去,一路上旦有阻碍,一律被范阳斩杀! 战场上一片混乱,周泰与冯习激战正酣,此刻他们谁都没有发现范阳已经摸了过来。 范阳抓起那杆沉重的周字大旗,抬手一挥,瞬间打翻了一片东吴士兵。 再用力一挥,这次的目标是周泰战马的马腿! 周泰正和冯习交战,完全没有注意到偷袭的范阳。 他的胯下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随即轰然摔倒,也将周泰掀翻在地。 冯习一愣,仔细一看,顿时发现了范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周泰逆贼,你的死期到了!” 周泰摔得灰头土脸,不过他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咬牙爬起来,回头正好看见了范阳。 “周泰!何不早降?” 范阳咧嘴狞笑一声,举着刀吼道。 周泰愤然骂道:“呸!我受吴王大恩,岂能降你!你……” 周泰骂着,忽然一愣,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在下范阳!” 范阳冷笑一声,拎着刀猛冲过去,周泰也拔出腰间宝剑,朝着范阳劈砍过去。 二人瞬间斗在一起,看的冯习无比紧张,叫道:“小军师千万小心,周泰老贼力气不小……” 范阳苦着脸与周泰对攻了数招,叫道:“我已经领教了……” 周泰一脸狰狞,横眉立目,挥剑朝着范阳猛劈猛砍,似乎恨不得一招就要了范阳的小命。 范阳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他的出招,随即使出黄家刀的精妙刀法,与周泰大战! 黄家刀刀法招式精巧,其中不乏以巧力破敌的妙招。 范阳沉下心,专心施展黄家刀法,一时间竟然与周泰打成了平手。 这周泰与甘宁的战斗极其相似,都是剑法不太精妙,看似破绽很大,但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那种。 不过周泰毕竟上了年纪,和冯习打了数十回合,又被范阳掀翻战马,重重的摔了一跤。 现在又被范阳缠住,陷入苦战。 也就是周泰这种江东虎臣,换一个早就支撑不住,当场被范阳砍死了。 周泰心中也暗叫不妙,眼前这个年轻人刀法纯熟,毫无破绽,再打下去,一定对自己不利。 同时又不禁感叹,真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 属于自己的英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 周泰想着,逐渐的向后退着,他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摆脱难缠的范阳。 可范阳又怎能给他这个机会? 范阳见他一步步的向后撤退,就知道了他要跑! 范阳狂笑一声,吼道:“老将军,难不成是斗不过我年轻后生,想逃跑吗?” 周泰闻言大怒,瞬间被激怒,吼道:“小子,你他妈说什么?老夫岂能逃跑?” 说着,挥舞宝剑接连使出势大力沉的杀招,可惜却被范阳一一化解。 范阳抵挡住周泰大力剑招明显并不轻松,但他表面上却故作轻松。 他已经发现了周泰的一个弱点! 这老将军和自己的师父一样,不抗激! “老将军,依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你太老了,我范某的刀不斩老幼。” 范阳冷笑一声说道。 “什么?小畜生,安敢无礼!” 周泰果然被范阳激怒,抡起宝剑疯了一样来砍范阳。 范阳不断地格挡躲闪,逐一化解掉对方的攻势时,还仔细的去看周泰的破绽。 他也在等,在等一个机会! “哈哈哈!” 范阳抬手格挡周泰的宝剑,猛然笑道:“孙权帐下果然都是老迈无用的鼠辈,连我一个后生小辈都拿不下,你还敢上阵为将?” “我不杀你,趁早滚回去告诉孙权匹夫,我不日之内,杀向江东,取他首级!” “哇啊啊啊!!” 周泰大怒,怒气冲天,挥舞的宝剑逐渐失了章法。 范阳咧嘴一笑,猛然抓住了他的一个天大破绽,抬手一刀向他砍去。 这一刀刚好从周泰的胸口,一直砍到他的喉咙…… 鲜血肆意喷洒,周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宝剑也沧浪一声落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扑通一声,周泰的尸体向后仰倒。 “将军!!!” 身边的吴军大惊失色,纷纷向后退了数十步,看范阳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魔鬼。 “好样的军师!” “干得好!” 冯习和关银屏先后奔了过来,为范阳呐喊喝彩。 范阳喘着粗气,咧嘴一笑,随即挥舞环首刀,猛劈下去,一刀砍断了周泰的脖子,提起了他的脑袋! 范阳抓着周泰的首级,抬手扔给了冯习,笑道:“冯将军,可以叫吴军投降了!” 冯习笑着抓住周泰的头,笑道:“得令!” 这边,关银屏小脸儿不知道在哪蹭的黑溜溜的,朝着范阳笑道:“嗳,没看出来,你有点本事啊!” 范阳笑道:“那当然了,这只是哥精妙刀法中的其中几招,我还有三千六百多招没用呢!” “吹牛吧你,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要不是你满嘴狂言,激得那周泰失了方寸,你恐怕一时片刻,还拿不下他才对!” 范阳尴尬的老脸一红,咳嗽一声道:“不管怎么说,周泰被我斩杀,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不承认也不行。” 关银屏笑了笑,没再说话。 忽然,远处的张嶷快步狂奔过来叫道:“军师,江面上缓缓驶来无数战船,是子均的船吗?” 范阳闻言一愣,远远望去,他也看不清楚,不过如果王平那边打的顺利,这些来船应该就是王平所率领的。 “有了!” 范阳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他想到了一个可以瓦解韩当和凌统军心士气的方法。 第129章 得胜而归 周泰阵亡后,他所率领的数千兵马瞬间没了斗志,在冯习的喝令下,瞬间投降了一大半。 范阳与张嶷分别骑上马,朝着江岸边打马而去。 关银屏在身后叫道:“喂,你们等等我啊……” 江岸边,数十艘艨艟斗舰正缓缓朝着这边驶来。 船上灯火通明,远远望去,汉军的旗帜格外醒目,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令人精神振奋。 “好,来得正是时候!” 范阳咧嘴一笑,随即纵马杀向韩当与凌统所在的方向。 张嶷和关银屏紧随其后,三人于乱军之中纵马驰骋,很快赶到了韩当周泰所在的中军。 范阳抬手砍翻两个前来阻拦的东吴兵,张嶷更是一路上夺过数条长枪,奋力投掷出去。 每当长枪甩出,必有一人惨叫丧命。 很快,韩当和凌统都发现了这边的范阳三人。 “那三人究竟是何人,本领竟然如此高强?” 韩当诧异的盯着范阳三人,尤其是张嶷的那手投掷长枪的功夫,属实惊到了他。 “哼,待我去斩杀三人!” 凌统手持长枪,大喝一声便要出马杀敌,却被韩当及时拦住。 韩当皱眉道:“公绩且慢,待我先去问话,再战不迟。” 凌统无奈,只能点头从命。 韩当二人纵马上前,韩当抬起手中大刀叫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范阳狞笑一声,举着刀叫道:“韩当逆贼,你等死期将至,还不下马受缚,免你一死!” 韩当大怒,吼道:“混账,胜败未分,汝安敢出此狂言!” 范阳哈哈大笑道:“胜败未分?可笑你死在临头,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实话告诉你,甘宁已被我擒,周泰已被我杀!如果不想死,趁早投降了吧!” “什么?!” 韩当和凌统同时大惊失色。 这时有数十个残兵败将趁乱逃了回来,为首的小卒哭着对韩当喊道:“将军,不好了,周泰将军……周泰将军……” 凌统愤然骂道:“你别他妈哭了,周泰将军究竟如何?” “周泰将军……被人杀了!” “什么?!” 韩当和凌统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呆呆怔怔的对视一眼,随后望向范阳,脸如土色。 范阳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远远的看到他们铁青的脸,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 此时王平率领的战船已经距离江岸很近,范阳高声叫道:“你们不妨回头看看,身后来船是否为甘宁所部?” 韩当和凌统大惊失色,二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数十艘船上确实打的是汉军的旗帜。 “韩将军,不好了,我们中计了!” 凌统焦急的大叫道。 韩当长叹一声,他还没等说话,身边的将士们全都崩溃了。 “完了……我们没有援军了,咱们必死无疑了……” “都给我住口!” 韩当大叫一声,抬手一刀将刚才满嘴抱怨的士卒砍死,随后大怒道:“众军听令,既然我们没了援军,当死战突围!” “公绩!” “在!” “命你带队率先破围!” “是!” 范阳露出一丝凶狠的笑,说道:“想跑!你觉得你还跑得掉吗?” “跟我上!杀了他们!” “杀!” 张嶷和关银屏同时高呼,三人在乱军之中犹如一柄利刃,朝着韩当所在的中军猛冲过去。 此时韩当手下军士,士气早已懈怠,再加上半日来的血战,身心早已疲惫不堪。 虽然看着人多势众,但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一般,三人横冲直撞,竟然冲进了韩当的军阵之中! 韩当和凌统大惊失色,急忙引军后撤,可他们的身后就是江水。 背水迎战自古以来就是用兵大忌,除非你是兵仙韩信,否则无人能赢。 更何况韩当军心已丧,士气低落。 此时真称得上兵无斗志,将无战心。 东吴兵开始失控,无数吴军索性四下而逃,各自逃命。 韩当和凌统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可无奈眼前的战局已经失控,他们的兵败已经是注定得了。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此时都不足以形容韩当大军的混乱。 范阳三人一阵大杀,韩当和凌统不见了去向。 刘备挥军从后也率军杀来,东吴大军死伤无数,被砍死的、水淹死的、人挤马踏,死状凄惨而又不同…… 刘备纵马来到范阳身边叫道:“军师,别来无恙乎!” 范阳躬身下马,倒头纳拜道:“臣范阳拜见陛下!” “军师快快请起!” 刘备笑着,连忙下马,主动伸手去搀扶范阳。 黄忠哈哈大笑,拎着刀一路小跑过来,冲着范阳叫道:“哈哈哈,你小子成啊,听说你连周泰都砍死了?” 范阳一惊,苦笑道:“这……消息传的这么快吗?谁嘴这么快啊?” 冯习从军中笑着走出来道:“军师,我刚刚面见了陛下,陈说此事,您不会怪我吧?” 范阳笑着白了他一眼,还没等说话,刘备笑道:“小军师,此番你巧用连环计,不仅大破韩当周泰的主力大军,还为朕夺来许多战船,斩杀了大将周泰,厥功至伟,你想要朕如何奖赏啊?” 范阳挠了挠头,笑嘻嘻道:“陛下,这都是托陛下洪福,三军将士用命,微臣不过是顺水推舟,怎敢居功?” 刘备与众将士哈哈大笑,刘备笑道:“小军师,你这张嘴啊……你难道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别无所求。” “哈哈哈!” 刘备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这时,探马来报,说韩当凌统率领残兵败将,从浅滩渡江而逃。 刘备点头冷笑道:“无妨,让他们姑且苟活几日,待朕兵锋直抵江陵,管教他们个个身首异处不可!” 范阳笑了笑道:“陛下,臣自有妙计袭取江陵!” “哦!” 刘备双眼一亮,兴奋问道:“军师有何妙计?” 范阳眼睛一转,卖个关子笑道:“陛下,咱们还是先进军夷道城,休整几日再说不迟。” “对,对!” 刘备正笑着,忽然看到了范阳身后的关银屏。 关银屏此刻也泪眼朦胧的看着刘备,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范阳看了眼呆愣的刘备,随即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关银屏。 “嗳,小关同学,还不来拜见你的大伯父,更待何时?” 范阳笑着轻声说道。 关银屏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立刻朝着刘备躬身跪倒,哽咽道:“侄女银屏,拜见伯父!” 刘备一把搀起关银屏,忍不住老泪纵横道:“你……你真的是银儿,你还活着……” “是,伯父……我还活着,您教我的剑法,侄女一直在用功练习,从没懈怠呢。” “好,好孩子……” 刘备抹了一把眼泪,一把将关银屏搂在怀里,又是疼爱又是难过,又不禁想到了死去的云长二弟,心中的悲伤久久不能释怀。 第130章 忠爱难两全 这一战后,刘备派人清点汉军阵亡人数,将近阵亡了一万余人。 不过连带着俘虏周泰部下降卒,和甘宁部下降卒,以及孙桓部下降卒,共计也有一万余人。 这些投降过来的士卒,也算是勉强补齐了汉军的损失。 而韩当周泰的主力大军,死伤不下四五万人,除了被杀的,还有数千人是逃跑时被淹死、和践踏而死的…… …… 进了夷道城后,范阳困得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在刘备安排好休整的房间以后,范阳累的直接瘫倒在床榻上,如死狗一般沉沉睡去……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大睡三天,好好的补补觉。 可没想到只睡了六个时辰,他就醒了。 夷道城的府衙政令厅内,刘备早已居中稳坐,并命人将甘宁和孙桓押上来。 范阳赶得很巧,他正好拜见了刘备后,甘宁和孙桓就被军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此时的政令厅内,武将云集。 刘备坐在正中间,关银屏和范阳分别站在左右。 众将士分别站在两班,黄忠、关兴、张苞、吴班、冯习、傅肜、张嶷、王平等,都在横眉立目,瞪着甘宁二人。 甘宁此时早已视死如归,嘴角冷笑不止,可当他的目光望向了范阳,顿时怒不可遏,气愤骂道:“张阳!奸贼!你用诡计害死我侄,我就算是死了,也绝不与你干休!” 范阳冷笑一声,上前两步道:“在下范阳,甘将军,你的侄儿甘虎之死,实在怪我不得,各为其主罢了,要怪只能怪他太愚蠢,死有余辜。” “什么?你!” 甘宁怒目而视,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范阳才解恨。 “大胆!见了我家陛下,还不跪下!” 张苞怒吼一声,这一嗓子声如洪钟,只能说不愧是张飞的儿子。 甘宁狠狠地瞪了一眼张飞,随即斜睨着刘备厉声道:“要杀就杀,要砍就砍,既然兵败被擒,我无话可说,杀了我吧!” 刘备冷冷的望着甘宁,哼道:“朕正要取汝首级,祭奠我阵亡的汉军将士!” “来人,拉下去,斩了!” “是!” 两名红衣刀斧手大步上前,押着甘宁直奔法场! 甘宁哈哈大笑,虽死不惧。 望着甘宁离开的背影,范阳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其实作为对手,范阳是打心眼里敬重他,甘兴霸不愧是江东虎臣,这份视死如归的气魄,实在可敬。 范阳又悄悄看了一眼刘备,刘备的目光中似乎也带着惋惜。 范阳猛然一惊,顿时醒悟过来。 其实站在刘备的角度上想,他又何尝不想招降甘宁这员虎将呢? 可惜…… 刘备想到了一点,这一点范阳也想到了。 那就是甘宁对范阳的恨。 一个带着对自己部下巨大恨意的甘宁,如果招降进来,无疑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因此,就算是刘备多么惋惜,他甘宁也非死不可了…… 刘备半晌默然,随后抬头看向孙桓。 此时,范阳的目光也望向了孙桓,可却发现孙桓的目光,没有一时一刻不再看着关银屏。 关银屏被孙桓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关兴也注意到了孙桓这厮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妹妹,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喝道:“跪下!” 孙桓小腿吃痛,身体不受控制的扑通跪倒,可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关银屏。 他想起昨日战场上范阳对他说过的话,想到了“银子”姑娘故意放偏的那一箭。 他的眼中满是柔情,即便是自己死在顷刻,能看着自己心爱女人而死,他也是无怨无悔了。 刘备也注意到了孙桓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顿时看到了浑身不自在的侄女关银屏。 刘备何等精明,立刻猜中了孙桓的心事。 刘备狠狠一拍桌子,喝道:“大胆孙桓,死到临头还敢乱看?给朕拖出去砍了!” “陛下且慢!” 关银屏终于忍不住了,几个大步跪倒在刘备面前,可怜巴巴的哀求道:“陛下开恩,能否看在侄女的面上,饶过孙桓一命?” 孙桓闻言大喜,心说她果然心里有我,果然心里有我…… 可这么一来,刘备顿时傻眼了,关银屏和孙桓这段时间的恩恩怨怨,他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关兴忍不住上前,就要搀扶起妹妹关银屏,低声喝道:“妹妹,别胡闹,快起来!” “不,我没胡闹!陛下,此人虽然是孙权之侄,可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大丈夫在世,恩怨分明,如果我能救他,却视而不见,是不义也……” 关银屏一张巧嘴滔滔不绝,刘备闻言一愣,他都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种离奇之事。 范阳望着孙桓,忽然附身凑到刘备耳边,低声说道:“陛下不妨送个人情给银屏,我看孙桓还是极有可能归降陛下的,而且孙权的侄子都投降了陛下,陛下还能开恩不杀,那天下欲降陛下之人,岂不是……” 刘备纵横天下,何等精明,马上明白了其中关键。 “孙桓!朕看在朕的侄女之面,就饶你一命,只要你愿意归降,朕可以不杀你。” 关银屏闻言大喜,急忙说道:“侄女多谢伯父,哦不,多谢陛下!” “等等……” 孙桓猛然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你……你是刘备的侄女,那你岂不是……” “放肆!我家陛下大名,岂是你能直呼的?” 关兴和张苞同时怒道。 关银屏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的父亲是关云长,我是她的独女,关银屏。” “啊……这,这……” 孙桓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自己一直以来,深爱的女孩竟然是关云长的女儿? 孙桓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命运……弄人啊……” 良久,孙桓苦笑一声,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投降了吧,只要你投降,我伯父就不会杀你的。” 关银屏看着孙桓,淡淡说道。 “我……” 孙桓的心情霎时间复杂到了极点,如果他投降,他就成了不忠不义的罪臣。 他将来有何脸面去见江东父老?有何脸面去见他的叔父吴王? 可是如果不投降,他就要死。 他死了倒也不怕,只是他再也见不到“银子”……见不到关姑娘了! 一想到这儿,孙桓只感觉比死了还要痛苦。 都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轮到他,成了“忠爱”不能两全…… 孙桓仰天长叹一声,心情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 何去何从? 他该如何选择? 第131章 此题的最优解 范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孙桓,他能看得出来,孙桓非常纠结。 很明显是又不想投降,又舍不得关银屏。 不投降会死,离开关银屏会生不如死。 站在孙桓的角度思考,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不过…… 真的很难吗? 看着孙桓满是纠结和痛苦的样子,范阳就知道,他还在犹豫。 以前范阳读过仓央嘉措的两句诗,如果用在此处,似乎十分应景。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过轮到孙桓这儿,应该改成“不负君王不负卿”…… 只不过孙桓明显比仓央嘉措还要可怜,人家仓央嘉措好赖不计,人家是两情相悦,他呢? 单相思! 刘备这边还很沉稳,张苞倒是有点站不住了,没好气的问:“混账东西,大丈夫做事当如斩瓜切菜,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妇人一样!” 孙桓没有理会张苞,依旧是闭着眼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关兴也看不过去了,厉声道:“你投不投降?再不说话就推出去砍了,我们没有时间陪你耗下去!” 孙桓仿佛陷入了良久的内心挣扎,终于,他想通了。 “陛……陛下……” 孙桓缓缓的睁开双眼,一开口就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孙桓竟然对刘备改了称呼,称呼陛下了。 虽说这是对刘备的尊称,但不知道为什么,孙桓这种身份喊出来,他们竟然莫名的不太舒服…… 刘备依然不动声色,目光如炬的望着孙桓。 范阳则是紧紧地皱起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孙桓。 孙桓长叹一口气道:“我……我想好了。” “大丈夫,忠义不事二主!你们杀了我吧!” “什么?” 一言甫毕,众将皆惊。 范阳也瞪大双眼,他完全没想到孙桓竟然是这个答案。 简直太出人意料了。 关银屏震惊的瞪大双眸,喃喃道:“你说什么?你疯了吗?” 孙桓凄然一笑,望着关银屏道:“银……关姑娘,临死之前,我有心腹之言相告,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关银屏的脸色瞬间苍白到了极点,事情简直出乎她的预料,她本以为孙桓还能如同往常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 可她显然是低估了他孙桓对孙权的忠心。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你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我着迷……” “哎呀……酸呐!” 张苞搓着双臂,龇牙咧嘴的皱眉说道。 关兴则是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孙桓。如果不是刘备还在这儿,他估计早就掏刀了…… 范阳笑吟吟的看着关银屏的热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关银屏皱眉道:“别说了,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又不傻,但我救你只为报答你救命之恩,别无他意,我从来就……” “对我没有半点情意吗?” 孙桓苦笑一声,竟然学会抢答了。 关银屏冷着脸点了点头。 