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运顺,侯府团宠她是锦鲤》 第1章 俗套的穿越剧情 景明六年,京都城。 如今正值初春多雨之季,天色朦胧不分,空气中水雾氤氲。 冷清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嗒、嗒、嗒……”疾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 “吁,到了。” 马车在威远侯府门前停驻,车夫还未有动作,门口等候多时之人已然等不及的跑上来,掀起马车帘,揪起里面的人扛到肩上就往侯府里大步冲刺。 “方太医,多有得罪,夫人今晨腹痛,竟是提前要生了,侯爷怕有闪失,特派属下前来迎您。”威远侯的随从江添边跑边喘着气,脚步却是丝毫未慢下。 方太医在颠簸中双手紧紧扒住江添的脖颈,生怕一不留神就栽到地上去,他背在后头的药箱更是每颠簸一下便要在他腰间砸上一下,他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声音疲惫中带着颠簸开口道:“唉哟,江兄弟你稳着点,稳着点。” …… 心安园主屋内,一年轻美妇人大汗淋漓呼痛,身旁众人早已忙做一团,屋外威远侯温策听见妻子的声音在门口急得直原地打转。 外面廊下还站着一位衣着华贵,面容端正中年妇人此时正双手合十,紧闭眼念着:“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侯爷!侯爷!来了,来了!” 江添一路疾驰,待刚穿过垂花门,脚下一个急刹,猛的撇下背上的方太医。 可怜方太医颠簸一路此时还未站稳,屁股结结实实和大地来了个紧密接触,又很快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猛的提起。 “方太医,你可算来了!已经一个时辰,我夫人她还未有动静。” 威远侯没有给方太医喘息的机会,他此时面色焦急万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缓缓滑落。 “侯爷,太夫人,莫急,待我开个催产的药方,给夫人煎服一试。” 方太医推开威远侯的手臂,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蹦到到桌前,提笔一气呵成,将药方递给了身旁等待的煎药的婢女。 …… 与此同时,另一时空中。 “快,快点!这是可是难得的机缘,抓住它,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一道严肃的声音不断催促着。 “鲤礼,只有历练人间,功德圆满方才有那越过龙门的一线机会,你且快去!快去!……” 随着一阵阵催促,忽然一波强劲有力的气流把鲤礼猛的推了出去。 “砰——”瞬间只觉如坠万丈深渊,身体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让她无法挣脱,只能被迫接受。 身体虽是动不了可嘴却是能动的! “啊!师傅!!救命呀!!” “啊!啊!!啊!!!” “不要啊!救救我,师傅我不要!啊!!!” 坠了半晌还未见底,鲤礼都快被吓尿了。 “哎?师……师傅,我掉哪去了?怎么还没到底啊?您能听见我说话吗师傅?啊!!!” 未有回应。 在不断下坠中鲤礼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 …… “咕噜,咕噜,咕噜……” “快!夫人!使劲啊!” “马上了夫人,坚持住!” “用力,夫人用力!” “咕噜,咕噜……”耳畔传来的声音让鲤礼意识渐渐回笼,她迷离惝恍着,只觉周身温暖一片。 还未给她多感受的机会,一股强力扯着她便要往外去。 鲤礼惊恐万分:【不,别拉我!我哪也不去,我不想起床,我还想睡觉。】 可惜此时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 身体突的一凉,鲤礼急得想破口大骂发现根本出说不出话,一气之下只发出了阵阵“哇——哇——哇——”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母女平安,母女平安,是个健康漂亮的小千金。”接生的刘婆子激动的兴奋喊道。 “恭喜侯爷喜得千金” “恭喜太夫人得了个金贵的小孙女” 鲤礼费力的掀起眼皮瞄了一眼,周围恭贺声音和古色古香的布置让她迷茫了一瞬又快速清明。 【天啊,竟然成功了,她真穿越了。】 ………… 侯府下人们七嘴八舌的恭贺,没了刚刚严肃的气氛。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赏!大赏!今日府里当值的都去找江添领赏钱罢。” 门外气宇轩昂的男人大手一挥,平日里严肃冷峻的俊脸上此时笑的牙不见眼。 随着侯府小姐的不满的阵阵哭声,外面本来阴沉的天空开始朦朦胧胧地透出赤色光亮,漫天云彩泛着火红,渐渐地阳光从云层里射出金色的光芒,很快便将浅浅的云层冲散开来,霎时间,千万缕金光交织着重重红霞,接天连际,映照在不久前还薄雾弥漫的空气中,绚烂的让人惊叹! “此乃大吉啊!金红两色乃是大吉之兆,小小姐一降生天空就有如此异象,当真是贵不可言啊!”方太医对着威远侯恭贺拱手。 威远侯也沉浸在那绚丽的光晕中,闻言谦虚一笑:“哪里哪里!只是赶巧罢了!” “是啊,是啊,实属罕见。” “真是奇了。” 下人们也纷纷称奇的低声讨论着。 这时产婆兴奋地抱着怔愣出神的小娃娃,也就是刚刚穿越来的鲤礼,从主屋内走了出来:“侯爷,太夫人,快看看小小姐,这孩子才刚下生就睁眼了。” 太夫人迫不及待探头去看,喜道:“我的宝贝孙女呦!真是个有福气的漂亮孩子,和她娘一样俊俏。” 威远侯小心翼翼的接过娃娃,稳稳的抱在臂弯中,“嗯,是像菱娘些,我们有闺女了,菱娘,谢谢你,辛苦了。”男人声音带着哽咽的冲门内的美妇人大声喊道。 此时的胖娃娃鲤礼正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正抱着她的英俊男人出神儿:【额…好帅的爹啊!只是这段剧情…啧,好俗啊!网上的胎穿文很多都是这样的套路,毫无新意!而且她竟然穿成了一个婴儿?!有没有搞错?这不能跑不能跳的和被绑架了有什么区别?!】 鲤礼这只绝望的锦鲤大仙缓缓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她只能短暂的逃避现实。 【师傅这是把她扔到哪里来了?虽然二十一世纪是末法时代,灵气稀薄,修炼者更是少之又少,但是好歹吃穿不愁,每天还能有点娱乐活动。再说飞升成仙本就艰难,何况鲤鱼一族千万年间越过那龙门成功化龙者更是寥寥无几。】 【师傅总说现世太过于安稳,唯有在那乱世,历练人间,积攒功德,好博那一跃,飞升成仙。】 【她如何不知道师傅的良苦用心,只是不知道师傅是不是给她扔错地方了?还是时空隧道卡了bug?她怎么就穿成婴儿了呢!?她现在就心有心做什么也无能为力啊。】鲤礼叹了口气。 “哦?刚出生的婴孩竟会叹气?我就说这孩子不一般吧!”方太医稀奇的瞧着侯爷怀里的娃娃,一脸不可思议。 威远侯怜爱的用手指碰了碰闺女的脸颊:“许是困了,真是可爱的紧,先送回菱娘身边吧,她还未抱过呢。” 于是咱鲤礼大宝贝像个接力棒一样,被递来递去,最后又递回了她娘亲怀里。 宋怀菱眼神慈爱的看着怀里女儿,看着那薄的能透出血管的眼皮和轻颤的浓密睫毛。 “啾” 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的鲤礼感觉额头被轻吻了一下,倏地睁开眼,瞧见面前那美人儿眉眼带着笑意望向自己,鲤礼直着眼呆住了。 【好温柔!好漂亮!这个绝世大美人是她娘?呜呜这辈子她肯定是中了基因彩票没跑了,英俊爹,漂亮娘,这回可算轮到她来做绝世大美人了,哈哈哈哈!穿成婴儿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第2章 两个哥哥 傍晚,心安园内一片静谧。 大家都小心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屋子里还在休息的一大一小。 “爹——,娘——” 两道稚嫩的童声从垂花门外传来,还伴随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子打破了院内安静和谐的氛围。 远处跑来的两位是温策和宋怀菱的两个宝贝亲儿子,鲤礼的两个亲哥哥。 两人正是爱蹦爱跳的年纪,并且也只有他们敢在心安园内如此跑跳喧哗,换作旁人早就被打出去了。 温策闻声额头一跳,快速夺步上前,在门口拦住了两个小人儿的去路,并竖起食指放在唇中心,眼神严肃的警告道:“小声些,你们娘亲和妹妹还在休息。” “你们两个做哥哥了要稳重些,不可冒失。”温策左右手各牵一个儿子,带着他们往屋内去。 两个孩子中,大的叫温贺安今年六岁,是温策前不久才跟圣上请封的威远候世子,小的叫温宴宁今年四岁,是他与宋怀菱的次子。 温策与宋怀菱成亲已有七年,今日喜得千金,也是期盼良久。 现如今他可算是人生赢家,情投意合的漂亮娘子,可爱的胖闺女,还有手里牵着这两个臭小子,平时威风八面的威远侯此时心里美得像抹了蜜一般甜。 主屋内宋怀菱已经起身,正眉眼带着笑意的盯着自己胖闺女的睡颜,心中同样甜蜜。 “菱娘。”温策小心翼翼的出声,两个儿子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围到床边去看刚出生的妹妹去了。 两人围着妹妹好奇问东问西。 “娘,妹妹她好小啊” “圆滚滚,胖乎乎的。” “妹妹怎么还不起来。” “她很困吗?” “她不饿吗?” 两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温策瞪着他们刚想出言警告,宋怀菱柔声道:“算了,她也该起床了,都已经睡了半日了,是该饿了。” 温贺安和温宴宁对这个新妹妹很是新奇,尤其是温宴宁,一会儿摸摸手,一会戳戳脸,很快就把睡梦中的鲤礼给惹醒了。 一道兴奋的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妹妹醒了。爹,娘,妹妹醒了。” 被这一戳鲤礼不满的皱起眉头怒视着面前一脸兴奋的温晏宁小萝卜头,她两只小胖手气愤的举过头顶,双手攥紧拳头,咿咿呀呀的表达着不满:【你是哪个?戳我干什么。不知道我起床气很大的吗?】 气愤的输出半天发现什么也表达不出来,她又急又气,于是又“哇——哇——哇——”。 【没错!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修仙者,一个已经几百岁的锦鲤精,被气哭了,她无法违背一个婴儿的本能。】 【如今口不能言,连翻身都办不到,想一想就觉得憋屈。】 “孩子哭了,是不是饿了,连翠,快去叫奶娘来。”宋怀菱心疼的擦着闺女哭的通红的脸,支着身边的大丫鬟去喊奶娘。 连翠小跑着出去,不一会便把奶娘窦嬷嬷领了进来。 窦嬷嬷以前也是曾喂过温贺安和温宴宁两兄弟的,继而十分熟练的抱起还在抽噎的胖丫头,脚步稳稳走进一旁的耳房。 鲤礼此时还沉浸在难过中,当看到窦嬷嬷缓慢的撩开衣摆,敏锐的鲤礼一下就察觉到了窦嬷嬷的意图,当下原地石化。 。。。。。。。。。 【啊!!!】 【你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非礼勿视!我要报警了,师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锦鲤大仙发出尖锐爆鸣,小小的脸艰难的左右躲闪,满脸都写着拒绝。 连翠听到哭声立马闪进耳房,她还是个姑娘,除了自家的两位小公子也不曾接触过别的小孩,这不愿吃奶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连翠急得跺脚,马上跑到主屋如实禀告自家夫人和侯爷。 窦嬷嬷也整理好衣襟,抱着哭闹不止的鲤礼缓缓走出来,面色尴尬不已。 宋怀菱从窦嬷嬷手中接过闺女心疼的轻拍哄逗道:“好了不哭了,可是认生了?那一会娘来喂你可好?”,鲤礼听了更是大惊,连忙伸出短圆的小胖手推拒着她这位天仙娘亲:【不要,不行,亲娘也不行,谁能来救救我。这不是要命吗。】 听到要喂奶闺女都不要她抱了,宋怀菱有些受伤,更多的是担心女儿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苦着脸对自家夫君说:“侯爷,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生产时用了那催产药,把咱闺女给催坏了不成?” 威远侯让连翠先带两位公子下去用饭,自己则坐在床沿揽住妻子宽慰道:“不会的,她降生之时,阴雾弥漫的天色变得红霞金辉,定是表示我们女儿吉星高照,有神明庇佑呢。” “不如先让厨房备一些牛乳试一试吧,江添就是吃牛乳长大的,看他如今不也是身强力壮。”说完他拍拍宋怀菱肩头,又伸手擦去她睫上的泪珠。 【对,对,对!就吃牛乳,反正人的我是下不了口,还有别秀恩爱了,快去让人拿啊,我饿的连哭的力气都快没了。】鲤礼努力的伸展着四肢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没过多久小厨房就送来了新鲜的牛乳,宋怀菱拿着小勺子,耐心十足,一点点的喂着,温策则拿着布巾时不时沾沾小丫头的嘴角。 在威远侯夫妇二人的默契配合下鲤礼终于填饱了肚子,开始在床上左扭右扭的练习翻身。 【我翻,我翻,我再翻,我翻不动啊,这具身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她一顿吐槽只换来呜呜呜几个音节,她依旧不服气的继续扭扭扭。 “看看咱闺女吃饱了以后多有劲啊,比别的孩子都活泼,你啊,就放宽心吧。”温策笑着和宋怀菱打趣道。 宋怀菱看到自己家闺女奋力蛄蛹的姿态可算露出了笑容:“还好她肯吃牛乳,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守在外间的大丫鬟木香轻敲门沿提醒道:“夫人,太夫人领着大夫人和四夫人来看望您了。” 温策起身替妻子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抬腿向外间走去,正好和进来的三人打了照面:“娘,大嫂,弟妹,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看看安儿和宁儿。” “哎,侯爷慢走。” 大夫人和四夫人都不是太夫人的亲儿媳,所以和温策一家算不上多亲厚,但是面上还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毕竟还得背靠威远侯府这座大山。 太夫人一进屋就奔着宝贝大孙女去了,看见这丫头扭来扭去的样子,都不知如何喜欢是好。 “娘,大嫂,弟妹,你们来了。”说着便要从榻上起身。 “哎呦,你哪能起身啊,快好生歇着吧,我们呐,就是来看看你和小丫头。”大夫人忙扶住宋怀菱。 “是啊,二嫂,产后体虚要好好休养才是啊,可别像我一样,落下了病根,四老爷他也……唉。”四夫人哀声叹着。 大夫人见她喜庆的日子还讲这破事,谁乐意听啊,连忙打断她:“老四媳妇啊,正开心的时候就别说这些了,快来看看这丫头,长得真好看,这大眼睛乌溜溜的转呢,好似能听懂话似的” 此时被围观的鲤礼眼神雪亮:【呦吼!好像有瓜可以吃。】 可惜这瓜被中途打断了,鲤礼也没了兴致。 在一通各种礼貌客套的夸赞后,大夫人和四夫人便一起离开了,毕竟各自屋头还有事呢。 第3章 取名好难 送走了那两人婆媳俩说起话来便没了顾忌。 太夫人低垂着眼看着可爱的孙女,想到刚刚的四夫人的话不满道:“老四媳妇整天唉声叹气的,老四又不知在外面做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你还未出月子,她何必跟你说这些惹你烦心。” 宋怀菱抓着女儿的小肉手笑着开口:“她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没人倾诉,看到人想倒倒苦水罢了,只是有些不分场合,母亲莫要动气,咱不理会便是。” “是啊,太夫人,二夫人说的对,左右她柳菊香也不是您的亲媳妇,面上过得去就得了,她家的糟心事咱不必管,也管不了,为这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说,在人家那咱也落不下个好字。”太夫人身边的姚嬷嬷也跟着附和。 “哼,我管的着吗?再说他亲姨娘都不管,我更是懒得管,她说给我听也白说,我要是时时刻刻盯着老四的错处,他还不得以为我挑他们四房的刺儿。”说着太夫人抱起鲤礼放在怀里亲了一口:“我还是管我的乖孙女吧,以后我们丰衣足食,缺啥买啥,祖母都给我们乖乖买。” 鲤礼被抱在怀中亲了一口,脸上懵懵的内心却很复杂:【她祖母是个孙女控啊,看着才四十出头的样子,竟然都做奶奶了,古时结婚也太早了吧。】 温策这时领着两个儿子从外间进来:“娘,您留下用饭吧,我和菱娘都还未用饭,顺便咱们再瞧瞧给这丫头起个什么名字好,我刚刚在外间想了半晌都没有满意的。” 正在吃手的胖丫头把头一仰,直直的靠在太夫人肩头上,扮演一只咸鱼:【随便吧,叫什么都成,反正我又做不得主。】 “嗯,是得取一个配得上我乖孙女的名字,名字要和这丫头一样漂亮才行。”太夫人说罢看着怀中的小儿,努力在脑子搜刮着这些年看过的书籍。 “祖母,不如给妹妹取名叫美美吧!” 温晏宁盯着他娘和祖母满脸期待,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认真,希望自己取的名字可以得到祖母和母亲的认可。 【我才不要叫美美!】 鲤礼无语的蹬着两条小肉腿表达着她的不满。 “别闹了,哪有谁家闺秀大名会叫美美的,还是要取得文雅些。”温贺安给弟弟迎面泼了盆冷水。 “那香香,小花儿,娇娇……。”温晏宁依然不放弃。 【……这孩子白长那么好看了,什么品味啊,如此庸俗,你可快别说话了!】就那几个名字听的鲤礼头都大了一圈,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行。” 还未等太夫人说什么,温策就无语的打断自家小儿子的话,又对温贺安说:“贺安,带着宴宁回屋去,把夫子今日布置的课业完成,待会儿我要去看,去吧。” “是,父亲。”温贺安大了两岁显然比弟弟稳当不少。 “别赶我走啊!看书写字哪有妹妹好玩啊。”温晏宁哀嚎着被哥哥拽着离开了。 “噗,宴宁这孩子对妹妹还挺上心的,就是这名字取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小猫小狗取名呢。”宋怀菱掩唇轻笑。 太夫人也笑起来:“咱家的孩子们都长大了,连这个小的都能给妹妹起名了,待老三两口子也带孩子回京都,那咱府上还不有的热闹了。” “估计老三再有几年也要该回京了,最近在朝中听到一些风声……”温策和太夫人细细讲起。 【家里人还挺多,她得花时间慢慢的捋一捋。】鲤礼暗暗想着。 外面的连翠和木香正在往桌上摆着饭菜 嗅——嗅——,【什么味道,怪怪的。】鲤礼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努力的吸着鼻子。 “太夫人,侯爷,夫人,饭已经摆好了,可要现在用饭?”木香走到榻边恭敬询问。 “嗯,用饭吧,怀菱可是一天未曾好好用饭,一会儿要多用些,吃饱了,我们好给我的乖孙女选个好名字。”太夫人笑眯眯起身用饭。 “刚刚厨房给咱们夫人煮了鱼汤,鱼是早早放在水缸里养着的,刚才现杀熬煮的,最是新鲜不过,太夫人,一会儿咱也尝尝。”姚嬷嬷笑着打趣。 “好,好,一起都尝尝。”太夫人很是给面的回应道。 【嗯?什么鱼?……鱼汤!?啊!!!他们还会杀鱼!他们可怕的很!】 鲤礼绝望地闭上双眼,内心却在尖叫咆哮,真是太残忍了,未曾谋面的鱼兄你死的好惨啊。 …… 待三人用过饭,便都围在床边盯着床上躺着的小丫头,宋怀菱更是牵过自家闺女的肉手,时不时地捏上一捏,手感当真极好,软弹的很。 对于名字三人都表达了各自的想法,总之,咱丫头的名字必须脱俗、清雅、端庄、秀气、喜庆…… “叫什么好呢?想了几个总感觉差点意思,你说呢,侯爷?”老夫人毫无架子的靠坐在床沿上,仰起脸询问站在床边的儿子。 平时威严冷峻的威远侯此时为了给闺女想个名字憋红了脸,语气带着纠结:“还需好好想一想,儿子也总觉得都不够好。” 【嗨,赶巧了,三个选择困难症凑在一块了。】 哗——哗—— 温策耳朵微微一动,他自幼习武耳力极好,听到后院传来些许异响,听着像池塘中的水声,温策怕妻子受凉,没有选择开后窗,而是自己从右侧耳房的小门绕到后院。 心安园后院有个小池塘中,池塘中养着些许锦鲤,是他与宋怀菱成亲之后一起放入池塘的,当时只觉瞧着喜庆,如今七年已过,池塘里的鱼是愈发的多了,只是不知今儿这鱼是怎么了,它们三五成群跃出水面,姿势灵动,跃起之时带起的水花儿飘在空中再飞溅到地上,这幅景象是从前不曾见到过的。 锦鲤?温策心底刚浮起一个念头,就被他猛然捕捉到,他快步走回主屋。 “有了,我想到名字了。”温策立在床侧,自信开口:“就叫理礼如何?” “理通礼,理有琢玉之义。礼者,理也。” “温 理 礼。” “理礼?不错,好个名字,你是怎么想到的?”宋怀菱好奇自家侯爷刚刚想了半晌毫无头绪,怎的去后院溜一圈就突然想到了。 温策便把刚刚后院鲤鱼成群跃出水面之事讲给妻子和母亲。 两人都面露惊奇。 鲤鱼自古就有吉祥的象征,也代表繁荣昌盛,智慧,平安等寓意,算是取个谐音字沾沾喜庆。 “那还真是巧了,这事发生在心安园的后院,别人自是无缘见得了,这都是托了我们理礼的福,这孩子以后肯定有更大的福气。”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出走半生归来仍叫鲤礼。】鲤礼很无语也很想笑。 【不,现在应该叫理礼了,温理礼。】 温理礼想着想着没忍住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 众人见她笑纷纷惊奇。 “看来她喜欢这个名字。”宋怀菱抱紧女儿暖暖软软的小身躯,一脸满足。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她喜欢便好。” 太夫人和温策一起叫着理礼带她熟悉名字,逗弄了好一会儿。 理礼抬头望向围过来的三张笑脸,心里感慨万千:【看来这家人是真的很喜爱她,这次她是被期待着出生的,这是她以前不曾感受过的,她以前只是一条无父无母独自修炼的小鱼,后来遇见师傅便与师傅相依为命,她开始有些想师傅了……】 【总之她在这个时空有了名字,还有了家人,这是好事,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开始厌倦做婴儿了,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才第一天而已,以后可要怎么熬啊!】 第4章 灵气? 温理礼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起床,喝奶,睡觉,甚是无聊。 她完全被困在一副婴儿的躯壳里,除了每天练习翻身以外别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欲哭无泪。 【无聊啊,什么时候不用一直躺着啊,别人穿越那都是带金手指,带空间,再不济咱带个系统也行啊,偏偏她什么也没有。】 【师傅就这么给她扔进了时空隧道,这时空隧道进来容易,出去难,除非死翘翘,不然她是别想回去了,何况她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来的,要在这里积攒一世功德,她一个翻身都困难的婴儿拿什么攒啊。】 温理礼练了半晌翻身,一个没翻成不说,还给自己翻了一身的汗,累的四仰八叉的靠在软枕上。 宋怀菱见到这可爱的一幕,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可是累着了,调皮的小丫头,以后肯定是个好动的。” “连翠,木香,去备个小浴盆再烧壶热水,咱们给理礼泡个澡。”宋怀菱抱着怀里汗津津小人儿,对外吩咐道。 温理礼眼睛一亮,顿时兴奋的手舞足蹈。 【洗澡好,我爱洗澡,娘亲明智啊,竟如此懂我。】 “哎,好嘞,这就去,夫人稍等。” 没过一会儿,木香就端着一个圆圆的小浴盆走进来:“夫人,浴盆端来了,这是前日太夫人新送来的,说是找师傅新箍的,外圈还包了层金,上面还镶了些珊瑚,玛瑙那些各种颜色的漂亮小石头,专门哄咱小小姐开心的。” “娘真是有心了。” 宋怀菱抱着温理礼走到浴桶边,带着她的手摸了摸上面五颜六色的小石头:“我们理礼喜欢祖母送你的礼物吗?” 【喜欢啊,她太喜欢了,祖母真富有,不说那黄金,就是这些小石头都是价值不菲的,就这么给镶澡盆上了,有钱可真好!这金大腿也算让她给抱上了!哈哈哈哈。】 鲤礼看的两眼放光,兴奋的手舞足蹈。 连翠拎着水壶进到内间,看着摸着澡盆眼睛亮晶晶的理礼忍不住笑道:“看来我们小小姐很喜欢这个澡盆,这还是第一见她盯着一个东西这么久呢。” 【那当然了,这谁会不喜欢黄金啊,那可是钱!】 理礼用理直气壮的眼神看向连翠,仿佛是在告诉她,当然了,我当然很喜欢。 逗得屋内几人哈哈大笑。 小小姐真的是太可爱了,这么小眼神就这么灵动,那双黑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真是个活宝。 连翠先在理礼金贵的小澡盆中注入些凉水,又兑了些烧热的开水,试了几次水温才终于满意。 理礼伸着短胖的肉手已经迫不及待的进钻去了。 【真的好怀念在以前水里自由自在的感觉,谁让我是条锦鲤呢,生来就离不开水。】 【快,快把我放进去。】 宋怀菱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连肚兜都没脱就把她抱进澡盆中。 温理礼一进入水中就在水中兴奋的扑腾个不停。 浴盆中的水还未没过她的肩膀,理礼不太尽兴,趁着没人扶她竟一下子把头扎到了水里。 【哦吼,就是这个感觉,久违了。】 理礼在水里乐的不行,可却吓坏了宋怀菱三人,她们以为理礼呛了水,猛的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理礼怎么样,真是要吓死娘了。” “小小姐,怎么样?没事吧?” 三人急忙检查一番,才同时松了口气。 面对如此紧张的三人,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竟咧着粉嫩的小嘴儿乐的咯咯直笑,完全没有一点被呛到的样子。 【没想到吧,我的水性竟然这么好,这叫什么?这就叫天赋。】 她得意的甚至想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她…是不是故意的?”宋怀菱看着自己家宝贝女儿贱嗖嗖的小表情很是怀疑。 “小小姐是在逗我们玩吗?”连翠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要知道若是小小姐真的呛水,她和木香可是逃不了干系。 木香此时非常确定小小姐就是故意的,因为她此时正和浴盆里坐着的小小姐较量着呢,一个往上拉,一个向下沉,木香怕伤了自家小小姐也不敢用力,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这……” 宋怀菱和连翠没想到理礼竟然这般喜欢水。 理礼见木香不让她玩水急得挥动起肉滚滚的小胳膊,嘴里呀呀直叫。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自己游。】 其实根本游不开,最多只能算泡着罢了。 宋怀菱见自己闺女这么着急干脆就让木香放开她。 果然没有了禁锢的小胖团子在水里兴奋的扑腾着打滚,没一会便把澡盆里水溅了一地,理礼负责溅,一旁的连翠和木香就负责添水,三人配配合相当默契。 “咿呀咿呀,咿咿呀呀” 某人还开心的在澡盆里唱起了歌儿。 温策今日早早的就去上朝了,回来刚一进门就听见主屋内传来自家闺女咿咿呀呀的欢快声音,以及……哗啦,哗啦的水声。 “里面这是做什么呢?”温策询问着守在垂花门外的小厮福林。 福林恭敬行礼:“回侯爷,里面夫人和两位姐姐正在给小小姐泡澡呢。” “泡个澡怎么就这么开心了?”温策挑挑眉迈着大步走进屋内。 屋内外间三个人围坐一圈,中间放着个镶金的澡盆,澡盆里的温理礼仍然不知疲倦的在水里扑腾,看起来活力十足。 “咿咿呀呀” 宋怀菱见到夫君回来忙起身迎接:“侯爷今日回来的可早,今日不忙吗?” “今日不忙,我便提早回来了,路上还带了你爱吃的那家糕点。”温策柔声对妻子道。 连翠和木香见到温策进来都恭敬的退到一旁。 没有视线的遮挡理礼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自家爹爹。 温策逆着光站在门口,光打在身上的时候隐隐有某种金色的气流缓缓的在周身流动,似烟又似水,稀薄的好似一触就会散开一样。 理礼被这那股气惊的瞪大了双眼:【那…那是灵气?!那灵气里有龙的气息。】 理礼不敢相信的反复确认:【真的是灵气,已经好久不曾见过了,虽然很稀薄。】 “我们理礼不认识爹爹了吗?”宋怀菱笑着问理礼又看向身旁的温策打趣道。 理礼眼神非常认真的看着温策,慢慢的朝他伸出白胖白胖的双臂,那意思很是直白,要她爹抱。 【快抱我,那可是龙的灵气呀!新鲜的,让我吸吸,让我吸吸。】 闺女要抱抱,温策自然无条件配合,也顾不上衣裳会不会湿,直接就捞起了盆中的圆润白皙的闺女就抱在怀里。 理礼吸着鼻子在自己爹爹身上努力的吸着那少的可怜的灵气,吸罢还依依不舍的用小手拍拍爹爹的衣服,希望能从衣服里拍出那仅剩的一点灵气。 理礼这番迷惑的行为,可把她娘宋怀菱和她娘的两个丫头逗得不行。 看着理礼可爱的动作温策也没忍住亲了自己家闺女脸蛋一口,这丫头白胖白胖的,像个大个儿的糯米团子一般真是可爱极了。 理礼心里的小人双手叉腰鄙视:【哼,灵气可是很稀有的哦,一点点都不能浪费。】 第5章 满月宴 温理礼满月这一天刚好赶上十五,温贺安和温宴宁两兄弟也正巧休假。 一大早温贺安和温宴宁就到主屋看去妹妹,顺便等待一会儿的满月宴的开席。 这满月虽说不大办,但是威远侯府人口不少,一大家人总是要一起吃顿饭的。 温晏宁此时新鲜的趴在床边围着理礼左看右看,东摸一下西戳一下,终于惹恼了本来安静的躺着的妹妹。 温理礼被他烦的不行皱着小眉头怒视着温晏宁。 【不是,他是不是有多动症啊,谁来把他带走,别戳了,还戳,你这个熊孩子。】 “咿呀,咿呀咿呀。”温理礼生气了。 温宴宁见惹恼了妹妹,讨好似的忙从怀里掏出两个木质的小不倒翁放在理礼的脸颊边上。 “喏,妹妹,这两个不倒翁送给你,是前日我缠着大伯陪我去街上买的,就当是我送你的满月礼物可好?” 那两个不倒翁小小的,一个大概也就温晏宁手掌那么大,做成了圆滚滚的仕女的样子,也胜在颜色鲜艳瞧着竟活灵活现,一下抓住了温理礼的眼球。 【嚯,这不是潮玩手办吗?】温理礼在心里狠狠吐槽。 其实温贺安和温晏宁,平时只要一得空就会来主屋瞧妹妹,也经常会带些孩子们喜欢的玩具给妹妹。 什么街上买的小面人、拨浪鼓、小瓷哨……甚至孔明锁和九连环那些都让他俩给买回来了。 就是苦了他俩身后随行的小厮,每次出门回府双手都挂满了大大小小包裹。 理礼看着周围摆的满满的玩具在心里扶额苦笑。 【买拨浪鼓,不倒翁那这些也就算了,她这两个哥哥还指望她一刚满月的婴儿玩孔明锁和九连环吗?】 …… 满月宴设在前院花厅。 因着温理礼出生时刚入春,祖母怕春风刺骨刺到她的宝贝孙女,所以一直没抱出去过,就在主屋内待到满月,期间只除了大夫人和四夫人来主屋探望过,其余谁都没见。 威远侯府一共有四房,老侯爷去世的早,除了温理礼他爹温策,和在外任职的亲三叔温邦外,还有大老爷,和四老爷,这两位都是非太夫人亲生的庶子,大老爷是太夫人从小带大的感情自是不错,但这四老爷只能说和太夫人关系不亲不疏。 太夫人还有一女温姝,不过最近并未在侯府,而是在冀州的外祖家。 温理礼已经来了一个月了,在侯府里除了他爹,她还没有见过别的叔伯呢。 温理礼不要脸想的,【最好再来几个大帅哥养养眼,不然这日子甚是难熬啊。】 到了快开席的时间温策和宋怀菱便带着三个小家伙往前院花厅走去。 温理礼对于出门期待已久,心里的小人兴奋的搓搓手。 【再不出去我就要长蘑菇了好吗?新鲜的空气,暖烘烘的太阳,自由的风,我来了!哈哈哈。】 温策抱着温理礼,一路上父女两人走走停停。 一会儿让她看看枝条上还未长成的绿叶,一会儿要她看看新开的桃花,还有树杈上昂首挺胸的大黑喜鹊,墙上爬的小甲虫…… 本来这些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她实在是被关的太久了。 如今一出来,温理礼看什么都觉得美好,在别人看来倒像个新生儿该有的样子。 毕竟新生儿总是满眼好奇的打量着以前没见过的新鲜事物才是正常的。 后面跟着的娘亲和两个哥哥也一样的跟着走走停停,本来半刻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快两刻钟。 宋怀菱和温贺安自是没一点不耐烦,但是平时最淘气的温晏宁确是饿了。 他看着抱着妹妹这看看那摸摸的父亲,温晏宁把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想说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温策一行人刚走到花厅,就看到身穿藏青袍衫的青年男子正恭恭敬敬的给太夫人斟了杯茶递了过去:“母亲,喝茶”。 太夫人伸手接过茶水笑着抿了一口道:“今日大爷来的早,快入座吧,等会儿咱人就齐了咱就开席。” 此人是老侯爷的庶长子温胜,如今威远侯府的大老爷,年龄看着不到三十的样子。 “是,母亲,近日翰林院甚是忙碌,我也鲜少回府,这么久了还未能见一见小侄女,实在是惭愧。”温胜颔首作答。 温策这时已经走了进来,大跨步走到两人跟前微笑着开口:“那大哥一会儿可要好好表示表示。” 温贺安和温宴宁入了正厅后很是知礼的给祖母和大伯请安。 男子起身转头和温策还有宋怀菱打了个招呼:“那自是不成问题,我这个做大伯的给侄女的满月礼肯定不会吝啬。” 说罢又伸出手牵了牵温理礼的小肉手:“这就是理礼吧,真是个精致如画的小丫头,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超级颜控温理礼此时上线了,【哇!帅哥。】 【大伯是个清雅俊秀的帅哥,和爹爹的严肃冷峻不同,爹爹的眉眼更浓更锋利一些,这个大伯嘛,看起来颇有一股子文人墨客温润如玉的味道。】 只见第一面,温理礼便肤浅的觉得大伯长得好看,对她这位大伯多了些好感。 他爹和大伯的聊天内容很快就从家里聊到了朝堂上。 大夫人唐茹也带着大房的独子温泽坤走进来:“大伙儿久等了,昨日夫子留的课业大郎刚刚才写完。” 说罢又带儿子给太夫人和温策夫妇请安。 温泽坤是大房的长子,和温贺安同年生的,但却比温贺安大上几月,正因如此也是侯府小辈中的长子,温贺安行二,温宴宁行四,中间行三的温韬元同外出任职的三爷远在梅州。 距老侯爷辞世已有近四年,但是侯府各房都没有想要分家的想法。 这一是背靠侯府好乘凉,以后嫁娶看着侯府的面子也方便,且太夫人尚且年轻,再有个二三十年甚至更久也是可能的。 再是老侯爷刚走,侯府就闹着分家面上不好看,平白的给外人看笑话。 三是不用自己另置办宅院,侯府每月还会下分例银,这当然比自己单过要强得多。 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计较。 四夫人柳菊香也姗姗来迟,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们还抱着两个小姑娘,是四夫人的两个女儿,温若莹和温若荣,看样子大的三四岁,小的比温理礼要大上数月的样子。 四夫人一来就赔罪道:“本来想等四爷一起过来的,但是四爷他迟迟未回来,也没派人传个信儿,怕太夫人和二哥二嫂着急,所以儿媳就先带两个丫头过来了!” 太夫人面上一片平静:“可能是有公事误了时辰,那咱就先摆宴吧,都饿了,咱边吃边等。” 第6章 小财迷收礼 侍女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转眼间就摆好了一大桌的菜。 众人又说了一大堆喜庆话终于开吃了。 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温理礼,她是吃不着自己的满月宴了,只能对着一桌美食望眼欲穿。 大馋丫头温理礼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馋的口水直流三千尺。 【我要吃,我要吃,啊啊啊!蟹粉狮子头,梅菜扣肉,胡椒猪肚汤,龙井虾仁,珍珠鸭掌……】 【可恶,天杀的,她什么时候能长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她都喝了一个月的牛乳,嘴里都淡出鸟儿了。】 温理礼伸着两个小胖手向着饭桌的方向,两眼发光,一没留神儿口水都流到了衣襟上。 木香眼疾手快地抱起理礼走进了隔间,准备把备用的衣裳给她换上。 【啊!木香放开我,吃不着我闻闻也是好的。】 可惜木香并不能听到。 温理礼欲哭无泪的被木香放倒在榻上。 看着木香认真给她换衣裳的动作,温理礼委屈的想,【木香真的很严格,对待工作的态度是一丝不苟,她愿称木香为侯府最强打工人。】 换完了衣裳木香也未把温理礼抱出去,估计是怕她再留口水弄脏衣裳,温理礼心里那叫一个急。 说来也怪,刚穿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不适应这副躯体,看到吃的也毫无食欲,只要喝点牛乳填饱肚子便好。 可现在看到有人在她面前吃饭,她馋的恨不能把嘴拔下来,安在那人嘴上,好叫那人替她吃。 【馋死了,馋死了,馋死了……】 温理礼看向无动于衷的木香露出了渴望又委屈的表情,甚至可怜的挤出几滴眼花。 木香疑惑的和小小姐对视。 最后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摸出自己的手绢,打开来小心翼翼的掖到温理礼的小袄领口处。 木香心想,小小姐平时极为省心,平时都不爱流口水的,怎偏今日特殊? 面对小小姐如此强烈的目光,木香略带怀疑的别开视线。 “难不成这么小的孩子还能是给馋的?” 花厅内,饭用的差不多时,侍女又端着各式点心,果盘,恭敬的摆上桌。 家里的宴席话题自是离不开孩子。 温理礼因着今早在自己爹娘和一众丫鬟面前翻了个漂亮的身,已经被夸了半日。 当时连翠和木香更是在一旁拍手给她叫好,在心安园内当差的更是任谁见到小小姐都要赞上一句。 这让她有些尴尬也有些无语。 【还真是处在一个做什么都有人夸的年纪,虽然芯子老,但是壳子年轻,就是……年轻的好像有点过了头了。】 众人相谈甚欢。 只有四夫人脸上带着些许气郁之色,眼底闪着忧虑的光。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宴席都已经快结束了,四老爷竟还未回来,明明自己已经提醒过他,自家老爷的差事素来清闲,侯府里谁人不知。 不把她放在心上也就算了,难道要让她在婆母和侯爷那里下不来台吗?到时候平白让大房的看了笑话。 四夫人的脸色完全被坐在她不远处的大太太尽收眼底。 她状似无意道:“四弟妹你家四老爷怎的还未归家,别是给忘了吧,可有遣人去看看?” 这一问可把一桌目光都吸引到了四太太身上。 四夫人被目光聚焦有一瞬心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缓缓道:“已经遣人去了的,如今还未有消息。” 她虽面上不显心下却十分苦涩,笑话,她哪里找的到四老爷在哪,他也不会让她知道,明明成亲才五年,却已早早的没了话说。 大老爷温胜适时插话:“把理礼丫头抱出来吧,我的贺礼可已经等候多时了,到时候可别嫌我给的晚了。”说罢笑着看向温策。 温大老爷面上一片如沐春风,心里暗骂四弟不是个东西,出去瞎搞也不知道挑场合。 此时理礼已经从隔间回到了花厅,看着已经差不多收拾干净的饭桌面上再也绷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哇呜呜唔呜唔呜” 【菜呢,那么一大桌菜呢,她真的好馋啊,怎么连个看着菜咽口水的机会都不给她。】 【吃不了,她还不能看会吃播解解馋吗。】 温策和宋怀菱看着自家丫头嘤嘤哭泣,以为是想爹娘了,好一顿亲亲抱抱,但是伤心的温理礼丝毫不给二人面子。 【呵,美女娘,帅哥爹也无法弥补我受伤的心灵,这顿先欠着,待她温理礼长出牙来,定要大吃特吃回来。】 太夫人见小孙女委屈的样子,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抱在怀里亲自哄。 但也不能在大房和四房面前表现出过分的偏爱的样子。 于是只派身边的大丫鬟雪香把贺礼呈上去,她送给温理礼的是一对缠丝双扣金手镯,虽然用料简单但样子却是十分精巧,分量也十足。 宋怀菱接过并笑着给婆母道谢。 温理礼看着那俩大金镯早就把美食抛去了脑后。 紧忙一手搂紧爹爹的脖子,一手伸出来在她爹面前晃一晃,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温策好笑道:“原来我们理礼是个爱美的小丫头。” 带上了镯子后理礼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小胖手感叹道,【祖母是真有钱啊,这辈子可算轮到我当富婆了,哈哈哈哈。】 看着小丫头高兴的样子,大老爷温胜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条精致的七宝璎珞,由金、银、琉璃、玛瑙、珍珠等七种珍贵的宝物组合而成。 各色的光彩映在眼中,温理礼完全被那条七宝璎珞吸引了注意力。 眼看着大伯把璎珞交到父亲手里,又由自己娘亲戴到了她脖子上,理礼感动的都快哭了。 【大伯不仅是个帅哥,还如此懂女孩子的心思,她大伯可真是个妙人儿。】理礼在心里给她大伯又加了几分好感度。 太夫人看到温胜的的贺礼,心中暗暗点头:老大行事确实无可挑剔。 到了四夫人这里,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在理礼面前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成人拇指大小的镂雕的白兔望月玉佩,料子温润细腻,莹白如脂,也是少见的上乘玉料。 女孩子总是会喜欢一些可爱的东西,温理礼也不例外,她瞧着喜欢便开始要上手去抓。 可惜她胳膊太短抓了个空。 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温理礼此时被笑也毫不在意,她美得都要笑出鼻涕泡了,在心里感慨,【她可真没白穿啊,穿到富裕人家真是来对喽,富婆就是要从娃娃抓起。】 在散宴之前,太夫人还让理礼和四房的两个小姐妹认了认脸。 四房的大姑娘温若莹已经四岁了,自是不喜欢同理礼这么大的小孩多待,打了个招呼,一得空就溜到了自己奶娘身边。 温理礼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被抱过来的温若荣,对方正眯着眼睛显然已经困了。 于是聪明的温理礼也照着样子闭起眼睛装困,【面对非必要的社交,她还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 宴席散场以后。 温策夫妇带着孩子们有说有笑的缓缓往心安园走去。 大房的温胜和大夫人虽然隔得远,但也总归是一同走的。 四夫人柳菊香回头看到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抬头看看昏暗下来的天色,便又抿唇带着丫鬟和奶娘缓缓走向自己的院子…… 第7章 外祖 春风温暖和煦,天空明净澄蓝。 是个难得的好天。 理礼昨日因得了各房送的满月礼,兴奋的一宿都没怎么睡。 宋怀菱一大早叫她起床,温理礼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翻个身继续睡。 宋怀菱嘴角僵了一下,谁家刚满月的小孩子翻身如此轻便的,还不理人。 转念又想,也许自家闺女是个早慧的孩子也说不定。 昨晚温理礼回到了心安园,也不让人把她那对金手镯和七宝璎珞褪下,连没地方挂的玉佩也被她牢牢抓在手中不让人碰。 宋怀菱和温策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 温理礼这一觉睡到巳时才起。 一早光顾着睡觉还没吃饭的她,看着正在温牛乳的木香,在心里一边暗暗唾弃着牛乳,一边骂骂咧咧。 【讨厌的牛乳,等我长出了牙,这辈子往后都不要再吃牛乳,这段日子都要给我喝吐了!】 只是不管多嫌弃,最后这牛乳还是要喝的,毕竟人是铁,奶是钢,一顿不喝她饿的慌。 生无可恋的喝过奶后,她便老老实实的等着人来带她出去晒太阳,每日都是如此,颇为无聊。 连翠这时一阵风般从外面跑进来,还伴她着喜滋滋的笑声。 木香被她吓了一跳,佯装要打她:“连翠你个坏丫头,跑着进来做什么,当心撞到了夫人和小小姐。” 连翠拉着木香抱歉一笑:“好木香,我知道错了,是咱夫人娘家老爷夫人来了,我急着想告诉咱夫人呢。” “这会儿人正往太夫人的梅香苑去呢。” “哎?木香,咱家夫人去哪了?” 木香闻言也是一喜:“夫人进了书房,梅州的三太太往府里来信了,夫人正回信呢。” “那我这就去告诉夫人,夫人她肯定高兴。” 躺在床上当咸鱼的温理礼闻言想着,【呀!又解锁新人物了,趁着刚满月解锁新人物可能还会爆金币呢。】 宋怀菱一得到消息就高兴的不行,匆忙出来给温理礼换了身儿浅粉色绣金线的小裙袄,浅粉色衬得温理礼玉雪可爱,精致白嫩。 宋怀菱抱着温理礼,带着自己的一行丫鬟笑意盈盈的前往梅香苑。 宋怀菱的父亲宋呈乃国子监祭酒,平日里很是受人敬重。 母亲左佩兰也是有名的世家小姐,从小就爱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文人九雅更是不用说。 这不月余前,她邀上三两好友在府内听雨品茗,结果一不小心受了风寒,竟错了女儿生产,偏偏病着她又不敢来探望,这才耽搁了。 自家老爷也是等不及的要去看望女儿和小外孙女,但是女儿没出月子,他单独前来也不好。 如今她身体大好,自是急着来探望。 离梅香园还有一段距离,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云绣已经立在门口等着了。 “二夫人,就等您了,亲家老爷夫人都到了,正在里面和太夫人喝茶呢。” 梅香苑内,宋父远远的坐在外厅端着茶水,无聊的盯着桌面上的漆器摆件发呆。 原因无他,里面的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他哪里插得上嘴,还不如出来躲躲清静,一会儿好第一个见他的小外孙女。 他等小外孙女等的心都焦了。 外面很快传来声响,他几乎是弹跳出去迎接闺女和小外孙女的到来。 “父亲。”宋怀菱声音温温柔柔。 “哎,菱丫头,你瞧着瘦些了,要多注意身子啊。” 温理礼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外祖父出神的想。 【还以为外祖父是个很威严的老人家,毕竟是在国子监搞教育的,没想到是个身形消瘦,看起来颇为文雅的中年男人,倒是不难看出以前是个帅哥。】 “呦,这就理礼丫头吧,侯爷都和我说了,长得可真漂亮,果真更像娘一些。” “走进屋去,让你母亲也瞧瞧。” 宋怀菱听闻这话红着脸,抱着闺女进到屋内。 温理礼一进屋差点被那屋子晃了眼。 【哇!这泼天的富贵。】 紫檀木镂雕的花鸟纹路博古架,长长一排直通内间,黄花梨的桌椅木质纹理细腻,绣着点点寒梅的屏风连梅上面的雪花都清晰可见,各式珍稀摆件更是数不胜数。 【看不过来,根本看不过来,祖母竟是个富婆收藏家。】 温理礼无视在寒暄的一圈人,眼睛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都快忙不过来了。 “快让外祖母看看,呀,真漂亮,是个粉雕玉琢的乖宝贝。” 说着让身边的丫鬟递出一个雕花精致的木质扁盒。 “昨日理礼丫头满月宴,我和我家老爷有事耽搁了,今日来给理礼丫头把贺礼补上。” 温理礼看见木盒心里期待值“蹭蹭蹭”的拉满,毕竟是外祖家的贺礼肯定是不差的。 木盒缓缓的打开,看到里面闪着金光的物件儿,温理礼差点一头栽倒,没栽倒都算她娘亲抱的紧。 里面竟然是一个精致的九连环,通体金色,柄上刻画着几个形态各异的小童子,底下一排赤玉珠子,个个色泽鲜明光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温理礼咧着的嘴角带了丝勉强,【外祖父不愧是搞教育的,送的礼物都是益智玩具。】 她的两个哥哥也经常买些九连环、鲁班锁、孔明锁这种益智玩具带给她,大家是有多怕她以后不聪明啊。 她实在无语到想笑,最后到底没忍住仰面笑了两声。 脆脆的稚嫩奶音哪怕是几个音节也足够吸引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来咱理礼丫头喜欢这个礼物。” “是啊,你们看她笑的多开心啊。” “瞧,昨日送的金手镯和七宝璎珞还带着不让人摘呢。” “长大了肯定是个爱美的小丫头。” 太夫人稀罕的没边,一直逗弄着亲家怀里的小孙女。 理礼又像接力棒似的被抱了一圈,直到正午她爹爹带着哥哥们回来才消停。 理礼盯着周身蕴着浅浅一层灵气的父亲,笑着伸出双手。 温策早已习以为常,每次回家自家闺女都要找他抱,这种被宝贝女儿需要感觉,让老父亲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其实这种灵气也不是爹爹每次回来身上都有的,据温理礼推测应该是她爹爹接触了皇帝或宗室子弟亦或是去到了某种有特殊气场的地方,比如金銮殿等。 但是无论爹爹身上沾没沾染到灵气,她都会对归家的爹爹张开双手,还有娘亲,哥哥们,祖母和外祖父母……来到这里后所有爱她的人,她都想去珍惜。 上一世的她一开始只是条普通的锦鲤,天大的运气砸到她头上才让她开了灵智,一直以来孤身一鱼,直到后面遇到那个无情给她扔进时空隧道的严厉老头,咳,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师父,她才终于不再孤单。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可以体会亲情,体会人间烟火的机会,那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感受,认真体会。 屋子里几人还在聊着家常。 直到外祖父宋呈用死亡两连问打破了和谐欢乐的气氛。 “咱家两位哥儿的功课怎么样了?” “家塾可还适应?” 温贺安自信满满开口道:“还适应,功课任凭外祖父考教便是。” 温晏宁则有些吞吞吐吐:“呃……还,还成吧。” 温贺安和温晏宁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逗笑了众人。 外祖母左佩兰看不过眼,斜了自家老爷一眼:“哪有一见面就问孩子功课的,看给孩子吓得脸都白了。” 温宴宁一看到外祖父就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最怕外公考功课了,天天练大字,背诗,每次都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嗯,不问,不问了,过些日子你们直接去我那去,我亲自教导你们些时日。” 太夫人接过话茬笑道:“那可倒好,有咱们祭酒大人做外祖,还能得人亲自教导,这俩小坏蛋顶了天的好福气。” 温理礼靠在爹爹脖颈上幸灾乐祸的想,【还好我还小不用上学,真是太棒了,生活美好,未来可期!】 第8章 外祖家探亲 日子过得还算快,转眼都已经入夏了。 在温鲤礼的勤劳锻炼下,她终于可以坐起来了,偶尔还能四肢并用爬上几下。 【耶耶耶,再过几月就能站起来,能跑、能跳,能吃饭了。】 温理礼对于未来的日子很是期待。 毕竟对于各色美食只能看得见摸不着,加上每天吃的都是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今日是宋怀菱准备带孩子们去探望外祖父的日子。 一早温贺安和温宴宁就已经收拾妥当等在主屋了。 两人一个身穿红色比甲内里着白色短衫,一个穿着紫色短袄,看着倒是各个眉目精致,养眼的如小仙童一般。 温理礼扫了一眼非常不给面子的想,【单个看都挺好看的,站在一起大红大紫的,别说,还怪喜庆的。】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娘亲正在给她身上套了一件浅红色绣银线蝴蝶的小袄裙。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要鲜艳就一起鲜艳。 马车轻快的在走在路上,这还是她穿来第一次坐交通工具,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颠簸。 宋府在城南离威远侯府不算太远,但是顾及这几个孩子,宋氏还是让车夫放缓了脚步。 温理礼此时趴在娘亲胸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时不时被风带起的帘角。 她窥着那飘忽的一线街景,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上一次看见这种景象还是在黄河当鱼的时候,还从未离得这么近看过呢。】 街道宽长,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街边商铺林立,小商贩们户户相接,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叫卖吆喝声。 还有……食物的香气。 【哇……是肉包子的味道,好香。】 一路上除了温宴宁这个小喇叭,一直叭叭的响个不停以外,其余人都很安静。 温贺安小大人一般靠在车壁上闭着双眼假寐。 宋怀菱一边照看怀里的闺女,一边应付自家的宁大喇叭。 温理礼乖巧一路,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她内里的芯子馋的都快疯了。 一行人一路顺畅的到了宋府。 宋府的大门早早的敞开了,只等几人的到来。 马车一停下就门内就有几个丫鬟喜滋滋迎上前来,帮着掀车帘,拿东西,小厮则是带着车夫去停马车。 宋府内并不是很大,但却是个雅致的庭院。 一进内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叫不上名字的花草。 中间有个造型别致的奇石假山,假山下面是一个池塘,池塘飘满翠绿的荷叶其中还有几朵娇嫩的荷花缀在其中,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打理过的。 一行人走进院内,一个小丫鬟便高声喊着:“夫人,咱家大姑娘回来了。” 正房里面立马乌泱泱的一群人出来迎接。 为首的是宋夫人左佩兰和宋怀菱的幼弟宋怀扬,右边是宋怀菱的大弟妹李淑娘及她的幼子泽哥儿,还有宋府里的一众丫鬟婆子们。 温贺安兄弟懂事的先给长辈问安,收获了一连串的夸赞。 “大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宋怀扬七八岁的样子,一见姐姐回来就眼巴巴的瞅着,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咱扬哥儿,又长高了,今日怎么没去私塾。” 左佩兰丝毫不给小儿子面子。 “呵,这小子主意正着呢,这不听说你要回来,称病没去,等你爹回来,少不了给他一顿揍。” 宋怀扬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宋怀菱把自家沉手的白胖闺女放到了母亲怀里。 上前逗弄了一会儿泽哥儿,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个大红封,笑眯眯的塞给大弟妹李淑娘。 并打趣的眨眨眼:“这是给泽哥儿的见礼,攒着当媳妇本。” 李淑娘捂唇轻笑,抬手接过红封,亲昵的挽着宋怀菱一并进了正房。 正房内,桌案上摆了各式瓜果茶点。 屋内妇人们喝着茶聊着天。 作为小舅舅的宋怀扬则带着几个侄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温理礼无视周遭的声音,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娘亲面前果盘。 她在等待一个时机。 【神明啊,请赐予我力量吧,这次我势在必得。】 不知是不是神明真的听到了温理礼的祈愿。 她娘亲还真就挑起指尖,缓缓的拿起放在果盘边的餐叉,慢条斯理地叉了一块甜瓜递向唇边。 在娘亲怀抱中一直暗中观察,某个没长牙的小娃娃,锁定目标主动出击,一个使劲用出了伴生技能“鲤鱼打挺”成功半路截胡了她娘递到唇边的甜瓜。 手中突然一空。 宋怀菱:? 正房内众人:??? 得逞某人,【好甜,好甜,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 温理礼没长牙根本啃不动甜瓜,只能用短胖双手捧着那块甜瓜嗦嗦味道。 众人吃惊一瞬才反应过来。 这哪有三个月多的孩子吃甜瓜的,然后齐齐上阵,把甜瓜从温理礼嘴里给抠了出来。 【哇!我的瓜,我的瓜,赔我的瓜。】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我想吃口脆甜多汁的甜瓜有什么错,何况只是嗦嗦味道,她又没长牙。】 馋丫头理礼气急情绪失控之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平时都不爱哭,这次是真的气急了,她娘亲哄了半天才熄火。 看着小外孙女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的清亮眼睛,和因为哭过微微泛起红晕的眼眶,这会儿她可怜巴巴的咬着自己胖胖的小手,别提多招人疼了。 宋母的心都碎了。 本来笑眯眯的大外孙女被抢了甜瓜后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 任凭大伙儿怎么逗小丫头都还是委屈巴巴的。 宋母无奈叹了口气,她怪不了女儿,也怪不了外孙女,便狠狠的瞪了眼盘中的甜瓜。 直到日头半落,府里正备着晚膳。 宋呈和温策一前一后的入了家门,两人一路相谈甚欢,从朝中事宜谈到一月之后的秋闱。 宋父这几年瞧着他这位女婿是越来越满意,出身勋贵之家又承袭了爵位,且有官职在身却没有丝毫骄躁之气,待菱娘也是一心一意,连个通房都不曾有,对于他这样的身份也是难得可贵。 想着想着笑容就越来越大,拍了拍温策肩膀道:“待会进屋咱爷俩喝点。” “小婿今日奉陪到底。” 屋内众人早已移步花厅等候晚膳。 温理礼看着在桌前忙碌的丫鬟们气呼呼的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是被馋死的吗?】 【如果没有,她会不会就要做这被馋死的第一人?】 宋父和温策走进来就看理礼小丫头咬着手指,委屈巴巴的盯着桌案上的菜品,眼睛也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温理礼一见爹爹就不自觉的伸出了双手,立马就被揽进了熟悉的怀抱。 “呦,我们理礼这是怎么了?” “快让外祖看看,脸都哭红了,像红苹果一样。” 宋母忙把今日理礼从她娘手里抢甜瓜塞嘴里,最后被抠出来还生气了的事讲给刚进门的爷俩听。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理礼丫头还是个小馋猫啊。” “我说怎么一直盯着席面,原是嘴馋了,哈哈哈哈哈。” 温理礼顿时哽住,【怎么还告状啊喂,最过分的是还笑的那么大声,我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气呼呼的把脸埋在她爹爹的脖颈处,不想理人了。 【哼,惹不起她躲得起,笑吧,笑吧。】 第9章 吃到嘴里的美味 晚上开席,温理礼牢牢的抱紧爹爹不松手。 任谁来抱,她都不给面子。 【笑话,我当然知道跟着谁有肉吃了。】 桌上摆着各式精致菜品,都是平日里不常吃的,今日招待女婿自然要备上最好的酒菜。 什么酱炖羊肉、酸笋鸡汤、鸡油卷、酥骨鱼、麻辣活兔、醋赤蟹、炸烹虾段…… 温理礼默默在心里给桌上的鱼点了根香拜了拜,便移过眼去不再看。 【这鱼……真的好惨,骨头都酥了。】 李淑娘见众人没用动筷开口道:“咱先开饭吧,大爷刚刚让人传话了,说是太子定亲,平王嫁女几件事赶到一块去了,礼部忙的不可开交,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先吃,先吃!礼部人手不多,大郎还有的忙。”宋父招呼着女婿和孙辈们先用饭。 宋母心直口快:“我这当娘的看不着儿子也就算了,他媳妇可也好几天没看着他人影了。” 李淑娘娇嗔道:“娘,当着大姐和大姐夫的面说这做干什么。”说罢就羞红了脸颊。 “我看他再不回来泽哥儿都快不认识他了。”宋母不在意的撇撇嘴。 桌上的人都沉默了。 宋父尴尬的咳了一声。 悄悄给自己夫人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嫌她话太多了些。 宋母毫不客气的回瞪一眼。 “咳,好啦,咱快先开饭吧。” 温理礼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外祖母素有才女之称,又爱好风雅,但私下底却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外祖父虽然在外受人敬重,在家却是个妻管严!】 【看来从古到今都有立人设的说法,这反差感,俩人配一起可真是绝了。】 温理礼很快便无心思考别的了,眼前的饭菜足够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看着众人手起筷落,她灵机一动。 于是抱着爹爹胳膊使出了杀手锏,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水,泪珠要掉不掉的,肉肉的两只白胖小手揪着爹爹的外袍衣袖轻轻拉扯。 温策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呵,果然爹爹没办法抵抗她的眼泪攻击。】温理礼得意的想。 温策看见自己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是面对一个才三个多月大的小娃娃,看到这一桌美食的反应,他只能默默地想,他这个宝贝女儿果真一看到吃的就一脸馋相。 毕竟他先头也是养过两个孩子的,她上头两个哥哥从没这么馋过,侯府里大房和四房的几个孩子应当也不是这样的。 还好温理礼此时并不知道她爹爹的想法,不然定会被活活的被气死过去。 在闺女儿可怜巴巴的注视下,温策闭了闭眼转头和宋怀菱耳语商量了一番。 一只鸡腿很快被端到面前,这鸡腿原是桌上那道酸笋鸡汤里炖着的鸡。 温策亲自扒了鸡皮,并细心的挑了内里贴着骨头上的肉,撕了一条下来。 理礼眼睛“噌”的一亮。 双眼放出的光芒把桌上的人都晃了一晃。 温策和宋怀菱嘴角同时抽了抽。 这个馋丫头。 温策手里的肉还未递到闺女嘴边,只见眼前一片残影,再看时筷子上的肉已经咬在自家闺女嘴里了。 【快拿来吧你。】 “呃,好快。” 温策惊呆了!感叹这身法如此迅速,他家闺女将来必定是个练武奇才。 温理礼如愿以偿的品尝到了阔别已久的人间美味,砸吧砸吧嘴里的鸡腿肉,她内心里的小人早已泪流满面。 【整整三个多月啊,她喝了三个月的牛乳,这次终于吃到肉了。】 鸡肉滑嫩多汁,虽然味道极淡,但是她已经非常满足了,本来都快忘记肉的味道了。 众人看她抱着块肉嗦的起劲,都面露新奇。 这孩子现在连牙都没长就想着吃大人的吃食,吃不了就抱着嗦味道可还行。 温贺安见此情景,眼睛在桌上转了一圈最后锁定了面前的虾子,默默低头剥干净并放到一个白玉小碟中,悄悄放到了父亲面前。 温理礼显然注意到了自家哥哥的投喂,嘴里嗦着鸡肉但是心已经飞到了面前的虾肉上。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是她的最爱。 鱼就该吃虾的,尤其是锦鲤大仙就该吃最大的虾。 心动不如行动,温理礼打算去拿盘子的的虾肉但是又舍不得嘴里的鸡肉,她在心里做了一份艰难的取舍。 终于她缓缓向白玉小蝶里的虾肉伸出短手,【……竟然够不到,可恶。】 看着周围人一齐注视自己的目光,温理礼无语至极,就没人能稍稍帮她一下吗? “喵~” “喵~喵~” “哎呀,是咱家大黄回来了,这些日子不知道跑去哪里疯玩了,家里一做好吃的,它闻着味儿就回来了。”宋夫人抚掌喜滋滋的说着。 花厅门口的大黄抖了一下毛茸茸的耳尖,一边嗲嗲的叫着一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主桌,在桌下慵懒的一一蹭过众人的裙摆袍角,一个起跳蹦到了宋怀菱的怀里。 这只猫儿是她未出嫁时就养着的,和她关系很是亲密。 温理礼盯着娘亲腿上那只像小老虎一样威风黄狸猫,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手里的肉都忘记嗦了。 温理礼眉头一皱,【糟糕,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和黄狸猫大眼瞪大眼间。 大黄抢占先机,突然一个俯身,叼起白玉盘中那枚看着就脆嫩鲜甜的虾肉转身就走。 走前还不忘回头不屑的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温理礼。 【这是侮辱对吧?果然爱吃鱼的动物最最最讨厌了。】 “妹妹的虾被大黄抢走了。” 温晏宁嘴巴里塞的鼓鼓囊囊还不忘嘟囔了一句。 【我真是谢谢你啊,你不说我也知道。】 控住不了婴儿本能的理礼再一次崩溃,攥着两个小拳头又“哇”的哭了起来。 “噗嗤。”宋怀扬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外祖父一边笑一边又给理礼剥了一只虾肉,只是这次没放到盘子里,而是放到了她的小胖手里。 “这只虾只给理礼,不给别人。” 温理礼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外祖父好,大黄坏。】 嘴里的虾肉很是脆嫩鲜甜,温理礼心满意足的感叹,【今天真是个心想事成的好日子,想吃的都吃到了。】 【虽然只是嗦嗦味道,但是已经很好了,不知道晚上做梦会不会梦到甜瓜、鸡腿、和大虾或者是大黄那只坏猫……】 晚膳结束,温策便带着宋怀菱和温理礼上了自家马车,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毫无负担的扔在了外祖家。 毕竟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可不比家塾请的先生差,旁人若是能得宋大人指教一二便已是荣幸,家里中小辈能得这样一位博古通今,高风亮节的长辈那更是三生有幸。 温理礼在马车的颠簸中渐渐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临睡前还在想下次再来她一定要给大黄点颜色看看。 却不知道自己以后竟成了大黄子子孙孙的长期饭票,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0章 锦鲤赐福 日子仿佛长了脚般,一迈就是一天。 温理礼依旧过着每天喝讨厌的牛乳,但偶尔可以嗦嗦肉味的平凡日子。 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希望她以后的人生里从此再也没有牛乳出现。 自从上次去探望外祖后,她的两个哥哥就被扔到了外祖家,这一扔就是半月有余。 她感觉最近心安园有些太安静过头了,平日里两个哥哥下学后总会来找她玩,还会带些不知是哪里淘弄来的稀奇小物件来讨她的欢心,如今这屋子里冷冷清清的让她感觉很是无聊。 温理礼靠在嫩绿色的缎面大迎枕上,仰着面盯着木架床挂檐上飘飘悠悠坠着的刺绣精致小荷包叹了口气。 【现在的她能做些什么呢?好像除了练习翻身,爬行以外她做不了任何事情。】 温理礼有些丧气的歪着头,【想她一个开了几百年灵智的锦鲤,以前也算鱼生得意,难道换个壳子就什么都做不成吗?】 比如之前的她运气一向极佳,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往往都能化险为夷,再比如以前的她直觉很准,甚至可以感应一方气候变换和识辨人心,好坏都在她心念之间,虽然也不是次次都准确,但至少也能猜上个八九不离十。 可如今穿来已经几个月了,她丝毫无法感应出什么。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无论是感应天气还是辨识人心好像都无法做到,看来这次真的要当咸鱼了。 想一想她又不服气的皱起眉。 【难道她的穿越真是裸穿的?啥都没带就穿了吗?她不信,她不服,同样都是穿越为啥别人就带牛啵闪闪的金手指,带个拉风的啥啥系统,她却连自己与生俱来的技能都没能带过来。】 【哎呀,忍不了了,就算没有外挂但至少不该穿成个婴儿啊,她这是直接重开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谁好人饿了只能哐哐灌牛乳啊,真是受够了。】 温理礼心里又急又气,怎么也想不通,钻不过牛角尖,倒也还不忘安慰安慰自己。 【想不通便破罐子破摔吧。】 她一下子就泄了气,情绪不佳,人自然也就像开败了的花蔫哒哒的提不起精神。 爹爹今日早早的就去上朝去了,娘亲偶尔也忙着主持侯府中馈,自是不能时时刻刻看顾在她身边,所以今日看顾她的就只有她娘的大丫鬟连翠和祖母身边的心腹姚嬷嬷。 连翠和姚嬷嬷注意到自家小小姐蔫哒哒的样子以为她生病了,忙跑着就去报告给了太夫人。 太夫人听闻消息也急忙从梅香苑赶到心安园,着急忙慌的看望她的宝贝外孙女,还不忘遣人把方太医也请来。 这方太医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出生于医药世家,自幼学习医术,尤擅妇科和儿科,且和威远候私交甚好,不当值的时候还会时常来威远侯府给府里的几个小辈们诊个脉。 自打上次方太医被江添背着摔了个屁墩以后,看到侯府大门就顿觉得腰痛屁股痛。 虽是这么说,倒也知道幼儿生病不能耽搁,年小体弱可是最易夭折,何况是威远侯的闺女,威远侯可算对他有恩,如今到了侯府他也非常自觉的一路小跑到心安园,刚到门口便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 连翠急的跑过拽着方太医的袖子把人拉到榻前:“方太医,您快来看看我家小小姐吧,今早侯爷和夫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就突然没精神了。” 方太医望着榻上合眼躺着的小娃娃。 “唉。”方太医累的长叹了口气。 太夫人闻声立马抬头惊恐道:“方太医,我这乖孙女这是怎么了,叹气是……是什么意思?病症可是有些棘手?”说罢还抬手抹了几下眼泪。 “……呃,不是的,太夫人您不要多想,晚辈只是一路小跑而来,有些累了而已。”方太医擦了擦汗才平静了下来。 “且让我先给小小姐把个脉。” “嗯?奇怪,小小姐脉象平和并无异样。” 方太医纳闷的又重新把了一次脉。 “没错啊太夫人,从脉象上看小小姐身体并无任何问题。”方太医肯定道。 “那她这是怎么了?蔫蔫的也不理人。”太夫人疑惑道。 方太医一动不动的看着温理礼,温理礼被盯的烦了,便翻了身用后背对着他。 方太医无语了一瞬,估摸着回复道:“或许,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今日小小姐心情不佳,您看她今日不喜欢理人,连瞧我一眼都不乐意呢。” “……” “……” 屋内几个人都被这诊断给惊到了,都默默低头思索着。 什么事能让才几个月大的婴儿心情不好呢? 小小姐该不会是又馋什么了吧? 温理礼的沉默让屋内几人犯了难,这孩子若是哭起来还好哄些,这不哭不闹不理人要怎么哄才好? 此时生无可恋的咸鱼·礼,【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失望不是泪流满面……】 太夫人以为是温理礼是想爹娘和两个哥哥才闷闷不乐,心中很是怜爱,于是送走了方太医,便带着孙女和连翠去了梅香苑。 到了梅香苑,温理礼看着满屋的珍奇玩意儿总算来了点精神,博古架上摆着各类瓷器,漆器,玉器,螺钿,刺绣等应有尽有,任谁瞧了就没有不喜欢的。 太夫人见小孙女终于有了点活泼的样子,便带着她这摸摸,那看看,甚至还去了书房看她专门收藏的古董字画。 温理礼对字画实在没什么见解,最多看到好看的时在心里叫一声,【哇,牛啊,这画的牛啊,哎,这幅肯定值钱。】 直到太夫人拿出了一个细细的桃木卷轴,一打开便缓缓的向两边展开,这是一幅锦鲤戏莲图,画中景致淡雅宁静,好似画中的微风可以拂动起水面,水波荡漾间金红相间的锦鲤跃在荷间,身姿灵动的在水里漾出优美的曲线,就连鳞片都仿佛闪烁着微光。 温理礼一见这幅画就看愣了,迫不及待的伸出短短的手想去触碰。 【这是?好奇怪的感觉,总觉得画中的锦鲤似是活物一般。】 太夫人看到乖孙女对这幅画感兴趣,就抱起她凑近去摸。 肉肉的小手刚一触到画,温理礼浑身一个激灵,再看去就发现画上隐隐流动着金色的微光,似烟又似水。 温理礼连忙看向周围,发现祖母和连翠她们都未发觉异样,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微光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 “我们理礼喜欢这幅画?” 温理礼抬头看向祖母。 太夫人笑着开口:“你这丫头可真有眼光,这幅锦鲤戏莲图可是咱大景的开国皇帝所绘制的,是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温理礼听着祖母的话索性把两只手都放到画上,想看看能不能感应到什么。 【开国皇帝所绘制的吗?这画中锦鲤身上龙的灵气很足,偏偏画中又有水,水供养了画中的锦鲤,锦鲤也滋养汇聚着那股灵气使其久经不散。】 温理礼一个没忍住对着画猛吸了一口,画中的灵气便被渡到她身上来,只一眨眼间,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不一样了,好像突然之间硬实了不少,四肢也更有力了。 好像冰凉的泉水在周身缓缓流动,每流动一次她便觉得身体各处经脉都前所未有的流畅。 【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的好爱好爱祖母。】 第11章 辟谷遭殃 温理礼这些天可是过的滋润。 先是偶然在祖母那里看到锦鲤戏莲图,又猛吸了口画上的灵气。 再是她如今的这具小身体越来越硬朗。 之前没有支撑就坐不起来的她,如今可以靠自己坐起来,之前爬上两下就累的不行的她,如今也可以“吭哧吭哧”的满床乱爬了。 祖母还大方的把那幅画也送她了,说是等她大了后,有了自己的院子就把那画给她挂起来。 【真的好爱祖母。】 温理礼得意的想,“【身体果然是革命的本钱,体质越好长大得就会越快,如今翻身和爬坐对她来说已经是小意思,那么离站着,跑跳还会远吗?】 这两天她连喝起那令人讨厌的牛乳都有了力气。 抱着小奶罐仰头:“吨吨吨吨吨吨吨。” 【唉,舒坦,畅快痛饮,做回自己!】 宋怀菱在一旁看到自家闺女这豪放的举动,偷偷的捂着唇笑了起来。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让人省心了,喝奶都不用人喂,自己就能喝,我们女儿果然聪慧非常。” 对于自己娘亲的夸赞温理礼很是受用。 【那是当然,娘亲啊,你的女儿就是聪慧非常,天资过人,将来也必定出类拔萃。】 她恨不能豪迈得拍拍小胸脯表示赞同。 宋怀菱显然不知道女儿的想法,她只能看到女儿灵气闪闪的黑亮大眼睛笑眯眯的望着她,把她那映在那双清澈眼眸中的身影衬格外清晰。 她心都酥了,一想到这么机灵可爱的女儿是她的,心里就升出了一种莫名自豪感。 傍晚,太阳西沉。 心安园主屋内丫鬟们正有条不紊的摆着晚饭。 温理礼则正挂在刚下衙的爹爹脖子上亲昵的贴贴以表达着今日对他的思念。 外面传来一阵窸窣声后又传来江添清朗的声音:“咳,侯爷,咱家的两位小公子被宋大人打包送回来了,此刻正在前院书房呢。” “哦?” 温策额头一跳,心想该不会是他家宁儿又干了什么惹岳父大人不快了吧。 “呃,侯爷,宋府的陈管事说…说是宁少爷这半月以来总是趁着宋大人和宋夫人外出时在府里招猫逗狗,天天对大黄围追堵截,弄得府里鸡飞狗跳,就连宋夫人养的花草都被毁去了大半。” “今晨还真叫他把大黄捉了去,不仅如此他还用笔墨在大黄身上胡乱涂画,宋大人回来说了他几句,小公子还犟嘴说他这是照猫画虎,是他外祖父不懂他。” “……” 一屋人都沉默了。 温策咬着牙强忍道:“这个孽子,闯了祸还不知悔改,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硬气。” 说罢便动作轻柔的把怀里的女儿递到妻子手中。 “我先去前院看看,如果饿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说着便气冲冲的大步离去。 宋怀菱眼神略显担忧的目送夫君走出垂花门。 只有温理礼趴在她娘怀里乐开了花,【坏大黄你也有今天,遇上克星了吧,谁让你抢走我的虾仁,这回被逮住了吧。】 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四哥的屁股默哀一瞬,毕竟她爹爹看着力气就大。 【哥哥请你保重屁股。】 …… 侯府前院书房内,两道小身影正坐在桌案前。 温贺安左手支着下巴坐在桌案的正中间随意翻着一本《幼学琼林》,温晏宁则坐在桌案靠墙的角落里低着头不敢说话。 “侯爷,二位公子在里间呢。” 随着小厮喜乐恭敬的声音响起,温宴宁都想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好不叫父亲寻不到他。 “嘎吱——” 雕花木门被人从外推开。 温晏宁几乎是弹跳起身:“爹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啊!!!” 温策进门三步并做两步就立到了桌前,抬手便把那不懂事的小儿子越过桌案提到了自己身前。 若是温理礼在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呼她爹爹好臂力,简直帅爆了! 可是现在书房内一片静默,谁都没有先开口,一个是气的说不出话,一个是怕的不敢说话,还有一个是事不关己的没必要说话。 对于温贺安来说,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毕竟温宴宁挨揍的方式真的是千奇百怪。 什么趁夫子打瞌睡揪夫子胡子,去小厨房偷偷在饭菜里加盐加糖,好巧不巧还正好被爹爹给吃到,挨得最重一次打还是偷他娘亲的胭脂,给四房的莹姐儿画上了两个圆圆的大红脸蛋儿,给莹姐儿气的哇哇大哭跑来找她二伯母告状,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他也不是没劝过弟弟,但是弟弟嘴上答应的好,可一转头就都忘到脑后去了,可谓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个月总要挨上几次揍,他都已经习惯了。 “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定然不会再犯,我明日就去给外祖父、外祖母道歉,还有大黄,我会去道歉的。” 温晏宁看着父亲攥紧的拳头上青筋爆起,面色更是黑色可怕,还有那一双锐利的眼神,仿佛刀子一般要把他给穿透。 温策的沉默让温晏宁彻底慌了神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后,先下手为强,抱住了自己爹爹大腿。 “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爹爹不要生气。” “是吗?我看你敢的很,这世上怕是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温策咬牙切齿道。 “不是的爹爹,我只是太无聊了,哥哥和小舅舅都不陪我玩,我才想找大黄和我玩,谁知道大黄它也不乐意和我玩,孩儿这才……” 温晏宁低着头不敢看自家爹爹的眼睛,声音也是越说越小。 “哦,大黄不和你玩,你就把人大黄绑了和你玩是吧?外祖父说你两句你还敢顶嘴。” 说到此处越想越气,于是揪过人抬起手,巴掌便如雨点般落下。 “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 书房内巴掌声“啪啪”作响,还伴随着侯府小公子的凄切惨叫声。 “哇,呜呜呜呜爹爹我错了,呜呜别打了。” “啊!呜呜呜!好疼!” 门外守着的江添和喜乐立在门侧被迫听着门内的惨叫声,都纷纷为自家小公子捏了把汗。 温贺安见屋内这种情形,为了维护自己爹爹和傻弟弟的形象,淡定的起身,贴心的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声音。 温晏宁吃了一顿巴掌后已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不仅保证会去给外祖父,外祖母和大黄道歉,还答应最近在府内好好学习,不再惹祸。 “明日把《三字经》一字不落的给我抄上一遍,有不懂的就去问夫子,不会写的字就算画也要给我画上去,听到了没有?” 温策严厉的声音让温宴宁抖了三抖,抽噎着回道:“是,爹爹。” 说完肚子“咕噜”一声,竟是饿了…… 温策无奈的撂下一句:“饿了就回屋吃饭。”便牵着温贺安先一步走了。 温晏宁因这屁股遭了殃,只能趴在江添背上,由江添背着回去。 温晏宁抽噎着趴在江添背上,一路上遇到了好多小丫鬟好奇的盯着他看。 估计等明日一早,整个威远侯府都会知道小公子又被侯爷给揍了。 第12章 小姑姑回府 次日一早,侯府就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去冀州陪伴外祖母的大小姐温姝要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京郊驿站。 温姝是温策和温邦两兄弟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今年年方十四。 这位小姐在同辈中年纪最小且不说,还是威远侯府同辈中唯一的女孩,又是老侯爷的老来得女,自然是独一份的千娇万宠,有求必应。 这不,温姝瞧着这两年也该说亲了,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四处走动,便嚷着要去冀州外祖家待上些时日,劝了不听,也就没人再去阻拦,只是加派了好些人手一路护送,她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若是寻常人家是绝不可能放任未出阁的丫头独自出门的,也就是威远侯府这种靠军功起家的世家才如此不拘形际。 冀州原是太夫人孟清的老家,且离京都城算不得远,孟清自小长在冀州长大,后因孟父入京为官,这才举家跟着搬入京都城,后来又嫁给当时的威远侯温明霖,便一直留在了京都城。 孟父也是出自冀州有名的世家大族,后来入京为官一路高升至都察院的副都御史,母亲也是冀州当地官宦人家的富贵小姐,孟家祖业大多都在冀州,且在当地也算家底颇丰,直到孟父辞世,孟母才又重新回到了冀州的老宅养老。 得知温姝晚些时候就会到家,太夫人和宋怀菱一早就喜滋滋的差人准备着温姝爱吃的吃食,什么梅花香饼、糖蒸酥酪、松仁奶皮酥、梅子冻糕、翠玉豆糕…… 温姝素来喜甜,平日里最爱的就是这些糕点小食,她这人还未到,侯府厨房的灶上便早早的开始制作各式糕点,就等她入门后能吃上一口新鲜的糕点。 糕点香甜的气息在侯空气中弥散开来。 就连足不出户在心安园躺平的温理礼都能闻到,可见此时怕是整个威远侯府都飘散的糕点的香甜气息。 【今晚又要有口福喽。】 温理礼笑眯眯伸了个懒腰。 还未见过小姑姑的面,温理礼就已经开始喜欢上她这位小姑姑了。 外间 太夫人和宋怀菱一脸欣喜的在吃茶聊天。 “这个坏丫头,到了京郊驿站才差人送信,胆子愈发的大了,一点不把我这当娘的放在眼里,她何不早点说,也好早点准备些吃食,平日里就数她最爱吃甜的,她这一去就是半年,咱府上的厨子许久不做这些个种类繁多的糕点,怕是手都生了。” 太夫人虽嘴上不满,眼里唇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姝儿若是早早给您送信,估计您早几日就开始担心上了,晚上怕是连觉都睡不着,咱家姝儿懂事,这是心疼娘呢。” 宋怀菱也是笑眯眯的回道,她一向同温姝关系极好,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哈哈你还护着她,哎,我这当娘的竟是还说不得她一点不好了……” …… 外间两人笑着互相打趣。 温理礼竖起耳朵听的认真,只觉的家里关系还算和谐,不由的松了口气。 【真好!看来她现阶段她拿的不是宅斗剧本,至少现在不是。】 傍晚,火烧云把天空烧的火红。 一辆低调的乌木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车前两匹体型健美流畅的骏马毛色散发着光亮,一看就绝非凡品,一入城内这两匹马似觉有感般激动的不停昂首发出着阵阵响亮的嘶鸣声。 马车内一蓝衣女子端坐在中间,只见她杏脸柳眉,明眸皓齿,嘴角荡着明媚的笑意,两边的婢女一个打扇,一个在低头收拾小桌几。 “小姐,咱们终于快到了,外面大黑和二黑高兴的都打起响鼻来了。”打扇的圆脸小丫鬟莲心激动的说道。 女子伸出素白的手挑起车帘瞟了一眼外面的街景:“大黑和二黑也急着回家了,对了,给我那小侄女的见面礼,记得先找出来,一会东西多,可别弄乱了。” “是小姐,已经找出来了,就在包袱最上面放着呢。” “到了到了,小姐,菡萏,快看我们到侯府了。” 离老远就看了印着威远侯府几个烫金大字的牌匾,莲心率先灵巧的跳下了马车,转头掀帘去扶自家小姐。 拉着马车的大黑二黑也激动的昂首发出老长的嘶鸣,像是催促着门内的人快点出来一般。 门内一听见大黑二黑的嘶鸣声就立刻有人迎了出来。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今日这门口等您的人都换了好几拨了,等的日头都快落山了才把您盼回来。”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云绣笑着说。 温姝撩起马车帘拒绝了婢女们的搀扶,自己轻巧的蹦下马车,她身着一袭蓝色挑金云锦长裙,体态修长,步伐轻盈,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些许英气。 “云绣,娘和嫂嫂她们在哪屋?”温姝稳稳落地,声音清脆利落,很是好听。 “太夫人和几位夫人都在正院等着给小姐你接风洗尘呢。” “走吧,咱们先过去。” 温姝快步往府内走去,随后又想起是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朝着后面牵马的小厮提醒道:“别忘了一会儿给大黑二黑加餐啊,多喂些马草。” 一进正院,温姝就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抱紧太夫人大腿。 “娘,我可想死你了。” “你这个皮猴儿,还知道回来,就你主意正,这一跑去半年多,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娘。”太夫人佯怒作势就要打她。 温姝也不躲闪,只是太夫人那手始终是没落下来,不仅未落下来还揽着久未见面的小女儿左瞧右瞧,似想看出女儿这半年来的变化。 “小妹,这一路舟车劳顿,先坐下吃点糕垫垫肚子吧,都是你爱吃的,今日娘得知你要回来特意吩咐厨房现做的。”宋怀菱笑着说。 温姝乖巧的点点头,挪了个绣墩坐到太夫人旁边亲昵挽着太夫人手臂说道:“嗯,娘亲最好了,无论女儿走了多远,总是会回到娘身边的。” 太夫人显然很是受用,抬手拧了一下温姝的鼻子,便不再说话,毕竟有些话还是要私下里说的。 “小妹,冀州那边玩的可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我们讲一讲吧。”大夫人适时开口。 温姝嘴里正往嘴里塞着一块翠玉豆糕闻言忙咽下回道:“倒是没什么玩的,就去街上买了些小物件,平日里都是待在宅子里陪外祖母的。” “不过我这次去冀州也算收获颇丰,还带了好些特产回来,有景泰蓝和珐琅的摆件,还有冀州有名的砚台、毛笔……咱府里头人人都有份。” “对了二嫂,怎么不见小侄女啊?我还给小侄女准备了见面礼。” “先前抱出来了,结果打了瞌睡就又给抱回去了,那丫头馋的要命,等下开饭她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宋怀菱笑的一脸宠溺。 温姝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四夫人默默垂下了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同样都是差不多大的丫头,怎么就不问她家荣姐儿,也对,谁让人家是亲嫂子呢,关系自然比和她要亲厚。 “娘,哥哥们都还没回来吗?我走了一路都饿了。” 太夫人道:“你大哥和二哥应当是快回来了,你四哥可是个忙人,我最近也鲜少在府里见到他。” 四夫人闻言神色一紧,使劲搅弄着手中的帕子。 第13章 小姑姑 用过一轮糕点后,众人才等来刚下衙的温策,他身后还跟着大房的长子温泽坤、温贺安和屁股开花的温宴宁。 因为赶上家塾下学便都跟着一起来了。 侯府的几个小公子年纪虽小,但却很礼数周全,给一众长辈问过安后,也都在下首的座位上端正坐好,只有温宴宁走路姿势略显怪异,眼睛下面还红通通的,这会儿正站在凳子边上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无助。 “噗呲。” 一声嗤笑声突兀的传出来,让温宴宁更是一阵羞恼地默默的低下了头。 “宁哥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二哥又揍你了?”温姝笑着扎心的一问,更让温晏宁面红耳赤。 “咳,锦绣,快去给宁哥儿拿个软垫来。” “是,太夫人。” “你快别问了,咱家宁哥儿长大了,要面子呢。” 太夫人笑眯眯的瞄了眼脸蛋通红的温宴宁又看看一旁偷笑的温姝。 锦绣很快就把拿来的软垫放到凳子上,临了还不忘伸手拍拍软垫:“四公子您试试这垫子可软和了,坐上去肯定不痛。” 温晏宁:…… “哈哈哈哈哈哈。” 温姝简直要被她这小侄子笑死了,这面子要不要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全府上下应该都知道他又被揍了。 温策进屋打了招呼,便回心安园更衣,顺便也把他家最近愈发水灵的闺女抱出去,一路上温理礼都埋在爹爹怀里,一边贴贴一边吸收着那点稀薄的灵气。 到了正院,温理礼一进屋便好奇的打量起太夫人身边的蓝衣少女,只见对方脸颊素白,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明亮,唇角也带着明媚的笑意,无一不在显示着她的青春靓丽。 对面的少女也仔细看着二哥怀里的小侄女,小姑娘长得甚是可爱,乌黑的发顶挽了两个俏皮的小揪揪,身着一身藕荷色的小袄裙,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充满灵气,睫毛也生的又密又长,忽闪忽闪的看着她,仿佛会说话一般。 “呀,这是理礼吧,长得真漂亮,像二嫂。”温姝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温理礼听见美女小姑姑夸她,也很是激动,在他爹爹怀里蛄蛹着朝着美女小姑姑张开了一双白胖的小手。 颜控理礼上线,【漂亮姑姑求抱抱。】 温姝用眼神询问的看向二哥二嫂,见两人都笑着点头才敢把那猫大的小人儿接到怀里来抱好。 “呀,理礼看着小小一只,抱起来还挺重的。”温姝无情的吐槽道。 【……】 温理礼表情僵硬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孩童般天真的笑脸。 【重吗?重吧,重点好啊,重点长得快。】人生在世可不就就是要学会自己哄自己吗。 晚间开席前,大老爷温胜叫人传了消息说是今日下衙晚,让众人不必等他用饭。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四夫人,四夫人面色平静道:“不必等四老爷了,大伙儿先用饭吧,四老爷这几日都未回府。” 其实大家心里都门清,那四老爷温献估计连今日小妹回府都不知晓,更别说会往府里送信了。 温策眉头一皱,脸色似有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莹姐儿和荣姐儿呢,怎么也没抱过来。”宋怀菱关心的问道。 四夫人抬首苦笑:“莹姐儿近日感染了风寒还未痊愈,怕过了病气给几个小的就没让她出来,荣姐儿最近夜里睡不安稳,方才出来时她还睡着,便也没抱过来。” 大夫人眼神瞟了一眼四夫人搅紧的手帕,又收回眼神,含笑不语。 太夫人面色从容道:“好啦,等会我叫姚嬷嬷去请方太医给两个丫头好好看看,先吃饭吧。” 听见太夫人如此说,众人才都动起了筷子。 温姝离家半年很是想念家里的饭菜,且今日做的都是她爱吃的,看着一桌美食她眼里都闪着光,拿着筷子的手都不知道先夹哪个好,同样双眼放光的还有温理礼。 温策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馋样,心下觉得好笑:“我这闺女一看着吃的就两眼放光,我道是随了谁呢?原来是随了我们小妹。” ……温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不服的瞪了自己二哥一眼,随后又看向一旁抱着一块桃子肉嗦的开心的小侄女,还真是……她这小侄女也是个馋嘴的,现在估计什么都没有她手里的桃子吸引她。 温理礼今日也算有了口福,不仅嗦了桃子,还尝了一块梅子冻糕和小姑姑投喂的超大虾仁。 【求求老天爷人让我快点长牙吧,信女愿一生只吃大鱼大肉。】 …… 吃过了晚饭温姝便拿出来她在冀州买来的特产分给侯府众人,给母亲的是一尊掐丝珐琅的熏炉,给几位哥哥的都是掐丝珐琅莲纹围棋,,嫂嫂们是景泰蓝彩瓶和一些掐丝工艺的首饰,几位小辈们一人一套冀州有名砚台和毛笔。 到了温理礼这里,温姝更是拿出一整套彩宝石黄金头面,直接晃了众人的眼。 瞧着众人吃惊的目光。 温姝尴尬的摆手说:“这是外祖母给的,托她带回来给理礼的贺礼,说是以后大了用。” 随后又拿出一套景泰蓝和掐丝珐琅的小物件,什么小鸟,小狗,小鱼,小兔子,各种形态各异的小摆件足足放了一大托盘:“这个才是我给理礼的见礼。” 温理礼也被那套黄金的头面晃得晕乎乎的。 【我的天啊,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稀罕物件啊,就这么给我了,呜呜呜,谢谢祖祖,谢谢小姑姑,我离当富婆越来越近了。】 今日未来小富婆理礼的腰包又鼓了一点。 晚上宴席散场时理礼美滋滋搂着娘亲脖子满足的打起了瞌睡。 晚上梅香苑内。 太夫人坐在软榻上拉着温姝的手,问起这次冀州之行。 “娘,您放心吧,外祖母身子很是康健,比女儿我还要灵巧呢,就前一阵儿小舅家的成表哥要参加院试还偷跑出去玩,被外祖母追着在院子里好一顿揍。” 太夫人闻言笑了:“母亲一向是很严厉的,你在冀州没惹你外祖母不开心吧。” 温姝忙摆摆手:“当然没有啦,外祖母向来疼我,这次我去冀州陪她,她开心还来不及呢,再说您女儿一向是乖巧不愿惹人生气的。” 太夫人闻言无语的望了望天。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咱家几个孩子就数你主意最正,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往后许了人家可怎么办哦?”太夫人说着便又开始扯上婚配了。 温姝眼睛一转忙转移话题:“母亲四哥是怎么回事?听说他最近鲜少回府,看四嫂神色也不对。” 一说起这个太夫人就面色一冷:“哼,他领了个闲差,反倒成了家里最忙的一个,你二哥和大哥加起来都没有他忙,他屋里头更是指望不上他,柳氏又好面子自然也不会在你二哥和你们小辈面前说他的不好。” “那就一直这样吗?您和二哥不管他吗?”温姝不解道。 “怎么管?我和你二哥还能手长到管人家房里事吗?只要他不做影响侯府的事,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警告到:“这事儿你可别掺和进去,他们自己的私事,外人没法管。” 第14章 八卦 转过天,闲不住的温姝早早的就去了心安园。 屋内,温姝抱着刚睡醒的温理礼,坐在贵妃榻上,给小姑娘梳了两个漂亮的小揪揪。 宋怀菱看着女儿很是乖巧的任凭小姑姑摆弄心里软软的:“看来理礼很喜欢你呢,你回来可就有人帮我带着她玩了。” 温姝和宋怀菱关系一向很好,自然没有不愿意的,何况这小丫头还是自己的亲侄女:“好啊,二嫂,我也喜欢理礼,以后没事我就过来你这里,或者你忙就把她送到我那去,反正我待着也是待着。” “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啊。”温姝说完调皮一笑。 “哪能啊,感激你还来不及。”宋怀菱笑着说道。 姑嫂两人热切的聊着,宛如一对亲姐妹,姐妹之间的聊天当然少不了京都城内的各种八卦。 温姝把自己没在京都城半年发生的事一一向宋怀菱打探着,两人聊一边吃茶一边聊的的热火朝天。 被迫听了个全程的温理礼感叹着呢,【小姑姑也就算了,她娘亲怎么也……,呃,我也算个八卦圣体了。】 温理礼心里不屑,但还是装作已经睡熟的样子,悄悄把耳朵支了起来。 …… 光禄寺少卿刘大人家的公子仗着自己爹有官职在外面欺男霸女,有人报了官,被几位御史偶然得知,在朝堂上大谏特谏,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这位刘大人怕是要官位不保…… 还有张同知家的女儿,七月七在画舫游湖一个没站稳栽到湖里去了,被岸边一个五大三粗的武举人给救了,那日的事被岸边一众人都看了去,无奈就这么定下了亲事,事情已成定局,那张小姐却是不愿的,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张府整日鸡犬不宁。 还有宫里那江嫔的娘家弟弟,在街上纵马行凶,差点伤了无辜小儿,此事传到了宫里,对江嫔也是无妄之灾…… 就在温理礼想着这么多八卦没一个她认识的时候,温姝起了话头,成功挑起了温理礼的好奇心。 “嫂嫂,四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问了母亲,母亲直说不让我掺和,也没明说什么,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温姝一脸乞求的表情。 宋怀菱闻言一顿,别看她讲别人家八卦还行,这对象八卦对象要是换成自己的小叔子她还是有些别扭。 温姝见自家嫂嫂面带踌躇,马上摇着对方手臂撒娇道:“好嫂嫂,你就告诉我吧,好让我心里有个底,不然我这晚上怕是睡不好觉了。” 贵妃榻上装睡的温理礼是内心激动,这八卦可是打她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但是一直没机会知道更多内情,她又张不开嘴没法问,心里甭提有多着急了。 【终于,终于让我等到了。】 温理礼扭了扭肉乎乎的小身子,换了舒服的姿势,继续支着耳朵偷听。 “唉。”宋怀菱叹了口气后才慢慢讲起。 “你四嫂她生荣姐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你是知道的,从她生产到你走之后,她一直在调理身体,可是听说也无济于事。” 宋怀菱顿了顿又说:“你四哥他看重儿子,便想要纳妾,四弟媳不肯,夫妻间就生了矛盾,直到现在那位竟是连府都不回了,据说天天在外和他那些同僚吃酒,连两个姐儿生病他也不曾过问。” 温姝一脸震惊:“什么?可是当时是四哥可是对四嫂一见钟情说非她不娶的,他怎能对四嫂如此冷漠?” “大概是人心易变吧。” 宋怀菱扯了扯唇,还有更脏的她没法和小妹说,毕竟小妹现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温理礼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渣男四叔重男轻女,自己媳妇生不了,他就想找别人生,他那个垃圾四叔外面有女人了!!!】 温理礼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说话都那么含蓄,她觉得说这么多还不如直接说,“你四哥外面养女人了,所以不回家,”来的痛快。 温姝今年十四岁,老侯爷的三年丧期也已过,她如今也是时候该说人家了,虽说侯爷和太夫人有意多留她几年,但也架不住京都城里的官家太太们打听,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 何况温姝这种三品勋贵的世家嫡女,且几位哥哥都有官职,娶了她意味着对家族的助力,意味着交际圈子和人脉的扩大,这些温姝心里也是心知肚明。 温姝念着嫂嫂那句“人心易变”情绪似是低落了些,嗫嚅片刻吐出一句:“嫂嫂,我怕我以后也遇到四哥这样的人。” 她想一想又道:“我若选夫婿,想选一个如二哥一般的男子,二哥的优点很多,我觉得最好的便是他很真诚,虽然对旁人面冷,但是对嫂嫂你却很好。” 温姝用手拄着腮眼神看向窗外:“嫂嫂你说我真的能遇到待我好的夫婿吗?” 宋怀菱闻言脸色渐渐变红,但又看到温姝的思虑,便抓过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想什么呢?有侯爷和太夫人在,必定能为你选个顶好的夫婿,侯府就是你坚实的后盾,以后谁要是待你不好,就让你哥拎着枪上门去挑了他。” 温姝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 温理礼来了这么久还未听过如此沉重的事,心下也有些难受起来,毕竟这一世她也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且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这里还真是一个吃人的时代,尤其是未嫁的女子看似每天过着宁静安稳的日子,实则却如站在波涛汹涌的岸边,若是一个不小心失足掉入万丈深渊,再想爬出来可就难了。】 擅长安慰自己的理礼很快想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吗。 【她还小!现在不用考虑这些,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帮小姑姑,要是她还有感应力就好了,到时那人是好是坏一试便知。】 温理礼带着心事睡了个午觉,在梦里她梦到自己的师傅,但是梦里的师傅好像看不见她,只有她跟着师傅后面一直跑,想要同师傅说的话也随着梦里奔跑时带起的风吹散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不痛快,理礼带着起床气睁开眼,盯着床顶开始发呆。 小姑姑早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娘亲在桌边拿着绣棚不知道在绣些什么。 看着娘亲美丽精致的侧脸,温理礼心里暖暖的。 【娘亲可真是个大美人儿,专注的样子迷死人了。】 门外连翠小声叫着:“夫人,夫人。” 应该是怕小小姐还睡着所以她尽量压低了声线。 宋怀菱扭头看了眼床上歪着脑袋,睁着一双葡萄般大眼看着她的女儿,笑着回道:“进来说吧,她醒着呢。” 连翠这才敢进门,并站在门口说:“夫人,四老爷回来了,他和四夫人在云雾居吵起来了,还摔了东西。” 宋怀菱闻言先一惊,后又叹了口气。 温理礼也是很震惊,她一直在府里还从未见过这位“大忙人”渣男四叔,这位怎么一出场就发狂。 第15章 渣男四叔 云雾居内。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护着在碧纱橱里瑟瑟发抖的莹姐儿,小小姑娘把头埋在腿上,双手捂住耳朵逃避着尖锐刺耳的争吵声。 一边的荣姐儿早已被的哇哇大哭,合着外面的争吵声让人心惊。 屋内一片狼藉中,一男一女对立而站。 “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外面都做些什么?为何不回来,前几日莹姐儿病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四夫人柳菊香哭着对温献喊道。 对面男子长得倒是鼻正唇薄,眉眼端正,但偏偏眼下隐隐两团青黑,面色又带着十足的不耐烦显得他此刻面目十分狰狞。 “生病了就去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我回来能做什么?” 柳菊香面带着不可置信:“莹姐儿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那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温献冷哼一声:“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晚秋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我要接晚秋入府,我回来时已经先跟母亲打过招呼了。”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的敲打在她心上。 “好。” 她闭着眼沉默了片刻答道,再次睁眼时眼底处是一片幽深,争吵了这么久都是没有意义的。 温献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心下颇为意外:“那你便选个好日子抬晚秋入府吧。” 说罢便抬腿要走。 “等等。” 柳菊香突然出声叫住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对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苦笑了下又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温献在原地驻足片刻也抬脚离去。 里面的丫鬟丹桂听见争吵平息忙跑出来,发现自家夫人滑坐在地上,满面泪水。 “夫人,您怎么了?我先扶您起来。”说着便要上前要去搀扶,柳菊香却没有动。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看着眼角不断有泪珠滑落的人发出这种笑声,丹桂只觉得一阵心疼,她可是自小一直跟在夫人身边的,夫人和四老爷的事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丹桂你说,他是不是忘记了?” 丹桂手足无措的立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四夫人的思绪渐渐飘得远了,她想起当年的那个少年,想起当年的自己。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七品官家的庶女,因为姨娘早逝,主母和她爹也鲜少过问她的事,只等哪天有人上门说亲就拿点嫁妆把她打发出去。 她自知无力改变命运,便乖巧懂事的讨好主母,有日瞧着主母心情不错,她便求着主母让她出门散心,主母不在意的摆摆手应了。 当时的她带着丫鬟一起出府,然后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看着街上叫卖的小贩,看着街头行走的路人。 前方偶尔传来孩童追逐嬉笑的声音,她木然的走着突然被一个黑影撞倒在地,她俯在地上抬头看去,那个撞了她的小童拍拍身上的土,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转身跑走。 “嘶。” 双手上传来的刺痛让她痛苦的皱眉,丹桂在不远处艰难的挤出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突然一只白皙纤长的手递到了她面前,她吓了一跳,因为这是一只男人的手,上面还有常年握笔的茧。 “你到底起不起来?” 不知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那手的主人没好气的说道。 柳菊香这才迟钝的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少年眉眼端正,穿着一袭文人蓝衫,薄唇微勾的看向她,她的心跳在和他对视的时变得又快又重。 她红着脸晕乎乎的递出手,对方抓住并把她提了起来。 “你可真够呆的,坐在地上想些什么呢?” “对了,你是哪个府上的,我之前没见过你。” 少年连珠炮一般问了几个问题,把年纪尚小且鲜少和异性接触的她问的面红耳赤。 “我是威远侯府的四公子,你看我都告诉你了,你就告诉我吧。” 后来两人有了这次偶遇逐渐熟悉起来,平时偷偷的互相往来书信,渐渐生了别样的情愫。 当时京都城还有一件较为出名的事,说是当时的威远候世子温策欲求娶国子监祭酒宋大人的长女宋怀菱。 宋大人为人不俗,不欲与勋贵结亲,连威远侯府请的媒人也被他给拒了。 谁知那威远候世子是个执拗的性子,他亲自跑到宋府,天天堵着早出晚归的宋大人,还曾起誓,若能娶宋怀菱为妻,便永不纳妾,最后缠的久了,不知怎的得了宋大人青眼相看,最后成功抱得美人归。 当时这件事还在京都城被传为一桩佳话,宋怀菱也成了京都贵妇小姐们羡慕的对象,威远侯世子更是京都小娘子和贵妇们的择婿的典范,更有爱慕威远候世子的姑娘们闺中梦碎,酸的咬碎了银牙,只恨那他让爱慕之人不是自己。 少年时温献因为其兄长的影响也曾对她说过:“你要是嫁我,那我也不纳妾。” 当时的她怕被父亲和主母随便找一人嫁出去,与温献的相识让她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若是嫁到侯府便算高嫁,从此以后父亲母亲再不会轻看她,兄弟姐妹再不会欺负她,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对她伸出手的少年。 就这样她怀着憧憬,满心欢喜的嫁给他,可是短短五年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短短五年,他忘了,她没忘。 柳菊香紧咬着唇,任由眼泪冲刷着清秀的脸颊。 若是当年随便嫁与旁人会不会就不一样了,不会这样满怀着期待却又跌落谷底。 “娘亲。” 碧纱橱里传来莹姐儿的稚嫩的童声,唤起了柳梅香的思绪。 “哎,莹儿,可是害怕了。” “娘亲,爹爹为什么要纳妾?” 柳菊香怔住了,原来都被莹儿听到了。 莹姐儿似是不懂得那么多,她只知道爹爹和娘亲吵架了,爹爹要纳妾娘亲很伤心。 她跑到娘亲身边用袖子为娘亲擦拭眼泪,有些天真的说:“娘亲,可是侯爷二伯没有妾,大伯也没有妾,为什么父亲要有妾?” “因为你要有弟弟妹妹了,莹儿别问了,让豆蔻陪你玩吧,娘亲要去梳洗一下。” 丹桂目送着豆蔻领走了莹姐儿,为难问到:“夫人您真的要让外头那个叫秋娘的贱蹄子进府?” “就算没有秋娘也还会有春娘,冬娘,总是会有别人的,还不如把人放到眼皮底下。” 柳菊香垂着眼看向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的瓷瓶,那曾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瓶子。 丹桂抿着嘴一脸愤愤却也没再出声。 “云雾居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已经惊动太夫人,和两位嫂嫂了。” 丹桂一脸不悦:“四爷一回来就先去太夫人那里请安了,想必要纳妾的事太夫人也是知晓的。” “还有侯爷天天上朝也能和四老爷打个照面,四老爷久不回府,侯爷恐怕也不会对此一无所知,二夫人那里侯爷也会去说,这一家子人竟没人提醒夫人您。” “丹桂,侯爷和太夫人也是你能编排的?只要事情影响不到侯府他们是不会插手的。” 柳菊香面色渐渐变得冰冷:“呵呵,我可真可怜,丈夫养外室我这个做妻子的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第16章 开口说话 温四老爷确实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梅香苑给太夫人请了安。 太夫人对于这个孩子不亲不疏,没有像从小带大的温大老爷温胜那般关注。 四老爷温献是她婆母身边的大丫鬟所生,从小长在她婆母身边,就连他的生母施姨娘也跟他不亲近,后来她婆母去世,温献也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院子,除去平时日里请安倒也没了什么交流。 “唉。” 太夫人头痛的靠着秋香色的丝绸软枕叹了口气。 “太夫人可是头疼了?待会儿叫云绣丫头给您揉一揉会好些。”姚嬷嬷说着就要抬腿出去叫云绣。 太夫人一摆手:“不用了,我这个头痛谁来揉都没用。” 姚嬷嬷见太夫人的面色憔悴了几分道:“太夫人,您别怪我多嘴,这四老爷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纳妾就纳妾,怎么好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才想起来往府里领,平白的让您头痛。” “哼,老四虽然混了点,但他不会做有损侯府名声的事,这事儿还不知是被谁撺掇的,可别让有心人知道了去。” “还有那女子还不知品性如何,但是自甘堕落做人外室的,又有几个是好的,待差去打探的人回来了再说吧。” 太夫人扶额倒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第二日,宋怀菱抱着温理礼早早的就去梅香苑请安,一进门果然看到起的更早的太夫人坐在八仙桌前。 “娘,您今日起的这么早。” 太夫人看着甚合她心意的儿媳妇和胖乎乎可爱的小孙女,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些。 面色带了些笑意:“是你来的早,这时候大房四房的应该还没起身呢,倒是为难你个七巧玲珑心的,这么一早就抱着我的乖孙女来哄我。” 宋怀菱被看透心思弯唇浅笑:“是今日我们理礼丫头醒的早,我便早早的将她带过来了。” 太夫人接过儿媳手里的理礼,用力掂了掂:“哎呦我们理礼又长大了,再过不久就能满地跑喽。” “嗯。” 温理礼对这话表示肯定,下意识的回应着。 【呃…半岁这个年纪应该会说话了吧。】 其实已经半岁的温理礼已经可以发出一些短促的音节了,只是……有些大舌头。 “哎?你们听到了吗?是这丫头说话了吧?” “嗯。” 温理礼看众人竟然质疑她,忙掀起眼皮又嗯了一声。 “是,太夫人,二夫人,我们小小姐会说话啦!”姚嬷嬷高兴的不行。 宋怀菱简直不敢相信,因为在这之前温理礼还从未开口,温贺安和温晏宁两兄弟比温理礼月份还小时就已经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她和侯爷还悄悄找方太医来给瞧过,确定了哪都没问题,他们便以为是自家女儿说话晚,没想到这一大早就给了她这样的惊喜。 “嗯。” 温理礼看周围人激动表情,来了兴致连发了好几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理礼丫头在和们咱聊天呢。”太夫人稀罕的照着温理礼藕节般白胖的手臂上亲了几口,头痛的毛病也一扫而空。 温理礼得意的想,【出个声音就这么捧场,那她叫爹爹娘亲,他们还不得哭了啊。】 温理礼决定晚上等爹爹回来试一试。 其实温理礼一直不出声,也不是发不出来,现在一些简单音节对于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她迟迟没有开口的原因是她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小孩多大才会说话,毕竟她小时候是条锦鲤来着,鱼自然不用学说话,她也没有接触过别人家的小孩,她怕说早了会吓到娘亲爹爹。 太夫人因着见证了宝贝孙女第一次开口,心情好了不少,连早膳的粥都多用了一碗,等到大房和四房来请安的时候,太夫人已经面色如常的坐在太师椅上。 大夫人落座前看了一眼旁边的四夫人,见她面色发白便垂了眼。 “昨日的事动静那么大,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不过菊香你要知道你才威远侯府的四夫人,别人任谁也越不过你去。” “是,母亲,我记得了。” “纳妾的事儿,四老爷和我说了,但我也和他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威远侯府的,我差了人去打探,若是身份清白便可抬进来,若是脏的便找个地方生下孩子,抱回来养。” “菊香,你意下如何?” “母亲,我没意见,四房无子,我身子也不好,我总不好拦着不让四老爷有儿子。” “便都听母亲的吧。”四夫人感觉心里一阵钝痛。 “好,那此事,就待过几日再议吧,反正都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两天了。” 大夫人听闻这些话,抬起手借着手里的帕子遮掩,偷偷的勾了勾唇角。 众人散去后宋怀菱留了下来,一起留下来的还有去碧纱橱里又睡了个回笼觉的理礼。 “母亲差人去打听那个女子了?”宋怀菱问道。 “是啊,昨日老四来我这说他成亲五年多无子,他媳妇已是没办法再生了,本便欲寻一清白女子想纳进府里,但他媳妇同他闹了几次,他才做出糊涂事来。” “唉,我教得了自己的儿子爱妻爱子,却也教不了在婆母身边长大的他,他和他父亲还真是像,怪不得老侯爷在世时偏疼他。”太夫人冷笑一声。 胖乎乎的温理礼正抱着祖母手臂想要往祖母怀里钻,笨拙的姿势和卖力的劲头,让人瞧着忍俊不禁。 爬了好久才终于钻进了祖母怀里,理礼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祖母,还伸出两只白胖的小手去捧祖母的脸,直逗的太夫人眼笑眉舒。 温理礼没想到,【四叔渣男竟然是随了祖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对,呸呸呸,怎么把我和爹爹也给骂进去了,我和爹爹可都是好的。】 一想到祖母以前竟然有个渣男老公温理礼就一阵心疼吗。 【祖母这么好,怎么会遇到那种男人,还好他早早的就入了土。】 虽然这么说有点大不敬,不过温理礼可是连那便宜祖父的面都没见过,骂起来毫无负担,她只喜欢祖母,才不喜欢那面都没见过的渣男祖父。 温理礼和宋怀菱在梅香苑陪了太夫人一天,直到晚上下衙的温策来接她们。 温策面色不似往常那般沉静,面上隐隐带了些担忧:“娘,刚刚福林说您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可有找大夫来看过?” “不碍事,老毛病了,今日你媳妇和理礼丫头陪了我一天,我早好了。” 温策还要再说些什么。 太夫人怕儿子担心,话锋一转打断了他:“对了,今日理礼丫头开口说话了,别提多可爱了。” “哦?” 温策果然面露惊喜的看向宝贝女儿,理礼一和他对视上就伸出了两只小胖手要抱。 “我们理礼今日说什么了?爹爹都没听到呢,再说一句给爹爹听听可好?” 温理礼埋头在爹爹怀里吸着那点可怜的灵气,闻言抬头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也可以哄祖母开心。】 【呃,女士优先来着,不如就先喊娘亲再喊爹爹吧,哈哈我果然机智。】 温理礼清了清嗓子,尝试着说出那对她来说简单又困难的音节:“凉、哒哒” 宋怀菱和温策疑惑的对视一眼。 “嗯?什么?” 大舌头温理礼看两人竟然没听清,有些气急的更大声喊出:“凉、凉、哒哒。” “哎呦,这两个傻的,你闺女叫你们呢。”太夫人无语的看向呆愣的二人。 宋怀菱反应过来立刻喜极而泣,她本以为自己的理礼开口会晚些,没想到,竟然一日之间突然会叫爹娘了。 温策也感动地眼眶湿润,他的女儿开口说话了。 一时间梅香苑内的众人都喜滋滋的。 第17章 渣男四叔露面 温理礼开口说话也有一点不好,就是她那聒噪的哥哥温晏宁,开始没完没了的教温理礼叫哥哥。 温理礼一开始是极给面子的,叫了温贺安和温晏宁几声“咯咯”,但是她没想到温晏宁竟然这么烦人,嫌她说的不够清楚。 “妹妹,来跟我说一遍,哥哥。” “咯咯。” “不对不对,是哥哥,跟我再说一遍哥哥。” “咯。” “说的还是不够清楚,哥哥,是哥哥,哥哥哥哥。” “……” 温理礼一阵无语,她总觉得温晏宁像个要下蛋的老母鸡。 “宁儿,别闹了,已经很晚了,妹妹困了,你和安儿也回屋休息吧,小心明日起迟了常先生罚你。” 宋怀菱温和的声音带着些威严,吓得温晏宁拉起哥哥转身就跑回了自己屋。 温理礼闭着眼长舒了一口气,她的耳边终于清净了。 梅香苑。 太夫人斜靠在床头慵懒的吩咐道:“云绣,差人去心安园说一声,明儿个一早让侯爷来一趟梅香苑。”顿了一下又道:“动静小点,别吵醒了几个小的。” “是,太夫人。”云绣恭敬点头转身离去。 “太夫人,差去打探那位的人已经回来了。”姚嬷嬷进门走到太夫人身边,斟了杯茶递给太夫人。 太夫人拿起茶杯放到唇边吹了吹:“怎么样?” “那女子名叫李晚秋,原先是京郊一私塾先生的长女,后来家里遭了难,失了双亲,为了拉扯一对年幼的弟妹,便在城南角支了个卖馄饨的摊子。”姚嬷嬷说着嫌弃的撇了下嘴。 太夫人看到姚嬷嬷表情好笑的问:“怎么,你觉得不好啊?” 姚嬷嬷拍了下大腿:“可不是吗?太夫人,这李秋娘她父亲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怎么教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上赶着当人外室,我可听厨房采买老黄家的说,这女子在城南的馄饨摊生意很是不错,因着她长得清秀干活又麻利,好多人都去她那里吃馄饨,她赚些银钱养活弟妹绰绰有余。” “甚至不乏有人去和她求亲,这李秋娘愣是都给拒了,放着正头娘子不当,偏偏看上了咱侯府的四老爷,还做了见不得人的外室,我可不信她是个好的。” 姚嬷嬷说了很多,太夫人低头沉思片刻道:“先把人抬进来再说,到时候进了侯府大门,想怎么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她若安分守己便罢了,若不是个安分的扰乱我侯府家宅我绝不饶她。” 姚嬷嬷绕到身后给太夫人捏了捏肩:“这女子倒是心比天高,不知给四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四老爷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正是看重的时候,等她生下了孩子,四房那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呵,我是了解老四的,越是拦着他就越是稀罕,等她到了府再看吧,咱们四老爷可是位爱花之人,只是不知这朵花是不是如窗外的木槿花一般,朝开暮落,日日结新。” “哎,姚嬷嬷,你去看咱那木槿花时有没有在意过地上落的那些花?”太夫人盯着姚嬷嬷玩笑的问着。 姚嬷嬷闻言一笑,看着太夫人道:“既是日日结新花谁还稀罕看地上那旧的,踏过去便是,老身可不是爱花之人。” 两人的笑声在屋外都听的真切。 第二日清晨,温策在院内晨练完就去了梅香苑请安。 太夫人早就已经醒了,此时正站在那大博古架前摆弄着她那些稀奇珍贵的摆件。 “娘。”温策晨练的汗水还未干透,顺着额头缓缓流到下巴上。 “哎呦,怎么不换件衣裳再来,都湿透了,如今虽是夏日,这早上也是凉的,你若是受了寒害了病,菱娘还不得心疼?”太夫人打趣道。 温策面色如常,显然对这样的打趣已经习以为常:“我这不是晨练完,掐着时辰约摸着您也该醒了,才急着过来,您何事找我?” 太夫人斜了他一眼:“不急,姚嬷嬷先拿个帕子来,再去取件侯爷的衣裳。”又道:“先擦干净,再去里间把衣裳换了再说。” 温策换完衣裳回来,看到母亲坐在八仙桌前,便在对面坐下:“娘,可是四弟的事?” “嗯,他要纳的那女子你知道吗?” “让江添派人去打听了一下,那女子也还算身世清白。”温策皱着眉说,他实在是有点看不惯他那四弟的做派,毕竟曾对结发妻子许下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如今却毁约,不像个男人所为。 “你有什么想法?”太夫人盯着儿子的眼睛,话点到即止。 温策一下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回道:“听说最近温献和他们太仆寺少卿还有兵部的两位走的很近。” 温策思索着又道:“太仆寺少卿是他上司,亲近点倒也无妨,可他之前和兵部并无相熟之人,应该是近来才有联系的,他与那女子的相识怕是与兵部那两位脱不开关系,毕竟温献留连京都城各式酒楼,恐怕不会去光顾一个小小的馄饨摊子。” 太夫人扶了扶额:“唉,这个不省心的,罢了,你没事派人盯着他点吧,可别叫他被人唬了去,幸亏这事儿还没闹出什么动静,不然实在有损我们威远侯府名声。” “是,娘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太夫人把那不教人省心得甩到脑后,再看看自家儿子心里满意的不得了:“你今日难得休沐,咱们一起吃个早饭吧,我让人去叫菱娘他们几个。” 宋怀菱带着三个孩子踏入梅香苑,桌上的菜品也正好摆完,梅香苑的早膳种类很是齐全,煮的浓稠的甜豆粥、茯苓粥、虾肉豆腐羹、水馅包、糊油蒸饼、软枣糕等,还有一些酱腌菜、花笋干、糖蒸茄。 温理礼本来睡得迷迷糊糊此时一见到吃食睡意全消,已经飞快的开始用眼神快速的扫着桌上合她胃口的饭菜。 【肉粥,甜粥,小孩子才做选择,我瓤子老,我全都要。】 宋怀菱见闺女的眼神一直在两个粥之前来回的看,笑着点点她的额头:“理礼真是个贪心的小丫头。” 虽然宋怀菱嘴上说着贪心,但是还是把肉粥和甜米粥都给馋丫头尝了尝。 【哇,甜粥好好喝,唔,肉粥也好香,幸福!如果牙长得快点就更幸福了。】温理礼捧着脸颊露出一脸陶醉的小模样。 温理礼可爱俏皮的举动把一桌人都逗笑了,就连一直稳当的温贺安也笑出了声。 饭用到尾声,外面丫鬟锦绣在外说道:“太夫人,四老爷来给您请安了。” 太夫人闻言放下了碗筷:“让他进来吧。” 温理礼:【!!!】 【这个一直没露过面的渣男要出现了,她倒要看看这渣男长什么样。】 温理礼粥也不喝了,聚精会神的等待未入门的渣男。 只见温献一袭青衫,是文人常见的打扮,立在门口一脸歉意:“母亲,二哥,二嫂,打扰你们用饭了。” “你可曾用过饭了?”太夫人客气问道。 “母亲,我已经吃过了,不用忙了。” 温理礼好奇的打量站在门口的人,只见他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只是身形有些偏瘦弱,身量虽不如爹爹和大伯高大,但也不算短。 【确实是个帅哥脸,只是他身上有种她不喜欢的气质,但要说哪里让她不喜欢,她又想不出,莫不是她的感应力回来了?】 温理礼皱着眉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嫌弃的打量一遍面前男子,便转过头背对着这位渣男四叔。 温献看见小丫头嫌弃的目光一阵尴尬:“呃,这是理礼丫头吧,长得真水灵,这个头都快赶上比她大半岁的荣丫头了。” 第18章 李晚秋 宋怀菱闻言笑着回道:“这丫头能吃能睡,所以长得快一些。” 她转头看了看桌上两个已经用完饭的儿子,和怀里不待见温献的闺女。 “母亲,侯爷,安儿和宁儿已经吃好了,我带他们先回去练字了,你们慢慢聊。” “嗯,慢走。” “二嫂慢走。” 送走了宋怀菱母子几人,屋内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安静。 温献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咳,母亲,二哥。” 温策瞥了他一眼沉沉开口:“此番你行事荒唐,我懒得说教你,再没下次,你既为我侯府子孙,行事应当考虑侯府,既为人父,行事也多想想你两个女儿,好好爱惜自己的名声。” 温献听闻这话额头微微出汗:“是,二哥此事是我荒唐了,我思及也是后怕万分,怕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以后定不会再如此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一个清秀的女子迷的做了糊涂事,这几日二哥面色似寒冰一般,眼神锐利的好似两把刀子,看的他心里也一阵后怕。 因着二哥和母亲态度,他现在也冷静了下来,要说他有多喜欢那李晚秋,倒也不是,罢了,且先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先把人接进府里再说。 太夫人看他笑容僵在嘴角,不知在想些什么,出声提醒道:“你既决定纳妾,便要平衡好后院的关系,莫寒了你夫人的心,你要记着菊香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休叫那不入流的比过了她去。” “母亲说的是。”听着太夫人的敲打,温献恭敬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好,三日后是个好日子,便把那女子抬回来吧。”太夫人说着好似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开口:“你有空去看看施姨娘,毕竟她对你有生身之恩,她一直闭门不出只在隐香斋里烧香拜佛,想见上你一面也不容易。” 温献顿了顿,嘴角依然带着笑意道:“是,母亲。” 待送走了温献,太夫人长叹了口气:“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债,你那个死爹的风流债,如今倒要我来还。”说罢还生气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 温策听着自己母亲抱怨的话有些想笑,但又不能对自己父亲大不敬,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四弟确实是最像父亲的。” …… 温献听了太夫人的话,出了梅香苑直奔隐香斋去。 隐香斋在侯府深处的西拐角里,平日里除了送一日三餐的下人,鲜少有人会来。 他的生母施姨娘曾是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但是自打生下他,他的祖母就没让施姨娘养过他一天,所以他自然对这位姨娘没什么感情。 他刚走到门口,正在晾衣服的婢女侍香就看到了他:“四老爷,可是找姨娘?姨娘正在佛堂内诵经。” “嗯,我去看看姨娘。”他不欲多说什么,抬腿就进了堂屋,堂屋的右侧隔间就是佛堂,佛堂上只供了一尊白玉观音像。 佛堂的门半掩着,施姨娘一身茄色衣裙,头上只别了根朴素的木簪,跪在蒲团上对着菩萨像轻捻佛珠,面前袅袅升起的焚香弥漫在空气中,连她跪在那里的背影,也被那一缕缕的青色烟雾缭绕在其中。 “姨娘。”温献语气平平的叫了一声。 蒲团上的女子闻言一顿,慢悠悠的转头起身:“四老爷,怎么来了,是今日休沐吗?” 对面的女子因常年闭门不出显得面色有些苍白,但好在面容柔和秀丽,所以瞧着年龄并不大。 温献收回目光:“是,我前些日子差事比较忙,鲜少回府,近日忙完了便来看看你您。”说罢抬头看看周围朴素的陈设又道:“姨娘这里简单了些,可有缺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我差人送来。” 施姨娘走到桌前落座并倒了两杯茶:“四老爷,坐下喝杯茶,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太夫人隔几日就会派人来送东西。” 听着施姨娘的回话,温献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时间屋内陷入的沉默的尴尬,施姨娘率先开口:“听说你要纳妾了?” 温献被问的面皮一热道:“是。” 看着和她带着疏离的儿子施姨娘一阵心痛:“嗯,挺好,姨娘自是希望你可以儿孙满堂的,只是别冷落了四夫人。” “好,我会的,那您保重身体,我先走了。”温献不愿再聊下去。 温献一走门口的侍香可惜道:“姨娘,你怎么就让四老爷这么走了,您都几个月未见到他了。” 施姨娘看着温献离去的身影道:“他与我不亲,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可聊的。” 侍香跺了跺脚:“姨娘,你们是亲母子,母子连心,感情多交流交流总会有的。” 施姨娘自嘲的笑了笑:“他小时候我甚至都很少抱他,如今他都娶妻生子了,哪还有时间和我交流,太夫人竟还指望着我能劝劝他,他怕是打心里瞧不上我这个生母,巴不得投到主母的肚子里头。” 侍香还欲再说,施姨娘抬手打断了她:“罢了,我先去诵经,今日还差几遍呢。” 侍香无奈的垂了头心想,这施姨娘性情温和又好伺候,就是这性子太静了,一直闭门不出,每日除了诵经就没别的事,侯府里怕是除了太夫人记着她,旁人怕是都把这位忘到脑后去了。 三日后。 一顶朴素的青衣小轿,悄悄的从威远侯府侧门抬了进去。 云雾居内,四夫人柳菊香坐在堂屋主座上,喝着面前跪坐女子递来的茶。 面前的女子容貌清秀,眼神温柔中带着点忧郁,此时因害羞脸颊泛起了两团浅浅红晕,虽算不得美人,却胜在体型娇小柔弱,倒是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只是那一双手略显粗糙。 柳菊香本来看着这女子一副惺惺作态的装假样便一肚子气,随后看了她那双手险些笑出声来,这双手怕是没少拿着菜刀剁馄饨馅,力气怕是比她家四老爷都大,装什么柔弱也不怕哪天露了馅。 “夫人…”那女子微蹙着眉轻咬下唇,还欲说些什么,被四夫人当即打断。 “好了,你就去西边的厢房住着吧,四老爷早前已经同我说过了,你好好保重身体,无事不要来请安,等会儿我派人过去给你选两个顺眼的使唤丫头。” 李晚秋低下头弱弱说道:“那怎么行,夫人,我月份还不大,侍奉您和老爷不妨事的。 “就按我说的办吧,我这不缺丫头,怎能让妹妹做下人的活呢,好生养着吧,莫要出了闪失,豆蔻,带秋姨娘去西厢吧。”柳菊香闭着眼睛不容拒绝的摆了摆手。 看着李晚秋步伐盈盈的离去,丹桂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四老爷不在她就装上了,仗着有孕在身拿话刺您,明明也不是什么美人,犯得着装什么西子捧心状,咱屋里头的豆蔻和品兰都要比她俊,更别说夫人你比她美上不知多少倍。” 四夫人看到丹桂愤愤的样子笑了:“谁让老爷喜欢呢,罢了,让品兰盯着她点,有事就报给我,一定要让她平安生产,莫要出了差池才好。” “是,夫人,到时候若是生了儿子肯定会抱给您养的,您就借她肚子生个儿子,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四夫人看着西厢的方向勾唇笑了笑,之前是她想左了,这秋姨娘入府也并非坏事。 第19章 九月九 李秋娘入府在侯府里没起什么波澜,侯府的日子照常过,并且迎来了九月九。 一大早侯府内就开始为重阳宴忙碌了起来,丫鬟婆子们或是抱着菊花,或是捧着一坛子菊酒,还有各色吃食,一趟一趟的瞧着让人眼晕。 和重阳节一样让人开心的是,半岁的温理礼终于长牙了,虽然只是在下面长了两颗米粒大小的牙齿,但是有牙总比没有好,温理礼现在逢人便咧着嘴笑,好让所有人都能瞧见她的两点小牙。 【连牙都长了,离大口吃肉还会远吗?】温理礼得意的扬了扬小脸。 今日一早长了牙温理礼就被抱去了小姑姑的芳菲苑,屋内温姝坐在妆镜面前正精心打扮着,此时瞅着妆盒里的几只发饰犯了难。 莲心埋头拨弄着妆盒里华美精致的头饰:“小姐你都看了好久了,咱们今日带哪支?您看看要不就这只白玉芙蓉簪?” 温姝摇摇头:“太素了,今日过节来点喜庆的。” 莲心又低头翻了翻:“小姐,这只八宝簇珠金簪怎么样?” 温姝撇撇嘴:“这个又太华丽了。” 莲心投降的垂下头:“小姐,那您想要什么样的?” 温姝纠结的摇摇头:“不知道。” 随后又看看了贵妃榻上睁着两个圆溜溜眼睛,咧着嘴巴露出两颗米粒小牙的侄女来了主意。 “不如理礼帮姑姑挑怎么样?” “嗯。”温理礼看着那珠光宝气的妆盒咽了咽口水。 【自己可真是来着了,这不妥妥的顶级豪门嘛。】 “那你帮姑姑选一个吧。”温姝说着就把理礼抱到梳妆台前。 温理礼惊叹之余也认真的帮着小姑姑选了起来,就是这妆盒太过耀眼,晃得她有点目眩。 莲心看着自家小姐抱着小小姐挑选首饰的样子颇为无奈心道,自家姑娘真是小孩心性,竟能和小小姐玩到一起去,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做。 再看了几轮之后,温理礼藕节般的小手,指向了妆盒第二层的右侧,那里放着一支金菊折枝步摇,这个步摇不算小,颇有分量的同时有不失精致,且金菊和九月九也算相配。 温姝当机立断:“就选理礼指的这支步摇。” 莲心小心翼翼的取出步摇叉在温姝发间,今日她梳了留头,步摇轻晃间好似把金色的碎光映在了温姝乌黑浓密的秀发上,显得她精致的五官都明艳了几分。 莲心惊呼:“小姐,小小姐眼光真不错,这支果然漂亮,这个步摇是上次三老爷和三夫人寄过来的,说是梅州时兴的样式。” 温姝对着镜子抿唇轻笑。 温理礼得意的瞟了一眼莲心又看着面前美人下意识的拍拍巴掌。 【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看着小侄女眼里的赞赏都快溢出来了,温姝笑了笑:“嗯,是不错。”说着自己又在妆盒里翻腾,不出一会便翻出一对精巧细腻的粉玉珍珠发扣。” 今日温理礼是打扮过的,早上娘亲给她照常扎了两个小揪揪,还带了两个精巧的白玉小花簪底下还坠着粉穗流苏,配着一身粉白的锦缎小袄裙,活脱脱一个画中的仙童一般如玉如画。 温姝拿着两枚粉玉珍珠发扣,扣到了温理礼的两个小揪揪中间,正好和她本来的发饰颜色相配,显得她更精致可爱了些。 “这个送给理礼,我们理礼带上这个更漂亮,颜色也和今日的衣裳相配。” 温姝看着笑眯眯的小侄女越看越喜欢,索性搂到身前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小脸蛋上。 姑侄打扮好了便一同出了门,直奔内院正厅。 正厅内已经热热闹闹的唠了家常,大房和四房的都已经带着孩子们到了。 “哎呦,姝儿和理礼丫头来了。”大夫人最先瞧见她们,打了一个招呼便把目光都引向了门口的姑侄俩。 太夫人看到美丽精致的女儿和可爱的小孙女眼前一亮,面容上带着有荣与焉的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宋怀菱看着门口抱着自家闺女的美貌少女,一下把自己闺女都抛到了脑后,毫不吝啬的赞叹道:“姝儿可真漂亮,这金菊步摇也很是应景。” 温姝闻言面色微红却又自豪的说道:“谢谢二嫂,能得你的夸赞我可荣幸呢,还有今日这金菊步摇是我们理礼给选的呢。” 众人把目光移都移向了温姝怀里的温理礼,温理礼丝毫没有羞涩的在众人的目光下咧开了肉嘟嘟的小嘴露出了粉嫩的牙床,以及那两个米粒大的小牙。 光展示一个方向还不够,她把头从左转到右,从右摆到左,以确保正厅内众人都能瞧见她新长出的小牙。 配上那得意的小表情分明是在说,【我长牙了哦,欢迎各位来投喂我。】 正厅内众人被温理礼逗的哈哈大笑,其中还包括有些日子没见的四夫人。 四夫人面色不似前几日那么苍白,抱着荣姐儿笑着和宋怀菱聊着天,只是这大夫人貌似时不时的就趁四夫人转头时紧盯着人猛瞧,好似要从四夫人身上瞧出点什么似的。 温理礼把大夫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下感觉怪怪的,【这大伯娘总瞧四婶做什么?就连嘴角带着那笑容也装假的很。】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大伯娘对四婶奇怪的态度呢?】温理礼决定日后要好好留心观察这二人。 正厅外面,温贺安、温宴宁和大房的温泽坤正在外面的菊花架边不知玩着什么,远处温策和温胜一走进内院,几个小的就把他们团团围住,簇拥着他们往正厅走。 他们落座没有多久,温献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也脚跟脚的到了正厅。 旁边的云绣忙接过温献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 太夫人看到他拿了那么大一个食盒好奇道:“四老爷,这是去哪弄的这么大的食盒?” 温献笑着道:“母亲,这是广汇居的重阳糕,每年只有今日才卖,我一早特意去买的,里面有九种口味的糕点,虽然这些家里都有,但是每个地方做的味道都不一样,这家一直颇受好评,我便带回来尝尝鲜。” 四夫人瞟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前也是经常带东西给她的,不知何时就不再有过了。 温献慢悠悠的解开食盒上的绳结和盖子,里面用九宫格装着造型别致的九种糕点,菊花酥、重阳花糕、桂花糖藕、重阳粽、桂花糕等九样。 虽然有几样常见的糕点,但也有几样广汇居新做的糕点样式,倒也吃个新鲜。 第20章 重阳宴 “咱都尝尝吧,别让四老爷一大清早白跑一趟。” 太夫人笑着招呼着众人吃糕点,丫鬟婢女们有眼色的把各式糕点分装在小盘子里供人取用。 “嗯,果真别有风味跟自家做的是不一样。”太夫人拈了一小块菊花酥细细品尝着。 四夫人看着盘中的糕点又看看那个男人,没什么兴致的把盘子拨到了一边,莹姐儿想拿但看到母亲的脸色又缩回了手。 一旁的大夫人瞧见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了笑意,拿了一块桂花糖藕往莹姐儿面前递了递:“莹姐儿多少吃点,离开宴还有段时间呢,先垫垫肚子。” 莹姐儿看看大夫人手中的桂花糖藕,又抬头看看母亲,四夫人不好拂了大夫人面子便冲女儿点了点头,莹姐儿这才敢伸手接过桂花糖藕,小心翼翼放入口中,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抬头喜道:“娘亲,好甜。”四夫人摸了摸女儿头没有说话。 温理礼手里抱着一块菊花糕用下面两粒小牙卖力的啃着,眼睛可是没错过大夫人的神情动作。 【大伯娘到底对四婶是个什么态度,也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过节?】 【可恶,好想问问祖母和母亲知不知道什么,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但是却无法开口与人说。】 这么想着她懊恼的“呀”了一声,这一声标准洪亮,也没了往日的口齿不清和大舌头。 大伯温胜听到这一声字正腔圆的“呀”笑呵呵道:“哈哈哈哈,理礼丫头啃个糕点这么就开心?等会除了重阳糕还有羊肉面和螃蟹,记着留着点肚子。” “嗷。” 温理礼看着帅哥大伯认真的对他点了点头,并在心里给大伯加了个贴心的标签。 【大伯真贴心,这样的大伯是怎么和那个奇怪的大伯娘凑到一起去的?】温理礼十分不理解,并且扔掉了手中渣男四叔带来的糕点。 四叔虽然也是个帅哥,但是温理礼十分不待见他,在温理礼心里他的帅哥标签已经被渣男标签糊的死死的。 开宴前姚嬷嬷端来一托盘,里面一半是茱萸,一半是装了茱萸的香囊。 “茱萸来了,九月九戴茱萸,避灾消难的。” 太夫人率先拿了一朵戴在了头上:“喜欢的戴头上,不爱戴花的就拿个香囊佩上,图个好寓意。” 温姝活泼的蹦到托盘前拿了三个,自己戴了一个,又给二嫂和理礼一人一个簪在了耳边。 四老爷温献也破天荒的好心情,拿了两支给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四夫人看见温献的动作心里又一窒,但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发作,便默默地挑了个香囊挂到了身上。 剩下的香囊很快被分了干净,众人入座只等开宴。 桌上的菜品已经摆了大半,重阳花糕、栗子糕、五色糕、桂花糕、羊肉面、秋螃蟹、菊花酒…… 食物的香气让温理礼无法拒绝,尤其是那道秋螃蟹,被从中间一分为二,肉质饱满,蟹膏橙黄,看得她直咽口水。 【蟹兄,是谁煮了你?蟹兄,对不住,你好香,我好馋。】 【开饭,开饭。】 温理礼期待的一会看看羊肉面,一会看看秋螃蟹,生怕这两道好菜自己长腿儿跑了。 宋怀菱看着女儿盯着饭桌眼神雪亮,面上带了点尴尬,这馋丫头一看到吃的就好像她这个娘亲从未给她吃饱过一样。 “菜上齐了,开宴吧,都把菊花酒给他们倒上,都喝点祛灾、明目。” 太夫人说着不用别人,自己就给自己斟了一杯,一仰头直接干了。 温理礼微微惊讶,【嚯,祖母真乃是性情中人。】并在心里给祖母竖起了大拇指。 温贺安和温泽坤小大人一样,各自给父亲斟酒,温贺安更是贴心的把一旁的四叔都给照顾到了。 温献心里一暖,几杯酒下肚,酒气就渐渐的上了脸,想着若是晚秋这一胎是个男孩就好了,侯府这一辈就只有他无子。 羊肉汤面鲜而不膻,浓郁醇香的面汤,温理礼喝上一口只觉胃里心里都暖暖的,她忍不住舒服的眯了眯眼。 另一边的小盘子里是母亲剥好的秋蟹,蟹肉清甜爽口,蟹黄肥美细腻,一口羊肉面汤,一口蟹肉蟹黄,简直把温理礼美上了天。 温晏宁从入席就一直埋头认真的嗦着羊肉面,看的温理礼一阵眼馋,羊肉汤面里的羊肉和面仿佛在朝她招手,可惜她只能多干一碗羊肉汤。 温理礼愤愤的想,羊肉汤总比牛乳好喝多了,【邪恶的牛乳,待我长了牙,一定把你打入冷宫并封羊肉汤为贵妃。】 正餐结束温胜和温策要带着几个孩子去后花园放纸鹞,温姝和温理礼自然要凑个热闹。 四房的莹姐儿也想去拿目光扫了一眼喝红了脸的父亲,又转过身悄悄拉了一下母亲的袖子。 四夫人看到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心不由的一软:“莹儿也跟着大伯二伯去吧,让豆蔻跟着你。”说罢便抱着荣姐儿回了云雾居。 威远侯府的后花园很大,一直连通着侯府的练武场,后花园里有奇石假山,还有从外引入活水的人工湖,凉亭、石桥、葡萄架、古树、花丛、和连廊……各式景观应有尽有。 温策没事总是抱着温理礼来后花园遛弯,偶尔还会带她去练武场摸摸那一排排兵器架上的各式长枪和长刀,还有他那把鲜少离身的雁翎刀,高兴了还能给她舞一段。 温理礼对此只能评价,【好看,爱看,爹爹不愧是武将,刀法利落有力,挥展之间,势可开山,简直帅的有一套!】 纸鹞是早早备好的,有燕子形状的,蝴蝶形状的,还有一只绯红的胖锦鲤。 温理礼一下被那只胖锦鲤吸引了目光,挣着身子用白胖的小手兴奋的指了指那个锦鲤。 温贺安顺着妹妹的动作选了那只胖锦鲤,并跑到妹妹身边把手里的纸鹞递给她瞧了瞧,摸了摸。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做成锦鲤的纸鹞,想她还是只锦鲤的时候,倒是经常在看到黄河边的孩子们放纸鹞,纸鹞飞的高高的,每当她想看清纸鹞样子的时河面总是会被风吹起波纹,让她看不真切。 等她走出黄河的时候大家都管纸鹞叫做风筝了,样式也越来越多。 后花园里一片欢声笑语,几个孩子比着谁放的更高,就连莹姐儿都由豆蔻护着努力的迈着小腿奔跑着想让她的小蝴蝶飞的更高。 温理礼双眼紧盯住温贺安的锦鲤,双手双脚也闲不住的胡乱挥动着为哥哥加油。 【锦鲤飞的最高,不愧是锦鲤,锦鲤是最厉害的。】 温姝和温晏宁俩人的纸鹞半路落地,两人哭唧唧抱在一起。 温胜一边稳住儿子温泽坤一边伸手拽起蹲在地上的俩人:“别嚎了,快重新放起来,放走晦气。” 两人闻言又不服输的不断尝试着。 温策抱着温理礼看向身旁目光柔和望向空中纸鹞的妻子。 温理礼内心一阵雀跃,【嚯,这就是传说中的她在看风景,而他在看她。磕到了,磕到了,嘿嘿。】 第21章 麻烦来了 与后花园的欢乐和谐截然不同的是云雾居 堂屋内,温献和柳菊香正迎面而坐气氛冷凝,丹桂有眼色的端来了两碗解酒茶:“老爷,夫人,喝点解酒茶。” 温献头痛的扶了扶额,看也没看桌上的解酒茶就站起身来:“我们现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去秋姨娘那,你早点休息。” 待温献走远后丹桂急道:“夫人,老爷好不容易来主屋,您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为何不把老爷留住,这下好了平白便宜了西边住的那贱人。” 柳菊香甩了甩帕子不在意的眯了眯眼道:“听说这秋姨娘在府外还有一对弟妹,她如今进了侯府,自然舍不得把那一对弟妹放在府外,看来最近有的她忙了。” “您是说秋姨娘会让她弟妹也入侯府?”丹桂不可置信的开口。 柳菊香轻轻点了点头。 丹桂简直被秋姨娘的不要脸震惊到了:“内宅是太夫人和二夫人当家,侯府的一切可都是承爵的二房说了算,她怀个四老爷的孩子就敢拿侯府当她家?” “只要咱家老爷点头,太夫人和二房的倒也不会说什么,她肚子里有孩子,我不能拿她怎么样,我还得指望她平安生下孩子,但是她的一对弟妹……” “呵,四老爷平日里是最是讨厌麻烦的人,我打听了下,这一对弟妹,一个暴躁易怒,一个冲动没脑子。” 柳菊香说罢勾了勾唇,她这消息还是从李晚秋邻居那里打听来的,虽是花了些银子倒也值得。 李晚秋啊,李晚秋,任你装的再乖巧柔弱,在城南街角风评多好,也总有顾不得装的时候,你家那些破事你的好邻居可都是看在眼里呢。 云雾居西侧厢房里,李晚秋温柔小意的给温献揉着肩膀,思索着自己说话的时机。 眼看温献都快睡着了李晚秋心里一急,夹着嗓子道:“老爷。” “嗯?”温献迷糊的开口。 “妾如今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虽然夫人给了两个丫鬟,但到底还不熟悉,我还是想让我的亲妹子过来陪陪我。”李晚秋说着为难的咬着唇。 温献略加思索,觉得多养一个丫头也什么大不了的便道:“行,那就接进府里来陪着你。” 眼看温献又重新合眼,李晚秋一咬牙想着干脆趁热打铁:“可是,我弟弟也尚且年幼,把他自己留在城南街,我不太放心。”说着便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温献闻言突然没了困意,撑起身来回忆起她那个弟弟,他去李晚秋那里的时候,见过她那弟弟几次,长得又胖又壮,天天莽莽撞撞的满街巷疯跑惹事,嘶,这年纪大概得有十二三岁了吧。 这么大的孩子放到侯府内院?不妥,不妥,他那妹妹还未说亲,十二三岁的孩子怕是什么都懂了,得避嫌才是。 何况如今侯府是二嫂掌家,后院怎会让外男进,又不是实在亲戚,就一个妾室的弟弟怎么也不能让他坏了规矩。 前院也不行,大哥和二哥还有几位侯府公子每日都在前院,那孩子看着就不像个老实的,别再冲撞了那几位,所以也不妥…… “啧。” 温献本来就喝了酒,这一想就更痛了。 李晚秋看着温献面色凝重的似想些什么,有些着急又道:“老爷,冬哥儿尚且年幼,妾是从小把他拉扯大的,如今不在身边妾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温献听着耳边的话不耐的皱了皱眉,心想一个妾室的弟弟而已,就算是他正经的小舅子要来,他都不可能让他住到侯府内宅来,还年幼,十多岁的孩子哪里年幼了,她那弟弟怕是比他这个成人都要沉得多。 “念在你有孕就先让你妹妹来陪你吧,你弟弟也不小了给他找个私塾念念书吧,别每日的满街巷乱窜。” 李晚秋听了这话面色一白,暗道,还是自己太心急了,罢了,先把妹子接过来,冬哥儿以后再说。 这么想着便把头柔柔的靠在温献胸膛上:“妾不是怕冬哥儿没人照顾吗?他又不会洗衣做饭……” “好了,找个人照顾他便是,我今日头痛先歇了。”温献不给面子的打断了李晚秋的话。 李晚秋皱眉着眉头抚了抚微微凸起的小腹,不悦的想,待她生了哥儿,定能在老爷面前硬气的说话,到时候把弟弟也接来,她们便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 到时主屋那位四夫人也不足为惧,毕竟她可生不出哥儿,不像她有儿子傍身。 李晚秋得意的笑了笑也挨着温献睡下。 温献说话倒是算话,第二日便打听到一个城南角巷的带孩子的寡母,她平日也做些帮人洗衣的活计,正好给李晚秋的弟弟李冬洗洗衣做做饭,她也多了一份收入。 李晚娘的妹妹李迎春也在两日后被接入了侯府。 那日她站在侯府对面的街道上,看着刻着威远侯府几个烫金大字的牌匾,和侯府门前宽大敞亮的台基,以及几根雕琢着花纹高大立柱,无一不在彰显着勋贵之家的气派。 李迎春看的眼热,在心里默默的羡慕起长姐来。 威远侯府门口,江添牵着两匹马从侯府中徐徐走出,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一身华贵紫衣的威远侯温策才迈着长腿走到马前。 李迎春自然看了衣着华贵气质不俗的男子,只见那个像是侍从一样的男子把缰绳递到那紫衣男子手中,他利落的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这男子是谁?李迎春的目光一直跟着那男子,直到那男子走出了街道还没收回来。 一旁的柳叶看着李迎春看的入了迷翻了白眼儿,这她是造了什么孽,一来侯府就被分给了秋姨娘。 那秋姨娘一天到晚矫揉造作抱着没显怀的肚子摸来摸去也就算了,她这妹子也是个浪的,一大早就对着侯爷发春,好大的胆子。 “李小姐,李小姐,别看了,侯爷走远了。”柳叶不得不提醒道。 “什么?他是侯爷?”李迎春惊讶的问道,脸颊还飞起两团红晕。 “是啊,侯爷上衙去了。” 柳叶不耐的往上掂了掂怀里的包袱,她都快抱不住了好吗?哪有功夫看个妾室的妹妹在这里少女怀春。 在柳叶的带领下她从一侧的小门进了侯府,一路上的气派的建筑,雅致的景色,把她看的直眼晕,直到到了云雾居见到了姐姐,她仍然觉得不真实。 心安居内。 因入了秋,平时敞开的窗子都闭了起来。 温理礼现在爬的飞快,甚至可以拉着床架站起来,木香和连翠则跟在一边护着她防止她栽倒。 温姝挽着宋怀菱的手亲热的说着府中八卦:“嫂嫂,那云雾居的秋姨娘今日把她妹子接入府中了,听说还在府外雇了一妇人专门照顾她那弟弟。” 第22章 感应 “哦?你怎么知道?”宋怀菱想到早上去梅香苑请安时柳梅香脸上还带着笑意,不似不开心的样子。 “莲心和云雾居的豆蔻是老乡,是豆蔻和莲心说的,我自然也就知道了。”温姝一脸骄傲的挺了挺胸。 又笑着道:“嫂嫂你说这秋姨娘这么折腾,要万一没生出儿子,不得把四哥鼻子给气歪了啊?” 宋怀菱噗呲一笑:“谁知道呢。” 温理礼听着那个秋姨娘把妹妹接进府里就感觉怪怪的,心情莫名的不是很好,便放开抓着床架的白胖短手,一屁股坐在了铺着厚褥子的床上,生着不知名的闷气。 【好怪,心情突然好差,怎么回事?】 莫名的怒火无处发泄的温理礼蛄蛹圆胖的小身子,甩开膀子一拳一拳砸在身边的靠枕上,把连翠和木香逗得直捂嘴笑。 外间两人还在聊着。 温姝想到那个甩手掌柜一般连家都很少回的四哥,就气不打一处来:“单看我和二嫂,还有咱家理礼丫头,哪个也没因为是女孩就被父亲嫌弃的,可怜了那莹姐儿和荣姐儿。” 刚知道她四哥领个怀孕的外室回府的时候,温姝真的很生气,一连好几天都躲着她四哥走,生怕把这样的坏男人沾到自己身上。 宋怀菱也感叹道:“我们只是比旁人幸运,对于女子这世道就是如此的。” 宋怀菱觉得这话比较沉重便抬手点了点温姝头上的花鸟簪,笑着安抚道:“莹姐儿和荣姐儿有她们母亲在便不会教人欺负了去,秋姨娘无论如何都成不了四夫人。” 温姝听到二嫂这话心里妥帖了点,是了,四房的俩丫头只单凭侯府姑娘的身份,在京都城便有大半人都要给上几分薄面…… 一边还未消火的温理礼对耳边的八卦也没了兴趣,抡着拳头卖力的捶着靠枕,木香和连翠一开始还觉得有意思,没想到小小姐过了这么久还是不肯放过那靠枕,不知道是那靠枕哪里惹到小小姐了。 “小小姐,别砸了它了,都给枕头砸瘪了,我们换个东西玩好不好。” 连翠说着拿随手拿起一个布老虎在温理礼面前晃了晃,企图吸引着温理礼的注意力。 宋怀菱注意到了里面的动静,询问道:“连翠,理礼怎么了?” 说着便起身走到床边,看到卖力抡着两个小拳头的女儿一脸惊讶:“娘的乖宝这是在做什么呢?可是这靠枕惹你不快了?” 温理礼皱着眉摇摇头。 温姝在一边看着“咯咯”笑出了声道:“是不是觉得咱们只顾着聊天冷落了她?” 温理礼依旧摇头,并伸出双手问小姑姑要抱。 温姝忙张开双手把小丫头揽进怀里,温理礼顺势抱紧小姑姑的脖子,并委屈巴巴的把头搭在小姑姑的肩膀上撅着嘴一脸不快。 这小丫头生气了,宋怀菱心想,她哄闺女不需要别的方法,只需拿点吃的便可把那小馋丫头哄得眉开眼笑。 宋怀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温姝:“咳,今日让小厨房做了金银夹花和玉露团,现在大概已经做好了吧?” 温姝默契的接收到了来自嫂嫂的暗示,自打从冀州回来便总往心安园跑,嫂嫂哄孩子惯用的手段,她现在门儿清。 于是毫无负担的配合着:“是啊,那金银夹花可是用蟹肉和蟹黄做的呢,玉露团也很是香甜,可惜了咱们理礼今日心情不佳,定没胃口了,唉,可惜啊。” 温理礼听到吃的果然来了精神,想到刚刚两人一唱一和的话,她狐疑的转过头看看娘亲,又看看抱着自己的小姑姑… 【我可是很聪明的好吗,怎么会看不出两人在哄她,不过罢了,看在吃的面子上就什么都没发生吧。】 “木香,快去小厨房取些吃食来。”宋怀菱看着鬼精灵一般的女儿,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大了越来越不好骗了。 木香没过一会儿便提着食盒回来了。 这两道吃食一摆上桌温理礼就闻到蟹兄的香气。 温理礼咬着手满眼期待的顺着蟹兄的香气寻去。 【好家伙,蟹兄今天变成小饼了!简直残忍至极,一会儿她定要好好品尝,绝不让蟹兄白白牺牲。】 宋怀菱耐心讲道:“这金银夹花是用剔碎的蟹肉和蟹黄制成的,重阳宴剩下的螃蟹正好拿来做了金银夹花,来咱们尝尝。” 温姝拈了一片刚一吃到嘴里,蟹黄的香气就充斥了整个口腔,温姝瞪大双眼赞叹道:“嗯,好吃,蟹黄味道浓厚但不腻口,还带着蟹肉的清香。 温理礼见状也拿了一片放到嘴里卖力的用两粒小牙磕着,香的快哭了出来。 【蟹兄,你可真没白死,简直浑身是宝,太香了,仙品。】 尝完金银夹花,又尝了玉露团。 玉露团散发着乳酪的香甜,咬上一口细腻绵密一入口即化。 宋怀菱看着一屋人吃的一声不吭笑道:“既然那么好吃,等下我去给娘也送点,我这小厨房看来是没白设,偶尔鼓捣点吃食也不错。” 温理礼也给面子的“嗯”了一声,并手舞足蹈的挥动这一双小胖手,一看就是吃美了。 温姝嘴里塞的满满的,说话都含糊不清:“哪里是不错,是非常不错,那个什么万汇居都没有嫂嫂你这里做的好吃,嫂嫂你可要小心了,别让别人把你的院子里的厨子给挖去了。” 木香和连翠闻也吃的开心,闻言道:“您放心吧,大小姐,厨娘是我们夫人的奶娘,从小看着夫人长大,感情很是不一般,别人撬不走的。” 宋怀菱笑着点头:“嗯,喜欢的话,下次做了什么吃食,我就给你的芳菲院也送一份。” “那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下午宋怀菱抱着温理礼和温姝带着两样糕点一起去了梅香苑,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刚下衙的温策。 温策熟练的接过女儿,温理礼抱着爹爹亲昵的贴贴脸,好一阵黏糊,今日不是上朝日,温策直接去了大都督府点卯,所以身上没有沾染到灵气,这贴贴纯纯的是真情实感。 她们三人慢慢的走着,直到走到西侧的连廊时,眼尖的温理礼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随后那人又像做贼一样偷偷的躲在一棵杏树后头瞧。 温策后背一僵。 “怎么了?”宋怀菱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一会安儿和宁儿就回来了。”他是习武之人自然感觉到了背后的人,只是也感觉到了对方没什么恶意。 温理礼看清那人后大惊,这女子长得还算清秀,只是她看向爹爹的眼神很怪,黏都能拉丝了,这分明是…分明是喜欢和仰慕的神态。 温理礼合计过味来,便愤怒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随着温策抱着她越走越远,她也不知道刚刚她那凶狠的表情有没有震慑到对方。 【哪里来的丫鬟,敢惦记我爹爹,好不要脸。】 怪不得她今天心情不好,原来是有人惦记上了她爹爹,这她心情能好就怪了,爹爹是娘亲的,是她的,是哥哥们的。 温理礼小脑瓜飞快的想着要把那女子团成团,扔进灶台里在顺着烟囱把她发射到天上去。 …… 其实如果温理礼见过秋姨娘就会发现,那个鬼鬼祟祟的女子长得和秋姨娘有几分相似。 第23章 心比天高 回到心安园温理礼躺在床上越想越气,冷不丁的想到,刚刚西廊那个女…嗯?西廊?西边连着的院子不就是四房的云雾居…… 温理礼瞪大了眼睛细细思索着。 【是了,那个女子很是面生,之前在府里从未见过,云雾居又离西廊最近,难道那女子是那个秋姨娘的妹妹?】 况且府中从来没有那么不知礼数的丫鬟,见到主子不问安就算了,悄悄躲起来偷看算怎么回事? 【没错,那女子定不是府上的丫鬟,并且她一定在偷偷看爹爹。】 温理礼相信自己判断,最近她对事物的感应能力好像恢复了一点。 宋怀菱看着女儿严肃的小胖脸,满脸笑意的戳了戳那白嫩的腮帮:“在想些什么?表情那么严肃,跟你爹爹训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温策闻言也好奇的看过来,宋怀菱还把今日温理礼抡着膀子猛捶靠枕的事也讲了,逗得温策仰脸哈哈大笑。 温策笑罢打趣的对宋怀菱道:“咱家姑娘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你看她眼睛一直在转不知道想什么呢?” “咿呀,哒哒,思,揪礼凉……” 温理礼一阵口齿不清外加大舌头输出,只可惜温策和宋怀菱除了“哒哒”其余的一句也没听懂。 “哒哒怎么了?要哒哒陪你玩吗?”温策看女儿蹦出一连串听不懂的话,很是可爱,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温理礼看着爹爹一阵无语的叹了口气。 【还不是想爹爹你,古代高富帅,带着老婆孩子在自己家都能招蜂引蝶,这不四房的虫子闻着香味就奔着你来了。】 【哼,罢了,看爹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被那女子吸引的,毕竟他都娶了大美人儿娘亲,说明他眼光高,那女子他大概看不上眼。】 温理礼心里虽然不爽也只能把这事暂且放到一边。 云雾居西厢。 李迎春刚刚在雨雾居附近逛了逛熟悉了一下环境,没想到竟见到了侯爷。 她脸蛋绯红得坐在榻边,手捂住噗通噗通狂跳的心口,连一旁的李晚秋叫她都没有听到。 “迎春。” “……” “迎春,你在想什么?”李婉秋把手搭到李迎春的手上。 “啊!”李迎春被吓了一跳。 “迎春,你刚刚在想什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李晚秋皱着眉看着对面的妹妹神情,心下有了怀疑。 “啊?是我走神了,长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李晚秋面色不虞的重复道:“我说,你无事不要在侯府内走动,就在云雾居内,四老爷平时大多不在府里,万一你惹了什么事,我也说不上话。” 李迎春听到这话心下一紧,不知是怕以后见不到侯爷,还是因为长姐不够信任她。 她有些着急道:“长姐,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只会给你惹祸吗?” 李晚秋直接戳破妹妹的心事:“你老实说,你刚刚见谁了?一副面红娇羞的模样,不要给我装。” 李迎春一惊:“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来侯府照顾你的吗?我能见什么人啊,这侯府里我可谁都不认识。” 李晚秋虽是不信但也不好继续质问下去:“那样最好,等我生了儿子便能在四老爷面前说上话,我定要让他给你寻个富贵人家,好嫁去当正头娘子。” 李迎春心不在焉的听着,在她看到这气派的威远侯府和那个英俊的男人时,心里便生出了自己的主意。 这会儿她显然听不进去长姐的话,她没有觉得长姐的话是为她好,反而觉得长姐是不想让她也攀上威远侯府这种高枝才急着把她嫁人,还说什么富贵人家,再富贵难道还能比的上威远侯府富贵? 她敷衍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嗯。” 同时在心里暗暗的想,离长姐生产还有六个月,这六个月她得想办法接近威远侯才行。 为了以后的富贵日子和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哪怕给他当妾她也愿意,何况威远候夫人已经生了好几孩子,就算再美,也定是没她鲜嫩年轻。 李迎春轻抚着脸颊在光线昏暗的床角处缓缓的勾起了唇。 心安园。 一屋人吃过了晚膳正围在一起说话。 温策看着长子认真道:“安儿快七岁了,等转过了年便让他开始习武吧。” 宋怀菱笑着点点头:“侯爷要亲自教导安儿吗?” “嗯,顺道把泽哥儿也带上,他们两个年龄相差不多,放到一起正合适,之前大哥和我提过。” 温贺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闻言恭敬道:“儿子全听父亲和母亲的。” 温晏宁看着父亲好奇的开口:“那大哥二哥是不是就不用去上先生的课了?也不用背书写字了?” 温策面色一僵,严肃的说:“当然不是,早上早起两个时辰习武,先生的课是必须上的。” “啊?什么!?那样大哥二哥会被累死的。”温晏宁被吓到了,他刚刚升起那点羡慕的心思已经被按灭了。 温策盯着温晏宁冷冷开口:“再过两年你也一样,我和你三叔从小就是那么过来的,我现在不也好好的站在这里?” 温晏宁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了句:“可是大伯和四叔就没有习武。” 宋怀菱刚想打断小儿子不着边际的话,旁边温策一拍桌子,“砰”一声桌子上的茶杯都差点飞出去。 “好男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安儿,宁儿,你们和别人不一样,威远侯府是靠军功起家的,你们俩是最有可能继承我爵位的人。”温策神情认真的说着。 温贺安懂事的点头:“是,父亲。” 温晏宁被吓得不轻,闻言也点了点头:“是,父亲,是我说错了。” 温理礼窝在娘亲怀里默默的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凶的爹爹,威远侯府是军功起家吗?那未来爹爹和哥哥们会上战场吗?】 她用力摇摇头把不好的念头甩出脑袋并暗暗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家人的,就当是我这辈子锦鲤附体,有我理礼在,好运和福气都会在。】 这些日子不知是这具身体长大了,还是受到了灵气的滋养,她现在已经可以渐渐的感应到点什么了,比如那个偷看爹爹的女子,再比如明天应当是个晴天…… 这么想着,她窝在宋怀菱怀里美滋滋的转了一个圈,努力抬起小胖手去够娘亲头上带的白玉兰花簪。 【注意到这个很久了,这个看起来好像荔枝味的棒棒糖!】 第24章 再去外祖家 梅香苑内一众女眷在梅香苑给太夫人请安。 锦绣从外面快步走来,并拿出几张帖子递给太夫人:“太夫人这是今日送来侯府的帖子。” 太夫人不疾不徐的慢慢翻着:“哦,庆国公夫人下月初二要嫁女,邀我和姝儿还有你们几个都去参宴。” “姝儿,你还记得庆国府的二小姐吗?比你大上两岁,小时候你们还在一起玩呢,她如今都出嫁了,真快啊。”说着不舍的看了一眼女儿,生怕哪天自己女儿也成家了。 “嗯,娘亲,韩姐姐虽不爱出门但与我一直有书信往来,她成亲我自然是要去给她添妆的。” 太夫人一边点头一边翻着手里剩余的几张拜帖道:“啧,你们说这帮人打的什么算盘,平时也不见有多热络,现在眼看我闺女长成了,便想着要给我哄骗走。” 温姝闻言脸色变得通红低头不语。 一边的大夫人打趣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我们姝儿样貌家世都是顶好的,求得人可不就多了么,就是我娘家没有适龄的弟弟,不然我也想求娶咱们姝儿。” 四夫人也掩唇轻笑:“我倒是有个弟弟,不过咱姝儿可能瞧不上那个泥猴儿。” 大夫人听到这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自己屋里头的事还没整明白,还想惦记给别人说亲,就她家那个弟弟也不比她那个养外室养出孩子的四老爷强上多少。 温姝听的直害羞,干脆直接把绣墩挪到了宋怀菱身后躲了起来,可惜她这二嫂的身形偏瘦了些,没能把她完全遮挡住。 太夫人见到女儿娇羞的样子嘴角弯了弯,继续翻着手中的帖子,最后一张是宋府的帖子,看到帖子的内容太夫人一个没忍住噗呲乐出了声儿。 “菱娘,这是你娘家的帖子,你娘说她想你了,想让你回家看看。”想起来这位颇对她胃口的亲家又道:“你回去时去开库房找找有没有你娘喜欢的东西,都给她带上。” 宋怀菱温温柔柔的道谢:“谢谢母亲,我知道了。”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太夫人心想,那个性格如此直白的亲家是怎么生出怀菱这么温柔的女儿?但不得不说她这位亲家性子她很喜欢,这种直白的人总好过那些爱弯弯绕绕的。 听到太夫人说这话,大夫人难免心里不是滋味儿,谁让她的夫君不是威远侯,不是太夫人的嫡子呢,平白占了个长,倒也没让她受到长媳该有的尊敬,旁人都忙着巴结二房的威远侯夫人去了,但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想。 次日一早。 宋怀菱就带着闺女儿子,一起踏上了回娘家的路,这次拉车的伙计是侯府两匹丰腴健美的宝骏,大黑和二黑。 大黑二黑是威远侯温策年少时曾在北原的草野上驯服的野生马驹生下的后代,这两兄弟从小就在侯府长大,和温策最是亲近,上次护送温姝去冀州就是的这哥俩。 今天有了活干的大黑二黑一直兴奋嘶鸣个不停,赶车的喜乐和福林还在往马车上搬着要带去宋府的东西,还没顾得上这两位有了小脾气的大爷。 两人足足来来回回搬了十几趟,都是太夫人带宋怀菱去库房亲自给亲家挑选的投其所好之物。 有碧玉竹节式砚台、一对斗彩葡萄高足杯、一套青花灵芝纹碗、玉青白色的桃形水盛、还有上次温姝从冀州带的掐丝珐琅香盒和冀州有名的笔墨纸砚,都是宋夫人喜爱的风雅物件,还有灵芝、人参、虫草等各式的滋补品和几包难得的好茶叶,足足放了半车。 虽然不是第一次去外祖家,但是温理礼依然一觉得新鲜,等不及的在马车内四处乱看,如葡萄般的黑亮眼睛转来转去,直到被大黑二黑乱甩的马尾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她能感觉到大黑和二黑的焦躁和隐忍,它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发,并且时不时转过头用眼睛不屑的看着喜乐和福林,那眼神好像是在骂他们…… 终于搬好了东西,喜乐朝车内恭敬的说道:“夫人咱们出发了。”又对着大黑二黑小声说道:“大黑二黑,去宋府,等回来给你俩开小灶。” 大黑二黑闻言仰头嘶鸣着用鼻子喷着气,好似在回应着喜乐的话,随后马蹄声“嗒,嗒,嗒,嗒”的响起。 温理礼震惊的睁大眼睛,【这马不用赶的吗?不用鞭子用语音呗?竟然这么人性化!这俩马别是和她一样成精了吧?】 大黑和二黑很是靠谱,马车一路安稳且速度比平时还要快。 宋怀菱看着眼看着离娘家越来越近高兴道:“咱家大黑二黑就是牢靠,比旁的马都要快些,不愧是侯爷亲自喂养的。” 温晏宁在一边接话:“那是当然,大黑二黑最是聪明不过,我之前还担心它们去了冀州回来后会不认得我,结果隔日上午我去马厩离老远它们就和我打招呼。” 外面的大黑二黑听到马车内夸赞自豪的昂首首挺胸,配合的打了几个响亮的响鼻。 宋怀菱摸了摸温晏宁的头狐疑的问道:“每日上午你不是都在前院和先生背书吗?怎么有时间跑到马厩去了?” 温晏宁一惊自知说漏了嘴,赶紧抱着娘亲手臂摇晃着撒娇:“娘亲,我错了,这事儿您可千万别告诉爹爹,要是被爹爹知道了,儿子这屁股怕是又要遭殃了。” 宋怀菱不吃这一套把小儿子从手臂上扒下来看向旁边的长子:“安儿,你说。” 温贺安撒不来谎,只能如实相告:“那日常先生吃坏了肚子,他出去后让我们自己背书来着。” “好啊你温晏宁,你不听常先生的话偷跑出了是吧?”宋怀菱叫了温晏宁大名,颇有几分震慑力。 温晏宁被吓得如鹌鹑一般缩起来,他倒不是怕娘亲吼他,他是怕他爹的无情铁掌,那大巴掌打人才疼呢。 “嘻嘻,咯,咯吼 笨。”温理礼捂着嘴坐在温贺安怀里嘲笑温晏宁。 【这个哥哥好笨,不打自招可还行,他长大后应该能变聪明吧……】 温晏宁显然是听懂了这话,一脸不可置信:“妹妹你是不是说我笨了?还有是哥哥不是咯咯。” 温理礼:“咯咯。” 温晏宁:“是哥哥……” “咯咯” …… 一来一回温理礼开始不耐烦了起来索性不理睬他,温晏宁却是非常得执着一直想让温理礼开口。 【得,这老母鸡又下上蛋了…】 第25章 舅舅 舅母 在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中,马车已经到了宋府。 宋怀扬知道长姐今日回娘家,早早的便等在门口,看见威远侯府的马车,他直接飞奔过去。 “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我想你。” 宋怀扬不等喜乐福林有动作边掀起车帘扶着宋怀菱下了马车。 宋怀菱下了马车拍拍幼弟的肩膀笑道:“想我了?那不如跟我去侯府住几日可好?” 一听这话宋怀扬顿时来了精神,不可置信道:“真的吗?那爹娘会同意吗?” “看你表现。”宋怀菱对着弟弟挑了挑眉向府内走去。 宋府大门口,丫鬟小厮们忙里忙外地往宋府内抬着东西。 温贺安下了马车便要伸手去扶弟弟,喜乐和福林也在马车下准备把小主子抱下马车。 温晏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躲远点,自己灵巧的蹦下马车,还不忘回头大声嘱咐了一句:“各位姐姐们,一会儿记得给大黑二黑喂点苹果和萝卜,萝卜要挑水灵的,马草要最好的苜蓿草,辛苦各位姐姐们。” 边说边一溜烟的跑进了宋府。 大黑二黑听到苹果胡萝卜立即发出了高兴的嘶鸣。 丫鬟们捂着嘴笑着点头和温宴宁挥手。 只有几个小厮互相对视了眼便一齐望天苦笑,喂马的活难道不是他们来做吗?怎么反倒是姐姐们辛苦。 堂屋内宋母和李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宋母担心的看着儿媳妇:“淑娘啊,累不累啊,累了就进屋去歇一会儿。” 李淑娘柔声说道:“娘,您放心好了,我不累的。” 宋母没有再劝,而是转头瞪了一眼旁边打瞌睡的大儿子宋怀风,一脸嫌弃道:“哎呦,你别睡了,你现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是怎么能睡得着的?快去看看你姐姐她们到没到。” “哎,哎娘,我这就去。” 宋怀风一个激灵恢复清醒后才慢吞吞的起身,他身形高瘦纤长,面色如玉,眉清目秀,只是眼下两团重重的乌黑显得有些疲惫。 他还未晃荡出堂屋,一个腿脚快的丫鬟就兴奋的跑来:“夫人、太太,咱家大小姐回来了,马上就到堂屋了。” 宋怀风闻言又挪着小步蹭到离他最近的木椅上,歪着头瘫坐在上面。 宋母看的眼睛直冒火,转头看看左边的儿媳,只见李淑娘瞧着她那歪歪扭扭的夫君面上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这一对恩爱小夫妻她就多余操那个心。 宋怀菱一行人穿过了庭院到了堂屋,身后还跟着一群捧着礼盒的丫鬟小厮。 宋母看着那一盒盒的礼品惊讶道:“怀菱,你这是把侯府库房的宝贝都给搬来了?” 宋怀菱扬起唇角:“是婆母让我带来孝敬您的,里面最多的是一些滋补的药材,您和淑娘可以用。” 宋母不太在意这些,比起这东西,她更在意她的宝贝外孙、外孙女,一个个都长得白净喜人。 宋怀菱看母亲稀罕着几个小外孙,自己便走到一边的木椅上想坐下,结果被缩在木椅里的宋怀风吓了一大跳。 “啊!小风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可是病了?”说着还用手摸了摸宋怀风的额头。 宋怀风有气无力的抬起手:“姐,我无事,我只是太困了。” 温理礼的目光随着那道虚弱的声线看过去,好家伙,这人一看就虚弱,苍白的面色,眼下两团乌黑,以及那疲惫的眼神。 她还未穿越前,像这样的人,晚上到了时间总会准时刷新在各个地铁站…… 她记得外祖父说过大舅舅在礼部任职平时忙的脚不沾地,现在一看果然是一副被工作榨干的疲惫样。 颜控温理礼认真的打量着这位大舅舅的样貌,不得不感叹一句,【好一个颓系帅哥!】 李淑娘替夫君对宋怀菱解释道:“礼部事务繁忙,这几日好不容易事儿都结了,圣上给便给夫君他们赐了三天假,夫君他回来之后昏睡了两日,今日正好赶上长姐您回门,若是再不叫他起来他,只怕他此时还在睡呢。” 宋怀菱吃惊的看着大弟弟:“昏睡竟有两日?可有叫郎中来给瞧瞧?” 宋怀风依旧疲惫的靠在木椅上道:“姐你别忧心,已经找过郎中看过了,郎中说让我多休息。” 宋怀菱:…… 宋母一边摸摸外孙女白胖的小脸蛋小手臂,一边又拍拍外孙的头的肩膀,怎么看怎么喜欢。 转头又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大儿子有些心疼的道:“你们礼部那些个官员,上边的几个过的都潇洒滋润,吃的是肥头胖耳,就能支使你们这些个下边的小郎中,官没多大竟是忙的一天天连家都顾不上回,你爹还说再有几年升上去就好了,再熬几年不还把我儿子身子给熬坏了?” “还有泽哥儿这几天一直嚷着要你陪他玩儿,你可倒好,睡了两天,可苦了淑娘,一直照顾你,现在淑娘有了身孕,你可不能再叫她担心了,把你姐拿的补药都吃了,补一补你这虚弱的身子。” 宋怀风冷不丁听到这话被呛得咳了几声,无奈道:“娘,我不虚,我只是太困了,睡饱了自然也就好了,再说了只是前段时间事情都赶到了一起,今后不会再这样忙了。” 宋怀菱惊喜的看着李淑娘的肚子:“淑娘有孕了?几个月了?” 李淑娘害羞的点了点头道:“还不到四月。”说完脸蛋红通通的眼神看向宋怀风,宋怀风也正看向她,两人视线匆匆对上又快速移开,闹了两个大红脸。 在场的几人无一不被这对年轻小夫妻逗的哈哈笑。 温理礼也用白胖的小手捂着嘴巴笑,口齿一点也不伶俐的调侃道:“揪揪,咻咻额。” “哈哈哈哈,我们小理礼这话说的真清楚,羞羞。”宋母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小外孙女。 李淑娘和宋怀风听到这话,更是羞得把头都垂到了胸口,只露出两对红到滴血似的耳尖儿。 温理礼在心里吐槽,【别人穿越搞事业搞宅斗,我穿成个娃娃什么都搞不动,天天在线磕cp,恋爱果然还得看别人谈!真甜啊!】 一群人在堂屋嗑着瓜子聊着天,待到中午用完午饭,嬷嬷便把宋怀风和李淑娘的长子泽哥儿抱了出来,泽哥儿比温理礼要大上一岁,正是虎头虎脑可爱的时候。 他一出来就先笑着跟堂屋内的一众人打了招呼,便步伐不稳的向宋怀风走去,困的不行的宋怀风不忍扫了儿子的兴,抱起他指了指坐在温贺安怀里的温理礼。 “泽儿快看,是妹妹,泽儿要不要同妹妹玩?” “妹妹,妹妹。” 泽哥儿见了温理礼果然兴奋起来,甚至还高兴的扭起了屁股。 温理礼又不是真的小孩,她用手扒着温贺安的袖子,装出一副认生的模样,怯生生道:“咯,抱。” 【开玩笑,我和真小孩可玩不到一块去,总不能和他一起开心的互相扭屁股吧。】 温贺安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顶,笑着对大舅舅说:“妹妹才第二次出府,有点怕生,大舅舅勿怪。” 宋怀风点点头笑道:“无事,小孩子嘛,再见几次定会熟悉了。” 一边的朱嬷嬷笑着跟宋母说:“夫人不如让她们俩小的看一下太太肚子里是丫头还是小子?之前和您说过我那小孙女就是被我孙子猜准了的。” 宋母看看李淑娘,李淑娘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生男生女无所谓,她们家都会喜欢,她就是好奇幼儿是否真的能看到什么。 第26章 坏猫大黄 李淑娘也很好奇,顶着泛红的脸颊笑着问道:“理礼说大舅母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温理礼看向大舅母那还没有显怀的腹部,仔细感应着,这还是她渐渐恢复以来,第一次去认真感应。 温理礼盯了一会儿便闭起了双睛去感受,那腹部中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丝丝缕缕凝结在腹部,那胎儿似乎已经有了灵性感觉到了外面的探究,似在回应着什么……回应她,她是个女孩子。 周围一帮大人看着小大人儿一样的温理礼都屏住了呼吸,看这孩子的架势还真像那么回事。 温理礼睁开眼睛乌溜溜的在几个大人脸上转了一圈,自信开口道:“咪咪,揪,是咪咪。” 大舌头又如何,等几个月后,不会有人记得她的大舌头,只会惊讶她猜的准,想到这温理礼得意的仰起了小脑瓜。 宋怀风喜道:“若真能如理礼所说便好了,我那些同僚们家家都有闺女,我还怪羡慕的。” 李淑娘闻言也笑着摸摸肚子:“那舅母就借理礼的吉言,生个和咱们理礼一样健康漂亮的小丫头。” 宋母也美滋滋的说:“等几个月后就知道了,不如再问问泽哥儿,听听他怎么说。” 宋怀风看着把手当小猪蹄啃的儿子问道:“泽儿,你说娘亲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泽哥儿毕竟是真的小孩,听到弟弟妹妹便瘪起嘴要哭:“呜,呜,不要,不要,弟弟妹妹,要泽儿。” 李淑娘和宋怀风:…… 这孩子感情是怕多个孩子和他争宠,两人哄劝了半天,总算把儿子激动的情绪安抚好了。 大人们在说说笑笑,温贺安两兄弟和小舅舅宋怀扬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剩下两个只能窝在大人怀里打瞌睡的小豆丁。 …… 午后。 温暖的阳光穿过屋外的长窗,又透过长窗上的云纹试样棂花打在屋内的地面上。 大黄从屋外房檐上灵巧的落下,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它仰起头骄傲的站在地面上的碎光中,碎光照在它身上,让它原本就金黄的毛发更是闪闪发亮,配上它得意样子很是神气。 温理礼看见黄狸猫眼睛顿时一亮,这不是偷吃她大虾,又被温晏宁抓住“照猫画虎”的大黄吗?真是好久不见。 大黄似乎感觉到了温理礼的注视,迈着优雅的步伐跳上宋怀菱旁边的黄梨木几上,嗲声嗲气的叫了起来。 “喵呜~喵~喵~” 宋怀菱左手托紧怀中的闺女,倒出右手亲昵的抚摸着大黄的下巴:“大黄,好久不见,你又胖了,脸也圆了。” 大黄显然很喜欢宋怀菱,腻歪的没够直接在木几上翻了个肚皮,并挑衅的瞥了一眼温理礼。 【嗯?它是在挑衅我吗?】 温理礼疑惑的看着它。 宋怀菱摸了摸大黄肥嘟嘟的肚子并轻轻拍了拍:“母亲您都给大黄吃些什么?怎么胖了许多?” 宋母想都没想开口道:“咱家大黄不用特意喂的,它饿了会自己去厨房,朱嬷嬷的儿媳就在厨房当差,说是大黄一天少说也得去个七八次厨房。” “什么?!”宋怀菱和她怀里的温理礼两脸震惊的看着宋母。 “是不是吃的有些多啊?”宋怀菱委婉的说。 宋母摆了摆手:“不多不多,吃不饱它半夜饿的喵喵叫,你爹和我看着都心疼啊。” 温理礼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一天要吃上七八顿,怪不得那么胖,这等神仙日子竟被只胖猫给过上了。】 …… 温理礼看着大黄在阳光下金黄发亮的毛发有些手痒,悄悄伸出手也想摸一摸,谁知大黄预判到了她的动作,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温理礼不死心的再次伸手,大黄躲,躲,再躲…… 【不是巧合,大黄它是故意的!这坏猫果然一点都没变!】 温理礼不服气的指着大黄一字一顿道:“坏,哒,福昂。” “噗昂,哒,房。” 温理礼心里的小人儿猛捶地面,【温晏宁哪里去了,来人,放温晏宁。】 大黄理都没理,转身就跳下了木几,转而趴到了宋怀菱垂落在地面的裙角上。 李淑娘笑眯眯的说:“大黄好像不喜欢小孩子,它也不喜欢泽儿,倒是对小叔这个年纪的孩子愿意亲近。” 果然温晏宁他们几个刚从远处跑过来大黄就起身钻到了桌底下,不见了踪影。 温理礼得意的咧开了嘴,露出几颗米粒般的小牙,【哼,算你跑的快,不然还把你画成小老虎。】 温贺安回来第一时间就把妹妹又抱回了怀里,温理礼皱着眉和他大眼瞪大眼,眼神里充满了控诉,温贺安迷茫的看着莫名其妙的妹妹。 温理礼:【哼,出去玩,不带我?】 温贺安:女孩儿的心思真难猜。 宋怀扬缓缓的坐在宋怀菱旁边的木椅上,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又眨了眨眼,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宋怀菱心领神会回递了一个眼神:“娘,怀扬最近课业紧张吗?” 宋怀扬差点一个趔趄栽下木椅,心道长姐怎么问这个,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宋母撇了撇嘴:“说起这个我就头疼,我和你爹都是出身书香世家,你爹和风儿,一个状元郎一个探花郎,你也是自小就精通诗词歌赋,博览群书的,偏偏咱家扬儿他……他简直毫无文学天赋。” 被点名的宋怀扬苦着张脸,宋怀风看到弟弟皱巴巴小脸救场道:“离怀扬参加院试还有好多年,说不准儿什么时候他就开始潜心钻研了。” 宋母闻言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好,我和你爹等着那天,要真有那日那算是烧了高香了。” “娘,我是想说,不如让小弟和我去侯府住些时日怎么样?”宋怀菱笑着跟母亲商量着。 宋母吹了吹茶碗里的茶沫说道:“那多麻烦,这皮猴儿平日里在家就上房揭瓦的,到了侯府还不得把房盖掀了,还是别给亲家和侯爷添麻烦了。” “不会的娘亲,我想姐姐了,我想和姐姐,姐夫一起,而且姐夫也很喜欢我,他还说过我筋骨不错要教我习武呢,就当让我去强身健体了行吗?娘~娘亲~” 半大的小伙子撒娇真是没眼看,宋母扶了扶突突跳的额角道:“我同意没用,等你爹回来再说,咱家的规矩你懂吧?少数服从多数。” 宋怀风半睁着眼睛,缓缓举起支持的手,宋夫人看见立马瞪了他一眼道:“只有我和你爹有决定权。” 宋怀风向弟弟投去了爱莫能助眼神,晃晃悠悠起身道:“我去屋里歇一会儿,明日就要上朝了,母亲和淑娘晚上不用叫我用饭了。” 第27章 小舅舅 直到和姐姐一起坐上回侯府的马车,宋怀扬还是不敢相信,爹爹竟然那么痛快就同意他去侯府小住了。 宋怀菱笑着问:“小弟在想什么呢?” “姐我不是在做梦吧?”宋怀扬扯了扯脸疼的“嘶”了一声,会痛,是真的。 温贺安看着行为迷惑的小舅舅说道:“小舅舅是真的,外祖父他很放心把你交给父亲,因为父亲平时是很严厉的。” “嗯?什么严厉?姐夫待我很好啊!怎么会严厉。”宋怀扬迷茫的看向温贺安。 温宴宁在一旁笑嘻嘻的说:“小舅舅你不是说爹爹夸你根骨好,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吗?”说罢还一脸坏笑的看着小舅舅,等着看对方害怕的神情。 宋怀扬恍然大悟,兴奋的在马车内窜起身差点碰到头:“真的?你是说我爹,你外祖父同意我和姐夫学武了?” 温晏宁没有看到期待的表情有点失望:“是啊,习武很辛苦的,要很早起。”说罢眼睛一转又道:“对了小舅舅,我们府上请了先生,定不会叫你在侯府丢下课业的。” 宋怀扬本来激动情绪突然变得低落,靠在马车壁上,闭紧了双眼,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温晏宁看着小舅舅一脸心死的表情安慰道:“读书是很枯燥,但是没关系啊,小舅舅可以每天早起两个时辰先练武活动活动筋骨,再去上夫子的课,这样就不会没精神了。” ……宋怀扬眼睛都没睁一下,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温晏宁看着小舅舅不理他还继续叭叭个不停:“……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起玩了,一起写大字,一起吃饭,一起被先生骂……” 温理礼趴在娘亲怀里,看着小舅舅情绪的大起大落不禁觉得好笑。 心也渐渐飘向了远方,思念起她师傅那个小老头,师傅以前也很严厉,为了能让她适应人类社会,他把能教给她的知识全部都教给她了,起先是从汉字、成语、古诗词、到后来的外语、方程式、函数……还有最最重要的生存之道。 若是没有师傅,她还真不知道作为异类该怎么融入到人类社会中,她会的一切都是老头子教的,虽然现在他们远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但是心里肯定是掂念着对方的吧? 【师父他老人家在做什么呢?也不知道现世的时间和这里的一不一样?如果一样的话,傍晚师傅他肯定是在公园里看那几个老头下象棋……】 现世辽海别墅区。 一个手上戴着大金表嘴里叼着根烟的白头发老头,歪斜着躺在自家花园的躺椅上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啊嚏——啊嚏——嚏——,啧,这是谁在骂我呢?……算了,开把游戏。” 老头儿懒洋洋的伸手在屁股后面摸索着,好半天才摸出手机,美滋滋的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解开了锁屏 “嘀哔……全军出击……” …… …… 傍晚马车稳稳的停在威远侯府大门口。 门口有小厮和丫鬟等候多时,手脚麻利的在马车下面放上了马凳,好方便马车内的主子们下马车。 温晏宁临下车前还顺手在桌上拿了两个果子,打算犒劳犒劳辛苦了一天的大黑和二黑。 大黑二黑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犒劳,两个果子被大黑二黑甩着舌头囫囵下肚,便甩着尾巴去马房准备吃今晚的加餐。 宋怀菱一入侯府便先带着几个孩子和弟弟去了梅香苑,梅香苑内安静一片,只在刚入门时有两个守门的小丫鬟。 宋怀菱带着孩子们穿过院内,直接到了堂屋,堂屋内也空无一人,倒是堂屋旁边的隔间里一直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隔间内已经用过了晚饭的太夫人,正和云绣、锦绣、雪香几个丫鬟围坐在一起打叶子牌,背后还坐着姚嬷嬷帮着出谋划策。 姚嬷嬷最先听到声响:“呀!二夫人回来了,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可用过晚饭了?” 宋怀菱笑着说:“已经用过了,姚嬷嬷不忙,是我娘家托我给母亲也带了些物件。” “哎呦,还带东西了?”太夫人悠悠从隔间走出来看到儿媳身边的宋怀扬惊讶道:“怀扬也来了?这孩子才半年多未见就蹿这么高了!” 宋怀扬恭敬的拱手:“给太夫人请安,怀扬此次来是想和姐夫学武,恐怕要来侯府多叨扰一阵。” 太夫人摆摆手:“哎,什么叨扰?你来正好陪陪你姐,安儿和宁儿也好有个人说话,你想住多久住多久,要是缺什么就开口,莫要拘谨,就当在自己府上一样。” “谢太夫人,怀扬定不会拘谨。”宋怀扬再次恭敬的谢道。 “噗呲。”不知是太夫人身后哪个丫鬟姐姐没忍住笑出了声儿,一时间堂屋笑声不断。 宋怀扬尴尬的涨红了脸。 宋怀菱解围道:“娘您快看看都给你带了些什么物件吧。” 圆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大乌木镂雕梅花木盒,太夫人走了过去,缓缓打开盖子,看几个物件包的严严实实,她就知道这里面装的定都是些精致但一件难求的稀罕物件儿,她这位亲家知道她最喜欢这些小东西。 乌木盒中几样东西全部都是用细绸一一缠好,好避免这一路上的磕磕碰碰。 绿地描金八宝烛台、青白釉莲花灯、矾红地绿彩缠枝灵芝纹双耳三足炉、青玉镂雕山水人物香插和宋母亲自为亲家调配的香料“雪中春信”,盒内几样东西都对了太夫人的心思。 太夫人闻了闻香盒中的的香便笑着对宋怀菱道:“你娘不愧有才女之称,她调这香外面可是买不到的,这味道我喜欢,待我用完了再让你娘给我调些,她可会嫌我烦?” 宋怀菱笑着道:“怎么会?您要是喜欢她定会开心。” 温理礼还没下马车就一直迷迷糊糊,此时已经趴在木香怀里睡得香甜。 太夫人没多留几人,没一会儿便笑着把人都赶回去休息了。 回到心安园温策迟迟未归,恐怕是衙门有事被耽搁住了,宋怀菱便把弟弟安排到了温贺安、温晏宁两人的院子里住下了。 宋怀扬和温贺安年龄相差不大,也更玩的来,晚上宋怀扬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拉着同样没睡的温贺安一起画了幅侯府地图。 上次他来侯府还是小时候,地形如何他早就忘了个干净,侯府那么大还是先熟悉熟悉,可别迷了路,或者走到了其他地方,平白让姐姐担心。 第28章 习武的决心 天刚蒙蒙亮,宋怀扬和温贺安兄弟就已早早起身。 宋怀扬看着榻上像小猪一样呼呼大睡的温晏宁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起来。 温贺安穿戴好衣裳走到床边幽幽道:“每日先生的脚都会准时跨进前院小书房,比先生晚到哪怕一步便视为迟到,迟到要罚写三百个大字,这三百个大字最后会被先生送到父亲的书房。” 宋怀扬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这什么先生?那么凶残?” 温贺安面色一片平静:“常先生是曾给父亲幼时开蒙的老先生,父亲很是敬重他。” 宋怀扬看了一眼榻上一动不动的小懒猪儿,心狠的抬手一掀被子。 京都城如今已经入了秋,清晨的空气微凉。 失去了温暖被窝庇护的温晏宁突觉身上一凉,一个激灵从床上猛坐起,睡眼惺忪的问道:“发生何事了?” 宋怀扬心疼的望向还在榻上发懵的小侄子好心问道:“今日可有写那三百个大字的打算?” “啊!”温晏宁瞬间清醒,兔子一般蹦下床榻,跑到折屏旁的木几上随手抓了件衣裳就往身上套。 门外喜乐听到声音轻轻叩了叩门:“公子们起了吗?” “进来。”温贺安平静的开口。 喜乐轻轻推开门,冲他身后三名端着水盆的婢女摆了摆手,婢女们把水盆放到屋内便缓缓欠身退下。 “几位公子先洗漱吧,主屋那边儿一会就用早膳了。” 温晏宁看见喜乐如看见救星:“呜,喜乐帮帮我。” 温贺安转头一看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这傻弟弟把两条腿穿进了一个裤腿儿里,也是能耐,一般人可做不到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怀扬很是夸张的捧腹大笑,那笑声好似要把房盖都顶开。 喜乐见小公子身子绷得直直的,往他跟前直蹦惊道:“哎呦,小公子您可别摔着了。” 最后在喜乐的帮助下温晏宁才终于收拾妥当,三人一同前往主屋。 主屋内。 温策一大早就把闺女举过头顶,满屋乱窜的玩着飞飞游戏。 “飞喽。” 温理礼在半空中乐的“咯咯”直笑。 宋怀菱在外间听着屋内父女俩欢快的笑声不禁眉眼一弯,心里甜丝丝的。 宋怀扬三个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屋内的欢声笑语。 温晏宁心里有点酸酸的想,妹妹自打出生吃的都是爹爹给的甜枣,只有他挨得全是巴掌,痛,太痛了…… “姐,我来蹭饭了!”宋怀扬跟自己的姐姐毫不见外。 宋怀菱笑着看着幼弟说:“难得有机会赖床,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宋怀扬拍拍胸脯说道:“姐,我现在可是大人了,怎么能做那么幼稚的事情,我到姐姐这里怎能反倒让姐姐等我?” 温策抱着怀里的闺女从内间走出来:“小弟真是长大了,咱们刚成亲时他也才理礼这么大点儿。”说着对着妻子掂了掂手中的闺女。 温理礼昨夜睡得早,今日便格外精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漾着水波一般清澈,粉嫩的唇瓣微嘟,半披的头发上揪了两个圆圆的小揪揪,还穿了一身嫩黄色的新秋装,小小一只圆溜溜、胖乎乎的。 此时闻到饭香的她已经等不及要去品尝今日的早膳。 心里想着快赶紧应付完场面好去吃饭,饭还在等着她:“咯、咯、揪、揪。” 宋怀扬夸赞道:“理礼叫舅舅了?今日说话仿佛比昨日更清晰了。” 温晏宁自豪的昂起头:“那当然了,我闲暇时总和妹妹聊天,妹妹话说了多了自然就会越来越好。” 温理礼余光瞟着饭桌,急得直咬牙。 “换、换。” “次换换。” 【真的很急谁懂啊?】 温晏宁作为大舌头妹语翻译大师准确的读懂了妹妹的意思。 “爹、娘妹妹说她要吃饭。” 【谢谢你,大舌头翻译侠。】 心安园的早膳一般都比较清淡,今日摆的是莲子粥、蟹肉饺、糖蛋散、三腊合蒸、如意糕、鸡丝汤面。 温理礼一上桌眼神就牢牢锁定鸡丝汤面,连翠看到忙拿个小碗挑出一筷子面条又舀了一勺鸡汤,外加一大勺鸡丝儿。 温理礼吃着丝多面少的鸡丝面,幸福的眯了眯眼。 鸡汤清亮鲜美,面条细软入味,鸡丝嫩滑不柴。 好吃到简直要落泪。 温贺安看妹妹吃的一脸陶醉,也给自己盛了点鸡丝面,可他总觉得妹妹那碗似乎要比他的好吃。 草草吃完温家兄弟二人便往前院书房去了。 尤其温晏宁,腿没哥哥长只能一路小跑,生怕先生要他多写那三百大字。 主屋内温策和宋怀菱正盯着对面的宋怀扬用饭,他是长身体的时候,桌上的吃食一半都进了他的肚。 温策看着宋怀扬越蹿越高的个子笑着说:“ 你姐姐说,你这次来是打算和我学武的?” 宋怀扬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姐夫,我爹已经同意了,我也不求能像姐夫你一样武艺高强,只求强身健体,能保护娘亲和姐姐便好了。” 温策看着宋怀扬认真的说道:“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我希望既然你想学便要坚持到底,把它学好。” 说罢又转眼看了看抱着女儿的妻子打趣道:“你姐姐有我保护就够了,你那俩下子还是留着等你以后娶了媳妇保护她去吧。” 宋怀菱羞恼的捅了自家夫君一下:“侯爷说什么呢?” 温理礼嘴角渐渐咧开一个大大笑,【磕到了,磕到了,爹爹对娘亲这占有欲还能说什么!】 宋怀扬这个年纪哪有那些心思,一脸嫌弃道:“我可不要什么媳妇,我爹娶了我娘,我娘一个月就只给我爹三两银子,我要是有银子,我要都自己个保管,才不给别人。” 宋怀菱好笑的拍拍弟弟的肩膀道:“好啦,今日侯爷衙门里有事,我一会儿先带你在府里转一转可好?” “好。” 温策起身准备出门,临走前表情严肃的看着宋怀扬:“明天五更你到院子里,我教你些基础的,你若能坚持七日,我便答应教你。” 宋怀扬眼神坚定:“是!我一定会坚持的。” “我若教你定会比教别人要严厉,要是哪天骂了你、揍了你,你可不能哭鼻子。” 宋怀扬哪还听不懂姐夫的意思,这意思是说既然想和他认真学武,就别指望他把他再当小舅子一样客气对待。 他立马懂事表态:“我愿拜您为师,只要您能教我,要我怎样都行。” …… 第29章 我家真大 秋意渐浓,凉风卷起地上零落的落叶,飘摇着飞起又落下。 宋怀菱带着幼弟和女儿走在侯府后花园里,园里丫鬟和婆子正在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落叶零零散散的铺在小路上,温理礼扶着娘亲的手,步伐不稳地踩在地上的落叶上,一下、两下……踩得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温理礼这几日正沉浸在可以走路的喜悦之中,如今她的一双小短腿踩起落叶来是越踩越有力,越踩越爱踩,伴着落叶沙沙响声的还有她咯咯的笑。 宋怀扬见小侄女快活的样子,也去一边收集起了落叶,把那些落叶整整齐齐细密的铺在小侄女脚边供她踏着玩。 直到小丫头累的额头沁出薄汗,宋怀菱才不许她再玩了。 温理礼玩的意犹未尽,只恨自己不能快快长大,好早点自由些。 她心里不舍的想着,【踩起来脆脆的,好玩,下次还来玩儿。】 宋怀扬对侯府的练武场很感兴趣,昨日和温贺安画侯府地图时,温贺安说那里不仅可以练武还能跑马射箭和打马球,说的他心里痒痒的,一直想去看看。 练武场就和后花园是连通的,只在中间隔了道高大的木门,平日里只有几个当值的小厮守着门。 “夫人。” 守门的小厮看到宋怀菱恭敬的行礼问安,没有多问便打开了木门。 练武场内很是宽阔,中间是个高大宽敞的演武台,是供平时切磋打斗的地方,演武台边还架着两面大红鼓,后方是几间屋子,屋子上的牌匾上还刻有武馆字样,应是休息的地方,还有长长的梅花桩,一排排放着各式兵器的武器架,从门口隐约可以看见练武场最左边的射箭场和右侧的马球场…… 这武场温理礼和爹爹已经来过好多次了,所以并不稀奇。 宋怀扬可就不一样了,他生于书香世家,祖上往上数好几辈都是读书人,自然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 甚至在有些个酸腐文人眼里根本瞧不上习武之人,觉得武夫粗鄙不堪。 大景朝的上一位皇帝重文轻武,当时武官地位便要比文官低上一头,学武更是会被一些自视甚高的瞧不上眼。 直到当今圣上靖德帝登基,靖康帝感念萧太祖和几位一同打下萧氏江山的武将,开始重用武官,武官的地位才渐渐起来。 说起来第一位威远侯也是温策的爷爷,就是当时与萧太祖一同打江山的其中一位武将,因为从龙之功加官进爵,封为威远侯,如今到温策这里已是第三代。 宋怀扬的思绪飘得远了,他按住砰砰跳的胸口,微微喘了两口气,不可控制的想,他是否有可能像姐夫一样做一位武官呢?不去读什么劳什子枯燥的书,虽然姐夫也是自幼习武读书两手抓,但他实在不想走读书的路子,想把时间都放在一处上。 温策自幼习武,文武双全,很得圣上器重,且他官至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靠的是他自己的能耐,能得这样一位亲自教导,宋怀扬的心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他不想和任何人说他的打算,父亲母亲定会反对,长姐和大哥虽不会阻拦,但也会为他忧心…… 他连自己是怎么走出练武场的都忘了,只被心里火热的念头冲的头昏,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温理礼看着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内里已经翻江倒海的小舅舅很是好奇。 【这么兴奋?脸都憋红了,看了练武场就找到人生目标了?】 远处小丫鬟红螺急的跑来道:“二夫人,府里来客人了,是工部姚郎中家的姚夫人和通政史家的李夫人来了,现下已经被太夫人请去花厅了。” 侯府来了客人宋怀菱作为侯夫人自然要去见客,于是对身后的木香吩咐道:“木香你带着小小姐和公子在侯府内随便转转吧,我去一趟花厅。” 说罢便把怀里的女儿递给了木香,温理礼见母亲蹙着眉,便抬起白胖的小手对着娘亲挥了挥。 “凉、枣、肥。” 宋怀菱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儿柔声道:“好,娘亲会马上回来的,理礼先和木香和小舅舅玩好吗?” 温理礼乖巧的笑着点头:“嗯。” “理礼真乖! “红螺,走。” 木香又带着温理礼和宋怀扬去了西小园、东小园、戏楼、还有前院的书房、家塾…… 温理礼已经有些困得睁不开眼了,这还是她头一次把整个侯府逛了遍。 困的迷糊的某人心想,【托了小舅舅的福,第一次知道家里竟然这么大。】 【逛自己家累困了可还行?】 她迷迷糊糊间还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梗,总裁每天早上在八百平的大床上醒来,哈哈,她温理礼可是每天早上从占地八十多亩的家中醒来呢。 看到温理礼困得团在木香怀里似要睡着了,宋怀扬便说要回心安园,侯府布局他大致记了一遍,基本上心里有数,他现在需要回房间仔细的研究一下自己的心思。 木香带着两人往回走,穿过西小园到了西廊。 木香和宋怀扬温声说道:“宋少爷咱们一会儿可以穿过西廊入内仪门,入了内院,内院后头是太夫人的梅香苑,东边是咱的心安园和三老爷的住处,三老爷如今在梅州任职,西边是大老爷和四老爷的住处……” 宋怀扬正认真听着突然从旁边的方形门中窜出来一个黑影,直接就把他撞倒在地。 “啊,嘶。” “宋少爷您没事吧?” 木香被吓了一大跳,怀中的小小姐也被惊醒了,正懵懵的没有回过神儿来。 “嘶,我无事。”宋怀扬推了一下趴在他腿上的人,站起来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 盯着地上的人心中不免生气:“你这丫鬟,怎么冒冒失失的,懂不懂规矩?” 木香也怒瞪着对方质问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冲撞了贵人还敢低着头不做声,没规矩。” 只见那人还跪坐在地上,肩膀一颤一颤似乎是在哭泣。 温理礼已经清醒了,她看着地上的女子也是满眼怒火,这人不就是之前偷偷躲在树后一脸娇羞看着她爹爹的女子吗。 好像是四叔那个外室的妹妹。 女子过了好久缓缓抬头叫人看清了她的脸,木香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宋怀扬可不知道她是谁刚要开口再斥责几句,那女子飞快的起身捂着脸就跑了。 “喂!你没教养!” 宋怀扬气的直咬牙跺脚。 木香看着那女子的举动很是不喜皱着眉道:“宋少爷,那女子是四老爷新纳妾室的妹子,此事待回去告知夫人。” 李迎春因为最近古怪的行为,已经被姐姐李晚秋看破了心思,刚才一说开李晚秋说了她几句她便情绪失控跑出云雾居西厢,没料想竟然撞到了人,她一时心里忐忑的躲回了姐姐身边…… 第30章 习武 被撞到的事宋怀扬只当是个插曲,他只是当时生气等姐姐回来时他早就忘到脑后了。 还是木香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宋怀菱听,宋怀菱听着也是直皱眉,又担心的把弟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小弟,可是伤到哪里了?” 宋怀扬怕姐姐生气安慰道:“放心姐,我无事,就是手掌破了点皮,你再晚回来一会儿都要长好了。” 宋怀菱闻言笑着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就你嘴贫,你可别哄我,要是伤到了要和我说,知道吗?” “嗯。”宋怀扬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边的温理礼却是咽不下气,两只小胖手撑着着炕桌站起身,一脸生气的说:“坏银、痛、揪揪。” 【那坏女人,偷偷惦记别人爹爹,现在还明目张胆伤人不道歉,真是低劣。】 连翠蹲在温理礼身后一边护着她一边说道:“小小姐都生气的为宋少爷打抱不平呢。” 宋怀菱怜爱的俯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我们理礼长大了,知道护着家人了。” 温理礼被美人儿娘亲夸的只犯迷糊,【虽然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娘亲、娘亲真漂亮,还夸我,嘻嘻。】 宋怀菱也生气,但是她心里有自己的计较。 那女子是四房妾室的妹子,要在平时她定要去问责,可如今那女人怀着身孕,很得四老爷看重,若是这时为难于她,到时出了什么事,那四老爷恐怕要怨上她,且先等她生了再看。 说来威远侯府这一脉就属那四老爷最让人头疼,其余的几位老爷不是太夫人亲生的就是她亲自养大的,关系自是亲厚些。 那位四老爷从一出生便被老太太打着膝下孤独的旗号带走了亲自抚养,他又是个幼子,自小就得他祖母和父亲的偏爱。 大景的规矩是,父母在不分家,且若要分家太夫人也定然舍不得放任在外的三老爷和亲自抚养长大的大老爷,单分四房倒也没什么必要,平白让人笑话,谁不知老侯爷在世是最疼那个幺子,没道理他一走便把人小儿子给撵出府去,何况人家除了荒唐点,平时对待嫡母兄弟也挑不出错来。 还好宋怀扬无事,这事便先放到一边,只是委屈了他…… 晚间温策和温贺安、温宴宁都回了院,一家人吃完饭以后开始坐着闲聊。 温策早在回来前便听福林讲了侯府今日发生的事儿,见宋怀扬面色平常,没有放在心上,不由的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才是习武之人该有的心胸,不拘小节,这个小舅子他要好好的磨上一磨,将来未必不是宝刀一把。 因记着姐夫说明日辰时要教他习武的事,宋怀扬早早的就回房歇下,温贺安、温晏宁两兄弟要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也早早回了屋。 主屋内就剩下温策、宋怀菱和温理礼,几个丫鬟有眼色的都退去了门口。 宋怀菱正和温策讲着今日两位官夫人上门来拜访太夫人的事,两位夫人还顺嘴提了好几句温姝的婚事定没定。 “两位夫人分别是通政使家的李夫人和的姚郎中家的姚夫人,娘的意思是叫我问问你,这两家可还好?” 温理礼有些惊讶的听着,【不是吧,小姑姑这么快要嫁人了?不行,我也要把把关……】 温策在脑中搜刮着关于这两家的记忆:“这两家我接触不多,除了他们两家外,姝儿还有很多选择,以后让她在其中挑个自己喜欢的,到时由我去说便是,今日娘是怎么回他们的?” “娘说姝儿还小,不急于相看,且再留两三年再说,姚、李两家的小子年岁也不大,他们俩家关系好,看那意思竟是结伴而来要相看咱家姝儿。”宋怀菱言语中有些不悦。 这事儿哪有结伴来的,当人家宝贝闺女是萝卜白菜啊,还结伴一起买?着实有些过分。 温策闻言也皱了皱眉头,这两家内宅如何他不得而知,那两位大人在官场上人缘倒是不错,这次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好看。 温理礼听到家里没打算现在把小姑姑嫁出去,顿时松了口气。 【那样可爱明媚的小姑姑应该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要爱她、疼她、敬她……理礼会为小姑姑祈福的。】 她真心希望小姑姑可以幸福,而不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被盲婚哑嫁,误了终身。 “对了菱娘,过几日永宁公主要在府中设秋日宴,我与驸马沈崇远相熟自是要去赴宴,到时我们带着几个孩子一同前去可好?”温策温声询问道。 宋怀菱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自打怀了理礼便很少参加宴会了,如今理礼也大了了,是该带着她多出去看看,她这几日路走的越发好了。” 秋天的夜晚凉气袭来。 宋怀扬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不知何时才一不留神便进入了梦乡,梦里的他站在练武台上,看着远处的射箭场,那里仿佛有东西在吸引着他,他拔腿欲要去,却感觉脚下似绑了铁坨一般沉重,让他动弹不得。 他一着急猛然睁开了双眼,擦擦额上的汗珠,又转眼看到床顶垂落的床幔,才慢慢回过神儿来,又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未到寅时,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日宋怀扬寅时准时的站在院内,秋天清的晨凉风阵阵,宋怀扬冷得缩了缩脖子,低头看着地上缀着露珠的落叶,逼着自己打起精神。 过了不一会儿,温策便轻手轻脚的从主屋出来,看了看衣裳都被露水打湿的宋怀扬招招手:“跟我走。” 温策领着宋怀扬去了练武场,刚走进练武场,宋怀扬本来被秋风打的冰凉身体就开始火热了起来。 温策显然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热讲道:“习武重在基础,体力、耐力、速度、力量缺一不可……。” 温策说着盯着宋怀扬的眼睛:“我们最先从耐力学起。” 宋怀扬认真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好,那就先蹲上两个时辰马步,尽量坚持下来,江添你盯着宋少爷。” 饶是宋怀扬虚心求学,也被两个时辰的蹲马步吓到呆愣了片刻。 江添一直跟在后面没什么存在感,此时听了这话拍拍胸脯保证道:“侯爷您放心,别的事儿我可能不行,但练武这事儿我最在行,包在我身上。” 温策点了点头对宋怀扬说:“江添负责监督你,有什么不懂得你就问他,两个时辰后回去早膳。” 说着拍拍小舅子的肩膀,便迈着一双长腿转身走了。 “姐夫这就,走了?” 宋怀扬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背影,心也从刚刚满怀热情到现在微微发凉。 江添从怀里摸出个苹果大口啃的“嘎嘎”作响。 “宋少爷,别看了,您现在没有基础,侯爷没甚能教你的,待我帮你打下基础,日后侯爷自会亲自教导你。” 于是宋怀扬咬着牙,皱着脸,在秋天的清晨凉风中硬是闷出一身热汗来,才总算两个时辰的蹲马步好不容易坚持了下来。 两个时辰一到,他手脚都发抖,四肢更是如面条一样柔软,走路都不知道要先迈哪只脚。 江添贴心的把他送回他自己的院子,又给他来了一个全身按摩,疼的宋怀扬嗷嗷直叫,走时还轻飘飘留了句:“明日继续。” 宋怀扬毕竟才八岁,顿时只觉天崩地裂。 第31章 秋日宴 永宁公主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幺妹。 早在八年前便被当今的太皇太后许了自己的母家奉国公府。 奉国侯公府当时式微,曾也是同威远侯府一样靠军功起家,只可惜那位太祖受封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子孙虽继位,却弃武从文,且那人文学上也没有什么建树,反倒陷入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境地。 有上代奉国公的衬托,更显得那位一无是处,但到底一个国公爷的身份,日子是过的是不差的,只是原先的风光和威望以尽数散了个干净,只余下点国公的体面罢了。 且奉国公府作为太后的母家,太后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其日渐衰落,费心尽力也要捞上一把,便起了让娘家尚公主来巩固地位的心思。 选来选去,选中了当时张贵妃的幺女永宁公主萧曼茵,当时奉国公世子早已大婚,只剩嫡次子沈崇远最适合尚公主,便至此结下了这门亲。 后来永宁公主的兄长靖德帝登基,张贵妃封了太后,有了做皇帝的兄长和做太后的娘,永宁公主更是成了万人敬仰的存在,连奉国公府都跟着风光了不少。 这次的秋日宴是永宁公主的私宴,设在永宁公主府。 永宁公主每年都会举办几次宴会,为的是和京都城中一些勋贵和高官家的女眷们建立联系,京都城中的权贵们也以能收到公主府的帖子为荣,根本不会拒绝。 早上温理礼在她八十多亩的家中醒来,在床上伸了个舒展的懒腰。 木香缓缓走来趴在温理礼耳边儿轻声儿哄道:“小小姐,可不能赖床了,今日可是侯爷和夫人要去公主府赴宴的日子。” 某个听到木香脚步声,便又闭眼装睡的小丫头极其不情愿的掀开眼皮,撅着粉嘟嘟的嘴巴一脸不情愿。 木香眼疾手快马上把那迷糊的小丫头抱到床边坐好,生怕晚了一步小小姐就又睡着了。 木香看着兴致不高的小小姐引诱道:“小小姐一会儿我们去选新衣裳和新首饰好不好啊?” 温理礼果然来了兴趣,一下子便把头抬了起来:“嗯,啊。” 这世上哪有人不爱漂亮呢,温理礼也不例外,之前刚穿来时太小了,连说话翻身都做不到,自然对打扮没什么兴趣。 可如今可不一样,她渐渐长开了,也开始打臭美起来,有时候自己照镜子都要在心里赞上一句,【哇,美丽!可爱!仙女小时候一定就长这个样子!】 木香拿了两套新做的秋装,一套粉色绣金线的交领短袄加一件白色织金下裙,还有一套素白短袄配大红色的圆领比甲,底下是短袄同色的下裙。 温理礼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选了那套带红色圆领比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做鱼时就通身红色,即使做了人她也一直偏爱红色。 早上用完了早膳,温理礼立马就穿上了新衣服,红色比甲衬得她更是白皙粉嫩,瞧着就让人喜欢。 因着她头发天生又厚又黑亮,虽不满周岁,头发却却似旁的女娃娃三两岁的样子,木香瞧着稀罕便给她梳了个三小髻,且每个发髻都用红色的发带缠住,左右两边还各留下两条发带,发带末端还坠着几颗圆润的珍珠,最后头顶再插上一支鹦鹉衔桃嵌红宝石小花簪。 温理礼对着镜子美滋滋的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一边心里暗暗夸自己,一边摆头晃动着耳边发带上坠着的几颗珍珠,直把自己晃得晕头转向才作罢。 木香在旁边看的心惊,拦又拦不住,心中默默的想,小小姐不愧是小孩子,平时的举动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温理礼要是知道木香这么想估计会被气笑,她才不是小孩子,她的芯子怕是加起来比全家人都大,她只是被自己美的发疯。 另一边宋怀菱和温策也穿戴整齐,宋怀菱穿了一身蓝色绣白梅蝴蝶圆领袍,底下一条白色织金绣蝶戏花马面裙,梳着平时常梳的三绺头,只是比平时多戴了几只花簪,她一走进来整个人既温柔又清冷,美的不似真人一般。 温策也穿了一身与宋怀菱同色的蓝色直?,柔和的颜色并没有把他衬得温柔,而是显得人更冷峻凌厉了些,且一看两人身上的衣服就是出自同一块布料。 颜控温理礼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这二人。 【娘亲真的好美,像月宫的仙子一般清冷温柔,爹爹这是和娘亲穿了古代版情侣装?他们好般配,又磕到了。】 宋怀菱看到打扮的像个小仙童一般的女儿顿时眉开眼笑,脸色泛起薄红的打掉后背作乱的大手,不理夫君,直奔自己的乖宝而去。 “娘的理礼怎么这样漂亮啊,都不舍得带出门了怎么办?”宋怀菱逗弄着摸了摸女儿软弹的小胖脸。 “凉、漂、酿。” “哒、哒” 温理礼尽力的用不清晰的口条表达着自己的夸赞,稀罕的温策和宋怀菱直亲了好几口小胖脸。 门口温贺安和温晏宁也已经准备好,两人一个穿着浅红的的道袍,一个着一身紫色,一个沉静稳重,一个天真活泼。 温理礼不禁感叹,【家里这基因真是强啊,上到太夫人和外祖家,下到几个小辈,没一个不好看的,就连她那渣男四叔也是帅哥一个。】 她想了想又在心里补充道,【啧,不对,如果不帅的话就没办法当渣男,帅哥是渣男的门槛才是。】 一家人走到门外准备上马车,大黑和二黑看见温策急不可耐的喷气嘶鸣,温策走上前安抚的拍了拍两个家伙的头,便转身上了马车。 温策本来是想叫上宋怀扬一起的,结果那小子蹲了两天马步累的手脚不听使唤,这会儿怕是已经躲到被窝里蒙头大睡了。 永宁公主府就在皇城脚下,离威远侯府不远,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公主府门口已经停了一排排的马车,他们到的已经不算早了,门口小厮看到威远侯府的马车,立马上前来邀请贵客入门府。 娘亲和爹爹刚一入府就有人上前问候,一拨接着一拨不断,温理礼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有些不自在把脸埋到温策的颈侧,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哎,温兄。” “哎呦,侯爷今日也得空前来啊。” “温老弟……” “威远侯夫人,好久不见。” ……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接触过外界,温理礼她社恐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聊着一些有的没的,爹爹娘亲从善如流的应付着。 对于两人的长袖善舞温理礼打心眼里佩服。 【爹爹,娘亲,好厉害,这么多人说话都能应付过来,如果换成她,怕是她眼睛都不知道该看谁。】 第32章 永宁公主 好不容易身边的人都散了。 远处一个被簇拥着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开口声音温润如玉。 “温兄弟,呦,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怀里的是你家小丫头吧。” 温策拱手回道:“宋兄,有些日子没见了。” 那男人面容俊郎温和,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哎,一会咱可得喝两杯叙叙旧。” 说着摆摆手叫来两位婢女小厮吩咐道:“来,快请威远候和候夫人去各自落座。” 公主府内飞檐青瓦,亭台楼阁,雕栏水榭,湖水粼粼,即使在秋日里也美似仙境,甚至多了点晚秋的孤傲之意,府内丫鬟婆子们忙里忙外,进进出出,一片热闹。 因着这次不是自家的宴席,所以男宾女宾并不在一处招待,入了内门后,就有人引着客人去到男女分别的宴厅。 女宾这边待客的是永宁公主,男宾那边待客的是刚刚同温策打过招呼的沈驸马沈崇远。 温策和宋怀菱分开前,温理礼还牢牢的抱着爹爹的脖子不愿撒手,只是宴会男宾惯会喝酒助兴,所以孩子一般交由女方来带,温贺安和温晏宁因着年幼也跟在母亲身边。 温理礼不情愿的短暂告别的爹爹,转而钻进了木香怀里,宋怀菱今日打扮的虽不繁复但也不方便抱着女儿。 宋怀菱瞥见女儿委屈的小脸,心里有了主意,开口道:“这永宁公主府里的厨子可都是皇城御膳房里头带出来的,做的点心可是一绝。” 温贺安看出妹妹的不自在也配合母亲说道:“我曾跟父亲来过一次,这里的吃食确实做的很好。” 温理礼偷偷咽了咽口水,把头扬了起来,盯着娘亲一字一顿的说。 “嗯。” “次,点,西。” 终于哄好了小丫头,几人便被婢女带到了女宾席,永宁公主人还未到,已经有几位贵妇带着自家孩子在一起吃茶聊天。 寻常宴会上女宾席上一般都是品茶、写诗作对、琴棋书画等文雅之事,兴致上来了也可压点彩头玩玩游戏,比如飞花令、投壶、覆射…… 男宾席可以做的就更多了,除去喝酒吟诗这些个风雅的,还有射礼、打马球、踢蹴鞠甚至连斗蛐蛐和斗鸡也不稀奇。 温理礼对那些个琴棋书画和游戏完全不感兴趣,因着冷不丁见那么多人有些紧张,她连这处雕栏玉砌的公主府都没有多看一眼。 如今就盼着永宁公主这个主人家快点落座,好叫她早点吃饭。 宋怀菱在一旁和别家夫人笑着聊天,温理礼不耐一直让抱着,便下了地,颤颤巍巍的走了两步后便抱住了温贺安的腿稳住身形。 这幅娇憨可爱的动作被人看了去,自然要夸张一番:“呀,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像画里的小仙童一般。” 宋怀菱听到立马回道:“朱夫人谬赞了。” 那位朱夫人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是威远侯夫人您谦虚了,您家两位公子也是很是俊俏,这几个孩子可都是挑着爹娘的优点长得。” 朱夫人的夫家是定远将军,今日也是带了两个女儿前来,两个女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三四岁,倒是与温贺安和温晏宁差不多大。 说着便把自己的女儿往身前扯了扯:“大丫头,二丫头,快来见过威远候夫人。” 两个丫头虽然年纪小但很是规矩,上前行了礼便退到了母亲身后。 宋怀菱已经快有一年没有来过这样的宴会了,几家夫人一听到威远侯夫人也来了便纷纷来寒暄几句,顺便夸夸她几个孩子,也把自家孩子往宋怀菱身前推,让孩子混个面熟。 毕竟这威远侯不仅有爵位还有官职,且得皇上重用,就连府上的几个兄弟都或多或少在朝廷里谋上了个一官半职,这宋怀菱又是国子监祭酒之女,若是能结交一二,以后做事也多了人脉。 宋怀菱遇到这场面,虽然面上不显但也感到有些头痛,更别提社恐的温理礼了,她左手牵着温贺安,右手揪着温宴宁,想走走不稳,想躲没地躲,有些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崩溃的想,【这是进了夸夸群吗?有什么好夸的。】 “唔,抱。” 温理礼放下手里揪着的温晏宁的衣袖,牵着温贺安的手要往娘亲身边去。 只是还未等她动,宴会主人就来了。 “永宁公主到!” 一道洪亮的声线响彻整个宴厅。 “公主万福金安。” 宴厅中的一众女眷们纷纷起身对着公主行万福礼。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 一个气质华贵的年轻女子缓缓走了进来落在了主座上,她身着一身大红色的绣金圆领袍,下身是宝蓝色的织金马面裙,头上带着一副多宝黄金头面,衬得整个人又明艳又贵气。 温理礼看的直了眼,因为这位怀宁公主不仅漂亮有气势,她身上还有金色灵气,缓缓萦绕着,是龙气。 龙是九五至尊,是四灵之首,象征着权势和高贵,也象征着天子与皇室,百姓爱戴皇帝,也认为得神龙护佑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的信念供养了灵气,灵气越强百姓的日子也会过得更好,大景也更昌盛。 温理礼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直到公主落了坐,这些个贵妇们才敢落坐,席面也缓缓端上桌。 永宁公主眼神儿在宴厅转了一圈,着重看了几位贵妇一眼,便开始同这些个女眷们说起话来。 温理礼本来只对吃的感兴趣,现在看到一身灵气的永宁公主被吸引去了大半注意力,让她从一心一意得吃,变成三心二意的吃。 投壶、对诗、对弈……几场下来永宁公主赏赐了几番,不知过了几时,才进入尾声。 温理礼早就吃饱了,后面几个孩子三三两两的也玩做一团,温晏宁也加入其中,只有温贺安揽着温理礼安静的坐在母亲身后。 永宁公主瞧见了稳稳当当的温贺安就想起了自己同样稳当的儿子,暗暗思咐着,这孩子或许能和自己那儿子合得来,年龄也正相仿,可以让他们认识一下。 还不等她错过眼去,就感觉自己被一道低矮的视线紧紧盯着。 永宁公主挑了挑眉,顺着视线看过去,差点笑出声儿。 这小姑娘好一双晶亮清澈的眸子,正直直注视着她,粉嫩嫩的唇瓣还微翘着,穿了身大红色的衣裳瞧着就喜庆,看的没有女儿的永宁公主心里一热。 那眸子的主人正是温理礼,刚刚她见怀宁公主投来视线,便也盯着永宁公主看了半晌,又漂亮又有灵气她看看没什么吧,反正人家公主也不会跟她一个小孩儿一般见识。 可惜离得近也摸不着,温理礼不禁在脑中想着,【美丽的公主殿下,灵气可否让我吸两口,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等到下午宴会散去时,公主身边的一个嬷嬷拦住了宋怀菱的去路,言语里带着恭敬。 “威远候夫人,永宁公主有请,请您带上公子和小姐跟老奴来吧。” 第33章 好看的小哥哥 宋怀菱心里有几分疑惑。 毕竟自己和公主并不相熟,倒是她夫君年少时曾和沈驸马同在一所学院念过书,当过几年同窗。 直到她跟着领路嬷嬷走进了公主府后花园,才疑惑的柔声问道:“请问嬷嬷公主找我有何事?能否请嬷嬷告知一二。” 那嬷嬷不是个严肃的人,何况对着一位有诰身的夫人,面带着恭敬的笑回道:“回夫人,后花园里的锦心阁,是公主平日里邀好友小聚的地方。” 这公主府里伺候的人也是个人精,既让宋怀菱放宽了心,又没有多说一句别的话。 锦心阁占地很大,一共三层,外面看起来倒是同平常的阁楼没甚区别,宋怀菱走上胡梯才发现,这阁楼明明四面开窗却又在里面挂着层层叠叠透亮的红色纱幔,秋风一吹纱幔随风肆意飘扬,好似那打上岸边的红浪一般,还泛着阵阵花香。 守在阁楼二层的婢女恭敬的请安,并说公主只请了威远候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那意思是要把连翠和木香留在外头。 连翠和木香是从小一直跟着自家夫人的,没听说主子和公主相熟,不免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夫人。 宋怀菱则微笑着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带着几个孩子走进了那层层纱幔中。 几个孩子对这布置也新奇的左看右看,温贺安一向守礼,即便好奇也不会有多激动。 温晏宁则是来时被爹爹警告要乖乖跟在娘亲身后,不能起幺蛾子,否则屁股开花没商量。 只有温理礼在娘亲怀里想去用手抓着被风吹起的大红色纱幔,玩了好一会儿,后来还是体谅娘亲这身行头抱着她有些费力才乖乖趴好。 人虽乖了,但心里和自己聊的是热火朝天。 【这么多纱幔,公主得多有钱啊。】 【我长大以后也要做富婆,现在是富了,就是人还没长大。】 【要是没钱也就算了,偏偏有钱花不出去,憋屈死了。】 温理礼暗自默默吐槽,她可没忘记她的正事是来这里积攒功德的,可偏偏穿成了个娃娃…… 哎,这事儿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几人穿过了长长的纱幔才看到里面的景致,映入眼帘的是屋内摆的各式花灯和烛台,照的被纱幔遮住的屋子也依然明亮,还有几个比人高的花架,上面摆满了不合季节却仍在盛放的花。 温理礼看着一室的暖光和花卉微微惊讶。 【……公主原来喜欢这种氛围,这不类似于白天里拉上窗帘再开灯吗?】 【虽然是很漂亮,但在不懂的人看来倒是有点像脱裤子放那啥。】 温晏宁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呆呆的抬头看了看娘亲,不敢向前走了。 领路嬷嬷早在进门后便悄悄退下了,宋怀菱领着几个孩子在原地站定,没一会儿便有侍女前来带路。 那侍女恭敬着垂眸:“夫人里面请,公主在内间。” 还未等走到内间门口便听见里面女子娇笑的声音。 那侍女轻轻叩门:“殿下,威远候夫人到了。” 笑声微顿慵懒的声线响起:“快请进来。” 那婢女开了门恭敬的把一行人请进去,便立在门口待命。 里面除了永宁公主还有两位女子,此时她们正带着几个孩子围坐在红丝毯上,品着香茶聊着天。 永宁公主看着宋怀菱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忙在她将要行礼前说:“快来坐,不必行礼。” 宋怀菱俯身谢过,优雅大方的走过去坐在了几位女子的外侧,温贺安和温晏宁也乖巧的立在娘亲身后,只有温理礼盯着永宁公主笑得一脸灿烂。 永宁公主也看着宋怀菱怀里的小丫头笑的明艳:“威远侯夫人,突然叫你过来真是唐突,是我今日见你的几个孩子可爱的紧,小世子又与我家孩儿年龄相仿,便想着让两人结识一下。” 宋怀菱哪有不应,客气道:“谢殿下抬爱,贺安,还不谢过公主殿下。” 温贺安小大人一般给公主鞠了一礼。 温理礼可不管那套,刚刚怀宁公主冲她笑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和善,竟然要直直向公主爬去。 宋怀菱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犹如一条大鲤鱼在地毯上灵活游动的小丫头。 “理礼乖,不准对殿下无礼。” 永宁公主瞧着有趣忙摆摆手道:“无事,我正好喜欢这小丫头呢。”说着还向旁边的两位贵妇人抱怨道:“我是没有女儿命,成婚近十年也就得了一个儿子。” 那两位贵妇人其中一位忙说着:“哎呦,殿下我若有沈公子那般的孩子也该知足了,我家那个小子简直是魔星转世,今日这场合完全没法把他带来。” 说话那位夫人身后只跟着两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安安静静的垂着头吃着糕点,乖巧又安静。 另一位贵妇人也接道:“可不是,我家这个大了点倒是老实了些,以前小时,屁股都不能沾床必须要人抱着,不然就哭,吵的我几年都没睡一个好觉。”说着还伸手拧了一下身后男孩的脸蛋儿。 永宁公主听的哈哈大笑。 “我家观儿性子太淡,从小没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同龄的小公子嫌他太无趣都不和他一处玩,可愁坏了我这当娘的,这不就让我惦记上人威远候家的孩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 温理礼不想听那些,她拒绝不了灵气的吸引,费力爬到一半直接站了起来,快走两步直接坐在了怀宁公主身前。 宋怀菱见公主喜欢女儿也并未制止,只是好奇女儿明明怕生,怎的偏偏对永宁公主这般热情。 公主看见身前坐着的白胖娃娃稀罕的一把抱进怀里,温理礼也配合的伸手,逗得一屋子人又一阵笑。 柔软温暖的小身体一入怀,永宁公主立刻在心里感叹,原来女儿竟这么软的吗?她家小子年岁不大就已经硬邦邦的了,如今有些抽条身形更是清瘦,也不让她抱了。” 温理礼埋进公主怀中猛吸一口灵气,只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开心的抱着永宁公主咯咯笑。 “漂、酿、香、香。” “香、香、抱。” 温理礼奶声奶气的童音直把一屋子大人都萌化了。 永宁公主更是抱着就不想撒手了。 温理礼心里的小人鼻子都要翘上了天,【哈哈哈哈哈,可爱的人类幼崽轻松拿捏明艳御姐。】 【金色的灵气,赐予我力量吧,前有灵感大王,后有我温理礼……】 “叩、叩。” “母亲。” 门口传来两下叩门声和一道清澈中带着稚气的声音。 永宁公主笑眯眯的抱着怀里女娃娃冲门外道:“观儿,进来。” 随着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竹月色道袍的男童走了进来,他长了一双瑞凤眼,眉毛修长,鼻梁高挺,只是年龄略小,嘴巴和脸颊还是肉嘟嘟的带着点婴儿肥。 温理礼趴在永宁公主怀里和门口的男孩对视上。 颜控温理礼在心里感叹,【好漂亮的小男孩,长大肯定是个大帅哥,和二哥温贺安一样好看。】 那男孩看见母亲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只是愣了一下,便移开眼神不再多看。 第34章 沈观 永宁对儿子这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淡漠样早已见怪不怪。 只笑着说:“观儿,来给几位夫人见礼。” 除了宋怀菱其余的两位夫人,一位是硕老王爷之女彩云郡主,早年嫁与了大理寺少卿杨大人,另一位是奉国公府的出嫁的姑奶奶也是怀宁公主驸马的亲妹,如今嫁到了永昌伯府。 沈观有礼的一一打过招呼,便坐到了母亲身后。 永宁公主笑着对宋怀菱说:“观儿今年七岁多了,与威远侯世子应是差不多大。” 宋怀菱温和的勾起唇角回道:“贺安转过年来也七岁了。” 一旁的彩云郡主附和道:“这两个孩子倒是性格相似,说不准真能合得来。” 沈观对于大人的谈话也不感兴趣,沉默着不做声,一时间屋子好像气温都降下来了。 屋内的其余几个小孩儿更是像鹌鹑一样跟在自己母亲身后,从始至终都很少说话,沈观一进来后几人更是自动消了声儿。 温理礼微微皱起小眉头,扒着永宁公主的肩膀好奇的看着后面的沈观。 【这小帅哥怎么回事?冷着一张脸,这么看更好看了……咳、咳、这人年纪不大倒是挺擅长让人尴尬,主要她哥哥温贺安也不是一个外向的人。】 温理礼想着不如就由自己打破尴尬,反正这位公主是想帮儿子交朋友,就当是帮自家哥哥的忙了,不然他们猴年马月才能说的上话。 温理礼做了一番自己的思想工作后,勇敢的冲着沈观伸出了白胖的小短手。 “咯、咯。” “咯、咯、吼、看。” 【甭管咋的先夸吧,我就不信夸他好看他还能板着脸不乐意。】某个自信的人类幼崽得意的想着。 沈观看到伸向自己的小手微微皱了一下眉,听到这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叫他哥哥更是不知所措,他不喜欢小孩儿,尤其是这种路都不了几步还要人抱的小孩儿。 温理礼看到沈观没打算搭理自己如遭雷劈,她如果是真的小孩儿也就算了,可她的芯子不仅明事理还懂得尴尬…… 肉乎乎的小手僵在半空,温理礼仍不服输,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水汪汪的注视对方。 “咯、咯。” 沈观仍然不理。 温理礼被雷劈二度,终于再也憋不住,委屈的在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仿佛马上要掉下来一般。 宋怀菱见女儿委屈的样子心里微酸。 永宁公主看到被儿子冷落的小可怜儿,马上把怀里的软乎乎的宝贝搂的更紧些,叫着宝贝儿心肝儿的哄着。 温贺安看了沈观一眼,见对方垂着眼睛,便主动搭话:“沈公子,妹妹她还小,她只是见你好看心里喜欢你才会如此。” 沈观见自己惹哭了一个娃娃顿时头疼起来,又见母亲如此喜欢那个小胖丫头,便打算卖这个温世子一个面子。 “我没有弟妹,实在不知如何和她接触,请威远侯夫人和温世子见谅。” 永宁公主惊讶的挑了挑眉,儿子竟然会跟人解释了,他向来不喜欢和同龄人讲话。 宋怀菱没有怪沈观的意思,七岁也是个小孩呢,他能懂什么:“无事,是理礼年纪小,就喜欢和长得漂亮之人亲近,沈公子别见怪才是。” 永宁公主听到这话,看看怀里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眼睛亮了亮,原来这小丫头喜欢往她身边凑是因为觉得她漂亮吗? 被误解的温理礼:【……我虽然颜控,但是还不至于是花痴。】 【不过无所谓了,两人总算搭上了话茬。】 温贺安抓住话头便又和沈观聊了起来:“沈公子似很少出门,那平时在府里都做些什么?” 沈观见对方一脸稳重的样子,不像是那种拉着他疯跑玩过家家的小孩儿,于是抿了抿唇正经道:“读书,写字,习武,骑射。” 温贺安正好也对这些感兴趣,看着沈观的眼神认真了些:“我也每天读书写字,明年开始父亲也要教我习武了。” 永宁公主一看这两个小古板果然合得来,于是笑着说:“不如观儿你带温世子到你的书房转一转,交流一下书法什么的如何?” 沈观:…… 温贺安:? 还在气呼呼的温理礼在心里吐槽,【呃,这永宁公主为了帮儿子交朋友还真是煞费苦心。】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沈观不能在人前拂了母亲的面子。 他站起身对温贺安说:“温世子随我来。” 温贺安配合的点点头起身和沈观离去。 温晏宁看这沈观不是个好相与的,心里担心的扯了扯娘亲的衣摆。 宋怀菱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小手,便和永宁公主与几位夫人聊起了家常。 温理礼黏着永宁公主把灵气吸了个饱,不见外的窝在人家公主香软的怀里睡着了。 这副娇憨可爱的样子又被另两位夫人夸了一通。 大概半个时辰沈观和温贺安便一起折返回来,看着两个孩子眼见眉梢都带着笑意,看来刚刚两人交谈甚欢。 永宁公主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对威远侯一家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暗几人才要散场。 温理礼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站起身,颤颤巍巍的打算找温贺安,因为脚步不稳怕摔倒,她直接从后面一下扑抱住了温贺安。 感觉被抱住的人猛的一僵,温理礼疑惑的叫道:“咯咯?抱腻腻。” “腻腻要抱。” 直到被抱住的人缓缓低下头来,冷冷地盯着那个抱着自己腿还要自己抱的麻烦精。 温理礼被这一眼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呜。” 某个麻烦精猛的咽了咽口水。 【好可怕的眼神,看着像要把我顺窗户撇下去一样。】 啊啊啊,她竟然抱错人了,忘记温贺安今日穿的是粉色道袍了。 好在温贺安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了妹妹,并把妹妹揽到了自己怀里。 “沈公子见谅,我妹妹可能认错人了,今日和沈公子相谈甚欢,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沈观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腊月我会去登门拜访国子监的宋大人,到时会在宋府小住两日,去前我会差人告知你。” 温贺安点了点头,认真回道:“我等着沈公子的消息。” 永安公主看到这一幕都快要热泪盈眶了,她儿子要有朋友了,可真难得。 走时温理礼咧着小嘴笑的一脸开心的和永宁公主摆了摆手,直萌的永宁公主想把这小团子留下来自己养几天。 沈观也面无表情的瞄了一眼那个笑着和母亲挥手告别的小麻烦精。 温理礼察觉的沈观的视线“哼”的一声别过头。 沈观:……被麻烦精讨厌了。 永宁公主见几人走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问:“你与温世子可还合的来?” 沈观想了想答道:“嗯,他同我一样习的是柳体……” 第35章 被捶落水 温策早就已经等在门口,宋怀菱一出来,一行人便打道回府。 温理礼在马车上揽着爹爹的脖子气呼呼的告状,边说还边用短短的手指,指了指公主府的方向。 “咯、坏。” “腻腻、不、稀饭。” 温策问清楚原因后好笑的看着手舞足蹈的小丫头。 想亲亲她又怕身上酒气熏到她,便揪了揪她的小胖脸宠溺的说道:“那我们以后不理他便是,我温策的女儿这么好,怎会缺人喜欢。” 温理礼赞同的点点头。 【哼,没错,我可不缺人喜欢,才不稀罕他呢。】 温策又问温贺安和沈观相处如何,末了又拍拍温贺安肩膀嘱咐了几句。 还没等问到温宴宁,温宴宁便主动大声开口道:“爹爹我今日很乖,没有乱跑,一直跟在娘亲身后。” 温策靠在马车壁上淡笑着看着他:“嗯,不错,宁儿也愈发沉稳了。” 到了威远侯府几人用过晚饭便早早休息。 日子悄悄的走过了几天。 很快就到了宋怀扬与温策约定的最后一日,温策曾说若宋怀扬能按他说的坚持七日,便愿意亲自教他习武。 辰时宋怀扬咬着牙从榻上爬起来,一路小跑着直奔练武场。 江添早早就已经等在那了,一见他来便呲着一口白牙冲他乐。 “宋少爷早啊,今儿个可是最后一天了,咱这就开始吧!” 宋怀扬拄着膝盖喘着粗气:“江大哥今日到的好早。” 这几日宋怀扬和江添的关系可以说是越来越近,江添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性子直爽开朗又有一身好武艺,宋怀扬很是喜欢他。 七日得时间对于宋怀扬来说虽是艰难,但是他从未想过放弃,硬是靠着自己的一股毅力坚持到了最后一日。 温策中途悄悄走进练武场,从后面看着身形不稳累到发抖的小舅子,嘴角微微勾了勾,他的眼光不错,这孩子身上果然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直到江添喊了一声“时间到”他才泄气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啪、啪。” 温策从后面拍着手,绕到宋怀扬身前低着头说:“怀扬,以后还是五更,你继续蹲一个时辰马步,卯时我会过来教你一些简单的拳法。” 宋怀扬听了这话眼睛闪闪发光,顾不上一身酸痛挣扎起身,猛的抓住温策小臂摇起来。 “真的吗?姐夫。” 温策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江添看着宋怀扬幼稚的动作乐道:“宋少爷果然还是个小孩儿,别乐了,先回去我给您按按不然明日身上该疼了。” 三人一前两后的往回走。 温策迈着长腿走在前面。 江添搀着腿脚发软的宋怀扬慢慢的在后面慢慢挪着步。 温策这一落单便让有心人等到了机会。 李迎春起的一向来很早,以前是早早的起身帮姐姐李晚秋捏馄饨,如今虽是不做了,这早起习惯却依然保持着。 侯府的清晨最是清净,主子还未起,下人便早早的在一旁候着了,显少有人在外走动,这个时间正好便宜了李迎春。 因着对那侯爷的心思,李迎春最近每日念得是抓心挠肝,每日早早去踩点想着能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她前几日向个洒扫丫鬟套出话来,得知一般侯爷只在前院、练武场和心安园的时间较多。 只可惜内仪门每晚都是落了锁的,她不可能到前院去,练武场也时时有人把守,平时不让闲人靠近,至于心安园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当着候夫人的面撩拨威远侯。 李迎春站在廊下咬着唇绞尽脑汁的思索着,突然余光瞥到不远处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经过,顿时让她来了精神。 看着那道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李迎春的心“嘭嘭嘭”狂跳不止,她惊讶的睁大双眼捂住嘴巴小声的惊呼。 “是侯爷,他身边没跟着人。” 真是老天助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李迎春脑中快速闪了过几个方法,眼看那人要走远了,她狠了狠心,直接大步朝着人追了过去。 温策年少习武,耳聪目明,听到身后由远及近还略显急促沉重的脚步声顿时皱了皱眉,这脚步声不像宋怀扬和更不像江添。 他以为是哪个不守规矩的下人刚想转头呵斥,就见对面一女子猛的朝他扑来,温策一个闪身灵活的站到一侧,让那女子扑了个空直直摔倒在地。 “啊!” 李迎春本来也是想假装摔倒的,但她没料到温策的反应竟然那般快,她还未来得及摆好个撩人的姿势便摔了。 “大胆!哪个院里的下人,不懂规矩便趁早发卖了。”温策大声呵斥道。 他脾气算不得好,平日里的那些温柔都留给了家里的几个大的小的,对旁人可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李迎春也没想到竟然被误会了,她明明没有穿着侯府丫鬟们统一的衣裳,甚至期待会和他偶遇特意换了一身儿新做的粉色衣裙。 她咬咬唇,眼里含着被疼哭的泪光微微抬眸,夹起嗓子弱弱说:“侯爷,我不是下人。” 边说着还要用手去拉面前男人衣裳的下摆,这略显亲密的动作被温策一眼识破,无情闪躲开。 温策不是傻子,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人,一瞬便自知道这女人的目的,哪还能对她有好脸色,当下冷哼一声。 “哼,不知廉耻。” 说罢就转身欲走。 李迎春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见他要走也急了,踉跄着站起身就去追。 她心知错过了这次以后可能就再无机会了。 “侯爷。” “小女子不是故意的,还请侯爷不要怪罪。” 这恬不知耻的难缠劲儿,气的温策捏紧双拳忍了又忍。 “退下。” “不,侯爷,我有话想对你说。” 江添搀着宋怀扬刚穿过回型门就看到清水湖边自家侯爷身后一直跟着一走步踉踉跄跄的女子。 疑惑的说:“这女的谁啊,我没怎么没见过,最近府里来了女客吗?” 宋怀扬四肢酸软但是眼神尖锐,一眼就认出来是那日撞了他不道歉的女子。 “那女子好像是,你们四老爷妾室的妹子。” 两人正说着呢,就看到那女子一直企图贴近他主子,还想用手去拉人衣摆,他主子更是频频躲闪。 好啊,敢当着他面调戏他主子,欺负他主子不屑跟女人动手是吧? 江添气脸色一沉,把宋怀扬靠着墙壁一放,大步就向清水湖边狂奔而去。 “侯爷,我只是……” “啊!!!” “噗通。” 清水湖边水花四溅,甚至冰凉的水珠儿都溅到了岸边温策和江添的身上。 温策就在岸边眼看江添飞奔而来,一脸怒气的一拳挥开刚刚对他纠缠不休的女子,让那女子直直倒入了清水湖中。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在静谧的清晨中尤为清晰,甚至引来了几个下人前来围观。 如今已经入了深秋,湖水冰凉刺骨,李迎春根本不会水,拼命的在水里扑腾着喊救命。 “唔,救命!” “救我……” 江添板着一张脸训斥着湖边几个看热闹的下人:“看什么热闹,赶快救人,一会儿淹死了。” 温策心中的气随着那女子落了水已经消了大半,对江添吩咐着:“问问这女子是哪个院里的?管教不了就趁早发卖出去。” 刚刚被几个丫鬟小厮拉出水面的李迎春听到这话差点没吐血,合着刚刚她说她不是下人侯爷根本没听见…… 第36章 一拳药到病除 清水湖边的事情一大早便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各个院子里。 梅香苑内太夫人震怒狠狠拍了拍桌,对身边的姚嬷嬷说:“我就说那女子不是好的,如今还带回来个更不安分的妹子,还妄图勾引侯爷,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面皮儿。” 姚嬷嬷绕到后年伸手给人顺顺背:“太夫人莫生气,左右那女子现已遭了报应,也没沾到咱侯爷的身。” “哼,我可从未放任过侯府有心思不正,妄图爬到主人榻上之人,我倒要看看四房那边一会儿怎么给我和老二两口子一个交代。” 连太夫人都知道的事宋怀菱自然也知道了,一大早江添和弟弟宋怀扬就连说带比划的给她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江添绘声绘色的讲着:“我当时一看,那女子身上没有骨头一般总想往侯爷身上靠……” 温策瞪着眼恼怒的打断他:“你讲这段做什么?讲重点!” 江添看着侯爷的脸色微微咽了咽口水继续讲道:“我急忙冲上前去,大喝一声,呔,只见那女子仍是对侯爷纠缠不休,我瞅准时机挥出一拳,只是我那拳头还未碰到她,她就被我吓的噗通一声掉进湖里去了。” 想了想他挠挠头又补充道:“那女子好生恶毒,她掉进湖里时还扑腾着溅了我和侯爷一身湖水,冰的我是一激灵,一会儿可得让连翠姐姐给侯爷和我熬点姜汤驱驱寒才行。” 宋怀扬附和的点头:“是啊,那女子心机颇深,她上次撞了我还不道歉,好没礼貌,如今又觊觎人家有妇之夫,哪像个正经女子所为,成什么体统。” 温理礼听的一脸认真,就差没拍手叫好了,【江添哥真是那女人的克星,一物降一物,像是那种不知廉耻之人就得江添这种直肠子的武夫来治。】 【这不一拳挥下去直接药到病除。】 宋怀菱自然相信自己夫君的为人,只是这女子也太不把她这个当家的侯夫人放在眼里了,上一次是她弟弟,这一次是她夫君,以后是不是还要招惹她的儿女。 想着想着宋怀菱本来温柔的表情突然紧绷起来,衬得那张绝美的脸蛋开始变的冷若冰霜,她真是平时太和善了,让有的人忘了,侯府如今可是她掌家。 一屋人感觉到了宋怀菱的情绪变化,纷纷低头不做声,江添更是拉着宋怀扬早早跑没影儿了,屋里如今只剩下温策和温理礼。 温理礼还是懂些人情世故的,此时正假装玩着手里的九连环,实则耳朵早已支的如兔耳一样长。 温策拉住妻子的手宽慰道:“菱娘,那女子你只管把她打发出去便是,不必考虑老四,别为这等小事动气,我向来只爱你一人,你是知道的。” 宋怀菱被自家夫君这番话逗笑:“我自然信你,只是觉得我掌家这些年有些过于和善了。” 温策笑笑道:“娘能把家教给你管,自是相信你能管好,何况有娘在一旁看着呢。” 温策说完话便出门点卯去了。 温姝听到消息也冲进了心安园,一入门就大骂那女子恬不知耻,不愧是有个当人外室的姐姐。 如今整个侯府内都知道了这事儿。 云雾居内更是乱做一团。 秋姨娘一大早看到浑身湿哒哒被抬回来的妹妹吓了一跳,便趾高气昂的要问责几个下人。 那些下人平时不在云雾居当差,自然不会给她一个姨娘面子,当场几人面色略带讥讽的复述这李迎春是如何落水的。 得知妹妹一大早打扮整齐是为了撩拨侯爷,最后却过被侯爷身边小厮一拳打入湖中的事,更是气的直接歪了歪身子晕倒在地。 主屋内柳菊香听着品兰的回话,勾了勾唇道:“别忘了给秋姨娘叫个大夫,可别叫她那肚子出了事,不然老爷回来该怪罪了。” “还有,继续盯着她。” 品兰垂头称是,默默退下。 丹桂在一旁乐滋滋的道:“夫人,还是您聪明,咱收拾不了的人,可算有人替咱动手了。” 柳菊香冷哼一声:“还不是咱们秋姨娘的好妹子心比天高,竟然妄图攀附上侯爷,可笑,她可是连心安园那位的一根儿头发丝都比不上。” “可怜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梅香苑给她赔不是。” 丹桂安慰的捏了捏自家主子的肩膀,安慰道:“左右她那妹子是无法再留在府中了,四老爷回来知道这事儿也定会厌恶上她。” “呵呵那就走着瞧了,走丹桂,咱先去梅香苑给母亲请安吧,总要走这么一遭的。” 柳菊香路过西厢时冷冷瞥了一眼,在心里嘲弄着,秋姨娘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让你烦心的事儿可绝不止这么一件,咱们走着瞧。 梅香苑内。 各房夫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连温姝也坐在太夫人身边板着一张小脸。 “给母亲请安。” “嗯,都坐。” 太夫人今日面色没有以往和善,一脸严肃的盯着柳菊香不语。 柳菊香自知今日这戏非演不可,便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母亲,今日之事我已全部知晓,是我管教不严,没有及时发现那女子的下作心思,她现在还在晕厥,待她清醒,我便把她送回家去,从此再不让她踏入侯府一步。” 太夫人一听这四房的难得硬气一回微微点了点头:“嗯,原也不怪你,是老四耳根子软,听了他那妾室的鬼话,没想到她们小门小户的女子心那么野,也不怕撑坏了胃口。” 宋怀菱也绷着张脸不似往日温柔好说话:“这女子原先就曾冲撞过怀扬,口上未有道歉转头就跑,索性怀扬未受伤且念着她姐姐有孕在身我便不想再计较,不想她竟然所图甚大。” 她顿了顿又道:“这女子不仅要赶出府,四房的秋姨娘也要看管好,听说她今日也晕倒了?那正好,没什么事就别让她出屋子了,保险起见就让她一直待到生产吧,若是她再起幺蛾子,菊香你也难做不是?” 宋怀菱语气少见的冷冰冰说出这些话。 柳菊香点了点头,又做出一副头疼的模样道:“是,母亲,二嫂,秋姨娘没有管教好妹妹是大过,就是四老爷知道这些个腌臜事也定不会心软的,等回去我就把她禁足直到生产。” 柳菊香面上一副忧虑,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儿,恨不能禁足那做作的女人一辈子。 温姝哼哼着跟着说:“要是我现在就把她那妹子裹了席子扔回家去,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妹,一样的攀附权贵,一样的不知廉耻。” “姝儿。” 太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女儿不许她再多嘴。 一边看热闹的大夫人挑了挑眉,心里暗道四房的可真是聪明,借着二房和太夫人就挫掉了那个秋姨娘的威风,只是二房的和太夫人可不是傻的…… 第37章 糟心事 还不知自己将要被禁足的秋姨娘缓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榻上仍昏睡不醒的李迎春泼了一碗热茶,直烫的李迎春一个激灵窜起。 惊恐道:“姐,你这是干什么?” 李迎春没有等来回答,只等到一个迎面而来的大耳刮子。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响彻整个屋内,李迎春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姐,你疯了,打我做什么?” 李晚秋气的嘴唇发抖,拿手指直直对着妹妹道:“我打你,恬不知耻,打你,蠢笨如猪。” 李迎春思及起早上的事一阵心虚:“姐,你都知道了?” 李晚秋一阵心寒:“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亲人?你做什么事前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现在好了,不仅我知道了,整个侯府恐怕都知道了你做的好事!” 李迎春怔愣着不敢相信:“不可能!” 李晚秋扶着肚子一脸冷漠:“有什么不可能,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的处境,你要我以后如何面对侯府众人,如何面对老爷和主屋那个。” 李迎春梗着脖子狡辩道:“可我是真心喜欢侯爷的,侯爷只是不了解我才会误会了我……” “够了!你还要不要脸!”李晚秋不耐烦的打断了李迎春的话。 “我都说了待我生下哥儿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你为何自甘下贱。” 李迎春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自甘下贱,那你呢?” “凭什么你可以进得了做威远侯府这种权贵的门,我就要嫁个小门小户,我比你差哪了?你难不成怕我攀上侯爷从此以后压你一头?” “啪!” “你、你不可理喻。” 没想到从小带大的妹妹竟然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李晚秋气的浑身发抖。 李迎春突然变得癫狂起来:“你打我?你一个侯府的姨娘好大的威风……” 一旁的柳叶柳枝担心秋姨娘的肚子,耐心劝慰着二人。 可是无奈两人吵红了眼睛,谁也不让着谁,昔日好好的一对亲姐妹竟然开始恶言相向起来。 柳叶抿了抿唇生怕秋姨娘肚子孩子出了问题好叫自己担责,冲柳枝小声说着:“这样下去不行,你先看着,我去叫人。” 柳枝急得眼泪汪汪只能点点头:“柳叶姐姐,你可快些,我也顶不住多久。” 