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走了浪漫》 第一章 初遇 http://.biquxs.info/

初秋,天高云阔,绿叶依然繁森,看上去却不是夏了。或许一场风雨就能让它凋零消散。明明还是夏天的炎热温度,心却好像打了几个结,一口气不能吸到底也不能完全吐出去。于是心情就恹恹的,生出许多愁绪来。越是这样偏偏又越是爱看一些期期艾艾不解忧思的文书,搞的人越发不适。冬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大概是矫情太多了,脸上盖着书,她竟然也能睡过去,在这小庭院里,这颗榕树下,她已经从10岁长到了22岁。 是晚睡让人在白天深眠,有车开进来她都浑然不知,做着忧伤的梦。梦里是她的追寻,是她最初的快乐和最后的自我。 “晚晚。” “晚晚,来客人了。” 江诗颖摸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唤她,旁边的人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毛姆的《面纱》。他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旁边的小女孩局促的站了起来,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 “秋白,这是我妹妹。” “哥哥好。” 她伸手,白白嫩嫩的羊脂玉一样。 他握了握她的手,微微曲着腿,弯下了腰几乎跟她是平视,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你的眼睛很漂亮。”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向江诗颖,又低下头。 吃饭期间,溢美之词听了个遍,她才知道原来这位医生是不靠工资吃饭的,是没有烂掉的富二代。那话就没错了,确实是顾家高攀了。她不露痕迹的笑了笑。 大概是夸太久了,也觉得过于热情。话头又对准江林晚了,她缓缓搁下筷子抬头,笑盈盈的看着。 “要说我们家晚晚才是个好孩子,比诗诗强。从小让她学什么都有模有样的,舞蹈和大提琴尤为出色。11岁那年,我看见她吃糖果,连着吃了5颗,我说晚晚糖不是好东西,要少吃。从那以后我们家晚晚再一粒都不吃了。我还惊讶怎么有这么又乖又聪明的孩子。前几天也是,说想去别的城市实习,我是千万舍不得的,女孩子走那么远,北方那严寒酷暑,她哪受的了。隔了一天她就主动说不去了,要一直陪着我......” “妈,知道了,晚晚比我好。但是我男朋友第一次来,你不应该多夸夸我吗?” 江诗颖无奈的敲一敲桌边,李秋白覆上她的手,微微捏了捏。她看着他,无奈的一笑。 “姐姐当然比我好,看看姐夫多优秀。就知道姐姐有多完美了。” 她这话可太中听了,江诗颖瞬时红了脸,赶紧抽回手。江母怔了一下随即笑的别提多开心,还搂了搂江林晚的肩膀。 “晚晚,你瞎喊什么!” 她看向她这位姐夫,他刚把一块肉放进嘴里,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没再说话。只是挑了一块鱼肉放江诗颖盘子里。冲她眨眨眼。像姐妹之间有心照不宣的秘密一样。 一顿饭吃了3小时,她借口要找同学排练艺术节节目,这才算完。 英格兰样式的校服,深蓝色的上衣白色的衬衣打着红色领带,百褶裙刚遮住大腿,黑色小皮鞋和裹腿袜,还扎着双马尾。好不青春靓丽。李秋白抬头看了楼梯上的人一眼,将身边的人搂在怀里,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把江诗颖逗的咯咯直乐,反身钻他怀里。他又把视线转向江林晚。她礼貌的颔首一笑,拿起门口的背包走了。 当她走出那个门,心里顿时一阵反胃。没吃多少东西,所以只是干呕着。终于压住心里的不适,她回头看向后面的房子。好一会儿才扭头离开。正当她慢吞吞的走着,电话响了。面色沉重的聊了好一会才挂断电话,她依然紧握着手机。走路的步伐快了些。 学校里热闹喧嚣,秋季艺术节要到了,各个地方都有在练习的人。今年她也报了名,之前是从没参加过的,她喜欢安静,也不爱与人交往,除了夏静。 大概练习了两小时,她就得回家了。 没想到,他还没走。她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屋里热闹的氛围,欢乐今宵啊。她又进去做什么呢。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她躺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城市的天空没有星星,月亮也蒙了灰尘。 “你怎么不进去。” 旁边突然有了声音。她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裙摆。 “哥哥要走了吗?” 她仰着头看他,琉璃一样的眼睛蕴着水气,在这半明不暗的光里,悬悬欲滴。 “介意吗?”他抬了抬手上的烟,又吸了一口,完全不像是如果她说介意就会灭掉的态度。 “没、没关系。”她还是远离这个人吧,拿起凳子上的背包就要走。 “你怕我。”他看着她紧紧抓着书包的手 “我对老师都比较害怕,姐姐说你不仅仅是医生,也是医科大学的博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两边的马尾垂在耳侧,显得耳朵小巧雪白。 “好学生还怕老师。”他笑着,似是揶揄她 “我是被迫成为好学生,所以我不喜欢老师,”她说完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抬头慌张的看他,摇摇手,“不是,我喜欢老师。” 他看着她更加紧缩的眉头,和紧闭的嘴巴。只觉得这一天的拘谨都消散了很多。 “进去吧,你姐姐还给你留了冰激凌。”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身黑色西装挺拔,皮鞋敲在石板上声声作响,每根头发丝都好像在最合适的位置上。 她不是害怕。她是不熟练,是慌张。 进去之后又聊了快一小时,他才起身要走。江母依依不舍的,嘱咐他要每周都来。他颔首礼貌的说那就叨扰了。 夜深了,两姐妹还在聊天。窝在一起打打闹闹,又不能太大声忙着去捂对方的嘴巴。江林晚突然泄气了一样,幽幽的开始发呆 “怎么了,晚晚?” 她回神,一瞬间看着姐姐都觉得陌生。不禁打了个冷战。江诗颖赶紧把被子裹她身上,又伸手抱住被子 “晚晚,你觉得他好吗?” “我看不出来,你们不是好了快半年了吗,他好不好你应该最清楚”她沉思了一下又问“姐姐,你跟他有没有那个。” 姐妹俩对视了半响。江诗颖低低的说“没有,毕竟曾经是我的老师,说到底心里是有点害怕的。你说我是不是没出息。” “我也害怕老师,说实话,要我跟老师谈恋爱,我就感觉我在跟地藏王菩萨在约会。是善良慈祥的,但也是阴森恐怖的。”她摇摇头,“我不行。” “晚晚。我要在生日的时候,也就是下个月。”江诗颖坚定的点点头 “你要什么”她睁大眼睛,惊讶的盯着眼前羞涩却不可动摇的人 “他。” 夜突然静消消的,只能听到不自然的呼吸声。江诗颖咬着嘴唇很快的下床夺门而出。这是她的秘密,现在终于不再憋的令她紧张又慌乱。她唯一信任的就是妹妹。 江林晚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过来好一会儿,她拿出床头柜里书中夹着的照片,一个四口之家,每个人都拿着一个冰激凌。照相的时候妹妹正好把冰激凌杵在了姐姐的脸上。那天的天气真好,她的姐姐考上了清华。嚷嚷了那么久要一起去送姐姐,终究是没去成。 第二章 风波 http://.biquxs.info/

晚上睡得太晚了,她还没睡醒就被不间断的铃声吵醒。 “江林晚,快起床,我20分钟后到你家门口。给我带份早餐。” 说完就挂断了。不给她一个拒绝的机会。 她穿着一件白色又带点粉的毛衣,白色的纱裙堪堪没过膝盖,扎着丸子头,带了两个红色的绒球耳环。 十点了,家里的人都出去了,她拿起桌子上做好的三明治和牛奶走了,今天是要去医院做义工的。 只要不待在家里,夏静是做什么都很愿意的。做义工,在她眼里可新鲜坏了。所以江林晚一提,她就满口应承。 中午的员工食堂可是热闹极了 “这次的义工里头有个妹妹你们看见没,粉色毛衣白纱裙,带个红色毛绒耳环的那个”麻醉科的王晋可是提起精神来了,兴奋的别人从他碗里捡肉吃都不在意,“眼睛像琥珀一样的剔透,隐隐的带点灰蓝。” “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美瞳。”一边的小护士哼哧他一声,“那么漂亮的妹妹轮不到你。” 瞬时哄堂大笑,他不是第一次激动了,每每有好看的,哪怕是病人,他都能兴奋半天,众人猜测他十有八九是个母胎solo。 她中午是很少吃饭的,跳舞需要保持体型,所以四处闲逛。巧的仿佛是故意一样,她看到了一个女医生拉着李秋白的胳膊,不知都在说些什么,声泪俱下。李秋白低头看着她,耐心的听着她讲着。 “姐夫。” 她跑过去拉开那个被女医生拉着的胳膊,抱在自己的手臂里。 “姐夫,姐姐让我来看着你。”她仰着头看他,还带着鼻音,像一个就算尖酸刻薄也会被认为是天真无邪让人无法责怪。她看向眼前无措的女孩问,“姐夫,她是谁呀。” “我,我是李医生的学生。”鼻头都哭的红红的,我见犹怜,何况是男人。呵。 “好了,你走吧,下次不用费心了,谢谢。”李秋白转身就走,江林晚还拉着他的胳膊,随着他去,到了办公室才放下, 他倚靠在椅子上,看着桌子前面的女孩,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的气焰。连手都缩进了毛衣里,红色的绒球耳环因她低着头微微晃动。见他良久不说话,她抬头想说点什么,却看他还看着她,没离开过视线一样,心下一紧。 “我走了。”她几乎想跑出去 “站住。” 身后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她放在把手上的手又缩了回来。后脑勺发紧,她太紧张了,她毫无应对的经验。 “你姐姐让你来的吗?” 他都不说让她坐下,就那样看着她。 “不是,我的朋友说要来做义工,算假期生活实践。我陪着来的”她抬头跟他对视,“你别告诉我姐姐好吗?” 他点点头,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哥哥,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万一我在医院无意闯祸了,我怕他们要我联系家属。” 她往前走了两步,言辞恳切。 “手机拿过来。” 她赶紧双手递上去,说不出的恭敬。 他接过手机,把手机号码输了进去又递给她。她憨憨的笑着,好像又不怕他了,眼睛弯弯的,唇红齿白。 “哥哥,我走啦。”她飞一样的蹿出去了,生怕他还不让她走。 她像是金玉堆起来的天真女孩,又像勾引人心的假面狐狸。模样俏丽,手段不够,是一只爪牙未齐,野心十足的小狐狸。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缓缓敲击着椅子的把手。眼尾下方那颗小小的痣被眼睫毛遮着,似隐若现。 周日她又去医院住院部给一位已经退休20年的老师带去一本书,是北岛的散文集《蓝房子》。坐在老奶奶旁边听她诵读着。或许眼泪是心对自己的治愈。而声音或许就是人的灵魂。她未曾想到,她无尽的眼泪竟是撒向了刚相识的人。 她有多久没哭了。久到她都忘记了眼泪的苦涩原来是这种味道。 把人推回房间,她就打算走了。眼看都要出门口了,又站住了,咬着唇角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半响,她又往回走。 五点,该下班了。李秋白把白大褂脱下来,换着自己的外套。推门出去,看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大概是穿的太多,连鼻头都是红红的,人中下陷,唇珠微微凸起。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等着她醒来。显然不行,她哭的太累了。 他过去轻轻踢了一下她的鞋边 这下醒了,眼睛红红的,看他一眼就低下头。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 “在等我?” 她点点头,站起来,走近了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了?” 他把手放在她的头顶,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去家里吗,姐姐她们肯定很高兴。” 他手一顿,拿下来插在裤兜里。晦暗不明的眼神瞧了她一眼,转身往前走。她赶紧跟在后面。 她说的没错,只要他去,没有不高兴的。江诗颖也没想到工作日他竟然来了家里,他那么忙,平时她都不怎么联系他生怕打扰。 “你怎么来了,路上碰到晚晚了?” 他点点头算是回应,在江诗颖鬓角亲了一下。还没完全放开,江林晚就扑到了她怀里,喊着姐姐。 吃饭的时候,本来是没她什么事情的,独自盘算着别的事情。直到江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晚晚,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恍恍惚惚的。”江母关切的问她,把她的脸扭过来,检查她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我只是在想艺术节的事情。我怕自己做不好” “这是小事。现在有一桩不得了的大事要说”江母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22岁了,介绍男朋友给你你要不要” 她一怔,随即眼神飞快的游移在江诗颖那边。 “是比你大一些的,但是男人年纪大了好啊,知冷知热成熟稳重,是拜疆的副总,毕竟他爹还在,但是家族企业嘛,以后总归是他的” 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她没听进去几句。这是什么,一个做插座生意的小老板要去攀那么高的高枝,不先掂量一下自己吗?倒也是,什么大公司不需要插座呢。她抬头刚要说话,就恰巧看见李秋白似是无意的瞥了她一眼,心里突然一凉,老师的这个头衔让她觉得他知道她一切想法。 “我不需要男朋友,我有家人就够了。”她抱着江母的胳膊撒娇。一副天真大小姐的做派。 “你有男朋友也不会失去家人啊。可以试着了解一下嘛,人家可是很优秀的。也就是我跟她母亲总在一个牌局里,没少输给她才换来的。” “妈,她不愿意你别逼她,他还小那么年轻不用非得相亲的。”江诗颖看出来她不乐意了,就替她解围 “你还不知道你妹妹。她胆小又内向,让她自己找。我怕她是30岁还坐在这儿。不是试试吗,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不合适就散了呀。你说是不是秋白。”江母说的眉飞色舞的,全然感觉不到这餐桌前的气氛已经变了样 他笑着点点头,放下筷子 “伯母说的对,不在于结交的方式,重要的是后续发展。” 她把手拍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就这么说好了,不是马上艺术节吗,到时候我邀请他们一起去,也算是一个自然的开场。” 江林晚知道躲不过去了,事到如今只剩她一人,有什么舍不下的。只是要把插座插进高入云霄的楼里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听你们的。”她还抱着江母的胳膊,模样娇娇,声音甜甜。 饭后,她也陪着打了几圈麻将,一向打的不是很好,今天连称职的对手都算不上。没几圈,她就说上楼做功课去了。 只有进到这扇门里,她的脊背和身心才觉得轻松。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复古吊灯,炯炯的,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她在床底下摸索出了手机。 她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放音乐,这是她最舒心的时刻。是安全区域中的一个安全的壳。她随着音乐哼着,扭着。 差不多了。 她穿着粉色的睡裙白色的毛绒拖鞋,头发湿漉漉的,打算去书房找本书,门打开就被楼下的动静引过去了 “都在明面上能做什么,不就是逢场作戏吗,大家都那样,我要装柳下惠吗,你当生意那么好做跟打麻将一样。”她扒着墙的一角看着,麻将都散在地上,夫妻两哪儿还有平时的风度,头发和衣服都乱七八糟的。江诗颖顺着江母的背,替她擦着眼泪,偶尔幽怨的看一眼父亲。倒是李秋白,站在一旁,双手交握在前,额前的碎发依然一丝不苟,他就那样站着,安全不显得尴尬和突兀,既不劝和也不离开。 本来吵闹的不可开交,突然就静悄悄的,连微不可闻的低低的啜泣声都好像能听见。李秋白朝着楼上看去,看她扒着墙,害怕的看着这一切,脸上的水珠沾着泪珠,头发贴着白白的颈项,真是可怜。他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指。 “晚晚,吵到你了” 江父和李秋白是正对着楼梯的也看见了她,他叹了口气,坐到了沙发上。 她慢慢的往下挪,轻手轻脚的,洁莹的脚趾上红红的指甲,处处透着小心。 他移开了视线,看着江诗颖。 “姐姐,怎么了”她站在江诗颖旁边,拉拉她的衣袖 “没事的,别怕。”江诗颖拍拍她的手 “晚晚,上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江父温和的对她说。他总是在江林晚面前有最多的慈爱和耐心。 “是不是担心你在晚辈心里的光辉形象一落千丈,你做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你的孩子。”没想到江母又开始了,大概是哭够了发觉眼泪不能消恨 接着便又吵吵嚷嚷,几张嘴同时说着,江诗颖劝架的声音哪儿能比得过激动的心,这些年的积怨都勾出来了,这件事情只是个引子似的。江母毫无遮拦,说急了竟然连什么都不顾了 “你真是什么正人君子吗,天天一副慈父样给谁看,你妹妹一家怎么...” 一个狠狠的巴掌甩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上,脸色难看至极,透着一股寒意,“王琳,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一巴掌也打醒了她,她顾不得疼了,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她在想自己怎么说这件事,她怎么这么糊涂。她看着旁边的江林晚,她害怕的颤抖,刚要伸手,她就跑出去了。 “秋白,你快去找我妹妹。”江诗颖是没法走开的,这边指不定什么情况,只能嘱咐李秋白去追了。 “恩,我去看看。” 跑这么快,就这一会儿就没了她的身影,她能去哪儿。都走到了保卫室还没看见,保安说并没有看到什么女孩子出去。 他将额前的头发向后捋了捋,长出了一口气,拿出手机。 倒是很快就接了电话,还知道拿着个手机 “哥哥。”她哭的鼻子都馕馕了,说话也沉沉的,从电话那头传到这头,他没有说话,突然觉得一阵头疼,太阳穴被人揍了一拳似得,又听,“我鞋掉了一只。” “把你的定位打开。”他说完这句便挂了。 是在小区另里头,够能跑的。 他逆着光而来,只见她光着一只脚耷拉着脑袋坐在秋千上,红红的指甲在发昏的灯光下还绽着光彩。他在另一个秋千上坐下来,因为腿太长,根本没办法弯着只能伸出去,看起来也是别扭。 第三章 相亲 http://.biquxs.info/

“男人都这样吗?”她没有抬头,依旧耷拉着。 “不一定。”他看着更暗的远处,点了支烟。 “你会这样吗?” “或许不会。” 初秋的夜已然是凉了,一阵微风吹过,她打了两个喷嚏。也跟哭太久有关系,鼻子都不通了。 他把外套脱下来,递过去。她这才看向他,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过于完美的下颚线,别的都被光藏在暗处。 她把外套穿身上,手都伸不出来,身形跟他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她就那样缩着,也没试图掏出来。 “我想家了。” 她看着天上的明月,平静的说。这句话是真的,她想家了。 “我的家不在这里。” 他看着她自言自语,在那件巨大的西服里,一只小小的人。她也转头看他,隐隐的鹅蛋脸,眼泪扑簌。 他不是健谈的人,但也绝不是一句话都没有的人,可是现在,他喉咙干涩,言语匮乏。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有代沟吧。 “回去吧,他们会担心你。”他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背对着她半蹲着,“哥哥背你” 她稍作迟疑,便跳了上去。少女的馨香扑向了他整个鼻腔,双手环在他颈下,脸靠在肩胛中间。呼吸轻轻的,均匀的。他感受到了她别样的柔软。 “你还挺沉。”他是很平常的语气 “我没有,我晚上都不吃饭,我168,才94斤。”她急慌慌的辩解,脸也不挨着他了,真急了。 他又说,“挺沉的。” 她作势就要往下滑,不要他背,也不要他讽刺挖苦。 “别乱动。” 又走了一会儿,“我的脚是不是流血了。” 温热的气息呼在后背,连同钻进脖子的那几根头发,一同瘙痒着他。 他低头一看,还真是,右脚内脚踝好像破了。 “不会影响你跳舞。回去消毒。” 她点点头,晃了晃脚,“谢谢哥哥。” 回去之后,他们三个都围了过了。嘘寒问暖,端水递药。江母和江父的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要说豪门万户,这小富之家的夫妻也是利益高于一切,闹一闹左不过一小时而已,不能吵的太过,散了财气。第二天在麻将桌上大概还是要不漏痕迹的炫耀自己的丈夫多疼爱自己,炫耀自己的女婿,人中俊杰。 她也明白,相亲不会因为今晚的事而改变,反而会更加势在必行。要对家庭的生意有贡献,或许丈夫才会收敛。 今天只有早上有课,回宿舍放了书她就拉着夏静往外走。 “你能不能让我吃口饭,我很饿。”夏静坠着身子,不情不愿的 “我姐姐不是要过生日了嘛,我想送她礼物,知道你的眼光最好了。”她又从夏静背后推着她走,“请你吃大餐。” 她们去了远洋国际,确实是,好的礼物很多,只是好的礼物需要好多钱。她从店里出来,站在外面看着橱窗里的包包,咬着嘴角思索着什么。 “别看了。先陪我去卫生间。” 她扭头,掐了她一把“就在那,还要我陪。十步你都不能自己走是不是。” 夏静走了,她还看着那个包包,真好看。 1点了,午休时间到了。 李秋白拿出手机,翻出江诗颖的电话刚想要打过去一个电话进来了,他看着电话,微蹙着眉。看了会儿还是接了。 “你忙吗?”她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 “什么事?”他的口气有点生硬,自己都没察觉 “你可以借我钱吗,我要给姐姐买礼物,但是没有那么多。”她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突然又高起来,“我会还你的。”怕他不信,隔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很快就还你。” “多少” “十万,买包。” 好大的口气,很快就还,一个大学生,多快时间能还得起十万. “十万,买包。”他点点头,重复着她的话,“你姐姐问你钱哪儿来的,你怎么说。” 对面半响没说话 “你还借不借。”他又问 “不借了。再见。” 说完就挂断了。 才见几面,她怎么就这么不客气。 包自然是没买成,火锅却是吃到直不起腰。这世上怎么没有便宜又充满惊喜的礼物。 “便宜又充满惊喜。”她突然就茅塞顿开了。自顾自的低头笑着,心想还是有的。 这周去医院做义工,她也没去找他,就只是陪着那些老人聊天读诗什么的。午饭的时候又不由得走到他在的科室楼层,从玻璃窗看到他半蹲着跟一个男孩说话,前一秒还笑得开心,低头的功夫那个男孩留起了鼻血,他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接。家长一直朝他弯腰鞠躬,十有八九在表达歉意,他微笑着摇摇头。江林晚默默的走开了,没有去叨扰他。 下班之后,李秋白看着外面空空的长椅,不以为意的笑了,开车去接江诗颖下班。 “秋白,你那么忙不用来接我的。” 江诗颖很开心他能来接她,平时顾及到他又要在医院出诊有时候还得去学校授课带着学生做科研,她总是很懂事的不让李秋白来接,他也就没坚持。 “没事,最近学校事情还比较少。没那么忙。” 他牵起她的手一起放在方向盘上。 “但是我不能陪你吃饭了,今天我妈安排晚晚相亲,在翠月楼。” 他放开她的手,替她拧开一瓶水,递过去,看着她。 “不是艺术节?” “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听她们安排吧。” “我送你过去。” 他没再问别的。驱车去了翠月楼。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正好看见江林晚慢吞吞的往前走着,江诗颖补着妆没看见。 深蓝色的阔腿牛仔裤,鹅黄色的针织衫,露着一截腰,马尾微卷。腰细腿长,皮肤雪白。 他收回视线,“那不是晚晚吗?” 江诗颖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真是。 “晚晚。” 身边一辆车停了下来,她转身。 “晚晚,上车。” 她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了上去,一抬头便对上了后视镜里李秋白看她的眼神,还化了淡妆。 她移开了视线。 “晚晚,你别不高兴。爸妈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以后就不跟他们来往,就当今天是见了一个普通的长辈。” 江诗颖回身去抓她的手。她点点头。 下了车,她回头看李秋白,挤出来一丝微笑 “谢谢哥哥。” 他点点头,然后冲着江诗颖挥挥手,就走了。 后视镜里,江林晚抱住了江诗颖。她闭着眼,一脸疲倦。江诗颖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点了支烟,只手把着方向盘。 又点了一支。 开到半路又转弯去了学校。 相亲这件事,如果长辈在场,那基本就没当事人什么事儿,不过他们这边是一家子,人家只来了个当妈的。谁攀着谁,显而易见。 江母显然是满意极了,不停的夸赞江林晚对面的男人,当然也要抬高自家孩子。 “下周晚晚她们学校有艺术节,她有表演的,乔野,到时候不忙的话,你也可以去看看。我们家晚晚的舞蹈那是没得说的,大提琴也拉的极好。” 江林晚看向他,没想到他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他留着寸头,眼睛不大不小,却是双眼皮。鼻梁高挺,中间微微一点突起。嘴巴轻薄有型。这样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发型因为他玩味的眼神和风流的眉目而变得野性十足,就像他的名字,乔野。 她有点害怕,但是又极度厌恶他那个眼神,仿佛嘲笑她年纪轻轻就被用来换生意,还是卖插座的。她一时好胜,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眼都不眨。 呵,老男人。 在这席间,江诗颖也是不舒服的。自己父母的巴结和奉承让她尴尬,拜疆确实是跨国大企业,但是相亲就要女方这样低着姿态,她的自尊也受到了挫伤。 “江小姐一直盯着我,是有什么话说吗?” 他率先打破了平静。小门户里出来的小家雀往往才死要面子。 “没有,只是觉得乔先生虽然有些姿色,但对我来说有点老了。” 她是被他的的嚣张气焰逼的实在忍无可忍。不是小说里写的什么邪魅狂狷的笑或是什么阴郁的表情,他就淡淡的看着你,但是就是会让你感觉到他不把你当个人。你被他踩在脚下,恶劣至极。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这话,他扯了扯唇角笑着说,“是吗。” 江诗颖腾的站起来,拉起江林晚就要走。江林晚站了起来,按住江诗颖的手腕 “我22岁出来相亲还能说得过去。您都要30了,咱们实在不配,再见。” 说完也不顾目瞪口呆的江家父母,也不看他挂不住的笑和逐渐冷掉的眼神。转身就拉着江诗颖走了,生怕什么追上她们似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晚晚,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爸妈肯定是被你的牙尖嘴利吓住了。这还是江家那个最乖的孩子吗?”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老子是天皇贵胄的样子,都什么年代了。” 费这半天劲,早已饥肠辘辘。两姐妹一起去吃饭了,牛排,大补。 回家之后自然被江母责怪了一番,江父倒是大度,冲着江林晚竖起了大拇指。从没见她这样泼辣,新鲜。 晚上回到房间,江诗颖迫不及待的把相亲的过程告诉李秋白,声音里说不出的兴奋。李秋白也像听了见天大的趣事一样笑着。 “我是小看她了,脾气大的很,牙尖嘴利不饶人。” “是厉害。”李秋白笑着应她。 江诗颖也是比较乖顺的女孩,今天的经历对她来说既新奇又刺激。她跟李秋白聊了很久她们姐妹俩小时候的趣事。她们自谈恋爱以来总共都没聊过这么久的电话。 江诗颖抬头一看,已经11点了。竟然聊这么久,老师就是有耐心,她心里是开心的。 “秋白,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打扰你休息了。” “不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爱听这些家长里短,还是小屁孩蔫儿坏作妖的事。 大概是最近学校没什么事情,心里有些空吧。 他挂掉电话,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来回晃动的洁莹小巧的脚和红红的豆蔻一般的指甲。 秋天真的到了,是着了什么邪风,太阳穴又是一阵猛烈的抽搐。 第四章 艺术节 http://.biquxs.info/

上课,下课,排练,周末。 她还是会在每个周末和夏静一起去医院做义工,陪伴老人和小孩,处在人生伊始和将要结束,总是让人对她们生出无限柔意来。说来奇怪,她没有主动去找过李秋白了,却总能见到他,他对每个病人都很温柔很有耐心,对那些向他表白的护士或者病人也是,从不会让任何人下不来台。这样想来,他对她是最没耐心的。 这不,刚走出住院部大楼,就看见李秋白朝这走来。她马上就往左转,不想见他。 “站住。” 就像是在对一个倔强的坏学生说,站起来。 他走到她面前,看她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指甲 “怎么,没给你借钱,不高兴了。”他把双手揣兜里。 “没有,是我意识到我给你带来了困扰。我不应该麻烦你。” 她一直低着头。露着一截雪白的脖子,看起来细腻柔软。 他看了她很久。看的她背上都感觉汗涔涔的。但是她还是没有抬头。 “你走吧。” “哥哥再见。” 她朝着发方向跑了。他看着她的头发在风里飞扬。人渐渐远了。 转眼就到了艺术节了。练再多遍真要上场也还是会觉得紧张。今天家人应该都会来。 她坐在镜子前装扮着,头发梳的光洁,在脑后扎成一小团。她觉得露着额头显得单调,于是中间小小画了一朵红色的梅花,那么口红也应该是同色。黑色的吊带丝绒裙子显得她像一只天鹅一样,优雅的肩颈线,修长的脖子,一字线的锁骨。她细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少化全妆,自己都觉得新奇。乱七八糟的颜料往脸上一抹,连气质都不一样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最爱跳舞。所以她就把舞蹈学的最好。 “江林晚,该我们了。”她的舞伴显然比她还紧张。 “好,放轻松,我们是最棒的。” 江母和江诗颖都来了,李秋白也在,没看见江父。 乔野也来了,他当然不是来看她的,为了他的表妹,他经不住家里人的唠叨不得已全资赞助了这次艺术节,是被校董邀来的。 主持人报完幕,江诗颖就盯着那个出口,连她都是紧张的,李秋白察觉之后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向她微笑。 舞台是亮的,观众席是暗的。开幕行礼的时候她并未瞧见家人。 阿根廷探戈,时而轻快追逐,时而缠绵贴近,这诺大的场地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竟这么有力量,男舞者的手像一条鱼似的缠绕在她纤细的腰上,显得她的腰那样细那么软,不堪一握,裙角翻飞,不时显露的洁白笔直的腿,衩开的极高,连同她的鞋没遮盖完全的脚背都透漏着一万种诱惑。 李秋白又想起了那晚她在他背上晃晃悠悠洁莹的脚和豆蔻一样的红指尖。 一曲舞毕,她斜躺在男舞者的怀里。冲他嫣然一笑,和额间的梅花一样艳丽。掌声和欢呼声在男舞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之后达到了高潮。掌声,口哨声经久不息。 行礼,谢幕。 “在一起,在一起。”后面有人喊着。 “闭嘴,明天起,我要追他。狗子,十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她所有信息。” “轮不上你。你看着吧,明天追她的人就能从食堂排到图书馆。” 这些毛头小子聒噪的他头疼,李秋白回头凛凛的看了一眼。大概是对老师有着天生的嗅敏,他们没再说话。 回到后台,她坐在镜子前良久,失神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晚晚,你太美了。你知道吗,我被你的大腿勾走了魂儿。” 夏静换好表演服装就跑过来找她,屁股还没坐下就是一顿彩虹屁。江林晚扭头看着眼前这张女团脸,握住她的手,严肃的问,“夏静,如果你对一件事情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做还是不该做,你会怎么办。” “我会想做这件事情会对我有什么坏处,如果没有我不可接受的,我就会去做。大不了就是那点可以接受的坏处嘛。都想着要不要做了,那肯定是想做的,如果你能接受坏的结果,就去做。” 夏静拍拍她的脸,“你这么好看,不会有坏结果。” 她咬了咬唇角。暗暗有了主意。 夏静跳舞的时候她在舞台下面给她录着像。 “不走吗?” 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录着,被身后一个声音吓的一哆嗦。手里沉重的相机就要掉下去,幸亏他手快捞了起来。 “我帮同学录完就走。姐姐她们呢。” 她又拿起相机录着,边问他。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她们走了。让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了,我住宿舍。”她回头朝他一笑,像对那个男生一样,“谢谢哥哥。” 他看了一下周围,又看着她。 “你姐姐交代我的,我得完成。” “我会给她打电话的,你不用...” “你走不走。”他冷冷的问,刚刚的耐心似乎被磨没了。他并不想这样的,可是人真的受自己掌控吗,她住宿舍有什么问题,还是他必须要完成江诗颖的嘱托。他自己都烦乱不堪。 她不说话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把相机拿了过来,对着舞台录着。 她抬头看他,这是发什么神经,不过第一次见他穿的这么休闲。倒是比西装革履有亲和力多了。她的心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了。 录完之后,他把相机递给他,“去后台把衣服换了。” 她还能说什么,在这种身高体型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一个男人想要干什么干不成。 好久还没出来,李秋白皱着眉。这艺术节开到这里,在他眼里只剩下吵闹。 打电话也不接。猛的想到了刚刚后面男生的对话,他向后台走去。 他一掀开帘子,女生惊吓的尖叫,看到是这么英俊的男人就噤声了,偷偷看着低声议论着。 他何曾有过这样冒失毛躁的时刻。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江林晚走了吗?” “看见她进来了,没见她出去。”一个女生羞答答的回他,当李秋白看向她的时候她赶紧又把眼睛移开,不经意间瞥见了桌子上江林晚的包”那不是她的包吗?” 这时,一个更衣间的门开了,只见她大汗淋漓的,虚弱的拽着门。嘴唇和额间的红色因为脸色的惨淡更加艳红,原本整齐的头发也松散了,有几根落了下来,因着汗液的缘故,贴在额前,妖异的很。 “哥哥。”她虚弱的喊了一句 他一个箭步过去搂住她,抚开她额前的头发,翻了她两边的眼睛,还好,应该没什么大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来例假了。”她在他耳朵说,嘴唇堪堪擦过他的耳朵。 他把衣服裹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还没忘拿她的包。 他刚走出去,后面又是一阵尖叫。 “真是帅啊,还那么温柔。”刚刚那个回他话的女孩痴痴的说。 他把她放在后座让她躺着,把衣服盖她身上。说实话,他并没有处理这件事的经验。 “我得吃止痛药。”她在后面虚弱的说。 “好。你忍一下。” 他知道吃止痛药不好,可是眼下之际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家离的太远,这么晚药店门也不开,他思忖了一下,将车向着江林晚家的反方向驱离。 她闭着眼睛躺在后面,睫毛的阴影落在她脸上,也落在他眼里。 他将车开的更快了。 第五章 生日 http://.biquxs.info/

车开到楼下,她依旧捂着肚子,疼痛没减轻半分。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将她打横抱起。出汗太多,额前的梅花都有点晕开了。 这是他的公寓。 进门后第一时间就是给她吃一颗止痛药。不到十分钟,她就缓解了很多。 “哥哥,我借用一下卫生间。”她随即想要站起,又眩晕倒下去,扑到了他怀里。 一时间谁也没动。她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一边的肩带也掉在肩头挂在她手臂上,她的皮肤在灯下泛着光泽,像上好的碧玺一样,是细腻的也是通透的。 他将头发后捋,又揉了一下眉心。 “能站起来吗,还是我扶你去。”他的语气不善。 她慌乱的起身,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小鹿一样无所适从。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力气,所以站起来的时候脚底一软,对不起。”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神情却有些严肃。 她站了片刻拿起包包去了卫生间。进去之后,她捏着书包的手久久没有松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狼狈。她真的懊恼的要死。 等她出来,看着似乎好了很多。最起码人是整洁的。 “我送你回去。” 他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走,她就默默的跟在身后。电梯里也没有说话。她走在后车门,站了一下,还是去了前面坐在了副驾驶。 这里离学校近,但是离她家还是很远的。她想客气一下,偷偷看见他紧绷的脸,终究是不敢再造次了。 电话响了。 “喂,学长。” .... “我回家了。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软软的,又很轻。任谁听着觉得心里刺挠。 他们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肯定是去找了,才知道她没在宿舍。这愣头青的语气,什么事非要见面说,是要表白。 挂断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很自然的问,“男朋友吗?” “还,还不是。”她怯怯的回他。 还不是。 也是,如果不是暧昧阶段,舞台上那一吻她怎么一点抗拒没有,倒是碧玉一对。 “相亲那个呢?” 他打开车窗,点了支烟。风和着烟钻近她的鼻腔,她咳嗽了几声,没有说话。 又吸了一口,他扫了她一眼,还是把烟灭了。 她靠在那儿,手里抱着包,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景物。 下车之后,她站在车外没有立即走开,李秋白摁下车窗,两人对视着。 “你不进去吗?” “不了。” “那再见。” 她摇摇手,冲她一笑,带着腼腆和歉意。说完转身就进去了,也不等他有回应。他看着那背影,玲珑有致。 头疼,他敲了几下脑袋。抽了根烟才离开。 屋里又是那样,不过今天好像没有打架,江母啜泣着江诗颖的眼睛也红红的,江父在另一边坐着。 她就在玄关处站着,鞋子都没换。 “王琳,你的消息哪儿来的。”江父突然想到。到底是什么人要搅他。连着两次,走到哪儿都跟着吗? 一听这话,江母激动的站了起来,还有脸问这个,事情的重点是这个吗? “纸包不住火的。你不为我考虑,你也该为你的女儿考虑,江海,李秋白那样的世家,会接受这样的岳丈吗,我们颖儿怎么去见人家长。” 江诗颖眼泪一颗一颗连着线的往下掉,低着头不作声,江林晚跑过去抱住她。 晚上姐妹两又睡到了一起。江林晚怕半夜又疼,准备了一颗止疼药和一杯水,放在了床头,这才爬了上去。只见江诗颖睁着眼睛却茫然的空无一物。 她躺下窝在江诗颖的肩头。 “姐姐,还是为上次的事情吗?” “嗯,你表演完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打电话说看见爸爸在南北会所,跟别的女人。”声音是疲惫而无奈的,闹了一晚上,她真的精疲力尽。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江林晚问了她关于生日的计划,在哪里办,请什么人。打趣她怎么要到李秋白这个人,她的心情才总算好了一些。 很快,还有四天。 她的礼物也已经准备好了。肯定是最令人惊喜的,最。 本来每年过生日也都一家人一起吃个饭,送礼物也就算完事。但是今年不一样了,江母得了这么好的女婿,还没正式介绍出去呢。她打算请她的麻友们,还有那些久不往来的亲戚。特别是她那个挨千刀的丈夫现在做这些四五不着调的事情,她觉得应该尽快把江诗颖和李秋白的事情敲定下来,免得生出变故。 这两日尽看她在客厅里打电话邀人了。 李秋白中途来过一趟,吃了个晚饭。出门要走的时候江林晚才回来。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她穿着短裙露着两条长腿,不由自主的蹙着眉。看在江林晚眼里还以为是嫌弃她,她说了句,哥哥再见,便进屋了。 生日当天,一早6点江母就喜笑颜开的进门来喊她们起来用早饭。 “才六点,不是下午才吃饭吗?”江诗颖坐在床边还迷糊着勉强睁眼一看,江母已经旗袍加身,珠光宝气的戴一身,梳着这个年纪的妇人在出席重要场合必备的显贵发型,“妈,你打扮这样给谁看啊。” 江母上前就拉着她往外拖“给谁看,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争面儿,没良心的心肝。” 拉完这个又去喊江林晚,她是不用拉的,敲敲门就已经正坐起来。十秒之内肯定开门,这些年都是这样。也不会对这么早起有什么疑惑,让做什么就是什么,大人自有安排。 饭桌上,江母嘱咐她们吃完去做一个造型,再去买身晚上穿的衣服,要漂亮。忙完这些也就差不多下午了。还是翠月楼。 “我就不去了吧。今天姐姐是主角。” 她本想去拿那个蛋挞,最终还是拿了旁边的全麦面包。咬了一点点。 “要去,万一哪个太太看上你,也好给你介绍对象。今天乔野的母亲也去,你可要恭敬一些,跟人家赔个不是。” 她点点头。 她心思都不在这些琐事上面,但是既然都吩咐了,她就弄了个卷发,化了一个裸妆。选了一件香芋色包臀的荷叶边裙子和白色的衬衫。江诗颖倒是隆重的很,寿星嘛,自然要是焦点。 “姐姐,你太好看啦。”围着转了两圈,她偷偷在江诗颖耳边说,“你今天指定得偿所愿。” 气的江诗颖追着她打。她那高的鞋和累赘的裙子,肯定是追不上的。 太阳要落西了。 第六章 宴会 http://.biquxs.info/

陆陆续续的人都来了,各种互捧互吹,好不和谐。 李秋白一身西装革履,还带着一捧玫瑰花,递给她并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大家自然就知道了这就是江母天天挂在嘴上的好女婿了。一时间都围了上来,这点跟电视上说的没人敢靠近只有男主角一个人独自发光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这些太太们多自信呢,有什么是她们不敢上前打听的,要议论不可能是悄悄的,就是要当着面揭开你的底儿。其中还有几个是认识李秋白的,本身书香世家,在他父亲这辈下海经商了,这样的家庭背景哪儿有做不成的生意,那些商人附庸风雅,最爱攀扯所谓的名门望族。只是到了他这,好像又对经商没有什么兴趣了,做了医科大学的老师,当了市总医院的医生。 他微笑着一一回答着她们的问题,没有一丝丝不耐烦和敷衍,就算有人都扯到自己神经衰弱晚上睡不着该如何,他都仔细问着别的症状然后给一些建议。连江林晚都有点诧异,脾气竟然这么好,看来确实是个好女婿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江母把人拉走的,围着的人才渐渐散开。太太们都酸的不行了,平时只听的江太太夸,还想着一个卖插座的能有什么乘龙快婿,老师医生多常见的,这下见着了可不一样了,没想到人家身后还有这样的背景,长得也是玉石一般,为人还谦逊温和。 那江家实在是太高攀了。 席间推杯换盏,喝酒打赌,有女人的地方,尤其有妇人的地方总感觉是宫斗场面一样,有那么些人明明手拉着手碰着酒杯,但是话语之间却含针带刺。 江林晚吃开心了,专挑甜食吃,她最爱吃的就是甜食。就是感觉脑袋发胀,今天这样的场合没人会注意她,风光全在李秋白身上,江诗颖都要逊他一头。她也一直龟缩在一边,默不作声。 得出去走走,这屋里吵吵闹闹夹着酒气搞得人脑袋都裂开了要。 她在后面的花园里逛着,嘀嘀咕咕的,“是谁说青梅酒不是酒,跟青梅汤一个意思。” 想拿出手机给夏静打个电话,一摸身上,没有口袋,包也没带。她坐在路旁的椅子上。倚着靠背仰着头,头发散落在外面,风吹过,交错摆动。月光皎洁,影也斑驳,忽明忽暗的投在她脸上。 渐渐的她哼起歌来,听不清楚在唱什么词,就是哼哼。没一会儿,眼泪就顺着鬓角往头发里滑。 她在这庆祝什么呢,又为谁庆祝。 人可以失而复得,可以死而复生吗? 她并没有喝醉,她这十年里天天是克制小心,甜食都要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吃,何况是醉酒这样不雅的事。 “江小姐。”有人唤她,她没动。还闭着眼。 直到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她直起身子,扭头看他。 乔野,她瞬间感觉自己脑袋不疼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他就有一丝丝害怕,这个平凡的寸头长在了不平凡的脸上。害怕是真的,总能激起她的孤勇也是真的。 但是她今天一个人,天还这么黑,周围又没有人。她决定不做好汉。 战术性装醉的话就显得没那么丢人。 “乔先生,您在这是?” “有个局。”他直勾勾的看着她潮红的脸,鼻头是红的,耳垂也是红的,再往下看,连脖子都是。 她强忍着怒意。她讨厌他这种眼神。 “乔先生,我为上次的事情给您道歉,我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您别放心上”她真诚的一笑,站起来鞠了一躬。90度弯腰,头发垂在两边。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又看向她敞开的领口,年纪不大,胸脯那二两肉看着倒不轻。 “坐下吧。” “谢谢您。”她看都没看就往下坐,就是没喝醉也是喝高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概是吃痛,她抬头盯着他有一丝丝气恼,并没有站起来。他还翘着二郎腿睨着她,好像看一直小狗在撒野,翘着的腿离着她的脸并不远,就是这种眼神,这股子狂傲的劲儿,江林晚恨不得上前撕烂他的嘴。 她刚有这个念头。就被人拉了起来。 是李秋白。他扶着江林晚的双臂,看向站起来的男人。 “哥哥,揍他。他欺负我。他把我推到了地上。” 乔野看她是更醉了,说谎成性。 “既然家属来了,我走了。” 李秋白点点头算是回应。他看见是她自己掉地上的。 本来是背靠着他的,她突然转身环着他的腰。脸蹭着他的衣服,想要把脸上的头发蹭开。 他把她带到椅子上坐下。两人并排坐着。 “你怎么出来了。” 她又把腿搁到他交叠的腿上,歪着头看他。 “哥哥,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知道吗?” 他斜睨看她却不说话,整个人都是红扑扑的。眼睛在夜色和微弱的光里像琉璃一样清澈,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晚上。 “哥哥,我没送包。你猜我送了什么,你看了吗?” 她也不嫌累,还是那个姿势。扭着头,探着身子在他的正下方。 “我送你们好多好多的避孕套。冈本、杜蕾斯、杰士邦、名流什么的都有。” 她把腿放了下来,又仰头在那儿。 “姐姐说她今晚要你。” 李秋白依然没有说话,他今天是有点喝多了。也只是想稍微清净一下,一直没看见她,没想到在这儿,还这么聒噪,扰的他意乱心烦。 他松了松领带,点了支烟。 突然她又过来了,脚搭着他的腿。 “你要她吗?” 他用力吸了一口,恶狠狠的。 “疼。” 他低头,是烟灰掉她腿上了。李秋白掐了烟,将她腿上的灰拍掉。 “还疼吗?”他看着她撅着嘴,不高兴似的,“谁让你穿那么少。” 他是感觉到了她腿的触感,细腻却冰凉,一块冷玉似的。他挪开手,放在了后脑勺,闭着眼。 “哥哥,我们回去吧。姐姐等你呢。” 她没消停的时候,这会儿又站起来了。见他不做声,就要去拉他。脚磕到了他的鞋上一个不稳载了下去。他睁开眼,看她爬在他上方,那么近,她是那么的芬芳,比这皎皎月色还让人心怡。 谁也没有动。 “你要她吗?” 她说话的气息尽数撒在他脸上,温热的,痒痒的。 他看着她好久,说:“我要她。” 是肯定的语气。 心里顿时的酸涩淹没了她整个身心,她说不出更多的词,惶惶的跑了。 第七章 三人餐 http://.biquxs.info/

那天夜晚,江诗颖没有回家。 江父江母是真高兴,李秋白让他们在这场宴席上出尽了风头。甚至有的人为了借着江家攀上李家,要从他家下订单。这就是意外之喜了。江林晚回去就上楼了,楼下两夫妻还在盘算着别的,勾勒着把插座生意做大做强的梦,甚至在想着拓展业务范围的事。 他们这边想的倒挺美,他们就怎么笃定李家会同意。江林晚看了他们一眼,进屋了。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李秋白的母亲找人都找到了学校。家里人很少来工作的地方找他。定是什么了不得的急事。 “秋白,你要当老师你要做医生我们都依你,对你交女朋友这件事情也没干涉过什么,只要你喜欢,什么门当户对家族助益这都无所谓的。”她起先是激动的,也终究是怕人听了去,压低了声音说,“但是你不能找一个学历造假的。” 他皱着眉。 “谁告诉你的。” “你不用管谁告诉我的,不信你就去查。” 他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将他母亲扶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您先坐。” 知道自己儿子是有分寸的,只是担心被蒙蔽。既然通知到了,也就放心了。为人母亲的,遇上孩子的事情总是没了理智,这件事分明可以等他回家说,也可以打电话说,却跑来了生怕说不完清似的。 那天生日之后,江诗颖就住在了他的公寓。她回去之后摆弄花草,做饭煲汤,也躺在阳台上晒太阳,以为日子就这样要一直过下去。或许将来会有一个孩子,也许两个。 “晚晚,去看电影吗?去吃火锅。”下课之后,夏静勾着她的肩膀。替她拎起桌上的水杯。 “今天不行,我跟我姐约好了。” 她撇嘴,一副想约我,先拿号码牌的欠揍表情。 在路上,她去花店买了一束百合。算是第一次上门的礼物。 也不算第一次。她来过这儿,她记得的。 江诗颖看见她买的百合开心极了,有人送了青色的花瓶,放玫瑰是不合适的,今天这束百合正合适。 两人一起准备着晚饭。她就是打个下手,都不怎么做。江诗颖也是现学,李秋白倒是没说过一句难吃。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让给你客观的评价一下我的手艺,秋白总是一句挺好,我都不信刚开始做饭就挺好。自己做的自己吃总是不客观。”她洗着的藕,突然水就嗞出来了,都到了江林晚的脸上头上,吓的她手里的柠檬都掉在了地上。两个确实都不是会做饭的。对视一眼,两姐妹笑的直不起腰来。 李秋白开门进去,就看到了餐桌上的百合花,在青色的花瓶里,相得益彰。低头看见了地上的鞋,绿色的帆布鞋,厨房登时跑出来一个人,两个手抓着一条活鱼,连头发湿了一片。她以为是江诗颖回来了,没想到是李秋白。 她怔了一下,跑到他跟前举着鱼,“哥哥,怎么杀鱼。” “你得先把它敲晕。”他换着鞋,随便说了一句。 “好的。”转身又跑进了厨房。 这也当真?李秋白无奈的苦笑。 她没以为真或假,她只是又把鱼放在了盆里。 换了家居服就过来厨房了,他看起来倒是个常做饭的。 “姐姐去车库了,有人撞她车了。很快就回来。” “嗯。” 江林晚看他也没有想要理她的意思便出去了。 躺在了阳台的躺椅上,夕阳的光正好照着这一角,她的头发都被照成了金色。大概是怕紫外线晒黑了自己,她随手拿起旁边的毛巾遮在了脸上。摇晃着脚丫,别提有多惬意。 江诗颖回来的时候只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李秋白在沙发上看书,江林晚躺在阳台上毛巾遮着脸。 “秋白,回来很久了吗?有人蹭我车了,我去处理了一下。” “没有,你不也刚走一会儿吗。吃饭吧。”他合上书,站起来看了一眼阳台,去了餐桌。 晚饭吃的还算愉快,她嘴甜,没少夸李秋白的精湛厨艺,不过确实也不错。 饭过半席,把他们都哄的很开心。李秋白默不作声时常给江诗颖夹着菜。耳朵里都是江林晚清脆的声音。 吃完饭,江诗颖去洗碗了,只有李秋白和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她偷偷看了一眼李秋白,这就已经到了看新闻联播的年纪了吗? 这次见面他似乎故意跟她保持距离似的,也不看她也不说话。明明能感觉到她在看着他,还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视。 江林晚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的移了过去。 “哥哥。” 她声音很低,轻轻的唤他。 他第一时间看向厨房,然后低头看她。 “你们睡觉了吗?” 他平静的脸骤然冷了下来,仿佛要看穿她的一切。从未见过他这样,不是极有耐心的人吗,她有点胆怯了,却依旧看着他的眼睛,冲他笑着,一派纯真模样。 看来她是什么都没忘记。 他站起来去了厨房。她哼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换着台。 怎么还不出来。 她也跟了过去。 江林晚静静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根本不打算打扰这对痴缠的男女却也未曾离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手心发冷。江诗颖感觉到了门口的人,赶紧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秋白,你送她回去吧。我不会开手动挡的车。” 江诗颖害羞的都不敢看她,当着妹妹的面,这样的场景实在难堪。 坐在车上,又是一路无言。 只是他开的太快了,好几次都惹的她尖叫。 比平时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他将车停下,看向她,只见眼前的人眼里含着泪委屈的瞪着自己。 “下去。” 她没有动,还那样瞪着她。 “你为什么这样。” 她还有脸问这句话,他冷笑一声,“以后别去那边。” “你可以不来这边吗?”她也回他一声冷笑。 “我可以。” 话音刚落,江林晚就亲了上去。 他没有推开她。她也没有动,就只是把嘴唇贴在他的脸上。 过来一会儿,她将脸靠在他的颈窝,手环着他的脖子,也不说话。 李秋白仰着头,眉头紧锁。眼里卷起狂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甜吗?” 她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想要他看她。 “我以后可以去你家吗?” 见他不理,撑着身子又要往上凑。 他这才立刻将她推开,太过用力以至于她的背撞到了车门,严声厉色呵斥,“滚下去。”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打开车门就走,头都没回。 烟瘾从没这么大过,抽到空盒他才从地库出来回了家,睡在了书房。他知道的那些快速入眠的办法都行不通,他这才相信医生医不了自己。 第八章 牛郎店 http://.biquxs.info/

那天起,她更加肆无忌惮了。周末做义工的时候去找他,如果他不在医院就跑去他学校找他,四处喊哥哥。 就是不见面,她也会打电话,挂了还打,挂了还打。要不就短信轰炸,能写一篇作文,说些学校里的琐碎事。 不过她今天没有空,做完义工,就跟着夏静一起跑了。 夏静是学日语的,喜欢日本文化,日本有一种叫牛郎的群体,又帅又有型,但是陪酒不卖身,讲究以语言艺术和行动魅力征服客人,精通多国语言,会根据客人的文化水平和语言天赋调整自己的状态,不管是女博士还是女流氓都会为他们倾倒。去日本旅游没去牛郎店,就跟没去富士山一样,白去。昨天她班里有人说南京路也开了一家,不出国门就可以去正经牛郎店,还省了去国外的钱呢。江林晚其实也是好奇的,她没少听夏静讲,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中国古代的雅妓,男女之间一旦脱离上床这个概念,就会让这之间的关系变得高雅。 了不起,人还挺多,还真是本土牛郎,日语招呼。 她跟在夏静后面,看着她一系列熟练的操作。佩服极了。 进了包厢后,那个牛郎不知道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她听不懂。夏静翻译着,问咱们是用中文还是用日语。江林晚说用日语,正好给你练练,过会儿再说中文,夜很长。 没说几句,夏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前几句还是那么回事,怎么后来的日语这么塑料。 还不待她诈唬他一下,外面吵吵闹闹声音越来越大。 “夏静,是警察。” 什么牛郎店,根本就没个日本人,也就开头那几句练的东京味儿十足。 江林晚焦急的拉她。一开门跟警察打了个照面。 所有人都带走了。 她实在没脸给家属打电话,这件事不符合她的人设,黄静也不敢。就她俩拖到了最后还站在那儿。 “你俩是想在这过夜吗?” 一个警察走到她们面前,嘴里“啧啧啧”的边摇着头。 “我们没有家属,相依为命,是孤儿。”黄静低声嘟囔 “孤儿都能住别墅了?一人一套?”警察懒得听她鬼扯,谁不要下班,“打不打,要我打吗?” 这空旷的房子里,只有她们三个。说句话都有回音似的。 她拿起电话,不知道要打给谁。 门口突兀的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她本能的看过去。 她想都没想,就喊,“乔,乔先生。” 他本来是来拜访局长的,却看见她站在墙角,眼睛里皆是卑微的祈求。他站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乔先生。您来了。” 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是我,是我喊他来的。”江林晚凑过去,“这我表哥,我爸妈出差了。” 警察显然不信,他知道局长还在楼上,在等一位重要的客人。但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就把她们放了。 出了门口,她道完谢就要走。 “在这儿等着。”又朝着司机示意,“送另一位小姐回去。” 她不敢拒绝,万一他又把她扔回警察局怎么办,他绝对能干出来这种事。夏静看着她,她推了推夏静让她走。 越等越生气,这么冷,半小时了,还不下来。她露在外面的腿都快僵了。好在车回来了,她倒也不客气,拉开车门就坐上去。和司机面面相觑 “乔野让我等他。” 司机笑笑便没再看她了。 过了一会儿乔野出来了,司机赶紧下去给他开门。 她应该坐副驾驶,因为老板都坐后面。他一条长腿跨进来,她就觉得挤。等他整个人都钻进来,她下意识的往另一边挪动。 他毫不掩饰的看着旁边的人,这天还穿着短裙。上面倒是穿了件长袖,外面一件白色的开衫,耳朵上挂着绿色的耳环。好像还有什么字。 上手就要撩开她的头发,她躲开好远,警惕的看他。 他伸手就把她拉过来,男女天生力量悬殊,让她都动弹不得,他却轻松的仿佛拎着一只小鸡,撩开她的头发,果然有字,他好整以暇的掰过她的脸,撩开另一边,看着那字,冷笑一声,“银河系美少女会去牛郎店找男人吗?” 他能感觉到她一直在向后用力,试图远离他。他放开了手,她的后脑勺撞到了玻璃上,她吃痛,又不敢生气。 “叫哥哥。”他也不看她,目视着前方。斑驳的灯影在他脸上一一掠过,一时间她竟看的痴痴。 “哥。” “不是。”他摇摇头。 她迟钝片刻,又喊“哥哥。” 乔野这才看着她,悠悠的问她,“你有几个哥哥。”但是眼神却充满了别的意味。 这就是她害怕的原因,或许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的长相充满了攻击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狠角色,这句话一问,她觉得天灵盖都受凉了。 低着头没回他,那人也没再问。 “就送你到这里,回去吧。” 她巴不得他把她扔路上,他压的她喘不过起来,江林晚推门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安检口。 才回头看了一眼。 他靠在椅背上想着什么,手指转动着手机。 第九章 巧合 http://.biquxs.info/

之后的很多天里,李秋白再也没来过江家。只有江诗颖回来过几次。她不在,江林晚更不想呆在家里,说要修学分,课程一般在晚上,也住在了学校宿舍,周末才回去。江家人倒也相信她,她之前太乖了,没有说不的时候,也没有过任何要求。用她自己感觉来说,她就是一个可以炫耀的活物,放在哪儿就在哪儿喘气。 下午是毛概课,她咬着笔看着窗外飘零的落叶发呆,一片一片,如果有风,或许还能多旋转一会儿,这是树叶最初和最后的一舞。 她不可能总是悲痛欲绝,但是她也不能这样安心的待着。很快的,课还没完,她就趁老师在板书拿着书溜出教室了。 李秋白刚坐到车里,手机就响了。 “姐姐出差了。我们可以约会吧,我在未来天地等你,不见不散。” 扫了一眼他就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开着车出了学校。路上还去趟超市,他最近迷上了做饭,两个人是一桌,一个人也是一桌,总也吃不完,江诗颖感觉到他有一点不对劲,但也不说什么。 江林晚只发了一条短信,再没打扰他。但是她等在这里,看着橱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她也不着急,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咖啡店要打烊,10点了。 人越来越少,她穿着红色的外套,黑色皮裙和马丁靴站在亮着的广告牌下。不骄不躁,仿佛她也刚来没多久一样。 她要这样等下去,她不信他不来。这一刻心里的负气与最初的目的也没几分相干了。 烟灰缸里都是烟头,阳台上一片烟熏雾绕,这些迷蒙紧紧缠绕着他,他困在里头,理智尚存,却不能轻易走出来。 还是去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态去的,鬼使神差一般,躺在了床上却又起来。或许他只是想看看她还在不在那。十有八九不在,他只远远的看一眼。 车停在了马路对面,天气这么寒冷她还露着大腿。头发散落在肩头,卷发将她的脸衬得更小,低着头不知都在踢着什么,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是什么意思,李秋白心里的怒火瞬间拱起,眉目也阴了下去。 尖锐的刹车声比车更先到达。 他甩上车门,逼近她,“想怎样。”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大胆的对上他盛怒的眼。毫不畏惧,根本没有平时一点点影子。他讥讽的笑着,“你没有羞耻心吗?” “我不要羞耻心,我要你。”她的声音更大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上手捏住她的下巴,半张脸都在他的手心,他的手心冰凉细腻,瘆的她起了一身鸡皮,才觉得这个时节短裙是不适宜了,“再做这种事,你试试看。” 说完就甩开她的脸,无视被他捏出的红痕。 “你不把我带走,谁带我我都会去。”她朝他喊,带着孤注一掷的决断。他放在车门的手顿了一下,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利索的上车离开。 车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这是灾难现场,他要带着命逃离。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一路都在想着她从始至终的那些把戏,深知那些把戏并不高明,却被扯进其中,深受其扰。 她还在那,长长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还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她甚至分不清此时内心的钝痛到底是为什么。手机的铃声在着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是陌生号码,她接通后并没有说话,现在她需要有人跟她说话,不管是谁,不论说什么。 “江林晚,你来找我或许会容易些。” 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出眼眶,她孑然一身,能指望谁,对她来说,走到马路中间最容易。她迈着腿跨下了人行道,电话里传来一句平静的,“你不姓江。” 这句她听进去了。她抹了一把眼泪,对着电话说,“你是谁。” “过马路。” 她看向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站在车门前等着她。 她走过去,那人将车门拉开,这扑面而来的暖最先酸了她的鼻子。她只看到交叠的腿和交握在上面的手,手指敲击着手背。她刚坐好,右手就被包裹在炙热而干燥的大手里,她没有挣脱。 “乔先生怎么在这。”她看着他,他有英俊的眉眼和冷峻的线条,风流狂野。 “路过。我和江小姐这样的偶遇还少吗。”他笑着问她,“你相信缘分吗?” “我相信。”她第一次冲他笑,至少是清醒的时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有梨涡,甚是无邪。 上道还挺快。是血海深仇没错了,他也笑着,两人再没说话。 车一直开着也不知道去哪儿,起先她是不怕的,或许是渐渐暖和过来了,理智重回大脑。 她后悔了。 “害怕了。”他看了一眼旁边渐渐紧张的小朋友。 “你是不是要睡我。”她抬头看他,眼里是害怕的,却又有一丝要拼命的底气。 “你让他带你走,不是想跟他睡?”他邪肆的笑着,讨价还价一样,“还不如跟我睡,我比他有用。” 她甩开他放在她头上的手,“我跟谁睡也不会跟你睡,你放我下去。” “我不好么,很多女人都想跟我睡,还不需要我付出什么。”他倒是不生气,还跟她调笑,语气也是平和的。 “我该觉得荣幸吗,还是你觉得很多女人想睡你是你的荣幸,她们要是需要你付出什么我还不同情你,现在看来她们应该给你钱。”她得意忘形的挖苦着他,牙尖嘴利谁不会。 乔野看着她,不屑而得意的嘴脸。突然伸手箍着她的后脑勺带到自己怀里。她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却动不了分毫。他贴在她的耳边,低沉着声音说,“林晚,我没你姐夫那么高尚,也没他那么好的修养。你最好乖一点。” 不挣扎了,也不说话了,她静静的以别扭的姿势在他怀里,他拿起手边的卷发把玩着。 大家都以为是她爸爸姓江,妈妈姓林,所以叫江林,晚。不是,她姓林。十年前,她在操场上跟同学炫耀着会北京看升旗,还没下课就被舅妈接走了,她太兴奋了,根本不识人脸色,在车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突然舅妈尖锐的哭声吓住了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哭。所以,她再也没哭,从医院到葬礼,她一滴眼泪没掉,仿佛那三个人与她不相干一样,她小小的一个人抱着三个人的照片。事后她被接到了舅舅家,舅舅说以后她以后就是江家的孩子,为了不受别人轻视欺负,她改了姓,换了学校,默默的她也换了性格,整个过程快的她都反应不过来。她们确实对她很好,无比的好。所以她感恩这份好,就努力做个乖小孩,送她去什么兴趣班,她就去学什么,还能学的有模有样,给她买什么衣服她以后跟着出去了还选这种类型的,吃什么不利于成长发育只要她们说了,她就再也不碰。她用乖巧回馈她们的好,甘之如饴。 直到那天,立秋当天,她是想回去告诉她们她要留在这里,她不要去北方了。许是她脚步轻,江家夫妻吵吵嚷嚷的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点会回来人。她才听的明明白白,是她们想让江诗颖顶替她的姐姐林晨上大学,威逼利诱着叫她的父母答应。林晨怎么肯,吵闹一通后离家出走,父母寻着她了,又因为三个人的争吵谁也没注意车路状况,发生了车祸。她们不愿意让她去北方,确实是想把她留在身边照看着,由愧疚生出来的仁慈,真高尚啊,这么多年她们演的连愧疚都快没了吧。 她想着那天,呼吸越来越不稳,身体也越来越紧绷。乔野感觉到她的变化,轻轻的顺着她的后背。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依旧埋在他怀里。 他叫她林晚,说她故意勾引李秋白,就是已经调查清楚一切,然后只等着她跳进来。 她确实没有羞耻心,她不需要。 乔野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遇到,注定的事情不需要人为,等待就足够了。她茂密的卷发盛开在他的怀里,他淡淡的笑着,势在必得之下带着倨傲不屑。算计人心,还不容易吗? 李秋白的车没开出去多久就又转了回来,不管怎样,她也是江诗颖的妹妹,他这样想着,但是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第十章 初夜 http://.biquxs.info/

那天什么都没能发生,她说想要喝杯酒,乔野给她倒了一杯。后来趁着他去洗澡。自己吹了一瓶,这儿放的都是烈酒。她彻底沉睡之前还在想,他总不会对一个行尸走肉都下得去手吧。 他刚出浴室,就看她不省人事的躺沙发上,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虾,而茶几上的酒瓶已经空了。乔野过去拍了拍他的脸,见她没反应也不再管她了。捡起旁边的毯子扔她身上,转身去了书房。 她的那一点心机也就自己觉得不会被人看破。男人是什么,男人是最喜欢玩游戏的。 几天之后乔野再给她打电话才发现她已经把他拉黑了。这是他没想到的,真是个好东西,能软能硬,能屈能伸。 “连云路24号。”乔野的脸色不是很好,小瞧她了。 江林晚安分了很多,她不能再冒进了。她得好好打算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也压根把乔野丢在了脑后,只当他了无意间撞见了自己的丑事刻意让她难堪,只为报当日之仇。 下午最后一节课还没上完,她就被辅导员叫出去了。心里正猜测是什么事,抬头就看见走廊的镜头,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倚在柱子上,抱着双臂看着她,辨不出喜怒。她停住问,“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不想过去,那天晚上在车上她就决计再也不要和他有瓜葛,当时是弱势只能那样做权宜之计,她直觉这个男人是惹不起的。 “我记得你大提琴拉的很好,”老师看看那头示意,“那位乔先生就是赞助艺术节的企业家,他说晚上有个业内同行宴会需要一个拉大提琴的,我就想到了你” 那老师还以为给她争取了多大的荣光似得,神秘的凑近她说,“去那种场合都是顶好的公司,对你以后找工作大有裨益。” 她看过去,乔野还是那个姿势看着这边,如果从未认识,或许她也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今天再见,她才明白,原来他真的对她动了歪心思。不是情感或者感情,是歪心思。 “过去啊。”老师拍拍她的肩膀,以为她还没消化这件幸运的事情。 江林晚走到他跟前,抬头看着他。倔强又冷漠的,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会在意谁的乞求和眼泪。但是她总该换来点什么才不白费。 乔野没有说话,往楼下走。她跟在后面。 到了车上,她靠在那看着窗外。天光大暗,霓虹初上,街边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你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哪对是在暧昧,哪对是在热恋。 她都还没谈过恋爱。 路上的建筑越来越少,渐渐的车行驶在一条大路上,两边只有昏黄的灯和隐隐的树,是那天晚上来过的地方。 比她想象中的房子还要好,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人,在这里,她要被撕碎。或许,悲凉就是她人生的底色,她想象的从未实现,想要的也未曾得到。 房间内的灯亮如白昼,还有两个雇佣,恭敬的站着。进去之后就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不需要夜宵,你们休息吧”他说了一句,那两人才走了。 她一直跟在他后头,上了二楼进到房间,他坐在沙发上解开领带。她站在门口看着。 “倒杯水。”他没看她,解着袖口,摘下了手表放在旁边的搁置台上。 她把水递给乔野,又站回原地。他喝了一口放在手表旁边,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她的腿。 “一年四季都露着腿吗?” “还不冷” 他嗤笑,还不冷,深秋天气还不冷。 “过来。” 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她现在又这样的乖,跟之前判若两人。 乔野把她拉了过来坐在他腿上,手放在她的腿上,凉而丝滑,他慢慢的向下,直到握住她的脚,洁白小巧,脚尖却是殷实的红。那天艺术节,他看着她在舞台上起舞,不像现在这样也不是乖张的模样,从额上的朱砂到下面的脚踝,她的一切看起来都比别人更美好。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在那一刻也被她翻飞的黑色裙摆,白腻的皮肤和额间的朱砂晃了心神。 他就那样把脚握在手里没有要放下的意思,扫视着她的脸和唇,不着丹青是清澈无辜的,浓妆艳抹又是鲜丽绝滟的,真是又纯又欲的少有皮相。就是太年轻,只是这样就打破她自认老成的态度,她又羞又恼的想要挣脱,却动不了。腿上的人不停的挣扎,面红耳赤。他突然将江林晚腾空抱起,她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继而又尖叫起来捶打着他的肩,甚至还打到了他的头。他无视她的反抗甚至都不看她抱着人便扎进了浴室。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激荡,只能听见少女刺耳的尖叫渐渐的偃旗息鼓,最后连啜泣都隐了下去。她跪坐在浴池旁边,头歪着搁在上面,湿漉漉的头发漫开,眼睛猩红,脸上的泪渍将干未干,手被他用领带反绑在了后面。终于,他从后背紧紧的抱住她,剧烈的喘息着,咬住她细嫩圆润的肩膀。 平复了好久,他才回神,刚要起身却被地上的一滩血晃的说不出话来。他未曾想到,也没有在意她会是第一次,他怎么连这个都没注意到,他拧着眉,地上猩红的血让他久久缓不过神来。她还伏在那,一动不动。 他半跪在她身后,想轻柔一些解开领带,却因为绑的时候太用力而不能轻易解开。她的手腕因为激烈的挣扎充斥着深深的血印,这是怎样激烈的一场情事,对她而言是多大的痛苦。他突然觉得疲惫,看着她一身的红痕,顿了会儿才缓慢的起身去外面拿了一把剪刀将她手上的死结剪断。 原本是有话要说的,他看着她惨白的脸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对于一个女孩的第一次来说,这种方式太野,也过于残忍。在这一方面他不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如果开始就知道,他一定会稍微温柔一些,不至于吓着她。 他替她清洗,帮她吹干头发,又将她抱出来。她还是呆呆的,眼神没有焦距。他低头看着她的手腕,现在好像已经开始有一点点发紫。给楼下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人送上来一个药箱。他替她涂抹着,又轻又慢,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人跟刚刚那只野兽联系起来。 寂静而空旷的房子,手机的铃声显得尤为尖锐,她的眼睛很快的闪烁了一下,然后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江诗颖。 他从未想给任何女人带来这种体验,他向来是自信的。现在看她这样,他甚至都无法张嘴说出,你想要什么,我补偿你这句话。她才20岁,确实太小了,他平时的盛气和自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送我回去。”她的声音很低,也没有任何基调。然后缓缓站起来,一件一件套上衣服,因为巨大的撕裂,她只能慢慢的往前走。 乔野看着她的背影,她走的那么慢。步伐沉重,腰也不能完全直起来。他回忆着那个爱说谎,爱耍嘴皮子,爱耍小聪明,总穿着短裙,脊背笔直的女孩,他想起了她在舞台上的光芒,当男生的一吻落在她眉间她灿烂的一笑,妖娆又烂漫,那一刻他看上了那具肉体。翠月楼第二次相遇,她根本没醉,可能只是一点不适,却那样大动干戈的是引诱试探李秋白,她的姐夫。他终于明白了,她的烂漫就是妖,那是她的面具,于是,他用卑劣的手段让她上了车,起底她的过去。当她搂住他的腰,他心里想着,这一个又一个女人,有什么不一样。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利,有人纯粹图他的皮囊。她或许是全新的一种,但本质却是没什么不同。从前是无数女人贴着他,现在也不过是他反过来想要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车在路上,她还靠那,安静的,安静着,就像来时一样,车窗倒影着她的脸,年轻而死寂的脸,她的芳华如这深秋的叶落,凋谢了。 还没到学校,她就让他停车。一只脚已经跨出去了,又停下,背对着他,“别忘了你说的话。” 已然这样,总得得到点什么。当做交易吧,一件事换另一件事。 他没有说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只过了三天,一个情妇带着私生子大闹江海电器厂的新闻铺天盖地的传播,迅速上了头条,热度久久不散。课堂食堂,公交地铁,这件事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活力,不认识的人都能聊一聊。私生子竟然只比结发妻子生的孩子小一岁,这当家太太怎么当的,二十几年未察觉,只剩下打麻将了吗,事情越传越离谱,牵扯也越来越多。却没有牵扯到她,也没有牵扯到江诗颖学历造假和她背后那位显赫的男朋友。 第十一章 斗殴 http://.biquxs.info/

又听说,正室自杀未遂被送去医院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是编剧,发挥着自己想要的或者脑海里曾有的剧情。 自杀是没有的,她第二天早上就回去了,确实鸡飞狗跳,不眠不休的争吵,但是当过了一个晚上江海摔门出走之后,这个女人又能做些什么呢。江诗颖让她回学校,事情不会更糟,都守在这没有意义。她拗不过,只好拿了些换洗的衣服走了。她提着东西站在大门外,里面隐约的有哭声和咒骂声传出。她心里爽快极了,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歌。还没走出路口,后面一辆车急速而过拦在了她前头。再多十厘米,她就会被卷在车底下了。 她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冲他笑着,“哥哥。” 李秋白不说话,也不看她,车一路疾驰,不知道要开去哪里。 “哥哥,我们去哪儿。”她怎么会不害怕,但是她知道比起乔野,李秋白是安全的。 一个猛烈的急刹,要不是安全带绑着,她铁定能把安全气囊撞出来。 “我有没有警告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江林晚。”他冷漠的看她,以她不熟悉的方式。 “我什么都没做,我做什么了。”她还撒骄,声音软软的听着都黏牙。 “我要调查一件事,易如反掌。”李秋白冷凝着脸,眼里也风云变幻。 她腻腻的凑过去,看着他的嘴唇笑盈盈的问,“那你猜猜,那晚谁把我带走了,” 这话简直是在摸他的反骨,他就着她的姿势,拽住她脑后的头发,发狠的一字一句的说,“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她不躲,反而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往他怀里凑。她才不管头皮被扯着有多痛,也不怕他愠怒的脸色,生生往他怀里扑,她想,他或许是个绅士,虽然还扯着,但终究是松动了一下。并没有之前那么疼。 “哥...” “别说话。”他拿起手机,是江诗颖打来电话,肯定是没等到他,有点担心。 她得意的一笑,又埋了下去。 “我突然有点事,之后联系你”之后又嗯了几声,电话便挂断了。 她化着红艳艳的口红,冲着他明艳一笑。似乎在笑他竟然跟女朋友撒谎,其实呢,他在这做什么。一个22岁的小孩,真的能黏到他身上么,如果他不愿意的话。这也是江林晚每每都敢造次的原因。之前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但是现在她更想看看这个柳下惠能装多久,反正自己不是什么好女孩了。 李秋白也低头看她,他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管教她吗,他有什么资格。保护江诗颖吗,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告诉她她这个妹妹的真实嘴脸,内心深处他却从未有过这种打算。不仅如此,他跟她在这看她滴水不进,还腻着自己。 “送我去学校吗,哥哥”她试探着问 李秋白这才回过神来,烫手一样的甩开她的头发,她生生被甩回了座位,头皮裂了一样疼。她嘟着嘴上手揉着。 车到了大门口,她并没有立即下去。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他拿出一根烟捏在指尖,等着她下车。李秋白现在对她就没个好态度,都不正眼瞧她。 江林晚慢吞吞抱着手里的东西打开车门,又回头看他一眼,老腐朽。 还没走出两步,眼睛一转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跑着绕过车头到了他那头。他不自觉皱起眉,将烟灭掉。 “哥哥,你真好闻”她小小的脸,粉白的泛着透亮,爬在车窗上看着他。瞳孔里带着似隐的灰蓝,是天生。 他知道她是个无底洞,引着他下坠。他现在是没掉下去,但是他很清楚他已经危险了,他从小秉承的教诲和学校经受过的教育都提醒着他,他应该远离这样的人,也绝不能做这种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理会她,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反过来被人抓住软肋一样。 “那天你去哪儿了”他脑子怎么想是一回事,问出的话又全然另一幅景象,虽然只是淡淡的,却也不相干。 “乔野,就是上次那个相亲对象,我去他家了”她倒是直言不讳,也不觉得不妥,“喝了一瓶白酒,晕过去了” “他为什么帮你”他努力让自己用正常的语气,也别问太多。 “我没让他帮我。”她说的一脸真诚,又反应过来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是舅舅自己做了这种事吗?” 见他又不说话,她又问,“哥哥,晚上来接我吗?” “别穿着短裙晃,晚上换了。” 他这会儿倒真像个当哥哥的。他以为这就够了,她不就是想这样吗,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再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对于男人来说一个私生子也不过是一桩桃色新闻,不过是被新闻缠闹些日子,他损失了什么,照样当着自己的小老板。或许不仅不是什么坏事,指不定她这位舅舅心里还有些高兴呢,私生子上了饭桌,后继有人。 够了? 这怎么就够了!他们欠下的是三条人命。 她回了宿舍,换上一条长裙,穿着白色的毛衣,带了一顶红色的贝雷帽,说不出的温柔可人。她自己是不喜欢这种可爱风的,但她想老男人应该喜欢。 今天下午有两节选修课,日语和网球。没一个是她想选的,都是迫于校霸夏静的威力不得不选。 她心不在焉的,只期待着李秋白来接她。 “江林晚,你做什么春梦呢,笑的一脸浪荡。”夏静拿下她的帽子戴自己头上,上下打量着她,“让我猜猜,这样的打扮,还心机素颜妆,是勾引直男吧。” “闭嘴吧你。”她作势就要抢回自己的帽子 两个人打打闹闹,直到感受到老师不满的目光才停下来,头压的低低的。下课了夏静还带着她的帽子不肯还,你追我赶的在教室跑了好几圈,最后一个人都没有,刚出教室,就被几个女生拦住了去路,看样子不是很好惹,像真校霸,这层楼应该已经没人了。 “你是江林晚。”个头最高的站出来,还没等她反应就朝着她脸上招呼,她躲得很快,却也被指甲蹭了一下,瞬间火辣辣的。 夏静一看,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我艹,你他妈打谁呢。” 瞬间两边就扭打到了一起,两个人怎么会是四个人的对手。万幸的是刚刚的老师回来了,来取自己的u盘,晚上备课要用的。这六个人直接被带到了主任办公室,没有谁比对方好到哪儿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衣服上各色的口红印。 “大学生还能打起群架来,我真是头一次听说。”主任叉着腰来回走着,被气的不轻,“谁是本地的,把你们家长喊来,别耍花招,你们的档案都在这学校。外地的准备给家里打电话,一会儿开视频会议。我也不想听你们是为什么,人齐了告诉你们的家长。如果还解决不了你们的矛盾,送去法办。” 最先来的是乔野,教导主任客气极了。过去这么久,这是她们再次见面。只是对视一眼,装作不相识似得。她冷笑一声,却被主任的好耳力听了去。 “你哼什么。”老师走到她面前,“什么让你不满意。” “我当然不满意,我是受害者,我是自卫。” “你是受害者,你勾引别人男朋友你还无辜的很是不是。”那个高个子女孩说着又要走过来,被乔野拽住了。她是怕乔野的,瞬间就不敢出声了。 “你男朋友哪位。不搞清楚事实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夏静也很不客气。 她不敢再跟她们对峙,但也不愿忍气吞声,对着乔野说,”哥,我有照片。” 乔野看着她过在他眼前的手机,图片上一个男生送她玫瑰花,她正笑着伸手去接。他没说话,看了江林晚一眼。她同样看着他们这边,仰着头,怎么都不给家属打电话,拧的很。乔野大概是等不起了,出面调停了这件事,教导主任看在这位赞助商的面子上便没再坚持。事情的结果是清晰了然的,那个男生就是她的舞伴,为了庆祝她们的节目获得艺术节第一名他送她的花,说花店的花都卖完了只剩下这一束。至于那个问吻,不过是节目效果,事实是他就是虚晃一下,压根没碰上。 道歉是没用的,但是道歉就得接受是学校处理学生打闹的惯用手法。她迟早要讨回这口恶气。 “要送你们回家吗,或者去医院。”出了办公室门口,乔野回头看着夏静问。 “不必。” 说完就拉着江林晚气冲冲的越过他们往前走。走到楼下江林晚猛然想起她让李秋白来接她,七点二十了,他来了吗,还是已经走了。 “夏静,我今天回家,不住宿舍,我先走了,你自己去医务室。”说完就跑,完全没有鏖战一场之后的疲乏。 她一路跑着出了学校,学校外面只有几辆出租车,和一个卖烤红薯的大娘。脸上有伤,刚刚跑的太快,现在更是蛰的又痒又痛。 她站在路灯下,才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她连走回宿舍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林晚。” 那人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双手插兜,好像等了很久一样。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延伸到了她的脚下,这是什么感觉,甜蜜又酸楚。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想哭。 李秋白走到她面前才看清楚她脸上有伤,白色的毛衣脏兮兮的,头发也打着结,他用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和一丝丝心疼轻轻抬起她的脸,将她那侧的头发别在耳后,“怎么回事?” 她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别的,反正不是因为疼。 “打架了?”他看她这几滴眼泪流的像是真情实感,突然又笑了,这只狐狸大概只有在他面前有爪子有獠牙,没想到竟然能被人欺负成这样。 “你还笑,李秋白,你有没有心。”她含糊不清的说着,哭的更凶了。还要伸手打他,他截住她的手腕,“打不过别人就窝里横,都不叫哥哥了?” 她真的是太气了,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这样的脏乱难堪被人看了去,还要被人耻笑。现在又挣脱不了,越气力气越小,嘴里还死犟,“你才不是我哥哥” 她那么娇憨,一身污都带着童真可爱,她哪儿来的心机构陷和勾引,李秋白看着她,不言不语,陷入迷雾。氛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她看李秋白的脸色突然就有点冷了,便靠近他一步,努力踮着脚把脸凑到他跟前,也只是刚刚到他嘴巴的位置, “哥哥,我的脸会留疤吗” “不会。”他低头看着她脸颊的划痕,轻轻的说。 她又往前一步,轻轻的靠在他怀里,李秋白身形高大,后面看几乎把她遮盖的完全。只看到两只葱白的手拽着他后腰的衣服,要告诉路过的人她的羞涩和情不自禁。 “哥哥,我衣服破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仿佛要刺穿他的胸膛飘进心里。 他终于抬手,半虚半实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只一下,便垂下了手。 乔野站在门口看着路灯下的一双人,他看的明白也听的清楚。 第十二章 警告 http://.biquxs.info/

江诗颖喜欢烘焙,总是会自己做一些面包饼干,谈恋爱之后做的更勤了。李秋白的家里和办公室里,饼干小糕点都没断过。同事们都知道他有一位贤惠的女朋友。她正在打着蛋清,手机响了,她以为是李秋白,他们说好要一起回去。看来得让他进来等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看手机,脸上的笑却瞬间冷了下去,人也跌坐在了椅子上。 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图片,像电影海报一样的唯美。虽然背对着,她也能看得出这个男人是谁。他一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在那女孩的头发上。女孩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大学生一样青涩又暧昧,她太熟悉那种感觉,她曾经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她从小敬重的父亲在外面养着一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儿子。李秋白,这个门第清贵,饱受赞誉的青年翘楚也是这样,还没结婚就已经这样。江诗颖被这一个个的雷锤的痛彻心扉,她应该有所察觉的,她确实有所察觉不是吗,可是她没有往这方面想。 那晚生日宴之后,所有人都走了,他们在一起拆礼物,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那个乖乖牌妹妹竟然送他们这么一大盒避孕套,五颜六色,各种体验,各种型号。她急忙红着脸解释,生怕他误会江林晚是什么不良的少女。看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松了口气。这让她尴尬却也给了她勇气,已经都这样了,还会更糟吗,她说青梅酒不够烈,想要去他家再喝一杯好酒,他欣然答应。一切都刚好,都顺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他们相拥在露天阳台,喝着红酒,赤着脚,留声机里黑胶唱片的音乐正是她喜欢的曲子。 脸很烫,脚底微凉。 她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放在旁边的桌几上,转过身面对着他。当时学校讲座,他一身西装出现在台上,观众席一片沸腾,他的外表已经让这次讲座成功了一半,他的演讲又会让你觉得对他样貌的过分关注对他是不公平的,因为他满腹经纶,有真才学。这就是爱情的开始,她默默的追随他,直到越靠越近当了他的女朋友。别的同学都说她命好,只有她知道自己经受了多少艰辛和改变。 “在想什么?”李秋白看着她潮红的脸。 “在想你为什么会选我。” 那么多人喜欢他,围绕着他的人那么多,比她优秀的也大有人在,不仅聪明漂亮家世还好,她在其中简直平平无奇。她借着酒力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却不敢听的问题,今天是人生的重要时刻,她想要明明白白。 其实李秋白也没有很清楚,别的事情他都能做到条理清楚,认知明确。但是这件事,他还没有搞的很明白。可能就是因为跟她在一起觉得舒心,因为她话没有那么多,因为她没那么多要求,因为她的喜欢和关注是默默的。这点和他本人的性格很像,他欣赏她这个品质。总之,他们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吻住了她。一路从阳台到沙发,他是温柔的,跟人缠绵的时候也是,小心的护着怕她磕到。她脱了拖鞋全身都在沙发上,他的手摸到她小腿的时候无意间一瞥,就是这一眼,所有的欲念偃旗息鼓,她的脚和指尖的红,无一不让他头疼。他做不到了,皱着眉放开了她。 这次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尝试,住在一起也是简单的拥抱亲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不好再向前一步。她可以等,都这么久了,还怕等这会儿功夫么。 她坐在那,越想越多,这件事情早有端倪。要不是这张照片她到今天都不会发现。她要步入母亲的后尘吗?她肯定不能,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她不能接受屈辱。可即便是现在知道了,她应该怎么做,去质问他还是去发现更多,或许她可以吓退那个女孩,可是这世上的女孩何其多。 一时间,气极心乱,只觉得天地不稳,头晕目眩。 而另一边,李秋白带她去了一个诊所清理了她的脸,要贴纱布的时候怎么都不贴,嫌那个太丑,说晾几天就能好。李秋白本是不愿意动手的,看着医生实在为难的把目光投向他,他走过去就把她摁那儿。之后又带着她去买了新衣服,说以后要还,钱算是借他的。李秋白懒得理她,这是还记恨着借钱买包那事儿。 送她回家的路上,江诗颖打了电话过来,他拿起之后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别说话。” 她撇撇嘴,也拿出手机看起了微博。 “秋白,你在哪儿?” “去接你,快到了。”他还是平时的语气。听在江诗颖的耳朵里却异常陌生,他可真能伪装。 “我已经回家了,忘记跟你说了,你直接回来吧。” 是的,江诗颖扔下一清理台的食材匆匆回去了 挂了电话,江林晚不高兴的说,“那我也不回去了,姐姐不在,他们总吵架,我不想听。” 他冷哼了一声,满是嘲讽的扫了她一眼,“你还当她是你姐姐?” 那语气神态就差说她勾引自己姐姐的男朋友还有脸喊姐姐。她心里门清,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当然是我的姐姐。” 车还往前开,她知道他是不会再把她送回学校的。又换了撒娇的语气,“那你明天来接我。” “当我是司机。”一个急刹,落下车锁,“下去” 她坐着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李秋白拿出一根烟,刚要点上,又放下来。 江林晚解开安全带,却不是下车,而是扭头挂在他脖子上,脸也窝在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总推开我。”委屈,愤懑又幽怨的控诉他。 “你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吗。恩?”他低头看她的发顶,只觉得学校门口那个狼狈的人都比眼下这个可亲很多。 “我不介意。” “我有没有让你收起你那些把戏,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他的火气渐渐被她撩起来了,没想到她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 他刚要推开她,就被唇上的柔软触感点住了穴一样。这是第二次,她是真不怕他,竟还敢赤裸裸的勾引他。她刚要移开,不承想却被李秋白扣在了怀里,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对视着,她嘴唇饱满而小巧,微微下陷的人中都昭示着诱惑,唇不点而红,眉不染而翠,她就是仗着这张皮三番五次的引诱他对吗。 “哥哥”她的睫毛扑扇,轻轻的叫他。 狂风急雨直下,他发狠的吻着怀里的人,她不是想这样吗,不是就想这样吗?他闯入她更深处,裹挟着她的甜,双手也楼的更紧。曾经他是温柔的人,连床笫之欢都是温柔的。现在只是一个吻就不由得的发着狠,他的狂野和阴狠让她害怕,她想到了那个晚上,她被人凌辱被人撕碎。她推搡着他,没想到怎么连李秋白也是这样,眼前人的疯狂和自己无力的反抗,她心里的隐痛再次被扯到了眼前。他何尝感觉不到她的眼泪和害怕,她的身体都在发抖。他就是要让她记住,记住这一刻,以后不敢不再随便勾引男人,他要让她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应该绕道走而不是往上扑。或许是想到了这里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他转向她细嫩的脖颈,她散发着不同于任何一种香水和任何一种花或者他闻到过的的任何美妙味道。 她害怕极了,她想到了被绑在身后的手,想到了毫无预感的刺穿和更为猛烈的撞击,像一个物件一样被人摆弄成各种姿势。最绝望的时刻她想喊哥哥,她想他救救她。但是她现在就要毁在曾经被她寄予希望的男人身上。 “哥哥。”她虚弱的叫了一声,带着颤抖。 李秋白停下了动作,包括快要伸进她衣服的手。身体的血液一瞬间全部由大脑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他从她身上伏起,她害怕他是有感觉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是眼前这样的景象,她像一只破败的洋娃娃,没有灵魂,眼睛眨都不眨,只有眼泪能证明她是个活物。他眼里闪过懊悔和怜惜,却也只是片刻。他把她推开,不去看她。 “知道害怕,以后就老实点。” 她没有说话,推开车门就跑。李秋白将拳头狠狠的砸向方向盘,他感觉对这一切失去了把控,先是他的大脑,后是他的心,最后是他的身体。他不能相信也不想承认,刚刚的某个瞬间他失控了,他是想要吓唬她,却也想要更多。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都由他想纠正她的错误开始,然后以身犯险。 第十三章 哭诉 http://.biquxs.info/

深夜1点他才回了家,满身烟味。头发也有点乱,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似平时那般精致从容。 江诗颖还在等,她穿着性感的睡衣,一层轻纱之下不着一物。李秋白自然看得见,若是平常的夜晚,他想他不会拒绝的。但是现在他一点别的心情没有,只想吃一颗安眠药大睡过去。 他搂她在怀里,是她惯用的香水,是他说过好闻她就再也没换过的那一款,鼻子里的香水味和脑海里的不知名的香混作一体,熏的他头痛欲裂。 “我今天有点累,改天好吗” 江诗颖掐着自己的掌心,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押上作为女人最后的尊严穿成这样求他青睐,都不能激起他的欲望,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就被拒绝。 呵,他累了,他是把劲儿使到别的女人身上了吧。他怎样温柔对她,他喊她什么,他们有做措施吗? 她想质问他,把照片甩到他面前然后想狠狠吵一架,告诉他她不会轻易原谅。 “好,你去洗漱吧,我先睡了。” 这一夜,他都没进这个屋子。她曾经对爱情有过很多幻想,她的想象中,爱情是甜蜜也有苦涩,她要像个勇士一样去跟对方抗衡,让他诚服,却没想到,今时今日她可以允许自己这样卑微的窝囊着。这是爱情对她的嘲笑,嘲笑她的无能和妥协。 灯亮了一夜,她醒了一夜。 江林晚也琢磨了半宿,以她现在的身份她是没法再去做些什么了。事情也只是到了这里而已,那位好舅舅彻底搬去跟姘头同住了,舅妈则变成了祥林嫂,天天在家不是流泪就是诅咒。一遍遍的说着负心汉如何负心,她是没的撕,连那女人住哪儿都无从得知。 她迟早要跟她们挑明,而不只是暗地里做事。 寒假得去找份工作,义工也只是周末而已,她不要再天天待在这里,听这个舅妈一遍遍的诉苦水。不过,或许她可以先帮舅妈找到舅舅她们住哪儿。让她去闹一闹或许心情就会好很多吧。别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十年不晚。 她早上起得早,打算坐公交去学校。没想到比她更早的是江诗颖,一早就来了这里,看那眼睛下的乌青和肿胀显然是熬了个大夜,她不是很注重养生么。 “姐姐,你怎么来了。舅妈还没起呢。”她坐过去靠在江诗颖身上。 “我送你去上学。你去收拾吧。”情绪倒是很稳定。 难道是吵架了?总不能打架了吧。她现在可说不好李秋白是个什么男人了。大概男人都一样,他只是会伪装。坐到车里,起先谁也没说话。直到江诗颖连着闯了两个红灯。为了保命她也得问问了,“姐姐,你怎么了,开车要专注。” 江诗颖这才将车停到了一边,拿出手机地给她看。 这张照片...这不是昨晚... 江林晚差点都拿不稳,她转身抓住江诗颖的胳膊想要解释。 “晚晚,他根本不是看上去那样高洁,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也是自己觉得难堪,我和他没有发生关系,住一起这么久都没有,我刚开始以为他顾及我心疼我,其实呢,他在外面玩的多花,从我这出去转眼就能去找别人。或许他们早就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更早。”她刚开始的语气和情绪都很正常,越说越难克制,“我想逼问他,可是我不敢,我怕窗户纸没了,他都不避讳我。或者干脆不要我” 她迟疑着还是抱住了江诗颖,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缓慢的吞咽了下喉咙,心里五味杂陈,她怎么能有恻隐之心,她难道不是罪魁祸首吗。难道不是眼前这个人鸠占鹊巢抢了本该属于她亲姐姐的荣光吗? “我现在完全不能确定他是什么人,他温文尔雅的表象下面到底包藏着怎样一颗心。爸爸是这样,他也是这样。”江诗颖哭的泣不成声,眼泪浸湿了她的肩膀。 “既然这样不牢靠,为什么不分手,等着他以后给你带一个私生子回来吗” 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说这种刻薄的话,或许她只是有点情感代入,要是她,她一定会让他臭名昭著,威信全无。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 “我爱他。我爱他8年了,从他出现在我的视线那一刻开始,我就在爱他。我好不容易才跟他在一起,我怎么会放手。” “你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自己付出的那些时间和情感。” 这大概是感情羁绊最客观的本质。爱一个人简单,分手也不难。你知道这样的人其实还有很多,但是当你付出了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就没法轻易离开了。那些已经沉没了的成本,还将消耗你的将来。 人有耳朵,却不是每句都能听到心里。江诗颖也不说话了,一味的哭泣。 江林晚见状,苦笑一声。自己这一番苦口婆心又是在做什么,不都是自己造成的,也是她最初的想要的吗。大概是人的真情实感变化万千,所以才有ji女从良,浪子回头吧。 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无心的举动,成了。 第一节课没去成。她以为江诗颖诉诉苦,哭一哭也就没她什么事了。没想到她这位姐姐竟然让她没事多去学校门口留意一下,因为她觉得这张图的背景很像江林晚学校的北门,还特意带她去看了看,指着那个路灯,和后面那颗比别的树叶都有茂密一些的树。 她只能点头答应,也确实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起先,她是不怕江诗颖知道,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目的达到了,庆幸的是这张纸不需要被捅破。而她也决计不会再跟李秋白有什么瓜葛,想到这里心下竟有些无所适从,是太闲了,所以该找份兼职。 在夏静妈妈的推荐下,她成功应聘了一家有名的法餐厅,演奏大提琴,薪资还算优厚。钱多少先不论,至少她是爱拉大提琴的,如果是给某些弱鸡当家教老师,再多的钱她都觉得头痛难捱。 “会有小费吗?”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问夏静 “当然没有,你电视看多了,有钱人更吝惜钱财好吗?” 第一次去,应该要隆重一些,给餐厅经理留一个好印象。她在镜子前转一个圈,还做作的笑了一下。黑色的露肩长裙显得她曲线更加妖娆,肤如凝脂,面若朝露。再在锁骨上抹上一点点细闪的亮粉,她确实是会打扮的。也不能过分招摇,她没化妆,只淡淡的涂了一个裸色的唇膏。搞文艺工作的,要洁而不艳,最要紧的手里的乐器,奏必惊人。 江林晚有时候是过于自负的,她自己都知道。因为没有撂脸的时候,所以也不曾想着要改正,她不时的孤傲也来自于她的自赏。她是健谈的,但是她不觉得谁都配做她的朋友,所以不与人深交。却也没想到,唯一的朋友会是夏静,她们完全不搭,但她喜欢这个炮仗一样的女孩。 真是好地方,跟法国电影里的餐厅别无二致,中央有个大大的圆舞台,要跳女团舞都能耍的开。现在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来这吃饭就得晚上,最好八点之后才显得有格调。她去签了合同,调试好琴弦,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她拉的第一曲是g弦上的咏叹调,静谧而平缓的,像祝福又像思念。她拉的很投入,吃饭的人除了几个可能比较懂行的看着她听了会儿,没人注意到她。这天天都有漂亮的女孩演奏,钢琴,竖琴,小提琴,今天也不过换了把比小提琴大一些的大提琴,对不懂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演奏完,正琢磨下一曲,经理却过来在她耳边说,今晚就拉这个。她疑惑的问单曲循环? 没错,单曲循环。 她是爱这首曲子爱的要死,但是单曲循环这事儿容易犯困。 第十四章 冻伤 http://.biquxs.info/

乔野在不起眼的角落听着,或许别人听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在到他的耳朵里是一遍不如一遍,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点耐心。他不耐烦的看向圆舞台,她的头发转着花样的被她折腾着,黑色棕色栗色,她怎么那么爱折腾,每次看见她都没个重样的。 “乔野哥,你怎么了?”他对面的女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拉的挺好,没想到是个童工” 她看着是小,尤其是梳起马尾,不着粉黛的时候。 乔野收回视线看着对面妖娆美丽的女子,给她倒了一杯红酒,说,“自然不比你。” “我都这么大了,你还调戏我。”对面的女孩一脸娇羞,成熟女人的害羞就像白酒,比红酒不知道上头多少倍。 乔野看着她绯红的脸,又看向桌上一角的桃花盆景。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也戳穿了她的幻想,“我约你出来吃饭,就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你如果是因为我回来...” “乔野,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不爱就不爱。我把第一次给了你,我直到现在都是你的。”她不能相信,曾经那么宠着她爱着她的乔野竟然把话说的这么绝对。不是说真爱一生只有一次吗,为什么她做到了,他却不能。 说到第一次,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舞台。 “我曾经真心对过你。”他不喜听她动辄爱与不爱,喜欢都比爱听着真实。 “现在不喜欢了,是这个意思吗?”她站了起来,刀叉被激动的手带到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大家纷纷看向这边,人还站那,高昂着头颅,带着大小姐那种求爱不成就要撒野的骄纵之气。 他也放下刀叉,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平静的看着她。她向来这样,不能如愿便行为乖张,这也是他们分手的原因,那时候的乔野不像现在,可以这样从容应对,每一次都被她闹的精疲力尽,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你跟我和好吗?”她又问。从前她只要这样,他什么都能应下来。 “还吃吗?”他用指尖敲敲桌上的白布。 “今天你不要我,谁要我我都会答应。” 本来平静的脸色瞬间变的冷峻凌厉,黑眸深幽幽的盯着她的眼睛,女人是蠢的都只会这招吗?那个年纪小的是,眼前这个不仅多吃了几年米饭还接受过西式教育的也是。 他舔舔唇角,问她“要不要我帮你。” 千金小姐哪儿受得了这样的轻慢,扬起手就要打他,却被他截住轻巧一摁,连同她的人都跌坐在椅子上,他的寸头在他心情不畅的时候总能为他的阴郁添上几分更加危险的色彩。 他也重新落座,又慢慢的切起了牛排,“以后别玩这个,一个男人不在意你这样是没用的,只会让自己变得廉价” “我廉价?你睡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嫌我廉价。”她的声音不高,但在这样静谧的用餐环境中也足以传到附近人的耳朵。果然,都回头看他们。一看旁边的男人肃杀般的气质,又慌忙坐正了身子。 他将一块牛排放进她的盘子里,对上她幽怨的眼,“你再说一句,我让你弟弟坐牢,你清楚他都干过些什么。” 她顿时败下阵来,再也不是刚刚要杠到底的气势。他对自己,果然一点情谊也没有了。高中的时候他就是说话最少做事最狠的那个,却唯独对她例外。现在她也变成了他眼里的众生,竟以她弟弟相要挟。 两人再没说话,不慌不忙的优雅的用完晚餐才一起起身离开。 她骄纵,那是人惯的。 千金小姐最识时务,没有一个是傻的。 没想到第一次去她就被扣工资了,因为她拉到最后竟然打起盹来。那些刁钻的客人,好好拉她们未必有耳朵听,只要你停下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并举报你。 好在她业务能力过关,经理没有开除她,也没有罚太狠。还问了她的穿衣尺码下次由她们准备服装,当她说出我不穿暴露的衣服时,经理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你以为这是什么场所,夜总会吗?你的装扮不得跟我们的餐厅主题变换吗?” 下次就是三天之后了,问题是现在怎么办,更深露重她怎么回去。她只带了一件风衣,这小腿跟脚丫不得冻僵了。挣了300打车250。她正琢磨怎么开口呢,经理接了个电话再回来便说她们这边是负责接送的。 她走到地库,一辆车刚好停她面前,里面的司机下来为她打开车门,这操作怎么这么熟悉。 “是云逸餐厅的车吗?”她头都要进去了又出来问。 “是的,江小姐。” 没错了,只是这法餐厅利润这么高吗,这算是班车吧,都是这种档次,她觉得她要的少了,心里不禁懊悔。 一路上她问这个打听那个,司机也听得一身冷汗。只能回她他只负责开车,别的一概不晓。 后来的日子,也都是这样,不是在学校,就是去餐厅,每次都能遇上个刁钻的客人,一个曲子拉好几遍才能换。偶尔回一趟家看看舅妈,陪着吃顿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当天去当天回,江母自己都焦头烂额也就顾不得江林晚了。她得到了空前的自由,只是无数的深夜还是会陷入悲伤。期间江海约她出去吃过一次饭,嘘寒问暖的,还塞给她一张银行卡。她没有客气,就收下了。江林晚问他会不会离婚,江海只告诉她好好学习,别的不用操心。她本来是打算问他住哪里的,现在看来问也白问,就没再多说了。江林晚看着对面的亲舅舅,心想他应该过的很好,这才多久不见,都胖了一圈,男人这个心,真是又大又狠。再看看家里那位舅妈,面容惨淡,形如枯槁,这么久都走不出来,或许心里还盼着这个男人回去。 送她到学校门口,江海也下了车,跟她说,12月25号来接她一起是墓园祭拜。说话间,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打了个喷嚏,江海以后她在外面站太久着凉了就没再多说让她回了宿舍。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江海才转身上了车,如果说有愧疚,他最不能放下的就是江林晚,总以为她胆小怕事,家庭发生这么大变故怕她不能适应,担心着过来看看她,没想到她精神面貌都还不错,好像也成熟了不少。 12月25日,圣诞节,是母亲的生日,曾经12月25日是她和姐姐林晨最爱的一天,一家人在这一天安排的满满当当,吃饭切蛋糕,拍全家福,看电影,有时间的话还会去游戏厅,夜晚还要一起去最热闹的街道买礼物,她们姐妹俩也会有。灯火阑珊,人头攒动,如果不紧紧拉着手就会被人流冲散,街道所有的繁华和欢呼好像都在为母亲的生日欢呼祝福。深夜回家,一家人沉沉睡去。 无数的日夜,那样的场景都出现在她梦里。她最初的爱和现在的恨,都因此而起。 寒冷的冬夜,她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从下午到现在。 一个人真好,不用说话,不用去应付谁,发呆也不用担心都被人打断或被人打听。从前她心事满满,现在是心事重重,成年人真累啊,她得好好睡一觉了。 “晚晚,醒醒,晚晚。” 她正做着梦,梦到和姐姐一起去乡下度假,耳边传来嘈杂的喊叫她。她不由得皱眉,有什么事不能等她回来说。她拉起林晨的手,跑的更快。终于将那些声音甩开了。 李秋白将江诗颖抱在怀里,眼睛看向紧闭的那扇门,太阳穴突起的青筋可见。 她在操场睡了一夜,早晨五点半被起来晨跑的学生看见才发现她已经冻僵了。学校医务室显然根本没法解决这样的病症,只能做简单的处理,拨打120然后通知家属去医院汇合。 “没有大的危险,只是心肺有些受损,要卧床静养。醒了之后观察三天就可以回家。” 听到医生这么说,江诗颖的心才放了下来。 出院休养,学校肯定是不行的。家,江母现在将将能顾得了自己,晚晚这样恐又惹她郁闷伤心。但是她也说不出让她去那边的话,毕竟她们还没结婚而且房子的主人是李秋白,他好像不太喜欢江林晚,估计也未必乐意。 李秋白看着她坐那发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江诗颖要出差,到时候就剩他和江林晚。他不知道江林晚是不是记住了教训,有没有学乖。 两人各怀心事,很长时间都各自坐着,没有说话。 “秋白,我想晚晚可不可以住我们那边,我妈的状态知道她这样又得担心惊惧,她经不起这个了。” 江诗颖还是开口了,她想了一圈都不知道把江林晚交给谁能让她安心,而且她也有一个私心,她后天就得出差,如果江林晚在家,至少他不会夜不归宿也不会把人带回家里来。 他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人,那个闹腾娇蛮的人现在了无生机。 江诗颖看他不说话,以为他不同意,连忙说,“我会为她请个阿姨照看她,不会耗费你精力的。我也会尽快回来。” 李秋白收回视线:“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我从我们家挑一个吧。” 江诗颖感动极了,因为他的允诺确定了他的爱一样。那个初初遇见便让她心动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从未变过。 第十五章 二人世界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苏醒的时候,是次日下午的黄昏,落日照进窗户铺了她一床,她的眼睛将开未开,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拿着书在翻看,她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却下意识的细若蚊声的喊了句,“哥哥。” 他俯身摸在她的手腕上,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终于没事了。 是光照为他披上了暖暖的外衣,江林晚心里一阵酸楚,眼泪比眼睛先苏醒,直往下掉。 李秋白站着看了会儿,那眼泪掉的让他腿软。 他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涌到了心口。看见她,他就看不清自己。 云逸法餐厅,今天晚上没有大提琴,响起的是钢琴曲《卡农》,弹的行云流水,弹奏的女孩也很投入。乔野看着舞台中央的女孩,静静的听着。一曲完毕,经理走到他跟前,弓着腰问,“乔先生,换一首吗还是?” “今天应该是大提琴。”他将酒杯放下,经理赶紧过去给他添上。 “她生病了,暂时来不了。”言语里颇有些惋惜,年纪不大,拉的是真好。 “什么病。”他看向经理,吓得那个经理的腰又低了一寸。 “不知道。应该不轻,不然也不能请这么久的假。” “打电话问。” “好的,乔先生,我这就去。”他放松了身体,转身就要走 “在这打。”杯子里暗红的酒像血液。他无端的想起了那天浴室的地板。 电话是李秋白接的,又是餐厅的经理,她只是在那兼职重要到需要打第二个电话么,他心里有些不耐,却还是很温和的应着。 “乔先生,说是受凉发烧了。”经理双手握着手机,恭敬的回他,又补了一句,“应该很严重,不是本人接的电话。” 乔野看向他,也不说话。 不说点什么,经理觉得自己气都出不上来,“一个男人接的。” “嗯。” 又坐着听了会儿,喝完那一杯酒,乔野起身离开了。 出院那天,江林晚以为会把她送回江家,没想到他尽然把她带到了这里,进去之后多了个人,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应该是请来做饭的阿姨。 他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她就多吃了几块肉,碟子不知怎的就被端走了。在别人家里,她也没道理多说什么。咬着筷子看着这些素的,她已经几天没见荤腥了,这些绿油油的她真的不想吃。 “江小姐,是饭菜不合胃口吗?”那个阿姨亲切的问她,看她咬着筷子也不动 她迟疑了一下,扭头朝她晏晏的一笑,“阿姨,我还想吃那个肉。” 这她可为难了,看向了李秋白。江林晚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暗示阿姨把肉端走的。大概是感觉到了齐齐聚到他身上的目光,他抬头看着她,“要忌口。” 反正这顿饭她吃的不高兴,又不敢提前走,只能等着对面那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斯文的吃完喝完。 李秋白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她横躺在沙发上,耳朵里不知道听着什么,还摇晃着脚丫,脚尖是淡淡的紫。 看来是知道怕了。他走过去,关掉电视。 “该睡觉了。” 江林晚蓦地睁开眼睛,就看他水迹未干的头发,和湿润的脸。眼尾下方的痣恰到好处,显得他忧郁又内敛。真是天生优越,难怪江诗颖怎么都离不开。感觉到自己的唐突,她蹭的就要站起来,却忘了还在病中,扯的她胸腔一阵发痛。 “怎么了。”李秋白蹲下身子,跟她持平。看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紧闭着眼。脸上的疤已经好了。新长出的肉粉粉的,跟她的白倒也不违和。 “没事,扯了一下。” 她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走进房门口,转身要关门,看见李秋白还朝这边看着,她礼貌的笑着,“晚安。” 她没有叫他哥哥,也是,他本来就不是她什么哥哥。 睡到半夜,他醒了一回,想了会儿,还是开门去了隔壁。 床头的阅读灯还亮着,她四仰八叉的横睡在床上,被子已经被踢到了地上,一只脚的袜子也不知道所踪,书也在地上。头发垂在床边。 他一一捡起,将被子盖她身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翻着她的书,《洛丽塔》。 江林晚睡觉极其不老实,也总是醒来,又好像做梦。迷迷糊糊感觉椅子上坐着个人看着她。 她翻了个身,抱住被子,低低的喊了句,“哥哥。” 李秋白听的分明,心下发紧,放下书,回了房间。直到天明,他再无合眼。 没过两天她就没有什么强烈的不适感了,上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应该也不会有疼痛的感觉。问李秋白他就让问江诗颖,给江诗颖打了几通电话,还是不让她出去,说要一次养好免得有后遗症。再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就答等她回来,四天之后。 坐月子的女人也就这样了吧,做饭的阿姨不知道忙什么反正能忙一天,这屋里跟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四天,她等不到四天,她明天就得出去。一定。 李秋白这几天总是早早就回来了。两人也没什么话,除了吃饭也很少在一处待着。 应该是太无聊了,他书房那些书,被她翻的都不在原位。 平常回来总见她躺在阳台的椅子上,今天怎么没有人。问了阿姨,说她一下午都在房间睡觉,没有出来过。 敲门也不应。推开门,只见她睡得满头大汗,脸色也不是很好。给她量了体温,也不是发烧。 她感觉到有人摸她的额头,掌心凉凉的,很舒服。 “哥哥。” 他低头看她,她迷蒙着眼睛看他,还不忘谄媚的一笑。 李秋白被她逗乐了,“知道我是谁?” 她听到这个声音,倏尔又皱巴着脸。 他还低着头笑着看她,又渐渐的敛起,推搡了她一把。 “吃饭。” 江林晚这才醒来,看到床边的人吓一跳,抱着被子滚到了另一边。挪开的地方一片鲜红,空气寂静如迷,两人同时盯着白色床单上那摊血迹。原来额头上的是止痛药起效前的汗,他是见识过她痛经时的惨状的。 她抓起被子就要盖住床单,却被李秋白拦了下来,“还要染到被子上吗?” 或许是太难堪太丢人了,少女的自尊心来的莫名,江林晚又哭了。她流着泪都觉得自己矫情。小时候不爱哭,赶着现在丢人。 李秋白眉山隆起,又怎么了,他说什么了。但见她头发乱糟糟的,额头浸着汗,绯红的脸上挂着泪,好不可怜。 他放下了手,染就染吧。 她把被子盖头上,变本加厉的还哭出了声。他用力的眨下眼,长吁一口气,走到那头将她头上的被子揭开,半蹲在床边像哄小孩一样的轻柔,“怎么了。” 她咬着下唇,也不说话,也不看他。 “想出去?” 她跪坐在那,听到这句话便仰头看他,粉扑扑的小脸,实在可爱。 “吃完饭去买床单?” 这才止住,揭开被子下了地,淡紫色的脚指尖在他眼皮子低下挪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更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哭了。姑且当作例假来时身体激素在作祟吧。 她出去了,李秋白还站在屋里,看着床上那一团乱糟糟。双手捋了一把头发,太能作了。 吃完饭她就钻到屋子里去了,李秋白看了一眼去沙发上拿起本书等着,15分钟过去了还在里头,整整半小时,她才推门出来。 “怎么了,不好看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哪里不对,他要笑的那样不加掩饰,少见的开心。 她把自己打扮的像一个在野的公主一样,麻花辫低低的扎在两边,也不知是怎么编进去的丝巾。还化着淡淡的妆,很是精致。 车没开五分钟就停下了。她疑惑的看他。 “到了。” “就这?”她瞬间阴起了脸,“我从头忙到脚,忙了半小时。这么近的超市。” 李秋白就是在笑这个,五分钟的路程,她把自己装扮的那么隆重。 不行,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今天这妆,她必须招摇过市才不算辜负。江林晚小心翼翼的伸着脖子,看他心情不错,讨好的说,“你没听过我拉大提琴吧,你请我吃法餐,我给你表演。” “没吃饱?” “那大盘子就那么一口菜,吃饱了我也能再吃。” 他哼笑一声,不知是笑她吃的多,还是笑她那点小心思。但总归是如了她的意。 经理没想到江林晚今天就来了,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但是她旁边这位他可是认识的,是这里的常客。看来今天是客人,经理满以为拉大提琴也不过是富家小姐来体验生活了。又联想起乔先生提供的车,和那天的问询,基本是这样没错了。真庆幸自己今天识破了,这要是不知道在以后再无意间得罪了,饭碗不保。 随便点了几道菜,都是经理亲自上的,江林晚喊住他,“向经理,我可以上去拉一首吗?” 经理看着旁边的男人,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又看看另一个角落。搓着手说,“你身体不舒服,不用勉强的,等你彻底好了再说。” “我已经好了。就拉一曲,给我哥听。” 李秋白这才抬头,看着那个经理笑了笑。干服务业的哪个不是人精,立马领着江林晚去取她寄放在这的大提琴。 乔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今天是应朋友之约而来,聊股票和期货,聊股东利益最大化。 正喝着酒说着话,一阵大提琴声音飘了过来。他的刀叉顿住又拿起放在嘴边。 第十六章 缱绻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拉的是圣桑的《天鹅》,像一条寂寞的小溪日夜流淌想要汇聚在千山万水不可及的大海,又如一个静谧的早晨,一只天鹅在湛蓝的湖面游荡起舞,唯美,孤独,或许还有悲伤。她就是那条小溪,她就是那只天鹅,这世间她只剩自己和她无际的念想。 或许是这首曲子容易引起共鸣,又或许今天来的人都懂音乐,拉完之后竟然响起了掌声。 “换一首。”经理过来之后,乔野便说了这句,矫揉造作的惹人心烦。 “乔先生,今天恐怕不行,今天她是客人。” 顺着餐厅经理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她已经飞快地坐在了李秋白的对面,像是在问着什么,李秋白微微笑着不说话。原来如此,这如泣如诉的调子确实最能引起男人怜惜的心。她还真是越挫越勇,不轻易服输。小小年纪,勾人的本事不少。 他点点头,经理才战战兢兢的走了。这什么情况,有钱人的世界这么复杂吗? 吃完饭,李秋白没有结账,告诉经理从江林晚的工资里扣。 “李秋白,你怎么这样,你知道你这一顿饭我得工作多久吗?”她气的直呼其名,对他来说这是小钱,可是她几个星期都白干。 “不是你要出来的吗?”他还往前走着,完全不理会她。 她还要追上去说什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花这钱,后面传来声音,“林小姐。” 乔野走到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的脸,看了一眼李秋白又回到她脸上,真是个多情人,竟也在眼睑下点了一颗痣。 江林晚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乔野,还叫她林小姐。这个行径比看起来更野蛮的男人,她曾经闭起眼就想起的噩梦。 李秋白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他们差不多高,或许他比李秋白更高一点,两个人站在一起,一言不发,周遭却是箭在弦上的紧迫感。江林晚不想让他们对峙,她害怕乔野会说些什么,她知道他这样的人既然做得出来也就不怕说出口。她拉了拉李秋白的胳膊,却被乔野看在眼里。 “林小姐怕我。” 李秋白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还盯着后面的江林晚。 “乔先生,就不要吓唬一个小孩了。”李秋白微笑着说,他看起来确实比乔野温和很多。乔野笑着有时候都让人感觉阴森森的,感觉他随时会露出獠牙。 “小孩?她可不小。” 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或许没什么,但在江林晚听来这话仿佛在说她们曾经上过床一样。 “乔野,你想干什么。” 江林晚站出来问他,脸上的神情只有鄙夷和嫌弃。或许他们没有平和的时候,可是曾经最多也是她伶牙俐齿的挖苦他,带着少女的乖张和心机。 她眼角的痣过分碍眼,他没想怎样,也没想跟她有瓜葛,却因为她的不断挑衅让他再也无法克制。她就是欠收拾。 “哥哥,我们走。”她拉着李秋白的手就要走。 “哥哥?他不是你姐夫吗?”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不带戏虐和任何感情的。 江林晚扑过去就要打他,却被李秋白截住搂在怀里。 “乔先生,别忘记自己的身份。”李秋白按住怀里的人,手捂着她的脸,一只手就遮盖的完全。 “我和她是相过亲的,李老师,你是什么身份?” 此时的乔野阴狠极了,他曾为给她带来不愉快的初体验感到不忍,还默默的派人看着她,怕她想不开有什么不测。现在看来倒是他纯情了,前脚下了他的床,后脚就又跑去找李秋白了。冻伤?他可看不出她有一点病痛。恐怕也是勾引李秋白的手段吧。她是为什么非要扒着李秋白不放,到底是假意还是真情,他好奇的很。 突然怀里的人直往下滑,急火攻心,江林晚晕倒了。 李秋白打横抱起她,临走时说了一句,“乔野,你收敛点。”温润如他,盛怒之下竟也是雷霆万钧 第二天,她迷迷糊糊中醒来,下了床。正要去拉开窗帘,手又停在了那,回头去看,李秋白怎么在这,她走过去,看到他身上放她最近看的书《洛丽塔》,整个人缩手缩脚的窝在这小小的沙发上,她突然想起昨晚,乔野,她们遇到了乔野,争执到后来,后来怎么就到现在了。她没有完整的回忆。 就算他窝在这有点狼狈,也丝毫不能掩盖他的光芒,她慢慢的压低身体,放缓呼吸,想凑近看他。她们是有过很多近在咫尺的瞬间,但皆因她内心的慌乱而没有好好看清楚。这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端详他,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喉结,成熟男人的魅力和知识分子的克制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她又往上看,看着他眼睛下面的痣,一颗黑色的小小的痣,很少有男人会长这个,真好看,她要有一个就好了。 李秋白是想忍着,等她走开后再醒来。但是她久久不动,甚至气息越来越近。他只觉得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的温度越来越高,他憋不住了。他必须睁开眼睛。江林晚的眼睛直直的撞进他眼里,好像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从未移开过视线。大概是水肿的缘故,她的眼皮有一点点浮肿,整个人都带着少女的娇憨。她尴尬的笑笑,“早上好”身子却没直起来。 就是此时,就在此刻,李秋白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他不想再顾虑别的,现在他只想这样做,但是今天他绝对不会再那样吓着她了,就算他还是想狠狠的吻她,抱她,他还是忍着,他温柔的吻她,直到感觉到她放松了身体,甚至闭上了眼睛才轻轻咬开她的嘴巴,她真的很甜,也很香。他28岁,谈过恋爱,或许也有几分真心,却一直是理智和节制的,他没有冲动的时候,他以为是学医造成的,他对人体构造过于清楚,不管是皮肉,还是骨头,甚至是器脏。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因为了然于心所以不好奇,因此不狂热。 江林晚起先是害怕的,但是他的温柔让她的心痒痒的,她只想合上眼睛。她们吻了好久,江林晚觉得气短将手抵在他的胸前,他才停下来。眼神清明的看着怀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盈盈的眼睛,莹莹的嘴巴,没有一处不在勾引着他,他宠溺的笑着,还是太用力了,嘴巴有点红肿,他的手磨蹭着她的耳朵,轻轻柔柔的。她觉得痒,咯咯笑着推开他就要跑。没跑出一步,就被他的长臂拉了回来,重新跌坐在他腿上。 后知后觉的,她害羞了。他撩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勾起来,对视着,“够了吗,小狐狸。” 明明是他先亲她的,却问这种话,问她够了吗,她气恼的打他,跟按摩一样,“谁小狐狸。” 他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就是你,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你是只小狐狸,想勾引我是不是?” 江林晚又要挣扎,却动弹不得,便乖乖的伏在他的肩头。 “别动。让我抱抱你。” 她犹豫着,也抱住他的脖子。他一早就看透,却迟迟的不揭露。也不知道鱼钩到底在谁手里,她要是小狐狸,那李秋白就是老狐狸,装的一副学究模样。 她心里琢磨着,竟笑了出来。他将她推离,握着她的肩膀,“你笑什么” 她拿开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某些人啊,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腌臜事。” 好一张利嘴,看过几本书,骂人骂的这般活灵活现。她看他眼里渐渐聚起的危险,又要跑。李秋白却将她抱起,扔到了床上,扯开领带,俯身而下。 “我应该教教你什么是腌臜事。”他压着她就是一通亲,缠绵的,强悍的,都令她目眩神迷。 “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在屋子里嚎叫,全然忘了外面还有个人。 李秋白还是忍了,忍的滋味真让人抓狂。可是他不想吓坏她,她还是个小狐狸。都进了笼子,还能跑了不成,不急。 他抱着她,在矮塌上躺着,一起看起了书。只要有一刻你觉得世事安稳,岁月静好,那么人间就值得。 江林晚在屋里怎么都不肯出去,外面的阿姨肯定听见了。李秋白无奈,只能嘱咐阿姨回家,而且以后不用再过来这边。 好在不用再相见,扒着门她努力的竖着耳朵听着,终于听到外面的门响了,她一溜烟跑出去,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李秋白可算开荤了,抓住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抱着一顿啃。但是作为一个比她大的男人,他又必须保持着威仪,不然这小狐狸可不好管教。怎么在这两者之间做好平衡是令他棘手的事。 原来的李老师,下班了也慢条斯理的,给人一种回家是因为不能住单位的感觉。这俩天的李老师,一下班就走,比谁都积极。惹的大家纷纷猜测。 每次回去,她都装睡。这么幼稚的把戏,他也陪着演,实在叫不醒,亲她总是要醒的吧。 时间总是很快,飞快。 这天早上,她无比的黏人,在门口还抱着他,不肯撒手。李秋白低头吻在她的发顶,揉揉她的脑袋,“有我,不用担心。” 是,江诗颖要回来了,今天下午。 她总不能现在就走,怎么也得等她回来打个招呼再说。她勤快的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这一通折腾下来,心上憋的慌。还是没好彻底。她吃了药赶紧躺下。 回忆着这几天,她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心里却是甜甜的。 第十七章 扫墓 http://.biquxs.info/