孙桓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就是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哪怕你不喜欢我……” “噗……咳咳……” 范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顿时惹得全场人都望向了范阳。 包括关银屏和孙桓。 关银屏气得狠狠地瞪了一眼范阳,她已经看出来范阳在看她的笑话了。 范阳干咳一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四下望了望,但嘴角的笑意实在太难压,憋的实在难受。 “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 范阳咬着嘴唇,一副“我再也不笑了”的表情。 关银屏又羞又气,狠狠地瞪着范阳,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就将范阳千刀万剐了。 孙桓不理会范阳,而是深情的望着关银屏道:“我要死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家国大义和儿女情长,我还是选择了家国大义。” “我知道,与其苟活于世,还得不到你的心,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就死在你的面前,这样你就会永远的记住我……” 在场的人都有点无语,只有刘备倒是有些欣赏的看着孙桓。 这个年轻人虽然过于痴情,但最终还是战胜了这份痴心,做出了正确选择。 范阳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这道难题如果丢给范阳,他该怎么选择? 范阳的选择会和孙桓一样。 他之所以在孙桓给出选择题的答案后如此吃惊,是因为范阳完全没有想到,这道题的正确答案,竟然被孙桓误打误撞的蒙对了! 表面上看,只有两个选择。 一,投降,投降的好处是免死,而且还可以与心爱的人常常见面。 很多人也许都会这么选择,但这么选择的下场,也并不会太好。 首先孙桓将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地位,有国难奔,有家难回。 为什么?没脸回去。 而且投降了会得到刘备的重用吗? 用屁股想也是不会的! 再说投降以后会得到关银屏的真心吗? 也不会。 孙桓其实并非是看不懂关银屏的心思,他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罢了。 所以投降,对他来说并不是最优解。 那选其二,不投降呢? 结果只有一个,死? 但范阳为什么也会选择不投降,因为范阳知道,不投降将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结果就是…… “不,陛下开恩,念在侄女的情面上,就饶过他吧!” 关银屏跪在刘备面前,苦苦哀求道。 范阳淡淡一笑,这就是结果。 果然,在关银屏求情后,刘备露出一个左右为难的表情。 这也就是范阳会选择“不投降”的原因,因为不投降的结果未必就是死! 站在孙桓的立场思考,他已经沦为了案板上的鱼肉,再让他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未免太过残忍。 这个时候不如硬气一点,直接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来选择。 把这个气球踢给刘备。 让刘备最终下定论。 这才是此题的最优解! 这个时候,轮到刘备犯难了。 到底杀还是不杀? 如果杀了,对他刘备来说完全无所谓,可自己的侄女一定会自责悔恨。 甚至有可能会悔恨终生。 可如果不杀,这孙小子还宁死不降…… 就这么放了他? 也不行,众将军面前无法交代。 对死去的将士也不公平! 刘备又该如何选择? 第132章 游说朱然 范阳看出了刘备的为难,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谋臣是干什么的? 谋臣的作用,不就是在主公为难的时候,给主公出谋划策,解决难题的吗? 他范阳不敢说自己绝顶聪明,但他既然能想到孙桓的“最优解”,依然也能为刘备想到此题的“最优解”。 范阳眼睛一转,笑着说道:“陛下,臣倒是有个建议,不知该不该讲?” 刘备闻言一喜,心说还是你小子靠谱! “咳咳,讲!” 刘备装的很淡定,对于范阳的建议,他非常期待。 范阳微笑道:“陛下,以臣愚见,不如全了关姑娘的大义,放了孙桓算了。” “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投来质疑的目光,就连刘备也皱起眉头。 范阳见状,立刻补充道:“孙桓此人,杀他可惜,放他无益,十分‘鸡肋’。” “既然如此,不如不杀,而是放他回去,不过必须要逼他立下毒誓,从此以后,终生不得领兵,终生不得与陛下为敌,不许与我军交战。如果违背誓言,叫他死在万箭之下!” “这样一来,一者可以成全关姑娘的大义,二者顺水成全孙桓的忠义,三者陛下也落得仁义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刘备闻言,眉头逐渐舒展,笑了笑道:“好,就依军师。” 范阳笑着点点头,随即从墙壁上悬挂的箭壶之中抽出一支狼牙箭,两步来到孙桓面前,单手递了过去,说道:“孙将军,如此,你可愿意?” 孙桓看着范阳递过来的羽箭,心里也明白该怎么做。 也许,按照他说的去做,未必不是最好的办法。 范阳淡淡说道:“叫你发个誓不算难为你吧?你发个毒誓,也算是对得起关银屏几次三番的为你求情了。” 孙桓一愣,转头看了眼关银屏。 关银屏明显对于范阳的提议十分满意,淡淡一笑,朝着孙桓轻轻点头。 孙桓接过那支羽箭,喃喃说道:“好,我孙桓在此立誓,此生此世,绝不领兵,绝不与大汉皇帝为敌,否则愿死于万箭之下!” 说着,孙桓单手折断了这支羽箭,扔在地上。 “好!” 刘备抚掌大笑,随即望向孙桓道:“只要你信守承诺,朕也绝不难为你,你这就走吧。” 说着,刘备朝着关兴使了个眼色,关兴会意,单手抓过孙桓,喝道:“还不走?” 孙桓叹了口气,被关兴押了下去,可他一步三回头,对关银屏似乎依旧百般不舍。 范阳小声说道:“这孙桓将军,也是一个痴情人啊,依我看,你不如给他个机会,反正我看他也挺帅的……” “范阳!” 关银屏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范阳,抬手就要打,可范阳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回了刘备身边。 关银屏见状,不敢再刘备面前无礼,只能故作可怜,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指着范阳说道:“伯父~他欺负我!您不知道,他可坏了……” “啥?” 范阳只觉得眼前一黑,完全没想到关银屏竟然在刘备面前恶人先告状! 刘备笑着伸手拍了拍关银屏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这么大的女儿家,还撒娇,也不怕羞。” 关银屏气哼哼的撅起嘴巴,指着范阳说道:“伯父,他这段时间总给我气受,您可要为我做主呀……” “不是,你……陛下,您可别听她乱说,她不给我气受就不错了,谁敢气她?” “就是你,就是你气我!” 刘备笑嘻嘻的看着范阳和关银屏互怼吵架,脸上忽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副很好磕的样子…… “咳咳,朕只是觉得那孙桓小子,确实是配不上我这漂亮侄女。” 关银屏得意洋洋的笑道:“那当然啦……” 可刘备立马话锋一转,坏笑着说道:“朕倒是觉得,你和子煜更像是一对小夫妻。” “啥?” 范阳和关银屏同时傻眼了,关银屏是又羞又急,范阳直接脱口而出道:“跟她做夫妻?我宁愿去死!” “我呸!你以为我想跟你做夫妻吗?” 关银屏红着脸,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就要去打范阳,可范阳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直接跑到了大厅之外。 关银屏活像只母老虎,在后面紧紧追赶。 刘备与众将军见状,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欢乐的笑声顿时充满了整个府衙大厅。 只有张苞苦着一张脸,心里纳闷的说:不会吧?子煜他……他不会喜欢关家妹子吧?不行,俺可得看着点,子煜要是敢对不起俺妹子,俺第一个不饶他! …… 刘备这种乱磕cp的行为,范阳是强烈鄙视的。 当然,只是在心里鄙视一下。 他和关银屏? 嘶…… 想想范阳都觉得头皮发麻! 真要是找个这种女人,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娶她? 谁娶她谁倒霉一辈子! 中午,范阳终于来到了关押朱然的房间。 在此之前,范阳还不忘找刘备去汇报一下工作。 只是能否顺利的招降朱然,刘备没有把握。 而范阳呢? 他也没有把握。 他对刘备说有六成把握,实际上范阳多说了两成,目前看只有四成。 此刻,范阳端着白粥小菜,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朱然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他此时正依靠在床头上,目光平静的望着范阳。 在进门之前,朱然的情况范阳早已经打听清楚了。 由于关银屏长时间没给他饭吃,没给他水喝,导致朱然差一点就渴死饿死…… 当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但也不太多。 等军士奉命将朱然从床底下救出来时,朱然早已经饿晕过去了,而且还因为地上冷受了风寒,大小便还失禁了,一齐拉尿在裤裆里了。 由于关银屏的不负责,朱然差点没折腾死,当然朱然还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朱然连擦带洗的下人。 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忍受的…… “呦,朱然将军,您醒了?” 范阳笑吟吟的将白粥小菜的托盘,放到了床榻旁的桌案上。 朱然冷冷的望着范阳,问道:“你们擒我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说。但如果是想让我归降刘备,在下宁死不为。” 范阳苦笑一声,他还没等开口,就已经被朱然果断拒绝。 看来游说朱然的任务,要比打仗还要艰巨得多…… “义封兄,小弟什么时候说要你归降的话了?兄弟过来只是久仰兄长大名,另外来看看,兄长身体如何?还缺少什么?” “只要兄弟能做到,一定第一时间给兄长办好。” 范阳何等狡猾,马上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对付这种硬茬子,还真不能顶着来。 要柔中带刚,软硬兼施才行。 第133章 欲擒故纵 看着范阳嬉皮笑脸,满脸谄媚的样子,朱然不禁鄙夷的冷笑一声。 “少在这儿惺惺作态假慈悲,你真当我可欺不成?” “指使那妖女偷袭我的主谋,就是你吧?!” 朱然一句惊人,惊地范阳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朱然果然是聪明人,而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 既然是聪明人,再想隐瞒他,恐怕就不成了。 范阳尴尬的笑了笑,双手不停地相互搓手,脑海里疯狂的想着对策。 “害,义封兄果然是快人快语,聪明过人。” “既然话说开了,兄弟也就不隐瞒了。” 范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的确是您口中妖女的幕后主使人,但我做这一切,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久仰义封兄的大名,想亲自拜上,以解渴仰之思。” 说着,范阳为表现诚意,还恭恭敬敬的抱拳拱手,态度谦恭的说道:“如果手下人有失礼冒犯之处,还请兄长勿怪,小弟范阳,在此赔罪了。” 说到最后,范阳深深地躬身施礼,弯腰过九十度。 朱然瞥了一眼范阳,冷然道:“败军之将,安然受此大礼?” 他的声音很冰冷,甚至还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不过忽然朱然一愣,猛然警觉起来,喃喃问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叫什么?” 范阳挺直腰,微微一笑道:“兄弟范阳,字子煜。” 朱然猛然瞪起眼睛,心中暗自吃了一惊,喃喃道:“原来……你就是范阳,刘备新拜的军师?” “正是兄弟。” 范阳微笑着,始终一副不卑不亢,柔和谦恭的态度。 朱然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范阳,范阳的大名他当然听过。 尤其是这段时间镇守夷道城以来,所见所闻,无不是在传这位“范军师”的用兵如神,战无不胜等传言, 朱然本以为范阳是个老谋深算的老者,再次也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中年人,可他完全没有想到,范阳竟然这么年轻,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的样子…… 他……真的有传言中那么神吗? 范阳看着朱然,见他用一副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那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几个字。 范阳笑了笑,这要是别人这么看他,他肯定没好气的怼回去,再问他一句:“你瞅啥!” 可对方是自己一心打算招降的朱然,那就没办法了,他想怎么看都随他了。 二人相对沉默半晌,朱然没有开口,范阳索性也没有说话,而是耐着性子等着。 果然,朱然在打量完毕后,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道:“真是后生可畏……” “义封兄……” 范阳正要开口,朱然忽然抬起手,皱眉喝道:“够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来意我清楚,要我投降是万万不能,告诉刘备,趁早死了这份心吧,我朱然生是吴王之臣,死是吴王之鬼,与其白费口舌,不如直接杀了我得好!” “义封兄,话不要说的太死,万一有一天你无路可走,也许还是会回到江陵城来找我。” 范阳嘴角微微上扬,双眸深邃,语气平缓。 可这话听在朱然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等等,你说什么?江陵城?” 朱然不禁脱口而出,其实令他吃惊的不仅仅是“江陵城”这个讯息,还有“无路可走”是什么意思? 范阳微笑道:“实不相瞒,义封兄,我的下一个目标正是江陵,也许我们下一次见面,就在江陵城也说不准。” “你……你说什么?下一次见面?” 朱然有些懵了,他只觉得范阳这个人极其可怕。 此人年纪轻轻,却仿佛有窥探天机之能,预测未来之术。 而且他的目光深邃且自信,仿佛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如儿戏,只要他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一般。 而且朱然听出来了,范阳的话中,似乎是在给他透露一些什么信息。 下一次见面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放自己走? 范阳微笑道:“义封兄睿智过人,想必兄弟就算不用把话说透,您也能立马了解。这就是和聪明人相处的好处,说话不用太多,彼此之间便能心意相通。” “你……你想放我走?” “是啊,既然兄长不肯投降,兄弟岂能强人所难?” 范阳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微笑。 三十六计——欲擒故纵! 朱然皱眉道:“怪哉?你派那妖女既然擒我,就断没有放我之理,你就不怕这么做,你家陛下会开罪与你?” “怕!当然怕……” 范阳苦笑一声,微微叹了口气,背过双手道:“我范阳自认为不是什么神人,我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焉能不怕?” “然我今日与兄长一见如故,我虽有心招揽兄长,可也要尊重兄之意愿。” “如果兄长不愿意,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说着,范阳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士为知己者死,如果陛下真的因为我释放了兄长从而开罪于我,我也只能认了。” 朱然狐疑的盯着范阳,他不敢相信范阳说的都是真话。 但他朱然多年来看人极准,如果有人在他的面前说谎,是瞒不过他的那双眼睛的。 可奇怪的就是,朱然从范阳的脸上,完全没有发现一丝说谎的迹象。 难不成……他说的真的是真心话? 朱然沉思良久,抬起眼睛紧紧地盯着范阳的眼睛,冷冷的说:“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感谢你,就是你真的放了我,我也不会领你的情!” 范阳闻言淡淡一笑,说道:“兄长言重了,我范阳为人,从来都是施恩不图报,即使兄长不感谢我,我也无怨无悔。” 范阳的话说的极其真诚,惹得朱然又是一阵狐疑。 “你……你这么做对你完全没有好处,你究竟图什么呢?” “图什么……” 范阳苦笑一声,心说,老子图的是整个天下! 但当着朱然的面,绝不能这么说。 范阳轻笑一声,淡淡道:“我家陛下,向来以仁义待人。二爷云长公更是义释过曹操,三爷翼德公,也义释过严颜……如今,我也不惜冒着风险,效仿二爷三爷,义释您朱然将军!” 范阳本来还想说,还有“关银屏义释孙桓”……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俩的事有点复杂,有点狗血。 朱然一阵默然,久久没有说话。 第134章 掌掴关银屏 沉默了许久,朱然咳嗽一声,拱手说道:“如果真如范将军所说,那将军何时放我?” 范阳心中一喜,朱然对自己的态度变了,称呼也改成了将军。 范阳笑道:“义封兄,如果你不嫌弃兄弟年幼,就叫我一声兄弟,或者子煜吧!总之别叫将军,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朱然点点头。 范阳想了想说:“义封兄,我是一定会放你走的,不过至于时间,只怕要晚上几日,最多十日,因为我家陛下有要事需要赶回秭归处理。” “您也知道,陛下给我的任务是说降将军,而不是释放将军。” “如果我现在释放将军,陛下那边我不好交代。而且陛下的耳目众多,就是想走也走不成……” 范阳的这一番话,不禁又引起了朱然的怀疑,朱然皱眉问道:“你……不会是给我玩什么缓兵之计吧?” 范阳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朱然真是聪明,比之前的甘宁还要聪明! 这都让他猜到了? 不过范阳是何人?他平生撒谎成性,早就锻炼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范阳淡淡笑道:“兄长玩笑了,我既然决心释放兄长,又何必给您设下缓兵之计?” “如今兄弟的手里,也是执掌兵权的,我如果想囚禁兄长一年半载,或者加以酷刑折磨,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但我不会这么做,兄弟言出必践,平生以‘信义’二字为立身之本,我断然不会对我敬仰之人说谎欺骗,请义封兄勿疑。” 范阳的表情极尽真诚,言辞恳切。 朱然皱眉盯着他,发现实在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迹象。 而且他言语中的逻辑也能自洽。 是的,他朱然一个败兵之将,一个阶下之囚,本来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这个叫范阳的年轻将军,始终以礼相待,并派人精心照顾,这些都是实打实的。 换言之,他如果不这么做,也完全可以。 把自己砍了,或者软禁起来大刑伺候,也可以…… 但他没有这么做…… 这样一来,范阳的话,他朱然就很难不去相信。 “将……子煜。” 朱然犹豫一下,还是喊了范阳的字。 “承蒙子煜高义,如果真能释放在下,在下愿意结交你这个兄弟,永感恩德。” 范阳闻言,终于开心笑了笑道:“兄长言重了。” 说着,范阳也不客气,竟然直接坐到了朱然的床榻边上。 朱然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义封兄,你的风寒病估计还没好利索,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这儿养病,我会吩咐下人,精心服侍,每日送饭送药。兄弟我也会定时来看望兄长。” 朱然苦笑一声,心中滋味复杂。 他忽然又想到了范阳的话,不禁皱了皱眉道。 “你……你真的打算下一步攻打江陵?” 范阳点头道:“是的,实不相瞒,兄弟已经打探清楚,江陵城的守将不过是平庸之辈,攻取江陵易如反掌!” 朱然闻言断然说道:“你错了,江陵城守将乃陆议陆伯言,此人勇略过人,绝非寻常……” 说到这儿,朱然恍然醒悟过来。 再看范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朱然真是欲哭无泪,想生气,却气不起来。 “你在套我的话!” 范阳嘿嘿一笑说道:“兄长勿怪,小弟为了家国大事,不得不使用了一点小手段。” 朱然望着范阳,心情真是复杂到了极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朱然现在是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而范阳,在得知江陵的守将是陆逊后,不禁笑容渐渐在脸上消失了。 反而是一脸严肃阴沉。 陆逊……陆议? 原来他此时还没有改名字。 范阳至此时才知道这件事。 而且令范阳意外的是,陆逊竟然距离他这么近! 这是范阳没有想到的。 按照常理来说,汉军大举进攻巫县、秭归、甚至打到了夷陵和夷道。 这个时候陆逊应该有所作为了才是。 可他呢? 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范阳紧紧地皱起眉头,这其中莫非有谋? 不,不应该。 “呵,这件事就是告诉你也无妨,有陆伯言在,你绝非他的对手……” 看着朱然信心满满,范阳平静的看向了他。 隔了一会,范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也许吧,不过这些事兄长就不要考虑了,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 “我范阳言出必践,说放了兄长,就不会食言,请兄长放心!” 范阳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娇咤! “好你个大胆的范阳,你竟敢私下纵敌,你想造反吗?” 范阳一听见这句话,顿时心说完犊子了,让她听见了。 来人正是关银屏! 关银屏拔出剑,气呼呼的喝道:“你敢不敢再说一句?” 朱然一见关银屏,顿时怒道:“是你这妖女?这几日我真是被你害苦了,你还敢来?!” “你说什么?” 关银屏顿时来了脾气,登时柳眉倒竖,杏目圆睁,用剑指着朱然喝道:“你嘴里给我干净点!谁是妖女?