柳叶加快脚步往外跑,脑中思索着如何找人说,结果没看路迎面撞上了四夫人的丫鬟品兰,柳叶知道品兰一直盯着西厢里的动静,激动的一下子握住品兰的手。 “品兰姐姐,西厢秋姨娘和她妹子吵起来了,我和柳枝实在拉扯不开,这下去恐怕秋姨娘的肚子……求求姐姐去告知夫人一声,来人看看吧。” 品兰听到了那仿佛要把房盖顶开的争吵声,本来正要过去看看,当下点了头吩咐道:“好,我这就去通知四夫人,你回去看紧秋姨娘,别让秋姨娘出事。” 梅香苑内众人正待散去,锦绣盈盈走来冲太夫人福了一礼:“太夫人,门外品兰姑娘有急事要和四夫人说。” 太夫人眼睛一垂,想着估计又是那个秋姨娘的事儿,嘴上淡淡道:“让她进来。” 品兰本来想等四夫人出来再说,但是四夫人迟迟没出来,这梅香苑的几位丫鬟姐姐眼睛忒尖,一下就看出她有事。 四夫人柳梅香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定是屋里头那个又出幺蛾子了,只盼着别是孩子出事了便好。 品兰进了堂屋规矩给各位夫人行了礼,便开口道:“四夫人,云雾居那头,秋姨娘和她那妹子吵起来,屋里的几个小丫鬟拉都拉不开,又怕伤了秋姨娘的肚子……。” 四夫人面上满是尴尬,当即起身告罪,先回了云雾居料理那对作死的姐妹。 大夫人唐茹走在身后看着四夫人那火急火燎的步伐,心里暗暗想着,这柳菊香对男人死了心,便开始拿捏上那妾室了,不像她心里一火都没处去发。 四夫人回了云雾居可算卸掉了那怯弱的面孔,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直推西厢的小门走了进去。 屋内两人早已休战,李迎春捂着面低声抽泣,不知道是因为今早那一遭丢了脸面,还是和姐妹吵架伤了心。 李晚秋也是被柳叶扶着靠在榻上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面色有些苍白。 见四夫人绷着脸走进来,两人心中俱是一惊,李晚秋恭敬行礼末了狠狠的瞪了瞪身边的柳叶,柳叶全当没看见。 李晚秋在心里暗骂,柳叶这个死丫头惯会告密,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菊香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挂着不屑开口道:“秋姨娘,你醒了?可知你这好妹子做了什么好事?” 李晚秋静默不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柳菊香可没工夫跟她耗着,轻笑一声:“呵,你不说那我说,左右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她做的好事,四老爷本来怜你怀有孕才把你妹子接来陪你,你可倒好教唆你妹子去蹲守着勾搭侯爷,还敢上前去拉扯侯爷。” 微微停顿观察着两人的脸色,柳菊香突然拔高声音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好大的野心。” 李晚秋被震住,弱弱的小声说:“妾身没有教唆,是春儿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定会好好管教春儿,春儿也知道错了,春儿给四夫人认个错吧。” 李迎春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只默默垂下眼去,敛去那眼神里带着的愤恨。 柳菊香摆了摆手:“道歉不必了,只是这侯府可容不下你这野了心的妹子,一会儿便收拾了东西送她回家吧,还有你秋姨娘,以后没事便不要出门了,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才是。” 李晚秋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却只看到了那个女人衣衫华贵的背影,不禁落了泪。 本来对着侯爷还抱着点心思的李迎春,也被这一句话按灭了心里的火苗,不甘心的绞着衣袖。 晚上四老爷早早就回了府,一脸怒火直奔云雾居。 他昨日并未回府,今日午时听说了晨间的事儿气的咬紧了牙关,心里暗骂李迎春那个浪荡小妇,不知道他二哥是出了名的爱妻如命,怎么会看上她个普通丫头,平白让他得罪了二房。 一股气直到主屋刚要质问柳氏,就见他两个女儿正坐在榻上帮这娘亲理着绣线,一个真在帮忙,另一个帮倒忙,柳菊香竟然也不恼,温温柔柔的笑着。 这温馨的画面一下子他的火气就消了大半,心中暗暗想,果然女人还是得找正经官家的小姐,那个李晚秋一个支馄饨摊的下流女子怕是一辈子也比不上。 柳菊香抬头看过来笑着说:“老爷回来了,可是吃饭了?” 温献咳了两声道:“还没。” 丹桂有眼色道:“那老爷夫人稍等,婢子这就去传膳。” 安安稳稳吃过了饭,温献才问起秋姨娘的事。 柳菊香只说是那李迎春对侯爷起了腌臜心思日日蹲守,如今太夫人和二夫人都已知晓,已经赶出府去,秋姨娘因为管教不严也被迁怒了,被禁足在屋内好好养胎了。 温献也没多说什么,晚上难得留在了主屋,歇下之前还抱了抱他的两个姐儿。 两个姐儿受宠若惊的抱着爹爹,一脸怯怯的模样。 第38章 说亲 眼瞅着就要入冬了,人也犯起了懒。 温姝最近心情不大好,索性白日里也不回自己的院子,天天待在心安园和她二嫂还有小侄女腻在一起。 宋怀菱看着往日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如今总是自己发呆,默默叹了口气。 原是几日前庆国公府嫁次女,之前庆国公的老夫人可是特意送了帖子还嘱咐一定要带上温姝一起。 国公府的婚礼排场何其大,门前贵客如流水一般,有些女眷更是带着任务去的,家里有儿孙的免不了要替着儿孙相看一场。 温姝过了年将将及笄,且长相精致秀美,家世更是清白显赫,只是如今迟迟未定下亲事。 这番好条件可是成为了不少京都贵妇们的青睐,一双双眼睛都盯绿了,像狼盯着肉一般,生怕这好亲事被谁家抢了先。 如今这庆国公府就有这两位少爷年龄正合适,一个十七,一个十五,庆国公夫人可是从小看着温姝长大的,自是觉得温姝和她两个乖孙孙很是相配。 最后温姝到底是没拗过,在花园里跟着母亲和几位嫂嫂远远的望了一眼那两人。 庆国公夫人对两个孙孙是自信的很,太夫人却不想逼着女儿,只圆道:“老姐姐,我和你说,我家姝儿开窍晚,她还不懂得这些个呢。” 庆国公夫人知道她想多留女儿两年也不勉强:“没事,看看而已,要是看对了眼更好,现在没有对上眼以后没准就喜欢上了呢!” 说着还偷笑着和太夫人说:“我家两个孙子原也不急,但是机会难得,我也是怕错过了咱姝儿这般玲珑俊俏的人儿才如此。” 温姝垂着头一脸害羞,不过是因为庆国公夫人的话,可不是因为看了那两人一眼。 已经从庆国公府回来三日了,温姝时常坐着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理礼看着小姑姑微蹙的眉头就知道她又在为亲事苦恼。 “姑、姑、抱。” “抱腻腻。” 奶奶的小声音唤起了温姝的思绪,她揽过软萌可爱的小团子,“啾啾啾”照着那肥嘟嘟的脸蛋儿亲了好几口。 “理礼啊,姑姑的宝贝,姑姑最近好烦心。” “理礼你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小姑父啊?” 温姝是憋的很了,开始对着个奶娃娃吐露起了心声,末了又哈哈发笑,觉得自己疯了,理礼这么小她能懂什么? 谁知道理礼小大人,脑子转了转脆生生的脱口而出:“姑姑稀饭,腻腻也稀饭。” 温姝一脸不可思议,把面前的小侄女抱紧怀里:“理礼你再回答姑姑吗?” “嗯。” 某小大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睁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漂亮的小姑姑。 思及刚刚理礼的回答,温姝心下微微感动,她喜欢的理礼就喜欢,理礼支持她,可是她却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当下苦恼着开口:“可是小姑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只想着别如四哥一般花心,要像二哥那般疼爱妻子的男子。” 温姝拍了拍脑门有些头痛道:“可我瞧着那些男子在我眼里都一个样,无论是庆国公府的两个孙少爷,还是王大人、吕大人、李大人家的公子,在我眼里好似长了一个样。” 温理礼有点惊讶心想,【怎么才发现小姑姑她竟然有脸盲症?】 【这若是随便相上一个便定了亲,怕是出了门连自己未婚夫婿都认不出来。】 温理礼心下定了定认真回道:“枣、不一样的,姑姑、记得。” “待、姑姑、好。” 温姝脑子一下清明了起来:“理礼你是说找个我能记住又对我好的男子?” “嗯。” 温姝豁然开朗:“对,就是这样,理礼你可真是姑姑的宝贝,谢谢你。” 温理礼捧着小姑姑的脸颊在侧边亲了一口,两人嘻嘻哈哈玩了起来。 颜控文温理礼再次上线,【突然好嫉妒,到底谁会娶到小姑姑这般可爱漂亮的人,我必尽力严防死守,细细筛选才行。】 其实她瞧着小姑姑的面相就知道她应当有着极其幸福的一生,也就是说那个对她好且能被她记住的男子一定会出现。 外间看账本的宋怀菱往屋内探探头,疑惑的听着姑侄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对身后的连翠笑着说:“姝儿这是心情又好了。” 连翠也笑着回:“这世上哪有咱小小姐哄不好的人?” 宋怀菱翻着账本闻言挑挑眉心想,还真有,那个沈小公子那两日把理礼气的食欲都下降了不少,想想也是好笑。 转过几天。 自打上次温姝在庆国公府露了面,便成了块香饽饽,这不,今日一早威远侯府上就来了媒人。 那媒人头戴帷帽,衣饰华贵,一进门就礼数周到的拜见了太夫人和侯夫人后才道明来意。 原是先前来过侯府做客的姚郎中家的姚夫人请来的媒人,估计是庆国公喜事那日见温姝抢手如今着急了,跟家中人商讨后便火急火燎的上门来了。 宋怀菱想到之前姚夫人来做客时还带了通政使的李夫人来,两家虽有姻亲,却也不至于好到为两家孩子相看一个女子的道理。 当下绷着一张冷淡的脸儿,冷眼儿看那媒婆巧舌如簧,直把那姚公子夸的是天花乱坠。 太夫人那更是不待见这姚、李两家,只是面带的微笑的左耳听,右耳冒的听她放屁。 “那姚家公子今年十九,长得是一表人才,待人也是温和有礼,如今在国子监念书呢。” 说着还用一双精明的眼睛看了一眼宋怀菱讨好一笑。 “这般青年才俊,以后走了仕途那可是前途无量,和温姝小姐正是郎才女貌,而且这公子这么大年岁了屋里可一个侍妾都没有,只一面专心读书。” 那媒婆嘴角吧嗒的都起了白沫,眼看看着自己好话说尽,这侯府的太夫人和侯夫人面上没什么表示,不禁额头出汗。 并在心里暗骂姚夫人,你家个正五品的官要高攀人家威远侯府谈何容易,若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她才不来受这气呢。 一双精明的眼睛左看看太夫人,右看看那侯夫人,那番模样插上尾巴就想个精明的猴儿,温姝抱着温理礼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瞄着。 那媒婆看着太夫人低着头不知再思索些什么,心下一沉,已经觉出侯府不欲与那姚家结亲。 宋怀菱早就知道婆母的意思,此时见婆母竟是听着走了神儿有些想笑,但还是装着镇定开口。 “黄媒人辛苦你跑来这一趟,只是我家侯爷前几日说了,姝儿的婚事得由他来做主,用我不着我们操心。” 说着又笑着盯着那媒人的眼睛再道:“我家侯爷这一辈儿就姝儿一个女孩儿,侯爷从小就偏疼她,婚事上自然要挑拣一些的。” 那黄媒婆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恨那快到手儿的大笔银子长了膀儿飞了,当下面上装的一片儿轻松,说了几句好话便起身告了辞。 走前心里暗唾,可算让她见到这位侯夫人了,长了一幅美丽面容不说还有手段勾住男人,还什么国子监祭酒家的千金呢,呸,还不是个不准男人纳妾的妒妇。 第39章 亲事 那黄媒婆人一刚走,温姝就抱着温理礼从屏风里笑嘻嘻的走出来。 “嫂嫂,二哥当真说我的婚事由他做主?” 温姝一张小脸羞的通红像个红苹果一般。 宋怀菱看她的样子存了打趣她心思:“嗯,说是他有几个年轻的下属,英俊潇洒、器宇不凡还有一身好武艺你要不要啊?” 温姝大惊把小侄女放到母亲怀里就要害羞跑走,被太夫人一把拉住。 “哈哈哈,傻丫头,你二嫂她逗你呢!” 温姝俏俏的瞪了一双美目,跑去二嫂身边晃荡着她的胳膊气道:“二嫂,我最信任你了,你竟然也打趣我。” 温理礼看着小姑姑闹了个大红脸用小肉手捂住了嘴巴偷偷笑。 【这和谐的家庭氛围,哈哈哈看来宅斗真的与我无缘。】 【还有,娘亲和姑姑嬉笑玩闹的样子好鲜活好漂亮,像一幅会动的美人图。】 温姝转头看小侄女捂着嘴巴偷笑,又来挠她的痒,把小姑娘痒得咯咯直笑。 “姑姑、脸、像…” 温姝挑了挑眉狭促问道:“姑姑的脸像什么?你可想好了再说。” “红、果、果。” “好啊,你小坏丫头,看我不挠你的痒。” “咯咯咯咯。” 太夫人宋怀菱和一众丫鬟嬷嬷也都被这一对活宝逗得哈哈大笑。 屋内闹了好一阵才终于平静下来。 温姝还没问清楚又缠着二嫂问道:“嫂嫂,二哥到底是怎么说的?” 打趣也打趣过了,此时宋怀菱看着温姝的眼睛认真道:“你二哥只说你的选择很多,这京都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官家子弟,但凡适龄的公子你随便挑,看上哪个便由他去说。” 温姝心里感动,眼圈也泛了红,她在家里真的很受宠。 温理礼见小姑姑红了眼睛,扶着木椅的把手站了起来,拿两只小肉手捧着小姑姑的脸要凑上去拿脸贴贴。 “小姑、姑。” 温姝抱紧小侄女软软的小身体,稀罕的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理礼真是姑姑的宝贝。” 太夫人看着这两个宝贝满眼的宠溺,心中对女儿的不舍更多上一分,只希望女儿慢点长大些才好。 温姝知道了二哥的态度更有了底气,大方的和人讲了起来:“母亲,二嫂,前几天我刚问理礼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小姑父呢!” 太夫人面上一阵稀奇:“哦?那我的乖乖孙女怎么说的?” “理礼说要让我找个我喜欢的,并且能让我记住的小姑父。”说着还转头看向靠在木椅上玩自己一双精致的小绣鞋的温理礼。 “嗯。” “姑、姑、稀饭、的。” 温理礼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还伸出两个小胖胳膊手舞足蹈的晃着。 太夫人看着小孙女欣慰的说:“呀,我们理礼可是比寻常人家的小娃娃早慧一些,这么小就这么贴心了,真是咱家的宝贝。” 温姝也赞同的表示:“我以后就按理礼说的找。” 太夫人点点她的额头笑着说:“你这丫头,偏是个不知羞的,不如一会儿把那黄媒婆喊回来,再给你和那姚家公子张罗张罗?” 温姝撅着小嘴撒娇:“娘,别闹,我听姚嬷嬷说过,那姚公子不是个好的。”说罢眼神看向一直笑眯眯的姚嬷嬷。 姚嬷嬷叹了口气也插了话头:“太夫人和夫人可不知,那姚家有多疼那个独子,那姚公子从小就在女人堆儿里长大,国子监一放假那可倒好,就他排场大,后面跟了四五个年轻漂亮的小婢女,那眉来眼去的样,我之前可是亲眼所见,我看这黄媒婆说的也不错,他是没有纳妾,通房倒是不少,这样的人家咱不要也罢。” 说罢又不解气的又道:“五品的官要攀咱侯府不说,还偏听说那姚夫人总是吹嘘她家独子要比公侯伯府的小公子强上百倍,毕竟人那是根儿独苗呢,我呸。” 太夫人好笑的看着姚嬷嬷:“就你消息多,我记着这姚家可是与你有什么亲戚?” 姚嬷嬷点头应了:“是,早就远出了几服的亲戚了,老奴可不敢和人姚家攀亲戚,人家眼高于顶呢。” 温姝笑着挽住了姚嬷嬷的手臂:“看来以后,我找婆家可少不了姚嬷嬷帮我打听,您以后可得帮我细细打听清楚我才嫁的,不然就不嫁了。” 姚嬷嬷从小看着温姝长大,就跟自己亲女儿似的,摸摸温姝的半披发道:“大小姐放心,包在老奴我身上,我和很多府上的老姐妹都相熟,您以后相看的人家我自是要去仔细打听一番,定要选一个人品家世都清白的人来配我们大小姐。” 温理礼眼睛一亮,【行啊,这姚嬷嬷岂不是行走的情报站。】 【看来这人啊,把什么都做到极致后就一定会在这方面有所用途,这姚嬷嬷和她的老姐妹们估计也是那八卦之人,各家家长里短,只需往堆一凑,怕是说上一宿也说不完。】 【嘿嘿嘿,她也想听听,这古时候的人究竟能有多离谱……】 宋怀菱等到晚上温策回来,便把今日姚夫人求媒婆登门说亲之事说给了他听。 温策早在进侯府大门前就听喜乐说了有媒婆来了府上,他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温策心下不悦开口:“我说和姚大人为何最近总是与我搭话,平时接触的少倒觉得他人还不错。 说着嘴角微微挑起:“呵,想和姝儿定亲,怕不是存了心思想用门好亲事给那他那儿子铺路。” 宋怀菱本就不喜欢那姚夫人,今日听姚嬷嬷那么一说更是对姚家看不上眼儿:“侯爷,不如你看看有哪家才俊,性格好,品行端,给咱姝儿张罗张罗,可别让什么人家都能惦记。” 温策看看周围伸出手拉住妻子揽进怀里:“今日怎么不叫夫君?偏叫侯爷那么生分……” 宋怀菱脸微微泛着红,羞恼的打了他一下:“别闹,咱理礼还在呢,我和你说正经的事!” 温策环顾四周一圈没看到女儿的身影,最后低头一瞅小丫头背靠着绣墩,坐在地毯上对着他俩捂住眼睛,短胖的手指中间还留了一道小缝偷偷的瞄。 温策大笑的迈着长腿跨了一步,捞起地上女儿亲了两口:“小机灵鬼儿,谁教你的,还捂眼睛。” 宋怀菱一阵尴尬,她总觉得女儿虽然小小一只,但似乎懂得有点多…… 温理礼正在心里疯狂尖叫,【不愧是我磕的cp,真香。】 【当自己cp的女儿是什么感受,谁懂?谁都不懂,但我懂。】 第40章 入冬 京都城的秋天很短暂,转眼就入了冬,侯府各院子里都早早烧起了地龙。 自上次登门的黄媒婆回了姚府说了一通,便再没有人敢上门说亲,侯府是清净了不少,只是温策耳根儿开始不清净起来。 什么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些达官显贵开始带着自家子孙在各种场合“偶遇”他,遇见了自然免不了一番自我介绍,烦的温策出行不再骑马改乘了马车。 晚上梅香苑内,温策和宋怀菱带着温宴宁和温理礼一起陪太夫人吃了晚饭,温姝也跟着凑热闹,一家人好不亲密。 因都知温策最近在外面被妹妹的亲事缠的心烦,太夫人笑眯眯的问儿子:“可有哪家小子你看着合适?” 温策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几个男儿,微微摇摇头:“有几个倒还不错,不过不急,再多看看吧,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须得谨慎些。” 宋怀菱眨眨眼看着害羞的温姝:“妹妹喜欢文官家的公子还是武官家的公子?你二哥平时接触武官比较多,除了上朝,平日里的同僚都是一些武官,家里的子弟以后也多半也是走这个路子的” 温姝低着头嗫嚅半天只憋出一句:“都行,只要人好,我也喜欢就行。” 太夫人闻言乐了:“哈哈哈,等年后元宵节灯会让你哥嫂带你出去转转,没准这一出去就有看了对眼的了。” 说着又摸摸旁边温晏宁的脑袋,思索着说:“有合适的咱可以先定个亲,缓他个两三年观察观察人品再成亲。” 温晏宁也点头:“嗯,就算留小姑姑一辈子,咱家也养的起,等我长大了,我养你们便是。” “噗嗤。” 太夫人回头看着姚嬷嬷笑道:“你看宴宁这孩子,自己才豆大点儿,就要养他姑姑、养咱全家了。” 温晏宁被笑的有些不解的挠挠头:“祖母,孙儿可是认真的,除非未来小姑父待小姑姑像爹爹和娘亲这般,那样孙儿也就不管她了。” 温策笑着拍拍他的头:“就你嘴贫,大人说话你还插嘴,明明自己的课业都完成不了,不如明日再让先生给你加点课业,直到你哥哥回来可好?” 温宴宁一脸震惊加伤心:“爹爹,哥哥不在,前院就我和大哥,先生本就看管的严,您还叫先生加课业,您想累死孩儿吗?” 温策冷笑一声:“你哥哥在外祖家,你外祖父只会待他更严,你再废话直接把你也送到外祖家去。” 温晏宁缩了缩脖子:“不了,爹爹,外祖父比常先生还要严格,孩儿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宋怀菱温策见提到到娘家,便对太夫人说:“母亲,夫君还拜托了我爹在国子监帮忙盯着呢,我爹久在国子监,对于那些学生品性也了解一二,有好的自然叫他留意着。” 太夫人看着低头搅着帕子的女儿一眼道:“那就谢谢你爹了,他的眼光我自是信得过,有他把关想必人品必定差不了。” 曾经被宋大人把过的温策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明儿个休沐,不如咱去街上转一转?” 温理礼和温宴宁激动四手相握,蹦蹦跶跶的欢呼着。 “腻腻,去。” 温晏宁不甘示弱大叫:“我也去。” 温策宠溺一笑,摸摸两个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嗯,明日喊上泽哥儿一起。” 温姝爱凑热闹自然是要去的,此时已经亲密的挽住自家嫂嫂的手臂商量着去哪吃饭,买东西了。 太夫人喜欢见小辈们鲜活的模样:“你们去吧,我便不去了,我人老了不爱动。” 温理礼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不满的说:“祖母才、不老。” “祖母、很连、清。” 尽管温理礼口齿不清,但太夫人还是听懂了,顿时心花怒放,把乖孙女抱到怀里又是好一阵稀罕。 温理礼在内心吐槽,【啊,这该死的封建思想,结婚也忒早,祖母如今才四十出头就已经做了奶奶。】 【这要放在现世,这不妥妥一成熟的美女富婆,吃香着呢,果然还是得让祖母出去转一转才行,不然总在这深宅大院,人也会失去活力。】 这么想着温理礼又使出了她的必杀技,“磨人”。 “祖母去、一起。” 温理礼说罢还用一双清澈的大眼水灵灵的望着她,像是她不答应就要马上从里面滚出泪珠似的。 太夫人点点温理礼的额头:“小冤家,祖母去就是了,听说城西锦绣坊新送了批料子,明日去扯点新鲜的好料子,给你们做几身冬日的新衣裳,顺道再去看看咱家京都城里的几个铺子生意如何。” 太夫人的产业可不少,那锦绣坊就是太夫人自己个的铺子,里面卖的净是些天南地北时兴的布料,楼上还可以根据客人喜好为客人量身定做,裁缝和绣娘都是京都城最有名的,锦绣坊在京都城名气也不小,也算是贵妇人们逛街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温理礼感叹,【祖母真是个美女富婆外加商业女强人,连带着她都跟着底气足了不少。】 第二日一行人早早的就出了门,大黑二黑一如既往的拉着车,悠哉悠哉的慢慢走在街上。 女眷们坐在马车里,温策带着温晏宁几个在外骑在马上,今日大老爷温胜也难得出来,同样骑在马上带上自己的独子温泽坤。 温胜看着周围小贩忙活的热火朝天,还有周围卖着吃食的小摊位升起的腾腾白烟,感叹道:“咱可好久没一同逛过街了,上一次还是几年前,那时和老三,咱们三个一起。” 温策点点头:“是难得,一晃几年了,孩子们都大了。” “也不知道,老三什么时候能放回来,上次和他通信,他说他晒得和黑鬼一样,我倒想看看他如今什么样了。”温胜哈哈一笑,想到从小那个皮猴一样的三弟心里还是惦念着的。 温策回道:“应就是这几年了,等他回来,泽哥儿和安儿怕是早就不记得他了。” 温胜想起那个三弟被两个孩子在同一天尿了两次不禁在马上笑的直颤:“他还说以后生了娃娃要报复回来呢,如今他家那小子怕是已经过了爱尿床的年纪,倒让你我躲过一劫。” 太夫人在马车内听到两人说的话也想起了他们年少时的样子,那时候三个臭小子养在一处,每天都闯祸,可少不了让她头痛,如今倒是懂事了,只是三儿子被派去偏远之地为官,一走就是几年,她每日都盼着他回来。 温姝抱着温理礼掀开了车帘,温理礼看着外面卖吃食的小商贩眼睛都舍不得动,最后还是江添和宋怀扬买了一大把冰糖葫芦,最后递进了马车内几根才做罢。 温理礼,【哈哈哈哈,还是江添哥和小舅舅有眼色,待她锦鲤体质恢复以后重重有赏。】 第41章 上街 一行人沿着长街慢走,风带吹来了周遭的食物香气,惹得人忍不住驻足去瞧上一瞧。 街边的商贩高声叫卖,好似在比谁的嗓门大。 “哎,萝卜白菜、山珍野味,走过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 “新鲜的鹅鸭鸡兔肉,客官,您要不要来点?” “刚出锅的烧饼、大肉包子……” 马车内温理礼抱着手里冰糖葫芦,一边嗦的起劲,一边心都飞到了外面,外面食物的香气飘进马车里,叫她有些坐不住。 温理礼恶狠狠的用那几颗米粒般的小牙啃着冰糖葫芦,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整这条街吃个遍,什么烧饼、包子、小糖人、卤肉、果子、炒栗子全部通通拿下。】 马车里宽敞明亮,几个大的小的围坐在一起,吃吃茶,聊聊天,马车很快就到了锦绣坊。 锦绣坊位于城西最繁华的钟灵街上,城西商户林立,在远处看去一排排商铺,客如流水,络绎不绝,京都城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只要家里女眷进了这条钟灵街,就没有人能空着手走出来。 马车悠悠停驻在锦绣纺门前,门口几个伙计看到后马上迎上来恭敬行礼。 锦绣坊的总管事刘六向上前前行礼:“哎呦,太夫人,昨儿个听说您要来,小的把咱家新来的好料子都给您存着呢,咱先去看看?” 太夫人微微点头:“刘六,近来这铺子里生意可还好?” 刘六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您放心吧,太夫人,咱家料子精细,花样新鲜,生意好的不得了,咱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如今赋役合并,百姓们折到手的银钱可不就花在这衣食住行上了,咱做生意的也跟着沾光不是。” 太夫人被刘六逗的一笑反问道:“这么说还该给你提个月钱才是。” 刘六挠挠脑袋嘿嘿一笑:“您要是给小的涨月钱那可倒好了,小的再攒攒就够媳妇本儿了。”说着还瞪着一对精明小眼睛努力的往后面瞄,也不知是在看谁。 姚嬷嬷瞥了他一眼:“刘六瞧你这个出息,雪香今日一听说要来锦绣坊,吓得都没敢出来,你小子追的也忒紧了。” “哎呦,姚嬷嬷,雪香姐姐可是很敬重您,您可别忘了在雪香面前给小的多美言几句。” 刘六说着就到了二楼,他一转身拍拍手叫来几人。 “啪、啪。” “来人,把存的好料子都呈上来。” 又转头嘿嘿一笑:“太夫人、夫人、小姐、这些都是给侯府上的几位主子留的好料子,原本过几日也是要送到府上的。” 雅间里,温理礼和爹爹大伯他们坐在一起吃着茶点,看着窗外的街景听他们聊天,舒服的靠在爹爹怀里打瞌睡。 她本也想着和祖母她们一起挑料子,但那些布匹五颜六色看的她眼晕,若是成衣她还有点兴趣,一块平直的布料她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让娘亲她们选吧。 没一会刘六就笑着敲开了包间的门:“侯爷,大老爷,夫人小姐们都选好了,请咱来量个尺寸。” 温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就来。” 因为今日东家来访,二楼早已清场,此时二楼空旷安静,太夫人见人来了,手里拿着料子开始往温策和温胜身上比,一会儿或是点头或是摇头。 温胜眼看着母亲往他和二弟身上比了十几块布料,开口道:“母亲,您少给孩儿做两身衣裳,去年的新衣还有没穿的呢。” 太夫人闻言仔细从上到下把温胜瞧了一遍,看他今日穿了件新衣裳,只是有些空荡荡的不由的皱眉:“哎,老大,这衣裳是去年冬日做的吧,你怎的瘦了许多?” 温胜摸摸鼻子笑道:“翰林院太忙了,想来是近日吃的太清淡了,等到过年,大鱼大肉吃上,儿子自然就胖了。” “哼,少来,去哪能少了你一口吃食,别是你屋里头那个不知道心疼人吧?”太夫人狐疑的盯着他。 温胜想了想便欲再开口,太夫人摆摆手打断了他:“好了,你屋里的私事我不管,等回去我找个大夫好好给你瞧一瞧,再忙别把身子骨给熬坏了。” 温胜连连点头称是。 温理礼其实早就觉得大伯与大伯母之间的相处怪怪的,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不熟悉的两个人硬凑在了一起,就连着大哥温泽坤性子也很内向,话又少…… 一行人一人做了几套衣裳走,连宋怀扬和江添的都有份。 温理礼和温姝扯了几块一样的大红色料子准备做过年的新衣,姑侄两人率先选好就带着江添和宋怀扬嚷着要去外面别的商铺里转转。 锦绣坊旁边的几家都是卖些胭脂水粉首饰的店铺,温姝抱着温理礼一家一家的逛,身后江添和宋怀扬手里没一会就拎满了东西。 温姝又走进一家玉器店,买了几样玉簪玉镯,刚出门就和一位低着头的少年迎面欲要相撞。 “啊!” 温姝手里还抱着温理礼,自然不敢和他撞上,吓得温姝忙向后躲去,直接一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地上,同时紧紧护住怀里的小侄女。 那少年眼看撞倒了人,也吓得不轻,先玉器店伙计一步,急忙上前去扶起倒地的姑娘。 温姝都被吓傻了,忘了自己身上的疼,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怀里的小团子。 “呜呜,理礼你没事吧,疼不疼啊?小姑姑对不住你,对不住二哥二嫂。” 温理礼显然也很懵,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眨呀眨。 “姑姑、腻腻、没四” “腻腻、不、痛。” 温姝把紧张的把小侄女上下左右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理礼没受伤才怒瞪着对面站着的少年。 “喂,你没长眼吗?走路为什么要低着头。” 那位少年急忙想解释,可一出声儿,那嗓音尴尬的整个店里都平静了片刻。 “这位小……。” 那位少年嗓子劈了叉,像被踩住了脖子的鸭子又像破旧的铜锣,那声音难听刺耳的很。 店伙计看到自家少东家撞倒了威远侯府的大小姐和她家的小辈儿,急得是满头大汗。 “少东家这……” 那少年对着店伙计摆摆,又清清嗓子拱手道:“对不住,这位小姐,都是在下的错,给小姐赔不是了。” 门外江添和宋怀扬一人提着一溜东西跑进来。 “姝姐姐,理礼你们没事吧。” “小姐你们……你谁啊?”江添转头看到罪魁祸首不悦的瞪着他。 那少年一身文人打扮,看起来年岁和温姝差不多大,但是颇为温和有礼。 “对不住,在下是这间店的少东家,今日是奉长辈之命来查账的。” 说着再次鞠了一礼:“都怪我走路没看路,冲撞到了小姐,这样,今日小姐在本店所购之物,都记在我的账上,只盼小姐消气才好。” 温姝见小侄女没什么事气就已经消了大半,只是讨厌这人走路不看路,当即说道:“不必了,万幸我和小侄女无事,本小姐才不占你的便宜。” 说罢用美目瞪了一眼那少年转身就走:“哼,江添、怀扬我们走。” 那少年目送温姝的背影远走,直到那背影消失才舍得转过身才回头用沙哑如鸭子一般的嗓子开口问道:“那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店伙计看见自家少东家一转头,吓了一跳,只见少东家那脸涨红的像被煮熟了的虾子一般,哆哆嗦嗦开口道:“少东家,那是威远候府的大小姐。” 少年明亮的眼中闪过一瞬失落嘟囔着:“……威远候府吗?” 第42章 袁家 温姝回去时几人已经量好了尺寸,选好了花样,正雅间里等着她们。 看见他们脸色不好,似有什么事,宋怀菱开口问道:“怎么了,都拉着张脸?” 江添咽了咽口水低头请罪道:“刚刚大小姐抱着小小姐在玉器店被撞倒了,是我看护不力,请侯爷责罚。” 温理礼本来都没当回事儿,这会看江添请罪直接懵了,反应过来,立马冲自家爹爹娘亲笑着摆摆手。 “腻腻、不、痛喔。” “爹爹、娘亲、腻腻、没四。” 温姝也低着头,没敢说话,天知道她二哥有多宝贝理礼,若是理礼被自己带出去摔坏了,她怕是要自责一辈子,都怪自己今日出门也没带个婢女才如此手忙脚乱。 宋怀菱“呀”的一声把温姝拽起来前后看看,看到她裙子上的脏污也责怪道:“你可是摔着了?有没有哪里摔坏了,早知道就让木香跟着你们去了。” “嫂嫂我无事。” 温策冷着张脸,用手点了点桌子:“人无事便好,下次出门记得多带点人。” “江添,抬起头来,小姐在哪里摔的?” “是在前面玉器店。” 江添抬起头看了眼自家侯爷的脸色,悄悄松了口气,生怕侯爷一个生气罚他抄上几本书,是了,侯爷发现对他一个武夫来说,罚抄书比体罚和扣月钱更让他痛苦,自打那以后就把扣月钱和体罚改成了抄书…… 温姝补充道:“是那个玉器店的少东家,走路低着头,我和他在门口差点撞上,我怕他撞到理礼躲了一下才倒在地上的。” 太夫人微微摇了摇头:“你啊、你啊、出个门连婢女都不带,莽莽撞撞的,也不叫上你哥哥们陪你去,这冬日里拐子最多了,拐到深山老林去卖给老男人当媳妇,到时便是想寻人也难寻,要是把你拐走,我看你怎么办!” 温姝讨好的看着母亲撒娇:“这不是莲心生病了,菡萏她家中兄长成亲我放了她假,别人我又用不惯,这才没带人,而且今日咱们人这么多,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错了娘,您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叫上大哥二哥一起去。” 温胜想着刚刚她们说的玉器店好奇的问:“小妹,你可是在前面的品珍阁摔的?” 温姝点点头,好奇的问:“是啊,大哥你认识那家主人吗?” “嗯,那铺子是袁家的。” “袁家?哪个袁家?”太夫人问道。 温胜耐心的回道:“是儿子的老师,袁松老先生家的,那少东家应该就是是他的小孙子,袁茂林。” 太夫人脑子里回忆起几年前的事,唏嘘道:“唉,是那个孩子啊,也是个苦命人。” 温姝好奇的凑上前去问道:“母亲,大哥,什么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太夫人摸摸女儿柔顺的半披发回忆着:“你哪能记得,那时你才七八岁呢,那袁大人之子当时任期已满,外放回京,路上遭了山匪,夫妻二人都遭了毒手,幸好这孩子自小养在京都城,不然也……唉,造孽啊!” 温姝没想到刚刚那个少年还有着这样的身世,本来心里还余着的那点气,也全消没了,只觉对方是个身世凄惨的可怜之人。 温胜叹了口气又顿了顿道:“那袁金洋若是平安回到京都城本该前途无量,可惜造化弄人,连累了那幼子因为失去双亲而背上了克死父母的骂名。” 温理礼皱着小眉头回忆着刚刚那人的长相,对方年纪虽小,但五官明朗,一看就是彬彬有礼的读书人,就是那副嗓音……有点惨不忍睹。 小小年纪背上这等骂名,真是可怜。 温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小妹,你忘了之前你二哥去剿匪的事了吗?你还哭着不让他去,就是那个时候,皇上知道这事后雷霆震怒,派二弟即刻去宿州剿匪,当时二弟还立了功!” 温姝本来在喝茶,听闻这个忙放下茶杯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那时二哥和嫂嫂刚成亲不久,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嘻嘻,不过该说不说,二哥真的好厉害,那山匪猖獗已久,就叫二哥说剿就剿了。” 说着眼神看向严肃不语的温策拍了拍手,赞叹道:“不愧是我二哥,真是威武霸气,武功盖世!” 温理礼也很敬佩自己爹爹为民除害,站在椅子上竖起了大拇指脆生生地开口 “爹爹、腻害。” “爹爹、真腻害。” 温策本来面无表情的听着,被二人这么一夸,微微皱眉,但嘴角却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好了别贫了,都中午了,收拾收拾去天香楼用饭吧。” 一行人上了马车,刘六送各位主子到门口,临了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姚嬷嬷,您可别忘了在雪香姐姐面前给小的美言几句,我上次给她送了吃的用的,她统统没收,给小的全都退回来了。” 姚嬷嬷斜他一眼打趣道:“哼,看你表现,人家雪香可是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喜欢她的人排着队呢,再说你当着太夫人的面勾搭她家丫鬟,太夫人没把你打出去都算好了。” 太夫人在马车里听到这对话笑了笑:“哈哈哈,姚嬷嬷快别吓他了,他喜欢雪香我是不管的,只要雪香人自己乐意就成。” 姚嬷嬷眨眨眼看着刘六:“你小子听到了吧,得雪香自个儿乐意,你还得加把劲啊。”说着转头就上了后头的马车留给刘六一个背影。 刘六可是个人精见太夫人的态度是默许的,张口大声道:“是、是、姚嬷嬷说的是,小的继续加把劲。” 天香楼在城西的中心,离锦绣坊就隔了两条街。 品珍阁内,一少年站在二楼的和合窗前看着楼下带着威远侯标志的几辆马车缓缓经过,他身影落寞眼神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的小厮年岁不大,刚刚去买了点吃食,回来就听店里伙计说,自家少爷把人威远侯府的两位千金给撞了,急得的抓耳挠腮:“少爷,我们要不要回去禀报老爷,再买点礼物去登门道歉啊!” 他怕侯府找他们少爷秋后算账,就算自家老爷再有威望,也不好得罪这些京都城内的勋贵们。 “无事,她不会在意的。”袁茂林哑着嗓音,淡淡的回道。 那小厮叹了口气,“少爷,等下小的带您再去医馆瞧瞧吧,您这嗓子哑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第43章 天香楼 天香楼的占地算不得大,却是城西的一些达官显贵平日里最爱光临的酒楼,皆因这天香楼开张时就宣称楼里请了天南地北的厨子坐镇,只要食客想吃,就没有天香楼做不出的菜品,虽不敢比肩宋府美食,但在城西也是独一份的招牌店。 楼里上下共分三层,里面布置的宽敞明亮,一楼摆了数十张散座,楼上则用木墙间隔开分成多个大小不一的包间,以确保隐秘性。 像寻常的宴请宾客,三五好友小聚,在城西的首选都是天香楼,楼里每日还有固定表演,说书、唱曲儿、抚琴,还设了大戏台,包场的宾客无聊时还可点台戏助助兴。 天香楼的掌柜是个留着八字小胡的中年人,微微佝偻着腰,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和五官挤在一起,开起口来嘴里镶着的几颗金牙闪闪发亮。 那掌柜扬手唤了几个干活麻利的伙计去楼上收拾个上好的包间,有转头对着温策谄媚的笑说:“侯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这月咱天香楼里又上了新菜品,一会儿可要端上来尝尝鲜?” 温策点点头:“可。” 他看着楼下几眼又吩咐道:“大金牙,楼下如果有打听我行踪的都挡回去。” 大金牙呲着闪闪发光的一口牙笑着保证道:“哎是,侯爷,包在小的身上。” 宋怀菱抱着温理礼也向楼下看去:“侯爷可是瞧见了熟人?” “嗯,姚大人和姚公子也在楼下,估计看见了咱府上的马车。” 温姝知道这姚家还没死心低着头沉默不语,姚嬷嬷一脸不悦道:“他们竟还没歇了心思,不知是从哪得知咱在天香楼的消息。” 太夫人语气平静开口:“咱今日出府带出来几匹马和几辆马车,阵仗这么大谁知道了也不稀奇,这天香楼又是侯府产业,咱到了城西来这天香吃顿饭,也不难猜。” 温胜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温姝,一脸不解问道:“这亲事咱家不是都给拒了吗?怎的还这般紧追不舍?” 温策冷哼一声:“估计他们打着让那姚公子和姝儿见一面的想法,若是姝儿自己满意那姚公子,这门亲事不就成了大半。” 温姝脸色顿时一变,气呼呼的说:“我才不喜欢那人,他家好生不要脸,再说这京都城内名门勋贵可不少,为何非执着于咱家。” 温泽坤话一向少,此时不知怎的冒出一句:“小姑姑京都城内的贵族子弟里,只有二叔的官职最高,爵位固然高贵,但是既有爵位又有官职才是实属难得。” 温姝敛了敛眉,也反应过来,是了,这么多公侯伯府中,威远候府还算得圣上重用,甚至还破例让几位兄长进入六部,这一切皆因为当初二哥主动交还兵权给皇上,才换来威远侯府的安逸。 “泽哥儿说的对,他家是把咱家当冤大头呢,这般充满算计的人家,我可不要。” 宋怀菱见温姝撅着的嘴上都能挂油瓶笑着道:“嗯,咱家姝儿值得更好的。” 温理礼也捧场道:“姑姑、不要、他。” “要、姑姑、稀饭。” 一屋人看着温理礼如小大人一般抱着肩膀说出这些话,稀罕的不行。 包厢外传来两下轻叩声。 “叩叩。” “侯爷,菜备齐了,可要现在传上来?” “嗯,传。” 店里伙计们举着托盘,鱼贯而入,把菜轻轻放到桌上,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大金牙呲这一口金牙站在桌边一一介绍着菜品:“火腿鲜笋汤、玉丝肺肚、陈皮兔丁、酱焖鲫鱼、酿猪肚、撒拌和菜、羊肉水晶角、松瓤鹅油卷……” “嘿嘿,还有这月的新菜品,贡椒乳鸽、回锅肉,这两道是蜀地请来的龚大厨所做,近日这两道菜在咱天香楼可是广受好评!” 温理礼的目光扫视一周,最后在几道美食上稍微停顿目光,心里有了主意便准备收回目光,谁想那道“酱焖鲫鱼”就刚好不好的直直摆在温理礼的面前,温理礼盯着精美餐盘中里那条露着眼白儿死不瞑目的大鲤鱼,眼神惊恐万分一个转身儿抱住了自家爹爹的脖子。 “呜呜,爹爹,腻腻、怕。” “小鱼、喜掉了,呜。” 温策了然的抱紧怀中的闺女,一个起身把面前的鱼放到了远处,轻声哄着:“无事,理礼不怕,爹爹把它放的远远的。” 温理礼面上表现的委屈巴巴,内心则发出了尖锐爆鸣,【啊!!!杀鱼了!这谁点的菜?吓死鱼了。】 太夫人看到平日里极为好带不爱哭闹的乖孙女哭唧唧的模样,紧张地问道:“我们乖乖怎的怕这道鱼?” 宋怀菱耐心解释道:“是,理礼平日里最是怕死掉的鱼。” 温晏宁盯着那条酱焖鲫鱼咽了咽口水:“可能这鱼死相可怖,吓到妹妹了吧,因着妹妹害怕我在心安园都快一年没吃到过鱼了。” 太夫人哈哈笑着让人把那鱼端到了小孙子面前:“你个皮猴儿,府里可曾短过谁的嘴,既然爱吃,那平日里午饭就叫厨房填一道鱼,让人给你送到前院去。” 温晏宁点点头,嘴里塞的满满的答应着:“还是祖母疼孙儿。” 温理礼盯了一眼埋头直往嘴里炫的温晏宁,满脸怨念的想,【这哥是属猫的吧,就这么爱吃鱼,还要天天吃,也不怕被鱼刺扎了嗓子。】 “啊!” 温晏宁突然放下筷子用双手捂住脖子,痛苦的咽下嘴里的食物。 “宁儿,可是被鱼刺卡着了?”宋怀菱忙倒了一碗茶水,让温宴宁顺一下。 温理礼下意识捂住嘴巴,惊讶的想着,【不是吧,突然这么灵,是巧合?还是我的被动技能回来了?】 带着疑问的温理礼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叫声,那声音哀伤、急躁、惊恐还带着委屈,在楼上安静的包间里犹为清晰。 “昂、昂、昂、昂、昂……” 温理礼放下手中的松瓤鹅油卷,眼神向窗外看去。 温胜闻声也放下手里的筷子:“嚯,楼下杀驴了?这么大动静,怕是整条街都听的见。” 太夫人笑着说:“哪会在门口杀驴啊,那么血腥,咱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温理礼挣着身子非要往窗外看,木香拗不过,温策便把她抱起来站到窗边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破烂衣衫的老者牵着两头小驴,一头大的,一头小的,站在天香楼门口和店里的伙计说着什么,伙计一脸为难。 “大金牙。”温策对着包间门口招呼了一声。 “哎,侯爷,小的来了。” 大金牙小心翼翼的推开包间门,笑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去下面看看门口怎么回事?江添你也下去看看。” “哎,侯爷小的这就去。” “是,侯爷。” 第44章 哭着买驴 江添没一会儿就跑上来回道。 “侯爷,是门口有位老者想把他的两头驴卖到楼里做肉驴。” “只是那两只驴,一只病着、一只才刚下生不久,楼里伙计不肯收,那老者就赖着不走了,估计是有什么困难吧。” 温策点点头:“一会儿你下去给点银钱,打发走便是。” 温理礼好奇的盯着楼下心想,那大驴还生着病,如果这里不收,也会被拉去别处卖掉吧,何况这病驴如何能给人吃,这不是害人吗? 她这么想着,本来伏在地上“昂、昂”凄叫着的大驴,突然似有所感的抬头向楼上看去,那双忽闪忽闪的眼里好似闪着泪光和乞求,就这么和她对视上。 它旁边那只小驴还试图用嘴巴去把大驴推起来,但是那只大驴始终没有动,就那么抬眸乞求的向上望着,温理礼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眼眶湿润了起来。 她想到了远在另一时空的师父,和这一世的父母亲人,那大驴是在求她救救那只小驴吧。 眼睛望着楼下,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直直掉在温策的手臂上。 温策一挑眉,把闺女转了过来,抬手为她拭去泪水。 “呜、呜、不、爹爹。”温理礼伸出短胖的小手指,指着楼下的一伏一站的两头驴。 “腻腻、呜呜呜……要。” “爹爹、买。” 温策皱着眉:“理礼乖,这是驴如何能买回府上,若是将你踢伤了怎么办?” 他这种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贵公子,只觉的驴是寻常百姓家做苦工的用的,侯府里哪里用的上毛驴,何况家中孩子多,买回去若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呜呜呜……” “爹爹。” 但是他态度再强硬也架不住自家闺女声音娇软的叫他爹爹,他心里开始动摇了。 宋怀菱看着自家夫君抱着哭泣的女儿一脸无措的表情,用袖子捂住嘴巴偷偷的笑了。 太夫人可看不得宝贝乖孙女可怜兮兮的样子,用极小的声音提醒道:“咳,咱府上那么大地方,一头驴它能占多大地方。” 温理礼耳朵灵的很,见祖母都发了话,哭的更卖力了。 主要她真的控制不住,自打穿越成了个娃娃,她表达委屈和难受的情绪就剩下一个哭,眼泪好似断了阀门的水坝,势不可挡的冲出眼眶,这话虽夸张,但一点不虚,可能这就是小孩子的本能吧,她一个穿越时空而来的老瓤子也无法违背这种天性。 温姝头一次看小侄女哭的这么伤心,二哥脸色又不好,她还以为二哥要发脾气,她从小到大,最怕二哥怕脾气了,吓得刚刚她都没敢说话,这会儿才找回声音:“呃、要不、二哥把驴放到我的芳菲院吧,我不怕踢。” “噗呲。” “哈哈哈哈。”温胜和太夫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呜呜、爹爹。” 温理礼小胖脸儿哭的通红,水汪汪的明亮大眼直直盯着他,她连眼都不眨,就任由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温策终于妥协。 “好了,宝贝别哭了,嗓子都哭哑了,爹爹把它们买下就是了。”温策手忙脚乱的给怀里的小磨人精擦着眼泪,一边吩咐着。 “江添,你下去问那老者买下那两头驴。” “哎,我这就去。”江添转身就欲走。 “等等,我同你一起去。”温胜知道温策不想碰见那姚姓父子,就打算起身自己去看看。 温理礼看大伯要下去,急忙朝着帅气的大伯伸出了双手:“伯、抱、腻腻。” 温胜好笑的看着她:“呦,咱家小哭包不哭了?” 温理礼有一丝难为情,脸上更红了,心想,【啊,我又控制不住,突然就很想哭,我有什么办法。】 温策不欲见那姚姓父子,于是便把温理礼放到了温胜怀里。 温胜掂了掂手里的小侄女,笑眯眯的说:“小姑娘长大了,肉乎乎的,哈哈哈哈。” 温理礼脸色爆红,因为翰林院很忙,很少在侯府碰到大伯,大伯抱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如今大伯突然抱她,她还有些害羞,内心开始发起疯来。 【突然被一个帅哥拥入怀中,可惜帅哥竟是我亲大伯。】 太夫人看到温胜和江添带着小孙女出去后,责怪对温策说道:“你也真是的,两只驴而已,放哪不能养啊,你惹哭她做什么?” 温策无奈的叹了口气:“母亲,我这不是怕那驴子发起疯来伤了孩子们吗?” “我看那毛驴儿发起疯来,也没你发起疯来可怕。”太夫人想起儿子年少轻狂时干的那些混账事儿,无情吐槽道。 温晏宁闻言疯狂点头赞同:“是啊,祖母,爹爹发起疯来打人才疼呢,上次我那屁股都被打的乌青了,江添哥哥还笑我是小黑屁股蛋儿。” 宋怀菱和温策同时瞪了眼嘴贫的小儿子,吓的温晏宁不敢看爹爹的眼睛,跑到祖母身后躲了起来。 想到女儿宋怀菱又笑着说:“理礼一向很少哭闹,是最最省心的孩子,她应当是看到大驴带着小驴,不忍心看它们被吃掉才会如此。” 太夫人闻言点点头:“嗯,咱们理礼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太夫人说这话,估计完全忘了自己家乖孙女恶狠狠啃着大鸡腿时的凶残模样了。 刚刚吃了一肚子肉的温理礼还不知道此时被深深的误解了。 其实她可没那么圣母,她现在的身体是只人类幼崽,完全没有办法主观表达自己的想法,好似只能张嘴哭嚎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她也不想的。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是头病驴总不好卖给酒楼吧,就当她积德行善,救了这两头驴也免去了楼里的食客误食病驴,对,就是这样。 温胜抱着小侄女来到楼下,见那老者衣衫褴褛,明明是已经入冬,衣裳却单薄,他站在风口处冷的打着哆嗦。 那两头驴也是,大的好像站不起来,似在忍着痛,看到有人靠近也停止了哀嚎无力的趴在地上喘息着,小的那只瘦弱不堪,腿脚不稳,看上去没出生几天的样子。 温胜示意江添上去问问。 这一问那老人家颤颤巍巍回道:“这位大人我也不想的,只是家中有难处,我妻子得了重病,孩儿远在他乡,我只能卖了我这老伙计……” 那老者哽咽着留下了几滴浑浊的泪水:“它老了病了,我没有银钱给它医治,我只得狠狠心卖了它换钱救我妻子,人的命可总比驴要值钱吧!” 说着控制不住捂着脸哀嚎起来,“是我混账啊,我的老伙计给我卖了一辈子苦力,到头来要被我卖来杀肉啊,可我是实在没有办法。” 温胜听着也于心不忍,一手抱着怀里的小侄女,一边掏出银钱,一只驴子的市价大概在五两左右,何况这老弱病残驴,温策和江添掏光全身也就凑了不到七两。 最后还是大金牙有眼色,拿了二十两银钱递出来:“大老爷,哪能让您付钱啊,小的来付,小的的来付。” 笑话整个天香楼都是侯府的,他一个掌柜可不就得有眼色点吗?反正走的是楼里的账,大金牙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深深折服,得意的捻起一撮胡子眯着眼睛搓了搓。 那大驴趴在地上蔫哒哒的,小驴把头埋在大驴颈侧看不见脸。 温理礼见大伯付了钱,内心不真实的悄悄感叹:【我这就有驴了?】 【万万没想到,咱这辈子还能养上驴呢!……也算个不错的人生体验。】 第45章 又蠢又坏 那二十两递到老者手里,老者看到二十两银票不敢相信的推了回去:“大人,这、这太多了。” 江添看了看身侧的大老爷,把那银票硬塞在老者怀里说:“多的就当给你娘子治病吧,顺便再买身儿过冬的衣裳,眼瞅着过年了也给家里置办点年货。” 那老者感动地热泪盈眶,非给要温胜磕了几个头才作罢,温胜忙起身避开,又看了看怀里对他眨着星星眼的小姑娘。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温胜摆了摆手示意店伙计把那老者扶起来。 “举手之劳,老人家不用跪我,您要谢就谢我这小侄女,是她不忍看这一老一小两头驴变为盘中餐。” 那老者哆哆嗦嗦站起来对着温理礼拜了拜:“谢谢小姐,小姐菩萨心肠,小姐平安吉祥。” 温理礼躲在大伯怀里看着不断对她作揖的老者,心里既难受又有点欣慰。 难受是因为得知了那老者的难处,感受到了底层人活着不易。 那点欣慰是幸好她有机会帮助了他们,不仅给了那老者银钱去救他妻子,还救了这两头驴的性命。 那头大的听说已经年岁很大了,它为老者工作了一辈子,如今病了却要被卖掉,可这也怨不了那老者,他只是走投无路了,卖掉他那老者心中也颇为不舍。 温胜站在门口目送老人走远,等周围看热闹人都散了吩咐道:“先找个板车先拉去找个兽医看看,需要多少银钱去侯府支。” 说完他转身便走,后面有一道声音喊住了他:“温大人,温大人留步。” 温胜回头看到来人心下微微不悦,紧了紧怀中抱着的小侄女开口道:“呦,好巧啊!姚大人竟也在此。” “嗨,和犬子去旁边县里办事,一路劳顿,路过天香楼顺道用个饭。” 说着又对身旁的儿子介绍。 “丰儿,这是温大人,乃威远侯的长兄。” “温大人,这是我的独子,姚庆丰,您叫他小丰就行。” 这姚庆丰知道自家费劲心力也要为他结一门可以给他助力的好亲事,心里虽不愿但面上一片恭敬的叫人:“温大人。” 姚大人最近一直派人盯着威远侯府的动静,只是他带着自家儿子急忙赶来,却未见到那威远侯,这会儿看见温胜虽知道有些事他做不了主,却还是主动来攀上几句交个好。 温胜心里明白对方的意图,面色带着疏离又礼貌的笑对着姚庆丰点了点头。 姚庆丰面上不显实则心里根本看不上温胜这个身份尴尬的庶长子,明明是长子却没有资格承袭爵位,白白占了个长,出身侯门如今却只能在翰林院混个从六品的小官,比起那官居二品的威远侯,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温胜心里当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随口夸了几句就欲走,只是这姚大人属实难缠,一个劲儿的找着话茬。 “呦,您怀里这位小姐是?” “是家里的小侄女。”温胜没有明说温理礼的身份,只言是侄女,具体哪个侄女让他自己猜去吧。 姚大人有些急,他是知道今日太夫人,温策和温姝都是一起出门的,如此难得的好机会,他想让儿子表现一下,若是能得那位温姝小姐的青眼,这郎才女貌,这亲事不就成了一半了。 见那姚大人迟迟没有反应,温理礼也有些不耐烦,现在事情办完了,她要继续回楼上吃东西,刚刚她都哭累了。 于是她抱着温胜的脖子奶声奶气道:“伯、七饭、腻腻、饿。” 温胜嗓音温柔的轻哄:“嗯,好,我们这就回去。”又转头对姚大人说:“姚大人,不好意思,孩子饿了,我先回去了,咱们下次再叙。” 说罢转身抬腿便走,温理礼抱着大伯的脖子下看着那父子二人,看到了那年轻公子面上对她和大伯面露出厌恶的神情。 温理礼心下顿时不快了,幽幽的盯着那对不要脸的父子,在心里狠狠的吐槽。 【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肾虚脸,如何能配的上我美丽可爱的小姑姑。】 【就这还好意思来蹲点?哼,让你白忙活一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眼见温胜抱着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姚庆丰才抱怨道:“父亲,威远侯今日到底来没来,怎的等来的是个侯府庶子,巴结他又有何用?” 姚大人心里也瞧不上温胜,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他警惕的瞧瞧四周,把儿子拉到墙角低声训斥道:“小声点,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爹这么做自有爹的道理,如今可正是关键时期,你给我装的老实一点。” 姚庆丰不耐烦的撇撇嘴:“那咱今日还等吗?” 姚大人哼哼两声:“等!怎么不等,既然进去了,他们总得出来不是。” 他怼了儿子的腰眼一下严肃的提醒:“听说今日那温小姐也出来了,人家毕竟是大家闺秀,平时很少能见到到外男,你若是争气点能赢得温小姐芳心,那大好前途就摆在你面前,不说别的,就说这国子监祭酒那可是威远侯的岳丈。” 姚庆丰接受到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有些不悦的说:“话是这么说,只是若咱家高娶个勋贵家的小姐,那儿子还不得被压的死死的,还有什么男儿尊严。” 姚大人呵呵一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你只管博得温小姐芳心,促成这门亲事便是……” 刚巧这番话被从外面帮忙套完板车刚进门,且耳力极好的江添听个正着,江添见那父子二人没发现他又从正门退了出来,脚步一转向天香楼后门走去。 江添边走边在心中大骂,“好一对儿不要脸的父子,算计到侯爷头上了,我这就去和侯爷告状,等着吧。” 那姚氏父子自以为隐蔽的对话,不想就被江添这个“顺风耳”给听了去。 这会儿江添已经上了楼,他趴在温策的耳朵边把刚刚那姚氏父子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又给温策讲了一遍。 “啪。” 温策大怒,伸出手拍了一下桌板,好在桌上的食材都已经端了下去,一桌人眼神齐齐看向他,面露疑问。 就连大金牙也被那声响吓得一激灵,他可不敢这时候凑上前去,于是老老实实垂着头立在包间外。 “姚家厚颜无耻,娘,怀菱你们带着姝儿和理礼在后门上马车。” 太夫人她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想和那姓姚的遇上,当即点点头。 温策把手骨捏的“嘎巴嘎巴”直响,咬着牙道:“我去看看这姓姚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他以前和那姓姚的接触不多,实在不知他竟这么无耻。 第46章 开始养驴 太夫人看儿子捏紧的拳头额角跳了跳:“哎呦,你可莫要和人打架,就他那把老骨头哪禁的住你一拳,可别把人打死了,到时候咱家就摊上事儿了。” 温策本来捏紧的手顿了顿,尴尬道:“娘,我都多大了,怎会在人这么多的闹市对朝廷命官动手。” 太夫人不放心的又问道:“那难道人少的地方你就要对他动手了吗?” 温理礼看着祖母不相信爹爹的样子,努力的憋着笑。 【爹爹以前到是有多爱打架?】 【看样子估计爹爹在祖母那是有不少案底,以至于这么大了祖母还不放心,哈哈哈,好想知道以前的事啊!】 温胜看着这情景,清了下嗓子道:“母亲,二弟如今有爵位和官职在身,哪里还会做这种事,何况我还在呢。” 太夫人这才点点头,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带着宋怀菱几人转走了。 温胜一脸疑惑看着温策:“可是刚刚我走后那姚氏父子做了什么?” 江添一脸愤愤的回道:“那姚氏父子对着大小姐打着坏主意呢,刚刚太夫人她们都在,当着她们的面那些不好听的话小的实在说不出口。” 几人走出包间,大金牙一直跟在后面满脸堆着笑:“哎,侯爷、大老爷慢点走,小心脚下。” 温泽坤和温宴宁被随行来的小厮抱在怀里,努力追上前面人的脚步,宋怀扬则全当看个热闹一直跟在江添后头。 在楼下散座上一个小厮看到威远侯一行人正下着楼梯,低声提醒道:“老爷,少爷,威远侯下来了。” 姚大人等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闻言忙抬起头看去:“哈哈,丰儿,总算等到了。” 姚庆丰也向上看去,却只看到威远侯和温胜带着孩子和几个下人从楼上走下来,不见一个侯府女眷的身影,不是说那温小姐也来了吗? 于是他疑惑问道:“爹,您不是说温小姐也一起出来了吗?” 他爹可没时间回答他的话,拽起他就向威远侯一行人。 温策和温胜板着一张脸迈着长腿往外走,一个冷峻凌厉,一个温和疏离,倒是很有气质,吸引着一楼散座上用饭的食客。 一个外地口音的贵妇人低声与身旁的人说:“哇,这京都城美男子真多啊,那两位是?” 旁边男人低声斥道:“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那两位是威远侯府的贵人。” 对面那女人闻言马上噤了声。 一听说是侯府的贵人,别的桌也开始窃窃私语。 “侯爷?哪个是?” “不愧是侯府出来的,这通身的气质,真俊啊!” “嘘!闭嘴。” 大金牙跟在温策身后直擦汗,心里暗骂这些外地来的商贾不懂规矩,没看见他家侯爷的脸色不好吗?他想劝侯爷千万不要把这些无礼的话放在心上。 “呃、侯……” “哎呦,侯爷,真巧啊,刚刚才见到温大人,没想到您也在天香楼啊!” 姚大人半路杀出打断了大金牙的话,大金牙恨得牙根儿痒痒,刚刚的事他可听了个大概,因此对这姚大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温策冷冷的看着姚氏父子,迟迟未开口,那脸色,只要是长得眼都能看出他面色不虞。 姚大人心中打起了鼓,感叹自己没赶上好时机,不知是哪个不长眼惹了威远侯不快,不然侯爷这脸色怎么那么差。 温胜在姚大人脸上看到了尴尬,突然觉得心情不错,想拿话刺刺他:“姚大人您这饭吃的可够久的啊?” “呃、还不是这天香楼的菜太好吃了,那两道新出的贡椒乳鸽和回锅肉味道真是一绝,让姚某回味无穷,哈哈哈。” 那姚大人脸皮真是厚到一定程度了,温胜挑挑眉看向旁边的温策。 温策眼神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那姚公子状似无意道:“这位是?” 那姚大人一脸自豪的把姚庆丰拉到身边回道:“侯爷,这位是犬子姚庆丰。” 姚庆丰挺直了腰板恭敬的说道:“晚辈拜见威远侯。” 温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句:“嗯,都这么大了,快定亲了吧。” 姚大人笑着的脸一僵:“呃,还不急,丰儿现在主要还是以国子监的学业为主,他说男儿应当先立业再成家。” 姚庆丰配合的点点头。 温策不赞成的摇摇头:“哎,姚大人此言差矣,男儿虽等的起可那好姑娘可等不起,不如早早定下来,你也好等着含孙弄怡。” “是、是这不是丰儿还没遇到他心仪的姑娘吗哈哈哈。” 姚大人笑的有些勉强,有些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让他有些难受,总不能让他直接说他儿子想娶人妹妹吧,太不含蓄了,况且两个孩子没有见过面,想说一句一见倾心都不成。 温策看着对面人的脸色,呵呵一笑:“我们都督府里好多家中有妹子的,正愁嫁呢,若是需要可以给姚公子介绍一二。” 不等那姚大人回话温策又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姚大人若有需要记得开口啊。”说着他摆摆手就迈着大步上了马。 只留下脸色不好的父子二人。 姚庆丰皱着眉:“父亲,威远侯根本看不上咱家,您又何须巴结他非要高娶他那妹子。” 姚大人脸色涨得青紫,没好气道:“你是咱姚家独子,不想着高娶难道想娶个小门小户?你母亲见过那温小姐,据说是难得的美人,且她是威远侯唯一的妹妹,从小便对她疼爱有加,谁若是娶了她自可平步青云,我儿别气馁,只要她尚未定亲,一切就皆有可能。” 威远侯的马车绕到天香楼后门,一路平稳的回到侯府。 温理礼一进府内,就开始找驴。 一直在前院的王管事因为这两头驴也难得来了后院:“回侯爷,听说那两头驴是您给小小姐买的宠物,先下已经移到心安园后头闲置的小院里安置了。” “只是……”那王管事看着小小姐欲言又止。 温策无奈的想,还有什么比家里多了两头驴更糟糕的吗? “只是什么,快说吧。” “那头大的状况不太好,天香楼的伙计带去了看了兽医,只说治不好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温理礼听到后皱着眉头,目光中闪过一丝难过。 她转身把头放到娘亲的脖子边,奶声奶气的说:“腻腻、要看。” “娘亲。” 宋怀菱很少会拒绝女儿的要求,只好抱着她去看。 那两头驴被安置在了心安园后面的一个小跨院里,平日里那院子没有人住,院内有点杂乱,此时里面正有几位小厮和婢女在打扫院子,见到人来,几人马上行礼。 两只驴暂时被安置在了杂物房里,地上铺了满满的干稻草,可能对周围环境感到陌生,两头驴紧紧的依偎在一起,耷拉着耳朵。 温理礼试图挣脱娘亲的怀抱去凑近看看。 温策回身护着妻儿不许他们过去:“还不了解它们的脾性,不要贸然过去。”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身后温晏宁传来一句:“哇,这小驴儿真可爱,它让我摸哎。” 温策猛的一转头看见自己的那个淘气的傻儿子已经蹲到小驴身边,伸出双手开始撸驴了,气的直咬牙,只恨那大驴不能站起来把这不听话傻小子给一脚踢飞。 第47章 养驴中 温理礼见温晏宁都跑去摸上了,心里有点急了。 【是我的驴好么,我的,要摸也是我先摸。】 “腻腻也要,腻腻也要。” 温策走到驴身边试探着伸出手,那大驴看到温理礼抬了抬头,见温策过来又温顺的低下了头,似在告诉他,它不会伤害孩子一般。 温策叹了口气,伸手把女儿抱过来,慢慢的凑近。 温晏宁看着爹爹小心翼翼的样子说道:“爹爹没事的,它们真的很乖。” 温理礼朝着那大驴伸出手,那驴就保持姿势不动,她摸了摸大驴的脑袋,嘴里还念叨:“乖乖。” 旁边的小驴比大驴要警惕一些,脸一直埋在大驴身侧,但却任由温晏宁抚摸着它的脊背。 温理礼又转头去摸那头小驴,温策在她身后护着,那小驴似乎对温理礼更友好些,见她来便主动的把头抬起来,用那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温理礼和小驴对视一瞬,内心一下被击中,【这驴长得眉清目秀的,还怪可爱的。】 【第一次这么近的看驴,以前怎么没注意到驴竟然长得这么可爱啊。】 之前她还在水里游的时候,偶尔碰见过路的驴低头喝水,从水里的视角来看都是甩着大长舌头,说是面目可怖也为过,温理礼把手慢慢的放在小驴头上,仔细观察着这可爱的小毛驴。 那小驴幼崽应当是刚出生不久,双耳还未完全立起,软趴趴的支楞在两侧看起来可怜极了,它通体纯黑色,只有眼圈和嘴巴是白色的,毛茸茸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目光清澈可怜,温顺又可爱,看的温理礼内心直呼可爱爆了,和那河边那些甩着舌头喝水的怪物一点也不一样。 小驴感受到了温理礼的善意,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就这样温理礼一会儿摸摸大驴一会儿摸摸小驴,忙的不亦乐乎。 她在心里美滋滋的想,【哈哈哈现在是我的驴了,我救了它们,算是我穿来的第一笔小功德,谁说穿成娃娃不能做功德了。】 想着想着她便有些得意忘形了,【师傅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夸赞我,这样以后等我回去,跃上龙门,化身为龙岂不是指日可待,嘻嘻嘻。】 温理礼一个开心一猛子扎进大驴的怀里,抱着大驴的脖子高兴的“咯咯咯”直笑。 吓的温策和宋怀菱一跳,又见那大驴一动不动的任由自家闺女抱着它发疯才松了口气。 门外的小厮轻叩了两下柴房的门道:“侯爷,兽医给开的草药熬好了。” “嗯,进来。” 温策见小厮端着一盆汤药慢慢蹲在驴的身边,便把温理礼抓起来抱回怀里哄道:“理礼,让它先喝药吧。” 见那大驴腿脚不好,似乎是难以站立,又问道:“这驴可是站不起来?” “回侯爷,大的这只约有二十多年,是头老驴,多年劳作这腿上落了毛病,兽医只开了药,说是若是站不起来估计也没多久了,只能先用药养着看看。” 小厮本来是前院洒扫下人,因为爹娘是乡里的农户,他自小便帮着家里帮着照顾这些个牲畜,有这方面的经验便被王管事派来专门看护这两头驴。 毕竟听说这驴是侯爷买给小小姐的宠物,虽说买驴当宠物是怪了点,但总归是小小姐喜欢的,肯定要好好照顾不能出了差错。 温理礼看了看那大驴的腿,嘴里囔囔道:“会、好的。” “不会、洗掉。” 那大驴似听懂了似的,用那闪着泪光的毛茸茸大眼深情的盯着温理礼。 本来它对那盆汤药不欲理会,见温理礼这么一说,它也来了劲,把头埋在药盆里把那汤药喝了个精光,喝完还冲着温理礼仰了仰脑瓜。 温理礼被逗得拍拍手直夸道:“哇!喝光光、真腻害!” 温策和宋怀菱也惊讶于这驴竟然这么通人性。 宋怀菱摸摸女儿的头顶笑着说:“有了咱家理礼的祝福,它定能好起来的。” “嗯。”温理礼重重的点了点头,亲昵的对娘亲伸出手。 宋怀菱从温策怀里接过女儿,温晏宁也拍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出门前温策对小厮吩咐说:“在这院子内寻个大点的屋子搬进去,好生照顾着。” 那小厮睁大了眼睛道:“是,侯爷。” 我的乖乖,这驴这么好命,当了小小姐的宠物就是好,一夜之间从拉磨的驴变成侯门爱宠,连住个杂物房都觉得委屈了。 那小厮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把小小姐的驴喂的白、呃不,黑黑胖胖的,说不定小小姐一开心,侯爷一高兴还能让王管事给他涨上点月银呢。 温理礼今日心情不错,帮了人、救了驴、还攒了功德,心里美得连晚饭都多用了两块糕点。 第二日一早,温理礼颠颠的缠着精疲力尽打完拳的小舅舅带她去小院看驴。 那头驴看起来比昨日精神多了,看样子已经开始适应了新环境,如今看到温理礼来,兴奋的叫了几声,那声音里也再没有了之前的凄切,委屈。 “昂、昂、昂。” 不变的是嗓音依旧洪亮。 那看驴的小厮名叫水生,年岁不大,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但干活很是麻利,对那两头爱宠驴也很上心。 温理礼去的时候,水生正拿着刷子耐心的给那两位驴祖宗刷着毛。 因为昨日侯爷发了话,今日这驴就已经从杂物房挪到了昨天现腾出来的厢房里,里面摆好的家具也全都抬走了,如今空旷旷的,铺着些干草,倒也很适合驴活动。 院外面的杂草也都被除了干净,照比昨天来的时候整个院子干净利落了不少。 宋怀扬看看周围的环境简直瞪大了双眼,昨日他没跟来,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把这么大的院子给驴住,这惬意的小日子,就这么让两头驴先给过上了! 其实这小院子还没有心安园的后院大,以前也从未住过人,威远侯府到温策这里才三代,且子嗣不丰,从建成以后有几个偏僻的小园子就一直荒废着,这处小院就是其中之一,甚至连个名字也没有。 如今这小院子用来养驴也算有了用处,院子里甚至还配了专门的下人来照顾这两头“爱宠”,看样子很是上心。 那些下人们心里也清楚,他们小小姐可是被侯爷捧到天上宠的,她的驴那自然也不能和普通的驴一样继续卖苦力,这头老驴有些造化,也算苦尽甘来,做了一辈子苦力如今要开始在侯府享清福喽。 第48章 再遇沈公子 早上小厮喜乐先一步回来传了信儿,说是二少爷要带着他的朋友来侯府做客。 宋怀菱听说儿子要领着朋友回来,一大早就开始吩咐厨房多做了几道不甜腻的糕点,又向喜乐打听那位小友人的喜好,打算去备些菜品招待客人。 温理礼一大早就撅着小嘴儿不开心,【哼,什么朋友,不就是那个爱板着脸的沈公子吗,还没有她家的两头驴招人喜欢呢。】 温理礼躺在贵妃榻上打了个几个滚儿,开始试图弄出一些声响吸引娘亲的注意力,好不叫娘亲为那个坏蛋忙活。 她用脆嫩脆嫩的声音唤着。 “娘亲。” “哎,乖宝,娘亲一会儿就去陪你。” “呜、要抱抱。” “好,等一下。” 只一瞬就让温理礼突然感觉到被忽视,眼泪立刻盈满了眼眶,旁边连翠见到小小姐委屈的小模样,连忙把她揽进了怀里轻哄着。 “小小姐,莫要哭,奴婢带你去看看夫人在忙什么可好?” 连翠轻声轻语的哄着怀里的大宝贝疙瘩,见小小姐没有反对,就抱着她走出了内间。 外间宋怀菱在和几位厨房管事吩咐中午的菜品,又差人把温贺安他们平时住的院子重新打扫一下,顺便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间。 从香薰、被褥、屏风到屋内的笔墨纸砚,事无巨细,照顾的处处周到。 温理礼心里酸酸的,如喝了一缸酸醋,委屈着直冲娘亲伸着自己白胖的小胳膊。 “呜,娘亲。” 她眼泪半掉不掉的盈在眼眶里,只眨了下眼,那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落。 宋怀菱一边交代,一遍把小哭包接到了怀里,掂了掂,用手轻轻的拍着哄着。 小孩子本就觉多还未拍上几下,宋怀菱就觉得自己怀中的小家伙儿开始微微合眼,想努力睁大双眼却抵抗不过眼皮的沉重,渐渐进入梦乡。 连翠内心惊叹,自家夫人这哄娃手法简直堪称绝技,一个要哭闹的娃娃,抱在怀里拍上两下就闭了眼,她打心眼儿里佩服的五体投地。 温理礼临闭上眼前心里还在酸酸的想,【那个爱板着脸的小大人还要在家里长住不成?】 结果下一秒,直接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她已经又回到贵妃榻上了,只是周围四处都放了枕头,防止她睡觉打滚跌下榻去。 温理礼从榻上猛的坐起来,茫然的看向四周发现没有人,于是出声委屈喊道:“娘亲。” “娘亲。” “呜。” 她刚要委屈的嘤嘤嘤,木香从外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托盘,里面摆的是一身衣裳。 温理礼委屈的揉揉眼睛:“唔?香香。” “哎,小小姐,您看这是那日在锦绣纺做的新衣裳。” 木香端着手里的衣裳像献宝似的哄她。 “刚刚锦绣纺把先完工的一批先送来了,咱们试一试可好?” 看着木香手中精致的新冬装她点了点头,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托盘里,一身石榴色圆领比甲,周边用雪白的兔毛滚了边,比甲上还用汴绣,绣了鹊踏梅枝,绣线色彩柔和、绣花针法细腻,内里搭配一件杏色交领短袄,下身配的是一条杏色织金小马面裙,这一身只是看着就讨喜。 温理礼迫不及待的想尝试新衣服,谁能想到之前那一匹匹看似普通的布料,短短几天竟就变成了一套这么精美的衣裳,不可思议,这世上的能工巧匠果然多。 换完衣裳,温理礼美滋滋的在铜镜面前左扭右扭,木香拿来木梳耐心的给她扎了两个啾啾,又在两边各别了一个梅花样式的小绒花,满意的拍拍手。 “小小姐今日这身儿新衣裳特别配您,漂亮极了。” 温理礼也得意的扬起小脑瓜,咧着小嘴儿笑的一脸开心。 “小小姐,咱今日都打扮的这么漂亮了,如果不出去逛逛岂不可惜?” 温理礼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忙活这么半天别白换了新衣裳,出去逛逛园子也是好的,当即同意。 “嗯,好,肘吧。” 在木香一步步的引诱下,人小好骗的温理礼成功被骗了出来。 其实是宋怀菱让木香把她骗出来的,其一是入了冬小丫头有点泛懒不爱动,其二是温理礼好似不太喜欢那沈小公子,不管怎样这宴客的席面她不想让女儿错过。 温理礼一路笑嘻嘻的被木香抱进花厅,温贺安听娘亲说一会儿木香会将抱妹妹来,也有些坐不住,他已有多日未见到妹妹了,心里很是想念,时不时就向门口望上一望。 温理礼一进花厅,一阵暖意扑面而来,直扑的她小脸通红,一睁眼就看到多日未见的哥哥很是开心。 “唔,哥哥。” “哥哥。” 她高兴的手舞足蹈,可能这就是血缘的力量,不见面会想念,见了面会高兴。 木香把小小姐慢慢放到地上,穿的圆滚滚的温理礼一个猛扎扑到温贺安怀里,差点把温贺安给扑倒。 “哈哈哈哈,妹妹,可有想我?” “嗯,想。” 温理礼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温贺安,满脸的兴奋。 沈观直直看着那一对黏黏糊糊抱在一起的兄妹,有些不解,温兄弟平时看上去挺正经的,也不苟言笑,怎么一见他妹妹就这么腻歪。 宋怀菱轻笑道:“小沈公子别在意,贺安和理礼兄妹向来很亲密,估计是太久没见到哥哥这会儿黏人的很。” 沈观微微颔首违心的说:“夫人说哪里话,温兄弟和妹妹关系亲密很是令人羡慕。” 温理礼从哥哥脸上收回眼神,冷淡的瞥了一眼坐的像个小大人一般腰背笔直的沈小公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沈观自然听到了那一声,面色不变但内心微微尴尬,心想,这个总穿的像个大红包一般的麻烦精,竟然还记他仇? 她就那么喜欢穿着红色吗?见她两次都是如此。 温理礼心里想的是,【好小子,你还真敢来啊!晚上是不是还要在这住啊?】 【刚刚娘亲就是为了招待你,才把我放倒的是吧?你可真是个坏蛋。】 宋怀菱笑着朝女儿招了招手:“理礼快过来,娘亲看看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漂亮啊?” “是腻腻!” 某个被娘亲一句夸赞就能美得找不到北的小人儿,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娘亲怀里,完全忘了自己被娘亲瞬间哄睡撂倒的事儿了。 几个一起用了顿午饭,温理礼全程头也不抬专心吃饭,用过饭,便黏着哥哥让她和自己一起去看驴。 “去看,泥吁。” “哥哥陪、腻腻,看小泥吁” 温贺安一脸疑问:“嗯?什么鱼?” 口条不清楚的温理礼见哥哥不懂,急得一下子用脆生生的声音学起了驴叫。 “昂嗯、昂嗯、昂嗯。” 温贺安和沈观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 还是温晏宁笑嘻嘻的解释道:“是爹爹给妹妹买了两头驴当宠物,特别温顺,特别可爱,就养在心安园后面的小院子里,妹妹每日都要去看看它们,咱们一会儿一起去吧。” 温贺安疑惑不解中带着点震惊的看了看娘亲:“什么?驴当宠物?!” 宋怀菱一脸无奈的笑着点了点了头。 沈观同样震惊,心里想着这麻烦精果然和常人与众不同,连养个宠物都特立独行,人家养猫狗兔子,她可倒好在府中养驴。 第49章 小姑姑一见钟情了? 纵然温贺安和沈观一脸不解,最后还是拗不过温理礼和温宴宁。 一行人奔着驴圈,不是,奔着养驴小院而去,一路上温宴宁绘声绘色的讲着两头驴的来历。 温贺安听完只摸温理礼毛茸茸的脑袋,赞道:“我们理礼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沈观也瞧着那个被夸到骄傲的直仰脸的小麻烦精,暗想,豆大点的小人儿,能听懂的倒多。 站在院外看,养驴小院内十分静谧,完全不像养了两头驴的样子,一行人刚进门,水生就端着一个大盆走出了厢房。 “各位公子,小小姐。” 温晏宁最近新鲜的很,日日来看驴,见水生端了盆出来问:“可是刚喝了药?” “是公子,今日它们精神都不错。” “嗯。” 说罢温晏宁盛情邀请温贺安和沈观进去看驴:“进去看看吧,它们很乖很可爱的,和大黑二黑一样可爱。” 温贺安默默的问:“它们如何能比得了大黑二黑那般的良驹?” 沈观内心一阵无语,什么宝马良驹非得叫大黑和二黑?叫这般随意的名字真是可惜了那良驹…… “嗨,比什么?它们是宠物,当然可爱最重要了。” 温晏宁笑嘻嘻的拉着哥哥:“快走,快走,若不是妹妹!它们可能早就变成盘中餐了,你也就见不到它们了。” 眼看温贺安被温晏宁拉走,沈观思考片刻也跟了上去。 温理礼早就被木香抱到了屋内,此时已经和那小头毛驴玩上了,大驴趴在干稻草上就那么目光温柔的注视她们。 那小驴虽出生不久,但是站起来比温理礼还高,此时它低着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着温理礼的脸,温理礼也费力的垫着脚去够它的脖子,木香在后面虚扶着怕她摔倒,一时间屋内都是小姑娘银铃一般的笑声。 几人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和谐画面,温贺安一进门就皱着眉盯着眼前一大一小两头驴,好在那驴足够温顺,看起来很喜欢妹妹,他这才放下心试探着走近。 大驴一看他过来,眼神好奇的打量了片刻就把头低在地上,像是在示好一般,温贺安松了一口气,走近妹妹。 温理礼见他来了一脸兴奋的牵住哥哥的手带到小驴面前介绍着:“哥哥,腻腻的哥哥。” “哥哥、很好、不坏、可以摸摸。” 那小驴像听懂了一般凑近温贺安,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后便温顺的立在原地,似在等待着他的抚摸。 温贺安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小驴光滑的皮毛:“好软。” 温晏宁嘻嘻一笑:“是吧,它特别可爱,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又转身看看了一脸面无表情的沈观:“沈公子不去摸一摸,你应该也没见过小驴吧?” 是了,他们一群金贵的小公子哪里接触过驴啊,比起驴来,倒是那些高大健美的骏马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沈欢见温贺安上手摸了,他抿了抿嘴,也走上前去试探的摸了一下。 温贺安问道:“沈兄怎样?” 沈观呆愣片刻:“……很软。” 温晏宁笑开了花:“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它们可爱吧,等晚上爹爹回来呢,我带沈公子去练武场看看,府里的好马都养在那处。” 比起毛驴沈观明显对马更感兴趣,点点头道:“好,早就听温世子提起过,说威远侯府的练武场很大,这次来当然要看一看。” 温理礼可懒得搭理这位沈公子,看完了驴就让木香抱着她去小姑姑院子里玩去了。 芳菲院内。 温姝发现自己最近有点奇怪,她已经先后梦见那位“不长眼”的袁公子三次了。 她苦恼的拍拍头想把脑袋拍的清醒一些,心想那袁公子又不是顶好看的美男子,自己为何总梦到他,一定是知道他凄惨的身世,可怜于他,一定是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还是去向姚嬷嬷偷偷打听了一下那位袁公子,可惜袁家向来低调,且人口关系简单,想打听他家可不是件易事。 温理礼一进来就叫着:“小姑姑。” “腻腻,进来了哦!” 菡萏在一边帮着木香掀门帘,看到走路越发稳定的温理礼惊讶的不行,她才五六天未见到小小姐,这不到一岁的娃,说话吐字越发清晰不说,走路也稳当了不少,这也太早了吧。 温理礼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惊讶的眼神,抬头对着愣愣的菡萏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便拽着木香直奔贵妃榻去找小姑姑去了。 菡萏被可爱到了,愣了好久才放下门帘,也忙跟着进屋。 屋内温姝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持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阅着。 木香把温理礼的小绣鞋脱掉,放到了榻上,温理礼连忙四肢并用,一下子就爬进了温姝怀里抱着她撒娇:“小姑姑、想什么?” “再想那个袁公子。”温姝毫无防备的说出后慌忙用手捂住嘴巴。 “哦。” 温理礼捧着脑袋开始仔细回忆着那人的长相。 “谁?” “啊?”菡萏和莲心震惊的嘴巴张到有拳头那么大。 “袁公子是谁啊!婢子怎么不知道?” “小姐,你趁我回乡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怎得连莲心也不知情?” 菡萏和莲心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那模样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 “负心汉”温姝瞬间尴尬,脸上悄悄爬满薄红,假装愠怒道:“你们还说?还不是你们一个病倒,一个回乡去参加喜宴,不然我和理礼能被他撞到吗?” 莲心一脸紧张:“您、您和小小姐还被撞到了?” 温姝闭着双眼仰起头,闻言又把右眼掀开一条缝偷偷看着两人的反应:“哼,是啊!都怪你们没有时刻陪着我。” 菡萏比莲心要稳重的多,闻言后怕道:“小姐,您以后切莫如此,除了我和莲心,外间的几个丫鬟也都是好的,您下次出门无论如何也得带上人,若是您真出了事儿,身边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岂不危险。” 温姝呼了一口气:“好了,小大人儿菡萏,小屁孩儿莲心,本小姐记着了,下次定会多带些人的。” 温理礼只记得当时祖母说那个袁公子身世凄惨,如今早就忘了人长什么样了,她挠挠脑袋把那袁公子的模样想出了个大概,心中突然有了点危机感。 【小姑姑喜欢上那个袁公子了?】 【被撞一下就喜欢上了?这偶像剧情节……】 另一边菡萏和莲心也没那容易被糊弄过去,开始追问细节、年龄、家世、长相…… 温姝苦恼的摇摇头:“年龄和我应该差不多,个子比我高出很多,别的只知道他家里的某位长辈是大哥的老师,可是教过大哥的先生有好几个呢,谁知道是哪个。” 温理礼看着面的纠结带着薄红的少女突然开口脆生生的问:“小姑姑、记住、他?” 温姝闻言一愣,害羞的点点头。 温理礼继续追问:“小姑姑、稀饭他?” 温姝看着小侄女清澈眼神中自己倒影出了神儿,思考了良久才道:“理礼,我也不清楚,我对他一无所知,可能过几天就忘记了也说不定。” 第50章 骑马 温姝向姚嬷嬷打听袁公子的事儿,下午就传到了太夫人耳朵里。 太夫人在博古架下正用细布擦拭着她那些稀罕物件儿,姚嬷嬷笑嘻嘻的走过来,趴在太夫人的耳边儿把大小姐的少女心事戳了个干净。 太夫人闻言笑眯眯的感叹。 “唉,孩子真是大了,她这是开了窍了。” 姚嬷嬷也乐着点了点头:“是啊,日子过得真快,这一转眼小姐都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两人说着突然伤感起来,主仆两人抹了一阵眼泪儿,太夫人才反应过来。 “等等,袁家?” 姚嬷嬷双手一拍脑袋,尴尬道:“哎呦,太夫人,奴婢正想和您说这个来着,真是年纪大了脑袋不好,就顾着伤感去了,这袁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啊。” “是那日撞了姝儿和理礼的那个袁家小子?”太夫人不确定的问。 姚嬷嬷叹了口气:“唉,是啊,大小姐让奴婢帮她打听一下这袁家的消息,可那袁家向来不与京都城内的达官显贵交好,家中情况很难摸清,那袁公子又有那般身世……奴婢也很为难,这才来问问太夫人您。” “呃,听说那袁家是大老爷熟识的,不如咱先问问大老爷?” 太夫人“唉”了一声。 扶着额头好半天才道:“那小袁公子是翰林院学士袁松的孙子,家里长辈估计除了袁松和他夫人老两口以外就剩那孩子一个了。” 姚嬷嬷一直很疼爱温姝,她知道一些袁家的状况,虽然那袁家人口关系简单,但却不了解那袁家公子是个怎样的脾性。 还有那袁公子可是一直背负着克死父母的骂名,这样的人家实在谈不上是个好的选择,何况她家小姐可是侯门贵女,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鲫,就算不找个同等金贵的夫婿,也希望她以后嫁到人丁兴旺的有福之家。 太夫人沉吟不语,过了好久才找回声音:“那些事与他当时一个稚童没什么干系,总不能单因为这个就看轻了人家,等晚上老大回来,先找他来问问吧。” 姚嬷嬷点点头称是。 下午温策早早下衙,一回家就带着温贺安和沈观他们一同去了练武场骑马,温理礼见爹爹和娘亲一整日的围着那个沈小公子,有点吃醋也要跟着一起去。 温策很少会拒绝女儿的要求,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练武场走去。 温贺安、宋怀扬与沈观年纪差不多大,温策让人牵来了三匹温顺的小马来给他们骑。 几人身后跟着几个小厮,一路小跑的护着几位小公子,生怕几位金贵的小公子一个不留神跌落下马,三人缓缓骑着小马在场内开心的兜着圈儿。 温晏宁看到那三人都有小马骑,只有他没有,气的在直蹦高,伤心的嚎着:“爹爹,你怎么没有给我准备小马,宁儿也要骑小马!” 温策抱着闺女飞身上马,拉紧缰绳,冷冷拒绝道:“不行,你还太小。” 那马配合着温策的动作长嘶一声,便身形灵巧的跑动起来,身后带起一阵尘土飞扬,温理礼美滋滋的笑着,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哇,爹爹,小马好腻害。” 温晏宁一看爹爹带着妹妹骑马跑了,心里更着急了,气的直跺脚:“我才不小,我也要去!” “不准。” 从远处飘来了冷漠的两个字,温晏宁迈着小短腿儿,委屈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江添“哈哈”一笑,胳膊夹起温宴宁,翻身上马,掐了掐他肥嘟嘟的小脸儿,又轻轻扬了扬马鞭,催促着胯下的马儿跟上。 “小少爷,您年纪还小呢,待你再大两岁就可以像他们一样骑马了。” 温晏宁撅着嘴巴,有点生气,也不说话,江添见此挑了挑眉,凑到他耳边悄悄的说:“少爷,他们那小马驹有什么好,咱胯下这匹马可是同侯爷那匹乌骓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比那小马驹威风?” 温晏宁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江添点点头:“那当然,我何时骗过小少爷,就是侯爷那匹当年在北原草野上驯服的野马后代,这两匹马都是和乌骓马生的,比大黑二黑血统还好呢。” 温晏宁一听这话登时不惦记那三匹小马驹了,骄傲的由江添抱着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脸自豪。 “江添哥哥,那它叫什么啊?” “云翀。” “哇,很威风,不过……” “嗯?怎么了?” “它是不是没有爹爹的追云跑的快?” “咦,小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追云叫追云是说它可以追着云彩跑,云翀不是说它只能追着追云跑吧?” 江添一脸无语心想小孩想象力真丰富,不过情况确实属实,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追云是它哥,云翀它才两岁,没它哥哥跑的快不也正常。” 没有管别人如何,反正温理礼跑的很开心,坐在马上疾驰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着划过,这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刺激。 她脑中现世里熟悉的广告词一闪而过,【风驰天下,大、大马快跑,哈哈哈哈爽快。】 温策听着女儿银铃般的笑声,也扬起了嘴角,心想不愧是他温策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这般勇敢。 马球场上,几人已经逛了好几圈了,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温理礼抬着头笑着说:“爹爹,下次腻腻、还来。” 温策摸摸她的头:“好,理礼真是勇敢孩子。” 一行人收了马正要去用饭,姚嬷嬷迈着小步离老远喊了一声:“侯爷,太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嗯。” 临走前又转头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用饭吧,沈小公子若缺什么就说,你爹爹要你在侯府小住几日,空闲时正好可以来练武场跑跑马。” 沈观点点头,言谈举止皆落落大方道:“好,温叔叔,侄儿不会和您客气的。” 温策点了点头就迈着大步和姚嬷嬷走了。 温理礼有点不开心,【要住上几日?那这几日哥哥下学岂不是都不能陪她玩了。】 【那个爱板着脸的坏蛋,他一来哥哥和小舅舅都围着他转。】 哼,还好还有小驴可以陪她玩。 梅香苑内,温胜先温策来一步,已经坐着喝茶吃点心了,见他来也不起身的拍拍木桌旁边,示意他来坐。 “快,来坐。” 温策顺着温胜的话坐下去,太夫人也慢悠悠的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软枣糕走过来。 “喏,趁热吃吧,小厨房刚出锅的,你们打外面过来先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温胜不客气的拿了一块:“哎,还是母亲疼儿子,儿子刚回来刚好饿了。” “哈哈哈,既然饿了,一会儿就留下吃晚饭吧。” “嗯、嗯。” 温策也拿起一块软枣糕,边吃边问道:“母亲可是叫我和大哥有事?” 太夫人皱着眉一脸纠结:“唉。” “还不是姝儿,上次在外头不是和那袁家小公子撞上了嘛?她私下里悄悄和姚嬷嬷打听那小袁公子呢!” “啊?”温胜和温策互相对视一眼。 太夫人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这袁家老爷虽然受人尊敬但和京都城内的名门世家完全没法比,只能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问问那孩子的消息,若是合适可以考虑看看,不适合就算了。” 第51章 小小少年气 “主要,那袁家人口简单,平时也不爱与人结交,那孩子又无父无母,想知道详细点,就只能问你们两个了。” 太夫人看着温胜道:“袁松先生是你的老师,你可知道他那孙子人品如何?” 温胜挠挠头,绞尽脑汁的回忆着:“母亲,我记得那袁小公子年纪应当是比咱家姝儿要小上一岁。” “啊?年纪那么小?” 太夫人心思歇了一半,小了一岁估计他家里都没有给他定亲的打算。 “嗯,儿子见过那袁小公子几次,年岁虽小但是身量高,待人说话彬彬有礼,平日里听袁先生提到那个孙子也是满口夸赞。” “唉,这还是姝儿第一次主动打听外男的消息呢!”太夫人可惜的揉了揉手中的帕子。 温策摆摆手:“娘您别操心了,我派人去打听打听,若真是个好的,让两人先接触接触也无妨,总归两人年岁还小,有的是时间。” 温胜也点点头:“是母亲,不必忧心,待我近日上值碰到袁先生便旁敲侧击的问上一问,若是那人是个值得托付的,姝儿又正好也喜欢,就由我和二弟去说和就成。” 太夫人笑着点点头:“那真是太好了,我今日愁的午饭都没用,天色晚了,不如你二人都留在梅香苑用饭吧。” …… 心安园里,温理礼吃完晚饭躺在自己的小榻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按住身边布老虎狂揍几下,一会儿用手欠欠的拨弄拨弄不倒翁,再不就把九连环晃来晃去弄得“哗啦哗啦”直响。 宋怀菱见她淘气却不恼,只觉得女儿可爱非常,抱住她肉乎乎的小身子问道:“我们理礼怎么不睡觉?” 温理礼伸出手抱住娘亲的脖子亲昵的蹭着也不说话,趁娘亲不注意还偷偷亲了娘亲的脸颊一下。 把宋怀菱逗得“咯咯”直笑。 木香看着自家小小姐黏着夫人的样子乐呵呵的说:“小小姐今日黏人的很呢!” 宋怀菱抱住女儿胖乎乎的身子对木香说:“看来理礼是今日不想一个人睡,那今日便让她跟我睡吧。” 木香心下想说,难道要小小姐睡在您和侯爷中间吗?结果因为不好意思,实在问不出口,只说:“好,奴婢在外间,若是有事随时叫奴婢。” 温理礼本来不知道怎么心情不好,一听说娘亲要带她睡,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哇哈哈哈,终于不用一个人睡大床了。】 【还是和香香的娘亲一起睡觉比较幸福。】 温理礼早在半岁左右的时候就被爹爹以碍事为由被“扫地出门”,安置在了主屋的暖阁里。 温理礼那时真是有苦说不出,现在倒是能说上几句,但是她早已经把暖阁住习惯了,毕竟她芯子是老的,她当然理解爹爹,若她有个美若天仙的媳妇,她也不会和人共享。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娘亲主动把她抱到主屋去的,温理礼躺在娘亲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娘亲,成功收获一枚晚安吻,终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开始梦周公。 宋怀菱瞧着女儿的睡颜,怎么瞧怎么喜欢,用白皙细长的手轻轻拍着哄着。 温策在梅香苑吃过饭又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心安园,心想着这个时间闺女该睡了,一进屋子就直奔暖阁去瞧,结果扑了个空。 转而走进主屋看到床榻上妻子温柔的轻拍闺女的背冲他“嘘”了一声,温策点点头,先去了静房洗漱一番才轻手轻脚的上了榻。 温理礼早已睡熟,呼吸平稳绵长,两个小胖手攥成拳头放在头顶,在暗红色的锦被里更衬得她肤光胜雪,白里透红。 夫妻二人对着熟睡的闺女观察了良久,两人越看越稀罕,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又戳戳脸,差点把睡梦中的小人儿吵醒,于是赶紧吹了灯,放下床帐老实躺下。 第二一早天还未亮温理礼就已经起身,想翻身身却没有翻动,被爹爹娘亲给夹在了中间,只能睁着一双大眼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心里惊叹不断。 【哇!右边大美女,左边大帅哥,这谁能顶的住这美颜暴击。】 【啧!这侧颜、这鼻梁儿、这嘴唇,真是谢天谢地,老天有眼,让我这辈子遗传到了,真是捡了大便宜。】 温理礼悄悄伸出胖手,摸摸娘亲纤长的睫毛和翘挺的鼻尖儿,又转身去摸摸爹爹浓密的眉毛和挺直的鼻梁,美滋滋的感叹女娲真是太会捏了。 温策一睡醒就感觉脸上痒痒的,睁眼就看到一只小胖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他好笑的抓住那作乱的小手儿捏了捏,嚯,可真有肉。 “爹唔。” 温理礼刚想叫人就被爹爹用手捂住了嘴巴,低声说道:“嘘,娘亲还在睡,爹爹抱你出去玩好不好?” 温理礼乖巧的噤声点头。 外间连翠和木香几人已经起来了,见侯爷抱着小小姐出来,忙接过小小姐帮她洗漱换衣。 温策自己去净房洗漱完又转进隔间换了身衣裳,出来就见自家闺女也换好了衣裳,正两手扶着绣墩站着等他。 “爹爹、抱~” 温策把仰头看着自己的小人儿抱入怀中,笑着问:“爹爹要去练武场指导小舅舅习武,理礼要去吗?还有你沈家哥哥也在。” “唔……好。” 温理礼本来想一口答应的,但是父亲提到沈观她就犹豫了,最后还是木香把新做的兔毛披风拿出来抖了抖,一看那漂亮的披风她就觉得不转出去转转有点可惜,这才答应下来。 于是温策抱着裹得像个球一样温理礼出了门,到了练武场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江添爽朗的笑声。 “沈公子,小小年纪这梅花桩跳的可真好!” “宋公子,你也试一试?” “我不要,这么高,若是摔下来不得把我摔成八瓣。” 江添被宋怀扬的话逗得直笑:“哈哈哈哈哈哈,太逗了,我怎么想不出这么好笑的话。” 沈观站在梅花桩上,早已看到远处踏步而来的威远侯,怀里还抱着那个……裹的像个球一样的麻烦精。 他立马麻利跳下梅花桩快走几步上前:“温叔叔。” “嗯。” “姐夫。” “侯爷。” 温理礼眼睛扫了一下周围除了这几个人以外,就剩沈观和宋怀扬的几个贴身小厮,她突然有点后悔出来了。 温策把温理礼放到了江添怀里,给宋怀扬他们演示了一套拳法,宋怀扬学的有模有样,沈观习武也是入了门的,便跟着宋怀扬一起练,两人偶尔得温策几句指导,到后来温策直接把两人扔上了习武台,让两人切磋。 温理礼看的有些兴奋,心里暗暗评价,【虽比不上拳王争霸,但可以看的出他们身上的骄傲和坦然,干净利落,意气风发,这就是小小少年的样子。】 今日这一番看下来,连她看沈观那个板着脸的坏蛋都顺眼了不少。 第52章 备年货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备年货的日子。 临近年关,宋怀扬和沈观又在侯府里住了几日,便被各家接回府了。 到了腊月,外面的各色集市上热闹非凡,外面的百姓开始储备年货,孩童们也期待着除夕的到来,放假自古以来就是被人们期待的事情。 腊月廿四这一天,祭了灶后,就正式开始储备年货了,侯府自是不必说,负责采买伙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厨房也开始热气腾腾的蒸起了糕点,整个侯府都弥漫着一股既香甜又冷冽的味道,好闻极了。 温策也早早就叫人买好了一堆烟花,什么金捞月、大梨花、烟火杆子、地老鼠、金盏银台、白牡丹、珍珠帘……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温理礼还是第一次知道古代原来有这么多烟花种类,她都怀疑是不是爹爹把卖烟花的摊子给搬到府里来了。 同样高兴的还有温晏宁,他举着烟花想先放几个玩玩儿,被温策无情拒绝,并把烟花都锁进了小库房,温晏宁欲哭无泪,但转眼就被外面的飘落的雪花吸引了注意力,等到外面积雪变厚,就和他的几个小厮在院内开开心心的堆起了雪人儿。 温理礼比较佛系,除了每日去看她的两头愈发精神的爱驴以外,就是在家陪陪祖母,娘亲还有小姑姑。 温姝的亲事暂时搁置了,因为她没想到那个比她高上一头的少年竟然年纪比她小,可能因为她的兄长较多,哥哥们又都宠着她,她心里其实更孺慕比她年长的男性,有点接受不了年纪比她小的。 这会儿她正拄着下巴,盘腿坐在贵妃榻上和自家嫂嫂倾吐她那点少女心事。 “嫂嫂你说,他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害得我都误会了。” 宋怀菱好笑的点点她的额头:“哪有那么夸张,才一岁而已,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温姝别扭着开口:“哎呀,嫂嫂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感觉就算差一天都不行,反正比我小就不行。” 宋怀菱安慰道:“好、好、好,你说了算,但是我看你对他挺上心的。” “上心也白搭,反正不可能了,他吃了猪食才会长那么高!” 宋怀菱挑挑眉毛,看着小妹这三句有两句离不了人的别扭样子:“你啊,别想那么多,有可能你马上就能遇见一位比他更好的公子,也有可能你突然就觉得差个一岁两岁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了的事儿。” 温姝一听这话马上把通红的脸埋进膝盖,嘟嘟囔囔的说:“才不会呢,那个走路不上眼的笨蛋。” 温理礼在一旁把小姑姑的少女怀春的娇羞别扭样全都瞧见眼里,这事儿对她来说有点新鲜,毕竟先前从没经历过。 【哦吼吼,小姑姑这是喜欢上那个袁公子了是吧?】 【没错,就是了,看看这别扭娇羞的样子。】 临近过年温晏宁满心期待着放假,每天乐不思蜀,因此早上跑着去前院的时候脚比常先生晚跨进门槛一步,被罚写了三百个大字。 晚上吃过了饭,别人都去院子里遛弯了,只有他哭唧唧趴在桌上画着大字儿,一遍画一边哭:“呜呜呜呜,常先生的腿比我长,他比我走的快,就差一步,我好冤枉啊,我腿短怪我吗?” 喜乐拍拍自家小少爷的背,又用帕子给他抹去了眼泪,无奈的开口劝道:“哎呦,小少爷,您快写吧,侯爷说你写不完别想睡觉,大过年的马上就放假了,您在忍忍,可别再惹侯爷生气了。” 温晏宁的泪水模糊了宣纸上的字迹,他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呜呜呜,喜乐,都怪我长得太矮了,腿没有常先生的长……” 喜乐差点晕倒,小少爷这什么逻辑,只得轻声哄着:“呃、早上世子喊了您半天,您理都不理,翻了个身又蒙头继续睡,今日这问题不在于您腿短,而是在于您没听世子的话啊!” 人小好骗的温宴宁觉得喜乐说的很有道理,抽噎着说:“那下次我听二哥的话就是了,这次算我倒霉,我认栽。” 说着他奋笔疾书,一张接着一张狂画不止,画累了又委屈的瘪嘴问喜乐:“呜呜喜乐,我手好酸,你能帮我写几张吗?” 喜乐:…… “咳、咳。” 门口被宋怀菱派来专门监督他的丫鬟红螺清咳了两声。 温晏宁脊背一紧,不再言语,继续奋笔疾书,罚写大字儿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终于在两个时辰后他终于完成了。 他端着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一摞宣纸,打着叫爹爹对他刮目相看的心思,把那摞纸递到了爹爹手中,心想爹爹怎么着也会夸他一句写的快吧。 温策手上夹着那摞“废纸”嫌弃的皱起了眉头,一张一张的翻阅着,看到上面鼻涕眼泪洇湿的痕迹时,绷了绷嘴角努力的憋住笑。 本来信心满满的温晏宁,看到爹爹紧绷的脸,突然心里打起鼓来,心想,不是红螺姐姐和爹爹娘亲告状了吧。 温策观察着小儿子的脸色,从他进门自信满满的扬着小脸,到现在眼神慌乱的左右闪躲不敢与他对视,他的心思从来都写在脸上,虽然平时爱调皮捣蛋耍点小聪明,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好孩子。 他把手中的那摞大字儿扣在桌上,问道:“你先头每日坚持早起那么久,怎么就到了快放假的时候就懈怠了?你明明可以不挨先生的罚,也不必站在这里战战兢兢的听我训话。” 温晏宁委委屈屈的搅着衣襟,低声说道:“爹爹是宁儿错了,宁儿没有听哥哥的话,也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温策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别人放松的时候你在罚写大字儿,你觉得这滋味可好受?” 温晏宁拨浪鼓一般的摇摇头。 “马上就要放假了,宁儿知道该怎么做吧?” 温晏宁一脸乖巧的点点头,写了半天大字又听了好一会儿训,他眼睛开始眨巴眨巴的有点睁不开了,毕竟年纪小困得也快,何况现在已经很晚了。 温策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手臂一揽就把那不省心的淘气包揽进了怀里,站起身,迈着长腿往他和温贺安住的屋子走去。 喜乐看见侯爷抱着小少爷出来心里一惊,还以为小少爷又挨揍了,还疑惑自己怎么没听见声儿,转头就听小少爷嘟囔着说:“爹爹我明天早上要吃肉米粥。” 喜乐:…… 温策无语了一瞬,“嗯”了一声又说道:“宁儿心可真大。” 温晏宁被爹爹抱回屋子以后蒙头就睡,第二日不等温贺安叫他,他就跑到还未起身的温贺安床榻边去叫哥哥了。 温贺安一睁眼就对上床榻边一双炯炯有神望着他大眼睛,无奈道:“大可不必,我能起来,必不会迟到,你且先去洗漱吧。” …… 第53章 人命 再有几日就是年了,京都城都内热闹非凡,满城欢声笑语,伴着街上络绎不绝的贩夫走卒的叫卖声…… 城南街角巷子里,一个满头血污的女子,从巷子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后跌倒在了巷口。 周围邻近的妇人们结着伴从集市返家,手里拿满了东西嬉笑着,有眼尖的离老远就见有一人倒在地上,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家吃醉了酒的酒蒙子,几人便好心的想先把那人扶起,以免地凉被冻坏了身子,待走近一看,几人煞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血,流血了!” “啊!!!” “啊!死了?” 有个胆子大的妇人,撩开地上之人的头发瞧了瞧,顿时大惊。 那妇人声音颤抖着:“这不是马家三嫂吗?” “还、还有气吗?” 那胆大的妇人又探了探地上之人的鼻息,又快速抽回手,吓得瘫坐在地上:“人已经没气了。” “啊?那快去报官吧台!” “我去找我家当家的出来。” 几个妇人手忙脚乱的喊人的喊人,报官的报官,没一会儿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围成一圈观望起来。 周围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哎,马家三嫂不是去照顾李家的那个不能自理的混小子去了吗?怎的会倒在这儿?” “啧,可别是那李家小子给害得吧,那可不是个善茬,一有点不顺他心意连他亲姐姐都打,整日的不教人省心。” “听说他那大姐去给人侯府的老爷当妾去了。” “可不,她倒是富贵了,可家里没人能制住她那个疯牛一般的弟弟了。” 几个捕快带着仵作从街口风风火火的赶来,“让开,让开,都别看热闹了。” 周围人群哄得散开,但只是远走了几步,就继续驻足望着。 一个中年捕快刚刚离的近,把那几个围观之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这会儿他特意把虎着的脸拍了拍,费力的挤出了笑模样儿,也扎去那人堆儿里打听那死者的身世。 “哎,大姐,你们认识那地上的死者?” 几位热心的妇人见捕快来问,当然知不不言:“是啊,这马三嫂平日里是后面枣花巷子的,前几个月在这街角巷找了个给人洗衣做饭照顾人的活计。” 那捕快点点头,接着问道:“这马三嫂家里可还有别人?” 一位妇人叹叹气道:“可怜啊,我家离她家不远,她家中只剩个年迈的婆母和一个年幼的儿子,她家里情况不好,婆母生了三个儿子就活了她男人一个,结果那人在外做活时出了意外也早早去了,留下这孤儿寡母,不然她也不能自己出去做活养家糊口。” 那捕快眼睛一转:“那大姐可知,她如今在哪家做活?”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 “在巷子最里头的李家,照顾那家的弟弟。” “他那弟弟就不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就爱打人。” “对了,那家的长姐如今给威远侯府的四老爷做了妾室,听说这马三嫂就是那边帮着找的。” 话刚说完,就见一个拄着拐的白发老妇人,她艰难的一步一步挪着,待看到那躺在地上的人,她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的撇下拐杖爬到那具尸首面前发出痛苦的悲鸣。 “这是怎么回事?我家媳妇她、她出门前还是好好的啊!” “老天爷啊,家里孩子还在等着他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老妇人痛哭的几乎要噎过去,周围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瞧着这番景象都纷纷跟着抹着眼泪,更有熟识的邻居上前去搀扶那老妇人…… 那中年捕快看了看地上盖着白布的尸首和那一脸绝望的老妇人,又向远处望了望威远候府的方向,皱了皱眉在心里暗想,这命案若是和那些勋贵扯上关系可就难办了。 这件事儿在城南一带掀起了水花儿。 李家,李冬自知重伤了人,当时就吓得翻窗逃了,等那些捕快上门的时候李冬早不见了踪影,屋内只有李迎春正一脸青紫的收拾着包袱也打算一走了之…… 这事儿第二日才传回温四老爷温献的耳朵里,温献听闻震怒,直把书房的桌案拍的震天响,那传话的小厮更是被吓得低着头畏畏缩缩立在一边。 其实温献本来对那秋姨娘就是一阵的新鲜,抬进府中完全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可那秋姨娘是个蠢妇,放任她那妹子勾搭男人,竟勾搭到了他二哥头上,让他更是厌恶了她,只期盼她早日生产,好抱到主屋去养。 如今他虽气急,但是秋姨娘未到月份,怕伤了孩子,他不便发作,只得瞒着那秋姨娘,自己把这破事忍下。 何况京都城的县令比他官职高,他可不会为了包庇一个妾室的弟弟和人家碰上,直接对着衙门里来问话的人说,一切按律法处理便好,他温献绝不徇私枉法,因此还让他在办理此案的几位那里受到了颇多好评。 那李冬第二日一早就被人发现饿晕在街头,直接被送去了县衙大牢关了起来。 这事儿也瞒不住太夫人和温策,两人虽没说什么,但温献心里也有点打鼓。 秋姨娘自从被禁足起,就很少见到温献了,就算她装病装肚子疼也无用,一开始温献还会过来看看,后来次数多了直接请了个医女回府,让她有不舒服的只和那医女说便好。 她一门心思就等着待生下哥儿以后好扬眉吐气,再唤回四老爷的心,可越临近生产她的心思愈发敏感,总觉得今日周围人似有事瞒着她,尤其她那两个养不熟的丫鬟,看着她的眼神总是似笑非笑,平白让她看了不痛快。 西厢房里,柳叶柳枝端来了食盒,开始一道道往桌上摆着饭食,秋姨娘本来心情不顺自然没什么胃口,可这俩丫鬟就好似不长眼似的,一个劲的让她吃。 柳枝有点怕这个最近越发喜怒无常的姨娘,她低声的劝着:“秋姨娘,您多少吃一点吧,您若是不吃,肚子的孩子也要挨饿。” 秋姨娘白了她一眼:“说了多少次了,还孩子孩子的叫,叫哥儿,我若生不出哥儿就都是你这小蹄子咒的,倒时看我不让老爷把你配给个老鳏夫。” 柳枝性子软,被骂的泪水涟涟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语。 可柳叶不惯她那毛病,当即为柳枝不平道:“秋姨娘,你自己心情不好,为何要拿我们这些婢子撒气,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没有道理让你这么侮辱。” 秋姨娘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牙尖嘴利的柳叶,恨恨的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你平时可没少给主屋那个报信。” 说着她不解气的端起那一砂锅滚烫的鸡汤,直直泼在柳叶身上:“我让你嚣张,让你吃里扒外,让你人生父母养的。” “啊!!!” “啊!秋姨娘伤人啦!” 第54章 知晓 秋姨娘烫伤柳叶,西厢的尖叫声和哭喊声都传到了主屋里。 主屋内,温献正难得的陪着柳菊香和两个女儿用餐,闻声他不耐的把汤匙摔进粥碗里:“怎么回事?吃个饭都不让人消停。” 柳菊香强忍着笑,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摆摆手吩咐道:“来人,去看看西厢那边怎么了?” 还未等派出去人走出去,品兰就急急忙忙走过来:“禀告老爷、夫人,秋姨娘不知怎的发起疯,把桌上的热汤泼了她屋里头那柳叶一脸。” “什么!烫伤严重吗?可有请大夫?”这件事可在柳菊香的意料之外,看来那秋姨娘真的是疯了。 “现在秋姨娘那边的医女正在为柳叶疗伤。” 温献咬紧牙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冲到了西厢房去问罪。 柳菊香在后面假装着急的喊着:“老爷,老爷,您可别吓到秋姨娘……” 等温献身影转出了门口,她才悄悄弯起嘴角,心中简直要乐开了花,“秋姨娘等着瞧。” 饭桌上的温若莹好奇看着周围人的动作,包括母亲那抹瘆人的笑,她虽不理解,但还是默默低下了头,全当没看见。 西厢内,被烫伤的柳叶早就被抬走治伤,屋内只剩挺着大肚子喘着粗气的秋姨娘,和一脸委屈低头站在一旁的丫鬟柳枝。 温献气冲冲的走进来,对着秋姨娘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你是不是疯了,为何无故伤人?” 秋姨娘看到他心里先是欣喜,后来见那人进来第一句就是责怪,便委屈的落了泪。 “老爷,你怎知我是无故伤人,明明是那婢子顶撞我在先。” 清丽的女子眼泪汪汪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要放在以前温献他可能会把她揽进怀里耐心的安慰,可如今……想到她家那糟心的弟妹他就头疼欲裂。 温献强忍住心里的火,看了看他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再没有下次,你好生养胎,不许胡闹。” 说罢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秋姨娘看着那人冷漠的背影,想起初识时那人带着温和笑意的俊颜一阵心痛。 好在一低头看到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声道:“还好娘还有你,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是个哥儿。” 柳枝低着头听到秋姨娘的低喃,心里不知是该可怜她还是应该讨厌她,毕竟摊上了那样的弟妹,自己处境如何她还不自知。 侯府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的过,眼看再有两日就要过年,偏偏这时侯府就出了事。 直从秋姨娘那日朝柳叶泼了热汤后,柳菊香便把品兰调到西厢专门照顾秋姨娘直到生产,柳菊香什么意思秋姨娘当然明白,无非就是派个人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今日秋姨娘起了个大早,一睁眼看着天还未亮,她感觉有些心慌但又不想叫品兰她们监视着她,便独自起身打算到门口去透透气,好在守夜的柳枝睡的足够死。 她慢慢挪到门口站立,冬日凛冽的寒风穿过门缝挤进屋内,把她冰的打了个激灵,虽说她是被禁了足,但门口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管着,这般冷的清晨,估计那看门的老妈妈还未从被窝里爬起来呢。 她想了想终究是没敢推门踏出屋外,不是因为惧了这禁足令,而是怕外面湿滑的地面伤了她腹中的胎儿,她可容不得这孩子有半点闪失。 在门口站立良久突然听外头传来几个丫鬟婆子说话的声音。 “这天儿真冷啊,品兰姑娘辛苦,这么早就要起来伺候那位,不过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品兰是聪明姑娘,说话从不落人口实,只是笑笑回道:“都是应该的,夫人派我过来,我自当尽心尽力的照顾。” 那婆子一脸堆笑:“快去吧,屋里头那个怕不是快要起来了。” 门内,秋姨娘听见品兰来了,回身儿瞄了一眼睡熟的柳枝松了口气,立马又躲回了床榻上假寐。 品兰缓缓推开门,先是叫醒了外间榻上的柳枝,又进到内间瞧了瞧合着眼的秋姨娘,便放心的去厨房准备拿早膳,临出门前特意嘱咐了柳枝洗漱好后看好秋姨娘。 柳枝揉着眼睛点点头后便出去洗漱,外面的婆子见那秋姨娘还未起身,便开始偷懒的坐在门口跟上值的人攀谈几句。 “哎,刘妈妈那柳叶姑娘可还好啊?” 被叫住的刘妈妈是和柳叶她们睡一个屋大通铺的下人,闻言也停下来唠上两句:“唉,听说可能会留疤呢,脸上烫的都是水泡,那人可真是狠心肠,把人姑娘家脸伤了,以后可怎么说人家啊。” “可不是,好在恶有恶报,她弟弟这下是遭喽……” 清晨本来就极其安静,在床上支着耳朵偷偷听着的秋姨娘听着外面的对话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恶有恶报?什么弟弟遭了?” 秋姨娘心下一想她确实好久没听到弟弟的消息了,急得一掀被子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跑到门口。 门口的交谈还在继续:“毕竟是犯了人命官司,这事咱老爷也难办,年纪轻轻却也只能被老天收走喽!” “哎,那不是咱们这些下人该管的事儿,咱能保证自己的脑袋不搬家就成,可管不了别人。” 秋姨娘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人命官司,什么脑袋搬家,她一急之下直接冲出了门外呢,门板“砰”的一声,她大声质问着:“你们在说什么?” 门口两人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笑道:“秋姨娘老奴们说着家里亲戚的脏事呢,恐污了您的耳朵。” “哎呦,姨娘啊,这么冷的天怎么连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快进去暖和暖和吧!” 秋姨娘一巴掌打落那两个婆子扶着她的手,揪起一婆子的领子癫狂的大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什么人命官司,什么脑袋搬家?” 正端着木盆从外面洗漱回来的柳枝被吓了一大跳,忙跑回来帮着劝慰。 可那秋姨娘就跟疯了一样,完全不听劝,大声嚷着惊动了主屋。 温献恰巧就宿在主屋内,被门外声音吵的拿被子盖着头翻了个身继续睡,还是柳菊香听到声音不对,急忙欲起身,门外的丹桂急冲冲走进内间:“老爷,夫人,快出去看看吧,秋姨娘她又打人了!” 温献顿觉不好,急忙掀起被子,披上件厚实的皮毛大氅,快步走出去。 柳菊香见此也披上衣裳跟着出去。 第55章 秋姨娘生产 严寒季节,天还未亮,寒风冷嗖嗖的直往衣裳里钻。 温献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站在主屋门口借着昏暗的日光看着西厢那边,听到女子尖锐的声音不悦的皱着眉。 待走近一看,好家伙,平时他那柔弱可怜的秋姨娘竟是这般刚猛,好几个婆子丫鬟都拉不住一个身怀六甲的她,这像什么话。 温献大声斥道:“天还未亮,你作什么妖,赶紧进屋子里去,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 秋姨娘听到这话只感觉她的心里比这严寒的冬季还要冷,他没有看到她衣裳单薄,没有看到她赤着脚,只看到了她丢人现眼。 她的双臂被两个婆子牢牢钳住动弹不得,只有脸上流着热泪道:“老爷,冬哥儿是不是出事了?” 温献惊讶的挑起眉头:“你知道了?也罢,反正你早晚要知道的。” 秋姨娘惊恐的瞪着眼睛:“老爷,你是什么意思?” 不等温献回答,柳菊香也走了出来,站在温献身后说道:“这么大冷的天,你们就让秋姨娘光着脚在地上站着,还不把她给我抬进屋子里去。” 说罢摆摆手招呼手下几个丫鬟婆子一起帮忙。 秋姨娘挣扎的大声喊叫:“告诉我,冬哥儿到底怎么了?” 眼看秋姨娘被架了进去,温献也跟着走了进去,柳菊香的脚步则停在了西厢房的外间里,没再跟着进去。 屋内秋姨娘哭嚎了好久才终于冷静下来,赤红着双眼盯着温献问道:“老爷,冬哥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有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快过年了,能不能让他来府里见见我?” 温献自知瞒不住,只能长叹一口气,斟酌着说:“他伤了人,如今被押起来了,没法出来看你。” 秋姨娘却不依不饶哭着说:“伤人?那求老爷救救他,他还这么小,怎么会伤人?说不定他是被人欺负了才还手的。” 温献没好气道:“他自己犯了事,我如何能救得了他。” 秋姨娘踉跄的上前两步抓住温献的手:“您就看在咱们未出世孩子的面子上好吗?冬哥儿还小,牢里那么苦,临近过年他该多害怕啊?” 温献最不耐烦她说那个壮的跟牛犊子一般的弟弟年纪小,无情的拨开她的手:“他已不是几岁的稚童,他很大了,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况且他伤的是人命,人命你懂吗?” 秋姨娘扶着肚子哭的肝肠寸断,依然不放弃的祈求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冬哥儿受苦,老爷不能和县令老爷通融通融吗?” “京都城的县令是比我还要大的官儿,我拿什么和人家通融,再说皇子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弟弟。” 温献冷笑一声,只觉得以前没发现这李秋娘居然这么天真,简直是愚蠢。 秋姨娘已然情绪崩溃,只是问着:“那冬哥儿会怎么样?他会被怎么样?” “按大景律令,谋害人命者,当斩立决。” 秋姨娘一听这个,当下站不住就要晕倒。 温献把她扶到榻上坐下,看着她呆愣的目光又残忍的说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他杀得是那个顾去照顾他起居的妇人,他若不伏法,死者家属也不会放过他。” 也不知秋姨娘有没有听进去只是一直低声囔囔着:“他还小,他还未娶妻生子,教我以后如何和父母交代。” 说着她眼神一亮拽紧温献的袖子道:“老爷不如我们去求求侯爷吧,侯爷位高权重他肯定会有办法的,求求你,救救冬儿吧。”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温献更来气,没好气的甩掉她的手:“你还好意思提二哥,你那个浪妹子做了什么好事你忘了?害得我在二哥面前都抬不起头。” 见那秋姨娘还要继续说,温献的头痛极了,干脆给了句痛快话:“我已经和县衙沟通过了,因为李冬他已明事理,犯了人命官司是不争的事实,一切都交由县太爷审理,并按大景刑法论处。” 秋姨娘听着从温献口里吐出那无情的话,心都在滴血,她选错了,不该听信了别人的话,选了这样一个男人,她后悔了,心里恨意顿生,她突然一个起身,把没有防备的温献推了一个趔趄。 温献没有防备差点摔倒,稳住后怒瞪着眼前人:“疯女人,你敢推我?” 秋姨娘尖锐的喊:“我有什么不敢,你个懦夫,连冬儿一个孩子都救不了。” 说着手上一用力就揪住文献的衣领子,秋姨娘以前毕竟是在馄饨摊天天剁肉馅的人,手臂结实有力,就连手指也比寻常姑娘家粗壮不少,温献挣了一下没挣开,大叫。 “来人。” 刚刚退到外间的人连忙进去,看到秋姨娘揪着四老爷的领子大惊忙劝着,但是这会儿秋姨娘已经没有理智可言,见有人上来拉扯她更是气急,一个转身把手里揪着温献掉转了个方向,一个用力又把人推倒。 可惜这次温献没能那么好运,一个没站住直直撞上了床架。 “砰”的一声,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染红了温献的一张俊脸,丫鬟婆子顿时尖叫起来。 柳菊香一走进内间就看到自家老爷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心里一急:“老爷,你怎么了?快去找郎中。” 看着秋姨娘呆呆愣愣的捂着肚子,柳菊香恶狠狠对着身边的婆子说:“把她给我绑了,胆敢伤老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等那婆子靠近,秋姨娘就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看那架势竟是要生了。 柳菊香嫌弃的皱了皱眉:“这一早上都什么事儿啊!愣着干什么去叫接生婆啊。” 众人手忙脚乱的忙成一团。 温献头上裹着纱布靠在主屋的床上一边喝着药一边问着秋姨娘那边的情况,无论生母如何,他心里是期待有一个儿子的。 柳菊香知道他想什么,只说:“快了吧,生了抱来给你看,你先歇息一会儿吧。” 不到午时,西厢那边果然传来了消息,说秋姨娘生了一个千金,柳菊香没什么表情,温献脸上却是黑了不少。 柳菊香询问要不要抱来给老爷看看时,温献摆摆手:“不必了,找个靠谱的下人先带着吧,别把孩子放在秋姨娘那。” 秋姨娘生完孩子力竭后晕倒,晚上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急着找哥儿,派来照顾她的婆子是个不苟言笑的厉害角色,一点没惯着她:“老爷说您情绪不稳,孩子不用养在您这儿。” “还有,您生的是个小姐,不是哥儿。” 秋姨娘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你胡说,我生的是个儿子,定是主屋那个贱人嫉妒我生了儿子,把他给抱走了是不是?你说啊!” 那婆子冷笑道:“请您认清自己的身份,再对四夫人口出狂言,别说老婆子我对你不客气,你也再也别想见你女儿。” 其实秋姨娘生产时隐隐约约听到那产婆说是女儿,但她不信,她就觉得是柳菊香害她,换了她的儿子,不断在屋里咒骂。 一天之内云雾居的下人都说柳姨娘疯了,柳枝看着襁褓里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爹不亲,娘不爱。 柳姨娘生了孩子温献都没和人说,只把她关在房里日日送些饭菜,他头上顶着块纱布去哪都逃不了被问,只能谎称是自己不小心摔得,内心里确是更不待见秋姨娘连带那个小闺女。 索性完全不管,借着伤势直接告了假,在家等待过年。 第56章 过年 正旦日清晨,宋怀菱早早的就起身换好冠服,跟着太夫人进了宫。 每年正旦,京都城内三品以上命妇要去皇后的坤宁宫朝贺领赏,在宫里吃上一顿赐宴再返回家中。 今年是温理礼穿越来的第一年,她美滋滋的早起换上一件全新的大红色袄裙,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上还绑了几个红色的绒球,对着面前的铜镜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米粒一般的小牙。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漂酿。” 连翠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我们小小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外面门帘掀动,原来是温姝带着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走了进来,离老远就说:“理礼,今日上午二哥和二嫂让我带着你。” 温理礼回身儿见小姑姑身上和她同一匹料子裁出的衣裳,夸赞道:“小姑姑、今日很、美。” 奶声奶气的声音把温姝夸的直乐,抱着小侄女亲了一口说:“咱家理礼说话越来越清楚了,比你几个哥哥都厉害。” 温理礼一听这话更是骄傲的挺起了腰板,心道,【当然了,我可是老黄瓜刷绿漆看着嫩而已,实际上都能当人家的老祖宗了,当然比别人厉害。】 温贺安和温晏宁一早便被温泽坤叫走去玩了,温理礼便和姑姑坐在心安园吃着点心,玩着温理礼那些益智玩具,什么鲁班锁、九连环、不知道盼了多久才有丫鬟通报,说祖母娘亲他们回来了。 温姝忙带着温理礼前去迎接,路上看到侯府里早早挂起的大红灯笼,门上上贴着门神和桃符,很有过年气氛。 见太夫人回来,一众小辈都跟着折去了梅香苑给太夫人拜年,太夫人笑着让人端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全都是包好的红封。 她笑着说:“别着急啊,人人有份的。” 小辈们拜完年捏捏手里红封,乐的眉开眼笑。 温理礼更是拜的起劲,拜了一圈下来,收获了七个红封,乐的嘴都合不上。 【哈哈哈,要发了,这个厚,这个也厚,破了相的渣男四叔包的也厚,都厚,我离成为富婆又近了一步。】 几个大人见温理礼坐在一边,用那双小胖手把红封通通捏了个遍,越捏那小丫头就越兴奋,直把众人笑的不行,打趣的说:“咱理礼可真是个小财迷。” 温若莹也美滋滋的抱着手里的红封,见几位侯府的小辈都得了大红包,又瞧了瞧父亲,心里想到那个刚出生就毫无存在感的妹妹,不禁走了神儿。 还是温理礼扯了她一下才缓过神:“姐姐,喏,发发~” 说着从手里递出一个缕花放在她手上。 温若莹接过手里的缕花道了声谢,便自己戴在了头上。 最后太夫人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众人散去,更衣的更衣,忙着写贺帖的写贺帖,孩子们倒是开心的蹦蹦跳跳到院子里玩起了烟花爆竹, 温理礼按照惯例去看了她的两头爱驴,不知是不是那兽医开的药见效了,那头大的就在腊月二十八那日奇迹般站了起来,让她很是惊喜。 温理礼一进小院,就见院子的大门上也挂了灯笼,可见水生对这两个爱宠还挺上心的。 厢房内,两个驴子站着依偎在一起,它们身上甚至还穿上新衣裳…… 温理礼看着那两头穿了马甲的驴有点想笑,脑海中猛的蹦出一句话,【别以为穿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哈哈哈哈。】 想着就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温策看着那两头穿了衣服的驴一脸嫌弃,但见女儿笑的开心也什么都没说,喂了两头驴吃了些东西,便抱着温理礼离开了。 因为温理礼年龄还很小,怕晚上守岁难熬,所以她被爹爹娘亲强制睡了午觉。 待她一醒来外面天已经开始黑了,温策和宋怀菱带着一家子去了前院的正厅。 一路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的整个侯府很亮,院子里爆竹声声炸起,是温胜正带着温泽坤在正院内放着烟花。 温晏宁可不会错过这项节目,拉着温贺安也跑去了加入他们,温理礼看着眼馋,拍拍爹爹的肩膀也吵着要下去,温策拗不过她,只好也跟着一起过去。 夜幕下种类齐全的烟花竞相绽放,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美得让人炫目,众人喧笑着,彼此能看到对方眼中映着烟花的光晕和灿烂的笑脸。 温理礼看着爹爹娘亲心里感受到了幸福,她喜欢这里,喜欢她的家人,也喜欢今晚灿烂的烟火,她在心里默默祈愿着,【多喜乐、常安宁、岁无忧、久安康。】 再睁开眼时看着烟花晃了她的眼,让她又想起来她家那个严厉的老头子,闭上眼再次祈愿道,【愿师傅他老人家,吃的饱,睡得香,还有不要太想我!】 她笑嘻嘻的想,师傅可是一个神通广大的老头,平时根本不用她操心,还是祝他点实际的,待她回去再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在面外放了好久的烟火,一群人冻得手脚发麻,耳朵脸蛋通红,最后还是姚嬷嬷说要开饭了,几人才进去正厅。 正厅里太夫人正和温献说着话,温献包着纱布手里端着药一脸愿,太夫人无语道:“你快喝了吧,端在手里能看出花来啊?一会儿就吃年夜饭了,你若吃完饭再喝,回头把年夜饭吐出来怎么办?” 柳菊香也劝道:“是啊,母亲说的对……” 温策一进来看温献脑袋上裹着纱布的样子就来气,皱着眉道:“喝个药磨磨唧唧的成什么样子。” 温献一直惧他二哥,听闻这话把那碗苦药扬脖一倒就灌了进去,苦的他眼泪都要留了下来,心里更是痛恨了那秋姨娘几分,直到吃了柳菊香递来的蜜饯,嘴里的苦味才缓和一些。 太夫人见他夫妻二人和睦了不少,暗暗在心里点了点头。 礼案上已经摆了好多美食,侍女们还在鱼贯而入的往上端着菜,看着那么多菜温理礼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只期盼这些侍女姐姐快点把菜上齐,好叫她早点把这些美食送到口中。 温姝看到温理礼盯着礼案眼神发亮,走到她面前从袖子里变出一颗松子糖,温理礼惊喜的看着她,又转身看看爹爹娘亲,见两人没反对才把那颗松子糖送入口中。 甜蜜的糖包裹着松子的清香,甘甜味美,回味无穷。 温理礼手托着脸蛋一脸陶醉的赞道:“好甜。” 温姝被她逗笑了,转头问哥嫂怎么还克扣孩子的糖,竟是吃块普通的松子糖就美成这样。 温策和宋怀菱确实很少给她吃糖,怕她吃多了糖牙会痛,所以糖对温理礼来说还真是个稀罕物。 第57章 年夜饭 被温理礼期待的年夜饭终于要开始了,菜都已经摆齐了。 丰盛的饭菜足足摆了一大桌,有八宝攒汤、清炖蹄髈、芙蓉蟹、牛肉烧黄菜、烧鹅、胡椒醋鲜虾、蒸鲜鱼、炉焙鸡、夹砂团、猪耳脆、酿猪肚……整整几十道。 温理礼的目光在饭桌上扫视一圈,待触及到桌上离她甚远的几位鱼兄时,默默收回了目光,暗暗祈愿,【几位鱼兄,下辈子灵活点,可别再叫人给逮住了。】 年夜饭马上开始了,温策和温胜从外面抱了两坛椒柏酒,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似故意一般在温献身边绕了一圈儿,那酒看的温献直咽口水,偏偏两人又说:“身上有伤不能饮酒,待会儿发物也要少吃些。” 听的温献心灰意冷的闭上双眼,温理礼看着渣男四叔这副虚弱的模样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有几分姿色的男人才配叫渣男,明明知道他是个渣渣但还是忍不住觉得他好看,怪不得那秋姨娘那么上杆子进侯府。】 【啧啧,蓝颜祸水呀!】 很快她的小脑瓜就没时间再乱想了,年夜饭正式开饭了,一整桌的美食都不够她忙。 温策放了一个胡椒醋鲜虾在她的小碗里,温理礼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胡椒的辛辣和鲜虾的清香在口里爆开,醋香又给这道菜添加了别有的风味儿爽口极了,温理礼吃完一颗就又眼巴巴的盯着爹爹,直到又吃了几颗才满足,她吃了这个又想尝尝那个,好一阵忙碌。 正厅里热热闹闹,飘满食物的香气,厅内炉火烧的正旺,侯府众人品尝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偶尔再配上一杯椒柏酒,举杯间欢笑声不断,外面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配合着丰盛的年夜饭,让人觉得热闹又喜庆,这是属于过年的氛围。 未等用完饭,姚嬷嬷又和几个丫鬟端来了热气的腾腾的羊肉角子,一桌人每人都分了几个,说是几位小主子年纪小,怕是熬不了年,所以把角子提前煮了,里面还包了几个铜钱,吃到的人新的一年能够财源滚滚,富贵吉祥。 温理礼看着自己碗里的两个小饺子犯了难,有种无力感,她真不该在牙还没长齐的时候遇见这么多美味,因为桌上的大部分菜她根本咬不动,包括碗里这角子。 但是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她拿着小匙托起饺子猛咬一口突然牙上一痛,她疼的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儿,慢慢把那东西吐到旁边的小盘里。 “嘣。” 清脆的铜钱和瓷盘碰撞的声音,引起的周围人的关注,太夫人笑眯眯的说:“第一个铜钱被理礼吃到了,来年咱理礼有福气喽!” 一听这个话,本来牙痛的温理礼开始高兴起来,美滋滋的把目光瞄向了碗里的另一角子,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蹦。” 竟又是一枚铜钱,温理礼得意的想,【呦吼,财源和福气加倍!不愧是我!】 这么想着她得意的叉起腰仰面憨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直把饭桌上的大人们逗得笑声不断。 温晏宁见妹妹连吃到两个铜钱有点羡慕,尤其是刚刚祖母和大哥温泽坤也吃到了铜钱,让他更是心急,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桌上别的吃食,一股脑的往自己嘴巴里塞着角子,直到吃了个肚歪也没吃到,不由的有些气馁。 他盯着妹妹一脸幽怨的说:“为什么妹妹吃到了两个啊?我吃了那么多,一个也没吃到。” 温理礼摸摸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摆摆手回道:“那、再吃、一个。” 温晏宁不服气的用筷子又狠狠扎了个角子,刚准备送入口中,温策便淡淡的提醒他:“吃多了当心积食。” 温晏宁一口把那角子全部塞进嘴里,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木事的爹爹,唔再次最后一……”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嘴里有异物,忙吐了出来,就这样他也如愿以偿的收获了一桌子人的祝福。 温若莹也是个小孩儿,她羡慕的看着温晏宁,最后还是温贺安给她夹了个带铜钱的饺子,让她也收获了祝福。 这一幕被温理礼看到眼里不由的感叹,【哥哥真是个暖男啊,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照顾别人情绪了,又长得这么俊,以后长大还得了?】 饭后温胜领了几个孩子一起去外头放烟花,温理礼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虽然脚步不是很稳,但以她的年纪来说走的也算有模有样。 温献看看温理礼,又转头看了看柳菊香怀里的困得直眯眼的温若荣心里有些失落,荣儿可是比二房的理礼要大上几个月呢,可别说是走路,就连说话也不太清楚。 大夫人唐茹看着温理礼的背影,笑着和太夫人说:“母亲,理礼可真是早慧,说话走路都要比一般娃娃早,估计长大也比别的孩子聪明呢。” 太夫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可不能当着四房的面一味的只夸赞理礼,于是看了看她笑呵呵的说道:“那可说不准儿,小时候的事能说明什么,我小时候还经常在院子把铁鞭耍的人见人夸,最后不还是做不成那巾帼英雄,有些事啊,长大后才看的才准。” 柳菊香本来听到唐茹的话很不悦,但听太夫人这一说又消了气,只是笑眯眯的问:“母亲小时还会耍铁鞭?” 太夫人哈哈一笑,点点头:“本来是家里给弟弟请的武先生,但是他实在毫无武学天分,我爹娘为了弟弟能够练好武,先付了那武先生三年的费用,爹娘不忍这钱打水漂儿,最后便让我和那武先生学了三年,说是以后遇到坏人可以防身呢。” …… 屋内几人听到太夫人讲起她小时候的事,也都纷纷乐呵起来,等温胜带着一帮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人人脸上带着笑。 他挑挑眉看了一圈,脱下身上的大氅转身问道:“怎么都这么高兴,儿子这是错过了什么好事?” 唐茹盯着他静默不语,还是温献开了口笑道:“是母亲给我们讲了些她少时学武的趣事儿。” 温胜了然的点点头:“这个啊,我和二弟早年间已被母亲追着领教过她的身手,只能说那铁鞭没白学。” 太夫人瞥了他一眼,玩笑道:“你们不气我,我为何要追你们,我看还是以前打的太轻了,现在你们长得这般高我可是打不动了。” 温理礼看着祖母那副端庄大方的贵妇样子实在很难把她和那手中耍着铁鞭的样子揉成一个人,在心里惊讶的叹道:【果真人不可貌相,祖母也算是个全能富婆,能文能武的。】 果然子时还未到,几个小的就已经迷迷糊糊,最后全部歪倒在了榻上,待子时钟声一响,外面家家户户开始放炮竹,正厅里的人也慢慢散去各回各房,准备迎接明天的贺节。 第58章 小财迷 第二日,温理礼留恋着被窝的暖和,赖在床上不起来,院内传来爹爹和哥哥们放爆竹的声响,让她不得不从床上轱辘起来。 早上用了早饭,爹爹和两位叔伯便早早的出了门去各家拜年,她只得窝在祖母梅香苑的碧纱橱里继续犯懒,没办法昨日睡得实在是太晚了。 祖母和娘亲,伯母们在正屋里招呼着前来贺年的女眷们,来来往往送走了一批又一批。 直到宋怀菱拉开帐子笑着眨眼道:“理礼,外祖母和舅舅们来了。” 温理礼才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囔着要母亲抱着她过去:“肘,腻腻过去。” 【哈哈哈,外祖母和舅舅来了?红封,红封我的大红封,我来了。】 外面左佩兰正和太夫人说着话,两人亲密的笑着互道吉祥,那样子看着比亲姐妹还亲,另一边宋怀风半蹲在地上好似正和宋怀扬和温家几兄弟研究爆竹。 宋怀菱一把温理礼抱出来,左佩兰就心肝宝贝肉的叫着,从袖子里掏出个红封笑眯眯的塞进温理礼的里怀里,还用手拍了拍说道:“这是我和你外祖父给理礼的,理礼攒着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嗯。” 温理礼眼睛亮亮的点着头。 宋怀风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笑容的走了过来,也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封,那红封看起来分量十足:“理礼,这是大舅和大舅母给的,里面还有你舅母的一点心意,你收好。” 温理礼看着这次大舅舅没了上次见面的疲惫样,整个人神采奕奕,喜气洋洋的,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喜悦,她有些疑惑的接过红包,摸了里面好像有圆环和细长的东西,疑惑的看了眼大舅舅。 外祖母看到她疑惑的小表情,“噗嗤”的乐出声来和太夫人说:“昨日早上淑娘生产了,没想到还真让咱理礼给瞧准了是个丫头,白白胖胖的,可招人疼了,这不淑娘惦记着理礼,要多送些礼物给咱们理礼丫头呢。” 宋怀菱刚刚接母亲和弟弟过来时就已经知道消息,太夫人和左佩兰一见面都在忙着说些吉祥话自然也没有说到这事儿,这会太夫人知道了消息就要差人去备礼,忙被左佩兰拦住。 “急什么?哪有刚出生就送礼的,待我们满月宴和周岁宴时定不会跟你客气。” 屋里一众女眷聊的热火朝天,温理礼不耐听她们聊天便拉着木香的手要往外走,木香疑惑的问:“小小姐您要去哪?外头太冷了咱别出去了。” 问她去哪?那自然是去看她的两头“爱宠”了。 她开口用稚嫩的声音坚定的说道:“要去看小泥吁。” “哎,我也去,我也去!” 宋怀扬也好日子没见小侄女那两头爱驴了,他拽了拽宋怀风的袖子道:“大哥,记得我和你说过小侄女养的驴吗?咱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宋怀风挑了挑眉,感觉挺新鲜,便答应了下来,宋怀扬又招呼上温家三兄弟,大家一起前往“驴小院”。 驴小院在心安园的后面,离梅香苑属实说不上近,几人走了好久才走到,院内两头爱宠竟然罕见的在院子里遛弯,时不时的还甩上两下尾巴,别提多悠闲自在。 水生和另一个小厮正忙进忙出的打扫着两头驴祖宗的卧房,见几位小主子带了客人前来,忙拿出一个装满吃食的草筐,招呼着几位主子去喂驴。 那筐里苹果,橘子,萝卜,白菜,只需要吹个口哨,那两只就直奔着这边过来了,它们见温理礼也在,大的那只轻轻用头顶了顶她,小的那只在底下伸着头想要和她亲密,却被木香无情拍了下去。 “这小的是饿了吧,别让它把口水蹭到小小姐身上。” 小的被拦住也不恼,转头就吃上了别人递来的萝卜,直把那萝卜咬的咯嘣响。 众人喂完驴净了手,就开始往回走,只是这回温理礼她是被大舅舅宋怀风抱回去的。 宋怀风一路上一直笑着对小侄女说,以后让妹妹和你玩之类的话,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但他心里就是觉得这个孩子能听懂,没成想温理礼竟然真的点点头答应了。 “嗯。” “等妹妹、长大一起丸。” 宋怀风心里一暖,开始希望女儿长大会变得和理礼一样,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相信未来两姐妹定会相亲相爱,毕竟她们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等到了地儿,几人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宋怀风他呲着牙来,又呲着牙走,心里万分火急的想趁着难得休假的时间,好好陪陪妻子和他的一对儿女。 晚间温理礼坐在暖阁的床榻上,把这几日收到的十几个红封一一打开来,看的她是眼前一亮一亮又一亮,【铜钱、银币、金豆子、哇,二十两的银票、十两的、十两的……还有舅母送给她的金簪和金镯。】 那些东西就那么被她零零散散的铺了满床,尤其金银豆子被打成了各式小动物的样子,什么小鱼、小猪、小狗、小兔等,还有其它样式的,比如橘子、萝卜,刻了福字的,元宝形状的…… 温理礼美滋滋的把那些小东西在摆了一排,怎么看怎么欢喜。 宋怀菱坐在床沿,看着自家小财迷女儿,问道:“我们理礼这么有钱啊,这些要放起来吗?” 温理礼还没看够,冲娘亲摇了摇头:“不。” 又目不转睛的看了半晌,突然“啧”了一声。 “怎么了?” 宋怀菱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 温理礼一脸严肃的皱着眉,用胖乎乎的手指着那长长一排的金银豆认真道:“凉亲,没有小泥吁。” “嗯?理礼还想要小驴的金豆子?” “嗯想,要小泥吁。” 温理礼昨日睡得晚,早上又醒的早,这会儿不到戌时便早早的睡下了,临睡前还把她那些宝贝锁进了她的百宝箱里才安心。 温策回的晚,一进屋就见宋怀菱从闺女的暖阁里出来。 “理礼睡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跟几个同僚喝了点酒。” 温策耳朵被冻得通红,看着一身寒霜就知道是骑马奔回来的,宋怀菱赶紧招呼人去准备醒酒汤。 温策从净房洗漱完出来,宋怀菱就端着醒酒汤给他讲起了刚刚温理礼拆红封的事儿,说她觉得她那些金豆儿里面缺了小驴。 温策哈哈一笑:“她就那么喜欢驴吗?” “这有何难,等过几日我去给她打一对儿小驴便是。” 他想了又说:“给咱闺女打一对儿大的!” 第59章 元宵灯会 寒意未尽,年却是过了大半,眼看就要到了上元节。 太夫人想借着这次灯会让温姝出去转一转,想着若是能借着上元灯会遇见心仪之人也是美事一件。 毕竟温策就曾在灯会上对宋怀菱一见钟情,非她不娶,最终到底给她领回来了个好儿媳。 温理礼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期待上元灯会,临用晚饭时缠着温姝讲了好多关于元宵灯会的事。 什么踩高跷、舞龙灯、划旱船、猜灯谜,都让她无比的期待。 她怀着期待的心情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儿,临睡前兴奋的把第二日要穿的衣裳都给事先选好了。 宋怀菱和温策在暖阁等她睡了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来,两人说说笑笑的返回主屋,温策还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金坨递到宋怀菱面前给她看。 “什么东西?哈哈哈是小金驴。” 温策点点头:“今日刚打好的,照着她那两头驴打的,等明早送给她,她瞧见肯定高兴。” 宋怀菱低头摆弄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圆滚滚、胖乎乎的金驴笑着说:“打的还挺好的,不过你也太惯着她了些。” 温策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肯定要惯着的,这可咱俩唯一的小棉袄,不对她实实在在的好,万一以后被人用花言巧语就给骗走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温策想的就越来越多了起来,有点怕以后真的有人把他的小棉袄给拐跑。 因为他最近属实是被温姝的婚事给折磨惨了,现在只要家里有适龄公子的人跟他搭话,他就总觉得对方是要打他妹妹的主意,精神一直紧绷着。 宋怀菱笑着打趣他:“就许你拐别人家的,不许别人拐你家的?哪有这般道理,再说咱理礼还早着呢,我是要留她晚一些的。” 温策摸摸宋怀菱的脸蛋儿,霸道的说:“我成功拐到了啊,岳父大人亲自点了头的。” “等以后咱理礼找夫婿也须得我点头才行,不然门儿都没有,谁也别想拐走我闺女,我能养她一辈子。” 夫妻二人甜甜蜜蜜的靠在一起说笑,可惜睡梦中的温理礼没有看到,她偷偷磕的父母爱情,竟然趁她熟睡时背着她发糖…… 次日上元节,温理礼起床洗漱完坐在绣墩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准备吃早膳,温策蹲在她身边递给她两个沉甸甸的东西。 温理礼疑惑的抬头看看爹爹,又低头看看了手上的东西,惊喜的瞪大眼睛。 “唔?是小泥吁。” “哇,爹爹给腻腻的,爹爹真腻害。” 温理礼一手一个高举着手里圆滚滚的小金驴,冲温策抬起手,温策习惯性的把她抱进怀里,收获到了响亮的一吻。 “啾。” “谢谢爹爹,腻腻很稀饭。” 脸上被嘬了一下的温策扯着嘴角一脸幸福,心里酥酥软软的感叹,女儿真是太可爱了。 温贺安和温宴宁也已经起床,温晏宁正在外间蹦蹦跳跳的吵着要吃汤圆儿。 饭桌上,木香正往小碗里盛着汤圆,黑芝麻馅、玫瑰馅、赤豆砂馅,一个个白白胖胖,热气腾腾的看着就喜人,。 温晏宁迫不及待的咬了口,被烫的龇牙咧嘴的直呼好吃,看的温理礼加速吹了吹碗里冒着热气的汤圆,想早点把它们送进嘴里。 …… 夜幕慢慢降临,温策和宋怀菱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和温姝一起出了门。 马车里温姝带着温理礼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街景,时不时还给温理礼指一指外面那些摆的五颜六色的摊子给她看。 冬日的天色黑的早,但今日却不同,市集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瞧着比平时白日里还要热闹,街上熙熙攘攘,人群喧嚣嘈杂和周边商贩的叫卖声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他们到了地,下了马车,一路上买了几个糖葫芦和几个精巧的花灯,几人就漫步在热闹的街道。 温贺安和温泽坤老老实实的跟在大人的身后,只有温宴宁像个被剁了尾巴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他的两个小厮费力的跟着他,最后还是被温策威胁了一番才变老实。 大街上各种表演和活动围满了人群,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站在远处听个热闹。 温策想着带几个孩子去猜猜灯谜,讨个彩头,温胜恰好骑着马姗姗来迟,便由他们二人带着孩子们去猜灯谜。 温理礼不想去,缩在娘亲怀里嗦着冰糖葫芦,紧紧的看着身边的小姑姑,怕她的小姑姑被不认识男人给拐跑,毕竟周围好多年轻公子都盯着她小姑姑看。 宋怀菱看到后面的摊子上有卖河灯的,突然来了兴致,问温姝要不要放河灯,温姝点点头带着她的丫鬟菡萏跑去摊子前,宋怀菱则抱着温理礼和丫鬟们留在原地。 温理礼看着周围火树银花,玉壶光转,人们身着彩色鲜艳的衣裳走在长街上,孩童们嬉戏打闹,青年和少女们手提花灯欢声笑语。 空中绽放的烟花绚丽夺目,与街道两旁形态各异的花灯相互辉映,照在周边的湖水中和每个人洋溢的笑脸上。 她美滋滋看着,只觉得什么都觉得新鲜。 人群拥挤嘈杂,偶尔有表演的队伍经过,围观的百姓们也凑着热闹跟着游街队伍后面鼓掌叫好。 温姝和菡萏带着河灯费力的想挤出人群,可是却不小心被人群给冲散了,温姝拿着河灯独自向远处张望着,想看看自家嫂嫂的位置。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语气温柔的道:“这位小姐可是迷路了?” 温姝回过头,看到一个相貌还算端正的年轻男子,一看他的脸温姝立马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原因无他,皆因为他长得很像姚夫人,温姝心下微微不喜,想了半天没想到回什么。 姚庆丰眼睛瞪的大大的,他没想到温大小姐长得竟然这般貌美,刚刚母亲让他过来的时候他还不太情愿,如今看到本人,他简直一千一万个愿意。 只觉得父亲果然没有说错,只有温大小姐这般美貌这般家世的女子才能配的上自己,既是美娇娘又是青云梯。 见温姝没搭理自己他也不放心上,又试探着问了句:“若是迷了路,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们,我不是坏人,我姓姚,叫姚庆丰。” 温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心想你不坏谁坏? 但是她面上不显。只是礼貌疏离的说道:“不用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找我。” 一边的菡萏被挤出了人群,慌忙跑回宋怀菱身边说:“夫人,小姐和奴婢被挤散了,请夫人快派人去找找小姐。” 宋怀菱吓了一跳,忙派江添去找人,又派了个小厮去传信,好让温策他们帮着一起找。 第60章 解围 温姝眼神的盯着姚庆丰,留心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凑到她跟前来。 姚庆丰见她这警惕的模样便说:“那我就陪着你一起等你的家人吧。” 说着往温姝身前凑近了一步,温姝立马抱着河灯后退了一步,两人僵持在那里。 温姝不爱搭理他,姚庆丰一个劲儿的搭话把温姝烦的不行。 “这位小姐,我来帮你拿着河灯可好?” “不用,我自己拿便好。” 这时人群又开始拥挤起来,边上一支舞龙灯的队伍刚好经过,周围百姓们纷纷跟上队伍,欢呼雀跃着喝彩。 温姝又被挤了几下,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姚庆丰伸手欲把他揽在身后,温姝闪躲了下忙避开。 “温小姐!” 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温姝回头去看,只见人群中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人群中费力的挤进来,到温姝身边站定的时候连衣服领子都被挤歪了。 “袁公子!” 温姝惊喜的看着他,眼睛闪闪发亮,犹如看见救命稻草,转身对姚庆丰说:“姚公子谢谢你陪我,我等的人到了,我先走一步。” 说着她抓起袁茂林的袖子扯了人转身就走。 袁茂林:? 姚庆丰看着挤进人群中的两人,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难道不是在等她家人吗?还有这温小姐竟是和男人一起来的灯会?那个声音像鸭子似的男子怕不就是她的意中人吧? 他想明白后发现自己白白献了殷勤,越想越生气,脸黑的能滴出水来,一甩袖子也转身走了。 袁茂林被温姝拉着脸上微微泛起了薄红,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姑娘家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而且还是让他莫名就很心动的人。 之前那次见面后他就经常想着她,但最后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年龄还是太小了,还没到那个时候,他目前应该先以学业为主。 祖父也曾对他说过,男儿要先立业再成家,可是刚刚在人群中看到她的时候,他又把一切都抛在脑后,感觉自己的眼中只能看见她了,忍不住开口叫她。 温姝把他拉出人群后,气喘吁吁的放开拉着他的手,抬头对他说:“谢谢你啊,袁公子,你的出现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袁茂林很在意刚刚那个在温姝身边的男子,于是忍不住问道:“刚刚的那个男子……” 温姝知道他要问什么,她可不想和那姚庆丰扯上关系,连忙抢答道:“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袁茂林“嗯”了一声,看着温姝不在意的表情,心里猛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之后两人就陷入了一阵沉默的尴尬,最后还是温姝说要去找哥哥嫂嫂,袁茂林便要陪着她一起找。 两人路过花灯摊子还买了个兔子抱月的花灯,提着那盏花灯,两人慢慢的走在河边,谁都没有过多言语,直到温策和江添他们在远处喊她。 “小姐。” 菡萏抹着眼泪,站在远处朝她挥挥手,又看到自家小姐身边跟着的男人后,菡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宋怀菱抱着温理礼站在远处,看着河边那一对儿少男少女一脸惊讶:“呀,那男子是?” 温理礼一眼认出了那个男子,气呼呼道:“袁、袁……” 宋怀菱挑了挑眉,心下感觉这两人似乎有戏。 温姝看到远处的哥哥嫂嫂,又看看身边的袁茂林,她一脸不自在转头对袁公子说:“今日谢谢你了袁公子,我看见我哥哥他们了,先走了。” 袁茂林心想难得的机会,定要在她家人面前露个脸才行,便紧跟在温姝身后说:“既然都遇到了,不打个招呼岂不是我的失礼。” 温姝脸色爆红的点了点头,慢慢的挪着脚步走到温策身边。 温策一脸担忧的把她打量了一遍:“可有被挤到?” “没有,对了,二哥我刚刚遇见了姚家那个姚公子,还是袁公子及时出现帮我解了围。” 温姝看着温策的眼睛,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温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把头转向一边的袁茂林仔细的把那人打量了一番。 袁茂林对着温策行了一礼:“晚辈袁茂林拜见威远侯。” 温策审视着那人片刻,说道:“还要谢谢袁公子刚刚一直陪着小妹,没让她一人落单。” 温策见眼前的年轻公子,相貌端正,眉目清秀,年纪虽不大,但是身量却窜的极快,高高瘦瘦的还真让人无法把眼前人和他的年龄挂上钩,就是这副嗓子……他少时变声的时候声音也没有哑成这般模样,听着还怪刺耳的。 “无碍,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袁茂林耳朵尖红红的,又对着远处的温胜和宋怀菱两人各拘了一礼,便拱手告辞了,走出两步还不忘回头看看温姝。 温姝和他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对视上,惹的她一恼,把手里提的、怀里抱的一股脑都放进温贺安怀里,直接捂着脸跑走了。 温贺安:? 温策看着自己妹妹别扭的身影,又看看远处那个已经走远的男子,叹息一声:“唉,妹妹大了。” 温胜走到他身边八卦的眨眨眼:“姝儿和那袁公子怎么回事?” 温策苦笑一声:“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等回头再问问姝儿的意思吧。” 另一边温姝红着脸跑回宋怀菱身边,宋怀菱一脸好奇刚要张口欲问,温姝就先下手为强抱过她手中的胖娃儿温理礼,心虚的说:“嫂嫂我和你说那我刚刚遇见了那个姚公子,他还一直套近乎和我说话。” 宋怀菱摸了摸她怀中温理礼的脑袋:“哦?是那袁公子给你解了围?” 温姝一提到那个袁公子就一脸别扭样,但又惊讶于被嫂嫂说中了,点点头道:“是啊,正巧遇到他,不然那个姚公子也忒难缠了点。” 温理礼仰头看了看小姑姑的脸色,红的像苹果一样,于是开口问道:“袁、是小、姑呼?” “什么姑父啊!理礼不要乱叫人,走,姑姑带你去放河灯。” 温姝一脸惊慌的左右四下找着河灯:“哎?奇怪,我买的河灯哪去了,我刚刚明明一直抱着的。” 刚才眼看着小姑姑把东西一股脑倒给温贺安的温理礼一脸无语。 她皱起眉头,在心里认真思索着。 【果然恋爱会让人变笨。】 【不对,这还没恋都变笨了,以后真恋上了还了得?】 第61章 生情愫 河面上早已飘满了密聚的河灯,远看好似天上的银河一般。 温姝和宋怀菱带着温理礼把手中的河灯缓缓的推入河中,看着那几盏河灯飘摇着随波逐流,渐渐和无数盏河灯汇合到一起,直到再也看不见。 温理礼眼睛亮亮的看着小姑姑,:“许、甚马愿?” 温姝知道小侄女是想问自己许了什么愿,但是她却不好意思说,于是抬起头胡乱编了一个打发她:“许了希望咱家财源广进,官运亨通。” 温理礼撅撅嘴巴一脸不信,又转头问娘亲:“娘亲?” 宋怀菱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娘亲当然是许愿,你和哥哥们平安长大,岁岁无忧了。” 温理礼抱住娘亲“吧唧”在娘亲脸上香了一口,在心里默默的说,【我许愿,你们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一行人又在街上逛了良久,最后收获颇丰的返回了侯府。 当晚温策和温胜就把今日的事都讲给了太夫人听,太夫人只说她会去问问温姝的想法,再看看那袁家有没有这么个意思再说。 另一边袁府。 袁茂林一回府就跑到祖父的书房眼巴巴的看着祖父,让他说话他也不张嘴,只是红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看的袁松直皱眉头,用眼神询问他身后的小厮。 那小厮也是一脸糊涂的挠挠头:“老爷,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少爷被人群挤散了,刚刚我问少爷去了哪里他都不告诉我。” 袁松斜了一眼别别扭扭的孙子:“你要是再不说,那就永远别说了,出去温书去吧。” 说着端起茶杯又摆摆手,那意思是要赶他走。 袁茂林耳朵听到祖父说温书两字别扭的很,温书、温姝,姝…… 他咬咬牙干脆豁出去了,暗道早晚都得说,赶早不赶晚,于是他闭紧双眼,清清嗓子用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祖父,孙儿遇见了喜欢的女子,孙儿想和她定亲!” “噗!” 袁松一口茶喷的老远,一脸吃惊的说:“好啊,你小子,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学会跑出去勾搭别人家小娘子了是吧!” 说着就弯下腰麻利的脱下靴子,朝着对面人砸了过去。 “你说!是哪家的姑娘!” 袁茂林闪躲着,又把东倒西歪摔落在地的靴子捡起,拍拍上面的土又递给祖父。 小心翼翼的开口:“是威远侯府,温家的……” 袁松惊讶的嘴巴长得老大,连胡子气的都抖了抖三抖:“你小子出息啊!” 他低头麻利的套上靴子,站起身大步离开了书房,只留下低垂着头的袁茂林和瞠目结舌的小厮。 袁松一走出书房,就边走边大喊着:“老太婆,老太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袁茂林听到声音,立马也起身追着祖父而去。 最后留下的小厮一脸苦相:“哇呜呜!少爷您有事能别瞒着我吗?” 袁府主屋内,袁茂林一脸坚定的跪在地上,看着坐在上桌的祖母和祖父。 “林儿,你是说,之前你在珍宝阁撞到那女子就是温小姐,然后你今日去街上又遇到温小姐了,呃、你喜欢她?” 坐在上首两鬓带着些白发的老妇人问道。 “是,孙儿喜欢她。” 袁松听了这话气的眼睛直冒火:“那人家喜不喜欢你?” 袁茂林心一横:“不知道,但孙儿着急,她家已经在打算给她议亲,孙儿若在等下去,就再没有机会了,孙儿不想错过她。” 袁松还欲再说,袁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林儿最是懂事,平日里根本不叫咱们操心,你就别因为这事儿说他了。” 袁松闭了闭眼,半晌才说道:“那威远侯府适龄的千金就一位,那是威远侯的亲妹子,朝中好多人都打着结亲的主意呢,人家威远侯府能瞧得上咱们家?” 袁老夫人也抿着嘴不说话,袁家虽然得皇上和朝中官员们的敬重,但却是个清廉的官,说起富贵来根本比不了京都城里的达官显贵们。 袁茂林也跪在地上垂着头,他脑中闪过温姝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的画面,坚定道:“总要试一试的,她不会瞧不起我的。” 老两口看着孙子这副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拒绝他,毕竟孩子自小就没了爹娘,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于是只得点了点头。 袁松看看孙子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啧”了一声:“行了,起来吧,威远侯是个不错的后生,等赶明个儿我买点酒去宋大人府上坐坐去。” 袁茂林一脸茫然的看着祖父,袁老夫看着孙子这副呆样一拳砸在他头上。 “发什么呆,读书读傻了吧,你祖父答应你了,要去威远侯岳丈家给你探探口风呢。” 袁茂林一脸惊喜又是跪下好一顿拜谢。 其实袁老夫妇根本就不忍心拒绝袁茂林的要求,他从小到大对什么都不争不抢的,这一次突然回来说要定亲,还是看好人家威远侯府的姑娘,着实把老两口给吓了一跳。 次日 芳菲院里,温理礼在床榻上滚了一圈,滚到小姑姑怀里,偷偷的伸出小手去碰温姝长长的睫毛。 “别使坏啊!” 被发现的温理礼收回胖手,脆生生道:“姑姑,起!” 温姝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看看外面大亮的天色,开始耍起无赖:“不要,我还没睡够。” 温理礼无奈的看着耍赖皮的小姑姑,心想,【小姑姑好幼稚,以为不起床就不用接受祖母的盘问了?】 昨晚上回来,温姝就说困了,把自己关在芳菲院里,任凭菡萏怎么试探,她都沉默不语,最后急了直接把头钻进被子里闷着不出来。 早上宋怀菱早早的就把温理礼送到芳菲院,自己忙去查账了,害得温理礼都日上三竿了还被迫和小姑姑闷在被窝里。 太夫人已经派人来催过一次了,结果被告知大小姐还没起来,她和姚嬷嬷笑着说:“这别扭的丫头,她这是不好意思了,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于是芳菲院里,太夫人和姚嬷嬷站在温姝床边看着她,姚嬷嬷又抱过床榻里一直向她伸手要抱的小小姐,几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床榻上的温姝。 太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姝儿你可喜欢那个小袁公子?若是喜欢就让你哥哥去问一问。” 温姝脸色通红摆摆手,用被子把头蒙起来,声音小的好似都快听不到:“我也不清楚,而且这事儿哪有女方先提的。” 太夫人和姚嬷嬷对视一眼,什么都懂了。 温理礼看着小姑姑那副害羞的样子,吐槽道,【都这样了还在这不清楚呢?】 【呜呜,小姑姑要被人抢走了,以后没人陪我玩了。】 第62章 商定亲 趁着上元节这几日的休息时间,袁松提前给宋呈递了拜帖,选了一个暖阳高照的日子提上两坛上好的竹叶青奔着宋府就去了。 宋府内,宋呈早已等候多时,见人到了忙亲自去迎。 “哎呦,袁老兄稀客啊!” 袁松哈哈一笑:“真是叨扰了,我拿来两坛上好的竹叶青,咱哥俩去喝两杯?” 宋呈知道袁松登门必定有事相求,不然他那副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样子哪里会带着两坛好酒登门拜访。 宋呈回以一笑,手一抬:“袁兄里面请,我去叫人烧几个下酒菜,咱哥俩喝上两杯。” 酒过三巡后。 袁松才表明来意,红着张老脸说:“宋老弟,林儿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品行你应该清楚,这孩子自幼失了双亲,不然这事儿也轮不到我这个当祖父的操心了,唉。” 宋呈没想到袁茂林那个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背书的小书呆子,竟然喜欢上了自家女婿的亲妹子,一脸惊讶道:“他亲口说的?” 袁松端起杯子仰头喝了口酒,苦笑道:“可不是,那日把我和我夫人吓了一大跳,他很少有求于我,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失望。” 宋呈点点头笑道:“温家那丫头最近是在议亲,因为想结亲的人家多,我那女婿放出话来,说温家丫头的亲事得他点头同意,前一阵他还来找我,说让我在国子监里帮着物色物色合适的人选呢。” 袁松一拍大腿乐呵呵的说:“巧了,眼看我家茂林也快到了入国子监的年龄了,宋老弟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成或不成试一试总没错,别让孩子遗憾就好。” 宋呈突然哈哈哈大笑:“袁兄对茂林多点信心如何?温家虽是侯门勋贵,但却不是那眼高于顶的,尤其侯爷和太夫人,人家择婿更看重的品行,这事儿由我去说,您在家等消息罢。” 袁松平日里不爱与官场的人打交道,他只听命于皇上,对温策这等武官更是接触甚少,只觉记忆中那人眉眼清明,做事也雷厉风行,是个让人敬佩的后生。 宋呈办事很是牢靠,第二日就亲自去侯府走了一趟,顺便再去看看他那几个可爱的乖外孙。 早早知道岳父要来的温策,已经带着几个孩子等在了侯府门口,宋呈刚一下马车,温贺安和温宴宁就一左一右的跑到他身边,开心地叫着外祖父。 温理礼被温策盖在温暖的大氅里只露出一张白胖的小脸,看到外祖父还从里面费力的伸出胖手挥了挥:“外祖、父。” “哎呦,理礼可是冷了。” 又对着温策说:“快快进屋,外头冷,当心冻坏了孩子,我有事与你和你母亲说。” 花厅内太夫人和宋怀菱正在里面喝着茶,温策掀起厚重的帘子,一走进来就感觉的到一阵泛着茶香的暖气扑面而来。 “哎,亲家。” “哎,快坐下暖暖,喝杯茶。” 宋怀菱看着父亲笑眯眯的问道:“父亲有事让人来传信便可,外面天寒地冻的您怎的亲自过来了?不会是上次托您的事儿有眉目了吧?” 宋呈眯着眼指着宋怀菱道:“就你聪明,还真让你给猜对了。” 他又看了看太夫人和温策道:“是袁家托我来的,他家小子心悦你家丫头,不知你们是怎么个意思,是愿还是不愿给个准话,我好去回了袁大人。” 太夫人一脸惊喜,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人家竟然自己找人上门来了,宋怀菱也捂着唇轻笑。 还是温策比较冷静的问了一下袁家的大概情况。 宋呈如实的说着:“家中只有袁大人夫妇,再无旁人了,他家几代单传,人口简单,袁家小子性格温和有礼,和他祖父一样正派。”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袁大人说他家没有纳妾的规矩,以后就娶正妻一个。” 太夫人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听说比姝儿要小上一岁,他家可是着急娶亲?” 宋呈知道太夫人舍不得叫女儿早早出嫁,他摆摆手:“哎~袁小公子马上就会入学国子监,想来不会着急成亲,若是双方满意可以商量一下先定个亲,待时机成熟时再大办就成了。” 温策点点头:“嗯,岳父我是想着不如让那袁公子和我家姝儿见上一面,两个孩子如果都满意彼此,那我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宋呈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顺利的允了,想到袁大人的顾虑,他又开口道:“没想到你这答应的这么痛快,不过袁大人他有些顾虑。” 太夫人一脸疑问的问道:“哦?什么顾虑?” 宋呈看着太夫人和温策慢悠悠的说:“女婿应该知道,那袁大人为人清廉,两袖清风,所以家产不丰,他怕委屈了你家丫头呢。” 温策心中了然:“怎会,我家择婿自当先以人品为主,袁大人为人清正且得皇上敬重,相信他亲自教养的儿孙定然如他一般。” 宋呈点点头:“那我就去回了他,然后你们商量个时间给两个孩子见一面。” 温理礼听了个全程,一脸兴致缺缺,她心情复杂,既伤心小姑姑以后成亲不能在家陪她了,又欣慰原来那袁公子也喜欢小姑姑。 【两情相悦。】 【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没过几日,袁老夫人就给侯府递了拜帖说明了来意,想先让两个孩子相看的同时,也想让双方长辈都见见两个孩子,所以把地点选在了侯府。 太夫人满意的看着拜帖,直夸袁家想的周到,对这未来亲家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袁家带着袁公子上门时,很是低调的坐了辆蓝顶马车。 袁茂林换了一身银灰色锦袍,挺直了腰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稳重一点,其实他内心紧张的很,进了侯府大门后还有点不敢信,她家竟当真没有一口回绝。 袁老夫妇看着孙子唇角那抿都抿不住的笑,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争取成了这门亲事。 花厅内,太夫人和宋怀菱已经带着满面绯红的温姝早早的候着了。 第63章 表心意 温策本想出门去迎,但袁家到的早,他刚走到半路就和袁家三人撞了正着。 袁大人客气道:“侯爷,有日子没见了。” 温策面上带着笑意:“袁大人客气了,袁夫人和袁公子也不必多礼,快请跟我来吧,我母亲已经等候多时了。” 花厅内几人碰了面,先是客套一番,又坐下吃了杯茶。 袁老夫人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太夫人身后那红衣少女,只见那少女杏脸柳眉,明眸皓齿,看人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嘴角笑容明媚俏丽,瞧着就让人喜欢,她心下十分满意。 袁大人倒是没在意别的,只是拍了拍比他还高的孙子肩膀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子袁茂林。” “晚辈袁茂林。” 袁茂林被推了出来对着各位长辈鞠了礼,眼神便瞟向温姝所在的方向,脸色直接一路红到了脖子根儿。 太夫人见那袁公子面貌清秀端正,看着女儿的眼神儿满是喜爱,不由笑道:“不如让我家姝儿带着袁公子到花园里转一转吧!” 温姝点点头,对着长辈福了礼便带着袁茂林一起去了花园。 花园内温姝和袁茂林红着脸走在前面,莲心和菡萏离着老远红着脸跟在后面。 若是温理礼在定会评价他们四个如同被煮熟的虾子一般红。 袁茂林害羞的看着身侧美丽的少女道:“不好意思温小姐,之前没能亲口和你说,就贸然上门来。” 温姝一脸傲娇的转过头不看他。 “哼,你家面子大着呢,请了嫂嫂的父亲前来登门说和,我母亲自然看重。” 袁茂林不知怎么回答,挠了挠头,没敢说话。 温姝见他老实,心里偷着笑他,又问道:“你家来说亲,是你的意思?” 袁茂林点点头。 “是,是我的意思,是我回去求祖父的,我怕我若不说,你被许给别人可怎么办,我不想错过你,也不想自己以后会后悔。” 温姝一听这话害羞的有点恼怒:“什么错过不错过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袁茂林紧张的抬头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脱口而出:“马上就能有一撇,我是真心想和你定亲的。” “呀!你说什么呢,谁要和你定亲了。” 温姝没想到他一副书呆子样说话竟然这么直接,直把她羞的快没脸见人了。 袁茂林咽了咽口水,他看着温姝面上带着点失落:“你不愿和我定亲,可是觉得我哪里不好?” “是不是我的声音太难听了?我去看过郎中的,郎中说每个男子都有这一遭的,只是我比别人严重一点,不过不出两年也定会好起来。” 温姝没想到他这么说,噗嗤一下乐了出来。 看着他那傻样又突然想捉弄捉弄他,她傲娇的仰起头说道:“你比我小,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袁茂林一本正经的说:“我年纪虽小,可我长得高,不仅比你高,我看起来也比你年长。” 温姝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心脏中砰砰地跳个不停,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于是决定不再逗他,打算说点实际的问题。 “你知道吗?我家里并不着急我出嫁,母亲和哥哥的意思是再留我几年,若是我们定亲应当不会马上完婚。” 她说的很认真,低垂着一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每一下颤动都好似在撩动袁茂林的心。 袁茂林简直要看呆了,好一会儿才道反应过来。 “没关系,无论几年我都等,我马上就会入学国子监,虽然是因为祖父的原因才能进入国子监读书,但我以后还是想走科举的路子,我会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上功名,定不叫你后悔和我定亲。” 温姝看着他这一副认真的交代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又突然想到自己比较在意的一点,她斟酌着铺垫了几句,没敢直接问出来。 “宋大人说过你读书很认真,科举应当不成问题。” 袁茂林谦虚道:“宋大人过奖了,我还不太成气候。” 温姝又说:“宋大人还说你为人和你祖父一样正派。” “茂林不敢和祖父比。” 袁茂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懂温小姐为什么把宋大人夸他的话又都说了一遍。 温姝看铺垫的差不多了,咬咬牙问出了一直很在意的问题:“宋大人还说你家没有纳妾的规矩。” …… 袁茂林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想问这个,因为一直不好意思问才抛了那么多话出来吗?温小姐真可爱。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的保证道:“我绝不纳妾,也不要通房,我可以向温小姐保证。” 温姝看着他眼睛里很是坚定,又想到她那个四哥怕不是曾经也对四嫂这样起过誓,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低落。 这份低落很快被袁茂林发现了,他以为是温姝不相信他,急吼吼的说道:“我、我身边平时只有一个书童和一个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我祖父和我父亲也都只一位发妻,我自然也一样!” 温姝点点头决定信他一次,反正又不是马上就嫁了,她有几年时间去看他的为人如何。 袁茂林见她点头心中一喜,突然很想伸手去牵她的手,他看了看四周,结果就看到温姝的俩丫鬟红着脸,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紧紧盯着他,他若是真牵了温姝的手,那俩丫鬟说不定会冲上来打他。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我们回去吧,别让长辈们等久了。” 温姝害羞跟在他身后,两人又返回了花厅。 两人一进花厅,瞬间就感觉到数十道目光直直朝他们射过来,温姝往袁茂林身后躲了躲。 太夫人和袁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忙交换个眼色。 “来,袁公子,姝儿快进来坐。”太夫人热情的招呼着。 袁大人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连片刻道:“茂林,定亲的事,你和温小姐有何想法啊,可以说出来。” 袁茂林没想到祖父会问他的看法,他懵懵的回道:“都听祖父和温小姐的。” 袁老夫妇:…… 太夫人和宋怀菱捂着嘴巴直笑,只有温姝有点恼了他乱说话,于是害羞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双方长辈对两个孩子和对方家里也都满意,越聊越投机,翻着花样给两个孩子夸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两家简单的商议了一下,打算给两个孩子挑个吉日先定亲,正式成亲要在三年后再择个好日子风光大办。 温姝和袁茂林也没有异议,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第64章 定亲 年节一过,大家都开始恢复了忙碌,念书的念书,做工的做工,温策又开始了每天早出晚归上朝和在都督府点卯的日子。 温贺安和温晏宁也都每天早上准时去前院上课,没人再整日的陪着温理礼玩了。 温理礼这几日每天都在午时三刻准时出门,趁着外头暖阳高照时去小院里看看她的小驴们。 小驴如今长大了些,性子较比之前活泼了不少,一见温理礼它就会高兴的甩着舌头从远处飞奔而来,亲昵用头贴贴她。 大的那头如今身子也愈发的硬朗,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精神了不少,药也没有再喝,现在每日的生活就是,吃、睡、遛弯,瞧着不仅越发圆润了,甚至连皮毛都光滑了不少。 看着它们两个健健康康的在驴小院里疯跑,开心的“昂昂”直叫,温理礼的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幸好当初救了它们,不然它们肯定被酱了。】 【要抓紧长大,赚好多钱,做更多的功德才是啊!】 温理礼和小驴玩玩了一会,就由木香抱去找小姑姑去了,芳菲院内温姝正和几个丫鬟围在一起打着叶子牌。 温理礼一进门,就见小姑姑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和丫鬟们有说有笑的打牌,看起来气色极好。 温理礼纳闷的想。 【短短几天怎么感觉小姑姑最近变漂亮了,是因为女大十八变?可离十八还有几年呢,难道是因为袁公子吗?】 温理礼没有经历过感情,可以说她对待感情根本一窍不通,但偏偏她又喜欢看别人谈情说爱,互道爱意,缠缠绵绵,甜甜蜜蜜,真是奇怪的很。 “姑姑~”温理礼清脆的开口。 “呀,理礼过来了,快过来坐。”温姝放下手中的的叶子牌,拍了拍贵妃榻示意她上来。 温姝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红中润透,温软晶莹,看上去如花瓣一般娇美秀丽。 温理礼站在榻上抱住温姝的手臂撒娇道:“小姑姑,最近,变漂酿呢!” 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这样的夸赞,温姝也不例外,她点点温理礼的鼻子道:“哈哈哈,真的吗?就你这小家伙嘴甜,最会哄小姑姑开心。” 温理礼用两只胖手握住姑姑纤长的手指,认真的说:“是的蒸的,漂酿。” 一边的莲心和菡萏也频频点头道:“小小姐说的对,小姐您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而且气色极好,连上妆都省了。” 温姝奇怪的拿起一边的小铜镜仔细照了照,没觉得自己有任何变化。 温理礼看着美人对镜抚面,眼睛亮亮的捧着温姝的脸啾了一口。 “腻腻也想、像姑姑一样、漂酿。” “会的,我们理礼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儿。”温姝抱紧她温热胖乎的小身子说道。 随后温姝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理礼,锦绣坊早上送来了几个样式的嫁衣料子,我还没选,你要不要帮姑姑看一看啊?” “嗯,好。” 温姝笑着招呼莲心她们去拿,她知道小侄女最喜欢红色,看见红色就开心,不若让她帮着选一选,自己也是时候着手绣嫁衣了。 没一会儿,莲心他们就捧着一摞样布走了过来,温理礼看着那一摞估计得有几十种,各式纹路材质,应有尽有。 几人盯着那一摞红布料,足足选到了晚上太阳快落山,最终选定三块布料,到时候交给裁缝裁剪好就成了。 袁家人早几日前已经差人算好了日子,派着媒人来换了庚帖和聘书,也代表着温袁两家正式缔结了婚约,只等三年后的大婚。 温策如今也松了口气,上朝时再也不怕被有意结亲之人缠住。 尤其那姚郎中知道温家把女儿许给翰林院袁大人的孙子时,气的鼻子都歪了,心说这威远侯府看不起人,同样是官居五品,怎的就看不上他儿子,还不是觉得那袁大人权倾内相又得皇上敬重,虽然嘴上骂的欢,但他回头见了温策还是笑的一脸谄媚,言语之中颇为讨好。 温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理会。 侯府的日子过的很快。 转眼间严寒退去,万物复苏。 随着温理礼越长越大,她说话的吐字越发的清晰,走路也稳稳当当,看起来娇憨可爱,人见人夸。 宋怀扬一开春就回到了侯府继续和温策江添学习武艺,偶尔也帮着温贺安这个刚开始学习蹲马步的侄子指点一下,同时还得完成父亲宋呈给他布置的课业,平日里闲时他不是在练武场就是在帮姐姐姐夫看孩子。 温姝也因为订了婚,开始一起跟着宋怀菱学习管家,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每日带着小侄女玩。 温理礼最近很是郁闷,家里的人都很忙,没人陪她玩,只有小驴每日驮着它哄她高兴,好在不久之后就是她的周岁宴,想着能大赚一笔,温理礼得意的弯起了嘴角。 【果然是要成为富婆的一生。】 【攒钱好啊,攒钱做功德,攒钱买吃的,攒钱买院子,攒钱买衣服,攒钱做生意,攒钱养小驴。】 整个侯府宅院里有人欢喜有人愁,柳菊香如今和四老爷关系缓和,那秋姨娘如今还被关着,至今没有放出来,每日在屋里头摔打骂人,对那个女儿更是从未过问,直到至今她还觉得自己当初生的是个男孩儿。 而李晚秋的弟弟李冬因为失手打死了人,不堪忍受牢中各种刑罚,最终在罪状前签字画押换了一段时间安生日子,只待秋后行刑。 李迎春在得知弟弟被抓进监牢以后,早早的就背着包袱不知去了哪里,这一家子在京都城扎根已久,到最后却只留下李秋娘一人疯疯癫癫的。 真是应了太夫人说的,这李晚秋真如那地上落败的木槿花般,花开了又败,落在地上被温四老爷一脚无情踏过,就连她生的女儿快半岁了都还未曾取上一个大名。 后来还是太夫人看不过眼,劈头盖脸呲了温献一顿,温献才低头随便想了个“温若芝”的名字。 最后把那孩子直接送去了温献生母施姨娘那,给那闭门不出一心礼佛的姨娘送去解闷养着了。 第65章 抓周 初春雨水连绵不断,京都城已经连续下了几日的小雨。 好在温理礼周岁宴的这一天,本来阴沉多雨的京都城终于迎来了万里晴空。 一大早侯府的下人们就开始忙进忙出的准备,威远侯府也为迎接四方宾客早早的敞开大门。 心安园内,温理礼正由宋怀菱抱着站在自己的衣橱前选着衣裳,如今她的衣橱已被新做的春装填满,其中红色的衣裳就占去了大半空间。 温理礼选了半天,最终从里面选出一套红色绣锦鲤琵琶袖交领短袄,配了同色下裙,再围上四时如意式打绣云肩,头上选了一只金嵌宝石鱼形簪,鱼身用金线弯曲成锦鲤的形状,内嵌着数颗红宝石,尤其在日光下那红宝石锦鲤更是显得活灵活现。 温理礼站在铜镜面前,美滋滋的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并满意的点了点头。 【完美,镜子里这么可爱的人是谁啊,哈哈原来是我!】 温理礼在前面臭美,后面还跟着宋怀菱和心安园内的一众丫鬟们盯着自家小小姐一个劲儿的鼓掌夸赞,直把今日的小寿星从头夸到脚夸了个飘飘然。 今日威远侯为小女儿大办周岁宴,侯府内必定宾客盈门,宾朋满座,温策也早早的就去了前院待客。 宋怀菱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宾客快到齐了,便带着她的一众丫鬟抱着自家闺女浩浩荡荡的出发去往前院宴客厅。 到了宴客厅门口温理礼蹬着自己的一双小短腿儿,非要下去自己走。 她如今虽然走路慢,但是步伐却很稳当,一进宴厅的门,有眼尖的宾客看到宋怀菱手里领着的小姑娘惊奇道:“哎,威远侯夫人,这是就你家小丫头呀?” 宋怀菱抬起头对那人礼貌的笑着:“是啊,正是小女。” 众人一下把目光都移到那穿的红彤彤的小人儿身上:“呦,了不起,才一岁走的就这么稳当了。” “长得真漂亮,既像侯爷也像你。” “走得这么早,真是少见,我家的一岁还要抱呢。” …… 众人七嘴八舌的夸赞着,宋怀菱礼貌的一一回应着。 温理礼被夸的是越来越得意,小脸儿骄傲的是越扬越高,心里美得已经开始冒泡。 【噔噔噔,天才理礼闪亮登场,介叫嘛,介就叫天才!】 宴厅内宾客众多,除了外祖一家外,还来了很多不认识的宾客,比如温策的同僚或者在京都城内交好的达官显贵,亲戚等。 眼看宾客越来越多,乌泱泱的围过来等着看她抓周,温理礼开始有些紧张起来,直到作为这场周岁宴执礼的外祖父宋呈把她抱到事先准备好的绒毯边。 那绒毯上整齐的摆放着些精致物件儿,毛笔、算盘、金元宝、玉如意、拨浪鼓、金碗、木梳、针线…… 宋呈摸摸小外孙女的小脑瓜,柔声道:“理礼呀,你看那边的东西,一会儿你喜欢什么把它拿起来就好。” 温理礼听到外祖父的话,眼睛在那绒毯上面扫视了一圈,眼睛顿时一亮,瞬间就锁定好了目标。 “嗯!” 她点点头答应,眼睛却没有看着外祖父,而是紧紧的盯着绒毯上摆的几件宝贝。 【哇,这些是金的!一会儿就挑值钱的拿,哈哈哈,我今天发达啦!】 周围嘈杂的谈笑声都被温理礼抛到脑后,待外祖父要她去抓时,她毫不犹豫,左手一个金碗,右手一个玉如意,金元宝没手拿,没关系,她把手上的玉如意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又把金元宝捡起扔进了金碗里,再转头拿起玉如意,反正最值钱的都要划拉到自己身前。 甚至她还觉得拿着有点沉,于是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想把手里的东西拿给爹爹娘亲帮忙保管。 “爹爹,娘亲。” “喏,拿着。” 看到这一幕温策的几个同僚笑着打趣温策道:“侯爷你这是生了个小财迷啊,只挑值钱的拿。” 温策宠溺的笑着接过女儿双手里的东西。 温理礼一脸认真的在自家爹爹耳边小声嘱咐道:“爹爹,腻腻的,收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几个温策的同僚听见这话,笑的直捂着肚子:“侯爷的小闺女也太有意思了。” “长得真可爱,长大肯定是个美人,我那儿子三岁了,不如侯爷咱定个娃娃亲吧。” “就是就是,我家孩子再有两个月也出生了,如果是儿子的话,侯爷您也考虑一下咱呗!” 温策本来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想到面前这小子那个总是流着两条黄鼻涕的儿子,想都没想直接回绝。 “滚蛋,你们想的倒美,别打我闺女的主意。” 说罢抱着闺女转身就走,这帮糙汉子可别想再多看他闺女一眼。 周围传来宾客们大笑的声音。 宋呈笑眯眯的看着温策怀里抱着玉如意的乖孙女,大喊一声:“礼成,请各位宾客各自落座。” 一众宾客在被屏风隔开的男女席上分别落座,温理礼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于是跟着娘亲回了到心安园。 她美美的睡了一觉,一起床就看到了温策带回来的一大堆锦盒和一张宾客礼单。 【哇,睡醒就有礼物拆!】 宋怀菱拿着那张长长的礼单看着,温理礼忙钻进她怀里也扫了几眼。 【哎?永宁公主和袁家也送了贺礼,哇,还有没见过面的三叔。】 锦鲤莲瓣金碗、白玉五蝠贺岁纹如意、金镶宝石手镯、白玉镶金臂环、孔雀纹银方盒…… 还有永宁公主送的金珐琅蝴蝶长命锁、袁家送了一条翠绿的翡翠串珠项链、远在梅州的三叔送来了一个精致的紫檀嵌螺钿八宝盒。 宋怀菱笑着盯着眼睛亮闪闪的女儿道:“三叔给的这个八宝盒真漂亮,正好可以放你的那些金豆子。” 温理礼点点头把那些宝贝爱不释手的摸了一遍又一遍,直把温策和宋怀菱乐的不行。 突然温理礼好像想起了什么,盯着爹爹紧张的问道:“爹爹,辣些呢。” 温策知道她问的是今日她抓的那些宝贝,笑的一脸无奈:“爹爹拿回来了,在外间爹爹这就去取。” 温理礼闻言总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还好没丢,今天被那么多人盯着可吓死她了,那些东西就当做我今天的出场费好了。】 最后温理礼把那些宝贝全部都锁进了自己的百宝箱。 临睡前温理礼感叹,【今日的荷包又鼓了,不愧是我,未来富婆。】 第66章 三年后 三年后,景明十年。 京都城内,夏日炎炎,烈日当空,庭院内蝉鸣鸟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再较着劲比谁声音更大。 日光穿透过茂密的槐树,洒下一片不断摇曳的光影,映在树下一身着薄红纱裙的小人儿身上。 温理礼热的在矮榻上打了一个滚儿,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透过着上面的老槐树幽怨的盯着那热死人不偿命的太阳。 “这天儿热的要命,连一点风丝儿都没有。” 立在一边打扇的小丫鬟闻了闻满园的槐香笑嘻嘻道:“热是热了点,不过园子里槐花开的正好,晚上咱们可以熬点槐花粥,再配点槐花饼,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温理礼听了这话心思一动,也顾不得天气炎热,立马从矮榻上灵巧的跳下来:“走!樱桃姐姐,我们去拿个竹篮摘一点送去小厨房。” 樱桃连忙扔下手中的蒲扇跟着一起跑走。 等温理礼和把两个篮子装满槐花拎去小厨房时,正迎面撞上了从前院回来的娘亲。 宋怀菱只去前院书房拿了几本账本的功夫,就见自家闺女额头上布满汗水,乌黑的发丝被汗液黏在脸颊边上。 “小淘气包,你做什么去了?” 温理礼看到娘亲开心的指着樱桃手中的篮子,又献宝似的拉着樱桃走到娘亲身前:“是槐花,我和樱桃姐姐去摘了好多槐花,晚上我们吃槐花粥和槐花饼。” 宋怀菱无奈扶额:“好吧,拿去厨房给白妈妈吧。” 看着两人蹦蹦跳跳的背影,宋怀菱笑着摇摇头,心道这小丫头才四岁就天天惦记着吃,平时懒得像小猪崽儿,一见吃的比谁都勤快。 心安园的小厨房门前,一个穿着一身墨绿衣裳盘着圆髻的中年妇人正躺摇椅上闭着眼轻轻的打着扇,此人正是宋怀菱的奶娘白妈妈。 白妈妈爱好钻研各式美食,后来宋怀菱嫁入侯府,她怕自家大小姐嫁到侯府吃不惯,便也跟着一起到了侯府。 威远侯心疼妻子离家也尊重这位从小到大无微不至照看妻子的奶娘,便专门设了个小厨房方便她每日捣鼓些吃食。 温理礼和樱桃蹦蹦跳跳从远处走来,樱桃直接飞扑到那白妈妈怀里:“娘。” 白妈妈立马睁开眼皱了皱眉,盯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小汗人:“白樱桃你个死丫头,你去哪疯了,还带着小姐一起?” 樱桃瘪着嘴一脸委屈:“我和小姐去摘槐花了,今晚上就吃这个了。” 温理礼看着樱桃委屈的样子,想着对方到底只是八九岁的小孩儿,一委屈就要哭,忙帮着解释。 “白妈妈别说樱桃姐姐,不怪樱桃姐姐,都怪今天的槐花太香了,我们一个没忍住就摘了许多。” 白妈妈自是知道自家小小姐有多爱吃,但还是说道:“想吃下次等日头落山再去摘,哪有正午顶着大日头去摘的,看看晒得脸蛋儿都红了。” 温理礼一阵尴尬,对啊,刚刚她怎么没想到呢,都怪自己这张馋嘴…… 她眉眼一弯,声音清脆好听的撒娇的道:“都是我太想吃白妈妈做的槐花粥和槐花饼了,白妈妈做的肯定是整个京都城最、最、最好吃的!” 白妈妈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她平日里最喜欢听别人夸她做的吃食,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瞧着长大的小人儿,她拎过那两筐槐花笑着说:“放心好了,今晚保证不让你们两个失望。”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小厨房忙碌了起来,再也顾不上自家小小姐和自己的亲闺女。 樱桃感叹:“小姐,晚上咱们有口福了,今日这罪咱没白遭。” 温理礼听着樱桃幼稚的话笑的灿烂,并回以一句同样幼稚的话:“明日初一哥哥们休假,咱们可以去湖里划船摘莲蓬做莲子甜粥。” 这主仆二人能凑到一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两人都是出了名的爱吃,两人天天待在一起,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开始想今天吃啥,默契的很。 傍晚温策下衙一回来就见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疑惑的问道:“今日的饭怎么摆的这么早?” 宋怀菱轻笑道:“还不是咱家理礼,今日正午她和樱桃摘了两筐槐花送去了小厨房,还把白妈妈一顿夸,美得白妈妈拎着筐就钻进了小厨房,忙活了快两个时辰才有这桌菜。” 温理礼盯着爹爹,清澈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配着她那那白胖的小脸儿和红彤彤的小嘴儿,看起来喜庆又精致。 温策对自家闺女的想法心知肚明,张口就夸赞道:“咱闺女长大了,简直又勤快又聪明,咱们今晚有口福了。” 温晏宁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如今已经八岁,这三年来没少吃他爹爹的巴掌,可是妹妹就不一样,无论妹妹做什么都会被夸。 想到这他气不过,恶狠狠的舀了一勺槐花粥送进嘴里,只是那香甜美味的粥一入口他便眉眼舒展开来,把刚刚那些不平衡通通都抛到脑后。 惊叹一声:“哇,这个粥好好吃啊!” 温贺安把刚刚自己那傻弟弟的情绪变化全都看在眼里,看到他吃口好吃的就把自己哄好了不禁扬起了唇角:“还有槐花饼、槐花煎鸡蛋和炸槐花丸子,都尝尝吧。” 温晏宁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点头:“嗯嗯。” 温理礼根本顾不上搭理别人,她只一门心思的低头吃饭,吃的那叫一个美滋滋。 宋怀菱见几人都爱吃,忙吩咐连翠把这些吃食往梅香苑送一份。 连翠回来的时候几人正好刚用完饭,正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门外小厮福林还没过垂花门就小跑着高声喊道:“侯爷!侯爷!好消息,咱家三老爷来信了,说是再有一日便可到京都城了。” 温策早就知道温邦今年被调回京都城,只是往往要和新派去的官员交接好才会启程,他想着交接时间再加上路程怎么也要半年多,没想到这才三个多月他就回来了。 温策心里高兴的说不出话,他和温邦已经六年多未见了。 温理礼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和自己爹爹一母同胞的三叔应该是个大帅哥吧?毕竟爹爹和小姑姑都是顶好看的人,那三叔肯定也不会差。 …… 傍晚自南向北的官道上,几辆低调的乌顶马车踏着山风向京都城郊驶去。 马车前一面色黝黑的年轻男子,呲着牙坐在马上,美滋滋的感受着夏日里凉爽的山风。 后方的马车帘掀起一角,一长相明艳妩媚的年轻女子看到这一幕嗔骂道:“这荒郊野岭的外面山风那么大,你总呲个牙也不怕吃你一嘴的土。” 说罢快速放下车帘不给那人回话的机会。 那骑马男子闻言笑容越来越大:“那等我回去一定把嘴洗干净了再亲你。” 马车内那女子怒骂道:“闭嘴,你不要脸!” 第67章 三叔回家 次日一早,整个侯府都沉浸在即将久别重逢的喜悦中。 自打昨日傍晚接到了三老爷温邦的来信,太夫人当下就派了人把三房的木兰苑里里外外又打扫了几遍。 以确保三老爷一家回来后木兰苑里干净无尘,又吩咐厨房准备好食材,只等三老爷一回来做些他和三夫人爱吃的饭菜,给他们一家接风洗尘。 本来温理礼今日是想和哥哥们一起划船摘莲蓬的,但是如今三叔要回来了,整个侯府都跟着忙做一团,哥哥们一大早跟着爹爹一起出城迎接三叔去了,她自己有些无聊,于是就带着樱桃去了小姑姑的芳菲院。 如今温姝专心待嫁,她和袁公子的婚期已经订好,再有两个多月就是两人大婚的日子,眼看日子越来越近了,温理礼越发的舍不得小姑姑,几乎每天都要去芳菲苑找小姑姑撒撒娇,卖卖萌,惹得温姝只能抱着哄着,谁让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侄女呢。 温理礼脚步一踏进芳菲院就听见屋内传来的嬉笑声。 “大小姐,咱菡萏姐姐最近有情况!” 温姝兴奋的问道:“哦?谁啊,菡萏快说出来我帮你掌掌眼。” 菡萏羞恼着小声说:“小姐,你别听莲心这个坏丫头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莲心惊讶道:“呀,真被我猜中了,我说最近菡萏怎么脸那么红,还偷偷绣香囊呢,绣的是个算盘,而且一看就不是女子会用的样式。” 温姝调皮的眨眨眼打趣菡萏:“算盘?给谁的啊?” 菡萏气急作势就要打莲心,一屋子三个人笑做一团。 温理礼一踏进屋内就看到这种情景,菡萏最先看到她,红着一张脸道了声:“小小姐来了啊!” 温理礼点点头,先叫了声小姑姑,又偷偷瞟了眼低着头的菡萏使坏的说道:“菡萏姐姐,前院账房的李书安一看到你就脸红呢!” 菡萏没想到刚刚的话竟都被小小姐给听了去,羞的一跺脚捂着脸跑走,只留下一句:“我去重新泡一壶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姝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菡萏这丫头也太不禁逗了。 那李书安是王管事的徒弟,今年才十六七岁的年龄,估计等以后王管事干不动以后,这个空缺就会由他顶上来。 温姝对这个人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是陪着自己长大的贴身大丫鬟,账房先生还算是个体面的活,又恰好在侯府,以后也不怕菡萏被人欺负了去。 温理礼留在温姝这里吃了点心喝了茶,又睡了个午觉,眼看时间差差不多了,两人便起身往花厅去。 “上次我去冀州也是从京郊驿站出发傍晚才到家,我猜三哥和三嫂应该也差不多。” 温理礼对这个三叔三婶很好奇,他们远在梅州几年却是一直和侯府书信不断,除了爹爹、祖母和小姑姑,就连她娘亲也时常收到他们的书信。 她猜测肯定不仅仅是关系好的原因,三叔夫妻俩肯定是个活泼外向性子,而且是嘴巴很能说的类型,毕竟每回寄的信都厚厚一沓足足有十几张,这旺盛的分享欲,温理礼有预感,她会很喜欢他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和星星悄悄升起,花厅里的烛灯早已点起,柔和的光线把整个花厅照的明亮。 侯府各房都已在花厅等待良久。 太夫人面上难得的带了焦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这都晚上了。” 又看看几个温理礼和四房的温若莹和温若荣道:“不然咱就先吃吧,都这么晚了孩子们该饿了。” 宋怀菱叫了木香低头吩咐了句:“去前面看看侯爷他们回来没有。” 柳菊香笑着说:“再等等吧,孩子们下午都吃了糕点,没那么快饿的。” 唐茹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也点点头称是。 太夫人见状只能继续一边等,一边在心里求神仙保佑她的儿子儿媳,可别是遇上什么事了才好。 又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宋怀菱身边的木香快步走回花厅,乐道:“夫人,太夫人,侯爷和三老爷回来啦!” 一听见这话,屋内几人立马站起身来,乌泱泱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到前院去迎人。 侯府大门前停了三辆马车,除了温策和三老爷温邦,温胜和温邦也迎了出去,一见面四个大男人就一阵寒暄,温三老爷还流了几滴眼泪。 马车内一明艳的女子翻个白眼儿,心里暗道,这个显眼包,就不能等进门再哭吗? 她看了眼自家只顾的哭的男人一眼,叫醒了马车内熟睡的儿子,叫上丫鬟抱着小女儿,无语的自己翻下了车。 “弟妹!”“三嫂。” “哎,这是韬元吧,都长这么大了,你们刚走的时候他才刚会站。” 温胜一说这个就见自己那没出息的三弟瘪着嘴又要哭。 温胜看着他晒得黝黑的脸,慢慢移开视线:“别哭了,难看死了,快进府再说。” 温邦点点头,回身抱过丫鬟里熟睡的女儿,就打算进府。 温胜和温献没有出城去迎他,看着三弟平白多出一个女儿一脸震惊。 “老三你什么时候生的闺女,来了那么多次信怎么没说这事儿!” 温邦说起这个就一脸无奈:“说来话长啊!等我吃饱了饭有力气了再和你说。” …… 三夫人牵过刚睡醒一脸懵的儿子,脸色上带着疲倦的跟着踏进了门。 几人一进侯府就直奔花厅去,因为听说了母亲为了迎接他们专门设了席,天知道他们这几年有多馋家里的饭菜。 半路上两拨人遇了个正着,太夫人借着月色瞄了一眼面前的几人,还没等她看清楚一个黑影直奔她冲过来:“娘啊,儿子好想你啊!呜呜呜!” “邦儿,光碧,我的孩子们总算是回来了!” 太夫人听着多年未见的儿子哽咽的声音也掉了眼泪抱着哭了好一会儿,她慢慢扶起高大的儿子,想好好看看儿子这些年的变化,这一看吓的她猛的一个后跳。 别的没太看清,她只见黑暗中面前那人呲着一口大白牙,那口白牙在微暗中亮的直晃眼。 “哎呦,哪来的黑鬼,怎么这么黑啊!” 温理礼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了声,真不怪祖母,她这三叔明明那么黑了还穿了一身儿黑色衣袍,在这灯光微暗拐角处,冷不丁看到这么一口大白牙,可不是得被吓到。 这等小插曲几人笑了笑就过了,到了花厅用了些事先准备好的一些较好克化的食物,太夫人看了看三儿媳怀里抱着一直昏睡的小姑娘也没多问,只挥挥手让他们先回去木兰苑休息,有事明日个再说。 第68章 小丫 夏日的清晨早上带着薄雾,地面也被露水打湿,旭日即将升起。 练武场内,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靠在兵器架边聊着天。 温邦伸手抹了抹兵器架上的长枪道:“哎,还是家好啊,早上这么凉快,我在梅州差点被晒成人干儿。” 温策笑道:“我看你挺有活力的,奔波三个多月还能起这么早!” “还不都是我从小练功皮实的很,这要是换了大哥估计他早就爬不起来了!” “哈哈哈,小心他听到这话骂你,他嘴可最毒了。” 温邦无所谓的摆摆手:“无所谓他知不知道,反正骂两句我也不痛不痒的。” 温策看着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认真的说道:“明日你进宫,皇上可能会把你调离户部。” 温邦闻言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嗐。”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皇上他肯让咱家进六部和翰林院就说明还是信任咱侯府的,要是能就此给我调个闲差事也挺好。” 说罢他苦笑一下,把脸凑到温策跟前让他看。 “你看弟弟在梅州这几年都给晒成什么样了,谁知道那清吏司主事那么点小个官儿能那么难当,娘昨天还说我是黑鬼,我以前明明长得那么俊,我都觉得光碧这两年开始嫌弃我了。” 温策看着那黢黑的俊脸,嫌弃的用手推开:“在那等苦地被磋磨了六年,你还是那么贫。” 温邦一说起这就心里不平衡,偷偷凑到温策耳边小声嘟囔着:“可不是,再往南走那不就和被流放没差了,我看那被调去橘洲和柳县的都不错,怎么就把我给扔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苦了我的妻儿跟着我一起倒霉。” 温策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踹:“这话以后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温邦一边躲一边跑:“哎,我知道了,救命啊,有没有人管管,威远侯他打人啦!” 温策:……有病。 两人在练武场转了一圈,眼看着日头升起便一起向外走去。 温策想起昨日那个孱弱的小侄女有些担心的问道:“你那小女儿到底什么问题?一会儿我差人去叫方太医来给瞧瞧?” 温邦叹了口气:“唉,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在梅州时就曾寻遍了周边的医馆郎中,没一个能说出个所以然。” “这次我被调回京都城一路从梅州北上,路上也打听了不少名医,可是还是……” “不管怎么样,京都城都是最后的希望了。” 温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皇城的太医们都是极好的,待我叫方太医先来给丫头看看再说。” 炙热的太阳在天际升起,金灿灿的朝晖洒满了大地,又是炎热的一天。 一大清早,以往各自在自己院子里躲暑的人们都齐聚在正院里。 太夫人看着自己晒得乌漆嘛黑的儿子,一脸的心痛,用手帕不停抹着湿润的眼角,想她这六年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场才把老三一家给盼回来。 三夫人见此上前抱住太夫人的手臂安慰道:“娘,您快别难过了,我们这不是都回来了嘛,就算以后你嫌我们烦,我们也再也不走了,就赖在府里蹭吃蹭喝,到时您可别嫌我们一家烦才是。” 太夫人破涕为笑,看着自己的三儿媳妇这几年似乎模样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明艳。 “哎呦,看到老三把你照顾的还不错我就放心了,要是你和老三晒得一样黑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爹娘交代了。” 听到这话屋内一群女眷都翻然大笑,只剩温邦一脸的无奈。 他也不想被晒得的这么黑啊,都怪梅州那该死的毒日头,毒日头快还他天生的白皙俊脸! 一家人温馨的吃了顿饭,又聊了聊梅州的事,太夫人才问出众人都很在意的一点,三房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小丫头。 朱光碧一提起这个,面上灿烂的笑容就失了大半,眼里闪烁着哀伤只说:“还是叫三老爷说吧。” 大夫人和四夫人听闻这话眼里来了兴趣,眼神齐齐瞄向脸上同样伤感的三老爷,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知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太夫人也想歪了,眼神凌厉的射向黝黑的三儿子,要是眼神能射出火,估计这会儿三老爷早就被烧焦了。 温邦知道他娘想歪了,一拍大腿直喊冤。 “娘,您想哪去了?我对光碧可是真心的,天地可鉴,小丫她是我和光碧的亲生女儿。” 温理礼躲在娘亲怀里偷偷瞄着,她倒是早就看出那女孩子是三叔和三婶的孩子,原因无他,因为长得太像了,完全是三叔和三婶的组合体。 “啊?” 太夫人一脸怀疑的用眼神询问了自己的三儿媳。 朱光碧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太夫人急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孩子都四五岁了吧,之前来的信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温邦心痛的解释道:“其实初到梅州那年光碧就有了身孕,本来也想向您报喜的,但是她情况一直不好,我们那时也不知孩子是否能保住,就没有说。”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光碧怀胎一直很艰辛,但光碧不愿放弃,辗转数月求医无数,最后寻来了梅州附近州里有名的大师,大师说这个孩子身弱要是要留就不易声张,若是能生下来最好偷偷养大最好,等躲过了七岁的关口便可以活下来,那孩子从小到大一直昏昏沉沉,却偏偏查不出什么毛病,让我们不得不信那大师的话。” 侯府众人听到这话都一脸震惊,这孩子难道是个童子命不成? 朱光碧咬了咬唇,眼角流出了几滴清泪。 “这是我们没有办法的办法,这几年我们几乎带小丫寻遍了名医,甚至这次回来一路北上也去探访了几位有名的老医者,任谁都说不清小丫身体到底如何?小丫都五岁多了我们甚至连个大名都没敢给她取。” 太夫人闻言心里一阵难受:“你们做的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孩子一路上颠簸又受了不少苦,一会传太医来给孩子好好看看。” 温邦苦笑一声:“是,二哥已经差人去请了方太医,一会儿叫方太医去看看小丫。” 大夫人和四夫人以为那女孩是三老爷和别人生的,还以为有热闹可以看,谁想到那小丫头竟是这般命苦,只能坐着垂眸不语。 第69章 怪病 温理礼听到那小丫的情况一脸震惊。 奇怪,昨晚她是见过那小丫的,没有觉得她有病秽缠身的迹象啊,她当时只以为是对方一路颠簸困了呢,温理礼心里打定主意她要找个机会去仔细瞧瞧那个小丫。 太夫人本来晚上想好好设宴庆贺一下的,现在知道自己多了个这么可怜的孙女后,顿时没了心情,叫各房散了去后便带着宋怀菱温姝他们一起和温邦夫妇去了他们的木兰苑。 木兰苑里温韬元刚刚起身,此时正跟着平时照顾妹妹的嬷嬷一起围在她的小床边,静静守着她,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自打到了京都城,妹妹脸上好像多了些血色。 温邦夫妇领着太夫人和宋怀菱他们进了屋子,温韬元立马起身行礼。 “祖母,二伯母。” 太夫人上前拍了拍温韬元的肩膀:“哎,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长得像你娘。” 宋怀菱仔细瞧着那孩子点了点头:“这孩子果真长得更像光碧,真是俊俏。” 温韬元平时在梅州一直窝在府里读书习武,还鲜少被人这么夸过,他白皙的脸上飘过红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邦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后颈:“好了,去院子里待会吧,你小姑姑和二伯母家的几个孩子都在,你也该和他们熟悉熟悉。” 温韬元点点头,对着祖母和二伯母行了一礼便往院外走了。 朱光碧坐在床沿看着床榻上一直昏睡不醒的女儿面露愁容。 “其实我们对小丫这个样子已经习惯了,她的状况时好时坏,从她出生一直如此,偶尔好的时候她还能下地走两步叫我们两声,犯病了便一直昏睡不醒,这次回京都城我真的抱了很大的希望。” 宋怀菱上前安慰的握住朱光碧的手:“一会儿等方太医来了,让他给小丫仔细瞧瞧,方太医是医者世家出身,尤擅儿科。” 太夫人也点点头:“对,实在不行太医院还有那么多太医,我就不信一个都没有办法。” 温邦也说道:“我们也正是这个打算,总要尽力一试,不叫她白来世上一遭。”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纷纷开始抹起了眼泪,都是有女儿的人,这滋味是何等的苦楚她们如何不知,只求老天庇佑这个苦命的孩子。 木兰苑院内,温姝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坐在石凳上,温韬远离老远就看到了几人,他有些怕生的顿住脚步。 还是温晏宁眼尖,一眼看到局促的温韬元,他一边挥手一边大叫:“三哥,你快来啊!” 闻声温韬元一惊,硬着头皮走到石凳前,行了一礼,拘谨的对着温姝道了一声:“姑姑好。” 温姝一回头见他一脸拘谨的样子笑了笑:“元哥儿都长这么高了,你小时我还抱过你呢!” 温韬元显然对两岁前的事没有什么记忆,听了这话人都懵了。 温贺安见状心知他的不自在,礼貌的开口介绍道:“我是温贺安,这是我弟弟温晏宁,那是我小妹温理礼。” “嗨,三哥!” 借着温贺安的介绍,温理礼丝毫不见外的冲他摆摆手打了个招呼。 温韬元礼貌道了声:“小妹。” 温理礼胳膊拄在石桌上托着腮,一脸认真的把温韬元仔细打量了一遍感叹道,真的和三婶那个明艳的大美人长得好像啊,也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就是好腼腆瞧着比她还怕生些。 温韬元虽远在梅州几年,却丝毫没有染上梅州的口音,看样子应当是温邦夫妇亲自教养长大的。 小孩子们熟悉起来还是很快的,问了几句他在梅州的风土人情,又聊到京都城的美食等美景,没一会儿几人便熟络起来。 方太医这时也背着药箱由丫鬟带到了木兰苑。 温理礼见到方太医来了,蹦蹦跳跳走上前:“方伯伯,你来给姐姐看病吗?” 方太医很是喜欢威远侯这个小女儿,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又可爱又机灵,看的没有女儿的他很是眼红。 “哎,理礼呀,好久不见越变越漂亮了。” 温理礼回以灿烂一笑:“我给方伯伯带路吧,说着也不管石凳上的几人,拉着方太医便跑走了。” 对她来说这可是个接触到小丫的机会,她有点好奇那个小丫身体到底是什么问题,反正应当不是病秽。 温韬元看着被小妹拉走的太医,心里一阵紧张,他希望这位太医真的可以治好妹妹的病。 温姝见他情绪低落,便起身对温家三兄弟道:“咱也跟去瞧瞧吧。” 屋内方太医坐在床榻边给小丫把了把脉,又翻了翻眼皮,片刻后不解的微微摇了摇头。 温邦夫妇和太夫人一脸紧张盯着方太医,方太医闭了闭眼又试了一次,还是如此,这小姑娘的脉象很奇怪。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如实说道:“太夫人,这位小姐脉象虚弱迟缓,摸着不像一个年幼稚童该有的脉象,倒像是年迈之人的脉象。” 太夫人闻言心里一紧:“什么,那要如何调理?” 方太医叹息了一声:“用药作用不大,只能试着补补气血。” 朱光碧忙道:“方太医,我们以前也曾有郎中给她开过补气血的汤药,但是她很抗拒那汤药,喝完更是直接连起了几天高热,我怕……” 方太医低头思索了一下:“这样,不开汤药,把药制成小药丸似乎对于小姐更好入口些,您看如何?” 温邦看了眼妻子两人眼神交换后重重的对着方太医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你了方太医。” 方太医连忙摆手:“嗨,三老爷客气,有什么麻烦的,小姐的事儿侯爷都派人和我说了,您放心,方某必定竭尽全力。” 方太医又和温邦夫妇交代了几句,温理礼慢慢走进床榻边认真的看着小丫,并唤了一声。 “姐姐!” 稚嫩清脆的童音引起了几位大人的注意。 宋怀菱小声道:“理礼乖,不要打扰姐姐休息,去找哥哥们玩吧。” 不知是不是温理礼那声呼唤起了作用!床榻上的小姑娘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眼没有什么神采,配着她苍白的小脸更显的可怜。 床榻边的一抹红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慢慢转头对上温理礼的眼睛。 温理礼眨了眨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道:“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第70章 医病 床榻上的小丫缓了一会儿视线才从逐渐从模糊开始变得清晰。 她看着床边那个和她差不大的红衣小女孩,只见对方笑眯眯的望着她,那双眸子仿佛深邃的湖泊一般清澈又神秘,又好像有种莫名神奇的力量,让她如同到了清净之地,洗去了一身的疲倦。 小丫有一瞬惊讶,她突然就想撑起身子坐起来仔细的看看面前这个女孩儿。 她身体猛的一用力,朱光碧和照顾她的嬷嬷察觉到她的意图,就要来帮扶她,但是还没等人扶起她,她就自己坐了起来,她头部微微虚弱的靠在床沿,但是眼睛却变得有神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床边的温理礼。 温理礼瞧着小丫眼里的光,又睁着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问了句:“姐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呀?” 小丫紧紧的盯着那双眼睛,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缓缓的递了出来。 温理礼看着眼前那只瘦弱苍白的小手,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抓了上去,她的小手肉嘟嘟的透着粉白,和那只白到泛青的瘦弱小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理礼心里感叹着,小丫姐姐可真瘦啊,一点也不像比她还大一岁多的样子。 温理礼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应着,小丫姐姐确实是个犯命关的童子星,不过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应当不全是因为关口,倒有点像是水土不服?呃、梅州湿热多蚊虫还有瘴气,她身子又虚自然要比常人难受些,只是……对出生地水土不服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温理礼心中暗想,她果然没看错,小丫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她本就虚弱跟着三叔他们出了梅州又一路颠簸了三个多月,她能舒服就怪了。 等缓一阵歇过来乏,她的身体自然会好起来,到时候再跟着她这个幸运锦鲤,什么躲关口、索命鬼,通通都是小问题,根本不足为惧。 温理礼捕捉到小丫眼里闪过的光说道:“我是温理礼,我是很幸运的人哦,你被我摸过你也会变得很幸运,什么病都会通通飞走,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起玩啦!” 虽然小丫一直没有回话,但是温理礼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冷落,她还摇了摇小丫的手,笑的一脸开心。 小丫喜欢极了这个穿着一身红衣的漂亮女孩,以前从未有同龄的小姑娘和她玩,她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 她从嗓子里费力的挤出了一个字,还回以温理礼一个僵硬的微笑。 “好。” 温邦和朱光碧都一脸不可置信,朱光碧的捂着嘴巴,眼泪从眼角流下,她的小丫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说话了,看来小丫很喜欢这个妹妹。 同样震惊的还有后进来的温韬元,他看着妹妹逐渐有了血色的脸,他打心里为妹妹高兴。 方太医一直观察着小丫,见她面色转好,心下奇怪,怎么看着脸色好像和刚刚那个躺在榻上时判若两人呢! 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于是悄悄走到三老爷面前说:“三老爷你觉不觉小姐这面色似乎和刚才判若两人了?” 温邦也觉得刚刚女儿被理礼叫醒以后好像脸上瞬间就有了血色,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当即拜托方太医再给小丫请一次脉。 方太医越过温理礼又给小丫诊了次脉,小丫早已经习惯了把脉,见人来就主动放下牵着温理礼的手,乖乖的把手递给了方太医。 方太医手一触上那脉就惊的瞪大了眼睛,这脉象没了刚刚的迟缓衰弱,也没了年迈之人的征兆,太震惊了,他活了三十多来年,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温理礼好奇的抬头盯着方太医:“方伯伯,姐姐她好了吗?” 方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有希望,有希望了!” 温邦、朱光碧和太夫人他们一下子围了上来。 温邦激动的问道:“方太医,小丫的身体有希望?” 方太医点点头惊奇道:“我第一次见这种脉象,短短一天之内竟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两种脉象,前者无力回天,后者不足为惧,这位小姐看来是吉人天相了。” 屋内几人一听这话都惊喜的抹着眼泪,小丫在床榻上懵懵的看着屋子里这些人。 理礼凑到她跟前笑嘻嘻的说:“方伯伯说姐姐的病会被治好哦!” 小丫一脸不可置信,闻言抿了抿嘴,微微对着温理礼笑了笑。 方太医走前交代着:“药还是要继续吃,等我制好了药丸便让人送到侯府,明后天我抽空再来给小姐诊一次脉,再就是要多给小姐喂饭,恢复的会更快些。” “哦,对了,没事叫理礼丫头多来陪陪她吧,我看她见到理礼丫头脸色都好了不少。” 众人一听这话又把头转向了理礼,只见小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理礼,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喜欢。 太夫人一笑:“好,没人会不喜欢我们理礼丫头,麻烦你了方太医了。” 方太医摆了摆手:“太夫人您客气了,晚辈这就退下了。” 众人送走了方太医,满脸都是喜色,尤其是温邦和朱光碧两人握着手喜极而泣,他们的小丫终于有希望了。 宋怀菱摸了摸自家宝贝女儿的头温柔的问道:“理礼我们以后每天都来陪小丫姐姐玩一会儿好吗?” 温理礼爽快的点头答应:“当然可以,有我在小丫姐姐会好的更快。” 朱光碧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未出嫁前就和宋怀菱是手帕交,因缘巧合下竟都嫁入威远候府中,后来即使她远在梅州两人依旧月月传信,一般人看到小丫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怎还会让自己家女儿和她玩,宋怀菱的女儿和她一样都是顶善良的人。 温邦也感激的看着二嫂。 太夫人直接把温理礼捞进怀里,稀罕道:“咱理礼丫头真是个小福星,以后等你小丫姐姐身体好了,你们两个就互相都有玩伴儿了,这是多好的事啊!” 得知小丫的病有了办法,屋子里的人都喜滋滋的,太夫人更是打开库房选了好多珍贵的药材送到了木兰苑,说是要给小丫试试食补的法子,等下次方太医来叫他给瞧瞧,那些药材有没有能能用上的。 本来还忧心的温邦和朱光碧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 第71章 隐患 第二日,温邦一大早就进了宫,等回来时就由户部正六品的主事变成了大理寺正五品的寺丞。 晚间太夫人在正院正式摆宴庆贺,做了一桌子三老爷和三夫人爱吃的菜,什么红烧石鸡、蒸鲥鱼、粉蒸肉、盐炒鹅、生爆虾、梅菜扣肉、狮子头、油煎豆腐、花笋干、包儿饭、油酥角…… 一桌的美味,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温理礼盯着桌上的生爆虾和梅菜扣肉咽了咽口水,一会儿一抬头的看向门口,只等待家里人全都到齐就可以开饭了。 宋怀菱和朱光碧正聊着天,眼睛一扫自己家馋闺女那盯着饭桌目光灼灼的样子,轻轻咳了一声。 “理礼呀,你去门口看看爹爹和叔伯他们都到没到好不好?” 温理礼这才从一桌美味上移开视线,眉眼带笑的对娘亲说:“好,娘亲我这就去看看。” 朱光碧见温理礼活泼可爱,心里是又喜欢又羡慕,眼神一直目送那个蹦蹦跳跳的小身影出门。 她转头和宋怀菱说:“你把理礼生的真好,任谁瞧见了都会喜欢她。” 宋怀菱摆摆手:“得了吧,你没看她那小馋猫样,我要是不给她找点活儿干打发出去,她口水都要流到饭桌上了。” 朱光碧笑着说:“若是我家小丫也能这么活泼就好!” 宋怀菱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小丫一定会好的,昨日方太医不是也说了,相信他吧,也相信小丫。” “嗯,自打回了侯府我就觉得小丫气色好多了,她还主动和理礼握手说话,看她有这样的变化我高兴着呢!” 两人说着温理礼就小跑进来,声音清脆悦耳。 “娘亲,祖母和爹爹他们都来了哦!” “可以开饭啦!” 太夫人走在温理礼身后,听到这话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哈哈哈哈,我们小馋猫是饿了还是馋了呀?” 温理礼诚实的回答道:“都有吧,我现在是又饿又馋!” “哈哈哈哈哈!” 温理礼的话逗笑了屋内的大人。 三老爷温邦是这场宴席的主角,看着几个孩子同样眼巴巴的盯着饭桌,大手一挥。 “开饭,开饭,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饿了。” 温胜盯着他问道:“今日这么特别的日子,你不说两句?” 温邦握着筷子挠挠头,一脸茫然:“呃,庆祝我官升两级?” 温胜暼他一眼:“我看你也挺急着吃饭,这些年你馋坏了吧?” “那是当然了,我如今又黑又瘦,昔日那个白皙俊俏的公子哥一去不复返,今日我进宫皇上都差点没认出来我!” “哈哈哈哈哈。” 屋内又是一片欢乐。 最后还是太夫人笑着说了几句贺词:“这一庆你们一家回到京都,咱们一家团聚,二庆你苦熬六年,官升两级,三庆咱们家子孙康健,百福其臻。” “好了,开饭吧!” 温理礼一听开饭眼睛一亮,还不等她自己动手,两只剥好的生爆虾就放到了她面前的小碟中,虾肉紧实弹牙,她吃了几颗,又吃了几片梅菜扣肉和一个油酥角,然后再把除了那道蒸鲥鱼以外的菜几乎全都品尝了一遍,最后才放下筷子满意抹了抹嘴巴。 温邦几人小酌了几杯,因为第二天还都有事,便都散了去。 回到心安园以后,温理礼洗漱完便钻进暖阁的被窝里开始呼呼大睡。 温邦却在这时拎着两坛酒来了,温策知道刚刚他在席间没有喝过瘾,便带着他到了心安园院内的石桌上。 温邦倒了两碗酒,爽快的先自己干了一碗。 “哎,舒坦,好多年没人陪我痛快喝过酒了。” 温策见他爽快也干了一碗:“行了,有什么不痛快说一说吧,这三更半夜的总不能就是为了找我喝酒吧?” 温邦委屈的哼了一声:“二哥,我去了个那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辛辛苦苦干了六年,想着回来怎么也得捞个从四品,没想到皇上他竟然用个五品官就给我打发了,我气啊!” 温策叹息一声:“是我连累了你们,有我在,你们怕是……” 温策话还没说完,温邦就连忙打断。 “欸,打住,这和二哥你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你当初交了兵权估计我和大哥根本做不到今天的位置上,我们又不像老四,父亲在时就处处为他谋划,我在那等苦地苦熬了六年才能和他比肩。” 说着他苦笑一声仰头又干了一碗。 “你和他比什么?再说父亲如今已死,以后没人再为他谋划了,而且有多少人在官场蹉跎一生也做不到五品,你已经很好了,慢慢熬估计临终前能混上个三品。” 温邦听着二哥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二哥你这都督佥事也有八年了吧,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官居一品吗?” 温策喝了口酒,如实说道:“难,都督府里都是些勋贵子弟,兵部则都是靠着科举一步步走上去的,两方互相看不顺眼,如今皇上他打着让都督府和兵部相互制衡的主意,他怕一家势大,如今都督府和兵部除非有人立了大功,不然谁也别想着升官了。” 温邦给温策又把酒倒满:“看来这京都城的水很深啊!我一回来就被调离了六部,上面那位估计不想让咱家的人和财政兵务扯上关系。” 温策微微点点头,又犹豫着开口:“我有点担心老四。” “哦?他怎么了?” 说起这个温策就觉得头疼:“他几年前纳了个妾,据我所查他能和那女子相识是和他的上司还有兵部的两个人有关,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 温邦闻言心里也是一紧,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那你偷偷叫人绑了那女子问一问不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那女子先前受了点刺激,现在已经疯了。” 温邦挠挠头:“呃,老四该不会做出什么糊涂事吧?他应该不会偷偷帮着别人贩马吧?” 温策抿了抿唇,正色道:“我和你说这事是想让你平时也多留心于他,他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若是别人哄骗了到时估计会连累整个侯府。” 温邦连忙点点头:“好,二哥,我肯定死死的盯着他,定不会叫坏人有机可乘。” 温策拍了他后脑勺一掌。 “什么叫死死的盯着他,你可别让他察觉了,他这几年确实和兵部几人走的比较近,但是只是经常一起吃酒,还未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温邦听着这话神色慢慢变得凝重,他们这样得人家是容不得出差错的,哪怕不是什么大事也足以让朝中看不惯他们的人纷纷落井下石,到时候陈芝麻烂谷子事情再翻上一翻,足够让皇上从此以后都厌弃了威远侯府。 第72章 小忙人儿 次日一早温理礼用完早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姑姑的芳菲院。 温理礼进去的时候,温姝正唇角带笑的趴在贵妃榻上摆弄着一套翡翠制成的十二生肖小摆件。 温理礼凑上前去:“哇!小姑姑,这些是袁公子送给你的吗?” 温姝嘴角略弯,眼含笑意的点了点头。 莲心在一旁夸赞道:“还是小小姐您猜的准,这是昨天下午袁公子托人送来的,是他那品珍阁开了一块种水透亮的新料子,特意给咱小姐做了一套十二生肖的小摆件玩。” 温姝闻言脸色一红,暼了莲心一眼嗔骂道:“就属你话最多。” 莲心被骂也不恼和菡萏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温理礼坏笑的眨眨眼。 “袁公子待小姑姑真好啊,这三天两头派人来送东西,估计等小姑姑出嫁的时候得有几箱嫁妆是袁公子给小姑姑添的呢!” 温姝放下手里把玩的小摆件说道:“理礼你怎么能向着他说话呢,我对他也很好啊,每次换季我都要亲手给他做上几身儿新衣裳呢!” “哦~” 温理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惹的屋里的丫鬟们都低着头憋笑。 温姝被打趣惯了,她无所谓的从贵妃榻上站起身,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摞衣物,一件蓝灰色、一件墨绿色,一看就是男子会穿的颜色。 温姝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了抚手下细腻的衣料:“明日是袁公子放旬假的日子,一会儿等他下学我出府去把这两身儿新衣裳给他送过去。” 温理礼一听要出府兴奋的举起手:“小姑姑带我去吧,求求你了,我肯定乖乖的,不打扰你和袁公子说话。” 温姝白了她一眼:“想去就去,小孩子家家乱说什么!” 温理礼上前抱住温姝的腰:“我就知道小姑姑最好啦,小姑姑你等我,我得先去一趟木兰苑看过小丫姐姐之后再来找你。” 温姝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好,知道了,小忙人儿,快去吧!” 温理礼带着樱桃高高兴兴的蹦着走了,临出门的时候她又不放心的回头喊了一句:“小姑姑,你千万别把理礼落下啊,你定要等我!” 温姝无奈的扶额:“落不下你,快去吧!” 温理礼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牵着樱桃的手蹦蹦跶跶的往木兰苑走去。 木兰苑内,朱光碧正在床榻前哄着小丫吃药,虽然药被制成了小小一颗药丸,但是那苦涩的气息还是让小丫本能的抗拒。 温理礼一进木兰苑就有丫鬟一路引着到了小丫住的屋子,门口丫鬟帮着打帘的功夫,她冲里面脆生生的叫了一声:“三婶,我进来了哦!” 朱光碧惊喜的回头:“是理礼呀,快进来,来看看你小丫姐姐耍赖不肯吃药啦!” 温理礼走到榻前,就见小丫如临大敌的盯着那黝黑的药丸,其实她一进屋就闻到了那股股刺鼻的药味,心里暗叹,这世上果然没有好吃的药,那冲鼻的药味只是闻着就让人害怕。 她强装镇定的爬上床榻,微笑的对小丫说:“小丫姐姐吃了药会好的更快哦,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我的小驴,它们特别可爱。” 小丫的状态看起来比昨日要好,闻言靠在床榻上虚弱的歪了歪头,不解的问道:“驴?” “对呀!对呀!小丫姐姐没见过小驴吗?” 小丫摇了摇头,声音很是虚弱的慢慢说着:“没近看过,马,我见过马。” 温理礼点点头:“驴和马长得差不多,但是驴比马要小,要可爱的多!” 小丫对外面的新鲜事物抱有很大的兴趣,两人从驴马讨论到花草树木,又从花草树木讨论的京都城的春夏秋冬。 期间都是温理礼说的多,小丫饶有兴趣的微笑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最后在温理礼的诱惑下最终含泪吃了那难吃的药丸。 用完了药,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小丫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温理礼陪着小丫睡着后跳下床,在床下用小脚摸索着榻下的绣鞋。 朱光碧见理礼笨拙的模样很是可爱,她慢慢走到床沿低头找到温理礼的绣鞋,又半蹲下身帮小姑娘把鞋穿好。 温理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明艳妩媚的女人,脸色微红,她和三婶还算不上熟悉呢,让三婶帮自己穿鞋还怪不好意思的。 “谢谢,三婶!” 温理礼压低声音说道。 朱光碧摸摸温理礼的头发,同样压低声音回道:“还要多谢谢你来陪着小丫才是。” 温理礼跳下床榻,朱光碧起身送她。 到了门口时温理礼问道:“三婶,小丫姐姐每天都这个时间吃药吗?” 朱光碧点了点头:“是啊!” “那我明日还这个时间再来陪小丫姐姐吃药,我先走了三婶!” 朱光碧笑着冲她挥了挥手,一直目送那抹欢快的红色身影出了木兰苑才转回身。 温理礼一出了木兰苑大门就直奔心安园,她已经预感到这个时间白妈妈肯定做了好吃的。 樱桃觉得自家小姐一天天好忙啊,她天天跟着小姐满侯府跑,根本不用担心吃多了会长胖,一会儿她要多吃些才行,不然根本跑不动。 心安园内还没到用午膳的时间,饭桌上就已经摆上了几盘精致糕点,温理礼立马跳着坐到木椅上两条腿晃悠的等待今日的午膳。 宋怀菱手里拿着几本账本从书房走出来,招呼着跑腿的丫鬟给前院的王管事送去。 “娘亲。” “理礼回来了?你去看小丫姐姐了吗?” “嗯嗯,我陪小丫姐姐吃了药,看她睡着了才回来的。” “我们理礼真乖!” 温理礼眼睛一转,想到要和小姑姑出府的事眼巴巴的看着娘亲说道:“娘亲,下午小姑姑要出府给未来的小姑父送东西,我可以一起去吗?” 说罢还怕娘亲不同意,双手合十满眼乞求:“拜托娘亲,我很久都没有出府了,和小姑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宋怀菱假装生气的问到:“是你这个主意正的小丫头,一定是去磨你小姑姑带你去的吧?” 温理礼一点不慌的点点头:“对呀!我不磨她,她怎么会带我出去呢!” 宋怀菱瞬间无奈:“行吧,你倒诚实,既然是去国子监,那你顺便帮我给你外祖父带点东西,到时我让木香陪你一起去。” 第73章 出府 温理礼吃完了饭,就带着木香和樱桃又跑去了芳菲苑。 去的时候正好温姝刚刚用完午膳,她用帕子抹了抹嘴角:“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时间还早着呢。” 温理礼仰着脸叉着腰:“当然是怕小姑姑你突然反悔啦!” 说罢一点不见外的蹬下绣鞋爬到贵妃榻上,自己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然后笑眯眯的说:“我可是特意跑来芳菲院睡午觉的。” 温姝拿她没办法,漱了漱口后也爬上贵妃榻和小侄女并排躺下。 夏日午后燥热的微风配着此起彼伏的蝉鸣,交织成了八月独有的热烈盛夏。 姑侄两人在屋内把外面的炙热隔绝开来,在一张小小的贵妃榻上一起进入了梦乡。 不知一觉睡了多久,等温理礼睁开眼时已经看到小姑姑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了。 铜镜中的女子杏脸柳眉,明眸皓齿,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明艳秀丽,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垂下,好像锦缎一样发着光。 好一个美人儿,怪不得袁公子对小姑姑一见钟情,谁会不喜欢小姑姑啊,肤白貌美,身材高挑,性格还可爱,一想到再有两个多月小姑姑就要离家温理礼心里就一阵阵不舍。 “小姑姑真漂亮!” 温理礼趴在贵妃榻上认真的盯着镜中的女子夸赞道。 温姝回过头见小侄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笑道:“你醒啦,我刚刚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你,既然醒了就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木香和樱桃在外间听到声音忙进屋来给自家小姐穿上鞋,又端来了水盆给她洗了个脸。 一番操作下来温理礼精神了不少。 温姝正巧换了衣裳出来,一身轻薄的青色交领短衫,下身配了一条绿色绣山水画的马面裙,头上只簪了一只翠绿的翡翠如意簪,瞧起来既清凉又秀气,样式简单又不失华贵。 温理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温姝笑容灿烂的对着她转了一圈:“怎么样?这身儿可还行?” “特别美,这个颜色衬得小姑姑更白了,虽然小姑姑穿什么颜色都很好看!” “咱理礼丫头的嘴巴真是从小甜到大!”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姑姑真的很漂亮!” 一边的丫鬟们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咱大小姐真的漂亮,甩掉别的闺秀不知道多少条街!” 温姝听到这话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让你们说的,我还能是那仙女儿不成?” 莲心点点头:“在我们眼里您当然是仙女儿。” “哈哈,行了,别贫了,咱走吧,不然晚饭前该回不来了。” 莲心平时也是爱玩的,一听出府就兴奋的说:“马车早就套好了,正在门口等着呢!” 大黑和二黑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见到熟悉的人兴奋的嘶鸣着,好似在催促着人们赶快上马车。 一上马车,温理礼就和小姑姑讨论起了,哪家点心好吃,哪家新开的饭店可以外带些美食,两人决定一会儿回府的时候买上几份。 国子监在城东,且占地面积极大,周边小门众多,不清楚袁茂林在哪个门出来比较方便,也怕两人走岔了路,所以温姝打算先到国子监附近的小店歇脚,再派个小厮去给袁茂林传信,让他自己过来。 温姝点了份桂花糖藕、云片糕、藤萝饼和一壶金雀舌,几人开始边吃茶边等。 温理礼也边吃边等自己的外祖父,因为这条路正是外祖父会回宋府的必经之路,她这次可是带着娘亲交代的任务来的。 说说笑笑间,没等来袁公子,倒是先把温理礼的外祖父宋呈给盼出来了,木香紧紧的盯着门口,招呼道:“小小姐,咱娘家老爷出来啦!” 温理礼闻言牵着樱桃,让小厮拿上一边包着锦布的包袱,就一阵风般跑了出去,看到正在马车前和人说话的外祖父,她挥着小手喊道:“外祖父!外祖父!” 宋呈闻言声立马扫视周围,主终于在一家茶水铺子旁边看到了一身鲜亮红衣的小人儿。 说着又转头和身边的人交代几句便大踏步着向温理礼走来。 “理礼!哎呦,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温理礼挺久没见外祖父了,一见到人就蹦蹦跳跳的窜进了外祖父怀里。 “小姑姑来看袁公子,娘亲让我给外祖父送东西,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外祖父你想我吗?” 温理礼先下手为强,问出那句每个长辈遇见小孩子必问的一句话。 宋呈抱着怀里的小外孙女,仰面笑着:“外祖父当然想你了,我还想着哪天等我空闲了,就去侯府接你和你两个哥哥去我那里住一阵呢!” 温理礼嘻嘻一笑:“我也想外祖父,但是府里来了个小丫姐姐,小丫姐姐生病了,不肯吃药!理礼要每日陪她吃药,等小丫姐姐好一些了,我就去外祖家住。” 宋呈是知道侯府的一些事的,闻言空出手刮了刮温理礼的鼻子:“我们理礼是个好孩子。” “对了,你娘让你给外祖带什么?” 温理礼忙跳下外祖父的怀抱,把一边小厮抱的大锦盒费力的抱到外祖父面前。 “里面东西可多了,有娘亲和白妈妈一起晒的莲心茶,还有三叔从南边各地收集的各式花种,贝雕、贝壳工艺的文房四宝……” 宋呈笑眯眯的把锦盒交给身边的随从:“你娘总是惦记我和你外祖母,送的都是我们喜欢的东西。” 两人又唠了一阵,宋呈临走前又问了一句:“理礼真的不和外祖父回家?” 温理礼凑在外祖耳边说:“等八月节娘亲带我去外祖家,我就留下不走了!” 宋呈挑了挑眉:“真的?你没骗外祖父?” 温理礼拍拍胸脯:“理礼一言,大黑和二黑也难追。” 宋呈被逗得哈哈直笑,跟小外孙女告了别就打算上马车。 温姝这时也从小茶馆出来,对着宋呈福了一礼,宋呈笑着摆了摆手冲二人道别。 此时国子监的门口已经停了数十辆马车,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的从里面出来了。 温姝和温理礼坐在小茶馆的二楼看着来街上回过往的学子们,寻找那个高挑端正的身影。 温理礼托着腮问:“小姑姑,袁公子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温姝想也没想回道:“他是生员,应当身着澜衫,头戴儒巾。” 温理礼看着底下那相似着装的人,看的眼晕:“可是底下好多人穿的都一样呢!” 温姝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着,突然眼神亮了亮,喜道:“在那!我看到他了!” 第74章 嫉妒 温理礼顺着温姝的视线看过去,只一高挑的身影正从门口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背着书笈的随从。 温姝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快去把袁公子请上来。” 袁茂林知道温姝来找自己,一出门他眼睛就四处寻找,最后还是温姝身边的小厮叫了他,他才微笑着跟着小厮进了小茶馆。 小茶馆一楼内坐满了人,估计都是等着国子监学子们的下学的人。 袁茂林跟着小厮上了二楼,二楼的位置都是靠窗摆放的,比起一楼来二楼更宽敞也更清净一些。 温姝见到袁茂林上楼,两人眼神隔空对视,面上都是一样的欣喜,就连周围的气氛都开始变得甜蜜几分。 温理礼和一众丫鬟们看着两人捂着嘴巴偷笑。 温理礼在内心感叹道,恋爱就得看别人谈,真甜啊! 袁茂林看了看周围的人,咳了一声:“温小姐,久等了。” 温姝看他拘谨的样子,没忍住微微一笑:“没等多久,过来坐吧!” 袁茂林和温姝迎面而坐,温理礼靠在温姝身边觉得自己好像个多余的电灯泡,有点不自在,那些丫鬟们都把她当小孩儿,以为她什么都不懂,跑去隔壁桌坐却没有带上她。 温理礼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的小人儿正流泪捶地,一边又在心里劝自己,没关系的,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袁茂林自打和温姝定亲以来可没少见到温理礼,他只当温理礼是个爱黏着姑姑的小孩儿,小孩儿当然什么都不懂,他自然不会尴尬,因此说话并没有避讳她。 袁茂林如今的声音已不似几年前那般沙哑难听,如今他声线清缓温柔,一听声音就知道他是一个性格极好的人。 他见周围人都离得远才小声说道:“姝儿,等八月节,我会亲自上门去送聘礼。” 温姝瞪他一眼:“在外面你说这个做什么!” 袁茂林看着她俏皮的样子不禁一笑。 “你我难得见一面,我当然要亲自告诉你,我如今学业繁忙,就连成亲也是赶在授衣假举行,而且明年秋闱我要下场,你我新婚我怕是也不能时常在家陪你,我总觉得委屈了你。” 温姝满不在意的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年了,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中。” 袁茂林瞧着温姝一脸傲娇的表情,只觉得她可爱极了:“好,有姝儿这句话,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才对嘛!” 两人甜蜜的交谈着,温理礼越听越不好意思,只能拿起一块藤萝饼咬着分散注意力,不知过了多久,温姝才想起正经事,叫了丫鬟拿出那两套裳。 袁茂林这几年的常服基本都是出自温姝之手,看见温姝给他做了新夏装一脸惊喜:“劳烦姝儿这些日子为我制新衣,这颜色和面料我都很喜欢。” “这还没试呢,你就这么说,不会是在哄我吧?”温姝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袁茂林立刻解释道:“当然不是,姝儿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祖父和祖母都夸你手艺好,他们都说穿上你做的衣裳把我人都衬得俊了不少。” 温姝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行了,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在晚饭前赶紧回府,不然我娘和嫂嫂该着急了。” “好,我送你!我让稻谷去牵马。” 温姝点点头,叫上正咬着糕点发呆小侄女:“理礼走啦,我们回府。” 温理礼心说总算腻歪完了,今天她这电灯泡当的可够久的,她磕了几年的小情侣真的是甜度超标,比手里的糕点还甜,甜的她牙都快掉了。 温姝和温理礼站在马车门前准备上车,突然温理礼感觉到一股尖锐的视线,抬头一看正对上隔壁茶馆门前的男子,那男子看到温理礼也看着他,立马暼过视线跟着身旁的几个男子说着什么。 这男子极为眼熟,温理礼在脑中搜刮一圈才终于确定了,这男子是那个以前妄想和小姑姑定亲的姚家公子姚庆丰。 正巧这个时候袁茂林和他的随从稻谷牵了两匹马走了过来。 那姚庆丰身边的一个胖头胖脸的男子瞅了瞅带有威远侯府标志的华顶马车,阴阳怪气道:“哎呦,这不是咱袁公子吗?攀上威远侯府这门好亲事,以后可就平步青云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记兄弟们啊!” 袁茂林听了这话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牵着马走到了马车前对温姝说:“我们走吧。” 那胖男子早就看不惯袁茂林那副清高样,见人家没打算搭理他便心里窜起一股火和周围人说道:“看看咱袁公子的清高样,软饭吃的心安理得,也不知那威远侯到底看上他什么,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哪里比的上咱姚兄,要我看那温大小姐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姚庆丰觉得袁茂林肯定听的见这些话,心里暗爽,但面上还装的一副君子的模样:“马兄慎言,如今我已成亲,和温小姐再无可能。” 温姝和温理礼把这些对话听了个正着,何况前面骑着马没有帘子遮挡的袁茂林,温姝知道袁茂林一直很在意他父母的死,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他,她掀起帘子打算看清是哪个该死的在嚼舌根。 下面的姚庆丰等人的视线正好和掀起帘子的温姝对上,温姝像看脏东西一般看着他们,倒是看的他们呼吸一窒,纷纷在心里感叹,温小姐真是个美人。 温姝记住了那嚼舌根的死胖子就嫌弃的一把放下了车帘,生怕多看他们一眼污了眼。 可是那胖子实在可恨,爱嚼舌根偏偏嗓门还大,惊讶道:“姚兄,温小姐竟然如此貌美,这不是便宜了袁茂林那个克星了,你损失大了啊!” 还没走远的温姝冷笑一声,莲心和菡萏本想骂两句却被温姝拦住了。 温理礼知道大家小姐是不会在街上和人骂街的,至少爹爹是这么教她的,于是她脆生生的开口道:“哼,等我回去就找爹爹告状!” 她气呼呼的抱着手臂。 “那姚公子哪里好了!听说他娶了禄老王爷的幺女娉婷郡主,据说娉婷郡主身材壮硕,足足有那姚公子三个重,打起人来更是一身牛劲,得找个机会让那娉婷郡主揍他一顿。” “对,看不揍的他鼻青脸肿!”温姝在一边附和着,身边的丫鬟们甚至还鼓掌叫好。 “对小姐,就得这么治他,让他不要脸!” 袁茂林听到温理礼脆生生的嗓音说出这么凶悍的话,又见自己的未婚妻就这么跟着起哄,差点身子一歪从马上栽下来,本来还有些生气的,现在他只想笑,不禁感叹这姑侄俩不愧都出自威远侯府。 第75章 告状 袁茂林把温姝一行人送到威远侯大门口就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温姝,刚刚姚庆丰一伙人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让温姝不要为了他去得罪小人。 温姝嘴上答应的好,等袁茂林一走,她转头就去了梅香苑告状。 温姝坐在绣墩上,把刚刚那死胖子说的话又给太夫人重复了一遍。 “娘,你知道道嘴欠的胖子是谁吗?好大的口气,还说我会后悔没有嫁给那姚庆丰,我呸!” 太夫人面上也不好看,袁家可并非是什么不入流的小户人家,且不说那袁松是连皇上都极其敬重的翰林院大学士,就单说她那未来的女婿,年纪轻轻便考中了秀才,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好郎君,怎么到了外面就谁都可以踩上两脚了? 何况那姚庆丰前两年可是已经娶了妻的,当面嚼未婚女儿家和一个已婚男子的舌根,其心险恶,难道当威远侯府是吃素的不成? 她不能让任何人败坏自己女儿的名声,也不想自己的准女婿再受人欺负。 太夫人心里有了数,抬头看着绣墩上气呼呼女儿笑着夸赞道:“姝儿今日做的很好,没有因为一时气恼就在外和人起冲突,我们姝儿长大了!” 温姝撅着嘴嘟囔道:“我当然知道不能在外和人起冲突,但是我现在很生气!” “娘亲,他们怎么能那么说他,说他是克星还说他没爹没娘,今天就打了个照面就能这么拿话刺他,可见平时没少欺负他,偏偏他又是个脾气好的!” 太夫人闻言回头和姚嬷嬷打趣道:“我说这丫头怎么那么生气呢,原来是心疼她未婚夫婿了。” 姚嬷嬷也附和道:“可不是!咱小姐为袁公子打抱不平呢!” 太夫人和姚嬷嬷笑做一团,只留下温姝满脸通红的尴尬坐在绣墩上。 “娘,姚嬷嬷,你们怎么欺负我?你们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太夫人拍了拍温姝白皙的手安慰道:“好啦!这事娘知道了你不用管了,等会留在梅香苑吃晚饭吧!” 温姝知道她娘有的是手段,只好不多做纠结,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另一边,心安园里。 温理礼正坐在她娘腿上和自己爹爹告状。 “爹爹,今日我和小姑姑去国子监,有人欺负小姑姑和袁公子,说的很难听了!” 温策一挑眉:“哦?那你和爹爹说说是怎么回事?” “今日那姚公子身边有一个胖子,他笑袁公子失了双亲,还说他是克星,说小姑姑不嫁给那姚公子会后悔,反正说的很是难听。” 