她百无聊赖的瘫在床上,书只剩十多页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餐厅经理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去,她这才想去还有这档子事,乔野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她是万万不想靠近的,所以她辞去了工作,虽然那是个美差,车接车送挣的也不少。 她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了一会儿,就出发去餐厅了。路上看着那些甜蜜的情侣,也不由得笑起来。 餐厅的门开着,里面却空荡荡的,走路都有回声,虽说不到吃饭的点儿,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向经理?” “林晚。”这声音低沉冷冽,自从车里那次开始,有人的时候是林小姐,没人时候是林晚,只有他知道她不姓江。 握紧拳头,她顺着声音寻过去,乔野坐在一隅,还是那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模样,狂的要命,翘着二郎腿,皮鞋擦的锃亮,面色不明的看着她,他的里侧是大提琴。 “坐。” 她坐在那,还握着拳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不能激怒他。 “这么怕我。”她看他四处游移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着怎么逃离,或者一会儿怎么求救。 “当然,你可是强奸犯。”话已出口,她就又悔又怕,她总是忍不住攻击他。 乔野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那桩丑闻你还满意吗?”他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微微倾斜着肩膀。见她不说话,又问,“如果你愿意付出点什么,我可以替你做到你想做到的一切。” 她看向他,鄙夷的瞧着眼前的强奸犯,心里恶寒。 “你不信?”他笑着,小朋友不明白社会险恶也正常,“要不要试试。” “不必,我自有办法。”她站起来就要去够她的琴,却被他抓住了手,挣脱不开,就这样探着身体被他拉着手指,他看着她指尖涂的红指甲,又看向她气急而红的脸,突然想到她晕倒的那天,便放开了她,她还吃着劲,突然被放开,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乔野,你是不是有病,怎么,因为我是处女留恋我了吗,不就是那一两血吗,我都不稀罕,你惦记什么。” 她坐在地上没起来,跟那天在翠月楼喝醉酒一样,她向来不怕在他面前丢人,他什么不知道,她早就在他面前没了任何自尊和尊严,“还是别人看见你就上,我这不一样的反而引起你的好胜心了。” 乔野眼睛下撇,看着地上的人,眼里怕的要死,脊梁骨挺的笔直。 “你引起了我的好胜心。”他漫不经心的说,好像这也不是什么事不能承认事。 她站起来拍拍手,冷笑一声,“你要犯贱,那我没办法。琴我不要了,你看着它意淫吧” 江林晚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林晚,你给我老实点,不然就不只是照片那么简单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没有停下来,却起了一身鸡皮。果然是他,那张照片是他发给江诗颖的。他就是个疯子,偏偏一个疯子手里有钱有权利,她怎么可能不怕。 江林晚思量了半天还是去了江诗颖那边,密码锁刚摁了个#键,想起江诗颖可能回来了。门口站了会儿,摁响门铃。 “晚晚,你是闻着味儿回来的吗,饭刚好。”江诗颖围着围裙,俨然女主人的风范,招呼她进去。 饭桌上,江林晚只低着头吃,话很少,也不看谁。她坐在他们两的对面,心里只有苦楚。 “晚晚,你怎么不说话。还不舒服吗?”江诗颖关切的问她 “没有,姐姐,我得回学校了,明天我们要做数学建模。回去商量分组的事儿。我吃饱了。”她说着就站了起来,略带慌张的比划了一下,“你们慢慢吃,我打车回去。” 她逃一样的跑了出去。 人一旦有了感情,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在那儿的时候要假装视而不见她们的互动和靠近,离开那也并没有好一点,还要想她们会不会做些什么。 她太草率了,她感觉自己掉了陷阱,用的还是自己织的网。 夏静听说她回学校了,连夜也赶回了学校,还非要跟她睡一起。细细碎碎的聊了半夜,夏静是真无忧无虑,她没有爱的情窦,她只有玩的疯魔。所以并不能解开江林晚的困惑,反而因为她随口胡诌的话使江林晚陷入更深的忧虑。 另一头,江诗颖坐在床边呆滞的看着墙上两人的合影,李秋白站在地上下颚线紧绷,脸色也很难看。 “我不会跟你分手的。”她站起来绕过去,掀开被子躺下。 “我以后不会来这了,这房子我送给你。”他还是平常的语气。 “你以为我是要你的房子吗?我跟你要过什么”江诗颖坐起来,眼泪终于流在了他眼里,她看到过母亲跟父亲吵架时哭哭啼啼的狼狈,所以想要体面一些,不想流着眼泪控诉什么。但是男人的残忍无疑可以摧毁女人,任凭谁自认与众不同,在爱情面前也无一例外。 “我能给你的只有房子,和钱。” “是她吗?” 李秋白的眼里这才闪过一丝乱,现在还不是把她扯进来的时候。 江诗颖哭笑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我是傻子?”她将那张照片翻出来,把手机砸到他脚下。 他没去捡,低眸扫了一眼,是她跟别人打架那天。 “我向你道歉,是我辜负你。” “一句道歉换我八年。你真划算,李老师。”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男人不就是这样吗,下了决定就是铁了心,再无回旋。可是她太不甘心了,她被人当了傻子,现在还要把她踢开。 李秋白坐一边抽了根烟,看她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她跑出去一看,玄关处的男士拖鞋整齐的摆放着。 他走了,他说他不会再来了。刚刚自己是不是没处理好,是不是应该哀求他,告诉他这些年她为了他都默默的做了些什么,他是温和绅士的人,或许不跟爸爸一样,他会心软的。想到这,她拖鞋都没换,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就跑出去追。 什么都没有,马路上只有无尽的冷风和节日将近的圣诞树。这些呼啸而过的风和街边斑斓的彩灯像是在庆祝她巨大的失败。她掐着自己的手指,鲜血落下却没有任何痛感。 那天之后,江林晚再没见过李秋白,两人只是发发信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生活琐碎,只打过一个电话好像还是他有点喝多了,就嘱咐她要多穿点,好好吃饭就挂了,谁也没有说见面。 江林晚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不要想着这件事,却总在自我说服中想更多。她完全可以主动问的清楚明白,却连主动打个电话都在拨出去的瞬间又挂断,喜欢一个人没让她变得成熟,反而让她变得扭扭捏捏。她最讨厌这样的感觉,猜来猜去,让人心烦。 12月25日,她穿着一身黑,连靴子都是黑的,将马尾低低的扎在脑后。怀里抱着三束花,一早便等在校门口,没一会儿一辆车便停在了她面前。 “晚晚,你再睡会儿吧,到了叫你。”江海对她总是温柔的慈爱的家长形象。 她道过谢便倚靠在那,脸对着窗外。她怎么可能睡得着,不过是为了避免和江海聊天。他是以什么心情去给自己的亲妹妹扫墓的,他有愧疚吗,还是这只是他一年里为数不多按次计算的工作。 江林晚看着墓碑上的照片,10岁那年父母风华正茂,姐姐林晨品学兼优,只有她是不争气的,说谎打架,跟老师顶嘴,十天半个月就要请一次家长,期间转过一次学才稍稍收敛了一些。如果他们还在,或许自己依然不成器但快乐的生活着,上不怎么样的大学,找不怎么样的工作,但是一家人都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她被迫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优秀的无可挑剔的江家的林晚。她苦笑着,是啊,她早就不是林晚了,她只拥有林晚的记忆。 墓园总是阴森和寒冷的,尤其到了冬天。她跟江海站在石碑面前,各怀心思。 “走吧,晚晚。我们改日再来。”江海的声音是沙哑的,为了掩饰又咳了咳嗓子。 他看向旁边一动不动的江林晚,她的眼神深沉而悲悯,又好像带着一股狠劲,他这个外甥女到底是长大了,他也看不懂了。 “晚晚”他伸手拍拍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来,“舅舅,你说什么” “回吧,我们改日再来。” 改日,改日就到了明年清明节了。 下了山,她突然不想走了。这后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仿佛身处欲望都市一样,主动或是不得已的在那股洪流中变得心力交瘁,又以惨烈的代价换来一丝丝报复的快感,同时也把自己裹挟进更深的深渊。她喜欢上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又被另一个阴狠毒辣的觊觎。或许她不应该这么冒进,她应该耐心的蛰伏,等自己强大到可以亲手揭开当年的真相,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可是她怎么忍的了,她恨不得知道真相的那刻就冲进去。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赔笑,而且不知要赔到何时。 她不后悔,这事儿没完。 她想在这里安静几日,就让她再多感受一下青山秀水,悠长缓慢的日子吧。 江海是不放心她的,在发生这些巨变之前,江林晚从没单独去过哪儿,现在怎么敢一个人待在这镇子上。却也拗不过她的再三坚持,他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是个这么主意正的女孩,也突然想起家庭变故之前她是比男孩子还淘气的女孩。 第十八章 雪夜 http://.biquxs.info/

她只给夏静发了条短信,让她帮忙请假,也没说自己在那儿只让她不用担心。 找了一家民宿住下,又买了些牙刷毛巾之类的琐碎,她关掉手机扔进了桌子里,下了楼。 “姐,咱们这晚上会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那可太多了,看你想干什么,现在嘛,村里的日子也安逸的很。”老板娘烫着大波浪,有点胖胖的,满身金银,看着就豪迈,不停的给她夹菜“先吃,先吃。吃完了姐带你见见世面。我们这里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没有,别的什么都有。” 三言两语,江林晚的心就像开了个口子,亮堂了不少。 她就是在这样的小镇子长起来的,自然对这里的人有天然的亲切感。她属于这里,突然她冒出一个想法,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她要回来这里当老师,天天能看见墓园那座山,日日陪伴着她们。 吃过饭,老板娘看她穿的单薄,非要给她一件自己的衣服路上穿。她也是豁出去了,天天爱美要好看,没少费工夫,在这里就入乡随俗吧。她脱了自己的外套,穿上了这件豹纹貂绒外套。 她可太开心了,喝的天旋地转的。还学会了划拳。酒至半夜,还是老板娘的儿子给她扛回去的。一路上骂骂咧咧,嘀嘀咕咕的。老板娘惋惜着,城里有什么好,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压抑成这样。背着她的人一言不发的黑着脸。 第二天,全镇子都听说丽姐的小旅馆来了个女明星,特别漂亮,口气很大酒量却小,都三五成群的结伴去看。 “什么明星啊,你们可真能传,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来这散散心的。”丽姐的嗓门大,声音也浑厚,这几嗓子算是把江林晚震醒了。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衣冠整洁,推看门爬在栏杆看着下面一院子的人,还醉着似的,“姐,这么早,什么局。” 老板娘笑起来更是清脆爽快,指了一下她,“看吧,女明星。” 众人这才慢慢散了。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害怕脸皴,抹了点大宝就下了楼。 “这位姑娘,素面朝天,竟能容颜不改。”昨天一醉,老板娘也是相上这姑娘了,漂亮还不娇气。 “谬赞谬赞,老板娘才是出尘绝艳,举世无双。”她顺势作揖。 她喜欢这里,她太喜欢这里了,远在远方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那些纠缠瓜葛只是梦一样。 正吃着饭,外面激动的呼喊声越来越近。 下雪了。 南方竟然能下这么大的雪,下了一整天,深夜也没停,旋转着轻飘飘的落下,她裹着被子站在窗前,看着无际的黑和漫天的雪,还有风声。风雪滑过她的脸,冰冷刺骨,而她的兴奋盖过了一切。 10年过去了,她在这个雪夜,又找到了点小时候的喜悦。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厚厚的铺在路上,压集在树上,一群人在院里叫着喊着,打着雪仗,有的还跑到了马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可以攻击,这样一场雪,在南方数年难遇。她只管玩的开心,全然忘了,这样的大雪她要怎么回去。 她还追着别人跑,摁住就往那人的帽子里塞雪,厚厚的棉服显得她笨拙又可爱,脸蛋和鼻尖都是红扑扑的,眼睛晶晶亮。她太得意了,攒着雪笑声不止,在这天地一片白茫茫里,她像太阳一样耀眼。 “晚晚。” 她应了一声,还攒着那个雪球,她要搞个大的,到院子砸死老板娘的儿子,小小年纪下手那么狠,敢往她脖子里塞雪球。 “晚晚” 这声音…,她回头,李秋白立在几米之外,他穿着一件黑色羊毛大衣,带着灰黑杂色的围巾,头发上还落着雪,就那样立在那微笑着看她,眼睛有点红,仿佛赶了很久终于找到她,却还是不忍心责怪她杳无音信的离开。 她呆呆的还看着,心里一阵酸楚,终于在眼泪流出来前低下了头。慢慢的按压着手里的雪球。 李秋白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胳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连同她手里的雪球,她急忙推开他,拍着他衣服前的雪。下一秒又被他搂在了怀里,下巴贴着她的帽子。 “你怎么,来了。” 她想说的其实是你怎么现在才来,你为什么那天之后就不来见我。最终,还是词不达意了。 李秋白这才慢慢的放开她,将她额前的头发掩进帽子里,双手放她冻的红彤彤的脸蛋上,无比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这个男人可真好看,她看着看着就忘了那些怨怼,忘了昨晚暗暗发过的誓,她再也不要跟他好了。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他还摇晃一些她的脑袋,宠溺着责怪她“你却一个人在这快活” 他等江林晚主动来找,是不确定这段关系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她的目的达成了,还愿意再理他吗。最终还是自己先沉不住气,他带着忐忑和不自信的找了过来,他感受到了爱情中人心的卑微。 “我还在等你找我呢。”她想起来就生气,扭着头就要甩开他。却被他抱起,扔进别人垒起的雪堆里。 “李秋白。”她陷在里头看着他插着腰站在那,一双长腿笔直,说不出的英俊潇洒,气的她跳起来,抓起雪就往他脸上砸。 吵吵闹闹,推推搡搡的进了院子。她指着那个打仗最猛的,像一个小孩终于找到了可以替他报仇的大人,语气童真,“就是他,他把雪扔我脖子里了。” 李秋白也是个狠人,一个雪球给人男孩砸了一个趔趄。脑袋差点磕旁边的柱子上,吓了江林晚好大一跳。 最后,自然是谁也打不过李秋白,他那么高长胳膊长腿的,可以实现全方位降维打击。 “这大帅哥谁啊,啊?”老板娘本是出来喊他们吃饭,掀开帘子一眼便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在院里,细皮嫩肉的,好不显眼。 这一嗓门算是结束了这一回合的雪仗,江林晚拽着他走到老板娘面前。 李秋白微微颔首,伸出手,“您好,打扰了。” 饶是孩子妈,看到这样的帅哥也还是有些羞赧的,她手在围裙上搓了两下,握了上去。 “你好你好,赶紧进来。” 江林晚是适应性很强的人,或者说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但是李秋白不一样,他在饭桌前坐的笔直,优雅的样子,令大家都很为难。 “小晚,这是你朋友?”老板娘开口打破了迷一样的尴尬。 “我哥哥,秋白。” 李秋白看了她一眼,她冲他咧嘴一笑,嘴里那口饭还没下去。 本来是打算今天就走的,但是江林晚一听说晚上有篝火晚会就不想走了,皑皑的白雪,红红的炭火,这不是北方草原才有的特色吗。李秋白拗不过她,只能陪着她去。 他开始就知道她不是家里那副乖巧模样,也知道她有时行为乖张,却没想到她能野成这样,跟着那些人喝酒划拳,勾肩搭背的跳舞,他第一次见她笑的那样开心,眼睛弯弯的几乎要看不见。他还是觉得周遭吵闹不能适应,但不由得会心一笑。 李秋白在这,她还是收敛了很多,没敢喝醉。 “我明天就要走了,但是,但是我肯定会回来的。最后,让我为大家献上舞蹈,名曲《鸿雁》。”她到底是有点微醺了。 在热烈的掌声欢呼声里,她让李秋白用手机找出了伴奏歌曲,跳起了民族舞蹈,穿着笨拙的衣服却一点不能掩盖她的功底和灵活。李秋白的笑越来越明朗,眉眼皆开。 回去之后,她进了自己的房间。脱了衣服和鞋便朝着床上奔去。不用洗脸洗澡护肤的感觉真好。她要放肆一回,最后一回。 说是哥哥,自然是要另外准备一间房给他了。李秋白的房间在她旁边,或许是床有点硌,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了冉冉篝火里,她的笑脸,她的轻盈,她冲他偷偷眨眼。 她的睡姿总是极其有难度,不愧是从小学舞蹈的,练功练出来的习惯么。他坐在床边看着她。 “晚晚,你不想跟我说话吗?”他知道她还醒着。 “我跟江诗颖分手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无力,“你走的那天。” 她这才坐起来,靠在床头,抱着手里的被子不高兴的看着他,“那你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找我。” 他往前挪动,靠近她,想将她看的更仔细些。 “我伤害了江诗颖,我也需要缓缓,整理一下心情。”看她泪眼盈盈又要哭,他将她拉到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在她的额头,“对不起,让我的晚晚等急了。” 她抵着他的身体就要推开他,气急败坏的,他总是这样取笑她 “谁等急了,我才没有。” “小点声。”李秋白上手捂住她的嘴巴,他的手指上有烟草的味道,干燥又好闻。她只露着一双眼睛,有点害怕的看着他,晶莹又水灵,带着一点灰蓝。 她的鼻息呼在他的掌心,挠的他心痒。本来只是想吓唬她一下,看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真怕人听见似的。 他慢慢放下了手,她粉嫩饱满的嘴唇微启,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们靠的很近,谁也没有说话。江林晚紧紧抓着手里的被子,等着什么,又好像害怕什么。 李秋白亲在了她的额头上,慢慢向下,她的眉心,她的眼睛,鼻梁,人中,直至她的嘴巴。他那么温柔,如获至宝一样,轻轻的亲吻着她。他的温柔像一张网一样让她沉溺,江林晚只感觉自己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几乎要坐不稳,李秋白好像能感觉到她的变化一样,将她抱在怀里手托住她的脖子,让她有所依靠,她的头发纷纷垂在脑后,掠过他的胳膊,落在他腿上。 这一晚上,他说什么她都不回答,只有按捺不住的呻吟。低的时候低,高的时候就被他捂住了嘴巴,他仿佛能预先知道她所有想法 她体验到了快乐,那种感觉从某点出发,迅速占领了她的每个部位,每根神经,无一遗漏。 夜已经很深了,万籁俱静,他终于紧紧的搂住她,圆满了他28年中最销魂的一夜。他是有经历的,也是有经验的,却从未有过如此痴迷和失控的时刻。她真美好,不管是那颗心,还是这个人。 收拾好一切,他抱着她沉沉睡去。 外面依旧是素裹银妆,整个院子里,只有一个窗口亮着微弱的光。 世界只剩下屋里的暖,和屋外的寒。 第十九章 事端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她是被楼下嘈杂的声音聒噪醒的,刚要动一动,发觉自己浑身酸痛,嗓子也火辣干涩。昨天夜里的记忆瞬间摊开在她的眼前,争前恐后的往她脑海里钻 “晚晚。” “你别进来!”她朝着门急切的大喊,又将被子盖自己头上。 李秋白低声笑着,没再敲门。现在才知道害羞,真庆幸她是这后知后觉的性子。 10点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正在那磨蹭着,老板娘破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我就说你起了吧。吃饭。” 李秋白这贼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着包从楼梯上走下来。低着头,谁也不看。 “脸怎么那么红。不舒服吗?”老板娘二话不说将手背伸她额头上。 她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李秋白意味深长的笑。 “没,我刚刚收拾东西,有点热。” 吃完早饭,跟他们告别之后,江林晚跟在李秋白身后,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总之是要保持距离的。 “晚晚,过来。” 他停下脚步站在那伸着手等她过来,她站了一下,又慢慢的走过去。 还没到他跟前,就被他拉进了怀里,“带我去见见他们。” 她抱着他的腰,乖巧的点点头。知道她哪哪都不舒服,上山的路上李秋白一直背着她,快到了才将她放下。 李秋白看着眼前这三幅人像,她的姐姐,林晨,跟她长得那么相像。他扭头看向江林晚,她那样的悲恸,一个22岁的女孩眼里流露着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痛苦和苍凉。他拉住她的手,“想哭就哭吧。” 她终于在这一天,流下了迟到十年的泪水。她从没哭过,站在这里她的心就算被撕裂,也从未哭过。用江海的话说,她把自己闭上了。 他理解了她的突变,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一定是崩溃的。她强烈的恨和不择手段恰恰是因为她对江诗颖他们一家也付出了感情。 “你不是一个人,以后你有我,要快乐起来。” 江林晚哭的更大声了,歇斯底里的,直到没了力气,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担心她会发烧咳嗽,没待很久李秋白便把她带下了山。到了车上,又给她喝了泡腾片水,将自己的衣服也盖她身上。她不说话,红肿着眼睛看着他,拉住他的手。 “哥哥。”这一声哥哥叫的李秋白眼热心颤,他再也不会丢下她,让她独自跟世界对抗,被迫与别人和解。 他摸摸她的脸,“睡会儿吧。” 等她醒来,天已经黑了,车在校门外停着。 她扭头看向驾驶座,李秋白呢,她推开车门就喊,“李秋白。” “这儿。”李秋白靠在车尾,见她下来就把烟灭了。 江林晚扑倒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他回抱着她,一只手放在她的发顶,这是怕他跑了不成。 “你还不进去,是想门禁之后有理由跟我回家吗?”他调侃着问她,她未免抱太久了,还一声不吭。 “想的美,我快要期末考了。别来找我。”她推开他,却没走开。 顷刻间,就被他捧住了脸,不得已的踮起脚尖,与他近在咫尺的对视着,他的眼神深邃,照着她的唇贴了上来。 校门外零星会走过几个人,无一不注视着这对在车尾接吻的情侣。他太高了,踮着脚她都站不稳脚跟,整个人被他捞在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放开。 “真想把你带回家。”他的眸光早已变了色。 她低着头不看他,走到副驾驶拿了包就跑。她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到底是年纪大,完全不知道害臊。 李秋白看着她一路小跑进了校门,才坐上车离开。 谁也没提那天晚上,她那么疼却没有流血的事。或许在医生的角度这是平常的,但在江林晚心里,这是她的隐痛,她既怕他问,又怕他不问。 后半年她都没怎么好好学习,临近期末考了,天天扎在图书馆复习。江诗颖给她打电话约她,她也没去。这天,她走出图书馆,就看到江诗颖站在阶梯下面朝她招手,江林晚脚步微顿,躲是躲不开了 “我们去哪儿。”她问。 “回家,回去吃饭。”江诗颖的声音都失了生机,沉闷的发暗的,一如她的心情。 江林晚没再说话。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她低头一看,李秋白。第一时间看向江诗颖,她很平静的开着车,看着前方的路。江林晚挂断了电话,发了条短信,有事。 没想到今天江父也在,如果不是大家面色都不太好,她还以为又回到了过去。 吃饭期间,已经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有碗碟相磕的声音。 “晚晚,你还和他有联系吗。”江诗颖夹了一片鱼肉放在嘴里,很是平常的问她,再普通不过的语气。 江林晚的筷子在空中僵了一秒,也落在了那盘鱼肉上,夹了一块,“姐姐说的是谁。” “你姐夫。”她放下了筷子,看着江林晚。 “偶尔。”她还是那个的样子,不咸不淡,不紧不慢,还敢与江诗颖对视,这在江诗颖眼里无疑是挑衅,她夺过江林晚的筷子摔到地上,好大的响。江父江母都站了起来。 “吃着饭,怎么了,这么大了反而吵架,你让着妹妹。”江海拧着眉,严厉的看着江诗颖。 江诗颖冷笑着,也站起来,指着江林晚对江父喊叫,“从她来了这到这个家,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着妹妹。是,我让着她了,我把李秋白也让给她了。我做的好吗?亲爱的爸爸。” 江林晚坐在那,看着桌子上的菜。不说话,也不起身,一屋子就她坐着。 “什么意思,诗诗。”江母走过来,拉住江诗颖的胳膊问,她最后的指望大概就是江诗颖的婚事了吧,自然是最着急的。 江诗颖转头把江林晚拽起来,“你自己说你做了什么好事” 一时间,这一家子都看着她,江母的狐疑,江父的凝重,江诗颖的厌恶。 “我说什么?”她还笑。 江诗颖彻底被刺激到了,她怎么就没发现她的狼子野心,乖巧温顺的外表下是这样无耻的心。她将这些天经历的所有黑暗和痛苦凝聚成一股气,用力的将巴掌甩在了江林晚脸上。 “江诗颖你干什么!”江父大步走过来,将江林晚拉到身后,她本来就是冷调的那种白,这一巴掌过来,四个手印清晰可见,还有些浮肿。 “我干什么,你问问她干什么,谁会下贱到勾引自己的姐夫。”江诗颖激动的都开始微微颤抖,要不是她实在无处发泄想去找这个好妹妹去倾诉一下,她怎么能看到那场好戏,她的妹妹,她当亲妹妹疼爱的人,跟李秋白搂抱在一起,她当他的学生两年,跟他在一起也快两年,她从来没有见过更没得到他那样深情的凝视和那样热烈的吻。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惹得众人侧目。 江诗颖看自己的父亲还护着她,坐在椅子上笑了起来,她真是会啊,本该属于自己的亲情和爱情全被她抢了去,认出了是她的学校却丝毫没怀疑过,还让她帮忙盯着。更可笑的是,引狼入室,让他们十多天里日日夜夜共处一室。她笑的尖锐,也渐渐息了,伏在桌子上身体耸动着。 江母是当然是想护着自己的孩子的,可是江父在这,她不敢。 “这是真的吗?”江父还是面向着江诗颖,问的是站在身后的江林晚。 “我还在镇子上姐夫就来找我,说他跟姐姐分手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喜欢我是我的错” 江诗颖站起来就又要打她,“你还有脸叫姐夫,江林晚,你敢说你们没在一起。” 手还没扬起来就被江父摁那了,她甩开手,崩溃的尖叫着,“你护着她,你还护着她!” “是他来找我的又不是我抢的。”她还委屈起来了,眼泪说来就来。 趁着江父不留神,江诗颖过去就打她撕扯她,“你还有脸说,江林晚,我怎么早看不出来你是个狐狸精。我亲眼看见你腻在他身上叫他哥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江诗颖,你别像个疯子。”江父上前又把她拉开。 江林晚没有还手,她就站在那忍受着,流着泪低着头,受害者的模样。 “到底谁是你的亲生女儿,谁才是。”江诗颖是被逼疯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这种地步,父亲还向着江林晚。她又回头看自己的母亲,却看到她慌张的避开她的眼神。真是天大的讽刺,她还想着指望他们? “我以后不会来了,你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吧。”江诗颖捋好自己的头发,擦掉泪渍,拿起包就走。江母拉住她的胳膊,声音颤抖着看向江父,“江海,你想逼死我吗。” “我走。”江林晚抬头看着江父,脸上的掌印已经有些紫,头发散乱,衣服歪斜,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走。” “晚晚。”江父的神情疲惫极了,他是愧疚的,因为他不能挽留。他不能和江诗颖断绝关系,那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他应该站在哪边,却因为积年累月的愧疚让他说不出责骂的话。又或许,觉得她只是太小了,还不明白不是只有抢才是不对的。总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走了,没去房间收拾什么,这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出了门,她注视着那颗榕树,似乎那是她唯一留恋的。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心头确实轻快的不少。她终于不用再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了。天知道,她这半年有多累。 手触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冷风一过,仿佛在她伤口撒了一把盐似的。 她后来总是狼狈。 第二十章 酒吧 http://.biquxs.info/

夏静开着车接到她的时候,被她在风中凌乱的模样吓到了。不等她走过来拉开车门,她先跑了下去,就着路牌的灯才看清,脸上的掌印那样明显,还有些肿。 “谁打你。江林晚,谁打的你。”夏静的嗓门向来大,激动起来聒的她耳膜疼。 “好了,先上车。慢慢告诉你。”她推着夏静,把她推到车里。 到了车上,夏静完全没有要开走的意思,在等着江林晚给她一个交代。 “江诗颖打的,她男朋友跟我好了。”她拉下头上的镜子照着,还真的越来越红了。 夏静呆滞着不说话她也不在意,拿着粉扑细细遮盖着还问她走不走。 “江林晚,我得重新认识你。让你去通宵唱k你不去,让你去酒吧你害怕。这么缺德的事儿你干起来倒是云淡风轻。”夏静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乖乖妹可以干的出来这惊天动地的事儿,“太刺激了,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这不着急。今天是唱歌还是喝酒,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叫来。” 她第一次来ktv,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没一会儿夏静的朋友们就来了,六七个同龄人,有男有女。一个男生戴个眼镜看着斯文,不像能跟夏静做朋友的类型。江林晚狐疑就多看了他一眼,周围的就开始起哄了。把他推搡到了江林晚旁边的座位。 她也不唱,就看着他们疯。别人举杯相邀的时候喝一口酒,她只觉得内心光秃秃的,一片荒芜。 夏静正跟人尬舞,屋子里一片欢腾,旁边的男生也笑着,扭头看她,却瞧见她的情绪与这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也才发现她脸上的异样。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没来过,可能不适应。”她回过神来,笑着应他。 那个男生点点头,没说话。 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环境,刚开始还新奇,渐渐的就只剩下不适了。她起身去了外面,这ktv还算高档,外面完全不见里头的声音。不远处都会设置休闲区,大概就是为了给她这种人准备的吧。她躺在懒人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绚丽的水晶灯。外面真安静,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涌了上来。 她站起来又往回走,这里太大了,每个门除了号码牌不一样,长得都一模一样。她现在只能确定自己没有下楼没有上楼,那个包厢就在这一层。别的一概不知。想找个服务生来问问,还左右不见人。手机还没拿,她又退回去,重新躺了下去。太久不回去,夏静就会出来找吧。 也没过太久,他们都出来了。看到了躺在那的江林晚,才发现队伍里少了个她。她以为终于可以回去睡了,结果是要转场,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出来。 酒吧就更热闹了,无数人汇集在一个空间里。那些争奇斗艳的女郎和虎视眈眈的男人们。她里面穿着露背露腿的裙子外面裹着自己的大衣,顶着红色的齐耳假发。夏静他们是玩惯了的,装备随车携带。还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跟她一起坐着,看着舞池本来是想去玩一玩,人那么多,她只觉得挤就一直没动。在酒吧里,就算是调的饮料也是有度数的,她浑然不知,只知道一点点辣和真的好喝。 二楼是包间,是谈事情的地方,既不会被吵到,又能通过落地玻璃窗看到一楼的舞台。正经人是不会来这个地方谈事情的,当然有权利谈事情的也不一定都是正经人,其中就包括被乔野盯上了的城宇二少爷程城。既然不能从公开市场去收购股份,顽劣不堪的公子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正对着舞池中央的包间里,乔野和人说笑着,他的笑永远在表面,眼神里总是一片清明,他不跟别人一样喝酒就得搂个女人,谈生意也得女人作陪,他身边坐的永远是秘书杨舒。他们说一些荤话,他也笑着听着。 “你在老子怀里还盯着别的男人。”程城无意瞥见怀里的女人盯着乔野看,一脸花痴娇羞模样,就手拧起她的脸颊,倒是不生气,调笑着,“是不是想着让他上你。你去试试,看看他要不要你。” 乔野笑着也不说话更不看谁,俊朗深邃的眉目在暧昧不明的光里更是蛊惑人心。反倒是那个女孩眼里闪着期盼,但肯定是不敢过去的。她知道自己的金主是谁。 “去吧,陪乔总喝一杯。”男人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她这才慢慢的挪过去,乔野这才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碰上她的。 “程总,这公司是落不到你手里的,以你大哥的能力,股票跟现金哪个更保值你应该知道。”乔野微微向后靠,他受不了过于浓烈香水味,酒杯里的酒都喝不出味儿了。 程城虽然是个混世太保,从小耳濡目染的,也不全是废物。乔野想干什么他一清二楚。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还需要想想,这其中的利害。总不能自己捞不着好还成全了外人。 他也笑着不说话,看向楼下,混乱,摇晃,声色犬马。本来还在思考着什么,渐进的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似得,眼睛发亮。乔野看他那样,便知他是相中下面的什么人了。 “程总在看什么”他陪着他在这喝酒作乐,可不是让他随随便便打个马虎眼就能糊弄过去的。 “自然是女人了。乔总你看那个,最中间那个红色短发的。” 乔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舞台中一个女孩像一只猫一样在里面扭动,灵活又慵懒,充满了张力,周遭围满了男人,人影晃动偶尔可以看见她笔直修长的腿,和雪白的背。她自顾自的跳着,扭着,耳朵里只有音乐,眼中空无一物。正是这无神的双眼,为她添上了别样的风情。她好像可以随便被人带走,又好像可以轻易把人踩在脚下。 他看了好一阵才看清浓妆面皮下的人到底是谁。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乔野收回了视线,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那女孩腾的就红了脸,她是千帆阅尽,但是像这样的男人她没有拥有过一个,简单的寸头,简单的西装,他充满了野性,也很危险,但是他更加诱惑。哪个女人不想征服狂出天际的男人。 “多大了。”他问 “24。”不看着的时候想让他看她,他看她的时候她反而不敢瞧。 他又看向一楼,人不见了。他的脸色未变,扭头跟杨舒说了句什么。杨舒站起来,几乎是跟外面的人一起拉开的门。 “程总,人给您请来了。” 杨舒看了一眼乔野,坐回了原位。 又是他,江林晚自然一眼就看到了乔野。 “谁找我,什么事。”她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是我,妹妹,过来坐。”程城笑眯眯的,没想到还是个小辣椒。一定可口极了。 江林晚看他,倒是人模狗样的,跟乔野混迹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还在那站着,没离开也没进来。乔野根本不看她,跟身边的女孩说笑着。 “进来呀,这么多人,不要怕。”程城极力邀请着,她那带着天真,却故作老成的模样太可爱了。优雅的脖颈,小小的鹅蛋脸,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透着俏,真是个好女孩。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站了会儿还真进来了,坐在了程城旁边。 乔野的眼睛散漫的看过来,双手交叠在前,食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手背。 “妹妹,你喝什么。”程城很是殷勤,嘴上问着,却把什么都摆她面前。 “我已经喝多了,谢谢。”她看着就很甜,红色的齐耳短发显得她热情又俏丽。活脱一只涉世未深的九尾小狐狸,浑身上下都是诱惑。 程城根本无心再想别的了,他被这软糯的声音勾的七荤八素,仿佛这周围只有一个她。乔野旁边的女孩酸着脸看着,却也不敢说什么,又偷偷看旁边的男人,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周身却布满了的寒意,她更不敢靠近,只能不尴不尬的坐着。 “你还在上学吧,看着很小。”程城看着她的眼睛,湿漉漉的,也很好看。 “嗯,高二。” 高二,程城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他虽然混蛋,也不敢跟未成年怎样。 “你多大了?”她歪头问他,嘴里吃着果干。 “27。”他真是丧到了极点,这该死的未成年,说话都不如之前那么有兴致了。 “那比乔野哥哥要小2岁。”她转头看向乔野,冲他一笑。乔野淡漠的看着,看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你认识乔野?”程二少爷简直要跳起来了,他最初的喜悦只剩下惊愕。可是他看乔野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疑惑。 “认识。”她点点头,嘴里还嚼着零食,唠家常一样,“几个月前,在夕岸公馆,他肯定忘了。我第一次嘛,不好忘记的。” 包括杨舒,这个向来波澜不惊只执行命令的秘书,所有人都看向乔野。他也有片刻的停顿,皱了皱眉才反应过来。不解释也不反驳,换了个腿翘着。 “你们聊吧,我得回家写作业去了。”眼看着谁也不说话,有点意识到可能玩大了,只要看到乔野,她的嘴永远走在大脑前面,干些自己都后悔不已的事,她自损一千,就是为了折他一点。 出了门,她走的飞快,生怕谁追出来,进了离这个包厢最近的卫生间,正要拿出手机给夏静打电话,就被人从后面夺了去,身体也被撞到了墙上,又凉又疼,她刚要喊,就被人捏住了两腮,嘴巴也被堵的严实。 她被迫仰头,乔野的手动着她的半张脸,冷冰冰的看着她。 第二十一章 胁迫 http://.biquxs.info/

乔野捏着她的脸,看到了她右边脸上淡淡的红印,冷笑一声,“怎么,勾引你姐夫被打了?” 江林晚本来任他拿捏,总不过是出够了气就算完,听到这话瞬间扑腾了起来,伸手就去挠他的脸,她小时候就这样,一个男同学把班里一个女孩的作业烧了,她就把人脸挠花,害的父母又是道歉又是赔钱。 乔野稍稍后仰,她就完全够不着了。他利索的将她的手反锁在身后,捏着她脸的那只手又去撩她的裙子。 “你放开我,乔野,你才是狗,随时随地发情的狗。”江林晚恶狠狠的瞪着他,也只能干瞪着。 乔野将江林晚转了个身,她的脸贴在冰冷的墙上,嘴里的咒骂也更恶毒了。 就在这时,进来一个女孩,裸露妖娆。看到这场景,不仅不躲,还靠在一边看,“帅哥,你好歹去里面啊,这人来人往的多扫兴。”。 乔野松开了她,还不忘在江林晚的衣服上擦擦手。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看都没看那女孩一眼,反倒是那女孩追了出去。 江林晚后怕的很,顾不得别的,出了门就朝着反方向跑。找到夏静非要立刻就走,夏静不明所以但还是遂了她的愿。 “她那么不情不愿的,跟我玩怎么样。”她挡在乔野前面,特意拉了拉自己领口的衣服,胸露出了一大半,确实好物。 乔野瞥着她,从她的脸到她的胸,轻飘飘说了一句,“你不配。” 那女孩瞬间垮了脸,哼了一声扭头又进了卫生间。 乔野进到包厢,都还静默着,跟他走时一样。 那女孩说的言之凿凿,知道他的年龄名字还知道住址,乔野这样的男人,能让人把莫须有的事情扣他头上?只怕是真忘了,没料到还能遇见。 程城不由得心下喟叹,他已经够混蛋了,却也没把手伸到未成年的裙子里。拜疆是多大家业,乔野竟敢在法律边缘横跳。 事情自然是谈不下去了,乔野好像没了兴致,一直在喝酒。场子就这样散了。 只是程城那个嘴是最没门的,这事儿是真是假传出去总归是对名声有碍的。杨舒想问什么,看到乔野脸色晦暗,终究是没作声,收购的事情恐怕要搁置些日子了。 坐在车上,乔野一直靠坐着闭着眼。早该知道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她就是靠着那张脸,撒谎,骗人,勾引,用那点小聪明折腾。 江林晚始终都没有跟李秋白说那天的事情,更没提那个家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在她还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适应之前,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人的弹性远比自己想象的大。江海来学校找过她一次,主要是问她放假了住哪儿,听她有自己安排就放心的走了,递给她的银行卡她也拿了。 期末考终于结束,平时要考虑的是名列前茅,现在祈祷的是及格就好。 夏静终于在学期最后一天见到了李秋白,他一身休闲的站在车前等着,温煦的笑容让这冬天都暖了起来。 “你好,夏静,我是李秋白。”他是知道今天要见江林晚最好的朋友的,特意早下了一会儿班,来学校接她们。 “你好,哥哥,我是夏静。”夏静说着这话却瞥着江林晚。 “你给我闭嘴,谁是你哥哥。叫名字。”她上去就捂住夏静的嘴。 两个女孩都坐在了后面,一直在咬着耳朵说话,一会儿抱一起笑,一会儿又扭打到了一起。李秋白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一眼,也跟着笑起来。他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却被她们感染。 “我的哥哥最开始是我的姐夫后来变成了我的男朋友。”夏静在江林晚耳边说,“刺激吗?” 江林晚红着脸扭打她,也不知在耳边回了她一句什么,夏静差点没给她摁座位底下,还好车够大,不然都不够她们闹的。 “你们有没有睡觉。”夏静扒着她的耳朵问。 江林晚抬头看向后视镜,正好对上李秋白的目光。不知怎的,她竟然把目光投到了他的嘴唇上,又想起那几个温柔或狂热的夜晚,赶紧低下了头。他没听见,但是他猜到了,微笑着。 “你俩干什么,我还在这儿呢,调什么情。” 言语间两人又扭到了一起,夏静没再追问,答案早就在她们对视的瞬间跃然脸上。谈恋爱什么感觉呢,她觉得自己也该谈一场恋爱了,轰轰烈烈的。 吃过晚饭后,夏静说什么都不要他们送,说是去跟朋友们玩,就在旁边的商场里。江林晚也没再坚持。 “你寒假什么打算。”俩人拉着手溜着商场,李秋白很自然的问。 “回家啊。” “哪个家,”李秋白看她,语气是淡淡的,但明显的不太高兴,见她不说话,“晚晚,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是成熟的男人,我可以应对一切。” 他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等她开口罢了,没想到她这么能忍,这么久都不开口说一个字。如果他真的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我不想给你添烦恼嘛。”她见李秋白生气,便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赶紧抱住他,撒娇服软。 她这一招百试不厌,李秋白也拿她这样子最没办法。 “我们一起住,好吗?”李秋白吻着她的发顶。 “我不要。”她虽然还在他怀里,语气却是生硬的。 “怎么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所以你要住酒店,不是因为喜欢什么套房,是不是” 她噘着嘴不说话。李秋白捏住她的脸轻轻蹂躏着,这点心思。女人不论大小,都不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吗。他从前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的这一点,现在却也因着这一点发觉了女孩的可爱。作起来都那么可爱。 “不是那里,我有很多房子。你喜欢中式的还是欧式的,或者公寓也行。” 江林晚看着他平淡的细数着他的不动产,就像她跟他科普她口红的色号一样平常。 “我喜欢你。”她仰着头对他笑,卷卷的头发垂在后面落到他手上,他的眸光微暗。 “回家。”他拉着她就走,也不逛了。商场里的花花绿绿都不及他手里的人。 她知道他的,他每次那样的眼神就觉得要出事。 乔野跟高中生的事情不大不小或真或假的还真在圈里传开了,乔父也懒得说他,他这儿子跟他最不贴心,一年都没几句话。乔母是问过他话的,他只说了一句那不是高中生,乔母也就没再多说了,从小到大没少说教,人该怎么办还怎么办,白惹得自己一肚子气。当着她的面没人敢说三道四,背后嘛,说还不说谁呢。她更不愁没儿媳妇,她只怕儿媳妇太多她挑不过来。 杨舒进来汇报了行程,晚上的局是程城组的,看来他这次是了解了自家公司的状况和老底儿了。好好的收购他不要,如今再谈,就不是之前的说法和条件了。突然乔野桌子里的一个手机响了,杨舒立马停了下来,乔野拿在手上看着。 “继续。” 他闭着眼在那听着,偶尔说一两句,脸部线条却有些僵硬。 “晚上的局把她带来。”杨舒还说着工作的事就被他生生打断,显然他没听进去几句。 杨舒回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她这个秘书真是太难做了。 乔野是被车尾那对男女热烈的吻激的勃然大怒,在他身下是死尸,在李秋白怀里软的没骨头一样。 寒假的日子,江林晚过的还算充实,在家看书,去琴行练习,或者去找夏静,偶尔也去医院或者学校去找李秋白。她总是高调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某人的女朋友,李秋白也宠着,怎么闹都随她。学校里有李家世交,这事很快也就传到了他的父母那。昨天她差点和李秋白的母亲在办公室打了照面,她在外面听到了争执的声音,便没进去在门口站了会儿。刚开始李秋白还试图解释,后来说不通就没再说话了,只有他母亲在说,什么不同意江诗颖更不会同意她,跟自己姐姐的男朋友都能在一起的女孩不是什么好人,无父无母无依靠?那可以理解了,想攀上高枝做凤凰,诸如此类。后来又说到了李家的门风和清名。 “我说什么你都不听,那你说什么也没用。”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只听见李秋白冷着声音说,“还有,不要去找她,如果你还想看见我的话。” 里面沉默了片刻,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 江林晚走了,她知道她不会被认可,亲耳听到却是另一番苦涩滋味。出去后去了夏静家,晚上也住在了这边。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也不想表现的她都知道。没想到刚开始就陷入这种情况,他们可以无限亲密,却也隔着千万山水不能轻易翻越。 “别丧眉耷眼的,你管他呢,李秋白喜欢你就得了,别的不用在意。”夏静摇晃这她的肩膀。 “说的好听,他真跟家人决裂,我这罪名岂不是更加洗不清。” “所以你要分手吗?”夏静没好气的问她,每个人谈恋爱都这么矫情,为了一点点甜,遭这罪。 她摇摇头。 “那还是了,你又不分手。明天就晚上回去。你那李老师找过来我可说不清了。”她拽起江林晚就走,“明天会展中心有cosy,去不去。”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任由夏静拖着。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头上红色的贝雷帽,这是打架那天晚上李秋白带她去买的。不知怎的,一股气从丹田直冲脑门,她把帽子一拽扔在了一旁,谁要他买的帽子。 “你干什么,走不走。”夏静捡起帽子,“你不要我戴了,还挺好看” 她又抢过来,戴自己头上。反正一早上都黑着脸,不知道在别扭什么。会展中心远远看去就人山人海,让人望而却步,她对二次元完全无感。 陌生号码拨来的电话,她看了会儿还是接了。 “不去。”夏静只听见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刚好一些情绪又宕了下去。 “我说了不去。” 她挂了电话,没几秒又响了。 “有完没完。”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没说话,听完之后便挂了电话。一下午都恹恹的,看什么都不新奇,三步一站五步一坐。下午她就跟夏静分开了,说李秋白会来接她。 坐在橱窗前,手里的咖啡一口没喝,呆呆的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江小姐。”只见杨舒笑的谦和有礼,还微微颔首,真是训练有素,上达下听,什么事都能办到。 还是那天的酒吧,那疯子是想报上次之仇么,她站在门口没动,只觉得自己被鬼缠上了,又烦又怕还不敢声张。 “江小姐,楼上请。”杨舒示意,让她先走。 都到这了,还能跑了不成?有杨舒在,他总不能做什么禽兽事。 第二十二章 家 http://.biquxs.info/

到了二楼,杨舒拉开一扇门。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这,在她眼前的是跟那天一摸一样的场景,看来真是那天让他难堪的事儿在他心里还没过去。 不等人招呼,她就坐在了程城旁边。 “这位小姐有点眼熟。”程城只当是乔野带来助兴的,不是传闻总说乔野虽然私生活混乱但从不带女人出席场合么,他看着眼前的人也管不得心里的狐疑,好看是好看,却不像来这种地方的打扮,露着一小节腿,黑色的靴子,藏蓝色的大衣,贝雷帽倒是可爱,还挂着两个毛茸茸的耳环,长相出众,艳而不妖。她任由人打量,完全不在意。 “你不热吗?”程城问她。她的脸红扑扑的,分不清是外面冻的还是在这里头热的。 她摘下帽子脱了外套递给了程城,而不是旁边的服务生。她潇洒磊落的模样姿态赢得了程城的好感,除了他爹娘从没人敢把脱下的外套递他手里,他也毫不迟疑的站起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好像她们是老朋友,二人约好了在此见面。 乔野看着,面色不露,心情暗藏。 “你真的很眼熟。”再落坐的时候程城离她近了一些,只要再多一点,就碰上了。 “我们前几天见过的。”她朝着程城灿灿一笑。 程城再看向她,看了几秒,这才恍然大悟,“高中生?” 那天的妆化的浓,又带了假发,跟现在这个清水芙蓉确实感觉完全不同。细看倒是能看出的,这双亮晶晶的眼睛,惹人采撷的唇珠,很有辨识度。 乔野看着她,对男人的虎视眈眈全然不知的模样,他是没有见过比她会演能算的。 “你们在这干什么。”江林晚被盯的有点坐不住了,只能先开口说话。 “喝酒,吃饭,跳舞。”说着便拿过菜单递给她 她没接,抱歉的笑着,“我晚上不吃饭,谢谢” “你还在长身体,要吃的。”见她还是摇头,程城便把菜单递给了乔野。 乔野打开翻看着,又递给了坐在旁边的程城的女伴,她受宠若惊的接下了。 程城贯会跟美女调情,但是今天他总感觉不是很对劲,这屋里的气压低得很,也没太冒失。她和乔野好像关系不浅。 江林晚本来是打算静静等着他们玩什么花招。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她的耐心渐渐被耗尽,尤其是看到对面那个装的人模狗样的乔野。她的火气永远在天灵盖聚集着。 “找我什么事。”她也不看谁,剐蹭着酒杯问着。 这下倒是程城问懵了,人不是他找来的,他不知道什么事。乔野抬头看她,“跟程总自我介绍一下。” “好的,”她连同身体都转向旁边的人,挂起笑,“我叫林晚,今年22岁,身高169,体重92,三围不详,没量过,自幼双亲亡故...”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兴趣爱好,专业学科都拿出来说,听的程城也一脸疑惑,这自我介绍未免太事无巨细了。 乔野看着她那张嘴,要不是有人,他一定会撕烂她。永远要占上风,无惧无畏。 “可以了可以了。”程城掰正了她的身体,然后就手搂着她的肩膀,“够详细了。” 江林晚看着乔野,仿佛在等着他的指令一样,他敢说她就敢做。她被别人搂在怀里,被人摩擦着肩头,她都没感觉似的,不挣扎也不含羞。那天晚上不也是这样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吗,结果怎样。 “妹妹,电话响了。”程城看她还没反应过来,捏了捏她的脸,“电话” 她这才在包里翻,是李秋白,“我出去一下。” 她拉上门就朝着右边跑,不能接电话,她会忍不住的,忍不住她的害怕和眼泪。那里头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至极。 过了好一会儿江林晚都没回来,乔野也借口打电话出来了。 看见江林晚的时候,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胳膊,头埋在膝盖上, 乔野站那看了会儿,她完全没感觉有人,“你还知道害怕。” 她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看到是乔野,她猛地站起来就要扑过去打他。这一点他们是一样的,早在包厢里就想撕烂对方的嘴。 乔野轻易的就截住了她的手腕,他轻轻摩擦着,感受着她的细肉。 “你是不是有病,干嘛缠着我不放。”她挣扎着,骂着。与乔野的冷静自持完全不同。 “跟你姐夫好了?”他用力一拉,将她扯的更近,手抓着她的后颈,“同居?” “关你什么事。”她拽着他的胳膊,扭打着他。 “上床了吗?满足吗?”他毫不怜惜她,还那样抓着她,包括她的头发。 她被他挟制着,毫无还手的力气。他的手稍稍向上使劲,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上床了吗?”他又问,很平常的语气,就像在问你吃了吗一样。他能知道她的一切,只要他想知道,但是他唯一不能知道的就是关起门来的事情。但是他不能保证如果她还是这样撞上他的枪口,他会不会连那扇门的都打开,他可以做到,轻而易举。 “别告诉他好吗?”江林晚看着他,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真可怕,江林晚突然就软了下来,乞求他,眼睛里还蕴着水气。 “别告诉他什么?我们做过?”他不怒反笑,他只有用这卑劣的手段才能震慑的住她,他何曾这样失败。 “我求你,我可以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不碍你的眼。”她的眼泪,她绵延的眼泪又流了下拉,她不知道示弱对他管不管用,她完全看不懂他。 “你喜欢他” “是。”乔野的话音还未落,她就坚定的回他。继而又卑微的央求他,“你别告诉他好吗?好胜心只是一种情绪,是因为我不知好歹屡屡触犯你所以你不开心,你从未遇见这样的人,所以你要出这口气,我能理解。” 她想撇的一干二净,恨不得从未相见。她这番分析倒是看得比他都透彻,他当然知道好胜心只是一种情绪,不是感情。也确实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屡屡冒犯,惹的他想掐死她。所以他在这儿费什么力气和口舌,跟一个女人计较。 也是,何必。 他终于松了手,江林晚一时不备没站稳,差点跌倒。 “等着。” 撂下这句话乔野便走了,没过一会儿杨舒找了过来,把她的衣服和包递给她。 包厢里,乔野还在跟程城聊着收购他手里的股份的事情,每股却比上次的出价少了百分之十。程城是不愿意抛的,百分之十对于他这个大股东来说可是不少钱。城宇将来的市值十有八九是会缩水,但是现在远不止这个价。 乔野看着楼下的舞池,眼里的静与那些喧闹格格不入。 “程总,这是最后的机会,你可得想清楚了。下次,我只出百分之五十。”他扣上衣扣,随时可能要走,更给了人一种压迫感。 冷风吹的她耳朵都有点疼,她在掌心哈了一口气,捂在耳朵上。猛地想起李秋白之前给她打电话的事。屏幕显示6通未接来电,还有几条短信,她不由得鼻子一酸。 “我快到了。” 她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李秋白总是无限包容她,知道她没事便放下心来。 下了车,她慢慢吞吞的往前走着,突然被一股力量带着一阵天旋地转,失重了一样。 “李秋白,你吓死我了。”她在他怀里捶打着他的肩膀。 就这样,她一路被李秋白抱回了家。前台物业的女孩都看直了眼,帅哥只该配美女,是她妄想了。 她换鞋的时候后劲露了出来,红了好大一片。 “你脖子怎么了,过敏了?”他撩起她的头发想看仔细些 “是夏静,她总是没轻没重的,不疼。”幸亏是背对他站着,否则她不能保证她的脸色能让这件事看起来跟夏静有关。 洗完澡换好睡衣,走出浴室看到李秋白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江林晚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又有家了。 “过来坐,站着干嘛。”李秋白一身灰色的家居服,他那么白。江林晚低头看看自己,还好差一点。 李秋白拿出药膏给她按摩着,她坐在地毯上,头枕着他的腿,他的手掌灼热,空气里有淡淡的中药味,她的困意翻上来了。 第二天早晨是在李秋白怀里醒来的,他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头顶。她回忆着昨晚,不禁红了脸,怎么像只猫一样,竟然能被人摸睡着。她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他。 “早上好,小猫咪。” 她看也不看,就把自己的头缩进被子里,怎么哄也不出来。她总是作,没有由来的。刚开始李秋白束手无策,后来才发现对付她软的不行就得硬来。他把整个被子掀翻在地上,她没什么遮拦自然会看他。 “你怎么那么作,小猫咪。”他捏着她的脸,恶狠狠的咬着牙。 “你说谁作。”她掰着他的手却掰不开,气急了用脚蹬他。李秋白另一只手抓住她踢过来的脚,看向她因挣扎而微敞着的衣襟。 “你看什么。”她以一种羞耻的方式被他拿捏着。不知是气恼还是害羞,脸红红的,双眼皮却有些水肿,不能更可爱了。 “你叫我什么?”李秋白把她拉到眼前。 “哥哥。”她就这点好,能软能硬,“哥哥,你先放开我。” “谁是你哥。”他在她耳边的说,好像还碰到了她的耳朵,她躲避着。 他的手绕到她的身前,轻巧的解开了她的睡衣。天光大亮,这屋里的窗帘却迟迟未开,世界像黑夜,静悄悄的,偶尔传出低吟和喘息。 过了好久,才渐渐平息。他摁下遥控器,外面的亮光才透进来。他抱着怀里湿成一团的人儿,一下一下吻着她的脸。 第二十三章 陪伴 http://.biquxs.info/

“晚晚。” “你离我远点,我热。”她翻了个身离他远了些,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待着。 “刚刚是谁让我再抱紧一点”他又抱了过去,江林晚懒得理他了,她实在太累,浑身瘫软。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李秋白一说这个,她腾的就坐了起来,“什么?” 她身上布满了红痕,昭示刚刚的暧昧和激烈,李秋白欣赏着自己的手法,看着看着就又将她捞在身下。 “李秋白,你禽...” 那些谩骂悉数被他封印在了无尽缠绵的吻里。他曾经什么情况下都清醒克制,如今却被这放纵的感觉引的食髓知味。 他诱哄着她,要她答应毕业之后就结婚。江林晚低声的求饶和啜泣他都不理,当她终于说好,毕业之后。他才怜惜的疼爱着她。 之后的日子里,江林晚想要去兼职也被李秋白管着不让去说社会险恶,想要去外面旅游也不让去还说社会险恶。 这天,她正和夏静在外面逛街。江海打来了电话 “舅舅。” “晚晚,是你告诉王琳住址的吗?”江海的声音沧桑了许多,带着撕裂。 “是我,我想着你总也不回来如果舅妈想你的时候可以偷偷去看你一眼,”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又解释了句,“舅舅,舅妈挺可怜的,你是她一生的指望。” 听江林晚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说别的,就挂了电话。 指定是出什么事了,她知道如果有一天江母从悲痛中走出来愤怒就会促使她找上门去,这场争斗是迟早的事。 李秋白今天那么早就到家了,靠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手机。她换了鞋,把买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小跑过去往李秋白怀里钻,靠在他肩窝瞥向了手机。 “是不是你?”他的语气冰冷,陌生,他从未这样跟她说过话,即使是他恼怒她蓄意勾引的时候。 此时江林晚也是腿脚无力,头脑发木,她移出他的怀,坐在一旁。 “我什么。”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却努力着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当那个院子只剩下一个人,在我和江诗颖分手之后,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她扭头看着李秋白冷漠而疏离的眼神,或许还有厌恶,他怎么会变出这样一张她不认识的脸,她轻声解释着,“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是害怕的,害怕极了,她现在需要的是他的拥抱,而不是被职责,提醒她她就是那个递刀的刽子手。 江母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声音比谁都大,胆儿比谁都小。她的闹也就是谩骂撕扯,就是打她估计都不敢下重手。在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最热烈的时候她都没做什么,除了哭和躲着人不出门以外,她什么都没做,或许还期盼着丈夫回心转意看在她为这个家操劳一生的份上。谁能想到,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女人,会在人们都淡忘了这件事之后给它填上了最惨烈的后续。 她衣着华美,珠围翠绕,开着车撞向了那对母子,来回反复。然后掉头去了警察局。录口供的时候,她从容坦然,供认不讳,别的都不肯交代只说是私仇。江海和江诗颖要求见面,她也不见。人们在网上议论着,比最初更激烈,再大的愤慨和惋惜都带着道德的光环。 李秋白默默审视着旁边这个20出头的女孩,她竟可以藏这么深,他知道她的恨也能理解她的报复,可是她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停,以命抵命吗,这次是借着别人,后面她会不会自己动手。她将自己豁出去没想过会面临什么吗,还是她已经压上了一切、不管不顾。 江林晚抑制不住的颤抖,面部毫无血色,他终究是将她搂在了怀里,紧紧抱着她的浑身冰冷。 “跟你没关系,晚晚。”他哄着她,磋磨着她的下巴,“她迟早能知道的。” “不要怕。” 或许是当她真正惊惧的时候反而哭不出来,就那样他们在沙发上抱着坐了半宿,他时不时的安慰着。看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才将她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只见她的眼神呆滞,眼睛里布满猩红。一夜间,嘴唇也裂了好深,她一夜未眠,李秋白给她喂了水当即便带她去了医院。如他所料,她需要进行心理干预。 李秋白颓丧的站在门外等着,深感后悔。别人与他有什么相干,他只是怕失去她。 好在第一时间就进行了疏导,医生给开了一些纾解抑郁和有镇定安眠效用的药物。李秋白把药特意裹上色彩斑斓的糖衣,又装到了漂亮的盒子里,告诉她这是美容养颜的胶囊,江林晚倒是信了,按时按点的吃。但是她的话明显少了很多,也不是很想出去玩,动辄乏累。往往能睡上一天,或者坐着发呆也能打发半天光景,问她在想什么,她就说什么也没想。李秋白在的时候还能吃一些,他若不在饭也不怎么吃。情绪是没什么大的起落,人却日渐消瘦。 “我们出去玩好吗?”吃过晚饭,他抱着她在沙发上待着,她就很乖的窝在他怀里,玩着他的手指 “去哪儿?”她淡淡的问,兴趣不是很高。 “去你想去的地方。” “没有。”她突然好重的一声喘息,闭着眼向后靠在李秋白身上。 李秋白将搂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自从出了这事,他工作的时候也不能全部投入,为了对病人负责,也为了照顾江林晚,他今天向医院提交了辞呈。学校的研究项目正进行到一半,他得做下去,但是大部分都可以由他带的学生操作,他只需要在他们无解时提供思路或者办法,所以学校的工作不算繁重时间也灵活。 每晚,他都这样怀抱着江林晚,直到感觉到她睡着,才将她抱回屋里。半夜也会醒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在睡,就这样陪她熬着,李秋白都瘦了些。她不觉得自己有异常,只当是冬天了身体沉重懒惰,日复一日半个月过去了。 今天她起的早,先去了浴室洗澡,等李秋白做好早餐进来喊她时,她正在梳妆台打扮自己,脸上一点点淡妆,瘦是瘦了些,风采不减。他的眉目瞬时轻松带笑,却用平常的语气问她,“要邀请我跟你约会吗,江林晚小姐。” 不知是化了妆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的眼睛都清亮了不少。略带羞涩的站起来看着他点点头。 早上她吃的比平时多了点。还要帮忙洗碗,原先他是从来不会让她做这些事的,今天他帮她系上围裙就去了卧室更换衣服。 他特意没开车,两人搭乘了公共交通,这个他是一点都不熟练,江林晚越是嫌弃他,他就越开心。人多的时候她明显的不适应,额头都渗着细细的汗珠,李秋白尽力把她框在自己的身体下,不让别人挤着他,人再多,她的位置都有点空余。 并没有什么目的地,走累了就近停下歇会儿,坐够了再站起来走,话也不多,手却牵的紧。他从没有这样散漫的走在这座城市里,听闻这座城市的声音,他爱这浮在表面的嘈杂,也爱自己内心的平静。 杨舒在副驾驶汇报着行程,她自认为很抗压,能胜任的了任何人的助理,但是最近的工作强度大的让她有些心力交瘁,透过后视镜看去,乔野的状态却永远是上午九点钟的太阳。 他看着车窗外,面色平静的听着这些行程公务,偶尔说一两句话。 “事情怎么样。”他突然问话打断了杨舒汇报到一半的工作。 “江海没什么举动,他太太进去之后拒绝任何人探望,也不要求请律师。江林晚去看心理医生了,二十多天之前。” 心理医生,她是应该好好看看那半副心肝。 见乔野没有再询问的意思,杨舒又接着汇报起了工作,股份的收购已经接近尾声,小股东的股份收购算不上难事,只要钱到位,随时交割。用不了多久,拜疆就会是城宇第一大股东。 “关于澧兰的事...” “不急,再等等。” 乔野闭眼倚靠着,杨舒便没再说话,这件事早就在进行中,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喊停,如果对方察觉,或许还有回旋余地,那这么久的铺陈不是白费。她心里有疑惑,却从来不问。 时间是快的,不管是忙碌还是无所事事,眼下又得去医院了,快开学了,他得仔细问问现在的状况能不能上学。没想到,竟换了个医生,对她的病情倒是了如指掌,比之前的那个更有见地。 江林晚看他还不出来,就四处转悠着,这停停那站站。穿着驼色的大衣,长长的头发散在肩背上。她走累了转身靠在玻璃上,正对着的办公室里有人正看着她,她也看着,过了会儿,默默的她扭身右走了。陌生人一样,她不恨他了,或许已经忘了。乔野也收回了视线,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等人。 “这是最后一次吗?”江林晚问他,虽然不打针不吃药,但是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真的惹的她难受,她一点也不想来。 “以后可以两个月来一次,这个医生多和蔼。你不喜欢吗?”李秋白哄着她,摸着她的头发。 “之前那个呢,他也挺好的。” “休假了。这的医生都很专业,你没有问题,只是带你来检验一下你的弗洛伊德有没有白看。” 今天的阳光很好,有了早春的味道,她想在椅子上坐会儿,李秋白便找了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时不时的与她聊天说话,江林晚或是点头或是应着,李秋白还随身给她带着专属她的粉色水杯,他的耐心和温柔是她的港湾,她能感受到一切,却对他深沉的感情说不出什么对等的话,只有紧紧的抱着。 “我不能住学校对吗?”她蹭蹭他的肩膀问,可怜的模样,让他心软。 “不是不能住学校,是不能跟我分开。”李秋白轻柔的捋着她的发丝。 是的,他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别。 第二十四章 暴戾 http://.biquxs.info/

李秋白拽拽她的耳垂,宠溺的看着她不情愿的样儿。看着看着就起了心思,眸光幽暗。她实在可人,好看又好闻,这段特殊时期,他最多只是亲亲她的脸蛋额头,他忍耐够久了。 “小猫咪,回家吗?”他凑在她耳边问,故意触碰她的耳朵。 好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江林晚推开他战起,红着脸指着他,“我是病人。我不回家。”说完便气冲冲的往前走。 还说自己是病人,那就是无大碍了。他几步就追了上去,将她凌空抱起。她四肢扑腾着,李秋白抵着她的额头,注视着她,“车里也行。” 晚上回家之后,她洗了澡拿起胶囊就要和着水往下咽,却被李秋白拦了下来。 “今天不需要这个。” 他拿过来便将那些颗粒全数倒入了垃圾桶,其实他是想试试看如果不吃这个药她的睡眠质量怎么样,其次是病症缓解,她已经用不上这些含有大剂量安眠成分的药了,新的他还没来得及包裹糖衣。江林晚太累了,懒得跟他计较,爬上床把自己蒙被子里。 “今天累不累。”他从后面抱着江林晚轻轻的问她,要不是为了让她有个适应,他现在就想跟她来劲,“哥哥给你讲故事,好吗?” “嗯。”被他在车上一通折腾,时隔已久,她体力难支根本无力听他什么故事,胡乱应付着。 李秋白抱着她讲着,他的声音缓慢低沉,说不出的好听。 夜沉沉的,她睡得更沉。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们每天都在一起,时时刻刻。一起去遛弯,刚开始只是在小区,后来越走越远,她累了再被他一路背回家,窝在一个沙发上看同一本书,李秋白不怎么看这类书,再经典的著作不过是情情爱爱,都是那些固定的套路。但是这些时光他已经陪她看了好几本,还要为她抹眼泪开导她。李秋白做饭的时候她就一旁看着,洗碗她也看着。精神好的时候她会在黄昏的阳台上,拉大提琴,直到日落。 时间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但从不停滞。 开学了,用夏静的话说,她们已经是老学姐,只能在学校偏安,主场已经不属于她们。明明才大三,却有着等退休的落寞感觉。大学生活未必精彩到难以割舍,只是社会人把社会渲染的太可怕,让人生畏。 收拾好东西,就去了食堂吃饭,太久没见到江林晚,夏静的嘴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李秋白一直好脾气的跟她聊着,时不时的观察着江林晚的状态。看来没让她住宿舍是对的,夏静根本是个唐僧。 江林晚提出来想跟夏静住一晚,明天晚上再接她回去。其实李秋白很不放心的,夏静人是个热心肠,但是性格不细腻。又看着两个小女孩同样渴求的眼神,他还是独自回去了。 晚上九点,她先了澡坐在床边看着书,江诗颖给她打电话,她呆呆望着,没接。过了会儿,又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 “晚晚,你在学校吗?”江诗颖那样亲切的叫她,语气和善,仿佛她们并没有任何不愉快。 但那声姐姐,江林晚却是叫不出了,“嗯。” “我想跟你说点事。”怕她拒绝似的,江诗颖祈求她,“不会很长时间,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改天也行。”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还以为她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过来,没想到江诗颖就在学校门口。她也瘦了很多,剪了短发。 想着应该就在车里聊天,她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大衣便下楼了。夏静也没多想,只让她别忘了门禁。 车上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江诗颖启动了车,她才问,“去哪儿。” “回家。吃饭。” 她的车开的很稳,面色平静安宁,一路上两人并无任何交流。 杨舒送完乔琪给她整理好行李出来正好看见江林晚上了一辆车。 进了办公室,就看见乔野背对她站立着,外面的霓虹与这大厦里的孤寂被一扇玻璃就隔开了。玻璃上倒影出来他隐约可见的轮廓,他一直是深沉阴郁的,后来是越发的难以揣测了,孤家寡人一样。工作是他得以延续生命的方式,孜孜不倦的给他养分。 她站着看了片刻,本来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扭头去了会议室准备资料。 而这边,江林晚踏进那院子便觉得了无生机,这种破败的感觉惹的她一阵心慌。她以为江海也在,没想到一个人也没有,茶几、沙发、楼梯的把手处处都蒙着灰,可见这现在没人在住。 她往里走着,唯独餐桌是干净的,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桌子上扣着饭菜。曾经也是这样,江母怕她们等,又怕菜凉了,回家之后就总是这样的场景。 “把衣服脱了再吃,穿太厚了。” 江诗颖在她后面脱着自己身上的外套挂了起来,又接过她的。 “舅舅不来吗?”坐下后,她问了一句 “不来,我们也很久不联系了。”江诗颖淡淡的说,还夹着菜。 江林晚拿着筷子,只一粒粒的吃着米饭,并未去动桌子上的菜,虽然都是她喜欢的。她后来对美食没有太多热衷了。 “你过的怎么样。” “还好。”她握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 江诗颖胃口很好,夹完这个夹那个,仿佛在聊不相干的人。 “我吃好了。先走了。”她就要站起来。 “三条命换三条命。扯平了吧?”江诗颖终是吃饱了,轻轻放下筷子扭着头看她,面色平静。 她的腿灌了铅一样,挪不动脚,她双手撑着桌面站着。 “不平。”江诗颖摇摇头,“你还从我这拿走一个人。”她站起来走到江林晚的后面,嗤嗤笑着。 “22岁,林晚,你好深的计谋。” “你也知道我叫林晚,你还记得林晨吗,跟你一样大,比你优秀百倍的林晨。”江林晚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她,不同于江诗颖的冷静淡然,她眼里的悲伤和愤怒清清楚楚,“还有你的姑姑、姑父。你还记得吗?” “那不是已经还清了吗?我现在要算的是你欠我的。” 她走到挂衣架那将江林晚外套拿下来,从里面拿出手机装兜里。江林晚扑过去就要抢,两个人撕扯着,此刻的江诗颖装着巨大的仇恨和想要毁灭她的心,而江林晚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还没有完全好,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江诗颖推到了地上,她蹲下揪住江林晚的头发,“你不是喜欢我男朋友吗,我后来又交往了几个,今天一并送给你。” 江林晚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慌张和惊恐,她眼前一片浑浊的看着江诗颖冷静陌生的嘴脸,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反胃,干呕着。想要爬起来逃走,却被她紧紧的摁在手里,动弹不得,她的心快要冲破喉咙跳出来了,嘶声力竭的哭喊着“江诗颖,你疯了吗,你干什么。” “你怕了?这是你的家,不用怕。”她指着二楼的拐角,声音雀跃,“你看,那有一个摄像头。一会儿你的脸要尽力的避开它。知道吗?” “我把这个摄像头看到的一切发给你姐夫,他还会爱你吗?” 江林晚激烈的挣扎着就是不开口求饶,眼里的疯癫和惧怕却让江诗颖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正想挖苦刺激她,只见江林晚突然就晕了过去,打也不醒掐也不醒。死了更好,反正她是没什么指望了,那就一起下地狱,续上这段恩怨。她站起来看着笑着,她一直觉得她与母亲完全不像,现在看来,她们母女二人是一模一样,能在牢里团聚,也算是圆满。 临走还不忘将那些饭菜扔进垃圾桶带走,这是她的家,可以落灰,但是要整洁。 开完会议,这一天可是结束了,在送乔野回家的路上,杨舒淡淡的提了一句她看见江林晚的事。看他没什么反应,便没再说话。 车行驶了一会儿,他问,“谁的车。” “江诗颖。” “下车。”乔野突然厉声说到,带着一丝急迫,他少有这样的语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暴戾吓住了她。杨舒赶紧下车,站在一旁。 “给王局打电话,报警。”他冷冷的看着她,不同于往常,平时他只是性子寡淡言语少些,却不至于是这样一个暴躁狠厉的人。 她赶紧掏出手机联系,再抬头,车已经无影无踪。 当他用高尔夫球杆砸开外面的门,砸开里面的门,只见一个男人在她身上摸索,旁边还围着两个,江林晚的脸惨白已经陷入昏迷,她全身赤裸。乔野的眼里聚起了惊涛骇浪,红色血丝登时就沾满了双眼,他紧咬着下颚,汇聚着全身的气力,走过去挥起球杆朝着爬在她身上的那个人的脑袋狠狠的砸过去,鲜血比哀嚎更快的崩了出来,他一下一下的砸着,直到那个人没了声音。其他那几个吓的走都走不动了,在旁边惊惧着求饶。 “碰没碰。”他单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在她身上,球杆抵着一个人的头上,“谁碰了。” 那人以为只要他指认一个人乔野就能放他一马,为了保命他马上指向另一方。那人没来得及辩解一句,就被乔野一杆打晕了过去,他还不罢休,直到打的那人也血肉模糊,五官难辨。另一个已经偷偷跑到了门口,后脑勺被乔野扔过来的球杆击中,无人幸免,大门的把手上,旁边摆放白瓷瓶上都是血。 他四处看着,很快便发现了那个摄像头。他眼都不眨的盯着那个摄像头,一步一步上楼,手里还提着球杆,浑身鲜血。江诗颖看着他凶狠的眼神,赶紧将手机扔一边,仿佛他下一秒就能通过屏幕到她面前,那些人是被打死了吗?! 第二十五章 东窗事发 http://.biquxs.info/

王局亲自带人来的,推开门脚底下就是一个,血泊漫溢,都无处下脚。肉眼是看不清那些有没有断气的,王局蹲下身依次探过那些人的鼻息,还好,有口气,法治社会打死人,总归是不好开脱。 杨舒随后也赶来了。她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挪不动脚,她从没见过那么多血,血腥味令她作呕。 她屏住呼吸,走过去,叫了声,“乔总” 乔野的狠绝在这一刻都没半分消减,他杀红了眼,他旁边的人那个江林晚,还活着吗? 他扫过来的眼神带着杀机,杨舒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张不开嘴,也不敢再动。 “联系媒体,把江诗颖学历造假的事情传出去,看着她,别让她跑了。举报澧兰,还有那些人命。”他看了杨舒一眼,意有所指。 杨舒会意,很快离开了现场。这些资料都在她那,取证过程她全程跟着,所以她最清楚,成立空壳公司洗钱,贱卖国家资产,行贿受贿是事实,但是那些枉死的人命并不干澧兰什么事,都是别人仗着澧兰的名义干的,她向来是不问,只是依着乔野做事。 简单的录了口供,现场也被封锁了起来。局长拍拍他的肩膀便走了。 乔野带江林晚去了另一住处,进去之后便将雇佣打发了。 自始至终,他的情绪都没有变得好一些,下颚线都显着凌厉。 看着那些深夜都在不断发酵的真实新闻和虚假猜测,乔野只觉得还不够。这个话题只有足够大,引起社会广泛讨论,澧兰才越不可能翻身。 既然不能相安无事,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最高等学府的毕业生学历造假,这不仅仅会让这个人在一夜之间成为口诛笔伐的目标,也同时挑战了国家教育系统的权威和公信力,而澧兰,这个有中资背景的大企业,更是以无数的罪名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两件事从半夜便开始发酵第二天更是人声沸腾,引得网络频频瘫痪。 李秋白连夜去了医院,爷爷已经当场气的咳血,整个李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从小读圣贤书知礼义廉耻的一家之主李秉竟然能背地里搞出来这些事,国家的反腐力度,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条例法规他不知道吗? 医院的楼道里,李秉浑身丧气的抱着头在椅子上。 “爸。”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只怕一家人的声誉和前途尽数毁他手里了。想到这他便抽着自己的耳光,悔不当初。 “爸,你现在就去自首,交代清楚一切,任何细枝末节牵扯到的任何人。”李秋白半蹲在父亲面前,这事于谁而言都是打击,李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从不觉得父亲会做这种事,因为没有动机和必要。 “自首?”李秉重复,带着茫然和惧怕,他进去就出不来了,他的罪名远比这个多,监察局要查什么查不到。 “你现在不去,明天一早警察就会来,这性质完全是不一样的。”李秋白不停的劝他去自首,他已经来不及事先问清楚里面的实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主动去投案。 李秉进到病房对着还在昏迷的父亲磕了几个响头,愧疚的凝视了妻子片刻,便踏门而出。她什么都听见了,刚刚她正打算去问个清楚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以她们的家底儿根本不需要冒着风险,却听见了父子二人的对话,她掩面痛哭,这沉痛的一击毫无前兆,也毫无还手之力。 在车上,李秋白什么都没问,他是知法的,感情是感情,法理是法理。 “你也不问。”在警局不远处,车停了下来。李秉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己的儿子,烟雾缭绕也看不清他什么神情。他们向来话少,这个家谁都跟他话不多,他们是墨香,只有他自己是铜臭。 “你想说吗?”李秋白抽着烟,看着进出的警车。 “没什么好说的,不为钱不为利。”他叹了一口长气,“缓解寂寞罢了。但是戕害性命这种事我从没做过。” “秋白,照顾好你妈和你爷爷。” 李秋白叼着烟看着父亲的背影,他小时候也曾骑在父亲背上,脖子上,父亲也曾是他的榜样和偶像,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与家里的所有人都慢慢疏远了,还是他被孤立了。是从他总是应酬晚归,还是从他酩酊大醉被人抬回家开始。除了爷爷的指责,就是家人的无视,无数个夜晚喂他喝醒酒汤的都是家里的雇佣,恭恭敬敬,却一句话也没有。所以他孤寂,他觉得生活没有生机,就开始折腾钻营,不为证明自己的才干,只为证明自己还鲜活。 烟头烫到了手指,他才反应过来,而那个人,他的父亲也消失在视线中,警局的徽标威严肃穆,在这夜色中,他再次品尝了一滴眼泪的苦涩。 他为自己的偏见和傲慢后悔,他从未试图了解过父亲,嘴上恭敬,内心却时常不屑他的圆滑和世俗。 他的悔,太迟了。 江诗颖也被警察带走了,她坦然的很,她也没想跑。 一时间,她的住址,电话,任职医院,感情经历全被起底,医院倒是撇的快,第一时间发表了辞退江诗颖的声明。所有的事情传播之中便加入了各种佐料。也包括李秋白的一切,为了不给学校造成困扰,他主动提出离职。跟他相近的人都知道他的人品学识,无不感慨惋惜。校长还试图劝阻他,说过了风头便没事了。他拒绝了,只说现在进行的项目他会线上指导完成。 网络上热议不断,这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也因为他曾和江诗颖的感情而互为依助,激愤着同样不相干的人: 原来学历造假那个跟李秋白谈过恋爱,就是那个澧兰老板的儿子?难怪了,蛇鼠一窝。 李秋白是我们学校的副教授,长的倒是好,就是话很少,那样的家庭能教会他什么好话。 难怪衣着不凡,豪车傍身,这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 看着吧,案件通告肯定会说家人不知情,信了他们的邪,这些包庇犯。法律是给穷人制定的。 ... 群情激愤,逮捕的已然没了希望,只能讨伐还在外面的。他们都不关心真相,也不相等警察局的案情通报,那就太迟了。躲在屏幕后的人,随心所欲的造谣编撰,言之凿凿好像他们就在现场,他们也参与其中,真相就谣言里,越来越真。 李秋白只庆幸没有把江林晚扯进来,他现在的状况也没心思想太多。打了她的电话,通着却没人接。 到了警察局,在门口碰到了刚录完口供的乔野。两人对视了几秒,皆是疏离孤傲。 李秋白不是江诗颖家属,警察自然是不会让他见人的,怎么沟通都无果,当他说江诗颖带走他的女朋友至今未归时,旁边一个小警察说,人不是在刚刚那位先生那里吗?被另一个年纪大的瞪了一眼便缩了回去,站在一边低着头。 当他想开车追上去的时候,乔野早就没了踪影。恰巧,母亲又来了电话。他烦躁不已,却也只能去医院。一夜之间这天翻地覆,任是谁恐怕也不能面面俱到,妥善处置好一切。 江林晚醒来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她以为是半夜,又猛然想起昨天晚上跟江诗颖的对峙,心下大慌,摸到自己衣着整齐,才稍稍安定。要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心悸胸闷,嗓子也一股甜腥,正捂着胸口适应,吧嗒一声灯亮了,她顺着声音看过去,乔野衣冠楚楚的立在门口,单手插在裤兜,淡淡地看着,等着她反应。 江林晚看见他,蹭就站起来了,指着他,“你怎么在这。” 看来昨晚是早就晕倒了,乔野走过来,摁了一下桌子上的遥控,窗帘缓缓打开,已经日上三竿了。她适应着强光,微微眯着眼 “这是哪。”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这是哪儿,她跑到落地窗前四望着,周围什么都没有,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乔野,你又耍什么花招。”她站在那问,不敢靠他太近。 “这是我家。”他扫视着她那身睡衣,幼稚的要死。早知道就该扔了换个新的,何苦给她洗了烘干再穿上,在他面前碍眼,以她看见他就只剩下攻击的性子,也未必会发觉什么,他又将双腿搭在茶几上,“是我救了你。” “摄像头,二楼有摄像头。”她的面色闪过慌乱,急迫的问着,向他迈了一步 “摘了。” “那里面...” “里面怎么了。” 乔野这样说,这她就放心了,堆起一丝假笑,“谢谢,我走了。” 江林晚马上变了脸面,转身拿起手机就要走。 “不识好歹。”乔野的脸色终是不悦了,站起来把她堵在床和床头柜狭小的空间里 “我谢过你了。”只要他们离的近她就很慌张,她用胳膊推让他,“我要回家。” 他纹丝不动,噙着笑,“哪个家?你和李秋白的家吗?” 乔野弯腰拾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不用特意换台,今天每个台都是那些报道。 江诗颖被逮捕了,李秋白的父亲自首了,她看到李秋白从警车上下来进了警察局。他那样一个丰神俊逸的人,如何神色这样难堪,和疲惫。刚刚的胸闷气短在这一刻以更凶猛的气势袭来,站立不稳,她硬撑着,最后还是无力,只能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一夜而已,怎么会这样。 乔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阴郁了两天的心情突然大好,这世上,她就快要孑然一身了。 第二十六章 受制 http://.biquxs.info/

网上那些恶毒的咒骂和毫无根据的猜测各个渠道全平台播报着,她有想过曝光江诗颖,她曾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达成目的,没想到这一天来临竟然是这样惨烈的局面。当她对李秋白有了真感情,她就放弃了戳穿这件事。不曾想还是将李秋白牵扯了进来。 “是谁曝光的,你知道吗?”她抬头看他,眼泪争相滚落,也是在有求于他的时候,她才能稍微软弱一些。 乔野毫不回避她的眼神,重新坐回沙发,“你可以猜猜看。” 江林晚的目光追随着他,看他一点破绽不漏,怎么会这么巧,这两件事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曝光了并且纠缠在一起。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才有这个能力,毕竟他轻而易举就调查到她沉埋十几年的事。 她扑过去拽住他西装的领口,用肯定的语气质问他,“是你做的,乔野。是你。” “放开你的手,林晚。”他的面色与刚刚无异,声音却冷了下来。 “就是你,是你不让我好过。”虽然没有任何杀伤力,她还是像一只小兽一样,眼神凶狠,攥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我是想放过你”乔野将她的脸提的更高,扫视着她的五官,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是你非要往我这撞。” “是不是你做的。”江林晚还拽着他,他的力气很大,捏的她骨头生疼。 看到她痛苦的拧着眉,下巴红肿,他甩开她的脸,一时无力支撑,江林晚跌落在地上。 “你最好听话。”他拍了拍被她攥的褶皱的衣领,瞥了她一眼。 果然是他,江林晚伏在地上哭着,卷曲的头发漫开,有几缕延申到了他的鞋上。她哭泣的声音令他烦躁不已,又能闹又能哭。真的是烦透了。 他拉着她的胳膊将江林晚拽到自己的腿上,她倒是没反抗顺从的伏在他肩头哭着,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才慢慢的压住心里的火气,语气也不那么生硬了,“暂时不要去上学。” 她还是不停的哭,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 “听见没有。”他捏了她一下语气也重了,他真的没耐心了,却还是忍着。 江林晚哭了多久,乔野就抱着她多久。终于哭够了,她慢慢起身,脸上还挂着泪,乖巧的看着他。 她这样的顺从还是第一次上了他的车,知道自己不敌,就软下身段。然后呢,扭头就将他拉黑了。 乔野也看着她,看她想演什么戏。 “那我可以出去吗?”连声音都是软软的。 “可以。” “我可以跟他见面吗?”她又问 “可以,但是你最好不要去烦他,他爸爸的案子需要他奔走,他爷爷在医院还没醒来,他妈妈身体好像也不好,警察局都未露面。”他一件件跟她说着,真心替他们考虑一样。 江林晚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 她抬起头摇了摇。他明知道她是演戏,心情还是好了起来。 “没有就滚下去。” 江林晚赶紧站了起来。这个阴晴不定的人她是完全看不明白的,差点把她捏碎,又好言好语,现在又这样,十足足的神经病。 “你哪里都可以去,什么人都可以见。但是晚上得回来这里。”他弯着腰与她对视,看着她红肿的下巴,轻轻摩擦了一下,“为你好。” 她后退一步,咧了下嘴。 只要她能走出去,她还会回来? 她给夏静打了电话,没想到夏静也让她不要回学校。李秋白是去过几次的,他那么显眼,不少人知道江林晚和他在交往,也有人知道江诗颖和她是姐妹关系,但是帖子发到网上就被别的消息淹没了,从来没有激起过任何波澜。江林晚好像是个过不了审的禁词一样,哪儿的风雨都淋不到她身上。 江林晚坐在咖啡店里等着夏静下课,等一个人是很难捱的。她左思右想还是拨通了李秋白的电话 “晚晚。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早已不是昔日的动听悦耳。 “在学校附近,等夏静。你,你怎么样。”她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没事。你就住夏静家里,先不要去学校。很多人盯着我,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他的声音温柔,但是她可以想见他的痛苦和压力,他是那样的矜贵,一夜之间却变成了这样,家道中落,名誉尽毁。她没有回应,她怕他觉觉察出她在哭泣。 “不要哭,会过去的。”他早就猜到了一样温声安慰着她,“要照顾好自己,那个胶囊我会寄给夏静。” “嗯。”她知道那是什么,是那些药彩色的外衣温暖了她,是他的陪伴治愈了她, “我想你。”他的疲惫和痛苦以及思念都在这句话里被她窥探的真切。 “我爱你。”她要让他知道她永远不会离开,不管他有没有显赫的家世,有没有响亮的头衔,她都会跟他在一起。 “我无比爱你。”手机那边的声音无比动容。 谁能想的到,他们的第一次表白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 挂掉电话,她呆呆的托着下巴望着外面,阳光刺眼,树也发了新芽,那些路过的人都过的很幸福吗,还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喜,只是扛着一切渡日。 她没等来夏静,却被杨舒找了上来。她总是毕恭毕敬的,却不尊重你的意愿。 “我不去又怎样。”她盯着窗外的车,抗拒着。 “乔总让你不要忘了早上的话。”杨舒淡淡的笑着,姿态笔直,但就会让着觉得谦恭。 “你是他的机器人吗,复读机吗?”江林晚看着杨舒,不由得将怨气撒她身上。 杨舒不应,就那样站着,大有江林晚不走,她就会一直等的意思。 她现在不敢惹乔野,事情十有八九是乔野举报,他还有什么把柄握在手里她也不知道,思量半天,她紧紧握着手机,站起来往外走。本以为只是杨舒来接她,没想到乔野也在车上。 她并没有即可坐进去,而是站在车前看着,所有人都被他迫害,这个罪魁祸首还这样养尊处优。李秋白也是锦衣玉食长起来的人,一夜之间却落魄到那般境地。一样出身两样人生,她恨得牙痒。 乔野似乎并不着急,手里拿着文件翻看着。 杨舒一声江小姐,请上车,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进到车里,她就倚着看向窗外。乔野扫了她一眼,又看着手里的文件。 渐渐的,他翻阅纸张的声音扰的她心浮气躁,她突然转身将他手里的文件夺过来,摁下车窗就要往外扔,却被乔野从后面扯住头发连人带文件整个拉了回来,她头上吃痛,回身就要打他,却被他轻易制服,不得不与他对视。乔野真的怒了,眼神如寒冰一样。 “林晚,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他的眼睛里聚着凶光,声音也带着危险。 “你那么大本事,你弄死我。”她也毫不示弱,呛着他。 乔野不怒反笑,松开了她,平息着情绪,从容的说着,“你还小,我怎么下得去手,李秋白的父亲活够久了,死了不亏。” 江林晚讶异又惊惧的看着他,这还是法治社会吗,生杀夺于只凭他一句话吗,她不相信,却也不敢再造次。 她慢慢的挪过去,靠在他肩头。他翻着文件的手停滞了片刻又落下。 “他会被判处死刑吗?”她一直有关注新闻,也看到了很多人的分析和猜测。 “不一定。得看李秋白的本事。”他跟聊工作一样,这话随口就来。 在法律事实面前还会有转机?她完全不能理解,却听明白了他的的话。她转了下身体,将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 乔野放下了那些文件,低头看着她扑扇般浓密的睫毛,还带着湿润。 “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江林晚抬头看他,“你跟他有什么仇怨。” 乔野也看着她,她瞳孔的颜色泛着一丝灰蓝,在眼泪的冲洗后,更加清澈透亮。 见他不说话,她往上凑的更近,看着他,“你能不能帮帮他。” “勾引我?”他戏谑她,嘴角噙着笑,眼神却透着冷,“只是这样?” 话音刚落,她就贴了上去,软软的嘴唇覆盖着他的,她身体的香味顺着脖子涌到了他的鼻腔,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对这香有记忆。 很快,她就移开了,靠在他怀里。乔野也搂住了她,另一只手拿着她纤细的手指磋磨着,“我倒是可以给他指一条明路。” 江林晚僵硬的靠着他,内心承受着极大的屈辱。只要有一条明路,这算得了什么。 送她到公寓楼下,他并没有要上去的意思。江林晚下车之后,车便开走了。 谁都以为拜疆收购城宇是扩张业务范围,毕竟城宇曾经是房地产行业标杆,是子孙不才,才家道中落,现在也只是无人敢借贷给不成器的那位掌舵者而使得资金周转有问题,内在的核心和业务链是没有断层的。何况它最大的客户是醴兰,跟国资挂上钩,那就是金招牌了。但是没有人有那么多的钱可以收购城宇的股份,其次城宇是家族企业,大部分股份还是在两兄弟手里,小股东手里的散股都加起来也就百分之二十五。 现在醴兰出了事,城宇自然要被查,作为第一大股东,拜疆也理所当然的卷入了这场纷争,好在审计过后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城宇在那些黑色交易中是最重要最繁杂的一环。这也是为什么城宇明明已经超额负债,却还未裁一员运作了这么久。众人都替拜疆惋惜着,一手牌还没打就砸手里了。 乔知,拜疆集团的董事长,却是在国家审计局上门来查的时候才知道拜疆是城宇的第一大股东。不用想也是乔野,这公司也就他无法无天仗着自己是接班人能调动财务资金,他没少做先斩后奏的事儿,却也从没干过这种赔钱的买卖,还赔了个底儿掉。 召他一问,只说自己失误。别的话一句没有,到底是亲生的,吃几片降压药事儿就这样过去 第二十七章 酒店 http://.biquxs.info/

“乔总,城宇马上就要进行清算了。”杨舒接到了法院的电话。 “这么快。”他睁开眼睛,抵着牙关思索着。 “是。” “死刑?”乔野打开手机,翻看着通讯录。 “基本确定。” 李秋白的奔走是无果的,事情远比他以为的想象的复杂,那些所谓的世交好友,曾经踏破门槛前来攀扯的合作伙伴,都避而不见。他不曾在商海中沉浮,更不懂商人真假虚实那一套,屡屡碰壁受挫后,渐渐失了信心。现在只要有人能帮上哪怕一点小忙,他都可以舍出去所有。这就是血脉亲情,永远割舍不断的血浓于水,哪怕他明是非也辨曲直,更知道法不容情,却还是盼着一丝转还,至少要让他活着。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李秋白爷爷的学生竟然联系了他们,电话里声声恳切不忘老师提携恩德,还邀请他们一家人去做客。一家人,现在也只剩两个人了。 那天下午回去之后,江林晚再也没出过门,乔野也从未来过这里,这让她放松了许多,看来顺从是对的。就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各种网络媒体最大篇幅的报道一直是澧兰的事,事情并没有发生什么转机,反而越扯越多。她不知道乔野说的那条明路是什么,大概快了,会有些变化了。 期间江海给她打过电话,诚恳的道着歉,却也没说出到底为什么道歉,有些话他说不出口,有些事他也不知道。最初她想着总有一天她要把他当年做过的包括自己的报复都赤裸裸的袒露在他面前,让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是报应。但是最终江林晚什么都没说,还喊江海舅舅,问江诗颖的近况。江海并没有说她到底如何,只说给养了只小狗,通体雪白,江诗颖爱不释手。 她不能再多说一句,嗓子又紧又疼,拿起水杯就往进灌,却呛的五脏六腑都生疼。在这个春日的午后,当太阳全数照近窗户,地上映射着那些摆件和花瓶斑驳的倒影,她在床上嚎啕大哭。 乔野进来卧室便瞧见她在床上趴着,露着洁白的小腿。头发也散在四周。他绕到她脸歪着的那边,像是刚睡过去,脸上还有泪痕。 乔野蹙起了眉,已经不复刚进来时的温和。他倒是孤陋寡闻了,不知现在这么小的女孩也这般情深义重。 大概是挡住了光让她感觉到身上没那么暖和了,床上粉白的人儿翻了个身蜷缩起来,呢喃着喊了句,“哥哥。” 等她醒来,屋里只剩落日余晖了。连昏黄的光也要渐渐不见,她心里的苍凉更甚。平躺着,不知看着何处,久久不起。 是乔野的电话打破了沉寂,她开了免提。 “醒了吗?”乔野问她 “没有。” “出来。”说完他便撂了电话。 江林晚万般不愿,也只能起身,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这里一应俱全,她就是那只万事由不得自己的金丝雀。 她丧着脸出了卧室,便看见乔野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书。像是等了很久。等她慢慢靠近,他才合上。 见乔野再多次,她都感觉到怕。他的每一处都透着阴森杀气,他锋利的獠牙和英俊伟岸同样让人逃不掉。他看着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江林晚却总觉得他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他不说,她也不问。刚开始还会思量他到底是什么用意,现在她完全不好奇也不在意,她为了那条明路,什么都能忍,但是迟早,她要离这个神经病远远的,远到他的爪牙伸不过来。 是那家法餐厅,她跟在他后面走着。环顾着四周,这里还是没有变,空气里弥漫的都是金钱的味道,是稀有的却并不香。 她低着头吃着,像曾经在江海家一样,坐得笔直,慢条斯理,不言不语目不斜视,只专注盘子里的食物。乔野并没有动筷子,懒散的倚着,看着她。她的头发浓密带着一点栗色,自然的垂落在肩上耳侧,衬着她白净精致的脸蛋别样俏丽,像桃花一样明艳,也像梅花一样高洁。 吃饱了,她放下刀叉,双手放在腿上,为了避免对视的尴尬,她假装很自然地看向了舞台。她逐渐疑惑和略带受伤的神情引得乔野也朝着那方向看去。 相较于理智而言,女人更多时候是被第六感奴役的。她站起来就走,她生起气来,仿佛连头发都不似之前柔顺了。 “不高兴?”坐在车里,乔野问她,他倒是看戏看的声音都轻快了起来。 “麻烦你以后知道他和别人上床再带我来围观。”她又开始了。跟他顶火。 “你怎么知道没上。”他低头摩擦这袖口精致的纽扣,不冷不热的说着,并不解释什么。名流权贵活动的场所也就那么些,并没有路边摊多,遇见还算是稀松平常的事。 “神经病。”她朝着他尖锐的喊叫还撕打他,吓的司机不小心鸣了笛,慌张的通过后视镜扫视了乔野一眼,正好撞进了他隐幽的黑眸。一时间,只觉得双手无力,赶紧收回视线抓紧了方向盘。 “你卖身报仇,他卖身救父,有什么区别。”乔野一只手便能桎梏她的两只手腕。她的脸在他的鼻子下方,发着狠带着恨。 见她再没言语,乔野放开了她。闭着眼靠着,脸色却阴沉的很。 “我要下车。”她看着前面的司机,司机不敢做主又看向后视镜。 “停车。”得到了指令,车在就近的路边停了下来。她把车门摔的巨响,朝着车尾方向走去。 乔野阴恻恻的牵着嘴角,似笑非笑。真没想到,他指的这条明路竟然被李秋白走成了这样,到底是染墨香吃皇粮精养着长大的皮肉,勾人惦记。 下了车她就给李秋白打电:“你在哪儿。” “我在法餐厅吃饭。怎么了吗?”李秋白听着她的声音很不对劲,克制之下还是带着颤抖。 “跟谁?” “朋友,两个女的,一个男的。”他何其聪明,她这样问必然是知道他在这,又补充了一句,“或许可以帮忙的朋友” 她突然就懊悔了,眼前的人明明是禽兽,为什么他一说话就能摧毁她的理智,她差点也信了。他那样磊落高洁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晚晚,我想见你。”江林晚久久不说话,那边又传来声音,“我把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她都是恍惚的,她陷入自己的情绪难自拔,她为自己的想法和质问不堪,也更觉自己不配他。 江林晚到了酒店的24楼,2640的门是虚掩着的,她站在外面许久,轻轻的推门进去,绕过玄关,只见李秋白闭着眼睛在沙发上靠着,他消瘦了很多,眉目间都是愁容,从前明月清风般的人物,竟然变得这样消沉。连眼尾的痣,都像染了风雨一般。 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又恐被他听见,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 李秋白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屋里有人,眉头却越皱越紧。 “哥哥。”她平息好情绪,远远的站着,喊了他一句,她的想念和痛惜,皆在其中。 李秋白这才睁眼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过去,他的晚晚,楚楚的站着,清澈的眼睛蓄着新涌现的露水,叫他如何舍得。他眉间的愁变成了痛,从眉心出发裹住了他整整一颗心。 他大步走过去将江林晚收在怀里,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孩,也是他久违了的香气。她起初回抱着,也紧紧的,只是李秋白太用力了,以她承受不住的力道。 “疼。”她在他怀里扭了一下。 李秋白刚放开她,她刚抬头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就被他深深的吻住,他席卷着她,脱着她的衣服,也脱着自己的衣服,他完全不像从前,江林晚有点慌张却默不作声的承受着他的侵蚀,他把她抱起抵在冰冷的墙上,激的她浑身发冷,她嘤咛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李秋白看着镜子里,在自己身上沉浮的女孩,头发铺在她整个背上。她要是普通一点或许就只属于自己,可她偏偏灵动又风情,惹的别人觊觎,想到这些他便不由的发狠,江林晚尖叫着咬住他的肩膀。 衣服尽数在两人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李秋白终于肯将她抱在床上,向她道歉,一遍一遍。 “晚晚。”他从背后搂住她,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压住我头发了。”她委屈的念着,带着小孩嘤嘤学语的憨态,不仔细根本都听不清她说什么。 他将身子挪开将她的头发整理好,又覆在她身后。这样宁静的片刻他已经好久不曾拥有了,近来的琐事让他觉得他从未安逸过,他一直是生活在一池泥水里,摘不清也看不清,不论是别人还是自己。 李秋白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已经没有刚才的凌厉,面色也恢复了以往。 “我从前没有过任何艰难险阻,我觉得人生就是这样。直到这次事情,我才明白是我的父亲为我撑起了别人予我的太平,别人敬我爱我是因我的家门,我或许有几分能耐,却不足以立世。当我去找昔日对我万分赞誉和爱护的长辈去讨教,那些瞬间千变万化的嘴脸令我完全无法应对,我只能听懂他们冠冕堂皇的声声秋白,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李秋白长长的叹息,直到今天他心里的苦闷才得到了一丝纾解。江林晚转了个身,面对着他将脸埋在他脖颈,搂住他的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却更加憎恨乔野,他就是祸端。 第二十八章 打探 http://.biquxs.info/

“教书育人,学医救人,我曾经为自己精通的领域所从事的行业自傲自负,但是现在,这些不仅不能助我渡劫,反而是众人口诛我的理由。最近我总在想这世上的公平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不是法律,我父亲的刑罚每每动摇就能看出人为是可以操控法律的。也不是金钱,我们家有的是钱,那些罚金微不足道,有钱不能将我父亲赎出来,也不能为我招来同僚。现在我明白了,是身处高位,是权利。” 江林晚听着,又像是诉说,又像自言自语。她抬头看去,李秋白的眼里仿佛有一团迷雾,那漩涡搅的她不安。 “那天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她没打算问的,问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呆滞了片刻,这种时候她怎么问这个。她咬着嘴唇跟自己怄气。 “朋友。”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两人一直在酒店待着,饿了也是叫了餐送进来。除此之外便一直在床上抱着腻着。压抑沉闷的氛围吃过饭后才有了好转,他抱着她站在窗前,从后面搂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远处的霓虹只是星星点点,脚下的灯牌却将街头照的亮如白昼,他现在尚在这里偏安,得了这一夜安宁,明天又将与人虚与委蛇,以他惯有的温润谦和,去演去应付同样虚伪的人。现在是什么让他得益,又需要他用什么来交换,他心如明镜。 “我真想跟你在一起,晚晚。”他又搂紧了她几分,贪恋的吸着她发间的香气,“从我背着你,我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你脚尖的红在我眼下晃悠开始,我的心渐渐就不由我控制了,它最先偏向你。” “那么早,所以是图我美色喽。”江林晚扭头假意不屑的瞪他。 李秋白宠溺的笑着,用下巴在她头顶一通乱蹭。他自认是不被美貌所迷惑的,那些围绕着他的皆是貌美女子,也不都是肤浅粗陋,但是没几个能入得了他的眼。而怀中这个小小的人儿,却迅速的占领了他的整个身心。她的优点很多人都有,她的缺点很多人并没有,饶是这样,或许正是这样,他才沉沦,难以自拔。 “我也图你美色。”见他久不做声,江林晚也这样说,赌气似的。 李秋白将怀里的人转过来,便瞧见她不高兴的脸,撅着嘴巴,粉粉嫩嫩的,欠收拾的很。李秋白将她的睡袍撩起,注视着她,直到她有点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才将她压住在她耳边诱骗着说,“男人只有美色是不够的。” “还有什么。”她躲着他的唇,她太痒痒了。 “我给你看看还得有什么。”他不顾她的拳打脚踢,一个胳膊夹起她就将她带离,到了内室扔到床上。 外面的璀璨灯火渐渐暗了下去,她们还抱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打闹着,从床头到床尾。她能逃去的地方,他都能将她逮回来。 “要不要睡会儿,一点了。”李秋白将被角上拉盖住她的肩膀,缓慢拍着轻声哄她。 “不要。”她的手缠在他脖子上不肯下来。 李秋白又摩擦她的眉毛,两人对视着。她能看到他眼里的疲倦和万千沉重,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她还是不问的好,总归自己无用帮不上忙,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晚晚。”他将她的脸掩在怀里,“拜疆收购城宇,就是为了顺藤摸瓜调查澧兰。我父亲犯法,他的结果是迟早的。但是乔野为什么这么做。” 乔野,听闻这两个字已经让她如临大敌,今天从李秋白嘴里说出这些话,她整个人都僵直了,全身毛孔竖立。她静默着,甚至忘了呼吸。 停顿片刻,李秋白又说,“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我想他一定是背后交易里可以跟澧兰匹敌的人,收购城宇,搞垮醴兰,他在那条道上一人独大。” 江林晚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轻轻的说,“这些交易不都被连根拔掉了吗?” “线拔了可以重连,重要的是这条线上只有他自己。他表面桀骜风流,他老子都管不了,实则是凶悍又城府。干的估计是见不得人的买卖。” 她是早早觉得他阴险狡诈,也暗地里想他干的或许是杀人越货的买卖,难道竟是真的吗。 “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她问 “不清楚,但是我听说他每周都会去南北会所,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都去。”李秋白很平常的语气说着,闲来聊天打发时间一样,却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南北会所,江海不就是在那勾搭上的了那一个两个的姘头吗。她又将头埋了下去,心里已然有了算计。 眼睛刚闭上,起床铃就响了。她撒气蹬了几脚被子,又睡了过去。 李秋白一夜没睡,他看着怀里的人,她的稚嫩,明媚此时都是撒在他心口的盐,他疼痛,难忍,也无计可施。包括她毫无保留毫无猜忌爱他的那颗心,他心里珍爱万分,然而人生多的是不得已的虽然但是。 不论怎样,他都要爱她的。 她睡的正酣,有人却摸她耳朵,她皱着眉翻身,还摸,她想要上手拂开却被人捏住,还亲她手指。她不胜其烦,却也不想睁开眼睛。 “我走了。” 这句她倒听的真切,赶紧用腿勾住他。 一转眼,又是傍晚了,24小时竟然这么快,她十分不舍,总是黏着他不让走。也不说话,就可怜巴巴的望着。 “乖,晚晚。”李秋白摸着她的脸,他又何尝想分开呢,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我可以回家了吗?”她仰着头,问他,眼里是殷殷的期盼。 他第一次不敢看一个人的眼睛,他磊落坦荡的人生,随着父亲的锒铛入狱葬送了。李秋白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说“再等等,好吗?” 她心有不愿也只能点点头。 “乖乖的,别让我担心。” 她依旧低垂着头,点了点。李秋白神色复杂的看着,再不舍,也得舍了。这座城越来越春了,柳树抽出新芽仿佛是上周的事情,今天走在街上举目环顾,绿植都已是绿油油一片了。爱美的女孩已经穿起了裙子,养生的阿姨还裹着大衣,一个季节一条街道,你不知我,我不知你。 她正考虑着要回学校,拿起手机给夏静打电话,刚拨出去却又匆匆挂掉,差点忘记一件重要的事,她得弄清楚,乔野干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一旦她知道了,不需要证据,她只要给政府写匿名信即可,监察局自然会查他,到时候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想应该不是那么难,毕竟乔野对她只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何曾将她放在眼里呢,也不会觉得她是威胁,自然不会提防。 想到乔野要坐牢,她雀跃的都要跳起来了,仿佛这事明天就能成。 江林晚去了南北会所,这地方看起来高雅的很,复古的徽派建筑,白墙青瓦,院外还有假山流水,迎客松简直是初中课本里黄山上那一株的等比例缩放。门口两边个站着两个着白底青花旗袍的女子,高挑,婀娜,清水芙蓉般。她又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黑色连体工装裤,黑色帆布鞋,镭射包,实在不像是能进出这种场合的人。 观望犹豫很久,她还是靠近了那个大门。 “您好。有预约吗?”最先看到她的女孩热情的问着,完全没有因为着装而怠慢她。她从容的点点头。 “您里边请。”四个人同时颔首。 进去之后还有人候着,问她在什么厅阁,这她哪儿知道呢。 “不能当场消费吗,一定要预约?”她略显心虚的问 “可以的,请出示您的会员卡。”服务员倒是不厌其烦,笑的礼貌又真诚。 “我可以现在办吗?”她又问 “可以的,您先提交材料。一个星期之后会通知您是否具备入会资格。”说着还递给她一张表,名目详细。她除了年龄了十八岁,其余是一点资格都不具备。 “你知道乔野吗,他周几来。”她直接了当的问,除此之外她无路了。 “不好意思,不是很清楚。” “你肯定知道他,你就告诉我吧,我是她表妹,我叫乔琪。”她说的很逼真,甚至还说出他经常坐的是什么车。 服务员抱歉的笑着,她怎么能透露客户隐私。 “乔琪?” 一个男声从后面传来,她浑身紧绷,不敢转身。什么都没有打听到,还要被人戳穿。 人都站跟前了,也只能面对了,她抬起头甜甜的笑着,因为太假反而有一个小梨涡,在左边。 “你都这么大了。”那人扫视着她,却并不让她感觉冒犯,仿佛他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大眼深陷眼窝,眉毛浓黑眉骨较高,瞳孔清澈,不长不短的头发看似随意,却跟他的五官无比契合。身段挺直,眉目容和,这种长相的人看什么都给人一种深邃至诚的感觉,像春末夏至的风,也像太阳照耀下的朝露,干净,温暖。 “哥哥好。”她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他是许久未见过乔琪的。 “乔野一般都是周四晚上来这里。”周荆北看着眼前的人,温和的眉目未动。 “这样啊。”她低头失望的咬咬下唇,转瞬又换上明媚的笑,“那我去公司找他。” 周荆北笑着点点头。 “你别告诉他我来过这儿,他不喜欢我来这种地方。” “当然。” “哥哥再见。””她朝他挥挥手。 “再见。” 周荆北看着那一摇一晃的微卷马尾,时间过得真快,10岁的乔琪都长这么大了,不似从前刁蛮跋扈,连那声哥哥叫的都那么甜,果然女大十八变。 他依旧挂着淡笑,转身进了电梯。 江林晚出了大门,已经卡到喉咙的心才慢慢的开始下沉。 万幸万幸。 第二十九章 电影院 http://.biquxs.info/