信不信本姑娘割了你的舌头!” “你!” 朱然愤然一拍床榻,范阳见状,急忙拦在二人中间。 “别别别,有话都好好说,别在这里吵。” 范阳面朝着关银屏的方向,连忙朝着关银屏使眼色。 可关银屏在气头上,竟然视而不见,没好气的瞪着范阳道:“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你放他一个我看看!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还想通敌叛国!” “我靠,大姐,你能不能别乱扣帽子!谁他娘的要叛国了?” 范阳一边吼着,一边朝着关银屏猛烈眨眼,示意她快走。 可她仿佛完全看不见一样,冷笑着说:“要不是被我堵住,我和伯父都差点被你骗了,你还口口声声说要劝降朱然呢!你就是这么……” “闭嘴!” 范阳猛然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直接狠狠地掀在关银屏的脸上。 这一巴掌手劲儿不小,竟然打的关银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白嫩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关银屏懵了,朱然也懵了,就连范阳本人也有点懵…… “你……你打我?你敢打我?” 关银屏在呆愣两秒之后,顿时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都哽咽了。 “我,我……” 范阳愣了愣,他也有些后悔了,真是情急之下,下手太重了。 可范阳也是没办法,他生怕关银屏一不留神,当着朱然的面说漏了嘴,那可就完了。 “你敢打我……从来没有人这么打过我……我,我跟你拼了!” 关银屏的眼泪珠儿哗哗掉下来,可下一秒,竟然恼怒的提剑来砍范阳。 “我靠!” 范阳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躲过这一剑,绕过她身后,夺门而出。 关银屏气呼呼的哭喊道:“别跑……我弄死你……” 朱然:“……” 第13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刺啦……” 剑光一闪,范阳后背的衣衫被关银屏的宝剑划破了,长长的一条口子格外醒目。 范阳吓得猛然向前一蹦,他刚刚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后背被剑划过…… 就差一丁点就没砍到皮肉。 “我靠,你他妈的疯了吗?真想砍死我呀?” 范阳没好气的吼了一声,关银屏流着眼泪骂道:“说弄死你,就弄死你,砍死你我偿命!” “靠,你是真疯了啊!” 范阳边跑边骂,关银屏怒不可遏,提着剑猛追范阳。 也许是求生欲望在心中作祟,范阳只觉得自己跑的比刘翔都快,身法也灵活了很多。 范阳马不停蹄,一路朝着刘备所在的政令厅跑去。 府衙中各个院落中把守的军士,见到这一幕,纷纷惊地瞠目结舌,可偏偏谁也不敢上前劝说一句,生怕被殃及到自身。 “呵、呵、呵、呵……救命啊!” 范阳喘着粗气一路直奔政令厅跑去,关兴和张苞在厅门口瞧见这一幕,都吓了一跳。 关兴惊地倒吸一口凉气,猛然蹿了过去,拔出腰间佩剑,替范阳挡了一招。 “铛”…… 两柄宝剑的碰撞声格外刺耳。 关银屏和关兴同时后退两步。 范阳则跑到了张苞身后,停下了脚步,狠狠地瞪着关银屏。 “妹妹,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对子煜无礼?” 关兴厉声喝道。 关银屏将宝剑横在胸前,气呼呼的流着泪说:“哥,你让开,我今天非要给他一点教训不可……” “胡闹!还不把剑收起来?” “哥,你让开!你要是不让,我连你一起砍!” 关兴闻言,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叫道:“反了你了,连兄长也敢不敬?” 关银屏气呼呼的默默流下眼泪,恨恨地说:“你知道什么……外人欺辱我,你也欺负我!你让不让?” “你在说什么啊?” 关兴皱起眉头,只觉得一头雾水。 关银屏气哼哼的提起剑,猛然朝着关兴飞奔过去,抬剑就刺。 关兴大惊失色,连忙举剑相迎。 二人你来我往,在偌大的院子中打斗起来,打斗声瞬间惊动了不少军士驻足围观。 张苞看的冷汗直流,转头看一眼范阳问道:“子……子煜,你究竟如何得罪关家妹子了?她下手是真狠啊,连亲哥都砍……” 范阳苦笑一声道:“我……也没什么啊,不就是给了她一耳光吗?” “啥?你打她了?” 张苞咽了口口水,眨了眨眼,憨憨说道:“难怪这妹子这么凶,追着砍你,要是这样,砍你还真是不冤……” “你说啥?你到底哪头的?” 范阳哭笑不得的看着张苞,没好气的问。 张苞憨笑一声道:“俺爹爹告诉俺,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欺辱女人,你要是真的欺辱了关家妹子,她砍你也不多。” “靠!你明白个六啊!” 范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张苞。 他也懒得和张苞去解释了。 如果不是关银屏当着朱然的面满嘴胡咧咧,范阳会动手打人吗? 范阳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几次三番的给她使眼色,可她偏偏视而不见,她这样难道不该打吗? 张苞笑了笑,也不生气。 “喂,内兄,你去把陛下叫来,看来如果陛下不出面,关银屏恐怕不能善了。” 范阳小声的对张苞嘀咕道。 张苞闻言,脸色一变,苦着脸说:“你得罪人,让我帮你叫人?” “快去!” 范阳说着,忽然发现刘备已经听到了动静,从内堂走了出来。 “嘿,不用叫了,陛下自己出来了。” 张苞憨笑一声道。 范阳见状,立刻几个大步上前,直接跪倒在刘备面前,朗声说道:“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这句话一说出口,刘备瞬间一愣,随即又看了看斗在一起的关家兄妹,不禁皱起了眉头。 “军师起来说话,究竟发生了何事?” 范阳苦笑道:“陛下,臣因为得罪了关姑娘,害得关姑娘愤怒之下,要杀微臣。安国看不过去,和银屏妹妹斗在一起。总之……都是微臣的错。” “什么?” 刘备闻言只觉得哭笑不得。 再看关银屏和关兴,二人斗得激烈无比,两柄宝剑剑气纵横,在二人身边上下翻飞,十分惊险。 “兴儿,银儿,都给朕住手!” 刘备一声龙啸般的吼声,果然惊地众人纷纷惊心,关银屏和关兴也呆住了,两人的宝剑架在一起停了下来,都纷纷侧目去看刘备。 范阳站起身,坏笑一声望着关银屏,眼神中大有挑衅的意味。 关银屏见状又生气了,咬牙切齿的瞪着范阳。 “你们这是做什么?亲兄妹还动手?伤到彼此该如何是好?” 刘备大步上前,厉声说着。 关家兄妹无地自容,纷纷收起宝剑,低下了头。 范阳见状,立刻上前道:“陛下,不怪他们,要怪就怪我,谁叫我得罪了银屏妹妹呢,我愿意给她赔罪道歉。” 关银屏气呼呼的抬头怒道:“呸,谁要你在这儿装好人?滚开!” 范阳一脸无辜的苦笑一声,可怜巴巴的看了眼刘备。 “够了!” 刘备上前两步,关银屏果然不敢言语了,可怜兮兮的低头垂泪。 范阳心中嘿嘿直笑,心说丫头,你倒是继续狂啊! 再来砍我啊,不敢嘚瑟了吧?哈哈…… 很明显,这种情况对范阳是有利的。 范阳率先认错,积极的摆正态度,对刘备简单的阐述事实。 那么刘备看到的,就是受了委屈的范阳,和凶巴巴的关银屏。 这个时候刘备该批评谁,很明显了吧。 就在范阳得意洋洋,准备看关银屏的笑话时,却见刘备伸手给关银屏擦了擦眼泪,怜爱的说:“不哭了银儿,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朕叫子煜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噗……” 范阳双眼一黑,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去, 这……什么情况? 不应该啊! 接下来不应该是刘备严厉的批评关银屏才对吗? 怎么会这样? 范阳呆呆愣愣,还没缓过神儿来,这时刘备故作严厉的说道:“子煜,还不过来给银儿道歉。” 说着,刘备还给范阳使了个眼色。 我靠? 不是吧! 范阳哭丧着脸点点头,苦笑着走了过去。 “关姑娘,我……我错了。” 范阳朝着关银屏鞠了个躬,咬牙切齿的道了个歉。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范阳算是体会到了。 他真是低估了刘备对关银屏的那颗怜爱之心了。 第136章 损招! 看着范阳吃瘪的样子,关银屏这心里就别提有多爽,别提多解气了。 但她总觉得还差一点…… “伯父,我……我能打他一巴掌吗?” “啥?” 关银屏话音刚落,范阳吓了一跳,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妹妹,你过分了啊,别得理不饶人,子煜不是都给你道歉了吗?” 关兴忍不住呵斥道。 “哼,你知道什么……” 关银屏白了一眼关兴,随即委屈巴巴的看着刘备,将被打的那侧脸颊给刘备看。 “伯父,您瞧瞧,还红着呢吧?我这脸就是那范阳打的,您说这事怪侄女无理取闹吗?” 刘备苦笑一声,回头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范阳,说道:“好啦好啦,你不是也差点拿剑砍伤他吗?看朕的面上,这件事就过去吧。” “伯父……” “银儿乖,听话。” 看着刘备一脸宠溺的样子,范阳的心呐,瞬间拔凉拔凉的。 这种过分的溺爱助长了什么? 只能助长这位关大小姐嚣张的气焰! 不过没办法,谁让她是关二爷的闺女呢! 她爹爹刚死去没两年,刘备正在悲痛之中,这个时候能不溺爱吗? 想来倒也是人之常情。 关银屏想了想,只能不甘心的点点头,小声道:“那好吧,看在伯父您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说着,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范阳。 关兴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您不能太溺爱银屏了,这样下去,只怕会闹出乱子。今天就敢拔剑砍人,将来还了得?” “依我看,不如将她送回成都去,选择一大户人家子弟成亲,好好学学女儿家的三从四德,不然整日舞刀弄剑,成何体统。” “哥!你说什么呢?” 关银屏立刻急了,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刘备微微一愣,看着关兴若有所思,他觉得关兴所言,也不无道理。 “银儿,要不然,朕送你回成都?” 刘备此言一出,关银屏顿时傻眼了,擦干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伯父……侄女不想嫁人,我不要回成都,就让我跟在您身边吧,侄女保证乖乖的,不给伯父惹麻烦就是。” 关兴皱眉道:“住口,越大越不像话,你还是乖乖的回成都,别给我……” “安国!” 范阳忽然开口,意味深长的盯着关兴,微微摇了摇头。 关兴一愣,还没明白范阳的意思,紧接着刘备也望向了范阳。 范阳面色复杂的笑了笑,拱手对刘备说道:“陛下,安国,实不相瞒,我有个任务目前需要关姑娘,因此能不能暂时不要将她送回成都?” “哦,什么任务?” 刘备有些好奇的脱口问道。 关银屏也微感诧异,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范阳帮着她说话。 更没想到范阳居然有任务交给自己,因此关银屏十分好奇,竖起两只小耳朵认真的倾听。 范阳道:“招降朱然将军一事,事关重大。这关乎于未来我军的前途命运,所以……朱然将军的家眷,必须派人从秣陵一路护送,送到江陵即可。” “我想到那时,江陵城已为我所有!” “而这个任务,我要交给安国和银屏,让他们率领三五个战天精锐好手,一同完成。” 关银屏和关兴同时一愣,没想到范阳竟然让他们去秣陵接朱然家眷。 刘备吸了口气,立刻明白了范阳的用意,忍不住露出笑容,说道:“军师果然妙计,他的家眷如果接来,何愁朱然不降?” 范阳笑道:“这只是招降朱然的其中一环,只是这一环至关重要,非本领高强,武艺超群者不能胜任。” “安国和银屏的武艺,我很清楚,因此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们,我放心。” 范阳这话说完,仔细的去看了眼关银屏。 此刻这妮子心里还有点小得意,至少范阳认可她的武功。 关银屏的嘴角忍不住的开始上扬。 范阳见状不动声色,心中暗笑。 刘备沉吟片刻,喃喃道:“不错,银儿是女子,一路上照顾朱然家的女眷,也方便,军师果然心思细腻,思虑周详。” 范阳淡淡笑道:“对,正是如此。” 说着,范阳看着关银屏和关兴,问道:“如何?你二人可愿意?” 其实范阳这话主要是询问关银屏的态度,他知道,关兴对他向来没有异议。 果不其然,关兴抱拳道:“愿听军师安排。” 关银屏撅起小嘴,喃喃说道:“嘁,有事了开始给我派任务,没事了就打我,我凭什么帮你?” “你……” 关兴刚要说什么,范阳摆摆手笑道:“你并不是帮我,你是在帮你自己,你如果选择不去,那也可以,那就让你哥哥安排你回成都吧!” “范阳,你……” 关银屏气呼呼的喊了一句,可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接不接任务? 接任务好歹是在外面,不接任务就要回成都和不认识的人成亲…… 关银屏感觉自己彻底被范阳“拿捏”住了,气鼓鼓的沉默半天后,点点头道:“行,我答应还不成吗?” “妥了,这才是皆大欢喜嘛!” 范阳笑道。 ……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关银屏也开始着手收拾行囊,因为范阳告诉她和关兴,此事事不宜迟,最好明日就走。 关银屏屋外,范阳在门口默默的站了很久,看着关银屏收拾行囊。 关银屏无意间一回头,顿时被门口的范阳吓了一跳。 “我靠,你鬼啊?走路怎么没声音呢?” 范阳一愣,顿时哭笑不得道:“不是,大姐,‘我靠’俩字你跟谁学的?” “和一个混蛋学的!” 关银屏打好包裹,用力的系了系包裹说道。 范阳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在脸上,望着关银屏淡淡说道:“你知道吗?你今天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所以我才失手打了你。” “但打人毕竟不对,我向你真诚道歉,对不起。” 关银屏撇了撇嘴,坐在床榻上冷笑道:“呦,咱可不敢叫你这个大军师道歉,你多厉害呀,一句话,叫我向东我都不能往西!” 范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在生我气?” “嘁,本姑娘大人大量,才不和你一般计较。” “那就好,看来我多虑了。” 范阳淡淡一笑,说道:“我来嘱咐你两句,今天晚上我会想办法模仿朱然的笔迹,写一封家信,明天早上交给你,你和安国这次的身份,就是朱然将军的下属。知道吗?” 关银屏翻了翻白眼,点头道:“啰嗦,知道啦。” “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朱将军的家眷,保证他们平安到达江陵。” 范阳想了想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在离开秣陵之前,你和安国要想尽办法,散布谣言,就说朱然将军已经归降了陛下,只要这个谣言流传起来,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被孙权的人抓住,切记……” 关银屏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快,她的小脸上就浮现出一丝坏笑,说道:“真没看出来,你这招挺损啊!” 范阳苦笑,心说这算什么,还有更损的招呢!只是你接触不到了…… 第137章 范阳的手段 更损的招是什么? 范阳叫来了张嶷和王平。 “末将拜见军师!” 二人异口同声的抱拳拱手道。 范阳笑着招手道:“伯岐,子均,快进来坐。” 一旁的关银屏无奈的白了一眼范阳,心说这还不是你的房间吧…… 三人在木枰上分宾主落座,而关银屏坐在了另一边,疑惑地盯着范阳,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伯岐,子均,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二人。” 张嶷拱手道:“军师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就是,我二人万死不辞。” 王平也正色点头道:“正是。” 范阳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太艰难的任务。” 说着,范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眼睛转了转,说道:“我要你们在军中,依照朱然将军的身形外貌,找来两个相似的军汉,假扮朱然将军。” “当然,你们不仅要打着他的旗号,就连兵器、铠甲、战马,也要尽可能的做到相似和还原。” 王平和张嶷闻言纷纷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后,王平问道:“军师,您这是何意?” 范阳笑道:“听我说完,我要你们各自带着一个假朱然,每人领五千兵马,分别出兵攻打枝江和松滋二县。” “这二城都属于城小民少,不足以屯兵的城池。可对于我们下一步攻取江陵,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张嶷沉思片刻,恍然说道:“我明白了,军师您是要用假朱然,蒙骗城内守军,摆出一副朱然已经投降我军的假象!” 一旁的王平闻言,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范阳笑道:“这只是其一,我知道只要骗过了守城军士,朱然投降的消息就一定会不胫而走,我要这个消息传到江陵,才是目的。” “而且这两座城池我也不是要你们佯攻,我要你们真的打下来,尤其是枝江县最为重要!子均,枝江县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王平拱手道:“军师放心!” “好,伯岐,你攻松滋县。” “切记,逃走的东吴兵将,不要去追杀,明白吗?” 张嶷笑道:“放心吧军师,他们要是被杀了,谁替咱们散布流言啊?” “对!” 范阳微笑着点点头。 关银屏忍不住笑着插嘴道:“损啊,真是损到家了,你这么干,人家朱然将军不是彻底没了退路了吗?” “我和我哥再把他的家眷劫持到江陵,这么一来,孙权那厮焉能不起疑心?” 范阳笑着说道:“要的就是他起疑,不然我这反间计岂不是失去了作用?” 说着,范阳站起身,目光逐渐坚定下来:“好了各位,我们该各自着手准备了。” …… 晚上,范阳再次来到了朱然的房间,不仅亲自给朱然送饭送酒,还陪着他畅聊古今。 朱然当然借着生病的理由,拒绝与范阳饮酒,这一点,也早在范阳的预料之内。 范阳趁着和朱然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四下打量着屋内的布局。 他发现,朱然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对吃住似乎都没有太多挑剔。 范阳看了一会儿,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几杯酒,并且连干数杯。 这番操作给朱然都看愣了。 “子煜,你这是……” 朱然望着范阳,疑惑不解的问。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有很多心事。 范阳苦笑一声道:“没什么……有些事,不提也罢。” 范阳一秒入戏,堪称教科书般的演技,十分厉害。 范阳有时候都在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考个北电中戏什么的呢? 算了,都是前尘往事,不必再想…… 范阳又仰头喝了一杯酒,深深地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范阳欲说还休的态度,立刻引起了朱然的好奇。 当然,朱然好奇的并不是范阳自己的事,而是好奇范阳的事,是否关系到他们江东的安危。 范阳的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思绪,他沉默了很久,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凝望着杯中酒,随后缓缓将酒灌入喉咙。 朱然见他不再说话,忍不住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后,试探着问道:“子煜,你既然把我当兄长,凡事也可以和我这个兄长讲讲,也许我会帮助到你呢?” “害,这件事……” 范阳继续苦笑,随后再次沉默。 朱然看他犹犹豫豫,就是不说,实在忍不住,开始试着去套范阳的话。 “兄弟,依我看,你是为情所困吧?” 范阳闻言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苦笑道:“义封兄,您可真是慧眼如炬,您猜对了,我……我确是为情烦恼。” 朱然闻言也是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竟然还蒙对了。 范阳心中暗笑,套我话? 玩套话,咱是祖宗! 范阳为什么一杯接一杯的喝? 喝酒能够让人迅速面红耳赤,喝酒能够让人酒后吐真言。 所以在酒桌上流传了一句话,叫“喝酒脸红的人实在可靠,这种人值得交朋友”。 当然,这句话绝对是有道理的。如果连喝酒都偷奸耍滑,养鱼卖酒,首先就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不实在! 而范阳一杯一杯的灌自己的酒,就是要给朱然一种这年轻人“实在可靠”的感觉。 酒后吐真言这话,用在别人身上是对的。 在范阳这儿,也可以是“手段”! “呼,义封兄,实不相瞒,兄弟在成都有一个心爱之人。” 范阳几杯酒下肚,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朱然面色有些尴尬,他其实对范阳的事并不感兴趣,但看范阳酒劲上头,他也不能说什么。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车骑将军,西乡侯张飞之女。” 范阳默默叹气道:“我和她也算是真心相爱,只是目前却不能在一起。” 朱然皱眉问道:“为什么?” “我家陛下说了,要我在一年之内,打下江东全境,才能同意我们的亲事……” 范阳露出一脸醉态,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酒,重重的叹息一声。 朱然闻言一惊,喃喃道:“一年内?这莫非是痴人说梦?” 范阳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昔日江东孙伯符统一江东,陆陆续续用了六七年时间。” “可我家陛下只给我一年时间……这还包括攻取荆州的时间,全都算上也只有一年,这不是存心让我们分开吗?” 第138章 无懈可击的谎言 “这……” 朱然不禁默然。 对于范阳现在的状态,以及他的话,朱然完全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和破绽。 这一点,应该是可信的。 那个少男不钟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他朱然年轻的时候,对待感情…… 朱然苦笑一声,他也算是过来人,对范阳的这种心情,他也表示理解。 