温理礼一脸愤愤不平,她捏着小拳头,看那架势像恨不得去揍那人两拳似的。 温策闻言静默了一会儿问道:“那袁公子没说什么吗?” 温理礼摇了摇头:“袁公子送我和小姑姑回来时只说不让小姑姑为了他去得罪小人。” 温策点了点头:“嗯,爹爹知道了,这事不用你操心了,爹爹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你小姑姑的!” “嗯嗯,理礼相信爹爹,爹爹在理礼心中是最厉害的大英雄!” 温策听见这话不禁失笑,对着宋怀菱说:“你让娘和姝儿少给理礼讲一些我年轻气盛时做的莽事。” 宋怀菱摆摆手:“我哪里管的了,这丫头疯着呢,天天带着樱桃满府乱窜。” 温理礼现在最怕的就是爹爹觉得她太闲让她和哥哥们一样去念书,她急忙转移话题。 “呃、也不都是祖母和小姑姑讲的,大伯和三叔也讲了一些的。” 知子莫若父母,宋怀菱和温策哪里看不出她的慌张,宋怀菱在温理礼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看着温策眨眼笑。 温策立即会意,假装略带思索的说:“天天疯玩也不是个事儿,这样吧,下个月你开始去前院和常……” 温理礼一听这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娘亲腿上跳了下来,一下扑到她爹爹面前并捂住了他的嘴。 “爹爹,你别说了,我害怕!” 宋怀菱看着女儿幼稚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就连翠和木香也在后面捂着嘴巴偷笑。 温策一脸无奈的拽开自己闺女的手:“你哥哥他们三岁就开蒙了,你怎的就不行?” 温理礼可不想每天在前院从早坐到晚,闻言她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理礼还没有玩够!” 看到小丫头这么理直气壮,温策假模假式的“啧”了一声:“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肯读书,四房的莹姐儿四岁时已经请了女先生了。” 温理礼当然知道这遭肯定躲不过去,好在穿越前师父没少教她知识,以她的知识储备和学习能力,她觉得背书对她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只是她如今真的还没玩够。 内心一番纠结,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终于下定决心:“那就明年吧,五岁的我肯定比现在的我要聪明更适合读书,所以、所以就明年吧!” 温策和宋怀菱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得逞,可惜当年的百岁老鱼,如今当了几年孩童脑子越发的迟钝起来,竟没发现这是爹爹娘亲在故意驴她。 温策正色道:“嗯,那好吧,再给你半年时间好好玩,明年我再给你请先生。” 被驴的傻理礼兴奋的抱住爹爹脖子开心道:“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谢谢爹爹!” 后面的连翠木香一直在憋笑,心道小孩儿就是好骗,一骗一个准儿,被骗了还得谢谢人家。 对此温理礼毫无察觉,等哥哥们回来之后一起愉快的吃了一顿晚饭,等晚上钻进被窝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坐起来猛捶一顿枕头。 但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温理礼可是言而有信的好孩子,一口唾沫一个钉,若是要反悔耍赖那和熊孩子有什么区别,她温理礼可不做熊孩子。 发泄完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夜色不禁“啧”了一声,好像要下大雨了,看来明日不能出去玩了…… 温姝和温理礼的状可没有白告,当天晚上温策就派了江添去查那个当着自己妹妹乱嚼舌根的胖子到底是谁。 袁茂林从小到大一直背负着克死父母的骂名,因为这个也甚少有人愿意与他交好,他祖父袁松又是个惯看不惯阿谀奉承的,不然以袁松如今的地位,袁茂林也应当是个颇受人欣赏的公子哥。 偏偏他自己也是个犟脾气,对周围人的恶意不甚在意,只一门心思的拼命努力读书,为的也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到时好好打这些人的脸。 如今袁家既和威远侯府结亲,温策可不想妹妹嫁人之后受到这些话的影响,他要想个办法,整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顺便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第76章 做功德不能吝啬 八月初,雷电交加,暴雨倾盆,京都城的天空仿佛被雷电震得裂开了无数道口子,雨水像瀑布一般无情的拍打这片土地。 暴雨一连下了三天,京都城中地势低洼的地方早已被雨水覆盖,人走进去直接被没了半个身子,就连院内平时精心侍奉的花草也被暴雨打的七零八落飘散在水中。 京都城内的百姓们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在门口或拿着木盆、或拿着葫芦瓢齐心合力的往门外舀水,一边舀水一边纷纷祈求老天停止这场灾难。 如今外面洪水高涨人们行动不便,只能等路面积水慢慢退去。 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如今雨势一小,就有敬业的线人在洪水中划着大木盆一路飘到威远侯府的小门来给江添报消息。 江添得了消息,一路从前院趟着水,走到心安园。 “侯爷,那嚼大小姐舌根的人有消息了。” 温策把正在书房在书房摆弄着一只信鸽,闻言抬起头来:“嗯,说吧。” “那胖子的爹是通政司的马参议,虽然和姚家一样都是正五品的官职,但是因为姚家和那马参议的顶头上司李通政使有姻亲关系,所以姓马这胖子没少巴结那姓姚的。” 江添抿了抿嘴又道:“两人又都是爱拈花惹草的浪荡性子,经常结伴偷偷去烟花柳巷,还都是从后门偷偷进去的,尤其是那姓姚的生怕被他夫人娉婷郡主发现什么端倪,每次出去都找人打掩护。” “而且那姓姚的很怕那娉婷郡主,因为那娉婷郡主天生力大无穷,打起人来能把人抡飞出去,啧啧。” 江添说着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搓了搓,一脸的害怕。 温策听了后半段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在哪打听的,还怪仔细的,连从后门进的都了如指掌。” “那当然了,我办事侯爷放心,要不是这几天雨太大,报信的人家被淹了出不去屋,这消息来的还能再早几天呢!” 温策眼神越过窗子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去账房支点银子,人家趟水过来的递消息也不容易。” 江添点点头:“是,侯爷。” 温策眼神渐渐飘远,盯着外面明明是白天却如傍晚一般阴沉的天和密聚的乌云叹道:“唉,这雨不知要下到何时。” 心安园屋内,地面被洇湿连带着床幔和被褥都带着潮气。 温理礼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聊的拿起了平时不屑去玩的九连环,“哗啦啦”的摆弄着。 樱桃也是个爱闹的性格,如今她们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早就憋疯了,不由的抱怨道:“小姐,这破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啊?” 温理礼手中解着九连环的手顿了一下:“大概还要再下两天吧,不过应当不会再下那么大了!” 樱桃知道自家小姐看天气一绝,八九不离十的准,她立马抱头苦叫。 “还下两天?那今年是不是吃不到好吃的菜了,米面也会价钱也会疯涨吧,到时灾民也会多起来,咱京都城就该乱套了。” 温理礼盯着手中的九连环,叹了口气:“天灾人祸,躲不过的。” 樱桃苦着张脸低声嘟囔着:“怎么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这雨下的都要提前入秋了……” 温理礼在心中暗想,这可是天灾,这世上没人能拧的过天,生灵对于自然和天地是渺小的,面对这种灾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也一样。 温理礼情绪有点低落,她本来以为她来到这里可以笑看人间百态,是她太天真了…… 外面雨势渐小,但路上积水却迟迟未降。 朝中大臣们纷纷轻装上阵,淌着没过腰的水艰难的走着去上朝。 这场暴雨的受灾面很广,除了京都城外连京都城附近的几个州也受灾严重。 皇帝派了官员去监督京都城和附近几个州的地方官员们,抗洪救灾、修建堤坝、施粥济民、修建临时居所。 而这个艰难时期百姓们最怕的就是哄抬物价,好在有几位皇商站出来放话,发国难财哄抬米价者将永不再合作!百姓们纷纷感激涕零,对朝廷更是赞不绝口。 京都城中更是不乏有勋贵开仓放粮,在家门口给百姓施粥,其中也包括威远侯侯府,不仅如此温策还领了命,要在京都城周边受灾的各州监督巡查。 温理礼也想帮上点什么忙,于是她心一横打开了自己的宝贝百宝箱从里面拿出一摞银票,那这些银票都是她这几年的积攒下来的压岁钱,她一分也没舍得花都攒着呢。 手里的一摞看着多,其实都是些十两、二十两这种小面额的银票,她数了数一共二百八十两。 温理礼在心里告诉自己,做功德不能吝啬!何况外面那些灾民需要帮助,如果吃不饱饭,他们可能会饿死,就算不会饿死极其饥饿条件下这些灾民会发生暴乱也说不定,总之就是很危险,必须得先让他们有饭吃才行。 于是她飞快地从里面数出两百两银票揣到袖子里,自己留下八十两留着应急,她打算吃完饭后跟爹爹说,把那二百两捐给灾民赈灾。 小财迷理礼在饭桌上含泪干了两大碗红豆甜粥,终于在吃饱饭后在饭桌上跟爹爹娘亲说了自己的想法。 “爹爹娘亲,理礼想捐一点钱给灾民,希望他们都能和理礼一样,每天都能有饭吃。” 说罢她从袖子里扯出一沓银票,厚厚的看来有十多张,温策和宋怀菱没想到女儿这么小就能如此为素未谋面的灾民着想,也没想到自己家小财迷竟然会大出血。 温策接过银票数了数,正正好好二百两,于是好奇的问道:“理礼怎么会想捐钱给灾民?” 温理礼仰着头盯着爹爹的眼睛说:“因为他们的家被淹了,他们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饭吃,那滋味一定不好受,所以我拿出一些银票,可以让一些人有饭吃,吃饱饭好有力气重建家园啊!” 温策和宋怀菱听了这话很是感动,温贺安和温晏宁听了这话也纷纷表示赞同,虽然他们年龄渐长用钱的地方多了起来,不过两人也一起凑了三百两交给爹爹。 温策拿着手里一摞五百两银票感叹着自家几个孩子善良纯真,最后和侯府各房商议后大手一挥,加上几个孩子的五百两,一共捐了四千两。 这事传到朝中以后颇受好评,皇帝听了更是龙颜大悦,直夸道:“威远侯府好样的,为我朝中表率!听说连你家几个小孩子都捐了?威远侯教子有方啊!” 第77章 左右开弓 因着威远侯府此举得了皇帝夸赞,一时间京都城内的达官显贵纷纷效仿,用自己家孩子的名头给灾民捐款,再加上朝廷拨下的赈灾银,帮助灾民们重建家园只是时间问题。 一些灾民听说了威远候府带头捐银子的事儿,更是对威远侯府更是心存感激,威远侯巡查外出时灾民见了他都纷纷感谢叩拜。 而温理礼做了好事一身轻松,一想到有很多家庭因为她捐的银两得到了帮助,她就美滋滋的,干什么都有劲儿。 心里悄悄的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这次应该救了好多人吧,我可真厉害,温理礼你功德无量! 带着这份兴奋伴着外面依然淅淅沥沥的小雨温理礼满意的进入了梦乡。 京都城内除了紧锣密鼓的抗洪救灾、施粥济民之外,还有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说是下大暴雨那日姚家和马家的两位公子同时失踪了,国子监放旬假那日两人均对家里说是外出和同窗喝酒小聚,可是直到傍晚暴雨来袭两人也未归家,两家找疯了,只怕两人在这种恶劣天气下遭遇了什么不测。 尤其姚庆丰作为姚家唯一的一根独苗,就这么杳无音信失踪了好几日,姚家只觉的儿子凶多吉少,当即给亲家禄王府递去了消息,就这样顶着大雨找了两日,最后雨势实在太大才做罢。 姚氏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在家哭的撕心裂肺,只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她宝贝儿子的命。 好在后来雨渐渐小了起来,有了禄王府的帮助,很快就得知了两人的线索,说是一个挑着扁担的卖货郎曾亲眼看见两人进了醉香楼的后门。 醉香楼是哪啊,那是京都城内鼎鼎有名的销金窟、是京都城内纨绔们最爱流连的花街柳巷之一。 姚家夫妇脸色不太好,姚夫人甚至不敢看自己的儿媳娉婷郡主的眼睛,只得吩咐下人必须把她的宝贝儿子带回来。 娉婷郡主坐在太师椅上,板着一张脸,一拳头砸在旁边的木桌上,“嘎巴”一声,木桌应声而裂。 她声音洪亮醇厚还夹杂着怒火:“来人!叫上咱们的人和他们一起去,务必把相公给我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娉婷郡主这番举动吓得姚家两口子吞了吞口水,只恨自己当时贪图权贵,竟然把这么一个煞神给娶回了家,现在可好了平日里在家还要看着儿媳妇的脸色做事。 禄王府的下人们领了命,乌泱泱的一群人就往醉香楼去。 因着连下几日的暴雨,醉香楼大门紧闭,领头的人直接让人踹开大门闯了进去。 楼里妈妈得到消息慌了神儿,见是禄王府的人自知得罪不起,只能好言好语陪着笑:“哎呦,各位怎么这么大阵仗啊,有什么事不如喝杯茶润润喉再说。” 禄王府领头的管事怒目一瞪,不耐烦的挥手推开眼前挡路的人:“少废话!滚开,我们找人。” 那妈妈连忙小跑着跟上:“哎等等,您是想找哪位姑娘啊?我们这还没开始迎客呢。” 那管事冷笑一声:“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有对着身后二十几个家丁吩咐道:“兄弟们,给我仔细的搜,务必找到咱姑爷。” “是。” 整齐洪亮的声音好似要把醉香楼的房盖顶破一般。 那妈妈眼见不好,急忙伸手阻拦:“哎呦,老爷这雨下了三天我这早就歇业了,哪里还有……哎呀!” 那管事不耐烦耳边的聒噪,直接一脚把人踹进了附近的一个包间里关了起来。 醉香楼里厢房众多,家丁们一间间的搜,吓得楼里的姑娘们失声尖叫,最后在末尾的包房里终于找到了人,还顺带好心的把那昏迷不醒的马公子也给揪出来扔在了外面地上。 找到姚庆丰时,他正睡得香甜,家丁们找到了人,扛起就走,这番动静也自然惊动了附近的商家和住民,纷纷打开窗子和门瞧着外头的好戏。 姚府内,姚庆丰睡了半日迟迟未醒,姚夫人顾不得那脸色铁青的儿媳,让人去请了郎中。 郎中一把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委婉的说道:“贵公子可能是误服了什么起兴之物,应该是……咳,给累的,等歇过来乏就好了,我给公子开点药补……” “不必了!来人,送郎中出府。”娉婷郡主出言打断。 姚夫人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婷婷啊,不管怎样你可别拿丰儿的身体开玩笑啊,他可是你相公啊!” 娉婷郡主冷笑一声:“放心吧,他身体好着呢,你要他醒过来,我这就给你叫醒他便是。” 说罢她抬手对着床上躺着的姚庆丰,大耳刮子左右开弓,娉婷郡主人长得高壮,手掌也厚实有力,十几个巴掌下去,那姚庆丰的脸就高高的肿了起来,人也开始悠悠转醒。 姚夫人看到宝贝儿子被打急得破口大骂,可是她被娉婷郡主身边的几个婆子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你竟然敢打你相公,反了你了,就算你是郡主有你也不能倒反天罡。” “啊!” 身边的婆子见她对郡主出言不逊,用力捏住姚夫人的肩膀在她耳边警告道:“放肆,你竟敢这么和我们郡主说话!” 就在这时姚庆丰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宽额粗眉、敦实粗壮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嘴上还是讨好的说:“婷婷,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脸怎么那么痛啊!” 娉婷郡主冷笑一声:“你起来,我告诉你。” 姚庆丰艰难的起身,刚刚一坐好,娉婷郡主就兜头盖了他一巴掌,鼻血顺着下巴流到被褥上,姚庆丰难以置信的捂着脸。 姚夫人此时已经疯了,在屋内大喊:“你再敢打我儿子,我休了你!” 娉婷郡主都被气笑了,好心提醒道:“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家五次三番求娶我萧婷婷的,要知道就凭我姓萧,你姚家高攀上我都算你祖坟冒青烟,你这浪荡儿子竟然敢骗我出去和人花天酒地,当我死了不成?” 说罢她再也懒得看那母子二人,对身边人吩咐道:“走,收拾东西咱回禄王府。” 姚庆丰被打懵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去了醉香楼,再多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如今见萧婷婷要走他急忙下地要拦。 “婷婷,你听我解释,我、我是被陷害的,婷婷……” 然而萧婷婷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姚夫人见周围的恶婆子们散了去,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见儿子没有出息的拦着,没好气的说:“你拦着她做什么,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长得又丑,除了家世好点还有什么啊?离了咱家还有别人要她不成,你给我硬气点。” 姚庆丰只恨母亲无知,他刚欲要反驳却见眼前一黑又直直栽倒下去。 第78章 乐子 几天过去,京都城中的洪水早已褪去,周围被雨水冲塌的建筑也重新开始修建,一切都在稳步的恢复当中。 威远侯府里,宋怀菱带着温理礼和温姝一起窝在梅香苑听姚嬷嬷讲着刚在外面打听来的趣事。 温理礼听的认真,小手捧一把瓜子磕的起劲,好奇的问:“姚嬷嬷那后来呢。” 温姝捻起一块茶点放入口中含糊不清道:“对啊,姚嬷嬷,那娉婷郡主回了禄王府之后呢?” 姚嬷嬷继续讲道:“那姚家母子气走了娉婷郡主,等晚上那姚大人一回府,气的把那姚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听说就连姚府隔壁的宅子都听的清清楚楚。”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姚嬷嬷在关键时候卖了个关子,急得温理礼和温姝抓耳挠腮的难受。 太夫人看姚嬷嬷得逞的笑脸,也有些心急:“你快别卖关子了,看这俩丫头急得插上尾巴都能当猴了。” 姚嬷嬷这才继续憋笑说道:“姚家父子知道得罪不起禄王府,于是那姚公子顶着被娉婷郡主揍的鼻青脸肿的猪头样,亲自去禄王府赔罪接人去了。” 温理礼听见“猪头样”没忍住噗嗤一笑。 温姝连忙接着问:“然后呢,那娉婷郡主就和那人渣回去了?” “当然没有,禄老王爷疼女儿那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过听说那姚庆丰被打的极惨,两个眼睛肿的只能睁开一条缝,那禄老侯爷虽然有气但也知道自己女儿动手打人理亏,估计那娉婷郡主回去姚家也是早晚的事。” 温理礼心中唏嘘,这年代估计离婚也不是那么好离的,可怜那娉婷郡主怎么就找了姚庆丰那个烂人。 姚嬷嬷这时又补了句:“毕竟那娉婷郡主好不容易才嫁出去,当初也是那娉婷郡主见那姚公子样貌端正又考中秀才,姚公子也不嫌弃娉婷郡主样貌粗犷还多次求娶,禄老王爷这才肯把女儿下嫁。” 温理礼再次吃惊,就这?长得好还是秀才就嫁了?太草率了吧!都不考虑人品嘛? 温姝撇撇嘴,心里为那娉婷郡主不值,又想起那个骂袁茂林的胖子,问道:“姚嬷嬷,那个嚼舌根的胖子呢。” 姚嬷嬷一提起这个来了精神,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桌上的几人:“那人姓马,他爹是通政司的马参议,他从小一直给那姓姚的小子当跟班,两人臭味相投,他也没少巴结姓姚的那一家子。” 姚嬷嬷抿了口茶继续道:“这次他家里接了回去,第三天就有醉香楼里的女子找上了门,说那马公子是她肚里孩子的爹,这会儿正闹着呢,都好几天了,人马家不许她进门,那马公子现在都没脸出府,估计国子监他是待不下去喽。” 温姝闻言惊讶道:“闹这么大?” “可不是,现在京都城的人都等着看马家的笑话呢,想那马参议默默无闻了半辈子,谁能想到最后靠他儿子帮他家一鸣惊人了呢。” 姚嬷嬷嗑着瓜子犀利的说道。 温理礼在心里给姚嬷嬷鼓掌,牛啊,不愧是八卦圣体,不光消息灵通,连评价都如此犀利! 太夫人听到这里微微一笑。 “这人啊,还是少逞口舌之快,不然有朝一日祸临己身,就该知道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是何其难受,连带着家人都跟着受连累,何必呢?” 宋怀菱刚刚一直很安静的听着,这会儿听到太夫人说这话,她点点头赞同道:“是这个道理,多言妄语、凶德招败。” 温理礼心里清楚这姚、马两家的事估计少不了她爹爹和祖母的手笔,可谁让是那两人先来招惹她们的呢,她可一点不觉得这两人可怜,这叫恶有恶报,痛快! 温理礼一行人从梅香苑一出来,就往木兰苑去看小丫,小丫这几天日恢复的还不错,暴雨也没有影响到她,如今她不仅气色好了,连话都比平时多了。 刚一进木兰苑院里温理礼就看见正趴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小丫。 “小丫姐姐!” 小丫见理礼来了也很是开心,在窗边笑盈盈的和她们摆手,招呼她们进来。 朱光碧闻声顺着小丫的视线看过去,急忙出门来迎接:“娘、二嫂、姝儿理礼,快进来。” 太夫人看到小丫已不似之前那病歪歪的模样,抱着小丫稀罕了一阵:“祖母的乖乖哦,你这身子总算见好了。” 朱光碧也很高兴,喜滋滋的说:“还得多亏了方太医和咱理礼丫头,这些日子可没少麻烦人家方太医跑前跑后,还有咱理礼,要不是咱理礼总来陪着小丫说话、追着小丫吃药,估计小丫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太夫人看看两个小丫头,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哈哈,看来这小姐俩关系很好啊,等小丫好了以后两人在侯府就有玩伴了。” 宋怀菱柔声对朱光碧说:“理礼她特别喜欢小丫,自打你们回来了她几乎天天往你这木兰苑跑,对四房的两个丫头就不行,她宁可自己待着也不去找人家玩。” 温理礼拍拍手上的糕点屑,心直口快道:“那当然是因为我知道小丫姐姐喜欢我,愿意和我玩啊,四房的大姐、二姐她们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凑上去呢。” 太夫人闻言愣了一下,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小孙女的头:“我们理礼是个心思灵敏的姑娘。” 温姝看着两个凑在一起吃糕点的小侄女,心里软软的,突然问道:“三嫂,咱小丫是几月份生的,比四房的荣姐儿要大吧?” 朱光碧点点头:“是啊,她五月份的生日,应当比荣姐儿大上半年。” 太夫人低头思索片刻,说道:“小子们的排行没变,丫头们的倒是乱了,我看不如把人都叫到正院咱重新排一下,还有施姨娘养着那个丫头也给带上。” 宋怀菱点头:“好,听娘的。” 朱光碧自打回来以后为了照顾小丫连木兰苑都很少出,闻言疑惑的看了看几人。 “呃、施姨娘还养孩子了?” 温姝提醒道:“是四哥养的外室生的,那女人生产完就疯了,那孩子便被丢给施姨娘养着了。” 太夫人叹了口气:“施姨娘潜心修佛,本不该打扰她的,可是菊香自己有两个女儿,再照顾一个也分身乏术。” 朱光碧一脸震惊,一直用眼神暗示宋怀菱,这种事儿你咋没在信里告诉我呢! 宋怀菱扶了扶额头,冲她微微一笑。 温理礼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想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第79章 重新排序 当晚太夫人就把各房的人都请到了前院,说了要给侯府里的丫头们重新排序的事。 大房只有温泽坤一个孩子,所以大夫人唐茹事不关己的坐在一边,且离着温胜坐的老远,不知道是闹了什么别扭。 四房的柳菊香和温献也带着两个女儿早早来到了前院。 眼看人都到齐了太夫人却迟迟未说话,温献等的有点不耐,出言提醒道:“母亲人都到齐了,咱开始吧。” 太夫人暼了他一眼,冷冷开口:“我还请了施姨娘来,你那个小丫头总不能没名没分的养大吧,不管嫡庶总归是咱侯府的小姐不是。” 温献闻言动作一窒,瞬间觉得脑门上冒出了汗珠,要不是母亲提起,他都快忘了那个丫头了。 “呃,母亲说的是,是儿子想的不周到。” 柳菊香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又等了片刻,施姨娘才抱着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衫的小姑娘到正院,一来便赔罪道:“太夫人,侯爷,都怪我好几年不曾到正院了,竟是走岔了路,让大家久等了。” 施姨娘依然一身素净的装扮,一身黛色短袄加马面,头上簪了一枚木簪,身上沾染了些香火气,因为着急再加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累的气喘吁吁。 太夫人摆了摆手:“无事,快坐下歇歇吧。” 温献冲着施姨娘打了招呼,连看都没看她怀里的孩子一眼,真正的把什么叫管生不管养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施姨娘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怀里小姑娘,那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出生以后第一次见这么多陌生人,吓得把头埋在施姨娘怀里寻求安慰。 太夫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暗骂了温献一顿才进入正题:“好了,咱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直接说了。” “咱侯府里如今多了两位丫头,她们这辈的丫头们就要重新排序了,如今咱们府上并未分家,所以还是按年龄排序。” “四房的若莹为长,三房小丫行二,四房若荣行三,二房的理礼行四,最后是四房的若芝行五,咱府上所有的下人们以后也都按排序称呼各位小姐,如何?” 众人纷纷表示没意见。 最后快结束时,太夫人盯着温献提醒道:“老四你没事也该去看看五丫头,别叫孩子以为她没爹,以后在府里见到你都不认识,这像什么话。” 温献觉得母亲说的在理,生都生了还是该亲近亲近,于是走到施姨娘身边对那个怯怯的小姑娘伸出了手:“芝姐儿,让爹抱抱可好?” 施姨娘见温献有意和小丫头亲近,赶紧把温若芝推到温献身边,并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芝儿,你看啊,是爹爹,快叫爹爹。” 温若芝怯弱的看着对面陌生的男人,听话的叫了一声:“爹爹。” 温献仔细的瞧着自己这个小女儿,比起秋姨娘那个疯女人,这丫头似乎长得更像自己,想到这他才心里没有那么膈应,把面前软软叫自己爹爹的小姑娘抱进了怀里。 这一幕温馨的画面深深刺痛了温若荣,因为记忆中爹爹从来没这样温柔的抱过她。 柳菊香的两个女儿里温若莹性格稳重,对此毫不在意只是老老实实坐在娘亲身边,倒是温若荣小时候看起来乖巧老实,如今越长大性格越别扭。 此时温若荣就看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和自己抢爹爹的人极为不顺眼,于是她气呼呼的指着温献怀里的温若芝大声的质问。 “她是谁?她怎么能和我跟姐姐有一个爹爹?她为什么不找大伯和二伯当爹爹,二伯还是侯爷呢,为什么她偏偏要抢我爹爹?”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 “放肆,荣儿你在胡说些什么,闭嘴!” 柳菊香实在没想到自己的闺女能说出这么放肆的话,气的她浑身都在抖,上前一把薅过那斗志昂扬的小人儿,毫不留情的训斥着。 温献脸上也不好看,揽紧了怀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温若芝。 被点了名的温胜和温策面无表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还是太夫人制止道:“行了菊香,你别骂她了,童言无忌,她如今还什么都不懂呢,你打骂她又有什么用。” 柳菊香这才撒开了手,那荣姐儿被吓得早已哇哇大哭。 温献最不耐小孩子哭闹,他额头青筋跳了跳对太夫人说道:“母亲,我先送施姨娘和芝儿回隐香斋就先退下了。” 太夫人点了点头道:“好了,事儿都说完了,都散了吧。” 温理礼搂着温策的脖子一脸后怕,还有没有天理了,差点爹都让人给抢了,这四房的荣姐儿上辈子莫不是个土匪,还替别人安排上爹了,实在太奇葩了,也不怪自己和她玩不到一块去。 眼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三老爷这才靠在椅子上捂着肚子放声大笑,对温策说道:“哈哈哈,刚刚你和大哥的那个表情,实在太逗了,笑死我了。” 温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怎么?独独给你落下了,你吃醋了?” 温邦连连摆手:“不了,我不想再要一个孩子了。” …… 太夫人没工夫看两人说些没用的屁话,起身整理了一下面料华贵的衣裙。 “行了,快别贫了,挺大的人了当着孩子们的面也不嫌害臊,快回去早点休息吧,走了。” “娘,慢走。” 回到心安园的理礼早早的钻进了被窝,临睡前还在想,明天估计侯府里的下人们就都该称呼她为四小姐了,温四小姐,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另一边海棠苑。 小丫用吃完了药也正打算睡觉,看着爹爹准备离去的背影,她突然出声问道:“爹爹,我什么时候能有名字啊?理礼有名字,哥哥也有,小丫也想有个名字。” 温邦听了这话心里一酸,又走回小丫的床沿坐下,他摸摸女儿的头一脸的心疼。 “小丫不急,等再过两年,爹爹一定给你取一个世上最好听、最珍贵的名字好吗?” 小丫抿了抿唇,半天才点了点头。 “那爹爹我们拉钩,你到时候一定要给我选一个最好听的名字。” “好,一言为定。” 门外的朱光碧把父女俩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到耳中,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转身离开。 第80章 聘礼 白露一过很快就迎来了中秋节,每年这一日家家户户都会和家人相聚一起,共度佳节。 威远侯府今年中秋节比以往还不一样,因为今天还是袁家向温姝正式下聘礼的好日子。 一大清早,侯府的厨房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又是过节又是迎准姑爷,今日这宴席可马虎不得。 早上温理礼一起床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甜味道,她美滋滋的走到衣橱前选了一身橘色的交领短袄底下配了条绣着玉兔抱月的白色下裙,头上只简单的挽了双螺髻,别上两朵小巧可爱的绢花作为点缀。 装扮好后,她美滋滋的对着铜镜转了一圈,就带着樱桃直奔芳菲院去找她小姑姑去。 温理礼去的时候正好温姝才打扮妥当,她一身淡粉色衣裙,浓密的黑发仅用几只晶莹润透的白玉簪固定,脸上只施了薄薄的一层淡妆。 “哇,小姑姑,今天又是和以往不一样的漂亮!” 温理礼一进门就毫不吝啬的赞叹。 温姝低头笑了笑,又抬头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 “漂亮吗,我今日是不是穿的太素静了些?” 温理礼摇摇头:“穿的虽素但小姑姑你长得不素啊,这么一搭配倒是有些像仙女下凡那样清新脱俗的美。” “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怎样都漂亮呗?”温姝冲着温理礼眨眨眼。 “那当然了,小姑姑你真的很漂亮!理礼可从来不说假话的。” 温姝紧紧拥住温理礼肉乎乎的小身躯。 “唉,再有一个月我就出阁了,我可真舍不得你,你不在就没人天天夸我了。” 温理礼撅起嘴巴有点吃醋的说:“我看才不会没人夸你呢,那袁公子估计现在正马不停蹄的急着到咱府里来夸小姑姑呢。” 温姝如今提起袁茂林已经没了早先的害羞扭捏,只是一脸傲娇的看着温理礼说道:“他要是不夸我,我还不嫁给他呢!” 身边的几个丫鬟听了这话都捂着嘴笑,温姝见菡萏笑的最欢便打趣道:“菡萏你笑什么?李书安平时夸不夸你?不如你别跟我陪嫁了,我直接把你许给他得了。” 菡萏瞬间闹了了大红脸,摆摆手:“才不要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小姐你可别赶我走,我还打算以后帮您带孩子呢。” 温姝总算知道为什么刚和袁茂林定亲时,大家都喜欢打趣她了,估计她当时也是一逗脸就红的像猴屁股一样,瞧着确实是挺有趣的。 温理礼坐了没一会儿,就有小丫鬟一路小跑着来芳菲院报信,说是姑爷带着聘礼到了,现在往正院去呢。 温姝忙带着温理礼想偷偷去瞧一瞧。 两人一到正院门口看到偌大的院内一箱箱的聘礼摆满了半个院子,可见袁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正屋内温策和温胜兄弟几个正拍着袁茂林的肩膀,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温姝和温理礼只是隔着院子远远的看上一眼,便抬腿往梅香苑去了。 路上温理礼小声的说:“小姑姑,今天晚上咱能出去看燃灯吗?” 温姝一脸坏笑:“嗯?你是想让我带你出去看燃灯?” 温理礼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咱们可以叫上袁公子啊,一会儿让人去给他递个信儿,你约他一定会去。” 见小姑姑没同意温理礼又说:“到时叫上大哥他们一起,正好三哥都没见过京都城的燃灯盛景,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给小丫姐姐带些花灯什么的。” 见温姝还是没有答应温理礼开始了她的杀手锏,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温姝。 “小姑姑你知道的,再有一个多月你就出阁了,到时候理礼再想拉你出去逛街就难了。” 温姝扶了扶额头:“你少来这套,真拿你没办法。” “哇,小姑姑答应啦,谢谢小姑姑,你人美心善,理礼最喜欢你啦。” 说着她一阵风一样跑进了梅香苑。 梅香苑里侯府的女眷们都在一起聊天喝着茶,见温姝一进来,大家眼神就聚集在她身上,言语间都是噙着笑的打趣调侃。 太夫人看了看女儿心情复杂,她一面欣慰女儿长大出落的越发美丽大方,一面暗暗心疼女儿不久就离开她身边嫁于人妇,好在女儿所嫁之人就是她自己心仪之人,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两情相悦也是难得可贵。 温理礼见祖母眼里难掩伤感,她飞快的挤进祖母怀里抱着人撒起娇来。 “祖母,刚刚我和小姑姑一起去了正院偷偷看爹爹和袁公子他们,袁公子带来的聘礼摆了半个正院呢。” 太夫人听了这话一点没有训斥她不懂规矩,反而把她抱到膝上。 “你啊,小淘气包一个,和你小姑姑小时候一模一样,你俩凑到一起就是大淘气包带着小淘气包。” …… 正午侯府女眷在梅香苑里一起用了午膳就散去了,毕竟晚上的家宴才是重头戏。 太夫人还特意让温姝去正院看看,说是一会袁公子回去的时候让温姝去送送。 温理礼也要去正院找爹爹商量晚上去看燃灯的事,于是也跟着温姝一起跑了。 正院内,袁茂林带来的聘礼整整齐齐的摆着, 除了聘金、喜饼、干果、茶叶、衣料、首饰……还带了一对泛活的大雁。 温姝简单的扫过一眼,便见她大哥、二哥他们和袁茂林正好从屋里出来。 温胜看见温姝意外道:“姝儿怎么来了,别是怕我们哥几个灌他酒吧。” 温姝扭了扭手里的帕子,有些别扭道:“才不是呢,大哥别笑我了,是娘让我来送送他。” “哦~那我们就不送他了,让给你送吧,正好屋里还有俩喝的倒在桌上起不来,我和你二哥先把那俩送回去。” 说完温胜拉着温策转头就又回了屋。 温理礼往屋内望了望,又看了看袁茂林,一脸惊讶的在心里感叹道,这未来小姑夫真是深藏不露,这酒量可以啊,把三叔和四叔都给喝趴下了,牛啊! 这边还没回过神,就听身边的一对小情侣又腻乎上了。 袁茂林看着温姝眼睛亮亮的,喝了酒的脸上带着一层薄红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姝儿今日真好看。” 一听这话温理礼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说什么来着,这不一见面就夸上了,小姑姑还怕嫁人了以后没人夸她,这不马上就有人继承她的夸夸事业了嘛。 第81章 中秋燃灯 傍晚一家人齐聚正院,桌上已经摆好了月饼和各式糕点,搭配时令瓜果加上好酒好菜,大家互道了几句吉祥话就正式开宴。 中秋正是吃蟹的好时候,蟹黄金黄饱满,蟹肉丰满肥美,光是看着就让人眼馋。 温理礼一见蟹兄倍感亲切,这些年她吃蟹兄都吃出感情来了,她在心里默默念一句美味蟹兄往生,便直接抓起一个放在嘴里磕了起来。 几只蟹兄下肚,温理礼满意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擦了擦嘴巴。 虽然已经吃饱,但是中秋节还是要吃上块月饼才叫圆满,正好取个团圆之意。 于是她又拿起块月饼慢慢啃着,只盼着着哥哥他们也早点用完饭,可不要耽误了一会去看燃灯的时辰。 如今几个哥哥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桌上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他们好似才刚刚吃开胃,尤其温晏宁他头都不抬一下,眼里好像只看得到桌上的饭菜。 太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几个能吃的孙辈问道:“可是还没吃饱啊?要不要再叫人添点菜。” 温晏宁打了响亮的饱嗝:“回祖母,孙子饱了,这叫不浪费粮食,毕竟粒粒皆辛苦嘛!” 太夫人哈哈一笑:“饱了就好,饱了就好,那你们快收拾收拾,好和你们小姑姑还有袁公子一起去夜市看燃灯去吧。” 温理礼一口吞了手里还剩小半块的月饼,拍拍手上的碎屑,含糊不清道:“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马车上温理礼兴奋的抱着温姝的手臂,激动的叫着。 “终于出府喽!” 温姝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在马车上老实点。” 这次和她们一起出来的除了她几个哥哥,还有四房的两位姑娘。 此时温若莹和温若容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不言也不语,弄得温理礼也跟着拘谨了起来。 温理礼从小一直都跟四房的两个姐姐不亲密,按理说她和温若荣差不大,应该能玩的到一起去才对。 可是她偏偏感觉出温若荣并不喜欢她,甚至连她四婶柳菊香对她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带着疏离,所以温理礼几乎不与四房的人主动搭话,她才不想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这次能一起出来还是祖母发了话,侯府的小辈们都出去玩,只独独落下她们两个像什么话。 温姝看出温理礼的拘谨,用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走到一半前面赶车的车夫就冲着马车里面出声提醒。 “大小姐,袁公子在后面骑着马跟着咱呢。” 袁茂林中午刚刚从威远侯府离开,回自己府上睡了一觉醒了醒酒,又和祖父祖母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就又马不停蹄的赶来陪温姝她们一起看燃灯。 天才刚刚擦黑,街道却上很是热闹的,衣着鲜艳的年轻男女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在月下,手里提着花灯,一路上欢声笑语。 温理礼他们一下马车就听见周围的小商贩们奋力的吆喝着。 “花灯,各式各样的花灯,客官选一个吧!” “桂花糖藕,桂花糕,不好吃不要钱!” …… 温理礼目光在各个摊位上留连,一下子被摊位上那个大大的红色鲤鱼灯吸引住目光。 她看了看和袁公子笑着说话的小姑姑,又看了看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温贺安,一把扯过温贺安的袖子。 “哥哥,给我买个鲤鱼灯吧,我出来的急没有带银子。” 温贺安想都没想就带着妹妹走到卖花灯的摊位,他向来不会拒绝妹妹的要求。 温理礼挑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红色鲤鱼灯,那鱼灯是用竹子编制成骨架,表面用纸糊做鱼身再精心绘制上鳞片,整个鱼灯被分成三段,头部和尾部可以随着持灯之人的动作灵活摆动。 温理礼高举着手中肥壮的红色大鲤鱼花灯,爱不释手的左右摆动着。 一路跟着他们走走停停,想到小丫姐姐又和温韬元他们买了些漂亮的花灯、团扇、风筝、点心什么的打算带回去给小丫姐姐。 温贺安兄弟几个带着远从梅州回来的温韬元一路走走停停,给他介绍着京都城内的中秋风俗和一些京都特有的小玩意儿。 几人在一个猜灯谜的摊子上停了下来,摊主看着摊位前的男男女女脸上乐滋滋的喊道:“接下来这道灯谜可不简单,若有人能猜对,我摊子上的花灯随便选一个可好?” “好!” 人群中发出响亮的叫好声,还有人心急的人不断的催促着。 “什么灯谜,快说吧!” “对啊!别卖关子了!” …… “请各位稍安勿躁,认真听谜题。” 那摊主清了清嗓子道:“小时大,大时小,渐渐大,不见了,打一物。” 摊位上周围站满了苦思冥想的人。 有大胆的猜不出来,便叫嚷道:“摊主不给提个醒,这东西是活物还是死物?是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 那摊主眯起眼睛笑道:“此物为死物,只能提示这么多了,毕竟我这花灯的可用的都是真材实料,价格不菲,若是让你们轻易猜中,小老儿可就赔惨喽。” 温理礼抓了抓脑子,一点头绪都没有,又问了问温贺安他们,那几人也是毫无头绪。 后面的袁茂林看着上面挂着的精致花灯,对着温姝问道:“这里可有你喜欢的花灯?” 温姝看了一圈,指了指最中间那个玉兔抱月的琉璃花灯。 “那个,你一次送我花灯就是玉兔抱月样式的,我现在还留着呢。” 那花灯摊主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了目光,对着袁茂林说道:“这位公子看来对我这花灯势在必得,那么请公子说出这谜题的答案,若是答对了,小老儿便亲手将这花灯奉上。” 袁茂林毫不怯场那,对那老者行了一礼道:“此谜答案为水中石。” 周围看热闹的纷纷叫着。 “不对吧!” “哈?水里的石头?” 那摊主老者看着袁茂林哈哈大笑。 “恭喜这位公子答对了,来人把花灯摘下来,送给这位公子。” 袁茂林双手接过花灯对着老者感谢一番,便挤出人群,把手中的琉璃灯递给了温姝。 温理礼和温若莹他们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不好意思打扰两人甜蜜的气氛。 只除了温宴宁这个奇葩。 回去找马车的路上,这位闲不住的温四少爷听温韬元讲了梅州的中秋,说是一些地区有偷瓜果当做赠礼的习俗。 他便记在心上,路过一户人家院外种了些南瓜,他便顺手牵羊并往人家院子里扔了几块碎银子。 温贺安和他走在一起,看着他的举动惊的额头直跳,质问道:“你要做什么,小心回去以后爹知道了让你屁股开花。” 温晏宁撅着嘴说:“不会的,我给过银子了,这是买的。”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走到温姝和袁茂林身边伸手献出了宝贵的瓜。 温姝和袁茂林看着面前的瓜摸不着头脑。 温晏宁大声的说道:“这是三哥说的梅州那边的习俗,说是偷个瓜果送给有情人,是对你俩的祝福,这不姑姑你眼看着就要成亲了,侄儿就祝你俩早生贵子吧!” 说罢把瓜放在呆愣的袁茂林手里,转头就上了马车,只留下温姝和袁茂林在秋风中凌乱。 温理礼不知道温晏宁什么脑回路,笑的直靠在樱桃身上起不来。 第82章 出发 过了中秋节,宋怀菱就打算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探亲。 距离上次回宋府已经过了小半年,温理礼可没忘记自己和外祖父的约定,她答应外祖父这次去了宋府要留下多住几日。 于是她嘱咐丫鬟们给她多带了几身衣裳,临走前还去驴小院看了看她那两头宝贝驴。 如今那两头驴被养的越发圆润起来,除了嘴巴和眼圈的毛是白色,其他地方皮毛全都油黑发亮,就连之前那头腿脚不好的老驴被精心养护了几年都瞧起来越发精神了。 温理礼一进了院子,就见平时照顾两位驴祖宗的小厮水生正蹲在菜园子里不知道摆弄着什么。 两只驴一见温理礼,兴奋的歪着嘴巴“昂昂”直叫,水生听到了声音,忙放下手中的铲子拍了拍手上的土。 “四小姐!” 温理礼点点头对水生道:“我过几日不在府里,所以来看看它们。” 水生立马从后边拽出一个装满蔬菜瓜果的竹筐递给温理礼身边的丫鬟。 “四小姐来喂喂它们吧,等我刚种这批萝卜白菜长成了,它们饿了就可以自己来吃,都省的咱喂了。” 温理礼闻言眼睛亮了亮:“你刚刚在种萝卜白菜吗?” 水生憨憨一笑:“对啊,给两个驴祖宗加餐用的,如今它们胃口愈发好了。” 温理礼小手摸了摸一直亲昵低头和她贴贴的小驴道:“水生做的好,回头我让爹爹给你涨月钱。” 水生闻言一喜,美滋滋的冲着四小姐好一顿道谢,连带抡着铁锹铲地的手都更有力了几分。 温理礼一边喂着她的两头宝贝驴,一边跟它们耐心讲着,自己要去外祖家小住些时日,叫它们家里乖乖听话,按时吃饭,等她回来。 看着样子是把两只驴当成朋友一样对待着,临走前还一一拥抱的跟它俩道别。 出了驴小院温理礼又看了看日头,看样子很快就到了小丫姐姐每天吃药的时辰了,于是她又带着樱桃往木兰苑走去,打算和小丫告个别。 樱桃一大清早跟着她家小姐在偌大的侯府里来回穿梭,把她腿都给溜细了,这可真不怪她平日里吃的多,她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起自家小姐精力旺盛。 木兰苑里,小丫身体日益见好,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温理礼去的时候朱光碧正在梳妆台前给小丫梳着头发。 小丫看起来营养不太好,头发虽然茂密但是却有些枯黄,朱光碧正拿着梳子细细的拢着,给她扎了两个俏皮的小揪揪。 小丫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晃了晃头,只觉得自己近日连头都不怎么晕了,身子也更有力了一些。 温理礼一进屋就看着昨晚送小丫的花灯被她挂在床檐上,她走上前笑着说:“小丫姐姐身体真的好了许多,等明年中秋你就能和我们一起去看燃灯了。” 小丫冲着她扬起了笑脸。 “嗯,我这样也觉得!”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你今日不是要去你外祖家吗?怎的还过来了?” 温理礼冲小丫亮出两排雪亮的小白牙:“我当然是来看着你吃药的,顺便和你道个别,好叫你不要太想我呀!” 小丫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会记得吃药的,你不用担心我。” 说着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拿起一边早就放好的大药丸,一下子就仰头倒进了嘴里并艰难的吞了下去。 温理礼忙递给她一杯清水,瞧着给她苦的眼泪巴巴的样,心里也一阵揪心。 小丫缓了一阵适应了嘴里苦涩的味道后冲着温理礼得意一笑。 “我就说吧,我现在很吃药很是自觉,根本不用人看着了,说不定等你从你外祖家回来,我就已经好了。” 温理礼和她拉了钩,两人又一起说了会儿话才和小丫和三婶她们告了别。 心安园内,宋怀菱带着温贺安和温宴宁两兄弟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温理礼了。 这次宋怀菱打定主意要把三个孩子送到娘家多住些时日,顺便让她父亲好好管教一下他们,尤其是温晏宁,这么多年了依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个性。 这几年屁股不知道被他爹打肿了多少次,每次都明知故犯的惹人生气,只希望这次去了外祖家他能收敛些,可别把他外祖父母气出个好歹来。 门外大黑二黑两位昂首挺胸的催促着,赶车的车夫一个口令,这哥俩就兴奋的载着人快步向着宋府走去。 一路上温理礼坐在马车的小桌案旁小心翼翼的一边咬着糕点一边用手接着糕点碎屑,以免糕点渣滓掉到马车上回头再招了蚁虫。 宋怀菱看她吃的认真,连外面街上吆喝着卖大肉包的都没吸引到她的注意。 于是她笑着说:“理礼可是这一大早出去跑饿了?” 温理礼点点头:“嗯,我先去看了祖母和小姑姑又去驴小院,最后去陪小丫姐姐吃药啦。” 宋怀菱扶额笑道:“你这一早也太忙了一些。” 温宴宁含着糕点也堵不住他的嘴,口齿不清喷的到处都是糕点沫。 “妹妹是不用背书习武,等爹爹给她找了先生,她就没时间到处跑了。” 温贺安看他吃的埋汰,用手里的折扇一下砸在他的头上。 “你脏不脏,快点收拾干净。” 温晏宁被砸的捂着脑袋“哎呦、哎呦”的叫着。 “知道了,疼死了!” …… 马车徐徐驶过青石街道,大黑和二黑的铁蹄声有节奏的敲打在地面上,马车里的欢声笑语声被街道小商贩们洪亮的吆喝叫卖声盖了过去。 宋府早在几日前就接到了宋怀菱要回娘家的帖子,因此今日大门早早的就为了迎接几人而敞开,门内还时不时就有看门的小厮探出头来往街上瞧。 此时门内的小厮离老远看到两匹精壮健美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华顶马车,他大声冲府里喊道:“大小姐回来了,快来人啊!” 院内的丫鬟婆子们急忙放下手中的事,站在门口等着马车走近。 马车一在宋府门前停驻,就听见宋府的下人们热情的喊着:“快去通知咱夫人,大小姐她们到了!” 第83章 大黄的身世 左佩兰今日为了迎接女儿和几个小外孙,吩咐厨房做了好些孩子们爱吃的糕点。 宋怀菱带着孩子们一进正院,院内就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童笑嘻嘻和温贺安他们打着招呼。 温晏宁大声叫着:“泽哥儿!” “姑姑、表哥、表妹!” 泽哥儿声音软软的,有礼貌的挨个和人打招呼。 宋怀菱走上前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问道:“你娘和祖母呢?” 还不等泽哥儿回答,左佩兰就和李淑娘从屋里大步走出来。 “怀菱啊,快让娘看看,啧,你天天吃白妈妈做的饭怎的就没见长点肉啊?” 宋怀菱无奈的说道:“那还能是怎么了,大概是带孩子太操心累的吧,这次我把他们给您和爹送来,等我回去定能少操些心。” 左佩兰笑着假装打她:“你这坏丫头。” 李淑娘也站在后面捂着嘴笑。 宋怀菱往李淑娘身后望了望问道:“淑娘,怎么没看见小瑶儿啊?” 李淑娘头痛的拍了拍额头:“大姐可别提那个小魔星了,刚刚闹着要找她爹和祖父,这会儿才刚给哄睡着。” 宋瑶就是几年前在娘胎里就和温理礼有了交集的小丫头,这些年两人见过几面,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的原因,宋瑶似乎格外的喜欢温理礼。 左佩兰抱着温理礼稀罕着:“那丫头最喜欢咱理礼了,也最听咱理礼的话,有理礼在,估计我和淑娘就能过上几天耳根清净的好日子了。” 温理礼闻言嘎嘎一乐:“好啊,那这几天就由我带着小瑶妹妹玩。” 几人有说有笑走进正厅,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糕点和时令瓜果,温理礼毫不见外,坐在木椅上就吃了起来。 大黄这时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温理礼身后,纵身一跃蹦到了温理礼的腿上。 温理礼感受着腿上的沉重,摸摸了大黄的头。 “喵呜~” 大黄嗲嗲的叫了一声,便又灵活的跳上了桌子并在温理礼面前翻开了肚皮。 温理礼拍了拍大黄粗的像水缸一样的腰腹,对着大黄笑眯眯道:“大黄,你是一只小黄猪。” 大黄打了滚,扭了扭它圆润肥胖的身躯,一点没有把温理礼的话放在心上。 如今大黄对温理礼没了早年的无礼,随着温理礼越长越大,温理礼发现大黄根本就不是讨厌她,而是平等的讨厌所有小孩子。 后来还是偶然听她娘亲给她讲起过大黄凄惨的身世,说大黄还是幼崽的时候是被一户人家买去给一个孩童当玩物。 那户家人怕它尖细的爪子抓伤孩童,不仅剪了大黄的指甲,还有用了根麻绳把大黄给拴起来牵着走,年幼的大黄就被拖在地上生拉硬拽,最后等那家孩子玩腻了就把大黄扔在了外面不管不问。 宋怀菱路过不忍看年幼的大黄就那么丧命,便把大黄抱回了家,这也是大黄为什么那么喜欢宋怀菱的原因。 温理礼知道这事以后,痛骂了那家人一顿,后来每每看到大黄都对它心怜爱,觉得它一天吃八顿也不算太多。 于是她开始不停的投喂大黄,投喂、投喂、再投喂,终于在某一天她终于收获了大黄对她的信任。 大黄吃过了糕点,跳下桌子,美滋滋的晃了晃灵活的尾巴,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这来去自如的感觉真好,自由又洒脱,看的温理礼一阵羡慕。 到了中午温理礼午休了一会儿后就带着樱桃去宋府的庭院内转了转。 宋府的庭院布置的极其雅致,假山奇石、奇花异草、荷花池塘、凉亭连廊等各种景观应有尽有。 宋呈和左佩兰两人都是喜爱风雅之人,平日里没少在这样雅致的景观下邀上三两好友,饮茶品茗、吟诗作对、谈古论今、兴致好了再配上两杯小酒,别提日子过得有多美了。 温理礼带着樱桃坐在亭子里,两人手扒着栏杆看着池塘里游的正欢快的几尾胖胖的锦鲤。 温理礼瞧着那锦鲤胖的一个个好像大发面馒头似的,不禁汗颜和身边的樱桃吐槽。 “我发现外祖父家无论养什么宠物好像都能养的很胖,你看这几尾锦鲤胖的都快游不动了。” 樱桃看着池塘里齐聚在一起扑腾个不停的锦鲤奇怪道:“小姐,这些胖鱼是不是认识你啊,咱又没拿鱼食它们这是围过来做什么?” 温理礼心道当然是因为我是“锦鲤大王”了,这些胖鱼见了我,还不都得纷纷朝我俯首称臣。 但是这话说出去肯定会被人当成疯子,于是她咬了咬嘴唇道:“大概可能是饿了吧,咱还是离它们远点吧,这些鱼再喂下去恐怕就要炸开了。” 两人在庭院逛了一圈下来,肚子里的吃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看看时辰感觉外祖父和爹爹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于是两人就开始往回走。 一到正院,一个蓝色的小身影像颗圆滚滚的球一样朝着温理礼轱辘过来。 “理礼姐姐,你终于来了,祖父说你要来,我等了你好几天呢。” 宋瑶一见温理礼就兴奋的拉起她的手,乐的直蹦高。 温理礼瞧着她兴奋的样子道:“我这次来,会和哥哥们一起在外祖家小住几日。” “真哒?”宋瑶开心的抱了抱她,又说道:“那理礼姐姐今晚能和我一起睡吗?” 温理礼点了点头:“好说、好说,我先进屋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一会儿再陪你玩……” 打发走了宋瑶这个磨人精,温理礼和樱桃猛干了一盘桂花糕,只等着外祖父和爹爹回来再一起吃顿团圆饭今日就圆满了。 快傍晚,宋呈和宋怀风父子才同温策一起返回宋府,几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到了席上更是浅斟慢饮了好几轮。 最后等宴席散去,竟只有温策一人毫发无伤,宋呈和宋怀风皆都醉倒在饭桌上不省人事。 左佩兰指着自家老头子无情吐槽道:“明明是他非要拽着女婿吃酒,结果每次都是他先第一个倒下,你说他图什么啊?真是不自量力。” 温理礼在心里给自己爹爹比个了大拇哥,心里越发的佩服自己爹爹就没有他不擅长的事情。 宋怀菱则笑着让人把父亲和弟弟都送回各自房间去,便起身和母亲还有弟妹告了辞,顺便把她的三个“拖油瓶”一并留在了娘家。 走前宋怀菱和温策嘱咐几个孩子要听话,尤其是温晏宁被着重点了名又被温策言语威胁恐吓了一番,吓得温晏宁频频点头,不敢不从。 最后又和稳重的大儿子和可爱的宝贝女儿告了别,夫妇两人这才踏上回侯府的路。 晚上温理礼躺在床上,听着旁边的宋瑶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期待起明日的早饭。 第84章 小馋猫 第二天一早,温理礼在睡梦渐渐苏醒,身边宋瑶依然像个小猪一样“呼呼”的睡个不停。 温理礼小心翼翼的越过宋瑶,艰难的向床下爬去,她轻手轻脚的走出内间,看见外间榻上的樱桃也睡得正香,于是灵机一动打起了坏主意。 她走坐到樱桃旁边凑着熟睡的樱桃耳边轻声说道:“樱桃姐姐该吃饭啦!” 温理礼叫这一声吃饭,比外面打鸣的大公鸡都好用,只见吃货樱桃一个高从矮榻上窜起。 晕乎乎的叫着:“什么好吃的,小姐给我留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 温理礼看着樱桃的反应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逗你的,你看看外面天都亮了,再睡下去太阳都晒屁股了。” 樱桃不乐意道:“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温理礼调皮的眨眨眼:“那谁让你每次都上当呢?” 眼见樱桃又要闹,温理礼又道:“好樱桃姐姐,快点去洗漱一下吧,等咱收拾完去小厨房看看如何?” 樱桃眼里顿时亮光一闪,立马点点头,连带着叠着被子的手都好似快出了残影。 等收拾妥当了,又叫了宋瑶的贴身丫鬟一会伺候她起床,两人这才结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离老远两人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阵阵食物香气,两个小馋猫闻到香味悄悄加快了脚步。 宋府的厨房不大,早上却异常的拥挤忙碌,好几个伙夫厨娘们一起在灶台上忙活,或颠大勺、或捏饺子、或熬着浓稠的粥,分工明确、手脚麻利。 大黄比她们来的更早些,此时正昂首挺胸的蹲在厨房的木窗沿上用圆溜溜的眼睛监视着厨房的工作。 左佩兰身边的朱嬷嬷,她的儿子儿媳都在厨房当差,朱大嫂看见温理礼盯着大黄,一边笑一边搅着锅里汤。 “表小姐来啦,咱大黄的鼻子比狗都灵,每日早上只要厨房一开火,它准保在那等着。” 温理礼看着大黄扎扎实实的蹲在那窄窄的一条窗台沿上,内心为那窗沿捏了把汗,心想大黄真是没有一顿饭是白吃的。 温理礼自从能走会蹦了以后,每次来外祖家必定要先去厨房溜达几圈,一来二去就和厨房里的人们都混了脸熟,大家也都知道这个表小姐也是位爱吃的。 朱大哥看早膳已经备的差不多了,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吃货表小姐的心思呢,于是冲着温理礼憨笑一声。 “时间还早,表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 温理礼就等这句话了,毫不犹豫的说道:“朱大哥,我想吃朱大嫂做的珍珠糯米丸子,朱大嫂做的珍珠糯米丸子是天下第一!我都想了好久了!” 朱大嫂哈哈一笑:“好,正好食材都备着呢,想吃咱就做,看来我的手艺应该是出师了,竟然能让表小姐都这么夸我了。” 说着朱大嫂乐呵的开始备起了食材。 朱大哥憨笑对着朱大嫂道:“这话可别让你师父知道,不然她又得把自己关厨房里钻研更好吃的法子了。” 这朱大嫂是白妈妈以前收的徒弟,在厨艺上也颇有天分,自从白妈妈跟着宋怀菱陪嫁到威远侯府,这宋府掌勺大厨的担子就落在了朱大嫂身上。 温理礼点好了心心念念的珍珠糯米丸子,就带着樱桃蹦蹦跳跳的往主屋去找外祖父和外祖母。 正院院内,宋呈正在一棵枣树下穿着练功服打着太极,他步伐轻盈,动作柔和连贯,温理礼在门口看了半天,没有选择去打扰外祖父。 直到他一套动作完毕,温理礼才蹦跶着跑到人面前,清脆的叫着:“外祖父!” 宋呈擦擦额头上的汗,转头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小外孙女。 “哎呦,我们理礼怎么起来这么早啊,该不是去厨房点菜去了吧?” 温理礼内心感叹外祖父不愧是搞教育的,她这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外公的眼睛。 于是她扬起笑脸灿烂一笑,理直气壮的说:“是啊,理礼想吃朱大嫂做的珍珠糯米丸子,所以早早的就去厨房求朱大嫂做一份。” 宋呈最喜欢小外孙女这坦坦荡荡的性格,他宠溺一笑:“嗯,有什么想吃的就和厨房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 屋内左佩兰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道:“放心吧,我们理礼不会委屈自己的,老头子快去换身衣裳,一会孩子们都起来吃饭了。” 宋府的早餐种类很多,有酥茶点、八宝饭、鸡丝清汤燕窝、珍珠糯米丸子、油馍、荤素馅蒸饺、虾肉豆腐羹、盐水鸭、酱瓜、糟鸭蛋。 温理礼连吃了三个珍珠糯米丸子,又把桌上的菜大致都品尝个遍,才拿帕子抹了抹嘴巴结束了早膳。 吃过饭,宋呈看了看外面的池塘对几个孩子说道:“池塘内的莲藕是时候挖了,等晚上我回来咱们去池塘挖莲藕如何?” “好!好!好!” “要去!” 一听这话几个孩子都很高兴,尤其是温晏宁和温理礼,两人兴奋的手舞足蹈。 左佩兰瞥了自家老头一眼,没好气道:“你个老小孩,挖什么莲藕,挖完全得变成小泥猴儿。” 宋呈摆摆手:“这不是孩子们没玩过嘛,再说如今正是莲藕鲜嫩的季节,怎么做来都是极好吃的。” 左佩兰看着几个孩子一脸期待的兴奋样,也没继续阻拦,只是悄悄瞪了宋呈一眼。 宋呈和宋怀风吃了饭就准备去点卯,温理礼一路送着两人出了府,又回身去找宋瑶他们。 樱桃跟在温理礼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一口一个的嚼着珍珠糯米丸子,边吃还边点评。 “小姐,你别说朱大嫂做的这道珍珠糯米丸子真的比我娘做的好吃,我回去就告诉我娘让她好好改进一下,这样以后咱在侯府就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珍珠糯米丸子了。” 温理礼见她吃的没完没了奇怪道:“朱大嫂给你装了多少啊,怎么这么久还没吃完?” 樱桃吧唧吧唧:“一盘啊,毕竟是我娘的徒弟嘛,向着我。” 温理礼朝樱桃的油纸包伸出了罪恶之手,樱桃捧着油纸包亲自奉上。 “嘻嘻,逗你呢小姐,其实是朱大嫂给咱俩装的,让咱俩当零嘴吃。” “樱桃!” 温理礼气的假装追着樱桃要打她,樱桃护着油纸包一路“哈哈哈”的小跑。 第85章 挖莲藕 一整个上午,温理礼陪着宋瑶一起把宋府的鸡鸭鹅全部都喂了一遍。 最后连池塘里那些胖的快炸开的锦鲤也没有放过,宋瑶年纪小但力气却很大,她端起凉亭桌上那个放满鱼食的木盆,动作如泼水一般的把鱼食全部扬到了池塘里。 那些胖鱼看到了食物,纷纷扭着肥胖的身躯费力的争抢着,几乎几息之间就把那盆鱼食瓜分了个干干净净。 温理礼和樱桃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惊讶的都能塞进去颗鸡蛋。 “我滴个乖乖,我说这群锦鲤怎么长得那么肥呢,合着是这么个喂法啊?这些鱼食都够普通鱼吃上半个月了,合着小瑶你一顿就给喂了?” 宋瑶放下木盆拍拍手。 “是啊,但是现在娘和祖母她们不让我天天喂了,说这群小鱼如今胖的简直毫无意境,如今它们三天才能吃一顿饭,最近它们都饿瘦了,好可怜。” 温理礼:…… 樱桃:…… 还小鱼?合着这还是饿瘦之后的样子?她都不敢想没饿瘦之前这些鱼得胖成什么样,哪有锦鲤该有的的灵动轻盈,还锦鲤呢,她看是猪鲤还差不多。 温理礼内心嫌弃的看了眼池子里的胖家伙们,感叹着,这些胖孩子还是生在了好时候,就它们这个体型要是放到她以前住的黄河里,早就被那些凶猛的大鱼给吞了,那大鱼吃了它们起码一周都不带饿的。 温贺安和温晏宁正往凉亭来,听见刚刚宋瑶的话都憋不住笑了。 尤其温晏宁指着池塘里的肥鱼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这都多肥了还吃,上次来看还没有这么肥呢,你看它们游那两下,还没旁边浮着的荷叶飘得快呢!” 宋瑶一脸震惊的看看池塘里的鱼,又看着温晏宁认真解释。 “不是的二表哥,它们不胖的,再有几月就到冬天了,等池塘结了冰,它们就吃不到鱼食了,到时候、到时候……” “哎?午后了,瑶瑶你不去午睡吗?” “你若是再不去午睡,等傍晚外祖父和大舅舅带我们挖莲藕的时候,你可就起不来了哦!” 温晏宁转移了个话题,打断了宋瑶的话,他可不想和一个小孩儿讨论肥鱼冬眠,虽然他自己也不大。 宋瑶当然非常想和他们一起摘莲藕,闻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去睡午觉,等晚一些我们好一起挖莲藕。” 说罢跟温理礼和两位表哥再见之后,就由丫鬟抱着她回院子里午睡去了。 温晏宁看人走远了,一屁股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假装成熟的说道:“瑶瑶这孩子话真密啊!” 温贺安无语的斜了他一眼:“话再密还能有你密?” 温晏宁无辜的眨眨眼:“我这不叫话密,我这叫能言善辩。” 温贺安丝毫不给他面子:“我看你是擅长狡辩。” 两人的对话把温理礼和樱桃逗得直笑。 温理礼心中感叹,这两人真是一物降一物,一个平时稳重不爱言语,但怼起弟弟来得心应手,另一个平时牙尖嘴利,偏偏对自己哥哥毫无还手之力。 温理礼突然想起那个同样很活泼的小舅舅来,于是问温贺安:“哥哥,小舅舅什么时候休息?” 温贺安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有三日才到他回家的日子。” 宋怀扬因为先前跟着他姐夫学了几年功夫,就回家闹着非要弃文从武,但是宋呈怕他以后长成个胸无点墨头脑简单的莽夫,于是被他爹宋呈打包送去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那里让他修修心性,如今只能每七日才准他回家一天。 温理礼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哦,那小舅舅没口福了,我最近在研究新菜谱,正好今晚挖的这藕能用的上,我们明日晚上就吃全藕宴!” 温晏宁知道妹妹喜欢研究好吃的,而且有很多他听都没听过的新点子,做出来的菜品很是新颖特别,而且味道也极好。 他赞成道:“好!就吃全藕宴,等妹妹长大以后开个酒楼生意肯定火红。” 温理礼正有这个打算,于是她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看来我要抓紧攒钱才行!我未来要把我的酒楼开满整个大景。” 温贺安笑着鼓鼓掌:“好,妹妹有志气,等到时钱不够了,哥哥们给你凑点!” “真哒!太好了!” 一个下午三人就在凉亭说说笑笑间度过,平时温贺安和温晏宁这个时间都在侯府的前院念书,这个放松欢乐的气氛其实对于她们兄妹三人很是难得。 傍晚宋呈和宋怀风父子两人先后回府,一家人吃过了晚饭,都回屋换了身儿轻便的衣裳就都奔着小池塘而去。 小池塘的水并不深,宋呈和宋怀风父子俩趟进池塘,水才堪堪没过腰腹。 温贺安如今个子已经蹿起来,但是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所以他只能在水浅的地方摸莲藕。 温晏宁更是完全放飞了自我,他浮在水上用水扬着池塘里被吓的往远处蛄蛹着躲闪的肥锦鲤,根本顾及不上摸莲藕。 温理礼则和宋瑶宋泽兄妹坐在池塘上飘着的小船里帮忙收着莲藕。 中秋一过池塘里的水就凉了,尤其是还是傍晚,眼看着小船已经快堆满了,几人周围的水也变得浑浊起来,池塘里摸藕的几人脸上头上净是些淤泥。 左佩兰和李淑娘站在凉亭里看着那池塘里大大小小的泥猴们笑个不停。 “老头子行啦,小船都放满了,回吧!” 宋呈在水里涮了涮裹满淤泥的手,回头看看小船里装的满满的莲藕,还有小船上三个花了脸、脏了衣服的小花猫们,一个没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哟,你们三个小家伙也没下水怎么弄得这么脏啊,像小花猫一样。” 温理礼用摸过莲藕的手挠了挠脸:“因为淤泥蹭到了脸上痒痒的,没忍住就用手抓了抓。” 宋怀风一手拽着在水里玩疯了不断扑腾的温晏宁,一手拽着小船,艰难的从淤泥里拔出腿塘边走。 宋呈也在后面卖力的用手推着小船,边推边说道:“待会把这些都送去厨房,明日我们就有口福喽。” 从池塘里出来后,几人就马上各回各屋,洗了个干净热水澡,然后进入了梦乡。 第86章 读书 昨日玩了一天又没有睡午觉,温理礼是真的累了,难得她没有早起,而是听见外间樱桃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她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 等温理礼收拾妥到了正院,早膳已经整整齐齐的摆上了桌,就等人到齐了。 温理礼眼神扫了桌上的美食,那点还未完全消除的睡意一下子通通散了个干净。 “哇,丰盛啊,都是我爱吃的。” 左佩兰从后面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小胖脸:“当然做的都是你们这些孩子们爱吃的饭菜了,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好长得快嘛!” 温理礼嘻嘻一笑,抱住左佩兰的手臂撒起娇来:“我若是能长到外祖母这么高就好了。” 宋呈看着温理礼又看了看温贺安和温晏宁两兄弟摸着下巴说:“单看你爹就知道你们几个矮不了,估计理礼以后得比你外祖母高呢。”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温理礼按照现世的身高标准来看,她外祖母身高应该在一六五左右,她娘亲和外祖母差不多,但是她爹爹就太高了,她娘亲还未到她爹爹的肩膀。 温理礼开始为自己的身高担忧起来,她以后不会长成大景第一女巨人吧?待会儿要不要少吃点。 她看了看一桌的美食咽了咽口水,瞬间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有句话说的好“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她可不要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放弃眼前的美食。 今日宋府的早膳有藕丁包子、凉拌藕片、卤牛肉、糟鹅掌、蛋烧卖、薄脆饼、肉米粥、肉酿金钱汤、糟瓜茄。 温理礼拿了个藕丁包子,一入口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莲藕新鲜脆嫩配上鲜香的肉馅,口感丰富,唇齿留香,她吃的很满足。 一桌的人们人手一个包子,好吃的都不想说话。 左佩兰看桌上几个小辈们吃的香,说道:“爱吃多吃点,不够厨房还有啊,这俗话说得好,这秋藕最补人。” 宋呈咬着包子一脸得意:“哼,有的人昨日不是还嫌弃挖藕会变成脏泥猴吗?我看泥猴们挖的藕你还挺爱吃。” 听了这话桌上几人全都捂嘴偷笑。 左佩兰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你快些吃完好出门去吧。” 这边宋呈刚放下饭碗,外头的小厮就递进来一张拜帖,说是永宁公主之子沈观要来拜访宋先生顺便看看温世子。 宋呈拿着帖子又看了看在一边淡定喝粥的大外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沈小公子怕是知道温贺安最近在宋府特意来会他这位好朋友的。 沈小公子也算是他的弟子,来家里玩个几天倒也没什么,当即就允了,并计划着最近得给这几个孩子布置点课业,可不能叫他们过的太轻松,省的走的时候脑袋空空,有损他桃李满天下的美名。 可惜温晏宁对此毫无察觉,一脸专心致志的大口啃着包子,宋呈看了看他这个最不让人省心的小外孙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温理礼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看着外祖父的脸从温和慈爱变为严肃,一连变了几番脸才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样子。 温理礼吞了吞口水,这也太可怕了,她打算一会儿就带着樱桃钻进厨房研究新菜品去。 果然温理礼刚一走,宋呈就咳了一声,眼睛微眯起眼神严厉的扫过自家几个小子。 “这两天玩也玩了,吃也吃了,是不是也该做正事了?” 温贺安淡定的放下手中的碗筷认真听着外祖说话,温晏宁则是被吓得手中的包子都掉到了盘子里,同样被吓到的还有宋泽,他看着祖父的脸色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宋呈把几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冷笑,小崽子们还是太嫩,被他一句话就给吓到了。 “贺安你先说,你书读到哪里了?” “来外祖家前,常先生刚带我学完《诗经》。” “哦,那咱宁哥儿呢?”说罢宋呈眼神直直扫向温晏宁。 温晏宁委屈巴巴的道:“外祖父,我还在学习《论语》。” 宋呈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贺安你最近就把《礼记》先温习一遍,等你回了侯府再学的时候,你和常先生都省心。” “是,外祖父。” 宋呈又道:“宴宁把《论语》好好抄写一遍,练练你那一手烂字,长相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写出的字竟状如鸡爪,现在不练以后难免被人取笑。” 温晏宁耷拉着脑袋:“是,外祖父,我一会儿就去抄。” 宋呈安排完自己的两个外孙后又瞧了瞧那缩在一边的小孙子。 “泽哥儿?” 宋泽被吓得一激灵,根本就不用祖父他老人家安排,他自己就先给自己安排好了:“祖父,我…我今天上午背《千字文》,下午练写大字。” 宋呈看到家里的几个小子都有事做了,满意的整了整衣领,挥了挥袖子就出门去了,只留下生无可恋趴在桌上的温晏宁和宋泽。 左佩兰和李淑娘素来不爱插手孩子们学业上的事,一用完两人饭就挽着胳膊,一起去花房研究侍弄那些珍花异草去了。 走前只留下句:“贺安啊,这里面你最大,别忘了监督弟弟们读书写字哈~” 温贺安:……突然感觉肩上的担子好重。 眼看着人都走了,温贺安看着苦着脸的两个弟弟:“走吧,一起去书房。” 温晏宁一看见外祖父书房那成千册的书就眼晕,他苦哈哈的提着条件:“咱能不能不去书房啊?太闷了。” “那你要去哪里?” 温晏宁看了看外面一点风丝也没有的天气,提议道:“我们去凉亭里吧,凉亭既通风景色又好,去那背书写字心情肯定不一样。” 宋泽还从没在凉亭读书写字过,闻言也很是赞成:“好,好,凉亭里面不沉闷。” 温贺安倒是无所谓在哪里读书,只是看着两个弟弟一脸期待的样子他不忍拒绝,最后只好带着书籍和笔墨纸砚一起钻进了凉亭里。” 沈观一到宋府直接被下人一路引到凉亭,看到的就是三个大大小小的人,围坐在凉亭里或是读书或是写字。 其中温晏宁龇牙咧嘴正痛苦万分的提着笔在写字,温贺安则时不时指导宋泽几句,自己再偶尔翻两页手中的书,看着一脸的轻松惬意。 沈观出声喊道:“贺安!” 温贺安惊讶抬头:“沈兄?这么早就到了,我还以为你过了晌午才会来呢,快坐。” 第87章 沈观抢饭 沈观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到了温贺安旁边:“你难得有空闲的时候。” 温贺安笑了笑:“你不也一样。” 因为两人平时都是请先生到自己府上,所以两人空闲的时候并不多,能见面的时候更少,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几个月前。 两人寒暄起来没完没了,看来就算是话少的人,一旦遇见了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人,也会变得话多起来。 温宴宁可不敢加入他们,他怕外祖父回来之后发现他偷懒,到时候罚的他更惨。 温理礼听说哥哥他们一起去了凉亭里面读书,眼看着就要到正午了,她打算带些午饭过去和哥哥们一起在凉亭里用午膳。 温理礼拿了个食盒,挑了几样哥哥他们爱吃的菜,就带上樱桃和她祖母身边的大丫鬟一起去了凉亭。 温理礼几人哼着歌一路美滋滋的往凉亭走去,想着一会儿让他们尝尝自己新研究的菜品。 她打算的挺好,可是却没有想到凉亭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温理礼一行人走到凉亭边上,就见除了凉亭门口外站着的几个丫鬟小厮外,凉亭里面竟然还多了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不是沈观那个坏蛋吗?! 要问她为什么觉得沈观是个坏蛋,她也说不清楚,反正沈观此人从小就很烦她,很嫌弃她,所以她也很少给他好脸色,每次打了照面也都不说一句话。 温理礼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温晏宁撂下笔伸了个懒腰的功夫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家妹妹带着人过来,丫鬟手上还拎了个大食盒。 他抄了一上午的书,如今早就饿的不行,盯着食盒的眼睛发着光,惊喜的和石桌上的几人大声说:“太好了,妹妹来给咱送饭啦!” 温理礼:……这大嘴巴哥哥她不要也罢,谁爱要谁要吧! 背对着凉亭门口的温贺安和沈观忙回头去看,只见温理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僵在那里。 温贺安自然知道妹妹不喜欢沈观,所以他没有动作。 温理礼长呼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反正来都来了,而且也不好让她哥哥们饿肚子不是。 于是慢慢挪到凉亭里,情绪低落几分说道:“我怕你们肚子饿,来给你们送点午饭。” 说罢便让丫鬟们把饭菜都一一端到桌上摆好,牛肉莲藕丸子汤、包米果、炸酱面、蓑衣黄瓜、还有一盘板栗糕。 其中那牛肉莲藕丸子汤是温理礼和朱大嫂新研究出来的的做法,温理礼自己还没尝呢,就急吼吼的拿过来打算和哥哥们一起分享,谁能想到竟然便宜了某人。 但毕竟对方是客人,她还没不懂事到不给客人吃饭,反而让客人看着她吃,于是摆好碗筷后温理礼小脸一拉说道:“都饿了吧,你们先吃吧!” 温晏宁看着面前香味扑鼻的饭菜眼神一亮,大喊道:“妹妹,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哥差点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温理礼没有搭话,温贺安看的出妹妹有了小情绪,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理礼真是越来越懂事了,这个汤是你新研究出来的菜品吧?” 温理礼点了点头:“是啊,今日是第一次做,哥哥尝尝好不好吃,等晚上还有新菜品。” 温贺安舀了匙汤,一入口只觉这汤鲜美无比,赞叹道:“好喝极了!这道汤很是成功!” “真的?!” 温理礼一脸兴奋的看着温贺安。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温宴宁嘴里含着一个牛肉莲藕丸被烫的龇牙咧嘴的点了点头,另一边宋泽也是被丸子烫的一手捂着嘴,另一手还不忘给温理礼竖起了大拇指。 温理礼眼神缓缓瞄向沈观,同时桌上几人目光也一齐瞄向他,沈观顿时倍感压力,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汤吹了吹优雅的放入口中。 “嗯,确实味道极好。” 温理礼瞬间心满意足,骄傲的带着樱桃她们返回小厨房。 等都走到一半才想起不对劲,可恶!沈观把她的那份饭给吃了,于是她停住脚步恶狠狠的回头瞪了那个远处那个低头吃着她饭的家伙。 坐在凉亭出口对面的温晏宁目睹了这一幕,还没等着咽下口中的食物就大笑起来:“沈兄,你把我妹妹饭给吃了,她在瞪你呢!” 沈观拿着筷子挑着面条的手一僵,原来是这样,他说那个小麻烦精怎么看着他一脸不善,那她一会儿不会没有饭吃吧? 温贺安看出沈观的心思,于是出声安慰道:“你安心吃沈兄,妹妹她去厨房肯定能吃的更多,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尤其是不会屈了自己的嘴巴和肚子。” 沈观这才打消顾虑专心吃了起来。 半大小子正是饿的快的时候,何况宋府的饭菜确实好吃,等几人用完饭以后,桌上的盘子和碗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算扔给狗,狗都不带舔一下的那种干净。 几人吃完了饭便继续读书写字,沈观也去书房挑了本书陪着温贺安一起看。 温理礼回到小厨房含泪干了两大碗牛肉莲藕丸子汤,又秃噜了一碗炸酱面才慢慢消气。 等休息了片刻就又和朱大嫂开始研究起了晚膳,她打算充分利用昨日挖的那些莲藕。 朱大嫂看着自家表小姐和她跟师父一样都是爱钻研美食之人,于是很是开心的带着她把宋府里所有存放的食材都看了一遍,打算研究出几样新鲜的菜品。 温理礼带着樱桃一忙活就是一下午,眼看着晚膳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才回到她自己屋里换了一身没有油烟味的衣裳往正院走去。 正院里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有桂花糖藕、莲藕排骨汤、清炒藕片、还有温理礼亲自去厨房指导的改良版炸藕盒和糖醋藕丁。 再配上几道平时常吃的家常菜,光是看着就叫人流口水。 宋呈和宋怀风一到桌前,看着一大桌的莲藕开会惊讶道:“嚯,这是全藕宴吧,把莲藕一大家都给端桌上了?” 左佩兰笑着说:“是咱理礼和朱家媳妇研究出的新菜,谁让你们昨晚挖了那么多的藕,不这么吃那不就烂了,听说厨房还有一大堆呢!” 正跟着温贺安他们一起进到正院的沈观把这些话听到了耳中,内心感叹那温家的小麻烦精倒是个爱吃的丫头。 第88章 菜谱 沈观一见宋呈,便很恭敬的给宋呈夫妻两人鞠了一礼。 “宋先生,晚辈多有叨扰。” 宋呈连忙把他扶起:“哎,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爹最近怎么样?我有日子没见着他了。” 沈观平静的开口:“我爹前一阵打马球闪了腰,已经在家休养两个月了。” 宋呈“啧”了一声:“说起来你爹和你都算是我的学生,我瞧着你可比你爹年轻时稳当多了!” 沈观谦虚道:“宋先生过奖了!” 宋呈哈哈一笑拍了拍沈观的背:“快坐下一起吃饭吧,不过晚上只能委屈你跟着贺安他们挤一挤了,前一阵下了大雨,那几个闲置的院子我差人想趁冬日还没到时重新修个屋顶,如今还没有完工。” 沈观温贺一笑:“无事的,我和他们挤一挤就好!本就是我突然递了拜帖……” 温理礼看着沈观那双黑若点墨的眸子和说起话来笑眯眯的瑞凤眼,心里暗暗吐槽,哼,兰形棘心,外表看着倒是温和有礼实则内心险恶,她可没忘记小时候这人是如何嫌弃她的,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沈观端正的坐在那里好看的眸子带着笑意的听着宋呈的话,他还不知道到此时自己经被温理礼扣上了一顶那么大的帽子。 人都到齐后全藕宴正式开席,温理礼的糖醋藕丁和炸藕盒在饭桌上获得了一致好评。 炸藕盒温理礼用了创新的做法,在肉馅中多夹了一层咸蛋黄酱,那酱还是今日她在厨房亲自捣的。 藕盒外表金黄香酥,内里脆爽鲜嫩,里面的咸蛋黄沙沙的颗粒感使得这炸藕盒吃起来层次分明,糖醋藕丁口感脆爽,酸甜可口,吃起来也很是开胃。 宋怀风吃的频频点头:“嗯,不错、不错。” 左佩兰夹着一块藕盒赞道:“这秋日里就得多吃些藕,润肺止燥,我们理礼丫头能把藕弄出这么多花样,真有巧思!” 温理礼被当众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明亮的眼眸眨了眨朝着外祖母“嘿嘿”憨笑了两声,就又和碗里的藕盒较起劲来。 晚饭一吃完,温理礼便带着樱桃回了她现在正在住的院子。 她如今住的院子是她娘亲未出阁之前一直住的院子,院内虽然不大却很是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温理礼一推开屋门直直奔着床榻扑去,把头埋在香软的被褥里闷闷的说道:“今天好累啊,我不想动了。” 樱桃听了这话笑着走到榻边替那把脸埋在被子里的小姐把绣鞋脱掉放到一边。 “原来小姐也会累啊,我一直觉得小姐你精神头特别足,在侯府时一天跑好几个院子来回折腾几趟都没见您喊过累。” 温理礼把腿盘起来正对着樱桃:“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累。” 樱桃一脸疑惑:“嗯?心是咋给累着的?” 温理礼往后一倒给自己摆成“大”字形。 “就是年纪小小的我就有了大志向,但是现在还没有条件实现的那种无力感,你懂吗?” 樱桃挠了挠头:“呃、不知道。” 温理礼叽里咕噜从床榻上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着樱桃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就是你一直想吃一个东西,但是兜里一直没钱,所以买不了。” 樱桃恍然大悟:“哦,小姐想吃什么,咱带银子了啊!夫人给了咱三十两呢,您可别不舍得花!” 温理礼慢慢闭上了双眼缓缓向后倒去,嘴边漾起了无语的笑,沟通不了,完全沟通不了,樱桃才八岁呢,她能懂什么? 温理礼躺着思索片刻后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她打算自己写一本菜谱,以后等她攒够了钱,她就靠着着菜谱在这京都城先开一家她自己的酒楼,到时候再和祖母学习一下经营之道…… 温理礼越想越美,想着想着就打起了瞌睡。 樱桃刚出去打了温水,她本打算叫温理礼去洗漱一番,结果一进来就见人已经睡熟了。 樱桃不忍心叫醒她,于是扯了被子把人严严实实的盖住,再放下床帐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内屋。 温理礼一觉睡到天亮。 今日她难得的换了一身水绿色的短袄,底下配了条萱草色带暗纹的马面裙,头上只簪了一朵小绒花。 樱桃看着镜子的小姑娘一脸新奇:“平时见小姐穿红色居多,偶尔换换颜色也很好看!” 温理礼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嗯,那以后换着穿吧。” 用早膳时,温理礼全程都没抬头看沈观,只把这人当成空气一样,吃完饭就带着宋瑶一起去喂鸡鸭兔子去了。 沈观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渐渐走远,微微挑了挑眉,这小麻烦精今日怎么不穿红色了? …… 温理礼和宋瑶在宋府里逛了一圈,总算把那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小丫头给累困了,把宋瑶交给丫鬟抱走后,温理礼又去了小厨房。 她可没忘记今天是小舅舅回家的日子,正好前日挖的莲藕还剩下一些,她打算再做一下她重新改良过的炸藕盒还有糖醋藕丁,好让小舅舅也品鉴一下她的新菜品。 温理礼决定要把这两道菜写在自己的菜谱上,等以后她的酒楼开起来,有这些创新菜作为招牌,她想酒楼的生意应该不会差。 晚上饭前,温理礼没有等在正院里,而是在门口跟着宋府的丫鬟小厮们一齐向大门外探着头。 “小舅舅一般什么时辰回来啊?” 一边的小厮想了想:“回表小姐,除了下雨天,一般二少爷都能在晚膳前赶回来。” “哦!那应该快了!” 温理礼话一说完,就见一辆红木马车从远处缓缓走过来。 “欸?是二少爷的马车,表小姐二少爷回来了。” 车悠悠的到了门口,宋怀扬半死不活的下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就往门里钻,他身后跟着的随行小厮背着包袱也是一脸疲惫。 “小舅舅!” 女孩稚嫩清脆的声音引起了宋怀扬的注意,他一抬头就看见温理礼站在门边笑盈盈的看着他。 “哎呦,理礼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前几日就来了,不光我,哥哥们也来了!” 宋怀扬疲惫的一笑:“走吧,傍晚天都凉了,就你傻还等在这。” 温理礼看着宋怀扬难掩疲惫的眼神,担心的问道:“小舅舅你没事吧?” 宋怀扬扯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没事儿,读书嘛,哪有不累的。” 温理礼打算安慰一下小舅舅,于是踮着脚拍了拍宋怀扬的肩膀。 “小舅舅我研究出了新菜品,一会儿你尝一尝。” 宋怀扬知道小侄女平时最爱捣鼓一些吃食,给面子道:“好,咱理礼想出的新点子,就没有不好吃的。” 第89章 小舅舅回家 温理礼和宋怀扬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进了正院。 门口的宋瑶和宋泽一见宋怀扬也很是开心,都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一左一右的牵住他。 “叔叔、叔叔,你可算回来啦!” “就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啦!快点去净手……” 宋瑶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围着宋怀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宋怀扬把围着他的两个小人推着往屋里走:“都饿了吧,赶快进屋吃饭。” 屋内,饭桌上的饭菜早已摆齐。 宋怀扬一进屋,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瞬间让他忘却了身体的疲惫和七天的痛苦煎熬。 “咕~” 突兀的一声尤其明显。 “怀扬啊,我的儿子哟,饿了吧,快点去净手吃饭吧,就等你了。” 左佩兰一见小儿子肚子响,再看那张明显憔悴不少的小脸儿,面上闪过一丝心疼。 眼看着宋怀扬转身去洗漱,她狠狠的瞪了宋呈一眼,老东西,上个书院把她儿子扔那么远,瞧瞧给孩子累的。 宋呈接收到左佩兰的眼神儿慢慢移开脸不与她对视,眼见宋怀扬净了手回来,他轻咳了一声。 “咳,怀扬一路辛苦,快坐下吃饭吧!” 宋怀扬一见桌上的饭菜,眼睛都绿了,再顾不得其他,端起碗米饭就“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虽然吃的急,但吃相却并不难看,只是进食的速度飞快,看的一桌人睁大了眼睛。 温理礼知道小舅舅能吃,但也从没见过他饿成这样过,难怪看着瘦了不少。 众人后知后觉的端起碗筷也跟着一起吃起来。 一顿饭下来,众人都已经放下筷子,唯有宋怀扬从头吃到尾,一直没放下筷子。 左佩兰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又让人给宋怀扬添了一碗饭。 温理礼看着小舅舅面前摞着的三个空碗,心觉有些夸张了,这都已经吃了第四碗了。 她不由的好奇小声问道:“小舅舅,你平时在书院是吃不饱吗?束修都交齐了吧?” 宋怀风听到这话不禁乐出声:“噗哈哈哈,他一个习武的半大小子,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估计书院的饭菜也吃不饱吧?” 宋怀扬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一大口食物咽下去,嘴巴得空了才回道:“平时是吃不饱,我是书院里最能吃的,不然爹你给先生交两份束修吧,省的儿子再给先生吃穷了!” 宋呈:…… 他眼看小儿子一口气连吃了几碗米饭,如今又盛了一碗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品尝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半天才道了一句:“行,明日走时让厨房再给你做点零嘴儿带上。” 宋怀扬嘴里含着饭含糊的点点头,然后夹着一块藕盒扬了扬对温理礼说:“这道藕盒味道真不错,绝了!” 宋怀风看着那空的像明月一样的盘子,无语道:“好小子,半盘子都被你吃了,剩最后一个你才想起来夸两句?” “呃、我这不是没倒出空嘛。” 温理礼笑着说:“好吃就好,正好食材厨房的都还有,等明晚小舅舅回书院时再做些带上便是。” 宋怀扬眼睛一亮:“还是咱家理礼想的周到,就这么办!” 沈观听着两人的对话,感叹颇多,这温家的小麻烦精对别人都和颜悦色,怎的就单单讨厌他?刚刚那道炸茄盒他都没敢去夹第二块,生怕那小麻烦精给他甩脸色,毕竟上次他不知情的吃了她的饭还被她给瞪了。 等宋怀扬终于填饱了肚子,天色已经很晚了,众人都各回各院。 温贺安他们如今就是住的宋怀扬的院子,吃完饭几人一起往回走,他们几个年龄相仿倒是有很多共同语言。 当晚几人兴奋的睡不着觉,想着冬至以后约个时间一起去威远侯府或者永宁公主府去跑马。 他们几个本就爱好宝马良驹,一提起感兴趣的事物,就连温贺安和沈观这种平时沉稳安静的性子也不由的话多起来。 而温理礼回到小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小书房的凳子上,想把这两人钻研的菜谱记下来。 她瞧了瞧那陌生的毛笔和砚台,咽了咽口水,糟了,高估自己了,这东西她完全不会用。 她从笔架上挑了一支最小的毛笔拿在手上挥了挥。 “啧,不错挺轻的,就它了。” 然后翻箱倒柜拿找出一叠新纸缓缓铺在桌案上后,她干脆利落的脱掉外面的短袄,把里衣袖子往上一撸,又开始拿着墨锭磨墨。 磨墨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虽然她平时没少看爹爹他们磨墨,但等她自己操作起来才知道什么叫使不上力,她的手太小了,那墨锭比她的手掌都大。 本着不服输的精神,温理礼两手并用着磨,总算是看着砚台里的墨够黑了,她拿起刚刚选好的毛笔,沾了沾墨就自信落笔。 “啧。” “这笔一点也不好!写出的字好奇怪。” 温理礼越写越没自信,看着那自己一笔一划认真写出的字迹,慢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呜呜,像狗爬一样,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这里有铅笔就好了。” 温理礼丧气的瘫坐在木椅上,拄着腮认真的想在这里搞到铅笔的可能性。 樱桃在外间刚烧完热水,正想叫自家小姐去洗漱,结果一进来就看自家小姐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就连那双白胖的小手也被墨汁染上了色。 “小姐,您这是在……练习上妆?” “噗!” 温理礼冷不丁被打断思路,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吐出一口老血,立马跳下椅子去铜镜前面照了照。 这不照不要紧,一照吓一跳,好家伙!好一张大花脸,好巧不巧还在额头上给自己画了两道新“眉毛”。 温理礼无奈的抬手蹭了蹭,结果越蹭越黑,只能无语的解释道:“我就是心血来潮想写两个字,结果就这样了。” 樱桃赶紧拽着自家小姐到外间:“快些洗一洗,若是等下洗不掉就遭了。” 说着拿起一边的香胰子递到温理礼手里,一番操作下来,洗不掉…… 温理礼大惊:“呜呜,樱桃姐姐这要怎么办啊?” 樱桃无奈只能求助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茶花姐姐。 茶花一来看着自家表小姐和小花猫一样哭丧着脸不厚道的笑了。 最后重新烧了热水,把温理礼放进浴盆,又是澡豆又是香胰子一顿搓洗,温理礼只觉得她的脸皮都要被搓破了脸上的墨才终于洗干净。 直到钻进被窝前温理礼还在想找个什么东西来代替毛笔。 半梦半醒间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主意。 第90章 邪恶大鹅 温理礼是一个行动派,打定主意次日一早用完早膳房她就直奔宋府养鹅的小院子走去。 “哈哈哈!大鹅我来啦!” 樱桃听着自家小姐迷惑的话:“小姐,你去找鹅做什么?” 温理礼俏皮的冲樱桃眨了眨眼:“待会你就知道了。” 温理礼走进鹅圈瞧了瞧地上散落的羽毛,眼睛一亮,真的有,现在问题是怎么把那些羽毛拿出来。 鹅圈里一共十几只大白鹅,正步伐优雅缓缓的在鹅圈里缓缓的散着步,只除了一只格外高大健壮的鹅,睁着两只豆大的小眼睛正昂首挺胸一脸戒备的凝视着她。 温理礼感觉到这大鹅对她抱有敌意,于是她转头和樱桃说,樱桃姐姐去叫个帮手,咱们把大鹅赶到一起,然后进去捡几根羽毛。 樱桃一脸惊恐:“小姐,你要鹅毛做什么?这鹅圈可进不得,大鹅铲人特别疼。” 温理礼不知道该怎么和樱桃解释自己要做羽毛笔,只是说了自己想要鹅毛做手工。 樱桃眼看拗不过她,只好出去找帮手。 温理礼趴在鹅圈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里面的大鹅,就见那只最大、最壮硕的鹅满是戒备的开始在鹅圈前来回踱步。 温理礼试图安抚这只威武的大鹅,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鹅兄别恼,借几根羽毛而已,不要那么小气好嘛,又不是要拔……” 她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只威风的大鹅,两只健壮的腿一蹬一跃竟跳过栏杆直直向她张开膀子扑来。 “嘎、嘎、嘎、嘎……” 温理礼大惊失色吓得她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啊!大鹅会飞啊!大鹅咬人啦!” 那大鹅脖子前倾,凶悍的扑腾着翅膀,跑的还极快,温理礼吓得一路迈着一双小短腿儿狂奔出院子。 “啊!救命!救命!” 樱桃本想去叫前院叫个小厮,结果刚好遇上温贺安他们几个,就直接请几位公子去帮忙,结果还没到院子便看见温理礼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边跑还边喊救命。 樱桃看见后面那凶悍的大鹅,直接被吓破了胆:“怎么办,小姐被鹅撵了。” 几人顾不得想别的,都直直冲着温理礼跑过去,温贺安和沈观护住温理礼,宋怀扬和温晏宁去抓大鹅。 温理礼看见有人来终于松了口气,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料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大鹅灵敏矫健,勇往直前,眼看着身手竟比温晏宁他们还好一点,温贺安见自家妹妹没事,也加入了抓大鹅的队伍中,最后三人合力最终按住了那暴躁的大鹅。 宋怀扬疲惫的坐在地上一脸挫败。 “完蛋了,我习武近四年,到头来竟是连一只鹅都打不过,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姐夫和江添哥啊。” 温晏宁也有点懵:“这鹅天生神力啊,战斗力好强!” 温理礼总算喘匀了气,刚抬头想骂那大鹅几句,就见温贺安正在对面把那只大鹅按倒在地。 她警惕的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瑞凤眼,她吓得立马放开手中攥紧的衣料并后退了几步,糟糕,她又抓错人了。 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于是又开口道:“不好意思,把你衣裳弄皱了。” 沈观看了看那被她抓皱的衣袖,用手掸了掸,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无事。” 温理礼被沈观的一套动作气到说不出话,他就那么讨厌她、嫌弃她吗?好像她很脏一样。 于是温理礼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他,拉着樱桃走上前去看那大鹅。 只留沈观一人在原地茫然,嗯?突然怎么感觉那小丫头又生气了,真是个麻烦精,变脸比翻书还快。 那大鹅被按倒在地仍不服气,梗着脖“嘎、嘎”的叫着,好似在骂街一般。 温晏宁恶狠狠的盯着那大鹅:“再叫,再叫就把你送去厨房炖了,晚上加一道铁锅炖大鹅。” 温理礼看着那大鹅不屈不挠的精神,突然来了兴趣,她打算把这只大鹅带回侯府里去,以后给她看大门用,就凭这攻击力,看谁敢偷偷进她的院子?谁来拧谁。 她笑眯眯的冲着温晏宁摆摆手:“不炖,不炖,我要把它带回侯府养起来。” 温贺安闻言不赞成的皱皱眉。 “不行,这只鹅很危险,而且鹅这种动物会记仇。” 温理礼看着那杯没被按在地上还不断挣扎的大鹅,那张开的大嘴里细密的牙齿看的让人胆寒,幸好刚刚这家伙没有咬到她。 “无事,我多喂喂它就熟悉了!” 温贺安还要说什么,温理礼忙上前拉着他的袖子道:“对啦,既然来了,哥哥帮我到鹅圈里捡几根鹅毛好不好?” 温贺安不解:“你要鹅毛做什么?” “我想做鹅毛笔……” 温贺安几人最后也没清楚温理礼到底要做什么,只能按温理礼说的跳进鹅圈里在地上捡几根羽毛。 温理礼拿到鹅毛很是开心,她挑衅的看了看那只被扔回鹅圈里的那只凶悍大鹅,并欠揍的晃晃了手中的鹅毛。 “鹅兄多谢哦!” 那凶悍大鹅被按倒在地后,早没了先前的凶悍霸气的模样,看见温理礼手中晃悠着的“战利品”那大鹅没有一丝丝迟疑的丝滑转身,不理会温理礼的挑衅、不再多给温理礼一个眼神,就那么窝囊躲进了窝里。 温宴宁和宋怀扬看到这大鹅那憋屈的模样,大笑道:“这鹅刚刚不是还很厉害吗?” “看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温理礼拿着手里的鹅毛递到温贺安面前:“用这个把羽管削尖,再蘸上墨就可以写字啦!” 温贺安很是好奇:“哦?你在哪学的法子,倒是有些意思。” 温理礼被问的犯难,直含糊表示忘了自己在哪里听到的了,反正她也没试过,今日正好拿到了鹅毛就想试试。 温贺安几人还在凉亭里面读书写字,见有这稀奇玩意都纷纷想要试一试。 温理礼按照以前在现世听到的做法,把羽管去脂后削成斜尖,再沾取墨汁轻轻在纸上划了几道,那字迹出墨均匀,书写流畅。 温晏宁惊讶道:“哇,竟然真的可以,我也试一试。” 说着他接过羽毛笔在纸上歪歪曲曲的写了三个丑字“炖大鹅”。 第91章 鹅毛笔 温贺安和宋怀扬见那羽毛笔新奇,也拿着试了试。 宋怀扬拿着那羽毛笔认真瞧了瞧,并皱了皱鼻子:“别说还真行!就是有股鹅味。” 沈观看着一根普通鹅毛随便削上几下就变成了可以书写的工具,心下有些意外温家小丫头还真有几分聪明。 有了羽毛笔温理礼的菜谱总算有着落了,当下也顾不得去玩,只想回屋去写她的菜谱。 樱桃懵懵的看着自家小姐美滋滋的举着几根羽毛笔左看看、右看看终没忍住问了句:“小姐如今会写几个字啊?” 温理礼被问懵了,思索了半天决定今日她就不要脸一次,于是张口就来:“咳,应该挺多的吧,毕竟从小就看爹爹娘亲他们读书写字,总是要耳濡目染的,哈哈。” 说罢她还尬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毕竟她总不能说自己天生就会吧。 樱桃一点没觉得四岁大的孩子会写字有什么问题,闻言点点头。 “有道理,我从小就看我娘在灶台上忙活,于做饭一事上我好像也是耳濡目染都不要人教。” 温理礼听见樱桃这么说,仰着一张胖乎乎小脸儿理直气壮的说:“对啊,咱们这就叫聪慧过人,都不用特意去学,省了多少的事啊!” 樱桃被夸的乐呵呵的指着自己说:“这就叫聪慧?我娘还说我笨呢,我也一直以为自己笨。” “哎呀,樱桃你要自信点,每个人擅长的事都不一样,你在美食上就是完全继承了你娘的天赋,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你以后一定和白妈妈一样厉害人。” “真的啊?我能像我娘那样?” “真的!等以后我开了酒楼,就让你去坐镇我的大酒楼,走吧,我们先回屋去,我要先记个菜谱。” 两人蹦蹦跳跳的回到屋内,温理礼跳上木椅趴上桌案,用羽毛笔一气呵成了几道菜谱。 她写完拍拍手得意的向樱桃展示着:“怎么样?还不错吧!” 樱桃如今识的字也不多,看到自家小姐真的写了一篇密密麻麻的小字吃惊道:“小姐,你真是个天才,若是男子以后定能高中状元。” 温理礼美滋滋的把菜谱和羽毛笔都收到一个小木匣里妥善的放好后,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床榻上掰着手指头数着。 “我的百宝箱里还有八十两,再加上到外祖家娘亲给的三十两,一共是一百一十两,要攒够多少才能开酒楼呢?” 樱桃拄着下巴坐在榻边的绣墩上,一脸认真的看着温理礼。 “听说前两年锦绣坊的掌柜刘六为了迎娶了太夫人身边的雪香姐姐在京城买了小四合院就花了七十八两银子,这还没算上修缮和置办家具的银钱,酒楼的话要是没有大几百两估计买不下来。” 温理礼感叹京都城的物价:“皇城脚下真是寸土寸金啊!” 她以后要更努力的攒钱写菜谱才行! 温理礼和樱桃在屋内嘀嘀咕咕一上午,下午才跑到厨房去嘱咐朱大嫂再做一份炸藕盒给宋怀扬带着路上吃。 朱大嫂笑嘻嘻的打开厨房的后院:“后院的石榴熟了,表小姐要不要摘几个石榴带回去吃?” 温理礼眼睛一亮当即答应,跑到后院一看,嚯,一棵不大的石榴树上几乎挂满了红彤彤的石榴。 “哇,结了这么多果子!” “这颗树年年都这样,只不过今年结的果子格外大,比咱府上后花园里的几颗老树结的都大,看上去就喜人,一会儿我再摘些给夫人她们送去些。” 说着朱大嫂拉过一个梯子亲自爬上去,特意选了几个大的装到小篮子里递给温理礼。 温理礼接过篮子朝着朱大嫂道谢。 朱大嫂连忙摆摆手。 “哎呦,什么谢不谢的,这本就是宋府的东西,又不是我个人的,怎当的起表小姐一句谢,倒是这两人没有表小姐您想的点子,我也不吃上那么好吃的新鲜菜式。” …… 温理礼带着樱桃笑嘻嘻的带着樱桃走出厨房,一路上看着篮子里面的光溜溜大红石榴,心情格外的好。 朱大嫂一红给她摘了五个石榴,小竹篮子里放的满满的,她打算叫上宋瑶和她一起吃。 宋瑶是个小觉包,每天除了玩和吃就是睡,这会儿估计刚刚午睡起来,正好叫她出来遛弯。 温理礼去的时候宋瑶正蹲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看蚂蚁,手里还拿着根树枝时不时戳一戳。 “小瑶!” 宋瑶立马扔下手中的木棍回头望去:“理礼表姐,哇,石榴熟了?” 温理礼扬了扬手中的竹篮子。 “是啊,厨房后院摘的,看起来比后花园那几棵石榴树结的果子大!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们先尝一下。” 温理礼和樱桃两人使出了牛劲,成功掰开一个果子,皮薄籽多,透若红宝石一般,让人看着就口中生津。 她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放入口中,口感清脆多汁、味道酸甜可口。 “哇,好吃的!小瑶和樱桃你们快试一试。” 一个大石榴足够温理礼她们三个小孩吃上半天,篮筐里剩下的四个大石榴她打算晚上带到正院去大家一起吃,再给她小舅舅装上几个路上吃。 傍晚温理礼拎着她的小篮子到了正院就见她外祖母和舅母两人也歪在木椅上磕着石榴。 “哎呦,理礼篮子里的石榴?” 温理礼点头:“是啊!朱大嫂给我摘的,刚刚我和瑶瑶妹妹还吃了一个,很甜。” 左佩兰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外孙女:“怎么不自己留着吃啊,刚刚朱家媳妇也给送来几个,这不我和你舅母都吃上了。“ 温理礼把小竹篮放到木椅上:“我自己也吃不完,一会儿还想给小舅舅带上几颗,让他无聊时好打发时间。” 李淑娘噙着笑:“理礼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不知道小瑶什么时候能长大。” 被提到小瑶此时正耍无赖的挂在宋怀扬的手臂上被他拎了进来。 宋怀扬看着胳膊上的小挂件一脑门的黑线。 “小叔、小叔、你就带我去书院吧,我也想出去玩。” 李淑娘看小叔一脸的无奈忙上前去把自家磨人精从人胳膊上给扒了下来。 “小瑶,小叔去书院是去念书的,不是去玩的,没法子带你去。” 第92章 抓大鹅 宋瑶撅着小嘴一脸不相信:“小叔叔说书院里很多人做什么都在一起,那不是有很多玩伴嘛。” 宋怀扬:…… 左佩兰闻言靠在木椅上笑个不停:“那小瑶替你小叔叔去书院吧,正好他不爱去。” “啊?为什么?”宋瑶一脸不解。 宋怀扬长叹了口气,眼睛无神的望向天花板。 “因为书读的不好会被先生打、会被先生骂、会被先生罚站、会被先生罚抄书、会被先生罚扫地、会被……” 宋瑶蹦起来捂住耳朵:“哎呀,小叔叔你快别说啦,吓死人了。” 左佩兰看小孙女被吓到,挑了下眉头好笑的问道:“还和你小叔叔一起去吗?” 宋瑶连忙摇摇头:“不啦,不去啦,既然这么辛苦那还是让小叔叔一个人去吧。” …… 晚上用了晚饭后,宋怀扬就坐上马车火急火燎地往书院去了,走之前大包小裹拿了好些吃的,估计短时间内是饿不到他了。 第二日沈观因要跟永宁公主去宫内赴太皇太后的寿宴,也离开了宋府,走前跟温贺安约定等过些日子温家办喜宴时他定会前往。 温理礼和哥哥们又在外祖家又悠闲的住了两日,就到了该回侯府的日子。 她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就和外祖父说自己要把鹅圈里那只最大、最凶的大鹅带回侯府当宠物,一会儿要让她爹爹来亲自绑了它。 宋呈嘴唇微张,不可思议地问道:“啊?那只最肥的鹅它是肉鹅,而且很凶,你养它很危险的,不如叫厨房给你炖熟了再端走吧?” 温理礼连忙摆摆手:“不、我要活的,它打架很厉害,小舅舅和哥哥们三人一起才能战胜它!” 宋呈闻言怪异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两个大外孙。 怀疑道:“啊?它能有那么厉害?” 温贺安平静的点了点头:“它会飞,力气大而且很灵敏。” 温晏宁一想起自己打不过一只鹅就头疼,比比划划的给外祖父讲了那天发生的事,最后不甘心的仰头嚎叫道:“那只大鹅它天生神力啊! 比起那只大肉鹅来宋呈显然对另一样东西更感兴趣,好奇的望着自己的小外孙女:“理礼拔了鹅毛制成了笔?” 温理礼嘻嘻一笑:“对啊,不过不是拔的!是在鹅圈里捡的。” 说着从她的小包袱里面摸出只全新的羽毛笔,递到了宋呈的手上。 “喏,这支羽毛笔送给外祖父,只要用笔尖沾点墨汁就能写出字来,而且鹅的羽管结实耐磨,这一支可以用好久呢。” 宋呈仔细瞧了瞧手中看似一支普通鹅毛的羽毛笔,新奇道:“好,等回头外祖父试一试。” 当日温策在都督府点了卯就往城南岳父家去接自己的三个孩子,到了宋府的时候正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温理礼和两个哥哥正在正院陪着外祖父母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通传。 “老爷,夫人,咱家大姑爷来了!” 温理礼一听见爹爹回来了,立马轻巧的跳下木椅,兴奋的向外面跑去。 “爹爹!” 温策一进正院就看一个红色小身影猛的朝他扑过来,他长臂一伸,直接把闺女捞起夹在身侧。 “哇,哈哈哈,爹爹快点放我下来。” 温策笑着把自家闺女一往上掂,直接抱到了怀里。 “这几日想爹了没有?” 温理礼清澈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爹,笑的一脸灿烂。 “当然了,我不光想爹爹,还想娘亲、想祖母、想姑姑、想……反正想的我根本就数不完。” 宋呈和左佩兰也出来迎自家女婿,听见小外孙女的话打趣道:“我们理礼的小嘴巴真甜,这想人想的也周到,生怕落下了谁。” 温理礼黑亮的眼珠一转,笑眯眯的看着她祖母:“等我回去了也会想外祖母和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全都想。” 一家人人说笑了一番,温策看了看两个站的板板正正的儿子对宋呈道:“岳父,这些日子这俩小子可还听话?” 宋呈哈哈一笑,两手各揽着一个外孙并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好着呢,宁哥儿也稳重了不少,最近越发的沉得住气了。” 温策心下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菱娘还一直担心这几个孩子太闹腾把您这府里的房盖给掀起来。” 宋呈不乐意道:“你们当他们还是小时候啊,人家现在乖着呢,就算再在我这住上几年,我也不嫌烦。” 一家人吃了顿午膳,临走前温理礼拽着爹爹去鹅圈里给她抓大鹅。 温策一脸无奈:“抓来大鹅要放到哪里养?” 温理礼思索片刻:“放驴小院吧,正好它们可以做个伴儿。” ……人家小孩儿养猫、养狗、养兔子,怎么他闺女偏偏和别人不一样呢?温策揉了揉发胀的后脑认命了。 “走吧,带路!” 温理礼顿时眉开眼笑,美滋滋的拽着自家爹爹去了鹅圈。 鹅圈里数十只大白鹅成群结队的走在一起,后面还跟着一只最肥硕高大的那只,挺胸抬头的来回巡视着。 温理礼一眼就看到那只最特别的大肥鹅,兴奋地指着它。 “爹爹就是它,是不是很肥很壮,和别的鹅都不一样。” 那只鹅机灵的很,听到声音注意到温理礼一行人,只见它脚步一转掉头就想钻进窝里。 温策眼疾手快,抬腿一跃便跳进鹅圈,结实的手臂飞快跟那要拧人的大鹅周旋了几下,就拎着翅膀把那大鹅拿下,吓得周围那数十只鹅纷纷跑走躲了起来。 那大鹅可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哀伤凄厉地“嘎、嘎、嘎”叫个不停,最后温策嫌太吵捏住那大鹅的嘴巴,翻身跳出了鹅圈。 温理礼看着她爹敏捷的身手直冒星星眼:“爹爹好厉害,小舅舅和哥哥们三个人才捉住它。” 温策闻言控制住大鹅的手一顿,歪着头凌厉的扫了一眼两个儿子。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三个人连一只鹅都抓不住?是练的不够还是平时偷懒?” 温贺安和温晏宁当然知道自己水平不行,当时真的废了很大的力气都没制住那鹅,结果爹爹只用一只手就抓住它了。 毕竟练武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自身不受到伤害和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他们这水平还差的远呢。 两人默默的垂着头,就连惯爱狡辩的温晏宁都没说话。 温理礼被吓得捂住了嘴,完蛋了,哥哥们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要加练了,她抱歉的看了哥哥们一眼。 温贺安接受到妹妹抱歉的眼神笑了笑,对着温策说:“孩儿自知还差的远,以后肯定勤学苦练。” 温晏宁也点点头:“是,哥说的对,回去之后我一定认真学,绝再不敷衍了事。” 第93章 回侯府 温策把那大肥鹅用胳膊夹在身侧微微点头。 “平时偷懒,等到关键时刻就会出岔子,回去让江添好好练练你们。” “走了!” 温策夹着大鹅走在最前边,温理礼看着自家爹爹的背影,无语的想,刚刚爹爹好像就是这么夹着我的…… 温理礼一行人挥别了宋呈他们,转头上了马车回威远侯府。 不知不觉已经到外祖家住了七天了,温理礼掰着手指算着日子,哎呀,离小姑姑出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让她她很不习惯。 因为温策不想抱着一只大肥鹅骑着马招摇过市,于是难得的也坐进了马车里,看着自家闺女皱着脸满是纠结的表情觉得好玩。 “想什么呢?脸皱的跟个小包子一样。” 温理礼拄着下巴叹了口气:“当然是小姑姑马上出阁了,我心里舍不得她呗!” 温晏宁咬了咬唇,思索着说道:“袁府离外祖家很近的,等到时候我们来外祖家可以顺道看看姑姑。”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而且姑姑她和袁公子好着呢,袁公子肯定许她常回娘家。” 温策斜了一眼小儿子:“你小子懂得倒是多。” 温晏宁尴尬的身子僵了一瞬,小脑瓜一转马屁说拍就拍。 “呃、这不是从小看您和娘相濡以沫、恩爱非常,孩儿自然觉得好的夫妻关系就像爹和娘一样。” 温策面上还是一贯的冷峻,但心里却爱听这话,他“哼”了一声。 “心思都用在正地方,你要是能把这心思用在习武上何至于打不过一只鹅。” 说罢他伸手拍了拍脚边的大鹅,那鹅被吓得低头顺眼,任凭温策怎么拍,它都一副乖样,早就不似那日追着温理礼时那般凶悍霸气。 温理礼看了眼那没骨气的大鹅,结果发现那鹅正在幽怨的瞪着两只小黑豆眼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她。 嗯?温理礼捏了捏下巴,静下心来慢慢感应这只大肥鹅,呃、它该不是怕被拿回家给炖了吧? 温理礼挫败的靠在马车壁上,感应不准,已经来到这几年了,她的感应力时灵时不灵,而且很费神,这在她穿越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情况,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解锁全技能。 不过不管有没有金手指生活总得继续,温理礼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因为人有的时候就是越想要就越得不到,也就不快乐,倒不如顺其自然。 温理礼伸手摸了摸那只在爹爹武力镇压下变乖的大鹅,声音清脆的说道:“别怕,别怕、不会把你杀掉炖肉的,我们只是要是一起去新家生活。” 那只大肥鹅好像神奇般的听懂了温理礼的话,任凭温理礼轻轻抚摸着它,慢慢舒展了肥硕健壮的鹅身,最后确定了对方确实没有恶意后,放松的把头埋进了翅膀里开始睡大觉。 温理礼意外的眨了眨眼,心里惊讶道,唔,好像也没那么糟,这怎么不算是金手指呢,还是金……小手指,但聊胜于无啊!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的街道上,青石板上飘着零星的落叶随着马车轧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马车快到威远侯府大门还未停下,就听见江添清朗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 “侯爷,您在马车里吗?怎的没骑马……” 温策不等他说完掀起马车帘,利落的跳下车车,并把胳臂上夹着的大肥鹅扔到了江添怀里。 江添惊慌接过那沉甸甸的大鹅,和它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后,疑惑的问道:“侯爷,咱府上有鹅,想吃抓一只就是了,做什么还买一只回来。” 温策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这可不是吃的,这是我闺女从她外祖家带回来的新宠物,你给送去养驴的那个院子里好好养着,千万别让人给炖了,听到没?” “嗯,啊?啊?宠物?” 江添一脸的不理解,他瞧着这鹅生的又肥又壮还当是自家侯爷买的肉鹅呢。 “有什么问题?” 温策瞥了江添一眼,转头掀起马车帘把自己闺女抱了出来。 “嘿嘿,没问题,四小姐这鹅选的好,整个集市怕是也找不出像这只这么肥的了,我这就去让水生给它搭个窝。” 说着还俏皮的回头冲温理礼竖起大拇指。 侯府里热热闹闹的,温理礼她们一回去就直奔太夫人的梅香苑。 梅香园内,宋怀菱和温姝、朱光碧都陪在太夫人身边一起打着叶子牌,日益见好的小丫也乖乖的坐在一侧手里拿着块华容道耐心的玩着。 温策带着三个孩子一进门,一桌上的人马上扔下手中的叶子牌,惊喜的看着他们。 太夫人怪嗔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人通传一声,我以为傍晚才能到呢!” 温理礼迫不及待的钻进她娘怀里撒着娇:“娘亲,理礼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听着女儿稚嫩的声音充满依赖的喊着自己,宋怀菱的心都要化了,抱着自家闺女稀罕的亲了好几口。 温理礼主打一个雨露均沾,和娘亲撒完娇又钻进她祖母的怀里稀罕得太夫人心肝宝贝肉的叫了一通。 最后她又坐在小姑姑腿上笑着和三婶打了招呼!并惊喜的看着小丫问道:“小丫姐姐你能出门啦?太好了!” 小丫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我现在比之前更有力气了,虽然也很容易累,但是我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变好。” “太好了!等你好了我们上元节就可以一起出去看花灯……” 屋内气氛其乐融融。 温贺安和温晏宁坐在太夫人两侧,太夫人是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这些孙辈都是她的心肝宝贝肉,看着他们出落的越发英俊漂亮,太夫人心里满满的自豪都快溢出来了。 晚间,大家都留在了梅香苑用饭,除了大夫人唐茹这几天称病一直未出门以外,其余几房人都到齐了。 温理礼敏感的发现大伯和祖母的神色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和大伯母有关。 晚间散了宴席,各回各院,温理礼趴在娘亲怀里好奇的问道:“娘亲大伯母病的严重吗?怎么吃饭的时候感觉大伯和祖母都不太高兴。” 宋怀菱惊讶于女儿心思灵敏,思索了一下只模棱两可的回道:“你大伯母身子一向好,不用担心,等她好了自然就出来了。” 温理礼听了娘亲的回答更觉得这事可疑,偏偏她又感应出不来,急得她心里的小儿直跺脚,最后她打算明日去问问小姑姑,小姑姑最近一直在府里,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第94章 断桥 回府的第二日,温理礼早上用了早膳就带着樱桃直奔芳菲院。 温姝起的也早,此时正倚在榻边绣着绣着手帕。 “小姑姑、小姑姑!” 温理礼一阵风一样跑进来,就要往温姝怀里钻。 温姝连忙扔掉手上的绣棚和针线,把小侄女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 嘴上却责备道:“你这坏丫头,做什么莽莽撞撞的,没看到我在绣帕子吗?也不怕扎了你。” 温理礼抱着小姑姑的腰身仰脸灿烂一笑:“不会的,我看着呢,再说我这不是想小姑姑了嘛。” 温姝点了点温理礼的额头,玩笑道:“我看你走了七日怕是都玩疯了吧,是不是都要把小姑姑给忘了?” 温理礼撅着嘴巴大喊冤枉。 “才不会忘了小姑姑你呢,我还在外祖家研究了几道新吃食,已经告诉白妈妈今日填到午膳里,等晌午端来给小姑姑尝尝。” 温姝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好,那你也留下来陪我吃吧,几天不见还怪想你的。” 温理礼连忙答应,两只脚利落的蹬掉鞋子,爬到榻上盘腿坐好,。 “对啦,小姑姑我想跟你打听件事。” 温姝捡起刚刚被她丢在一边的绣棚打算继续绣帕子,闻言眼睛都没抬。 “哦?你要打听什么事啊?” 温理礼急急问道:“就是大伯母生什么病啊?昨晚我看祖母和大伯总觉得他们怪怪的。” 温姝手上动作一顿,迟疑的回答道:“她没病,只是最近和大哥闹了矛盾。” “啊?那大伯母这是在有意躲着大伯?” 温姝点点头,叹了口气。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娘她让我安心备嫁,不许我操心这些事,我只知道前几日大嫂和大哥大吵了一架,最后二哥看不下去把泽哥儿接回了心安园住了两日。” 温理礼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她和哥哥们走这几天侯府里竟然发生那么多事,真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温理礼面带不解:“可是大伯看那样子脾气极好,说话都是面容带笑,温声细语的,怎会突然和大伯母吵架,太不可思议了。” 温姝干脆又把绣棚扔到一边,垂着眸好似再回想什么:“大哥大嫂成亲这么多年,感情也说不上多好,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硬绑到一起的两个可怜人,可能两人积怨已久,突然就不想忍了呗。” 温理礼心里一直觉得大伯母怪怪的,而且大伯好像确实住在前院书房居多,她爹爹有事找大伯都不会去临枫居,而是直接到前院书房,看这样子大伯和大伯母还真不像是一对夫妻。 温理礼心念一动当下汇聚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慢慢闭着双眼凝神感应着大伯和大伯母的关系,突然意识里的她极速猛然下坠,吓得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唔。” 只觉得刚刚意识里的她好似站在一座木桥上,她站在木桥上刚想往前迈上一步,那木桥突然四分五裂的坍塌开来,还好她及时睁开眼睛了,她可不想要那超绝坠空感。 温姝看着自己侄女闭着眼睛假寐突然魇到了一样,忙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 “理礼怎么了,没事吧?” 温理礼咽了咽口水,让那心悸感慢慢缓过来,勉强的龇着一口小白牙道:“无事,就是闭着眼睛感觉身体突然掉下深渊里似的。” 温姝帮她顺了顺背:“没事的,不怕,估计是魇到了,我也经常梦魇。” 温理礼点了点头,内心却是极为不安起来,刚刚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坍塌的木桥意味着什么,难道说大伯和大伯母就如那木桥一般,会就此分开? 她不敢再往下细想了,因为她自己的感应本来就时灵时不灵,到底是否会按照她感应到的情况发展也未可知。 温姝看着发呆的小侄女,突然想到理礼还未看过她的嫁衣,于是她眨眨眼:“对啦,我的凤冠霞帔完工了,理礼要不要帮小姑姑看一看啊?” 温理礼瞬间来了精神:“哇,要看!要看!做了三年呢,肯定特别美。” 温姝抿着嘴笑了笑,“那我去拿出来给你瞧一瞧。” 说着她转身走向衣橱,菡萏和莲心相互配合着踩着凳子合力把一个精致的木盒给取了下来。 温姝端过木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盖子露出里面那红的张扬的嫁衣,那嫁衣上用金丝银线绣满了牡丹纹样,霞帔上点缀了些许珍珠宝石,随着光线变幻美轮美奂,耀眼非常。 “哇!太重工了吧,小姑姑的绣工可以啊!看你断断续续绣了三年,没想到成品竟然这么美!小姑姑真厉害!” 温理礼小胖手摸着那精致的霞帔在心里感叹,哎呀,这也太奢华、太华丽,太耀眼了,光这条布估计都够她买个大酒楼了,呜呜,她一定要努力攒钱才行啊! 温姝听到自己的绣工得到了温理礼的夸赞微微一笑,面上带了几分骄傲的神情。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就是太累人了,不过还好这事儿一辈子也就一回,不然再叫我绣三年我估计眼睛都绣瞎了。” 莲心闻言捂着嘴巴笑着打趣道:“您放心好了,就凭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劲儿,好不容易才趁着婚期前赶完工,哪里会累到眼瞎。” 温姝面上挂不住,装做要打她的样子,一时间芳菲院里,欢笑声连成一片。 我看完嫁衣温姝又从梳妆台上的柜子里小心翼翼捧出一个锦盒。 “这是凤冠,是请咱自己家铺子里的工匠定做的,全京都城的独一份,前日才送过来。” 温理礼咽了咽口水,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的凤冠该是多么的华贵,她已经做好了被晃瞎眼的准备。 温姝慢条斯理的揭开锦盒,只见里面的凤冠用金丝缠绕成凤形,凤尾上的羽毛雕琢细致,根根分明,整个凤冠镶有五颜六色的宝石点缀,两边各垂着九条细长的金色流苏,看起来既灵动又奢华。 温理礼惊的都说不出话,心说知道咱家有钱,可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钱,她感动的要哭了,谢谢她师父、谢谢老天垂怜,看到这些她瞬间感觉这辈子都有指望了。 温理礼强忍住内心的吱哇乱叫。 看着那凤冠不禁夸道:“真是太美了,亮的都晃眼睛,不敢想象小姑姑你出阁那日该有多美。” 温姝微微抿嘴一笑:“别着急,等那日你就知道了。” 温理礼揽住温姝的手臂撒娇道:“不用等到那日我就知道,小姑姑你一定是整个京都城、不、是整个大景最美的新娘,而且肯定能和袁公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相携到老。” 温姝听的心里一热照着侄女的小胖脸就亲了一口:“那小姑姑就借我们理礼的吉言。” 一阵热闹后马上就到了晌午,温理礼和小姑姑一起用了午膳,温姝尝了她的新菜品赞不绝口,直说以后温理礼开酒楼银子不够就来找她要。 有了小姑姑这个小富婆的支持,温理礼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气,胃口大开一连用了两碗米饭。 第95章 习武的好处 小丫近日的身子逐渐变好,也不再总是一个人闷在屋里发呆,偶尔朱光碧会带着她在院子或者花园里遛弯。 许是很少出门的缘故,小丫如今瞧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哪怕是秋日里的一片落叶都叫她爱不释手。 温理礼一踏进木兰苑就见三婶正带着小丫蹲在地上挑拣着地上的落叶。 “这片叶子长得标致,正好夹在书里。” “嗯。” 小丫开心的掏出自己的手帕,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把那片标致的落叶包好收起。 温理礼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感觉一阵的欣慰,还好小丫姐姐跟着三叔三婶回到了京都城,若是继续待梅州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小丫一站起身就见一身红衣的温理礼正面带微笑的站在门口看着她。 “理礼,你来啦!” “小丫姐姐!我来带你去看我的小驴,还有我的大鹅!” 这事儿是昨日在梅香苑时小丫就和温理礼约好的。 朱光碧笑的一脸明艳:“理礼可算来了!小丫她都等不及了,非要在门口等你。” 温理礼眼睛弯了弯,笑意盈盈的看着朱光碧。 “三婶我刚刚看见三叔带着哥哥们去练武场啦,我说我要和小丫姐姐一起去看我的宠物们,三叔说他一会儿也带着哥哥们一起去。” 小丫惊喜的问道:“我爹爹回来了?” 温理礼点点头,回想着三叔刚刚说的话。 “昨日我爹爹不是叫三叔教哥哥他们习武嘛,三叔说是想看看他们水平怎么样。” 小丫闻言皱了皱眉,心里不由的为她那几个哥哥捏了把汗。 “呃……” 看着小丫欲言又止,温理礼好奇的歪歪脑袋问道:“怎么啦,小丫姐姐?” 小丫抿抿嘴,半天才低声嘟囔了句:“那哥哥们大抵可能不会去了……” “啊?为什么呀?” 小丫面色担忧:“因为我爹爹他教人习武是先用揍的,我哥经常被他打的满头包,需要养上个把月才会好呢。” 温理礼听的一脑门汗,她没想到三叔是个比她爹爹和江添都狠的角色,呃、果然习武必不可少的一步就是挨打,挨着挨着可能就变强了,就是有点费人。 温理礼对几个哥哥有点同情心但不多,于是可惜道:“那哥哥们好可怜,也不知道小姑姑成亲前他们能不能养好伤。” 一边的樱桃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四小姐,您的关心和旁人真的有点不太一样。” 朱光碧红唇微勾:“放心好了,他手上有分寸打不坏的,一般伤处都在肉厚和看不见的地方,什么都不影响。” 温理礼差点忘了她三婶也是武将之后,估计她从小就对这些耳濡目染了,温理礼看着三婶的眼里闪着光,想着要是能让三婶教她些防身术就好了。 她当即脱口而出:“三婶以后也教我习武吧,也不用太厉害,能自保防身即可。” 朱光碧看着温理礼清澈的眼里闪着真诚的光,意外道:“理礼你也想习武?” 温理礼重重点了点头:“是啊,这习武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可以防贼防身,好处多多我自然也想学。” 朱光碧揽了揽温理礼的肩膀温声说道:“等你再大一点、身子骨再结实些,到时候你和小丫可以一起学,女孩子习武总是没有坏处的,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不受欺负。” 小丫听她娘提起了自己一脸懵:“我也可以学吗?” “当然了!技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的,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 温理礼重重的点点头,她十分赞同三婶说的话,习武就是让自己遇到危险时不再处于弱势,并有机会可以奋力一搏,或许可以换来生机、或许可以把坏人打的屁滚尿流也说不定,谁心里还没有点武侠梦呢。 几人聊着聊着就一起直奔着驴小院去了。 小丫虽然身体见好但还是虚弱,但走了几段路就累了,最后还是由身边常照顾她的嬷嬷抱去的。 好在木兰苑和心安园距离并不远,都同在东边,且驴小院就在心安园后面。 几人去时,院里的两只驴一只鹅正在院里溜溜达达的玩着,水生则正蹲在菜地里,认真的埋头给菜园子装上栅栏。 “水生!” 水生从菜园子里抬起脸,拍拍手上的木屑,一脸惊喜:“四小姐来了,三夫人,呃、小姐好。” 温理礼笑着对着水生介绍道:“这位是二小姐,以前不常出门,但是以后你就经常可以见到她啦,水生要记得她哦!” 水生闻言立马又恭敬的对着小丫道:“二小姐!” 小丫久不出门,与人不熟悉的人沟通往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拘谨的笑着点了点头。 水生是知道这位小姐身子不好的,只记了个脸熟便吹了个口哨招呼远处两只悠闲遛着弯的驴祖宗。 两只驴闻声赶来,大的那只毕竟上了年纪走的有些缓慢,小的那只可就欢实多了,从远处咧着嘴巴甩着舌头,奔跑间两只大耳朵乱飞着就朝着温理礼直奔过来。 “昂、昂、昂……” 这家伙叫声难掩兴奋和激动,估计是太久没见温理礼,很是想念她。 那小驴快到的时候猛的刹住脚步,在几人面前表演了一出“驴刹”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小驴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温理礼走上前去踮起脚抱了抱小驴的脖子,亲密的摸了摸驴脸还有软乎乎的驴嘴巴,这时大驴也慢悠悠的赶来,低头把头温柔的抵在温理礼的肩膀上。 温理礼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只觉得自己这两头驴长得实在是眉清目秀,可爱极了。 与她的两头小驴交流完感情,温理礼又招呼着小丫上前:“小丫姐姐可以摸摸它们,它们很乖,不踢人,而且驴嘴巴毛茸茸的很软。” 说着两只驴就跟听懂了话似的,缓缓低下了头,似在告诉小丫它们真的很乖。 小丫以前从没近距离看过驴,觉得很是新鲜,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见朱光碧直直把她抱起来,带着她去慢慢靠近两只驴,慢慢伸出手摸了摸驴背。 “哇,它们没有躲开我。” 小丫眼里有些兴奋的看着娘亲,她一直都很喜欢动物,只可惜因为身子不好,总是卧病在床,家里上下都合力照顾着她,因此什么宠物都没养过。 朱光碧看着小丫开心的笑脸,心里变得软软的,只希望她的小丫可以永远这样开心。 第96章 爱宠们取名 两头驴性子温顺乖巧,不仅讨孩子们的喜欢,待生人也颇为耐心。 小丫新鲜的摸摸大驴再摸摸小驴,眼里闪着温柔的光。 温理礼的视线越过小驴在院内扫视了一圈又一圈,奇怪的嘟囔道:“咦,我的大肥鹅呢?刚刚还看见了,一眨眼的功夫跑到哪里去了?” 水生正蹲在旁边的水井边上掰着白菜叶,闻言抬头嘿嘿一笑:“那肥鹅刚刚到院里还不熟悉环境,躲着人呢。” 樱桃眼尖她发现自家小姐一转头和水生说话,那肥鹅就从水缸后面探出个白脑袋,鬼鬼祟祟的偷看。 “小姐,它在水缸后面!” 温理礼和水生一齐转头只见水缸后面一个白影快速缩回头,不给别人一点看到它的机会。 温理礼无语,心道不是说好不炖它了嘛?怎么还怕成这个样子,以前的凶悍去哪了?没办法她从水生掰好的白菜里挑了一叶朝着水缸方向猛的丢了过去。 只见一肥硕的身影扑腾着翅膀猛的往半空中一窜,刚好把那白菜叶叼在口中,那双小黑豆眼里看向温理礼的眼神满是得意。 “嚯,好身手!” 温理礼拍拍手手笑眯眯的又从盆里拿出两片白菜叶,慢慢向大鹅靠近。 那肥鹅看温理礼越走越近,转头就要跑,只见温理礼眉眼带笑,咬着牙低声说道:“再敢跑,我就叫我爹爹来把你绑起来,嘿嘿。” 那大鹅似听懂了这般恐吓似的脚步一顿,挺直的立在那里,小黑豆眼转呀转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理礼友好的递出手里的菜叶,轻声细语的和大鹅商量着:“鹅兄,我温理礼说话向来不会食言,我说不炖你就不炖你,你以后就在这小院里安心生活吧!” 小丫好奇的看看大白鹅又看看两只悠闲吃着大盆里菜叶的两只驴,好奇的问道:“鹅兄?理礼,你养的这些宠物都叫什么名字啊?” 温理礼回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小丫:“啊?名字?我没取过,我一般都叫大驴、小驴和大肥鹅……” 朱光碧摸着小驴的背,听到这么随便的名字偷偷勾了勾唇。 小丫认真的问道:“为何不给它们取个名字,我也很想要个名字,我爹爹说再过两年我也能取名字了。” 温理礼陷入了沉思,她养驴时还小,话都说不利索,也就没想过给她的两只爱宠取名,大驴小驴什么的叫起来确实不太好听,她或许是该给她的爱宠们取个好听的名字。 她又想到小丫命里犯关,都五岁了还未取名,所以她才格外在意这个,不如一会儿叫她帮着想一想。 “是该给它们取个朗朗上口又好听的名字,但是我一时又想不到,不如小丫姐姐也帮我想一想吧。” 说罢温理礼抱着脑袋开始搜刮着这几年已经在脑中被压了箱底的知识。 还没等她开启她智慧的小脑瓜,院外就传来温邦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几个小子还是太嫩了,这一瘸一拐的,不是捂着胳膊就是捂着屁股,能不能有点出息?” …… “呀,是三叔和哥哥他们来了!” 温理礼和小丫一起走向院门口,就见外面她黝黑帅气的三叔优雅的迈着步子,后面跟着四个表情苦哈哈的“残兵败将”们。 温理礼一眼扫到步伐略微带迟缓的温贺安和捂着屁股一脸痛苦的温晏宁,又看了双双抱着胳膊蔫哒哒的温泽坤和温韬元,猛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暗道三叔真打啊! 小丫看见他爹已经开心的快步走过去:“爹爹!” 温邦一把捞起小丫哈哈一笑:“小丫看到驴了?” 小丫点点头:“不仅看到了还摸了它们,我和理礼正商量着在给小驴们和大鹅取名字呢!” “哦?” 温邦看着正在发呆温理礼问道:“理礼丫头的这几只爱宠还没取名字呐?” 温理礼点点头:“是啊,我正和小丫姐姐想着呢,大驴年龄大了,我想给它取一个有福气的名字,不如就让小丫姐姐你来取吧。” 小丫把脑子的吉祥祝福的话过了一遍筛子,最后纠结着下了决定:“那就……叫如意可好?” 温理礼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温贺安:“好,如意好,大驴以后就叫驴如意,哥哥觉得怎么样?” 温贺安在温理礼眼里绝对是最靠谱的一个哥哥,凡事只要他点头那准是错不了的。 温贺安略显艰难的挪动脚步,走到院内的石凳上缓缓坐下:“不错,听着既喜庆又有福气,很适合它。” 温邦一脸无语:……哪里看出来的适合?这给驴起个名还有弄得名有姓的。 “那小驴你打算起什么名字?”温贺安问道。 “小驴活泼好动,我打算给它取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温理礼皱起眉头开始陷入了沉思,突然间她灵光一现。 “我知道了,金戈铁马如何?不如小驴的名字就叫……” 温理礼仰着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温贺安微微停顿。 温贺安微微点头,面露赞赏:“嗯,金戈确实是个好名字!” 温理礼闻言有些尴尬,嗫嚅半天才道一句:“呃、小驴不叫金戈,我打算叫它铁马!驴铁马!” “嗯?” 温贺安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呆愣了半天嘴角才慢慢扯起个无语的微笑。 不理解的问道:“你给驴取名叫铁马?” 温邦笑的蹲在地上直捶地:“哈哈哈,一定要叫铁马,不能叫铁驴吗?” 温理礼理直气壮的叉着腰:“当然了!铁马是身披铠甲的战马,光听名字就很强大、很威武霸气!” 温邦看着那头歪着嘴龇着牙,在院子里一直追着大鹅跑的蠢驴,再次没忍住仰面大笑起来。 “强大、威武霸气,这说的是它吗?哈哈哈。” 温理礼转头一看,只见被激怒的大肥鹅连飞带踹一顿连招,伸着长脖子化被动为主动撵的铁马满院子跑,吓得铁马甩着四个蹄子“昂昂昂”直叫。 温晏宁瞧着有趣,揉了揉被三叔“重伤”的屁股,啧了一声:“铁马大战大肥鹅,铁马竟然也落了下风,还得是咱这大鹅,打起人来特有劲,跟我爹和三叔似的。” 温邦瞬间收回呲出去的一口大白牙,黝黑的脸上更黑了几分,目光直直瞪着温晏宁。 “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你,你既没躲闪,也没回击,竟毫无骨气吓得转过身用屁股对着我,我一脚没收住怪我吗?” 此话一出温家几个小兄弟像想起来什么好笑的画面一般,纷纷憋着笑看着温晏宁。 温晏宁脸色涨红,心中欲哭无泪,他真的太难了,三叔身高腿长武艺高强,他实在不想结结实实接他一脚,于是在惊吓中慌不择路的转过用身屁股对着他三叔,谁能想到他三叔没来得及收脚,直接一脚给他蹬了个趔趄,害得他还在四脚并用在地上爬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啊啊啊!真是太丢脸了,练武场的下人们都看见了,哥哥们也全在笑他,而且他敢肯定,这事儿不久后一定会传到他爹和江添哥的耳朵里。 光是想想他就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理礼却抓住了两人对话的重点,美滋滋道:“既然大鹅那么厉害,不如就叫将军吧!鹅将军如何?” 第97章 温泽坤 温理礼的几个爱宠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她打算过几日找个工匠,给她的三个爱宠各做一个平安锁挂在颈上,锁的背面再刻上它们的名字,图个好寓意。 一行人喂了饱了驴小院的三只爱宠,就一起往外走。 温泽坤最近吃饭都跟着温策夫妇,他一直没有回临枫居,温理礼觉得这次大房的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大伯母称病不出为什么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见呢。 温理礼一直留心着她温泽坤,瞧着他最近总是淡淡的垂着眼,好似周围的欢笑声与他无关一样,只除了刚刚温晏宁耍宝惹的他笑了一下以外,就再没有过别的情绪。 温泽坤向来话少,但平日里和他说话,他总是微笑温柔回应,如今可好,像是据了嘴的葫芦一般一言不发,可见父母矛盾对孩子的影响。 温理礼在心里摇头,感叹这封建年代的盲婚哑嫁强扭了多少对怨偶,又有多少像大哥这样的孩子夹在不相爱的父母中间左右为难。 温理礼搀着一瘸一拐的温晏宁,边走边想。 “嘶!” 温晏宁猛的吸了口气。 温理礼疑惑的转过头关心的问道:“很痛吗?要不要叫个郎中来给瞧瞧啊?” 温晏宁可不想给郎中看他的伤处,他嫌丢人,于是摆摆手拒绝:“无事,就是步子迈大了扯到了伤处而已,小意思,妹妹不用担心。” 温理礼点点头又看到温泽坤一直捂着手臂,于是关心道:“那大哥呢?手臂还好吗?” 温泽坤回头抿了抿唇半晌才吐出一句:“我无事,二叔那里有药油,擦一擦便好了。” 就这样温晏宁一路紧咬牙关,一瘸一拐的终于让他蛄蛹到了心安园,一回到自己的院子,温晏宁不顾形象的往贵妃榻上埋头一趴。 宋怀菱正巧从书房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宁儿起来,都多大了坐没坐相。” 温晏宁虚弱的举起一只手:“呜呜,娘亲我被三叔踢了屁股哇!好疼啊!我想休息一会趴着也不行吗?” 宋怀菱无奈道:“没事那肉厚踢不坏的,你爱趴着便趴着吧。” 说着转头看了看温贺安和温泽坤,只见温泽坤面无表情抱着胳膊:“泽哥儿也给伤到了?胳膊可不是小事可要叫个郎中来看看?” 温泽坤摇摇头:“不用麻烦了二婶,刚刚三叔检查过了没伤到骨头,就是挫伤涂点药油就好了。” 宋怀菱心里一紧,比起嗷嗷喊疼的温晏宁,显然温泽坤这般默默忍痛一声不吭的孩子更让人心疼,何况大房还在闹着这孩子心里也不好受。 温理礼小大人一般冲着温泽坤笑一下:“我让红螺姐姐去拿药油啦,一会儿让喜乐给大哥先揉一揉吧。” 温泽坤看着贴心的四妹回以一个微笑:“好,谢谢理礼。” “不用谢我,都是一家人,大哥要快点好起来,过一阵子秋猎爹爹答应带咱们去了,到时候伤没养好就没办法玩了。” 别看温泽坤表面是个不爱说话,且看着和他爹一样文绉绉的,但是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很崇拜他二叔和三叔能有一身好武艺,他平时也很喜爱骑射、狩猎这类活动。 他点了点头:“到时我一定会好的。” 说着话间就见喜乐带着温泽坤的随身小厮元宝急吼吼的赶来,元宝人如其名长从鼻子到眼睛都长得圆圆的,年纪没比温泽坤大上两岁,说是随从不如说是书童的更恰当。 此时元宝看见捂着胳膊的大少爷心里一阵难受,胖胖的脸上挂了几滴汗珠,眼眶里也湿润了几分。 “呜呜呜,大少爷,我就说我跟着你吧,你非说今天日头好让我去晒书,出去一会儿怎么就给伤到了。” 温泽坤满脑门黑线:“你在也避免不了,这是和三叔教我时不小心挫伤的。” 喜乐拿怀里的药油笑眯眯的说道:“大少爷刚刚元宝知道您受伤哭了一路呢,快让小的给您上点药油等把瘀血揉开好的就好了。” 温泽坤进内间上药时,宋怀菱又看了看温贺安上下打量一番:“安儿你没受伤?” 温贺安尴尬一笑:“不瞒您说,三叔和我闹着玩一样的过了几招,儿子现在全身都痛,但是没有大哥他们严重。” 宋怀菱大惊:“你这孩子白长嘴了,痛怎么不知道说啊?你和宁儿到内间去一会儿都除了衣裳看看,让喜乐也给你们也上点药油。” 温贺安从贵妃榻上拽起直哼哼的温晏宁,转去了内间。 晚间温策一回到心安园就闻到空气中浓浓的药油味。 温理礼看到温策进门笑着蹦到她爹爹面前:“爹爹,你今日回来的好晚,我都饿了。” 温策拎起闺女抱到怀里:“家里有人受伤了?” “哦,是大哥他们涂了药油,三叔今日午后就回府了,带着大哥他们一起去了练武场。” 温策点点头径直迈入饭厅,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家的三个小子蔫哒哒的,尤其是他的小儿子,别人坐着他趴着,看的温策是额头直跳。 “爹爹。”“二叔。” “嗯” 温晏宁感受到了来自他爹刀子般的视线,可怜的眼巴巴回头瞅着他爹。 “爹,今日我被三叔踢了屁股,我不是故意气您的,您可别生气。” 温策闻言眼角抽了抽,不再理会他,直接净过手就坐到了饭桌前,温宴宁回头幽怨的看了看爹娘,慢慢挪步到桌前站着用完了一餐。 用过了晚饭温泽坤正犹豫着和二叔说要回前院休息,温策却先他一步说道:“泽哥儿,这两日你和贺安他们去住吧,最近翰林院很忙,你爹这几日不回府了,你一个人住前院我不太放心。” 温泽坤动作一顿,乖巧的点了点头:“是,二叔。” 温策看大侄子懂事,心里有几分心疼:“泽哥儿别想太多,大人的事情要他们自己来决定,无论如何你是威远侯府的大少爷,你只需朝着侯府贵公子的身份成长起来,别的影响不了你。” 温泽坤突然眼睛一酸,慢慢垂下头,他不想回临枫居看歇斯底里的母亲,也不想看父亲一脸为难,二叔这里确实让他心里安稳一些。 且无论他父母最后是否和离,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与其一直暗自神伤倒不如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好,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他不想落下功课。 第98章 秋猎出发! 中秋已经过去半月,又到了一年一度秋猎的时候。 往年威远侯府参加秋猎的只有温策自己,今年他有意想让温贺安他们也去见见世面。 而且温邦回来,威远侯府就又多了一人同去,再加上几个孩子们,今年肯定比往常更为热闹。 温理礼一想到可以出去玩兴奋的睡不着,早早的就让人收拾好了行李,只等明日一早用完早膳就可以出发了。 早上温策带着一大家子往梅香苑去吃早膳,顺便跟太夫人辞行,温邦后脚也带着温韬元到了梅香苑。 一进门温邦看着二哥他们那一大家子整整齐齐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真羡慕二哥啊,带着全家一起去,可惜小丫刚刚恢复一些,身子经不住折腾,不然我也想带着媳妇和闺女一起去。” 太夫人斜他一眼玩笑道:“你还担心你不在家我怠慢你媳妇和闺女不成?我定能把光碧和小丫给你喂得白白胖胖的,不让她俩掉一两肉,你且带着韬哥儿放心走吧。” 温邦露出白牙嘿嘿一笑:“娘您说什么呢?儿子哪能那么想您啊!” 吃完饭温理礼不舍挂在她祖母身上好一阵撒娇,稀罕的太夫人心都快化了,直说等她回来给她做一大桌的好菜。 临走前太夫人望了望大孙子温泽坤,见他乖巧的立在温策身后不言不语,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嘱咐道:“泽哥儿好好玩儿,缺了什么要告诉你二叔,别在心里闷着知道吗?” 温泽坤抬眸看了看祖母,瞧见她眼里的担忧心里一暖:“是祖母,孙儿知道了。” 太夫人欣慰一笑:“好了,你们快收拾收拾出发吧,宁赶早不赶晚。” …… 威远侯府门外。 几辆马车早就已备好,温策温邦骑着马在前头引路,马车内几人围坐在小桌案上喝茶聊天。 温理礼听着外面有节奏的马蹄声兴奋的掀开窗纱向外望去,看着一路上快速闪过的风景,闻了闻外面自由的风……并没有自由的风,只有马蹄带起的一阵阵飞扬的尘土,她无语至极的放下马车帘。 宋怀菱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可是无聊了,现在正是秋日外面的树和草都快枯了,没什么可看的,要是无聊了可以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温理礼茫然的看着她娘,问出了因为兴奋而被她忽略已久的问题:“娘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 宋怀菱想了想:“岐山在京郊,今晚咱们要先和大部队汇合,先扎营帐住上一晚,估计明日傍晚才会到。” 温理礼瞪圆了眼睛一脸惊讶:“什么!那么远?” 温贺安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走官道已经算很快的了。” 温理礼最擅长安慰自己,她很快就把自己给哄好了,微微一笑:“那也行吧,反正我也还没睡过营帐呢。” 温晏宁在一边附和道:“就是,住着营帐点着篝火再烤上只山鸡野兔别提多美了,爹说他少时带兵在外就经常过这样的日子,我一直想试试呢。” 宋怀菱无奈的摇摇头:“等到地方都晚上了,上哪给你捉山鸡野兔去?想的倒美。” 温晏宁贼兮兮一笑,显摆似的拍了拍胸脯:“捉不到也没事,我让喜乐带出来好几只烧鸡,就在后头装食材的马车上呢!” 温贺安不解的问:“你既然带了烧鸡还说捉什么山鸡野兔?” 温晏宁理直气壮:“当然是怕捉不到呗,我连家鹅都抓不到,更别提野外那飞的极快的野山鸡。” 温理礼有意无意的听着几人的对话,随着马车的颠簸,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实在睁不开眼直接靠在她娘亲怀里睡了过去。 等一觉醒来时,马车还在匀速前进,只是睡着的人从她换成了她哥哥们,兄弟几人靠在一起,都保持着垂着头的姿势打着瞌睡。 温理礼动了动坐木了的屁股,在心里哀嚎,太累人了,这马车里铺上再多的软垫也没用,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被摇匀了。 宋怀菱见她发呆帮她理了理鬓角:“理礼可是肚子饿了?” 温理礼回过神来点点头:“有点饿了,娘亲没睡一会儿吗?” “娘亲不困,咱们已经赶上前面的大队伍了,一会儿午时估摸着可以停下来歇歇脚。” 她话音刚落就听马车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温策清冽的声音:“菱娘,皇上要赶在天黑前赶到营地,咱们前后都是车马,怕是来不及休息了,你在马车上带着孩子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宋怀菱掀起窗纱看着外面骑着马的温策担心道:“怎么那么着急啊?我们几个倒是好办,你和三弟怎么办?” 温策柔声说道:“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在马上一样吃饭。” 温理礼看着爹爹娘亲隔窗相望,一个骑着骏马垂着眼眸温柔的看着马车内的女子,一个坐着马车微微抬眸同样温柔的看着骑着骏马的男子。 这画面感,啊!!!磕到了,磕到了,这样的画面温理礼这几年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每次都一样激动,她太喜欢爹爹娘亲的相处方式了,这才是真正的恩爱夫妻!父母爱情! 宋怀菱嘱咐了温策两句便放下了窗纱,一回头就见自家傻闺女扬起小脸一个劲儿的傻笑,那模样娇憨可爱,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笑成这个样子?” 温理礼哪好意思说她是爱看她爹爹和她娘亲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于是灵机一动摸了摸肚子:“不、不是说要吃饭了嘛,我都饿了。” 宋怀菱掀开桌案从里面拿出了几样吃食,酥油鲍螺、艾窝窝、鸭油酥烧饼、牛肉干。 “爹爹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咱们不能下去用饭了,只能在马车上垫一垫肚子,等晚上到了营地再吃些热乎的吃食可好?” 温理礼懂事的点点头:“好,只是今天晚上我想和娘亲一起睡,行吗?” 宋怀菱素白纤细的手指慢慢打开面前装着食物的油纸包:“当然可以了,可是知道晚上要睡营帐心里害怕了?” 温理礼皱起小眉头:“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我总觉得在爹爹娘亲身边是最安全的。” 听着小女儿话语中的依赖,宋怀菱心都要化了,揉了揉闺女的小肥脸蛋:“好,都依你,快叫哥哥们起来一起用点吃的。” 几人在马车上填饱了肚子,就又昏昏沉沉的眯起了眼,直到本就不甚平稳的马车变得更加颠簸起来,几人才逐渐清醒过来。 温晏宁擦了擦嘴角迷糊着哀嚎:“哎呀,颠的我屁股都要碎了!” 温贺安掀起窗纱向外望去:“这是上山了,咱们快到了。” 第99章 住营帐 温理礼动了动自己已经僵硬的腰背,仰天哀嚎:“终于快到了,累死人了。” 她终于知道小丫姐姐刚回侯府时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是为什么了,体弱之人颠那么久还能意识清醒才怪,就连身体一向结实的她坐了一天都受不了。 平时去外祖家路程才不到两个时辰,她估算她今日应该坐了有五六个时辰,本来对这次秋猎期待满满的她已经开始想回家了。 马车颠簸了好一阵,终于到了平坦的营地。 一行人赶紧从马车里走出来伸展伸展僵硬的身体,等营帐扎好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取火弄上一些热乎的吃食。 这处营地很是宽敞,一眼几乎望不到头,周围都是连绵不断高山,在夜里看上去有几分阴森,好在周围有很多随行家眷的营帐都聚扎在一起,大家这时都热火朝天的想弄口吃食,倒显得这荒郊野岭不那么可怖了。 温邦带着温贺安他们几兄弟到周围捡了些木材,木香和连翠她们则在小溪边清洗着一会儿做菜要用的食材。 温理礼跟在娘亲身边,看着娘亲抓了一把枯草拿着火折子在引火,小小的火苗被放在细碎的枯枝上,一下子从小小的火苗变为一团耀眼的火焰。 温理礼发自内心赞道:“哇!娘亲还会取火,好厉害呀!” 宋怀菱把额前垂下的用手别到耳后:“小时候你外祖父母也会带着我一起去参加篝火宴,看着看着也就学会了。” 秋日的夜晚已经刮着微凉的微风,火焰在秋风里跳动起舞,明亮又炙热,照的脸上暖洋洋的。 温晏宁从远处抱着一堆柴火小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娘亲:“娘亲,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想去边上的林子里去抓山鸡野兔。” 宋怀菱看着温晏宁耷拉着嘴角,心里觉得好笑。 “不行!林子里漆黑一片外一迷路了怎么办,坐了一天马车都没累着你,这会儿还有心思去抓野味。” 温宴宁仰着脸哀嚎:“好可惜啊,好不容易才有机会!” 温邦带着温家其余几兄弟也抱着柴火走回来,刚走近一些就听到他这小侄子的哀嚎。 “嚎什么?等到了围猎场,你想吃什么没有?到时候山鸡野兔你只怕都瞧不上眼了。” 温晏宁心想倒也是,立马叫喜乐把他备的那几只烧鸡拿出来,一会儿也体验一下围着火堆吃烧鸡的感觉。 等温晏宁像猴一样跳走,温邦带着几个孩子搬了一口大铁锅架在火上,便又转头去忙着串肉串,毕竟他们真的是无肉不欢。 把事先准备好当然食材放入锅中,没一会儿锅里热腾腾冒着泡的菜粥就已经飘出香味,香的温理礼肚子都叫了两声。 木香一边添着柴,一边回身笑道:“咱四小姐饿了?要不要先盛上一碗?” 温理礼眼巴巴盯着大锅里的菜粥咽了咽口水:“不了,等爹爹回来一起吃。” 刚才刚回到营帐,皇帝就召见了几位平时比较看重的近臣,温策也身在其中。 温理礼一边想着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边放空的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热粥。 余光看着她娘亲和连翠从远处走来,仔细一瞧连翠手上还端了一个装满玉米和土豆的盆。 “哇,要烤玉米吗?我喜欢!” 温理礼飞快站起身,跑到连翠身边手舞足蹈的围着她转。 连翠笑着把盆往自家小小姐身前递了递:“咱今日可有口福了,这还是看在咱家夫人的面子上刚刚永昌伯夫人叫人给送来的。” 温理礼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人,清澈的眼睛充满疑惑:“娘亲的好友送的?” 宋怀菱牵着自家闺女的小肉手笑着点点头:“之前你在永宁公主府里还见过这位永昌伯夫人呢,只是你那时太小应当是忘记了。” 温理礼只一回忆就想起那是一个肤色很白,身材丰腴长相明丽女子,对了,她还记得这人是永宁公主驸马的亲妹子来着,这次肯定也跟着永昌伯一起前来。 于是她仰着小脸骄傲的说:“我记得她,还有永宁公主!” 宋怀菱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家闺女:“理礼的记性真好!” 温理礼撅撅嘴巴:“要是平时可能我也不会记得,但是我记得永宁公主她很漂亮,还有永宁公主的儿子也很讨厌。” 宋怀菱:……感情能让她记住的只有美女和记仇。 “听说今年这场秋猎永宁公主也会来,不过她们没有跟着大部队,而是跟着几位皇子晚了一天才启程。” 温理礼听了娘亲的话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衣角,内心想着那她岂不是又要碰见沈观了,这人简直阴魂不散,且自打和她兄长温贺安交好以后就经常出现在侯府和她外祖家,她都快烦死他了。 连翠一边烤着玉米一边好奇的小声问到:“夫人你说皇帝和他的几位皇子为什么要分开走啊?” 木香看了看周围无人,无语的一巴掌拍在连翠背上:“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快点把这些都扔进火里烤。” 宋怀菱看着两人的动作不禁摇头失笑,小声的说:“分开走是怕遇路上遇险,这是皇家的习惯,总要保证皇帝或者继承人其中一方的安全。” 温理礼挑了挑眉心想,就这么远的距离都没出京都,皇家还真是谨慎。 温策一回到自己营帐就见妻子带着女儿围在火堆前,他往周围望了望:“他们几个人呢?” “三叔带着哥哥们去串肉串了,爹爹,你可算回来了,我都饿了!” 温理礼可怜巴巴的盯着那口架着的大锅,清澈的眼中映着火红的火苗,看的温策心里一软。 “皇上找爹爹说点事情,委屈我们家小丫头饿肚子了,咱们这就吃饭。” 说话间温邦带着几个小子举着一把大肉串从营帐后面走出来:“肉来啦!久等了,等肉熟了咱就可以开饭了。” 今日这晚饭吃的很晚,饿极了的温理礼一口气吃了一碗菜粥、一只鸡腿、一串肉串,还有半个玉米才满意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结束战斗。 一行人用完了饭,便开始商量住宿问题,温理礼和娘亲爹爹一个帐篷,温邦带着温家几个小子挤一个帐篷,还有两个帐篷分给了这次一起跟随而来的随从们,男女各一间。 温理礼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如今吃饱了饭就开始犯困,于是洗漱完她如愿的钻进娘亲怀里进入了梦乡。 第100章 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吓一跳! 次日一早,温理礼一睁开眼就见爹爹娘亲早已起身,只剩她一人盖着小被子躺在床上。 温理礼在不大舒适的床板上打了一个滚,顿时只觉身上像被打了一般难受。 她忍不住蛄蛹着哀嚎道:“呜,好疼啊,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屁股、我的背、好像被人打了一样!” 木香正蹲在地上收着地毯,闻言抬道:“四小姐可算醒了,夫人和侯爷起的早已经在外头备着吃食了,奴婢先带你去洗漱一番,等一会儿用过了早饭咱又要往岐山去了。” 温理礼垮着一张小脸儿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来都来了,得打起精神才行,这才刚一天,她堂堂锦鲤大王,未来会越过龙门化身为神龙的她,怎么会惧怕这一点小小的困难,于是她奋然坐起身,逼着自己去洗漱更衣。 一番忙碌下来,温理礼觉得似乎好像没有那么累了,于是兴冲冲的跑出帐外直奔那热气腾腾的铁锅就去了。 “哇,肉米粥!” 温理礼眼睛扫过矮桌上的饭菜,除了肉米粥还有油饼、腊味合蒸、煽青菜、熟白菜以及几样酱腌小菜。 温策看着人都到齐了说道:“今早只有这些了将就一下,待到了猎场我们再吃好的。” 温理礼毫不挑食,结结实实的喝了两碗粥,等上了马车无聊的跟着马蹄打着拍子,只期盼着能早点到岐山围猎场。 今年的秋猎阵仗极大,近百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形成一条长龙,更别提后面几位皇子那还有一拨队伍。 今日靖德帝兴致极好的非要打头阵,几位近臣武将面对这般任性的皇帝只能跟随左右,保护其安全,温策也紧跟在皇帝身边,临走前还吩咐江添和温邦一起守着自家马车。 跟着大部队连走了一天,终于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到了岐山。 岐山是皇家围猎场,平时有专人看管,这次皇帝驾临周围更是加派了重兵把守。 温理礼掀起窗纱看着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也太夸张了吧,古装剧那几个官兵就跟那npc差不多,放在现实来看,她觉得她才是那个npc,大景可真是兵强马壮啊! 岐山猎场半山上有很多院子供来人居住,温策他们选了一个有五间房的小院子,进门一瞧就知道这些院子一定常年有人收拾,院内不大但却一尘不染,有地方住总比在野外扎营帐要强。 温理礼看着高高的院墙,有点好奇隔壁两家会是谁住进来呢?刚这么想着,门口就传来几声叩门声。 永安伯和他夫人站在门口,微微带着笑意过来打了声招呼,说他们带着孩子们住在右边的院子里,如果孩子们调皮吵闹还请威远侯一家多担待。 永安伯家一共四个孩子,最大的和温晏宁差不多大,剩下几个小的也没比温理礼大上几岁,如今正是爱吵爱闹的年纪,隔着一道墙都能清楚的听见隔壁几个孩子或是跑动、或是哭闹的声音,真是应了那句七八岁讨狗嫌。 温理礼被吵的有点头痛,只得跑到屋子里躲清净,一家人简单的用了晚饭后,温理礼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她坐在院子里就听见左边的院子里有搬运东西的声响,还有有压低声音说着什么公主。 温理礼心下好奇起来,公主?哪个公主,大景的公主可有好几位呢?会不会是那个漂亮的永宁公主呢?如果是永宁公主的话岂不是沈观那个坏蛋也来了。 好奇心驱使下她慢慢走近左边的墙根底下,耳朵紧紧的贴着墙希望能再听到些什么。 温晏宁一出门就见自己家妹妹鬼鬼祟祟的偷摸听着墙角,他微微勾了勾唇,脑中生出了一个坏主意。 他悄悄一步步靠近那专心致志听着墙角的某个小人儿,看到对方毫无察觉,他脸上带了几分坏笑,突然凑近自家妹妹的耳边大喊一声。 “妹妹,你在做什么?” “啊!!!” 温理礼冷不防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个半死,当即回身怒瞪着温晏宁:“你是想吓死我吗?” 温晏宁眨眨眼:“你心虚什么?” 温理礼:“我哪有?明明是你……” …… 对面正在看着下人们搬运行李的沈观听到疑似小麻烦精清脆的声音微微挑眉,目光看向那高高的院墙,心道原来威远侯一家就住在隔壁,看来空闲时可以去找温贺安。 温理礼被温晏宁这么一吓已经没有了爬墙角的兴致,兄妹二人拌着嘴就往屋里一起去用早饭去了。 早上用完了饭,温策和温邦两人就赶着去面见皇上,商量着明日狩猎的事宜,两人一去就是大半日。 靖德帝尚武且喜好狩猎,平时若不是朝中有国事走不开,他恨不得久住皇家围猎场,如今到了心念已久的皇家围猎场,皇上如打开话匣子一般,跟身边几个身手极好的武官就狩猎一事唠了半晌。 等温策温邦回到自己小院在饭桌上和宋怀菱谈起这事儿时,温理礼夹着排骨的手顿了顿,她没想到,这个靠着铁血手腕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才登上宝座的靖德帝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性格,听说明日还要亲自下场去狩猎,还真是挺任性的。 温理礼眼神放空,脑中回忆起关于秋猎的记忆,她猜想按照她在现世看的影视剧以及网络小说的剧情走向来看,秋猎必有桥段就是“英雄救美”有点类似于男女主被刺客暗杀,然后跌下悬崖或者掉入湖中等等。 晚上用完了饭,温策和温邦带着自家四个小子正在院子里打拳,宋怀菱则带着温理礼一边美滋滋的吃着果子一边看热闹。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两声叩门声,江添从院门口的枣树上一跃而下,嘴里“嘎吱嘎吱”嚼着枣子,去开打了门并闪身恭敬的立在门侧。 门外沈崇远带着沈观正在门口向院内瞧,先对着温邦和宋怀菱客气的打了招呼,又看着温策眉眼带笑。 “哎呦,温兄弟,你这大晚上的还要带几个娃娃学习拳法,是不是太刻苦了些?” 温策闻言笑了笑:“这不是在路上耽搁了两日,如今空闲了就给他们补上,省的在外面玩疯了,等回到府上时都尽数忘了个干净。” 沈崇远心觉温策说的有道理,回头打量自己儿子一番便厚着脸皮道:“温兄弟说的有理,那不如随便帮把我家小子也给练练吧,我前一阵子打马球闪了腰,如今没办法亲自教导他了。” 温策点点头:“当然可以,沈小公子勤奋好学,多他一人也无碍,你伤了腰就在一旁看着吧。” 沈崇远嘿嘿一笑:“那感情好,正巧永宁她去陪太后没人顾得上我们爷俩,还好温兄弟不嫌我烦。” 温理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沈观的爹,永宁公主的驸马竟然是这样的性格,真是和靖德帝一样,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吓一跳。 她有点不理解,有一个这样的爹和永宁公主那个性格明媚的娘亲,沈观是怎么长成那副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两银子的死样子的? 第101章 猎场遇刺 秋猎当日,温理礼跟着娘亲哥哥们一起到了围猎场的看台,跟着众多官员家眷们坐在一起看个热闹。 那些参加围猎的将士早已经全副武装,骑在马上站在一起,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就直奔山林。 温理礼正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搜索着自家爹爹和三叔的身影。 晃眼间,她就被一抹红色抓住了眼球,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身着一身红色短猎服的永宁公主,她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鬓角的发丝在秋风中肆意张扬的飞舞,看起来英姿飒爽又明媚张扬。 温理礼都看呆了,不禁在心里赞叹,好美啊,原来永宁公主她会骑马狩猎,好厉害! 此时他们纷纷围在一个身着红黑配色的锦袍男子身旁,那男子身量挺拔,浓眉大眼,唇鼻周正,脸型粗犷,看起来大概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温理礼只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人是皇上,那帝位加持着的灵气浓的都呛鼻子。 温理礼眼红的盯着,内心感叹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自打她长大以来她爹爹身上沾染上那些许灵气早就不够看了,她如今身体结实硬朗,灵气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必需品,但是再看到这充裕的灵气时她还是很眼馋的紧。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终于发话了,只见他骑在一匹体型雄壮的骏马上,高举手臂喊道:“今日狩猎最多者为魁首,前三甲有必重赏,其余凡猎到猎物者皆有彩头,切记勿伤到咱们自己人,我大景的将士们,让我看看你们的厉害,今日我们玩个尽兴!” “是!!!” 温理礼听的有点发懵,她还以为古代皇帝要做什么前会像领导讲话一样,站在台上先说上几句漂亮的场面话。 谁能想到皇上他就说了两句就急不可耐的率先骑着马冲进了山林,后面的人马也摩拳擦掌急急跟上,根本就什么都没交代,……原来真实的皇帝是这样的吗?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一时间马匹的嘶鸣声和马蹄有力奔腾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围猎场。 看台的最高位上只坐了一位六十几岁的华贵夫人,她一身华贵正装,鬓角生出了些许华发,满头的珠翠和通身的精致奢华的首饰,无一不在彰显她的尊贵的身份,此妇人正是当朝太后,她身边还立着几位面白无须的男子,一直垂首恭敬的立在周围。 那位太后娘娘下首的位置坐着几个美丽的女子和几个十几岁到七八岁不等的半大孩子,看着那穿着和周身沾染的灵气应该都是些宫妃皇子。 温晏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山林,连面前的糕点都没心思吃,遗憾道:“唉,我什么时候也能一起去狩猎啊?” 温贺安推到他面前一盏茶:“我们大概十三岁以后才有机会进狩猎场,如今还早着呢。” 温宴宁接过茶盏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一脸不乐意:“啊?那再有三年你和大哥都可以去狩猎了,我和三哥还要再等五年。” 一边的温韬元晃晃头:“认命吧,谁让咱俩比他们晚生了两年。” 温晏宁立马转头一脸幽怨的盯着他娘亲:“娘亲,你和爹爹为什么不把我生在前面?” 坐在周围的几位贵妇小姐听到温宴宁孩子气的话纷纷捂着嘴偷笑。 宋怀菱:……应该拿帕子把她这傻儿子的嘴给塞住才是,非要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乱说话。 想到这她没好气的警告道:“再乱说话,我回去就让常先生罚你抄书,抄上个十遍!” 温晏宁吓得瞪大眼睛连忙用手捂嘴,想一想又从面前的桌子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巴,含含糊糊的说道:“好嘞,娘亲我这就把嘴给塞上。” 距皇帝他们进林子里已经起码快两个时辰了,外面等待的人早已心不在焉,但迫于看台上的太后还是一个个的挺直了脊背,装出一副端正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就期盼人能快点出来,好早些回去休息。 温理礼顶着秋日毒辣的日头,眼神放空的盯着爹爹他们进去狩猎的那片林子,突然林中细密的枯叶中一抹寒光闪过,刺痛了温理礼的双眼。 “那是什么?!” 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剧烈的心跳“砰、砰、砰”撞得她胸腔直痛,遭了,有人行刺,爹爹和三叔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温理礼急急的站了起来,还没等说话眼泪就先急得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边哭边急的大喊:“爹爹,呜呜——” “爹爹!……” 周围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温理礼一个四岁大的小不点哭喊着叫爹爹,只觉得是小孩子哭闹着要找爹爹才哭鼻子。 宋怀菱心下有些意外,这是怎么了?她的女儿从小到大哭闹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如今哭的撕心裂肺实在少见,她不禁心疼的她赶紧揽过温理礼抱在怀里。 她拍着女儿的背,柔声哄着:“怎么突然哭了?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刚刚爹爹不是还说回来时给你带几只小兔子吗?” 温理礼想说点什么,可是嗓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让她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本能的发出呜咽声。 没一会林子深处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打斗声,林子外的人们一脸惊恐,太后更是站起身命令周围待命的官兵前去救驾,一时间外面慌乱成一团。 温理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在心里急切的感应着爹爹他们,确认爹爹完好无恙,温理礼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半刻钟前,山林里 温策站在林子里正往马上拴着他狩猎的战利品。 两只野猪、几只山鸡,还有用竹笼装了一窝小兔子。 靖德帝从后面边打马过来,炫耀似的掉过马头,让温策等人看看他马后绑着的两只野鹿。 他大手拍了拍绑在马后面的猎物,豪爽的笑道:“哈哈哈哈,威远侯这是去掏兔子窝啦?” 温策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道:“回陛下,这几只兔子是臣给小女和小侄女带回去养着玩的 。 身边几位同僚也美滋滋的互相炫耀着,什么他的山鸡多,他的野兔多,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在吵闹间温策耳朵一动,他突然好似听见自家闺女从撕心裂肺到委屈巴巴一直喊着爹爹的声音。 温策微微摇头,心想难道是幻听了?这林子深着呢,离得这么远怎么可能是自家闺女的声音。 突然周围的树林各个方向都传来了几声枯枝的轻响,不止是温策,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见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的把手按按在腰间的武器上,屏气凝神,细细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周围树林里树叶还半黄不青的茂密挂在树上,正给了刺客可乘之机,此时刺客在暗处伺机而动,倒显得温策他们很是被动。 随着气氛突然之间的冷凝,树林里杀气开始蔓延开来。 “咻——” 一只冷箭突然飞快地向骑在马上的靖德帝身前飞去。 温策猛的抽出自己腰间的雁翎刀瞬间击落那箭羽,周围几位武将合力把靖德帝严严实实围在身后。 “有刺客!快来人护驾!” “保护好皇上!” 话音刚落冷箭从四面八方如流水一般“咻———咻——咻——”从远处飞来。 第102章 啥?皇上拿的是女主剧本? 周围的武将们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器应对着流箭。 温策看准方向猛的向树林中掷出手里的雁翎刀。 “噗——” “呃啊!” 刀剑没入血肉的声响和痛呼声一齐响起。 看着满地的断箭,靖德帝气的紧握手中的宝剑,怒喝道:“给我追!务必留下个活口。” 这些刺客挑在皇上最放松的时候行刺,可见是一直注意着林子里他们的动向,可是在场都是习武之人,若有声响应当是极为容易发现才是,怎么会等这么久才发现。 难道他们不仅有藏身之处,还有内应与他们报信不成?不然这么大的林子想确认皇上准确的位置几乎不可能,何况皇上也一直骑着马在移动。 温策来不及再想下去,吹了个口哨召回刚刚被箭矢惊跑的坐骑追云,翻身上马。 “皇上快先随属下们出了这林子,此处危险不可再久留。” 靖德帝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怒极间眼神还不忘盯着地上自己辛苦猎到的两头野鹿,临走前对着周围的随从吩咐道:“一会儿把刚刚朕的猎物一个不落都给朕带上。” 这话若是被温理礼听到一定会被无语到,命都受到威胁了,还在意着猎物呢,靖德帝可真的是个任性的皇帝。 温策等人一路护着着靖德帝树林外走,半路上先后碰上永宁公主和温邦两拨人。 永宁公主得知皇兄遇刺吓得脸都白了,她声音带着颤抖的:“皇兄!你怎么样?” 靖德帝摆摆手:“永宁林子里不安全,先出去再说。” 永宁公主点点头,连忙握紧缰绳急忙跟上。 温邦一直跟着他们大理寺的一帮人混在一起,此时得知皇上遇刺也都吓得不轻,一个个低着头蔫的和鹌鹑似的,生怕触了皇上霉头。 他抬眸看了一眼他二哥温策,只见对方神情凝重,他便也不多言语默默跟上。 他们一行人没走多远,远处就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周围人紧绷精神,纷纷从腰间抽出武器应对。 “皇上!” “皇上,太好了您没事!” “皇上!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等那帮人靠近才发现原来是数百名皇家亲卫队,大抵是听到林中的打斗声才赶来救驾的。 靖德帝大手一挥:“都起来,你们去林子里面给我仔仔细细的搜,务必要找到些蛛丝马迹,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做这等吃里扒外的事。” “是,陛下!” 那带头的亲卫队长,一句废话都没多问带着人就直奔林子深处。 等靖德帝一行人,出了林子,太后就从看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靖德帝见此忙跳下马登上看台。 太后看着皇帝稳步朝她走来,不像是受伤的样子,紧绷着的身子突然歪在座椅上,靖德帝伸手欲去扶,太后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帝,你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永宁也安全,虚惊一场,虚惊一场!”说着太后流下了一滴清泪。 “母后。” “母后。” 永宁公主也走上看台紧紧的揽住太后。 看到没人受伤,猎场外的家眷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沈崇远快步走到永宁公主身边,双臂箍紧她的腰身一下子把她给抱了起来。 “呜呜呜,蔓茵你要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要是你扔下我和观儿,那我们爷俩也不活了!” 永宁公主被当众抱起来又被叫了名字,感受到了周围上百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她微微恼怒,用手狠捶了一下沈崇远的背。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快放我下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再说你腰刚好,咳、乖,听话。” 站在永宁身边的太后和靖德帝:…… 刚刚走到看台前的沈观:…… 准备去找她爹爹的温理礼:……嗯? 好家伙!永宁公主的驸马小娇夫真是个常看常新,每次都能给人带来新惊喜的人儿。 温策等人半跪在地上,面色凝重的等候皇上发话。 靖德帝一撩衣袍做在看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乌泱泱跪着的下臣们,他眉头微皱心知其中必定有人和那些刺客里应外合暴露了他的位置。 主谋是谁靖德帝心中已有了数,此刻他不欲打草惊蛇,待一会儿抓住了活口他要好好的审审看。 “起吧!刚刚事发突然,多亏了众位爱卿舍身相救,如今朕毫发未伤,实乃大幸!” 靖德帝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看台下众人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今日虽有插曲,但朕说话算话,一会儿让人清点出你们猎物,当赏则赏,晚上自己带回院子里做了吃顿好的压压惊!” “是!!!” 见靖德帝终于说完了话,温理礼灵巧的穿过站的笔直的官员们,跑到她爹身边,眼眶红红的抱上了温策的大腿。 温策小腿一沉,一低头就看自家眼泪汪汪的小丫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这皇帝还没说散呢,他这闺女从哪里跑过来的? 他连忙看向自家娘子的方向,就见宋怀菱也一脸紧张的盯着他们,面露苦笑。 靖德帝很显然也看见那个挂在威远侯腿上不松手的小人儿,原因无他,那小不点穿了一身鲜艳红衣着实扎眼,刚刚迈着小短腿在底下走来走去,他想不注意都难。 “好了,都去落座吧!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皇帝话音刚落,温策就低头一捞把自家的小磨人精抱进了怀里,温理礼双臂紧紧搂着她爹爹的脖子,委屈万分的喊着:“呜呜,爹爹你没受伤吧,理礼都害怕了。” 温策心里一软,拍拍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慰道:“爹爹没事,还给你带了几只小兔子!” 靖德帝看见那一向冷峻严肃的威远侯哄起闺女来竟然这么温柔,意外的挑了个挑眉。 又想起刚刚在树林里威远侯站在他身前不知帮他抵挡了多少流箭,他垂了垂眸道:“威远侯,救驾有功,待回京定有重赏!” “谢陛下!” 众官员落座后,都一脸严肃的紧紧盯着树林,只希望能把那些刺客活捉,好让心里的大石头快些落地,这样的暗杀若是再来一次怕是他们都要项上人头不保。 这可是皇家围猎场是日日派兵把守的,时不时就有人巡逻,平时连只苍蝇都难飞出去的地界怎么就突然进了那么多刺客呢? 温理礼刚刚一直在用精神力感应着爹爹的安危,因此消耗太多精神力的她有些疲惫的睁不开眼,迷迷糊糊见她听讲靖德帝说爹爹救驾有功。 温理礼在脑中捋了捋,啊?赶情这场秋猎她爹爹拿的是男主剧本,那皇上拿的就是被救的女主剧本,这也太疯狂了…… 第103章 聪明孩子吃点肉补一补 此时靖德帝正满眼阴鸷的盯着那片林子,他攥紧拳头的手在袖子里青筋毕现。 脑子里早就把那些刺客和幕后主使,还有那给对方通风报信想治他于死地之人给千刀万剐,他眼神微眯眸中杀意尽现。 一众人待的是胆战心惊,过了不久林子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一帮亲卫兵和皇帝的近卫们,抬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放到了地上。 靖德帝看着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刺客,猛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并大声质问道:“人呢?就抓了这一个?” “回皇上,本来可以抓住几个,但他们狡猾至极,竟在嘴里全都藏了毒,眼看被抓他们就吞毒自尽,只顷刻间就毙命了。” “那地上这个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这位就是被威远侯用配刀所伤的刺客,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嘴里的毒也已经取下,待他清醒便可以好好审上一审。” 靖德帝听了这话脸色才好看点:“找个太医给看看,先把他的命给朕保住。” “是陛下!” “除了这个活口以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余线索。” 那亲卫从袖子里拿出一柄断箭,交给一旁的公公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请过目,这箭柄上刻有图案,但微臣孤陋寡闻不曾见过这等图案,只知这箭不是出自咱兵仗局的。” 靖德帝垂眸仔细看了一眼那托盘上的箭杆上刻了一个像是鸟一样的图案,他微微皱眉:“鸟形纹印?呈下去让几位爱卿都瞧瞧可有眼熟这图案的?” 一边立着的公公哈着腰,把那装着断箭的托盘一一呈到各位随行官员的身前,可仍一无所获,这鸟形纹印毫无一点线索,也没法继续追查,直接把希望寄于那被捕的刺客身上。 等林子里的人到齐,靖德帝让人清点了猎物数量,前三甲各赏了一匹名贵的宝驹,魁首更是又得了一把先皇在世时用过的一把宝弓,其余有猎物者依次按名次也都拿了些皮毛貂裘、好酒好茶、甚至还有人参、灵芝等这些个名贵药材。 温理礼迷迷糊糊的看着她爹爹面前摆着的几块上好的皮毛,想着这皇帝还挺会做人,一看就是好领导,连安慰奖都如此用心。 眼看这天头已经过半,靖德帝想着被那些刺客打断的秋猎和晚上的篝火晚会,他兴致缺缺的散了众人,只召了几位近臣到他的住处商议要事。 傍晚温理礼枕在绣枕上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天啊,天色都这么晚了,她连自己怎么回到这处小院的都不知道。 她扭着带着婴儿肥的小身子,灵巧的一骨碌翻下床榻,低头穿好小绣鞋就快步的向外跑,结果人还没出屋就和正要进门的连翠撞了正着。 连翠抱着手里的一床厚被子:“哎,四小姐醒啦,今儿个傍晚有点凉,夫人让我给您换一床厚点的被子盖。” 温理礼乖巧的点点头,看着连翠在榻边给他铺被子:“连翠姐姐我爹爹和娘亲呢?” 连翠手上动作不停:“侯爷还未回来呢,夫人和右边院子里的永安伯夫人都在怀宁公主的院子里。” “哦!这样啊!” 温理礼一时犯了难,她慢慢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隔墙看了看永宁公主的院子,她在想要不要去隔壁找娘亲呢? 还未等她苦恼多久温邦就领着她几个哥哥回到了院子里。 温理礼忙走上前清脆的叫了声:“三叔” 温邦笑的一脸灿烂,蹲下身摸了摸小侄女睡得毛茸茸的脑袋。 “哎呦,理礼你醒啦,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晚上还能睡着了吗?” 温理礼睡醒后精神的很,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应当是睡不着啦!” 眼看着三叔和哥哥们在园中堆了些柴火,温理礼好奇道:“哎,对了三叔你和哥哥们这是要做什么?” “烤山鸡!不然今日我和你爹猎得的猎物就可惜了,还是做熟了吃进肚子里吧,省的它们白白丢了性命。” 温邦说着就蹲在地上拿着火折子开始引火,这时喜乐和福林两人合力端了一个大盆过来,里面都是处理好的食材。 “三老爷肉来了,小厨房里还留了三只等明日留着炖鸡汤。” 温邦点点头:“好,来帮我把这些都串起来,一会儿咱一起吃一点。” 喜乐和福临嘿嘿一笑:“三老爷您客气。” 温理礼和哥哥们围着火堆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跳动火焰微微出神,今日这行刺好生蹊跷,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重重把守,刺客是怎么进入猎场里的? 不等温理礼继续深想,温宴宁手拄膝盖苦着一张脸:“三叔,秋猎不是一共有三日吗?今日发生这事儿,后两日的秋猎是不是就没有了?” 温邦一边翻着烤鸡,一边腾出只手戳了戳傻侄儿的脑门。 “当然,这是天大的事儿,你没见陛下今日多生气吗?都没平时的笑模样了。” 温宴宁摇了摇身边温贺安的袖子嚎叫起来:“为什么我们第一次来皇家围猎场就遇见这种事啊?那明日我们要启程回家吗?” 温贺安摇摇头:“应当不会,估计要等审完那刺客才会有所动作。” 温邦闻言嘎嘎一乐,欣慰道:“对辽,我二侄子真聪明,就是这样,路上变数多,为了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就在这给他审了。” 说完还用眼神斜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和其余两个侄儿:“咱家可都是聪明的孩子,等会多吃点肉好好补一补,等回去好把这几天落下的课业都赶一赶。” 温家四兄弟:…… “嘎吱——” 院门被轻轻推开,温策和宋怀菱带着江添和木香缓缓走进院内。 “爹爹、娘亲,你们可回来啦!” 温理礼跑上前一手牵着一个:“爹爹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有娘亲你不是在永宁公主那里吗?我还想去过找你来着。” 宋怀菱摸摸女儿有点乱的头发。 “永宁公主受了惊吓,咱们住的近理应去看看,你爹爹是奉皇上之命带了位太医去给永宁公主开点安神的药方,我们恰巧碰见就一起回来了。” 温策捏了捏闺女的小肉脸:“等久了,饿了吧?” “嗯,饿啦!” 吃货温理礼重重点了点头,可不嘛,午饭没吃她就睡过去了,刚刚才爬起来。 温邦熟练的给烤鸡翻着面,抬头道:“二哥二嫂肯定饿了吧,一会烤熟了咱就开饭。” “哇!好香啊!我在外面站了半天都饿了!” 江添抻着头看着火上架着的几只只滴油的烤鸡,吸吸鼻子一脸可怜相。 温策白了他一眼:“那就快去净手吃饭。” “嘿嘿嘿,哎!咱侯爷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了。” 说罢江添一阵风似的蹦着跑开。 第104章 幕后主使的预想 等晚饭摆上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围坐在院子里,在皎洁的月光下用着晚饭。 温宴宁吃好了饭,擦了擦嘴巴问道:“妹妹明日是个好天吗?” 温理礼放下饭碗仰头看了一眼天,随意的说道:“明天是个好天,没风没浪还暖和。” 温邦一脸新奇:“嗯?理礼丫头还会看这个?” 说着一脸不相信,询问似的又看看自己二哥二嫂。 对于自家闺女这项技能,温策和宋怀菱早已习惯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一个小孩子是怎么学会看天象的,而且温理礼每次都能把次日的天象说的八九不离十,饶是如此温策和宋怀菱也没觉得这是一个多奇怪的事。 温策皱眉思索了一下想出来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星星这么多,明天可不就是好天吗?要是刮大风那还叫什么好天气。” 温理礼赞同的点点:“嗯!爹爹说的对。” 温邦奇怪的挠挠头:“就这?那我觉得也会看。” 温晏宁嘻嘻一笑:“三叔,妹妹她真的看的挺准的,京都下大雨之前我还以为只是巧合,直到那场大雨之后……反正您以后就知道了。” 温邦双眼里满是疑惑的抬头看看天,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于是摊了摊手:“还是小孩子有灵气看的准,我这个老帮菜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温理礼听见灵气眼睛一亮,笑眯眯道:“三叔说的对,就是这样!” 几人在月色下聊了一会儿就各自返回屋子洗漱休息。 温理礼因为睡了一下午的觉迟迟不能入睡,看了看旁边已经进入梦乡的爹爹娘亲,她无聊的望着床帐出神儿的发呆。 她不禁想着白日里究竟是谁要刺杀皇上呢,想着想着她又集中精神力缓缓的闭上双眼去感应。 脑海中她身处一片空白中,眼前只有一团被弄乱的明黄色绣线,她用手理了几下结果好像被弄得更乱了,她心里一急干脆直接把那绣线全部都抖开,当绣线全部散落到地面时,温理礼脑中一闪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黑暗中温理礼猛然睁开双眼,心跳快的像能跳出来,那团乱糟糟的绣线是想告诉她,刺杀的幕后主使和皇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那明黄色是代表……这人是皇亲国戚?! 温理礼被惊的目瞪口呆,心想皇家关系果然错综复杂,只怕幕后主使是谁皇上心中早已有数,听说靖德帝宽宏贤明,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应当也没什么仇家才对,如果是皇家内部争斗这样就说的通了。 而且散落的线团是否代表着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水落石出呢?说不定是那高位上之人懒得去理也说不定。 想罢温理礼越来越困,临闭眼前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翻起白肚的天色,在心里抱怨的嘟囔了句,完蛋了,又耗费了不少精神力。 早晨天刚蒙蒙亮,温策早早起身去了院子里打拳,宋怀菱则坐在床沿稀罕的用手碰了碰自家闺女软绵绵的小胖脸蛋儿,又用手轻轻抚了抚她浓密卷翘的睫毛。 而温理礼对于娘亲的“骚扰”一无所知,只因她昨日晚间她因为好奇,耗费了不少精神力去感应皇上被刺杀的事儿,导致她此时睡得很沉,估计就算现在把她抬出去给扔了她都不会醒。 直到外面早饭都做好了,宋怀菱这才叫人把她的懒闺女给从被窝里挖出来。 木香站在床沿语气温柔的哄道:“四小姐起床吃饭了!” 见被窝里的小人儿不为所动,木香开始放出了大招。 “四小姐,昨日侯爷猎的那野猪已经放干了血了,早上炖了一锅排骨汤闻着可香了,还有一只大的侯爷说晚上留着要烤了吃。” 一提起吃温理礼瞬间毫无睡意,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偷偷的看了眼床边的木香,小声的问道:“都炖好啦?和什么一起炖的?” 木香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用白冬瓜加枸杞炖的,可香啦!” 温理礼腾的一下坐起身:“好嘞,木香姐姐我这就起来。” 等温理礼穿上她的小红裙飘飘悠悠的跑出去时,饭桌上的人几乎已经到齐了,大家匆匆吃过早了饭,温策就到皇上身边点卯去了。 温理礼吃了饭无聊的坐在院子发呆,温邦看她无聊,在门口的枣树下给她搭了个秋千,有了秋千温理礼总算是有打发时间的玩物了。 她悠悠的荡着秋千,心想这次要是带樱桃一起来就好了。 天色由亮渐暗 隔壁的永宁公主差人来说请威远侯府一家和永安伯一家到她的小院里一起用晚膳。 温邦说他要留下等温策一起过去,宋怀菱便自己带着孩子们往隔壁永宁公主的院子里去了。 温理礼心里有点不情愿,她有点不想见沈观,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见沈观都觉得别扭,但是她又躲不了,只好跟着娘亲一起到隔壁。 刚进永宁公主的院子,只觉得院内宽敞的足有她那边的院子两个大,还有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动的婢女们。 一个面容慈祥的嬷嬷面上带笑立在门侧,一见她们便热情的招呼道:“威远侯夫人,请随老奴进来吧。” 屋内永宁公主正坐在茶几边喝茶,见她们来了笑眯眯的对着宋怀菱说:“我可算把你盼来了,昨晚我状态不好谢谢你和樱樱来陪着我,今晚咱就在院子里一起简单的吃顿饭吧。” 宋怀菱柔柔一笑:“好,那我就带着孩子们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我近年来就喜欢热闹点的场合,可能是我府上人丁太少了,我家观儿又不是个爱说话的,平时别提我那公主府有多冷清了,有你们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温理礼本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永宁公主,听了这话她不禁汗颜,还冷清?她可是见识过了,永宁公主那位驸马可不是一位安静的主儿,他一个能顶八个吵。 还有那日在围猎场外抱着永宁公主嚎啕大哭的样子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第105章 当儿媳妇还是当干闺女 似感受到温理礼的目光,永宁公主惊喜的拉过温理礼的小肉手揉了揉:“我们理礼好久没见真是越长越俊了,把你爹娘好的地方都随去了。” 温理礼被夸的有些害羞,脸蛋红彤彤的看向永宁公主:“公主也很美,是理礼见过最美的公主!” 童声音清脆悦耳,永宁公主被夸的笑容越来越大,干脆直接从手上撸了一串红玉串珠绕了几圈缠到怀里的小丫头手腕上。 “咱理礼和我投缘,这红玉串珠送你,已经开过光了保平安的。” 温理礼毫不扭捏,笑眯眯的就收下了:“谢谢永宁公主,这手串颜色可真漂亮,我很喜欢!” 虽然面上一派冷静但是温理礼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不用做什么就有赏吗?永宁公主可大方,她喜欢永宁公主。 这时在心里偷着乐的温理礼还没想到,等下永宁公主的几句话会把她吓的差点没厥过去。 永宁抱着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姑娘稀罕的没够,不禁可惜道:“女儿真好啊,可惜我就没女儿!” 宋怀菱开玩笑着说:“哪里好了,她现在正是淘气的时候,每天在府里上蹿下跳的,别提多扰人了。” 温理礼呼吸一窒,委屈巴巴的看着娘亲。 永宁公主瞧见她的小表情,摸了摸她的小肥脸儿,提议道:“我可不嫌她淘气,我想要还生不出来呢,不如让理礼以后给我当儿媳妇吧?我肯定把她当我亲闺女一样宠着怎么样?” 说完她想了想自己那位对谁都爱搭不理的儿子,怕宋怀菱不同意,她又顿了顿,打算退一步:“或者当干闺女也成啊!” 温理礼一听这话瞬间石化,内心的小人儿疯狂捶地,啊啊啊!!!永宁公主你美丽动人,明艳万分,你、你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啊,何况咱这还没长成呢! 她尴尬的往周围扫了一圈,除了婢女嬷嬷周围再没有其他人了,她无比庆幸这事儿没让她那几个哥哥听见,最重要的是!没!让!沈!观!听!见!不然她还怎么活啊! 宋怀菱可不想给自家宝贝女儿订什么娃娃亲,客气的笑道:“哈哈哈,到时候再说吧,等理礼长大了,你家沈小公子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永宁公主心想也是,便悄悄的对着温理礼耳边说:“那理礼给我当干闺女好不好?” 温理礼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娘亲,见她娘亲微微点头,她才张开双臂搂着永宁公主的腰身,笑眯眯的说:“好!理礼愿意永宁公主做理礼的干娘!” 永宁公主听的心都快化了,直言等回了京都城一定要大办一场认亲宴。 这边正聊的火热,就见永安伯夫人沈樱樱带着她家的一个小姑娘也进了屋子,一进屋她就一脸歉意:“看来是我来晚了,是我家几个孩子午时睡了午觉,现在才刚起。” 说着她用手推了推身边眼神还惺忪着的小姑娘,小姑娘和周围长辈打了招呼便又低着头和那睁不开的眼睛做着斗争去了。 永宁公主还沉浸在多了个干闺女的喜悦中,美滋滋道:“樱樱你来的正好,我正和威远侯夫人说着要认她家小姑娘当干闺女呢!” 沈樱樱惊喜道:“哎呀,那真是好事啊!现在当干闺女以后当儿媳妇也是极好的,威远侯夫人没意见吧?” 温理礼听了这话如遭雷击,连她娘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见,还好永宁公主一直揽着她,不然她真的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温理礼无语极了,她开始恨这个结婚早的时代了,怎么看着性别不一样就往一起凑啊,她和沈观?开什么玩笑! 好在她们没有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太久,谈论完孩子就开始讨论晚上的菜品,温理礼这才长舒一口气。 …… 晚间温策、温邦和永安伯像踩着饭点一样踏进永宁公主的院子。 而永宁公主的驸马正坐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个“长相周正”的大葫芦,正仔细的用细棉布来来回回的擦拭着,一抬眼看见温策他们进来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大葫芦骄傲的显摆。 “嘿,哥几个看看我这大葫芦怎么样?我盘了好几个月了!” 温策不懂这些,但是却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从你打马球闪了腰才开始盘的?” 沈崇远把葫芦调了方向,在三人面前全方位展示,温润的脸上满是得意:“是啊,不对,温兄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咱这葫芦已经开始上色了!” 温邦不想冷场,于是干笑一声:“沈兄这葫芦品相极好,好极!好极!” “哎~对辽,温老三你比你哥有眼光。” 沈崇远说罢眼神又瞟了眼一直没有吱声的妹夫永安伯,永安伯为人比较木讷寡言,话在嘴里拐了几个弯才憋出一句:“这么大的葫芦属实难找!” 温理礼她们坐在屋里面,早就听见外面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了,温理礼率先跳下小绣墩飞奔而去。 “爹爹!” 温策眼疾手快一下把自家闺女夹到身侧。 “哈哈哈哈,爹爹快放我下来!” 温策把自家闺女抱进怀里掂了掂才放了下去:“想爹爹了嘛?” “当然想啦!” 这父女俩的黏糊样,看的这堆男人里唯一没有闺女的沈崇远牙根直泛酸,于是他低头看了看长相精致漂亮又透着灵气的小姑娘,突然心里一热。 “别人家闺女我是看的真眼馋啊!不如这样温兄弟不如让我家观儿给你当女婿吧?” 温理礼内心的小人猛掀桌:!!!今天没完了是吧? 温策:…… 温理礼看着爹爹一时半会没说话,于是她警惕的看着沈崇远,慢慢挪到爹爹身后躲了起来。 温策缓了半晌,在心里一番挣扎,最后脸色僵硬的挤出一个微笑:“这到时候要看两个孩子的意见。” 温邦看着自家哥哥的反应抚掌大笑道:“沈兄别惦记娶我家理礼丫头当儿媳妇了,理礼可是我二哥的眼珠子,之前还说才不便宜哪家小子,要一辈子留在身边养着呢!” 沈崇远看温邦笑的欢,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温老三,听说你也从梅州带回来个小闺女?” 温邦一听这话,瞬间收回笑的灿烂的一口大白牙:“我们温家的闺女你一个都甭惦记!” 沈崇远被呛了话也没有生气,因为他们都是当时国子监的同窗,偶尔玩笑几句也无伤大雅。 眼看这厨房的烟囱还直直的冒着烟,想必离用晚膳还早,几人便围坐在院子就这几天的形式聊了起来。 沈崇远一个五品驸马平时很少过问朝事,只是对于刺杀之事隐隐后怕,他都不敢想若是他家永宁遇上那帮刺客会如何? “温兄弟今日那刺客招了没有啊?” 第106章 幕后主使是谁皇上心里有数 沈崇远这番话使得石桌上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温策。 温理礼也好奇的转过脸一瞬不瞬的盯着爹爹。 温策摇了摇头:“人是皇上和锦衣卫的韩指挥使在审,听说还没招。” 沈崇远气的放下手中的大葫芦:“这帮该死的,重兵把守的林子里混进了刺客,实属蹊跷,中午时我听说皇上加派了人手往林子里去继续搜线索去了。” 温策点点头:“此事牵扯甚广,如今一直在岐山驻守的几位卫长已经全被关押起来了,内奸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恐怕皇上不会收手。” 石桌上的几位对此事都心知肚明,不管如何这在皇上眼中绝对是玩忽职守或者是与敌为谋,哪一条都足够掉脑袋的。 温理礼心道,幕后主使是谁皇上心中肯定有数,估计这番查证就是想找出刺客怎么进的皇家猎场,再顺道揪出内奸,至于那个被捕的刺客,估计就是走个过场,招不招都不重要,无非是早死晚死而已。 永安伯轻轻叩了叩石桌:“不管怎么说,我们这边有内应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林子那么大,寻常人进去很饿很容易迷路,就算饿死在里面也不稀奇,一帮刺客又是怎么精确找到皇上的位置的?” 温邦长腿一伸,懒洋洋道:“所以我们现在也相当于被半禁足,唯一和禁足有点区别的就是咱能和隔壁院的邻居串串门儿。” 温理礼听三叔说了这句话后才后知后觉,对啊,这两天一直闷在院子里,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着想着她突然闻到一股烤肉的香气,她仔细的吸吸鼻子,寻找着香味的来源,不是厨房,嗯?那香味在隔壁他们自己的院子里。 温策看着女儿像只到处闻嗅的小动物,怜爱的抚了抚她的头,在她耳边席小声的说:“江添和喜乐他们在院子里烤肉!” 温理礼闻言眼睛一亮,笑弯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真哒?” 温邦也凑过来看着眼睛亮亮的小侄女,笑眯眯的和她对视。 “当然,那几只猪蹄还留着让厨房炖了一道白玉蹄花,一会儿端过来你就能吃上了!” 温理礼馋的咽了咽口水,一颗心早就随着她三叔的话飘到那烤的滋滋冒油的烤猪肉,和那锅里煮的又软又糯的白玉蹄花上去了。 好在这时终于要开饭了,永宁公主身边的管事嬷嬷正带着人在院内架起了两个桌案,看着厨房的下人们来来回回端着菜盘放到桌案上,温理礼被菜香吸引的简直移不开眼睛。 永宁公主这时和宋怀菱、沈樱樱一起走了出来,温策等人一一和永宁公主打了招呼,便恭敬的坐在一边的桌案上。 永宁公主看了看四周:“欸?观儿他们呢?” 一个婢女在永宁公主身后低头恭敬的说道:“公子和温世子他们正在后院下围棋呢?” 永宁公主听到着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儿子果然和温世子合得来,就连爱好都相同。 倒是她身后沈樱樱闻言和自家相公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不可置信,于是她略带怀疑的问道:“啊?我家那三个混世魔王?在下围棋?” “噗嗤。” 沈崇远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往好处想,他们这会儿可能被我和威远侯家的小子给制服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学着怎么下围棋呢。” 一直沉默着的永安伯捏了捏额头:“那三个逆子绝不会老老实实待着。” 永宁公主看向身后的婢女挑了挑眉:“永安伯的三位公子在做什么?” 那婢女眨了眨眼思索着组织着语言:“奴婢去的时候永安伯府的三位公子正拿着棋子往棋罐里扔,好像是在玩投壶游戏。” 沈樱樱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我就说吧!人家是去下棋得,这三个混蛋是去捣乱的。” 永宁公主笑了笑望向沈樱樱:“行啦,明明是你家老大在哄两个小弟弟玩呢。” 说罢又对身后的婢女吩咐道:“快去请几位公子来用晚膳。” “是!” 众人看着桌上的菜一道一道的摆上桌,没一会儿江添他们也端着几个砂锅和托盘前来添菜。 江添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笑的灿烂:“小的前来添两道菜,这是围猎那日我家侯爷他亲自打的猎物。” 温策拿着酒壶斟酒的手微微一顿,瞪了江添一眼,这孩子一脸骄傲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江添瞬间收了笑,放下菜就站到一边:“小的告退。” 说罢脚步脚步飞快的走出院门,并回身帮忙把院门关好。 沈崇远眼睛一直目送江添的身影走出院子:“这孩子就一直跟在你身边?被你养的一点不像个下人。” 温策给自己斟了杯酒:“本就没当他是下人,是他自己一直不肯离开,就这样吧!” 沈崇远好奇道:“他不是还有个弟弟?” “嗯,送去少林寺学功夫去了。” “行啊,温大善人,这小子遇到你可算遇到贵人了……” 温理礼听到这,两人就没有继续聊了,她好奇的转转眼睛,这江添哥还有什么离奇身世不成?想着想着她慢慢转眼视线正好对上一双好奇的琥珀色眸子。 是她! 永安伯家的小女儿,温理礼盯着对方看了半晌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微笑道:“你好,我是温理礼,你叫什么名字?” 那琥珀色眼睛的小姑娘感受到温理礼明晃晃的盯着她看,有些腼腆的低下了头。 “我叫霍芳仪。” 温理礼毫不吝啬、大大方方的夸赞道:“芳仪你的眼睛颜色好特别,真漂亮!” 霍芳仪年龄和温理礼相仿,如今正是小孩儿心性,听到有人夸她立马脸上就有了笑模样,同样夸赞道:“你也是,我从未见过眼睛像你这么亮的人,像星星!” 饭桌上的永宁公主听着两个小丫头的童言童语心都快化了:“哎,还是小姑娘可爱,你们听连说话都比那些小子们好听!” 这话沈樱樱很赞同:“可不是,我家那三个混小子加一块都没我家芳仪一个听话。” 她话音刚落,一群小子便乌泱泱的从后院走出了出来。 温理礼看着远处八个大大小小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默默想着她一会儿得吃快点,不然怕是没得吃了。 第107章 古今中外的刺客,是别人家的孩子 众人都落座后,晚膳就正式开始。 温理礼看着桌案上摆的五颜六色的盘子,心里美得直冒泡,感叹着不愧是永宁公主身边御厨做的菜,简直色香味俱全。 什么珍珠翡翠白玉汤、五味蒸鸡、炙兔、麻辣兔、烧笋鸭、烤羊肋、糊辣醋腰子、拔丝苹果、香煎茄片、泉水酿豆腐、醉排骨、白玉蹄花、火炙猪、羊肉焖饼、反沙芋头、莲子头羹…… 温理礼一手抓着羊肉焖饼一手拿着永宁公主掰给她的蒸鸡腿吃的正香,眼睛一边牢牢盯紧温晏宁那个大胃王,好在她娘亲看出她内心的想法,给她舀了一碗白玉蹄花放到她面前,她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吃起了手中的美食。 温策他们那桌则一边聊天一边吃菜,偶尔饮上几杯小酒,在这秋风微凉的傍晚中倒也显得惬意。 温理礼这一桌就简单多了,永宁公主她们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只剩一帮孩子把头埋在碗里,菜盘里本来堆的高高的菜也很快就见了菜底。 温理礼咬着拔丝苹果眼神在桌案上的十几个空盘子上转,心想还好她吃的快,不然估计今晚都吃不饱。 永宁公主显然也被几个孩子的饭量惊到了,连忙吩咐后厨添菜。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他们这桌终于结束了战斗,开始进入了饭后唠家常的环节。 贵妇人们聊天话题总是离不开孩子,尤其是当有别家孩子做对比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哎呦,你快和你沈观哥哥学一学吧,可别再去拿那棋子玩投壶了,真是愁死我了!” 沈樱樱用拿着绣帕的手戳了戳她身旁一个八岁左右大的男孩儿,一脸忧愁的又道:“别人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吟诗作对了,他可倒好在家里翻墙爬树,和家里请的先生玩躲猫猫,真是气死我了!” 那男孩被说的一脸苦相,脸都皱在了一起,眼神求助的越过桌案往旁边永安伯那桌看了过去。 可惜他爹永安伯并没有接收到儿子求助的眼神,正笑嘻嘻的和沈崇远他们喝酒聊天。 温理礼同情的看了那男孩一眼,心想这来自别人家的孩子的伤害可真是从古到今,一点没因沧海桑田、时间变迁而失传。 永宁公主见沈樱樱一脸头痛劝慰道:“你家大郎还小呢,要真像我家观儿一样就该愁了,性子闷得跟什么似的,除了温小世子他都交不到别的朋友。” 沈观:…… “要我说还是人家怀菱家孩子养的好,不光长得俊也乖巧听话。” 宋怀菱听了这话笑的有些勉强,连忙摆了摆手:“怎么会?都是一样的操心,只不过平时都是关起门收拾他们,你们看不到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大人们都笑的一脸开怀,几个小的却绷起了脸,警惕的竖起耳朵听着,生怕一会儿自己成为饭桌上的谈资。 不同于那几个男孩的提心吊胆,温理礼则和霍芳仪在饭桌悄悄快速的建立起了友谊,两人私底下说着悄悄话。 霍芳仪捂着嘴巴凑到温理礼耳边:“刚刚挨骂的是我大哥霍林!” 温理礼心里飘起来一个大大的问号,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交换情报?温理礼想着小孩子之间的对话可能就是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吧。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出卖温晏宁,于是小声回道:“刚刚最能吃的那个,是我亲哥温晏宁。” 坐在温理礼身侧把两人个小姑娘的对话听了个正着的温韬元向温晏宁递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对面的温晏宁接收到了温韬元奇怪的眼神却一头雾水,看着温韬元和永安伯家的小姑娘一齐望向他的眼神,他奇怪的歪歪了头。 “哦哦!那两个是我二哥霍炎和三哥霍淼。”说完霍芳仪眨了眨琥珀色的眸子一脸期待的看向温理礼。 温理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要和自己交朋友所以把家里人给她介绍了一遍。 于是她也把温家四兄弟一一给对方介绍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二哥和四哥是和我一个爹爹娘亲生的亲哥哥哦!” 没聊一会儿霍芳仪就一改初见时的腼腆,拉着温理礼的手从她们暂时居住的小院子聊到京都城里的家,并约定等回到了京都城,两人要约着见面。 永宁公主这桌收了桌子,婢女们忙摆上几碟糕点和热茶。 温理礼眼睛盯着桌上的五颜六色的精致糕点都挑花了眼,看到沈观面前摆的金灿灿的南瓜糕,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拿。 沈观看出她的犹豫,就那样面无表情的把面前的南瓜糕点推到了温理礼面前,然后满不在意的撇过了脸。 温理礼被沈观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拿起一块南瓜糕放入口中,奇怪的想难道他不烦我了? 永宁公主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看来她儿子还挺喜欢她这小干闺女的,真好啊! 于是她把自己面前的几碟糕点也往前推了推:“干闺女和芳仪多吃点,不够厨房还有呢!” 温理礼鼓着脸颊笑弯了眼睛。 倒是旁边桌还没在喝着酒的沈崇远一脸坏笑的盯着温策:“嘿嘿,温老弟,你闺女认永宁公主当干娘,那我不就是理礼丫头她干爹了。” 温策白了他一眼:“怎么还抢我闺女啊?” “那倒没有,就是我家没丫头,冷不丁有了丫头虽然是干的但我心里高兴啊,等回京都城我肯定在公主府大办一场,请人来我府上喝喜酒!” 沈观听着这话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好看的瑞凤眼慢慢睁大,干闺女?!想罢他眼神慢慢瞟向那正往嘴里塞着糕点的小丫头。 温理礼感受到来自的对面的视线懵懵的抬起头,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又很快移开。 温理礼想的是,完了,完了,这下要和他做兄妹了,本来就不熟,这下突然多了一层兄妹关系,想一想她就觉得尴尬的脚趾都蜷缩在一起了。 沈观想的则是,麻烦精给他当妹妹,那他以后是不是要对她好一点,就像温贺安对她那样,想着他别扭的转过身,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第108章 围猎场下的耗子洞 因着温理礼有了永安伯家的小女儿霍芳仪这个玩伴,她感觉在猎场小院的生活有趣了不少。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日。 正午日头暖洋洋的,不似夏天那般炽烈却依然炙热,照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温理礼正站在树下等着树上的江添给她摘门前那棵枣树上的枣子。 “江添哥,左边往上一点,那里有几个红的。” 江添胳膊上挎了一个小竹筐,顺着温理礼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个红枣子,立马摘下放到小竹筐里:“四小姐,这几颗大!” 两人配合的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摘了小半筐。 “叩——叩——叩——” 外面传来几声叩门的声音,江添灵巧的跳下枣树,打开院门就见外面站着几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江添眼尖一眼认出领头的是锦衣卫的王总旗。 看着对方额头有汗珠明显一脸焦急的样子,江添问道:“王总旗找我家侯爷?” 那王总旗点了点,接过一边随从递过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才说道:“我们刚刚搜林子的时候发现了地道,皇上要请侯爷同我家韩指挥一起去瞧瞧。” 江添点点头:“请王总旗稍候片刻,我家侯爷在后院我这就去请。” “江兄弟有劳。” 温理礼拎着小竹筐,看着江添转向后院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帮刺客是老鼠人吗?竟然在林子里还挖了地道?太逆天了吧,林子的地下全都是盘踞交错的树根,这帮人是怎么挖的动的? 她还未往深处想,温策就已经换了行头带着江添往外走了。 “爹爹、江添哥哥!” 温策路过女儿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我们走了,你别自己站在院子里,回屋去找哥哥们和娘亲去。” “哦,好!我马上就回去。” 江添也蹲下身笑嘻嘻的说道:“四小姐枣子别忘了给我留一点!” “好!” 温理礼看着关闭的院门,拎着小竹筐走进屋里。 屋内,温贺安他们正端正的坐在桌案面前,或捧着书本或执笔写字,温理礼把装着枣子的篮子放到门边,叹口气。 “哎。” 温贺安放下手中的书好笑的看着妹妹:“这是怎么了,刚刚摘枣子不是挺开心的?” 温理礼可算找到了可以倾述的对象,不理解的说道:“哥哥你不知道,刚刚来的人说那日刺杀皇上的人在林子里挖了地道,可是在林子里怎么能挖地道呢?” 她恨不得马上感应一下,等耗光全部精神力直接一倒头睡到明日早上,可是她爹爹晚上就回来了,还是晚上问爹爹比她直接感应要省时省力。 “地道?那可能是在周围上山挖的直通林子的密道,或者有可能是前朝就有的旧址,只是被有心人发现后利用了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刺客进了林子只需在林子找几个隐蔽藏身之地即可。” 温贺安翻着书漫不经心的说道,仿佛在讨论晚上吃什么饭那般随意。 温理礼听了温贺安的话恍然大悟,马上跳过去拽着他袖子摇了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哥哥你太聪明啦!” 旁边的温晏宁眼神幽怨的看着妹妹,语气酸酸的:“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呢,怎么就先夸上了,起码也得等爹他回来才知道吧!” 温理礼朝他灿烂一笑:“四哥也你聪明,上次你把外祖母的宝贝姚黄牡丹给碰掉了嫁祸给了一只鸭子,当晚鸭子就给炖了,直接死无对证,外祖母至今不知道罪魁祸首是你。” “噗嗤。” 温韬元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毛笔上的浓墨在洁白的宣纸上滴了一个大印子,他当即哀嚎:“完了,完了!” 本来被妹妹说的哑口无言的温宴宁笑着看着温韬元。 “这叫什么?这就叫乐极生悲!” 温韬元瞪了他一眼,可惜的一把扯下面前的宣纸,发泄似的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又拿了一块新的铺好,苦哈哈的提笔重写。 温晏宁还是不服气,看着温理礼一脸伤心:“妹妹啊!同样是哥哥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你凭什么认为哥他说的全都对,难道地道就不能是那些刺客后挖的吗?” 温理礼的毕竟芯子是个百年锦鲤,听了温晏宁这童言童语的话有些好笑,心想她四哥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想到着她起了点逗弄他的小心思。 “可是如果是后挖的,那地下的树根怎么办?还有他们怎么会知道皇上的行踪,又恰好把地道挖到皇上的必经之路的呢?” 温晏宁毕竟只是个真正的八岁娃娃,苦恼的思考片刻后,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们从密道出来后是不是在树上像猴子一样荡来荡去,一边监视皇上一边等待时机下黑手。” 温理礼听着她四哥毫无逻辑的孩子话,无语的瘫坐在一边的木椅上,她就多此一举的问他。 温晏宁看妹妹不信他,微微皱眉,一张俊脸满是不服气:“我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的啊,妹妹怎么不信我呢?” 温理礼:……信不了一点。 “那这样我们打赌,等一会儿爹爹回来,咱问问就知道了,怎么样?” 温理礼靠在木椅上漫不经心的问道:“赌什么呀?” 温晏宁伸出两根手指,一脸的自信:“就赌二十两银子怎么样?” 温理礼腾的一下从木椅上直起身,黑葡萄般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温晏宁举起的两根手指,兴奋道:“好!就赌二十两,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 她简直都要笑冒泡了,她对这二十两可是势在必得, 呃,她这可不算欺负小孩儿,这辈子她可是妹妹,哥哥输给妹妹一点不丢人。 温贺安无奈的扶了扶额:“别闹了,快些写,晚上爹爹回来要检查的。” 温理礼见温泽坤一直默默倾听一言不发,有些担忧道: “大哥觉得呢?” 突然被提到的温泽坤,转过头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温理礼:“我觉得前朝旧址的可能性更大。” 温理礼得意的看了一眼温晏宁。 温晏宁突然心里一急:“大哥你也这么觉得?” 说罢他又把最后希望寄托在温韬元身上:“三哥,你不会也这么想吧?” 温韬元小心翼翼的放下毛笔,托着下巴思考道:“我不知道二哥说的对不对,反正我觉得那些刺客应当不会像猴子一样在树上荡来荡去,你们想想,刀尖舔血的刺客,亡命徒,学猴子是不是有点……” 温晏宁已经绝望了,双眼无神的趴在桌上。 温理礼转过脸紧紧的盯着温晏宁:“四哥你不许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追!肯定追!妹妹放心,哥绝不食言。” 第109章 决定返程喽! 晚上温策带着江添踩着饭点踏进了小院,一回来就感受到了来自孩子们的视线。 温邦见他回来,马上把他按到木椅上坐好。 “二哥,我听说围猎场的林子里挖到地道了,快讲讲怎么回事?” 说罢还着急的冲着内间喊道:“二嫂快来!” 宋怀菱从厨房探出头:“怎么了?” 温策看了看温邦又看了看饭桌上围了一圈的孩子们,无奈道:“我一回来连口水都没喝。” 温晏宁眼疾手快,倒了杯茶推到他爹面前:“爹爹请喝茶!” 温策仰头一口把茶喝了干净才道:“明日收拾收拾行李吧,咱们后日就回京都城。” 温邦意外道:“这就有结果了?” “哪有什么结果,不过是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而已,根本就毫无头绪,还不如回到京都城里来的安全,毕竟皇宫才是真正的固若金汤。” “那地道就没查出什么?” 温策摇摇头:“那地道是前朝时就有的,那时天下局势不太平,估计那暗道是当时给前朝的贵人们留下的保命通道之一,从外面的山里连接围猎场的树林,我和韩指挥猜想,那帮刺客由地道进入林子,然后在几处隐蔽处躲藏好,只等着内应给他们传递消息,好来确定皇上的位置。” 温宴宁听到他爹的说法,叹了口气倒在桌上幽怨的看向一脸得意的温理礼。 温理礼瞧见他婴儿肥的小脸上写满了不甘,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夸赞道:“我就知道四哥你是个愿赌服输的君子!” 温晏宁被妹妹一句话夸的飘飘然,虽然肉痛那二十两零花钱,但是一想到妹妹说他是个君子,他就一咬牙:“放心妹妹,四哥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等回了京都城我便把银票给你。” 两人的嘀嘀咕咕并未影响桌上大人们的对话。 “线索到这就断了,光凭这个也揪不出内应和幕后真凶,还有那箭杆上从未有人见过的鸟形纹,京都城那边递来消息说也没查出什么。” 温邦听了温策的话沉默一会:“那个刺客呢?就一点没招?” “没招,等回京被收押进监牢,到时候就由你们大理寺去审了。”说完温策顿了顿又道:“如果他能活着到京都城的话。” 宋怀菱微微皱着眉,有些担忧的看向温策:“难道咱返程的路上会有危险不成?” “还是小心为好,到时候我调几个人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是啊,那被抓住的刺客还活着,幕后主使和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内应怕是都不会轻易放过他,温理礼心想如果是她的话也不会留着这样一个隐患,万一哪天他受不了酷刑招了,那不就全毁了,而返程的路上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温邦被这帮刺客恶心的不行:“那皇上身边的内应怎么办?要换成是我肯定晚上都不能合眼了。” “皇上他自小在军营中长大,武艺高强,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近日东厂的兰公公和锦衣卫的韩指挥都寸步不离的守着皇上,那两位可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温邦一拍巴掌:“再加上你和几位大将军,估计到时候皇上身边连只苍蝇都都飞不进去,只是这内应究竟是谁呢?” 温策摇摇头:“那日跟着皇上一起进入林子里的足有百余人,还不包括一些随从侍卫,这些人都有可能和刺客里应外合,便是你我都有嫌疑。” …… 桌上的对话没有聊太久,等菜上齐以后,一大桌人都沉默的用着饭,心里对返程路上可能发生的危险有些忧虑。 只有温理礼一手拿着小蒸饼一手端着汤碗,吃的正欢,危险什么的才不怕呢,因为她从小到大连病都没生过,何况是遇到刺客这么倒霉的事儿,娘亲她们跟在她身边自然也会平安无事。 次日一早 温策和温邦早早去了靖德帝那边,估计是有什么要事要商量。 宋怀菱则和院子里的下人们忙着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踏上返程的路。 温理礼昨日晚饭后和江添一起摘了好多的枣子,此时她斜挎的小绣包里塞满了枣子,她时不时就把手伸进绣包里拿出一颗放进嘴里,枣子脆甜多汁好吃的她直眯眼睛。 院外,温贺安他们正在门口的地上拿着树枝写着字,温理礼见沈观也在其中,便没有过去凑热闹,而是转进边上永安伯家的院子里去找她新交的好朋友霍芳仪。 “芳仪你在吗?” 霍芳仪从外屋半掩的门中探出头来,见到温理礼她弯了弯琥珀色的眸子,笑的一脸灿烂。 “理礼,你用过早膳了嘛?” “我用过饭了,你还没有吃完吗?” “嘻嘻,刚刚吃完!” 说罢她一股风的从屋内跑出来,牵住温理礼的手:“走吧,我们去你院子里看小兔子去!” 温策从围猎场里给温理礼逮了一窝兔子,连着大兔子带着几只小兔子直接被一窝端。 只是当时那些小兔子身上才刚刚长了些灰色的绒毛,实在是太小了,兔妈妈又受了惊吓,为了让她们适应新环境,喜乐他们就给兔子一家续了一个棉花窝,除了平时喂食倒也没有过多的去打扰它们。 如今几天过去,母兔子有些不怕人了,六只小兔子好似也长大了些,温理礼去的时候喜乐正拿着个大竹笼往里面续着干草和棉花,看到温理礼带着朋友来,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四小姐、霍小姐,您们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喂这兔祖宗吃饭呢!”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竹筐,从旁边的簸箕里掏了一把草递给两人:“喏,新鲜的苜蓿草和萝卜缨,它们最爱吃了。” 温理礼接过手里草,又怕惊吓到大野兔似的慢慢把草放到它身边,霍芳仪有样学样,同温理礼一样小心翼翼的喂了草。 大野兔看到了食物,动了动三瓣嘴,纠结了片刻便挪动肥圆的灰色身躯跑到食物边“簌、簌”的咀嚼起来。 两个小姑娘就趁着大兔子进食的功夫偷偷瞧了瞧那六只圆鼓鼓的兔宝宝,因为怕大兔子受到惊吓两人都没有敢伸手去摸,看了片刻等大兔子吃完草两人便离开了。 第110章 你妹妹不爱吃,那你就替她吃吧! 两个小丫头在院子说说笑笑一眨眼就到了中午,两人意犹未尽的各回各院用午膳,并约定午睡之后再一起玩。 用完午膳温理礼就爬上榻打算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似乎在有人叫她。 “妹妹,醒一醒,别睡啦!” 温晏宁拉着温理礼的衣袖轻轻摇着,边摇边在她耳边轻声叫着。 温理礼刚刚有了睡意就被打断,不乐意的撅起嘴巴在榻上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妹妹、妹妹、快别睡啦,跟我走。” 她继续不理,她才不相信她这个淘气包的哥哥找她能有什么正经事儿呢。 温晏宁看妹妹不为所动,终于急了:“去吧妹妹,去吧,我和霍林他们在石头下捉了几只蛐蛐,我们打算斗蛐蛐,你不想去看?” 温理礼无语的撇了撇嘴:“我不去,几只虫子有什么好看的?” “大哥二哥他们在下棋你也不看?” “不看。” “永宁公主送来了几样好吃的糕点和茶水你也不吃?” “不……有吃的你怎么不早点说!” 温理礼从榻上翻起来,气呼呼的看着温晏宁偷笑的表情,恍然大悟:“你耍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说罢,她假装生气的转头,一只眼还用余光注意着温晏宁的一举一动。 温晏宁本就是来叫她吃点心的,见妹妹终于起身便也不再逗弄她。 “好了,我不逗你了便是,走吧,咱吃糕点去。” 温理礼麻利的跳下榻,因着不想自己吃独食还叫上了隔壁院内刚用完午饭的霍芳仪一起。 温理礼今日身着一身淡粉色绣暗纹的比甲,底下配了一条芦苇色绣着荷塘纹的小马面裙,乌黑的发上只用两条粉色的发带绑了个双丫髻,看起来灵动又活泼。 霍芳仪则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小短袄下面配了一条杏色绣兰花纹的的下裙,她头发颜色稍稍偏浅,用两朵蓝色小绒花绑了两个小揪揪,衬得她白里透红,煞是可爱。 两个穿着鲜艳的小姑娘拉着手一蹦一跳的往后院走去。 后院里温贺安正和温泽坤在石桌上认真下棋,连温理礼她们来了也没能让他们从棋盘上错开眼,沈观则坐在一旁观局,他抬眼看了两个穿着鲜艳的小姑娘一瞬,又默默垂下眼继续盯着棋盘上的对决。 温宴宁和温韬元则和霍家几个孩子拿着小木棍围在一起蹲在地上,看那架势是在斗蛐蛐。 一边的婢女们一见到温理礼两人就热情的招呼两位可爱的小主子到旁边石桌上吃糕点,几盘精致的糕点配上解腻的茶水,光是看着就让人欣喜。 桂花糕、花生酥、豌豆黄、玫瑰酥、翠玉豆糕、枣泥山药饼、再配上杯茉莉茶汤,光是着那香味都直往鼻子里钻。 温理礼和霍芳仪毫不见外的坐在石凳上,拿起一块香甜的糕点就放入口中,边吃边看着那几个蹲在地上撅着腚,大呼小叫着逗着斗蛐蛐的人,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糕点倒是吃了不少。 “我的金翅大将军上啊!咬他!” “别跑啊!加油!” “别怕它,快上啊!” “无敌黑煞神别怕它,快冲上去……” 咬着糕点的温理礼听了这俩蛐蛐的霸气侧漏的名号,额头慢慢划过几条黑线,起的什么破名,她完全忘了自家大肥鹅也有个霸气响亮的名号“将军”。 “哎、哎完了,完了,我的无敌黑煞神被咬坏了!” “哈哈哈哈,看来还是我的金翅大将军最厉害!我要找个东西把它装起来,明日带回京都城!” 温晏宁把他的金翅大将军装进小草笼里,得意站起身叉着腰:“不愧是我温晏宁,做什么都厉害!” 一边的霍家兄弟隐隐不服气,尤其是霍林和霍炎两人非说等回了京都城,再挑个有实力的蛐蛐和他的金翅大将军一战。 温晏宁现在的自信心已经膨胀到极点,直言放马过来便是。 几人玩累了便开始把目标转移到吃的上,几乎没一会儿几盘糕点就在几人手下见了底,好在温理礼和霍芳仪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温晏宁嘴里塞满糕点炫耀似的对温理礼举起手中的草编笼子:“妹妹,你刚才看没看到我的金翅大将军有多厉害,不须片刻对方的无敌黑煞神就折了腿!” 温理礼可对逗蛐蛐不感兴趣,但是看温晏宁这么开心也不好扫兴:“叫将军的都厉害,我的大鹅也叫将军呢!” 温晏宁一拍大腿:“没错!有道理,所以无敌黑煞神输了是名字没起好,毕竟邪不胜正!” 说罢眼神瞟向霍林,霍林嘴里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认真的思索着温晏宁的话。 “温四你说的有道理,我已经决定我的下一只蛐蛐就取名为,无敌至尊战神长胜大将军!” 温理礼和霍芳仪:…… 这边说这话,温泽坤和温贺安的对局也结束了,两人正笑着对刚刚的棋局意犹未尽的讲着,余下沈观看了看温理礼面前几个光盘陷入了沉思。 怎么也是未来的干妹妹呢,对她好点也没什么吧,说着他从棋盘旁边精心挑选了一盘洁白如玉的牛乳糕,想着这种糕点又香又甜她应当会喜欢。 他端着糕点默默走到石桌前,在温理礼面前放下了糕点,还怕温理礼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把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温理礼看着沈观反常的举动,又看了看面前她的一生之敌牛乳做的糕点,她恍然大悟的把糕点往旁边的霍芳仪面前推了推。 “喏,芳仪,你表哥给你端来的糕点。” 霍芳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给我的?开什么玩笑,从小到大表哥他都没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这肯定不是给我的!” 温理礼疑惑的小声嘀咕:“那我和他也不熟啊,而且我又不吃牛乳……” 沈观离的不远看自己好意递过去的牛乳糕那小麻烦精竟然一块也没动,不禁有些懊恼,心里想着他这未来的干妹妹果然还是讨厌他。 只有温晏宁贱兮兮的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端起那盘无人问津了牛乳走到沈观面前笑嘻嘻的说:“沈家哥哥,这送小姑娘东西也要投其所好,我妹妹她最不喜牛乳!” “为何?” “因为她是从小是吃牛乳长大的,早就吃腻了呗!” 听温晏宁这么说沈观心里才好受点。 温晏宁接着喋喋不休道:“不如送点实际的,什么酱肘子、烤鸭子、炙羊排、酱牛骨……我妹妹吃不完还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帮她、唔唔……” 沈观见他越说越离谱,不耐烦的拿起盘中的牛乳糕塞进他喋喋不休的嘴里。 “既然你妹妹不爱吃牛乳糕,那你这个当哥哥的就帮她把这个也吃了吧!” 第111章 回程路上遇刺客 次日一早,温理礼他们跟着大部队一起踏上了回京都城的路。 宋怀菱从早上出来就一直惴惴不安,心里装了事儿就显得有些过分紧张,就连马车压到石头她都会紧张的掀起帘子去瞧瞧。 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担心在皇帝身边保护皇上的温策,另一方面是担心如果真遇到刺客马车上自家的几个孩子的安危。 温理礼把娘亲的情绪都看在了眼里,也在和娘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希望能缓解娘亲紧绷的情绪。 因着之前的暗杀,此番京都城内还专门调配了支军队来护送皇上回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得从岐山往京都城的官道上赶路,整个白日里都没有停顿休整,以防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直到傍晚到了扎营地,众人悬着的心才渐渐落回肚子里。 温理礼拖着被马车颠的快散架的小身躯,脚步沉重的下了马车,她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无精打采的垂着头。 远处喜乐福林和几位小厮正卖力的扎着营帐,宋怀菱则带着几位丫鬟们把一会儿要用到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而她三叔和哥哥们正抱着一口大锅正在架火。 她看了一圈发现就属自己最没用,于是忍着身上的酸痛,跑到三叔身边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三叔,我们一会儿吃什么?” 温邦拿着水袋往大锅里倒着水,闻言无奈的摊了摊手。 “喝粥再配上点小菜将就一顿,如今别的不好做,只能等着咱回家才能吃上顿好菜喽!” 温理礼对食物不是很挑剔,不管吃什么只要味道好她都喜欢吃:“喝粥也好,我肚子都饿了!一会儿我要喝两大碗!” 温贺安在一旁闻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黄纸包递到妹妹面前:“饿了怎么不早说,中午你也没吃多少。” “马车太颠了,我实在吃不下,这会儿下了马车就自然就觉得饿了。” 温理礼弯弯眸子接过黄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包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豌豆黄,顿时心里美滋滋的,就连身上的疲惫也减去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豌豆黄放入口中,细腻的豌豆黄在口中化开,沙沙的口感中还带着微微的豆子香气,一点也不过分甜腻。 温理礼一吃就知道这份豌豆黄是出自永宁公主那边的御厨之手,于是惊喜的看向温贺安。 “很好吃,喏,哥哥也吃。” 温贺安摆摆手:“哥哥不吃,是怕你嘴馋专门给你备着的。” 温理礼奇怪的想,她今日一直和哥哥他们待在一起,也没见永宁公主差人过来送东啊,于是问道:“哥哥这个是永宁公主叫人送过来的吗?” 温贺安摇了摇头:“是刚刚沈观身边的小厮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温理礼拿着豌豆黄的手一顿,心想沈观那小子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该不会是永宁公主和他说要和干妹妹搞好关系,他才这样意思一下吧,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这样想着,温理礼心里顿时毫无负担,吃完抹抹嘴就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又去认真的去盯着那锅里“咕嘟咕嘟”直冒泡的热粥去了。 等一行人吃用过了晚饭,便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各自进了自己的营帐。 因着今日温策一直跟在皇上身边没有回来,木香和连翠她们干脆同温理礼和她娘亲挤进了一个营帐,说是怕晚上不太平,凑在一起壮壮胆。 营帐内大家都累了一天,躺在木板床上没一会儿就都纷纷呼吸平稳的去与周公碰面。 外面夜黑风高,惨白的月亮挂在黑夜中,直直的月光照在地上把大地都照的惨白几分。 前不久还热闹的生火做饭的营地,在熄了烛火后变得安静起来,如今外面只能听见晚间的山风吹树叶摩擦出的“簌、簌”声。 凌晨在所有人都进入梦乡时,一道黑影快速的在几个营帐之间穿梭,灵巧的似一只轻盈的黑鸟一般,躲避着周围站岗的士兵。 黑影手里举着一把尖锐细长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往一处营帐后走去,一边靠近一边把身体贴近营帐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响动。 不知是否察觉了帐外人的存在,营帐内被五花大绑捆在床板上的人微微皱了皱眉,转过了脸阴森的看着帐外,惨白的月色打在他的脸上,照的他脸上的数道血痕上更为可怖几分。 外面那黑衣人绕到帐侧,看了看前面的几位士兵来来回回的在帐前巡视,似乎只要这样一直不停的走动就可以让自己不打瞌睡一般。 黑影有些头痛的掰了掰手指,眼神中杀意尽现,他悄悄走到一人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人回头的一瞬间就折断了对方的脖子。 毫无察觉的放倒一个后,又举起尖细的匕首如猛禽一样窜出,照着那另一名巡视官兵的后心猛的扎下去。 那官兵在那黑影接近时才惊觉,他猛的回身向左侧闪躲可无奈对方动作实在太快,还是被扑倒并划伤了手臂。 两人实力相差悬殊,没过两招见那人也在黑影面前咽了气。 这次的动静稍大惊动了一旁同样巡逻的几位士兵,几人看见同僚死在自己眼前人都吓傻了,呆愣了片刻开始大声喊着:“有刺客!” 那黑影“啧”了一声,顾不上别的转身就要逃。 突然几只箭羽在他身侧擦身而过,一道阴柔冰冷的声线在静谧的黑夜中响起。 “这位英雄要往哪里去啊?咱家可没说要放你走~” 话音刚落黑夜中走出一位身穿紫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面容姣好,高鼻凤目,黑发长直,端的是一副好皮囊,只是唇角的笑意毫无温度,冰冷的眼神在这惨白的月光下也显得有些渗人。 那黑影看着对面的男人俏皮的歪了歪头:“原来是兰厂公,久闻大名!” 兰厂公抱着手中的长剑眉头一挑:“哦?这位英雄认识我?” 那黑影轻佻的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指了指兰公公,带着笑意猖狂的说道。 “听说兰公公您可是东厂有名的美男子,只可惜是个阉狗,不然凭着这样一张脸恐怕你府上的门槛都要被媒婆们给踏破了,而且我赌兰公公你不舍得杀我。” 第112章 交锋 兰厂公并没有被黑衣人的话激怒,而是唇角带着冷笑。 “哦?我不舍的杀你?” 黑衣人眼睛一直盯着兰公公手中的长剑,言语间却挑衅道:“对啊,我看兰厂公你这辈子也做不成男人了,不如学学女人们擦脂抹粉改当娘们儿算了,不然可白瞎了这张好脸。” 兰厂公面对黑衣人的挑衅不为所动,语气极其平静道:“我看你就别拖延时间了,说了半天废话有什么用,是时候让咱家看看你遮面下的脸长什么样子了!” 话毕蓝公公拍拍手,周围瞬间涌出数十位统一身着黑色着装的手下乌泱泱的围在兰公公身侧。 “督主!!!” 兰厂公伸出一根手指朝那蒙面黑衣人一挥:“给我拿下他,要活的!” “是!!!” 一群人猛的向那黑衣人扑过去。 那黑衣人猛的后退了两步,身子灵巧的躲闪着朝他刺来的利刃,他飞起身用脚踏着刀身,猛的把向他攻过来的人踹飞,边打边叫道。 “哎,等等、等等兰公公你别那么无情嘛,哎呦,兰厂公、不、兰仲云,你当真要杀我啊?” 兰公公听见此人叫他大名,眼睛危险的一眯:“你知道的还不少!” 说着也抽出长剑飞身而上,周围的人看自家督主势不可挡的加入了战局,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给腾出位置并在周围团团把那黑衣人围住。 “铮——” 长剑和匕首交锋,对方猛的后退又猛然一个回旋踢,兰公公灵巧旋身躲过一击,随即腾空起身一脚踢在黑衣人胸前。 那黑衣人用手臂挡在胸前堪堪接住蓝公公一脚,一抬眼见蓝公公提着长剑向他刺来,吓得他连忙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把匕首插在地上支起身子站起来。 “哎呦,疼死我了,兰厂公劲儿可真大,打人可真疼!” “少废话,看招!” 兰厂公不欲和他废话,提剑就刺,突然黑暗中传出几声鸟鸣后,面前的黑衣人嘿嘿一笑,大手一挥,突然放出一枚烟雾弹,周遭顿时浓烟翻滚。 “今日不陪你们玩了,对了,兰厂公那刺客的命我已经先一步收下了,下次再遇到你我一定要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哼、咱们后会有期。” “咳、咳、咳。” “咳、咳……” “该死的!” 等浓烟渐渐散去,周围的官兵和锦衣卫纷纷捂着口鼻看向看兰公公。 “督主,我们怎么办?” 兰厂公皱了皱眉,迈着大步走向关押刺客的营帐,一掀帘子借着惨白的月光就看到那被五花大绑的刺客早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后面的士兵看到那刺客死不瞑目的看着帐外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兰厂公这是怎么回事?我确定刚刚那黑衣人绝对没有进入营帐,这人怎么就死了。” 兰公公把手中的长剑收入剑鞘,抱臂站在一侧:“是毒!”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半刻钟前 另一边皇上的营帐中,靖德帝正躺在榻上安稳的入睡,身边的大太监也靠在榻边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突然帐子里不起眼的一角伸出了一条细长的竹管,眼看着那支竹管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一只大手猛的堵住那竹管的孔洞。 “呃、咳、咳……” 听见外面传来的几声咳嗽声大手的主人轻蔑挑了挑眉:“陛下成了!” 帐外一直守在周围暗处保护皇帝的温策,看着那倒在营帐一角咳嗽的佝偻成一团的人,走上前去拎起那人,扔进了皇上所在的营帐里。 守在皇上营帐里的锦衣卫指挥使韩进,好奇的揪起地上人的衣领说道:“食了那药粉竟然还没死,难道那药粉不是毒药?” 营帐内的烛火早已点亮,靖德帝此时毫无睡意,他身着寝衣正襟危坐死死盯着地下的人,语气危险道:“这人瞧着倒是有些眼熟,是不是啊,李福全?” 李福全一看到地上那刺客的脸,被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他擦擦额上豆大的汗珠委屈巴巴的说道:“这是、这是内管监的马德柱,是奴才去年刚刚提拔上来的洒扫太监,这次是看他平时乖巧能干的份上才点了名带出来的,请陛下明鉴!” 靖德帝看了看地上那昏死过去的人,又看了看被吓得满头汗加上鼻涕眼泪糊做一团的李福全,用手指轻轻叩了叩床沿看样子是在思考着什么。 李福全真是被吓到了,他没想到一个平时毫不起眼的人竟然胆大妄为到想毒杀皇上,他一边怪自己识人不清差点害了皇上,一边战战兢兢的怕皇上怪罪于他。 他陪伴皇上已有三十几载一路高升至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且如今皇上的生活起居全全交由他负责,他能得此重用靠的不仅仅是从小跟着靖德帝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有他的忠心护主。 靖德帝叹了口气:“罢了你起来吧,怕是神仙也得有个失误的的时候,谁能一辈子不犯错呢?把他弄醒,朕要亲自审他。” “唉、唉、谢陛下开恩,老奴这就把这畜生给弄醒。” 李福全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端起一旁架子上的水盆,直直朝地上的马德柱脸上泼过去。 “啊!” 那马德柱被泼醒,挣扎起身,刚一坐起就见周围几双锐利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完了、完了、全完了!” 李福全可不管那套,气急的他跳上前去,对着马德柱兜头劈了几下。 “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咱家看你可怜一路提拔你,你藏的够深的啊!看我不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贱东西,竟敢谋害皇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温策和韩指挥见李公公情绪激动,连忙一边一个架起他:“李公公别激动,先听听他怎么说。” 说罢温策投以那马德柱一个冰冷的眼神,那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看的马德柱遍体生寒,他紧紧的闭起双眼,不敢看面前的皇上,只一个劲的磕头谢罪。 “陛下,奴才不是真的想杀您的,不是的,我有苦衷!” “奴才知道您是一位深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大景有您才有如今的盛京,是奴才对不起李公公的栽培、对不起朝廷、对不起您……” 马德柱连哭带嚎的说完这些话突然像是想通了一般说道:“请陛下杀了我吧。” 第113章 一计又一计 靖德帝声音威严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告诉朕,朕留你一副全尸。” 马德柱绝望的摇摇头,眼角流下两道清泪。 “不是奴才不想说,是奴才真的不知道,去年前我回乡探亲家中父母弟妹一共六口人全都被掳走,只留下封带着鸟形纹案的信让我听命行事,如今一年过去我的家人们毫无线索。” “直到秋猎出发后,我才第二次收到带有鸟形纹案的信件。” 温策举了举手上细长的竹管严肃道:“这里面是什么药,是不是他们给你的。” “是,奴才不知是什么药,总归不会是好药,他们让我悄悄把药放进陛下的营帐里,只是我不想让一代明君死在我这样的人手上,于是换了药。” 说着他忽然癫狂的大笑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叹着命运的不公。 “我这一生真是可笑,明明我进了宫得了李公公赏识,明明马上就可以让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享福,却偏偏遇见这样的事儿,亲人至今不知所踪,我也活不成了,难道像我们一般命如蝼蚁之人就要成为别人争斗的牺牲品吗?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嘶吼出声突然用力把头向地上猛的磕下去,周围几人想阻拦却来不及。 “砰——” 地上飞溅出几条细小的血花溅到周围的地毯上,而马德柱当场毙命。 营帐内几人看着地上尸体一阵无言,这时兰厂公掀起帐帘走了进来。 他目不斜视的走到靖德帝身前:“陛下如您所料,今日果然有一黑衣人前去灭口,属下惭愧,不仅让他得了手,还把他给放跑了,请陛下降罪。” 靖德帝猛的一拍床榻:“如何让他给跑了?你带的人难道是摆设不成?” “属下无能,那人身手极好且狡猾至极,营地外似乎还有他的同伙用鸟叫声给他传递信号后扔了烟雾弹才侥幸逃脱,而且那人好像认识于我,他竟知道属下的本名。” 靖德帝闻言愣了片刻:“什么?!” 靖德帝危险的勾了勾嘴角:“知道兰仲云这个名字的很可能是你少时的旧相识,这件事牵扯的越来越广了,有意思。” “鸟形纹案、前朝暗道、刺客、加上马德柱和那黑衣人,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想把朕拉下龙椅好自己坐上去了。” 