晚上回去说给夏静听,夏静直夸她好演技。在夏静看来,江林晚是练了什么秘籍或是受了什么刺激,狡猾的浑然天生。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学啊。”江林晚哀嚎着扑在夏静的床上,她确实要憋疯了。 “再等等吧,等宣判了,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就先住我家,一个人都没有,不好吗,晚上我回来陪你。”夏静试着新衣服,在镜子前摆弄着。 “我还能毕业吗?”她确实担心这个,好不容易考个大学,最后毕不了业,十几年读书岂不白费。 “不会。最多留级。” “你说的轻巧,留级。”江林晚坐了起来,将抱枕砸了过去,正中夏静脑袋。 言语间,两个人又扭打成了一团。闹的精疲力尽,都横在了塌上,望着天花板,怀揣着各自的心事,屋里一片狼藉,衣服枕头洒落一地。 拜疆集团,还是灯火通明,人员来回走动,只有偶尔低声的交流,这忙碌的氛围,仿佛一个长假之后的周一早晨。 “乔总,江小姐现在住在她的同学夏静家里,之前的一天跟李秋白在洲际酒店2640。今天中午去了南北会所询问您何时会去,用了乔琪的名字,遇到了周荆北。”杨舒在站乔野面前汇报着,跟处理任何工作都一样的语气,只要是乔野交代的事儿都在她分内,没有任何区分。 或许江林晚是他乏味工作中的一个无聊消遣,那些女人无不上赶着去靠近他求他青睐,只有一个江林晚视他如洪水猛兽。果然是漂亮的女人被人宠惯着长成,所以不受控制肆意妄为,也正是这与众不同才让她更想被人驯服。美貌是世上毫无公平可言的最天然最有力佐证。 “笑什么。”杨舒只是瞬时的无奈苦笑,就被他捕捉了。 “江小姐很可爱。”她一本正经,目光落在茶几上,是完美秘书的姿态。 “哪里可爱。”乔野放下手里的报纸,端起咖啡等一个后续。 杨舒这才心慌了起来,她们从未聊过工作之外的事,何况是探讨一个黄毛丫头为什么可爱,她当然可以说出无数的赞美之词,却摸不清乔野问这话的意图,显而易见的是,乔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江小姐,聪明狡黠,又天真赤城。有时候感觉她很聪明也有些算计,却也常干些幼稚的事儿。”她最终还是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乔野面前掩饰伪装徒劳无功。 乔野没有说话,她哪儿有什么聪明,一脑子浆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2640,2640,2640。 “既然她想去,就别拦着。”恐怕是知道了点什么,想前去求证的,乔野冷笑。 那就让她看看,到底是谁的悬崖,是谁的迷雾,粉身碎骨之后又该向谁伸手。 第二天一早,江林晚就被夏静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了。 “你应该叫夏迟,你哪天不迟到,不管在哪儿不管去做什么。”江林晚露着脸,还露着一节白嫩细腻的腿。冷嘲热讽的看着夏静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先干什么。 “能闭嘴吗,你这个毒妇。” 夏静还想着床上的女人怎么不怼回来,一转头便看她挂着眼屎痴痴在笑。好看又怎样,早上起来不都是水肿,口气,眼屎,宿便。因为一个男人,岂不是更浑浊了。 “夏静,李秋白要过生日了,我应该送他什么礼物。”她挂完电话,衣衫不整就扑到了夏静面前。 “贵的送不起,便宜的上不了台面。你把自己送他得了,烛光晚餐,玲珑身段。”夏静拿起包,胡乱顺了顺头发“我走了,晚上见。” 又回到床上躺了会儿,翻来覆去的想着礼物,甚至查了手机,还是毫无头绪。 睡不着却躺着,时间久了也很累。她赤脚走过去拉开窗帘推开窗,今天的阳光很好,和煦的春风也向她扑来,好像还有绿叶清新的味道,人们都匆匆的,车辆也排成了长队,焦躁的按着喇叭。每个人都有事做,日复一日的上学,年复一年的上班,只有她还在感慨这四季更替的变化。 突兀的,又开始忧郁起来,她的喜怒无常连自己都无解。现在又是为何呢,她不能一一想明白,她陷入这种巨大的空洞无法自拔,老僧入定一样,悲悯这世上的一切。 她也不想去探索乔野犯了什么罪,她也不想买什么礼物,她的爱和恨都淡了,或许没了,她只想一个人走走,去无人之境。或者找一个树洞,将一切难以启齿的秘密倾泻其中。 她一刻也待不住了,她要窒息。 现在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让她到达她想去的地方,但是出了门她又久久伫立着,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她没有家,也没有长久可靠的关系。现在她是一个孤儿,茕茕孑立。 电影院都成双成对的,她走到售票处,售票员开口便问两张吗,她说一张的时候还抬起头看她,带着不解和同情。 “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这都要下映了。”售票员指着那些当红的影片,想推荐给她。 她摇摇头表示就看这个。 果然是没几个人看了,零落的四散着几个人。她没按号码坐,在就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有点偏。 电影发生在法国的夏日乡村,三十几岁的博士和十七岁的少年,刚开始她只感觉到了法国乡村的浪漫和秀丽,真跟油画上一样。至于故事,不管是什么性别,爱情降临的方式都是一样的,试探,吃醋,表明心迹。 这部电影享誉国际,什么信仰,宗教,人性,她通通都没看出来。她想自己大概是个肤浅的人,打动她的竟然只有明丽的景色和美好的肉体。 最后,十七岁的男孩对着燃烧的壁炉,眼泪被火光照的灼热剔透。 顷刻间,所有的压抑侵袭而来,这部电影的晦暗和遗憾突然压的她胸闷气短。电影散了,她还靠着,他们在山野间追逐呼唤,包括当时的音乐。他送博士离开,走不动路的悲恸,还有房间的阁楼里那颗饱满的水蜜桃。这些她未曾放心上的,如今都与那些明艳的画面一同裹挟着她,她压抑极了,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乔琪?” 她正靠着椅背瞌着眼,有人唤她。她下意识的皱眉带着一丝愠怒睁开眼。 “哥,哥哥。” 周荆北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表情,眼里还汪着泪,笑的更深。 “你一个人?”他还在她旁边站着,不像是打个招呼就会走的样子。 她站了起来,笑着点点头。 “走吧” 他走在前面,欣长的身影遮的她连地下的路都看不见。 他也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偷偷来看这种片子。莫非... “啊。” 电影院东光线本来就暗,她还跟在一个影子后头,想着这样那样的事儿,摔跤几乎是必然的。 她是向后倒下去的,没什么英雄救美,重力加速度永远比人的反应要快,她的头磕到了一个椅子的把手,当即感觉脑裂一般的疼痛。 “乔琪,乔琪。”她感觉到她被一双炙热有力的双手抱起,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 周荆北低头看了她一眼,抱着她钻进了车里。 到了医院,要打麻药缝针,医生让联系家属,周荆北拨通了乔野的电话。 “乔野,乔琪受伤了。” 乔野皱着眉,又是乔琪。问了地址,便赶了过去。 见乔野来了,客气了几句,周荆北便走了。 天已经暗了,乔野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的人,他今天倒是有耐心,一下午都耗在这儿。 江林晚的后脑勺缝了三针,手腕有点擦伤,别的无碍。 等她转醒,已经晚上七点了,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觉,也没做什么大梦,此刻却口干舌燥。 “醒了,乔琪。” 江林晚这才扭头,与乔野寒潭般寂静冷幽的眼神相汇。她下意识的就要坐起,却被后脑勺的钝痛扯的躺了下去。 “是你缠着我,还是我不放过你。”他看了眼她手背上的针,又看上她的眼。 平时她有几百句可以回他,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确实词穷。她当然不能说昨天的事情,又岂能任由他诋毁。 “不打算解释吗?”他又问,等这半天光景只为等她一个解释一样。 “我,我没有别的家属,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她自始都不曾看他,她好像唯独骗不了乔野,会不会被拆穿全凭他的心情。 乔野没有说话,脑子撞坏了,撒谎都不像之前那么自然了。 “医药费我会还你的,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她礼貌的下了逐客令,舔了舔干涸的下唇。 “想喝水?”乔野看着她因缺水而发白的嘴唇。 她这才微微转过头看着乔野,这男人绝对是个神经病。喜怒难测,阴晴不定,前一秒看还是想掐死她的眼神,现在倒关心起她口渴来了。 她还在揣测的间隙,他已经倒了杯水,将插管放她嘴边。头顶的光罩下来,他的寸头笼着一层柔和的光,眼神沉着,五官坚挺硬朗。鬓角的头发里,好像有一道细小的疤。 “你的疤怎么来的?”她问出口之后连自己都呛住了,激烈的咳嗽着。 乔野将她扶起,顺着她的背,很僵硬的手法。 他没有回她,待江林晚不咳了又将她放平。 “乔,乔先生,你可以走了。”她不能接受他温和的对她,大概是因为他们见面就是刀剑相向,这样和平的状态,让她觉得尴尬和心慌。 “掉完这瓶,你就得走了。去哪儿,夏静还是李秋白,周荆北?”他的脸变的可真快。 “夏静。”她不敢惹他,这件事是她理亏,她只想赶紧了结。 他点点头,顺手帮她摁了床头铃又坐回原位。护士来了给拔了针,还好意的把消炎药纱布和要换的药什么的都给送了上来,说自己已经帮忙付过钱了。 江林晚看着护士满脸通红的站在乔野面前,了然于心的笑了,既然是垫付当然要还的,那还不得加个微信。这小护士真是睿智又勇敢,她正看着好戏,想看他如何收场。却被乔野投过来的眼神吓的赶紧转移了注意力,拿着自己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小护士已经走了,药在乔野手上。她脸色如常,心下却是不屑,原来是她碍眼,影响他招蜂引蝶了。 第三十章 反转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穿着米色的针织衫,黑色的长裙和同色帆布鞋,还带着一个淡绿色的发箍,行起坐卧偶尔窥见白皙泛光的细腰。 她倒是会捯饬自己,全然不顾这样会不会引来什么孟浪狂蝶,或许这就是她的目的。 尤其是弯腰进车的时候,露了好大一截,走在后面的男孩频频看她。 “不是露大腿,就是露腰。你是热,还是天性奔放。”车开了好一会儿了,乔野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句,打破了车里的平静。 “天性奔放。”江林晚一动未动,头还靠着玻璃,平淡的回话。 “既然这样,跟我睡吗。”乔野的语气也生冷了起来。 “我天性奔放,就是我可以随便跟人上床吗?我露胳膊露大腿就可以随便睡吗?” 她天天在网上看到那些直男癌她已经够气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也是如此。也是,要不是直男癌,女孩苦苦哀求说不要怎么就不见他停一下。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他掰过她的脸,大概是毫无防备,她的后脑勺被扯着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对我怎么好了。”她也不挣扎,对上他的眼睛问,此刻她脑袋上的绿色发箍碍眼极了,包括她的裙子,她的v领毛衣以及她修长的脖子和完美的锁骨,她的一切都让他想撕碎。她就是欠收拾,太欠收拾。 乔野扫视着她的眼神,和紧绷的下颚骨。让她害怕了起来,她双手撑着座位,尽力让自己不至于跌倒,想要后退却动不了分毫。 “如果你知道我怎么对别人,就该知道我对你多好。”他摩擦着她的下巴,他的手上有茧,磨得她下巴似疼似痒。 “别让我失去耐心,林晚。”他的大拇指又按上了她的嘴唇,那芳香甜蜜,和不可思议的软,他记得。 乔野的盛怒最终还是掩了下去,在她流转的眼波里,在他触及她嘴唇的那一刻。他很少将怒火这样表露在外,也没有人可以让他升起来了怒火毫无代价的平息下去。 他不像自己了。他从不屑于和女人缠斗计较,也从不跟有主儿的女人瓜葛。他之前想放过她,好几次,包括这次。每每都是这样被她引着,又绕到了一起。轻易被激怒,轻易被点燃。她没什么好,除了脸蛋、身材,如果愚蠢是天真的话,也算一个。 “我后脑勺是不是流血了。”这场对峙,还是她最先软了下来,首先得保住命才能斗吧,她真的感觉到了血在往外渗透。 乔野放开她的下巴,她便把头低了下来,又问,“是不是留血了。” 他是没想帮她查看的,她倒全忘了刚刚的不愉快一样,一颗脑袋怼到了他眼下,下垂的头发还拂到了他的手上。 “有点。”他淡淡的说了句,又看了眼后视镜,司机第一时间看向他,点点头。 “乔野。”她抬头看他,直到他也睨着她才开口说话,“李秋白真的跟那个女的好了吗?” 她问这句话是完全没有预谋的,只是突然的起意。当她打过那通电话后她再也没有过任何疑虑,反而为自己的不信任深感愧疚。但在今天,就是现在,她看着乔野,她还是想问问,她觉得他虽然坏,却不像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我不说人是非。”乔野摁过她的脑袋,不让她看他。 他瞥见了她面色的紧张,也窥见了她眼底的害怕。从别人嘴里听来多没意思,也多有转回的余地。等到事情大到再也无法遮蔽,或者自己发现不是更有趣。 车停在了路边。后座的灯亮了起来。 “转过去。”他说着便拿起一旁的袋子打开,翻找着东西。 “干什么。” “换纱布。” 她以为会再返回医院呢,护士的活儿这么好干么。他那么粗鲁蛮横,别不是要借机报复。 “转过去。”他明显的不耐烦了。 偷瞄了一眼他阴着的脸,江林晚不情不愿的转了身。她看着车窗上的倒影,才22岁,大三。她感觉自己活太久了,也精疲力尽。真想尽快毕业,她想去北方,北京或者哈尔滨,她向往北方的寒风冷水和威严肃穆。 包扎好之后,乔野抬眼瞥了一眼车窗,便看她呆滞着不知在伤什么神。 或许他从未在意过女人别样的神思,他见识过的大多好像只有爱恨和风情,乏味又肤浅。所以在男女关系这方面,他很大方却是个薄情人。他不需要附属品,也不需要摘不开的牵绊,每每都是对方打破了约定,包、车、卡已经不能满足她们了,她们要爱情,要真心,甚至要结婚。 爱情是人生的关隘,唯物主义不相信爱情。 “你去过北方吗?北京或者哈尔滨。”她感觉到头上没了动静,顺势侧着靠在座椅上。 “哈尔滨除了冰天雪地还有什么。”她的声音是轻柔动听的,带着南方姑娘的甜糯婉转。 “北京有长城,故宫,还有公主坟,公主坟里有公主吗?” 乔野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也不曾看她。他的心似被轻轻拿起,又被轻轻放下,他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感受到。 车很快就到了夏静家,她弯腰出去的时候,又露出一段冷玉一样的腰,细腻的纤细的,可以轻易折断一般。 她还没来得转身说一句谢谢,车便从身后开走了。她看着车尾发愣,晚风将她的头发齐齐吹到了耳后,昏黄的光四面八方的照着她,她伫立着,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面前的也不是她的家。 车又停了下来。 她这才回过神来,刚要进去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又停在原地。她就那么站着,裙摆扬起,裸着洁莹的小腿。 乔野走到她面前,将发箍轻轻的带在她头上,拾起额前的几缕发丝别再她耳后,手又落在了她的后颈,大概是看的不够清楚,他又使了点劲,看着她总是盛满朝露的眼睛。他的眼眸幽暗深邃,声音低沉,响在这晚风里被带出去好远,“林晚,照看好自己” 她看着那道背影,眼前浮现的却是他刚刚的眼神,城府算计,志在必得。他说着关心人的话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暖,她只感觉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时机一到,他就会现身说法。 乔野是看不透的,目前为止她只知道他是一个偶尔失控的神经病。 一个懂得克制的神经病更危险不是吗? 她暗自发誓,再不与他瓜葛。 一声响雷劈下,南方的春天,雨水比弃妇的眼泪都多。 仅仅半个月,没想到澧兰的案子竟然有了反转,那些黑纸白字的证据,言之凿凿的证人都在一些新挖掘的线索中指向了澧兰的董事局秘书,董事局的秘书掌握着最全面的咨询,保管着第一手的资料,要干些什么事确实是不难的,也早有这种先例,除了能说明董事长能力堪忧,有渎职之过,断没有将人关起来的道理。何况当事人对所有案件都做了详细的坦白,对犯罪犯法事实供认不讳。 立夏的第二天,李秉便被放了出来,撤销职务,开除党籍。网络的舆论向来都是随风倒,曾经攻击李秋白的那些人,最快的成为了为他鸣不平的人。 医院和学校都发了函,院长都亲自打了电话请他复任,李秋白竟都回绝了。 过了几天,他便被聘任为本市国有制药公司的科研室主任,副科级,也是省内最大的制药集团。 江林晚看着访谈节目,李秋白得体的微笑着回答记者们的问题,再刁钻刻薄的问题他都能化解,赢得一堂喝彩。 可是,他明明是有怨恨的,她记得他在那晚说的话,对人性的失望和对理想的怀疑。 她没有想太多,人面对镜头总不能跟私下一样,总要戴着人们喜欢的面具的,她理解的。 事情算是过去了,李秋白的爸爸不用坐牢,李秋白不用担负骂名,她可以接着上学,也可以天天和喜欢的人见面。为了庆祝,她约着夏静去染头发。 她相信,从此以后都是好日子。 “哥哥。”她照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声音脆生生的透着欢愉。 “晚晚。”李秋白温柔的叫她,跟从前一样。她心里雀跃人也要跳起来了,她就知道他不会变的,“我今天晚上有个会要开,可能得很晚。我明天下午去接你好吗” “嗯。知道你换了新工作肯定很忙,没关系的。” 纵然心里失落,她也掩饰的很好,语气未变,音调未变。 “我想你。”李秋白哄着她。 “我也想你。”说完偷偷的看了一眼夏静,夏静还闭着眼。 “想我哪儿?小猫咪。” 李秋白调笑着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江林晚瞬时连耳垂都红了,也没道别,就撂了电话。 “既然这样,最后这一晚便送于我吧。”夏静一副我什么不知道的表情白了她一眼。 江林晚今天的心情,什么都好答应。夏静提议去酒吧,她却死活都不应,她怕碰到乔野。正纠缠着,江林晚看到玻璃外袅袅的走过去几个身着汉服的女孩,珠翠金叉在头发上摆动,手里还执着团扇。她看的入神,这时一个女孩笑了起来将团扇遮掩住了口鼻,不经意间朝她一瞥,眉如青山,目是远黛,盈盈楚宫腰。 “夏静,我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 第三十一章 乔装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的眼里是少有的兴奋,她曾经对历史有着近乎狂热的爱好,对那时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都充满了向往,金陵帝王州,长安遍地花,她恨不能穿越回去看一看,掷果盈车的车里坐着的到底怎样谪仙一般的男子,又是怎样开明的王朝可以让薛涛这样的风尘女子在男人的朝堂挣得一席之位。 那些读过的诗词看过的书,前赴后继的涌现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那个年代还不算太远,或许可以再靠近一点。 “好看是好看,感觉有点碍事,怎么吃喝拉撒。”夏静嘴上说着,却已经动手查起了卖这种衣服的地方。 “好看就够了,还管别的。” “我想到了,我们搞一个古风派对。”夏静是派对达人,什么好事坏情,有场派对就能治愈。 “可以。会不会有翩翩公子。” “当然,完蛋,我兴奋了。” 她费尽功夫摸了个门边的南北会所,今天奇装异服竟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本来她是属意走起来弱柳扶风的装扮,进店却发现女孩都那样的风格,但是都没有理发店外那个女孩的惊鸿一瞥。她顿时失了兴趣,也少了些兴致。老板娘是个眼尖的,给她拿了一套还算利落飒爽的红衣,“花木兰喜欢吧。” 足足捯饬了两小时,江林晚是早早就好了,夏静就不一样了,那一身复杂的衣服繁杂的头饰,高高的花盆底儿。 “从前的夏静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夏静。” 也别管什么花木兰还是穆桂英,江林晚恐怕一天都是丫鬟了。这不,这位钮祜禄刚进宫,穿不惯花盆底儿。 千难万险可算是到了会所前,上车下车都得伺候着。怎么都不肯换掉,怕失了气度。偏偏还不看着脚下的路,昂首挺胸过不完的瘾。 包厢里,五代十国的人物汇在一堂,完全不是想象的光景。然后就是拍照,无休止的自拍合拍互拍。参加再多次,她也没办法融入进去所谓的派对,她没有年轻的心,只有一个老灵魂,喜欢独处。坐了会儿,她便走了出去,应侍引荐,去了后院,真是好景色,亭台楼宇,青石白墙,她突然又想着那个执着青色团扇的女孩。 她望着梨树上白色的小花,一簇簇,一团团,清新可爱,养眼的很。 “这不是梁红玉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江林晚一身红衣,黑色的束带缠着细腰,头发是刚染的黑蓝,马尾高束,带着白色的发冠,不着粉黛,两道眉却画的凌厉,斜插入鬓,皮肤冷白,嘴唇是本色的红,一双眼睛如秋水裁就,冷而澈。 她不屑的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也不愿多费口舌,转身便走。 “站住。”一双手扼住江林晚的手腕,她丝毫挣不开了,那人满脸淫邪的扫视着她,从头到脚,又落到她的胸前,玩味的笑着,“怎么,梁红玉不会功夫。” “梁红玉怎么了,梁红玉比不上秦楼楚馆里下流的男人吗”她不是听不出来,什么梁红玉,不就想说她是娼妓么。 “瞧瞧,还有张巧嘴。” “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再来惹我。”情况紧急,她恐怕不得不再用一下乔琪的名字了。 那人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来得起这的人确非平凡人家,嘴上却一点不怂,“你说说什么人我惹不得。” “我是乔琪,乔野是我哥。”她知道,这招永远好使。 话音刚落,那人便放开了她的手,说了句抱歉便走开了,人也变得正经了不少。 直到那人再也看不见,江林晚才松了一口气。 社交是无聊又乏味的,她总是试图了解夏静的生活圈,夏静爱玩爱闹,只要说哪里有局,半夜三点都能爬起来去参加,她那么热情而且永不消减。这么多次都没能勾起她半点兴趣,看来是性格天然,强求不得。 她环顾着四周的环境,从天花板到地板,从得体的应侍到进出的男女,都描着金边一般,囊中羞涩的人看一眼便自惭形秽。空气里弥漫的都是高档香水的气味,这样的销魂窟,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纵是谈不成生意,皮肉交易也不算空手而归。 她终究不是这个阶级的人,这一身装扮将她那低头一笑衬的妩媚又悲壮。 “乔琪?” 周荆北穿着深绿色军装制服,英姿勃发,清俊硬朗的站在不远处,江林晚最先注意到他肩上的肩章,光芒而威仪。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喉咙。 “你的伤好了吗?”他看着她高高的马尾问着。 “我,我好了。上次谢谢你。”她谁都敢骗,但是眼前这身军装,仿佛是吐真剂一样,她连哥哥都不敢叫,这她怎么配。 周荆北微笑着,她显然是被自己的行头吓到了,第三次见面反而这般局促,刚刚看她还眉宇间还真有些英气和悲悯的情怀,现在这样反倒像古时候乔装偷玩的千金小姐。 “我不是乔琪。”周荆北刚试图缓解她的局促紧张,她却突然抬起头跟他坦白了起来,“我是她的校友,我不是乔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 说着说着,气势越来越低,头也低了下去。 他第一次看清,她的眼睛带着灰蓝,清水洗过般干净透澈,时时盛着水气。 “要走吗?”周荆北没再谈这个话题,上次与乔野碰面他已经知道她不是乔琪了。 江林晚抬头看他,周荆北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是那样的温和,淡淡的笑着,如沐春风。 “我稍你一程,这里不好打车。”他双手交握站着,耐心的征求她的意愿。出于愧意,她都不好拒绝,果断将夏静撇下了。 她第一次坐军区的车,感觉像坐坦克一样,内心狂喜,却不露声色。 江林晚不敢看身侧的人,却偷偷看向驾驶座,也是一身军绿。看不到正脸,但就是感觉散发着一股正气,她暗自抿嘴,又低下了头。 周荆北不动神色的看着她那些微表情,从前只听闻南方姑娘娇柔娇弱娇气,看见钢枪长炮都能吓哭,如今看来倒也不假。 “我那么吓人吗?” 江林晚慌忙摇头,闪烁着眼睛解释道,“不是,我是愧疚。我骗谁也不应该骗你。” 她说的是心里话,听在周荆北耳朵里却是全新的意思,是这身军装威慑住了南方的秀丽。 “你怎么认识乔野。”他东一句西一问的搞的她没时间思索。 “我跟乔琪打架,教导主任请家长的时候见过。” 车窗的玻璃是特殊材质,并没有太多的光能透进来,在这暗黑的环境里,她低头时裸露在外的后颈几乎是唯一的光,让人不由的看上一眼。 “我叫江林晚。”都快到了,她才想起应该礼貌的告诉对方名字。 “周荆北,幸会。” 他伸出右手,她毫不迟疑的握了上去,冲他一笑,手心柔软冰凉。 下车之后她冲着车窗摆摆手,虽然她看不见谁,或许他也没有看她,车很快就开出了她的视线。 江林晚的心更加激动了,试问哪个女孩没有幻想过拥有一身军装的男朋友,那身军绿是英雄最初的颜色,是一切忠勇,伟岸的颜色。 夏静回来时已经深夜两点,带着一身酒气。她还穿着那身笨重的服饰,便将自己丢进浴缸,眼角的泪融入徐徐不断的水流里。 她还不够静吗,她从高中开始就几乎是独自守着这个房子,和这房子里的秘密。没人见过她的真心,包括她自己。 如果真有司夜的鬼神,那一定是人类的树洞。江林晚早早的把自己打扮的水灵娇美,等着李秋白的电话。说好了今天接她,他肯定会早来,他以前总是来很早。 在这间隙,她照了无数次镜子。 期待,雀跃,最后变得失落。 他是忙的忘记了吗?还是路上耽搁了,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 再然后,她就生气了,衣服一脱,帽子一扯,也不管发型和妆容,钻到了被子里。她绝对不会先给他打电话,绝对。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刷起了手机,不自觉的又看起了生日礼物。等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懊恼,难道真的是书上说的那样吗,当一个男人得到你就不会珍惜,女孩起初最冷淡,却越陷越深。 李秋白那么好,怎么跟俗世的男人一样。他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是李家唯一的孩子就会有更多责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江林晚一人担负着爱情辩论里的正反方,时而蹙眉时而展颜。 爱情里的男人千种百样,爱情里的女人却都一模一样。当女人陷入爱情,男人于她而言就是千丈悬崖边上的雪莲,她知道危险,也体会到美妙。或许有时也明知自己摘不到,却要守着,怜他寒风一朵,怕他孤独无依。 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脸色晴了,却挂断了电话。 门也响了,她以为是宿管突击检查违规电器,刚开门还没看得清就被眼前的人裹进了怀里,带进了房间。她埋在李秋白的衣服里没动,他的味道真好闻,淡淡的干燥的烟草味道。 “哥哥。”她双手环住他的腰,叫他。 李秋白枯燥暗淡的日子终于在这声哥哥里,射进了斑点光亮。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闻着她发丝的香气,他才没那么讨厌自己。 江林晚是他不堪人生里的全部欢愉。 他深爱着,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第三十二章 求 http://.biquxs.info/

“对不起,晚晚,我来迟了。”他的愧疚未免太盛,江林晚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她很好哄,甚至不需要哄,之前的怨气和疑虑就已经消失了。 “我想你。”江林晚从他的怀里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可怜可爱。 李秋白的手抚上她的头发,她的细眉,她芙蓉初开的脸,他以为自己没有日思夜想,却在看到她的一刻被积攒堆压的蚀骨相思灼了心喉,他想她的,他不打电话信息也少发恰恰是他相思的证据,他不能动摇,他要筹谋一条大道,他终究会给她最好的一切。而她,不必知道这其中的困苦艰险。 他深深吻着怀里的爱,平时的不得已,和现在蓬勃的欲念。 他有愧,无悔。 “哥哥,哥哥。”她推搡着他,急切的低声反抗,“这是宿舍,会来人的。” 他这才慢慢的放开她,眼底的欲望像野兽,随时会冲破牢笼。他从她澄净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又觉得自己不配。 “穿衣服,我们去吃饭。”他摸了摸她的发顶,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等着。 吃饭的地方离学校并不远,是她经常来的湘菜馆。 “爷爷还好吗,伯父呢?”事情都过去了,她觉得再问就没什么了。 “都挺好的,每天在家里种花养鱼写字切磋棋艺,现在才像真父子。”他淡淡的说着,却没有什么喜色。 这件事也算有惊无险,他不高兴吗? 江林晚打算换个话题,“新工作适应吗?” “还好,就是忙,都没时间陪你。”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 她想说没有关系,他的电话却响了,她便止了声。 “骚扰电话。”他看了一眼便挂了。 她点点头,想说的话突然忘却了,完全想不起。 这次见面,江林晚感觉他怪怪的,比上次还奇怪,工作生活应该都步入正轨了才对,却不见他一点高兴,他还是温柔的,对她也极有耐心。明明笑着眼里却是忧郁,看着她的眼睛,又像远远望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探究的问。 “嗯。”他说完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黑色心形的丝绒首饰盒,戒指耳环一类的,推到她面前。 江林晚看着首饰盒上的鎏金英文cartier,心扑通直跳,不会要求婚吧。 “打开看看。喜欢吗?” 她这才伸手拿起,慢慢的打开,她期待是戒指又害怕是戒指。 果然,璀璨耀眼,切割工整,一颗好钻。 “我不要。”她很快合上,推了过去,脸上已经绯红。 “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物,以后要带着。”他已经取出来,拉过她的手,套进了中指,“你带什么都好看。” “这会不会太贵重了。”她低声说着,看着中指这颗钻石,不得有五克拉,这净度和工艺s极无疑了。 李秋白又从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一摞什么放在她面前,红彤彤的,她定睛一看才确认,房产证。 “你干什么。” “这些房子公寓商铺都是你的,我已经过到你的名下。”他随随便便的就送她这么些不动产,像送油条豆浆一样坦然淡定。 “我不要。你给我干什么。”江林晚看都没看,连身体都躲的老远。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不管是曾经的现在的还是将来的。”他真挚的看着江林晚,他很确定这是他一生唯一的光和爱,他什么都能给,只要她等,他要她等。 “可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任由他诱哄着,将房本放进了自己的包里,还有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爱情不是物质,但物质可以是爱情。 她是高兴的,从内而外至上到下的高兴。 今天,在她心里,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因为她掌管了财政大权。 进到车里,李秋白迟迟不启动,敛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哥哥。” 她探着身子,脑袋伸在他眼皮底下,问他。 李秋白将她捞起,按在怀里一通啃噬,她的香甜是他无数个日夜里的梦。 最终李秋白还是放开了,送她回了学校,说要出差过段日子才能见面,在校门口,又痴缠了好一会儿。 江林晚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大门,他无数次想冲出去将她拉住,带她回家。像曾经一样,昼夜相依。 李秋白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被他挂掉的电话,换了模样,眼尾的痣晦暗不明,一如他此时的眼,此时的话。 转天,她便去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将那些房本锁了进去,好不惹眼,这社会对漂亮女孩的富裕带着天生的歧义。她才不管那么多,她此时的感觉好极了。 站着等车的时候才猛地想起,所以说,他过生日还不一定能回来。 好希望他也是大学生,有无数的时间腻一起,不用像现在一样,苦的像异地恋。好想多一点事做,就不用那么想他。 她琢磨了很久,可以做点什么来打发无所事事的光阴。闲书倒是可以消遣时光,就是更惹相思。 夏静,这几天静静的,不组局不喝酒,也不来找她。 “你怎么还在睡。”江林晚进去宿舍就把夏静的被子掀开,看她缩成一团,好像醒着,这天气还冷吗,她心里狐疑,又把被子给她盖上, “怎么了。”她坐在床边,掩着被角。感觉到了夏静的异常,她那么爱闹,现在却一个人蜷缩起来。 “我怀孕了。”夏静从来都是一惊一乍的,这样大的事她却那么平静,没有丝毫的害怕。 江林晚皱着眉手下的动作也停了,她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怀孕。去酒吧也是一群朋友一起去,别人哪儿有可乘之机。 夏静的淡定反而让她不知从何问起。 “打掉吗?”过了许久,江林晚才问了这句。 “打掉。” “饿不饿。我给你买吃的去。” “饿。” 江林晚拍了拍夏静的背,起身去了食堂,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她是完全的理科生思维,事情发生就想解决办法,至于夏静是跟谁她已经无暇顾及了。 普通医院不能去,一怕熟人,二没有人签字,私人诊所不安全。难道要去别的城市?可是正规医院左右得有人签字。 偏偏这时候李秋白不在,他在的话一切都好办,怎么都能不动声色的解决这件事情。 再回到宿舍,夏静已经起来了,脸色无异。比平时安静了许多,江林晚看在眼里十分忧心。 “我买了瓦罐汤和竹筒饭,你最爱吃的。”江林晚给她打开盖子,把筷子分开,递夏静手里。 “谢谢你,晚晚。” 她笑着摇摇头。 吃过饭后,江林晚仔细的问了她的状况,事无巨细,唯独没有提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夏静不想提的她绝不会问。无论多么亲密的关系,都要允许对方有秘密。 江林晚网上查了很久,也跑到没人的地方打过咨询电话,不能等了,堕胎的最佳时机是四十天至六十天,夏静已经快两个月了。 可是她完全想不到应该找谁求救。她自己都孤苦伶仃,又认识谁呢。 乔野,她只认识乔野,一个她想要躲避的狗男人。人在困境,不得不低头。 江林晚并没有乔野的手机号码,只能凭着某天的记忆去翻找通讯记录。现在有点后悔了,应该存起来的。 这几天,拜疆内部迎来了最严格的管理层考核,乔野借着这次轮值,或是辞退或是下放,砍掉了不少亲戚。一个家族企业的毁灭往往是因为这公司里的管理层都当这是自家的产业对下面的人颐指气使。外强中干,不堪重用。 “乔总,我在楼下看到了江小姐。”自从上次事件之后,杨舒再也不敢怠慢。 乔野嗯了一声,手上的笔履未停。 江林晚确实是来等他的,虽然她并不确定他在不在里面,但是这里确实是概率最大的的地方。 “你是找谁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过来问她,他中午买咖啡她就站在这,下午办事回来她还在这儿。 “乔野。他在里面吗?”她倒是不避讳,名字叫的熟稔。 “乔总,或许在。” “你别走啊。你们什么时候下班。”她拉住他的袖子。 乔野看完文件做完批注,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监控,就看到她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准确来说是她扯着别人不放。 乔野拨通了内线。杨舒放下电话便下去接人了。 “江小姐。” “杨秘书,你好,我找乔野。”她的话有点急。 杨舒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电梯一路直上,48层,停了下来。她跟在后头,默默的左右环顾,不知拐了多少弯进了多少道门,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迎上了乔野的目光。 270度落地窗,干净的一尘不染。书架,茶几,沙发,绿植,一道屏风。这几样东西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摆列着。感觉太空旷,又莫名的和谐。 杨舒已经出去了,江林晚还站在门口,一只手紧抓着包。她应该走到那张办公桌前,但她迈不动脚。乔野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袖口也卷着,他仿佛一身肌肉,连胳膊的线条都很优美。 江林晚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马丁靴,还有脚下的地毯,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野看着她,今天倒是扮的乖巧,学生模样。 第三十三章 谈婚 http://.biquxs.info/

“什么事。” 乔野慵懒的向后靠着,风流桀骜的眉眼看着眼前站定的人,少见她扮的这样中性。 “我想请你帮个忙。”江林晚拿不准他会不会答应,心里有些局促。大概是地毯太厚,她每走一步都脚底发虚。 “我很少帮人忙。”他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叠握在上面,这是他的习惯,当他对一件事情感兴趣的时候。 “如果你帮我这一次,我们的事就一笔勾销。”江林晚说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不答应,但这话却不是求人的态度。 “我们有什么事没有算清,是我帮你那次,还是我救你那次,又或者是你冒名乔琪的事。”他是难得的这样和颜悦色,细数着她欠他的,“你说的是我们上床的事。还得再帮一次还算两清。对吗?” 江林晚咬着后槽牙看着,要不是为了夏静,她怎么会连嘴上都斗不过他。她心里有气,却还不了嘴,连耳朵都憋红了。 “你可以这么想。”这是她唯一的指望,她得忍着。 乔野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靠坐在她面前的桌子边缘,还是比她高出一截。他的压迫感逼仄着她后退了一步。 他讨厌香水味,调制而成的化学制剂刺的他头疼。她身上的香气却在那个花园里,连着她潮红的脸颊,和那晚的风吹蝉鸣一起愉悦了他的心。 “什么事。”他轻轻一勾她肩上的流苏就将她带的更近。她抬头便跌入了他的眼睛深处。 “我想让你帮我签个字,如果你能认识比较好的私人医生更好。”江林晚语速很快,想尽快离开。她不能靠他太近,她真的害怕。 “做什么。” “打胎。我的...” 几乎是同时,一阵眩晕之后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按在桌子上,背部硌的生疼,她恼怒的看向他,却发现他眼里的凌厉狠辣几乎要裂开来将她吞掉。她头上的伤还未痊愈,此刻更是生疼,她的手被乔野桎梏,脚也踢不着什么。 “怀了别人的孩子,让我带你去打胎。”他说话的气息尽数扑在她脸上,他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撕碎。 “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是我的朋友。”她是不明白他有什么资格因为她怀孕生气,但她的后脑勺太疼了,她只能先软下来。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散了,脸还是冷的。手却还是没放开她,他的呼吸是灼热滚烫的。 “我的伤口开了。”江林晚推了他一下,乔野将她拉起推到了一边,她差点绊倒。 晚霞透过玻璃铺满了一室,她现在才看到了那屏风的妙处,五彩的金缕线在光照下更加斑斓,连投在地上的倒影都有了颜色,这幅山水画像世外桃花源。 乔野又给她包扎起了头部,也才注意到她又把头发染成了黑蓝色。他拨开她的头发,后颈的绒毛细细的在光下散着柔和,像婴儿一般。 看不见她的时候他也可以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片刻销魂,但是每当她在眼前,但凡看见她一点肉闻着她一点香,他就只记得起跟她在浴室的那晚,仿佛他的人生里只有那一晚。 他还没够,他要睡她。 “能不能帮我。”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恳求,只有一点。 乔野这才收拾起了手里的东西,又起身打了一通电话,拿了西服。 “不走吗?” 江林晚慌忙站了起来,小跑着过去跟在了他身后。 车是朝着学校的地方开的,难道是现在?为什么还带着杨舒,江林晚不想让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江林晚心里狐疑,却也不敢乱说话,他能答应帮忙已经是不易了。 乔野不经意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视线又转向了窗外。 果然,车在学校停了下来,江林晚没动。 “现在吗?”她问。 “现在。” 她还想说什么,瞥见他冷峻的侧脸,便张不开嘴了。 杨舒看着江林晚的背影,又从右侧的镜子看向后面,乔野也看着大门的方向。 没一会儿,江林晚和夏静便出来了,夏静带着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上车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去了医院在杨舒的带领下,一路上没看见一个人,大概是什么vip通道吧。 “不要怕,我在外面等你。”江林晚心跳如雷,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安慰夏静。 夏静反而比她冷静多了,还朝她微笑。蜡黄的脸色也只是说明她心情不好,或许她内心对那个人的失望要大过现在要面临的一切吧。 江林晚太紧张了,不停的来回走动,心里缺氧似的突然一阵头晕,站也站不稳了。她靠在墙上,弓着腰。 “过来。” 她迈不动脚,就那样跟乔野对视着。 “我走不动。”她的嗓子被抹了细沙一样,发出的声音都带着嘶哑。 乔野两步就跨到了她跟前,本以为他又要粗暴的把她扯过去。没想到他竟好脾气的扶着她走。 “有没有在吃药。” 乔野的话让她更是心惊,他什么都知道,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没有任何秘密。 “没有。”她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有没有去检查。”乔野也不看她,端着手上的茶慢条斯理的品着。 “没有。”她的本意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心平气和的做个应声筒,却在他的盘问里终是忘记了初衷,“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 乔野放下手里的茶杯,扭头看她,嘴上扯着笑,神情冷淡。见他不打答,江林晚也没再发问,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眼睛和心思又回到了那扇紧闭的门。 夏静脸色苍白的躺在窄小的手术台上,盯着头顶的灯,眼睛一眨不眨。她的爱随着那一滩血,葬送了。 她好像不疼,这段感情从开始就是一厢情愿和诸多风险,她早有预感,也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曾想过会闹出一条人命,就让她自己背负这个罪责好了。她当真没疼吗?她试图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没有,她没有任何感觉。术后医生把那个小小的瓶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都来不及看清楚。 夏静就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除了一口气在,只剩下一个空壳。 乔野跟主刀医生客气了几句,便走了过来。 江林晚红着眼睛看他,“谢谢。” 他毫不在意一样,从她身边走过。 “江小姐,我带你去病房,三天后再来接你们。”杨舒走过来帮她推着轮椅。 “麻烦你了,杨秘书。” 乔野和杨舒走了,医生来了一趟询问了状况也走了。 江林晚坐在一边陪着,不声不响。这屋里有鲜花有绿植,却没有半点生机。夏静一直闭着眼,睫毛却颤的厉害。江林晚知道她是醒着的,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吧。太深刻的痛苦,又怎么能说的清道的明呢,总归是要自己消化的,她再理解不过了。 乔野回到家中,许是晚饭刚过,几个人聚在客厅,吃着甜点水果。 看到乔野,秦钰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 “乔野哥,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好不避讳周围都有谁,仔细询问着,“饭菜怎么样,吃饱了吗?” “让你早点回来,现在知道关心人了。”乔母佯装生气的训斥他。 “伯母,他很忙的,我理解。”大概是长辈在有些羞涩,秦钰挣脱乔野的手,又坐下,替他解释. “难为你替他说话。”乔野散漫的看着他们揶揄说笑,没有进门前的一点影子。不知道于他而言,这家是他卸下伪装的地方,还是藏的更深的所在。 “按理说这话该是我们上门拜访的时候再说的,两个孩子交往也有段日子了,感情也很好,可以考虑结婚的事了。”乔母的话让这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又给乔父使颜色,想让他出头。饶是父子情分再淡薄,也终归是自己的儿子。 “还没见过乔野这么在意一个人,我们这做父母的倒是白养育他了。从没见他问过一句饭菜如何,吃饱了没。”乔父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又重新拾起了些的热闹。这话茬算是过去了。 秦钰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乔野,却撞进他黝黑的眼眸里,顿时心跳加速。秦钰的父母看在眼里便知她对乔野是一腔爱意不能轻移。秦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地产界大佬,商人互依是常有的事,他却从没想过借着女儿的婚事给自己谋的什么,只要她喜欢就好,乔家显赫,倒也匹配。他少有看不透的人,可这乔野,他倒没一点把握了,所以这门婚事还是再等等。 秦家是调查过乔野的,秦母以为是乔野之前那些女人惹得秦父不满,关于乔野的花边事儿,都是传闻,并没有人见他身边女人不断,但是他从不出面澄清或者承认,渐渐的大家都当做事实来讲。其实不然,在秦父看来,不要说未婚了,已婚的男人在男女作风上面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自古美女爱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能按时回家,不为外面的花红柳绿与结发妻子发难的男人已然是好男人了,天底下哪有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成功男人。若是真有,也不过是能力不够,暂且龟缩着。 “我们去外面逛逛,你们先聊。”乔野站了起来,秦钰也赶紧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他清楚秦钰父母的顾虑和不满,却没有一点忌惮和收敛。秦家又算的上是什么好人家,用得着他伏低。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伏低。 夜也沉了,月色隐在云里,不甚明朗,连一颗星都没有。乔野想起了翠月楼的那晚,她穿着什么他都记得清楚,月色下她干净微红的面孔和饱满的嘴唇和着身上的香造就了他最初的那一丝欲念。 他不要谁的真心,也没有得不到的人。可偏偏,多的是人要对他付出真心,而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他要费些心思才能的得到。 结婚就结婚吧,一种契约,一份合同而已。 第三十四章 夏静的故事 http://.biquxs.info/

夏静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江林晚便衣不解带的陪了她三天。 第四天上午九点,杨舒准时出现在了门口接她和夏静出院。她以为只有杨舒,没想到乔野也在车里。 他靠在那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到了夏静家之后,杨舒也从车里出来跟江林晚一起将夏静扶进院里,还嘱咐了她一些注意事项。这一刻,她心里的感激全数给了杨舒,彷佛这件事是杨舒一力成就的。 帮着安置好夏静之后,江林晚出来送杨舒。 “杨秘书再见。”她挥挥手。 杨舒已经跨出大门了,又回头,好像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第一次见杨舒这样不自然的笑,完全不是之前滴水不漏的样子,“江小姐再见。” 鉴于今天的事情,杨舒的嘱咐和叮咛,江林晚对她很有好感,为乔野工作又不是她的错,不就是讨个生计么。 “杨秘书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事,江小姐。”杨舒嘴上说着没事,表情却更加不自然了。 “你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个别人自然指的是乔野,她以为杨舒也是多么的不得已而在他手下工作。 到底,杨舒还是没有说话。 乔野看着窗外,她站在门口,一身洁白,却艳的像院子里那满树的桃花。 往后的两个星期,她都在夏静家里陪着她,偶尔一起出去走走,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她钻研起了做饭煲汤,其中倒也不少乐趣,至少能让她的心静下来。夏静的话还是很少,她也不多问什么,一日三餐按时按点吃着。偶尔和李秋白打电话发短信,他总是很忙。一条晚上信息,有时候第二天早上才回,电话也是寥寥数语。 “多久了。”夏静望着外面,那棵桃树的花开的缤纷肆意。 “今天正好半个月。明天就可以上学去了。”江林晚回她,盛了一碗牛肉汤放在她面前。 “都半个月了,只有你陪着我。”夏静的声音平静,脸色也无异,江林晚看在眼里,也没了吃饭的兴致,“桃花开的真艳,我们去外面坐坐。” 夏静说着便站起来向屋外走。 江林晚赶紧拿了毯子和水杯赶了上去,杨舒说了,要捂着,天气是不冷,但是体虚病邪容易入侵。 有多久没有去感受这一切了,清浅的几米见方的池塘,妖娆的桃花,袅袅的柳树,地上一排排的多肉,都长的很好,比去年更甚。 她们并排倚着,日头正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想听听我的事儿吗?”夏静扭头问她,平静从容。 江林晚想说话,却哽住了喉咙,只得点点头。 “去年十月,具体哪天我也忘了,我跟朋友们去南北会所玩,大家都喝的腿软,也没法开车,秦宋就打了电话让他哥哥派司机来接我们。当秦宋的哥哥出现在门口,我甚至都没看清他的脸,仅凭着一点轮廓和他独特的气质,我就爱上他了。他哥哥挨个把我们送回了家,最后一个是我。我假装醉酒,他都把我送屋里我还黏着他,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别装了,我对你不感兴趣,我一颗雀跃的心瞬间稀碎,但也因为他的声音,我更爱他了。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虚伪又矫情。我不停的暗示自己一见钟情是为色,比他帅的肯定也有,我完全有可能再次一见钟情。我说服自己了,我也确实心安了。却在第二天一早向秦宋打听了他的电话,工作,公司住址。我的礼义廉耻抛弃了我,不,我仿佛从来没有拥有那些基本的素质。我因为听到他之前只谈过一个女朋友欢喜了半天,他的初恋背叛了他,为了美国绿卡跟她的研究生导师走了。我觉得这正是我的机会,我可以救赎他,我要让他知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他。” 夏静的眼神闪烁着久违的光明,堪比青天白日,江林晚看着她,也不说话。 夏静扭头冲江林晚一笑,又彻底躺平在椅子上那是她爱情的伊始,也是她噩梦的开始。 “我下午就去找他了,去他的公司。他并不理我,冷漠无情,招呼都不打。我每天都去,他不理,我后来也就不上前烦他了,每天就看着他下班,看着他进到车里,一分钟不到。我的心成天酸涩,却在看到他的时候有了一分钟的甜蜜,你知道么他比李秋白还帅。我贱兮兮的就喜欢他的冷漠。我对他的内在一无所知,只是不断的因为知道他一点特点就更喜欢他。有一次他弟弟秦宋,也就是我的朋友,他邀请我们去他家里玩,我本来是不想去的,我想去找他,但是我从秦宋嘴里打听到秦唐今天要去回家拿护照。我就特意去做了造型打扮的花枝招展,誓要那场合谁也比不过我,我进去便见他皱着眉站在二楼,看见我之后,多一眼都没有就转身进屋了。我才意识到,不管我打扮的多么好看,不管我追到哪里,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不堪,他一定看不起我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孩,就算我心如刀割,我都做不出那种再也不去找他的决定。那天的包括之前的委屈和痛苦都在一时间涌上心头,我喝了很多酒,谁也拦不住。在他们家的卫生间门口,我还和秦宋接了吻,我不是故意也并不愿意,秦宋大概也把我当成是别人了,我喝太多没气力推开。当他看见我们搂在一起的时候,眼里的鄙视和不屑像刀一样凌迟着我。他就那样走了,就算秦宋那天把我睡了,他也不在乎,他从来没在乎过我是什么人。” “第二天下课,我在校门口看见了他的车,停在门口,淡漠的看着我。我曾经遭受的屈辱又一次白费了,我几乎没有犹豫,走过去上了他的车,他没有下车,也没有跟我说话。那天晚上他带我去了他的另一处地方,身体是痛的心却无比的甜,我们没有说过多的话,他只是为了跟我上床一样,一遍一遍,半夜又走了。我以为他对我有情或许也有点喜欢我,这个幻想随着时间慢慢全无,我们从来没有约会过没有一起吃过饭,他也从不给我打电话,只是在某天他想要了,来学校接我。哪怕是床上,他也没有说过什么好听的话,更谈不上温柔。我告诉自己要离开,不要上他的车,可是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陷进,是泥沼,将我缠的越来越紧。我痛的无法呼吸,却爬不出来也挣不开,任他予取予求。后来,我们干脆一句话也没有,上车,上床,上车,上床,我没有拥有过他任何一个夜晚也没有在清晨见过他。” “有一天,我坐进车里,他并没有立马开走,而是递给我一张卡。我接过了卡放在包里,车还没动。我知道了,这是分手费。不对,分手这个词对于我们的关系来说太高雅,准确的来说是给我的卖肉钱。” 夏静的语气缓缓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说到最后,言语里竟然带有笑意,空气突然寂静,连软软的微风拂过柳叶都能听到。 这是人类的晚春,于夏静而言却是爱情的寒冬。 江林晚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忘掉过去,还是下一个更好,安慰或劝告都太苍白了,她只能做一个完美的聆听者。她不仅要将怜悯藏起来,她还要假装乐观,将夏静带出这片黑暗。 夏静闭着眼睛,睫毛却是湿润的,她一定忍着痛和泪。她平时的吵闹和潇洒背后是怎样一颗破碎的心,她越来越爱玩爱组局也是因为她害怕一个人,她沉醉在酒精里,不肯面对现实。这些,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却都不曾察觉。 “夏静,对不起。”江林晚懊悔不已,她为自己没能照看好夏静而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十五天了,都没跟你说几句话。”夏静说着,坐了起来,“让开点,我也要躺你那。” 她抱着夏静,紧紧的抱着,包含着所有的疼惜,歉意,和一句没说出口的还有我。夏静了然于心,拍拍她的脑袋,“有你在就能治愈一切。” 江林晚不由得想起了李秋白,她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却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回忆温暖着她,也欺骗着她,她总以为是社会属性的不同让她们聚少离多,为他编织各种脱不开身的理由。 “周末美术馆有冷军的画展,一起去吗?” 这大概是她们唯一的共同爱好,区别在于夏静是真的会画,而江林晚只懂得鉴赏。为了让她散散心,江林晚特意托了杨舒才拿到的入场门票。 普通画展是不难进去的。可冷军是什么人物,一幅肖像画能卖上百千万的人。 夜里躺到床上,江林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拨通了李秋白的电话,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怕担扰他工作。现在是11点,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掉了。她又发信息过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很快便得到回复,周末。 江林晚没有回复,并删了对话框。 她不可能不委屈,谈恋爱,给的糖有多少倍甜,就有多少倍苦。 早晨,她起了个大早,收拾东西,做早餐,还得赶去学校上课。每当打不到车她就决心要去学驾照,夏静是有车的,科二挂了一次再没去过,一天没开,闲置了。 第三十五章 画展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忙的焦头烂额,还有人按门铃,牛奶不是有奶箱吗,她手里还拿着汤勺又跑去开门:“杨秘书?” 杨舒提了提手上的牛奶,正是外面奶箱里的奶,她笑着说,“蹭你一杯牛奶。” “快进来。” 医院那件事情之后,杨舒隔几天便会打个电话给她,叮嘱事项或者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她可不信这是一个大集团秘书的工作,渐渐的两人便熟稔了一些,杨舒比她大几岁,说话做事却很老成。 有了杨舒的顺风车,她们不用担心上学迟到。好说歹说清了半个月的假,第一天上课再迟到,除非她们不想及格。 送完她们,杨舒又去接乔野。她这个秘书当的,倒像是个保姆。 杨舒站在车门外等着,吃了薄荷糖口齿里还残留着玉米炖排骨的高汤味儿。 “乔总早。” 乔野看了她一眼,进了车里。他从来没有早晨起来的迷蒙和浮肿,一丝丝都没有,或许跟他留着寸头有关系,他永远是眉目风流,气质冷冽,像北国的雪,也像寒夜的月。 “乔总,馆长发来邀请函,希望您能去参展。”杨舒将邀请函递给他。 “你去买一副,送到秦家。”乔野看都没看递在他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便推辞了。 乔野没那么多高雅的爱好,更不想把自己拔到慈善家这样的高位,所以很少去出席募捐善款的拍卖会或者晚宴。钱倒是没少花,十回有九回都是杨舒去办的,那样名流云集的场面只有杨舒只是个秘书,可见乔野对她的信任和重视,也因此业内人士都十分尊重杨舒,她是乔野的代表和名片。 画展的人不至于多的影响观瞻,但是也不少,从衣着打扮即可看出,都是矜贵知名的人物。像江林晚和夏静这样年轻的面孔并不多,能来瞻仰一下已经够不易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真迹,她们二人恨不得钻进玻璃罩子里摸一摸沾沾艺术家的灵气。 “夏静。” 夏静没有动,反倒是江林晚先回了头,几步开外的男人三七分的头发梳的光亮,肤色白的病态一般,眼神如钩,薄唇紧闭。他完全不看江林晚,眼睛一直在夏静的身上。 夏静拉着江林晚就走。她不想听到这个声音,休想再让她对他俯首帖耳,她的心里只有恨。 走出去几米,江林晚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没追上来,还直勾勾的看着夏静的背影,透着怒气。 终于远的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夏静才停下来,靠在墙上,下颚和太阳穴的经脉突起,不知是气还是怕。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我想回去。” 不用说她也知道,那个就是祸首,他是长有俊美的皮囊,可一看就是个薄情的人,比乔野也不差。 夏静怎么会看上花瓶一样的男人,她有无数教诲,终是没说出口。 “等一下,我先去个卫生间。”夏静突然感觉下腹一阵疼痛,有什么在下坠一样,撕扯着她的肉。 “我陪你。”她不能离开她一步,免得那人再来纠缠。 “他要真缠我,我们又何至于走到今天。你再看看难得来一次。” 这样难得的好机会,被她扫了兴已经很过意不去,只能是多看一眼是一眼了,夏静推搡着她不让她去。江林晚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抢先一步将人扯走,脚底一个踉跄,夏静差点摔倒,江林晚快跑上去就撕扯他。 “你干什么,放开她。”不管是夏静的挣扎还是江林晚的拉扯,都不能将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剥离。 “有什么事,秦先生。”夏静不动了,抬头问他,眼神冷淡平静。 “你还愿意吗?”这高高在上的语调,好像能得他一问还得感恩戴德。 夏静扯着唇角,似笑非笑。 “她不愿意,你松开。”江林晚想扯开他握在夏静手腕上的手,却使得夏静的手腕更红。他牢牢的握着手里的纤细,她仿佛瘦了些。 周荆北本来是要走了,却看见一男两女在拉扯,风花雪月的烦扰都带到这来了,他看了一眼便移走目光,脚下的步伐未停。 这个场馆是全玻璃设计,他绕过弧形,再无意一瞥却慢下了脚步,渐渐的停下来站在那看着,显然是那两人的情仇,明明与她无关,反倒是她表情最丰富。 “江小姐。”周荆北站在不远处叫她。 她可算看见救星了,她就不信,法治社会混蛋还敢跟军人造次。学生告状一样,她皱起眉眼,语气里都是怨怼,用手指着秦唐说,“首长,这个人拦着我们不让走,是个流氓无赖。” 一句首长把他叫的一愣,旋即笑意更浓。秦唐也扭头看他,手却没有松开。 “夏静,跟我走吗?”秦唐移回视线,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彷佛这是他最后的恩典,过时不候。 “你如果不想,没有人可以带走你。”周荆北是温和从容的,但是话语间全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跟你走。”听到这话,夏静再一动手腕,他便放开了。 夏静只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让大家难堪,还扯进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羞愧难当。 “夏静,你疯了,”江林晚追上去拉住她,越说越急,语速也越来越快,“你跟我怎么说的,你又忘了是吗,他是什么人,除了一层皮你看见了多少,他给过你半点真心吗?” 竟然,在江林晚面前,秦唐就那样拉着夏静走了。她望着一高一低的背影,深感绝望。她想到了舅妈,想到了江诗颖,或许还有以后的自己。 爱,未见得是蜜糖,却一定含有砒霜。 “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你毕竟是外人。” 她朝着俩人离开的方向站着,刚刚激烈的拉扯崩坏了白色衬衫的扣子,她的左肩完全裸露在外,那条细细的黑色肩带在她洁莹的皮肤上挂着,随时都会断开一样,她就如同那壁上的画中少女一般,让人不禁感叹赞美,却无僭越之心。 她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裙摆晃动之间,隐约可见纤细的脚腕。 “怪我没有拦着。”他没几步就与她齐平了。 “不敢。”她语气恭敬,表情却很不满。 周荆北只当她是小孩,他和同龄等岁的女人都没有共通之处,又怎会向一个20出头的丫头片子解释什么。 “你的包呢。”他很自然的就转了话题。 江林晚这才顿住脚步,包呢,她回头,没有在原地,她的包呢。她心里想着,脚下却没动,不是着急的样子。 “去服务中心,或许有人捡到放那了。”他用食指勾起她落在臂弯处的衣服,重新掩在她的肩上,并没有触碰到她。 江林晚这才看向他,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发也很随意,完全不似上次模样。眉骨略高,微微凹陷的眼睛深邃而迷人,他的眼神总饱含善意,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攻击性。 他是安全的,一如他的身份。 江林晚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不满毫无道理,不禁有些内疚。为了主动缓和气氛,问了一句:“你买画了吗?” “没有,只是来看看。”对于江林晚突然的问话,他一点也不惊讶,从容不迫的答着,一直在聊这件事一样。 “我有点担心我朋友。”她长吁了口气低下了头,还是胸臆不快,她的头发浓密,垂在两侧,也铺在后背 “她不会有事。”周荆北的声音低了,温柔的。 或许是军人这俩字也意味着值得信赖和不会说谎,他说不会,她竟真信了几分。 “服务中心怎么走。”她总是天马行空,想起什么说什么,从不考虑是不是连贯,更别提什么逻辑,她是理科生,却没有半点严谨。 江林晚跟在周荆北后面走着,稍稍安定的心突兀的又开始乱作,夏静还在痊愈,她会告诉那个男人吗,她会不会受欺负,她不能遭受一点折磨了。 她一味的盘算,也不看前面的人是不是还在走动,一头撞了上去,他的背像钢铁一样坚硬,她捂着脑袋,鼻子一酸,泪腺开了大半。 “还好吗?”她们是近的,他又一次闻到了她的香气,仿佛是她从小浸润在内,从肉里散出来的气味一样,这香是清新雅致的,却因为稀有而浓烈,轻易便钻进人最深的记忆。。 周荆北后退了一步,与保持安全距离。 “没事。”她抬头挤出一丝苦笑,眼里的水气未褪,可怜楚楚。 做了简单的核对,包又回到了她手上。她拿出手机就拨通了夏静的电话,问了在哪儿之后,嗯了几声便挂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说清楚吧,省的以后纠缠,想想也是可笑,分开了才想起她不是哑巴么,才想起问她爱吃什么喝什么。 江林晚坐在花坛边缘的石板上,环顾着周围的环境,确实是个雅致的地方。 “你们男人喜欢什么生日礼物。”江林晚抬头看着站着的人,太阳有点大,她眯着眼睛。 “那得看是谁送。”周荆北说着,也在一旁坐下,离她半米,是安全而舒适的距离。 “女朋友。”她低头摆弄着衣服,没有中间那颗扣子太不方便了。 “那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在一起就好。”他这样猜着,他是收到过不少礼物,也送过别人礼物,但有些礼物只是礼貌无关真心。 陪伴,她都快一个月没有看见人了,李秋白怎么能那么忙,之前又是学校又是医院都没这么忙。 第三十六章 事变 http://.biquxs.info/

“你的男朋友不好。”周荆北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不好。”江林晚看他,她什么都没说,他就那么肯定,要是别人她肯定不悦,但是周荆北的话,她倒是想听听。 “江小姐可爱又有趣,让你难过就是不好。” 这话不知有几分真,却逗笑了江林晚,她总是清浅的少女妆面,笑起来像清晨响在窗边的风铃,将人唤醒,又让人沉睡。 周荆北看着她,想到了大学时候自己养过的一株茉莉,那几乎是他眼里那所学校唯一的白和美。 周荆北曾就读于国防大学,同学之间聊的最多的是军事政治,战争武器,他智力过人也肯吃苦,是学校知名的人物,毕业之后便被分配去了西部军区,他本想申请去也门维和,却不被批准,他是将才,该有更大的作为。军区的人敬他少年英雄,怕他雷霆手腕,政府机关的人恭维他仰赖他,拐十八个弯都恨不得跟他攀点亲,或许是偏见,那些女孩可能很好,但是他分不清那些娇羞的脸后面是其父母怎样的用心,他走到这个位置冒不起一点风险。因为一些棘手的案子,一年前被直调东部军区,他还以为南方的清风秀水能生养出什么风骨高洁的人,原来对金钱的贪婪,对权利的野心,是不分区域的,他的凌云志不在高堂,如今却在这中间如履薄冰。 不与人合污,不被人利用,还要利用别人,同时要把自己摘清,军校并没有教他这个,或许是家族天赋,他能应付一切,却心生反感。 起床的号角曾经是他的激情,如今却只是闹铃。 他从来没有这样时刻,说些毫无营养的话,或者只是静静的待着,他不属于这里,却第一次感觉他和这个地方的距离近了,回忆也近了。 阳光透过树叶折射下来,树下的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各自安静着,喜鹊在树叶间翻飞嬉闹,像风吹过。 时间过了多久,谁也不记得,大概也就是刚刚只够回忆往事吧。 “要我稍你一段吗?”周荆北站起,拍拍衣服,问她。 江林晚主动坐在了副驾驶,少女的虚荣心是天生的,她感觉每个路过的人都羡慕的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威风极了。 “你们军区可以随便进吗?”她好奇的问。 周荆北笑了,看来她的胆子是随着着装改变的,他可没忘记上次她看见他衣服上的肩章那个惨淡慌张的神情,仿佛一个通缉犯在逃出生天的最后一刻被逮捕。 “不能。不过后天晚上市文工团会去军区进行慰问汇演。”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抛了这句出去。 “我可以去吗?” 周荆北扭头看她,少女的眼里闪着光芒像细碎的钻石也像望远镜下里的繁星,带着一丝谄媚和很多期待,她笑着与他对视,等一个答案。他的笑从嘴角蔓延至眼底,连眼尾也浮起了细纹。或许是他早熟,又或许女孩本就天真,他有些讶异于她的直白,也为自己竟跟一个小女娃整那些晦暗不明的猜字游戏失笑。 另一辆车里却完全不是这样的氛围,夏静安静的坐着,秦唐也不说话,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袅袅的白烟弥漫在他眼前,他的俊美带着一种悲观和破碎,不论他在做什么都让你觉得他或许需要人陪伴和安慰,这也是夏静久久不能离开的原因,她想融化他的心,却连他紧锁的眉都没能打开。谁不爱浪子,让他回头是岸,从此守她一人。 如今夏静是明白了,他的模样就是为了伤透无数女人的心而长成的,他不需要拯救,反倒是她应该自赎。 “最近在做什么。”他从不与人说这些没用的话,所以生疏的很。 “上学。” 两人各自看着窗外,南方的夏天快要来了。 “你没在学校。”他去找过的,甚至派人去她的班级问询,她请了15天假,他想到了最后一次,他那天大概失心疯了,连一分钟都等不及全数埋在她身体里。又去医院调查,结果也是她并没有去过任何一家医院。 夏静没有说话,脸搁在胳膊上,看着路边的花。野花是漂亮的,但没有人拿它当回事。 “你还愿意吗?”他又问,用手指灭了烟头,感觉不到烫一样,埝了捻指尖的灰,有种男人本身就是毒药,金玉其外就足够了。 “我不愿意了。”夏静还看着那多紫色的小花,淡淡的回着,没有任何情感起伏。 秦唐看着她的侧影,她瘦了很多,脸色和唇色难掩苍白,眼里不见生机,唯有两道眉,跟从前一样天生如青山远黛。从前见面,她总含羞带怯,他几时在意过女人的风情。 当他意识到他去找她的次数过于频繁,他本能的抗拒。第二天便用一张卡了断此事。他走的干脆利索,一句话都没有,夏静也一样,这让他出乎意料,她能为了那一分钟每天在公司门口守着,好容易在一起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的放弃,他以为她是难缠的性子。 日子回到了最初,他曾经就是这样过生活,也没觉得什么不好。 分开后他偶尔竟会梦见他们在床上不管他怎么折腾她都不喊不叫的模样。她明明木头一样无趣,不吵不闹不说半句话。 “再遇见就当不相识吧,不要像今天一样给我难堪。”她直起身体,想要打开车门,却早就被他落了车锁,她放弃了,抠着自己的指甲,秦唐看的明白,他记得她的指甲从前是粉白的。 过了很久,秦唐说:“我以后会跟你说话,会陪你吃饭。” 瞧他多么的不情不愿,事还没做,语气里先有了烦躁。夏静扯了下嘴角,苦笑中充满讽刺。 又听他补了一句“要逛街也可以,但是不能太久,我很忙。” 夏静摇摇头:“我悔不当初,怎会有以后。” 她的平静和决绝惹怒了秦唐,他从未这样放低姿态跟女人说话,他既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她还这样不识好歹,好一个悔不当初,所以现在避之不及?! “如果你能发发慈悲把我送回学校我会很感激你。” 下腹绞痛的感觉再一次猛烈的袭击了她,肚子里仿佛有一台绞肉机一样,一阵比一阵凶残。她紧紧抓着右侧的座椅,极力忍耐着不发出一丝声音,她忍的太辛苦,额头很快有了细密的汗珠。 他没办法了,也没有更多更好听的话了,他尽力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之前那么愿意,现在却怎么都不愿意,她不是喜欢吗,女人的感情不都很痴吗? 他无计可施,心里也烦躁,那就这样吧,早晚会腻,迟早要散。他启动车子,瞥了她一眼,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假矜持而不是真拒绝。 “你怎么了。”他的手探上她的额头,不烧,都是汗。 秦唐捏住她的下巴质问:“你忍什么,哪里不舒服。” 她还咬着牙,一言不发,倔强的看着他。 “我问你怎么了夏静!”他从未见夏静这样的眼神,好像他是仇人,他讨厌倔强的女人,本能的用了力。 “放我下去,或者送我回去。”夏静的声音是颤抖的,她怎么克制也带着颤音。 “去医院。”他放开她,冷声说着。 “不要。”她迅速而尖锐的喊,很快又低了,“不用去医院,我只是来例假了,痛经。” “你没来。”他的脸色阴了下来,这医院他非去不可了,某种预感在他脑海里放大。 夏静知道拦不住,可是她不能去医院,绝对不能。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林晚的电话:“晚晚,去买止痛药,我今天还是痛经。” 她说完这句便挂了,偷偷看了眼秦唐吗,他倒没察觉什么,脸色却极其难看。 夏静又偷摸开了位置共享,飞速的发了一条信息,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江林晚听着觉得奇怪,看到夏静发起了位置共享,和一条他要带我去医院的信息。 出事了! 她刚洗完脸正打算换睡衣的,这下连包也顾不得拿便跑了出去,打了车朝着共享的位置去了。她在车里一直催促让司机快一点,整个人焦急到想哭。 这事她一个人瞒不住,她得找乔野,乔野手机号多少? 对,她可以找杨舒。 “杨舒,夏静被人拉着去了医院,这事不能让他知道。”电话刚接通,江林晚就急促的说,礼仪都顾不得。 “在哪儿你知道吗?”不同于她的慌张,杨舒在工作时间永远是机器人一样的秘书,她的大脑好像有无数应对各种问题的方案,你只需要告诉她症结,她能火速读条提取对应解决办法。 她看了眼手机定位,在同舟医院停了:“同舟医院,已经到了。” “别急,你先去。”说完便挂了, “师傅,开快点,最快的那种。我加钱,多少都行。”她是真的急了,她不应该放任夏静走的,或者她应该尾随,就算不能阻止,起码还能周旋。 杨舒进了乔野的办公室,简单的陈述了这件事。 “没完没了。”乔野没抬头,还翻着手里的文件。 杨舒没说话,也没出去,等着指示。 “给同舟医院副院长打电话。”他的脸色未变,声音却有些不耐烦。 或许他是真不耐烦,但是他不会袖手旁观,杨舒很确定。她出去后便拿出名片名录翻看着,乔野既能叫的出名号,就说明可以委托。 谁都不知道事情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江林晚跑进了医院的门诊大厅,突然又想,这样进去恐怕是欲盖弥彰,反而会引起那个男人的疑心。想给夏静打电话,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手机会不会在那个男人手里。 江林晚又退了出去,站在医院大门紧握着手机,张望着左右的来路,只能等杨舒了。 杨舒远远便看见江林晚在门口失神站着,看着马路对面,白色的衬衫只系到一半,里面是黑色的吊带,欣长优雅颈项连同下面的一大片甚至是胸部微微的凸起一起暴露在空气里,藏蓝色的半裙,白色的帆布鞋上一截白腻的小腿。她不施粉黛的脸,恰到好处的美丽和气质,不妖不媚,也不过分清纯,真难让人忘记。 乔野也看着,眼神幽深,辨不清喜怒。 第三十七章 宴会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压根没注意到一辆车已经停在眼前,甚至连杨舒下车她都没看见,还痴痴的站着望着,杨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豪华的米其林餐厅门口,人向来不多的,李秋白那样的长相出现在那肯定尤为显眼了。 “江小姐,不用担心。” 江林晚这才回神,她看着杨舒,眼神很近却还是涣散的:“杨舒,你那天想说什么。” 半个月前,杨舒在夏静家门口欲言又止的那一幕,如今又被她重新翻出来,杨舒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 “为了避免秦先生怀疑,你还是坐着乔总的车走吧。”杨舒没搭她的话,说起了别的。 “我问你夏静出院那天,你在她家门口想说什么。”江林晚的目光投向车里,乔野还是一张冷脸,高挺的鼻子将他的五官都衬得深邃。 “我在商场里看到过李秋白,也是跟今天这个女孩。” 这个工作到今天才无意间形成了一个闭环,她那天很不明白,只是奉命行事,今天才了然。 江林晚冷笑一声睨了她一眼,先一步走了。她到底是信与不信,反正看不出伤心。 杨舒也转身上了车,汇报阶段工作的完成:“江小姐问我了。” “嗯。” 乔野应了一声又闭起了眼,突然间脖子有一股窒息感,上手扯开了领带,还是感觉被遏制的紧,又解开两颗扣子才稍稍好过一些。 杨舒现在完全并不明白乔野的心思,她在他身边工作五年,自认了解他几分,如今她却越来越迷,他要一个女人何须这般算计,明明有最快的方式,偏偏要绕那最远的一种。说他有心他又仿佛毫不在意,说他无心却又有求必应。 江林晚是不信的,她听见了,甚至看见了,但是她不信。 “哥哥,你在哪儿。”她走了很久,终于走累了,公交站牌的椅子上打起了电话,带着一丝撒娇,或许还有卑微。 “刚刚去应酬了。”李秋白的声音是嘶哑的,疲惫的,“晚晚,很抱歉最近冷落了你,明天,我们就回家。” 回家,她听到这个词,那个房子所有的记忆都浮现在脑海,她的蓄意勾引,刻意避讳,无意陷入,终于沉沦,那个公寓见证了她倾注在李秋白身上的所有情爱。 她本来想问的,现在却只想等待明天,回家。 自己今天还坐了陌生男人的车呢,谈恋爱还不能有异性朋友么。她颔首咬着口腔侧壁的嫩肉,瞬间便想了这么多,爱情又甜了,因为记忆是甜的。何况她还为自己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符合新时代观念的好由头。 “晚晚?”李秋白温柔的唤她,声音里的缱绻通过音波直入她的心底。 “好。”她轻轻应了。 她真爱他的。 李秋白挂了电话,还站在一楼的厨房,双手撑在餐桌上,头发凌乱,身着睡袍,他很高,身材偏瘦,眼尾的一颗痣将他伪装的像一个日风少年。 他的手越握越紧,从没想过,从来不敢想,东窗事发他该怎么办,他清楚江林晚的性格,就凭她之前的做事风格,到时势必与他反目成仇,也不会听他解释,更不会信他的筹谋。她不会屈辱的等,甚至她都不会让这件事默默的过去,像一场普通的分手一样。 还能瞒多久呢,官场比他想的更加复杂,权利集团的勾连和算计,是长久的铺设,并非朝夕见效的事。他能瞒多久,他烦躁的发疯,恨不能砸烂眼前的一切泄愤。 他愧对她的信任,又庆幸她尚且年少。 她太年轻了,只要爱就够了。 林晚在接到夏静的电话说她已经回到学校的时候,也匆匆赶了回去。 屋里漆黑一片,江林晚站在门口终是没有开灯,她慢慢摸索着走到夏静的床边,也躺了上去,从后面搂住她,轻轻的拍着她。 这一天,她也好累。这个拥抱也是对自己的慰藉,当她真正放松下来才感觉到神经已经紧绷到软下来竟然会酸痛。 怀里的人有丝丝抽动,随着时间幅度越来越大。忍了这么久,夏静都以为自己要这样忍下去了,直到忘怀。没想到情绪坍塌在这样寻常的夜里,曾经的哪一天不比现在更是时候。她可以忍住追随他的脚步,但是心却告诉她,她没有忘怀,她还爱着。 那天晚上,她们俩就挤在那张小小的床上聊着天,她们没有这样深刻的交流过。 从前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现在她们是彼此唯一的知己。 江林晚再三确认夏静可以照顾自己,而且有朋友来陪才稍稍安心。不一会儿,又要求夏静当着她的面给另一个朋友打电话,确保她前脚走,另一个人后脚到。 “鹅黄色那件棉麻的好看,显得你皮肤更白,扎两根麻花辫,清纯的森系少女。”夏静看她站在衣柜前十分钟了还没决定,就提了个意见。 女人是这样,如果你只是建议她穿什么他未必会听,但是如果你能具体描述出这衣服能让她变得如何的光彩夺目,她铁定听你的。 江林晚是真的好看,淡妆芙蓉出水,浓抹万种芳华。她还借了夏静的鞋,一双银色细闪的中跟单鞋。 她刚出宿舍楼,就有电话打进来,她的喜悦晕染周身。 “哥哥,我马上就出来。”她说着话,小跑着。 “别急,晚晚,你先打车过去,我有个应酬,晚上就回。”他是歉疚的,又好像是因为急事,话语有些仓促。 “嗯。”她欢快的脚步迟钝了,越走越慢。 “哥哥晚上给你带个好东西。”李秋白又无奈的笑了声,“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 “嗯。” 挂掉电话,她吸了长长的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看向天边艳红的太阳,这种感觉好熟悉,仿佛之前有过这样的场景,像前世的记忆。 本来有些失落的心在听到路过的同学说她假期学会做菜又重新回满了血,从前都是他做饭洗碗打扫卫生,也该轮到她告诉他现在的江林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她的脚步又轻快了起来,出了大门一辆黑色的悍马张扬的停在不远处,她认出了那个司机,副驾驶并没有杨舒,十有八九是来接乔琪的。她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走着。 有感应一样,当乔野睁开眼看先门口的时候,江林晚正巧从里面出来,鹅黄色的长裙,浅淡的装扮,不着任何饰品,她是那样的清纯玲珑。 他不着痕迹的聚敛了目光,面如寒潭。 他确实是来接乔琪的。 江林晚正站在公交站牌等着车,那辆车也缓缓开了过来。 她不以为意,低头循环了这首歌,上次那个电影的插曲是她最近的心头爱。 “江小姐。” 等她抬头,司机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她站着没动,她不动,司机便不动,依旧礼貌的笑着,一手拉着车门一手在车顶那挡着。渐渐的,她受不住周围灼灼的目光和窃窃的私语猜测,很自然的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江林晚坐到车里并没有将耳机摘下,她靠在车窗上听着,离乔野远远的。站牌的那些人还看着这辆车,表情各异。 乔野看着她,由她的耳机落到了她淡粉的耳垂上。他勾了一只耳机下来,放在自己的耳朵里。 “你有什么事。”她不敢惹恼他,语气很温和。 “送你一程。” 乔野也不看她,还瞌着眼,听的专注认真,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车在一个欧式建筑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她看着那些高大粗壮的灰白色圆柱和裹着金漆的大门,有些紧张的问:“这是哪儿。” “不是说了送你一程。” 江林晚不出去,他也不动身,越过她看着那高高的台阶和庄严高贵的华表。 江林晚回头看他,不明白他又想出来什么整她的花样,乔野也正看着她,他的五官被宴会门前的灯光照的英俊无比,唯有一双眼睛,幽暗的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的善恶真伪。 “我还有事。” 他将一张深蓝色的帖子递到她面前,明显的催她下车,而他只是送她来这,并不会进去。 无利不起早,他会安什么好心。她心里清明,脑子却先趋势着肢体,她接住了那张请帖。 乔野看着那抹鹅黄色的背影,她缓慢的走着,犹豫而不安。 那是由美食美酒和华贵衣裳做成装饰的龙潭虎穴,他倒想看看,她有几张利嘴躲的过那一个个的美杜莎。 “去接乔琪。” 城市的街景飞速的倒退,车已经开出很远了,江林晚还没上去那寥寥可数的几阶高台。 她把手里的帖子递给门口的侍应生,带着一点瑟缩和心虚,反倒是对方坦荡自信,笑着替她拉开了大门。 高高的穹顶,富丽堂皇的装饰,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酒,端着酒杯凑在一起说笑的上流人士,她们诙谐幽默光芒万丈,没有谁化着浓烈的妆,却从头到尾透着高不可攀的精致,而es的高定永远是宴会最夺目的焦点。 社会有阶层,人也分三等。这些人的雍容和气质都显露了她们享受着最顶级的资源。 江林晚只在宴会的边上小心翼翼的走着寻着,一个应侍端着酒盘询问她需要什么,她随便拿了一杯道了谢。鹅黄色的连衣裙不够精致,但是在璀璨的水晶灯下因着她的长相也足够出彩。她不施粉黛,不着首饰,像精心培育出来的荷花一样,不染凡尘。眼尾黑棕色的痣又为她增添了些许神秘和不可接近的疏离感。江林晚强撑着挺直了脊背,心里却发慌,她知道自己格格不入,生怕有人前来问询。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人聚在这是干什么,但是从这些人的神态她可以轻松分辨出谁在经商,而哪个又在做官。 第三十八章 决裂 http://.biquxs.info/

是夜的风彻底吹透了她,扑簌的睫毛都像结了寒霜,她想眨都眨不得。 “你想把我变成养在外面的女人。给我物质金钱,让我当金丝雀。是吗?”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发声,全身的钝痛也都聚焦在喉咙,如鲠在喉却硬要说话,一脖子吊梁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你等我,晚晚,我一定跟你结婚。”他握住她的肩膀说的低迷真切,眼眸深处全是恐惧,他怕失去,“你知道我爱你。” 她嗤嗤笑了起来,不停的,笑弯了腰。 到底是轮回报应,还是天下女人都一种命,她想起了那个夜晚,她问他会不会像舅舅一样,他说或许不会。 或许不会,所以十有八九会。 女人都自诩不凡,大概是真不凡,所以男人躲不开这个也绕不过那个。 曾经的爱意缱绻都是真的,现在也不假。只是,加一个人行不行。 江林晚的笑并不凄惨,反而清脆像山中清涧风中银铃。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是被什么笑话逗着了。 没错,她就是那个笑话。 不要说十年八年,她们才几个月,她心里的痛和怨都恨不能幻化成猛兽当场吃了他。她明白了舅妈宁为玉碎的决绝,也理解了江诗颖的屡次发难。爱装在心里是沉的,变成恨也是一把好剑。所以她该怎么办,像舅妈一样,还是江诗颖,或者是夏静。 李秋白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她有了依靠顺势跪坐在地上,李秋白就那样半跪着搂着她,将唇贴在她的发顶。眼睛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夜一样,不到黎明永远是黑。 “晚晚,你还小,有些话我不便说出口。但是你信我,我爱你。” “你们上床了吗?”她轻轻的问,却戳痛了他的心,所以他觉得自己肮脏,就算想过千百次,他也还是忍住没碰她,他已经不配了。 她没有挣扎,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干燥好闻的气味。李秋白将她搂的更紧,轻微的颤抖着,如果能将她揉进身体里,他就不会失去,就不用害怕。 怎么会这么快,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戳穿。 “你父亲仰仗着她家的权势才得以保全,你觉得科教无用,权力才是好东西,于是另投了志向,还得依仗她家。所以你先负了我,日后成事再负她,你算盘打的挺好。” 从前她不明白,也未曾多想。但是今天的见闻,融贯了所有事,一切要从法餐厅开始说起。不,不是,一切要从乔野那句,我倒是可以给他指条明路开始。 “你瞒着我,是害怕失去我,还是害怕我给你难堪,让你前功尽弃。” “也是,我们的开始就充满裂痕,你觉得我狠也不算冤枉我。但是事有不同,谈恋爱聚合分离是平常事。”江林晚的眼泪还在流,心却早已分明。 李秋白还紧紧搂抱着她,维持着一个姿势,她是聪明能知道个中事由,却不明白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导致他扭曲成现在这样的人格。他珍爱她,是他唯一没有变的事,他以为有爱就够了。 李秋白知道她刚烈果决,却不曾想她这样小的年纪竟是这般冷静通透。 她们还抱在一起,回忆着从前的种种,谁不是真心爱过的,情深缘浅而已。不知犹豫了多久,又下了怎样的决心,江林晚假装轻快的说,“如果你现在跟她分开,我或许还会给你一次机会。” 这不是一句话,这是她高傲的自尊和心底全部的祈求,她当然爱着,如果能瞬间放下,那只能说明爱的不够深刻。她多爱他啊,时时刻刻,心心念念,视他为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以为她们毕业就要结婚的,她记得他的求告,阳光洒满屋子,那个早晨,她们赤裸赤诚。 李秋白的双手伸到她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双手捧上她的脸,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深情而温柔,轻轻的抚摸着她眼尾画的那颗痣,眼底是外人不可洞察的绝望。 爱情怎么这么苦,从前顺风顺水,他不曾遇到真情真爱。偏偏这时候,他要做这两难的抉择。他只是要辜负了别人吗,他何尝不是辜负了自己。 “我爱你,无比。”这是他为爱情流的第一滴泪。 江林晚拂掉他的泪,手指扫过了他眼尾的痣。 片刻的对视后两人激烈的亲吻在一起,李秋白几乎勒的她喘不过来气,只能靠着他渡给她,她软软的挂在他身上,曾经无数次那样。 他几乎要发疯,也越来越狠。 “哥哥。”江林晚挣扎着,本能的唤他,这一声更加刺激着他,他不管不顾的甚至将手伸进她的后背。 “秋白。” 一声冷静的呼唤让他瞬间止住了一切动作,他回头去看,眼神却弥漫着谁都不曾见过的猩红,和冷漠。 “父亲找你。”那个女孩得体的笑着,仿佛并没有看到他在别人身上失控的那一幕。 李秋白扭头看着江林晚,她也看着他,紧紧的捏着裙子。 他走了。 他怎么走了。 江林晚呆滞的看着那两双背影,看着缠在他胳膊上那只手。 他不是答应了吗,他不是说无比爱她吗,她们刚刚不是接吻了吗?她一颗冷却的心,刚刚温热了一点,又被彻底击碎。 没过一会儿,一个应侍走过来给她指路,左边直走,就能看到大门。 她是一刻不想待在这了,脚上的鞋却有千斤重,她根本拖不动。她缓慢的蹲下身脱了鞋,提在手里。脚下的刺痛不算什么,能有多痛,皮肉伤而已。 “听说你找我。” 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这个声音她识得,温暖醇厚,是周荆北。她当时只是拿他的名字胡编的,没想到人还真在这儿,也是军政不分家嘛,一丘之貉。 他走到她身前看着,头发凌乱,裙子也满是折皱,还流着泪,眼尾的痣却倔强的还像真的一样。 确实狼狈。 她看周荆北微微隆起的眉峰,她这跳梁小丑的样子确实不配这金银铸就的奢华场地。 江林晚绕过他。 “我送你。” “不用。”她拒绝的干脆利索,她讨厌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每个人。他们活在云端,心血都是冷的。 他听出了江林晚的疏离和厌恶。 “你识人不明,何必迁怒别人。”周荆北还是那样的音色,脸上却第一次对着一个女人有了冷意,他总是温和的,有着随时能救人于水火的慈悲。 “我让你看了这出好戏还不够吗?”两人离着几米远,她比他矮,却抬着下巴睨着他,尖酸刻薄的模样配着此时的形象,像个刺猬一样,逮谁咬谁,“我识人不明,男人不都一样,再识也是一叶障目。” 他看着听着,突然又笑了,这小泼妇样真是新鲜,不像南方姑娘,倒像是东北女人。 江林晚看周荆北云淡风轻的笑话她,心里的火气瞬间控制了她的大脑,肢体被情绪支配着走过来抬起手就要打他,却被周荆北轻轻的拦住,他不曾动容,像拂开一只在眼前乱舞的蚊子轻易的握住了她的手心。 她一甩,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身就走。 月光的清辉落在她身上,鹅黄色的裙子里,她的细腰,她的胸脯,她的长腿,仿佛都能看见。 他看着她裸露的脚,雪白而小巧。渐渐没了笑意,眸光也淡了,不似从前那样温暖。 江林晚缓慢的挪动着,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空空一副躯壳,还有除了彰显懦弱百无一用的眼泪。 她站在高台,望着脚下的台阶,膝盖发软,伸出这只脚,她或许人都不保了,这台阶向上看已经够高了,往下看更是犹如临渊。她的奔溃突如其来,眼泪汹涌,不哭出声流不干净一样。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玻璃漆黑,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 乔野看着台阶上的人,她此时的绝望比起那一夜更甚。爱的多深,连回去躲起来哭都等不及。 江林晚的哭声没有变弱的的迹象,与富丽堂皇的背景相比,显得可笑又可怜,像一个弃妇。 乔野大概是等厌了,对司机说,“带她下来。” 她走到最后一阶却不走了,眼泪未干还抽噎着。她并不干枯,也不暗淡,眼泪在眼眶里汇集,再成线落下,少有几滴会挂在脸上,这幅样子任谁都会怜她。 乔野推开车门,一身黑色的西装,带着压迫感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漠然的看着她,没有怜悯,也不像在看笑话,平静的直视着她被一汪清水盛着的略带灰蓝的眼眸。她踩着一阶台阶,眼睛刚好能平视他的下巴。 “乔野。”江林晚叫他的名字,没有几个人敢直呼他姓名。 他闻到了酒气,龙舌兰的味道。她的声音很低,软软的,害怕又或者求饶,谁也分辨不出。 “你高兴了吗?” 乔野扯了下唇角,声音也缓和了不少,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 “别妄想我会喜欢你。”她的下巴搁在他肩头,整个人都在他怀里,柔若无骨。她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争斗了,恰恰相反,她需要靠一下,她无法支撑自己。 “谁要你的喜欢。” 乔野把她送来,将她的爱情在金色的大厅里无情打碎,又带她离开。 城市的灯火不灭,每时每秒都能窥见发生在明处的事,暗处的大概只有黑暗知道。 乔野把她送回了学校,他还不至于禽兽到在她失恋之后就立马把她怎么样。 乔野多自信,他不会再强迫她,他要让她心甘情愿的爬到他床上来。 第三十九章 北方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江林晚将房本、戒指和银行卡一起寄了回去。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跟以往没什么区别,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她走在路上,两边的白杨亭亭,夏天来了,她曾经无数次往返于这条街,才过了多久,这种感觉已经遥远了 江林晚远远的站着,望着那扇门。也是天意,让她能看上这最后一眼,大门开了,她赶紧隐在了树干后面,江海的头发白了大半,脖子前倾,背都没那么直了,江诗颖抱着一只纯白色的狗,怜爱的抚摸着,嘴里还不知在说什么,江海站在一旁等着她还与她一起逗着那只小狗,慈眉善目的好父亲模样,之前所有的岁月里他对江诗颖都不曾如此耐心温柔。 她将之前江海给她的银行卡塞进了门缝里,来之前她完全没有这种打算,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她是不由自主的,是被不知名的东西驱使着。 过往种种,谈不上后悔,只是,就到此为止吧。 一个月之后,李秋白去学校找她,他不能忘记,他越想越想,也单方面的越爱越深,他痴恋她的美与纯,也忘不了曾经的海誓山盟。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与她纠缠,只想远远看看,她好不好,瘦没瘦。 杨舒也来找过,也没看到江林晚。 人不见了,电话也不通了,江林晚好像凭空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许也包括夏静。 “她去哪儿了。”是杨舒问的 “不知道,她只告诉我不要找。”夏静朝着车里看了一眼,乔琪的哥哥也阴郁的看着她。 杨舒微笑着道了谢转身进了车里。她有点不敢回头,这车里凝结的空气是他昭然若揭的情绪。 信息化的时代,怎么会有查不到去向的行踪呢。 往后的日子里,工作还是工作,貌似什么都没耽误,找人这件事虽然是生活工作之外很小的部分,却是最能引得乔野抬头一问的事情。 杨舒捉摸不清乔野的心思,她提起他便问一句,她不提他从来不问。他到底在意吗?大概不,他有女朋友的,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乔野和秦钰的约会也仅限于一起在他家里吃饭,或者一起去秦钰家吃饭。他的话不多,原来还勉强算合格的倾听者,后来听着听着竟开始失神。 秦钰知道他的口碑不怎么样,说他玩弄女性,做生意也霸道,没有企业家风范,也不参与慈善活动,是资本主义。 在她认识的富二代里,比他花哨的多了,都是躺着吃喝玩乐,好歹乔野还有事业心。更何况她认识的见过的人里,她找不出第二个比乔野长得好的人,她承认她最先爱的是他的相貌。 相处下来发现,乔野无趣又无聊,话不说多,爱好也没有,看见什么都不惊不喜。也得亏一张脸,拯救了他。 出色的人做什么事都能出类拔萃,李秋白很快就适应了完全崭新的工作氛围和人际关系,后来他慢慢的戒烟了,嘴里的滋味和眼前的烟雾每每都让他想起那个花园,烟蒂落在她腿上,她的娇与计。不只是这些,他能想起每次抽烟时,她在跟前的样子,他不能承受,太难过了。 南方的太阳已经火烈的炙烤着那片土地上的生灵万物了,而北方还是春天季节,干燥,温热,除了皮肤容易出问题,北方完全是她向往的那样,不管是景物还是人物。 初初到这时沉痛的心,随着忙碌的早起晚睡,随着在花店听到见到的各种故事渐渐的休眠,每每想起还是不能自抑,但是却不那么频繁了,或许会越来越淡,直至需要刻意想起,最后终于遗忘。 江林晚开了一家花店,没什么特别,简单的门面,还是在一条巷子里,店里也只是些随处能买到的花,大概是店名叫的略微奇特,所以生意还算不错。 她最喜欢走在城墙上,墙里是高楼林立,汽笛争鸣,墙外看去,却是宽街窄巷,飞檐低屋,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虽然人很多。 她总是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翻着一本书看,有人来她便去招待,也没什么花哨的营销口才,客人问什么便答什么,正是这不比寻常,反而使得进来便少有空走的顾客。她的店在老街,租的房子也在老街,老街听着洋气,其实水电设施都很老旧,装修也过时,电梯都没有,不少人会来逛逛看看,却并没有多少年轻人会选择住在这里,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和他们的孙子孙女,她来这第一个月便学会了骑自行车,是房东十岁的小孙女教她的,她的声音轻柔悦耳,与北方人完全不同,长相也是南方才能养育出来的水灵,那个小女孩总黏着她喊她姐姐,如今她也成了姐姐。 江林晚喜欢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巷子里,延着石墙而上的青藤,巷子里奔走的小孩,南方的饭菜清淡,完全不同于这里,重油重辣,冲击着人的嗅觉,她没有适应的过程,她吃什么都觉得好吃,而这里的美食到现在她还没吃个遍,她喜欢这里的所有一切,很快就有了要一直呆在这里的打算,简单点好,平静不是乏味,无聊才乏味。 她还结交的了新朋友,白梅。在她刚学会骑自行车那会儿,但凡看见个活物,心里想着要远离,脚下的轮子却跟心完全不是一个想法,奔着人就去了。做饭一绝,新东方烹饪学校优秀毕业生,可是一个青春貌美的女孩怎么会愿意躲在后台,所以她去了一家酒吧当调酒师,晚上上班,白天睡觉。她们的友谊是从一起吃饭开始渐渐深入的,白梅是真坦荡,不拘一格,自信自我。 或许是举目无亲无友,或许是受白梅影响,江林晚以为自己要永远放在心底的秘密,在一个吃着辛辣食物喝着烈酒的下午,她交代了,和盘托出。 她没有醉,心却微醺,这种感觉美妙极了。 后来,江林晚的酒量也大了许多,三日必有一饮。有时候也会去酒吧里坐坐,就坐在白梅正前面,看着她潇洒娴熟的将各种饮料和酒精混在一起,然后卖出昂贵的价格。她们眉来眼去,也绝了很多人的念想,双宿双归,被不少人疑了是同性恋,可笑又刺激。 再后来她觉得自己淡忘了,她来自哪里,她为什么来,那些被伤透的地方慢慢愈合并且长出了新肉。 她无数次想给夏静打电话分享她的所见所闻,想问她最近怎么样,想让她也过来这里。好几次拨出去的同时又按掉。她当然相信夏静,却也深知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有通天的耳目。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不知道夏静有没有忘记那个人,有没有新朋友和新感情。 明天就是七夕,又要忙了。 白梅今天也来帮忙,她做什么都很利索,又快又好。 在白梅三番五次的逼迫下,她不得已写了广告牌。俗,真的俗,太俗了。她甚至不能坦然的拿出去,拿着牌子在玻璃前张望了会儿,看到前后没人,她才推门出去。怎么看怎么别扭,她频频摇头,真的太俗了,她做不到,她又拿起了牌子打算搬进去。 “江小姐。” 她有些慌张,生怕人看见她手里那丢人现眼的广告牌,尴尬的回头,登时又笑了。 江林晚围着一件粉色的围裙,秀泽的长发宽松的挽在脑后,头顶还有几片绿叶。当真是花房姑娘,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新月一头栽进了碧水里,看来北方的水土也很养人。 “领导来了。”江林晚推开门站在一侧等着他进去。 “还习惯吗?”周荆北看了眼她头顶的绿叶,又收回了目光。 “习惯。”她指了指白梅,“我的朋友,白梅。” 白梅已经看直了眼,她无数次幻想的,她要爱的就是眼前这样的男人,成熟,挺拔,硬朗,英俊,风姿昭昭,如梅似竹。 “你好。”他得体的微笑着,坐在柜台的椅子上,顺手翻起了账本。 江林晚偷偷笑着,推了推白梅的胳膊,钢铁直女大概要软了。 “晚晚,我走了,上班迟到了。”白梅的脸通红,看都不敢再看谁一眼,就跑走了。 江林晚嗤嗤笑着,这大概是白梅第一次害羞吧,平时倒拔杨柳的鲁智深也开始脉脉不得语了。 “你平时对账吗?”周荆北还翻看着,江林晚看过去的时候他恰巧挑了挑眉。 “当然对,记账不就是为了对账。”她还在剪着,今天要把这些包装完,“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任务吗?” “嗯。”他应了一声。 “不会是缉拿毒贩什么的吧。”她嘴里咬着一根绳子,口齿不清的说着。 周荆北也看不明白了,合上账本便走了过来。 “保密。” 周荆北终究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拿掉了她头上的叶子,动作轻的她都不曾发觉。 他这十几年何曾有过这样悠闲懒散的时光,待在一个小小的花店做劳工,夕阳的光撒进来,满室的花影花香。她们并没有过多的话,他不曾提起南方,她也没有问过。她安静的剪着花枝,整个人都泛着柔和的光,娇嫩白皙的皮肤在玫瑰的衬托下,真真令花容失色。 周荆北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她顽皮狡黠,不露痕迹的撒谎,熟稔的喊他哥哥,仿佛他们早就见过千百回。而最后一次见她,她满脸满眼的死寂,容颜枯萎,萎靡憔悴,她向他求告,央求他帮她离开这里,不是没有女人在他面前哭过,也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就算心有不忍也总能忍住。 那天有雾,淫雨霏霏,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南北会所的门口,他看见她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这天气,晦涩暗淡惹人心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他很清楚她有求于他。他又不是警察,可以管的了那么多闲事,他礼貌的向她微笑颔首,脚步却不停,几步便路过了她。他是分得清公私的人,席间听的认真也说的有理,每次都是这样。 离场的时候已经10点,整整三小时,他没想到的是她还在门口,这哪儿是有求于人分明就是胁迫,他若不答应就是断送了一个女孩的性命一样。 他从未见过这样难缠的女孩,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样难缠的性子。 第四十章 孤男寡女 http://.biquxs.info/

她倒聪明,知道求着谁才有用。 确实,军区的长官要隐藏行踪是不难的。这么多年,他头一次长出了恻隐之心,也是他第一次假公济私。 “我请你吃饭,还没好好感谢你。”江林晚看他拿着一朵花发呆。 “嗯。”他回神了,看她在收拾满地的残枝败叶,头发落在两侧,随着她的动作轻盈的摆动,挽着袖口,白腻腻一截皓腕。 门口的那串铃铛响了,有人来了。 那些女孩看到周荆北面色微红的交头接耳,久久逗留着,有个别胆大的还敢上前搭话,他用深沉的眼眸和温暖的微笑俘获了那些女孩的心和钱。 江林晚坐在柜台的椅子上,托着下巴笑的暧昧悱恻,男色和女色一样,是害人不浅的东西。那些女孩走了,周荆北扭头看她还在那笑着,双手托着下巴,纯真如刚出洞穴的小白兔。 他在这里待过两年,却在阔别两年后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魅力。 昏黄的光线淡淡的笼罩着街巷,不似白炽霓虹的璀璨绚丽,这些古巷几百年前或许就是这样,江林晚感觉自己仿佛也从那时候而来,有一个古老的灵魂。她曾经走在这些巷子里,任悲伤发酵,再将其洗净。 夜晚的风温柔,像少女的手,刮过脸庞,抚过头发,每一股都在治愈人,让人想闭起眼睛好好感受,又想睁大眼睛看的更清。 “我喜欢这里。”她抬头看着远处的城墙,那样高。 周荆北看着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耳边是她轻柔的声音,他说,“我也喜欢这里。” 江林晚带着他去了她最爱的西北餐馆,是一家不起的门店,在曲江附近。最重要的是离白梅工作的酒吧也近,她的用意也在这儿。结账的时候,他都没客气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她结账。客气一下还是要的吧,军人的身体板正,脑子也一样不拐弯。 “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不能喝酒。”周荆北微蹙着眉,又问,“你会喝酒?” 她点点头,很自豪似的,“会啊,钱是王八蛋,酒可是好东西。” “借酒消愁。”他好像有些不悦,脸上的笑意不变。 “是饮酒助兴。”她的尾音拉的老长,显然不满他的观点。 “什么兴。”周荆北的声音沉了。 江林晚这才意识到他有点不对劲,她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他总是翩翩君子的模样,突然的转变让她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那不喝了,这都好商量,有什么值得你生气的。”她故作轻松的说着,企图挽回些气氛。 他再没说一句话,到巷子里,也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她在门前停下,转身朝他摆手,笑着说再见。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突然发问,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转过身。 “国家的栋梁。我很感谢你。”她真心实意的称赞他,向他道谢。 “所以你以为我是慈悲为怀,为人民服务。” 他的声音响在昏暗里,路灯本就昏黄,巷子又深,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今晚他太反常了,从她说喝酒开始。她是大意了,军人都是禁酒的,但是她无意冒犯。 “我很感激你。”她其实已经笑不出来了,却还是努力的露出了整齐的一口白牙 周荆北终究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周围的人都怕他,他不想让她也害怕。 “不要和男人一起喝酒。”他的声音柔了下来,带着别样的磁性,与这夜色一样迷人。 江林晚点点头,完全认同他的观点。但是他不一样啊,他是君子。 “我并不为每一个人民服务。” 江林晚完全不知道应该回他什么,长了长嘴还是没说话。她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按正常理解她是明白的,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又让她觉得是自己多想,多大个脸,给自己贴金。 江林晚上了楼,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户边向下看,周荆北果然抬着头也看着这里,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他形单影只的站着,像敌兵尽退,被遗忘在战场的那个最勇猛的战士,萧索,零落,却依然站的笔直。她的心突然一酸,想着他此刻的眉眼,连温柔里深刻的忧郁,她仿佛看见了。 她又跑了下去,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好像知道她会下来一样,她打开门差点与他撞个满怀。他上了台阶,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都忘了她跑下来干什么。 “车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来,可不可以讨杯水喝。” 江林晚感觉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圣母心泛滥,怎么会在楼上有那样可笑的想法,她还配对他这样的人有什么恻隐,他是什么人,意气风发,军中绿花。 她有点喘,睁着大眼有些呆滞的看着他泰然自若的坦荡模样,如果她拒绝了,反而好像是她窥探人家什么,显得小气。 “如果不便,就不打扰了。”他说着退下一阶。 “可以。”她赶忙拉住他的袖子,见他回头微笑,便又放开了。 她将身体侧在一边,等着周荆北先进去。 这个房子不小,卧室客厅沙发开放式厨房一应俱全,她倒腾的很温馨,是女儿家随处可见的小心思,可爱的冰箱贴,浪漫的小桔灯,电视墙挂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星,窗帘也好看。 周荆北环顾着四周,衣服随处可见,黑色的蕾丝内衣还挂在餐椅上。他仿佛不识似的,眼神落在餐椅上停顿了片刻才离开。 “我,我这几天忙,平时不这样。”她一件一件拿起搂在怀里,窘迫的解释着。 “要我帮忙吗?”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发箍,红色的,上面还有麋鹿的犄角。 “别。”江林晚上前一步将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放在茶几上,又觉得自己唐突,指了下沙发,“请坐。” 周荆北点点头,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眼前四处乱转的蜜蜂,笑的真实真切。 她将那些东西都塞进了卧室的柜子里,所以收拾的还算是快。这种丢人的感觉让她都不能安然的走出卧室。 “我可以喝杯水吗?”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周荆北是周到的男人,能轻易识得她的羞赧,也知道如何去化解此时的静默。 江林晚果然出来了,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喝饮料吗?”她又问了句。 周荆北笑着摇摇头,举了举手上的玻璃杯示意。 这个沙发本来就是个小沙发,若是小姑娘勉强可以坐下三个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那,瞬间感觉连两个人都是坐不下的。 江林晚一旁站着,双手在背后交叉,想要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要少喝饮料。”他喝了半杯放在小茶几上。 她点点头,他绅士又温柔,知道男女有别,总能保持最令人舒服的距离。她现在的局促全因为被他看到了自己乱糟糟扔了满屋的衣服,毕竟眼前的人连随手脱下的外套都要叠成地方形,她自惭形秽,感觉给人民丢人了。 “你什么时候睡觉。”周荆北挪到了沙发的另一端,显然是想让她坐下。 “11点。” “还早,看个电影如何?”见她还站着,周荆北看了看旁边的空位。 江林晚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样,立马走过去坐下,她敬畏他的身份和身份赐予他的威严。 吃饱喝足的夜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孤男还是有显赫身份矜贵人品的美男子,是个女孩大概都会慌张,与情感无关,这是异性之间天然的引力。 江林晚拿起了遥控器,“看什么。” “都可以。”他又往那边挪了挪,虽然不见得能挪的过去,但至少这个动作能让女孩心安。 “蓝宇看过吗?”江林晚挑着影片,目不斜视。 “看过。” “断背山呢。” “看过。” 江林晚终于看向了右侧,带着一丝惊奇和探究,上次在电影院那个大胆的想法适时的跑了出来,一个正常的男人会看尽基片么。他也望了过来,电视斑驳的光映射在两人的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费城故事。” “看过。” “蝴蝶君。” “你以为我是同性恋?”他笑着问,没有一丝不悦。 “难道不是?”她不信,问出去的话更像是反驳。 “不是。” 周荆北说完从她手里的遥控器,漫不经心的翻看着那些影片。 最后,看了卢旺达饭店。整个过程静悄悄的,期间周荆北拿起桌子上的半杯水,喝完又放下。 直到片尾曲播完,周荆北站了起来,江林晚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我可以去洗个手吗?”他问。 江林晚指了指卧室。 这些老旧的房子格局完全没有什么合理性,比如明明是一室的房子,卫生间却设置在卧室里头。 周荆北进去卧室环顾着,他第一次进到女孩的房子,好像没有女孩不喜欢浅蓝色和粉色,他站在她的梳妆台前看着,她满满一桌子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口红架,少说几十支。桌子上只有一点点空缺还被她贴了脸部按摩手法。 江林晚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还有点怀疑他的性取向,她从没听说过一个直男这么爱看同性片。 周荆北出来后,她又慌忙站了起来。 “人要走出一段情伤得多久。”他倒是不客气,出了卧室自己去厨房倒了杯水,很随意的起了个话题,再自然不过,跟江林晚的不安比起来他更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而她是误闯的。 “很快。” “重新开始新感情呢。”周荆北抬眼看她。 “大概是缓慢的。”江林晚避开了他的眼睛,又坐回去,假装调起了电视节目。 周荆北没有说话,低头看着玻璃杯,不知在想什么。 “你喜欢我?”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她的嘴不知道是由什么控制的,但凡有个脑子长点心,都不会问出这种话,一根直肠通大脑说的就是她了。 周荆北没有回话,坐在餐椅上与她相望,春风拂面一般的温和眉眼,与他刚硬的气质刚好中和成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 第四十一章 回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突然想到了乔野,她幻觉了,竟然会觉得他们有点像。明明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乔野的狂傲狠厉在外,生人不敢靠近,而周荆北温文尔雅,与所有人交善。 “你认识乔野吗?”她怔怔的问。 “认识,不熟。”周荆北扭头放下了杯子。 “那你怎么知道乔琪,那只是他表妹。”她脑袋里有点空,心也直跳,她感觉到了某种真相,突兀又莫名。 “见过一面。”他还是回了她一句,脸上的笑意却敛了。 她一定是第一次看见他不笑的样子,威严,肃穆,让她想起了南北会所的大厅里他肩上的徽章折射出的光辉。江林晚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喉咙,她怕了。她也怕乔野,却总有孤注一掷决一死战的勇气,而她此时的怕,却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了哑巴。 一颗雷由她先拉了环,就注定始终在她手里。 “车快到了,谢谢招待。” “不客气。”她赶紧站起来,目送他的背影。 他拉开门又停住,这个动作又揪住了她的心,她紧紧攥着手心。 “不要跟任何男人独处一室,很危险。”他微微侧着脸,轮廓像风里雪里打磨出来似的刚强,最后一句锁好门随着门关上的声音有一半被档在了门外。 她不了解男人,但是男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奇怪。她啧啧两声,将门反锁,进了卧室。 她在北方熟睡了,梦里是否会有南方的城,那座城里她还惦记着几个人,又有谁远远的对她念念不忘。 杨舒站在办公桌前汇报着,她的妆发在这深夜里都不泛一点油光。 乔野在落地窗前坐着,鬓角的头发里确实有细微的一条疤痕,他的眼下是万家灯火。 好多个深夜,好多个比这更深的夜,这间办公室的灯都亮着,他不全是在工作,乔野只是没有家。 也没有多久吧,几个月而已,乔野还是工作,跟从前一样,但是心里却好像长了草,不管什么拂过都是动静,都能让他出神。他偶尔也去秦钰家里做客,却没跟她单独约会过,他不喜欢一顿饭吃几个小时,也不喜欢看电影,更不喜欢逛商场,他送出去的礼物都是杨舒挑的,他甚至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原样递给了秦钰。他对秦钰没有什么喜恶,但是秦钰很识时务,也不过分骄纵,这是乔野觉得她或许适合当个太太的原由。 乔野没跟秦钰上床,但在外面好像有一个,没几天就散了。他不喜欢用钱很难打发的女人。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只有钱。 李秋白也在暗地里查找着江林晚的下落,他只知道她最后见的是周荆北,所有的信息在这之后戛然而止,他通过一些关系联系上了周荆北,周荆北承认确实是在那个下雨天见过江林晚,却对之后的事矢口否认。他是什么人物,不到三十岁的军长,雷厉风行,铁血手腕,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他肯客气的多说一句已是不易,谁还敢轻易质疑他的话。 李秋白和白霜渐渐也远了,每当白霜想跟李秋白上床的时候,他总有各种理由推脱,不是累就是要通宵达旦的工作。在一个夜晚,他回去之后,看到地上的另一双男士皮鞋,他没有任何愤怒,只有终于解脱的欣喜,和很多重新燃起的希望。 李秋白和白霜好的迅速而莫名,散的也痛快,那晚之后他再没去过那个房子。白霜也没再联系过他,她是看惯吃惯了的,好容易有了守着一个人过的心思,没想到他还不情不愿的。 也好,否则,苦了。 江林晚的店,想开就开,要出去玩就不开。她没有太多挣钱的欲望,可以养活自己就足够了。用白梅的话说,江林晚的野心不配她张扬的外貌。 江林晚以为自己要一直呆在这了,她喜欢这里,喜欢白梅,或许以后也会喜欢一个北方的男孩,但不是现在。她相信爱情,因为她拥有过。 江海的电器厂在一个夜里着火了,虽然没有人员伤亡,等火势扑灭却也不剩什么了,他之前的订单和契约都废了,等着他的是一份份的律师函,他要赔付工人的工资,还要赔付违约金。江诗颖病着,他哪儿来那么多钱。丧偶丧子名誉尽毁的打击隐忍至今,如山的债务,状态时好时坏的江诗颖,桩桩件件都齐齐的压着他,让他难以喘息,他站在废墟前,满身满脸乌黑,眼神死寂。到了这一步,他终于相信人有因果,现世有报。 就当是报应吧。 闹铃在早上6:00整响起,她按掉之后还眯着眼睛,明明刚睡着就又要起来劳作。感觉大概只过了十秒,间隔十分钟的闹铃又响了。该起了,当学生可以逃课。社会人却不能误工,症结在于从其她是出钱的甲方,现在她是收钱的乙方。她伸着懒腰,嘴里也含糊不清。 每天的早餐时刻,也是她看新闻简讯媒体八卦的时间。她一手拿着三明治另一只手娴熟的打开app按下一长串难记的字符密码。 江海自杀了!!! 十条热搜八条都和江海有关,他的老婆和孩子,情妇和私生子,那些往事再一次蜂拥着挤占了几乎所有网络媒体。情债和钱债压倒了他,没有几个人对他抱有同情。死者为大这个词到了他这没有一个能想得起,都说他做人不忠,做事不义,是报应。 海绵制品厂大半夜着了火,烧成了一堆废墟,无处可查的情况下,所有的罪责就全部归咎于质检恰巧也不合格的插座。却没人提出质疑,是不是有人纵火,或者问一句为什么一个海绵厂下班之后不拉电闸。 他哪里来的安眠药,江诗颖不是好好的吗,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为什么会有这种报道,只剩下一个连药都吃不起的伪大学生。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前挤满了人,有记者也有看热闹的人,还有人在直播,大门始终紧闭,那些人却像恶狗一样不停的摁着门铃,是他们说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孤女可怜,也是他们,要打开这扇门将她活生生吃掉。 她终于看遍了,也查够了。喉咙干涩,每吸一口气都蜇的她嗓子生疼。 死了,江海,她的舅舅。她最恨他的时候是巴不得他立刻死,但是,他怎么突然死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么,既然这么好割舍,当年为什么那样做,那可是他的亲妹妹。 她没想再往来,相安无事,各自过活是最好的结果,所以她的通讯录里并没有江海的号码。 江林晚不由得又打开了那个视频,几百万人在线观看,无数点赞,无数评论。那扇门里是江诗颖,是真心疼了她十年的姐姐,她想起了那个晚上,江诗颖将她和她身上的被子抱在怀里,一脸少女情怀的诉说心底的秘密。她不能想象江诗颖此时的害怕,或者她什么都不怕,想到这她再也坐不住了。 出了事,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她应该找杨舒,但是她已经没有杨舒的联系方式了。对,她可以让夏静去找杨舒,夏静的电话她记得。 挂完电话,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妥当,确认了包里放着身份证就跑下了楼,在车里订了最近的航班回去。 夏静在课堂便跑走了,老师的喊声充耳未闻。到了拜疆大楼的门口,恰巧看到了乔野和杨舒,杨舒手里抱着文件,与乔野错着距离,走在另一侧。 “杨秘书,杨秘书,”她跑着,叫着,或许是离得太远,她们走的还是很快,她站下,用尽全部力气喊,“杨舒。” 乔野弯下的腰又缓缓的直了起来,看到夏静的那一刻,他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兴奋而凶狠的光,仿佛是他盯了很久的猎物重新出现在了猎场。 杨舒看了乔野一眼,又看向远处跑来的夏静。乔野在车外站着,等着她。 “杨秘书,我,我是夏静。”她在她们面前站定,剧烈的喘着气,“我是江林晚的朋友,她想请你帮忙把她的姐姐从家里接出来。” 杨舒没有说话,她哪儿有这样的能耐,她只是一个秘书,离了老板,做不成任何事的。 乔野扫了一眼杨舒。杨舒会意,打了通电话又叫了车,笑着对夏静说,“夏小姐,您跟我来。” 乔野没有问什么。他看着窗外的草丛树叶和延桥而上的紫色藤蔓,风是看得见的。 而现在,只是早晨。不急。 也不知道杨舒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打了几通电话那些记者竟慢慢散了,那些路人甲知道没什么好戏可看也都走开了。好一通找,最后是她们带来的医生在厨房的壁柜里找到了江诗颖,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门被打开的瞬间她尖叫着跑了,费了好些时候才抓住,她又乱叫乱打,估计是指甲被她在害怕时啃的锋利,划过谁都是一道血印,医生瞅准时机打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夏小姐,你也看到了,她这样的情况是不适合去你家的。”杨舒指挥妥当,又好言好语的对夏静说着。 夏静显然被吓着了,她从未听过那样凄厉惨烈的叫声,她力气还那么大,靠她和江林晚根本治不住的,她茫然的点点头,手撑在了沙发上。 “我们等江小姐吧,她应该快到了。”杨舒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引至沙发坐下,“一会儿医生下来,让他帮你处理一下胳膊上的伤。” 夏静还是点头,还没从刚刚的画面回过神来。杨舒去门外打了个电话,虽然是对着手机讲话,但是语气和姿态都充满了恭敬。 飞机落地后,江林晚拨开人群跑着,顾不得后面人的非议和谩骂。跑出接机大厅,杨舒正面朝她站着手里拿着一瓶水,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事实上,杨舒确实帮过她无数次。 “江,江诗颖怎么样了。”她拉着杨舒的胳膊急切的问。 “睡着了,不用担心。”杨舒拧开水给她递过去。 到了车上,杨舒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她,“这是江海的手机。” 第四十二章 受伤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有些迟疑,却还是接住了。她划开手机,里面没有任何应用程序,短信被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她盯着那个方框,耳朵里只有心脏的争鸣,一下比一下快。 小晚,照应你的姐姐,至少,让她活着。 江林晚紧紧的攥着手机,她以为他有很多话,她以为他要回顾他荒唐而失败的人生,对曾经忏悔,对现在绝望,所以不得已。 没有,什么都没有,这句话轻飘飘的,她都可以想象他打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如何的平静。 至少,让她活着。听着真是简单,江林晚拉下车窗将手机丢了出去,瞬间就被后来的车碾的粉碎。 “我想带她走。”她冷静的对杨舒说,这一路上的惊惧都如云散,在接过手机的时候都有些不敢,却瞬间换了模样。 “她正常的时候与普通人无异,发作的时候比一般的疯子还疯,”杨舒低头看了一眼,将手机反扣在手里,“你把她放精神病院是不妥的。” “我不会让她在精神病院。”杨舒的话还是引起了她的不满,语气也生硬了起来。 “就算你把她放身边,她什么时候发作都不知道,今天好几个人都被她挠破了相,打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你一个人又如何应付。”杨舒这会儿倒像个真朋友,劝说着她,真心为她考虑一般。 “带在身边不行,放在医院不妥,还能怎么办。”江林晚有点毛躁,杨舒把每一条路都给她堵死了。 到哪里都是举目无亲,只能靠自己,而这座城市是她最不想待的。她尘封的记忆在这些熟悉的街道和半生不熟的人面前迟早要被唤醒,重新出来恶心她。 “普通的精神病院,那些医护都很怠慢,跟那些屎尿不分的精神病人在一起只怕再无好转的可能,毕竟她有清醒的时候。”这些话从一个女孩的嘴里娓娓的说出来,比什么都吓人,“不普通就是精准护理,但是费用很高。” 杨舒从来没这么多话,她自己都觉得突兀。 “多高。”江林晚知道她肯定承担不起,却还是不死心的一问。 “100万是护理费,不包含或有支出。” 江林晚没有说话,扭头平静的看着杨舒,杨舒也毫不心慌的与她对视,这点素质她还是有的,心里再慌面上都能稳住。 “我还以为杨秘书家是开精神病院的,竟然这样了如指掌。”江林晚转开目光,看着前面的的车窗。 “我只是告诉你事情的利害关系,选择权在你手上。” 人在环岛,每个方向都竖起高墙,她有什么可选。 杨舒把她送到家门口便走了顺便带走了那两个医生,进去之后只有夏静在,胳膊上缠着纱布。脸如菜色,她一定吓着了。 夏静跑过来抱住她,将她搂的紧紧的,她也回抱夏静,很久,谁也没有说话。 “晚晚。” 江诗颖抱着那只狗靠在二楼的楼梯口,没有任何异样,人也很整洁。夏静见过她发狂的样子,现在单看她怀里那只雪白的狗都觉得阴森。 江林晚的嘴唇轻启,终究没应她个什么。就那样看着江诗颖一步一步的走下来,未穿鞋袜,脚步声都没有。 “你饿不饿。”江诗颖笑着问。 江林晚有点心慌,她不知道此时的江诗颖是正常的,还是疯魔的。她想起了那个晚上,她就是这样平静的恐吓然后将她锁到了家里,想到这儿她背上就浸起了冷汗。 “问你话呢,你饿不饿,姐姐给你做饭吃?”说话间她已经站到了江林晚跟前。她看着不像神经病,倒像失忆。 “我不饿。”她发出了很钝的声音,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又极度缺水的感觉。 “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她走去了餐桌,将玻璃杯从盘子里拿出来放好,又去拿水壶,大概是太沉,她试了几下都没拿起,却不肯放下怀里的狗。江林晚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水壶,“我来。” “好。” 话音刚落,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有玻璃破裂的声音,夏静最先尖叫起来,头上的血很快滴进了杯子里,一杯清水瞬间血污,痛随之而来。 江诗颖一手揪着她的头发拉扯着,却怎么也不放下手里的狗。为了挣脱,江林晚踢打着江诗颖,她都像没有痛觉一样,更加发狠的揪着江林晚,她痛的不能自抑,身体也渐渐瘫软。 “别管我,打120。”江林晚喊停了扑过来的夏静。 江诗颖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一味的拉着江林晚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江海死了,去给你那该死的父母和姐姐谢罪去了。现在总该轮到你向我谢罪了吧。” 江林晚不敌她,只能尽力的攀着什么,却还是离卫生间越来越近。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绝望的心让身体更加无力。 “都说我疯了,疯怎么了,疯了多好,疯了杀人不偿命。”江诗颖嘴里还说着,兴奋的,恶狠狠的。 沿着她被拖进的方向,地面上划出一道血迹,或许是失血过多,她连江诗颖的咒骂都听不见了。失去意识之前,只感觉头皮一松。 夏静和江诗颖缠斗到了一起,趁其不察,夏静夺过江诗颖怀里的那只狗扔了出去,狗的尖叫和江诗颖的尖叫同时刺激着她的耳膜,江诗颖果然放开了她,朝着那只狗跑过去,将它轻轻的抱起,仔细的触摸着嘴里还哄着。那只狗低声呜咽了几声,又乖巧的窝在她怀里。当她的眼神射过来时,带着强烈的狠与恨。 当江诗颖举着菜刀从厨房出来,万幸的是医生也恰巧进了门。又是好大的功夫才将她捉住。 夏静也跟着上了救护车,去了医院。 江林晚已经陷入昏迷。 杨舒回到公司之后第一时间像乔野说明了刚刚的情况,乔野低垂着眼,文件在手底下,没翻页,也没签字。 “江诗颖怎么样。” “躁狂症。” 乔野抬头,眼神冷幽幽的看她。 杨舒也微微皱着眉,她是不明白了,他跟秦钰总是出双入对的恩爱鸳鸯模样。江林晚走了小半年了,他也没多说什么。现在怎么了,她办的还不够好吗,不都按着他的意思。 他晃了晃手指,示意杨舒出去。 江林晚是在病房里醒来的,正是晌午,南方的天气,又湿又热,她只在西安待了小半年已经很不适应这种环境了,头上裹着纱布就算了,她的眼睛寻找着空调,竟然没开。 炎热,密密麻麻的疼。 夏静发着呆,也是破了相的,不过是没严重到要缝针卧床的地步。 她低声叫了声夏静,夏静没感应,她蓄起力气吞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夏静。” 夏静仿佛被吓着一样,条件反射一样的先站了起来,才看向江林晚。 “晚晚,你,你醒了。喝水吗?”她走到台子边给她倒水,不小心又烫到了自己的手。她快速的瞄了眼江林晚,咬着牙没吱声。 “江诗颖呢。”她喝了几口,松开了吸管,喉咙和心都湿润了很多,感觉连空气都没那么干裂了。 “你还管她,她要杀你。”夏静情绪有些激动,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要不是医生来的及时,我们俩已经死了。” 江林晚这才注意到夏静的脖子和胳膊上也缠着纱布,右侧的脸上有红色的伤痕。 无论怎样,都不能再把夏静牵扯进来。 夏静要陪着,却被江林晚嫌弃笨手笨脚不会照顾,让她去护士站请个陪护,好说歹说都不行。夏静是个直性子,也没那么细腻,总在一件事上说嘴,她是耐不住的,也就走了。查房的时候她问了护士和医生,没人告诉她江诗颖在哪儿,都说不知道,又让她放心。 江海那句“至少,让她活着”已经变成了她的紧箍咒,她拿都拿不下来,更别说甩开。 医生想让她留院再观察几天的,但是她怎么都不听只过三天就办了出院手续,也是在这天她才问得了江诗颖在何处,市精神病院。 江林晚没让夏静跟着去,称自己要去拜疆找杨舒跟她道谢,打了辆车走了。她对精神病院没有什么明确的认识,对杨舒那天说的话也没有概念,或许就是一些神志不清的人坐着晒太阳,谁也不理会谁,电视上不都这样么。 夏静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杨舒,她感觉杨舒是个热心的好人,紧走了几步想跟她打招呼 “杨秘书,你好。”她朝着杨舒摆摆手。 杨舒一愣,第一时间看向车里,又笑着跟夏静说,“夏小姐,你好。” “你来我们学校干嘛。” “有点事。”杨舒笑的很官方,又看了眼车里,有点想走的意思。 “江林晚去公司找你了。” 杨舒点点头,跟她告别。 “很抱歉,乔总。”杨舒上车后看了眼后视镜,诚惶诚恐。其实乔野是很少跟人发脾气的,但是就是会让人有紧迫感。 “什么事。”他主动问了句。 “江小姐去公司了。” 乔野没再说话。 车很快就到了单位,前台却说没有访客来过。杨舒看向乔野,见他的脸沉了,赶紧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没有人接。 乔野瞥了她一眼,跟那天晚上样的神情,冷幽幽的,好像在说她办事不利。 她办事不利?她就没见过江林晚那么多事儿的人,也没见过他还事事都要管。 第四十三章 乔野的企图 http://.biquxs.info/