范阳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哼!” 范阳猛然一拍桌案,木桌被他拍得砰砰作响。 “义封兄,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 范阳的声音都有些含混不清了,似乎真有点喝多了。 朱然苦笑道:“这……我也说不好,你不如和你家陛下好好谈谈,争取……” “不行的,我家陛下金口玉言,说句话都是圣旨……岂能随意更改?” “一年之内,如果我不能攻取江东,我那心爱之人,就要……呃,就要嫁给我家太子了……” 范阳说着还打了个酒嗝,随即又是一声叹息。 朱然闻言,恍然大悟,心说刘备果然是奸诈之辈。 他的儿子和眼前这位范阳小兄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他便要这位范阳小兄弟给他打天下,还设置了一年之约的期限…… 如此一来,他刘备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朱然很聪明,马上想通了事情关键。 再看范阳,此刻如此伤感,朱然不禁起了想要策反范阳的心思。 “小兄弟,依愚兄之见,不如你写密信一封派人送回成都,再叫你心上人暗中前来夷道与你会面,之后你随我前往江东,面见我主吴王,我敢保证,吴王一定会成人之美,亲自为你和你心上人主持成婚。” “你可苦留在刘备的阵营,要去实现那不可能完成的一年之约呢?” 范阳闻言,一双醉眼猛然瞪大,嘴角含笑,直勾勾的盯着朱然笑道:“义封兄……你说此言,莫非是要策反我卖主求荣不成?” 说着,范阳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丈夫忠心不事二主!要我投降,万万不能!” 朱然急忙拉住范阳,低声道:“兄弟,你小点声,就不怕惊动了外人?” 范阳醉眼朦胧的苦笑一声说道:“义封兄,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你忠义……你丫忠义……” “我这辈子也想做一个忠义之人,所以……你这话,我,我不能接受……” 范阳连打两个嗝,满嘴酒气的笑道。 朱然闻言,苦笑着摇摇头,他没想到,即便是刘备提出了这么苛刻的条件,他范阳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看来此人也是忠义之士,越是这样的人,其实越是难得。 朱然一时间,似乎想策反范阳的心思越发强烈了几分。 嗯? 有了! 朱然双眼一亮,计上心来,何不忽悠范阳写信,将心上之人赚到夷道城内。 届时,他朱然派人,将范阳的心上人绑来,作为人质,逼迫范阳就范。 他小小年纪,用情如此之深,眼看心上人危在旦夕,岂有不救之理? 到时候范阳顺其自然,归顺东吴,这对他东吴来说,又得一年轻将才,岂不是喜事一桩? 想到这儿,朱然嘴角暗自一笑,随即正色道:“子煜兄弟,依我看,你不投降我东吴也成,但你那心上人久住成都也不是事,万一被你家太子近水楼台,抢先下手,岂不糟糕?” 范阳闻言,震惊问道:“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朱然道:“所以,你还是写一封信,派人送去成都,叫她来夷道和你相会。” “这样做,一来可以慰藉你的相思之苦,二来心爱之人守在身边,可以免受太子骚扰,一举两得,岂不是好?” 范阳一拍手,醉意朦胧的笑道:“对啊……还是义封兄有办法,我立刻写信,写……” 范阳站起身,脚步踉跄的来到桌案旁,顺势拿起笔,并在一旁翻找起来。 朱然明白范阳在找什么,从一旁的箱子中抽出一封空白的布帛,送到范阳面前,帮他铺平展开。 “好了,子煜,写吧。” 范阳端着笔,望着白帛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沉,苦笑一声道:“写……写什么……” “写信啊。” 朱然在一旁提醒道。 “哦,对,对……” 范阳摇摇晃晃,端着笔就是迟迟不落笔。 朱然心说,你小子倒是写啊!看着真够急人的。 “嘿……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写才好了,我平生很少与人写信,只觉得无从落笔。” 朱然苦笑道:“兄弟如果不嫌弃,为兄代笔给你写一篇草稿,明日等你醒酒了,自行抄写一遍,你看如何?” 范阳带着几分醉意,笑道:“如此甚好,甚好,劳烦兄长了。” 朱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从范阳手中接过了笔,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封家书写完。 朱然将帛书轻轻吹了吹,送到范阳面前给他展示,笑道:“子煜你看,到时你可以在书信的前面,加上你心爱之人的名字,某某如唔,见字如面等等……” 范阳的笑容越发灿烂,小心翼翼的收起帛书,揣进怀里,随后笑着说道:“承蒙兄长深情厚谊,兄弟多谢了,明日我自当亲自抄写一番。” “兄弟酒量不佳,让兄长见笑了,明日再来拜见兄长……” 说着,范阳一摇三晃的走了,朱然将范阳送到门口,这才回去。 等朱然回了内室,范阳的醉态渐渐的在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计谋得逞的笑容。 朱然叫范阳写信的目的,范阳自然是一清二楚。 这种诡谲小计,岂能瞒过范阳? 用女人来要挟自己就范,这种行为也真称得上卑鄙无耻了。 不过,范阳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 他也没有资格评价朱然。 范阳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谎,是一种本事。 什么样的谎言能让人信服? 就是真假参半的谎言,才让人信服。 掌握了三分真话、七分假话的人,就已经会说谎了。 而说七分真话,三分假话的人,可以称之为高手了。 而像范阳这样,九分真话,一分假话的人,就称得上是有境界了。 是的,范阳的话都是真话,只有他要写信回去的这一点,是假话,还是顺着朱然的话茬,顺水推舟的假话。 简直无懈可击! 范阳的一手将计就计,一手瞒天过海,玩的是炉火纯青。 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朱然的亲笔书信到手了,接下来就该是范阳模仿他的笔迹,给朱然家人回信的时候了。 第139章 降卒 次日一早,范阳将写好的伪造书信,塞到了关银屏的手中。 同时,将昨天嘱咐关银屏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给关兴去听。 “喂,你这封信,不怕被人看出破绽吗?” 关银屏掂了掂手中的信囊,坏笑一声问道。 范阳淡淡一笑,说道:“破绽一定是有的,我只是做到了笔迹上的还原,至于具体细节,就看朱然的家人够不够聪明了。当然,必要的时候,你们也可以使用一些手段,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关兴疑惑的问:“子煜,你究竟写了什么?如果他们家人看了信,不来江陵怎么办?” 范阳笑道:“他们一定会来的,因为我用朱然的口吻,说自己得了一场大病,即将不久于人世,他的家人看到,岂有不来之理?” 关银屏笑道:“哥,这种事你何必问他,一会儿在路上,你我偷偷打开看看,不就得了?” 范阳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关银屏,说道:“得了吧你,我告诉你,这封信至关重要,绝对不能丢失……” “算了,要不然我还是交给安国来保管吧。” “不行,既然交给我了,就得我来保管!” 关银屏一听立马急了,将信囊揣在怀里,死死的捂住胸口。 听范阳这语气,不是质疑她的能力吗? 范阳无奈,只好作罢。 “好吧,你们辞过陛下,就可以上路了,一路保重,切记,一定要完成任务。” 关兴郑重答应道:“子煜放心,某一定不辱使命。” “好!” …… 关兴和关银屏上路了,随行的还有数十名战天精锐战士。 他们乔装改扮,化妆成客商的样子,从夷道出发,径直前往秣陵。 与此同时,张嶷和王平也选出来了两名身高外形和朱然极其相似的军士。 范阳将他们穿上了朱然的同款铠甲和斗篷,提起和朱然相同的兵器,给他们粘上了假胡须,远远看去,竟然可以以假乱真! 范阳大喜,与张嶷和王平对视一眼,随即说道:“好,你们再把旗帜打好,就可以出发了!” “是!” 二人相视一笑,领着各自的假朱然离开了。 接下来的任务,就到了他范阳了。 范阳前往政令厅,拜见刘备。 时不我与,范阳立刻将未来攻取江陵的计划告诉了刘备。 刘备闻言一惊,说道:“军师又要假扮甘宁的部下乘船前往江陵?这恐怕不妥吧?” 范阳笑道:“陛下勿虑,臣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自然不会轻易开口。” 刘备皱眉道:“只是……韩当凌统的败军必然前往江陵,如果有人认出了军师,只怕军师此计会破。” “况且军师之前假扮吴军,此计已经用过一次,如果再用,只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范阳正色道:“何况,兵不厌诈!臣就是要他们在同一个陷坑中跌倒两次!” 刘备怔怔地望着范阳,看着范阳意气风发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年轻时的诸葛亮。 这二人是何其相似,都是极其自信的言语,从容不迫的姿态,举手投足之间,挥洒自如…… “这,军师可有必胜的把握?” 刘备沉声问道。 范阳郑重点头道:“十日,十日之内,臣有必胜的把握攻取江陵!” “好!” 刘备展颜一笑,朗声道:“就依军师之计,帐外将军,任军师随意调度!” “多谢陛下!” 范阳俯首纳拜,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陆逊…… 这一次终于要和你面对面了! 你到底有几斤几两,是时候会会你了! …… 范阳走出政令厅,当即找来了张苞。 张苞从远处小跑而来,笑着问道:“子煜,如何?是有作战任务了吗?” 范阳点头道:“你随我在军中挑选出数百东吴降卒,这一次攻取江陵,就靠他们了。” “降卒?找降卒干什么?” “废话,问那么多问题干什么?跟我走!” 范阳故作气愤的说,随即又忍不住笑了笑。 二人一先一后,来到练兵场上,此时的东吴降卒早已经编入了汉军的训练队伍中。 只是他们此刻虽然名为汉军,但衣服甲胄,穿的依然是东吴的服色。 原因很简单,汉军的衣甲不够了…… 不过这样更好,范阳省得他们再重新换衣服了,而且他们的服色更加醒目,在众多汉军中一目了然,更好分辨。 范阳引着张苞,径直走到数百东吴降卒身边。 此时的他们,没有了自家将军的催促,显得无比涣散,如同一盘散沙。 围坐在练兵场的一个角落里,也不训练,只顾着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汉军的将领也懒得搭理他们,索性视而不见。 不过一看到范阳和张苞来了,所有的汉军大小将领,纷纷朝着范阳和张苞拱手喊道:“军师,将军!” “军师!” “将军!” 每一个汉军将士,此刻见到范阳,真如见到了偶像一般。 这其中不乏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兵,见到范阳后,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他们最佩服的,就是能打胜仗,多谋善断的文武全才。 恰好,范阳就是这种人。 范阳朝着他们逐一点头示意,张苞叫道:“你们继续训练!” “是!” 汉军将士兴奋的吼声响彻练兵场。 这倒是把这群格格不入的投降吴兵,给显出来了。 其中一些东吴兵冷笑连连,还有的在摇头叹息。 看得出来,他们心思各异,都不单纯。 范阳冷笑一声,看在眼里。 他就是喜欢啃硬骨头,越硬的越好! 等范阳二人走到了近处,这才隐约听到了他们在聊什么。 “嘿,兄弟,你知道吗?你大哥我在行伍之前,也是个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喜欢咱的大姑娘,小媳妇,小寡妇,那是排着队的来啊!哈哈哈!” “得了,你就吹吧你!” “你还不信?你摸过小寡妇的屁股没有,那手感,啧啧啧……” 范阳脸色一沉,他不是因为他们下流的言语而感到气愤,而是因为自己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他们竟然视而不见! 张苞也铁青着脸,咬牙说道:“这帮无赖,也配当兵?待俺一通拳脚,教训教训他们!” “慢着……” 范阳冷静下来,一把拦住了张苞,沉声道:“我倒是觉得他们这样十分真实,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兵。” “什么?” 张苞只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了,完全不明白范阳的意图在哪。 第140章 时代浪潮下的一粒沙 范阳淡淡一笑,迈步朝着降卒们走了过去。 张苞见状,紧紧地跟随在范阳身后。 众降卒都见到了范阳,也听到了汉军将士称呼范阳为“军师”、“将军”…… 可看到范阳走了过来,谁也没有理会范阳,只是当做没有看见一样。 自打他们投降以来,处处受人白眼,鄙视。 汉军将士把他们看成鼠辈、孬种,而那些将军们也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胜利者的姿态,瞧不起他们,甚至羞辱他们。 既然如此,他们索性集体摆烂,没人管他们更好,反正每天都有一口饭吃,反正刘备是一个仁德的君主,没有杀降的习惯…… “狗子,想家了吗?” “想……” “三胖子,你小子外出打仗,你家的婆娘是不是盼着你战死沙场,好找个野男人啊?哈哈哈!” “胡说八道!” “哎,今日天气不错,是不是到时辰该放饭了?” “你小子怎么就知道吃呢?一个时辰以前不是刚吃过吗?” “啥,才过去一个时辰,时间过得真慢呦……” 这群降卒七嘴八舌,乱聊一气,谁也没有将范阳放在眼里。 “嗨!你们没有看到我家军师将军到了吗?如此散漫无礼,成何体统?!” 张苞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断喝,惊地众人纷纷侧目望向范阳的方向。 范阳皱了皱眉,无奈的白了一眼张苞,掏了掏耳朵说:“你喊什么,吓我一跳。” 张苞气愤道:“这帮人如此无礼,着实可恨。” “看到了又怎样?两位将军有何指教?” 降卒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冷笑着开口说道,看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把范阳这位军师将军当回事。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苞勃然大怒,他攥起拳头正要冲上去,却被范阳一把拦了回来。 “哼,没什么?我们不过是一群败军之将,那敢有什么态度?” 另一个年轻的东吴小卒咧嘴笑道,一脸的玩世不恭。 范阳微微皱眉:“你们为何不去训练?” “将军,您这话问的好,没人理会我们,我们又何必训练?” 一个东吴兵淡淡说道。 “你们错了!”范阳的声音逐渐冷峻下来,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对我军不满,对陛下不满。认为我们践踏了你们的尊严,轻视怠慢了你们。” “殊不知,真正怠慢你们的人,不是我们,而正是你们自己!” 众降卒闻言,都觉得一阵诧异,范阳的这番话,掷地有声,却又有些耸人听闻。 范阳接着说道:“尊严和尊重,不是靠他人给予,而是你们自己,有没有在心里拿自己当一个人?!” “如果连你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你又能指望谁来高看你?” 众降卒一阵默然,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来源于底层的粗人,但不代表他们不明白事理。 范阳默默的看着他们,见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顶嘴,范阳就明白了,看来自己这番话,他们终归还是听进去了。 “一时的胜败算什么?一时的失意又算什么?” “这天底下就没有永远不败的人,你们今天虽然在这儿做败兵,焉知明日不能封妻荫子,不能衣锦还乡?” 众降卒的目光逐渐开始纷纷望向范阳,很多人对范阳的态度,从开始的不屑一顾,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是的,范阳的这番话,正是他们想听到的。 一个东吴降卒默默的举起手,弱弱的叫了一声:“我……我们还有机会过那样的日子吗?” 范阳闻言,淡淡一笑,指着他叫道:“问得好,那我问你,你当兵的目的是什么?” 那年轻降卒缓缓放下手,脸色略微苍白,弱弱说道:“爹娘都死了,混口饭吃而已……” 范阳一愣,随即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当兵的目的又都是什么?” 众降卒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有的说“被强征来的”,还有的说“为了赚点军饷”…… 还有个脸皮厚的,直接高声吼道:“为了攒点钱,娶个婆娘!” “哈哈哈哈……” 众降卒一阵哄笑,那脸皮厚的降卒也不在乎,咧嘴笑道:“笑个屁,你们敢说你们就不想吗?” 范阳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却并没有笑,而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底层,没有文化,甚至连正经八百的名字也没有一个。 大多数都是什么“王狗”“李壮”“赵二肥”之类的名字。 他们从军的理由也各不相同,有的是为了吃口饱饭,有的是为了赚点军饷,还有的是为了娶个老婆。 他们的理想不过如此,可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 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实现梦想的机会,就已经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了…… 而活下来的人,依旧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们的能力太过渺小,渺小到他们压根不敢去想象,有一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人们往往只看到了三国中的英雄人物,看到了站在时代浪潮上的几个顶尖人物,却完全忽略了老百姓、以及这些底层小人物的人生悲欢。 他们只是这个时代的浪潮下,微不足道的一粒沙。 想到此处,范阳愈发坚定了日后统一天下的信念。 只有这样,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民富才能国强。 范阳默默的望着众降卒,虽然他们从军的出发点并不是什么“保家卫国”,不是什么“兴复汉室”,但范阳依旧能够理解他们。 那些大梦想,自有范阳等人去努力奋斗,至于这些小梦想,就留给他们又何妨? “各位静一静!” 范阳开口了,全场终于安静下来。 “如果我能逐一帮助你们实现各自的理想,你们还愿意当兵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鸦雀无声。 众人望着范阳,只觉得范阳似乎是在讲一个笑话,虽然不好笑,但讲的却很认真。 终于,一个人开口了。 “要能实现心愿,谁还愿意当兵了?好好的做个百姓活着,这样不好吗?” 范阳朗声道:“说得好,各位,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拜托诸位!望诸位将士能助我一臂之力。” “此事若成,我可以逐一满足各位的心愿。愿意留下的,我们一同奋战,靠刀枪挣出一份功名。愿意走的,我给大家发钱,送各位回家!” 第141章 与民同乐 张苞在一旁高声叫道:“各位将士,还犹豫什么?我家军师向来说一不二,大好机会摆在你们面前,还等什么呢!” 终于,一个降卒被说动了,他站起身,拱手抱拳道:“在下愿为将军效命!只盼将军不要食言才好。” 范阳朗声道:“在下范阳,今日在此立誓,如若日后食言,天诛地灭,人神共戮!” 古人对待誓言格外看重,也从来不轻易发誓。 如果有人能立下誓言,那必是下定了决心的。 众降卒纷纷的站起身,一个个的拱手抱拳,异口同声的吼道:“愿为将军效劳!” “好,好啊!” 范阳微微点头,一时间无比欣慰,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随后,范阳在军中叫出来几个人,而这几个人正是刚刚站出来和范阳对话的几个人。 而这也是范阳此番过来的目的之一,他可不是随随便便跑过来和他们聊天谈心的,范阳所有的行动,都是有明确的计划和目标的。 这几个人在东吴降卒之中,算是颇具胆识,尽管他们的素质良莠不齐,但没关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范阳既然打算用他们,就必然付出百分百的信任。况且范阳早有言在先,此番完成了任务,可以逐一帮助他们实现心愿。 如此优渥的条件,范阳也想不出他们背叛自己的理由。 练兵场的一端,范阳将几人安排坐定,随即说道:“我见你们几人胆识不凡,因此可以破格提拔。” “你们从前在军中可有职位?” 一个年轻降卒闻言双眼一亮,抬手说道:“我是一名伍长!” “我是什长!” 另外一人叫道。 剩下的人,全都沉默起来,应该是都没有职位。 “好!” 范阳想了想道:“我今天就封你们为百夫长!每个人都可以统率一百名军士!” “多谢将军!” 几个人明显兴奋起来,翻身就要纳拜,却被范阳给按了回去。 “先不忙谢,你们几个人的责任重大,我要你们明日随我领兵出发,乘船直奔江陵。” 范阳说到这儿,皱了皱眉道:“不瞒各位,我的计划是,假扮溃败的东吴将士入城,并在城内与陛下的大部队里应外合,袭取江陵城!” 几人闻言纷纷一惊,都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范阳。 范阳淡淡说道:“原本这个计划也可以不用你们。但我毕竟和你们的韩当将军打过照面,他应该能认出我。” “所以这次,我要放权给你们,由你们几个带队,带领我军的精锐将士,顺利潜入江陵城。” “入城时,也许陆逊会派人严加排查,他们也许会问出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消息来试探,这个时候,你们就要发挥作用,替我们挡下这一轮攻势!” “只要能够打消陆逊的怀疑,你们就算完成了任务!” 张苞在一旁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他一直不理解范阳为何要带他来找这些东吴降卒,原来目的竟然在此! 是啊……他们无论如何假扮,始终会有破绽,毕竟假的就是假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找真的东吴兵来带队呢? 毕竟真的东吴兵,是没有破绽的。 原来如此…… “将军……我,我有一个疑问。” 一个年轻的东吴兵说道。 范阳道:“你且说来。” “这……陆逊是谁啊?” “……” 范阳顿时哭笑不得,他本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具体行动上的疑问。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最简单的问题——陆逊是谁? 范阳想了想,说道:“此人,现在应该叫陆议!” “啊!