锦衣卫指挥使韩进跪下身:“陛下请放心,在揪出内奸之前我们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您,保护您的安全。” “这些日子你们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朕都辛苦了,朕是天子,岂会被一帮宵小之辈用故弄玄虚的把戏吓得躲在臣子身后,朕要马上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温策闻言抬头看了看靖德帝阴沉的脸色道:“陛下是否已想到法子引蛇出洞?” “威远侯是个聪明人!朕确实已经想到法子只是少不了要在此地耽误些时间。” 李福全听着这话,忙上前两步跪倒在靖德帝面前:“皇上只要您发话,让咱家往东咱就绝对不往西,只要能抓了那奸细别说在此地耽误些时间就算是让奴在这荒郊野岭住上个一年半载都成!” 温策也赞同的点点头:“具体如何做陛下请吩咐。” 靖德帝坐在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位近臣,又瞧瞧了马德柱的尸首,手指在膝上敲了敲:“你们说今日如果马德柱得手了会怎样?不如我们赌一下。” 韩进闻言蹙眉:“陛下是说,您要装做中毒,引那内奸对外通风报信?” 一旁的兰厂公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今夜布局本就有意隐蔽,没有惊动周围营帐的随行官员及家眷,又有刺客已经伏法,此法可行!” 靖德帝决定以后就毫无无负担的抬脚把鞋一蹬,钻进了被窝里。 “那此事就交由你们处理,从现在起,朕除了你们四人谁都不见,哦,对了再去把孙院判给朕请来。” 四人一转身就各自忙碌了起来,既然要演戏就得演的逼真一点。 李福全率先跑到帐外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做作的清了清嗓子,用尖细刺耳的声音喊道:“快传太医,皇上他中毒了!” 兰厂公听着外面李福全像鬼嚎一样的嗓音,闭上眼叹了口气:“陛下属下到马德柱住的营帐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温策差人去请了孙院判的同时,又加派人手在营地里里里外外的巡逻,还在暗处派了人盯梢,只要有人想要往外处去就立即拿下。 凭着李福贵的嗓子,皇上中毒之事在营地中传开,一众住的近的嫔妃皇子们什么也顾不上了,裹上件衣裳就急急忙忙的跑到皇上的主帐前哭着喊着要见皇上。 “快让本宫进去,本宫要见陛下!” “呜呜陛下,你还好吗?臣妾来看你了。” “死奴才别挡着本宫,本宫现在就要见陛下!” “李公公就让臣妾带着皇儿进去瞧瞧陛下吧!” …… 李福全头都快被吵炸了,但是面对自家主子的这群宠妃他碍于身份只能哄着:“哎呦各位娘娘,不是老奴不让您们见皇上,而是皇上毒发前说除了咱家和韩指挥使、威远候、兰厂公,其余谁也不见,各位娘娘别为难小的了。” 刚刚哭哭啼啼闹着要见皇上的湘嫔娘娘急急的说道:“可如今陛下身体到底如何总要给我们个交代呀!” 容妃也道:“是啊,我们只是想到陛下现在的安危。” 李公公没法子,只得朝后面的属下招了招手,几人就抬着满面是血的马德柱往地上一横:“刺客已经伏法,皇上有令,擅闯营帐者就如此人一般杀无赦!” 几位嫔妃借着惨白的月光和火盆里跳动的火苗看清了地上之人像血葫芦一般的脸,吓得纷纷后退。 “啊!!!” “啊!” 韩进表情严肃,端着一副不近人情的锦衣卫架子,冷冰冰的扫了几个又哭又闹又尖叫的嫔妃。 “孙院判正在为皇上诊治,还望各位娘娘不要让韩某难做,待一会儿孙院判出来自有判断,请各位娘娘和各位小殿下回去吧!” 靖德帝听着他那些莺莺燕燕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他有些头疼的和孙院判大眼瞪小眼,这些女人但凡有儿子的都急了说明什么?什么一定要见他,在意他的安危,无非就是想来看看他死没死成,好竭力把自己的儿子送上宝座。 靖德帝在宫中待了近四十年,早就看透了皇家的凉薄,什么血脉亲情在别家或许存在,但在皇家不存在的,因为一出生即是竞争关系。 为了宝座亲父子和亲兄弟也能反目成仇,都盼着对方早点死好少一个竞争者,就连他也是这样扫平了障碍才登上宝座的,只可惜他扫的还不够干净,才留下了这等隐患,这次他要把这隐患彻底清除掉。 第114章 戏精皇帝 皇上中毒的事在漆黑的夜晚中,就如同天上突然劈下的惊雷那般,让人惊慌胆寒。 温理礼耳朵灵刚刚听见外面有人在争吵,但因为离得并不是很近所以没有听清楚,只是外面巡逻的脚步声似乎多了不少。 她闭着眼睛在她娘亲怀里蹭了蹭,不情不愿的从榻上坐了起来,打算爬下床去营帐门口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她刚刚慢悠悠的爬下榻就听见木香压低声音道:“四小姐,您要做什么去?” 温理礼穿上鞋子披了件衣服指了指营帐外,木香借着月光看清自家四小姐的动作,她把连翠压在她身上的手脚都拨到了一边也跟着爬下来了床。 夜里凌晨的秋风凉的刺骨,温理礼和木香出了营帐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没忍住纷纷打了寒颤。 木香双手抱臂搓了搓:“嘶,这天儿真冷啊,四小姐您这么晚出来要做什么?” “木香姐姐你刚刚没有听见有争吵声还有哭声吗?” 木香听了这话吓得往后一缩,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四小姐你的是说这里闹鬼?” 温理礼额头划下几道黑线,无语道:“木香姐姐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连溪边的守卫和巡逻都多了不少。” 木香眼神顺着溪边看去:“还真是,四小姐你耳朵可真灵,这到底是怎么了?” 江添这时从远处骑着马赶来,人未下马声音便先传来:“木香姐姐,四小姐,皇上今夜遇刺中毒了,咱明日怕是不能赶回侯府了,夜间天冷快进帐子里去吧,我得去通知三老爷他们。” “什么?!中毒?” 木香和温理礼大惊。 他话刚说完,宋怀菱就披着一件薄披风走了出来,眼神中带着些许担忧的问:“那他怎么样?可有受伤?” 江添恭敬的拱拱手:“请夫人放心,侯爷他一切都好!侯爷给您带话他有公务暂时脱不开身,他让您带着小主子们安心等他回来。” 就在他们说话间,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道艳红色的身影骑在马背上向着皇上主帐的方向奔去。 温理礼一眼就认出那是永宁公主,心道,今晚真不是个太平夜,转念一想又觉出不对劲儿来,啧不对啊,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是怎么把刺客放进去的,难道当营地是他家后花园吗? 于是她一个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江添哥哥,刺客是躲过了周围得层层守卫飞进来的吗?” “对啊,如果有刺客要进来,那么些守卫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江添听见四小姐和夫人的疑问也有点发懵,他知道的内情也不算多,只知是皇帝为引出刺客故意在守卫方面暴露了缺口,至于刺客怎么摸到皇上营帐的他也是一头雾水。 于是他挠了挠头:“侯爷晚间不让我跟着他,我也没见到那刺客。” 宋怀菱看着江添被问的发懵的表情,又想起刚刚他拖江添给带的话,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朝江添点点头:“无事了,你且去忙吧,我带着她们先进去了。” 江添朝着自家夫人的背影恭敬的拱手,待看几人身影进入了营帐又转身向着温邦的帐子里走去。 宋怀菱她们一进营帐里已经毫无睡意,就连一向好眠的连翠,都迷迷糊糊的起身,得知皇上遇刺中毒也是被惊的瞪大了双眼。 温理礼无语的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认命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啧,处处都透着奇怪,她倒要看看皇上在搞什么名堂,说着屏息凝神,双眼一闭,集中全部精神力进入了她的小世界。 乌漆嘛黑的意识空间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水声,温理礼马上奔着水声寻去。 也不知她跑了多久,直到她都跑累了才看见远处一个明黄色身影正独自一人悠闲自在的溪边垂钓。 这是皇上?温理礼拄着膝休息了片刻,就向皇上身边靠近,心想反正在意识世界里,皇上也不能治她一个御前失礼的罪责,可当她一走过去,就发现皇上像是会瞬移一般,连带着面前的小溪都向前移出数丈,再试仍是如此。 温理礼气的咬了咬牙,跺了跺脚:“我今天还就不信了,呀——冲啊——” 她刚一靠近,那正悠闲翘着腿在垂钓皇上又如之前一般连姿势都没变就瞬移出数丈远。 “这什么情况!?” 她稳了稳身形打算再试一次,这次没有选择跑过去,只是慢慢走朝着那背影走近,待她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果然皇上又一次瞬移了出去。 温理礼彻底无语了,怎么在她的意识世界里她说的还不算呢? 温理礼看着靖德帝宽厚的背影,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小脑瓜思考的得飞:“嘶,钓鱼?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皇上他难道是在做局等什么人上钩?” “不许人靠近,是想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让他的表演天衣无缝,如今皇上他扔出鱼饵只待鱼儿上钩。” 想到这里她长舒一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看着营帐里已经有日光照了进来有些刺眼,便拉起被子盖住脑袋,打算小睡一觉补一补她刚刚失去的精神力。 早饭宋怀菱只叫人简单的煮了些白粥,再配上几道爽口的小菜,将就着吃了一口。 饭桌上众人一直沉默不语,都各自专心的捧着粥碗吃饭,连一向话多的温晏宁都一句话没说一句话,全程老老实实用完了饭。 也不单单是威远侯一家如此,是如今整片营帐都如此,周围帐子里住的皇亲国戚、高官子弟们都或多或少都得知了皇上遇刺的消息,有人前去探望皇帝结果被灰溜溜的赶了回来。 现在大家都低调行事,连以前爱在帐外热闹聊天的贵妇人和疯跑玩闹的孩童们都纷纷躲进了帐子里,只安静的等候皇上的消息。 温理礼站在帐外看着外面连人都没有几个,反而多了些拿着兵器巡逻的士兵,她有些无聊的撇了撇嘴。 皇上戏做的也太真了吧!拉着他们这帮不明事情真相的群众帮着他演戏,用了一个晚上布置出这么一场大戏,瞧着一帮官员一个个吓得像鹌鹑似的,没准儿皇上自己现在正躲在被窝里呼呼睡大觉呢! 第115章 请鱼上钩 温理礼猜想的不错,靖德帝布置好了一切后,就把孙院判等人晾在了一边,自己扯过被子舒舒服服的补了一觉。 他要养足精神,好等着那内奸上钩。 兰厂公此前去马德柱的住处搜查了一番,之前与他同住的几个小太监听说马德柱竟然对皇上下毒,都吓得不轻,连忙帮着兰厂公找出了马德柱生前的所有东西。 马德柱的随身物品并不多,除了一身换洗的衣物以外,就是一个布袋,里面装着木梳澡豆之类的物品,兰厂公一一查验后,拿起了那盒最可疑的澡豆盒缓缓打开,果然在澡豆中发现了一个纸包,里面包的是一包浅粉色的药粉。 一帮小太监吓得都傻了,生怕被马德柱连累到,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战战兢兢的跪了一排不住的给兰公公磕头。 “督主,奴才们之前可从未见过此物!” “督主明鉴,小的们与那马德柱并不熟,只是这次秋猎才被分到一个营帐里来的。” “呜呜呜,督主,小的们把知道的全说了,实在不知道那马德柱竟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兰厂公看着地下几个小太监吓得直打颤,对后方的守卫们打了个响指:“听好了,这几人暂时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外出,违者杀无赦!” “不要啊,督主!” “小的们是无辜的!小的们不想死啊!” “督主饶命啊!” 几人跪行上前,却无人敢去触碰兰厂公,只是低着头苦苦哀求着,兰厂公转身走出几步,想了想又回过身微微低下头:“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们要在这里乖乖禁足,你们不违抗我的命令自然也不会白白丢掉性命。” 说罢转身就走,他得赶紧回去让孙院判看看这纸包里到底什么毒物。 皇上主帐内,被迫陪皇上演戏被凌晨从床上抓起来的孙院判正靠在一把木椅上打着瞌睡,兰厂公掀起营帐正巧把他惊醒。 “谁!?” “是我孙院判,我在刺客住的地方搜到了毒物,想让您帮着看看,咱也好对外做做该有的样子。” 孙院判接过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淡粉色的粉末光是看着就觉得诡异,孙院判只扫了一眼便确定了,当即皱起眉头:“是夹竹桃碾成的粉末!” 李福全和兰厂公都对此道不通,看着孙院判的表情不对,忙问道:“这是毒药?” 孙院判重重点了点头:“此物乃剧毒,若中了此毒便能叫人呕吐、昏迷、最终丧命,若是皇上真的中了此毒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福全闻言心里一阵后怕,更是对那刺客恨的牙痒痒:“那请问孙院判此毒如何解得?” “此毒无解!” 孙院判顿了顿,对着两人详细的解释道:“若是误食了两钱以上的夹竹桃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李福全被吓得有些结巴,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包药粉:“什么?大胆,这些人竟欲用如此歹毒之物谋害皇上,简直恶毒至极!” 兰厂公皱了皱眉,眉眼里满是急切:“那请问孙院判咱们要如何做出陛下中毒的假象?” 孙院判搓搓脑门,思索了片刻道:“夹竹桃乃损肝之物,我开个保肝的方子,由兰督主您亲自去抓药。” 片刻后,兰厂公打量手里的药方,什么丹参、五味子、灵芝、白芍……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会要演的这出戏让他有点尴尬,可为人臣子总是要尽职尽责。 于是他缓了片刻就带着一群手下急忙的跑去抓药,路过一直等候在帐外等候的几位重臣和皇妃,任凭对方怎么追问理都不理,板着一张冷漠的脸,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一直带人守在帐外的韩进,忙叫人拦下追赶试图追问兰公公的皇妃和大臣,面露出些许的不耐烦。 “几位大人和娘娘们请暂且回去,韩某说过,一旦陛下有动静会立马差人给各位娘娘送信儿,还请各位不要为难韩某。” 一直抹着眼泪的湘嫔闻言捏紧了帕子:“韩大人,我们知道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皇上危在旦夕,我们没亲自见过皇上如何能安心回去。” 一直没说话的冷贵妃也开口附和道:“是啊,韩大人别不太近人情了,您一介外臣管的未免太多了吧,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见皇上是不是有别的私心还未可知!” 韩进被几个胡搅蛮缠的宫妃气的脸一阵阵泛青,喘了口粗气,尽量压下怒气:“韩某是奉皇上之命守候在此,陛下说过现在任何人都不见!” 容妃被韩进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不行,一张俏脸带着愠怒指着韩进:“韩大人你别不知好歹,皇上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如何能管的了我们,你韩进不过是天子的看门狗,也敢对本宫大呼小叫!” 容妃话音刚落,一道柔和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 “容妃,你好大的架子,韩大人不敢拿你如何,那哀家呢?” 众人一回头就见永宁公主正扶着太后娘娘缓缓走来,太后脸色没有什么血色,穿着打扮也不似以往那般端庄华贵,身后跟着众多宫婢也都低垂着眉眼,不似往日那般带着笑意。 容妃等人一见太后纷纷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冷笑一声:“不敢当,你们几位怕是主意大着呢!身为皇子的生母,遇事却不能为他们做出表率,一惊一乍还敢当面辱骂朝廷命官,你们好教养!”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太后这话里的意思没有听不明白的。 这时冷贵妃默默开口:“太后,妾身们只是担心皇上安危才会如此,刚刚容妃妹妹只是有些着急了,对韩大人并无恶意。” 容妃本来是想当缩头乌龟让太后无视她的,谁成想竟被那冷贵妃把话头扯到了她身上,心里恨的直把冷贵妃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才装模作样挤出两滴眼泪。 “是臣妾心急了,才会误会韩大人,还请韩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韩进连连摆手,恭敬道:“容妃娘娘这是哪里话!” 太后瞥了容妃一眼冷哼一声,又直直望向冷贵妃:“容妃不懂事,怎么连冷贵妃也如此不懂事,你们如今见了皇上又能如何,是能帮陛下解毒,还是能帮陛下分担痛苦。” “这,臣妾想着可以亲自照顾皇上,皇儿们也说想见父皇。” 太后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照顾皇上?皇上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们连自己都要人伺候还说要照顾皇上?都给我滚回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出营帐,也不准撺掇几位皇子非要到皇上帐前尽孝。” 几位宫妃对着太后敢怒不敢言,看着一脸怒气的太后和从始至终绷着脸一言不发的永宁公主,赶紧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连遇到抓药急忙赶回来的兰厂公的都没再敢多一句嘴。 第116章 鱼没钓上来,跑了 几位叽叽喳喳的宫妃一走,帐外就剩下几个迂腐固执的老臣还在守着。 尤其刚刚见了一出太后训斥宫妃的场面,现下更是个个如鹌鹑一般低头看着脚尖,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太后把他们也骂上一顿。 兰厂公戏做的很足,带着人如风一般的赶回来就一头扎进主帐,连见了太后都没有行礼,只留下营帐外那几位刚伸手欲拦住兰厂公说话的老臣。 没一会儿营帐里就传出了一阵阵苦涩的药味儿,太后没有理会那几个固执的老臣,而是看看了天叹息了一声,双手合十紧闭双眼的念着。 “求观音菩萨保佑皇帝平安度过此劫!” …… 傍晚靖德帝主帐内 靖德帝正歪在榻上啃着一盘桂花糕,边吃边听下方几人汇报着各今天营地内各处的动向。 什么娘娘们被太后禁足,大臣亲眷们闭门不出,太后刚刚才带着永宁公主回去休息之类的汇报。 “唉,好了这些就别说那么详细了,听的朕头疼,对了,威远侯怎么没回来?” 李福全等人还未回话,就见温策掀了帐帘走了进来,并恭敬行礼:“陛下一切已经布置好了。” 靖德帝用拿着糕点的手凌空点了点:“好!今日诸位爱卿忙前忙后辛苦了,等下还要辛苦各位了。” 今日温策带人把整个营地的营帐都带人搜了一遍,又放出消息说昨夜有刺客擅闯营地把之前在狩猎场里抓的刺客给灭口了,一时间闹得各家是人心惶惶。 温策借着众人害怕的情绪,大手一挥直接把营地内守卫巡逻的士兵分配了一半出去守在营地外,以防再有刺客擅入。 这一举动不言而喻,是要降低内奸的警惕性,要他相信皇帝对那晚黑衣刺客有所忌惮,皇帝又疑似身中了剧毒没几天好活了,相信这内奸一定会趁着如今内部松散的情况下一探虚实,好借机给幕后主使通风报信。 按照靖德帝的计划,晚上由温策和兰公公带人巡逻,一人巡视营地周围,一人巡视营内,他身边则由李福全和韩进留守。 几人分工明确,各自散去。 夜晚戌时刚过,一个太监带着人从远处推着一个小推车缓缓往主帐这边来,韩进带着一批训练有素的锦衣卫马上手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警惕的看着来人。 “哎呦,韩指挥使辛苦,咱家看着秋日夜里转寒了,怕皇上和各位大人受寒,特地来送些棉被和两个碳炉外加一点银碳,一会儿点上咱取取暖,可别冻坏了。” 韩进眼睛一眯看了看面前一脸堆笑的人,又看了看垂着头推着推车的小太监,表情淡淡的开口:“原来是御用监的丁公公,公公有心了,先放下吧,一会儿我叫人拿进去。” 那丁公公见韩进这么说,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从一旁的小太监手里接过推车慢慢放到一边:“那就辛苦韩指挥您了。” 说着他又担忧的望向帐内:“呃、韩指挥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韩进脸色一冷,面无表情道:“那就不要问,请回吧!” 丁公公被韩进的话噎了一下,但还是厚着脸皮多了一句嘴:“呃、韩指挥咱家不问实在是难以入睡呀,只求您告知一声皇上现今可还安好?” “无可奉告!” 说罢摆了摆手,催促着二人赶紧离开。 丁公公带着身边的小公公转身欲走,就见孙院判从帐内掀帘走出来:“韩指挥可否去打些水来!” 韩进点点头,招呼了身边的几个亲卫亲自去打水送来,并对着孙院判说道:“孙院判出来的正好,御用监刚好送来了一些棉被和银炭,您瞧瞧没问题晚上就将就用吧。” 孙院判顺着韩进指的方向看过去,慢慢走到推车前一一瞧着里面的东西。 丁公公看见孙院判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股忐忑,于是用手拍了拍身边一直垂着头的小太监示意他快一些走。 孙院判把棉被打开仔细检查以后又整齐的折好,等拿到银碳的时候他突然眉头一紧,只因那银碳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奇异香气。 他在银炭上捏了一点碎屑闻了闻,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韩进。 这香气要在平时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孙院判从小便拜入药王一脉门下,他半辈子苦心专研此道,对药草的香气自然无比敏锐。 韩进把孙院判的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的手慢慢摸上腰间的绣春刀,并抬起手示意周围的守卫们,眼神锐利的盯着还没走出多远的两人。 “两位请留步!” 丁公公闻声背影一僵,额头瞬间落下几个豆大的汗珠,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回头说道:“韩指挥您还有何吩咐?” 韩进不留情面的抽出刀,直直指着那一直背对着他的小太监。 “说你呢,转过身把头抬起来!” 那小太监闻言非常缓慢的一点一点转过身,正当他要完全转过来时,突然他把身旁的丁公公向韩进等人猛的推了过来,自己转身就蹿出了数丈远。 “大胆,你们几个去务必把他拿下!” “是!” 韩进分出一支队伍去追击那可疑太监,并一边用膝盖死死的把丁公公压在地下,一边直直的盯着丁公公那眼神毫无温度好似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丁公公你的死期到了。” 那丁公公临了被当成弃子抛出,又被锦衣卫暴力镇压在地下,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如今韩进的话更是如魔音一般,让他胆战心惊,没一会儿身下就传出来了一股尿骚味! 另一边 十几个锦衣卫没有追到那可疑之人,反倒被逼的抛出了暗器,那人伤了胳膊和腰身脚下楞是一刻未停的绕到几棵树后,顷刻间便没了踪影,几人追了半晌最终只在一处地上发现了刚刚那人身上穿着的太监衣物,上面还沾了些血迹。 这么多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竟跟丢了一个太监,这话说出去少不了让人笑话,于是叫人赶紧去告知了自家韩指挥使。 整个晚上,温策带着人和锦衣卫一起,把营地巡视了几圈都没找到那人的任何踪影,众人心下纳闷,营地外面层层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此人一定还在营地内。 因为营地中大部分住的都是些官员的家眷,他们不便在夜里闯进去搜查,只能一个个询问周围巡视的士兵们,可仍然一无所获。 忙活了一整晚,眼看着天都亮了,一大帮人看着那逐渐升起的日头,他们一个个眼下乌青,嘴唇发白干裂,一夜下来竟连滴水都未进。 “侯爷,怎么办?那贼人狡猾至极,咱们怎么和陛下交代?” “是啊,这营地再大一晚上也足够咱们把地都翻起来找一遍了,难道那人还能长膀飞了不成?” “锦衣卫那边说他们有和那人交手过,还伤了那人的胳膊和腰,带着伤他还能钻地里去?” 属下们就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温策面色上也犯了难,这人一定和那神秘的鸟形纹案有关,到底是什么组织,武艺暂且不提,这帮人为何轻功如此之好?以前简直闻所未闻。 想着他不由的抓紧缰绳:“跟我再仔细搜上一遍!驾!” 第117章 鱼竟然让她给钓到了! 清晨温理礼难得没有赖床,看着外面秋日里的暖阳又看看萧瑟冷清的营地,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什么时候可以回京都城?” 温理礼一双小手使劲揉着手里的帕子,直把那原本好好的帕子揉的皱皱巴巴,呜呜呜,小姑姑都要成亲了,她们竟然在路上耽误这么久,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秋猎的热闹了,害得她和小姑姑少了很多相处的时间。 知女莫若母,自家闺女的小脑瓜里想着什么做娘亲的是再清楚不过了。 宋怀菱怜爱的摸了摸自家宝贝闺女的头语气颇为无奈的说道:“理礼别恼,回不去的又不单咱一家,京都城有近一半的官员都是如此,就连太后和永宁公主也没法回去不是吗?” 道理温理礼都懂,她只是不舍陪她一起长大的小姑姑离开家。 她不想让娘亲为她操心于是一转头钻进她娘怀里撒了个娇:“我知道了娘亲,我是怕我们一回去小姑姑就成亲走了,明明本来还可以多陪小姑姑几天的,这下全耽误在路上了,我只是觉得很可惜而已。” 宋怀菱看不得自家闺女委屈巴巴的小表情,耐心的把她抱在怀里耐心的哄着。 “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袁府离你外祖家就隔了一条街道,你说有多近?以后你去外祖家小住的时候可以常去看你小姑姑。” “最重要的是姝儿她自己的家在就威远侯府,她也会经常回家看望她的娘亲和兄长,她偶尔还可以回到自己的芳菲院住上段时日,对不对?” “对!” 四岁小娃看着娘亲美丽的面庞、听着娘亲温柔的声音,被哄得是一愣一愣的,完全被她娘亲拿捏住,连早上喝的粥都感觉比平时香了不少。 用过了早饭才刚到卯时,要在以前这个时间她绝对还在赖床,都怪最近皇上钓鱼执法,弄得众人人心惶惶不敢出门。 晚上待在营帐里没事就早早就睡下,第二天太天还没亮就睁开眼再也睡不着了,真正的实现什么叫起的比鸡早,现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觉。 她坐在椅子上晃了晃两条小短腿,心里想着找点什么事情做打发时间, “娘亲,我可以出去嘛?我想和喜乐他们去喂小兔子和大黑二黑。” 见娘亲面带犹豫,她又急急道:“我叫上三叔一起!” “好吧,那你听三叔的话不要乱跑,让木香跟着你。” “好!” 说着她兴奋的跳下木椅,一阵风一样牵着木香就朝着后面温邦他们的营帐跑去。 “三叔、哥哥你们在吗?” “三老爷在吗?” 见营帐里没人答话,温理礼奇怪的摸了摸头:“你们不答应,我可就进去了哦。” 温理礼掀帘进入营帐,发现营帐内空无一人,她无奈的放下帘子,打算先和木香去找喜乐他们。 喜乐他们住的营帐在最后方,温理礼和木香走到喜乐他们营帐前的时候,正看见喜乐和福林正往大竹筐里装着东西。 “白菜够了,再拿几个萝卜、苹果,那两位马祖宗嘴刁的很。” “喜乐,福林,你们要去喂马?带我和木香一起去吧!” 听到声音喜乐和福林忙从竹筐里抬起头:“四小姐,木香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木香看了看自家小大人一样的四小姐笑着说:“无聊呗,找点事情做,喂喂兔子和马打发时间。” 福林笑的喜庆:“那可真不巧,四小姐您今日来晚了,兔子小的已经喂完了,您一会儿可以去去瞧瞧它们,马厩既远又脏还是小的们去喂吧。” “一起去,一起去,正好我有几天没见到大黑二黑了,挺想它们的。” 喜乐和福林闻言也没在阻拦,两人背起竹筐就往右侧靠后的马厩走去,马厩的位置离营帐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大概几十丈的距离。 虽然这几日因为刺客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但因为外围守卫层层把守,几人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走到马厩把一旁备好的马草倒到马槽里,又从竹筐里拿出事先准备的零嘴,切碎和马草混在一起。 十几匹马低头在马槽里认真咀嚼着,只有大黑和二黑两个显眼包调皮的把马草都拱的乱七八糟只挑着里面的水果蔬菜吃。 温理礼看着两位娇气的马大爷,学着她娘亲的样子耐心劝着:“大黑、二黑,挑食不是好孩子哦,你们看,这么多马就你们两个挑食,这样下去你们两个以后都没人家长的壮实。” 喜乐笑嘻嘻的道:“它俩一向这样,侯爷也乐意惯着它们,如今真是越大越娇气了。” 说着他走到最里面的一马草垛边,打算在抱一些马草过去,谁知脚刚一踏过去就感觉脚下黏黏的,眼神带着疑惑望下去,瞬间吓得他大惊失色。 只见他脚下正踩着一摊粘稠的血液,旁边还有个清晰血手印,这些是人血?想到这,喜乐不淡定了。 “血、地上有血!” 他话还没说完,一双被血染红的手就抓上了他的脚腕一下子把他拖进了草垛里:“啊!救命!” “喜乐,喜乐?” 没有任何回答。 那人动作太快,从喜乐说话到喊救命,只温理礼他们一回头的功夫,眼见情况不妙,不知喜乐遭遇了什么,福林抄起手中铲马粪的铲子就冲到了草垛后方,举起铲子欲和对方拼命。 “木香姐姐,你带着四小姐快走!” 木香见情况不好,慌忙牵起温理礼打算先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谁知才刚走出没两步,木香就被丢过来的铲子打晕了。 完全懵了的温理礼孤立无援,她慌忙间只来的及打开关着大黑二黑的围栏。 呜呜呜喜乐他们没事吧,她不会这么倒霉吧!这种倒霉事竟被她给遇上了,这完全不符合她锦鲤的人设。 “嘿嘿嘿,威远侯的掌上明珠?你说拿你当人质,你爹能不能放我离开这里?” 魔鬼一般的嘶哑的声线,听的温理礼害怕极了,她尽量靠近大黑和二黑,慢慢的转过身。 只见一个身量不高的人抱着满是鲜血的胳膊,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她,一边踉踉跄跄的朝她扑过来。 温理礼一见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得大声惊喊道:“啊!!!救命啊!大黑二黑上啊,他是坏人,撞他!踢他!踩他!踢死他!” 大黑二黑是通人性的好马,且极其认主,他们视温策为主,对温策的家人也爱屋及乌,此时见小主人受了欺负,两匹马气的喘着粗气,用蹄子刨了刨地瞬间冲着那怪人撞了过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两匹马会攻击他,呆愣了一下便转头欲跑,只是人再快也没有马快,他还没来的及迈脚就被大黑撞翻在地,顿时口吐鲜血。 二黑更是直直照着他的腿就踏了过去,只听“嘎巴”一声,应当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人快速的挣扎爬走,温理礼怕让他给逃了,扯着嗓子大喊:“啊啊啊!!!大黑二黑踩住他,别让他跑了。” “救命啊!!!有坏人!!!” 带着几个孩子在一棵老树下打拳的温邦率先听到声响,一听那耳熟稚嫩清脆的声音,他顾不上多说一句话,转身就顺着声音跑去。 “不好,是理礼!” “这声音是四妹?!” 几人异口同声,忙追赶着温邦而去。 同时听到声音的还有带着人在不远处骑马巡视的温策,一听见女儿喊救命的声音,他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扬鞭策马就顺着声音赶过去。 等人顺着声音赶到时,只见那贼人浑身是血的晕死在地上,而温理礼则抱着比她还高的马腿正在瑟瑟发抖。 第118章 天降黄金,发财了! 温邦脚程很快率先到达,忽略了周围四处散落的马槽,眼神在马厩内扫视一圈就锁了被踏在马蹄底下一身黑衣的可疑的人。 他见那人已经晕死过去松了口气,把瑟瑟发抖的小侄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四丫头告诉三叔有没有伤到?” 温理礼依然抱着大黑的腿,闻言呆愣的摇了摇头,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掉下了几滴眼泪。 “呜呜呜、三叔我没事,你快看看喜乐和福林还有木香姐姐、呜呜呜……” 温邦闻言立马用手探了探一遍晕死过去木香的鼻息:“还活着!喜乐他们呢?” 温理礼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指马草躲后方。 “嗒、嗒、嗒……” 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到近,温策离老远就见马厩里乱糟糟的,心好像被捏住了一般疼。 温理礼见远处一群人骑着马奔来,领头的正是她家爹爹,她委屈的瘪瘪嘴,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的源源不断落下。 “呜呜呜、爹爹!爹爹!” 温策听到女儿的声音,急忙跳下马,见她抱着大黑的前腿委屈巴巴的哭,他心都碎了,马上把自家闺女抱进了怀里:“理礼可伤到了?” 温理礼抽抽噎噎:“我没事,但是喜乐他们有事。” 温策的下属们也跟着翻身下马,一眼就瞧见了二黑马蹄子底下的贼人,吓了一跳:“侯爷!这贼人在这里!” “快翻过来看看死没死?” 几人合力把那贼人从二黑的铁蹄下拖出来,又小心翼翼的给对方翻了面:“还活着,晕过去了。 “谢天谢地,不然今日就没办法交代了。” “嘶,你们觉不觉得这人好生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 一大清早上就如此惊心动魄,温理礼简直被吓破了胆,好在那坏蛋当时已经受伤力竭,他先掐晕了喜乐又打晕了福林和木香,最后被成功抓获,不幸中的万幸,大家都没太大事! 而被幸运眷顾的温理礼仅靠喊了几嗓子就大获全胜,就连大黑二黑也毫发无伤,还顺带的帮了她爹爹的大忙! 皇帝主帐中 韩进正向皇帝汇报着此事,昨夜在他们自己的地盘跟丢了那贼人,皇帝已经震怒,还好今早威远侯那里传来了好消息。 “陛下那贼人已经落网,但是被马踩晕了,伤势严重,现下已经传了太医。” 靖德帝疑惑的眯了眯眼:“被马踩晕了?都督府那帮人不至于下手这么没轻没重吧?” “回陛下,不是威远侯带人抓的,所以伤势不可控了些。” “哦?那是何人捉到了那逆贼,竟比朕的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还中用。” 韩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呃、回陛下捉拿逆贼之人是威远侯的小女儿。温四小姐。” “哈?!威远侯家的那个长得粉嘟嘟的小丫头?就那个小不点?” “回陛下正是。” 靖德帝:“……” 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养的精兵良将们竟然输给了一个还没豆大的奶娃娃,一时间他又气又觉的好笑:“让威远侯把他那丫头带来给朕瞧瞧吧!” 就这样温理礼被她爹带着往皇帝的主帐走去。 温理礼心里简直炸开了锅,皇帝不是在装病吗?这时候叫她去做什么?该不会是大黑二黑把那关键人物给踩死了,皇上要怪罪她吧? 直到她到了皇帝面前心里还在吐槽个不停,嚯,瞧瞧人家身上这灵气浓的,呀啧啧,不愧是有龙气加持,就这身板还装病?她看皇帝身体健壮的像头牛似的,现在就算来只猛兽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温策摸了摸女儿呆愣的小脑瓜,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温声提醒道:“理礼,爹爹和你说过,见了陛下要行礼,忘记了吗?” 被她爹爹这么一提醒,温理礼才想起来,赶忙乖乖给陛下行了礼:“唔、陛下万福金安。” 小姑娘清脆悦耳的的声音听的靖德帝连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笑眯眯的问道:“温家的小丫头听说是你捉了那逆贼?” 温理礼歪了歪脑袋,连忙摆手:“不是我抓的,是我叫我家大黑和二黑抓到的。” 靖德帝看着温策询问似的挑了挑眉:“哦?大黑和二黑是哪位?” 温策无奈道:“回陛下,大黑和二黑是微臣家里的两匹马。” 温理礼在一边附和的点点头。 “哈哈哈,那看来是两匹听话的马,不管如何,温四小姐都为朕立了大功,朕要赏你黄金百两,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温理礼听着那一长串的赏赐两眼直冒光,光是黄金百两就足够她让她兴奋,她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兴奋的就连脸颊都泛起了红色。 等景靖德帝说完,她不敢相信似的问道:“陛下说真哒?” 靖德帝难得有耐心的对着一个四岁的娃娃解释:“那当然了,朕是天子,自然金口玉言!” “哇!谢谢陛下!谢谢陛下!” 温理礼眼睛清澈灵动,当目光注视着某人的时候,总能把人清清楚楚的映在眸子里。 靖德帝盯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就连映在她眼眸里的他好似也跟着闪闪发亮,不由的笑道:“温爱卿有个好女儿,不怪朕听说你极偏宠于她,确实灵动可爱至极。” “陛下过奖……” 受了赏的温理礼连自己怎么回的营帐都不知道,整个人连走路都飘飘然的,黄金百两!?我的老天爷、老天奶、我发了,我发了,我的大酒楼有着落了,成功竟如此简单! 她就说她堂堂锦鲤怎么可能那么倒霉,原来在这等着她呢,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不仅钓到了鱼,还钓到了条大“金鱼”直接发达了。 等她回到京都城领了赏,她就先买个大酒楼,买个大的!!! 对了,还要给木香他们一些银子当做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误工费,毕竟她们在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咱得当有良心的老板,绝不叫人寒心。 百两黄金还没有拿到手,温理礼就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花了,她越想越开心,开心到连在睡梦中都咧着嘴在笑。 第119章 终于回家啦! 此行虽有诸多不顺,但好在一行人最后平安的回到了京都城。 温理礼带着喜悦进了家门,一进门就见太夫人带着全家女眷等在院内,见她们回来立马围了上来。 “祖母、小姑姑我好想你们!” 温理礼率先扑进太夫人怀里,太夫人稳稳接住她,并在脸蛋上响亮的亲了两口。 “哎呦,你们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听说你们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事,吓得我这几日连觉都睡不安稳。” 太夫人边说着边挨个把孩子们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确定真的都没事才敢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温邦撇撇嘴吃醋道:“娘,你咋不多看看我?” 太夫人瞧了他一眼,抱着手里白胖白胖的大孙女,用下巴点了点站在她身后抱着小丫的三夫人。 “你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留着给你媳妇看去,你走这些日子可把你媳妇给担心坏了。” …… 众人各回各院洗漱完毕后齐聚在花厅一起用晚膳,这人离家久了再看到家里的饭菜就倍感亲切,几个孩子们吃的连话都顾不得说上一句,转眼间丰盛的饭菜就见了底。 太夫人看的是一阵阵心疼,忙吩咐下人添菜。 等用过了晚膳,饭桌上才终于有了说话的空儿,之前太夫人她们都没来的及细问,现在得了空当然要把路上耽误这几日发生的事给问个清楚。 温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哥,好奇的率先问道:“二哥,听说皇上不是受伤了?” 温策一抬眼就见饭桌上一圈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于是他无奈的回道:“陛下没受伤,只是路上太过于劳累要休养上一阵子。” 笑话,当然不能让大家都知道皇帝假装遇刺引逆贼上钩,那样显得陛下他多不稳重啊! 温姝点了点头:“哦,难怪呢,看来厨房采买老黄家的,在集市上偷听几位御史大人聊天得来的消息不太准。” 温理礼听着这八卦来源,额头上不禁划下几根黑线,好家伙,侯府里真是人才济济,就没有她们吃不到的瓜。 温献用手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这两日朝中一直在传说皇上遇刺与宁王和定西王有关,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温策叹了口气:“此事最好不要多言,小心祸从口出,反贼已被活捉,具体如何交由圣上和大理寺去审理。” 温献点点头:“二哥说的是,这两日你们迟迟未归,我有些心急了,不该听风就是雨。” 众人就这几日的事聊的起劲,大夫人唐茹却没什么耐心听完,直说身体不适就先一步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连几天未见的儿子也没多看上一眼。 温理礼看着大伯娘照比之前消瘦许多的身形,且面色总是带着不耐,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平淡的很多。 她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大哥温泽坤,又看看她小姑姑用眼神询问着。 温姝叹了口气后便摇摇头,那模样看起来颇为无奈。 等到散场过后,温理礼直接和她小姑姑一起回了芳菲院,她打算今晚和小姑姑一起睡。 芳菲院里温理礼和温姝裹着被子,拉上床帐说起了悄悄话。 “小姑姑再有半个月你就不能天天陪我了,你知道这几天我怎么过的吗?明明可以早点回来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秋猎了。” 温姝笑着点了点她的头:“有什么不能的,我是成亲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我一嫁过去他就得回国子监念书,每月没几天在家,你没事可以去找我玩儿,我也会常回家陪陪我娘和嫂嫂们。” 温理礼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收不住笑:“对啦,小姑姑我这次去秋猎有意外收获,是你都想不到意外惊喜!” 说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温姝,开始给温姝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她从意外遇见逆贼到稀里糊涂捉到逆贼,再到最后被皇帝许诺要赏她黄金百两的事情经过。 直把温姝听的一愣一愣的:“你遇见逆贼了然后毫发无伤,还得了皇上赏赐?你这丫头真是福大命大,老天爷保佑。” 温理礼笑嘻嘻拉了拉被子:“嘻嘻,是啊,这就叫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该我发这笔财。” “等皇上的赏赐下来,我就能在京都城盘一个大酒楼,然后在酒楼里给小姑姑留一个房间,到时候小姑姑想吃饭就带人去那里。” 温姝听她念叨大酒楼已经听了好久了,本来这小家伙正为银子发愁呢,竟然偏偏遇见这种好事,发了笔大财,这银子就像是老天爷知道她缺钱故意递到她手上的一般。 “好,那就麻烦咱们温大财主了,到时候你就是整个京都城最有钱的小娃娃了, 别的小孩撒尿和稀泥的年纪我们理礼就已经开酒楼了,可真了不起!” 温理礼被夸的有些飘飘然,聊着聊着连什么睡着的都不知道,一夜无梦香甜的睡到了天亮。 早上樱桃带着自家小姐要换的衣裳来到了芳菲院,看着床榻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姐,她无奈的扶了扶额,打算亲自上手去把自家小姐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挖出来。 “四小姐,太阳晒屁股了,全府上下就剩你还没起了。” 温理礼翻了个身背对着樱桃。 “小姐,厨房做了你最爱的甜粥和虾饺,您不吃了?” 早上温理礼根本就不饿,闻言她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 “对了,侯爷好像和夫人说今天有什么赏赐可能会到。” 被子里温理礼眼睛瞬间瞪圆,快速把被子掀开撇到一边,自己腾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 “咳、那什么,早点起床吃饱了饭好有力气写菜谱。” 说着她跳下榻找到自己的小绣鞋,一把抓过樱桃手中的衣裳快速的往身上套着。 “菜谱?!小姐最近又研究新菜式了?” “没,慢慢来,先把我知道的通通都写下来,等过些日子就能派的上用场了!” 樱桃被自家小姐东一句西一句的话都给绕懵了。 温理礼看出她眼里的迷茫,于是双手扶着樱桃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兴奋的说道:“总之樱桃,我的大酒楼终于有着落了!” 第120章 赏赐迟迟没到账 温理礼早上急吼吼的用过早饭便心急火燎等着皇帝送来的赏赐。 结果等到晚上,她爹爹下衙回府也没能等来皇上的赏赐。 温理礼有些失落,就连晚饭都比平时少用了些,说好的黄金百两呢?说好的金口玉言呢? 怎么办?她已经把牛和小姑姑还有樱桃吹出去了,要是没有赏赐她岂不是很没面子,不光没面子就连她心心念念的大酒楼都得飞走。 晚间不服气的温理礼躺在床榻上,越想越心急,干脆两眼一闭,集中精神力后突然被一股短暂的拖拽感拉入意识中,再一睁眼就见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皇上正盖着一身明黄色的锦被安稳的入睡。 温理礼:“……” 她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皇上就真的一直在睡觉,温理礼看的无聊了,眼睛一睁把自己的意识从脑海中拽出现实世界。 什么意思?皇上在睡觉,他难道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嘛? 于是温理礼竟然难得的失眠了,而且第二日不用人叫她就自觉起身,只是眼下两块明显的乌青在提示着她睡得并不好。 眼看一天又过去了,今日又是没有赏赐的一天。 温理礼既期待又煎熬的好不容易又度过了一日,晚上临睡觉前,她还对着月亮虔诚的拜了拜祈愿她的黄金百两可以早日到账。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可是一连三日都没有等来好消息,她都想冲到皇上面前去问一问了,她的黄金什么时候到账?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终于憋不住心里的想法找她娘诉苦去了。 温理礼从外面跑回屋子,跑到书房她娘腿边轻轻摇了摇:“娘亲,我觉得我被骗了!” 正在看账本的宋怀菱闻言挑挑眉:“嗯?你这丫头精着呢,谁能骗你?” 温理礼幽怨的抬头盯着娘亲,丧气的缓缓吐出两个字:“皇、上!” 宋怀菱好笑的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皇上是天子向来金口玉言,从不会骗人,更不会骗小孩子。” 她苦着脸蔫蔫的说:“可是、可是、我的黄金百两都三天了,还没消息呢!” “估计也快了,你呀,且安心等着消息吧,少不了你的。” 温理礼见娘亲这样说心里有了底,与其干等着不如去找点事事做,于是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开始折腾着自己那本宝贝菜谱。 带着婴儿肥的白皙小手执着羽毛笔在纸上划的飞快,快到樱桃的眼睛都看不过来,樱桃不由惊叹:“小姐,你写的越来越快了,夫人和侯爷要是知道你于读书写字上这么有天赋,不知道该有多有高兴呢。” 温理礼暗叫不好,哪有谁家四岁能编菜谱的,这说出去多吓人,这么想着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间。 “嘘——” “写菜谱这事儿只能你知我知,暂时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就会像哥哥们一样,被爹爹抓去念书,到时候咱俩都得天天背书写字,谁也甭想玩了。” 樱桃也是个小娃娃,一下子被读书写字吓住,连忙点头:“好,这事只能有小姐和我知道,我可不想每天被关在房里陪小姐你写大字。” 温理礼的得意一笑,看着手中的菜谱越写越厚、越写越长,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樱桃,等以后我的酒楼开张,咱就有吃不完的美食啦!到时候我在楼里给你安排个闲差,咱就能过上从早吃到晚,第二天起来继续吃的幸福日子了。” 樱桃闻言乐的直蹦高,两人越想越美,把菜谱宝贝似的用锦布包好,放进了温理礼的百宝箱中妥善安放好。 晚间,温策回府,脸上带了些喜色在饭桌上笑着和宋怀菱两人就自家小妹的婚事讨论了起来,什么嫁妆、请柬、喜糖喜饼、红绸等,两人样样都要照顾周到,生怕婚礼那日出了什么岔子。 温理礼竖起耳朵跟着听了一会儿,直听的一阵阵发懵,心里感叹着原来成亲要准备那么多东西吗?看来爹爹娘亲最近都有的忙了,今晚她还是早点睡下吧,没准明早一睁眼她的黄金百两就能到账了呢。 秋风微凉,晚间的天空上繁星点点,这个时辰只有夜间走街串巷的更夫还在忙碌。 温理礼睡得香甜,一夜无梦,早上睁开眼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心情莫名的觉得不错,连带着起床都比平时麻利了不少。 樱桃听到声音从门外把头探进暖阁里:“小姐,今日起的这么早啊,这才刚刚到卯时。” “嗯,反正都已经起来了,不如去驴小院转一圈再回来用早膳。” 温理礼带着洗漱完带着樱桃直奔驴小院,一大清早小院内空荡荡的,显然今日她起的有些太早了,不光水生没起来就连铁马它们这些动物还没起来呢,难得她竟起的比驴还早。 在院里晃了一会儿,水生睡眼惺忪的抱着水盆走出屋子,一出门看见四小姐他吓了一跳。 “四小姐,您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温理礼摆摆手:“起来早回来看看呗,顺便看看我那窝小兔子长大了没有。” 水生一提到提到自己喂养的那帮动物,龇牙一笑:“那窝小兔子毛一长齐就变得越来越好看了,简直一天一个样。” …… 早间温理礼在驴小院把她那些爱宠们一一喂了个遍,这才慢悠悠的往心安园去吃早膳。 用过了早膳,温姝也带着丫鬟来心安园找宋怀菱学习管家看账本,温理礼因为有开酒楼的打算,便也腻在娘亲和小姑姑身边借着机会学习一些。 秋日里的日头比夏日里都要毒辣,温理礼坐在绣墩上一边听着娘亲和小姑姑之间的对话,一边眼神望向屋外的院子,外面的日头透过窗棂照进地上、桌上、也照在温理礼的脸上。 温理礼眯着眼睛抬头对着日光,偶尔伸出手幼稚的去抓那光束来打发时间,她正把自己哄得开心,就听见外面红螺脚步急促的一边小跑一边喊着:“夫人,宫里来人宣读圣旨啦,喊着咱家大姑娘和四小姐前去接旨呢!” 第121章 发财,赐婚双喜临门 温理礼欣喜的看着红螺,这绝对是她这几日听到最好听的声音,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于是她转头催促道:“娘亲、小姑姑我们快走。” 温理礼拉着她娘亲的手,催促着明显的有些呆愣的温姝。 温姝不解的看向自家嫂嫂奇怪道:“嫂嫂圣上给我宣什么圣旨?” 宋怀菱喜滋滋的拍拍她的手:“是你二哥给你求的赐婚圣旨,让你风风光光的成亲。” 温姝瞪大一双美目,语气里满是惊喜和感动:“真的?那你和我二哥怎么没和我提过此事。” “现在知道也不晚,这个时候袁府的圣旨应该也到了,咱们也快去吧,别让宣旨的公公等急了。” 三人到正院是来宣圣旨的公公正和太多人笑着喝茶聊天,一见今日的主角来了,那公公笑的一脸慈祥。 “威远侯夫人咱有日子未见了,想必这位就是咱侯府的大小姐了。” 宋怀菱面带微笑语气恭敬的说:“安公公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是您来宣读圣旨,真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是哪里的话,咱家也算看着威远侯长大的,自认为和威远侯关系不错,而且这次皇上遇刺还多亏了威远侯,咱家跑这一趟又算的了什么。” 安公公如今已有七十余岁,他曾是靖德帝出生就一直跟在身边照顾的老人,本来已经到了荣养的年纪,没想到这次温策的面子这么大,竟然能让这位老人家亲自跑这一趟。 一帮人寒暄了片刻就进入了正题。 安公公笑眯眯的看着脸色微红的温姝道:“温大小姐,请接旨吧!” 温姝利落的跪下后,一家人急急忙忙也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远侯府有女名姝,品貌出众,秉性端淑,端贤仪表,柔明毓德。袁家长孙,品行端正,温良敦厚、才德实匹,才学独善。二人天作良缘,佳偶天成,望二人同心同德,白头偕老,命择吉日备礼。钦此!” “臣女接旨,谢陛下恩典。” 温姝稳稳从安公公手里接过圣旨,眼睛里满是喜悦的神色,看的安公公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乐呵呵的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 传完了圣旨,他又眼睛看了看宋怀菱手里拎着的小姑娘。 温理礼一和安公公对视上,就咧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心想终于到她了,这泼天的富贵狠狠砸向她吧。 果然安公公弯着腰对着她慈祥的笑了笑,说道:“威远侯府今日可是好事成双,咱家带了一份陛下的口谕给威远侯家的小闺女儿。” 太夫人还不知这事,闻言瞪大了眼睛:“陛下的口谕给我这孙女的?” 安公公点了点头也不多废话,直接就宣读了起来:“传陛下口谕,温家有小女,年纪虽小但有勇有谋,机敏聪慧,挺身而出、捉拿逆贼,功不可没。特赐黄金百两,绫罗绸缎十匹、珠宝首饰十件,以彰显其之功。钦此!” 这口谕一宣,只把威远侯的一众家眷给宣懵了,什么捉拿逆贼?四岁的娃娃才豆丁那么点大,没让逆贼一脚踢飞就不错了,竟然还能把逆贼给捉住?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没空管别人怎么想,宋怀菱牵着自家闺女手忙磕头谢恩。 安公公笑着命人把御赐之物给抬了上来,看着眼睛亮晶晶的温理礼没忍住夸了几句。 “太夫人您家小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儿,年纪尚小就能立此大功,以后也必定贵不可言,恭喜恭喜!您府上今日双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 太夫人此时还懵着呢,听闻安公公的话强装镇定的陪着笑,临送走安公公时还包了一个大红封让安公公也跟着沾一点喜气。 人都走远了,只剩下自家人的正院里却依然没人说话,最后还是三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姝儿恭喜啊,你成亲能得到皇上的祝福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以后可没人敢再多说什么了。” “嗯,谢谢三嫂!” 朱光碧笑着点点头又看向对着一堆御赐之物发呆的温理礼:“还有咱家四丫头,捉拿逆贼听着就惊险,好在你平安无恙又得了皇上赏赐,真是谢天谢地。” 温理礼笑着看着她三婶眼神发光:“其实是赶巧了,等我有机会和你们说,看这几匹布不错,等找个裁缝来给咱们都做身儿新衣裳穿。” 温姝闻言俏皮的对小侄女眨了眨眼:“我们全都有份吗?咱家理礼这么大方吗?” “对呀,见者有份,沾沾喜气嘛!” 太夫人闻言也笑着打趣了几句,一时间前院的气氛变得欢乐起来,只有两人看着面前的场景感觉很难融入进去。 其中一位是面上虽然堆着淡淡笑意,但实际上心里有些失落的柳菊香,眼看着侯府里的几个孩子日渐长大,性格也慢慢显了出来,她大女儿娴静沉默,二女儿则想一个小炮仗一点就着。 两个女儿平时根本不会哄人开心,这性格和二房家的丫头比本就够不讨喜,何况人家是才是亲孙女,想到这柳菊香叹了口气,她真的嫁错人家了,一步错步步,丈夫与她离心不说,如今就连孩子在二房丫头的光环下也给衬的灰扑扑的。 另一位是大夫人唐茹,她从今天踏入正院脸上就没带过一点笑模样,她与温胜积怨已久,如今相看两厌,就连这气派恢宏的威远侯府在她看来也如同牢狱一般。 她厌倦了这里的生活,厌倦了勋贵之家的做派,她如今在这里看什么都不顺眼,性子温柔软弱的侯夫人、威严护短的太夫人、和惯会装做岁月静好当冤大头替男人圆了几年的谎的柳菊香。 她懒得再去和她们演什么一家相亲的戏,于是告了辞转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太夫人看着大夫人孤傲的背影没说什么,一转头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自家的宝贝孙女从上到下的夸了一通。 最后还不忘嘱咐几个儿媳妇:“以后坚决不许在外面让孩子离开你们的视线,尤其是女孩子,外面坏人那么多,要是被坏人捉去那后果不堪设想,理礼丫头运气一向不错,这次是福大命大因祸得福,难不保次次都会这么幸运,我的话你们要放在心上。” “是,媳妇们都记住了。” 温理礼也晃着太夫人的手臂哄道:“祖母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听您的话。” 第122章 侯府喜事 金秋十月,寒意渐起,鸡还未叫,整个侯府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今日是威远侯的大喜之日,阖府上下都跟着忙的团团转,丫鬟小厮们也都在今日统一换了身新衣裳,一个个眉眼间带着笑意的来来回回走动,让人看着就觉得喜庆。 芳菲院里到处系满了红绸,就连院内的花草树木上也都给挂上了大红的囍字,随处可见的红绸迎风舞动着,像是在朝着秋风招手,也像在庆贺今日的喜事。 温理礼今日起的比鸡还早,早早的套上一身儿喜庆的丹色圆领短袄,底下配一条杏色马面裙,头上别了两只俏皮的红色绒花。 装扮完毕后她喜滋滋的往铜镜前一站,前后左右都看了看,很好,今日这一身既喜庆又不会过分艳丽很适合参加婚宴。 宋怀菱带着温理礼去到芳菲院时,温姝才刚刚起身洗漱完,除了太夫人、姚嬷嬷和几个伺候惯了大丫鬟,其余人都还未到。 温姝看见自家嫂嫂带着小侄女早早的就来了惊讶道:“嫂嫂这么早就带着理礼来了,我还要还一会才能上妆呢!” 宋怀菱摆摆手:“昨晚想着小妹要出嫁,一直都没睡安稳,生怕起晚了误了时辰,不如早点过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太夫人握着温姝的手一直不舍的抚摸着:“没什么事儿,就等着一会全福人和妆娘帮着上妆就行了。” 温理礼看到祖母说话间眼角有泪光闪过,心里顿时也有些难过,虽然大家都说小姑姑成亲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但是她心里知道,就是不一样了,以后她不能每天都见到小姑姑了。 她内心伤感了一阵,直到等来了全福人,一位鬓角生了些白发但依然看上去很美的妇人,听说这位全福人是如今吏部尚书的夫人,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夫妻恩爱有加,能称的上是顶有福气的人,请她来当全福太太可再合适不过。 全福太太一来,芳菲院的小屋子就变得忙碌了起来,一帮人围着新娘子身边转,温理礼人长的小自然被挤到了角落里。 上妆、盘发、穿衣,平时看似简单的事情,在这一天好像都变的无比繁琐。 新娘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乌发雪肤,光彩照人,美丽的五官配上极尽华丽的衣饰,使得她看起来比往常更艳丽了几分,恰巧凤冠两边垂下的流苏更给这份艳丽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朦胧感。 “我们姝儿今日可真美!” “是啊,今天咱家大姑娘是整个京都城最美的新娘!” “太美了,我都开始羡慕袁公子能娶到这么美的新娘子了。” “羡慕也没用,你也娶不了。” “哈哈哈哈哈……” …… 周围七嘴八舌的夸赞让温姝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不知道袁茂林此时是否也是如此,她不禁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事儿的,反正一辈子也就这一天,一天很快就会过去的,无论谁说、谁看都不要放在心上。 温理礼看出小姑姑的不安,紧进人群中抱着穿着凤冠霞帔的小姑姑说道:“小姑姑今日真美,刚刚我都呆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温姝低下头看着抱在自己腰间仰着头用亮晶晶的眼眸盯着她看的小侄女:“有理礼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看来我今日真的是整个京都城最美的新娘子。” “是,不光是整个京都城,还是整个大景最美的新娘,小姑姑你和小姑父定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等我有空就去找你玩!” 温姝听着自家小侄女东一句、西一句的话有些好笑的抱了抱她:“知道了,理礼放心,小姑姑永远都欢迎你来找我玩儿。” 这么一说温理礼不禁有些鼻酸,看了看布置的如此喜庆的芳菲苑,想着今日这里的主人就不能常住在这里了,悄悄红了眼眶。 外面传来阵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与人们欢声笑语的祝贺声混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 几个丫鬟笑嘻嘻的一路小跑而来:“太夫人,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太夫人闻声又仔仔细细的看着已经装扮好的女儿,眼里带着骄傲也带着不舍,用帕子沾了沾有些湿润的眼角后立马换上了灿烂的笑。 “姝儿,新郎官来接你了,走吧!” 温姝看到娘亲脸上的不舍也微微红了眼眶,全福太太见状,立马拍了拍温姝的背安慰道:“哎呦,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可不兴哭啊,一定要漂漂亮亮走出去才好。” 说罢又转头笑容慈善的安慰起了太夫人:“哎,你也是,女儿成亲给你领回来个女婿,这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这膝下一下子多出了个好儿子你就偷着乐吧!” 太夫人听着全福太太安慰,不禁笑了起来:“好、好。” 温姝最后不舍的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从小住到大的屋子,她抿了抿唇,忍住有些伤感的情绪,盖上大红色红盖头就由着全福太太她们领着出门了。 威远侯府门外,袁茂林站在马前,身着一身乌沙圆领袍,大红的颜色更衬得他唇红齿白,清俊非常,他身后一顶华丽的花藤马车停在那里,周围则是一帮人吹吹打打,接亲的队伍直从街头排到街尾,周围好信儿的百姓也沿街围观,嬉笑着跟着新郎身后跟着的队伍讨着喜糖。 “新郎官长得挺俊啊!” “可不是,威远侯家小姐也是京都城排的上号的大美人,人能找差的吗?” “啧哟哟,那他俩以后的娃娃得长得多俊俏哦。” …… 周围热火朝天的对话听的袁茂林红了耳朵,一边眼神期待的望向大门里面,一遍紧张的在袖子里握紧了手。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温策背着温姝一出门正好和袁茂林对视上,温策一惯冷峻的脸上,今日也难得的挂上了笑脸。 久不出现的温胜也在昨晚回了家,此时他正跟在温策身后跟着温家四兄弟齐齐盯着袁茂林。 “你小子可要好好对我家姝儿,不准欺负她!” 袁茂林脸色微红看着温策背上的温姝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哎,大哥,我肯定对姝儿好一辈子!” 一边三老爷见此悄悄凑到温姝蒙着盖头的耳边说道:“姝儿,你相公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和二哥三哥说,我俩准揍他,别和你大哥四哥说,他俩是软脚虾。” 温胜和温献一脸无奈,温献假装眼睛一瞪瞥了温邦一眼:“哎?三哥说什么呢?” 看着几人还是如同儿时那般吵闹,盖头下面的温姝不禁笑出了声。 温策懒得理会几人的小吵小闹,郑重的对袁茂林说道:“你和姝儿成亲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常带姝儿回娘家看看。” 袁茂林点点头:“好,茂林说到做到,绝不给哥哥们揍我的机会。” 周围人被袁茂林的话逗得哈哈直笑。 直到看着迎亲队伍拐过长街的转角,直至再也看不见队伍,威远侯府门前的人才渐渐散去。 第123章 天上掉下个温妹妹 两位新人一起往袁府去了,威远侯府这边还要继续招待宾客们吃喜宴。 宴客厅内,一张张桌案整齐排开,上面各式糕点、四时荟萃、山珍海味、簇盘糖缠、美酒佳肴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香气袭人。 宾客们面上带着笑意或执筷品尝佳肴或是手高举美酒庆贺,一时间宴席上热闹非凡。 威远侯在朝中人缘不错,因此他家嫁女少不得京都城中的达官显贵们到场,饭桌上的攀谈声从恭贺威远侯家的姑娘出嫁,慢慢的转移到了朝堂上。 温理礼本来打算去男宾席找她爹爹和外祖,但是看到男宾席乌泱泱的一群人喝酒聊天声音太过于吵闹,于是她又脚步一转回到了女宾席这边。 女宾席虽然只和男宾席隔了两道屏风,但气氛完全不同,一帮子贵妇小姐们边吃边聊着家常。 温理礼快步走到她外祖母身边利落的爬上木椅,肉白的小手拿起双竹筷,看着一桌五颜六色的宴席埋头就认真的吃了起来。 宋怀菱和太夫人一直热情的招待女宾,因此一时间顾不上她。 “理礼,快看谁来了?” 突然宋怀菱站在远处朝她摆了摆手,温理礼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永宁公主和永安伯的夫人沈樱樱,还有她秋猎时交到的唯一一个好朋友,霍芳仪! 温理礼回头跟外祖母和大舅母说了一声,就麻利的跳下木椅朝着娘亲的方向走去。 永宁公主明媚的脸上带着笑意与宋怀菱打趣道:“哎呦,我的宝贝干闺女真是太水灵了,等我过一阵子找人寻个吉日,咱俩家也赶紧把事给办了吧?” 宋怀菱抬手捂着唇轻笑道:“好,我没意见!” 一旁的沈樱樱听了永宁公主这番话,奇怪的眨了眨眼坏笑道:“这说的跟你两家要结亲家似的。” 温理礼:“……” 她心里的小人儿气的狂掀桌子,什么亲家,真是胡闹,她还是让永宁公主当干娘靠谱点,要是她以后要嫁个沈观那样的无聊的夫君,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温理礼一一和女宾席上的女客们打了招呼就招呼上她的小姐妹霍芳仪和小丫、宋瑶她们一起到威远侯的后花园里逛了逛。 虽然此时已经是入秋,但花园的景致依然美丽,飞檐青瓦、假山奇石、花窗长廊等各式景观应有尽有。 小丫身子比较虚弱所以走的较为缓慢,几人照顾着她的节奏,也缓缓的在后花园里边聊边逛。 霍芳仪看着宽敞的后花园惊讶的张大嘴巴:“理礼你家府上竟然这么大,难道不会在院子里迷路吗?” 温理礼歪歪脑袋想了想:“不会,走多了就记住了,芳仪以后要常来玩,要不了多久你也能记住路线。” 霍芳仪点了点头:“好,那下次邀请你们去我府上玩,我娘做的卤鸭掌特别好吃……。” 几人聊着天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湖边,湖水上面飘着零星几片落叶,周围的景致都倒映在其中,数十尾锦鲤结伴在湖中畅游,就好似在湖中朦胧的景致里灵动自如的穿梭一般。 几人看着湖中的美景,久久没有说话。 倒是年纪最小的宋瑶,看着湖中那些轻盈游动的锦鲤们眼里溢满了深深的同情。 “表姐,这湖里的鱼怎么这么瘦啊?它们是不是在这里吃不饱饭?” 周围几人看看湖中的锦鲤又转头看了看宋瑶,都没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倒是温理礼和一直跟在身后的樱桃听了这话不禁想起宋府那些胖的快炸开“猪鲤”,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的温理礼只得撒了个善意谎,以免自己家的锦鲤孩子们也变成“大发面馒头”。 “哪里瘦了,瑶瑶你不知道,这湖里的锦鲤和外祖家那群品种不一样。” 好骗的宋瑶点了点头,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原来家里那些锦鲤都是些稀有品种呢,我说怎么在外面也从未见过。” 樱桃听了这话差点没直接笑喷出来,她慌忙捂住嘴心想,还得是宋小姐你喂的好,一般人家的锦鲤也吃不下一大盆鱼食。 院子逛了大半,几个小娃娃就商量着一起玩游戏,温理礼毕竟是个老黄瓜刷绿漆的老瓤子,对小孩儿玩的一些游戏完全不感兴趣。 于是她脑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可以让她借机偷懒的游戏,躲猫猫!温理礼这一提议,几个小丫头纷纷点头同意。 “那咱们就在后花园里面躲藏和寻找,谁都不准出界,丫鬟们远远跟着就好,跟太紧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霍芳仪点点头表示赞同:“好,那谁先来藏?” 温理礼眼神看向小丫:“不如咱们轮着来,小丫姐姐要不要第一个来。” 小丫还是第一次玩躲猫猫,眼里兴致满满的答应道:“好,就由我先来!” 小丫在后花园里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温理礼她们则是背对着小丫蹲下身数着数。 “一、二、三……” “小丫姐姐你藏好了吗?我们要开始找啦!” 几个小姑娘沿着小丫可能躲藏的地方,一路寻找,假山角落、古树后面、长廊转角,石桥边,通通都找了个遍,最后还是霍芳仪在凉亭里的石凳后面找到了小丫。 轮到霍芳仪躲藏还是一样的套路,大家找了一圈最后在长廊一个拐角处发现了她。 连续几轮几个小姑娘乐此不疲的找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再一次轮到了有些玩累了的温理礼,她借着几人转过头数数的功夫,迈着小短腿儿朝着远处长廊边的金桂树跑去,她三五下爬到金桂树上,美滋滋的坐在树干上,打算赢得这次躲猫猫游戏。 金桂树下香风阵阵,好像都要把她给腌入味了,温理礼坐在树干上望了望远处正忙着找她的小姐妹们,又低头看着掉落了一地的金桂花,她美滋滋的晃荡着两条小短腿,思考着怎么用金桂做出几道创新菜好添进她的菜谱里。 长廊里沈观怀里抱了几本从威远侯府书阁里借出的古籍慢悠悠的走着,突然鼻尖嗅到廊外金桂的香气,便打算到树下去捡上几朵金桂夹到书里。 这么想着他慢慢走到树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金桂香。 温理礼本来正在想事,冷不丁看到树下站了个黑影,顿时被吓了一跳,惊慌之中,竟然没有扶稳树干滑了一下,看那样子竟是要从树上栽下来。 “啊!啊!” 树下的沈观听到声音马上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红衣的小麻烦精正半挂在树上要掉不掉的。 沈观来不及多想,慌忙扔下手中的古籍快速上前两步,只是还未等他张开手臂,那小麻烦精就直直朝他砸了下来。 “快躲开!!!” “啊!” 完了,来不及了,看到下面有人欲接住她,温理礼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她该不会把人家给砸出个好歹吧? 而沈观慌忙接住温理礼的一刻,只觉眼前一片红彤彤的,鼻尖满是金桂浓郁的香气。 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第124章 砸沈观 温理礼缓了片刻没有感觉自己身上有任何的疼痛后,慌忙的从人身上爬起来。 “完蛋了,她该不会是给人砸死了吧?” 温理礼爬到一边定睛一看,只见沈观双手张开躺在满是金桂花的地面上,周围还零零散落着几本古籍,而他微微偏过头用一双好看的瑞凤眼直直的盯着她看。 若不是场合不对、人也不对,这幅画面还真是挺唯美的。 温理礼忙晃了晃头,把自己脑中奇怪的想法都赶走后,终于找出了事情的重点。 “沈观?呃、沈观哥哥怎么是你?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沈观听到了小麻烦精的话才微微活动一下身体,这一动他的脖子和左侧的胳膊上忽然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下也动弹不得,他微微皱着眉忍着剧痛冷静的想着应该是骨头断了。 “我动不了。” 温理礼把他艰难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又听他如此说顿时觉得自己闯下了大祸,把人当肉垫子垫在身下也就算了,还把沈观砸的动都动不了,也不知道这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 她越想越害怕,泪水不受控制的瞬间蓄满眼眶,温理礼正欲转头喊人,就见远处她的几个小姐妹带着丫鬟们已经闻声朝着她们这边跑来。 “四小姐,您没有受伤吧?” “呀!是沈小公子,快去叫人传太医!” 小丫和霍芳仪她们在看到地上躺着沈观时已经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樱桃急急的拉过温理礼的手:“四小姐,先别哭你还能站起来吗?” 温理礼没顾得上自己,看着一动不动的沈观焦急等吩咐道:“先别碰他,等太医来。” 温理礼被丫鬟们扶起时,脚腕传来一阵刺痛,才惊觉原来自己的脚也给扭了,但眼前可顾不上别的了,她只希望沈观别有个好歹,不然她怎么面对如此喜爱她的永宁公主。 沈观躺在地上,强忍着剧痛,耳边是除了周围人手忙脚乱的声音外还夹杂着温理礼着急哭泣的声音,他抬眼看了看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麻烦精,心里有一丝欣慰,还好刚刚接着她了,不然这么痛的就会是她了。 温理礼此时不知道沈观的想法,她只是着急让沈观快点得到救治,毕竟他是为了接住她才会受伤的,况且他可是永宁公主的独子,光是想一想就知道永宁公主有多么宝贝这个儿子。 温策和永宁公主等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温理礼眼眶红通通的坐在地上正在自责的抹眼泪,沈观就那样躺在金桂树下表情如往常一样平淡的正看着她。 永宁公主和沈崇远慌慌忙忙的从宴席上赶来,看见自家儿子躺倒在地上都被吓得不轻。 “观儿,你怎么样?” “儿子,能起来吗?” 温策见此也上前蹲在沈观面前简单的为他查看了一番。 “左手骨头断了,脖子大概是扭到了,身上没有大碍,来沈兄帮忙,先把孩子抱到屋子里去。” “好!” 沈崇远闻言,慢慢从地上把沈观扶起,直把沈观痛的一张好看的脸都拧在了一起,温策见状扶着沈观的右手把他抱了起来,直奔后花园一处离得最近的阁楼里安置好他。 “沈小公子再坚持一会儿,太医马上就到。” 温理礼见她爹爹抱着沈观从她身边焦急的迈着大步走过,永宁公主红着眼眶和沈崇远紧随其后,她瞧着他们背影心里也有些害怕和焦急。 宋怀菱见他们离开,也小心翼翼的扶起自家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并帮她擦了擦满脸的泪水。 “走吧,我们也回去,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温理礼看到自己温柔的娘亲,豆大泪珠再一次止不住落下,开始自责的说着:“娘亲都怪我淘气非要爬到树上,害得沈家哥哥受伤。” “呜呜,都怪我!” “理礼乖,不哭了,娘先带你回院子里等太医过来给你看看伤。” 宋怀菱见她自责哪里忍心责备她,前因后果她都听几个小丫头和樱桃说了,心里知道是沈观是为了接住自家这个淘气包才会受伤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家白皙透粉,带着一身胖嘟嘟婴儿肥的闺女,不仅为沈观捏了把汗,连她这个大人都快抱不动这丫头了,别说沈小公子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被这实心小肉团子给砸上那么一下。 光是想一想就知道那分量有多重了,只是手臂骨折的话都还算轻伤。 温理礼不知道她娘亲的想法,此时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心里后悔她今日到底是抽了什么风非要爬到树上,现在好了,不仅伤了人,也伤了自己,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爬树了。 心安园内,方太医正坐在榻边给榻上痛的龇牙咧嘴得小姑娘抹着药油。 “哎,别动一会儿就好了,要把瘀血揉散开才会好!” 温理礼闻着刺鼻的药酒味道,强忍着脚腕上痛意,有些理解了刚才沈观的痛,真的痛到说不出话。 “好啦,明天估计会变得青肿起来,不过没有大碍,继续涂药油就行,这几天最好不要这丫头下床走动,好生养着吧!” “我再给理礼丫头开副便于恢复的汤药……” 方太医话还没说完,温理礼就被吓得慌忙打断,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委屈巴巴看向他:“方伯伯,这是外伤,不要开药,不用吃药!” “呃、这……好吧,那等一下让人取点冰来对着伤处敷上一敷。” 木香忙答应下来:“哎是,婢子这就去取冰来。” 宋怀菱见方太医背上来药箱,忙起身相送:“谢谢方太医,麻烦您跑一趟了。” 方太医连忙摆手:“不麻烦,一点不麻烦,今日正好我当值,再说理礼丫头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便是。” 送走了方太医,宋怀菱又走回床边看着自家闺女用蓄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床顶,不禁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行啦,别自责了,娘知道理礼不是故意的,等你脚好了咱们去永宁公主府亲自去给你沈家哥哥道谢可好?” “好。” 要在往常,温理礼肯定不屑去和沈观示好,但如今可不一样了,沈观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虽然她是被突然出现在树下的他吓了一跳才会失足掉下来,但这世上的事都是有果就有因的,谁让她非要躲在树上偷懒呢,如果她不爬到树上估计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第125章 病来如山倒 午后,温策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事,急急忙忙的踏进了心安园。 暖阁内宋怀菱刚要把榻上的小人儿哄睡着,就见外间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侯爷,夫人和四小姐都在暖阁里。” 温策轻手轻脚的推开暖阁的门,朝屋子里望了望,就和正守在榻边的宋怀菱看了对眼。 “进来吧。” 温策走进屋内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酒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上过药了?方太医怎么说?” “无事,说是扭到了,让抹药酒静养些时日。” 温策闻言松了口气,看着自家闺女已经有些微微肿起的脚腕眼里满是心疼的神色。 宋怀菱又关心的问道:“沈小公子那里如何?” “没有大碍,扭到了脖子,左手似乎是磕到了地上骨头断了,也得好好养着,现下已经跟着永宁公主他们回去了。” 宋怀菱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今日多亏了沈小公子接住了这丫头,咱们要好好的谢谢人家才是。” 温策点头:“应该的,沈小公子冒着危险接住理礼,咱自然要好好感谢人家。” 温理礼这时慢慢转过头,用雾蒙蒙、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爹爹和娘亲问道:“爹爹,沈家哥哥的手臂能恢复好吗?会不会落下病根?” 温策以为自家闺女睡着了,这会儿看她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心软到不行,上前几步蹲在榻边,温声细语的安慰着吗。 “不会的,今日请来的刘太医是太医院里治疗骨伤最好的太医,有他坐镇沈小公子定能恢复到从前那般,你乖乖养伤,等你好些了爹爹就带你去看他,好吗?” 温理礼点点头:“好,等我好了就去看他。” 说罢她看着自家爹爹有些难过的说:“爹爹娘亲,今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淘气去爬树才会发生这些事情,今日是小姑姑出阁的日子,你们那么忙偏偏我还要给你们添麻烦,我错了。” 温策伸手摸了摸她黑亮的头发:“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做危险的事情,若是你沈家哥哥没接住你,这会儿估计你就不是扭到脚腕么简单了,记住了没有?” 温理礼瘪了瘪嘴,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向着温策和宋怀菱保证道:“我记住了,我以后不做危险的事了。” 宋怀菱可不想再把闺女惹的掉眼泪,她扯过一边的被子把温理礼盖住,只留下一只涂了药油的小脚丫在外面。 “好了,不想这个了,先睡一会儿吧。” 温理礼听话的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她缓缓挪动着从榻上坐起,这不坐不要紧,一坐起来她总感觉自己的昏沉沉的有些不对劲。 “四小姐,你可醒啦,你一直没醒我都有些害怕了。” 说话的是樱桃此时她正靠在床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见她没有回应又担心道:“四小姐,你怎么不说话,有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说出来。” 温理礼缓了一会儿适应了一下脑中闷胀的感觉后,缓缓摇了摇头:“可能睡久了头有些沉,一会儿就好了。” 樱桃从榻边拿了一个柔软大软枕塞到温理礼背后:“睡得是够久的,刚刚太夫人来了您都没醒。” “祖母来过了?” 温理礼有些惊讶,她平时睡觉比较浅眠,还是第一次睡的这么死,连屋子里来人了都不知道。 “是啊,太夫人知道小姐受伤心疼极了,开了库房拿了好多补品送过来,说要好好给你补一补身子,现下小厨房里正炖着呢。” 温理礼听的心里一暖,她缓缓的靠躺在迎枕上,想减轻脑袋里莫名其妙的眩晕感,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掉下树时还摔到了脑子。 “四小姐,该用晚膳了,婢子给您端进来了。” 门外木香带着几个小丫鬟端着已经备好的饭菜一一端进暖阁里。 食物的香气缓缓飘出,温理礼支起昏昏沉沉的脑子,往餐盘里瞧了瞧,一些看不什么补品炖的鸡汤、鹌鹑茄、撒拌合菜、金花团饼、碧梗粥、蒸蛋,今日的晚膳口味虽然较为清淡但也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温理礼盯着餐盘看了片刻,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吃饭,而是有些兴致缺缺的又靠回了背后的大软枕上,叹了口气,她自穿越以来第一次对美食失去了兴趣,这一点也不像她。 木香和樱桃见自家小姐对晚膳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不禁有些急了。 “可是今日的菜式不喜欢?今日这菜是因着您脚腕受伤,夫人特意叫白妈妈给做的了些清淡的饭菜,四小姐将就着用上一些吧。” “是啊小姐,我娘做菜的手艺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熬的粥都比别人香,您多少吃一点吧!” 温理礼见木香和樱桃如此说,勉为其难的直起身子,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拿起筷子,只稍稍夹了两口拌菜,又喝了几口粥和蒸蛋,便再也不愿意多用了,木香和樱桃见劝不动,只好撤了桌子。 外间宋怀菱和温策他们听说自家闺女突然没了食欲也有些奇怪,不是只扭伤了脚吗?怎的就连饭都不吃了? 于是夫妻二人带着温理礼的两个哥哥一家子人都齐齐挤在温理礼的暖阁中面色担忧的望着她。 “理礼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爹爹和娘亲。” 温理礼委屈巴巴的用手指了指肿胀的脚腕,指完脚腕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娘亲啊,我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你们都在晃呐。” 温贺安闻言上前一步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的温度:“是有点热,要不要再叫太医来看看?” 温理礼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她才不想喝那苦苦的药汤。 温晏宁见自家妹妹这个时候任性,语气难得温柔的哄劝道:“瞧瞧这脚都肿起来了,让太医给你开一副汤药,用了药会好的会更快些。” 温理礼一听喝药顿时觉得脚上更疼了,忙摇了摇头:“我不要喝药,我休息一晚就好了。” 温策坐在榻边帮她掖了掖被子,哄道:“只是叫太医再来瞧瞧你,也没说就一定要喝药……” 随着温理礼的头越来越晕,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她渐渐的阖上了眼睛,任凭周围人怎么说话,她都没有再回应。 宋怀菱早在刚刚温理礼叫着头晕的时候就叫人去传了太医,只是这个时候天有些晚了,太医院晚上当值的当值的太医人手也不多,怕是来的会慢一些。 几人看着床榻上自出生以来一直健康活泼的小人儿突然病倒了,都担心的守在一旁。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过一会儿,温理礼的脸蛋就肉眼可见得越来越红,宋怀菱伸手一摸竟是烫的吓人。 “遭了,开始发热了,连翠快去打盆水再拿条帕子过来!” 第126章 金龙显形 温策同样伸手探了探,在触及到自家闺女发的脸蛋时缩回了手:“这样下去不行,菱娘我去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到。” “好。” 屋内一时间慌成了一团。 床榻上已然昏睡的温理礼,这会儿她正飘忽着在意识中飘荡,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意识中的她,脚不痛了、头也不晕了,就连走路都比平常更加有劲,甚至进入意识后都感觉不到精神力像往常那样被消耗,她有些奇怪的抓了抓头。 “怎么回事?生了个病,直接给我拽到意识里来了?” 可是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叫她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能是老天爷见现实里的她瘸了脚走不了路,所以叫意识里的她把受伤这些日子不能走的路都给补上吧? 温理礼无语的望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跺了跺脚:“有人吗?有人在吗?没人我可走了啊?” 无人应答…… 看来这里真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这般想着她便像往常那样,想离开意识回到现实世界里。 可一连续几次的试探都未让她成功回到现实,温理礼心里不禁开始有些慌乱起来。 “我怎么回不去了,我的老天爷、老天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实里的她眼皮是不是上了锁?她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出去,温理礼沮丧的反复试了又试,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啊!!!” 温理礼发出尖锐爆鸣,她怕是要死了吧?幸运如她,自这辈子出生以来,从来没生过病更没有受过伤,怎么如今这一病,就给她病死了,说好的天降锦鲤呢? 这么想着她有些伤心的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还不想死,爹爹和娘亲还在等着我呢,再说了师父不是叫我来积攒一世功德吗?怎么能半途而废啊,还有我的黄金才刚刚到账,我还没来及花呢。” 她越哭越伤心,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一张小胖脸抹的是乱七八糟。 在她看不见的高处,一条全身散发着耀眼金光的神龙在白茫茫的空间里来回穿梭着,一身锐利的金色鳞片好像能把周围白茫茫的虚空割开无数道口子,硕大的头颅上一双金眸不怒自威充满压迫感,那神龙灵活的摆动着自己庞大的龙身,游动间的姿态霸气神圣到叫人不敢直视。 此时那尊贵神圣的金龙,正歪着头一趟一趟的来回游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嘶,奇怪,都闻到味道了,怎么找不见人呢?” 他的声音慈祥中带着威严,还有些不耐烦。 温理礼哭够了直接往白茫茫的地上一倒,仰头望着同样白茫茫的上空,正在独自伤感着,突然她见白茫茫中有耀眼的金色光芒在反复跳跃,温理礼瞧着那熟悉的金光,腾的一下从地上坐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金光看了片刻,眼里惊讶的同时闪过一丝狂喜。 这是金光、这灵气、这是她家老头子!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 温理礼快速爬起来,站在原地兴奋的蹦了蹦,并朝着白茫茫的上空挥了挥手:“师父!师父!是你吗?” 神龙听见声音,正在焦急着游走的身影顿了顿,便直直奔着声音的来源猛的一头扎了下去。 硕大的金色龙头出现在温理礼面前的时候,温理礼激动的简直要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流着眼泪奔向她家老头子。 “哇呜呜,师父真的是你老人家,太好了,我还以为再见您要等我这辈子死了之后呢。” 那金龙却答非所问,瞧着地上像个豆那么大的好徒儿无语的吐槽道:“原来你这么小啊,我说刚刚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我多搓了两把麻将误了时辰呢。” “啊?什么时辰?” “你不知道吗?现在你的本体在昏迷,意识里的你才能毫不费力在这里停留这么久,而为师分身力量强横只能在你如今不耗费心神的时候才能跨越时空,进入你的意识里与你会面。” 温理礼被师父说的有些懵,她三步并两步跑到师父的龙头面前,揪着那金色的胡须如爬树一般,轻车熟路的爬到了师父头上靠着龙角喘着粗气边歇息。 “总得来说就是因为卡bug了呗?等我不昏迷了就能回去啦?” 金龙沉默不语,逗她玩似的晃了晃脑袋:“你呀,这条小鲤鱼和以前一样淘气。” 温理礼抱住龙角稳住身形,被吓得吱哇大叫起来:“哇哇哇,师父别闹,我要是掉下去就变成鱼饼了。” 金龙稳了稳头颅,微微低下头,把她放了下来,一双锐利的金眸里除了威严还有慈爱。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的分身也要消散了,说点正事,最近你应该觉得你的感应之力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是好事,多加以利用会给你带来好处。” 说完他顿了顿,语调一转从慈爱威严一下子变得急躁了起来:“其次,你这死丫头怎么功德做的那么慢,我眼看着你天天就知道吃吃、玩玩、睡睡,功德呢?想不想跃龙门了?想不想化龙了?想不想功德圆满回家边吃垃圾食品边看电视享受快乐生活了?想不想……” 温理礼无语的看着神圣威严的大金龙,缓缓的举起两只白胖的小手捂住了耳朵:“师父您别念了,徒儿头疼!” “头疼还不抓紧,叫你来是做功德的,你是来度假的吗?” “是,我知道师父,我一定听您老人家的话,猛猛做功德,争取早日变成和师父您一样威武霸气,神圣尊贵的神龙!” “哼,少拍我马屁,实话告诉你,我来就是为这事儿,要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还真懒得管你,我多搓两把麻将、多打两把游戏,不比费时间找机会挤进你的意识里要自在?” 温理礼仰起小脸,用稚嫩的童声清脆的问道:“师父说的是,是徒儿让你操心了,所以这次我突然昏迷是师父您老人家想我了,才……” 金龙冷哼一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眼见金龙的身形变得越来透明,他们知道这次分身时间快到了,于是最后出声提醒道:“好好和这一世的家人们相处,他们都是前几世有大功德之人,说不定千百后你们还会再次相遇,如此奇妙的缘分要好好珍惜,你且留在这里好好生活,别忘记做功德,也别总惦记我。” 温理礼来不及多想,看着身影越来越模糊的师父急忙一直没说口的话说了:“师父您保重,您来看徒儿,徒儿很开心,您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等我回去再孝敬您老人家!” 第127章 少吃了好几顿饭,亏了 温理礼自意识里缓缓抽离出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床架边的烛灯和外面透过窗纱透进来的月光给屋内带来了些许光亮。 她转头望向床边的地面,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她只是和师父说了会儿话而已,怎么都三更半夜了,她这是晕了多久? 这么想着她立刻动了动躺的有些发僵的身子,艰难的往身后的大软枕上靠了靠。 “哎呀!嘶——” 糟糕,她忘记自己的脚腕扭伤了,痛死她了。 “四小姐,你醒啦!” 温理礼正痛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就听见一边的贵妃榻上传来了木香既担心又激动的声音,以及木香着急的趿鞋和披衣裳的声响。 “木香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在这里守着四小姐您,您这次生病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木香快速走到灯架上点了一盏灯油灯,暖黄的灯光瞬间把暖阁里照的明亮温暖了许多。 有了光亮木香几步就迈到温理礼的床榻边坐下,探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热,四小姐,您还有哪里不舒吗?” 温理礼被木香弄得有些懵,也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胀的脑袋又低头借着油灯的光亮瞧瞧了自己乌青发紫肿的像个“小猪蹄子”似的小脚丫。 有些委屈的对着木香指了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小猪蹄子”:“都痛,木香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木香着被她弄得有些烂七八糟的被子,忙把被子又重新给她掖好,语气有些后怕的说:“您这两日发了高热,太医请了、药也喝了、热也退了些,但就是不见您醒,夫人和侯爷都快被您给吓死了,足足守了您两日,今日晚间熬不住了才去歇下的。” “啥?我昏了两日?” 温理礼惊讶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盯着床榻边的木香。 “是啊,今日是咱家大姑娘的归宁日,一进门没瞧见您,知道您病了还抱着您哭了一通呢!” “什么?小姑姑的归宁宴都过了?” 呜呜呜,她到底都错过了一些什么啊! “是啊,方太医日日都来给您请脉,明明没别的问题可就是不见您醒,真是急死人了,还好老天保佑,今晚终于把您给盼醒了。” 温理礼瞧了瞧外面乌漆嘛黑的天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时辰了?” 木香借着油灯瞧了瞧梳妆台上漏刻:“刚到丑时。” 温理礼有些失望的垂下头:“才到丑时啊,那离天亮还早着呢。” 木香见自家四小姐挺有精神,又想起今日临睡前夫人的吩咐,有些犹豫着道:“夫人和侯爷吩咐婢子说要是您醒了就去主屋告诉他们一声。” 温理礼想着爹爹娘亲照顾了她那么久,难得休息,出言阻止道:“木香姐姐,别去叫他们了,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吧!” “可是……” 温理礼半睁着眼睛懒洋洋道:“别可是了,就说是我说的,娘亲她善解人意知道木香姐姐心疼她,定不会怪你的。” “嗯,那好吧!” “咕——咕噜——咕——” 温理礼刚想说点什么,她的肚子却先她一步叫了起来,毕竟已经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四小姐,您饿了?” “是啊,木香姐姐,三天啊!我这三天有吃过东西吗?” 木香摇了摇头:“您昏着的时候也吃不进东西,只是喝了几碗汤药喝几碗糖粥,别的再也没吃什么了。” 温理礼心酸不已,她这都遭的什么罪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被饿了三天,天杀的,意识里的时间到底是如何计算的。 现在饿的她连脑子都转不动,只能委屈巴巴的道:“木香姐姐,现在小厨房里还有吃的吗?我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 木香闻言点点头:“那婢子去小厨房看看,您就在榻上好好歇着,千万勿动,太医说您这脚伤的挺重,要好好保养才是。” 温理礼一见马上就能吃到好吃的,眼里闪着光,美滋滋的躺在榻上朝着木香摆手:“好~木香姐姐你快去吧,我等着你。” 木香见自家那个从前那个一提吃的就眉开眼笑的四小姐终于又回来,才唇角带着笑意的放心转身离开。 而温理礼则安抚着自己“委屈”的咕噜噜直叫的肚子,看着床顶思考着师父的话,想做功德得有钱才行啊,等这次她好了她便去盘个酒楼,日后等她发达了,帮助别人也多了些底气。 她没思考多久,木香就拎着食盒,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小姐,饭菜来了,婢子先扶您起来。 温理礼靠在大迎枕上,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红木雕花小桌案,又瞧了瞧木香手里的食盒期待的搓了搓手。 一碗茯苓粥、半只炙鸭、凉拌藕片、还有一小块红枣发糕,看似简单的几样,对肚子瘪瘪一点油水也没有的温理礼来说却是巨大的诱惑。 木香摆好饭菜便坐在榻边支着下巴笑着望向她:“喏,四小姐吃吧,别嫌简单,您这还病着,不能吃太过油腻辛辣的、发物也最好不吃,先吃些简单的将就垫垫肚子吧,总比饿着肚子要强。” 温理礼先看了看冒着热气茯苓粥和红枣发糕,又瞧了瞧金光油亮冒着香气的炙鸭,感动的简直都要哭出来了,茯苓粥和发糕都是木香重新加热过的,她拿起块红枣发糕咬了一口,又撕下鸭腿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 炙鸭虽然冷了但却依然油香,肉质鲜嫩可口一点也不柴,她一口发糕一口鸭腿,觉得干了再喝一口茯苓粥,腻了再夹一片凉拌藕片清清口,很快就把一桌美食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饱餐一顿后,温理礼美滋滋的摸了摸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又开始有些上下眼皮子打架,心里想着这三天她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美食,以后她可绝对不要再生病。 木香把桌上的空盘收到食盒里放到一边,又给迷糊糊的温理礼掖了掖被子,才轻手轻脚的又回到了贵妃榻上。 第128章 大病初愈就八卦上了 天刚蒙蒙亮。 宋怀菱和温策早早起身穿戴好,都顾不上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便急急忙忙的走到暖阁。 只是还未等宋怀菱开门,门口被从里面打开,木香正拎着昨晚的食盒想送到小厨房,她一开门见自家夫人站在门口一脸苍白忙把四小姐昨夜里醒了,肚子饿了又吃了顿饭的事讲给自家夫人听。 宋怀菱惊喜的眼角闪过一丝泪花,拉着同样兴奋的温策轻手轻脚的走进暖阁。 此时暖阁里的温理礼正歪着头枕在软枕上正睡得香甜。 宋怀菱和温策夫妻二人围在床边,瞧着那个让他们足足担心了三天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和小脸蛋儿。 “你摸着还热吗?” “还有点热,但比昨日退了不少。” “我瞧着也是,真是谢天谢地!” 两人小声交谈的声音吵醒了榻上的温理礼,只见她微微转动身子,小心翼翼把自己伤到的脚先放到一边,才拉过被子在里面蛄蛹了几下,慢慢睁开眼。 温理礼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看向榻边,只见自家爹娘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两人的脸色均有些苍白憔悴,就连平时气色极好的唇色都显得暗淡不少。 温理礼看的有些难受,想到自己已经有三日未见到他们了,不禁有些激动的叫道:“娘亲、爹爹,理礼好想你们啊,听木香姐姐说我有快三日没见到你们了。” 宋怀菱闻言扯了扯有些苍白的唇角,坐在床榻边温柔的说:“你这个小坏蛋突然生病吓死人了,虽然这两天你没有见到我们,但我和你爹爹可是天天都来见你,一天也未曾落下。” 温理礼听了娘亲的话,眼眶有些微微发红,当时她进入意识里怎么都出不来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还好她再一次回来了,不到她真的舍不得他们。 师父说这一世她的亲人们都是积了几世大功德之人,说明他们日后必定也是有造化的,即是这一世的她死亡回到现世,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可能会与他们碰面,她与他们不仅仅只有一世缘分,想到这里温理礼突然心里暖暖的,连带着看着两人的表情都变得依赖起来。 撒娇着说:“其实我只是觉得自己睡了一觉而已,结果起来木香姐姐和我说两天都过去了,我都被吓了一跳。” 温策伸出大掌抚了抚自家闺女在被窝里拱的毛绒绒的脑袋,心里有些后怕的说道:“早在一开始方太医要给你开药时你就不该耍小性子,这下好了,病了几天药倒是也没少喝。” 温理礼点点头保证:“爹爹说的是,我这次一定按时喝药,绝不再耍小性子了。” 早上一家人欢欢乐乐吃了顿早饭,温贺安和温晏宁瞧着小嘴叭叭说个不停的妹妹,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了,这几日因着妹妹生病,两人连读书练武都没精打采的,今日妹妹终于好了,两人乐的在饭桌上都多用了两碗粥,估计今天读书习武也都更有劲了。 用过了早饭温策就有要事进宫去了,临走前吩咐自己的小厮把温理礼醒了的事通知给太夫人。 温理礼刚刚被抱回榻上不久,她祖母就带着她三婶和四婶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小丫。 太夫人一进门正瞧见自己那睡了三天两夜日的的宝贝孙女正睁着一双黑葡萄般亮的眸子看着自己,不由得走上前去抱住她的乖孙一顿心肝宝贝肉的喊着。 “我的理礼丫头,从来都不生病的小人儿,如今一生病就来场大的,真是把全家都给吓到了。” 温理礼从祖母怀里仰起头,笑眯眯的看着祖母,声音清脆的说道:“那我以后好好锻炼身体,争取以后都不生病,再也不叫你们担心。” 太夫人闻言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最好是这样!” 一边的姚嬷嬷也打趣道:“咱家四小姐一病倒可忙坏了方太医,为了您一天宫里、家里、侯府三边儿跑,眼瞧着把人都给跑瘦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后边的三夫人和四夫人见温理礼又恢复往日的活泼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太夫人也笑了笑:“没法子,别的太医也来瞧了,但总觉得方太医给瞧得更对路子,就只能麻烦他能者多劳了,等过几日咱再好好感谢人家也不迟,他和侯爷一直交好,等回头问问侯爷他喜欢什么咱多给他送一些。” 温理礼在屋内看了一圈笑着和三夫人和四夫人打了招呼,没有瞧见大夫人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直到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各自散去,她才和留下陪她解闷的小丫八卦道:“小丫姐姐,这几日咱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小丫显然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只见她歪头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有啊,铁马淘气把将军的尾巴毛咬秃了,将军很生气跳起来也把铁马的屁股也给拧了,现在它们两败俱伤。” 温理礼无语的闭了闭眼,微微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脚,又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直白一点的问。 “不是铁马它们,我是说各房有没有发生点别的事情,比如大伯娘……” 小丫恍然大悟一拍手:“原来你是问这个,我听爹娘说大伯和大伯母一直在吵架,自从姑姑出嫁那日后大伯就回到前院书房和大哥一起住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温理礼点点头,又把头慢慢转向一边悄悄支起耳朵认真听着的樱桃,微微挑了挑眉。 樱桃连忙摆手:“二小姐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就更不知道了,您病这几日我都没出过院子哪里还知道别的院子里的事儿。” “不过大夫人她一向极好面子,做事又周全,怎么最近都很少去跟太夫人那请安了,连探病串门什么都推了,这一点不像以前那个雷打不日日去给太夫人请安的大夫人。” 温理礼若有所思的垂下头,想着之前意识中瞧见那坍塌的木桥,不禁有些担忧的捏了捏被子…… 午后温理礼在小丫的监督下仰头喝了碗苦涩的汤药,又吃了几颗蜜饯,便和小丫一起躺在榻上午休。 在如此平静的午后,大房所在的临枫苑却是爆发起了争吵,婢女们被关在门外,无法劝阻,只得飞快的跑去给太夫人报信。 太夫人刚除去衣物正要午休就听见来人的禀报,气的一拍茶几,厉声道:“反了她了,又开始闹上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到底想怎么样?让她给个痛快话!” 第129章 大房战争爆发 临枫苑 大夫人唐茹眉头紧锁,盯着桌边那个端着茶杯一本正经喝着茶的男人,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指叩了叩桌案。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大老爷温胜闻言放下茶杯,面色柔和语气诚恳道:“闹了这么些日子,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就当为了泽哥儿消停些吧。” 唐茹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瞧着对面的男人:“哼,我唐茹嫁给你已经十三年了,这十三年里我过得有多憋屈你知道吗?上有二房压我一头,下有四房的在官职上压你一头,我受了这夹板气受了十三年,现在我不想受了行不行?” 温胜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到底为什么要争抢这些虚的,咱们过安生的日子不好吗?府里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你能不能为泽哥儿考虑一下?” 唐茹把帕子扔在桌上,语气有些急躁:“你少张口闭口泽哥儿,泽哥儿的路不是都被你请你的好二弟给铺好了吗?他不用我操心也会过得很好,难道我做了他母亲我就要被困在侯府大宅里耗到死吗?” 温胜闭了闭眼:“那你说,你要如何?” “我要和离,我要自己出去单过,反正我爹也死了几年了,现在没人管的了我。” 唐茹的此话一出,温胜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我自问对你不薄,自你我成亲以来我没有通房丫头,也没有纳妾,我到底是哪里亏待你了,为何非要与我和离?” 唐茹眼眶微红,梗着脖子面上满是倔强:“你没有亏待于我,你只是不喜欢我。” 说罢她眼角微湿,又道:“你不喜欢你祖母当年执意定下的婚事,但又无法反抗她,最后只能娶了不喜欢的我,打算就这样糊弄我一辈子。” 温胜沉默不语。 唐茹看他沉默的样子突然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你看说到你心坎里了吧?你总是这样,遇事就摆出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就好像你把它糊弄过去,这件事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我真是受够了。” 温胜看着她气急的脸,感觉那张见过十三年的脸有些陌生了起来:“好,你继续说,把你对我的不满都说出来。” 唐茹听他这么说更是生气指着他歇斯底里的吼:“温胜你无能,你年轻时违抗不了祖母给你定下的婚约,你一个身份尴尬的庶长子即便是被太夫人从小养大也不得你父亲喜欢,就连温献一个下人生的孩子都能处处压你一头,一家男丁就属你官职最低,一个翰林院编修你要做到死不成?你害得我在府里抬不起头,明明我才是侯府长媳!” 温胜听了这话气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强忍着怒火说道:“那还真是委屈你忍了我这么些年,我是身份尴尬,我是不如四弟得父亲喜爱,但我的官职是我凭着科举一步步得来的,纵然我不如别人,也轮不到你来看不起我。” 唐茹呵呵一笑:“那你就继续抱着你那芝麻大点的官苦熬上一辈子吧,我的好日子在后头,才不与你家再受些窝囊气。” 温胜听了这话气的都笑了:“你这个争强好胜的性格到底是哪学来的,家里谁给你窝囊气受了?大家都关紧门过着自己的日子,谁有空给你气受?” “我一直是这样的性格,是你一直没有了解过我,你一个天天不着家的人知道什么,你母亲偏心二房偏到心眼儿都快长偏了……” 温胜闻言暴怒,不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你怎么闹都行,但不许你说我母亲!” 唐茹被他突然得呵斥吓了一跳,呆愣片刻后掉了几滴眼泪:“你拿她当亲娘,她拿你当亲儿子了吗?你在翰林院做了几年的编修她若当真看重你,为何不为你走动走动?” “够了,你简直无可救药,我说过了,我的官职是我靠着科举一步步得来的,老二是他自己少时到战场挣得军功才有今天,老三也是在那湿毒之地苦熬六年才得以升官,难道在你眼里这些都不重要吗?就因为四弟是父亲给谋划了个官职,你就觉得我处处比不上人家,连带着四弟妹也压你一头是吗?” 唐茹气急喊道:“是!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别以为你威远侯府有多高尚,多金贵,对我来说这里只是一个处处都能叫别人看我笑话的地方,我唐茹不稀罕!” “好!如你所愿,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温胜与她周旋了有几个月了,听他突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唐茹有些发懵。 温胜看她站在那里呆愣的表情,目光望向她的双眼,语气依旧平淡的说:“你总说是我无法违抗当年祖母的定下的婚事才娶了你,那你呢?你不是也无法违抗当年你父亲做的决定才选择与我成亲的吗?” 见唐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他又道:“那时你应当是有心仪的男子的,却还是嫁给了只见过一面的我,我猜你父亲一定是看重我是威远侯府长子的身份,他想给你寻一个更好的夫婿,你也默认了放弃你那个心仪之人转头嫁了我,直到嫁过来见我不受宠你才觉得自己被骗了,开始看哪哪都不顺眼了是吗?” 唐茹震惊的看着温胜,语气有些颤抖说道:“你都知道?” 温胜点了点头,平淡开口:“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还知道我的好岳丈唐县知州为了断了你和那人的缘分还费尽心思把那人远调西州,如今岳丈早已过世,你想抛夫弃子与那人再续前缘吗?” 唐茹摇摇头厉声反驳道:“你胡说,我没有!” 温胜懒得与她再周旋,站起身扯了扯被压皱的衣裳往外走去:“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 唐茹见他要走突然发狂的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衣袖,哭喊着:“你觉得过错在我,我却觉得你才是真的无情,我曾经也是有想过与你和泽儿好好过日子的,是你把我推开了,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温胜扯回自己的衣袖,冷笑道:“你一会儿说曾经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一会儿又看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就这样吧,和离书我写完会叫人给你送来,你的嫁妆和我库房里的东西能看上的你全部带走,除了泽哥儿,其余的我都可以给你。” 第130章 情和名利总要有一样可盼吧? “呵呵呵,好,你说的我记得了。” 唐茹转身仰头擦了擦眼泪又转回身:“泽哥儿那里我会去说,他长大了会理解我的,我以后还是他娘这点不会变。” 温胜皱了皱眉:“那你娘家那边……” 唐茹打断他:“不劳你操心,我娘家又没人,除了外放的哥就剩两个嫁出去的妹子,如今他们谁也做不了我的主。” “好,那就这样罢。” 温胜点点头,转身打开被从里面闩住的门走了出去,外面几个被关在外面的丫鬟婆子见状忙低头行礼,直到温胜迈着大步离去,才连忙走进屋内。 “大夫人,您没事吧?” 唐茹坐在木椅上,看着对面温胜刚刚喝过的那杯茶自嘲的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无事,我如今看天也蓝,看花也艳,好着呢。” 一边的周婆子顺着自家大夫人的视线也朝外望了望,随后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夫人您说什么傻话呢,这深秋外头哪还有花啊!” 唐茹眼角慢慢划过两道眼泪,笑了笑:“花总会再开的,只是暂时谢了而已。” 一边的丫鬟们和婆子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心想大夫人怕不是是疯了,说些什么颠三倒四的话。 周婆子是跟着唐茹一起陪嫁到威远侯府的,平时与唐茹关系最为亲厚,她把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打发了出去,自己站在大夫人身侧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大夫人,您和大老爷到底谈论的如何了,别总是说一些气话,夫妻哪有隔夜仇,您就说些好话哄一哄大爷,好好过日子吧。” 唐茹听到这话像听到什么趣事一样笑出了声:“他答应与我和离了。” “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您娘家没人,若再没了夫家少不了要被人戳脊梁骨,再说大少爷怎么办,您不看在别人面子上也得看大少爷面子啊。” 周婆子听到这话一下子慌了神儿,她上了年纪有些耳背,因此刚刚屋内的谈话她是一点没听到,她有是个极为传统的老妇人,一向认为女人离了男人这辈子就毁了,因此极力劝说着自家大夫人不要和离。 唐茹抬了抬眼看了看为了她急得团团转的周婆子,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周妈妈,是我要和离的,我外头有宅子有地,光是靠收租也能过上和现在不差的生活,再说了,从古至今和离的女人多了去了,单看当今惠和长公主不就是和离再嫁的吗?” “哎呦,祖宗你怎么能这么想啊,人家是公主,驸马在家得听她的话,你现在若是离了威远侯府就不再是威远侯府的大夫人而是一个普通妇人,这能一样吗?” 唐茹敛了敛眸:“怎么不一样,同样都是女人,有谁规定女人离了夫家和男人就不能活了?我偏要自己单过,而且要过得比那些忍气吞声在大宅院里耗到死的女人们过得都好,让她们看看我唐茹没了男人照样活的光彩照人。” 她这一番话好悬没给周婆子气晕过去,只见她嘴唇哆嗦着:“大夫人,您少时学的女德女训是白学的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人的话……” “周妈妈您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温家?” 周婆子叹了口气,打算打打感情牌:“十三年了,难道夫人你就对这里没有半分不舍吗?” 唐茹闻言顿了顿倔强的抬起头,很干脆的说道:“没有!盲婚哑嫁、相看两厌,分开对谁都好。” 周婆子看实在劝不动,便卸了力气靠在一边,愁的连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几道:“唉,您从小就是这么个嘴硬的性子,连我这个老婆子都看的出您对大爷并不是无情。” 唐茹敛了敛眸:“之前是想就这么过下去的,但我在唐县自由自在的散漫惯了,实在适应不了这深宅大院的生活,而且我好胜心强,见不得别人压我一头,别人就算了,就连她柳菊香一个七品官家的庶女如今也处处比我强,让我这口气就梗在脖子里出也出不去,咽也咽不下,难受得很。” 周婆子皱着一张老脸,一脸为难:“咱为什么要处处和人比啊,您乃唐县知州的嫡长女这谁人不知,为何如今跟着四房又过不去了。” “因为爹说过,我嫁到威远侯府就是长媳,我会过得和以前一样开心,可是嫁过来后我发现爹给我选错了夫婿,我虽为长媳但他在府里并不受重,他不得他祖母和父亲待见,平时去请安只能跑到母亲那里坐一会儿,连带着我也跟着坐冷板凳。” “周妈妈我之前过得那些日子你是知道的,这些我都可以忍了,并且忍了十三年,可是更让我痛苦的是十三年过去了他还是不喜欢我,无论我对他放低姿态或者是嘘寒问暖他都不在意,我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我了,如今给我的只是我身为他妻子应有的体面而已。” 见她说了这么些话,周婆子眼眶也湿润了,是了,之前她也以为侯门长子应当是备受重视了,直到她跟着家进来才知道原来当时的老太君和老侯爷都不喜欢温胜,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只因为温胜的生母没名没分的偷偷怀了他,这事直到太夫人也有了身子才被捅了出来。 从那之后温胜的身份就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平白占了长子的位置不说,还打了太夫人的脸,连带着老侯爷和老太君都对他没有好脸色,直到温胜五岁那年,他的那位亲娘撒手人寰,太夫人心善不忍心看孩子受苦才给抱回来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起给养大了。 周婆子想到这些有些无奈,她最后劝道:“可是那些事都过去了,老太君和老侯爷早早就走了,您和大爷也没有什么化不开的矛盾,往后都是好日子了,您何至于此啊?” 唐茹眼神直直的望向周婆子:“周妈妈,情和名利我总得有一样可盼吧?只是如今这两样我都没有,还不如自己单过,别担心,我不怕别人笑我是弃妇,比起这个我更怕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在这宅院里看着别人夫妻恩爱、名利双收,只有我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周婆子闻言抹了抹眼泪:“罢了,老婆子我也劝不住您,只是不管您去哪,老婆子都跟着你便是。” …… 大房闹和离的事像一阵风一样,刮过了威远侯府整座宅院。 第131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大房的事儿在整个侯府掀起了一阵风浪。 只是这阵风浪还没有刮上多久就被太夫人一怒之下给撕了个粉碎,并放出话来说是“若是府中下人乱嚼舌根编排此事就直接发卖了,威远侯府留不得这样的人”,一时间侯府上下都谨言慎行,生怕因为说错了话而被怪罪。 太夫人最近心情很是复杂,十月里本是威远侯府嫁女的喜庆日子,结果大房突然给来了和离这么一出儿,让太夫人很是不满。 可她作为长辈也不好去插手小辈们屋里头的事,真是让她又生气又无力,这会儿她正拉着二儿媳妇的手气愤的数落着大房那两个惹她操心的家伙。 “眼瞅入了冬就到年关了,那两个不省心的这又闹上和离了,听说老大他还答应了,这不是胡闹吗?” 宋怀菱垂下一双美眸微微叹了口气:“都闹了几个月了,这几个月咱们是劝也劝过、哄也哄过,若是两人实在合不来铁了心不在一起过那也没法子。” 太夫人长叹了口气:“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跟他们操心我就死的快了。” “娘!您瞎说什么呢!” “哎呦,太夫人别说那胡话,您可得长命百岁好看着你这些宝贝孙儿们成家立业,可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再说了您脸上连条皱纹都难寻,说起这话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多老了呢!” 姚嬷嬷说罢这话,还特意从太夫人身后往前伸着脖子,似乎真的想从太夫人脸上找出什么一样。 太夫人被姚嬷嬷逗笑了,回头伸手假装要打她:“你个老不正经偏偏来打趣我,咱都年近半百的人了,可不就是那老太太。” 姚嬷嬷笑着欲躲:“太夫人这话还是过几年再说,老奴现在正当壮年还不想当那老太太!” 宋怀菱也笑着附和道:“姚嬷嬷说的对,您可一点都不老,您这话没让理礼听见,不然她这会儿一准上前来捂您的嘴。” 太夫人一听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心里顿既欢喜又有些心疼:“唉,那个小泼猴儿也是个不让我省心的,病了几天才退热,吓得我是日日求菩萨保佑。” 姚嬷嬷闻言忍住不住说道:“没办法小孩子嘛就是这样淘气,不过咱侯府里的孙辈可比侯爷他们小时候乖巧多了,以前那三个才是真泼猴,一闹起来就跟那泥坑里的泥鳅似的,让人抓都抓不起来。” 太夫人垂眸看向面前摆着的一套精致的掐丝珐琅蓝底红花的茶具,好似想起以前的日子似的微微勾起了嘴角:“那三个插上尾巴就能当驴,以前不知打碎了我多少的好东西。” 说完她又想起这三个活驴现在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其中的一个还正让她头疼,不由的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太夫人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是那种老顽固,我若真是那种迂腐之人就直接往老大房里抬上几个美妾好挫一挫她的威风,到时候她一个没了父母,唯一的弟弟外放做官的妇人也没法子挣脱,只是咱都是从媳妇儿过来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而且咱大景对男女之事比起前朝来可开放不少,就拿和离来说上到皇室的惠和长公主、下到小门小户的黎民百姓,这夫妻因为相处不来而和离的也并不是没有,但毕竟也是少数,我有些担心这事儿对他俩以后都有影响。” 宋怀菱抿了抿嘴回答道:“娘,您操心的太多了,和离是人家两人做出的决定,想必后面的事儿他们早都考虑到了,他们既然固执己见的非要和离说明他们没把那些放在心上,您又何苦为们操心以后的事情。” 太夫人又叹了口气:“唉,也是,唐茹她可真是个敢想敢做的女子,我就没有这样的魄力,我虽不喜她张扬和争强好胜的性子,但倒是挺喜欢她这股洒脱劲儿,人生在世能不为俗事牵绊,只为自己而活,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尤其是咱们女子,只是可怜了我们泽哥儿,小小年纪跟着他们左右为难,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宋怀菱拍了拍太夫人的手:“各人有各命,她就是这样洒脱的人,就该过这样洒脱的一生,再说泽哥儿,大嫂家虽然被外放做官多年,但本家就是在京都城内扎根的,想必她也会留在京都城内,以后泽哥儿想她了,再去看她便是,我这个当二婶的也会把咱泽哥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绝不会叫他受委屈。” 太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道:“是这么个理儿,他们二人虽然闹得不愉快但也并非恩断义绝,只是情志不和所以和离,外面那些下人还要怀菱你多瞧着,最好不要传出有关他们两个不好听的话,也辛苦你最近日日来陪着我说话解闷。” 宋怀菱站起身准备告辞:“您说着这话可折煞儿媳了,这些都是儿媳应该做的,而且我愿意和您一起说话呢。” 太夫人微笑的看着自家儿媳:“好闺女,有你陪我说说话,我这心里痛快多了,今日留你久了,没想到日头都快落了,你快些回去瞧瞧理礼丫头吧。” 送走了儿媳,太夫人拄着头靠在贵妃榻上,有些头痛的问道:“老大今日不知回不回府,一会儿你派人去前院盯着,等他回来让他先来梅香苑一趟。” 姚嬷嬷麻利的答应下来:“是,老奴这就派人过去。” 傍晚,外面太阳依然澄黄明亮正悬在半空中要落不落,一个身着青灰色道袍,面容温润和煦的男子正和身边的随从一起走到威远侯府侧面的小门缓缓走进府内。 那随从身材高胖,往哪一站都是个极为明显的存在,只见他先悄悄的走进门内并扭头向两边瞧了瞧。 “大老爷,里面没人,您快进来吧!” 温胜闻言长舒一口气,甩了甩袖子,拉起下摆,一双长腿迈过门槛:“走,先回书房。” “是,大老爷。” 结果还未走出几步就在拐角处遇见了太夫人身边的得力大丫鬟云绣姑娘,云绣姑娘此时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并对温胜行了一礼。 “大老爷,太夫人请您到梅香苑去一趟,请您跟奴婢来吧。” 温胜转头瞪了自家不靠谱的随从一眼,便笑着对云绣说道:“好,那咱快走,别让母亲她等太久。” 第132章 幸与不幸 温胜跟着云绣走在路上,内心满是忐忑,他那日一怒之下答应了与唐茹和离,想必母亲已经知晓。 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该如何向母亲开口,毕竟也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以后免不了要被人戳脊梁骨,可他与唐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本想着即便是两人看不对眼也可以相安无事过上一辈子,可是让唐茹再三的闹上几回以后,他实在是有些厌倦了这样没休止的争吵。 眼看着离梅香苑越来越近,温胜皱着眉头有些紧张的放缓脚步,一边在心里猜母亲一会儿得反应。 云绣眼看快到了梅香苑门口,转身向后看去却发现大老爷不仅落出她好远,而且还在小步的蹭,她无奈只好立在门侧耐心等待。 雪香和锦绣在院子里看到这一幕,忙跑去太夫人那里把此情此景给生动描述一番。 太夫人扶了扶额,抬手吩咐道:“姚嬷嬷你去让他快些进来,三十多的人了还做什么扭扭捏捏那一套,平白的让人生气。” “唉,太夫人老奴这就去。” 领了命的姚嬷嬷步下生风,快速走到门口就见温胜在院门处还在磨蹭,当即扯着嗓子喊道:“哎呦,大老爷您怎么比老太太我走的还慢呐,太夫人正等着您呢。” 屋内的太夫人听见姚嬷嬷的话也微微扯起嘴角,这老东西刚才不是还不承认自己是老太太吗?怎么当着孩子的面就自称起老太太来了。 姚嬷嬷这一嗓子,把整个梅香苑院子里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院门外的温胜身上,院内打扫落叶和修剪树枝的丫鬟婆子,和院内站着的几大丫都鬟同时看向温胜,只见温胜刚迈进来的脚尴尬的顿在那里,她们见状又纷纷低下头忙活自己手中的活计。 温胜有些无奈的低下头,假装整理了几下衣袖便换上一张和煦的笑脸走了进去:“姚嬷嬷有日子没见您了,您这嗓门儿还是那么洪亮。” 姚嬷嬷瞧着温胜冲主屋里努了努嘴,那意思是太夫人现在有着小情绪呢。 温胜马上接收到了姚嬷嬷的眼神,微微点点头后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就低头快速进去了。 主屋内,太夫人正坐博古架下面的木椅上摆弄着桌案上的铜鎏金雕花杂艺图香盒,听见了温胜的脚步声却没有抬头。 温胜一见母亲的反应就知道不好,估计是他与唐茹闹和离的事儿没有事先与母亲说让母亲生气了。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 “咳,母亲孩儿来了。” 太夫人闻声才放下手中的香盒,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才抬眼看去,才几天未见就让原本就偏瘦的人看上去更瘦了,太夫人见此顿时气就消了一半。 “请咱大老爷来一趟可真不容易,我等你等的都快睡着了,坐吧。” 温胜在太夫人对面的木椅上缓缓坐下,并对太夫人扯了扯唇角:“哪能啊,儿子一回家就跟着云绣来梅香苑了,一刻都没有耽搁。” 太夫人看他嘴角扯起那勉强得笑,叹了口气:“行了,笑的比哭还难看,怎么着我要不请你,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温胜摇摇头:“我没有想瞒着您,只是这种事儿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算您不找我,我也会找时间和您说的,我们与她都闹了这么久了,也该有个结果。” 太夫人抬了抬眼:“那结果就是你们二人和离?” 温胜低着头:“是,母亲,我们二人自愿和离,之所以没有和您马上说,是因为我们并没有太大的矛盾,这种小打小闹在寻常人家也不会走到和离这种地步,我有些怕您不同意。” 说罢他抬起眼偷偷瞄了瞄太夫人的脸色,见太夫人面上没有怒色才又重新垂下眼。 太夫人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内心哼哼一声,甭管在外面多一本正经,一回到她这里都像小时候一个样,她悠悠叹了口气。 “你们若决定好了那就这样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懒得管你们的事,但有一点你们给我记好了,不管你们以后是否再嫁娶都不准给我怠慢了泽哥儿,不然我抽不了她唐茹我就抽你。” 温胜闻言有些惊讶的抬眸看着太夫人,一脸不可思议:“您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儿子还以为您会反对,而且你也没有盘问儿子为什么非要和离。” 太夫人眼睛慢慢瞥向脚边的紫铜云纹香炉上袅袅流淌的暖烟,有些伤感的说道:“你的婚事是婆母还未去世前就定下的,因着唐茹的父亲曾经与婆母的母家交好,所以你父亲对这桩婚事也乐见其成,我当时没法子忤逆婆母插手你的婚事,现在我却有些后悔了。” 温胜摇摇头:“母亲这不关您的事,您有您的难处孩儿一直都知道,而且您不计前嫌把我带在身边和弟弟们一起养大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也是真的拿您看做我亲娘。” 太夫人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帕子:“说什么傻话,你当然也是我的儿子,我养大的就是我的。” 说罢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既然和离之事板上钉钉,那除去唐家当年带来的嫁妆,其余的东西也给人添补上一些,别叫她以后独身一人过得不好,毕竟是泽哥儿的亲娘。” “是,母亲,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我都希望她余生能过得富足畅快。” “行,那此事以后我就不再过问了,你自己看着办,一会儿留下来陪我用晚膳吧,你瞧你瘦的这脸上都凹进去了,和离以后看哪个女子要嫁与你这闹饥荒的灾民。” 温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伤心,母亲的嘴依然毒辣…… …… 心安园内 晚间用了晚饭,连翠正在净房边陪自家夫人泡澡边在唠叨着她从前院打听来的消息:“夫人,听前院书房的打扫的婆子们说,太夫人已经同意大老爷和离之事了,现在只差一张和离书两人就不是夫妻了。” 宋怀菱轻轻拨动浴桶里的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让你去前院给大少爷他们送吃的,你怎么还听上别人嚼舌根了。” 连翠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婢子是没见过这么轻易就能和离的夫妻,我老家那个县上也有一对夫妻闹和离,那女子经常被打的浑身是伤,就连最后和离也是赔了全部嫁妆才能得以脱身。” 正在一边躺着由木香帮着洗头发的温理礼听了这话有些难受,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多数人婚姻不能由自己做主,想要和离更是难上加难,像她的大伯娘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稀里糊涂的成了亲,每日在府中却处处都透着不开心,已经到了看人看物都不顺眼的地步,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吧,但她却是一个勇敢的女子,并且还算幸运的遇上了一个开明的夫家,那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第133章 有事没事听点八卦 晚间温理礼在暖阁的床榻上横着躺着,把自己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垂在榻边晾干。 木香手里拿着一个汤婆子塞进自家四小姐怀里,又紧了紧她身上的锦被,对一边的樱桃说道:“樱桃去外面拿点银丝碳来,咱点个火盆给四小姐哄哄头发。” 樱桃麻利的端了一盆碳又拿起一点干草熟练的点起了火盆,碳很快就被烧了起来,直烤的周围暖烘烘的,温理礼没忍住披着被子靠近火盆坐了起来,樱桃和木香也一左一右的在温理礼床榻边的绣墩上,三人把火盆给围了个大半。 温理礼瞧了瞧一群人围着火盆烤火,这气氛要是不谈点八卦什么的岂不是很可惜,于是她脑子转了几转开始想该如何抛出话题。 最后还没等她先开口,一向话多的樱桃就开口了:“木香姐姐,咱府上大老爷的亲娘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人提起过。” 温理礼心里大叫,好问题,要么说她和樱桃能玩到一块去呢,这事儿她都来四年了,一直也听人提起过,樱桃可真敢问呐。 木香瞪了樱桃一眼:“小孩子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背后编排主子小心罚你月钱再罚你大冬天去扫院子。” 樱桃厚起脸皮耍起了无赖:“木香姐姐你最好了,我这不是好奇嘛,您大发善心就讲一讲吧,不然我和小姐今晚都甭想睡觉了。” 温理礼闻言马上对着木香重重的点了点头。 木香见樱桃拉着自家四小姐一起耍无赖有些无语:“我没听说过,再说编排主子的事我可不敢干。” 温理礼调皮的挑挑眉,笑嘻嘻的看着木香:“真的没听说过?” “没有!” 木香绷着一张脸拒绝的干脆,她可是最守本分、最有原则的人,她偏过脸故意不去看一脸可怜巴巴的四小姐,铁石心肠的专心烤着火盆。 温理礼见木香不为所动,开始和木香打起来感情牌,她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那样期待的望着她,在火盆的映照下那双眼睛更亮了几分。 “木香姐姐,你就告诉我关于大伯的事情吧,我去问爹爹娘亲,他们现在肯定不会告诉我,难道你忍心看我长大成人以后才能知晓这个秘密吗?” “木香姐姐,求求你啦!” “哎呀,木香姐姐你最好啦!” …… 一番操作下来,木香终于败下阵来,她起身走到暖阁门口打开门向外瞧了瞧,见门外无人才又转身回到榻边的火盆前。 “可以讲,但这事说完了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事要是传出去,太夫人和侯爷都要大发雷霆的,到时候我和樱桃就遭了。” 温理礼和樱桃都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并发誓绝对不在外面多言此事一句。 木香这才慢慢坐回了绣墩上,脑中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当年她们跟着自家夫人刚到侯府的时候确实对侯府各房的事情好奇过,关于大老爷一开始还是侯爷和夫人两人提过几嘴被她给听了去,后来倒是在一位早年间就已经出府养老的婆子那里听到了些事情,这两相一结合,木香也对大老爷的身世也有了些了解。 她启了启唇,看了看火盆映照下两个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不由尽量把声音拉到最低。 “这是是我十年前从侯府的一个老婆子那里听说的,说是大老爷的亲娘是早间老侯爷未娶亲之前在外面教坊里赎回的女子。” 木香眼见对面两个小人歪着着头一脸认真的样子才继续说道:“当时这女子虽与老侯爷在一处,但当时老侯爷还未娶亲,那女子就一直没名名分,直到后来老侯爷和太夫人当时定下婚事,老侯爷才觉得这个女子的存在有些麻烦,便想给些银子把她打发走,那女子当时很痛快的拿了银子并要了一处宅子就走了。” “可谁成想老侯爷和太夫人才刚成亲三月有余她就挺着大肚子又找上门了,当时说是已经有五个月了,也就说她在拿着银子出府的时候已经知晓自己有孕了。” 温理礼听到这里有些生气,于是压低声音为祖母打抱不平:“我那个没见过面的祖父竟然这么不靠谱,那祖母得多伤心啊。” 樱桃也重重点了点头:“就是、就是,小姐说的对。” 木香也叹了口气,又接着讲:“当时不仅把太夫人给气晕了,太医一来还诊出太夫人也有了身孕,这可气坏了当时的老侯爷和老太君,但是无奈那女子铁了心要闹,最后只能关上门来谈。” “老侯爷是个性格倔强、脾气又火爆的性子,知道那女子瞒着他做了这么一件大事,不仅让他落了面子,还很有可能把他名正言顺的长子位置给占了,气的当时就要打杀了那女子,老太君虽然不喜欢那女子,但毕竟是自己的孙辈,也不忍心对那女子痛下杀手,况且当时胎儿已经五个多月了,于是干脆把这事儿的决定权推给了当时刚刚被诊出身孕,身体还很虚弱的太夫人。” 温理礼听到这,一拍大腿:“这位太祖母也欺负祖母,怪不得从来没听祖母提起过她,那后来呢?” 木香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樱桃非常有眼力见儿的跳下绣墩跑去茶几边端来了一杯茶递到木香面前。 木香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又继续道:“这事就这样落到太夫人头上,咱太夫人虽然瞧着厉害,但她可是天底下最最心善的人,自然不能真的打杀了那女子,何况那时她自己也有了孩子,只能先把对方禁足,先等对方平安生下孩子再说。” “那女子也不是一个多精明的人,本想着靠着孩子在侯府讨个名分,结果不仅不被待见还嫌她晦气,直接把她给关了起来,后来直到生下孩子到死她也始终没有名分。” 温理礼点点头:“那大伯是怎么到祖母那里和爹爹、三叔他们一起长大的呢?” 木香又道:“那女子临生产前为这名分闹了一段时间,是又绝食又要上吊,后来虽然把孩子平安生了下来,但是把自己身子给折腾坏了。” “孩子一出生就找了两个婆子一直带着,亲娘常年卧在病榻无心过问,下人们也对当时不受主子们待见的大老爷不好,就这样等到大老爷长到五岁的时那女子两脚一蹬便去了,大老爷就更无人在意了,听当时那个婆子讲大老爷明明比当时侯爷还大上半岁,看上去却好像比侯爷小上两岁,又黑又瘦、身上还有伤痕,一看就是被打过。” 第134章 从家里听到朝堂上 “当时太夫人在后花园偏僻的一角瞧见他时被吓了一跳,并把大老爷身边照顾的下人全部打了板子发卖了,最后思来想去决定把大老爷带回自己的梅香苑养着,后来一来二去养的久了便也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温理礼撇撇嘴,不高兴的说:“那祖父和太祖母就这样对大伯不管不顾了嘛?尤其是祖父,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他而起吗?他竟然如此不负责任,祖母她真是又倒霉又善良。” 木香捧着茶杯慢慢抿着:“再多的婢子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老侯爷和老太君一直都不喜欢大老爷,就连大老爷的婚事也是当初被老太君拿来给娘家那边做人情的,对外只说大老爷的生母是个通房,只是刚生产完就撒手人寰了,不过外人可不这么想,因为大老爷比侯爷年长几月,所以府外也有不少人背地里编排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温理礼无语了,她这个便宜祖父人品真的不行,把自己私生子外包给自己新娶的妻子管,他自己倒是美美的做了甩手掌柜,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她四叔肯定就是随了她这位不负责任的渣外祖,听说最近她那位四叔又开始不回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又有了什么新情况。 而且整个事件里只有大伯和祖母是最无辜的,一个无法自己选择出身,一个被渣男给坑了,还有那位太祖母,好端端的非要给人定什么婚事,这下好了,俩人十几年都过不到一块去,这下又得和离,真是作孽。 听完木香讲的事,温理礼的头发也全干透了,木香索性用茶水浇灭了火盆,起身关了窗子又给温理礼用梳子顺了顺头发,最后叫她躺下休息。 “好了,故事也听了,四小姐快些睡吧,不然明早又该赖床了。” 说完她又转身嘱咐樱桃:“樱桃晚上睡觉时精神一点,四小姐的脚还伤着呢,别叫她一个人下去。” 樱桃连忙点头应下,直到木香吹灭了几盏油灯,只留下一盏借亮后转身出了暖阁,温理礼她们才美美进入了梦香。 次日是温策难得休沐的日子,一大早一家子一起用了顿早膳后就开始各忙各的去了。 温贺安和温晏宁两兄弟用完了早膳就跟着江添一起去了练武场,宋怀菱则拿了几本账本坐在窗边的桌案上认真翻看着,温策懒得偷懒的躺在窗边的躺椅,悠闲的一边悠来悠去,一边看着宋怀菱查账。 “怎么一大早就查起账了?” 宋怀菱闻言没有抬头,依然认真的翻看手中的账本:“这账本就要早上看才好,早上脑子最清醒。” 温策不甘心受冷落,于是努力的开始转移话题:“嗯,这几日朝堂上气氛很紧张,我都不想去上朝了。” 宋怀菱抬起头对着躺椅上的男人投去了疑问的目光:“是上次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是,那逆贼几日前被查清是当时随行军队的一个小卫长,现在还大狱里死鸭子嘴硬,但在他嘴硬的这段时间,秋猎那日一直跟随陛下身边的神武军里有人禁不住三番五次的盘问上吊了,临了还留了一封遗书咒骂皇上,可把皇上气的不轻。 宋怀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那日是禁军的人故意暴露了皇上的位置?” 温策躺在摇动的躺椅上歪头看着她:“应该是了,这无疑是在打陛下的脸,毕竟对方都把奸细安插在皇宫里了,现在陛下身边的所有禁军,包括羽林军、龙武军、神武军现在一律不允许私自寄送信件,违者会被重罚。” 宋怀菱合上帐本,有些好奇的问:“怪不得这件事一回京就悄无声息了,原来禁卫军里出了奸细,这种事想必也不可能张扬,陛下受了这等窝囊气气可少不了要发脾气。” 温策点点头:“现在奸细已经拔除,这鸟形纹案却实在没有头绪,陛下派了我和韩进去查,这么多天过去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怕再这样下去陛下会发更大的脾气。” 宋怀菱捂唇轻笑:“慢慢来吧,我才不信你和韩大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策歪歪头笑着看着他:“就是没办法才想让夫人你帮忙想一想。” 宋怀菱对他扬了扬手中的账本:“不想,你去练武场看看孩子们去吧,我要继续看账本了。” “账本明日再看,我难得休沐……” …… 二人亲密笑闹了一番,最后宋怀菱到底没有招架的住温策的骚扰把账本放到了一旁,她刚一转头就见自家的宝贝女儿正趴在罗汉床的床沿上一脸憨笑眼睛还亮晶晶的的仰头望向他俩。 宋怀菱想起刚刚温策耍无赖的样子顿时红了脸颊,有些羞恼的偷偷掐了一把身后男人的大腿。 “嘶——” 温理礼一边捧着脸对着爹爹娘亲傻笑,一边心里美滋滋的想,真好,一大清早不仅听到了秋猎事件的后续,还看到了爹爹娘亲一起腻腻歪歪的场景,真是太甜蜜了。 温策看着罗汉床边的小丫头,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后,才突然想起本来他是打算监督自家小女儿喝药的,于是他出言提醒道:“理礼药都快放凉了,快些喝吧。” 温理礼闻言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罗汉床上小桌几上放着的药碗,原本刚刚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早已经凉了下来。 她有些心不甘不情愿的慢慢端起桌上的药碗,如往常一样先是做了几个假喝的动作后,又偷偷用眼神瞄向对面一同监督她喝药的爹爹和娘亲。 夫妻二人默契的冲她挑了挑眉,温理礼终于认命,一边想着刚刚看到的甜蜜画面,一边猛的抬头把碗中的汤药灌了个干净,最后忍着嘴里的苦涩把药碗翻过来给她爹爹娘亲豪迈的展示了一番。 宋怀菱看她豪迈的动作不禁有些失笑,从身后的桌案上取了一盒蜜饯递了过去,温理礼快速捻起一颗蜜饯丢到嘴里,直到蜜饯甜腻的味道慢慢覆盖掉嘴巴里苦涩的药味,她才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第135章 笑着笑着就哭了 又过了两日,温理礼要不是被脚伤限制了行动,这会儿只怕是整个侯府都要装不下她。 原因无他,她着急去买大酒楼,可是急也没用她现在只能用单只脚蹦着走,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先把伤养好再去想其他的。 于是想开了的温理礼仰躺在床榻上,翘着那只青肿的脚腕悠哉悠哉的“嘎吱、嘎吱”啃着应季的脆枣子,边啃还边点评道:“嗯,今日这枣子又脆又甜,真好吃!” 樱桃点点头回道:“可不是,这是咱侯府枣树上结出的枣子,之前都忙着咱家大姑奶奶的婚事都没人去打,这会儿得了空足足打了有好几筐,正愁吃不完,听我娘说咱今个晚上就吃枣泥糕,我娘现在正在小厨房蒸着呢。” 提起吃来温理礼果然来了兴致,微微支起身子兴奋道:“那咱晚上可有口福了!对啦,樱桃去帮我把我平时用来存钱木盒帮我拿过来。” “哎!” 樱桃麻利起身去梳妆台边,费力的捧起一个雕着双鲤戏莲的紫檀木盒艰难的一步步挪到床榻边。 “这实在是太沉了,我都要抱不动了,有了这些银钱咱何愁买不下一个大酒楼。” 温理礼支起身子兴奋的搓了搓手:“就是,等我养好了伤就找人带咱去看铺面,等买下了铺面先重新装修一番、再招几个伙计和大厨,最后再把招牌一挂,最好过完年就能开门迎客,嘻嘻,真是想想都开心。” 说着她快速打开自己的小金库在里面飞快的扒拉着,边扒拉还边小声嘟囔着:“这些银票是之前水灾捐银子剩下的八十两,这三十两是去外祖家娘亲给的银票…………最后这二十两是之前在围猎场四哥输给我的,一共、呃、二百五十两。” 温理礼盯着手中的银票无语至极的撇了撇嘴角:“我怎么感觉这个数字好像在嘲讽我。” 樱桃听的一头雾水,眨了眨圆圆的眼睛问道:“谁?谁嘲讽小姐你了,告诉我,看我不去夫人还有侯爷的面前狠狠告他一状。” 温理礼闻言无奈的扶了扶额:“哈哈哈,没有的事,我说着玩呢,樱桃你别放在心上。” 说罢她又开始低头研究起了陛下赐给她的百两黄金,整整十根和她手臂一样长的大金条在木盒中泛着金灿灿的光泽,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暖暖的。 “一两黄金大概可以换十两白银,那十两黄金就是一百两银子,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银子!” 樱桃也兴奋的手舞足蹈:“哇,一千两银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 别说樱桃了,温理礼也是第一次见到一百两金子长什么样,说到这里她不禁回想起以前在现世的时候她看的那些影视剧和网络小说里,一般帝王赏赐动辄就是黄金万两,她心想难道这就是现实得差距吗?啧,要是当初陛下能再大方一点就好了。 温理礼这边想着樱桃那边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上了。 “打我们买个铺面要花掉三百两银子,再拿出一百两请人重新修缮成小姐您喜欢的样子,加上请些伙计、厨师、账房、杂役……这么算下来拿出有个五百两银子肯定是够用了。” 温理礼抱着装着全部家当的木盒缓缓倒在软枕上,笑的一脸开怀:“好,那就先去换上五百两银子先备着。” 樱桃看着那一排码的整齐的黄金疑问道:“可是咱们要去哪里换银子啊?” 温理礼咧着嘴笑:“去钱庄换呗!” 刚一说完温理礼的笑容突然凝固,猛的坐起查看起木盒中码着的金条,因为动作太过急切还不小心扯到了本就受伤的脚腕。 “呀,嘶——遭了!” 樱桃被自家小姐吓了一跳:“怎么了小姐?” 温理礼苦着脸拿出一根金条反复的抓在手里瞧着,却只看到金条上留有“足赤”的字样再无其他,她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这御赐之物是可以随便兑换和花用的吗?” “啊?这婢子也不知道。” 温理礼一拍脑门,生无可恋得又重新倒在软枕上:“呜呜呜呜,不会吧!” 一整个下午温理礼都无精打采直到温策晚上回来把她抱出去用晚膳,她才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就连期待的枣泥糕都没用上几块。 宋怀菱用筷子夹了一块枣泥糕放在自家闺女面前的白玉盘子里:“理礼可是哪里不舒服,怎的今日食欲这么差?” 温理礼抬头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看着她的爹爹,语气有些委屈的说道:“娘亲,陛下赏给我的金条是不是只能看着不能花啊?呜呜,我想花银子!” 她越想越难过,最后还掉了几滴眼泪出来,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让那本就如黑葡萄一般黑亮的眼珠都显得更亮了几分。 温策看着自家闺女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温理礼停下擦眼泪的动作,顿了顿:“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那些金条就只能放在家里当御赐摆件了嘛?” 温策和宋怀菱听了这话都忍俊不禁,温策放下筷子认真的看向自家闺女问道:“闺女,你先给爹和娘说说,你想花银子买些什么?” 温理礼有些沮丧的回答道:“大酒楼啊!我不是说过我要在京都城开一家自己的酒楼,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银子还不能花,我的酒楼它飞走了。” 温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像个豆大似的小闺女,不可置信的问道。 “酒楼?你要开酒楼?” 温理礼一本正经:“对呀,我之前说过的。” 开什么玩笑,四岁的孩子能开酒楼那可是真闻所未闻,别人家孩子这个年纪还在院子里和泥巴玩呢,结果她的宝贝闺女都想着开酒楼了。 宋怀菱对于这事儿则没太大的惊讶,她天天听她自家闺女和樱桃两人“密谋”此事早都已经习以为常,于是她趁机笑着逗了逗自家闺女:“外面有那么多生意可做,理礼为什么单单想开酒楼呢?” 第136章 哭完又笑了 温理礼垂下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认真说着:“因为我爱吃,咱们家里的人都挺爱吃的,我这也是发展自己的喜好,并把喜好变为事业,这样既开心又能赚钱,我何乐而不为呢?” 宋怀菱笑眯眯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又问道:“那你想把酒楼开在哪里?城西有咱家的天香楼、还有城南的千味斋都是咱家自己的酒楼生意。” 温理礼两手一拍:“那我就把酒楼开在城北和城东,咱家就要把整个京都城的食客全部拿下!” “噗,闺女好志气,爹爹看好你!” 她苦着张小脸道:“看好我也没用了,我已经买不起酒楼了。” 一边的温贺安和温晏宁见状,立马表示可以节衣缩食把月银和零花贡献出来给自己家妹妹用来发展她的喜好。 温策哈哈一笑:“行了,谁说那些金条不能花了,赏赐给你那些金条都是走的陛下私库,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花吧,不用给它们供起来。” “真的吗?” 温理礼闻言眼睛一亮,高兴的从木椅上兴奋的蹿了起来,差点忘了自己还伤着的脚,幸好被身后的连翠看见忙把她又按回椅子上去。 温策点点头:“千真万确!那些不能花用的御赐之物一般不会做成金条的样式,都是些金饼、金块……” “哦,原来是这样!爹爹你怎么知道啊?” “呃、那当然是咱家库房里还有一堆只能看不能花的御赐之物。” 温理礼:“……” 皇上他果然一点也不大方。 被温理礼吐槽的皇上此时正在宫里和太后一起喝茶聊天。 “啊嚏——” 太后一脸担忧的望向靖德帝:“皇帝这是着了凉?” 皇上突然打了个喷嚏,让他不禁的裹了裹身上明黄色外袍,对太后回道:“可能是最近天儿变得太快了,往后这天是越发的冷了,母后您也要多添几件衣裳,可千万别着了凉。” 太后点点头:“放心吧,哀家会好好照顾自己,要你操心的事情还多着呢,你别总费心惦记着哀家。” 靖德帝摇摇头不赞同道:“哎,母后你这是哪里话,儿子关心您是应该的,这怎么能叫费心呢?” 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茶:“只要皇帝以后少装遇刺、装病吓唬哀家就行了,哀家年纪大了可禁不住你再一次吓了。” 靖德帝闻言有些心虚的说道:“母后聪慧过人,虽然没有将实情告诉你,但您最后还是猜到了。” 太后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对面一身明黄的男子笑道:“知子莫若母,你若真有事定然不会真的瞒着哀家和永宁,所以哀家才在你那帮莺莺燕燕面前陪着演戏。” 靖德帝仰头笑了笑:“好在逆贼和奸细已经被引出,儿子这病也没白装。” 一提到这太后不禁泛起愁来,禁军乃是皇帝的贴身护卫,平时驻守皇城保卫皇城内的安全,如果禁军中出现了问题,那是不是说明皇帝即使身在皇宫中也存在危险? 太后的担忧明明晃晃的被写在了脸上,靖德帝见状安抚的拍拍太后放在桌上的手安慰道:“放心母后,儿子有办法应对。” 太后还欲说什么,靖德帝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对了母后,转过年就是您的六十寿诞,儿子决定为您大办一场,顺便再把周边的几位藩王都请回京叙叙旧,您意下如何?” 太后闻言愣了一会儿后便点了点头:“这事儿皇帝决定就好,哀家都听皇帝的。” 靖德帝抬手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并把太后和自己面前的茶杯都斟满:“小五他也好几年未回京了,您一定想他了,这次他回京得把他多留些时日,让他好好陪陪您。” 太后听到皇上提及小儿子不禁眼睛有些湿润:“好,等到时候哀家的三个孩子就都能陪在哀家身边,最近哀家总是梦到你们小时候的事情,没想到一晃都已经过去这么些年了,哀家真是老了。” 靖德帝摇摇头:“母后说笑了您才不老,您要好好保重身体,要多陪朕看看咱大景的盛世。” “哈哈哈,好,哀家定要多活上几年,好好看一看在皇帝治理下的大景盛世。” 母子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太后困了靖德帝才告辞。 回去乾清宫的路上,李福全一张老脸皱巴巴的拧在一起,连两个眼睛带着眉毛全都耷拉着,看的靖德帝一阵心烦,照着李福全的屁股踢了一脚。 “哎呦,陛下老奴的屁股。” 靖德帝收回脚皱了皱眉:“李福全你有话就说,皱着张老脸给谁看呢?” 李福全可怜巴巴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脚印:“老奴这不是担心陛下您的安危嘛!老奴实在没想到那内奸竟然出在禁军里头,直愁的老奴嘴里头长了两个大泡。” 靖德帝笑着看了一眼李福全那脸囧样,笑着抱臂转身迈着长腿继续向前走:“别愁了,朕有法子。” 靖德帝一离开,后面的跟着的锦衣卫和一帮宫女太监们也跟着走了,只留下还在愣愣发着呆的李福全。 “陛下您等等老奴。” 说着一撩下摆飞快的撵上了皇帝的脚步,一看那架势就知道刚刚皇上那一脚没有踢疼。 等到了乾清宫,李福全一直抬眼悄悄的打量皇上,每一次都被敏锐的皇上抓个现行,最终临睡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李福全你累不累?想说什么就说,朕看你是越老越怂。” 李福全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人都在寝殿外守着才小声问道:“陛下您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老奴实在是最近被那些逆贼搅和的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时刻都怕有人要加害于您。” 靖德帝见李福全膘肥体胖,说话间脸上的肉还抖了三抖,很是怀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等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朕要把朕的禁军全部重新筛一遍,不仅禁军,宫内各大监京中各大卫所通通都要查,慢慢来。” 李福全闻言稍稍放心了些:“陛下各监所那儿就交给老奴和兰厂公去办。” …… 第137章 大景富婆得商业指导 没过上几日京都城内的各监所、军队、卫所等都接到了陛下口谕。 无论品级、无论官职,所有人但凡在身边发现可疑之人,无论是谁都可自行告发,若最后证实对方确为内奸便可赏白银千两及十亩良田,但若是公报私仇或浑说假话者则一律按欺君之罪论处。 此消息一传出,别说皇宫内就连京都城中的文武百官都开始规规矩矩做事,下了朝也不敢再去些乐坊、酒馆等人多眼杂的地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人误会,万一再扯到陛下那里去,到时候就算是白的也得变成花的。 还有部分人最近眼睛紧紧盯住身边的同僚,恨不得如孙大圣那般长出一双“火眼金睛”,若真能让他们发现一个奸细,那可是发了笔大财。 不说别的,单看宫里太监们怕是一辈子的月银也赚不上一千两白银,更别说还有良田十亩,若真有了这些赏赐等出了宫以后,不仅吃喝不愁还能过的非常富足,因此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想发现点什么,好让这天大的好事砸到自己的头上。 乾清宫书房中,靖德帝听着韩进和温策他们对这几日的周围军营中的盘查满意的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笑眯眯的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个平日里只想着混日子的都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些内奸、逆贼就算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也逃不出朕的成千上万双眼睛。” 李福全嘿嘿一笑:“可不是,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咱监所现在有人出恭后头都得有几人跟着。” 靖德帝闻言皱了皱眉。 一旁久久未语的兰厂公根本不敢像想象一个太监出恭,后面还要跟着几个太监专门去监视别人的出恭的景象,不禁有些嫌弃的说道:“李公公,您这话也太糙了些。” 李福全看了看龙椅上靖德帝半端着茶杯的手以及微皱的眉头,不禁抬起右手狠狠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 “哎呦,陛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竟然当着陛下的面讲这等腌臜事儿……” 靖德帝闭了闭眼,懒得看李福全出洋相,只摆了摆手:“行了,无事便就都退下吧。” “韩指挥使和威远侯留步,鸟形纹案之事还要继续追查下去,一有线索就立即禀报给朕,朕不信他们还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是,陛下。” …… 任凭朝堂上的风浪再大也刮不到威远侯府里,此时梅香苑内,温理礼趴在贵妃榻上把自己要开酒楼的的打算细致的讲给了她祖母听,毕竟她祖母可是大景的商业女强人,衣食住行每一样都有研究,这做生意向她取经准没错。 太夫人耐心的听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的新奇点子,一点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四岁的娃娃而敷衍糊弄与她。 “我们理礼如果要开酒楼的话就开在离皇城越近越好,这里的人们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商贾百姓都不差银子,且就爱花银子买些新鲜物儿,平时普通的菜都已经吃腻了,对于你那些新鲜的菜品肯定不会吝啬。” 温理礼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但是娘亲说城西和城南都有咱家的生意,如果我想开酒楼的话就只能开在城北或者城东,我打算等我的脚好了就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太夫人闻言笑了笑,捏了捏她胖嘟嘟的小脸蛋儿:“哪那么麻烦?等祖母派人去跑一趟帮你先去看看有合适的就留下来就成,就算不做酒楼也可以先留着等以后再谋划着做点别的什么。” “不过城东那边开酒楼不合适,那边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迎客楼,还有当今贵妃娘娘她娘家的生意荟萃阁,而且城东人少,咱们没必要再开一家酒楼和他们抢生意。” 温理礼眨巴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认真的盯着祖母,在内心感叹,祖母说的这些她都还没来的及考虑,祖母简直对整个京都城的商业脉络了如指掌,真不愧是大景商业富婆。 太夫人见自家小孙女呆呆的望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把她的样子清清楚楚的映在里面,看的她心里软软的。 “酒楼的名字也要好好取,最好读起来既朗朗上口又能让人印象深刻。” “好,等我晚上的时候好好想一想。” “嗯?为什么非要晚上想?” “因为这样晚上睡得会更快、更香!” 太夫人:“……你这个小懒蛋。” “小懒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懒蛋,刚和祖母就开酒楼的事情聊了一下午的她,这会儿已经在梅香苑的贵妃榻上睡的香甜,等快到了傍晚宋怀菱来接她回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太夫人半盖着毯子靠坐在贵妃榻的一侧,而温理礼则把毯子盖的严严实实的躺在太夫人旁边呼呼大睡。 宋怀菱见状无奈的搬了绣墩坐在一边:“怎的又睡着了,估计晚上会睡不着了。” 太夫人给身旁的小人儿掖了掖身上的毯子:“小孩子不都这样,一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这是在长个子呢!” 说罢她又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和宋怀菱说:“就是这么一个豆大点的小人儿还想着开酒楼呢,这孩子真是早慧,不仅聪明伶俐说话还清晰有条理,真是招人疼。” 宋怀菱顿了顿:“娘,您也觉得咱理礼早慧?我之前也这么想,因为她有的时候除了外表其他还真的不像个孩子,但我又怕是我这个做娘的自作多情。” 太夫人笑着看向她:“理礼确实极为聪慧,且她小时就极其好带,现在大一点了更是都开始动脑子想要学做生意了,咱家孩子这么多,聪明的也不占少数,可是年仅四岁就这么有想法的孩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娘,您可别提生意的事了,这丫头和樱桃两人“密谋”开酒楼有小半年了,只是手里一直没有银子,这不秋猎意外得了陛下赏赐,这才有了本钱。” 太夫人闻言轻轻笑了笑:“哪儿那么麻烦,一个铺面而已,我送她一个便是。” 宋怀菱不赞成的摇摇头:“这怎么行?现在这丫头可是个小财主呢,哪里还缺银子花,就让她自己出钱,当玩家家酒吧。” 第138章 取个好名生意好 温理礼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梅香苑回到心安园的,只知道自己是被一阵阵饭菜的香味给馋醒的。 刚睡醒的她饿极了,在狂炫了两碗米饭之后,终于满意的放下碗筷抹抹嘴巴开始干起了正事。 要问什么正事?当然是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大酒楼起一个朗朗上口的好名字。 暖阁内,温理礼坐在她的梳妆台上拿着一只洁白的羽毛笔在一张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一边写一边还抱着头叹气。 樱桃见状忙去一边的小圆桌上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温理礼的手边:“小姐喝杯茶休息一下吧,这名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出来的,再说您这脚还肿着呢,不宜在这里坐太久。” 温理礼拿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知道了,樱桃你说我的酒楼要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 樱桃闻言摇了摇头:“小姐我肚子没有一丁点墨水儿,您问了也是白问,要是我的话估计就叫温家酒楼、温家食府之类的名字,但我想您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名字。” 温理礼趴着转面看向她:“你想的没错,我确实不喜欢这种规规矩矩的名字,一看就没什么新意,咱们的酒楼里毕竟都是一些新鲜菜品,取个规规矩矩的名字实在有些不妥。”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由樱桃扶着单脚跳到床榻边一个飞扑快速钻进被窝里,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唉,既然想不出那就慢慢来吧,总会想到的。” 樱桃赞同的点点头,熄灭了几盏油灯也爬上贵妃榻准备休息。 晚上裹着被子久久不能入睡的温理礼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儿。 啧,想要名字朗朗上口就不能复杂,想要名字被人容易记住就要有特点,对比京都城中的几家有名的酒楼取得都是一些比较中规中矩的名字,比如自家的天香楼、千味阁、以及别家的迎客楼和荟萃阁。 唉,愁啊!她到底要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才好呢? 好吃大酒楼?老板才四岁大酒楼?大红鲤鱼酒楼?不行、不行、这些都太过了。 想到这里温理礼又翻了个身开始在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好酒好菜、美食佳肴、舌尖上的美味,嗯?美味?美味楼听起来好像不错! 温理礼兴奋的从榻上坐起来:“樱桃我想到了,就叫美味楼如何?这名字既不雅也不俗,既朗朗上口又特别好记。” 贵妃榻上的樱桃此时已经困得上下眼皮在打架,根本没注意听自家小姐说什么,只一味的闭着眼睛点头附和,最后就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越来越小声:“嗯,好极、好极,美味好,美味好……” 酒楼的名字一定下来,温理礼顿时感觉一阵轻松,现在她万事俱备只差铺面,只等着祖母那边的消息就行了。 两日后 太夫人那边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说锦绣坊的刘六刘掌柜他的旧友在城北处有一个三层的小楼要卖,对方之前也是开酒楼的,因着生意不景气,便想着趁着年关到来前给卖出去好带着妻儿一起回乡过年。 这个小楼地处闹市,位置也靠近皇城,虽然不比城南和城西富贵但也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段,来来往往的商队有时比城西还要多,百姓生活也也比较富足。 凡事有利也就有弊,城北生意虽多但争端也大,这酒楼之前的老板就是因为被人抢了生意才会因此干不下去,只能灰溜溜回乡。 温理礼仔细想了一下,她之前没有听说过城北那边有什么特别出名的酒楼,而且就算是存在抢生意这种事情,归根到底也还是菜品不行,真正好吃的酒楼只凭几道招牌菜便可家喻户晓。 再说了,反正城北开新店的速度还没有她的菜单更新的快,只要她店里的菜品足够美味和特别,就根本不怕别人会抢走她的生意。 太夫人的想法和温理礼也一致,打算明日先去那处好好看一看再做最后的决定。 有了打算第二天一早温理礼就由她娘亲和太夫人手下几个精明的管事一起出了府,路上经过钱庄还提前换好了五百两银票揣在怀里。 马车一路自到从城南到城北,越走越热闹,街上贩夫走卒沿街叫卖,街边两侧大大小小的铺面每一家都正开门迎客,客栈、酒楼、当铺、酒坊、乐坊、书肆、布庄等,而且还都不止一家,这可比城南城西看起来热闹多了。 温理礼把沿街看到的酒楼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着,宋怀菱则用一双纤白手包住她掰来掰去的两只小胖手。 “别数了,之前叫人打听过了,城北这边算上咱一会儿要去看的那家一共有六家酒楼,这几家酒楼背后的人除了一些富贵商贾就是达官显贵。” 温理礼睁大眼睛一脸佩服的看向娘亲,果然她这个才开始学生意的人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她本来还想着自己趁着这次来看铺面时好好的观察一下周围潜在的竞争对手,没想到她娘亲竟然还早她一步。 好在这一世的她决定“笨鱼先游”,年仅四岁就已经决定好好学着做起了生意,以后她必定能和祖母一样成为大景商业女强人。 这么美滋滋的想着马车也慢悠悠的停下来了,宋怀菱抱着脚还没好利索的温理礼掀开帘子朝着铺面望了望。 这间酒楼占地很大,比天香楼还要大上一圈,往上看一共有三层,且青木装饰的门脸和立柱看起来也很新,门口的牌匾虽然已经摘了下去,但是里面的一张张排列整齐的座椅还是不难看出之前里面是做什么的。 宋怀菱抱着温理礼一下马车,里面立刻走出来一位年约四十余岁且身形干瘦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一身锦衣脸上带了些很是刻意的笑容。 “这位夫人是您要买这间酒楼?” 温理礼趴在娘亲怀里见对面老板骨瘦如柴还一脸皮笑肉不笑的不禁有些发怵。 好在宋怀菱很是淡定,她抱着温理礼微微点点头,这时刘六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拖着一身肥膘小跑了两步走上前来。 “哎,卫老哥、卫老哥,这位就是我东家夫人,您不如先带我们进去瞧上一瞧?” 卫老板一看见刘六,脸上才终于从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换成了正常的笑容。 “好,各位请先随我来。” 第139章 砍价拿下 温理礼见那位卫老板表情变得正常起来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次同行的除了刘六还有侯府的王管事和太夫人身边的姚嬷嬷,几人跟在那卫老板身后进了门。 刚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座椅和虽然直上直下但却结实稳当的木质楼梯,因着几月前卫老板的店彻底关门大吉,所以里面除了这些搬不走的桌子椅子其余都被搬空了。 一楼干净的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到头,众人跟随卫老板的脚步紧接着上了二楼。 温理礼把二楼内部的结构细细打量一遍,二楼较比一楼采光更好些,只除了楼梯附近摆了几张和一楼一样的桌椅以外,其余的都做成了包厢,她数了数大大小小的包厢一共有十二间,且每一间包厢都有一张不小的窗子,坐在窗前就可以看见整条街景。 她细细思索着,打算若真能买下这里要把这几张桌子都搬走,并把二楼全部都改成隐秘且舒适的包厢。 卫老板带着众人转身上到三楼,三楼就没什么好看的,整个空间空荡荡的甚至连一张桌子都没有摆。 卫老板见众人看着空荡荡的三楼皆都沉默不语,于是立即开口笑着解释道:“这不是之前楼里生意不好客人也不多,所以就没有布置三楼,平时三楼里只是用来存放一些杂物,所以如今看上空荡了些。” 刘六闻言点了点头:“行,反正我们若是真的买下这间酒楼也要重新布置的,这样倒也省的力气拆了。” 温理礼见卫老板陪着笑,细瘦的身体随着笑声晃荡,温理礼不禁心想,这楼里之前做的菜到底是有多难吃,怎的都把老板吃成个皮包骨。 卫老板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此时他正搓着一双竹节般的细手一脸期待的问道:“各位瞧着我这间酒楼如何?” 温理礼不想这么早的就做下决定,因为她还没有看到这个楼里最最重要的一个地方,那就是厨房,于是她趴在娘亲耳边轻语了几句。 宋怀菱拍了拍自家闺女的肩膀,对着卫老板说道:“卫老板,这间酒楼的厨房在何处?可否带我们去看上一看?” 卫老板一拍脑门:“哎呦,对不住这位夫人,您看我这脑子竟然把最重要的厨房给落下了,厨房在一楼后院,烦请各位再跟我去一趟。” 一行人跟着卫老板下了一楼,只见他推开一楼的后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内空旷整洁,还圈了一大片菜园子用篱笆围了起来。 厨房则是由几间一字排开的矮房连通在一起组成,里面光是灶台就有十几个,且空间足够用,他们一行七八个人站在灶台前也完全可以活动开,且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温理礼对这个大厨房满意的不得了,她已经能想象到以后这里热气缭绕,锅铲飞舞的场景。 宋怀菱看着自家闺女望着一个个灶台笑的灿烂的模样,悄悄用手点了点它的手臂,询问似的看向她。 温理礼当即会意并重重的点了点头,满意、满意,她心里简直满意的不的了,瞧瞧这大厨房一下子能做出十几道菜,她可太喜欢了。 宋怀菱见闺女点头,悄悄给刘六递了一个眼神儿,刘六见状立马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他皱着眉头捏着下巴,时不时摇摇头,直看的卫老板心里直发颤。 温理礼见刘六这架势就知道他这是准备杀价了,于是安静的趴在连翠怀里打算好好观摩学习一下砍价神功。 刘六看向宋怀菱又看看卫老板,笑眯眯的问道:“卫老板您这酒楼想卖多少可以先说与我东家夫人听一听,若是价格公道我们可以考虑看看。” 卫老板见宋怀菱穿着打扮不凡,一看就是富贵非常,再想到刘六的锦绣坊背靠权贵,于是他对宋怀菱的身份也有了猜测,这种官太太一般都是不缺银子的,思来想去他慢慢伸出了四根手指:“四百两!” “多少?四百两?” 刘六自从和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雪香成亲以后体型是越发的胖了,如此就显得他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看上去更小了一些,此时刘六精明的小眼睛一转看向卫老板。 “卫老板,您之前和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价,这可是我刘六的东家,您可不能害我,您要四百两也行除非您今个连夜给这楼搬到皇宫边上去。” “呃、这……” 卫老板有些犯难,他之前是和刘六说过打算卖三百六十两,因为这楼之前就是他从上一任老板那里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这些年再加上修缮和酒楼的日常的花费,他一共也没赚到几个银子。 之前有人来看过他这酒楼,都是些想捡漏的,叫他便宜一些卖掉,他不肯又等了好久才碰上刘六要买这酒楼,刘六可是京都城内最有名的锦绣坊的掌柜,都知道他背靠着贵人,想来贵人肯定会不差银子,所以他这才想着多要一点。 想到这魏老板叹息一声:“那刘掌柜觉得多少银子合适,咱们可以谈谈,毕竟我也是诚心卖的,这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我也不想再折腾,只想着早些卖掉好带着银子回乡下过年去。” 刘六精明的小眼睛向上一挑,在卫老板面前举起三根手指,大胆开口:“三百两!” 卫老板震惊:“什么!?三百两可不行,三百八十两!” 刘六把三根手指又往卫老板面前晃了晃:“就三百两!” 卫老板脑门开始冒汗,他用手抹了抹汗珠儿,眼神看向宋怀菱:“夫人,哪有刘六这样的,这跟直接抢有什么区别,咱不如各退一步您看如何?” 宋怀菱看看卫老板又看看刘六:“行了刘六你多少让人家卫老板赚点。” 刘六恭敬的对宋怀菱点点头,对着卫老板大方的加了十两:“那就三百一十两。” 卫老板摇摇头面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三百六十两如何?” 刘六眯着一双闪着精光的小眼睛:“啧,我看卫老板您不是诚心卖,这样三百二十两银子,您要是不卖我们看别处去。” 第140章 酒楼落地价不要九九八 卫老板被刘六“砍”的心都在滴血,最后思索片刻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三百二十两就三百二十两,唉,这次要是再卖不出我去还得在京都城耗上些时日,索性就卖给你们吧。” 刘六见卫老板同意了立马就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嘿嘿嘿,成交,卫老板不要怪老弟,咱这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毕竟咱家这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温理礼眼见她娘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这么把这间酒楼给买下来了,并在一天的时间里立契、印契,直到地契拿到手里的那一刻温理礼才终于有了真实感。 太好了,她的大酒楼终于落地了,而且不要九九八、不要八九九,只用了三百二十两银子就到手了,她能这么便宜卖到这间酒楼多亏了刘六,等她回家定要在祖母面前好好帮着刘六美言几句。 等到他们一行人回到侯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从早到晚忙了一天她终于有了自己的酒楼,一想到这她开心的连晚饭都多用了两碗。 晚间洗漱完以后,温理礼翘着一只还未褪去青紫的小脚丫,正侧坐在梳妆台边美滋滋的翻看着她那一沓厚厚的菜谱,并把上面每一道菜品的制作步骤都仔仔细细的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一点问题以后才把菜谱折好又放进她的百宝箱里。 樱桃在一旁好笑的看着她说道:“小姐你这本菜谱日日都要重新翻看上一遍,还没等着用就被您先给翻皱了。” 温理礼闻言笑嘻嘻的看向樱桃:“皱了也没关系,因为它们不单单只在纸上,还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樱桃点了点头:“是啊,小姐你的脑子为什么能记住这么多东西呢,我就不行。” 温理礼拍了拍樱桃的肩膀:“我不是说过你有你自己的天赋,现在美味楼已经朝着咱们招手了,等以后美味楼开业我就让你去当掌柜怎么样?” 樱桃闻言笑了笑:“别闹了小姐,我才多大哪里能当酒楼的掌柜,我要是站在柜台里估计客人们都看不见我,再说我很笨的,我如今还不会打算盘呢。” 温理礼见樱桃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情绪也有些低落,于是安慰道:“现在不会不代表你以后不会,这样,我去找王管事,听说王管事的徒弟李书安算盘的打特别快,到时候让他教教你如何?” 说罢看樱桃一脸迷茫还贴心的给她解释:“李书安你知道吗?就是小姑姑院子里菡萏姑娘的相好。” 樱桃听“相好”两个字从自家小姐嘴里一本正经的冒出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姐您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 “怎么了?你脸红什么?” 樱桃不想多说,只能转移话题:“我这么笨,他能教会我吗?” 温理礼双手扶住樱桃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一年学不会就学两年、两年学不会就学三年、三年学不会就学五年、六年,只要你想学总会有学会的那一天。” “等下次带你去酒楼看看就知道了,别的不说光是厨房就和咱府上有的一拼,有十几个灶台不说,外面还有一个大院子可以种菜,你看了肯定会喜欢!” 果然一提到大厨房樱桃果然来了兴趣,她在脑中想象着画面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好,我去学算账,我白樱桃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小算盘它能难住我多久。” 温理礼见樱桃突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不禁为她鼓起掌来。 其实她叫樱桃去学算盘也是因为足够信任与她,以后她肯定不会只单单开一间酒楼,等她的生意足够火红以后,她还计划着想做糕点茶水铺子和她心心念念已久的火锅店。 她需要身边有一位既信任又有能力的帮手,而樱桃无疑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即使以后她身边又添了别的丫鬟,她和樱桃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是不同的。 …… 熄灯的夜晚,床榻里鼓鼓囊囊的被子里,一个小人儿正在脑中想着她的“美味楼”应该怎么去重新修整一番,一楼她不打算动、二楼全部都改成包厢,至于三楼是隐蔽性最好的楼层,她打算做成比二楼包间还要大上一些的包间,到时候在里面放上一些桌椅板凳和床榻,吃累了还能再睡上一会儿,很适合她这种懒人。 想着想着她美美进入了梦乡,梦到自己的美味楼开张那日楼里面热闹非凡,她在楼里跑来跑去,连后院里伙夫们抡着锅铲做菜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次日一早,温理礼请了京都城内有名的木匠把自己的想法和对方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那木匠也是见多识广,对着温理礼一个豆大点的孩子也丝毫没有糊弄她的意思,而是把她说的每一条都事无巨细的通通都写在了纸上。 温理礼讲了多久,那个木匠就记了多久,直到木匠的转身离开,她才得空喝了口水,并对身侧立着的姚嬷嬷说:“这位木匠好细心啊,我都说累了。” 姚嬷嬷笑着点点头:“可不是,这杨木匠虽然年纪不大但可是家传的手艺,他之前还帮太夫人修过几间铺子,手艺特别好,听说四小姐您要重新把那楼给修整一番,太夫人就特地让我把杨木匠给请来了。” 温理礼点点头:“原来咱家还是回头客,既然祖母和姚嬷嬷都说好,那我就放心了。” 因着温理礼是个小孩且最近腿脚不便,监工的工作被她交给侯府的王管事,她自己则彻彻底底的做起了甩手掌柜。 她需要更多的时间研究出新菜品,她想在她的酒楼正式开业以后,用自己的创新菜把“美味楼”的招牌给打出去。 到时候无论是京都城中的达官显贵,还有周围的商贾和百姓们,他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就都知道城北开了一家新酒楼,里面全是新鲜大家没吃过的菜品,甚至城南和城西、城东的百姓们也会慕名而来到美味楼里尝个鲜。 第141章 创业先试菜 与温理礼这边欢喜的气氛不同,这两日大房却一直安静的可怕,只因为大房的两位主子前两日用一纸和离书斩断了十三年的夫妻缘分。 大夫人在拿到和离书的次日就连忙收拾好东西,并去到梅香苑给太夫人最后请了安就带着她陪嫁的丫鬟婆子们打算一起回到她自己在京都城西的宅子里。 这日威远侯府门前停了七八辆马车,下人们来来回回往马车上搬着东西,引得周围街上的百姓们都带着探究的眼神望着,一边好奇一边向周围人打听情况。 唐茹坐在马车上看着身后的马车一点点被填满,心情有些复杂,她既不开心也没有留恋,只是感叹着原来她的东西有那么多,要搬那么久。 一旁的周婆子偷偷抹着眼泪,自从大老爷亲自把和离书送到唐茹手上,她就知道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直到现在她还哭丧着脸满是心痛,她不理解自己家的夫人怎么就放着好日子不过,不管怎么说威远侯府的名头可是实打实的。 “叩、叩” 马车窗边几声轻叩打断了两人的各自的心思。 马车外的小厮压低声音说道:“主子,东西已经都装好了,咱可以出发了。” 唐茹听到自家小厮对她的称呼变了,微微顿了顿后又忍不住慢慢掀起窗纱,她抬起眼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一把拉下窗纱。 “走吧,回我自己的家。” …… 唐茹前脚刚离开侯府,后脚京都城中的谣言马上就传开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威远侯府的大夫人犯了七出被休了,恶毒后婆母挑拨庶长子和儿媳妇关系等等,说法各异,并且越传越厉害。 最后还是温胜和唐茹自己放出话来,说是两人自愿和离,再瞎传谣就要就报官。 最后谣言是少了,但对此事的讨论和探究却丝毫不减,威远候府的大老爷与前唐县知州长女因为情志不和所以和离,此事无论是在京都城的达官显贵们之间还是在平民百姓之中,依然褒贬不一。 有人夸唐茹自由洒脱,应当为女子的表率,也有人责骂唐茹抛夫弃子心肠狠辣。 对温胜的评价也差不多如此,这也导致他每日上朝时都被周围人投来各式各样的眼光,有好奇、有探究、有鄙夷,让他如芒在背。 大房和离之事,虽然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但威远侯府内还是如往常一样,其他几个儿媳依旧每日都去梅香苑给太夫人请安。 就连一向比别人少一根筋的四老爷温献也没有多嘴去问,只是如平常一样,偶尔回家吃饭,平时的时间依旧是看不见人影。 心安园内 温理礼酒楼重新休整完毕估计也要年后,她如今一边养伤一边想着着打算趁酒楼还没有开张之前要再琢磨出几道能留住客人的招牌菜。 白妈妈的小厨房最近也变着花样的做些自家四小姐奇思妙想出来的新菜品,什么炸鸡翅、蛋黄焗南瓜、酸辣无骨鸡爪、蒜香排骨、青椒酿肉……都是些她没有尝试过的搭配,看着一道道新鲜出锅且冒着香气的菜品,让白妈妈忙的也高兴。 宋怀菱闻着味从书房一路寻到小厨房,看着灶台边摆好的菜,眨了眨一双漂亮的美眸:“白妈妈您这大中午怎么做了这些个菜,不是说了让您歇着,咱中午随便吃点就行,不用费力去忙活这些,您年纪也大了仔细累坏了身子。” 白妈妈喜滋滋的瞧着宋怀菱:“哎呦,夫人这里都是油烟你怎么能进来呢,快出去等着,一会儿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她拿起一边的细布擦了擦手就把宋怀菱给推了出去,宋怀菱还欲说些什么,但是小厨房的门就这样啪的一下把她关在了门外,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除了她爹娘也就白妈妈敢这样对她了,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的奶娘呢。 午间菜一摆上桌,温理礼就知道稳了,果然有白妈妈出手,就算是这些个难做的菜也会一次成功,这些菜色香味俱全简直和她在现世里的一模一样。 宋怀菱看见桌上没一道她熟悉的菜品,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白妈妈,又瞧了瞧自家搓着一双小胖手一脸兴奋看着一桌子菜的闺女,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有些好笑的问道:“理礼是你支使白妈妈给你做这些个菜的?” 温理礼抬头笑眯眯的看向娘亲:“是呀!这些是我要放在酒楼菜单里的菜,我要选出几道最好吃的当做楼里的招牌菜!” 白妈妈也说道:“说什么支使,这是我自己乐意做的,这些个搭配可都是我从前没想到过的,还是咱家四小姐的脑瓜聪明,竟能想到这些新鲜得点子。” 宋怀菱顿了顿,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确实色香味俱全,又看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好坐下招呼两人坐下吃饭:“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们了,快点坐下先吃吧。” 一口蛋黄焗南瓜,外酥里糯,满口留香,让宋怀菱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好吃,咸蛋黄的香和南瓜的甜,味道很是特别。” 在宋怀菱点评的这段时间温理礼已经把桌上的几道菜快速尝了个遍,她只能说都好吃,她竟然在里面选不出一道味道稍逊的菜,她觉得这些都应该是招牌菜才是。 白妈妈不仅是个好厨娘还是一位美食家,她细细品味了一下每道菜,得出的结果是蛋黄焗南瓜和青椒酿肉应当最符合大众口味。 温理礼觉得白妈妈说的有道理,心中对于菜单也有了想法。 宋怀菱对于这几道也是赞不绝口,于是看向白妈妈道:“白妈妈这些新菜小厨房可还有剩余,我想着给娘和前院几个读书的孩子送去一些。” 白妈妈噗嗤一笑:“夫人您看账本看晕了不成,您瞧瞧都几时了?咱四小姐早就让我多做一些给太夫人她们送过去了,几个哥儿那里也没落下,您就放心吧。” 第142章 招牌菜大选拔 宋怀菱瞧了瞧外头的天,有些头痛:“我最近确实有些忙晕了,这些日子又是姝儿成亲又是理礼生病,书房里积攒了好多账本还没瞧呢。” 温理礼闻言转头抱紧自家娘亲的腰:“没关系娘亲,你想不起来的事情理礼会帮你想着。” 宋怀菱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溺的说:“嗯,我们理礼做的很好,娘亲觉得理礼是最聪明懂事的孩子。” 白妈妈瞧着如自己亲生般的两个人笑的也一脸灿烂。 这边刚用完饭没多久,温理礼躺在摇椅上悠悠的一边摇一边同樱桃说话:“樱桃你觉得哪道菜最好吃?” 樱桃想了想:“小姐我爱吃那道酸辣无骨鸡爪,没有骨头吃起来实在是太过瘾了,而且又酸又辣特别解腻。” 温理礼点了点头:“这得谢谢你娘的好手艺和小厨房的两位帮忙打下手的婆子,听说两人给鸡爪脱骨脱了一上午,合该给点赏钱才是。” 樱桃闻言眼睛一抬:“那四小姐赏钱有我的份吗?” 温理礼无奈的望向她:“哪里少的了你的,算是你品尝美食有功,最近脸蛋看着都大了一圈勉强算是工伤吧,等过年的时候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封如何?” 一听大红封立刻樱桃美滋滋感谢:“四小姐你真好!” 两人正嬉笑间,突然听见门外小丫鬟跑进来兴奋的说:“四小姐咱家大姑奶奶回来了,听说刚刚去过梅香苑现在正往咱心安园这边来呢!” 温理礼闻言马上直起身子,兴奋的单脚灵巧跳下摇椅就往院子里望去,樱桃见状忙把她给扶住。 “哎,小姐别急,大姑奶奶她从梅香苑出来还有一段距离呢。” 温理礼闻言兴奋的点点头:“那好吧,樱桃你先扶我去那边的罗汉床坐着。” 樱桃刚扶着自家腿脚不方便的小姐蛄蛹到罗汉床边,就听见门外有丫鬟说话的声音:“大姑奶奶回来啦!” 温理礼闻声赶紧一扭身子稳稳的坐在罗汉床边,并向门口望去。 只见温姝身着一身烟粉色的交领圆袍,下边配了一条嫩黄色的马面裙,行走间步伐轻盈,人还没走进就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 再往上看去,温姝一张脸蛋儿看上去白皙透亮,精致的眉眼间满笑意,嘴唇饱满不点而朱,看上去似乎和以前未出阁时没什么两样,让人一打眼儿看上去就知道她离家这段日子应当是过得极为舒心。 眼看温姝脚步踏进主屋,温理礼便开心的喊道:“小姑姑,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温姝眉头一皱,快走几步走到温理礼面前点了点她的额头,装作凶巴巴的样子:“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小坏蛋,我归宁宴那日差点没让你这小坏蛋给我吓死。” 温理礼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连忙转移话题:“小姑姑你在袁家过得还习惯吗?小姑父待你好不好?” 提起袁茂林温姝似乎更开心了些,忙点点头:“好,都好!祖父和祖母待我和我亲孙女一样,你小姑父也全都听我的。” 温理礼很为小姑姑感到高兴,她过得开心幸福比什么都强:“那小姑夫这次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吗?” 温姝摇摇头:“他明年秋闱要下场,现在几乎是住在国子监里了,每个月才回来几天。” 这时宋怀菱掀起帘子也跟着走了进来,一看见温姝也颇为惊喜:“姝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让人提前告诉家里,我好叫厨房备上些你平时爱吃的糕点果子。” 温姝看向宋怀菱眨眨眼:“嫂嫂别忙了,我知道你最近事儿多怎么好再麻烦你,这次我回娘家是打算小住上几日,这一是听说了京中关于大哥他们的事儿,二是担心娘她为此事烦心特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说罢眼神带着无奈看向罗汉床上的腿脚依然不方便的温理礼:“还有这丫头,之前从来不生病的小人,突然一下子病的那么重,害我担心了那么久,还好姚嬷嬷派人帮我盯着这边丫头的状况,见她没什么事我才敢放下心。” 温理礼心虚狡辩:“我怎么了?我也不想生病的,而且我都跟三婶说了,等过完年我就找她学习功夫去,强身健体以后绝不再生病。” 温姝毫不见外的轻轻抚了抚裙摆慢慢也坐在罗汉床边:“你最好别再生病受伤,省的我担心你。” 宋怀菱捂嘴一笑:“你们两个一凑在一起我这心安园里都热闹了不少,对了,姝儿你刚可是从娘那边过来的?” 提起这个温姝眼睛亮了起来:“是啊,嫂嫂我刚刚在娘那里吃了几道新鲜菜,娘说是理礼打算当做酒楼的招牌的新菜品,我都尝了,确实味道极好,我都没吃够呢。” 温理礼闻言睁大眼睛问道:“那小姑姑你觉得哪道菜最好吃?” 温姝低头想了想:“好像叫蛋黄焗南瓜这道菜我和娘都很喜欢!” 宋怀菱闻言笑了笑:“都是理礼这丫头不知怎么琢磨出来的新菜式,她最近每日就忙着试菜了,对了,你说的这些晚上还能再吃到,白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呢!” 温姝疑问的眨了眨眼:“啊?晚上还有?” 温理礼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是啊,爹爹他还没吃到呢,我要选几道最受欢迎的菜好做我未来酒楼的招牌菜。” 温姝在一边给自己的小侄女鼓了鼓掌:“我们理礼真是敢想敢做,我听娘说了你刚在城北买了一家酒楼,现在正在重新修缮?” 温理礼挺直腰板自豪的点了点头:“是啊,我还要在酒楼给咱自己家人留两个大包厢,到时候小姑姑你可以随便去吃!” 宋怀菱和温姝听着温理礼清脆的童音说着这么豪迈的话相视一笑。 “真哒?那我就先谢谢我们小温老板了……” 晚间 心安园内,灯火通明,温策今日回来的有些晚,桌上的晚膳早已经摆好,是与中午他们吃的一模一样的菜品。 温策看着一桌新鲜的菜又看了看自己眼巴巴盯着他一脸期待的女儿,有些好笑的挑了挑浓密的剑眉。 第143章 登门道谢 “这些菜都是咱家理礼研究出的新菜谱?看上去都还不错。” 温理礼一听这话得意的扬扬头,笑容在脸上越来越大:“爹爹你快些尝一尝,今日这些菜但凡吃过的都说好!” “哦?那我可要好好尝一尝。”说罢他长手一伸夹起对面的青椒酿肉缓缓的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 尝完一道青椒酿肉又把桌上的其余几道菜都一一品尝了一遍后点点头夸赞道:“嗯,味道不输咱家天香楼和千味阁,也胜在点子新鲜。” 温理礼听到满意的答复后又把目光转向他的几个哥哥,温家几兄弟今日午时已经在前院品尝过一次这些个新菜了,但此时依然端着碗全神贯注的往嘴里扒着饭。 温贺安心思细腻,见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放下饭碗说道:“这些菜各有千秋,单个拿出来也都很出彩,我觉得都可以当做招牌菜品。” 一边低头认真大口扒饭的温宴宁也趁着夹菜的间隙抬头说道:“都好吃,妹妹你简直是个美食天才,不光我们这么觉得就连大哥和三哥也是这么说的。” 说话间他夹了一个炸鸡腿咬了一口又继续道:“你知道的大哥最近心情不好食欲也不佳,今日正午他在前院竟然难得用了两碗米饭,这在之前还从未见过呢!” 温理礼震惊:“真的?大哥他真的那么喜欢吗?” 温宴宁点点头,下巴稍稍抬了抬指向温贺安:“千真万确,当时大哥身边的书童元宝还开心的抹了眼泪,不信你问哥。” 温贺安在一桌人的目光中配合的点点头:“是这样。” 听了这话温策和宋怀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从温胜和离以后虽然日日归家但依然宿在书房里,且自他回府以后温泽坤就不在心安园与他们一起用晚膳了,而是陪着温胜一起在书房用饭。 温策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这菜厨房可还有余?不如给大哥他们送去一些。” 宋怀菱闻言一脸温柔的看了自家宝贝闺女一眼,又对着温策说道:“你放心好了,咱闺女想的周到着呢,晚间给各房都送去了一份,谁都落没落下。” 温策闻言意外的看了看自家女儿,心下有些意外,都怪他最近忙着追查鸟形纹案的事情而忽略了自家的孩子们,他怎么感觉短短几日的时间理礼好像就突然长大了一样。 温理礼毫无察觉自己爹爹内心的情绪,她现在是左手炸鸡腿右手忙着夹菜,吃的嘴巴上油亮亮的,一口接着一口,忙的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等到晚上洗漱完毕躺倒榻上时她才有时间细细琢磨起自己的招牌菜谱,目前这几道菜大家都很喜欢,所以把它们都加进她的备选菜谱中,等到明日她要再换一些新的菜品再来选出几道好评最多的菜品。 反正离她的“美味楼”开张还有些日子,她有的是时间把她的菜谱全部都先做上一遍,好听听周围人的意见。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前阵子腿脚一直不便的温理礼如今终于可以慢慢的走上几步。 不过因为最近一直在试菜的缘故,本来就带着婴儿肥的温理礼如今是整整吃胖了一圈,现在一低头都可以看见她的两层小双下巴,让她颇为苦恼。 今日是威远侯一家要去永宁公主府登门道谢的日子,本来早就应该去的,但是温理礼的脚腕伤的比想象中严重,永宁公主那边也曾嘱咐过不要急着让小丫头走动,于是这事儿就给搁置下来了。 如今温理礼脚上一见好,温策就趁着沐休马上给永宁公主府递去了拜帖,并在库房中选起了要带去的礼品。 如今的十一月的天已经见冷了,今日温理礼穿了一身橘红色绣蝴蝶海棠的小袄裙,头上绑了两个同色的蝴蝶小绒花,那绒花别在她乌黑发亮的头发上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看起来灵动又活泼。 她身旁温贺安同温宴宁两人默契的都穿了一身蓝色道袍,尤其温贺安这些日子身形抽条了不少,如今看上去已经不是一个小孩样,而是一个颇具少年气的小少年。 温理礼看着自家哥哥一遍感叹爹娘会生,一边羡慕的不行,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有些泄气,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她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比起这副小孩子的身体,还是大人做起来更方便一点。 她正想着,就见她爹爹和娘亲从后院的库房走了过来,她爹爹身后还跟了几个手里捧满东西的小厮和丫鬟们。 温策眼神看向几个孩子,见他们穿着打扮都并无不妥之后,直接长臂一伸抱起脚上还没好利索的闺女说道:“东西都已经备好了,走吧,江添他们已经拴好马车在门口候着了。” 直到坐上了去往永宁公主府的马车,温理礼才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起来,毕竟她要去看的那位是被她给砸伤的,如今她因为在家久坐不动一直忙于试菜又胖了好些,沈观他应该不会笑她胖吧? 这么想着她开始有些闷闷不乐了起来,沈观之前就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嫌弃她,如今沈观又救了她,她对沈观的印象也刚有一点改观,但是沈观他可未必是这样想的,万一他觉得是因为她才害他受伤的怎么办?她要再一次送上门给他嫌弃吗? 就在她纠结这段时间里,马车已经稳稳的停在皇城根儿下的永宁公主府,眼看着娘亲和哥哥们陆续都下了马车,温理礼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不就是去和沈观道谢嘛,如果他接受那她以后就把他当自己哥哥的好朋友,以后绝对不在背地里吐槽他了,如果他不接受那她以后就都不要理他。 她这么想着就被温策小心翼翼的抱出了马车。 永宁公主府门口,大门已经早早敞开,门边立着小厮恭敬的带着喜乐和福林他们去拴马,并把温策他们带来的礼品一一搬下马车,而永宁公主身边的得力嬷嬷也早已经在门口笑眯眯的候着。 第144章 沈观要被丢她家了 那嬷嬷是在永宁公主小时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嬷嬷,姓苏大家都称呼她为苏嬷嬷。 这位苏嬷嬷也是位老熟人,每次见到永宁时,她也必定会陪同在永宁公主身边。 如今她笑的一脸慈祥的看向门口的一家五口,语气和蔼的说道:“威远候和威远侯夫人,快快请进,公主和驸马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温策恭敬的回道:“那有劳嬷嬷为我们带路。” 苏嬷嬷闻言笑了笑:“侯爷这话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请跟着老奴进来吧。” 宋怀菱客气的对苏嬷嬷点了点头,苏嬷嬷笑着道:“候夫人,今日公主可你念叨了您一大早上,估计公主有很多话想说呢。” 宋怀菱温柔的笑了笑:“我也有好多话想同公主说,光是沈小公子救了我家丫头这事儿我就不知该如何感谢她才好……” 边聊边走,不知几人在偌大的公主府走上了多久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碧绿的湖水中是一处很是气派的湖心亭,亭子共分两层,第一层外侧围了一圈结实的石制围栏,围栏上还细细的雕琢了荷花纹,越过围栏可以清楚的把湖水周围的景致一览无余。 而亭子的第二层则是一个封闭的屋子,且四边皆是木质的窗子,其中有一扇窗子还半开着,并从窗子里垂下来一根细细的鱼竿直直没入湖水里。 温理礼一行人沿着第一层的楼梯上到第二层,一进屋子一股带着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只见屋内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一张精致的八仙桌摆在中央,上面还摆满了美味佳肴,八仙桌边则摆了三个正烧的正旺的火盆。 永宁公主夫妇此时正坐在桌边笑眯眯的等着他们,沈观则正和他的小厮站在永宁公主身后的窗子边正拿着鱼竿在钓鱼。 温理礼此时脑中来不及思考别的,她的尴尬早被这满桌的美味给尽数化了去,如今她对永宁公主府的评价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实在”,刚进屋就设宴款待他们简直太实在了。 永宁公主眼神望向因为养伤而变得更圆润的小姑娘笑了笑,对着宋怀菱说:“怀菱咱们可是许久未见了,一会儿咱们边吃边聊。” 一边的沈崇远也热情的招呼温策和几个孩子们坐下:“温兄弟最近可是大忙人,想私下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快坐下,咱哥俩一会儿喝点。” 那边大人们顾着寒暄,只把几个孩子晾在原地,温贺安一向和沈观关系不错,这会儿他已经带着温宴宁一起到窗边看着沈观钓鱼,只有温理礼一人在温策怀里对着一桌宴席猛咽口水,可是大人们似乎并不着急用饭,看的久了她实在馋的心慌,于是转头把视线转移到了沈观和自家哥哥们那边。 沈观因为受伤最近都不能习武,如今倒也过得轻松了一些,没事读读书、写写字、钓钓鱼,这日子过得都和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们有的一拼。 温策见自家闺女眼神儿被窗边钓鱼的少年吸引去了,忙把她从怀里放下来,见她站稳后,他在周围几个大人的注视中拍了拍自家闺女的小肩膀:“去吧理礼,你不是有话想要对沈观哥哥说吗?” 温理礼一听这话心马上就被提了起来,她看着沈观的背影有些艰难的朝他迈动脚步,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沈观对她是什么态度,她也总归是要感谢人家的。 这么想着温理礼心里逐渐冷静下来,勇敢而坚定的向着沈观走去。 这亭子里说大也不大,沈观自然听到了威远侯的话,于是他缓缓转身望向那个慢慢朝他走过来的小丫头,他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身橘红色衣裳的小姑娘没忍住偷偷扬了扬嘴角。 有些好笑的心想,这个小麻烦精不是伤了脚吗?怎么看着倒是吃胖一圈,还穿着一身橘红色的衣裳,看起来就像个熟透的大柿子正向着他滚过来似的。 温理礼自然不知道沈观的想法,她若是知道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给沈观一个眼神,被比作一个“熟透大柿子”的温理礼此时已经站定在沈观身前用清脆的童音说道:“那日谢谢沈观哥哥救了我。” 沈观想多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憋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盯着小麻烦精肥嘟嘟的脸蛋道出两字。 “无事。” 温理礼直接被他冷冷的两个字冻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有什么动作。 最后还是永宁公主笑着对温策一家笑圆道:“不用那么客气的,观儿是个男孩子保护妹妹是应该的,不过就是他面冷了一点,但是心是好的。” 宋怀菱点点头冲着自家被冷落的女儿招了招手,温理礼一见娘亲向她招手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到她娘亲身边坐好。 温策对永宁公主夫妻二人说道:“当时多亏了沈小公子及时伸手相助,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 一边的沈崇远闻言脑瓜一转,心里生出一个好点子。 “既然温兄弟你这么想感谢我们,不如等年后我就把我家观儿扔……呃,我是说送,送到你府上去学习武艺你看如何?” 说罢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的看着温策:“有威远侯你亲自教导,我想自是差不了,何况理礼她可是我和永宁认下的干闺女,虽然出了一点小状况这认亲宴还没来得及办,但你总不能临时反悔吧?” 说了一长串他又忙说道:“咱两家根本就不分你我,你的孩子我的孩子都一样是吧?” 温策被沈崇远的几连问弄得有些无奈,但他说的也并不过分,于是点头答应:“没问题,我府上随时都欢迎沈小公子,且沈小公子与我家贺安很是合得来,想必沈小公子到我府上住也能适应。” 沈崇远笑弯了眼睛:“可不是,这两个孩子真是投缘。” 宋怀菱和永宁公主也对于此事没有意见。 只有温理礼一人无语,几个大人谈笑间沈观就这么轻易的被送到她府上了,听的她是一愣一愣的,看来年后在府里估计少不了要和沈观碰面了。 第145章 沈观 沈观 沈观 现在她虽然不至于还讨厌他,但对他也称不上喜欢,一想到年后有一段日子要天天和他在一个饭桌上用饭温理礼就头痛,到时候她还不得让沈观这块大冰疙瘩给冻死? 温理礼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永宁公主的驸马来,他怎么当人爹的,怎么就放心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就那么轻易的给送到别人家去? 她这么想着,在亭边的沈观突然猛的起身用力提起鱼竿,没一会儿就从湖里钓出一条足有成人手臂那般长的大草鱼,那鱼此时正艰难的在鱼钩上摆动拼了命的挣脱。 沈观身边的小厮见到大鱼在一边欢呼雀跃起来:“好大一条鱼!太好了,少爷,等下小的就拿到厨房红烧,今儿晚上有口福了。” 温理礼听了这话惊恐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大草鱼,一想到一会儿它就会被开膛破肚变成红烧鱼,她就有些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脑子里还飞快的思考着自己救下这条鱼的可能性。 她正犹豫着怎么说呢,沈观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异样的情绪,他回头与她对视一眼后就快速的又转回头,手上动作慢条斯理的把那条求生欲望很强的大草鱼从鱼钩上解下来又扔回了湖里。 “噗——通——” 随着水花溅起的声响,那条大草鱼幸运的捡回了一条鱼命,这也让温理礼松了口气,杀鱼什么的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吓人了。 “哎?少爷!您怎么把鱼给放了?” 一旁的小厮见沈观好不容易钓起一条大鱼转眼间又给放了可惜的喊着。 温宴宁也有点可惜的扒着窗户向下眼巴巴的看着那条钻入湖水中瞬间就没了踪影的大草鱼,这么大的鱼就这么轻易的给放了,这也太可惜了,下次再想钓到这么大的鱼还不知要等上多久。 沈观看着周围人皆是一脸可惜的表情,于是敛了敛眸子又把目光移到面前的鱼竿上淡淡的解释道:“太大了,肉柴,不好吃。” 温理礼:……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观放掉那条大草鱼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多亏了那位鱼兄长得大,因为肉柴捡了条命。 其实沈观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放掉那条鱼,可能是他看到了小麻烦精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惊恐的眼神,也可能是他最近不太想吃鱼。 另一边大人们寒暄完,才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几个孩子身上,忙把几个孩子叫到饭桌上用膳。 等用过了膳,永宁公主和驸马又拽着温策和宋怀菱聊了好一会儿,临走前还约定等年后找个吉日把两家的认亲宴给办了,温策和宋怀菱自然没意见。 回程的马车上温理礼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想到自己年后就又多了公主干娘,心里有些高兴,要么怎么她能是锦鲤呢?什么好事都能被她遇上,除了沈观年后要来她家常住例外。 不过到时候永宁公主都是她干娘了,沈观作为她的便宜哥哥是不是她们俩也可以相处的和谐一点,就算不能和哥哥温贺安那样和他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至少也得面上过得去,不能再用两个字就把她给打发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的有些佩服温贺安,怎么哥哥他就能和沈观相处的这么融洽呢?等年后沈观来家里时她一定要仔细观察一下两人的相处模式,那么难搞的人哥哥都能搞定,想必是有专门对付那人有诀窍。 这么想着她睁开一只眼偷偷看向对面靠着马车壁上正在假寐的温贺安仔细观察着,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问题所在,那就是温贺安是温家几兄弟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位,小时候就像个小仙童一般精致,长大了五官更是立体起来,他不仅爱好读书习武,君子六艺也是一样不落,还有虽然府里一般不会别特称呼他为世子,但他可是爹爹亲自请封的威远候世子。 看来想要和沈观搞好关系首先就要先符合他的眼缘,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喜欢读书、写字、习武这种糟糕的爱好,且性格都很稳重,最后两人一个勋贵一个宗室子弟,有共同话题且身份背景相当,他们能谈的来也很正常。 此时温理礼已经毫无睡意,她“啧”了一声,不说别的就单凭爱读书写字她就不可能和沈观有共同话题,她怎么能因为砸了沈观一下就心怀愧疚的想要和他搞好关系呢?这不是在为难她自己吗? 不行、不行,还不如顺其自然,直接开摆,反正她人见人爱不缺沈观一人喜欢,想明白以后温理礼往左一歪身子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依倚靠在她娘亲身上,美滋滋的合上双眼。 同一时间,永宁公主府内,沈观连打了三个喷嚏后揉了揉鼻子,又重新执起笔认真的书写起来。 一旁的小厮见状忙担心的问道:“少爷可是刚刚在湖心亭钓鱼的时候吹了冷风?不如叫太医来给您瞧一瞧吧?” 沈观头也没抬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不必。” 那小厮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要是再染上风寒可有的罪受,再说了公主殿下肯定也会担心的,公主殿下担心的话那……” 沈观被吵的头痛,把毛笔搁在笔架上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便去宣。” 小厮见他松口立马一阵风似的快速跑出了屋子,沈观揉了揉额头,瞧了瞧除了自己以外空荡荡的屋子,想到今天那个穿的圆滚滚的跟个大柿子成精似的小人儿,不禁弯了弯嘴角,就连好看的瑞凤眼上也染上了笑意。 “她看起来恢复的不错,不仅胖了一圈,还主动来和他道了谢,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挺知道感恩。” 此时的沈观还不知道就在刚刚不久前他才被温理礼那个小麻烦精给从里到外自认为透彻的给分析了个遍,就连他与她哥哥交好的原因都被人家给一一列了出来。 而温理礼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道谢就让沈观背地里对她和颜悦色了起来,还不知道沈观居然还敢给她取了一个新外号“大柿子”,更不知道刚刚自己自以为很对得分析其实根本就没有答案。 年前这段时间过得飞快,温理礼除了带人去看了两次酒楼修缮的进展,其余时间都在自己院子里琢磨着她的菜单。 第146章 正旦前 隆冬时节的夜晚,风霜似刀子一般锋利,刮在人脸上打的人生疼。 街道上积雪堆的很是厚实,每走一步就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温理礼一蹦一跳的走在院子里的雪地上,回头看了看自己后面一串很长的脚印欢喜的又朝前跑了几步,想把脚印拉的更长些。 宋怀菱和温策站在主屋门口的大红灯笼下朝她喊着:“理礼外面天冷快回屋子里,明日就是正旦日早些休息,不然明早你又要赖床了。” 温理礼听见娘亲的呼唤有些不情愿的抬脚往屋里走去,她来这边快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京都城下了这么大的雪。 宋怀菱看着自家闺女那不情愿的小眼神儿,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快些去休息,下午才洗过澡等下又生病了怎么办?” 温策抬头望了望门口的喜庆的大红灯笼也劝道:“明日就是正旦,你若听娘亲的话早些睡,明早爹爹和娘亲就给你包个大红封如何?” 一听大红封温理礼果然眼睛一亮,听话的快跑几步一头扎进自己的暖阁里,并朝着两人脆生生的喊道:“那爹爹和娘亲要说话要算话哦!” 说罢她乖巧的把暖阁的门一关,三五步甩掉鞋子爬到榻上倒头就睡,她如今就是这么见钱眼开,没办法,一想到她的“美味楼”最近花银子如流水她就有些肉痛。 暖阁内樱桃正在烧着火盆见自家小姐一套丝滑的动作爬到榻上无奈的笑了:“小姐,您这下午刚洗完澡怎么能去外面踩雪呢,要不是侯爷和夫人我还真叫不回来您。” 温理礼撅着嘴巴看向樱桃,有些伤心道:“樱桃你竟然去跟娘亲告我的状,我伤心了。” 樱桃摊了摊手:“没办法,您若是再生病咱这年还过不过了?再说现在虽然伤心等明日收了压岁钱您不就又乐了?” 温理礼哼了一声,蛄蛹着把身上的厚实的棉衣一点点脱下来放到一边:“哦!你这是提醒我明日别忘了给你包个大红封是吧?” 樱桃上前来把自家小姐刚刚脱掉的衣服拿起来放好:“原来小姐您还记着这事儿呢?看您记着我就放心喽。” 温理礼一记眼刀射过去:“少不了你的,早点睡觉,明日待我“满载而归”就对白樱桃大大有赏!” 主仆两人熄灭了烛灯,盖着温暖的被子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正旦日一早,鸡还没起,宋怀菱就穿戴好金绣云霞翟文纹样的诰命礼服,头上戴着沉重精致的五翟冠就同太夫人一起进宫朝贺领赏。 温理礼在暖阁中听见屋外的响动,知道娘亲又要和祖母一起进宫去便翻个身又继续睡去。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直把屋内都照的暖烘烘的,外面还偶尔能听见鞭炮炸起的声响。 温理礼坐起身,揉揉眼睛,见榻边已经被放好了她今日要穿的衣物,有些懵懵的朝着外头叫道:“樱桃、樱桃!” 樱桃闻言端着手里的水盆快步走了进来:“小姐,快些起身吧,一会儿太夫人和夫人都该回来了。” “我怎么睡到这么晚啊?我记得早上还听到屋外娘亲出门声来着。” 樱桃笑了笑:“是侯爷临出门的时候说了不让吵醒您,因为今晚要守岁怕您晚上犯困,就干脆直接让您睡个饱。” 温理礼觉得爹爹说的有些道理,于是起身洗漱一番后她又套上了为了过年特意制的新衣,一套大红色与白色兔毛拼接而成的圆领比甲,上面绣了几朵精致的玉兰花,里面套了件米白色的小短袄,下身则是一条红白相间的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小白猫的马面裙。 温理礼围着梳妆台边的大铜镜转了两圈满意的点点头。 樱桃把头埋在梳妆盒里扒拉着,想找出一件与今日这身衣裳相配的头饰来,最后寻了半天拿出几支小金钗,在温理礼已经绑好的三小髻上比划着。 “小姐,您看这几支哪个更好看些?” 温理礼瞧了瞧自己头上垂下的几条红色发带,最后选了一支累丝镶红宝石蝴蝶金钗。 “就这支吧,红宝石看起来和衣服很搭,而且这个看上去最喜庆。” 樱桃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其余的几支金钗,把温理礼选的那支蝴蝶钗子轻轻的插到她的头顶。 红宝石镶嵌的蝴蝶灵动非常,逼真的仿佛下一刻就振翅欲飞一般,配着温理礼这一身喜庆的红衣更是锦上添花,最后温理礼穿上一双红色带兔毛的锦鞋,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跑了出去。 外面地上厚厚得积雪还未开化,雪白的地面在太阳的照射下亮的刺眼,温理礼站在门口吸了两口冷气,闻到空气中的冷冽的气味后,她才心满意足回到主屋拿起桌上的菜包啃了起来。 温贺安他们早早就出去放鞭炮了,温理礼打算一会儿用完早膳去就去她的驴小院看看她那些宝贝爱宠,然后再去木兰苑里找小丫姐姐玩。 驴小院内的爱宠们今日因为地上有积雪都没有在院子里活动,而是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温理礼从水生手里拿了一筐蔬菜水果先去看了一眼小毛驴。 如意和铁马两头驴一如既往的在正旦这一天换上了喜庆的红色马甲,温理礼伸手摸了摸那大红色的马甲,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么马甲还是夹棉的,可见水生的用心。 铁马和如意围着温理礼一边“嘎吱、嘎吱”的嚼着筐里的苹果一边热情又温柔的表达着对小主人的想念。 温理礼一会儿摸摸如意一会儿摸摸铁马,见它们两个用完了一筐的菜和水果,才安抚的拍拍它们的背又转进大鹅“将军”的小屋子里。 她刚一进屋里将军就警惕的从窝里伸出白脑瓜,并用那两双黑亮的小黑豆眼睛警惕的注视着温理礼的动作。 温理礼见状摊摊手把刚刚切好的菜放到将军的窝边就蹲在原地笑着看着将军说道:“听水生说是因为铁马把你的尾巴毛咬秃了,所以你才不爱出来。” 见大鹅傲娇的仰着头,温理礼又继续劝道:“没关系的,你出来吃吧,我们都是好朋友了我肯定不会嘲笑你的。” 将军不为所动的偏过头依旧不去理会她。 第147章 堆大雪人儿 温理礼见状只好妥协的后退到门口,见将军依然无动于衷,她才转身无奈的关上门。 将军一听到关门声,马上转回头,用一双闪着精明的小黑豆眼睛盯着面前那碗切的细碎的食物,终于还是忍不住从窝里一点点慢慢的走了出来。 直到它走出来撅着屁股埋头吃食,正趴门缝里偷看的温理礼才发出一声爆笑,同样笑到打鸣的还有樱桃,两人看着以往趾高气昂的将军,如今尾巴秃的都露出了肉色不禁笑到捂着肚子。 而将军在听到门外嘲笑它的声音以后气愤的用粗壮的大脚丫一脚踢翻了已经空空如也的食碗,快速的又缩回窝里。 温理礼这边笑够了才又拿起一把萝卜缨又转头去看她爹爹之前秋猎时给她掏的那窝小野兔。 那窝野兔如今毛都长齐了,此时它们正缩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激光小小的灰色毛球可爱极了,温理礼和樱桃一人一把萝卜缨,试探性的的把萝卜缨放到兔窝里,兔子们一见吃的立刻围了上去,三瓣嘴儿动得飞快,转眼就把食物消灭了干净。 想不到这窝野兔还真给养熟了,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体型最大的大兔子,大兔子见温理礼伸来的手并没有躲避而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温理礼见状心里一喜,不过她也很规矩摸了一下便罢了,没有再去摸它的孩子们,看来这大兔子是喜欢她的。 温理礼到驴小院喂了一圈爱宠后就带着樱桃一起往三房的木兰苑去了,想到小丫是第一次在京都城过年,也是第一次看到雪,温理礼决定去陪小丫一起说说话再一起等着祖母和娘亲回家。 木兰苑内,小丫身着一身嫩黄色绣花鸟纹的袄裙,领口袖口处还滚了白色毛边看起来俏皮中又不失可爱,她正坐在半开的窗子面前拄着腮瞧着窗台上摆着的几个勉强还看得出人形的雪人发呆。 温理礼一进木兰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她忍不住感叹小丫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如今的她头发不再枯黄,面色也不像之前那般苍白,最重要的是她今年身上长了不少的肉,瞧着简直越来越像她那个明艳照人的三婶了。 小丫看见雪地里披着一身红色皮毛斗篷的温理礼高兴的在窗子里朝她挥了挥手,温理礼见状快速走到主屋门口,一进门口正好和出来迎她的小丫遇个正着。 “理礼你怎么过来了?一会儿不是要去梅香苑吗?” 温理礼笑嘻嘻的拉着小丫的手往屋内走:“我屋里没人了啊,哥哥们去前院了,我娘和祖母又进宫了,我自己实在是有些无聊,倒不如咱俩来做个伴儿。” 说罢温理礼在主屋内环视一圈问道:“咦?三婶不在吗?” 小丫帮温理礼解开身上的斗篷递到一旁的丫鬟手中:“我娘她去前面准备今儿晚上的家宴了。” “这样啊,对啦,小丫姐姐这还是你第一次看见雪吧?” 一提到雪小丫兴奋的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兴奋:“是啊,昨日下了大雪,天上白茫茫的一片,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就像鹅毛一样轻盈,爹爹还带我去捏了几个雪人,快来,我带你去瞧。” 小丫抓着温理礼的手小跑了几步来到那扇半开的窗子前兴奋的指了指窗台边的雪人道:“你看,虽然有些化了,但是依然很可爱。” 温理礼瞧了瞧勉强能看出来一个脑袋四个棍儿的雪人不禁笑了笑:“能看出是个人形,这是三叔捏的?” “对啊,都是爹爹捏的,我手太小根本就捏不住。” 温理礼强忍着笑,她已经能想象出她三叔那个黑脸壮汉蹲在小丫面前,手里还小心翼翼捏着小雪人儿的画面了,而且还捏的这样丑。。。 看着几个惨不忍睹的小雪人儿,温理礼心里升起一个主意:“你这些小雪人儿太小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化掉,不如我们去院子外面堆个大雪人儿怎么样?” 小丫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不会。” 温理礼歪着头一脸期待的望向小丫:“没关系,只要滚几个雪球把它们叠在一起就可以了!” 两个小丫头虽然人小但是行动力却很强,两人决定好以后就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准备到院子里去堆雪人,临出门前温理礼还趴在樱桃耳边耳语了几句。 木兰苑院内的一株槐树下,两个小丫头用带着手套的小手在地上撅着屁股卖力的滚着雪球,这滚雪球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很是耗费力气,温理礼先把周围的雪扒拢到一起,又用手均匀的把雪花都裹到雪球外面,小丫也有样学样。 没过多久,两人就滚了正好一大一小两个雪球,温理礼滚的雪球大一些的可以用来做雪人身子,小丫滚的雪球稍小一些正好用来做雪人儿得脑袋。 温理礼卖力的把自己都抱不动大雪球滚到槐树下,后又帮着小丫一起把她那个稍小一点的雪球合力抱到大雪球上,等完成以后两个小丫头累的纷纷喘着粗气。 小丫奇怪的看向两个大圆球:“理礼咱们做这两个大雪球瞧着也不像雪人儿啊?” 温理礼喘匀了气,望向主屋见樱桃已经笑眯眯的等在那里,就转头神秘的对小丫说道:“小丫姐姐,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把它变成漂亮的雪人!” 说罢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只留小丫一人对着两个大雪球发呆。 温理礼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见她走回来在院内周围拾了两支枯树枝插在了大雪球上,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黑豆放到小雪球上。 小丫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 温理礼歪头一笑:“是它的手和眼睛!” 说完她又从兜里拿出一条红色的细长碎布慢慢的系在了雪人脖颈处并解释道:“这个就当做衣服吧!” “小丫姐姐你看看它还差点什么?” 小丫歪歪头瞧着那雪人说道:“好像还缺鼻子和嘴巴。” “噔噔噔,呐,拿去吧!” 温理礼从怀里掏出一个胡萝卜递到小丫手中。 第148章 岁岁平安 “这是雪人儿的鼻子,劳烦小丫姐姐帮它把鼻子按上。” 小丫看了看手中的胡萝卜被逗笑了,她真是没想到胡萝卜居然能用来当雪人的鼻子,虽然觉得奇怪但她还是找了居中的位置,认真的把胡萝卜按到了雪人的眼睛下面。 “哈哈哈,这回瞧着还像那么回事!” 温理礼见她开心提醒道:“还有嘴巴呢!别忘记画个嘴巴。” 小丫最后思来想去找了几个稀碎的小石子在大雪人脸上摆了个微笑的弧度,雪人大功告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但瞧着还是比她三叔捏的那几个小的要好看些,起码她们堆着的雪人有鼻子有眼。 两个小姐妹看着堆好的雪人儿,在院子里拉着手开心的转起了圈儿,并决定给这个雪人起取个好听的名字。 想了半天两人觉得这雪人是她们两个一起完成的,于是就打算取个比较有意义的名字,最终还是温理礼的提议“大丫理”成功通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这个名字既然凸显了这个雪人很大,又把两人的名字全都融入了进去,“大丫理”谐音“大鸭梨”,最终这个不怎么好看的大雪人就叫做“大鸭梨”。 温邦和朱光碧一回到院内,就见两个小丫头在院里围着一个雪堆开心的转着圈,等走近一看没把两人乐坏了,这两个小丫头竟然在院子里捣鼓出一个和她俩差不多高的雪人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朱光碧率先出声:“小丫、理礼快别玩了,你祖母她们要回来,咱们准备走了。” 小丫和温理礼闻声停住脚下蹦跶的步伐,这一停可让温邦夫妻二人清楚的看清了那雪人的全貌,大脑袋长鼻子两个小黑豆眼,用来做嘴巴的石子看上去像一口坏牙,这副尊容直把温邦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这雪人儿长得也太丑了吧!” 温理礼和小丫对视一眼,又齐刷刷的把头看向身后的大雪人,呃、也不算太丑吧! 小丫有些不满的看向她爹撅着嘴巴说道:“爹爹“大鸭梨”可是我和理礼好不容易才堆起来的,你怎么能笑它丑呢?” “噗,什么?它还有名?叫大鸭梨,哈哈哈哈……” 温邦笑起来没完没了,最后温理礼也忍不住捂起嘴巴偷笑,好吧,她之前确实高估了自己,她们堆得大鸭梨确实不漂亮,和三叔捏的小雪人简直是半斤对八两。 温理礼这一笑朱光碧也忍住笑出了声,最后小丫也被带的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一时间木兰苑里笑声一片。 …… 正午,太夫人和宋怀菱一回府,家里的小辈就都在梅香苑齐聚拜年,等拜完了年温理礼就揣着手里的红封跟着爹娘一起回到了心安园。 宋怀菱和温策两人回了主屋以后就打算小憩一会儿,毕竟晚上还要守岁,今早宋怀菱和太夫人一起早早的就进了宫,温策又踩着点去宫外接她们回府,早就有些乏了。 温理礼见爹娘合眼假寐,毫不见外的就挤在了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后满意的也跟着合上眼,等她一觉起来时,左边的爹爹已经起身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只剩她娘亲把她半搂在怀里轻轻拍着。 见她睁眼宋怀菱温柔的低笑:“小懒蛋,你可总算醒了,你再不醒都要赶不上吃年夜饭了。” 一听年夜饭温理礼本来微眯的双眼突然睁大:“要吃饭了?那娘亲咱们快些去吧!” 宋怀菱点点她的额头语气宠溺:“就知道吃,你刚睡醒还不能出门,不然容易着凉。” 温理礼坐起身,在连翠的帮助下把衣服重新穿好,又重新梳了个头发,等母女两人收拾好后这才慢悠悠的往正厅走去。 外面的天色才刚有些暗,侯府里的大红灯笼却早已齐齐亮起,远远望去一串串的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的摇曳,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窗子上各式各样的窗花喜庆明艳,看起来年味十足。 周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绝于耳,只需一抬头就能看到绚烂的烟花,不知是不是此时京都城中的千家万户皆在放着烟花爆竹,在各色烟火的映照下已经见黑了的天色竟然耀眼的如白日一般。 正院内,温家四兄弟也正在院内跑着、笑着、放着鞭炮。 还不等她们进到正院就听温宴宁那边纷纷提醒她们捂住耳朵,温理礼闻言听话的捂住耳朵,下一刻只听“哗”的一声,花火四溅,看的直让人让人炫目,鞭炮炸响声震耳欲聋,就连捂住耳朵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这是属于正旦这日特别的味道。 温理礼见他们玩的开心,就连她大哥温泽坤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本来她还担心因为大伯和离之事会影响他的心情,看来大哥比她想象中的坚强,或许也不是坚强,只是没有能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做出改变,就只能平静的接受。 温泽坤感觉到来自温理礼的视线,从身后拿出一个“芝麻秸”递到了她手上,温理礼看着手里的炮竹疑惑的抬头望着温泽坤的眼睛。 温泽坤对着她笑了笑:“妹妹不如亲自点了它,这个炮竹寓意着岁岁平安,点了这个往后的每一年你都不会再受伤,也不会再生病。” “谢谢大哥!” 温理礼听了这话马上拿过一旁的小厮递过来的火折子,微微低下身子点燃炮竹上的药捻,随后捂着耳朵飞快的跑走。 炮竹“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红色的纸屑散落在白色的雪地上,瞧起来很是好看。 放过了炮竹,宋怀菱就带着温理礼到了进了正厅,一进门温理礼就觉得屋内的气氛不太对,太夫人抱着小丫和三婶坐在一边,并且面色严肃的看向她四叔温献和她四婶柳菊香。 宋怀菱见状面色如常的领着温理礼上前:“娘,大哥和侯爷他们呢?” 朱光碧见宋怀菱进来松了口气,笑着回道:“他们去酒窖里拿酒去了,说是今日要喝上一些好酒。” 宋怀菱点点头坐在太夫人身边,见太夫人面色仍然不太好,贴心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娘,今晚咱也跟着他们小酌上一杯如何? 太夫人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几分,知道她是想哄她,于是安慰似的拍了拍宋怀菱的手:“想喝咱就喝,好酒就应该配好菜,咱家的好酒多着呢!” 温理礼则和小丫默契的对视一眼,两个小人儿手拉手一起钻到了正厅后面的碧纱橱里窃窃私语了起来。 第149章 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 温理礼眼睛里闪着八卦之光,悄悄用白胖还带着肉窝的小手捂住嘴巴小声的问道:“小丫姐姐刚刚前面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瞧着祖母脸色不好?” 小丫同样捂着嘴巴小声儿的回道:“祖母和四叔要把隐香斋的施姨娘和若芝妹妹请出来一起吃顿团圆饭,四婶她虽不乐意也没说什么,只是四房的荣姐儿不依,她不仅顶撞了祖母还哭闹了一通,刚刚已经被丫鬟抱出去反省去了。” 温理礼震惊的瞪大双眼:“她都说什么了?” 小丫抿了抿唇,好似在心里做了一番斗争才有勇气把那些话重复一遍,她透过碧纱橱瞧瞧外面见没什么动静才道:“她说祖母帮着若芝妹妹争抢她爹,还说若芝妹妹是个姨娘生的杂种才不配与她做姐妹。” 小丫顿了顿又道:“荣姐儿说这话直接把四叔都给骂了进去,四叔就骂荣姐儿没有教养,都怪四婶平日里对孩子不上心,才会教出这种顶撞长辈的孩子。” 温理礼有些无语,她没想到荣姐儿竟然这么厉害,敢在大过年的日子顶撞长辈,急了连亲爹都骂,看来这个年她是过不好了,说不准回去还能收获一次完整的童年。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到那个跟着施姨娘生活在一起,自己也统共没见过几次面的五妹,听说她亲姨娘如今还癫着呢,那屋子里一直落着锁,平日除了送饭的下人,其余的人都嫌晦气也不敢靠近那里。 她记得秋姨娘刚进府的时候她还没忌奶,平时她显少出屋更没去过四房的院子,她连秋姨娘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反倒是见过两次她那个野心极大的妹妹,想来这秋姨娘肯定同她妹妹一样也不是个聪明的,不然怎么会把自己作到这个境地,真是可怜她那个五妹妹,小小年纪爹不疼娘不爱的。 小丫见温理礼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咱们先出去吧,一会儿就开宴了。” 温理礼点了点头,笑嘻嘻的和小丫说:“今天的宴席上有我的创新菜哦,小丫姐姐一定要多吃一点。” 小丫眨了眨眼:“哪道菜?是我最喜欢的炸藕盒还有蛋黄焗南瓜吗?” 温理礼嘿嘿一笑,迈着小腿儿就往前厅跑去,边跑还边对小丫说道:“我们出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理礼,你等等我。” 小丫如今身子大好,跑动对她来说也不再是十分困难的事儿,见温理礼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好远,她便也在后面小跑着追。 两个小丫头一前一后嘻嘻哈哈的跑动着,跑到一半正好与前来找她们的云绣和木香两个大丫鬟撞了正着。 木香见温理礼一边跑一边笑,微微俯身一把就把她给抱了起来:“四小姐您怎么带着二小姐跑这么快,这大过年的小心摔着。” 温理礼突然被木香一把提溜到了怀里,一脸的懵懵的瞧着她身后的小丫,小丫也同样被云绣按到了怀里,正抱着向前厅走去。 云绣笑着看了看两个小丫头道:“二小姐和四小姐先别玩了,这外头可马上要开宴了。” 温理礼和小丫一出去就见正厅里人都已经到齐了,刚刚紧张的气氛已经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家人其乐融融说着吉祥话的喜庆画面,和丫鬟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的忙碌身影,紧接着就是扑鼻而来的食物香气。 温理礼的目光在一屋子张灯结彩的大红色布置中转了一圈,又慢慢把目光移向了屋内中央最引人注目的大八仙桌,桌上的菜已经摆上了大半,光是瞧着那五颜六色的好卖相就让人馋的直咽口水。 主座上太夫人正和几个儿媳如往常一样唠着家常,温策和温胜两人在一边的小桌几上下着围棋,温邦和温献也凑到边上看热闹,偶尔还伸手指点几下,斗上几句嘴。 “砰——砰——砰——” “砰!噼里啪……” 外面温家的几个小公子在院内乐此不疲的放着鞭炮,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只觉得整个院内都被照的斑斓多彩,如梦似幻。 小丫趴在窗口望向外面绚丽的烟花,回头笑弯了眼睛朝着温理礼招手:“理礼你快看,外面好美,好亮!” 温理礼走到小丫身边同她一起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灯火通明的夜色。和院内几个哥哥们难得能如此放松的笑脸。 “是不是特别美,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 说着小丫转头用亮晶晶的眸子一脸兴奋的盯着温理礼,温理礼和小丫的目光对视而上又从小丫的眼睛里看到了外面流光溢彩的倒影。 “真美啊!” 温理礼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小丫显然不知道温理礼是在夸她,见自己的话得到了认同,心里更高兴的了几分。 “是吧,真的太美了!就是不知道如今外面街上是什么样子。” 温理礼朝着小丫眨了眨眼,引诱的说道:“今日大家都在家里过年,街上恐怕没什么人,不过等上元节的时候我们倒可以一起出府去看花灯、猜灯谜,那时街上才叫热闹呢!” 小丫闻言眼睛亮了又亮,有些期待的拍了拍手:“年后就是上元节了,这么算来也没有多久,其实自我回到京都城以来还没出过府呢。” 温理礼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想做的事情我可以陪着你慢慢做。” 小丫有些感动的挽住温理礼的胳膊:“理礼你真好……” 两个小姐妹站在窗子前亲亲蜜蜜的看着外面绚烂的烟火,后面的几个大人却是一脸笑意的望着她们。 太夫人见自己的两个宝贝孙女亲密的挽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喜欢的不得了,于是笑眯眯的与宋怀菱与朱光碧道:“你们瞧瞧这两个小姐妹感情多好啊,这会儿还搂着说悄悄话呢。” 宋怀菱和朱光碧相视一笑,可能都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于是笑着对太夫人说道:“娘你不知道,我和光碧大概也是在理礼她们这么大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们就很合得来,直到后来光碧她随父上任我们也没能断了联系。” 第150章 准备开席 朱光碧也笑着说:“是啊,理礼和小丫她们应该是随了我俩。” 太夫人挑挑眉:“那还真是我们家的福气了,娶了一对自小的手帕交做妯娌难怪咱府上的日子越过越好。” 这边喜笑颜开的聊的火热,只有柳菊香一人心里不是滋味,尽管她有诸多不顺心但面上都不能表现出不悦的神情,于是只能坐在一旁陪着笑。 眼看着八仙桌上的菜越摆越满,太夫人朝着姚嬷嬷招招手:“姚嬷嬷去把咱家的几位公子喊回来暖暖身子一会儿好开宴。” 姚嬷嬷一边答应着一边迈着长步走了出去。 温策与温胜那边的棋局也见了分晓,温胜两根手执着一颗黑子得意的朝着温策扬了扬下巴,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难得胜你一回,一会儿你罚酒三杯如何?” 温策用手指捏了捏眉心随后点了点头:“好,三杯就三杯。” 一旁的温邦听见两人的对话不干了,有些气愤的望着温胜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上次我输给你一盘棋,你叫我先爬到树上给你摘果子,然后又叫我下水给你摸鱼,最后还诈了我一壶珍藏了多年的新丰酒,怎么到了二哥这里你就只罚酒三杯,这样太不公平了吧!” 温胜无语得望向他:“不是老三你太记仇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再说今日大过年的别弄得那么麻烦,意思一下就算了。” “凭什么算了?那我的新丰酒呢?” “哎呀,说起你那壶二十多年的新丰酒可真是佳品,入口冷冽,味有回甘……” 温胜说着还回忆起了那酒的味道,一脸陶醉的描述着,直气的温邦心肝疼。 温邦捂着自己的心肝,眼神幽怨的质问道:“你还自己偷偷给喝了?喝了就算了你都没叫上我!” 温胜一脸理所当然看着他:“你都输给我了自然就是我的,这么好的酒我当然自己一个人独自享用啦。” 两人从小就爱斗嘴,温邦更是从来就没有在话上讨到过便宜,最后两个鼻孔气的猛出一口气,把目光瞥向一直偷笑看热闹的温献:“我听说前一阵子四弟新盘了一家酒坊,不如……” 龇着一口牙正专心看着两人斗嘴的温献有些无语,两人闹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他,他连忙摆摆手。 “我那个小酒坊不值得一提,还没咱府上的茅厕大呢!不过我今日确实带回来一坛上好的翁头春,我那酒坊里统共也才五坛,不如今日咱开了尝尝鲜?” 温邦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可以啊老四,二哥今天也拿了出两坛秋露白,今日咱喝个够。” 温胜见温邦这么说,挑了挑眉:“不是你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老二去酒窖,在他那里磨来的两坛秋露白吗?” 温邦耍起了无赖:“大哥你忘了吗?你也是和我们一起去的,你也没少惦记二哥的酒。” 温策见两人“叭、叭、叭”像两个喇叭一样响个不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并站起身:“行了,别闹了马上开席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几人听了温策的话忙起身向着八仙桌的方向走去,几人刚一落座,门外的姚嬷嬷就带着温家几个小公子一起进了屋内,同时跟着进来的还有抱着孩子一路顶着寒风过来的施姨娘。 施姨娘今日难得的穿了一身黛色马面裙上面配了一件深绿色的立领短袄,这样的打扮虽然不够艳丽但也比之前总是穿的死气沉沉那般来的让人舒心,瞧着连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 她怀里抱着一个身穿一套藕合色袄裙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怯生生的把头扎在她的怀里,就连进了正厅也没有好奇的四处打量,颇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太夫人、侯爷、候夫人……” 施姨娘眼睛扫视了一圈,恭敬的一一打过招呼后就规矩的立在一边。 太夫人朝站在门口的施姨娘招了招手:“施姨娘来了,快坐下说话,还有一会儿就要开席了。” 施姨娘恭敬的点了点头,寻了一个下首的位置抱着一脸懵懂的温若芝坐了下去。 温献看到乖巧安静的温若芝心里就想到她那个小疯子一样女儿温若荣,顿时觉得还是温若芝更可爱一些,于是他朝着施姨娘跟前探了探头,难得温柔的朝着温若芝打了个招呼:“若芝是爹爹,你还记得爹爹吗?” 温若芝把脸转向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又想了半天才软软的叫道:“爹爹。” 温理礼看着两人疏离的样子根本就不像父女,还有四叔给五妹取得什么名字,谁家好姑娘叫“弱智”啊,平白的把一个聪慧可爱的小姑娘都叫傻了。 温理礼这边还在心里吐槽,一个丫鬟和婆子就从后面牵了两个小姑娘走了进来,两人一个面色如常只是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另一个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眼眶和鼻尖儿通红,睫毛被泪水打湿粘在了一起。 来人正是四房的两个小丫头,温若莹和温若荣,温若荣走到桌前看到施姨娘和她手中抱着的小人儿不禁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后又有些后怕的拿眼神扫了一眼她爹娘和祖母的方向便垂着头不语。 太夫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招招手让两人坐下。 温理礼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的温若荣又看了一眼敛着眸子让人瞧不出情绪的四婶,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秋姨娘,但是府中关于她的传言可听了不少,她怎么觉得比起她这个很会压制情绪的四婶来看,温若荣的性格看起来更像是那个疯疯癫癫不爱思考的秋姨娘,反观大姐温若莹就很会收敛情绪,也同四婶一样处处守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好像是察觉到温理礼的视线一样,温若莹突然抬头与温理礼对视一眼,并对她微微的扯了扯唇角,温理礼愣了一下也客气的回以对方一个微笑,看吧大姐真的很像四婶,就连表情都一摸一样,怎么温若荣就偏偏那么沉不住气呢。 温理礼这边想着,桌上的菜终于全部上齐,偌大的八仙桌边难得围满了人,平日日里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里用饭,除了年节或者是婚丧嫁娶的大事,一般侯府很少会有人聚的这么齐的时候。 开席前太夫人按照惯例对着满桌的人说了一通吉祥喜庆的话以后,今年的团圆宴才正式开席。 第151章 过过年 席上,大家围炉举杯庆贺,灯火通明的正院里热闹非凡,耳边伴随着外面似乎从未间断过的烟花炮竹声享受着丰盛的年夜饭。 八仙桌上各式各样的美食佳肴让人目不暇接,府内传统的菜品加上温理礼的新菜式穿插着摆了满桌,香脆可口的炸藕盒、酸辣解腻的无骨鸡爪等下酒菜尤为受欢迎。 温理礼每年的拿手“绝活”就是从角子里成功吃到事先包好的铜钱,今年也毫不例外的又收获了一桌长辈们的祝福,她满意的抹了抹嘴巴,拍了拍肚子结束了今晚的战斗。 