进去办公室乔野还没坐到椅子上,杨舒就推开门走了进来,门都没敲:“乔总,她去了市精神病院。” 乔野闻言踏着步子向她走过来。逼的她一步步后退,然而他只是略过她走了。 杨舒还站着,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不过片刻,便叫了司机在车库等,她也跑着跟了上去。 医院很偏僻,几乎是在城市的荒郊。人烟稀少,四处荒滩,只有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还泛着沥青的颜色,一座白色大楼在这里就显得尤其诡异。 下了车那出租车司机一溜烟就开车走了,似乎这是什么晦气的地方一样。 门卫很壮,也很凶,她说她来探望亲人,他的脸上才流露出一点讶异,仿佛她是第一个来探望亲人的人。进到楼里之后,医生护士很齐全,看着完全是个正常的医院。她问过导诊台,江诗颖在c区四楼,穿过一条长廊上楼就是。 江林晚走着向房子里看着,有人在睡觉,有人对着墙在念叨,也有人疯魔一般大笑,还有的瑟缩在叫角落里哭。她们怎么都不出来,没人想着要开门吗? 还没走到三楼的尽头,就听见了叫喊声,还有狗吠声,只见几个人围在角落对坐在地上的人上下其手,乌黑的头发遮挡着她使劲低垂的脸,她的衣衫被人撕破,露着姣好的皮肤,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狗,她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真白啊,跟我丈夫一样白,他还是个大律师。”一个肥胖的女人抚摸着她的胳膊,又伸手撩开她的头发,激动的搂住她,“让我亲亲你。” 江林晚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这人间地狱。 是更加凄厉的叫声召回了江林晚的魂魄。她想都没想,打开外面虚掩的锁,冲了进去,那些人的齐刷刷的回头看她,坐在地上的人也看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人扑了满怀一时不慎还后退了几步。 “我不要在这里。我求你,求求你别把我丢这里。” 江诗颖死死的抱着江林晚的腰,跪在她的脚下,她哭的那么悲惨,她看起来跟那些呆滞的人都不一样,一个正常人跟一群神经病在一起,她会彻底疯掉。 “我们走。” 她想将江诗颖搀起来,那个肥胖的女人却过来凶神恶煞的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上手揪住了江林晚的头发,她又胖又高,油污的短发,脖子的褶子里都带着泥,一脸男像。 江诗颖害怕极了,无措中看见门还开着,竟起身跑了,跑出几步又停下,一步步的走了回来,看着那群人围攻着江林晚,而她毫无还手的能力,她静静的看着,眼睛渐渐红了,还漏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她轻轻带上了门,转身飞奔,衣衫褴褛,赤着脚。她没有走远,而是跑去了卫生间将自己关进去。茫然的看着怀里的狗,耳朵却留意着门外的顶点声响。这里的门只有外面才能打得开,一旦合上,里面开不了。 江林晚跪坐在地上,死死的护着头部,她没有攻击的动作,所以那些人也没再殴打她,而是狂狼的笑着,摸着她的肩膀,她的腰,还有大腿,她忍着强烈的恶心,咬着牙关,剧烈颤抖。 那个胖女人抱着她,摇晃着,唱着歌,她身上的味道令人作呕,苦不是苦,咸不似咸。待在这里比死了又好上多少。 门又响了,她们一致的看过去,乔野站在门口,风将他的衣襟吹开,如果可以慈祥一点,此时的乔野就是从天而降的天神。江林晚终于崩溃,她跑过去紧紧抱着他,就像江诗颖那样死命的抱着她一样,她颤抖着,忘了哭,身上沾染着那些人的味儿也浑然不觉,她顾不得这些。 乔野是她的稻草,是她生还的希望。 或许是乔野气质太冷,又或者她们太久没有见过男人,反倒都安静了下来,也没人敢扑过来。乔野一只手揽过江林晚,臂膀裹着她出去了,她的脚下发软,几乎是倚靠着他前行的。 “晚晚。”江诗颖出现在了她们身后。 江林晚转过身,江诗颖脏乱不堪的站在几米开外,有些紧张和卑微,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后一步,“你还会来吗?” 她没有要求江林晚带她走,也没有哭喊着打骂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疯的什么时候是好的,可以肯定的是不论何种境地她都是识得江林晚的。 江林晚看向乔野,眼里的血丝缠绕交错,淹没了她瞳仁边缘的灰蓝。乔野也看着,并不说话。 “我会来。你等我俩天,我带你离开这里。”她想要上前去,乔野的手微微用力,她便停滞不前。 “俩天吗?”江诗颖眼里迸发着期待的光,随即又暗了下去,不过她还是抬起头,笑得心酸又勉强,“只要你来,多久都没关系。” “可以帮她换个病房吗,她不能待在那里。”她抬头看着乔野,眼里声音里都是祈求。 “只要她在这里,待哪里都一样。”乔野很客观的回她,没有明确的答复。 她需要时间,无法立马带江诗颖走。江林晚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魂不附体,六神难辨。 “周荆北以公谋私被处分了,江海的尸体还在殡仪馆,债务纠纷和责任事故也没有解决。你什么时候来接她。”乔野低头,低微的在她耳边说,他的声音冷冽,越是低越是渗人。 江林晚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开,只能恨恨的盯着他,这个魔鬼。 “李秋白,不知道他顾不顾的上你。”他也不孬,只是慢条斯理的一条一条堵着她的路,让她面前只有一条道。 “乔野,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带着疲惫和绝望问他,她无数次的问他,总是义愤填膺,或者张牙舞爪。但是这次,她实在无力,心神俱疲,他想要什么,如果她有那就拿去吧。 “你是二十不是十二,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他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抬起她的脸,她什么时候都是惹人的,灵动狡黠,明媚天真,或者像现在这样易伤易碎。 连绵阴雨,闷热潮湿。吃什么都不是味儿,喝什么也不解渴。 江林晚在墓碑前立着,一身白衣,脸色也苍白,若不是两道弯眉,几乎要与身上的颜色融为一体。她最近总是很累却闭不上眼。 杨舒撑着伞站在她的一侧,从江诗颖进疗养院到江海火化,都是杨舒一手操办的,也大不了江林晚几岁,却像一个钢铁战士,可以挡住一切。 “电器厂的债务和纠纷处理了吗?”她平淡的问着,眼睛还在墓碑那张照片上。 “有事务所和律师团全权代理,不必担心。”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杨舒把伞递给她,在拐角处回头看了她一眼。 人情淡薄人心恶,江海生前也没少呼朋唤友,与人称兄道弟,可是从火化到入葬,谁也没有问过他是谁,更不曾有人来看她一眼。 江林晚将伞搁在墓碑上,为他挡住风雨。 亲人尽死,友人尽伤。而她,也即将成为一枝浮萍,任人捏在手里或者放在水里,还要飘零很久。 雨渐渐大了,冲洗着草丛地面,也冲刷着她。一阵疾风将墓碑上的伞也卷走了。她淡淡的一笑,微不可见,“我走了。” 那天在医院见过之后江林晚再没见过乔野,她照样的上课,下课,有空就去看看江诗颖,一个月过去了,她依然无法分辨她的精神状态。她只有疯起来才是疯子,这个月大概没疯,江林晚说话她也不回只是低头抚摸着她的那只狗,偶尔抬起头冲她笑笑。 她已经很满意了,真的。她希望日子一直是这样,什么都不要改变,什么也不要发生。 那家花店还在租期内,她让白梅挂了转租,没几天就租出去了。房子也在租期,房东奶奶将剩余的钱全退给了她,听说那个小女孩整整嚎啕了一下午,要去找她。白梅也骂她是个没有心肝的一声不吭就走,扬言迟早要找她算账。 她只是短暂的停留在那里,却有了羁绊,回忆里也只有美好。 她深爱那里,迟早要再回去。 江林晚都会在这里用过晚饭再走,她摆好了碗筷,和江诗颖面对面坐着,还没吃几口,手机振动了一下。 “出来。” 是陌生的号码,她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又吃了几口,才拿起纸巾擦了嘴。 “我要走了。下周来看你。” “早点来。”江诗颖对她笑着,嘴里塞满了食物。她是疯的还是正常的,这个问题曾经深深困扰着她,但是慢慢的她已经不想探索追究了。 总归,要让她好好的活着。 江林晚出去之后便看见杨舒站在车旁,微笑着,她永远是这个表情,而不是看见人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四个人在车里,一丝响动都没有,只有司机偶尔打转向的声音。 从医院那天开始,江林晚就知道她迟早要被圈养起来,这个城市就是她的笼子。她无处遁形也无处可逃,他拿捏着她的七寸。 夏天真热啊,南方的夏天又那么漫长。她的头抵着玻璃,失神的向外望着,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来过这里,夕岸公馆,进去之后却又好像完全不一样,她记不清了,但确实是不同了。 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周围却不见一个人。乔野已经坐了过去,她也坐在了他的对面。等到乔野拿起筷子,她也才上了手,她吃的不多,轻轻拿起轻轻咀嚼,也不碰远处的菜,只看着眼前的。她并不饿,却不敢不吃。 今时不同往日,她得受着。 过了很久,乔野大概吃饱了,放下了筷子,看向她。她也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腿上,坐的笔直低垂着眼。 乔野站了起来,绕过桌子上楼,江林晚还坐着,扭头看着他一步步往上的背影,也要站起来,却不小心打翻了碗筷,空荡荡的房子是扩音器一样,从来不知道一个碗掉地上还能这么大响。 乔野回头,看她蹲在地上捡着破碎的瓷片,头发如流云倾泻在一侧。 等她再回头,乔野已经不在了。 第四十四章 十天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站在二楼的入口,右手的拇指掐着食指,第二间房门是开着的,她知道乔野就在里面。她想起那天晚上他的暴戾和凶残,极尽所能的折磨她,她险些晕厥过去,尖叫和求饶只换来他的变本加厉。她也想起了李秋白,她好久不想起李秋白了,他温柔文雅,原来也是不值不堪。 敲了敲门,没人应,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又敲了下,还不回她,难道不在这里。 “找什么。” 乔野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已经换上了家居服。他总是西装革履,她第一次见他这样,手里还端着酒。 她实实吓了一跳,眼神懵懂的看着他,发觉两人离太近,又后退了一步,彻底进了房间。 乔野将酒一饮而尽,就手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长臂一伸将她捞在了怀里,不给她任何反应反抗的机会,低头便吻住了她。她的柔软芳香萦绕着他,很快便与他深处的记忆汇合融为一股。他知道,她全身都浸着毒液,不是个好东西,却不能轻易戒掉。 乔野嘴里的酒气混合着令她恐惧的气息一起席卷着她,她推拒着,没有任何指望的抗拒着他。乔野突然停了,看着眼下的人,脸颊绯红双眼迷蒙,却又极不情愿的样子,扭身一推她便趴在了床上,刚要跪坐起来,却被他从后面压了下去。 “你放开我,你这个王八蛋。”她的手也被他握着摁在软绵绵的枕头上,全身上下也只有嘴巴能动了。 “吃饭的时候不是很乖吗?装的?还是喜欢欲擒故纵。”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肩颈和耳后。 “卑鄙。” 他轻轻一带就用一只手控制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另一手解着她的裙子,她的内衣。她不停的叫骂,诅咒,后来又求饶,哭泣。乔野听的心烦,竟将毛巾塞进了她的嘴里。 乔野没动,一瞬不瞬的看着身下的人,半年不见,她还是从前那样,泪眼莹莹的,全身透着亮,连眼泪都是催情的药。 他拿开了江林晚嘴上的毛巾,俯身吻了下去,搜刮着她的一切。她的手解放了,又开始捶打他,天地突然一片黑暗身体失重了一般轻盈,他也紧紧贴合着她,搂抱着她。 等江林晚睁开眼,乔野刚好起身,去了浴室。 她觉得肮脏也深感耻辱,起身整理好刚刚只褪到腰间的裙子,上面都是褶皱,她怎么抻也抻不平,她捡起地上的内衣穿上,又套好裙子。 “送你吗。”乔野站在浴室门口,脸上还滴着水,清爽的模样与她形成鲜明对比,哪还有一点刚刚在床上的样子。 “不用。”江林晚都没有看他,匆匆的走了。 乔野听到门响才回过神来,系上睡衣的腰带,去了书房。 回到宿舍,她一遍一遍的搓着身上,用磨砂膏,用浴泥,直到皮肤用手碰一下都觉得疼才停下来。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直到此刻,江林晚才有了跟李秋白再无可能的绝望。因为她们都脏了,李秋白说的没错,权势是最好的东西,可以轻易转化成世人需要的一切。 江林晚自从回来就没睡过安稳觉,梦多觉浅。她在江诗颖的私人医生那讨了安眠药,渐渐好了很多。也顾不得什么依赖性还是副作用,活过今天再说明天。 上次她答应了江诗颖带她去看电影,医生还是建议居家,却也没有强制说一定不能去。 她给江诗颖穿了白色的裙子,给她编了头发,化了妆。她看起来跟最以前一样,温婉柔顺。非要带着狗,江林晚说带狗不能进电影院,她都非要带着。最后只能威胁她说带狗就不出去,她才不情不愿的放下,脸上明显的不高兴。 不论是在地铁上,还是在冰激凌店,还是逛商场,江诗颖都表现的很乖巧。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她紧紧拉着江林晚的手不安的四下看着,就像小时候她刚来到城里,也紧紧拉着江诗颖那样。她内心一片慈爱感觉,笑着替她掩着耳畔细碎的发丝。 工作日看电影的人并不是很多,她选了一个轻松的影片,还有半小时才开始,得等会儿。 “要不要上卫生间。”她问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江诗颖抱着比她脑袋都大的爆米花桶埋在里面挑着烤焦了那种金黄颜色,这个爱好也没有变,她一直这样。 江林晚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但也不能强扭着她去卫生间。便嘱咐了售票人员,让他们帮忙看着防止她乱跑,他们满口应是。 出来之后人却不见了,问售票人员,他们说刚刚来了搞团建的一拨人,很忙没顾上,她是有无数的气想跟他们撒,但是找人要紧。这是商业街,虽不比周末人潮汹涌,也是三五成群人流不断。 她又气又怕又悔。 “晚晚。”江诗颖举着两个冰激凌站她身后,冲她笑着。 她的害怕化作一腔怒火,刚要发作,却因为江诗颖说:“你最爱吃香草味。”而罢休,改了苦口婆心的一通劝说。 看完电影之后本来打算一起去吃西餐,江诗颖又不去了,她惦记着她那只叫大雄的狗,说什么不是她喂的它一口都不吃。一起回去之后,她也陪着逗了会儿小狗,又跟医生讨要了些安眠药,那医生倒是胆儿大的,不怕她全部吞下。 还没走到地铁口。就收到了短信,过来。 又一个十天了。 江林晚抬头看着周围的重重高楼,她感受到阳光,却被整个城市做成的围墙挡住了视线。 她把江诗颖送回疗养中心,一起给大雄洗了澡才离开。 江林晚进去的时候两个佣人正在餐桌前忙活着,摆着碗筷。看见她之后笑着跟她打招呼,她不自然的回以微笑,左右并不见乔野踪影,也不知道应该站哪儿。 乔野站在二楼看着,她穿着鹅黄的长裙与头上的蝴蝶结发箍同色,带着一点跟的一字带凉鞋,娉婷的站着,娇艳鲜嫩。 她抬头的时候正看见乔野从楼梯上下来,又匆忙低下了头。她的刁蛮跋扈是真的,乖巧安静也不像演的。 乔野看了她一眼,在餐桌前落了坐。她也跟了过去,还是上次的场景,只是菜色不同,两人安静的吃着,只要筷子碰到餐盘的声音。乔野的吃相优雅,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她突然想起了白梅吃油泼面的时候,嘬的满屋子声响,还诓她说在北方吃饭越响儿那做饭的人越高兴。她压根没信,却日趋白梅化了,别的不说,好像还真是更香了些。 她低垂着眉眼回忆着,手里的动作慢了,脸上却浮起了浅笑。 乔野正巧瞥见了她的神采,便放下了筷子,她也放下,然后跟着上了楼。 他在沙发上坐下,江林晚就在几米外站着。乔野穿着灰色的棉质长裤短袖,翘着腿看着她,第一次在这她也是双手在前低头站着,深秋季节,露着两条腿。 “过来。”他语气平平,或许算的上温和。 江林晚看着地毯,又看自己脚上的鞋,还是走了过去,刚要在他身边坐下,却被他带到了怀里,她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搂住了乔野的脖子。对上他幽深的眼,又瞬间松开。 她始终不知道乔野是什么人,他挂着一张好看的皮,肉里却是别样的做派。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睛却像深海漩涡,没有底,也望不到底。 乔野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扫视着她的脸,最后定在她的珍珠耳环上,她总把自己扮的很讨喜,不论是什么风格,总能恰如其分。 “去哪儿玩了。”乔野抬起她的下巴看着。 “看电影。”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什么电影。” 她被他看的很别扭,又逃不开,索性将脸埋在他的肩上。乔野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周荆北受什么处分了。”她低声问着。 乔野在她头发上的手顿了顿,轻轻一捏她的后颈,就将她的脸提到了眼前,静静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似的。 “西安好吗?” 乔野没答,她也不敢再问,听了他的问话便木然的点点头。 她跟周荆北相识,却没有联络方式。上次见面周荆北说他跟乔野不熟,但江林晚是不信的,所以她觉得只有乔野知道他的情况。 江林晚还在想着,却被乔野吻了上来,他毫不费力就能将她摆布成他想要的姿势,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以一种羞耻的姿势骑坐在他腿上,他的吻凶狠又张狂,她所有的意识灵魂都被他虏到了一处,他将她的身子往前一抬,两人离得更近,她觉得别扭,撑着他的肩膀想后退,双手却反而被他锁在了身后,他一只手制着她,另一只手脱着她的鞋。 “乔野!你放开。”她恼羞的扭动着身体。 乔野哪里会听她的,一路向上,从她光滑的腿开始,她的身体柔软光华,没有一两肉是多余的。乔野手上不停,眼睛却落在她头上的蝴蝶结发箍上,又看着她盛着水气的眼,她怎样都像在勾引人,乔野的手更加发了狠。 “疼。”她浑身发烫,额上浸着细密的汗珠。 “哪儿疼?”他问她。 江林晚咬着下唇不说话,也不看他。 她全身都泛着粉嫩的颜色,身下滚烫又湿润,他伸手不知将什么东西抹在她脸上,凑在她耳边,似乎在笑,“女孩确实是水做的。” 江林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她没有想到乔野居然这么放浪变态,恼羞成怒长嘴就要骂他,一个字都没出去就被他封住了嘴,在沙发上还不够,乔野又将她抱上了床。 她骂也没用哭也没用,喊疼更没用。 乔野像一头饿狼,只剩下饥渴一种知觉。 第四十五章 发箍 http://.biquxs.info/

今天她没能第一时间走掉,体力难支。 听见浴室声音息了便钻进了被窝里,乔野从浴室出来又是一副干净爽利模样。他站在床前看着,只看见乌黑的头发,和一只雪白的脚,脚指甲都透着粉。 不久,他在床边坐下。 “去洗。” “别烦我。”她的脸捂在被子里,声音传出来也变了模样,撒娇怄气似的。 乔野将被子掀开,她赤条条的躺着,精致玲珑。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坐起来,头发也乱糟糟的,脸色的潮红未褪,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管我。”她伸手就要去拉被子,却被他捉住了手腕,下一秒就被扯到了他怀里。 “我管你管的还少么。”他还是冷冷的,声音却变了,明显在逗弄她。 “你以为我愿意来这儿。”她没劲挣扎干脆就倚在他怀里不动,嘴里眼里却厉害的很,都是刺儿。 “还能去哪儿。”他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腰上。 “也不是只有你买得起。”她讨厌他把什么都摆出来说的语气神态,好像她是除了他没人会要的物件儿,她知道自己不堪,却也不用他时时提醒。 还是那张利嘴,没有任何长进。除了能讨到苦吃,又能尝到什么甜头吗?乔野扼住她的脖子并没有用力,还是刚刚的语气,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你试试看谁还敢要你。” 她只要动弹,喉咙就会被锁紧,两人冷漠的对视着。 片刻,乔野将她甩在一边,起身出了门。 高床软枕自然不会真摔疼了她,她还维持着被他甩到床上的姿势,脸埋在被子里,她以为她会麻木,因为她早有准备,可她还是心痛,她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秋白,他是不值得托付,也没必要留恋,可是要怎样才能忘记,感情怎么才能说没就没,她需要这个药方。 渐渐的,她的身体有了起伏,饮泣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今时今日所受的羞辱,还是为了那短命的爱情,又或者是为了了无希望乌蒙灰暗的将来岁月。 又是拖着一身脏污回了学校,她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她觉得那些痕迹已经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洗是洗不干净了,除非剔骨削肉。 日子就这样,学习,夏静,江诗颖,还有刚开始十天见一次的乔野,和后来七天见一次的乔野,到现在四天见一次的乔野。吃饭上床回学校,只要能下地走路,她绝不多待一刻。 江林晚盼着乔野早早腻烦她,她也好解脱,大概快了吧。 每当有男生送她礼物跟她告白,她都觉得自己更加肮脏,她如何配得上这些清清爽爽的男孩子呢。 她知道她还会遇见李秋白,毕竟城市再大,也只是一池之地。却没想到是在教学楼的走廊里。他还是玉树郎朗,明月清风一般,眼角的痣从前看只觉得给他填了忧郁,现在看却让人觉得不明朗,爱恨情痴,喜怒哀乐,他终究内藏了。 她扭头就走,李秋白也跟了上来,她跑进卫生间,他竟然也敢进来。她扶着洗手台一步步后退,他就一步步上前,退无可退。 他打量着她,无可奈何的悲伤:“你跟乔野了。” “是。”她无数次想过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看自己,但是现在,他不仅知道了,还找上来了,她心里有种胜利,说不清楚,但这感觉并不差。 “他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吗?”他的声音低沉,有悲愤也有化不开的痛。 “我知道。”她其实不知道,但是她现在什么都能应下来。 “你宁愿跟他,也不找我。” “你没有女朋友吗,你们有什么不一样。”她嗤笑一声,冷冷的看着他。 这大概就是前任,活在回忆里是念念不忘的人,站在眼前就是一堆狗屎,怎么看都恶心。 他也苦笑,确实没什么不一样,他没资格质问她,“离开他,我帮你,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我宁愿做他的情妇,我也不想跟你再有瓜葛。”她缓慢的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的冷终于带出了些许恨意。她是睚眦必报的,要不是守着言而有信本分,她必然会反悔,怎么会给他还敢来找她说项的机会。 李秋白苦苦望着,是他辜负了这段情,他现在说什么都理短。可是他怎么忍心让她陷入困境,乔野是什么人,他后来知道的清清楚楚,杀人放火,强买强卖,黑白通吃,什么勾当都干。之前藏得深,好容易有些蛛丝马迹,竟然又与秦家有了姻亲,秦家势力庞大,美名在外,如此更没有人敢反他。权和利,什么时候都互为倚仗。 “放开。”她甩开李秋白的手,心里烦透了,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给谁看。他要是嫌弃她的表情,她心里或许还舒坦些。 江林晚刚走开两步,就被李秋白从后面搂住,她的头皮发麻,那种颗粒感瞬间蔓延全身。李秋白的气息包裹着她,她曾经无数次被他这样搂着。 “晚晚,我想你。”他弯着腰,将脸埋在她颈项的一侧。 江林晚感觉到了脖子上的气息,慢慢变的湿润。她挣脱他,转身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你跑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有脸来?收起你那假惺惺的眼泪。” “乔野不是你能招惹的,他不是普通人,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他又要靠近,她却摇着头后退,终于,她的眼泪如珠玉断线般坠落,晶莹急促,落地有声,看得人心碎。 “我对他没感情,他是什么人我不关心也不在乎,总好过我对着你,心如刀绞。在谁手里更短命还不一定。” “我说了我不要你在身边。我只是让你离开他。”他拉住她一直胳膊,诚恳中带着急迫,她深入虎穴他怎么能不着急。 “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我只想当你死了。” 江林晚的话是源自肺腑,听在李秋白耳朵里却都是些胡话,他心痛她流泪,捧着她的脸帮她擦拭着,那样的轻柔,像捧着至宝一样。眼前的温柔和记忆里的场景重叠,她被迷惑了,情不自禁的回应着与他拥吻。 下课了,女学生的尖叫唤醒了她的梦。她回过神,用力将他推开,脸上的红晕瞬间变为苍白。 她一口气跑出了学校,回头望去,身后的路只有烈日在晒。 自贱自伤,她的绝望空前。 拜疆集团在开监事会,乔野列席。他翘着腿,看似认真的听着,那一页页的ppt没一帧是有用的,什么内部督查,分明是动了那位股东的利益了,真是大股东,有能耐,可以指挥的动监事会这帮老家伙。 乔野正听得乏味困倦,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看到乔琪两个字,脸色顿时沉了。平时不联系,惹祸缺钱就知道喊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监事们又开始唇枪舌剑。他突然笑了一声,不大不小,这屋子瞬间静了下来,他嘴角擒着笑,眼神却阴森冰冷,他略低着下颚一一扫过桌子上的人。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在他目光所及之处都低下了头,他站了起来,“这方法徒劳,让他换新的来。” 等他走回办公室,已经恢复了平静。批文件,接电话,听下属汇报工作,没有任何异样。 秦钰给他打了电话 “乔野哥,今晚来家里吃饭吗?” “不是你做的我不去。”他逗着她,眼神却还在文件上游走,神情冷淡。 “是我做的,都是你喜欢的。你来嘛。”她撒着娇,这招最管用。 “嗯,好好做吧。” 秦钰又说了些别的,工作日常、逛街购物和她那个省委任职的爹爹又拒绝了什么人的厚礼,乔野耐心的听着,偶尔问她几句,手里的文件一页一页的翻着,什么都没有耽误。 挂了电话,他反而靠在了椅子上,仰头阖眼,手指在椅子的把手上敲击着,一下一下,缓慢而沉稳,像午夜空无一人废弃的巷子里响起的高跟鞋,透着阴气。 大概六点,太阳离沉没在西山还要很久,漫天都是烧开了的云。 乔野带着杨舒准备的礼物上了门,随和从容,就算在秦钰的父亲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既不曲意逢迎,也不高傲自大。秦钰和母亲还在厨房忙着,秦父约他去亭子里下几盘棋。 “乔野,你玩的一手好棋。”才落了几子,秦父就开了口。 乔野手执白棋,眼睛也落在棋盘上,嘴角含着笑,“不获全胜,难说。” “秦钰三点就钻到厨房去了,连帮厨都不要。她是真喜欢你,你可别辜负她,也别枉费我的信任。”秦父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 “自然不能。” 两人刀光剑影的厮杀着,他少能碰到可堪较量的对手,乔野这样年轻竟然有如此定力和神思,还能滴水不漏的回着他的话,倒叫他刮目相看了。 棋子落定,他端起了一边的茶杯,褶皱的眼角浮起胜利的得意。 乔野将棋子放回,“还是您厉害。” “你还年轻,这样的造化已然不错了。” 凉亭里,他们对坐着,桌上摆着胜负已定的棋局和碧里透着白的茶盏,他们碰杯品茗,谈笑风生。秦钰看着,眼前的场景让她欢喜又感动,这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刻,日子平淡无风不起波澜,而最爱的人都在身边。 席间,也是欢声笑语围坐着,俨然一家四口。 乔野吃了不少,偶尔给秦钰夹一筷子菜。吃过饭后,秦父秦母便去遛弯了,佣人们收拾着餐厅厨房。 他跟秦钰上了楼。坐在沙发上看着秦钰给他摆弄介绍她买的那些限量版的衣服首饰,像一个优秀的导购。她将一个鹅黄色的蝴蝶结发箍带到了头上,走到他跟前,“怎么样?” “这个是限量版?”乔野伸手摘下来,拿手里左右看着。 “当然。不过淘宝十块钱就能买到,不限购。”她又夺过来带头上,仰着头问他,“可爱吗?” 乔野本来没想怎么样,现在却被一个首饰勾出了无边的怒火。他捧起秦钰的脸,看着她饭后还不褪色的口红,抵住她的额头说,“公司还有事。” 秦钰红着脸望着乔野,他真是英武俊朗,连猖獗疏狂都格外迷人,刚要凑上去抱他,却被他兜里的嗡嗡的震动声扫了兴,乔野接了电话说公司有急事便匆匆走了。 街上的霓虹灯影掠过,他突然有弄死她的冲动,刹时的念头。 第四十六章 荒唐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已经洗了澡躺在了床上,却接到他的讯息:“出来。” “门禁了,出不去。”她很快回过去,心里烦透了,狗男人。 很快手机又响了;“你想清楚再回话。” 她将手机关掉,扔到床脚。心里却越来越不平静,越想越气,气到抓狂,这火连同中午的一起涌了上来,好啊,她正没地方撒野呢,鱼死网破好了,谁也别活了。 江林晚甩开被子,穿着还没洗的运动裤和t恤就出了门。进到车里,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什么事。” 车开到了后门,司机已经下车了。 “找你能有什么事。” 他抓住她后脑的头发将她带到眼前,她被迫将手撑在他腿上。她连还手的手都没有,还谈什么鱼死网破。乔野冷着脸看她又恼又怒间涨红的脸。 “乔野,我恶心你,你放开我。”她恶狠狠的说,这句话像一口痰啐到了他的脸上。 乔野冷笑着将她甩开,那股力道直接让她的头撞到了车窗上。江林晚回头就要大骂,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什么话都没了,她往后缩着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该有的情绪都还没准备好,就又被他拽了过去,他捏着她的下巴,这一切如此之快来不及有任何反抗,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跳也没有。 他并没有多快活,一场艳事只剩荒唐。 江林晚干呕着,心肝脾肺都想要吐出来。乔野睨着她,眼神冰冷刺骨,萧杀万物。 终于停了,她感觉自己的胸腔空了,她整个人都空了,只有一双眼睛还看得见。她像个哑巴,又像个木偶,连眼泪都没有。他想到了第一次,她也是这样,了无生机只剩下一副空壳。 仲夏的夜晚,不知是蝉鸣还是蛙叫,透过玻璃隐约的穿插进来,若即若离,似有似无。 江林晚突然又开始咳嗽,急切而剧烈,声音暗哑破碎,裂帛一般。 听见她又有新动静,乔野的眉山微微隆起。 乔野缓缓的睁开眼睛,低下了头,一只手轻轻勾起她的下颚,她穿着黑色的t恤,更显得她此刻的脸色苍白如纸,睫毛如蝉翼抖动。 “林晚,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幽幽的声音来自黑暗,却比黑暗更暗。 江林晚没有说话,她总是氤氲着水气的眼睛,此时也是干涸凝滞。乔野将她从地上托起来,抱在腿上,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她那样纤细,轻易就能折断,比火柴棍都不如。 “李秋白这样对过你吗?。”他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因为自己的问话又渐渐起了褶皱。 乔野看着她的模样,她真的没有一点可取之处,除了好看一点。漂亮的女人何其多,他在这跟她生着没用的闲气。 他又狠狠的吻她,在有限范围无限搜寻着,没有任何技巧和章法,他嘴里发着狠恨不能咬死她,她平时都躲避抗拒,现在却安静乖巧予取予求。他慢慢的停了,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摸着她的耳垂,小巧又柔软。 看着江林晚现在这样,他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凉,不禁将她抱紧了一些,另一只手轻轻的抚过她的眉毛,眼睛,脸颊,鼻头,最后又在她的嘴上摩擦。乔野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看她还是无知无觉的样子,便放开了。 听到车锁落下的声音,江林晚拖着身体缓慢的出去了。 无数女人追逐他,单身的时候是,知道他有女朋友也热情不减,她们青春貌美,很多也并不全然只有一副皮囊,只有这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从头至尾都没高看他一眼,他以为他得到了,心上的刺痒就少了。他只当她是一个玩意儿,养不熟喂不熟也无所谓。他甚至觉得时间不会太久就会失去兴趣,虽然得到的过程费了些功夫,这也无碍,与他而言不算什么。她实在不乖,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烦。 他得到了,他喜欢她的身体,却又憎恶她的倔强和不知死活,他讨厌毒药本身,却被毒药诱惑,他咬牙切齿却心痒难捱。 江林晚站在卫生间的玻璃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突然想到了江海,她的舅舅。自杀,是什么感觉,比活着还痛苦吗?她不会自杀,但是她刚刚确实濒临死前的绝望。 她只盼着江诗颖可以快点好起来,她们一起去别的城市,远离这些豺狼。 江林晚每次去陪护中心,那个医生都在,会跟她说一些江诗颖最近的状况,也问她一些别的,看在他总是给她安眠药的份上,她也就耐着性子有问必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一起跟江诗颖做些测试,她只当自己是陪玩。 她问过了,江诗颖的药得从意大利买,而且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所以江诗颖才能这么稳定,若是断了,有可能没事,但也可能比之前还糟糕。总之药不是他一个医生能搞来的。江林晚不满意了,不是专家吗,药药搞不来,病情也没个把握,就是说只要有药没他也可以。 快考试了,江林晚只待半天便走了。夏静谈恋爱了,偷偷摸摸的欢喜高兴,三天五天的不见人影,她也不多问,只要不是那个秦唐就好。 回去之后又去宿舍拿了趟书,去教学楼的路上不少人看她,从来都是,多得是人看她。只是今天的眼神带着鄙夷和看笑话似的嘲弄,她不以为意,抱着书走着,无视左右。 “各位同学各位校友,我给大家播报一下我们学校的校鸡,大三年级法学院的江林晚,去年跟她的姐夫暗通款曲害的她姐姐变成了神经病,今年又当了另一个男人的情妇,两周以前,在b教学楼三楼的卫生间有人再次看到她跟自己的姐夫接吻,那天......” 播音被掐断了。但是这些信息也足够了。 江林晚还是平静的神情,脚下的步伐也四平八稳,她名副其实,不存在污蔑栽赃。 进了教学楼,那楼道里逗留的男生们向她吹着口哨,轻佻而下流,从前他们是不敢的,只敢偷偷的看她,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吸引她的注意。饶是她再漂亮,现在任何一个平凡甚至丑陋的女孩都自视比她不凡,一些不堪的话清清楚楚的进到了耳朵里。 她的外貌是刀枪暗箭,从前矛头向外,是她的武器,如今这武器变成了她的原罪。 校内网也铺张着她跟李秋白接吻的画面,还有她上不同豪车的照片。曾经她的衣着打扮是学校的时尚风向,现在她露大腿露腰是骚,披着头发带着耳环是浪,甚至她连涂指甲油都变成了勾引。坐在课堂最后一排的角落,她散漫的一张张的翻着那些照片和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连她去年艺术节跳的探戈都被拿来说项,一时之间,口诛笔伐,成了众矢之的。 看手机看的眼睛疼,江林晚合上手机看着窗外,夏静正急匆匆的穿过操场走来,只有夏静护着她,不问原由不管对错,只是不能看她受欺凌。 “笑个屁。快下课了,出来。”夏静焦虑极了,直接打了电话说完这句便挂了。 “没这事,我还见不到你。”江林晚还意有所指暗示夏静的事儿。 “你还有心思说嘴,这学校没法呆了,今天起回我家住。”夏静拉着她的胳膊,就要往日头下走。 “我还要退学吗难道,快考试了。我还要拿奖学金呢。”江林晚后坠着,不肯走。 “你傻逼吧,命重要还是考试重要。那些平时嫉恨你的人分分钟能把你吃了替天行道。” “哪儿那么严重。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江林晚就是不肯走,有危险她更不能把夏静牵扯进来, 江林晚是浑身长满反骨的人,到了南墙也不回头,撞的头破血流或许才会罢休,用她自己的话说,人可以死,但不能怂。这是她天然的秉性,她有时为傲,却也在尝尽苦楚后后悔不已,但是她改不了。 夏静拗不过,就陪着她,上课吃完晚自习都陪着。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们被人堵在了图书馆的后面,江林晚没想到这些人来的这样快。这是条回宿舍的近道,但是图书馆后面就是学校的围墙。平时很多情侣在这搂抱也不算偏僻,今天竟一个不见了。 是乔琪,带着她的小兵们,堵了她俩的道。 “不关她的事,让她走。”江林晚看着乔琪,她正叼着一根未点的烟。 “你当我傻,等她给你般救兵吗?”乔琪推了她一把,她就被怼到了墙上,夏静早就被几个女生制住了手脚。 “乔琪,你他妈疯狗吗,哪儿都有你。”夏静挣扎不下,只得嘴里厉害。 乔琪一个巴掌搧的她嘴角渗了血,乔琪跟乔野是像的,下手都特狠,弄死都不怕的气概。 “乔琪,是咱俩的冤仇,你别冲她。”江林晚上前拽着乔琪,她拽不动,但是成功转移了乔琪的注意力,乔琪顺手就扯住她的头发,她的脸后仰着,在月色下泛着光辉,乔琪笑着,手上的力又多了几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情义的。” “你最好弄死我,不然离开这我就去验伤报警。”江林晚抓着乔琪的上衣不放。 “报警?你看哪个警察会抓我。”乔琪看了眼后面的人,那些女生过来将江林晚摁倒在地。 乔琪蹲了下来,尖锐的指尖掐着她的脸,一下一下,满脸的掐着,她黑色的指甲映衬着她雪白的肤色,渐渐又变成了红,红里带了紫,看江林晚还一脸倔强,乔琪气急而笑,阴仄仄的说:“我不打你。” 第四十七章 头发 http://.biquxs.info/

乔琪掏出一把剪刀,金色手柄,黑色刀刃,令人毛骨悚然。 “乔琪,你他妈疯了你。”夏静的声音颤抖,她以为乔琪要毁江林晚的脸,救命的救刚喊一半便被人捂住了嘴。 “我早晚还给你。”江林晚没有求饶,也没有挣扎,任她们压着,一侧的脸贴在冰冷的地上,鼻子里充斥着恶臭,这算什么,恶心还能恶心的过乔野对她的禽兽行径么。乔野她斗不过,乔琪这个没大脑的,她还不信她弄不废。 咔嚓,只一剪子,她的头发就没了,从后脑勺开始。 夏静几乎要崩溃,江林晚珍爱她的头发就跟珍爱她的脸一样,掉几根都要念好久却被那疯狗剪了,可她是无力的。乔琪没有停手,只要她能捉的住,她就会剪掉。 “失误,我应该拿个剃头刀。”她看着一地的乌黑头发,又看着江林晚头上一簇短一簇更短的头发,不甚满意的摇着头。那些女孩看到乔琪这样狠辣的手法都有些害怕不停的劝着她可以了,算了。 她冷哼一声,将剪子扔到地上,转身走了,还懒散的左右说笑。 “夏静,报警。” 江林晚起了身,捡起地上的剪子看了夏静一眼,“现在。” 她走路很轻,也不快,前面的叽叽喳喳毫无防备之心。 “乔琪。”她轻盈的唤了一声。 乔琪下意识的回头,还是那把剪刀在她来不及做任何防御的情形下刺进了她的左脸,又快速的拔出。乔琪尖锐的声音刺穿了黑夜,她先看到了从自己眼前泵出去的血,乔琪第一时间摸上自己的脸,就这一下的功夫江林晚又拽住了她的头发从根儿上剪掉了她的马尾,别的女孩都躲的老远,还有一个竟跑路了。江林晚疯了,敢毁乔琪的容。 “江林晚,你这个婊子。” 她想过来夺下剪刀,她要杀了江林晚。乔琪的脸上流淌着鲜红的血,顺着脖子蔓延,很快就染红了她白色的t恤。她们搅和成一团,她的血很快也染到了江林晚的身上,脸上,手上。警察和学校保安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乔琪压着江林晚满嘴脏污的骂着还想从她怀里抢夺什么。 这场霸凌,让这座校园半夜都亢奋着,无人入眠。 所有人都被带去了警局,只有乔琪因为伤势过重被送去了医院。 女孩们在警局的询问室惴惴不安,仓皇失色,只有江林晚浑身血迹背挺的笔直,沉着平静。她会为不能报的仇夜夜难眠,她今天当场报了,她正享受着报复的快感。 乔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酒局,这些事他向来都交给杨舒去处理,今天也不例外。 杨舒先去了医院,警察局那些好解决。她已经习惯这位大小姐的骄纵跋扈了,隔三差五的为她收拾烂摊子,道歉赔钱周而复始。倒是第一次有人能把她整进医院。 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乔琪在撒野,“我哥是乔野,你们要是敢让我留疤,我让你们坐牢。” 听到留疤两个字,杨舒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脚步快了起来,她推开一个护士便看到乔琪皮肉外翻的脸,头发也被剪短了,杂草一样凌乱不齐,好狠的手法。 “杨舒,杨舒,你来的正好,你去给我找最好的医生,我不能留疤。我会死的。”乔琪拉着杨舒,还张扬的很,说话间都恶意的看着围着的医生护士。 “乔琪,先做基本的处理,剩下的有我。”杨舒弯着腰,与她持平温和的劝着,她甚至不敢看那道又深又长的刀口。 “别让江林晚跑了,等我出去我泼她硫酸。”她口不择言的发誓要千百倍的报复,她干的出来,谁让她有一个可以通天的哥。 “你先听话,养好了才能出去。”杨舒听的心惊,怎么又扯到了江林晚,那也是个祖宗。 当秘书真惨,谁都是她的祖宗,而她连孙子都算不上。好歹将乔琪劝了进去,让他们先消炎清理,又打了几通电话请了市内最好的外科医生过来。 安顿好这里,又马不停蹄的开车赶往警局,她在犹豫要不要给乔野打电话,今天的酒局很重要,酒是诱饵局是缸,好容易把那些鱼儿框进来,不能顺利引进去,再找时机不知得等多久。纠结中,就已经到了警局。 她进去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林晚,转身在包里翻找着,她的手都有些抖胳膊也酸了,有种舟车劳顿的疲惫,她的脑力已经主持不了这局面了。 江林晚端坐着,一身污垢,血迹模糊,曾经光泽秀丽的头发竟被剪的毫厘之间,江林晚看到了杨舒还冲她微笑,眼前的人让杨舒起了寒栗,她知道江林晚能想敢做,比同龄人果敢狠辣,没想到她这么狠,敢毁乔琪。还冷静的坐着,一双大眼天真无辜,她是演得好还是也有病。 这局到底是没做成,乔野本不打算理会,说了几句就挂了。但是再回到酒桌,他的计划,他的筹谋都离他远去,他的心思不在这,眼神也钝了。 坐在车里,他烦躁的解着白色衬衫的扣子,他从不这样,被这些琐事绊住手脚。 乔野到达警局的时候,审讯室只剩下江林晚。她是主犯,肯定最后一个审讯。乔野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要被传唤进去。最初凶器在她手里,所以她被拷上了镣铐,江林晚站了起来,微仰着头斜睨着他,冷漠而骄傲,像个取了敌营首级的女将军,满身血污,相貌不堪恰恰是她英武的证明。 此刻乔野的脸色,让杨舒想起了江林晚差点被人奸污那一晚,他就是一声不吭,浑身戾气,眼底是千军万马奔腾翻涌的冷厉。 没一会儿局长也来了,乔琪是受害最深的一方,是有优先请求权的,可是乔野竟把她们都放了,夏静不走,非要等江林晚。 乔野在监听室看着她被审讯的画面,满嘴谎话,假意害怕。 “我,我不是有意的,是她先剪我的头发,女孩子的头发跟脸一样重要的,我气不过就想,想上去,也剪她的,没想到她反过来就要抢,我就失手了。”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还流起眼泪来。 “我没有任何倚靠,可是乔琪,她有遮天蔽日的显赫家世,我刚开始就说报警让她别伤我,她还说看哪个警察敢抓她。后来还要抢剪刀还要杀我,难道因为我无权无势无父无母,我就任人宰割吗?” 她时而羸弱无助的哭诉低泣,时而愤愤不平的满腔激昂,乔琪又是警局的常客,任谁都会多信江林晚几分。她始终强调自己不是故意,这之间的判断很难把握,也很难通过其他人的口供证实。正当防卫可以,过度防卫就是犯罪。 监控是唯一是可靠证据,但是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所以才有无数情侣摸黑扎堆的在那搂抱,可以辨明真相的线索也没了。 乔野没去看乔琪就直接来了这,都以为他不会善罢甘休要为自己的妹妹讨个公道,只要乔野愿意,无妄之灾都能盖人头上,何况是真毁了容,那可是他妹妹。 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竟然就这么算了。 夏静坐着杨舒的车走了。乔野将她提上了车,车直接开进了医院。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江林晚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冷漠又高傲的不肯低下她的头颅。 乔野抓着她的后颈,将她带到跟前,她浑身乌糟糟的,怎么还有香气,乔野皱眉,狐狸精的味儿,他的隐忍在江林晚面前不堪一提,怒火说来就来,如今竟也说散就散,为了他的妹妹他至少应该说些什么,而不是看着她坑坑洼洼的脑袋,想着她从前如云如瀑的头发。 “你看什么,你别看我。”江林晚终于想起自己的头发没了,她想上手遮住自己的头,却怎么都挡不完全,她气恼极了,慌忙伸手遮住他的眼。 乔野拉下她的手,已经没有了刚刚捏她脖子的狠劲跟粗鲁,他还打量着,确实丑。 “头发没了可以再长,乔琪的脸好不了了,得整容。”乔野捏着她的手,也不嫌她脏,他的语气是平淡的,但是他跟她这样说话,还是头一次,“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 “所以呢。” “道歉。” 江林晚甩开他的手,冷笑,搓着被他捏在手里的那只手,生怕他不知道她多嫌弃他,“我上辈子杀你全家了吗,你算计我,乔琪打我骂我,头发没了多久才能长出来,脸毁了整容不比我好的快。” “林晚,别蹬鼻子上脸。”乔野的脸色又不好了,她长了个狗嘴。 “是她活该。你以为要不是我死命护着脸,她不会在我脸上划一刀吗,她是什么秉性,你最清楚。”她这会儿确实一身逆鳞和反骨。 “你是不是忘记学校后门的滋味了,你猜我敢不敢在这里。”他在她耳边说着,手上也有了动作。 只有还未忘却的,还滴着鲜血的伤痕才能让她伏低。江林晚的脸登时惨白,那日的恐惧还在。 她推开车门下去,看着门诊部三个大字。 「欢迎大家来讨论,交流,提出意见」 第四十八章 喜欢 http://.biquxs.info/

乔琪看到江林晚,就要扑下床来,却被乔野摁在了床上。 “我毁容了你不管我,还向着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乔琪没想到乔野这种没有心的也不能避免。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江林晚拧着眉,口气生硬。 乔琪冷笑,看向乔野,“这是道歉?她是我爹还差不多,她是来跟我道歉的,你相信吗?” “适可而止,乔琪。”乔野瞥了她一眼,警告她。 “怎么你都要护着她。你也被她蛊惑了,因为她好看你们都被她蛊惑了。”乔琪口不择言的胡乱说着。 “道了歉,你再找麻烦,就别怪我。好好养着。”乔野边说着,边替她摇下了床将她放平,转身便走。 “我不找她麻烦,我等着秦钰收拾她,那可是厉害角色,我看你向着谁。” 看着乔琪眼里蓄满了眼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样子,江林晚也赶紧跟了出去。 乔野把她带到了就近的一处公寓。 二十天前,乔野将她创伤,今天让她伤痕累累的还是他乔家的人,头上的头发一簇簇的短,还有剪子划破的几处血痕。 洗漱完之后她裹着浴巾就出来了,水气将她的脸蒸的粉嫩,眼睛红红的有点浮肿,不像是哭过,更像是忍着没哭。乔野走过来又把她推进了门里,从抽屉里拿出电动剃头刀。她一手被他摁着,根本动不了,“你干什么,放开我。” “别动。”他摁下了开关,那声音像学校的除草机一样,嗡嗡的声音让她头皮发紧发麻。 江林晚头发没了的情绪这才涌上来了,她动不了身体就往下坠,不让他碰,叫喊着“我不剪,我不剪。” 她坠坐在地上,四肢并用就要爬出去,乔野也蹲下了身子,轻松的摁住了这个逃兵。 “不剃光头,给你弄齐整了。”他好脾气的跟她解释,很奇怪,他有一种别样的心情,跟高兴有点像,又不全是,但是感觉还不错。 江林晚知道,他喜欢看她狼狈的样子,多解气。 “我不要你弄。你能安什么好心。”她不老实,乔野也不好下手。 “你再闹,我真给你剃了,说到做到。” 她不敢动了,她始终是有点怕他的。 乔野很仔细的给她修理着,他摆弄了多久,她的泪珠子就掉了多久。她反应这么慢,才开始为头发难过。 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给人理发,在部队的时候也是互相剪,都是男生,三两分钟就完事。太久远了,他都忘了。 理好之后,乔野出去了,扔进来一条全新的裙子给她。 江林晚还在地上坐着,过了会儿抓着盥洗台站了起来,圆圆的寸头,跟乔野的一样短。她的手刚碰到头发就像被蜇了一下似的闪开了。干了的泪痕又重新浸湿了。 江林晚好久才从里面出来。 “过来。” 她在乔野的对面坐下,低着头。 乔野靠在沙发上,斜着上身一只手搭在靠背上,看着。她连头皮都是白的,穿着灰白色的棉质睡衣。难得没有指挥她过来,乔野跨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的低了,却被他及时拉住了耳朵与他面对着,她哪里都粉白的,只有眼睛是黑白,脑袋光秃秃的,像一个从尼姑庵里偷偷跑进红尘的小尼姑。她打掉乔野的手,想离他远点,身子刚动,就被乔野一扯跌坐在他的腿上,将她环在怀里搂着 江林晚第一次看到乔野真正的微笑,她有片刻失神,他当真是面如冠玉,心似蛇蝎。 “小尼姑。”乔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带着一点调笑和宠溺。 都被搞成这个德行了,他反而拿她当个人了?再想起他曾经的变态行为,江林晚有点顿悟,他就喜欢重口味的。还小尼姑,香港三级片金瓶梅吗? “还敢不敢。” “什么。”她不明所以。 “还敢不敢勾引我。”乔野问着,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裙子里,摸着她纤细嫩滑的小腿。 “我勾引你?你说的是人话吗?”她推着他的手,话不中听声音却是软的,她这一晚经历那么多事,刺全都扎出去了,已经没有能力惹恼他了。 “是你先勾引我,不然我知道你是谁。”说话间,他已经将她按倒在沙发上了,手也一路往上向里摸着。 “乔野,你这个变态,我这样你也下得去手。”她蹬着腿,没几下就被他的一条腿制住。 “我就喜欢小尼姑。”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是清新的薄荷茶的味道。谁也没当真,或许都没听见,但是喜欢这两个字,曾经在乔野词汇量的最后一页。 “乔琪还在医院,她毁容了。你还有心思干这个,你也是个人?” 这一晚不管江林晚怎么攻击辱骂他,他都不跟平时一样听不得分分钟将她撕碎,他不理她,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乔野在她身上倾注着前所未有的专心。 乔野这次没有立刻去洗漱,他太累了,从后面抱着同样湿透了的人儿,他低头看着怀里这颗尼姑头,轻轻的摸了摸,将唇印了上去。 他怎么了,竟然又想起在部队的日子,越野拉练回来躺在床上也是这种酣畅淋漓,山野里打枪把把十环也是这种满足感。 乔野怎么了,她都把他妹妹的容毁了,自己也变成这个样子,江林晚以为他肯定会教训她,以后不会再愿意面对她。他就是要天仙,杨舒也能上去给他薅下来七个。没想到,万没想到的是,她认识了自认识他以来,他最像人的一面。 这一夜,谁也没有起身。 她太累了,甚至来不及伤心一回。 乔野第一次在完事之后还躺在女人的身边,他突然觉得搂着个东西睡觉比一个人睡要好一点。 半夜,一声响雷伴随着闪电从天边劈下,瞬时吓醒了江林晚,她下意识的往他怀里挪,雷电越来越大,窗户都在作响,风雨飘摇。 雷鸣闪电伸手五指不见,她害怕极了,转了身靠近他怀里,抬头轻轻的叫了声,“乔野。” 乔野低头,从未睡着那样的警觉,他摸摸江林晚的脸,在黑暗中吻住了她。 翌日早晨,杨舒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人下来,乔野是可以工作一晚上洗个澡就接着上班的人,他是绝不会迟到的,这样一想,杨舒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他不会在浴室摔倒,死了吧。 是手机的铃声叫醒了他,他接了电话,声音干哑。 电话通了,杨舒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总不能催老板起床上班吧。乔野不耐烦的又一声喂,让她来不及想一个好的说辞,“抱歉,乔总,打扰您了,现在9点了。” 九点,竟能睡到九点还不醒,他没有这种记忆。 窗帘徐徐推开,阳光撒了进来,鱼缸里的鱼也醒了,欢脱的游走着,斑驳的倒影折射在地上,五颜六色轮流变幻。生活第一次对他按了暂停键,让他可以看见阳光雨露,斑斓色彩。 乔野收回目光,低下头看见了她小巧白嫩的脚丫,涂了淡淡的粉色,脑袋在床尾,睡觉竟然这么不老实。 他下了床,洗了澡出来,江林晚还不见醒。乔野在床尾站了片刻,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机放塌上,走了。 听到门响,她才从被子里露出了头。 她是多蠢,怎么可以睡这里,她习惯性的想捋头发,伸手就碰到了头皮,她没有头发了。 她又长又柔顺的头发没有了,被乔琪剪了,由乔野剪的更短。她还睡在了这里,竟然还能睡着。她在宿舍都夜夜失眠,在这儿竟然能睡着,真是贱。 杨舒可算看见他下来了,还以为有什么不一样能让他晚起,还是那样,高富帅罢了。 杨舒这个秘书做的最久,她也是听公司的老人说,之前没一个能干到一年的,不是一见钟情,就是日久生情,总之女人都爱乔野这样的。工作掺杂了私人感情,那十有八九是做不好。但杨舒不是,杨舒第一次看到乔野就知道,他不会爱任何人,也不会跟女人玩情情爱爱的游戏。她不做灰姑娘的梦,王子确实有,善良美丽的公主更多,谁会喜欢灰姑娘。但是现在她有点拿不准了,江林晚算不算灰姑娘,而乔野跟她玩的又是什么游戏。 江林晚没去上课,她昨天还决定要更张扬的走在校园里,睡了一觉,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自信勇气通通变成了自卑胆怯。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眼泪干了喝点水,肚子饿了也喝水,头昏脑涨,半睡半醒,醉酒一般。夏静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长颈鹿一样,今天踩了钢钉,明天痛觉才能传输到大脑,后知后觉的崩溃,这是她小时就有的毛病。 夏静一直在执着的给她打着电话,下午六点终于通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夏静吼着 “半死不活。”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病恹恹的 “你在哪儿,出来。” “我哪儿也不去,别管我。”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胳膊伸在床外边,细软一条。 过了半小时,夏静又打,她接了放在耳朵上,夏静只说了句看微信之后便挂了。 江林晚还是没有动,直到手里从耳边掉在眼前。她的眼睛半开,缓慢的点开了微信。 就这半小时,夏静直接把头发剃光了。照片里,她还笑着,牙齿跟光头一样闪眼。 第四十九章 醉酒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能相信。不过十几秒,她滔天的哭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四处游荡,又被回声传到了床上。她恨,她恨自己好几次害苦了夏静,她也恨夏静赐予她还不起的情谊,头发是女孩最珍贵的宝贝啊,她最狠乔野,带给她望不到头的苦楚。 “夏静,你这个24k大,大傻逼,你作的什么死。你现在多丑你知道吗?”她哭着,大概是不熟练,脏话都说不分明,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现在定是眼泪鼻子串成线。 “你懂个屁,刚刚还有小哥哥过来跟我要微信呢,两个。”夏静得意的炫耀着,她说的是真的,确实有两个花臂小哥搭讪。 “不是,江林晚,我昨晚还以为你是豪杰为你骄傲呢,手起刀落英姿飒飒,你现在当什么缩头乌龟。” “你在哪儿,告诉我,我连衣服都给你带着呢,配着咱着光头最帅了。你总是那么美,也该帅一把了,头发嘛,不用多久就长起来了。” “你再不吱声我可要发脾气了啊,听不进去........” “夏静,”江林晚截断她的话,长吁了口气,“我不是光头。” “卧槽,你说什么!”夏静这回是真的惊了。 江林晚顿时笑了,鼻涕都吹出了一个气泡。 她跟夏静说了碰面地址后,起床去洗漱了,刷着牙凝视着自己的圆寸,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堪入目。 夏静给她拿了黑色的阔腿裤,黑色的帆布鞋,和墨绿色的吊带。 确实是配的。 她们走在街上,引来无数侧目。是夏静的坦荡让她渐渐也挺起了胸膛。江林晚带夏静去了lv,非要送一个感谢她为了朋友断发的情谊,这之前江林晚对这些奢侈品尤其是名牌包没有太多感觉的,能装东西不就行了,几万的也不比千八百的能装。但是今天听着那个导购的热情介绍品牌起源,设计灵感,以及皮质剪裁,不论什么背后都有着动人的故事,她后悔自己开蒙的这样晚,贵的真的好。她看的眼花缭乱,哪个都喜欢。所以她也拥有了人生第一个名牌包。 出了商场,又去清吧喝酒,南方是很少能见到西凤酒的,她想让夏静尝尝也是难办到了。 江林晚的酒量在北方练的很是不小,这些花里胡哨勾兑了饮料的更不能醉人了。她是空腹,喝着喝着也还是逐渐上头了。 “你信命吗,夏静。” “现在信了。”夏静的酒量真不至于喝多,却也面颊绯红,眼神迷离。 “我从前不信,现在也信了,我大概是命里缺三,才22尽当小三了。李秋白也算是我抢来的,乔野,那狗男人,我没办法,那混蛋不是人。”她的下巴搁在酒杯上,笑着的模样既甜又苦。 “那你把乔野也抢过来,就不是小三了。” “抢他?我死了爹了,我抢他。”她胡言乱语,北方话都拿出来溜了。 “那没办法了。我也遇人不淑,难姐难妹。” “什么?什么差不多。”江林晚拿起又喝了一小口,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引的别人瞩目。 “秦唐。”她抢过江林晚的酒杯放在自己这边,她比江林晚稍微好些,看起来怎样不论,至少心如明镜。 “那不是过去嘛。”没了酒杯,她就把下巴搁在支起的手背上。 “现在也是,你回来之后,没几天我跟他又好了。”夏静看似毫不在意的说着。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她在床上躺着几乎要睡着了,秦唐从窗户上爬进来,在窗前看着她,俊美无俦。她以为是做梦,又怕梦醒,将眼睛闭的更紧。但是反而不见了,她又开了个缝儿,秦唐又在那。两三次之后,她才感觉不对劲,刚起了一半,就被秦唐压在床上。 “夏静,我想你。”秦唐埋在她的颈窝,他的话很缠绵,如他的外表一样,让人沉醉。 “我也是。” 夏静的眼泪随着话倾泻而出,顺着眼尾也湿润了他的耳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泪是为了他那句情话,还是因为自己的不争气,她很清楚,她和秦唐又要纠缠在一起了。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用轻快的语气说出最难以启齿的话,清醒的时候只有自己骗自己,醉酒之后,还有好朋友帮你找理由。她们喝着聊着,越喝越大,越说越多。直到旁人尽散,店要打烊。 午夜,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出租车也少了,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私家车。她们在外面互相搀扶着,久久打不到一辆车。 “夏静,把你秦唐叫来。我看看,看看好不好看。” “他这几天在国外。把你那乔野叫来,买包,你不是都喜欢吗?他有的是钱。” 江林晚听完当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嘴里嘟囔着,“也是,不能白让这狗睡了。” “喂,乔狗。”她手里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带子,身体的重量全部在夏静身上,夏静也有点醉了支撑不住她,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乔野在车里看着,她露着的腰,因为没有肩带支撑而露出的雪白沟壑,眼里一片冷寂,他接通了电话,没有说话。 “你过来,来给我买包,包养情妇不都得给她无限额的金卡吗?我什么都没有,难道你想白嫖。” 夏静听着江林晚的话,嗤嗤的笑着,江林晚也笑了。两个人在深夜里,大笑不止。 “妹妹,回家吗?”不知从哪里过来两个人过来跟她们搭话,上下打量着,又落在她的胸前。 “也是俩光头。”江林晚看了夏静一眼,笑着,“你们有钱吗,买得起包吗?” “当然有了。”另一个男人凑近了一步,将手放在了江林晚的肩上,脸色的邪淫更重了,当真吹弹可破,“买包算什么,哥哥给你买房买车,娶你行不行。” 江林晚拂开那人黑黢黢的手,“我只有一个哥哥。你哪里长出来的葱配当我哥哥。” 那两个男人显然不想再废话,拉过她们的胳膊就要拖走。 “放开。” 乔野站在后面,一只手自然垂落,一只手拿着高尔夫球杆,身高就足以震慑他人,更不要提那脸色有多阴森可怖。见他不凡,那俩人话都没说就跑了。 “真的来了。”江林晚笑的妩媚风情,她还是美的即使没有头发。她跌跌撞撞向他走着,没两步就跌他怀里,柔若无骨的搂住乔野精瘦的腰,“给我买包。” 后面的夏静已经跌坐在地上了,杨舒赶紧上前将她扶起,带着她往前走。 “诶,你放开她,你带她去哪儿你。” 江林晚刚走出去一步就被乔野用力扯了回来,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树上。她的额头瞬间红紫了,肿了一个包。 她扬手就要往乔野脸上招呼,也被他轻易捏在手里。她往回抽,他不松,她用力连着身体往后,他松了,她又被惯性带到了地上,摔得不轻。 她也不起来,就在地上坐着,看着地面。乔野看着她撒野,握着球杆的手越来越紧。 她竟就势躺在了地上,乔野弯腰将她拽起来带到眼前,“你脏不脏。” “我怎么不脏,我脏你不知道吗?我的心在哪儿,人又在谁的床上,我还不脏,我脏死了。” 平时清亮的眼睛布满猩红的血丝,衣衫半褪,浑身酒气,她当真是半点体面不要了。还不等乔野发作,她又抱住他,脸贴着他胸口,她让酒精熏的发烫,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就想凑上去缓解,全然不顾他是什么脸色。 乔野抓着她的一个肩膀将她推开,轻声冷笑:“死了干净。” 乔野放开江林晚走了手里还拿着球杆,他从暗处赶来,又往更暗处走去,她在被放开的同时无力的靠在树上,那是一颗巨大的榕树,可能活了几百年。 终于,夜深到只有路灯还亮着,车很少,人更无几。江林晚在树上靠着,慢慢又变成蹲着,直到最后彻底坐下。她望着远处,远处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没有也没什么,10岁之后,她最擅长的就是跟黑暗与虚无对话。 乔野没有把夏静扔下去,这也是稀奇。杨舒时不时后望,生怕夏静做出什么不妥的事。 “江林晚,生日,生日快乐,我的礼物就是这颗光头。哈哈。”夏静的眼睛合着,手和嘴却过于灵活,不受小脑控制。 今天江林晚生日?身份证上是假的?杨舒从后视镜里看向乔野,他的眉峰更加凌厉,最难拿下的并购案都不见他烦成这样,他很少外漏心情,现在却全刻进眉峰的褶皱里。 “不要有负担,我不全为你,我就作践自己,我看秦唐能忍我几时,”夏静突然坐起上前抓住杨舒的手臂,“杨秘书,你是不是把江林晚卖了,你,他把江林晚卖哪儿了。” 杨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由夏静的手抓着胳膊,摇晃着。她也没有甩开,一动不动忍着。 “可以,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你也被他睡了吧,这么听话。你嫉妒江林晚比你年轻漂亮,是不是,你怕她抢了你的位置。”如果醉了,口条怎么能这么流畅,如果没醉,她怎么说这不知死活的胡话。女人确实难懂难猜,真假难测。 “掉头。” 第五十章 药 http://.biquxs.info/

车子又飞快的往回开着,夏静嘴里的话就没停过,后来对着乔野骂起秦唐来,细数他的道貌岸然,虚伪矫饰。 再后来,她安静了,呆呆的流着泪。秦唐是杀人犯大概也无碍,爱是宿命,她只有死了,才能解脱。 当车开到那条路上,前后不见人影,直至那颗树下。司机不动,杨舒也不动,夏静也安安静静。乔野看着那棵树,心里的裂痕犹如那树上的年轮。 过了很久,他推开车门,在车前站着,一步没动,他插着腰背对着,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者他的表情能不能把揭示他到底在想什么,杨舒收回目光坐正了身体,看着车上的表盘,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你在找我吗?”一个声音从树上传下来。 乔野走到树下,抬头看着,江林晚骑坐在一枝比较粗的树干上,赤着脚,晃着腿。眼睛红红的,脸蛋在这不明的夜色中却白皙透亮,她冲他笑,笑出了声音,狡黠得意和一丝挑衅:“你上来啊。” 乔野看着树杈上的人,眉间聚起的冷锋渐渐散了,他的心里酸涩,胸腔也有一股软绵绵的劲儿,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又让乔野的神色变冷,他喜欢把什么都掌握在手里,不让任何事情偏离他的想象和预期,从前他做的很好,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所以他疏狂不羁,恃才傲物。他没有失策的时候,现在却连身体内的涌动都理解不清。 “下来。” “谁有我惨,没爹没妈,抚养我十多年的舅舅舅妈也死了,江诗颖疯了,初恋劈腿了。过什么生日,狗屁生日。”她指着乔野,哈哈笑着,“还有一个狗男人。” 乔野敏捷的上了树,她都来不及推拒撒野,已经被他带回了地面。乔野粗鲁的按着她的头将江林晚塞到车里。从后备箱拿出两条毛巾,也坐了进去。 没有开口的机会,乔野熟练的就像惯犯一样将毛巾塞到她们的嘴里,用一条领带绑住了她们两个人。她们支吾着挣扎了会儿,头靠着头又好像睡着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仿佛从没这么清静过。 “桃源路。” 乔野侧着脸看着车窗外,眼神如炬。他太心慈了,才让这狗东西从不把他放眼里,是该让她知道知道,听话顺从才有活路。狗爪子也得自己剁了,才能长记性。杨舒偷偷打了个哈欠,无意间瞥了眼右侧的镜子,被乔野夜鹰一样的眼神和阴恻吓的困意全无。她也是后座上两只羔羊,她的绳子在自己心里。 又是雨,从半夜开始,早上也未见小。窗户没关,淅淅沥沥的声音最先摇醒了夏静,闭着眼,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头发。紧接着尖锐的叫声吓的江林晚立刻坐了起来。 她们面面相觑,又看向对方的头顶。半响,又叫着笑着扭打在了一起。 “我后悔了,我昨天没拉的屎都倒灌进脑子里了。我的头发啊。我靠。”夏静刷着牙,满嘴白色泡沫。 江林晚看着镜子里真真后悔的夏静,笑得别提多灿烂,她心里的头发一夜之间长出来了,对夏静不忍和愧疚留在了昨天。江林晚漱完口,抱着夏静的脑袋亲了一口,“忘了说,我的头发长的很快,也没关系,天气凉了你可以带假发嘛。” 这话没错,江林晚的头发长的尤其快,一年的功夫从肩上能垂到腰上,毫不夸张。 夏静反应过来江林晚所言不虚,顺手拿起马桶搋子满屋子满院子的追着她打,好大的功夫,饿的跑不动也追不动了才停下。第一节课是赶不上了,还好大学心安理得的旷课才是必修课,江林晚将眉毛修成了微微上扬的剑眉,配着短发正合适,英气。 “我要考驾照。”江林晚在镜子前坐着,仔细的化着眉,根根分明的野生眉,对着夏静说。 “咱俩是该有个人会开车,也不至于每次回来住就上不了第二天的第一节课。”夏静点点头,拿着三明治走了过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昨晚咱俩找怎么回来的。” 江林晚停了手上的动作,瞥她一眼,“天知道,或许是我们自己打车回来的。”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夏静狐疑,她的酒量怎么可能比不过江林晚。 “北方酒烈,我早出师了。” 上完课,江林晚就去学生站去报了名,考驾照。 期末考之后,一整个暑假,她除了练车就是去看江诗颖,要不就是和夏静在一起。 这一天她去看望江诗颖,在学校的门口看到了秦唐,他靠在车前抽着烟,曲着一条腿,身材欣长匀称,皮肤白的发光,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耀眼,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秦先生,等夏静吗?” 秦唐看她,没有因为她短寸的发型有任何惊异,他的视线压根没落在她的头发上,他将烟头捏在手指里将其熄灭,潇洒利索。 “江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他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充满磁性。 “你对她是真心的吗。”江林晚问,她觉得秦唐这种长相的人就不会有真心。 秦唐低下了头复而抬头微笑,说;“男欢女爱不一定需要真心。” 这是人话? “可夏静对你是真的。你这样会害死她的。”江林晚的情绪有点激动。 “嗯,等她出来我跟她说清楚,自然不能让她死了。”秦唐回的很快也很坦荡,就像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跟夏静说分手的,他的态度反倒让江林晚不好再说什么。 然而,夏静那天出去,一夜未归。夜里九点半,江林晚打通了电话,喂了几声也没人应,她止了声儿静静听着,竟然是夏静的声音,还有他满嘴的荤话。烫手又烫脸,江林晚将手机甩出去老远,隐隐约约的声音还在响,好像没挂,又捡起来挂掉扔在床上,衣冠禽兽。 “秦唐,你他妈变态。”夏静哭喊着,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接通电话还调高音量。 “我让你喊了吗,不是你自己要叫。”秦唐抓着她的胳膊狠狠的冲撞着她,嘴里的话也恶狠狠的,“我对你不好吗,我都长你身上了,还要怎么样。你说分手就分手,怎么每次都是你。” 她能瞬间想出秦唐一百个缺点,也说不出他具体的一点好,但她就是爱了,从第一眼开始,再没停过,那些假意的暂停,只为了让她知道爱有多深。 她时时绝望,时时说服自己,也时时这样与他苟且。看不见了想他,看见了又恶心他。 “秦唐,我受够你了。”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再说这种话,我会不高兴的,知道吗。”他将她压平,在她耳边喘息,性感又危险。 “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夏静的脸埋在被子里,更像在自言自语。 时间的漫长和短暂是相对的,快乐稍纵即逝,痛苦悠远绵长。 黑夜和白昼的交替就像她的爱恨。她有时也后悔,但如果从未遇见,恐怕是更大的憾事。 夏静起初不确定,现在看来,秦唐追回她想她离不开她,不是为爱,是为欲。 男人都这样吗,还是有钱的人都这样。可是他们要什么女人没有,还是他们就喜欢那种别扭拧巴的。 科目一是很容易的,都是些选择题,也都是固定的题库里选的,江林晚考了满分,在考试这件事上,她算内行。 乔野再也没有找过她,江林晚一点也不好奇,也不在意,她求之不得。 这天江林晚正在练倒车入库,手机响了,偷偷瞄了眼教练的脸色,打算不理,但是手机没完没了的响着。教练也是不耐烦了,让她下车去接,顺便叫另一个上来。不知道是谁惯的臭毛病,这些教练没有一个好脾气,天天拿炸弹当饭吃一样,动辄就说这都不会我教你八遍了,要不就是你怎么考上大学的。 江林晚每每听到,都忍着,等着,最后一课的时候怼的你亲妈不认。 果然是夏静,只有她才这么闲这么执着的打人电话。那天的事江林晚没有再提过,两人见面夏静也就害羞了三分钟。成年人,话不必时时说尽。 刚挂了,电话又来了。 “江林晚,你过来一趟。”是江诗颖的私人医生。 “出什么事了吗?”她的心直跳,预感糟糕。 “没什么大事,来了再说。”医生是稳得住的,对付有精神疾病的病人,没什么是一针镇定剂搞不定的 她招呼没打,就跑出了教练场地。一路上想了无数可能,无一例外哪一种她都没有解决策略。从前江林晚以为是自己年纪太小了,现在想想是她太穷了。 江林晚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疗养中心,进去之后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不见江诗颖的身影。 “你来了。”那医生看见她之后便站了起来,忧心忡忡的皱起了眉。 “江诗颖呢,有什么事。”江林晚太心急了,还四处张望着。 “我给她打了镇定,睡了。” “她病发了?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这样。”她扶着桌边,看着桌子上的病历本。 “她半个多月没有吃过药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她吃。她不就是靠着药物维系精神吗?”江林晚的声音大了,以为是医生的疏漏。 “那药都是杨秘书递我手里的,我已经打过三次电话了,她都说忙过段时间就来。”怕她不信,还调出来通话记录给她,看着江林晚突然愣住,他又问,“你怎么样,还失眠吗,有没有别的症状。” 许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药盒,还没递她手里,就听她说,“我有病吗?” 江林晚语气生硬,眼神也咄咄逼人。 第五十一章 女学生 http://.biquxs.info/

他的手一顿,伸手扶了扶眼镜,将药盒放在她手边,抬头说,“你没有。” “安眠药可以乱给吗。你不怕我留着自杀。” 江林晚从没在江诗颖的医生面前说过冷言冷语,更没有过这副刻薄的样子。她一直是有脾气的,只是后来越来越难克制,就像她事后也很难相信,她竟然会去毁了乔琪的脸,以牙还牙也就是剪掉她的头发而已。她总是失眠,多梦盗汗,动辄惊醒。百度是不能查的,打个喷嚏都有人说绝症, “说话,我有病吗?”她又问,或许她从来没好过。 “不算病,只要吃着这些药,会好的。”医生将药递进她手里。 “江诗颖这是第一次犯病吗?还是你没告诉我,是谁不让你告诉我。”她气的微微发抖,手里的药盒都要捏的变形。 医生有些讶异,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她的性格不是很细腻的那种,不会有任何察觉。 “是乔野对吗,他不让你告诉我,江诗颖的药是他给的,我手里的药也是他给的,连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也是他的授意,对吗?”江林晚的语速极快,眼睛通红。 “不是,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江诗颖杀了她的狗。”医生也有些激动,指关节敲着桌子,“她不能停药,今天是她最爱的狗,明天或许就是你我,也可能是她自己。” 江诗颖竟然杀了那只她怎样都不肯放下的狗,一个活生生的生灵。江林晚似是害怕惊惧,人跌落在椅子上。 江诗颖在门缝里看着外面的场景,笑得无比渗人,可惜了她的狗,不明不白的被她杀了。她从来也不吃医生晚上给的那两颗黑色的药,给了她就扔进马桶冲掉,十天前,她突然发现少那两颗,她以为是她们发现了什么要试探她,之前半夜她假装发疯,没想到竟然没人告诉江林晚。所以她今天就搞了个大的,果然大的不敢隐瞒,这不人就来了。她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她多想,不过江林晚为了她倒真舍得出去。 看见江林晚伏在桌子上,久久没有动静,江诗颖慢慢的合上了门缝,躺回床上。 “看好她。”江林晚突然站起,说了这句话就快步走了。 出了门,江林晚在手机屏幕上熟稔的输进去一个手机号,她唯一烂熟于心的,想忘也没能忘掉的号码。 “是我。”她自己不察,但是在别人听来她的声音很不对劲。 “晚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里。”李秋白问着,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外走了。 她蹲在疗养中心的“心”那个大字下面,双手抱着膝盖,头也低埋在里,缩的小小一团,无助又可怜。 江林晚对乔野的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到底在谋算什么,得到她还不够吗,还监视她的生活,江诗颖的病情由他操控着还将她蒙在鼓里,她嘴里的药也由他管着,给她下药都未可知。 李秋白看到她的时候,她还维持着那个动作,自己抱着自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晚晚。” 撞到他眼睛里的,是一只被砍了犄角迷了路的小鹿,李秋白的鼻子顿时一酸,这股酸直直的冲着他,顿时红了眼睛。 江林晚看着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好一点,反而更不能自抑。是他将她丢下,让她独自面对这些险恶人心。她的恨意又涌了上来,后悔,她不该再联系他,走投无路也不该。 “晚晚,起来。”李秋白轻轻的托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起来,蹲太久了,突然站起,她的脚底一麻,身体也站不稳。李秋白紧紧揽住她的腰,才避免她跌倒。 她们离的那样近,彼此的气味都清晰可闻。她撑在他的胸前,想离他远点,却被他更紧的搂在怀里,紧到发抖,“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李秋白的声声道歉最后变得更像求饶。 杨舒看着大门口抱着的两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不动声色的缓慢吐出。这是什么机缘巧合,她都不敢看后视镜,窥探乔野的究竟。只感觉后脑勺发紧,脊柱僵硬。 乔野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不出什么喜怒,直到李秋白将她带上了车。 真是狐媚,毛剃了也还是只狐狸精。 乔野讥笑,他最爱的就是追逐胜利,然后从失败者面前走过。 坐在车上,江林晚将手里的药盒放车上的置物盒里,说:“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是什么药。” “好。” “意大利有一种治疗躁狂症的药,是黑色的,市面上买不到。”她捏着双手,低头看着。 “嗯。” 她们其实没什么话好说了,提过去已然不合适,而未来,未来太远了,又说的准什么呢。 李秋白当下便将车开往药研总部。 车到了翠月楼杨舒才敢向后看一眼,还好乔野并没有什么异样,平静冷淡,是无事的模样。 进去之后秦钰正等在一楼,看见乔野便紧走过来搂住他的胳膊,乔野低头笑着,拍了拍挽在他胳膊上的手。 果然是就差了在疗养中心停留的那会儿功夫,人都到齐了,他进去之后便赔礼道歉。 “知道你忙的很,快坐。”秦母慈善的笑着,招呼他,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这话真真,乔野在她眼里是谁也比不得了。 秦钰就坐在他旁边,不停的给他夹菜,乔野也回应着,但是盘子的菜他几乎一口没吃。这些菜是他平时喜爱的,今天看着却是索然无味,光是看着就感觉到了嘴里味同嚼蜡的感觉。 “瞧,我这女儿白养了,只知道给乔野夹菜,点菜的时候也是,全然不顾我们爱吃什么,只想着乔野爱吃什么。”秦母打趣道。 秦钰住了手,有些羞恼的看着她的母亲,“你们爱吃什么没有,干嘛这样说。” “你当乔野是吃不上这美味佳肴?”秦母又回。 “快别打趣我们小钰了。”乔野的母亲出声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氛围极好。乔野靠在椅子上淡笑着,也不参与谈话,听的倒是认真。 “快说些正事吧,我们老哥俩的酒都要喝完了。”乔野的父亲无奈的打断了她们,从东北的大雪突然就能聊到新天地的钻石珠宝。这样聊下去,下午的菜也该预备起来了。 “也是,改天,改天我们俩再细聊聊。” 从前是不说这些的,秦母的话也并不多,大概是真觉得要变成一家人了,心里便没了芥蒂,秦父看起来低调又廉洁,是只知道仗义疏财的慈善家,没想到秦太太说起珠玉翡翠竟比乔家太太都有见地,看来这世上顶好的东西并不在商场,也非金钱可以换得。乔野低头,又看向旁边的秦钰。 “是,这先不急。当下的要紧的是孩子们的事,乔野话少内敛,什么情谊都藏在心里,小钰小他几岁,他更不好自己开口说什么了。我的想法是先订婚,也少些不能日日相见的苦楚。”乔母说完之后便看向了乔父,望他能说几句。 “乔野从小就管不住,全凭自己心意做人做事。我看也就秦钰能让他坐在这桌前几小时还面带微笑了。”看似简单的话却是明贬暗褒,道出了乔野对秦钰深厚的感情。 秦父没有说话,抽着雪茄,在烟雾里看着正对面的乔野。捉摸不透,他甚至分辨不了他是否真有感情,不能肯定也没法否定。 “我听说你和一个女大学生走的很近。”正当气氛静默,秦母刚想说话,却被秦父抢了先。 一桌子的人脸色各异,齐刷刷的看着乔野。唯有秦钰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乔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转头看秦钰,对着她说,也说给所有人听,“我的堂妹乔琪三番五次的霸凌她们学校一个女生,我去处理,大概是那女孩长得漂亮一来二去就被传了闲话。” 说完他向秦钰凑过去,一只手支在餐桌上,另一只手轻柔的将秦钰的脸转过来,与她对视,“这闲话,大概就是乔琪传的。” 这个姿势只有秦钰能看到他的脸,他脸上平静,眼里却好像倒映着真相,炯炯的彷佛只给她一次坦白的机会,秦钰心里发慌甚至有些害怕,他不戳破她,是给她在以后的公婆面前留了体面,他早知道是自己撺掇了乔琪。秦钰被他看的口渴难挨,没忍住吞咽了下喉咙,他知道学校广播的事儿也是她的手笔吗?他知道的,既然乔琪告诉了他,就会和盘托出。 乔野有没有生气或失望,失望她不够善良的心性,还是更生气她那样对了那个江林晚。秦钰真想知道,但是她不能问出口。 在这场对视里终于是秦钰先败下阵来,秦钰拉开他在她脸侧的手,又娇嗔着轻轻推了他一下,看着她的父亲,没好气的替他解释,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爸,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什么都信,乔琪我也见识过,是个无法无天孩子。我只心疼乔野哥时时为她善后。” “我想也是误会,乔野那么忙,见秦钰一面都要看行程安排,怎么有时间做别的。”乔母也赶紧替儿子圆着谎,心下却了然,看来乔琪说的是真的,要早信了,她早替他收拾了,还用出今天这洋相。 订婚的事自然是谈不成了,其实谁也没信乔野的话,至于秦钰,她什么脾性,她做了什么事,秦家父母再清楚不过。秦父能说出这种话,那他定是有真凭实据的。点到为止,也只是想给乔野敲个警钟,让他了断此事。 乔野和秦钰在门口分别,秦钰还是乖巧的模样,刚刚的对峙不曾发生一样。乔野也笑着低头捏她的脸颊,又说了句什么,转身坐进了车里,拉下了车窗,再次跟她道别。 这才是秦钰,有阴谋敢借刀,能进知退,幼时是千金小姐,长大是权贵太太,天生一般。 第五十二章 幻觉 http://.biquxs.info/

药研总部的地下停车场,江林晚在车里等着,每隔一小时就给疗养中心打一次电话,询问江诗颖的状况,还睡着,一直未醒。 她心里焦虑到发疯,这种情绪让她迫切的想见到血,瞬间又被自己的想法吓的止住了思维。 李秋白走了过来,打开车门的一刻换上了稍微轻松的表情。 “怎么样。”他还没坐定,江林晚就焦急的询问着。 “还是之前那个药,多了些治疗失眠的成分,没什么大碍。”他将那个药盒递给她,他以为她好了,没想到她更严重了。 “黑色那个呢。” “法国确实在研制一种治疗躁狂抑郁症的新药,但是还在试验阶段,并没有上市,更不对外出售。”李秋白看着江林晚一霎那心如死灰的神情,心口一阵剧烈的疼,他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下意识的第一时间躲开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秋白不会想到江诗颖就是实验品其中之一,他满以为江林晚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 “随便问问,我,我想回学校。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 江林晚没想到,乔野竟然可以坏到这种地步,她不是学医的,也知道一种药物还在试验阶段意味着什么。他怎么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江诗颖放在这样的位置上,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一股气血上头,她下定决心要去跟那个杀人犯决一死战,至少要让他在公司臭名昭著。她应该报警,对,报警,她拿出手机,又想起李秋白在边上,她不想把他扯进来,所以又放下了。 汽车在烈日下前往,不知是惊惧还是想太多,渐渐觉得反胃,脸色惨白,与这夏天毫不相配。 “你不舒服吗?”李秋白担忧的问她 “吃错东西,没事。” 江林晚要在地铁站下,李秋白就将她送到了地铁站,他知道她的脾气,多说无用。或许曾经她对自己言听计从,如今是万不可能了。 李秋白看着她短短的头发,她的背影,心沉如铁。他大概永失所爱了。 江林晚在地铁上又打了电话给疗养中心,江诗颖醒了,在找她的狗,护工瞒着说去给狗打针了,她才愿意坐下喝口粥。最后主治医生又提了那个药,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药吃这么久没事,是不是说明副作用是可以克化的。以后也不会有事。”江林晚哑着声音,后来她心火一旺,嗓子就有了反应。 “嗯,一般来说是这样。” 江林晚无力的靠着门,地铁呼啸而行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风吹的她腿软心冷。 这一通折腾,乔野也是知道的吧。她一直在他的棋盘上,从她回来开始,或许更早。她想逃脱,或者不够听话,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治她,看她扑腾,挣扎,最后还端坐在一旁等她回来求饶。 江林晚苦笑,李秋白告诉她权力是最有用的,乔野却向她证明,钱才是万能的。她突然能理解李秋白了,这世上好像有无数条路,但当一个人的面前只有一条路的时候,别无选择。 那就求他,既然命运使然,那就顺从、服从。 “我找乔野。” “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还记得她,虽然只是一面,但她的脸大概能让绝大多数人过目不忘。 “没有,你可以打电话给杨舒。” 杨舒接到电话,没问几句就知道是江林晚。 她又一次走进了这部电梯,她不害怕也不忐忑,豁出一切的心态让她变得从容平和,甚至毫无波澜。 电梯打开,就看见乔野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在等人的姿态。 江林晚走过去站在茶几面前,不语。 过了许久,乔野才转回视线,落在她身上。 “什么事。”他问。 “我求你。”如果不能跟乔野顶嘴吵架,她几乎嘴笨的不会说话。 乔野没有说话,看着她的颈项,又移到她的剑眉上,再往上便是短短的头发。 江晚林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她抬起了头,与他对视。乔野还不说话。 她脱了自己的t恤,又慢慢的解开了裤子上的纽扣。 到最后,她只穿着白色蕾丝边的内衣和内裤,腿长腰细胸部饱满,全身瓷白泛着莹莹的光,阳光笼在她身上,无法形容的美,像欧洲教堂的穹顶上那些圣洁的天使,或许比她们还美。 乔野看着,他应该高兴,他的目的达到了,虽然晚了一会儿,但是毫无意外。他就是要将她的尊严撕碎,让她亲手剁掉自己的爪牙,从此做一只乖巧的金丝雀。 “你认为你的身体能一直诱惑我。”乔野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他不高兴。 既然肉体已经不能,那只盼他全身的恶里还有些许悲悯。 江林晚弯了双腿,跪下了,跪在他面前,默不作声,不恼怒,不哭泣。 乔野握着她的脖子将人拉起,怒火中烧。他粗鲁的一路将江林晚拉进了一边的内室,路过床,进了浴室。像第一次一样,他将她的手绑在后面,将她摁在盥洗台,摁在浴缸边,甚至马桶上,一只手动着她的后颈手指落在她纤细的脖子,像第一次一样,千方百计的磋磨。 “不会叫吗?”他冷声问道,不同以往,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丝在情欲里失控的样子。 江林晚听到这句话身体更加僵住,旋即又开始低吟,呻吟,很逼真,像真正一样。 乔野的眼神更暗了,卷起无数寒霜冻雨。 座机响了,他终于放开了她。 秦钰来了,乔野捡起地上的衣服扔进屋子里,她还在浴缸边跪坐着,手被绑在背后,他看到地上竟然还有殷红的血,第一次看到血的那一霎那种感觉席卷而来。 他站在门口,看着。 他幻觉了。 “乔野哥,你在干嘛。”秦钰进来便见乔野在休息室的门口站着,一只手还在门把手上。 “你怎么来了。”乔野不动声色的合上门,语气不善。 “你生气了?”秦钰也不敢上前靠近他的身,”我下次会提前通知你的,不会这样贸然跑来了。” 乔野这才抬起头,伸手。秦钰笑着跑过去坐进他怀里。 “乔野哥,我来跟你道歉的。”秦钰抱着他的脖子脸搁在他肩上,脸色难堪至极,嘴里的话自然也少了几分真诚,“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你不该利用乔琪。”乔野的语调跟表情也不对味儿,好在谁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我知道错了。我没想到那个女孩那么恶毒。” 秦钰坐在他腿上的那一刻就闻到了他身上女人的香味,再想到他刚站在门口,难道他把女人带来了公司。 “乔野哥,我可以借用一下卫生间吗?”秦钰站起来,再正常不过的问,一副什么都不曾发觉的模样,不待他发话,就朝着那门走过去。 “秦钰。”乔野低沉的声音让她落在把手上的手没了力气,她转身,笑着说,“怎么了,难不成里面藏着不能见人的东西吗?” 乔野翘着腿,一只手放在桌子上。见他不答,秦钰又转身想要进去。 “你确定你要进去吗?”乔野丝毫不掩藏他的不快,声音低沉冷冽,警告意味十足。 这算是她们第一次撕破脸,秦钰终究还是没进去。她合上了那条门缝,她没看见人,却看见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女人的尺码,还是那个女学生。 秦钰没有走过去,就地面对他站着,“不跟我结婚是不是也无所谓。” “我妈为了她富贵太太的地位,我爸做什么她都不闻不问。我确实从小看到大,但是我做不到。如果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又能斗得过谁。” 秦钰是自负自傲的,她省纪检委书记的独女,什么人配不上,只有别人巴着她的道理,她凭什么忍。也就是因为爱着,能忍到现在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那还结婚吗?”他最烦跟女人谈什么情爱或者真心,烦不胜烦。 秦钰没想到他竟能问出这句话,他从前的笑意看着就不达真心,他越是冷心冷情她就越是爱的不行,她自视天之娇女,家世样貌皆是上乘,没有她得不到的心。今天可算知道了,没有心谈何得到。 秦钰掩饰着心底的悲痛,面上带着冷笑走了。 已经从黄昏到落日,直到这屋里的感应灯明晃晃的亮起,他才站起了身,在门口又停了。乔野在门前站着,心里有过千百浮动,最后,还是拧动了门把。他清楚的看到江林晚身形一动,僵直片刻又软了。 乔野将绑在她手上的领带解开,手腕上的紫痕里带着青。他站着没动,江林晚扶着浴缸的边缘缓慢的站了起来,回头冲他惨淡一笑,“那我先走了。” 她穿戴了衣服,走出这扇门,又走出那道门,从没感觉电梯这么慢。 乔野看着那扇门,心里从未如此不堪,他感觉他做了情绪的奴隶,他被一种陌生的莫名的情绪缠住了。 他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但是他很清楚,这次他没有胜利。 第五十三章 绿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去了一家宠物店买了一只看起来跟大熊一样的狗,才又去了疗养中心。 “姐姐。”江诗颖听到这句姐姐浑身一震,她扭头,最先看见的是江林晚手腕上的淤青,紫里带红。 “你怎么了。”江诗颖并没有起身,只是盯着她的手腕。 “没事,一会儿抹点药。”她笑着将狗递进江诗颖怀里,“我去洗漱。” 江林晚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影隐没在拐角。江诗颖低头看着这只雪白的狗,真的跟大雄一样,只是眼白少了一点黄斑。她本来想借着狗的事情大闹的。她中午听到了医生跟杨舒的对话,江林晚现在是失眠症引起了轻度抑郁,那一刻她内心狂喜,真是报应不爽,那就一起下地狱。 刚刚那声颤悠的姐姐,让她绷着的劲儿泄的一干二净。她当然知道她如今的待遇是靠着江林晚拿什么换的,她以为只是躺着,没想到还要遭受虐待。人到底受什么控制,又遭什么趋势,有时候真半点不由自己。 江林晚当天住在了疗养中心,和江诗颖睡到了一起。她之前是有戒备的,现在也不是没有,而是她认了,死就死吧,一了百了。 她们一起吃了药,又一起躺下,江林晚多吃了几颗,很快便睡了,而江诗颖却醒着,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她之前那么安静乖巧,就是为了放松江林晚的警惕,让她宿在这里,让她再也见不到次日的太阳。 至于自己,既然是疯了,疯子杀人不偿命。 在意想不到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江林晚就沉睡在眼前,她千方百计弄来的刀就藏在床下,她坐起,很久,又摸出了床下的刀,紧紧的握在手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江林晚,她一个翻身,后颈的伤也露了出来,不一会儿江诗颖一头热汗,脊柱却寒凉。 江诗颖什么都没做成,却醒了一宿。她还有恨,她当然有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不去手,她这才觉得自己疯了,一声姐姐两道淤青就肯罢休,她毫不动摇的决心,怎么会瞬间偃旗息鼓,她这么久的筹谋又算什么?! 江诗颖在她下不去狠手的那一刻真觉得自己疯了,她心里巨大的仇恨怎么可能弃她而去。 再等等,那就再等等。死了比活着容易,让她痛苦的活着吧。或者,下次,一定不会手软。 也是这一晚,半夜12点,秦钰还在闹,她的骄傲和爱意,在白天尽数被摔到了地上,直到现在也不曾被乔野捡起。 “好了,小钰,妈妈明天给乔野打电话让他来给你道歉。你得睡觉了。”秦母好脾气的劝慰着,帮佣收拾着被她摔在地上的东西,玻璃瓷器,床单被罩,遍地狼藉。 “不要给他打,我要分手。这天下的男人死绝了吗,我上赶着受他的气。”她的头发也乱,一只鞋还在脚上,在大床中间坐着,粉色纱幔也扯的七零八落。 “那我去找那个女孩,让她离开乔野。” 秦母的话还没说尽,秦父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叼着雪茄,“找人女孩做什么,乔野要是抓着不放,她想离开都走不了,多余伤这和气。” “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和气。”秦钰的眼泪直掉,生气之余胆子也大了,编排起了自己的父亲,她从前只当不知,“也是,在你眼里,男人的能力也在于他征服过多少女人。我...” 话没说话,秦母赶紧捂住她的嘴,惊慌的回头去看站在门口的男人,秦钰拉下秦母的手,继续说着,“我不是我妈,走出去是人人钦羡的秦太太,关起门来流泪,我不仅要人前的体面和荣光。” 看着父亲的脸渐渐冷凝,秦钰心里畅快的很,她多年的积怨和不敢言,终于在这一刻吐出去了,她冷笑一声,“别人还当秦大慈善家惧内呢,又有谁知道您到底有多少内人呢。” “秦钰,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依仗着谁。”手里的雪茄被他用脚碾碎在纯白色的羊毛地毯上,很快灼烧出一个黑色的洞。 “我们都仰仗着你,所以你做什么都可以吗?所以你觉得乔野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我以后仰仗着他是吗,我不是只需要过奢侈的物质生活就可以,我也有心啊,爸爸,我爱他想让他也只爱我,这有错吗?我可以过普通的日子,我只要一颗真心。”说到最后她高昂的情绪变得消沉低迷,甚至变成了喃喃自语,秦母抱着她,背对着门口,流着泪一言未发。 多年凄苦,她以为这是她自己的秘密。 “那你就找一个普通人,不要找权贵名流,这个层面的男人只有短暂的兴致,没有永远的热情。” 秦父严厉的说完这句话便走了,他觉得再交流下去更难听的话他都要说出来了,很多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实情,象牙塔待太久了,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现在都没忘记不成,要得到一个品相才能出众的男人的真心,做什么梦。 就在这深夜,秦父给乔野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儿一早来用早饭,好久不与他切磋棋艺顺便杀一盘。 乔野心里不悦,却还是温言温语的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秦钰顶着肿胀的眼睛和蓬乱的头发站在走廊,远远看见乔野正和父亲下棋,今天是周末,乔野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黑色运动衣,白色跑步鞋,他很少这样休闲的装束,配着利索的寸头,英俊又邪气,真是好色相,她看的痴痴,连气郁都好了大半。乔野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她心里一紧,几乎腿软,又想起自己形象不堪,转身跑进去了。 “从小骄纵惯了,也就你面前能装出几分贤淑。”秦父毫不避讳,坦诚直言。 “女孩子什么性格都是可爱的,心肠不坏就好。”乔野举着手里的黑子,久久不落。 “好与坏可不好界定,有时候坏也是一种能力,比只知道受气的草包要强上许多。”秦父第一次注意到乔野鬓角里细小的疤痕,突然问,“听说你当过兵?” “男人坏或许能瞒天过海,女人坏大多是自讨苦果,还是温顺些有福。”乔野将黑子落下,笑着说,“我赢了。” 吃早饭的时候,乔野盛了一碗鸽子汤给她。自己并没吃多少,他的胃口刁钻,不是谁家的饭都能咽的下。 秦钰一句话也没说,只低头吃饭喝汤,秦母明里暗里的劝着和,秦父只问了一句看你吃的不多,是不是吃不惯,他一一笑着回应。偶尔看一眼旁边的女孩,也看不出什么心思。 送乔野出门的时候,秦钰也不说话,但是情绪明显好了很多。上车之前,乔野伸手揽了揽她的肩,“我走了。要听你父亲的话。” 秦钰不解的抬头,乔野嘴角一勾算是笑过,弯腰上了车,司机冲她微微鞠躬,绕过车头也进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听他什么话,要依仗着他所以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权贵名流没有真心。 她好不容易平复了的心,因为他一句莫名的话又开始蛄蛹,她舍不下这个男人,又恨他无情。 乔野去了高尔夫球场,他的娱乐项目就是打球,打枪,再无其他。什么吃饭应酬饮酒作乐,要不是为了工作,他绝不去往跟前凑。 他正走着,无意瞥见前面饮品柜前一个身影,“先生,麻烦问一下,你知道这个怎么开吗?”女孩扭头,看到一个人恰巧经过,怯怯的问他。 连样子都有一点像,他本不打算理,却还是走了过去。 “谢谢。” 他点点头,走了。 在一片绿意里,他的英姿一时无二。那女孩握着饮料看着乔野的背影,连冷淡都像是为了遮盖他的欲,一股湿热汹涌的袭击了她的小腹,她恨不能立刻躺他身下,看他如何作法。 中午11点,日头渐渐毒了,乔野洗了澡出来,脸上还带着水珠。又看见那个女孩站在门口,一身红色的运动衣,青春活力。乔野没停,照样迈着步子走着,出了门。 “先生。” 他回头看着,没有说话。 “可以带我一程吗,到地铁站就好。我是替我姐姐来工作的。我,我第一次来。”她的小脸涨的通红,想看不敢看,说话也轻轻的。 他没有回话,在前面走着,她便一路跟着。 等红绿灯的时候,斑马线上路过两个人,看在谁眼里都是耀眼夺目的,年轻张扬全然不顾别处的眼光,其中一个穿着银色的长裤,嫩绿色的衬衫,脖子上还绑着一根同色的绿色蕾丝带,飘飘的抚着路过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头发短短的,调皮娇俏。她身边的女孩搂着她的脖子,突然亲在她脸上,惹的她轻笑。 乔野看着,直到她们隐没在马路另一侧的人群里。 看来只要不是在他跟前,她都过的很滋润,还是只男女通吃的狐狸精。 “就,就到这吧。” 司机把车停到了路边,他看都没看人女孩一眼。满脑子都是她脖子上那根绿色的蕾丝带。他的欲念来的猛烈突然,连自己都莫名。 这车里的空气都不够用了,他摇下车窗,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像她一样,除了刚刚那个。 当那辆罕见的黑车再次停在面前的时候,女孩惊喜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袒露在他面前。 两人对视着,不消片刻,乔野坐正了身体闭目靠着,“开车。” 不像,完全不像,没有人像她。 “过来。”他曾经总是发信息指令她,很少打电话。 “跟朋友在一起,我,我现在没空。”那头的声音很低,慌张不安。 “仔细想想你有没有空。”乔野黑着脸,谁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气盛,或许他自己都说不清。 第五十四章 避嫌 http://.biquxs.info/

“求你。”她的声音里满是卑微和祈求,完全不是之前路过他车前的样子。 “乔野?”听不到回话,那头又小心翼翼的唤着他的名字,挠的他更加心痒。 “晚上九点之前。”说完之后便挂了电话。 乔野上手捏着自己的眉心,突然又觉得没意思。自从上次在办公室之后,乔野没再召唤她,她牙尖嘴利他不喜欢,她乖巧顺从他也不爱看。本以为对她来说这一系列的变故是巨大的打击足以让她变了秉性,原来是装的,死性不改。 江林晚见他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扭身出去了。 白梅来了,提前都没打声招呼,还带了几瓶高度的西凤酒,她倒是跟夏静一见如故,推杯换盏的,相见恨晚。 “少喝点,这酒烈。”江林晚还没坐下就开始叨念她。 “一醉方休岂不痛快。” 白梅也在一旁附和着,但是她与夏静不同,夏静是从内而外的粗心大条,而白梅是极其细腻的,比如她现在就捕捉到了江林晚的情绪变化,一些忧伤和愧意,她掩饰的算好,笑却不达眼底了。 “小晚,之前看望你那个朋友呢,怎么不叫他来聚聚。”白梅替夏静又倒了一盅,这话好像是突然想起了问一句似的。 “后来没有再见过。”江林晚知道白梅对周瑾北有些意思,她要是能联系得到自然乐意做个月老,可是那次之后她也未再见过。她去过南北会所好几次,也没见到人。问过乔野,他也不回答。 要想知道他的状况,还得问乔野才行。 “你想什么呢。”夏静掐了下她的脸。 “没什么,就是想起晚上我还有点要紧的事,你先陪着白梅。”她顺势就把这话说了,白梅好容易来一趟她该24小时作陪,可是她已经没有随意支配时间的自由,不要说晚上九点之前,就是刚刚非要她过去,她恐怕也得去。 乔野说九点之前,她八点半就到了楼下,长吁一口气,进了大门。 房间内的灯是冷光调,乔野拿着书坐在沙发上,米色的家居服,衬的他有了些人味。 她是知道密码,却还是按了门铃,雇佣给她开了门之后恭敬的唤了她一声小姐便走了。她看向餐桌,又是一桌子菜,怎么每次都是这个流程,她赶时间的。 “吃饭了吗?”乔野并没有看她,还看着手上的书。 “吃过了。” 江林晚想把脖子上的蕾丝带解了,乔野看见这种东西大概就想玩些变态的。手刚抬起,乔野就看了过来,盯着她白皙的脖子上那根嫩绿色的蕾丝带。 “跟什么朋友玩。”他又移开了视线,回到了书上。 “夏静,还有我在北方认识的朋友。”她如实答着,既然这么问,恐怕他是知道了。 她不知道乔野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可她确实是赶时间,她想快点解决,然后离开这里。 江林晚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乔野扭头,她的皮肤在灯底下比灯还亮,头发长的倒快,露着粉白的耳朵。像一个少年,干净透亮,青葱烈马。表面再乖,都蛰伏着一颗永不被降服的心。 江林晚被他盯的头发都要根根竖起,她侧了侧身体,去解他衣服上的扣子,面红耳赤,眼神认真而尴尬。乔野看着,握住了她的手,她想抽也抽不回,只能依他。 “这么着急。”乔野问。 “我赶时间。”话一落地,她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在这放什么屁。 看来人的性格是不好改的,她明明已经揣摩到了跟乔野和平相处的招数,那就是要乖,但是不能像行尸走肉的那种,要有灵魂的乖。 果然,乔野平静的脸色有些隐隐的不悦,松开了她的手,问道:“赶什么时间。” 江林晚大气不敢出,头恨不能埋进胸里。乔野看着她露出的那一截白玉一样的后颈,无声冷笑,这确实是她不得不做的工作,学不会乖巧,连装都装不像。他蓦的想起上次在办公室的房间里她那个死相,装死倒是跟真死了似的。莫名烦躁,也失了兴致。 “滚。” 江林晚困惑的抬头,跟他撞了个满眼,大老远把她叫来,又不做了?真有病。心里想着,嘴上笑着,大大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弯着,灵动又可爱,她假笑的时候很像真的:“那,再见。” 屁股刚离开位置,脖子上的桎梏便紧了,乔野拉住了那条蕾丝带,又将她带到了眼前,打量着她的脸,白白净净一张毫无瑕疵。江林晚一愣,又识相的坐了下来。 乔野这下又受用了,抚摸着她还没来得及霍霍成其他颜色的黝黑亮泽的短发。 到底在搞什么,她真的赶时间。为什么要把她抱楼上,客厅不行吗,又没有人。 江林晚在他怀里想着,手却搂着他的脖子,很乖。 她离开的时候已经11点了,一身疲惫,满身红痕。那条蕾丝纱带白天是她的装饰,晚上变成了他的刑具。她是想的开的,她比自己认为的都要坚强,但难过还是难免,或许时间再久一点她就可以彻底麻木了,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来去。 乔野靠在书房的椅子上,诺大的屋子只有电脑的屏幕是亮的,灯光太暗不可见他的心事,但是能倒映出他心里确实有事。 白梅吃不惯南方的饭菜,甜里带咸,甜里带辣都让她食之无味,来时还考虑要不要在这边找个工作,多待些日子,才出来三天,她做梦都在想家乡的美食。 这里是有白梅喜欢的江林晚,却没有那个她为之钟情的男人,她竟觉得这是她的伤心地,不宜久留。 第四天下午,夏静也跟着去了机场送别白梅。 “别走了,我们三个一起玩不好吗?”夏静拉着她的手。 “等我有他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江林晚没有挽留她,她心里再怎么曲折婉转,嘴里却说不出一句期期艾艾的话。 “有空来玩,夏静。”白梅搂着夏静的肩膀,朝着江林晚点头,她是失落的,努力都没能挤出来一个笑。 白梅走了,夏静看起来比她都难过,江林晚胡乱磨蹭着她的头发,长得也不慢,“好了,有我还不行,这才几天,魂儿都跟她跑了。” “我也喜欢北方了,北方的女孩都那么爽朗直率吗?一点都不扭捏做作。” “不都是吧,你是南方人,不也率直利落。跟地域没关系。” “毕业旅行我们去北京怎么样,一路往下,玩她一个月。”夏静的情绪瞬时又不低落了。 “好。去北京。” 一路上她们都在聊毕业旅行的事,仿佛明天就要出发。可不是,一眨眼,三年光景过去了,高考那年的夏天尤其炎热,不也正像昨天么。 “江小姐。” 她们说笑着,眼看就要踏进校门,一个男人喊住了她。 江林晚回头,脸上的笑意未散,她不认识的。 “江小姐,我是乔先生的司机。” “你不是。”江林晚很快就接住了话茬。目光也移到了不远处的那辆车上,不是乔野的车,但是玻璃降下,露出了一个妇人的脸,看起来大概四十左右,气度雍容,华贵非凡,正和善的瞧着她。 “你先回去。”她转头低声对夏静说。 “我不,她是谁。”夏静将她的手攥的更紧,狠狠的瞪着,倒像个没礼貌的小辈。 “没事,是长辈。我认识的。”她确实认识,虽然只是两面之缘。 夏静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江林晚走到车前,微微鞠躬,“伯母好。” “上来,晚晚。” 司机拉开车门,她弯腰便上去了,合上之后那司机又远远的站开。 “晚晚,我早该来看看你的。”那妇人亲昵的拉起江林晚的手,眼里也是无限怜爱。 江林晚心里讥笑,反手却将手里的手握的更紧,面上露着感激涕零,“多亏您疼爱,乔野哥哥才愿意出手相助,这我都知道。” 乔母脸上的神色瞬时就不自然了,毕竟是相过亲的,也没少和她的舅妈打麻将,真正体面的人家也做不出那种上来就辱骂或往人脸上砸钱事儿,何况她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她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从乔野嘴里她是一个字没听过。 江林晚这一客气,倒让她的后话也不好说了。 “应该的,只是乔野有女朋友了,也快订婚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直接来找伯母就好。你们虽然年龄差不少,但毕竟是异性男女,要避嫌的。”乔母说的婉转,态度也温和。 “我知道。但是这话您也得跟乔野哥哥说,避嫌得我们都避着,若只是我躲着,他却往我这儿凑,那不也白费。”她最会装乖,这是她的生存本能,此刻的天真无邪,真是让乔母不忍再质疑她半句。 她说的没错,如果乔野不愿意,谁又能挂在他身上,如果他不放手,只怕人家女孩想躲也躲不开。乔母这样想着,便叹了一口气,勉强笑着。 “伯母,不要发愁,我能做到再也不跟乔野哥哥见面。”她的大眼镌刻着无辜,语气也诚恳不已。 “知道你是好孩子。”乔母摸摸她的脸,何苦来这儿,她真是糊涂了,这症结完全在自己儿子身上,顿了顿,她又问,“有合适的男生,伯母介绍给你你愿意交往吗?” 江林晚做出害羞的模样,脸竟然也跟着红了,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低头点了点,又抬起,“愿意。” 话到这儿,乔母是一句别的也想不到说不出了,她拿出一张卡,放她手里,小心着问,“乔野给你钱吗?” 她摇着头,手也摆着,“没有,完全没有,他能帮忙我姐姐的事情,我已经很感激了。” 乔母看着眼前的女孩,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反而拿不准了,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吗,乔野发的这是什么善心,不像他的为人。 第五十五章 遇 http://.biquxs.info/

“我也不会要您的钱。”江林晚又将卡放进乔母的手里。 乔母回神,真有几分疼惜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长相确实难得,就是命运不济。心里竟更加慈悲,非要把卡塞给她,“拿着吧,这些年你舅妈没少故意输给我,她这个人,心眼儿不坏的。” 说起舅妈,江林晚的心瞬间沉了,她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她不能忘记父母姐姐的亡故,她好久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到底是谁欠谁的,是不是她不够狠,还是她太狠了。 她的小脸惨白,笑得也难看,连起码的礼貌也顾不得了,将卡放回乔母手上便推门下车了。 到底怎么过,才能让自己舒心一些呢,她觉得自己够有韧劲了,却还是有厌世的时候。她不能说自己是身不由己为人刀俎为人鱼肉,如果不是她起了报复的心,或许现在一切都还跟去年今日一样。去年今日,她每天回家,院子里有一颗榕树,她总在下面看书,也在底下睡着。 谈不上后悔吧,不要后悔。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乔野下午回了家,是乔母喊回来的,甚至连下班都等不到,非要他回去一趟。 进去之后,他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面色不佳的母亲,也不开口,看着电视。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强迫人家的。”乔母的口气满是责备,她是想好好谈谈,看到乔野火又不打一处来。就算是她亲生的,她也得说一句,乔野有时候确实很混蛋。 乔野挑眉,却没有回话。 “她年纪那么小人又那么乖,你也下得去手。”乔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砸过去一个靠垫,她真气到了极点。 “当初不知道她小吗,不是你安排我跟她相亲。”乔野并没有捡起地上的靠枕,语气淡淡的。 “我当个笑话讲她舅妈为了攀我们家故意输钱给我,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不去,谁知道一个小老板的外甥女你倒真要去。”这事儿确实是因她开始,乔母的语气虚了几分。 “不听你的不行,听你的也不对。我这儿子可真难做。” “是不是你逼迫她的,你要是不愿意谁能黏你身上。”乔母又问了一遍。 “你去找她了。”乔野本来平静的态度语气,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脸色冷了起来。 “她可以不见你,既然要避嫌,你也别往她跟前凑。” “还说什么。”乔野又恢复了平常。 “我会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乔母绕过桌几,坐在乔野旁边,语重心长的说,“乔野,你要是跟那些图你钱财的女人混也就罢了,人家是个好女孩,身世可怜,你不能这么做,她无依无靠,秦钰那么大家世背景,找起她的麻烦,她得多艰难,你这是害了她。” 乔野低下了头,转着深蓝色的袖扣。 “你平时行径荒唐就算了,怎么能霸凌一个可怜的女孩,我能看出来她并不愿意,只是屈服于你的权威势力,我们乔家不能做这种欺男霸女的事。” “既然知道找她没用,就不要再去了。”乔野当下就站起来往外走。 坐进车里,脸阴的能从眼睛里劈出冰刀来。 她可怜?她活该! 乔野回了公司,如常的处理起了公务。政府送来了一份新建全自动货运集散中心的招标书,这是个大工程,无疑也是好项目,不在于其中盈利,社会知名度和股票浮利才是这个项目能带来的巨大价值,翻到最后,他竟看到了李秋白的名字,坐着火箭往上窜大抵也就这么快了。乔野没有签字,沉思了半响,将文件夹放进了抽屉。如果另有所图,自然是李秋白先沉不住气,他且等着,为了一个女人,发改委副主任能干出什么事来,能做到什么份上。 江林晚的科二顺利通过,科三反而考了两次,过程曲折难熬,好歹是有本的人了。刚开始只是在桃源路的大道上溜,没过几天胆儿就肥了,比她更胆儿大的是夏静,新手女司机第一次正式上路,她竟敢坐副驾驶,一条命全然不顾。 “去酒吧玩吗?”夏静试探她。 “不去,吵死了。” “去嘛,你得放得开,去的时候就带着镣铐那能开心吗?”夏静闭上眼靠着,慢悠悠的说着,“你爱不爱年轻美好青春健硕的肉体。” 江林晚心无杂念的认真想了想,点点头,“爱。” “他们知冷暖懂风情,只会给你带来快乐不会让你有任何不悦。你不想去看看?” 江林晚又点头,“想。” 去他大爷的,身边的男人都这么操蛋,她也该自己找找乐子了。生活有阴影如果难免,就该努力往阳光下走,而不是只知道在黑暗的地方害怕瑟缩。这是江林晚的好处,只要她想干什么,她总能找到再恰当不过的理由。 夏静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前方请掉头。” 进去之前,夏静在她耳边说,“自我,就当今天是你的最后一天。” “我怎么听都觉得你这是老鸨子在招客。”江林晚用肩膀推了她一下,率先进去了,她的心理建设还用夏静做? 她们穿的并不性感显眼,全因长相实在出众,不一会儿就引了男生来搭讪。夏静是常客,如果没有交流的欲望,三言两语就能劝退对方,但是江林晚不行,索性就谁也不理。 江林晚手里拿着酒杯四处张望着,看着一件更比一件短的裙子,一团更比一团露的胸脯,她爱看女的,男人嘛,得衣服脱了才能知道。多得是中看不中用的,但是女人看着有料那就是尤物。 她看到了在钢管上灵活像蛇媚的像狐狸一样的男孩,竟然是个男孩,男的也可以跳钢管舞吗?江林晚感觉到了酒吧的妙处,地球引力对那男孩不起作用一般,肉里也好似没什么骨头,他上下滑走,充满美感,将钢管缠的紧紧,这是多么强烈的性张力啊。 江林晚感觉浑身燥热,需要什么才能抚平,她意识到了,她第一次有了这种自主意识。 她的第一反应是有人给她下药了,不然她不可能对着一个跳钢管舞的男人有了这种想法,之前她从来不会有这种渴望,她转身跟夏静说,“有人给我下药了。” 夏静顿时吓一跳,她不太相信这种小说里的桥段,更不相信江林晚会瞎说,这城里的大小酒吧她大概没有没去过的,从没遇到这事,磕磕巴巴的问“那怎么办。” “什么人给我下药。”她拍拍自己的脸,太烫了。可她的神志又是清醒的,也没有像电视上一样看见男人就想往上扑,大概是药效还没完全起作用。 “你是不是想男人了,下药下了这半天你也没反应啊。”夏静左右端看着她的脸和眼睛,很是疑惑。 “我从来没想过男人。”江林晚反驳。 “恭喜你。”夏静笑的古怪,让她想逃。 “我去洗洗脸。” 她顺着指示牌匆忙走了,夏静看着她的背影暧昧笑着,了不起,江林晚都会想男人了,小浪蹄子。 还没走到卫生间,她又感觉自己好了,暗自咒骂自己蠢,还下药还告诉夏静,她靠在走廊的墙上,闭着眼锁着眉,夏静这会儿只怕已经笑疯了。 秦钰出了卫生间扭头便看见了靠在墙上的江林晚,头发短的像男孩,鼻子高挺尖翘,这个角度看过去,人中微微下陷在灯下略有阴影,她看起来像个处女,干净纯真却无比撩人。秦钰看的发呆,脑子里全是乔野如何亲吻她的画面。 怎么这么巧,她心里顿时涌过无数算计,乔野的女人,硬来肯定不行,要诱敌深入,要智取。 江林晚被几声呼救搅了心思,向声源望去,看到一个男人死命的拖着一个女孩往卫生间走,她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放开,我报警了,警察局离这一公里。” 男人的长相实在凶恶,骂骂咧咧的放着狠话,要不是时间不够,他完全是会打女人的面相。 “你没事吧。”江林晚问她。 “谢谢你,我没事。”女孩握着自己的手腕,娇娇柔柔的回她。 “去找你朋友吧,不要一个人待太久。”她倒是会说,自己明明在墙边站到腿麻。 “我跟男朋友吵架了,一个人来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看她的衣着打扮像个有钱家的小姐,不是常来这地方的,江林晚点点头。 夏静都要等不及了,正欲起身去寻,刚站起身就看江林晚身边跟着一个女孩,跟她们相仿的年纪也可能要比她们大两三岁,第一眼看夏静就不喜欢。 “什么人。”夏静的语气不善,眼里都带着 “你好,我叫秦钰。”她伸手。 夏静瞥了她一眼,趾高气昂的,转身面对吧台,没有理她,凭直觉这个秦钰十有八九是个绿茶,装的乖乖牌,呵,恶心。 “别理她,她就那样。”江林晚也不是人来熟,但总是怜惜弱小。而且这个名字她感觉很耳熟,秦钰。 “没事。”她笑着摇头。 最后,她坐在了江林晚和夏静的中间,旁边两人喝着酒,她却要了杯果汁,夏静冷笑一声,心中更加不屑,来这种地方喝果汁?茶中之王。 第五十六章 会面 http://.biquxs.info/

“我男朋友劈腿了。”谁也没问,秦钰自顾自的说了这句,双手握着玻璃杯,真羸弱模样。 夏静不理,江林晚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我想分手,又舍不得。” “女人的痴情和男人的花心一样,是原罪。”江林晚轻飘飘的说着,仿佛情场高手。 “难道你也?”秦钰看向她,她比江林晚矮点,视线是向上的,她看到了江林晚眼里的落寞。 “能分手最好,不想分就得忍住。”江林晚跟她对视,过来人传授经验。 “你还爱他吗?” “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但是该舍还得舍。”江林晚饮尽杯中酒,瞬间是醉了的那种眩晕感。 “话那么多,你也不嫌烦。回家。”夏静听的不耐烦,放下酒杯结了账,“那杯果汁不是我点的。” 江林晚瞪了她一眼,没作声。倒也不至于为了个陌生人教夏静怎样做人,她还没那么善良。 秦钰只得自己掏出手机结了账。不知是太会点还是不会点,一杯果汁竟然200块。江林晚想的是果真是没来过的,夏静却想还说自己没来过。人与人之间的成见,岂止是山河大川不能轻易踏过,明明是火焰山一样无法逾越。 江林晚开车送她回了家,临别留了微信。 “你还留微信,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 “大概是她的名字熟的让我感觉是我忘记了的小学同学吧,小事。”江林晚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朝窗户外的秦钰点头微笑。 秦钰没有避讳什么,真人真事真地址。她不在意江林晚知不知道,不知道更好方便她以后办事,知道也没什么至少给她点威慑,别以为她这个正牌女友是死的。不过她愿意交换微信看样子是完全不知的,也是,乔野怎么会在情人面前提未婚妻。真是气难下咽,她天天为了这个江林晚气的吃不下睡不好跟家里人撒野,而人家压根不知道她这号人,到底谁是小三。 秦钰一回家就钻进了卧室,听着她们的录音。她另有所爱,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没过几天,秦钰就约着江林晚一起吃午餐,江林晚很爽快的答应了。给夏静气够呛,友情也是排他的,何况是她瞧不上的,夏静的心里萌生了一种被背叛的苦味。 她们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是一个闹中取静的独立洋楼,打眼一瞧便可知是一般人消费不起的。餐厅的经理看见秦钰也很恭敬,说早早就给她留了位子。秦钰把菜单递给她,她便接着,还没看就点了马赛鱼汤和煎法国鲽鱼,像个熟客,秦钰心里咯噔一下,有了计较。 “你来过这吗?”秦钰问她。 “来过几次。”江林晚淡淡的笑着,回她。 “男朋友?” “不是,男性朋友。” 秦钰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乔野带着来的,平时约他吃饭不是开董事会就是开股东会,看来不是没时间,只是他的时间不是给她预备的。 “秦小姐,跟男朋友关系怎样。有结婚的打算吗?”江林晚连人带脚的缩在沙发里,拿小勺挖着手里的巧克力慕斯冰激凌。 秦钰看她脚趾甲上的淡紫,来这种地方吃饭竟没半点优雅仪态,真不知乔野看上她什么了,整个一野人。江林晚看她打量自己,也顺着她的眼光低头看着。 “很抱歉,我习惯了怎么舒服怎么待着。” “跟你的朋友来也是这样?”秦钰的问话总带着小心翼翼,不想知道又很好奇的神态。 “就这样。”江林晚嘴里说着抱歉,却没有半分要改正的意思,还小口的吃着冰激凌。 “要结婚的。”秦钰低了头,盘算起了什么。 “劈腿还结婚,真是忍者。”江林晚的语气有些笑意,秦钰听着分明是在笑话她,真想上去撕烂她的嘴,一个小三还敢轻蔑起她了。 “我有什么错,难道不是第三者的错?”秦钰确实是忍者,就算想将眼前的人用几千根钉子钉在耻辱柱上,也能平静的说话,让人看不出半点异样。 “难道你还等着第三者自我悔改和觉悟?”江林晚完全一副看笑话的语气,毫不掩饰。 “不然呢,我应该亲自给她难堪?让她抬不起头?”秦钰冷笑。 “你以为男人劈腿只劈一个吗,恐怕是你只发现了一个吧。”江林晚兴致勃勃的凑近桌子,左右看了一下,才探着身子低声跟秦钰说,“我认识一个男人就是这样,他只会把他最不在意的那个拉出来顶枪,最心仪的那个是藏起来的,外人都不知道,保护的可好了。” 一股寒意从脊背生起,顷刻连后脑勺都木了,秦钰放在桌子上的手赶紧拿下来放在腿上,紧握着,长长的美甲硌的掌心一片通红也全无痛感。她的父亲在外面都有好几个女人,何况是乔野这样的男人,他看上的,看上他的,这迟来的觉悟让她整个人慌乱又混乱,无数算计还没开始已经有了败北迹象,往后余生难道只剩下跟乔野身边的女人斗了吗,那么多,一个倒下迎着无数人站起。 “他把谁藏的最深。” “初恋吧。”江林晚思考着,给出了这个答案,她笑着耸耸肩,“初恋嘛,最难忘了。” “呵,初恋。”秦钰的脸面是装不住了,有些轻蔑的看着江林晚“你呢,你是其中之一吗?” “我?我就是那个顶枪的,所以成了靶子,他妈几天前还来找我。我完全可以再也不见他,只要她儿子能做到。”江林晚说的坦荡,要说她是受害者也对,她就是被逼的,“哪儿是放不下我,他放不下的是藏在我身后的那些环肥燕瘦,娥皇女英。” 江林晚的嘴不停,还说着什么别的,只是秦钰已经没心思听了。她想到了她的母亲,难道默不作声在所有痛苦里是相对最轻的吗,她有一种迟早重蹈母亲覆辙的预感。 这顿饭,江林晚吃的最香了,她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西餐,贵就是好。结账时,是秦钰刷的卡,她凑都没往前凑。 “我请你看电影吧。”江林晚掏出手机准备订票。 “下次吧,我还有些别的事。”秦钰比她矮,得略微仰头看她。 “那好,下次。不用送我,你赶紧回吧。”江林晚笑着,收起了手机,目送秦钰上了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 她有点开心,眉飞色舞,走路都带着雀跃。 不,准确的说她太开心了。 绝非是秦钰不聪明,只是爱情里的女人确实没什么情商智慧,就如当初轻信男人,如今也能轻信一切挑拨教唆。 果不其然,秦钰回家之后又闹了一通,院子里有些花草是她父亲精心培育养殖的,并不好养活,也全让她给连根拔了。 “小钰,你三天两头的,你爸真会生气的。”秦母拦也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收拾,还试图把那花再埋进土里。 秦钰夺过来扔地上用脚踩着,那些茎叶和花朵没几下便发黑了,“你还管他生气,他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你要不愿意不跟他好就是,要不就到人眼前去闹,在家里哭天抢地的有什么用。” 秦母也急了训斥着,将她拉到一边,俯身去拾那些残根败叶,不禁叹气,晚上秦父回来,又是一阵鸡犬不宁。这家里只有她是没脾气的,她原先是有的,也会哭闹喊叫,只是一点用处没有反而让秦父连家也不回了,后来她就不闹了,秦父反而给足了她应有的体面,努力维持他人前惧内的好名声。慢慢的她也想开了,爱情一早就没了也可能从来就没有过,那有体面也是好的。 “妈,男人都这样吗?”秦钰终于闹够了,垂头丧气的靠着石柱。 “大概是吧,也不全是。”秦母喃喃的,有些失神,她曾经遇见过,也只是路过。 “我该怎么办,乔野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又能斗的过谁。” “不嫁他了,小钰,不嫁他了好吗?”秦母上前抱住掩面哭泣的女儿,跟着流起泪来,她顺风顺水的长大,不识人间苦辣,一个乔野,竟让她伤成这样。 “我看不上别人了。” 秦钰崩溃大哭,是为自己的爱情绝境。她想分开的,她的骄傲无时无刻都提醒她要远离这样的男人,可是她做不到,她甚至不敢去质问他,不敢去他眼前辩驳,她吟吟自语,恨自己不争气:“这么苦,怎么就放不下。” 拜疆集团的顶层,杨舒站在乔野的办公桌前,汇报着工作和公司内部的动向。说到政府招标的事,乔野才抬起了头,这时门口传来了响动。秦钰的气息不平,一看就是一路匆忙过来的,眼睛赤红站在门口,杨舒转头和乔野对视,经过秦钰的时候颔首叫了句秦小姐。 秦钰看着办公桌前的男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勇气瞬间匿藏了。 “你怎么来了。”乔野问她,平静无波。 “你跟初恋还有联系吗?”秦钰的语气并不强硬,只是一路过来,有些气喘,所以带了些急促。 “有。” “你在外面有几个女人。” 乔野放下手里的笔,靠在椅子上,慵懒从容,不答话。 “你喜欢我吗?” “不明显吗。”乔野反问她。 “你喜欢江林晚吗?” “不喜欢。”提到江林晚,他的脸色才开始有了变化。 果然,江林晚是靶子,是为了替他掩藏他的初恋。他明明会爱的,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去我家吃饭吗?”来这一趟的初衷完全变了。不过是验证了江林晚的话而已,她不想再多说,白添心伤。 “改天,今天有事。” 秦钰听罢,转身走了。 乔野的脸上迷起大雾,她是可以不见他,却不停的在他周围作妖,她那点脑子和心思也不过刚刚够用,竟拿出来摆弄。她是不是以为,她在他身边都能完好无损,跟谁斗都能轻而易举。 乔野再没心思看什么招投标书,人生至此,他唯一的关隘就是江林晚,手段没用,心思白费。 第五十七章 短信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的好心情不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回去宿舍还哼着歌,刚准备上床睡觉,就收到了短信:七点。 狗男人,江林晚没脱鞋,坐在床边的姿势换成了平躺,盯着上方的床板。是不是要找她算账,秦钰应该不会告诉他吧。她相信秦钰一定攒着好戏要搞她,不至于现在就自曝。那天刚听到这个名字,江林晚并没有想起什么。回去的路上,夏静一路不语,快送到家了却问秦钰家里是干什么的,秦钰说公务员。江林晚刹时想起乔琪在医院里说的话,我不找她麻烦,我等着秦钰收拾她,那可是官家小姐,我看你向着谁。 当秦钰说交换微信她欣然同意了。背对着拿刀的人多没安全感,还不如看着她什么时候举刀呢,也好有个准备。她势单力薄自然搞不出什么大事来,搅起一坛浑水她还是会的。 做母亲的不管好自己的儿子,当女朋友的没本事拿捏自己的男人,都找上她来了,可笑。她要有办法,跟乔野那狗? 想到这儿,江林晚顿时有了主意,她给乔野的母亲发了个信息:伯母,乔野哥哥找我,我该怎么办。 马上,乔母的电话打进来了 “晚晚,你别理他,以后他找你,你就跟我说。” “我知道了,别跟乔野哥哥说是我跟您通风报信,我害怕他。”江林晚压着声音,怕被人听见似的。 乔母应了,挂掉电话,好一通叹息,她一生良善,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不要说江林晚那么个小姑娘,满公司的人谁不怕他,连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时候也不敢跟他硬刚。他是没跟她吵嚷过,但是人家也不听你的,事后等你骂够就走了。也没什么后果,发信息打电话都有回应,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回来而已。真的惹不起,不知道是她这做父母的没教好,还是天性使然。 过了几分钟,乔野收到了她的回话:知道了。 没一会儿家里的座机号码又出现在了显示屏上,接通便听到家里的雇佣着急的说太太心绞痛,吃了药不见缓解。 乔野回到家中,却不见父亲的身影,平时手指切破了一点都要把乔父招回去,心绞痛了竟然只记得儿子。乔野站在床边看着,双手插兜,窗帘的缝隙溜进来一束阳光,照着他高挺的鼻梁和闭紧的嘴唇。 乔母在装睡,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听见门被轻轻的带上了。 晚饭的时候乔野问了乔母的情况,这话惊了乔父,饭也不吃了,说什么都要她先去躺着,让佣人打电话请一个中医一个西医来,一时间屋里又乱哄哄的,所有人都奔忙在二楼,一楼只有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吃饭的乔野。 “乔野对你不好吗” 江林晚拿着手机盯着讯息,她很快回了一条:“伯母,乔野哥哥打我。” “经常打吗” 江林晚可来精神了,她以为终于有人给她做主了,一个靠爹吃饭的二世祖,自然不敢忤逆父母,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措辞才能凄惨悲戚。 “我不怨他。” “怎么打你。” “伯母,我不想说,我提起就害怕。” 她啃着苹果等着回音,还想着下一句怎么回话,那边却再没消息传来。半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她哼哼着,暗自赞叹自己的聪明才智。 乔野的鬓角和脖颈两侧青筋凸起,脸色却平静如常。他没饱,还想吃几口,再搁进嘴里的饭菜却已不再是刚刚的味道,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不慎打落了手边的碟子,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车朝着连云路的方向疾驰,车里静悄悄的。 车又停在了后门,那个后门,江林晚前脚跟磨着后脚跟的走着,脸色惨白,魂儿也被吓跑了一半,她不知道乔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此时满脑子都是那次在这个后门乔野对她做的事,越近越怕。身上的寒毛根根竖立,久不散去。 乔野看着她,五十米的距离她走了5分钟,越近越慢。 “江小姐。”司机替她拉开车门。 车门被关上的瞬间,她身体都开始颤抖。 “你是不是学不会听话。”乔野放下翘着的腿,声音寒彻,江林晚吓得往后瑟缩。 “不是。”她声音很低。 话毕,在时间短暂的缝隙他听见了眼泪滴在她手上的声音,急促,密密麻麻。乔野盛大的火气变成了烦躁,他来时还想用无数的方法对付她,整废了也不要紧,现在却一种也使不出了。从前他最烦女人在他面前掉眼泪,矫情无用。 “我打你了吗。” 这件事完全是巧合,当大家都在忙着楼上楼下的时候,只有乔野和乔母没能及时拿走的手机在餐桌上。 江林晚在讶异间抬头,正对上乔野斜睨着她的眼神,她的眼泪还在脸上,眼眶里也随时能蓄起。原来给她发信息的是乔野,她的眼泪掉的更浓稠了,再这样下去要淹了这车也说不准 乔野抬起她的下巴,那些温热湿润的泪水又流在了他手上,他又问一遍,语气比刚刚稍微温和了一点,脸色却未见好转,“怎么打的你。” 江林晚怔怔的,猛然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胸怀哭了起来,幸好他的手躲得快,不然她的下巴非得因为她的生猛动作见血不可。 她吟吟伊伊的啜泣着,交叉着手指搂着乔野的脖子不放。有几跟短发抚在乔野的下巴,有点痒,他的心最终还是沉落在了原位。 他的手垂在两侧。哭了这么久,还不见止。 “你还没完了。” 过了会儿,江林晚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的鼻尖,随即乔野也低下了头,眼下的人哪里都是红红的,只有眉是棕黑,“还哭。” “我替你哭,你有点冤枉。” 她说罢吸了下鼻涕,灿然一笑,眼里的水气朗朗,脸上也未干。乔野冷笑一声,真不知道她这狗嘴怎么长的。 江林晚的头又埋了下去,轻轻的呼吸着,偶尔还委屈的抽泣一下,她知道,她安全了,眼角眉梢都松弛了,勾起了嘴角。 “我对你不好吗?”乔野问她。 难道好吗,这就是好吗?江林晚心里哼哼,嘴上也说不出好这种话来,她的演技,在乔野面前很灵,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还真使不出来。 “不好。” “怎么不好。”乔野也不气,又问。 江林晚抱着他的脖子,突然感受到了他衬衫下坚实紧致的肌肉,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她想起了夏静口中的美好肉体,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酒吧,那时的感觉又一次突兀的自下而上向她袭来,微微的痒也有点紧绷的疼。她咬着嘴唇,眼神游移。 很快,说服了自己。 她稍稍抬高了身体,在乔野耳边说了句什么,很快又将脸掩在他的颈项。 乔野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她扭了扭不让碰,乔野低下头,嘴唇贴上了她的额头。 第一次,她经受住了乔野的狂浪,也感受到了乔野的妙用,他的野蛮让人沉溺,轻微刺痛也像让人深觉美妙窒息 乔野大概从没这么辛苦过,她的身体里彷佛有十八个弯,一旦靠近就离不开,动一动她喊疼,不动了他又疼,她还在那儿哼唧,真不知是想要什么,跨山越野也就这般费力了。乔野并不是一直这样,他是跟江林晚才这样,她时时让他牙关紧咬。 一场鏖战,他们达到了人世间少有的和谐,难以形容,只可意会。 乔野拂开她额前完全浸湿的头发,看着她还闭着的双眼,“不害臊。” “只有男人有下半身吗。”江林晚还缓不过神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不想理他。 这话是真的,江林晚在车里想的就是男女平等,他明明不喜欢她却在有兴致的时候睡她,那她为什么不行,反正躲不开,反正都睡了,不能只他自己爽。她是工具没错,把他也当作工具,或许就生不出那么多可悲的情绪来,这简直太有益于身心健康,想到这,她只悔自己觉悟太晚。夏静那句恭喜你,真是妙语。 所以,江林晚之前在车里在乔野耳边说:乔野,你想不想睡觉。 “把我当工具?狗东西。”乔野捏她的脸,也不孬。 “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狗?”她被捏痛,不满的睁开眼,却对上了乔野的眼睛,再见多少次,她都得承认,乔野的长相和气质是无比出挑的。他不是好人,或许是因为人无完人这句古言。 这一夜,他们拌了很久的嘴,乔野始终都不曾动气,不论她说什么。 “乔野。”她主动错过去支着手臂托着腮将脸凑他跟前。 乔野不语,他可以肯定,她必是有求于他,才装的乖巧可爱。 “周荆北在哪儿。” 她被乔野的眼神看的心慌,刚要退下,就被他拽着胳膊拉的更近,她讨好的笑着,这狗,脸也变的太快了,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所以她才斗胆一问。 ‘你喜欢他?’ “没有啊。”江林晚否认,伏在他肩头,“我喜欢你嘛。” 乔野没答,脸色微冷有所思,却还是将被子拉至她的肩头。他无可避免的想起了江林晚曾经在花园勾引李秋白的样子,也是这样的语气,真真假假。 “乔野,告诉我嘛。”她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腰。 话音未落,乔野已经将她裹挟在身下,他看着她,娇艳欲滴,脸上颜色未褪。 “闭嘴。” 江林晚垂眼,复又抬起,睫毛卷翘,眼神清澈,仿佛她只有真心,不会假意。 在厮磨之间,她听见了云南两个字,目的达成,她嘴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笑,随即闭上了眼。 第五十八章 扫墓 http://.biquxs.info/