是陆议将军……” 几人面面相觑,都吃了一惊。 他们目前还不知道陆逊这个名字,但陆议的大名,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了。” 几人都摇了摇头。 “好,既然没有疑问了,我便开始模拟陆议或其手下人,对你们进行试探的问答练习。” …… 一下午,范阳都在教他们如何说谎,如何对答如流。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范阳索性和将士们一同用饭。 东吴降卒们对用饭,显然非常积极。 一个个排着长队,等待着分发饭食。 而范阳和张苞也在其中,张苞十分不解,低声问道:“子煜,咱们就没必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吧?” 范阳笑道:“难得和将士们一起吃一次饭,权当‘与民同乐’了,有何不好?” 张苞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但他明显是不太想吃普通士卒的伙食饭。 其实关于军中的饭食,范阳是了解的,普通的士卒吃的饭,和将军级别的饭食是不同的。 普通将士能每天吃上一碗菜汤,一碗麦饭或者粮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将军的饭食明显做的更好,有酒有肉。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格外森严呢! 放饭处,地上摆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汤,数百只粗瓷大碗扣在木桌上,每一个军士都有秩序的去取碗、盛汤、拿干粮。 等轮到了范阳,放饭的军士习惯性的喊道:“下一个!” 范阳拿过一只粗碗,伸手递过去就要接着汤。 忽然听那给范阳打菜汤的军士大叫一声,口中喊道:“哎呀!军师,您怎么来了?” 说着倒头就要下拜,范阳一把扶起了他,笑道:“没什么,偶尔换换口味,别大惊小怪的,快给我盛汤吧。” 那军士望着范阳,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给范阳盛了一大勺的菜汤。 范阳端稳汤碗,随即走到一旁,接过一大块粮糗,也就是粗干粮,咬在嘴里轻轻咀嚼,随后又喝了一口菜汤。 还真别说,虽说这干粮吃在嘴里口感粗糙,难以下咽,但菜汤的滋味还是不错的,用这菜汤将干粮顺下去,饱腹感也挺强的…… 张苞可就惨了,苦着一张脸端着干粮和菜汤,半天没动一口。 “发什么愣啊?吃啊!” 张苞看着范阳,低声说道:“子煜,你可饶了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天不吃肉,就感觉少点什么……” “得了,别挑三拣四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上了!” 范阳白了一眼张苞,没好气的说。 迫于范阳的“淫威”,张苞只能苦着脸像咽药似的大口吃喝起来。 范阳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如果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上这样的一口饱饭,即使几个月吃不上一次肉,他们也会心满意足。 第142章 乱世生存法则 当晚,范阳来到了朱然的房间。 朱然的风寒病依旧没有好利索,当然这一切都在范阳的掌控之中。 范阳曾经嘱咐服侍朱然下人,药量减半。 总之朱然如果五天能好,就让他十天好。 这么干虽然有点缺德,但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他是朱然呢! “嘿,义封兄,近来身体如何?” 范阳明知故问道。 朱然咳嗽一声,说道:“吃了几日的药,总是不见好转……” 范阳闻言,心里不禁一阵惭愧,勉强笑道:“兄长且放宽心,只要安心静养,自会好转。” 朱然默然点点头,随即问道:“子煜,你的信派人送出去了吗?” 范阳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心说好你个老家伙,还在惦记着谋我! 范阳不动声色,微微笑道:“承蒙兄长惦记,已经送去成都了,我想不日便会有回音。” 朱然点点头,靠在床头不再说话。 范阳拱手道:“兄长,小弟最近几日要去执行任务,只怕早晚不能再来与兄长请安了。但兄且放心,小弟答应兄长之事,一定会做到,十日后,兄弟自会派人送兄长离开!” 朱然闻言,似乎放心了,点了点头。 …… 次日一早,范阳和张苞换上了东吴士卒的衣甲,再次打扮成吴兵的模样。 刘备亲自送范阳出了夷道城北门,北门临近江水,早有两艘悬挂东吴旗帜的战船准备就绪了。 张苞指挥着数百军士登船,其中有三百人是战天的精锐将士乔装打扮。剩下的二百多人则是东吴的降卒。 范阳是最后一个上船的,站在船头的范阳,与刘备隔船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蕴含着深意。 刘备随即转头吩咐道:“传朕旨意,叫黄忠吴班,选出一万精锐将士,明日随朕出发,走水路直奔江陵!” “是!” …… 夷道城与江陵城,如果走陆路,中间隔着枝江和松滋二县,这两座县城一座在江南,一座在江北。 也就是说不管走哪一条路,都必须率先打通其中一城。 而昨天中午,张嶷和王平就分别带兵五千,引着两个假朱然去攻打二城了。 而范阳的目标不是这两座小县,而是南郡的首府江陵城! 只要占据了江陵城,就相当于夺下了整个南郡,剩下的数十座小县城都会望风而降。 而走水路从夷道去江陵,只需要一日的时间。 范阳和刘备约定的时间是后天的夜晚子时,以江陵城的南城门上,带火的响箭为号,准时攻城。 王平这边,与假朱然带队走了半日,外加一个白天,终于赶到了枝江县的城下。 临近傍晚时分,王平与假朱然便已兵临西门城下。 枝江县县令早已经被守军惊动过来,亲自来到西城门的城楼上眺望。 这县令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人,此时一见城外旌旗蔽日的汉军旗帜,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浑身发抖了。 一个年轻小将拱手抱拳,朗声喝道:“请县令大人下令,小将愿出城迎战破敌……” “迎战你妈啊迎战!” 这县令气得抬手一巴掌扇在那小将的脸上。 这一巴掌抽下去,那小将军的脸固然不是很疼,因为他带着头盔,挡下一大半的力道,但他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心里委屈的要命,苦着脸问道:“大人……您因何事责罚小人啊?” 县令将抽疼了的右手背在身后,没好气的喊道:“何事?你不知道我枝江县城小兵少吗?” “全城的军士加一起不足两千人,粮草也囤积不多,如何抵挡?” “这……” 那年轻小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低下头不再言语。 那县令吓得冷汗直流,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就开始发怵。 其实王平所率领的五千精兵并不是很多,但由于枝江县地形复杂,远远的看过去,敌军似乎无边无际,这县令实在难以判断,敌军究竟是一万还是十万…… “等等……” 这胖县令忽然一愣,他发现领兵的将领他似乎有点眼熟,再一看他的旗帜…… “是……是朱然将军!没错,是朱然将军!” 这县令正激动的欣喜若狂时,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笑容僵在脸上叫道:“不对,朱然这厮竟然投降蜀军了!” “什么?!” 此言一出,城上的守军纷纷变色,都不禁冷气倒吸。 城下的王平此刻已经摆开阵势,同时命假朱然喊话。 这假朱然压低嗓子,有意模仿朱然的声音喊道:“城上的守军听着,我乃朱然是也,如今已经降了大汉皇帝,还不趁早开城投降,免汝等一死!” “否则等本将军攻破城池,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这……这该如何是好?” 那小将军哭丧着脸,抓着胖县令问道。 胖县令也是无计可施,龇牙咧嘴想了半天,长叹一口气说道:“罢了,还是开城投降吧!” 那小将无奈,只能命人去准备白旗…… 此时天色渐晚,那县令越发看不清城外朱然的脸。 不过他反而更加肯定,此人必是朱然。 这县令心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必是蜀军给了他丰厚的金银赏赐,因此他贪图富贵,投降了蜀军,太无耻了…… 只是……不知道,像自己主动开城投降的,蜀汉皇帝能赏赐自己些什么……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忽然,他的小眼睛一动,急忙唤来身旁的小将,说道:“你即刻骑上快马,星夜赶往江陵,务必将朱然已经投降的消息,送到韩当将军或陆议将军军前。” 那小将军明显一愣,问道:“大人,我们既然投降了,还有这个必要吗?” “屁话!” 这胖县令低声骂道:“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在乱世当中生存,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武力?” “屁!是退路!” “你我如今投降蜀军,是迫于其势,无可奈何。蜀军能否攻占南郡,还不可知。但如果有军机大事隐瞒不报,日后韩当和陆议追查下来,岂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那小将军恍然大悟,同时不忘了拍个马屁说道:“县令大人果然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此时,城头下的王平已经准备开始直接攻城了。 那胖县令慌里慌张,连忙亲自举起白旗挥舞,高声喊道:“别攻城,我们投降了!快开城门,迎接蜀军的兄弟们呐……” “……” 王平顿时哭笑不得,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枝江县兵不血刃,就被拿下来了。 不过这样更好,兵书上不是说吗?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第143章 瞬息万变 与此同时,吴王的传报斥候已经赶到了江陵。 这边陆议刚刚接手了韩当和凌统的败军。 “报!启禀都督,大王有令,命你速速赶回秣陵,别有商议。” 江陵城的府衙内,斥侯躬身下拜,朗声道。 陆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挥手道:“好,知道了,你下去歇息吧。” “是!” 斥候离开,身边的韩当和凌统都有些疑惑不解。 “伯言,主公见召,不知有何要事?” 陆议看了眼韩当,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猜到了十之七八,想必是吴王有意封自己为大都督,总领兵马抗蜀。 可当着韩当的面,这种猜想毕竟也只是猜想,陆议也不好直截了当的明说。 “还未可知……” 陆议沉吟一声,随即望着韩当说道:“义公兄,大王传召,我当即刻启程与见,江陵城的安危大事,就全权委托给义公兄和公绩了。” 韩当和凌统拱手道:“副都督放心,江陵城有我二人在,可保万无一失。” 陆议皱眉,不禁一阵默然。 韩当和凌统虽然答应的挺好,可他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这段时间陆议也经常打探战场上的消息,再加上韩当凌统引败军而来,战场上的情况,他早已了然于胸。 刘备新拜了个叫范阳的军师,据说其人年少多才,多谋善断,曾协助刘备连克数城,又在夷道灭了甘宁的水军,斩杀大将周泰。 这些情况无一不叫陆议感到惊心动魄…… 如今江东的主力大军在夷道遭到重创,蜀军下一步兵临江陵城下,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 这叫陆议怎能不忧心忡忡? 凌统见陆议犹疑不定,开口道:“副都督可有疑虑?” 陆议皱眉道:“刘备新拜军师范阳,此人谋略过人,不可小觑,我只恐我走以后,此人用谋奇袭江陵,届时只怕……” 陆议的话还没说完,韩当笑道:“伯言何出此言?量他一个黄口孺子,有何本事?” “我军前日在夷道受挫,无非是中了刘备的诡计。而今江陵城城池坚固,粮草众多,我军只需坚壁清野,不放任何人进城出城,何惧刘备大军?” “况且刘备军只善陆战,不习水战,想攻打江陵又必走水路,我只需小心戒备,可保万无一失。” 陆逊闻言,又是一阵沉默,他总觉得韩当这番话说的太过轻松。 如此轻敌的下场必然是失败,这江陵城留给他们两个无谋之人,真是叫他放心不下…… 可吴王传召又不能不去,真真是让人两面为难! 想了一会儿,陆议下定决心,还是要走,于是郑重说道:“义公兄,公绩,你们切记,我走以后,绝对不能放任何一人入城,务必紧守四门,防止蜀军奸细混入城中,切记切记……” 见陆议如此谨慎的再三叮嘱,韩当和凌统心下都有些不悦,但碍于颜面,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陆议见二人答应,这才放心的离开,叫人准备一艘中小型战船,他要以最快的速度,一帆风直回秣陵。 见陆议离开,韩当愤愤的坐到了平日陆议的位子上,冷喝一声道:“他陆伯言什么意思?我等又不是三岁孩子,何必苦苦告诫?分明是小觑我等!” 凌统也满面不悦的冷笑道:“他必然是见我等兵败,故而轻视我等!我与将军多年来随吴候征战疆场之时,他陆伯言又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反过来叮嘱我等,真是气煞人也。” 韩当深吸一口气,皱眉道:“此番大王召陆议回秣陵,不知究竟作何打算。莫非是要重用此人?” 凌统惊讶道:“若如此,此人岂不是要成为我等的顶头将军了?” “难说啊……” 韩当神色复杂,重重叹了口气道:“也都怪我啊,前番在夷道指挥失当,中刘备奸计。致使损兵折将……”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挂齿?” “我等只要勠力同心,守好江陵,来日重整旗鼓,收拢败军,壮大兵马,再战刘备不迟!” 韩当听凌统这么说,心中顿时稍感宽慰。 “公绩此言有理……” “只是……” 韩当皱紧眉头,叹了口气道:“只是兴霸率领的水军,全军覆没,甘兴霸也生死未卜,未免令人唏嘘。” 凌统默然,他和甘宁的关系原本是生死仇人,后来在合肥会战的时候,甘宁曾经放箭救过他的性命。 再加上有吴王在中间调和,他二人总算是握手言和,摒弃前嫌。 当初的凌统真是恨不得亲手杀了甘宁,为父报仇才好。 可如今得知甘宁生死未卜,甚至有极大可能已经死了,凌统心里非但没有一丁点快感,反而还有些淡淡的忧伤。 抛出他二人之间的嫌隙不提,在统兵作战这方面,他还是很钦佩甘宁的。 当初甘宁百骑劫魏营,名动天下,是何等风光! 真要是死在了刘备那种小人手上,那真是太可惜了…… “公绩,不必伤心!江陵城中尚有兵马一万,足以抵抗刘备,待来日重整旗鼓,杀败刘备,为兴霸报仇雪恨!” 韩当似乎看出了凌统的心绪不佳,于是开口宽慰道。 凌统默然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韩当道:“公绩,且随我巡查四门,权当散心。” 凌统应了一声,二人离开政令厅,紧接着巡查城防去了。 …… 江面上,范阳在船头甲板上,默默的远眺江陵城的方向。 黄昏来临,距离江陵城还剩下不足百里的路程,明日天亮,差不多就能赶到…… 一路上,范阳都在想象陆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这个时候的陆逊应该是四十岁的中年人,和影视剧中的形象不大相符。 为了和他掰掰手腕,范阳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此时哪里想得到,他此番压根见不到陆逊。 而这一次袭取江陵的计划,也因为陆逊的缺席,将会变得无比的顺利。 甚至可以说,范阳利用“降卒释疑”的战术,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战场上的形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不过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第144章 袭取江陵(一) 次日,范阳从微微摇晃的船舱中睡醒,张苞早已经醒来多时,此时正背对着他,站在甲板上朝着东方眺望。 “内兄,看什么呢?” 张苞回过头,笑着看向范阳,指着远方的城池叫道:“子煜,你看,江陵!果真是座大城池……” 范阳哭笑不得,白了张苞一眼说道:“你能不能别像个土包子一样。” “哈哈哈……” 张苞完全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大笑着。 范阳抬手叫来了几个降卒,也就是他前天封他们百夫长的那几个。 “一会儿临近江陵城的南城门的时候,我们就完全放权给你们了,能否成事,就看你们的了,没问题吧?” 一个百夫长拍着胸脯笑道:“请将军放心,包在我身上!” “不,别叫我将军,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一个普通士卒,你们才是这支残军的领导者。明白吗?” “是,明白!” 范阳点点头,想了想又不放心的问道:“前天我教给你们的话,都记住了吗?” “将军放心,我们都牢牢的记住了!” 范阳笑道:“你们叫我什么?” “哦哦,害,哈哈……” 几个人相视一笑,张苞也凑上来,上下打量着范阳。 张苞伸手帮着范阳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吴军衣甲,笑嘻嘻道:“子煜,你这气质……也不像小卒啊。” “那你说想什么?” “像大将军啊!” 张苞说着,几个百夫长都很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 范阳淡淡一笑,说:“你看像不像不重要,陆逊看着像才最重要。” 张苞皱眉道:“子煜,俺都听你说了好多遍陆逊这个名字了,他真的很厉害吗?” “是相当的厉害。” 范阳郑重的点头说道。 “比你还厉害?” “不好说啊。” 范阳眯起双眼,长长的吐了口气。 张苞没心没肺的笑了笑道:“不,俺看不然,那姓陆的就算很强,也未必会是你的对手。” “子煜,俺绝非是刻意的吹捧你,自打你出道以来,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擒甘宁,捉孙桓,斩周泰,足以名震古今,名留青史了!” 范阳笑着看着张苞说道:“得了吧你,吹过头了啊!” 张苞嘿嘿一笑,随即谨慎的望了望四周,低声说道:“子煜,哎,俺问你啊,你说日后平定天下以后,陛下会不会封你个大将军做做?” “啊?大将军?” 范阳闻言一惊,其实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对啊,大将军什么地位你应该清楚,统领全国的兵马,将军之中地位最高,和丞相平级……” 张苞笑着说着,不禁叹了口气道:“俺这辈子是不敢想了,但你不一样,你很有希望成为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范阳没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望着两岸景色,以及近在眼前的江陵城。 “内兄,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想过当大将军,甚至对官职名利完全不感兴趣,你相信吗?” 范阳的语气十分平淡,当清凉的江风吹打在脸上时,他只感觉到一阵舒心惬意。 张苞愣愣的看着范阳,说道:“俺信,不过为什么啊?” “为什么?高处不胜寒啊!” 范阳笑了笑说:“我觉得自己最好的归宿有两个,其中一个是战死沙场,死在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的战斗中。” 张苞皱眉道:“呸,为何说此不详言语?” 范阳笑道:“内兄,你别急,我说的只是自己的心里话而已。” “那另一个归宿呢?” “另一个啊?” 范阳笑着说道:“那就是一统天下以后,带着星彩,游历天下,最后找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从此隐居,再不问世事了。” 张苞也笑了,不过忍不住又问:“那你就没想过当大将军?” “没想过啊!” 范阳微笑着拍了拍张苞的肩膀说道:“内兄,我劝你也不要想,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大丈夫为国为家,在实现人生价值以后,无欲无求,回归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功成身退吗?这个道理俺懂……” 张苞说着,不禁也沉思下来。 范阳一把挽住张苞,咧嘴笑道:“到时候,你就该给我和星彩找个嫂子,好好的成个家,才是正事。” 张苞一听,顿时老脸一红,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女人,最麻烦了,俺不要找女人。” “哈哈哈。” 张苞想了想又说:“怕就怕万事不会如你的意,你想离开朝堂过隐居的生活,陛下不允呢?” “嗯……也有这个可能。” 范阳苦笑一声,默然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他反而要不快乐了。 “对了,子煜!” 张苞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瞪着一双牛眼,一脸复杂的盯着范阳看。 范阳被张苞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疑惑的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张苞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一脸严肃的低声问道:“俺问你,你要对俺讲实话!” “你说。” “你……是不是对关银屏那丫头动心了?” “……噗!” 范阳一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没好气的问道:“不是大哥,你脑子里一天到晚究竟胡思乱想些什么?能不能想点正事儿,别学人家八卦成不?” 张苞干咳一声,白了一眼范阳说道:“俺……俺就是有点不放心你小子,怕你负了我妹子!” “我靠!” 范阳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没好气的说:“负个屁,没看出来你丫还挺有想象力啊!” 张苞嘿嘿一笑,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没有!” 范阳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正色说道:“我承认,关银屏长得很漂亮,但你妹妹也不差好吧!” “况且我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男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再说了,那关大小姐的火爆脾气,你也不是没见过,都要拿剑砍我了,我还能喜欢她?你真是……” “嘿嘿,这也是啊……” 张苞挠了挠头,放心的笑了。 …… 又不知行驶了多久,江陵城的南城门已经近在眼前。 城头上的守军一见到有两艘悬挂东吴大旗的战船靠岸,立刻警觉起来,派人立马去通知韩当和凌统二位将军。 