用过了饭,温理礼就和小丫跟着哥哥们一起到院子里放起了鞭炮,什么,大梨花、白牡丹、八角子、金盏银台等,种类多样,颜色各异。 温理礼他们出来还没有一会儿,就被冻的红了鼻尖儿,可就算是寒冷也阻挡不了几个孩子对于炮竹的热情,毕竟他们每年只有这几天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院子放炮竹。 他们跑着笑着,温理礼更是玩疯了,她点燃一颗炮竹快速的丢出老远,温贺安则全程跟在她身边,时不时还要帮她捂住耳朵,小丫也是乐此不疲,即使手被冻僵了也依然倔强的留在外面瞧着外面的灯火阑珊与火树银花。 最后还是屋里的大人担心几个孩子被冻坏了,才又把几人叫进了去。 屋内,宴席上除了正在喝酒的温策几兄弟,太夫人和几个儿媳已经坐在小茶几边一边烤着火一边悠闲的喝着茶水唠起了家常。 太夫人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她的几个孙辈围坐在一起说笑的样子,嘴角上扬着向后靠了靠:“这一年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的孙子们都那么高了,再过几年怕是要娶媳妇喽!” 朱光碧点点头:“是啊,我觉得我和怀菱刚嫁过来的时候仿佛还在昨天呢,一转眼那么多年都过去了。” 宋怀菱闻言“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你这昨天可够久的,久到你到南边待了六年还偷着把咱们小丫给生了出来。” 朱光碧听了这话,本来就饮了几杯酒的脸色瞧上去更红了几分:“那不是迫不得已,好在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说罢她还小声的悄悄对着几人说道:“她爹已经偷偷开始给她张罗名字了,但是想了好几个都觉得配不上小丫,如今他正愁的头痛呢,我说他取得太早了他还偏不听。” 太夫人闻言来了兴趣:“也不早了,明年一过小丫就满七岁了,是该提前想好才是,不然到时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该如何是好?” 朱光碧没想到太夫人竟然也是这么想到,不禁有些无奈的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他来办吧,我是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的。” 宋怀菱打趣她便会躲懒。 几人说笑间,施姨娘抱着温若芝耐心的听着,时而跟着笑时而低头瞧一瞧胆怯的温若芝。 这一堆人中最难受的就是柳菊香,她显少能插进太夫人她们的谈话就算了,但是对着施姨娘她是有些情绪复杂的,她自己相公的生母怀里抱着她相公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让她一口气始终梗在喉咙里,想不到该用怎样的情绪对她便只能一直陪着笑让所有人都挑不出她的错处。 眼看着距离子时越来越近,施姨娘她难得出来一次自然是想让自己怀里的毫无存在感的温若芝多露露脸,就算不说要让这侯府里的主子们都喜欢她,至少也要让她们都记着侯府里还有一位五小姐。 想到这施姨娘顿了顿,悄悄低头和温若芝小声的说道:“若芝,来之前姨娘教给你的话你还记着吗?” 温若芝垂下眼睫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用软软的声音慢吞吞的说道:“要让若芝给长辈们拜个年。” 施姨娘欣慰的亲了亲她的小脸鼓励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往太夫人身前稍稍推了推。 温若芝鲜少有机会出隐香斋,因此除了施姨娘和平时伺候她们的两丫鬟以外,其余人对她来说和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想到施姨娘的话,鼓起勇气朝着太夫人方向走了过去,太夫人正和几个儿媳谈着锦绣坊新出的绣样,一抬头就见温若芝面上怯生生的,但脚步却很稳的向她走来。 她好奇的挑了挑眉,看着小小的丫头在她面前站定以后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声的说道:“祖母过年好,若芝给祖母拜年,祝祖母健康长寿,事事顺心。” 太夫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出儿,于是眼神越过面前的小人看向她身后的施姨娘,施姨娘接受到太夫人的视线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 太夫人心里叹息一声,忙招呼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们拿出她事先就准备好的红封递到温若芝的手中。 温若芝捏着手里的红封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直接按照施姨娘事先教给她的法子,又给宋怀菱和朱光碧拜了个年,并同样的收获了两份红封。 最后只剩柳菊香一人,温若芝最怕的就是她,她如今已经懂事,知道了自己尴尬的身份让她无法像别的姐妹一样受欢迎,再加上温若荣十分讨厌她,背地更是里没少骂她,因此她面对柳菊香有些犹豫。 施姨娘见状有些心疼,但她还是鼓励的的叫了一声若芝,催促着她快一点。 最后温若芝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挪到了柳菊香身前,用比之前还小的声音怯怯的试探着叫道:“母亲,若芝给您拜年。” 柳菊香早在温若芝给太夫人拜年时就料想到有这一出,她面色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并扯了扯唇角,语气有些僵硬的夸道:“好孩子,快,丹桂赏个红封。” 温若芝接过丹桂递来的红封长舒一口气,结果一转头就见不远处的温若荣恶狠狠的盯着她,直把她盯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马上快走两步就一头躲进施姨娘怀里。 对面的温若荣其实早在她喊自己娘为母亲的时候就已经气急的想要过来打她,最后还是被温若莹一把抓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杂种出风头。 第152章 大红封能回血 温理礼和小丫站在窗子边上,把那边发生的事尽数的都看在了眼里。 两人瞧着刚刚温若荣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还以为对面要打起来,还好最后温若莹及时抓住了她,不然她都不敢想以温若荣这个惯会发疯的性子一闹起来,这屋子里得乱成什么样子。 好在如今正厅里气氛还算和谐,温策他们依然在桌上举杯对饮,本来一桌四个人如今已经趴下了两个,如今就只有温胜和温策二人还算清醒,温邦和温献一个已经晃晃悠悠半眯着眼睛,一个更是已经埋头在酒桌上昏睡过去。 子时一到,外面本就喧嚣的鞭炮声更是震耳欲聋,温策和温胜同时放下手里的酒杯相视一笑后抬起酒桌上的两个酒鬼把他们送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正厅里的女眷们也尽数散了个干净,都紧忙带着几个困的睁不开眼的孩子回到自己院子里睡下,好迎接明早的走亲访友。 温理礼今日难得的睡饱了觉,即使已经过了子时她依然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圆,宋怀菱把她送回暖阁盯着她洗漱完以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困得迷迷糊糊的樱桃给她守夜。 “嘎——吱——” 本来在床上装睡的温理礼听到关门声以后一跃而起,并把自己早已事先悄悄藏在枕头下面的几个红封整整齐齐的摆到床上,想借着油灯的亮光把它们都拆开。 樱桃听见自家小姐在榻上搞出的动静,睁开有些发沉的眼皮艰难的探头向榻上看去,只见她家小姐披着被子坐在床上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小姐,都这么晚了您还不睡,明日一早该起不来了。” 温理礼闻言转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朝着樱桃勾了勾手:“我在拆红封啊,你知道的最近美味楼在重新修缮,这些日子我花钱如流水一般,我那百宝箱都轻了不少,我这个心痛啊,这不是趁着过年赶紧回回血嘛。” 说着她还故意捂着小心脏装出一副心痛的模样,便又转头专心的拆起了红封。 樱桃见钱也来了兴趣,倏地瞪大了双眼,困意全消,她记得自家小姐说过年时也要给她包个红封来着,她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于是她灵巧的蹦下贵妃榻,踩上鞋子三五步就飞奔到温理礼的床榻边蹲下并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小姐手里的动作。 温理礼手上抓了一把不知道从哪个红封里拆出的各式各样的金豆子,面前则放着几张白纸黑字写着的银票,最上面的一张面额为五十两。 樱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哇,小姐,今年的银票好像收的比往年都大!” 温理礼手上的动作没停,瞧着面前摆的满床的金银豆子和一小沓银票,美得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那五十两是三婶给的。” “除了三婶以外三叔和大伯也都包了五十两。” “祖母给我包了一百两,爹爹娘亲也包了一百两!” 说着她兴奋的摇了摇手中还未拆完的两个红封:“四叔四婶五十两!” 温理礼把几个红封都拆开来,她数了数真的比以往翻了几番,整整四百两银票,这些银子都够她再买一个酒楼了。 温理礼心里的小人兴奋的打着滚,穿越到富贵人家就是好,连过年的红封都如此丰厚,有了这些钱她心里更是底气十足,美滋滋的盯着樱桃又聪枕边神秘的拿出一个红封在樱桃眼前晃了晃。 樱桃差点被她晃晕,眼神有些迷茫的望向自家小姐:“还有啊?不是都拆过了吗?难道说大夫人和离之后也给您包了红封?” 温理礼闻言无语的撇了撇嘴,有些生气的用红封敲了一下樱桃的脑袋:“你难不成是被困傻了?你忘了我说过今年要给你包个红封,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就收起来了哦!” 说罢温理礼就低头假装要把那红封塞进自己怀里,樱桃反应慢了半拍,听见小姐说是给自己包的红封连忙伸直双手举过头顶,眼睛瞪着比夜晚的猫儿还要圆,笑嘻嘻的道:“谢谢四小姐,我可没忘记这事儿,我这是给困得懵了,可没说我不收!” 温理礼憋着笑把红封递到樱桃的手上,樱桃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她顿时觉得手上那薄薄的红封变得沉重了不少。 “二十两?!小姐这也太多了,婢子哪里能花的了这老些银子。” 温理礼不赞同的说道:“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嫌钱多花不完的,给了你就收着,以后总能用到的时候。” 樱桃听了这话有些感动,但还是有些不敢收,毕竟她娘的月银才十两,她自己的月钱更是二两银子一个月,四小姐给的这二十两可是能顶她十个月的月银了。 温理礼见面色为难的还在犹豫,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咳,你收着吧,这钱也不白给你,不是还叫你去跟李书安学着算账了嘛,等以后你成手了还要给我干活呢!” 樱桃闻言眼圈微红的笑了笑:“我脑子笨,这么日子才刚把算盘上的珠珠给认清,离能帮您的忙还早着呢。” “啧,那是够笨的!” 温理礼无情的吐槽着,把樱桃彻底给逗笑了:“我这么笨小姐您还对我这么好,不怕亏了啊?” 温理礼摆摆手:“这几个月能看出什么来,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算是能和算盘混了个脸熟,也没白学,你要明年学的好了,我就再给你包个红封如何?” “呜呜呜,小姐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有您这句话,我一定好好学。” “行了,行了,快去睡吧,我这不是想着早点把红封给你就能让你早开心一会儿,谁成想还把你给惹哭了。” “感动!这是感动的!” 直到后来躺在贵妃榻上,樱桃心里还有些一股不真实感,她其实确实很想赚钱,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小就来侯府做丫鬟,虽然她娘的月银足够她们娘俩吃穿不愁,但她幼年丧父,上头还有一个比她大上二十几岁的哥哥远在边关,这么多年也没寄回来几封书信,她也不敢在她娘面前多提,怕惹得她娘亲伤怀。 如今只有她和娘亲两人相依为命,本来她想多赚些银子留给自己和娘亲以后用,只是她之前年纪太小一直是由姨妈照顾的,她竟然不知道原来侯府里主人对她娘那么好,也没想到自己也会遇上一位这么好的主子。 第153章 数钱数到睡不着 初一早上,太阳刚蒙蒙亮,外面就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温理礼本来昨日睡得就极晚,当下被吵醒更是不耐的拉起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子想要继续睡,但是外面的爆竹声响了又响,竟然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架势。 无奈她只能抱着被子坐起身,刚一起身就见樱桃已经起身穿好衣裳了,两人一个站在地上一个坐在榻上就那么对视上了。 “噗嗤——” 温理礼看着樱桃眼下两条明显的乌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樱桃你昨晚没有睡着吗?怎的两个眼睛黑黢黢的像被人打了两拳一般。” 樱桃闻言转身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递到自家幸灾乐祸的小姐手上。 温理礼带着疑问接过樱桃递过来的铜镜:“你拿镜子做什么?” 说罢她不经意的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瞄了一眼,这瞄不要紧,吓得她一下把铜镜扔在床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樱桃:“呜,镜子里那个熊猫是我吗?我觉得昨晚睡得还可以,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樱桃叹了口气:“还不是小姐您昨晚过了子时还不睡觉,您瞧瞧外头太阳还没出来呢,合着咱昨日晚上才睡了两个时辰,这能好就怪了。” 温理礼瞧着外面雾蒙蒙的天色嚎叫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起来放炮竹!害得我想继续睡都不成了。” 樱桃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小姐您忘了,京都城里每年都是这个样子,过年这几天炮竹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像我老家那边就不这样。” 温理礼歪歪头:“你老家什么样?” 樱桃走到衣橱旁把自家小姐今日要穿的衣裳放到了床榻边上,想了片刻才回道:“我老家在京都南边的一个村子里,我们那的人没有京都城内富足,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放上一挂鞭也就过去了,才不会像京都城里这样热闹呢。” 温理礼一边穿衣裳一边点头:“那怎么没见你和白妈妈回去过?之前我娘亲还要在府外给白妈妈买个宅子,可是白妈妈死活就是不要。” 提起以前的事情樱桃有些恍惚:“那边的房子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卖掉了,我爹死后我就到京都城跟我姨母生活了,后来我就到侯府来陪我娘了,再然后我就遇到了小姐你,至于夫人要送我娘宅子的事儿,我娘说过她已经很感激夫人了,现在光是她每月开到手的月钱就顶别家奶娘的干上几个月了,她怎么可能还好意思要夫人别的东西。” 温理礼穿好衣服抓紧樱桃的手:“那你就一直和白妈妈住在侯府吧,白妈妈跟着娘亲你就一直跟着我,我可以养你一辈子啊!” 樱桃闻言俯下身对着床边正晃荡两条小腿的温理礼说道:“行,主子,有您这句话婢子就放心了,您以后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叫我吃饭我也绝对不干活。” 温理礼抬起手拍了拍樱桃的头:“那你还挺听话的。” 主仆两人一大早顶着一对黑眼圈在屋子里聊的热火朝天,愣是把那还黏糊的睡意给冲散了,等收拾好一切,外面的太阳越来越亮,两人干脆直接出了暖阁到外面去坐着。 主屋内,丫鬟们已经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端盆端水的,打扫院子的,还有几个拎着食盒的。 “咕噜——咕噜——” 一看见食盒温理礼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坐在罗汉床上开始有些心急的一会儿朝着爹爹娘亲的屋里望一望,一会儿又瞧瞧门口哥哥们怎么还没到。 “哥哥们怎么还没过来,他们都不饿的吗?外面爆竹声那么吵他们是怎么能睡得着的?” 樱桃见自家小姐眼睛往桌上的食盒上飘了好几次,偷偷的捂住嘴巴笑了笑:“少爷们肯定已经起了,估计这会儿正往这边来呢,您忘了初一五更要跌千金。” 果然樱桃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了嬉笑声,温理礼探出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两个哥哥带着小厮们往主屋这边来了。 她欢快的跳下罗汉床快步走到门口,先一步在门口值守的丫鬟前推开了门,又探出头去惊喜道:“哥哥你们可总算来了!” 温贺安和温宴宁瞧着门口探出的小脑瓜看了半晌后,温宴宁才突然发出一声爆笑:“哈哈哈哈,妹妹你昨晚偷偷做什么去了,怎的眼下黑的跟抹了锅底灰一样。” 温贺安也笑看着她,揶揄道:“妹妹昨晚可是偷着数银票来着?” 温理礼:…… 别说她哥猜的还真准,她有些低落的闪身给两人腾出位置好让他们进来,并有些担心的问道:“我的眼睛真的很明显吗?” 温家两兄弟同时盯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温理礼崩溃了,今日难道她要顶着两个这么黑的熊猫眼来迎接走亲访友的贵客们吗? 几人在桌边规矩的坐好,只有温理礼一人低着脑袋把头埋在桌子上。 温策和宋怀菱出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有些奇怪的盯着自家女儿道:“理礼是不是还没有睡醒?怎的一直低着头?” 听了她娘亲这话,温理礼更不好意思抬头,依旧低着头道:“没有,我今日早就醒了。” 温策是个行动派,看着自家闺女别别扭扭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儿,于是抬手示意丫鬟们摆饭,眼见一道道美食摆上桌,温理礼的头再也垂不住了。 猛的一抬头就见坐在她两旁的爹爹娘亲齐齐望着她愣了好久。 “哎呦,这眼睛是怎么了?” “昨晚没睡觉?” 夫妻两人同时问道,对面的温宴宁还在捂着嘴巴看着她偷笑。 温理礼只能低头老实交代,因为昨晚她熬夜拆了红封看见银票以后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才会这样的。 宋怀菱点了点她的头,批评道:“你那些红封难道还能长腿儿跑了不成,怎的就那样迫不及待连觉都不睡了。” 温理礼连连点头认错,并表示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温策眼瞧着自家闺女认错诚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点了点桌子说道:“快些用完早膳,一会儿困了便再去睡一会儿吧。” 第154章 初一家宴 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早膳后,温策便带着温家几兄弟出去了。 宋怀菱瞧着自己闺女和樱桃眼下皆是乌黑一片,于是便贴心的放两人回暖阁继续休息,并把木香留了下来看着她们。 温理礼拿着一条小锦被把自己的小脑瓜裹了个严严实实以躲避外面时不时就响起的炮竹声,这才终于安稳的睡下。 她这一觉睡得香甜,等起来再次睁眼时外面的阳光已经亮到刺眼,她迷迷糊糊得拿下裹在头顶的锦被:“樱桃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到午时了,是时候该用午膳了。” 回答她的并不是樱桃而是坐在榻边绣墩上抱着针线筐在打着络子的木香。 “木香姐姐樱桃去哪了?” “樱桃去小厨房拿点心去了,一会儿小姐你起身先垫一垫肚子,今日的午膳要摆在正院,听说一会儿夫人娘家和大姑奶奶他们都会来。” 温理礼闻言眼睛一亮,起身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整理好,等樱桃把糕点拿回来时,她克制的只用了两块,便不再多用了。 想到一会儿外祖一家和小姑姑都在,她估计自己一会在席上定能开心的多用上两碗米饭,这么想着她就就迫不及待的要出发去正院。 木香放下手中正在做的活儿,起身扯过一件红梅绣样的米白色小披风搭在温理礼的肩上。 “咱走吧,我估摸着这个时间人也该到了。” 正午的日光穿过厚厚的云层,耀眼的光芒洒在地上未化的积雪上,亮白的直叫人睁不开眼。 她们一路几乎是眯着眼睛走到正院的,一进正院就见院内早已经热热闹闹的站了好些人,有三三两两站在角落里的丫鬟婆子们,还有院内正站在一起手里拿着炮竹的孩子们。 “理礼表姐!你有没有想我呀!” 温理礼还未来的及看清来人的样子,就觉得一道残影飞快的扑倒了自己的怀里,她被猛的一冲只能稳住身形往后靠去,让自己靠在身后的木香身上。 “瑶瑶,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温理礼惊喜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但还未等到宋瑶的回答就见她的大舅母李淑娘着急忙慌的从屋里出来,并一把扯过宋瑶说道:“小瑶!娘不是和你说过理礼表姐的脚还没完全好,禁不住你这一扑,怎的一到姑姑这里就把娘亲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宋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并低下头仔细的瞧了瞧温理礼的脚:“对不住表姐,还有娘亲,是我看到表姐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把这事给忘了。” 温理礼心想大过年的可不能让大舅母训孩子,于是对着大舅母忙摆了摆手:“大舅母别担心,我早就好了,如今不仅能跑能跳,吃的也多,您瞧我都胖了呢。” 李淑娘闻言仔细从上到下瞅了瞅她:“瞧着还真长了些肉,你好了就成,不然你外祖他们一直都惦记着你。” 几人边聊边走这就进了正厅,厅里光是宴席就摆了几桌,今日不光是她外祖一家来做客,她三婶的娘家也来了人,再加上一会儿温姝也带着新婚夫婿回门,今日这侯府可比的上过年还要热闹。 温理礼在众多宾客中寻找到她外祖一家,马上跑过去甜甜的打了招呼,左佩兰一把将穿着红彤彤的小人儿抱紧怀里,先心肝宝贝肉的喊了一通后又朝着她胖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两口,才腾出一只手假装拧了拧她的鼻子。 “你这小坏蛋,下次可不许再爬树了听到没有?” 温理礼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虚心的点头并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她外祖父则坐在一边看着两人,本来一贯严肃的脸上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外孙女也变得和蔼了起来:“听你外祖母的准没错,什么登高下水通通不要去做,不是外祖父吓唬你,京都城中每年都有因为这个出事的娃娃。” 温理礼心里有些不服,心想不让她上高也就算了,下水怎么也不让,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她在水中的实力,明明她在水里和在陆地上一样灵活。 宋呈见他的小外孙女垂着眼好像有些生气了,心道不应该把平时在国子监那副模样来对自己的外孙女,于是他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对了,上次理礼给外祖父的羽毛笔,外祖父觉得很是好用,就自己又做了几支。” 温理礼闻言抬起头来:“外祖父也在用吗?” 左佩兰听见宋呈提起羽毛笔,无语的撇了撇嘴。 “可别提那羽毛笔了,你外祖父如今一在书房见客就拿着羽毛笔给人家显摆,说是外孙女送给他的,他那些好友见了那羽毛笔稀奇纷纷朝他讨要,害得这老家伙一个月让鹅给撵了八次。” 啥?她外祖父也被鹅给撵了? 温理礼捂着嘴巴强憋住笑,她实在想象不到外祖父一个儒雅的学者形象被几只大鹅撵着跑的情景。 果然她外祖父见自己被揭短眼神在周围扫视一圈见没人听见后才对外祖母反驳道:“你当着孩子的面提这个做什么,我那不是……” 老夫老妻没事就爱拌几句嘴,在他们拌嘴的间隙里温姝也回来了,今日这场宴席人也刚好到齐。 温姝和袁茂林两人并着肩一起走进来,郎才女貌的很是抓人眼球,他们身后还跟着袁老夫妇,也俱是满脸的喜气洋洋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太夫人见自家闺女把夫婿一家都请了过来,忙在一群女眷中抽出身来,和袁老夫妇热情的打了招呼后又拉着自家闺女的手站在袁茂林对周围的宾客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姝儿的新婚夫婿茂林。” 宾客中几乎都是官场上的人,对袁大人肯定不陌生,只是这位袁大人性格清高不好接触,难得有个机会可以同他说上几句话,于是有人说道:“哎呦,袁大人的孙子那肯定是差不了。” “是啊,瞧瞧这挺拔的样子和姝儿站在一起多般配。” “不知袁公子今年秋闱可是要下场?” …… 眼瞧着宾客都到齐了,寒暄完后就是正式的开宴,宴席间宾客们觥筹交错,贺声不断。 不同于正院之中的热闹气氛。 云雾居内平时给秋姨娘送饭的下人正如往常一样去给秋姨娘送饭,结果喊了几嗓子发现里面毫无动静,于是有些奇怪的拉开半扇窗子向里面瞧去。 这一瞧不要紧,直把那给送饭的小厮吓得连滚带爬的一路从秋姨娘住的小房轱辘出来,语气惊恐的喊道:“秋姨娘死了!” 第155章 秋姨娘死了 秋姨娘的死就像一片枯叶落在地上一般悄声无息且无人在意,侯府里依旧热热闹闹的过着年。 柳菊香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秋姨娘暴毙的消息,她想都没想直接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副普通的棺材,并叫人抬走随便找了一处地儿就给埋了。 温献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每日仍是忙着走亲访友,吃吃宴、喝喝酒,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夫妻二人对这件事情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但心里却是各怀心思。 先说柳菊香她见温献对秋姨娘的死一点都没有难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毕竟当初温献站在她面前口口声声喊着一定要娶秋姨娘过门儿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心悦她,结果这秋姨娘进府没多久就把自己的小家搅和散了,弟弟死了、妹妹跑了,最后还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搭了进去,可真是不值当。 不知是否是因为秋姨娘已经死了的缘故,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恨她了,反而是觉得温献周正的外表下心肠是何其的冷硬,想到这里她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开始有些羡慕起了唐茹,那个毅然决然决定与大伯哥和离的女子。 想到这她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可惜她不是唐茹,她不仅没有丰厚的家底还有一个糟糕的娘家,怪不得以前唐茹总瞧她不顺眼呢,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己这个软包子吧。 夜晚柳菊香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可惹恼了身旁合眼准备入睡的温献,温献皱眉坐起身瞪了一眼身旁像个蛆一样不停蛄蛹的女人,独自起身披了件衣裳就往书房去了。 柳菊香转头看着男人披着衣裳离开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走就走吧,走了她自己才更自在些。 云雾居书房中 温献让小厮点了火盆便钻到被子里准备睡下,只是半梦半醒间他好似听见秋姨娘的声音在他耳边若有若无的响起,似在低泣一般,直把他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 他靠在床架上微微喘息着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还好是做梦,他还以为闹鬼了。 经过这一吓温献彻底没了睡意,他起身下床披了身衣裳坐在桌案边叹了口气,关于秋姨娘,其实他连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也没必要去纠结她的死因,他认为她对秋姨娘已经仁至义尽。 早在秋姨娘之前把他打的头破血流时他就已经合计过味儿来,他和秋姨娘能凑在一起肯定是秋姨娘当初蓄意接近于他,只是当初为何要接近于他还目的不详。 直到今年过年前的某一天,经常给秋姨娘送饭的小厮突然传话来,说是秋姨娘有话对他说想要他亲自过去一趟。 但是温献是个记仇的人,当初那死女人把他打的头破血流的事儿可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如今他对她可谓是厌恶至极,当即摆了摆手就给拒了。 后来她又叫人来传话说是想见见自己的孩子,温献觉得她疯疯癫癫的怕她对孩子不利,依旧未允。 直到又过了两天那小厮又说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秋姨娘想家了想给家里寄上一封书信,温献依旧是摆摆手没有回答就挥退了小厮。 那小厮也是个心眼实惠的,他见秋姨娘被关了几年禁闭,如今想要给家里写封信都不能办到,于是心生不忍直接叫她写了信就要帮她走一趟,结果就是这封信还没有出府呢,便被威远候身边的江添给拦住了,当即就捉了那小厮去见侯爷。 温策当着小厮的面打开那封信,边看里面的内容边挑了挑眉,看完后他嘴角带着丝嘲讽把信又装回了信封里封好,并叫身边的人走一趟把这封信亲自送到秋姨娘家。 而那个小厮则被温策绑了叫直接人送到了温献那里,温献其人虽然长得一副精明相但却并不是聪慧之人,他当时瞧着被绑着送来的小厮,听着自己二哥的传话,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心想那秋姨娘家中早已无人,弟弟死了,妹妹也不知所踪,这时候送封家信过去又有什么必要?难道送给鬼看嘛?不过这小厮吃里扒外却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叫人连天就叫给发卖了出去。 直到后来温策的人又来传话,说是李秋娘送回家里的信已经被人给取走了,他这才觉得奇怪,她家早就没有人了,谁会去她家取信?于是主动去前院找了他二哥想要问问清楚。 温策故意让人传了一半的话,自己特意等在书房等着这四傻子找上门来,果然四傻子听了半截话终于坐不住了。 温策说李秋娘那封信写了足足有十来篇的思念之情,都是些车轱辘一样的废话,只有最后几段写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说是什么她如今处境不堪,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希望对方帮助她,但是具体帮什么却没有说。 那一日书房中,温策笑看着对面的温献:“坐不住了?你不妨猜猜看,这信件最后被递到了谁的手里?” 温献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道:“是谁?二哥可是那个贱女人算计了我?” 温策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先冷静,现在发现也不算太晚,反正人都在府里关着,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温献闻言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二哥你告诉我吧,这女人可是和我身边的人有关。” 温策赞赏的挑了挑眉:“还行,不算太傻,实话告诉你吧,这女子之前不仅是太仆寺少卿宋晨的相好,还是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栾禹的远房表妹。” “什么!?” 听了这话温献鼻子都被气歪了,他的上司和兵部的栾禹一直交好,他们平时也经常叫他一起喝酒,一来二去也就都熟识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宋晨他竟然把自己养的外室就这么轻易的送给他这个下属了,还偏偏瞒着他想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小到大他虽然有些惧他二哥,但他知道他二哥不会骗他,且他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温献越想越气,觉得头顶堪比草原,他羞愤的捏紧拳头,打算去质问秋姨娘,合着人家全都知道就他一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第156章 头顶青青草原 温策却拦住他说道:“你去了也无用,她不会承认的。” 温策估计李秋娘应该也想到可能有人会去翻看的她的信件,所以在信里也只是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也没有指名道姓,更没有明确目的,让人根本就拿她没有办法。 但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自己早在刚一入侯府时就已经被盯上了,即使她还什么都没来的及去做,温策也早就让人摸清了她的底细。 他在信件被宋晨的人取走后就找人买通了早年间跟在宋晨身边的小厮,据那小厮说这李秋娘家里还未出事之前就已经与宋晨相识。 不仅如此,李秋娘的父亲还是宋晨少时教他读书的先生,后来少男少女郎情妾意,这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李秋娘的父亲也乐见其成。 直到后来李秋娘家里遭了灾,父母皆死于此,宋晨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想娶一个无父无母还带着一对弟妹的女子,于是抛弃了李秋娘转头另娶了他人。 后来宋晨成亲以后发现妻子强势,远不如之前的李秋娘温柔且善解人意,于是又厚着脸皮找回李秋娘,并在城南街角巷子里买了一处宅子把自己的相好安置在那处。 李秋娘也还不算太傻,虽然两人一直纠缠着,但也知道男人靠不住,于是自己又支了个摊子卖起了馄饨。 直到后来宋晨的妻子发现自己丈夫的事儿,勒令他赶紧给外面的女人处理掉,否则就要在京都城大肆宣扬太仆寺少卿不把结发妻子放在眼里,还在外面公然养外室。 宋晨是最好面子的人自然不能让此事发生,比起自己的官途与面子区区一个李秋娘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正好他与兵部的栾禹相熟,两人私下里又一起办了些危险的营生,他正想拉人入伙,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用李秋娘去讨好对方,这样正好一举两得。 而被他们选中的冤大头就是温献,温献此人头脑简单又没什么心眼,有什么情绪一般都表露在脸上,比较好拿捏,最重要的是他背靠威远候府,若是真能拉他入伙他们以后就能借着威远候府的名头行事,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宋晨觉得一个朝夕相对十年的老相好为自己换取一个好名声和一个冤大头这个买卖不亏!他这么想着就去同李秋娘说了此事。 李秋娘当时得知自己的枕边人竟然要拿她送人情以后伤心欲绝,但是宋晨是个蛊惑人心的好手,他把威远候侯府四老爷的名头拿出来晃李秋娘的眼,又循循善诱的把好处一一列举,什么荣华富贵,一进门就是主母动弹不得的贵妾,最后甚至还打起了感情牌,最后李秋娘才终于松口说要考虑一下。 宋晨不等李秋娘同意干脆趁热打铁,直接把他们选好的“冤大头”带到了李秋娘的馄饨摊子上。 温献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哪里去过那等脏摊,几乎是全程皱眉听着宋晨和栾禹在聊天,直到最后他那碗馄饨也没吃上几口。 李秋娘则在宋晨和她表哥栾禹带着人来的时候就清楚了两人的用意,她看温献长得周正且矜贵非常,本来还在动摇的内心一下子就有了坚定的想法,这等便宜不要白不要,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到温献旁边问道:“这位客官,可是我这摊子的馄饨味道不好,让您难以下咽?” 温献一抬头见一个面容白皙清秀的女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似在控诉着他糟蹋了她的馄饨,他连忙摆手解释道:“馄饨很美味,并非是味道不好,只是我来时已经用过饭了,但是听宋兄和栾兄都夸你这摊子味道极好,这才没忍住尝了几个。” 李秋娘见对方长得好看,还这么耐心的和她解释,心下当即就热了几分,并用眼神扫了一眼温献身旁的宋晨和栾禹。 两人见状也立马搭腔,栾禹装作和李秋娘不熟的样子笑眯眯的打趣道:“可不是,李娘子这馄饨可是我在京都城里吃过最好吃的馄饨了,只可惜啊,我吃了没有百次也有数十次,李娘子她从来都没有过来和我搭过话。” 李秋娘闻言脸色一红,悄悄用目光打量着温献的表情说道:“看您这话说的,您不是从来没在我这里剩过馄饨吗?” 宋晨见李秋娘对温献明显上了心,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也跟着附和道:“我看不单是馄饨的事吧,李娘子你别是我们温四人长得精神所以……” 他话说了一半便停顿下来,眼神暧昧的看了一眼脸色泛红的李秋娘和被打趣的耳朵通红的温献,又紧接着说道:“李娘子在城南可是小有名气的馄饨西施,温四你觉得呢?” 被点到名的温献点了点头客套的夸赞着:“李娘子不仅馄饨做的极好,人也是极好的。” 李秋娘见温献并不排斥她,于是对着温献说道:“今日您这碗馄饨虽然没吃几口,但已经付过银子了,不若这样温大人您下次再来的时候秋娘再请您吃一碗馄饨如何?” 温献闻言眉头微皱,比起这些个小摊子他更喜欢到气派大气的酒楼里去吃饭,但是当着宋晨这个草根出身的上司面前他又不好拂了人的面子,于是只好点头答应。 栾禹见他答应又起哄道:“我们才是老顾客啊,李娘子怎么不请我们吃馄饨?” 李秋娘瞪了栾禹一眼,又看了一眼温献才羞恼的挥了挥袖子,转身跑进了锅边继续煮着馄饨。 宋晨眼睛全程盯着两人瞧,见李秋娘打心里想攀温献这个高枝于是又推波助澜的说道:“今日温四艳福不浅啊!” 温献一开始可没瞧得上面容清秀的李秋娘,毕竟他见过的美人多了,但是对着自己的上司,他只能客套道:“哪里,哪里,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娶妻生子已有多年。” 宋晨和栾禹两人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 栾禹对着温献眨了眨眼睛:“温四兄弟不会要学你二哥威远侯吧?” 第157章 有阴谋,但不多 还没等温献有所反应,一旁的宋晨就先笑了:“威远候那可是个痴情人,再说人家娶的是京都鼎鼎有名的美人儿,也不是咱们能比的。” 栾禹也努了努嘴:“是啊,人家是痴情种咱可是俗人,可做不到一辈子只对着一个女人。” 温献听着这些话陷入了沉思,他记得他曾经也对自己的妻子说过同他二哥一样的话,但事实上自打成亲以后他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和柳菊香远没有二哥和二嫂那般琴瑟和鸣,更多的是分歧与冷战。 宋晨见温献沉思拍了拍他肩:“听说你成亲这几年膝下也就只有两个女儿,你何不再纳上一房良妾?” 温献被戳到痛处,心里确实动摇了,于是他含糊道:“这不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宋晨一听这话当即来了精神,揽着温献的肩膀朝着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煮着馄饨的李秋娘抬了抬下巴:“这不现成的嘛,我和栾兄可都能看出人家秋娘对你有意思。” 栾禹有些急于成事,于是有些心急道:“可不是,这可是温四你招招手就白白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温献心里有些嫌李秋娘不够好看,于是摆摆手:“栾兄你越扯越远了,总不能我见一个姑娘一面就要把人抬回去当妾,你当我府上是菜市吗?” 宋晨闻言愣了一下,并给栾禹递了一个眼神,随即哈哈大笑打趣道:“栾兄你这是月老转生,看见人就往人家身上系红绳儿,你干脆赶明儿别做官了,直接在头上绑朵大红花去当媒婆去吧。” 几人说笑着,就一起离了李秋娘的馄饨摊子各自回府,因为宋晨和栾禹两人看出温献好像没有看上李秋娘,这事儿也就暂时的搁置了下来。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天气骤然变冷,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足以御寒,几人下值以后“巧合”的在街上碰到,于是三人又“默契”坐在了李秋娘的馄饨摊子上。 当时天气已经很冷了,李秋娘的馄饨摊却依然只是简易的搭了一个棚子,四周都没有墙壁挡风,李秋娘被寒风吹的鼻尖通红,面上瞧着似乎比以往更可怜了几分。 她端着一满当当的馄饨小心翼翼的放在温献的面前:“想请温大人吃上一碗馄饨可真不容易,那日之后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温献瞧着宋晨和栾禹两人的目光在李秋娘和他身上一直流转,不由的有些尴尬,于是忙解释道:“最近比较忙。” 李秋娘见他面带疏离也不恼,温柔的笑着招呼着一行人赶紧趁热吃馄饨,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温献把馄饨吃的一干二净,在寒冷的天气里果然只有一碗热食才能让身子暖过来。 临走时李秋娘眼神里带着不舍的招呼着温献下次再来,一碗馄饨吃的温献身子暖暖的,就连走路也飘了起来。 此后的冬日里温献就彻底成了李秋娘的馄饨摊常客,李秋娘又总有意无意的撩拨他,这一来二去两人就慢慢的走到了一起,有了新欢温献也就不再日日归家,而是把时间分出来一些陪着李秋娘在街角巷子里过起了日子。 眼看着计划成功,宋晨和栾禹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并和李秋娘说待她入侯府后,她只要给温献吹枕边风来帮他们达成目的,以后的日子里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比李秋娘在外面辛苦的支馄饨摊要好多了。 李秋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装了那么些个时日的善解人意可就不是为了那一刻,只要能让她和她的弟妹过得比现在好,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何况温献不仅不比宋晨差,出身和长相皆远优于他,算起来还是她赚了。 就这样,在李秋娘的密谋下她偷偷揣了孩子,果然温献这个做梦都想有个儿子的人,为了她直接就回府和他的正妻闹了一通,最后成功把怀了孕的李秋娘接回了府。 一开始李秋娘见了侯府里富贵的生活眼睛都红了,她庆幸自己选择了温献,也庆幸肚子里孩子来的是时候,为了抓住眼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她继续装着一个温柔体贴的解语花。 直到她好心把她那个既蠢笨又有野心的妹妹接到了侯府以后,她的生活开始被打乱了,紧接着又是她的弟弟失手打死了人,这些事情彻底击溃了她的内心,也叫她看清了温献的真面目。 失去弟弟妹妹以后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再也顾不上之前和宋晨还有栾禹之间的约定,不顾自己还怀着身孕出手打伤了温献,这一打就直接让她被关了几年的禁闭,直到她死都没能走出屋子,更不要提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且她自己也不肯认的孩子,最后临死都没有见上一面。 …… 温策在查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李秋娘就已经被关了几年禁闭,且那个孩子也早就被抱到温献自己的亲姨娘身边去养着了,因此温策就没再提这事儿,而是一直暗中派人盯着李秋娘和宋晨的一举一动。 只是这两人一个蠢笨如猪,带着目的来的却把自己给玩死了,还有一个精明如猴子,饶是温策盯了他那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端倪。 而温献自从他知道自己被宋晨和栾禹当成猴耍了以后就气的直咬牙,栾禹倒还好,他们也不是经常能碰到,但是宋晨作为他的上司两人平时在一处共事,低头不见抬头也得见,让他有些暴躁的想要掐死宋晨。 温策见他那一副气急的模样哄劝道:“你与其想着怎么弄死他,不如继续在他身边把他和栾禹他们在做的事情套出来,到时候宋晨一倒,你虽不至于官升几品坐到他的位置上去,但陛下见你立功也必不会亏待于你。” 温献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消了一半,想着反正李秋娘都已经死了,他的怒火也无处去发,倒不如按照他二哥说的去做,他二哥总不会坑他。 其实这些年他也能隐约感觉出来宋晨与栾禹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很是紧密。 这么想着他就在心里下定决心,并握紧拳头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把这两个坑害的混蛋给扳倒,不然他的这些年的委屈可就白受了。 第158章 过完年天就要塌了 大年初五,年才过了一半,温理礼就已经彻底的吃不动了。 她正在重新修缮的大酒楼最近也因为木匠工人们要过年而暂时停工了。 酒楼的菜单经过她全家上下一起跟着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反复试菜如今已经确定的差不多了。 几个月下来府里已经有好几位丫鬟婆子都因为试菜比原来胖了好几圈,就连温理礼她自己也是如此。 试菜试了几个月,过年又连着吃了好几日,温理礼很是难得的稍稍熄灭了对于美食的热情,她需要给自己一些休息时间。 这些日子她的腿脚彻底的好利落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干脆每日悠哉悠哉的和小丫一起在院子里闲逛,什么练武场、戏楼、前院、驴小院,每日只要一有时间两人就带着身后几个丫鬟开始了府内巡游。 今日温理礼外面罩了一件白色带着兜帽的皮毛披风,里面着着一身件橘色立领滚白色毛边的短袄,下身配了一条湖蓝色的马面裙,脚上蹬了一双鹿皮小靴子,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粉白色带着婴儿肥的小胖脸,和一双黑葡萄一般黑亮的双眼。 小丫则身穿一件米白色的立领短袄,下身一条绣着金线的粉色的马面裙,脚上踩了一双带着毛边的皮毛短靴,外罩一件粉色的带着毛领的披风,此时她脸色红润,眸中带着笑意,正同身边比她稍稍矮上一点的温理礼说着话。 “小丫姐姐你有没有觉着你最近好像长高了不少?” “真的吗?长高我倒是没觉得,倒是觉得这些日子我身上的肉长了不少,我自己照着镜子瞧着似乎比以往更顺眼了些。” 温理礼闻言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比之前看起来好看了,你之前太瘦了,瞧着似乎还没有我大似的,如今你身子一见好,个子就“噌——噌——”的撵上我了。” 说罢温理礼面对着小丫,用力的踮起脚并用手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 “你瞧,咱俩差了半根指头呢!” 小丫见温理礼用手和她比身高,也同样伸出手在两人之间比了比,然后惊喜的说道:“真的,我竟然真的长高了,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倒是我爹天天说我长大了,我还以为他哄我呢!” 温理礼把手伸进披风里,心疼的抱了抱自己,语气有些失落的说:“大家都长高了,小丫姐姐长高了,哥哥们长高了,大舅舅家的小瑶也长高了,只有我长胖了!” 小丫听到温理礼的的话没忍住笑了:“哈哈哈,理礼你在说什么呢?你根本就不胖啊!谁说你胖啦?再说咱俩差了一岁多呢,没准你明年就长得比我还高了。” 温理礼摇了摇头:“没人说我胖,是我年前做的几件小衣如今穿在身上有些紧了,不是短了,而是紧了!” 小丫不觉得温理礼长胖有什么问题,于是安慰道:“都是因为之前试菜太辛苦了,别说你了,你送来的那些我也吃了不少,我也比之前瞧着胖了许多,不过没关系咱们还在长身体。” 温理礼拖着小丫的手在后花园里继续转圈:“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太胖的话以后就不随心所欲的继续享受美食了,所以我要趁着这次食欲下降好好减减肥。” 樱桃闻言笑了笑打趣道:“小姐原来你是拖着二小姐陪您锻炼身体来了,这一圈一圈的下来,我估计一天最少都能叫人掉上个几两秤。” 小丫拉了拉温理礼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那我陪着你逛就是了,就当是为了年后和我娘学点防身的功夫而提前锻炼锻炼身体。” 一提起跟着三婶学武,温理礼一下子来了兴趣:“对,对,三婶说过等年后要教咱俩防身术的,我好期待!” 樱桃在后面幽幽的来了一句:“四小姐那您年后可就有的忙了,您看您先是开了一家酒楼,再是和三夫人学习防身术,最后还要跟着侯爷给您找的先生每日读书写字,这么看下去您岂不是要忙到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温理礼听完樱桃的话以后在原地呆愣了好久,才不可置信用两只小胖手痛苦的抱住脑袋:“呜呜,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那过完年后我岂不是很惨?” 小丫见温理礼抱着头哀嚎有些好笑的伸出手摸了摸她带着兜帽的小脑瓜:“没关系的理礼,我到时候会陪你一起去前院上课,你不是一个人。” “真哒?!” 温理礼闻言扬起脸,脸上的痛苦的表情有了一丝缓和。 小丫朝着温理礼确定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爹爹之前和我说过年后二叔会找个女先生来给咱俩教书,不过每次一见到你,我一开心就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温理礼上前几步环抱住小丫:“太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念书一起练武,就像哥哥们那样。” 小丫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有我陪着你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了?” 温理礼无奈的摊了摊手:“没办法,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反正也不拗不过,干脆愉快的加入算了,反正有咱们两个人作伴,再苦感觉都可以熬过去。” 小丫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天,仰着脸笑着对着天回道:“是啊,再苦的日子都可以熬过去,理礼你简直是我的幸运星,只要一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我身上充满了劲儿,就连陈年旧疾在遇见你之后也在一年之间奇迹般的变好了,真的很神奇。” 温理礼闻言挑了挑眉,心想可不是嘛,日日跟着我混,以后就算到地里锄地都能锄到金子,毕竟她可是条货真价实的锦鲤,只不过因为还没长大力量稍微有些薄弱而已。 这么想着温理礼得意一笑:“那小丫姐姐你以后要经常的跟在我身边哦!” …… 两个小姑娘一边聊着天,一边脚下不停的往前院走去,两人身后跟着的四五个丫鬟除了樱桃偶尔和她们说上几句话,其余的几人都静默的跟在两位小姐身后。 第159章 偷听 温理礼和小丫拉着手一直走到前院。 这几日前院除了侯府的管事、账房先生和一些下人以外过年期间几乎没有人来。 因为温策几兄弟最近都在四处走亲访友,偶尔府上来了客人也是请到正院那边招待。 因此温理礼和小丫到了前院的时候只见到院子里有几个小厮正在扫雪。 喜乐在书房门口听见几位小厮问安的声音,忙探着头往门口瞧去,见到是侯府的两位小主子立马咧开了嘴笑了笑:“哟,二小姐和四小姐过来了?可是找侯爷有事? 温理礼惊讶的说道:“爹爹也在?爹爹不是和哥哥们在练武场吗?” 喜乐恭敬的上前两步,半屈下身子与温理礼耐心解释道:“侯爷临时要与四老爷在书房里谈点事情,所以就又到了前院。” 温理礼闻言奇怪的与小丫对视一眼,这大过年的,她四叔和她爹爹能有什么事要谈的? 这么想着她就同小丫一起朝着的东侧她爹爹的书房门口好奇的支起了耳朵。 喜乐同几位小厮见两位小姐如此大胆的举动也没有阻拦,毕竟侯爷刚刚进去的时候也没说不让人靠近,何况还是他们府上两位金枝玉叶且年纪加起来刚十岁出头的两位小姐,所幸直接随她们去了。 书房内,温策与温献,一人坐在书桌后方,一位站在书桌前,面色皆有些严肃的正在说着什么。 温理礼踮着脚费力的往窗子缝里瞄,小丫见她瞧得费力干脆在下面环抱住她的腰把她托举起来,两个小姑娘费劲巴力的一番操作,下人们则都纷纷立在廊下低着头不敢搞出太大的声音,以免被主子怪罪。 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屋内谈话的两个大人,温献注意到门外的声音刚想转头看看,温策就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屈起轻轻叩了叩桌面:“两只小耗子而已,无碍。” 门外两只偷听大人说话的小耗子,听到这话紧张的对视了一眼,见她爹爹和四叔没什么动作以后才心安理得的继续偷听。 “反正秋姨娘已经死了……” “事已至此,你与其想着怎么报复他们,不如找机会扳倒……” “二哥我……” …… 听到这里温理礼突然松开紧紧扒着窗台的两只小手,眼神里带着些震惊的看了看小丫,小丫眼里也是同样的吃惊。 她与小丫都未曾见过秋姨娘,甚至已经好久没有听人提起过她,没想到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竟然是她的死讯,而且听她爹爹和四叔这话里的意思貌似这事儿还不简单,秋姨娘似乎与什么阴谋扯上了关系。 比起秋姨娘死了这件事更让温理礼感到奇怪的是,那秋姨娘光是听她做过的那些蠢事就知道她不是一个聪慧机敏之人,究竟是谁把这等“人才”给送进侯府里并且还寄予厚望? 瞧这秋姨娘进府还没有多久就把她四叔给打的头破血流而被关了起来,生了五妹又死活不认,非说自己生的是个哥儿,一吃饱了饭有了力气便在屋里破口大骂,如今没熬到出去见自己孩子一面倒是把自己给作死了,这不是闹呢嘛! 温理礼和小丫眼神交流了一番,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极其不理解的表情。 还没等着她们开口吐槽什么,正院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宋小少爷,您别恼。” “哎呦,这包袱我替您先拿着吧!” “小宋少爷等等我,侯爷和四老爷正在谈事情呢,咱有什么等一会再说吧!”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围在书房门口周围一群吃瓜的下人们统统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并皆睁大了眼。 只见宋怀扬风风火火的披散着头发疾步走了过来,身上只罩了一件黑色的皮毛大氅,脚上踩了一双缎面的锦靴,内里却仅仅穿了一身雪白的里衣,他如今红着眼圈,倔强的紧紧抿着唇角,就连鼻尖儿都被冻得通红。 他身后江添单手抓着包袱紧跟着他,宋怀扬自己的小厮则双手不知提着什么东西在后面紧追慢赶,并在后面着急的喊着:“少爷,您等等小的!” “二少爷!您慢着点。” 外面的动静直接把温策和温献的谈话声给盖过去了。 “嘎——吱——” 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温献率先走了出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在路过温理礼和小丫时低头朝着二人笑了笑后就转头迈着大步离去。 随后温策也从书房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有些衣衫不整的宋怀扬。 “怀扬你这是?” 宋怀扬看了看周围一圈的人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有出声儿,而是有些委屈又倔强的撇过脸,似有些不好开口。 温策见他不开口,立当下就知道是外面人太多了,于是赶忙招手让人进屋。 江添拉着穿着单薄的宋怀扬,扯着那倔强的少年往屋里去:“走吧,宋少爷您别犟了,赶紧进屋暖一暖,不然一会儿身子上都该冻僵了。” 江添刚拽着宋怀扬进了屋,温理礼就拉着小丫也要进去凑热闹,结果她们脚还没有跨过门槛就被温策一手一个给拎到了门口,还顺手把她们给关在了门外。 临关门前还对着两个小丫头说道:“你们两个不准偷听大人讲话,赶紧回去睡午觉去。” 说罢门板就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只留外面温理礼在外面抓心挠肝的难受,小舅舅他不是大年初一的时候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这般委屈巴巴的跑了过来。 温理礼这边还没搞懂状况呢,就见宋怀扬的小厮左右手各提着一个大包袱,背上还背了一把长刀,好不容易跑到书房门口就看见紧闭的房门,于是苦着脸微微底下身子喘了几口粗气。 “祥云,我小舅舅他这是怎么了?” 叫祥云的小厮把手中的包袱都抱在了怀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回表小姐,二少爷他今日和老爷吵了起来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这不,小的也紧忙收拾收拾东西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第160章 少爷他离家出走了 温理礼听了祥云的话眼神着重的打量了一下他怀中抱着的两个大包袱,有些奇怪的问道:“所以这是你给小舅舅收拾的行李?” 祥云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注视着书房紧闭的门:“是啊,少爷他临出门前连外衫都没来的穿,只背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少爷从小就睡觉就抱着的小布老虎,我总不能让少爷他这几日没有衣裳穿。” 听了祥云的话温理礼这才放心,一开始看着那两个大包袱她还以为小舅舅被外祖父扫地出门了呢,还好只是闹脾气,估计他在侯府住上几天缓上一缓也就好了。 书房内 温策依旧坐在桌案后面的木椅上,他眼神越过桌案瞧着对面站着的两人,他先是看了看江添手里捏着的一个小包袱,又瞧了瞧站在火盆边上的低着头的宋怀扬,心里已经大致的猜出了答案。 他瞧着一脸倔强的宋怀扬道:“怀扬,说说吧,你这是弄得哪一出?” 宋怀扬抬头瘪了瘪嘴又垂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和我爹意见不合,吵起来了。” 温策瞧着他那一脸别扭的样,手指轻叩了两下桌子:“具体原因。” 宋怀扬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我爹他非叫我去参加院试,我不依,他就骂我!” 江添听了原因以后有些对这闹别扭的小孩无语:“就因为这?宋少爷你就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从家里跑出来了?” 谁知宋怀扬听了他这话,气的直跺脚,委屈的叫着:“我没有衣衫不整的跑出来,我是坐马车来的!” 江添摆摆手:“唉、唉,别恼啊,您幸亏是坐马车来的,不然等您跑到侯府估计外头天都得黑喽。” 宋怀扬听了这话表情愈发的委屈,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味的低着头红着眼圈儿看自己的脚尖儿。 温策瞪了江添一眼,训了他几句:“就你话多,茶都凉了,快滚去换壶热的来。” “哦,是侯爷,我这就去!” 江添乖巧的点头,把手中宋怀扬的小包袱又重新的塞回了他怀里,就拿着水壶走去了书房后面的井水里打水。 江添一走书房终于清净了,温策见对面双手抱着包袱一脸委屈巴巴的少年好似更委屈了几分,于是冷硬的开口:“人都走了,快说吧,你再不说我就让江添给你原路送回去。” “呜,呜,别啊姐夫,您就收留我几日吧,我实在是不想回去。” 说罢他抬头四周环顾了一圈见除了自己姐夫周围再没有别人了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爹想让我明年去参加院试我不想去,我和他说过我要走习武的路子,我以后想当锦衣卫,我才不要去考什么秀才呢!” 温策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哦?你想当锦衣卫?” 宋怀扬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还抽空抬眼瞧了一眼温策的表情,见温策面上如常没有别人听到这话时的鄙夷他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就是觉得锦衣卫很威风,绣春刀也很霸气,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而且我觉得我也不差什么,偏偏我爹觉得我在胡闹。” 温策认真的瞧了他一眼:“那你觉得自己可以胜任锦衣卫嘛?想进锦衣卫需的家世清白,这一点你倒是符合,再有最重要的是武力强且头脑机敏善于办案,这些你觉得你符合吗?” 宋怀扬闻言扬了扬头:“这些我都可以学,我现在不行不代表我以后也不行!如果几年过去我还是差那我就去参军到军营里历练几年再回到京都城。” 温策觉得这小子还挺倔强的,这性格倒是和他少时有些像,不禁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进入锦衣卫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们之中其实更多的都是一些京中权贵子弟和高官子弟,进入锦衣卫的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一般都是世袭制的,家里长辈退下来小辈才会顶替上去,而你家往上数几代都是读书人,这条路子是行不通的。” “像你说的走征兵的路子也几乎不可能,军中之人卧虎藏龙,人人都铆足了劲儿往上爬,那里不光靠实力更要靠运气,想要晋升是难上加难,而且就算你爹娘他们真的同意你去参军,你姐姐她也绝不会同意的,我一般听你姐的,所以这个法子你也可以死心了。” 宋怀扬听的心都凉了半截,颤抖着嘴唇问道:“那姐夫,我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进锦衣卫了吗?” 温策眉头一挑:“有啊,皇亲外戚和官荫也可以进。” 这一番话听下来,宋怀扬的心都要碎了:“那也就是说,我进不去,锦衣卫也不要我对吗?” 温策摇了摇头,认真的盯着他半晌以后才说道:“还有一种方法对你来说最简单。” 宋怀扬赶紧问道:“什么方法?” 温策慢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我可以推荐你进去。” “真的吗?” 宋怀扬惊喜的看着温策,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捏住了手中的包袱,用的力气之大直把软软的包袱捏的都变了形。 温策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年龄还小,你这身手也稚嫩的很,离能进锦衣卫好还差的远,而我也要和你姐姐一起同岳父岳母商量以后才能决定。” “总而言之,想进入锦衣卫首先要有一身好武艺,其次你必须要说服岳父岳母,他们二老点头我才会帮你。” 宋怀扬听到温策的话,心情是大喜大悲,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尖儿思考着什么。 这时江添从后院提了一壶烧开的热水回来又泡了一壶新茶,见自家侯爷与宋小公子两人沉默相对以为是侯爷刚刚说了宋小少爷,于是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推到侯爷面前,一杯端到了宋小少爷手中。 宋怀扬用被冻得有些麻木的右手接过茶杯,突然眼神坚定抬头看向温策说道:“姐夫说话算话,我会认真习武,也一定会说服我爹娘的。” 温策见他这么说,赏识的看了他这个小舅子一眼:“好,有志气,先叫你的人来帮你把衣裳穿整齐。” 说罢又转头看着江添道:“去把夫人请来,就说宋小公子来府上做客了。” 第161章 用大门闩拍你 江添听了侯爷的吩咐就转身开门,只是这一开门不要紧,门口两个趴在门板上偷听大人说话的小丫头少了门板做支撑,齐齐的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哎呦!” “啊!怎么突然开门?” 温策看着两个穿着圆滚滚,且摔在地上就爬不起来的两个小人儿无奈的闭了闭眼,他怎么把外面这两个偷听的“小耗子”给忘了。 江添一开门就见两个圆了咕咚的东西向他扑过来,吓得差点如往常踢蹴鞠那样一脚一个直接踹飞,还好他即及时稳住了脚,并立即转身,一手一个把地上的两个蛄蛹着起不来的小人儿给拎了起来。 “四小姐和二小姐怎么会门口?你们这样很危险。” 温理礼和小丫有些心虚,直对着江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呀,江添哥哥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们下次肯定注意,你快去忙你的去吧,哈哈。” 江添一离开,温理礼就察觉到了自己头上传来两道锐利的视线,她只好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温策用眼神睨着自己家这个被他宠的有些无法无天的小闺女。 “我刚刚和你们说什么来着?” “呃、爹爹说别偷听大人说话。” “那你们刚刚这是?” “哎呀,爹爹我们听都听了,再说了都是一家人,小舅舅以后想当锦衣卫这有什可保密的,锦衣卫多帅啊,我就很看好小舅舅!” 宋怀扬听了这话脸色突然爆红,心中有种莫名羞耻和骄傲:“理礼在外面都听到了?” 温理礼点点头:“听到了啊,我觉得小舅舅你非常适合当锦衣卫……” 温理礼一顿彩虹屁,直把宋怀扬给夸的天花乱坠,让他他顿时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儿,这会儿估计要他马上去练武场跑上五十圈都不成问题。 温策好笑的看着自家闺女小嘴儿“叭、叭、叭”的夸,小丫还在一旁点头拍手,有些无奈的说道:“行了,快别夸了,先让你小舅舅把衣裳穿好。” 温策话音刚落,祥云就在门口提着两个大包袱在门口探了探头:“少爷,衣裳小的给您拿来了,咱快先换上吧,这大过年的可别再着了凉。” …… 等宋怀扬在书房后面重新穿戴整齐出来以后,正巧和带着丫鬟们赶来的宋怀菱撞个正着。 书房里,几人围坐在桌案边喝着热茶,宋怀扬有些不自然的低着头,毕竟这离家出走的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做呢。 宋怀菱见他这样也不忍心责怪他,只是叹了口气,语气柔和的说道:“既然事已至此,怀扬你就先在侯府里住下吧,待会儿我派人去和爹娘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二老担心你。” 宋怀扬有些不服气的瘪瘪嘴,心想他爹才不会担心他呢,他走前他爹和他吵架,还说要把他的腿打折,看看锦衣卫那边收不收他这样的瘸子。 宋怀菱见他不语就当他默认了:“那就先这样,怀扬你一路过来定是饿了,先跟姐姐回院子,想吃点什么我叫白妈妈给你做。” 宋怀扬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说道:“姐我现在就想吃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心安园内 宋怀扬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大口的吃着,明明只是一碗简单的打了个一颗鸡蛋又撒了点葱花的清汤面条,却愣是让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他是真的饿了,用了几大口就嗦完了面条后就端起比他头还要大的面碗一口一口的认真喝着面汤。 温理礼看她小舅舅只一碗清汤面吃的就这么香,不禁的咽了几下口水。 “小舅舅这面有那么好吃吗?” “嗯,好吃,我都好久没吃白妈妈做的阳春面了。” 宋怀扬眯着眼睛笑着看了看温理礼后又重新端起面碗想把碗底的面汤都喝个干净,只是他还未喝完就听门口江添轻轻叩了几下门。 温策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江添一进门看了一眼正在端着面碗的宋怀扬有些着急的说道:“侯爷,是刚刚夫人派去宋府传话的下人和正骑马往侯府来的宋大人撞了正着,现在宋大人已经到了,刚才宋大人他还在门口寻了一个门闩,如今正提着气冲冲的往咱院子里来呢!” “噗——” 宋怀扬听了这话吓得一口面汤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宋怀菱则与温策对视一眼,忙担心的说道:“侯爷你快先去劝劝我爹!” 温策听了这话立马起身去迎他这位气冲冲的岳父,希望能先一步把人给劝好,这大过年的有什么话还是坐下来说比较好。 屋内的宋怀菱则安抚似的拍了拍宋怀扬的肩膀:“待会儿有话和爹好好说,不许再顶撞他,我和你姐夫会帮你说话的。” 宋怀扬有些紧张的推开面前的碗:“姐,爹他是来揍我的!” 这时温理礼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霸气的说道:“小舅舅不怕,理礼保护你,一会儿我去磨外祖父,定不叫外祖父拿大门闩拍你。” 温理礼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宋怀扬就立刻想到了侯府大门边立着的足有碗口粗的门闩,心想她爹不会是把那个“大家伙”给拿来了吧,若真是被那么粗的门闩打上一下,他都不用再想着怎么进锦衣卫了,干脆直接重新投胎算了。 正在宋怀扬苦着一张脸内心忐忑万分的时候,就见温策慢慢的掀开门帘并对身后恭敬的说道:“岳父快进来暖暖身子,您先喝杯茶顺顺气,有什么咱一会儿坐下说。” “哼!” 宋呈冷哼一声,怀里抱着那碗口粗的门闩迈进了屋内,他一抬头视线正好和屋内的宋怀扬撞个正着,于是把手里的门闩猛的拄在地上,砸出“砰——”的一声。 “你这个逆子,以为躲到你姐姐这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走,跟我回家!” 宋怀扬梗着脖子道:“我不回去!” 宋呈见他还是这副倔样,脸色又黑了几分:“反了你了,如今你是翅膀硬了,竟是连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你看看你姐和你哥,哪个叫我这么操心过。” 宋怀扬干脆扭头不理,气的宋呈直接拎起门闩就要上前去揍他,温策和宋怀菱见状立马阻拦。 “外祖父!” 混乱的屋子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童音,让刚刚还乱成一片的屋内瞬间安静了不少。 第162章 坚定的目标 “外祖父!!!” “哎呦,我们理礼也在呐。” 宋呈听见自己的小外孙女叫他,立马放下了手中举起的门闩,并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与刚刚举着门闩要拍宋怀扬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温理礼见他外祖父面色缓和一些,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大腿,并抬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眯眯的望着他。 宋呈哪里受得了这个,他平日里最是疼爱他这个小外孙女,如今见小外孙女主动贴上来抱住自己,他哪里还顾得上和那个逆子生气,于是他忙把手中的大门闩推到旁边温策手中,并低下身子一把就抱起来那个和他撒娇的小人儿。 “我们理礼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是个五岁的大姑娘了哈哈哈。” 温策一接过宋呈手里的门闩,一屋子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江添有眼色的趁着宋呈没注意把那大门闩拿走物归原位,不然今日晚上大门可就没办法闩了。 另一边温理礼捧着宋呈的脸暖了暖:“外祖父的脸都冻冰了,快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哎,好,外祖父都听我们理礼的。” 宋呈喜滋滋的放下手中抱着的小人儿,在桌边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温理礼见状也灵巧的爬上宋呈旁边的空椅子和她外祖父挨在了一起坐。 宋怀扬见刚刚还生气的要拿着大门闩拍他的人,如今对着小侄女就和颜悦色,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不少,他内心感叹,原来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宋怀菱见自家弟弟傻愣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在后面推了推他:“去坐下。” 等几人都坐好,温策就率先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宋呈手边:“岳父请喝茶。” 宋呈接过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时还用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坐在了桌子角落里的宋怀扬。 “没出息,坐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宋怀扬想起刚刚那根大门闩,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呵,我看悬。” “砰——” 宋呈见他还敢还嘴,气的一拍桌子,并转头四下左右寻着他刚刚拿来的大门闩:“你!我的门闩呢?谁给我拿走了?” 宋怀菱有些无奈的劝道:“爹,这大过年的,您还真的要打怀扬啊?” 温策也附和道:“是啊,有什么话咱可以好好谈,不一定非要动手。” 若是温宴宁见这话从他爹的嘴里说出来不知道得多难受,如果他爹真的这么好说话,那他这些年挨得打又算什么? 温理礼听了他爹爹这话也在心里偷笑,心想着还好她四哥不在,不然他听了这话肯定是要闹脾气的。 宋呈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道:“你们说的倒轻巧,你们是不知道这混小子他有多气人,我让他去明年考院试他说他才不考他,他要去当什么锦衣卫,这不是胡闹嘛?” 宋怀扬一听这话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反驳道:“我怎么胡闹了?我就是喜欢天天舞刀弄枪,不想天天拿着一本破书背生背死,难道我选的路子和您不同,在您眼里就是胡闹了?” 宋怀菱见这父子二人又呛起来了,忙起身把宋怀扬又按回到椅子上坐好,并有些严厉的对着他说道:“怀扬,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宋怀扬一坐下立马委屈的红了眼圈,并把头低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了。 温策见二人说了半天也没抓到事情的重点,于是忍不住开口:“岳父可否告知小婿您的想法?” 宋呈冷哼一声:“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这个混小子去考院试,等他中了秀才以后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省的以后老大不小了才发现别的路子走不通又要往回走。” 温策闻言点点头:“您的想法是不错,毕竟怀扬现在还小,您是想他以后多一条出路。” 宋呈瞪了一眼那低着头抹着眼泪的小子恨恨道:“我想有什么用,人家不依啊,人家觉得自己以后定能武功盖世,成为留名青史的武官呢,我一臭读书的可别耽误了人家的青云志。” 温理礼捂着嘴笑了笑,她没想到他外祖父在阴阳怪气这一方面还真有两下子。 宋怀扬却抬头反驳道:“在家时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想进锦衣卫是不自量力,不同意我去。” 宋呈听了这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那你要我如何说?说我儿是天纵奇才以后必定武功盖世,再说就你如今这副样子,文不成武不就,你看看人家锦衣卫要你吗?” 宋怀扬还欲再说些什么,就叫温策直接给打断了:“怀扬,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岳父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难道做锦衣卫就不要又一身好的才学了吗?你会的更多只会叫人更钦佩你,你何不去试一试?” 宋怀菱也对着身旁的弟弟劝道:“是啊怀扬,爹是为你好,又不是以后不许你继续练武了,你别那么倔。” 宋呈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的细品着:“院试最多就花费你两年的时间,之后你依然是大好的年纪,到时候想做什么就试一试吧,反正我瞧有人愿意帮着你呢。” 他说这话时用眼神睨了一下对面的温策,那意思在明显不过,只瞧得温策有些尴尬:“岳父说笑了,若是到时候怀扬自己争气,小婿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毕竟怀扬也是我弟弟。” 宋怀扬见两人的对话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有些忐忑的问道:“您对我也太自信了吧?就算我今年备考您怎知我明年就一定能考中?” 宋呈听了这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身为国子监祭酒的儿子,从小一直是我亲自教导于你,若是连区区院试都考不过,那你做别的也未必会成功。” 宋怀扬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是了,他从小开蒙就比别的孩子早,从他三岁到现在他一直在念书,去考院试吧!就当是给这十年一个交代,以后他会潜心习武,直到自己足够有能力能够到那个位置。 …… 温理礼在大人说话时鲜少插嘴,就这样拄着腮安静的听着,听到最后她有些感叹原来她身边几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坚定的目标,小舅舅是这样,樱桃是这样,她也是如此,她们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真好! 第163章 装修ing 宋怀扬明年考院试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父子二人的情绪也有所缓和,等晚上一起用过了晚饭,宋呈就坐着宋怀扬来时坐的马车又赶回了宋府。 而宋怀扬则被留在侯府中小住几日,他如今要准备院试,所以之前念书的书院那边就不必再去。 宋呈打算之后的一年里由他亲自在教宋怀扬,也正好趁着过年这几日难得放松的时候让他留在侯府再好好的玩上些时日。 不过宋怀扬如今心里有了目标,又难得有温策在身边儿指点,他自然不会放任自己再去玩耍,而是每日天还不亮就把和他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温贺安、温宴宁两兄弟叫起来一起去练武场。 正月初十 温理礼的美味楼还在继续修整中,木匠师傅们也已经返工继续做起了年前还没有做完的工作。 府里负责帮温理礼监工的王管事之前大概每隔上五日便会往城北去上一趟,去看看楼里修整的进度如何,眼瞧如今着这年算是已经过了一大半,本着认真负责态度的王管事便想趁着今日正午日头正暖的时候去楼里看看。 他有了打算,便去了一趟心安园把此事和温理礼说了一声,温理礼一听说要去美味楼顿时来了精神,最后经过自己的一番软磨硬泡干脆由温策带着全家人一起坐上了赶往城北的马车。 是了,温理礼这一磨不光是王管事出来了,她爹爹娘亲,两个哥哥以及他凑热闹的小舅舅,还有一大堆下人随从们都跟着出来了,光是马车就套了两辆。 本来是一个人的行程被硬生生的弄成了十几个人的大队伍,这不禁让王管事有些汗流浃背,对于他来说,这就相当于自己做事时被自己的几个主子在旁边齐齐注视着一般,他对于今天突然兴起提出要去楼里瞧瞧的事有些后悔了。 温理礼临上马车前看出王管事的忐忑,于是安慰的朝着王管事展颜的一笑。 “王管事很厉害,把楼里我想要的样子都和工匠描述了出来,待我的酒楼开业我第一个就请王管事吃饭,辛苦您这些日子为美味楼奔波。” 王管事听见自家四小姐这么说,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的老脸一红:“哎呦,四小姐快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一点也不辛苦,只要您最后对楼里满意,那我就算多跑上几趟也值得。” 说完以后他内心松了口气,还好四小姐对他监工的结果满意,不然要是四小姐皱皱眉头、撅撅嘴巴,估计他以后都不敢在自家侯爷面前抬起头了。 如今道路上积雪已经开化,马车的轱辘压过路面就会带起一些积水,幸好正午的时候外面的行人并不多,驾着马车的车夫也减慢速度慢慢驶向城北。 马车里空间很大,一家人挤在马车里时不时掀起窗帘瞧瞧外面的街景或是聊上两句。 温宴宁在车上掰着手指头算着:“再有五日就是上元节了,等节一过沈家哥哥就会来咱们府上住了。” 温理礼看温宴宁一脸期待的样子有些无语,他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沈观了,她怎么不知道? 温贺安看着温宴宁一脸兴奋的样,无奈的说道:“人家是来同我们一起读书习武的,不是来找咱玩儿的,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温宴宁嘿嘿一笑:“他来了就多个人和我们一起受苦了,到时候大家难兄难弟的应该会很有意思。” 温理礼:……学习真可怕,看看她给她四哥逼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宋怀扬听了这话苦着一张脸哀嚎一声:“哇,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当难兄难弟,可是我过几日就要回家去了,我爹说他要和我大哥亲自教我。” 温宴宁转过头用手扶住宋怀扬的肩膀,一脸同情的说:“真是太可怕了,小舅我心疼你!” 温策见自家这个调皮得儿子一路聒噪不止,干脆眼睛一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宁儿若真的心疼你小舅,为父也可以把你送去外祖家让你和你小舅一起分担一下痛苦。” 温宴宁一听这话立马闭嘴,并转过身规矩的坐好再也没多说过一句废话。 宋怀菱见宋怀扬一脸闷闷也开解道:“行啦,别闷闷不乐的,你要知道有多少学子都求之不得的想得宋大人亲自教导,而你正好是他的亲儿子,怀风当年科举时亦是得了爹教导才高中探花,怀扬你要知足。” 宋怀扬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心里确实苦涩一片,明明他家世代都是读书人,祖上也出了不少名士,怎的他就重来都读不进书,他爹经常说他桃李满天下,家里结苦瓜,如今还偏偏要把他这个苦瓜给扭成甜瓜,难啊! 温理礼看着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闷,于是掀起马车帘子向外面瞧了瞧:“到城北了!马上就要到我的美味楼了!” 温贺安见自家妹妹激动的手舞足蹈,有些好笑的说:“理礼这么高兴吗?看来是对那处酒楼很满意的样子。” “当然了,哥哥你们还没有去过不知道,这处酒楼无论是地段还是大小我都很满意,当然最满意的还是那宽敞明亮一次能做十几道吃食的灶台。” 一提到她的美味楼,温理礼就开始兴奋的滔滔不绝起来,把酒楼的布局从一楼讲到三楼,连杯茶都没喝。 “总之,你们去瞧瞧就知道了,等楼里开业我就给咱家留上几间包房,到时候想吃饭就随时来吃。” 温策听了这话虽然心里软软的:“那小温老板的酒楼打算什么时候开业啊,到时候我好叫上我的同僚们给我们小温老板捧个人场。” 温理礼听了这话眼睛亮晶晶的忽闪了一下,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他爹爹可是能给她的美味楼带来大客户的,到时候如果她爹爹在朝中的好友和同僚们常来捧场,还怕她的美味楼生意不好吗? 想到这里,她重重的对着她爹爹点了点头:“好啊,爹爹一定要和你身边的人多多宣传我的美味楼,至于具体的开业时间还要我们今日去瞧瞧楼里修缮的进度再做打算。” 第164章 确定开业时间 温理礼这一番话一说出来完全都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还会叫她爹爹给她拉生意,听到温策和宋怀菱都惊讶的挑起眉头。 而温理礼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几百岁的老瓤子了,有便宜不占那不是傻吗?等她的美味楼一开业她爹爹就是销冠,如果朝中官员真的能成为她楼中的常客,那周围的酒楼对她来说更是不足为惧。 别说抢生意了,估计都没人敢抢,再加上她楼里独具特色的菜品,估计还不红透半个京都城。 就在她美滋滋的咧着小嘴畅想未来的时候,前面赶车的车夫喊道:“侯爷、夫人,到地儿了。” 温理礼兴奋的一把拉过马车帘子向外看去,只见她的美味楼大门仅仅只开了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大小,而二楼和三楼皆是窗户大开,偶尔还从上面传来几声劈木头似的声响。 “砰——砰——砰——” “砰——砰——” 几人下了马车刚站立在门口,门内就钻出来一位身着一身黑色棉布短打的男人,他出来的有些匆忙头上和身上具是有些细碎的木屑,身上还印了数道灰扑扑的印子。 温理礼定睛仔细一瞧发现来人正是和她之前见过一次面的杨木匠,那杨木匠见楼外站了那么些个衣着精美的贵人,有些慌乱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木屑,小心翼翼的站在贵人们三步远的距离给人问了安。 “小人不知各位贵人前来,所以没来的及换一身干净衣裳,还请各位主子莫要怪罪。” “杨木匠无需多礼,这楼里的进度如何了?” 温策慢慢走到门口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眼瞧着他进去,宋怀菱也带着孩们与一众下人们走了进去。 杨木匠见状立马跟了上去,王管事也快走了几步站到了温策身后,并每走到一处便给各位主们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温理礼眼神四顾的在一楼瞧了瞧,瞧着一切都是是按照她的计划来的便美滋滋的咧了咧嘴巴高兴的露出了几颗小白牙。 一楼是她改动最小的地方,因为之前的酒楼老板生意不好,所以一楼的座椅都几乎是崭新的,木料也用的是当下品质上乘的红木,所以她就打算当捡个便宜继续使用。 唯一的改动就是她把一楼居中的大柜台给改小了一些,让原本能容纳十几个的柜台改成了只能站下三五个人的小柜台,并又在二楼搬了几张桌子加在了一楼,看着几十张泛着光泽的红木桌椅,想必之前那位卫老板应当是对酒楼的布置下了血本的。 王管事对着重新改好的柜台里里外外仔细的瞧了瞧,又用眼神瞧了一眼被丫鬟抱在怀里的温理礼。 温理礼对着王管事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迫不及待的对着杨木匠说道:“杨木匠不知二楼和三楼的进度如何?这个月底可否完工。” 杨木匠憨厚的嘿嘿一笑:“回小姐的话,咱这楼里二楼的活已经在收尾了,估计月底三楼那边也可以完工了。” 说罢他率先登上楼梯,并先用脚把楼梯上破碎的废弃木料都踢到一边才让几位贵人跟他上二楼瞧了瞧。 二楼的包厢已经全部都隔好了,整整十八个包厢,且除了包厢里走廊过道的位置也留了窗子,看起来不仅不沉闷还挺亮堂,而且通风也很好。 温理礼满意的瞧着自己的设计,在心里对自己竖起大拇指,感叹自己真是一个装修天才。 温宴宁瞧着整整十八个包厢,并且每间包厢里都有一张黄梨木的圆桌,看样子容纳十几个用饭肯定是不成问题,有些惊讶的瞧着如今还要人抱着的妹妹。 “这酒楼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而且光二楼有十八个包厢,那岂不是要给这些包厢取上十八个名字?” 温理礼点点头:“是呀,不过名字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不急,名字等我有空的时再慢慢想,最好越简单越好。” 温宴宁一听她还要回去慢慢想,于是自信开口:“嗨,哪那么麻烦不如我来帮你取如何?从东至西十八间,分别叫牡丹、桂花、百合、梅花、蜡菊……” 温理礼:…… 周围的人:…… 最后还是温策“啧”了一声。用目光锐利的扫视了一眼温宴宁:“贫嘴的毛病又犯了?” 温宴宁被他爹吓得缩了缩脖子并往她娘的身后站了站,宋怀菱也没惯着他,把他从身后揪出来:“酒楼是妹妹的,名字要由妹妹来取,你就等着酒楼开业来吃就成,少多嘴。” 温理礼都被温宴宁给气笑了,她可是记得当初她刚穿越来的时候,这人还要给他取名叫美美、香香、小娇儿,现在光是想一想就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最重要的是她的美味楼是酒楼,若真听他的,那她这好好酒楼不就变成那等风尘之所了。 二楼转了一圈,一行人就转到了三楼,三楼也已经按照温理礼的想法隔出来了十二间包间,她打算在里面放上床榻和圆桌后面再隔一个小净房,以后可以提供吃住给客人。 因为想要给包间充足的空间来放一些床榻、衣橱等生活必备的家具,所以包间外的过道就留的稍窄些,大概只能并排容纳两人。 温理礼瞧着只差还没有装上门板和摆放家具的包间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她想要的样子。 三楼的活儿目前还没有轮到杨木匠上手,需的等着工匠们把隔间都处理好,杨木匠才会上手,她刚刚瞧着二楼的摆设各处木质结构处处精细,连颗钉子都找不到,都是美观实用的榫卯结构,怪不得她听说有人戏称杨木匠为“小鲁班”,确实名副其实。 温理礼一行人在三楼转了一圈后,又到了一楼后院她最满意的大厨房看了一圈,最后同王管事与杨木匠预估了一下大概月底之前就可以完工,等酒楼完工以后,可以留出一至两个月的时间来招大厨和伙计们就可以准备开业的事情。 温策和宋怀菱也对酒楼内的装潢很是满意,温理礼更是高兴的都要冒泡了,对哥哥们和她小舅舅豪迈的说道:“今日主要是来带你们认认门,以后路过进来吃饭报我的名字,直接免单,随便吃,吃不了就打包带走回家继续吃。” 第165章 高兴的睡不着 大人们听着温理礼拍着小胸脯大方的说要请客都有些忍俊不禁。 温宴宁也是个直肠子当即就问道:“妹妹竟然这么大方?那你这楼以后不会因为请客而被咱家给吃关门了吧?” 温贺安听了这话悄悄在后面推了他一下,小声道:“别瞎说。” 果然温理礼一听温宴宁这话就不乐意了,她皱着眉头盯着温宴宁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中:“嘘!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的美味楼以后必定客满盈门,财源滚滚,哼!” 温宴宁见一向好脾气的妹妹被自己给惹恼了连忙道歉:“是、是、是我嘴坏,妹妹的美味楼一定顺风顺水,红红火火,妹妹你可别恼了我。” 温理礼睁着一只眼睛偷偷瞧了一眼温宴宁,见他表情诚恳,于是哼笑一声:“嗯,这还差不多。” 温策和宋怀菱瞧着这两个孩子从拌嘴到和好只用了两句话的功夫,一点不在兄妹关系上让大人跟着操心,于是欣慰的相视一笑。 一行人把美味楼从上到下都转了一圈,从柜台到包间瞧着处处皆满意,如今只需等着三楼完工以后再过来看一下最后的成果就成了。 他们正午出门,待回到侯府是已经接近傍晚,温理礼简单吃过晚饭就进了净室把自己泡入了热水中。 净室中,氤氲着的雾气飘在半空中,整个室内中都飘散着潮湿而又温暖的气息,以及皂角与花香混合的味道。 温理礼自大浴盆里独自扑腾着,一边好心情的哼着歌儿,一边撩起水扬在身上,心情好了还要把头埋进水里憋上一会儿气,复又突然从水里钻出来,把浴盆中的热水溅的到处都是。 木香和樱桃早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沐浴时的操作,都纷纷躲在净室的角落里,生怕被她玩水的时候溅到。 浴盆里的声音消停一些,木香透过白茫茫的雾气寻了半天没寻到自家小姐的身影,就知道自己那个爱玩水的小姐又钻到水里闭气去了。 只是木香等了良久依旧不见她上来,于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四小姐,水可是凉了,用不用再给您添上一些热水?” “噗——” 温理礼钻出水面,两只莹白透粉的小胳膊就搭在浴桶旁对木香点了点头:“加!再加!” 木香闻言提着一边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壶走到浴盆边,一边往里注水一边伸出手在水里试探着:“可是够热了?” 温理礼仰头冲着木香展颜一笑,就当着木香的面又重新钻回水里,只留下一头乌黑如海藻一般的头发飘散在水面。 木香被自家小姐的举动晃了一下神儿,她有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家小姐在水中灵活的像一条鱼一样,就如同当初第一次给她洗澡时她也是这么觉得,想了想她有觉得有点离谱,小姐只是个天生爱水的小孩子罢了,她又怎么会觉得人像鱼一样呢。 这么想着她摇了摇头,提着水壶又走到了角落里,樱桃打着哈欠对木香说道:“木香姐姐今日咱家小姐似乎格外的开心,已经泡了快一个时辰了还不困呢!” “叩——叩——” 樱桃话音刚落,就听见净室门外被轻叩了两声,随后宋怀菱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连翠。 “理礼快别玩了,你若是再不出来,头发还要多久才能干?今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 温理礼听见她娘亲的声音,马上从水里浮出了半张脸,有些可怜兮兮的望着站在门口的娘亲。 宋怀菱见她要耍赖打算先发制人,她转过身挥挥手招呼着木香和连翠,一起把这个打算长在浴盆里的“大鲤鱼”给捞了出来,并裹上一张吸水的大布巾,直接把她抬起来一步到位的送进了暖阁的榻上。 榻边用来烘头发的火盆早已备好,宋怀菱把木香留下帮着她把头发烘干,并在暖阁的门没关上前留了一句话。 “头发干了以后赶紧睡觉,明日咱还要回你外祖家呢,早些歇息。” 温理礼看着暖阁紧闭的门有些无语了,虽然她是一看见水就倍感亲切,玩的是久了一点,但刚刚她娘让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像拔萝卜似的把她从水里个给拔了出来,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这么想着温理礼眼神有些幽怨的看向了旁边帮她梳着头发的木香,木香感受到自家小姐的情绪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 “小姐,如今是冬日不比夏日,您最近泡澡时还是尽量少泡一会儿,省的晚上头发没干你就困了,再给落下头痛的毛病。” 不等温理礼回答,旁边用炉钩扒拉着炭火的樱桃也说道:“明日咱还要去宋府呢,小姐还是快些把头发吹干早些睡下,省的早上起不来。” “那好吧。” 她们都这么说,温理礼能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只好点头答应,然后木香和樱桃各司其职,一位耐心的帮着主子烘干头发,一位则是转身到衣橱旁提前找好明日要穿的衣物。 “小姐明日打算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您年前做的新衣裳还有三件未曾上身呢,一件浅粉色绣着蝴蝶的兔毛立领短袄,还有一件橘红色绣如意纹的比甲和一件雪白色绣红梅的交领小袄。” 温理礼听着樱桃的话,脑子里慢慢回忆起了那几件衣裳的样子:“就穿那件雪白色绣红梅的小袄,下身再配条红色的马面裙,披风也要大红色的,就拿那件带兜帽的。” “好!” 等到温理礼终于吹干了头发外面的月亮都已经高高挂起了,看样子已经到了戌时。 木香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以后就退下了,温理礼躺在榻上用被子把全身裹的严严实实,把脸颊轻轻的贴在还带着温度的头发上闻着发间干燥中带着香气的味道,有些兴奋的又卷着被子打了几个滚儿。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她的美味楼终于要成了,她如今已经可以看到它在向她招手了,而且她有预感美味楼以后绝对会成为城北那边最有名的酒楼,不仅仅是城北,甚至是整个京都城中有名的酒楼。 第166章 菜品定价 温理礼这么想着就更是毫无睡意,干脆借着月光坐了起来,开始研究起了美味楼以后的菜品定价。 说到定价她最近也参考了很多酒楼的价位,从大到小、从荤到素、从菜到汤,只能说是如今京都城内各大酒楼的消费真是不便宜,至少酒楼中和外面的小菜馆以及外面小摊子上的菜价相差很大,同样一道菜品有的更是直接翻出了数十倍的价格。 这也是最近最让温理礼头痛的一点,其实年前她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她一心只想着快些过年,想着反正离酒楼开业还要好一阵子,于是就把这件事给耽搁了下来。 现在年也过完了,酒楼的修整也进入收尾了,是时候把这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办了。 于是睡不着的温理礼借着屋外朦胧的月光以及贵妃榻上樱桃均匀的呼吸声开始了她的思考。 其实她做的创新菜在大景并不常见,虽然大景是一个架空的王朝但和她在现世里看的那些历史书籍里讲的古代也差不多。 首先就是大景油价并不便宜,光是一斤油就能卖到近百文钱,她的创新菜又以炒菜和油炸的菜品为主,油炸对于大景的百姓还是个奢侈的用法,因此油炸的菜品定价就要贵上一些,毕竟油的价格在那里摆着,再加上伙夫们的加工费,以及酒店的人工费……啧。 油炸的菜品要卖的贵一些,然后炒菜其次,其他传统菜品她会参考别的酒楼价格,最后凉拌菜和米饭、糕点,或是其他主食的价格可以稍稍便宜一些。 最终她决定,酒楼里价格最低的一道凉拌菜她打算卖为三百文,其余菜品的价格则根据成本费与做菜难度等依次上升,酒水就参考大景的市场价。 最后二楼包间不额外收费但需要食客提前预定,至于三楼的客房她打算五两银子为一天一夜的价格,席面的价格则另算。 这样她的美味楼在京都城中既不会太贵让人望而止步,也不会太廉价,她想了一下她现在的定价,对于周围的百姓和商贾们都是可以接受的价位,对于达官显贵们那更是不值一提,她记得她和家里人之前在别的酒楼用饭时,一桌席面的价格大多在十两到二十两之间,她的美味楼也差不多如此。 酒楼定价本就贵,她又在这楼里投了四百多两银子,等到酒楼完工以后加上伙夫、帮厨、掌柜、杂役、店小二的月钱和每月楼里的购买新鲜得肉、蛋、米、菜等,估计五百两是打不住的,只盼着她的美味楼争气一些,最好早一点能让她回回血。 这么想着温理礼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人也越来越迷糊,最后直接合上了双眼安稳的睡了过去,并且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四小姐,起来了,待会儿用过早膳咱就该坐马车往宋府去了。” 樱桃站在榻边耐心的呼唤着还没从美梦中抽身的温理礼,见她没有反应依旧睡得香甜于是伸出一根手指,想了半天戳了戳她露在外面的小胖脸蛋儿。 “四小姐、四小姐!” “快起了,夫人已经起身收拾东西了。” “听说早膳吃虾肉馅的煎包。” “唔——” 温理礼被樱桃戳的有些心烦,干脆费力的从被子伸出手一把挥掉正在她脸上作乱的手:“樱桃别吵,让我再睡上半刻。” “哦!” ………… …… “半刻钟到了,四小姐您该起了,婢子把今日要穿的衣裳都给您准备好了。” 温理礼听着比外面大公鸡还准时的樱桃有些无奈的抱着被子坐起身:“樱桃你变了,你最近这几天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起的这么早了?” 樱桃双手捧着一摞叠的整齐的衣裳笑嘻嘻的递到眼睛都睁不开的温理礼面前。 “这不是瞧着马上就要跟着您一起早起去前院上课了嘛,提前适应一下准没错,万一到时候咱俩一个都起不来,侯爷和夫人那里岂不是要怪罪。” “再说了您过年那日给我包了一个那么大的红封,我得对得起您那二十两银子,最近不光是起的早,就连下午我扒拉算盘都觉得自己手上更有劲儿了。” “啊——!” 温理礼崩溃的嚎叫了一声:“大早上的你说什么上课啊,念书的,快别说了,我还想再高兴几天,不想早早的和哥哥们一样,呜呜。” 樱桃听了这话忙把嘴闭上,手脚麻利的扯过事先准备好的衣物就往温理礼身上套去,温理礼的一双眼睛费力的睁了又睁,最后实在是睁不开,干脆由着樱桃摆弄她。 等温理礼穿好衣裳,坐梳妆台前由樱桃找了两个红色的毛绒发带给她绑了两个可爱的双丫髻后,温理礼才勉强的把眼睛睁开瞧了瞧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她微皱着眉头生无可恋的坐在梳妆台边,温理礼见状立马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揉了揉眼睛端正的坐好仔细的瞧了瞧今日的发型,并满意的夸赞道:“樱桃你这头发梳的越来越好了,发饰选的也和今日的衣裳搭配!” 樱桃得意的拍了拍胸膛:“包您满意!” 温理礼见樱桃一脸得意的表情低头笑了笑,等洗漱完以后她准时的出现在饭桌上等待用膳。 今日她要同娘亲和哥哥们一起去外祖家探亲,之前因为初一举办的家宴邀请了宋府一家,所以今年的回门就没有那么赶时间,而是选在了今日。 用完早膳温策就披上皮毛大氅去都督府日常点卯,宋怀扬则是和温泽坤与温韬远他们一起约好在练武场比站桩看谁站的最久。 他打算在十五回家前多练练那些习武的基本功,毕竟他今年要备战明年县试、县试后面还有府试、府试后面还有院试,光是想着都叫他呼吸困难,干脆今日的回门他不跟着她们一起回去,自己再放纵两日算了。 宋怀菱见他有自己的想法便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和一群下人们坐上马车往宋府去了。 第167章 猫来了 马车一路轧着有些泥泞的积雪,慢悠悠的往宋府驶去。 到了宋府一行人就被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左佩兰和李淑娘热情的迎进了主屋。 主屋内地龙烧的正旺,一进到屋内只觉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桌子上也早已经备好了香甜糕点和暖身的热茶,以及五颜六色已经切好的果盘。 左佩兰一进屋就把厚重的披风一脱,忙招呼着:“都坐、都坐,这一路上都是雪化道上不好走吧?” 宋怀菱点点头回道:“可不,若是道上干净些我们估计早就到了。” 左佩兰见宋怀菱这么说,忙让丫鬟斟了几杯热茶:“这一路上可把孩子们都冻坏了,来都喝杯热茶暖一暖身子,再吃些糕点和果盘垫一垫肚子,我这就叫厨房去做饭,等一会咱早些吃晌午饭。” 温理礼一听晌午饭眼睛一亮,对着左佩兰脆生生的道:“外祖母我想吃朱大嫂做的珍珠糯米丸子!” 左佩兰见自己小外孙女圆乎乎的小脸心都酥了,连忙点头应下:“好、好,都依你。” 说罢她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温贺安和温宴宁两兄弟,又抬眼瞧了瞧宋怀菱:“那你们三个呢?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一并告诉我,我好叫厨房去准备。” 温贺安和温宴宁各点了一道炸烹虾段和烧笋鹅,宋怀菱则点了一道清淡的蘑菇灯笼汤。 喝了一杯热茶暖了身子以后,宋怀菱看了一圈周围有些奇怪的问道:“今日怎么没见泽儿和小瑶啊?这两个孩子平日里不是最爱热闹了吗?” 左佩兰放下茶杯:“在屋里头午睡呐,这两个皮猴子最近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只能中午补眠了。” 宋怀菱闻言捂着嘴巴笑了笑:“可能是过年这几日外面的炮竹声太响了,理礼这丫头最近也是这样。” 左佩兰招了招手,对着身边的大丫鬟说道:“去把少爷和小姐叫起来醒醒神儿,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 在左佩兰和丫鬟说话的间隙,宋怀菱眼神看了一眼刚刚一直没有插话的李淑娘,只见她拄着腮垂着眼一脸疲惫的样子,有些意外的问道:“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李淑娘听到有人叫她,吓得个激灵抬起头,见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唉,我真是,竟然差一点就睡着了。” 左佩兰见此叹息了一声,扶着额角有些头疼的说道:“可不是,这几日可把我和淑娘给累坏了,都怪咱家大黄干的好事!” 宋怀菱惊讶的大了眼睛:“大黄!?” 温理礼也奇怪的看着外祖母歪了歪脑袋,大黄那只肥猫能做什么呢? 李淑娘点了点头,语气里颇为无奈的说道:“是咱家大黄它有崽子了,还不止一窝,而是两窝。” 温宴宁最先提出了质疑:“啊?大黄它不是公的嘛?” 温理礼:…… 屋里几个大人听见温宴宁说的话,纷纷捂着嘴笑了起来,左佩兰边笑边解释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当然不是大黄自己生的,是大黄的两位猫相好生的。” 被这么一解释温宴宁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温理礼一听外祖家有小猫崽儿,顿时来了兴趣,于是问道:“小猫在哪里?我待会儿能去瞧一瞧吗?” 左佩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如今都在我屋子里呢。” 说完她又对着宋怀菱道:“因着今日你们要过来,所以昨日晚上淑娘怕我睡不着,就把猫崽子们给拿到她院子里去了,结果今早上顶着俩黑眼圈又给我端回来了,我瞧她这样子估计是被吵的一晚上没睡好。” 李淑娘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它们饿了会叫,昨晚我和怀风晚上起来给喂了三次羊奶,每次都吃饱喝足就安静了,像极了小孩子。” 温理礼见大舅母这么说,心都开始痒痒了,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外祖母屋里去好好瞧一瞧那些小猫,谁能拒绝不仅毛茸茸而且还会“喵、喵”叫的小可爱们呢! 温理礼这边心都飞走了,宋怀菱倒是抓住了重点:“怎么是你们亲自喂的,母猫呢?” 一提起这个左佩兰就有些生气,没好气的说:“大黄这两个猫相好,一个是附近朱员外家的小三花儿,它的几个孩子断奶以后它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上次看见它还是在过年前。” “还有一窝如今没断奶的,生它们的大猫是一只野狸花猫,它更过分,生之前天天在咱府上到处晃悠,等在咱府上的柴房里生下了崽子以后便一次都没有再回来过,就这样这两窝猫崽子如今都成了我们的了,我和淑娘不忍心看它们饿肚子,只能喂了一些羊奶,可真是愁死个人了。” 李淑娘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那窝大的一共有五只都已经断奶了,如今正是淘气的时候,小的那窝六只眼睛刚睁不久如今还没断奶呢。” 温理礼闻言眼睛一亮:“哇!十一只,外祖母和大舅母养不了这么多小猫吧?” 李淑娘闻言笑了笑:“那定是养不了那么多,小瑶她想留一只小三花儿,剩下的只盼着等天气再暖些,好挨个儿给它们找个好人家享福去。” 温理礼闻言心里更痒了,马上扬起一张小胖脸儿,用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娘亲。 宋怀菱感觉自己被一股灼热的视线盯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温理礼劝道:“理礼咱家已经有两头驴、一只鹅和一窝兔子了。” 温理礼点点头:“嗯,爹爹说人家寻常女孩儿都爱养些猫儿狗儿,娘亲你看这猫儿如今不就来了嘛,还是大黄的孩子,简直是亲上加亲,对吧?” 宋怀菱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说叫她等会儿用完午膳后先去看看再做决定。 见她娘亲没有反对,温理礼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了,于是她高兴的在木椅上荡了荡腿开心的说道:“好,我就知道娘亲你最好了。” 同样高兴的还有左佩兰和李淑娘,她俩巴不得温理礼能把那两窝猫崽子给打包带走呢。一是她二人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不用再半夜三更起身喂羊奶,二是小猫崽子们到了威远候府那就相当于端上了金饭碗,好日子在后头呢。 第168章 没人可以拒绝猫猫 中午快开席的时候,宋泽和宋瑶两人才由丫鬟领着一起到了主屋。 一到主屋看见温理礼,宋瑶立刻开心的蹦了起来:“理礼表姐,你可终于来了,我今早等你好久你都没来,等得我都又困了。” 温理礼:……合着她睡午觉这事儿还赖她? 左佩兰听了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行啦,你若是困了,站着都能睡着,谁来也没用。” 宋瑶听了这话吐了吐舌头,上前一步挎住温理礼的手臂,凑在她耳边说道:“理礼表姐,你知道吗?大黄当爹了,它如今有了十一个孩子!” 温理礼点点头:“刚刚外祖母和大舅母跟我说了,待会儿吃完饭我想去看看,如果我娘亲同意的话,我就把它们接到侯府里去养。” “真的吗?那样也好。” 宋瑶心中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自己养不了那么多只小猫,她爹和她娘只允许她留下一只养在身边,剩下的小猫与其交给别人还不如让理礼表姐带到侯府里去,毕竟侯府地方大,多养几只猫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众人在等菜上齐的功夫,热闹的聊着天,之前大年初一在威远候府聚宴时因为亲戚比较多,再加上宋怀菱作为当家主母一直在忙,都没来的及与左佩兰和李淑娘聊上几句。 如今宋怀菱回到自己的娘家身边再无旁人打扰,且席上除了家里的孩子们就是她们三个女人,让她们聊的更加放松了些。 从威远后府里大房的和离之事到孩子们的功课,再到京都城内最近几家最时兴的铺子,最后还聊到了温理礼年后就装整完成的酒楼,足足聊到了菜品全部上齐。 宋府今日的午膳看起来不比年夜饭差上什么,牛肉焐萝卜、清炖蹄髈、五味蒸鸡、椒末羊肉、清烧芥丝、清炒萝卜丝、撒拌合菜、汆肉粉汤、还有温理礼她们点的几道,珍珠糯米丸子、烹炸虾段、烧笋鹅、蘑菇灯笼汤。 食物的香气在温暖的主屋里流动使饭菜的香味变的更加明显,温理盯着她面前思念已久的珍珠糯米丸子连吃了五个才终于解了馋,其余的菜她也都一一的品尝了一番,感觉到胃里饱了之后便放下了筷子,坚决不因为嘴馋再多夹上一口。 她如今可真是要少吃一点才行,不说是减肥变瘦但也绝对不能放任自己再胖下去,毕竟等上元节一过她就要同小丫姐姐和三婶一起学上点自保的拳脚功夫,若是再胖下去估计她的身子就不会再如现在这般灵敏了,所以她要控制自己的食量。 左佩兰见自家的小外孙女似乎只吃了平时一半的饭量就停下了筷子,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理礼怎的才吃了这些,可是今日这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温理礼摇摇头:“不是的外祖母,今日饭菜的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是我过了年之后食量不如以前好了,大概是过年的时候吃多了吧。” 左佩兰依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那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盛上一碗汤?” 温理礼笑眯眯的摇摇头:“外祖母放心好了,我真的吃饱了,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听温理礼这么说左佩兰才算是放下了心。 等一桌的用过饭以后,温理礼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那两窝可爱的小猫崽们,于是左佩兰干脆带着她们一起去了主屋后她的屋子。 “嘎——吱——” 左佩兰一进门,就见今日被她留下来照顾猫崽子们的大丫鬟茶花,正蹲在地上一只一只的把到处乱跑的小猫又重新抓回窝里。 听见门的响动,蹲在地上的茶花忙抬头看去,一见到自家夫人茶花立马苦着脸说道:“夫人您瞧,我去里间泡个羊奶的功夫,这些小猫全都自己爬出来了,这东一只、西一只的,直忙的婢子满头是汗。” 左佩兰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小猫,以及那刚被扔进窝里却又从窝里爬出来的小猫说道:“哎呦,这一窝长大了,看来菜篮子里是装不下它们了。” 温理礼听见外祖母与茶花的对话有些着急往门口就探了探脑袋,没想到她这一看眼睛却正好与一只同大黄同样配色的小猫对视而上,只见那只小猫大概一个多月的样子,小小的一只毛绒绒的,正站在那里好奇的望着她。 “唔,好小一只,好可爱啊!” 温理礼简直被萌的心都要化了,内心更是坚定了要把它们打包带回家的想法,因为她根本就无法拒绝这种萌物,不是说猫吃鱼,猫是鱼类的天敌嘛?为什么她却那么喜欢地上这些长着毛的动物呢?看来她不是一条一般的鱼,她是黄河里最厉害、最强大的一条鱼。 屋内几人忙着把四处乱跑的小猫通通放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那些本来很调皮的小猫见自己被放到了高处,有些着急的喵喵叫着。 “喵~瞄~喵~” “喵~” “喵~喵~” 奶声奶气的声音直直“喵”到了温理礼的心坎里。 断奶的一窝被放在了贵妃榻上,旁边还有一竹筐,里面是几只还没有巴掌大,甚至耳朵还没有支起来的小猫崽子正在里面艰难的在里面爬动着。 温理礼看着两窝猫虽然一个爹,但颜色却大不相同,大的那窝五只里面有三只三花儿色和两只同大黄一样的黄狸花,而小的那窝的六只小猫则要么是大黄同款黄狸花或者是黑狸花,要么是二者混合的颜色,并且几只小家伙颜色由深到浅,每一只颜色都不一样。 温理礼和温贺安与温宴宁都对这些小猫很是喜欢,左瞧瞧右摸摸,尤其是温宴宁抱着一只小橘猫舍不得放手。 左佩兰见状脸上是乐开了花,当即决定把这些小猫崽全部挪到了主屋去。 “主屋地龙烧的暖,咱去主屋坐着吧,顺便把这两窝小家伙也给搬去吧,我瞧着兴许它们今晚就要换地方住喽!” 说罢眼神还瞧了一眼正蹲在猫窝前发呆的宋怀菱,宋怀菱闻言有些头痛的说道:“这窝小的一晚上得喂上几回羊奶?” 李淑娘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三回就成,它们饿了会叫的,我就知道大姐定会喜欢这些小猫儿,大姐之前也是一瞧见这些个毛茸茸的小猫小狗就走不动路。” 第169章 毛茸茸攻略人类 宋怀菱听了这话脸色有些泛红,她记得刚刚她还劝自家闺女不要把小猫带回府上呢,没想到先被小猫俘获的竟然会是她。 与宋怀菱复杂的心情不同的是左佩兰和李淑娘,这最近为了照顾这些小猫儿可把这婆媳二人给累坏了,不光是她们就连着身边的丫鬟们都跟着忙的团团转。 因此这婆媳二人见宋怀菱有意向把这两窝小猫儿带走的时候,乐的嘴都合不上,忙叫人把这两窝一直“喵~喵~”个不停的小猫给搬到了主屋去,生怕一会儿宋怀菱走时落下了它们。 宋怀菱看着自己娘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又是让人找一个又大又深的竹筐,又是在柜子里翻腾出两条厚实的棉被,最后还叫厨房装了一罐子新鲜的羊奶。 宋怀菱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行了娘,侯府什么都不缺,你给它们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左佩兰拿着手里的帕子一抖一抖逗弄几只小奶猫有些不舍的说:“外头冷,不找个结实的竹筐和被子,这些小家伙一出去可不就冻坏了,至于羊奶,等你今日回到侯府估计天色也黑了,省的你再叫人去找羊奶,反正我这里有现成的,干脆你晚上叫人热一热直接喂给它们。” 宋怀菱见她面上隐隐有不舍的情绪,于是笑着说道:“您不自己留一只养?” 左佩兰听了却是摆了摆手:“算了,我还有大黄呢,我若是再养一只,咱家大黄就该吃醋了。” 温理礼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胖的像只“大黄猪”一样的大黄在她外祖母眼里还是一个宝宝呢,果然从古到今都有猫奴,这下子她也要加入猫奴行列了。 主屋内的地龙烧的暖洋洋的,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光影使屋子里更加温暖明亮。 温理礼和哥哥们同宋家两兄妹一起把头凑在一处,正在认真的瞧着两个竹筐里正盖着毯子睡得正香的两窝小猫儿。 温宴宁瞧猫窝里的小猫睡得香甜没忍住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他们这么小,要多久才能长到大黄那么大?” 温理礼听了这话,想了想大黄那在猫中都难得一见的的肥硕身躯,没忍住笑道:“寻常小猫若是想长到大黄那种体型估计也很难吧?” 温宴宁却不这么认为,他认真的盯着竹筐中还没巴掌大的小猫认真的说道:“可是它们不是大黄的孩子吗?孩子不都是像爹娘的吗?” 温理礼:!!! 对哦,她怎么没有想到,若真的被温宴宁给说准了,那她以后岂不是会收获到十只如大黄那般体型的肥猫?也不知道她开酒楼赚的钱能不能喂的起它们。 温贺安见妹妹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以后要怎么样养活这么多的“大黄”,于是笑着说道:“这些猫儿以后跟着咱们吃一日三餐便好,倒也不用像大黄那般一日八顿,也不用担心它们会变得那么胖。” 温理礼点头:“对哦!不用担心!” 温理礼看着那窝刚断奶的小猫儿,想到之前大舅母说小瑶想要留一下一只小三花养在身边,于是好奇的问了问对面正在专心看着小猫的小瑶。 “小瑶,听大舅母说你想留下一只小三花养在身边,不知道是里面的哪一只?” 宋瑶听了温理礼的话,伸出手指毫不犹豫的伸手在一窝熟睡的小猫中指了指中间那只长得最大的小三花:“是它,它长得最大,也最能吃,我觉得它很像我,所以我要留下它!” 温理礼:…… 好吧,这个原因是她没有想到的,被宋瑶点名要留下的那只小猫,在她看来也是最容易朝着大黄身形发展的一只,因为它瞧着比同窝的兄弟姐妹都要大上一圈儿,看起来长得就结实,怪不得宋瑶要留下它。 这几年她算是已经彻底的摸摸清了宋瑶这小丫头的喜好了,从她喂得那一池子的“猪鲤”就不难看出她的喜好有些特别,她已经开始为这只小猫的未来而担心了,怕是宋瑶随随便便就能把它被喂成个小猪猫。 与宋瑶开心的样子不同,今日宋泽的情绪就有些沉闷,他听着周围谈话始终没有抬头,而是一直用手轻轻的摸着篮子的小猫,那样子满是不舍。 温理礼瞧着宋泽似乎有些伤感,于是问道:“表哥你既然那么喜欢,何不也像小瑶那样留下一只养在身边?” 宋泽闻言看了看她,又失落的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我要专心读书,爹娘也不允。” 温理礼瞧着没比自己大上多少的宋泽有些无语了,心想年纪这么小就这么卷吗?养个宠物也不行? 于是温理礼求助似的把目光望向身后的外祖母:“外祖母,表哥他好可怜,他要读书都没时间照顾小猫!” 左佩兰听了这话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宋泽:“泽儿,你也想养上一只?” 宋泽先看了一眼李淑娘,然后又低下头不语,这一眼直接就把李淑娘给看火了。 “你瞧我做什么?我可没说不许你养,是你爹说你三天新鲜,等新鲜劲儿一过就被你抛到脑后去了,你说说你今年已经养死多少盆花了?何况是小猫呢!” 宋泽摇摇头:“小猫不一样,我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最后还是宋瑶拍着小胸脯保证每日监督哥哥照顾小猫,李淑娘才心软的叫他也选了一只,最后他也从已经断奶那窝里选中了一只头上带着点棕色和黑色的小三花儿。 温理礼看着窝里仅有的三只小三花一下子就被分出去了两只,有些心痛的想着三花儿果然是猫中西施,不仅受猫的欢迎也受人的欢迎。 下午因着宋怀菱要趁着天黑早点返回侯府,于是左佩兰就叫人提前摆了晚膳,想叫宋怀菱同几个孩子一起用完晚膳再走,以免路上饿肚子。 今日宋呈和宋怀风父子二人都还在上值,因此不能及时赶回来同她们用晚膳,左佩兰只好叫厨房给他们留了一份饭菜,等他们爷俩回府之后自己吃。 第170章 通通打包带走 晚膳还没摆齐,今日一整天不见猫影的大黄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并提前蹲守在了桌子边的矮柜上。 它挺着胸膛,用圆圆的金色眼珠儿骄傲的俯视着饭桌,以及坐在桌边热闹的聊着天儿的人们。 左佩兰一见大黄回来心里欢喜的不行,马上亲自剥了几颗虾肉并贴心的放在了大黄身前儿,大黄动了动鼻子闻见是它最爱的虾肉,这才低下头去把那几颗虾肉一扫而空。 “喵~喵~” 吃罢还不忘冲着左佩兰用与它外表极其不符的声音嗲嗲的叫了两声儿,把左佩兰稀罕的不得了,就连手上剥着虾肉的动作都更快了些,就这样菜还没等上齐,大黄那盘白煮虾就已经下去了大半。 家里的人对此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因为宋府几乎每日都在晚膳时给大黄单独煮一盘菜,不是白煮虾就是白煮鸡,因为这两样是大黄的最爱。 温理礼看了看她右手边那盘油爆虾又瞧了瞧外祖母面前那盘大黄的白煮虾,突然想起了之前她刚穿越来第一次来外祖家的时候大黄还抢了她的虾,把当时只能喝牛乳的她气的是哇哇大哭。 原来她外祖母都记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和大黄再因为虾肉打起来,所以一边摆了一盘,毕竟她们都爱吃虾肉。 宋府的晚膳与午膳一样丰盛,只是除了米饭外还多了些各式各样的面食,估计是怕一会儿她们坐马车路上饿,所以准备的都是一些顶饿的吃食。 温理礼剥了几颗油爆虾配着米饭,最后又用烧饼把中间掰开夹了一些酱牛肉和素炒小菜,自己捣鼓出了一个简易版“肉夹馍”就着一碗清炖鸭汤结束了今日的晚膳。 她吃过了饭就抹了抹嘴巴,又跑到两个竹筐跟前看着茶花给那窝没有断奶的小猫喂着提前温好的羊奶。 只见她左手抓着小猫,右手则用一个精致的小汤匙一点一点,并且小心翼翼的把羊奶洇在小猫的嘴边,那小猫一见吃的顿时卖力的用粉嫩的小嘴巴卖力的吧唧着嘴巴吃了起来。 光是听着那一声“吧唧、吧唧”的声音都让温理礼觉得是天籁之音,果然没人能拒绝可爱的毛茸茸,就连吧唧嘴都可爱。 茶香费力的喂完六只喝奶的小猫儿后,又转身拿出一边事先准备好的鱼肉糜放在碟子里,并把那五只断了奶的猫拿出来放在地上让它们自己吃。 温理礼盯着那碟子鱼糜盯了良久,才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鱼糜!是鱼啊!小猫都是爱吃鱼的!!! 任凭她内心怎么地震,那几只小猫依旧头也不抬的认真的吃着碟子里的鱼糜,最后还是温理礼强忍被惊出的一身的鸡皮疙瘩,自己把自己给劝好了。 猫吃鱼、狗吃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是自然规律,总不能因为她以后要养这些小猫就不给它们吃鱼了吧?她决定以后把小猫的饮食方面全权交给别人,自己就负责撸猫和拿银子就好。 这么想着温理礼心里终于轻松了好多,连看着小猫们埋头吃鱼糜也能心平气和了,她不禁在心里感叹,她也太会哄自己了,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是她自己把自己给哄好的。 等到屋内众人用过了晚膳,聚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宋怀菱又要离开,大黄不舍的在宋怀菱面前的桌几上翻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滚儿。 宋怀菱见状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大黄柔软的肚皮,并帮着大黄梳理了一下它肚皮上毛发。 据温理礼对大黄体型的分析来看,以大黄那副身形,估计平时是舔不到自己的肚皮的,所以它似乎格外喜欢翻着肚皮让别人帮它摸一摸、挠一挠。 左佩兰见大黄与宋怀菱亲密,不由的有些吃醋,毕竟宋怀菱捡到它没多久就出阁了,大黄这么多年的饮食起明明都是她在负责,但家里与大黄最亲密人却还是人家。 于是她低头随手在地上抓起一只小猫在大黄眼前晃了晃,故意吸引着大黄的注意力,并对着大黄指了指猫窝的方向。 “大黄你看,这么多小猫崽子,都是你的孩子,你原来这样的大黄!” 大黄对此毫不在意,它甚至都没有给那些小猫一个眼神,也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它,依旧在宋怀菱手下懒洋洋的抻了懒腰,左右来回扭动着那肥硕的身躯开始耍起了贱,那圆滚滚的肥肚皮像水一样随着它的动作不停流动。 温理礼看了看面前的一窝没断奶的小猫,又瞧了瞧大黄,心想她之前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一只猫能长到这么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临走前宋怀菱和左佩兰还提起来宋怀扬,说宋怀扬最近在侯府里天不亮就去练武场习武很是刻苦,又说他能吃能睡身体很好叫她不要担心。 左佩兰闻言挥了挥帕子说道:“嗐、我才不担心他呢,我知道你和女婿定能照顾好他,再说他过几日就回来了,我有什么什么好担心的,只要饿不死他就行。” 宋怀菱闻言噗嗤一笑:“娘您怎么这样说,怀扬若是知道您这么说该生气了。” 左佩兰哼了一声:“谁气谁还不一定呢,你可不知道他那个脾气上来倔的和头驴似的,若不是我自己生养的我还当谁家的倔驴子成精被我给抱来养了呢!” “你看,你和怀风从小都是极其好带,偏偏他就只能顺着毛茬摸,但凡是逆上一点,他都得和你蹦高儿,把你爹给气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宋怀菱拍了拍左佩兰安慰道:“没办法,自己生的只能惯着了,再说怀扬也并不是不懂事,只是倔了点,其实他是个好孩子,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既认真又刻苦,加上他如今已经答应去考院试,您也劝着点爹别总说他。” 左佩兰点点头:“我省的,怀菱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就让他在侯府再继续待几天吧。” 临走前除了宋泽和宋瑶留下的那两只小三花儿,其余的小猫儿被温理礼她们一窝端的给带走了,走前又给两个竹筐猫窝外又各罩了一层挡风的棉被,小猫儿们这才跟着她们一起坐上去往新家的马车。 第171章 做温理礼的猫包分配 等到了侯府,几人怕小猫受凉,一路掀起厚实的披风把两个猫窝罩在里面,迈着大步快速的赶回心安园。 一进了屋子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把两个竹筐猫窝妥善安放好后又把外面罩着挡风的棉被给取了下来,最后再小心翼翼的掀起竹筐里面的盖着的厚绒毯子。 “喵~喵~喵~” “喵~” 好在两窝小家伙们看起来没有受到路上颠簸的影响,依然很有活力的叫着,尤其是大的那窝里的三只小家伙,一见了光亮纷纷都扬起毛茸茸小脑瓜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新环境。 小的那窝里的六只小猫也趴在窝里费力的伸展着四肢,一边蛄蛹着一边可怜兮兮的喵喵直叫,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找奶喝。 几人瞧着小猫们这副样子稀罕的心都快化了,宋怀菱伸手摸了摸小猫们的身体,见它们身上依旧温热才把心全部放了下来。 “都这时辰了,想必它们也该饿了,连翠去热点羊奶,木香去小厨房拿点肉糜来。” 宋怀菱身上的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忙着先安顿这些小家伙们,温理礼和哥哥们也守在一旁,眼睛都舍不得眨的盯着窝里几个毛团。 连翠先一步温好了一碗羊奶,临给小猫喂奶前还细心的先把羊奶用一个精细的小银勺滴了几滴在手背上试温,确定温度正好以后才从猫窝里拿了一只小猫小心翼翼的喂了起来。 宋怀菱见连翠自己一个人要喂六只小奶猫怕是要喂上好久,于是也拿起碗里的另一支银勺一起给小猫儿喂起了羊奶。 温理礼虽然喜欢这些小猫,但她瞧着那些小猫儿如今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颤颤巍巍的爬上几步,让她着实有些不敢上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小猫,比起没有断奶的小猫们还是那窝已经断奶的看起来更结实一点。 等木香端着一碟热乎的肉糜走进来,温理礼就开心的把那几只断了奶的小猫放在了地毯上,那三只小猫如今已经可以站立,只是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摇晃晃。 木香见状就直接把那碟肉糜放在里地毯上,果然那三只小猫闻到了肉香味儿,顿时来了精神,眼瞧朝着肉糜走近的步伐都稳当了不少,三只小家伙快步走到食物旁边,并纷纷把头埋在碟子里卖力的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碟子里的肉糜真的很美味,三只小猫一边吃一边“喵呜、喵呜”的直叫,直把人的心都给萌化了。 屋内几人或坐在绣墩上耐心的喂着小猫,或蹲在一处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地上的小可爱,温宴宁更是过分,为了更近距离的观察小猫吃饭,他甚至不惜撅着屁股趴在地上。 温策回到院子里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主屋里他的夫人带着他们的三个孩子以及屋内的一众丫鬟们在屋子里聚在一处喂猫!!!不对!哪里来的猫? 他一开门屋里顿时刮了一阵冷风,宋怀菱担心的把手里的小猫抱在怀中朝着门口说道:“侯爷快把门关上,这些小家伙们可不能着凉。” 温策:…… 无奈他只好转身先把门关严,才迈着步子凑近瞧了一瞧,这一瞧不要紧,地上三只,竹筐里三只,宋怀菱和身边的几个丫鬟手里还拿了三只,九只,一共有九只猫? 温策有些委婉的问道:“咳,哪里搞来这一窝猫?” 宋怀菱抬头笑看着温策,并把手里的小猫往他眼前凑了凑:“是今日回门带回来的,侯爷你仔细瞧一瞧,这些都是大黄的孩子们,你看这一只是不是很像大黄?” 温策再次无语,那只大黄除了胖的出奇,样貌也就是一只普通的黄狸猫,这种花色的猫满大街都是,宋怀菱手里小猫除了也是一只黄色的狸猫以外,他实在是没有瞧出这耗子大点儿的东西和那丰满肥硕的大黄有什么联系。 但他也不好驳了自家夫人的面子,于是点点头说道:“呃、是有些像,都是黄的。” 随即他一低头正看见温宴宁毫无形象的正撅着趴在地上,嘴里边“啜、啜、啜”的逗着地上还没巴掌大的小猫,当下眼疾手快的就朝着那撅起来的屁股打了上去。 “啪——” “哎呦,爹你做什么一回来就打我?” 温策皱着眉看向他一脸委屈的表情,有些嫌弃的说道:“看猫就看猫,谁叫你趴在地上,你瞧瞧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常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 温宴宁一听这话立马站起身,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眼神还被那几只刚吃饱饭,晃悠悠到处试探着的小猫吸引去了目光。 温理礼见状扬起脸,笑眯眯的拽了拽自己爹爹的靴子,希望她爹爹的注意力不要总是集中在温宴宁身上,瞧瞧都给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于是她开口详细的解释道:“爹爹,今天和娘亲去外祖家,外祖母说大黄生了两窝小猫崽,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母猫走了就没再回来,所以一直是外祖母和大舅母晚上在喂,娘亲心疼外祖母因为这些小猫晚上睡不着觉,又见我和哥哥们喜欢,于是就都给拿回咱府上了。” 温策闻言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这么些小猫你都要养吗?” 温理礼点了点头:“对啊,我们自己养几只,给祖母一只,给小丫姐姐一只,到时候等我的美味楼开业再拿一只到我的美味楼去当二掌柜,九只也不多嘛!” 宋怀菱闻言没忍住笑了笑:“感情着这几只小家伙儿连路都不会走呢,就被我们理礼给安排出去了。” 温策本人是不太喜欢这些个宠物的,对他来说最喜欢的是战马和猛禽、猎犬之类动物,这些个软乎乎还喵喵直叫的小东西对他来说,估计他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去养,但架不住他夫人和孩子们喜欢,于是也就认了。 他不仅很轻松的就接受了家里多了九猫的事实,还连夜去库房用木槽装了点细沙来给那几只满地乱跑得小猫做了一个小猫茅厕。 这一番操作下来,让温理礼直接用星星眼一脸崇拜得看着她爹爹,她怎么就没想给小猫做个茅厕呢,爹爹聪明! 第172章 听话猫猫 温策对于自家闺女崇拜的眼神很是受用,晚上临睡前干脆直接把那窝还没断奶的小猫给端到了他和宋怀菱的卧房。 而那三只小猫则被温理礼带进了她的暖阁里,并把她爹爹给小猫准备的茅厕也一并带了进来。 暖阁内,温理礼把三只小猫放在盛了细沙的木槽里,让它们在临睡前最好把身体都清干净,以免弄脏了它们睡觉的猫窝。 “小猫儿,小猫儿,快些上好茅厕,我们要吹灯睡觉啦!” “小可爱们,能听懂我说的话吗?请快一点吧。” 樱桃蹲在一旁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姐和三只路都走不稳当的小猫崽子耐心的说着话。 “小姐这些小不点如今也就才一个多月,它们能听懂咱们说话吗?” 樱桃话音刚落就见一只胸膛上带了些白色的小橘猫突然弓起身子,随后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就散开了。 “哇,好臭,小姐真它拉了。” 那只小橘猫上完茅厕以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连它制造的不可描述气味来源都没有埋,好像不关它的事一样。 温理礼见解决完了一只,忙把它抓到竹筐猫窝里,直到后面的两只小猫也都一一上了茅厕以后,樱桃才一脸惊奇的看向温理礼。 “小姐,真是稀奇了,它们真的听您的话,您可真是无所不能。” 温理礼抬头思考了一下,故意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说道:“若说我有什么做不到,那大概就是无法出去闯荡一番吧!” “啊?小姐你要往哪闯?难道那地儿还有人看守不成?” 樱桃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的看向温理礼,温理礼坏心眼儿的故意朝着她挑了挑眉,樱桃突然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的说道:“小姐,您想去皇宫做什么?” 温理礼:…… 她内心的小人扶额苦笑,有些不理解樱桃的脑回路,她是怎么联想到皇宫的。 于是她干脆摆摆手,笑眯眯的对着樱桃说道:“哈哈,我逗你呢,其实我是想着等长大以后,若是到时候生意做的也不错,我就可以多攒些银子去游历山水,把大景的各处景致都瞧个遍,顺便再瞧一瞧咱们大景国到底有多大。” 樱桃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会在一个贵族小姐的口中听到,不禁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小姐您是这么想的吗?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放下家里的一切出去游山玩水,我也从未听到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温理礼惊讶的挑了挑眉,看来在古代旅游还是不太普遍,一部分人远走他乡可能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是探亲访友,像单纯的旅游估计是一些有钱又有闲的公子哥儿们才会去做的事儿。 一般寻常的闺秀是不会到处乱跑的,她们大部分人平时都躲在闺房里学习女红刺绣那些,等嫁了人就在家里相夫教子,更加没有机会远走。 想到这里温理礼撇了撇嘴说道:“我说过我要把我的生意做满整个大景,这可不是玩笑话,做生意嘛到处走走也是为了实地考察一番,瞧瞧哪些地方适合做什么不是?” 樱桃闻言点了点头:“小姐您说的有道理,做生意是这样的,不如这样吧,等以后小姐您出远门把我也带上吧,我还没见识过外面是的什么样子的呢。” 温理礼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到时候咱多带上些人,又是去外地做生意又是去游山玩水,两不耽误,想想都美!” 主仆二人在蹲在有着不可描述气味的东西旁畅想着未来,连木槽里的两只小家伙什么时候跑了出来都没有发现。 最后还是二人说到痛快处大笑了几声,觉得周围的气味似乎不太妙,二人这才想起来刚刚她们在做什么。 于是温理礼忙叫樱桃把那装了细沙的木槽给拿到外面去,并把暖阁内的窗子打开通通风。 而温理礼自己则是要把东边一个西边一个,跑出好远的两只淘气的小猫给抓回竹筐猫窝里。 “小三花儿,你站住!” “小小大黄你也站住!” 两个小家伙听见温理礼但是话果然站在原地不动了,只把窗子旁边的樱桃给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些猫儿也太听小姐的话了吧! 温理礼一手一个把小猫们放回竹筐猫窝里,并为它们盖上了厚厚的绒毯,猫窝离火盆的距离并不远,温理礼伸手探了探猫窝内的温度,里面既不会过热也不会叫小猫着凉,是个对于它们来说是个舒适的温度。 温理礼把它们三个并排摆在一起,用绒毯盖住它们的身体,只留出头来供它们呼吸,小猫儿们用它们湿漉漉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温理礼的动作。 温理礼被可爱到了,于是伸手轻轻的在它们盖着绒毯的小身躯上拍了拍。 “可爱的毛孩子们快睡吧,等明日一早你们起来就可以吃到好吃的肉糜了。” 温理礼话音刚落窝内的小猫儿齐齐闭眼进入了梦乡,樱桃被惊的瞪圆了眼睛,后来开始安慰自己这都是自己小姐的基本操作,不要跟没见过世面的大惊小怪。 温理礼用余光看着樱桃面上的表情从惊讶变为平静,明明想说些什么却想到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悄悄勾了勾唇角,看来樱桃也学会自己安慰自己了呢。 猫窝里的小猫们睡得香甜,有的睡熟了甚至翻开了肚皮并把一双粉嫩的小肉垫举在脸颊两侧,那样子看起来是十足的放松。 见它们睡得安稳温理礼也就不在地上晃荡了,抓紧洗漱了一番以后也钻进了温暖被窝里。 与温理礼这边相对安静的夜晚不同,宋怀菱和温策那边可就麻烦了一些,没有断奶的小猫儿饿的快,几乎是一个时辰就要起来喂一次,两人起来喂了两次以后,宋怀菱考虑到明日温策还要上衙,于是只能把小猫送到了今日在外屋值夜的木香手中。 木香见此干脆抱着猫窝睡,在又喂了两遍羊奶以后总算是盼来了天亮,木香临回自己屋子补眠前偷偷在心里吐槽,这窝猫儿可真是比小孩子都难带。 第173章 灯会邀约 次日,温理礼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披起衣裳去瞧猫窝里的三只小猫儿。 她刚一靠近猫窝,窝内的小猫们就像是知道有人靠近一般开始嗲嗲的叫了起来。 “喵~喵~喵~” “喵~” 温理礼快步走到猫窝前蹲下身往窝内瞧,只见窝内两只小橘猫,一只小三花儿正齐刷刷的抬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边看还边叫。 那模样好像在述说着它们有多委屈一般,瞧得温理礼心都酥了一半,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摸了它们的毛茸茸的小脑瓜表示安慰。 “呀,三个小可怜儿是不是饿了?我这就穿好衣裳带你们出去吃饭。” 说着她快速起身,走到床榻边拿起樱桃一早就给她准备好的衣裳开始快速的往身上套。 樱桃端着一盆温热的水,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急着要去做什么去?” 温理礼还在低头和短袄里的系绳做着斗争,闻言抬头求助的对樱桃说:“樱桃快来帮帮我,小猫儿们都饿的喵喵叫了,我得快些带它们出去吃饭。” 樱桃闻言把手中的水盆放在架子上,快步走到温理礼身前帮她把系绳系好,又给她梳了一个平日里常梳的双丫髻,并对着铜镜里小姐的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小姐您先去洗漱一番,我先带着小猫儿们去木槽里上个茅厕。” 温理礼连忙点头,并走到洗漱盆边认真的洗漱。 等到温理礼洗漱完从暖阁里走出来,发现主屋内大伙儿几乎都到齐了,此时都围坐在一个猫窝跟前儿眼神儿齐齐的往里面望去。 温宴宁:“哎,这小窝猫儿是不是瞧着比昨日大了一圈!” 温贺安:“怎会长得那般快?这才过了一晚,定是你瞧差了。” 温理礼见状也挤进他们中间,仔细的瞧了瞧那窝没有断奶小猫的体型:“真的长大了?我怎么瞧着似乎和昨日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变化。” 宋怀扬听了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理礼你还真信他说的,它们若真的长那么快,不出三月它们就能长到大黄那么大。” 温理礼忙摆摆手:“那还是别了。” 瞧着他们三个脸蛋通红,就知道他们三人是刚从练武场回来,此时他们身上带着寒气,只敢在猫窝上面仔细瞧瞧小猫,却并不敢上手去摸,生怕自己的靠近会让小猫着凉。 温理礼见状,忙把一早樱桃就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暖手炉递到几人面前:“暖暖手吧,一会儿还要去前院写字呢,若是手上冻僵了就不好了。” 温宴宁嘿嘿一笑接过暖手炉:“哎呀,还得是妹妹啊,真贴心。” 说罢他捂了一会儿手就又把暖手炉又递给了温贺安和宋怀扬:“都暖暖,一会儿别影响咱吃饭,啧,今日这天真冷啊,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喇的人生疼。” 在早膳还没摆好的间隙,连翠和红螺就先一步从小厨房把几位猫主子的口粮拿了过来,并蹲在地上认真的喂了起来。 未断奶的小猫们依旧要喝温热的羊奶,而剩下三只已经断奶的小猫吃的则是一盘打的细腻鱼糜。 温理礼见状,忙装做看不见的坐在了桌边认真的等着早膳,尽管她今日还未出门,但从今日的早膳来看就知道今日必定是个大冷天。 胡椒猪肚汤、冬山鸡、酿豆腐、蟹饺、肉米粥、黄米面枣儿糕、蒸饼,皆是热气腾腾又顶饱的食物,连一道凉拌或是腌制的小菜都没有。 宋怀菱和温策两人紧忙的从内间走出来,瞧见家里孩子都到齐了,忙招呼着开饭。 一碗胡椒猪肚汤配着软乎劲道的蒸饼,再来上几口滑嫩鲜美的冬山鸡和鲜甜可口的蟹饺,温理礼结束了战斗,转头与地上吃饱了饭到处乱跑的小猫儿们玩起了捉迷藏。 饭桌上温策用过了饭,眼瞧离点卯的时间还早于是在饭桌上和宋怀菱聊了几句。 “等上元节一过,不久后就是太后的寿诞,这次陛下要为太后大办一场,到时候周边的藩王也会受邀入京,估计到时候我就有的忙了,府里的事情还需夫人你多费心。” 宋怀菱点点头:“侯爷去忙吧,家里的事儿有我,若是我解决不了还有母亲和光碧帮我呢。” 温策低头笑了笑:“好,那就辛苦你了,那这几个孩子到时候也交由你,我忙的这段日子可别叫他们给我捅出大篓子。”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背人,不光桌上正在埋头吃饭的几个小子听到了,就连躲在绣墩后面和小猫儿们玩捉迷藏的温理礼也听见了。 温宴宁更是确定以及肯定,他爹的这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这不仅仅是叮嘱,更是警告! 他顿时觉得自己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不过他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儿,不是说上元过后就是太后的寿诞了吗?那沈观做为宗室子弟,又是太后的亲外孙,到时候还会来他们府上住吗? 这么想着他就没忍住问了出来:“那爹爹等上元节一过沈公子还会来侯府小住吗?” 温策点点头:“应当是会的,不过可能要等到太后寿诞过了以后。” “哦,这样啊!” 温理礼听了这话内心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看来短时间内她不用在自己家里和沈观朝夕相处了,不然她还真有些不自在。 但是有些事情就怕提起,不提还好,一提就会找上门。 因着今日外头寒风刺骨,就算在屋里都能听见外面呼啸的妖风,所以温理礼被她娘亲禁止出门以免再生上一次病。 不过好在有了小猫儿们的陪伴,不能出门的温理礼也没有觉得孤单,而是与樱桃一边翻着菜谱一边拿着羽毛笔给每道菜都标上一个合适的价格,偶尔还低头用羽毛笔逗弄逗弄竹筐里的小猫们。 直到下午时,前院的小厮突然递来一道帖子,永宁公主府的沈小公子要在上元节那日邀请威远侯府的温世子以及他的兄弟姐妹一起赏灯。 温理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表情都扭曲了,兄弟姐妹里是包括她的吧?她还想和小丫姐姐一起去猜灯谜呢,怎么半路杀出个沈观来? 第174章 朋友之间就该有来有往 宋怀菱知道自家闺女和沈小公子有些不对付,若说之前她是不喜欢沈观,现在则是对着沈观的情绪有些复杂。 毕竟当初她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是被沈小公子给接住的,不仅如此她还把人家给砸骨折了,修养了好一阵子才痊愈,而且永宁公主那边不仅也没有怪罪于她,反而依然把她当做干闺女一般看待。 想到这里宋怀菱对着身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温理礼说道:“沈小公子邀请的是你们这帮孩子,又不单单是你一个人,你到时候就跟在你哥哥身后就是了。” 温理礼却摇摇头:“不是的,是我答应了小丫姐姐今年上元节要带着她一起猜灯谜、放河灯,我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宋怀菱闻言笑了笑:“你这丫头笨啊,他邀请你哥哥,你也可以带着小丫跟着哥哥们一起玩啊,难道小丫就不算你们的兄弟姐妹了吗?” 温理礼闻言眼睛一亮,对哦!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她和小丫跟在哥哥们后面,他们去哪她就去哪,让他们给她和小丫当护卫,哈哈哈,这么一想她豁然开朗。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想起了另一件事儿,那就是以往的上元灯会她们也会带上四房的温若莹和温若荣两姐妹,虽然她们同住侯府,年龄相差也不大,但却始终玩不到一块去。 温理礼也能很明显的察觉到那两姐妹对于她是不喜的,就连平时年节全家齐聚正院之时也鲜少能与她们搭上话,说是姐妹倒不如说是同住一府里的陌生人更为恰当。 她想了又想,终是没能忍住:“娘亲,那今年的上元节还要带上四房的两位姐姐吗?” 宋怀菱闻言顿了一下,那两姐妹和小丫可不一样,小丫这孩子不仅乖巧懂事,她爹温邦也与沈崇远相熟,但若是带上了与沈家并无交集的四房,不知道以沈小公子那个有些别扭的性格会不会不悦,可若是不叫四房的两个丫头又觉得冷落了对方。 想到这里宋怀菱叹口气,半晌才道:“到时候就说你们接了永宁公主府的帖子就是了,实话实说就好,别想那么多。” 温理礼点了点头,心想也是,总不能接了人家一个帖子就要把自己家亲戚都一股脑的带过去,那样跟一人随礼带着全家去吃席有什么区别? 永宁公主府,锦心阁内 屋内炉火烧的正旺,一股轻烟自香炉中缭绕着飘浮在半空中,整个屋内安静的只能听见碳火正在燃烧的声响。 香炉旁,沈观盘着腿坐在厚厚羊毛地毯上,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他就这样安静的注视那碗冒着热气的茶水,好似要把那茶杯给盯出个窟窿一般。 “嘎——吱——” 永宁公主推开门见自家儿子正在发呆,于是把身边的丫鬟们都留在了门口,自己提着裙摆走进了屋内。 沈观看到永宁公主忙起身迎接:“母亲。” 永宁公主却是摆摆手让他坐下,她自己也在沈观对面的位置坐下了来。 “我叫你写的帖子已经递出去了?” 沈观闻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已经递出去了,但儿子还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妥。” 永宁公主挑了挑眉:“哪里不妥?邀请好友游街赏灯不是很平常吗?” “可是儿子只和温世子熟识,一下子邀请了他的一众兄弟姐妹是不是有些奇怪。” 永宁公主摆摆手:“哎~不奇怪,再说了上元节就是要人多才热闹!而且你不是也挺喜欢温家的几个孩子吗?” 沈观一听这话,马上抬起头来认真的盯着永宁公主说道:“谈不上喜欢,只能说是不讨厌。” 永宁公主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打趣的说道:“行吧,只要你不讨厌我的小干闺女儿就成。” 沈观:…… 永宁公主看着他一脸别扭的样子不再继续逗他,而是认真的说道:“观儿你要多和朋友一起出去走一走、玩一玩,你小小年纪天天不是闷在院子里读书,就是天天和你爹在院子里舞刀弄枪的,这样下去怎么行?闺房里的小姐们都还知道没事去街上走一走呢!” 沈观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把他和闺房里的小姐做比较,于是脸色突然开始红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母亲您怎能这般说?” “哟~观儿你害羞了?可真不容易,哈哈哈……” 永宁公主此时毫无形象的拍着大腿笑的正欢,沈欢则是十分尴尬的微微蹙着眉头。 于是他只能等着永宁公主笑够了才认真道:“母亲,儿子并非是不想出门,只是温家的兄弟姐妹又何止那几个,你知道的儿子不喜生人。” 永宁公主笑了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了好了,人家威远侯府是拎的清的。” 沈观端起面前放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那您为何叫我那样写帖子?难道只写邀请温世子一家不是更好吗?” 永宁公主摇了摇头:“这样更好看一点,再说了他家三房也回京很久了,温邦与威远候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且与你爹年轻时都同在国子监念书,关系也很是不错,若是他家三房的两个孩子也同温世子一起赴了你的约,那岂不是更好。” 沈观闻言抿了抿唇,他记得他与威远侯府三房的小公子见过几面,那人年纪不大似乎与温宴宁差不多,而且在他的印象中那人好像还可以,挺踏实的也不讨厌。 想到这里沈观终于放轻松了一些:“是母亲,是我太小气了。” 永宁公主伸手拍了拍沈观放在桌上的手:“观儿,你可以多结交一些朋友,有事情也可以和他们多交流一下,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闷着。” 沈观点点头:“是,母亲,我会和温世子他们好好相处的。” 永宁公主欣慰的笑了笑:“那好,等你皇祖母过了寿诞,就让你爹送你去威远侯府小住一段时日,待你回来以后你也可以邀请温世子他们到咱们府上住些时日,带着他们在府里钓鱼或者是打马球,朋友之间的相处要有来有往才对。” …… 第175章 上元花灯夜 两日的时间过飞快,很快就迎来了上元佳节。 威远侯府还如往年一般,在正院内摆了一桌丰盛的团圆宴,并把府里的几房人都凑在了一处热闹热闹。 因着今日温贺安他们要赴沈家小公子的约,所以太夫人天还没黑就叫人提前摆好了宴席,以免几个孩子出门时街上人太多会耽误了时辰。 毕竟沈小公那可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永宁公主唯一的宝贝疙瘩,最重要的人家沈小公子之前还在树下救了温理礼,也算对威远候府有大恩,因此太夫人对于此事十分的看重。 以往她还还会叫几个孩子去玩的时候把四房的两姐妹也给带上,而这一次太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几个孩子用完晚膳后又叫丫鬟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汤圆。 太夫人笑眯眯的看着饭桌的小辈们说道:“最后再吃碗热汤圆暖暖身子,省的在冰天雪地里站上一会儿就被冻透了。” 温理礼开心的接过装着汤圆的白瓷碗,舀起一颗汤圆认真的放在唇边吹了吹就一口咬了上去。 刚出锅的汤圆白白胖胖的冒着热气,外面是软滑的糯米细面,内里包的则是磨的细碎的芝麻或花生再加以白糖调味,咬上一口香甜四溢,口齿留香。 温理礼嘴里含着汤圆,嘴里有些含糊的说道:“唔,祖母汤圆好好吃!” 太夫人闻言也感兴趣的舀了一颗汤圆:“是吗?那我也尝一尝。” “嗯,皮薄馅大,却也不过分甜腻,反而是芝麻的香味更浓一些,今年这汤圆做的确实不错,给后厨看赏。” 太夫人身后的大丫鬟云绣闻言立马喜笑颜开的应下,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递到了一旁的后厨小丫鬟手中。 “太夫人给的赏,待会儿拿去后厨和大伙分了吧!” 那小丫鬟千恩万谢的行过了礼便退了下去。 一碗汤圆下肚,几个孩子刚放下碗筷,太夫人就忙催促着叮嘱:“吃好了就快点出门去吧,别让沈小公子等你们,多穿点衣裳,带上暖手炉,尤其是小丫你不许往人堆儿里挤,别让身边的丫鬟找不见你们听到了没有?” “是祖母!!!” 温理礼几人披好了厚实的披风,手上又抱了热乎的暖手炉,就结着伴一起出门了。 快走到侯府门口时,小丫远远的看到了门口已经套好的马车,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攥紧了温理礼的手。 温理礼察觉出了她既兴奋又紧张的情绪,于是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小丫姐姐你看,马儿已经在等着咱们了,花灯、糖葫芦已经在朝着咱们招手了!” 小丫笑着点了点头,并握住温理礼的手朝着她披风内短袄的小兜上摸了摸:“嗯!不仅我准备好了,银子也准备好了。” 小丫的一番话把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逗的哈哈大笑,尤其是小丫自己的丫鬟春桃,更是乐的直跺脚:“二小姐,三夫人今儿给您带了银子在婢子兜里呢,再说哪有出门叫主子自己付钱的道理。” 温理礼则是冲着一脸懵懵的小丫眨了眨眼:“小丫姐姐你该不会是把压岁钱都带上了吧?” 小丫诚实的点点头:“是啊,我要买的东西多着呢,我怕银子不够,多带点准没错。” 温理礼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小丫姐姐你今日绝对是我们之中最有钱的,你兜里这银子怕是能买半条街的花灯了。” 久不出门对银子没有什么概念的小丫闻言一惊:“真的?那要带多少合适。” 温理礼嘿嘿一笑,摊了摊手:“一分都没带。” 小丫被惊的瞪大了双眼:“为何?” 温理礼贼兮兮的一笑,指了指在前面并排走在一起的三兄弟:“你知道的小丫姐姐,我最近买了酒楼手头有点紧,所以要花一点哥哥的钱。” 小丫了然的点点头,对她大方的说道:“那你也可以花一点姐姐的钱~” 不知是不是两人在后面墨迹的太久,前面温贺安他们都已经走到了马车边,几人转身瞧见这两个妹妹被落出了好大一截,于是摆着手催促着。 “妹妹们快别聊了,等上了马车上再聊。” 温理礼和小丫见状忙快走了几步,走到马车边,温理礼率先灵巧的跳到马车上然后回身伸手拉着小丫,小丫借着温理礼和身后温韬元的力量很快就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温理礼都在不停的和小丫讲着灯会的事情,小丫也托着腮一脸认真的听着。 “听说自大景开国以来,当时的圣上就规定上元节前后三日皆免除宵禁,也就说这样热闹的灯会足足有七天,咱们若是今日玩的不尽兴,明日后日还可以再去,毕竟上元节一年就这一次呢!” “砰——砰——” “哗——” 外面的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并且越来越大,温理礼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面瞧了一眼,顿时就被外面的美景抓住了眼球。 空中绚烂的烟火一朵朵相继直冲云霄,在夜色中绽放出各色的璀璨光芒,后又如火焰雨一般坠落,如真似幻。 “小丫姐姐,快瞧外面。” 小丫闻言马上转身去看,窗子外除了冷冽的寒风,还有最绚烂的夜空和美轮美奂的街景,真是太美了。 她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上元节竟是这般热闹,一点都不比过年差。” 温理礼听她这么说笑了笑:“当然了,上元节和过年一样是团圆节,都是要人多才热闹。” 两个小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时不时还要掀起马车帘子让冷风灌进温暖的马车内,但是温家三兄弟却都毫无怨言。 温韬元更是感动的都快哭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妹妹竟然有这这么活泼的一面,回想之前几年小丫的样子,他只觉得像做梦一样。 他旁边的温宴宁率先发现了他情绪不对劲,于是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憋回去,不许哭,三哥若是要哭,等回府时叫我爹看到非要盘问我一番,没准他觉得是我欺了你,再打我一顿我可就亏了。” 第176章 豪华大画舫 果然温韬元一听这话,瞬间收起了伤感的情绪,有些好笑的瞥了温宴宁一眼:“呵,别说笑了,你根本就打不过我,咱俩还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呢?” 那边两个姑娘拉着手亲昵的聊着天,这边温宴宁和温韬元两人也斗起了嘴,只有温贺安被夹在中间被吵的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直到马车到了地儿一人行下了马车,这几人才终于停下来喇叭一样“叭、叭”个不停的嘴巴。 温理礼牵着小丫的手与她一起站在街口一起兴奋的望着那连绵不绝的长街,眼里满是欢喜。 小丫自出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又惊又喜:“哇!好多人,好多花灯!” 目光所及之处几乎处处皆是彩灯高悬,街边开门做生意的商户们更是在门上、窗子上皆挂好了各式各样新奇的花灯,好似在比着谁家的花灯更稀奇、更亮眼、更能让人驻足观看一般。 除此之外,树上、桥上、亭子上、就连河面上和河里的画舫上也皆是如此,亮的叫人根本移不开眼。 长街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小摊子,摊主们卖力的吆喝声与人群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摊位上花花绿绿的东西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流在无数盏花灯的映衬下让人不禁有些眼花缭乱。 街上精心打扮的少女们笑语盈盈的结伴行,年轻男子则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指着远处的美景与身边的同伴低声交谈,孩童们更是乐的没边儿,纷纷举起手中的花灯在人群中嬉笑打闹,身后的大人们也加快脚步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还要喊上两嗓子。 温理礼都想带着小丫也立刻冲进长街中感受上元灯会的热闹气氛,可惜她们还要在外面等沈观。 长街中间的河流中一艘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的精致的豪华画舫,慢慢的靠在了岸边的台阶旁停了下来。 本来还在专心赏着灯的人群们都被河边那可以称的上是壮观的画舫吸引住了目光,都纷纷朝着那边看去。 被同样吸引了目光的还有温理礼一行人,温理礼瞧着那三层楼高大画舫羡慕的吞了吞口水,内心感叹着,这谁啊?这么有钱?这么奢侈? 这边心里正酸着呢,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画舫两楼的栏杆边朝着这边的几人挥了挥手。 “温公子、温小姐,这里。” 温理礼:!!! 这个拥有超豪华画舫的人竟是沈观,刚刚那个冲她们挥手的人正是沈观身边的小厮之一小顺。 几人见是沈观的画舫忙在周围一圈百姓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朝着那艘豪华画舫边走去。 直到坐上了豪华大画舫以后几人的脑子都还是懵的,因为他们没想到沈观竟然是坐着画舫过来的。 也万万没想到沈观的画舫竟然这么大,而且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好在河面上的面积足够大,像这样的画舫也不止一艘。 不过也好,画舫上暖和,几个人可以在里面喝喝茶聊聊天,顺便沿着河边看看一路上两岸的街景。 几人上了画舫以后就被一众下人们引着直奔二楼,而二楼内沈观正独自坐在窗边一边饮茶一边看着外面的夜景,温贺安等人上了二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沈兄好潇洒,竟然找了这么一艘画舫,我们兄妹几个都白穿那么厚的衣裳了。”温贺安笑着对桌案边的沈观说道。 沈观闻言转头望着他们,低头微微一笑:“一会儿外面会有舞龙、舞狮的表演,坐在画舫上瞧得真切些。” 温贺安点点头,面上也对于一会的表演有了些期待,于是赶紧伸手给他介绍了一下这次与他们同行的三房兄妹。 “那倒是,沈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也是我弟弟妹妹,温韬元和小丫。” 温韬元在外面性格还是稳重,他对着沈观拱了手道:“沈兄好,总听见二哥提起你今日总算是认识了。” 沈观想着来时永宁公主对他的千叮万嘱,于是也微笑朝着温韬元点了点头。 “都请坐下吧,喝杯热茶驱驱寒,等看过了舞龙、舞狮的表演咱再下去走一走。” 沈观说完了话,扫了一眼众人,还着重的看了一眼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温理礼,又瞧了一眼与她牵着手,此时正微微垂着眸子的小丫,便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眼神。 小丫感觉头顶那道凌厉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紧张得她连头不敢抬,还好对方只是一眼带过的瞥了她一眼。 温理礼完全不知道刚刚小丫的心理活动,只是见她有些发愣忙拉了拉她的手,带着她走到靠着窗子边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温理礼内心激动的雀跃着,早没了来之前的不自在,超级豪华大画舫,不坐白不坐,毕竟她祖母那么有钱的富婆都没有这种画舫,可见永宁公主府与奉国公府的实力,她也算跟着哥哥借上了点沈观的光。 果然沈观和温贺安两人一见面就有了共同话题,什么如何如何难解的棋局,谁谁谁又寻了一个什么孤本,可以来品鉴一番,诸如这类文绉绉让人听不懂的话。 温理礼与桌上其余的三人,对视了几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茫然,于是乎几人干脆端着热茶,把脸转向了窗子外面的街边。 不得不说,坐在画舫里瞧着外面的街景确实更漂亮一些,天上的绚烂的烟花与长街上千千万万盏五光十色的花灯通通被映照在了河面上,河面上偶尔飘过的河灯就这样在绚丽的河水中缓缓漂流。 温理礼和小丫两人瞧着外面的街景都移不开目光,同样被这样壮观的景象震撼到的还有温韬元,只见他举着茶杯放在胸前,眼睛却瞪的老大的瞧着外面的街景。 温宴宁瞧着他的样子,有些得意得说道:“怎么样,没有骗你吧,这条街是不是很长,是不是瞧着比燃灯节那日还热闹些。” 温韬元瞧着街边有人在吐火圈,惊的一把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紧张的说道:“不错,有意思,之前我从未看到过这种杂技。” 第177章 舞龙灯 温宴宁嘿嘿一笑:“那你一会可瞧好了,一会外面还有舞龙舞狮的队伍,尤其是舞龙的队伍,每年只有特定的年节才能见到。” 温韬元和小丫听着温宴宁的话,心里更是期待了,纷纷伸着头向窗子外面望去,生怕错过了什么难得一见的景象。 沈观与温贺安两人也是多日不见,如今两位好友会面自然相谈甚欢,无暇顾及她们这边。 几位婢女举着托盘鱼贯而入,糕点香甜气息也随之飘满了整个屋子,温理礼闻着味道转过脸,一见那托盘上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糕点没忍住的吞了吞口水。 哇,这是永宁公主府的御厨做的糕点吗?她可是有日子没吃了。 沈观和温贺安说话间用眼角余光把温理礼的反应都瞧见了眼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心想着,温家这小丫头可真爱吃,果然一见到糕点眼睛都直了,最近他还听说,这丫头因为爱吃还在城北自己盘了间酒楼。 婢女们俯着身把托盘中的糕点一一的摆在了桌案上以后便都纷纷退了下去。 藕粉桂花糖、豌豆黄、定胜糕、枣泥饼、花生酥、玉露团、梅花酥、蜜汁玫瑰芋头。 温理礼瞧着那桌上的糕点貌似都是平日里她最喜欢的,心里猜想到着些糕点很可能都是永宁公主叫人准备的。 果然糕点一摆齐,沈观就客气的招呼着众人品尝桌上的糕点:“这些糕点都我母亲提前叫人备好的,各位不妨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 温宴宁也知道永宁公主府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当下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就拿了一块枣泥饼放入口中,香甜的枣泥饼,饼皮酥软,内馅丝滑细腻。 他只尝了一口就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嗯!沈兄你们府上的糕点做的真是太好吃了!” 沈观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此时正低着头对着桌上糕点望眼欲穿的温理礼:“好吃那便多吃一些,吃不了我叫人包上给你带回府里去。” “沈兄客气。” 温贺安听见沈观这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是何等聪明,自然听的出沈观这话是给谁说的,只可惜他那位妹妹眼里此时除了糕点根本看不进去别的,估计这话有没有被她听到还难说。 温理礼听见这话压根连头都没抬,她看似拿着手中的枣泥饼认真的品尝着,但其实眼睛却是在桌上四处扫着,开始物色起了下一块糕点。 沈观见此都要气笑了,这小麻烦精可和他之前见过那些年纪虽小但却极其古板规矩的高门贵女一点都不一样,她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家里极其宠溺才有的结果,怪不得母亲会喜欢她,她应该是在这小麻烦精的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幼时的影子吧。 温理礼对于周遭的声音毫不在意,她今日出来只有两个任务,一是玩的尽兴,二是照顾好小丫。 所以她自己一块接着一块吃着糕点的同时还不忘告诉身旁的小丫桌上的哪些糕点最好吃,最香甜。 本来今日出门前她吃的就极饱,如今五六块糕点下肚再配上几杯热茶,此时她觉着自己的肚子都装满了,于是不再继续吃,而是转而有望向窗外继续看起了街景。 她一边注视着外面美轮美奂的街景,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温理礼你可真了不起,面对此等美味的糕点都能有如此的自制力,真是太厉害了! 而沈观见她吃了几块就不再动,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心想着之前在岐山皇家猎场的时候,这小麻烦精不是自己一次能吃光两盘糕点吗?怎的如今还转了性子? 灯影摇曳的画舫自河面上慢慢的沿着岸边飘过,两岸景观在画舫之上都能被尽收眼底,离远看街上人流如织,到处都是颜色各异的灯盏,街边卖花灯和猜灯谜的摊子上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他们或是举臂欢呼,或是拍手鼓掌,光是她们在远处看着都知道那该是多么热闹的场面。 小丫有些懵的看着外面那群看着似乎很是高兴的人们,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的那般高兴?” 温理礼仔细的瞧着那摊主在从高处拿了一盏花灯交到一人手上,于是耐心的给小丫解释道:“应当是有人猜对了灯谜,就是卖花灯的来出迷题,底下若是有人答对了便可在老板的摊子上选一盏花灯带走。” 她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有一个黄色带着红色的影子在人群的上方舞动,当即兴奋的站起身在窗边兴奋的说道:“是舞龙灯,舞龙灯要来了!” 众人闻言立刻转头同时向着窗外看去,只见街上一群敲着鼓打着锣的人在前面开路,后方则是一条长长队伍,他们手持着威武霸气的龙具随着鼓乐的伴奏声蜿蜒游走,翻滚腾跃间随着人们动作栩栩如生,仿若真龙降临一般。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退让在两侧或是鼓掌或是追随着龙灯的脚步一起往前走。 长长的龙灯队伍后面是华丽的舞狮队伍,几只狮子外形威武又形态多变,或是站起身,或是俯在地上,时不时还要高高跃起,动作刚劲有力,把狮子模仿的惟妙惟肖。 紧随其后的是一排红彤彤的鲤鱼灯,随着持灯人手上的动作灵巧的摆动着头尾,好似真的游在人流中一般。 接着莲花灯、螃蟹灯、鳌鱼灯、蝴蝶灯、绛纱灯、无骨灯……无数盏形态灵动且做工精湛的灯盏也跟着队伍后面一起游街。 长长的队伍好似看不到尽头。 小丫看着远去的龙灯有些不解的问道:“这舞龙灯的队伍竟然这么长,真是太壮观了。” 温韬元也看呆了,有些惊讶的说道:“比我想象中的还盛大,这又舞龙灯又舞狮子的是有什么说法吗?” 温理礼点了点头,给第一次在京都城过年的两兄妹认真的讲解了一番,舞龙和舞狮的由来以及习俗。 “在京都城几乎每年上元庆典都会请人耍龙灯和舞狮助兴,因为自古以来百姓对龙都充满崇拜和敬畏,又认为龙是祥瑞的象征,所以舞龙灯是人们为了消灾降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第178章 上街上走走 “至于舞狮,狮子也是自古被人们称为祥瑞之兽,相传因为狮子外形威武霸气,不仅可以驱邪避灾、还能给人带来吉祥和好运。” 沈观第一次听到温理礼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有些意外的瞧了她一眼,心想着原来这小麻烦精也不是就知道吃,小小年纪倒是难得的条理清晰,看来倒是有几分聪明。 小丫和温韬元兄妹二人听温理礼这么说更是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的盯着外面,生怕错过了这等祥瑞之物再瞧就要等到来年。 画舫慢慢的在河面漂浮着,不远处的台阶上不少的少女们正在河边三五成群的结伴放着河灯。 一盏盏精致的莲花灯被推入水中,慢慢飘向远处与数盏河灯汇集到一处,再都缓缓的随着河水的水流飘向更远的地方。 温理礼瞧着河面的无数盏明亮莲花灯煞是好看,于是转头与小丫商量着等一会儿下了画舫两人也要一起到河边放个河灯。 “哎,那不是小姑姑和姑父吗?” “他们也在放河灯!” 温宴宁突然站起身盯着外面惊喜的说道。 温理礼闻言立马转头并把头伸向窗子外面仔细的在人群中搜索着二人的身影,她与小姑姑可是自打大年初一以后就没再见过了,因为这个她前些日子还有些失落来着。 据她祖母说是袁家这支虽然人口单一,但袁老夫妇都还尚有兄弟姐妹健在,因此新媳妇进门第一年免不了要陪着待客、走亲访友、并和亲戚们认个脸熟,以免以后街上碰到不认识那就尴尬了。 河边卖河灯的小摊位上,一位身披着红色斗篷的貌美女子与一位穿着深色大氅的年轻男子,正捧着手中莲花灯亲昵依偎在一起说笑着。 二人正是刚新婚不久的温姝与袁茂林。 温理礼在人群中锁定二人的身影,并与温宴宁齐齐朝着窗口探着头,语气有些兴奋的朝着河边喊着:“小姑姑!” “小姑父!” 女童清脆稚嫩的声线在人群得嘈杂中尤为明显,温姝更是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这是她家那个宝贝疙瘩此时不知道在哪里正在喊着自己,于是把河灯放入袁茂林怀中开始四下左右的寻找了起来。 温理礼见小姑姑把她周围前后左右都找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她的身影于是出声提醒道:“小姑姑我在这里,在船上!” 果然温姝听见之后把目光直直的望向了湖面,正巧和把脑子探出窗外的几人瞧了个对脸儿。 温姝见到家里几孩子都趴在窗边一边笑着一边和她挥着手,忙一把拉过身边的袁茂林惊喜道:“是理礼她们,这帮孩子怎么在画舫上,害我都差点没找见。” 于是温姝和袁茂林也笑着对着画舫上的几个孩子们挥了挥手,并冲着她们扬了扬手里的花灯还有河灯。 温理礼一见小姑父手里那沉甸甸的琉璃花灯就知道,这盏花灯大概又是她小姑父猜对了灯谜赢来送给她小姑姑的,光是再远处瞧着都能看出那花灯的精致贵气,怪不得还要显摆一下。 随着画舫飘得越来越远,温姝夫妇得身影也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瞧不见。 温理礼有些不舍得转过头,心想着等一会儿下了下了船她没准还会在街上与小姑姑他们偶遇。 沈观似乎瞧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转身叫来小厮吩咐道:“告诉下面的,一会儿寻个地方靠岸我们要去街上走一走。” 那小厮领了命,就飞快的转身走出屋子,没出一会儿温理礼她们就能明显的感觉画舫正在向着岸边停靠。 温理礼迫不及待的抓紧身后披风,打算先围在身上,并在心里先一步有了些计划。 她一会要先下去买个糖葫芦开开胃,再去买个通红通红的大鲤鱼花灯,然后到处陪着小丫姐姐逛上一圈儿,最后再去放个河灯,简直完美! 随着画舫逐渐平稳的靠到了岸边,几人把披风、帽子都一一穿戴好,并把暖手炉也揣进了怀里,尽管这样一出屋子还是被外面一阵凌厉的寒风瞬间吹了一脸,少了屋内几个火盆的温度,外面冷的叫人有些不适应。 好在外面的街上人流众多,温理礼见状忙指了指街上对身后几人说道:“我们快点挤进人堆里就不冷了。” 沈观:……他讨厌人多的地方,何况是这样人挤人的场面。 他心里虽然打着退堂鼓,但是想着今日临出门前他母亲和他说,让他多与人相处的话,又瞧了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长街的小麻烦精,以及此时正带着笑意看着他的温贺安。 他深呼一口气,去就去谁怕谁,不就是与人相处吗?今日这京都城中的人怕是都齐聚在这上元灯会中了,这下人总够多了吧。 这么想着他率先迈出一步往岸边走去,几人也随即紧随其后,几人从岸边费力的挤进人群中,并相约若是走散了就在街口见。 长街上卖糖葫芦的摊子前,温理礼笑眯眯得抬头望向温贺安,温贺安立即会意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交给卖糖葫芦得商贩。 那商贩接过碎银有些为难的说道:“哎呦,这位公子,您这银子太大了,能把小的这摊子都买下了。” 温贺安微微的摇了一下头:“我只拿几个,剩下的赏你。” 那小摊贩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哎呦,那谢谢公子、您请随便挑。” 温理礼在下面指了几个山楂最大、最饱满的冰糖葫芦,木香立即会意的把她挑中的放到她手里。 温理礼拿着手里的几支冰糖葫芦,先递给了小丫一支,又转过眼瞧着身边几人都有了糖葫芦只有沈观没有。 想着毕竟人家之前因她受伤,今日人家又是请她们坐豪华画舫、又是请她们吃点心,她可不能叫人寒心。 于是她冲着沈观友好的递出一支冰糖葫芦。 沈观瞧着面前的糖葫芦稍微愣了一下,他平时是不喜欢吃糖葫芦这种酸酸甜甜小孩儿才会喜欢的东西,但是不知怎么看着小麻烦精那认真的眼神,他鬼使神差的就伸手接了过来。 第179章 冰糖葫芦甜 沈观盯着手里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在五颜六色的花灯下散发着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光泽,他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思考了片刻以后他还是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小口,随着外面晶莹的糖衣碎裂,冰糖葫芦酸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口腔。 他眼睛微微睁大,瞧着手里被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想着许久不吃倒是觉着如今再吃起来竟比之前幼时吃过的还要好吃一些。 温理礼瞧着沈观没有排斥这等小商贩卖的东西,反而是手持着冰糖葫芦吃相优雅的一口接着一口,内心有些意外的想着,看来沈观也并不是那般不近人情,偶尔的时候好像还挺好相处的。 这么想着她也低头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最外层的糖衣甜滋滋的,内里的山楂则有些酸涩,两者一结合就变得酸酸甜甜嘎嘣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搭配。 几人站在长街的角落里认真的吃着冰糖葫芦,周围的丫鬟小厮们则牢牢的在周围紧紧的护住他们,以防他们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冲撞或者挤压到。 等温理礼解决一根冰糖葫芦再抬起头时,她恰巧看到站在她对面的沈观也正好在解决最后一口,她不禁被惊的微微睁大双眼。 嚯!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觉着今日的沈观似乎格外的接地气,她还以为对于这种街头小吃像他这种矜贵的人最多只是尝上几口,没想到他全给吃了啊! 吃完冰糖葫芦的沈观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手帕正在慢条斯理的擦着嘴巴,仿佛是感受到温理礼强烈的视线一般,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交汇。 温理礼正着看还不够,见沈观突然望过来时,她又歪着头对沈观投去了一道带着好奇的目光,沈观则有些尴尬的把帕子塞回了袖子里,并马上移开了视线。 沈观:???她盯着他看了多久了?为什么一直盯着他,难道他脸上沾了糖? 沈观带着疑问的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摸摸了自己脸上,好在并没有发现脸上沾着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小麻烦精到底盯着他在瞧些什么。 温理礼:???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她不就看他两眼吗?怎么还背过身去不让瞧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沈观竟然这么娇羞。 几人吃过了冰糖葫芦,开始随着流往前走去,温理礼紧紧牵着小丫的手,身边的丫鬟小厮们一半在前面开路,一半站在几位主子们的身后把几位小主子保护的严严实实。 被误以为“很娇羞”的沈观,此时也紧紧贴在人群里,时不时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被人流推着走,他有些后悔与他们一起上街了,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时辰才能从人堆里挤出去。 长街中间是人挤人如同下饺子一般,两边的叫卖商贩见此更是十分卖力的大声叫喊着,生怕人群中有人听不到他们的叫卖声,从而使自己错过几单生意。 “捏糖人、捏糖人,什么都能捏,既能看又能吃的糖人!” “颜色好看的胭脂哎!路过的姑娘们挑一个吧,都是西边新进的货。” “蜜饯、蜜饯、各式各样的蜜饯,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 “各式花灯、圆灯、纱灯、花篮灯……” “兔子灯、蝴蝶灯、鲤鱼灯,走过路过瞧一瞧!” 温理礼在人群中听着边上喊的鲤鱼灯,忙抬头去瞧,只见周围几个卖花灯的摊主皆站在高处,手里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卖力的向着人堆里吆喝。 其中有一家的鲤鱼提灯做的很是精巧,不仅头尾可以摆动,就连鱼鳍也可以活动,最重要的还是她喜欢的大红色,简直就正好戳在了她的心里,让她顿时挪不动步伐。 “哥哥,鲤鱼灯!我想要一个鲤鱼灯!” 温理礼扭过身子,眼巴巴的瞧着比她离那鲤鱼灯还要远的温贺安,温贺安瞧着那鲤鱼灯摊子望一眼。 要说他们中里那摊子最近的人就是沈观了,于是温贺安笑眯眯的朝着沈观笑了笑。 “劳烦沈兄帮个忙呗!” 片刻后温理礼提着沈观递过来的鲤鱼灯陷入沉思,这鲤鱼灯最后还是沈观给她买的,温贺安因为离得较远还没来得及给出银子,沈观就已经先付了银子,她心里暗暗决定等往后沈观来她家时她可以对沈观好一点,就当是看在这鲤鱼灯的面子上。 温理礼提着精巧绝伦的鲤鱼灯凑到小丫面前:“小丫姐姐你瞧这鲤鱼灯是不是很喜庆? 小丫看着那随着温理礼手上动作摆动的鲤鱼灯,有些惊喜的说道:“这鲤鱼灯做工精巧,可真漂亮!” 温理礼指了指周围卖花灯的摊子:“那小丫姐姐有没有喜欢的花灯样式?” 小丫瞧着那卖花灯的摊子点了点头:“我瞧那一盏白色的兔子灯不错,只是离我太远了。” 温理礼闻言忙随着小丫的目光看去,见那兔子灯就在问温宴宁左手边不远处,于是朝着他大声道:“四哥,左边摊子上右数第二个白色的兔子灯!” 温宴宁听见温理礼这么说忙转头看去,并向着前面的温理礼指了指那只白胖白胖的玉兔灯。 温理礼猛的点点头:“就是那个,小丫姐姐喜欢!” 温宴宁闻言立马付了银子,他把花灯提在手中,边走边嘚瑟的晃悠着,直到几人终于随着人群走到一处宽敞的岔路口,温宴宁才把手中的玉兔灯递给了小丫。 小丫拿着手里的花灯惊喜对着温宴宁道了声:“谢谢四哥!” 温宴宁摆了摆手:“二妹妹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何来谢字,你喜欢就好。” 温理礼歪着头瞧着温宴宁又指了指前面摊子上的大鹅灯:“四哥,那个大鹅灯是不是很像咱家的“将军”,不如我们把它买下来吧!” 温宴宁笑着点点头:“买!喜欢就买!” 于是把眼神看向了一边的温贺安:“咳,大哥妹妹喜欢那个大鹅灯。” 温贺安没有说什么立刻就去摊子上付了银子。 倒是温理礼有些不悦的撅着嘴巴看向温宴宁:“四哥你变了,明明我小时候你对我是很大方的!” 第180章 温老四!你骗我! 温宴宁听了温理礼这话抱着双臂晃了晃身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哥哥对你都是很大方的好吧!” 说罢他又瞧着温贺安的方向,悄悄与温理礼耳语了几句:“妹妹你不知道,咱哥如今的一本手抄的经书都能卖上不少银子,与其花我的不如花他的,反正他能赚回来。” 温理礼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宴宁:“什么!你确定?” 温宴宁点了点头:“我们住一个院子里啊,哥每晚都要抄经书,千真万确!” 温理礼脑子里绕了几个弯儿也想不通,自己哥哥怎么就需要靠着手抄经书去赚银子了,她是不是不该花她哥哥的辛苦钱啊?这么想着她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正提着大鹅灯朝她走过来的温贺安。 温贺安瞧着自己妹妹正用一种既怜悯又心疼的目光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手中的大鹅灯递到她面前。 “喏,你的大鹅灯。” 温理礼看着手里的鹅灯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哥哥如今缺银子甚至不惜白天习武读书晚上还要抄经书,只为了多赚上一点银子,却还是对她那么大方。 等等,不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她哥堂堂一个威远候世子怎么会缺银子花呢,明明他平时因为课业繁忙连门都很少出,为人品行又极其端正,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能让他缺银子花。 想到这里温理礼狐疑的瞧了一眼正迈着大步往前走着的温宴宁,心中疑问越来越大了,于是她目光看向周围几人,小丫正和温韬元在一边的面人摊子上捏着面人儿,沈观则和小厮在一处卖琉璃灯的摊子前停留。 很好,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于是她面带关心的看着温贺安,且一点都不委婉的问道:“哥哥,你最近是缺银子花了吗?” 温贺安听着温理礼莫名其妙的话,他既惊讶又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会缺银子花,你为何会这般想?” 温理礼毫不留情的出卖了温宴宁:“因为四哥说你晚上还要抄经书换银子花,哥,你如果缺银子一定要和家里说啊!” 温贺安:。。。。。。 他一瞬间既觉得无语又有些想笑,于是他扶了扶额强忍着想要揍温宴宁一顿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温理礼耐心的解释。 “别听他胡说,我抄经书是为了练字,卖经书的银子也没多少,加在一起一共不到二十两,如今已经尽数捐到庙里了。” 温理礼听温贺安这么说,本来提着的心顿时一松:“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哥哥你怎么会缺银子,都怪四哥误导我,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说罢她把手里的两盏提灯扔给身边的木香和樱桃,不顾温贺安的劝阻,朝着正蹲在一个摊子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温宴宁后背猛的扑了上去。 她灵巧的跳上温宴宁的后背,用双臂紧箍住温宴宁的脖子,在他耳边质问道:“好呀,温老四你骗我!” 温宴宁怕他背上的小人摔了,忙背起她站起身并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儿:“没大没小,我是温老四,那你是温小四?” 温理礼手臂箍的更紧了些:“回答我,不许转移话题,你为什么骗我说哥要抄经书换银子?” 温宴宁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笑了笑说道:“谁骗你了,我说得都是事实,哥本来就在抄经书,既练字又能赚些银子这不是挺好的吗?” 温理礼气的在他耳边直咬牙:“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你误导我,我还以为哥哥缺银子,我还去问他了。” 温宴宁大笑着背着她往温贺安那边走去:“那是你自己以为的,我可没那么说,你用脚丫子想想都知道哥他不会缺银子,每年的压岁钱他都花不完呢。” 温理礼生气的在他耳边哼了一声:“怎么花不完,我的就花完了,我是真缺银子。” 温宴宁嘿嘿一笑:“缺钱了可以和哥哥说啊,多的没有几百两我还是有的。” 温理礼闻言气呼呼的说道:“那刚刚你怎么连一只鹅灯都不给我买?” “还记仇呢?我这叫该省省,该花花……” 几人一边看着温宴宁斗嘴,一边往前方卖河灯的摊子走去。 对于温理礼兄妹之间的斗嘴,小丫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因为她们都知道两人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生对方的气。 倒是一边沈观看着温理礼跟着一个小炮竹似的抬着头和高出她很多的温宴宁斗嘴,心想这个麻烦精可真是一个厉害性子,不知以后和她定亲的那位是个怎样的倒霉蛋,谁若是娶了这样的媳妇那估计少不了要被她骂。 温理礼在温宴宁大手一挥,给她们一人买了一盏河灯以后,终于好心情的放过了他。 她和小丫牵着手一起走到台阶下,对着河灯许了个愿望,便把手中的莲花灯小心翼翼的推入了水中。 她们看着河里无数盏载的愿望的河灯转着圈儿的顺着水流越飘越远,好像急着要把愿望带到神明面前一般,直至再也瞧不见踪影。 小丫见自己的河灯飘远,好心情的问道:“对着河灯许下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吗?” 温理礼站在河边瞧着河面上星星点点的河灯,笑着说道:“当然,你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说罢她回头笑眯眯的望向小丫,而小丫看着她那双既清澈又深邃的眼眸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温理礼时,就是这种既奇异又有种莫名力量的感觉,每次都会叫她更加自信。 小丫突然有些感动的张开双臂抱住温理礼:“理礼,谢谢你,有你真好!” 温理礼有些惊讶的睁大双眼任由小丫抱着她,想着小丫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随即她又把这想法抛在了脑后,她如今与别人也没什么不一样,于是她也赶紧回抱住小丫。 两人抱了良久才分开,温理礼刚一转身,离远远的就瞧见她的丫鬟樱桃一边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儿一边正往河里放着河灯,她不知道樱桃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儿,便想着等回府要找个机会仔细问问她。 第181章 沈观生病了 几人放完了河灯又在周围的摊子上买了一堆精致的小物件以及一些吃食,等走到街口时已经快到夜里子时。 街口的马车和下人们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一见各位主子出来,马上朝着各位小主子们挥了挥手。 温理礼他们与沈观在灯会分别以后,就各自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尽管此时已是深夜,但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几日京都城内难得解了宵禁,估计整个京都城都得热闹到大天亮。 温理礼一行人回到了府里,拎着各自的“战利品”,各回各院准备早些洗漱歇息。 心安园内,宋怀菱与温策两夫妻难得子时还未歇息,而是一起站在垂花门外的灯笼下等着几个孩子们归家。 灯笼柔和的暖黄色的光芒打在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上,光与影把二人的脸颊轮廓好似刻画的更加深刻,离远瞧着就像是一对真正神仙眷侣一般。 温理礼见到两人快跑几步,把与她同行的温贺安和温宴宁都甩在了身后。 “爹爹,娘亲,我回来了!” “慢点不要跑,地上结了冰,小心摔倒!” 温理礼听着娘亲的叮嘱嘿嘿一笑,脚下速度却是不变,打算一个助跑飞身直接扑到了温策和宋怀菱两人的怀中。 两人看见她的动作,齐齐俯下身接住了她,宋怀菱半抱着怀里裹得像个球儿似的闺女,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娘刚刚不是说了不叫你跑,你可倒好,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了?” 温理礼一听这话忙如拨浪鼓似的晃了晃脑瓜:“才不是,都怪我今晚太想爹爹娘亲了,才会这般着急的跑过来。” 温策和宋怀菱听了这话有些无奈的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对着温贺安和温宴宁两兄弟说问道:“进去先暖暖身子吧,瞧瞧你们耳朵和鼻尖儿都冻红了。” 几人一走进屋内,温理礼和两兄弟就齐齐的向着桌边烧的正旺的火盆边靠去,并齐刷刷的搓着被冻的有些僵木的手。 宋怀菱见状忙倒了几杯温热的水递了过去:“冻坏了吧?没想到今日你们回来的竟然这般晚,你们祖母不放心还找个几个护院前去接你们,你们可瞧见了?” 温贺安点点头:“瞧见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他们在街口迎着我们。” 宋怀菱闻言笑了笑:“那就好,今日玩的可还开心?我可瞧着你们买了不少的新鲜小玩意儿!” 温宴宁猛喝了几口热水咽下肚,指了指刚刚他放在桌上那一堆东西说道:“这一堆东西几乎全都是妹妹的,我和哥没买什么,就追着她屁股后面付银子了。” 温理礼不理温宴宁的话,而是冲着她娘亲猛的点头:“开心、开心,今日我们还在灯会上瞧见了小姑姑和小姑父!只是可惜当时我们在画舫上没能和小姑姑聊上两句。” 温策闻言挑了挑眉毛:“画舫?” 温理礼解释道:“对啊!我们一开始在画舫上吃茶和点心来着,后面看过了庆典的舞龙灯才到街上的。” 温策点了点头,眼神看向温贺安:“那你们与小沈公子相处的如何?” 温贺安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我与沈公子相谈甚欢,且今日见他的样子似乎玩的也很开心。” “夫人,各屋的热水已经放好了!” 宋怀菱的丫鬟红螺,立在门口恭敬的说道。 温策起身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说道:“回去用热水泡一下暖暖再歇下,去吧。” 等两人走了以后,温理礼把杯子里的温水一口气喝了干净,也冲着她爹爹娘亲挥了挥手走进了净室。 “爹爹娘亲早点休息哦!我洗漱完也要休息啦!” “快去吧。” 等温理礼蹦蹦跶跶的到了净室洗漱完后,第一时间和樱桃冲进暖阁里,并动作灵巧的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今日在街上时怎的没觉得有这般冷,倒是回家一下了马车就开始觉出冷了。” 温理礼在被窝里裹着被子朝着贵妃榻上的樱桃抱怨着。 樱桃同样在被子瑟瑟发抖,并用双臂紧紧的抱了抱自己:“深夜本就比平时要冷上一些,咱定是被那寒风给冻透了,连洗了个热水澡都没能缓过来,咱还是早些睡觉,等睡着了就不冷了。” 温理礼临入睡前拿着那盏鲤鱼灯在眼前晃了晃,脑子里却突然浮现起沈观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于是赶紧晃晃脑子把脑中的画面强制关闭。 心想着这大晚上的不合适吧,想谁也不能想沈观那个天天摆着一张别人欠他八百两银子的臭脸啊!不许想,睡觉! 这么想着她把手中那只精致灵动的鲤鱼灯放到了一边,并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但是刚一闭眼她就又想起今晚在灯会她盯着沈观瞧时,沈观好像害羞了一样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她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在被子里笑出了声儿。 一边笑一边还怕吵醒贵妃榻上守夜的樱桃,于是只能用被子蒙住脸,躲在被窝里偷偷的笑。 …… 永宁公主府 如今已经是深夜,沈观却卧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突然觉着他的胃里好似有团火在燃烧一般。 沈观的小厮小顺发现自家公子状态不对,上前去瞧竟被他苍白的脸色给吓了一跳,于是忙吩咐其他人先照顾好公子,他自己则立马起身穿好衣物一路跑着去请太医。 公主府虽然地方极大但是主子却很少,沈观的院子也同永宁公主与驸马住的院子相邻,因此他院子里一有动静,就被永宁公主院子里守夜的苏嬷嬷听见了。 苏嬷嬷见天都快亮了,小公子屋子里却亮着烛火,于是就起身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直把苏嬷嬷的魂儿都要给吓飞了。 她瞧见沈观面无血色的曲着身子捂着腹部,额头上脸上都是都疼出了汗水,忙上前几步伸出手摸了摸沈观的额头:“哎呦,是不是发热了?公子这是怎么了?快叫太医!” 旁边的小厮见状回道:“苏嬷嬷小顺哥他已经前去请太医了,走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快回了。” 第182章 酸的吃多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小顺就带着太医一路跑着赶到了沈观的院子。 这下不仅仅是苏嬷嬷听到了动静,就连永宁公主和驸马二人也睡梦中惊醒,于是朝着外间的守夜的丫鬟们喊道:“外面什么动静?” 那守夜丫鬟刚刚见苏嬷嬷匆匆忙忙的套上衣裳往着公子的院子里跑去了,心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只能实话实说。 “回公主,是公子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刚刚苏嬷嬷已经先一步过去瞧了。” 永宁公主夫妻听见是自家儿子院子传出来的动静,本来的不悦瞬间变成担忧,于是二人赶紧起身穿好衣裳也往沈观的院子里去。 沈观的床榻前一年约四十左右的太医正皱着眉头认真的感受着手下的脉象。 “别的都没有大碍,公子以后切记再勿用那么多酸食。” 在床榻上躺着的沈观听到太医这么说,想到他今晚竟然鬼使神差的吃完了那小麻烦精递来一整根糖葫芦,只能有些尴尬的对着床榻边的太医点了点头。 那太医见沈观并无大碍于是起身说道:“我先给您开上一副药,煎服后胃里会舒服很多,别担心,您这症状不出两日就会好的。” 那太医刚站到桌边想拿起笔,就见永宁公主夫妇二人风风火火的赶来。 “观儿?观儿生病了?” “微臣参见永宁公主和驸马,公主万福……” “朱太医,观儿他到底怎么了?” 永宁公主转头瞧了瞧沈观心都焦了,哪还有时间听人给她见礼,于是着急的出言打断了朱太医。 朱太医见状立马把刚刚诊断的结果说给了永宁公主与驸马听:“回公主的话,沈小公子他是因为今日食多了山楂,胃部有些不适而已,别的并无大碍,还请公主和驸马放心。” 说着朱太医手里拿起毛笔,快速的写了一张药方递到了一旁的小顺手中:“一会儿抓了药给公子服下就好了,明早再做点好克化的食物,切记没好之前不要再服辛辣油腻的食物。” 小顺双手接过药方连连点头:“是,小的记下来了,辛苦朱太医您大半夜还跟着小的跑来。” 朱太医闻言摆了摆手:“诶,这是哪里话,都是我的职责所在,谈不上麻烦,只要公子无事便好。” 说罢他收拾好药箱,对着永宁公主与驸马又行了一礼便打算告辞,沈崇远见状忙吩咐身边的下人送朱太医出门。 等人周围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沈观床榻前就只剩下永宁公主夫妇和苏嬷嬷三人,沈观面对三人面露担忧齐刷刷望向他的目光,顿时倍感压力,有些不自在的瞥过脸去。 要知道他在上次在威远候府被那小麻烦精砸伤之前,他已经有数年没有见过太医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身上的伤刚好利索还没多久,他就又被那小麻烦竟递给他的一支糖葫芦给放倒了,他都不知道该上哪说理去,她可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麻烦精。 这么想着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下人丢大发了,仔细想来他胃痛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小麻烦精,要怪也只能怪一半,另一半怪他自己嘴馋,以往八百年不吃都不会想的东西,不知今日怎的就觉得那么好吃。。。。。。 永宁公主瞧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不解的问道:“咳、观儿今日吃了很多山楂?可我记着我明明没有叫厨房准备山楂糕啊。” 沈观听了这话闭了闭双眼心想,就算是他不说,他母亲也会找机会问他身边的小厮,干脆实话实说算了。 “母亲,儿子没有吃山楂糕,是吃了一整串冰糖葫芦。” 永宁公主:“啊?” 沈崇远:“啊?” 永宁公主记得自家儿子上次吃冰糖葫芦时好像才三岁,于是忍不住问道:“观儿你平时不是最不喜那些街边小吃吗?怎么今日破天荒的吃了冰糖葫芦,还把自己吃成这副模样?” 沈观干脆撇过脸去,有些别扭的说道:“是我今日见花灯下的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又想着许久不吃已经忘了味道,于是才尝了一根。” 沈崇远听了这话眨了眨眼:“那看来今日的糖葫芦应该是极对你的胃口,否则观儿也不会一尝就是一整根。” 沈观:…… 永宁公主推了他一下:“你少说风凉话,你看咱儿子脸都苍白成什么样了,再说少年时贪嘴是多正常的事情,你少时难道不贪嘴吗?” 此时“贪嘴”的沈观此时躺在榻上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干脆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叩——叩——” “公主殿下、驸马爷,公子的药已经煎好了。” 小顺轻叩了两下门板,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床榻上闭着眼的沈观轻声说道:“公子您睡着了吗?先起身把药喝下再睡吧!” 沈观睁开眼睛有些费力的坐起身,并伸手接过小顺手里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沈崇远见他喝完了药,忙把手中事先准备好的温水递了过去:“汤药苦涩,喝些温水去去苦味儿。” 等沈观喝完了水重新躺回榻上以后,永宁公主与沈崇远坐在榻边给他掖了掖被角,看着他慢慢进入了梦香,脸上的气色也恢复了不少后,夫妻二人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而此时同样在睡梦中的温理礼并不知道自己本来是好意递给沈观的冰糖葫芦,最后竟然让他遭了那么大的罪。 “啊嚏——阿嚏——阿嚏——” 于是第二天一早刚一睁开眼睛的温理礼就对着床顶连打了三个大喷嚏,打的她是睡意全消。 贵妃榻上正在收拾被褥的樱桃听见动静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别是昨日晚上着了凉,要不要婢子去找个郎中给您瞧瞧?可别像之前那样发了热就遭了。” 温理礼闻言摆了摆手:“不用麻烦,我无事,我觉得比起感染了风寒更像是有人在偷偷骂我。” 樱桃歪歪头一脸不可置信:“啊?谁那么大胆子,看婢子不挠她个满脸开花。” 第183章 口出狂言 温理礼听了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樱桃你什么时候变的这般泼辣,竟还要挠人满脸开花?” 樱桃拍拍胸脯:“那是当然,婢子可是立志要把小姐保护的好好的,绝不叫人欺负了您,谁欺负您,婢子就第一个冲上去拿算盘拍他。” 温理礼闻言给樱桃竖起了大拇指:“嗯,好,我们樱桃真是越来越得用了。” 温理礼刚收拾好就出屋准备和家人一起其乐融融的用早膳。 而四房云雾居的饭桌上却是不太平。 因着昨日侯府二房和三房的孩子皆去赴了沈小公子的上元灯会邀约,独独落下了四房温若莹和温若荣,所以温若荣一早就在饭桌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其实她昨晚回到云雾居就已经发了一通脾气,只是因着昨天是个团圆节,她爹温献晚上也宿在了云雾居,所以她不敢发作,只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扔扔东西和身边的丫鬟们骂上几句。 直到今早天不亮温献就出了门,温若荣见她爹不在也没了顾及,她思及昨日在正院被太夫人和其他几房的兄弟姐妹无视的事儿,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她有些不悦的对她娘柳菊香问道:“娘,你昨日在饭桌上为何没有提醒祖母要二哥他们逛灯会的时候顺便把我和姐姐也给带上?” 柳菊香闻言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有些无奈的说道:“昨晚你爹不是和你说了吗?沈小公子邀请的是二房和三房,你们和人家又不认识,叫人家如何带你们去。” 虽然事实如此,可温若荣却不这么认为:“娘您又没见到帖子,怎么就确定人家只邀请了二房和三房?” 说罢她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甜粥,气愤的又道:“就算是人家没有邀请我们,但是侯府这么多孩子为何偏偏落下我和姐姐,就连三房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都能去,为何我和姐姐就不去?” 一边静静听着的温若莹闻言皱了皱眉,并悄悄抬头看了看她娘的脸色,果然她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表情上已经带了些不耐烦,于是她赶紧在桌子下面轻轻的拉了拉温若荣的衣角,想叫她不要再继续说了。 可偏偏温若荣此人是一根筋,并且头脑也不聪明,她非但没有明白温若莹的意思,还反而伸手拔掉了温若莹拉着她衣角的手。 “姐你拉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柳菊香对于温若荣忍了又忍,冷冷吐出一句:“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别说些有的没的,想看灯会等这几日再找机会去一趟便是。” 温若荣听到她娘不仅一点都没有为她们打抱不平,甚至还很平淡的把这事轻轻带过,于是心中的憋屈已久的怒火更旺了几分。 “咣啷——” 她站起身把勺子砸进粥碗里。 “娘你根本就没有为我和姐姐着想过,侯府的小辈里就数我和姐姐最没地位,今日是上元灯会不带我们去,明日有了更好的好的事儿也落不到我和姐姐头上,祖母她更是心都长歪了,现在就连你也不为我们说话。” 柳菊香听到这死丫头又口出狂言,气的把筷子拍在桌上,眼神严厉的看向如炮仗一般的温若荣:“住嘴,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谁叫你说些这么不尊重长辈的话,再叫我听见一回你就干脆禁足,以后都别出门了。” 偏偏温若荣还真就不吃柳菊香这一套,于是继续顶撞道:“不出就不出,您干脆把我关一辈子,像秋姨娘那样把我关到死,反正我在侯府里也不受人待见。” “你……” 这一番直把柳菊香气的头脑发胀,一时间还真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若莹见此忙起身又拉了拉温若荣的袖子:“荣儿你少说两句吧,瞧给娘气的,再说昨日也不是单单就我们没去,大哥不是也没去吗?” 温若荣转头看向拉着她的温若莹:“那能一样吗?昨日大哥压根儿就不在府里,他若不是去陪他母亲去过上元节,二哥他们必然会带着他一起。” “若荣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娘在侯府里已经很难了,别再叫娘难做了好吗?” 柳菊香有些头疼的盯着这个一直不叫她省心,还总是在太夫人面前给她捅娄篓子的闺女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温若荣见她娘这样,心里也有些难受,但更多的还是对她娘的不满:“您的难做又不是我造成的。” “若荣,你别再说了!” 温若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周围的丫鬟们见柳菊香没有发话也不敢贸然上前。 柳菊香看了一眼平时被自己放在手心里疼宠着长大的孩子,竟然能对她说出这么冷漠的话,听的她心都凉透了。 “行,好,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你喜欢谁就去找谁做母亲好了,别以后长大了反而怪我这个没有用的母亲耽误了你。” 温若莹听了这话急得都哭了,她流着眼泪看着柳菊香说道:“娘,你别气妹妹,她年纪还小,只是说的气话,不是真心这么想的。” 温若荣听到她娘这么说也知道自己又捅了大篓子,眼神有些闪躲的不敢看温若莹望着她的眼睛。 温若莹一直用眼神暗示着温若荣:“若荣你快点和娘道歉,以后不准再口出狂言!” 温若荣有些委屈的也掉起了眼泪,倔强的不愿意服软:“我没错!我们明明都是侯府的小姐,为何我和姐姐就要一直被温理礼和那个连大名都没有的病秧子压一头,我不服!” 温若莹彻底无奈了,她这个妹妹真是蠢笨,明明都是摆在明面上事儿偏偏她总是看不透,非要较真儿! 柳菊香气的回身拿起插在琉璃瓶里的鸡毛掸子冲着温若荣就冲了过去。 温若荣见她娘拎着鸡毛掸子也被吓的在屋子里到处乱窜,毕竟小孩子有几个不怕鸡毛掸子的? 一见屋内这架势,先前周围几个一直沉默着没敢吭声的丫鬟们见状也立马上前阻拦。 “四夫人,使不得啊,三小姐年纪还小,她还不懂事呢!” “是呀,四夫人您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第184章 温若荣的恨意 柳菊香高高举起鸡毛掸子厉声喊道:“都让开,我看今日谁敢拦我!” 温若荣一边躲一边被丫鬟护在身后,可还是没躲过柳菊香手里的鸡毛掸子,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下,疼的她眼泪直流。 “啊!娘我错了!我再也不和您顶嘴了。” 柳菊香看着她冷笑一声:“你没错,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不配做你娘,不配把你生出来,干脆打死你算了。” 说罢她伸出手拽过两个护着温若荣的丫鬟,把温若荣按在地上用手中的鸡毛掸子使劲的打了几下。 “啊!!!疼!” “疼就对了,我让你再口出狂言,让你再讲究长辈。” “呜呜呜,娘我以后不会了!” “你刚刚不是还很狂吗?不是要和二房和三房的丫头比吗?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比不过,无论是你爹还是你娘都输给人家一头,所以你们也一样。” 柳菊香越打越顺手,似乎要把这些日子在温若荣身上生的气都找补回来一般。 温若荣听到这话心里更是寒心,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温理礼和小丫差什么,甚至她还自负的以为她比她们都聪明,都漂亮,可是为什么祖母就是不喜欢她呢?祖母为什么宁愿为温若芝那个野种说话也不肯多偏心她一点儿。 若是柳菊香和温若莹知道温若荣心里是这么想的估计都不会再与她一般见识了,毕竟这世上不聪明的人很多,但像这种蠢笨之人还是极为少见的。 柳菊香打累了把鸡毛掸子往旁边一扔,语气似嘲讽又似自嘲的说道:“你也妄想和人家比,人家有个做侯爷爹,你们有什么?你们爹回家了甚至都懒得看你们一眼,还说什么不比人家差什么,我告诉你,你差的多了!” 一边的丫鬟们见自家夫人终于停了手,于是忙跑过去,把身子被打的勾在一起的温若荣给扶了起来。 “三小姐,快些起来,地上凉别着了风寒。” 温若荣被扶起身时,满脸的泪水,几乎痛到站不直身子,于是只能由柳菊香身边的大丫鬟丹桂抱进屋内。 丹桂抱着温若荣对身边的豆蔻吩咐道:“快去找个郎中给三小姐瞧瞧身上的伤。” 豆蔻闻言忙开门快步跑了出去。 最后屋内只留下瘫坐在地上流着眼泪的柳菊香以及被吓得呆站在原地的温若莹,还有一直伸手去扶柳菊香的丫鬟品蓝。 品蓝蹲在地上搀扶着柳菊香,看着地上被眼泪洇湿的地毯有些无奈的说道:“四夫人,您快起身吧,地上凉您可别冻坏了身子。” 柳菊香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低头用双手捂住脸颊,泪水就这样顺着手指缝一点点流淌下来。 “四夫人您别生三小姐的气,她如今还小呢,有些事等她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 柳菊香自嘲的说道:“比起她我更气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啊!” 这话说的声泪俱下,站在身后的被吓傻的温若莹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帮着品蓝一起把柳菊香从地上扶了起来。 柳菊香起身以后,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径直走进了自己房中,并把关心她的品蓝与温若莹都给关在了门外。 门口站的的温若莹见她娘的屋门紧闭,只能颇为无奈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十分不理解,好好的一顿早膳怎么最后就闹成这个样子呢?还有温若荣虽然是她的亲妹妹,但她如今真的有些厌倦了再继续管着她。 因为她发现她和温若荣根本就说不通,若她只是蠢笨便罢了,关键是她不仅蠢笨,性情还极度的暴躁就跟中了邪一样,她明明记得小时候妹妹是个很乖很安静的性子,怎么大了几岁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想到这里她有些头痛的抱住了脑袋,只希望自己可以早点长大,最好可以离这个家远一点。 另一边主屋内的柳菊香独自坐在床榻边,看着地上红艳艳的地毯花纹有些出神儿,她刚才真是被温若荣气的不轻,面对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只有打骂才能震得住她,不然她还觉得她自己占了理儿。 可是毕竟是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尽管温若荣既不聪明也不讨喜,但作为母亲还是打心眼里疼爱她的,虽然动手的时痛快,但过后也是心疼的。 她本就因为此事昨日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她何尝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与永宁公主唯一的独子也挂上点关系,尤其是温若莹与那沈小公子年龄相差并不多,二人若是能够相识并且交好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可是太夫人说了沈家只邀请了二房和三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又哪有脸面去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求着去呢。 更何况昨日那时温献也是在场的,他既没有觉得太夫人此举偏颇,也没有安慰两个孩子或者为孩子们争取一下,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心里其实也觉得刚刚温若荣有些话说的没错,今日一个可以结识显贵的灯会独独落下两姐妹,以后有别的更好的事情时肯定也不会想起她们。 想到这里她心里渐渐的有了一个想法,既然她们四房注定没有办法出头,那个做爹的又指望不上,不如就由她这个做娘的来为两个女儿好好谋划,毕竟她们头上还顶着个侯府小姐的名号,以后想高嫁于人,或是与宗室结亲也未尝不可。 云雾居内,母女三人各怀着心思,柳菊香与温若莹都在计划着以后,温若荣则一边忍着剧痛搽着伤药,一边把温理礼和小丫她们都给记恨上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同样都是年龄差不多得女孩凭什么她们处处讨喜,不光爹娘宠爱,就连祖母这种威严的长辈都对她们疼爱有加,她却什么都没有,不仅父母不合,就连想出去看个灯会都要看别人脸色。 她想过的比二房的温理礼和三房的小丫都好,她要把她们都比下去,不,最好是都踩在脚底下,让她们看着她的脸色最好,尤其是那隐香斋里的那个杂种,到时她要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碾死她。 第185章 姐俩撸猫 此时正在心安园里撸着猫儿们的温理礼和小丫,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莫名其妙的给记恨上了。 她们蹲在地上跟随着小猫儿颤颤巍巍的步伐一起在主屋内转着圈儿,小猫们像探险一样在桌几和木椅下面来回穿梭,乐此不疲。 小丫瞧见一只小猫钻进了茶几下面,忙跟着蹲在地上俯下身子朝着茶几下面望去。 “我找到你了!” “喵——喵——” 小猫见有人发现它,像是回应一般的嗲嗲的喵喵叫着,一下子就把从小到大没怎么接触过小猫的小丫给俘获住了。 小丫慢慢伸出手从桌几下面把小猫托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手上轻柔的抚摸着小猫毛绒绒的身体,舒服的小猫一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温理礼见小猫全心依赖的躺在小丫怀里,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怀里这只黄狸花是这三只中最淘气的一只,怎的一到你的怀里就变得老老实实起来了?” 小丫闻言也有些稀奇:“真的吗?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它太漂亮了,我好喜欢它。” 温理礼坐在罗汉床边,把地上两只到处乱跑的小猫也给放到罗汉上,仔细瞧了瞧自己身边的两只小猫又看看了小丫怀里的那只小家伙。 “这一窝小猫儿都很漂亮,不过好像你怀里那只和你格外亲密些。” 温理礼又指了指火盆边上盖着绒毯的竹篮里:“那里还有六只没有断奶的小猫儿,你不再瞧瞧了?” 小丫走上前去,往竹篮子里瞄了一眼:“它们都很可爱,我都很喜欢,但是我娘说了只许我养一只。” 温理礼闻言笑了笑:“看你都舍不得撒手就知道你最喜欢哪个,行了,既然你们有缘分那就选那只吧。” 小丫抱着怀里依然“咕噜、咕噜”的小猫儿,稀罕的用脸颊蹭了蹭它既温热又毛绒绒的小身体。 “好,不过我之前没养过小猫儿,我娘说要让小猫儿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先养着,等开春以后它们身子长结实了我再抱回木兰苑去。” 温理礼瞧着那还没人成人巴掌大的小猫也很赞同小丫的话:“行,那就先把它们养在一处,你可以天天来看它,最好是先给它起个名字叫它先熟悉熟悉。” 一说到起名字小丫就有些迷茫的盯着怀里的小猫儿陷入了沉思:“你说过它爹叫大黄,那不如……它就叫小黄吧!” 温理礼:。。。。。。 不是,开什么玩笑,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小丫见温理礼听见名字的时候明显沉默了片刻,心里也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取的有些潦草,于是皱着眉头在脑中一番搜刮,最后眼睛一亮:“不如就叫黄金如何?黄金压邪,又人见人爱,这个名字是不是极为适合它?” 温理礼闻言也觉得不错:“很好!比刚刚的小黄听起来好听多了,而且听着就值钱,好名字!” “你这个思路不错,我这些猫儿都还未取名字呢,我要借鉴一下你的思路,什么珍珠、翡翠、宝石、银票,确实比花花、美美什么的听上去顺耳一些。” 小丫听了温理礼脱口而出的一堆名字,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这里这么多猫儿,要是每一只都取上一个名字恐怕要费上些心神才行。” 温理礼摸了摸在自己身边依偎着的两只小家伙,对着小丫笑了笑:“我自己当然养不了这么多猫儿,我想着那窝小的长大以后让祖母再挑上一只养在梅香苑陪着她,等小姑姑回来再问问小姑姑喜不喜欢。” 两个小姑娘正抱着小猫儿坐在罗汉床上聊着天儿,门口突然传来了丫鬟红螺说话的声音。 “夫人,那四房那边的事儿可否告知给太夫人?” “不必,这等小事儿不用去惹母亲烦心,咱就当不知道吧!” “是!” 温理礼和小丫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疑问,四房又怎么了? “嘎——吱——” 宋怀菱披着皮毛大氅带着寒气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瞧见两个孩子抱着小猫儿正坐在罗汉床边睁着水灵灵大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她。 她面上本来带着的冷意瞬间就被屋内温暖的氛围给冲散了,她由着身后的丫鬟们帮她解开大氅,语气温柔的说道:“小丫可是选到了自己喜欢的小猫儿?” 小丫闻言忙举起手中的“黄金”给宋怀菱瞧了瞧:“二伯母,我选了这一只,还给它取了名字叫做黄金!” 宋怀菱走上前来仔细瞧了瞧被她选中的小猫儿:“黄金这个名字倒是与它很相配。” 温理礼见她娘刚进门时明显面上不悦,于是试探的问了一句:“娘亲你刚刚不是去前院查账了吗?” 宋怀菱点了点头,伸出手点了点她身后木香手里捧着的一摞账本:“没错,年节比较忙又堆了一些账还没来的及看完呢,理礼你和小丫继续玩吧,娘亲要进书房看账本了。” 眼瞧着她娘的身影进了书房,温理礼就把目光转向了站在门口的连翠,瞧得连翠都不自在了。 “嘿嘿嘿,连翠姐姐刚刚娘亲进来时怎么有些不高兴?” 连翠叹息了一声:“唉,我就知道小姐你肯定会问我。” 温理礼朝着连翠灿烂一笑:“那就请连翠姐姐快点和我们说说吧!” 连翠认命的看了看周围,尽量压低声音道:“今早四夫人她把三小姐给揍了,三小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云雾居,把周围路过的小厮们都吓了一跳,听说还请了郎中呢!” 温理礼和小丫惊的同时长大了嘴巴,要说温若荣那性子可真不讨喜,这些年也挨过不少她娘的揍,可以说是平时就在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但要说打孩子打到请了郎中,这得打的多狠啊? 至少温理礼从小就看她四哥挨揍,就连她爹爹那样的武官也从来没有把孩子打到需要看郎中的地步,也不知道她四婶是发了多大狠才把温若荣打的那么惨。 想到这里她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她四婶明明看上去脾气还挺好的,怎么会一反常态对自己一向疼爱的孩子下那么重的手? 第186章 憋什么坏水? 温理礼心想着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上元灯会没有带上四房两姐妹一起,所以温若荣生气了又闹了一通,这才挨了揍。 她闭上眼睛思索了一番,更加确定了这个结果,于是对着连翠问道:“所以是温若荣又闹了是吧?刚刚我娘说的不让告诉祖母的也是这件事?” 连翠闻言摆了摆手:“ 不是的小姐,早上四房那边动静闹得那么大,又请了郎中,太夫人她早就知道了。” “是三小姐又对着长辈口出狂言,还说了些很不好听的话,因为声音太大都被云雾居院内一些干杂活的下人们给听去了,那些下人有几个之前得过夫人的救济,所以对夫人很是感激,于是就把云雾居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到了咱家夫人这边儿,夫人她自然不能把三小姐对太夫人不敬的话告诉太夫人,不然太夫人一准儿的生气。” 温理礼瞧着连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很是纠结的看了她和小丫一眼,于是有些无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丫。 “连翠姐姐,三姐她不会是还说了我们吧?” 连翠咬着唇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 小丫闻言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指了指自己:“还有我们的事呢?这是为何?我和理礼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她之前根本就没搭理过我。” 温理礼苦笑着看着小丫提醒道:“恐怕是因为上元灯会。” 小丫一听这个更懵了:“上元灯会不是谁都可以去吗?怎的还因为这个生气了。” 温理礼叹息一声,解释道:“因为之前的灯会都是咱家的小辈们一起去的,不过今年比较特殊,因为永宁公主府的沈公子给二哥下了帖子,沈公子这个人性情比较古怪,他不喜生人,这才没有带上她们。” 说到这小丫好像想了了什么,于是点点头:“对哦,我爹也说了他之前和二伯与沈驸马是同窗,感情很要好,他希望我哥哥也能和沈公子也能好好相处这才叫我们也跟着一起去的。” 想到那日的上元灯会小丫又说道:“不过从灯会回来我确实发现沈公子此人极难相处,他似乎只和二哥话最多,偶尔还能和四哥说上几句,别人他是理都不理,幸好温若荣没去,这要是温若荣和沈公子遇到一起,指不一定温若荣会蹦起来骂他。” 温理礼脑补了一下画面笑的不行:“哈哈哈,小丫姐姐你说对了,我娘和祖母确实有这个考量,想着沈公子毕竟救过我,可不能恩将仇报再惹他不快,毕竟三姐是出了名的暴躁,要是觉得自己被无视被看轻了,她必然会大闹一场。” 小丫无奈摊了摊手:“这也不难想,因为自打我回了侯府以后,我五次见她,她四次都如此,不是对着下人们就是对着五妹大喊大叫,甚至连祖母她都敢顶撞,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温理礼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小猫,语气有些生气道:“对啊,差点忘了,过年那日她也顶撞了祖母,要我说她这顿打挨的可一点都不冤,这要是我四哥敢做这样的事情,我爹爹肯定一脚能把他踢上天,根本就不会留她这么久。” 一旁的连翠闻言笑了起来:“四小姐说的对,咱院子里可没人敢这么大不敬,也不知四夫人平时是什么教的三小姐,竟给一个姑娘家教出了这样性子,总之二小姐和四小姐以后最好不要别单独和三小姐在一起,她性子不稳定容易伤人。” 温理礼点头:“连翠姐姐你放心吧,三姐她都懒得搭理我,平时连话都不和我说一句,倒是大姐偶尔还能和我说上几句话。” 小丫也说道:“是啊,三妹也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以后看见她小心点便是。” 和连翠聊完以后,温理礼与小丫和猫儿们又玩了一会儿,还带着小丫一起看连翠她们给未断奶的小猫儿们喂了羊奶,直到快到了晚膳时间小丫才与她的丫鬟春桃一起回了木兰苑。 晚上用过晚膳以后,温理礼坐在床榻边缘一边用热水泡着脚,一边手绢来回甩动逗着床榻上的小猫们,直把三只小猫乐的四仰八叉的在锦被里打着滚儿。 樱桃看到自己小姐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又想到今日连翠说的那话,她就莫名的感觉心口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温理礼虽然没有抬头看她,但是也敏锐的发现了她情绪不对,于是有些好笑的对樱桃说道:“樱桃姐姐,你小小年纪怎么一直皱着眉头,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来给我听听。” 樱桃闻言立刻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有些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不是,小姐您脑袋上长眼睛了不成?刚刚您明明一直都没有抬头。” 温理礼抬起头对着樱桃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厉害吧!快和我说一说,别自己憋着了。” 樱桃干脆往木椅上一坐,语气有些着急的说道:“我当然是担心小姐你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我总感觉四房那母女三人都怪怪的,也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呢!” 温理礼闻言笑的差点捶床:“哈哈哈,樱桃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背地里编排主子,也不怕被人听见把你的月银全部扣光。” 樱桃急得站起身跺脚:“小姐!我说真的呢,虽然我平时不太聪明但直觉确是准的,难道小姐你不觉得四夫人她就像戴着面具一样很可怕吗?” 温理礼见状立马收敛了笑意,认真的安慰着樱桃:“别担心,她们不敢做什么,毕竟她们还要靠着侯府的名头继续生存,怎么会傻到砸自己的饭碗呢?” “也是,那小姐是觉得她们会一直老实下去吗?” 温理礼摇了摇头:“不会,依着今日从连翠姐姐那里听来的消息来看,我猜四婶打完三姐以后,一定会觉得整个侯府都亏待了大姐和三姐,从而用侯府的人脉给她的两个女儿的未来铺路,就像她从一个七品官家庶女一跃成为侯府的四夫人那样。” 她的话把樱桃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樱桃震惊的看着她问道:“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温理礼嘿嘿一笑:“我聪明,猜的呗!往后你就看我说的准不准吧。” 其实这话温理礼她还真不是猜的也是瞎编的,自从她上次在意识空间里与她师父碰面以后,她的感应力是越发的强了。 第187章 酒楼筹备中 二月下旬,冷寒风凛凛的寒天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溜走,京都城内的天气一下子变得舒适了起来。 眼看着时间离月底越来越近,离城北的酒楼完工已经没剩下多少时日,因此温理礼这个酒楼老板也自然而然的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先是把酒楼里要采买的必备物品简单的列了一个清单,又把酒楼里需要的人手也大致预估了下。 首先必不可少的餐具杯盘肯定要事先准备齐全,再有就是酒楼内的布置、摆设以及能让食客们站在门外就可以一眼瞧见的招牌大菜单。 至于酒楼的人手,温理礼觉得最重要的是要选出一位既认真负责又处事圆滑的大掌柜,就像天香楼的大金牙那样,他一人就能维持整个酒楼的日常运行。 同样重要的还有酒楼内的厨师,她需要几位能把她菜单上的菜品完美复刻下来的厨师,这个到时候还需要找几个人去试菜,不能草率的决定,毕竟开酒楼菜品好吃才是硬道理。 其次就是负责接待客人和上菜的店小二、负责收银算账的账房先生,以及清洗餐具杯盘的洗碗工和负责日常采买食材的采买。 温理礼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让府里王管事先去酒楼那边看一看里面有什么缺的,等她这边酒楼完工以后把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好了以后再想着招人的事情。 等她筹备的差不多以后,她还要再亲自跑一趟外祖父家,让外祖父给她写一道牌匾,到时候当今国子监祭酒大人的亲笔往楼上一挂,显得她整个酒楼都得文雅不少。 温理礼抱着一只小三花儿坐在梳妆台边,看着面前列好的清单,畅想着以后酒楼开业的盛景,咧着嘴笑的美滋滋的。 樱桃在温理礼身后抱着一个算盘正愁眉苦脸的“噼里啪啦”的扒拉着,一抬头见自家小姐笑的开心顿时哀嚎一声:“四小姐,您笑什么呢?我在这里都快愁死了。” 温理礼闻言抱着猫儿转过身看到樱桃举着算盘一脸的愁苦,就连平时总是梳理整齐刘海儿都飞了起来,一看就是她拨算盘时心烦意乱时给抓的乱的。 她强忍住笑意看着樱桃:“怎么就愁死了?” 樱桃扬了扬手中的算盘苦着一张脸说道:“我学不会啊,小姐,我师傅李书安打起算盘来手速飞快,都有残影!我打的慢吞吞就算了,最可怕的是打了半天算出最后结果竟然是错的。” 温理礼见她这么说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叫你慢慢来,你急什么,你这不也才刚学不久。” 樱桃撅着嘴巴把算盘抱在怀里:“要是换一个人来学这么长时间早就学会了,偏偏小姐你最会安慰人。” “不可急、不可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温理礼抱着怀里的小猫儿往樱桃怀里递去,樱桃见状忙把算盘放在一边,接过怀里的小猫儿,并用脸蹭了蹭小猫身上软软的毛发。 “我这不是想着早点帮上小姐您的忙吗?眼瞧着您的酒楼都开业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温理礼听了樱桃的话忙回身把她刚列好的清单朝着樱桃眼前晃了晃。 “谁说你什么也做不了了,你能做的多着呢,过几日我们要去布置酒楼,上到楼内的锅碗瓢盆下到楼内的花花草草,包间里的桌布、被褥,甚至酒楼里免费供应的茶水,你都得帮我瞧着。” 说着温理礼突然站起身在地上兴奋的转了一圈儿:“最重要的是等到酒楼招人手时,对于厨师的人选至关重要,你还要和我一起去试菜,不单单你,你娘也得一起!” 樱桃闻言兴奋的点头:“试菜好啊!小姐我最愿意做的活儿就是试菜了!” 温理礼挑眉笑着看向樱桃:“怎么样,这会儿可是觉得自己有用处了?” 樱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摸着怀里的小猫,嘴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你取笑我。” 温理礼摆摆手:“我可没啊,我才五岁你可别赖我。” 樱桃笑眯眯的看向她:“要不是小姐长得就是五岁的样子,我总觉得您有时候比一些大人还要聪明上几分呢。” 温理礼眼睛一转,笑嘻嘻的说道:“我觉得比起二哥来我还不算聪明,我二哥他才是真的聪明。” 想到温贺安的聪明冷静,樱桃赞同的点了点头:“二公子确实聪明异常,一听到别人提起他几乎都是夸赞的话,要是大家的聪明都能给我点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学了这么久的算盘连门都没入,就在门口晃荡了。” “哈哈哈哈哈哈!” “樱桃,你怎么还纠结这事儿?其实我觉得你也挺聪明的,至少你能看出来三婶她是一个表里不一之人,这怎么不算是聪慧的一种呢?” 樱桃闻言颇受鼓励,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小姐语气兴奋的说道:“真的?难道别人都没看出来吗?只有我看出来了?” 温理礼无奈的闭了闭眼,苦笑着说道:“倒不至于只有你一人看得出来,但至少肯定有人没看出来,你这脑子不是也算的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樱桃:。。。。。。 脑子这东西还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今日算是见识了,不过没办法自家小姐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这至少证明了她不是一无是处。 主仆两人在暖阁里嘻嘻哈哈的聊了半晌 温理礼看着樱桃如今笑的灿烂的笑脸,突然想到上元节那日樱桃放河灯时眼角有泪光闪过。 她其实一直想找机会问一问,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樱桃如今每日高高兴兴的,她怕若是贸然问起再戳到樱桃的伤心事就不好了。 她隐约约猜测樱桃的心事应该和她的那失踪多年的兄长有关,她之前听樱桃偶然提起这事儿,也悄悄的感应过一番,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对樱桃的那位兄长了解的信息太过简单,具体年龄和姓名一概不知,更别提长相那些了,她又没法子去问白妈妈,她只能隐隐的感应出这人应该还尚存人世,而且身上杀伐之气很重之人,让人看不真切。 第188章 未归人 她有些疑问,既然樱桃那位兄长是军中之人,想必白妈妈应该找她爹爹打听过了才是。 朝中从各个驻地或者战场上回来的将领、士兵也大有人在,这人既然去参了军,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呢?就算最坏的结果是战死沙场,也会在战后清点伤亡名单再送回家中告知父母亲人。 除非是该找的都找了,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可这人依然杳无音信,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温理礼看着樱桃低头耐心的逗弄着怀中的小猫,想到她年幼就没了父亲,唯一的兄长也不知去向,她只能和白妈妈相依为命,好在她和白妈妈还可以倚靠侯府,不然这孤儿寡母的在这世道不知要遭受多少白眼和欺负。 一个念头在温理礼慢慢的在心中升起,她想帮助樱桃,也帮白妈妈把那个失踪之人给找出来,她知道他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一定有机会再次相见。 于是温理礼说干就干,她把樱桃支去前院去和李书安拨算盘,自己则从桌几下面拿出一张绘着大景及周边几个国家的羊皮地图,展开铺平到桌几上仔仔细细的观看了起来。 她曾听祖母和小姑姑她们和她讲过,大景自建国以来就和周边的几个小国矛盾不断。 光是在西原边关就和月国大大小小的打了不知多少次、南州那边也曾和周边几个岛上的势力起过几次纷争。 就在她穿越来的前几年,还曾在西原战场爆发过几次激烈的战争,直至近两年月国还时不时的挑衅大景,甚至还有隐隐要和诏国结成同盟的架势。 那么樱桃她哥哥的失踪或许很有可能就是和西原有关,听说那里是大漠边关,战事频繁,或许…… 哎,算了,这件事若是白妈妈真的请她爹爹帮忙过,那就一定会通过她娘亲,她想知道更多还不如直接去问她娘亲,也不知道她娘亲会不会嫌她多嘴。 不过为了樱桃和白妈妈她今日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被她娘亲说上一顿,到时候等她套到些有用的信息,晚上再仔细的感应一番。 这么想着她手上动作麻利的把平铺在桌几上的羊皮地图仔细的收好,又把地上三只乱跑的的小猫儿们都装回竹篮里,这才蹦蹦跳跳的走出屋子去寻她娘亲。 外间温理礼见木香正站在书房门外,就知道她娘亲此时一定在书房里看账本,于是她扬起一张粉白的小脸儿,对着木香露出一口整齐小白牙。 “木香姐姐,娘亲在里面吧?我想进去找娘亲问点事情。” 木香闻言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见书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宋怀菱递出手里的一摞账本对着木香吩咐道:“一会儿把这些送到前院,再帮我把汴州那几个账拿过来。” “是,夫人。” 温理礼的目送着木香的背影走远,笑嘻嘻的拉过宋怀菱的手问道:“娘亲我可以问你一点事情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宋怀菱闻言挑了挑眉:“那进来坐着说吧。” 母女两人手牵着手走到书房内,温理礼灵巧的爬上木椅与她娘亲对面而坐,只是话在嘴里拐了几个弯儿,还是没能开口,她总觉得这话要是问了她娘亲会嫌她多事,毕竟她娘亲很看重白妈妈,她肯定也不愿提起这件伤心事。 宋怀菱看着自家闺女黑葡萄一般黑亮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转来转去,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不说话?你要问的事情很难开口吗?” 温理礼叹息一声低下头:“那我若是问了娘亲你可不准生气,也不准嫌我多事!” 宋怀菱点点头:“好,我们小大儿快问吧,娘亲肯定知无不言,也不生你的气。” 温理礼见她娘亲这么说,干脆直接诉明了来意:“其实这件事和樱桃和白妈妈有关,就是樱桃的哥哥失踪的事儿,我想帮樱桃和白妈妈找到他,好让她们可以一家团聚,所以我想问一些关于樱桃哥哥的事儿。” 她这话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还抬眼快速的看了一下她娘亲的脸色,见她娘亲呆愣住了片刻,她又忙低下头。 宋怀菱没想到自己闺女竟然会问这件事,不由的愣了好久后叹息一声:“唉,樱桃的哥哥如果还在的话,年纪可要比我还大上一岁呢。” 温理礼见她娘亲没有怪她多事,于是又继续问道:“娘亲你知道他去哪里参军了吗?听樱桃说他之前刚走那两年还曾寄回过几封家书。” “在西原,他最后一次寄来家书是在西原边关的露兰城。” 宋怀菱看着温理礼说道:“就是当初你爹爹少时去历练的那个地方。” 温理礼听见这个来了精神:“那他和爹爹可是认识?” 宋怀菱摇了摇头:“你爹他被送去军营历练是尚且年少,可能也没比你大哥二哥他们大上多少,他在西原历练五年回京时白妈妈的儿子还没参军呢。” “不过用你爹爹的话说,就算是他们是同期也不一定有机会相识,因为军中人员众多且都是按照不同阵营划分的,除非他与你爹爹同在骁骑营不然还真难得能见上一面。” 温理礼点了点头:“那樱桃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当时被分去哪个营了娘亲知道吗?” “他叫许老大,我记着你爹当时叫人去查过,好像是在虎枪营。” 温理礼:。。。。。。 许老大这个名字认真的吗?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随意了?还是樱桃命好跟了白妈妈的姓,也没说要取个许老二或者白老二,不然得多难听。 温理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所以爹爹他也什么都没有查到是吗?” 宋怀菱皱着眉点了点头:“是啊,他明明上了战场,战后清点人数时却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也没有了踪迹。” 说着她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倾听的温理礼,有些不忍的说道:“理礼,其实像许老大这样在战场上凭空消失的人也不是没有过,一般大家都会默认他们已经战死,只是白妈妈她一直坚信他还活着,一提起这事就又要伤心,所以我们之后就没再提起过此事。” 第189章 给我干哪来了? 温理礼却不这么想,因为她曾清晰的感应到过此人仍在人世,只是不知究竟什么原因才让他久久不能归家,这会儿他可能正在别处活蹦乱跳的蹦跶也说不定。 其实她心里有一个念头呼之欲出,就是这许老大上了战场以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被敌对阵营月国那边的人给俘虏了去呢? 不然一个正常人还能放着家不回?肯定是因为点什么原因被控制住或者因为什么给耽误了。 温理礼苦恼的托着腮:“娘亲,那他就没有可能是被月国给俘虏了吗?” 宋怀菱摇摇头:“那一场战争最后是大景大获全胜,如果他真的为战俘,那月国完全可以用大景的战俘作为谈判的筹码,为月国换取一些利益,若是被囚禁或者作为奴隶那他们又何须冒险在战场上抓咱大景的兵当战俘。” “况且……” 宋怀菱抿了抿唇角,叹息了一声。 温理礼见她娘亲话说了一半忙继续追问道:“况且什么?” “况且之前你爹他之前曾派人去月国打探过,监牢、奴隶场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到一点蛛丝马迹。” 温理礼听到这里沉默了,她还不信了,许老大他还会遁地不成?等她晚上吃饱了饭,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可以把他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里给抠出来。 宋怀菱见自家闺女不说话,以为她是知难而退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她歪在桌案上的小脑瓜。 “你这丫头心是好心,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想到的,和你想不到的办法咱都试过了,却还是没有法子把他找出来。” “唉,白妈妈她是个命苦人,所以我们家要善待她。” 温理礼抓住娘亲的手晃了晃:“我知道的娘亲,我会对白妈妈和樱桃很好的,我只是希望她们可以过的更好,最好不要抱有遗憾。” “上元节那日放河灯时我见樱桃眼角有泪珠儿,再加上之前听她偶然提起这件事时神色哀伤,我就想着若是能帮上她们的忙就太好了。” 宋怀菱听到这里心里软软的,她站起身走到温理礼身边慢慢把她拥入了怀中,唇角带着欣慰的笑意。 “我们理礼真是一个善良好孩子,若是真的如你所想就好了,白妈妈已经苦等了十年,人的一生中又几个十年呢?” 温理礼听见这话恍惚了一下,是啊,她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时间的流逝,十年时间对于她一只开了灵智的锦鲤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在黄河里曾漫长的度过了几百年。 可是的对于人类来说,十年的时间弥足珍贵,她都不敢想白妈妈是怎么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的十年,也许是靠着心里那一点点的仅存的希望吧。 以至于她带着希望又生下了樱桃,日复一日只在厨房里和自己喜爱的事物打交道,让自己变得忙碌。 她见识过白妈妈在灶台上的麻利劲儿,她做起菜来,小到择菜和切葱花这种活计她都亲力亲为。 温理礼更加坚定要把许老大给找出来的想法,以至于晚上连吃了三碗饭后,就迅速的钻进净室里洗漱,想着要早点歇下才好,今晚可有大活儿要干。 宋怀菱见她今日饭吃的急,又风风火火的跑去洗漱,不赞同的追在后面喊道:“理礼,刚吃饱饭不能跑,你这是急着要做什么?” 温理礼在净室里探出脑袋对着宋怀菱嘿嘿一笑:“娘亲,今日我有些困了,想要早些歇息。” “不可以,你看谁连吃了三碗饭以后就躺在榻上睡觉了?小心积食。” 温理礼无奈,只能洗漱完以后又和把肚皮吃的圆鼓鼓的小猫儿们玩了一会儿才被放走休息。 一进暖阁,温理礼立刻飞扑到暄软的床铺中,她蹬掉碍事的鞋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对着蹲在地上安置猫儿们的樱桃说道:“樱桃,我今日困了,先歇下了哦!” 樱桃看了看外面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色,面上带着疑惑的点点头:“哦!好的小姐,那我也休息。” 她有些奇怪,平时一向睡得极晚的小姐怎么今日申时一过就迫不及待的要休息,不过她也不会多问,因为她觉得小姐那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干脆自己也跟着一起睡下,紧跟着小姐的节奏。 床榻的上的温理礼对于樱桃的心理活动不得而知,因为早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就迫不及待的进入了意识中。 周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真切,温理礼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周围迷雾般的景象大喊道:“许老大!