杨舒又在下面等了乔野半小时。 拉开车门,看他由远及近,杨舒例行性的说了句,乔总早。 也许是错觉,她头一次感觉到乔野身上是有些人味儿的。系安全带的时候,不经意瞥见江林晚从里面跑了出来,短发飞扬,春风无限。 “送我回学校,杨舒。”她上了车将头探在杨舒后侧。 “好的。”杨舒回头冲她微笑。 “毛躁。”乔野颇为嫌弃的低声说了一句。 江林晚扭头瞪他,一动不动的,直盯到乔野抬头与她对视。 她不敢怎样,脸上堆起假笑,扑到他怀里。乔野拧眉低头看着,想推开的,最终却搂住了她。 令江林晚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是,她竟然能在乔野怀里睡着,一定是昨晚睡太少了,一定是。 快期末考了,大三的第二学期也要终结了,图书馆的人又多到需要早起去占座,各科老师明确说这次题会简单些,因为有些同学还要兼着找工作。除了专业英语老师,依然高要求高标准,温和的让她们等着。老师说简单未必真简单,老师说等着那肯定要完。上公共课的时候,同学们都讨论的是找工作的事儿,本来不急,这种无处不在的氛围搞的江林晚也焦虑起来,确实是,首先得有实习经验,等到明年春季应聘的时候才有谈资。 “头疼,我不想工作。”江林晚爬在桌子上,脸埋在书里。 “我也不想工作。”夏静用手指戳她的肩膀,“诶,你不是开过花店吗,要不咱俩开一个花店吧。” “搞什么笑,大学毕业生开花店,国家白培养你了。” “那有什么,我们让出了两个工作岗位,创业成功的话还能创造工作岗位。” 江林晚刚想驳回她的话,夏静又说,“我要开花店。” 之后江林晚怎么说都没用了,夏静充满神往,就算没有江林晚合伙,她也要开,火爆网络的那句今生卖花,来世漂亮都是她要开店的原由了。 “聘你当艺术总监。” “不要。我明年能靠卖花这个工作经验找到好工作吗?” “你当时的花店叫什么名字。”夏静实在懒,总想现成的好事。 “一家花店。”江林晚翻着书,密密麻麻的,简单什么了简单,一本书都是重点。老师曾经不是学生吗,怎么那么多套路,丝毫不体谅学生的心。 “我问你花店叫什么名字。” “一家花店,我不说了吗?”江林晚扭头问她,“你能不能先考完试再说,日语那么好学吗,不见你着急。” “不好学啊,我开花店又用不着日语。”夏静一脸理所当然,用不着学它做甚的神情。 “先考试,考完我帮你一起弄。念了十几年书,总得有个学位证吧。”江林晚耐着性子说,夏静要再敢犟嘴,估计她就得发飙了。 夏静嘿嘿一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的晚晚有时候蠢的可爱。 别的科目都还好攻克,专业英语实在晦涩难懂,学的时候就懵,复习的时候更加连贯不起来全书。 学到崩溃恶心,学到目眩头晕,时间却不等人。 祸不单行的是,本来她暑假打算住夏静家的,可是夏静的父母马上要回国了,这就意味着她要不就是一个人住在曾经那个房子里,要不就是跟江诗颖住一起。显然都不可行,她再也不想踏进那个房子一步。至于疗养中心,那也不能天天在那,太不方便了。所以,她还得在放假前租个房子。 好在现在有房产中介,她看了半天就定下了,市中心一个老弄堂的一居室,50平米,没有电梯,楼道都没有刷白,是灰色的,大概要拆迁了,隔不了十几米就有红色油漆喷涂的一个圆圈里写着拆字。中介说这拆字写上五年了,淡了描红,再由红变淡,估计再过五年还这样。写着拆字,能有多少愿意来租呢,她是行到山穷水尽没办法了,哪儿便宜到哪儿而已。 秦钰竟然又约她,她是很想去看看那位大小姐又想搞什么事,但考试日临近,她只能推拒。 夏静知道她在外租了房子也没说什么,考完试当天,拉着行李敲响了她的门,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寂静冷清。江林晚也没说什么,她知道夏静的心结,她的父母三年没有回来,表达歉疚比嘘寒问暖都多,银行卡的钱也多,公派去国外科研,在外人看是荣光,于夏静而言却没有半分高兴,夏静的父亲温和,母亲却是个急脾气,每次打电话都不能和平的聊到最后,哄不了几句她母亲也没什么好话。现在回来了,估计暂时也融不到一块去。 夏静偶尔不回来过夜,江林晚也不问。她们无话不谈,除了感情,或许正因为现如今的关系算不上感情,所以闭口不谈。 是日清晨,夏静发了讯息说她外出几天。 江林晚只回她,注意安全。 “你要开花店。”秦唐不经意一瞥瞧见夏静正在搜关于花店的事情,便问她。 “没有。”夏静将手机放进包里,戴着耳机,向右倾斜,一副疏离的姿态。 秦唐将她的耳机扯下,夏静回头瞪他,头发短短的,像听话的高中生连发怒都可爱到不行。 “好好学习,不许开花店。”他又将耳机线放到她腿上。 “你还想管我怎么生活。”夏静的语气温和,眼神却满是奚落和不屑。 秦唐生的极白,比女生都要白上几分,脸色暗下去的时候总带着嗜血的阴森,不过只是一瞬,他将夏静揽过来,单手搂在怀里,温柔的说,“小鬼,别惹我生气。知道吗?” 气息喷在夏静的头顶,她冷的发麻。 “我爸妈回来了。” “需要我去拜访吗,她们喜欢什么。”秦唐的语气很柔。 “她们知道我现在这样,会打死我。” “我会护着你。”秦唐低头吻上她的额头,他的嘴唇好软,他身上的烟草味道真好闻,夏静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一下。 “我们会结婚吗?”夏静问。 她第一次问,心里也知道答案。只是她需要用无数次的心碎来掩盖她轻易被勾走的心魂。她的冷暴力在秦唐的怀抱里化为无有了,她除了暗自伤神毫无抵抗之力。 秦唐没有说话,他打开遮光板向外看去,窗外的云朵洁白,天空深蓝。 为什么女人都喜欢结婚,他自认对她够好了,至少他从没有过推掉无数工作坐着飞机陪一个女人去外地散心的经历,她后来总是出言不逊,冷言冷语,时常没个好脸色,他纵使生气也压抑着自己化解,不跟她计较分毫。怎么女人都这样,结婚有什么好。 秦唐没有回答,只是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 江林晚在疗养中心的花园,看到了江诗颖正追着狗跑,这只狗完全不似大雄乖巧,可以一整天待在江诗颖怀里,买来的时候浑身雪白,后来再没看它那么白过。上蹿下跳,翻门越墙,大概拥有哈士奇的血统,总归不是条好狗。几个人围追堵截,才将它按在了一个死胡同,回了房间江诗颖就将它关进了笼子。 江诗颖看着与常人无异。 江林晚看着她擦着头发的背影,突然想到她还从没去过江海的墓地祭拜,或许,是时候了。 “去看望舅舅吗?” 江诗颖僵了片刻,又动作起来。很久才回她,“好。” 在江诗颖去屋里换衣服的空隙,江林晚告诉了医生医护墓园的地址,让他们远远候着,以防万一。 “好看吗?”一道声音传了下来。 江林晚应声抬头,江诗颖穿着洁白的长裙,头发挽的很低,还化了淡淡的妆。这一刻她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久违了内心的宁静。 她笑着点头,“好看。” 江诗颖有些腼腆的低下了头。 下了车,在墓园门口,江林晚牵起江诗颖的手,她怕她紧张,怕她失控,这园子这么大,她得确保她不会跑丢。 站在墓碑面前,江林晚摆上拿着的祭品供果,江诗颖只是定定的盯着碑上的照片,脸上没有悲恸之色,眼里也没有一点湿润。 站了很久,她也不说累,也不说走。江林晚就陪她站着,看着,也不说话,也不说走。 “晚晚,你过的好吗?”江诗颖问她,眼神还在墓碑上。 “好。你呢,过的好吗?”江林晚的眼泪突兀的就掉了下来,这对话仿佛是说给泉下之人听得,她从前不信,但她现在希望人生轮回是确有其事,好让舅舅泉下有知她不负所托。 “我也好。”江诗颖扭头看她,笑的微微,向右走了。 在斑驳的树影和光影里,江诗颖的影子在身后被拉的很长,直至她的脚下。 江林晚的悲戚更深,终究是血脉亲情。过去的事儿,是时候让它过去了。 江诗颖感觉到后面并没有人跟上来,于是回头,江林晚眼里的悲恸都包裹在眼泪里,她看的明白。 她们遥遥站着,望着,相顾无言。 江诗颖的眼泪来的那样迟,没掉在自己父亲的墓碑前,也没掉在江林晚面前,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她转身了。 江林晚跑着追了上去,跟在了她身后。小时候也是这样,她闯了祸,江诗颖气恼不理她,她就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噙着泪。 回到疗养中心,她亲自下厨做了饭,三菜一汤,餐桌上很安静,只有碗具碰撞的声音。 江林晚想说话的,她想跟她交流,想问她有没有什么打算或者想法。 她有直觉,江诗颖现在已经不必圈养了,她几乎痊愈了。她有直觉,因为她感觉到了江诗颖的隐忍和不忍。 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走了。 第五十九章 耳环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在路口的药店买了止痛药,这是她的常备,而后又慢慢悠悠的晃进小区里,无所事事的感觉真差劲,这种感觉还要持续整整四十多天,看电视剧追综艺也已经沉不住心,看不了一会儿就心浮气躁,看书倒是可以打发光影,但是她又想去实习,又好像没有多情愿,这些左左右右的想法在脑海里拉扯纠缠,扰的人心烦意乱。路过楼梯口,江林晚并没有上去,继续往前了,小小的健身区里,只有些简单的健身设施,大概是时间还早,也许是这里太小,她只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跷跷板上,自己上下晃着,累的气哼哼,短胳膊短腿的,滑稽又可爱。 江林晚坐在斜对面的秋千上胳膊勾着两边的绳子,斜着头看她。 这实在没人,所以很快也引起了小女孩的注目,不认生的跑过来,站在她跟前看着她手里装着药盒的塑料袋,小女孩很可爱,却有点脏兮兮。 “不是吃的。”江林晚晃了一下手里的袋子。 那女孩听了便不看了,跟她对视起来。 “家里人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江林晚想碰碰她的脸,伸出去,又收回来,她真的有点脏,像个小乞丐。 “去工作了。” “你为什么不待在家里,外面很危险的。” “姐姐不喜欢我,我躲着她就不用挨打。” 小女孩没有一点委屈,几句话之后,就笑嘻嘻的,很开朗。她说她叫小米,经常发烧,7岁,住在姨妈家,姨妈就是在路口超市里卖粗粮的售货员,嗓门最大那个。还说起了她偷偷捉弄姐姐的行径,把她的作业撕掉一页,在她的书包里放蟑螂,或者偷偷在她的衣服上剪个洞,又补充了句在屁股的位置上。 “小小年纪,心眼不少。”江林晚捏了捏她的手,不像怪罪,倒有几分激赏,她也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自然不会教她大度忍耐。 “姐姐,你真好看。”小姑娘又靠近她一步,手搁在她的膝盖上。她完全不是八岁孩子的身高,看着最多5岁,小小一只,样子却很惹人爱。 “小米真有眼光。”女孩听到任何人赞美她的容貌都深信不疑,并能生出巨大的喜悦来。 “你饿了?”她听到了小女孩的肚子在响。 “不饿。”她说的很大声,刚说完就又响了,甚至比刚刚声音还大。 她掏出钱,递给她,“请你吃包子。去吧。” “我不是乞丐。”小女孩眼圈红了,受辱了似的,转身跑了。 江林晚先是一愣,而后无奈的笑着将钱塞在裤兜里,这小妮子比她小时候有骨气多了,下次再见要告诉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抓着秋千的绳子前后摆动着,仰着头,眼里是高而广的天空,耳机里是悲伤的歌。她突然想起去年秋天的一个夜里,她坐在秋千上,旁边是李秋白。这么快,一年不到的时间,她的初恋从发酵到夭折,快的像一场梦。 她夜夜做梦,却从未梦到过李秋白,倒是乔野,总是以狰狞可怖的方式出现,不是在杀人,就是要杀她。 江诗颖很少做梦,却在今天午睡时梦到了父亲,他就站在床边,比从前老了些,更添了些和蔼慈祥,说了很多,如何对不起母亲,如何对不起姑姑一家,也提到了他外面的孩子和江林晚如今如何默默的牺牲,最后告诉她要好好生活,和妹妹一起。好像也看见了姑姑姑父,还有林晨,她还是十几岁的模样,聪明漂亮双手抱着她最爱的诗集,不等她走近看看具体是什么,她又远了。当她大喊着让父亲别走,医护推门进来了,看她满头大汗,眼神怔怔,脸上的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泪,赶紧跑出去呼叫医生。她被人当疯子,她真能这样过一辈子吗,为了拖着江林晚赔上自己。 “姐姐,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紧张,江林晚真的被折磨的草木皆兵了吧。 “我开个书店怎么样。”她上来就直截了当的问。 江林晚没出声,她为江诗颖的转变而惊讶,欣喜也有。 开书店,江诗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开书店,只卖自己喜欢的书。 “喂?”江诗颖看了眼屏幕,明明还通着。 “好。”江林晚的口气无比坚定。 “我没想好,只是说说。以后再说。”江诗颖突然又改了口。 之后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挂了。 开书店需要钱,钱这个字最能跟乔野画上等号了,谁能比他有钱,于他而言这点钱连牛身上那根毛都算不上。 可是乔野已经好久没联系过她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总不能贸然去找,他也未必在那房子里。 她躺在床上想着,给杨舒发了讯息。 杨舒刚下飞机,还在转盘等着行李,收到的第一条信息竟然是江林晚的,问她最近在忙什么。她回最近都在国外出差。对方又没了消息。杨舒是没想到江林晚会主动打听乔野的消息,毕竟之前她都是避之不及的样子。 坐到车里,才又收到了一条信息,回来了吗? 她回:刚下飞机。 石沉大海,江林晚再没回。 接乔野的车已经走了,杨舒在等行李就坐了另一辆车,她没有为这个事给乔野打电话,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乔野回了家,秦钰也在,一桌子的美味珍肴不算完,厨房还在忙进忙出。 “我先上楼收拾一下。”乔野捏了捏秦钰的肩膀。 进了房间,他坐在靠椅上,阖着眼。楼下的热闹忙碌令他蹙眉,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和睡眠,甚至连洗漱换件干净衣裳都懒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上手解着衬衫上的扣子。 “乔野哥,你怎么这么慢。菜都快凉了。”秦钰将他拉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 “出去半个月人都瘦了,你爸也是,什么事儿非得指派你去。”乔母心疼的说着,又往他碗里夹了鲈鱼肉片。 这满桌子的菜,眼花缭乱的,还不敌几株百合清净人心。乔野话少,现在更一句没有了。 “这菜很多都是小钰做的,手艺真是好。”乔母看自家儿子低着头,饭也不多吃,话也不多说,这不伤人女孩的心么。 “没什么的,伯母。”秦钰谦和的笑着,却难掩失落,十几天不见,也没联系过几回,她早早跑来这里,还别出心裁的打扮了自己,谁料他饭不吃几口,人更是一眼不看。 “辛苦你了。”他朝着秦钰微笑,眼睛落在她带着字的耳环上。 几乎是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去年深秋的某个深夜,那个裸着大腿却眼神胆怯,带着银河系美少女字样耳环的女孩。他不在的这十几天,她只怕是高兴坏了吧,有没有作什么死,又闯了什么祸。 秦钰看他看自己耳环看得出身,暗自高兴起来,只要有这样的片刻能让他的目光留在身上,整天的心思就不算枉费。 坐在车里,乔野的手覆在秦钰的手上,眼睛却看着车窗外,连侧脸都不给她。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秦钰问他。 他话少她一直知道,这是乔野最初吸引她的品格之一,但是渐渐却被他的沉默寡言逼的发疯,她怎样都不能撼动他,让他高兴,哪怕恼怒。他永远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淡淡的疏离的。 她们根本不是外界猜的什么政商联姻,是她在朋友的婚礼上对他一见钟情,从此千方百计的偶遇他,央告父亲请他来做客才慢慢有了交集。 因为她先动心,因为她爱着,所以她就要褪去一身骄傲,坐等着吗,等他爱怜?等他撇了外面那女人? 她什么都等不来,也不能靠等。 “你有什么想说。”乔野反问她。 “没什么,我在前面宫影那下车,跟朋友约好了。”她收起了刚刚略带哀怨的语气,得体从容的应对着。 车行驶在来时的路上,大概是睡眠太少,头痛欲裂,太阳穴都要炸开了。用手揉压着,才有了些许缓解。 “乔总。”杨舒打了电话进来,语气有些不对,“李秋白跟乔董事长最近来往频繁,大概是为了集散中心的项目。” “没有乔董不想挣的钱。”乔野又捏起了眉心,语气不明不暗,听不出什么别的决断,“随他。” 杨舒都没来得及将江林晚给她发信息的事情说出口就被挂了电话,没有在酒桌上拼谁能喝就能谈成的生意,也没有随便就能合并或者控股的企业,那些带着女人出差,游山玩水还能把生意做成的大概只有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才有吧。这半个月的殚精竭虑,和之前漫长的筹谋准备,当了秘书她才知道,总裁都是霸道的,但没有一个总裁轻而易举就能身居高位还能得到所有人的追随,更遑论什么恋爱脑,他们的脑子里都是生意经,每一分钟都很宝贵,都有可能为社会创造价值,为自己提升财力,浪费在女人身上是最不值的。 站在权贵的身边,杨舒抵挡了无数对家的诱惑,承诺她一辈子都无法得来的财富和地位,这些筹码随着她无时无刻都在乔野身边变得越来越重,她的职业道德在诱惑面前渐渐就要败落,又在她对乔野很多做法不得不服的事件里变得坚定起来。 归根结底,没有比她更好的秘书了,她这有认为。 真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容易在国外倒好了时差,又回来了,还得倒时差。 杨舒的屋子很小,她要开着所有灯睡觉。 第六十章 后门 http://.biquxs.info/

这一天江林晚又赴了秦钰的约,这是她们第二次对垒,她穿着简单,也不曾化妆,她怎么能比得过秦钰呢,鞋跟都没沾过灰的真千金,身上随便一样就够她看了。 果然,秦钰比上一次派头更大了,穿着改良的旗袍,盘扣上的蓝色宝石当真华美,也配她。 “你打扮的这么素。”秦钰坐在驾驶座上笑着打量她,平常的朋友一样,没有任何奚落或者鄙视。 “我再怎么也比不过你,不打扮的话或许还会给人我扮起来比你更好的错觉。”她也开着玩笑,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橘红色的超跑里可曾承载过她这样的平民。 “最近在忙什么。”秦钰的车技很好,给她这个人添了不少魅力 “打算找个地方实习,要不秦小姐给我开个后门?” 秦钰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 “我哪有这能耐。” 车在南北会所的门前停了下来。她最后一次来,天空正下着瓢泼大雨,她找周荆北,也等来了他的慈悲。 “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或许也就是你说的后门。”秦钰利索的将车钥匙扔给了泊车的人。 南北会所什么时候都是夜的感觉,华彩美灯将这里照映的富丽堂皇。 “我以为这里只有两层。”电梯里,江林晚看着上升倒四楼的电梯,说了一句。 “因为你花的钱只能到达第二层。”秦钰的语气温和,神情却带了不易察觉的骄傲。 她在谁面前都有优越感,谁能比的过她呢,她或许有些地方不如人,但是总体来说,她总比别人要高等,她的一视同仁更像是身居高位的仁慈。 门被门口站着的侍应拉开,江林晚心想着总不能乔野那狗也在吧,耳朵却已经被一阵欢呼先决夺取了意识。她的眼神茫然,抬头最先瞧见的竟是,白霜。 第五十七章 秦钰扭头看到江林晚闪烁的眼神,心里当真舒畅快活,眼前的人哪还有那副在西餐厅举止不雅,明里暗里戳她心窝的率真模样。 以秦钰的身份,她什么调查不到,一时蒙蔽是因为爱烧起的嫉妒,闹过之后,她很快就查清楚了乔野的行为踪迹,自他们认识以来的,甚至是更早之前的。乔野不会同时有两个女人,之前的那几个都是上赶着追着他,过不了多久就想要个说法,有一个甚至谎称怀了他的孩子,也没能上位。 只有这个江林晚,她的不情不愿,她的野蛮虚伪吊足了乔野的胃口,勾的他迟迟不腻。 也是在调查清楚之后,秦钰才知道,江林晚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想用她那点可怜的小聪明捉弄于她,社会这潭淤泥,她怕是见都没见过。 “这是我的新朋友。”秦钰推着她的肩膀将她置于身前。她的头发很短,穿着直筒的牛仔裤,绿色的t恤,带着一个透明的电子手表,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 “这么水的妹妹。高中生吗?”寂静了片刻的氛围又因这一句调笑的话热闹了起来。 “坐哥哥这来。”等她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已经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在了身边,她一只手抓住桌角,带着怒气朝旁边的人看去。她是这里面最平凡的,却也是最自然的,是现成的美味。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这样的情形她也发作不起来,她刚要收回视线,却被他动住了下巴,玩味的表情调戏她:“这么烈怎么能行。” 江林晚被迫与他对视,嘴唇也被迫轻微开着,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觉得捏下巴这一招很酷,能让女人瞬间发情。她眼里的奚落不屑让看在眼里的人也没了刚刚的笑意,他还没被人这样嫌弃过。 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看这位公子哥如何收拾这颗小辣椒。 “可以了,别以为谁都是你夜总会那些女人。”是白霜先开了口,替她解围。 “不许欺负我的朋友。”秦钰这才走过去将她拉起,坐在了这边。 她没再说话,也没看谁,自顾自的低头吃着,她们聊着国内外的政治生态,经商环境,要约收购和反向合并,最近军工股要大涨,又聊到哪个品牌又出了限量版的包包钟表,南非哪个矿挖出了黑钻,夏天的都还没买完,es冬天的高定已经出了。自然也少不了说一说游艇、豪车和同样昂贵的帅哥美女。 “你怎么不说话。”她正要把筷子伸到中间的盘子里。 “你们说的每一样都与我无关。我不懂。”她把那片肉夹回来放进碗里,扫视了一下对坐的人,笑的坦率甜美,不懂就不懂,没什么好丢人的,又有几个人真知道这些呢。 “欸,你们哪个人有后门,给我们这位大学生找个工作。”秦钰又把话题转到了这儿。 “学什么的。”这里人多,也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金融。”她大大方方的说,也在等这个后门似的。 “可以是个小出纳,也可以是做风投的精英。后门有,不能白走。”又是那个男人,笑的暧昧,油头粉面,浪荡模样。 “自然不能白走。”江林晚笑着应他,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场面又静了,视线也都聚焦在她脸上,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好交换的。 “你要什么我看我能不能给得起。” 成年人的世界,往往的在含糊不清中已经心照不宣,她偏偏要把什么都说出来,对方反倒说不出具体所求来,也不好启齿。 “有意思。”那个男人这一刻倒真被江林晚激起些兴趣来。 江林晚看了眼手表,三点了,得走了,她突然有了点念头,抬眼去看对面的男人,他也迎上了她的目光,江林晚假笑的时候反而能挤出一个梨涡来,又甜又纯:“我会拉大提琴,先生有兴趣一听吗?” 周围那些男男女女的眼光都变了,这在他们耳朵里就是一种邀请,暗通款曲的信号。 “当然,我最爱古典音乐。”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江林晚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跟人走了。后面的目光各异,有人感叹现在的学生妹了不得,也有人嫉恨她轻易就将自己心仪的男人就被勾走了。秦钰以为白霜会有所动作,毕竟江林晚跟李秋白的渊源更深,怎么想白霜应该都会给她点难堪,万没想到,白霜纹丝不动,还替她解围,这七八个人敢情就她是个善人,书香门第出来的到底是虚伪至极。 其实白霜对江林晚从来没有任何不满,男女关系里,被抛弃的人没有错。一个男人不爱你,也不是被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的错。说到底,男人不过是不值得的玩意儿。 她现在体会了,岁数大的男人有心计会哄人,岁数小的男孩有体力有热情。只要不交心,不想着把未来交付于谁,男人是有用的,也谈不上值不值。 这场聚会,自从江林晚走后,秦钰就蔫儿了,她真的不理解,怎么谁都能被她勾走,上辈子是狐狸精吗。继而又安慰自己,也不算白费,这一遭乔野要是知道她完全不认床看她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在一个地铁站的路口,她叫停了车,停下之后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男人脸色难看,却也没敢为难她,十有八九是提了乔野,乔野无数次都是她对抗外界的武器,她以为她只是提了他的姓名而已,她只为自己的聪明喝彩,却没想过这个名字这么好用真的只是因为这两个字,还是另有原因。 还没放假之前,导员就联系了她商定了此事,10号是大学同学聚会,大家都各有负责,她的导员一个大学老师没有钱财没有人脉只有炫耀一下他的得意门生了,还不忘以你快毕业了,早些接触社会上的人有好处,同学里不乏社会精英当说辞。 江林晚微笑着应了,又不是清北,他尚且不是出色的老师,她又算什么得意门生。但是她悟到了一个道理,混的一般的中年男人体面是最重要的,往往也是最拿不出手的。 她回家之后换了件白色长裙,穿了银色的平底凉鞋,头发一侧带了发卡,淡紫色的蝴蝶结柔柔的贴在她的短发上,俏皮可爱。去年秋天住校的那段日子,终于没人看管她,她不管自己喜欢什么只想把自己倒腾跟之前完全不同,所以浓妆艳抹,头发都恨不得一天一个颜色,闹够了,渐渐发觉她还是最喜欢这样,化一些清浅淡雅的妆,或者像现在这样素面朝天。等需要用化学颜料掩盖岁月的痕迹,只怕要一年多加一层了。 江林晚沉陷在时间会流失,美貌也会的忧愁里,忘了时间,回过神的时候只能匆匆的提着裙子跑下楼,又想起大提琴没带,又上去拿了一趟,这大热天,得是没化妆,不然这一个来回已经卸完了。 到了宫影的朗月厅,导员已经等在门口了,进去之后人已经来了不少,她朝着人群微微颔首。 江林晚是喜欢拉大提琴的,她那些所谓的爱好里,只有大提琴是她真的爱好,大提琴的音色有宿命降临的感觉,不管是沉重的还是轻盈的,都是对生命的告别,她沉醉其中。 大家都道拉大提琴的女孩高挑貌美,气质清绝,拉的也极有水准,还真为导员挣了风光。他谦虚的举杯,心里洋洋得意,这同学聚会才刚开始,但于他而言已经圆满了。 第六十一章 录音笔 http://.biquxs.info/

秦钰这边的宴席也散了,她开着车去了拜疆大楼。她要让乔野听听,他现在养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前台自是认识她的,秦钰看着就是高贵的,这是她生来锦衣玉食,从无虞忧造就的,前台不敢问更不敢拦,秦钰走过去了,想起了乔野曾因她不打招呼就来感到不满,又走到了前台,站的笔直:“麻烦给杨秘书打个电话,我是秦钰。” 上了顶楼,杨舒早已一副标准的秘书姿态仪容已经等在电梯口。 “秦小姐,乔董事在里面跟乔总谈事情。” 秦钰跟杨舒一向很客气,也给过杨舒些好处,钱坚决不要,东西都收了,问她点事儿,重要的一概不知,不重要也用不着她告诉。后来秦钰也不笼络了,在乔野身边能工作四年,又怎么会为她的三瓜两枣动容呢,不过是该客气还得客气。 “我在这等会儿。”她在沙发上坐下,看杨舒还恭敬的立着,“杨秘书快坐,别站着,我们又不是外人。” “秦小姐想喝什么。”杨舒问她 “不喝,别忙了,做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杨舒笑着,坐回位置,翻看起了这一周的行程。 过了半小时,门才向内拉开,乔知的不悦在看到秦钰的一瞬间就转化成了长辈的慈祥,“小钰来了。” “伯父。”秦钰也露出小辈的恭敬,和作为女子的温柔顺从,轻轻的唤了一声。 余光瞥见里面的乔野,他也是难掩愠怒。 “有空来家玩,进去吧。” 秦钰乖巧的点头,目送乔知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她才转了身。 杨舒默默的看在眼里,真不好说是虚情假意,还是名门显贵的教养,叹为观止,不得不服。 “你跟伯父吵架了?”秦钰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看他低着头将笔摁下再摁出,来回反复。 “工作上的事。”乔野将笔摔在桌子上,向后靠在椅背,看着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有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她把包放在桌子上,绕过去站在他身后,手按上他的太阳穴。 乔野的神情渐渐变得轻松,秦钰的手法是很专业的,她就用这招在父亲那求得一切想要的,也用这招平息过父亲的无数怒火。她很得意,也在想着该怎么开始这个话题。 “是什么小事。” 这个角度看,她真的没有见过比乔野更清朗俊逸的男人,他的五官和身材身形无一不令她着迷。 “录音笔我收到了” 秦钰没应声,手法也没有半刻迟疑。那些对话绝大多数都是真实的,也有少数是经过剪辑拼接的,原来从第一次单独见面开始,秦钰就开始为她们的交谈录了音。 秦钰仔细的观察着,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乔野却始终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她爱的是谁,她不爱谁,她放不下又不得不放下的,她想逃却始终逃不开的,对他的挑拨和污蔑,在别人那的挑逗和轻浮。确实是她的声音,也是她的做派,是江林晚。 乔野无尽的沉默令她心虚,她假装不知,“什么。” 他的速度那样快吓的她叫出了声,她都没看清就被他连人带到了眼前,腿半蹲着,上半身斜倚在他身上,手腕被他攥在手里。 “你们关系怎么样。”乔野的大拇指摩擦着她的掌心,像拧断之前的安抚,却用着最寻常的语气,跟她聊着仿佛不相干的人,只是她认识的新朋友 秦钰看着他,又看向他攥着自己的手,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先放开我,我难受。”她另一只手抓住座椅的扶手,想要站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乔野看着她渐渐胀的通红的脸,在秦钰眼眶红红的看向他的时候,他挑了下眉,好像一直在等她的答案。 “不是我寄的。”她的腿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她站站不起来,跪跪不下去,浑身酸疼。 乔野看起来没有任何不满,也完全看不出来她此时的难受,还那样动着她。 “你别握着我,我难受。”秦钰喊了一声,眼泪都下来了,他还是不为所动,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回答,秦钰抹掉眼泪,紧闭着嘴,死活不认。“你这样的大小姐还学会刑侦那一套了,给人录音?”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才听出些狠来。 “重点是这个吗。”秦钰额头的青筋暴绽,她太痛了。 乔野轻轻一甩,秦钰便跌坐在一旁,她感觉自己左边身边整个麻痹了,没有任何知觉。乔野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又坐在了桌前,盯着桌上的文件,视线不动。秦钰双手撑地,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支撑不住,身体越来越低,“还有后来呢,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吗?” 乔野扭头俯视着地上的人,胸腔五内燃起了大火,酸和疼混在一起,卸掉了他的力气,他有些软绵绵的,这不是愤怒的感觉,这是什么,他陌生的很,也不知该怎么缓解。 “今天她跟一个男人走了,要给人家拉大提琴,换一个好工作。”她只手指着乔野,“她怎么不来找你,你不比谁能耐。” “她厌恶你!”这一声是她喊破了音说出去的。 秦钰看到了乔野紧绷的下颚,此刻他一定忍的很辛苦吧,他乔野何曾被人不耻被人看不上,他是天子骄子啊。 秦钰笑着,为此刻乔野的隐痛,她尝尽的苦楚,也该让他沾沾其中滋味。 “进来。”乔野拨了内线。 很快,杨舒就进来了,眼前的情形真是狼狈,她的脚下却没有任何迟疑,上前将秦钰扶了起来,“秦小姐,我送您。” “走开。”她被扶起之后,甩开了杨舒的手。 “秦钰。”乔野拿出录音笔放在桌上,敲了敲,“为了你父亲一贯的好名声,你应该低调一些。” 秦钰何尝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相处这么久,她放下戒备后对他说的那些工作机要现在竟然成了他威胁自己的证据,她若听话,荣华富贵可保,或许还能做个乔太太。否则,父亲也免不了波折。 她真傻,从前的警惕全然没有了,乔野从来不问关于她家里的事,她就以为他不感兴趣,毕竟干的不是一行,为了多些交流也为了一点点虚荣连不该说的也一并说了。 看了良久,最终她还是没拿那支录音笔,匆匆的走了。她没想到乔野会为这个与她撕破脸,更没想到乔野竟然敢这样对她,父亲的名望财富和社会地位在乔野看来竟完全不需要忌惮吗?! “查查林晚在什么地方。”乔野低着头,声音沉着,像布置一个任务,交代一项工作,。 江林晚快累死了,没想到吃个饭都能吃这么久,刚开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也根本不关心他们说什么吃什么,她再爱好大提琴,拉这么久也会累也会烦吧,一桌子的菜没动几筷子,酒瓶子满地转,男的女的一个个的攀比吹嘘,哪是什么忆同窗的温馨场面,她想到了奇葩说有一期的辩题,混的normal该不该参加同学聚会,那会儿她深刻认同的观点是,这样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现在看来,她可以与之一辩,真的不能去,她们并不是在与自己同一层面的人攀比炫耀,那样没有成就感,她们喜欢找不如她们的,甚至远不如她们的,假借关心的名誉替你惋惜,替你不值,有些人还真能挤出几滴虚伪的眼泪来,恨不得筹资给你捐钱。这是什么神经病现场,不是混的normal该不该来,就眼前这个场面来说,正常人都不该来。 她拉的越来越不走心,桌子上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她要拉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吗? 门开了,她并未在意,还是她的老师扭头看她时,恰巧看见的,顿时酒醒了一半,“乔先生,你怎么来了。” 乔野淡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有几个是认得他的,也围了过来,那些中年少妇看了一晚上的秃头谢顶,来了这样一个眉目俊朗,玉树临风的男人,攀比是暂且顾不得了,三五一堆凑在一起讨论起了他的身高年龄,有无婚史。 江林晚犯着懒,想着别的,却被突然又高涨的情绪吸引了注意力,竟是乔野。没人跟他比,都在捧他的臭脚。再看那些女人们,有那么几个眼神深邃,面目潮红,估计脑海里已经将他扒了个精光。 她看着这场面知道一时半会儿更散不了了,整个人也彻底萎了,她真拉不动了。 音乐在的时候未必有人真在听,音乐停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齐齐的看她。 包括乔野,也侧身回头看她,目光沉寂。她心里一慌,站了起来。 “老师,我得回去了。”她娉婷的站着,握着她的大提琴,裸露的肩颈修长优美,在灯下泛着少女才有的光泽。 不等老师发话,乔野说了句,“过来。” 她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将大提琴竖在一旁,走了过来,站在了老师的身边。 过了会儿,她借口出去了,不是端坐着就是端站着,而她需要无所顾忌的躺着。靠在墙壁上,她曲着腿,仰着头。想想一会儿还要进去就头疼,可是,乔野怎么来了。 “林晚。”一张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说实话,如果乔野能做个人,那他真的帅绝了。 “你一来这聚会更散不了了。”江林晚带着怨气,脸也邹成一团。 乔野没有说话,睨着她,这是又不高兴了?江林晚心里叫苦,如果没记错她们大概有大半个月没有任何联系了,她又怎么他了。 她上前搂住乔野的腰,仰视着他,“我先走,你跟我老师说一声?” “收起你对别人那一套。”乔野的气息喷在她的发顶,也拂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我怎么了。”江林晚放开双手,退后一步,又靠立在了墙上。 “你怎么了?”他不满的看她,眼里迸着寒意。 意外的他没有捏她下巴,也不抓她后颈,不像平时那样折磨她,又好像在酝酿更大的灾祸。江林晚是怕他的,尤其现在,她很怕,她怕老师出来寻她,怕他听见什么,遂她低下了头。 “你今天中午去哪儿了。” 乔野弯了腰问她,她再不抬头,遭殃的估计就是头发了。江林晚抬头与他对视,泪眼盈盈,满目委屈,她这番模样实在纯真,令人动容。 第六十二章 委屈 http://.biquxs.info/

“我跟朋友去玩,她的朋友觊觎我,我不得已跟他周旋半响,害的我到这的时候都迟到了。”江林晚的眼泪悬而不落,当真比梨花带雨更能显出她天大的委屈来。 “后来呢。” “我问他知不知道乔野。”她说了半句不说了,吸了吸鼻子,委屈着神情与乔野对视。 “嗯?”他此时怎么就不觉得女人矫情墨迹呢,连声音都缓了,仿佛在一个等待下回解说的听书人,问着后续。 “我说我是乔野的女朋友。”她说完还瘪了下嘴,感觉下一刻就能坐地上嚎啕大哭。 “他信吗?” “为什么不信,我这么好看,做你的女朋友绰绰有余。” 他终是伸手抹掉了江林晚的眼泪,几滴细小的水珠挂在她的睫毛上。 乔野没再问,略带笑意的瞧着她的狼狈模样,她倒是知道怎么才能躲避狂风暴雨,是不是还在为这些把戏得意,在与她的对视里,乔野又渐渐恢复了冷静。他拿捏不住她,她是野孩子。 江林晚在车上说的并不是这个,她问那个男人你知道乔野吗,秦钰的男朋友。那人说的散漫,当然知道。她回,我是乔野的情人,今天我们要是有点什么你就是秦钰的马前卒,我是炮灰。我迟早是炮灰,但你最好不要做马前卒,乔野杀过人的。 她不经意的低头瞥见了乔野的袖扣,她认得出,秦钰旗袍的盘扣上也有这样一颗蓝宝石装饰,肯定是一对情侣款。 南方夏日的夜晚,往往比白天还难熬,空气的湿度混着热气,活生生要把人蒸熟了。大概是在里面吹了太久的冷气,刚迈出大门一步就被这股气浪击中面门,脚都踩不到实处。江林晚是迷信的,她感觉这或许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我是不是应该跟老师打声招呼再走,”她走到离车一米远处停住了,身影完全被前面高大的轮廓笼罩着,“而且我的琴还在里头。” 乔野的手向后一捞,头都没回,揽住她的肩膀毫不费力就将她压到了车里。江林晚这才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在这明亮的楼外,人影如织的路边。她想坐起来,肩膀刚抬起就被乔野摁了下去,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深邃认真,像看一道题,一个灯谜。 司机见状,远远的走开了。 “是她先招惹我的。”她舔了舔嘴唇,说的小声,眼睛也开始躲闪。 乔野眯了眯眼睛,看着她辩驳,等着她还能出什么新花样,又在什么时候才会坦白坦诚。 “我躲不开。” 大概是心虚,江林晚将脸撇到一侧,那枚蓝宝石袖扣就在眼前,闪耀着不凡的色彩。 “我没害她。” 这些废话乔野懒得听,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拉起来,她赶紧乖乖坐好。她看着太乖了,短短的头发都盖不住粉白的耳朵,双手攥着,放在腿上。 乔野在车门外站着,看着里面的人,他越来越没办法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她。他日渐肤浅却也动辄就散的脾气,几乎搅乱了他所有的判断。 她是最会演的,扮可怜装无辜假意讨好,这是她的手段,他曾经看到,也心知肚明。 乔野看了眼远处的司机,进了车里。看似闭目养神,身体却不见丝毫放松。 江林晚假装捋头发,偷偷看向旁边。外面的灯火都在给他的容貌加持,她的目光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一路掠到性感的喉结,微微敞开的领口恰巧可以看到他结实的皮肉,实事求是的说,除了不是人,乔野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 乔野没有动,缓缓的睁了眼。 “满意吗?” 声音响起的瞬间她就端正了身体,头也垂的更低。 “满意吗?”乔野又问。 江林晚抬头,她身上散发着少女才有的光泽和香气,眼睛透亮清澈,如刚遁入世间的妖精,看着柔弱天真,明媚动人,其实都是用来蛊惑人心。 乔野看着她慢慢的挪近,又轻轻的靠在自己怀里。她这样软,又那么小,如果能听话一点该多好。 “如果她还约我怎么办。“她伏在乔野的胸口,手在他袖扣上摸索。 乔野低头,去年秋天的景象浮现眼前,他很少回忆从前,今天的时间都不够用,哪儿有空想过去。事实上回忆这件事情带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太妙,这是一个关口,忆起一样,就能忆起无数。 怀里的人家庭变故,恋人离散,浓密的长发变短。他呢,不能说工作是他的全部,他并不热爱,只是他想要的总能轻易得到,相较而言工作是没那么容易的,一场并购,一个新业务所要经历的过程让他觉得有些挑战。他做过的唯一一笔亏本的买卖就是吞并城宇,其实只要他愿意再等些时候,肯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没有如果。”他磨着她的耳垂,很笃定的说,秦钰怎么可能还敢找她。 “你就知道跟我发脾气。你说她了吗?”说完,鼻息里还轻哼了一声,带着一点委屈和抱怨,只是一点。 “你跟她比?”这事本来已经过去了,她又提起,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声讨起别人来,乔野的手劲不禁大了。 江林晚吃痛,打掉他的手从他怀里起来,自嘲,“我哪儿能跟她比,她是什么,我是什么,我分得清。” “她是什么,你是什么。”乔野已经有些心烦,他忍她够久了。 “她是你太太,她找我麻烦是应该的,你来朝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谁让我是小三,不是,我只是工具,小三好歹还得哄着。” 乔野看着她那张嘴,一张一合,娇嫩殷红,再往下是细长的颈项,是同样瓷白细腻的直角肩和性感的锁骨。他该怎么治治这张嘴,他要怎么才能驯服她。江林晚看着降下来的隔板,慌忙扭头去看乔野,他眼里是赤裸裸的火焰,一团比一团浓烈。 “你就会这样,乔野,你只知道这样。”她往后退着,抵在车门上,就算有阻隔,半米之外也终归是有个人。 “你我之间,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乔野探着胳膊去捉她,她的双手藏在身后,他去够她的腿,她也拼命躲着,这方寸之地,又能躲到哪里去,乔野伸着手,似乎在告诉她这是眼下不得不做的事。她摇着头,身后的手使劲抓着裙子,脖子两侧的经脉竖起,锁骨更深。 “过来,我或许还能忍一忍。” 她犹豫着将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还没伸到一半就被他拽住,反应过来她已经骑坐在了乔野跨上,手也被他绞着操控在后,罪魁祸首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又恼又羞的脸,任她怎么挣扎,他都纹丝不动。 “伪君子,小人,说话不算数。” 他凑上去啄了一下她鼻尖。 乔野可以不要脸,她却不行,她只能伏低求饶,”前面有人,回去好吗,回去,“ ”一会儿你小声些。”乔野也不动她,眼角眉梢带着些笑,跟她打着商量。 “我求你了。回去,回去怎么都行。” 乔野看着她,没听清一样。 ”真的,怎么都行。“ 乔野是打算回去再做的,现下只是想戏弄她,却被她认认真真的一句,回去怎么都行撩的五内俱焚,火烧一般。 他握着她的后颈,墨黑的眼睛盯着她的嘴唇,微张的时候是勾引,紧闭的时候是邀请,他带着狠吻住了她,她再如何抗拒也被轻易打开了关卡,他深入其中与她纠缠着,江林晚咬他却更让他沉醉。后来怀里的人软了,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脖子,激烈的吻渐渐变得缠绵。突然口齿间的低声闷笑让江林晚瞬时僵硬,她退开了,有些不知所以,暗暗骂自己好色。 “最近都做什么了。”乔野离开她的嘴唇,满意的看着她更加娇艳的面庞,手放在她的颈上,轻轻拍着。 她正在难堪中不能回神,听他这样问,出了口长气,笑的勉强,“照旧。” 江林晚抬起身体想要从他腿上下去,却被他握住肩膀一分都动不得。乔野看着她,意味深长。她也不挣扎,顺从的在他腿上坐着,半晌,彻底妥协了一样,将头靠在乔野的肩膀,手臂垂在两侧。目光寂静,看着车窗外。 “你会有烦恼吗?会有万念俱灰的时刻吗?” “人都会有烦恼,万念俱灰就矫情了。” “你这么有钱还有烦恼。” “有钱人的烦恼是少,也不是全然没有。” 乔野答着她的问话,不厌其烦的哄小孩一样,心里渐渐也生出柔软来。他的时间宝贵,从不这样浪费。 “秦钰说,你们快订婚了。”江林晚的语态平平,跟之前每一句话一样。 ”怎么。”乔野扶过她的脸,与她对视,她的睫毛扑簌,眼神澄澈,无爱无恨。 “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不这样了。” 乔野就那样看着,看着她在等待答案的间隙里脸上闪过的害怕和希望,又渐渐平复。 “你的烦恼和万念俱灰原来是这个。”他微微后仰,与她不那么靠近。 她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拿头发和前额对着乔野。曾经她总是高昂着头,有誓死不退的勇气,眼里充满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憎恨,跟他顶嘴,与他呛火。后来她好像有点乖了,在他面前温顺乖巧的时候多了起来。原来,她一直视他为苦难,是不得不认的宿命,是他的强权和金钱霸横了她。 乔野伸手刮一下自己的眉,却吓得她一哆嗦,他的嘴角露出些笑,不知是奚落还是失落。 下了车,乔野在前面走着,不疾不徐,江林晚跟在后面。电梯里她也是进去就站在他的身后,这样她还能稍稍心安。 第六十三章 小二 http://.biquxs.info/

进门之后,乔野径直朝里面去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换上了拖鞋,刚走之中厅,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扔在桌子上。人已经坐进了沙发,翘着腿,双手交叉在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换上。” 江林晚没动,看着那盒子,乔野一贯的路数郎朗的告诉她这里面是什么。 “既然是工具,就该有工具的工作态度。”他放下腿,掀开盒盖,“还是等我动手。” 江林晚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心中苦涩,在乔野面前她还有什么人格尊严要维护的,越是反抗他就越兴奋才是真的。这样想着,她已经开始脱起了裙子,换上那些黑色的蕾丝,在脖子上系上红色的缰绳,她还没全戴身上,就被乔野推倒在茶几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起了寒栗,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也没下去过,乔野在这房子的各处折腾她,她似痛似痒的叫声也响在各处,他诱哄她也虐待她在她耳边说尽了下流的话,令她无尽下坠,又引她急速飞升。 最后,在书房的书桌上,在古今中外的圣人圣言面前,她全身毫无挂碍,仅右脚一只半挂着的丝袜。她匍匐在桌子上,浑身淌着汗,头发尽湿,空气里弥漫着腥气。 乔野还穿着那件因浸透而呈变透明的衬衫,紧贴着身子,阳刚而性感的线条隐约可见。双手抵在桌子上,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痕,胳膊手腕都是,胸前的几乎发紫。他看着看着,又起了心思,他是重欲的,却不是完全不知餮足的,他不曾这样。 江林晚突然打了个喷嚏,一身热汗任由其冷却下来,难免感冒。乔野蹙眉看着,她又打了一个,还揉搓着自己的鼻子,马上鼻尖就泛起红色,小兔子一样。 乔野将她拉起,抱在怀里。江林晚被他一身的火热气息熨帖着,不由的往怀抱更深的地方瑟缩。乔野似乎很受用,好心的给她放了水,让她泡了热水澡,出去之后又逼她喝了几口红酒驱寒。 “我想回去。”她穿着浴袍,站在床榻前。 “过来,小二。” 江林晚不可思议的看着壁灯下的男人,光束自上而下撒在床上,他的轮廓深邃,被照亮的地方只有以毫米计的头发,高挺的鼻梁和光泽的皮肤,他不那么白,也没那么黑,更不是什么小麦色或者蜜色,却恰到好处。 小二。 林晨是老大,她是小二,小时候父母总这样唤她,而姐姐叫她,二小。王二小的二小。 逝者如斯,而她这活着的人满嘴好听,竟渐渐遗忘了,今天,是林晨的生日。 她突然哀伤而滂沱的眼泪,令乔野下意识的皱眉,他幽幽的看着,忽略掉内心那一点点不知所以和不知所措。 江林晚就站在床榻前低着头掉着眼泪,一滴比一滴急,一颗比一颗大。 乔野闭上眼睛靠在床榻,没几秒又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她无数的眼泪,顺着眼尾尽数流进了发间。 “怎么了。”乔野柔着声音问他,低沉温和。 “今天是林晨的生日。”她的嘴唇都颤抖着,对自己充满失望,“我忘了。” 乔野看了半响,将她搂紧怀里,也不问林晨是谁,手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拍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过于清醒也十分现实,说出来的话不足以安慰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怎么会正确理解遗忘是人类的本质这句话呢,如果永远时时不忘,人恐怕只剩伤痛了。 “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记得她时,她将彻底消失。”她想起了寻梦环游记里的台词,还有那句,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她哭的更凶了,鼻涕泡泡都沾在了他裸着的胸怀。 乔野的眉头皱的很深,无奈又困惑,哲理确实是用来抚慰那些平庸的心。 “现在去看看吗?” 埋在怀里的人听到这句话猛的抬起了头,他平静的与胸膛小小的人儿对望,看着她抽抽搭搭的蹙着没,不禁有些自嘲,他这样一个人,什么时候有了同理心,还发起慈悲来,不只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这样疑惑的表情,他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嘴里竟能说出这话来。 “去不去。”既说出去,覆水难收,他推开她,又问。 她不停的点头,总算刹住了眼泪,随之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她飞快的看一眼乔野,觉得窘迫至极,转身跑去换衣服了。 乔野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却漾的再清楚不过。他斯文的穿戴好一切,戴好手表,九点一刻。 江林晚换了一身黑衣服,出现在门口,看乔野走过来,侧着身子让开一条路。 她跟着他出了大门,车已经等在门口,他的下属都像ai,难道24小时无休吗,她跟司机说了地址,道了歉又道了谢。 “停一下。”她看到一家花店,叫停了车。 乔野看着她捧着两束花从店里出来,一束粉紫色一束淡黄色。 “什么花。”他问 “木槿和雪叶莲。”她小心翼翼的抱着,一路都不打算撒手。 “放后备箱。” 司机闻声而动,见她不情愿撒手,才说,“后面有箱子,不会坏的。”男女有别,那标准的微笑恭谨却和杨舒不差分毫。 乔野低头看着手机,跟前突然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身上,还圈着他的臂弯,自顾自的闭上了眼,他将手机的屏幕调暗,敲着字。 一句话还没发完,她又坐起将一只耳机塞拿下塞到了他的耳里,刚撒手耳机就掉了下来挂在他的手臂,她捡起又要挂上他的耳朵,却看他深深的看着自己,那眼里的情绪复杂她一时看不明白,她举了举,怯怯的问,“听,歌吗?” 乔野的脸朝她逼近,他没有像从前那样,而是轻轻的舔着她的唇瓣,用舌头描绘着她的唇形,一只手托着她的脖子,江林晚还举着那只手,耳朵里是她最爱的音乐,心下如万马奔腾,每一下都踏在她的心上,后脑勺都产生了共振。他温柔又认真,或许认真这个词不足说明,是虔诚,他温柔又虔诚,如拜神佛。 乔野始终不曾深入,慢慢的从她嘴角移开,她的眼里蕴着雾气般迷离不清,唇上还泛着晶莹,仰头看着他,有所求一般惹人无限怜爱,她将耳机重新别在他的左耳,乔野不禁又吻了上去。 耳朵里的歌由loveofmylife变成了setforlife,直到troublei’min,两人才慢慢分离。 江林晚没再靠着乔野,将脸侧向另一边,看着窗外,城市的繁华渐远,随后万物归于寂寞,到深山了。 她们看着各自的车窗,耳朵里的歌是唯一的牵连。 墓园里松柏常青,却一片死寂,只有道路两侧的灯日久蒙尘,光线暗淡,还有些是坏的,也没人修理,她在前头走着,乔野跟在两米远处,他的皮鞋在石板路上敲出规律的节奏,沉稳有力,如她匍匐在他胸口听到的心跳。江林晚回头,乔野揣着兜也看她,冷静淡漠。她转身继续往前走着,他亦跟着。 江林晚将花放在石碑前,光太暗了,她都看不清碑上的脸,正好,她也无言以对,她该如何解释她竟然忘了林晨的生日,而现在凌晨已过,不是昨天了。 站了好久,心里并无念头,江林晚又慢慢走到父母的墓碑前,她早就比林晨老了,终有一天她会比父母还老,或许要轮椅推着才能上山。她相信人有来生,也相信她和家人终会再相逢,如电影所言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或许她们就在身边,与她同乐,痛她所痛。她想到了史铁生说的,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她应该好好活着,热诚快乐的迎接再次相聚,而不是只等着这个节日。 乔野在远处站着,听不见她说什么,只见她入定了一般一站就是许久,不知道她有没有哭,她的眼泪汹涌,却很少出声。乔野看着,渐渐耐不住性子,刚要过去便见她转身,低着头向这边走过来。 她看一眼乔野,没有来时的悲戚,也没有哭过的痕迹,很少平静从容,“走吧。” 下山的时候,也是她自己在前,乔野跟在身后。 杨舒打了电话过来,铃声惊醒了这墓园的一切,路边的草丛和树木里窸窸窣窣的响了,仿佛被人戳破了好梦,几只鸟也扑棱着在松柏之间跳跃,她平时最胆小了,此刻却站在原地,仔细的听着看着这墓园里的一点点生机,她深刻盛大的悲恸这才浮动,只有无尽的黑暗阴湿与她们日夜相伴,哪怕是这点响动都不会有,地上地下,天人永隔。 乔野听着杨舒的话,眼睛却在江林晚身上,她的哀伤过盛,仿佛要弃了凡尘。 “乔总,您在听吗?”杨舒追问,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乔董事长,李秋白或许有生意可谈,秦钰的父亲参与其中也太过蹊跷,这些事要不是她派人跟着乔董事长,只怕乔野要一直蒙在鼓里。 “嗯,明天再说。” 放下电话,杨舒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乔董事长是乔野的亲爸,自然不能害他,虽然她不喜欢秦钰可那也是乔野的未婚妻,对乔野也是万般真心,她的父亲又怎么会害乔野呢,她仅凭着所谓的第六感,就三番五次的僭越,还敢派人跟踪,分明她才是那个外人。 乔野走到江林晚面前,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怎么不走了。” 第六十四章 杀人犯 http://.biquxs.info/

“你为什么叫我小二!”江林晚扭过头问他,声音很大,她这才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乔野不打算与她计较,睨着她,“你不是小二吗?” 江林晚的崩溃突然爆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捶打着乔野,毫无章法,打哪儿算哪儿,没有眼泪却带着哭很久才有的哭腔骂他,吼他:“不许叫我小二,你最没资格叫我小二。如果她们还在,肯定不会允许你折辱我,欺压我。你这个混蛋,无赖,变态。” 乔野的脸色暗沉,却没有动,任由她打骂。 她气力尽了,也发泄够了,终于停了下来,身体下坠,乔野伸手揽住了她,将她揽在怀里。她扭动了一下没有挣脱,有气无力的说,“不许你叫我小二。” 乔野看着远处的黑暗,墓碑的方向,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为所有事。” 郑重,掷地有声。 墓园出奇的静,只有他怀里渐渐势弱的饮泣呜咽。山里的活物都睡了,一盏路灯下相拥的那一对仿佛也睡了,一个姿势拥了很久很久。 “还走得动吗?”乔野松开怀里的人,她还携着泪珠,林妹妹一般。 江林晚不说话也不看他,没有焦距的眼神望着他衣服上的纽扣。 最后,是乔野将她背下去的。 晨时,她在高床软枕里转醒,十一点零六分。 打开窗帘,阳光铺了一床,她将被子揭开,让阳光直晒在身上。她看着斜下方的花草鱼缸和屏风摆件,这个屋子见证过她无数次的凌乱崩溃,床上每一处都曾沾染过她的眼泪。只有今天,现在,此时此刻,她内心安宁。 小腿的皮肤晒的有些发痛,她才起了床,去了浴室洗漱收拾,给江诗颖发了信息说要过去,询问她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正系着鞋带,手机响了,她以为夏静回来了,她说了今天会回来。 “喂,夏...” “是我。” 一听声音,她放下系了半截的携带,关掉免提将手机拿在手里,“伯母。” “放假了吧,最近好吗?” 乔母面善,声音也温柔,但是现在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扯不出谎话来,也不敢扯了,这种寒暄关心反而让她觉得别扭。 “我挺好的,您呢,身体好吗,还有伯父。”她慌慌张张的,话也不顺。 “我们都好,只是问问你。” “谢谢伯母。” 挂掉电话,她呆滞了好一会儿,真是费解,明明知道自己儿子和她的关系,是怎么能说出让她去家里做客这种话来的,都不考虑秦钰的感受吗,还是要一道给她摆个鸿门宴,瓮中捉人。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一只脚还穿着鞋就跑进了卧室,拉开乔野的衣柜,在衣筐里拿出那件黑色的衬衫,将那枚蓝色袖扣取了下来,放进包包的夹层里。 刚进疗养中心,就看见江诗颖站在人鱼喷泉边站着,裙子外面还穿了件罩衫,脸色也不好。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江诗颖见她来了,与她并肩朝里走着,“昨晚没睡好。” “在这儿坐会儿,凉快。”江诗颖在一棵垂柳下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拢了拢罩衫,她是冷还是热,江林晚张开了嘴,话却咽了下去,在她身边坐下。 “我刚从狱里出来之后,确实有些心理和精神的问题,后来慢慢就好了。后来都是装的,或许有时候也是真的,我自己也分不清。”她直奔主题,多余的铺垫也没有。 “你怎么会坐牢。”江林晚打断她的话,只抓到了这个重点。 江诗颖看她,缓缓的说:“我找人强奸你,未遂。乔野在关键时刻赶到,杀了正在你身上的人。你看,他们都爱你,都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我就惨了,我在狱里那几天还被人猥亵,挺恶心的。” 江林晚是不信的,很多话都被封印在脑子里,她什么都说不出也问不出,只能看着江诗颖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把这些都说给她听。 “太远了,我们,包括上代人的恩怨,追溯起来就太远了。你知道谁举报的醴兰吗,是乔野,他处心积虑并购城宇搜罗证据,就为了让李家倒下,让李秋白为父奔走,再将他送入另一张他布好的网,以此来毁灭你们的感情。江海的死是乔野在背后让人跟电器厂建立合作关系,也是在他的授意下那家海绵厂才故意纵火,他没有直接将江海扔进火里,却间接的要了他的命,一条命就只是为了将你再引回来。他早知道我没疯,为了控制你,几次三番都任我装疯胡闹。”江诗颖脸上带着不甘和讽刺的笑,“我装疯卖傻就为有一天了结你,真有机会了却下不了手,那会儿我估计我是真疯了,清醒的江诗颖会毫不犹豫夺走你性命。第一次下不了手,就再也做不到了。” “我对你下不了手,也做不到与你勾销恩怨。” 看江林晚还呆滞着,丢魂失魄,六神无主,江诗颖终究是没再说下去,如果说她还剩一点报复的心思,那就是她添油加醋说出了乔野那些丧失理智的甚至是泯灭道德的事。 愿她永远如她,再无爱人。 “姐,姐姐。” 江诗颖走出去几米远了,她才回神,站起来喊她。 “你对我没责任,表亲并不亲。” 江林晚没再开口,目送江诗颖远走,或许她们将永难再见。 生活的苦难像一场接一场的接力,这缝隙里的甜头,于她而言,是从不发芽的种子。 她在柳树下坐着,直到太阳归了西山,月牙起先只有一圈淡白的轮廓,逐渐变得明亮散发着清辉,人鱼嘴里喷出泉水声越来越清晰,后来草丛里有了虫鸣,在那棵柳树下,在月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在黑暗里。 江林晚一直坐着,孤家寡人。 “江小姐。”杨舒站在她跟前,标准的职业套装,标准的秘书姿态。 江林晚不动,也不说话。过了会儿,杨舒又唤了一声,“江小姐。” 她是请不动了,踌躇着转身走了。 乔野一整天都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是寡言还是不苟言笑,但是整个人的状态是轻松的,不管是开会或是部署任务,不会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对不起,乔总。”杨舒站在车门前,打断了乔野的冥想。 他幽幽的看了杨舒一眼,推开门,进了疗养中心的大门,杨舒跟在后头,在喷泉边指了左边的垂柳,说她在最里边的那一颗,没再跟着,而是就地站立等着。 疗养中心很大,也没多少活力,到了晚上就更是了。 乔野的视力很好,即使在暗处也能窥得八九,这完全得益于军旅生涯中无数次的夜晚拉练行动。他站在离江林晚三四米远的地方,叉着腰等着,清白的月光照在他后背,身前漆黑。 江林晚看着那个高大欣长的影子,满脸冷意如霜降天气,她看不清乔野,乔野却将她的表情看的清楚。早上还好好的,连哄带骗的跟他借钱说要创业,现在又厌恶至极的表情,他不由皱眉,叉在腰间的手也紧了。 “杀人犯。” 轻飘飘却无比笃定的三个字传过来。 乔野瞬时就变了脸色,除了阴郁再看不出别的。 “杀人犯。”江林晚兀的站起来大喊,嗓音如裂帛嘶哑,“杀人犯,我说你是杀人犯。” 乔野一步一步的靠近,皮鞋与地板撞击的声音在昨天夜里还是她的后盾,给她带来安全感,现在却像丧钟一样,为她而鸣。 “你再说一遍。”他说的缓慢,低沉,带着威胁警告,也带着只要收回就既往不咎的仁慈。 她倔强的抬着头,握着拳头,不知是怕还是恨,肩膀微微颤抖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杀,人,犯。” 乔野伸手握住她的脖子,她的脖子那样细嫩,他只要用点力,就能折断。他突然发现对她已经做不了恨事,连狠话也匮乏。不知不觉中,他在她面前卸掉了所有武器,却因为曾经,为她不耻,被她诟病。他杀人了,他为谁杀了人,她又懂什么,她只知道因为什么都不能杀人。 “你休想再用任何人来威胁我,我不会受你摆布。”她推拒着他的手腕,想摆脱他的桎梏。 没有筹码她就要离他离的远远的,乔野的愤怒和烦躁达道了峰值,可是他能怎么办,她看起来不经骂更不经打,他还能对她做什么,眼神游移之间乔野猛然将她拉近,低头与她激吻,她怎么踢打都没用,他吻的用力,凶狠无比,在她脖子上的手都青筋暴露。 江林晚推拒着,扯着他已经探进她领口的手。而乔野置若罔闻,使劲捏在她身上。她被乔野揉捏的吃痛,心中屈辱难当,一巴掌甩在了乔野脸上。 树下是昏暗的,月光经过柳叶的缝隙也进不来几束,稍稍有些风便彻底没了,乔野手里的动作停了,江林晚已经失去了理智,因为不害怕所以并未察觉乔野阴狠的神色和同样狠厉的心, “你就只会这样,你只有这一招。”她用力掰着乔野在她身上不动了的手。 “是我的疏忽,应该让你有别的见识。”他改拉她的手腕,将她往外带。大步流星不管手里的人能不能跟上,下颚线条紧绷,眉目锋利,杨舒看着他拉着江林晚从远处走来,顿时感觉要变天了。 “放开我,放开。”江林晚一直在喊在咒骂,看见杨舒又有了希冀,“杨舒,报警,快报警,乔野是杀人犯!” 杨舒只当没听见,都不敢看她一眼。江林晚见她心虚,心里再没半点狐疑:“杨舒,你包庇他,他是杀人犯。” 乔野将她塞了进去,大力的将门摔上,绕过车尾进了驾驶座。她的腿磕到车门瞬间生起的红肿,江林晚也不觉得疼,撑着皮椅要坐起。还没坐稳,就被猛烈的急刹带到了座位下。江林晚就那样坐着,在前排座位的空隙里,看着他超车,并道,急转,绿灯红灯不顾,几次险些与别的车相撞。 车里密闭性太好,车外鸣笛声微弱。 杨舒还在原地,就凭乔野刚刚的面目神态,说他是杀人犯,她信的。 第六十五章 夜场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麻木的望着两边呼啸而过的景象,她甚至分辨不出眼前是什么就又有新的景物掠过,乔野是想同归于尽吗,一层寒栗浮起,她紧紧抓着前排的座椅,却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掉一滴泪。死就死,拉他一个也不亏。 又是一个猛烈急刹,车停了。她的胃这时才开始奔腾翻涌。乔野粗鲁的将她从车里拉出来,她干呕了起来。他冷眼瞧着,没有半分松动。 乔野动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里走,一直向里,拐了几个弯才见到电梯,这是一部唯一有负三层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江林晚最先看见的是化着浓郁妆容的性感女郎,胸前一块布松松垮垮的,稍微一动都要抖落下来,她靠在墙上抽着烟,娴熟老成。那女郎转头,起先漫不经心的神态在看见走过来的男人时变得风尘又风情。 “乔总,稀客呀。”她心里再怎么馋乔野,也不敢上前一步。 在这地下夜场里,每个男人都得搂着两个三个才能显得他们能耐,乔野偶尔来,却从不带什么女伴,也不跟女人调笑,是所有女人惦记着的一块肥肉。她们时常私下讨论他的身上有没有性感的痣或胎记,体毛是不是旺盛,那个是不是也如他的外表一般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有什么特殊嗜好也只会令他更加有魅力,她们就差给卫生间安个摄像头窥得一二。 门刚推开,江林晚只是隐约看见了什么转身就要跑,反被乔野一扯,人已经进到了屋里,身后的高台传来阵阵口哨和欢呼,是两个舞娘在跳舞,身着几层轻纱,玲珑身材隐约可见。 “乔总,这就是那个高中生吧。”一个带着金属框眼镜的男人调侃着,眼神在江林晚身上打量,怀里还搂着一个,怀里那女孩玩味又略带敌意的盯着她,当初圈子里盛传乔野跟未成年玩,他那会儿就好奇,什么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能入得这位爷的眼,今日瞧见,真人间尤物。 “瞧瞧,给高中生吓坏了。”那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江林晚不敢与他对视,假装看向另一方,那些男男女女,眼前的酒色胡话和难堪的交织是她从未见过的。难以相信她竟看见了总演配角的女演员,小鸟依人的窝在一个老男人的怀里,面色饥黄,满肚肥肠,女明星中指的钻石硕大无比,撑得起任何女人的虚荣心,她不是一直是人淡如菊路线吗? 见乔野来了,中间位置上一个人很快站起来,招呼他过去坐,虎豹财狼成群,乔野起身,她也赶紧跟上。 众所周知,拜疆小乔总谈生意会朋友从来不带女人,秘书除外。今天竟带着个娇滴滴琉璃般易碎的瓷娃娃来这场合,这里的女人都性感妖冶,就算是清纯扮相也不过是扮的而已,眼里的轻浮总是藏不住的。而江林晚呢,短短的头发,几撮轻薄的刘海,缎面的黑色方领长裙盖过膝盖,一双平底凉鞋,还带着一串白色的珍珠项链。眼神清澈,模样清纯,她看着像个处子,每节脊柱都在发抖却有些不肯轻易低头的倔强。 很多人过来给乔野敬酒,眼神都不时游移在她身上。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用钱买来的,好在女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何况是乔野带来的女人,他们就更好奇了。 江林晚始终低着头,她不知道乔野准备怎么处置她。在她清楚听到两个男人随随便便就交换彼此的女人时,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的感觉传遍周身,脸色也惨淡了几分。她抬头去看乔野的脸色,他右脸有一道红色的划痕更给他的阴郁添了狰狞。她抠着自己的手,想着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这里哪个像好人。”乔野在她耳边说着,某个瞬间嘴唇甚至碰到了她的耳廓。他轻易的揭穿,也意味着她那点心思无用。 坐在乔野另一侧的探出头来看她,“乔野,你这小女朋友看着是搞艺术的好材料,长胳膊长腿长脖子,会跳舞吗?” 乔野听罢轻笑,扭头看她,问:“会跳舞吗?” 明知故问,江林晚心一横,有了赌的心思,她也不知在赌什么,又拿什么在赌。 “会。”她越过乔野,看着那个男人。 “真会啊?会跳什么?”他明显有了兴致,从身边那个女人的衣襟里抽出了手,身体侧向她这边。 “高雅的。”她微微笑着回应,带着疏离和矜持,是男人最爱的样子。 听她这样说,那人第一时间看着旁边的乔野,乔野不甚在意,喝着酒,看着对面高台上的外国女郎,好似并不在意他们在聊什么。见乔野无感,那人才胆儿大了起来, “什么不高雅?”他亲自给江林晚倒了一杯白兰地,递她手上。 “都会跳的自然算不上高雅。”她接过,仰头全喝了进去,乔野瞥了她一眼。 “哈哈哈,说得好。”他端起酒杯,把属于乔野的那只杯子递给他,“原来乔总喜欢带刺儿的玫瑰,这么久了,不剌手吗?” 江林晚不会轻易喝醉,却很容易上脸,粉红粉红的,只有眼睛含露带雨,水灵灵的无辜无邪。 他这话什么意图乔野再清楚不过了,这么久了,不剌手吗,要不要换换。 乔野喝下了别人敬的酒,却迟迟不表态。他是能豁的出去的,他以为他可以,比如她口口声声说他是杀人犯的时候,比如她喊得撕心裂肺让杨舒报警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她扔在这儿喂了豺狼,也好对得起他在她眼里的一贯形象。 “乔总?”那人看乔野喝了酒,这不就是达成交易的意思么,怎么不说话。要是平时他早起身拉着她走了,但乔野的狠毒盛名,不完全确定他也不敢动手。 他给旁边的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能换得乔野求之不得,总说乔野女人多,但是她的圈子里没有任何人跟过乔野,今天她要拔得头筹了。 规矩她懂得,顺了顺头发起身站在了江林晚前面,意在交换位置。 江林晚不动,看着乔野,她不信乔野会把她送给别人。 那女人见江林晚不动,有些恼怒,伸手就要拉她。 “动她试试。”乔野并不看谁,声音也淡。 最后,谁也没够着江林晚的裙角,乔野就带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乔野的车也开的极快,突然又在一个路边停下,钻进了后座。 “不行,乔野,不行。”她的脸贴在玻璃上,绝望的喊着,她只能喊。 乔野一句话不说,只顾着眼前景色。 江林晚说的没错,他只有这一招,论阴谋诡计屈人之兵,谁都不是他敌手。可是对她,他早就只剩下这一招了,无数次的愤怒和失落,包括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在意。 乔野给她擦拭,替她穿好,才开始清理自己。他将江林晚搂在怀里,磨蹭着她的脸,“乖一点。” “我想回去。”乖一点,当她不得不乖的时候,她只能乖一点。 乔野亲亲她的手指,将她抱着放进了副驾驶。 下午坐车过来找江林晚的时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有个年轻的作家在做签售会,一个年轻的男生提问,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感觉会不会变。还没等到作家回答,车已经缓缓起步了。这是一个很俗的问题,千百年来无数次被人拿出来向人请教,这个问题从不过时大概是因为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或许,有的人真不明白爱是什么感觉,尤其是,当他第一次爱一个人。 乔野果然将她送回了她的小屋,夏静开门看着江林晚的喜悦还没全表露在脸上,就看到了跟门框差不多高的乔野。 “乔先生好。”夏静不自然的跟他打了招呼。 乔野冲她点头微笑之后便离开了。 夏静跟在江林晚后头问个没完。江林晚进了浴室反锁了门才将她挡在门外。 她不是被命运扼制住了喉咙,她是被权势金钱逼降的,她可以改变,至少她应该奋力挣扎。 之后的几日,乔野都会来接她,吃饭的时候乔野会问她都做了什么,她如实答着。之后便在客厅,在阳台,在楼梯,在卧室,在书房,在浴室浴池盥洗台,甚至是游泳池。她见识了各种各样穿不出去的衣服和之前从未见过的玩具,他玩的极其花哨,高兴的时候狂野,不高兴的时候粗鲁又狂野。她没有投入,却还如从前般沉迷,甚至更深,这是成熟女性的正常反应,她总这样安慰自己。 夏静也是有一日没一日的住在江林晚那,有时候高兴的都能哼起西厢记唱本来,有时候又绝望的像死了孩子的母亲,大部分时候她只有两幅面孔,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她早上已经发信息告诉乔野她来例假了,没想到傍晚他还是找了过来,直接上了门。 “我今天不方便。”她带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铲子,挡在门上。 乔野一根手指就挑开了她撑在墙壁上的手,回自己家一样,进去便坐在沙发上,也不好奇这屋里还有什么。 “哪儿不方便。” “我来例假了,我告诉你了。”她明显的恼了。 乔野的脸色更难看,在她看来他找她只有这一件事可做,只有这一个目的,他有一种输了阵地的挫败和气恼,一点都不磊落,好像输不起。想到此,他的手也暗暗跟自己较起了劲。 “来例假不碍事。”他冷笑着,看着她的嘴,意味明显。 “闭嘴吧你。”江林晚不理他,朝着厨房走。 乔野起先没反应,看着她挂在墙上的照片,他只有在照片里才能看到她笑的那么真实烂漫。心中火气更大,他起身进了厨房将她提起压在冰箱上就开始啃咬,鼻子脸颊脖子锁骨就是没咬嘴。 “你还说你不是狗!”江林晚又羞又恼,脚踢着他的膝盖,乔野是钢铁练成的,她的脚都疼了,他还不松。 “你瞎了,看不见有人!”还好她嘴得空,最后一遍才进了乔野耳朵里。 放下江林晚,拍拍她上衣的褶皱,乔野斯文的回头,看见地上的小矮子在捂嘴偷笑,不禁皱起了眉:“哪儿来的乞丐。” 第六十六章 蓝宝石 http://.biquxs.info/

“我不是乞丐,但你是小狗,咬人。”小米走过来踢了他一脚,乔野就像个巨人,离太近她头仰再高也看不见。 “小米真聪明,只有狗才会咬人呢。”江林晚将一根菜递在她嘴边,算是奖励。 乔野看着餐桌上的饭,卖相不错,闻着也还可以,只是少了他的碗筷。 江林晚没理他,小米也不理他,每次江林晚给她夹菜,她都要说谢谢姐姐,真好吃。江林晚每次都说不客气,她怎么会不知道寄人篱下的必备本领呢,只有柔弱乖巧会迎合才讨人喜欢。 吃完饭小米还帮忙收拾碗筷和桌子,江林晚没有拒绝,而是教她怎么做更快更省力还不容易弄脏衣服。 “姐姐送你回家。走,小米。”江林晚摘了围裙,也没打算换衣服,拉着小米的手出了门,从始至终没看乔野一眼。 乔野还在餐桌前坐着,耳边是楼上男女的争吵和小孩哀嚎,门没关,有过堂风,带着炎夏的潮湿和闷热。这间陈旧的屋子,那个窄小的凳子,与他完全不配,他看着就很金贵,离普通人的生活很远。 江林晚上楼看见门还开着,心里顿时丧气,她以为他会走。明明心里怨恨,却每每沉沦在他的身下,这令她感到难堪至极,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个荡妇。 “夏静快回来了,你走吧。”她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了桌几上的书,书签在中间,她却打开了扉页。 “她回来过了。”乔野起身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将她圈进怀里,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 江林晚再没多说一句话,她真的烦透了,由此带来的焦躁和无力盖过了所有情绪。 从那天起,乔野再也不会在办公室待到深夜,下班便来到这个小屋子,夏静来了他也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任何会走的意思,杨舒甚至来送过几趟资料和笔记本,这屋子本就逼仄,他又那么高,江林晚觉得拥挤,进了卧室就不出来,房子老旧隔音效果并不好,她都能听见他打电话接电话,干的不错和明天不用来了都是一种强调,像个机器,词汇量不多,感情更没有。 一天晚上,江林晚趴在床上看着书,《自深深处》,渐渐入迷,开始还感同身受,看到后来简直无法理解,真的有人会着了魔的爱另一个人吗,就算对方欺骗你,利用你,甚至都不爱你。但是只要他回头,向你微笑或对你哭泣,你还是会向他敞开怀抱,给他接着伤害你的权利,乃至身陷囹圄都不能忘怀,想起甜时如蜜,忆起痛时如刀,深恶痛绝过后总还有一句我喜欢你。 “这什么书。” 她正看着,就被人从后面拿走,她立马坐起来,皱眉看他,眼睛红红的 “哭了?”乔野居高临下的撇瞧她,脸上带了几分好笑。 他的表情令人厌烦,江林晚从床上站起,比乔野稍微高了一点点,她夺过他手里的书, “你总在我这做什么,体验生活是吗。” 乔野不孬,看着。 江林晚露出他刚刚那般奚落的笑,“还是你睡我睡出来感情了。” 乔野一声冷笑,低头敛眉,又抬起,后退一步扫视着她,像审视一件商品,“你确实比别的漂亮,胸大,紧。” 话刚落地,江林晚手里的书已经重重的摔在他脸上,书页锋利,上次被她用指甲刮出红痕的位置还没完全复原又重新补上了。江林晚看着乔野冷凝不善的脸色,下意识的吞咽喉咙,脚底下的床褥也软了,有些不稳。 她的一只脚刚踩拖鞋,就被乔野欺身压下:“林晚,第二次了。” “你活该,杀人犯,乔野,你是个杀人犯。”过了这么久,她又一次提起,牙关都带着恨。 乔野这才真正怒火中烧,烧的胸腔酸疼,这感觉蔓延至肩胛骨,甚至手臂,他想掐死她都少了力气。他胳膊抵在她不停挣扎想起来的脖子,模样煞人,语气也重,“你也活够了,想死?” 江林晚果不其然的害怕又让乔野心烦,脾气更大了,“嘴那么厉害有用吗?” 她眼里没了焦距,告诉自己要争气要忍住,但是偏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不断淌过她的眼角。乔野的眉锁的更深,这就被吓哭了,果然人是年少时才有孤勇,22岁和23岁差这么多。 乔野起身坐在了床边,手支在膝盖上,闭起了眼,鼻息粗重。不消片刻,离开了小屋。 九点钟,杨舒上门带走了资料和电脑。 正好,她是一刻不想跟他待在一起,江林晚在床上坐着,脑袋空空。 夏静得到了消息,半小时便出现在门口,带着日料和清酒。 “这清酒没味儿。”江林晚将食盒摆在茶几上,在夏静换睡衣的空档先喝了一口。 “还想喝醉,出洋相?”夏静推搡了她一下,坐在了地上。 “喝酒不醉有什么意思。”江林晚倒了一杯,又一口干了。 夏静凑到她眼前看着,调侃她,“怎么了,人走了你舍不得了。” “他死了才好。”江林晚说完便躲开夏静探寻的目光,拿了生鱼片塞嘴里。 “你还忘不了李秋白?”夏静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触到了她的伤心事。 “没有” “你以后什么打算。” “不用我有什么打算,多得是人替我操心。”她牵起嘴角,笑意轻蔑,“我跟你说过吧,乔野的母亲后来三不五时的联系我,嘘寒问暖,昨天还约我一起去spa,一个怎样的母亲会有这样的胸怀,跟自己儿子养在外面的女人和颜悦色。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夏静真想了,她咬着下唇,很快就有了自己的见地,一拍桌子,“我知道了,借腹生子,到时候去母留子。” 江林晚不承认也不否认,酒杯端在唇角,盯着门口某处的虚无,像在自言自语,“好戏在后头呢,你等着看吧。” “反正我是你的后盾,你放火我递柴,你杀人我递刀。”夏静靠她更近,很是义气的看着江林晚 “真的吗,杀人也敢。”江林晚装作认真的问她。 “一种类比,表达手法,杀人犯法,这事儿不能干。” 就这样,她们细细碎碎的聊了半夜,清酒很快见底,一点微醺的状态都没有,江林晚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白梅送她的最后一瓶酒,不等她们聊到更深的夜,大抵就是要醉死过去。 日子又消停了几天,跟夏静待在一起,怎么消遣都不算浪费度日,她们一起逛街,或者宅在家里看剧。 夏静的生日要到了,之前她是不过的,江林晚也没送过她什么礼物。如今不同了,夏静的父母回来了,恐怕还要办一场。说是最近几年都不在她身边举办个生日宴会弥补万一,夏静却说是为了给她钓金龟婿。 生日前一天晚上,夏静被父母接回了桃源路。 江林晚又是一个人了,屋里空荡荡的,空调运转的声音和楼上的争吵声,扰的人神思不宁。她吃了药,睡在了沙发上。 大概是多吃了一颗药,第二天还是被夏静第五个电话叫醒的。 “你怎么睡这么沉,下午早点过来啊。”夏静的声音尖细,仿佛人就站在眼前。 “你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现在这么兴奋。” “我没有兴奋啊。你早点过来就是了,记得买礼物。”夏静否认,嘴硬是她和江林晚的共同属性。 “我这就去,挂了。”江林晚说完就将手机扔一边,翻了个身,扑腾着双脚,买礼物其实不是件难事,但是当人囊中羞涩的时候,恐怕就是个大问题了。 她的卡里大概也就只有七万多块钱了,每次她过生日除了礼物江海都会往这个卡里打些钱,这么多年也很不少了,后来她用的一直是这个卡。 第三次路过lv的时候她还是进去了,扑面而来的香气和导购恰到好处的热情冲散了她的不安。 她细心的看着,听着。 “江小姐。” 她抬头,是秦钰,旁边挽着她的是上次聚会上对秦钰各种恭维奉承的女生,秦钰笑盈盈的上前,跟从前一样,温婉良善。 “买包?” 还不等江林晚回应什么,她又开口,指了指橱窗里面,导购员见状赶紧帮她取了下来,恭敬的递她手里。 “你年轻,这样的粉色最衬了。” 江林晚接过包,提着手上,走到镜子前,确实好看,谁不知道放在橱窗里的贵呢。 “真的很好看,江小姐,你就买这个吧,你那样的工作也不是买不起。”秦钰旁边那个女孩说着,奚落和嘲讽的语气任谁一听也会想偏。 “不许胡说。”秦钰制止了她,笑容依旧。 江林晚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那个女孩也不惧,头仰的更高,江林晚又看向秦钰,缓缓的也露出了笑,“秦小姐这样的人还需要牵着个什么衬托自己吗?” 那女孩刚要开口,被秦钰看了一眼顿时不做声了,江林晚这样说她也不算冤枉,狗腿子而已。 “听说你要订婚了,你大概是不会请我。也不能白吃你几顿饭,总要回馈些什么的。”江林晚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递到秦钰面前,“祝贺你。” 秦钰不接,笑容皲裂,看着她手上的盒子。 江林晚打开,又递到她眼前,“好看吧,这种蓝宝石最衬你了,成熟知性,优雅高贵。” “这个不是...”那个女孩拉了拉秦钰的胳膊,秦钰瞥了她一眼,她立马就收住了话。 “你哪儿得来的。”秦钰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体面,脸上的笑却似有似无,比哭还难堪。 “像我这样的工作,怎么会没有好东西。”江林晚说罢将那盒子塞到她手里。又将粉色的包递给导购,看着秦钰,“我喜欢绿色。” 秦钰看着那枚宝石,脑中轰鸣,哪儿还能听得见别人说话。她在珠宝杂志上看到了一对蓝宝石,历史悠远,还有绝美的爱情故事做衬,她特意越洋去米兰古早拍卖会得来的,又找了最好的手艺人打磨镶嵌做成一对,将其中一只送给乔野,她告诉过他这宝石她打哪儿看见,是怎么来的,又代表着什么。没想到,他竟这样随便转送她人。乔野不知道这宝石的珍贵,还是在他眼里江林晚同样珍贵。 第六十七章 顶楼 http://.biquxs.info/

“是你要的,还是他送你的。”江林晚刚要踏进旋转门,听得后面一声质询。 江林晚回头朝秦钰挑衅的冷笑,以胜利者的高昂转身进了旋转门,她知道自己赢了,也高兴了片刻,却在出了门的瞬间,面对人潮汹涌,她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堪,和一局终成之后的落寞。 从她看见乔野衬衫的这枚袖扣和秦钰旗袍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心里就有了思量,所以她擅自拿走,再找到那个盒子,并将它时时带在身上,只为在最恰当的时候还秦钰一场算计,她相信终有一日她能得逞,却没想到就是今日,她以为她可以高兴很久,却没想到连一时半刻都没有,只是须臾。 夏静家的门大敞,还没到门口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喧嚣热闹,她理了理纷乱的头绪,提着礼物进去了,随处可见的鲜花和气球,还有低落在墙边和高挂在门帘上的橘色小蝇灯,入了夜肯定更加漂亮,夏静着淡粉色的纱裙,美丽曼妙,盈盈可爱,完全不是刚知道要举办生日宴会时的不耐烦和不愿意,她被簇拥其中,乐意至极。 江林晚没有过去,而是站在远处看着。 夏静看到了她,朝她挥手,示意她过去。 “给我买什么礼物。”夏静迎上来眼巴巴的望着她手里袋子。 “你还缺好礼物吗,巴望着我干嘛。”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心意最重要啊。”夏静自己上手拿过她的袋子开始盘剥。 “花了我大半积蓄我告诉你。”江林晚瞥了眼旁边的餐桌,拿过盛着樱桃盘子。 “我不信。”夏静拿着包左右端详着。 “你能不能行,你缺包吗?”江林晚看她稀罕那样,可笑的问。 “我缺这个包。”她又放进盒子里,勾住江林晚的肩,将她往屋里里带。在夏静的房间里,坐在玻璃窗前,她们能看到晚霞,能看到进来的每个人,每个人都提着礼物。 “这么多好青年,有的挑了。”江林晚看着楼下。 “你也可以挑一挑。”夏静显然并不感兴趣,低下了头。 “你爱秦唐。”江林晚扭头看着夏静的头发,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我爱秦唐。”夏静抬头,自嘲自卑的承认,红了眼眶。 “就算他不爱你。” “就算他不爱我。”夏静的眼泪急促,抹不掉的快,语气却平静的,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江林晚将她揽到怀里。 “我有办法的,我会挑一个还不错的人,毕业就结婚,然后生个孩子,不是都说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全在孩子身上了吗。” 江林晚点点头,这确实的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却不是好办法,对人对己都不负责,可是她能说什么,未经他人苦,莫言他人非。 “夏静,下楼了,人都来了。” “知道了,马上。”夏静坐直了身体,应承着门外的人。 “我给你补补妆吧,下楼选一个最好的。”江林晚捧着夏静的脸,看她花掉的下眼线。 夏静破涕为笑,转眼却扑在江林晚怀里嚎啕大哭。江林晚摸着她的头发,也掉起了眼泪。 夏静是在众人的瞩目中走下楼梯的,眼里还有点红,穿着粉色的纱,头发短短的,小猫咪一般,她从没比此刻更像一个南方姑娘,水灵剔透。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夏静一家身上时,江林晚才悄悄从楼梯上下来。夏静跟随父母向来人一一道谢,听着她们介绍自己的孩子或者侄子。江林晚看了许久,端着一杯酒去了前院,她希望夏静能找到一个好男孩,不必非得是她爱的,但一定要爱她的。 江林晚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城市的星星总共就那么几颗,不比她小时候在小镇子上,满目繁星,晶亮硕大。 她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除了月牙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启明星,黑暗一片。她发了人生第一条朋友圈,配文:我曾见过繁星。 过了没五分钟,又删了,真是矫情。 最后发了夏静被簇拥在盛开的花树下笑意嫣然的照片,配文:你是繁星。 夏静左右寻她不见,便找了出来,“晚晚。你先回去吧,这场面没什么意思,我也顾不上你。别在这熬着了。” “生日快乐,夏静。”江林晚站起拥抱她,“永远快乐。” 夏静轻轻的拍着江林晚的背,是回应也是抚慰,示意她不要担心别的。 江林晚进去跟夏静的父母打了招呼才离开。地铁坐到中南路,过了马路又在公交站牌等900路,不经意远眺,一坐高楼只有顶层还亮着白炽灯,下面通黑,装饰灯条都没亮。那抹光突兀又孤独,高高的,像挂在天上。 车来了,她纹丝未动,车走了。 车来了,车走了。 又来了一辆,她蹭的站起,却没上前,车又走了。 在楼下,她被值班的安保人员拦住了,说下班之后任何人都不能进内。 她转身便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也是昏了头,来这找什么死。 “江小姐。”杨舒开着车从地库出来,正好看她往外走。 “杨秘书。”江林晚有些尴尬的打着招呼。 “要载你一程吗?”杨舒还是得体的笑貌。 “你,你不是总在乔野身边吗?” 杨舒笑了笑,不作答。耐心的看着她,似乎在等上一个问题的明确答案。 “我可以上去吗?”江林晚又问 “恐怕不方便,乔总在忙。” 听杨舒这样说,她心里突然就更想去了,甚至有种非去不可的决绝。 江林晚又转身往回走,步伐很快。安保人员刚要过去拦,看到远处杨舒打了双闪,便退回了远处。 江林晚在电梯里,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变换,脑子浑浊的很。 乔野倚靠在躺椅上,挽着袖扣,前襟的纽扣也比平时多开了一颗。江林晚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看见乔野一个人在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尤其是他顿时不悦的脸色,她进不得出不得。 乔野坐直了身体,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看着门口的人,她穿着白色的百褶裙,烟紫色的衬衫,两条腿细长笔直,她总穿着帆布鞋,也散发着与他这样的年纪完全不同的朝气。 “什么事。”乔野问她,离得远,她险些听不见,反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不安的向后挪了挪脚。 “林晚,欲擒故纵好玩吗。”乔野站起来,压迫感已经随之而来。 “不是。”她否认,有点急切。 “那我问你,你来做什么。”乔野平整了气息,又坐了回去。 江林晚刚想说话,左边的门被拉开,秦钰围着浴巾走了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她再看乔野,这才注意到他的纽扣也开到了一半。 秦钰站在那不说话,看着乔野,温顺温婉带着丝委屈。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秦钰看着乔野,乔野与江林晚对视,谁也不开口说话。 “我怀孕了。” 这种说过就悔的话她没少说,为了临时争一口气,她总这样,却没想到今天能说出这话,把自己逼上绝路。 乔野看着她,不声不响也不动,秦钰已经哭上了,眼泪滚滚。 “打掉。”乔野的声音掺着冰,像她袭来,浇了个彻底,她落荒而逃。 秦钰也没想到乔野竟然这么决绝,果然只是用来玩玩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种种可笑,江林晚实在不配。 电梯从顶楼到一楼,久久不能决断的事情此时也坚定了信念,甚至为之前莫名的犹豫不值不耻。江林晚在拜疆大楼门外打了通电话,她从来不应该犹豫。 而拜疆的顶楼,乔野还冷着脸,秦钰也一直站在那,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自从上次之后,她是真的怕乔野了,他太狠了。 乔野缓缓的站起,走到秦钰面前,拿手机挑起她的下巴,眼里寒彻,有捏碎她都轻而易举的不屑,“秦钰,这是最后一次。” 秦钰没有说话,撇开了脸,远离那冰冷的金属触感。 “你回去问问,是你父亲想把你塞我手里还是我想依仗他。” 乔野言语里的警告再明显不过,走的毅然决绝。秦钰嗤笑一声,面色平静的进到卧室吹干头发,换上衣服,将浴巾扔进浴池。站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她差什么,她什么都不差,所以她不服,什么都不服。 下午时候,秦钰越想起江林晚最后那胜利者的轻蔑就越不能平复,spa只做了一半,便拿着那个首饰盒去了拜疆,她问他,那件带着袖扣的衬衫呢,乔野头也不抬,还看着文件,随口答她,家里。她又问,哪个家里。乔野这才停了手里的动作,散漫的靠在椅子上,两手衬在椅把上,文件还在右手里。 “哪个家里。”秦钰又问,维持着好脸色。 乔野没答她,将手里的文件扔在桌子上,发出了声响,表露着他的不悦。 秦钰将那枚一直攥在手里的袖口放到他面前。 “我没空跟你玩猜谜游戏。”乔野想都没想这枚纽扣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手里,耐心已经被挥霍到了极致。 “这是江林晚今天在lv的店里送我的订婚贺礼。”说这句话的时候秦钰的肩膀都在抖,她从没落过下风,没这样屈于人下。 她最终也没争得什么,没有道歉,哄骗都没有。一味的沉默不言,杨舒进来的尤其即时,说要开董事会。 秦钰进了卧室,四处翻找着,她不知道她在找什么,这里宽敞整洁,样板间一样,她却坚信她能发现什么,或许正是江林晚故意留下挑衅她的。什么都没有,她找的身心不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回忆着她第一次见乔野的时候,他不苟言笑,偶尔也能说一两句黑色幽默逗乐她,她爱他英俊挺拔,也爱他雷厉风行,爱他区别于其他富二代的低调内敛。她自信可以降服任何男人,她样样上乘,没有男人不会为她心动。 今天她终于明白,有心才能撩动,而乔野,没有心。 第六十八章 生日会 http://.biquxs.info/

秦钰在迷蒙中听到外面有了细微的响动,她睡着了,竟然睡这么久。 “这个项目利益分配这么合理吗,董事会头一次开的这么顺利。”是乔野的声音 “还得经过股东会,有回旋余地。”这是杨舒,她听的出来。 “不用,既然大家都乐意,不好断他人财路,走流程的时候别为难。” 乔野能是这样好心的人?她不信。秦钰不知道这些话她能不能听,也拿不准应该怎么走出这扇门,以什么心情姿态,乔野又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以为她故意偷听。 她正犹豫,听得乔野清清楚楚一句,“什么事。”声音比刚刚更有力度,沉静威严,不辨喜怒。 肯定有什么人来了,她正要从门缝里瞧瞧就听得江林晚的声音,她还敢来,竟然敢找到这来,她还有脸来,恶人告状吗。 她故意打湿头发,裹着浴巾出去,她看到了江林晚片刻的怔愣,而乔野自始至终都只看着江林晚。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纵容她吗?她可是正牌女友,她只是捍卫自己的感情就惹的他一次次的不高兴和警告,可是江林晚的心机和算计又有过什么报应,没有,所以她愈发嚣张。 江林晚走了,乔野也走了,只怕是去追她了吧。 秦钰环顾了一圈只剩她一人的办公室,转身进到卧室,整理起了自己的头发,补着妆容,她且忍着,等她和乔野结婚,等乔野厌烦,她自会跟江林晚清算,连本带利的还给她,一定。 乔野坐在车上也不说去哪儿,司机不敢停下,更不敢拉他去任何地方,就这么漫无目的转着,老城区到开发区,上高架桥,过跨江大桥。这城市的霓虹和人影一样,能融入时是烟火气是热闹,不能融入时就是被世界孤立的武器。 他坐在最昂贵的车里,拥有亿万人做梦都难以想象的财富,他曾一腔热血,却被至亲浇灭,他胸中的热涌也尽数冰盖。他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屑,什么都不怕。 乔野知道她不可能怀孕,他从没让谁怀孕,他很清楚。她无数次都是将他至于难堪的境地,只为自己一口气,她向来这样。事发之后佯装害怕,流泪服软,与他亲近,婴孩般不知所措,他知道她的伎俩,却又身不由己的纵容。 南方的雨一下便好几日不停,且一日比一日大,老城区又开始积水,第四日已经要漫过小腿。江林晚一有闲暇便坐在窗户前听风看雨,阴沉的天,低压的云,从无间断的雨,看不厌似的,一坐就是半响。 她希望这雨下的再大些,最好天能漏个窟窿,淹到这条路连车都进不来。 只是睡个午觉的功夫,等她醒来,雨已经停了,太阳出奇的大,她望着楼下的积水发呆,又对着手机里传来的简讯发呆,不出一刻钟,一辆黑色的车已经等在了楼下。 南北会所,今天已经被拜疆的董事长乔知包场,要为他的太太庆生。宴会厅是精心布置过的,但是只有一种花,君子兰。墙壁上有乔太太的孩提和少女时代的照片,包括她与乔知相识,再到乔野出生,都在其中。流光溢彩的香槟塔,精致名贵的糕点菜肴,和那些来的比主人都早的客人们,都昭示着这是一场豪华的盛宴。这种场合其实就是一场资源的融通互换,男人关注的是基金和股票,女人关注的是珠宝和限定,毫无疑问的是,大家都盯着别人拥有的,而不是自己得到的。 乔野来的最晚,他穿的再普通不过,却还是凭着优越的身高相貌得到了所有瞩目。 “乔野哥。”秦钰在一众艳羡中,小跑过去搂着他的胳膊,红色的抹胸长裙,喜庆也应景。 乔野低头拍了怕她的手算是回应。 “我爸妈也来了,要不要打个招呼。”秦钰指了指右前方。 乔野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两家的大人在一起聊着什么,倒真有些做亲家的亲昵。 “伯父伯母。” “乔野来了,得自罚一杯,你母亲的生日数你来的最迟。”秦父扭身拿起一杯递给他,笑得慈祥。 他拿过来一饮而尽,搁下杯子,笑着说,“是我的不对。”。 “乔董,既然人齐了,你不携夫人上去讲两句。”秦父今天的话格外的多,完全不似之前的做派。 “那我们先走一步。”乔知牵起妻子的手,还看了乔野一眼,示意他跟上。 乔家一家三口在台上,乔知说着人至老年的感慨之言,回忆起他们大学如何相识,他又是如何打败一众追求者抱得美人归,再到结婚,包括他们后面一些难忘的经历,他真心实意的赞美乔母,言不由衷的夸奖乔野,动情之处眼眶也红了,乔母靠他更近,两人相视温情脉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是神仙眷侣。低下看着的人不少也深受感动,最冷静的人反倒是乔野,他笑容比外人都淡,看着父母,又看向台下。乔知为人做事不论,爱妻的心确实始终如一。这也是乔野就算心里芥蒂再深,表面也会给足他做父亲的尊严。 “小钰,来。”乔知向秦钰的方向招手, 话已至此,乔野只得走到台前,朝站在台阶下的秦钰伸手,秦钰环顾四周,在众人的呼声中,羞赧又骄傲的将手放在乔野手里,台阶不算高,她一步便能跨上来。 “秦钰和乔野即将订婚,那些跟拍蹲点的媒体朋友可以放过他们了,你们猜的都是真的。”乔知一番话,引得台下哄堂大笑。 乔野低头看秦钰,秦钰的头埋的更低。 乔知看向他俩,乔野隔着母亲和秦钰与他对视,两人脸上都挂着笑,乔野眼里有真真切切的冷漠冷淡,比往常争吵是更甚。 乔知低头在妻子耳边说了什么,乔母也朝着乔野看过来,只是一眼,又心虚似的闪烁着移开了目光。 看来还有事瞒着他,没想到连母亲都瞒着自己,乔野垂下了眼睛,他从来没有得到谁全心全意的情感,母爱也是。 “谢谢大家今天能来,本来不该兴师动众的,我也这么大岁数了,但是乔知知道我爱热闹,非要办一场。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说我以后要多生几个孩子,至少一儿一女,可惜我身体不好,只有一个乔野。我没有女儿的遗憾一直有,秦钰多乖巧,比乔野不知贴心多少倍。但是他们结了婚,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今天还有重要的一件事,我们不只是有了一个好儿媳,也多了一个女儿,介绍给大家,全当是个见证。” 大家都以为乔母的意思是要把儿媳当女儿对待。 乔母朝着台后一侧招手,“过来,孩子。” 只见后台的右侧款款出来一个女子,正值芳华。 齐耳的短发,留着空气刘海,精致的五官鹅蛋脸,唇色殷红,天成一般。中式的月白色长裙,没有完全裹在身上,也不是太宽松,像民国时期书香门第家的女学生,温柔婉转,清纯倔强。她走到台前,令这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少了几分颜色。也是,得有这样的品貌才能配得起乔家的高门。 乔母向众人介绍着江林晚,说不完的称赞与喜欢。江林晚站在中间,只感觉到了颅骨的重量,脸颊和嘴唇麻木,她笑着,尽力让自己得体、大方。 今天还有这一幕,秦钰也万没想到,她第一时间抬头去看乔野,乔野挂着笑看着,好像他自始就知道,她又看向台下的父亲,父亲朝她轻微的点点头。看来就她不知道,她也很懵,她应该高兴吧,她也不能怎样了,她只能高兴。 “晚晚,这是你的哥哥乔野,这是他的未婚妻。”乔母拉着她的手走到乔野和秦钰跟前。 乔野微笑的看着她,眼里的煞气她看的分明,不禁有些害怕,她转向了秦钰,喊了一句:“嫂子好。” 秦钰一愣,没以为她会这么称呼,旋即拉住她的手,“妹妹好。” 这样难得难见难以置信的场面,很快便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火速上了热搜。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阴谋论,热度一时无两。 宴席期间,她一直被乔母拉着,真心喜欢疼爱她一样,介绍给各种商人官家太太小姐,吃饭的时候也是让她坐身边,连亲生儿子都不重要了。 乔野坐在她旁边,夹了几筷子菜便没再动了,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听着看着。她总感觉脊背发凉发直,感觉一双含刀带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要是无人在场可能就将她刺死在当下。她不由得回头,乔野这才将眼光轻飘飘的移到她身上。 “吃饱了吗?”她吞咽了下喉咙,硬着头皮问他。 乔野漠然的看着,疏尔散漫笑起,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饱了,你多吃点。” 她也没吃几口,满桌子美味珍馐,就是少点食欲。 一楼吃罢,又移去二楼宴会厅,甜点,水果,美酒早已准备妥当,摆放在精致的餐具里,在印花的白桌布上。 江林晚演奏了一曲,porunacabeza,交缠浪漫也不失磅礴之气,经典一曲赢得满堂喝彩,乔母也露出了骄傲的神情。毕竟是当众认了亲,长的总归是自家脸面。 乔野在角落端着酒杯轻晃,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满脸笑意,拥簇在台前,她也确实像个富家小姐,矜持矜贵。于她而言,他到底是什么深渊牢笼,为了摆脱,她什么都能答应。 散场的时候又是一通寒暄和祝贺,她们目送宾客一个个都上了车,俨然一家四口,最后走的自然是秦家,她眼看着秦钰跟乔野依依惜别的样子,临走还在乔野脸上亲了一口,装的一副害羞模样。 有必要吗,这么一把年纪了,演什么初中生。恶心,她最讨厌秦钰,没有之一。江林晚以为她站在角落就透明了,心里想什么,脸上总会露出点痕迹。她也没想过当最后的客人走了之后,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血雨腥风。 儿子总不能忤逆老子吧,乔知之前告诉过她,不要怕。 第六十九章 乔家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恭敬的站着,乔家三人送走最后的客人,转身齐齐看向她,她才有种粉饰太平之后真正要清算的预感。 “我,我回我的住处就可以。”她率先出声,脚下也开始挪动。 乔家父母还没有说话,乔野先出了声,面带讥笑:“不认个门?” “是,是啊。回家。”乔母拉住了江林晚的手,她其实是喜欢江林晚的,至于跟乔野的那些事,她只恨自己管不住儿子祸害了这样的好女孩,哪儿还资格对人家不满。 她推脱不过只得跟着乔母上了车,没想到乔野也坐了进来,乔知见状便上了乔野的那辆车。 “今后有什么打算,想去国外读书吗?”乔母问她。 这是想把她支的远远的,她又有什么错呢,要到流放海外的地步,她摇了摇头,说:“曾经想考研,考文学系,但是我本科学的不是这个,又没勇气考。” “学文学,那北大中文系最好了。” 江林晚笑着点点头,乔野正看着她,眼里是看透一切的轻蔑。是呢,她有什么心思能瞒过他呢。 进了乔家的大门,乔野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大步往前,江林晚的挣扎无异以卵击石。她惊慌着回头去看,乔母也已经追了上来。 “乔野。”乔母动住了乔野拉着江林晚的那只手腕,厉声呵斥他,“你松开,你干什么” “自然是给妹妹找间卧室让她好好休息。”乔野看着江林晚,没放过她任何一个眼神。 “你放开,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乔母的声音轻了些,却也没退一步。 “他为什么要认这个亲,你知道吗?” “自然是为了你。”她怎么也掰不开乔野握着江林晚的那只手,不禁对他怒目。 “为我?”乔野看着刚到门口的乔知,冷眉冷眼的瞧着,“他为了一个合同,一个挣更多钱的机会。” 江林晚抬头看他,她很少见乔野这样动怒。乔母也不解的看着,她接收到的信息分明不是这样的,难道不是为了让乔野收心,早点结婚么。 “看来你话说一半,事情做绝的做人风格是改不了了。”乔野冷笑,还朝着乔知的方向。 “这是最好的安排,你可以安心跟秦钰结婚,拜疆中了标,而江林晚,有了乔家义女的名头,也百利无一害。”乔知忌惮的只有妻子的情绪,别的都不在他眼里。 “真是于公于私都不用觉得亏心的良策。”乔野看着他走过来,冷笑一声,扭头去看江林晚,她早先一步低下了头、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合着外人一起算计他。乔野手上的劲儿更大了,要是平时她肯定又喊又叫还要打人的,现在却没知觉一样,只是低着头。 “我这样做是为了谁,为了我死后带走吗?”乔知将妻子扶坐在沙发上,转身与乔野对峙,全然不是刚刚的温柔模样。 “当然是为了我,一如当年,你与人勾结将我的功名改了别人姓名,是为了将拜疆带上更好的平台,然后让我继承。”乔野说的平淡,握着江林晚的手却越来越紧,江林晚竟也感觉不到疼。 “什么意思,乔野,你说什么。”乔母还未平复的心又被高高举起。她站起,想要走过来问清楚,却被乔知搂在怀里。 “他除了能做到不伤害你,为了钱他什么都能做。”乔野看着不可置信的母亲,心里不忍,没有揭露更多,“你总说我阴狠毒辣到底随了谁,我随他,却不及他万一。” “如今木已成舟,你真不顾...” “乔知!”乔野厉声打断乔知的话,仿佛一头狮子随时跃起咬伤人之前蛰伏在草丛里的喘息,“别说她只是你认的义女,她就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我也不会放过她,我从来不在乎外界的虚名。” 乔母流着泪,手紧紧是攥着胸前的衣服,痛心疾首。她知道,乔知,与乔野,这对父子,彻底决裂了。 乔野带着江林晚走了,出了大院的门。江林晚还处在茫然的状态,与她有关的她没听明白,与她无关的她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车里寂静如迷,乔野紧闭着眼靠着,起伏的胸腔出卖了他脸上的宁和,窗外五彩明亮的灯在玻璃的过滤下微弱的拍打过他的额头,睫毛,鼻梁和下颚。江林晚看着,第一次觉察到了乔野的平凡和他或有的忧伤,她有些酸楚,但不足以引起鼻腔和眼底的共鸣。 乔野走了,他留下了未引信的雷还埋在家中。 “乔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你不是说他自愿回来的吗。” 乔知自知理亏,任由怀里的人怎么挣扎就是不松,也不敢看她的眼睛。确实,他除了对她千般疼爱,万般呵护,他没有将任何人的意见想法放进眼里,包括他的骨肉血亲。 乔野从小对什么都很漠然,冷静冷淡,沉默寡言,一如他年少时。那时他以为就算乔野不从军,只要他把路铺平了,乔野依然有无数条路可以走,再说当兵有什么好。他没想到从军会是乔野的梦想,他摔碎了乔野的梦想,也一并葬送了他们的父子情分。 如他所愿,乔野从部队回来了,话更少了,荒唐事却没少做。他都默默看着,默默帮他解决,从不要求他在公司有什么建树。却在三年后,年底的股东会上,被多过三分之二表决权选进了核心管理层。他笑着感谢了所有人,眼里有深藏不漏的野心,唯独对他这个父亲没有只言片语,他在公司的势力日益强大,很多事背着他这个董事长便做了,无所谓,也由他。他可以放手,可是乔野做事太绝太狠,要不是他从中斡旋可能要树敌无数,以后也难立足。所以他还把持着拜疆,甚至有意削弱他在公司的影响力。 或许是命吧,他没想到因为一个无权无势无根基的女学生,乔野竟将从未说出口的话当着妻子的面抖落出来。他又一次触碰到了乔野的逆鳞,可与上次相比,或许更甚。 “对不起,我从来不敢告诉你。但是我已经后悔了,我知道错了。这次的事儿,我没以为他那么在意,他之前都不在意。”乔知雄浑的嗓音带着些迫切,过了多少年能让他害怕的也只有怀里这一个。 “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欺骗我们的儿子。”乔母眼泪流的动容,“乔知,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乔知替她擦着眼泪,又怕自己下手重,一脸焦急。 “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办宴席,也是为了跟秦家定了亲,让他再无反悔余地。”乔母拂开他的手,眼泪还在流,脑子却清楚了很多。 “我当然是为了你,别的是其次。” “是李秋白与你合谋,认江林晚为义女,条件是送你一个好项目,是不是这里还有秦家的功劳。” 乔知确实没有更多好解释的,积压了许久的疲惫不堪顿时袭来,他退坐在沙发上,手在太阳穴上揉压。 她看着乔知头发里的花白,突然想起大二的时候她正在教室里看着外面长在树上的枯叶发呆,一个人影逆光站在她面前,皮肤很白,头发很黑,个子很高,这是他们的开始。那个年代,男女是不怎么说话的,他偏不怕任何人笑话,也不怕老师知道。 她终究是不忍心了,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乔知从前就霸道,谈恋爱之后她总试图感化他,他看着真的温和面善了很多。当乔野说出那些话,她就知道是真的,他从没变,只是将仅有的那一点耐心和温情给了自己。可那是乔野啊,那是他们的乔野。 乔知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期间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一直醒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回忆,那些往事一一摊开在他的面前。 他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人,可是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他只是一个固执独专的父亲,一个深爱着妻子的丈夫。 远光灯照亮了昏暗的巷子,路上的积水也反着污浊的光,这条路坑坑洼洼,车子也不稳,大概是触上了水里的暗石,一个倾斜,江林晚身不由己扑到了乔野身上,她第一时间抬头去看乔野的脸色,而不是移开。乔野敛眼睨着,面无表情。江林晚却感觉到了他鼻息之间都带着讽刺。她手忙脚乱的起身,还触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 江林晚的手机在她无所适从的时候振动起来,仿佛振在了她的心头。 “夏静。” “你怎么回事,江林晚。”夏静焦急愤懑的吼她 “夏静,我现在不方便,我们以后再说。”她确实没有事先告诉夏静,话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是吗。” “别担心我。”江林晚的声音很低,生怕人听见似的。 “谁担心你,你自求多福吧你。” 江林晚还没说话,夏静便已挂了电话,看来是真生气了。她低着头剐蹭着手机的边缘,她不告诉夏静,就是怕夏静动摇她原本就不牢靠的心。 车停在了楼下,她一句话都没说便下了车,她脑子很混乱,事情比她想象的复杂太多了。当车门被关上,声音越来越远时,她不由得落泪,不能自抑。 江林晚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身去望,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吓的她尖叫,泪珠还在脸颊,没有落下。 “你,你怎么没走。”她后退一步。 “上楼。”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但他散发着凌厉的气场。 “你不能这样。我们,我们....” “我们是兄妹?这不是更刺激。”他不想跟江林晚废话,扛起她就走,一步两个台阶。 江林晚的喊叫不等别人听见,就已经被乔野扛到了自家门前。 第七十章 前任 http://.biquxs.info/