不一会儿,韩当和凌统便亲自带人登上城头查看。 第145章 袭取江陵(二) “将军,就是那两艘船,船上似乎不下五百人马。” 城头小将指着城外江边的战船说道。 韩当望着船上的东吴旗号,转头对凌统笑道:“公绩,真是天助我也!你我前日还说要召集残兵旧部,今日这就来了,还给我军添了两艘艨艟战船,哈哈。” 凌统也笑道:“不错,想来应该是甘宁将军的部下,你我不妨出城去一问究竟。” “嗯,好!” 韩当大手一挥,当即喊道:“开城门!” “且慢!” 身边的小将忽然高声制止,韩当和凌统都不禁一愣。 这小将皱眉说道:“二位将军且慢,来船只怕有诈!” “什么?” 韩当和凌统纷纷拧起眉头。 “我跟随陆议将军多年,早晚深得教诲,如这等反常之事,只怕其中必然有诈,不可将其放入城内。” “住口!” 韩当没好气的喝道:“我与凌统将军尚未做出决议,何须汝来多言?” 那小将一听,顿时急了,喊道:“不行,陆议将军临行之前曾经特意叮嘱过末将,四门紧闭,不许放任何可疑之人入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放肆!” 凌统勃然大怒,厉声喝道:“陆议将军,陆议将军!你口口声声叫着陆议将军,何曾将我二人放在眼里?别忘了,我等是吴王的大将,身经百战,岂能不如他陆议?” 韩当冷笑道:“不错,就算他陆议见我,尚且须让我三分,你一个守城小将,安敢造次!” “还不打开城门?” “将军!不!” 那小将闻言,索性直接跪了下来,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苦苦哀求道:“将军请三思……来船如果真是甘宁将军之部下,为何今日才到?这里面有蹊跷啊!” 韩当和凌统此时被他气的脸色铁青,哪里听得进去? 凌统咬牙怒道:“义公兄,今日你我连一个守城小将都命令不了,将来还何以带兵?何以服众?” “倘若其余将士都学他违抗军令,这仗还怎么打了?” 韩当闻言,阴沉着脸怒道:“来人,此人敢违我将令!给我拉下去,打!重打五十鞭!” “是!” 韩当身后的两名亲兵应了一声,随即猛然擒住他的手臂,一人各拽一条,将其拖了下去。 “将军,万万不可将其放入城内,否则失地陷城,悔之晚矣啊,将军……” 守城小将被拖拽下去,一路哭嚎,大喊不止。 周围的守城吴兵,见状吓得纷纷脸色苍白,谁也不敢多嘴多舌了。 凌统气得冷笑连连,指着被拽走小将的方向怒笑道:“义公兄,你听听,你瞧瞧!他什么意思?不听他的,江陵城就要失地陷城了!是吧?” “这就是他陆议带出来的好兵!” 韩当铁青着脸,冷冷的说:“哼,陆议不过是一个白面书生,儒生出身,他上过几次战场?懂得什么?” “我看如果不是他和吕蒙将军搞好了关系,这江陵城焉能由他来守?” 凌统冷笑道:“这陆议过于谨慎,我看他终究难成大事,吕蒙将军多般提携,却始终提不起来。” “看来江陵的城防重任,还需要看你我兄弟的了。” 韩当点头道:“不错,正是。” 说着,韩当这才想起来城外还有吴军呢,急忙喊道:“快开城门,放吊桥!” “是!”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违抗军令了,只能照着韩当的命令去做了。 而违抗军令的守城小将,此时正被剥去上衣,捆在城门口的拴马桩上打呢! 韩当和凌统亲自下城,准备去迎接城外的“吴军”入城。 走到城下时,正听见守城小将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哎呦,啊……” 那小将的后背被打的鲜血淋漓,还没到五十鞭子,就已经皮开肉绽,疼的他几乎昏厥过去。 韩当和凌统冷笑一声,心里都有些小得意。 什么叫杀鸡儆猴? 有他做这个反面榜样以后,谁还敢再违抗他二人的军令? 从今往后必然是号令如山,令行禁止,法度严明! 治军嘛,就该这样! 城门大开,吊桥也缓缓落下。 韩当周泰亲率五十骑分布两侧,列队迎残军入城。 范阳和张苞此时早已经在几个百夫长的指挥下下了船。 此时,他们就隐藏在一众败军之中。 为了装的更像,范阳还特意叫几个百夫长好好的演好“残兵败将”的角色。 果然,一见到韩当和凌统,几个戏精立刻开始演了起来。 “呜呜呜,将军……我等是甘宁将军部下……甘宁将军已经战死,我等更是死里逃生啊,将军……” 为首的一个百夫长嚎啕大哭起来,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 我靠! 范阳和张苞在人群中同时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的,这帮逼演技也太浮夸一点了吧? 这么下去人能相信吗? 范阳气得是咬牙切齿,心说他妈的,群众演员的演技还真是有待提高,和专业演员比起来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早知道就不能派他们演这出戏,真是失算了…… 结果下一秒,让范阳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本将军知道你们的不易,快快随我进城吧!” 韩当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昂的说。 而凌统的心思似乎不在他们身上,而是下了马,一把抓过一个百夫长的衣领喝问道:“甘宁将军真的死了吗?” 这百夫长也许是真有点怕了,也许是被勒的喘不过气了,红着眼睛竟然真的掉下两滴眼泪,哭丧着脸说道:“是……是真的,甘宁将军,死了!” 韩当和凌统的心情一时间都有些沉重,尤其是凌统,心情格外复杂。 “算了,公绩,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伤心也是徒劳无益,还是引他们入城吧!” 韩当沉默半晌后,开口宽慰道。 凌统默默点点头,随即喊道:“所有人,随我入城。” 我靠? 不是吧,这就完了? 范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就这么顺利的入城了? 张苞也是同样的一脸疑惑,不过他的心很大,很快就不想了。 可范阳就不同了,他皱紧眉头,低着头跟着众人慢慢入城。 心想不会是陆议这厮将计就计,故意放自己入城,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进城以后,伏兵一起出动,把自己这几百人围起来,剁成肉泥? 可走进城门口,范阳和张苞都愣住了。 拴马桩上有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年轻人,此刻已经昏迷了,几个东吴兵正拖他下去。 凌统见状,在马上高声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此人违抗我与韩将军的军令,鞭打五十,谁胆敢再违军令,下场与此人相同!” 范阳和张苞对视一眼,都傻眼了,范阳低声说道:“这么一看,你爹还是挺温柔的……” “……” 张苞一脸狂汗,半天没说话。 末了,就听凌统又嘀咕一句,道:“别以为陆议将军不在,就没人能治你们了!” 这句话被范阳听见,范阳当即瞪大了双眼,同时心中狂喜! 他听到了一个最令他振奋的消息! 陆逊不在城内! 那攻取江陵的计划,就要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太多了! 难怪这次入城如此顺利! 想着,范阳激动的心情逐渐淡化下来,他忽然还有点隐约的失望,怎么回事…… 第146章 袭取江陵(三) 进了江陵城,范阳万万没想到,他和张苞竟然被分开了,安排进了两个不同的营区。 范阳被安排进了南城门的军营区,而张苞被分配到了西城门的营区。 所谓营区,顾名思义,是指驻扎在各个城门附近的数十座军营房。 每个营区的院落面积很大,至少能容纳数千人站满。 范阳望着江陵城高大的城郭,以及附近的营房、行辕…… 无数的东吴士卒在身边走过,有的是换班上城,有的是下城休息,还有的在营区内作对抗练习,甚至挥舞长矛大刀在练武。 范阳见状,不禁感慨万千。 这就是昔日关二爷驻扎过的江陵城吗? 当年的关二爷在江陵,是何等的英雄! 用一句“傲世天下”都不足以形容二爷的威风! 时至现在,还有很多人在低估关二爷的战绩,认为无非是擒个于禁,杀个庞德,利用自然灾害淹个七军,怎么就“威震华夏”了呢? 其实这么想是完全错误的,也完全不了解古代战争。 首先襄樊之战是二爷主动发动的。兵力大约在两万左右,三国志甘宁传记载是“号三万”。 而曹魏的兵力没有明确记载,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关二爷的兵力至少多出一倍。 再加上于禁和庞德率七军赶到樊城支援,七军的兵力也在三万左右。 也就是说,关二爷作为主动进攻方,以少量兵力,击败众多强敌,只这一点,就是尤其难得。 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都是防守方打出来的,而不是进攻方打出来的。 这一点,关二爷就做到了! 因此,“威震华夏”这几个字的含金量是非常高的。 以前范阳在没有穿越之前,就和朋友探讨过这个问题。 当时他的朋友还是不能理解,范阳就用游戏的方式给他解释了一番,最终说服了朋友。 范阳还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 假设襄樊之战是一局moba游戏,那关二爷就是拿着辅助的经济和等级,打出了c位的输出,不仅打蒙了曹魏的中单,还打死了来支援的打野,甚至打的曹魏方要考虑放弃中路防御塔了,你就说牛不牛逼吧?! 只是可惜啊,范阳穿过过来的时间点晚了个一年半载,不然要是能赶在关二爷活着的时候救下关二爷……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总而言之,范阳认可一个道理,凡是古往今来被百姓神话的英雄,都有其被“神话”的道理。 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关云长,能去神话他们,就说明他们的身上,有值得被神话的点! 这一点不服真的不行。 …… 距离约定好的攻城时间还有一天。 而这一天的时间,恰好给了范阳摸透城内情况的机会。 夜晚来临,江陵城全城宵禁。 除了城内的东吴巡城官兵,任何人不许随意在城内走动,就连营区内的士卒也不可以。 但范阳是何许人? 在做晚饭的时候,范阳听闻一个火头军病了,因此主动提出帮忙做饭。 火头军,也就是所谓的炊事员。 跟着一个年长的火头军进了伙房,范阳只觉得里面的蒸气缭绕,仿佛进了桑拿房一般。 数十层的巨大蒸笼上,此刻正蒸着干粮。 屋内热气腾腾,那年长的火头军也下意识的擦了一把汗。 范阳皱着眉头,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年长的火头军正是这里的头,相当于整个后厨的“行政总厨”。 “嘿,小子,我看所有人当中,就属你还算机灵,人也足够勤奋。” 这年长的火军头笑呵呵的说着,随即又冷笑一声说道:“哼,那帮臭小子,一个个好吃懒做,除了上战场玩命,也就对女人感兴趣了,他们哪里知道,做火头军的好处……” 范阳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笑呵呵的问道:“老军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做火头军有好处,您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好处?” “嘿嘿,傻小子,一听你说这话,就知道你刚刚行伍不久,从来没在伙房干过活,我说的可不错?” 老军头笑呵呵的说道。 范阳尴尬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您老看人真准……我确实行伍不久。” 范阳说的绝对是实话,因为从他穿越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老军头美滋滋的笑道:“那当然啦,你甭小看老夫,老夫这一个小小的火头军军头,虽然说比不上什么将军,但也算是见多识广,跟着军队南征北战过的。” “不是老夫吹嘘,就是当今吴王,也吃过老夫做的饭食。” “哇,这么厉害!” 范阳故作惊讶的说道:“连吴王……吴王这么高的地位的人,都吃过您做的饭?” “嘿嘿,那当然啦!” 范阳见话题越扯越远,急忙笑呵呵的问道:“对了,您老还没和我说,做火头军有什么好处呢!” “嘿嘿,年轻人别心急,听我慢慢道来。” 老军头笑呵呵的说道:“这首先,整个南城营区的伙食饭,都是老夫安排,老夫叫他们吃什么,他们就得吃什么,而且谁也不敢得罪老夫,得罪了老夫,就等于得罪了他们自己的肚子,明白吗?” “哦,明白……” 范阳笑了笑道。 “还有啊,就连守城的大小将军,在见到老夫以后,也给老夫的几分薄面,他们的伙食,也是由老夫掌握。” “至于其他的好处……在打仗的时候,火头军不用带头往前冲,自有他们替咱们拼命,你晓得吧?” “当然,最大好的好处嘛!嘿嘿……” 这老军头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随即趁着伙房四下无人,凑到范阳耳边低声说道:“就是咱们可以偷摸吃到肉!” “啊?还有这好事儿!” 范阳闻言一惊,声音自然而然大了些。 老军头见状,立刻捂住范阳的嘴巴,低声喝道:“臭小子,你给老夫小声点,刚夸完你小子机灵,怎么这么不给老夫长脸呢!” “嘿嘿,不好意思啊。我,我太激动了。” 范阳挠了挠头,苦笑道。 “臭小子,你看你就没见过世面,说,你小子多久没吃肉了?” 老军头笑吟吟的打量范阳问道。 范阳心说,前两天才吃过…… 不过他不能实说,挠了挠头,装作一副土鳖的样子,憨笑道:“好久了,俺都记不清了。” 老军头笑道:“等你小子啥时候成了将军,想吃肉就容易了。” “啊,成将军啊,这……太难了吧。” 范阳憨笑道。 “所以啊,与其在战场上拼了命也未必能做上将军,不如来老夫身边做火头军。不当将军也有肉能吃,这不好吗?” “好,好!” 范阳咧嘴笑道。 第147章 袭取江陵(四) “哎,对喽,所以老夫才夸你小子聪明!” “你别看你帮老夫干活,其实一点亏也吃不到,非但吃不到亏,还能吃到肉。” 范阳此刻仿佛像个几年没吃肉的馋鬼一样,笑着狠咽了口口水,嘿嘿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吃肉啊?” “臭小子,想什么呢?你以为进了伙房就能吃肉?” “想得美,你得先帮老夫干活!干完了活,看老夫心情,才能给你肉吃……” 老军头连连冷笑,范阳笑道:“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好好干!” “对喽,这才像话!” 范阳想了想又问:“那其他城门的营区伙食,就不用我们负责了吧?” “你小子怎么回事,刚说你聪明又冒傻话!” 老军头笑着瞪了一眼范阳说:“其他的营区,自然有其他的军头来管理。这就不用你小子操心了。” “哦,对了,还忘了问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啊?” 范阳挠了挠头,憨笑一声道:“我姓范,您叫我小范就行。” “哦,小范,那名呢?表字呢?” 这老军头明显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范阳想了想,脱口而出道:“我叫范,范伟,表字……德彪!” “……” 说完,范阳自己都汗了一下。 同时心中默念几句“范伟老师对不起”…… 主要是范阳实在是不敢说自己名叫范阳,他现在的名气已经很响亮了,别说韩当凌统,就连陆逊都知道范阳的大名。 身在敌营,一切还是谨慎些为好。 “范……范德彪?” “你这名字,也真够奇怪的。” 老军头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问道:“算了,德彪啊,你从前会做饭吗?” 范阳一脸狂汗,嘴角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叫自己“德彪”,他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呃……会啊,做饭,炒菜,我都行啊!” 范阳苦笑一声说道。 “那好!你要是会做炒菜,今晚的菜就交给你了!” “啊?” 范阳一愣,正说话间,门口又走进来几个年轻小伙子。 这四个人一进门,顿时让范阳吃了一惊。 不为别的,就说他们四个人站一块,就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高矮胖瘦,其貌不扬! 这四个人身上不仅穿着吴军的制式衣甲,外面还扎了一条类似围裙一样的脏布…… “老军头,今晚咱们吃什么好吃的啊?” 那个带头的高个子笑着问道。 老军头笑道:“你们几个小子怎么才过来?我干粮都蒸上了才来,真会偷奸耍滑!” “行了,先不忙做菜,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老军头将手指向范阳。 “这是小范,范德彪,以后有可能留在我们伙房,大家欢迎一下。” “来新人了?” 高矮胖瘦几个火头军闻言,脸上都露出一丝坏笑,对视一眼后,开始稀稀拉拉的拍起了巴掌。 “欢迎欢迎,欢迎加入咱们队伍……” 范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点头哈腰道:“谢谢,谢谢大家……” 同时狠狠地鄙视了一下那个老军头,他娘的,老子只说帮忙,没说加入好吧? 怎么到他嘴里,好像正式加入火头军了似的…… “好了,我有点累了,剩下做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老夫我要好好的歇一歇啦……” 说着,老军头自顾自的走进了伙房的墙角,推开了一扇小门。 范阳这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 “兄弟,别看了,那是军头才能休息的内室,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做饭吧。” 那个矮个子的火头军说道。 范阳哦了一声,没说话。 这时,老军头忽然从小门探出头,喊道:“哦,对了,今天晚上给他们做个猪油渣炖豇豆……” 说完,老军头砰的一声再次把门关上。 高矮胖瘦这几个一听,顿时兴奋的叫道:“太好了,多少天了,终于又能见到一次荤腥了!” “是啊,猪油渣炖豇豆,老子馋这一口已经很久了……” 范阳一看他们几个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暗笑,随即又故作老实的问道:“哥几个,咱们在伙房难道吃不到肉吗?” “吃肉?” 那个身材胖胖的火头军冷笑一声,随后低声说道:“兄弟,这话是老军头告诉你的吧?” 范阳闻言一愣,点点头道:“是啊。” “告诉你,别想了,吃肉这事儿,只有他老军头能偷吃点。” “咱哥几个当初进咱们火头军,就是被这老头用吃肉这招给骗进来的!他娘的!” 胖子火头军一脸气愤的低声骂道。 范阳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合着还吃不到肉是吗?” “那倒也不是……” 瘦子火头军道:“老军头偶尔心情好,咱们兄弟也能借光拉拉馋,偷吃一块两块肉……” “明白了……” 范阳彻底无语了。 合着这老军头完全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和蔼,这老毕登完全是装样子忽悠人的啊! 难怪他们哥几个一见到自己被骗进来,脸上都露出那种坏坏的笑容…… 合着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呢! “对了,范……小范兄弟,我们哥几个帮你摘豇豆,至于这炖菜,我们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高个子笑嘻嘻的抱住范阳的肩膀说道。 范阳闻言,心说好家伙,在这儿等我呢! “偷奸耍滑”这几个字都快写他们脸上了。 “呃,成啊,你们帮我摘豇豆,洗洗就行。” “成!” 这哥四个见范阳答应下来,顿时乐得合不拢嘴,痛痛快快的抱出几袋子豇豆,倒在一只大木桶里,开始洗菜。 这桶里原本就有水,此刻在豇豆的压力下,还溢出来不少…… 范阳傻眼了,感觉自己答应的太过草率了。 这他妈也太多了,这得炖到什么时候? 难怪他们只负责洗菜和摘菜呢…… 古代的蔬菜,可以说是纯绿色食品了,一点农药化肥都没有。 被虫子吃过的地方,顺手掰断扔掉也就是了。 范阳无奈,只能和这哥四个一起摘起了豇豆,掐头去尾,随后扔在另外一个大木盆中。 第148章 袭取江陵(五) 等等,豇豆…… 范阳拿起豇豆,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军中出现豇豆这个蔬菜。 之前在汉军的军营中,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豇豆。 汉代的蔬菜本来就有限,土豆、茄子、西红柿都没有…… 只有韭菜、冬瓜、葫芦、萝卜、葱、蒜等等…… 没想到竟然还有豇豆,那豆角有没有? 想到这儿,范阳微微流汗。 话说……豇豆就是豆角的品类之一吧。 据说凡是豆角一类的,都必须炖熟,不然就会食物中毒…… 等等! 范阳双眼一亮,顿时计上心来。 自己索性直接效仿“德彪和黄磊”两位老师,来做一顿不熟的炖豇豆…… “喂,小范,发什么呆啊,快干活,我警告你,别想着偷懒啊!” 那个瘦子火头军叫嚷道。 范阳哦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开始继续洗菜摘菜。 其实这哥四个的手脚都很麻利,干起活来很快,就是有意偷懒,不然这顿饭也早就做好了…… 范阳的手脚越来越麻利,当木盆差不多快装满的时候,范阳索性抱起来走到大锅边,开始点火。 等锅下的干柴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后,范阳又接着开始点另外一个锅下的柴火…… 总共四口大锅,等全部点了火以后,范阳又开始添水,添猪油渣。 那几个嘴馋的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没人偷吃两口凝白色的猪肉,吃的津津有味。 范阳看的是龇牙咧嘴,心说真是馋鬼投胎,馋死你们得了! 不过好像凉的凝固猪油是可以直接吃的,但最起码拌点饭吃啊…… 范阳索性不再理会几个馋鬼,自顾自的干活,等待着水烧开。 这哥四个见活干的差不多了,直接躲到一个角落里开始玩起了骰子! 范阳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这个年代的骰子很奇怪,像个圆球。 现代的骰子一般只有六面,但这个时代的骰子明显面更多,范阳留心的看了一下,发现至少有十二个面。 其实范阳不知道,别说十二个面的骰子,就连十八个面的骰子也是有的。 古代也是有赌场的,在这个时代叫博戏坊。 看他们玩的热闹,范阳也完全不感兴趣,只能专心的在这边炖菜。 锅里的水很快就烧的沸腾起来,范阳见状,依次往里面下豇豆。 长长的豇豆抓在手中完全不用切,用手一拧就断了。 很快,锅里的水不再冒泡,范阳将木头锅盖依次盖上,在旁边找了个方方的木柴充当凳子坐下。 百无聊赖的时候,范阳不禁想到了他彪哥的名言。 “豆角用不着炖太熟,要不然绿叶素,维生素,营养全流失了……” 彪哥真是……诚不欺我啊! 还有黄磊老师的豆角刺身,做的也是当世一流…… …… 范阳等了一会,用现代的时间算,应该是过去了十分钟。 行了,出锅! 再炖一会儿豆角都熟了个屁的! 把半生不熟的猪油渣豇豆汤,出锅倒在几个大木桶之中。 范阳生怕豇豆炖的太熟,还特意找来了筷子,也就是所谓的“箸”,夹起一根偷偷的尝了尝…… “呸……” 范阳苦着脸将豇豆吐了出去,心说还真没熟…… 这他就放心了。 菜炖好了,高矮胖瘦四兄弟都围过来品尝范阳的手艺。 高个子在吃口半生不熟的豇豆后,也第一时间吐了出去,皱眉问道:“小范,你会炖菜吗?