看我不把你从里面给抠出来,识相点就快点自己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吧,免得本小姐我还要亲自去找。” 。。。。。。 周围安静无比,景象也没有丝毫变化,温理礼轻轻叹息了一声,又扬起脸来尬笑两声:“哈哈哈,开玩笑的,你若能自己出来那就不用麻烦我了。” 说着她认命的朝着白茫茫的虚空迈开了脚步,边走还边小声的自言自语着:“许老大,在西原边关兰露城驻扎,后又消失于大景与月国的战场上。” “出来吧,许老大!” “不过说起来,这许老大当初参军时樱桃都还没出生呢,他们兄妹连面都没见过,这许老大人就丢了,唉。” “最好找到他时胳膊腿儿都是全乎的,不然白妈妈肯定要伤心的。” …… 就这样温理礼一边“叽里咕噜”的自言自语,一边迈着大步向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白茫茫一片似乎变得污浊了起来。 温理礼奇怪的蹲在地上摸了一把:“哇,是沙子!” 她眼瞧着看似细腻实则手感粗粝的沙子从她指缝间溜走,忽然一阵大风吹散了温理礼周围的白茫茫的雾气,让周围的景象一下变得清晰了起来。 温理礼有些无语的理了理被大风吹乱的头发,看着周围陌生的地方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这是给我弄到哪来了?来之前也没说这环境这么恶劣啊!” 第190章 许归想归 温理礼瘫坐在地上看着周遭遍地沙土,就连空气中都是灰蒙蒙的颜色,她苦笑一声:“上来就来了一个这么难的地图,有没有搞错,我今年才五岁!” 温理礼嘴上抱怨的起劲儿,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她认命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不存在的沙土,目光向着远处望去。 “啧,还好这里的时间似乎马上就到傍晚了,要是正午那大日头还不得把我给晒成鱼干?” 温理礼走到附近一处的石头上休息,想着这沙土对她的影响似乎不大,她既不觉得在沙地里走的吃力,也并不觉得温度随着天色将暗而降低。 “铃——铃——铃——铃——” 远处传来的阵阵驼铃声吸引了温理礼的注意力,只见远处连绵的沙丘上似乎有一批队伍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哇!是骆驼,也不知道是商队还是什么?他们应该是看不见我的吧?” 温理礼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队伍,想着自己或许一会儿可以悄悄坐上他们的骆驼车队,看看这些人要往哪里去,既然他们能出现在她的意识中,想必一定和她要找的许老大有关联。 空灵的驼铃声中夹杂着数道男子豪迈的笑声,温理礼仔细盯着那队伍瞧了片刻,才突然惊觉这支队伍竟然是大景的边兵。 笠盔、布面铁甲、长刀,这身甲胄正是她所眼熟的大景士兵的装扮,不知他们这支队伍要往哪去? 温理礼在队伍面前晃来晃去,见对方看不见她的存在于是直接挑了一处比较低矮的车板灵巧的蹦了上去,甚至直接就坐在了几位士兵不远处。 “呜呼,搭上顺风车了!” 这种你能看见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你的感觉也不错,至少她可以随意的开口吐槽,不用担心被他们当成妖怪抓起来审问。 温理礼看这木板车拉的似乎是一些粮草,于是对他们的目的地也大致有了猜测。 果然没有多久就让她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一个穿着普通士兵甲胄,长了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壮汉搓搓了肩膀说道:“他娘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到下晚儿穿多少都他娘的冷啊!” 一旁瘦的像个竹竿一样的士兵闻言抱紧肩膀打趣道:“行了啊!你赵大宝壮实的跟头牛犊子似的,你要是还说冷,那我这身板还活不活了?” “就是、就是、老赵长得皮糙肉厚的,肯定比我们耐冻些。”周围的士兵纷纷打趣道。 那个被叫做赵大宝的壮汉闻言不乐意的呸了一声:“你们他娘的说什么屁话,长得再糙我也是个人,再抗冻还能抗冻到哪里去?” 说罢他眼神一转,把目光移向了木板车最里面的男子,只见那年轻男子虽然穿着单薄的甲胄却坐的笔直端正,完全没有一丝畏畏缩缩的样子。 “诶,那个京都城来的小白脸儿,你叫什么来着?” 那被叫做小白脸儿的男子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我叫许归,还有赵大哥以后请不要叫我小白脸,我虽然长得白,但是一点也不孬。” 赵大宝一听这话豪爽的拍了一下许归的肩膀:“哈哈哈哈,现在孬不孬还看不出来,要上了战场才知道!” 那竹竿一样的瘦子却说:“哎?许归?你改名字了?我怎么记得你军册上不是这个名字。” 许归点点头:“是啊,我本来没有名字,我小时候总是生病,我爹说贱名好养活,就叫我许老大,这许归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希望我能平安归家……” 许老大!!! 温理礼闻言快速的转过头,仔细的瞧了那男子一眼,只见他面容白皙,长相虽不俊美但也胜在柔和,一双眼睛明明不小,但一笑起来时就会眯成弯弯的两条缝隙,最重要的是他的脸型和白妈妈一模一样,眉眼上也依稀能看出有三分樱桃的影子。 她找到了!这就是樱桃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白妈妈等了十年的长子! “哎,许老弟听说你家住京都城,想必家中定是还不错,你又何必冒险来参军,若是在这里搭上了性命可就完喽!” “是啊,你又不像我们家中穷的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下顿,何不在家娶个媳妇儿种种地,不比现在和我们挨冻滋润多了。” 许归闻言嘿嘿一笑:“我家只是在京都城南边一个小村子里的农户,虽然不缺衣食但也谈不上滋润,而且我爹身体不好,常年得喝药,我这不想着出来闯荡一番,若是运气好拿了军功便在京都城内给我爹娘买上一所大宅子,到那时生活才叫滋润呢。”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想不到许老弟还挺孝顺的。” 温理礼听着他们的对话,慢慢垂下了眼,她之前都没听樱桃说过,原来她爹身子不好,怪不得早早就撒手人寰,想必早年白妈妈的月银也大多都花在此处了。 明明周围的人都很冷,只有温理礼这个局外人穿着单薄却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只是她的心里却是如同下着雪一般。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接下来都发生什么?明明许归是这样的想着以后可以平安回到家里,就连给自己取得名字里都带着“归”字,怎的就迟迟不归了呢? 一路上听着驼铃声和一群离家的男人谈着远处的家乡,把温理礼听的都要哭了,好在队伍到了前方一处城池下就停了下来。 温理礼仰头一看,兰露城!哇,这就是他爹爹年少时历练过五年的地方。 她跟着众人一起灵巧的跳下木板车,并紧紧的跟在许归身后,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许归给跟丢了。 她的脚步刚刚跟随着许归跨进兰露城内,周围的场景就极具扭曲的变换成了另一幅景象,瞧得温理礼一阵阵眼晕。 火光跳跃的篝火旁,士兵们灰头土脸的挤在一起取暖,有些身上脸上还带着醒目的伤痕,看的温理礼是心惊肉跳,目光在周遭到处搜寻着许归的身影。 好在她最后在一个木头桩子旁发现了身上沾染上了血污的许归,他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用一块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布巾仔细的擦拭着甲胄上的血迹。 第191章 什么计划? 周围的士兵们即使身上带着伤也豪爽的举碗畅饮,饮酒间提起今日的战事似乎还有些余怒未消。 一位胳膊上缠了纱布的士兵猛灌了一口烈酒,气愤的对着周围人道:“呸!月国那帮杂碎就爱背地里玩阴的,还好老子命大不然真的折在今天了。” 他身旁一位额头包扎处洇处血迹的士兵情绪则有些低落:“下一次我们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今日咱们死了好多人。” 说着他痛苦的捂住脸并低下了头,人们只能从他不断起伏的肩膀上看出他的哀伤和恐惧。 他身边一位壮实的士兵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气氛就是久久的沉默。 赵大宝看着周围沉重的气氛有些不屑的哼一了一声:“要论死伤还是月国杂碎们死的多,咱大景男儿岂会怕了他们那群小人,杀一个回本,杀两个就是赚,既然不当逃兵,那就拼了命和他们干!” 说罢他豪迈的举起一碗烈酒仰头倒进了嘴里。 “对,赵大哥说的对,既来之则安之,咱大景男儿最是有血性,今日他月国在我们边关的镇子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赶明儿真的让他们攻进来咱大景的百姓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对!说的对!杀他娘的,一帮畜生。” “杀!……” 赵大宝看着周围的气氛不再沉闷,于是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归。 “许老弟,看不出来你长得文文弱弱的竟然这么厉害,我这个常年在山里打猎的粗人都自愧不如,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围有好奇的开始起哄问着:“多少个?多少个?” “许大哥他今日得杀了有十几个吧,我刚刚听见头儿还夸他了,说他第一次上战场就能这般骁勇,若是真的能一直立功,那将来可是前途无量。” 一位抱着酒坛年龄稍小的士兵走过来乐呵呵的说道,看着许归面前的空酒碗忙帮他把酒倒满。 许归闻言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看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甲胄和手心,他有些茫然的说道:“其实我不想杀人,可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我,原来这就战场,真是恐怖如斯,人命在这里竟然如地里的韭菜一般。” 赵大宝见他情绪不对劲,忙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第一次上战场都这样,我那时候眼看着一人在我面前被劈成两半儿,不瞒你们说,我那时候裤子都他的娘的湿透了,那场面可太吓人了,后来有一段时间只要晚上在营帐里面一合上眼,眼前就都是那画面儿。” 他说起这话来嗓门极大,一点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直把周围十几位士兵逗得纷纷拍着大腿笑他:“哈哈哈,赵大宝原来你也有被吓到尿裤子的时候啊?” 赵大宝不理会周围取笑他的声音,继续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许归的肩膀。 “许老弟,你可不能对月国那帮杂种心软,那帮人可都不是善茬,你若这次在战场上放过他们,下一次你父母家人就可能遭了他们的毒手。” 许归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赵大哥,可他们的生命毕竟终结了我的手上,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一位身材高大的士兵闻言不赞同道:“许大哥,你若是从小长在这西原边关就不会再对他们有这种悲悯的心思,我只恨战场上区区几刀就了结了他们,让他们死的太痛快,我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再碾成泥丢到土里去当肥料。” 许归听了这些话有些意外的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身量极高,肤色黝黑,五官深邃一看就是西原这边土生土长的人。 赵大宝见许归有些迷茫于是解释道:“阿银他的姐姐就是惨死于月国人之手,所以他才参军想要为姐姐报仇……” 温理礼就那样越过篝火站在他们对面,他们的话她全都仔细听了,原来在离京都城如此遥远的西原,这边的百姓竟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看着许归从迷茫逐渐变得坚定的表情,心想着许归应当就是在这一次上了战场以后就再没有给家里再寄回过家书。 他肯定是不愿意把自己上战场的事告知父母,以免他们担忧。 周遭白雾缓缓升起,眼前的画面再次一转。 这一次画面变成了在一间放着桌案的营帐里,就在温理礼在空无一人的营帐里转着圈儿时,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掀了起来。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背着光走了进来,温理礼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瞧,前面那个穿着贵气的男人她不认识,不过后面跟着的正是许归。 前头那男子一身深紫色的锦袍走起路来飘逸非常,关键是此人长得高大英俊,英挺的五官细看起来竟还有几分靖德帝的影子。 温理礼眼前一亮,哎呀,这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可比靖德帝长得帅多了,按年纪预估一下这人很有可能和靖德帝是兄弟,也就是如今的定西王。 果然,温理礼猜的没错,门帘刚一放下,许归就恭敬对着那紫袍男子行了一礼,并叫道:“安王殿下。” 温理礼心想着,这时候靖德帝应该才刚登基不久,而这安王做为靖德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在这大景攻占月国三座城池以后被封为了定西王。 这时的安王笑意盈盈的对着许归摆了摆手:“哎,这又没外人,许把总不用拘礼。” 许归闻言忙站起身子,依旧面带恭敬的问道:“安王殿下找我可是为了之前说的事?” 安王微微点了点头:“我知此法大胆,但不试一试又怎知不能成功呢?” 许归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安王:“好,我愿意一试,只是不知道殿下怎么会在人才济济的军营里选择了普通的我。” 安王听见许归的话挑了挑眉:“许把总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了,若说这军中有人能在两年的时间从一个底层的士兵坐上把总的位置上,除了你我还真就没见过别人。” “况且我既然把计划提前告诉你,就说明完全信任你,若是计划失败或者是更坏的结果我愿意赡养你的家人一辈子,定叫他们以后衣食无忧。” 第192章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计划吗? 许归闻言却很干脆的说道:“不,我若失败了也请殿下您不要告知我的父母,我不想他们难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让他们在心里以为我还活着吧!” 温理礼听到这里不由的瞪大了双眼,所以许归到他到底做什么去了,明明她感应到他还活着,为何还会如此?那他的计划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安王听到许归这么说有些为难的表示:“如若真有个万一,许把总难道忍心一直欺骗二老,让他们一直靠着那点仅存的希望活下去吗?” 许归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爹身子一直不好,若是我出了事恐怕他也活不成了,再说我对自己有信心,我一定不会失败!” 安王听到许归这么说对他投去了一道赞赏的目光:“好!许把总不愧是靠着百人斩在战场里厮杀出来的男人。” “那么就这么定了,你在战场上找机会混入月国新招的杂兵中,若是成功混入敌营你便有机会接近他们的将领图查身边趁机取他性命,等你平安归来之时,我就奏请皇兄封你个将军。” 许归深吸一口气:“是,属下来西原已有两年多的时间,月国那边的话我早已学的滚瓜烂熟,如今属下没什么可惧的。” 安王走到许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候我回会派我们在月国的眼线接应你,你自己万事小心,还有此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你我就只有陈参将知晓,他也会为你打掩护,帮你混进月军中。” 两人的对话听的温理礼这个小人是目瞪口呆,这定西王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要杀敌方将领不在战场上动手,竟要自己手下混进对方的军营里先行动手,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吗? 最让人无语的是,许归这个胆儿大的他还真敢去!一般人遇见这事儿估计躲都来及吧?还说等人回来封什么将军,这大饼画的,啧。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许归没比她家樱桃聪明多少,怪不得这两人能有层兄妹关系呢。 画面又一次反转,这一次温理礼站在了露兰成的城墙之上,周围拉着弓弩的士兵已经蓄势待发,下面两军已经对阵而上。 战鼓声、拼杀声、嘶吼声、利刃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得温理礼耳朵都痛。 她的目光飞快的在刀光剑影中下面搜寻着许归的身影,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飞溅起的鲜血和倒地血流不止的士兵,看的她心肝都在颤。 许归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拼杀,眼看着面前的人倒地不起,他用眼神暗示骑在马上的参将,那参将微微轻点了下头,许归就动作麻利的拖起地上一具月军的尸首躲到了一架拒马后面。 等再次出来时,许归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身穿黑色战袍,头戴黑笠帽,脸上罩着黑色巾布的月国士兵。 那将领见他的行头已经穿戴好,以防有人误伤他,于是大手一挥对着正奋力厮杀着的士兵们喊道:“差不多了,别和这些残兵败将浪费时间,我们回城喝酒吃肉去!撤!” “撤!!!” 眼看着大景的士兵已经回城,许归却坐在地上任由几位同样身着黑色战袍和黑色面巾的月国士兵扶起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看的温理礼心里一紧。 她不由的为许归捏了把汗,还好月国是个风沙极大的地方,平时无论男女老少都习惯性的面带布巾,加上之前两军交战月国死伤了不少士兵,于是他们忙新招了几批杂兵上战场,不然许归想要混进去还真就不容易。 她之前听说月国内势力众多,与大景对抗的这支势力是最靠近大景边关的,因为西原这边本就土地贫瘠他们缺少食物就会到周边的镇子上去抢烧杀抢掠,几乎把坏事都做尽了。 许归要杀的应该就是这支势力的将领,也不知道他到底成功没有。 场景变换,温理礼这一次站在一扇造型奢华的窗子面前奇怪的挠了挠头:“这又是哪?许归人呢?” 她刚开始自言自语就见纱糊的窗子上突然飞溅上几滴黄豆大的血迹,顿时把她吓的后退了几步:“啊!这是许归做的吗?” 温理礼正疑惑着呢,就见远处一个身着薄纱,衣着暴露的丰腴女子,正一扭一扭的向着她这边走来。 “不好,来人了!” 温理礼顿时警铃大作,忙上前欲阻拦,可她刚一扑过去那女子就毫无察觉的从她身子里穿了过去。 “糟糕,忘了他们看不见我,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那女子刚一走到门口,屋内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看眉眼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许归。 “丽夫人,首领已经睡下了,您不妨晚点再来。” 那花枝招展的丽夫人闻言却没有准备离开, 而是扭着腰往许归身前靠了靠:“哟~这不是前几日刚被提拔的小侍卫吗?怎么伺候到首领帐前了?” 许归语气毫无波澜,但是手却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的佩刀。 “首领刚刚与他们一起吃了酒,其他人有些不胜酒力,因此才由我代为照顾首领。” 那丽夫人用一双媚眼斜着瞧着许归:“真的吗?那小侍卫你辛苦了,我进去瞧一瞧首领便走。” 说着她越过许归欲往门内走去,可她刚一跨过门槛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立刻钻入鼻子里面,吓得她顿住了一瞬。 许归看见她呆立不动就知道她必然发现了什么,于是举起手中的长刀毫不客气的向她挥了过去。 感受到背后的一阵凉意,丽夫人立马回身灵巧的躲避,但还是被长刀划伤脸颊,气的她顿时疯狂的大叫起来。 “啊!!!快来人,有刺客。” 许归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身手不错,想要解决她怕是要费上些时间,于是趁着她还没把人都吸引来,他就率先飞身跳上周围的矮墙上打算先走一步。 远处的人闻着声音赶来…… “怎么回事?” “快看墙上有人,别让他跑了!” “去拿弓弩把他射下来!” …… 就这样许归面对着对方的一路追杀,带着一身的伤在月国边关的小镇子上东躲西藏了起来。 温理礼眼瞧着他趁着夜色踉踉跄跄的躲进一户人家的柴房里面,阴暗的柴房中血腥味浓重的吓人,许归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喘息声温理礼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第193章 只要你能活,要我死都成 借着月色温理礼见他目光无神,额上脸上布满了血污和豆大的汗珠儿,把他一张原本白皙的脸上弄得脏污不堪。 看见他这副样子可是急坏了温理礼,此时她正身在许归数年前发生的故事中,无法干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无法用手触碰到他给他帮助。 正在温理礼急得满地转圈的时,柴房的窗子突然响动了一下,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柴房内还黑黢黢的,一瞬间温理礼全身的毫毛都竖起,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膛。 “嘎——吱——” 只见一个全身罩着深色袍子带着兜帽的人,小心翼翼的翻窗而入,温理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看清了来者是个身量中等的男人,重要的是这人腰间还配着一把刀! 温理礼大惊,猛的摇头并大声的喊道:“不要啊!许归快起来!不要杀他啊!!!” 然而静悄悄的柴房中并没有人能听见她的话,看眼着那男子离许归越来越近,温理礼气急一个头槌猛的向那男子冲了过去。 她就这样毫不费力的从那男子身上穿了过去。 温理礼:完蛋了!!! “许把总?可是许把总?” 那男子把声音压的极低,在黑漆漆的柴房中伸手试探了一下许归的鼻息,发现许归还有气息尚存,他忙把自己腰间的水囊解了下来,并往许归脸上倒了一点。 感受到凉意的许归果然渐渐恢复了些意识,他嘤咛一声痛苦的转了一下头。 “许把总是你吗?” “嗯。” 许归听到来人的声音丝毫没慌,而是十分虚弱的应了一声。 那男子见许归脑子还算清醒,马上把许归从地上扶了起来半靠在墙上。 “许把总,你先听我说,现在图查死了,他们的人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你,现下他们正在镇子上挨家挨户的搜寻你的踪迹,咱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好。” 许归闻言紧皱着眉头,手上扶着墙费力的想要站起身,那男子见状忙扶住他,两人费力的翻出窗户,一路向着镇子外面逃去。 温理礼见那男子是自己人,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忙跟上两人的脚步,好在她在自己的意识中似乎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疲惫,就连走路也比平时要快一些,正好让她可以紧跟住二人。 那男子一路扶着许归,一边走一边和他说着外面的情况。 “许把总现在镇子外面也派了重兵把守,咱们要想平安回到露兰城,只能等着他们的商队出城时悄悄混入其中。” “他们的商队虽然不经过露兰城,但咱们只要出了城离开这里就会有一线生机,安王殿下也会派人每日在露兰城外迎着咱们。” 许归闻言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声音虚弱的小声道:“辛苦你了,害你也暴露跟着我一起逃亡。” 那男子摇了摇头:“我很早就想回家了,我家就在露兰城,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许把总替我手刃了仇人,我爹娘就是死于图查那恶贼之手,只要最后您能活命,就算要我死都成。” 许归听到这话沉默了半晌,又用沙哑的声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微微一笑:“我叫西光,西原的西,光芒的光,这次我若是死了许把总你可要一直记得我,最好能在露兰城给我立个碑,让那些士兵都知道我可是个大英雄……” 温理礼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也不知这位叫西光的男子最后活下来没有,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 明明是在她自己的意识中,可是她却只能看着他们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若是她能改变些什么就好了。 她眼瞧着他们一路磕磕绊绊的逃离那间暂时避身的小柴房,又朝着更危险的地方远去。 好在他们足够幸运,就在镇子边的一处废弃的宅院里,趁着夜色躲在了房梁之上。 果然他们还没躲上去不久,外面就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以及大声叫骂的声音。 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大声对着身后的月国士兵们吩咐着:“继续给我搜,不要放过每一处地方,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哪里去?” “你们去那边,你们几个那边的几个空宅子里去看一看……” “给老子抓活的,我要带人回去亲自审问。” “看我逮着这孙子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温理礼瞧着搜查空宅子的几个月国士兵敷衍的打开门,向里面粗略瞧了几眼就跑出去复命,她跟着房梁上的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温理礼捂着小心脏,心想着快点结束吧,短短的一晚上时间她都已经被吓了多少次了?要是再来上几次她这小心脏可真要受不了了。 意识中画面再次转变,灰茫茫色沙丘上,两人狼狈的从骆驼拉的板车下面滚落,从沙丘上一路滚到下坡,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儿才停住。 炙热的烈阳下西光把躺在地上起不来的许归背在身上,脚下朝着露兰城的方向一步步艰难的走着。 “许把总,咱们总算逃出来了,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到露兰城,你可要坚持住了,好在咱们还剩了一点水……” 温理礼看着烈日下两人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闷闷的,她看到一路上西光把水都尽数喂给了许归,而他自己却没有喝上一口,眼看着离露兰城越来越近,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西光从白日走到黑夜,他感受到后背上许归那从滚烫变得冰凉的身体,脚步一刻也不敢停下。 他用嘶哑声音吼到:“许把总你可别睡,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若是你死了我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像是对着许归说的,也像是他的自言自语,不知走了多久,西光终于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广袤的沙漠中失去意识,二人摔在沙地上,离远看就像两具尸体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来了三位身穿黑色劲装的人,他们发现了二人的踪迹,骑着骆驼从远处赶来。 温理礼既痛苦又无助的看着他们把西光和许归抬到骆驼上向着露兰城的方向走去。 意识中的景象再次扭曲变换。 第194章 有重要的话要说 一处隐秘的卧房内,安王正在里面来回的踱着步,床榻边站着的两位军医纷纷面容愁苦的摇着头,有些为难的看着面色阴沉的安王不敢吭声。 还是安王身边的随从见自家王爷那马上就要杀人的眼神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两位军医,这真的治不了吗?你们可知道榻上那位可是立了大功的,而且他年纪轻轻以后必定前途无量,我们王爷可是很看重他。” 一位军医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儿,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安王那阴沉的脸色回道:“回王爷,我们真的无能为力,这位军爷因为长时间高热不退,已经伤了脑子,即使醒来也不会恢复到如往常那般。” 安王一听这话急得上去就揪起一位军医的领子:“你说什么叫不会恢复到如往常那般?” 那被揪住的军医吓得直打颤,最后声音极小的从嘴里挤出一句:“就是会变成痴傻或者如孩童一般。” 安王听到这话一下卸了力,许归虽说是这两年的新兵,但他在战场上却如一把宝剑一样锐利无比,这样的兵在他眼里那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他还想着等他回来要把他推上更高的位置。 这次的计划危险,他想过他生,想过他死,却独独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变成傻子,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那个曾经骄傲自信的许把总就这样陨落了? 两位军医见安王没有别的吩咐,忙灰溜溜的背着药箱转身出了门。 安王见人都走了,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手边的木椅上,冷静了片刻以后,他语气有些森冷的说道:“明日下令全军攻进月国,这次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不然怎么对的起折在我手上的两位英勇的大景男儿。” “图查已死,此时他们定会为选出新的首领大乱,我们不如趁他病,要他命!” “是!” 温理礼神色哀伤的看着床榻上脸色恢复白皙的许归,又想到那个为了带许归回来死在了路上的西光,眼泪渐渐的溢出了眼眶。 她虽然知道了许归凭空失踪的原因,但是温理礼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想要亲眼见证月国边兵因为失了首领图查,对上大景而连失三城的景象。 许归他杀了图查给了大景一个可以趁机进攻月国的好机会,而这样一位英雄却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近十年,这不公平,她要让许归回到京都城和家人们团聚,还要许归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最后温理礼在意识中,看着大景大获全胜,看着苏醒后的许归眼神呆滞,每天不是吃饭睡觉就是跑到西光的墓碑前发呆。 而安王也一直把他照顾的不错,不仅找了随从专门照顾他,还特意把他安置在了自己在露兰城的宅院中,又怕他这副呆傻的样子被以往军营中的故人瞧见,所以从不让军中之人踏足他的院子。 几年时间过去,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许归就这样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以往那些许归的老相识和手下的士兵们,经过几年的征战都死的死,伤的伤。 偶尔有还能记着他的人,不是已经调回京都城就是到别处做了官儿,更有的干脆卸甲归田过上了平常百姓的平淡日子,提起他的记忆也都停留在他在战场上离奇失踪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安王因为连夺月国三城,被圣上封了定西王,他偶尔会和许归一起吃饭并问他想不想回家,许归皆是摇头,若是他继续追问许归就会把筷子一撂,干脆饭也不吃的跑去西光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一天,任凭谁劝也不走。 时间日复一日,近十年时间就这么过去,温理礼亲眼见证了许归走过的路,明明他和樱桃一样是那样的乐观爱笑,为什么就成了这样呢? 温理礼流着泪的看着许归望向墓碑时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睛,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双眼睛笑起来像两弯月牙一样。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想着现实里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该回去了。 临走前她深深的又看了一眼许归,尽管她知道许归听不见她说话,但她还是对着许归认真的说道:“许归等我,我一定会让爹爹带你回家!你娘和你妹妹都在京都城等着你,你必须回来!” 现实中温理礼刚慢慢睁开眼睛就被屋内刺眼的光晃了一下眼睛。 “唔——” “小姐您终于醒了!” “理礼,让娘看看你怎么样?” …… 温理礼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光,就见她床榻边围了好些个人,她娘亲、她三婶、小丫、樱桃、木香她们把她床榻边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娘亲,大家怎么都来了?” 温理礼觉得自己脸凉凉的于是伸手去摸才惊觉脸上已经泪湿了一片。 宋怀菱有些后怕的把温理礼上下左右瞧了瞧:“理礼你是不是梦魇了?眼看着外面午时都过了你却迟迟不醒,真是吓死娘亲了。” 她三婶也有些后怕道:“可不是,你这丫头一边哭一遍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叫都叫不醒,吓得我们赶紧找了方太医过来。” 温理礼闻言眼神儿在屋内转了一圈儿,没找见方太医的影子,她长舒了一口气,估计方太医已经走了吧,她可不想因为进入意识而被误诊成什么疑难杂症再被猛灌上几碗苦汤药。 她娘宋怀菱像看出她的心思一般,后怕的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没关系的理礼,方太医说你这是梦魇着了并无大碍,他给你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以后就先走了。” 温理礼:???方伯伯你…… 没有办法,温理礼只能认命的干了一大碗苦涩的汤药,她三婶见她无事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带着小丫先回了木兰苑。 温理礼见屋内只剩下她娘亲和樱桃,于是好奇的问道:“樱桃我刚刚都说什么梦话了?” 樱桃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想想刚才还是有些后怕:“小姐您刚刚一直说什么不要啊,不要杀他,然后又一直哭,一直哭,以前我们村里老话都讲不能叫醒梦魇中的人,所以我们一开始都没敢叫您。” 温理礼听见樱桃这么说,想到她在意识中看到的事情,她有些着急的把樱桃支到厨房去帮她拿些吃食,樱桃一走,屋内就剩下她和娘亲两人。 宋怀菱坐在床榻边一脸怜爱的看着她,而温理礼却是突然直起身子抓住她娘亲的手,语气无比认真道:“娘亲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 第195章 神奇的梦境 宋怀菱见她脸色不太好,只能先安慰她:“有什么话不如等吃完饭以后再说,你今日早膳和午膳可都未用,这样下去一会儿身子该吃不消了。” 温理礼想到许归,心知自己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娘亲相信她说的话。 于是开口道:“不,娘亲这件事很重要,我现在就想和你说,我们去书房说好吗?” 宋怀菱见她神色难得严肃认真,于是只能妥协:“你这丫头,先把衣裳都穿好,免得出了屋子再着了凉。” 直到温理礼坐在书房里,才把昨晚在意识中看到的画面在脑海中又重新捋了一遍。 宋怀菱见她神色紧绷,刚刚还不许人靠近书房,似乎是要跟她说什么悄悄话一般,于是打趣道:“好了,这里没有别人,理礼想和娘亲说什么悄悄话就快说吧!” 温理礼看着温柔美丽的娘亲,想直接一点又怕吓到她,于是只能咽了咽口水,把昨日进到意识里看到的画面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 “娘亲,我昨晚梦到了樱桃的哥哥,我梦到他现在还活着!” 宋怀菱以为她是因为昨日一直想着这事儿,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安慰道:“那只是梦境而已,理礼不要再想这个了。” 温理礼摇摇头:“不是的,娘亲你先听我说,我昨日梦到了他在露兰城里的故事,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我梦到他参军以后给自己重新取了名字叫许归,梦里他骁勇善战参军仅两年多就从一个最低阶的士兵坐到了把总的位置上,后来西原战事频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没有再给家里寄回过家书。” “而在我的梦境中,他在战场上消失的原因与定西王的一个计划有关。” 温理礼讲到这的时候宋怀菱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有些凝重了起来,因为她昨日并没有和理礼说过许老大在军中的官职,而这些竟然被理礼在她梦境中看到了,难道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宋怀菱微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着急的问道:“什么计划?” “定西王,不,是当时的安王,他心知朝中局势不稳,当时陛下刚登基不久,正是急需为大景做些什么的时候,好堵住那些朝臣们的嘴,所以安王就把目光瞄向了一直在西原边关作乱的月国。” “他找了一位既英勇又机敏的下属,让他在战场中冒险调换身份潜入月军的杂兵中,从而混入月国,并找机会杀掉当时月国边关那支势力的首领图查。” “擒贼先擒王,图查一死敌军自然乱了阵脚,当时安王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率领大景的将士们连夺了月国三座城池。” 宋怀菱闻言只觉得身上的豪毛都竖起来了,心里隐约有了一些猜测,但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是了,安王确实是在那个时候被封为了定西王,那个潜入敌营的人又是谁?” 温理礼想到昨日在意识中看到的画面,眼眶微微有些湿润:“那人正是我梦境中的许归,他成功杀了图查,却在准备离开时出了岔子,导致他在月国边关的镇子上艰难的逃亡,最后虽然成功回到了露兰城,但是他却因为长时间高热不退变的痴傻呆滞,也不肯回家了。” “许归……” 宋怀菱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眶微红,她记得那时她才刚与温策成亲不久,白妈妈与远在边关的儿子断了联系每日都在恐慌中度过,生怕突然收到战场上传来噩耗。 白妈妈作为从小就陪伴在宋怀菱身边的奶娘,她把白妈妈的情绪都看在了眼中,想帮忙去军中打探一番,却发现此人竟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那段日子温策也托自己在军中的人脉四处打探过许老大的消息,皆是无果,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突然得知了一个可能性,尽管这个可能性来自她家宝贝女儿的神奇梦境,她也要想办法去探一探,万一真的能把人找回来呢。 宋怀菱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真实,当年靖德帝登基时,威远侯府曾为了保全一家不被新帝猜忌果断交出了兵权,后来温策就进入了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虽然掌管军籍可以统兵,却无权调遣军队,因此温策他们一向与兵权在手的安王避着嫌,根本不会私下里联系以免被皇上猜忌。 这样的话一切好像都说的通了,也就是说许老大一直在定西王的身边,定西王身边也是温策唯一没有托人去探查过的地方。 宋怀菱心里有些激动,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温策,正巧太后寿诞将至到时各属地的藩王应该也快进京,不如趁机请定西王把许老大带回京都城,好全了白妈妈十年的念想。 温理礼看着娘亲一直沉默不语,心里有些着急,娘亲应该会相信她说的话吧?不知道许归他心里是否能放下西光听话的跟着定西王回家…… 宋怀菱思考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摸了摸自己家女儿的头顶:“理礼你刚刚讲的话娘亲记下了,等今晚你爹爹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一下,如果事实真和你梦境中的相符,那我们一定会带他回家。” 温理礼听着娘亲的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毕竟靠着梦境来找一个失踪的人,这无论在谁来看都是有些离谱的。 好在她娘亲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而不是把她的话当成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一笑而过,她不知要怎么表达,她简直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家人。 想到这里温理礼眼眶红红的紧黏在宋怀菱身边撒着娇,宋怀菱则抱着她安慰着她的小情绪。 “咕噜——咕噜——” 这么温馨的画面中,偏偏有人的肚子毫不争气的叫起了来。 宋怀菱听到自家闺女肚子叫,想到这小丫头已经两顿没能吃上饭,于是赶忙把怀中的小人儿放下:“是不是饿了,外面的饭应该已经摆好了,快些出去用些饭食:以免饿坏了肚子。” 温理礼摸了摸自己空溜溜的肚子,想到自己这次竟然进入意识这么长时间,还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这要不奖励自己吃上三碗饭,都对不起她在意识里魂都差点被吓飞了几次。 第196章 这不是老熟人吗? 温理礼走出书房,看见桌案上已经摆满了她平时爱吃的饭菜,就直奔饭桌撸起袖子就是吃。 生爆虾、五味蒸鸡、椒末羊肉、撒拌合菜,还有她的创新菜,酸辣无骨鸡爪和冬瓜虾滑汤,每一道都是她的心头爱。 宋怀菱在桌边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家闺女专心的吃着饭,门口却传来了两声叩门声,以及丫鬟红螺的声音。 “叩——叩——” “夫人,前院有人送来了拜帖,说是布政司参议康大人请了媒人要到咱府上说亲。” 温理礼一听这话也不急着吃饭了,而是停住筷子支起耳朵打算听听下文。 屋内的几个丫鬟们,包括宋怀菱皆是一脸疑问,说什么亲?如今府上根本没有适婚年龄的公子小姐,他们是来给谁说亲的? 宋怀菱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个结果,于是迷茫的转头对着红螺问道:“帖子里说是要给谁说亲了吗?” 红螺摇了摇头:“帖子里没有明说,只说想上门一叙。” 宋怀菱点了点头,“知道了,去把消息送去给太夫人请太夫人定夺。” 眼瞧着红螺转身离开,宋怀菱还有些没搞明白于是转头对着连翠和木香二人问道:“你们记着布政司参议康大人家有未婚的公子小姐们吗?” 木香摇了摇头同样一脸茫然,倒是连翠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哎?布政司参议康大人家好像有三个女儿来着,他家其他女儿出没出阁奴婢不清楚,但是康家大小姐前几年丧了夫,听说如今带了几个孩子回娘家住去了。” 听连翠这么说宋怀菱总算是记起了点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康大小姐之前的夫君从小就体弱,后来听说冬日里染了风寒,病了一场直接丢了性命,独留下她自己带着五个孩子,着实是有些可怜。” 连翠也点点头:“是啊,当时这事儿在京都城传开了,大家都可怜康大小姐命苦,好在康大人疼爱女儿,不忍康大小姐在婆家睹物思人,直接把女儿一家接回了娘家。” 木香闻言想了想自家府上年龄最大才十三岁的公子,有些奇怪道:“咱府上的公子们还没到说亲的年纪,康家这是着急想让剩下的两个女儿把亲事定下来?” 宋怀菱闻言皱了皱眉头:“那可不行,咱家的公子都要先立业后成家,我和侯爷还有太夫人都觉得这事儿必须得等到他们弱冠以后再说,不管她们是来给谁说亲这事必须得拒掉才行。” 温理礼一边吃着饭一边认真的听着她们的对话,心想着她那个几个哥哥如今还没长开的,虽然长得好看,但一看就是孩子,应该不至于惹得谁家小姐芳心暗许。 啧,该不会是那康大小姐看上她那温润如玉,玉树临风的大伯了吧?温理礼心里越想越觉得惊恐,退!退!退!何方妖孽休想染指帅哥大伯。 这件事宋怀菱只当成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对她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晚间温策一回府,宋怀菱就立马把温策拽进了书房,两人在书房里待了良久,直至书房的门再次打开,温策迈着步子朝着温理礼身边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伸手轻柔的揉了揉自家闺女的小脑袋。 “今晚让你木香姐姐也陪着你一起睡,再给你点上一些安神香,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一切都交给爹爹去办。” 温理礼看着她爹那张帅脸,呆呆的点了点头,爹爹他一定是担心她晚上还会做梦吧?这种有人惦记感觉真的很幸福。 她希望许归也能顺利回家,回到一直惦记着他的亲人身边,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一切都要靠她爹爹了。 夜晚了一份心思的温理礼躺在榻上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直到二日一早听见公鸡打鸣的声音,温理礼才懒懒的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 起床后温理礼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她先是和小丫在侯府里招猫逗鹅,撩兔摸驴,之后两人听说今日会有媒婆上门,为了看热闹两人早早的就往梅香苑去了。 小丫牵着温理礼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说亲呢!” 温理礼想到之前有媒婆上门给小姑姑说亲时,她与小姑姑就站在屏风后面偷偷的听,只不过这次陪她一起偷听的人换了。 “没关系,这次不就能见识到了,你是不知道媒婆的那张嘴巴有多硬,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黑的给说成白的,嘴里没一句实话,把人夸的天花乱坠最后一看对方像个癞蛤蟆。” 小丫听到温理礼说媒婆能把癞蛤蟆夸的天花乱坠,没忍住捂着唇笑了起来:“哈哈哈,真的?” 几个丫鬟们也觉得温理礼说的有趣,纷纷仰着脸笑着:“哈哈哈哈哈,四小姐说的不错。” “可不是,有些媒婆心肠坏着呢。” 一群人说话间就走到了梅香苑,一进门温理礼和小丫先是对着祖母撒了通娇,眼瞧着宋怀菱和朱光碧两人也结伴而来,估计是客人也快到了,于是温理礼就带着小丫往事先准备好的屏风后面的一坐。 屏风后面太夫人不仅让人给她们二人准备了小茶几和绣墩,就连糕点茶水都准备好了,温理礼瞧着这东西这么全,有些好笑的想这和看相声也没差了,不过这次她们看的是古代媒婆的单口相声。 两个小丫头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架精致的紫檀掐丝珐琅嵌百宝的屏风后面,透过屏风上的缝隙瞧着外面的景象。 没等多久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云绣,就在门口通传道:“太夫人,媒人到了。” 太夫人闻言低头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半晌才开口:“请进来吧。” “这位夫人,我们太夫人有请。” 太夫人放下茶杯眼神朝着门口看去,只见来人身着一身大红色绣着粉色和黄色的大牡丹花的华丽锦衣,底下配了一条绿色缎面马面裙。 这一身花花绿绿,让人第一眼都被她身那艳丽的穿着吸引去了目光,很难注意到她的脸,等再次朝着她面上望过去时,太夫人和宋怀菱都愣了一下。 咦?这位不是老熟人吗? 第197章 黄媒婆又来了 这位穿的花花绿绿之人正是早年间登门来为那姚公子和温姝说亲的黄媒婆。 只见黄媒婆脸上堆着笑,挤得本就不再年轻的脸上褶皱更多了些,偏偏那双精明的眼里还带着些讨好,让人看了就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温理礼透过屏风的缝隙看了眼黄媒婆,没好气的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她一来甭管是给谁说亲准没好事。 小丫看看外面笑的满脸褶子的黄媒婆,又看看温理礼瞧着对方一脸嫌弃的表情,一张小脸儿上写满了疑问,偏偏又不能张口去问,急得她一直用眼神暗示温理礼。 温理礼见小丫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凑到她耳边用最小的声音简略的解释了一下:“这媒婆之前来府上给小姑姑说过亲,特别不靠谱。” 屏风外面太夫人按照待客的礼数给黄媒婆上了茶,黄媒婆喝了杯茶以后先是把侯府待客的茶水夸了一通,接着又夸太夫人年轻优雅、气质华贵,满嘴的吉祥话张口就来。 太夫人一边听着她把自己夸的天花乱坠,一边让她的丫鬟云绣一个劲儿的给黄媒婆倒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黄媒婆已经连喝了五六杯茶。 本来黄媒婆是想先说一些吉祥话讨好一下太夫人,好为一会儿她要说的话做一些铺垫,可没成想她只是夸了一句侯府的茶水极好,入口清香,回味有甘,太夫人就一直让下人给她倒茶。 几杯茶一进肚,没过多久她就觉出一股尿意,顿时没了再继续拍马屁的心思,而是想着赶紧直奔主题,等办完了事她要赶紧上个茅厕。 温理礼和小丫在屏风后面看出了黄媒婆的坐立不安,于是捂住嘴巴强忍着笑意,也不知这黄媒婆接一单生意能赚多少银子,这也太努力了。 黄媒婆见自己夸了半晌,太夫人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心里也知道对方不待见她,可她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虽然知道一会儿说的话可能会引得太夫人不悦,但她还是清清嗓子打算直奔正题。 “咳,太夫人和两位夫人,我这次登门也是带着喜事来的,这俗话说的好,天生才子配佳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日我黄媒婆是受了布政司康大人的托来给咱府上的男儿郎说亲来了。” 太夫人看着笑的满脸是褶子的黄媒婆,又瞧了瞧自己身边的两个儿媳,有些不解的问道:“黄媒婆这是要给我府上的哪位公子说亲啊?我家的小辈可都还没到能说亲的年纪呢。” 黄媒婆嘿嘿一笑,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谄媚:“诶,太夫人您说笑了,我这次来不是要给您府上的小辈说亲,而是给温大老爷说亲。” 太夫人一听这话顿时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我儿和离还未有多久,怎能这么快就又与人说亲,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宋怀菱虽然惊讶,但也面带冷淡附和道:“算起来大哥和离才不过区区几月,若是这般急着找下家,可不是让他背上了无情无义的名头?” 黄媒婆一听太夫人和宋怀菱的态度就心觉不好,于是赶紧笑着解释:“哎呦,太夫人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我黄媒婆也是受了康大人之托,实在不得不走这一趟。” “嗐,这俗话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道理放在男子身上也是一样的嘛,温大老爷长的高大俊秀,年少时在京都城也是风光一时,即便他如今成亲又和离,京中爱慕他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太夫人听了这话心里虽觉不好,但还是想着不管怎么样也应该让黄媒婆把话说完才是。 她隐约记得康大人家里好像是有几个女儿,若是对方不错,等晚上老大回来说给他听听,毕竟这事儿还是要看他本人的意思。 于是太夫人对着黄媒婆说道:“那黄媒婆不妨说说,你是来为康大人家的哪位女儿来说亲?” 黄媒婆眼睛贼兮兮的转了几转,先是看了一眼太夫人又转头看了看宋怀菱和朱光碧,见几人神色都没有那么排斥,于是放心大胆的讲了起来。 “我这次来是为了康大人家的大小姐而来,康大小姐年前曾在街上偶遇过温大老爷几次,前一阵子听说温大老爷和离以后更是芳心暗许,这才急着请我上门给说和说和。” 黄媒婆这话一出不仅太夫人她们愣住了,就连躲在屏风后面看戏的温理礼都呆住了。 温理礼脑子飞快的转了转,突然想起这康大小姐不就是昨日连翠说的早年丧夫自己带着五个孩子的可怜女子吗? 当时她还猜想不会是这女子看上了她大伯吧?结果还真让她给猜中了,开什么玩笑,她大伯不仅家世好,长得又俊,有必要当冤大头帮人养五个孩子吗? 温理礼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拿起小茶几上的玉露糕恶狠狠的塞入口中,心想这黄媒婆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屏风外面反应过来的太夫人也是气的额角突然青筋爆起,强忍着怒意咬着牙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替我儿多谢康大小姐的青睐,只是我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与康大人结亲。” 黄媒婆一听这话一双双精明的眼珠儿在眼眶里转了转:“太夫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康大小姐虽然早年丧夫,又带了几个孩子,但如今也正是大好的年纪,与温大老爷正好郎才女貌。” 宋怀菱见太夫人情绪不好,于是开口道:“黄媒婆说笑了,这说亲可不是找个一男一女能凑上对儿就成,一位女子有心仪的男子,也要男子有同样的心意才能称得上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您说是吧?” 黄媒婆没想到自己干了大半辈子媒婆,今日竟然还有人明着讽刺她不会说亲,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她惹不起的威远候夫人,就算是想发火都没处去发。 于是她憋屈的咽下怒火,强忍着体内来势汹汹的尿意,对着宋怀菱点了点头:“侯夫人说的也是这么个理儿。” 第198章 离得一谱又一谱 说完她话锋一转:“不过温大老爷他毕竟还未与康大小姐见过面,现在说不合适恐怕还有些为时过早,这男女之事有时就是这样,没准两人一见面就看对眼了也说不准。” 太夫人闻言冷笑一声:“怎么就没见过了?黄媒婆刚刚不是说康大小姐曾在街上“偶然”遇见过我儿几次?我家的孩子我了解,他若真的有喜欢的人自然会求到我面前,就不麻烦黄媒婆你帮着说和了。” 黄媒婆此时满面通红,也不知是被太夫人的话怼的,还是被尿给憋的,竟然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太夫人拒绝的这么干脆莫不是嫌康大小姐早年丧夫还带着五个孩子?” 她说这话就有些不懂本分了,一个媒婆上门说亲被明确拒绝了就应该自觉的转身离开,而不是像黄媒婆这般,竟然还敢质问主人家为何不满意对方。 太夫人与同样坐在外间的宋怀菱和朱光碧闻言皆冷冷的看着黄媒婆,吓得黄媒婆猛的咽了咽口水,并用手掐住大腿强忍住腹部的酸意,脸上又重新堆满了刻意的笑容。 “呵呵,太夫人不如给两人一个相识的机会,康大小姐带着五个孩子若是真的嫁过来也并非坏事,毕竟您府上孩子也不算多,多了五个孩子您也算多了五个孙辈承欢膝下,温大老爷更是膝下单薄,仅一个独子,要是多点兄弟姐妹以后也有个照……。” “啪!” “姚嬷嬷送客!” 太夫人猛的拍一下手边的桌案,她真是气狠了,第一次见到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几年前这黄媒婆来给温姝说亲时她就不喜这个一脸假惺惺的人,有了今日这么一出儿,太夫人更是恨不得一脚把她给踢出去,懒得再给她一点好脸色。 黄媒婆听到那“啪”的一声巨响吓得一个激灵,一直强憋住的尿意差点破门而出,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眼瞧着太夫人身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嬷嬷正对她面无表情的向她走过来,她顿时有些害怕了起来。 姚嬷嬷走路带风,动作麻利的走到黄媒婆身边伸手抓起黄媒婆的脖领就拎着她向外走去。 “我们太夫人乏了,黄媒婆您请吧!” 黄媒婆眼看着自己就这样被姚嬷嬷给提溜出来,心里顿时不满意道:“放开,我自己会走,下次我可再也不来了,就数你们侯府的子嗣金贵,别人都配不上你们行了吧?” 眼看着离主屋越来越远,黄媒婆说话也再没了顾及,把在主屋受的气一股脑的都发泄了出来:“一个和离之人难道还想再娶个天仙不成?有人想嫁就不错了,人家五个孩子是多子多福,哪像有的人成亲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独子,也不知是不是身子上……唔,唔!” “诶,姚嬷嬷您这是?” 姚嬷嬷一路扯着黄媒婆把她拽到门口,一路听着她嘴里聒噪不止,于是一把夺过正在梅香苑门口拿着抹布擦大门丫鬟手中的抹布塞进黄媒婆的嘴里,并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把她蹬出了门外。 临关门时她吩咐门口几个小厮道:“把她给我扔出去,不许叫她在府里胡乱走动听到没有?” “是,姚嬷嬷放心,小的们明白。” 几个小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但却对姚嬷嬷的吩咐很是上心,几人架着黄媒婆毫不留情的拖拽着她离开。 “唔,唔,唔——唔——” “唔——” 黄媒婆本就尿急再被姚嬷嬷这么一踹更是再也忍不住尿意,于是她奋力挣扎着想要拿出口中的脏抹布,再和身边的小厮们商量一下好叫她先上个茅厕。 然而架着她的几个小厮并不能明白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是想跑于是钳住她的手抓的更紧了些,疼的黄媒婆差点没晕过去。 “唔——唔——唔——” 几个小厮拖着她走了一路,经过前院时温宴宁正巧在院内活动筋骨,他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奇怪的走进屋内对温贺安说道:“哥你听见没?我好像听见咱家驴在叫!” 温贺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温宴宁:“你是不是这两日太累了?怎的都开始说胡话了,你知道它们的院子离前院有多远吗?” 温宴宁奇怪的挠了挠头:“我知道,但是我刚刚好像真的听见了驴在叫!” …… 威远候府门外,几位小厮合力把黄媒婆扔出了大门外后,一点没有停留合上大门转身就走。 而被扔出来的黄媒婆则趴在地上,一个没忍住尿了裤子,周围百姓见她穿的花花绿绿的趴在地上,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塞了抹布,纷纷对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黄媒婆强忍着尴尬难堪和满腔的怒火,用手抠出嘴里的抹布扔到一边,站起身捂着脸飞快的跑走了。 梅香苑内 余气未消的太夫人把手边已经放凉的茶水一口全部喝光,转头对着宋怀菱和朱光碧道:“这康大人莫不是疯了?找人来说亲也就罢了,竟然还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还说什么郎才女貌,我呸!他们配吗?” 宋怀菱起身站到太夫人身后,帮着太夫人顺了顺气:“娘您可别气坏了身子,下次再有媒人来登门直接就回了,再不叫她们进来。” 朱光碧也马上安慰道:“是啊,这康大人也是不懂事,大哥才刚和离不久,哪有这个时候就上门说亲的,这么没分寸,想来也不是什么聪慧之人。” 太夫人冷哼一声:“哼!你们刚刚听没听见那个死媒婆是怎么拿话刺我的?说什么对方带了五个孩子嫁过来是好事,还给我承欢膝下?我呸!我自己有孙子孙女,我要她带着几个外人回来给我添堵?” “还说什么对老大芳心暗许?我看她要么是见色起意,要么就是想让她那几个孩子到咱侯府上当现成的少爷小姐,瞧瞧她说的叫什么话,合着我们和离了就得当冤大头给别人养孩子,还是五个?” 温理礼见祖母情绪不佳,忙拉着小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走到太夫人身边抱住她:“就是、就是、大伯他有大哥就够了!祖母不生气。” 太夫人抱紧两个小孙女,转头朝着两个儿媳妇说道:“你们看,这道理我们理礼都懂,康大人他能不懂?” 第199章 多少?五个!? 因着今日太夫人心情不好,所以宋怀菱与朱光碧一直陪在她身边,最后干脆连晚膳也摆在了梅香苑。 温胜今日一回府就听说白日里府上还闹了这么一出儿,于是一刻也没歇息的就跑到梅香苑,打算安慰一下被气的不轻的太夫人。 梅香苑里太夫人与两位儿媳早就用完了晚膳,此时正聚在一起谈些家长里短的趣事儿,直把太夫人逗得笑着仰头歪在贵妃榻上。 “叩——叩——” 门外丫鬟轻声叩了两下门,恭敬的对着里面通传道:“太夫人,大老爷来了。” 太夫人闻言马上坐直了身子,并朝着门外吩咐道:“让他进来。” 宋怀菱和朱光碧见太夫人与温胜似是有话要说,她们若是在此恐怕多有不便,于是忙带着温理礼和小丫起身告辞。 主屋内,温胜一进门就细细瞧着太夫人的脸色,看她面色依旧红润于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太夫人见温胜连衣裳都没换就着急忙慌的赶来梅香苑,想到白日里那个死媒婆说的话,没忍住在心里又把黄媒婆骂了一遍。 “老大你这是听说今日白天的事儿了?” 温胜在离太夫人不远处的木椅上坐好,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是,母亲,儿子一进门就听见我院子里的小厮说了此事。” 太夫人冷哼一声:“那个黑了心肝儿的黄媒婆儿,我真后悔没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给她打一顿再丢出去,她是什么烂活儿都敢接啊?简直丧良心。” “还有那个康大人,也是个不要脸的,以为她家闺女是什么天仙儿?带着五个孩子还敢打你的主意,难不成他疯魔了不是?” 太夫人越说越气,手上用力的拍了几下身旁的茶几,把茶几拍的“砰、砰”作响,就连平时一向珍视的手镯手钏都没顾得上,看这样是真的气狠了。 温胜见状忙出声安慰:“母亲您先消消气,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下次若是再有人上门为我说亲,您直接拒了便是,不用与他们多费口舌。” 太夫人微微皱着眉:“是了,我今日就多余见她,还有那个什么康大人我还以为他是相中了咱家的几个小子呢,本来我就没打算松口,结果没成想人家竟然是瞧上了你!” “最不要脸的是,那黄媒婆还说咱家子嗣不丰,说那康大小姐若真是带着五个孩子嫁进来是好事,我呸!她想的可真够美得!” 温胜听了这话,原本狭长的眼睛被被惊的溜圆,心中不禁地震起来,多少?五、五个?! 太夫人一口气说完,又抬眼用眼神儿把温胜上上下下给瞧了一遍,直瞧得温胜有些紧张起来。 “我说老大,今日那媒婆上门时可是说了,那康大小姐曾在街上与你偶遇过几次,你可是真的见过那康大小姐?” 温胜闻言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脑中实在是对这人没有印象,于是摇摇头苦笑:“母亲我对什么康大小姐真的一点印象都不曾有过,平时我早出晚归也不曾在街上多做停留。” 太夫人确定两人真的不认识,彻底的放心起来,于是打趣道:“之前只听说人家养女儿怕被人家惦记上,没成想小子也一样,要不老大你下次出门别骑马了,干脆学小姐们坐马车轿子算了。” 温胜:。。。。。。 “母亲别说笑了,儿子都已经这般年岁了,还能惹谁惦记?” 太夫人哼了一声:“没人惦记都找媒婆追到咱府上来,人家带着五个孩子都要嫁给你,要是有人惦记那媒婆还不把咱府上的门槛给踏破了?” 温胜无奈的扶住额头:“母亲下次还是别让媒婆登门了,儿子的俸禄也不多,若再养五个孩子实在是……” 太夫人见他面露难色,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怕什么?只要你能把泽哥儿养好就行,若是缺银子就跟家里说,可别跟老四似的,自己的孩子不管,钱都给外头的女人花了。” 温胜听了这话连连摆手:“哎呦,这儿子可不敢,您知道的儿子平时最是老实。” 太夫人看着温胜说着哄她的话,突然认真的问道:“今天烂事就不提了,不过老大,你真的没有想过再娶吗?” 温胜见太夫人问起这话来神色认真,于是他也无比认真的回道:“儿子暂时没有想过此事,我才刚和离不久,泽哥儿又还小,实在是没心思,等再过几年再说吧。” 太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行,你的事你说了算,不过以后若是真的遇见喜欢的女子可一定要和家里说,到时候由我去帮你说和,咱可一点都不差,以后也定能寻到一位真心喜爱之人共度余生。” 温胜听到太夫人这么说,一张俊脸上慢慢爬上一层薄红:“额,母亲此事咱以后再说吧,儿子还不着急,哦,对了母亲,泽哥儿还在前院等我回去用饭呢,我就先回了,等我下次再来看您。” 太夫人看见他一脸的别扭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行,那你先回去用饭吧。” 温胜慌忙起身:“哎,儿子告辞!” 不知是不是走的太过于着急,走到门槛处时温胜一个不小心脚下踉跄了一下。 太夫人见他出了洋相忙喊道:“哎呦,你可慢着点!” 等温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太夫人与一旁一直憋着笑的姚嬷嬷纷纷大笑起来。 “太夫人,您瞧大老爷这副害羞样,早年怎么没瞧出来他还有这副样子呢?” 太夫人哈哈一笑:“老大脸皮薄,平时对上他那几个兄弟嘴上厉害,一说点什么情情爱爱就慌慌张张的,一点不像他那花花爹。” 姚嬷嬷闻言赞同的说道:“好在太夫人您身边这几个孩子都没随上老侯爷半点儿,就只出了四老爷一个多情种,不然这全府上下可有的热闹了,天天都跟四房似的鸡飞狗跳的没一天消停日子。” 太夫人拿起茶几上的茶饮了一口:“可不是,我瞧着老四最近又开始不着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外面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老四媳妇这几天也反常的很,还不知道这俩人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200章 银子不经花 白日里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温理礼在心里暗暗的唾弃了一下黄媒婆就彻底的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因为明日就是正月的最后一天,她打算明日带人去她的美味楼验收一下成果,顺便再看看楼里那些需要添置的东西。 温理礼抱起她的宝贝百宝箱放在床榻上,打算数一数里面的银子,毕竟杨木匠那边的银子还没有结清呢,她得提前把银子给人准备好。 百宝箱内五根大金条摆在里面金灿灿的发着耀眼的光,光是瞧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温理礼摸了摸让她爱不释手的几根打金条,有些心痛的拿起放在金条旁边的一沓银票,从中抽出准备结给杨木匠和其他工匠的一百二十两银票,又自己额外的抽出了二百两银票打算用于添置酒楼里的东西。 “哎呀!樱桃你瞧瞧,这手头的银票一点都不禁花,这一拿箱子里就只剩下五百两了。” 樱桃正一边抱着小猫一边练习着拨算盘,闻言回头看见自家小姐抱着百宝箱哭丧着脸不禁乐了出来:“我相信小姐早晚都能把这些银子都赚回来,花出去的都是暂时的!” 温理礼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樱桃啊!明日给杨木匠他们结完银子,咱就得去购置别的,还不知道二百两够不够呢?对了,咱还要租借拉货用的木板车。” 樱桃嘿嘿一笑:“小姐,您何不去找太夫人问一问,侯府的铺子多了去了,做什么的都有,在自家铺子把东西购置齐全,再让各个掌柜送货上门,也好过于咱们自己买完再运到楼里。” “话是这么说,但是祖母若是知道了,她肯定不会要我的银子。” 一提起这事儿温理礼就有些头痛,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是无奈,太夫人她实在是太宠爱她了,当初她要买酒楼时她祖母就要帮她掏银子,她若是再因为这些求到祖母面前,她祖母估会直接叫人把东西都给抬到她那里。 她是想自己出钱做生意,可不是要家里填补着她把生意做起来,那样的话就太没有成就感了,何况她开酒楼赚银子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做功德,既然是做功德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叫别人帮助她呢? 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她要买的东西自家铺子里也有卖,她又何必去别处买呢?干脆把这银子让自家给赚了,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温理礼眼前一亮:“樱桃,这样明日我们先去楼里先看看,等过几天再去外祖家一趟吧?” 樱桃点点头:“成,小姐您说去哪我就去哪。” 次日一早,温理礼早早就穿戴好衣裳,因为昨日事先跟她爹娘通过气儿,所以一用完早膳,她就迫不及待带着樱桃和木香跟着王管事他们一起往城北去。 一路上温理礼兴奋的坐都坐不住,一想到自己的酒楼离开业越来越近,她就忍不住龇出一口小白牙儿。 樱桃和木香看见自家小姐这么开心,也都纷纷的弯着嘴角。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青石板路上,以往觉得坐马车很累的温理礼,第一次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觉得浑身是劲儿。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吁——” “四小姐,到了!” 眼见着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温理礼率先灵巧的蹦下马车,把一旁刚起身准备伸手去扶她的木香和樱桃都吓了一跳。 “诶?小姐您……” 温理礼站在酒楼的门口,把酒楼外面从上到下的看了一眼,回身冲着刚爬下马车的樱桃说道:“樱桃你今日怎么慢吞吞的?” 樱桃闻言一脸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有些无奈的想,有没有可能是今日小姐你的速度太快了呢? 然而没等着樱桃说话呢,温理礼就跟着王管事迫不及待的走进来酒楼内,一进门温理礼眼前顿时一亮。 “哇,这么干净,这是王管事派人来打扫的吗?” 一旁的王管事看着楼内从座椅到楼梯、地板,皆是纤尘不染,明亮如新,和之前的暗淡的木料相比,感觉整个楼内都亮堂了不少。 “回四小姐的话,这可不是老奴让人做的。” 温理礼歪歪头:“啊?” 刚进到门口的木香和樱桃看见这一幕也很是惊讶,这地板干净的反光,简直都不忍心伸脚去踩。 几人正纳闷着呢,就见杨木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与上一次见到他时灰扑扑的样子不同,这一次的他身上的衣裳干净整洁,就连人好似都白了不少。 “四小姐,王管事,楼上的木匠活都已经完工了,可要上去瞧一瞧?” 温理礼先是看了看他,又是看了看地上亮的仿佛能照镜子的地板,于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杨木匠,这楼里都是你打扫的?” 杨木匠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憨厚的说道:“嘿嘿,是我打扫的,我见你们迟迟没来验工,就顺手帮着收拾了一下。” 木香听到他说这话愣了愣:“这叫顺手?” 杨木匠听到木香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紧张的收回眼神,不敢与木香对视:“对,对啊,就是顺,顺手,我最擅长和木头打交道,知道怎么样擦的最亮。” 温理礼听到杨木匠本来说话好端端的突然变得结巴起来,于是对他投去了好奇的眼神。 只见杨木匠对着木香说话间,神情扭捏,眼神闪躲,那模样看着似乎是有些害羞了,偏偏木香一点没有看出杨木匠的不对劲,直接拉着温理礼的手就往二楼走去。 杨木匠见木香一走,立马也抬腿跟上。 二楼与三楼内的桌椅门窗,还有三楼包间里的床架、衣橱、梳妆台等皆是由木料结构制成的,且每个包间木料上雕刻纹案都有不同。 有刻着五蝙纹的、花鸟纹、木兰花、梅花……皆是出自杨木匠之手。 温理礼看了一大圈儿心里对这里满意的不得了,甚至都觉得只给一百二十银子似乎有些少了,这雕工、这技术,分明是她赚到了才对。 王管事看着也是频频点头:“好极、好极、杨木匠这些日子辛苦了,等下结了银钱,就麻烦杨木匠给你们那边其他的工匠分一分吧。” 杨木匠本来正在用余光注意着木香的动向,听见王管事突然和他说话被吓了一跳,忙点头道:“行,他们在别处还有活计,银子就由我先领回去再分给他们。” 第201章 赚银子要紧 温理礼闻言从怀里拿出昨晚提前就装好银子的荷包,想要递给杨木匠,可是无奈自身太矮,杨木匠又正巧扭头同王管事说着话,根本就没看到她。 木香见状忙伸手接过温理礼手中的荷包,直接把那装着银子的荷包塞到了杨木匠的手中:“杨木匠我们家小姐已经把银子准备好了,还请您清点一下。” 杨木匠手中握着木香递过来的荷包,脸色有些微红的低头说道:“不用清点,我已经给太夫人修过好几次铺子了,您府上在我这里可从未差过一文钱。” 温理礼笑眯眯的回道:“杨木匠手艺好,以后我这铺子若是哪出了问题,怕是还要劳烦杨木匠您再跑一趟。” 杨木匠闻言爽朗的笑了一声:“行,四小姐您以后有事儿尽管吩咐。” 说罢王管事又同杨木匠客套的聊了几句,如今楼也看了,银子也收了,杨木匠也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于是跟着几人先行告辞离开了。 临走之前眼神还若有似无的瞧了几眼正在楼内左逛右逛的木香,然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木香都对此毫无察觉。 温理礼和樱桃靠在一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樱桃你觉不觉得杨木匠看着木香姐姐的表情有些奇怪?” 樱桃闻言用手刮了了刮下巴做出思考状:“是有些奇怪,这杨木匠下个楼都要一步三回头,也不怕从楼梯上滚下去。” 温理礼听着樱桃的话又瞧了瞧没什么反应的木香,心想着不会出来一趟,就让别人把她家木香姐姐给拐跑了吧? 她正想着木香就站在楼梯处朝着两人摆了摆手:“四小姐,樱桃!” 温理礼摇摇头把那些个八卦之事尽数抛在了脑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羽毛笔,开始干起了活儿。 楼里上下三层,一楼大堂摆了三十张桌,加上二楼的十八桌和三楼的十二桌,一共整整六十桌。 温理礼预估了一下大致需要的餐具数量,考虑到酒楼中平时的正常损耗,在原有的基础上打算再多购置三十套。 厨房里的厨具、柜台里的笔墨纸砚还有算盘、楼里的花卉绿植、还有三楼包间的被褥、铜镜、 洗漱盆…… 这一张清单写下去,比她之前在府里写的那张清单不知道要长上多少,温理礼看着那长长的清单叹了口气,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交给了王管事等人去置办。 她自己则是打算这几日跑一趟她外祖家,先找几位脸生的丫鬟或者小厮,让他们帮着在自家的铺子里把东西购置齐全,她还想请她外祖父给她这美味楼写上一道牌匾。 这样的话,不仅她家里的铺子里有生意做,她自己铺子里的东西也能购置齐全,简直两全其美,肥水不流外人。 温理礼美滋滋的把清单叠的整整齐齐的放进怀里,招呼着木香和樱桃他们离开,王管事在楼门前给楼里落了锁,又把钥匙恭敬的放在温理礼的手心里。 温理礼看着手心里那把横着比她手还长的黄铜钥匙,内心对于自己拥有了一家酒楼这件事终于有了实感。 因着今日在酒楼里停留了太久,等到了侯府时才发现,已经到了做晚膳的时辰了。 心安园主屋内,温理礼手里抱着一只小猫儿坐在罗汉床上,眉飞色舞的同宋怀菱讲着楼里的事儿。 “杨木匠不仅手艺好,而且还特别细心,今日我们一进门就看见楼里的地板上干净的像一面镜子似的,一问才知道是杨木匠擦的。” 宋怀菱好笑的看着她:“看来理礼真的很满意,回家这一会儿都把杨木匠夸了三遍了。” 温理礼嘿嘿一笑:“等有时间娘亲再去看看,现在比之前看起来要漂亮雅致多了,这银子总算没有白花,我高兴嘛!” “哦!对了娘亲,等过两日外祖父沐休时我想去外祖家一趟,我要请外祖父给我的美味楼写个牌匾,您能帮我给外祖家先送一道帖子吗?” 宋怀菱点点头:“好,我一会儿就去写,明日一早就差人给你送去,如何?” “好,谢谢娘亲!” 眼见手头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温理礼身子一歪赖皮的倒在了宋怀菱的怀里撒起了娇:“娘亲啊,最近爹爹是不是很忙啊?” 宋怀菱伸出手轻轻帮她理了理因为乱拱被弄得有些乱的头发:“是啊,眼看着太后寿诞将至,京都城内的各军们都在抓紧练兵,生怕在藩王们进京时出了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宋怀菱又对着温理礼问道:“你那楼里还要多久才能开门迎客?” 温理礼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最迟三月底就可以,东西要是置办起来很快的,就是不知道人好不好招,尤其是后厨的人。” “怎么了娘亲?” 宋怀菱摆了摆手:“无事,下月底之前能做好就成,我有些怕等各藩进京时城内太乱,到时候不光是外来的人,还有各个军队的巡查也会增加,像你们这些小孩子最好不要出门,以免被冲撞到。” 温理礼闻言转了转黑葡萄的一般黑亮的眼珠:“估计封地比较远的藩王现在都已经在路上了,等他们到了京都城正好可以赶上我的美味楼开业,如果到时候他们的人都到我的美味楼吃饭,不知道我能赚多少银子?” 宋怀菱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她的发顶:“你这小财迷,我刚刚同你说什么了?你净想着赚银子,一点没有把娘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温理礼无辜的看着宋怀菱:“娘亲刚刚我都听进耳朵里了,您说等他们进京以后不让我在街上乱跑,我知道的。” “我只是想着等过几天楼里东西置办齐了我就开始招伙计,等那些藩王进京时楼里正好可以开迎客,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不要白不要。” 宋怀菱打趣她:“你这小丫头,这么着急赚银子做什么?” 温理礼闻言骄傲的叉着腰回道:“赚银子可以给娘亲和爹爹花,也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像之前的水灾捐了银子就可以给灾民们重新修建房屋,或者是西原战场,我若是赚了银子也可以往西原战场多捐些粮草。” 第202章 肥水不留外人田 “银子的用处可大着呢!” 宋怀菱瞧见自己家女儿目光清澈澄亮,语气也十分的认真,于是张开双臂把他搂在了怀里夸赞道:“理礼的想法很好!” 一个五岁孩童的心思是如此的善良美好,她就好像一块最纯粹的宝石一般想要照亮了别人的黑暗。 宋怀菱抱着怀里软绵绵的小人儿心里升起了一股自豪感,明明没有人教过理礼这些,这些都是理礼她自己悟出来的。 其实对于她和温策来说,只要理礼无病无灾,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就好,可偏偏理礼就是那个不需要约束管教就能把一切都做的很好的孩子。 包括她开酒楼的事,除了找太夫人取过经以外,就剩下王管事帮着她跑东跑西,其余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有的时候就连她这个做娘的都不敢相信,她莫不是真的生了一个天才出来? 温理礼看着她娘亲眼神里对她的爱都快溢出来了,心里也是满满的自豪,她这边正想说点什么呢?突然一阵饭菜的香味随风而来。 原来是连翠和木香同几个丫鬟正掀着门帘端着几个食盒走了进来。 温理礼眼睛顿时一亮,眼神紧紧的盯住食盒一脸期待的问道:“哇,今天晚膳吃什么?快让我瞧一瞧,我正好饿了!” 宋怀菱看着自家闺女那副小馋猫的样儿,心想她的理礼果然还是个小娃娃呢,不管她说话多么清晰,做事多么有条理,一遇见吃的还是这样。 晚间等饱餐一顿以后,眼看时间充足,温理礼立刻冲进净室里化身浴盆里大鲤鱼。 雾气翻腾中,温理礼闭上眼睛钻入水中,她之前一直想试一试如果她在水中进入意识世界里会与平时有什么区别呢? 她说干就干,当即闭气进入意识,意识中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她脑中想着她的美味楼,想着以后美味楼开门迎客的盛景。 她想法一出,就见周围白茫茫的雾气极速的散去,她的美味楼在雾气里渐渐露出了真容,慢慢的周围来往的百姓以及美味楼门口停放的马车也纷纷显现出来。 她仅仅是站在远处都能听见酒楼里嘈杂的交谈声,以及宴席间杯盘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楼里的小二忙忙碌碌的一趟接着一趟的来回跑,忙的仿佛有人在催促一般。 温理礼就这样站在门口瞧了片刻,没有选择进到楼里去看清那些伙计们的脸,而是想对着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保留一点神秘感。 况且她也不能在意识里停留太久,不然木香该以为她溺水了,想到这里她忙从意识里退出去,并把头钻出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净室内湿热的空气。 木香见温理礼终于舍得破水而出,忙举着水壶问道:“小姐可要再添些热水?” 她小手一挥吩咐道:“添!” 添过热水以后温理礼一边在浴盆里扑腾一边想着,她的美味楼这次应该是稳了,锦鲤都是这样的,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有的时候还真是有些苦恼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理礼被自己的不要脸给逗乐了,就那么扶着浴盆仰天大笑了起来。 木香瞧着自家四小姐心情似乎心情极好,也被她逗得合不拢嘴:“四小姐这是想到什么了?怎的那么开心?” 温理礼用湿漉漉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笑的有些发酸的脸颊:“想到自己发财了呗!这世上除了发财也没几件事儿能让我这么开心了。” 木香一边低头擦着地上飞溅出来的水珠一边说着:“小姐您福泽运顺,定能心想事成。” 温理礼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借木香姐姐吉言了。” ……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两日就已经过去。 今日正是温理礼外祖父沐休的日子,于是她一早用完了饭就带着樱桃和两身换洗衣物就往宋府去了。 马车上温理礼摸了摸怀中放着银子的荷包,语气有些担忧的说道:“置办那些东西二百两银子不会不够吧?“ 樱桃掰着手指细细的给温理礼讲道:“在大景一个普通的盘子的价格通常在五到十文之间,您就算想买好一点的应该也不会超过四十文,再好的就不适合用在酒楼里面了。” 对于温理礼而言除了平时的一些吃的玩的,她对于生活用品等其他东西的物价确实不够清晰,所以这一方面她主要还是得靠着樱桃。 温理礼仔细思考了一下:“倒也不用买贵的,咱开酒楼做生意免不了要磕磕碰碰,若是买的太贵,那碎掉一个岂不是要心疼,我看不如就折个中四十文左右的就不错。” 樱桃闻言点了点头:“这样算的话估计只需五十两就够了,其实最贵的还要数布料,若是用锦绣坊的布料做锦被,再扯些纱料做床帐,估计也要近百两银子,最后剩下的可以买些花花草草的装饰一下酒楼。” 温理礼听到做几套被褥和床纱要近百两银子,顿时被惊的瞪大了双眼:“锦绣坊那么贵吗?” 樱桃听见温理礼这么说没忍住笑了起来:“那是当然,锦绣坊是京都城出了名的铺子,无论是花色还是布料、织绣都是京都城里最好的,若是换了别家可能还会便宜些,但锦绣坊不会。” 温理礼捂住胸口强忍肉痛:“再贵也买,肥水不流外人田,钱还是要给自家赚的好。” 也不怪温理礼对这些事情比较模糊,毕竟她从小到大一直穿的都是锦绣坊送来的衣裳,从来就没给过银子,这次要到自己家铺子里消费她也是头一回。 马车一到宋府,两人就直奔主屋,却没在主屋里找见她沐休在家的外祖父,于是有些奇怪的问道:“外祖母,外祖父今日不在家吗?” 左佩兰稀罕的抱着她肉乎乎的小外孙女亲了又亲才道:“提他做什么?那老东西闲不住,这会儿怕不是又跑到养鹅的院子里薅鹅毛去了。” 温理礼闻言石化了,她那个温文尔雅的外公又跑去薅鹅毛了?怎么还薅上瘾了?再说家里也没几只鹅够他薅啊。。。 第203章 请外祖父写个牌匾 温理礼陪着左佩兰在主屋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宋呈却还是没有回来,于是温理礼就打算带着樱桃一起去看看。 温理礼与樱桃一路蹦蹦跶跶直奔养鹅的院子去,刚到养鹅的院子门口就见他外祖父身边随从刘叔正站院门附近。 “外祖母说的没错,外祖父他果然在这里,樱桃走,咱们也去看看。” 樱桃见温理礼迈步要走过去,忙伸手拦住了她:“诶,小姐咱还是先别过去了,您忘了上次您就是在这里被大鹅给撵了,还是公子们救的您呢。” 温理礼闻言有些无奈的硬拉着樱桃的手往院子走去:“哎呀!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再说罪魁祸首如今都已经改头换面投奔于我了,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正好引起了站在门外刘叔的注意。 刘叔一看见两人,帮慌张的对着两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朝着她们二人招了招手,一边比划着一边还用眼神疯狂暗示着温理礼往他身后去瞧。 温理礼当即会意,这是要她们悄悄地走过去,于是两人安安静静的走到院门口往里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惊一跳。 只见她那位平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外祖父此时如淘气的孩子一般,正撅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算给前面一只埋头梳理羽毛的大鹅来一个背后偷袭。。。。。。 温理礼心情有些复杂了起来,虽然之前她也曾听外祖母提起过此事,但当亲眼看时这画面时,她还是觉得太奇怪了,奇怪到让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外祖父一个平时看起来斯文儒雅的读书人,怎的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样毫无斯文中却又带着些好笑,倒有些让她看到了几分外祖父曾经年少时的影子。 温理礼她们与刘叔一同站在门口看着蹲在院内的宋呈身姿灵活的纵身一跃。 “嘎——嘎——嘎——” “嘎——嘎……” 在一阵“鹅飞鹅跳”中,宋呈成功捏住大鹅的两只翅膀,并认真的把大鹅举的老高,开始认真的在大鹅白花花的羽毛中挑选起了最适合做羽毛笔的羽毛。 “祖父,您快一点,祖母说理礼表姐午膳前就会到,这会儿时辰都差不多快到了。” 在一阵阵鹅叫中,突然传来了宋瑶清脆稚嫩的声音,惹的温理礼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也没找见宋瑶的身影。 她心下正奇怪着呢,就见她外祖父转过身,对着他身旁的大水缸说道:“马上了,马上了,瑶瑶再等祖父一会儿。” 宋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手中提着的大鹅若有所思道:“哎?今晚要不要炖个鹅?瑶瑶可还想吃?” 宋瑶一听这话,无奈的从水缸里踮起脚,露出一双幽怨的小眼神儿瞧着宋呈:“祖父,咱家最近都吃了多少鹅了,我和祖母早已经吃腻了。” 宋呈闻言有些可惜的把手中的大鹅放走,末了拍拍手的灰尘有些可惜的道:“哎,好不容易逮到的,不吃便不吃吧,等一会儿再问问理礼想不想吃。” 说罢他把手中的“战利品”羽毛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又走到大水缸前把藏在里面的小人儿给拔萝卜似的抱了出来。 “外祖父,小瑶!” 温理礼站在院子门口,开心的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宋呈有些惊讶的望过去:“哎呦,我们理礼这么早就到了?” 温理礼哈哈一笑,上前牵过宋呈的袖子:“我早就到了,是外祖母说外祖父在这里,我才找过来的。” 宋呈闻言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哈哈,额,之前理礼送给外祖父的羽毛笔甚是好用,这羽毛笔不仅便宜易得,还既实用又方便携带,因此我那些友人与学生们都很喜欢,我自己偶尔也用羽毛笔练练字,确实与毛笔写出的字不同。” 温理礼点点头:“羽毛笔似是比毛笔更好上手,偶尔拿来写一写确实很是不错。” 宋瑶也美滋滋的道:“我现在就用羽毛笔在写字,外祖父让我过两年再练毛笔字,理礼表姐你可真聪明,你是怎么想到用鹅毛写字的?” 温理礼自然不能说这是来自于遥远西方的智慧,同时还有着浓厚的历史底蕴,于是只能不要脸的胡乱应付道:“偶然发现的,凑巧而已,凑巧而已,哈哈哈……” 她见宋瑶张了张嘴怕是还要继续追问,忙转移了话题:“诶,对了小瑶,你刚刚怎么跑到水缸里去了,害得我刚刚在门口听见了你的声音却没有瞧见你的人。” 宋瑶抬头笑着看了看宋呈:“是祖父把我抱进去的,我喜欢看大鹅,但是又怕大鹅咬我,正巧院里那口水缸里没水,所以我就进去啦!” …… 几人从养鹅的院子里出来一边聊着天,一边往正院走去,路上温理礼把这次的来意和宋呈大致说了一下,宋呈听说外孙女要找他帮忙写牌匾,一下子就乐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冲进书房里先写上个成千上百遍,再从中挑选一幅最好的出来。 正院门口,左佩兰和李淑娘已经早早的站在门口等着了,眼见这爷几个终于回来了,左佩兰立即指着宋呈骂道:“你这老东西,好不容易沐休一日,你是一点正事也不干,赶紧进屋净手好用午膳,一会儿菜都凉了。” 宋呈听了这话没敢吭声,赶快的进了屋子,温理礼和小瑶也被李淑娘带着一块净了手。 “来来来,今日理礼来了,我让厨房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菜,赶紧尝一尝吧!” 饭桌上温理礼看着满桌香味扑鼻的饭菜,眼睛在桌上转了一圈儿后问道:“祖母,小舅舅和表哥不一起吃吗?” 左佩兰抬手往温理礼碗里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你小舅舅现在为了明年的院试是“头悬梁锥刺骨”那叫一个认真刻苦,平时除了晚膳以外都不出屋子,我刚刚差人给他送了午膳不用管他。” 温理礼点点头,又问道:“哦,那表哥呢?” 左佩兰狠狠的瞪了宋呈一眼:“哼,你表哥叫你外祖父给扔到城东的白马书院去了,要三天才能回来一次。” 宋呈低头吃饭,依旧没敢吭声。 李淑娘见状笑着解释道:“白马书院里都是泽儿这么大的孩子,与同龄的孩子们在一块学习比自己独自在家里要有趣些。” 第204章 来自锦鲤的祝福 温理礼听见大舅母这么一说,心想着这不就是给她表哥送去托儿所了嘛,还叫什么白马书院听起来文绉绉的。 饱餐一顿以后,宋呈就钻进了书房,为自己的小外孙女研究起了牌匾的字体。 而温理礼则在把小瑶哄睡了以后,赶忙让她外祖母给她寻了几位既脸生又可用的丫鬟和小厮。 她打算先让几位丫鬟小厮到她祖母的铺子里去买一些样品回来,等她从中挑选出自己最满意的样品以后再去批量购买,这样她既不用露面,又可以亲自挑选。 那些丫鬟小厮领了活儿,就都往各自的目的地去了,温理礼则有些清闲的带着樱桃回到之前她娘亲住过的院子里去,打算小憩一下。 到了院子里,温理礼见屋子打扫的干净明亮,火盆也烧的正旺,就连来时背过来的几个包袱也整整齐齐的被放在桌上。 “真好啊,连火盆都点好了,樱桃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坐马车真的是太累人了。” 樱桃闻言额角划过几道黑线,心想着这又不是前几日那个坐了半天马车还跟打了鸡血似的小姐了。 “小姐,您不等他们回来了?” 温理礼往被褥松软的榻上一倒,瞧了瞧外面的天:“他们这一去一回最少也要一个多时辰,等各铺子的样品拿回来估计天都要黑了,不如趁机会歇歇乏。” 樱桃心想也是,于是也毫无负担的歪在了一旁的木椅上,假寐了起来。 温理礼躺在榻上扭过头,看着樱桃呼吸均匀似是马上要睡着了,于是嘴角扯过一抹坏笑:“咳,咱们樱桃姐姐今日怎的没有扒拉算盘?实属难得。” 樱桃闻言眼睛猛的睁开,并立马从靠背上直起身子:“哎呀,遭了!小姐我忘记带算盘了。” 温理礼看着樱桃的反应,捂着唇偷偷的笑了起来:“没带就没带,就当让自己休息两日吧。” 樱桃叹息一声:“现在是休息了,等到回去师父考我的时候,我就该傻了。” 温理礼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这李书安竟然这么严格?我看他师父王管事人就比较温和,说起来王管事还是你师爷呢。” 樱桃苦笑两声:“别提了,一开始我师父也是和王管事一样温和的,但是谁叫我是个笨蛋脑子,学了几个月愣是没学会,天天给人家气的不轻,人家哪里还会再对我和颜悦色,我近日里可没少挨他的骂。” 听着樱桃越说越委屈,温理礼连忙安慰道:“没事的樱桃,等我下次见了小姑姑一定要告诉她身边的菡萏姐姐,叫她让李书安对你好一点。” 樱桃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看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儿,也不知是谁先没了声响儿,白日里就与周公下上了棋。 不知过了多久,左佩兰身边的大丫鬟茶花在门外轻叩了两声。 “叩——叩——” “表小姐,您刚刚派出去人都回了,您可要出来瞧一瞧?” 温理礼和樱桃闻声立马睁开眼睛,往窗外面瞧了一眼,外面太阳已经没有了午时那般明媚,想必今天若是有看中的样品,怕是来不及再叫人跑一趟了。 温理礼忙穿上鞋子与樱桃推开房门走到了外间,外间除了茶花外,还有之前派出去帮她到铺子里买样品的几位丫鬟小厮。 茶花给温理礼指了指两位小厮身后一个很大的竹筐道:“表小姐,这大竹筐里的是碗碟杯盘酒壶。” 说罢又一边拿起一个包袱:“还有这里面是锦缎、棉布、轻纱等布料,还有一些花花草草因着外头天冷,怕给冻坏了,所以给先送到温室那边去了。” 温理礼点点头对着几人说道:“辛苦各位帮我跑这一趟,这些今晚我留着慢慢选,明日还要辛苦你们再为我跑上一趟,等事情办完了,我再给各位分些赏钱,今日就都先回去休息吧。” 那些丫鬟小厮们一听还有赏钱顿时来了精神,客气的对着温理礼道谢并告了辞。 茶花看着外间的样品,又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于是说道:“眼看着又要用晚膳了,不如先到前院去用过晚膳,等回来再看如何?” 晚间正院等人都到齐以后,晚膳也正式开始了,温理礼也见到了已有半月未见的小舅舅宋怀扬。 只见以往那个活力十足的少年郎,如今面色憔悴,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变得灰白,简直与平时判若两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头悬梁锥刺股”式的学习法吗?也太吓人了,看看把好好的一个人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等用过晚膳以后,温理礼立马跑到宋怀扬身边与他说了说话,并给他送上来自锦鲤的祝福:“小舅舅,你这么努力一定可以连中三元,我相信你。” 宋淮阳闻言轻扯唇角摸了摸她的头:“借你吉言,我争取考中便是,但连中三元我可不敢妄想。” 温理礼眨巴眨巴眼睛:“嗯嗯,小舅舅一定可以考中。” 左佩兰听见二人的对话,喜滋滋的把小外孙女抱紧怀里对着宋怀扬说道:“我们理礼这张小嘴儿可灵着那……” 晚膳过后,温理礼没有急着回到院子里,而是带着樱桃一起往温室的方向去了。 温室里是宋府冬日里养花的地方,她外祖母与大舅母爱好养花养草,所以就在府内捣鼓出了这么一个地方专门养些冬日里难侍弄的花花草草。 温理礼带着樱桃来到温室的时候,温室内的下人们正巧在里面用布巾擦拭花盆和台面。 一进门一股花草植物独特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温室里移植了不知道多少四时名花,放眼望去估计约有百余盆,以温理礼外祖母喜好风雅的劲儿,这“四时介得趣,无日不看花”也是让她给玩明白了。 她眼神一一在那些开的娇艳的花上掠过,各色牡丹、菊花、虞美人、茉莉花、君子兰、芍药……,其余的叫不出名字的更是数不清。 温理礼和樱桃照例在温室里逛了一圈儿,最后被温室的下人们引着,来到了今日让几位小厮从自己家铺子里买来的样品花卉跟前。 第205章 红枣玫瑰奶茶 板栗红豆沙 温理礼面前的圆形木台上摆了二十几盆开的正艳的花儿,长寿花、冬寒兰、三角梅、兰花、水仙花、三色堇、长春花、天竺葵、石竹等。 这些花儿都是不畏严寒,即使在冬日里也依然顽强绽放的花,正巧应了如今的季节。 樱桃捧着一盆水仙凑到面前仔细瞧了瞧:“小姐,您瞧这盆花儿长得多水灵。” 温理礼点了点头,又抱起一盆三色堇往樱桃面前递了递,两人蹲在木台前选了又选,最后终于选出几盆两人都觉得好看的花。 温理礼站在木台前,把自己选中的花盆都搬到了一处摆好:“东寒兰、三色堇、水仙花、兰花、石竹,暂时就这几种吧,现在冬日里也没有那么多可选的,毕竟酒楼里不比这温室,再娇贵的花估计也活不成。” 樱桃也赞同道:“小姐选的这几盆都不错,等开春它们过了花期,咱们可以再选些别的应季的花儿摆出来。” 最终温理礼决定五种花各买上三十盆,到时候把楼上楼下都装点上,两人选完了花,就赶紧回到院子里又挑选起那些碗碟杯盘还有布料。 她们二人埋头在大竹筐内折腾了好一会儿,使出一身吃奶的劲儿,把一筐的瓷器翻得“叮、叮”作响…… 等温理礼和樱桃选好了以后,外面的月亮都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夜空中了。 樱桃扒拉着手里选好的布料,长叹一声:“不容易,终于选好了,小姐我去打水,咱一会儿洗洗就歇下吧。” 温理礼累的瘫坐在木椅上没了说话的心思,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次日一早,温理礼就早早起身,用过早膳以后就召集来昨日帮她买来样品的丫鬟和小厮们,告知了自己选好的样品,让他们再去铺子里尽数买来。 因为碗碟杯盘和锦布等订做起来需要时间,这里面唯一有现货的就是那些花卉,于是温理礼又让茶花雇了辆牛车跟着那买花的小厮同去,等买完了那些花就直接送到城北的美味楼去。 其余的杯盘和锦布那些,则等着都制好了以后她再派人运回美味楼,总之就是不能让商铺送货上门,免得传到她祖母耳朵里去。 眼瞧着手头的事儿都已经分配完了,温理礼就跑到小厨房去找朱大嫂,想赶在午膳的时候给她外祖母和大舅母制几道好吃的吃食。 烤年糕、红枣玫瑰奶茶、板栗红豆沙,这些小甜品也都在美味楼的菜单上,只是平时的宴会上大家吃的都是些正菜,像是奶茶这种的汤汤水水的甜品还没什么机会可以给外祖她们尝一尝,今日正好是个好机会。 厨房内,温理礼和樱桃一起围着朱大嫂,看着她一步一步的按照温理礼讲的步骤制作甜品。 朱大嫂一边用勺子在锅里搅拌着一边问道:“这板栗红豆沙要熬煮上多久?” 温理礼在心里掐着时间:“再有一刻钟就差不多,这道甜品就是这样,煮的越是软烂才越好吃。” 朱大嫂笑眯眯的说:“表小姐对吃的可真有研究,这道板栗红豆沙还没等到吃进嘴里,光是闻着就香的不行。” 温理礼指了指另一个灶台上刚准备好料,还没来及开煮的红枣玫瑰奶茶道:“要论起香来,这道红枣玫瑰奶茶才叫香飘十里,待会儿制好了朱大嫂挨个尝一尝就知道了。” 后方正坐在小马扎上搓着年糕条的朱大哥闻言好奇的转过头:“这道甜汤真的能香飘十里?” 温理礼闻言哈哈一笑:“当然不是真的,不过闻起来确实香气很浓郁,味道也很是新奇特别,一会儿朱大哥也一起尝一尝。” 朱大哥不好意思的憨笑一声:“得嘞,那我也厚着脸皮跟着尝上一尝。” 厨房内灶火烧的正旺,随着锅里的甜品“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儿,整个厨房都飘满了香甜中又带着花香的气息。 直把大黄这只馋猫都给勾引到了厨房里。 温理礼稀罕的上前同大黄玩耍了一会儿,并在大黄耳边悄悄的告诉它,它的那些孩子们如今生活的很好,喜提大黄翻给她的一个大白眼儿。 还是朱大嫂拿了一只提前晾好的虾干递到大黄面前,大黄才勉强的给了大伙儿一个好脸色,一点不吝啬的原地表演了一个翻肚皮。 和大黄玩耍的间隙中,两道甜品就已经熬煮好了,朱大嫂把甜品分成数份一一装进食盒里,剩下的则和朱大哥一人一碗品尝了起来。 朱大嫂拿着调羹舀了一匙板栗红豆沙吹了吹,仔细的放入口中品尝,并惊艳的睁大了眼睛:“嗯!不错,红豆沙入口绵密,板栗香甜可口,这红豆与板栗和与白糖相结合,既简单又好吃!” 朱大哥则没有朱大嫂吃的那么仔细,他端着装着甜品的碗直接仰头就喝,末了砸吧砸吧嘴,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表小姐这甜品确实极好,不仅好喝还香味扑鼻,这要是放在酒楼里卖,那些手头上有些银子的夫人小姐们定是愿意捧场。” 温理礼闻言眼睛亮了亮:“我也是觉得这些甜品肯定会广受好评,如今我那楼里就差在招厨子上了,若是我招的厨子也有朱大哥和朱大嫂这般好厨艺就好了。” 朱大嫂谦虚的笑了笑:“表小姐您在侯府里日日能吃上师父亲手做的菜品,如今竟还能把我的做的菜品看在眼里可真是我的荣幸。” 温理礼摆摆手:“朱大嫂你可不要谦虚,你做的菜也很好吃,与白妈妈各有各的特点。” 樱桃也点头附和的说道:“是啊,这些年我可没少听我娘夸朱大嫂。” 温理礼与爽朗爱笑的朱大嫂聊的很是投机,她很喜欢这位于做饭一事上胆大心细的厨娘,她的丈夫朱大哥也是老实认真,若是她的美味楼也能招到这样厨子她就知足了。 直到温理礼等人带着丫鬟们端着食盒走出厨房,朱大哥都一直一声不吭,瞧那样子似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朱大嫂见他突然变得沉默,趁着四周无人照着他后背就打了一下:“你这呆头鹅在想些什么?表小姐她们都出去了你也没说送一送。” 朱大哥抬起头来憨笑两声:“刚刚表小姐说她的楼里要招厨子……” 第206章 一致好评 温理礼到了正院的时候,左佩兰正带着小瑶在院子里玩儿。 一见到温理礼小瑶立刻朝着她扑了过来,圆圆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委屈:“表姐,你这是去哪里了?我刚刚把府里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你。” 温理礼闻言挑了挑眉,向她外祖母投去询问的目光:“真的?” 左佩兰无奈的点了点头:“可不是,这皮丫头刚刚带着丫鬟去了你住的院子结果扑了空,又到后院转了一圈儿,四下皆找不见你,就跑来和我说表姐丢啦!要我快点和她一起找你去。” 温理礼闻言“噗呲”笑了一声:“小瑶这么粘我,赶明儿到侯府和我住上几日如何?” 宋瑶叉着腰站在温理礼面前,有些难过的说道:“理礼表姐,你快说刚刚到哪里去了?” 温理礼砖头指了指身后丫鬟们手里的食盒,对着小瑶说:“我这不是到厨房给你和外祖母还有大舅母做点新鲜的吃食吗?走,快进屋,一会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宋瑶闻言在温理礼身上使劲嗅了嗅,果然在从中闻到了一丝香甜的气息,于是她马上把刚刚那点委屈全都忘在了脑后,开心的拉着温理礼的手就往屋里走去。 左佩兰看着两个同样是吃货的小孙女,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主屋内,温理礼把食盒的盖子一打开,一阵香甜的味道就瞬间飘了满屋。 温理礼把几道吃食一一摆在桌上以后,又叫丫鬟们挪了一个火盆到桌边,并拿了一盘她提前叫朱大哥用竹签子串好的年糕递到几人面前。 左佩兰见此有些奇怪道:“这是怎么吃的?” 温理礼拿起一根穿着年糕的竹签放在火盆上烤着:“就像这样把年糕放在火上烤,等烤到表面金黄酥脆时就可以一口甜品一口年糕的配着吃啦。” 左佩兰闻言立马来了兴趣:“哦?这种吃法儿真新奇,我还是头一回见。” 与左佩兰关注点不一样的宋瑶则对白花花的年糕没有什么兴趣,反而对那两道香甜的红枣玫瑰奶茶和板栗红豆沙很感兴趣。 “这屋里什么香味儿啊?我这才刚一进门就就闻到了。” 李淑娘推门走进屋内,见她婆母正在火盆边儿烤着什么,于是好奇的凑了过来。 温理礼见人都到齐了,于是忙给她们介绍了起来:“这是我新研究出的几道甜品,准备放在酒楼里卖的,我想着外祖母和大舅母都没有尝过,正巧这次我来了,就做来给大伙儿尝尝。” 眼看着宋瑶望着两道甜品的眼神望眼欲穿,温理礼又道:“这两道甜汤是红枣玫瑰奶茶和板栗红豆沙,白色的年糕是用来在火上烤着吃的。” 李淑娘闻言也很感兴趣:“光听名字就知道不错。” 温理礼忙把桌上的甜汤递到几人手中:“先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左佩兰率先尝了一口红枣玫瑰奶茶:“嗯,不错,红枣和玫瑰的香味与牛乳的味道相结合,很是特别。” 李淑娘尝了一口也是频频点头:“这道甜汤极适合在冬日里饮用,我这刚从外面进来,喝上一口身子上都暖了起来。” 宋瑶更是毫不客气的自己干了一碗板栗红豆沙,好吃的根本就说不出话,只能“嗯、嗯”的点着头表示赞赏。 左佩兰是最会吃的,一口甜品再配上一口外表烤的金黄酥脆的年糕,看的李淑娘也迫不及待的拿了一根年糕,坐在火盆跟前加入了烤年糕行列。 左佩兰吃完一根又接着烤了一根,嘴上还不忘夸赞道:“别说,这年糕配着甜汤吃正好解了甜汤的甜腻,这样的搭配还真是奇妙。” 温理礼见自己的东西获得大家的认可,也美滋滋的跟着吃了起来,以至于下午大家吃的太饱,晚膳都没用上多少。 晚间樱桃和温理礼走在后花园里消食,樱桃走着走着突然打了一个嗝。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我如今就连打个嗝都是红豆味的。” 温理礼见樱桃哭丧着脸,有些无奈道:“谁叫你吃那么多,还能如何是好,赶紧趁着睡觉前多在院子里走上几圈儿消消食吧。” 两人就这样在宋府的后花园里连逛了三圈儿,才回到院子里歇息下来。 时间就在吃吃喝喝中悄然又过了一日,温理礼这几日给美味楼置办东西银子已经快花的见了底。 碗碟杯盘一共花了四十三两银子,锦布绸缎那些一共花了八十五两银子,花卉倒是不贵但也花了二十两,再加上给帮她做事几位丫鬟和小厮们一共五两银子的打赏,和这几日来来回回雇了好几辆牛车和工人的二两银子,现在她手中一共还剩下四十五两银子。 温理礼想酒楼里做菜必不可少的香料调味料还没有购置,于是小手一挥,决定把剩下的银子都用购置各种香料和调味料。 等她回去还要再拿出些银子,留着给酒楼初期采购食材,再买些好酒好茶,等做完这些她在酒楼上投入的银子就差不多了。 晚间温理礼正准备睡下时,门外突然传来刘叔的声音:“表小姐,表小姐,可是睡下了,老爷说她为您的酒楼已经提好了字,正等着您去瞧上一瞧。” 温理礼闻言马上从榻上一个弹射跳起,迅速穿好了衣裳拉着樱桃就跟着刘叔往她外祖父宋呈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刘叔和温理礼说,她外祖父为了写出一副满意的字,足足写了三天一共写了近千遍,才终于碰到了自己最为满意的一幅字。 温理礼闻言惊讶的张大嘴巴,心想这可能就是艺术家对于艺术的执着吧,无论古今中外应当都是如此追求完美。 几人走到宋呈书房外时,就见书房内亮着暖黄色的温暖烛火,随着她们进门的动作那烛火也跟着风的步伐舞动跳跃起来。 他外祖父就这样身姿挺拔的站在这不甚明亮的烛火中,认真的低头看着桌上的一幅幅字。 温理礼看着书房内的屏风上、桌案上、木椅上、甚至连花瓶和笔架上都没能幸免,全部都晾满了字,整个屋子里白纸黑字的“美味楼”摆的到处都是。 第207章 看字如看人 “哇!外祖父您这是写了多少副字啊?这也太多了,屋子里面都要摆不下了。” 宋呈抬起头笑了笑:“总要从中选出一幅最好的才行。” “来过来瞧一瞧,这幅字可是比别的瞧上去要要好上一些?” 温理礼走上前去随着宋呈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宋呈的字结构方正,线条饱满,横细竖直,打眼看上去颇为端庄雄伟,气势开张。 偏偏美味楼三个字又带着些俏皮可爱,两相一结合倒有些奇妙反差的反差感,温理礼对于这幅字很是满意。 可惜她对于书法了解的并不深,这一幅幅字在她看来实在是并无甚区别。 于是她只好诚实的对着宋呈说道:“外祖父,这些字在我看来每一幅都很好,我不太懂您说的好上一些,是哪里不一样?” 宋呈听到自己的小外孙女竟然如此诚实,不禁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 “哈哈哈,你这丫头性子倒是随了你爹的敞亮,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爱说那些虚的。” 说罢宋呈又讲:这“书法之美,笔墨流淌间如人生般有曲折跌宕,这看字也如看人一般,心定则笔正,写出这字也就生出了精神。” 温理礼听的两个眼睛都直画圈儿,她只看出了好看,别的什么也没瞧出来,于是她有些苦恼的挠挠头:“是吗?那可能是我现在太小了,估计等我再长大些就能看出它们的曲折跌宕和什么精神了。” 宋呈被她逗的双手撑着桌案上笑的合不拢嘴:“行啦,不懂便不懂吧。” “喏~这幅字你可仔细收好,到时候找一个雕刻师傅照着来就成。” 温理礼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那幅字给仔细的卷了起来。 并对着宋呈扬起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儿认真的道谢:“这幅字极好,有了外祖父您亲笔提的匾额,我那酒楼里的生意指不定多好呢!理礼先谢过外祖父。” 宋呈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还需道什么谢,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温理礼告辞以后回到院子里,把那幅卷起来的在梳妆台仔细放好,才钻进被窝。 次日上午,温理礼忙找来了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茶花,把那幅字交给了茶花帮忙送到雕刻师傅手中。 温理礼站在院内,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对着身后的樱桃说道:“哎,这活干起来倒是快,这还没几日呢,事情就已经办完大半了,就是我这荷包倒是越来越单薄了。” 樱桃闻言笑嘻嘻的说道:“置办东西嘛,主要还是属银子的功劳最大,没有银子那才是寸步难行,有了银子自然畅通无阻喽。” 温理礼手上紧紧的捏住已经干瘪了的荷包:“这几日往楼里的买的东西都已经差不多运到那边了,现在还差上些香料和调味料,这个要怎么买?” 樱桃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我听我娘说这香料也有好坏之分,品质好的香料做出的菜品自然更好,不过小姐,我也从未买过这些,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挑选到品质上乘的香料和调味品。” 温理礼仔细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想到宋府后厨的朱大哥眼睛顿时一亮:“对了,我可以去后厨找朱大哥,让他去帮着买,他久在后厨与这些打交道,自然知道哪种的香料与调味品最好。” 于是二人特意错开了后厨最忙的时间辰,找了一个相对清闲的时间去到后厨与你朱大哥和朱大嫂说了此事。 朱大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并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没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您想要什么香料通通告诉我,我一会儿就出去街上挨家挨户去瞧。” 温理礼想了半晌,把平时要用到的香料都写了出来,其实大景这边的日常的做菜时并不需要放上很多的香料,这些香料都是温理礼的创新菜用的比较多。 所以当朱大哥听到要买那么多种类的香料时不禁惊讶张大了嘴巴,这么多种类光凭脑子肯定是不够记,于是他转身找出一张纸和笔把温理礼所需要的都写在了纸上。 最后临出门前朱大哥又拿着自己记好的单子找温理礼一一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以后这才出了门。 温理礼看着朱大哥虽然长得粗糙憨厚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心细如发的性子,顿时对他由心生了些好感。 朱大嫂见状笑的对温理礼说道:“表小姐您可别嫌我家那个磨叽,他就那个性子,总喜欢什么都确认好了后再去做。” 温理礼摆摆手:“朱大哥心细这是优点,我怎么会嫌弃呢。” 朱大嫂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表小姐不嫌他一根筋就好。” 温理礼在厨房又与朱大嫂说了一下晚上要吃的菜品,就带着樱桃一起去找了宋瑶。 宋瑶可是一个粘人精,只要温理礼人在宋府,她就几乎每日都要来找她腻着,若是她午睡起身以后找不见温理礼的人,她还会可怜巴巴的装委屈,让温理礼拿着她一点办法没有的同时又觉得她很是可爱。 果然温理礼一回到院子就正好看见宋瑶正带着丫鬟往她的院子走,宋瑶一看见她就兴奋的挥起手。 “理礼表姐,我今日带了小猫儿过来。” 说罢她忙豪放的把自己的原本裹紧的衣襟大方的一敞,只见她的中衣里竟塞了两只小猫儿,此时它们一见到光亮纷纷好奇的仰着脑袋四处打量。 温理礼见状忙招呼着宋瑶进屋,毕竟三月初的天还没有多暖和,无论是冻坏了宋瑶还是冻坏了小猫都不是什么好事。 “小瑶这大冷天的你这衣襟说敞就敞,要是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你若再这样我就去把这事儿告诉大舅母,让大舅母来治你。” 宋瑶闻言立马上前讨好的揽住温理礼:“表姐这可使不得,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叫我娘知道此事,不然她一准儿的要骂我。” 说罢还抱起一只长得圆滚滚的小胖猫递到温理礼的眼前:“嘻嘻,表姐你就当是看在它的面子上吧!” 第208章 帮忙拉生意 温理礼看着那小猫儿从头到脚哪里都比另外一只小猫儿大上一大圈儿,于是好奇的问道:“这是你养的那只当时窝里最胖的小猫儿?” 宋瑶闻言快速伸手捂住了那只小肥猫儿的耳朵,有些后怕的说道:“表姐你不能当着大壮的面说这些,不然它听到了会伤心的。” 温理礼:。。。。。。 这猫儿如若真的能听懂人说的话,也不知道是觉得被她说胖伤心一些,还是小瑶给它取名叫大壮更伤心些。 但不得不说“大壮”这名字极为适合这只小肥猫,把它的特点仅用名字就体现了出来,猫如其名又大又壮。 温理礼与大壮玩了一会儿,又指着那只比大壮小一些的猫儿问道:“这只是表哥养的那只?那它叫什么名字?” 宋瑶嘻嘻一笑:“哦,它叫小壮。” 。。。。。。 温理礼心里无语极了,有些好笑的的问道:“它们的名字都是你给取的?” 一提起这个宋瑶骄傲的挺起了胸膛道:“对啊,都是我起的,我哥哥他了几日想不出来,于是就只能由我代劳了。” 温理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默默的朝着宋瑶竖起了大拇指。 倒是小瑶提起他哥来,马上就撅起了嘴巴一脸的不开心:“哥哥这一去书院就把小壮暂时送到了我这里,当初说好要一起照顾小猫儿的,他可倒好。” 说完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声:“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主要是祖父和爹爹一定要我送到什么黑马书院,害得平时在家都没人和我玩了。” 温理礼顿了一下出言提醒道:“额,是白马书院吧?” 宋瑶撅着嘴巴,有些怨念的说道:“无论是黑马还是白马,总之不是什么好马。” 温理礼听了宋瑶的的话简直哭笑不得,她这不就是怪表哥不能时常在家陪着她玩了吗?小孩子偶尔有点小脾气虽然无厘头,但也有几分天真可爱。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宋瑶好像想起什么了一般,突然出声儿:“诶?今日初几了?莫不是又到了哥哥该回府的日子?” 睡着她低下头可是掰着肉肉的白胖小手算了起开来:“没错,正是今日。” 温理礼想到他那个爱吃甜食的表哥,于是心里有了计划,并转头吩咐着樱桃去厨房帮她传了个话儿。 天色渐晚时,温理礼正在主屋内与外祖母一起吃茶聊天,就听见门外有小厮说道:“小少爷回来了!” 左佩兰闻言放下茶杯带着几人往前院去迎,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见宋泽和他身边的几位小厮正帮着朱大哥往马车下卸着几个大麻袋。 左佩兰有些奇怪的问道:“咦?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温理礼嘿嘿一笑:“应当是我请朱大哥帮忙给酒楼里买的香料和调味品。” 几人走近正瞧见宋泽人虽不大,但却极其卖力的帮着下人们把麻袋拽下马车,朱大哥则是有些害怕的一直护在宋泽身后。 这时候左佩兰身边的朱嬷嬷突然喊道:“朱大富!你胆子肥了,怎么能让小少爷帮你干重活儿呢!还不动作麻利点儿。” 宋泽闻言回头对着朱嬷嬷笑了笑:“朱嬷嬷是我自己非要做的,怪不得朱大哥。” 朱大哥也憨笑着摸了摸头:“娘你千万别恼,我这就麻利些。” 温理礼有些好奇的问道:“朱大哥怎么是和表哥一起回来的?” 朱大哥一边卖力的卸着麻袋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去香料店看香料的时候,那家老板正巧上新上了一批货,我见品质都不错,还不用等货,于是就都买了下来,说来也巧,我刚想着雇辆车把这些香料拉回府里,正巧就碰上小少爷回府,于是小少爷就把我顺路把我拉回来了。” 宋泽闻言摆了摆手:“正巧我这马车地方大,空着也是空着。” 说罢他又对着温理礼说道:“行啊!理礼表妹,听说你这酒楼马上就可以开门迎客了,还买这么多香料,看样子能用上好久了。” 温理礼对着宋泽笑眯眯的说:“大概月底就可以开门迎客,到时候表哥记得和外祖母他们一起去给我捧场。” 宋泽爽朗的应了下来。 傍晚用过晚饭以后,温理礼就在院子里支起小炉子,并提前准备了穿好的年糕和红枣玫瑰奶茶还有板栗红豆沙。 宋泽与宋瑶在饭后就受到了温理礼的邀请,和她一起来到了她住的小院子里。 随着温理礼把装着甜品小砂锅架在了火上,那红枣玫瑰奶茶的香气就随着“咕嘟、咕嘟”声越飘越远,直至飘满了整个院落。 宋泽深呼吸了一口感叹道:“这也太香了,这些那难道又是理礼的新菜品?” 温理礼点点头:“不错,正是。” 这边两人正在说话间,宋瑶已经轻车熟路的开始拿着年糕串放在火上烤了起来,宋泽则新奇的跟着宋瑶有样学样。 就这样一口甜品,一口年糕,尽管三人刚刚已经用了晚膳,但还是把这些饭后甜品给一扫而空。 宋泽拍了拍吃的鼓鼓的肚子,赞道:“表妹你那酒楼有这些甜品在,定会在京都城中打响名号的,就是这种甜品的种类少了些。” 温理礼道:“其实我楼里的甜品并不只这两样,只是这两样是其中最受好评的,所以这才多做了几次,等着我的酒楼开张表哥可以再去尝一尝其他口味的甜品。” 宋泽极为喜好甜食,闻言痛快应下,又痛快道:“等你那楼里开门迎客时,我便推荐我们学院的人都去给你捧场。” 温理礼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闪,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不说别的,能被家里送进书院里去念书的孩子们,几乎都是富裕人家的公子,而这些生活富足的人群正巧对标的就是她这种酒楼的消费群体。 于是她对着宋泽拱了拱手:“那我就提前谢过表哥了。” 宋泽有些臭屁的摆了摆手:“客气。” 温理礼是发现了,宋泽自从上了书院以后性格都变了开朗爱笑了不少,这都能主动给她的酒楼拉生意了,看来这古代的托儿所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第209章 天机不可泄露 暮春时节,绿肥红瘦,满城的柳絮似轻飘飘的鹅毛漫天纷飞,房檐上的燕子也开始衔着春泥筑起了巢,毛茸茸的细草和灼灼桃花把春日装点的既明媚又温柔。 一进入三月,这天便一日比一日的暖和了起来,原本来时还要穿着披风的气候,等回去时便披不住了,这样和煦温暖的天气只身着一身棉衣便可舒适度过。 温理礼带着樱桃在宋府又待了几日后,才坐上了返回侯府的马车。 昨日王管事派来人告知酒楼里新购置的东西已经都归置的差不多了,温理礼捏了捏自己瘪下去的荷包,想着还是早些回去,继续把剩下没购置的东西给一并购置了吧。 毕竟她打算在三月末,各藩王进京前把她美味楼给开起来,与其慢吞吞的这里弄一点那里弄一下,倒不如一下子都给置办齐全。 马车“嘚、嘚、嘚”的走在街道上。 温理礼呈大字型懒洋洋的躺在宽敞且铺了绒毯的马车里,指尖轻轻叩了一下她腰间的小荷包。 “哎,樱桃,你瞧瞧我这荷包都瘦成什么样了?” 樱桃靠坐在马车壁上,低头瞧了一眼自家小姐腰间坠着那只绣着红色锦鲤的荷包,她可是知道她家小姐身上如今可一文钱都拿不出了,于是她思索了一番打算先安慰一下小姐。 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儿,最后竟脱口而出一句:“小姐您想开点,等回去了您那百宝箱还有的瘦呢!” 温理礼听了这话感觉自己心里梗了一口老血,差点没把她呛死,于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对着樱桃说道:“好樱桃,你可真是……太会安慰人了。” 樱桃睁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小姐您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温理礼看着樱桃无比认真的眼神,心想着她家樱桃这脑子怎么时灵时不灵,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还会间歇性变成小笨蛋,幸好是跟了她,不然换一个跋扈点的主子她可要怎么办? 她转念又想到她那个脑子和她一样说不上聪明,但却很是骁勇的兄长许归,她前几日正好趁着沐浴时悄悄感应了一番,意识中定西王已经答应带着许归返回京都城,并且定西王此番回京也会在京都城久住些时日。 想到这里温理礼慢慢的坐起身,对着樱桃认真的问道:“樱桃我是说如果,如果在不久之后你会得到一个很好的消息你会相信吗?” 樱桃闻言对上自家小姐那双既清澈又深邃的眼眸,有些惊喜又有些疑问道:“小姐我知道您的嘴巴跟开了光似的灵,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好消息呢?发财?突然之间变成算盘高手?总不能是我娘给我找了个后爹吧?” 温理礼见她越说越离谱,有些无语的伸出手拍了下她的头:“说什么胡话呢?当心叫白妈妈知道了拿着擀面杖满院子的追着你打。” 樱桃想起她娘手持擀面杖那英勇的身姿顿时怂了:“那到底是什么好消息?除了小姐您过年给我包那二十两大红封外,我还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间有什么幸运的事会落到我的头上。” 温理礼听她这么说没忍住笑了笑:“有的时候也不一定非要被幸运砸中才叫好消息,失而复得也是好消息,看着自己在意之人解了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也叫好消息。” 这一番话把樱桃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因为太复杂了她根本没听懂。 温理礼见樱桃懵懂,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道:“好消息就是你会与一位和你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之人相认,不过具体是谁不能告诉你,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还俏皮的冲着樱桃眨了眨眼。 樱桃这次是真的有些听懂了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半天都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小姐您的意思是说、是说他还活着?是他吗?” 温理礼朝着樱桃灿烂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估计他要下月才能回京,你可不许提前告诉别人哦,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待时间一到,到时是真是假自会明了。” 樱桃闻言两道眼泪突然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最是知道她家小姐的特别之处,而且小姐也从未骗过她,她时常在心里想着她家小莫不是天上的小仙童下凡,自己能跟在她的身边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温理礼看着樱桃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有些惊慌的从怀里掏出枚手帕递了过去:“我提前告诉你,是叫你有个心里准备,马上就到府上了,你可不许哭,不然别人以为我打骂你了呢?我可不是那样的主子,你赶紧给我把眼泪憋回去,这黑锅我可不背。” 樱桃破涕而笑:“不会的,谁要是误会小姐我也不会依的,不过小姐您这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温理礼轻咳一声:“咳,额是我梦到的你信吗?” 樱桃闻言似是想起来什么,有些惊诧的问道:“梦里?是小姐您前阵子梦魇把大家都吓坏了那一次吗?” 温理礼点了点头:“就是那次,我把在梦境中看到的事情告诉了爹爹和娘亲,他们去查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樱桃听了这话猛的咽了咽口水:“我信小姐的话,小姐从未骗过我,若我们真的能重逢这便都是托了小姐的福,樱桃会用一辈子报答您的。” 温理礼摆摆手:“没那么严重,我们就如现在这般相处就好。” 她心想着,樱桃真的和许归太像了,都是别人敢说他们就敢信的类型,尽管未曾谋过面,但毕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亲兄妹,她开始有些期待两人的见面了,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呆呆的许归会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 温理礼拉开马车的窗纱,被和煦的春风扑了一脸,路边的街景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嫩绿色,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郁郁葱葱,就像接下来的日子那样可盼可期。 初春日短,日头落得极快,不出片刻太阳就已经西斜,温理礼也恰巧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几日未回的家中。 第210章 良心的老板 温理礼此去宋府已有六日未归,这可想坏了太夫人。 太夫人一听说自己的宝贝小孙女回了府,都等不及对方先来看她,而是直接自己动身往心安园去了。 心安园内,温理礼正和爹娘哥哥聊着在外祖家的日常,突然听见外面的丫鬟们说太夫人来了,于是几人纷纷起身向外去迎,正巧与刚进门的太夫人撞了个对脸。 温策看见太夫人忙上前问道:“娘您怎么过来了?我们正打算用过了晚膳去您那里坐上一会儿。” 太夫人一把推开他:“你起开,往门口一站跟堵墙似的挡的严严实实,我都瞧不见我的理礼丫头了。” 温理礼闻言从他爹爹的身后跑出来一下子扑进了太夫人的怀里:“祖母,我好想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夫人俯下身子,一下把那肉乎乎软绵绵的小人儿抱进了怀里:“哎呦我的心肝宝贝肉儿,祖母这不是想我的乖乖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都想去宋府坐一坐了。” 宋怀菱闻言捂着唇笑道:“您若真的去宋府我娘定会很开心,她巴不得您日日去找她聊天吃茶呢。” 太夫人抱着怀里的小人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咱就找时间一起聚一聚,正巧我们理礼的美味楼马上就开门迎客了,有的是时间可以和她见面。” 温策微微扶住太夫人的肩膀:“娘您快坐下来说话。” 太夫人顺着温策的手,抱着温理礼坐在了桌边的木椅上:“对了,听我几个铺子里掌柜们说,我们理礼前一阵子派人去家里的铺子里购置了货物?” 温理礼闻言歪了歪脑袋:“啊?” “祖母您怎么知道是我买的?我也没叫咱府上的人去买啊!” 太夫人见她一脸的惊讶,没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宋府的小厮丫鬟们最喜欢穿素衣,哪怕是最冷的天里,他们也一身淡雅之色,铺子里的掌柜又都见牛车往城北拉货,和我一说都买的什么,我就猜到是你找了宋府的下人去帮着你买了货物。” 温理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在内心感叹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她当初想出这个法子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简直聪明绝顶,却没想到她这点儿小聪明在她祖母面前完全不够看。 太夫人还在说着:“你这丫头,缺什么就和家里说,咱自家的铺子哪还用的着收你的银子?偏偏你要自己去买,这得多花多少银子?” 温理礼有些无奈道:“祖母,我就是不想让您帮我掏银子这才叫人偷偷去买的,我想只凭着自己的努力开一家酒楼,若是祖母一直帮衬我,那我的努力就不纯粹了。” 温策听到自家闺女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番话,不禁赞扬道:“理礼懂事又自立,放在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实属难得,娘您就别总想着帮衬她了,不如放手叫她自己做。” 太夫人闻言用脸使劲的贴了贴温理礼的小胖脸儿:“哎呦,我的理礼怎么那么厉害啊!祖母知道了,理礼放心去做吧,无论怎么样都有祖母给你兜底!” 温理礼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不禁感叹一句,老天爷、老天奶,这辈子她算是来对了。 更没想到的是,她不过和祖母聊了几句天儿的功夫,还把她酒楼供应酒水和茶叶的铺子也给定了下来。 虽然这两家是自家铺子,但是温理礼与祖母商量还是按照普通商户进货的价格走,她祖母闻言却不太满意,最后温理礼打算在进货价的价格上多给一成银子,比别家的商铺少给上两成,她祖母这才罢休。 晚间温理礼躺在床铺上想着,自己这锦鲤体质真是越来越明显了,正口渴呢,她祖母立马就上门帮她把水都倒好,又给她喂进了嘴里,人生如此,真是畅快。 现在酒水、茶水的难题解决了,等明日就可以让王管事在酒楼前贴上告示,她要开始招伙计。 她打算叫人先报名,等人招的差不多再统一面试,说是面试其实是由她在暗中观察一下人品再决定伙计们的去留罢了,毕竟开酒楼也算是服务行业,要是人品有瑕,到时候可能会徒增纷乱。 大家一起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和和气气,和气才能生财嘛,酒楼若是好了,伙计们的月银也自然就多了。 说起月银来,温理礼翻了个身侧躺着仔细思索了起来,她是不打算让他们店里的伙计们拿死工资的。 这一是每月拿着固定的银子久而久之店里的伙计们对待自己的工作就会失去热情,再就是她想给店里的伙计们的生活多一些盼头,这样工作起来干劲也足。 她之前差人打听过,按照大景的正常薪资平均水平来看,一位厨师的月银大概是二两银子,小二伙计则要再低上些一个月一两银子左右…… 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给他们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一些提成,厨师在原有的月银基础上每制一道菜提十文钱,小二则推荐菜单,若是单桌消费超过五两银子提十文钱。 温理礼掰着手指头算着,越想越觉的自己是个良心老板,毕竟这种提成就相当于是白给的,估计到时候伙计们连假都舍不得请。 她开出这个月银在同行业里可以说是没有竞争对手,而且好的厨子们也会竞相到她的美味楼里来报到,也算是趁着开业前给她打了响了名号。 至于此举会不会得罪人,温理礼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她不仅幸运还有她祖母做靠山,谁若是看不惯她、欺负她,就别怪她不要脸的向家里告状,她只是说开酒楼不用家里的钱,可没说不用家里的人。 温理礼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就抱着被子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 城北 温理礼让王管事把招人的告示一贴,街上的行人路过瞧见告示上的字,就都一传十,十传百百的传了起来,说是城北新开了家酒楼,现在正在招伙计呢,且报酬丰厚,大家纷纷跃跃欲试。 “哎,大伙听说了吗?长宁街上有家新开的酒楼正在招伙计,月银给的比别家都高,咱要不要去试一试?” 第211章 功德分你一半儿 周围人听到那人这么说都饶兴趣的继续问道:“哦?给多少银子?都招些什么?” 那人扬了扬手,指了指前面:“那酒楼就在前面,没挂匾的那家就是,兄弟可自行去瞧。” 一位老者看着一群年轻人围在一起谈论此事,于是轻叹一声:“年轻人别去了,那家酒楼的告示刚一贴出来,楼里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现在估计已经招完了。” 一位年轻人不满的看了一眼那位老者,有些不服的道:“啧,你这老头子别说丧气话,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万一人家看我顺眼就把我收了呢。 那老者看着几个小年轻流里流气的架势,没有说话摇摇头便离开了。 …… 而这番话正巧被路边一位衣衫单薄,身形消瘦的落魄少年给听了去,他眼神顺着刚刚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低头思索了片刻后就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着那处酒楼走了过去。 酒楼内 一楼大堂站满了因看了门口告示前来应聘的男女老少。 王管事看着这一屋子乌泱泱,还在交头接耳的人,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心想着这四小姐到底还是个孩子,这酒楼里招伙计哪里能是这么个招法儿,看这架势莫不是把半个城北的闲杂散人都给招来了。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今早特意从侯府里带了几个小厮前来,不然就他自己恐怕难以应付这么多人。 想到这里,王管事清了清嗓子决定速战速决。 “咳,诸位安静,先容我说上几句话。” 周围本来还在窸窸窣窣的人群,见这楼里的管事发了话,立刻安静了下来。 王管事看着底下顷刻间就安静的人群,满意的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 “今日诸位集聚于此,想必都是想在这楼里谋上一份差事,那么还请诸位配合在纸上留下姓名、年龄、籍贯,不过具体录用与否?最后还要看我们东家的意思。” “凡留下姓名的厨师需在三日后到此参加厨艺比拼,厨艺高超者胜出录用,至于打杂的伙计们则需厨师比拼后,看我们东家与你们是否有眼缘再决定了。” “这……还能这样?” “是啊,这酒楼的东家是谁啊?” “没听说过啊!之前这地儿是卫老板的地方,至于什么时候卖的,就不得而知了。” “你看,我就说这银子没那么好赚吧!还弄什么劳什子厨艺比拼,太麻烦了。” “就是,那像我们长得丑的岂不是没机会合这东家的眼缘了……” 王管事看着底下的人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吵的他皱紧了眉头。 “肃静!” “别的话小老儿就不多说了,想留下的,请上前报个名儿吧!” 说罢王管事屁股一沉直接坐在了柜台后的木椅上,周遭跟着的几个小厮也忙在台面上铺了几张宣纸,并对着下面的人说道:“请诸位一个个来吧,厨师到我这里报名儿,伙计到另一边。” “诶,来了来了,嘿嘿嘿先给我记上吧,我叫朱大富,今年二十有五,在京都城内土生土长,我家三代都是厨子,我爹我爷爷和我……” “我叫包老三,今年三十有七……我七岁就在灶上当学徒,如今与灶台打交道已有三十载……” “雷大义……” “兰英……” “裴三……” …… 眼见着楼里的人越来越少,记名的小厮有些疲惫的放下毛笔甩了甩手臂:“还有没有人要记名了?我们东家可说了仅此一天,过期不候啊!” 这时一名瘦弱的少年迈着略微有些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的挪到了台面前:“我叫长灯,今年十五,我是汴州人。” 记名的小厮诧异的看了一眼面前那身形单薄的似能被一阵风就刮倒的少年:“额,你想做什么?厨子还是伙计?” “伙计。” 那小厮见他一副可怜样,没忍住多与他说了几句:“嗯,记下了,你先回去等吧,等四日后再来,到时候我们东家也会来,具体用不用你还要看我们东家的意思。” “知、知道了。” 那少年嘴上虽然答应,但脚步却是一步都没有挪开,那小厮见他没有离开又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旁的王管事也被这个少年吸引了注意力,向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那少年似是有些羞于开口,嘴上嗫嚅了半晌才对着王管事小声的道了一句:“我昨日才到京都城,没有地方住,身上也没有银子,可否请掌柜为我找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让我暂时歇下脚。 那记名的小厮闻言睁大了眼睛:“哎?你这还没录用上就敢对我们管事提条件?别得寸进尺啊!” 那少年闻言缓缓低下头,不发一言的慢慢转身欲离去。 王管事见他身子似乎不怎么好,若是宿在外面,夜晚更深露重恐有性命之忧,于是开口道:“这位小兄请慢,如若不嫌后院的柴房可借你暂憩几夜,但我们东家是否会用你,小老儿我也拿不准主意。” 那少年闻言回头对着王管事恭敬的行了一礼:“长灯明白,多谢您的大恩,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与您。” 王管事摆摆手,招呼着身旁的小厮带着长灯去往后院的柴房。 晚上王管事拿着名单回到侯府时,还把这事仔仔细细的说给了温理礼听。 温理礼奇怪的歪了歪脑袋:“他孤身一人从汴州来的?” 王管事顿了一下,有些尴尬道:“额,四小姐老奴没有细问,瞧他那副虚弱样子就不像是能做活的,斗胆收留他也是老奴怕他晚上被冻死在外面,还请四小姐别怪老奴先斩后奏。” 温理礼闻言笑了笑:“王管事您是心善之人,不忍看他挨冻受苦,又怕他失了性命才收留与他,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我又怎么会怪罪您呢!” 王管事闻言惊讶的抬眼看了温理礼一眼:“四小姐才是大善,老奴是借了您的地方行了善举,这功德也有四小姐您的一份才是。” 温理礼听了这话水汪汪的眼睛闪了闪:“好,那我和王管事都是大善人。” 说罢温理礼拿着手里几页名单粗略的翻了翻:“竟然有这么多人报名?” 第212章 只收心善之人 王管事点了点头:“正是,不过大多数都是些不堪用的小流氓,皆因着爱财而来。” 温理礼随便拿了一页认真的端详了起来:“啧,好家伙,这年龄上到七十六下到十岁的都有。” “额,小姐因着您当时并未说对年龄设限,因此年龄之事我便没写在告示上。” 温理礼摆摆手:“无所谓,年龄什么的都不重要,年龄大些的可以做些别的杂活,毕竟年纪再大也的养家糊口不是嘛。” “唔,还有几位女子,招这几位女子可以给楼内的女食客们端茶倒水,比男子用着让人自在些,不错。” 王管事赞道:“还是四小姐您想的周到。” “行啦!王管事忙了一天赶紧回去歇着吧,这几页名单我留着慢慢看。” 王管事虽然不明白仅凭白纸黑字的名单能看出什么名堂,但还是恭敬的起身告退。 见王管事走了以后,温理礼拿着一摞名单进了自己的暖阁里。 暖阁内樱桃正与钻进了贵妃榻下面的小猫斗智斗勇,见自家小姐进了屋忙问道:“怎么样小姐,今日楼内去应聘的人可多?” 温理礼闻言举了举手里一小摞的名单:“都在这呢?大概有三百余个,我正打算慢慢瞧呢。” 樱桃看了看温理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名单好奇的问道:“啊?您要怎么瞧?这纸上写的名字还能有真人瞧得真切不成?” 温理礼当然不能说她是靠感应,于是随便胡诌了一句:“挑顺眼的留下,不顺眼的划掉,看我心情喽!” 樱桃闻言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着溜圆,一脸的不可置信:“原来还能这样,不过您不是要让厨子们比拼厨艺吗?若是被划掉了还怎么参加比拼。” 温理礼嘻嘻一笑:“厨艺固然重要,但对于我来说有些是比厨艺还要重要的东西。” 樱桃对于温理礼的话有些似懂非懂,心想着反正都跟了小姐这么久了,小姐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她应该无条件的支持小姐做的所有决定。 于是她点点头:“小姐说的有理。” 温理礼看着樱桃的懵懂的表情没忍住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行啦,我要去看名单了,樱桃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吧!” 樱桃闻言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哪有主子没睡,婢子先睡的道理,小姐您要看多久,我就陪您多久便是。” 温理礼坐在梳妆台边,从抽屉里拿出羽毛笔,对着名单上的名字跟随着自己的心意选择留下还是划掉,满满一张纸,能留下也仅仅只三五个名字。 她一页页的翻,一页页划,翻到一半突然见到一张名单上的最上边有一个她极为眼熟的名字。 于是她赶紧招呼着樱桃来看:“樱桃你瞧,朱大富!这不是朱大哥吗?” 樱桃闻言放下怀里的小猫快步走到了梳妆台前看了看那名字:“呀,还真是,会不会是重名了?朱大哥不是在宋府做厨子吗?” 温理礼伸出手指轻了点了点纸上的名字,确定道:“不、不是重名这就是朱大哥。” 樱桃惊讶的张大嘴巴:“啊?那宋府那边怎么办?” 温理礼想了片刻才道:“宋府的主厨是朱大嫂,其余都是帮厨,再加上宋府人口不多,平日里厨房里也相对清闲,朱大哥想到别的地方做厨师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在别处以朱大哥的手艺完全可以胜任掌勺主厨。” 说到这里,温理礼突然笑弯了眼睛:“朱大哥是朱嬷嬷的儿子,想必他出来单独做活的事定是和朱大嫂与朱嬷嬷通过气的,朱嬷嬷既同意他出来,那外祖母定是也知晓并同意此事,嘿嘿,既然这样,那我定要把朱大哥留下。” 樱桃也赞同道:“朱大哥是不错。” 温理礼把剩下的名单快速翻过,最后羽毛笔在长灯的名字上停顿了片刻,就在这时她左右眼皮突然同时跳了一下。 这是……王管事说的那人,这个名字怎么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是好还是坏,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温理礼看着那纸上的名字盯了良久,才慢慢把羽毛笔收好放进了抽屉里,她感应到这人对于她来说既好是好事又坏事?那她可要仔细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她把名单规整好放在一边,就转身往这床榻边走去:“樱桃,天晚了,咱先歇了吧。” “哎,小姐。” 温理礼裹紧被子脑子里却还是止不住的想关于酒楼的事情,临近酒楼开业她也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着急,害她都有些失眠了。 毕竟酒楼一开业意味着她早期要投入银子做本钱,还有楼里上上下下的伙计们的薪资,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之前被她忽略掉的一点就是大景的商税很高。 大景目前的商税是三十税一,按照现世的算法就是百分之三点三的税率,若是普通的小商贩每年赚的银子低于四十两以下便可以免除商税。 而她开一间酒楼,每赚三十两银子就要给朝廷交近一两银子的商税,她一边心疼银子,一边又觉得自己可太了不起了,年纪轻轻就能给大景创造了这么多的工作岗位,赚了银子以后还要再给大景交商税,这怎么不算是做功德呢? 温理礼一边想着一边乐滋滋的在榻上打了个滚儿。 三日后 温理礼一早就带着王管事、姚嬷嬷、白妈妈、樱桃,还有她爹爹派出来特意保护着她的护院们,一起前往城北。 眼看着离城北越来越近,温理礼对着白妈妈笑眯眯的说道:“一会儿还要劳烦白妈妈同我一起试菜,只不过美味楼招人并非仅靠厨艺高超就能被录用。” 白妈妈闻言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我明白,我也认为只有心思纯净之人才能把菜品做的既纯粹又美味。” 姚嬷嬷也赞同白妈妈说的话:“白家妹子说的是,心思不正的人即使能烧出一手好菜,但也备不齐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把好好的地方搅得乌烟瘴气。” 温理礼掀起窗纱瞧了瞧外面,又放下帘子转头看着姚嬷嬷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人品不好者不收,我也不为别的,单纯就是我看不惯那种人,我这美味楼只收心善之人。” 说起来她能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正是为了做功德,所以她的酒楼只做善事,不能容忍有心思不正的人玷污了她的地盘。 第213章 厨艺比拼开始了 一大清早,城北一无牌酒楼门前就已经聚集满了人,其中还不乏有带着锅铲之人,引得周围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停留。 有好奇者看着这么多人围在一个落了锁的楼门前,忍不住向着周围人打听了起来。 “哎,我说,这楼里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闻言回答道:“听说是家酒楼,这牌子还没挂上就急着招厨子,你没看到那边有几人身上还背着他们吃饭的家伙事儿?” 那问话之人目光顺着门口看去:“嘿,还真是背着锅铲,原来都是厨子啊。” 众人议论间,几辆马车“嗒、嗒、嗒”的朝着这边儿驶来,周围聚集的人群见状纷纷避让开来。 温理礼等人一下了马车,见周遭都围满了人,都微微有些惊讶。 王管事更是一下马车就被前来参加厨艺比拼的厨子们团团围住。 “这位管事,今日的厨艺比拼什么时候开始啊?” “是啊,我都准备好了,连平时用着顺手的锅铲都一并带来了。” “咱们在哪里比啊?” 王管事被吵的有些头痛,于是快步走到酒楼大门口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各位稍安勿躁,待小老儿开了大门,请诸位到大堂详说。”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钥匙转动门锁,打开了酒楼大门,并对着身后的众人拱了拱手:“各位参加厨艺比拼者,且名字已经记在名单上的请进。” 眼见可以进入大堂,那些心急的厨师一窝蜂的冲进了酒楼大堂里。 只有一位眼熟之人,朝着温理礼不好意思的露出一脸憨笑后,也跟随着众人的脚步而去。 王管事见人都进了大堂,忙招呼着带来的护院守住大门口,以防有爱看热闹的挤进去捣乱。 温理礼见大堂里已经开始照着名单点名了,于是就带着姚嬷嬷与白妈妈她们一起进了二楼的包间里。 白妈妈喜滋滋的把二楼的布置瞧了一遍,毫不吝啬的赞叹道:“此楼不错,精美雅致、窗明几净,而且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好闻的木头香气。” 姚嬷嬷也赞道:“确实不错,这包间内也宽敞,估计能坐下十几个人吧?” 温理礼闻言笑眯眯的点点头:“坐上十人不在话下,三楼的包间还要更大些,还放了床榻、妆台和衣橱,可以留下过夜的,一会儿等底下的人都散了白妈妈和姚嬷嬷可以上去瞧一瞧。” 白妈妈点点头:“好,既然来了当然得看看,不然不就白来一趟?” 姚嬷嬷也道:“可不是,老奴也不是单单自个儿看的,老奴是替太夫人先行来瞧一瞧,等晚上回去和太夫人一说,太夫人一准儿的高兴。” 几人在包间里聊了一会儿,但见楼下迟迟没有动静,于是白妈妈问道:“四小姐准备让他们做些什么菜?” 温理礼伸出手指比了个四:“我今日准备让他们做四样菜品。” “烹炸虾段、回锅肉、带骨鲍螺。” 樱桃见小姐似乎说漏了一样,于是提醒道:“小姐,这才三样,您是不是还有一样忘记说了。” 温理礼笑眯眯道:“我还没说完呢,这最后一道请楼下的诸位自由发挥,做自己最擅长的,我已于前两日让王管事提前备好的食材。” 白妈妈点点头:“不错,这样既考验了厨艺,又能摸清对方所擅长的菜品,还是小姐聪慧!” 温理礼今日都不知道听了白妈妈多少句赞美了,直夸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叩——叩——” “小姐,王管事派小的来给您和两位妈妈送些热茶。” 包间外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樱桃坐在最外面,忙拉开半敞着的门道:“劳烦请你放在桌上就好!” 那小厮恭敬的放下茶具后就离开了包间,并立在了包间门外等待听候吩咐。 几人一边喝着茶水一遍等,不知等了多久王管事才带着人上了二楼:“小姐,这第一道菜已经制好,可否叫人呈上来。” “可,请王管事叫人呈上来吧。” 一道道烹炸虾段被摆上了桌子。 樱桃看着眼前满桌的烹炸虾段,有些震惊的睁大了眼:“天呐,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烹炸虾段。” 温理礼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炸虾段考验的是各位厨师对火候的把控,大家都尝一尝吧。” 几人品尝间或是摇头或是点头,最后只堪堪选出三盘还算合格的菜品,其中一盘与温理礼在宋府吃到的烹炸虾段味道很是相似,所以温理礼猜测制此菜者应是朱大哥。 白妈妈用手指点了点其中的三盘道:“这道烹炸虾段看似简单,实则却很难把控火候,正确的做法是用新鲜的虾段炸制金黄以后,再迅速烹炒锁住虾肉的鲜嫩多汁,这其中仅这三盘还不错,其余的不是炸的太老就是调味不好。” 温理礼点点头:“白妈妈说的是,我也这么认为。” 樱桃一边往嘴里塞着炸虾段,一边连头都没空抬的也跟着点头。 白妈妈瞧见樱桃这副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火:“白樱桃!别往嘴里塞了,后面还有三道菜未曾试呢!” 樱桃闻言吓得一激灵麻利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温理礼转头对着王管事道:“王管事这三道菜出自哪位之手,劳烦记个名儿,剩下的撤下去给大家分了吧。” “是,小姐,楼下第二道菜正制着呢,老奴就先下去候着了。 …… 第二道回锅肉,这道菜可是近几年在大景刚兴起没几年的菜品,如今几乎每家酒楼里都会做,回锅肉香辣诱人且极为下饭,因此很受食客们的欢迎。 满桌油润的回锅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香气,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动筷。 樱桃夹了几块离自己最近的几盘回锅肉,吃的是频频点头:“嗯,好吃,这个菜大家都做的还不错,要是能给配碗米饭就好了。” 白妈妈见樱桃一块肉接着一块肉的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樱桃,少吃点,吃太多了油大的容易积食。” 姚嬷嬷到点了点面前的几盘回锅肉道:“我这边的几盘偏咸,而且有的肉质略柴,口感明显不如其他几道。” 第214章 厨艺比拼结束了 温理礼闻言顺着姚嬷嬷说的几道菜一一试了过去:“确实,这几道差了点意思。” 最后温理礼和白妈妈一共选出了七盘做的还不错的回锅肉。 “王管事这几道回锅肉记名儿。” 王管事闻言点了点头:“是,对了小姐,因着下一道菜制起来有些麻烦,楼下后厨已经有人提前放弃了此次的比拼,先行回家去了。” 温理礼无辜的眨了眨眼:“哦?那可能是我们没有缘分吧,如今楼下还剩余几人?” “额,楼下现在还有一十六位,正巧可以都挪到厨房里去制做接下来的菜品,咱后院新修的灶台上已经都空下来了。” 温理礼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她没想到一道带骨鲍螺就难倒了那么多人,看来她为了厨艺比拼临时搭的灶台是白搭了,这也太禁不住考验了。 带骨鲍螺虽难,但也最能考验人的耐心,这道菜是由从牛乳中提炼出酥油制作而成,酥油打发好后再掺上蜂蜜与蔗糖,等凝结后再挤到盘子里制成鲍螺的形状。 虽然叫做鲍螺,但却是一道极为费时费力的甜点,因此才让有些人知难而退了。 白妈妈听见有人提前弃权,看着温理礼问道:“小姐叫他们制这道带骨鲍螺的目的可是要考验他们的耐心?” 温理礼闻言点了点头:“正是,这道甜点其实并不在我这楼内的菜单中,我之所以用这道菜考验他们,是因为我这楼里有许多新菜品制作起来也很是麻烦,我怕若是把他们招进了楼里,他们没耐心学岂不是浪费我的时间。” 姚嬷嬷闻言也赞同道:“是这么个理儿,到时候要是迟迟学不会,可别耽误了酒楼开门营业。” 她们几人聊着天,仿佛时间都过的快了许多。 “小姐,带骨鲍螺已经制成。” 随着王管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其浓郁的奶香味也随之飘满了整个包间。 温理礼见面前摆的十几盘带骨鲍螺,底下圆上头尖,从上至下一圈一圈的螺纹使得看上去很像海里的鲍螺,卖相上倒是都还不错。 “我不爱吃牛乳,这道甜点就劳烦白妈妈、姚嬷嬷和樱桃来帮我尝一尝吧。” 白妈妈闻言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奶香十足的同时也不过分甜腻,不错……” 樱桃也很是尽职尽责的一一品尝着,一边品尝还一边点评:“嗯,这个不错。” “啧,这个太甜了,咳,甜的齁嗓子……” 姚嬷嬷也一一 尝过并点评道:“这几道甜度都成,但就是香味上差了些,那几道口味偏甜……” 最后几人在十六盘酥油鲍螺中选出了六盘做的还不错的记了名字。 温理礼出的三道菜品已经全部试完,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道,请他们自由发挥,做他们最拿手的好菜呈上来。 时间就这样在等待中一点点流逝,午时一过着外面的太阳也不如正午时的明媚。 樱桃从木椅上站起身,晃了晃已经坐的有些麻木的腰身:“今日吃了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菜品,也不知道一会儿的菜品能不能给咱凑出一桌酒席。” 温理礼闻言思索一下:“放心好了,他们此时正较着劲儿呢,估计不会轻易的做出两人相同的菜品来作为比较。” 樱桃笑嘻嘻的说道:“那这样可太好了,等咱们选好了以后,好早些坐马车回侯府,没准儿回去连晚膳都不用吃了直接就可以洗洗睡了。” 白妈妈眼神盯着樱桃:“樱桃,你少说两句,小姐还未说些什么呢?怎么就让你给安排好了?” 温理礼摆摆手,对着白妈妈笑道:“白妈妈无事,樱桃说的就是我想的。” “菜来啦!上菜喽,还请小姐品尝。” 随着一道道卖相极好的菜品被摆上了桌子,温理礼忙招呼着几人试菜。 樱桃一边吃一边嘟囔着你:“这才叫席面,这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通通都齐了,看着就好吃。” 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只看卖相似乎都不错。 珍珠鸭掌、鲍鱼鸡煲、翡翠牛肉羹、麒麟鲈鱼、锦绣肉卷、水晶肴肉、白炸春鹅、酒焐鲜蛤、白蟹辣羹、白肉胡饼等…… 温理礼夹了几道自己感兴趣的菜品放入口中品尝了起来,尝到一半才想到自从这桌上菜以后白妈妈还未说过一句话呢。 于是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眼神看向了一直在专心致志试着菜的白妈妈问道:“白妈妈如何?可有不错的?” 白妈妈闻言看着温理礼点了点头:“我认为这珍珠鸭掌、水晶肴肉、酒焐鲜蛤这三道很是不错。” 温理礼又问旁边的姚嬷嬷,姚嬷嬷则道:“白妈妈所言极是,那三道菜确实味道出众,再有就是那道麒麟鲈鱼不错,鲜美至极。” 温理礼听了姚嬷嬷这话不禁悄悄地咽了咽口水,说起这鱼来还是她觉得开酒楼不卖鱼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毕竟大景的百姓都认为鱼是大补的之物,且鱼也有年年有余的寓意,是大景人饭桌上最不可或缺的食物,她若不卖倒显得有些不合群了。 好在近几年她对人吃鱼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太多害怕,心态放的是越来越平了,只要别人不当着她的面杀鱼就成。 樱桃端着饭碗努力的扒着碗中的菜,都不用温理礼问就主动开口道:“小姐,除了我娘说的那三样以外,我觉得这锦绣肉卷也极其不错,既有白菜的清甜又有肉的香味儿。” 最后四人得出结论,珍珠鸭掌、水晶肴肉、酒焐鲜蛤、麒麟鲈鱼、锦绣肉卷,共五道菜品胜出并记名。 最后王管事把拟好的名单递到温理礼面前让她过目以后做最后的决定。 温理礼接过名单和毛笔在名单上圈圈点点后又把名单重新的递给了王管事。 “请王管事到下面宣布一下厨艺比拼的结果吧,但凡点到名字的三日后正式来酒楼上工,我先与白妈妈和姚嬷嬷到三楼去看看,剩下的就交给您了。” 王管事闻言点了点头:“是,小姐,我这就下去告知他们比拼最终的结果。” 第215章 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王管事接了名单就带着人往楼下去了,温理礼则是带着白妈妈等人一起去了三楼参观一番。 三楼共有十二个包间,每间房的布局基本一致,房间正中间放着一张梨花木的大圆桌,后方屏风内放着一架雕花精美的木架床,墙边靠着的是与木架床雕花样式相同的衣橱和梳妆台,最边上的窗子下还放了一方矮几与几个矮凳和绣墩。 如今包间内都已布置整齐,被褥等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客人来了只要背着包袱就即可入住。 姚嬷嬷看着包间内装潢的精美雅致,就连被褥床帐都是来自锦绣坊的精品料子,不禁感叹道:“这布置的和府里也不差什么了,这若是租住出去得收多少银子合适啊?” 温理礼扬起小脸,伸出手比了个五:“五两银子住一晚,席面价格另算。” 姚嬷嬷闻言点了点头:“五两?这个价格倒是适中,咱城有南有几家酒楼听说最贵的要二十两银子一晚,咱太夫人的铺子都没要上这么贵的价格。” 温理礼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二十两就住一晚?那岂不是很不划算。” 姚嬷嬷:“可不是,这些客人多是来自外州,一般来京都城多为了谈生意,有钱着呢。” 白妈妈也道:“这城北正好总有来回商队经过,这美味楼不仅菜品特别,住宿价格也实惠,估计会很受过往商队的欢迎。” 几人说话间听见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于是忙向着楼梯口看去。 只见王管事正站在二楼向着三楼瞧,看见楼上几人忙说道:“小姐,比拼结果已经宣布了,没有入选之人也按您之前所说的,给了五十钱辛苦费打发走了。” 温理礼闻言点点头:“辛苦王管事,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暗了,叫伙计们收拾收拾等一会儿咱就回府。” “是。” 樱桃听到王管事说那些没入选的还有钱拿,有些不可置信道:“小姐,那些没有入选之人您为何还给他们银子?这得花多少钱啊!” 白妈妈闻言瞪了樱桃一眼,暗示她别多嘴,但樱桃似乎只顾着心疼自家小姐的荷包,根本没看到她娘的暗示。 好在温理礼并不觉得樱桃逾越,而是耐心的对她解释道:“毕竟人家为了参加这次厨艺比拼而忙了一整天,总要给些辛苦费的。” “而且今日来参加厨艺比拼之人过于繁杂,若是因为这次没入选白白忙了一天便心生不满,到时候再给我这酒楼搞点小动作就麻烦了,这叫破财免灾。” 白妈妈也道:“这样也好,就当这五十钱给了他们一天工钱吧。” 温理礼把三楼包间的门都一一关好,转过身对着几人道:“好了,咱们先下去吧,王管事他们估计已经收拾好了。” 几人走下楼,就见一楼大堂内有几位小厮正在拿着扫把扫地,而王管事则正站在柜台边上与谁说着话,因为那人被王管事的身形给遮了去,温理礼一打眼没能瞧得真切。 “王管事。” 王管事听到温理礼的声音忙转头看向她:“哎!四小姐。” 王管事这一转身,刚刚被他挡住之人就显露了出来,温理礼眼神带着探究的看着王管事身旁那位身形单薄的少年,尽管他的脸颊脏污但还是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一位眼神极为锐利的少年,与他这虚弱身形对比极为强烈,想必这就是昨日王管事收留的那个少年。 她看了那少年半晌,见那少年有意与她错开眼神,又弓下身子微垂着脑袋,强装出一副示弱的样子,让她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这人有点意思。 于是她故意指着他,对着王管事问道:“王管事他是谁?为何我之前没有见过他。” 王管事忙解释道:“额,小姐,他叫长灯,就是我前几日同您说的那个少年,如今他有点难处,所以才借宿在后院中,今日后院厨艺比拼时他还帮着生火添柴,挺勤快的一个孩子。” 温理礼闻言微微挑起了唇角:“哦~是这样啊,那好吧,王管事天色不早了咱们今日就回去吧。” 王管事点了点头,招呼着周围的伙计道:“大伙手上的活儿先都放下吧,等明日来时再继续做。” 眼看着温理礼等人要离开酒楼,长灯心里纠结了一番后,突然走上前来跪在了温理礼的面前。 “小姐我叫长灯,今年十五,老家原在汴州,因着今年水灾家里遭了难,唯一的祖父也因这水灾而受了重伤,就在前不久才撒手人寰,祖父临终前让我来京都城寻亲。” 他看了看温理礼面无表情又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可那家人却嫌我是丧门星把我赶了出来,我没了倚靠便想着出来打些零工养活自己,这才找到了这里,还请小姐发发善心收留我,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说罢他还跪在原地准备结结实实的给温理礼磕头,吓得本来呆住的温理礼立马回了神儿,并叫道:“做什么?不要跪我,你快些起来。” 这时被他那一跪给跪懵了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几人合力一起把他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王管事有些头疼的问道:“哎呦,长灯你这是做什么?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小姐她……” 温理礼见王管事要继续说些什么,忙出言打断了王管事的话:“长灯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只可惜就算你求我,我也没有办法代替这里的东家决定你的去留啊!” “毕竟我还只是个孩子呢,小孩子说的话那些大人们可从来都不听,你说是吗?长灯。” 王管事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刚刚他可差点就说漏了嘴,看来四小姐她似乎无意暴露她的东家身份,他以后还是少多嘴为好。 长灯看着自己面前那个面容精致的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望着他,那双眼眸里似乎是有着一汪清澈的清泉一般,仿佛要把他给吸进去了,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于是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温理礼见他有些呆滞于是又对着他笑了一下:“别急,你去留与否明日就会有结果了,这里的东家她是一个好人,平日里也最是心善。” 第216章 掌柜有人选了 温理礼此话一出,周边站着的几人都没忍住的绷了绷嘴角儿,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直到上了马车以后,樱桃才对着自家小姐吐槽道:“小姐您刚刚是在自卖自夸吗?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温理礼闻言指了指自己:“今日你这不就见到了,还有难道我不善良吗?” 樱桃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继续问道:“我知道小姐您最是心善,但您今日为何不直接说明您东家的身份呢?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我看依您的性子八成明日还会留下那个叫什么灯的人。” “啪、啪。” 温理礼拍了拍手:“恭喜樱桃你猜对了,我是打算留下他,至于我为何不直接亮明东家身份,当然是因为我现在只有五岁,正是应该吃喝玩乐的年纪,不想露面做生意。” 白妈妈和姚嬷嬷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小姐聪慧,若是直接亮明了东家的身份以后就不能在这楼里来去去自如了,别人也会忌惮您的身份。” 温理礼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我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可是要偷偷去酒楼监工的。” 樱桃听了这话直接乐了,她可太了解自家小姐了:“那想必厨房一定是小姐您监工的重点区域了?” 温理礼刚想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樱桃的话另有深意,于是假装生气道:“樱桃你什么意思?我看你是皮子紧了,我这就给你松一松。” 两个孩子没一会儿就在马车上闹做一团,引得白妈妈和姚嬷嬷也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等闹过了以后,温理礼靠在马车背上思及刚刚那个叫长灯的少年说的话,微微轻扯了一下嘴角,哼,撒谎精,明明一身煞气,却还装作出一副弱势的样子博取同情,但偏偏又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可真是奇怪。 她倒是想把他留下看一看,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奇怪之处。 夜幕降临 温理礼洗漱完以后抱着小猫儿正坐在榻上玩儿,樱桃正站在衣橱旁边心不在焉的翻找着自家小姐明日要穿的衣裳。 温理礼抬头见她手上在衣橱里翻动,魂儿却已经不知去哪里神游了,于是轻咳一声:“咳,樱桃你已经在衣橱旁边站了半天了,衣裳都要被翻烂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樱桃闻言马上回过了神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呀,我还不是在想小姐您明日打算找谁扮成东家去选伙计。” 温理礼听了樱桃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樱桃,谁和你说明日东家要亲自去酒楼选人了?” “啊?小姐明日您不去?” “我当然要去,只是那位“东家”不必去,只需把美味楼未来的掌柜带去,让他代为选人便是。” 樱桃听了温理礼的话,惊讶的眨了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啥?小姐您什么时候选的掌柜,我天天与您在一处我怎么不知道?” 温理礼抱着怀里的小猫儿直接往榻上一倒,懒洋洋的说道:“我刚刚选的,打算明天再告诉他。” 樱桃盯着自家小姐盯着她一脸的坏笑,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是谁啊?” “嘻嘻,是李书安。” “啊?!我师父?” 温理礼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惊讶的樱桃:“正是!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 樱桃点了点头:“师父他确实不不错,既年轻又聪明,关键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算起账来又快又准,说不定还能招得一些夫人小姐们来美味楼做常客呢。” 温理礼摆摆手:“哈哈哈,那还是别了,咱们菡萏姐姐脾气爆,可不好惹。” “我想请他做掌柜呢,一是因为他是王管事的徒弟,如今王管事没退下,侯府里自然也没他施展才华的地方,倒不如去美味楼发挥长处,就当提前锻炼了。” “二则是因为他咱府上的人,对于酒楼里至关重要的掌柜一职,我觉得还是用信得过之人最为稳妥。” 樱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合计半天憋出一句:“那他去当了掌柜以后来教我打算盘啊?” 温理礼转过头微笑的看着她:“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什么黑心的东家,还能一直把他拘在酒楼里为我做事不成?我其实还欲请一位管事,与掌柜轮流值守酒楼,只不过心中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 …… 次日,城北酒楼,二楼包间 温理礼把一张名单递到她面前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面前。 “喏,名单在此,上面已标注好去留,一会儿就请李掌柜多多留意了。” “是,四小姐,小的已经在心里记下了。” 那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正是温理礼亲选的掌柜,李书安。 只见李书安脸蛋长得白净清秀,身板却绷的很笔直,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硬邦邦的。 但是温理礼却对他这副样子很是满意,虽然李书安年纪不大,但却很能镇得住场子,不愧是跟着王管事身边教养长大的,单拿出来就是个能用的“兵”,这可比在外面找人做掌柜靠谱多了。 眼看着李书安走下楼,温理礼忙和樱桃跑到楼梯边扒着楼梯上的木栏杆处,往酒楼的一楼大堂看去。 一楼大堂内乌泱泱的站了几十人,只见李书安绷着一张白净清秀的脸,迈着大步慢慢的朝着人群走去。 那架势看上去毫无感情,一看就不是一位好说话的人,他一下楼底下本来还在交头接耳的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书安慢悠悠的走到人群对面站立,眼神在人群中一一扫过:“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李,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今日奉东家之命前来选伙计,一会儿我念到名字的可以留下,其余人对不住了,愿你们能找到更好的去处,能听懂否?” 低下人听闻这话,都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一边担心自己会落选,一边又暗暗和周围的人较着劲,毕竟僧多肉少,这家酒楼给的薪酬很难不叫人心动,也不知这东家到底打算招几个人? 李书安可没打算浪费时间,他飞速的把刚刚记在心里的名字在脑中过了一遍。 “大家安静,现在开始点名,我点到名字的请上前一步。” 第217章 李掌柜与江管事 “石头、于阿桂、裴三、宋青枝、云玲、岳樱,长灯。” “几位请上前一步吧!” 李书安话音刚落,周围人顿时炸了锅,有不敢相信自己被选中的,也有质疑人选结果的。 更有几位不服之人当场就不满意的叫嚷了起来。 “这酒楼既是招收伙计,那为何还有女人入选?我不服,哥们几个身强体壮难道还比不上几个女人能干?” “就是,就是,哪个店里还要女人做伙计,也不怕被占了便宜,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女人赶紧回家奶娃娃去吧,这差事就的交给咱们爷们来干,女人不行。” “不行、不行……” “你们这是根据什么选出来的伙计?他们比我们强在哪啊?” 李书安看到下面几个一副流氓做派的人,微微轻扯嘴角冷笑了一声,并直接转进了柜台里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一点没把那几人放在眼里。 “无可奉告。” 旁边一个暴脾气的护院,听见那几人一直聒噪不止,于是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对着几人大声怒喝道:“住嘴,尔等是在质疑我们东家的选择吗?来人!把这几位闹事的都给我请出去。” 门口的几位护院见状忙走上前,看似客气但实则不容拒绝的说道:“各位没有入选的请吧,我们这酒楼如今还未开始迎客,今日就不招待你们了。” “诶?你们这酒楼是土匪行径啊,你敢打我,小心我去报官。” “不选就不选,我走便是。” “哼,还招女人做伙计,也不知是不是什么正经的酒楼营生。” …… “你说什么?你放……” “阿樱妹妹,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入选的三位女子其中一位,听见那人竟然这么诋毁自己,没忍住欲上前理论,但被另两名女子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眼见着落选之人都离开的了,李书安才从木椅上站了起来:“恭喜诸位,成功入选,以后咱们就都在一处起共事了。” 低下几个人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么好的差事就这么落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于是纷纷既恭敬又拘谨的道了句:“李掌柜您客气。” 李书安见几人的反应,垂下眸子低笑了一声:“你们既已入选,那便在两日后的辰时三刻准时上工,诸位可有异议?” 几位被选中的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摇头摆手:“没有异议。” “是,李掌柜我们可以准时上工。” …… 温理礼坐在楼梯口看着李书安说话时的反应,在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李书安做起事来竟然这么有气势,不愧是王管事亲自培养的接班人,一点儿也没有让她失望。 如今楼里的人手都招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待两日后,把那些新招的厨师和伙计们培训一下即可。 至于采买等工作,温理礼已经让人提前在之前的面试者中选出了两位年约六十余岁的老伯,他们腿脚并不如年轻人利索,若是像伙计一般上下楼的跑估计身体也吃不消,所以这采买等杂活就交给了其二人,正好这两位老伯家中的婆子和儿媳妇也愿意来酒楼做洗碗工,也算是一举两得。 唯一让温理礼有些头疼的就是如今她的酒楼里还缺一位管事没有人选,因着大景宵禁的缘故一般的酒楼营业的时辰是辰时到戌时,而在这期间仅李书安一位掌柜恐怕忙不过来,她要趁着酒楼开业前争取找到这么一个人。 晚间 温理礼一边啃着香梨,一边眯着一双眸子在认真的思考着。 樱桃端着两盘糕点放在小茶几上:“小姐,您又在想些什么?” 温理礼咬了一大口香梨放在嘴里咀嚼,闻言口中含糊道:“美味楼里如今还缺一位管事,我正想着这个呢。” 樱桃斟了一杯茶水递到自家小姐面前:“哎呀,小姐,这大晚上的您就别想了,这几日您忙的夜里觉都少了许多。” 温理礼把樱桃递给她的茶水一饮而尽:“那今日就不吃糕点了,我早点睡下,明日再接着想,樱桃姐姐觉得如何?” 樱桃嘿嘿一笑:“好极,好极,明日我与小姐一同想。” 次日一早温理礼难得没有再往城北跑,而是缠在宋怀菱身边当着小跟屁虫,宋怀菱走到哪里她就跟着去哪,这不禁让宋怀菱有些好奇起来。 “你这个小淘气包,往常这个时候早就跑去满府疯玩了,今日怎么非要跟着我?” 温理礼走上前拉住她娘亲的衣袖道:“娘亲,我这不是遇到难处了吗?” “哦?什么难处?” 温理礼微微垂下眼睫:“是我的酒楼里如今缺一位管事,管事与掌柜每日看账不同,这位管事只需要管理一些杂事即可,最好在时间上能和李书安交错开。” 宋怀菱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为何?” 温理礼急得跺脚:“我不能只可着李书安一个人往死里用啊,这样显得我多黑心呀,人家也是需要休息的。” 宋怀菱闻言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心善,还怕人累着,好吧,既然你正是用人之际,那我就给你找一个人先用着如何?” 温理礼连连点头:“娘亲找的人我定是放心的,只是不知道此人是谁?” 宋怀菱看着她缓缓吐出了两字:“江进。” 温理礼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儿,实在对这人一点印象也没有:“江进是谁?我之前怎的从来没有听娘提起过此人?” 宋怀菱温柔的和她解释道:“江进是江添的弟弟,之前被你爹送去少林寺学了几年功夫,如今他学成归来打算试试武举的路子,最近他闲来无事正想找个差事先干着呢。” 温理礼闻言眼睛一亮,会功夫!既可以当管事也可以当守卫,这安全感满满,若是遇上喝醉酒闹事的直接给扔出去就成,不错。 可就是不知道他今年多大年纪,是否能胜任管事一职,最重要的是不知此人性格如何?是否能和李书安合的来。 这么想着她就宋怀菱说道:“娘亲我能先见见他吗?” 第218章 人招齐了 宋怀菱笑着点点头:“当然,你爹爹前几日亲许他住在练武场了,你若想找他要去练武场。” 温理礼顿了一下:“额,那还是劳烦娘亲先让人去和他通个气儿,我怕我贸然前去,他若是拒绝我了,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宋怀菱俯下身子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行,我这就派人去说,绝对不让我们理礼丢了面子。” 说罢她又转头吩咐红螺:“红螺你听到了?帮着理礼走去练武场走上一趟吧。” “是。” 等红螺回来时温理礼已经吃完了午膳,正躺在窗边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打着盹儿。 红螺见状忙蹲在躺椅边上,对着温理礼小声说道:“四小姐,婢子去时江进正巧无事,听说四小姐您欲见他,他便亲自上门来见您了。” 温理礼闻言一下子从躺椅上坐起:“啊?他现在人在哪?院子里吗?” 红螺继续道:“他此时正在垂花门外候着呢,侯爷不在,他一个男人怎敢贸然进到院子里。” 温理礼闻言忙站起身,心想着这个江进可真够外向的,竟然直接找上门了,不过正好让她少跑一趟,也算给她省了不少的功夫。 此时垂花门外正站着一个姿态挺拔、身形精瘦的男子,他微微垂着眼眸,就那样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看年纪估计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温理礼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心想着这哥们儿竟然是有头发的,她还以为他久在少林寺早就被剃秃了呢! 温理礼带着红螺一出门,那男子就面带恭敬的抬起头,只见他眉眼带笑,唇角弧度微微上扬,竟是长了一副和他兄长江添五分相像的笑面,她根本不敢想他会顶着这样一副笑面把人打飞。 不过还别说,他这副模样倒是与面冷的李书安正好相反,而且这江进看起来也是一个极为正派之人。 他不仅自幼得了她爹爹的照顾,他的亲兄长还跟在他爹爹身边做随从,所以这江进也算是自己人。 江进听到声音抬眸看着跟红螺一起出来那个眉眼精致的小姑娘,心想着对方年纪虽不大,但是看人的眼神却很是老道,让人有种被看透了似的感觉,直看的他汗毛都立了起来。 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的江进出言道:“江进拜见四小姐,听说四小姐想见我,我就不请自来了还望小姐莫要怪罪。” 温理礼在心里“啧”了一声,心想这人说话还文绉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少林寺听和尚们念经听多了,她可不想和他站在这里聊上太久,她要马上知道他是否可以胜任酒楼管事一职。 “免礼。” 说完她突然朝着江进招了招手,江进看到她的动作立马撑着膝盖俯下身子,打算认真的听这位小姐说的话。 “你要不要去我的酒楼里当管事啊?你和掌柜轮班帮我看着酒楼,月银一月三两,做的好额外还有奖金,如何?” 江进听闻这话,头点的如捣蒜一般:“四小姐放心交给我,您那酒楼的事儿刚刚我都听红螺姐姐说了,且我与李兄、李掌柜也算认识。” 温理礼闻言挑了挑眉:“哦?你与李书安认识?” 江进:“是啊,我少时曾在前院与他见过几次面,如今我一走就是七年,想必李兄应该是不记得我了。” 温理礼心想他们既然认识可就太好了,这样他们之间也多些话题,相处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点了赞,她可真是一个好老板,竟然还担心自己手下人的职场关系,操心的未免有点太多了。 “好,既然你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后日辰时三刻你与李书安一起到楼里去,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就成。” 直到送走了江进,温理礼才又进了屋子在躺椅上又躺了下来,随着躺椅慢慢的晃悠起来,温理礼唇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如今人已招齐,现在就只差把厨师给培养起来,再挂上牌匾就可以试营业了。 关于培训厨师的事情温理礼已经拜托给了白妈妈,毕竟温理礼那些创新菜品大多数都出自白妈妈之手,所以白妈妈自然而然的就接下了这个重任。 温理礼抱着百宝箱又从里面拿出二百两银子打算用来进些酒水与茶叶,想着到时候正好可以等楼里伙计们都在的时候再让人送过去。 一晃几天过去,辰时三刻一到李书安与江进骑着马,身后还跟着一辆载着白妈妈的马车,离老远就看到美味楼门口站满了人。 李书安看了一圈发现人基本上都到齐了,才上前去把酒楼的大门打开:“各位守时,快请进。” 众人一进到屋内都规矩的站好看着李书安,李书安则微微一笑,对着大堂的一众人介绍起了江进和白妈妈。 “江进,东家定的酒楼的管事,如若以后楼中有事我又不在时,请大家直接和江管事说就成。” “至于我身边这位白妈妈,她可是我们东家自己身边的厨娘,于做菜一事上很有研究,近几日就由她来教几位学习我们楼里的创新菜,各位可要认真仔细的学,这可关乎到整个酒楼的生意。” “啊?创新菜是哪里的菜,怎的我从来也没听说过?” “就是啊?这何为创新菜?” 朱大富见身边两位厨师不明白,刚想出口帮着解释,就看见对面的白妈妈朝着他轻微的晃了一下头。 白妈妈看着底下四位经过好几轮比拼才脱颖而出的厨师耐心的讲道:“所谓创新菜就与字面上的意思相同,意指最新被创作出来的菜品,与大景传统的菜品不同。” 几位厨师听到白妈妈讲的话,对于创新菜也多了些兴趣。 “哦,也就是自己随心所欲想出来的点子制成的新菜品?有意思。” “哈哈哈,确实有点意思,技多不压身,我丰火愿意学。” …… 李书安见他们理解了白妈妈说的话,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朱大富、刘刀、雷大义、丰火,你们四人就与白妈妈去厨房研究菜品去吧。” “剩下的人随我与江管事一起上楼瞧一瞧,诸位请。” …… 第219章 爹爹请的女先生是谁? 数日后 正午时分的日光透过窗棂,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刚用过午膳的温理礼此时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垂下的一截发了芽的树枝发呆。 “唉,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一天,我自由的日子可不多了。” 樱桃看着自家小姐难得郁闷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道:“小姐您就偷着乐吧,要不是最近侯爷忙,怕不是早就已经给您请了先生,您这已经多自由好些日子了,起码美味楼的事都在这些日子给办妥了,以后您也能安心念书不是?” 温理礼撅着嘴巴:“那倒是,不过还不知道爹爹请的先生人怎么样呢?我这几天就光想着酒楼的事情,也没仔细打听一下。” 樱桃也点点头:“是啊,夫人这还出府去了。” 她话音刚落,随即想到了什么:“哎?小姐您不如去问问二小姐吧!我听说三老爷昨晚回了府,二小姐与你一同念书,没准儿三老爷会与二小姐说了此事。” 温理礼也觉得樱桃说的有道理:“也是,那咱们这就去木兰苑一趟。” 两人刚出垂花门,就见喜乐喜滋滋的向着这边小跑而来,边跑还边喊着:“四小姐,四小姐,刚刚美味楼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您订制的牌匾已经送到了,李掌柜问您是否要前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温理礼闻言摆了摆手:“无需再看,让他们直接挂上吧,别忘记蒙上红布,等正式开业那日再揭幕。” “哎,好嘞小姐,小的这就去回话。” 喜乐人还没跑到温理礼跟前,就听到了她的回话,于是赶紧调转脚步又往前院跑去。 樱桃见状没忍住笑了笑了:“这喜乐可真是人如其名,整天乐滋滋的,光是瞧着他心情就好了不少。” 温理礼也赞同道:“是啊,咱这院里虽然人不多,但各个都是些有趣的人,比起别的院子倒是活跃了不少。” 主仆二人一路瞧着院内的柳垂金线、叶嫩花初,伴着着春日里生机勃勃的气氛,蹦蹦跳跳的就往木兰苑而去。 木兰苑内,小丫刚刚午睡起身,一见温理礼来了,忙揉了揉睡得惺忪的眼睛:“理礼,你今日没有睡午觉?怎的这时候来了?” 温理礼毫不见外的往小丫床榻边一坐,苦着脸道:“我这不是一想到再过几日就要被套上无形的枷锁,我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小丫没想到温理礼说话这么有趣,顿时哈哈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什么无形的枷锁,你哪学的这么有趣的词儿?” 温理礼拉住小丫的手晃了晃:“这些不重要,难道小丫姐姐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小丫眨巴眨巴一双杏眼,奇怪的问道:“嗯?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咱们马上就要过上如兄长他们那般无趣的日子了呗。” 小丫闻言拍了拍温理礼的肩膀:“安心吧,没那么可怕,可是最近二伯一直在军营中忙碌还未来得及与你详说此事?” 温理礼点了点头,心道她爹爹最近早出晚归的忙着练兵,就连晚膳也有日子没在家中用了,更别说与她详说此事了,都怪圣上非要招什么藩王入京。 小丫看着她微微皱着眉头一脸忧心,心知她绝不单单只因为念书的事情心烦,更多的还是平时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二伯近来鲜少有空闲的时间陪她,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于是小丫笑眯眯道:“我听我爹爹说,二伯他为了给你我请一位博学多才、又性子极好的先生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呢。” 温理礼歪歪头:“那三叔有和你说了是谁吗?” 小丫点点头:“是侍读学士兰大人之女,兰君。” “兰君?” 温理礼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儿都,一点没想起有关此人的一星半点记忆。 小丫看出温理礼眼中的疑惑,耐心的解释道:“说起来这位侍读学士与小姑父的祖父袁大人同属翰林院,只是官职上比袁大人低了些,但是因为上了年岁,资历也深,所以在朝中也很受尊敬。” “昨晚听我娘给我讲,这位兰大人的女儿兰君年少时也是京都城中顶顶有名的才女,不仅满腹经纶、见多识广,就连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有她做我们的先生也算是你我二人的福气。” 温理礼心里知道了大概,心也定了下来,开始问出自己的疑问:“可这位兰小姐也算是官家女,想必自身并不缺银子,又怎么会轻易的答应到别人府上来当女先生呢?” 小丫闻言叹了口气:“一开始我也奇怪,后来我问我娘,她说这位兰小姐所嫁之人在一次围猎当中摔下了马,腰上受了很重的伤,如今走路都不利索。” “她那夫君恰好又是一位武官,出了这种事以后自然没办法再继续为官,只能在家中静养,而兰小姐与她夫君伉俪情深,眼见几年过去家里的底子越来越薄,这时候二伯又通过那位兰大人多次相请,于是兰小姐这才答应了下来。” 温理礼听了这话沉默了一瞬,这位未来的先生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啊。 “看来这位兰小姐也是为了补贴家用才答应上门来教你我读书的,这下子突然觉得你我肩上的担子都变重了,她都那么困难了,咱们若是不好好学那她岂不是也有负担。” 小丫微微一笑:“是这么个理儿,最重要的是,兰小姐可是二伯废了好久的功夫才请到的,听说一开始兰大人还不同意,说自己可以用俸禄填补女儿女婿,可是他虽有心但是翰林院的俸禄却不高,而且兰小姐是要强之人,不肯收家里的接济,最后兰大人只能无奈才对着二伯松口,并帮着从中说和成的。” …… 夜晚 温理礼躺在床榻上想着今日小丫提起的兰小姐,心中对此人有了些莫名的好感。 又想到自从昨晚她娘亲临睡前跟她提了一嘴此事,她就一直想一探究竟,本欲借着午睡再进到意识里瞧一瞧,但她惊觉她如今似乎越来越依赖意感应了。 她在异世既是新生,便是从头开始,她觉得这些生活中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莫要频繁的使用感应力,或许有些事情的答案不一定要提前紧握在手中。 偶尔等自己慢慢发现,或者像今日这般从别人口中得知也不错,这也算是生活中一些小乐趣。 第220章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得飞快,一转眼月中已过。 美味楼后厨的灶台上正烧的火热,几口偌大的锅中或是翻炒、或是油炸,周围的几个厨师各自在各自的灶上动作娴熟的挥舞着手中的锅铲。 白妈妈在几人身后瞧着几人越发游刃有余的动作,暗暗点了点头。 等几道菜品出锅,白妈妈执着筷子一一品尝过后,又瞧了几位满身是汗,面上还带着忐忑的厨子道:“不错,短短十余天,你们竟能把这众多菜品都做的像模像样,实属难得,待今晚我回去就告诉东家你们几个正式出师了,咱这美味楼终于可以开门迎客了。” 几位年龄从二十至四十余岁的厨师,听闻自己的菜品获得了白妈妈的肯定,皆如几岁的孩童的一般激动的手舞足蹈。 朱大富龇着牙露出一脸的憨笑:“还是白妈妈您教的细致,不然光凭我这个榆木脑袋,怕是没那么快把些创新菜学个明白。” 其余几位厨师也道:“是啊、是啊!白妈妈心细,教的也认真。” “可不,这道菜前几日我还做不明白呢,多亏了白妈妈您在身后指点。” “对啊,我们几人能这么早出师多亏了白妈妈你的悉心教导。” …… 李书安与江进二人一个站在厨房门口、一个斜倚在门框边上,看着厨房内几人的谈话。 江进率先忍耐不住走上前去:“白妈妈这是试完菜了?” 眼见白妈妈点头,他那张笑面上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那我和李兄可就不客气了,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不如我拿到外面去和伙计们分了吧?” 白妈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去吧,现在多吃些,等以后就算想吃后厨也不一定有时间给你们做了。” 江进闻言端起两个盘子塞入李书安的手中,回头对着几位厨师大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又把剩下的两个盘子也端了起来:“辛苦几位兄长了。” 几位厨子还以为江进会给他们留两盘,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他全给端走了:“哎?你都给端走了?不给我们留两盘?” “就是,我抡了一天的锅铲早就饿了,你不许走。” 几人连围裙都顾不上脱,就追着江进与李书安的步伐而去。 白妈妈瞧着几个青年人活力十足的背影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又默默转过身垂下了眼眸,片刻以后她仰起头,用微微泛红的眼眶看了看宽敞十足,明亮非常的厨房道了句:“真好。” 傍晚回到侯府,白妈妈把今日几位厨师已经出师的事情告知了温理礼。 温理礼闻言很是高兴,她打算两日之内把酒楼重新规整一下,并准备开业的事宜。 她还要写帖子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在开业那日前去酒楼里捧场,到时候全部由她来请客。 她这边正想的开心,一抬头却看见白妈妈神情中似带着些忧伤,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白妈妈近日真是辛苦您了,我这酒楼能这么快就开起来还多亏了有您帮我。” 白妈妈听见温理礼说话瞬间回过神来,换上一张如往常一般的笑脸道:“说什么傻话呢,我帮你是应该的,再说我本来也乐意在厨房里忙活,只要一进厨房我就开心,更何况侯府给我开那么多月银,我要是不忙点我都不好意思拿。” 温理礼笑了笑:“白妈妈您明明是我们家的功臣,若是没有您天天在厨房里给我做好吃好喝的,我能长得这么结实健康吗?” 白妈妈闻言彻底被温理礼逗笑了:“除了四小姐,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说自己长得结实的。” 温理礼见白妈妈面上带着疲倦,又看着外面天色道:“天色晚了,白妈妈回去早些休息吧。” 白妈妈点点头起身告辞。 温理礼看着白妈妈的背影突然脑中一闪,想到白妈妈以前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厨房里,不喜见人。 近日她答应去酒楼帮忙,每天相处之人大多与许归离家时年岁相仿,白妈妈今日的伤感莫不是因为想起了许归? 她抬眼看着白妈妈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白妈妈!” 白妈妈闻声笑着回头望着她。 温理礼盯着白妈妈那双充满了慈爱的眼睛,认真道:“白妈妈的心愿会实现的,您不妨开心些,好消息就在不远处了。” 白妈妈诧异的看了温理礼一眼,又笑着点了点头:“好,借四小姐吉言,妈妈会一直等着好消息,直到等到为止。” 直到白妈妈转进自己屋子里才终于卸了力气,瘫坐在门边儿,原来她今日的情绪都摆在脸上了,也难怪会被四小姐看出来。 她心知道自家四小姐年岁还小,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缘何伤心,应只是想安慰她才说出了那番话来,但是她想到自家四小姐说话极其灵验,她又忍不住在心里稍稍的期待了起来。 复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真是一闲下来就爱瞎想,看见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就想起了他,心想着若是他在就好了。 另一边温理礼抱着猫儿卧在床榻边,心里估算着此时许归应该与定西王在路上了,西原与京都城离得很远,恐怕离定西王进京还要半月有余。 如今是急也没用,只期待许归到时候可以认出白妈妈。 她虽能找回许归,但许归却已变成那副模样,心里暗暗决定等许归回来,她定要带着他寻访名医,她就不信他的脑子真治不了。 樱桃见自家小姐脸蛋儿贴着猫屁股,明显是心不在焉的把猫给抱反了,于是出言提醒道:“小姐您把猫儿抱反了。” 温理礼闻言转头瞧了一眼,见怀里的小猫儿正用屁股对着自己,有些无语的把小猫调了头。 “小姐,您刚刚在想什么?” 温理礼看了樱桃半晌,直接就把今日的事儿和自己的顾虑都讲给樱桃听了。 樱桃听了温理礼的话,发自内心的说道:“即使兄长的脑子真的好不了也无妨,我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对于我和娘来说,他活着总比死了强,就算他现在已经认不出娘,只要他活着就成。” 温理礼叹息了一声:“是这个理儿,是我钻牛角尖儿了,我总想着事情若是完美就好了,却忘了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第221章 写请帖 眼看着离酒楼开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温理礼闲来无事便缠着她娘亲帮她写请帖,意为邀请她的亲朋好友前去她的酒楼捧场。 书房内,温理礼一边慢慢悠悠的拿着墨条磨着墨,一边眼神盯着她娘亲笔下的请帖。 宋怀菱写完一张后拿起来吹干了墨迹:“瞧瞧,这样写可还行?” 温理礼点点头赞道:“娘亲写的极好,找您帮我写帖子算是找对人了。” 宋怀菱看了看身旁的一小摞请帖,笑着打趣道:“你邀请这么些人去你那酒楼里吃席,看来小荷包里还鼓着呢。” 温理礼摆摆手:“哪里还鼓着?早都瘪了,只是我请人来为我捧场,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招待好这些亲朋好友,好酒好菜不能吝啬。” “好、好、好,我们小大人儿,来看看给永宁公主的帖子这么写如何?” …… “喏~都写好了,你挨个看看可还有遗漏?” 温理礼伸手接过她娘亲递过来的请帖,一张一张认真翻看着,她外祖家、小姑姑的夫家袁府、永宁公主府、永安伯府霍芳仪,还有城东的白马书院。 “没有遗漏,就这几张帖子,等会还要麻烦娘亲让人帮我把请帖给送出去。” 宋怀菱笑着点了点头:“好,不麻烦,一定让人都给你送到。” 午后,温理礼正像往常一样在外间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突然听闻丫鬟来报说是姑奶奶回来了。 温理礼顿时没有了午睡的心思,立马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樱桃你说巧不巧?我这刚让人把请帖送出去,小姑姑她就来了。” 樱桃也道:“可不是,真是巧了,之前您还与姑奶奶说要送她只猫儿,如今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温理礼心道也是,于是与樱桃一同去了娘亲的屋里看了看养在那里的一窝小猫儿。 那窝小猫儿早已经睁了眼睛,如今正是爱跑爱跳的淘气时候,温理礼去的时候几只小猫儿正铆足了劲儿想往窝外攀爬。 一见屋子里有了人,那些小猫儿爬的就更卖力气了,好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喵、喵”的叫个不停。 樱桃见状忙上前抱起一只:“小姐,这窝猫儿比咱屋头那窝还要淘气上许多。” 温理礼笑着凑到猫窝前,轻柔的摸了摸几只毛绒绒的小猫头:“它们太可爱了,让我都有些舍不得把它们送走了。” 樱桃点了点头:“可不是,相处越久越是舍不得。” 温理礼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小姑姑是自己人,小猫儿到了她那里就是根独苗儿,肯定有享不尽的福气。 说着她心一横直接抱起了猫窝:“走吧,咱也去梅香苑,娘亲这个时候怕不是早就到了。” 樱桃见她端的吃力,于是把猫窝抱进自己怀里:“小姐,还是由我来抱着吧,您抱着太吃力了些。” 温理礼刚一到梅香苑就见里面传来了阵阵欢笑声。 梅香苑内,除了她娘亲与小姑姑,三婶、四婶、小丫以及温若莹和温若荣也都在,几个大人不知道提到了什么高兴事儿,纷纷笑做了一团,只留小丫她们三人板正的坐在绣墩上,互相都离得老远。 还是小丫见温理礼到了,才在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 太夫人也看见自己的小孙女,高兴的冲着她招了招手:“哎呦,理礼丫头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坐。” 温理礼快步走到太夫人身下坐好,待她路过四房两姐妹时,不知怎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难得回家的温姝见自己的一直想念的小侄女越发的玉雪可爱,于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咱家理礼真是越长越漂亮了,瞧瞧这张小脸蛋儿嫩的都能掐出水儿来。” 温理礼正坐在靠近温姝的位置闻言开始对着许久不见的小姑姑撒起了娇:“小姑姑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今日我前脚刚给你送了帖子,你后脚就回来了。” 温姝闻言挑了挑眉:“哦?竟然有那么凑巧的事儿,看来老天是知道我们理礼想姑姑了,一定要在今日让我们相见。” 几人说话间门口的猫窝里突然传出了几声稚嫩的猫叫声,引得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那猫窝上。 温姝平时最是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一听到猫叫声顿时起了兴致:“那里是有猫儿在叫?” 宋怀菱点了点头:“正是,是我之前在娘家拿回的一窝小猫儿,正好你今日回府,若是喜欢不如选个一两只拿回去养。” 温姝一听这话立马火了心,迫不及待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窝小猫儿:“哎呀,一窝小狸花,这颜色和花纹可真漂亮。” 太夫人闻言也伸出头往猫窝里瞧了瞧:“哟,长的一个比一个精神,这猫儿品相真不错。” 温理礼听到有人夸赞她的小猫比夸她还高兴,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祖母若喜欢也选一只养在身边,原本我就打算送您一只,只是之前它们都还太小了,也是最近几日才刚刚断奶。” 太夫人拿出绣帕在猫窝上抖了抖,逗弄着窝里的几个小家伙,见它们争先恐后的伸出粉色小爪子抓着绣帕,嘴角不自觉的噙了笑意。 “那祖母可就不客气了,我正愁着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呢,养只猫儿也正好。” 最后温姝挑了一只与大黄颜色相差不多的黄色狸花猫,而太夫人则是选了一只棕色虎斑狸花猫。 太夫人把自己所选的猫儿抱在怀里仔细瞧了瞧:“这只好,长大了定像一只小老虎一样威风,你们瞧瞧是不是?” 柳菊香闻言马上夸赞道:“哎呦,可不是,母亲您这眼光可是极好的,媳妇也觉得这只长得最精神,有您养着,它以后定会像小老虎那般威风八面。” 温理礼见状与温姝默契十足的对视了一眼,她怎么觉得最近她这四婶比以往要谄媚的多。 温姝见自己久没回府,不想柳菊香竟然一改常态,于是摸着怀里小猫儿垂下眼眸思索着。 温理礼眼见小姑姑与祖母都选好小猫儿,于是就把猫窝放在了宋怀菱的椅子旁边,打算一会儿走时再把这些小家伙带回心安园去。 第222章 疯了 又疯了 温理礼这边刚安抚好喵喵叫的小猫,就感觉自她背后传来一道极其锐利且带着恶意的视线。 于是她忙转过头去瞧,正巧与还没来的及收回眼神的温若荣来了一个对视。 温理礼见她面上明显的带着怒意,有些莫名其妙的歪了歪头看着她,心想着谁又惹温若荣了,做这么一副凶恶的表情给谁看? 此时此刻温若荣看见温理礼的表情,却觉的对方是在挑衅自己,于是愈发的气血翻涌,把一张脸都给憋的通红。 温理礼实在搞不懂她的想法,本着尽量别招惹她,免得她发疯的想法慢慢的移开了视线,又重新在她娘亲身边坐了下来。 而温若荣却是心里更不舒服了,心想着温理礼她就是存了心的给她难堪,明明她给别人都分了一只猫儿,却独独越过了她们四房,叫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想到这里,她眼神转了转,瞧了一眼抱着猫儿乐的合不拢嘴的太夫人,又瞧了瞧看着温理礼笑的一脸温柔的宋怀菱,嘴边慢慢扯起一抹邪笑。 她一改之前的带着怒意的表情,转而换上了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对着温理礼小心翼翼的说道:“四妹妹有那么多猫儿,可否也送我一只玩玩儿,我也很喜欢小猫。” 温若荣这一出声,声音虽不大但却成功的把一屋人的视线引到了两人身上。 温理礼:??? 她强忍着不去搭理她,心中却在暗暗吐槽。 不是这温若荣怎么回事?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刚刚不是还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可怜巴巴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她了。 温理礼心里的小人猛捶地面,死绿茶你再装无辜试试呢?我定不能让你得逞。 于是温理礼睁着一双如黑葡萄一般黑亮清澈的眼睛,朝着温若荣“友好”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并直截了当的道了句:“不行,剩下的小猫儿我要自己养着。” 温理礼见温若荣听见她拒绝时表情呆愣一瞬,心想着哈哈哈,想不到吧,我不按套路出牌。 显然温若荣没有料想到温理礼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拒绝她,于是她费力挤出几滴清泪:“四妹我们同住侯府,你到时若是想小猫了可以来云雾居瞧它。” 温理礼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就温若荣那个一天发三次疯的性子,若是真把小猫儿送给她,怕不是第一天就会被她给掐死,等别人问起时,她再寻个由头打发了,说是跑了、丢了,她可太了解温若荣的心思了。 温理礼可怜巴巴的垂着眼:“可是三姐和大姐平时要忙着念书,四叔、四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怕是没有闲功夫再分心照顾小猫儿。” 说着她还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祖母和娘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想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菊香也不是个傻子,瞧了瞧太夫人与宋怀菱的脸色,当即圆场道:“理礼这是对小猫儿有了感情,舍不得小猫儿呢,不过还真让理礼给说对了,我们确实没时间照顾这巴掌大点的小猫。” 说罢还带着警告意味的对着温若荣道:“荣儿,你的先生可曾教过你君子不夺人所好啊?” 众人眼见温若荣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忙转移了话题,倒是温若荣气的直发抖,一改之前可怜巴巴的神情凶狠的瞪向温理礼。 一旁的小丫把温若荣的几次变脸看的是一清二楚,内心有些害怕的把绣墩往温理礼这边挪了挪,生怕离温若荣太近会被她发疯误伤。 温若荣见一屋子人没人向着她,就连自己娘亲也不帮着自己,明明她就想一只猫而已,这么一点小事难道都不能顺她的意吗?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腾的一下站起,伸出手指着温理礼嚷道:“温理礼!你是故意的,故意给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不就是一只破猫吗?也至于当成宝贝一样捂着,明明你谁都给得,偏偏就不给我,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众人显然没料到就因为这点小事温若荣又发起了疯,惹得柳菊香和温若莹在众人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 宋怀菱见状忙把呆住的温理礼揽进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张牙舞爪的温若荣。 柳菊香出门前明明好言好语的哄着温若荣,让她不要在长辈面前大喊大叫,可谁成想她竟然一点也没进去。 她气的额头的青筋直跳,看着太夫人与宋怀菱的表情都不好,于是对着温若荣大声呵斥道:“温若荣你还没有没姐姐的样子?谁叫你这样对着妹妹大呼小叫的?” 温姝没想到她一回家就遇上这种事儿,于是冷哼一声:“这猫儿是理礼养着的,至于送人与否,或是送给谁,她都有权自己决定,若是只张张口就让人家必须送你,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乞丐了?” 温若荣想不到自己会被人用乞丐来形容,她快步走到温姝身前,就被太夫人身边的几位丫鬟给拉住了,气的她破口大骂:“你这个外嫁女闭嘴,别以为你是长辈就可以说教我,谁不知道你在府中时就最是偏爱温理礼,你们都是一伙的。” 温姝也没想到一个小辈竟然敢顶撞自己,气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 柳菊香再也忍不了,上前揪住温若荣的衣领就逼着她给温姝道歉。 太夫人见屋里乱成一锅粥,用力的拍了一下手边的矮几。 “够了!四房的,你赶紧带着这个疯丫头回云雾居找个郎中给她好好瞧瞧脑子,看看莫不是疯了不成?以后若是治不好就不要带出来丢人现眼,没人愿意再纵着她。” 柳菊香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下去,她讨好太夫人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就被这孽障给毁了,她怎么如此倒霉,太夫人竟然直呼她为“四房的”,看来这次真的气狠了。 “是,母亲。” 她抹了抹眼泪,拎着手中那大喊大叫的孽障就往外走,温若莹则满是歉意的对着众人福了一礼之后才跟着离开。 温姝看着温若荣在门口扒着门框大喊大叫着不愿意离开,冰冰的吐出一句:“嘁,真是少教。” 这话刚好不好,正飘到在门口与温若荣较着劲儿的柳菊香耳朵里,刺的她一激灵,气的她照着温若荣的后背“啪、啪”揍了几下,打到温若荣没了力气才与丫鬟合力把她弄走。 第223章 温献生气了 太夫人见她们出了门儿,再也忍不住道:“真是反了天了!” 又对着身边的姚嬷嬷吩咐:“等老四回府让他马上来见我!” 姚嬷嬷恭敬的点头:“是,太夫人。” 温理礼见太夫人生气,忙上前帮着太夫人顺了顺气:“祖母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太夫人揽住温理礼拍了拍她的背:“哎,祖母才不与她们一般见识,倒是你刚刚吓到了吧?” 温理礼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才不怕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朱光碧见太夫人与宋怀菱面色都不好,于是说道:“这孩子怎的如此上不了台面,竟三番五次对着长辈大呼小叫,还屡教不改,要我说下次若再犯,不如送到寺里去养养性子,以免被人知道我们府上竟出了此等不知礼数的后辈,平白的让人耻笑。” 温姝也附和道:“是啊,娘,这四房的教不好孩子,您可得好好敲打敲打她,莫让她总想着把那个疯丫头往您跟前带,实在不行就送走,等什么时候改好了再接回来。” 太夫人垂下眼睫思考了片刻:“知道了,娘又不傻,姝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的和女婿把你们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才是真的。” 温姝没想到话题竟被扯到了自己身上,当即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哎呀!娘,您怎么又把话头扯到我身上了,我知道的。” 太夫人笑着看了看温姝羞得红扑扑的脸颊问道:“哎?女婿不是还要下场今年的秋闱,如今可是在忙着温习?” 温姝点了点头:“是啊,算起来离秋闱也就还剩半年的时间,他很看重这次秋闱,这阵子都搬到国子监去住了,每月仅回来几次,也正好他不在家、天气又暖了,我便可以多回家陪陪娘亲还有嫂嫂们说说话。” 太夫人有些不满的瞧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口是心非,以后莫要说这种话,这要是被女婿听见,万一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温姝有些无奈的看了两个嫂子一眼,告状似的说道:“二位嫂嫂你们瞧瞧,我这成亲还没有多久呢,我娘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我可真是太伤心啦。” 宋怀菱闻言终于笑了笑:“姝儿可莫错怪了娘,娘她也是为了你好。” 朱光碧见屋内气氛又重新好了起来,也打趣道:“要我看才不赖娘,就是姝儿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自在了,其实心里别提多想人家了。” 温姝见没有一个人向着她,于是假装气的的跳脚:“好啊,竟然没一个人向着我,我记得之前你们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娘说我时,你们可都是最先护着我的。” 太夫人心知她是想逗自己开心,于是扯过她坐在身侧:“好了、好了,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谁?你都成亲了这性子还是一点没变,跟和个孩子似的爱闹。” 温姝抱着怀里的黄狸猫摸了摸:“这还不是平时在府上无聊给憋的,他这一走就没人陪我玩了,我也不能当着祖父祖母的面这般闹,就只有回到家里。在娘和嫂嫂身边才能这般肆无忌惮,我看没等袁茂林先考上举人,我就要无聊死了。” 太夫人瞪了温姝一眼:“呸、呸、呸,你这丫头年纪轻轻说什么死啊。” 温姝双手合十求饶道:“哎呦,我这又说错话了,娘你可别和我一般见识,女儿知错了,下次定然不会再胡说了。”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哼,这还差不多。” …… 温姝一直在梅香苑内与几人聊到天快黑了才抱着新得的猫儿十分不舍的离开了。 晚间温理礼与娘亲回到心安园,临睡前她娘亲叮嘱她平时在府中玩耍时不要往云雾居那边去,若是要去身边也一定要跟了大人才行。 温理礼知道她娘亲的担忧,于是乖巧的应下了,直到回到自己的暖阁里这才坐在榻边双手交叉的抱在胸前,撅着嘴巴对着樱桃说道。 “我这几天本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四房的温若荣却偏偏要惹我,我今日要是知道她也梅香苑才不会把猫儿带过去呢。” 樱桃与温理礼到了梅香苑,虽没进到内间里,但也是听到温若荣说的那些话的,她微微皱着眉说道:“三小姐哪里能养的好猫儿,管您要猫儿无非就是想着这些小事太夫人应会依着她,这是故意恶心您呢。” 温理礼冷哼一声:“哼,我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她最近对我的恶意真是越来越大了,我都不知道是哪里惹她不顺眼了,反正我可不惯着她,就不给她,她爱疯就疯去吧。” 她这边完全都没有把温若荣当回事,也不欲再去搭理温若荣,毕竟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倒是太夫人在温献一回府就让丫鬟截了他往梅香苑去了,并把今日温若荣胆大包天,不仅大声指责姐妹,甚至还对着温姝出言不逊的事一并讲给了他听。 温献近日本就为了扳倒宋晨和栾禹的事而心烦,他绞尽脑汁的想要讨好二人,好从对方口中套出些话来,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的事儿。 而今一听说温若荣又给他惹事,心里更厌烦了几分,他当着太夫人的面怒斥柳菊香没教好孩子,竟让孩子对着姑母口出狂言,当即就说要给太夫人一个交代,于是气冲冲离开梅香苑奔着云雾居大步走去。 太夫人没想到温献的反应居然那么大,呆愣一瞬后忙让姚嬷嬷跟上去看看情况。 温献一回到云雾句二话不说,直接就让柳菊香把那孽障送进慧岸寺中抄经念佛,好去去身上的戾气。 柳菊香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献,自今日温若荣被带回来之后,柳菊香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毕竟犯再大的错也是自己的亲骨肉,怎能再忍心把她送去清苦的寺庙中去。 何况各藩王不日便要入京,到时候京都城肯定会戒严,慧岸寺远在京郊,若是把真的把温若荣送回去,她们母女恐怕数月都无法见面。 可温献不欲与她废话,温若荣几次三番的顶撞长辈,若是再不好好教导以后恐生事端,当即叫了自己身边的小厮,强行去内间抱起刚刚哭累的温若荣就往外走去。 第224章 温若荣走的正好 等温理礼知道昨日温若荣被她四叔趁着宵禁前送到慧岸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用完早膳之后了。 温理礼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的连翠绘声绘色描述着昨晚四房那边的事儿:“四小姐,您是不知道,昨日四老爷气狠了,铁了心的要把三小姐送到慧岸寺去吃斋念佛,好磨磨她的性子。” 樱桃只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就应该让她吃点苦头,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小姐。” 温理礼闻言好笑的看着樱桃:“寺中本是清净之地,就她那副模样,吃了一顿苦头回来怕是连佛祖都要一并恨上,她若是在寺中又发作了岂不是扰了人家大师们的清修。” “噗嗤。” 一旁的木香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看小姐说的没错,这三小姐确实是这样的性子,听说昨日她扒着侯府的后门哭嚎了好久呢,就算是这样了也不肯跟四老爷认个错、服个软,反而是骂有人告状,说要去打死告状的之人呢。” 樱桃闻言大惊:“她真是疯了,昨日可是太夫人找的四老爷,她竟敢这么说,那四老爷岂不是更生气了。” 连翠点点头:“是啊,我那个同乡就在前院当值,当时他说四老爷脸都黑了,把三小姐紧扒在门框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并亲自把三小姐给塞进了马车里,任凭四夫人怎么哭求都没用。” 温理礼低头看了看在地毯上滚来滚去的几只小猫儿,轻呵了一声:“此事一出怕是四婶也要把我和小姑姑给记恨上了。” “她敢!” 宋怀菱从书房走出来,冷哼了一声:“她最好聪明点,在侯府里给我夹紧尾巴做人,胆敢再欺负我女儿我可不会轻饶她们。” 温理礼见宋怀菱从书房出来,就忙扑到娘亲怀里:“娘亲她们才不敢把我怎么样呢,且不说四叔不会帮着她,就说她们如今还要背靠侯府过活,这口气她们也只能咽下去。” 宋怀菱摸了摸温理礼的头:“话是这么说,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柳菊香还算聪明但是她那个蠢货女儿可不会想那么多。” 温理礼点点头,哄得娘亲开心了以后才渐渐反应过来,说起来她还真是幸运,这温若荣下午才对着她大呼小叫,还没到晚上就直接被打包送去了慧岸寺,她甚至都没打算对付温若荣,温若荣就栽了。 想到这里温理礼心情更好了,她低头把在地毯上四处乱窜的几猫儿放进了猫窝中,自己则带着樱桃进了暖阁。 她可没闲功夫再去想着四房的事儿了,因为明日就是她的美味楼正式开业的日子,温若荣不在家正好,免得到时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她又要发疯,而且这次不光不用叫上温若荣了,估计她四婶和大姐也不会去给她捧场了。 她花了近八百两银子才换来了如今的美味楼,其中的琐事麻烦只有自己清楚,她等了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她竟然真的在异世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 她美滋滋的走到衣橱前,她打算给自己选一套自己最漂亮的衣裳,要那种既喜庆又漂亮的。 温理礼和樱桃把头埋在衣橱里卖力翻找着,最后两人一致觉得,有件绣双锦鲤的红色立领短袄与一条红色织金下摆绣了蓝色水波纹的马面裙不错。 樱桃把衣裳拿出来挂好:“这一套最是喜庆了,还绣了小姐您喜欢的胖鲤鱼,最适合明天这种喜庆的场合了。” 温理礼闻言摸着衣襟上绣工精湛的双鲤图的手一顿,心想着什么胖鲤鱼,这鲤鱼明明绣的就既逼真又灵动,才不是宋瑶喂的那一池子的大胖鱼呢。 晚间温理礼躺在榻上再一次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起来,若说之前是因为焦虑睡不着,那今夜就是因为兴奋才久久不能合眼。 樱桃见床榻上温理礼兴奋的直蛄蛹,跟条搁浅的大鲤鱼似的,于是悄悄询问道:“小姐您若是睡不着觉,不如点些安神香吧。” 温理礼本来是不喜欢屋子里有太过于明显的香薰味道,但是无奈若是她再不睡下,明日可就要顶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去见证自己的大日子了,那可不行! 于是温理礼道:“点吧,若是不点我怕是今晚都甭想睡了。” 樱桃闻言动作麻利的走到桌边点燃了一根安神香。 果然这香一点上,温理礼就渐渐的有些睁不开眼了,直至安稳的进入梦乡。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温理礼没有像以往那般赖床,而是动作麻利的起身洗漱,换上昨日选好的衣裳,再由樱桃给她梳了一个乖巧的三小髻,又在铜镜面前照了照后,才满意的出了暖阁。 外间饭桌上的早膳已经全部摆好了,只等着人到齐就可以开饭了,而温理礼是最早到的一个。 温理礼心情极好的坐在木椅上一边等人,一边高兴的哼着不知名的歌儿,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门口那边传来了掀起门帘的声响,她马上闻声看去。 只见温贺安与温宴宁两兄弟正站在门口笑眯眯望着早已打扮精致的温理礼。 温宴宁率先走了过来看着心情极好的温理礼道了声:“哎呦,这不是小温老板吗?恭喜啊!” 温理礼最近很是爱听人叫她温老板,笑的一脸灿烂:“谢了,温老板今日心情特别好,一会儿请你们去我的酒楼里吃席,如何?” 温贺安看她一脸神气的小表情,宠溺的笑了笑:“好极,有温老板请客看来我们今日有口福了。” 说罢他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封递到面前:“小温老板请笑纳。” 温宴宁见状也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封:“请笑纳吧!” “啊?”温理礼蒙了,她之前也没听说酒楼开业还有红封可以拿啊。 温贺安见她呆呆的迟迟没有伸手去接,于是拿过温宴宁手中的红封,并把两个红封摞到了一起,放在了温理礼的手中。 温理礼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感动一边忙道谢:“谢谢哥哥们,你们真好,我最喜欢你们啦。” “哦?我们理礼如今最喜欢的难道不是爹爹和娘亲了吗?” 兄弟两人还没有来的及回话,就听一道带着磁性的冷峻声线自里间的门口处传来,只见温策与宋怀菱两人并着肩从内间走了出来。 温理礼见状兴奋的从木椅上蹦了下来,并朝着温策扑了过去:“是爹爹!爹爹你可算回来了,我这几日可想你了。” 第225章 酒楼开业了 温策大笑着抱起她:“如此重要的日子,我怎可缺席,这才特意抽出时间前来捧场,只是军中事务繁忙,我那些同僚怕是今日不能去给你捧场了。” 温理礼美滋滋的摆摆手:“那都不重要,只要爹爹您能去就成,我还以为您今日不会去呢,娘亲也是,竟然都没有告诉我。” 宋怀菱闻言轻捂着唇笑了笑:“这可不怪我,昨日你爹爹回来时你早就已经呼呼大睡了,我就算想告诉你也没法子。” 说着宋怀菱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封递到了温理礼的手中:“这是我和你爹爹贺你酒楼开业的红封,祝我儿的美味楼财源滚滚、顺风顺水。” 温理礼惊喜的看看宋怀菱又看看温策,笑眯眯的把红封接了下来。 “谢谢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们。” 一顿早膳吃完,几人才慢悠悠的从心安园走了出来,刚走出没多久就见江添向他们小跑着而来:“侯爷、夫人,太夫人和大公子已经等在门口了,正催着你们过去呢。” 温理礼没想到她的美味楼开业最急的竟然不是她这个老板,而是她祖母,于是也赶紧拉着她娘亲的手快走了几步。 几人一走到内仪门,就见朱光碧也正带着小丫和温韬元从后方赶来。 “二伯、二伯母,等等我们。” 温韬元龇着一口白牙,笑着朝着他们挥着手。 三人紧忙赶上他们,朱光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劳烦你们等着我们。” 说罢她又笑着看了看温理礼:“理礼的酒楼今日可算是开门迎客了,三婶提前祝你财源广进。” 温理礼笑眯眯的回道:“借三婶您的的吉言。” 等出了大门以后果然看到几辆马车早已等候在了门口,其中最前头那辆马车旁站着的姚嬷嬷一见温理礼出来连忙招了招手:“四小姐来这里,太夫人正等着您呢。” 温理礼闻言脚步一转,拉着娘亲和小丫,还有她三婶就坐到前头第一辆马车里去了。 一上马车就见她祖母正笑的满面红光:“今日这天晴空万里的真是个好日子。” 温理礼忙坐到太夫人身边道:“祖母您说的对,我这美味楼今日开业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太夫人闻言笑了笑:“那当然了,我都听姚嬷嬷说了,说你那楼里布置的可好了,不仅环境雅致,就连菜品也是一等一的好吃,依我看啊,以后这生意肯定差不了。” 朱光碧也附和道:“可不是,先不说别的,就光是那些新鲜样式的菜品就足够吸引广大食客光顾了,加上味道也极好,以后回头客也必定不会少。” 小丫也点头,并转头笑着看向温理礼:“是啊,理礼你可真了不起,竟然能想出那么多新鲜的点子,还开了一家酒楼,简直太厉害了。” 温理礼被夸的脸颊泛起了薄红,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众人看出她难得羞涩,没忍住都纷纷笑了起来。 宋怀菱眼神慈爱的看着被夸的一脸通红的温理礼,也起了打趣她等我心思:“若再有家宴,不如就到理礼的美味楼去摆吧,就由小温老板请客如何?” 温理礼闻言立马骄傲的把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当然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光是宴席,以后凡是家里人到美味楼里吃饭通通免单,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太夫人闻言拍着大腿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快瞧瞧我们小温老板多大方啊。” …… 众人嬉笑完以后,温理礼这才想起来今日似乎没有看到大伯他们的身影,于是问道:“对了祖母,大伯他们今日也会去美味楼吗?” 太夫人摇了摇头:“你大伯也和你爹似的,一忙起来几日都没回府上了,不过昨日他倒是让人送了消息,说是今日没办法前去,等他改日有时间再去你那瞧瞧,倒是你四叔说他今日会去你那美味楼凑凑热闹。” 温理礼闻言眨了眨眼,有些奇怪的想,昨日四叔不是很生气吗?怎么还有时间与祖母说这个? 随即又想到她这位四叔也算是大景最追求风尚的那批人,平日里最爱去的就是京都城各大有名的酒楼铺子,看看又出了什么新鲜的好东西。 这不自从尝过她的创新菜后,她这位四叔就被套牢了,竟然罕见的答应去给她捧场,说起来可能还是她的创新菜比她的面子要大上一些。 朱光碧微微叹息一声也道:“老三今日怕是也没有时间去了,自从陛下亲口说了朝中无论是谁,但凡捉到细作之人,必有大赏的规矩以后,他们大理寺就有了断不完的官司和审不完的人,这不前两日刚回家吃了口热乎饭菜,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被人给叫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 太夫人也叹息一声,抓着朱光碧的手拍了拍:“因着各藩王将至,事关细作之事肯定不能放着不管,陛下怕是也想赶在藩王进京前把细作都收拾干净,以免闹出什么乱子来,老三这一忙怕是也要忙到各藩王进京前了。” 温理礼耐心的听着大人们之间的交谈,心想着原来朝堂上的事这么多呢,也不知等太后寿诞一过,那位身上灵气十足的陛下,能不能也抽出时间也来光顾光顾她的酒楼,到时候她再把代表着皇帝亲临过的红杈子往屋檐上那么一挂。 嘿、嘿,城中百姓一见到那红杈子就知道皇帝曾到过她那,到时候她那美味楼的门槛怕不是都要被踏破了。 温理礼美滋滋的幻想着,等马车到了才从自己的白日梦中清醒过来。 众人一下马车就见美味楼的门口的牌匾挂着红布已经揭开,因着温理礼不想暴露东家的身份,所以此事就全权的交给了李书安。 酒楼门口还站着两位穿着喜庆的伙计,此时正敲着锣乐滋滋的朝着街上喊着。 “各位请留步,今日我们美味楼开业大吉,凡是进门的食客皆有礼相送,且若是在本店内投壶得中者,则免除今日所花银两,由我们东家请客。” “时间有限,仅限三日,过期不候。” 第226章 开业宴客 温理礼在门口瞧得都呆住了,这主意虽然是她出的,但是她没想到这些伙计竟然执行的这么好,都站到街上去拉客了。 同样愣住的不止温理礼一人,还有太夫人与宋怀菱他们,毕竟人家全都是土生土长的大景人,平日里自是没有见过这种架势。 太夫人看着街上几位兴高采烈对着周围百姓介绍的小厮伙计,又见三三两两的食客听了伙计们的介绍一撩袍服就进了酒楼,顿时惊讶的瞧了瞧此时叉着腰笑的一脸骄傲的小孙女。 “这主意可是理礼想的?” 温理礼点点头:“是我想的点子,不过他们比我想象中做的要好,看来我可真是招对伙计了。” 太夫人摸了摸她的头:“不错,我们理礼果然聪慧非常。” 这时李书安与江进同时从楼内走了出来,刚想要行礼拜见太夫人一行人,就被她身边的姚嬷嬷一手一个给扶了起来。 “免礼,你们两个小子先别声张,赶紧带太夫人和侯爷上座。” 李书安点了点头后,有些为难的对着温理礼说道:“四小姐,一楼大堂如今已经快坐满了,二楼包间一会儿怕是也要不足。” 温理礼朝着李书安笑了笑:“无事,以食客为主,我们到三楼即可。” 等温理礼等人上了楼,太夫人率先与宋怀菱和温策吐槽道:“你们瞧瞧这包间的布局是不是和咱理礼住的小暖阁有些相像?” 温策闻言点点头:“正是,只是瞧着比她那暖阁小上许多。” 温理礼闻言把四下左右仔细瞧了瞧,这一看还真是,床榻的位置与衣橱和妆台都大致差不多,只除了这包间内多了一张大圆桌。 “真的耶,祖母若是不说我还一直没有发现。” “叩、叩……” 几人说话间包间的门板被轻叩了几声,温宴宁离门口最近,率先打开了门。 只见长灯换上了一身如门外迎客的伙计们一样喜庆的红衣,怀里还抱了一本厚实的菜单:“各位贵客,请问要点些什么菜。” 温理礼笑眯眯的接过长灯手里的菜单与自家的几个兄弟姐妹研究了起来。 红烧石鸡、清炖蹄髈、粉蒸肉、糖醋小排、炸藕盒、蛋黄焗南瓜、生爆虾、椒末羊肉、玉丝肺肚、酸辣无骨鸡爪、撒拌合菜、蓑衣黄瓜、油煎豆腐、清烧芥丝、猪肉龙升汤…… 足足十几道菜点下去,温理礼才笑眯眯的把菜谱又递回长灯手上:“辛苦了。” 长灯恭敬的摇了摇头,便慢慢退了出去。 温理礼笑着对众人说道:“我点的都是大家爱吃的,也不知道小姑姑她们什么时候能到。” 温策从那个少年一进门,直到他退出去都在观察着他,于是对着温理礼问道:“你新招的伙计可是会些拳脚功夫?” 温理礼闻言愣住了:“啊?我也不清楚。” 温策只是随口一问,但是温理礼却在心里犯起了嘀咕,看来这长灯还真有些不简单。 菜还没上齐时,温姝总算是姗姗来迟了,她一进门就笑道:“这还未到午时,怎的就要用膳了,我早上吃的都还没克化完呢。” 温理礼喜滋滋的上前抱紧温姝的手臂:“因为早些吃完要准备迎客啊,我给大家发的请帖都写明了午时在楼中相聚,现在不吃等会儿人到了以后我可就分身乏术了。” 温姝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了句:“小忙人儿。” 一顿饭下来,温宴宁抹了抹嘴巴道:“真是太香了,美味楼名副其实,妹妹你可不知,前些日子你把白妈妈请到你这里来帮忙,我几日都没吃上这些个新菜品,都把我给饿瘦了。” 温理礼捂唇偷笑,太夫人却无情拆穿他:“你那哪里是瘦了?明明是长了个子抽条了,可别埋怨我们理礼啊,我可不依。” 温宴宁闻言撅着嘴巴:“祖母您偏心,我也没怪妹妹,您怎么就先偏袒上了,您这样我也不依。” 太夫人被温宴宁逗的眉开眼笑,那模样看起来很是开怀。 正午一过,一家人用完了饭后,温理礼请的那些宾客就纷纷到场了,先是温理礼外祖一家,再是永宁公主一家和永安伯一家,最后是宋泽与他们白马书院的几位同窗。 一家人吃过了饭就开始忙着招待了客人了,因着永宁公主与永安伯夫人的姑嫂关系,所以他们两家摆了一桌,外祖家和宋泽的同窗们则分别摆了一桌。 温理礼先是跟外祖家这边打了声招呼,等着永宁公主一家与永安伯一家用过了饭之后才与温策和宋怀菱前去他们的包间拜会。 温理礼一进包间就美滋滋的扬起笑脸给各位长辈见礼。 永宁公主又见温理礼笑的是满眼欣喜:“哟,这才多久没见,我怎么瞧着我的干闺女儿长高了些,也越来越漂亮了。” 永安伯夫人也道:“可不是,这小姑娘啊都是越长越水灵的,哪像我家的那三个臭小子,天天在外头疯玩,让风吹的一个比一个脸黑,像抹了锅底灰似的,没有丫头招人喜欢。” 这话一说,温理礼眼神马上看了一眼在永安伯旁边一直抿着嘴笑的霍芳仪,霍芳仪冷不丁目光和温理礼对视上两人皆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至于笑的是什么,估计这两人也说不清,道不明。 霍芳仪笑够了抬头对着她娘说道:“还好哥哥们今日没跟着来,不然娘您这话让哥哥们听了去,他们怕是又要闹脾气了。” 包间内聊的火热,温理礼眼神在包间内转了一圈,留意到了坐在角落里脊背挺的笔直的沈观。 说起来自从元宵以后她还没见过沈观呢?这快两个月不见,沈观好像又长高了。 沈观察觉到温理礼一直盯着他的目光,心里微微惊讶,索性就这么直接大方的盯了回去,温理礼见沈观一双好看的瑞凤眼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好久。 她唇角微微扬起,丝毫不怯的与他对视了良久。 温理礼心想,这人今日怎么回事?这么看着她做什么?搞的像她欠他银子了似的。 第227章 你们互相瞪着对方做什么? 沈观瞧见温理礼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神亮的惊人,率先垂眼并微微扬了扬唇角。 温理礼一见沈观“败”下阵来,顿时骄傲的扬起了脸儿,心里的得意的想,哼哼,区区沈观不足为惧。 把刚刚她先盯着沈观看了许久的事忘得是一干二净,如果有人问起,温理礼一定会厚着脸皮说,那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啦? 沈观与温理礼之间的眼神变换,好巧不巧的被正坐在永安伯夫人身边的霍芳仪给尽数瞧了去。 霍芳仪一边紧张的瞧着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一边在心里暗暗担心这两个不太对付的人会不会打起来。 几人坐了没多久,沈观就先起身,前去拜会温理礼的外祖父宋呈去了,顺便在和与他有日子没见的温贺安聊上两句。 沈观一走,屋内围绕着他的话题就展开了。 永宁公主说他欲考武举,想等这次太后寿宴结束以后,请温策亲自教导他。 永安伯夫人闻言有些惊讶道:“观儿为何突然要去考武举,他不是挺爱读书的吗?再说他就算什么都不考,前途不也是一片光明平坦?” 永宁公主莞尔一笑:“还不是他自己喜欢,放着消停的日子不过,我和他爹也拗不过他,再说咱大景的武举考试本就以谋略笔试为主,武艺为辅,他平日里最喜专研些兵书,想考武举也不奇怪。” 宋怀菱闻言则道:“沈小公子出身高贵,却愿意从底层的武童生考起,说明沈小公子既谦逊又踏实,是个好孩子。” 永安伯夫人 心里更是感受到了落差,于是双手一拍道:“可不是,瞧瞧观儿多好的孩子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家那三个,唉,不提也罢。” 永宁公主听了两人的话不禁笑了笑:“他哪有那么好啊,看着不爱说话其实主意正这呢。” 温理礼支着下巴,笑着听着长辈之间的对话,心道沈观他舅舅可是当今圣上,他若还需要考武举才能入仕,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估计沈观是担心以后有人拿他的身份说事,为了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沈观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考上去的,而不是靠着家里的关系,这才打算从武童生考起证明自己。 这沈观对自己可真够狠的,要是换做是她这个懒人估计早就躺平了,温理礼在心里默默的给沈观点了个赞,大兄弟有志气。 霍芳仪见温理礼眼眸微垂看似发起了呆,于是凑到她面前小声道:“理礼你和表哥是怎么回事啊?我刚刚看见你们二人互相瞪着对方,我还以为你俩要打起来了呢。” 温理礼眼眸微阔,很是意外的瞧了霍芳仪一眼小声回道:“怎么可能?再说了他比我高那么多,我也打不过他啊!” 霍芳仪闻言更疑惑了:“那你们互相瞪对方做什么?害我担心了好久。” 温理礼没想到刚刚她和沈观对视了一下竟然被霍芳仪解读成这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想说些什么又发现没什么好解释的,干脆话锋一转。 “诶?芳仪,我这美味喽的菜品可合你的胃口?” 霍芳仪叼着一个蛋黄焗南瓜点了点头:“嗯,好吃极了,我以后定会多来光顾,不仅我自己来,我还告诉身边的亲朋好友们都来光顾。” 温理礼眼神闪动,满是惊喜:“谢谢你芳仪,对了,我们店里还有饭后甜点呢,你等会我去去就来。” 说着对着包间的长辈们展颜一笑,便自己蹦蹦跶跶的跑出去,让后厨再给她请来的宾客们再做上几道饭后甜点。 随后她去外祖家的包间也去瞧了一眼,外祖一家刚刚用完饭,此时正与太夫人坐在一处聊着家常。 等她再出来时不仅收获了外祖家包的几个大红封,还喜提了宋瑶作为她的小跟屁虫。 温理礼对着宋瑶眨眨眼:“小瑶不去等着甜品?我刚刚叫后厨做了几道甜品,一会可就上桌了。” 宋瑶听到甜品二字,脸上的笑容都甜了几分:“那感情好,自从上次表姐离开外祖家,我都好久没有吃过新鲜的菜式了,不过甜品嘛,不着急,是我哥哥叮嘱我,说若是看见你叫我带去他那边的包间里一叙。” 温理礼有些惊讶的歪了歪头:“哦?表哥他们在哪个包间?” 宋瑶指了指三楼右侧的第一间:“就是这间。” 温理礼走上前去轻叩了几下包间的门,她还没敲上几下,包间的门就很快的被打开了,宋泽脑袋探出门缝,嘴巴里塞着的东西没来的及咽下,看见温理礼表情惊喜的说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宋瑶叉着腰,仰起脸对着宋泽说道:“哥哥你能不能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再说啊?“哇啦哇啦”的谁能听的清你在说些什么?” 宋泽闻言马上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对着温理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表妹见笑,都是表妹这酒楼的东西太好吃了,我这还没来的及咽下你就敲门了,对了,表妹我今日邀请了我在白马书院的同窗们一起前来用膳,他们对研制出这些菜品的人很是好奇,所以我才想邀表妹前来一叙。” 温理礼点点头:“好,既在今日来给这里捧场那以后便都是朋友,认识一下也好。” 屋内几个穿着与宋泽同样淡青色装束的少男少女们通通都对温理礼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宋泽忙给他的同窗介绍道:“理礼是我的表妹,她平日里最喜欢研究吃食,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美味楼,不过让你们认识归认识,你们可不准到处去宣扬我们理礼是这美味楼的老板啊!” 宋泽的同窗也不傻,自然知道他只有一个姑姑,并且嫁去了威远侯府,那他这个表妹是什么样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这样的身份还小小年纪就出来做生意,自然不想被人过多的提及。 于是几人点点头:“放心,我们省得。” 宋泽见大伙这么说,于是放心的开始给温理礼介绍起了他的几位同窗。 “这位是京府通判曹大人之子曹治,这两位是姜然和他妹妹姜缇,他们的爹是鸿胪寺少卿……” 第228章 满载而归 温理礼点过头一一问好,这时正巧有伙计敲门送来了饭后甜品。 那小厮不知温理礼就是东家,恭敬的对着温理礼叫了声四小姐后,便就对着众人道:“这是我们东家请诸位用的甜品,请趁热品尝。” 说罢便拿着托盘恭敬的退了下去,宋泽惊讶的看着温理礼道:“他们还真不知道你就是东家啊?” 温理礼嘻嘻一笑:“今天过后可能会知道一些吧,但是我招的伙计都是些聪明人,就算知晓也不一定会宣扬。” 眼看着她的甜品在宋泽这里颇受好评,她笑着跟着各位新认识的朋友们道了一声:“各位慢用,有空常来,我还有客人就先走了。”说完就带着宋瑶离开了包间。” 关上门时温理礼美滋滋的想着,她猜的没错,白马书院果然都是些官家子弟,甚至还有女子也在那里读书,到时候有这些曾在她这里光顾过的客人,在白马书院里一传十、十传百,可不就有更多人都知道她的美味楼了。 有了这层关系,看来以后她那些不仅样子好、味道也好的甜品定是不愁卖了。 她见时间耽误的有些久,于是让樱桃送宋瑶回到她外祖那边的包间,而她自己则是打算回到她娘亲和永宁公主那边去。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与身边两人交谈着走上楼梯。 “宋兄和栾兄快请,听说这美味楼的佳肴可是咱京都城中独一份的美食,小弟一得知此消息就赶紧请二位仁兄来尝尝鲜。” “哎呦,温老弟太客气了,我和栾兄最近一直跟着你下馆子,弄得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宋说的对,我近日还圆了好些呢。” …… 温理礼见几人迎面向着她走来,她想躲也躲不开,于是只能站在原地。 “哎?理礼也在。” 果然温献一抬头就见温理礼正站在楼梯边,于是笑着朝着她打了个招呼。 “四叔也来吃饭啊?” 温献点点头:“是,我带着同僚来尝尝鲜,怎么就你自己在这,你身边的人呢?” 温理礼随便指了一个包间:“我正要进去呢,那四叔我就先进去了。” 温献点点头,对着身边的二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小侄女,与这楼里的东家好像有些交情,故而今日这楼里开业也前来捧场,呃、宋兄、栾兄我们先进包间里点些酒菜。” 那姓宋的拍了拍温献的肩膀:“那好,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温理礼看见与温献在一处的那两人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心想那两人大概就是之前,她与小丫偷听她爹爹与四叔说话时提到的那两个人吧? 所以四叔和这两人走的近,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毕竟听说这两人和秋姨娘关系匪浅,怪不得四叔最近又不回府了,原来是在专心对付这两人。 温理礼没想到她四叔还挺机灵,没有点破美味楼和威远候府有关,估计是不想让那两人和家里沾上关系,不然若是他们借着与她四叔熟络,常来蹭饭可就不好了。 温理礼轻笑一声,转头再一次进入了永宁公主她们的包间,包间内几人正端着甜品细细的品尝着,一见她回来都纷纷的夸赞起来。 永宁公主对着温理礼笑着说道:“理礼这美味楼里的吃食极好,我都有些不想走了。” 温理礼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道:“公主若是喜欢哪道菜,我将方子告诉您就好了,不过若是您愿意常来我这美味楼光顾,我也很欢迎。” 永宁公主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哪有把自己家的方子随便就送给别人的道理,你不怕有人偷偷学去之后与你抢生意?” 温理礼摇摇头:“不怕啊,若是真的有人偷我的方子,那他们偷的肯定没有我上新菜品的速度快,我脑子里还有许多点子不曾试过呢。” 永安伯夫人有些惊讶的瞧了温理礼一眼:“理礼对于吃食可真是有研究,民以食为天,这好吃的东西无论在哪里都是及受欢迎的,我看以后你这美味楼以后定能开遍咱大景的各州各处。” 温理礼闻言眸子亮晶晶的望向永安伯夫人:“您说的不错,其实这也是我的愿望。” 霍芳仪这时候俏皮的对着温理礼挤了挤眼睛:“我们刚刚来时一楼的大堂里就几乎坐满了人,这不是就是最好的开始吗?相信理礼你的愿望离实现不远了。” 温理礼被众人夸的是走路都轻飘飘的,临把永宁公主一家和永安伯夫人一家送走前,温理礼到柜台前,让李书安帮着写了几张有滋补功效的甜品方子,分别送给了两家。 她自己也收获了来自两家庆祝她开业的贺礼,其中永宁公主送的是一对镇宅的黑玄玉貔貅,永安伯夫人送的则是一个黄铜琉璃宝石顶的聚宝盆。 温理礼美滋滋让人接过,打算就摆在一楼的柜台上,这两个礼物送的可是甚得她心,先说永宁公主送的那对黑玄玉貔犰,黑色属水也,水本就旺她,再加上貔貅既有招财又有辟邪守财的寓意,摆在酒楼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永安伯夫人送的聚宝盆,精美华丽,寓意不言而喻,赚的盆满钵满,财源滚滚,永宁公主与永安伯夫人真是有心了。 临上马车前,沈观着重瞧了一眼自从收了贺礼就龇着一口小白牙的温理礼,轻轻笑了一下。 温理礼挥着手与永宁公主道别,见沈观瞧着她嘴角似有笑意,便也大方的对着他挥了挥手。 沈观愣了一下,朝着她微微颔首,便大跨一步上了马车。 温理礼还没多想就见霍芳仪拉开窗纱对着她道:“理礼我们改天再见。” 