“你怎么会有钥匙。”江林晚看着乔野掏出钥匙,如进他的家门一样。 乔野长的本来就高肩上还扛着一个人,她的脑袋在进门时磕到了门框上,生疼。 江林晚由高处被放下,回身就想打他,却被乔野按着肩膀整个人贴在墙上,耳边是裙子撕裂的声音,任由她怎么喊他都不停,挣扎更是没用,他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撕下,赤条条白嫩嫩的裸呈在他面前,他炙热干燥的手贴上她细腻冰凉的皮肤。 就在门口,乔野将她摁在墙上,一言不发,用行动蹂躏虐待她,她但凡有要回头的势头,都被他暴戾的摁回去,乔野眼里的狠绝和清明无比瘆人,他盯着眼前人,却不曾陷入其中。 终于,他终于够了,江林晚顺着墙壁下滑,面壁跪坐。 乔野看着她这副破败之相不由得来气,弯腰捏过她的脸,脸上笑着,眼里无情,“想离开这儿?去北京?” 江林晚敛着眉眼不看他,也不回话。 乔野甩开江林晚的脸,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断了她的后路:“做梦。” 砰!!! 乔野走了,来时盛怒,走时更甚。 江林晚在地上坐了很久,额头抵着冰冷的墙面。她总在乔野手中,谁与乔野斗,都得拿她出来献祭,用她的自尊,用她的心。 直到皎皎月色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她才扶着地板扶着墙壁缓慢站了起来。 她吃了太多药了,昏昏沉沉,直睡到第二天下午还是被梦里越来越大的敲门声搅醒的。 她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全身软的动不了,敲门声又响了。刚刚沉睡的心瞬间跳的飞快,膨胀着要跳出来似的。 江林晚没动,身体却崩的径直。 电话响了,她瞬间弹起,犹豫着从枕头下拿出手机。 “江小姐,乔董让我来接您。”是杨舒的声音。 “乔、总。”她嘀咕了一句,有点没听清杨舒说的是乔总还是乔董 “乔董事长,乔野的父亲。” 江林晚打开了门,杨舒平静的看着她,才放下了电话。杨舒从前见她总是淡淡的笑着,优雅得体。今天的神情却带着冷漠,跟乔野学的几分像。 江林晚但笑不语,可不是,事实就是谁都可以给她气受。 “这是乔董让我交给你的,楼下等您。”杨舒将手里的几个袋子放在门口,都没递到她手里。 江林晚将袋子里的衣服鞋子和包放在床上,每一件都能看出卓越不凡的品质,她不曾拥有过,但是这些品牌她都知道。她看的出神,脑子空无一物。 杨舒坐在车里,抬手看了几次手表,又看向后视镜,后座的人还气定神闲的看着项目的初步策划书。 又过了十三分钟,江林晚才出现,杨舒的不悦在看到江林晚的一刻化为更盛大的惊艳,美女确实要好物配,枣红色的浅v领长裙衬得她更加白皙水灵,她没有穿那双高跟鞋,也没有拿那个足以买下她那个小屋的手包。确实,三样东西,这裙子勉强可以称得上平价。她怎么能那么白,就算象牙色的粉底液都不能将人粉饰成那样白嫩的颜色。 未施粉黛,容姿天成,难怪能搅起来这些浑水。 江林晚认得这是乔野的车,却没想到乔野也在车上。司机打开车门,她看到那只翻过纸张的手便知那是乔野,杨舒明明说的是乔董。 乔野漫不经心的扫过她的脸,她的衣服,和她同样瓷白的脚,又收回目光。 下了车,她跟在乔野身后,杨舒在她身后。 云樵庄园,地处城南,占地百里,汇集世界琳琅美食无数美酒,也可骑马射击滑雪打高尔夫。 “李主任,让您久等了。” 端站在包厢门口的服务员见有来人便拉开双门,进门之后乔野嘴里赔着不是,言语里却没有多少恭敬,江林晚也怔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李秋白。李秋白直接将目光锁在江林晚脸上,向她微笑如从前。他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好像他只有未来,没用过去。 乔知没想到乔野会来,还将人亲自送来。 逆子。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还有别的孩子,他会不会想把乔野扔了喂狗。 “小晚,过来。”乔知笑着朝他们的方向招手。 江林晚不动,她听见了,可是她动不了。乔野看了眼站起来的李秋白,嗤笑一声,搂过她的肩,带着她往里走。 “乔董可是要把妹妹介绍给李主任。”乔野将乔知身边座椅拉开,温柔的拉过江林晚让她落座,又在她身边坐下,一只手还放在她的椅背上,在李秋白的视角来看,仿佛是将她搂在怀里,再亲昵不过。 “乔董难道不知道李主任差点成为妹妹的姐夫么。”乔野笑着看向李秋白。 “我心知乔董满口称赞的女孩必定不俗,没想到竟是晚晚,真是有缘。” 李秋白笑的斯文,好像他提前不知似的,看着江林晚的眼神也是难以掩饰的满目深情。 乔野那样的人说这样的话,也算不得难堪,李秋白压根不放在心上。 乔野突然伸手拨楞了下江林晚的耳垂,吓的她一个瑟缩,“只是不知妹妹乐不乐意。” “乔野,这没你说话的份儿。”乔知终于出声,他岂会不知乔野想干什么。声声妹妹,不就是在打他的脸面?! “抬头说话,你愿不愿意。”乔野压根不理会乔知的话,脸凑近江林晚低垂的眉眼,无限近,语气缓缓的,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真哥哥一样。 江林晚抬头,恰巧与乔野的眼神相撞,她下意识的避开,又与李秋白对视。她感觉自己是一场战争中的彩头,那些人把她装扮的漂亮却只在乎拔得头筹,没人知会她一声,遑论顾及她的意见。 她不愿意,但是当她扭头看到乔野一副敢答应就弄死她的眼神警告,不由想起昨天晚上他的禽兽行径,要摆脱他的意念又占了上风。 江林晚与乔野对视,说:“愿意。” 李秋白的眉头瞬间松了,面色平常,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勾起。江林晚性格果决执拗,他以为今天只是开始,不知要经过多少时间才能重新赢得她的心,而乔野话里的胁迫也再明显不过。不管是真愿意,还是只当他是摆脱乔野的跳板,他都乐意至极。 这么久的铺尘垫路,只要有这一刻,就全都值得。 乔野又怎能想到经过昨天一晚,她还敢有这狗胆儿,他怎么警告她的,她忘了吗,还是他的话不足以震慑她。乔野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垂在一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种陌生的情绪裹挟着他,将他的心灵魂魄混做一团。 “那再好不过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美谈一桩。”乔知笑着打着圆场,没想到有了乔野的搅和,江林晚还敢说愿意,有点胆魄。 不管怎样,终于尘埃落定了,于这位李主任也算是交代了,当初招标书是寄到乔野手里的,寄出去就没了回音,这事还是乔知后来参加政府举办的推动多行业协同绿色发展的商业座谈上碰到了李秋白才知道的,最大的货运集散中心,这是多好的项目,也有助于拓展拜疆的基建范围。何况是政府招标,怎么能置之不理。 过了一周他就约了李秋白单独见面,还带着最好的项目经理,带着改过再改的企划书。李秋白看过听过之后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时的重复一句话,有机会,还有机会。 乔知捉摸不透这话的意思,想着过段时间再说,再不济在竞标会上各凭本事。没想到李秋白晚上就打了电话过来,不说招标的事儿,只是问问乔野的近况,乔野的女朋友,包括那个女学生。谈到那个女学生,他的声音才有了除谦逊之外的温情。一来二去的交谈和看似不经意试探中,乔知终于明白,年少有为的李主任要用自己手中支配资源的权利换取一个女学生。 他起先觉得这事太好办,查清楚之后又觉得为难,乔野没给过她一分钱,也没给过她任何便利,乔琪受伤的事儿他却偏袒着,直接把乔琪送出了国。但是,有情还是无情不是为了判断这事做还是不做,而是为了分辨应该怎么做。 不出几日,李秋白主动打电话让他带着项目经理和企划书见面,这次是真谈正事,足足一下午,足够详尽。这位李主任是有真才识的人,他指出那些需要改进的地方正是拜疆的短板,因为他们没包揽过货运集散这样的建设项目。 乔知能想到认亲这个主意,也亏得秦钰父亲看似无意的指点,真是好计。乔知想瞒着,但是得有妻子的帮助,所以他只说是为了让乔野收心,也是为了江林晚有个光明前程,别毁在乔野手上,管不了自家儿子,只能从旁使力。妻子向来心思简单,多年不变,竟真信了。乔知心里有愧,也只是心里,该办的事怎么也得办。 乔知想着这诸多,内心喟叹。他与妻子疏离,与儿子决裂,这项目也只有成了才能慰藉他一二。 第七十一章 自杀 http://.biquxs.info/

四个人坐在十人都富余的圆桌上,暗红色的实木桌盘上陆续盛放着各色食物。乔野最先按住了转盘,将荔枝虾球和姬松茸乳鸽虫草汤整个拿下来放在江林晚面前。 江林晚拿起筷子,夹了虾球放嘴里,缓慢的咀嚼。 “李主任,这道海参味鼎是最好的,尝尝。” 乔知将那盅汤转到李秋白面前,还没停稳,乔野又把那盅汤转到跟前,拿下来放到江林晚面前。 她怯怯的看着乔野,捏紧筷子:“我饱了。” 李秋白看江林晚那样害怕怯懦,一晚上的忍耐顿时上了头,他猛地站起,对面三人齐齐看向他,表情各异。 “既然都吃饱了,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李秋白一直能藏能忍,再大的怒火也能瞬间覆灭,他笑着,绕过桌子朝着这边走来。 乔野听罢,摸了摸江林晚的头发,也站了起来,“走,哥哥带你回家。” “不劳烦乔总。”李秋白走近,站在了江林晚的身后。 “当我乔家的女儿,晚上是有门禁的。”乔野看着江林晚还低着头,一动不动,用力将她拉起,她的胳膊磕在桌角,盘子也被带到了地上。乔野又将她揽在怀里,唇角挂着笑意,眼神却冷的能结起冰雪。 “乔野,你还有完没完。”乔知也是忍到了极限,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失和几乎他与乔野不言而喻的默契,谁知道乔野这次竟然这么浑,全然不顾及他这个做父亲的颜面。 “她可以跟你交往,但是晚上得回家。”乔野说完这句,又将目光移到乔知愠怒的脸上,“这是乔家的门风,不是么。” 乔野带走了江林晚,他的话不可信,却无可挑剔,现在他确实是江林晚名义上的哥哥,他有权利规束她。 他还是送她回了那个小公寓,依然一言不发的倾泻着怒火,在漆黑一片里,她默默的承受任由他摆弄。 乔野走了,狠话都没说一句,也没多留一秒。今天月中第十六日,月光的清辉透过窗户照着大半个屋子,连饮水机上的那束假花都在地上有美丽的倒影,而她这样一个活物,却在黑暗里被人吞噬,孤零零又被扔下。 她太痛了,痛到她理不清说不明到底是哪里的症结,只觉难以承受。她吃了一次药,还是睡不着,她摸黑又吃了一次,困意很快袭来。 真好,可以睡了。 夏静等了整整一天,江林晚都没有找她说清楚,她气恼的事儿又多了一件,别扭着性子不肯主动联系。晚上10点,再也等不下去了,她决定去拿自己的东西,就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就算江林晚跟她解释给她道歉她也不要听了,她再也不去那个小屋睡觉了,隔音那么差,要不是因为担心她,谁愿意住那。 她打开门看到两双拖鞋还在,便知她没回来,泄气的很。颓丧的打开灯,却见餐台上的餐具都摔碎在地上,她们养的两条小金鱼也早已死了,餐台里侧的地上是一件撕碎的红裙。 夏静跑进卧室,还没看见人眼泪已经下来了,江林晚睡的很沉,脸色惨白,嘴唇却红的异常。夏静没有像平时一样推搡她,就死盯着看着,越看越害怕,她感觉江林晚死了。她没听见人在熟睡中的呼吸声,也她没敢伸手去探江林晚的鼻息。 夏静凭着害怕和在害怕中得出的臆断,打了120。 “医生,她还有救吗?”在救护车上,她一直问这句话。 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她问的也是这句:“医生,她还有救吗?” “抗抑郁的药本身就有安神作用,还吃那么大剂量的安眠药,能不能遵照医嘱。这次没事,下次就离死亡不远了。”医生痛心疾首的说完,摇着头走了。 夜里,又下起了雨。泥土和青苔的味道混着湿热飘进了窗台,胃口灼烧般的痛感终于有了丝丝清凉。江林晚醒了,在雨还没下的时候。 她是心如死灰,但是她还没想死。现在是她最痛的时候,却不是她最想死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颗种子,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人只要还有好奇和希冀,就能活。 “夏静。我知道你醒着。”江林晚的声音很轻,虚弱无力,“打电话告诉杨舒我自杀未遂。” “你真想自杀!”夏静本来躺着假寐,听到她这话直接坐了起来。 “不是,没开灯不小心吃过量了。”她挪动了下身体,总躺在一处,也别扭。 “那为什么这样说。”夏静不明所以,江林晚有时候沉着的让她感到陌生。 “自救。不一定有用,那也得试试。”江林晚苦笑,钩破了苦胆似的难以掩饰。 “现在吗?” “现在。”江林晚把电话递给她。 夏静的分寸感拿捏的倒是好,焦急和隐隐的哭腔都恰到好处。挂掉电话,抬头与江林晚对视,蓦的扑过去将江林晚紧紧抱在怀里,真哭了起来,江林晚拍着她的后背,“好了,我胳膊上还有针头呢。” 夏静这才松开她,瞪着红红的眼睛威吓,“以后什么都要告诉我。不然我真的不跟你好了。” “都告诉你。”江林晚胡撸了一把夏静的头发,夏静现在是她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了。 “乔野什么时候来,我们这样坐着等吗?”夏静探身看了眼门外。 “不来才好。我不想看见他。”江林晚低头搅着手腕上的带子:江林晚,23岁,内科。 “既然不想他来,为什么要告诉杨舒。”夏静不明所以。 “是想让他知道,他差点逼死了一个女孩。但凡良心未泯,他就该停止侵害。”江林晚低着头,冷静的说着,仿佛她早有筹谋。 “他那种人会管你这个?真死了可能才算完。”夏静说话,嘴比脑子快两倍,之前说乔野又帅又有魅力的是她,说乔野喜欢江林晚的人也是她。 江林晚没说话,看着手背上的针管。 乔野在门口站着,眉眼低垂,穿着深蓝色的v领睡衣,锁骨可见,脚上是一双拖鞋。他早就在了,早在夏静给杨舒打电话之前。 回去之后,乔野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思想交锋,天人交战。后来,他衣服都没换,脸上和头发上都还挂着水珠,就自己开车往江林晚的住处赶了,他想告诉她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他从未跟任何人提及的往事,告诉她自她开始他再无旁人。 一路风驰电掣,他恨不得飞过去。对了,他还要跟她道歉,她想怎么样都可以,骂他打他都可以,只要她可以解气。 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救护车,去敲门的时候邻居告诉他这屋的女孩自杀了。 杨舒给乔野打电话,通着却没人接,她只能独自来医院,来一趟总没错的,快到医院的时候她又打了一通,还是不接。 杨舒问过值班室江林晚的病房,一路小跑着过来,却在一个过路的门洞停住了脚步,她看到乔野低着头,双手自然垂在两侧,没有了往日里的凌厉气场。他穿的居家服上有灰,白色的拖鞋上是泥,他像是在哪儿摔了好大一跤。 此刻的乔野像一只被人拔光了刺的刺猬,已经不能让人畏惧害怕了,他满身受伤的痕迹,颓丧颓废,萎靡不济。杨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莫名心酸。她没有走过去,就这么遥遥看着。 “请问您找谁?”值班的护士来查房,看到杨舒便问她。 “我等人,您请。” 她转回目光的时候,乔野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乔野拉车门的时候,杨舒叫了声,“乔总。” 乔野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在几乎无人的街道,车很快消失在眼前,喧嚣的声音还在。 杨舒从后备箱拿出平底鞋换上,坐进车里,拉下镜子,看着还没卸妆的这张脸,由不得苦从胆边生,美丽如何,平庸如何,有钱没钱又如何,人生的不得意和不得已时常难免。 刚刚或许是错觉吧,因为他穿着的缘故。 翌日清晨,没等来乔野或者杨舒,先来的却是李秋白。他看江林晚坐在床上,脸色还算可以,手上却拿着一贯爱喝的冰牛奶,另一只手背上还扎着针。他上前拿掉那瓶冰牛奶顺手扔进了垃圾桶,扫了一眼夏静手里同样喝了大半的冰牛奶,绕过床尾,看了一下她吊的药水瓶子,才低头温柔的说,“洗胃之后不能吃冰冷辛辣,要吃清淡的,面汤,米汤最好。” 她们谈恋爱的时候李秋白便是这样柔到能化出水的眼神,从前被他这样盯着她人都要化了,过了这么久,经过这么多事,他还这样,江林晚只觉得不适和尴尬。 “夏静,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夏静还咬着嘴里的吸管,听李秋白这样客气,没点头便一溜烟出去了。 她父亲爱看当地新闻政事,她在家住那几日瞥过几眼,这位李主任频频搞些新动作,电视里总带着一副眼镜,沉稳老练,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今天再见,倒和之前在学校见他一模一样,谦逊随和,温柔体贴,头发也更随意的一些。 江林晚低着头,看着病服上护士给她贴的绿色笑脸。 “晚晚,我知道那天你说愿意是为了摆脱乔野。从一开始,我也只是想让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日子,我当然有别的期盼,但那不是企图。”李秋白语气温柔而恳切,有令人不得不信的魔力。 “是你跟乔知做的交易吗,让乔家认我。”江林晚抬头看到他热望的眼神,又低了头,如今她不愿看到也承受不起。 “是我,我知道我不应该以权谋私,我也犹豫很久,可是我做不到不管你。” “我摆脱不了,除非他愿意放手。”江林语气平淡,有我命由天不由我的认命感,悲凉之中是不得已的无所谓 “我有一个方法,有些激进,但或许有用。”李秋白话说了一半,等着眼前人的反应。 江林晚的呼吸都轻了,与他对视,等他开口。 第七十二章 在一起 http://.biquxs.info/

“如果我们在一起,他就会放手。”李秋白看着她眼里的光渐渐暗了,又赶紧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假装在一起,等尘埃落定,等时间久了,谁又会记得这些事儿呢,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只是权宜之计,乔野现在不会跟我硬着来的。” 见她不应,又说:“我单身,你不用有别的顾虑。” 李秋白来的时候把所有词都编好了,可信,天衣无缝。真看着她了,他发现他对待媒体那一套失效了,她的微表情和小动作都会影响他的发挥,他有很多话没说,说出的也有些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我要想一想。”江林晚勉强笑了笑,躺进了被子里。她现在很乱,她知道这是绝对有用的方法,但她还是想等一等,再想一想。 李秋白看着她整个人缩进去,被子中间皱成一团,他很想抱抱她,告诉她什么都不要怕,也不需要再想,他绝对不会再扔下他,他可以对任何神佛发誓,用任何誓言为咒。 “好。你先休息,我下午来接你出院。” 得知这一切的夏静,激动的都跳了起来,在她看来就算真跟李秋白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用一句流行语就是,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她看的明明白白,李秋白还是那么爱她,却愿意只当个摆脱乔野的工具人。 “我当然有别的期盼,但那不是企图。”夏静试图以深情的语气再现李秋白的话,她一直在门外偷听来着:“难道这不感人吗?他多尊重你,多爱你啊。” “我不爱他了,他说什么都没用的。”江林晚耷拉着眼,整张脸都往下掉的丧气。 “行,跳过这个不说,就算是为了摆脱乔野,我觉得这也是个绝佳的好主意。”夏静看着她,突然问,“你是不是在等乔野。” “我等他干什么,我等着他死。”江林晚下意识的否认,声音都大了几倍。 “看看你这股丧气又失落的劲儿。乔野真的不可以,他对你好时什么都由着你,对你不好就能让你死。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他造成的吗?”夏静咬牙切齿的,她曾经差点以为乔野是情深言浅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江林晚再一次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乔野知道你自杀,他来都不来,你的方法没用。”夏静掀翻她的被子,一脸的恨她不成器。 “你别念了,我头疼。”她又重新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罩住。 人是容易被煽动的,尤其是摇摆不定的时候。这也是江林晚没有将之前的事告诉夏静的考量,她本就犹豫,而夏静肯定不会同意,她也一定会被说服。 她自己在心里想着,最后把自己也绕了进去,时时矛盾时时清醒。上辈子一定有两个分身,一个矛,一个盾,这辈子合为一体了。 直到下午雨还没停,声音是小了,看着却更密。灰蒙蒙的,往远处看什么都白茫茫一片,她探着身子往下瞅,楼下的白杨看着寡淡又平凡,白杨是要从下往上看才能觉出好来,她深吸一口气,恹恹的转身, “待不住了吗?”李秋白站在拐角处,双手插兜看着她。 她突然想到跟乔琪打架那次,学校北门的路灯下面,他也是这样。 “夏静什么时候走的。”他又问。 “刚走,家里有事。”她在窗台边站着,暗自咬了咬唇角,才抬起了头,“我同意你的提议。这件事是为我,所以对你其实是不公平的,你无利可图。” 李秋白看着江林晚的眼睛温柔又坚定,“我不图什么,就当帮你。” “我不跟你住一起,不跟你逛街,不跟你吃饭。如果有必要,会陪你应酬。事情结束之后你可以跟旁人说是我辜负你,要照片作证我也可以拍。或许很快,最晚也是我毕业之后。” “可以,都听你的。”李秋白指了指门外,“你收拾一下,我出去等你。” 李秋白站在门外等着,挺拔笔直。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他几眼,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护士,路过之后还要回头,然后互相嘀咕着嘻嘻哈哈的走开。 快开学了,学校提前开放了宿舍,她打算搬回学校,乔野再怎样也不能随便进出女生宿舍。李秋白说帮她打包搬东西,她没有拒绝。江林晚个儿不矮,也不是干巴瘦的身材,却是一点劲儿没有,废物的很。 “也不用都拿走吧,大四上学期还有些课,下学期重要的是找工作和写论文两件事。住学校反而不方便。”李秋白帮她整理着阳台角落里的各种书,实在不能理解她,这大概就是女性思维吧,不知道沉所以什么都想拿。 “嗯。可以。” “毕业什么打算,考研吗,还是找工作。”李秋白问的很自然,聊闲话一样。 “找工作吧,现在考研来不及了。”她如实答着。 她打包了些紧要的东西回了学校,也就是除了书以外都拿走了。 进了宿舍楼,李秋白弯腰想要告诉宿管阿姨一声,脸刚出现在那个小窗口,里面的声音先传了出来:“李主任?!” 窜楼的三位阿姨同时出来,稀奇的看着他,热切的很,李秋白也随和的笑着。她们也问不出多少话来,无非说些比电视上更年轻,比电视上更帅气的话,上下左右看够了也就是了。接着便好奇起她们的关系来,李秋白不答,笑着看江林晚。 “是我哥。阿姨,我让他帮我搬一下东西。很快就下来。” “去吧去吧,快去。”阿姨熟络的推搡着,“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李秋白走在江林晚的前头,他轻车熟路的就走到了417门前,他之前自来过一次。江林晚想起了曾经在门里的事儿,旧恋人真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那些回忆已经不能撼动人心,却能让人尴尬。 她在李秋白的注视下慢吞吞的走近,她没有拿钥匙,她说,“就放这吧,今天谢谢你。” 李秋白眼神一顿,有片刻失落,他知道没那么容易,心里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应该适应的。 “好,那你早点休息,我走了。”李秋白将东西放下,她并不抬头看他,“不要吃生冷辛辣。” “嗯。” 江林晚将东西连拖带推总算弄了进去,坐在床沿,一股疲惫从心里涌起,连四肢都酸软不堪。 她是不是多此一举与李秋白共谋,会不会杨舒告诉乔野之后他已经决心再也不来纠缠。 杨舒有告诉他吗。 或许她应该让夏静直接打给乔野。 可能杨舒压根没告诉他。 江林晚烦躁的五脏六腑开始刺痒,将好容易挪进来的东西又都拉了出去,开始了大扫除,空调的滤网都卸下来清洗了一番。 江林晚百无聊赖的躺着,脚蹬在上铺的床板上,膝盖微微曲着。 突然想起,药还在床头柜,没拿过来。像一个很久没有出门的人终于有了可以出去的机会一样,她竟然有点雀跃。 在路口碰到了小米和她的小姨,在楼道碰到了一只野猫,她喂过几次。除此之外,没有一个相识的活物。 回学校的第二天,其他舍友商量好了似的,也都来了。大家分享着从家乡带回来的美食,她没有什么拿出手的,点了冰奶茶请客,四个人围在一个桌子前看选秀节目,心头爱都不一样,说着说着能吵起来,如果是攻击另外一个,又能很快抱作一团。 她一直不是很爱看选秀节目,所以凑了一会儿热闹,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刷起了朋友圈,看到那个云逸法餐厅的项经理发了招聘启事,她想到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既不占用上课时间,挣的也不少。毕竟是曾经在那工作过的,免了很多手续,在微信上便达成了此事,让她今晚就去,之前那个拉小提琴的走的急,她正解了燃眉之急。 江林晚早早便去了,想必项经理心情也不错,见她来的早,竟带她去地下的酒窖参观,她其实不懂,听他介绍,也只是点头微笑或假装惊讶。 “对了,你工作完都十点半了,还回学校吗,这离你们那可不近。”项经理从壁格里拿出一瓶酒对着吊灯看半天,顺带问她。 “我们餐厅不是有公车吗,您可以从我工资里扣的。”江林晚说,她可算明白为什么之前还是500,现在变700了,原来是车费。也行吧,总不能走着回去。 经理把酒放回原位,又拿出更高处的一瓶,看着她好笑的说到,“哪个餐厅会有那么好的公车啊,妹妹。你真不知道吗,那是乔总的车。” “那司机...”江林晚不解的问,曾经她也疑惑一个餐厅怎么会有这样高档的公车,但是她第一天坐车就跟那个司机聊过天,他明明就是这个餐厅的。 “司机自然也是乔总的。”项经理看她真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又纳闷,又补充说,“乔总,乔野。难道你不认识?” “认识。乔,乔总还常来吗?”江林晚笑的勉强,表情也不自然。 “不常来,他们那样身份的人多的是可消遣的地方。”项经理回她。 为了工作,她又搬到那个小屋去住,学校十点半就门禁了,至少那个房子离这还近一些,打车也便宜,就是第二天得早起赶地铁,学校的第一课是八点半。 江林晚搬出了学校,没几天夏静也跟着搬来了,很多时候晚上都会来餐厅接她。第二天上学江林晚是不许开车去的,她们还是学生,夏静车也不算便宜,还是低调点的好。 李秋白偶尔会联系她,问问她的情况,她总是嗯,好,知道了,从不多说。李秋白看她这样,也不多与她接近,怕她反感,他有的是耐心,来日可待。 而乔野,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还是餐厅项经理提起。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药没有白吃,胃也没有白洗,杨舒告诉他了吧。 第七十三章 怀孕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最烦下午的第一节课,总感觉午休太短,往往走到教室了还带着气,把书放在课桌上拿出了手机,一条新闻推送引起了她的注意,拜疆和政府的签约仪式和答记者问今天下午俩点在会展中心举行,会有现场直播。 乔知给乔野打电话他不接,给他的秘书杨舒打电话也不通。已经胡闹到这个地步,这样重要的场合他都敢不出席。乔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回去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他一再道歉,但是有不少高官在,也不能总等着。都落座后,只有乔野的人名牌座位是空的。 发改委的人披露了招标投标和中标的过程和企业,之后拜疆的项目经理介绍了拜疆的情况,在屏幕上展示了建造完成后的效果图。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到了签合同这一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项目经理的话还没完,会议厅的门开了,项目经理一看是乔野,又看向乔知几乎快要挂不住的脸,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站着突兀,坐又不敢,就那样尴尬的杵着。 乔野后面还跟着杨舒,乔野上台落座,她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她手里拿着的文件。 “很抱歉,我来晚了。”乔野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底下的记者窃窃私语,台上的人也都变了脸色,却没一个人出来质问。 “秉着对政府对社会负责任的态度,我必须向各位披露一件事,就是招标书的两项资质,目前拜疆还在走审批流程,并没有正式的许可证书下来,最快还得一个月。”他态度谦卑恭谨,面对着镜头坦白。 这话之后还是寂静,台上的人没有人愿意出来说话,想来是政府的人觉得脸上挂不住面子,乔知又能说什么呢,亲生儿子自爆,文件都发到别人手里了。 “今天就到这吧,辛苦各位媒体朋友。相关问题,我们会召开专门的发布会,具体时间另行通知。”李秋白站起来说了一句,政府的人陆续离开了,拜疆的人看乔知站起来走了,又看向乔野,乔野抬眼示意,剩下的人也都走了,一时间台上只剩了个他。 到了后台,市委负责人将李秋白叫到一旁说了几句便走了,到不至于当场让他下不来台,脸色难看是肯定的。这件事李秋白是第一责任人,现在出了这事,让政府公信力都受损,说几句都是轻的,只怕还要开扩大会议,进行内部处分。 乔知跟李秋白道歉,他是顺着乔野的话说的,只说是内部出了问题,没有澄清是乔野捣鬼。李秋白低头抽着烟,一根点完,李秋白用手指将烟蒂摁灭扔进了垃圾桶,他抬头意味深长一笑,“乔总,看来您该退位了。” 说完也走了,只留下拜疆这边的人,李秋白刚刚的言语动作,完全不像平常温和面善的模样,他仿佛是极善伪装的。 乔野独坐在台前,接受着记者采访。 “乔先生,请问您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爆料这件事呢,毕竟马上就要签约了。”一个年轻的记者站起来问,一看就是抱有新闻理想的新人。周围的人都像他投去激赏的目光,换作他们可不敢。 “一个企业存在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赚钱,企业越大越要承担起社会责任。拜疆在做实业这件事上,不能也不会行差踏错,我想我有义务去纠正。”他双手交握,和善又真诚。跟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也鼓舞了别的记者,一时间举手的人多了起来。 “这么看来,您是事先不知情的对吗?” “是的,我最近在忙别的事情。但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也有很大的责任,这件事也提醒我要重新整顿公司内部的稽查系统,以防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毫无破绽的回答着这些问题。 “乔先生和秦小姐联姻,是有什么商业目的吗,拜疆是否也会涉猎房地产行业?”问题很快就偏离到私人感情上去了。 乔野伸手刮了一下眉,风流潇洒,带着困惑反问:“让我困扰的是,我跟什么人交往,你们才会觉得我也有人的感情。” 外面突然的掌声和笑声将乔知的意识拉了回来,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精疲力竭。确实,他老了,该退了。 乔野越是温和,问题就会越多,也越离谱,或许是从前关于他的事情都是传言,今天终于逮住本人,想要证实吧。他耐着性子回答着,不时博得满堂喝彩。他扫了一眼杨舒,杨舒会意,很快上台,说他们下午还有跨国视频会议。 出了宴会厅的门,乔野立马变了态度。用手揉了揉两腮,笑久了竟这么累,脸部肌肉都发硬了。进了车里,他后仰着,眉目坦然。 哪儿是什么审批流程没走完,是他在签字的时候换了文件的一页数据,被相关部门给驳回了。不仅这一次,以后每一次,乔知想做的,他都要让他做不成。 晚上,乔野应邀去了秦钰家里,刚进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他顿了下脚步,乔父乔母也在。 “乔野哥,你来晚了。”秦钰见乔野进门跑过去迎他。 “工作有点忙。”他笑着回她,“怎么她们也在。” “当然是有事要说。你先过来坐。” 这个桌上,除了秦钰和她的母亲一直喜笑颜开,每个人都有重重心事一般,心不在焉。 “伯父伯母,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要不要让厨房新添几个菜。”秦钰看在眼里,热络的询问。 “不用,饭菜很好。这几天胃不太舒服。” “胃怎么了。”乔知的语气略带急切,怎么才几天不见,就把身子又搞坏了,面色看着也不太好。 乔母看到秦钰和她母亲心领神会一笑,觉得有点难为情,“没事,吃冰的吃多了。” “小钰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什么事,伯母好奇的很。”她怕乔知多问,赶紧又起了个话题。 “妈,你说。”秦钰低下头。 “这孩子,这还要我说。”秦母笑盈盈的,对着乔母说,“恭喜你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乔母立马起身走到秦钰跟前,拉过她的手,惊喜的问,“真的吗?!” “真的,伯母。”秦钰一直在偷偷观察乔野的神色,他还是那样淡淡的,刚刚还不怎么动筷子了,现在却吃起来了。 “那婚礼得尽快办了。”乔知听到这个消息,一天的阴霾顿时散了。 “尽快办,再过过就显怀了。要我说,订婚和结婚就一起办吧,省的她累着。”乔母的声音也清朗起来,扭头看乔野还在吃,仿佛事情与他并不想干,在他肩膀戳了一下,“你说呢,乔野。” “听你们的。”乔野看着秦钰,“几个月了。” “一个月多点。”秦钰避开了他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那就这么办。尽快结婚。”秦钰的父亲也应允。 “只请些亲近的亲戚朋友就好了,我不想太高调。”秦钰对着父母说,这完全不是她的性子,曾经她想要世上最盛大最完美的婚礼。 你一言我一语,这话说起来就完不了了,都是双方父母在商议,婚礼,彩礼,甚至孩子的大名小名。 乔野和秦钰听着,问到她们才会回话。总言之,一切但凭父母做主。而她们俩个人也仿佛包办婚姻下的状态,没什么交流,看起来不熟。 聊到10点,还是乔野先开口说,“今天先到这吧,别影响她休息。” 秦钰跟乔野走在前头,父辈们走在后头,还说着婚礼的事儿。 “你不高兴?”乔野问她。 “没有。”秦钰抬头看他,又很快低头,“还没适应。” “是我喝醉那次?”乔野又问。 “我们只有那一次。”秦钰回他,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满和怨怼。他近女色,不近自己,对于一个骄傲的女孩来说,这是对她自信心最大的打击。 他停住了脚步,看向身后,等着他们出来。 “保重好身体。”乔野临走时嘱咐她。 车已经开走了,秦钰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小钰,不开心吗?”秦母揽着她将她往里带。 “是乔野不开心,他对怀孕对结婚毫无感觉。”秦钰怀孕之后稳重了不少,不像从前一样耍大小姐脾气。就算不高兴说话也淡淡的,不跟从前那么大喊大叫,家人只当是她怀了孕体内激素作用的缘故。 “男人嘛,不生出来他是没感觉的。孩子落地,他就会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秦母安慰她。 她没再说话,进屋就上楼了。 从秦家开走的两辆车此时正一前一后的驰骋在路上,始终保持安全距离。 乔知看着妻子淡漠的脸,脸上勾起苦笑,满脸疲惫,他微微后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缓慢的说,“乔野今天干的事儿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从会展中心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松了好大一口气,如释重负,我在想如果这件事终究没成,你会不会不那么怨我。我记得乔野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就说好,要让他掌控自己的人生,让他做喜欢的事,让他娶心爱的人。但现在我有点能理解我父亲了,他像无数父亲一样片面的给予儿子前程和未来,他或许不对,但我也不该当他做仇敌。” “我们曾经说好的只有这一件事吗?”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岁月涤荡,他早已不是从前模样,曾经的话又算的了什么数呢。 “我记得。可是我只想让你无忧无虑的,尝尽甜头,不吃一点苦。”乔知拉住她一只手,十指纤纤,冰凉细腻。 “你永远这样,为了我好,为了乔野好,你问过我们没有,这好我们是不是想要。”她想抽走被他拉着的手,却抽不开。正如他们年轻时候的每一次吵架,下一步他该抱着她道歉了。心里未必诚恳,言辞确实凿凿。 乔知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威仪,乔野是其次,他最怕她不高兴,他柔声说,“我现在知道了,等秦钰的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带。” 她狐疑的看着乔知,明显不信。又听他说,“这期间,我会逐步交接工作,我再也不干涉乔野了,他就是卖了拜疆后半生躺着吃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第七十四章 医院 http://.biquxs.info/

是买是卖,谁能做的了乔野的主呢,卖出看涨期权,然后将股价做低,卖出看跌期权,又将股价做高,就这样将做实体的拜疆推上高台,那年乔野才25岁,这有扰乱金融市场的嫌疑,奇怪的是愣是没人拿他怎么样。这些年的对抗,他这做父亲的没赢过乔野几回,乔野也没叫过他几声爸,在这方面来说,她是同情自己丈夫的,过多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不要亏待了小晚,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已经够可怜了,还遇上个乔野。” “我看她看见乔野跟老鼠碰到猫似的,总提着一口气。我会安排的,她要公考,要出国,或者找一份好工作,都没问题。”乔知看妻子的态度缓和,最近的郁结顿时烟消云散。 “乔野怎么总揪着她不放?” “爱争好斗,跟李秋白斗法呢。” “他跟李秋白有什么过节,人家从前从教,现在从政,碍他什么事了。” “我说你还不乐意听,要不说乔野混蛋呢。跟家里人都这样,到外头还不是看谁不顺眼就弄谁。” 他们的话又多了,话题也广,现在有了秦钰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未来给予他们的彩蛋,他们的无限遐想皆与ta有关,车渐渐开往闹市,又开到另一头的寂静之地,那是乔家老宅的方向。 看着车开去的方向,乔野知道她们又和好了。他调转车头,开去别的方向。 乔野从奶奶口中听说过他们的故事,那是那个年代才有的产物。大院子弟和南方女孩的爱与交织,因为她说她是家中独女,不可能远嫁,他便追随她至南方,义无反顾,也因此与家人彻底决裂。直到有了他,为了缓和关系,他被母亲送到了北京,他聪明又好看,自然是深得喜爱的,有他做纽带渐渐的两家人又变成了一家亲。但他却缺失了父母之爱,就使得他从小就沉默寡言,冷心冷情。 小时候看着广场上的那些卫兵,他可以看上一天,然后回到家里模仿他们笔挺的站姿,他们肃穆的神态。再大一点他成了军迷,军事概论,新式武器无有不晓。但凡跟理想有关的作文,从一百字到八百字,他都写钢枪铁炮,从军梦想。 一朝破碎,他怎能不怨。校场上沸腾翻滚的热血从此沉着,他的冷傲孤绝,野蛮狠厉,正是他郁结于心,不曾释怀的佐证。 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可有些事不随时间淡薄。那些刻意回避不愿想起的疤痕,永远崭新。 自从有了事做,江林晚的日子充实了很多,有时候她去的比较早,也会帮忙做些别的,跟他们说笑打闹。 只是在这个餐厅里,她从没看见过乔野。李秋白倒是见了几面,他从不打扰她,点了餐就在那吃,偶尔来得晚便会多等一会儿,在她下班后与她聊几句。 夏静这几天在跟一个海归约会,曾经是初中同学。也不能总来接她了,所以今天李秋白提议送她,她并没有拒绝。 “你们的课应该很少吧,不打算找个公司实习吗,对你写论文是很有帮助的,如果你能拿到上司的推荐信,对毕业了找工作也有好处。”她们后来聊的都是这种无关痛痒的话题。 “前半年课还挺多,老师让我们这学期放假再找实习单位。” 李秋白嗯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他不是没话说,他害怕自己稍有僭越,便惹的她反感。 “你知道周荆北吗?”江林晚突然问他。 他扭头看她,点点头,“嗯,听说过,调过来没多久又被调到云南金三角一带去缉毒了。” “是降职的意思吗?” “不清楚。”李秋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说,“你认识他?” “认识。”江林晚没有否认,低头在手机上查着关于金三角缉毒的新闻,她看过一个电影《湄公河行动》,就是关于金三角缉毒的,万分凶险。 李秋白看她瞬间颓靡了的神态,没再说话。 江林晚之前问过乔野几次,乔野说不知道。她就以为乔野不知道的事,别人也不会知道。早该问问李秋白的,她转念一想,又有什么用呢,她现在是知道了,知道了有什么用。周荆北的似锦前程出现了她这么一块绊脚石,官职没了也就算了,还身处险境,或许会性命难保。 悔不当初,她悔死了。 回家之后,她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吃了药也不管事。鬼使神差的搜了湄公河行动的真实故事来看,看完之后,在惊恐害怕中醒了一夜。天亮都没有睡意,或许再吃几颗药就会睡着,当她打开药盒才发现已经没有了。 想起昨天晚上李秋白问到她还吃药吗病情有没有好一些,她才发觉自己很久没有去复查了,这药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于是起床随便收拾一下,去了医院。 还是照旧,没有更坏,也没有好转,她想那就可以不吃药了。医生说,抑郁症只是一种病,不区别于任何一种,要平常化对待,积极治疗,肯定能好。她信了,又拿回去几瓶。答应医生会做到不喝酒不抽烟不熬夜,吃完就来复诊。她提着药袋子,跟夏静电话里调侃,在一楼大厅,碰到了从另一边楼道里走出的秦钰,她打扮的很素净,穿着平底鞋。她想装作看不见,但是耳朵里夏静的声音她早听不清了。 “小晚。’秦钰竟叫住了她,她不得已挂掉电话。回头冲她微笑。 “你怎么在这,不舒服吗?”她还真能装出几分关心来,眼睛往她的袋子上瞧着。 “牙疼。”江林晚看她两手空空,“你呢,怎么了。” “我怀孕了,来做检查。”她说的再平常不过,连江林晚都怀疑她们有过不愉快是不是全是自己幻想。 “怀孕?”江林晚看着她的肚子,还是平坦的,“乔野的么?” 她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刻薄挑衅还带着不信。在秦钰异样的眼神里江林晚才觉察出了这话问的实在不该,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又说:“有钱人不是都是医生上门服务吗?” “难道还能把仪器搬去家里吗,实在动不了才那样的。”秦钰顺势跟她聊着,也寻常态度。 “那我先走?我和朋友约着去山上玩。”江林晚摇了摇电话,确实夏静又打来电话。 秦钰点头,又上前拉住她一只手,笑的充满母性光辉,“小晚,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你要当姑姑了。” 江林晚被她这句话戳的毛躁到了极点,耐着最后一丝性子笑着点头,然后向外走。她甚至都没开口说话,她得咬紧自己的牙关,不然她心里的火气溢出来。 姑姑?什么特么姑姑! 江林晚坐在副驾驶,无暇理会后面的欢呼吵闹。她寂静的看着窗外无尽的绿,青山绵延,水声潺潺,花香是甜的,也听到了不同鸟类的叫声。在人声鼎沸中当一个看客,只会越看越孤独。她的感官被各种东西充斥,心却空洞,只有跳动的回声,一样的频率,不肯慢一下,擂的她胸口肿胀酸疼。 到了云水山庄,已经七点半了,天色将晚,很多人喊饿。夏静的约会对象打了个电话,很快便来了一辆观光车,载着一众人往别处开,路过了满墙的蔷薇,路过了挂在一颗老树上的秋千和湖中小筑,灯光倒映在湖面,水波荡漾。 应该就前面了,绿色草坪上有一张长餐桌,上面铺着精致的白布,菜肴还在源源不断的上着,周围的树上挂着明亮的灯。 数不清的美酒美食,当人的嘴被填满,或许心也就满了。江林晚的心莫名豁然了很多,有人在不远的草坪上追逐嬉戏,有人在餐桌前喝了烈酒就鼓吹自己。夏静是最爱闹的,现在却再平静不过,吃了中餐吃西餐,喝了啤酒喝白酒。 “你还没吃饱吗?”江林晚有些担心她,将她眼前的盘子拿开。 夏静放在叉子,端起酒杯,递给她,“喝啊,茅台不比什么好,喝不醉也不上头,快喝。” 她也不知道从何问起,问什么夏静都是伤心,便仰头一饮而尽。 “要去别的地方走走吗?”江林晚提议。 “好啊。”夏静率先跳下了凳子。 她们牵着手,还没走出几步,湖对岸升起了盛大而绚丽的烟火,天光大亮。 一个男生捧着玫瑰来到她们面前。江林晚识相的站在一边。她知道夏静的心思,所以她不仅笑不起来,甚至有些想哭。 “夏静,做我女朋友吧,我初中就喜欢你,多年不改。”那个男生胸有成竹的表白,因为他们已经约会过好几次了,甚至某天还牵了手,但是他想要给她一个浪漫的表白方式,所以约了双方的朋友来到这里。 夏静看着那花儿,又扭头看着对岸升起的烟火,正好是一颗心形的。她的沉默,脸上带着的心伤让周围的欢呼渐渐也收敛了。她身前站着的男生都有些神慌,战战兢兢的等着一个答案。 “结婚吗?”夏静问过后,才转头。她眼里的泪被凌空的烟火照的如它般绚丽。 都以为她是感动不已,因着她的话氛围热到了新高度,齐整的喊着:“结婚、结婚、结婚...”, “随时。”那个男生又激动又讶异,将手里的花塞到就近的人怀里,上前将夏静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江林晚也笑,也哭,如鲠在喉。 她想跟夏静独处就是想劝她,不要为了放下这个而拿起别的,人生那么长,凑合是过不完一生的。 或许是命运,她们就该结合,也许她们以后也会相爱,她现在只能这样想。 烟火持续了半个小时,所有人都抬头看天,只有江林晚看着靠在男生怀里的夏静,她指着海豚模样的,又被一只企鹅吸引。希望她真正快乐,希望她永远快乐。 人是绝对独立的,她劝不了夏静,正如夏静劝不了她。 第七十五章 局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你发什么呆。过来。”夏静扭头朝她伸手。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江林晚,是我的伴娘。”夏静将她揽过来,圈着她的脖子 “你好,我是新郎,白杨。”男生阳光的笑着,露着洁白而整洁的牙齿,有点像窦骁。 她也伸手,说了句,“对她好一点。” 后来,在草坪的露天舞台上,有人在唱,有人在跳,而她和夏静并肩在最后面坐着,她早已经忘了不喝酒的允诺,甜点配红酒,双倍快乐。白杨是真的开心,谁都抢不走他的麦。对着她们的方向唱《letitbeme》,唱《carpark》,唱《fixyou》.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车里,她耳边的音乐和唇边的味道,她想起了那一晚的乔野。 没人能听见手机的震动,屏幕突然的亮光吸引了江林晚的目光,她迟疑着。对方很有耐心,久无人接也不挂断。她终于还是拿起来,走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伯母。晚上好。”她的声音比寻常南方女孩还要软上几分,像天上最白最绵的云朵落在人心上。 “小晚,你最近好吗。” “我很好,您不用记挂我。”她知道乔野的母亲是个心善的人,连语气都带着不得已的愧疚。 “乔野的爷爷奶奶来了,有空来家里吃饭吧。” 江林晚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后续,还要当真吗?她这样想着,忘了回话。 “乔野不在,他去芬兰了。”大概是知道她的顾虑,乔母又补充到。 “去芬兰有什么事吗?”天知道,她怎么会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是这句话,她说完只感觉刚刚喝下去的酒都来劲了,热腾腾的连带着刺辣从下往上游走。 “大概是工作上的事。”乔母答道。 沉默了片刻,乔母又说,“我让人去学校接你,后天下午。” “嗯。”江林晚现在充满了被人戳穿或看穿的羞愧和尴尬,只想赶紧挂掉电话。 她回头看向夏静,夏静也正看着她,她们平静相望,旋即苦笑。 这天晚上,她们喝了很多酒,跟这里所有的人一样,又疯又闹直至半夜。散场的时候,都撮合夏静和白杨住一起,就江林晚拉着夏静不放手,说自己怕黑,但是开灯又睡不着,也不知她有多少清醒又有几分醉。 江林晚在床上平躺,浑身难受,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眼前的黑暗很远,像芬兰那么远,又仿佛很近,就贴着她的脸。 芬兰确实很远,但乔野并不在那里。漂洋过海的是杨舒和另一个股东。 此时,云水庄园的大后方,一处隐秘院落里,灯火通明,乔野穿着休闲的灰白色家居服,手持着一张弓在射击,不带任何护具,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才能练就的娴熟和精准。 “试试?”他递给站在一边人,平常的语气却给人说不出的压迫感。那人双手接过,不料想竟然这么沉,他勉强的笑着,心如筛糠。 乔野退在一边,递给他一支箭。 这弓这么沉拉满都费劲,遑论要射到对面墙上的靶心。用尽力气,那箭软趴趴的掉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他不由得看向旁边,乔野气定神闲的从他手里拿过弓,这弓在他手上轻的如同一张纸。这种天与地的悬殊让他直立在心里的气概瞬间垮掉大半。 “秦钰怀孕了。”乔野擦拭着手里的弓,头也不抬。 “恭喜乔总。” “该我恭喜你。”乔野将擦拭过后的弓挂在墙上,走在他面前站定,看不出任何喜怒。 “乔总说笑了。”他还真是稳的住,不全然是个草包,也是,这种事儿都敢做的人心理素质自不必多说。 “就两个人的时候你不说实话,当着记者和媒体的面你说不说。”乔野坐进一个单人沙发里,双腿交叠,人是矮了一截,气势不倒,“我既然找到你,就有把握。” 那人不说话了,却为了抑制心理或身体上的颤抖而握紧了拳头。 “请回吧,外面有人会送你。” 乔野向楼上走,不疾不徐,露着脚踝,慵懒性感。 “你别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他无神的望着,语气里尽是懊悔,“是我,都是我的错。” 乔野转身,手支在栏杆上,淡漠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等她玩够了,再也经不起一点伤的时候,就会知道我的好,不管她身边来了又走多少人,我始终在她左右。”他陷入悲伤,又很快收敛,全然认了这件事,“不论是嫉妒作祟还是当够了备胎,也可能是我发现我们永远不可能而恼羞成怒。是我在她信任我找我哭诉的时候我给她下了药。是我事后不敢承认,连夜跑了。我在家里坐立难安到天明,她打电话兴奋的跟我说你跟她在一起了,我说万一是别人呢,她说当然是你而且她身上有红痕淤青,只有最英武的男人才做的到。我说是我送你回去的,你怎么不觉得是我。她都没搭我的茬,我该高兴她信任我还是该悲哀我在她眼里连男人都不是。” 乔野不为所动,过了片刻,他摇着头轻嗤一声,以示无聊,他对她们之间的事完全不感兴趣,谁要听他说这个。 “你想做什么。”那人终于慌了,他几步走到台阶前,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乔野,“我们只有过一次,不可能那么巧的。” 乔野下了一个台阶,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乔野意味深长的说,“你可以问问秦钰,她最清楚。” 乔野颇有耐心的看着他怔愣在原地。他刚开始是完全不信的,但是自从那次后秦钰确实再没联系过他,甚至他约她吃饭她也总说推脱,打电话也是寥寥几句便匆匆挂掉。或许是真的,她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他,为了自己的声誉或者为了避免尴尬。一定是真的,他现在才觉得那天早上她的话有破绽,她的兴奋也过于刻意。她怀着他的孩子跟别的男人结婚,而这个男人还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秦钰为什么要这样做,乔野为什么要告诉他。他陷入两难境地,不敢向前,不甘退后。 “你想做什么。”他又问。 “我想做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你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乔野的话说的模棱两可,要说是警告可他的态度又过于散漫。 “我什么都没想。”那人嘴上不认,与乔野对视的眼睛却不由闪烁。 “无非是自己的孩子不能出生,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了别人。确实没什么好想的。”乔野云淡风轻的说着,好像在他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那人不说话了,却恨不能把牙咬碎再吐乔野脸上。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就喜欢玩弄别人,男人女人有一个算一个,撞到他们眼前就得任他摆布。人与人之间的阶层,是不能轻易逾越的,他日夜追赶又如何,别人生来就在终点。谁没有尊严,谁没有脾气,那也得看是站在谁面前。 “乔总,我......”他低下了姿态,很低很低,脊柱都弯了。 “这房子里有干扰器,不知道你的录音笔是不是足够高级。”乔野扫了眼他的口袋,毫不在意似的提醒他,仿佛就算他拿的是可以屏蔽干扰的录音笔,他也无所谓。 乔野今晚的心情,是过于晴朗了。 第二天中午大家都下山了,江林晚没走,她实在不想去乔家吃饭,更不想面对李秋白。她躲在这一隅,恨不得与世长绝。夏静为了陪她,也留下了。 真是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鸡有鸭,还能撸猫逗狗,可以乘着竹筏泛舟,也可以躺在吊床里晒太阳。送走其他人,她们拉着手在林间逛着,沿着一条溪流,鸟语花香,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光影斑驳,一一掠过她们。 晚上吃饭的时候听服务员说这里还有居酒屋,饭后两人便溜达着过来了,是一座两层的木屋,庭前樱花,廊下灯笼,颇具日式风格。 进去之后,身着和服脚踩木屐画着浓妆的服务员迎了过来。 “南京路的日本牛郎还不及这的专业。”江林晚环顾四周,雅致安静,空间宽阔,人不算少。 “那是我们狼狈的峥嵘岁月。”夏静也乐了。 “我们能消费的起吗,我可没钱。”江林晚瞥见那些精致小份的菜肴和不菲的室内陈设,想起自己是个穷鬼。 “跟着我,你就没有消费不起的地方,随便点。”夏静冲她挑眉,富婆情态。 她们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对饮起来,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清酒味淡,总感觉喝再多也不能醉人似的。 “还不及我唱的好呢。”夏静回头看了一眼,舞台很矮,表演的女孩艺伎装扮。大概是为了不至于影响到客人,她的歌声轻轻浅浅,像隔了一条街的唱片店传来的声音。 “差太远了,去年艺术节你的独唱可是得了金奖的。” “今年还参加吗?”夏静问她 她笑着摇摇头。 一年了,物是人非。不好过时间都过的这么快,那好过的人时间是更快一点,还是要慢一些。 只是发个呆的功夫,夏静已经起身走上了舞台。 她袅袅的站着,轻轻的晃着唱着,歌声里的轻扬带着忧愁和日以继夜如此带来的麻木,明媚而空洞。夏静的歌声引得众人相看,也只是片刻。江林晚倒听出几行热泪来。 “妹妹。” 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揽住了肩膀,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却纹思不能动。她觉得眼前的人眼熟,却想不起具体在哪儿见过, “放开。”她只能黑着脸呵斥。 “你忘记我了?”那人想捏她的脸被她躲开了,又轻佻的朝她脸上吹气,扑鼻的烟酒气味与绿皮火车硬座车厢无异。 “35号位的那位先生,请拿开你的脏手。”话筒将夏静的话传的很远,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听见,也都被掳住目光,众人看向夏静,她站那淡漠的看着一个方向,众人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25号位。 他放开手,站了起来,做投降的姿势向江林晚颔首,眼里没有一丝恭敬,还是纨绔模样。 这种事在那些人眼里本就没什么稀奇,男人追逐美女,天经地义,至于手段,能到手的都是好手段。 第七十六章 遇 http://.biquxs.info/

“那人谁啊,有点眼熟。”夏静不以为意,只当他是见色起意。 “你也觉得眼熟?那是了,我一个人是不会得罪人的,肯定是跟你一起,这是我们,准确来说是你的仇家。”江林晚是觉得眼熟,可是她能惹得起谁呢,只当自己是被迫害妄想症。 “狗屁,什么都赖我身上。小时候打架也是,虽然每次都是我起的头,你不比我狠多了,我只敢抓头发扯书包。你呢,挠脸,圆规扎胳膊,要不是我拦着,你都能把人推下水池。”夏静细数起江林晚的战绩来,滔滔不绝,“我现在大街上看到哪个男的脸上坑坑洼洼,我都害怕。” “怕人寻仇?他是不是叫李鹏。”江林晚记得清楚,高中时候打过一次照面,脸上还有她送的疤,个子得有一米九,她远远躲开了。 这个小插曲让氛围轻松了很多,她们回忆着过去,爱喝的东西由橘子汽水变成了高度酒精,爱吃的东西却一直不变,逃课打架请家长,夏静总干这些事,江林晚劝不动只能跟在后面看着她,怕她势单力薄被人欺负,最后不免加入战斗。夏静是那种对方就算有百余人,她都敢上的类型,光有气势有什么用,她们真的从没赢过,从来没有。 “毕业之后做什么。”夏静突然问她,她们没少聊起这个。 “找工作啊,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江林晚笑眯眯的,眼睛弯弯似月牙。 “初中都仿佛在昨天,现在都要大学毕业了,要不我们一起考研吧。我实在害怕跟前辈们在职场里勾心斗角。”夏静说着,苦哈哈的丧着脸。 “这还是以一敌百的女战士吗,这么怂。”江林晚笑她。 “明争可以,暗斗真不行,我没那跟弦儿。一起考吗,你不是想学中文,我们一起去北京啊。”夏静总也这样,想什么是什么,当下是认真的不行。 “做什么梦呢你,难道我能考上北大?现在都几月了,早来不及了。”她都懒的看她,捏着一颗樱桃放嘴里。 “我爸妈有门路,只要我们上线了,就一定能进。北大估计不行,人大怎么样。”夏静看对面的人爱答不理的,索性坐了过去。 “现在开始天天学习至少12小时以上,还有点可能。你扪心自问你能坚持几天。”江林晚认真的问她。 “我考大学也是凭自己能力考的啊,我怎么就不能坚持了。”夏静嘴上犟着,气焰却矮了一半。 江林晚喝完玻璃小杯里的最后一口酒,站了起来,敲了敲夏静的脑袋,“走了,去学习。” “啊?这么快,今天就学啊”夏静抬头,大大的眼睛里都是问号。 “学习还挑日子?”她轻嗤一声,自顾自的往门外走了。 江林晚站在廊下等,樱花被灯笼罩上一层单薄的红光,远处的路灯也暗,堪堪能照亮青石铺就的路。 这时,拐角处拐进来四五个男人,她下意识的想躲,用夏静的话说,她已经得了恐男症。她背对着,脸朝着门口,看着手机,将脸埋的很低很低。 乔野是没想跟她打招呼的,何况她那么避之不及。是有多久没有再见,也没有任何音讯,久到这个人仿佛是他前世认识的人,他刚走上台阶,夏静从里面出来了,四目相对。 夏静不说话,也不让路,眼睛不自觉的瞥了眼江林晚。 乔野左侧的人看着江林晚,又往前探头看了一眼,带着些欣喜说,“乔野,这不是你妹妹吗?”他是去过那次生日宴的,她那么澄净乖巧,令人难忘。 江林晚这才侧过身,环顾他周围的人,勉强微笑,最后视线落在他身上叫了声,“哥。” 乔野的笑是从鼻息发出的,各人听来各有意味。他缓缓的问:“不上学吗?” “这几天没课。”她仓促抬头,与他淡漠的眼神相触,头发长了不少,脸上也长了点肉,乔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像真哥哥那样亲昵自然。 那触感熟悉又陌生,连心脏都好似被软绵绵的打了一拳,又酸又痒,乔野捻了捻触摸过她脸的手指,说:“胖了。” 江林晚还怔在他的举动里回不过神,而乔野已经率着众人离开了,她的目光追随。 “乔野真的帅断腿啊,我没见过比他衬衫更好看的人。”夏静目送着那一行人的背影离开,还啧啧啧的摇着头。 听到夏静的赞叹,江林晚才回神,默默的往前走。 乔野一行在二楼靠窗的一间屋里落座,认出江林晚的那个男人在乔野旁边坐下,问他,“你妹妹谈恋爱了吗?在哪儿上学。” 乔野推开木窗,正好看到她们手牵着手往外走,影子被拉的很长。大概是夏静捉弄了她,在前面跑了,她在后面追着,短发尽数扬起,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 “别打她主意。”乔野将那扇窗拉回,翻起了菜单。 回去的路上,夏静一直在揶揄她,问她乔野厉不厉害,还说他鼻子那样高直挺拔,手看着也修长有力,肯定是极品。江林晚捂不住她的嘴,只能捂上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些话,还说穿过指缝源源不断的传来。她心烦意乱,恼也不是羞也不是。 “江林晚,你喜欢乔野了吗?”夏静一改刚刚玩闹的样子,拉下江林晚的手,很认真的问她,“你刚才看着他的背影,像个怨妇。” 夏静想说她刚才手足无措,紧张又慌张,看着很不对劲,出口却变成了这么一句没正经的话。 “没有。”本以为江林晚肯定让她闭嘴或者要打她的,没想到她竟然气势弱弱的说了这么一句。 夏静了然,语重心长的握着她的肩膀说:“他可不是好人。” 江林晚点点头,他确实不是好人,不会爱人,也不值得人爱。 她们沉默的走着,手指勾连,不知怎的竟然走到了满墙的蔷薇面前,两人面面相觑,不用多说,迷路了,来时天明回时天黑,找不到路也正常,索性在秋千上坐下,夏静轻轻晃动,带着她起伏。 夜色深了,今天的星星比昨晚还多,也更近,月亮像一盏路灯,抬头看是黄的,照在地上是白的,能清楚看到上面的斑驳。那是月球的凹陷,也许是嫦娥的广寒宫,或者是吴刚从来也砍不断的树。 当人感到悲伤时,这世上竟无一物可以排解,倒是有无数可以加深, “夏静,你觉得我有病吗?”江林晚问她 “你没病,就是心事多,心思重。”夏静拉过她的手,描绘着她芊芊的手指。 “我也感觉不快乐和消极不是病,可是医生说我抑郁症。”她很平静,没有任何不安,好像还是不相信一样。 “抑郁症被人传的太邪乎了,其实只是诸如焦虑失眠阴晴不定的一个总称而已,你曾经闭口不谈,但是今天你这样轻描淡写的就告诉我,说明你已经战胜它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说的跟真的似的。”江林晚身体后顿,将信将疑的看着夏静。 “拔倒刺还死人呢,但并不是拔倒刺都会死。就是这个道理。”夏静很淡定,跟说感冒咳嗽一样不以为意。 夏静知道,她很早之前就看到过她包里的药。她上网一查是治疗轻度抑郁的,她马上跑去医院去咨询抑郁症到哪种程度会自杀,怎么帮助朋友治疗抑郁症之类的问题。她表面还是从前一样跟她打闹,心里却小心翼翼也总是后怕,无数次都做同一个梦,梦到江林晚自杀。哪怕有权威医生给了她答案,轻度是不会自杀的,要陪伴她但不要表现的像照顾患者一样等等,她还是要搜词条,打热线电话。与江林晚本人相比,那段日子她看起来反而更不正常,所以她非要跟她挤在出租屋里。好在江林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渐渐才松了劲儿。 江林晚紧紧搂住夏静,她终于知道夏静为什么后来那么粘着她,不管她住哪儿去哪儿她都要跟着,原来她早知道了。 “夏静,我不会自杀的,为了你我都不会。”江林晚的手臂又收紧几分。 “为了你的美貌你都得好好活着,体谅一下上帝的辛苦吧,无数个人里头才出你这么一个,你应该让无数男人伤心。”夏静不喜欢期期艾艾的,先互表心意,然后抱头痛哭。 果然,听她这话,江林晚涌到一半的眼泪,愣是流不下来。夏静的性格,没法用简单的细腻或粗糙来形容。 “我要当渣女吗?”江林晚坐直了身体问夏静,很认真。 “当然,你以为谁都能做渣女吗?”夏静勾着江林晚的下巴,左右端详,不时满意的点头。 江林晚笑着笑着,又猛然扑上去抱住夏静,一句话也不说。 夏静无奈,又来。最终还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还左右摇晃着,哄小孩一样。 过了好大一会儿,两人又往来时的路上走,山里的昼夜温差较大,如果再起一点风的话,就更不用说了。走着走着就小跑起来,进了酒店大堂,一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平复。 “等等,乔野,你妹。”看着朝电梯走过来的两个女孩,那个对江林晚印象深刻的男人在电梯关闭前摁住了摁钮。 江林晚起初没在意,这种看着别人也要乘电梯就等一下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她只当是哪个好心人,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乔野隐在左侧。 “谢谢。”她收回视线,站在一边,离他远远的。 “去玩牌吗?妹妹。”江林晚与那个男人离得近,他便跟她搭话。 倒也不一定非有什么僭越之心,乔野不让惹的他哪儿敢,就是觉得她又乖又漂亮,说句话总行吧。 “我不怎么会玩。”她朝着那人微笑,歉意颔首。 “不会正好,我就想赢。”他直接又热情,眼里流露着就是要坑你的赤诚,没想到乔野是个哑巴竟也能有这样的朋友。 夏静都没想到江林晚会点头,看见乔野就想躲,这回怎么不怕了。 不管了,江林晚不怎么会,可她很会啊。这些人这么有钱,肯定玩很大,反正她不会输。 听到她答应,乔野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发乌黑,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她雪白的后颈和尖翘的鼻尖。 第七十七章 肇事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是乔野的妹妹,自然是要乔野保底,事先说好不许指挥,乔野便坐在她侧后方看着。她不是不怎么会,是完全不会。每次输了,尴尬一笑,三方赢一家。 “乔野,你妹妹是个送铜将啊,要什么她打什么。”那人话音一出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江林晚回头看他,他脸上也有淡淡的笑意,有些漫不经心。 “要不你打吧,我实在不会。”她作势就要站起。 “玩吧,你也该会了。”见乔野这么说,江林晚又重新坐下。这什么意思,嫌她会的慢了么。 “就你玩,妹妹,练练就会了。这点小钱,你哥输得起。”那人喜笑颜开,不在钱多少,而是赢的感觉真的太爽了。要是乔野坐下来,毫不夸张,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又玩了好一阵,江林晚打了个喷嚏,再说话鼻子都囔囔的,可能是在外面冻着了,也没喝点热点或者外面披一件,有点感冒。 “不早了,散了吧。”乔野发话,这牌局才不得不停。 其他三个兴致勃勃的数着自己手里的筹码,这些马上就要变成现钱了。 “你是故意输的么,就是完全不会,几个回合下来也总该摸到点门道了。”乔野又捏了捏她脸,表情却淡淡的。 “我后来不是输的没那么多了吗,谁故意了,我也想赢。”她拂开他的手,又看向那些人,生怕他们多算一个子儿,以她拉大提琴挣钱是无望还这些赌债了。夏静还真有几下子,确实数她赢的最多。 乔野没再言语,打牌他都不怎么热衷,更何况是看别人打牌。他看了整整俩小时,整个人却比任何时候任何消遣都松弛。 回屋之后,没一会儿服务人员竟送来了姜茶和感冒药。起先她还以为送错了,服务人员很肯定的说没有错,她才让放进来。 “我今天可是沾某人光了呢,又是赢钱,又是姜茶。”夏静端着热腾腾的姜茶阴阳怪气,连眼神都带点不正经。 江林晚没有说话,这次她知道了,肯定是乔野让送的。 “我突然感觉乔野不像坏人,他今天坐那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和又坚定。你打那么烂,他还一直看。”夏静才不管她回不回她,接着说到。 “你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吧。”江林晚没好气的瞥她。 “我是凭本事赢的,不是拿。”夏静一口喝完,放下杯子跟在江林晚身后,江林晚不理她,拿了衣服向浴室走。 她满脑子都是乔野看她的眼神,还有他捏她脸颊的样子,她照着镜子自问,胖了吗,没有吧,该减肥了。 第二天一早,她们便收拾利索了准备下山,江林晚是胆儿肥的,都是柏油马路哪开不是开,何况这么早,路上人肯定少,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随便在自助餐厅吃了几口,拿了两个冰牛奶,出门的时候车已经被开到酒店门前了。江林晚将别在头顶的墨镜往下一拉,坐了进去。 “你以后就留短发吧,刚刚那一下帅死,”夏静坐到副驾驶搂住她的胳膊。 “不要对司机动手动脚,很危险。”江林晚甩开她,踩下油门:“诶,车怎么不走呢。夏静。” 熄火,重启,熄火,重启。 “我说呢,手刹没放下。”江林晚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出发。” 夏静心更大,手刹没放下?那放下就是了。 夏静爱听摇滚,将声音放到最大,身体也随着音乐扭动。 “你小点声,这是死亡音乐。”江林晚被她吵的头疼。 “你这么迷信,你信哪一派。”夏静才不管。还凑近她问, “自然是我佛慈悲了。” 话音刚落,前面拐角突然传来鸣笛声,她都来不及靠右,也没看清前方来车就被撞出去好几米远,横在路上。小半个车头已经悬空,下面便是荆棘丛生,看不清深浅。 车里的气囊都被撞开了,她起先是有知觉的,叫了夏静几声,也陷入昏迷。 只有年轻人才会将车开的那么快,遇上这样的事情完全慌了神。吓的想跑都跑不动,又不敢上前去看看究竟。打了110和120便在车上等着,三个男生看起来连20岁都不到。 乔野来这是来实地考察的,进一步确定要不要收购。自从云樵庄园开业,这里便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开的太久了,很多设施都老旧过时,娱乐项目也不够全面。最初的设计所限,再扩大无异于拆了重建,这没有一片场地可以盖马场和高尔夫球场,盖了也大不过云樵去。所以一方面是没能力融资,最重要的是没人敢投资,云樵做的太顶级了,甚至很多外省市的人都过来玩。做个云樵第二,或者比云樵更好,那都没意思。乔野是想把这改建成养老院,依山傍水,森林氧吧,老年人的好去处。这世上的有钱人并不多,但好在他们肯花钱,稳赚的生意。 这的职业经理人跟他介绍着情况,电话却不停的响,他挂了还打。他索性关了机,这才清净。没几分钟,前台的人匆匆忙忙来了,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经理人的脸色登时铁青,递了一个眼神,那人点点头又急忙走了。 “什么事。”与乔野同行的人问。 经理人思忖了一下,还是交代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客人在路上撞车了,一来一回,山路拐弯多,都是年轻人开的快也难免。” “那应该打110和120,怎么打到你这了。” “惭愧,是犬子。”他讪讪的赔礼,有赶忙说,“不碍事,就两个女孩受伤了,咱们继续。” 乔野有片刻的怔愣,很快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串号码,那是没有存在通讯录却早扎根在他心里的一串数字。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生,乔野立刻站起来往外走,他的那几个朋友也都跟着往外走。 在来去各只有一条道,还有各种或急或缓的弯路上,乔野跟飙车似的,将油门一踩到底,见个空隙就跨道超车,将他的朋友远远摔在了后头。到达事故发生地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还没到。 “林晚。”乔野将她抱出来的时候,胳膊上有血渍,额头也破了一块皮。但呼吸脉搏都是正常的。 他又将副驾驶的夏静拖出来,夏静那边的安全气囊没有弹开,所以伤势要比江林晚重很多。正要将两人放自己车上时,警察和救护车一前一后都来了。 江林晚感觉自己睡了好长的觉,她的梦几乎从她上小学开始直到昨天晚上,她梦到去乔野家吃饭,秦钰也在,挺着好大的肚子,在二楼的楼梯上她将秦钰推了下去。楼梯下的那摊血浸越多,秦钰的白色裙子整个染的血红,她从梦中惊醒,直接坐了起来,满头是汗,嘴唇也裂开了似的疼,久久缓不过神。 “你是非把自己作死不可是吗?开了多久的车,就敢在山路上跑了。”乔野看她憔悴惨白的样子气性更大了。那车再出去10公分,她现在就躺在太平间了。 江林晚看着乔野也直发愣,还是恍恍惚惚的。 “撞傻了吗?”乔野见她眼神呆滞都没有焦距,一步跨过去坐在床边,拍怕她的脸,“林晚。” 江林晚是被自己的邪恶吓到了,她怎么做这种梦,把一个挺着那么大肚子的孕妇推到楼下,脸上灼热的触感才让她回了魂。 “夏静,夏静怎么样了。”她说着就要掀开杯子下床。 “她严重点,脑震荡。明天去看,现在看不了。”乔野摁住被角不让她动,看她一脸不服的盯着他,乔野又说,“明天一早。她现在需要休息。” 夏静在icu,观察一晚,明天要是好转了,就转普通病房。 “谢谢你,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江林晚又重新躺下,其实她有点口渴,也有点尿急。 “以后少闯祸。”乔野撂下这句话便走了,他可以离她远一点,他能做到。 乔野走后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人进来,说是护工,问她需要什么帮助。帮江林晚安置好之后,又在她枕头边放了一个遥控,说有事随时叫她,她就住在外间。 她躺在床上,又开始回想昨天晚上的牌局和乔野淡淡的笑。她不仅不了解男人,她甚至不了解自己。长大没有让她变得成熟,她反而更加困顿。就在这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乡。 李秋白是在新闻上看到的,乔野将江林晚抱上担架,还跟着进了救护车。他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他已经不想去想为什么他们还能凑到一起。他只知道现在需要一剂猛药,治一治别人,也医一医自己。 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酒精,褪黑素,安眠药,通通下去才能合眼。倒不全是儿女情长那点事儿,为政为官,比当医生当老师复杂太多了。他有能力也有建树,却心下麻木,没有成就感。 清晨六点,杨舒来了,还是cbd最豪华精英的模样,妆发精致,穿着得体。她也就二十六七吧,怎么练成这无所不能的样子。 “好久不见,杨秘书。” “好久不见,江小姐。”杨树的话生硬,语气也官方,“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不用,坐吧。”江林晚指了指角落的椅子。 杨舒也没客气,拉过来坐在江林晚身边,看着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杨舒看她的眼神冰冷又不善,或许她喜欢乔野?今天是乔野派她来的吗? “不是乔总让我来的。” 杨舒看出了江林晚的困惑,眼前的女孩懵懵懂懂,无知无邪。是比她小了几岁,是举目无亲,可是她真的有受过半点生活磋磨吗,所有人都在为她打点一切,包括她爱的她恨的。 “杨秘书是有什么话要说吧。”江林晚摁了开关,身体慢慢起来,与杨舒平视。 “江小姐很聪明。”杨舒笑了,就一下,不像是夸她。 第七十八章 对话 http://.biquxs.info/

“秦小姐怀孕了,他们下个月底就结婚。” “我知道。”江林晚点点头,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好说好道她自然也真心诚意。要是坐下就这种女王态度,她不能接受。 江林晚全身倒刺,还噙着挑衅的笑。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无论怎样表情都是漂亮的。男人总是喜欢那种漂亮又不乖的,可以有多不乖也取决于女人有多漂亮。 “我不关心你跟乔总的关系,也不在意你们有没有感情。我只是觉得到这就可以了。这一路的风波周折,你都像没事儿人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在这个信息化时代,谁都能卷进去,为什么就你安然无恙,还能拥有一张干净的课桌,连乔琪都不能。”杨舒就差说江林晚不知好歹了。 “你的意思是,我承了你的情,受了乔野的恩惠,所以要知恩图报?是我打扰了他的幸福生活?”江林晚反问。 “如果是巧合让你们总能碰面,你可以离开这个城市。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杨舒知道她的嘴厉害,乔野都能被她呛的哑口无言,她见识过。 “总有巧合,那说明是天意。我们应该在一起才对。”江林晚徐徐的说,她向来这样,只要眼前的这口气。 “如果跟别人的丈夫纠缠不清是天意的话,那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年轻漂亮的女孩永远有,问题是当你美貌不在的时候,你如何自处。”杨舒脸上挂着笑,嘴里的话却冷箭一样。 “你要能做的了你老板的主就好了,我不都受他摆布吗,他要我走我留不下,他不让我走,我走了也能给我找回来不是吗,海绵厂怎么起的火,江海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杨舒。”江林晚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看着她,却并没有看出杨舒一点心虚来。 “你以为呢,是乔总派我纵火,才逼得江海自杀?!”杨舒蹭的从椅子上站起,她岂止是不知好歹。 “事情是不是得从那么大的海绵厂为什么愿意和一个小小的电器厂做生意说起。”江林晚就是要跟她对峙到底,她对江诗颖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她对乔野最初的偏见。。 “是你舅舅找到乔总让帮忙介绍生意,着火的事儿或许怪不到你舅舅头上,但是也赖不到乔总身上,乔总是看谁的脸面给江海牵线搭桥,”说到这,杨舒想起来了,江林晚说乔野是杀人犯,敢情说的是这个,杨舒奇气急而笑,替乔野不值,“秦钰,白霜不敢找你的麻烦,你当她们怕你?你划伤乔琪的脸,这事就这么好过去?还有江诗颖,那天如果不是乔总,你就被三个流浪汉那什么了你知道吗?你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惹,是谁给你收拾烂摊子!!” “江林晚,你岂止是不识好歹,你是狼心狗肺。”杨舒的声音很大,她恨不得撬开江林晚的脑子,看她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冰冷钢铁。 “杨秘书。”乔野站在门口,满脸寒意。 她知道自己在拜疆的路到头了,索性也就不怕了。她微微抬着下颚与乔野对视,她不只是会低头,也不只会说嗯,是,好的。她今天来找江林晚不是为着某件事,而是所有事情的累积,在她看到昨天新闻的瞬间达到了一个必须爆发的程度。 “下午我会将辞呈递交秘书办。”杨舒拿起包就走,而乔野至始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要去看夏静。”乔野没动,还站在门口。 江林晚掀开被子,慢慢的下地,又慢慢的向他靠近,她浑身骨头疼,勉强是能走。刚绕过床尾,胯骨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她赶紧双手扶住床尾的围栏。乔野跨上前来,扶住她的肩膀。 “别开除杨舒。” “管好你自己。”乔野将她扶着坐在床边,平淡的说。 江林晚认真的审视着乔野,她想不通,乔野这样一个人竟然默默的为她挡了那么多事儿。 “杨舒说的是真的吗?”他们之间发生太多事情也有太多的误会,她问不出具体,她指的是所有事。 乔野与她对视,她的眼里有非要等到一个答案的执着。 “乖一点。”乔野又捏了捏她的脸。 江林晚泄气的低下了头,他就是个哑巴。 哑巴不会说话,会疼吗,会伤心吗? 乔野正看着窗外,目光淡淡,江林晚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深远的孤寂。觉察到她的目光,乔野扭头,俩人又对视起来,谁也不说话。 她们从未有过这样平静的对视,从前不是剑拔弩张,就是恶言相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区别在于江林晚不得已的时候只能软,而乔野只有硬。他的柔软从不示人,或许江林晚曾经见识,却没有在意。 “别开除杨舒,好吗?”她看着乔野,语气软和,是求情的样子。 乔野在椅子上坐下,比坐在床边的江林晚矮了一点。 “行吗?”她轻轻的问。 “行。”乔野也轻轻的回。 乔野依旧是平静而淡漠的,江林晚轻轻摇头。 真的,很公允的说,她还是觉得乔野没人类的感情。她现在不能说他没人性了,他是有的,甚至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突然,她伸手在乔野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问他:“疼吗?” 乔野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嘴角不由得有了弧度,他摇了摇头。 “这样呢?”江林晚使劲拧了他一下,用的是小时候跟男生打架的手法,那块肉皮瞬间红了。 乔野看着她,直盯的她眼圈泛红,眼里含泪。 “乔野,你会伤心吗?”她吸了下鼻子,问他。 “会。”乔野如实答她。 江林晚往前挪了一下,还是有点远。她双手撑在床沿,刚要下去… “小晚。”乔野的母亲来了,秦钰在身边陪着。 江林晚有些局促的站起来:“伯母。” 秦钰也微笑着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招呼,她咬了咬牙,喊了句,“嫂子。” 秦钰听罢,放开乔母的胳膊率先走过来,浑身上下观察着江林晚,关切的问:“你伤的不重吧,得亏遇到你哥。” “我没事。”江林晚默默的抽回被她握着的胳膊,她做不到这样八面玲珑,对别人或许还行,对秦钰她最多只能装到这个份上。尤其是做梦梦到将她推下楼梯,她只想离秦钰远远的,免得梦想成真。 “你不上班吗?”秦钰问一旁的乔野,落落大方,没有任何异样。 “顺便来看看。”他退到了窗台边靠着,看着江林晚被秦钰和母亲围着,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阳光照在她脸上,像只不知所措的毛茸茸的兔子,真可爱。 乔野勾起了笑,淡淡的,真切的。 江林晚看向他,无奈又无措。 “走吧,她需要静养。”乔野站直了身体就往外走。 “那行,你要是好些了就来家里住几天,爷爷奶奶都想见你呢。”乔母临走时拍拍她的手。 “好,伯母慢走。” 坐在车上,乔母沉着脸面质问他:“你不是在波兰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早上。”他从后视镜又看着秦钰,说了句,“偶遇。” 乔野能跟她说是偶遇,她已经很开心了,至少证明他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至于他的话,他肯多说一句已经不易了,还指望什么真假。 “伯母,我知道的,他告诉我了。”秦钰主动替乔野打着圆场。 “晚上回家吃饭,明知道你爷爷奶奶来了,还要在外面混。”她虽然不信,却也没再多问, 司机将她们送回家,又载着乔野去了公司。 杨舒正在收拾桌子上属于她的东西,看到乔野从电梯口出来,习惯性的朝他站的笔直。乔野没看她,径直进了屋,她拿着辞呈,跟着进了屋。 “乔总,麻烦您签个字。”她将辞职信放他眼前。 “出去工作。”乔野将辞职信推到一边,打开摞在左边的文件。杨舒是称职的秘书,即使今天要走,也会把刚收上来的文件,按类分别,摆在桌面。 杨舒不解,她去的时候就知道这份工作她保不住,乔野早晚会知道,而这也恰恰犯了他的忌讳。她确实没资格跟江林晚说这些,但是她去的时候没想过把什么都抖落出去,实在是被气昏了头。 乔野抬头看她,冷冰冰的问:“还有话?”,语气却是你多说一句试试的威严。 杨舒摇头,拿走桌上的辞呈,她知道,她是承了江林晚的情。乔野的原则是不会改变的,而江林晚是他所有原则的总和。 医院那边,江林晚在医护的搀扶下去夏静的病房,本以为是夏静的父母在,没想到只有一个白杨,坐在一边给她剥着石榴,夏静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脖子上还带着矫正器。 “夏静,你怎么样。”江林晚直直的扑了过去,夏静要有个长短,那全是她的不是,她得悔死。 夏静抬眼,迷茫的看她,又看向白杨,转而问她,“你是谁?” 白杨无奈,又这样。江林晚看白杨还在剥着,一颗一颗的放在小碟子里。 “你不认识我了?那你知道他是谁吗?”江林晚指着白杨。 “他说他是我男朋友。” “他说你就信?”江林晚在床边坐了下来。 “那他也没有骗我的必要啊。”夏静一脸懵懂。 “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江林晚凑她更近,“实不相瞒,我是你姑奶奶。” 夏静还没怎么着呢,白杨先笑的离开了椅子。夏静白他一眼,扔过去一瓣橘子,“好没意思,谁都骗不过。” 不是谁都骗不过,是失忆这种事,实在荒唐。 她们三个聊着天,不管夏静说什么,白杨都笑着深切看着,仿佛眼前这个人是他天涯望断得来的。 第七十九章 筹码 http://.biquxs.info/

或许她该谈一场恋爱,与年纪相仿的,干净阳光的男生。什么二十八九岁,那么老,城府那么深,还是个哑巴。 想着想着就要睡着,结果又有人来了,她以为是护士来输液,所以还闭着眼,没转身也没说话,默默露出一只胳膊。 李秋白看着她臂弯上的针眼,和周围的乌青,不由得弯腰伸手去摸。江林晚心下一动,一睁眼李秋白正看着她。她最先看见他眼下的痣,顿时觉得如芒刺背,尴尬的紧。 李秋白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正要挡开时,他已经收回去了。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李秋白问她。 “没有,我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她伸手去摸索遥控。 李秋白洞见了她的心思,将她的床摇起来,又给她在身后靠了一个软垫。自己才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 “你不用来看我。”江林晚现在看他,怎么看怎么别扭,她没有怨恨他了。可是要跟他像朋友一样,她实在做不到。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李秋白苦笑。 “我们当时说好的,是假装。现在没有假装的必要了。”江林晚说的直白,她就是这种人,爱他时小心翼翼,不爱时她就不是那个她了。 “你跟乔野的事儿,我都可以不在乎,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一次。”李秋白问的突兀,带着些愠怒和伤心。 当时都没有提起的事,他是从来没想再提的,可眼见江林晚油盐不进,软硬不行的态度,一时难忍便口不择言了。 江林晚没想到李秋白会提这个,这俩件事是一个意思吗? “我跟乔野什么事儿。”她问他。 “我们在一起之前,你是不是跟乔野在一起过。”他有些后悔提起这个,但话说到这儿,也只能往下说了,不过态度温软了很多。 她先是一愣,倏尔又笑了,男人果然都是极富心机的,他一开始就知道,却从来不提。 “我为了报仇,你为了报恩,有什么区别,对吗?” 这是乔野说过的话,当时听来只觉得乔野是羞辱她,今天李秋白却间接告诉她这不是羞辱,这是事实,她们一样,都是烂人。 “你当时怎么不问。”李秋白正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江林晚又抢了话先。 “因为我爱你。我把那件事当成是我的罪恶,是我没看好你,才让他有机可乘。”李秋白眉头紧锁,眼里的哀愁像秋天的雾,或许是那颗痣的缘故。 现在的李秋白令她捉摸不透,他最初的质问和现在的深情像是拥有两种完全不同品质的人说的话。 “我跟她没有过几次。”李秋白又解释。 “我对你没有感情了。”江林晚摇头,眼神里是抱歉的意味,这在李秋白看来,是对他一厢情愿的怜悯。 李秋白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勉强的笑着,“你先休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李秋白还没踏出医院的大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稿和短视频已经以裂变的速度在传播了。他稍站了片刻,将手机揣进兜里,进到等在门口的车内。 江林晚掉了几滴眼泪,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是不能与一切过往释怀,对未来也没有期待。 “江林晚,快看新闻。”夏静给她发了一条语音,声音又大又急。 江林晚还以为是什么八卦,慢慢吞吞的上了个卫生间在床上摆成舒服的姿势才拿起手机。 怎么会这样!她蹭的坐了起来,连伤痛都不顾。 从李秋白摸她的手臂,与她对视,扶她坐起,给她后背垫软枕开始,包括两人对坐着聊天,都上了网络。这种放慢了速度的gif,不管是什么情况,就算是两个男人,都能变了味儿。既然能到门口,难道没听到她们聊天吗,为什么还要带这种话题,什么小说照进现实。 她正要打给李秋白,他就先一步给她来了电话。 “你看到新闻了吗,晚晚。”电话那边问,带着点着急。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她有过一瞬间的疑心,觉得是李秋白,很快又打消了这种念头,他是政府要员,这种事儿对他更不利。 “估计是那次发布会的事儿,有人知道我现在处境艰难想进一步抓到我什么把柄,我之前去外省市办公,隐约有感觉到有人跟着,但是没想到我来趟医院都有人尾随。”李秋白徐徐解释着,合情合理。 “那现在怎么办,可以撤掉吗?”江林晚的语气也很平静,内心却有点焦灼,她怕人误会。 “要是原来,这事不难办,但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不好出面。”李秋白顿了一下,又说,“那人就是想把我彻底拉下水,抱歉连累了你。” 江林晚完全不懂官场的这些筹谋算计,听着就感觉水好深。李秋白一直说那人那人,是他什么死对头吧。还提到发布会,是跟拜疆签约那次么。 所以是乔野要搞他?也是,自己家的生意都要搅黄,这种事儿也确实像乔野的手笔。 “嗯?你说什么?”她自顾自的盘算,没听到李秋白说的话。 “我说上面要是问起来我可不可以先认下这件事,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了,也就没事了。如果我现在说是朋友或者别的,他们或许会扒之前的事情,你舅舅家那会儿也闹的满城风雨,很容易挖到。”李秋白又说一遍,询问着她的态度。 江林晚不想答应,心里盘算着合适的说辞。虽然他一直在帮她,这件事也确实牵涉到他的前途,但是她不想让别人误会。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江诗颖好像要结婚了,我在朋友的家里无意间看到了请柬。没告诉你,是不确定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系,怕你再伤心。”李秋白始终是客观理性的语气和态度,好像这是他们共同的困扰和危机。 江林晚的心思已经不在新闻热搜,江诗颖要结婚了,她还在这个城市吗,还是在别处。她又想到了最后一次见面,江诗颖说的话那些话,她为什么把乔野说成一个无恶不作的人,让她误会,让她仇视。她想不通,她完全想不通。 李秋白见她久不说话,就知道这事成了。他说的是实情,怕她伤心也是真的。同时,这也是他的筹码,他了解江林晚,她有分明的爱憎,所以这也是最有用的筹码。 江林晚很快就返校了,夏静却还躺着,由医院换成家里,每次去探望,夏静的父母未必在,但白杨一定在,变着法的给她熬汤。江林晚还蹭过好几次饭,厨艺日益精湛。白杨对她这么好,夏静总该忘记那个人了吧。 江林晚还在法餐厅拉琴,不过现在变成三天一次了,她也没问为什么,她最初在这工作,就是三天一次,那俩天是钢琴和小提琴。 那天在夏静家里做了一个smcp性格测定,她没有高峰和低谷,她拥有差不多比例的所有性格。那些优点有没有她不知道,那些缺点她可以肯定她全占了。用夏静的话说,她除了长的过于漂亮像个女主角,完全没有任何出类拔萃的品格,如果会跳舞会拉大提琴不算的话。 早上第一节课下课,她正打算去夏静的班里替她去拿笔记。李秋白来了电话,自从那件事之后李秋白已经很久没联系过她了。 江林晚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了,所以接了电话也不说话,就那样等着。 “晚晚,我想请你帮个忙。”他还叫她晚晚,但是语气里已经没有那种亲近的感觉了,这样挺好,她反而自在一些。 “什么事。”她问 “晚上有个宴会,我想请你陪我出席。但凡有办法,我肯定不会麻烦你的。你要不愿意多待,打个照面我就送你回学校。”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她怎么拒绝,之前既然同意了,现在不答应岂不矫情。 “嗯。”她很快就答应了。 李秋白心里暗喜,语气是掩饰不住的轻快,他说,“下午有课吗,我早点去接你。” “有一节,三点来吧。” 上课的时候她很努力的想集中精神,却不由得发呆。她回想着与乔野过往的一切,他的冷与狠和偶尔的那一点点温柔。他替她挡的那些明枪暗箭不也是因他而起的吗,他一边与她纠缠,一边让秦钰怀孕。想起怀孕,她记起了之前她说怀孕,乔野毫不犹豫的让她打掉的事情。 江林晚摇着头,还用手敲了下天灵盖,就算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他的那点好,不过是有权有势的男人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事。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件还没被厌倦的好玩的玩具。 中午三点她走出校门的时候,李秋白的车已经在等了。见她过来,李秋白下车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只能坐他身边。 “要去买一条裙子吗?”李秋白问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牛仔裤和帆布鞋确实太过随便,便回他:“可以。” 商场里人很少,店铺里也是三个围着一个转,正对着他们过来的女人戴着墨镜,后面跟着两个替她拎着大包小包。她盯着看半天,直到擦肩而过才察觉,这不是那个地下夜场里人淡如菊的女明星吗。 她们进去店里的时候,有个女孩背对着他们正在试裙子,纯白刺绣,裙摆得有三米长,像这种白色的纱裙还拖着尾巴,她都统称为婚纱。 “李先生,您来了。”随着一个店员的声音,迅速有三个人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自己看看喜欢哪个。”李秋白指了指那些成列品。 “我没穿过这种,麻烦你们帮我推荐吧。”她环顾四周,这店可真大啊,往后一看,有一个旋转楼梯,竟还有二层。 店员帮她拿了几件,她都拿进了试衣间,这衣服都这么贵。她选了其中最便宜的一件,虽然也不差太多。 这件裙子就没脱下来,顺带着还给她弄了下头发和妆容。裙子是黑色的,妆容是轻浅的,头发也只是给她打了个弯,露出一只耳朵,为了固定住发丝,卡了一个带着细闪的姜黄色发卡,很复古。 也不知是真的惊艳还是职业性恭维,那些店员都要把她夸上天了。谁会不爱听别人的赞美呢,她确实很受用。 第八十章 不忍 http://.biquxs.info/

李秋白始终坐在一边淡淡看着,就说了一句,“好看。” 她都要走了,比她先进来的女孩还在试。这次穿的是一件深蓝色圆摆群,上面细钻点缀,在灯下好漂亮。江林晚看的眼都直了,她在网上看到过这个裙子,要是在夜晚,灯光昏暗的时候会更漂亮。 “你喜欢?”李秋白看她直勾勾的眼神,问她的语气里大有一种喜欢就买的意味。 “没有,我就看看。”她收回视线。 李秋白没有在追问,他高她一截,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一截长而雪白的脖颈。不可否认,他对她依然充满爱与欲,毫无征兆,且来势汹汹。 宴会设在云樵,这么远。搭个高铁,一小半小时她已经到另一个城市喝咖啡了。 “不要紧张。”李秋白拍拍她的头发,又觉得自己给她弄乱了,轻轻拂了一下。 江林晚点点头,她不紧张,她来过一次云樵,也见识过所谓上流阶层的宴会,左不过就是假面和假笑。 显然这次的宴会比上次要高级许多,那次是千金小姐的生日宴,多是女流之辈。这次虽不知是什么名头,但是看着就是顶级盛宴,刚进去左右各有一排人端着酒盘,杯子不同,颜色也有差。她只认得香槟,便拿起一杯。 “可以不喝。”李秋白凑在她耳边偷偷的说,还带着些宠溺。 江林晚看的发楞,这是已经开始演了吗,他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她也莞尔一笑,那就演吧。她已经想好宴会结束在回去的路上就跟他讲明白,她们已经两清,不必再见面。 很快就有人上来与她们寒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当官比经商要体面,但经商肯定比当官有钱,看看他们带的女伴就知道了,这里更像是一个金银珠玉,翡翠钻石的展览馆。她在这里简直就是一粒灰,毫不起眼。也可能她太素了,反而有点惹眼。 “李市长的女伴,看着很眼熟呢。”站她对面的男人将目光放她身上。 李秋白不语,笑着看她。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为了掩饰尴尬,抿了一口酒。 “诶,你怎么来了。”有人用酒杯碰了一下她的。这种语气仿佛是很熟悉的朋友,她来应该事先告诉他一样。 是他,乔野的朋友,一起打过麻将的那个男人。她已经被这些陌生的注视和关心弄的无所适从了。看到个还算相识的人,心里也有点高兴。只盼着能不能稍微离开一会儿。 “嗯,你一个人?”江林晚问他。 “对啊,要不要出去走走?”他主动邀请她,又看向李秋白,似乎在等他说话。 “你跟朋友去玩吧,一会儿我去找你。”他总出席这种场合都觉得乏味无聊,何况是江林晚呢。 他带她到了露台,虽然也有人,但都是三五一撮窃窃的说话,这露台又足够大,也称得上安静。 “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咱们这种年轻人。”那人背靠着栏杆,跟她对面,看出了她的无聊。 “确实没意思。你要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在这待会儿。”江林晚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帮她解围。 “这种宴会姑且可以称之为资源整合会,看准了谁,交换名片,私下再谈。”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总是烟笼雾罩,有一股淡淡的忧愁。要是看起来病恹恹,那真是林妹妹下凡尘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林晚觉得他挺有意思,很突然的问起了人家名字。 “吴印。”她问他名字多少让他有点意外。 “无印良品的无印?”她看着他,很认真的问,露台的灯光有点暗,但她的眼睛,她的皮肤却闪着光。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是在乔野母亲的生日会上,大提琴拉的很专业,又乖又漂亮。与现在完全不同,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 “会有人姓那个无吗?”他问。 “我开玩笑的啊。”她双手抓着栏杆,脚抵着玻璃,身体后仰。 吴印没有说话,转了个身,也跟她一样抓住栏杆,向后仰。 里面有音乐传出来,华尔兹舞曲。 “里面的流程已经走到这了。”吴印拍拍手,礼貌的屈膝,伸手,“这位女士,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我的荣幸。”她将手指尖放进他手里。 吴印是那种就算他盯着你看,你都不会觉得他唐突的人。跳完一支,他们又在旁边的躺椅上半倚着,城市的夜晚只有霓虹灯,没有星星。 她们聊了很多,文学、乐器、绘画、民谣、大学生活,很是投机。 吴印是多奇怪的人,虽然乔野让他别打江林晚主意,可他看她那么漂亮难免惦记,当他发现她还有不输外表的内在美时,他突然就不惦记了,喜欢多俗啊,他要跟她做朋友。 吴印将他知道的那些小明星的八卦新闻都告诉了江林晚,哪有女孩不爱听八卦呢,自然是一问一答兴致勃勃。 “这是内部秘密,我告诉你,我们就是朋友了。知道吗?” “因为我们分享了秘密?”江林晚乐不可支,还有这样强行跟人做朋友的人么。 江林晚转念一想,又逗他,“那我和乔野你只能选一个。” 李秋白找出来了,江林晚正狡黠的笑着。他久违了她真实的笑貌,都不忍心上前打扰。 “我选你,乔野没意思。”吴印想的很认真,说的也很认真。好像这真是眼前不得不抉择的事。 “他就是个哑巴。”江林晚的语气不免怨怼,笑容都淡了下去。 “晚晚。”李秋白朝着他们走过来,他又白又高,从上到下都一丝不苟,自有一种斯文气质。 吴印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是他知道乔野和这位李主任较着劲,他脸上笑着,却还坐椅子上不起身。 江林晚跟吴印挥了挥手,站起来朝里面走,李秋白瞥了吴印一眼,似笑非笑,走上牵住江林晚的手,她挣扎了一下,完全没有任何松动,便没再动了。 那些人的热情依旧不减,喝不完的酒,攀不完的关系,中国人的毛病就是爱劝酒,她后来是有些酒量的,又一心想着结束离开,于是便喝了几杯。 递到她手里的酒喝着都比较柔,她并不知道的是烈酒并不全是烈的。或许也跟空腹喝酒有关系,她醉了。不是头重脚轻,走不了直线那种,她是彻底断片了。 她在一张巨大的床上醒来,不着一缕。屋里漆黑一片,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心和大脑一样空洞。 随着细碎的声音,遮光窗帘缓缓地拉开,还有一层薄纱遮着四面的玻璃,天已经大亮了。 “你醒了。”这声音让她在被子里一个激灵,但是她没有动。 “起来吃饭。”李秋白的声音温柔又平常。 她不应,也不起,呆呆的望着高高的吊顶上那盏灯,白色椰蓉球一般的形状。 “晚晚。”李秋白坐过来,他穿着浴袍,头发还半湿着,额前几缕。 江林晚感觉自己被人瞬间掳住了脖子,胸闷气短,太阳穴都要裂开一样的疼痛。 她强忍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上方的灯,全身僵直。 “我们发生关系了吗?”她的声音很低,又虚弱。 “我不知道。我醒来也在这张床上。”他低头看她,她一动不动,气息也微弱,“我昨晚也喝多了,或许没有。” 他们本来应该发生点什么,李秋白早就这样打算的,这是下策,却是有用的下策。他拥抱她,亲吻她,她跟从前一样味道,他的感觉也跟从前一样浓烈,甚至比之前更甚,他确实早已经变了,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心口不一的事,但是他从未停止过爱她,她是他唯一的渴望。他并不爱权利也不爱钱财,凡事种种不过是为了重新拥有她。 他以为他们离过去无限近了,可是当他将她抱上床的时候,她说了一句,乔野,你为什么是个哑巴。接着又哭起来,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放。他看着她,所有的火焰和期待瞬间褪尽,她嘴里骂的,正是心里想的。 人只有现在和未来,过去是回不去的。她果然,爱了别人了。 李秋白现在又有些懊悔,他不应该在看到她心碎的时候心软,他的计划本来不是这样的,不管威逼还是利诱,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他永远记得那个早晨,她答应他毕业就结婚。 他太爱她了没有更改也不曾减退,他无法伤害她,他记得每一个跟她在一起的日子。 江林晚裹着被子从床上起来,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进了浴室。她洗了很久,直到她感觉天旋地转,要晕过去才扶住了边上的防滑杆。她穿上衣服,头发还滴着水,从里面走出来。 李秋白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揭穿他痛斥他永远不要再见他。她是聪明的,事到如今,所有事大概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他能感觉到她正在门口看他,却久久不说话。 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却被她悲悯中带着宽恕的眼神击中,就像一颗子弹,将他的心撕裂在自己眼前,他曾经是什么人,现在又是怎样不堪。 李秋白坐在床边,她离开已经有段时间了。他站不起来,她一句话都没说,就将他击倒了。 他到底不是乔野,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见过她快乐恣意的样子,就不忍再看她日夜痛苦。 又或许,爱就是害吧,害的他狠不下心,害的他明明拿着牢笼走向她,最后一刻却只让自己陷入囹圄。 江林晚在这个楼层晃悠了很久,她找不到电梯在哪儿,也找不到楼梯在哪儿。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儿,越找越急,不觉中眼泪滂沱,好容易碰到一个侍应生推着餐车过来。她想问的,脖子上的桎梏还锁着她,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您好,”侍应生送餐出来之后看她还在转悠,上前问了她一句,“请问您是在找电梯吗?” 其实,她已经路过电梯四次了。 第八十一章 真相 http://.biquxs.info/

到了一楼大厅,才显出她的狼狈来,大部分人都穿的休闲便利,只有她着着盛装,短发湿润,脸也苍白。那些人并不觉得的什么稀奇,他们什么没见过,看她也不过是因为她长相出挑。不过几眼,就簇拥着说去骑马或者打球。 “请问这里到市里怎么走。”她过去问了前台。 “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可以派人去送您,女士。”这里地处城南,没有公共交通,也叫不到车。因为能来这里消遣娱乐的人都是开车来的,派人去送还是头一遭,算是增值服务。 就这样,她坐着车回了学校。课也没去上,呆呆的在床上躺了一天。迷迷糊糊竟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舍友都没回来。她的手机不知何时静的音,打开的时候好几个未接来电,班长,夏静,乔野的母亲,竟然还有吴印。对,她们那天交换了电话号码。 “喂?” “你干嘛呢,这么半天,来我家啊,白杨做了螺蛳粉火锅。”夏静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夏静。 “我不去了,今天有点不舒服。”江林晚从床上坐起,黑暗真让人绝望。 挂掉电话,江林晚才细想起这些事情来,她总是后知后觉,先崩溃再伤心,最后想原因。 她从认识李秋白开始就小心谨慎,小心翼翼的勾引,小心翼翼的喜欢,就算是谈恋爱时玩乐打闹也总顾着他的脸色,她是不自觉的。然而从一开始,她就在乔野面前张牙舞爪,又打又骂,像小时候一样野蛮刁钻。 如果这事是乔野做的,她还会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吗,她不会。只怕乔野把她捆了,嘴巴堵住,她都是要杀了他的眼神。而且,她觉得乔野不会做这种事,他多豪横多骄傲,就算是强占,他也要让对方明明白白,而不是将人灌醉再将其占据。 江林晚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跑进了卫生间,撩起自己的衣服。与其说她娇嫩,不如说是较弱,就是夏静如果使劲拉扯她一下,那皮肉就有印记。她现在白白嫩嫩,刮了皮的莲藕一样。她长吁了一口气,万幸。 镜子里的人眼皮浮肿眼里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她不仅不了解男人,她连自己都不了解,直到此时,要说怨和恨,她最先想起的还是乔野。而对于李秋白,她只觉得他是被命运摆弄的可怜人。她是有什么毛病,还是因为李秋白是她的初恋。 江林晚刮起了头脑风暴,想来想去,无解的恰恰是自己。 手机振动才唤醒了她的沉迷,她走出去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乔野,她的心开始狂跳,每一次都能蹦到她嗓子眼,她整个人都发紧,握着手机的手都被震的麻木,她就那样看着,直到屏幕重归黑暗。 江林晚走到窗户前,看着宿舍楼下一对对的男女,有的在打闹,有的在搂抱,还有的都已经分开了,没走几步又默契的同时转身搂到了一起。 手机又开始振动,还是乔野。这次她只迟疑了一下便接了,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 接通之后,乔野不说话,她也不开口,静默了得有一分钟。 “乔野。”江林晚轻轻的唤他,随着这声,她的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她以为她好了,现在的眼泪流的矫情又莫名。 “怎么了。”乔野问她。 江林晚又不说话了,她紧紧咬着牙关,眼泪汹涌,天漏了个洞倾泻而下的滂沱大雨大概就是这种情形。 “明天晚上去家里吃饭,好好表现。”乔野的语气是平和又不容置喙的。 她还不说话,电话两端又静默了。 “明天会有人去接你。”乔野说完这句便拿开电话要挂掉。 “你来接我可以吗?”她说话颤颤的,好像有莫大的委屈。 乔野听见了,看着手机的屏幕,刚要搁到耳边。那头却挂断了,他将手机搁在桌子边缘,久久看着。 虽然乔野没给过她几次好脸色,但至少跟他一起她不想说话就可以不说话。要是他家的任何其他人来接她,那一路的客气客套她都应付不起。 乔野的爷爷奶奶来了之后,秦钰起初天天来,乔母觉得她怀孕不方便,索性就让她住下了,她表现的懂事又乖巧,深得长辈喜欢,何况她还怀着乔野的孩子,都当她是自家人。 乔家的院子就没这么热闹过,这热闹是所有人的,却不是乔野的。因着爷爷奶奶在,他每天都按时回来吃晚饭,有时候还能吃完有时候刚吃一半杨舒就上门来接,再回来已经很晚了,宿在别的屋。 秦钰端着咖啡站在门口,虽然只有两句,她也知道乔野是在给谁打电话。那天在医院他们对坐着,江林晚低着头,他面目平静的看着,他从来没有那样耐心的看过她一眼。逢场作戏都懒得,他笑的时候多数是假的,不笑的时候才是真。 也是那一刻,她死心了,她终于承认她永远不会得到乔野的心,有这个孩子也是一样。既然如此,那就谁也别想顺心顺意的过,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吧,她反正从没得到过爱,那他们俩也别想光明正大。 “乔野哥,奶奶让我给你端杯咖啡,她亲手拉的花。”门是虚掩着的,她的声音里面听得清楚。 “进来吧。”乔野见她进来也没起身,只是开了灯。 “你睡着了吗,怎么黑着灯。”秦钰将咖啡递他手里。 “想些事情。”乔野看着咖啡上面的拉花,又放回桌面,看着秦钰日渐显怀的肚子,“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就是闻不得韭菜香菜的味儿,烧心。”乔野看着她的肚子,她反而走开了,站在了书桌外面。 “你要出来吗,大家都在外面。”秦钰转移了话题。 乔野摇了摇头,说:“一会儿要开视频会议。” 乔野看着她轻轻将门带上才挪开视线,她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不正是潜意识里害怕他会伤害这个孩子吗?女人的天性使然,她已经舍不得利用这个孩子了,她不会故意弄掉他用来嫁祸他人或者博取地位。 乔野打开邮箱,里面有一封几天前发来的邮件。他这俩天事儿太多,忙忘了。他点开之后,又靠回椅背,在秦家门口,秦钰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起先还带着笑,后来又变得严肃,再后来争执了起来,秦钰还打了他一巴掌,那人不动,也没有让路的意思,秦钰又打他,他还不让。两人对望良久,男人突然上前亲吻她。她起先是推拒,后来渐渐不动了。最后,那个男人抱着她,她不拒绝也不迎合,脸如菜色,眼睛紧闭,后来俩人一起上了车。 到这也就够了,乔野关掉了视屏,又换了电脑的开机密码。 难得他今天晚上没有出去,再住别的屋里已然说不过去了,只能和秦钰一起。秦钰怀孕之后,话少了很多。她坐在床上,看着乔野穿着衣服进了浴室,又穿着衣服出来,短短的头发上是细密的水珠。没有比乔野更有野性魅力的男人了,至少她是没见过。她还是为他着迷,却已经没有底气了。 这是第二次,他们要躺在一张床上。其实第一次根本算不得,他宿醉回来,摸进来就上了床,不省人事。那时候她的例假已经晚了几天了,她的例假一向很准,不由又想起那一夜,她当时是不清醒,但也不是毫无意识,乔野不要她,别的男人却视她为女神,她需要重拾自信,况且她是成熟女性她当然也有渴望,酒精作祟,半推半就,就跟朋友上了床。 那一夜,她想着自己迟迟不来的例假和曾经做过的事,她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怀孕了,再看看一醉不醒的乔野,顿时心生一计。她脱掉了乔野的衣服包括自己的,然后钻进了一个被窝,她第一次摸到了乔野的身体,他的触感细腻和强韧,与女人的柔软截然不同。她永远忘不掉,第二天早上乔野率先醒来立马推开她起身那种疏离而陌生的眼神,一句话没说,洗了澡穿了衣服就走。好像这是不能待的肮脏地方,而她是从未相识的肮脏ji女。真是讽刺,他睡过多少女人,怎么到了她这,他却像个要为人守节的情圣了。 起初她没打算要的这个孩子的,她本来想把他当一个工具,想让他在适当的时候流掉。现在四个月了,显怀了,她在仪器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儿,还听到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强壮有力,她有点不忍心了。她明明是个坏女人啊,怀的也不是所爱之人的孩子,但是,她舍不得了。 “在想什么,还不睡。”乔野掀开被角,在另一侧坐下,拿着平板电脑。 秦钰回神,蓦的扭头问他:“你想娶我吗?” “这事不已经定了吗。”他看她一眼,又将目光放在平板电脑上。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秦钰又突然提起这个,眼里却没多少期盼。 乔野划着平板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将平板放下,与秦钰对视,淡淡的说:“安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他们这样的人都各有算计和密谋,说话总是含糊不清,各表态度,很多话说到一半,就不会有下文了。秦钰笑着点点头,将眼泪淌在了他看不见的另一侧。被爱的人可以多高傲啊,她为什么偏要选择不爱自己的。或许后来不仅是因为爱,也为了一口气。 老太太生日,乔野推了一天的工作在家,起了个大早,陪着老两口吃完早饭,老爷子有乔知陪着下棋,他就陪着老太太去遛弯,秦钰和乔母在研究菜谱。 “你有工作就去忙吧,不用耗在家里。”奶奶看他不说话,却有心思的样子,以为他想着公司的事。 “不忙。”他走在边上,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看起来也比平时少了些凌厉和严峻。 “你说你,跟父母不近,跟未婚妻也不亲,这我怎么放心的下啊。”奶奶看他形单影只的一旁走着,忧心的说道,“还一直指望着你能和相爱的女孩结婚,就像你父亲一样。虽然当初我们不同意,但是这么多年了,不得不说她们确实良配,要是没有你母亲,乔知还指不定在哪个牢里呢。” “乔知这么混?”乔野问,他倒是好奇,一个人多遭恨,连自己的母亲都这样说他。 第八十二章 说情 http://.biquxs.info/

“你叫他什么?”老太太讶异的看着乔野。 乔野没说话,转头看向不远处,巨大的岩石下有一家三口,男人在弹吉他,女人在唱歌,时时对望。小孩坐在台阶上抱着书包看着,他会围着父母转着圈的跑,却不会上前打扰。 老太太叹息着摇头,之前她也没在意这对父子之间的称谓,总以为两人的关系只是比较冷淡,谁能想到乔野竟然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还那么自然顺口。想到乔野跟秦钰关系也淡,不由觉得他恐怕连他父亲的下场都没有,至少他父亲是真爱妻子的。 一直知道他有女朋友,前些时日很突兀的说要尽快筹备,结婚订婚一起办,因为未婚妻已经怀孕,他们迫不及待就想来看看。乔野做事向来万无一失,未婚先孕,那想必两人感情一定很好,来的路上还感慨,儿子随爹。结果这段日子看下来,他是一点不热络,竟像是没有半点情分。 “别操心别的事儿,你们好好的就行。”再回头看老太太,她眼见就要掉眼泪,乔野安慰的搂住她的肩膀晃了晃。 “谁也管不了你。”奶奶锤了他一下,又想起了别的,“听你母亲说那个女孩今天也来,叫什么?江林晚?” 他点点头。 “那孩子生的确实漂亮,人怎么样。” 乔野一时语塞,他说不出她什么好来,也说不出她的不好,想着想着拧起了眉。 “怎么?连你都头疼?”奶奶笑着揶揄他,“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挺好的。”乔野半响才挤出这么一句,又说,“见了她您要是喜欢,可以带着她去北京,陪您解闷。” “不是还在上学吗?年轻人怎么会愿意跟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待一起,”奶奶嘴上没有拒绝却直摇头。 “快放假了。”乔野随口说着。 乔野这语气更像是希望她能把那孩子带去北京,看来跟乔野处的不错。真是古怪,乔野从小到大何时替人说过话。 “她什么时候来。”老太太问道,本来她只是一点好奇,现在看乔野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却替她讲话,她倒有十二分兴趣想见见了,于是兴致勃勃的提议,“我们现在去接吧,你开车,奶奶还没坐过你的副驾驶呢。” 乔野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往回走。 江林晚也起了个大早,她平时是习惯晚上洗澡洗头的,今天要去做客,还是去参加老人家的寿宴。所以她破天荒的选择了早上洗澡,女孩子洗澡总是很耗时的。 她正吹着头发,乔野打了电话过来。 “我一会儿过来,四十分钟。”乔野已经在路上了。 “好,我需要带礼物吗,我不知道买什么。”江林晚的声音很低,有点心虚,像样的礼物她也买不起。 “嗯,正门等。”他答非所问,然后便挂了。 江林晚满脸疑惑,乔野是什么品种的狗,昨天晚上打电话耳朵还能用,现在聋了?又聋又哑。 “你怎么对人家凶巴巴的。”老太太又开始疑惑了,她还以为两人处的不错乔野才替她说句话,敢情也不怎么样。就这口气还不如对秦钰呢,她这孙子她是捉摸不透了。 车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她在台阶上等着。车在她面前停下,车窗落下来,她第一眼看到了副驾驶坐的老太太,满头白发,却打理的很精致,精神矍铄,眼睛有光彩,慈祥面善,看起来完全不似普通老人家那也浑浊迟钝。 乔野不动声色的瞧着她,也不介绍一下,成心想看她笑话似的。 江林晚心底咒骂,脸上却笑的澄净,在外面鞠了一躬:“奶奶好。” “好好好,快上车。”老太太招了招手,她赶紧小跑着过去。 江林晚上了车,与后视镜里乔野的眼神对视,她撅了下嘴,轻哼了他一句。 “怎么了。”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大年纪,竟还耳聪目明。 她赶紧收敛,双手放在腿上,十分乖巧的面貌姿态:“奶奶,我哥都没告诉我您也来。辛苦您了。” 乔野散漫的瞥了她一眼,不禁讥笑。她果然只有在他面前像只没大脑的刺猬。瞧瞧,多能装。 “你看他,奶奶,还笑话人。”江林晚倒是不认生,这就开始告状了。 老人家都很吃这一套的,老太太看着她喜欢的不得了,以为她是个开心果。秦钰虽然乖巧,但是礼貌孝顺之外总是不够亲昵,不跟江林晚一样,到底还是在念书的小孩儿。 乔野听着江林晚那些不着痕迹的吹捧和马屁,老太太乐不可支的笑,他的话还是没几句,整个人却松弛了。 老太太问起她的家世,她只是说车祸亡故,在舅舅家长大,后来舅舅一家也出了事,别的没提。 老太太也没再追问,免叫人伤心,万幸的是她已然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好孩子。 看江林晚低着头,乔野知道她又陷进那些回忆里去了。 “别难过了,要好好生活,向前看。”老太太回身去握她的手,顺便提了一句,“跟奶奶去北京玩吗?” “北京?”她嘴上疑惑,却不自觉的看乔野,乔野跟听不见似的,只顾着开车。 “首都,北京。”老太太多精明的人呢,她看乔野完全不搭话心下便了然,没戳穿他。 “奶奶不嫌弃我的话,我当然愿意了。我喜欢北京,虽然我没去过。”她笑着,眼里充满了浓烈的兴趣。 可是她心里怎么会愿意呢,她的熟络和热情是因为她从小就寄人篱下,不得不笼络人心求得一席之地,所有她最会察言观色,也最会讨人欢心。这不是她的本质,只是她的生存技能。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跟一个陌生人去陌生的城市,这不是享受。去北京她自己也能去,不必非跟着谁。 秦钰在二楼的窗户前,看到她们三个从大院进来,乔野和江林晚一左一右,中间是老太太,江林晚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太太乐不可支。乔野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她也毫不示弱瞪了回去,接着又笑眯眯的讨好老太太。谁不知道她的伎俩呢,乔野不是最讨厌在他面前卖弄聪明的人么。 乔野只是假装讨厌她,他虽然话少笑脸也少,平时对着她的疏离和冷漠却不见了。她知道江林晚要来,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她怀着孩子,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江林晚就算来又算什么,什么义女义妹,谁会当真,不过是逢场作戏,安慰自己。没想到乔野这么早就把人接来了,还是带着老太太一起去的,真看到这一幕已然不是之前心态,秦钰恨得牙痒。 “小晚来了。”秦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跟她打招呼,她怀了孕,身材还是纤细,只有脸上长了点肉,看着像个好人。 江林晚不由得想起那个梦,就是那个位置,她将秦钰推下了楼。 之前喊嫂子心里总是别扭,叫出来也是万般不愿的样子语气生硬,一回生二回熟,今天她笑的再自然不过,敞亮的喊了一声,“嫂子好。” 秦钰边下楼边说:“奶奶,您先进屋休息会儿吧,一会儿可有的闹呢,我父母也非要来,拦都拦不住非要沾沾您的喜气。” 老年人体力多少差点:“行。歇会儿,省得一会儿扫兴。” 江林晚将老太太搀扶着上楼,到了秦钰跟前,秦钰也搀上了,江林晚便识趣的放开,说了句,“奶奶,一会儿见。” 秦钰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知晓这家里的一切,对老太太说:“乔琪也快下飞机了。” 乔琪?江林晚彻底懵了,那她是万不能在这儿的。这么一家子,有几个不想生吃了她。 “小北呢,他来吗?我好久没见他了。”老太太问着。 “听说要来的,只不过得晚点。”‘ 江林晚站在楼梯口,无所适从,她压根没听到什么小北,她不关心小北,她都怀疑这是不是乔家请君入瓮,想给乔琪报仇。心里这样想着,双手已经捂上了脸,乔琪的脸早好了吧。 “怕了?”乔野问她,阴阳怪气的。 “当然怕,乔琪大概杀了我的心都有。”江林晚白了他一眼,幸灾乐祸。 “可是还有你想见的人呢。” 乔野总是阴晴不定,江林晚纳闷,她又做错什么了。 “我没有想见的人。”她走过到乔野跟前,低着嗓音说,“我也不想去北京。” 乔野转身往外走,她也跟了出去。乔母生日那天的晚上她来过一次,没想到乔家这么大,前庭后院的,有鱼塘有泳池,还有花架和菜圃,人民币的味道真是香。 乔野在鱼池前停下,江林晚站在他后头。 “不是你说想去北京吗。”乔野问着,并不扭头看她,神色有点不耐烦。 “我想去我自己可以去,我不是非要跟着别人去。又不熟,我会尴尬。”她解释着,站在了乔野的一侧。 “你挺熟的,叫的多亲热。”他的语气分明在嘲笑她是马屁精。 “我那是礼貌,没办法。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她探着身体去看他的脸色,她是谁的脸色都得看,何况在这里她还能求着谁。 “不想去就不去,没人逼你。”乔野阴着一张脸,只瞥了她一眼,她就立马怂的缩了回去。 “我不想在你家待了,我谁也惹不起,又感觉谁都想害我。”这是她的心里话,秦钰那个虚伪的样子,乔琪又那么凶悍,眼前这个也是要人命的。 “还记得周荆北吗?”乔野突然问她。 江林晚一怔,怎么突然提他。 “周荆北也会来,你不想见他吗?”他倒要亲眼看看周荆北对她是什么情谊。 “他不是在云南?”江林晚脱口而出。 乔野更冷肃了,她倒记得清楚。 “应该轻易不能走开吧。”江林晚生怕他先发怒,又弱弱的补了一句,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了。 “该回来了。”他没有追究,答了一句。 谁也没再说话,沉默的站在一起,鱼儿在水里游动的声音都能听见,水草随着流水摇摆。 乔野突然想起了早上在海边看到的那一家三口,眼随心动,他默默瞄了一眼身边的人。 “怎么了。”江林晚逮个正着,戒备的挪开一步,他为什么偷看。 乔野完全没有被人戳穿的尴尬,反而嗤笑她:“小矮子。” 第八十三章 久别 http://.biquxs.info/

“你们在这儿啊,让我好找。”江林晚刚要回嘴,秦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乔野哥,周军长来了。”秦钰走过来,自然的挽上乔野的手臂。 江林晚看了一眼,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她不是故意。 看着远远走来的三个人,周荆北一眼便瞧见了低头跟在乔野和秦钰身后的江林晚,他没想到江林晚会在这儿,但并没露出诧异来,她没有什么变化,短发也漂亮。只是看着更忧郁了,她那么小,怎么那么多愁。 进屋后,江林晚抬头,一丝丝怔愣之后两人会心一笑,彷佛老朋友一样,看到对方安好深感欣慰。 她以为周荆北会晒黑,会变成那种充满了沙砾质感的兵。不曾想他还是那样,用白梅的话说就是风姿昭昭,如梅似竹。 秦钰把一切看在眼里,乔野自然也看得见。 “你们认识吗,这个一眼万年的眼神。”秦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着问。 “朋友。”周荆北回她,又看向了走在最后的江林晚。 周荆北并不喊乔野哥,却叫秦钰嫂子。直等到他叫老太太外婆,她才知道,周荆北跟乔野是表兄弟,而乔琪跟乔野的堂兄妹。要不说他认识乔琪呢,还说她变化大,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她太傻了,不是,是这也太巧了。 这时,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爷爷奶奶,声音里都透着爽朗刁蛮,不用想也是乔琪。她本就站在最后面,现在恨不得隐形。 乔琪全身欧美风的打扮,紫色头发,眉毛高挑,半边胳膊都是纹身,蜜色的皮肤,微胖健美的身材,穿着朋克,她本身就高,倒也十足像。江林晚在后面仔细的看着她的脸,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整容痕迹。 乔琪自然知道江林晚在,虽然身在国外但是家里的事儿她知道的一清二楚,都是秦钰告诉她的。她向所有人问候,最后才看向站在周荆北背后的江林晚,朝她微笑,算是招乎过了。 乔琪如此,江林晚求之不得,最好是这样当作互不相识,也好过假意熟悉,或恶言相向。 事实证明,她之前多虑了,在这样的场合,她是最不重要的。没有人会跟她过不去,大家都恭维奉承着老太太和老爷子,不谈生意,不谈政治,也不提曾经的恩怨和不快。她是边缘人物,大家举杯时她举杯,大家聊天时她聆听。别人还会转动桌子找一找爱吃的菜,她是面前有什么她就吃什么,按理说这满桌子肯定都是难得一尝的好东西,到她嘴里就是食不知味。 她坐在乔琪和周荆北中间,其他人都是成双成对的。 “见到你很高兴,江林晚。”周荆北身体微微向她倾斜,在桌子底下伸出手。 江林晚紧绷的神经才算有了片刻松懈,她握住那只手,笑着说:“我也是。” 周荆北一如从前,他能轻易看穿人的窘迫和尴尬,然后自然的帮你缓解,却不让你产生任何不适。 “不舒服的话,我们到外面走走。”他的声音很低,“我没吃饱,却快睡着了。” 周荆北的话引得江林晚笑意更深,她弯弯的笑眼看着他,认同的点着头。 “谁都不动,就我们走,不太好吧。”她生怕别人听见,又靠近他一点。 秦钰和乔野就坐在斜对面,秦钰面色不动,心里鄙夷,小小年纪,狐媚功夫不小,祸水。 “乔野哥,你看他俩,眉来眼去的,还挺般配。”她故意在乔野耳边念叨。 秦钰能看见的乔野自然也能,他看到的只多不少。听秦钰这么一说,他的目光又转向对面,不知周荆北说了什么,她笑的灿烂,周荆北挑眉,看了眼外面,她点点头,好一场默契的合谋。 乔野也算看够了,朝着秦钰漫不经心的说,“确实。” 当氛围再次浓烈的时候,江林晚拿开腿上的帕子,站了起来,想趁机走开。这是她们说好的,她先走,周荆北后来,一起从后门出去,在后花园透透气。待着无聊是一回事,主要是她想当面跟周荆北道谢、道歉。若不是因为她,他肯定安安稳稳一直在这,或许晋升了也说不定。 她刚起身,秦钰说话了,“小晚,你是不是跟周军长约好去后花园。” 秦钰是孕妇,说话自然有分量的,话从她这起了个新头。众人都看着,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就立在那了。 周荆北站起来,笑着说,“嫂子不给自己的丈夫添菜加饭,却要给我们牵线吗?” 我们?乔野冷笑。江林晚抬头的时候恰逢乔野扫过来的眼神,这眼神她太熟悉了,她更想跑了。 周荆北这样说,看似玩笑,秦钰却接不下去了,她可不是长舌妇。 “大家慢吃,我们去散散酒劲。”他说完,看向江林晚,江林晚立马意会,朝众人微笑颔首,转身向后走了。 秦钰刚刚的脸色只是不好,现在变得惨白,在她看来,江林晚之前肯定常来,要不她怎那么那么轻车熟路的知道后花园该朝哪走。 秦父递给秦钰一个严厉的眼色,在指责她不知轻重,好好的在这种场合提那上不了台面的事,谁不是揣着心事坐在这演其乐融融。 “没想到你跟乔野是亲戚。”江林晚前面走着,周荆北靠后一点。 “你与他不睦,我说了你肯定不会再理会我。”周荆北跟她解释,他的音域音色说什么话都不见心虚,只会让人觉得真诚。 “怎么会。”她干瘪的笑笑。 周荆北的话也比乔野多不到哪儿去,本是一类人,所以不对付。不过是周荆北在体制内被训练的谈吐得体,要符合身份。 “一直没有机会跟你当面道歉,是我连累你了。”江林晚停住了脚步,郑重的看着周荆北,真诚真心。 “我一直想在前线历练,和平年代,也只有国际维和和边境缉毒这两种渠道。之前上级一直不同意,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不要放在心上。”他无所谓的笑着,仿佛只是出了个差,那些险象环生的日夜和后背还没有完全愈合的疤痕都不存在。 听他那样说,江林晚的心里总算稍稍得到了安慰。 “那你还去吗?”江林晚问他。 “不去了,想必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台海区域总要进行联合军演。” 两人从后院绕到了前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江林晚走在前,他在她右后侧,她脚步多慢,他就可以多慢。她又想起跟乔野在一起,她总要走在他后面才觉得安心,乔野实在太难相处,阴晴不定。 “你有男朋友吗?”周荆北突然问,江林晚果然停下了脚步。 “没有。”她没回头,答完这句又开始走。 “你喜欢乔野?”周荆北又试探着问。 江林晚转身,皱着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喜欢乔野。” “我怎么会喜欢他。他都要结婚了,没看秦钰肚子都大了吗?”她强颜欢笑后,才觉得自己本可以不笑。 “那我们试试?”周荆北说的坦荡,表情也不见一丝局促,好像被拒绝也没什么,接着做朋友就是了。 江林晚倒是有点不安,尴尬的笑着,摇摇头。 两人又继续走着,江林晚低着头,再没言语。周荆北便开始说起了在云南的见闻,渐渐引起她的好奇,又开始有问有答。 他们进去的时候,桌子上的菜已经换成水果和各类甜点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切蛋糕,唱生日歌吧。唱完歌她就走,真如芒刺背。 江林晚从卫生间出来,猝不及防就被一闪而过的人影拉进了旁边的房间,又将她摁在门上,她不得已后退,也因此合上了门。 “乔野,你干嘛,外面都是人,你疯了。”她扭动着手腕,急的面红耳赤,头发都不乖了。 “你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乔野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转而又说,“你的心让狗吃了。” “秦钰怀着孩子,你跟我独处一室还动手动脚,你在乎别人的感受吗,你在乎吗?你的心早让狗吃了。”江林晚踢了他一脚,他眼都没眨一下,没知觉似的。 “你还提她?”乔野又上前,靠她更近,手下却钳制着她,腿也抵着她的。她现在是手脚都不能用,她恨不得啐他。 “你放开,一会儿有人找过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我会在乎别人的感受?”这话又让他说了。 江林晚听的一脸懵,这傻逼到底想怎样,她甚至有点想笑:“乔野,你就是条疯狗。” “周荆北是我表弟。”乔野这会儿又不那么凶了,手上的劲儿明显松动了点。 “表弟怎么了。你表弟看着比你像个人。”江林晚顶嘴,他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命令她。 “难道你想睡一对兄弟?” “傻逼。我人生中第一句脏话送你了。”她真想长高一点儿,凭什么他天天大爷一样俯瞰着她。 乔野看她气呼呼的,那么软的声音竟能骂出这种脏话来,不由得一笑,这几乎是他今天最真心的一笑。 “你真疯了吗,你...” 话音未落,乔野就覆了上来,他就停在嘴唇表面,一动不动。江林晚气息轻轻的,拳头却攥的死紧。 乔野慢慢的挪开,弯着腰与她平视,他起初并没有想对她怎样,或许是她话太多,也许她实在太可爱,让他难以自抑。 “你干嘛。”江林晚这才红着脸恼怒的用手擦嘴。 乔野又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瞌着眼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柔声道:“林晚。” “嗯。”江林晚的脸埋在他胸前,一声应答更是软软绵绵,游丝一般。 第八十四章 席间 http://.biquxs.info/