豇豆怎么不熟啊?” 范阳干咳一声,义正辞严道:“你们懂得几个问题?我曾经听一个姓范的本家大厨说过,豆角不能炖太熟,不然营养全都流失了。这叫营养学!” “啊?是吗?” 他们哥四个听的云里雾里,都是满脑子疑问。 主要是他们谁也没吃过不熟的豆角。 “当然……哎呀,赶紧给大家端过去吧,大家都饿了。” 范阳笑着招呼道。 …… 当晚,除了没吃豇豆的老军头,和范阳,以及范阳带过来的汉军将士之外。 所有的东吴守城将士集体上吐下泻…… 南门城墙边排满了人,不是在大号就是在呕吐…… 范阳差点没被这股恶心味儿熏死,只能苦着脸感叹,这也是自己的报应…… 趁着人多混乱,范阳连忙来到了西门营区,找到了刚刚吃完饭的张苞。 一见面,范阳就问他吃的什么,给张苞直接问的愣住了。 “吃的水煮萝卜啊。” “那还好……” 范阳松了口气,心说自己还真是多虑了,看来每个营区的伙食饭还真不太一样。 “对了,子煜,你怎么过来了?” 范阳苦着脸笑道:“别提了,南门那边我回不去了。” “啊?此言何意?” “是这样……” 范阳趁着四下无人,低声对张苞讲了一遍他的“豆角刺身”的经过…… “噗……” 张苞闻言当场忍不住想笑,被范阳一把捂住了嘴。 范阳低声道:“你听我说,南城营区我是回不去了,今晚只能睡你这儿了,你们这里有没有清点人数的?” “没有啊!” “哦,那还好……” 范阳松了口气。 张苞苦笑道:“但,只怕没有你睡得地方了,这里一个人只有三尺宽的木板榻,我……” “少废话,咱俩挤挤,另外我还要和你商量一下明天晚上夺取南门的计划。” “……哦。” …… 当晚,南城门那边乱成了一锅粥。 韩当和凌统在得知了南城门的守军集体食物中毒,只有少数人幸免的消息后,二人立刻赶到了南城门,顺路又叫来了城中数十个上了年纪的老医师。 韩当骑在马背上,叫来了老军头破口大骂:“他娘的,老东西!你他妈怎么做的饭菜?耽误了城防大计,信不信本将军砍了你的脑袋!” 老军头吓得脸色惨白,苦着一张脸说道:“这……此事与老夫无关啊……请将军明察。” 说着,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 凌统皱眉道:“义公兄息怒,为今之计,就是砍了他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立刻从别处调兵过来,加强南门的守卫才是。” 韩当哼了一声,指着老军头叫道:“若不是看在凌将军面上,先斩汝首!滚下去!” “是是,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这老军头感恩戴德,吓得连连鞠躬,正要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事情不对,急忙回身说道:“将军,老夫想起来了,今晚的饭菜是一个叫……叫范德彪的人做的!看来必是此人在饭菜中投毒了!” 韩当和凌统正要离开,一听这话纷纷大惊。 凌统惊道:“莫非这范德彪……是蜀军奸细?” 韩当也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不错,正是!” 说着,韩当立刻朝着属下部将吼道:“来人,全城搜捕这个叫范德彪的蜀军细作!快去!” “是!” 老军头叫道:“老夫还记得他的样子,我可以画下来给将军看!” “如此甚好,快去画给我看!” 凌统指着老军头说道。 “是……” 第149章 袭取江陵(六) 很快,老军头用毛笔在一块不知道从哪掏弄过来的一块脏布上面画出了范阳的容貌。 该说不说,这老军头画的还不错,至少眉眼和鼻子,画出了七八分像。 如果拿着这幅画和范阳当面比对一下,一眼认出来还是绰绰有余。 凌统接过了画,只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随即将画递给身旁的韩当去看。 韩当也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我观此人……为何如此面熟?” 凌统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是他,想不到这江陵城在我军的严防死守之下,竟然还能让此贼渗透进来!” 韩当惊讶问道:“他……他到底是谁?” 凌统皱眉道:“义公兄,你难道真的忘了吗?” “在夷道,你我兵败撤退之前,曾经有三人杀入我军阵中,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 韩当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喃喃道:“是他!” 说着,韩当再次端详起来这幅画像,再次倒吸一口凉气道。 “不错,正是那人!” “原来他叫范……范德彪?” 凌统摇头道:“不,这一定是他的假名,不过通过这个假名,我倒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公绩请讲!”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刘备新拜的军师将军,范阳!” “是他?!” 这番言论再次令韩当大吃一惊。 不过仔细一想,凌统的这番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错,前段时间的夷道之战,范阳和韩当凌统不但打过照面,范阳还曾经对他二人喊话,喝令其投降。 这下韩当彻底想起来了,并且愈发肯定了凌统的判断,说道:“不错,一定是他!” “可如果此贼一旦进城,就绝非一人前来……难不成,他是跟着今日的甘宁残军混进来的?” 凌统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而且极有可能他已经带了一小队人马混进来了。” 韩当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咬牙怒道:“此贼好大的胆子!立刻命人,严查今日入城的所有人,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将他搜出来!” “义公兄,且慢!” 凌统忽然开口拦住了韩当,说道:“此时再逐一排查众人,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不如集中城内精锐之兵,全城缉拿范阳,擒贼先擒王!” “只要逆贼范阳被我等拿获,其余乌合之众,完全不足为惧!” 韩当点头道:“公绩言之有理!” “来人,来人!” “在!将军!” 韩当吼道:“即刻派人,将此图多多仿画,张贴四门,并带兵严查四门各个营区,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将此贼缉拿!” “是!” …… 此刻的范阳,还不知道事情变得如此严重,更不知道自己渗透进江陵城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其实论智力,韩当和凌统完全不如范阳,甚至和甘宁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范阳之所以暴露,一方面是“豆角刺身”这件事闹的太大了,另一方面是韩当和凌统都见过范阳。 这二位将军虽然智力不高,但胜在处理军中各种紧急事件的经验十分丰富,因此很快做出了最正确的决策。 这边,范阳和张苞商议许久,二人正要返回营房时,忽然一小队巡城兵手拿“通缉令”带队走了过来。 范阳和张苞都相距较远,一时间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范阳的直觉十分敏锐,尤其是远远的看到他手中画像,又和领兵把守西门的校尉比比划划,似乎在说些什么。 范阳顿时察觉到了不妙,只怕事情已经泄露! “糟了,我恐怕已经暴露了。” 范阳很平静的说道。 张苞顿时吃了一惊,慌忙问道:“怎么会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组织兄弟们提前动手?” “嘘,低声!” 范阳皱眉道:“切记,遇到事情一定要镇定。另外,千万不能提前动手。” “你没看见他只拿着一幅画像吗?我如果没猜错,上面画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们千万不能动,你们如果动起来了,咱们就真的成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而且还会影响我们与陛下攻取江陵的大计划!” “可是,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们抓走啊?” 张苞焦急的说着,同时还不忘了压低嗓子,警惕的盯着四周。 范阳笑道:“没关系,猫捉老鼠而已,我陪他们玩个游戏又何妨?” “子煜……” “嘘!” 范阳再次打断道:“来不及多说了,一会儿你想尽办法,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我趁乱逃走,成功的把握很大!” “明白,包在俺的身上!” 正说话呢,忽然那带头的校尉朝着范阳二人吼道:“喂,你们两个,将营房中所有人都叫出来,在校场上集合!我们营中可能混入了蜀军奸细,快去!” 张苞吓得浑身一颤,愣愣的半天没说话,范阳瞥了一眼张苞,笑着怼了他一拳,低声道:“镇定点!” 说着,范阳朝着那校尉喊道:“知道了,将军!” 天色太暗,那校尉远远的完全看不清范阳的脸,因此并没有起疑。 范阳拽着还没缓过神的张苞,二人故作镇定的朝着营房跑去。 “将军有令,所有人到校场集合!” “是!大家都出来啦!” 在范阳的号召下,所有将士嘟嘟囔囔,满嘴牢骚,慢慢腾腾开始穿衣服,并绑好甲胄出门。 原来他们有的人习惯早睡,此时已经脱衣服睡觉了。 “快,快……” 张苞一边叫着,一边低声问道:“子煜,俺……心里咋这么慌呢?” “慌个屁啊,他们是抓我的,又不是来抓你的……” 范阳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笑道。 “不是啊……总之,子煜,你可千万别被他们给抓到了……” 张苞满脸关切的话,顿时让范阳心头一暖。 看来这个兄弟真没有白交。 “你……” 范阳刚说出一个字,张苞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差点没气得范阳吐血。 “主要是……你要是死了,俺妹子不就成小寡妇了吗?” “靠!” 范阳朝着张苞狠狠地比划一个中指。 慢慢的,朝着校场上聚拢的吴军越来越多,范阳和张苞也紧随其后。 范阳朝着张苞使了个眼色以后,他逐渐与张苞拉开距离,而是朝着人群的末端走去。 在这个位置,是最方便趁机溜走的。 接下来就看自己这舅哥靠不靠谱了…… 第150章 袭取江陵(七) “所有人,朝我的方向,列队!” 为首的校尉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有秩序的列队。 人群中的张苞还是有点紧张,想去看看范阳的方向,又怕引人怀疑。 此刻,无数的火把将校场点亮,犹如白昼。 火光似乎能照亮每一个人的面孔。 拿着画像的副将,此刻正站在人群面前,逐一对比着每一个人的脸。 而张苞正站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等这副将拿着画像对比到张苞的身边时,忽然开口道:“你们听清楚了,此人乃是蜀军奸细,如果有认识,或者见过的,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本将军禀告。” “如有知情不报、隐瞒、包庇者!必严惩不贷!”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张苞大叫一声,随后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把身后的人给压死! 也怪张苞的身板子太宽大…… 这一声惊叫,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些站在两侧的东吴将士,都忍不住向前几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校尉和副将顿时一惊,立刻上前来查看张苞的情况。 张苞惨叫一声,假装昏迷,不过很快,在身边人及时“施救”的情况下,好转过来。 那副将皱眉喝道:“你做什么?身体有病吗?” 张苞坐在地上,周围的人一时间都在看他。 张苞苦着一张脸叫道:“俺……俺认得他!他……他是个欺男霸女的狗贼,抢了我的妹子,把她侮辱了以后,还抛弃了……” “哎呦,我那苦命的妹子啊……呜呜呜……” 说着,还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正鬼鬼祟祟准备溜走的范阳,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不过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此刻,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溜走的范阳,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张苞身上。 “什么?你真的认识?” 那部将一听,立马严肃问道:“你在营中见过他没有?” 张苞一听,顿时爬起来,端起画像仔细打量了半天,喃喃说道:“在营中没见过,但我在老家见过他!” “哎?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 张苞的话,差点没把部将和校尉给气死。 那部将没好气的吼道:“你他妈鬼扯什么?到底在营中见没见过?” 张苞眨了眨眼,装出一副憨批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说:“哎呀,这么一看,好像认错人了……” “我认识的那人,脸上有颗痣,他脸上没有……” “行了,别说了!浪费时间!” 校尉狠狠地瞪了一眼张苞,低声喝道。 张苞顿时委屈巴巴的像个小媳妇似的,不说话了。 …… 趁着月色,范阳一路急奔,中途范阳也曾几次遇到巡城的东吴兵,但都被范阳灵巧的躲避了过去。 他就像一只漆黑的夜猫,只要躲到暗处,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古代的街道没有路灯,躲避起来对范阳来说不是难事。 只要不被巡城的吴军用火把照到,还是很难被发现的。 此时,天黑路长,方向难辨。 范阳沿着城中房舍边缘悄然无声的行走着,宛如黑夜中的幽灵一般。 范阳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只能凭着直觉,朝着城中央的方向走去。 当务之急,范阳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 可话说回来,什么地方才能称得上是安全的所在呢? 范阳沉思着,忽然一连串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想法,身后一队骑兵纵马急奔过来。 范阳顿时一惊,猛然闪身躲进一条小巷之中。 小巷中一片漆黑,不过范阳隐约能看见有个高高的柴草垛。 范阳蹑手蹑脚,转身躲到了柴草垛的后面。 可刚到后面,顿时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低声惊呼。 范阳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一看,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就在自己面前。 范阳吓得倒吸一口气,但反应迅速,猛然扑上去按住了那人。 那人闷哼一声,立刻被范阳捂住了嘴巴,而范阳的另一只手,却刚好按在那人的胸口上…… 两个人被范阳一前一后按在了草垛后的墙上,吓得这两人谁也没敢说话。 范阳皱了皱眉,只觉得按在那人胸口上的手感不太对…… 只能用“极其柔软”“极其丰满”来形容…… 范阳老脸一红,急忙缩手,低声喝道:“都别出声都别动,谁敢动一下,我掐死你们!” “不,不敢,不敢……” 女人身后的男人哆哆嗦嗦的小声开口道。 眼见这种情况,范阳也明白了,很明显这是一对正在偷情的狗男女…… 这时巷口的骑兵队停了下来,范阳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范阳紧张,但身后的男女似乎比他还紧张,吓得哆哆嗦嗦,一动都不敢动。 只听巷口一人喊道:“王三儿!你进去搜搜,看里面有没有人!” “是!” 巷口顿时传来一人的脚步声,一片火光照亮过来。 范阳咬紧牙关,身体紧紧地贴着柴草垛,一对拳头攥的死死的…… 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了。 那个叫王三的军士手抓火把,站在柴草垛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巷子又窄又浅,火把一照就望到了头。 眼看里面空无一人,王三索性也没再往里深走。 可范阳三人,却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没一会儿,光影渐渐变暗,王三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启禀将军,里面没人。” “上马,继续搜!” “是!” 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范阳三人终于松了口气。 范阳转头望着赤条条的狗男女,低声问道:“喂,我问你们,城内府衙朝什么方向走?” 那女人吓得哆哆嗦嗦,捂着胸口躲到了男人的身后。 那男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好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范阳瞬间阴沉下脸,冷冷的说:“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啊……” 男人吓得瞬间脸色苍白,心里顿时悲喜交织。 喜的是他并不是主人派来捉奸的,悲的是,眼前这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少废话,府衙的方向怎么走?” “哦哦,朝这个方向,一直走,看到最大的高门楼,就是府衙的大门了……” 男人哆哆嗦嗦的伸手比划道。 范阳默默的记住了路线,随即低声恐吓道:“你们两个听好了,不许泄露见过我的消息,否则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弄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是是是,不敢……” 男人吓得浑身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第151章 袭取江陵(八) 范阳知道,就凭他们做过亏心事这一点,就绝对不会多嘴多舌。 因此放心的悄然离开。 等范阳走后,那女的伸手扒拉一下萎靡不振的男人,低声道:“走了,他走了,你还行不行了?” 男人苦着脸摇头道:“不行了,我都快被吓死了,哪还有心情干那事儿了……” “呸,真是没用的东西,老娘当初怎么看上你这个窝囊废了呢!” …… 范阳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去处,那就是江陵城的府衙。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韩当凌统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自己会躲进江陵城的府衙之内。 范阳沿着那男人指点的方向,摸着黑一路向前,果然走到了一座高门楼的门口。 他虽然看不清楚楼牌上的字,但能感觉到这里正是府衙的大门。 他猫着腰快速绕过大门,来到了府衙外围的高墙边,随后向后退了几大步,趁着四下无人,猛然朝着高墙飞奔过去。 借着助跑的力量,范阳噔噔噔三两步攀上墙头,随即双臂用力,翻上墙头,向内一望。 府衙内各个院落都点着灯,门口各有军士执火把守。 范阳趁着不远处的站岗的军士在摸鱼聊天之际,猛然从墙头上纵身跃下。 脚下都是长蒿和软土,范阳本以为跳下来了无声息,不会惊动任何人,可没想到还是发出了声响,惊动了不远处聊天的二人。 “谁?谁在那儿?” 其中一个军士警觉起来,端着火把朝范阳的方向照了照。 可除了一片长草,什么也看不到。 “那有声音,我怎么没听见?” 另一个军士说道。 “不对啊,我明明听到了那边有动静……” “得了吧,大半夜的墙头能有什么动静,难不成有鬼吗?” “你……你别提那个字,你不知道我胆子小吗?” “哈哈哈,瞧你那点鼠胆儿!” 二人聊了几句,谁都没有过来查看。 范阳伏在地上,悄悄地从泥土中抠出一块小石子,随即抬起头,悄悄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二人。 看他们聊的正欢,范阳抬手瞄准另外一面墙壁,奋力将石子丢了出去。 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撞在对面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下,两个人都听见了! “谁?!” 那二人同时喊了一声,端着火把飞奔过去查看情况。 趁着这个空档,范阳猛然从一旁狂奔到门口,一个闪身蹿了进去。 等这二人疑惑的回过身时,范阳早已经溜进去了。 范阳的脚步又轻又快,迅捷无比。 府衙的第二个院落,远远的又有两个把守的军士在聊天。 范阳进院后猛然一怔,脚步当即顿住。 眼前这二人此刻恰好也发现了范阳。 范阳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怦怦狂跳起来,但脸上却强装镇定,索性迈开脚步朝着二人径直走了过去。 这二人见到范阳后微微一愣,但也没有过多怀疑,这一点,范阳通过他们的表情看出来了。 范阳干咳一声,走上前冷冷的说:“咳咳,韩当将军有令,城中混进来了蜀军奸细,全城戒严。” “汝等应恪尽职守,把守好府衙,绝不能让蜀军细作混进来,明白吗?” “是!” 这二人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拱手称是。 范阳嘴角微微含笑,随即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大摇大摆的从二人中间走了进去。 第三进院,就是政令厅的大堂了,门口依然站着两名军士,各自手持火把。 范阳大摇大摆,依旧拿出刚才的话术,骗过了这二人,随即又混进了后堂大院中。 院子里两侧有无数空屋,应该是给下人居住的。 范阳四顾无人后,悄悄地摸进了内室正堂。 里面灯火幽暗,没看到任何把守军士。 就在这时,身后一人忽然喝道:“好大胆子,你是何人?敢擅闯韩将军居室?” 范阳再次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此人手中端着一盏油灯,身穿短打。 看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范阳看他的穿着,立马判断出他是韩当的侍从,照顾韩当生活起居的下人。 范阳眼睛一转,也厉声喊道:“大胆!我奉韩当将军军令,来取一封文书,耽误了韩将军的正事,你可吃罪得起?” 这年轻人一愣,明显被范阳的气势给吓住了,当即让开一条路,低声道:“不敢不敢,请进去吧。” 范阳一愣,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身后有个小门,看样子这个房间应该才是韩当的卧房。 