送走了永宁公主等人以后,他外祖一家便也要离开了,她外祖父宋呈临走前站在美味楼的招牌下看了良久。 温理礼忙对着宋呈夸赞道:“外祖父这牌匾写的极好,开业第一日就为我能招来这么多食客,这都是托了您的福气。” 宋呈微微一笑:“还是你这店里的吃食口味好。” 送走了她请来的宾客们以后,温理礼一家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还收获了来自长辈们为庆贺她酒楼开业而包给她的大红封,这一趟她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第229章 准备开始念书 温理礼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到暖阁,把今日收到的大红封都归拢到了一起。 她想来想去,还是等不及想要拆开红封,于是她把一厚摞的红封铺了满床榻后,开始逐个拆了起来。 “五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 越拆她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最后一合算竟然收了近五百两的礼金。 温理礼眼眸带着笑意的把手中的银票放进了百宝箱中,随即又抱着百宝箱亲了一口。 “这样真的好吗?我这酒楼才开一天而已,没想到收个礼金竟然就要回本了。” 樱桃倒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也美滋滋的道:“小姐您这是福泽深厚,做什么都顺风顺水,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温理礼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一口热茶下肚她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主要还是要靠各位长辈关照,这些人情往来我可都牢记在心,等日后我发达了,若是对方有喜事我可是要加倍还回去的。” 樱桃拍了拍手,一脸崇拜的看着温理礼:“小姐一定会成功的,美味楼一定会成为城北最有名的酒楼,以后只要让人提起京都城就会想到咱家的美味楼。” 温理礼闻言唇角一弯,眼神黑亮如星:“那是当然,我有这个信心。” “叩——叩——叩——” “四小姐,侯爷和夫人请您到外间一趟。” 门外是木香的声音,温理礼闻言马上把手中的百宝箱放好,对着门外道了一声:“来了。” 说着她起身穿好鞋子,蹦蹦跳跳的就出了暖阁。 外间内,温策和宋怀菱并肩坐在木桌旁,见她来了忙对着她招了招手:“理礼快来,爹爹和娘亲要同你说点事情。” 温理礼在心里把他们要说的话猜了个大概,便走上前去,灵巧的蹦上木椅坐在两人的对面。 眉眼带笑的问道:“爹爹娘亲要说什么?” 温策率先清咳了一声,语气温柔道:“理礼可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爹爹的话,到了五岁可是要开始学着念书了?” 温理礼点点头:“嗯,爹爹,我说过的话我记得。” 温策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是爹爹最近太忙了,不常在府中,因此才没能提前与你细说此事,今日爹爹正好难得空闲,便同你详细说说。” 温理礼眼神异常明亮,眸中还带着清澈的认真:“我知道爹爹最近很忙,所以这件事我已经提前问过小丫姐姐了,也知道爹爹已经为我们请好先生的事了。” 温策惊讶的看了一眼笑的一脸乖巧的女儿:“如此甚好,我本来还担心与你说起这个,你会撅着嘴巴呢,看来理礼真是长大了。” 宋怀菱也道:“兰小姐可是你爹爹与兰大人周璇了许久才为你们请到的,你们可要听她的话,不要惹人家生气。” 温理礼想起小丫之前与她说过那兰小姐其实也是一个命苦之人,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听话的,爹爹娘亲不要担心。” 宋怀菱微笑着点点头:“说起来着兰小姐未出嫁时可是京都城中有名的才女,她不仅性情温柔,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有她教导你,我和你爹爹很是放心。” 温理礼眨了眨眼睛:“那兰小姐什么时候会来侯府呢?” 温策耐心道:“应该就这两日就会上门,爹爹为你和小丫准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都放在前院的文心阁里了,明日你可以先和小丫去瞧瞧,若是觉得缺了什么想要添置,就和喜乐他们说。” 温理礼点点头:“我知道了爹爹。” 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些紧张的问道:“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休息时间,总不能日日都要念书吧?” 温策被自家女儿变换如此之快的表情给逗笑了,明明刚才还乖巧无比,突然就变得紧张兮兮起来,生怕从他嘴里得知什么对她不好的消息。 “哈哈哈,爹爹就知道你最关心这个,放心好了,兰小姐家中还有夫君要照顾呢,就算你们想日日见她,人家也未必有时间天天来。” 温理礼闻言长舒一口气,听她爹爹这么说她就放心了,若是像她几位兄长那般,一月中只有初一和十五才能休息,那她才真是欲哭无泪。 温理礼正和自己最近难得回府的爹爹开心的讲着最近家里的事,就听门外传来了丫鬟红螺的声音。 “夫人,锦绣坊的裁缝孙娘子来了,可是要请进去?” 宋怀菱对着外面道:“快请进来吧。” 温策听到开门的声响就起身抬步进了书房中,只留温理礼一个人看着她娘亲满脑子疑问。 “娘亲,您这是要做衣裳吗?月初时不是刚有裁缝上门给咱量过吗?” 宋怀菱眸子里噙了笑:“不是我做衣裳,是给你做。” 温理礼闻言歪了歪头:“啊?可是我还有好多新衣裳,根本就穿不过来。” 宋怀菱伸出纤细素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忘了,你之前不是说等天气暖和了些,便要和小丫一同向你三婶学些武艺傍身吗?这不就给你们做几身方便活动的衣裳,免得平日里穿的衣裙碍手碍脚,回头若是摔了伤了,可就不好了。” 温理礼嘿嘿一笑,对着宋怀菱撒起了娇:“还是娘亲想的周到,我都没想过这些呢!果然我最、最、最离不开娘亲了。” 宋怀菱轻笑一声:“淘气。” 母女两人玩闹间,那裁缝娘子就挎着个篮子进到了外间,并恭敬道:“侯夫人,四小姐。” “孙娘子快快请起,今日请你来呢,是想给四小姐她们做几身方便活动的衣裳,……” …… “成了。” “量好了,四小姐可是比我月初来时要高上了一些。” 说着孙娘子从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一摞厚厚的布样来:“请侯夫人和四小姐过目,这些都是锦绣坊最新进的一批上好的料子。” 温理礼与宋怀菱翻了半晌,最后选定了,几块红色布料,和一块鹅黄色的布料。 裁缝孙娘子看了看她们选中的布料笑着说道:“那就先做两套红色的,一套鹅黄色的,您看如何?” 第230章 被柳菊香拦住了 温理礼点点头,最后还不忘叮嘱孙娘子给她缝上几个和衣裳配套的荷包。 孙娘子笑着点点头:“四小姐放心,我这记下了,一会儿我还要去三夫人那里给二小姐量体,您若是有什么忘了吩咐的,叫人去木兰苑寻我便是。” 说罢就又挎着小篮子又往木兰苑去了。 晚间,温理礼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周围几只小猫儿黏人的在她身边蹭来蹭去,温理礼也任由着它们调皮捣蛋。 看着看着还低笑几声,与樱桃说着:“我看当小猫儿也挺好,不仅有吃有喝,还有人喜欢它们、纵着它们,想睡就睡、想玩便玩,还不用念书,是不是很让人羡慕?” 樱桃觉得自家小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笑道:“您说的也是这么个理儿,不过那也要看它们胎投的如何?” ”好的是遇上了像您这样的主人,或是像宋府的大黄那样,落了难被咱家夫人救起带到宋府享福,不好的遇上三小姐那样的主人,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丢的。” 温理礼用手指圈了圈猫儿的小尾巴:“诶,樱桃今天怎么没有听说四婶的动静啊?” 樱桃骄傲的嘿嘿一笑:“我一回府就跟着在西头当值的姐姐打听了,因着昨个四老爷强行把三小姐送去了慧岸寺,四夫人被气的今日连饭都没吃,也没出云雾居,听说正等着四老爷回府,好求求情把三小姐给接回来。” 温理礼垂了垂眸子:“本来我今日是想着叫上四婶她们的,但我估计她应该不想见到我,所以便不自讨没趣了。” “不过说起来,我今日在美味楼里看到四叔带着两位同僚前去吃酒,遇见我时还打了招呼呢。” 樱桃当时去送了宋瑶回包间,自然错过了那一幕,于是奇怪的问道:“啊?那小姐如今整个四房是不是就剩四老爷没有恼您了?” 温理礼闻言差点没笑出来,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对,毕竟她那个渣男四叔根本就不管他的几个孩子,自然不会偏帮温若荣。 于是她玩笑似的说道:“也算是吧,看四叔一直很忙的样子,估计他根本没时间恼我。” 随即她沉默片刻又轻飘飘道了句:“温若荣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 樱桃眼里闪动好奇的光芒:“真的?小姐你真是厉害了!” 温理礼假装微微瞪她一眼道:“我怎么就厉害了?我就随口一说的,可不一定准,你还是等着看我之前和你说那事儿准不准吧!” 说罢温理礼把床榻上的几只小猫都抱了起来递给樱桃:“喏~把它们放进窝里早些休息吧,眼看着时日越来越近了,你可要养好精神,到时候好瞧瞧我说的准不准。” 樱桃笑着接过猫儿放入窝内,转身见自家小姐扯过被子合上眼以后才熄灭烛灯。 临闭眼前,她知道温理礼还没睡,于是在被窝里转了转眼珠儿,打算逗一下自家这个既傲娇又可爱的小姐。 “咳,小姐也该养足精神才是,毕竟侯爷给您请的先生马上就要上门了,您那功夫也得晨起时去练不是?” 温理礼闻言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牙根痒痒的用刻意压低的声线对着樱桃威胁道:“樱桃!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留你自己一个人寂寞的等待我的。” 说完她坏笑一声,并一字一顿道: “你 要 和 我 一 起 学 !!!别想跑!” 樱桃本就是故意逗她,闻言没忍住在被窝里笑了起来:“行,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再说了我陪您念书这事儿不是一早就定下来了吗?您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温理礼闻言在被窝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这还差不多,跟着我有肉吃,等你家小姐的美味楼赚了银子,过年还给你包大红封!包个更大的!” 樱桃闻言笑的一脸开心:“小姐您可别提银子,您若是再提银子我可就不困了。” …… 主仆两人不知聊了多久的”废话”,才美滋滋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温理礼就早早的到了木兰苑,打算和小丫一起到前院的文心阁里瞧瞧。 两人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就往前院而去,结果还没到前院就被一脸憔悴的柳菊香带着两个丫鬟给拦了下来。 温理礼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樱桃和木香,小丫也只带了一个春桃出来,两个小姐妹对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 果然下一刻,柳菊香就对着两人道:“理礼小丫,四婶有些事情想要麻烦你们,除了你们,四婶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 温理礼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心想着虽然这忙她不想帮,但是对方毕竟是她的长辈,总要听人把话说完不是。 于是她看着柳菊香说道:“四婶找我们何事?我们如今年纪还小,也未必能帮上四婶什么忙。” 温理礼此话的意思就是,你找我们啥事?我们年纪小可帮不了你的忙,你可别指望我们。 柳菊香闻言捏着帕子的手捏的更紧了:“你们能帮,只要你们到梅香苑动动嘴皮子,帮着四婶跟你们祖母求求情,让人把荣儿接回来就成。” “你们没有去过惠岸寺不知道,那里不比别处寺庙那般香火鼎盛,只是一处偏僻的寺庙,荣儿在里面肯定过的清苦,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实在是没有受过那种苦。” 温理礼心想这温若荣明明是被她亲爹给送走的,她祖母如何能派人把人接回来,再说她四叔好不容易打算整治一下温若荣,若是她祖母不声不响的把人给接了回来,那不是打她四叔的脸吗? 这么想着温理礼就对柳菊香礼貌的笑了笑。 “可是四婶,我听说是四叔亲自把三姐给送去慧岸寺的,您何不去问问四叔可否把三姐给带回来,毕竟有些事祖母也做不了四叔的主,我们更是小辈,怎么能干涉长辈的决定,您说是吧?” 柳菊香见温理礼能说会道,条理清晰,心里越发的不喜欢她,这让她感觉温理礼一点不像是个小孩子那样天真懵懂,也看出温理礼根本就不想帮她这个忙。 温理礼若是知道柳菊香心中所想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儿,不就是觉得她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好骗、好说话吗? 第231章 二小姐晕倒了! 柳菊香微微蹙眉,做出一副忧郁的神情:“你四叔他那个脾气又臭又硬,我如何能说服的了他,还是太夫人仁慈,知道小辈受苦定会于心不忍,好接回荣儿。” 温理礼有些无语了,她祖母于心忍不忍她不知道,但她十分确定的是她祖母肯定最疼爱小姑姑,见小姑姑难得回到娘家,却被一个小辈出言挑衅,祖母没有罚她,已经是给她四婶留些体面了,哪还能多此一举的把温若荣给接回来。 于是她叹了口气:“四婶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您亲自与祖母说最好。” 小丫也点点头:“是啊,四婶我们还要去前院一趟,就先走了。” 柳菊香见她们两个油盐不进,心想豁出去了,她此番一定要把荣儿给接回来。 两人刚走几步,就又被柳菊香快走两步追了上去,木香和春桃见状马上挡在了两位小主子的身前,樱桃也是挺直了腰板站在温理礼身侧想要随时保护她。 柳菊香没有在意挡路的两位婢女,而是满脸哀伤的在两人身后喊道:“荣儿虽然有错,但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何至于把她送去人生地不熟的惠岸寺啊,就当四婶求你们了,帮帮四婶、帮帮荣儿,她也是你们的手足啊!” 温理礼和小丫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语。 还手足呢?温若荣恶狠狠瞪着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和她是手足姐妹啊?偏偏一出了事就和她们变成手足了,真是可笑。 柳菊香见温理礼沉默,于是继续说道:“理礼,我知道荣儿她脾气不好,性子又急,但是她只是嘴上叫的凶,实际上她可没做一星半点伤害人的事情啊。” “就当,就当是四婶求你了,四婶代荣儿给你道歉,原谅她吧,去帮她与太夫人求求情,让她早些回家来吧,以后四婶定会严加管教她,再不让她口出狂言了,如何?” 这话说的声泪俱下,言语里满是一个母亲的哀求,若是换一个人没准真会心软。 但是温理礼听了这话,眉头瞬间一皱,这又给她道歉、又是求她的,还不是仗着自己是长辈就来道德绑架她,哼,她偏不帮! 温理礼转过身,隔着木香和春桃对柳菊香说道:“四婶不要折煞小辈们了,我们哪能当的起您的一个“求”字,再说我也没生过三姐的气,三姐被送去慧岸寺,也绝不是因为吼了我几句这么简单的。” 温理礼是想告诉她,别把温若荣被送走的事算到她头上,明明是她不敬长辈才会被四叔管教,偏偏这柳菊香来给她道歉,怎么不去给祖母和小姑姑道歉呢? 这温若荣平时可没少对着祖母发疯,祖母不跟小辈一般见识,已经给了温若荣几次机会,可温若荣非但没改,还变本加厉,如今连小姑姑都敢吼了,活该被送走。 柳菊香听到温理礼话中的意思,于是耐心道:“等若荣回来以后,我会带着她亲自登门去给姝儿赔礼道歉的。” 木香见四夫人如此难缠,几乎是她们走一步,她就跟上一步。 本来她做为婢女是不应该对着主子说什么的,但见自家小姐被缠的面上已经明显的有些不悦,于是大胆对着柳菊香开口。 “四夫人,我家小姐如今还年幼,做什么前都需问过我家夫人,您所说之事,婢子已经记下了,定会如实禀告我家夫人。” 柳菊香见这丫鬟的意思是想和宋怀菱告状,于是面上也带了不悦,柳菊香身边的丫鬟丹桂可看不得木香区区一个婢女,竟敢威胁她家主子,于是也出言道。 “主子们说话,哪有咱们做奴婢的插嘴的份儿,即便你木香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不能乱了规矩。” 柳菊香虽然不悦,但也不敢管教宋怀菱身边的丫鬟,见丹桂与木香两人瞪着眼睛,于是抹了抹眼角早就干了的眼泪道:“丹桂行了,木香也没说什么。” 说罢又看着木香道:“木香姑娘见谅,我这丫鬟丹桂是个急脾气,说话可能有也冲,你别往心里去,至于你刚刚说的,我相信若是怀菱知晓了我今日的所作所为也会体谅我,毕竟她也为人母。” 木香微微一笑:“那四夫人便等着,等我家四小姐问过我家夫人以后再说吧。” 柳菊香闻言嘴角的笑僵住了片刻,她身边的丹桂刚要冲到木香旁和她理论,便被她拉住了,她没有理会木香,而是对着温理礼说道。 “理礼这等小事何须麻烦你娘亲,不如你与小丫现在便与我去梅香苑走上一趟吧,等若荣回来你们把误会解开了,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起玩。” 温理礼暗暗翻了白眼儿连头没抬,直接拉了小丫的手便走。 小丫见柳菊香大有她们不帮她,她就死缠烂打到底的架势,垂下了眼睫想着应对之法。 突然她灵机一动,转过头对着温理礼狡黠的眨了眨眼,便朝着地上趴了上去。 温理礼刚接收到小丫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小丫已经趴在了地上,顿时戏就来了。 “啊!小丫姐姐,小丫姐姐你怎么样?” “呜呜呜呜呜,你可不要吓我啊,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二小姐!!!” “快去叫人,二小姐晕倒了!” 周围除了温理礼以外其余人都不知情,因此当木香和春桃扑到小丫跟前时,小丫立马睁开一只眼并对着几人暗示的眨了眨。 弄得正在嚎啕大哭的春桃当即哭跑了调子。 “呜呜呜呜呜,嗷啊啊?小姐您,哦呜呜呜呜……” 此时最慌乱的还要属柳菊香,本来她只是想着让太夫人平时最疼爱的两个小孙女去梅香苑磨上一磨,好让她的荣儿赶紧回到府中。 却不想这个温理礼软硬不吃,十分难搞,本想着小孩子嘛,再多说和说和兴许就能说的动,可这时那个三房的病秧子又出了事。 要知道三房和太夫人对小丫可是精心养护的,本以为她的旧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谁承想她说倒就倒,这下她怕是难逃干系。 第232章 是装的 柳菊香焦急的向后退了两步,眼神惊恐的攥紧了丹桂的手:“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她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豆蔻说道:“要不先请个郎中给二小姐瞧瞧吧?可别真出了事,到时候咱们就说不清了。” 丹桂闻言也看着柳菊香,思考片刻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四夫人别慌,不会出事的,婢子这就先去请个郎中来。” 然而她还没走上几步,就见樱桃带着三夫人朱光碧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柳菊香心一慌,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张不开嘴,最后只能看着朱光碧快步从她身边走过,扑到小丫那边。 “小丫,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一见她娘亲都来了,知道自己有些装大了,于是趁着她娘亲半抱起她时,赶紧在袖子的遮挡下碰了碰她娘亲的手。 朱光碧见此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旁边因为入戏太深而眼圈通红的温理礼。 温理礼忙伸手捂住眼睛,对着朱光碧说道:“刚刚四婶一直追着我们同我们说话,我也不知怎的小丫姐姐就晕倒了,三婶,我们快点带小丫姐姐回去吧,地上太凉了。” 柳菊香听见温理礼变相的跟朱光碧告状,好像再说是她步步紧逼把小丫给逼晕了一样,差点没把她鼻子给气歪,对温理礼也越发的不喜了。 朱光碧没有理会柳菊香,而是打横抱起了小丫就往木兰苑走去,边走还边对春桃吩咐道:“去书房拿三老爷的帖子,赶快请方太医来府上一趟。” 春桃闻言快速的跑走,眼见人都散了,只留下柳菊香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 “遭了,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太夫人怪罪下来我可真是百口莫辩。” 丹桂见自家夫人面露担忧,于是安慰道:“这不怪您,明明是二小姐身子不好旧疾发作,您一没碰她,二没骂她,她突然晕倒只能说是她自己身子不好,怎么能怪到您的头上呢?” 一旁的豆蔻听了丹桂的话默默低下了头,心想着若是她们不来这一趟也就没那么多的事儿?如今二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四夫人暂且不说,她和丹桂肯定会跟着吃瓜落。 柳菊香如今没了心情听丹桂的安慰,现在她只希望小丫平安无事,不然她在侯府的日子便会过得会愈发的艰难。 她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跟了上去,就算是等在院子外面,也能显出她这当四婶的关心。 木兰苑,小丫卧房内 小丫躺在床榻上,心虚的看向她娘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娘亲,我真不是有意让您担心的,只是四婶她一直步步紧逼,非要理礼与我去祖母面前给温若荣求情,我们不依,她就一直说,吵的我头都大了,我这才……” 温理礼也坐在榻边跟着点头:“三婶您别生气,小丫姐姐真不是有意的,真是四婶一直跟着我们,又是哭、又是求的。” 朱光碧闻言坐在床脚对着两人道:“我没有生气,不过这事以后不能再有下一次。” 说罢又点了点小丫的额头:“你知不知道地面上有多凉?你倒好,说倒就倒,你这身子如今才好,你应该最是知道生病的滋味儿不好受,一会儿我就让方太医给你开上几碗汤药,让你不珍惜身体。” 小丫笑着点了点头:“是娘亲,我记下了。” 几人说话间,朱光碧身边的婆子就道:“三夫人,四夫人来了,可要请进去?” 朱光碧冷哼一声:“哼,不必,我出去好好会会她。”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小丫与温理礼:“你们就在屋里老实待着,我去与柳菊香理论理论。 说罢便如一阵风似出了屋。 温理礼与小丫对视了一眼,小丫担心的说道:“我娘不会要与四婶吵架吧?我是不是做错了。” 温理礼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无事,不用担心,就算打起来三婶也不会吃亏,三婶毕竟是武将之女,走路都带风,厉害着呢。” 小丫闻言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那也倒是。” 木兰苑院内 朱光碧带着身后的婆子丫鬟,气冲冲的迎着柳菊香就走了过去,吓得柳菊香忙后退了两步。 只见朱光碧美眸一瞪,面带怒意,让那本就明艳非常的五官比平时多了些气势。 她厉声质问道:“柳菊香,我女儿本来好好的,为何会突然在路上晕倒?而你又为何会拦住她们二人的去路?” 柳菊香没有办法,见朱光碧咄咄逼人,于是慌忙的摆摆手:“不是的,我只是想请理礼和小丫去太夫人那帮荣儿说说情,我也不知道小丫这孩子为何会无故晕倒。” 朱光碧瞪着她:“哦?我是不知你堂堂四夫人,自己不去找太夫人,为何要找两个孩子帮你说情,何况我刚刚听丫鬟们说了,两个孩子不想去,是你一直缠着她们不放的!” 见柳菊香不说话,朱光碧继续质问:“你敢说你没有?” 院内两人对立而站,一个目光愤怒、一个唯唯诺诺,太夫人与宋怀菱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宋怀菱先一步走进院子问道:“光碧,小丫怎么样了?” 朱光碧冲着屋子扬了扬下巴:“在屋子里。” 宋怀菱与太夫人两人紧忙进了屋子,甚至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柳菊香。 其实两人在来的路上时,已经听木香讲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小丫是装晕,但是毕竟是三月底的天儿,这身上的棉衣还尚且未脱呢,体弱的小丫就这样在躺在了地上,属实叫人担心。 屋内小丫把自己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她见二伯母与祖母都到了,心虚的一笑。 太夫人见她没事松了一口气,上前摸了摸两个小孙女的头:“事情我都听木香说了,你们别怕,祖母今天给你们做主。” 姚嬷嬷在一旁道:“您就是平时心太善了,依老奴看就把四夫人关起来,陪着在惠岸寺的三小姐一起反省吧,省的到处乱跑,瞎求情,平白的吓坏了侯府里的小姐们。” 第233章 一起反省去吧! 太夫人眯了眯眸子冷哼一声。 “哼,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却这么久了都没能把一个六岁的孩子教好,我看最该反省的是她柳菊香。” 说罢太夫人就与宋怀菱二人走出了屋子。 院内柳菊香与朱光碧依然对立而战,只是本来唯唯诺诺的柳菊香此刻正面带歉疚的抹着眼泪,而朱光碧则冷眼看着她假惺惺的抹着眼泪,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还是门外的丫鬟通报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尴尬的局面。 “三夫人,方太医来了!” 朱光碧没有再理会柳菊香,而是走上前去迎了方太医就往屋内走去。 “方太医,请您随我来。” 方太医背着药箱,一颠颠的小跑着:“哎,三夫人请带路。” 路过太夫人与宋怀菱时,方太医欲行礼,却被太夫人扶起。 “方太医不用多礼,还劳烦你为我们小丫仔细瞧瞧。” 方太医连连点头:“是,那晚辈这就先进去给二小姐瞧瞧。” 眼见方太医与朱光碧进了屋子,整个院子就剩下宋怀菱与太夫人站在屋门前,眼神冷漠的望着柳菊香。 柳菊香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寒意,没忍住打了寒颤,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用帕子沾沾眼角的眼泪道:“母亲、二嫂,我……” 太夫人不欲搭理她,在她望过来的瞬间就漫不经心的撇开了脸,看那样子颇为不耐烦。 宋怀菱看着她拿着帕子不断擦拭着已经干涸的眼泪,冷冷道:“四弟妹今日如何会堵在理礼与小丫去往前院的路上?” “你不是素来很少去前院,怎的今日就那么巧的过去了呢?” 柳菊香见事情糊弄不过去,于是打算坦诚一些,她蹙着眉,轻咬了咬嘴唇。 “是、是我昨日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起,侯爷最近差人把前院的文心阁重新修整了一番,打算让理礼和小丫去那里念书。” 说到一半,她面色犯难的又道:“因着荣儿被送走,我每日忧思难解,于是便想着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两个孩子,想让她们去帮着求求情。” 太夫人听了她这番话后依旧面色冷凝,让柳菊香一时有些慌了神儿。 “母亲,我只是想接回荣儿心切,并没有坏心,我只是希望她们能帮我,也不知道小丫会突然晕倒,咱都是做母亲的,你们应该能体谅我的心思吧?” 说罢她眼神在太夫人与宋怀菱之间转了一圈,只是与宋怀菱四目对视时,她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宋怀菱眼底透出冷漠,让柳菊香有些不寒而栗。 “谁送走了你的孩子你就去找谁,为何要去纠缠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让她们帮你求情?她们年纪尚小又怎么会左右大人的想法,你未免也太高看她们了。” “而且她们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了,你为何还要对她们步步紧逼?难道为了能接回你的孩子,就要逼迫我的孩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吗?是谁给你的胆子?” 柳菊香闻言紧咬着牙关,因为心虚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想到温若荣此刻正在别处受苦,还是忍不住对着太夫人苦求道:“母亲您就帮帮我吧,惠岸寺清苦,我的荣儿她怎么能被她那狠心的爹送到那里去啊?请母亲去把她接回来吧!” 太夫人抖抖衣袖,复又冷漠的看着她:“我做不了老四的主,他是孩子的亲爹,有权管教他自己的孩子。” 说完她不再看柳菊香的表情就打算转身离去,而这时柳菊香突然双膝“砰”的一跪。 “母亲我知道您是因为荣儿顶撞了小妹的事而生气,待她回来我定会带着她去袁府登门给小妹道歉的,您平时最是仁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辈受苦啊?” 太夫人听了这一番话都被气笑了,她吃饱了撑得才去为了一个处处顶撞她的小辈去与老四对着干。 毕竟老四可是难得的管教了孩子一次,再说这温若荣若是再不严加管教可就废了,她巴不得温若荣在那清苦的寺中好好反省自己呢。 柳菊香见太夫人哼笑了两声,有些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太夫人冷笑着对她说道。 “菊香,你的孩子你管教不好,就让老四帮你管教,你把一个六岁的孩童教导的如此暴戾,不守规矩,我看最有问题的人就是你。” “不如,就罚你和若荣那孩子一起反省吧!” 柳菊香听了这话不可置信的瘫倒在地,眼角真切的流出了几滴清泪,却依然不依不饶道:“母亲纵使荣儿性子不好,但也是您的孙辈啊,您怎能如此狠心弃她不顾啊!” 姚嬷嬷听了这话,对着柳菊香翻了个白眼。 “来人,送四夫人回云雾居歇着去吧,看看这是多久没合眼了,困得都开始说胡话了,还是留在云雾居里好好养着身子吧!” 姚嬷嬷此话一出,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就立马围了上来,并伸手欲把跪倒在地的柳菊香扶起来:“四夫人请。” 眼见柳菊香眼神呆愣,她身边的丹桂就跳出来道:“都不许碰我家夫人,我们自己会走。” 说罢她伸手一点点搀扶起柳菊香扶着她向外走去。 宋怀菱看着柳菊香踉踉跄跄的背影,突然有些奇怪的对着太夫人说道:“娘,我怎么感觉她的性子变了很多,之前她明明没这么不可理喻,也没有如此难缠。” 太夫人叹息了一声:“夫君和孩子都不叫她省心,她这是被逼的渐渐失去了自我。”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放任温若荣长成那副样子,倒是有些像在补偿那个小时候处处受气,唯唯诺诺的自己。” 宋怀菱闻言点点头:“也是,她好像确实偏疼三丫头一点,反观若莹就要懂事的多。” 太夫人冷哼一声:“哼,她们两口子有若莹的时候还好着呢,倒是这荣丫头出生以后,这柳菊香被诊出不能再孕,倒是让她更为溺爱了一些。” “我还记着若荣那孩子以前是个安静的性子,这明显就是让她给养歪了,上次她发狠打了一顿都没能给那孩子正过来,这次老四出手管教她又不依不饶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第234章 提前适应早起的意义在哪? “难不成,还真想要把孩子养废了不成?” 宋怀菱叹息一声:“那就看四弟是否真心想把她纠过来了。” 太夫人哼笑了一声:“但愿吧,走,进屋看看我的两个乖孙女,今日定是被柳菊香发疯给吓坏了。” 两人一进屋,就见屋里方太医正蹲在床榻边给两个小丫头耐心的讲解穴位。 “……手腕向上三指处,揉按可解头晕目眩、双手虎口处是合谷穴,揉按可解头痛失眠……” 小丫闻言一脸惊喜:“光是手上就有这么多穴位吗?” 方太医点点头,乐呵呵道:“那是自然,这人身上穴位可是多达三百余个……” 温理礼一开始还跟着小丫一起听,但是无奈她对于人身上一共有多少个穴位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越听就越困。 直到听见屋门的声响,她才打起精神向门口看去:“祖母,娘亲!” 太夫人笑眯眯走上前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又一脸关切的看着小丫,对着方太医问道。 “方太医,我们小丫身体如何?可会着凉?” 方太医站起身恭敬说道:“回太夫人,二小姐身体并无大碍,您不用过于担心。” 说完就见太夫人顺了顺心口:“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这丫头躺在地上会不会着了凉呢。” 小丫闻言脸色微红的摆了摆手:“祖母、二婶你们别担心,我身子已经全好了,下次也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儿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这时朱光碧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走进屋内:“你知道就好,下次可不许装晕吓唬人了,娘知道消息的时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都是被你吓的。” 樱桃闻言立马抬头道:“都是婢子不好,一见二小姐晕倒就吓得马上跑去找了三夫人,都没留心二小姐给的暗示,害得三夫人担心了。” 朱光碧把手中的姜汤递到小丫手里,又对着樱桃道:“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怪咱这位二小姐,主意真是越来越正了。” 太夫人哈哈一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几人在木兰苑中聊了一会儿后就各自散去了。 温理礼因为她四婶那么一搅也没有去成文心阁,只好随着娘亲回到心安园中。 温理礼第一时间进到暖阁里打算趁着外头日头正足的时候午睡一下,然而她刚躺到榻上就见樱桃坐在木椅上正低头扣着手指。 她大概知道樱桃因为什么有些不开心,于是问道:“樱桃可是在想着今日的事?” 樱桃闻言手上动作停了片刻:“是,今日我去找到三夫人告诉她二小姐晕倒时,三夫人担心的一路都是跑着去的,甚至还差点摔了。” “都怪我,若是早点发现二小姐是装晕就好了,这样也不会害得三夫人那样担心。” 温理礼见她钻了牛角尖儿,安慰道:“别想了樱桃,今日这事儿真的不赖你,我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还是你跑出去好远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的,真的!” “说起来,樱桃你跑的倒是挺快的,嗖一下就不见人影了,我真没想到你于跑步上也很有天赋。” 樱桃闻言愣了愣,后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跑的快?” 温理礼点点头:“快!很快!以后有跑腿儿的活我可就都放心交给你了。” 樱桃:!!! 随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是那样的话,也行,嘻嘻。” 温理礼在心里笑了笑,樱桃也太好哄了,夸上几句就把她美的冒泡。 “别嘻嘻了,咱先睡一会儿吧,我刚刚听方伯伯讲那些穴位的时候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樱桃闻言走到贵妃榻上躺好,想了想刚刚二小姐认真与方太医探讨的模样,没忍住道:“二小姐倒是对医术很感兴趣,又与方太医很谈的来。” 温理礼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嗯,她以后应当会走这个路子,做医者也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好事啊……” 说完就进入了梦乡,只留樱桃一人惊讶的眼睛睁的溜圆,久久不能合眼。 晚上用晚膳时,宋怀菱在饭桌上说了柳菊香被关禁闭的事儿。 弄得温宴宁是一头雾水:“啊?四婶怎么也……不是温若荣顶撞了小姑姑才被四叔送走的吗?” 眼看着温贺安和温宴宁都是一头雾水,于是温理礼就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十分详细的讲给了两位兄长听。 温宴宁听完事情的起因经过,把捏在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 “啪——” “她凭什么欺负我妹妹,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能逼人去帮她求情吗?真是可笑,再说不是四叔把三妹送走的吗?她怎么不去找四叔啊,还不是欺软怕硬,看我的两个妹妹好欺负。” 温贺安停顿了下,也道:“四婶和三妹情绪并不稳妥,以后还是远离为好。” 温宴宁也赞同的点点头:“哥说的对。” 宋怀菱见自家两个儿子,一脸担忧的样子,于是说道:“你们两个就别操心了,快些用完饭,好回去歇歇乏,你妹妹有我盯着呢。” 次日一早温理礼,准时晨起,她逼着自己使劲睁眼好似粘在一起眼皮,艰难的爬下床榻在地上摸索着她的绣鞋。 “啊!好困啊!我以后真的要这个时间晨起身去练武吗?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穿上绣鞋,就一个挺身从床榻上站起身,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洗漱盆旁边,撩了一把凉水扬在了脸上。 洗完脸后温理礼终于睁开了眼睛,走到铜镜前对着镜子道:“不就是早起吗?一点都不难!” 这时樱桃从外间拎了猫窝进到了暖阁,一见到温理礼樱桃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小姐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是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温理礼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想提前适应一下未来的日子,不过这早起还真难不倒我,行了,樱桃我要回榻上继续睡了,早膳前叫我就成。” 樱桃闻言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嗯??? 并低头看了看猫窝里刚在外间刨完沙子的小猫们,与它们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并在心里吐槽,小姐提前适应早起的意义在哪里? 第235章 赚银子啦 午间温理礼闲来无事,便把小猫儿放到院子里透透气。 小猫儿竖起尾巴在院子里欢快的跑着,温理礼和樱桃也蹲在地上乐滋滋的看着它们互相追逐打闹。 这时红螺从院门口走进来,双手上还端了一个大托盘。 正巧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蹲在院中的温理礼。 于是开口道:“四小姐,锦绣坊的人刚才把您新做的衣裳给送来了,您可要先试一试?” 温理礼闻言站起身,一脸惊讶的问道:“这么快就制好了?” 红螺点点头:“来的伙计说是因为担心您和二小姐急用,所以找了几位裁缝师和绣娘赶工出来的。” 温理礼快速的把地上乱跑的三只小家伙抓进窝里,并与樱桃一道进了暖阁。 樱桃端着托盘放在了桌案上,并伸手拿起一件衣裳抖开仔细瞧了瞧。 “小姐,这件大红色绣金丝的肯定很衬你,先试试这件如何?” 温理礼把自己脱的只剩里衣,就伸手接过了樱桃手里的衣裳套在身上。 第一件是一套大红色绣了金线的窄袖交领红色短衣,下身搭得是一条绛红色的阔腿灯笼裤,再配上一个绑在腰间的蓝色腰包,看起来既灵动又可爱。 温理礼美滋滋的在铜镜面前转了了一个圈儿,满意的笑了笑。 “这件不错,腰包上袖绣的小猫儿也甚的我心,孙娘子的心思可真灵。” 樱桃看着那腰包上绣的惟妙惟肖的猫儿也赞道:“竟然连毛发的根根分明,好似把这猫儿绣活了一般。” 温理礼摸着腰包上的猫儿有些舍不得脱下:“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就是晨起去扎马步也叫人开心啊!” 樱桃闻言笑道:“小姐说的晨起是真的晨起?不是睡回笼觉那种吧?” 温理礼一边脱下身上的衣裳,一边撅起了嘴巴:“当然不是,晨起可难不倒我的好吧?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 樱桃强忍住笑意,又从托盘上拿了一套衣裳递到温理礼手上:“小姐自然是极厉害的,来再试试鹅黄色这一件。” 第二套是一件鹅黄色立领窄袖短衫,下身配了一条葡萄紫色的灯笼裤,腰带是鹅黄色的锦纱,配套的斜挎小布包也很有意思,是由鹅黄和葡萄紫两色相拼而成。 这套衣裳看来平平无奇,没想到穿在身上却很是好看,虽然没有特别的精美的绣花,但是这腰间垂坠的锦纱腰带给这件衣裳增添了不少亮点。 尤其走起来时,垂在腰间的锦纱随着步伐摆动,既飘逸又灵动,像条捉不住的鱼尾一般。 第三套的配色更大胆,是天水碧的交领窄袖短袄,下身是一条殷红色的宽裤,腰包与上衣同色。 这第三套虽然配色大胆,但是穿在身上却并不花哨,反而有种独特的美感,很是脱俗。 温理礼美滋滋的把试过的衣裳都放在衣橱中最显眼的位置,并对即将要到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温理礼想到自己以后空闲的时间怕是会越来越少,于是坐在梳妆台边拿着羽毛笔思考了片刻,便从百宝箱中拿出了她的宝贝菜谱,又在上面写写画画添了几道菜。 写完以后她靠在木椅上,把菜谱高高举起,伸了个懒腰。 “最近事情真是多啊,也不知道美味楼的生意可还好?我最近应该找个机会再去一趟才是。” 樱桃从桌案上拿了一盘切好的香梨递到了温理礼面前:“恐怕您要等侯爷给您请的先生到了,您才能出去,不然人家来了府上您却不在,那多不好。” 温理礼拿起银叉扎了一块香梨递到口中“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正是这个理儿,我……嗯~今日的香梨格外脆甜,樱桃你快来尝尝。” 碰到吃的就把嘴边的话忘记的某人专心埋头吃起了梨。 “叩——叩——” “四小姐,李掌柜回来了,正在垂花门外候着呢。” 门外是连翠的声音。 温理礼闻言灵巧的跳下椅子对樱桃说:“我刚还想着楼里的事儿,这会儿李书安就到了,樱桃你说巧不巧?” 樱桃连连点头:“确实凑巧,师傅他今日回来的好像比往日要早些呢。” 两人走出门外,就见李书安手中拿着一本账册立在一旁等候,见到温理礼立刻上前恭敬的行礼。 “四小姐,这是这几日楼中的账本,请您过目。” 温理礼伸手接过账本,简单的看了一眼,顿时眼里闪出金光,这、这、这短短几天,她就赚了八十余两银子,她的酒楼也这么快在京都城打响名号吧? 她记得上次酒楼开业时,她路过一楼大堂看过,大部分食客点的都是些下酒的小菜,一桌最贵也就几千钱而已,这八十多两是怎么赚到的? 温理礼一脸惊喜的看向李书安,李书安的眼角眉梢也全是喜悦,他在账本中给温理礼指了指其中几个进账最多的记录。 “四小姐,您看这是前日一支从西边来的商队,他们一行人连住宿再吃喝,一共就花了三十两。” “还有这个,并州来京都探亲的一行人,虽然没有住在咱楼里,但是连续两日都在楼里摆了宴席,点的都是最贵的好酒好菜,这两日一共花费二十一两。” 温理礼美滋滋的看着账本:“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一点,若是一直保持下去,那到年末就能回本了,到时候我给咱楼里的伙计们发奖钱。” 李书安笑着道:“如此那便先谢过四小姐了。” 说罢李书安抬眼瞧了瞧,假装正在假装四处张望却不敢与他对视的樱桃。 又对着温理礼说道:“四小姐,今日我难得早归,白樱桃这孩子又有几日没有摸算盘了,您看不如……” 温理礼把账本递回李书安手中,回头拉着樱桃对她说:“樱桃,快和你师父去扒拉算盘去吧,切记不可半途而废,我很看好你哦,快去吧!再见。” 樱桃苦笑一声,小心翼翼的瞄了下眼神不善的李书安,有些心虚的道:“小姐您说的是,我确实好久没摸算盘了,不可半途而废,嘿嘿嘿……” 第236章 关爱青少年心里健康 次日一早,温理礼心情很好的换上昨日新制的衣裳,美滋滋在铜镜面前转了几圈,才蹦蹦跳跳的走到外间用早膳。 宋怀菱从内间出来时,正巧和在外间与小猫儿玩的温理礼撞了正着,随即她眼前一亮。 “理礼这身上穿的可是前几日制的新衣裳?” 温理礼闻言立马欢快的跑到她娘亲身前,张开手臂转了几圈来展示她的新衣裳。 “正是,是昨日锦绣坊送来的,娘亲那个时候刚好不在,所以就没看到,您瞧瞧漂亮吗?” 她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交领窄袖短袄,下身是一条殷红色的宽裤,再配上与上衣同色的小包,旋转间如同一只在水中翩翩起舞的小鱼儿一般,灵动非常,可爱至极,看的宋怀菱是满眼的欢喜。 “好看,我们理礼很适合穿这样的衣裳。” 温理礼得了夸赞,美得下巴都快翘到了天上,就连胃口都都比平时好了不少,连喝了两碗粥还吃了两个大肉包,才摸了摸被撑得圆润的肚子,放下了碗筷。 她用完早膳就带着樱桃,一路蹦蹦跶跶去到驴小院瞧瞧她的宝贝爱宠们。 一进院子竟发现她大哥温泽坤也在,只见他靠坐在石桌边,手中拿着萝卜正在喂她的两头爱驴,如意和铁马。 温理礼奇怪的歪了歪头,对着温泽坤的方向喊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温泽坤听见声音转头,见来人是温理礼于是笑着道:“我刚从练武场回来,来此处散散心,透透气。” 温理礼仔细的看了一眼温泽坤的脸色,分明从他眉头上看到了几分愁容,于是开口说道:“大哥可是心情不好?我见你可是一直皱着眉头呢。” 说罢她十分自然的走上前,坐在了温泽坤身边的石凳上。 温泽坤闻言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眉头,有些意外的看向温理礼:“是吗?那看来是我最近读书习武太卖力,可能有些疲倦了吧。” 温理礼心中知晓能让她大哥如此的,定和家事有关,这事毕竟是大哥的私事,若是他不想说,她也没办法逼着他开口。 于是开玩笑的说道:“累了?大哥若是累了不如就休息一天,你可以用这一天时间看看天上的云彩到底会飘去哪?也可以看喂喂湖边的小鱼,数一数今年的小鱼比往年多了多少?” 温泽坤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的这些我像你这么大时还都干过,盯着头顶上的云,一盯就是半日,数着湖里的小鱼,却总是被它们到处乱游打断,没有一次能把它们全部数清楚。” 他不说温理礼都不知道,原来这么稳重老成的大哥,小的时候也做过这么无聊的事情。 她记得自打她穿越过来以后,她大哥就已经如小大人一般了,想起这个来,她就又在心里把那个非要把她大伯与前大伯娘强扭在一起的老太君啐上一口。 看看她做的好事,害了一家人,真是个封建愚昧的坏老太太。 坐了没有多久温泽坤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蔬菜碎屑:“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要去前院读书了,不然怕是还挨先生的骂了。” 眼看着温泽坤的背影,温理礼突然想到只有美食最抚人心,于是对着他喊道。 “大哥,最近大伯和我爹爹都鲜少回府,不如晚上到心安园来用膳吧,我又研究出了新菜品,你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温泽坤本是想拒绝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总要习惯自己一个人的日子,总去二伯那里他也不太好意思,但是温理礼说想请他帮忙尝尝她的新菜品,于是他转头笑着应下了。 温理礼见他答应了,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两头爱宠:“大哥早上经常来看你们吗?你们怎么和他那么熟悉,竟还冲着他撒娇?” 这时水生抱着一捆白菜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大公子经常早早的就来院子里,要么就是坐在这里喂驴,要么就是自己一个发呆,每次都是与您和二小姐他们来的时间错过了。” 温理礼闻言沉默一瞬,看来大哥最近心情很不好啊,其实她酒楼开业那日她是见到大哥了的,只是那日她忙的不停转,没有察觉出他的情绪。 温理礼打算最近还是多多留意一下大哥的举动和状态,毕竟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心理健康尤为重要,即使在古代也不能轻视这个问题。 这时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白鹅迈着大步走到温理礼面前,它拧了拧脖子抬起头,用那双冒着精光,黑豆一般的小眼睛与正在低头沉思的温理礼看了对眼儿。 温理礼:……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说罢她伸出手摸了摸将军的脑瓜,以及细长的脖颈。 将军见她注意到了它,傲娇的收回脖子,又转身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给温理礼留下了大白鹅“魁梧”的背影。 温理礼有些无语的问樱桃:“将军它这是什么意思?” 樱桃嘿嘿一乐:“咱家将军骄傲着呢,见您来与您打个招呼就回屋去了,这不是挺客气的吗?总比之前看见您就躲要好吧。” 一旁的水生也龇着牙笑道:“将军就这性子,小的天天与它在一块,它也不爱搭理我呢。” “对了,四小姐,您之前带回来那窝野兔它们,额、长、长大了需要朋友,您看是否要去集市上给它们买几个小伙伴回来作伴啊?” 此时老黄瓜刷绿漆的温理礼可恶的竟秒懂了。 于是她歪歪头道:“都是灰色的好像确实比较单一,这样水生你去集市上买几只好看的,白的、黄的、黑色、花的挑漂亮的买,这样看起来才养眼。” 水生见四小姐果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于是长舒一口气:“哎,等小的下午空闲了就去集市上转转。” 温理礼点点头:“银子去账房支,不要怕贵,挑漂亮的买。” 这边温理礼还没走出驴小院呢,就见院外连翠匆匆忙忙的跑来。 “四小姐,夫人喊您回去呢,兰小姐来了!” 第237章 兰小姐来了 温理礼急急忙忙的赶回心安园,一进屋就猛灌了一杯茶。 正巧宋怀菱听见了动静从书房中走了出来:“诶,慢点喝,别呛着。” 温理礼放下茶杯顺了顺气。 “娘亲,兰小姐已经到了吗?” 宋怀菱点点头:“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在梅香苑与你祖母说话呢。” 说罢她走上前拿出帕子,抹了抹自家闺女头上的汗珠儿。 “你一会儿直接去前院的文心阁里等着兰小姐,小丫这个时候可能都去了。” “你们要好好和兰小姐相处,不准惹人家生气,知道吗?” 温理礼痛快的答应着:“娘亲,您放心吧,这些我都懂。”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木香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后,跟宋怀菱挥了挥手,便带着樱桃又一蹦一跳往前院去了。 宋怀菱看着她那欢快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一天天的活蹦乱跳的,也不知道是像谁了。” 木香和连翠闻言纷纷捂着唇轻笑。 最后还是连翠大胆,道了句:“既然四小姐不像您小时候,那就定是像了侯爷呗。” 宋怀菱面色微微一红,迈着步往书房走去:“我看我这三个孩子也就贺安性子最像我了……” 另一边 温理礼刚到前院的文心阁,就见里面的小厮和丫鬟迎了上来。 “四小姐请,二小姐方才已经到了。” 温理礼跟着下人们走进院内,仔细瞧了瞧这周遭的景致。 这文心阁她之前听小姑姑讲起过,说是她年幼时太夫人为了让她有个可以专心念书的地方,而专为她修建的。 算起来这文心阁也不过才建成不过十余年,看着倒是挺新的。 不过她小姑姑自从定了亲,就没有再请先生上门过,虽然这里处处都有打扫过的痕迹,但是她知道这阁楼怕是也空了有三年多了。 温理礼抬头望了望面前的二层的小楼,如常见的阁楼那般四面开窗,采光与通风都极好。 不过特别的是,这阁楼的周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想必到了季节这池塘里必定是莲花惹眼,莲叶飘摇,若是再养些小鱼小虾,那意境可不就来了。 温理礼欣赏着院内的景象,想着以后找机会她要和小丫商量商量,把这里改造一番。 正想着呢,就听见二楼传来小丫的声音。 “理礼,快进来。” 温理礼抬头一看,被小丫身上的橘黄色衣裳晃了眼。 她带着樱桃进了屋子,正巧和正在下楼的小丫撞了对脸。 小丫见到温理礼兴奋的张开手臂在她面前转了两圈儿:“怎么样?新制的衣裳。” 只见她身着一件橘黄色的灯笼袖的交领短袄,下身配了一条同色的灯笼裤,看这样子应是与温理礼身上穿的衣裳是一同做的,都是为了习武而做的轻便款式。 温理礼看着小丫眼前一亮,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橘黄色很亮眼,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小丫美滋滋的看着温理礼:“这样款式的衣裳,我还是第一次穿,我倒觉得比衣裙更新鲜。” 温理礼点点头:“是啊,还是孙娘子的有巧思,怪不得是锦绣坊最出名的裁缝之一。” 两个小姑娘一见面就有共同话题,一边聊天一边把这文心阁里的布置大概看了一遍。 文心阁的一楼的左侧摆有“品”字形的三张桌案,桌案上各摆有一套的笔墨纸砚用具等,应该就是为她们和兰小姐准备的。 中间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摆了一些字画和博古架,博古架后方是个茶室。 最右侧被一道长长的屏风隔了起来,里面摆的一架极大的贵妃榻,想必是给她们用来小憩的地方。 二楼是摆放书籍的地方,四周的木架上摆满了藏书,虽然远没有侯府藏书阁的书籍多,但这几墙的书籍要是没有个几年恐怕也看不完。 温理礼大致看了一下书籍的内容,除了哲学思想类的书籍,还有些佛学、道学、医学典籍、乐理书籍等。 她没想到祖母真是对小姑姑寄予厚望,竟然找了这么些种类齐全的书籍。 二楼正中间还摆放了一个极长的矮桌,矮桌两边还放了六个草编的蒲团,应是用来供人翻阅书籍的地方。 小丫走到存放医学典籍那那面书架前停住了脚步,她刚伸手想要抽出一本,就听见楼下的小厮顺着楼梯朝着楼上喊道。 “二小姐、四小姐,兰小姐已经到院子里。” 小丫闻言赶紧收回手,有些紧张的望向温理礼:“咱们第一次与兰小姐见面,该要给她留一个好印象才是。” 温理礼朝着她俏皮的挤了挤眼:“放心,兰小姐她会喜欢我们的。” 两人刚一下楼就见一身着淡蓝色衣衫的女子背对她们而立,那背影瞧着很是瘦削和倔强。 温理礼与小丫迎着那背影走上前去,齐齐的对着人行了礼,并叫道:“见过兰先生。” 兰君听到声音慢慢回过头,只见她大概三十余岁,肤色极白,脸型瘦削,长相清秀,薄薄的单眼皮下一双眼睛却锐利明亮,一头乌黑的头发全部都挽在头上,仅仅只用了一只银簪固定,看起来很是干净利落。 “免礼,抬头叫我好好看看你们。” 她声音不似长相那般清秀,反而又几分严厉与稳重。 温理礼与小丫闻言立马抬起头,几人对视见,兰君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那笑容看似有些僵硬,似硬挤出的一般。 “真是两个长得俊俏的好孩子,我刚刚去梅香苑拜见太夫人时,太夫人与我说,你们两个都是极懂事的好孩子。” 温理礼微微一笑,恭敬的回道:“是祖母疼爱我们才如此说的,我们的性子究竟如何?以后在相处中您会慢慢了解的。” 兰君闻言眼神着重的瞄了一下温理礼:“你就是温理礼?” 温理礼点头:“正是。” 说罢她又把眼神瞄向了小丫的方向。 小丫见兰先生眼神锐利的望向自己,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 “我叫小丫,因为一些原因还未曾取名字,待我以后取好了名字再告与兰先生,您现在叫我小丫就好。” 第238章 先立规矩,再说放假 兰君看着小丫点点头:“好,小丫。” 至于小丫为什么已经六岁了还未曾起大名,兰君并未过问,也没有丝毫想要探究的意思。 她径直的走到一楼左侧边为首的桌案坐了下来。 并对着温理礼和小丫说道:“你们也都坐吧。” 温理礼与小丫顺着兰君的话,分别坐在了与兰君相对的两张桌案边坐了下去。 兰君看着两个小姑娘眼神清亮,看起来毫无勋贵之家小姐的派头,于是在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 “今日我前来侯府是想与你们先见上一面,好互相熟识一下,也顺便给你们讲一讲我的规矩。” “毕竟侯爷与太夫人可是很放心的把你们交给了我,我总要对你们认真负责才是。” 温理礼和小丫闻言顿时都有些紧张的等待兰君没说完下句话。 “不必紧张,我并非严厉之人,只要你们守我的规矩,我们自然会相处的很融洽。” “我的规矩有三,其一,每日巳时到申时为上课时间,你们必须准时坐在座位上,不准缺席,没有我的允许更不准擅自离开文心阁。” “其二,每日我留给你们的课业,需得在当晚按时完成,若是完不成那便再加罚十遍。” “其三,我不准你们往文心阁里带些与念书无关的东西,除了书籍、笔墨纸砚以外,其余的玩物若被我瞧见便没收,最后统一叫人送到侯爷那里去。” “如何?你们可是能做到?” 温理礼心想不愧是教书的,真是压迫感十足,虽然这兰先生说的是挺唬人的,但其实也就是一些基本的课堂礼仪,根本算不上苛刻。 于是温理礼点头道:“可以做到。” 小丫见状也坚定的表态:“可以做到!” 兰君闻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这两个小丫头似乎真的如太夫人说的那般乖巧,一点娇纵的架子也没有,倒也挺招人喜欢。 于是她扯起唇角笑了笑:“虽然我的规矩严厉了些,但由我教导你们也不是并无好处,按照咱们大景寻常学堂的沐休来算,一般学子们一月只有初一和十五才得以休息。” “而我,因为家中琐事牵挂,所以每三日让你们休一天,若是赶上初一十五则念书的时日向后顺延。” 温理礼和小丫闻言心中一喜,抬头惊喜的望向兰君,之前的那点紧张全部一扫而光,此时两人笑的是一脸的灿烂。 兰君看着两个小姑娘生动的表情,被感染的心情也变得明亮一些。 “此事我之前与侯爷的商讨过,侯爷说正巧你们还要余出时间来习武,三日一休也正巧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习武。” 温理礼和小丫对视一眼,齐齐的对着兰君说道:“谢兰先生体谅。” 兰君闻言微微睁大了眸子,她记得她刚刚说过是家中有牵挂才会如此,怎的这两个小姑娘还谢上她了,这嘴巴也太甜了些。 想到此处她微微扬起嘴角:“我后日会在巳时准时到达文心阁,你们也要记住我的规矩,准时到这里坐好才是。” “现在与你们说说我准备用来给你们开蒙的几本书籍,《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这三本书可称为开蒙经典。” “其中《三字经》中的内容最是广泛丰富,且内容通俗易懂,你们回去不妨先自行看看。” 温理礼与小丫齐齐点头称是:“是,兰先生。” 兰君没有在文心阁待上多久,最后只与两人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想必也是家中事让她有些分身乏术。 温理礼和小丫在兰君离开以后往桌案后面一躺,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小丫摸了摸下巴:“之前我娘说过这兰小姐性子温柔,今日一看倒是有几分严厉。” 温理礼侧过头微微一笑:“毕竟是来做教书先生的嘛,若是不严厉怎能管的住学生。” 小丫道:“也倒是,就是刚刚看到她严厉的样子我真的有些紧张。” 温理礼赞同的表示:“可能这就和老鼠怕猫是一样的吧,也算是自然规律?” 最后两人在文心阁里又楼上楼下的逛了一圈,才拿上桌案里被事先准备好的《三字经》各回各院。 温理礼一回到心安园,就收获了来自的她娘亲还有一众丫鬟姐姐们的关心。 宋怀菱见温理礼捧着一本《三字经》,眼神里也并无不快,于是询问道:“兰小姐人怎么样?今日一见可是满意这个先生?” 温理礼歪歪头想了想:“今日第一次见面,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兰先生人不错,她说要给我们每三日休息一日呢!” 说完温理礼美滋滋的笑着看着宋怀菱。 倒是一旁把今日兰先生说的话听了个全程的樱桃,微微有些无语的看向自家小姐,并在内心吐槽道,敢情她们小姐只记得人家兰先生说了休息的事情,不是还立了三条规矩吗? 宋怀菱见她一脸美滋滋的小样问道:“也不错,那你手里的这本书是?” 温理礼挥了挥手中的书道:“是《三字经》,兰先生要用这本给我们启蒙,便让我们先自己翻看翻看,等她后日来府上时便要开始授课了。” 宋怀菱闻言点了点头,连翠和木香几位丫鬟也不断夸赞着。 “咱们四小姐真是长大了,都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了。” “小姐脑子灵,学起东西来肯定快!” “是啊,而且先生说的话她都记住了,真是太聪慧了,念书写字肯定都难不倒她。” …… 温理礼听着这些夸赞,顿时额角划过几条黑线。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心安园的几位丫鬟姐姐到底是对她有什么滤镜,难不成她只学了先生几句话就算聪慧了? 莫不是因为几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对她的感情比较特殊? 温理礼对着几人咧嘴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三字经》道:“那我就先回房先看书了。” 宋怀菱和几位丫鬟姨母笑着目送她走回了暖阁。 一进门,温理礼顿时靠门上奇怪的想,这种突然被寄予厚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樱桃见自家小姐的动作有些奇怪的问道:“小姐您靠在门上这是做什么呢?” 第239章 真不怪她不要脸 温理礼闻言立马起身,深呼吸一口平复了一下有些奇怪的心情。 “无事,可能是对接下来的日子不太适应的缘故吧。” 樱桃眼神坚定的拍拍胸脯:“小姐您放心,还有我在您身边陪着您呢!我陪您一起适应。” 温理礼笑看着小丫道:“哎呀,我们樱桃真是越来越可靠了,不错,不错!” 樱桃被夸的是喜笑颜开,就连泡起茶来动作都比以往更快,好似在向温理礼证明她越来越可靠了一般。 温理礼看着樱桃忙活,自己便拿着手中的《三字经》走到床榻边,用头靠着床架慢慢的翻看一下手中的启蒙经典。 薄薄一本书,温理礼只大致的翻了一遍,就自信的弯了弯唇角,背诵《三字经》对她来说可是小意思。 这本书也是她那老头子师父教她读的第一本书,看来这《三字经》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她这样的精怪来说,都是启蒙圣物啊! 樱桃见自己家小姐拿着本书边看边笑,于是斟了一杯热茶放到了床榻边的矮几上。 她怕打扰自家小姐,并没有出言提醒,而是默默的退到了角落的猫窝边,低头瞧着窝内几只睡得香甜的猫儿。 不知过了多久,温理礼才把手上的书扣在矮几上,又拿起旁边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然后喜滋滋的“腾”一下站起了身。 “樱桃,马上就到用晚膳的时间了,我们先出去吧,今日可是有新菜哦!” 樱桃闻言抬起头,眼里也闪着期待的光:“不瞒小姐说,咱刚刚回来时路过小厨房,我就闻到了香味儿,想必这会儿饭菜应该已经做好了。” 温理礼到外间时,宋怀菱正在桌几边喝着茶水,一见她来忙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陪娘亲坐一会儿,你哥他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咱们等人都到了齐了再摆饭,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理礼顺着宋怀菱的话坐到了她身边,与她聊了聊最近美味楼中的生意。 宋怀菱耐心的听着自家女儿美滋滋的同她说,她的美味楼短短几天竟赚了八十两银子,听的宋怀菱也是满心的骄傲。 她的女儿小小年纪便能开起一座酒楼,不光开了起来,如今看起来经营的也很是不错,于是她赞叹道。 “理礼做的很好,短短几天便能赚上这么多银钱,看来不出几月就能把花出去的银子赚回来了。” 温理礼骄傲的仰脸一笑:“其实这只是凑巧,这几日在京都城中来往的商队和探亲之人好像格外的多,我也是跟着借了光。” 宋怀菱笑了笑:“可不是人多么,等再过些日子各藩王进京以后,这京都城的戒备就严了,到时候商队怕是也不愿意在京都城多停留,如今的京都城中的商家都在忙着备货呢。” 温理礼闻言奇怪的眨了眨眼:“为什么啊?这各地来往的商队与各藩王进京又有什么联系?” 宋怀菱没有因为温理礼是小孩子就糊弄于她,反而很耐心的和她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之前在岐山围猎场的那次刺杀,虽然现在幕后主谋并未浮出水面,但民间早就有了诸多猜测。” “而且大景自开国以来便要求各藩王五年入一次京,如今五年还未到,皇上就打着要为太后庆祝寿诞的名义邀请各藩王入京,这很是反常。” 说到这里宋怀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继续道:“那些商队的人本就鱼龙混杂,尤其是那些有些名气的商队,平时来往大景的各州各地做生意,难免与各藩王或多或少有过交集。” 温理礼闻言恍然大悟,能花五两银子在她那美味楼住上一晚的,想必都是些家大业大的商户,而在大景这种时代背景下经商就只能靠着一群人走南闯北,所以这些商队的人大概都是认识那些藩王的,或者与那些藩王有生意上的往来合作。 这样她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最近那么多商队来来往往,感情是想着在各藩王进京前多做几单生意,等各藩王都入京以后再远离京城躲个清净。 毕竟要是真的与某位大逆不道的王爷扯上关系,他们这些和对方有生意往来的人,只怕也少不了被盘问,运气不好的估计还要下狱。 温理礼认真的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些什么于是问道:“哎,对了娘亲,那之前陛下让爹爹查的那个鸟形纹案可是还没有线索?” 宋怀菱点点头:“是,你爹和锦衣卫的人一直在查,只是线索就这么断了,所以娘亲才告诉你等各藩王进京之后,你便不要在城中乱走动了,之前你在马厩遇到刺客的事儿,娘亲这心里还后怕着呢。” 温理礼闻言拉了拉宋怀菱的手,抬头狡黠一笑:“嘻嘻,我知道的娘亲,不过、娘亲我明天还想再去一趟美味楼,因为后日我就要开始念书以后就没有时间了。” 宋怀菱看着她那一副机灵的小模样挑了挑眉头,温理礼不待她开口说话就又继续撒娇。 “哎呀,娘亲,我这不是有新菜品要上嘛,到时候我会带着白妈妈一同去的。” “不然待会儿您尝尝我的新菜品就知道,这几道菜真的会帮我赚大钱的!” 说罢她还用那双黑葡萄一般黑亮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宋怀菱,浓密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忽闪忽闪的,萌的宋怀菱的心都要化了。 于是她伸出双手捧住自家闺女肉乎乎的小脸道:“你这鬼机灵的丫头,我可没说不让你去。” 温理礼闻言兴奋的欢呼着:“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我最最喜欢娘亲了。” “哦!对了娘亲,您知道爹爹如今在哪里,是都督府还是卫所?我明日想叫人去给爹爹送点吃食可行?” 宋怀菱听到自家闺女说这话,一脸惊喜的道:“我们理礼可真是贴心,是想着给你爹爹送些新菜品?” 温理礼点点头:“对啊,有好吃的当然要让爹爹也尝尝,嗯,再多送几样他平时爱吃的!” 宋怀菱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胖脸道:“你爹他啊,应该最近都住在京卫所,他最近每日忙的团团转,若是有他的宝贝闺女给他送去吃食,想必他定会高兴。” 第240章 是鸟形纹案! 温理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门边传来一句:“我们小温老板要给谁去送吃食啊?” 温理礼不用转头,听见那贱嗖嗖的声音就知道是温宴宁,于是她扬起下巴看着对方道:“当然是给爹爹送啊!” 温宴宁嘿嘿一笑:“我看咱家若是有一人没尝到你的新菜品你都不依,瞧瞧,大哥我可给你带回来了。” 他刚说完就见他身后,温贺安和温泽坤也前后脚的也进了屋子。 宋怀菱见状忙起身招呼丫鬟们摆饭。 顺便还拉着温泽坤关切的问了几句,直把温泽坤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二婶,不用记挂我,我在前院什么都不缺,您让人每日给我送去的补汤我也都喝光了。” 宋怀菱闻言欣慰的点点头:“你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加上平时还要习武多补补总是没错的。” 一旁的温宴宁则一脸痛苦,并小心翼翼的说道:“娘,你那个什么补气养血,强身健体的党参红枣排骨汤,是不是可以停一停了,我们已经连喝了三日了。” 宋怀菱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才三日就腻了?” 一旁的温贺安和温泽坤见状赶紧伸出双手摇了摇,表示这话可不是他们说的。 宋怀菱仔细思索了一下,最终决定:“那明日就给你们换成枸杞黄精鸡汤如何?” 温理礼好笑的看着几人的对话,那几个汤她可是有幸在小厨房闻到过,肉香再浓郁也盖不住一股子草药味,反正她是决计喝不进一口,还是她这些哥哥们好养活,给什么就吃什么。 几人说话间,饭桌上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 温理礼顺着味道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木香站在桌边恭敬的道。 “夫人、公子、小姐,饭菜都已经摆齐了,可以用晚膳了。” 桌案上的菜品色泽鲜亮,香味扑鼻,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动。 胭脂鹅脯、盐煎牛肉、三鲜汤、素烧青菜,银丝小卷等,还有温理礼的新菜品,香辣虎皮鸡爪、鱼香肉丝、拔丝红薯,虾滑蒸蛋。 温理礼一见那几道菜眼神顿时一亮,她就知道白妈妈是最厉害的厨娘,这几道菜品光是看样子,就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 于是她带着期待的眼神,把她的四道新菜品一一对着众人介绍了一遍。 随着筷起筷落,大家都埋头吃的认真,就连平时最咋呼的温宴宁都难得没说话,而是端起碗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着饭。 温理礼也不例外,好吃的她根本就不想说话,香辣虎皮鸡爪,入口酥软,一抿脱骨,香辣入味,配着米饭吃很是搭配。 鱼香肉丝,酸甜开胃,酱汁浓郁,也非常下饭。 拔丝红薯,表面金黄酥脆,内里软糯香甜,夹起一块就能拔起细丝,不仅好吃还很好玩。 最后虾滑蒸蛋,虾滑鲜甜,蒸蛋滑嫩,吃上一口胃里就变得暖乎乎的,很是舒服。 温贺安和温泽坤也是如此,他们虽然吃相文雅,但筷子夹菜的速度可是丝毫不慢。 一餐下来,桌上的美食几乎都被一扫而空,尤其是温理礼那四道新菜品,有的甚至连菜汤都没能剩下。 温宴宁撂下碗筷抹了抹嘴巴:“妹妹今日这道香辣鸡爪真是绝了,入口即化,香味十足,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鸡爪,这道菜若是放到你的美味楼我想一定会很受欢迎,还有这道拔丝红薯也不错。” 宋怀菱也道:“拔丝红薯确实惊艳,外面的糖壳有些像冰糖葫芦的外壳,里面却是香甜绵软,很是特别。” 温理礼闻言嘿嘿一笑:“其实这道菜还可以用山药或者芋头来做,等下次咱们再试试。” “大哥和二哥呢?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菜品?” 此话一出,温贺安与温泽坤两人竟然默契的都指向了鱼香肉丝。 温理礼见此,不得不在心里赞叹两人有品味,她也很喜欢这道菜,而且这道鱼香肉丝怕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吃和鱼字挂钩的食物,虽然鱼香肉丝里面并没有鱼,但是总归是有个鱼字的。 她脑子里正想着这事呢,就被她哥温贺安给问了个正着:“这道鱼香肉丝很是开胃,只是不知这道菜里明明没有鱼,为何妹妹要给它取名为鱼香肉丝呢?” 温理礼被问住了,她哪里知道为啥叫这个名字,聪明如她,怎么没有提前想到会被这么问呢,于是她的小脑瓜飞快的转动着。 最后干脆闭着眼睛开始胡诌了起来:“因为这道菜的做法与鱼类菜肴的用料差不多嘛。” 说罢还可怜巴巴的道:“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能吃鱼,我害怕死鱼,但又见大家都如此的爱吃鱼,所以我便心生一计,打算用做鱼的烹制方法来做其他食材,没想到成品竟然这么好吃,于是便有了这道菜,嘿嘿。” 说罢她还略有些心虚的嘿嘿了两声。 温泽坤没想到这道菜竟然有这样的来历,于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理礼真是好巧思。” 眼看着蒙混过关温理礼才长舒一口气,并在心里想着,这事还真不怪她不要脸,虽然她知道在现世中关于这道菜的历史可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蜀地,但是在她如今所在大景还真就没有这道菜。 大景的历史资料中更是对此毫无记载,此古代也非彼古代,有些区别也正常,不然她要非说这菜是来西南的名菜,那才奇怪。 晚膳结束以后,温理礼泡在浴盆里仿若扑腾乱跳的大鲤鱼,在水中尽情的玩耍。 等玩累了便一头钻进水中,玩着她从小就乐此不疲玩不够的憋气游戏。 温理礼一进入水中,顿感头脑清醒无比,只是黑暗中似有什么一直在指引她进入到意识当中去。 温理礼有些奇怪的顺着感觉滑入意识中,意识中的画面有些模糊不清,只见一只细白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正在磨着一柄短刀,随着她视线逐渐向上,她忽然看见那人上臂处雕有一个类似于鸟型的纹案。 温理礼打起精神急切的想看清那人的样子,可她视线越向上意识里的画面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温理礼猛的从水中探出头,有些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刚刚那个是鸟形纹案! 第241章 弯月短刀 温理礼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鸟形纹案的线索怕是已经断了好久,自从她上次病好了以后,就再没从爹爹那里听到这个。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怎么平白的就出现在她的意识中,还偏偏让她看不真切。 若是让她瞧得真切,她没准还能帮上爹爹的忙,好让爹爹早点查明这鸟形纹案到底是属于什么组织的图腾。 现在好了,不仅帮不上爹爹的忙,还让她也徒增一个烦恼,这就好比有人说要告诉你秘密,等到关键时刻那人又闭口不谈了。 真是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温理礼一边想着,一边苦恼的在水中狂刨一通,把浴盆里的水溅的到处都是,可是吓坏了守在一边烧水的樱桃。 樱桃见自家小姐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扑腾起来,顿时吓得站起身。 “小姐,可是水凉了,要不要再加些热水?” 温理礼摆摆手:“不了,今日就泡到这吧,樱桃帮我把衣裳拿来。” 等温理礼穿好衣裳便一头扎进了暖阁,带着心事往榻上重重一倒,她要再进入意识中去瞧瞧,为了避免在浴盆中被误以为溺水,所以还是在被窝里比较保险一点。 樱桃脚跟着脚跟着温理礼走进屋,关门的功夫便见自家小姐已经躺在榻上双眼紧闭,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并没有多问。 她只当自家小姐这是困了,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熄灭烛灯,自己也躺到贵妃榻上陪着小姐一起入眠。 此时的温理礼在白茫茫的意识中七拐八拐,脑中卖力的想着那鸟形纹案,但无奈她所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没办法再感应到刚刚个画面。 她感应几番无果,干脆从意识中脱出,不再平白浪费精力。 黑暗中,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又对着自床顶垂坠下来床帐发起了呆。 什么都感应不到也就算了,现在是心中有事想睡也睡不着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片刻后,一个不大点的小人儿,抱臂盘腿的坐在床榻上,并在黑暗中微微皱起眉头,认真的回忆起了之前意识中那几乎是一闪而过的画面。 细白的手指,很瘦长,看着骨骼应该不像是个成年人,或许是个身形纤细瘦长的女子也说不定。 裸露着手臂上方有一个黑色的鸟形雕青,手中正磨着一柄锋利的短刀。 按理说侯府的练武场里各式兵器皆都齐全,可她却从未在府中见过那柄短刀的样式。 这说明这刀不是大景的惯用的兵器。 她记得那似乎是一柄通体银色的弯月短刀,刀柄处还雕刻了繁复华丽的纹路,刀刃透着寒光,看起来锋利无比。 没错,她想起来了,先前她只顾着看鸟形纹案,以至于忽略掉了重点。 这样的弯刀来自西边,之前她进入意识中找许归的时候,曾在月国士兵那里见过类似的兵刃。 只是那些士兵手中的刀更为宽长,也不似刚刚意识中那柄短刀华丽精致。 如此精致华丽,想必那柄短刀造价定然不菲,她估计这柄短刀的主人应该非富即贵之人。 想到这里温理礼挠挠头,有些无语的靠坐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 她寻思半天就寻思出了兵器的样子,这东西在大景估计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这明月弯刀虽然大景军中不用,但肯定不乏有武器收藏爱好者拥有此物。 再加上京都城中的人本就富庶,从哪里得了类似这种的稀罕物也不稀奇。 不知她的意识中为什么会闪过这样的画面呢?莫非是她的“金指甲”在给她提示? 温理礼在黑暗中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在片刻后想明白了。 既然被她提前感应到了,说明这个上臂纹着鸟形纹案之人,她一定认识! 想到这里温理礼心中泛起了嘀咕,西边的人,除了在意识中接触过许归身边的几个,她在现实中可很少见到。 即便是见到了,也必定和她没有什么交集。 还有都说西原那边的人长得高鼻深目,瞳色也有异,她把脑中的记忆全部搜罗了一遍也没想到有这么一个人。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都要见亮了,温理礼恨不得打晕此时还在想东想西的自己。 最后实在睡不着,无奈只能蹑手蹑脚的下了榻在香炉中扔了一块安神香。 临上榻前,温理礼借着月光瞟了一眼躺在贵妃榻上睡得香甜的樱桃,心想着,这丫头睡得可真香,她可真是羡慕。 好在安神香一点,她也就无心再想其他的,只抱着枕头两眼一合就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温理礼刚才起身,一撇头就见樱桃已经穿戴好,此时正在瞧着香炉发呆。 温理礼慢慢坐起身,有些迷糊的问道:“樱桃你这是在做什么?” 樱桃见自家小姐醒了,忙走到榻边伸手指了香炉的方向,表情有些惊恐的说道:“小姐,糟了,昨日半夜有人悄悄进了咱这暖阁,还给咱们点了安神香,您快起来和我一起瞧瞧,咱屋里可有丢失了什么东西?” 温理礼闻言突然看着樱桃笑了起来。 “哈哈哈……” 樱桃见自家小姐在榻上笑的直打滚,有些不理解道:“小姐您笑什么?您想想今日能有人偷偷溜进咱屋头点了一根安神香,日后若是再偷偷放些别的害人的东西可如何是好?” 温理礼见樱桃态度认真,于是笑着道。 “哈哈,樱桃昨日那安神香是我半夜起身点的,因为我昨日半夜睡不着,谁知道你睡得那么死,我又是开抽屉,又是拿火折子,你都没醒。” 樱桃闻言愣住了:“啥?小姐你昨日不是早早就睡下了?怎的还失眠了?” 说罢想起刚刚自己闹得乌龙,于是又道:“哎呀,都怪我睡得太死了,昨夜竟一点声响都没听见。” 温理礼笑着摆摆手:“不怪你,那时就算你起来陪我,我也睡不着啊,还不如让你继续睡呢。” 说罢她跳下榻开始穿起了衣裳,想到一会儿还要外出,于是对着樱桃道:“樱桃,你先带着小猫儿们去外面的沙槽里玩一会儿,待用完早膳后,咱们就出发去美味楼。” 第242章 是他!? 等温理礼带着白妈妈他们到达美味楼时,时间已经到了巳时,离马上最忙碌的午时也没剩下多少时间。 所以白妈妈趁着人少,马上走到后厨,与后厨的几位掌勺讲了一下菜谱上新添的四道新菜。 几位厨师于做菜一事上都是一点就透,学起东西来也很快,再加上后厨有两位采买家的婆子们做帮厨打下手,配菜很快就处理好了。 区区几道菜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已经全部出了锅。 白妈妈把几人的菜品一一品尝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不错,几位的手艺极好,今日时间比较紧,待会午后你们忙完,我再做一份让你们品尝一番,让你们瞧瞧区别在哪,如何?” 几位厨师忙笑着点头。 “那自是极好,白妈妈做的肯定要比我们刚刚急忙赶制的要好。” “就是,就是,一会尝尝白妈妈的就知道问题在哪了,咱晚上回去也好再精细精细。” …… 白妈妈看着几位不仅虚心求学,又爱说爱笑,在心里不禁点了点头,看来四小姐真的很会看人。 “好了,马上就到午时了,外面马上就要上客人了,你们就先忙着吧。” 说完她又招呼起在厨房忙活着收碗碟的伙计。 “石头、云玲,你们把锅中这些菜先盛出来,一会儿拿出去分几盘送给店内的客人尝尝。” “就说今日正好赶上咱美味楼上了新菜品,送给各位客人先尝尝鲜。” 另一边,温理礼一到了美味楼,便立刻找江进寻了楼里的账本,并在二楼随便的找了一个包间走了进去。 温理礼拿着账本放到桌上,一页一页认真的翻阅着,越翻嘴角的笑容就越大,这还不出半月,就赚了九十两银子。 虽然她心中知道原由,也知道这种情况可能并不持久,但当看到账本上源源不断增加的进账,还是很让她开心。 她推开包间的窗子,坐在窗边的对着樱桃道:“樱桃你看,今日进门的客人还是挺多的,看样子有一半都是商人。” 樱桃看着门外停着的几辆车马上还留了人看守,有些奇怪道:“哎?小姐,这些人看起来大包小裹的,怎么只在咱楼中吃饭,并不在咱楼中住下呢?” 温理礼笑眯眯的关上窗子,并对她说:“当然是咱楼里贵啊!周边的几个客栈怕是五两银子就够他们一行人住上个几天,你若是他们你住在哪里?” 樱桃震惊的瞪大双眼:“什么!价格差这么多?” 温理礼眨眨眼:“樱桃你知道的,咱三楼那些房间用的可都是最上好的材料,从屋里的摆设到用具,没一样是便宜的,就连被褥那些都花了八十两银子。” “你说这样的房间我若是让人几千钱便可住一晚,那咱这门槛还不被人给踏破了,到时候钱没赚回来不说,这屋子住久了,不是还要花钱重新修整和添置东西?” 樱桃闻言恍然大悟:“小姐说的是,我刚刚还见从三楼下来一位小姐,身上穿戴都是极好的,五两银子对她来说应该只是小意思,她可能也是看中了咱三楼的环境才肯住下的吧。” 温理礼点头:“那肯定是了,这样的富贵小姐肯定住不惯普通的客栈,所以这银子就赚到咱们手里来了。”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白妈妈走了进来:“小姐,后厨那边我已经把新菜都教给他们了,几位做的都还不错,等午后忙完,我再下去露一手给他们打个样子。” 温理礼笑着望向白妈妈:“今日真是辛苦你了白妈妈,哦,对了,待会白妈妈做菜时能否多做上一些,我想给爹爹也送去一些尝尝。” 白妈妈闻言一脸欣慰的点点头:“当然可以,今早夫人还与我夸小姐您呢,说您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惦记爹爹。” 温理礼面对如此夸赞,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就听包间外的门被轻叩了两声。 “叩——叩——” “四小姐,江管事让我给您送些吃食垫垫肚子。” 门外传来长灯的声音。 “进来。” 温理礼本来因为正午楼中忙碌,便没有向后厨要吃食,却没想到江进竟派人给她们送来了吃食。 她正美滋滋的打算看看江进叫人给她们端来什么吃食,就被那双正在往桌上摆着碗筷的手给惊了一跳。 同样的肤色、同样的纤细瘦长、同样的骨骼轮廓,意识中那双手的主人竟然是长灯?! 温理礼咽了咽口水,慢慢抬起头望向了长灯的脸,这张脸轮廓虽然比较立体,但气质却很是内敛,并无西原人的半点影子。 长灯摆完了碗筷一抬头,见温理礼直直的看着他,顿时有些紧张道:“四小姐,鸡汤鲜肉馄饨、干炸虾仁、红油云丝、清炒豆芽,已经都摆好了。” 温理礼闻言收回眼神,对着他道:“好,你先下去吧。” 长灯恭敬的转身离开,温理礼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出了包间。 白妈妈与樱桃见自己小姐一直盯着一个伙计看,也有些奇怪。 还是樱桃心里藏不住事儿,于是问道:“小姐,您刚刚是在看什么呢?那个叫什么灯的,他怎么了?” 温理礼摇摇头:“没什么,我看长灯到咱这美味楼以后,似乎比之前状态要好的多,脸上都长些肉了。” “那当然,多亏了当初小姐您心善留下了他,咱这美味楼里又都是好吃的……” 温理礼心不在焉的用汤匙搅弄着碗里的馄饨,难得的对面前的吃食失去了兴趣。 她想她一会儿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卫所才好,正好与爹爹再打听一下有关鸟形纹案的最新线索。 午后白妈妈在厨房忙完以后,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就匆匆忙忙的与温理礼她们一起上了马车。 此时正好赶上江进与李书安换班,所以就由江进护送温理礼她们到京卫所。 温理礼到了京卫所,也没心思到处观望,跟着来接她的人,直接就走到了她爹爹所在的屋子中。 “小姐,您就在此处稍等片刻,侯爷已经知道您过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说话的这位正送她过来的人,年纪轻轻穿了一身轻甲,看样子应该也是卫所里的士兵。 于是温理礼对着对方礼貌的点了点头。 第243章 京卫所 那人把带过来的食盒放在来桌案上,便退了下去,只留下温理礼一人在屋子里。 温理礼坐在桌子旁的木椅上,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爹爹回来,于是便无聊的把整个屋子都打量了一遍。 京卫所的环境不比家中,看着虽然不小,但里面布置的空旷,处处都透着简单,一眼望过去一目了然,书架、桌案、几个简单的木椅,还有书架后方摆了一张休息的木榻。 温理礼在屋内瞧了一圈儿,见没有什么好看的,便只能继续在木椅上干坐着。 不知等了多久,她才听见开门的声响。 “嘎——吱——” 温理礼闻声,兴奋的转过头去,与刚进屋子的温策正好对视而上,乐的她直接跳下了椅子向门口奔过去。 温策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很是惊喜,长腿迈了两步,一把捞起猛的向自己冲过来的女儿。 “理礼,你怎么自己就敢来这么远的地方,你娘她可知道?” 温理礼揽着爹爹的脖子,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温策一见到她有些心虚的眼神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有些后怕道:“你这胆子真是愈发的大了!” 温理礼可不想一来就被爹爹说,于是大胆的伸出肉手捂住了她爹的嘴,不让再他继续说下去。 温策有些无奈,他的三个孩子中最大胆的就是他这个小女儿了,前两个绝对不敢,也绝对干不出嫌他话多就捂住他嘴的举动来。 温理礼捂着他爹爹的嘴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道:“爹爹先别恼,是白妈妈和江进送我来的,我还带了两个护院呢,很安全。” 说罢她松开捂着人嘴的小手,讨好的一笑。 “其实我这次主要是来给爹爹送些吃食的,美味楼里出新菜品了,如今整个府上都尝过了,就差爹爹你了,我今日正好去美味楼,就顺便也给您送上一份,您应该夸奖我懂事才对啊!” 温策看着她一脸的得意的样子,心里都快化了,不愧是他的掌上明珠,真是一点都没白疼,如今都能给他送饭来了。 想到这里温策欣慰一笑:“你来给爹爹送吃的,爹爹自然高兴,但是京卫所离家可不近,待会你回去怕是天色都晚了,爹爹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那爹爹你早点吃完,等一会儿我回去的就会早些,走,看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温理礼从温策的怀中跳了下来,拉着他的衣角就向着桌案边走去。 食盒一打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温理礼刚想把里面的饭菜全部都摆在桌案上,就见温策拦了一下她的手。 “烫不烫?你歇着吧,爹爹自己摆就好。” “嗯!这么丰盛啊,多亏了我的宝贝闺女,爹爹今日可有口福了。” 温理礼被夸的美滋滋的,把几道菜品一一给温策介绍了一下,便开始催着人动筷。 温策端着饭碗,看着面前正托着腮眨巴眼睛瞧着她温理礼问道:“理礼不吃?” 温理礼摆了摆手:“我就不吃了,我若是吃了一会坐马车颠簸起来会不舒服,还是等回府再吃吧,爹爹先吃,不用惦记我,我可不会让自己饿到。” 温策闻言也没有多劝,只低头认真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夸赞着。 听的温理礼心情大好,看着她爹爹埋头认真吃着饭,她突然惊觉爹爹最近好像黑了一点,也瘦了一点,这卫所终究比不得家里舒适自在啊。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想到鸟形纹案、又想到长灯,若不是那双手与她意识中的一模一样,她也实在无法把他和那纹案结合起来。 一会儿等爹爹用完饭,她是问问爹爹关于鸟形纹案的事,还是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爹爹呢? 温理礼手撑着下巴,趴在桌上认真的想着,连温策什么时候用完了饭都没发现。 温策一抬头就见自家闺女,眼神看着桌面,整个人一动也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他把桌上的空碗筷放回食盒里,并对着温理礼说道:“理礼在想些什么呢?那么认真。” 温理礼闻言才抬起头来,见桌案上的碗筷都已经被收了起来,于是有些懊恼的说道:“是我在发呆。” 温策瞧着她,挑了挑眉头:“什么事儿能让我们理礼想这么久?不如说给爹爹听听,爹爹可以帮你解决。” 温理礼想了又想,在脑中把语言组织了几遍,最后还是没想好要怎么说,于是叹息一声。 “唉~爹爹,我其实是想问问您有关鸟形纹案的事情。” 温策闻言表情马上严肃了起来,他看着温理礼眼神有些惊讶道:“理礼今日怎么问起这个了?” 温理礼闭上眼睛又开始胡诌:“我又做梦了,爹爹。” 温策微微皱眉,看着温理礼道:“怎的又做梦了,可是影响睡眠了?要不爹爹让你方伯伯再来给你仔细瞧瞧如何?” 温理礼摆摆手,又一脸让认真的道:“那倒不用,只是爹爹,我这次的梦境就和鸟形纹案有关。” 温策叹息一声,心里对自己家女儿的梦境很是疑惑,他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忙完了这一阵子,他要带着闺女去找山上的老道仔细瞧瞧,这般总做梦对孩子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温理礼见她爹爹愣神,于是在他眼前伸手晃了两下。 “爹爹我和您说话呢,您听到没有啊?” 温策闻言回过神来,又伸手轻轻揉了揉温理礼的发顶:“那理礼和爹爹讲讲吧,你都在梦境中看到了什么?” 温理礼便把那日意识中看到的全都跟温策讲了,但没有说关于长灯的事,长灯的事要等她先查明他的身份再说, 其实她能明显的感觉出长灯对她并无恶意,倒是向有些故意想要隐藏起来一般,他整日畏畏缩缩,低头哈腰的,几乎从不与人对视,看着虽对人恭敬,但实则好像躲避什么人似的。 温策听完后抓住了重点:“弯月短刀?那是西边人的最趁手的兵器,且之前我们确实在几人身上发现了鸟形纹案的雕青,其中有一个就是那日在马厩里袭击你们的人,只可惜他到死也没能吐出什么来。” 第244章 长灯 “难道说这鸟形纹案与西原有关?可西原是定西王在镇守,定西王为人正直,定不会养这种刺客组织。” “若理礼的梦境是真的,那这人有可能出身西原,而弯月短刀就是他惯用的兵器。” 温理礼认真道:“也不知道我这次的梦境准不准,我就是想着之前那次梦到了樱桃的兄长,结果还真就把丢了十年的人给找到了,这次我也想帮爹爹早日找到那个组织的消息。” 说完她嘿嘿一笑,对着温策道:“也不知就这一点点信息对爹爹有没有用处?” 温策闻言拍了拍温理礼的肩膀:“爹爹回头仔细想想,天色不早了,我让江添送你们回府,等爹爹忙完了这两日就回家陪你们。” 温理礼点点头,跳下椅子准备离开。 温策趁她离开前,还不忘在她身后嘱咐了一句:“若是你娘和祖母问起,理礼就说爹爹吃的香、睡得好,不要叫她们担心,知道了吗?” 温理礼对着温策摆摆手:“知道了爹爹,放心吧。” 回府的路上,温理礼听着江添和江进两兄弟,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说笑笑。 若是往常她肯定很乐意支起耳朵听,但今日她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温理礼回府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哄她娘亲,因为她今日原本是想让下人跑一趟京卫所的,结果最后她竟自己跑去了。 她还叫人先回来给家里传了个话,说是自己要晚些回来,害的她娘亲在家跟着担心。 好在宋怀菱疼爱她,并不会真的与她生气,再加上如今人已经平安回来了,就只是口头上教育了几句便罢了。 温理礼一见她娘亲态度缓和,马上就把爹爹的近况都吐露了出来,好让她娘亲分分心,别再专注于她。 等彻底哄好了她娘亲,温理礼赶紧快吃了一口饭,然后洗漱一番后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被窝。 她要趁着天色还早再进一次意识,之前她一直好奇长灯年纪不大倒是一身煞气,还有他曾说自己是汴州人,因为家里遭了灾才到京都城中求口饭吃,但她却是不信,也不知道他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温理礼见樱桃关了门,就对着樱桃说道:“樱桃咱们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可是兰先生来授课的第一天,咱可得早点起。” 樱桃点点头:“哎,小姐,那我这便熄了蜡烛。” 眼看着屋内变得昏暗,温理礼看着外面的月色,慢慢合上了眼。 温理礼一进到意识正巧发现自己就站在美味楼的门口,看样子应该不是饭点,一楼大堂内只坐了四五桌人在喝酒聊天。 她走到柜台边,伸出手对着柜台里正在埋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李书安眼前晃了晃。 见对方毫无反应以后,便松了口气,还好依旧没人能看见她。 既然这样,她可就可以活动自如了。 她转头望去,楼内的伙计们只有三位站在一楼大堂,而她要找的长灯不在其中,楼中余下的伙计应该不是在楼上就是在后厨。 这么想着温理礼便打算先去后厨找一找,她刚走到后门处,就见院内有两个伙计正在合力劈着柴,院内还有几位妇人正在清洗碗筷,厨房内几位厨师如今也没有菜要炒,此时也正在聚在一起择菜、扒蒜。 温理礼在后厨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影,于是又重新回到一楼大堂,并顺着大堂的楼梯直接就上了二楼,她一个包间一个包间的找,终于在二楼尽头的包间里寻到了长灯的身影。 此时他正拿着布巾擦拭着包间内的座椅,只是看起来动作很是缓慢。 而在他身侧,一名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少女正叽叽喳喳的与他说着话,温理礼认识她,她是之前招进来的女孩之一,名字叫岳樱。 此时那少女拿着抹布,一边擦着窗台一边对着长灯道:“长灯,你今日干活怎么变得那么慢了?这一点不像之前的你。” 长灯没有回答岳樱的话,而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岳樱见他不理人,于是笑着说道:“瞧瞧你这冷冰冰的性子,以后哪里还讨的到媳妇,女孩子和你说话你竟都不理。” 长灯闻言微微叹息一声:“樱姐,这不干活呢,有什么话好说的,再说我不是让你直接去三楼吗?二楼交给我就行了。” 岳樱听了这话撇撇嘴,显然有些不太高兴。 “呸,叫什么姐,平白的都把我给叫老了,还不是我看今日你的左臂似乎有些使不上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劈柴的时候伤到了,我这才好心的打算帮帮你,没想到,你小子倒是不领我的情。” 温理礼在听到岳樱说他左臂使不上力时,马上把目光看向他的左臂。 他的左臂确实一直垂在身侧疑似有伤,可长灯怎么会受伤呢?就算是劈柴伤到的也该是右手才对,她观长灯可不是个左撇子。” 长灯见岳樱这么说,微微皱着眉,面上似有些尴尬也有些急躁,但还是尽量放缓语气说道。 “樱姐比我年长五岁,我这声姐叫的也不亏,我这手臂是昨日抡斧子的时候给抻到了,已经看了郎中,说是贴些日子膏药就好了。” “而且我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伤,让樱姐帮我怪不好意思的,再说若是下午江管事来了,要是见今日你负责的三楼还没有打扫干净,那就不好了。” 岳樱闻言叹息一声:“我说一靠近你怎么一股药味,原来是贴了膏药。” “行吧,既然你不用我帮,那我便上楼去了,你若有需要再喊我帮忙。” 长灯闻嘴角扯起一抹轻笑对着岳樱点了点头,直到他确认岳樱走远以后,他才一脸痛苦的捂着左肩膀,坐在了离他最近的木椅上。 温理礼好奇的从门口走近他,待一走近竟发现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这时长灯痛苦的起身,用右手端起身旁的铜盆,打开包间的门向外张望了一番,见门外的走廊没人,他快速的闪身进入倒数第三间的包间里,并把门反锁上。 只见他着急的关好门窗后,才慢慢的解开了衣裳,直到他脱得只剩里衣,温理礼才发现他左手上臂上竟然紧密的缠了一圈油布。 随着他慢慢解开油布,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第245章 儿童保模式 温理礼面对着褪下衣裳的长灯也顾不上不自在了。 而是目光紧紧的盯紧着长灯处理伤处,一圈圈油布从伤处解下来,看的温理礼直皱眉。 这油布制作起来很是繁琐,需要反复涂抹油膏再架在火上烤,直至布料吸够了油脂,才能起到防水效果,所以长灯用油布紧裹住手臂,目的是不想伤口处的血渗出衣裳被人发现。 也好在长灯足够瘦,不然缠这么多圈的油布也很难不叫人发现。 而且这伤口就这么不透气的裹在油布里,万一伤口感染了那可是要命的。 直至油布条和浸透了血的纱布全部被解下,温理礼才看到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伤口,直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仔细瞧了瞧长灯的伤处。 没错,和意识中相同的位置、相差不多的大小,她此刻非常确定她意识中的那个人就是长灯。 只是长灯他竟然把鸟形纹案的雕青给剜掉了,看着伤处这么深,不知道会该有多痛,他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温理礼来不及继续想下去,就见长灯紧咬着牙关,强忍住痛意的,从自己的裤带中取出一卷纱布和一罐金疮药,他打开瓶塞将金疮药粉末一股脑的倒在伤处。 “呃——” 他顿时痛的低吼一声,额头上汗珠也顺着脸颊两侧滴落了下来。 这幅画面可吓坏了温理礼,她忙向后退去两步,看着长灯动作麻利的拿出绷带和油布条又一圈圈紧缠住伤处。 处理完伤口以后他动作麻利的穿好衣裳,又把滴落在外的血痕和药末都用棉布擦干净,最后用棉布包裹住被血浸透的纱布。 临出门前,他又谨慎的回头检查了一圈,确定包间内没有任何未处理的遗漏之处后,才端着铜盆走出了包间。 温理礼心知他这个时候,必定是去处理他那已经被血浸透了的纱布去了,所以她没有立即跟上,而是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 这样看来那日她意识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就解释的通了。 原来他那日磨刀是要剜掉他身上的雕青,看来她的金手指可真人性化啊,竟然自动开启了儿童保护模式,帮她屏蔽了血腥的画面,她真是谢了。 不然让她直视长灯对自己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她还真就接受不了。 温理礼叹息一声,打算继续跟着长灯,谁知她刚转出包间就见长灯又端着一盆清水回来了。 只见他进到包间里,把盆往桌上一放,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拿起巾布就开始四处擦拭了起来,各处角落皆没放过,就连门框都踩着椅子上擦了两遍。 温理礼看着他擦的十分卖力,心情很是复杂,他也太认真了吧?都受伤了还这么能干,要不是这人身份存疑,她该有多开心有这样的干活卖力的伙计啊。 长灯一口气把整个二楼的包间全部都擦了一遍,温理礼就这样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直到他端着盆下楼去时,一楼后门的伙计从帘子后面俏皮的冲他招了招手。 长灯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温理礼认出那个伙名叫裴三,于是也跟随着长灯的脚步一起去到了后院。 “长灯小兄弟,今日晚饭吃的是烩面,我们几个都吃完了,这会儿该换你和岳樱她们几个吃了,你进去吧,我去先外面盯着。” 裴三说罢就欲伸手拍拍长灯的左肩,却被长灯灵活的躲避了过去。 只留裴三的手尴尬的伸在那里。 长灯反应极快的伸出右手,与裴三僵住的手轻握了一下。 “不好意思裴兄,我这左臂昨日劈柴时伤到了,今日有些不敢动,这不今早涂了药油还贴了膏药,味大着呢。” 说罢他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裴三见状立马不好意思道:“伤到了?哎呀,长灯兄弟可别这么说,是我没注意,也幸亏没碰到你的伤处,不然我这手下没轻没重的,若是害你伤势加重可就不好了。” 长灯摆摆手:“无事,裴兄也是无心的,我这手臂想要恢复也还需些时日,这些日子还要有劳裴兄偶尔照顾我一下。” 裴三拍拍胸脯笑的豪爽:“哈哈行,包在我身上,长灯小兄弟可得好好养着,这伤筋动骨可得一百天啊!” …… 温理礼眼瞧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好不容易送走了裴三又在饭桌上与岳樱她们说笑。 她顿时心累的想着,这长灯可真会装啊,瞧瞧他这副对谁都游刃有余的样子,和当初那个装可怜求王管事、又求她收留的小可怜简直两模两样。 而且看样子他好像是真的喜欢这里的生活,不然何必干活如此卖力,又与美味楼的里人相处甚好,甚至还不惜伤害自身也要把那鸟形纹案的雕青给剜掉呢? 温理礼此刻已经确定,长灯他就是在躲避着什么人,他不惜剜掉身上的雕青也想逃离那个地方,所以他编造了自己的身世,想留在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想到这里,温理礼突然没有了探究心思,若不是想帮助爹爹找到这个组织的线索,她倒是希望长灯可以就如现在一般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最后离开意识前,她决定这件事如果长灯不说,那她就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现在线索太少,她还得悄悄从他身上查起。 至少她要知道他到底是打哪来的?这样她才有可能知道这个组织的老巢究竟在哪里。 次日一早,温理礼穿戴好衣裳以后,直接就跑到了主屋找到了她的娘亲。 温理礼去的时候宋怀菱才刚刚梳洗完,见自家闺女这么早的就找到了她,于是笑着问道:“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难道是怕兰先生讲课太严厉,紧张了不成?” 温理礼摇摇头,走到娘亲身边抱着她撒娇。 “不是的娘亲,我才不紧张呢,是我有些事情想要你帮忙。” 宋怀菱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要娘亲帮你什么忙,你就直接说了吧。” 温理礼看着宋怀菱的眼睛认真道:“娘亲你知道美味楼的长灯吗?就是开业那日在饭桌上,爹爹说瞧他走路的样子像是会些拳脚的那个。” 第246章 两只小花猫 宋怀菱认真的想了想后,才点点头道:“我好像是有这么个印象,理礼怎么突然提起他?” 温理礼轻叹一声:“他之前说他老家是汴州的,因为水灾毁了房屋,还带走了他唯一的亲人,他才来到京都城讨生活的。” “可是我观他手指白皙纤细,实在不像一个穷苦农户家的孩子,再加上之前爹爹那随口一说,我心里的疑虑就愈发大了,这才想请娘亲帮我查查这个人。” 宋怀菱闻言微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自己家女儿的心思能细腻到这个地步,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正巧近日我要派人去汴州的几个铺子里查查账本,顺道就帮你查查也无妨。” 温理礼见她娘亲答应的痛快,开心的直蹦高,她就知道娘亲最可靠了! 宋怀菱见她开心的手舞足蹈,忙把她按在一边的绣墩上老实坐好。 “哎呦,小淘气包先别蹦了,快让娘亲把衣裳穿好,一会儿好早些用饭,今日是你第一日念书,你可不能迟到。” 温理礼坐在绣墩上,双手放在膝盖的乖巧的点头:“知道了娘亲,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到时候没准儿还可以做做笔墨生意,赚赚那些个文人墨客的钱。” 宋怀菱:。。。。。。 “你这丫头,怎么小小年纪就满脑子做生意。” 温理礼见宋怀菱佯装生气的样子,忙抬起一张粉白的小肉脸,笑眯眯的望向她。 宋怀菱无奈的摇摇头:“你呀,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还是留着力气去背书和练大字去吧。” 早膳过后,温理礼背上自己的小荷包,手上拿好已让她背的滚瓜烂熟的《三字经》,蹦蹦跳跳的就往文心阁去了。 一进到文心阁,温理礼才发现她竟是第一个到的,她把手中的书放在自己的桌案上摆好,转头与樱桃说道。 “樱桃你瞧瞧后头,我让人在那里加了两个位置,这样我和小丫听课的时候,你和春桃便也可以跟着一起听啦!” 樱桃笑着点点头:“行,这个位置离兰先生远,我瞧着挺安全的,我正好有些害怕兰先生。” 温理礼闻言奇怪的望向樱桃:“你和春桃只听课就行了,兰先生既不会提问你,也不会给你留课业,你怕她做什么?” 樱桃摆了摆手:“幸好她不提问我也不给我留课业,不然我非吓晕去不可,就像小姐您之前说的,和老鼠怕猫一样。” 温理礼看着樱桃缩头缩脑的样子,故意装作凶狠的样子吓唬她道:“既然你不用写课业,那我定要让李书安多练练你的算盘,好好磋磨磋磨你这丫头。” 樱桃闻言做出一副假装害怕的模样抱紧自己,演技夸张的叫着:“不要啊,小姐请您大发慈悲,放过苦命的奴婢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在玩什么?” 一阵笑声,打破了温理礼与樱桃的脚味演技。 温理礼一回头就见小丫捂着嘴巴,好奇的望着她俩,小丫身后的春桃更是强捂住嘴巴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于是她清咳一声,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咳,没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我和樱桃聊天呢。” 小丫坐在温理礼身边的桌案上,笑着道:“是吗?我以为你俩话本看多了,演上了呢!” 温理礼转移话题摆摆手:“才没有,而且比起画本,我更爱看游记。” “咳!” 一阵严肃的咳声自门口传来。 原本聚在一起闲聊的四人,忙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板板正正的坐好。 兰君稳稳的迈着步子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两位小姐不错,这第一日很是守时,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下去。” “……今日的要学的是……” …… 上午过去,转眼到了午饭的时间,前院的下人贴心的为几人送来了午膳。 温理礼与小丫念了一个时辰的书,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了,此时得了休息,忙把饭端到博古架后方的茶室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期间温理礼邀请了兰君与她们一道用膳,但是兰君只摇了摇头拒绝了,说她不吃午膳,并坐在座位上假寐了起来。 温理礼与小丫见状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专心致志的埋头吃饭,连一句闲话也不敢多说。 毕竟茶室离她们念书的座位也没多远,中间甚至没有一面墙做遮挡,只有个中空的博古架。 待她们吃完饭漱了口,两人不敢耽误一点时间忙回到座位坐好,兰君见她们回来瞬间睁开了眼睛。 “都吃完了?我们继续,今日下午我们要把上午学过字都练一遍。” “取下笔架上的毛笔……” …… 难真是太难了,一下午温理礼都在瞪着眼、咬着牙和手里好像自己长了脚似的毛笔较着劲。 小丫也没比她好上多少,紧皱着眉头在一张纸上耐心的勾画着。 两人周围散落了几张书写完的大字,兰君见两人写的认真走上前去,从两人桌案上各拿了一张仔细瞧了起来。 一边瞧一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最后没忍住叹息了一声。 温理礼和小丫两人心情忐忑的等待着兰君的点评,没想到只等来一声叹息,顿时感觉手里的笔都握不住了。 还是温理礼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兰先生,我们的字是不是写的很差?” 兰君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案边道了一句:“差、不仅差还特别的丑,好像猴子拿着笔在写字一般。” 温理礼和小丫闻言呆住了,心里大受打击,把本就垂下的头埋得更低了几分。 兰君奇怪的看着两个孩子一直埋着头,于是敲了敲桌案。 “你们两个做什么一直低着头,难道是因为写的太差无颜面对我吗?都把头抬起来说话。” 温理礼和小丫闻言默默的抬起头。 当兰君与两人对视上时,顿时无语的再次叹息了一声。 “唉,你们、你们怎么搞的?让你们往纸上写字,怎么都写到脸上去了?” “来人,快去打些水来,带两位小姐去把脸清洗干净。” 此时两个小花猫不敢说话,只能悄悄对视一眼,结果两人看到对方黑漆漆的脸蛋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一笑就见兰君眼神严肃的望向她们,吓得她们忙捂住嘴巴强憋住笑,慌忙跑去洗脸。 兰君见两人用那被墨汁染的黑黢黢的小手捂着嘴巴,把本来就黑一块白一块的小脸儿捂得越发的黑。 不经意间,她对着两个小家伙慌忙的背影悄悄勾了一下唇角。 第247章 开始习武啦 每天读读写写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天,温理礼和小丫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休息日。 因着之前已经提前与三婶打好了招呼,所以今日温理礼早早起身换了一身通红的轻便衣裳,匆匆吃过早膳以后,就与樱桃一同去了木兰苑。 温理礼美滋滋的穿着新衣裳在院子里欢快的蹦跶,樱桃也在她后面紧跟着她的脚步。 等两人到了木兰苑的门口,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但眼神却是格外的明亮。 木兰苑内,朱光碧和小丫正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来了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理礼,快来,就等你了!” 温理礼闻声笑着迎了上去:“三婶和小丫姐姐一直在院子里等着我吗?” 朱光碧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那倒没有,我们也是刚出来,是小丫早上一起床就一直念叨你。” “行了,我们先去后院吧,我在后院给你们备了些茶点,咱们先歇歇脚,等把气喘匀了再说习武的事情。” 温理礼这一路蹦蹦跶跶的小跑过来,这会儿也确实渴了,于是她赞成的点点头。 她虽然来过好多次木兰苑,但木兰苑的后院她还不曾来过。 一进到后院她第一眼就看到,木兰苑主屋后方的屋檐下建了一条长长的连廊,连廊里还摆着一排兵器架,里面整齐的摆着枪戟等兵器。 看样子这后院平时就是三叔他们习武的地方。 她眼神顺着长长的连廊望去,发现连廊末端那里还种了一棵木兰树,木兰树旁还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凉亭,离老远温理礼都能看见凉亭里的石桌上摆着几盘糕点。 原来这棵木兰树就是木兰苑的由来吗?长得还挺高的,只是她今日竟是第一次注意到。 朱光碧见温理礼盯着木兰树看了半晌,于是讲道:“那边的亭子就是为了赏这颗木兰树才修建的,只是我之前与你三叔久在梅州,这亭子几年间鲜少有人来,如今看上去有些旧了。” 温理礼仰着头,望着那上面还有一些残花的黑色枝干,虽然如今花期已过,但依旧能看出木兰的坚韧。 “确实极美,等这树再次开花时,三婶和小丫姐姐可一定要叫上我一同来赏花啊。” 朱光碧笑着点点头:“这棵树每年七月后还会再开一次花,到时候你来看便是。” 一旁的小丫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道:“以后不是每三日就要来看上一次,到时候只怕不想看都不行了呢。” 朱光碧闻言反应过来,笑道:“还真就是,以后只要理礼坚持每三日都来上一次,便不会再错过它的花期。” 温理礼是下定了决心要学一身足够自保的武艺的,因此答应的极为爽快:“当然,我会坚持下去的。” 说着三人走到凉亭里,简单的喝了杯茶、吃了块糕点以后,就正式的开始习武。 因为温理礼和小丫毫无武艺基础,所以朱光碧便让她们站在亭子下面扎马步,而这座亭子的阴影刚好可以为她们挡住晃眼的日光。 朱光碧站在两人面前,一边纠正两人的动作,一边道:“习武没有捷径可走,唯有坚持和积累才能让你们变得更强。” “习武也绝非易事,你们也不要嫌它枯燥乏味……” 温理礼刚蹲了没一会儿,就已经觉得手酸脚痛了,但是听到三婶的话,她又咬紧牙关挺住了。 小丫更是已经开始打晃了,她如今身子虽好多了,可是体质还是偏弱。 朱光碧见小丫蹲着马步晃来晃去,并没有让她休息,而是让她站直缓缓以后再重新蹲,并要求她这次要比上一次蹲的时间更久。 直到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朱光碧才松口让两人先吃口午饭休息片刻,等下午再继续。 温理礼与小丫拖着酸痛的腿脚,一步步挪到亭子里坐下。 小丫一坐到凉亭里就累的趴倒在石桌上。 温理礼见状有些担心道:“小丫姐姐你身体没事吧?可是太累了?” 小丫闻声把埋在手臂上的头慢慢转向温理礼,并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累、很累、累的我都要吐了,但是我也很高兴,我终于可以像哥哥那样习武了,而不是只能站在窗子里偷偷的瞧。” 温理礼没想到小丫会这么说,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臂鼓励道:“那你可要好好的和三婶学武艺,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行侠仗义的一代女侠呢!” 小丫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啊,行侠仗义的女侠都出来了,你还说你不爱看话本,我才不信。” 温理礼嘿嘿一笑,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捏指尖儿:“看过是看过,不过就一点点,毕竟我如今也不识几个大字呀。” 温理礼说自己不识字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小丫倒是对此丝毫没有怀疑。 不过说起“字”来,两人心里都有些不自在起来,这几天两人因为字写的过于丑陋,可把兰先生看的是连连摇头叹气。 临休息前兰先生上下嘴皮一碰,毫不留情的给两人留了五十张大字做为课业。 好在昨日两人在兰先生走后,在文心阁紧赶慢赶,终于在昨日晚膳前把那五十张大字都给写完了。 没有课业一身轻,如此两人才能安心的在这扎马步。 …… 这一天的时间对于刚开始习武的两人来说过得极其缓慢。 夕阳西下,天空中不知何时起好像蒙起一片金黄色的薄纱。 朱光碧看了看天色,笑着伸出双手,一手拉起一个:“行了,今日就先练到这里。” “理礼切记回去后叫你身边的丫鬟给你揉揉腿和胳膊,不然明天怕是要痛的起不来床。” 温理礼蔫哒哒的点点头:“好,谢谢三婶提醒,不然我可能回去就忘了。” 与早上来时的欢快不同,回去时樱桃一路扶着走路颤颤巍巍的温理礼,一回到心安园温理礼才如面条一样瘫躺在外间的罗汉床上。 并委屈巴巴的喊道:“哎哟,我这胳膊、我这腿,啊,可太疼了。” 樱桃想起离开木兰苑时三夫人嘱咐的话,于是便道:“那婢子给您按一按?” 第248章 画像 温理礼点点头:“快、快先按腿,我这腿怎么那么奇怪啊,好像不是我的了一样。” “那不如您趴下吧?” 温理礼龇牙咧嘴的的在罗汉床上打了个滚儿,费力的给自己翻了个面。 樱桃伸出手刚放在温理礼的小腿上,还没等用力,就听见温理礼低哼一声。 樱桃见自家小姐这个反应,有些下不去手了,于是低声询问道:“到底行不行啊小姐,若是太痛了不如叫个郎中来吧?” 温理礼猛的摇摇头,心想不就是扎了一天马步,还至于找个郎中,若是被三婶和小丫知道了,岂不觉得她很娇气,绝对不行!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鼓励樱桃:“没关系,按吧,用力一点,我挺的住。” 樱桃闻言咽了咽口水:“那我可真按了啊,小姐您可要挺住。” 说着她便对着温理礼的小腿认真的揉捏了起来。 温理礼尖叫:“啊!啊!啊!痛!太痛了!” 温理礼这一叫,不仅吓到了樱桃还把在书房收拾东西的宋怀菱给叫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闹什么呢?” 宋怀菱推开书房的门,奇怪的向罗汉床上的两人看去。 温理礼趴在罗汉床上,连身子都没有翻过来,就对着宋怀菱委屈道:“娘亲,我今日蹲了一天的马步啊,樱桃在给我按腿呢!” 宋怀菱闻言瞧了瞧樱桃那双不大的小手,有些不赞成道:“樱桃那双小手能有多大的力气?” 说罢,她又对着樱桃道:“这样,樱桃你去前面把孙婆子喊过来,我记得她爹之前是个专治跌打损伤的赤脚医生,想必她对于按摩一事也有些了解。” 樱桃领了命令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倒是温理礼趴在床上,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记得孙婆子是院子里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长得很是丰腴,想必手劲儿也一定不小。 于是温理礼有些害怕的道:“娘亲不用孙婆子来了吧?不如您给我按按吧!” 宋怀菱坐在榻边拍了拍她的小脑瓜:“你这腿啊,需要好好按按明日才不疼,娘亲可没有这种手艺,若是把你按坏了可如何是好?” 两人说话间,樱桃就带着孙婆子进来了,孙婆子一进外间就恭敬的对着宋怀菱和温理礼行了了礼。 温理礼用余光扫了一眼孙婆子那双有力的胳膊,顿时有些惊恐的想要爬走,还是宋怀菱眼疾手快见她不老实又把她按回了榻上。 并对着孙婆子道:“是咱四小姐今日第一日习武就扎了一天的马步,之前听闻孙婆子家里人之前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想必对这推拿之法定能了解一二。” 孙婆子闻言点了点头:“回夫人的话,老奴确实从小对此耳濡目染,若是您不嫌弃,老奴可以四小姐按按试试。” 温理礼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看着一个人恨不能顶六个樱桃的孙婆子,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不管怎么说,明日不疼就行了,至于待会这点痛忍忍也就忍……忍不了一点啊!!痛!!! 孙婆子手法极为细致的顺着温理礼的脉络一点点揉捏着,只是手法虽细致,但是手劲却不小,一通揉捏下来,温理礼早已痛的泪流满面。 若不是她提前塞了一条帕子在口中,她此时的惨叫声,怕是早已响彻整个侯府。 温理礼倒在榻上,按过了腿脚再按胳膊,听话的任由她娘亲和孙婆子摆弄着,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酷刑”才终于结束。 孙婆子笑眯眯的道:“好了,四小姐一会儿可以下地走一走,看看身上是不是松快了许多?” 温理礼此时还哪有下地的力气,朝着孙婆子强挤出一抹笑并道了谢。 却直到孙婆子离开都没能坐起身。 樱桃见状忙扶起自家小姐:“小姐您下床走走吧,待会就用晚膳了,您总不能在榻上用晚饭吧?” 温理礼无奈的起身,认命的往地上一站,便惊喜的看着樱桃:“哎?还真别说,孙婆子真有两下子,她按完以后我这腿好像又重新长在自己身上了。” 宋怀菱听到了她的比喻,有些无语的道:“说什么傻话,腿不长在你身上,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温理礼闻言嘿嘿一笑:“玩笑话嘛,不过这习武还真是个苦差事。” 说罢又眼神亮亮的望着宋怀菱道:“娘亲,等我跟着三婶学好武艺以后,以后您出门我就给您当护卫,如何?” 宋怀菱笑了笑:“好,我等着那一天,哦。对了,我还有事要同你说,你先到书房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温理礼猜想可能是有关长灯的事情,于是点点头,慢慢挪动着有些酸胀的腿进了书房。 等了没多久就见宋怀菱拿了一张被折皱的画像,递到了她手中。 “你仔细瞧瞧这个。” 温理礼看着手中那个皱巴巴的画像仔细看了半晌才惊讶道:“这上面画的是长灯吗?” 宋怀菱也有些不确定:“可能是,这是今日下午汴州那边的锦绣坊用信鸽递来的消息。” “那日你说要我帮你查你们楼里的那个伙计,我便与这次到汴州查账的管事说了此事,因为他们今日才刚启程,我怕你着急,便让他提前帮我用信鸽给汴州那边传了消息,让他们先查着。” “结果,今日就收到了这个。” 温理礼把手中那画像仔仔细细瞧了几遍,有些奇怪的问道:“我瞧这画像也不像是官府的告示,再说汴州那么大,怎么您的消息一到汴州,那边就直接麻利的把他的画像都寄过来了。” 宋怀菱道:“这画像确实不是出自官府,是民间有一群人正在汴州寻找这个孩子,据说这群人也是近来才到汴州城的,而且看这画像上的样子,画的很可能就是两年前的长灯。” “有人在找他?” 温理礼心想,该不会长灯就是在躲避那行人才跑到京都城的吧?那会不会这些正在寻找长灯的人也和那个鸟形纹案的组织有关系呢? 宋怀菱把画像翻过来,让温理礼仔细瞧上面的字。 “你瞧,这上面写了,这个男孩叫穆拓,丢失的时间是两年前,也就是十三岁左右。” “汴州城如今每日街上都有一拨人专程找他,就连汴州周边的几个小城也有人在打听他。” 说到这里宋怀菱抿了一口茶看着温理礼道。 “汴州锦绣坊的苏掌柜见对方人多,也暂时摸不清他们的底细,怕贸然去查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便打算等京都城这边派去的人手到了再继续查。” 第249章 听人嚼舌根 温理礼一下明白了她娘亲的意思,如果他们贸然去查,让人顺着汴州锦绣坊摸到京都城来就不好了。 于是她点点头:“不急的娘亲,那就等咱们的人都到了汴州再查吧。”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顺便能不能再帮我查查那些正在找长灯的人是什么身份,万一那些人是坏人,那便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找到长灯。” 宋怀菱闻言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我们理礼果真是长大了,如今已经懂得保护别人了。” 温理礼听了夸赞,仰起脸笑了笑:“如果是力所能及,当然要帮助别人啊。” “而且我觉得长灯的身份很可能有内情,我们提前查清楚也算是知根知底,以后若是有什么人找上门,我也可以提前想应对之法。” 宋怀菱宠溺的看着温理礼:“好,都依你。” …… 三日后 夜晚春雨忽至,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木窗上,吵的让人静不下心。 心安园内暖阁的门半敞着,温理礼靠坐在榻边抱着怀里的小猫儿,仔细听着外间屋檐下,几个躲雨的扫地丫鬟们的谈话。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两日西南王与辽北王都已经进京了,眼看着太后寿诞还有十几日就到了,到时候咱这京都城可就热闹了。” 一个丫鬟小声羞涩的说道:“可不是,我可早就听说辽北王顾行,长得那是蜂腰猿臂,身高八尺,模样长得也是周正硬朗,若是能瞧上一面,那可真是无憾了。” 另一个丫鬟闻言惊讶不已。 “那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我可听说这辽北王为了坐稳北边的位置杀人无数,据传他还吃人肉喝人血,你若去了,可够他吃上一顿下酒?” “要我看还是这些王爷中还是宁王与定西王最好,他们同属萧姓,自幼在皇城长大,可不比那什么北边南边的要好的多。” 其中一位丫鬟疑惑的问道:“除了你说的这两位,西南王不是也姓萧吗?” 刚刚那位说人胆子大的丫鬟给她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你是外乡来的,不知道也正常,这西南王虽然姓萧,但与咱当今圣上可不是同一支,顶多算是沾点亲戚关系,因为当初他的祖辈陪着太祖帝打下了大景的江山才得以被封藩王,如今这位西南王算是承袭了祖辈的爵位才捞了一个西南王……” 几个丫鬟还没谈上多久,就被路过外间的木香逮了正着,于是走上前去呵斥道。 “你们几个小丫鬟,不在屋檐下好好躲雨,竟在这里乱嚼舌根,若是让主子们听见了,一准把你们赶出府去,还不赶紧闭上嘴巴,小心惹祸上身。” 那几个洒扫丫鬟一见木香果然慌了神,忙连连道歉说了几句好话。 “木香姐姐,今日是我们错了,下次可再不敢了。” “就是、就是,我们知错了,木香姐姐饶过我们一次吧。” “多谢木香姐姐提醒,不然我们这闲话被别人听去那可是要挨罚的。” 木香本来也没想把她们怎么样,只是好意出言提醒罢了,见几个小丫鬟已经知道错了也没有追究,而是点了点几人的脑袋。 “你们几个切记少说话,多做事,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温理礼伸手逗弄着着怀里的小猫,见外面没有八卦可以听了,便吩咐樱桃把暖阁的门关好。 樱桃闻言反应迟钝了片刻,才呆呆的起身去把门关好。 温理礼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如今各藩王都已经顺路进京了,想来定西王和许归也已经在路上了,樱桃与许归这对从未过谋面的亲兄妹,也马上就要相见了,还有那个一直思念着许归的白妈妈。 她也是打心里希望这一家人能够团圆。 想到这里,温理礼抬头笑着看了眼樱桃:“我看明日无事,我叫人请锦绣坊的裁缝来给你和白妈妈裁上两件新衣如何?” 樱桃闻言连连摆手:“不用了小姐,这怎么好意思呢,您和夫人给我和娘的月银已经很多了,您过年时还给我包了那么大的红封,我怎么还好意思……”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理礼打断:“哎呀!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只需记着,我和娘亲对你和白妈妈好,那都是因为你们值得,还说什么不好意思,我看你不是想和我生分,让我伤心吧?” 说完她撅起嘴巴,用看负心汉的眼神幽怨的盯着樱桃。 樱桃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如此“不讲理”,顿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并连连摆手否认。 “我可没那么想啊小姐,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我就是一个丫鬟,哪里用的着穿那么好的衣裳。” 温理礼不赞成的摇摇头。 “那又如何?白妈妈是我娘亲的奶娘,至于你,是我亲自选定的左膀右臂,你想想我对你们能差吗?我若是对你差,那你还愿意当我的左膀右臂吗?你说是不是个理儿?” 樱桃本就脑子转的慢,见温理礼语速极快的吐出这些话来,人都跟着发懵,好半晌才道:“呃,就算我同意我娘也不会同意啊。” 温理礼嘿嘿一笑。 “那你就说过几日在美味楼有个惊喜要给白妈妈,要她穿的新鲜点,然后你再翻翻她的衣橱,道一句,哎?怎么一件新鲜颜色的都没有啊,哎呦,这可不行啊,咱们四小姐可是很爱面子的,您这样她定然不会答应的。” “然后我就直接让裁缝上门直接给她量不就好了。” 说罢温理礼一脸得意的抱着手臂,那小表情分明是在说,我这主意多着呢,你以后就跟我学去吧。 樱桃听了这话咽了咽口水:“这能行吗?我娘她不会打我吧?” 温理礼拍拍胸脯打包票。 “没关系,有我保护你,你就只管去就成了。” “其实啊,我也是听江进说楼里的几位厨师有意拜白妈妈为师,我想他们定然是与白妈妈通过气的,我看白妈妈对他们也颇为满意,也肯定不会拒绝多几个好徒儿啊。” 樱桃闻言点点头:“好,那就这样吧。” 说罢又看向温理礼傻乐道:“嘻嘻,小姐您对我可真好!” 第250章 许归,速归 温理礼一脸傲娇的看着她:“我如今可就你一丫鬟,你还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樱桃哈哈一笑:“那我这个左膀右臂得再锻炼的粗壮些才好帮到小姐。” 温理礼拍了拍樱桃肩膀,摆出一副对她寄予厚望的表情:“嗯,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看好你。”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眉飞色舞的看着樱桃说道:“过几日等你兄长回来以后,我再给你放上几天假,让你好好与他熟悉熟悉,你不是还从未见过他吗?” 一提起这个樱桃面上明显的带了些紧张的情绪,并难得的给温理礼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 “不光没见过,其实我都是懂事以后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兄长的,那时我虽然心里对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兄长很好奇,但是姨妈却从不许我在我娘面前提起。” “后来还是又一次偷听姨妈和姨夫的闲聊谈起此事,我才知道,我那位兄长很大可能已经死在外面了。” “那日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姨妈从不让我在娘面前提起这个。” “直到有一次我大些了,跟着全家一起去给我爹扫墓,姨妈只是提了一嘴何不给老大立个衣冠冢,我娘听了这话突然像疯了一样哭喊着说,除非看到兄长的尸首,否则她坚决不立冢,她相信兄长一定还活着。” 温理礼听樱桃讲的话,感觉心里难受的好像被揪成了一团,并在心里暗暗许愿,许归,速归。 …… 几日后 京郊外,一支长长的队伍自西而来,马蹄踢踏着地面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打头的一辆马车旁,一位骑着马的将领小心翼翼的敲了敲车窗,恭敬的对内道:“王爷,咱们已经京郊了,再过一日便可进城了。” 里面的人闻言连帘子都懒得掀开,只语气淡淡的吩咐道:“好,我记得前面有个驿馆,咱们今日就到那里去休息一晚吧。” “是!” 听见马车外的人走远了,马车内被称为王爷的人才懒洋洋的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 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就连这空气都比露兰城不知道清新了多少,这次回来本王定要在京中多赖上些时日才行。” 说罢他勾勾唇转头看向身旁,一位穿着一身黑衣,头顶束着高马尾的年轻男子。 “你说是吧,小龟?” 被叫做小龟的男子长相白皙清秀,外表看起来如书生一般,只是眼神呆呆直直的,对周遭的声音也丝毫不在意。 只见他左手紧紧抱着一块漆黑的牌位,右手拿着一块桂花糕把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就算被糕点噎的直抻脖子,也倔强的没有给自己倒杯茶喝。 一旁的男人显然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于是叹息一声,认命的伸手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喏~小龟快喝,别噎出个好歹来,我到时候可不好和威远侯交代啊!” 小龟虽然不理人,但还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反应,拿起茶杯直接灌下肚,末了还不忘伸手顺顺自己的胸膛。 眼见着那噎在喉咙里的糕点终于被顺了下去,被叫做小龟的男子便又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完全忘记了刚刚噎的直抻脖子的人是谁。 一旁的王爷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无语的撇过头,干脆眼不见为净,嘴里却还嘟嘟囔囔道:“你这小子也忒能吃了,还好等进了京都城就有人接手了,要不然本王真是快养不起你了。” 没错,马车里的一精一傻二人正是从西原远道而来的定西王萧深与许归。 萧深说了半天得不到许归的一句回应,有些气恼的指着他骂道。 “你这呆子,最好给我打起精神来,到时候可别让你家人以为我虐待你了,天知道你有多能吃,我把你当弟…当猪养了这么些年,眼看着就要分别了,你就不能稍微的理我一下?” 许归依旧低头默默吃着糕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气的萧深长叹一口气。 “我都多余和你说这么多,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窗外又有人道:“王爷,驿馆快到了。” 萧深掀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复又放下车帘对着许归道:“小龟啊,把你怀里那牌位拿布给包上吧,免得吓坏了别人,嗯?” 许归闻言迟钝的拿起放在桌边的蓝色布条。 萧深眼看着许归当着他的面,把那布条缓缓的绑在了漆黑的牌位上,甚至还心情不错的在上面打了个花哨的蝴蝶结。 萧深无语的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并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这就已经很好了,起码他知道不能带着这东西招摇过市,也不枉他这几年来对小龟的精心教导。 马车一到地方,就见驿馆门口站了几位驿卒,等一行人下了马,那些驿卒忙上前来行礼。 “参见定西王,今日不知您会驾临,所以……” “无事,只是住一晚而已,你们照常就行,不用照顾我们。” 萧深摆摆手打断了驿卒的话,并缓缓的走进了驿馆,而许归就这么低头跟在萧深身后,手里抱着一个牌位把玩着。 因为许归手上一直闲不住,再加上那牌位上布条本就绑的不是很结实,如今那布条就松松垮垮的挂在牌位上。 好巧不巧,这时那驿卒本来鞠下去的身子刚准备直起来,结果恰好与路过的许归手里那漆黑的牌位对了一眼。 那老驿卒顿时被吓得两眼一对,晕死了过去。 “老朱、老朱你这是怎么了?” 本来好好的人突然晕死了过去,可吓坏了众人,于是赶紧团团围了上去。 萧深见身后不对,忙回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回头,许归之然也跟着回头,这样一来驿馆里的驿卒们就都看清了许归手里的东西,一个漆黑的木质牌位,还是专供死人的那种。 于是几人忙慌了起来。 “那位郎君手里拿的是……” 这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牌位,是牌位。” 萧深见状眉头紧皱,眼神凌厉的对着他们呵斥道:“区区一个牌位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若是你们见到西原战场上用死人堆成的山,又作何感想?” 几位驿卒一见萧深生了气,忙低头哈腰的解释。 萧深才懒得理他们,吩咐队伍原地休息以后便带着许归还有身边的几位手下一起进了屋子。 第251章 小?郎君? 几人一开门进屋,萧深身边的随从柳一就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 并面上带嫌弃回头对萧深他们道:“嚯,这驿馆挺破啊,也不知道多久没修整了,瞧瞧屋里这灰尘,还有这桌面都没擦干净呢。” “就一晚而已,将就住下吧,之前在西原打仗的时候,在沙地挖个坑就能睡,怎的回到京都反而还矫情上了?” 萧深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简单了转悠了一圈,看着这屋子的样子似乎也已经好久没人住过了。 柳一见萧深这么说,忙低下头。 “属下不敢,只是此地灰尘极大,您如何能在这样的地方休憩?不如请王爷先移步到外面等候,待属下叫人来打扫一番您再进来可好?” 萧深闻言点点头:“也好,总不能住一晚再吸一肚子灰走啊,那就麻烦柳副将了。” 几人说话间,许归就呆呆的立在门口,对周遭的环境完全提不起一点兴趣。 萧深走出门口时,与正抱着牌位的许归对视而上。 他见许归双手环抱着牌位,状似乖巧的等待在一旁,忍不住对着他说道:“小龟啊,别站着了,你一会儿呢,就住在我隔壁,带你进去瞧瞧如何?” 许归一动不动。 萧深见他不理自己,没忍住在心里骂道,这小子可真是难带,看着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实际上闹起来比尥蹶子的驴还难哄,这会儿又假装听不见不理人,一会叫他吃饭的时候怕是来的比谁都快。 眼见着许归和他装聋,于是萧深灵机一动,悄悄靠近他耳边小声道了一句:“一动不动是王八。” 果然许归一听这话,眼睛一瞪,闹脾气似的转过身,只留给萧深一个倔强的背影。 萧深见状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看来也还没傻透,别人骂你倒是还知道生气,小龟啊,可得好好珍惜最后跟在本王身边的这几天,等你回家里估计就没人骂你了。” 许归本就喜静,见萧深笑的根本停不下来,他有些嫌吵,于是脚步一转就进了隔壁的屋子。 萧深丝毫未察觉自己已经被嫌弃了,见人听话的进了屋子,还一脸惊讶:“哎?这不是能听懂话吗?那你刚刚做什么不理人?” …… 柳一带着人把驿馆里几间能住人的房间都仔细打扫了一番,一行人才终于住了进去,而萧深带来的队伍则在驿馆附近驻扎了下来。 好不容易安顿了下来,最先要解决的还是一群人的温饱问题。 春日的天气还是微凉,所以晚膳前萧深大手一挥,叫人去隔壁的村户里买了几只肥美的山羊,打算晚上烤上几只羊来犒劳一下舟车劳顿的兄弟们。 天色将暗,驿馆的院子里架起了几个火堆。 木柴燃烧的味道,随着晚风悄悄飘满整个驿馆。 柳一见晚风微凉,于是忙搬了几张椅子,放到院内供萧深一行人坐在火堆旁烤火暖身。 “来、来,羊都穿好了,这就架上吧!” “哎呦,这羊可真肥啊!不知比起西原的羊来,这京都的羊是不是更鲜嫩些?” “这根本不是一种羊,味道自然也不同……” …… 院子里,萧深那几个嗓门大的亲信,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羊肉如何如何鲜美。 这样的对话成功引起了许归的兴趣。 只见他从发呆中缓慢的回过神来,歪着头仔细听了听院外的对话,末了还用鼻子对着窗子外使劲嗅了嗅,这才动作麻利的抄起手中的牌位,一溜烟的跑出了屋子。 他一出屋子,正巧与几位帮着柳一搬东西的驿卒撞了个正着,那几位驿卒冷不丁一见他手中那漆黑的牌位,顿时惊骇的瞬间退出去了老远。 几人退了几步后,也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大,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处事比较圆滑,他怕自己反应太大激怒了许归,想着毕竟是定西王身边的人,总要给给些面子才是。 于是谄媚的对着许归道:“这位小郎君,真是对不住啊,这天色暗了,我这人老眼花,差点就撞到您了。” 许归歪歪头,转过视线在偌大的院子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几位驿卒见状,都以为是许归生气了,于是纷纷低垂着头,生怕被他和定西王怪罪。 不远处的萧深见状忙对着许归招了招手:“小龟,别傻站着了,到这里来。” 许归听到耳熟的声音,忙躲开前面挡路的几人,朝着萧深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驿卒们一看许归走了,才深呼一口气,小声的问着身边的同僚们。 “这位小郎君是哪位将军啊?那漆黑的牌位他抱着也不撒手,看着倒有几分渗人。” 另一位驿卒回道:“何止是渗人,白天时不还把老朱给吓的厥了过去,现在人还在屋里躺着没缓过来呢。” 那位年纪大的驿卒见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胆子忒大,竟然还在院中讨论此事,不知道那些习武的人都长着狗耳朵,灵着呢,于是忙打断他们的对话。 “行了,别说这个了,这小郎君能跟在定西王身边定然不是普通人,反正他们住一晚就进京去了,咱们可别再去找人家的不快,若是害怕看见了躲远点便是。” 不远处的萧深把刚刚驿卒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全乎都听了进去,他有些奇怪的望向手里抱着牌位坐在火堆前烤着火的许归。 只见他眼神呆呆的望着火堆,一丛丛火苗随着晚风不停窜动,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把他柔和清秀的五官在黑夜中照的愈加清晰。 萧深望着他的样子才突然惊觉,刚刚那几个驿卒是在叫他小郎君?他,小?郎君?不是,他们哪看出他小了? 他微微眯眼回想了一下他初识许归时他的样子,才发现许归好像自从傻了之后,于外貌上就一直没什么变化,都三十了还与十年前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同样都是在西原那等干燥之地待了那么久,凭什么就他看起来日渐沧桑,这不公平。 于是想到此处嫉妒心爆棚的萧深,对着呆呆的烤着火的许归阴阳怪气道。 第252章 羊腿,大羊腿! “小郎君?还别说,小龟这样子就是说是二十岁也是有人信的,明明天天在外头疯跑,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怎么就能不见老呢。” 萧深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把一旁正在翻烤着烤羊的柳一逗得不禁弯了弯唇角。 “王爷之前没听说过吗?这心思少的人就不容易显年纪,如今他天天能吃能睡,什么都不用操心,咱也都拿他当孩子养,他不年轻谁年轻啊?” 萧深闻言咂了咂嘴,眼神不善的看向柳一:“哎呦,这感情是因为本王思虑太多了所以老的才快?” 柳一听了这话手中翻着羊的动作一顿,慢慢转过头对着萧深一脸抱歉的说:“王爷属下可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啊,再说您看起来也不老,呃、看着顶多也就三十岁。” 萧深一听这话气的都笑了,猛的把手中把玩的草棍扔进火堆里。 柳一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说话还是真堵人心啊,什么叫顶多也才三十岁,他现在也才三十出头好吧。 萧深捂住心口,叹息一声:“柳一,本王突然有些后悔带你出来了,你还是少说话多干活吧,免得惹本王生气。” 柳一自知嘴笨,怕再惹自家王爷生气于是忙闭上嘴巴,转过头认真的烤起了手下的羊肉,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尽管两人的对话中提到了许归,但却丝毫没有引起许归的注意。 许归如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火堆之上,那被烤的表面金黄、滋滋冒油的烤羊上。 萧深见状忙欠嗖嗖道:“哎呦,我们小龟这是饿了?那一会儿让你柳哥给你掰个大羊腿拿去补一补。” 说罢还面带嫌弃是我看了许归一眼,然后“啧”了一声。 “瞧瞧你瘦的,也不知道这么些年的饭都吃到哪里去了,明明比谁都能吃,还偏偏不长肉,可别一回了家让威远候觉得我这些年待你不好。” 许归抱着牌位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把那架在火上的烤羊给盯出一个洞来。 萧深叹息一声:“柳一,羊腿好了没有?你可得看紧点,再不好可就要被人给盯出窟窿来喽。” 柳一知道自家王爷的意思,于是拿着手里的短刀用力往两只羊腿里各扎了一刀。 “再等会儿,里面还没熟呢。” …… 驿馆中,几处火堆旁的士兵们一边喝着烈酒,一边大声的谈笑。 话题之中总是少不了战场中奋力厮杀的热血。 萧深听着耳边豪迈的笑声与交谈,顺手拿起了身边的酒坛,倒了一碗酒,并顺手的在周围先浇洒了一圈儿,又倒了第二碗才送入自己的口中。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第一口酒先敬给在西原为大景奋战至死的将士们,第二口才给他自己。 “咕咚、咕咚。” 一大碗烈酒几口下肚,直烧的萧深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 他看着乖乖坐在火堆前,安静的等待着烤羊腿的许归,想到之前那个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少年,内心满是无尽的自责。 当时的他为了皇兄能坐稳皇位几乎是不择手段,就连让许归潜进敌营杀了对方首领这么荒谬又大胆的事情他都能想的出来。 却没想到,许归这个人傻胆大的还真敢去,还偏偏成功了,要知道他那时可是拿他的命在赌。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他与许归能沟通上的时候一只双手都数的过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呆滞不理人的。 许归如今偏执倔强,不听人言,只随自己心意做事,若是换做旁人他才不会有这么多的耐心。 可是许归不一样,许归帮助他大胜月国坐稳了西边,也帮助皇兄在朝中有了实绩,得到了朝中那些老头子们的认可,某种程度上来说,许归是他的恩人。 如今他变成这副样子,也不愿回家,所以这些年他便一直把许归带在身边,尽管他很麻烦,有时也会给他惹事,但是只要一想到是自己害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心里的气就莫名其妙的全消失了。 直到不久前威远候府的人派人找上了他,问他想要接回许归,他才知道原来许归的母亲竟是威远候夫人的奶娘。 他之前也差人查过,却只查到他家只是京都城南一处不算富裕的农户,并且当时他的家人已经不住在那处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想着这次回去,他一定要求皇兄给许归一个好的去处,总不能叫他之前为大景抛洒的热血就这么被人遗忘在脑后。 这不应该是一个英雄最后的归宿,尽管他如今已经痴傻,但他萧深还是会送他坐到那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位置上去。 …… “好了!羊腿熟喽!” “诶?小龟别急,烫手,柳哥先帮你切下来晾晾再吃。” 许归见羊腿一好,便跟在柳一的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把羊腿盯的死死的,生怕被人给抢了先。 好在柳一长得异常高大,他无奈的一手高举着装着羊腿的托盘,一手挡住想要伸长手臂去够羊腿的许归。 “等等、再等等,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没有耐心,你若现在吃了不得烫你一嘴大泡啊!” 萧深看着两人的身影,轻轻勾了勾唇角,他希望这次回来一切都能顺利。 羊腿在两人追逐间,逐渐散去了热气,柳一跟他闹了很久以后,把手中装着羊腿的托盘往许归面前一放。 “喏~凉了,这回吃吧,这活祖宗真是的,人都傻了,身上的功夫倒是没撇下,这一会儿那些招式全招呼在我身上了,幸亏我不仅武艺高强长得还结实,不然非得被你给玩散架了不可。” 可惜柳一说这么多,也只能是自言自语,因为许归早在拿到羊腿时就一转头跑了。 等他再次出现时,手里举着的大羊腿已经孤零零的只剩骨头棒子了。 萧深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呦,这是怎么吃的?瞧瞧你手里这牌位被油抹的黑亮,还一股烤羊味儿,西光要是在天有灵定会谢谢你请他吃了一顿烤羊腿。” …… 次日一早,萧深他们便整理好东西,赶在太阳升起前往京都城内赶去。 此时,京都城威远候府内,还还在美梦中睡得香甜的温理礼,突然睁开了眼。 她转头看向外面晨雾弥漫的天色,感受着突然传入脑海里的阵阵马蹄声,眸子顿时一亮。 许归回来了。 第253章 回京 京都很大,定西王一行人早早出发,直到傍晚城门将闭前才匆忙赶到京都城。 眼见太阳马上要西沉,一到城内,萧深就打算带着随行的众人先一起安顿到定西王府。 说起来他也已有几年未曾回京了,他那定西王府大门朝哪开他都快不记得了。 他们这支队伍一进到城内,便吸引了街上百姓与商户的注意,纷纷躲身避让开来。 都纷纷在谈论着:“哎呦,这么大阵仗这是哪位王爷啊?” 有眼尖的人凭着马车上标记,认出了来人是谁,顿时激动道:“哎!你们快看那马车上的标记,那是定西王的马车,是定西王回来了!” 听闻这话,周遭的百姓都纷纷激动起来。 “竟是定西王,我今日竟如此有幸,遇见定西王大驾回京。” “原来是定西王,可惜他坐着马车,不能叫咱们一睹这西战神的真容了。” 一些仰慕萧深的百姓,对他是满口满心的赞扬。 “可不是,西边能如此太平,可多亏了有定西王镇守。” “对,咱有定西王在还担心什么月国宵小,区区月国还不是成了定西王的手下败将。” …… 跟在马车旁的柳一把周遭百姓的赞扬全部听到了耳中,等渐渐远离了人群以后,才对着马车内一脸惊喜的说道。 “王爷,想不到您如今在京中竟有如此威望,京都城的百姓们很是仰慕您呢。” 马车内的萧深闻言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什么仰慕,那些所谓的光鲜与传奇不都是那些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添油加醋的胡乱编造的吗?我哪有那么神,我若是真有那么神就好了……” 柳一听见马车内自家王爷越来越小的声音,而且看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有些奇怪的摸了摸头。 其实刚刚那些百姓们对他的赞扬,萧深都听到了,他自幼习武耳力自是不错。 可当他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夸赞和景仰时,他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反而觉得很羞愧,羞愧自己是个恶劣的赌徒,是个拿人性命做赌注的恶人。 许归如此、西光如此…… 他叹息一声,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不过好在他的心思没有白费,皇兄终于如愿坐稳了这大景的江山。 马车“嗒嗒”的走在青石板路上。 因为天色渐暗,周遭的摊贩早已收摊回家,只剩下挑着扁担的贩夫们,还在沿街叫卖着。 “白米糕嘞,热乎的白米糕,还剩最后两份,卖完就回家了啊!” “白米糕、白米糕……” 许归本来呆呆的靠在马车壁上坐着,突然听到卖白米糕的声音猛的转过身,动作麻利的掀起了窗纱,并把头探了出去。 一直在低头想事的萧深被许归突如其来的大的动作吓了一跳,忙起身拉住了想往窗外跳的许归。 “你给我站住,这马车还动着呢,你就敢往下跳,不要命了?” 说着手上一用力把半挂在窗边的许归又强拽了回来。 “你给我回来,嘶,长得这么瘦怎么力气那么大?跟头活驴子似的。” 许归没能如愿跳出窗外,听见那叫卖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便有些急躁的又发起了脾气,死命的想挣脱萧深的手。 眼见着萧深就要拉不住他了。 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叫卖:“白米糕、好吃的白米糕……” 萧深刚刚在想事情,还没仔细听,这会他倒是知道许归为何非要闹着出去了,原来他是想吃东西了。 于是他忙把许归推到一边,掀起窗纱对前面的柳一吩咐道:“柳一,到后面那个卖白米糕的商贩那里买份白米糕回来。” 说罢也不理许归,直接叹息一声坐在了马车一旁。 他算是看出来了,许归这小子他能听懂话,这不他刚让人去买,他就消停了下来,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不过许归虽然有时候会闹脾气,但对这样普普通通的白米糕闹起来这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因为许归回到了京都,听到那商贩说话的声调与口音有几分熟悉?也或许他幼时也无数次听到过相同的叫卖声,吃同样的白米糕,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想到这里萧深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或许他当初不应该听许归的话,或许自己早些年就应该送许归回来家,回到他的家人身边,那么他是不是早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只是每当他有这样的想法时,一闭上眼,就会看见当时那个满脸骄傲自信的许归又站在他的眼前与他说,我若失败,请殿下不要告知我的父母……我对自己有信心。 “砰、砰” “王爷白米糕买回来了。” 柳一的声音打断了萧深的思绪。 他刚欲开口叫柳一把东西递进来,就见许归已经先一步便掀开帘子,并动作麻利的把那包白米糕拿了进来。 眼看着许归打开纸包后,便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塞着,萧深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别吃那么多这个,一会回去有席吃,席、有肉吃的那个席,嗯?” 然而许归并不理睬他,直到马车在定西王府门口停下,许归才抹了抹嘴巴,把那只剩下糕点渣的纸包撇在了一边。 “王爷、王爷、真的是您回来了吗?老奴已经等了您几年了。” 萧深这边还没下马车就听见,马车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哭喊声,他闻声眼睛一亮,马上动作麻利的蹦下了马车。 “牛伯!您还替我看着我这空王府呐,咱可有些年没见了。” 被叫做牛伯的老奴一见到萧深,顿时激动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浑浊发黄的眼里留下了几行眼泪。 “王爷、真的是王爷,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老奴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您再晚回来几年老奴估计就进土了。” 说着牛伯竟扶住萧深的手臂如孩童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柳一等人见此场景全都格外震惊,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牛伯这一哭可把萧深弄得是猝不及防,于是忙安慰道:“牛伯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看您这身体好着呢,一点不像要进土的样子。” 第254章 人我带回来了 牛伯哭了好久才擦擦眼泪爽朗一笑,并对着侯府大门内,用穿透力极强的洪亮嗓音喊道。 “哈哈哈,今个是个好日子,咱王爷回来了,快备宴席!” 柳一等人见牛伯声音洪亮如钟,纷纷呆愣在了原地。 萧深走了几步后,见人没有跟上来,于是回身催促道:“发什么呆呢,看我这几年不在京中,我这王府修的竟还如此气派不敢进了?” 柳一反应过来以后尴尬的一笑。 “怎么会,自然是王爷去哪里属下就跟去哪里,只是牛伯这声音确实越来越洪亮了,一点也不像七旬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背着咱偷偷练什么功了。” 萧深闻言无奈的叹息一声,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还算安分的许归。 “你少胡扯,待会儿你可得看住了许归,别让他满哪乱跑,不然王府这么大,他若溜了根本就找不到他人影儿。” “是!” 夜晚,以往一向安静的定西王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酒席间,萧深举起酒杯敬了从西原一路辛苦护送他赶回京都的将士们后,就进了书房与牛伯谈起了京都城的局势。 牛伯是从小一直陪在萧深长大的老人,并且是当年的张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为了保护幼子安全,而安在他身边的一位武功高强的护卫。 后来随着年幼的萧深逐渐长大,牛伯也一天天变老,直到陛下登基,萧深亲自请命要镇守西原,他们才分开。 牛伯眼泪汪汪的看着萧深愈发硬朗的轮廓,强忍着再次哭出来的情绪,详细的给萧深讲起了这些日子京中发生的事。 首先靖德帝在岐山皇家猎场遇见了刺客,再是有人买通宫人欲下毒谋害皇帝,最后又牵扯出一个有关鸟形纹案的刺客组织。 其实这些消息萧深远在西原也是知晓的,只是两地距离太过于遥远,等他收到信时,皇兄已经化险为夷,并在信中给他报了平安。 而且皇兄这次迫不及待的招他们入京,想来也是在试探些什么。 想到这里萧深微微勾了勾唇角,鸟形纹案?刺客组织?有点意思,看来明早他要进宫一趟,关于这个组织的消息皇兄肯定知道的更多。 好在几位藩王不日便会齐聚,至于这只鸟的主人是谁?他也有几分好奇,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会会他了。 从书房出来以后,萧深又回到了宴厅,只是他眼神在席间扫视了几圈,竟没有发现柳一和许归,于是便又抬腿朝着寝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边走边思考着,既然许归他已经带回来了,是不是要找个什么时间给温策送个信?只是他与五军都督府一向避嫌,不与之私下联络,要是明着去是不是不太好。 “啊!!!” 他这边正犯着愁呢,就听见寝房的方向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尖叫声。 于是他忙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一到地方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几声东西倒地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哭泣声。 他猛的推开门,只见柳一抱着狂怒的许归,还有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并且不断道歉的丫鬟。 萧深见状顿感头痛,于是指着地上的狼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闹什么?” 许归自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坐在地上哭哭啼啼说不上一句完整话的丫鬟也不会,最后他把眼神望向了一直在拉架的柳一。 柳一叹息一声,把刚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给了萧深听。 “回王爷,刚刚我送小龟来休息,心想着等看他睡了我再离开,谁知道突然进来一位婢女,她端着水果放在桌上的时候与西光的牌位撞了个对眼儿,于是惊叫一声,把牌位给撞到地上了。” 话说到这,萧深就什么都懂了,西光是许归的救命恩人,从月国翻越回露兰城的那段路程里,许归对西光一定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就好像烙印那般牢牢的刻在了许归的脑海里,即使他变成这个样子也没能忘却西光。 如今西光虽死,但他对于西光的牌位也很是看重,平时都不让人碰,这倒好,不仅碰了还给撞倒了,许归他能不生气就怪了。 萧深粗阴沉下眸子,挥了挥手赶走了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丫鬟:“你出去,以后这里不用你侍候,滚啊!” 那婢女本来还犹犹豫豫不敢走,但听到萧深的怒吼以后还是连忙爬起身,快步的跑出了院子。 萧深见碍眼的人终于走了,于是低头在地上一片狼藉中仔细的翻找了起来,最后终于在果盘的底下找到了被打湿的牌位,并用袖子把上面的水渍擦了个干净。 许归见找到了牌位以后忙挣脱柳一的钳制,来到萧深身边。 萧深见状忙把手中的牌位递回许归手中。 “喏,拿好了,这次可不要再掉了。” 柳一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叹息一声:“王爷去坐吧,属下先把地上的都收拾起来。” 萧深看着一地的狼藉,心中打定了主意:“柳一,一会儿找个靠谱的人去给威远候送个信,就说人我带回来了。” 柳一闻言点头:“是,属下马上去办。” 柳一走后,萧深也坐在屋内的木椅上静静的看着一直抱着牌位发着呆的许归。 心想着虽然许归现在已经无缘再做一位将军,但是以他的功劳,向皇兄要个爵位保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是可以的,这也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威远候府,心安园内 温策最近难得的回府中与家人吃一顿团圆饭,饭后正在院子里散步呢,就见江添急急忙忙的从远处赶来。 “侯爷,侯爷,刚刚府外有人叩门,说有人要给您带句话。” “说。” “那人说人已经带回来了。” 温策闻言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他知道萧深今日已经回了京都城,但是没想到他的消息竟然来的这么快,这是迫不及待的要把人给他送回来了吗? 宋怀菱听了江添的话愣了半晌,有些不敢相信:“是,是许老大?他回来了?” 温理礼闻言也一脸惊喜,终于、终于啊! 第255章 许归回来了 温策点点头:“回来了。” 宋怀菱闻言喜极而泣,眼里满是泪光:“太好了,我要去告诉白妈妈这个好消息。” “菱娘,先等等。” 温策扶着宋怀菱的肩膀,不等她问就先耐心解释道:“这许老大的性情我们暂且还不了解,不如待我们先去与他见一面再说。” 宋怀菱冷静下来以后,也明白了温策的意思。 温策是怕许老大如今性情不稳,若是突然带白妈妈去与之相认,不确定他会不会配合,到时候白妈妈估计会更伤心。 还是按温策说的,先去看看比较稳妥。 想到这里宋怀菱又犯起了难:“可是,要如何去呢?你与定西王不是接触越少越好吗?” 温策自然懂得自家夫人的心思,于是伸出手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笑眯眯的道。 “那不如,就去我们理礼的美味楼吧,吃饭喝酒去那里再正常不过了,也不怕会被有心人做文章。” 温理礼闻言抱着手臂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没问题,三楼的包间也可以空出一间先给樱桃的哥哥住,我那有好吃的、好喝的,想必他应该也会喜欢那里吧。” 宋怀菱顿了顿觉得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于是点点头道:“好,那就这样做吧。” 温策见宋怀菱点头,忙冲着在一旁看热闹的江添招了招手。 “江添,你去定西王府走一趟,告诉他明日城北美味楼带上许归,具体时辰由他定。” “是!” 江添领了命令,脚步飞快的离开了,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温理礼站在原地瞧着江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她可终于把许归给盼回来了,也算了却了她的一份心事。 眼看时辰不早了,温理礼便带着樱桃一起回了暖阁。 温理礼刚洗漱完,一回身就见樱桃正眼神呆呆的铺着被褥,魂魄早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于是她走过去,坐在床榻边上伸出手在樱桃眼前晃了晃:“樱桃,怎么了?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樱桃得思绪突然被打断,马上回过了神,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姐,我只是听到兄长回来的消息很高兴,但是又有些想象不到他的样子,也担心他如今会不会接受我和我娘。” 温理礼闻言眨巴眨巴眼睛,安慰的拍了拍樱桃的肩膀:“你怎么回事?你之前还劝过我呢,说只要他活着就好,怎的如今也开始想东想西的了?” 樱桃听了温理礼的话,眼里闪过丝纠结,又欲言又止。 温理礼又拉住她的手拍了拍:“樱桃不要担心,他早晚会接受你和白妈妈的,血脉亲情是永远割不断的,再说了我们樱桃姐姐这么可爱、这么活泼,又有谁会不喜欢你呢?” 樱桃闻言感动的红了眼圈:“但愿能如此,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罢了,哪有小姐您说的那么招人喜欢。” 温理礼不赞成的看着她道:“就是很可爱啊,我喜欢你、我娘亲也喜欢你、祖母和外祖母也挺喜欢你的啊!” 樱桃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想到明日兄长会去美味楼,于是可怜巴巴与温理礼商量:“小姐,明日咱们能和侯爷他们一起去美味楼吗?我想提前看看兄长、看看他的样子……” 那是当然,这种热闹怎么可能落下她温理礼,正巧她明日休息不用上兰先生的课,跟着去瞧瞧也不错,毕竟她当时在意识中可是没少跟着许归来回奔波,在她心里她跟许归早就算是老熟人了,就当去见见老朋友了也好。 于是她爽快答应下来:“好啊!那就一起去呗,哦,对了你和白妈妈的新衣裳,这几日锦绣坊给送来了没有啊?” 樱桃点点头:“送来了,在我娘那里呢,我还没时间过去试。” 温理礼脱下鞋子往榻上一滚:“那就好,明日记得穿上啊,这是好事就应该穿新衣才应景。” 樱桃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做都做了,若是不穿岂不可惜。” “不过,我娘那边,兄长的事情要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 温理礼耐心的和樱桃解释着。 “放心啦,不会太久的,他如今不似以前那般清醒了,性情如何还有待观察,等咱明日去瞧瞧便知晓了,先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烛灯一息,整个暖阁内顿时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屋内,也照在半靠在贵妃榻边带着心思久久不能入睡的樱桃。 温理礼知道她的心情复杂,一边高兴许归回来,一边又担心不知如何和许归相处。 温理礼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心想看来无论怎么样,人都是会有烦恼的,只是各个阶段的烦恼不同罢了。 就像樱桃如今有自己的烦恼,她也是,她那美味楼里还有一个长灯在等着她呢。 迷迷糊糊中度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温理礼眼睛一睁,见窗外太阳已经升起,于是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又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又舒服的蛄蛹了两下。 她感叹真是久违的赖床,自打她开始念书以后,晨起时舒服的被窝对她就成了奢侈,天知道她可一点也不想和温暖柔软的被子分离。 “小姐、小姐,快点起来洗漱啦,外间的早膳都快摆好了。” 是樱桃的声音,温理礼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舍得出来,最后还是她的肚子率先背叛了她,“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小姐……” “哎,起来,起来,我这就起来,别催了樱桃。” 温理礼艰难的从榻上爬了起来,刚一抬头就与今日穿了一身新衣的樱桃对上了眼。 樱桃见自家小姐听着她看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怎么样小姐,这身衣裳还合身吗?” 樱桃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的新衣裳,看起来虽然样子简单,但是料子却极为有质感,只让人打眼儿一瞧便知道是好料子,而且款式也符合她的身份,不会太过惹眼。 温理礼发自内心夸张道:“好看!这颜色倒是挺适合你的,瞧着清清亮亮的,尺寸瞧着也正合适。” 第256章 心疑 樱桃闻言有些不自在的用手拽了拽上身的短袄:“小姐,这样的料子穿在我身上会不会太过于招摇了,这样好吗?” 温理礼瞪了樱桃一眼。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就不好了?以后我每年都要给你做两身像样的衣裳,我温理礼的左膀右臂必须与众不同。” 樱桃听了这话害羞的低下了头,并勾了勾嘴角:“那婢子就先谢过小姐了。” 用过早膳以后,温策难得清闲的躺在了外间窗边的摇椅上悠来悠去。 温理礼见她爹爹今日难得有空闲,于是便去和她三婶打了招呼,没有去木兰苑习武,而是一直缠着温策说今日要与他一起美味楼。 本来温策是不想带她出去的,但架不住她一直磨,最后只能松口答应了下来。 “好,不过今日定西王会先进宫一趟,咱们午后出发到城北即可,顺便晚膳也一并在美味楼用。” 温理礼闻言乐的直蹦高:“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半天的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午时。 临走时,温策与宋怀菱告诉白妈妈今日要去赴一个友人的宴席,晚上就不回来吃了,白妈妈不疑有他,笑着点头应了,并拿了个油纸包递到了宋怀菱的手中。 “这包点心带上,刚出锅的,给咱们小姐路上饿了吃。” 此时的白妈妈还不知道,她盼望已久的孩子如今已经和她身处同一片土地了。 温理礼瞧着白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以及身旁樱桃微微泛红的眼圈,伸手拉了拉樱桃的袖子。 “好了,别叫白妈妈瞧见你红眼圈儿,咱们快些出发吧,等到了美味楼你那眼圈爱怎么红就怎么红吧。” 本来还红着眼圈的樱桃听了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姐,到了美味楼您就不管婢子了吗?” 温理礼摊摊手:“我怎么管,到时候你一起哭起来,那肯定鼻涕眼泪的全下来了,我也控制不住啊。” 樱桃闻言表情严肃了几分:“小姐您说的对,我绝不能叫自己哭成那样,不然兄长万一嫌弃我可怎么办?” 温理礼无语,不至于吧,她估计以许归那个呆呆的样子,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搭理樱桃。 不过这话她并不打算说出来让樱桃难过,许归具体的情况如何,还是的亲眼看看才行。 马车上宋怀菱有些紧张的抓住了温策的手:“侯爷你说,这许老大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没治了?咱要不要找个太医再给瞧瞧。” 温策端起小桌案上的茶杯递到宋怀菱手中。 “菱娘可能不知,能跟在定西王身边的军医可都是医术中的佼佼者,他们若是没有办法那咱们京中的太医怕是也束手无策。” 宋怀菱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也是,都十年过去了,若是能好早就好了。” 温策知道她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白妈妈以后受苦,于是出声安慰道:“放心菱娘,我们都会帮衬着白妈妈的,再说许归这次回来可不是白回来的,定西王定能保他后半辈无忧,你就不要担心了。” 宋怀菱闻言眼神一亮:“侯爷是说,许归这次回来会有封赏?” 温策点点头:“我猜是这样的,不管怎么说定西王他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把许归带在他身边。” 听到温策这么说,宋怀菱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只是这些日子城里的商队似乎都走了不少。 温理礼一到美味楼就见一楼大堂里依旧是四五桌人,酒楼旁的马厩里也就零星几匹马,甚至有两匹还是李书安和江进的。 她心里稍稍有些失落,并心痛的想着这几日美味楼里的进账恐怕会腰斩了。 楼内的李书安与江进见到自家主子到了,忙迎了上来。 温策见二人欲朝他行礼,忙挥了挥手,并小声吩咐道:“免礼,此次出来不宜张扬,三楼可有空房间?” 李书安闻言点了点头:“贵客里面请,三楼有空房,我这叫伙计带您上去。” 说着他眼神在大堂里扫视了一圈,对着正在掀后门门帘的长灯吩咐道:“长灯,带贵客上楼!” 长灯本来见了温理礼一行人想躲开的,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于是只能又转回身,恭敬带着温策与宋怀菱上了三楼。 温策鼻子很灵,在长灯一靠近时便闻到他身上有一股他非常熟悉的金疮药味,那是他在军营历练时几乎每天都能闻到的味道。 他记得这个伙计,之前美味楼开业时,他还与理礼说过,他这个伙计估计会些拳脚。 想到这里温策微微眯起了眸子。 这药味儿再结合长灯脚下轻盈灵敏的脚步,让他有些想不通,他在酒楼里当伙计能受什么伤?身上金疮药味这么浓,估计是个不小的伤处。 走在前面的长灯敏锐的发觉了来自背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而此时躲在柜台后面正翻着账本的温理礼还不知道,她店里的长灯已经被她爹爹给盯上了。 她翻了翻账本有些心痛的问着李书安:“最近这进账竟然少了一半。” 李书安点头:“是啊,最近商队少了很多,就少了一笔住宿的进账,不过您不用担心,于席面上咱的进账咱可是一点都没少的。” 温理礼眼神朝着李书安指的地方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账本上于席面上的进账没有太多变,这说明即使那些商队不在了,她的美味楼也稳定拥有了新的客源。 温理礼正认真的翻阅着账本,就见江添急急忙忙的从门口走了进来,并对她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外面。 温理礼立刻会意了,江添是说定西王他们到了。 于是温理礼赶紧拉住樱桃的袖子道:“樱桃你哥来了,咱们先上楼去等着吧,顺便告诉我爹爹一声。” 樱桃闻言呆呆的立在原地,没有了反应,还是温理礼伸手一把薅过她就往楼上走去。 “别发呆了,一会就能见到了,打起精神来。” 樱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跟着温理礼的步伐直接进了包间。 她们前脚刚一上楼,后脚定西王萧深就带着人到了。 第257章 没费多少心 李书安刚刚听到了四小姐与樱桃的对话,知道此人正是侯爷在等的人。 于是便从柜台里绕了出来,恭敬的对萧深说道:“这位贵客,一楼人多,楼上请。” 萧深眼神在一楼大堂里扫视了一圈儿,最后才把目光转向自己面前的李书安。 冷冰冰吐出两个字:“带路。” 李书安见萧深如此不好说话,态度极好的微微笑了笑,便冲着楼梯门口的江进说道:“江管事,麻烦给贵客带个路。” 江进闻言点点头,对着萧深一行人道:“请。” 李书安目送一行人上了楼,有些奇怪的想,看那领头之人通身气派、气质不凡,身边还跟了几个侍卫随从,怎的还亲手擒着一个青年的半个膀子,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人吧? 美味楼,三楼 江添站在包间的门口,见萧深亲自擒着一个男子的膀子,眼神着重的打量了那人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并对着萧深鞠了一礼,恭敬道:“小人拜见定西王,我家侯爷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萧深点了点头,对着柳一身后的几人道:“你们在外面候着,柳一跟我进去。” “是。” 随着包间的门一打开,正对着门口而坐的几人就把刚进门的萧深几人看的是一清二楚。 也包括萧深手里擒着的那名男子,只见那男子被钳制着,面上表情满是不忿,眼里也带着怒火。 站在温理礼身后的樱桃,在包间门打开的一瞬间,目光就紧锁住了被萧深擒住的许归,顿时眼角滑落下一行清泪。 像、真的像、兄长和娘亲生的真的很像,尤其是生气的样子。 温策与宋怀菱也盯着许归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与宋怀菱的惊喜不同,温策就显得冷静了很多。 只见温策从木椅上站起身,走上前去,对着萧深拱了拱手:“定西王快请入坐,今日由我做东,让你尝尝这京都城的独一份的美味如何?” 萧深闻言松手放开了许归:“那感情好,本王许久未回京了,对这京都城独一份的美味也很是好奇。” 说着他伸手点了点身旁一脸怒意的许归:“本王这可是专程带了自己的老朋友前来赴宴,威远候和夫人可要好好招待我们才行。” 宋怀菱闻言看着许归的眼神闪动一下,对着萧深行了一礼道:“那是自然。” 说着她又拉过坐在一旁的温理礼道:“理礼快给定西王请安。” 温理礼自然是认识萧深的,只是如今的萧深比起他记忆中的萧深看起来倒是成熟不少。 她站起身朝着萧深鞠了一个万福礼,并用清脆的声音说道:“理礼给定西王请安,祝定西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萧深看着自己面前豆大的小人,说话吐字竟然如此清晰,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威远候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说着他伸手抓住了许归的肩膀对着威远候他们道:“这就是许归。” 许归本来面对陌生的环境就有些烦躁,如今感觉到萧深在他肩膀处施加的压力更是浑身的不自在。 于是他猛的抬手挥掉萧深的手臂,并狠推了他一把,烦躁的转身欲逃脱。 萧深被他猛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见他是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他留,于是忙朝着柳一示意了一下。 柳一立即会意,忙从腰封间抽出一个漆黑的牌位递到许归手上,并小声的和许归商量着:“喏,小龟这个还给你,你也理解一下吧,咱们是来酒楼吃饭的,不能带这个,不然酒楼不让咱进……” 许归没好气的一把拿过柳一手中的牌位抱在怀里,一改之前的暴躁样子马上变得安静了起来。 宋怀菱和樱桃看到这一幕都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哄好许归竟然只需要一个牌位,不对,什么只需要……这牌位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理礼是其中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她也算明白这定西王是用什么把许归哄到京都城的,原来是做了一个小牌位。 温策更是见多识广,见到许归手中抱着牌位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忙对着门口喊道:“江添去取菜单。” 江添来的极快,几乎是温策一开口他就带着菜单走了进来,并递到了定西王手中。 萧深象征性的点了几道菜后就把菜单推到了温策面前:“确实都是些新鲜东西,本王从未吃过,还是请威远候帮着推荐一下吧。” 温策笑着接过菜单,点了几道楼里平时颇受好评的菜品,又看着抱着牌位乖巧的坐在木椅上的许归对着萧深道:“这位小兄弟可在口味上有什么偏好?” 萧深闻言无奈的扯了扯唇:“他喜欢吃肉,尤其爱吃大骨头棒子,威远候这里可有?” 温策点点头:“那是自然。” 几人等上菜的功夫,樱桃一直红着眼睛盯着许归,好像要把许归给盯出个窟窿一般,温理礼见状轻轻拉了拉樱桃的袖子,樱桃这才悄悄的垂下了眼,隐藏了自己过于明显的目光。 温理礼看着面前一直垂着头的许归,在心里默默想着能让樱桃亲近他的法子。 温策则是与萧深谈论着西原的风光与露兰城的风沙,两人的对话间,谁的话头都没有往许归身上引。 直到简单的用过宴席以后。 萧深仰头喝了一口酒,看着在自己身旁埋头认真吃着饭的许归微微扯了扯唇角。 “你们也瞧见了,现在的他就是这个样子,能吃、能睡,脾气还大。” 温策看着许归伸长胳膊夹着菜,于是把他常夹的几盘菜都摆到了他面前。 并对着萧深道:“看他食欲不错,定西王这些年费心了。” 萧深闻言自嘲的一笑:“没费多少心,是他自己吃什么都香,若不是你来找他,只怕本王也快养不起他喽。” 温策闻言勾了勾唇角:“定西王说笑了。” 萧深见温策待许归态度不错,于是直奔主题:“今日谢谢威远后的招待,只是许归现在还不能让你们带走,本王今日进宫时还未有空闲与皇兄详谈此事,所以打算明日再进宫一趟。” 第258章 酸甜味道的梦境 温策明白萧深的意思,于是起身对他拱了拱手:“那就劳烦定西王为他多费些心思了。” 萧深闻言默默垂下眼眸,敛去了眼里的复杂的情绪:“应该的,他少时前途无量,是军营里最年轻的把总,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直到许归终于放下碗筷,并满意的抹了抹嘴巴,萧深才起身要与温策先行告辞。 眼看着许归要被带走,温理礼忙扯扯身后发呆的樱桃,并伸手指了指旁边茶几上的那包糕点。 樱桃眼神顺着自家小姐的手看过去,有些疑惑的小声问道:“怎么了小姐,您没吃饱吗?” 温理礼被樱桃气到了,差点一个跟头仰倒在地。 她恨铁不成钢的拉过樱桃,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你笨啊!那包糕点是来时白妈妈给带的,是白妈妈亲手所做,如今你把它送给许归岂不是正好。” “而且你还能借此机会与他亲近亲近,说上句话。” 樱桃闻言眼睛一亮,只是目光触及到许归那面无表情的脸时,又有些胆怯了起来。 “不行吧,小姐,若是兄长他不理我怎么办?” 温理礼抱着肩膀哼哼一声:“试试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早晚要迈出这一步先与他亲近的,不然你指望他来亲近你不成?” 樱桃自知自家小姐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她转头拿过那包糕点,对着已经跟在萧深身后准备离去的许归小跑了过去。 因为许归要出门,萧深和柳一怕他怀中的牌位吓到别人,于是连哄带抢的从他手中拿走了牌位。 许归见状刚要发火,就见有一双小手捧着一个油纸包递到了他的面前。 许归目光直直的朝着那手的主人看过去,见对方是一个小丫头,有些奇怪的歪了歪头。 樱桃见他没有排斥她的靠近有些激动,于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声音,并对着许归轻声说道:“哥哥,这包糕点是娘亲手做的,味道很好,你拿回去尝尝吧。” 说着把糕点又往许归面前递了递。 许归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油纸包,没有伸手也没有拒绝。 正当樱桃举着油纸包有些尴尬的时候,萧深发话了,他对着许归说道:“这么可爱的妹妹送你好吃的糕点你都不要?我看你小子是出息了,面对好吃的竟然无动于衷。” 许归闻言赌气似的一把接过樱桃手中的油纸包,还把樱桃给吓了一跳。 “看看、看看,小龟这心里还是想要的,只是不好意思拿而已……” 眼看着定西王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三楼的长廊里,樱桃才支撑不住般的蹲在地上。 温理礼见状忙起身去扶着她:“樱桃你怎么了?” 樱桃闻声抬起头,微微叹息了一声:“哥哥这个状态确实不宜与人相处,我观他只听定西王的话,他真的能回到我和娘的身边吗?” 温理礼安慰似的拍了拍樱桃的肩膀。 “当然啊,慢慢来吧,你今日不是送他糕点了吗?等他吃了白妈妈亲手做的糕点以后肯定忘不了那个味道,到时候他肯定会想起你的。” 樱桃见自家小姐这么说,于是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宋怀菱今日看了许归的状态,心里也不由的打起了鼓。 这许归都跟在定西王身边那么多年了,如果贸然把他接回去与白妈妈一起生活,他会愿意吗? 温策看出来宋怀菱的担心,于是伸手轻握了一下宋怀菱的手:“菱娘不用担心,等过几日定西王把许归封赏的事情定下来以后,我们再与白妈妈说此事如何?” 宋怀菱有些疑问道:“为何要等封赏下来才能告诉白妈妈?” 温策耐心的解释道:“因为皇帝这几日可能会召见他,你若现在告诉白妈妈,以白妈妈的性子一准的要迫不及待的去见他,到时候许归可能会被思子心切的白妈妈惊到。” “这几日还是要他安静的适应一下京都城的生活吧,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这样对许归和白妈妈都不好。” 宋怀菱本来也怕许归像今日一样,突然发起了脾气,白妈妈的身子可不比定西王那般结实,若是真被许归给推上一下,只怕真的会受伤。 于是她点头答应:“这样也好,只是这样一来,这几日时间就只能干等着了,偏偏他如今还住在定西王府,他若是不出来咱也见不到他。” 温策闻言勾勾嘴角,并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自家闺女:“怎么会浪费?我们聪明的女儿可早就想好办法了。” 宋怀菱眼神带着疑问的看向自家闺女:“哦?理礼有什么办法?” 温理礼自信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是叫人天天给他送白妈妈做的吃食啊,他如果接受了白妈妈的吃食就会接受白妈妈,到时候就算白妈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很排斥。” “而且,味觉是有记忆的,我相信许归也一定能从白妈妈的手艺中,尝出些熟悉的味道。” 温策自豪的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对身旁的宋怀菱道:“怎么样?理礼这法子最实在了,到时候时机一成熟,两人就能和和美美坐在饭桌上吃团圆饭了。” 宋怀菱闻也很赞同:“那就这样吧,我倒是不担心白妈妈有什么反应,主要是许归,他如今的性子真是太危险了,还是让他先熟悉接受咱们比较好。” 另一边 定西王府内。 许归坐在桌前,面前摆着西光的牌位,犹如两人对视而坐一般。 他低头小心翼翼的打开面前的油纸包,看着里面码的整齐的枣泥酥,凑近了鼻子闻了闻。 随后轻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了起来,只需一口就让许归瞪大了眼睛,他似乎觉得手中的味道有些熟悉,于是便借着着油灯的光把手中的枣泥酥举起来仔细瞧了瞧。 瞧了半天似乎没瞧出什么名堂,于是他带着疑问连吃了半包,最后还不忘把剩下的几块糕点整齐的摞在西光的牌位前。 夜间入梦,仿佛时间带他回到了幼时的梦境。 在那模模糊糊的梦境中他似乎也曾吃过带着梅子酱味道的枣泥酥。 香甜中带着酸涩,他很喜欢。 第259章 宁王遇刺 几日后 京都城门外 一匹骏马踏着泥沙疾驰而来,马上之人身披轻甲,看样子也是出身军营。 城门前守卫的士兵见他来的急,忙纷纷抄起手中的长枪上前阻拦。 并对着来人大声怒喝道:“大胆,做什么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纵马擅闯城门,不要命了?” 那骑马上之人闻言麻利的翻身下了马,朝着守城门的几位士兵恭敬的拱了拱手。 “各位兄台麻烦通融一下,我们宁王殿下在进京路上遇到了歹人刺杀,如今身负重伤,这才差在下提前到城中报个信。” 那守城的士兵看着来人灰头土脸,满头是汗,表情和语气满是焦急,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于是惊讶:“什么!宁王遇到刺客了?” 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是,我们王爷伤势很重,流了很多血,不宜颠簸,所以急需太医前去医治,还望各位兄台帮我通报一声。” 几个守城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位面色严肃道:“那你先等在这里,我去进去说一声。” …… 直到京中街道上快马加鞭的士兵与太医一起出了城之后。 宁王遇刺的消息就如炸锅一般在京都城内传开了。 百姓纷纷议论开来。 一处集市上,几位卖货的摊位前有人议论道。 “诶,都听说了吗?宁王殿下在入京途中遇刺了,听说伤的挺严重的,刚刚城里那军爷骑马带走的就是宫里的张太医。” 有不知情的好奇道:“啊?真的假的,这事不好乱说吧?” 先头那人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儿,歪了歪脖子。 “爱信不信,这可是隔壁开香烛铺子的赵大爷在城门附近亲眼所见。”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附和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今日中午我娘子去给我那当卫兵的小舅子送吃的,也听说了这事。” “哎?你们说谁这么生性啊,动不动就要搞刺杀这是图什么啊?” “哎呦,你我平头百姓哪管的了那么多,我看就是神仙打架,互相看不顺眼呗。” 其中一位卖鱼的摊主用眼神警惕的扫了扫周围,用只有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依我看别是辽北王做的吧?都说北边那位极为好战,也与其余几位藩王多有不合,我看就他嫌疑最大。” 其中一人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儿,语气里带着些嘲讽。 “怎么你个杀鱼的不好好卖鱼,还能当上青天大老爷给人断案了?” “你,……” “哎呀,行了、行了,都忙去吧,街坊邻居的都少说两句……” …… 此时拎着食盒路过的江添微微挑了挑眉,心想这事一会儿他回去以后得马上告诉他家侯爷。 宁王在这个时候被刺杀,那不摆明的把幕后主使指向京都城中的几位了嘛。 江添心里带着事,一路赶到定西王府,刚欲把手中的食盒递给牛伯,就见牛伯偏身躲了一下。 “江小郎君,我家王爷有请。” 江添闻言眼睛瞪着像铜铃一样圆,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我吗?” 牛伯微微点头:“正是。” 江添一脸奇怪的抱着食盒跟着牛伯进了侯府。 心想这定西王怎么今日突然要见他,要知道他今日可是第一次来给许归送吃的,之前都是别的下人来送的。 他心里带着疑问,跟着牛伯来到了萧深的书房。 他看见萧深坐在桌案前正在写着什么东西,于是快速转过头忍住不去窥探上面的内容。 “小的参见定西王,不知王爷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萧深见人来了,抬起头缓缓的把手中得毛笔搁在笔架上,还未开口,就见眼前一阵风刮过。 许归从书房后院以极快得速度窜了进来,并毫不见外的冲着江添伸了伸手。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江添马上反应过来,把手中的食盒递到许归手上。 “喏,今日侯府做了些糕点,如今还热着呢。” 许归也不回答江添的话,拎着食盒大摇大摆的从两人之间走过。 萧深见状额角划过几条黑线,这许归自从回了京都以后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江添见状干笑了两声:“呵呵,额,定西王叫小的来,可是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们侯爷?” 萧深闻言表情瞬间锐利了起来:“是,宁王在京都城外遇刺,想必皇兄一定会派你家侯爷和锦衣卫彻查此事,去告诉你家侯爷,叫他查到线索后先按兵不动。” 江添听了萧深的话,在心里有些奇怪,什么叫查到线索以后按兵不动,这是不叫侯爷说出一点关于宁王被刺杀的线索? 尽管他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但还是抬头迎上萧深那双坚定的眸子道:“殿下的话,小的会一字不落的传达给我们侯爷。” 萧深闻言微微勾了勾唇:“你倒是不卑不亢,放心好了,你家侯爷是聪明人,他会明白本王的意思。” 江添拱手告退,刚要转身告辞就听身后的萧深又道:“对了,许归这几日糕点吃的太多了,再吃下去恐怕要积食了,明日让人换些样子来。” 临走出王府大门时,江添越想越不对劲,这定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最后那句话,他别是在拿许归威胁他们家侯爷吧? 这可不行!江添一个着急,也顾不上别的,干脆一路疾驰的冲回侯府,结果一进门就得知了温策已经被召进宫中的消息。 果然,宁王的这件事陛下果然交给了侯爷,想到这里刚刚停下脚步的江添又连忙从马厩牵了一匹马,打算先到宫外等着自家侯爷。 晚间,用过晚膳后,温理礼乖巧的坐在茶几边上认真的写着今日的课业。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娘亲,樱桃,你们快来看看,我这几个字写的如何,是不是比之前写的要好看多了?” 宋怀菱闻声走过来,瞧着纸上那依旧歪歪扭扭的十六的大字,有些违心的夸赞道:“嗯,今日这墨汁都没有洇的到处都是,我瞧着是比前几日有进步多了。” 第260章 长灯被带走了 樱桃也点头:“是啊,小姐,今日这字写的比以往干净多了。” 温理礼闻言有些气馁的撅了撅嘴巴。 “难道就只是纸上干净了些?我这字体的线条和布局不觉得比以往更精致了吗?” 樱桃歪着脑袋仔细又瞧了瞧那几个大字,实在有些难夸出口。 倒是宋怀菱听了温理礼得话,没忍住笑道:“行啊,我们理礼如今还知道线条和布局了,我瞧着颇有几分未来书法大家的风采。” 这话也逗笑了宋怀菱身后的几个丫鬟。 一时间屋内欢声笑语一片。 温策回来时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屋内的声音,于是有些好奇的快步走进屋内。 “还没进到院子里,就能听见这屋里的笑声,有什么开心事不如也给我讲讲。” 几个丫鬟见温策进屋,忙福身行礼,之后就各自散开去忙别的。 宋怀菱见到温策会回来,笑着迎了上去:“我们正说着理礼呢,如今她字写的是越来越好了。” 温策闻言眼眸带笑的偏头看向桌案前的温理礼,说道:“哦?既然写的那么好,那让爹爹也看看如何?” 温理礼不是真正的小孩儿,自然能听懂大人的调侃,于是她慌忙的趴在桌案上挡住自己那幅“墨宝”。 有些尴尬道:“那还是算了吧,这次我写的不太好,等下一次我写的更好再让爹爹你好好鉴赏一番。” 温策听了自家闺女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难道理礼不想爹爹见证你的进步吗?爹爹若是今日不看你的字,又怎会知道下次的你,比这一次进步多少呢?” 温理礼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心想毕竟是自己的亲爹爹,也不怕丢人,索性就抬起手臂露出本在遮挡下的字迹。 “看吧,不过爹爹你可不准笑我。” 温策探头往桌案上瞧了一眼,后又强忍笑意闭了闭眼,然后夸赞道。 “嗯!这字写的,白纸黑字的,一个是一个,而且都能认出来,还不错。” 温理礼:。。。。。。 这还不如不夸呢,她就知道会这样。 眼瞧着温理礼嘴巴撅的老高,一张粉脸气的红通通的,于是宋怀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 “我们理礼才五岁就能写出这么多的字,这已经很厉害了,而且练字也是需要时间的,不能急于求成,娘亲和爹爹都觉得假以时日我们理礼一定能写出像你自己那样漂亮的字,嗯?” 温理礼闻言哼哼两声,行吧,看在她娘亲夸她漂亮的份上,今天她就不生气了。 温策见状俯下身子在桌案边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唰唰”几笔在温理礼字那几个歪歪区区的字旁,留下了一片凌厉中带着苍劲挺拔的大字。 “爹爹的字可是练了有二十年了,如何?” 温理礼看着面前两种字体的强烈对比,被虐的都快哭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家爹爹写的一手极为好看的字,且这字看起来凌厉非常。 真就应了他外祖得那句“看字如看人,心定则笔正,手下的字也生出了精神”。 这次她可真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爹爹的字真的在他手下生出了精神,变得如他本人一般凌厉挺拔。 温理礼眼睛亮亮得看着温策:“爹爹的字和爹爹好像,我以后也要写出像我一样好看的字。” 温策被自家闺女夸的心中暗爽,表面上却还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好,理礼乖,你先继续练字吧,我有话要与你娘亲说。” 温理礼乖巧的点头,看着爹爹和娘亲转身进了书房,有些好奇的歪了歪头。 好在这估计不是什么背人的事,两人进去时,也并未把书房的门关严,这样才叫温理礼有了可以探听的机会。 外间静悄悄的,书房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宁王被刺,疑似与鸟形纹案的组织有关,此事关乎京都城的安全,陛下很是看重。” “所以陛下把这件事依然交给我和韩进去查,最近我不会经常回来,你在家看护好孩子们,尤其是理礼,最近不要让她出门。” “好,那你也小心。”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过今日江添去定西王府时,定西王叫他给我带了句话,说是让我查到了线索以后先按兵不动,估计他也要在此事中横插一脚,如今许归还在他手里呢,他是什么意图我暂时还不清楚。” “他这是为何?” “不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你照常让人给他送吃的就行,只是最近脸熟的不能再用了……” “好。” …… 外间的温理礼听了这话惊讶的伸手捂住了嘴巴,宁王在京外被人刺杀竟可能和鸟形纹案有关? 那是不是就能说明那鸟形纹案的组织近来就在京都城附近活动,也不知道汴州那群正在找着长灯的人,与那鸟形纹案是否有关系。 想到这里温理礼有些头痛的想,之前她娘亲派去汴州的人做事效率是不是太低了,都这么久了还没消息,她明日要不要问问娘亲。 温理礼不知道的是,这事还不等她问出口呢,她店里的伙计长灯就已经先一步被她爹爹给秘密带走了。 等她接到消息得时候已经次日的傍晚了。 她背着小荷包下学与从美味楼回府的李书安在前院撞了正着。 李书安一见温理礼几次想开口但又欲言又止,瞧得温理礼一脸莫名其妙。 “李书安怎么了?可是楼里出了什么事了?” 李书安见状面色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又很快的摇了摇头。 温理礼彻底无语了:“你可别吓我啊,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李书安叹息一声,想到自己虽然是侯府的人,但是如今却在四小姐手下干活,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于是把今日楼里的事详细的给温理礼讲了一遍。 “今日五军都督府的人上门把咱楼里的长灯给带走了,我去问他们长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带走长灯,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只说是侯爷让他们来提人的。” “啊?” 温理礼闻言震惊的嘴巴张得老大。 她都不知道爹爹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长灯的,还是说爹爹他已经查到了些什么…… 第261章 那小子就是月国人 于是她马上快跑了几步赶回心安园。 一进心安园正巧看见宋怀菱在院子里的长廊下逗弄着几只小猫儿。 “娘亲。” 温理礼站在不远处叫了一声。 宋怀菱一抬头看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问道:“理礼这是跑回来的?可是肚子饿了?” 温理礼喘匀了气,语气有些着急的问道:“娘亲,爹爹让人把长灯带走了,这事儿您知道吗?” 宋怀菱闻言惊讶了一瞬后摇了摇头。 “不过,我派人去汴州查长灯还有那伙人的事儿,你爹他倒是知道。” 此时温理礼脑子有些发懵,她爹爹办事效率那么高吗?之前她去京卫所的时候与爹爹说过一些线索,只是没想到她爹爹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长灯的身上。 宋怀菱见自家闺有些发愣,于是走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儿。 “理礼不用担心,你爹爹既然带走了他说明查到此事与他有些关系,若是查出长灯真是个好的,你爹爹也定不会为难于他。” 温理礼闻言点了点头,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能这样了。 宋怀菱扶着她的肩带着她往主屋内走去。 “别想那么多了,刚才你爹爹差人回来捎了话,说是今日回来的要晚一些,咱们先用膳,等他回来你再好好问问他如何?” 晚膳一过,温理礼如往常一样,坐在外间的小桌案旁写着兰先生留下的课业,只是这一次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就要抬眼往院内瞧瞧。 樱桃见状给她斟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并在她耳边说道:“小姐您先专心写课业吧,婢子去门口帮你瞧着侯爷。” 温理礼喝了一口热茶,微微叹息一声:“好吧。” 看样子是她最近事情太多了,又要念书、又要习武、还要抽空管理一下她的美味楼,忙的她都快晕头了。 课业一张接着一张的完成,眼看着戌时都要过了,却还是不见她爹爹回来。 直到她在净室洗漱完以后,才听见外间传来了下人们给温策请安的声音。 她闻声着急的擦了把脸,忙跑了出去,大声叫道:“爹爹!” 温策刚进门就被自家闺女堵了正着,他一改之前冷峻表情,笑眯眯的弯下身子刮了刮自家闺女的鼻子。 “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不去睡觉?” 温理礼撅着嘴巴,盯着自家爹爹看了半晌才悠悠道:“爹爹,你今日为什么叫人带走我店里的伙计啊?” 温策闻言挑了挑眉,心想原来是这事儿。 不过没提前跟自己家闺女打招呼,就直接上门带走她的人确实不对,他还是有必要和自己闺女好好解释一下的。 “因为爹爹今日查到了一些线索,与你店里的那个小伙计似乎有些关系,这才让人接走他的。” 温理礼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写满了疑问,温策见状没忍住笑了笑。 “理礼放心,爹爹不会为难他的,只是爹爹还需要时间好好梳理一下手头的线索,也需要你这位小伙计帮忙配合一下。” “好吧,不过爹爹,您到底查到什么了,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下,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温理礼抓着温策的袖子,开始撒起了娇。 温策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便挑些能说的,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前几日月国探子传了书信,说是月国一位老首领的孙子在汴州与月国失去了联系,而且那位首领最近派了不少人前往汴州寻人。” 温理礼闻言惊讶的眼眶微扩:“寻的……是长灯吗?” 温策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头顶。 “正是他,这小子身份可不简单,但却甘愿委身在一间酒楼里做一个小小的伙计,实在是让人费解。” 温理礼闻言咽了咽口水,心道长灯的身份果然有问题,既然他身上有鸟形纹案的雕青,那是不是能说明爹爹说的那位月国老首领也与这鸟形纹案有着紧密的关系。 “所以,爹爹也是看到了那寻人的画像才查到长灯身上的?” 温策点了点头:“那日我去你楼里,闻见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金疮药味,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后又结合那画像以及汴州那些正在寻他的人,马上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温理礼:“那爹爹长灯他会配合你吗?” 温策闻言挑起嘴角笑了笑,眼神很是凌厉:“这小子是有几分倔强,如今还没审呢,先晾他几天再说。” “不过,不管他说不说,他的身份已经确认的八九不离十了,那小子就是月国人,或者说他身上留着月国的血。” 讲到这里,温策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的看着温理礼说道。 “目前查到的这些倒是与你之前的梦境对上号了,都督府的人也确实在他的住处搜到了一柄精致非常的弯月短刀,这与你当时给爹爹描述的梦境几乎一模一样。” 温理礼瞧着自家爹爹看着她的眼神面露担忧,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双眸。 她能感应的事,确实不好让除她自己以外的知晓,不管是不是亲人,这些都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人所能办到的事,她只想在家人面前继续当个普通的小孩儿,可不想当什么天赋异禀的神童。 “理礼。” 温策见自家闺女沉默,以为是她害怕了。 于是忙揽住她的肩,放缓声线安慰道:“理礼要不怕,等太后寿宴一过,爹爹就立即带你去长青山上寻一位靠谱的老道,让他好好给你瞧瞧。” 温理礼:??? 完蛋了,爹爹突然变得迷信了怎么办? “呃,爹爹我人好好的,哪里需要去看什么老道。” 温策叹息一声:“你这梦境古怪,也不知对你是好是坏,并且但凡做梦都是耗费心神的,你小小年纪太耗神对身子不好,容易长不高,还是去看过才能叫人放心。” 温理礼无语了,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好吧。” “不过爹爹我这梦境真的不影响什么,因为我除了偶尔会梦到这些,平常也经常在梦里吃些好吃的、好喝的,对我来说做梦这事真的很是稀松平常,您也不要过于担心了。” 第262章 萧深 温策闻言没忍住勾了勾唇:“知道了,小馋猫,快点进屋休息吧,不要总想着这事,你那伙计好着呢。” 温理礼扬起笑脸冲着温策摆了摆手:“那爹爹也早些休息。” 一进到暖阁里,温理礼一个助跑把自己扔到榻上,抬头望着床架想着刚刚爹爹说的话。 月国人…… 也就是说,当初在岐山围猎场刺杀靖德帝的刺客有可能是月国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那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勾结了月国而为之。 那这人的目的,到底是杀了靖德帝自己坐上皇位?还是单纯是两人之间有仇? 如果是为了坐上皇位的话,那靖德帝一死,还有好几位皇子等着继位,就算皇子年纪尚幼,也还有靖德帝的胞弟定西王坐镇朝堂,这人要篡位恐怕是很难。 那杀了靖德帝,岂不是为了他人做嫁衣,白忙活了一场? 而且之前在岐山的时候,她也曾经到意识里去探查过这个幕后主使。 她记得当时意识中只有一团明黄色的线团,她猜想此人毕定出身皇家,且靖德帝对此人的身份应该心中有数。 如果说之前在岐山围猎场的的刺杀还没有彻底激怒靖德帝,那么在回程的毒杀,肯定让他深知此人能在继续留了,所以这才急着召几位藩王进京。 想到这里,温理礼猛的在榻上摇了摇头,暗自告诉自己别想了,赶紧睡觉要紧,明日还要早起念书呢。 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暂时撇到一边后,温理礼就紧闭上眼,一门心思的只想和周公下棋。 …… 春夜空气中弥漫这一层薄薄的雾气,打在人的肩头上,留下一层浅浅的水渍。 温策披着薄薄的披风,负手而立在前院书房门前。 夜晚的前院静悄悄的,连下人都没有一个。 温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抬着头望着天上被雾色遮掩住的月色。 突然,身侧一阵风刮过,一个人影自房檐而下,落在了温策的身侧。 温策闻声,连头都没有回,只是道一声:“可终于来了。” 那人闻言不好意思的一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这么冷的天儿让威远候站在外面等这么久,是本王掐错了时辰。” 温策才不理会他怎么说呢,非常直接了当道:“定西王有事直接让人传个书信就好,做什么这么麻烦,还要飞檐走壁的做那梁上君子。” 萧深哈哈一笑:“那自然是得拿出我的诚意,不然威远候你也不会信我啊。” 温策听到定西王在自面前自称我,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定西王不如有话直说了吧。” 萧深见状慢慢绕道温策面前,看着他冷峻的脸色调侃道:“威远候真是心急,算了,也怪我没眼色,打扰了你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温馨时刻,难怪不招人待见。” 温策闻言撇过了眼,懒得再与他对视,在心暗道,这定西王虽为人正直,对待手下也很是不错,怎的偏偏嘴那么贫。 莫不是在西原露兰城那等贫苦之地待傻了吧? 萧深见温策表情严肃,有些没趣的耸了耸肩,直接切入正题。 “那我就直说了,我觉得宁王遇刺之事有猫腻,如果你能查到什么能否让人也告知我一声?” 温策闻言紧皱着眉头看着他。 “猫腻?之前王爷不是让我的随从带话了吗?只是我不知您说的按兵不动,指的是什么。” “难道是要我对陛下有所隐瞒吗?” 说着温策眼神锐利的与萧深对视而上。 萧深见他望着自己,便坦荡中又带着笑意的望了回去。 “侯爷多虑了,不过有警惕心是件好事,我其实只是希望此事的任何线索不要被除了我和皇兄以外的人知晓。” “哦?宁王胸口处被刺客射了一箭,虽然伤口不深,但位置却很是巧合的偏离心脏一寸,这在京中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彻查此事的也不光是我还有锦衣卫的韩指挥使。” 温策冷漠的回答道。 萧深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韩指挥使那边我也会去说的,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温策闻言紧皱着眉头,表情危险道:“王爷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连陛下也要瞒着。” 萧深闻言摊了摊手:“这只是暂时的,后面还需要皇兄配合才能完成,你知道的,皇兄向来不赞成我与那些藩王结怨,所以此事还是先瞒着他比较好。” 温策眯了眯眼,把萧深想做的事大概的猜测了一下,于是拒绝道。 “线索无非就是有关鸟形纹案,我与韩指挥使已经追查此事很久了,依旧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这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不需要对谁保密。” 萧深闻言笑了笑。 “不对,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新的线索。” “侯爷是聪明人,就算我不说你也会这么做的,就这样继续暗中查下去吧,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贸然派人去围堵他们。” 温策闻言偏了偏头,眼神锐利的扫向萧深。 萧深见状,笑眯眯道:“你可别生气,你在月国有钉子,那我在月国也有啊,只是因为我回京路上一路颠簸,收到的消息比你晚了一步而已。” 温策听见这没忍住轻轻了弯了弯嘴角:“那定西王还大晚上的专程来与我说此事,可是怕我急功近利,马上拿了消息去与陛下邀功?” 萧深闻言摆了摆手:“当然不是,我这个人做事就是这样,我需要的是保证万无一失,容不得半点马虎。” 说罢他又轻笑道:“侯爷不会觉得我会用许归来威胁你什么吧?” 温策听了这话也笑道:“怎么会,定西王您向来坦荡,想必不会做这种小人之事。” 萧深仰头一笑,赞道:“好,威远侯是个爽快人,如果我不掌兵权,倒还真希望与你做朋友。” 温策微微撇过脸:“只要我们一心为朝廷,那就不算是陌路人。” 萧深点点头,转身欲离开,临走前他不忘叮嘱道。 “你们都督府里那个还没开的口子可要看紧点,如今知道这事的绝不仅仅只有我们。” 看着萧深的背影温策也转身朝着心安园的方向走去。 萧深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那个背后之人估计马上就会查出,他们要找的人如今就在他的手中。 第263章 告了个状 次日,温理礼如往常一样到前院的文心阁去念书。 午休时,她与小丫闲聊间,听说她三叔最近在大理寺忙的很,每天都有犯人要审,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案子,但却听说陛下对此很看重。 温理礼脑瓜一转,心想该不会又与鸟形纹案有关吧? 看来在太后寿诞这个节骨眼上要有大事发生,风雨欲来啊! …… 五军都督府地下监牢 一处偏僻的牢房角落里,长灯看着周围昏暗的烛火,有些烦闷的闭了闭眼。 并在心里暗骂,定是月国那些蠢货找到了汴州去,才会害的他被抓到这个鬼地方来。 他都不知已经被关了多久了,这个地方不仅阴冷潮湿,还连个窗子都没有,更没有办法分清楚白外面天还是黑夜。 自打到了这个地方,除了有人送过两次饭菜以外,就再没人来瞧过他了,更别说审问他些什么,这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安。 他坐在简陋的床板上垂着头想着,就听见牢房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长灯听见声音也没有抬头,只是悄悄的在暗中微微眯起了眸子。 来人是监牢里的狱卒,是专门负责给长灯送饭的。 只见那人拎着一个大食盒,放在门前打开,并把里面的碗筷全都推入牢门中。 “哎?睡着了?快来吃饭了啊!今天给你加两个好菜,趁热吃。” 长灯见来人只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喽啰,于是放下了警惕心。 他慢慢抬起头,通过晦暗的烛火看着那名狱卒道:“狱卒大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吗?怎么那么安静?” 狱卒闻言瞪了他一眼:“嘿!你哪这么多问题,快点吃饭,吃完我好收走。” 长灯见状忙上前几步,在牢门前的碗筷前蹲了下来。 他看了看碗里的饭菜,眼睛一转,轻笑一声继续搭话道:“这饭菜这么好啊,这又是鱼又是肉的。” 那狱卒哼了一声。 “可不是,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你今日这饭菜可是和我们头吃的一样好,老子今天忙了这么久,现在可是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长灯听见这话眼睛一亮,继续套话道:“那你们头是谁啊?” 那狱卒自知自己多了嘴,于是又瞪了长灯一眼:“闭嘴,吃饭就吃饭,哪那么多话,你快吃吧,待会我在来收拾碗筷。”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长灯瞪着那狱卒的背影,一个生气把筷子恶狠狠的插进饭中,该死的,他们难道要耗死他不成,想做什么、问什么,难道就不能直说吗? 他一边生气一边猛扒着碗中的饭菜。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还是不要和吃的过不去。 长灯饱餐了一顿。 等到先头那狱卒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回来就只见光溜溜的饭碗中留有一条干净的鱼刺。 那狱卒没忍住调侃道:“呦,你小子饭量挺大啊!” 长灯此时正在气头上,便没有搭话。 那狱卒见状也不恼:“行,碗筷我收走了。” 把碗筷全部收回食盒里以后,那狱卒又嘟囔道:“这里晚上很冷吧?一会儿我给你送床被子来。” 长灯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狱卒慢慢消失在昏暗走廊里的背影,他突然上前抓住牢门的栏杆喊道:“我要见你们头儿,让他来见我!” “让他来见我!” 那狱卒闻言,脚下步子没停,也没说帮不帮他传话,气的长灯转头一脚踢在身后的床板上。 那狱卒出了地牢以后,直接走到了温策的身边。 “侯爷,那小子生气了,在底下喊着要见您呢!” 温策负手立在监牢大门前,慢慢转过身。 “知道了,继续看好他,最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有任何人踏入地牢,违者直接绑起来,等我回来发落。” “是!” 温策临离开地牢前,又确认了一遍地牢外的布控,这才放下心离开了。 看来这小子已经心急了,不过现在他还不打算去见他,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只叫这月国小子先把命保住就行了。 因为他发现月国那帮人可能不单单是想找到长灯那么简单,他们派出这么大阵仗,不惜在大景暴露的这么明显,恐怕是着急的想从长灯身上获取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傍晚,皇宫内 靖德帝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捏着鼻梁有些乏累的看着下面的几个人。 “事都办的怎么样了?最好别搞出太大的动静,可别搞砸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寿宴。” 东厂的兰厂公垂下头:“东厂各部到时全由陛下调遣。” 韩进闻也点了点头:“陛下请放心,我们锦衣卫定会保证陛下和皇城的安全。” 温策也道:“京都城周围的兵已经全部秘密驻扎了下来,预备援军也已经待命,若是有人想要闹起来,定不会叫他们活着离开。” 靖德帝闻言笑了一下,用手轻轻敲了敲龙椅扶手:“好,算计了朕的人,不管是谁,都得把命给朕留下!” 几人刚谈论完,刚要散去,就听见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以及太监们和萧深的声音。 “叩——叩——叩——” “皇兄、皇兄!” “哎呦,殿下,陛下在里面谈事情呢,您可莫要在拍门了,若是陛下怪罪下来,小的这脑袋可就要搬家了啊!” 萧深对此充耳不闻,不顾阻拦的继续道:“皇兄我有事与你说,快让我进去,哎呀,可气死我了。” 乾清宫里的靖德帝,见状忙给身旁的李福全使了个眼色。 李福全悄悄在心里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走到门口,他刚一打开门闩,还不等他问安,就被突然闯进来的萧深一个箭步撞翻在地。 “哎呦!哎呦,王爷,可摔死咱家了。” 靖德帝看他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气的一拍桌子:“你大胆,谁准你闯进来的。” 萧深目光扫过屋内的几人,心里只微微惊讶了一瞬,就走到靖德帝身边告状。 “皇兄,那个宁王真是齐欺人太甚,今日我与辽北王好心去看他,可他倒好,直接叫人回绝了我们,说是他今日多有不便。” “区区一道离心口一寸的伤,他还要拿乔什么时候,我看他就是装病不见我们,自己别是悄悄的跑去哪里撒野了。” 第264章 豆沙了 萧深这话说的是一点不背人,明晃晃的告人黑状。 靖德帝闻言,在袖中的手悄悄捏了捏指尖儿。 “别胡闹,宁王武艺不精,比不得你这健壮的牛犊子,他伤在心口,估计没段时日缓和不过来,不想见人也正常。” 萧深听了这话,气愤道:“皇兄你还帮他说话,你让韩指挥使他们评评理,这正常吗?我只是想进去瞧瞧他,又没拉着他骑马射箭,至于不见我吗?” 韩进闻言无辜的眨了眨眼。 靖德帝清咳一声:“好了,是宁王不识抬举,怠慢了你和辽北王,等他好了拉他来喝杯酒便是,你们兄弟间哪有隔夜仇。” 萧深见状还欲再说些什么,又被靖德帝无情的打断了。 “对了,小五今早太后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你若得空就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吧,正巧永宁现下也在。” 说罢,朝他摆了摆手,那驱赶之意异常明显。 无奈萧深只能转身离开。 眼见着萧深的身影消失在了乾清宫,靖德帝才叹息一声。 “让你们见笑了,这小五今年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成个家,比起威远候和韩指挥来看真是太不稳重了。” 温策和韩指挥见状纷纷摆手。 “陛下过奖了,定西王的实力有目共睹,在军中也是颇受爱戴,怎会不稳重。” “是啊,定西王只是常年在外难得回京,一回京就又回到了年少时的那个样子。” 靖德帝闻言笑了笑:“他是个好孩子,虽然心地善良,但做起事来却比朕更大胆,更不计后果。” 此话一出,下首的几人没一个敢搭话的。 靖德帝见状大手一挥:“都退下吧,这几日都不要放松警惕,尤其是太后寿宴那日。” “是。” 随着几人的离开,靖德帝慢慢的从龙椅上站起身,缓缓走向里间。 “李福全,你说宁王这个时候不在府里好好待着他做什么去了?竟然还叫小五来拐弯抹角的向我告状。” 李福全皱着张老脸有些犯愁道:“如今几位藩王已经被东厂秘密监视起来了,若是宁王出了府他们应该看见才对啊。” 靖德帝回身笑着对着李福全指了几下:“你啊!真是越老脑子越不灵光了。” 李福全被逼的脑子飞快旋转着,末了一拍手:“陛下您是怀疑宁王称病不见人,是因为他刚才根本就不在府上?” 靖德帝冷哼一声。 “自他遇刺已经好几日过去了,除了当日他回京时有人见过他,就只有太医才会在固定时间去给他请脉。” “宁王府每天进进出出的采买和下人也不少,剩下的时间他完全有机会混出府去。” 李福全惊出一身冷汗:“陛下您是说着宁王殿下有问题?那他会不会就是在岐山刺杀您的人?” 靖德帝闻言耸了耸肩:“也许吧,不过不急,现在有人比朕还心急呢?” 李福全对于靖德帝的话完全摸不到头脑,于是疑问道:“谁啊?” 靖德帝走到矮几旁的木椅上一坐,乐道。 “小五啊,上次自朕遇刺他就接连往宫里传回了十几封书信,非要回来助朕除掉那贼人,如今他既已回京,得了此机会他还安分的了吗?” 李福全懵了:“啊?那陛下,王爷他到底要做什么?” 靖德帝挑了挑眉,身子一歪,毫无形象的翘起二郎腿。 “慢慢看着吧,小五这是给朕准备了一场大戏啊,等事情结束后,朕也是时候奖励他一个王妃了,哈哈哈哈。” …… 萧深此时还不知道靖德帝对他的想法已经了如指掌。 此刻他同辽北王与西南王坐在一处,共饮着美酒。 酒桌上,辽北王豪爽的开怀畅饮,谈及京都城的好事物,也是兴致盎然。 “嗯,好酒,这酒虽然比不上辽北的酒烈,但入口顺滑,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萧深闻言笑了笑:“这新丰酒固然是好喝的,就是不知辽北王有没有尝过西原那边的葡萄酒?” 辽北王微微点头:“倒是有喝过一次,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太甜了,不够烈,我喜欢烈的,越烈越好。” 这时一直没插话的西南王,眯了眯眸子,笑的一脸纯良:“辽北王可真是爱酒之人,换做是我啊,你那一杯烈酒可足够我昏睡上三天三夜了。” 萧深和辽北王顾行闻言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西南王快别说笑了,您这酒量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西南王闻言摆了摆手:“哎,不但没有长进,反倒还不比年轻的时候,老了、老了。” 萧深端起酒杯,笑着看向西南王萧横。 “您才四十余岁就这般服老了,该不会是仗着自己年岁大便想来借此来躲酒吧?” “也不知缺席的那位酒量如何?能不能和您有的一比。” 萧横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哎呦,我是真的不能喝,再说人家宁王受伤也不能饮酒,他如今酒量肯定比不上我,起码我还能喝一杯再倒下。” 顾行闻言哈哈一笑:“哎?西南王这是想占宁王的便宜?” 萧深却是不管那个,招呼上顾行连灌了萧横几杯烈酒。 几杯酒一灌下肚,萧横就立刻眼神迷离了起来,脸色也通红,就连手中的筷子也拿不稳了。 萧深眼睛直直盯着他,审视着他醉酒的窘态。 过了片刻萧横慢悠悠的自座位上起来,歪歪扭扭的走了几步,他的随从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了他。 “王爷,您如何了?” 西南王身子直直后靠在随从身上,伸手胡乱的指了一个方向道:“走,回屋歇息去,本王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随从见自家王爷醉成这个样子,不好意思的冲萧深和顾行两人笑了笑。 萧深见状朝着两人挥了挥手:“扶你们王爷回去歇着吧。” 眼见人走出宴厅,萧深猛向嘴里扬了一杯烈酒,辣的他直皱眉头。 他本来今日想借着宴席的功夫试探一下西南王,却没想到这西南王倒是表现的滴水不漏。 这么想着他把目光看向顾行问道:“你怎么看?” 顾行对着他抬手举杯,锋利的眼神扫过西南王刚刚的座位,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不知道,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这个了,要是我,就干脆把怀疑的人全都杀了。” 萧深被他一句话给惊到了,有些无语的望了他一眼。 此时此刻,一辆马车上,刚才本该醉酒的人此时却正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手中端着茶杯饶有兴致的端详着上面的花纹。 第265章 确定参加太后寿宴 眼看太后寿宴在即。 京都城的贵妇贵女们也都纷纷忙碌起来,不是做衣裳、就是置办首饰。 这倒让这些铺子背后的老板太夫人,趁着这段时间赚了盆满钵满。 她看了看手中的账本,美滋滋的招来了家里的几个儿媳妇和小孙女们。 温理礼跟着宋怀菱一踏入梅香苑就见到被禁足已久的柳菊香,只见她带着温若莹毫无存在感的坐在角落里,见她们来了也没抬头。 温理礼见状微微蹙了蹙眉,自打上次和柳菊香闹了不愉快以后,便很少再在梅香苑看见柳菊香了。 她四婶这是解禁了? 太夫人见她们来了,忙冲她们招手:“菱娘、理礼,大家都到齐了,可就等你们了。” 宋怀菱瞧着一屋子还算齐全的人,有些疑惑道:“娘,您这是?” 太夫人闻言喜滋滋一乐:“这不是马上就要到太后的寿宴了,是时候给你们和家中的小辈们添置几身新行头了。” 朱光碧素来爱美,一听这话脸都要笑开了花儿,乐滋滋的说道:“那感情好,托了娘的福,媳妇们又有好看的新衣裳可以穿了。” 太夫人见状笑嘻嘻的与身后的姚嬷嬷打趣道:“瞧瞧,偏老三媳妇是个爱美的,一听说有新衣裳、新首饰,笑的露出一口银牙,瞧得我直晃眼。” 朱光碧一听这话嘴巴一撅:“娘,我这不是高兴嘛!” “哈哈哈,你高兴就好!” “喏~锦绣坊送来的料子都在那边,你们自己去选。” 几人闻言眼神一致的向着太夫人指的圆桌望过去,只见那圆桌之上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布匹堆满了,瞧着颜色和花色应该是锦绣坊最新的一批料子。 朱光碧瞧着那五颜六色的布匹眼神顿时一亮,忙招呼着众人上前挑选。 “这批料子可真漂亮,都快来选啊,娘都发话了。” 太夫人伸出手朝着朱光碧的方向狠狠点了点:“就你最心急!” 宋怀菱见状也站起身也走了过去,伸手在料子上轻轻抚过,只在其中选了几样深色的,还有她和温理礼平时常穿的蓝色和红色。 与宋怀菱的速战速决不同,朱光碧和柳菊香就显得精细多了,又是对比,又是搭配的,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选好了料子。 太夫人见她们选好了料子又拿出了事让姚嬷嬷准备好的两个首饰盒子,里面多是一些金银玉簪和制作精巧的珠花。 姚嬷嬷把手中首饰盒子往温理礼她们身前递了递,笑呵呵的说道:“这首饰就让咱家的几位小姐先选吧。” 温理礼见状拉过一边小丫和温若莹一同走上前,在首饰盒子里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满盒的珠花堆在一起,只是瞧着都让人有些眼晕。 小丫指着盒子里一对用红色琉璃珠编成的鲤鱼珠花儿说道:“这个好适合理礼啊,好像就是专门为你做的一样。” 温理礼也在众多首饰中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于是伸手把那一对珠花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 “确实好看,那我就选这一对吧。” 最后小丫选了一支珍珠蝴蝶珠花,温若莹则选了一对粉玉海棠花珠花。 太夫人瞥眼瞧见,三个丫头都各自拿了,盒子里还剩下许多,于是道:“若莹选好了,再给你们你们四房的其余两位姑娘也各选一支吧,都是一家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偏颇了谁不是?” “是,祖母。” 温若莹闻言听话的又在盒子里选了两支一齐拿在手中。 倒是柳菊香听了刚刚太夫人说的话,心里猛的一紧,太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点她对待孩子多有偏颇吗? 想到这里她垂下了眸子,她承认自己确实偏爱若荣,毕竟那是她这辈子最后一个,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疼爱若莹啊,母亲她难道有必要当着若莹的面说这些吗? 太夫人把柳菊香的反应看在眼中,眼神冷漠的扫过她,对着姚嬷嬷吩咐道:“你待会儿挑上几样好看的料子,再把若莹选给若芝的首饰一并送去隐香斋交给施姨娘。” 姚嬷嬷点头:“是,老奴记下了。” 柳菊香闻言双手在袖中攥紧了帕子,太夫人到底为什么总是和她作对,明知道她讨厌那个杂种,还偏偏要在她面前抬举她。 可笑她的荣儿还在惠岸寺中受苦,更可笑的是荣儿竟然在太夫人眼里还不如一个妾生的杂种。 柳菊香强忍着心中翻滚的怒意,在心里一遍遍的劝自己要忍耐、要平静。 她虽低着头,可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巧被如今长得还不太高的温理礼给尽数收进了眼底。 温理礼在不远处瞧着她四婶那张时而阴沉、时而扭曲的脸色,有些无语的想,她这四婶该不会是要进化成现世那些宅斗文里得大反派了吧? 只是这么明晃晃的把自己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真的好吗? 眼见着东西都分的差不多了,太夫人也有些乏了,于是歪了歪身子靠在榻上,微微垂着眼道。 “锦绣坊近来忙碌,你们若是有急着要穿的,量好了尺寸以后就送到针线房去吧,若是不急的可以先留着,等锦绣坊的裁缝伙计倒出了空再让人上门来。” “是。” 眼见着人要退下,太夫人突然睁大了眼睛:“对了,怎么把重要的事给忘了,五日后就是太后的寿诞了,那日你们作为我威远候府的家眷都要盛装出席,不得马虎。” “是,母亲。” 柳菊香听了这话,一下就来了精神,太后寿诞她竟然可以去参加?那她岂不是多了次结识权贵的机会。 她偏偏头瞧了瞧自己身侧的温若莹,嘴角难得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众人散去后 宋怀菱与朱光碧同住侯府东侧,两人带着孩子结伴而归,话题间自然就少不了刚刚太夫人提到的太后寿宴。 朱光碧侧着身子问道:“怀菱你说,这次京中如此反常,会不会影响太后的寿宴?” 宋怀菱并不奇怪她会这么问,毕竟大理寺抓了许多月国人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我也不清楚,总之还是要万事小心,除了太后寿宴那日,我看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外出,尤其是家里的几个小的。” 第266章 原来是您啊 朱光碧闻言点了点头:“老三也是这么说的,他这一忙起来,我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宋怀菱见状打趣道:“哦?是不安还是念他是否吃饱穿暖啊?” “……你讨厌,两个小的还在呢……” 温理礼和小丫对视一眼,偷偷一笑。 回到心安以后,温理礼把那对刚选好的红色锦鲤珠花放到了首饰盒里。 想着太后的寿宴竟然她们也要出席,不由的有些抗拒,她觉得最近皇城那里有些不太平,还是待在家里更稳妥一些。 可转头是又想到自己爹爹还在陛下身边,她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靖德帝命硬,岐山那次杀了两次都没杀死呢,所以爹爹也一定是安全的。 皇宫里 此时正在与远道而来的几位藩王举杯畅饮的靖德帝,不知怎的,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 这一声喷嚏洪亮如钟。 惹得下首几位藩王纷纷抬头向上看去。 李福全见状忙拿起一个披风欲披到靖德帝的身上:“哎呀,陛下可是着凉了?要不然……” 靖德帝伸手拦住了李福全的动作,并打断了他的话:“朕不冷,你先退下吧。” 李福全无奈,只得抱着披风又站回了靖德帝的身后。 萧深本欲张口关心一下,但见看了一圈周围又强忍下了。 还是西南王萧横,放下酒杯站起身,微红着脸对着上座的靖德帝拱了拱手道。 “陛下可要保重身体啊,嗝~这、这大景的社、社稷可都靠您了,您身体好,大景才,嗯嗝~好。” 萧横这话说的含含糊糊连打了几个响亮的酒嗝,一看就醉的不轻。 靖德帝见状笑道:“西南王不用担心,朕的身子好着呢。” 这时辽北王顾行也举起酒杯敬了靖德帝一杯:“顾行这杯酒祝陛下永远康健。” 说罢也不管靖德帝的反应,直接一口干了一杯酒。 靖德帝见状与众人打趣道:“小顾行啊,你这个小酒鬼,跟你那个老酒鬼爹是一模一样,你这哪里是祝朕,依朕看你就是想找个由头多喝上一杯酒罢了。” 几位藩王闻言皆都哈哈大笑起来。 也包括之前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宁王,只见宁王面色苍白的捂着嘴巴轻笑两声突然闷哼一声,紧捂住自己的心口。 离他最近的萧深闻声关切道:“四皇兄你怎么了?可是伤口痛了?” 萧深这一句话,让大家都把眼神汇集到了两人身上。 此时宁王紧蹙着眉头,一双眼狭长溢满了痛苦之色,薄薄的嘴唇紧抿着,过了好久才声音有些虚弱的开口道。 “皇兄,臣弟刚刚好似把胸前的伤口给扯开了。” 说罢他把那只按在心口上的手慢慢展开,果然上面沾染了些鲜红色的血迹。 于是他慢慢起身:“皇兄,臣弟这伤口果然是笑裂了,今日怕是要提前回去了。” 靖德帝见状关切道:“哎呀,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这样吧,你先让太医包扎一下,然后再回去。” 宁王闻言点了点头:“谢皇兄关心,臣弟这就去找个太医帮我瞧瞧。” 眼看着宁王的身影消失在宴厅,靖德帝看了看下面,一个酒鬼、一个已经喝醉了的,还有一个与他大眼瞪大眼的,顿时毫无了继续饮酒的兴致。 于是他吩咐道:“今日这天也晚了,就先喝到这里吧,诸位也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不等座下的几个人有反应,自己便带着李福全抬腿走了。 眼看靖德帝一走,西南王萧横那些随从,忙把自家趴在酒桌上说着胡话的萧横给抬走了。 没一会儿,本来还热闹的宴厅,就只剩下了顾行和萧深。 萧深见宴厅里的人都走光了,顿时也没了顾忌,当即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扔,骂道:“这宁王莫不是纸糊的?笑一声便能把伤口扯开,简直比深宅大院的小娘子还金贵。” 顾行闻言笑了笑,举着酒杯抿了一口酒,缓缓垂下眼道:“不管怎么说萧溯也是你的四哥,你这么说他不太好吧?” 萧深狠瞪了顾行一眼:“我萧深只有一个哥哥,他萧溯可不是和我从一个娘肠里爬出来的,我凭什么敬他。” “更何况,他身上疑点重重,都不知月国刺客非要刺杀他一个废物点心有什么用,除非是他自己在做戏给众人看。” 顾行闻言点了点头:“嗯,有道理,但是拿不出证据又有什么用呢?” 见萧深脸色阴沉,他又蛊惑般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要我说,不如……我们悄悄的……杀了他。” 萧深猛的站起身,走到顾行的桌案边上,拿起一旁的酒壶给他把酒杯倒满。 “快喝吧!酒都堵不上你的嘴,你这个没有脑子的残暴死酒鬼!” …… 与此同时五军都督府的地牢中 温策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慢慢走进地牢内,并在关着长灯的牢房门口站定。 此时昏暗牢房里的长灯正盖着被子,缩在床边的角落里紧闭着双眼。 直到他在梦境中陡然惊醒,一睁开眼看到牢房门前的温策,吓得整个身子猛的往后一缩,“砰”的一声撞在了后侧的墙体上。 只是待他看清温策的样子以后,不知为何心里一松。 “呵,原来是您啊。” 温策往牢门前走近了几步:“怎么样,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长灯点头:“好,这里不仅有可口的饭菜还有温暖的被子,只不过若是再有点阳光就更好了。” 温策轻轻勾了勾唇角:“长灯,或许叫你穆拓才对,你知道有人正拿着你的画像满汴州城的找你吗?” 长灯闻言顿了顿,后又有些无奈的笑了。 “我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快的就找上我,看来我还要感谢侯爷您这几日的收留,不然被他们找到后,我恐怕就没有性命在了。” 温策看了看他面上那副坚韧的表情,伸出手握住了牢门上的木柱。 “既然如此,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他们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又为何要寻你?” 长灯看着牢门前忽明忽暗的烛火,有些自嘲道:“我若把全部都告诉了您,到最后您是会杀了我,还是会放了我?” 温策看着他倔强的眼神,坦荡的直视回去:“既然你逃了出来,就说明你想活下去,我又如何能狠心剥夺一个如此顽强的生命。” “何况……” 第267章 长灯前尘 “何况我答应过我的女儿,若你真的无辜,便不会为难于你。” 长灯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后又自嘲的一笑。 “四小姐?” “呵,我真没想到四小姐竟会为我说话,她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儿。” 温策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一脸冷峻严肃的直视着长灯的眼眸。 “把一切都告诉我,我可以保你一命,不让他们找到你。” 长灯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唉,好吧,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您若愿意听,我就都告诉您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在您的手里了。” “等您听了故事,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跑出来,他们又为何非要找到我。” 说罢,他突然抬手握紧了左臂上的伤口,语气带着恨意说道:“毕竟我在您这里,可总比到了月国那帮杂碎的手里要好。” 温策闻言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没想到长灯身上虽然流着月国的血,但是对月国却有着十足的恨意。 昏暗的烛光下,长灯眼眶微红,思绪渐渐的飘远。 记得那是九年前的某一天早上。 他像往常一样,吃过早膳后便在院子里淘气的追鸡撵鹅。 当时他的爹娘还在院中圈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菜地,并且每日都要到菜园子里忙活上一段时间。 那时日子虽然过的是清贫了些,但却很简单,也很快乐。 只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他的噩梦马上就要降临了。 他记得,当时他的父亲母亲正蹲在菜园里满心欢喜的瞧着土里刚钻出来的萝卜。 …… 九年前 汴州城下山脚处一座破落的宅院里 一对穿着朴素的夫妇正蹲在菜园子里浇着水,菜园外一个孩童正满院子的疯玩。 “长的可真快啊!” “孩他爹,你瞧瞧这才没多久,地里的萝卜都长出来了,可真是有苗不愁长。” 被叫到的男人闻言转过了脸,那是一张看上去五官有些深邃的脸庞,他眼神明亮的看着自己的夫人,嘴角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是啊,等着这批萝卜收成了,咱可以把它们都晒成干,这样好保存,到时候想吃的时候放在锅上蒸一下就好。” 那女子闻言美滋滋的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做,你啊,如今可是越来越接地气了,这样看上去与我们汴州的庄稼汉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男人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并指了指自己的脸撒娇似的问道:“嗯?真的没什么区别吗?夫人你在仔细看看,你看看这里、这里,和这里,真的没区别吗?” 那女子见状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嗯,你比他们长得都要俊俏些,这样总行了吧?” 男子听到了自己爱听的话,开心的跑上前,把那笑的一脸开心的女人扛在了肩上。 两人在院子里转着圈圈,闹做一团。 当时还小的长灯见到这一幕也停下玩耍的脚步,偷笑的捂着脸从指缝中偷看。 可就是这样一个这样温馨时刻,却被一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 院门外,几个身着黑色衣衫的人,隔着低矮的院门冷眼的瞧着院内温馨画面。 其中打头的那一个,伸手对着身后之人招呼了一声,并残忍的歪了歪嘴角。 “走,跟我进去会会我们这位没出息的少主。” “砰——” 一声巨响自院门口传来,惊了院内本来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院中的男人闻声猛的一抬头,看见缓缓走进院内的一群不速之客,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院内的女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她瞧着地上被踹的四分五裂的门板,有些气愤的对着来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缘无故损我院门?” 男人不想女人与这帮人有什么牵扯,于是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护好。 “阿桐,退后!你先带小灯进到屋子里,我与他们说些事情。” 阿桐见几人目光凶狠,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于是把还年幼的长灯锁进了屋子里,自己则是拿起水井旁的铁锹一脸防备的站到了男人身侧,与他一起面对。 那打头的黑衣男子,看着两人的样子好笑的问道:“少主您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啊?可真叫属下们好找啊!” 说罢打头的黑衣男子瞧了女人一眼,嘲笑的对着男人说道。 “我观您面色红润,想来您这几年也过得不错,就是这选女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区区一个乡野村妇,如何能配的上少主您啊?” “我看,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等回去了您想要什么样的绝色美人儿没有啊?何必窝在这寒酸的院子里与这样一个女人过日子,您这样不是寒了主人的心吗?主人这么多年可是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您啊!” 阿桐顾不上这人冒犯自己的话,而是越听越懵。 于是她满脸疑问的抬头看了看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都不曾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被叫少主的男子,安慰似的伸手揽过了妻子的肩膀,冰冷的对着对面的几个黑衣人说道。 “我不会和你们回去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告诉那个人,他又不止我一个儿子,让他别来烦我。” 那黑衣男子闻言哼笑了两声。 “哼呵,少主您就别和主人犟了,您是犟不过主人的,今日属下们可是领了命的,一定要把您给带回去,不光是您,还有屋里的那位小小少主也要一并带走。” 男人听了这话,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危险,他怒斥:“大胆!你们胆敢动我儿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你们。” 那黑衣人,见状掰了掰手腕,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那就让属下们试一试,少主这年的武艺有没有落下。” 此时听了这么久的阿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自己丈夫从来都不是一个从西边逃难过来的流民,而是另有身份。 可她也暂时顾不上其他的,眼瞧着敌众我寡,于是她拉紧了丈夫的手臂,拦住了他,并朝他微微的晃了晃头。 “阿朗,你不要……阿……朗?” 与阿桐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半空中传来“嗖——”的一声。 一支冰冷的袖箭,从一个带着一脸邪笑的刀疤男手中射出。 阿桐被瞬间击中要害,那带着寒光的利箭透体而出,她甚至连话还没来及说完,便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 阿朗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他仿佛在一瞬间就失去自己的爱人。 他既痛心又无助的用手堵住阿桐胸口不断喷涌而出的血液,好像这样就能让她的生命不再流逝了一般。 