秦钰从拐角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林晚绯红一张脸低着头从书房出来。 “你在这儿做什么?”秦钰质问,要不是外面人多热闹,就她这个语调,谁都能听见。 若非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个家里,在她眼皮子底下,在她父母都还在的情况下,这对狗男女都能做出这种事来。这么久,够做一回了吧,是不是打算一前一后的落座,敢做不敢为怎么会是乔野的性格。 “不是。”江林晚是真想解释,却无从说起,解释什么呢,非得上了床那叫有关系吗,还是说她刚刚只是被乔野迷了心窍,忘记他已经有了妻子。 她的停顿在秦钰看来无疑是挑衅和炫耀,她一个巴掌重重落下。江林晚从来不受这些闲气的,大概是自己心虚,心虚自己没有拒绝别人丈夫的亲吻和拥抱,心虚自己也沉醉其中。 江林晚的肤色冷白,一巴掌下去很快就红了。她安静的与盛怒的秦钰对视,没有说话,也不还手,却落下几滴泪来。疼能有多疼,是内心的不堪和痛苦让她无法承受。 这一刻,她不得不认,她喜欢乔野。有些事实,荒唐的离谱。 两人僵持着谁都不动,最终江林晚绕过她先走了。她的头发短。遮不住脸上的印记。乔琪正好在那一侧,她低哼了一句,压抑了半场的心终于有了些兴致,不由幸灾乐祸。 周荆北看她一直低着头,以为她待的无聊,小女孩最沉不住气了。 秦钰推门进到书房,乔野正靠在墙上,低着头带着笑。察觉有人进来,看到是秦钰,面目瞬时冷淡,直起了身。 “该吃生日蛋糕了。”秦钰跟不曾见过江林晚似的,不露半点痕迹。 秦钰挽着乔野的胳膊出来,她看着江林晚,无言的宣告她是高傲的胜利者,而乔野压根没往她这边瞧。 渐渐,坐在那边的人都瞧见了江林晚脸上的异样,却都跟没看见似的,还在说笑。 最后一次举杯,乔野的目光扫过她,他还算平和的神情是立马垮掉的,整个人都往下沉,气郁凶凶。 在乔琪起哄,众人附和下,夫妻档都喝起了交杯酒。秦钰已经端起了酒杯,乔野却不动。 “乔野哥,你快点。”乔琪的兴致是在看到江林晚脸上的巴掌印开始高昂的。 只有周荆北和江林晚默默的坐着,不说话,也不附和。 “你想走吗?”周荆北看江林晚情绪越来越低,闷闷不乐的低头坐着。 “嗯。”她不想让他看见,低着头回他的话。 周荆北本来是想让她再忍一忍,应该快散了。却被她委屈又低弱的一个嗯字扰的起了身。他在爷爷奶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得到首肯之后,又回到最为俯身在她耳边说:“我们走。” 她诧异的扭过头抬眼看他,周荆北在她上方,自然看到了她脸上被人打过的迹象。 周荆北扭头与乔野对视,又看向旁边的秦钰。他的眼神吓的秦钰心里咯噔一下,那种平静无波就像是开枪之前的对焦,她惶惶的看向旁边,乔野的脸色又能好到哪儿去。她知道,她要有祸事了。 一时间,桌上静悄悄的,周荆北虽然是晚辈地位却高,就是秦钰的父亲见了都得主动伸手。 “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周荆北伸手将江林晚从肘腕处提了起来,她的胳膊纤细,整个都被他握在手里。 “去吧。”老太太发话,众人谁也没再多嘴。 乔琪乖觉了大半天了,现在跳了出来:“那也得给了外婆礼物再走啊。” 她就是针对江林晚的,大家都是有里有面的人,谁家没一屋子好东西,她倒是想看看江林晚能有什么像样的玩意。从她看到江林晚眼上的巴掌印开始,她就渐渐忘了乔野昨晚的警告,能忍到现在她已经不易了。 “差点忘了。”周荆北从容的从兜里拿出一个丝绒的盒子,取出里面的暗红色宝石,周边镶着黑色的细钻,也算得奇珍异宝了。 他走过去给老太太戴上,“外婆,这是我和小晚送您的礼物,祝您安康快乐。” 老太太愣住了,还是乔野的母亲率先出了口:“你跟小晚?” “钻石不如宝石,云南加缅甸都很少出这么好的料子了。”周荆北握着老太太的肩膀在她耳边笑着窃语,孝顺又贴心,“外婆。我改天再来看您。” 周荆北不看别的人,也不与谁解释。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点点头说,“去吧。” 他带着江林晚离开的时候,这屋里没有半点声响。 乔琪真想把手里的杯子摔碎在江林晚脸上,让她感受毁容的滋味,让她也体验整容恢复期的痒和痛,她已经握着杯子了,却被乔野的凝视吓的缩回了手,乔野昨晚打电话说只要她敢造次就把她送到南非。 乔琪坐下后,一脸不服,乔家真是祖传的痴情啊,一个个,家族可抛,父母兄弟不要,就为了个女人。 这时秦钰借口不舒服上了楼,乔琪心里不悦不甘,也说要倒时差,献上礼物也走了。 一时间,这桌上只剩下些长辈,和一个乔野。他至始都没说一句话,老太太看着心疼的要命,是她把乔野带大的,她怎么会不了解呢,此时的乔野就像小时候在路口看着父母的汽车渐渐消失的样子,他想喊,想追上去,却一言不发的站着,像一个被抛弃的孤儿。 出了乔家的大门,江林晚才想起今天该她去餐厅工作,本想自己坐车去,周荆北却说他还饿着肚子,俩人便一同前往。 周荆北第一次见她拉大提琴,她拉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听着却深沉忧郁,一晚上都是这个基调,她也不看谁,专注的一首之后又一首,不带重样。 江林晚看他还在也没有表现的很惊讶,过来问他:“走吗?” 上了车,她一直撇着头望着窗外的各色霓虹和黄色路灯,周荆北看过去只能看到她脸上还是红红的一片。与她别处的皮肤相比,很是突兀。 “学校还能回吗?”他开着开着想起来学校一般都是有门禁的。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她回正了身体,朝他微笑,拿出手机导航。 一路便是这俩句话,周荆北没怎么跟女孩打过交道,这么小的更是头一遭,他不确定讲道理她能不能听进去,又不知道怎么说万无一失哄人的话。 小区在修路,车进不去。可算要修路了,下点雨根本不知道该踩哪块砖,哪块砖都可能是暗器,带起一水泥。 “就到这吧,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江林晚拿好手里的包,她脸上的笑与伤那样违和,让人觉得她背过人去就会流泪,“那我走了。再见。” 她果然是,下了车就开始掉眼泪,一滴一滴,越来越急,如雨似珠滑落。 这小区看着也忒黑了,就那么几只破旧的灯,昏黄暗淡。周荆北想了想还是下了车,他没有惊动她,只是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想着送她到楼梯口,他再走。 江林晚泪掉的汹涌,根本不察觉后面有人。她不紧不慢的走着,长裙短发露着洁白的一截胳膊和小腿,来回晃悠。 进了楼道,101室的门正好开了,勾肩搭背出来三个年轻人,满身烟酒的酸臭味,她侧过身给他们让路。 “这么晚,妹妹可要注意安全啊。”靠着她这边路过的男人又倒退一步,口条也不利索。 江林晚脑中警铃大作,她是该上楼还是该往外跑,上楼会被跟上来吗,如果知道她住哪儿,会不会再无宁日了。应该往外跑,三个醉鬼,她能跑得过。想到这,她拔腿就跑。倒是给这三人吓一跳。 “瞧,给,又给人吓跑了,你他妈以后能不能嘴别那么碎。” “那女孩,难道不应该早点回家吗?很危险,危险懂不懂。” 江林晚只顾着跑,后面的人有没有追来她不在意,路过什么人她也不在意。很快就有人从后面拉住她:“你跑什么。” 周荆北?她这才往他后面看,压根没人,那三人哪儿去了。 “我进楼道看到三个酒鬼,还调戏我,我不跑难道还上楼,再被他们堵在门口,”她有点气喘,上手把头发向后捋了捋,“你怎么在这?” 经过这事,她倒是晴朗了不少,没下车时候那么郁郁寡欢了。 周荆北突然想起她失恋的那天,看着那样伤心易碎却因为他说了一句实话就想打人,也想起在西安的那条古巷里,在她的小屋里,明亮的橘灯,贴满了美容秘籍的妆台,和她故作镇定的言语行为。 都把女孩比作花儿,玫瑰,百合,蔷薇,各有美丽。她到底是什么花,想开就开,想败就败,有时柔软脆弱,有时又捏针带刺。 “你笑什么?”江林晚不解,听不到她讲话吗,“你怎么在这?” 周荆北依旧笑着,也不解释,说:“走吧,送你到家门口。” “当代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她明白了,刚刚也是送她,看她进了楼道雷锋就走了。 乔家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都是见多识广的人,聊天说话虽然有时心口不一,虚情假意,也并非全然无趣。 最后,秦钰的父母送了一副她们珍藏多年的画,给足了做亲家的体面。乔琪的父母送的是玉镯,碧绿通透,细细的描了金线,华贵非常。 乔野一直陪着,直到送走了所有的客人。 “奶奶,生日快乐。”客厅现在只有他和老太太,他引着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拿出一枚胸针,和脖子上的宝石像是一对。 “乔野,奶奶永远最疼你。”老太太看出他的神伤和落寞,从乔野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她只能疼惜的伸手拍拍他的脸。 他笑着点头:“累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将老太太搀回屋里,临走的时候,老太太说了句,“别跟小钰计较,她怀着孕呢。” 他没说话,轻轻的带上了门。 秦钰上楼的时候以为自己睡不着,就坐在矮塌上等着乔野来跟她算账。没想到乔野久久不来,也是身体沉了的缘故,慢慢竟睡着了。 乔野站在沙发前看着秦钰隆起的肚子,看了半响,转身走了。能料到的灾祸算什么灾祸,始料未及的一击才令人绝望心灰。 第八十五章 士兵 http://.biquxs.info/

到了门口,江林晚跟他道别,他说再见,却站着不走,江林晚迟疑的拿出钥匙转过身开门,难道是想看她进去再走?门刚开了个缝隙,刺鼻的气味从里面飘了出来,屋内灯光大亮。周荆北大概是从没闻到过这种味儿,微微皱眉。 江林晚回头看时,不见他有任何异样,她解释着,”螺蛳粉就是这个味儿。” 周荆北了然的点头,他视一切为正常,能迅速接纳所有事。 “江林晚,有朋友来呀。” 夏静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红酒,当她走到门口看到江林晚身后站的人穿着军装样式的制服,表情瞬间有点垮台。她以为江林晚犯了什么事儿,也不敢询问。 “夏静,我的朋友。”江林晚扭头给他介绍。 周荆北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 “周荆北。”江林晚给夏静使了个你知道的眼色。 夏静的眼神瞬间亮堂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周荆北,果然是仪表难得,气度不凡。。 江林晚进门,对着门外的周荆北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白杨闻言也出来了,带着花围裙。 “不忙。”周荆北不动脚步,淡淡的说了句。 “那进来吧,人多热闹。”白杨和夏静谁都能做这个家的主人了,江林晚只能干笑着移开门把上的手。 这屋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周荆北眉目从容和善,但是一身军装让一切都庄严肃穆了起来,平时的螺蛳粉味道是香的,在一个军人面前,江林晚觉得有点冒犯。 “站着干嘛,都坐啊。”这场子还得夏静来热,她拿了四个玻璃杯放在餐桌上。 周荆北最先坐下,夏静和白杨坐在一起,她只能坐在周荆北身边。 “你的脸怎么了。”夏静给江林晚分筷子的时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 白杨也看她,白天的狼狈感觉又回到了大脑,旁边还有个见证者,她撒谎的话都说不出口。 “吃饭的时候上菜的人不小心,端的汤锅烫了她一下。”周荆北缓缓的说道,他微微探身看了一眼,“已经好很多了。” 夏静知道她是去乔野家吃饭了,那样的深宅大院,都是明枪暗箭,她肯定落不着什么好处,这才拉着白杨过来,省的她一个人回来孤零零的伤心落寞。她起先还以为是被人打的。听周荆北这样说,她也就没有再多疑。 周荆北虽然也举筷,但是没吃几口,他很少吃这些重油重盐的东西,闻着也实在不怎么样。 江林晚没少吃,喝的更多,她酒 量还算大,喝多了也只是脸微红,眼神不见半点迷蒙。 这顿饭吃的晚,散的更晚。白杨是酒量最差的,或许只是借酒壮胆,他不停的问周荆北关于军事和武器的事儿,周荆北都一一回答,没有任何的不耐烦。江林晚抱歉的看他,他淡淡的冲她笑。 “白梅你记得吗?”夏静突然插话,大概也觉得白杨问太多有点难为情,便转移了话题。 “小晚在西安的朋友?”没想到他还记着,那就是也对她有好感吧,不然只见过一次的人这么久了谁会记得呢。 江林晚很自然的说:“她还来过呢,以为你在。” 这话说的委婉,其中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周荆北自然也懂,他记得白梅是因为她是江林晚在异乡唯一的朋友。 十二点半,桌子上都是残羹剩饭,刺鼻的气味儿还是那么浓烈,将人浸泡其中。 “差不多了,散场。”夏静拿纸巾擦了嘴,“代驾到了。” 白杨也起了身,夏静就是他的指令哨,闻则身动。本以为周荆北会一起走,但是夏静和白杨都走到门口了,他却走在最后,也不跟江林晚告别,夏静看他的时候他笑着说再见,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夏静又看江林晚,眼神透露的意思明显是他怎么不走,江林晚推了她一下说:“你们先走吧,到了发个信息告诉我。” 他是无比安全的,说话做事,与人的距离,像英国电影里上个世纪的贵族绅士,不同于李秋白,更与乔野区别。李秋白的谦逊温和总带着疏离和孤傲,他不会让人难堪,也绝对不好接近。而乔野压根没有这些品质,他只会让人难堪。 “我帮你收拾吧。”周荆北脱下外套,里面是军绿色的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没有一个褶儿。 “不用不用。”江林晚赶紧上前拉住他已经脱到一半的外套,“不合适,你怎么能干这个呢。” “没什么的,我们在军营也是自己收拾。”他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江林晚看着那件被叠放的过于整齐的外套发呆,她有点着迷,不是对人,而是对军人这个身份,周正严谨,整齐整洁。 “怎么了。”周荆北看她痴痴的发呆。 江林晚干笑了两声,走到餐桌前,摞着碗筷说了句,“你好会叠衣服。” 她这句话惹的周荆北忍俊不禁,见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眉眼唇角都在笑,也没再说话。 就在她进屋去拿垃圾袋的时候,周荆北的电话响了。 “什么事。”周荆北接起电话直接问。 “别打她的注意。”是乔野,他的声音沉闷,暗涵警告。 “管好秦钰。”周荆北看了眼卧室的门口,补了一句,“你了解我。” 这时卧室里传来江林晚的尖叫,“周,周...”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荆北,跑了出来,指着里头,“蜘蛛。” 周荆北看了眼屏幕,挂了电话。 她刚跑出来看到周荆北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比乔野更盛的狠绝和阴森,或许是看错了,他抬起头的时候还是之前的样子。 就那么一瞬,她很快就将内心的狐疑忘的一干二净,只当自己是被乔野吓出了应急反应。 乔野听到了叫声,和磕磕绊绊的周字,是江林晚,他识的她的声音。前赴后继,她跟谁在一起都活灵活现,独独在他眼前不是过分顽劣就是过于僵硬。 没错,他了解周荆北,那是比任何人都狠绝毒辣的角色,他做事是祸不及旁人,周荆北做事要斩草除根。没点铁血手腕,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军长,不管是身处后方还是战在一线,周荆北都是真正杰出的将领。如果周荆北出手,只怕秦钰连孩子都生不下来,能说一句管好秦钰,已经算是亲戚一场的面子了。 是时候了,那位秦大善人在金海银山上也坐太久了。至于李秋白,暂时还不好动,他并不贪财牟利,也不站队结党,唯一一桩过错就是为了江林晚与乔知合谋。 想着想着又想回到江林晚身上,她多看谁一眼,都像在勾引,还爱笑,一副可亲可爱模样。 乔野一时气涌,算计全无。 收拾妥当之后周荆北拿起外套便走了,江林晚无比感激他没有问她的脸怎么回事。他的视线甚至没在她的脸上多停留过。她觉得周荆北是世上难得的好人,他有同理心,也有强大的共情能力,不管是在白天还是现在都为她保留了颜面。 这天晚上,周荆北和江林晚才算正式有了联络方式,周荆北三不五时的就会约她吃饭,或者去餐厅听她拉琴。他再没说过要和江林晚试试的话,他的贴心不会让人觉得刻意或僭越。按理说他们是不会有太多共同话题的,但是当江林晚给她科普一些新潮的东西,或明星八卦,他又很感兴趣的样子。当他说起军校或者部队的事,江林晚也是一脸崇拜的听着,女生对迷彩的颜色是没有抵抗力的。 周荆北今天邀请她去军区参观,平时军区是不允许闲人进入的,但是每个月会有参观日,一般都是老师带着学生,由区里指导员带着参观,也就半天的事儿。 门口的哨兵持枪站岗,左边立着一块牌子,军事重地,闲人勿进。 她将自己缩着很小,头也埋的很低。周荆北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进去没多久江林晚就看到前面一个老师拿着市一中高三六班的旗子,后面跟着两排穿着校服的学生,那些孩子什么都还没看见呢,眼里已经满是崇拜和激动。 “干净又整齐,每棵树都长一样。”她收回视线,赞叹。 “没这么夸张。”他也看了眼两边的树,不由的笑。 “你带我进来,没事吧,我看刚刚都是学生呢。” “你不也是学生?”他打了右转,跟那些学生已经不在一条路上。 “没错,谁还不是学生呢。”她扬起下巴,一脸得意。 下了车,他们在路上走着,就算是空无一人,那些兵都是笔直的身形和步伐,只要是两人就前后排,迈着一样的步伐,见了周荆北会举手敬礼。 她不敢说话,心里却有点紧张,她总觉得这地儿戒备森严纪律严明,她来了就是坏了规矩。 “会打网球吗?”周荆北许是看出她的不自在,恰巧路过一个网球场,开口问她。 “嗯。”她点点头,也被对面的呼喊声吸引了过去。 “你会的还不少。”周荆北轻笑。 “我比较乖,大人让学什么便学什么。”她淡淡笑着,回忆潮涌。 她到江家之后便没有周末了,十多岁来到城市,起跑线早没她什么事儿了,江海为了让她不被落下甚至能成为后起之秀,周内让老师给她补文化课,周末便让她去学各种所谓高雅的东西。她从不言语一句,让学什么就学什么,学什么都能学好。江诗颖都没她这么多才多艺,因为她是亲的,想不去就敢说不去也真敢不去。她不一样,她是外来的,他们越对她好,她压力就越大,就越听话,暗暗告诉自己要争气。 “在想什么。”周荆北眼见她越来越低迷,便问了一句。 江林晚回神,恰巧有一排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迎面走来,最后一个士兵很高大,面色铁冷,军帽上的徽章庄严,她喃喃的说:“乔野也当过兵。” 第八十六章 冤家 http://.biquxs.info/

周荆北带她出现在食堂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侧目,但是没人敢上前问询,大家都看着他替旁边的女孩拿着餐盘,每路过一个窗口就问她吃不吃。 “你平时不来这吗,为什么他们都看你。”江林晚凑近他偷偷的说。 周荆北回头,那些兵又不看了,端坐着,只顾盘里的饭菜。 “他们是看你。”周荆北朝她笑笑。 “因为我漂亮?”她倒是不谦虚,真诚的发问。 周荆北想了一下,又点点头。 这里的饭比学校的好吃太多了。红烧肉完全不会腻,菜丸子也很香,小米粥都是甜甜的,要不是拘束着,她都想回碗儿。 “还想吃?”周荆北看她回头看着打饭的窗口,似乎意犹未尽。 “不是不是,我饱了。”她摇着头回道,顺便打了个饱嗝。 饱了跟还能继续吃是不相悖的。总之,学校的红烧肉以后是再也挣不着她的钱了。 军区真是广阔,安静肃穆,偶尔还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口号声。 周荆北还带她去了他的办公室,还是那句话干净又整洁。她站在门口不动。 “进来。”周荆北招呼她。 “你这儿比乔野的办公室可差远了。”她本来想的是他这儿这么干净,进去会不会踩脏了,说出去的却又是这种话。 周荆北将一杯水递她手里,也没看她尴尬的脸色,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肯定,他用的是自己挣的钱,我这是国家的钱,也就是人民的钱。” 江林晚听的整个人都拔高了,这真是直击灵魂的发言。 “你说的我都想给你饭钱了。”为了掩饰,她捧起杯子喝了口水。 周荆北低头笑,他是没见过她这样说话的人,总是不经意间说出一些认真又搞笑的话来,让你不知道如何作答,该不该当真都分不清。 之前长辈或者长官介绍给他的女孩,都是温婉知性,不多走一步也不多说一句的类型,军官不就需要这样的妻子吗,一个知道永远要走在丈夫身后的妻子。 他不喜欢那样的,但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他从不深究,婚姻于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爱情或许是压根没有的东西。他也听过见过,却不是很信。现在,他有点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了,至少他知道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会比较有趣。 再次见面是几天之后,周荆北打电话说之前去看望老太太,老太太提起了她还颇为惦记,所以邀她同去。 上车之后,周荆北的眼睛不经意扫过她的腿,过了片刻才问:“你不冷吗?” “我穿了。”她还挺高兴,至少证明买的确实是光腿神器。 江林晚带着靛蓝色的羽毛样式的耳环,眼影也有点蓝,她又是那样白净晶莹,相得益彰。 周荆北递过来一个保温盒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她心里想着什么东西需要用这个装,总不能是红烧肉吧。 “这,周长官你也太好了吧。”她盯着饭盒里的红烧肉移不开眼。 “长官?”周荆北笑着,不知怎的,他心里有种得意的情绪。 江林晚突然想起士兵突击里段奕宏演的袁朗,帅的无法形容,尤其那句:嘿,士兵。她那会儿就决心以后要跟当兵的人谈恋爱,结婚, “有没有看过士兵突击。”她问 “你喜欢袁朗?”周荆北一语中的。 她憨憨的笑着点头,觉得自己花痴,专心吃起了曾入梦相见的红烧肉。 周荆北看她一块一块往进送,没有要停的意思,本想问她不腻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大概是年轻,好克化。 乔家只有老太太和老爷子在院里晒太阳,周荆北是特意选这种时候来的,既然她与乔家不睦,也用不着多接触。 看到她们来,老人家自然高兴,幸亏有江林晚在,不然他真没那么多话可说,他从小也没见过几次外公外婆,后来在北京学思政那半年见的还算多一些,感情并不算深厚,如今探望更多是为了父母敬敬孝心。 “奶奶,你这个胸针跟项链好配,像一对呢。”江林晚刚见面就注意到了,真是好看。 “两兄弟心齐,胸针是乔野送的。”奶奶笑眯眯的说着。 周荆北但笑不语,他知道肯定是乔野本来准备了一条项链和一枚胸针,其中一个是要以江林晚的名义送出去的,不料被他登了先。 江林晚最会讨长辈欢心,没一会儿把老两口逗的哈哈笑,周荆北坐一旁看着听着笑着。 她回头冲他眨眼,好像在说没白吃你的红烧肉吧。 周荆北突然想摸摸她的头发,是不是跟看上起一样,顺滑细腻,还带着香。他这样想着,笑意竟也敛了。 正说着要组个牌局玩几圈,周荆北的手机响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跟江林晚说,“军区出了点事情,我得先走。” “你走吧,我能自己回去。”江林晚点头,挥手催促他快走。 他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也没什么好法子了,好在其他人不在,想来她也不会受委屈:“那你也早点回去。” “我一会儿让司机送她回去,你有事赶紧走吧。”老太太看他迟疑着还不走,军机不比什么重要。 “谢谢外婆,那我先走了。”周荆北踏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跟她微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亲外孙都走了,她自然也没有在这的道理,又不好立马起身,又说了会儿闲话,她站起来告别:“爷爷奶奶,我也要回学校了,改天再来看望你们。” “我让司机送你。”老太太拿起一旁的座机就要拨 “不用不用,离这不远的。”江林晚立马回道,她哪儿有那么贵气,出入都得有车。 “我答应了小北,你不能让奶奶不守信用。”老太太佯装埋怨,已经拨出去了。 话既如此,她也不好再拒绝了。 临走的时候江林晚一再说不要起身送她,让她们就在这儿待着,老太太才没有坚持。 她低着头往外走,也没注意前面有什么人进来。 “看见人不知道打招呼是不是。” 听到这生硬的语气,吓的她本能的后腿了一步。大门就在五米之外,她却在这方圆之间与乔野相遇,真冤家路窄。 “我没看见。”她低声说了一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你来这儿做什么。”乔野还是那样的语气,眼神也冷冷的,感觉很烦她,但就是不让路。 “我受邀来的,看看爷爷奶奶。”江林晚不敢说她是跟着周荆北来的,虽然她跟眼前这个狗男人并没有关系,但是她不敢。 “他们是你爷爷奶奶?” 听他这话,江林晚不由的抬头看他,他哪儿来那么大气性,这都要杠她。还是从前那个死样子,俯视着人,高高在上。 乔野这才看清她同色系的眼影和耳环,她总是有些细节很巧思,与众不同又不过分招摇。再看她露着的两条腿,乔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我要走了。”江林晚不想跟他计较,她只觉得乔野现在有点幼稚,像幼儿园爱揪女孩辫子的小男孩。 乔野是没把路堵死,可是他不放过她又怎么走的了。他一只手钳住江林晚的胳膊,她就完全挣不开了。 “乔野,你发什么疯。”她也是忍够了,抬头瞪他。 “我发什么疯,是我找的你?”乔野看着她的眼影只觉得碍眼,上手就要给她抹掉。 “你以为我想来?”她挡着他的手却还是被他蹭到了,乔野越来越神经了,小学生打架吗,抠她眼皮。 “谁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没擦下去,倒是给她搞花了,真难看,乔野的脸又没那么冷了,她张牙舞爪的,像个小丑一样。 “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被你骚扰还是挨秦钰的打。”这件事本来已经过去些日子了,她也没耿耿于怀,但是在乔野面前说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带上了哭腔,眼泪也汪汪的,她赶紧用衣袖抹了一把,她大概是丢人体质,她最不想在乔野面前掉眼泪。 江林晚说起那天的事儿,还委屈成这样。乔野表情缓和了很多,伸手去碰她的眼皮,想把他刚刚弄花的边缘擦掉,江林晚使劲打开他的手,他也不气,但就是不说话。 平时她哪儿敢与乔野对视那么久,不过是看他眼里多了些深思才威风起来了,她完全不了解乔野,但是她比别人了解多一点,什么时候可以惹什么时候万万不能惹,她有直觉。 “你是哑巴吗?”江林晚又打他,她恨他这样,一句解释都没有,更别指望什么软话。 乔野看她一脸倔强,咬牙切齿的,好像打她的人是他一样。确实怪他,他没有当场给她出气,让她白白挨了打。 他突然伸手将江林晚搂在了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在她的后颈。江林晚推拒着挣扎着踢他,他反而越搂越紧。 老俩口在书房看的一清二楚,当乔野把江林晚搂在怀里时,老爷子站起来就往外走,气鼓鼓还嘟囔着:“不成体统。” “行了,你回来,”老太太呵止他,“年轻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你知道什么真相,少给小辈添堵。” 老爷子回头再看,那女孩也不挣扎了,她的手捶在两侧,更像是怄着气要人哄一般,乔野还捏了捏她的耳垂,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老太太想起了生日当天,在乔野想让她带着那孩子去北京的时候,她就存了疑心,当时只当她们是关系好。在车上,那女孩与她谈笑,乔野散漫冷淡,偶尔看人女孩一眼,那眼神就很复杂,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心里欢喜表面还要装冷淡吧。在宴席上,江林晚和周荆北说笑,他不经意的看与刻意的不看她也都看在眼里。她跟周荆北走了,他又用冷漠裹住神伤。 老太太叹气,心疼不已。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乔野的倾诉欲望没有出口,等长大了,他已经不会了,他没有表达自己的能力了。 她毫无用处的眼泪,她那天晚上没有流尽的眼泪,今天都撒在了乔野的胸怀。 “再等等。”乔野搂着她,眼睛望着别处,深远晦暗。 江林晚从他的怀里抬头,看着他,眼泪是止住了,眼睛还红红的。 “妆花了。”乔野又想上手去抹。 “好看吗?”她躲开了,反问他。 乔野仔细的端详着,看了很久,又将她的脸摁在怀里:“好看。” 这个季节的南方,繁花凋零,树叶稀松,院墙上的爬山虎枯萎,只剩下灰褐色的藤蔓,他们在大院门前相拥。 第八十七章 甜蜜 http://.biquxs.info/

“乔野哥。” 听到有人,江林晚赶紧推开了他。秦钰在门口站着不动,静静的看着院里的两人,要是从前她肯定是歇斯底里的质问也一定会动手。 但是现在的秦钰已经变了,老太太生日宴之后,她的心里发生了本质的转变。 她走进来,站在乔野一侧,笑着对江林晚说;“正好,我就不给你寄请柬了,你是自家人,恐怕得早来了,27号晚上的花宴你就来吧。” 江林晚看都不看她,也不说话,秦钰又说:“以后恐怕还得麻烦你,毕竟我还怀着孕。” 这比打她耳光也不差多少,当她是什么,鸡吗? 江林晚的目光这才由乔野身上移开,转到秦钰脸上,她笑着说,“一家人客气什么。” 秦钰正得意,以为这难堪江林晚回不了嘴,没想到她竟然全部咽下,然后连着血水又唾回她的脸上。 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等着,迟早,弄不死这贱人她就不信秦。 “我送你。”乔野刚要拉江林晚,就被她用力甩开,她面上还挂着笑,“不用,哥,你陪陪嫂子吧。” 乔野握了握自己的手,没再动。 “走吧,爷爷奶奶等你呢,那么大了,丢不了。” 秦钰想揽乔野的胳膊,他却退了一步。这是那次生日宴之后秦钰第一次见到乔野,他的眼神寒彻冷冽,她怎么会看不明白,不就是警告她敢有下次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么。她知道的,父亲之后也给她打电话了,让她别再招惹江林晚,乔野不论,周荆北是千万不能惹的。 秦钰回头看着大门外,江林晚早不见了踪迹。说实话,秦钰是有疑惑的,那样漂亮的女孩是少见,但也不至于不同类型的男人都爱她吧,连周荆北这样的人物都对她有好感,她有什么好,因为她穷还是因为她脾气大。 她轻蔑的冷哼,怕是床上功夫好吧。 江林晚一个人去了酒吧,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去酒吧。她太屈辱了,她觉得自己是只猴子,被乔野和秦钰一起捉弄,她们前后脚的戏耍她,约好似的。更为讽刺的是,她是自找的。她既推不开乔野,就还不了秦钰的手。 她暗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她再也不会作践自己,让自己后悔,让别人看轻。 酒吧的灯光昏黄,只有一个小小的舞台,有一个男生闭着眼抱着吉他在唱,不是思念前任就是思念家乡,这不是让人更悲伤? 不对,她想去的是夜店,那种嘈杂的,野蛮而裸露的,让人短暂失忆的地方。但是她心力交瘁,有点走不动了,就坐在吧台边的椅子上安静的看着听着。 “失恋人鱼。”都没询问她要喝什么,调酒师就将一杯红蓝相间的酒杯推到她跟前,意味深长的冲她笑。 “我不要这个,”她果断的推开,什么汽水起个不知所云的名字都能卖钱了,“我只喝48度以上的。” 调酒师一愣,年纪轻轻,已经是酒鬼了。他也不言语,倒了一杯洋酒给她,也没有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 江林晚长的不矮,在这长凳上弯着腿曲着腰,脸却朝着舞台。她看着看着感觉这个歌手不管是长相还是音色都很像陈鸿宇,一个不是很出名的民谣歌手,不一会儿又觉得他像李志,李志比较有名。总之在江林晚眼里是他唱谁的歌,他就像谁。 好在酒吧的酒杯小,尤其是这种烈酒,杯子就更小了。她喝了四杯,那个调酒师不给她了,“一个小姑娘,可不敢喝醉。” “我喝不醉,你倒上。”她脸颊红了,看眼睛却是清醒的。 调酒师也不能拦着客人不让消费,又给她倒了一杯。 “你换酒了,不是这个味儿。”她喝了一口,就皱了眉,嫌弃的将酒杯推到一边,还不满的挑剔起来。 那调酒师是家里有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妹妹才这样的,她还不领情。调酒师没有说话,给她重新倒了一杯高度的。 江林晚喝了一口,咂摸了下嘴巴,又满意的朝调酒师笑,她的眼睛笑的弯弯,嘴角却朝下微微颤抖着,看着心酸又心疼。 调酒师刚要讲话,就听到她的手机在震动,止住了声。 江林晚将手机翻过来一看,是人民的卫士,周荆北。她接起电话,另一边脸贴在桌子上,瞬间感觉凉爽了好多。 “喂,小晚。”周荆北给乔家打电话,本来只是想确认她什么时候回去的,顺便问候一下老两口。聊天的时候却听老太太说她跟乔野秦钰遇上了,虽然老太太说她们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走了,但是总感觉话里话外的想说又说不出口。 “长官,晚上好。”她的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笑意。 “在做什么。”听着她的话音情绪应该不错,周荆北的心也顿时舒展了。 “军区没有夜生活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呦。”她拿指尖敲了敲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在邀请我?”周荆北不甚在意,只当她玩笑。 “对啊,出来喝酒。” 当周荆北到酒吧的时候,她还在喝,脸上潮红,眼睛还是亮晶晶的,醉酒的人应该是迷蒙涣散才对。 他本来就长的夺目,军人的身姿总要比普通人硬挺些,又穿着军装,从他出现在门口,这酒吧里的声音就越来越低了,都以为他是什么高级执法人员。 “醉了没?”周荆北坐她右侧,打量着她。 “这酒喝不醉我。你喝什么?我请你。”她扭头憨憨一笑,顶灯的光打在她脸上,更显的她的五官立体饱满,尤其是优越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巴,她当真长的曼妙玲珑,一枝独秀。 “我不喝酒。”他冲着调酒师摇摇头,又轻轻移开她眼前的酒。 “不喝酒你来酒吧。”她身体离他远远的,打量着比划着,“还穿这样。” 周荆北低笑,从鼻翼里发出共鸣,解释说:“军人不能喝酒,这是规定。” 她这才点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又问,“那你晚上必须回去吗?” 话说出口,江林晚就发觉有点不对劲,但从心底里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她有些尴尬,又扭头看着唱歌的人。 周荆北不动声色,替她付了酒钱。 “走吧,不早了。”周荆北离开了座位。 她也跳了下来,“走吧。” 江林晚走在前头,走路没有一丝漂浮,看来是真没醉,她的酒量又精进了。 上了车,她不跟平时一样端坐,而是歪歪垮垮的靠着,脸越来越红。 过了会儿,周荆北才上了车,将两片药放在她摊开的收心,拧开水递给她。江林晚也不问她手心里的红色小颗粒是什么,也不问她刚喝过酒又为什么要喝水。她照做了,然后将水又递回去,乖巧的很。 周荆北的侧脸和乔野还真有点像,她就那样看着,为什么一套系统竟能教出完全不同的人来。乔野那个王八蛋,根本就不是人,周荆北多好啊,他像一个骑士,知你所需,从不逾矩。 周荆北开着车也能感觉到来自副驾驶的注视,他以为她看看就会收敛。 “你还跟我试吗?”她突然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周荆北并未流露出任何诧异或惊讶来,好像这个话题重新被提及是预料之中的事,他笑着说:“我的荣幸。” “我跟乔野有过不正当关系。”江林晚或许没有喝醉,但是她喝多了话就多,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一种。 周荆北将车停在小区的门口,老破小的住宅区要修路且得费时呢,里面不能进车已经一个月都多了。 熄了火,拉上手刹,周荆北这才认真与她对视起来。 她叹了口气,周荆北真挚而灼灼的眼神让她自愧,她转而看着车窗外空洞一片的黑暗,无神而木讷。 “你们都是喜欢我漂亮,我也确实没什么丰富的内在可以堪比外表的。”她自言自语的说着,都分不清她是自嘲还是自夸。 “你也没有多漂亮,内在比外表闪耀。”周荆北很自然的说。 江林晚猛地回头,带着这话你也接的怨怼。 再周全的人也是有社交盲区的,周荆北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没有哪个女孩跟他交流这个,所以他只当她妄自菲薄。 “我不漂亮?”江林晚把脸凑到他眼前,“你好好看看,我不漂亮吗?” 她的动作太生猛,周荆北下意识的后仰,与她保持安全距离。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长的没有一处错漏,少见的漂亮。看她别着劲的脸,他才意识到对于女孩来说,外表如何是不能由外人来说道的。 周荆北想了想,再次认真的看着她的脸,研究地缘地貌那种认真,这倒让江林晚感觉到自己有点僭越,她怎么能在一个军官面前这样,有失体统,她暗自吞咽喉咙,想默默的移开,周荆北却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犹如烈日下的砾石,还带着点粗糙,江林晚顿住。 周荆北很快就移开了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人的内外是分不开的,漂亮也是内在美的体现。” 江林晚咬着嘴角,这话不对,但是她说不上来哪不对。 他又说了一句,“喜欢你的外表,就是喜欢你的内在。” 江林晚坐正了身体,靠近车门的那只手暗暗的抠着衣角,她算什么好人,坏的不彻底罢了。 她们又静默的坐了一会儿,外面任何声音都进不来。周荆北也放松的靠在椅背,他总是挺拔笔直,不论站着坐着,难得见他这样。江林晚偷偷瞥了一眼,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好男人,那大概率就是周荆北了。乔野算什么,一张面瘫脸,又哑又聋,只会让人伤心。 周荆北的职业素养就决定了他能察人于微,何况是江林晚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他知她在看,也知她所想。 他解开系在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露出了喉结。江林晚的脸登时就红了,他总把自己裹的严实,如今这个喉结让江林晚有了一种看到他裸体的羞耻感觉。她一刻都坐不住了,说了句我先走了,仓皇而逃。 周荆北看着她逃走的背影,她的腿那么长,短发随着奔跑飘摇,很快就消失在眼前。开车回去的路上,周荆北的情绪始终昂扬着,他们不是恋人关系,但他正陷入甜蜜。 第八十八章 开端 http://.biquxs.info/

秦钰的身体越来越沉了,却比以往外出的更勤了,也没坐过几回乔家的车,总是说她母亲来接她,得添置点结婚用的东西。 确实是她母亲来接的她,买了东西之后,她说要去跟朋友聚聚,秦母嘱咐了一通便走了。 没一会儿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大众停在了她面前,她环顾一下四周便钻进了后座。 每每皆是如此,今天也是同样。或许是偷偷摸摸能带来不一样的刺激,这样的苟且秦钰上瘾了。 “你肚子这么大了,算了吧。”驾驶座的男人语气里尽是担忧。 “我比较显怀,没事。怎么,你不想?”秦钰半是奚落半是打趣着说道。 “当然不是,我多爱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起爱不爱的,秦钰就开始烦躁了,她不爱,她只是不讨厌他,毕竟朋友多年,何况他还是孩子的爸爸。 “行了行了,快开车吧。”秦钰催促着,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车一路向北,进了城内最有名的紫荆公寓地下停车场,这是秦钰名下的房产,18岁那一年,为了庆祝她成年,叔叔送了她一层。 那个男人搀着她下了车,已经显怀的肚子,和眼前的这张脸,让他感觉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他想说什么,又想起之前提了一次她坚决的态度,还有她那城府狠厉的未婚夫,还是忍住了。 “想什么呢。”秦钰看他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男人搂住她就亲,她推搡了几下,最后也抱上了他的腰,亲了好一会儿才分开。走的时候都忘记后备箱的食材,他又返回来拿了一趟,秦钰爱吃他做的饭,尤其是莲藕猪脚汤,虽然是普通的食材,但是比乔家或者她母亲给她端来的名贵汤品要好吃太多。 这一夜和每一夜一样,做饭,做ai,睡觉。有区别的是第二天秦钰和一个男人在紫荆公寓地下停车场激吻的视频传遍了网络,虽然只有十几秒,却是个惊雷。 秦家的公司和家门口都是举着摄影机录音机的记者,拜疆和乔家的院子外面也是。 乔野平时是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进到办公室的,今天破天荒的竟然从正门下了车,杨舒半夜看到消息打电话给乔野问他要不要处理,乔野说不用,今天去接的时候还说走正门。 杨舒挡着那些记者扛着的长短镜头,她甚至有点怀疑乔野是故意的。不料乔野并不接受采访,这操作,杨舒也是看不懂了。 他只出现了几秒,却被媒体报社抓拍到了一些奇特的角度,再配上他们的文字,生生把他塑造成一个商场得意情场失意的男人。网上的风向也开始一边倒: 他落寞而失落的样子,我共情了; 就算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一言不发维护着未婚妻的尊严; 好汉无好妻,懒汉娶金枝,看来是没错了; 那辆破大众有什么好,乔野有一车库的豪车(我猜); ... 如此种种评论留言,数不胜数,乔野也变成了铁定的受害者。 乔家和秦家都炸开了锅,偏偏当事人是最不着急的,秦钰照样早起练孕妇瑜伽,一次不落的抹防止妊娠纹的橄榄油。 说到底是秦家的丑闻,乔家是受害者。秦钰的父亲给乔知打电话请求他们冷静处理这件事。秦钰跟乔野从无联系。乔野也就算了,连秦钰都好像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周荆北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将电话打到了秦父的桌子上,他起先没有接,铃音却一直响,仿佛是他的催命符,秦父在地上转了一圈,还是拿起了电话。 “秦先生,我是周荆北。”周荆北的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听着简直是来雪中送炭的。 “周军长,何其有幸能接到您的电话,我刚开始还以为看错了。”秦父上来就意有所指,暗示他保全自身清誉,军人是不便与商人搅和在一起的,这谁都知道。 “乔野是我哥,我们差点成为一家人,如今有了这样的事端,有些事想提醒秦先生。”他依旧还诚诚恳恳,也不介意刚刚听到了什么。 “那敢问,周军长有何高见。”秦父笑呵呵的问,脸上却满是戒备和烦躁。 “我猜想秦小姐肯定想拿我哥和江林晚的事做要挟,鱼死网破也不惜。18岁就能拥有紫荆公寓的一层楼,要是秦小姐罢休就算了。要真较起劲来,我哥问我我能不说吗?”周荆北的口气里听不出一丝威胁来,声声称乔野是哥。听着更像是既不得不保全自家,又不能下了他的面子,而自己只是个夹板中的人,如今陷入两难境地。 秦父握着电话的手瞬间紧了,瞬间感觉有点头重脚轻,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支在桌面上撑住自己。这事儿,他怎么会知道,衣服鞋子十几年不换,他怎么会怀疑到他头上。是不是他哪次出去被他看见了,或者是他外面的哪个女人要害他! 不过还真给他提了个醒,没事的时候没人查,一旦有事,还用得着他告诉乔野吗? “我花的钱是自己挣的,有什么好怕的。”他嘴上不认,却紧紧拽着桌角。 “要是那些债权人和股东知道本该属于他们的钱被你私吞了,能罢休吗,还是你故意做低利润逃避税赋国家能饶你。”周荆北仿佛在对着文件读稿,机械而冰冷,那种语气令人生惧。 “本来就是小女的不对,她还有什么理由闹呢,我会管教好她的。多谢周军长关心。”秦父语气还是那样,说出来的话却变了。 “那秦先生再会。” 周荆北说完便挂了,脸上的笑意没了,什么脏东西都敢来威胁他?!房地产行业最大的害虫,早晚要拔出来的,到时候他定给他添上一笔,让他不得翻身,老死在里头。 知道自家女儿什么脾气秉性,电话他是不敢打,不仅于事无补,可能还会坏事,秦父都等不得下班便回了家。 秦钰果然,听到秦父让她别惹事,不许跟乔野对峙,也不许把江林晚牵扯进来的时候,她果然立马跳了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口。 “要不是你在外面那些事儿,我早就不用受这气了。”她站在床上,那床太软,秦母生怕她跌下来,张开手护着。 “你,你...”秦父想要说的话,都噎在了喉咙。 “想教训我外面有人,你先想想你自己有多少吧。”秦钰冷笑着,态度张扬嚣张。 “我亏待过你吗,没有我,你能有现在的日子过?”秦父气的发抖,恨不得上去打她。 “这是两件事。我猜你接下来又要说哪个男人不这样对吗?恶心。”她高高在上的瞥着,满脸嫌弃。 秦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在床角的软塌上坐下,手支着膝盖,满脸倦容,声音也很疲惫,“钰钰,爸爸不是好榜样。你一直怨我,我知道。但是这次不一样,你真的不能胡来了,那样的话我们不仅会失去一切,我还要坐穿牢底。” 坐穿牢底?秦钰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的背影,她慢慢跪坐在床上,没一会儿又嗤嗤的笑起来,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她拥有的一切,不正是证据吗?明面上没几样东西记在秦家的名下,都当她有个好叔叔,所以白拿白用。恐怕记在叔叔名下的所有东西原本都姓秦才对,包括他成立的那些公司,都是为了帮助父亲偷逃税款的吧。 她再大的怨气,也不会眼看着父亲坐牢。但是要忍这口气,她实在憋屈。火气郁气交叉暗涌,加之前几天她看着平静内心里不停的算计,只感觉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要搅烂她的肉似的。她佝偻蜷缩着,没有任何好转。 “妈,妈我肚子疼。”秦钰虚弱的唤着,身下见红。 家里又乱了套了,什么灾祸都不如她的肚子重要,打了120,又叫了私人医生,且等他们谁先到。秦父显得比秦母都紧张,一直来回的踱步叹息,他的指望是乔家可以因为这个孩子网开一面。 从事发到现在,乔野再没回过家。而在乔家,最先沉不住气的自然是乔知,他放心不下乔野,总觉得乔野做事不留余地,早晚吃大亏。自从集散中心那件事之后,他打电话乔野从来不接,自古只有不认父母的孩子,没有不要孩子的父母,他只能让老太太打电话喊乔野回家。 饭桌上,乔野只顾吃着碗里的饭。不与谁多说一句,都当他心情不好。绿帽子这事,没几个男人能忍,何况乔野。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乔知夹着盘子里的菜,问他。 “还能怎么办。”父子俩交流一直是这样,冷淡对冷漠。 “别把事情做绝,毕竟她父亲盛名在外。” 乔野冷哼一声,在他看来这是乔知和秦家又不知达成了什么利益勾结。 “他的盛名还能有几天。”乔野看似随意的说着。 “秦钰怀的孩子...”乔母最关心的是这个,这俩天没见乔野不知道他什么心态所以也没打电话问,今天看他没事人一样才问了出来。 “不是我的。”乔野丢下这句话便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看看爷爷奶奶。” 这样的家族什么大事没见过没经历过,老太太老爷子也就是有些失落,于身体无碍。就是这几天胃口差些,晚饭喝一盅汤就够了。 “还没睡吗?”门是开着的,他敲了敲。 “没呢,快进来。”老太太看到乔野自然高兴,一想起那些烦心事,又皱起了眉。 老太太瞅着他:“那孩子是你的吗?” “不是。”他将老太太扶在窗边的软椅上坐下,自己坐在了飘窗的羊毛毯子上,“都是小事。” “你喜欢那个女孩,江林晚。”老太太今天才敢提起这件事。 乔野脸上浮起一丝不易擦觉的苦笑,让人来不及捕捉他就扭头看着窗外。他身处光明,内心却像外面的夜,只有些微弱的光。 “她喜欢你吗?”老太太又问。 乔野摇摇头:“我没少让她受罪,她很记仇。” “你说她记仇都像在说一个小孩可爱的缺点。”老太太的眼里已经闪起泪花,别人都道乔野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没有一句好听的话,可是谁又了解他经历过什么,童年时他想要父母之爱,父母却远在南方,把他当做缓和上一代亲子关系的媒介;少年时他想与人交流,院里的孩子都嫌他长得高话又少好看的像个姑娘,都不爱理他;成年后他想走的路,也被亲生父亲毁掉。 所以,她的乔野从小到大到底有没有过快乐的时光。 第八十九章 祸首 http://.biquxs.info/

“小事,别放心上。”乔野嘴上说着,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自我催眠。 等老爷子从浴室出来,又聊了会儿别的,看时间不早了,安顿好他们乔野便下楼了。 下楼的时候乔知还在,父子关系再差,也是荣辱与共的,他是刻意在等乔野。 “秦钰或许会把你跟江林晚的事情爆出来,别把事情做的太绝。”乔知的中心思想就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有分寸。”他脚步都没停留,径直出了门。 乔知直叹气,乔野是嫌他活太久了吗,他年轻时候也很混蛋,都不及乔野一半,他现在才体会到他父亲当年的愁和苦。 就算这么晚了,他还是不住在家里。小时候北京不是他的家,现在这里也不是他的家,他从来都是形单影只。 乔野去了云樵,那个男人见到乔野进来,赶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起身,憔悴又胆怯。 乔野示意他坐下,他点点头,但还是等乔野落坐后,他才坐下。 “秦钰联系你了吗?”乔野直奔主题。 “没有,自从出事之后我打电话她都不接。”那人神色慌张,“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乔野不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毕竟乔野也算是被绿了。 “乔总,您放心,我从来没跟秦钰说我见过你。”大概是为了讨好乔野,他表起了诚心。 “你说与不说我是无所谓的,不过是感念你一片痴心,帮帮你而已。”乔野并不领情,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乔总,她的父母知道后,这孩子会被打掉吗?”那人倒是聪明,知道有这个孩子在,他跟秦钰就断不了。看乔野也不甚在意,就又接了上面的话茬。 “不好说,听说秦钰现在就在医院。”乔野拿起桌子上的瓷杯,拿在手里把玩,他泰然自若,像个局外人。 不对,他是做局的人,他早就掌握了证据,从他们在秦钰家门口拥抱开始,后来他有过一丝恻隐之心,却被秦钰自己葬送了,她既然还敢打江林晚,就要承担后果。 乔野与周荆北从未合谋什么事情,在这件事上两人虽然也有沟通,但也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一句多余。乔野想的是让秦家一夜败尽,周荆北的意思却是,这事要缓缓的做,就以这件事作为开端,让那位秦大善人惶惶不可终日,悔恨,后怕,销赃。然后,当他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地位可保的时候,抛出另一颗雷。 一刀致命确实平淡,远不如在动脉上轻轻拉个伤口慢慢放血精彩。从前是听说,现在乔野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位表弟的手段了。 “医院?那怎么办,乔总,我现在应该做什么。”他急的站了起来,恨不得飞到医院去,会不会已经晚了。 “现在肯定有记者在医院,你去的话就等于暴露了。”乔野的话让他跌落原位,六神无主,“这样也好,有些事说在明处,反而不好做手脚了。记者要问,你可以说你们很早就相识,是秦家觉得你家门槛低,配不上秦钰,这孩子是你的。” “这样岂不是坏了秦钰的父母的声誉。”那男人眼神闪烁,犹豫了起来。 “那就看你是想保她父母的声誉,还是想保自己的孩子了。”乔野瞥了他一眼,说完这句便起身走了。乔野知道他肯定会去的,成年人做事,利己是第一等。 还有谁会比亲生骨肉更重要呢,那男人很快就坚定了信心。连夜去了医院,门口还有零星的记者等着一个热门或者头条,他刚出现就被围住了。 他比乔野想象中表现的更好,七尺男儿,为爱苦等,声泪俱下,爱而不得他认了,可孩子是无辜的。 新闻稿变了,那些记者凭着寥寥数语,写了一个爱情故事,谁都是受害者,只有秦钰的父母是始作俑者。 这是偶像剧脚本,谁不爱看。 秦钰的父母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秦钰的孩子不是乔野的,她们之前从未怀疑过。这下,乔家更会找她们讨个说法了。秦父气冲冲的就要上楼去质问秦钰,却被妻子拦下,她面容憔悴,再没有一丝华贵的样子,央告他:“她身体那样,你别跟她吵架了。” “难道要留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吗,早知道昨天就不该送她去医院,掉了省心。”秦父气的暴跳如雷,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可见。 “事情被传成这样,孩子肯定是不能打了。所有人都看着呢,”秦母抹了一把泪,说道,“也好,如果都是我们的错,那么小钰就不用担负骂名,乔家的人要针对就只针对我们好了。” 刚坐下的秦父又气的站了起来,指着妻子骂:“什么屁话!那人是什么货色你看不出来!我能由得他骑在我头上撒尿!” “就当是为了你的女儿不行吗,平时装的圣人一样,现在却用权势对付一个普通人,传出去你还能自保吗?”要是原来,丈夫一旦恼怒,秦母就会默默的走开,今天她是苦口婆心的劝,她知道他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从前太得意了,如今却被不知名的小伙子摆了一道,他怎么会服。 “小钰怀着的孩子,就是他的证据。你不明白吗?”秦母声嘶力竭的喊,她真的精疲力尽了。 夫妻二人争执的声音传不到二楼,但秦钰已经在网络上看到了。她静静的看完,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脸深深的埋在枕头里,闭着双眼,呼吸均匀,面色无异。 乔家没有要什么说法,秦家也没有出来说话。唯一出来说话的当事人之一就是秦钰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既然没人出来反驳,那他的话就是绝对可信的。 这件事平息的速度要比当年李秋白家的事快太多了。信息化时代人们的记忆是短暂的,新的事情出来,旧的就会被忘掉。新闻可以操控,人的思维也可以操控。原来有什么私人行踪被爆,当事人都会觉得是仇家,现在大家都会觉得是记者为了那点流量没有底线。不要说停车场那样的场所,某个女明星没有拉好窗帘就在家里跟男朋友亲热都被拍的一清二楚,仿佛镜头就在玻璃窗外。 唯一没平息的就是秦钰的父亲,他再也没有那种身居高位的从容自信了,行起坐卧都在想自己说上走过的黑钱,和他藏在别处的珍奇异宝该怎么销毁,卖是不能了,可是他怎么舍得烧呢,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某天夜里,他梦到自己在刑讯室,狱警审讯逼供,第二天起他又不停的想他这样的人会判多少年。有时候侥幸觉得应该也就十来年,还有盼头。有时候又想觉得现在一脖子吊死体面。 乔野又成一个人了,那些女人都觉得只有自己才可以抚平他的伤口,前赴后继的,在任何场合,与他偶遇。而乔野,宁愿用自己的右手,也懒得再与任何女人共处,女人就没有知足的,睡了觉就想跟你吃饭,吃了饭就想跟你回家,太不纯粹了。 江林晚就算在网上看到这些事,她也没觉得跟她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周荆北和乔野为了她这一方宁静都做了些什么。杨舒说的没错,只有她能在漩涡中心,还置身事外。 周荆北隔几天就会开着车给她来送红烧肉,后来又多了肉丸子,猪蹄筋之类的,总之都是肉。他来仿佛只是为了给江林晚送这一盒吃食,有时候还会聊会儿,有时候说几句就走了。 江林晚连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在他看来稀松平常,如果她说多了反而显得是她乱想。上次喝多之后,她说了要跟他试试的话,还没下车就开始后悔了。仔细想想自己真不是人,为了一口气,差点耽误了一个好人。江林晚想着如果周荆北再提这事儿,她一定诚恳的道歉。然而周荆北却从没提过,这她怎么好开口,人家要是忘了呢。 也就开始那几天,后来她就不想这些事了,他那么进退得体,完人一般,应该也不会把她醉酒后的话当回事。 她再也没有见过乔野,再也没有去过医院。那些药有一顿没一顿的,还没吃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病着,或许再也不会好了,或许只是现在这样。 后来夏静她都少见了,她跟着白杨学会了骑摩托,那种大个儿的,要弯着腰骑那种,很酷很飒。他们有个车队,时不时的夜里去飙车,夏静总想在后座载江林晚一回,江林晚坚决不肯,她可不敢,速度太快,怕心脏跟不上。 不知道夏静是不是真正的快乐。她叹了口气,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好日子没几天了 她总是这样,前后想的都不是一码事,所以总觉得自己有病。 手机响了,她想的是夏静,意识里就觉得是夏静,将手机放在耳朵上,懒洋洋的喂了一声。 “是我。” 她一听这个声音立马规矩的坐了起来,“周长官。” “她们要回北京了,去道别吗?”周荆北征求她的意见。 江林晚不太想去,去了就会碰到乔野。但是老太太之前还热情的邀她去北京玩,于情于理她都该去送别。 “这次我不会先走,待一会儿我们就去玩。”周荆北明白她的顾虑,就像哄小朋友一样,你要是去,一会儿带你去玩的亲昵感觉。 “什么时候去。”她问了一句。 “明天早上八点吧,陪他们吃个早饭就行。”周荆北定了时间。 “还吃早饭啊。”江林晚是跟周荆北混熟了,恭敬也就是开始接电话那一下。 “难道你想留那吃午饭?”周荆北调笑,真是难为她。 “好吧好吧。八点。”她心里烦,说完便挂了。 周荆北听到突然断线的声音,无奈的摇头。他只有当通讯兵那会儿被人撂过电话,这小孩儿还真敢。 第九十章 家长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起了个大早,空腹就喝起了冰美式和绿茶,虽然对胃不好,但可以快速消肿,没有比这个更管用的方法,又贴了面膜,而这种种只是铺垫。 她最喜欢树莓色的睫毛膏,总也不厌,口红倒是常新。一套流程下来,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化妆的时候就在想穿什么,化完了还是没个定夺。穿新衣服吧,总不会错。 她出去的时候周荆北已经在等,一身西装革履,他平时穿着各种深浅的军绿已经很俊朗了,如今这西装领带当真衬的他出格,比乔野也毫不逊色。她低头看看自己,她们俩都搞的这么隆重,怎么感觉像去见家长。 “下午想去哪儿玩。”周荆北问她。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她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满满当当精致的礼品盒,有的织着金线,有的还有浮雕,她问,“这是要带去北京的吗?” 周荆北也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江林晚没再问了,反正她是什么也拿不出手的。 最先到乔家的客人是周荆北的父母,本来就是要接父母回北京的,顺道来看看乔知这个大哥。她们来的时候也是拿着无数的东西,得让人帮着一趟两趟的往进送。 “拿这么些东西做什么,这儿什么没有。”乔知看到妹妹是心里开心,脸上不显,嘴里还埋怨。 “我们家的有的你未必有。”她也不在意,她这位大哥从小到大就这样,虽然脸冷,却也处处维护她。大概只有大嫂在他心里是女人,是需要温柔呵护,好言相对的。 “姑妈,姑父。”乔野也下了楼,已经穿戴的整整齐齐。 乔野显然没想到她们会来,并没有任何人知会他。 “乔野也醒了,好久不见你。”姑妈还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他那样高,再像小时候那样拍脑袋是不可能了。 “我应该去接您和姑父的。”乔野客套着。 “接也该由周荆北来接,谁承想他说他要去接女朋友。我们是一年不见都不会想起的人,女朋友是天天见面也想见的人。”姑妈语气是恼的,脸上却露着笑。 “他有女朋友了?”乔野也笑,淡淡的问。. “嗯,来也是想见见那女孩。再带着你爷爷奶奶回北京。” 乔野点头,却装不出来好脸色了,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个女朋友应该就是江林晚。她是忘记他之前的话了吗,他有没有让她离周荆北远点。原来是跟谁都行,就跟他不行。那些假意的温柔和嘴里的喜欢,没有半点是真心。 周荆北和江林晚提着各种礼盒进来的时候,乔野正扶着爷爷奶奶下楼。 江林晚完全懵了,为什么这家里这么多人,沙发上坐着的另外两个人是谁。 她们善意又怀着探究的眼光看她,因为她是外人吗,还是因为她跟周荆北走在一起。直到周荆北喊她妈,她才反应过来,脑袋看看还不忘紧跟着叫伯母。 周荆北也得二十七八,怎么会有这样年轻的母亲。那眼睛倒是跟老太太一样,大而明亮,眼尾有点上扬,很是贵气。 乔知淡漠的看着,当他看到周荆北所谓的女朋友是江林晚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沉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招惹了一对兄弟,乔野也就算了,喜欢年轻漂亮还说的过去,连周荆北这样优秀的男人也栽她手里,他知道她与乔野的渊源吗。 乔知看向乔野,他倒坦然,不紧不慢的扶着老人在餐桌边坐下,大概是放下了,乔知不免心底冷哼,就乔野这种脾性,谁能在他眼里待很久。 早餐是无比丰盛的,中式和西式都有,中式里又不仅有当地特色,也有北京的和广式茶点,西式都差不多吧,反正江林晚没看出来,她不敢多说,也不敢多动,生怕露怯。 “动筷子呀,小晚。”周荆北的母亲将一碗豆汁儿放在江林晚面前,笑着说,“尝了这地道的北京味儿,就算你也去过了。” 这碗放她跟前的时候她就闻到一股豆浆馊了的味儿,她乖巧的双手端起,放在嘴边,刺鼻的气味儿熏的她反胃。 周荆北看在眼里,伸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碗,她却屏着呼吸一口闷了。大家都是一愣,旋即哄堂大笑。也是难为她了,这分明是上刑。 众人都或深或浅的笑着,只有乔野低着头,单手打了颗生鸡蛋在牛奶杯里,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周围的一切与他并不想干。而乔知牵着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江林晚与他对视时的一瞬,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冷漠,还有警告。 “小北跟江小姐走的好像很近。”乔野的爷爷开口了,是有距离感的江小姐,而不是从前的小晚。 “我们在试着交往。”周荆北从容的替她拿了一片火腿,回着长辈的话。 江林晚很讶异,这不是那天醉酒说说而已吗,他再也没提,也从没对她有过超越朋友之间的任何举动,怎么会在今天说他们俩是这种试着在交往的关系。 这话确实是她说的,所以她只能私下跟他解释,而不能现在发作。 “试什么。”乔野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眼神却在江林晚身上,她低着头,一声不吭。 “试着交往,接着结婚。”周荆北靠在椅背,手里拿着叉子,他的眼神炯炯,要是旁人定然心惊,乔野却不惧,将目光从江林晚身上转向周荆北。 “你正是升迁的时候,不用这么急。”乔知插话了,他从心里很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又担心乔野说话口无遮拦,再伤了两人甚至两家的和气。 “舅舅这话不对,”周荆北看着乔治的时候又充满了对长辈的恭敬,笑说,“军人是以身许国,也没规定说不能结婚。” 周荆北的母亲看出了些端倪,自己的父亲、大哥和外甥都在反对这件事。她看着这女孩明明很好,漂亮又乖巧,心也实。 “先吃饭吧,吃饭。”她打着圆场,这场面感觉随时要失控。她的儿子她了解,平时是温文尔雅,没有任何攻击力,要真动了气,只怕要翻天。 江林晚用毛巾擦拭了几下手,站了起来,努力平复着,让自己的笑看起来尽可能自然:“我学校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很高兴见到你们,伯父伯母。” 又冲着上座弯腰颔首,说:“爷爷奶奶,祝你们身体健康,一路平安。” “别走啊,怎么能刚来就走。”周荆北的母亲见她柔柔弱弱,声音也软软的,心都要化了,江林晚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女儿,奈何她只有一个儿子,那么做儿媳也好的,她才不管谁反对谁赞成,只要她儿子喜欢,她就要在北京给他们办最盛大的婚礼。 “军区最近也比较忙,我们来就是陪着各位长辈吃个早饭。”周荆北体察她的一切不适,并能如她所愿,这一刻江林晚是心怀感激的,她再多待一刻,只怕就要乔家这爷孙三代给生吞了。 “稍等一下。”儿子都这样说,也不好挽留了,她从沙发那的袋子里找一个过来递给江林晚,“这是我给你定做的旗袍,就当见面礼吧,本来还想看你穿一穿呢。” 江林晚看周荆北,他笑着点头示意她接着,在她想来,一条裙子不值什么的,收了也算遂了长辈的心意。 “是他告诉我你的尺码,我看确实是合身的。”周荆北的母亲打量着江林晚的身材,确实完美。 本来乔野不打算给江林晚难堪,就如他之前所说,他已经有意无意给她带来无数伤心和伤害,他已经决意不与她相较。听到这句,瞬间就火气上涌全聚在了天灵盖,若不是赤裸相见,周荆北怎么知道她的尺码,这是旗袍,多一厘少一寸都不行的。 “那就试了再走,别辜负了长辈的心意。”乔野开口,江林晚下意识就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她不敢忤逆乔野,她害怕乔野把一切都说出来,将她的尊严撕碎再踩在地上。 她穿着旗袍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时,所有人都聚心看着,月白旗袍,左边绣着一支绿梅,与她的短发正相得益彰。仿佛是民国时期书香世家的小姐,既受过四书五经的熏陶,也受过新文化新思想的洗礼。 “差点忘了,缺一对珍珠耳环。”周荆北的母亲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绒盒,将耳环拿出来亲手替她戴上。 不论是谁都得承认,她的美貌出众,气质更是难得。 难怪。乔知嘴角浮起讽刺的一笑,扭头动了筷子。 “南方姑娘多灵气,真漂亮。”周荆北的母亲欢喜的不行,从前到后的看了个遍。 周荆北笑着,确实,从南到北,他从未见过比她穿旗袍更好看的人了。 江林晚任由她们看着,假装不经意的瞥了眼乔野,他也看着,从前被她种下的种子,后来疯狂长成了野草,这一刻,也由她放了一把火,烧为灰烬了。 可是他,再也伤害不了江林晚了,他做不到了。他此刻的所有情绪,都倾泻向了自己。 周荆北和江林晚走了没多久,乔野也走了。看着窗外来往的车,猜想着此时她们在车里的欢声笑语。江林晚是能说爱笑的,只不过从来不在他面前。他能怎么样呢,他还要怎么样。她是打定主意要因为第一次的事儿记恨他一辈子了。 从江林晚假装自杀开始,乔野就决定远离她了。可是她们总能遇见,后来他感觉到她的态度有了转变,所以又生出了些希望。现在看来是错觉,是她长大了,知道隐藏了。 乔野低下头,这有什么不甘心的,从小到大有什么事儿遂过他的愿。从前是等,后来是忍,再后来是顺从,他什么都没有,他怎么做都一无所有。所以当他想要的人出现,他就疯了,他想都不想,上去就捆住人手脚。还是一样,还是同样的结果,他没有得到。 他从来不说。 可以言说的伤痛,都不是最深。 第九十一章 梦 http://.biquxs.info/

周荆北的车上,江林晚正考虑话从哪儿说起,应该怎么表达。 “你想去哪儿玩。” “我要回学校,快要交毕业论文初稿了,我没写完。”江林晚嘴里说着,眼神却很木,显然是心不在焉。 “那我送你回去。”周荆北顺着她的话说。 周荆北从不探究人的内心,他很绅士,能体谅一切。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他离任何人都很远。他不窥探你是因为他已经对你了如指掌,而你是一点都窥探不到他的,他没有缝隙。 “你没说你父母会来。”江林晚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 “我说了你就不会来了。”周荆北很坦诚,好像隐瞒都是理所当然。 “我那天醉了,才问你要不要试试,你当时也没说话,后来也没提。怎么今天当那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她的语速很快,其实是心里有点急。 “我当时说是我的荣幸,不算回应?我以为从那天起我们一直在试。”周荆北有些不解。 江林晚欲言又止,到现在,她倒像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渣女。他是军人,身正心直,她更觉得自己罪虐深重,也不知该如何接话,难道要说,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试图靠近我?那她成什么了,这话多有歧义,听着就有怨气,怨他怎么还不下手! 江林晚拧着眉,眼睛脸上都是纠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应该怎么说,好像说什么都有点晚,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 “我以为你对我有好感,我们每次见面你都很开心。” 他平时说话眼里都含着笑意。如今这样认真严肃的神态,更让江林晚觉得自己不是人,好像她欺骗了一个纯良无害的人,只能负责,不然她就该千夫所指。 “你不喜欢我?”周荆北干脆将车停在了路边。 “喜欢啊。”她歪着头,拖着长音,一副这还用问的语气,“但是,这种喜欢...” 她说不下去,她要说这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难道不正是渣男说我喜欢你啊,但是是那种对妹妹的喜欢。从前觉得这都是荒唐的借口,如今看来,也未必全是。 “既然你喜欢我,我们就有相爱的基础。”周荆北是军长,他不可能不善口才,要扭转人的心思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吗?”江林晚随口一问。 “是的,不论是哪种喜欢。异性的吸引,从彼此都有好感开始。” 江林晚看着他,头一次在他嘴里听到什么情啊爱的,有点古怪。 周荆北看着旁边的小女孩,她呆呆的,心里必是在狐疑。好在年轻,好劝。 “我们要不要试试。”这是继乔家后花园之后,周荆北又一次提出了这种建议。 一样的话,心境却截然不同了。上次的提议只是提议,她答应与否都无妨。但是为了今天这一次提议,他也是铺垫够久了。这话必须摆在明处,而且得说实了才行,她足够聪明,却把他想的过于正直,一心为国,断情绝爱一样的伟大崇高。 周荆北是个好男人,时间久了她肯定会爱他的,不管这份爱是来自于对他身份的敬仰,还是为着他绅士的品格。江林晚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是有希冀和期待的。乔野从来不会这样,他不是不耐烦就是生她气,最好的时候也就是平平淡淡一张脸,他没什么好,话少心狠,无情无爱。 江林晚猛的吸了口气,坐直了身体,对周荆北说:“好啊,试试。” 她答应了,一路上却沉默寡言,心情恹恹。 周荆北带她去了云樵庄园,要教她学骑马。她换了衣服出来,周荆北已经在马棚前踱步了。 “喜欢哪个?”周荆北回头笑着问,他好像有感应一样,知道在他背后的一定是江林晚。 她在马厩前由左向右走着,端详着,被一匹纯白的吸引。刚回头还未来得及表达喜爱之情,周荆北就先一步摇头说:“不行,蒙古马很烈。你要选温顺一点的。” 江林晚完全不懂,只能任由他给她挑了一匹,样子倒是不难看,一看就温顺,眼睛都不那么有神,呆呆的。 她骑在上面,还有人牵着,一圈一圈的转着,这也太没意思了。恰逢有人骑着高大的马从围栏外呼啸而过,马的鬃毛飘逸,有风。 “这个好没意思啊,我也想像他们那样。”她嘟囔着,垂着眼,受了委屈还不敢声张的模样。 北方男人怎么能扛得住南方女孩的娇俏,不用做什么,这软糯轻甜的声音已经足以让他答应她任何事。 于是,周荆北骑着马带她驰骋在山野上,骑马场广而大,她一直问:“还可以快一点吗?” 风呼啸而过,她的笑声却一直在耳边回荡。回去的时候,她说想在草地上走走。小时候她和林晨总奔跑在草地上,路过壁虎,跨过河流,还捉过蛇,一条草绿色的,细长细长的蛇。从前,她什么都不怕,像小男孩一样。 之后,他们去看了电影,又去吃了西餐,像每对恋人约会那样。最后,他送她回了学校,分别时,让她早点睡觉,不要熬夜,再无其他。 周荆北很懂怎么赢得女人好感的,他了解人性,也能控制自己。归其根本,不过是你退我进,你进我退而已。 在他看来,只要懂得进退,知道忍耐,万事可谋可得。 夜已至深,街上的人稀疏,很多店也闭了。南北会所里还络绎不绝的有人进出,吴印组织的聚会上,桌子上还放着很多尚未开启的酒瓶,地上歪斜的更多。 “乔野,你怎么不喝。”吴印端了酒杯给乔野,既然不喝,为什么要来。他从前可没这样的面子。 “没意思,我走了。”他才刚来,这闹哄哄的,也没调动起他的情绪来,站起来就要走。 “别呀,刚来就走。”吴印是有点多了,虚扯了一下,衣角都没够到。 “乔野,你坐下,我告诉你件事。”乔野的腿都跨到茶几外面了,吴印说了这么一句。 “你嘴里能有什么正经事。”乔野还往前走,头都不回。 “你妹妹的事儿。” 乔野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得逞的笑,撇了下头,示意他出来。吴印摇摇晃晃的跟了出去,在四下无人的角落,乔野站住了。 “我对我亲妹妹最多也就这么上心了。” “别废话。”乔野只要听到是江林晚的事儿,那个脸就不是他的了,变的极快。 “前段时间有个推荐会,你妹妹和李秋白出的席,就是那个发改委的副主任。我看她无聊就把她喊到天台,我们聊的特别投机...”吴印一边说一边回味着,眼神轻飘飘的。 “你把我的话忘了。”乔野斜睨着他,声音比脸都冷。 “我哪儿敢忘啊。她是非凡女子,交个朋友更好。不是,重要的不是这个。”他晃了下手,怪乔野打乱了他的节奏,将声音压的更低,“重要的是,我第二天早上看到她在大堂,头发和眼睛都湿的,人也苍白惨淡。我怕她觉得难堪,便没有上去问她。” “没多一会儿,李秋白也下来了,脸色也很难看。” 吴印是喝了大酒了,他从来没想跟任何人说这些的。一个女孩的体面肯定最要紧的。 他真的喝太多了,才觉得乔野不是外人,是可以知道的。况且如果江林晚被欺负,替她出出气也好,还有谁比乔野跟更能让人绝望。 乔野听罢,径直走了。 又是李秋白,她又跟李秋白搅和在一起,谁都是她掌心的玩物,只有李秋白是她的心头爱吗? 吴印以为他是要去找李秋白算账,不是,乔野只是不想再听,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留步,与他有什么干系。她要是能在周荆北眼皮下搞这些事,那真算她有本事。 马场那次之后,周荆北照例每周都会来学校找她,每次都会给她带一盒肉,各种各样。与从前区别的是,他现在明天晚上都会给她打电话,问她吃什么穿什么论文写的如何,又让她少吃甜食和冰饮,不要熬夜。这种温暖是少见的,仿佛她们已经是亲人,起初每天打电话江林晚还不能适应,渐渐,她们的话多了起来,周荆北可以耐心的听她说任何事,还能参与其中。这么久了,周荆北从来没有过密的举动,正常的情侣行为都没有。并不是她期盼什么,而是他实在异于常人。 日子好像就要这样过下去了,谁与谁也不相干,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她后来不怎么想乔野了,却还是能梦到。 她喜欢做梦,所以她不会熬夜。 十一月底,秦钰的父亲被检举了,有第一封,就有接下来雪花般的举报信。而秦钰的叔叔,被带去审问的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又牵连出来了很多人。他窃取了公司辛苦经营的果实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偷税漏税无视国家法度,养在外面的女人更是无数。人们眼里的低调惧内的企业家,首屈一指的慈善家竟是如此面目,这震惊了所有人,也包括秦钰和她的母亲,谁能想到他会在周边县城买一座房子,专门用来放古玩字画,还有专人负责擦拭照料,防霉防潮。还收藏各种奇特的天然矿石,形态各异,色泽多样。每一块从私藏家手里购得那都是天价,而他有整整三间屋。 秦钰的孩子早产,在保温箱里放着。那个男人倒是不离不弃,日夜守在她跟前,她不哭不闹,递到嘴边什么就吃什么,也从没问一句孩子怎么样 板上钉钉的事儿,没几天热度,提起公诉,等待量刑。 第九十二章 伤 http://.biquxs.info/

正是天寒时候,夏静要订婚了,和白杨。 订婚宴很温馨,就在家里,几个常来常往的亲戚,和几个最要好的朋友。白杨的嘴巴就没合上过,夏静也始终笑着,她高兴的时候不是这样,这让江林晚连祝福的话都说不出口。如鲠在喉,要能多一个引子,她能泪洒当场。 夏静送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有点酒醉。 “周军长挺好的,你要珍惜。”夏静从知道她和周荆北交往开始,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家世好,样貌好,工作好,人品好。可以说打灯笼都难找了。” “你还担心我。”江林晚白了她一眼,心里不是滋味,夏静说的没错,但是她接不上什么话。 “我就这样了,只能操心你了。”夏静用手指划了划她的脸颊,微仰着头笑。 江林晚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妥协和不得不认的不甘。 “夏静,你要尽快走出来,你这样对白杨是不公平。”她压低声音在夏静耳边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走吧,到了给我发信息。”夏静将江林晚攘到了门外,很快就合上了大门。 一扇门隔着,她们都没走开。夏静靠在门上,她穿戴单薄,很快就冻的眼睛通红。今天之后再没希望了,她一直等,一直失望,还一直等。她特地发了信息说她今天要订婚,抱着手机一整天,秦唐任何话都没有。 她当然知道对白杨不公平,从一开始。当她不能回以他同样的真心,白杨已经是受害者了,所以平时她对白杨很好,温柔体贴不乱吃醋,也很真心,但不是爱人之心。 她想爱上白杨,可是她做不到,力不从心。 她该死心了吧,今天。还是只有生个孩子才能解决问题。 江林晚对着大门站了半响,她心里荒凉,站的发僵也不察觉。为夏静,也为自己,夏静爱秦唐,她情有可原。而自己呢,那么好的周荆北,打灯笼都难找的周荆北,她有什么不知足和不甘心。 想到这,她又动身了,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了公交牌,路过了地铁站,就那样茫然的走着。 下雪了,落在地上成了雨。 江林晚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雪落在脸上,能感受到它瞬间融化的过程,她突然想到了木心的俳句——我是一个在黑暗里大雪纷飞的人啊,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 从前觉得晦涩难懂,不过是有些意境,如今再想起,这话悲伤的令人绝望,她心里的雪,走出眼眶,也变成了雨。 “江小姐。” 杨舒在车里喊了江林晚几声,她没听见似的,起先是仰头看着随后又拿着手机,没见她打电话也不拍照。杨舒下车,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瞥了眼她的手机,原来在看通讯录,还以为是什么令她入迷。 “杨秘书?”江林晚回神,看到眼前是杨舒,下意识的朝着不远处停着的车看去。 “这么大雪,你怎么不坐地铁。”杨舒还是一身单薄的职业西装,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冷,白净一张脸,淡雅得体。 “我随便走走。”她不自然的抚了抚头发,觉得自己很狼狈。 “我送你吧。” 江林晚又看了一眼车,离上次见到乔野大概要过去两个月了吧,她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抱歉的笑着摇了摇头。 “只有我。”杨舒明白她的顾虑。 江林晚这才跟在杨舒身后,杨舒还为她拉开车门。 看她眼睛脖子冻得通红,杨舒将暖风开的更大了些。 “谢谢你,江小姐,我为我曾经的鲁莽道歉。”杨舒开着车,向她投来真挚的目光。 “不客气。”江林晚也不问什么事儿,她大概是知道的。 无非是因为她在医院替杨舒说了句好话让乔野别辞掉她,她跟杨舒在医院闹不愉快之后,这是第一次见面。 “是你不可或缺,我的话算什么。”江林晚又添了一句。 杨舒没想到江林晚会这么想,上次在医院的话白说了么,还是那些信息还不足以让她看清乔野对她的情感。 后来杨舒才渐渐懂了,对于乔野来说,只有江林晚是不可或缺的,而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你有男朋友吗?”江林晚看杨树欲言又止,换了个话题。 “没有,我太忙了。”杨舒遗憾的笑着摇摇头,又说,“太优秀的人喜欢我,我就会觉得他是为了套取拜疆的情报。” 江林晚也笑了,这话的真假不做考究,杨舒能说出这种略带幽默的话已经是难得。 “你呢,最近怎么样,毕业了做什么。”杨舒也笑,顺势问着她的情况。 “去事务所吧,或者公司的法务部。我现在根本没空想那些,只为毕业论文发愁。” 这一路谁也没提起乔野,她们就像是本来就相识的朋友。江林晚第一次跟杨舒聊这些闲话,她以为杨舒的生活只有工作和睡觉两件事,其实不然,潮流话题没她不知道的。她明白了,优秀的人一小时可以当两小时使,粗苯的人两小时都干不出本该一小时完成的事。 到了校门口,杨舒跟她道了别,想了想又喊住她说:“其实你可以当个报社或潮流杂志的编辑,你高中写的那些文章,已经很有深度了。” 江林晚回头,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她内心,从初中开始,给一个杂志半月刊写了六年的生活随笔这件事,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夏静。四年过去了,她都没有那些书,杨舒从哪儿看到的。 她没下车,也问不出来一个字,还沉浸在杨舒的话里转不过弯来,越想越不科学,她都没用自己的名字。 “前几天我去乔总城西的房子帮他找一个描红的盒子,有本书是摊开在书桌上的。”杨舒解释着,摁下江林晚身前的按钮,拿出一把伞给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江林晚这才开了口。 “我看到了夏静的名字,还有江诗颖。” 那就是了,她暗自懊恼自己的蠢,应该用化名的。 突然又想起很久以前乔野叫她小二,所以早在那么早之前,乔野就看过她写的文章,所有文章吗? “你们公司最近忙吗?”江林晚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挺忙的。”杨舒稍稍斜着身体坐着,一只胳膊支在方向盘上面,“你还记得程城吗?” 江林晚摇了摇头。 “在一个酒吧,你说你是高中生那次。”杨舒提示她。 这么一说,江林晚就想起来了,顿时也想起之前在山里,那个日料店里言语轻薄男人,当时就觉得眼熟,原来是他。 “上周四我们去考察一个养老院的项目建设,他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捅伤了乔总。”杨舒就像跟朋友再聊工作中的事一样淡然,没有别的情感。 “严重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不严重,就一刀,乔总是练过的,肯定没有第二下,没伤到要害,”杨舒观察着江林晚的表情,她有些慌神,也有意躲闪她的探究。 江林晚点点头,拿着雨伞下了车。 外面可真冷啊,雪渐渐大了,下的也急,地上已经有薄薄一层了。 她手里拿着伞,却没有撑开,就那样在漫天飞雪里走着。 杨舒调转了车头,会意的笑着。她就知道,谁会不爱乔野呢,何况是情深无俦的乔野。 就凭程城哪儿能伤的了乔野呢,他是拿着锋利的刀,从背后过来欲直击要害,乔野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秒就把他撂倒了,杨舒捂着嘴,没叫出声就已经被乔野平定了局面。不过右手的虎口在夺刀的时候确实擦伤了点,创可贴都用不着。 江林晚坐在床上看着通讯录上乔野的名字,又点进去发送信息界面,又退回到主页面。 床上地下扭捏了半天,她还是发了一个信息:伤好了吗? 发完之后将手机放的老远,被子拉到头上。有点后悔,她又掀开,拿过手机,还在可撤回时间内,她又不动了。 终于,无法撤回了。 乔野没想到江林晚还会给他发信息,问起他的安来。他何曾受过什么伤,又是有事相求吧。乔野冷哼一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还出了响动。 把他当什么了,他还能一直那么好说话么。 江林晚这边见他久久不回信息,紧张的心渐渐变得怅然。 她只是问问而已,出于礼貌都该回她一句吧,真是个哑巴。她将手机丢一边,不识好歹,怎么没多捅他几刀。 她也不想看手机了,眼睛盯着上面的床板,回忆起自己写的那些文章来,没有什么特别幼稚的吧,有没有什么阴暗的,有写过自己暗恋过什么人吗,她完全想不起来。 电话响了,她以为是周荆北,拿起一看竟是乔野,心脏顿时开始狂跳,她真能听见。 “什么事。”接通了乔野也不说话,她清了清嗓子,江林晚率先问了一句。 “是你给我发信息,你现在问我。”乔野的声音很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随时会挂的态度。 “我问你伤好了吗?”江林晚也忍着火,完全不是问候人的语气。 “谁告诉你我受伤了。”乔野问。 “看来你是好了。”江林晚的语气也奚落起来。这狗还是没变,爱抬杠。 那头沉默了半天,江林晚正要挂掉,可笑自己多问。 “没好。”乔野还是那种强硬的语气。 乔野这样说,江林晚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嘘寒问暖她不会,她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这种氛围。 又静默了几分钟,乔野又问:“你希望我好么。” 乔野声音一缓,江林晚也温顺了:“好。” 第九十三章 道歉 http://.biquxs.info/

只要乔野的态度不那么傲慢,江林晚是不会跟他对抗的。于乔野而言又何尝不是,只要她乖一点,他什么没依她。 他们自认识以来就针锋相对,一个比一个更咄咄逼人,似乎已经养成了这种固定的模式,不阴阳怪气无法交流,哪怕他们曾经有过温暖的时刻,也不过是好言好语的阴阳怪气。 “我没好。”乔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重复了一句,语气更平了。 “卧床吗?”江林晚问。 “医生说得多休养。”乔野模棱两可的答着,心里不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他完全不是这种人。曾经就算真的流血哪怕刀深露骨,他都不吭一声。 “那你早点睡吧。”江林晚顺势接了一句话。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过了会儿,她轻轻的叫:“乔野?” 一如那个大雨滂沱,大风飘摇的夜。她害怕雷声轰鸣所以半夜里叫他,他仿佛一直醒着,将她搂的更紧。乔野能让她安心,虽然他或许不是十足的好人,但是他带给了她最多的安全感。她回正了思绪,不自觉语气温柔:“晚安,乔野。” 直到电话的忙音都停止了,乔野才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他看着手机屏幕,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只要她靠近他一点,他就生出许多臆想来。他无数次的冷却了的心,也瞬间回暖。他想到了十多岁看金庸的小说,《天龙八部》里面有一句话: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春秋万代,就只有一个阿朱。想来可笑,年少时看的都是江湖道义,那时只觉得女人累赘,让英雄气短。长到这种年纪,反而回忆起里面的儿女情长了。矫情。 乔野看着虎口上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痕迹的伤痕,有点疼,还有点痒,延着数不清的脉络和纹路传遍四肢百骸。 江林晚挂了电话之后,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垂头丧气也不知想些什么。周荆北打了电话过来,很快就察觉了她的低落,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喜欢下雪吗?”周荆北问她。 “不喜欢。”她回,她现在心里充满内疚,但她不清楚是对谁。 “喜欢滑雪吗?”周荆北的声音很有磁性,不同于乔野的冰冷,也区别于李秋白的温柔。 “喜欢。” 周荆北笑了,他的笑声低而沉。 江林晚稀里糊涂的回答,应承,直到挂掉电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但是心里的钝痛总把她的情绪往最深的低谷里带,甚至,还落下泪来。 但凡有点心事,她就失眠。眼睛一闭连呼吸都要停滞了的一种压迫感,所以她只能睁着眼睛,时间久了也累,却怎么也闭不上。不得已,她从桌子上摸索出了几颗药,再进去被窝,才浑浑噩噩入了眠。 第二天也醒了个大早,她的论文写的焦头烂额,一稿退回,不少标了红。中午吃饭的时候,吴印给她打了电话,言辞恳切,就是不说具体的事,只说要见面才能说明白。 江林晚赴了约,比吴印还早到,她点了一杯冰牛奶坐在角落的沙发椅里等,总还想着论文的事儿。 “不好意思,我晚了。”吴印风尘仆仆的裹挟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激的她打了个喷嚏。 “没事,喝杯咖啡吧。”说话间,她抬了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这么冷的天你喝冰牛奶。”吴印坐下后,率先看见她的杯子。 “我不爱喝别的。”她把菜单递给他,他接过后看都没看又递回服务员,点了一杯冰美式。 “你找我什么事。”江林晚直接问他。 吴印面露歉意,摘下围巾放在一旁,说:“这事怪我,我那天喝多了。就把在云樵庄园看见你的事儿告诉乔野了。” 林晚虽然嘴上不言,但吴印看出来她脸色已经变了,慌张中带着不满。 “真对不起,我...”吴印将椅子挪进了一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看见什么了。”江林晚问。 “我,我第二天早上看见你湿着......” 话刚起了个头,只见对面的人蹭的站了起来,眼神空空的看着橱窗外面。 “我的歉意是不是太迟了。”吴印也站了起来,看江林晚的反应,他的愧疚更深了,他当时看见可以当做不见,为什么非要日后嘴贱的说出来。他真把她当朋友的,但也确实没有这么当朋友的。 “开车了吗?”江林晚还看着外面,地上的雪已经化成了水渍,太阳出奇的大,万物艳艳,却散发着冷。 吴印将江林晚送到了拜疆的大楼下,车还没完全停稳她便推门下去了。 吴印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他不知道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她是要找乔野去解释吗?会不会发生争执,乔野看着是很维护这个妹妹的。或者给乔野打个电话?那他岂不是又成背地里告状的人了,最后他决定在这等一等。 前台看着门口进来的人,赶紧站了起来,微笑的看着她跑过来。 “我找乔野。”她的一只手搁在白色的台子上。 前台笑着说稍等,接着便给杨舒打了电话。 电梯门开之后,杨舒已经在站一边,白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的低马尾,精致的妆面,得体的笑,跟昨晚那个说明星八卦的女孩判若两人。 “江小姐,乔总现在不方便,请稍等。” “里面是谁。”这话问出去,她便尴尬一笑,先一步坐在了一边,她有什么资格问这种问题。 “喝什么吗?”杨舒仿佛不曾听见看见她的问话和尴尬,只管履行着合格秘书的职责。 “不用,谢谢。” 江林晚在等的过程中,才开始思考她来这儿的目的和意义。她来跟他解释吗,他早知道了也没问,现在解释也未必想听。或许他早不在意了,而且她也用不着跟他解释什么。 “江小姐要走?”杨舒见她起身就走,站起来喊住了她。 “是,我没什么事,别告诉他我来过。”江林晚说完便跨进了电梯。 吴印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下来,低着头就往右边走,喊了两声她才回头。 “你还在这。”她站在车前,并不上去。 “我带来的,我就得负责把你送回去。”吴印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滑稽又恭敬,莫名的有喜感。 江林晚也没客气,省的她遥遥的坐了地铁倒公交了。 吴印没有问她上去之后发生的事,江林娃也没问他关于之前的事,她们心照不宣的聊起了别的,说起写论文的事才知道,吴印竟是法学硕士。她不信,错开很远打量他。 “怎么,我这么不正经没威严的律师少见?”吴印甩了甩头发。 “闻所未闻,别说一见了。”江林晚啧啧的直摇头。 后来又说起她的毕业课题依据的不充分,吴印倒是深有见地。还提议带她去他们可以公开的卷宗档案室去看看。 拜疆大楼里,杨舒送走了客户,敲门进了乔野的办公室。 “乔总,刚刚江小姐来过。” 乔野停笔,抬头看着她。 “等了五分钟走了,来回都坐了吴律师的车。”杨舒交代的一清二楚。 见乔野还不应,她就退下了。 乔野给吴印打电话的时候,江林晚还在档案室看跨国公司纠纷的案例,她看的着迷,完全不觉得时间流逝如水。进来之前手机是要交给档案管理员保管的,她只带着大脑进来,脑子能记住多少东西呢。 她想跟吴印搞好关系,以便经常来瞻仰一下前辈们的傲人战绩。 “把人带哪儿了。” 吴印无奈,他是有多差劲,让乔野这么反感他跟江林晚接触,上次不是说了只是朋友吗。 “档案室,看卷宗。”吴印也故意学他说话,极简,冷漠。 “送回来。”乔野确实冷冰冰的,他相信他们只是朋友,令他不满的是连他的朋友都可以成为她的朋友,而她却从未尝试与他好好相处。 “你至于这样吗,”吴印无语极了,他只当乔野防着他,又解释说,“她的毕业论文遇到瓶颈了,我才带她来事务所的。” “你那卷宗可以随便给人看吗?”乔野又问,语气不变。 “不用怀疑我的职业道德。”吴印也呛着他,“她都要毕业了,没有选择朋友的权利吗?” 吴印在国外长大,直接又热情。可以跟乔野成为朋友,凭的也是他的一腔热情,他欣赏乔野的做事风格,他自诩看得透乔野的本性,做人不至于丧尽天良。他既然慢热,他就多添点柴火。他以为早在乔野请他当拜疆的法律顾问说不给钱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朋友了,没想到现在这样防着他,如果朋友之间没有信任,还算朋友吗? 乔野还没来得及说话,吴印就把电话挂了。 乔野用手机抵着眉骨眉头紧锁,是不是这种不会拐弯的性格才能引得她的好感,夏静是这样,吴印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的人用不着防备,她自己尚且那么多心机算计,又怎么会喜欢同样的人。 快到下班的点了,吴印见她还不出来,便去档案室寻她,她看的好不认真,他站在身后都毫无察觉。 “今天就到这吧,管理员要下班。” 吴印一开口吓她一跳,这里静悄悄的,老鼠走过估计都能听得。 “我还能来吗?”江林晚仰着头问他,充满期待。 “当然了,随时。” “那行,我请你吃饭作为报答。”江林晚起身,将手边的卷宗放回原处,问他,“你喜欢吃什么。” “火锅吧,川味火锅。”他也不客气,就这些资料的参考价值来说,一顿火锅算什么。 吴印越觉得江林晚好,就越庆幸只是跟她做了朋友。做朋友多好,是跟亲情同样牢靠的关系。爱情嘛,镜花水月,难免一场空。 第九十四章 过敏 http://.biquxs.info/

吴印载着她路过了闹市,又穿过一个居民区,又开了一会儿在一个路边停了。 “到了吗?”她下车之后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什么火锅店。 “得走着去,车开不进去。”吴印指了指左边,一条羊肠小道。 真是好朴素一火锅店,门匾上的金漆都掉了好几块,里面的环境也就那样,她暗自窃喜,吴印真是个好人,还知道给自己省一笔。江林晚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肯定会去吃那种连撒尿牛丸里面的牛都是从日本进口来的和牛。 结果怎样,当她拿起那张长的非常随意的菜单时,瞬间少了热情,这样的店,凭什么,有什么脸面卖这么贵。 黑松露冰激凌半价,呵,半价也是天价。 江林晚不吃动物内脏,但是看还是不排斥的。直到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跟高中生物课的人脑切面一模一样的东西,说那是猪脑。她嘴里的羊肉瞬间不香了,食欲全无,甚至有点想吐。 “你怎么不吃。”吴印好奇的问她,难道会有人不喜欢吃火锅。 “有点辣,你多吃点。”江林晚尴尬一笑,不经意瞄到了那盘猪脑,面如土色。 吴印是酒足饭饱,江林晚吃了三个冰激凌,寒意心胸。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她已经结过了,她回头看去,吴印站在门口朝她眨眼。第一次吃饭,怎么能让女孩请客呢。 回去的路上,江林晚觉得胳膊有点痒,隔着衣服蹭了几下。没一会儿,后背也痒,然后是脖子,渐渐脸都有点痒。 “吴印,我好像过敏了。”江林晚拉下车前的镜子,看到自己的脖子和脸上有浅粉色的斑点。 “你对菌类过敏?”吴印一看,调转方向就往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江林晚要是有点啥事,乔野更不会罢休了。 “没有啊。” 眼看着那些斑点由粉色变成红色,慢慢扩大。吴印是多看一眼就多一分着急,嘱咐她不要用手挠。江林晚跟没事人似的,反嘱咐他慢点开,过敏没什么大不了。 过敏没什么大不了?过敏是会死人的! 吴印在她进去诊室之后,不停的来回踱步,江林晚这么漂亮的脸蛋不会毁容吧,乔野会打死他的,看来乔野不让他靠近他妹妹是对的,怎么会过敏呢,明明什么都没吃。思虑再三,他还是拨通了乔野的电话。 “乔野,江林晚过敏了,在人民医院。”吴印说道,语气里有焦急也有愧疚。 “什么症状。”乔野沉着冷静的问他,一点听不出着急。 “就是全身红色斑点,从粉变红,由小变大。”吴印如实回答,“我...” 话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乔野本来是有饭局的,人也已经踏进了酒店的大门。 “打电话让王董过来,你陪着。”乔野给杨舒扔下这句话,毫不迟疑的出去了。 杨舒也司空见惯,安排起了nb。还能是谁,还能是什么事儿,还不是江林晚的事儿。 乔野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恰巧看到吴印垂头丧气的从大门口出来。乔野迎面走来都没有察觉 “人呢。”吴印抬头便瞧见乔野冷峻一张脸,他有点心虚,毕竟把人家妹妹都弄进医院了,说:“在里面。” 乔野听罢便往里头走,不多看他一眼。 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跟他绝交吧,吴印朝着他的背影喊:“她男朋友来了。” 乔野这才停下,缓缓回头看他,脸色比之前不如 吴印迟疑着走上前去,终于问出了他长久以来的疑惑:“她是你亲妹妹吗?” 这真是他的怀疑,谁会对一个认来的妹妹这样上心呢。富豪人家,借着这种由头将自己在外的私生子认回来也是平常事,既维护了正妻的脸面,自己也能赢得个好名声,亲骨肉也不至于流落在外。他更困惑的是,乔野看着不像是这么好的人。 乔野不作声,往回走着,吴印跟在身边,乔野没什么表情,姿态笔直。 “乔野。”吴印眼看他就要上车,又叫了他一句。 乔野回头,恰巧看到周荆北替她按着右脸的冰袋,她端着手机在跟人视屏,嘻嘻哈哈,像个烧红的土豆,这一遭只是她的奇遇记。 乔野收回视线,吴印也转过头来看着乔野,怪不得看不上他呢,他确实不是那样英姿勃发,俊朗无俦的男人。 “她不是妹妹。” 吴印琢磨不通这句话,追问:“那她是什么。” 乔野牵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低头沉吟了片刻,转身进了车里。 吴印等着她们出来,打算打个招呼再走,毕竟事情因他而起。 “吴印,你怎么还没走。”江林晚好奇的问,他走了得有一会儿了。 “你没事吧。”吴印问她,又抱歉的对着周荆北微笑示意。 “没事,内服外敷,几天就好。”江林晚指了指周荆北手里的药盒,转头又说,“我可以随意去你的档案室了吧。” “随时欢迎。我给你写论文都成。”吴印被她的乐观感染,暂时也不去想乔野的话了。 “你又不能替我去答辩。”江林晚嗤他一声。 她们又聊扯了几句,便分开了。走的时候江林晚还说要把论文发给他,让他指点一下。她倒是不客气,好像今天这一遭不是历劫,而是立功。 周荆北送她到学校门口,她解开安全带,说了声再见就要走。 “小晚。”周荆北握住她一只手,他的眉骨较高,大而深邃的眼睛深陷里头,如海底的漩涡,多看一眼都能把人卷进去。 “怎么了。”江林晚有点紧张,话语也不自然。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肢体接触,他的掌心滚烫,还有些粗糙,大概跟他的职业有关。周荆北没想到女孩的手可以如此细软娇嫩,他常年举枪扛炮的手心都是茧,想到这周荆北又暗自松了一下。 “没事,去吧。”周荆北笑着,跟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江林晚牵强的笑着,又道了再见,在即将进去大门的时候她回了头,周荆北的车还在原地,他的笑容总是明朗,江林晚也笑,朝他挥手。 江林晚想到吴印说过的话,做朋友情长,越久越深。谈恋爱苦长,越久越苦。 她怎么会稀里糊涂的跟周荆北走到这地步,不深不浅,不清不楚,试试是什么意思她都要搞不清了,她们现在的暧昧关系吗,恋爱关系肯定算不得,真让人心烦。她现在算知道了,她于周荆北而言,就是渣女。下次见面,她一定要跟他道歉谢罪。 江林晚虽然皮肉脆弱,但也很好痊愈。不消几天她脸已经好差不多了,要是用粉底遮盖,就不会有任何痕迹,想起医生的嘱咐,最后还是作罢。要在学校也没什么,关键是她想去吴印的事务所,让吴印帮她指导论文。 她带了帽子和口罩出了门。 “吴印,你这事务所...”江林晚推开门话刚说一半就看到乔野坐在吴印的办公桌前,她的手还握着门把,也不进来。 乔野冷冰冰的看着将自己裹的像粽子的江林晚,她跟谁都能熟络起来,唯独见到他就变了嘴脸,是真的敬畏他吗,也未见得,哪一次恼了不是嘴和手齐齐招呼他。 “吴印呢。”她问。 “进来。”乔野并不搭她那茬。 心里骂着,江林晚却还是进了屋,带上了门。 “口罩和帽子摘了。”乔野起身饶过办公桌向她走过来。 本能的就想躲,她退在角落,气急败坏的,还用手指他:“你总是这样,不是哑巴,就是命令人。” 乔野顿住,莫名其妙,他不过是想看看她的脸怎么样了,用得着这样大动肝火?! 江林晚锁着眉头,眼里蕴着怒气,仰头倔强的跟他对视。乔野靠越近,她的头仰的越高,也越生气。 “你就知道跟我生气是不是。”乔野捏住她的下巴,嘴里恶狠狠的,手上却使不出一点劲儿。 江林晚伸手掰他的手,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连另一只手都掳到了身后。江林晚岂会坐以待毙,挣扎着,浑身不安分。 乔野利索的拿开了她的帽子和口罩,又抬起她的脸,认真的端详着。 年轻多好,清水芙蓉一张脸,白白净净,不用着任何粉黛。就算是上面微红点点,也不碍事,反而像森林深处最美的那只麋鹿。 他微微弯着腰,靠她那样近。江林晚渐渐不动了,也注视起乔野来。乔野又拂开她的衣领,脖子上也有,比脸上的淡,他又替她拢上。 乔野站直了身体,俯视着她。因为带帽子的缘故,现在头发上还有静电,轻飘飘的。 “小矮子。”乔野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弄的更乱。 “你怎么不说你傻大个儿。”江林晚推搡了他一下,她矮?一个女孩一米六九还矮?瞎了他的眼了。 乔野就势拉住她的手,怎么连手上也有,又往起撸她的胳膊。这下江林晚不干了,甩开他的手说:“我都好了你来假好心了,用不着。” 听得她这话,乔野心里的气也被勾起来了,她还有脸提,他将她推回墙角,一手摁在她的肩膀,弯腰与她平视,想了半天只说了句:“林晚,你是不是皮痒了。” 他怎么可能跟人解释,更说不出做低服软的话。他不是不能,他是不会。 “痒,你给我挠挠吗?”江林晚还不依不饶,谁要他的假好心。 渐渐,江林晚感觉到了异样,乔野的眼神危险而浓烈,下一秒就能把她吞了,红晕登时上脸,过敏的斑点都因此显得淡了。在这尺寸天地,她不看他还能看哪儿,总对视岂不是更危险,她色厉内荏的说:“你看我干嘛,是你先问我的。” 第九十五章 勾引 http://.biquxs.info/

吴印刚推门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正纳闷呢,门后的墙角传来细微的响动。扭头一看,乔野竟把江林晚训到了墙角,他身形高大,把江林晚堵了个严实。 “怎么了。”吴印赶紧走过去站在两人中间,面对着乔野,又问,“怎么了。” 乔野转身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也不像在生气,江林晚只露着一双眼睛,眼神默默的追随着乔野,吴印扭头看她她才移开了视线。 “你好些了吗。”吴印看她裹的那么严实,总不能一点不见好吧。 “我去档案室。”江林晚伸手,跟他要出入证。 乔野还低头翻着茶几上的杂志,并不在意她们说什么。吴印见状,知道这矛盾靠他是解不开的,手里的文件也没放下便带着江林晚出去了。 没一会儿,又一阵风似的回来了,这才将文件递给乔野,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有好心没好嘴,难怪人家不喜欢你。”吴印兴致勃勃的调侃他。 乔野抬头,慢慢直起了身体,靠在沙发上,右手还拿着文件,冷淡的看着吴印。 “难道不是你说的,她不是妹妹。”吴印笑道。 其实这事本不难猜,本来也不是亲妹妹。令吴印不能相信的是,乔野要是喜欢一个女孩还用得着这样?又或者,谁又会对乔野的喜欢无动于衷呢。他要是女孩肯定也会爱乔野的,死缠烂打也说不准。 吴印是想问个仔细明白,但是以乔野的性格恐怕是一个字都没有的,能说句她不是妹妹,已经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友谊了。 江林晚说的对,乔野是个哑巴。 吴印看着他直摇头,这怎么能拼得过学校那些青春活力,嘴甜体勤的学长学弟呢。 吴印不想指点什么,何况人家也未必听,思来想去还是要替他操心,就问:“你送过人家礼物吗?” 乔野没抬头,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 “什么?”吴印震惊至极,瞳孔都大了一圈,万万没想到,乔野这么有钱竟然连个礼物都没送过,这像话吗,“你一向不是很大方吗?” 乔野不耐烦的抬头,本想怪他话多讨嫌,看到吴印难以置信的脸也不由得一怔,便回他:“用钱不俗吗?她又不是别的女人。” “哥,我让你给钱了吗?我说的是礼物,礼物懂吗?”吴印哭笑不得,商海沉浮从无败绩的乔总,竟然搞不定一个小女孩,“她那么漂亮,性格又好,你怎么跟学校里那些年轻的狂蜂浪蝶竞争,不就得靠你的脸和你的钱吗?” 说到这,他又怕乔野误会他说的话,又说:“不是让你给钱,是礼物,她喜欢的礼物。” 乔野沉思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受教了。 “但是人家有男朋友了,看着也是个厉害人物。”吴印又想起这茬来。 “算不得什么男朋友。”乔野撂下这句话,挥了挥手上的文件,“这案子翻不起来了,就让他们提告。” “去哪儿啊,该吃饭了。”吴印问他。 吴印撇嘴,真是辜负他一番撮合了,好容易给俩人拉到一块,先是见面一顿掐,该吃饭了又不抓紧机会,难不成还跑去买礼物?且看他能买来什么礼物惹人笑话。 档案室其实是有味道的,那种木头和案卷常年不见光加之南方潮湿,一股腐朽气味。江林晚多娇气的一个人,这也不能忍那也不能受,如今却在档案室能心无旁骛的坐上几个小时。 事实是她被那些堪称伟大的辩护折服,有的虽然被当做课堂案例讲过,也是皮毛而已,里头涉及的敏感信息改的面目全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学了四年都没有对所学专业有多少兴趣,看了几天真实案例却让她对律师这个职业充满了敬畏和期待。她也要做个好律师,只为公理发声,不助强权作恶。 “去吃饭。”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乔野抽走她手里的书,也不计较她那难看的脸色,他早没得计较了。 江林晚知道这儿她是待不下去了,站起来就往头上戴帽子,还没戴头上就被乔野扯了下来。她气恼的转身,抬头瞪他。 乔野不孬,问她:“你是哑巴吗?” “你才是哑巴!”说到这个,江林晚的脾气不由更大,咬牙切齿连声音都高亢了,“你不仅是哑巴,你还是聋子。” 乔野终于皱眉,脸色也不复刚才宁静。俩人就这样对峙着,剑拔弩张,谁也不让。突然,江林晚感觉自己鼻子一酸,她怕自己再掉出几滴不争气的眼泪来,转身就走,帽子还在乔野手里,口罩也没拿。 走出去几步,乔野探着身体长臂一捞就又将她拉到了眼前,他弯下了腰,去凑近她埋的更低的脸,说:“我是哑巴,是聋子。” 这话是哄女孩的话,乔野的语气却不是女孩爱听的那种温柔宠溺,更像吵到最后不得已的妥协。 江林晚还不说话,低头掐着左右手。 “饿不饿?”乔野将腰弯的更低,偏着头去窥探她的脸。 “不饿。”她刚动了下脚,乔野两只手就撑在了桌子上,将她圈在其中。 这太俗了,她无数次在小说里电视上看到过这种桥段,油腻的令人发指。但是现在,她脸红心跳,暗流涌动,乔野这厮是不是故意勾引,今天这是第二次了。 很久很久的以后,江林晚跟夏静说的原话是:他冷着眼看你,你会觉得怕,他淡淡的看你,你就会乱想,如果他热望你,恐怕是个人都会爱上他。 “真的?”乔野又问。 吴印在档案室的门口默默的看着她们调情,果然长的帅比什么都管用。江林晚嘴里再犟,爬上耳朵的红却骗不了人。 他在想要不要给她们带上门,扫视了一圈又觉得在这地方,岂不是委屈了江林晚。最后,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真的。”江林晚感觉自己快热炸了,伸手去推,眼前人纹丝不动。 “真的不饿吗?”乔野凑近她,越来越近。 江林晚完全不觉得乔野是在调情,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调笑的感觉,可以说是冷淡的,总重复着一句话,像咒语,像迷魂汤。所以,她妥协着点头:“饿,饿了。”然后蹲下身体从他胳膊下面钻了过去。 乔野将她带到了翠月楼,江林晚记得,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纠缠不休的开端。今天的桌子小点,他们离的不是那么远。 “记得这里吗?”乔野问她,手里翻着菜单。 “嗯。”她也拿起手边的菜单翻看着,旋即又问,“你怎么会来相亲。” 这确实是她的困惑,不仅是她,乔野的父母都觉得惊奇,本来只是在饭桌上随口说了一句,一个电器厂的老板娘为了给自家孩子攀一门亲总是故意在麻将桌上输牌。乔野听到这话都起身要走了,乔母知道他对这种事完全没有兴趣,便拿出照片给乔知看,当是餐桌上的闲聊,说那女孩长的很是难得。乔野绕到这边的时候大概是无疑瞥见了,停住了脚步,拿过手机看半响,说了句,那就相亲,明天。 “跟你一样。”乔野头也不抬,回她。 “你是那么听话的人吗?”江林晚撇嘴,她才不信,一个对自己父亲直呼其名的人是任由父母安排相亲。 乔野没说话,看着菜单的眼睛却定住了,他埋藏在内心的事太多了,从幼年起,他就一件件的开始藏,藏到最后只有沉默寡言,因为当母亲问起他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从四岁在北京对父母遥遥的渴望和思念开始吗,还是从父亲将他当商品一样交易开始,太远了,也没用了。 所有的记忆都带着灰蒙蒙的滤镜,他最爱的军旅生涯也因为无疾而终的结果变得只剩下痛苦和晦涩。唯独,只有关于她的记忆是彩色的,哪怕她们曾经胶着,有过视对方为仇敌的时刻,哪怕他好几次想放弃,想放过。但是一想到他小半人生里唯一的彩色印象,他就又燃起熊熊火焰,起初是占有欲,后来是征服欲,再后来... “乔野?”江林晚又叫他,他明显在发呆。 “就这个系列。”乔野将菜单递给旁边的营业员,语气自然,仿佛没有刚刚那回事一样。 “你怎么了。”江林晚是没见过乔野发呆,他明明是永动机,永远在线。 “没事。”乔野摇头。 “你在想什么。”江林晚不信,追问。 乔野抬头,她又不高兴了,眉头皱着,嘴巴也不自觉的使着劲,只有她敢动辄就给他脸色瞧。他起初想驯服,为此也没少费心思,后来又想着算了,何必跟小女孩计较。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这儿。”乔野说,这对他来说就是哄人的话,因为他压根没想说,但是又不知道如何缓和现在的气氛,就说起了刚才所想。 江林晚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在哪儿。” “两年前,学校北门的后巷,你跟夏静在跟人打架。” 江林晚噢了一声,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讽刺挖苦的话。见她兴致不高,乔野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他自知自己没有任何渲染故事的能力,甚至会削弱故事本身的色彩。 第九十六章 积怨 http://.biquxs.info/

乔野第一次见江林晚是两年前的夏天,他在校门北等乔琪,接着电话随意走动,路过一条小巷,里面杂草没脚,他瞥了一眼继续往前,无非是一群顽劣的学生妹在打架,两个挑一群。 往回走再路过的时候,双方已经调换了阵地,她和夏静互相搀扶着,很明显她们已经落了下风,那些人没有要罢手的意思,但是也不上前攻击,江林晚捡起地上生了铁锈的钢管,足有一米多长,她指着前方,眼神肃杀,带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然。对峙了片刻,她开始拖着夏静往前走,那些人面面相觑竟也让开了一条路。 乔野垂下了眼睛,牵起一丝笑意,复又抬起,挪步往前了。 他没有惦记什么,打架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如果非说有什么值得他驻足一看,那就是江林晚的美和她眼里的狠,对立又统一,有些趣味而已。 直到半年之后的一天,父母在饭桌闲聊,什么打牌什么相亲,他觉得自己在饭桌有点多余,只要他在乔知就端着当老子的架子,他走了或许人家俩夫妻还能真情实感。路过的时候无意的瞥了一眼照片,几乎是看到照片的瞬间,他想起了那条巷子里的那个女孩,他拿过手机,仔细看着,依旧是半年前那条白色的裙子,头发卷曲浓密,棕黑色,及腰。她笑的那么甜,梨涡深陷,无辜无邪。鬼使神差的,他说了句:“那就相亲,明天。” 于是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出言不逊挖苦嘲讽;有了第二次再见他目睹她撒谎和对李秋白的勾引;有了第三次在学校艺术节她惊鸿一舞,谁都可亲;有了第四次,她主动匍匐在他怀里,说着好听的话,那时他觉得她与别的女人无异,不免轻慢轻视;有了第五次,他以为她敢跟来,就是做好了交换的准备,她明明都可以那样勾引自己的姐夫,所以他以为她的胆怯是勾引,她的挣扎是欲拒还迎,他带着一股火气,以至于连她是处子之身都未曾察觉。 现在想来,那股火气,正是他最初的一点点在意。 江林晚可不陪他在这冥思,站起来就要走。 “林晚。”乔野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动,也没坐下,终于轮到她可以俯视他一回了。乔野的手从她的手腕往下挪,握着她的手心,他知道她肯定还是不高兴的一张脸,冷眼瞧他。他知道他应该说点什么,可是从哪儿说起,他不是没有时间,也不是缺乏耐心,实在是有些真话过于离谱,恐怕没人会信。, “吴印说…” “没有,我发誓。”江林晚以为他说的是那次宴会的事儿,立马否认,信誓旦旦的语气还带着怕他不信的焦急。 乔野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没想到却为这件事解了惑。他捏了捏她的手心,算是回应。乔野表情幽微,内里高兴。 “坐下。”乔野摇了摇她的手。见她不动,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的脾气未免太大,又说,“乖一点,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江林晚好奇的问,又坐回在椅子上。 “你想去什么地方。”乔野问。 江林晚拿起了筷子又放下,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是你说要去个好地方,你现在问我?” “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印钞厂行不行。”江林晚没好气的说。 “这有什么难。”乔野一脸认真,保不齐还为她这渺小的愿望疑惑。 江林晚彻底无语了,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或许是两个阶层是事儿? “乔野。” 他不应,只是看着,等着她的后话。 “你睡过几个女人。”江林晚无畏的看着乔野听完后微皱的眉头,她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乔野拿起筷子夹菜,显然不打算理她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不说,她就一动不动依样盯着他看,不恼不怒不疾不徐,大有听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意思。 乔野败下阵来,头也不抬:“没几个。” “没几个是几个。”她紧追不舍,非要个数字。 “我忘了。”他说的是真话,他怎么会记得这些事,这个问题就跟问他,你成年后吃过几次肉一样,吃的时候不在意,吃过后更不在意。 “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有些女孩贴不到我身上就造谣,我没让任何人怀孕。”这么多年别人诽谤造谣往他身上泼脏水,他都没当回事,声名丧尽,正好让那些狂热的女人望而退步。这是他第一次解释这件事,要早知有今日,他肯定会早早澄清,乔野又说,“我也没打过女人。” “有没有二十个。”江林晚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他说的都是废话,她当然知道像他这样桀骜的人是不屑打女人的,而在他心里又怎么会有人配给他生孩子呢。 “没有。”乔野这才真正体会了焦头烂额的真实含义。 “十五个?”她咬着筷子,盯着乔野问。 “没有。”乔野否认,眼神沉淀,缓缓的说,“自从我们认识,就你。” 江林晚的脸瞬间红了,耳朵都一片绯色,完全遮盖住了过敏造成的淡红色斑点。 慌乱之下,她伸手去拿盘子里做成樱桃形状的鹅肝,乔野捕住她的手:“过敏还没好,不许吃这个。” 她的皮肤实在雪白,衬的乔野的皮肤与她形成强烈反差,正是这截然不同,让人心动。她想起之前不见乔野的日子里,她白天的想和夜晚的梦。 “乔野。”江林晚怔怔的叫他的名字。 “嗯?”乔野放开她的手,夹了青菜给她。 “天空是白色的。” 乔野也看向窗外,阳光刺眼,天空难道不是蓝色的吗?好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乔野回应:“嗯。” 江林晚转而吃起了盘子里的青菜,低垂着脸,他只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却看不到她眼里的失落。 吃过饭,江林晚接了电话,手机号码是陌生的,但是声音确实是她的论文老师,说要去外地出差,指导课要提前。她也不敢有疑惑,在掌握人生死的导师面前她只有卑微,挂了电话就说要回去。 在路上,她也低着头看手机,并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思。 车停在校门口,她并没有立即下车。 “怎么了。”乔野问,他真的搞不懂女孩的心思,他自认今天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 不问还好,这一问她本来只是低迷的情绪瞬间就爆破了,变成了气恼。她不满的斜眼瞪他,旋即解开安全带,摔上车门的时候说了句:“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木头。” 她飞快的往前跑,腿那么长,还真是不慢,显然是不想让他追。乔野皱眉,他之前所有的困惑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大,她一会儿一个心情,一阵儿一个样,他想反省都不知道从哪个细节开始着手。全世界大概找不到比她更难搞的了。 江林晚一路跑到教室,导师是千万不能惹的,能不能毕业全在他一人,推门进去,一个人都没有。她这才放下心来,顺了顺气,打开灯,打开饮水机的电源,坐在第一排的边上,大学四年,只要没人先坐,她都会选择坐在第一排的边上。既不过分引起老师的注意,又不会彻底成为老师心中的边缘人物,真有什么事去找老师,总还有个印象,会觉得她是个内向又上进的好孩子。 等了半小时都没有任何人进来,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别的同学是不是她记错教室了,却看到乔野发来了信息:结束了吗? 她回:一个人都没来,等。 乔野的脸立马就变了颜色,时间观念都没有的老师也配当人导师? 坐了会儿,乔野还是给教导处打电话问今天是哪位老师要在学校给学生辅导论文,结果教导处说并没有人报过今天要来。 教室里面,江林晚拨通了同学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来。那个同学却说她没有接到通知。挂了电话,她又给另一个同学打,那个同学也说她没有接到通知说有论文辅导。 江林晚正想着要不要给老师打个电话,有人敲门,她下意识的站立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放下了手机。 进来的人两手空空,穿着宽大的黑色衣服,戴着黑色的口罩,帽子也罩在头上。从个头上看,是个女孩。 她并不确定是谁,也不说话,看着她向自己慢慢走近,又在自己面前站定,抬头。 “秦钰?”江林晚是凭着她露着的一双眼睛认出秦钰来的。 秦钰摘掉口罩,问江林晚:“你看我变了吗?” 从前的秦钰,单看表象就能知道她一定是金尊玉贵娇惯着养大的,她有一种气质,一种高傲的优越感。 眼前的秦钰,皮肤干涩头发枯黄,脸上还有很多淡褐色的斑点,眼神迟缓呆滞,这令她的恨看起来都没那么明显。 江林晚说不出话来,她的喉咙发紧,用手去摸索桌子上的手机,却被秦钰先一步拿在了手里。 “你没变,还是那么漂亮,”秦钰看着她的脸,又走到她的左侧,上下打量着她,说:“好像更漂亮了,像樱桃将熟未熟,也像玫瑰将开未开。” “你想干什么。”江林晚看了眼教室门上的那扇玻璃。 “看来你的日子过的太好了,我们的恩怨你都忘了。” 此时的秦钰就像个僵尸,是个复述者。有些话用平静无波的态度和语气说出来只会更阴森。 “你认识我的导师。”江林晚不明白,刚刚打电话的难道不是老师? “你还有心思关心我怎么将你诓骗到这儿来?”秦钰看着她有点发呆的样子嘲笑她,又道;“也不难,学校的公开课有你导师的视频,只要肯钻研,有特色的声音也不难模仿。”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导师。”江林晚又问。 “你以为我是一时兴起?”秦钰本来平静的脸上浮起了陈年的积怨,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早就发誓,弄不死你我不姓秦。” 第九十七章 杀害 http://.biquxs.info/