范阳轻咳一声,低声说道:“下辈子小心点……” 说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嗯?什么?” 这年轻侍从一愣,明显没听清楚范阳刚才的话。 范阳在与他擦肩而过时,立刻出手锁住了他的喉咙,还不等他挣扎,一把扭断! “唔……” 这年轻侍从闷哼一声,嘴角开始往下滴血。 范阳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猛然抓住下坠的油灯。 灯火熄灭,灯中的热油撒出来一半,差点没把范阳烫伤…… 范阳来不及去看洒了多少灯油,将小灯放在角落,拖拽着侍从的尸体出了厅堂。 随即将他拖到角落处,开始脱他身上的衣服。 没一会儿,他的衣服被范阳扒光,范阳又将自己的衣甲脱掉隐藏起来,将侍从的短衣穿在身上。 除此之外,他的头上还戴着黑色布帽,也被范阳脱下来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将尸体隐藏在旁边的蒿草中后,范阳摇身一变,变成了小侍从,随后笑吟吟的进了韩当卧房。 关好门后,直接躺在了韩当的床榻上休息。 刚才一路惊心动魄,可把范阳给累坏了。 范阳躺在床榻上强打精神,生怕自己睡着了,可疲惫的感觉却愈发的涌上脑海,让他情不自禁的想睡。 不,绝不能睡! 范阳翻身坐起,快步走出内室。 这个地方虽然能躲避一时,但也不能久留,还是要另寻去处。 范阳走出卧房,从角落里寻到那盏小灯,重新将其点亮。 随后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环境,终于从一个偏僻角落中发现了另一间小屋,这里似乎是侍从的住处…… 范阳正要躲进去休息休息,忽然听到第二道进院的军士朗声喊道:“将军!” 范阳一惊,当即寻声看去,发现韩当此刻正一脸疲惫的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呼……” 范阳急忙吹了一口气,将手中小灯吹灭。 看着韩当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范阳的双眼猛然迸射出一丝狠辣。 不若就此时将韩当除掉,更待何时? 也许……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大好机会! 第152章 袭取江陵(九) ‘杀了他,杀了他!’ 望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的韩当,范阳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一个坚定的声音,在他耳畔高声呼喊。 这不禁愈发坚定了范阳要痛下杀手除掉韩当的信念。 二十步…… 十五步…… 十步…… 五步…… 范阳的双眼中杀气腾腾,眼看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韩当,不禁将拳头捏的噼啪作响。 终于在距离范阳五步远的时候,韩当停了下来。 “童儿,为何不掌灯?” 韩当开口了,这让刚要行动的范阳当即一怔。 不过范阳很快反应过来,压低着嗓子说:“不必点灯了……” 韩当闻言一愣,顿时皱起眉头,他此时完全看不清侍从的脸,只能借着月色看到他的衣服…… 此时韩当觉得十分奇怪,他隐隐的感觉自己这侍从似乎……似乎声音不太对! 韩当默默将手按在剑柄上,随即缓缓的朝着范阳的方向踱步过去…… 范阳看到了他放在剑柄上的手,知道他起了警惕之心,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 他怎么可能会给对手拔剑的机会呢! 当韩当距离范阳只剩下两步远的时候,范阳猛然出手,抬手将手中的油灯照着韩当的脸泼了过去! 这盏油灯中的油刚刚不小心洒出去一半,只剩下一小半了,但依然热辣滚烫。 只听韩当哇的一声惨叫,范阳知道自己得手了,那点油一点没糟践,全泼到对方脸上了。 韩当被热油烫的哇哇直叫,范阳猛然一记重拳挥舞出去,正中韩当的面颊。 这一拳打在韩当的脸上,正巧还是韩当被烫伤的位置,打的范阳的拳头登时火辣辣的热! 韩当猛然向后栽了出去,范阳一个箭步欺身上前,抬腿又是一记窝心脚,直接踢中韩当的小腹,韩当惨叫一声,整个人飞出去,以欧阳锋蛤蟆功的姿势摔跪在地上…… 范阳咧嘴狞笑一声,几步上前,想速战速决,直接下杀手的时候,韩当竟然一把扑过来抱住了范阳的两条腿,奋力向怀中一扯! 范阳整个人失去重心,后背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砰的一声! 疼的范阳一时站不起来,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了一般…… 韩当猛扑上来大骂道:“畜生,你敢打我,反了你了!” 范阳登时反应过来,心说这傻逼,合着还把自己当成他侍从呢? 范阳强忍后背疼痛,双手猛然钳住了韩当两条的粗壮手腕,奋力的向两旁掰! 因为韩当正欲合拢双掌,已经做出要掐死范阳的动作了。 范阳咬着牙,和韩当角力! 韩当这厮力气极大,手腕也比范阳粗上一倍不止。 范阳暗叫不好,自己本来就被他压在地上,不好用力,可偏偏这厮还力气极大…… 还有他的手腕子,怎么这么粗壮…… 难不成,他是双股,老子是单股? 正胡乱想着,韩当已经挣脱了范阳的左手,猛然朝着范阳的脸上打了一拳。 几乎是同时,范阳也果断提起膝盖,顶在了韩当的下面…… “哇……” 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出惨叫,韩当捂着裤裆从范阳身上翻滚下去,范阳也顾不上脸上伤痛,加上头晕目眩,晃晃悠悠的试图爬起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下手了,因为打斗声一定会惊动百步外的把门军士。 只要他们赶过来支援韩当,自己就凶多吉少了。 正如范阳所料,百步外的门口军士果然被二人的打斗声所惊动,二人手持火把,立刻朝着范阳的方向跑了过来。 范阳咬紧牙关,猛扑上去,砰砰两拳砸在韩当脸上,这两拳范阳几乎用尽了平生之力,一拳打的韩当鼻血长流,另一拳似乎打掉了他的一颗牙齿,因为范阳的手指也被他的牙齿划出了血…… 范阳顾不得手上和脸上的疼痛,抬手拔出韩当的长剑,一道寒光从剑鞘中飞出,范阳翻转剑刃,将剑尖转向下,正要往下猛刺。 如果刺中,韩当必死! 因为范阳瞄准的是他的喉咙…… 也许是感觉到了范阳强烈的杀意,又或是人在临死前爆发出来的强大潜力,韩当猛然起身,侧过头避过剑刃,猛的将范阳掀飞了出去。 范阳长剑脱手,再次重摔在地上。 韩当也因为用力过猛,大脑晕眩,脚下一个没踩稳,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你,你是范阳!!” 韩当似乎在疼痛中终于清醒了过来,也或许是范阳刚才那两拳给他打醒了。 韩当终于认出了范阳的身份。 范阳咧嘴狞笑一声,嘴角缓缓流下一丝鲜血。 “老子正是范阳!” 说着,范阳艰难的爬起身,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那两个军士距离他们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了。 妈的! 范阳暗骂一声,顺手抄起地上的剑,猛然朝着那两名军士飞扑过去,抬手刷刷两剑! 这两剑左劈右砍,势如闪电! 两名军士几乎同时惨叫一声,两支火把都掉在了地上。 范阳也不知道他刚刚砍到了这二人的那里,总之是砍到了…… 趁着两名军士哇哇惨叫,范阳从二人中间挥剑猛冲,还真撞翻了二人,从二人之中杀了出去! 韩当怒吼道:“废物!真是一群废物!还不给我追,杀了他!” “是!” 两名军士忍着伤痛,拔出贴身的环首刀冲了上去。 范阳朝着大门外一路狂奔,经过这一战,他的力气被消耗掉了一大半,不过追兵在后,范阳也只能拼命奔跑! 如果落到他们手中,自己的下场一定是无比悲惨! 第二道院的守卫还在聊天,范阳从二人中间猛冲过去,顺势还捅了其中一人一剑。 另一个人大惊失色,想要去追杀范阳,可又不能不管同伴! 这就是范阳随机应变想到的谋略! 范阳没有拔剑,而是直接逃走。 冲到高墙边噔噔噔三步,攀上墙头,在身后追兵即将抓住自己脚踝的时候,范阳已经翻身跳了出去。 就差二寸…… 范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的冷汗几乎打湿了整张脸。 范阳胡乱的擦了一把脸,沿着城中青石板路狼狈的逃窜。 身后数十名军士已经追了上来,距离范阳不过十几步远。 怎么办? 该往何处去逃?! 难道老子真要命丧于此? 范阳心里暗骂,娘的,这次真的失算了,没想到韩当此贼力气如此之大! 这一点他完全没有想到。 第153章 袭取江陵(十) “呵、呵、呵、呵!” 范阳喘着粗气,在街道上狂奔,身后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 范阳的怒火已经快燃烧到了极点! 心说你们他妈的追个屁! 老子没有急支糖浆! 再说不就是行刺你们将军了吗?还行刺未遂,至于把老子往死路上逼吗? 就在这时,前面赫然又出现了一小队东吴兵,数十人拎着火把迎面撞上了范阳。 范阳登时刹住车,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身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叫道:“此人就是蜀军奸细,别让他跑了!” 前面的一小队吴兵闻言,立刻分散,呈围堵之势,将范阳围在垓心! 范阳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到危险的时候,他反而不紧张了。 “得了得了,不跑了,你们人多,我投降了……” 范阳像个无赖似的举起双手,笑着四下环顾。 两名东吴兵走上前,正要前来捉拿范阳,却不想范阳忽然发难,猛然上前两步,一拳一脚打翻了这二人。 他二人吃痛,翻身倒地,手中火把当即落地。 范阳顺手抄起一支火把,猛然朝身后偷袭的二人打去,一个东吴兵的衣服当场被范阳点着,火苗顺着衣服向上飞快烧了上去。 另外一个还想上前,被范阳挥舞着火把逼退两步,可他捂着脸一声惨叫,等同伴将他扶稳时再看,他的脸已经被范阳给烧黑了,眉毛更是直接烧没了…… “哈哈哈!” 范阳大笑一声,顺手又抄起地上的另一支火把,宛如挥舞双锤一般,左右挥舞,火星霎时纷飞四溅! “来呀!来杀我呀!” 那个被点燃衣服的东吴兵,在同伴的提示下,在地上疯狂打滚,总算是熄灭了衣服上的火焰。 可是他的身体也被严重烧伤,疼的他哇哇直叫。 “你他妈的混账!” 一个东吴兵也想效仿范阳,在怒骂一声后,将手中火把朝着范阳扔了过去,试图将范阳烧死! 可范阳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一手,早就小心防范。 不等火把飞过来,就被范阳抬手挥舞着两条火把给打飞出去。 众人一时僵在原地,想进攻又畏惧范阳的火把,可退后又怕范阳走脱。 正在陷入僵局时,范阳猛然抡起一条火把朝着前方东吴兵扔了过去。 正前方的两个吴兵吓了一跳,本能的左右跳开两步,躲过了火把。 可万没想到范阳紧随其后,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去。 等东吴兵反应过来,正要追击,却被范阳反手扔出的火把当场打翻了两个。 火把落在他二人的身上,又将他们的衣服点燃了。 “别让他跑了!快追!” 被点燃的两个东吴兵吓得惊叫连连,急忙趴在地上打滚灭火,他们身边的东吴兵急忙抄起地上火把,从他二人身上跳过去,再次追向范阳。 只是这一次,范阳逐渐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转身朝着一条深邃的小巷子里跑去。 这条小巷不是死胡同,反而七拐八拐,多出很多条岔路。 也许是老天都在帮助范阳,范阳左拐右拐,竟然真的甩掉了追兵。 在听见身后没了动静以后,范阳再也跑不动了,脱力的坐在地上。 此刻的小巷子里一片漆黑,虽说没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可也只是勉强能看清楚轮廓而已。 范阳轻轻地喘个气,同时脑子在疯狂运转,思索着下一步藏在哪儿合适。 正想着,不远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范阳瞪大眼睛,胸口顿时狂跳不止。 糟了,他们追来了! 范阳正要翻身逃走,忽然听到身后吱嘎一声响,范阳身体猛然向后一仰,差点没倒在地上。 原来他坐的位置正是一户人家的大门口。 而此时屋里那人正是将门打开,所以才放倒了范阳。 范阳一惊,下意识的抡起拳头就要打过去,虽然他坐在地上,但朝对方命根子来一拳还是能够做到的。 “年轻人且慢!” 一个苍老的声音惊慌说道,范阳再次一惊,拳头距离对方的命根就差二寸,停了下来。 范阳翻身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端着一盏小油灯,正好奇的打量着范阳。 范阳也借着灯光去看了看他,这老头须发皆白,长得慈眉善目的。 就在这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喊道:“来人!把守住各条要道,这一次绝不能让他跑了!” 范阳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次他们真的要搜过来了。 “年轻人,快进来!” 这老头反应不慢,连忙招呼范阳道。 范阳立刻站起身,冲进小院。 在进院的下一刻,老者立刻将院门关闭,随后将门拴好。 “多谢老人家!” 范阳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抱拳拱手道。 老者望了一眼门外,眼眸闪动,低声说道:“年轻人,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快随我进屋去!” “好!” 范阳在老者的指引下,快步进了院中茅草小屋。 这小屋在这条巷子里算是最破旧的一间,但此时对于范阳来说,却是一个温馨而又安全的港湾。 进屋后,老者指引范阳落坐,随即吹灭了油灯。 这时就听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有数十名东吴兵在搜查小巷。 屋内一片漆黑,但范阳却很快镇定下来了。 这个小屋给了他强烈的安全感。 “年轻人,你究竟是何人?可否方便告诉老夫?” 黑暗中,范阳看不清老者的面容,只能听见他的低语。 范阳皱紧眉头,仔细沉思了片刻。 他孤身在外,又在城中搅个天翻地覆,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老人,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如果说本着小心谨慎的思路,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对对方讲实话。 可若是念在这老者及时出手替自己解围的情面上,说谎骗他,就有些不够义气了。 “年轻人,你如果不方便说,老朽就不问了。” 老者犹豫了一下,接着开口道:“但有一点你一定要对老朽说实话,你……你是不是坏人?” 范阳闻言一愣,完全没想到老头会这么问。 那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蛋? 范阳想了想,还是抱拳说道:“承蒙老人家相救,在下不敢隐瞒,我叫范阳,我不是坏人,我是大汉皇帝陛下下属军师将军,这一次混入江陵城,正是为了攻取江陵而来!” 范阳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这老人家一次。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老者绝非坏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是坏人,凭范阳的功夫,也能对付得了他。 第154章 袭取江陵(十一) 那老者闻言,顿时一惊,连忙起身下跪,给范阳磕头道:“小老儿不知道将军驾到,失礼之处,还望将军恕罪。” 范阳一怔,连忙伸手扶起老者说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晚辈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 “不不不,将军,您受得起,请受我一拜。” 老者说什么不肯起身,坚持给范阳磕了三个头。 范阳哭笑不得,心说你这样……我会不会折寿啊? 磕完了头,老者在范阳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起身,拉着范阳说道:“将军,请上座!” “不不不,万万不敢……” “哎呀,将军,您就勿要推辞了。” 见这老头态度强烈,范阳也不好意思强行推辞,只能坐到了上座的位置。 二人坐定后,老者拱手说道:“小老儿名叫赵风,刚刚给将军叩首,也不仅仅是拜将军,也是在拜当今皇叔……哦不,当今陛下。” 范阳闻言,不禁有些好奇,问道:“老人家,难不成您见过我家陛下?” 老者微笑道:“岂止是见过,当初若是没有皇叔携民渡江,老朽一家人当年就被曹操的大军杀死了。” “啊,原来如此……” 范阳惊讶的说道。 原来这老头十几年前是在新野住的,后来刘备扶老携幼,携民渡江救下了这一批百姓。 为此,刘备逃跑的进程被强行放缓,这才有了长坂坡被曹军击败的经过。 那一战,刘备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顾不上了,若是没有赵云单骑救主,没有张三爷在当阳桥上的一声断喝。 也许刘备那个时候就死了。 这老者继续说道:“哎,当年长坂坡的一战,老朽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历历在目……” “刘皇叔……也就是当今陛下,为了救我们百姓,不惜放缓了自己的行程,这才被曹军赶上,陛下还差点将太子给丢了……” “老朽每念于此,感恩之情常常难以言表……” 范阳微笑道:“老人家不必客气,古今成大事者,莫不以民为本,以民为重。我家陛下虽然败了那一仗,如今不是照样登基做了皇帝了吗?” 黑暗中,老者似乎是在伸手拭泪,声音哽咽的笑道:“是啊,像陛下这样的好人,理应得到天下!老朽在得知陛下在蜀中称帝的消息后,真是替陛下感到高兴。” “这才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啊!” 范阳笑了笑,说道:“我记得当初你们应该是去了江夏啊?老人家您怎么来江陵了?” “哦,不瞒将军,小老儿在江陵有亲戚,因此半路上与众人分别,带领全家人来了江陵。” “如今我一家人在江陵住了十几年,儿子儿媳生活的非常好,虽说比不上大户人家,但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完全没有问题。” 老头一说到这儿,眼睛似乎都在放光。 “这一切都是拜陛下所赐,不然老朽一家人岂有今日?” 范阳闻言会心一笑,他也是由衷替老人家感到高兴。 老者接着说道:“老朽这段时间总是在想,余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陛下一次,再给陛下做点事,报答一下陛下的恩情。” “今日得见将军,真乃三生之幸也。” 范阳笑道:“老人家言重了,这也是范阳的三生之幸,不然我早就被东吴的狗贼乱刀砍死了。” 老者闻言,长长叹了口气道:“提到东吴的狗贼,老朽就气愤不已。” “关将军盖世英雄,竟然被此等鼠辈偷袭!老朽真是痛恨自己早生了几十年,不然非要加入蜀军,给关将军报仇不可,就是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了。” 范阳闻言,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道:“老先生高义,有您这番话,关将军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了。” “哎……” 老者又是一声长叹。 范阳想了想,笑道:“老人家如果想再见陛下,也并非没有可能。” “等明晚子时,我军攻破江陵城后,我会亲自带着老者去面见陛下的。” 一听这话,老者瞬间激动坏了,眼泪都在眼眶打转,喃喃道:“此生若能再见陛下金面,老朽就是即刻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老人家言重了。” 老者激动的笑了笑,忽然,他收敛起笑容,似乎在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将军稍后,老朽去看看门外动静如何。” “好。” 老者悄然起身,摸着黑走到门边,小声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大门口。 随后轻轻地打开门栓,探出头向外张望一番,见东吴兵都走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回身将门关好,老者返回小屋,重新将灯点亮,这才笑着说道:“将军放心,追兵都已经离开了。” “好,多谢老人家了,既然追兵离开,我这就走了。” 老者闻言,一把拉住要走的范阳,低声说道:“不行,门口没有敌人,不代表巷口没有敌兵把守,将军若是此时出门,只怕会落入敌人的埋伏之中。” 范阳一惊,心说不错,这老者还真是提醒他了。 老者道:“将军如果不嫌弃,就放心的住在这儿,一日三餐,老朽自会供奉周全。” 范阳苦笑道:“如此真是多谢了,范阳只恐连累了您老人家。” “欸?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当初陛下携民渡江,都没有嫌弃老朽累赘,今日老朽岂能怕将军连累?” “多谢老人家!” 范阳听在心里,十分暖心,又很感动。 二人再次坐下后,范阳想了想问:“老人家,你们住在江陵城,平时东吴兵可曾欺负你们百姓?” 老者苦笑一声,说道:“一开始,那潘璋和马忠二贼入城时,纵兵抢掠百姓,我们是有苦难言,真称得上是苟且偷生。” “可后来陆议将军接管了江陵城后,这种局面才算是了结。” “哦,陆议?” 范阳微微皱眉。 “不错,那陆议将军的人品确实不错,自打他来了以后,凡是欺辱百姓,抢夺财物者,必斩!” “由于他治军严明,我们的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说着,老者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将军,依老朽看,陆议将军不是坏人,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最好让他归顺陛下,这才是人尽其用。” 范阳笑了笑,他没想到一个老人家竟然有如此见识,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人家所言不错,这一点我和陛下都会考虑的。” “那就好,将军,时辰太晚了,老朽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今晚您就睡老朽的床榻吧,被褥都是新洗出来的。” 范阳拱手道:“多谢老人家,可您今晚睡哪儿?” 老者笑道:“老朽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请将军不要推辞了。” 范阳无奈的点点头,再三向老者致谢后,来到了内室卧房。 床榻还算干净,被褥也很整洁。 范阳实在顶不住疲惫的困意,脱了鞋子躺倒床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