江林晚有一种窒息感,身体酸乏,双手撑在桌面上。她心里有莫大的勇气,曾经她跟别人打架,凭着一腔孤勇就能为她和夏静争的时机。而现在她空有胸怀,身体却废了。正是这种感觉,让她意识到,她的病是一种精神创伤。秦钰触发了她内心的创伤机制。 “我记得你的嘴很厉害,就是对着乔野也不让一句。”秦钰掏出裤兜里的尖刀,那在手上正反面看着,“你早该知道你的威风是因为乔野,要不然你早被卖到地下夜场当玩具了。” 地下夜场,是她激怒乔野那次他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吗,舞台上赤身裸体的各国女郎,角落里明目张胆交融的男女,还有想拿他的女人和乔野交换的。所以她是说了多过分的话,惹的乔野想把她卖掉,他明明只会虚张声势的吓唬她。 秦钰用刀柄托起江林晚的下巴,高兴时明媚天真,悲伤时可怜可亲,苍白狼狈竟也这样楚楚动人。秦钰的内心奔腾翻涌起巨火巨浪来,她笑着低下了头,抬起时又恢复原样:“其实我们并没有你死我活的仇恨,后来我想,你死了,乔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他真孤家寡人了。只要想到这,我就觉得就算是死,也得干成这事儿。” “你不要你的孩子了。”江林晚的嗓子嘶哑,企图用孩子唤醒她。 “孩子?我这样的人能教好孩子吗?”秦钰问的很真诚,仿佛只要江林晚能给她一个合理的答案,她就能立即放下屠刀。 “教不好。但是除了你,再没有任何人会真心对他,”江林晚感觉到秦钰的气息已经紊乱,又说,“他会有后妈,会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不会有人爱他,甚至多的是人虐待他,霸凌他......” “闭嘴,你给我闭嘴。”秦钰用刀柄狠狠的戳中了她的下巴,她不想听这些,她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她知道这都是江林晚用来磋磨她意志的。 “他或许会变得自闭,变得极端,会想是谁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他要来到这个世界。” 秦钰一个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江林晚不为所动,接着说:“而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好孩子。” pia,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本来可以成为栋梁之材。” pia,又是。 “他本来可以治愈你。” 秦钰的眼神逐渐疯魔,尖叫着:“闭嘴!闭嘴!我有没有让你闭嘴!” 她用刀尖对着江林晚的脖子,手却一直在颤抖,江林晚只能尽可能的离那刀远点,步步后退着。她知道她说的话有了效用,却不知是死的更快,还是尚有一线生机。 她被逼到一个角落里,一动不能动。 “怎么不说了。”秦钰气的发疯,没有哪个母亲不爱孩子的,她日夜苦思才做好的心理建设,怎能让对头三言两语击的溃不成军 乔野给她发信息没回音,打电话竟然是关机状态,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打电话给杨舒让她查秦钰在没在医院,而他开车进了学校,去教导处去查监控。 顺着江林晚进校开始的监控线查,很快就锁定了她在b坐六楼,阶一教室。正在这时杨舒也打来电话说,秦钰没在医院。 乔野的心瞬间开了个洞,他携带着内心倾泻而出的慌乱和对宿命的惧怕向那间教室奔驰。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想,那种已经到生命尽头的绝望将他吞噬进了无边的黑洞。 秦钰进来的时候已经将门反锁了,第一下没打开,乔野后退几步,一脚便将门踹开了。 秦钰下意识就将江林晚挡在了她的前面,看到进来的人是乔野,横在江林晚脖子上的刀更紧了。 “站那。”秦钰根本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手上的力度,江林晚的脖子上已经有了血印,秦钰顺着乔野的视线看了一眼,非但不松,又紧了几分,她挑衅的看着乔野,“心疼了?” 依秦钰的,乔野站定不动,距她们十米远,从表象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害怕和慌乱,他平静的说:“秦钰,你想清楚没有。” “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她刚刚可没少说。”秦钰已经猜到乔野也是那套说辞,江林晚说的时候她是有动摇,但在看到乔野依然风光无限再想到自己家破人亡,如果让他得到心中挚爱那他这一生岂非太得意。 “如果她死了,你的孩子,你孩子的父亲,还有你的父亲,都活不了。你不用说,杀人犯自然要以死谢罪。” 乔野冷静的让人害怕,他彷佛胸有成竹,明明人质再她手里,他却威胁她,秦钰摇头,朝他喊:“我杀人是死罪,你杀人不是死罪?!” 末了,又觉得自己气势不够:“那就一起死。” “我杀人不是死罪。”乔野冷笑,似在嘲笑她的天真,“你死了尚不足惜,一个是生你的,一个是你生的,他们真的该死吗?” “你,你这个疯子,你竟然真是杀人犯。”秦钰的叫喊声尖锐,克制不住的恐惧。 不能慌,不能半途而废。秦钰无意看到江林晚望着乔野时的眼神忧伤又深情。所以,今天不死一个,她倒是成全他俩的人了。心下一横,她将第一刀刺在了江林晚的肩膀,然后又抵在她脖颈。 江林晚没感觉到疼一样,还看着乔野,甚至还露出淡淡的笑以此宽慰他的心,她被秦钰困在身后的那只手,指甲都要嵌进肉里。肩膀上的血渍蔓延的很快,她穿着浅色,皮肤也苍白,感觉血用不了多久就会流尽。 乔野眸光微聚,心上被豁开的洞被秦钰的一刀扯的更大。 “如果我死了,就没人寻你和你的家人寻仇了。”乔野伸手,“把刀扔给我。” 江林晚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她以为他总有办法的,至少可以拖延时间等人来救。她摇头,眼泪掉的迅速而凶猛。 原本他是可以做到冷静与秦钰周旋,但是秦玉刺在江林晚身上的那一刀,让他意识到他是拿什么在赌,他的心被秦玉拿捏在手上,他不敢了,哪怕有九成的几率会赢,他害怕的都是剩下那一成。 “她要死了,我会立马让你死在这儿,一个小时后,你们一家六口人就团聚了。”乔野用全部心神克制着,让自己冷静。 “竟然是个痴情种。”墙角是不利于反抗的,秦玉将江林晚逼到三角位置,刀尖对着她的咽喉,从兜里掏出另一把,扔到乔野脚下,又恢复了刚刚挟持的姿势,扬扬下巴冲乔野示意,警告着说道,“别耍花招,你的刀再快,临死前我也能割开她的喉咙。” 乔野捡起刀,扫过江林晚被鲜血染就的前襟,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秦钰身上。他毫不犹豫的将刀刺进了自己的右腹,深深一刀。 “不要!!!”江林晚尖叫,挣扎着,脖子上的血痕更深。 “别动!”乔野呵斥她,转而又问秦钰,“够了吗。” “不够,没够,我要看着你死,我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秦钰的恨,和致人于死地的决心在这一刻才展现的淋漓尽致。 乔野将刀拔出,连带着从腹部带出的血水,又刺进了左腹,他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这样呢。” “别动,不要说话。”他的声音彻骨的寒,听到乔野的话,江林晚便死咬着嘴唇一动不动。 不消片刻,又拔出来,刺进胸怀。他盯着秦钰:“还是这样。” 秦钰看着乔野浑身的血,仿佛看到了自杀在卫生间的母亲,浴缸里的血水蔓延到了地上。就是这么红,徐徐涌动,想把她也拖进去溺死在里面。 就在这时,江林晚晕倒了,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惊吓过度。人一旦昏迷身体自然也会迅速倒地,秦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刃上的血,就这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趁着这空隙乔野用最后的意志和力气将刀投出去,刺进她的手腕,秦钰吃痛,刀从手里掉落,她刚弯下腰,后脑勺又被人袭击,陷入黑暗,无知无觉。 乔野踉跄了几步跪倒在江林晚面前,他第一时间去探她的鼻息,看她脖子的伤痕,万幸没伤及经脉。乔野满脑子想的都是要给她包扎止血,他感觉她的血快流完了,她快要死了。他浑然不知自己才处在最危险的境地,他刺向自己的时候是可以避开要害,但他必须捅的足够深,秦钰才会相信。而只要足够深,就都会有毙命的风险。 杨舒来的那样迟,尖山路出了大型交通事故,她和警察包括救护车都堵在了那头。绕道而行,又堵在了怀北路。 当她进去的时候,三个人都倒在地上,鲜血满地,只有江林晚的伤未及要害,也只有她的伤是经过处理的。 医护带走了人,警察还在现场。本该第一时间到现场的学校保安和教务处的人,是经过警察的传唤才过来的。 “是我姐夫说只要待在监控室就行,别的一概不管。”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埋怨着,替人顶班还出了这档子事儿,可没人比他更冤了。 “那你不知道通知学校保卫室吗?”本该在职的当事人在他脑袋上狠狠一个重击,这么多年就耍这一次滑,就把自己的工作耍没了。 “那个男人看着就有身手,我哪儿知道他连两个女人都搞不定。” 拍了照片,拿走凶器,调取监控,封锁现场,警察再也听不下去他们推诿扯皮,干脆一起带上了警车。 杨舒在救护车上,第一时间给乔知打了电话,乔野伤的太重了,一会儿肯定要签病危通知书。 第九十八章 选择 http://.biquxs.info/

乔知的车几乎是跟救护车同时到达医院,他下车之后乔野恰巧从救护车里被抬出来,胸前腹部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被血浸的鲜红。乔知没有上前,只眼睛追随着担架。司机想上前扶他,他摆了摆手,司机便继续原地站着。 乔知扶着车门站了好一会儿,说:“在这等着。” 他的背好大的起落,又理了理衣襟,才抬步向医院大门口走去。 杨舒看到乔知,赶紧迎过去,恭敬的颔首:“乔董。” “怎么样。”乔知语气平静,紧锁的眉头也像是不耐烦乔野又给他惹事。 “乔总是刀伤,在腹部和胸腔。”杨舒也只知道这么多,如实答着。 “谁能伤的了他两次。”乔知的眉头皱的更深,以乔野的身手一般人哪会是对手。 杨舒摇头,她也费解,程城一个男人都伤不了乔野,何况是两个女人,而且他是后去的,确实不合理。 医生助理出来了,说:“胸腔和左腹的刀伤都没有伤到要害,右腹一刀伤及肠道,破裂出血。” 然后拿出了病危通知书,递给乔知,又递上笔:“请您签字。” “这,有那么严重吗,不是止血缝合就好了吗?”杨舒着急了,以她仅有的不准确的医学常识质问。 乔知倒是冷静,签完字递给医生助理,脸上微微带着笑意说:“拜托了。” “乔董,我打电话给总医院的外科专家。”杨舒说着已经拿出手机,翻起了通讯录。 乔知没说话扶着旁边的椅子坐下,签字的时候他差点忘记自己的名字怎么写,虽然心里知道医院为了不承担任何责任,但凡是开刀的事儿都要签这个字,他还是有点遭受不住。 云接野,水连空。乔野的名字是他作为父亲对孩子最初的期许和祝福,希望他自由,希望他无束。他怎么可能对乔野没感情,只不过他的感情不是乔野想要的而已。 江林晚也在医院,却没人想起她,好在她伤的不重,肩胛的软骨损伤养养也就好了,别处都是皮外伤。 她被推到病房后又过了段时间才有了意识,张开眼还觉得眼前一片血色弥漫,乔野,乔野… “乔野。”她想坐起,却被肩膀剧烈的疼痛拽住。 “你醒了。”夏静明显哭过,知道她是江林晚手机里的紧急联络人这件事后,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江林晚的信任。她后来对江林晚的关心太少了,她只顾着跟自己作斗争,那些不得不面对回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不想让自己的不良情绪影响了江林晚。 “乔野,乔野怎么样了。”江林晚的手紧紧交握着夏静的,豆大的泪珠顺着眼尾直掉。 “他没事,皮外伤。”夏静随口一说还带着怨气,她根本不关心乔野怎么样,江林晚见着他就没好事。 “骗人,你骗我,那么长的刀子,怎么会是皮外伤。”江林晚甩开她的手,挣扎又要坐起来,起不来就用挪的,眼看半个身子就要出去了,夏静赶紧抱住她的身体,限制着她。 “我去打听,你等着,我这就去。”白杨说完这句,便走了。 江林晚这才停下,夏静便也松开了,床单上的有淡淡的血渍,刚缝合的伤口被她撑开了。 杨舒早就告诉护士站,如果有人要探问乔野,一律回查无此人。也是在护士站杨舒才想起了江林晚,她什么也没问,江林晚的伤肯定是要不了命的,是乔野扯破自己身上的衬衫替她做了简单的包扎。这样可以豁出去命的情深,她是听说过没见过。 江林晚再次被推进来的时候,看见白杨的第一句就是:“怎么样。” “没有伤及要害,消毒止血缝针,跟你一样。”白杨编造着,他不知道乔野什么情况,他只知道现在得安稳住江林晚。 “真的吗?你看见他没有。”江林晚像是信了,继续问他。 “看见了,有家人陪着,放心。”白杨迎着她灼灼的目光,没有一丝说谎的心虚。 “他醒着吗?”江林晚又问。 “没醒,他好像伤的比你重。”白杨答着,他编的这些话都是江林晚之前说过的,自然也找不出什么错漏。 她没再问,盯了会儿天花板才慢慢闭上了双眼,夏静见状也是忧心忡忡,眼泪这样流,真的不会脱水吗? 夏静扯了扯白杨的袖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我要不要告诉周军长。”夏静问,她拿不定主意。 “你有他的手机号码?”白杨疑惑,在他看来,军人的行踪和通讯都是极度隐私,普通人是不配知道的。 夏静点头,她依稀记得周荆北要和她交换手机号码的意图是,江林晚要强,很多事都藏在心里,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希望夏静能知会他一声。 在夏静心里,没有比周荆北更适合江林晚的了,只有他能从乔野的手里保住她,他体谅她的好强,也维护她的尊严,愿意做个给她托底的人。 可是,周荆北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夏静失望的摇头,白杨将她拉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两天前,来不及跟江林晚道别,匆忙中只发了一条信息,还没等到回音周荆北便受令远赴深海,他有凌驾于所有情感之上的使命和责任。 在这寂静夜晚,远方没有灯塔,天上没有星辰,只有海浪声声,他心里突然有了思念。他知道她心有所爱,也知道她对自己只是敬仰和崇拜,他知道君子不强人所难,也知道君子该成人之美。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需要多少睡眠,冥想半夜,还能回舱执笔画画,旗袍,短发,珍珠耳环。 乔野醒来时,也已经是后半夜了,杨舒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佝偻着睡着,高跟鞋都没脱。 从他睁开眼,身上就是剧烈的疼痛。他很轻的叫了一声杨秘书,杨舒便蹭的站了起来,没有睡着过的迹象。 “医生还说您明天都未必能醒,要把您放在重症监护室...” “秦钰在哪儿。”乔野的声音没有虚弱的感觉,只是很低,很慢。 “527,楼下。”杨舒回答,她真不明白,他为了江林晚连命都豁得出去,醒来问的第一个人却又是秦钰。 “林晚怎么样。” “皮外伤,夏静陪着。” 乔野闭上了眼,没再说话。他真是有点可怜,这样艰难的时刻,没一个亲人在身边。 “乔董很晚才回去的,也是为了不让太太起疑。”她说着似是安慰的话。 “你回公司帮我取个东西,在书柜第三层右起第二本的书里。” 不知是什么东西这样重要,非要现在去拿。杨舒不敢说不,却又不放心这里只留他一个人。 “不会有事。”乔野又说。 杨舒这才出了门,路过护士值班室还是嘱咐了一下,让她们多留意。 乔野有着无比顽强的意志力,除非他失去知觉,否则身体上的疼痛是挡不住他的脚步的。支走了杨舒,拔掉胳膊上的针头,他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着,虽然缓慢,却有一种决然。 秦钰伤的也不轻,刀尖穿透了手腕,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了,摆设而已。她醒来之后就再也闭不上眼,疼是一方面,她挂念着她的孩子,他那么软,骨头还没长成,浑身的力气都用来吃奶了。他饿没饿,他哭没哭,有没有红屁股。 她去的时候有同归于尽的决心,死了百了,可是她没有死,所以她什么都放不下。突然又想起白天的惨状,江林晚死了吗,乔野是肯定死了吧。 她又开始害怕,万一乔野没死... 秦钰侧卧着,面对着窗想的出神,有人站在身后都没察觉。 “秦小姐。” 她蹭的坐起,看着靠在墙上的男人,他有点苍白和虚弱,都不像有重伤在身的人,秦钰不可置信的说:“你没死?!” 见乔野只是盯着她看,她又警惕的说:“怎么,你想杀人灭口吗?” “我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你只能选,你或者你的孩子。”乔野的苍白为他眼里的阴郁更添了几分可怖,他就像十七世纪长相最出众的那只吸血鬼,人形人脸,却长了颗吃人的心。 “你给过我什么机会,我父亲入狱,母亲惨死,难道不是因为你!”秦钰分辩,她太恨了,她本该无虞的人生,她曾还将眼前的豺狼当做后半生的指望。 “我说到做到,明天一早我得知道答案。”乔野压根不接她的话茬。 难道那塞满信箱的举报信都是他写的?难道那些奇珍异宝是冤枉他了?他活该。 秦钰的精神气从脊椎处被抽离了,她塌着身子坐着,过了很久,又央求道:“对不起,乔野哥,我,我鬼迷心窍了,我其实早就后悔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带着孩子离开这,我离你们远远你的。” 乔野俯视着她,要早知有今日局面,他当初一定连她一起送进去,有其父必有其女,一脉连枝,秦钰少犯法了么。 “别走,乔野哥,别走。”秦钰连滚带爬的跃下床去,跌落在地上,拽住乔野的衣袖,终于流下了眼泪:“我,我可以再见他一面吗?” 乔野拂开她的手,散漫的说:“你今天出来的时候不就已经与他永别了么。” 他出了秦钰的病房,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缓了很久,其实刚走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胸前有点粘黏,胸腔的伤口处插着导管,他以为走路导致积液外漏。在里面越久越不对劲,不仅是胸前,腹部也是一样的感觉,温热,黏稠。 按理说不在这一时,秦钰也受了伤,没有能力再去二次伤害谁了。但是他必须保证要万无一失,学校她都敢,医院又如何呢。也正是潜意识里这强烈念头,他才能这么快就清醒。 乔野食指勾开病号服的领襟一瞧,果然纱布已经全部染红,本来还想去看看江林晚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她万一醒着,自己这副样子再吓着她。 秦钰在地上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她在想两全的可能,她要逃走,她要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就她和孩子。 想到这,她挣扎着起身,刚出了门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乔野。他就像死神,只等她死后他才会走。 “几点了。” 乔野淡淡的问,扭头看向玻璃窗外,仿佛他凭借天空的颜色就能辨别时间,又好像在暗示她,她是逃不掉的,但他的耐心却有限。 几点了,反正离早晨不远了。 第九十九章 相爱 http://.biquxs.info/

秦钰内心的绝望空前,如果横竖是死,她为什么不赌。赌乔野伤的很重只是在伪装,跑起来不一定能追到她。 她跑了,在乔野的面前。而乔野,压根没有起身去追,他看着她疯跑,看着她很快就消失在视线。 杨舒在办公室找了很久,她把书柜第三层所有的书挨个翻了个遍都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书签都没有。或许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思虑再三还是拨通了乔野的电话,很快又挂断。 这点事都要问,她怎么能对得起领的这份薪水。她正思索着解决办法,手机响了,在这寂静无人的空旷室内,属实吓人。 “乔董,您还没睡。”杨舒很官方的说着客套话。 “乔野怎么样了。”乔知问。 “他醒了。” “他在你身边吗?”乔知明显话里有话,却不挑明。 “不在。”杨舒心下慌乱,难道是乔野故意支开她? “回去,守在他身边。” 挂断电话,杨舒立刻往回折返。她最担心的不是乔野做了什么事,乔野做什么事她都不会觉得惊奇,她担心的是他身上的伤。 杨舒一路疾驰,如入无人之境,什么信号灯,交通规则都规束不了她,她没有过片刻停顿,一脚油门踩到底,返回医院。 进去的时候乔野躺在床上,跟她离开的时候无异。看来是关心则乱,她想多了,杨舒放下心来,顺着自己的胸口,好久才捋顺了气息。 其实乔野醒着,值班护士刚给他换过纱布没多久,再三叮嘱他要躺着。积液混着血,颜色发乌,恐怕是要发炎的征兆。 大概只是打了个盹,杨舒的闹铃就开始振动了。她是个完全不会睡懒觉的人,也不会赖床,闹铃一响就立马坐起,周末也不例外。用她的话说,少睡就等于多活着。 乔野还没醒,应该说,乔野刚睡着。 秦钰打算到一楼的医院便利店买个漱口水,刚走出门,乔知从那边走过来,她清了清嗓子迎过去:“乔董,您这么早。” “他好吗?”乔知问 “还在睡。”杨舒看着乔知的脸色,总感觉他进去就要把乔野拉起来斥责一番,昨天她还感觉自己看到了舐犊情深,错觉。 “正好,我找你。”乔知就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旁边,示意杨舒也坐,她颔首,便坐在了旁边。 “江林晚必须离开这。”乔知语气笃定,一天都不能容忍她的样子,他扫了眼杨舒,说,“这事儿得你来办。” 她下意识就想拒绝,以江林晚在乔野心里的位置,这事儿她办不了。她宁可辞职,也不能得罪乔野。 “一个秦钰就能以江林晚做要挟,让乔野自伤。他那么多对头和仇家,以后是不是谁都能以江林晚来拿捏他。”乔知没考虑过她会不会同意,在他看来,这是一项工作,她是拜疆的员工,听令于他是应当的。也就是看在她在乔野身边已经待了五年,才跟她多说这几句。 “乔总知道了恐怕...”杨舒没有表态,含糊其辞。 “由着他过不了多久命都丢了。”乔治打断她的话,威严,不容反驳。 “是。”杨舒站起来,恭敬的应承。 乔知挥了挥手,杨舒微微颔首,离开了。 江林晚是无数是非的根源,她本人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是他低估了乔野对她的感情,在他眼里既没有父母之爱,也没有兄弟之情,却可以为一个女孩到不惜自身。他不理解现代人的情感逻辑,他要早知道,一定早料理了此事,哪儿用得着等到今天。 只要江林晚离开,不仅是乔野,周荆北也能免于她的困扰。对她本人也是有益无害的,当他成为乔野的软肋,打击乔野最好的方式就是打击她。选杨舒去做这件事,是因为没有人比杨舒知道的更多。更何况,同性更容易共情,当个说客再合适不过。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铺在乔野的鼻尖嘴巴和脖子上,光影和暗影交错,争相轻薄。好看的人是没有显得丑陋的时刻的,一百种形态就有一百种动人的姿态。 乔知站在床边看着,他的头发那么短,看起来完全不似刚出生柔软。他还记得曾经抱着腿不撒手非要跟她们回南方的场景吗,如果她们一家三口从未分离,是不是现在也像别家一样上慈下孝。 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孩子,长大怎么这副德行。乔知这样想着,心头的柔软又变成了眉头的愁。 乔野睁开眼,便见乔知瞧着自己。他无意探究这位父亲是否伤心或者担心,他这样躺着,他那样站着,总感觉自己落了下风,心中别扭。 “秦钰死了。”乔知想问他要不要喝水,或者想不想上卫生间,话到嘴边,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假惺惺,矫情的厉害。 乔野没说话。 “昨天半夜从医院跑了,出了车祸。”乔知补充道。 “你要可怜她给她买块风水宝地就是。”乔野呛他,所以他这么一早来医院是为了告诉他秦钰死了。 乔野的声音虚弱,语气却一点不软,乔知看他这种说话态度,不由得来气,他一整夜没睡,殚精竭虑替他着想,真是没必要。 本想叱骂他,看他胡子拉碴,上身裹的跟粽子一样,终究还是不忍。默默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时间有那么一两秒的停滞,乔野想伸出右手去接,刚抬起一点就被胸前的伤扯的疼痛难抵。他从没这么强烈的感受过身体的疼痛,连自己都难以想象,昨天夜里是什么支撑着他一个人去到秦钰的病房。 “不渴。”他说了句。 乔知也看的明白,他是想接的,估计是疼的抬不起来。他还能怎么样,给他喂吗,怎么喂,他只喂过妻子喝汤吃药。 算了,他将水杯放在床头的台子上。 “你昨天夜里去找秦钰了。”乔知又开始提这事儿。 乔野抬头,平淡的说:“是。” 他能相信秦钰的车祸是意外,但是他不相信她跑出去是意外。他连自身都可杀,谁的命在他眼里还算是命。乔野戾气太重了,这事儿是算不到他头上,但是一般人谁能干得出这事。他忧心的是总有一天,乔野会把天都捅出来个窟窿来,到时候他拿什么补,都是于事无补。 清晨的风与霜令天地生寒,阴冷的楼道里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杨舒就站在一角,对面的玻璃窗敞开着,冷风不停的往进灌,她跟感觉不到一样,盯着外头干枯的树梢发呆。 从来没有遇到这样难办的差事,乔知说的固然在理,但是他有问过乔野的想法吗,这一场苦恋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吗? 杨舒没有去找江林晚,她从没想过事情应该怎么办,她可以丢掉工作,但是事情不能这么干。 回到乔野的病房时,乔知还没走。见她推门进来,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 “乔董。”杨舒依照惯例跟他打招呼,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汇。 “杨秘书,我有事跟你说,你出来一下。”乔知脸上笑着,言语也十分客气。 “在这说。”乔野拖着音,不满的看着乔知,乔野最烦的就是他这一点,爱把人当枪使。真是称王称霸惯了,没个人治他。 “也没什么事,”乔知面目坦然,说完又看着杨舒,“就是想嘱咐她也去照应一下小晚。” “是,乔董。”杨舒颔首。 乔知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着杨舒,她也扭头,接收到了他眼神里强烈的警告。她始终带着恬淡的微笑,像从前无数次见面一样,他们只有公事,没有私交。 门被关上,杨舒才回头,走到靠窗的那一边,重新倒了杯温水,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支吸管,一头放在水杯,另一头在乔野嘴边大概三厘米的位置。 乔野抬头,他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审视杨舒,她也才二十几岁,却有这样强大的能量,只要交代给她的工作,没有她做不成的。即便是现在,她也能这样察人于微,然后周到的做好一切。 杨舒被他平淡的眼睛盯的后背发直,却还是努力维持着这个姿势,只要他不表态说喝或者不喝,她就可以一直这样弯着腰端着水。 “近一点。”乔野终于开口,眼神也落在吸管上,一杯水很快就见底了,杨舒没再给他倒,喝水切忌牛饮。 “坐。”乔野示意她坐在窗户下面的沙发上。 杨舒闻言便很规矩的坐下,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上,身体笔直。 “乔董是不是让你去找江林晚。”这话一出,杨舒放在腿上的手瞬时握成了拳头,乔野不动声色的扫过,脸色不变,又说,“让你去做什么。” “照应她。”杨舒说完,感觉喉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 “她怎么样。”乔野又问,和昨晚醒来一样的语气。 “我还没去。”杨舒硬着头皮回他。 她既决心不会按乔知的指示做,就只当没有过今早第一次遇见。所以这些事,她没必要说。他们的关系够僵了,若让乔野知道他父亲的筹谋,断绝关系都是乔野一句话的事儿。 “如果一个人跟你说天空是白色的,你应该怎么说?”乔野将话题又支到这。 杨舒下意识的摇头,他好着的时候跟她都没这么多话要说,现在这样脆弱反倒扯这些茶水室里小女孩爱说的废话来。 天空是白色的。 “但云是黑的。”杨舒突然发起了呆,像知道前半句诗词,靠着记忆惯性想起的下半句。声音很低,也像自言自语。 “什么?” “电影《夜旅人》里面的台词,天空是白色的,但云是黑的,表明两人相爱。”杨舒说着,刚刚因紧张而攥起的拳头又慢慢舒展开来。 “表明两人相爱。”乔野喃喃重复。 第一百章 打听 http://.biquxs.info/

杨舒眼看着乔野的笑意爬满嘴角和眼角,从来只知道他有压抑不住的怒火,却第一次看到他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之前的某些早晨她去接他,也感受过他有时候心情不错,但没有一个早晨像现在,她想到了还在念初中的弟弟,三个月前给隔壁班的女孩写了一封情书,久久没有回音,当他难过心死时,上周却收到了她的回信,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那封信,而是揣着信在操场狂奔。 她知道说天空是白色的那个人就是江林晚,只有还在上学的女孩才喜欢用这种爱情暗语表达心迹。 万幸,她们相爱,只要相爱,就什么都可以打败。 乔野的胸腔正中扩大到极值,挤的他一旁的心脏都加速的跳动起来,这么久了都没有丝毫缓解,大概是兴奋过了头。 敲门声传来,杨舒站起,进来的是查房的医生,看了看乔野的积液袋,又拿下他的被子,问过一边的护士才知道仅仅四个小时纱布的四分之三都被渗血,血渍边缘泛着黄色。医生的表情瞬间严峻,他拆开纱布,缝合的伤口旁边已经有了腐肉,是胸腔的刀伤发炎感染。 “去准备一下,手术。”医生说完旁边的护士立马小跑着走了。 杨舒没想到乔野还会流那么多血,乔知都没有掀开看看吗,她考虑到自己是个女孩,乔野又那么的讨厌别人靠近,早知道她应该看看的。她心里自责,手脚却利索,侧面拉着床,避免磕碰到拐角或墙面。 乔知刚到公司楼下又赶紧折回医院,再次签下病危通知书。 乔野的伤病急剧恶化,发炎,伤口化脓,积液倒流。这次进手术室的时间比第一次还长,出来又被推进了icu。 他们三人在学校的事,乔野夜半去找秦钰的事,都被乔知捂的严严实实,外界只知道昨晚春林路交口出了一起交通事故,死了个穿着病号服的女的,就是那个贪赃枉法的房地产大亨的独女。没人对她报以同情,好像她是她父亲用赃款养大的,她也该死。大部分人在网络上都是偏激的,躲在电线后面抨击时事,发泄着对真实生活的愤懑。 最后是乔知派人去料理了秦钰的后事,这个消息传的倒是快,拜疆的企业文化甚至是股票代码都被炒到了头条,这也令乔知成为大众眼里以德报怨的企业家,商人有很多,能称得上是企业家寥寥无几。乔知做事都是有利可图才出手,撒出去的那点银子算什么,企业家这种高帽他也不在乎,扔出去一万换回来百万千万才是他的目的。 icu不准外人进去陪护,乔治和杨舒目送他被推进去病房,门在面前被紧紧关上。 “杨秘书,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杨舒还在担心,乔知却已经问起了别的。 杨舒转正了身体,站的笔直双手交握在前,是恭敬的姿态。眼睛看着地面,说:“乔董,我办不了。” 乔知的眼神立马锐利了起来,他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抱着双臂,问她:“意思是你只听乔野的指令。” “不是。我领的是拜疆的薪水,您和乔总吩咐我都听。”杨舒不卑不亢的答道。 “我以为这事并不难办,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乔知眼神不善,语气却温和,有软硬兼施的压迫感。 “乔董,如果让您与太太分离,您愿不愿意。” “你拿她跟我太太比。”乔知的语气这才变了,不过也只是这一句,很快平复下来,“乔野还年轻,不知轻重。” “有幸听太太说起过您和她年轻时候的事,您不远千里追随太太到南方,”乔知的脸色越来越阴,杨舒依然不畏,要不是江林晚替她说话,她早不在拜疆了,多这些日子就算她饶来的,想到这儿,她更没什么好怕了。于是又说,“如果江林晚走了,您恐怕就没这个儿子了。” 乔知听罢,动了动身形,放下双手,说:“你知道董事局秘书月薪多少吗?” 这话一出,杨舒就明白乔知是要拿董秘这个职位作为交换让她去做这件事,她也不孬,依旧微笑着说:“乔董,真是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 “你的一半。”乔知没听见一样,还接着他上面的话茬说。 杨舒懵了,董秘的工资怎么可能是她的一半,她一直以为她都未必有董秘的一半。 “看来乔野没看错你。”乔知说完这句便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还不在状态的杨舒,待她又恭敬的朝着他的方向站着才说,“这事你可以不办,全当没听到便是。否则就算你离开拜疆,我敢保证也没有公司要你。” 刚刚只是颔首,听完之后她微微弯下了腰。直到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彻底消失才直起了身子,朝着乔知离去的方向站着,她穿着黑色的西装,红色高跟鞋足有十厘米高。她之前确实这么决定的,全当自己没听过。 现在,她改主意了,她的薪水竟然是董秘的两倍,这事不仅没有正常的流程,甚至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两年前全体调薪,当月发薪日她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确实惊讶公司竟然会这么大方,还暗自发誓一定要干到退休,到时候她就成富婆了,她从没想过乔野会为她开特例。 或许乔野是看中她的能力,又或者是看中她的忠心,这都不重要,但至少,她是乔野在公司唯一信任的人。所以,她要阻止,她要告诉乔野,就算失去这份永远不可能再有的好工作。 心里有了决断,杨舒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转院,她可以凭借乔野的名号让医院保密。外界的人都知道她说话就是乔野说话,所以很多事办起来都很容易,但是杨舒从来没有利用过这一点为自己谋取任何利益。她认为她跟乔野是有默契的,她珍惜这种单纯的工作关系,不用曲意逢迎,投其所好。 敲门之后,是吴印来开的门,他有点讶异,问她:“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江小姐。”进去之后,看到窗台上宝蓝色花瓶里的百合,杨舒抱歉的笑说,“空手来探望,实在抱歉。” 江林晚还没说话,吴印又问:“乔野怎么样,我刚刚问护士站,他们说乔野不在这。” “什么!”江林晚本来好好躺着,还输着液,一听这话就急了。 “你别激动。”杨舒走过去按着她的胳膊,说“是为了避免外界打听才这样说的,乔总在这,就在楼上。” 江林晚松了口气,浑身的肌肉却还紧绷着,她急切的问:“他怎么样。” “暂时起不来身,不能来看你。” “我可以去看他吗?”江林晚反手握住杨舒的手,央告她。 “是乔总派我来看你的,让你好好躺着,不许乱跑。” 说多了必然有漏洞,江林晚的脑子是够用的,为转移话题,杨舒扭头问吴印:“吴律师与江小姐认识?” “对啊,乔野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吴印假装其中内情,还替他们遮掩。 杨舒没有戳破,别说瞒她,就吴印这种心虚的语气和挠头发的举动,本来不知情的人都会看出几分端倪。 “夏小姐没在?”杨舒问。 “一直在这,早上突然非要给我做燕窝牛乳汤,还必须让我找个相熟的人顶她的班,”江林晚朝着吴印撇撇嘴,“喏,顶班的。” 杨舒笑着,想了想又对吴印说:“吴律师先走吧,我顶你的班。” 吴印眼睛睁的好大,表情夸张,一看就是西方人的肤浅做派:“我不坐,我跟夏静有约定,她不来我不走,她答应给我也带一份。” 江林晚也说:“我没事,你去看着乔野吧。” 想想又有点同情杨舒,陪乔野是多煎熬的事情,他是个哑巴,又不会说话。 杨舒眼见这俩人齐齐的不想让她在这,她也不好再坚持。出了江林晚的病房,她突然想,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以让江林晚换到别科的病房,再做保密。 杨舒走了没多久,江林晚脸色变得凝重,她突然觉得杨舒刚刚的笑有些牵强,还有种欲言又止的无奈。 “吴印。” 吴印摆弄花瓶的手放下,看着她。 “你去看看乔野。” “但是我答应了夏静要等她回来才能离开。”吴印有些为难,也是西方人的脑子,缺点灵活,轻易不能变通。 “五分钟都用不了。我不告诉她,算我求你。”江林晚的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求他,苍白一张小脸。 “那好吧,我永远无法拒绝美女。”吴印拍拍手,长出一口气,“六楼对吧。” 吴印瞄了一圈,打听了好几个医生护士,都半点消息不漏。他打电话给乔野的手机也没人接,按理说杨舒不是在他身边吗,怎么不接电话。 乔野不会真有什么事吧,想到这他也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论这预感准不准,他都丧气起来,懊悔刚刚没有跟杨舒问清楚。 “刚刚听小敏说,她接收了一个自从在icu工作以来最英俊帅气的男人。”两个年轻的小护士从他身边经过,交头接耳私语着,普通人的耳力一般还听不到。 “真的?真的吗,多帅。” “嘘,声音低点,是个权贵,保密信息。”那个知情的杵了一下旁边人的腰。 环顾时看到站在角落的吴印,又规规矩矩并排走着。 夏静进来看到只有江林晚一个人,脾气顿时就冲到了天灵盖,她就知道,看他那个轻狂的样子就不是靠谱的,果然是。这要是有人想害江林晚,还不是一分钟就能逃跑的事儿。 “啧啧,看你那个脸。”江林晚打趣。 “中国皮,外国核儿。”夏静挖苦着,给江林晚盛着汤,转身递给她勺子的时候又困惑的问,“你能不能交个靠谱的朋友,不靠谱的我一个人还不够?” 夏静认真的困惑和对自己清楚的认知惹的江林晚笑出了声,身体起伏带动了肩上的伤口,她不由的咧嘴:“这秦钰下手是真狠啊,疼死我了。” 第一百零一章 小朋友 http://.biquxs.info/

夏静想起早上回去跟白杨一起处理食材的时候,她咒骂说秦钰那样的人就不该在这世上,只知道祸害人。白杨说,秦钰死了,车祸。她的心顿时沉甸甸的,缓了好一阵才打起了精神,倒不是替秦钰惋惜,但总归是年轻的生命。 想到这,夏静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还是不提了,不重要。 “虽然我不想提那个人,但是我很好奇,他怎么会被秦钰伤到。” “夏静,我要跟乔野搞男女关系。”江林晚答非所问,眼里有光。 “还没够?”夏静不以为意,嘲笑她,“你不要太放荡了。” “我说的是谈恋爱。”江林晚解释。 夏静站了起来,江林晚看着她手里的碗,闻着那么香,好歹让她喝一口。 “你傻逼吧,跟乔野。”夏静果然将汤碗搁在了窗台上,再用点力碗就碎了,“你也配这么好的东西,又不能补脑子。” 江林晚没想到夏静会真的生气,还气成这样。 “他不是被秦钰伤的,他为了平息秦钰的怒火,自己捅了自己。”江林晚小心翼翼的说着,探着脸观察夏静的脸色,见她扭头,又乖乖坐好,竖起手指,“三刀。” 夏静这才又转过身来,叹气:“所以你要以身相许,换作是周军长他也会那样做的。” “不是,没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喜欢他了。” 夏静瞥着她,皱着眉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们在山上的时候,或许更早以前,我说不清楚,也可能是从我们一起回乡下扫墓开始。”江林晚的眼里总带着水汽,恰如此刻,像受了夏静的委屈。 夏静见状,无奈叹气,又将窗台上的汤碗端回来递她面前。她真怀疑江林晚的前世是狐狸精,这辈子还带着上一世的一缕魂儿转生成了人,只要是直的都会向她妥协,比如那些直男,譬如她这个直女。 “你们还一起去扫墓?”夏静的语气明显是嫉妒,毕竟连她都没去过。 “嗯,半夜。”江林晚舀着汤喝,嘴里含糊不清,但听得出来的得意。 “呵,狗男女” 江林晚才不管她说什么,又将勺子放进碗里舀汤喝,勺子刚放嘴里,吴印急赤火燎的跑了进来,门被带在墙上发出了巨响,夏静不满的回头看他。 吴印看到江林晚还不能自己拿碗才觉得自己的慌张应该在进来之前掩饰起来。他僵在了原地,脑子里一团雾,什么内容都没有。 江林晚看出了不对劲,她还没有问话,一股酸痛从心口开始,先是整个胸腔,再是喉咙,双臂,下肢,急速蔓延。她用麻木的双手撑在被面上,眼泪已经先声夺人。 “说话。”是夏静先开的口 “乔野在icu。”吴印终究是瞒不住,看样子她是猜到什么了,不说不更让她焚心。 于是,不顾任何人劝阻,谁要强行摁她,她就把掉手臂上的针管。江林晚的凝血机制不好,这会儿又血气翻涌,很快血流就顺着胳膊往下蜿蜒。 谁也经不住她的毅然决然,夏静推着轮椅,吴印推着吊瓶杆,三人来到了icu室外。 江林晚催促着夏静和吴印离开,谁也没必要陪他守在这儿。杨舒对着夏静和吴印点头,示意有她在不要担心。夏静才一步三回头的被吴印半拖着走了。 江林晚穿着单薄,人也消瘦,皮肤苍白呈现一种透明质感,嘴唇有点裂,却是粉嫩颜色,她就盯着那扇门看,像好学生上课盯着黑板,认真严肃,还有点痴。 杨舒人在这儿,公务却不断,不时接打着电话,乔野出了这档事,没有外人知晓,所以找乔野约时间谈生意的,之前谈到一半现在询问进度的,还有那些协会邀请,宴会邀请,都将电话打到杨舒的手机上,乔野的母亲都往她手机打过两次电话了,询问乔野信息不回电话不接都在忙些什么。 要是平时,她完全可以应付,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但是现在,不仅要应付,还要隐瞒,她要忧心乔野的伤势,还要替江林晚筹划怎么躲开乔知,她真有些应接不暇,分身乏术。 显然,乔野的伤势她无能无力,而江林晚也未必会听她的话。 “杨秘书,你去忙吧。”江林晚说着话,眼睛却依旧落在那扇门上。 杨舒握着手机,思忖半天,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将江林晚的轮椅转过来,双手握着两边的把手,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如果现在有人让你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城市,你会走吗?” 她一言不发,坚定的摇头。 “如果他说,你在这儿只会让更多人利用你来拿捏乔野,你不走乔野就总还会有这一天,甚至比今时今日还危险。你走不走。” 她的睫毛扑闪,避开了杨舒的视线。 杨舒后仰着身体,她就知道,这套说辞很管用,毕竟她也深以为是。真是发愁,这种话术困境,靠劝是无解的。 “我走了他就没危险吗?”江林晚抬头问杨舒,“我就是去了南非,有心的人都会跑来绑票,一张机票,一个电话,什么事不能做。” 江林晚以为杨舒就是那个说客,还不等她开口,又说:“我当初去北方,瞒的住你们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乔野要真是那种杀人越货的人,那些仇家只怕也不敢怎样。” 杨舒若有所思的点头,是她不够聪明,还是江林晚足够聪明,简直不能更有道理。 “我不走。”江林晚眼神倔强,全身都卯着劲似的跟杨舒对视。 杨舒笑着凑过去,伸手拍拍江林晚的头顶。哄小孩似的说:“好女孩。” 江林晚皱眉,杨舒怎么学的跟乔野一样,这么狗,伸手就要打她,杨舒也不躲,笑盈盈的看着她。江林晚收回手,又低头抠起了自己的指甲,低声说,“乔野什么时候会醒。” “他迟早会醒。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得躲着乔董,他有空就会过来。你不能总在这。”杨舒这才切入了正题,她了解江林晚,得跟对待小朋友一样循循善诱,否则她不会听。乔野在这方面碰了多少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江林晚得顺毛捋。 “因为他会让我离开这儿?我不走,他能把我打晕带走吗,我就不信了。”江林晚果然是,她那个倔劲立马就上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是乔总的爸爸,你为什么要跟他对着干呢,你也得体谅他一颗当父亲的心不是。” 江林晚听罢认真的点头,杨舒说的对,毕竟是乔野的爸爸,不能惹总能躲吧。 “什么事儿都等乔野醒了再说,我可罩不住你。”杨舒说着,就去推她的轮椅。 就这样,江林晚又被推了回去。夏静还在,吴印已经走了,说是事务所有急事。 “他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啊,”杨舒走的时候江林晚又说,这话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说过了。 江林晚的眼里心里现在只有那个乔野,一次英雄救美,她就藏不住心底的爱意了。自从听了她说要跟乔野搞男女关系,夏静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种伤感,她也曾深爱过一个人,她知道那种鬼迷心窍的感觉,所以她不能责怪江林晚什么,她只是替周荆北可惜,他那么光辉伟岸的一个人,他配得上世间所有的女人,却得不到他喜欢的女孩的心。 这几天夏静每天早晚都会给周荆北发一条关于江林晚现状的消息,他从没回过。他是军人,有时候不知所踪再正常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夏静的心才更偏向他。 “你也回去吧,别把白杨一个人晾家里。”江林晚催促她离开。 夏静回神,她本来没想提,但是越想越替他伤心,于是问她:“江林晚,周军长怎么办,他也很喜欢你啊。” 她问的太突兀了,江林晚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夏静的话,她长出一口气,瞬间也丧到了极点。 “我做了一件蠢事,夏静,”江林晚握住夏静的手,向她袒露说,“你也知道他一身正气,礼貌周全,但我的喜欢是对他军人身份的崇拜和他表现出来的完全符合我对军人品格的想象的一种敬仰,所以他说什么我都相信,说什么我都不好意思说不,否则我就是不知好歹。后来有好几次我很想跟他讲清楚,但是每当他穿着一身军装笑着看我,我就做不到去伤他的心。他的喜欢对我来说渐渐就变成了负担,我真的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我只是有点漂亮,完全不堪与他的品行才德匹配。” 她真心真挚的一番话,哪怕之前夏静心里再向着周荆北,也会瞬间与江林晚共情。感情二字,从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人心智的,其中的困顿恐怕只有当事人能体味。 “那就希望他只是有点喜欢你。”夏静的眼眶红了,这话能安慰谁呢,周荆北何止有点喜欢。 江林晚脸上浮起苦笑,推着夏静的手说:“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有什么事有护士,还有杨舒在呢,明天早点来就是。”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在这么陪你嘛。”夏静不走,又拿起了橘子剥着。 “你不需要写论文?你赶紧走,走了我也好想点正经事。”江林晚嘴上不耐烦的赶她。 夏静拗不过,喂她吃完一个橘子,也离开了。 她脑子里哪儿有什么正经事,全身懊悔和自责,她将与周荆北发展到这种地步的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她不仅给了周荆北无谓的希望,也让乔野伤心,而她的内心能有多快乐呢,她白天跟谁见面跟谁通电话,晚上梦到的又是谁。她的心在哪儿,因为她清楚,所以她痛苦。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算受教了。 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一会儿周荆北,一会儿又是乔野,甚至还有李秋白,她都不知道自己醒着还是睡着,身体酸软,太阳穴要炸开了那种疼。 乔野? 她又看到乔野,就坐在白天夏静坐的那个凳子上,医院的病号服都遮不住他的手腕。 “乔野,你疼不疼。”她问。 “不疼。” “真的?”她不信,都进了icu还不疼。 “你疼不疼。” 江林晚皱起眉头,嘟着嘴唇,像在抱怨,又像撒娇,声音是黏在喉咙上的软:“疼。” 乔野想抬手,却被身上的伤牵制着,遂站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温柔的说:“乖一点,小朋友。” 第一百零二章 表白 http://.biquxs.info/

脸上的触感让江林晚确定这不是梦,她撑着肘腕坐起,看着他。 乔野又重新坐回椅子,屋里是暗的,走廊的灯透进来,照的他脸上有些光亮。江林晚盯着他看,嘴巴有点裂纹,头发没平时那么短,他的长相将病号服都衬的价值不菲的样子。 “你,你不是在icu?”江林晚问他。 “这不出来了。”乔野摊手,以示他无恙。 “你还是回去躺着吧,万一有什么事,我可得罪不起。”她口是心非的赶他。 “得罪不起谁,”乔野挑眉,似在嘲笑她胆小,“我你怎么得罪的起。” 江林晚立马咬起了牙关,嘴也歪了,瞪着他不说话。 乔野挂起淡淡的笑,敢得罪他是知道他得罪的起,敢得罪别人仗的是他的势。看来也不是天生的勇士,只是有些聪明而已。 “你指的是乔知?” 江林晚点头,她背坐在光里,除了鼻尖,都隐约在暗处。 “他不会来找你。”看不见也知道她好奇什么,乔野停顿一下,又说,“他是什么人,会做什么事,我最清楚不过。” 乔野下午五点转到高干病房,他出来的时候就是醒的,杨舒跟她汇报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乔知快六点到了医院,让杨舒先回去处理公务。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二人。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最好停在想想这个层面。”乔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警告。 乔知居高临下抱着手臂看着乔野,除了小时候他再没见乔野在他面前躺着,那个小小的婴儿竟然长的比他还高,比他更让父母不省心。父子对望,乔知发呆,乔野皱眉。 “杨舒告诉你的。”乔知回神,避开乔野的眼光。 “杨舒还不知道之前,我就猜到了,这是乔董的惯用做派。”乔野尾音上扬,十足的讽刺。 乔知哼了一声,没说话。其实早上杨舒一句如果江林晚走了,您恐怕就没这个儿子了,已经令他动摇了。就算是父子离心,虽然乔野从来不会听他的,但是在身边总归放心些,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太太,他也能妥协。 乔野眼神冰冷,看着窗台上的百合花。 “吴印送的,花瓶也是。”江林晚解释。 “他最会哄人开心。”乔野点头,又看那个瓶子,白百合和宝蓝色的瓷瓶,确实般配。 “你不会吗?”江林晚小心翼翼的问,怕他多想,又怕他不能正确理解自己的意思。 “这得问你。” 江林晚一时语塞,今天倒不是哑巴了,却句句要把她噎成哑巴。 “我,我哪儿知道。”江林晚支支吾吾。 “你跟我在一起开心过吗?”乔野问她,必定要问出个结果来才肯罢休。 乔野问的认真,江林晚一时还真答不上来,她回忆起往事,过了好久,从认识到现在想了个遍,怎么说呢,得看这个开心怎么定义了。 “销魂算开心吗?”江林晚认真的反问。 乔野先是一愣,旋即垂下眼睑笑了起来。 江林晚的视线从乔野高挺的鼻梁,弯起的嘴唇,再挪到他修长的手指,最后又绕到了他宽厚的肩膀,乔野也是直角肩吧。 她偷偷叹了一口气,救命,她太肤浅了,这算怎么回事。 “销魂是开心。”乔野答她。 “那你跟我在一起开心过吗?”江林晚问出这话就使劲咬了自己的舌头,多嘴,他也肯定会说同样的话。她不禁觉得一定是从前交流太少了,不是你学我,就是我学你,小学生一样。 没想到,乔野说:“开心,如果你不惹怒我的话。” “我哪敢惹怒你,哪次不是你欺负我。”江林晚反驳,声音大语气虚,明显理亏。 乔野慢慢靠在椅子上,放松了肌肉,才说:“我帮你回忆回忆?” 江林晚鼓了一下嘴,转移话题:“你之前为什么叫我小二。” 其实下雪天杨舒送她回去那次她已经知道了,她就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因为我看了你发表的文章,写的真不怎么样。”乔野摇头,很是嫌弃的样子。 不怎么样?江林晚冷嗤,不怎么样能发表? “上周发生一件趣事,隔壁班的班长递给我一封情书,我不喜欢他,但是听说他文笔很好,所以对情书的内容抱有期待,还没等放学,课间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拆开来看,我必须承认,这是我收到的最烂的情书,他父亲在北京是国企的老总,母亲是市里最有名的妇产科医生,祖父是大学教授,祖母是国画大师......” 乔野从椅子上站起像说书先生那样来回缓慢的走着,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没几句江林晚就知道那是她写的,她惊讶的是乔野竟然记得,还能背出来。眼看内容越来越离谱,羞怒交加之下她下了床,鞋都没穿就上去捂他的嘴。 他果然不念了,低头看她的眼里却带着晃眼的笑,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她还是笑那个班长。确实,她承认,以她现在的年龄,那文章也算不得是文章。 “不许再念了。”江林晚还捂着,明显是他点头才会松手。 乔野点头,她迟疑着慢慢放了下来,两人依旧对视着,话题却没了,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异样。 她看到乔野的喉结动了,虽然他脸色平平。 “乔野。”她叫他的名字。 “嗯。” “地板有点冰冷,我可以踩你脚吗?”江林晚灼灼的目光仰望着他,等他回应。 乔野低头,看她果然赤着脚,脚指甲圆圆的,涂着粉红色。还没等抬头,他就看到那双脚轻轻挪了过来,一只脚踩着他的拖鞋上,抓住他的手腕平衡住身体,才将那只踩他另一只脚上。 知道乔野有伤,她并没有靠在他怀里,只是抓这他的手腕。她们离得很近,很近很近。被走廊的灯倒映在窗帘上的身影却紧紧的相依在一起。 乔野不动,就那样让她抓着,她也不抬头,他便只能看到她的头顶的发丝。 “我有一点喜欢你,乔野。”她始终低着头,温吞的说了一句,抓着他的手却使了劲。 久久不闻回声,江林晚抬头,瞬间便颠进了乔野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她们离得那样近,他的眼神却那样深远。 “但云是黑的。”乔野说,回起她上次的暗语来。 “我说我有一点喜欢你。”这句喜欢,完全不如前一句可信,甚至带点不耐烦,脚下去了,手也松开了。 乔野将她拉进怀里,说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告白:“我很喜欢你。” 她虚着依在他怀里,感到幸福时流下的眼泪是甜的,千真万确。 “以后可不可以不说电影里的暗语,我不知道,没法回应你。”乔野跟她商量。 “好。”江林晚现在都能应。 房间的门虚掩着,杨舒门前站着,她处理完公事又连夜赶了过来,大半夜乔野不在床上躺着,她猜想他是去找江林晚了,为保万一,她还是决定下楼去看看。 杨舒来到门前的时候正好听到乔野说她写的文章不怎么样,还说了一段具体内容,她也笑了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违背了职业道德,怎么能偷听上司谈恋爱呢,还是走吧,一扭头,眼前一堵绿墙似的身影吓的她后仰,眼看就要撞开那扇门,眼前的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才站稳了步伐。 杨舒站定后,脸上的惊吓也瞬间平息,颔首问候:“周军长。” 周荆北回以同样的礼节,便站在了门前。杨舒站在他右下的位置,不上前敲门,也不离开。 周荆北上了岸,回去之后连军帽都没摘就打开了平时跟江林晚联络的那个手机,虽然她一条信息没有,却有无数夏静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他看了个大概,因为他马上又得开会,跟总军区汇报。 散了会,出了会议室的门衣服都没换周荆北就开车赶往这里,当他看到杨舒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知道乔野在里面。多日的疲倦从心开始袭击了他,他之前的念想和担忧突然不值一提。 杨舒听到江林晚说:我有一点喜欢你,乔野。 她听得见,周荆北自然也听得见。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才貌双全的军官,一身军绿,站的笔直,只有手是蜷缩的。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但是她猜想他肯定不会将任何情绪表露在脸上,虽没接触过几回,但她有直觉。 杨舒正盯着他的军帽看,周荆北却回了头,两人撞了个满眼,杨舒有片刻窘迫,暗想会不会被他觉得是花痴。没承想,他没有表现任何诧异或者不悦,好像她看与不看都是理所应当。 “周军长,需要我进去知会一声吗?” 要是没刚刚这事,杨舒指定不会说这话。但是刚刚周荆北的背影以及他的品德素养,击中了她内心柔软的部分,感情的事外人不好评价,但是感情的事当事人应该说清楚。 “不用,太晚了。”周荆北的眼里满是倦意,显得眼窝更加深陷,混血一般的相貌,脸上却还是来时那样的温润宁和。 杨舒喉咙一紧,多余的话竟说不出了,只能恭敬的微笑行礼。 周荆北没走出几步,只感觉眼冒金星,脚底发虚,手撑在了墙上。杨舒看在眼里,动了动脚,终是没上前去,原地站着。 “杨秘书,能不能劳烦你送我一程。”周荆北回头,与杨舒的目光再次撞到了一起。 杨舒上前,伸出双手,恭敬的低着头,眼睛与他的胸章齐平,周荆北说了声谢谢,将手肘抬起,她才扶住了他。 第一百零三章 约会 http://.biquxs.info/

杨舒看着眼前这车,顿时腿软,她最多也就开过几次suv和越野吉普,这么大体格的她真没碰过。 但杨舒是有勇气的,她只心里迟疑了一下。扶周荆北在副驾坐定后,就利索的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将头发捋到耳后,低头一看,竟然是手动挡,她只在考驾照的时候开过手动挡。 她在心里默念,左刹车右油门,左刹车右油门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杨舒的后背全身汗,浑身肌肉酸疼,她太紧张了。好在没出什么差错,也就是在等红绿灯时熄了几次火,起落都有点猛,但是把刹车当油门这种情况就一次。还好是晚上,车少人稀。 周荆北始终泰然的坐在副驾驶,他闭着眼睛,但是抖动的睫毛昭示着他一直醒着。 周荆北下了车,朝着警卫亭里的人招手,杨舒愕然,不应该是她走吗,她也赶紧打开车门下来。 “让他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开车不安全。” 士兵得令,便进了驾驶座。周荆北看着杨舒淡淡的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杨舒没有推却,也朝他笑,然后上了副驾。她看着后视镜,车开出好远,周荆北才转身离开,他的步伐缓慢而萧索,那一身军装平时的威严此刻也撑着他的脆弱。 坐在车里,杨舒一直在想周荆北,她从来没遇见过他这样的人,她见过假绅士,也遇过真绅士,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他不是假装看不到你的窘迫和尴尬,也不是替你遮盖却不明说,他有浩瀚的胸襟视所有为稀松平常。 杨舒再回到病房时,乔野已经回来了,在病床上躺着。 她没有说周荆北来过,乔野也没问她为什么包在这人却消失了这么久。 她对待工作的激情暂时离她而去了,她只当乔野已经睡了,独自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望着地板发呆。 江林晚本来是不爱喝补品的一个人,却开始换着花样的让夏静给她炖,有的甚至是夏静都没听说过的,这个重任就落到了白杨身上。每天送去之后,过不了多久江林晚就会催她回去写论文或者陪白杨,总之不能待这儿陪她。 其实那些汤都让她送给乔野了,这天也照例拎着保温桶上楼。中午时候,是不会有别人在的,杨舒最近也在公司待得时间比较多。 “乔野,喝汤。”她进去之后摇了摇手上的保温桶。 江林晚进来的时候乔野正拿着平板看杨舒给他传过来的文件,见她进来,他便放下了手里的公务。 “你也好意思。”乔野揶揄她。 江林晚本来舀着汤,听他阴阳怪气的,扭头瞪他:“喝都喝了,还说这话。你多少有点不要脸。” “不是你逼我喝?”乔野也不示弱。 就算到现在,她们已经冰释前嫌,却依然是这种互掐的相处方式。除非有一个人先变乖,另一个马上更乖。至于是谁,没个准儿,或许是因为开始就与众不同,她们完全区别于任何类型的男女。 她将碗递到乔野手里,手上还带着怨气,使劲杵了一下。这一幕被刚进来的乔知看个正着,他不止看到江林晚给乔野甩脸子使脾气,也看到乔野不仅不孬,脸上的笑还藏有宠溺。 “小晚来了。” 江林晚闻言立马转身,僵硬的堆起笑,叫了声:“伯父好。” 乔知笑着点点头,说:“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伯父关心。”她看了一眼乔野,轻声说,“那我先走了。” 她怕乔野是假的,怕乔知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亲生儿子都坑的人,对付她还不是随便捏扁搓圆。 “我看看乔野就走,你在这儿待着吧。”乔知说着便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台子上,转身就要走。 江林晚突然又有点心酸,感觉传言不实,乔野或许对乔知也有误解,父与子的感情别扭的居多。 “伯父,”她本来想问他要不要喝汤,乔知回过头来的眼神是冷淡的,还不及他的话令人中意,江林晚那点动容又被畏惧取代,她掐着手心,不自然的笑说,“您慢走。” 乔知点点头,动了动唇角算是笑过。 人已经走远了,她还看着那扇门发呆。 乔野岂会不知她的想法,大概率是乔知带来的保温盒煽动了她的同情。觉得那个快六十多岁的父亲是个可怜人,儿子连声爹都不叫。 “林晚。”乔野叫她。 “嗯?”她转头看向乔野的时候眼神还是呆滞的。 “明天去约会吗?”乔野的问她 他也是突然想起吴印昨天的教诲,追女孩全流程跟他普及了一遍,最重要的是看电影要选恐怖片。当她害怕时正好可以搂在怀里,最能增进感情。 江林晚想着他的伤还没有好完全,玩什么玩,但是乔野认真时候的脸总有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她恨自己是颜狗。所以回答便成了:“去哪儿?” 乔野看着她,缓缓的说:“去挥霍。” 他是怎么做到可以毫无波澜的说出这种蛊惑人心的话。江林晚的脸上浮起绯红,像阳面的苹果,另一半却是青涩的。 “医院能放你出去吗?。” “没人24小时站岗,就是可以出去的意思。”乔野编着胡话。 江林晚点头应下。 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她一刻都待不住了,她得让夏静把她最好看的衣服拿过来,穿过的都不算最好,她应该重新买一身,还得研究一下现在最流行的妆容,怎么才能做到口红不沾杯呢,这个课题从来没解决。 她拿起一旁的保温桶,说“我走了,夏静该来了。” “嗯?”乔野不解她突然心不在焉的样子,夏静明明晚上才会来 她挥了挥手,“我走了,你休息吧。” 江林晚出了这道门就拨通了夏静的电话,压抑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说:“我要约会,需要装备。” “约会?你身体好了吗,你约会。”夏静正跟白杨打闹,语气里也多是敷衍。 “他身体还没好就说去约会,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她乘着扶梯到了五楼。 夏静这才正经起来,用动作示意白杨有正事,白杨这才停下来,头枕在夏静的腰上,搂着她的腿。 “他身体还没好就说去约会,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不是劝他好了再去?”夏静反问,这厮也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这次反成了恋爱脑了。 “乔野会听人劝?要不你劝劝。”江林晚噎她。 “别,我跟他最好不要相见,我磕的是周军长。” “你废话很多,快去。”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江林晚长叹了一口气,脑袋也耷拉着,头发遮着半张脸。她想跟他讲清楚的,可是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总不能在医院。他最近都没空联系她,或许是军务繁忙。跟国家大事比起来,她的愧疚和歉意何足挂齿。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紧箍咒,每天由自己念一遍头疼一遍,却从不敢试图打一个电话,她总有很多理由可以自洽,或许全是因她怯懦,就当是她怯懦吧。 江林晚推门进了病房,周荆北正摆弄着窗台上的花,他也抱了一捧百合来的,看窗台上的那束花快要枯萎,就将自己的换上。 他进来看她不在,就猜到她去了哪里。他后来通过乔知才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想到乔野用情那么深,倒真是祖传的情痴,而乔知也话里话外的暗示他,感情的事强求不得,缘法自然。 江林晚进来的时候他就听见了脚步声,没想到她迟迟不吭声,周荆北将自己低回的心藏起,换上妥帖的笑才转过身。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头发齐肩,她总是那么白,所以也看不出什么病色,周荆北顺着她手里的保温桶往下看,手指总是清澈干净的人,脚趾却涂着粉色。他不动声色的又看向她的眼睛,她的哀伤和自责都让她有一种破碎的美感。谁会忍心责怪她呢,一个软软的小女孩。 这事儿原本也不能怪她,是他利用军人这个头衔本身的安全感,在她不设防的时候圈住了她,妄想缓缓图之。他有比任何人都多的耐心和自信,他相信感情可以转移。 “对不起。”江林晚红着眼眶,说完这句便仰起了头不让眼泪流下来,虽然她控制不住,但是她觉得这眼泪惺惺作态,最没必要。 “我们本来说的就是试试,你没有对不起我。”周荆北反而柔声宽慰她。 “你不生气吗,为什么不指责我。”她心目中‘惺惺作态’的眼泪终究还是落在了周荆北面前。 “我们从来没确定恋爱关系,你有选择的权利。”周荆北上前一步又停下,他想抹去她的眼泪,却发觉此时此刻更没有资格。 “我只是失落。”周荆北又说,“就当是天意。” 天意让他恰巧在那天有事,如果换作是他为她受伤,她的选择会不会变。他想问,又觉得徒增伤感,也更令她不安。 江林晚还流着泪,周荆北笑着摇摇头,像是在安慰她,她不是加害者,他也不是受害者,不要哭。 他走到她面前,看了半响,最终只是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了句:再见。他从不曾拥抱她,他幻想过,也梦见过。 他走的很干脆,完全不似他的心,他何止失落,他将该她的伤心也一并伤在自己心里。 他的爱情,以从未开始告终。 第一百零四章 礼物 http://.biquxs.info/

夏静晚上还是过来了,拉着大号旅行箱,里面全是衣服首饰之类的行头。进去之后却看见江林晚趴在床上被子都没盖,像是哭过,眼神没有焦距。 “怎么了,嫌我来晚了?”夏静问道,她完全不懂怎么安慰失意的人,只能当做没看见。 “夏静,你说我是不是渣女。”江林晚翻了个身侧躺着,认真的问,也认真的期盼着答案。 “渣女的目的是为了伤心和眼泪?”夏静不拿她的落寞当回事,还笑话她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顶多是矛盾到不知道如何自处的人。” 江林晚朝她伸出双手,夏静不解她要做什么,站着没动。 “夏静,你拉我起来,”夏静托着她的背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后,江林晚便搂住她的脖子不放,还打量着她。 “矫情。”夏静想扯开她的胳膊,又怕牵扯到她背上的伤,只能任由她搂着。 “夏静,谢谢你,虽然你简单、粗陋、马虎、不靠谱,还是个直女,但是只有你最能抚慰我的心。”她由衷的感谢着夏静。 “我怎么那么贱,为了得到你一句谢谢,就由得你骂。” 夏静终于气不过,将她按在床上挠她的痒肉,屋里顿时响起了一声大过一声的嚎叫,像哭又像笑。 “第一次约会穿什么比较好。”嬉笑打闹过后她们又钻在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 “你怎么都好看,淡妆清纯,浓妆美艳。”夏静不吝赞美之词。 “老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纯的。” “虽然我不喜欢乔野,但他也是稀有皮囊。” 于是,第二天江林晚真把自己打扮的跟高中生一样,水粉色的外套,牛仔蓝的裙子,还露着半截小腿,齐肩的短发别在耳后,些许空气刘海,又甜又纯。 乔野还是老样子,不过是又黑色西装换成了黑色休闲装,皮鞋换运动鞋,他靠身高和颜值取胜,衣服不能衬托他,反而是他来相衬衣服的。 江林晚一米六九的身高,刚刚到他肩头。两人走在一起,夺目无数。 刚走出大门,她就站住不走了,谁约会还要司机开车,所以她们到底是去约会还是去开会。 “你没有跟女孩约过会?”江林晚抬头问他,有点挑衅。 阳光照映下乔野才看清楚她的睫毛也带着一点粉色,不好察觉。 “没有。”乔野如实回答。 她内心的欢喜将刚才的那点懊恼挤的无影无踪,也不欲计较那么多了,既然是第一次,当然是原谅他了。 坐上车后,江林晚拿出耳机带上,看着车外来往的车流和人群。要是从前,就是杨舒在,她也会在有求于乔野的时候黏在他身上,今天却因为前面有个司机而觉得拘束。 他们曾有无数纠葛和缠斗,也早已无数次赤裸相拥,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却仿佛久久的暗恋终于等来光明,喜悦和紧张都令她无所适从。 乔野并不打扰她听歌或者发呆,从前见面她不是流露害怕就是假意逢迎,像现在这样恬静的时候他还是头一次见,他有一种错觉,仿佛她从两年前的那条巷子里出来,换了衣服就坐到了他的车里,他们从那个时候就有了开始。 江林晚散漫的回头,与乔野深沉的眼神撞个正着。她瞬间变得羞涩,为了掩盖,虚张声势的问他:“你看我干嘛。” 乔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她还在原位坐着,身体却朝着那侧倾斜,乔野凑在她耳边说:“我现在才觉得,我对你一见钟情。” 江林晚惊愕,抬头与乔野对视:“翠月楼?” “不是,学校后巷。”乔野啄了一下她的鼻尖,亲昵又自然,“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战士。” 初高中打架是平常事,那些女孩无非是嫉妒她貌美学习又好,更重要的是她们喜欢的帅哥都喜欢她,所以寻衅滋事。但是上了大学,打架这种事儿就屈指可数,他上次就提过学校后巷,她记得的。 “现在才发现?”她睥睨着他,故意露出冷笑。 “你变光头那天我告诉过你,要不是你勾引我,我知道你是谁。你忘记了。” 原来如此,江林晚点着头,不屑的说:“恐怕是名门淑女看够了,才喜欢野的。” “有可能。”乔野也若有所思。 确实,他周围的女人或者女孩不是风情万种,就是温婉知性,刁蛮任性也是隐藏在前两种表象之下的。江林晚不同,她有一百种不好也不怕人知道,她想怎样就怎样,她接纳自己,她承认那是她的本性的一部分。 “可是,一见钟情好俗啊。”江林晚嫌弃他,靠在椅背上直叹气,“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一见钟情?” “不信,所以我从来没试图找过你。” 江林晚本来还有点飘飘然的自得,听乔野这话,不由怒目圆睁。 “就像你开始不信,你会喜欢我一样。”乔野解释,他以为拿她自己做比喻,她理解起来更容易一些。 没想到,江林晚更气了,被人看穿遭人猜透的感觉只会让她感觉一定是自己太肤浅,她赌气似的说:“我没有。” “没有?”乔野问着,又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我什么都知道。” 江林晚将他推开,警惕的问:“你知道什么。” 乔野挑了挑眉,不说话了。话说一半,就能压她一头,不然以她的性子,总有一天要骑他头上。 他们去了旋转餐厅,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她第一次知道四分之一个土豆五个番茄和两支马鞭草就可以卖出千元价格,偶像剧是假的,再好吃的土豆也是土豆味儿,不会有肉味儿。贵,在于它的附加价值,在于它象征了金钱、地位、名利。 “一会儿去干什么?”江林晚问他。 “去看电影吗?” 她点点头,心里暗忖估计是吴印教的,十之八九还是个恐怖片。问题是,她喜欢看恐怖片,午夜凶铃,寂静之地,驱魔人、咒怨这样的世界级恐怖片她都可以边吃零食边看,还能有什么会吓着她。 诺大的影院里只有他们俩,她偷偷查过了,最近根本没有什么恐怖片上映,一定是包场让影院放指定的影片,果然,是寂静之地。 江林晚暗自决定要在影片高潮时候假装害怕,然后钻到乔野怀里,不然都对不起他一番安排。 然而,然而她看的太投入,忘记这档子事儿了,影院的顶灯亮起时,她怀里的爆米花也见底了。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看完了这部恐怖片中的恐怖片,仿佛在看文艺片。 出去之后,乔野看她一眼,说了一句:“小姑娘,胆子还挺大” “我害怕来着,你没看出来吗?”江林晚找补着。 “看出来了,气氛最紧张的时候你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乔野说话的意思显然是一直看她反应来着。 见江林晚咬着唇角傻笑,乔野也不由弯起了唇角,她真是明媚灵动,楚楚可爱。 “现在去哪儿。”江林晚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乔野牵起她的手,没走几步又变成了十指相扣。她们第一次牵手,却熟稔的仿佛有过千千万万遍。 车一路开往城北,进了一个小区,有棕榈树,还有连成片的蔷薇和玫瑰。里面全是一幢幢间隔很远的欧式别墅。乔野有很多房子,就算他说整个小区都是他的,她也只会感慨资本的甜美,而不会觉得奇怪。 进去之后江林晚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难道不是女孩住的房子?极简又浪漫,也不乏可爱元素。 她跟在乔野后面,上楼梯的时候乔野问:“喜欢吗?” 她点点头,这是她梦想中的房子,当然喜欢。 乔野推开一扇门,回头看她,她先他走进去。要不是私人住宅,这简直就是大型奢侈品卖场,各种类型和颜色包包被放在透明的格子里,衣服按颜色和长短依次排列,最下面是鞋,帆布鞋很多,高跟鞋没几双,首饰柜,梳妆台。她眼花缭乱,也才反应过来乔野为什么带她来这,这衣帽间比普通人家的房子都要大一倍不止。 她有点感动,却没有很高兴。生来不同阶级,不仅仅是物质金钱,也包括性格和三观,她们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乔野挡住了她的路,直到她抬头看他,才说:“你不高兴吗?” “是吴印告诉你,要送女孩礼物对不对。”江林晚有些无力的问。 “你不喜欢这些。”言下之意是,他还可以换别的,其实主意的吴印出的,但是东西是杨舒帮忙选的,这也是这几天杨舒很少来医院的原因,房子是早就有的,但是里面的设计和这些东西都是在吴印说要送女孩礼物才开始置办的。 “乔野,没有这样送礼物的。难道这房子你也送我当礼物?”江林晚无奈极了。 乔野点头,认真又带着疑惑,说:“这不是你梦想中的房子吗?” 她整个人呆住,磕磕绊绊的问:“难道,是,你是因为我曾经写的文章?” “这也太多了,你这样我有压力,我并没有什么可以回赠你。”江林晚有点着急,跺了一下脚。 乔野将她的脸捧在手心,拇指还摩擦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就当我们很早就相识,就当我是一件件送的。” 江林晚抓住他的手,嘴上笑着,眼睛却淌出泪来,调侃说:“是吴印教你的?你听他的,他能让你把拜疆送我。” 乔野深切的望着她,她最经不住被他这样看着,这对她来说就是蛊惑。她上前一步,轻轻靠在他怀里,手环着他的腰,嗡声嗡气的说:“乔野,你还疼不疼。” 乔野没有说话,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喜欢这寂静的时刻,贪恋着她的气息,他过往岁月里的所有遗憾,这一刻都由她填满,曾经对命运的怨怼,也由她驱散。 番外之一 精神处男 http://.biquxs.info/

寒假之后夏静就要搬去白杨家了,桃源路的最后一晚,自然是要和江林晚一起重温闺蜜之夜,小酌或畅饮。 酒刚满上,江林晚便收到了乔野的短信,问她在哪儿。 她瞥了一眼,没理。转而没好气的跟夏静说:“你知道吗,乔野竟然是个纯情的。” “当你说他送房送车送定期存单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夏静赤脚走过来,手里端着香薰,笑着说,“他是个精神处男。” “哈哈哈,精神处男,这个词好,我得给他改个备注。”江林晚乐不可支,真拿起了手机。 乔野的电话又过来了,她按了接听,又不情不愿的放在耳边。 “去看电影吗。” 乔野还是从前那样,只是他再也不会因为江林晚的任何语气和态度而生气,他包容了她的全部。 乔野内心浓烈的情感看他的神色是不出来的,好在他有钱,钱可以证明。 吴印是他的军师,吴印说小女孩都喜欢纯纯的恋爱,诗词歌赋聊半夜,不起任何邪念那种。所以,为了女孩都喜欢的纯纯的恋爱,这么久了,他从不与她夜半相对,因为他对她充满了邪念。 “不去。”江林晚说完便挂了。 拿起酒杯,一口就干了。 “这香槟是白杨从他爹那偷来的,你当水喝。”夏静是真心疼,犹犹豫豫还是又给她倒上。 “看个鬼的电影。”江林晚嘀咕着。 “乔野可不像喜欢看电影的人,有那时间他完全可以多为国家贡献gdp。”夏静拍拍她的胳膊,跟她打赌,“你信不信,他一会儿就来敲门了。” 用不了多会儿,他在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夏静的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还以为是白杨来帮她收拾东西。 一推门看到的是乔野,他脸色淡然,倒是比之前少了些凌厉气场。 “我来接她,”说着将手里的红酒递给夏静,多余的话不说一句。 夏静伸手接过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太不客气,再往回递又显得矫情,干脆笑着说:“乔先生送的肯定是难得的好酒。” 乔野点头,眼睛看向屋里。 “那...”夏静话还没说完,乔野便接说;“我在外面等她。” 夏静讪讪的点头,拎着酒转身进去了,忘了关门。 “资本家是祖传的阴啊,还带着酒来,这人我是不放也得放了。”夏静瞥着嘴摇头。 “你倒是别要啊。”江林晚心里窃喜,却装的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站起来往外走,还夹了一块兔肉搁嘴里。 “等我反应过来,这酒已经在我手上了。”夏静放在墙边的矮几上,过来拉她,“你快走吧,他在外面等着呢。 “不要,兔兔这么好吃。”她连着夹了几块放嘴里,人却是慢慢站了起来。 夏静坐在地毯上,由衷的感叹:“乔野也算是帅绝了。” “不是你说他是精神处男。”江林晚取笑她,夏静从来都是墙头最劲的那根草,永远摇摆,不知道反省。 “这话你可别在他面前说啊,总归要来往的。”夏静嘱咐她。 “知道知道,我走了。”江林晚一阵风略过她眼前,转眼不见。 夏静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边走边喊:“手机没拿。” 拐过走廊,江林晚抬眼便看到了门外插兜站着的乔野,还没往前再走一步,夏静便撞到了她身上。 谁也不开口说话,乔野面色无波的看着江林晚,江林晚起先看着他,夏静捏她胳膊她又回了头,夏静的眼里脸上都是尴尬和慌张。 江林晚递给她眼色示意她进去,夏静得令,推了她一下扭头就跑。 她慢吞吞的换鞋,慢吞吞的走过去,乔野让开了路,她就低着头走出去。自己拉开车门上了车。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也不管乔野是在原地,还是从车尾绕到了车前。 她不是替夏静担忧,她为自己,乔野会不会多想,觉得她天性放荡,觉得她思想污秽。 乔野上车之后,并没有立即开走。就是这种寂静,更让她提着的那颗心始终高悬不下。 “我想...” “今年...” 她们同时开口,面面相觑,又都止了声。 “你想什么?”乔野将她耳畔的一缕碎发掩在耳后。 “今年怎么了。”江林晚反问。 “想不想去北京过年。” 江林晚的眼睛立马有了熠熠神采,转念一想又暗了多半,说:“过年得守着家人。” 过年,以往过年还有夏静,虽然也是孤单冷清,总归是两个人。今年,她又能去哪儿呢。 “想不想去。”乔野又问。 江林晚摇头,坚定的说:“不去。” “北京的年味很浓的,你不是喜欢四合院吗,初一还能去故宫上香,求个彩头。”乔野看着她,轻声细语的哄她。 她不说话了,却依旧摇着头。 “怎么了?”乔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你应该陪着父母,我算怎么回事。”她说完就低眉垂眼,乔野勾着她的下巴又抬了一下,强迫江林晚与他对视。 “我们去北京吧,或者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乔野只管说自己的想法,充耳不闻她的考量。 他说不出来你最重要这种甜蜜的话,这是他想做的,也是他应该做到的,所以不必打着别的名义撼动她的心。 她看着乔野,突然问:“乔野,你打算什么时候亲我。” 话音刚落,乔野就将她拉进怀里,用食指描绘着她的轮廓,点与点的触碰,却在两人心里烧起大火。 乔野的手指碰到她嘴唇的时候,她说:“以后不要请教吴印,你问我,我都告诉你。” 他真若有所思起来,旋即问她:“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无聊、无趣。 会说话的木头,比哑巴也就强了一步。 江林晚僵着脖子就要起来,却被他牵制着不能动,她假笑着说:“没什么规划,走一步看一步。” 她假笑的时候嘴角会有很深的梨涡,所以很好辨别,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事业、结婚、生子,都没有?”乔野一下一下捏着她的后颈,力道适中,按摩一样的手法,她渐渐乖了,索性享受起来。 “托你的福,我这辈子不用为钱发愁。”江林晚话音拉的很长,没一点真切的感激。 乔野低笑,分不清那声音是来自鼻腔还是喉咙,她还小,不知道为了钱工作是枯燥人生的开始,也不知道有钱就有绝对的自由。 他心里溺爱她,觉得她百般可爱,却只能词不达意的说:“傻子。” “乔野,感谢你的父母吧,给了你这张脸,还给你了庞大家业。”江林晚意有所指,却不明说,暗讽他没有情趣。 “我没有别的优点?” “足够了,别的都是锦上添花,聊胜于无。”她越说越离谱,只顾着自己心里爽快,还洋洋自得。 乔野动容,被她故作老成的模样惹的心悸,他深知自己内心庞大的情感,却只会盯着她看半响,恨不能把她吃了。 “你刚刚说问你,你都告诉我?” “乔总,您是才想起来我说过这么句话吗?!”江林晚的嘲笑再明显不过。 于是,乔野托着她的后颈,凑在她耳边说:“那我问你,你想不想睡觉。” 江林晚的脸登时红的像粉色狐狸的尾巴。她气急或害羞的时候总喜欢虚张声势,用肢体动作来掩盖情绪。 要是平时,乔野肯定会扣住她的手,但是今天,江林晚的手扬起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看着她,认真的等她一个答案。她的手反而不知道该落在何处,最后摸上了他的耳垂。她打小就喜欢捏人的耳垂,婴孩时候便是。有照片为证,她一手抱着奶瓶咬着奶嘴,一手捏着妈妈的耳垂。 “你小时候就喜欢这样。”乔野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都知道,只要她曾经的文稿里写过,他都记得。 “乔野,你就那么喜欢我吗?”江林晚问。 “还好。”他淡淡的回,既不承认,也不笑她自作多情。 “你喜欢死我了,你自己不知道吗?”江林晚的眼泪滚滚,她恨他嘴苦心甜,也为他牢记每件关于她的事而感动。 乔野不语,低头吻她。 他本来不解夏静说的精神处男是什么意思,以为是骂人的话。但是当他以另一种身份触碰到她嘴唇的柔软,那种内心的激荡和肌肉的紧张,让他好像有点意会到其中含义。 她们吻了很久,直到夏静打电话来,一遍被乔野挂断,第二遍还被他挂断。只要挂断,立马又响。 江林晚推开他,坐直了身体,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才接起了电话。 “江林晚,差不多得了,要在这演吗,要不要我下来给你俩录像。”夏静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个密闭又寂静的几米空间又像一个扩音器。 她余光瞥见乔野在笑,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夏静说的不是他。 “路灯再暗也有光。”夏静又说。 江林晚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这车里的空气也太稀薄了,她怎么都觉得气短,不够喘。打开车窗,她将整个脸都探出去,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冷风掠过,是清甜味道。 没几秒,又被乔野拉回来搂在怀里,一通啃咬。 “不是你说问你,你就会告诉我吗?”乔野在她耳边问话,声音带喘,嘴唇擦过她的耳廓。 “想。”她的回话低吟,听在心头酥麻。 番外之二 沉醉 http://.biquxs.info/

过年对于乔家那么大的宅院来说,是了无生趣的。乔野在不在都一样,下楼吃饭,吃完饭上楼,晚上的春节晚会,他坐一边,父母坐在另一边。看不了一会儿就又上楼了,他在三个人都沉默,他不在楼下偶尔还有欢声笑语。 “我这段时间不回来了。” 乔野平时一周会回去一次,吃一顿晚饭,住一宿,第二天就走。 “马上过年了,出差吗?”乔母问着乔野,却看着乔知,以为他们又闹矛盾了。 “有事,过年也回不来。”乔野淡淡的说,夹了乔母最爱吃的菜放她碗里、 “过年也不回来。”乔母自言自语,将乔野夹给她的菜放嘴里。 乔知本不想说话,看到妻子怅然失落,又是气恼又是心疼,说:“要陪江林晚过年吧。” “你为什么死活都要绊住她。”乔母叹气,她只当乔野是占有欲作祟,从没想过他是否有真心实意。她不了解乔野,甚至还不如乔知。 乔野放下筷子,抬头与乔知冷眼相对:“是。” “怎么,还要跟她结婚不成。”乔知冷笑,仿佛不信乔野能有如此情深。 “嗯,用不了太久。”乔野散漫的垂下了眼,一副如果他没问结婚都未必会请他出席的态度。又说,“我的事情,可以问,但是不要插手。” 乔知一听这话,一晚上的脾气再也忍不住了,将筷子使劲拍在餐桌上,厉声道:“养在外面可以,进乔家的门绝对不行。” 乔野不屑,站起了身,甚至还露出几分奚落的笑:“乔家的门不进也罢。” “乔野。”乔母哽咽着嗓子喊他。 乔野这才站住脚步,缓缓转身,说:“她进不来,我可以出去。” 乔野走了,一桌子菜也动过几个,乔知将妻子搂在怀里,抹着她的眼泪。 “你把他气走,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乔母埋怨。 “让他走,就当我们没生过他。”乔知还憋着火,这一刻要跟他决裂的心也是真的。 “那是我怀胎十月,炎炎夏日生的,你自然不心疼。”乔母推开他转身就走。 乔知没有像往常一样追过去,而是落回原坐。半响,又拿起筷子,吃起饭来。他深感挫败,他为人子,与父亲不睦,他为人父,与儿子不合,而他最爱的妻子,也因为女性天然的母性光辉,从不与他站在一边,他真是羡慕那些平凡的幸福之家。 乔野心情恹恹的回了夕岸公馆,她们同不同意不会影响结果,但会影响他的心情。 打开门,鞋没换灯也没开,他绕到了露台上远眺,人来人往,城市辉煌。 突然听得后面蹑手蹑脚有动静,乔野不动,脸上却有了笑,他底下头,恰巧看到一双葱白小手从他腰间两侧伸了出来,耳后双手交握,环在他腰上。 “你怎么才回来。”江林晚是最会撒娇的,虽然她安逸的待了一整天,现在语气却像落了一天的相思泪。 “我不是告诉你,我今天不回来么。”乔野说。 江林晚从他的胳膊底下钻进去,面对他站着,变成了被乔野环抱的姿势,她盈盈笑着:“我有强烈的预感你会回来,所以就过来了。” “头上是什么?”乔野看着她带着略微夸张的发箍,兔子耳朵的样式。 “兔子啊。”她伸手揪了两下。 乔野沿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往下看,脸色未动,栏杆上的手却紧了。 “兔子有这么长的尾巴?”乔野说着就将她的身体转过去,那毛茸茸的尾巴拂过他的腿,论科学道理他是不会感觉到什么的,但是他就是觉得那股瘙痒顺着腿侵略了他所有神经。 “你干嘛。”江林晚佯装害怕。 “兔子这么可爱,当然是吃掉她。”乔野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乔野的所有意志全化为浑身蛮力,他将她扔在沙发上,伸手去探旁边的台灯,却被紧紧抱住了腰,他没有着力点,不由的下沉,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江林晚身上。 “不要开灯,”江林晚与他交颈相拥。 “怎么了,”乔野问她,“今天这么热情。” “你不喜欢。”拥着他姿势瞬间就挡在身前变成了推拒,声音也变了。 乔野发出沉闷暗哑的低笑,他从她的耳朵开始亲吻,时急时缓,还引着她说一会儿要怎样怎样,江林晚的七魂丢了五魄,乔野问什么她都点头,说什么她都答应。 “不行。”她用脚蹬开乔野,突然坐起,喝了风油精一样清醒。 月光照不进这么深的地方,这屋里几乎没有一点光亮。乔野不说话也不出声,过了会儿,江林晚紧张的有点口渴,她伸出手摸索,弱弱的叫了声:“乔野?” 手指刚戳到他的下巴,就被乔野掳住了,她用另一只手去推,也被他制住。 “乔野,你又绑我,你只会这一招吗?”江林晚气急败坏,使出浑身力气却不能撼动他分毫,他怎么可以用一只手就把她治成这样。 “我会的多了。”乔野利索的用那条尾巴将她的双手绑上,轻轻一推她便倒了。 屋里彻响着江林晚拒绝的喊叫,渐渐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咒骂,又变成了细声细语的低吟。 她像一个刚洗了热水澡,就走进桑拿房的人。浑身湿透,头重脚轻,口干舌燥。她应该走出来,但沉沦是美妙的,她就算因缺氧而休克,也做不到主动走出桑拿房。 “我会的多不多。”乔野问着还用手扇着风,替她降温。 “多。”她还在沙发上趴着,打不起任何精神。 “明天去北京?” “好。” 乔野低笑,在她的肩膀咬了一口,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没力气回击。 “困了?” “后来我总感觉你给我灌了蒙汗药。”她软绵绵的说着 “神经长时间高度紧张,瞬间松懈之后,就会休眠。”乔野给她科普。 江林晚摇头,慵懒的说:“是因为我真正沉醉其中。” 她的嘴有多苦,就有多甜。就因为这一句,乔野高兴了很久。优秀雄性经得起任何打击却经不起一句夸奖的特质让他又有了威风。这一次,他没什么用任何技巧,凭的是天生的优秀和久为。 她在第二天的清晨转醒,头发张扬凌乱,脸上却饱满光彩。回想起昨晚的情形,她又将头蒙在被窝里。 乔野是习惯晚睡早起的人,也习惯在晨起时游泳,可以很快唤醒意志。当他挂着水珠走进卧室,江林晚整个人还蒙在被子里。看着被子里身体的起伏,他就知道昨晚那只胆大的兔子已经变回原形了,指不定又在懊恼什么。 遇见江林晚之前他对年龄没什么概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会变老不会长高。自从遇到她之后,每当他在车里看到年轻的男孩骑着自行车载着女孩在街上流窜时,就觉得相对于江林晚来说他有点老了。就算他有无数可以与她相配的品格或条件,只要有一样不够完美,他都会觉得遗憾。 在民航的头等舱,又遇见了夜场里那个人淡如菊的二线女性,这是第三次遇见了,她在这种环境里都带着半边脸大的墨镜,看人的时候永远斜着眼,傲慢、自认高贵。之前在肚肥肠圆肥头大耳的老男人面前,她可是小鸟依人那一挂的。 “乔总。”她朝着乔野挥手,完全当江林晚不存在。 乔野冲她点了一下头。只是这样,江林晚的都不高兴了。 “困了就再睡会儿,两小时。”乔野捏捏她的脸。 “行,我睡。不打扰你。”她将头偏向另一边,话里带刺。 乔野皱眉,谁给她惯的这毛病,他提着她的耳朵,将她拉到眼前:“有话直说。” “不敢。” 他实在不能将眼前这个作精跟昨晚那个可人儿相比,像共用一副面孔的双生胎,一个活在白昼,一个长于黑夜。 “怎么了。”乔野拗不过她,他何必跟一个小女孩计较。 “她跟你打招呼,你还理她。”江林晚这才说了实话,还假装咬牙切齿的,左右动着下巴。 乔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恍然明白过来。他收回目光,落在她晶莹的唇瓣,说:“我以后不当哑巴了,我当瞎子。” 江林晚抬头,满意的点头,又钻进他怀里。她缺乏安全感,所以不由自主的作,她希望得到回应,感受到在意。 “乔野,你最好了。”她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又抬头嘻嘻的笑。 后来乔野揣摩出一个规律,她作什么妖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她想要的结果,如果他能答对,就像今天这样,那他就会得到一个乖的要命的女朋友。要不然,她的毛怎么捋都是炸的。 “哪儿好。”乔野冷飕飕的问。 她又坐起,乔野附耳过去,听得她轻轻的说:“活儿好。” 乔野索性靠在她那边的椅背,将她揽在怀里,外面是湛蓝的天。 她窝在乔野颈下,安静的看着外面,远处的云如山峦叠起。她突然想到永远这个词,她可以很作,但却问不出过于矫情的话,比如你会不会永远喜欢我,我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她只希望现在就是永远。 番外之三 北京 http://.biquxs.info/

北京的冬多是阴霾,今天却晴空万里,水洗一般。最先要去的当然是首都的象征,广场广而大,还有无数巡逻或站岗的军人,人潮如织,她只觉得热闹不觉得有丝毫吵闹。进了武门,又进了端门,大门上的红漆像是重新描过,地下的石板却磨得光亮,这就是传说中的紫禁城,当她真正走在其中,才真正感受到历史的厚重。 “这么高兴?”乔野摇了摇她的手。 “当然高兴。故宫比我想象的还大,就是御花园太小了,跟电视里的完全不一样。还没你家的院子大呢。”她兴致高昂,走这么久都不累,还能围着他绕圈。 他们随人群漫无目的走着,路过了太和殿,乾清宫,又拐到了养心殿,翊坤宫,储秀宫最后出了神武门。她一眼就被远处的角楼高台吸引,小跑过去站在下面,喊着:“乔野,给我拍照。” 乔野楞了一下,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 她跑过来,踮起脚尖一看,嫌弃的说:“不行不行,你得用美颜相机,你太高了,得半蹲着才能显得我高。”, 乔野瞥她,不说话,他一贯这样,也看不出来个高兴不高兴,唐僧一样。 江林晚利索的拿出手机打开美颜照相功能,塞他手里,自己又跑到墙根下 “乔野,你蹲下,再低点。”她指挥着他。 这只是一张小小的照片,却是乔野人生中的一个转折,意味着他从此或许还要为她拎包,为她拿着她一路买一路丢过来的东西。何止,当他们有了孩子,孩子也是乔野的手办,乔太太多娇弱,人家抱不动的。 路过新华门的时候门口站着四个士兵,还携带长枪。从外面看进去正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大门好几米开外的黄色警戒线处也站着人,不允许他人踩过。真是威严肃穆,就算路过再多人,也扰不了里头的静,也没人喧哗嬉笑。 乔野小时候在这附近长大,来来回回不知走过多少遍,今天与她路过,瞧她兴致盎然,竟也觉得这里有了些新奇,随着她的目光四处瞧着。高高的红墙最顶上嵌着绿瓦,屋顶垂脊是仙人走兽,成群的鸽子声由近及远,抬眼可望。 江林晚听见了乔野的叹息,便抬头看他,他看着原处的高楼,有些神伤。 “你小时候北京是这样吗?”江林晚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乔野淡淡的说:“小时候从这望过去,还没有那么多高楼。” 她拉着乔野的胳膊往边上的角落走,乔野任由她拉着走。她在角落停下,转身与他相对,认真盯着他试图窥得他失意的真正原因。“累了吗?”乔野问她。 她摇头,又问:“你累了吗?” 乔野也摇头,她突然扎进了乔野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全然不顾他人眼光。乔野将手放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揉了一下。 原来竟是这样,一个热烈的拥抱可以让人瞬间走出低潮情绪。 “乔野,不要再对过去耿耿于怀了。”她在他的衣服上蹭蹭额前的发丝,坚定又温柔的说:“你还有我啊。” 她看得出来,乔野并非因为北京的城市面貌发生了变化,而是那些时时出现在眼前的军绿身影让他想起了曾经的理想。就算火焰熄灭,但种子还在。 “晚上去奶奶家吗?”乔野问她。 为了让他好过一点,她想都不想就直点头。 “我们去买礼物吧,就现在。”她放开乔野,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两人又一起到了王府井,小吃街里的椰子是真难喝,炸酱面也是真难吃,乔野说了她非不听,还反讽他金尊玉贵不该来这地方吃饭,让他去别处等着。乔野不走,也不坐,就在旁边看着她渐渐眉头深拢。待她扭头看向他时,再将她刚刚讽刺他的脸色还回去。 她是临门一脚了才开始后悔,脸色僵硬的笑着,撒开了乔野的手。 “怕了?” “敲门。”江林晚白了他一眼,不安慰就算了,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开门的妇人起先一愣,倏尔朝着里面喊:“老太太,乔野回来了。” 乔野在前,江林晚跟在后面,走到正门口的时候,老太太恰巧推开了门,脸上笑开了花。拍着乔野的胳膊说:“来也不说一声。” 江林晚从后面走出来,怯生生的叫了一句:“奶奶好。” 老太太呆滞片刻,脸上的笑将落不落。她不是跟小北?怎么又跟乔野来了北京?想也只是一瞬,谁跟谁走到哪一步自有原因,年轻人的事儿她管不着,横竖没人听她的。 “小晚也来了,快进来。”老太太拉起她的手,亲昵的叫着。先一步将江林晚拉进了屋里,变成乔野跟在身后。 “爷爷呢。”乔野问。 “去隔壁院里下棋,上个月输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这段时间都是白天研究棋谱,晚上找过去切磋。”老太太将江林晚拉在餐桌前,回头跟乔野编排。 “小英,再煮些面条来。”老太太跟一旁的阿姨说。 “哎呀呀,我的罪过,只顾着替您高兴。” 江林晚抬头,老太太正慈眉善目的看着她,她露出梨涡:“奶奶,打扰你了。” “不打扰。你来我高兴,有了年轻人才热闹。”老太太又拉起她的手,在灯下才看见江林晚手上带着手链,她仔细的看着,蓝琥珀和海湾珍珠,错不了,是乔家的传世之宝。 江林晚扭头看乔野,乔野冲她挑眉逗弄她,老太太抬头瞧了个正着。 “小晚的手链好漂亮。”老太太假装不知夸赞道。 她闻言,立马摘下,双手递上,满是后辈的谦逊孝顺,说:“那我便借花谢佛送给奶奶。” 说实话,乔野半夜给她套在手上的时候,她迷糊之中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东西昂贵又老气,哪个少女会带琥珀和珍珠制成的手链,虽然天蓝色的琥珀也算少有,但好看才是第一要义。 看着乔野冷下来的脸,老太太有了捉弄他的心,便笑着接了过来,带在自己手腕,还左右晃动着:“怎么样,乔野,好看吗?” 乔野还没说话,江林晚便先于他说:“好看,这手链原本就是属于奶奶的吧。” 老太太大笑着,直到眼里含泪,腰都弯了。 江林晚虽然疑惑,也跟着笑嘻嘻的,她多会演,真的似的。 吃炸酱面的时候,还夸人做饭的手艺,说什么王府井的炸酱面就够好吃了,竟没有这碗面的一半滋味。人哪儿有不爱听好话的,那阿姨越发稀罕起她来了。长相难得,声音也软软的,每一句都要说到人的心坎上。 乔野斜睨她一眼,吃了一口还吐掉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王府井的面就够好吃了这种话来的。她爱耍小聪明,还爱撒些谎话骗人,但是他深觉她过分可爱,好想咬她一口。 老爷子打进了门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这院子里总是寂静,吵闹的只有草丛里的蝈蝈。他又输了,但听着耳畔的热闹,心情也好转了起来。 刚进屋就对上老太太警告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不要给她惹事。 “爷爷好。”江林晚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假笑失败。 他心里不悦,但刚接收到的信号让他也不敢怎样。他笑了笑,然后看着乔野,按了按手,示意他坐下,说:“快过年了,怎么来北京了。” “在哪儿都一样。”乔野回道,直到老爷子落了坐,他才坐下,江林晚也紧接着坐下。 席间也没闹什么不愉快,但是之前松快的氛围是再也没有了。吃过饭,老太太安排了两间相邻的房间让他们住。 江林晚道了晚安便进去了,也没看乔野一眼。屋内的布置古香古色,她这瞅瞅那看看,却不敢摸那些瓷器和摆件。 “奶奶,我送您回屋。”乔野看了一眼她刚刚进去的那扇门。 老太太使劲拍了一下乔野的手背,咬着牙说:“你呀。” 乔野愣了一下,祖孙俩又同时浮起了笑。 老太太将手链拿下来,重重的放他手里,说教道:“你瞧,这么好的东西人家不稀罕呢,送些时兴的东西行不行。” “不识货。”他正反面看看,揣进了口袋。 “你不说,谁识得,”老太太作势又要打他,终究还是没下的去手。她语重心长的说,“只要你开心,奶奶就支持你。” 乔野点头,搂着老太太的肩膀往屋里走。 “乔野,奶奶说过,奶奶永远最疼你。” “知道。” 江林晚洗漱妥当便在床上躺下了,白天逛的时候没觉得,真歇息下来才意识到了累,脚底板疼,小腿也酸,睡意困顿。跟夏静汇报了一天的行程,便将手机丢在一旁,乔野是没空理她的,指定被喊进去训话了。 她几乎都要睡着了,床的另一边凹陷了下去。毕竟是陌生环境,她一惊,刚撑起半个身子,就被乔野捂住了嘴。虽看不见人,却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江林晚掰开他的手。 “你怎么来了,你赶紧走,别让她们看见。”江林晚推搡他,语气也有些急。 “我怕你睡不着。”乔野掀开被子解她身上的衣服,说着不着调的鬼话。 “我不怕,”江林晚抓住他的手,乔野也停下了动作,只听她轻轻的说,“奶奶让我们分开睡。” “你一会儿小点声就行了。”他又开始了。 他知道江林晚爽起来顾不得别的,所以事先将她的嘴塞上。没错,他会很多招数,但永远最爱捆绑。 事后,江林晚迷糊之中还让他快走,不能让人看见。乔野抱着她说,你睡着我就走。 第二天,老太太先敲了江林晚的门,打算带她去转转,敲了几声不应,想着年轻人都爱睡懒觉,刚转身要走,门开了。 是乔野。 番外之四 最爱 http://.biquxs.info/

除夕前夜,乔知两夫妻正在吃晚饭,收到老太太发来的一条三分钟的视频。江林晚在拉大提琴,乔野半蹲在地上录着,脸上始终挂着笑,两人还时时对望。 接着又发来一条信息:你们是过来人,应该明白爱人之心是纯然肺腑不能轻易更改的。要是同意,就来北京过年。若不同意,全当没看见就是。 视频乔母看了好几遍,不知不觉中脸上遍是泪痕。她恨自己没有早早猜透乔野的心,如果早知道她们情深两许,早知道江林晚可以令他这样开心快乐,她一定赞成的。如今的乔家何须牺牲乔野的幸福来为家业加磅,她从来没这种打算。她只想乔野能找个真正爱的人,携手共度。 她放下手机进了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还拉着行李箱。 “你去哪儿。”乔知问。 “我去北京过年。”她冷冰冰的回。 乔知走过来,伸手去拉她的行李箱却被她躲开了,她眼睛瞥向别处,不愿意看他一眼。 “她们不合适...”乔知还没展开细说,就被她打断。 “你父母当初也说我们不合适,你听了吗?” 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确定乔知会追上来,就算不是现在,不是今晚,也会是明天。他不是个好父亲,甚至不是个好儿子,但他绝对是好丈夫。她就是乔知的约束,就算迫不得已,他也总是妥协的一方。 江林晚在北京玩疯了,她要去哪儿乔野都陪着。他是有慧根的,最初拍照的时候腿都弯不下来,脸也僵硬,这才几天,手里拿着专用设备,弯腰屈膝不在话下,甚至还能利用光影效应指点她怎样站着才会更好看。 四合院的大门虚掩,站在外边就能听到里面搓麻将的声音,老太太爽朗的笑,江林晚的唉声叹气,唯独没有男人的声音。乔母苦笑,她何曾体会过这样温馨的亲子关系。 当她提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时,最先发现的还是家里的阿姨,上前将她的行李箱拎过来,问她吃饭没有,要不要喝水,招呼她坐下。 江林晚站起,乔野也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她回握着。既然乔野坚定,她就会更坚定。他俩都以为乔母是来说教的,是来拆散她们的。 老太太却笑着说:“过来坐,北京的玩法还记得吗?” 江林晚听言,挪了一步,让出了空位。乔母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她抬头看着乔野,乔野又将她拉过来他的位置上坐下。 “乔野,去厨房找点吃得来,你母亲指定还饿着。”老太太发话,乔野捏了捏江林晚的肩膀,转身进了厨房。 麻将交碰的清脆声重新回响,乔野在厨房听到江林晚在外面唉声叹气,都可以想到她生无可恋的表情,这是他小时候最向往的事,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时隔多年,没想到这里头竟然多了一个小姑娘,这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 入夜已深,牌局还不散。 “你爷爷就那样,输不起,下棋赢不了就见天儿的找人家切磋,非等人家故意输了他才罢休。一家人打牌也是这样,输了就不让人走,”老太太将钱退给他,说,“干脆这样,还你。” 小辈们连笑都不敢,哪里还敢插嘴。 老爷子被人戳到痛处,嘴巴动着,却一个音儿都没发出来,背着手走了,老太太与乔母眼神交接片刻,也跟着走了。 “那我们也走了。”乔野拉着江林晚的手就要走。 “等等,”乔母也拉住了江林晚的胳膊,顺势将自己手上烟紫色的玉镯套到了她手上,她有些错愕,回头看乔野。 乔野淡淡的说:“既然给你就戴着,母亲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江林晚这才扭头,不自然的笑着说:“谢谢伯母。” 乔母亲昵的摸摸她的脸,便放开她的手:“去吧,去睡吧。” 看着她们一高一低紧紧牵着的手,乔母不由又有了眼泪,当她错过了乔野的童年,她就错过了所有了解他的机会。如果江林晚是解开他人生郁结的钥匙,那她于乔家就是恩人,于她这做母亲的也有恩。虽然她未能真正靠近乔野的心,但是她知道,退伍是他人生的阴霾,最晦暗的时刻甚至有过数次自残行为,当他从医院出来,手腕上的纱布还在,就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后来,外界都传言他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乔知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爬在桌子上隐隐啜泣,他心疼了,所以心软了。 乔知没有说话,走过去贴近她,下一秒乔母就搂住了他。 “乔野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就说,要让他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绝不让他步你后尘。你忘了吗?” “我没忘。” “我们差点失去乔野,你忘了吗?” “没忘” 乔母抬头,看着乔知沧桑而悲恸的脸色,乞求着说:“随他吧,不要管外人说什么,好吗?” 乔知低头,抹掉她的眼泪,苦涩的笑起:“听你的。” 夜已经太深了,再过三小时天该大亮了。江林晚进了屋上床,对着皎皎月光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又拿下来反复观摩,不知是不是光的缘故,镯子好像被笼上一层轻纱,烟紫色藏在其中,如梦如幻。乔野说的没错,这是件宝贝。 乔野又摸上了她的床,她裹着被子滚出去老远,不可思议的斥责:“乔野,你还是个人吗,你母亲在这儿。” “你拿了她的镯子,恐怕得尽快给她生个孙子了。”乔野轻轻一捞,她又回到了床中央。 “是你让我拿的。”江林晚解释,突然又坐起,看着门的方向说,“外面好像有动静。” “这几天开不开心。”乔野充耳不闻,他的耳朵不比谁灵,但他猜得到是乔知。 “开心。你开心吗?”见乔野不当回事,她也不放心上了,以为自己幻觉。 “还好,”乔野是经年不变平淡的语气,停顿片刻,又说,“挥霍时间比挣钱有趣。” 江林晚怕他着凉,连人带被子整个覆盖在乔野身上,只露出来一个脑袋。 “乔野,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江林晚轻声问他。 想必是认真想过的,过了会儿乔野才回她:“儿子吧。” “嗯?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女儿吗?”江林晚不解,以乔野的性格,有个儿子还不得步他爹的后尘。 “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儿子。” “你这什么逻辑?” “因为不确定会不会更喜欢女儿,所以选儿子。”乔野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掩在耳后,借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光看着她。 “所以就可以不喜欢儿子。”江林晚冷嗤,果然是儿子随爹。 “因为我要最爱你。”乔野的手指刚描过她的鼻梁,声音沉沉,无比醉人。 江林晚紧紧搂住乔野的脖子,侧着脸躺在他的肩胛。绕来绕去,竟是为了这么一句情话,因为我要最爱你。 等等。 “你刚刚说什么?”江林晚抬起头问他,心里高兴至极,语气却好像是拿住了他什么措辞把柄。 “什么?”乔野问。 “你刚刚说因为什么?” “没有。”乔野将她的脸重新按在肩头,不让她窥探自己, “谁能相信,传说中冷心冷面的乔总,竟然也有敢说不敢认的时候。”江林晚语气里尽是得意。 顷刻间,乔野将她卷在身下,捏着她的脸,声音真冷冽了,说:“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这次换江林晚将他的身体拉下,动作太快,乔野担心她承担不起自己全部的重量,将手撑在两侧,脸埋在她的耳边。 江林晚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郑重承诺:“我也最爱你。” 乔野重重的喟叹了一声,像久未舒畅的心胸突然有了出口,像屏息凝神的等待在得到满意答案之后有了宽慰。 乔野在一侧躺下,将她圈在怀里,亲吻了她的头发,轻轻柔柔的说:“睡吧。” “不要。”她抱住他的腰。 “不要?”乔野一只手支起了脑袋,说,“你要什么。” 江林晚翻身骑他身上,乔野怕硌着她。躺平了身体,饶有兴致的看着身上坐着的人,她能怎样,一个躺惯了的人。 江林晚脱了外衫,压低身体,蛊惑他:“今天我绑你怎么样。” 说话间,已经动起了手。 乔野沉吟的笑着,内心无比期待,嘴上却硬要嘲讽她说:“你这就学会了?” “敬请期待。”她用那件外衫,在乔野的手腕上打了个死结。 然后,从他身上下去了,打着哈欠喊困。 “林晚。”乔野的声音危险,脸色却是好的。 “惩罚你第一次那样对我。”江林晚在他腿上狠狠踹了一脚,背过了身,说,“一笔勾销。” 其实挣脱她系的死结算什么难事,乔野没有,他久久未动。 江林晚转醒时,已经早晨九点,她睡得太晚了,也睡的过于沉。 “你怎么不挣开!”江林晚扭头便看到乔野还被绑着,血液不畅手憋的青紫,他肯定未合一眼。 待她手忙脚乱的解开后,乔野第一时间抱她在怀里,紧紧的,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道歉和解释误会对他来说都是过于艰难的事。他无数次想如果不是那样的开始,她们或许就没有这么多波折,想一次悔一次。 好在,万幸的是,就算过程艰难,总还有此时此刻,还有未来的每一刻。 早在他还没有发觉之前,他就爱她。 他太笨拙了,无数次将自己的心捧在她面前又摔到了地上。 番外之五 结婚 http://.biquxs.info/

时间总是很快,当它经过快乐和幸福就更是如此了。立春、惊蛰、谷雨、夏至,大学生毕业季到了。 拍完班级合照,别的同学都被父母包围着,问东问西,还有跟老师寒暄的,也有的家长看见衣着华贵的就拉着孩子一起去套近乎,毕业的伤感瞬间变成了她一个人的伤感。她默默的走到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低头看着一群蚂蚁锲而不舍的想要越过高台,帽子上的流苏垂在脸侧。 “江林晚。”一个男生站在台阶下叫她。 “班长?”她站起来,问,“有什么事?” 那个男生一步就跨到与她齐平,自顾自的坐下,江林晚满脑子问号,还是坐下了。 “找到工作了吗?” 江林晚点头,礼貌问他:“你呢。” “嗯。”男生明显还有话说,只是与她对视让他把什么都忘了。 乔野从右边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幅光景,男生眼里隐忍的爱慕和嘴上的欲言又止再明显不过。 “你父母没来?”江林晚起了个话头。 还不等他说话,一个有眼力见的同学跑过来站在阶梯下面,挥了挥手上的相机,说“合个影吗?” “你介意吗?”男同学小心翼翼的问。 江林晚笑着摇摇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林晚。”乔野站在几米开外喊她。 她扭头的瞬间,那人按下了快门,当天晚上这张照片在校内网就被推到了置顶,一时间很多人都成了编剧,剧情百种千样,无一例外的是谁也打破不了三角恋的壁垒,而虐恋是所有人钟爱。 晚饭过后,乔野说还有工作要处理,便进了书房。他本不应该在今天回来的,债务重组已经到了最重要的环节,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远程指挥杨舒去完成。但是江林晚却以为他在为白天的事生气。照个相怎么了,互换微信又如何。同学一场,不好回绝人家吧,何况都毕业了。 她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打着滚,电影看个开头就失去了耐心,听歌也是越听越烦,又不能联系夏静,夏静才刚怀孕一个月,白杨就严格限制她玩手机的时间。她又在床上蹬起了腿,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可以看书嘛,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她坐起了身,看着床头上放着的一摞书,没有一本是她爱看的。所以,她只能去书房找一找了。 江林晚敲门进去的时候,乔野正在看乙方二改的重组协议,她头一次见乔野带眼镜,无框的长方形眼镜,耳柄是银色。她看的出神,都忘了至少应该装一装来找书的样子。别人带眼镜不是禁欲系,就是学院派。乔野不同,他真的像一个衣冠禽兽的妖孽,冷血疯魔。 “你不是找书吗?”乔野抬头看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回屏幕。 看来他是一准猜到她会假借找书过来找他,江林晚有一种被人戳穿的羞恼。她走过去站他跟前,一言不发。 “怎么了。”乔野头也不回,平淡的问她。 乔野平时说话也多是波澜不惊,但是这一句在她耳朵里却别有意味,他还在吃醋,还是他觉得自己赢了。 她依旧沉默站着,静静的看他。 乔野这才带动椅子转过了身,他脸上有不明显的笑意,拉住她一只手晃了晃,哄小孩似的问:“怎么了?” “捏酸吃醋。”江林晚冷哼着,头仰的高高,为自己得意,又奚落他小气的神态。 “没有。”乔野否认。 “没有最好。”她甩开他的手,“你忙吧,我去睡了。” 乔野将她拉住,抱在腿上,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有脸发脾气。” “你刚不是说没有吗,怎么牙关子咬那么紧。”江林晚哂笑他,一脸不屑。 他撩开她的睡裙,摩擦着她的膝盖,盯着她的脸看。 江林晚被他盯的气焰全熄,她到底是好哄还是好色,她也时时困惑。 “不要跟他联络,好吗?” 她脑子里空无思想,乖巧的点点头说:“好。” 就像电影里放的那样,妖魔盯着一个人的眼睛,就可以控制人的意志,乔野就是这种面皮长相。 乔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方盒,递给江林晚,她接住,疑惑着看他。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打开。 “钻石是真璀璨啊。”她惊讶的喟叹,直勾勾的盯着那颗方钻迸发着七彩光芒,啧啧摇头,“真正能称得上璀璨的也只有钻石了吧。” 乔野暗自挑眉,看来还是太年轻,手链和镯子哪件不比眼前这钻石更有价值。 乔野将钻石拿出来,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江林晚却说:“我戴这个出去会被人截肢吧。” 他不说话,眉头却有点紧了。江林晚跟着他也渐渐拧起了眉,试探着问:“你是在求婚?” 乔野握着她的手腕,将手放在她眼前,阻断了两人对视的目光,他说:“手链手镯你也没多瞧得起,钻石是璀璨,但钻石不值钱。” “你在跟我求婚吗?”江林晚放下手,不依不饶的问。 乔野就这毛病,不知是不喜欢还是不习惯,他对浪漫和仪式感充满了偏见。如不是为了维护她的少女情怀,只怕连现在的局面也没有。 眼见这事不能轻易绕过去,乔野点头,淡然的说:“是求婚。” “求婚要单膝跪地,还得有烛光晚餐和不渝誓言。”江林晚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钻石,喃喃低语,铆足了想忍住流泪的冲动。 “烛光晚餐好办,你现在吃得下吗,山盟海誓哪儿有真金白银靠谱,”乔野圈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认真的说,“至于单膝跪地,上次在沙发那,我没跪吗?” 江林晚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混账话,脸红的匪夷所思,气急败坏的骂他:“你还好意思提沙发那,禽兽。” 乔野的脸色庄重起来,他拿开江林晚捂在他嘴上的手,亲了一下她的手心。 “看我干嘛。”江林晚被他盯的口渴,不自觉的有了吞咽动作。 乔野将她抱在怀里,拂开她的外衫,里面只剩一件奶白色真丝吊带,与她的肤色极为相衬。 “我们生个孩子吧。”乔野将她搂的更紧。 “我刚毕业。”江林晚也回抱着他,却没个明确说法。 “就算是女儿,我也最爱你。”他在她的脖子上四处细吻。 “那也得先结婚,才能生孩子。”她绵绵的推拒,吟吟低语。 乔野松开她,看着她迷蒙的眼睛说:“听你的,那就结婚。” “听我的?那就结婚?”江林晚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个哑巴会说话之后就这样吗?! 乔野没有回她,又在她的脖子上细密的亲着,咬着,又到锁骨,往下,再往下。最后将她剥的一丝不挂抱起放在桌子上,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抬头看她,眼里的爱欲浓烈:“你要的单膝跪地。”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林晚要往上缩,却被他动住了脚踝,犹如那个在沙发上翻腾的夜晚,一切尽在乔野掌控之中。 八月,江林晚和乔野在英国最古老的城堡结了婚,鲜花围绕,宾客攒动。当司仪问乔野,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你的新娘讲时,乔野只是看着并不说话,两人对视着渐渐笑了起来,突然同时上前,江林晚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乔野搂着她的腰低头,她们接起了漫长的吻,场内响起轰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司仪用同样的话又问一次江林晚,虽然他没见过只接吻不说话的,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这是一个顶级司仪的职业素养。 江林晚拿过话筒,司仪欣慰的笑,有话说就好,刚刚那个吻是他职业生涯的修罗场,他太酸了,几乎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没想到她又递回给他,他脑袋一懵,又、又来? 江林晚掂起脚尖,用只有乔野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乔野,你要当爸爸了。” 乔野扭头她,她笑着点头。两人又拥吻在了一起。 在今天之前乔知心里都是不同意的,他只是碍于自己的妻子。但看着此刻乔野脸上真实的笑意和眼里真心的爱意,才顿悟爱是世间灵药,他应该祝福他,并真正为他高兴。 入夜,当宾客散去,她累的快散架了,加之还怀着孕,更是体力不支。 回到新房,连人带婚纱倒进了高床软枕。乔野脱了西装,在她身侧躺下,他依然神采奕奕,用眼睛描绘着她美的不可方物的轮廓。 “你开心吗,乔野。”她迷迷糊糊的问他。 “嗯。”乔野亲吻她的指尖,接着说,“就像是为了让我在今天一并高兴,前三十年的开心才藏了起来。” 听他这样说,江林晚精神了很多:“不得了,你现在是语言大师了。” “我们跳支舞吧。”乔野提议,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过,恨不得彻夜不眠,与她共度。 她们赤着脚抱在一起,随着音乐晃悠着,灯光不明不暗,暧昧横生。 “乔太太。”乔野轻轻的唤她,之后又嗤嗤的笑。 “乔先生。”江林晚回应,也笑。 她们的孩子生在春天,是个男孩,却像女孩一样漂亮,乔野给他起了一个名字不怎么好听的名字,任谁劝他都不改,跟江林晚解释说,既然孩子是爱情的结晶,那他也应该是爱情的象征。 “乔太太?”乔野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两人齐齐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她们,不哭不闹也不笑。 “乔与林。”江林晚自语,又叹气,“这名字真够难听的。” “下一个你起名字。”乔野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眼里是赤裸的暗示。 江林晚反应过来,刚要骂他禽兽,就被他腾空抱起,扔上了床。 千钧一发之际,乔与林哭了。江林晚埋在被子里咯咯的笑,乔野下了床,衣衫不整叉着腰站在婴儿床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孩子该不会是他的仇人吧。 江林晚也不过来,只管撒娇说:“伺候不好乔少爷,乔太太你也别伺候了。” 周岁的时候只邀请了相近的朋友亲戚庆祝,但还是有很多业内外人士送来了礼物,在乔家宅院里堆起了一座小山,周荆北托杨舒带了一枚用子弹壳做成的平安符,也有一份从新疆寄来的礼物,是李秋白的字迹,早听说他去援疆了,公共卫生和医疗体系建设,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 人生终是各有轨迹,有人一闪而过,有人片刻停留,唯只有一人,与你相遇便与你休戚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