第268章 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娘——娘——” “娘——” 先前被阿桐关在屋里的长灯,趴在门缝里把这残忍的一幕尽收了眼底,于是疯狂的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撞击着被从外面锁住的屋门。 “娘——娘——,您怎么了?” …… 屋内儿子的一声声凄切的哭喊声,似乎叫醒了还沉浸在悲痛中的人。 只见他轻轻放下怀中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女人,猛然抬头恶狠狠的锁定住了刚刚射出袖箭之人。 “啊!!!” “你杀了她!是你杀了阿桐,我要杀了你们!为我的阿桐报仇!” 那打头黑衣的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少主这般癫狂的样子,心道不好。 于是在对方冲过来要杀了他们前,先一步拔出了身旁的佩刀,一刀挥向了刚刚射出袖箭之人。 “噗——” 那被砍之人毫无防备的倒在地上,临死前本来还一脸得意的表情瞬间转化为惊恐,就这样扭曲着随着身体倒下而凝固在了脸上。 打头的黑衣人杀了那自作主张之人以后,拱手赔罪道:“少主这可不是属下授意的,都是这黑老八他自作主张,属下已经帮您解决了他,还望……” “你闭嘴!” 此时阿朗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抄起阿桐身边的铁锹,看准时机对着几人疯狂的挥了过去。 他动作极敏锐,出手又快又准,普通的铁锹在他手中被舞出一道道残影,没出几下便把几人全部掀翻在地。 只除了打头的黑衣人受了些轻伤外,其余人皆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啪——啪——啪——” 就在这时,门外传开一阵拍手声。 “好招式,大哥真不愧是大哥,几年不见您的身手也依旧如此敏捷,实在是让弟弟我羡慕不已啊。” 阿朗拄着铁锹半蹲在地上气喘吁吁,闻声慢慢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来人。 只见来人长相颇具异域风情,举手投足间都端庄的让人不忍移视,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几分独特的阴柔之美。 可就是这样一张美丽的皮囊下藏着的是怎么样腐烂恶臭的灵魂,阿朗他再是清楚不过。 “穆泊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被叫做穆泊的人,闻言勾起唇角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很是无辜。 “是啊,大哥,你是什么样的身份?那个女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这几年让你窝在这里受尽了苦楚,我只是帮你杀了她,救你早日脱离苦海而已。” 阿朗看见穆泊那副恶心的嘴脸,又想到自己刚刚殒命的妻子和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咬牙切齿道:“闭嘴,你这个疯子!” 穆泊听了这话,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不出一会儿左眼下便流出一行清泪。 “大哥,我没疯,是你疯了!” “是你放着荣华富贵不要、放着光鲜的身份不要,偏偏找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女人藏起来过起了穷酸日子,你说说咱俩到底是谁疯了?” 说完穆泊猛的向前朝着阿朗走近了几步,又悄悄贴在他耳边说道:“这个女人她死的好,死的妙啊!只有她死了大哥你才会回家,只有你回家了我们的明月宫才能更好。” “明月宫需要你。” 阿郎趁他靠近猛的扬起了手中的铁锹:“你这混蛋,我杀了你!” 可惜却被穆身姿灵活的躲了过去。 穆泊一脸伤心的看着阿朗。 “大哥你竟然忍心伤我,你忘了我小的时候你可是很疼我的,您这样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说着便朝着身后的那群黑衣人招了招手:“来人,都给我上,把他给我绑了。” 眼瞧着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穆泊却又提醒了一句:“都小心点,不准伤了我大哥,谁敢伤了他,等回去以后我就拿你们去喂鸟!” 那群黑衣人闻言,畏惧的缩了缩身子:“是。” 阿朗见人围堵上来,忙起身奋起反抗,只可惜他刚刚一战已经让他有些体力不支,如今的他面对十几位武艺高强的好手,自然讨不到便宜。 一帮黑衣人绑了阿朗以后,穆泊又慢慢凑上前去与人对视,眼看着阿朗看见他又要破口大骂。 于是他伸手一扬抖出一些白色粉末,刚巧被正欲开口的阿朗全部给吸了进去。 阿朗晕倒前,眼神紧张的看了一眼茅屋的方向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的失去了意识。 穆泊见状轻笑一声,也不管阿朗能不能听见,就凑近阿朗的耳边悄悄道了句:“穆朗,我长大了,现在的你再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了,呵呵。” 说罢他摆摆手示意属下把人带走,他自己则是慢悠悠的越过阿桐的尸首走到茅屋门前,缓缓的打开了房门。 “砰——” 当时年纪小小的长灯,见来人开了门,便勇敢的向他撞去。 “你这个坏人,把我娘还给我!还给我!” 穆泊对付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只用一只手便轻轻松松的把他给提了起来,并用另一手用力的扳起了他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 穆泊看着那一脸泪痕的小脸上,仿佛闪过几分穆朗幼时的影子,于是缩紧了掐着长灯下巴手,在他耳边阴恻恻的说道。 “很好,你长得很像你爹,一点都不像地上那个死女人。” “别怕宝贝儿,叔叔这就带你回家,回你爹自己的家,呵呵。” 长灯只记得当时很痛,痛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死了过去,等再次醒来之时,他已经被带到了马车上。 马车一路“嗒、嗒”不知走了几个月,他才被那帮人带到了月国。 长灯讲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了下去,而是有些痛苦的紧闭着双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他紧闭的眼中流出。 温策听到这里大概有了些方向,于是他半蹲下身子继续问道:“你们一起去了月国,那你爹呢?” 长灯闻言睁开眼,目光无神的盯着牢房黑黢黢的房顶。 “他死了。” “就死在了我们到月国的三年后,他是病死的,也是被逼死的,总之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与我娘团聚了。” “然后只留下我每日战战兢兢的在明月宫里讨生活,他们把我像条狗一样养在那里,那里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最可笑的是,有一天穆泊他竟然和我说,如果我想杀了他为我爹娘报仇,就必须要学习一身好武艺。” 于是我信了他的话,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杀人,还经常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挑战明月宫里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只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杀了穆泊为我爹娘报仇。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这个世界上只剩我才知道的秘密。 第269章 月刃 温策闻言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什么秘密?” 长灯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肩上的伤口,语气平淡的说:“我相信您已经找到它了,那是一柄极美的弯月短刀,是我小时候我爹送给我的护身符。” 温策闻言猛的抬起眼,继续追问道:“那刀是什么来历?” 长灯叹了口气。 “那刀可不仅仅只是柄刀,它还是一把可以号令月国几个部落将士的信物。” “它叫月刃。” “是三十年前月国的婀娜公主临终前送给她儿子保命用的护身符,而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爹。” 说到这里长灯突然笑了起来,他伸手抹了抹控制不住的眼泪,仰头笑的更加癫狂。 “您说可不可笑,明明是护身符,可我爹娘最后还是因为它而死了,我虽然很讨厌这把刀,但也绝不会把它交到月国那帮杂碎手中。” 温策侧了侧头,转身靠在了牢房的木柱上,就像与人聊着家常那般随意。 “所以你逃出了明月宫?你不想杀了穆泊为你爹娘报仇了吗?” 长灯闻言激动的站起来,走到牢门前双手握住木柱,盯着温策的侧脸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早晚会回去杀了穆泊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我还不够强大!待我有能力回去那日,我要杀了明月宫里那一对虚伪的父子,是他们的贪婪害了我全家,是穆泊和那个老东西发现了月刃真正的用处,才千方百计要寻回我爹那个向来不受宠的儿子。” 说着本来倔强的少年突然垂着头低泣了起来。 “我爹爹性子安静不喜欢权利与争斗,他喜欢游历山水,途中又在大景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两人便一起隐居在汴州主城外的一处山脚下。” “再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他便把自己重要的护身符送给了他疼爱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生性顽皮,他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藏起来,藏到院子里的一颗空心树中。” “有一日,我在明月宫的鸟狱边听到了老东西和穆泊的对话,他们寻回我爹的目的就是为了套出月刃的下落,好用它称霸月国。” “只是我爹是个仁善之人,他不忍看到月国几个部落间的同族相残,所以直到死都没有说出月刃的下落。” “原本我们一家可以很幸福的,呵呵,可惜都被他们毁了,我恨不得把他们的骨头都碾碎了扔进鸟狱里喂那些凶残至极的猛禽,让他们一点一点的全被吃进那些鸟的肚子里。” 讲到这里,长灯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那幅画面,又仰着头对着温策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侯爷?我说的这些与您查到的可还相符?” 温策审视的望向他那双哭的猩红的眸子中,答非所问道:“鸟狱是什么地方?” 长灯闻言,乐呵呵的转身走到简陋的床板处,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讲。 “哦,鸟狱啊,鸟狱就是明月宫关着猛禽的地方,那里有上百只凶恶的猛禽。” “只不过那里的人平时都是不给它们食物,要等到有人犯了错才会被投送进去,那些大鸟饿的狠了,三两下就能撕碎一个人,血液撒的到处都是,看起来特别可怕,他们管这个叫做生祭。” 说着长灯又笑了起来。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明月宫做为月国十三部落势力的其中之一,为何会与鸟形纹案沾上边儿。” “我可以告诉您,那是因为现在明月宫掌权的老头子本是西南鸟衣部落的一个小奴,他因为在自己的部落虐杀了他们族人逢为鸟尊的神鸟而被驱逐追杀。” 温策在长灯的话中抓到了重点:“西南?那个老首领是西南人?” 长灯点头。 “对啊,他后来跟条狗一样一路从西南逃到月国,又因为一次意外救了当时淘气在外受伤的婀娜公主,这才被当时月皇重用。” “他本不爱婀娜公主,却为了权势名利用虚情假意哄骗了公主,公主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直到缠绵病榻,命不久矣之时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后来的事情我之前都和您讲过了,公主察觉到了枕边人的阴谋,在自知自己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坚持把我爹送出了月国。” 长灯讲到这里似乎心情都变好了,他仰着头躺在简陋的床板上,嘴角带起一抹嘲讽的笑。 “直到她死了,那老东西把整个明月宫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能号令月国旧部的令牌,他不知道的是,那令牌其实就是他儿子那柄常挂在腰间的宝刀。” 长灯歪着头看了门口的温策一眼:“等他知道那令牌就是月刃的时候,我爹人早就不在月国了,您说这事好不好笑?” 温策听到这里默了默,把长灯讲的与他在月国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串联了一下,就知道长灯他并无虚言。 甚至他还在长灯的话里得到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那老首领竟然西南人,如果是这样的那有关鸟形纹案的刺客就能说的通了。 他们这一帮人平时看着是月国十三势力部落之一。 实际上却跟着假意以鸟为尊的老首领经常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活计,他们一直隐匿在长灯说的明月宫中,所以也鲜少有人知道这个鸟形纹案。 看来这月国也不太平,月皇竟然放任这么危险的人物镇守月国的一片土地,甚至还把婀娜公主嫁给了这样一个野心勃勃之人。 如今时间已久,这头本来有着野心的狼崽子已经变成了领头的狼王,它与外勾结所图甚大,一门心思的想回身置自己的主人于死地。 西南鸟衣人,西南王,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 温策沉默了半晌,临离开前他看着长灯单薄的身板,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这几日就暂时住在这里吧,这里很安全,外面我也派了重兵把守,至于你那柄短刀,就先放在我那里吧。” 说罢温策转身离去。 听见安静的地牢中温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长灯拉过一旁的被子裹在头上,开始大哭了起来。 他发誓他一定要活下去,他要杀了明月宫中那对可恨的父子,一定! 第270章 太后也喜欢她 几日的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太后寿宴这一天。 一大早,整个威远侯府全都跟着忙碌了起来。 温理礼难得今日不念书还要早起,有些打不起精神的被樱桃套上一身喜庆大红色的春衫。 “小姐,您瞧瞧这身儿多漂亮,这可是昨日咱夫人亲自给您选的,看起来特别喜庆,就适合今天这种日子。” 温理礼勉强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瞧了瞧镜子中那个困得站都站不直的自己,苦笑了一声。 “喜庆、喜庆,樱桃我们快去坐下梳头发吧,这样我还能趁着你给我梳头的这段时间再睡一会儿。” 樱桃闻言无奈的推着人坐在梳妆台前:“不行啊,小姐您不能睡,您今天要带什么首饰婢子还不知道呢?” 温理礼闭着眼睛,想都没想就说道:“就祖母前几日送的那对红色锦鲤珠花吧。” 樱桃闻言,从首饰盒里拿出了珠花放在温理礼头上比了比。 “只簪珠花儿不会不太素了,这可是太后的寿宴。” 本来困得迷迷糊糊的温理礼被樱桃连续问了几次,最终在和沉重的眼皮较量中取得了胜利。 “啧,好像是有点素,那不如再簪几颗珍珠簪吧。” 樱桃闻言点了点头,手下动作麻利迅速,不出一会儿就给温理礼捣鼓出了一个可爱的双螺发髻。 随着提前准备好的发饰一点点被装点上,温理礼感觉自己的脑瓜似乎变沉了些。 她坐在镜子前左右晃了一下,满意的赞道:“樱桃的手艺可真不错,就是我今日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比平时重了一些。” 樱桃见状点了点自家小姐头上的几只簪子说道:“能不沉嘛,您这又是珠花又是珍珠的,全都是珠子,不过毕竟今日比较特殊,您就稍稍忍忍吧。” 温理礼叹息一声:“好吧,那就这样吧,我们这就快出去吧,一会儿娘亲他们该等着急了。” 一路上 随着马车的一路颠簸,让温理礼更是感觉自己的头真是又重又不舒服。 不过好在她最擅长的就是安慰自己,她在心里悄悄告诉自己,自打穿越以后,她可还是第一次进宫呢,来都来了,就当是旅旅游,长长见识呗。 直到马车停在皇宫的一处宫门处,温理礼一下车才发现,今日这景点、不是这皇宫可真是热闹啊。 一眼望去宫门前站的大多数都是些女眷,她们盛装出席,穿的花花绿绿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什么。 温理礼在人群中抓紧了自己娘亲的手,生怕自己在如此让人眼花缭乱的人群中迷了路。 随着宫门打开,温理礼也跟着人流一起走进了皇宫中。 温理礼抬眼朝远处望了望,却只能看见皇宫里连绵的宫殿,看上去十分的威严庄重。 一路跟随着宫女太监们的引领,她们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坤宁宫。 几人一到坤宁宫前,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面容和蔼的嬷嬷冲着几人招呼着:“太后老人家有请,还请几位跟着进来吧。” 她们进门时,太后早已经打扮妥当,此时正与永宁公主笑着饮茶。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永宁公主万福金安。” 几人对着太后行了万福礼后,就静默的立在原地,等候太后的问话。 “您瞧瞧母后,我说什么来着,威远侯一家肯定是最早到的。” 太后听了永宁公主的话,点了点头,并对着宫婢们说道:“看座,给威远候一家上茶。” 直到几人坐下以后,温理礼才终于抬眼扫了太后她老人家一眼。 与之前在岐山时不同。 如今的太后娘娘心情颇好,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想必是因为自己的三个孩子此刻都陪伴在她身边的缘故吧。 温理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注意到太后与太夫人之间的对话。 直到太后突然笑了两声,语气轻柔的问道:“你家理礼是哪个丫头啊,快来让哀家瞧一瞧。” 温理礼耳中闪过自己的名字惊讶的抬起头,那双黑葡萄一般清澈灵动的眼眸一下子与正在盯着她瞧的太后撞了个正着。 她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见太后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一瞧。” 温理礼心里一紧,虽然有些怕生但还是勇敢的站起身,朝着太后的方向走了过去。 谁知她刚一走近,太后就笑眯眯的一下子把她拥进了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一下子把温理礼弄懵了,她有些呆呆的闻了闻太后身上淡雅的熏香气息,一时间仿佛变成了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动物。 “哎呦,哀家可知道这个小丫头,听说当时在岐山时就是这个小家伙误打误撞逮到了刺客。” “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丫头,真是让哀家有些爱不释手了,威远候夫人可真是好福分啊,竟然生了个这么可心儿的宝贝女儿。” 宋怀菱闻言微微一笑:“太后娘娘您过奖了,这丫头就是瞧着可爱,实则淘气着呢。” 太后闻言松开怀里的小人儿,该用带着精致护甲的双手捧住温理礼小脸儿仔细端详了一番。 “她都这么可爱了,淘气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太后此话一出,还不等宋怀菱回话,一旁看热闹的永宁公主便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理礼确实招人疼,怪不得母后您也稀罕,好在儿臣早就抢先一步,早早的就跟威远候夫人说好了,等您这寿宴一过啊,儿臣就马上把理礼认做小干女儿,您瞧如何?” 太后笑着点了点永宁公主,对着太夫人说道:“你们瞧瞧永宁这个猴急样,这是和哀家炫耀自己马上就多了个干闺女呢!” …… 尽管幸运如温理礼,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幸运到能让太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甚至还抱了她好久。 在坤宁宫喝了盏茶的功夫,期间还等来了奉国公夫人和英国公夫人等几家。 一群人围在一起给太后道了贺,说了几句吉祥话,眼看着宴席时间快到了,一群人才乌泱泱的赶往宴厅。 温理礼刚才废了一身牛劲才从宫门走到坤宁宫,却不知道这会儿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太和殿,顿时在心里痛苦的哀叫一声。 怪不得她观这宫中上下的人都那么瘦呢?感情是天天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转圈给累的。。。 第271章 快点进入吃饭环节 温理礼强忍着腿上的酸痛,紧跟着大人们的脚步。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连太后一个养尊处优的六旬妇人都能在宫中健步如飞,她小小年纪怎可轻易喊累! 不累!一点都不累!温理礼你行的! …… 太后的寿宴被设在了太和殿。 那里不仅庄重宽阔,金碧辉煌,周遭的景致也是春光明媚,百花齐放。 温理礼她们到的时候,太和殿里的人几乎都已经坐齐了,只除了她们这些跟在太后身边的勋贵们还未落座。 一眼望去,红檀木的宴桌几乎摆满了大半个太和殿,大臣们也都按照品级高低的顺序入座。 太后刚到太和殿,就与从乾清宫而来的靖德帝碰了正着。 那些事先已经坐到座位上的臣子及家眷,看到太后和皇上纷纷起身拜倒一片。 “太后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谢太后……” 温理礼在后面低垂着头,腿酸的龇牙咧嘴也跟着蹲了万福礼。 随着太后和陛下吩咐起身,温理礼站直了身子这才好受一点。 宋怀菱看出她脸色带着明显的生无可恋,于是拉着她的手小声低头与她说道:“理礼可是累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去同爹爹一起坐。” 温理礼闻言眼神在宴厅里巡视一圈儿,果然在陛下主座下首的不远处寻到了一身绯色官服的自家爹爹,以及他身后的几位叔伯。 随着整场宴会宾客已经尽数落座,今日的太后寿宴才正式开席。 好不容易能歇歇脚,温理礼根本就顾不上主座前太监们唱的贺词,她的注意力此时已经毫无出息的被宴桌上的珍馐美味夺去了。 她盯着自己面前一道道令人垂涎的精致菜品,悄悄咽了咽口水。 她这一大早又是颠簸又是赶路的,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是无奈太后寿宴的流程太过于繁琐。 又是唱贺词又是子孙祝寿的,眼看着面前的宴席一点点冷掉,温理礼觉得此刻更冷的是她的心。 她生无可恋的抬着头,看着宴厅中间,各个皇子正在进行的贺礼大比拼,有些无语的悄悄撇了撇嘴。 什么翡翠屏风、珊瑚摆件、温玉枕、百寿图……几位皇子各显神通,嘴巴甜的如抹了蜜一般,把主座上的太后逗得都合不拢嘴。 直到压轴的定西王与宁王上了场,这才让温理礼觉得多了些看头。 只见定西王萧深身着一身华丽的紫衣,手上拎着一个被红绸罩的严严实实的笼子,慢悠悠的走到太后下首站立。 “母后,小五给您贺寿,祝您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 太后闻言,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欣慰的看着萧深点了点头:“好极!好极!” 靖德帝看到太后强忍住眼中的热泪,适时插话道:“哎?定西王手中拿的是给太后准备的什么贺礼,蒙的那么严实做什么?赶紧拿出来让大伙都开开眼。” 萧深微微点头,笑着抬头看向太后:“是儿臣给母后精心准备的贺礼。” 随着笼子上的红绸被揭开,谜底被揭晓。 靖德帝看着萧深精心准备的贺礼,不由的笑了起来。 “好啊,朕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一只小猫儿。” 萧深闻言上前一步,把手中装着猫儿的金色笼子往靖德帝面前递了递,希望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皇兄,您再仔细瞧瞧,这可不是普通的猫儿,这可是波斯猫,是臣弟费了好些力才弄到的。” “哦?” 靖德帝和太后闻言,好奇的仔细打量了一下笼子里的小猫,这一瞧果然发现了不同。 笼子里蹲着的是一只拥有华丽气质的白色长毛猫,尽管被关在笼子里,也挡不住它身上的高贵与优雅。 它毛发柔顺光泽如丝绸一般,一双眼睛也像极了两颗闪闪发光的蓝色宝石。 这一瞧,正好瞧进了太后的心里,太后看着那只猫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对着萧深笑了笑。 “真是漂亮!深儿有心了,母后很喜欢你的贺礼。” 萧深闻言乐滋滋的把猫笼交到了太后身边的嬷嬷手中。 “它能讨母后欢心就好,也不枉儿臣从西原一路而来伺候这只金贵的猫祖宗。” 萧深此话一出,逗了在场的宾客们,只除了一人面色稍稍有些难看。 温理礼一转头,目光好巧不巧的把那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那人双手在身侧紧了紧拳,又稍稍偏过头掩饰了一下眼中的烦躁。 咦?这是谁?别说长得还有几分像靖德帝。 温理礼正想着呢,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抚上她的小脸,并稍稍使力帮她把偏过的头又重新转了回来。 “理礼一直瞧着宁王殿下做什么?” 温理礼抬头瞄了一眼大手的主人,小声的说道:“那就是宁王?他不是受伤了吗?” 还不等温策回答她的话,宁王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去。 “儿臣萧溯祝母后,寿比天高,福比海深。” “这是儿臣给您备的贺礼。” 随着宁王的话音一落,几位太监费力的推着一个看起来既高大又沉重的推车走了上来。 宁王自知有萧深珠玉在前,自己这份贺礼并不会讨太后的喜欢,于是快走几步揭幕,想要早点结束这令他有些尴尬的局面。 宁王的贺礼是一盆枝干苍劲有力的千年松。 “自古松树有吉祥长寿之一,尤其是这千年松,比普通的松树更为翠绿别致,这一株更是已经有了百年之久,还望母后能喜欢。”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漂亮,等哀家回去就把它摆上,宁王也有心了。” 随着宁王的贺礼奉上,今日这流程总算是进入了温理礼最喜欢的一段了。 那就是吃饭! 哈哈哈!龙井虾仁、莲花鸭签、蟹黄盅、片皮乳猪……以及一大桌的美食,她来了! 温理礼见周围人都纷纷动起了筷,自己也毫无不客气的对着桌上的龙井虾仁发起了进攻。 她正埋头卖力吃饭间,耳朵一想向灵敏的听到了来自周围不远处几桌的小声议论声。 第272章 舞女杀 一个女眷用帕子捂着用极小的声音与身旁的人议论着。 “哎,刚刚瞧见了吗?这宁王的贺礼可是不比那定西王的猫好寻啊,千年松可是稀品。” 另一人回她:“稀品又有什么用,再就算稀有也不比上亲生子送的一捧土。” “这么说的话,那宁王殿下好可怜啊!” “哦?可怜他你就嫁给她去西北做宁王妃呗,正巧他也未娶正妻呢。” “讨厌!说什么呢!” 温理礼支起耳朵,把两个女子的对话听到了耳中,不过温理礼却不认为宁王可怜。 宁王常年他远在西北,那是比西原还要遥远的地界,他在那里山高皇帝远的,只要回京时不作妖,便可平平安安的度过富足自由的一生。 这样的日子只怕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宴席中推杯换盏间,随着丝竹管乐之声响起,舞女们衣袂翩翩、裙尾飘风,如同花蝴蝶般朝着殿内飘来。 温理礼瞧着那一个个身姿飘逸的女子,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嗯,今日这皇宫可真没白来,竟然有这样的好节目看。 舞女们皆是一身红衣,如同火焰一般明媚,随着声乐的节奏甩着长袖,或缓或慢、或轻或柔。 看的宴席上的宾客们都纷纷拍手叫好。 与此同时,太和殿外。 一个不起眼的太监,端着一壶酒悄悄的溜进了宴厅里,并在西南王萧横面前蹲了下来。 那太监趁着给西南王斟酒的功夫,小声说道:“主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抱着空荡荡的托盘退了下去。 西南王目不斜视的望着宴厅那群美丽的舞姬,时不时的伸手鼓掌叫好,他看着眼前一片红色的长袖飞舞,微微勾起了唇角。 随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舞女们的动作也变得如陀螺一般在宴席中央飞速旋转了起来,如同火苗热烈的燃烧一般。 这场面美的在场的宾客纷纷惊叹出声。 西南王随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紧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他伸出手放在桌前,用指尖轻轻的随着音乐的节奏轻叩着。 仿佛在听着这世间最美妙、最动听的旋律。 打头的舞女,在音乐旋律最为高亢之时一个飞身,灵巧如鸿雁一般立在了舞台中央的红色大鼓之上,并趁着旋身的间隙大方的解下了身上的大红色披帛,扔向半空中。 宾客们的眼神随着自半空中飘落的披帛,落在了大鼓之上的美人身上。 只见她在大鼓之上翩翩起舞,似一只振翅的蝴蝶,随着身躯的旋转来踩响节拍。 “咚、咚、咚……” 随着她越转越快,鼓声也越来越紧密,听着人心都跟着一震。 温理礼看着大鼓上的美人,黑发红唇,一张脸色被涂的极白,好似一个轻盈易碎的纸人一般,看的她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毛。 温理礼有些奇怪的偏了偏头,看了自己身旁的爹爹一眼:“爹爹,这些舞女一直转圈儿她们怎么都不头晕啊?” 温策目光紧紧锁定了红鼓上起舞的女子,眼里没有欣赏,只有冷冰冰的审视,直到听了自家女儿的话,他才耐心的讲解。 “这是童子功,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的,一般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为了讨口饭吃,才会把孩子送去学习这些。” 温理礼闻言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那舞女。 并在心里暗道,奇怪,她的舞姿怎么那么凌厉啊!好像带着脾气在跳舞一般。 温理礼这边正想着呢,那舞女突然双眼猛的一瞪,一改之前我见犹怜的模样变得凌厉冰冷了起来。 “嗖——” 舞女红唇微张,一道暗器如同流星一般快速的朝着主座上的靖德帝。 温策见状反应极快的立刻飞身上前,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 还未等他赶过去时,靖德帝就已经一脸痛苦的捂住胸膛,缓缓的自主座上滑落。 “陛下!陛下!来人啊!有刺客!” “太医,快传太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吓坏了太和殿里的一众宾客,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变得混乱了起来。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韩进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纷纷拔出腰间的绣春刀。 “都别动,把这胆大包天的刺客先拿下。” 那红衣舞女,做了这么大胆的事也不怯,反而是就那样一脸得意的站在鼓上俯视着众人。 “天道好轮回,今日狗皇帝死在我手里算是我赚了。” 说着她不等锦衣卫的人上来拿她,她自己便率先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用力刺进了自己的喉咙中。 随着她身子一歪倒在大鼓之上,脖颈间那鲜红的血液也喷涌而出,并顺着大鼓缓缓流下。 “啊!!!” 有坐在靠前位置的女眷被溅了一身的血迹,顿时惊叫着晕倒了。 韩进皱着眉看向那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子,冲着众人大声喊道:“从现在开始,没有锦衣卫的允许,谁都不可离开太和殿半步。” “这……这……” “陛下如何了?” …… 韩进没有理会周遭的声音,猛的上前跑了几步,跨到了靖德帝的身前。 此时靖德帝已经被太后、定西王等人围住了。 “皇儿,你如何了?” “皇兄!皇兄!你醒醒啊!” …… 主桌前,温策和李福全合力扶着晕死过去的靖德帝,想要把人扶到后边的寝殿中。 萧深与韩进见状也立马起身帮着使力,永宁公主则是扶着瘫软在地的太后也一并去往后头的寝殿。 不出一会儿,东厂的人和太医也到了,原本还歌舞升平的太和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人团团围住。 这时殿内的宁王有些奇怪的看了西南王一眼,见西南王低垂着头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顿时白了他一眼。 这老东西,可真会演戏。 他刚起身想要跟着去后面的寝殿瞧上一瞧,就见他桌前拿着绣春刀的锦衣卫,手腕瞬间摸上刀柄。 并用非常不客气的语气说道:“请宁王殿下坐回去,我们韩指挥说了,如今这席间谁都不许妄动。” 宁王闻言皱了皱眉:“本王只是担心皇兄,想去看看。” 那锦衣卫冷冰冰的看着他,拒绝之意全都写在了脸上,看样子丝毫没有把他这个王爷看在眼里。 第273章 陛下口谕 宁王见状心中一梗,顿时感觉胸前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钝痛,他微微轻咳一声,一脸虚弱憋屈的捂着胸口又坐了回去。 “好,既然这样那本王就在这里等消息便是。” 那锦衣卫见他不再执着,便又冷着一张脸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宁王用手慢慢撑在桌上,用额前的鬓发掩盖住了眼中的冷意。 堂堂宁王在一个锦衣卫手中吃了瘪,可是让太和殿的一众宾客都大吃一惊,都暗想还好宁王殿下是个好脾气的,不然可不就要打起来了。 但在这个紧张的关口,谁都不敢对此多议论一句,只能战战兢兢夹紧尾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温理礼一直被宋怀菱护在身前揽着。 她仰头瞧了瞧自己娘亲微蹙的眉头和有些苍白的脸色,悄悄伸出手握住了娘亲微凉的指尖。 小声说道:“娘亲,不要担心,陛下会没事的。” 宋怀菱闻言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自家女儿毛茸茸的脑袋:“娘知道,理礼怕不怕?” “娘亲我不怕。” 温理礼感受着娘亲温暖的怀抱,并悄悄用眼神打量了一下此刻落针可闻的太和殿,以及那大鼓之上还未来的及被拖走的女尸。 这女子竟把暗器藏于口中蒙混进了宫,看样子是早有蓄谋,并且她对靖德帝抱有很大的恨意。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的,这一死也把幕后主使的是谁的秘密也隐匿于了地下,这招可真是狠绝。 如今这位幕后主使的心中应该正得意着吧? 想到这里,温理礼快速用眼神扫过在场的几位藩王。 只见辽北王抱臂坐在座位上,微微垂着头紧拧着一对剑眉。 宁王则面色苍白的捂住胸口,表情上满是痛楚和担忧,只是那垂下的眼眸偶尔会若有似无的飘向西南王的方向。 温理礼忙顺着宁王把视线转移到西南王身上,只见这位西南王此时身子紧缩在桌案前抖成一团,鬓边的汗珠顺着铁青的脸上缓缓留下,看样子似乎吓得不轻。 啧,这西南王的胆子竟然这么小? 温理礼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于是眼神着重的在宁王与西南之间转了几圈儿。 太和殿寝宫内 孙院判站在床榻边看着合上眼睛的靖德帝,微微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儿,把目光移向了正在床榻前捻着佛珠的太后。 太后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招来了萧深:“深儿去外头让他们都散了吧,这几日宫内大小事宜就全权交给你去处理。” “是,母后。” 说罢她眼神在寝宫内的几人之间转了一圈儿吩咐道:“李福全,吩咐下去,除了你们几个以外,这几日陛下专心养伤不会见任何人。” “还有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锦衣卫和东厂你们一起配合调查此事,一定要把幕后主使给哀家揪出来!” “是。” 眼瞧着屋内的人走了一半,太后叹息一声把目光看向一直立在门口的温策:“还要麻烦威远侯守在殿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温策领了命,朝着太后恭敬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寝宫守在了门外。 此时屋内只剩下太后和孙院判,还有一脸迷茫的永宁公主。 永宁看了看合着眼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皇兄,又看了看床边紧蹙着眉头的母后。 有些着急的问道:“母后咱们这是……” 太后不等永宁的话说完,便握紧了她的手。 “这几日你便留下和母后一起为你皇兄侍疾吧,正好也能帮威远候挡一挡你皇兄那些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 永宁默默垂下眸子,并微微点了点头:“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太和殿内 当定西王萧深站在殿上,手中举着陛下亲令,亲口说出这几日朝堂之事都由他代为掌管之时,整个大殿都沸腾了。 座下的宾客纷纷议论纷纷。 大家纷纷猜测陛下可是伤势过重不宜继续处理国事,更有甚者猜测陛下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毕竟那枚暗器可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实打实的射中了陛下。 萧深眼看着底下有几位不老实的大臣似乎并不买他的帐,于是伸手把陛下的亲令在几人眼皮子底下转了一圈。 “见此令牌如皇兄亲临,谁敢不服我便让锦衣卫拿了他。” 那些大臣显然没来料到定西王竟然这么威胁他们,顿时不干了,哭天抢地的喊着陛下。 “啊啊啊,陛下……” “陛下您到底是怎么了?” …… “够了!” 萧深眸子一瞪,四周的锦衣卫立刻向着那几个哭闹不已的大臣而去,并毫不留情的架着人就给扔了出去。 眼看着殿里终于没有了恼人的声音,萧深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还有谁不服本王?” 还留在座位上的宾客都表情复杂,其中不乏也有小声叽叽歪歪的。 这时有几位年老大臣和几位与萧深还算有些交情的武将,带着头表态了。 “我信定西王,定西王为大景立下过汗马功劳,怎么就不能为陛下带劳几日?” “就是,定西王镇守西原十余年战功赫赫,多次大挫月国,如今陛下既然多有不便,那么他最有资格为陛下代劳!” “对,同意!” “我同意!” …… 眼瞧着这事已经板上钉钉,纵然有人在心有不满定西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与定西王起了冲突,只能带着满心的疑虑和家眷灰溜溜的返回了家中,等候陛下的消息。 几位藩王等到宾客几乎都散去以后把目光都集中在了萧深身上。 宁王一脸虚弱,他强撑着桌子眼眶微红的直直望着萧深。 一脸担忧的问道:“皇兄伤势如何?可还要紧?” 萧深目光在几人中间流连了几眼,眼底闪过一丝哀伤,片刻又坚定的说道:“皇兄没事,现在伤口已经缝合好了,只是不能动作只能静养,因此不便见人。” “只看看也不行吗?” 宁王目露担忧的问道。 萧深摇了摇头:“这是皇兄的口谕,皇兄要强,他不愿意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待他伤好自然会见你。” 宁王听了这话仍有些不死心,刚欲继续开口便被身旁的辽北王顾行拦了下来。 第274章 哪个是鳖? “既然是陛下自己的口谕,那宁王还是不要为难定西王了。” 宁王闻言把目光移向顾行,目光里带着冷然:“辽北王说的是,是本王挂念皇兄有些心急了。” 这时一直瑟缩在旁边的西南王萧横看着三人立在一处,有些害怕的退到了殿内的立柱后面悄悄探出了头。 “到底是何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太后寿宴公然刺杀陛下,还有没有王法,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说道激动处他还高喊了一声,随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萧深看着萧横一脸害怕的样子,敛了敛眸子。 “西南王今日可是受了惊,不如本王叫人先送您回去歇息如何?” 萧横闻言先点了点头,后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的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宫内会不会还有刺客余党,若是这些刺客还想暗害我们又当如何?” 说着他竟然还没出息的抹起了眼泪。 宁王把他的一切举动都看在了眼里,并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偷偷白了萧横一眼,蠢货! 辽北王顾行听到西南王的担心,有些无语的解释道:“放心好了,咱们几人还不值得刺客大费周章的想除掉,您就安心回府去歇着吧。” 萧深和顾行好言好语的劝走了萧横后,宁王自知今日是见不到陛下的,于是也转身离开了太和殿。 眼看着太和殿荡荡的,顾行如没骨头一般,漫不经心的抱臂靠在了立柱旁。 “怎么样?” 萧身看着他的眼睛,微微轻点了一下头。 顾行微微勾唇一笑:“有意思,我开始期待起来了。” 太和殿内发生的事,温理礼尚且不知,且已经没了心思继续去想。 因为此刻她正苦哈哈的迈着两条不长的小腿儿,跟随着大人们略显慌乱的脚步,一步步努力的向宫外走去,就连自己头上的珠花什么时候松动了都不知道。 太夫人一边走,一边转头确认自己家的孩子们有没有掉队。 直到走到了宫门前,她才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就偏偏能遇见这种事呢?” 说完,也不等别人回答就赶紧招呼道:“快,快上马车,怀菱你们带着丫头和我坐一辆马车,小子们自己一辆。” 直到马车上路良久,车内始终静默一片,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一方面是确实被今日这样惊险血腥的画面给吓到了,另一方面也是几人各有各的心思。 首先是太夫人、宋怀菱和朱光碧的担心。 她们都知道今日的事恐怕会让温策与温邦几日都回不了府,毕竟一个是皇帝信任的近臣,一个是与查案脱不了关系的大理寺少卿。 此番陛下遇刺,若是陛下真有意外,京中恐怕要乱,到时候他们有没有危险还尚不可知。 而柳菊香的担心就显得简单多了,她如今最在意的是好不容易有了结识京中权贵的机会,竟然被一个刺客给搅和黄了。 若是这次皇帝真完了,那威远侯府也必定会跟着衰落下去。到时候她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犯愁的瞧了一眼在自己身侧坐姿乖巧的温若莹,在心里给那个搅了她好事的刺客骂了一顿,并在心里默默祈祷了起来。 陛下可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若是威远候府倒了台,那她这两个闺女的好亲事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马车稳稳的回了府,马车内的几人怀着各自的担忧,各回了各自的院子。 晚间宋怀菱与温理礼和温贺安、温宴宁两兄弟坐在饭桌上,难得的对桌上但是美食失去往日的热情。 温理礼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饭,一边看着宋怀菱微微有些呆愣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于是她出声安慰道:“娘亲,要认真吃饭哦,不然爹爹回来瞧见您瘦了会不高兴的。” 宋怀菱闻言回过神来,重新端起饭碗道:“哎,娘亲听理礼的话,吃饭。” 温贺安和温宴宁见状,心里也有些难受,他们都知道陛下若是真的出了意外,那不仅威远候府会衰落,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爹爹也必定会被新帝忌惮,说不定还会更糟。 一顿饭几人吃的是不香也不臭。 温理礼心中倒是有着一些自己的看法,但却不能对着娘亲和兄长们明说。 今日在席间,她跟着爹爹坐在前排的位置,离陛下的位置很是接近。 当那舞女突然变脸刺杀陛下的时候,她可是最先注意到的。 不过奇怪的是,那枚暗器在速度极快,冲击极强的情况下,似乎并没有在靖德帝的明黄色的龙袍上留下任何的血迹。 随后等她再想仔细去看时,陛下就在一眨眼间滑落到了地上。 当时她记陛下身前的桌案把他挡的是严严实实,直到最后爹爹们抬着陛下走到后方寝殿,也都是遮挡在了陛下的胸前。 这次的刺杀,从始至终,除了陛下晕倒,她就再没有看到一点陛下被刺杀的迹象,所以她猜测…… 陛下他根本就没事,这或许是陛下早就已经布置好的陷阱,等着瓮中捉鳖。 就是不知道这鳖是哪个呢?今日她观宁王和西南王好像都有些怪怪的。 宁王瞧着像有心事的样子,至于西南王嘛,他的反应似乎有些大了,他身为坐镇西南一方的藩王,按理说总应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吧? 温理礼带着心里的疑惑坐在了梳妆台前,想着一会儿歇下时要不要进到意识里去瞧瞧。 “哎?小姐您头上的锦鲤珠花怎的少了一个?” 樱桃的话成功的拉回了温理礼的思绪,她闻言凑近镜子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还真不见了,可能是今日走路时松了,掉在宫里了。” …… 与此同时,永宁公主府内宅中 沈观面无表情的手持着一支红艳艳的锦鲤珠花拿在手中转了转。 沈观的随从小顺看着自家公子手中那明显是女孩子才用的东西,面露出了惊恐之色。 “公子您这是……” 沈观闻言烫手一般把手中的珠花扔进了抽屉里。 面带着冷淡严肃道:“这是温四小姐掉的,改日要还回去的。” 小顺闻言终于把心放进来肚子里:“哦,原来是温四小姐,小的还以为……” 沈观眼睛一瞪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什么?别总瞎以为,赶紧熄灯。” 第275章 惊醒 漆黑的夜里,沈观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于是他睁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坐了起来。 今日他本欲留在宫中与母亲一起守着舅舅的,但母亲不允,只让父亲带他回府,并嘱咐他这几日先不要入宫。 他虽心有疑虑,但也来不及细问,可是如今细想来却是有些怪异的。 比如舅舅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他没理由躲不过一支对他迎面而去的暗器。 再比如今日太和殿人多繁杂,舅舅为何没有让韩指挥或者兰厂公留在他的身侧,而是等到他遇刺之后这些人才从殿外冲进殿内。 想到这里他完全没了睡意,慢慢起身借着月色坐在了桌案旁。 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舅舅平安无事,舅舅安,则大景安。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因为白日之事睡不着的也绝不仅沈观一人,只是各自的心境各有不同。 有人担心,自然也就有人开心。 此刻西南王府的密室中酒香四溢,西南王萧横独自坐在桌案前,紧眯着双眼,举着手中的酒盅抿了一口。 “啧,好酒!” 他一边品尝着美酒,一边高兴的哼起了小曲,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倒下肚儿,可面上却丝毫没有沾染上酒气。 这副模样与之前在席间一杯就倒的西南王简直判若两人。 “嘎——吱——” 密室门声一响,萧横眼神锐利的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浑身漆黑的人站在了门口,朝着萧横的方向拱了拱手。 “王爷,那人刚刚传信给您。” 萧横闻言哼笑一声:“哦?他说了什么?” “他说……” 那黑衣人似乎不太好说出口,嗫嚅半晌也没憋出下半句,气的萧横一拍桌案。 “砰——” “快说!” “王爷,他说……说如今事态究竟如何还尚未可知,此事恐怕有诈,让您不要得意忘形,犯了蠢事。” 萧横闻言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是狂妄的仰头笑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王就知道那个胆小鬼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他无非就是嫉妒本王比他更厉害,仅借着太后寿宴就能成功刺杀萧靖罢了。” “他日等本王荣登大宝,就先封他个窝囊候当当,也算对的起他这副缩头乌龟的做派,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眼神突然变得阴狠起来。 “我萧横这次就要把祖辈的江山给夺回来!” “同样是出身萧氏、同样是在战马上打下来的天下,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坐拥江山,而我们就要被赶到西南那等蛮荒之地去,我不服!” 说到这里萧横气不过,把桌案上的酒壶、酒杯全都扫落在地。 碎裂的声音似乎激的萧横越来越兴奋,他看着门口站的笔直的黑衣人道:“皇宫里可有动静?” 那黑衣摇了摇头:“回王爷,没有,一切照常。” “哦?那是还没死透?不会吧,那暗器上可是涂了血见愁的。” “莫不是?太后与萧深那个小儿想要隐丧不报,以拖延时间来想对策或者联络援军?” 想到这里萧横哼笑了一声:“无用的,本王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去给在汴州秘密驻扎的西南兵传个信儿,让他们即刻动身在京郊驻扎等候命令。” “还有明月宫的那些人,也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待他们助本王成了大事,他们要的人本王掘地三尺也要给他们找出来。” 那黑衣人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不知怎的内心有些忐忑,但又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于是只能答应。 “是王爷,不过若宫中真的瞒下了陛下的死讯,那我们要如何动手,若您迟迟不下手,事情恐怕会生出变故。” 萧横看着碎裂了一地的瓷片,大跨着步朝着黑衣人走了过去。 “你的担心也并不是多余的,那就再缓两日,等咱们的人到了以后,若是宫中还未传出消息,本王便进宫去瞧瞧萧靖到底死没死透……”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心安园中。 温理礼一头是汗的猛然自榻上惊醒。 “啊!” 樱桃在迷迷糊糊中能听到自家小姐的惊呼声,猛然从榻上爬了起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随着樱桃拿出火折子点燃烛火,瞬间暖阁里温暖的烛光逼退了原本的黑暗。 这也让樱桃看清了此时温理礼满头大汗,抱着被子惊恐着大口喘息的模样。 樱桃见状担心的不行,马上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水走到床榻边。 “小姐您这是做了噩梦还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温理礼有些惊魂未定,她如今口干舌燥想要说话也说不出口,于是伸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樱桃递过来的水杯,并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樱桃,现在什么时辰了?” “是寅时三刻。” 温理礼叹息一声,看来时间还早着呢,于是她摆摆手。 “是我做噩梦了,无事的樱桃,我喝杯水就好了,去睡吧,不用管我。” 樱桃闻言接过温理礼手中的空水杯,想到今日她在宫内发生的事。 她面带担心的问道:“小姐可是被今日之事吓到了,不然等天亮以后叫方太医来给您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如何?” 温理礼垂下眸子:“可能是吧,毕竟在我面前真真切切死了个人,不过药就不用喝了,那药苦的可比噩梦更让我害怕。” 樱桃见自家小姐如今还有空与她逗笑话,于是终于把提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好吧,小姐您再歇会吧。” “就是不知道突遭此变,明日兰先生还会不会到府中教书了。” 现在的温理礼可根本就无暇顾及明日的课能不能上,因为她刚刚在意识中,看到了西南王背后那邪恶的嘴脸。 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爹爹在此次事件中受了伤,而伤了爹爹的人就是那帮在找长灯的月国人。 想到这里温理礼冷静下来了,她绝不能让爹爹受伤! 既然已经被她预见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她就要改变一切。 只是她应如何给爹爹递个消息,让他多加提防,顺便再把西南王刺杀陛下的事情一并告诉给爹爹呢? 第276章 预见 她娘亲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不会带她进宫的,爹爹又守在陛下身边回不来。 想到这里,急得温理礼是满被窝打滚儿。 翻来覆去也没想到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帮她把消息递到宫中去,尤其是递到一直守在陛下身边的爹爹手里。 此刻她恨不能化身一只灵巧的鸟儿,穿过夜色微凉的春风,穿过连绵威严的宫殿,落在爹爹的肩头上。 眼看着外面的天都翻起了鱼肚白,温理礼只能苦笑着在心里安慰自己。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你还是如此幸运的锦鲤大王,一定有机会的,机会它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只需要等待…… 窗外,早起的鸟儿挂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唱着歌儿,吵醒了床榻上半梦半醒的小人儿。 温理礼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阳光透过窗纸把屋内照的明亮,于是难得没有赖床从榻上麻利的爬了起来。 “小姐,您醒了?” 温理礼看着樱桃从外面进来,好奇的问道:“樱桃,这么早你出去做什么了?” 樱桃叹息一声。 “是刚刚兰先生差人给府里递了消息,说是这几日她就先不过来了,让你和二小姐在府中好好温温书,再把字精细的练练。” 这几日京中局势不明,兰先生不来也在温理礼的意料之中。 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娘亲她起了吗?” “夫人早起了,两位公子也在外间呢。” 温理礼闻言加快了穿衣洗漱的速度。 外间 饭桌上的菜品还没有摆齐,温贺安同温宴宁兄弟二人坐在宋怀菱的身侧,正说话哄着她开心。 温理礼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巧看到三人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温宴宁见娘亲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于是把脸凑近:“娘亲您可终于笑了,您还是笑起来的样子最漂亮了。” 宋怀菱闻言假装板脸:“你这个淘气包,偏来打趣我,我看是最近常先生不能来府中教书,让你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哪有娘亲,我绝不偷懒、也绝不懈怠,我都跟哥说好了,一会儿我们叫上大哥和三哥一起到练武场习武去。” 宋怀菱笑着看向温宴宁,眼里有些怀疑:“真的?” 温宴宁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当然是真的,不信您问哥,刚刚我是不是和他说了这样的话。” 温贺安无奈点头:“是,你刚刚说了。” “娘亲您看,我对您绝不半点虚言吧?……” 温理礼听了刚刚娘亲的话,心道竟然连雷打不动的常先生都不来了?看来这京中确实人人都很不安啊。 “理礼来坐,马上就要开饭了。” 宋怀菱见她站在后面迟迟没有上前于是催促道:“你这小人儿,刚刚想什么呢,是不是兰先生不来不习惯了?” 温理礼摇头:“没有,就是刚起来还有点懵。” 一旁的温宴宁听了这话却是不乐意了:“娘您怎么能这样呢?怎么常先生不来您就觉得我是得意忘形,而换成理礼的兰先生不来,您就觉得她是不习惯呢?” 宋怀菱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一个白胖白胖的素包塞进了他的口中。 “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从现在开始都不许说话了,都乖乖吃饭。” 用完早膳后,温贺安和温宴宁两兄弟结伴一起离开了,饭桌上只剩下了宋怀菱和温理礼母女两个。 温理礼眨巴着一双眼,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自己正在喝茶的娘亲,想着是不是可以把事情告诉娘亲,并让娘亲也一起想想办法。 可是要怎么开口呢?预见爹爹受伤的事绝对不能和娘亲说,可若是直接和娘亲说刺杀陛下的幕后主使是西南王……不,还是不行。 她知道如果她把事情说出口,娘亲一定会相信她的话,可把消息递进宫中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 在这个人人自危,甚至夹紧尾巴躲起来的时候,府中突然派人一反常态的无召入宫,即使猜不到要做什么,也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除非是爹爹自己身边的亲信,打着五军都督府的旗号在京中奔走,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过多怀疑。 想到这里温理礼眼睛转了转,要是江添哥哥在就好了,作为爹爹的亲信他回趟侯府帮爹爹取些衣物到也正常。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帮他把消息递进宫中,传给爹爹。 温理礼闭着眼在心里默默正对着天祈祷呢。 就听见宋怀菱问道:“理礼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娘亲说啊?” 温理礼被看出了心思,慌忙的摆了摆手:“没有娘亲,我只是想着江添哥哥会不会回府来帮爹爹取些换洗衣物,毕竟爹爹身上还穿着官服呢,有些不方便。” 宋怀菱刚要开口回答,就听见门外连翠喊道。 “哎?江添你怎么回来了?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 温理礼闻言眼睛一亮!猛的从木椅上跳了下来,向门口的方向奔去。 宋怀菱闻言也起身向外走去。 门口的江添风尘仆仆,看见宋怀菱和温理礼出来以后对着二人恭敬的行了礼。 “夫人、四小姐。” 宋怀菱虚扶了江添一下,语气有些急切的问道:“免礼,侯爷现在如何了?” “回夫人的话,侯爷还好,就是昨夜守在陛下身旁一夜都没有合眼,天刚亮时才差小的来府中取两套常服。” 宋怀菱闻言叹了口气,都不用她接着往下问,她就已经清楚了宫中的情况。 必定是因为陛下受伤宫中方寸大乱,那些嫔妃和皇子们闹着要见陛下了。 于是她微微冲着江添招了招手:“你先进屋喝杯茶歇歇脚,我这去帮侯爷找衣裳去。” 江添闻言也没推辞的进了外间,并站在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灌下肚。 等他喝饱了水后,放下水碗一低头,就见四小姐正仰着头用那双亮的如星星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江添见状冲着她笑了笑:“四小姐瞧什么呢?是不是我的脸脏了?” 说着还伸出袖子在脸上抹了抹。 温理礼摇了摇头:“不是的,江添哥哥我有话同你说,你附耳过来,你一会儿帮我……” “……好,我一定帮四小姐把东西带到。” 第277章 小兔子糕点 江添带着从侯府拿出来的换洗衣物,一路骑着马赶去了皇宫。 只是这一路如回来时一样,他身后似乎跟了几只尾巴,直到他靠近皇宫以后那帮人才没有再继续跟着。 江添假装毫无察觉的背着包袱在宫门前下了马,他走到宫门前对着宫门前的守卫展开了手臂。 守卫例行公事把他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又伸手捏了捏他手中的包袱。 江添见状马上制止了。 “哎,守卫大哥别捏,您若要查就打开看看吧,若是把东西捏碎了我不好和我们侯爷交代。” 那守卫闻言直接当着江添的面打开了包袱查看:“里面都是什么?” 江添看着门口几个守卫那严肃的脸色陪着笑道:“有两身我们家侯爷的换洗衣物,还有我家侯爷的掌上明珠闹着非要给侯爷带的糕点。” “糕点?宫里什糕点没有?” 那守卫手在包袱里一捞,果然找到一包被油纸层层包裹的糕点,他面带着怀疑低下头仔细瞧了瞧手中的油纸包。 这一看,让那守卫一惯冷凝的脸色上难得的带了一丝笑意。 因为他看到那油纸包上用墨汁写了几个歪歪区区的小字,“理礼给爹爹的心意,一定要吃哦!”后面还紧跟着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难看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孩童之手,于是守卫又把那油纸包塞回了包袱里。 “好了,带进去吧。” 江添闻言笑眯眯的接过包袱,跟着守卫道谢:“谢谢守卫大哥通融,您知道的,小孩子嘛,才五岁正是闹人的时候,我也没办法。” 那守卫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 直到江添的脚步踏入皇宫以后,他才长舒一口气,看来自陛下遇刺以后,皇宫的守卫是越来越严格了。 太和殿外 江添站在门口,看着太和殿门口德层层守卫,把手中的包袱让人帮着递了进去,而他自己只能等在殿外。 太和殿内,温策正与打算与韩进轮换着去休息一会儿,正巧一位东厂的太监捧着包袱递到了他眼前。 “侯爷,这包袱是给您的。” 温策闻言伸手抓过包袱,对着韩进扬了扬:“我先去换身衣裳,这里就先劳烦韩兄了。” 韩进闻言摆摆手:“侯爷去洗个澡睡一觉吧,两个时辰后再来换我。” 温策点点头,也不客气,转身就到了太和殿的一处偏殿里。 他随意的把手中的包袱放在了桌上,脱掉一身繁琐的官服,走进净室中用冷水冲了个澡。 等他出来在包袱里翻找衣裳时,才发现包袱里竟还有个油纸包。 他伸手拿起油纸包凑在眼前一看,脸上的疲累之色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温柔的弯了弯嘴角。 他的宝贝女儿怎么会想到给他送了一包糕点进来呢?也难为江添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把这东西带进宫中来。 这么想着温策慢慢的一层一层的开了油纸包,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了四只兔小子造型糕点。 温策哭笑不得,拿起一个凑近鼻子旁闻了闻,红豆馅的,可是他并不爱吃甜食。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家闺女的一番心意,估计是怕他在宫中顾不得吃饭,这才给他带了糕点吧。 小小的兔子糕点温策两口一个,在吃到第三只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他微皱着眉头有些奇怪的从嘴里吐出一个纸条。 温策把手上的纸条擦干净,又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小心翼翼的展开那还没他小手指长的字条。 “西南为凶,小心月亮,最好避之。” 温策看着字条上的字,震惊的瞪大眼睛。 他反复确认纸条上的字迹,最后确认无疑,是羽毛笔的笔迹,而且他观纸条上的字迹,线条走向布局与自家女儿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温策走到香炉旁用火折子点燃香炉,并把纸条扔进里面焚毁。 西南为凶,西南王?难道刺杀陛下的幕后真凶果真是西南王吗? 看来这是理礼给他的提示,理礼一定是又在梦境中看到了什么,才会想到这种办法让江添帮她把东西带给他。 西南王与月国勾结的事,他早在之前就已经有些眉目,并且也已经派人秘密监视那群月国人的动静,只是暂时还未发现西南王那边与月国那边有什么往来。 今早东厂与锦衣卫的人也已经查明,昨日刺杀陛下的舞女乃是南陵贪官明峰之后。 这个明峰当时身为南陵的父母官,却多行鱼肉百姓、搜刮民脂之事,仗着离着京城远,便无法无天。 直到这事被揭露出来,陛下雷霆大怒,叫人抄了明峰的家,并把全家老少收押入京,最后男的流放崖州,女眷都通通充入了教坊。 昨日那刺客便是其中之一,她在教坊含恨长大,觉得是陛下害得她家破人亡,让她流落教坊,所以才才有了昨日的大胆之举。 不过这舞女与西南王之间是否有关联现在还并不清楚,她口中所含的暗器以及暗器上涂的毒也并不是难寻之物。 真若要查起来无疑是大海捞针,如果真是西南王怂恿她这么做的,那么西南王又是怎么说服她舍了性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想到这里他再也没了休息心思,随手从包袱里拿了身衣裳套在身上,便走了出去。 韩进见本该休息的他又折返了回来,于是问道:“侯爷这是没有休息?” “我有事想要问你,所以就没睡。” “什么事?” “昨日那个女刺客家中可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人,比如兄弟姐妹,亲人?” 韩进闻言点了点头:“当年卷宗上写了,此女一家九口,家中除了父母还有六个兄弟,其中最小的男孩当时才两岁。” 温策闻言眼睛一亮:“韩兄你说会不会有人拿了那舞女的亲眷,来威胁她刺杀陛下。” “依锦衣卫和的东厂所查来看,这女子虽然恨陛下抄了她的家,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来报这个仇。” 韩进听了这话眼睛一眯:“你是说,问题可能出现在她那几个被流放的兄弟身上?” 温策点头:“正是。” 第278章 鳖来了! 韩进沉默半晌,也觉得温策说的有理。 “还真是多谢侯爷提供了新思路,之前因为事情急,我们也还未来得及着手往崖州去查,如此我还得去给崖州那边传个信儿。” 温策摆了摆手:“我也只是事多,压的睡不着,脑子里突然的灵光一闪罢了,如果能帮的上忙那就太好了。” 韩进离开前,伸手在温策肩膀上拍了拍。 温策看着韩进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松了口气。 西南王吗?且耐心等着吧,早晚收拾了他。 …… 威远候侯府,心安园中 温理礼坐在桌案前拿着毛笔,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窗外。 也不知道他爹爹吃没吃那包糕点,有没有看到她留给她的字条,如果看到了爹爹会明白她的意思吧? 她倒是不担心西南王的阴谋会得逞,毕竟陛下也不是吃素的,眼下她最担心的是她爹爹,昨日在她意识中时不时闪过的画面,让她心里十分不安。 她依稀记得画面中飘着细雨,她爹手中拎着雁翎刀浑身是血的立在一侧,雨水打湿他的衣裳流下来的是暗红色的水滴。 想到这里温理礼再也写不进去字了,她把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搁在了笔架上,站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樱桃见自家小姐似乎是有心思,于是也立马跟上她的脚步。 院内,温理礼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仰着头望着日头还没彻底落下的天空。 “小姐您是在看明日的天象吗?可是如今天还没黑,星星还未出呢。” 温理礼闻言叹息一声,垂下头趴在了石桌上:“明天不会下雨的,后日也不会,看来这两日是安稳的。” 樱桃被自家小姐的话惊了一跳:“啊?” “白日也行啊?小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要在以往温理礼听到樱桃这么夸她肯定高兴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可今日她的情绪却有些平淡。 她压了压手,对着樱桃说:“低调、低调。” 樱桃闻言马上听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我知道的小姐,您放心吧,这事我不告诉别人,省的有人总让您来看天气,吵的您白日晚上都不能歇息。” 温理礼:。。。。。。 原来樱桃是这么想的,别说还挺可爱的。 …… 两日后 春风瑟瑟,天色阴沉如灰,仿佛滴了墨汁的水缸一般浑浊,让人瞧着就觉的压抑。 京外密报,说是有一批队伍此刻已经越过汴州与京郊的交接处在一处隐蔽的山脚下驻扎了下来。 温策手中捏着密报,走到桌案边提笔写了回信,并把它绑到了一只红隼的腿上。 他目送着红隼远去的背影,目光十分的冷峻。 这时韩进走到他身后,问道:“鳖崽子都爬到哪了?” “京郊外的山后面。” “哦呀,真是倒霉,这么不会选地方,他若是知道那里四面山上如今都是咱们的人,还不得吓哭了啊!” 温策闻言勾勾唇角:“他马上就会知道了,而且我赌他快坐不住了。” 果然,红隼刚飞出去没多久,就听见太和殿外有人在通报,说是几位王爷到了。 韩进闻言笑了笑:“鳖来喽!咱去瞧瞧他们要闹什么幺蛾子。” 说着两人长腿一迈,一起走了出去。 太和殿外,西南王和辽北王和宁王三人并肩而站,与门口的守卫僵持着。 “王爷们不要为难小的了,陛下养伤期间不让任何人探视,这是陛下的口谕。” 西南王闻言,急红了眼睛。 “什么口谕?这都几天了,若是陛下真的安好又为何不亲自拟旨,还要传什么口谕?我看就是有人狼子野心,想要借此机会妄图把持朝政。” 宁王与辽北王见西南王情绪有些激动纷纷上前拉住他。 “话不能乱说,本王相信皇兄他一定没事的。” “就是啊,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定西王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西南王此番来主要就是演戏,如今他看身边俩人和他不是一条心,于是窝囊的在殿外嚎啕大哭了起来。 “萧深你出来,你老实和我们说陛下他到底如何了?你隐瞒陛下伤情不肯透露半句,自己却代管了朝堂,这是什么道理?” “你如此不把我们几位藩王放在眼中,是不是根本就没想放我们回去,想把我们软禁在京都城!” 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竟一屁股在了地上胡闹了起来。 这一幕可看呆了宁王与辽北王,两人皆是面色复杂的望着他。 这时温策与韩进两人刚好走到门口。 韩进眼神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问道:“什么事?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陛下安心养伤了?” 说着又抬腿踢了一脚门口的几个守卫:“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地上凉,怎么能让西南王坐在地上呢?还不赶紧把人给扶起来。” “是,韩指挥使。” 几人听了韩进的话忙把坐在地上的西南王如拔萝卜一般拔了起来。 可西南王却并不买账,他站起身仰着头看着身材高大的温策和韩进一点也没露怯,反而气愤的伸手指着二人道。 “你们这般作为真的是为了陛下好吗?怕不是早就当了他萧深的狗腿子?” 温策和韩进看着西南王谁都没有吭声,倒是从远处传来一声极为愤怒的声音。 “萧横!” “你大胆!竟然敢在太和殿门口放肆,是不是真以为本王不敢把你怎么样?” 萧深自太和殿内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指着西南王道:“你在这个时候从中挑拨,究竟意欲何为?” 西南王闻言指了指自己,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 “我从中挑拨?我现在真是怕极了你这狼崽子。” 说着他又伸手指了指萧深。 “你就没安好心,想把我们这些藩王都困在京中,我们回不去自然就得拜服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会错过?” 萧深闻言被气的不轻,眼神在宁王与辽北王之间转了一圈儿。 只见宁王垂着眸子沉默,似在思考萧横话里的可能性。 而辽北王顾行,则是连连对着萧深摆手。 “本王可没有这么想过。” 第279章 穆公子 萧横听到顾行的话,被气的差点翻了一个白眼儿,心想这人到底是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是在这里装傻充愣,跟着萧深这狼崽子表忠心呢。 于是他伸出手,用力朝着顾行身前点了点:“你、你这愚人。” 顾行可不是个会受气的性格,于是冷着一张脸反驳道:“诶?这话什么意思,本王可一点都不愚,本王聪明着呢!” “倒是西南王,平日里我敬你算是我的长辈,但也你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如疯狗一般逮谁咬谁。” 西南王被顾行说是疯狗,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你这竖子好生无礼,竟然辱骂长辈,难道你家老王爷就是这么教养你的?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说罢还气不过的甩了两下袖子:“哼,莫不是在那辽北那苦寒之地把脑子冻傻了。” 顾行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眼里也闪出几分带着怒意的寒光:“找死!” 说着就要上前扯住萧横的前襟。 萧深见状忙把二人隔开,怒吼一声:“够了!” “麻烦你们分清楚场合,这里是太和殿,不是你家后院,要打架出去打,莫扰了皇兄的清净。”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吩咐温策和韩进:“烦请二位帮本王请三位王爷出去。” 温策和韩进两人冷着脸:“请吧!” 顾行看着西南王冷哼一声,率先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倒是西南王面色带着犹豫,但看着守卫如此森严的太和殿也不敢再闹下去,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直沉默的宁王留在了最后,待确认西南王得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以后,他回身对着温策和韩进客气的说道。 “韩指挥使和威远候都是皇兄身边最得力的近臣,今日本王只想问一句,皇兄他真如阿深说的那般,在养伤吗?” 温策抬起眼皮仔细打量了一下宁王的表情,脸色苍白,眼眶微红,只是那双眼莫名的锐利,直直盯着两人的眼睛。 “当然,陛下自然是在养伤。” 宁王听了温策的话,似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好,我萧溯信你们。” 韩进看着他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明显是身上的伤势还未见好,于是道:“宁王既已知道答案,便可以放心回去了,您慢走,恕我们有事在身,就不送了。” 等送走了宁王以后,韩进摸着下巴一脸不解的问道:“侯爷你说这宁王到底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 温策摇了摇头:“还不清楚,这宁王看着一副无害的模样,做事也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可他却总能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大概是战场上面对危险时那种敏锐的直觉……” 韩进闻言猛的一抬眼,盯着温策的眼睛:“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就觉得这宁王怪怪的。” 温策叹息一声:“行了,先别管他了,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吧。” 宫门外 刚出了宫门的萧横一撩衣摆,抬脚快步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到马车上他迅速的换了一副嘴脸。 马车里早就已经等待多时的人,看他上来轻笑了起来:“西南王,您可让我好等啊。” 萧横靠在马车壁上,抬眼看着那从头到脚捂着一身黑的人,哼笑了一声。 “穆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还蒙着个脸,这样显得多生分。” 被称为穆公子的人,闻言一抬手就揭开了挡在面前的黑纱,对着萧横不好意的笑了笑。 “真是让西南王见笑了,我们月国风沙大,这都是习惯而已,不会影响我与您合作的真诚。” 西南王看着自己面前的黑衣男子,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月国的穆泊公子是如宝石一般瑰丽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穆泊面对这样的夸赞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愿意再与他客套,于是说道:“西南王过奖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萧横慢悠悠仰头靠在马车壁上,嘴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会儿太和殿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本王猜萧靖这会儿已经死透了。” 穆泊抬眼看向萧横,语气里满是欢喜:“若真是如此那便提前恭喜西南王了,只是我要的东西现在可有下落?” 萧横抬抬手:“当然,本王已经查到了那小子如今就在威远候的手里,不过威远候如今在宫中,你想知道那小子消息,就要助本王先夺下皇城。” “待本王登上那高位,难道你还怕他温策不乖乖的把人给交出来吗?” 穆泊眼睛眯了眯:“哦?您竟然如此有把握?” 萧横看着自己攥紧拳头,语气坚定的说。 “西南此番调来三万多精锐,此刻就驻扎在京外,而京都城的禁军守卫也不过区区两万余人,就算等周遭调来援兵也来不及了。” “若本王成功拿下皇城,西南余下的将士们自会北上来助,到时他们又如何能敌的过本王?” “本王此次,必定势不可挡!” 穆泊闻言拍了拍手:“那就等着西南王的好消息了,只是您需要我们为您做些什么呢?” 说到这里,西南王眼睛突然闪过一丝阴狠,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待他们得知了京郊外的动静后,定会出动,本王要你们趁机帮我杀了萧深和萧溯!” 穆泊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睁大,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西南王见穆泊没有答应,立刻拉下了脸来:“怎么,你不愿?” 穆泊摇头:“并不是,只是您杀定西王可以理解,但是宁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横无情的打断,他语气激动的说。 “他们必须都要死,他们不死本王要如何坐稳那个位置?不光他们要死,萧靖的那些崽子们也得死,只是早死晚死罢了。” 穆泊闻言仰头哈哈一笑:“哈哈哈,还是西南王做事谨慎,我父亲也和我说您是能干成大事的人。” “好吧,这个交易我接受,我帮您扫清障碍,您帮我们找到我那淘气的侄儿。” 西南王一听这话脸上马上就堆起了笑。 “那么穆公子,咱们合作愉快。” “愉快!” 穆泊微微笑着低垂着眸子。 第280章 投降不杀 若是萧横仔细去看,分明可以从那双如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眸中看到嘲讽和轻蔑。 可偏偏此刻的萧横已经被自己的野心和自以为势在必得自信心冲昏了头脑。 天色阴沉的愈发厉害,仿佛把整个京都城中都笼罩在一层灰色的薄纱中。 此刻京郊外,一只红隼穿过黑暗的天,如一道闪电一般飞入了一处山林之中。 山上的半山腰处,正是温策提早布置好的一处营寨。 那红隼如同回家一般,直直冲过一处营帐半开的门帘,落在一处桌案上,还顺便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营帐里正在埋头啃着干巴大饼的人闻声马上抬起了头,看到桌上的红隼后,兴奋的把手中的大饼一扔,并抹了抹手上的油脂朝着桌案边走了过去。 此人正是五军都督府的指挥佥事唐州。 “哎呀,小红,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让人捉去给炖了呢!” 说着唐州上前伸手麻利解开了小红腿上的信筒,从里面抽出里面的字条慢慢展开。 “攻!” 言简意赅一个大字。 唐州认真的把那字条上的大字看了几遍,最后表情严肃的抬起头向外走去,并把外头几个正在忙碌的士兵都招呼了起来。 “你、你、还有你、快去告诉营寨的兄弟们全都准备好,侯爷有令,要我们解决了下面那群杂兵。” “是!” 唐州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忙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信烟点燃,好便于给周围埋伏在其他山上的兄弟们传递消息。 随着一抹朱红色的醒目信烟飞入灰蒙蒙的天空,周围几个山头的营寨中全部都忙碌了起来。 其中当然还包括山脚下那些从西南一道秘密进京的西南兵,此刻他们已经全部乱了阵脚。 想放出的信鸽给西南王报信,却被林中埋伏的弓箭手无情的击落。 随着周围山林中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西南军的将领陶猛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完蛋了,他们中计了,本来打算今晚趁着夜色直接攻进皇城的,可如今却成了笑话。 陶猛周围的几个小将领,看着周围的山林里扬起的大景军旗,也都慌了神儿。 “陶将军,咱们四周都被围住了,如今消息也递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王爷他会来救咱们吗?” “是打还是降……” 陶猛听了这话额头上的青筋猛的颤了颤,心道如若西南军真的被包围住了,那恐怕王爷在京中也是自身难保。 那么与其畏畏缩缩的投降,不如豁出去干他一场博一博。 而且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他赌这帮人在和他唱空城计。 他们已经到了京郊有几日了,却一点没听到山林上传来动静,也没有看到过炊烟,这些人总不至于几天一直不吃不喝吧。 再说他们可是分了几批秘密进京的,这些人若是真的提早几天到山林中驻扎,那这个消息他们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想到这里陶猛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对着身边的几个将领吩咐道。 “我西南将士从不畏惧战争和死亡,如今这不过是京中这些黄口小儿们玩的小把戏而已,何惧!” “他们来多少,我们杀多少,撕破个口子冲进京去,这京都城的好山好水马上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是!” 一阵振奋人心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山谷,唐州站在高处的树干上,看着山下乌泱泱的一群人,无奈的掏了掏耳朵。 “啧,真能喊啊,看来这几日伙食不错,没少吃大鱼大肉!” 说罢他伸手冲着树下招了招手。 “哎~你去找几个嗓门大的,告诉底下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若是执迷不悟一会儿没他们好果子吃。” “是。” 那士兵办事效率很快,没一会儿就听见树林中传起了一道洪亮的声线,惊的林子中的鸟儿都炸着毛儿飞上了天。 “底下的人听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陶猛目光顺着山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从背后拿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一个方位,猛的射出了一箭。 “哼,山里的娃娃们听着,我是你们爷爷陶猛,不怕死的快点滚出来受死吧!” …… 唐州闻言被气笑了,他摸了摸自己毫无油水儿的肚子,突然饿狠狠的说道:“娘的,为了等您们老子们足足啃了七天大饼,既然你不痛快投降,那就别怪你爷爷我心狠手辣。” 说着他快步走到一枝事先已经绑好信烟的树枝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 随着红色的信烟再次升起,周遭山林中突然射出无数支锐利的弓箭。 西南的一些士兵猝不及防中箭倒地,而躲在盾牌后的陶猛则惊恐的睁大了眼。 “不是空城计,这竟不是空城计,我们完了。” …… 皇宫,太和殿 兰厂公走进内殿,对着门口的温策道:“侯爷,城外来报说是三次信烟已经全部亮起。” 温策抬眼:“好,那接下来,我们的戏也要做全一点。” 温策和萧深带人出宫的时候,本来阴暗的天色突然飘起了细密的雨水,不出一会儿就打湿了身上的斗篷。 宫外西南王派出蹲守的眼线,看到温策和萧深出宫以后忙回了西南王府报信。 “王爷,威远候和定西王已经带人出宫了,看样子是去调兵去了,看来我们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西南王坐在密室里听着手下的禀报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意,期待了半辈子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 于是他伸出手连连拍了几个巴掌:“好,好,好!现在本王只需耐心等着便是,这天下也是时候换个萧字写了。” 萧深与温策一路骑着马狂奔,两人半路中分别,由萧深带着大队人马出京,而温策则是又独自悄悄返回了城中。 马蹄踏着雨水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阵黄色的泥沙,寂静的雨夜中偶尔伴随着突然炸起的雷声,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了危险似乎在靠近。 温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右手慢慢按在了腰间的雁翎刀上。 第281章 雨夜屠贼 天际忽现白光,乌云密布的好似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随即雷声如怒吼的凶兽一般咆哮而来。 雨水卷着刺骨的春风,仿佛针尖一般密集的落下,打的人脸上生疼。 温策一路策马狂奔,想赶在雨水变大时赶回皇宫,只是还未走出多远就清楚的看到前方路口处站着十几个身着黑衣之人,如雨夜中索命的恶鬼。 “吁——” 温策抓紧缰绳,手下安抚似的摸了摸马颈,眼神确锐利的望向了对面。 “威远侯,久闻大名,想见您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一道阴柔的声线率先响起,随即慢慢悠悠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并对着温策咧嘴的一笑。 温策眯了眯眼,穿过细密雨水用视线描绘了一下此人邪魅异常的长相,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那人见温策不说话,于是抬手扬了扬手中的弯刀,用手指轻轻拭了一下刀上的雨水。 “侯爷怎么不说话?哦,对了,我还没有自报家门呢。” “在下穆泊,来自明月宫,您应该对我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温策抬眼冷漠的看着对方,冷漠开口:“你谁?” 他的回答出乎了穆泊的意料,让穆泊心头一梗,温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若是真不知又怎么会把长灯那小子给藏起来。 想到这里,他笑了一声:“侯爷可真会说笑。” “我干脆直说了吧,把长灯和月刃交出来,否则的话……” 温策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威胁他,只见他微微启唇,雪亮的银牙一闪,笑着道:“哦?否则怎么样?” 穆泊被雨水浇的心烦,此刻已经知道了温策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于是渐渐失去了耐心。 “否则杀了你!” “杀了我?你要的那些东西岂不是更难寻了?” 温策接着与穆泊说话时,用眼神大致扫了一下对面的人数,心中暗暗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胜率。 穆泊哈哈一笑:“怎会难寻?我那好侄儿如今不就在五军都督府的地下监牢里吗?只是那里守卫森严我们多有不便。” “不过您若到死都不交人,我们只好杀了你再去找别的法子喽!” “比如,绑了您那些下属的亲眷,再请他们来释放我那可怜的侄儿。” 温策闻言手心握着刀柄一紧:“卑鄙无耻之徒!” 穆泊手持弯刀,直指温策。 “哼,我卑鄙无耻?明明是您仗着权大,私自扣押了我的好侄儿,怎的反倒来骂我卑鄙?” “铮——” 温策忍无可忍,抽出腰间雁翎刀,并利落的翻身下了马。 他手上使力一拍马背,那马匹就如同听懂话一般,扬了扬蹄子,猛的向对方疾驰而去,惊的对方连连闪躲,直至冲破人群向远处跑去。 穆泊眼瞧着身后的黑衣人们被一匹马打乱了阵脚,于是转过身用眼神阴狠的瞪了一下那群人,又转过头对着温策嘲讽道。 “侯爷的马这是弃侯爷不顾了?” 温策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反而手持着利刃猛的快速窜到穆泊的身前,抬手横砍了一刀。 穆泊反应极快,瞬间朝后仰身,堪堪躲过了一击,飞快旋身回敬了温策一刀。 温策指尖旋转调转手中的武器用刀身抵住了锋利的弯月刀,随后猛的用力震开穆泊。 穆泊被这一震后退着踉跄了几步。 温策借着机会猛的挥出几刀,快如闪电,每一招都充满了致命的威胁。 穆泊连连闪躲,敏捷的如一只灵巧的黑豹,只是在如此凌厉的刀法下,他虽没有受伤,但头上的黑色兜帽却被温策凌厉的刀锋削烂了几道,这让他很是生气。 “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他此话一出,原本身后那些看着热闹的人才拎着武器加入战局。 这是一场生死搏斗,温策绷紧手臂上的肌肉,眼中闪过坚定,他不能输。 昏暗的天色下,一团混战,温策招式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必胜的决心和凌厉的杀意。 随着周围一人又一人的接连倒地,才叫人看清那刀剑交错的火花四溅和血肉横飞。 穆泊站在不远处,左手抱着右臂面露痛苦之色,低头借着昏暗光线一看,才发现自己拿着弯刀的虎口已经被震的撕裂。 红色血水混着雨水缓缓顺着手中银白的弯刀流下,滴到土黄色的地面中又很快不见踪影。 他微微皱了皱眉,抬眼看了一眼前方混战中没剩下几个的黑衣人,嘴角不屑的一挑。 “嘁,一群没用的废物。” 随后自己身子一转,快速的消失在了雨夜中。 温策余光瞥到穆泊离开的身影,气的一龇牙,用力一震刀身,把面前围攻的几人尽数掀翻。 “你们的主子自己跑了,你们不走,难道要把命搭上?” 那些黑衣人闻言一愣,但却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又张牙舞爪的朝着他袭来。 温策被缠的心烦,要不是想留着几个活口来审,他何须这么费力,好不容易才拍晕了这最后几个。 眼看着终于解决了麻烦,温策也累的有些脱了力,但是还是不忘谨慎的摸了摸那几个活口的腮,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事先藏好的毒囊。 温策扣出毒囊,又废了几人的手脚,确定他们插翅难逃后,这才缓缓站起身。 外面的雨水越下越大,可偏偏这路上光秃秃的,连一个能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温策正犯着愁呢,就见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 “驾、驾、驾” “驾,快看,侯爷在那!” 温策心里松了口气,竟比他想的来的还早,这下终于有法子把这些人绑回去了。 只见远处传来一群人兴奋的声音,原来是温胜和温献带人冒着雨来寻他了。 “二哥!” “这些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 温献一下马看到地上这些尸体和血水,吓得往后一跳。 温策摆摆手:“都是些月国贼子,还有几个活口先帮我绑了吧。” 说着向前两步,有些疲累的摸了摸独自回侯府去报信的爱驹追云。 追云身上的毛发已经全部被雨水打湿,它亲昵的用头蹭了蹭温策的大手,高昂一声,那模样好似在求表扬。 温策见状拍了拍追云的脖颈赞了句:“好马!追云是天下最好的宝驹!” 第282章 理礼是珍宝 温胜皱着眉让人把剩下的三个活口捆在一起,放到马上。 一转头见温策满身是血的在那里和马腻歪,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怒意。 于是走到温策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的质问。 “老二,你到底在做什么?今晚这些月国杀手为何会找上你,而且你不现在是应该在宫里守着陛下吗?” 温胜的这一连串的疑问,问的温策直眼晕,偏偏有些事情他也确实不便多说,于是打着哈哈道:“不急,马上你就知道了。” 温胜身披着蓑衣,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冻得嘴唇发白,他伸手用力指了指温策。 “大哥知道你做的都是大事,可是你怎么能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安危,身边也不带个人,你知道追云自己回府时,娘和弟媳都担心成什么样了吗?” 温策叹息一声,是啊,害她们担心了,明明理礼还提醒过他,可他却大意了,不过好在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身体并无别的大碍。 “是我的错,我大意了。” 温策临回皇宫前,还顺便交代了温胜和温献两兄弟帮他把那三个活口带到大理寺,交给温邦去审。 …… 太和殿内 门外的守卫已经尽数撤了下去,只有兰厂公带着几个人站在大殿内。 在看到温策身上的血污时,他惊讶的问道。 “侯爷,您这是?” 温策叹息一声:“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几个月国贼子,留了几个活口已经送去大理寺了。” 兰厂公点了点头:“辛苦侯爷了,只是没想他果然还是与月国有了牵扯。” 温策拉了拉身上狼狈的衣衫道:“是啊,这算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说完温策转身走进了偏殿,把身上黏腻的血水清洗干净以后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临离开时他余光瞥到了油纸包上剩余的一块兔子糕点,于是顺手抄起来扔进了嘴里。 他边嚼边想着,这次回去以后他闺女恐怕要生他的气了,竟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已经能想到他家理礼撅着嘴巴那一副难哄的样子了。 温策猜的一点都没错,温理礼确实生气了,而且是很严重的气。 本来今日天色阴沉,就让她想起来那日她在意识中看到的画面,随着天色雨水越来越大,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就又听门口的小厮来报,说是侯爷的追云竟然自己跑回府了。 追云是极有灵性的一匹马,它自己独自回府却不见温策的身影,这是不是说明侯爷遇到了什么事,顿时吓得全府上下都炸了锅。 温胜和温献见状连忙带着人同追云一起冒着大雨去寻他。 直到临近子时,两人才拖着一身的狼狈回府。 他们一进府中,就见太夫人与宋怀菱几人撑着伞等在那里,直到他们说出温策没事,才明显的见人都松了口气。 等温理礼他们终于回到心安园时,外面雨水渐渐停歇下来,温理礼气不过,指了指外面的天道。 “这什么雨啊?就是给爹爹下的是不是?一点都没有眼色,混蛋雨!” 宋怀菱见状忙伸手拉回她指着天的小手:“理礼,不许伸手指着天,也不许发脾气,快去睡觉吧。” 温理礼摇摇头:“我自己哪能睡得着啊?我要陪着娘亲。” 宋怀菱闻言无奈的抱起她,并转身对着温贺安和温宴宁说道:“你们也回去睡吧,别想太多,没准他明日就回府了。” 送走了两兄弟以后。 温理礼跟着娘亲进了主屋,她看着娘亲略显苍白的脸色,于是伸出两只胖手捧住了娘亲的脸颊。 宋怀菱正愣着神儿呢,突然感觉脸上一热,于是笑着道:“快睡吧,子时都已经过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娘亲,不要担心,爹爹他一定没事的,理礼是幸运星,只要有我在,我们一家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宋怀菱闻言眼眶微微发红,伸手把理礼抱进了怀里:“嗯,娘亲知道,理礼一直以来都是咱家的幸运星,是上天赐予我们家独一无二的珍宝。” 温理礼闻言在宋怀菱怀里眨了眨眼,心想娘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是顺着她的话说的,还是真的发现了她的特别之处呢。 她来不及在细想,耳边伴着娘亲规律的心跳声,进入了梦乡。 宋怀菱感觉自己怀中的小儿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轻轻的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并贴心的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给她盖好。 最后还不忘在她脸颊处落上一吻。 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女儿的特殊之处呢?她从刚生下来是就极其有眼色,平日里更是不哭也不闹,根本就不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后来长大了一些,也是口齿伶俐,就连看天象这种事都能无师自通,更不要说梦境寻人这种荒唐事。 平日里只要她想几乎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就连她那美味楼也是极为顺利的就开了起来。 那日她让江添帮着往宫里递消息的时候,她其实都听到了,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消息她并没有过问。 她和温策有的时候真的很怕点破这些,他们怕如果他们承认了理礼的特别之处,那么老天要把她收走了怎么办? 他们不需要一个如仙童一般有灵通的女儿,他们只要理礼可以在他们身边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至于她的特别之处,他们就只当做是平常就好了,不管她是谁,这一世她都是她的女儿。 此时正在入眠的温理礼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看透了,她现在被爱意包围的密不透风,即使她的确是个特别的存在,也不影响爱她的人爱她。 有人一夜安眠 也有人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熬了一晚上的西南王萧横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昨晚应该是他的三万大军破城的日子,可为何竟没有丝毫动静传来? 不对、不对、不对! 萧横越想越奇怪,急忙起身,吩咐道:“快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 那随从眼里闪过一丝害怕:“王爷,可是现在咱们还没等到陶将军的捷报,您若这个时候进宫,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萧横闻言,眼神阴狠的瞪了过去:“嗯?” “萧靖已死,萧深已经出城了生死未卜,即使本王此时进宫,太后她又能奈我何?” 第283章 天牢 萧横的随从见他心意已决,于是跪倒在地。 “王爷您请三思,现在不知情况如何,您不能贸然进宫!” 萧横双眼密布着猩红的血丝,双手攥紧了拳头,扭过头,恶狠狠的说:“如何不能?成王败寇只在一念之间,本王倒要看看是赢,还是败!” 说罢也不再与人多费口舌,转身就迈着大步出了门。 皇宫 萧横迈着大步走过长长的宫墙,看着远处连绵的宫殿,想着他为之努力半生想要得到的一切,心中像有团火在燃烧,好似要把他的胸口烫出一个窟窿。 宫内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们如往常一样见到他行礼问安,让他根本就摸不透现在的状况。 他都有些怀疑萧靖是不是真的死了。 可片刻后他又晃晃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明明亲眼看见萧靖中了毒箭,那箭上可是涂了血见愁,只要伤口破了皮、见了血就必死无疑,根本就没有解药。 想到这里他内心的底气终于足了一些,微微抬眼看向前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太和殿。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如今的太和殿外并没有重兵把守,甚至门口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萧横眼里闪过一丝怀疑,抬脚跨进了殿内。 宽敞的大殿华贵非凡,只是因为地方过大显得有些过于空荡和寂静,静到就连他此刻喘息的声音都异常的明显。 萧横看了看周遭空无一人的大殿,内心闪过一阵不安,最后干脆心一横,直接一甩衣袖抬脚奔着内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依旧没有守卫。 此时明明还是春日,可萧横头上的汗珠却顺着下巴滴滴滚落了下来,他把最坏的结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不敢再细想。 于是大着胆子推开了内殿的大门。 只见内殿里,一道明黄色的背影挺拔的如同一棵青松般立在桌案边,正抬头望着墙上挂的一幅千里江山图。 又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压的萧横透不过气来。 他竟然还活着,萧靖竟然还活着,是他败了、是他败了…… 靖德帝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声音,缓缓转过头去,那坚毅的五官带着笑意,看起来红光满面,一点也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萧横不可置信的用眼神着重打量了一下靖德帝的胸口,突然笑着往后退了两步,眼底猩红一片。 “呵呵呵……” 那笑声中有着不甘和无奈,更多的还是自嘲。 靖德帝把萧横的表情全部都看在了眼里,他微微上前两步靠近萧横。 笑眯眯的道:“西南王可真是好生悠闲啊,没事闲的来朕的太和殿里遛弯?” 萧横闻言猛的抬起头,用那双红的吓人的眼睛紧紧盯住了靖德帝的眼睛。 “陛下福大命大,小王为您高兴!” 靖德帝豪爽的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朕是真龙天子,有龙气庇佑自然无事,西南王不会以为区区一支毒箭就可以要了朕的命吧?” 萧横闻言一愣,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陛下说笑了,我……” 靖德帝抬手打断了他的后面的话:“你一个人说的只是一面之词,让朕很难相信,不如请个人来与你对质一番如何?” 说着也不管萧横的反应,直接拍了拍手叫来了韩进。 靖德帝饶有兴趣的走了两步坐在桌案后的座椅上,并抬手示意:“韩指挥使请吧。” 韩进对着靖德帝一拜,眼神冷漠的瞥了身旁的萧横一眼。 “那日刺杀陛下的女子乃是南陵明家的后人,当年明家所行之事相信您并不陌生,后来明家男子被流放崖州,女子被充入了教坊。” “说起崖州来,倒是离西南王您的封地不远。” 萧横闻言眯了眯眼,可嘴上却是不屑道:“那又如何?” 韩进继续道:“别装了王爷,在下已查明,明家幼子就在你手中,是你用明家幼子要挟了那舞女。” 萧横哼笑一声:“就算在我手里又如何?我只是花钱买了一个小奴而已,那女子自尽前可说了,她是因为对陛下有恨才会刺杀陛下,这又与本王何干?” 靖德帝靠在椅子上,看着萧横狡辩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萧横,朕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胆小之人,没想到是朕看错了你了,你可真会装模作样,只可惜这一次你要被你的野心害死了。” 萧横闻言抬眼怒视靖德帝:“陛下您这是连证据都没有,就急于给本王定罪?” 靖德帝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啧,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还不知道呢吧,京郊山脚下,你的那些兵将可都已经降了。” 萧横闻言大惊:“什么?!” 随后就马上反应了过来,伸手指着靖德帝的方向,怒吼着:“萧靖你诈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想杀了我!” 说罢他如疯了一般张牙舞爪的冲着靖德帝扑了过去,结果被韩进一脚就踹倒在地,并用膝盖狠狠压制住他。 “大胆,敢对陛下不敬。” 萧横的脸紧贴在地面,被挤压的已经变了形,但还是嘶吼着骂道。 “萧靖算你狠,你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戏耍,我要你永坠地狱!” 靖德帝站起身,看着地下那个不断咒骂着他的人,对韩进吩咐道:“韩进把他给朕提起来!” 韩进照做,一手钳住他的双腕,一手拉起他的头发逼着他直视着陛下。 靖德帝伸手拉下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并对着萧横微微启唇。 “你萧横确实只是一个愚蠢的废材,就凭你那点微末道行还想把朕拉下皇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把他押入天牢,任何人不准探视。” 萧横被提出去时,路上的宫女太监们看见了纷纷避让,并在身后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明明上一刻还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爷,竟转眼竟变成了披头散发的阶下囚。 这样的落差萧横怎么可能接受的了,可是比起这个,他更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也接受不了自己做了半辈子的梦顷刻之间就化为了泡影。 第284章 死了 西南王因为叛乱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西南的名声臭到就连街上讨饭的乞丐都能骂上两句。 乾清宫内 靖德帝坐在龙椅上耐心的听着底下几人的禀报。 早在西南王前脚刚入宫,后脚靖德帝就派出了兰厂公带着东厂的人去了西南王府。 “陛下,西南王府属下已经派人搜查了几遍,只是除了在他的寝殿中搜出了一个密室,里面有几页与月国秘密往来的书信以外,便再没了其他线索。” 靖德帝闻言挑了挑眉:“哦?与月国往来的书信?” “是。” 说罢兰厂公从袖子里掏出了两页书信,上前几步递给了李福全。 李福全低头扫了一眼,被上面白纸黑字上大大的“杀”字惊的瞪圆了眼睛。 “皇上您看看,这西南王果然狼子野心,他不光要刺杀您,还要杀了定西王和宁王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靖德帝把那两页书信拿在手上瞧了瞧,看着书信上清晰的鸟形纹案,微微皱了皱眉。 “还有一事属下也一直很在意。” “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兰厂公狭长的眼眸一眯:“陛下您可还记得之前在岐山围猎场回程的那次,属下曾与一黑衣人交过手,可这次属下对着西南王的几个黑衣手下百般试探,却无一与那人有着同样的身手。” 靖德帝是知道这件事的,他还记得那个黑衣蒙面人似乎还与兰厂公是旧相识。 “哦?那你是怀疑,这几次的刺杀并非都是西南王一人所为?” 兰厂公点头:“正是。” 靖德帝眼神扫过温策和韩进:“那诸位爱卿都怎么看?” 温策稍加思量了一下回道:“属下以为,兰厂公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西南王府密室里搜到的那两页书信在属下看来也很是可疑。” “西南王虽不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到就这么直接的把证据留在密室中。” 靖德帝点头:“嗯,韩指挥使呢?” 韩进拱手:“属下以为不如先提审西南王,西南王性格要强,他虽知自己难逃一死,但估计也不会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背锅,到时候一诈便知。” 靖德帝也觉得此话有理,刚欲抬手应允,就连门外吵吵嚷嚷的,于是先问道。 “殿外发生了何事?” 李福全闻言快走了两步走到门前,把门打开用尖细的嗓音问道:“吵什么呢?不知道陛下在……” 门口的太监此刻也顾不上别的了,急急忙忙的打断了李福全的话。 “李公公,不好了,出事了,西南王他在天牢中撞墙自尽了。” “什么!?” “什么!” 此话一出,整个乾清宫都震惊了。 靖德帝闻言,更是气的猛的掷出桌上的砚台:“都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人看好他了吗?”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 西南王这一死,也就说明之前几次刺杀的事情再无从查证了,他那几个手下更是忠心到被捕后就通通吞了毒,就好像有人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一般。 温策一直垂着眼沉思着,直到出了宫门,在门口看到被他派出去监视宁王的江添,他心里才好像慢慢的捋清了一条线。 于是他快走几步上了马,对着身侧的江添问道:“宁王那边如何?” 江添摇了摇头:“侯爷,这两日宁王一直在家养伤,根本就没都没出过门,别说出门了,就连一个递信,或者送东西的都没有。” 温策闻言皱了皱眉,难道真的与他无关,那西南王府密室的那两页颇为刻意的书信又是谁叫人放的? 还偏偏留下了要杀掉定西王和宁王的消息,这不是在帮他自己摘除嫌疑又是什么?而且明明被月国截杀的人是他。 密室中的书信…… 温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在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西南王那个吞毒自尽的随从真的是因为忠心于西南王才如此的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从始至终他的主子就另有其人呢? 如果是他的话趁着西南王入宫的间隙,伪造两页足以以假乱真的书信,留在密室中等着被人发现,好为自己真正的主子洗脱嫌疑。 这也是为什么宁王进京被刺杀的原因,因为他要做戏做的足够逼真,足够让人相信西南王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只可惜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并没有证据。 温策正骑在马上垂着眼认真的思量着,他身旁与他并排同骑的江添,则坐在马上用力的伸着脖子从底下看他。 “侯爷,我和您说话呢,您听见没有啊?” 温策闻声一愣,一抬眼,恰好瞧见江添坐在马上身子拧了十八道弯儿的仰着脸看他,顿时烦躁的伸手推开他的脑袋。 “做什么?你看谁像你这样骑马,坐没坐相,小心摔下去!” 江添听了这话委屈的直起身子控诉道:“明明是侯爷您不理人,您还凶上了,小心我回去和夫人告您的状。” 温策闻言眼睛一瞪:“管好你的嘴,否则把你送去军营,让你天天晚上听着震天的鼾声,闻着脚臭味入睡。” 那画面太美,江添都不敢想,于是顿时怂了,蔫巴着说:“那就不必了,您若没听清我再说一遍便是了。” “我刚刚是说啊,您这个时候回侯府呢,咱家太夫人、夫人和四小姐估计要生您的气,不如您买点礼物带回去,哄哄她们?” 温吃策闻言赞赏的看了江添一眼:“嗯,有道理,我记得前面有家特别有名的糕点铺子,你去排队买上几样。” 江添听了这话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他看着那高点铺子门前排着几十人的长队,心里叹息一声。 明明是他家侯爷自己头铁,孤身遇险掀翻了月国十几个杀手,害得夫人她们担惊受怕,怎么赔罪的东西却要苦命的他排队去买啊。 温策此刻才没有心思去买糕点,此刻他正坐在马上思量着一会回家该怎么老实承认错误呢。 毕竟此事真的惊险,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这家就完了。 他不知道的是,温理礼已经算到他今日会回去,此时她正生气的抱着膀子,板着张小胖脸,站在侯府门口气冲冲的等着她爹回家呢! 第285章 一记跳劈 回府路上 温策笑眯眯的拎着几包热气腾腾的糕点,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家人了心中美滋滋的。 江添看着自家侯爷笑的一脸温柔的样子也见怪不怪。 只是他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把现在的侯爷,和那个以一己之力就能干翻十几个月国杀手的杀神联想到一块去。 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以后也要成为侯爷那么厉害的人! 这边江添眼睛冒着星星一般看着温策的背影,温策身后就如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的说道。 “怎么?你也想自己一个人挑了十几个月国杀手?” 江添一惊忙摆了摆手:“呃、那还是算了侯爷,我这条贱命还是先留着吧,我还有弟弟要养呢。” 温策闻言哈哈笑了一声:“人家江进现在自己能赚银子,而且赚的也不比你少,哪用的着你来养?” 江添嘿嘿一乐:“话是这么说,但是毕竟是弟弟,总免不了要和他费些心思。” 温策侧头看他:“哦,当初你爹给们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家能多多添丁进口吧,你今年都二十多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就见江添的脸色瞬间如煮熟的虾子一样红了起来,就连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嗯、那什么,我还不急,我想再过几年再说……” 江添扭扭捏捏说完一转头,就看自家候爷正眼神带着揶揄笑着望向他,顿时头顶冒起了热烟。 于是恼羞道:“哎呀!侯爷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我都多大了,会自己看着办的。” 温策闻言撇过头:“哎,那看来是本侯自作多情了,原来人家不需要我跟着操心啊!” 江添听了温策说话的语气,羞得一夹马肚快走了几步。 温策见状微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打马一前一后到了侯府,人还没等着下马,就见府里迎出了一群人。 温策见状微笑着翻身下马,走上前去把手上还冒着热气的几包糕点往几人面前一递。 “母亲,菱娘,这是福缘斋的玫瑰红豆酥、龙井茉莉酥、蜜枣山药糕还有红茶栗子糕,待会咱尝尝?” 太夫人眼圈微红,把温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眼前的儿子是全乎的以后,开口道:“别站在门口,娘有话要和你说,走咱进去。” 温策闻言用眼神询问似的看了一眼同样眼圈红红的宋怀菱,可宋怀菱也是一脸茫然。 “娘说的对,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接过温策手中的糕点,架着他往府内走,等到侯府的大门一关,抱着温策左侧胳膊的太夫人就突然松开了手。 温策奇怪的用眼神望过去,就见太夫人瞪着一双带着薄怒的眼睛,抬手起身一个利落的跳劈,直直照着他的肩膀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 太夫人突如其来的一个跳劈,把宋怀菱和温理礼他们吓了一跳。 温策本来是有机会可以躲开的,但是为了让他娘消气还是不得结结实实的挨了他娘一记。 “娘,您这下可消气了吧,要是没消气再来几下?” 太夫人哼了一声:“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这么大岁数了逞什么能,出门也不知道带几个人,什么时候把命交代出去了,你叫你媳妇和三个孩子,还有老娘我该怎么办?” 这还是第一次太夫人在府中这么多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温策知道自己理亏,承认错误的态度极为诚恳。 “是我大意疏忽了,以后我出门一定多带上几个人一起。” “只是娘,我这如今才而立之年也还算不得老吧……” 此话一出,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宋怀菱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太夫人见状把人往宋怀菱那一推:“这次算你小子命大,去去去,回自己院子里哄你媳妇孩子去吧,不要来碍我的眼了。” 一直站在墙边看热闹的温胜闻言走上前:“那我送娘回梅香苑吧。” 温策点了点头:“有劳大哥了。” 太夫人带着姚嬷嬷离开,温胜跟在后面笑嘻嘻的回头看着温策,眼看着离温策越开越远,他还故意转身对着温策做了一个跳劈的动作故意气他。 温策看着他的动作哭笑不得,转头看了看紧抿着嘴的妻子和两个面露担心的儿子,又低头看了看抱着手臂明显有了小脾气的闺女。 啧,她看起来真的是很生气啊。 “额,菱娘,我们先回院里吧,这几日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 宋怀菱看了看他身上还算干净的衣裳,微微叹息一声:“好,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心安园内 几人坐在桌案边喝着热茶,温策大概的给宋怀菱讲了一下被围杀事情的起因经过,又讲了一下关于西南王叛国的始末。 听的几人是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陛下真的无事,不然这天下乱了,咱府上也逃不了波折的命运。” 温策闻言在桌下悄悄的握紧了宋怀菱的手:“娘子说的对……” 坐在对面的温理礼把两人的小动作全部看在了眼里,于是她微微挑了挑眉。 这是小别胜新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爹爹的事她决定暂时先不追究了,她先磕为敬! 温贺安则是有些意外于,长灯他一个美味楼的小伙计竟然是月国婀娜公主的孙子。 于是他问道:“父亲那您打算如何处理长灯?月国的皇室宗亲要还给月国还是……” 温策抬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孩子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出来,自然不想再回去,况且我也答应过他,不会为难他,他若想,自然也可以留在大景。” 说罢他把眼神瞄向刚刚还在气呼呼,现在就变得一脸痴笑的自家闺女一眼。 温理礼接收到她爹的眼神,立马大方的表示:“长灯以后若是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我的美味楼啊,他干活可麻利了呢。” 温策见状夸赞道:“我们理礼真是个心善的好姑娘,等最近风波一过,我再好好问问他的意思吧。” 宋怀菱点点头:“不急,如今那些月国人肯定还潜伏在京都城中,若是此时放了长灯肯定不安全。” 第286章 拉钩 “夫人说的是。” 宋怀菱美眸一瞪:“别贫了,赶快进屋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宋怀菱此话一出,屋里的几人都把目光移向了温策,好像要隔着几层衣裳把他看透似的。 温策闻言眼睛顿时睁大,把身板挺得笔直:“菱娘,我身上没有受伤。” 宋怀菱冷哼一声站起身,扯着他的手腕就往里间走:“信你个鬼,你又不是金刚不坏的铁人,面对那么多人怎么会一点伤都没有。” “哎,好吧,是划伤了几个小口子,不过都是小伤……” 温理礼和她的两位兄长,看着爹娘就这么把他们扔下了,于是纷纷大眼瞪着大眼。 温宴宁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看桌上都快放凉了还无人问津的糕点,拿起一块红茶栗子糕塞进嘴巴里。 “嗯~介个好次诶!” 温理礼见状也拿起一块品尝,于是一块接着一块,很快就把原来心里那点气就着糕点和茶水一起消化了。 等到温策再从屋子里出来时已经是一身的药味了,温理礼见她爹爹都受伤了,更是没办法再继续生他的气。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过饭以后,温理礼带着樱桃到院子里遛弯消食。 这时温策也跟了出来,并示意樱桃先回屋去。 温理礼歪歪了头:“爹爹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温策叹息一声:“有的小姑娘今天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爹爹怎么能去休息呢?” 她否认:“才没有!” “好了,没有是爹爹胡说的,爹爹是想谢谢你给爹爹带的小兔子点心,很好吃、很香甜。” 温理礼闻言展颜一笑:“原来爹爹您吃了啊?我明明记得您不喜甜食。” 温策点头:“你好不容易让江添给带进宫去的,我这当爹的怎么能辜负女儿的心意?” 听温策把话说到这里,温理礼心中美滋滋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字条,于是有些紧张的问道:“那爹爹您难道没觉得其中有一块糕点,它有点硌牙吗?” 温策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理礼是说那张字条?” 嚯,原来他真的吃到了啊,竟然吃到了,为什么没有注意她的提示呢? 想到这里温理礼瞬间变脸:“您既然看到了,为什么还会自己一个人遇险?您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温策看着自家闺女撅起的嘴巴,有些无奈的说:“是爹爹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京都城内动手,看来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一点不把我大景放在眼里。” 温理礼心想也是,这些月国人的做派真是大胆,这和偷偷潜进人家里把人揍一顿有什么区别?简直是土匪强盗行径,令人不齿。 “那现在西南王已死,他们在大景没了合作伙伴,可会离开大景?还有他们会不会再次针对于您?” 温策想到那把还在自己手中的月刃,微微的眯起了眼,看来那把刀真的对那个穆泊很重要,他们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虽然心里是那么想的,但是他嘴上却说着安慰的话。 “理礼放心好了,有了这次的事情,以后爹爹出门肯定会多带些人的,你呀,就别跟着操心了。” 温理礼伸出小手指高高举起:“那拉钩,您要和我保证以后都不能再受伤,这一身的药味可真呛死了。” 温策闻言微微一笑,也伸出大手与她拉钩。 “好,爹爹答应我的乖女儿。” “那要盖章才算奏效……” …… 次日 由萧深和唐州押送的西南几位叛军首领一入城,就被周围的百姓们围住,狂砸臭鸡蛋和烂菜叶。 一边砸一边辱骂。 “就是他们,他们和西南王是一伙的,他们要杀了陛下谋权篡位。” “不自量力,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唐州看了看身后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几位阶下囚,对着萧深道:“殿下可要一同去天牢?” 萧深闻言摇摇头。 “本王就不去了,那些叛军圈起来养着也是个不小的麻烦,本王要进宫去请示一下皇兄,这几位叛军首领就先麻烦唐大人了。” 唐州摆摆手:“哪里哪里,殿下去忙便是,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这话被身后木笼里囚着的陶猛听到了,顿时嗤笑一声:“爱拍马屁的狗腿子。” 唐州听了这话也不恼,依旧稳稳骑着马就当没听见一般。 直到到了天牢以后,唐州翻身下马对陶猛道:“陶将军请吧!” 陶猛被俘本就心中不服,此时见到唐州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骂道:“我呸,姓唐的,你阴险狡诈,老子诅你生儿子没屁眼儿。” 唐州闻言毫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哎?你怎么知道我家有儿子啊?” “哎呦,我那大胖儿子白胖白胖的,能吃能拉,就不劳你个阶下囚费心了。” 说罢朝着身后招招手:“来人,请陶将军去天牢做客,捆的结实一点哈,省的想不开和西南王一样死了。” 这个消息一说出口,西南军的几个叛军首领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州。 其中陶猛的反应最为剧烈,他挣扎的追问道:“什么?姓唐的小子你再说一遍,王爷他死了?” 唐州闻言转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是啊,你们西南王犯的可是刺杀当朝天子和通敌叛国的重罪,犯下此等罪行的结局不是被车裂就是被凌迟,就连他的亲眷也难逃责罚,是他自己怂了才在天牢里自尽,偏你是个傻的,跟着这样的蠢蛋怂包也敢造反,真是令人耻笑。” 陶猛闻言身子退后着踉跄了几步,差点没站住脚:“完了、完了、全完了。” “快,都带走,我还要去和侯爷复命,忙的很。” 唐州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这时被俘的叛军中,有两位年轻的西南将领突然叫住唐州。 “唐大人请留步,请念在等主动归降,望唐大人能为我们在威远侯和圣上面前美言几句,饶我们性命。” “是啊,求唐大人了,我的孩子才刚出生,不能没有爹啊!” 唐州冷哼一声:“早干什么去了?这会知道怕了,告诉你们,不是我不帮你们,是我说了不算,你们这不仅是造反还是叛国,这事大着呢!” 第287章 还活着 另一边,萧深进了宫直奔乾清宫而去。 靖德帝见他风火火的来了,于是笑着道:“小五这一趟辛苦了。” 萧深摆摆手:“不辛苦,只是皇兄,那帮西南兵也忒能吃了,就这么一直把他们圈养下去也不是办法。” 靖德帝闻言哼哼一笑:“那还不简单,老实归顺的,就迁分到各州军营继续为我大景所用。” “至于不老实的,就送去苦寒之地去做苦力,总之不可能再把他们放回西南了。” 萧深点头:“皇兄说的有理,那陶将军他们又该如何论处?” 靖德帝按了按眉心:“余下的就交给大理寺吧。” 说罢靖德帝稍稍抬眼,瞄了一眼脸带疲色的萧深。 “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有时间不如想想这京中可有你还算中意的小娘子,太后可是不止一次和朕提起这个事了,嗯?” 萧深脸色稍稍有些不自在:“皇兄,臣弟之前和您说过的……” 靖德帝似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小五啊,我从不怀疑你我之间兄弟的情谊,也不会是那等会忌惮你有篡位之心的小人度量。” 萧深皱紧眉头:“皇兄!我也从没这么想过您,只是我确实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被任何人牵绊住脚步,包括女人和孩子。” 靖德帝闻言梗住了,半晌以后抬手摸了摸胸口:“你!你想气死朕不成?” 萧深不愿再与他谈论此事,于是忍不住反驳:“皇兄您别装了,您根本就没病,孙院判说您的脉象壮的如牛一般。” 他这一番话把靖德帝气的脸都绿了,于是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赶紧给朕滚!” 萧深闻言,慢慢勾起唇角:“那臣弟就先告退了,皇兄您好好保重身体。” 话说完刚转身欲走,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哦,对了皇兄,我府上的许归兄弟您看着抓紧给个封号吧,这两日就把圣旨给宣了吧。” 靖德帝见状拿起桌上的镇纸欲砸向他:“混账,敢安排朕做事,还不快滚!” 萧深看了看靖德帝手上举着的镇纸二话没说,丝滑转身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靖德帝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镇纸,忍不住和身旁的李福全说道:“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真是越大越不好管了,让他娶个王妃而已,你看看他的态度。” 李福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呦陛下,王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您就不要逼他了,待以后他真遇到了中意的姑娘,那估计都不用您催,他自个就着急成亲了。” 靖德帝哼哼两声:“但愿如此。” …… 威远候府 这两日京中的风波一过,府里又恢复了往日明媚的气氛,尤其是心安园中。 此时宋怀菱正领着丫鬟们在白妈妈的屋子里折腾着给白妈妈梳妆打扮,折腾的白妈妈满脸的不自在。 白妈妈看着镜中上了妆的自己,确实是比之前瞧着更多了几分气色,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夫人,最近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这又是上妆又是做新衣裳的,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怀菱见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于是挥退了周围的丫鬟。 白妈妈见周围人都走光了,于是带着疑问的看着宋怀菱,并低声叫了一句平日里在私下才叫会叫的名字。 “怀菱,你这是有什么要私下和我说的吗?” 宋怀菱眼眶微红,眼底含泪的望着白妈妈,直看的白妈妈有些慌了神儿:“怀菱你可是遇到什么事……” 白妈妈的话还未说完,宋怀菱就先一步揽住她的肩膀,并在她耳边小声道:“白妈妈您的儿子,他回来了。” “嗯?” 白妈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确定了宋怀菱的话以后,猛的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怀菱。 “什么?侯爷找到他了?真的找到了?” 宋怀菱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他。” 白妈妈眼角划过两行泪,有些呆呆的道:“怎么能确定是他,在哪里找到的,他……” 宋怀菱看着白妈妈明显慌了神儿的表情就知道是白妈妈想歪了,于是笑道:“白妈妈您想哪去了,人家还活着呢!” 白妈妈闻言猛的站起身看向宋怀菱:“活着?我儿果真还活着?” 宋怀菱虽然眼角带着泪,但却是笑着的,不知怎的就让白妈妈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于是白妈妈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怀菱,带我去见他!” 宋怀菱闻言又扶着白妈妈坐下:“白妈妈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屋子里,宋怀菱和白妈妈坐在梳妆台前的木木椅上,把许归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同白妈妈仔细的说了一遍。 包括他是如何勇猛的上阵杀敌、潜入敌营,最后又是如何死里逃生,变得头脑不清,在西原默默的生活了十年。 听的白妈妈除了心疼还是心疼,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原来我儿是英雄,很好……” “许归……归来就好,归来就好……” 宋怀菱把手帕递到白妈妈手里小声的说。 “还有这些日子我们差您做的那些糕点、菜品,可不是送给侯爷的友人吃的,而是都送到了许归那里,他可是很喜欢吃您做的饭菜。” 白妈妈闻言眼睛一亮:“竟是这样。”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门外传来连翠的声音:“夫人马车都套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宋怀菱闻言喜滋滋的朝着门外喊道:“马上。” 说完马上看向镜子里一脸懵的白妈妈,拿起桌上的妆粉就往白妈妈的脸上扫去。 “待会我们去美味楼就能看到他了,您见到他以后可莫要再哭了,他的情绪不稳定,您若是当着他的面哭,他会觉得很不安。” “好,白妈妈听你的。” 白妈妈闻言咬住嘴唇强忍住眼中的泪水。 临出门前宋怀菱又看了看白妈妈身上新套的一身绿色衣裳,颜色柔和不抢眼,看着比平时更多了几分亲和,于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身衣裳极好,绿色是新生之色,许归能重回白妈妈身边,这对您和他来说都是新的开始。” 第288章 母子相见 白妈妈闻言眼角泪珠又要坠下,她猛的抬头逼回欲落的眼泪,对着宋怀菱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要高兴才行,不能哭着见他。” 门外温理礼正坐在大磨盘上前后的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儿。 “樱桃啊,你去趴门看看,我娘亲和白妈妈她们怎么还不出来。” 樱桃闻言摆摆手:“不了吧,小姐,我怕我娘骂我。” 温理礼撅了撅嘴巴:“胆小鬼,你不去,我去。” 说着便跳下磨盘灵巧的奔着白妈妈的门前跑了过去,只是她人还没等凑近,就被突然推开的门吓得坐了一个腚墩儿。 “哎呦!” 见她摔倒,宋怀菱和白妈妈和周围几个丫鬟纷纷围了上来。 “理礼,可摔疼了?” “四小姐,您快起来。” …… 温理礼坐在地上猛的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的借着木香的手站了起来。 “我没事,就是想看看娘亲怎么和白妈妈说了那么久的话。” 说完为了掩饰尴尬,还笑了两声:“啊哈哈,既然娘亲和白妈妈出来了,那咱就快走吧,到了美味楼正巧是午时,还可以吃顿午膳呢。” 宋怀菱闻言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个小馋猫儿,原来是急着去吃饭,那行吧,咱快走吧,可别让咱家四小姐饿到了。” 温理礼看着宋怀菱搀着白妈妈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面,于是龇牙咧嘴的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摔成八瓣的屁股。 樱桃见状忙上前搀住她:“小姐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温理礼有苦说不出,只能扶着樱桃的胳膊,假装自己一点也不疼,毕竟今天是樱桃她们一家终于团聚的日子,她可不能给人拖后腿。 马车颠簸一路,让温理礼本就遭了重创的屁股更是雪上加霜,直到到了美味楼的大门口。 温理礼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并在心里暗暗决定既然她今天遭此“重创”,那么一会儿她定要点上一大桌好吃的给自己好好补一补。 这边正想着呢,就见李书安从楼里迈着大步迎了上来:“夫人、四小姐、白妈妈,人已经到了,在三楼。” 白妈妈闻言眼睛通红,双手有些紧张的抓紧了下裙,把原本平整的下裙抓的皱巴巴的。 宋怀菱见状拉过白妈妈的双手,并让连翠把她事先就准备好的食盒放在了白妈妈手上。 “白妈妈一会儿您拿着这个去见他,里面是您做的,许归最喜欢的几样糕点。” 白妈妈重重点点头:“好。” 樱桃见白妈妈紧张无无措的样子,也悄悄红了眼眶。 温理礼看着白妈妈和樱桃的反应,想着他们此刻近在咫尺马上就能相见,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 这感觉好像让她们相认就是她要完成的任务一般,由她推动着一段尘封了十年的关系一步步变得近在咫尺,而她是操控者。 她让她们在十年后相认,了却人生在世的遗憾,她自己却如同用神明的视角看着一切发生,最终获得了功德。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奇怪的心境呢? 温理礼摇摇头把自己的念头全部都抛在了脑后。 先别管功德了,她现在要做的是祝福,在这件事情上她虽然也获得了功德,但她最初的目的却也不是为了功德,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白妈妈了却遗憾。 想到这里,温理礼一抬眼看到娘亲他们已经跟着伙计上了楼,于是马上也抬脚跟了上去。 三楼包厢里 柳一看着许归乖乖的坐在桌案边,桌上还放了一块黑漆漆的牌位,暗暗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许归他娘胆子大不大,这牌位就这么放在饭桌上没有问题吧? 柳一想开口劝许归先把牌位收起来,可又欲言又止,毕竟王爷不在身边,没人能劝的动许归,万一他把许归弄炸毛了一会他不配合咋办? 想来想去,柳一决定先闭嘴。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柳一猛的从椅子上窜起来,大跨着步子去开了门。 他一开门正巧和一位双眼通红的妇人对视上,于是马上恭敬道:“伯母您好,我叫柳一,您可以叫我大柳。” 说着又马上转身让出位置,让人能够看清背对着门而坐的许归道:“呃,伯母那就是许归,只是他不太爱开口说话。” 白妈妈望着许归坐的笔直的背影,紧张的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半晌才转头对着柳一道:“好,谢谢你大柳。” 宋怀菱见状在白妈妈耳边小声鼓励道:“白妈妈您先进去吧,我们就在门口等您,有事您就叫我们。” “好。” 说着白妈妈握紧手中的食盒,慢慢迈入门内朝着许归的方向一点点慢慢走近。 许归察觉有人陌生的脚步声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瞬间扭头一脸不爽的看着来人。 只是待看清来人的样子以后,那双本带着些怒意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了起来。 他在打量白妈妈的同时,白妈妈也在打量着他,十年未见了,白妈妈用温柔的目光认真的描绘着他的眉眼,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思念。 没错,这就是她的孩子,他的样子都没怎么变过,她绝不会认错她的孩子。 许归见自己对面的夫人对着自己又哭又笑,心里难得的没生出厌烦,而是目光下移,把视线牢牢锁定在了白妈妈拎着的食盒之上。 白妈妈反应过来以后,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儿,并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我带了些糕点,他们说这都是你如今最爱吃的。” 说着她绕过桌案边,放下手中的食盒并把里的几碟糕点,整整齐齐的摆在了许归面前。 至于桌上那个让人忽视不了的漆黑牌位,白妈妈则丝毫没有在意。 “来尝尝吧,枣泥酥、翠玉绿豆糕、藕粉桂花糕,还有定胜糕,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许归本来眼神都集中在摆盘精致的糕点上,但是听到白妈妈说这些糕点都是她做的以后,便歪着头又仔细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白妈妈。 第289章 补补眼睛 这一眼让他呆愣了良久,半晌才微皱着眉头移开视线。 白妈妈看着他眼神里的迷茫和陌生,心里顿时如被针扎一般的痛,她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许归看不懂白妈妈的情绪,只觉得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尤其是她还带来了这么多他喜欢吃的糕点,他不讨厌她。 他缓缓伸手拿了一块离他最近的枣泥酥放入口中,枣泥混着梅子酱特别的清香,让他觉得熟悉,所以他吃的格外认真。 屋内两人一个安静的吃,一个安静的看着对方吃,只是静静的陪伴着对方,谁都没有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门外宋怀菱带着温理礼和柳一他们也紧张的留意着屋内的动向。 樱桃更是趴着门缝,瞧着里面哭的像个泪眼一般。 温理礼见状拍了拍樱桃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她原本还想着等这一天到来时,要用什么借口哄着白妈妈打扮的漂亮一些来见许归呢,却没想到根本用不到那些小心思,等时机到了,这母子二人就会顺其自然的相见。 而且现在看来两人貌似相处的还不错,相认也只是时间问题,至少在外漂泊的十年的许归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港湾。 想到这里温理礼嘴角大大的弯起,并在心里欢呼,温理礼你真了不起,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既然这么厉害,不如奖励自己下楼去看着账本吧! 她说干就干,转头带着木香下了楼,结果刚一下楼就好巧不巧的遇见了自己的老熟人,沈观。 温理礼慢慢走到柜台边,仰头看着正与李书安说话的沈观,心想着出于礼貌也应该和沈观打个招呼,问个好。 毕竟自己把人家砸骨折过,上元节时人家还请他们游湖吃糕点了,最重要的是永宁公主可是她未来的干娘! 这么想着温理礼忙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打算等沈观与李书安说完话以后,和他客气的寒暄寒暄。 “沈公子是在这里用还是要打包带走?” 沈观:“带走。” “好嘞,那劳烦沈公子先坐下等一会儿,我让伙计给您上茶。” 沈观微微点头:“李掌柜客气……” 说完沈观略过一直仰脸笑着等待他的温理礼,转身径直走到了对面的座椅边坐了下来。 温理礼:?! 什么意思?沈观这是没看到她吗?……这也太侮辱人了! 木香站在温理礼身后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强忍着笑意。 倒是李书安一转头看到木香在这,又看着木香正看着柜台下面眼含笑意,这才反应过来。 于是他努力的伸长脖子往柜台下面一看,嚯!他家还没柜台高的四小姐,被柜台遮挡的是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是什么来的,要不是木香在这他还真看不见。 “四小姐,您怎么在前面站着?需要什么让伙计吩咐一声就行了。” 好巧不巧,李书安一开口声音正好也传到了刚坐下不久的沈观耳中。 沈观闻声马上转头顺着柜台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温家的小麻烦精此时双手叉腰,紧咬着牙,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瞳里带着薄怒,眼里的光彩看起来好像比平常还要更亮上几分。 呃,看她这样子是生气了?谁惹她了? 温理礼听了李书安的话,先是长呼一口气,紧接着又摆摆手:“不用了,我来看看账本。” “顺便……点几道小吃。” 温理礼说话间,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如小刀一般扫了一眼沈观的方向。 沈观看不懂她眼神里的尖锐,摸摸自己胸口,便问心无愧的慢慢转过头饮了一杯茶。 李书安道:“不知四小姐想吃一些什么,我现在让就厨房做上,这样等您看过账本之后菜也差不多好了。” 温理礼闻言点点头,紧眯着眼睛在脑子认真的搜刮起来食谱:“南瓜山药羹、松仁玉米、蟹酿橙、胡萝卜拌菠菜、凉拌猪肝、黑豆粥。” 李书安把温理礼说的菜品全部记下后,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手下的菜单,心想着今日四小姐的口味怎么突然大变样了,据他所知这些可都不是四小姐爱吃的。 于是带着些不确定的问道:“四小姐就这些吗?” 温理礼满意的点点头:“就这些,做好了以后让后厨打包。” 说着温理礼美滋滋的转进柜台里,李书安也极为有眼色的从桌案上拿过账本放到温理礼的手中。 随着温理礼翻动账本的节奏,她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舒缓,最后干脆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原因无他,全因为最近那些藩王入京带动了京都城的消费,是人就要吃饭,那么多人,突然到了这新地方可不是要挑着几家有名的馆子喝喝酒,捧捧场嘛。 瞧这账本上所写,最近虽然没有住店的,但是这宴席进账可不比往日要差,甚至还在酒水上还赚了不少。 只是除了前几日陛下突然遇刺,他们这美味楼也跟着关了几日,其余的大多时候都是赚钱的。 看来她这美味楼真的把名气打出去了。 想到这里温理礼已经美滋滋的飘了起来,早就把刚刚被沈观无视的事抛在脑后了。 直到有伙计拎了一个大食盒站在柜台前,小声的说道:“掌柜的,您要的菜品已经全部都做好了。” 李书安闻言绕道柜台前接过伙计手里的食盒:“好,交给我就好,你先去忙吧。” 温理礼盯着李书安手里的食盒眼里闪过狡黠:“李书安这是我送给沈公子的菜品,麻烦帮我送给沈公子吧!” 李书安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看了看两人之间相差不过十步的距离,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呃,就直接送给沈公子吗?您不用给他带句话?” 温理礼闻言抱着手臂,撅起嘴道:“告诉他这些食材都是明目护眼的,让他好好补一补眼睛。” 李书安可是个聪明人,他看了看手中的大食盒再结合自己四小姐说的话,就猜出了其中缘由。 看来他家还没有柜台高的四小姐刚刚是被沈公子给无视了。 也幸好刚刚木香姐救了他,不然他的眼睛怕是也得跟着一起进补。 第290章 偶尔换换口味 李书安转头看了看正在专心品茶的沈公子。 虽然心觉得有些不太好,但还是拎起食盒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李书安走过去的时候,沈观微微侧头客气道:“这么快就好了,真是麻烦李掌柜还亲自送过来。” “呃,沈公子,这些不是您点的,这是我家四小姐给您的一点心意。” 沈观闻言惊讶的挑了挑眉,心想着今日这日头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先放在这里吧,一会儿我再亲自与她道谢。” 李书安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想着刚刚四小姐让他带给沈公子的话,又有些犹豫了。 沈观见李书安迟迟没有离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于是开口问道:“李掌柜可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书安闻言心一横,心想着沈公子对不住了,这可不是我要故意气您的,要怪就怪您眼神不好。 “沈公子是这样的,我们四小姐说这些菜品有明目护眼的功效,让您多吃些好好补补眼睛。” 被暗示眼神不好的某人:??? 沈观愣住片刻,慢慢伸手打开了食盒的盖子,把里面的菜品扫了一眼,再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因为刚刚他忽略了小麻烦精,所以现在人家来找他的麻烦了。 “好,告诉你家四小姐我会好好享用的。” 李书安看着本来表情淡然的沈公子突然笑弯了眼睛,带着满心的疑问回到了柜台里。 温理礼依然蹲在柜台里面掰着手指头算着账,根本就没有关心沈观有没有被他气到,毕竟沈观哪有白花花的银子有吸引力。 直到沈观的要的菜品上齐了,才慢悠悠的走到柜台前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银子。 温理礼听到沈观的声音抬头去看,正好见沈观也正隔着柜台垂着眼睛看她。 两人一对视,温理礼瞬间放下手中的账本,朝着沈观笑的一脸灿烂的摆了摆手。 “沈家哥哥这就走啦,慢走哦,下次再来~” 沈观垂着眼,对着温理礼扬了扬手中的大食盒,同样对着她微微一笑。 “谢谢温家妹妹,这些回去以后我会好好享用的。” 温理礼没想到沈观态度竟然这么好,于是笑弯了眼睛道:“沈家哥哥别客气,都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不嫌弃就好。” 这次沈观没有再回她,而是拎着食盒与他等在外面的几个护卫一同离开了。 温理礼站起身子,看着沈观远走的背影,心道,奇怪她怎么感觉这两年沈观的脾气似乎变好了? 明明之前她不小心碰到他,他都用一脸看垃圾的表情看着她。 看来这沈观不仅人越长越俊了,人也越来越体面了呢,比小时候那个样子招人喜欢多了。 只不过!她真的有那么矮吗?矮到别人一转头都看不见她人影的程度? 想到这里她突然化悲愤为食欲。 想到楼上娘亲和白妈妈她们还没有用午膳,于是狂点了二十道平时大家都喜欢的饭菜,让人在摆到了三楼。 她自己则是带着木香又“噔噔噔”的跑上楼,看看白妈妈与许归相处的如何。 一下午的时间,白妈妈似乎都在默默的看着许归吃东西,直到天色将暗,宴席散去,这对刚刚见面的母子才又要面临分别。 柳一带着许归离开前,收走了许归身边的牌位,气的许归突然发怒,一套丝滑的连招全都招呼在了柳一身上,吓得白妈妈脸都白了几分。 好在柳一早就习惯了,二人你来我往间倒是谁也没吃亏,最后柳一伸出猿臂把略显清瘦的许归猛的夹紧在身侧。 并转头朝着白妈妈和宋怀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伯母、夫人,没吓到你们吧?他只是偶尔这个样子,平时大多时候还是很乖的。” 白妈妈想说话但却被悲伤扼住了喉咙。 最后还是宋怀菱笑了笑,揽住了说不出话来的白妈妈,语气温和的道:“没关系的,我们只是相处的时间还短,彼此还不够熟悉,等以后接触时间长了就会习惯了。” 柳一闻言点了点头:“夫人说的在理,那今日我就先带他回去了,他的状况你们也清楚,暂时还不能让他跟着你们走。” 宋怀菱客气道:“柳将军客气,我们也知道这事急不来的,不管怎样总得给他一个适应的时间。” 两人说话间,许归并不老实,他一直在想办法挣脱柳一的禁锢,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怒意,与之前乖乖吃饭的许归简直判若两人。 眼看着柳一夹着他下了楼,白妈妈望着两人的背影目露哀伤。 温理礼见状,马上伸手牵住了白妈妈的手,并说道:“白妈妈不伤心,等明日我就让李书安以美味楼的名义写一道拜帖,若是你们最近不能天天见面,那到时候便让您以美味楼厨娘的身份去定西王府陪着许归哥哥。” 宋怀菱闻言也觉得此法可行,白妈妈久居内宅,平日里几乎不抛头露面,就算经常出入王府也不会被有心人做文章。 而且现在陛下恐怕早就知晓了许归的身份,再经最近西南王的事情一过,想来他也不会对定西王府与威远候府的私交太过在意。 于是赞道:“我们理礼真是聪慧。” 白妈妈闻言愣了片刻,突然蹲下身子抱住了温理礼:“谢谢四小姐,谢谢我们理礼。” 温理礼同样回抱住白妈妈,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 永宁公主府 沈观坐在桌案前,看着自己面前的凉拌猪肝、胡萝卜拌菠菜、黑豆粥、南瓜山药羹、松仁玉米、还有唯一一道看起来还不错的蟹酿橙正在出神儿。 这时永宁公主和驸马沈崇远两人有说有笑的结伴而来,看着桌案上一大堆熟悉的菜品,于是快步上前坐了下来。 “观儿今日又去美味楼了?” “是,买了一些您和爹都爱吃的。” 夫妻二人闻言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刚欲夹菜待看到沈观面前摆的几道菜时,奇怪道:“咦?观儿你面前那是……” 沈观闻言伸出筷子,在几道菜之间犹豫了一下,干脆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汤匙舀了一口蟹酿橙。 “这些都是明目护眼的好食材,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第291章 圣旨 永宁公主听了这话撂下筷子,面露担心的看着沈观的眼睛问道:“观儿可是最近念书累到眼睛了?” “眼睛若是有问题那可是大事,马虎不得,不然叫太医来给你瞧瞧吧?” 沈崇远也在一边附和道:“就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你这孩子还自己悄悄给自己食补上了,我看食补不如太医开副药来的效果好。” 沈观闻言无奈了放下了手中的汤匙。 “爹娘不用担心,我双眼并不不妥。” 沈崇远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边嚼边伸着筷子点了点沈观面前那几道颇为黑暗的菜品。 “那你还吃这些,这里面除了那道蟹酿橙以外,也没你平时能入口的东西啊。” 沈观抬手拿起筷子,夹了几根翠绿的菠菜仔细瞧了瞧:“正因为平时不吃,所以今日就格外的想尝一尝。” 说着就把菠菜斯文的送入口中,细细的品尝了起来,看的永宁公主是直皱眉,心想这孩子今日是转性了? 平日里他不爱吃的东西,任凭身边人好说歹说他都绝不会吃,何况是他最讨厌的菠菜和猪肝,这到底什么情况。 永宁公主与沈崇远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看了一眼端着碗喝着黑豆粥的沈观,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一家三口就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用完了饭。 倒是一直站在沈观身后,并且了解事情缘由的小顺,一直强忍着憋笑。 心想,他家公子这是已经把温四姑娘当成妹妹看待了,竟然会听一个豆大的小女娃的话,还把人家送来的菜都给吃了。 看来公子也和公主、驸马一样,都很喜欢这位温四小姐。 夜晚的公主府,四下宫灯亮起如白日,沈观慢慢走在幽静的花园里消食。 他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碍眼的小石子,嘴里小声嘟囔着:“……难吃……小小年纪这么记仇……不还给她了……” 小顺在一旁支起耳朵,闻言好奇的问道:“公子,您说什么不还给人家了?” 沈观闻言想起被自己扔在抽屉里的大红鲤鱼珠花,脸色又恢复成以往那个冷淡表情。 “没事少打听,回去睡觉。” 眼看着自己公子潇洒转身,迈着大步回了院子。 小顺在身后偷偷捂住嘴巴笑,心里又把温四小姐夸了一遍。 这温四小姐气人的本事倒是不赖,希望她能腾出空来多气气他家公子。 看看把他家公子气的,瞧着比以往鲜活多了,就连面上表情也丰富了不少,温四小姐真是功不可没。 走在前面的沈观察觉到身后的小顺没有跟上他的脚步,于是转头问道:“小顺你是属什么的?” 小顺回过神来,面带疑惑:“小的属蛇啊,这个公子不是早就知道吗?” 沈观微微抬眼,用那双好看的瑞凤眼斜着他打量:“就你能磨蹭,我看你属乌龟的还差不多。” 小顺闻言呆住,然后马上小跑两步:“哎,小的这就来了、来了……” …… 晨曦初露 阳光穿过嫩绿的树枝照在地上,鸟儿也欢快的在枝头叽叽喳喳的蹦来蹦去,好似像在报喜一般。 定西王府的花园里兵器相交的声音与鸟儿的啼叫声同时响起。 原来是萧深早早的就起身同柳一在院子里一来一去的练起了剑。 “铮——” “叮——” …… 许归对两人早起练剑的事情见怪不怪,也没有心思去看,他此时正悠闲的把手撑在后方躺坐在石桌上,仰头看着枝头叫声婉转的鸟儿。 因为这里的鸟儿色彩艳丽,还小小一只,似乎比西原的那些鸟儿看上去要可爱一些。 此时花园里的气氛分外和谐,如果被不是一声粗犷又洪亮的声音打破了的话,相信这幅画面一定如画上的那般美好。 “王爷!王爷!” “宫里来人宣旨了,您快点带着许公子到前面接旨去吧。” 牛伯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喊着,一边腿脚麻利的绕着花园朝他们跑来。 “王……” 眼看着牛伯扯嗓门喊,萧深忙收回剑,并打断了牛伯正在读条的“狮吼功”大招。 “牛伯,不用喊了,我们听见了,我去换身干净衣裳这就到前面去。” “哎、哎、哎,好,那老奴就到前面去等王爷。” 柳一看着牛伯魁梧的背影,想到刚刚他那洪亮的嗓门有些后怕道:“王爷,牛伯他真的已经年过七旬了?” “怎么看这身子好像比咱都硬朗呢?” 萧深无语的拿过一旁的汗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儿,眼神瞥向柳一:“菜就多练。” 说完他忙招呼着许归和他一起到前面去,只留下柳一自己一人怀疑的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硬邦邦的肌肉,随后满意的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 “我也很健壮的好吧?似有一夫当关之勇……” 萧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以后,急忙带着许归前去接旨。 只是许归这个样子是万万不可能配合宣旨太监们走完流程的。 来宣旨的太监来前,也曾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福全告知过情况,于是这圣旨就由定西王来代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西原虎枪营把总许归,积善淳朴,有勇有谋,忠良之才,世之大义,今特封其为忠勇伯,赏宅赐宝,褒嘉忠厚,表其之勇,钦此!” 定西王跪下代接了圣旨后,牛伯有眼色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碎银递给宣旨太监。 “王公公,辛苦您跑这一趟了,一点心意,您留着吃茶喝酒。” 王公公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眼里看着萧深的眼神满是谄媚:“这么好意思呢,这本就是奴才应该做的……” 萧深摆摆手:“既然都拿出来了,王公公就不要推脱了。” 王公公听了这话才放心的把银子揣起来,并讨好的说:“王爷可知陛下给忠勇伯赐的宅子就在城南,也是顶好的地段,三进的大院子。” 萧深闻言看了看身旁面无表情站在他身侧的许归:“那真是极好。” 王公公临离开前,略微可惜的看了一眼许归,心想着可惜了,看着一表人才的,若是不呆不傻何至于只封了一个四品伯爷。 且这忠勇伯可不比京中别的勋贵,也就名头好听些,外加每年能领一笔不少的食禄罢了,实际上以这位忠勇伯现在的样子根本就入不了朝堂。 第292章 儿子封完那就把娘也封了吧 萧深送走了王公公,眼含着笑意的看着许归。 “哎,小龟伯爷,咱这块压在心里的石头可真是落了地了,以后有大宅子住,有食禄按时送上,你以后可就饿不死了。” 许归眼神迷茫的看了一脸高兴的萧深,却理解不了他在高兴什么,他现在脑子里面根本没装别的,只顾着想今日的糕点吃食怎么还没送上门。 萧深拿着圣旨,看着他满不在意的表情,微微叹息一声。 许归这次能回到家人身边,自己也为他争取了他本来就该得的东西,那么他心里是不是也该放下了呢。 他希望许归可以在京都城过得开心,等他下次再回京时,他可以带着好吃的糕点与许归静静的坐上一会儿,再听他讲讲西原的风光…… 许归被封忠勇伯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京中,大家都知道这京都城里多了一位忠勇伯,具体是因为什么被封的不知道,只知道这位忠勇伯似乎身患顽疾。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断了条腿的、有说折了胳膊的、更有甚者传出了忠勇伯面目受损,嘴歪眼斜的荒唐话来。 而此时谣言的当事人,正美滋滋的坐在定西王府的石桌旁乖巧的捧着碗喝着红枣玫瑰奶茶。 白妈妈一脸笑眯眯撑着脸颊看着许归如牛饮一样“咕嘟、咕嘟”豪迈的喝着奶茶。 小声嘱咐道:“哎呦,喝的太急小心呛到,先吃点核桃酥吧,新出锅的可酥脆了……” 只可惜她与许归说话就如同对牛弹琴,丝毫得不到半点回应。 萧深至花园外慢慢走了进来,看着石桌边的温馨画面,有些不敢上前。 还是白妈妈余光扫到一袭暗紫的华贵衣衫才起身欲行礼问安。 萧深眼疾手快的趁着白妈妈动作之前扶住了她:“伯母不用多礼,您就当我是小辈就好。” 白妈妈不赞成道:“这怎么行呢,您是王爷,我一个下人给您行礼是天经地义。” 说着她又要福身。 萧深赶忙又扶起白妈妈:“伯母别这么说,许归他变成这样……” 白妈妈知道萧深想要说什么,但是她不能让堂堂王爷对她背着愧疚。 于是开口打断道:“王爷不必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我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我知道。” 说着她眼神温柔的看向把自己嘴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许归继续道:“他从小就有个英雄梦,只是幼时家里环境不太好,他长得也不结实。” “直到后来我赚了些银子,家里伙食好了以后,他才长得硬实了一些,甚至没事还能跑去跟村里回乡的军爷学习学习拳脚功夫。” “他想当英雄,为饱受战争苦难之人挺身而出我并不奇怪,这都是他自己愿意的,所以我并没有怪王爷。” “反而要谢谢您,谢谢您这些年把他养的这么好,他这样干干净净的,一打眼瞧上去和正常人也没两样。” 说着白妈妈眼圈微红。 萧深蹙着眉听着白妈妈的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原来许归他竟然有一位这样懂他的母亲,那么他们母子分离的十年间,她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伯母宽慰我,我心里确实好受了很多。” “如今许归既已回到您的身边,相信他一定能在京都城过得很开心。” “只是外面的流言您别在意。” 白妈妈摇了摇头:“那些话我本就不在意,我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别人怎么说我们也管不着。” 萧深转头看了一下吃完正在拿着帕子擦嘴的许归,又对着白妈妈点了点头。 “您说的是。” “呃,忠勇伯府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过去收拾,那里曾经是一座县主府,后来随着县主外嫁才荒废了下来,您和许归如若想住,恐怕也要等到几个月以后。” 白妈妈闻言笑道:“多谢王爷帮着里外操持,换做是我的话,还真不知道这宅子要如何修缮呢。” 萧深摆摆手:“您不必客气,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萧深就离开了,他见白妈妈性情如此温和,想着在他离京之前是不是应该在为他们母子做些什么。 于是说干就干,他跑到马厩牵起一匹马直奔皇宫而去,这一次他要求皇兄给白妈妈封个诰命。 既然儿子都封了,就顺便也把他娘给一并封了吧。 要是皇兄不同意的话,他就去磨母后,反正此事准成! 此时威远侯府 因着京中最近风波已过,所以温理礼又“开开心心”的过上了上三休一的好日子,其实也不算休,毕竟休的那一天还要来练练拳脚。 这么一算下来,除了几个重大节庆以外,苦命的小孩简直是全年无休啊! 眼看着日头快落山,温理礼把手中的毛笔大喇喇的往笔架上一拍。 “终于写完了,今日兰先生留的课业好多呀!” 一旁正在奋笔疾书的小丫见温理礼放下笔,急得紧咬牙关。 “理礼你那是什么手速?怎的写那么快?我手下还有三张未写完呢。” 温理礼累瘫在蒲团上,冲着小丫摆摆手:“小丫姐姐继续写便是,我等你写完一起回去。” 小丫闻言苦着一张脸,手下动作不停的逼问温理礼:“你说,你是不是自己偷偷悟出了什么诀窍,赶快分享出来造福姐妹。” 温理礼听了小丫的话笑了起来:“哪有什么诀窍,唯手熟尔。” “好啊,那它怎么不跟我熟,偏偏就和你熟,我不依……” 温理礼被小丫逗得,腰不酸了,屁股也不疼了。 她真是觉得小丫和她待久了,性子越来越活泼了,现在的她根本就猜不透小丫还能说出多有意思的话。 等到小丫终于写完了课业时,太阳已经暗了下来,两个小姑娘结伴走在路上,木兰苑离内仪门比心安园近,所以小丫率先回了院子。 温理礼带着樱桃一路往心安园走去,待走到垂花门时,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立在门侧,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温理礼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确定真的是他以后。 她歪着头惊讶的喊道:“长灯?” 第293章 长灯的心意 那人慢慢转过身,只见他身形单薄纤细,肤色白皙,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正是之前被温策关进五军都督府地牢里的长灯。 温理礼见长灯转过身,瞧着气色还还不错,一看就没受什么苦,于是又问道:“长灯,你怎么在这里?” 长灯对着温理礼行了一个礼:“回四小姐的话,是侯爷带我来的。” 温理礼闻言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指了指门内问道:“我爹爹现在里面?” 长灯点点头。 温理礼正想着进去问问她爹爹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被长灯出声喊住了。 “小姐您等等。” 温理礼好奇转头:“怎么了?” 长灯面上带着纠结,似有些话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但在他望向温理礼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时,心中倏地一暖。 他嗫嚅着开口:“长灯要谢谢之前四小姐在侯爷面前为我说话。” 温理礼听到他有些别扭的感谢,弯起一双黑葡萄般透亮的眼眸。 “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说完她便带着樱桃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长灯站在垂花门外,看着温理礼那小小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心里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另一边,温理礼一进门就见自家爹爹与娘亲正在外间说话。 于是她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爹爹,您今日回来的怎的那么早?” 温策见到温理礼一副活泼可爱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今日还算清闲。” “哦,对了你刚刚回来前可在门口遇到长灯了?” 温理礼点头,随意的往绣墩上一坐:“看到了,我正想问您呢?您怎么把长灯带到府中了?” 温策闻言眼神瞄了一眼正垂眸喝茶的宋怀菱,斟酌着开口。 “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个孩子,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关着也不是个事儿,正巧练武场那边有空屋,咱这府中也算安全,我就顺道把他带回来了。” 温理礼敏感的发现自己爹爹娘亲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于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宋怀菱见屋里落针可闻,父女两人皆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望着她,于是叹息一声。 “我没说不让长灯住在府里,只是你之前说让长灯给理礼当护卫的事情我不同意。” “他身份如此特殊,若是不出门便罢了,这要是出了门,又被月国那帮人找上,那我的理礼岂不是也跟着他一起置于险地,我绝不同意。” “什么?” 温理礼惊讶,当护卫?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天除了念书就是跟着三婶学些拳脚功夫,还要什么护卫? 温策闻言伸手给宋怀菱面前空掉的茶杯里又斟满了茶。 “菱娘,知道你的担心,其实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长灯他自己说的。”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温理礼毛茸茸的脑袋:“咱们为人父母当然不可能置自己的孩子于险地,这话我同长灯也说了的,他也理解。” 宋怀菱眼眸一瞪:“那侯爷还来同我说这个。” 温策听着宋怀菱叫他侯爷,就知道她如今正在气头上,于是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这不是话还没说完,咱家的宝贝闺女就蹦进来了吗?” 宋怀菱冷哼一声:“那侯爷后面说的话,最好中听一些。” 温策叹息一声:“他同我说他如今还有大仇未报,也自知自己年少稚嫩,无论是报仇还是做护卫似乎都有所欠缺。” “于是他就求我希望给他一个可以潜心习武的地方,他说待他大仇得报以后,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回来大景,到时候再报答我与理礼的恩情,也愿意一辈子守在理礼身边护她安全。” 宋怀菱闻言愣住了,片刻以后她垂下眼眸:“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温理礼听了这话心想着古人还真是很看重恩情,像什么结草衔环、滴水之恩,可是报恩又何须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她不理解。 于是她开口问道:“爹爹,报恩何须搭上他的一辈子?那他这一辈子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岂不是很可怜。” 温策和宋怀菱闻言愣了片刻。 最后温策道:“想必他能说出这番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不过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至少现在,爹爹想帮衬他一把,至于恩情那都是看不着摸不着的事,又何须太过在意呢?” 这时一道声线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夫人,新的被褥已经找出来了,最好还是晒晒,只可惜现在日头已经落了,不如就让他先将就着先对付一晚吧?” 原来是连翠从后院正抱一床被褥走了进来,一进门瞧见温策和温理礼她愣了愣马上把被褥放在一边行礼。 “侯爷、四小姐。” 温理礼看着被连翠放在一边的被褥,眼神转向娘亲的方向:“这是娘亲给长灯准备的?” 宋怀菱闻言脸色有些别扭:“嗯,锦绣坊年年进了新棉花都要送来几床新被褥,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温策看着妻子别扭的样子,没忍住大笑起来,并对着温理礼说:“你娘亲刚刚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宋怀菱瞥他一眼:“我还刀子嘴,我从没说过不让长灯留下来的话,而且既然要留下人家当然要好好相待了,一床被子而已,算的了什么大事。” 温理礼见两人难得的拌嘴还挺稀奇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她娘亲是个极其温柔好说话的人。 别人不了解娘亲,她可是最清楚,她娘亲如此是因为自家爹爹前一阵子在雨夜单枪匹马被月国杀手截路的气还没消呢。 平日里她在大事上要端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子,不能随意有小情绪,所以只能从小事上耍些小脾气。 温策也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忙吩咐连翠:“去找福林,把被子给他,让他带着长灯去练武场那边安顿下来吧。” “是。” 眼看着支走了连翠,温策才拉过宋怀菱的手道:“我知道你心地最好。” 宋怀菱别扭的甩掉他的手,用眼神暗示他孩子还在呢。 把两人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的温理礼,心里在偷笑,但动作却是识趣的偏了偏头。 “哎呀,爹爹娘亲,明日的要学的书我还没有温习呢?” “我先进屋了,一会晚膳时叫我就好了。” 温策与宋怀菱看看自家闺女慌乱跑走的背影,愣了愣后,皆露出了笑意。 这孩子可真有眼色啊。 第294章 阿朵婆婆 长灯就这样在威远候府里住了下来。 至于美味楼他定是不能再去,如今京中风波虽然也算过了,但是这帮神出鬼没的月国人却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 自雨夜欲截杀温策以后,这帮人就好像在京都城中消失了一般,让人琢磨透他们的行踪,更别提那个仅在温策面前露过一次面的穆泊。 最可气的还要数那日温策废了好大力气才拍晕的三个活口。 明明当时他都谨慎的抠掉他们口中的毒囊,可他们三个还是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牢中。 据大理寺仵作所说,这批杀手原就是已经提前喂了毒的,他们口中那毒囊可能只是为了避免他们被捉住严刑拷打,而留给他们的一个痛快的死法罢了。 当时仵作此话一出,让温邦听的直皱眉,晚上一回府就马上去找温策说了此事。 温策原本经过雨夜一战,就对月国那帮杂碎恶心到了骨子里,此时在听了温邦的话更是火冒三丈。 “岂有此理,明月宫竟如此歹毒,对待自己人都如此狠绝。” 温邦闻言也一脸气愤。 “好端端的人说死就死了,连他们在哪打的洞都没审出来,难道二哥你那天的亏就白吃了不成?这帮月国杂碎真是可恶。” 温策拍了拍温邦的肩膀:“这下子线索算断了,多想也无益,你先回去歇息吧。” 温邦不依:“不行,得想个办法把那窝老鼠给端了,尤其是你说的那个穆泊,他必须死,否则二哥你在京中又岂能安全?” 温策叹息一声。 “那人一直极其神秘,想必心思一定缜密非常,我们既然派出了那么多人去寻,都不曾寻到他的踪迹,那想要杀了他又谈何容易呢?” 温邦不服气道:“既然地上寻不到,难不成还插上膀子飞了不成?总不能……躲在宫里吧?” 温策闻言眉头一跳:“胡说什么呢?宫规森严,又岂是他能混进去的。” …… 皇宫 偏僻荒芜的冷宫内 一位素衣妇人坐在简陋的妆台边,用木梳仔细的把鬓边发白的发丝全部梳理的整整齐齐,又从桌边拿起一个样式繁复的银步摇缓缓插入发间。 只是这银色步摇样式已然老旧,色泽也黯淡不再明亮。 “呵呵,阿朵婆婆好生爱美,如今落入这般境地也不忘折腾自己。” 被称为阿朵婆婆的妇人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又从妆盒里又拿出一盒已经用的快见底的大红色口脂,在唇上点了点。 她对着破旧的铜镜微微一笑,看着镜中已经不再年轻的自己慢慢抚了抚眼角的纹路。 “那又如何?都被关在这里了,若是再不取悦自己,那这里岂不是一点生气也无了。” 说着她慢慢起身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正抱着手臂慵懒的靠在木椅上的男子。 “倒是你这小子,拿准了我一定会帮你,竟然胆大包天的溜进了冷宫里,也不怕被人发现好把你拎出去活剐了。” 男子慢慢抬眼,见那妇人一身素白衣裙,唇上却是涂了如火焰一般热烈的红,看上去倒有几分渗人的诡异感。 “我赌阿朵婆婆心疼我,舍不得我死。” 说着他与妇人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眸对视而上,微微扯起一抹既艳丽又邪魅的笑。 阿朵婆婆看着他脸上那张扬的笑意,微微怔住了片刻,好似在透过面前男子脸在看一位故人。 片刻后,阿朵婆婆白了男子一眼:“哼,少来这一套,你们姓穆的男子一惯最会哄骗女人,你这一招老娘我早就在你爹身上领教过了。” 穆泊闻言叹息一声:“阿朵婆婆放心,我就在这里躲些时日,等京中安静了我就回月国,再也不来碍您的眼。” 阿朵婆婆自嘲的哼笑一声:“好吧,谁让我命苦,这一辈子都让你那坏爹给拿捏的死死的,为了他我可是连先皇那样雄伟的男人都看不进眼里,你爹可真是害得我好苦啊。” 说罢眼神突然阴狠的瞪了一眼穆泊,那模样好像随时就要杀了他一样。 穆泊听了这话抬起手做出一副投降认输的样子:“阿朵婆婆,当年都怪我爹他没眼光才错过了您,他心里肯定也后悔着呢。” “还有您可别把我爹和我绑在一处,我可不是我爹那等风流的性子。” 阿朵婆婆闻言不屑的又坐回到椅子上,支着头说道:“男人嘛,一共也就分那几种,有的既爱权力也爱美人,有的两样取其一,你爹是前者,而你这个小东西更坏,你是后者。” 说着她还用手指轻轻指了一下穆泊的方向。 穆泊闻言勾起唇,慢悠悠的起身端正的坐好,并问道:“若是后者又如何?” 阿朵婆婆眼白一翻。 “后者最是无情,你啊,既不爱美色,那就是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了,为了权利你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亲人、爱人,甚至你自己。” 穆泊没有否认阿朵婆婆说的话,他慢慢转动如宝石一般瑰丽的双眸,嘴角慢慢扯起一抹笑意。 “我爹当初可真没眼光,竟然为了那婀娜公主弃了阿朵婆婆,我要是我爹啊,就选阿朵婆婆,多知心啊。” 阿朵婆婆闻言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漂亮的小滑头,可比你爹那老东西招人待见,你在这里待些时日也好,正好没事还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 乾清宫内 温策正和靖德帝汇报着三个刺客毒发于大理寺监牢的事。 这时萧深慢悠悠的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甚至还毫不见外的从桌案上拿了一颗苹果,嘎巴嘎巴的啃了起来。 “那帮月国人的行踪还在查……” “岂有此理,这帮月国人真是猖狂,敢在京中截杀朝廷命官,这会儿却又藏起来做缩头乌龟……” …… “咔吱、咔吱……” 靖德帝正在气头上,就听见如萧深如耗子一般在那里啃着果子,顿时心里更气了。 “小五!” “哎,皇兄,您与威远候可谈完了?臣弟也有要事要与您说。” “……那你还是别说了,朕不同意。” 温策说完了事情,见两人似有话要说,于是便默默退了下去。 温策人刚走到门口就见萧深说道。 “皇兄您都拒绝我两次了,这俗话说的好,再一再二不再三。” “哎呀,您就给许归他娘封个诰命吧。” 靖德帝闻言好笑的看着萧深,并伸手朝他指了指:“你这混账,以为诰命是菜市场的白菜、土豆,还说封就封,快滚!” 在门口还没走远的温策闻言顿了顿,原来天下的弟弟都是这般难缠的…… 第295章 六品安人 最后靖德帝架不住萧深的软磨硬泡。 还是当着他面提笔拟了圣旨。 直到明黄的圣旨拿在萧深的手中,靖德帝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果然这个煞星回京就是来折腾他的。 他斜眼看着桌案边正捧着圣旨逐字观看的萧深,拉下一张本就坚毅威严的脸。 “这下满意了?忠勇伯终究是无法入朝为官,封他母亲一个六品安人也算是个心意,如何?” 萧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不可能直接让许归他娘的品级直接越过威远侯府里那些的正经夫人们去,六品已是不错。 既让她有了体面,也让他们一家多了些银钱做保障。 于是他朝着靖德帝龇牙一笑:“谢皇兄,您看,您若早就答应也不用臣弟费那么些天求着您了。” 靖德帝冷哼一声:“朕也不是不封,只是寻常诰命都要家里男丁亲自请封,断没有你这样的。” 萧深闻言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圣旨:“臣弟还要多谢皇兄肯为他破例,许归的情况您也清楚,他连脑子都不清醒又怎会为了他母亲请封诰命呢。” “臣弟此举也是希望自己日后离京,许归和他娘亲能过上些好日子,也算全了当年他……” 说到这里萧深说不下去了,他眼眶红红的看着靖德帝,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靖德帝又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于是站起身走到萧深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明明胆子那么大,心地却是难得的细腻柔软,也是难为你多年为大景、为朕守在西原抵抗月国宵小。” 萧深抬眼看着靖德帝坚毅的双眼,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难为的,是臣弟自己愿意的,臣弟愿意为大景、为皇兄镇守西原,直至老了再也守不动。” 靖德帝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幼弟,眼里也难得的流露出了不舍的情绪:“倘若让你在京中一直做个闲散王爷,会不会比你在西原要快乐的多。” 萧深闻言垂下了眸子。 “也许会吧,一直当个闲散王爷可是我小时候一直的梦想,只是如今不一样了,兄长做了皇帝,肩上扛着天下社稷,我也想帮兄长分担一些。” “把西原交到我手里,您也能安下心。” 靖德帝听到萧深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随后又快速抬眼,并照着萧深的肩膀来了一拳。 笑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样,朕允你等明年年后再回西原,这段时间你就在京中好好陪陪太后。” 萧深闻言点点头:“那是极好,西原那边有几位大将镇守,想必也安稳。” “我这个定西王就奉皇命,也在京中待上段时日,也过过这闲散王爷该过的潇洒日子。” 靖德帝白了他一眼,拿起他放在一边的圣旨塞回他手中:“那就别在这里碍眼了,快去过你的潇洒日子,顺便带着王公公去把你这好不容易才磨来的旨意给宣了吧。” …… 威远候府 王公公上门宣旨的时候,白妈妈正在厨房蒸着香甜可口的白米糕,一听说圣旨是给她的,登时慌得在厨房里直转圈儿。 木香见状忙拉起白妈妈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哎呀,白妈妈夫人让您赶快去换身衣裳,人家王公公正在前院喝着茶呢,别让人家等太久。” 白妈妈闻言紧张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圣上给我一个老太太颁什么圣旨,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木香带着她进了屋中,帮着手忙脚乱的白妈妈换衣裳。 “总归是好事呗,我来时咱家夫人与王公公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您就别担心了。” 白妈妈好不容易在木香的帮助下换好了衣裳,临迈出垂花门时又紧张的左脚绊了右脚,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到了前院,白妈妈深吸一口气。 “木香,一会我一直跪着就行了吗?” 木香见白妈妈紧张的样子安慰道:“白妈妈咱家夫人在呢,一会儿您听夫人的就好。” …… 一顿慌忙,终于送走了王公公。 白妈妈站在偌大的前院中,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 这六品诰命是给她的? 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宋怀菱双眼含笑,揽住白妈妈的手臂轻轻晃了晃:“白妈妈太好了,这可是好事啊!” 白妈妈茫然的转过头看着宋怀菱,小声的问道:“怀菱这诰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怀菱认真道:“刚刚王公公来的时候说了,这旨意是定西王多次进宫特意为您求的,所以陛下才破了例。” 白妈妈闻言眼露惊讶:“原来是这样,王爷他其实不必……” “既给了您就受着,下次再见到他时谢过便是,何况这些都是您应得的,是许归为您挣到的,您该心安理得受着。” 宋怀菱拉过白妈妈的手道。 白妈妈听了宋怀菱的话,点点头:“那好。” 随即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把圣旨夹在身侧猛的拍了一下手。 “哎呀,我的白米糕要蒸过火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说着夹着圣旨一溜烟的跑走了。 宋怀菱站在原地,看着白妈妈箭步如飞的背影对身边的丫鬟们打趣道:“瞧瞧咱家这位白安人,跑的竟比兔子还快。” 木香闻言道:“可不是,刚刚来时白妈妈还紧张的左脚拌了右脚,这会接完旨,两只脚竟也顺溜了。” 连翠听了这话抱着肚子乐的合不拢嘴。 远在文心阁里苦哈哈读书的温理礼,借着课余时间听到了阁楼外下人们的对话,得知白妈妈竟然被封了诰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心中想着这旨意肯定是定西王为白妈妈请的。 他倒是个良心老板,为了工伤下属谋福利到这个份上,只能说是世间罕有,人还不错。 看起来比宁王好多了。 说到宁王,之前太后寿宴上,她与几位藩王也算有了一面之缘,只除了已经死掉的西南王,在余下的三王中就属这个宁王最让人看不透。 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阴郁感,让她觉得很是奇怪。 第296章 认亲宴 下午温理礼在文心阁写完课业以后回到心安园,正好赶上温策下衙回家。 “爹爹!” 温理礼从后侧偷袭温策,一个飞扑挂在了他爹的后腰上。 温策转了一个身,把紧抓住他腰间衣裳的温理礼带的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逗得温理礼咯咯直笑。 温策见状打趣道:“理礼这是和你三婶学的什么新招式,竟如此让人出其不意?” 温理礼得意一笑:“这不是三婶教的,这是我自创的,至于名字嘛,还没取,不如爹爹帮我取一个?” 温策怕她抓不住摔下去,于是双手向后托住的身体。 “那就叫小猫儿飞扑吧,你这个样子和咱家那几只一到半夜就往人榻上跳的小猫儿一模一样。” 外间内宋怀菱正与温贺安和温宴宁一起喝着茶,直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笑声,几人才齐齐转头向着门口看去。 宋怀菱看到门口,大的后面挂个小的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有些头痛道。 “这是什么姿势?小心摔了。” 温理礼从他爹腰上跳了下来,又黏糊糊的抱住了宋怀菱的手臂。 “不会的娘亲,爹爹有抓着我,再说了我如今可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如今已经练的很是强壮。” “噗——” 正在喝茶看着热闹的温宴宁闻言差点一口茶喷到他对面温贺安的脸上。 得到了温贺安如一对锐利如刀子的锋利眼神。 温宴宁朝着自己哥哥抱歉的笑了笑,又转过头看着温理礼打趣道:“哪有姑娘家说自己强壮的,那都是用来形容我这样的大汉的。” 温理礼闻言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开口不屑道:“那你这样的大汉可真是没什么看头儿。” 温宴宁见自己被嫌弃了,于是继续追问妹妹:“怎么了,我长得还不好看吗?明明我一出门大家都夸我长得俊。” 温理礼眼神转向温贺安和自己的爹爹娘亲。 “好看,但是爹爹娘亲和哥哥要更好看。” 温宴宁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走到温贺安身边与他脸贴着脸:“不可能,你再仔细瞧瞧,我们是亲兄弟怎么会差那么多?” 温理礼撇过头去:“我不瞧。” 眼看温宴宁被气的直蹦高,宋怀菱忙道:“好了、好了,都好看,别闹了,一会该用晚膳了。” 温策抱着手臂笑着看两人斗嘴,不嫌事大的道:“这些年宁儿与理礼斗嘴就从未赢过,偏偏又爱撩拨他妹妹自己找气受,这是随谁了?” 温宴宁一听这话忙转头看向他爹:“我就随您了,您就总故意撩拨娘亲,然后再……啊!” 巴掌落下的速度,永远比某人的嘴要快。 宋怀菱看见父子俩满屋子追逐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她这个二儿子随他爹肯定是没跑了。 于是伸手招呼着连翠木香她们:“摆饭吧。” 屋里的鸡飞狗跳结束之后,一家人终于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晚膳。 晚膳结束以后,温策与宋怀菱闲聊:“对了,怀菱我今日在宫中还遇见了沈兄,他问我咱们两家的认亲宴准备什么时候办?” 宋怀菱正在吃饭后果盘,闻言放下手中的银叉道:“这个日子咱们不好决定,还是要问问永宁公主的意思。” 温策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咱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公主去,那不如先给永宁公主府去一道帖子商量一下?” “可行,就这么办吧,只是不知最近京中可还安全?也不知怎的,我最近心里不踏实,怕再遇上不好的事。” 温策忙安慰道:“暂时不会有事,现在他们正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着藏着,且京中守卫森严,他们不敢再贸然出现。” 温理礼对待认亲宴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永宁公主之前有话,要把两家的认亲宴办在她的美味楼中。 她简直迫不及待好吗?到时候京中权贵们齐聚她的美味楼,那她美味楼的招牌才是真真切切的在京中打响了。 等她赚够了银子,她还要继续开店……嘻嘻……到时她要成为大景第一女首富…… 两家办事效率极高,次日送怀菱刚递了帖子,不到傍晚就已经收到了永宁公主的回帖。 永宁公主已经进宫请钦天监的算过了,说是五月初六正是大吉之日,问宋怀菱意见如何? 宋怀菱自然没什么意见,与温策商量过以后就应了下来。 如今正是四月下旬,与永宁公主所定的五月六日已不足十日,这么看时间还是有些赶的。 好在这宴客是在自家的酒楼,酒水菜品什么的都无需担心,只需先把请柬写好递到各府便可。 永宁公主府内 永宁公主这边刚把全部请帖都送出去,就见沈崇远带着沈观走进了书房。 “哎?不是带观儿进宫和皇兄一起去御马苑选马去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崇远在永宁公主旁边坐下,喝了杯茶润了润喉:“是去了,但是还没等走到御马苑呢,陛下就有事走了,我们自然也没心思自己去看。” “那皇兄是做什么去了?” 永宁公主疑惑的歪了歪头,她发间插着那支华贵的多宝流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轻摇。 沈崇远看着那不断在他眼前摇晃的步摇问道:“蔓茵,你刚刚可给宁王送了请帖?” 永宁公主听见沈崇远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叫她名字,有些恼羞的瞪了他一眼。 “对啊,早上刚送的,估计都已经送到了。” 沈崇远看着永宁公主说道:“估计啊,咱与威远侯的定亲宴,宁王是去不了了,我刚刚可听说,宁王的封地乱了,陛下此时正急召着宁王入宫呢!” 永宁公主闻言惊讶道:“乱了?难道是和周边蛮人起了冲突?” 沈崇远摇了摇头:“具体不知道,反正陛下很是生气,一甩袖子就走了,估计着宁王要连夜赶回宁州处理动乱了。” 一旁一直安静听着没有插话的沈观闻言却是微微的皱起了眉。 来的时候遇刺,这时候封地又起了乱子不得不提前赶回去,他这位四舅舅,好像一直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现在又要全身而退。 是他想的太多了吗? 第297章 宁州有乱 皇宫内 靖德帝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眼神威严、表情严肃的看着下面一脸苍白的宁王。 “朕倒是不知宁州那地界你待了那么多年,竟未立下一点威信。” “你前脚刚一回京,后脚就叫蛮人追到家里杀了你的兵,又烧抢了边城,这是明着在打你宁王的脸面呢。” 宁王闻言眉头紧皱,眼里神色复杂,似在自责也似在隐忍着怒意。 “回皇兄的话,宁州地处边界,确实难免与蛮人有些摩擦,只是臣弟不想这帮蛮人竟敢趁着我此番回京,敢在周边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杀了我大景的兵。” 靖德帝冷哼一声:“哼,宁州府养的也是一群白拿俸禄又胆小如鼠的闲人,依朕看不如都罢了官吧。” 宁王闻言缓缓跪下:“请皇兄放心,臣弟这就快马加鞭赶回宁州,绝不叫蛮人小人得势。” “至于宁州府的那些吃干饭的草包,他们毕竟也都算是朝廷命官,也各自都有各自的傲气,臣弟……管不住他们。” “砰——” “废物!” 靖德帝听到宁王最后这一番窝囊的发言,气的一拍桌案,把桌上物件儿都震得颤了三颤。 宁王也被吓得不轻,竟一个激灵跪坐在了地上。 “皇兄息怒,皇兄息怒。” “臣弟、臣弟懂了,此番回去定好好管教宁州府那些酒囊饭袋,绝不叫皇兄在京中也跟着臣弟忧心。” 靖德帝看着宁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半晌长叹一声。 “此番你若是再镇不住他们,那么宁州府终将内忧外患,到时候你这个宁王也就不必再做了,尽早洗干净脖子等着蛮人来拿你的项上人头吧。” 宁王闻言抬眼盯着靖德帝的眼睛,目露坚定道:“不会,之前是臣弟过于软弱和犹豫,有了这次的教训,臣弟定不会叫蛮人再踏入我大景一步。” “臣弟,这就告退,您与太后多保重身体。” 说着又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靖德帝,就红着眼眶转身退了出去。 靖德帝看着宁王那羸弱的背影,额角微微一颤,半晌冲着身后喊道。 “兰仲云。” “是。” …… 另一边 宁王迈着略显虚弱的步伐,有些急躁的向着宫门外走去。 他身旁的随从见状,欲上前搀扶他,宁王摆摆手:“不必,本王自己走。” “王爷您可别逞强,您瞧瞧这周围的宫婢们可都偷偷盯着您瞧呢,您若这个时候摔了跟头,那这些女子们的心还不得碎了个满地?” 宁王听到此人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怎么是你,武阳呢?” 那随从的易容面具下,双眼带着与那张普通的脸完全不符的绮丽,他笑眯眯道:“当然是杀了。” 宁王眼睛一瞪:“你!穆泊本王没空和你开玩笑。” “哎呀,息怒,息怒,武阳活的好好的,他自己也有办法混出宫去,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宁王一挥衣袖,脚下步伐不停:“哼,最好是这样。” 穆泊见状也快步跟上,等到出了宫外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外面的天好啊,冷宫里一股死人味儿,这几点天待的我都要吐了。” 宁王坐上马车,看了一眼紧跟着他挤上马车的人道:“还不是你沉不住气,竟大着胆子去截杀温策,若是真能杀了他还好,结果反倒自己惹了一身骚。” 穆泊闻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右手虎口处还在结痂的伤口。 有些生气道:“我也没想到威远候竟如此厉害,活脱脱一个凶神恶煞,东西没拿到不说,还害得我折了十几个手下。” 宁王看着穆泊生气的样子,没有再理会,而是靠着马车壁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穆泊见他不理自己,又继续不容拒绝道:“你此番回宁州需得捎上我,我要回月国。” 宁王微微睁起一只眼看着穆泊:“那我若不带上你呢?” “那我就把你之前干的事全都抖出来!” 说罢他又呵呵一笑:“逗你的,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是互利合作,总得互相帮助,眼下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的人可在满京都城的搜捕我。” “宁王总不会见死不救吧?我可是曾冒着丢命的风险帮过您呢。” 宁王闻言眼神锐利望向穆泊。 “哼,好,那你可别后悔……” …… 数十日后 同州地境 一队人马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官道上,奋力赶路。 前面正在赶车的车夫,抬头看了看天上突然变得乌压压的云,对着马车里内说道。 “王爷,眼看着这天要下雨了,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躲躲雨?” 宁王拉开窗纱看了看外面略显阴沉的天色微微皱了皱眉。 “还要多久才能到下一个驿馆?” 那车夫回道:“大概还要将近两个时辰才会到下一个驿馆,但是若是咱们折返回去后面的驿馆,倒是还用不上一个时辰。” 宁王垂眸思索了一下道:“不必了,接着赶路。” 果然不出片刻,微凉的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细密的雨水打在马车檐上平白的让人心都跟着乱了起来。 宁王掀开窗纱想看看外面的雨势如何,冰冷的雨水没了窗纱的阻挡,顺着风糊了他一脸。 他刚欲伸手去擦就听外面的护卫兵们喊道。 “不好,有刺客,保护王爷!” “嗖——” 一支锋利的冷箭穿过细密的雨水,直奔着马车的窗顺着宁王而去。 宁王还未来的及躲开,就见身旁的穆泊伸手猛的拽了一下宁王,力气大的直直把他拽的摔倒在地。 这时那支冷箭在着两人头顶穿过,直直钉在了马车壁中。 宁王抬眼看着头顶那支还带着水珠儿的冷箭,双手紧紧的攥住了身下柔软的毛毯。 阴森森道:“这是想要本王的命。” 穆泊闻言猛的从腰间拔出一支尖细的匕首,并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还真让王爷猜对了,我现在可有些后悔跟着您走了。” 宁王闻言冷哼一声,也从马车下摸出一柄长剑提在手中:“哼,如今后悔也晚了。” 第298章 试探 外面兵器碰撞的声音混着雨水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 穆泊悄悄拉开马车帘子一角向外看去,突然一柄细长的剑身挑起了车帘,紧冲着穆泊的面门袭来。 穆泊猛的拉过马车内的桌案抵挡。 随后又是几剑刺入车内,皆被穆泊灵活的躲了过去。 外面有人嘶吼着。 “不许分散,保护王爷!” “守着王爷!” 混乱中,穆泊拉住宁王的袖子道:“马车里不安全,咱们不能留在这里。” 宁王紧皱着眉头:“可是外面更乱。” 穆泊不屑的哼一声:“知道你功夫差,有我罩着你,绝不让你死。” 此情此景,宁王没心思再同对方拌嘴,只能手中紧提着剑,紧跟着在穆泊身后。 外面早已混战成一团,马车周围更是一片狼藉,就连马车前拴着的几匹马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穆泊透过细密的雨水看着与宁王亲兵混在一起的黑衣人们,心里感觉不太好。 看身手这些人似乎不像军营里出来的,更不是那锦衣卫。 他正想着,就听身后传来动静。 手执利剑的黑衣人自马车顶猛然跳下,直直的顺着他和宁王头顶劈来。 宁王本就于武艺上没什么天赋,身手更是一般。 此时他见头顶那柄剑猛的朝他劈来,吓得他忙用手中的剑去挡。 “铿——” 对方只一招就击落了他手中的佩剑,震的宁王直接摔倒在地。 还是穆泊忙从地上捡起一块不知是从哪里被砍断的碎木猛的朝黑衣人掷了过去。 正如他所想的一样,那木块一挨上那柄细剑一瞬间就被切成了两半。 若不是如今场合不对,穆泊都想大赞一声,好剑! 只可惜现在他们的情况很是被动。 对方的来路暂时还没有摸清,他也不想贸然出手,毕竟他如今还顶着武阳的脸呢,若是真被有心试探,叫人发现他的武功路子与武阳他们不同怎么办? 穆泊这里正在苦恼,就见之前扮做马夫的武阳解决了手下的麻烦,正朝着他们面前的黑衣人奔来。 两人过招见,可终于有机会让穆泊看清了他的招式。 这人的剑法,轻盈、凌厉,还很善于搞偷袭,处处直奔命门,出手很是狠辣…… 这人竟是……兰仲云…… 穆泊眼看着武阳慢慢处于下风,于是悄悄在长袖的掩盖下丢掉了手中尖细的匕首。 慢慢向前爬了两步,拿回了刚刚被宁王丢掉的长剑。 随着武阳又被两个黑衣人缠住,之前的黑衣人才得以脱身,并慢慢的朝着宁王他们逼近。 穆泊见状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处于被动,这样更容易让人生疑,于是他把宁王拉到身后,提着剑主动出招。 “铮——” “铿——” 兵器碰撞在一起的瞬间火花四溅,尖锐的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 身着一身黑衣的兰仲云,借着阴暗的天色和细密的雨水看着对方那张陌生的脸,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于是他猛的趁其不备,猛攻对方下路,吓得对方抵挡不及连连后退。 穆泊被对方用如此恶劣的招式玩弄,气的想骂对方两句,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不能暴露身份,兰仲云之前可是同他在扎营地交过手的。 兰仲云见对方只是躲避,却极少进攻,心里有些急了,于是看准时机一脚踢到对方肚子上,把对方踢倒在地。 他单手横过剑身抵在对方脖颈处,把对方按倒在地,又伸出另一只欲向对方的脸上抓去。 穆泊见状内心有些慌乱,忙费力偏过头,故意粗着嗓子道:“你究竟是何人?” “为何要刺杀王爷?” 这时一旁被吓呆的宁王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在地上摸起刚刚被穆泊扔掉的匕首,猛的朝着黑衣人的背后扎去。 结果没料想到这人的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然旋身轻盈的跳走。 可是宁王手中的力道确是已经收不回了。 几乎是一瞬间,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只听一声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 “噗——” 穆泊只感觉自己身上一凉,随后是手下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 “你……” 他眼睛一转,又倒了下去。 宁王经过这一遭,人更懵了,呆呆的望向被自己误伤的穆泊喊道。 “武阳,你醒醒……” 兰仲云拎着剑,冷笑的看着一幕,眼神又着重的打量了一下地上之人胸前插着的那把匕首。 随后他吹响口哨,带着一群黑衣人快速的撤离了。 眼看着一群黑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宁王伸手推了推穆泊道:“人都走了。” 穆泊缓缓睁眼,手捂着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该死,好痛,你难道想杀了我吗?” 宁王摊摊手:“没办法,他躲得太快了,你知道的我功夫不好,真是没收住。” 穆泊一脸痛苦的坐了起来。 “我可真够倒霉的,宁王殿下,您这戏做的可真好,上次是西南王那个蠢蛋给您挡了灾,这次又是我。” 宁王慢慢站起身,没有理会他的闲话,而是直接问道:“可看清了那人的武功路数?” 穆泊有气无力的道:“是东厂的兰厂公,我不会看错的。” 宁王听了这话眼里的怒意止不住的翻滚:“看来皇兄他还是不信本王,竟派了东厂的人来试探。” 这时扮作车夫的武阳已经清点完了伤亡,于是走到宁王身后恭敬道。 “王爷,咱的人折了九个,对方也折了两人。” 宁王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马车,紧紧的捏住了拳头咬着牙道:“萧靖……” 等几人再次上路已经是两天以后。 马车内,恢复了原貌的穆泊正捂着胸口在脑中一遍遍的复盘着那日的事情。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被他忽略了,因为兰仲云走的时候好像很痛快,有种懒得再继续做戏的感觉。 他也看的出姓兰的此番只为试探,不为杀人,所以对他们还算手下留情,那么他到底有没有认出他呢? 宁王见他面露纠结哼笑一声。 “别想了,就算是他猜到你是之前的与他在扎营地交过手的人,也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只会认为你是我的手下。” “该担心的人明明是我才对。” 穆泊抬眼望向宁王。 “你也不是头一天担心了,靖德帝本就从来都没有放心过你,不然又怎么会把你支到宁州去当藩王。” “而且就算那位知道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让他挑不出错处,他暂且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他如今肯定不想沾上个灭藩暴君的名头。” “西南王那个倒霉蛋,死了倒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宁王缓缓转动眼珠儿,苍白的脸色因为兴奋微微有些发红。 “也是。” 随即他又呵呵一笑。 “你若真能助本王夺位,本王便派兵助你夺下月国十三部,到时你将是新的月王,信物什么的对你来说还能算的了什么?” 穆泊闻言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说的好听,到时候只怕你过河拆桥,让大景的铁骑踏平了我月国。” “我只要你帮我夺回月刃,再寻回我那淘气的侄儿,必要时再借兵给我助我清剿月国的叛军。” 宁王轻笑一声:“哦?月国十三部落,每个部落都团结一致,何来叛军之说?” 穆泊敛了敛眸子,唇角微微挑起:“不归顺于我的都是叛军。” 第299章 美味楼设宴 京都城,五月初六 各处通向城北的马车络绎不绝。 京都城中的高官勋贵皆齐聚于美味楼,一时间美味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永宁公主一家和威远侯府一家更是早早的就已经到了美味楼中待客。 来往的女客们,皆恭敬的朝着永宁公主施了万福礼,一张口就是恭喜的喜庆话。 “公主殿下,恭喜啊,得了这么个漂亮水灵的闺女,真是让人羡慕。” “是啊,刚刚我可是见着了威远侯家的小闺女儿,和威远候夫人长得可像了,俊着呢!” “殿下的大公子不仅芝兰玉树、沉稳持重,干女儿温四小姐也是冰雪聪明、玉雪可爱,有了这样一双儿女承欢膝下,这简直比神仙还让人羡慕。” “谁说不是呢,羡慕的我这直泛酸,一会儿我可得多吃些好吃的。” “哟,真的假的?朱夫人别是有喜了吧……” “说什么呢,去你的,我这是羡慕咱们永宁公主殿下呢。” …… 另一边宋怀菱和太夫人也忙着应付着今日的女眷们。 “威远侯夫人真是好命,你家丫头竟入了永宁公主的眼,以后待你家丫头长大,估计你府上的门槛都要被媒人给踏破。” 另一位夫人凑近几人耳边小声道:“可不是,且不说别的,永宁公主的干女儿,就说这身份上就与京中其他闺秀拉开了差距。” “有威远候府的门楣做后盾,再加上永宁公主的爱护,怀菱,你家小丫头的福气大着呢。” …… 宋怀菱被几位夫人拉着手恭维着,被缠的有些头大,却也只能微笑着招呼客人们落座。 “各位夫人们随我来,屏风右侧已经备了些薄酒与这美味楼中的招牌茶点,大家都坐下边吃边聊。” …… 一楼的大堂因为今日要大摆宴席,所以在布置上做了一些改动。 大景的宴席一直以来都是男女分席而坐,楼里的伙计们特意在大堂的中间隔了几道用于遮挡的屏风。 此时还未上菜品,男宾那一边的桌上纷纷都已经摆上了好酒,引得几位眼尖嘴馋的爱酒之人,对着温策与沈崇远连连恭维。 “哈哈哈,不愧是侯爷和沈二爷,今日这酒水可是难的一见的好酒啊,看来今日需得大醉一场,不然都对不起今日的酒。” “侯爷大气,今日哥几个定把这些好酒喝个精光,绝不给您剩下……” …… 而女宾这边则是摆了些五颜六色的甜品茶点来供这些夫人小姐们聊天时享用。 今天的小主角温理礼此时正穿着一身漂亮喜庆的衣裳站在屏风右侧。 她身旁坐的正是带着袁家老家两口一起来赴宴的温姝。 温姝此时正拉着温理礼肉乎乎的小肉手稀罕着,袁老夫人也一脸慈祥的看着温理礼。 袁老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哟,瞧瞧这孩子,长得还是像姝儿的二嫂多一些,眼瞧着竟比去年时更俊了些,眉宇之间也颇具灵气,难怪大家都喜欢她。” 温理礼听了袁老夫人的夸赞,微微仰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袁老夫人过奖了,您这么夸赞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罢她眼神望向袁老夫人桌前未曾动过的甜品,又看了看袁老夫人有些松动的牙齿道:“您先稍等片刻,理礼这就去让后厨给您上些软和些又好克化的吃食来。” 袁老夫人没想到温理礼小小年纪竟然这么细致的注意到了她的牙齿不太好,又想面前的小人儿是这间酒楼的东家,若是自己推脱又显得有些生分。 于是忙拉有些感动的拉过温姝的手道:“姝儿,你陪着理礼去吧,今日人多,理礼长得小,别让人小心碰了她。” 温姝点点头,拉着温理礼的手就奔着后厨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厨里,几个灶台前火光冲天,就连平日里端坐在柜台前的李书安,和整日在酒楼里楼上楼下溜达的江进也撸起了袖子,正蹲在地上忙着洗菜。 “李书安,一会儿你让后厨做几道好克化又柔软的食物送到前面袁老夫人的桌上。” 李书安闻言站起身点头称是,这时白妈妈和菡萏两人端了几盘菜品出来,正好与温姝和温理礼应了一个照面。 温理礼愣了一瞬,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一脸爆红的菡萏,又转头瞧了瞧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朵根的李书安。 最后又看了看正挑着眉头一脸看好戏的小姑姑温姝。 她心里有些惊讶,心想着,小姑姑身边的菡萏姐姐怎么跑到后厨帮着干活了。 果然温姝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一圈儿以后严肃的咳了一声。 “咳,我让你来看看你的未婚夫婿,可没说让你来帮着干活。” 这时温姝身后的莲心突然一脸坏笑的蹦了出来,对着脸红的像是大红苹果的两人打趣道。 “菡萏你个没出息的,我说怎么找不见你人影儿,原来猫这来帮你相好干活来了,快点把手擦干净跟小姐走,你可还没嫁给人家呢,以后成了亲有你干活的时候。” 菡萏闻言不好意思朝着白妈妈笑了笑,又把手中的托盘递给了李书安。 “小姐,我这不是看后厨太忙了吗?想着帮着忙活忙活可以早点上菜……”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竟如蚊子一般。 这时李书安端着托盘抬起头来:“大姑奶奶您千万别怪菡萏,是菡萏心地善良,见我们在后面忙的团团转这才想着帮忙的。” 温姝看着两人那一副娇羞又别扭的样子,心里想到了自己刚与袁茂林定亲时大概就是这么个别扭样。 于是她轻扯唇角:“我说李书安,下次想要我家菡萏帮你干活我可不依啊,除非你把我的菡萏八抬大轿娶回家去。” 李书安与菡萏两人站在一处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更红了,就和李书安手里端着那几盘红彤彤的荔枝虾球一个颜色。 菡萏忙扯过一旁的用来擦手的布巾,用来擦了擦本来就不脏的手,然后快步向着温姝走了过去。 “小姐!您说什么呢,我说了要帮您带完孩子才考虑那种事的。” “哎呀,小姐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都是油烟,一会儿都把您的新衣裳给染上味道了。” …… 温理礼看着菡萏拉着自己小姑姑出了厨房,又看了看端着托盘站的像个兵似的李书安。 偷偷捂着唇笑了笑,看来这一对儿也有几分意思。 倒是蹲在另一边洗菜的江进,抬了抬头满是疑问的看了看李书安问道:“李大哥,你和大姑奶奶身边的丫鬟到底是啥关系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 白妈妈和一旁忙活的妇人们听了这话没忍住纷纷大笑了起来。 温理礼则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懵的江进,以及被江进问的差点缩进地缝里的李书安。 这个江进看着长的挺机灵,没想到却是一块大木头疙瘩,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他竟还偏要一本正经问上一问…… 第300章 以后亲如一家 温理礼正在厨房看着热闹的,一直守在厨房门口的樱桃从帘子里探出了头。 并深伸出手朝着温理礼招了招。 温理礼见状就知道是她娘亲正在寻她,于是转头和白妈妈打了个招呼就急忙跟着樱桃回到了大堂里。 大堂中宾客已经快坐满了,桌上的菜品也已经上了个七七八八,眼看着这认亲宴就快正式开始了。 “哟,我们理礼今日穿的可真漂亮,外祖母可有日子没看到我们家乖宝了。” 温理礼抬眼看去,正见永宁公主同自己外祖母站在一处,两人脸上俱带着明媚的笑意看着自己,一看就知道两人刚刚相谈甚欢。 “公主、外祖母。” 永宁公主闻言,微微努嘴:“怎么还叫公主啊,这可显得有些生分了。” 温理礼立即反应过来,又笑着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干娘!” “哎。” 永宁公主被温理礼喊的顿时心花怒放,嘴角的笑意就没压下去过。 两人之间的对话被周围已经入座的各家夫人和闺秀听了去,纷纷说着祝福的喜庆话和对温理礼的夸赞。 直把原本还算平静的温理礼夸的脸上跟抹了大红胭脂一般。 这时宋怀菱忙走了过来,招呼着自己娘家人入座,顺便又朝着有进客的门口张望着。 永宁公主与宋怀菱站在一处,朝着门口打着招呼道:“樱樱来了,你家永安伯和芳仪他们呢?” 沈樱樱闻言朝着身后扬了扬下巴:“都在后面磨蹭着呢。” 温理礼一听霍芳仪来了,眼睛一亮,自她的美味楼开业以后,她整日忙着念书已经好没见过她的小姐妹了。 果然霍芳仪一进门朝着周围的一众长辈们见了礼后,就直奔着温理礼而来。 温理礼见了霍芳仪自然有很多话要与她说,于是她朝着宋怀菱打了招呼。 “娘亲我和芳仪能去楼上找哥哥他们吗?” 宋怀菱点了点头:“你们就在楼上待着不要乱跑,一会儿等宾客到了你再同哥哥们一起下来。” 温理礼见娘亲发话,于是带着霍芳仪一溜烟的就窜上了二楼。 她们上去二楼的时候温宴宁正巧从包间里出来,一见到她俩,温宴宁忙招呼她们过来。 “理礼,霍家妹妹,你们也快进来,沈大哥也在里面呢。” 温理礼听这话,想到前一阵自己让沈观去补眼睛的事儿心还有些尴尬。 还不等她开口回答,就见温宴宁又龇着一口白牙越过她和霍芳仪,朝着两人身后道:“霍家哥哥们里面请,咱们小辈的如今都在里面。” 霍家三兄弟都是爱凑热闹的人,闻言一股脑的就往温宴宁伸手指的包间走了过去,路过霍芳仪的时候还不忘拽上霍芳仪。 霍大:“芳仪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莫不是久不出门有些怕生了?” 霍二:“是啊,不用害羞,大大方方的跟哥进去。” 霍三:“嗯嗯,进去。” 温理礼:。。。。。。 好吧,看来今日是没有办法与她好久不见的小姐妹单独说会悄悄话了。 于是只能认命的跟了进去。 一进到包间里,温理礼就立刻敏锐的发现包间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包间内,温贺安、沈观与宋泽正坐在窗边处,他俩不远处坐着温泽坤和温韬元。 桌子的对面气氛更加古怪,只见小丫被宋瑶和温若莹两人夹在中间,表情上似有些无奈,又像在苦笑。 而宋瑶抱着手臂把头撇向一边看样子是有些生气,温若莹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处,脸上看不出别的情绪。 温理礼眨巴眨巴葡萄一般的眼睛在几人中间转了一圈儿道:“瑶瑶这是怎么了?” 宋瑶一见温理礼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她用眼神不客气的瞥了温若莹一眼,就听见窗边的宋泽猛咳了一声。 “咳!” 宋瑶立刻反应了过来,于是摆摆手道:“我无事啊,我就是有些饿了,也不知道楼下什么时候可以开宴。” 温理礼闻言用眼神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温贺安,温贺安朝着她微微晃了晃头。 “嗯,估计马上就要开宴了,下面人也快到齐了。” 包间内的气氛虽然很是奇怪,但好在霍家三兄弟各个都是活宝,只要有他们在就很难冷场,就连一向淡淡的温贺安和沈观都得被这三兄弟追着聊上些有的没得。 就像三个不知疲倦的大喇叭一般,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包间竟还变得有些聒噪了起来。 “叩——叩——叩——” “各位公子小姐,外面马上开席了,夫人请你们下去用膳。” 一听这话,温理礼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这三个大喇叭简直吵死了。 霍芳仪在出了门后,悄悄握了握温理礼的手:“理礼这下你知道吧,我在府中每天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竟是一日也不得安宁。” 温理礼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并打趣道:“都听了这么久了,耳朵里就没磨出茧子?” “你怎么这样,一点都不心疼我,还是你家哥哥好,各个都沉静文雅。” 温理礼听了霍芳仪这话,抬眼看了看走在自己身前的温宴宁,心想其他几个哥哥还能勉强算得上是沉静文雅,但是她四哥就算了吧…… 几人刚一下楼,就被小厮各自引入座位。 而温理礼则被带到了永宁公主和沈崇远的跟前。 这次主令依然是温理礼的外祖父宋呈,只见宋呈亲自端了一个放着两个茶杯的托盘,半蹲在温理礼跟前温柔的道。 “理礼来,给你的干娘和干爹敬杯茶,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温理礼闻言抬头看了周围一脸期待的人们,以及笑着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的爹爹娘亲。 于是痛快的拿起茶杯,递到永宁公主面前。 “干娘请喝茶!” 永宁公主笑眯眯的接过茶杯,痛快的饮了一口。 “干爹请喝茶!” 沈崇远更是夸张,接过温理礼手中的茶盏如饮酒一般把里面的茶尽数饮尽,末了还倒置了茶杯冲着在座宾客展示了一番。 在场宾客无人敢笑此举粗鄙,反而是大笑着纷纷为他鼓起了掌。 “沈二爷痛快,看来是对干女儿很满意啊!哈哈哈。” 沈崇远点点头,眼神带笑的看了看自家媳妇和她怀里可爱的干女儿,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温策夫妇。 “那是当然,不过在下这也是借了我家永宁的光,更要感谢威远侯与他夫人能生出这么好的女儿,以后我们两家就亲如一家。” 认亲宴的流程走完以后,对于温理礼来说就剩下一个字。 那就是……吃! 第301章 热闹吃席 今日的宴席上的菜品种类繁多,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除了平日里在大景饭桌上比较常见的传统菜色以外,还有一半美味楼里颇受好评的创新菜。 满桌美味既新奇特别又色香味俱全,吃的满楼宾客默不作声,生怕多说几句话,桌上的菜就少了些。 温理礼被菜香味吸引了大半天,此刻早就一门心思的扑在了饭桌上。 色泽红亮、酱汁浓郁的软耙猪蹄,她吃。 表面金黄、外焦里嫩的油爆虾仁,她吃。 外脆里软、肉质肥嫩的炙鸭,她继续吃。 蛋黄焗南瓜、虎皮鸡爪、粉蒸肉、荔枝虾球、红烧排骨、蟹粉狮子头…… 她吃、她吃、她吃吃吃…… 温理礼埋头认真的美食较着劲,但也不忘时刻支起耳朵观察着周围动静。 直到宴席接近了尾声,女宾席这边的夫人小姐们才纷纷放下了筷子开始闲聊起来。 对话中不乏有对今日菜品的赞美、还有京中八卦,以及女眷们互相恭维的对话。 虽然这些夫人和小姐们八卦的对象,大多温理礼都不认识,但是也并不影响她一边吃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比如,谁家新郎官成亲之日竟然闹了肚子,一路骑着马颠簸的脸都绿了,后来马是骑不成了,眼看没剩多远的路,干脆硬是夹着腿走到新娘家,进门一件事不是接新娘,而是借用了新娘家的茅厕…… 再有就是之前娶了娉婷郡主的姚家人,听说自娉婷郡主嫁到姚家以后,姚家老小经常挑衅于她,郡主气性也是大,竟三天两头就要把她的夫婿给揍上一顿,就连她的公婆都没有幸免,听说姚大人一把年纪前一阵还顶着对乌青的眼圈儿去上了早朝,陛下竟也只当看不见,连问都不曾过问…… …… 温理礼听到这里没忍住笑了一下,心想这姚庆丰可真是活该,这一切都是她当年想算计小姑姑的报应,只是苦了娉婷公主,天天在家拿姚家三人当沙包打,她的手得多痛啊,不然等打够了,干脆和离算了。 宴席间和聊的火热,酒过三巡之后,楼里竟又来了贵客。 原来是定西王萧深带着辽北王顾行姗姗来迟。 两人一进门,就连桌上喝的直晃悠的酒鬼们也跟着歪歪扭扭的起身行礼。 定西王看着一楼大堂这番热闹的景象,笑着给温策递了两个锦盒过去。 “侯爷这是皇兄与太后的一点心意,今日特意托本王亲自送来,只是刚刚有些事情路上耽搁了,来的晚了些。” 温策闻言忙接过锦盒道:“无妨,楼下座位拥挤,不如二位王爷楼上请,咱们一会儿也好小酌一杯。” 沈崇远也道:“楼上请,今日这酒水啊,可都是侯爷与我平时舍不得喝的珍藏。” 萧深刚欲拒绝,见听一旁的顾行脑袋点飞快:“那就麻烦侯爷和沈二爷了。” 说罢还仰头在空气中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脸期待的微笑。 萧深无语的瞥了一眼他,心想着这个死酒鬼,果然一闻到酒香味儿就走不动道,赶明儿干脆把他封在大酒缸了,让他喝个够算了。 两位王爷一到,温策与沈崇远自然不能把两人单独晾在楼上,只能把楼下待客的任务交给了温邦他们。 女宾那边,温理礼听够了八卦,肚子也吃饱了,干脆一撂筷子,打算去找小丫和霍芳仪她们。 结果她刚站起身还没等着找到小丫她们呢,就看见一楼大堂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她四婶柳菊香似乎正在一脸气愤朝着温若莹说着什么。 反观温若莹则是一脸不情愿,甚至还有几分委屈和伤心。 这是做什么呢? 四婶这是在数落大姐吗? 温理礼带着疑问靠近,并悄悄在两人不远处坐了下来,她隔着桌上放着的铜壶认真的观察着两人说话的口型。 “若莹,你可真是块木头,娘只是叫你与他说上几句话,认识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沈小公子虽然面色是冷了点,但你可以主动些,就算被拒绝了又何妨。” “多说几次话不也就熟悉了?” 温若莹微蹙着眉头,一脸为难的问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想。” 柳菊香见温若莹反驳她,突然开始气急败坏。 她眼神环顾了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到她这边以后,猛的伸手朝着温若莹的胳膊上拧了几下,疼的温若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可偏偏又没办法喊叫,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 “就数你最清高,娘让你这么做,自有娘的理由,你不听娘的话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 温若莹仍是倔强的不肯低头,气的柳菊香把手中捏着的绣帕往桌上用力一丢。 抱怨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若是你妹妹在就定会按我说的去做。” 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让本来一直在读唇语的温理礼都听的一清二楚,更别提周围忙着吃茶聊天的夫人闺秀们。 眼瞧着周围的目光都集聚在柳菊香那处,柳菊香抬起头与众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笑眯眯道:“让各位见笑了,是家里孩子闹了些小脾气……” 温理礼已经被这一幕惊的瞪圆了眼睛,四婶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孩子动手,还说了些那么奇怪的话。 还有,沈公子难道指的是沈观吗?她让大姐同沈观说什么? 就沈观平时总摆着那张臭脸,脾气更是比脸还要臭上几分,她四婶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温理礼听的是一头雾水,心想着自己一会可得去找祖母告状,不管怎么样,她四婶都不能掐人。 而且大姐她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她不爱同沈观那个死鱼脸说话到底有什么错? 想到这里温理礼站起身,目光在女宾厅里搜寻着祖母的身影,结果发现她祖母正与几位老太君和老夫人有笑的聊着天。 啧,不管了,光是看着她四婶那个样子就已经足够让人窒息,还是先救大姐脱离四婶的魔爪再说。 温理礼忙拉起裙子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见自己的小孙女来黏着她,连忙把她抱到自己身前,并朝着几位老太君和老夫人们眼前送了送。 第302章 姐妹闲聊 “瞧瞧我家这个淘气的小皮猴儿,真是一刻都闲不住。” 几位老太君如今正是喜欢孩子的年纪,一见到温理礼长得肤色粉白,眼睛大而清澈,顿时心生欢喜。 “哎呦,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怪不得永宁公主也稀罕的不行。” “理礼丫头几岁了?” 温理礼脆生生答道:“五岁了。” “都五岁啦,那再过几年可就是大姑娘了,真是有苗不愁长……” …… 温理礼面对长辈们的问话一一有礼貌的回答着,只趁着几位低头喝茶润喉的功夫,温理礼悄悄趴在太夫人身边,把刚刚看到四婶掐了大姐的事告诉了太夫人。 果然太夫人听了这话以后,眉头微微皱起,忙吩咐身后的姚嬷嬷去把温若莹和小丫都叫到她身边来,她要带着几个孩子认认人。 姚嬷嬷去带温若莹走的时候,柳菊香还一脸高兴的嘱咐温若莹面对长辈时要嘴甜一些,这样才好讨各位长辈的欢心。 温若莹听了这话没有答应,只是微微点头。 柳菊香见她态度平平,看着她和姚嬷嬷离去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她这大女儿长大以后,翅膀真是越来越硬了,没小时候听话不说,还总要与她唱反调。 她必须要想办法把若荣给接回来才行。 另一边,太夫人对着身后有些怕生的两个小姑娘招了招手,同各位老太君和老夫人介绍道。 “瞧瞧这是我的另外两个孙女,大的是老四家的,小的是老三家的。” “来,若莹、 小丫给各位长辈见礼。” …… 坐在太夫人身侧的温理礼偏过头去。 眼神着重的打量了一下看上去颇为娴静端庄的温若莹,心想着她四婶真是疯了,没事欺负自己孩子做什么? 可怜了大姐竟然摊上了这样一位越来越疯的母亲,更别提惠岸寺里还有个小疯子,再加上她那个甩手掌柜四叔,只怕她以后要有的苦要受了。 温若莹似乎注意到了温理礼目光里隐隐露出的担忧,她只诧异一瞬,便对着温理礼微笑着轻点了一下头。 太夫人正与几位夫人说着话,说到兴头上时她道:“时间过得真快,眼看着我家最大的丫头再过几年也要开始说人家了,我就想着不如先找一位有些头脑的教养嬷嬷跟在她身边时刻提点着她。” “只是苦于没有人选,你们谁若是有认识的,又觉得靠谱的,就麻烦帮着引荐一下,若是宫里出来的那就更好了。” 温若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太夫人话里的意思。 直到桌上七八道目光直直都落在她身上,她才明白原来祖母是要给她找教养嬷嬷。 她心下有些受宠若惊,眼巴巴的就抬头望向了太夫人。 桌上的几位老太君们可都是多年来混迹宅院之中的老油条了,自然明白太夫人的意思。 太夫人这是想找一个既能教规矩,又有脑子和手腕的人留在这温大小姐身边呢。 于是几位忙拍拍胸脯道:“放心包在我们身上,等遇到合适的就往你府里去一道帖子便是。” “那感情好,其实我手边倒有可用之人,不过都是些家生子,性格都太温柔了,根本镇不住场子。” “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就多推荐几个,我先提早给我家其余的几个丫头备着,毕竟这年头,好的嬷嬷只要一出宫,那都是要靠抢的。” 温理礼与小丫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什么情况,现在念书和习武已经不够了吗?难道还要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吗? 不知怎的,温理礼歪歪头,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一幅很是经典的画面,里面梳着旗头的嬷嬷面露凶光,手里捏着锋利的银针,好像下一瞬就要朝着她扎过来了。 这幅画面正是出自她没穿越前,在现世中每年夏天必看的狗血连续剧“借珠格格”。 不会吧,不会吧,她还年轻她不想被生活磋磨。 温理礼正在神游着,就见霍芳仪正在不远处朝着她招手。 有了小伙伴招唤的温理礼,转头贴耳和祖母说了几句以后,便拉着小丫直奔霍芳仪而去。 三人年纪相仿,平时也比较聊的来,于三人一拍即合,在二楼随意找了一个空着的包间就钻了进去。 一进包间,温理礼率先走到窗边支起窗子,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长舒一口气。 “哎,终于安静下来了,今日楼下真是太热闹了。” 霍芳仪闻言一笑。 “今天是好日子,就是要热闹才好啊,而且你这楼里东西这么好吃,宴席吃完了以后还有甜品点心,大家都还舍不得走呢。” 一谈起这个温理礼可就来了精神,听到别人夸她这美味楼的菜品好,眼睛美滋滋的眯了起来。 小丫也说道:“我估计啊,这次过后,你这美味楼可就要在京中出名了,到时候等你赚足了银子,我们就天天来吃你的喝你的。” 霍芳仪捂着嘴笑道:“那感情好,以后家里都不用开火了,饿了直接就来美味楼,到时候温老板你可不要嫌我们吃的多啊。” 温理礼一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她心知道她们说的都是玩笑话,不过就算是真的来吃也没关系,到那时她早已家大业大,区区几顿饭而已,全部记在她的账上便是。 三个小姑娘闲聊了一阵,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以后,温理礼才想起她之前一直想问的事情。 于是她看着小丫问道:“对了,小丫姐姐,先前在也包间里的时候,瑶瑶和大姐是不是闹了点不愉快?” 小丫闻言闭了闭眼,似想起了什么让她头痛的事情一般。 “就是我们临上楼的时候,四婶不知怎的骂了大姐,然后又非让大姐跟我们一起上楼,一开始大姐本是不愿意的,可无奈四婶她态度强硬。” 讲到这里小丫叹息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后来沈公子来了,他自然要和二哥走在一处。” “瑶瑶年纪还小,她母亲叫她跟紧在二哥身后不要乱跑,她自然也听话的紧跟在二哥和沈公子的身后。” “可是四婶今日不知怎的,大概以为瑶瑶还小什么都不懂,就趁着几人上楼的时候把瑶瑶拉了下来,又把大姐推了上去。” 温理礼和霍芳仪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啥?!” “啊?!” 小丫点了点头:“事情就是这样。” “再后来大姐被四婶推得一个趔趄撞在了二哥的背上,然后瑶瑶就以为四婶和大姐不让她与二哥亲近,所以就生气了,连带着看大姐也不顺眼了。” 温理礼:。。。。。。真是服了。 她就算再迟钝也该明白了,原来她四婶这是已经开始提前给自己挑上女婿了。 只是这眼光属实不怎么样,竟然看上了沈观那块大冰疙瘩。 那人平日里不是看书就是习武、喝茶、钓鱼,像一个的小老头似的,简直无趣至极! 第303章 难姐难妹 对于今日柳菊香的所做所为,温理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姐今年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已,她四婶就这么着急吗? 而且她家瑶瑶也不是吃素的,估计瑶瑶那个小机灵鬼这会儿已经和外祖母还有大舅母告上状了。 只是今天日子特殊,外祖母与大舅母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让她娘亲难做。 但是日后她们必不会再待见四婶了。 小丫见到温理礼和霍芳仪皆是一脸复杂的神色,于是长叹一口气。 “这下你们知道我那时为何一脸为难了吧。” “包间里当时就我们三个姑娘家,我们自然是要坐在一处的,只是被大姐和瑶瑶夹在中间我真的很为难。” 温理礼明白她的意思,于是道:“瑶瑶年纪小,心思简单,那时你若是与大姐多说几句话,她定会更加委屈和生气的。” 小丫狂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而且本来我与大姐就不亲,就算平时在一个府里住着也没多说上几句话,瑶瑶也是,我之前只在宴会上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我与她们都算不上熟络,就算是想解清了两人的误会都做不到,只能被夹在中间当堵墙隔开她们两个。” 霍芳仪听了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来今日最难做的人在这里呢,一边是家里的姐妹,一边是理礼的表妹,得罪了谁都不好。” 温理礼眼睛乌溜溜的转了一圈儿,想把刚刚看到她四婶欺负大姐的事情告诉小丫,但是又见芳仪也在,便罢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何况刚刚这家丑已经泼出去一些了,剩下的她还是留着和小丫内部消化吧。 不然讲出对大姐也不好,谁会希望自己的私事被外人知晓呢。 于是她话题一转。 开始委屈巴巴的和小姐妹讲起了自己每天苦哈哈的日子。 “芳仪,你是不知道我与小丫的日子有多难熬,平时连个休息的日子都没有。” “今日若不是这认亲宴,我俩这个时辰肯定还埋头在桌上写着大字呢。” “最可怕的是刚刚祖母已经托人开始给我们选教养嬷嬷了,以后怕是更没什么自由日子过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霍芳仪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我娘也是给我请了位教养嬷嬷,而且那个嬷嬷好生厉害,她每日盯着我念书写字,竟比我娘还要严厉上几分。” “平时还要被管教站姿、坐姿、走路姿势,就连吃饭嘴巴张太大她都要拉下脸,偏偏我娘觉得她好。” 温理礼和小丫闻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抗拒。 她们还想再过几年自由潇洒的日子,才不想时刻被人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只可惜在大景这种时代背景下,一般的高官勋贵之家都是很注重礼仪教养的,家里请了教养嬷嬷来教导家里的女孩子也再正常不过。 也不光单是女子这样,男子也是如此,从小便要被教养成为一位知事守礼的君子,不得行些逾越之举,否则便会让家族蒙羞。 只不过威远府乃是以军功受封,以前就不似文人那般规矩繁多,再加上如今的太夫人最是宽和仁善,对待小辈们更是疼爱有加。 就算她们偶尔调皮捣蛋,太夫人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会对他们严加管教。 这么看来,她还真是来对了,若是她运气差些直接穿到那种迂腐的家庭,那像她这样嘴又馋人又懒的,还不一天被那些古板的长辈一天用戒尺抽上个八遍。 想到这里温理礼突然打了个冷颤。 又看着霍芳仪道:“毕竟有你那三个喇叭一样的哥哥打头,你娘管不住他们,自然就要管那个最好管的了。” 霍芳仪恍然大悟,她看向温理礼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府中也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爬上爬下、荡来荡去,这样我娘以后就懒得管我了?” 小丫闻言一脸惊讶:“前面几个就算了,荡来荡去是什么?” 霍芳仪认真的解释道:“就是把衣服和被单撕成一条一条的绑接在一起,然后挂在房梁上、屋檐上、亭角上,像猴子一样荡来荡去啊。” 说罢她看温理礼和小丫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你家的哥哥们不这么玩吗?” 温理礼有些心疼看着霍芳仪,语重心长的说道:“芳仪啊,我劝你还是别学你那三个哥哥了,这么些年他们应该也挨了不少的打吧?” 霍芳仪点头:“是啊,我爹每天都打他们,我娘还说自打我三个哥哥越来越淘气以后,我爹堂堂一个文官,打孩子打的愣是练出一身腱子肉,我娘可喜欢了。” “咳!” 温理礼刚欲喝口茶润润喉,结果刚送到嘴边就被霍芳仪的话呛了一下。 这孩子可不拿她和小丫当外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这么想着,她转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小丫,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霍芳仪。 好吧,原来她们都没听懂,只有她这个老瓤子想入非非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于是她笑了笑:“哈哈,那还挺好的,霍叔叔这是打孩子和强身健体两不耽误,就当打木桩练手了。” 小丫闻言也道:“芳仪,你可要想清楚啊,你若是学你哥他们,那你也要变成你爹手下的木桩了。” 霍芳仪笑着摆了摆手:“逗你们的,我可最怂了,我爹还好,他只用手打人,我娘打起人来那可是要抄家伙的。” 三人聊了片刻,眼见着窗下停着的马车越来越少,于是便打算下去看一看。 果然她们刚一下楼,就见一楼人都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只有男宾席上余了些围在一起正在吃酒的男宾。 女宾席上则就只剩了几位关系亲近的人,其中包括温姝、袁老夫人,还有她外祖一家等。 温理礼眼尖,一眼在围坐在一处聊着天的女眷中锁定了她娘亲和祖母的身影。 只不过,瑶瑶怎么会在她祖母的怀里? 她目光又在人群中搜寻,大姐和她四婶人呢? 第304章 沈观来喽 温理礼还欲再向远处望望,就听到她身后传来了温若莹的声音。 “四妹妹。” 温理礼忙转过头,正好见温若莹也从楼上下来,身边还跟着她三婶,就是不见她四婶的身影。 “大姐,你和三婶怎么在也在二楼。” 温若莹并没有回话,而是轻轻用左手轻轻扶了一下右侧的手臂,表情上似乎有些为难。 这时她三婶朱光碧打断了两人对话:“咱们别都堵在这了,赶紧过去找你们祖母吧。” “还有芳仪,刚刚你娘正寻你呢。” 说罢,她轻轻伸手推着几个孩子向前走去。 直到温理礼被拥着往前走了几步,她与温若莹一靠近时,似乎在她身上闻到些淡淡的药味。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三婶是给大姐上药去了。 温理礼强忍住心里的疑问,直到把一楼宴厅里的人都给熬走了,只剩下她们和永宁公主一家时。 她才忍不住趴在祖母耳边问道:“祖母,四婶呢?怎么我一下来就没看见她。” 太夫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哦,你四婶她想娘家了,刚刚你四叔正好先回去了,我便让你四叔先送她回娘家小住几日。” 就这样? 温理礼面带疑惑的点了点头,她怎么总觉得这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呢。 谁都知道她四婶自打嫁进侯府以后几乎就没回过娘家,就算偶尔有见面,也是她娘家主动来人到侯府去看望她。 怎么今日就突然转性了? “理礼,你干娘和干爹要回去了,快来送送他们。” 宋怀菱突然出声,打断了温理礼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忙小跑两步,一头扎进永宁公主怀里,并抬头笑眯眯与他们一家挥手告别。 “干娘、干爹和哥哥再见,理礼一定会想念你们的。” 沈观闻言轻挑了一下眉毛,心想小麻烦真是嘴甜,糊弄人的话真是张口就来,他若是走了,她要是还能想起他,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果然永宁公主被哄的眉开眼笑,她把温理礼拔萝卜似的捞起来抱进怀中。 “哎呦,我的宝贝闺女儿,真可爱。” “不过理礼放心,干娘来时就已经让你沈观哥哥带上行囊了,今天就让他和你们一起回去如何?” “这样我们理礼就多一个哥哥陪在身边陪你一起玩了,开不开心?” 嗯?! 温理礼眼眶微阔,她抬头看了看一脸面无表情的沈观,又瞧了瞧对面笑的一脸明艳灿烂的永宁公主。 心里好像有人在抡大锤一般,让她震了三震。 是在说沈观吗?和她回家?陪她玩?哈?!她没听错吧? 温理礼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强忍住心里的吐槽,只惊讶了一瞬就又换上了一张笑脸。 “好啊,沈观哥哥来,我哥哥他肯定也很高兴。” 永宁公主闻言笑着看了一眼身侧的沈崇远一脸欣慰的说道:“瞧瞧,这两个孩子越大感情越好了,明明小时候理礼还很讨厌观儿呢。” 温理礼:。。。。。。 干娘到底从哪里看出来她与沈观感情好了,而且她现在也不喜欢沈观好吧。 温理礼内心一片“惊涛骇浪”。 倒是她的便宜干爹沈崇远从头到尾一直笑的很是开心。 只见他身上沾染了些酒气,手臂搭在干娘肩上自然的扶着,嘴角上扬,眼神带笑。 临上马车前还不忘嘱咐她爹爹和沈观几句。 “温老弟,辛苦你帮为兄带几日孩子。” “观儿也要听话啊,认真读书习武,好好吃饭啊!” 说罢便大步跨上马车,毫不留恋的扬长而去。 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温理礼总算是看明白了,感情她干爹是着急与干娘去过浪漫的二人世界去了。 所以就把累赘,哦不对,是沈观给丢到她家给她爹带了。 这样不太好吧,退一万步来说,难道他就不考虑沈观的心情吗? 这么想着温理礼抬眼瞄了一下沈观的方向。 结果就看到他身边的两个小厮,两人大包小裹跟要搬家似的,一人拎了好几个大包裹。 此时正跟在面无表情的沈观身后,打算把那些包裹放入一架带有威远候府标志的马车上。 好吧,是她想的太多了,沈观他压根不在意。 宴席彻底散去后。 他们一家才踏上回府的路。 等到家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几人收拾一番后,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趁着摆饭这段时间,温理礼忙拉过今天一直在席间跟在她娘亲身边的连翠八卦道。 “连翠姐姐,你可知晓四婶她怎么突然就回娘家去了,这也太反常了。” 连翠平时最能八卦,一听自家小姐问起这个忙放下手中端着的一大盆猫食。 并冲着温理礼和樱桃招招手,示意她俩靠近。 温理礼和樱桃见状立马贴上耳朵,一脸认真的等待连翠的下文。 “这事还要从今日迟将军府的迟小姐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大小姐说起。” “本来只是不轻不重的一撞,但是大小姐却突然蹲下身子畏缩了起来,吓得迟大小姐还以为撞坏了她,马上叫了人去看。” “结果姚嬷嬷把大小姐的袖子一拉开,您猜怎么着?” 温理礼顿了一下,想到白日里看到四婶用力的拧了大姐的胳膊,而她又在大姐身上闻到了淡淡药味。 于是微微皱着眉头说:“是四婶掐大姐了?” 连翠重重点了点头:“是,掐了,还不单单只是几处,大小姐几乎两条胳膊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什么?” 温理礼不可置信,如果这样就说明白日里那次已经不是四婶第一这样对大姐了。 连翠脸色也明显是带了些气的,她又继续道:“太夫人看到当即就火了,但是考虑到还有其他宾客在便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叫来了四老爷。” “再然后就是四老爷一脸怒气的带四夫人上了楼,最后四夫人下来时红着一双眼眶说要回娘家去。” “太夫人也没惯着她,当即就让四老爷把四夫人马上送回娘家去了。” “还有、还有,宋瑶小姐见咱四夫人走了,便拉着咱家太夫人的手说了几句悄悄话。” “我也不知道宋小姐和太夫人说了什么,只是太夫人听完以后更生气了。” “还派人追上了四老爷和四夫人,说是要让四夫人在娘家抄上一万遍金刚经,不抄完便不许四夫人回侯府。” 温理礼听到这里拧了下眉,心想着她四婶这是和她四叔吵了一架,便说了要回娘家的气话,谁曾想她祖母可不惯那些毛病。 既然想回去,那就送你回去便是。 不过好在短时间内四婶是回不来了,大姐还能有几天消停日子过,不然……真是作孽。 第305章 起床困难户 当晚沈观就在侯府里安顿了下来。 还是如之前一样与温贺安和温宴宁同住在一处院子里,吃饭则是与温理礼他们同吃。 对于家里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温理礼早就在回家的路上就把自己给调理好了。 她现在对以后和这位便宜哥哥的相处已是信心满满。 毕竟她如今忙的是脚打后脑勺,除了念书习武,还要抽空看看账本,经营酒楼,再想些新菜品。 着实是与沈观没那么多的相处时间,既然没时间相处,那也就不会有尴尬,平日里只要面上过得去就成。 晚上临睡前,温理礼只要一想到明日还要准时坐在文心阁里,等待兰先生的每月一考,她就急得头大。 因为她们这位兰先生做事最是一丝不苟。 她记得上个月的考核内容是默写三字经,兰先生要求字迹干净工整,若是有错字便要罚写上二百遍。 依她的经验来看,这个月的每月一考默写的应该是要轮到千字文了,可是千字文里面对她来说可是有很多疑难杂字的。 就她如今这一手狗爬的毛笔字,估计明天都不用做别的了,光是罚写就足够她写到深夜了。 温理礼心中带着怅惘入睡。 翌日一早 “喵~” “喵~” 几声稚嫩的猫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 天刚蒙蒙亮,猫叫声在温理礼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响了起来。 她闻声艰难的把眼睛掀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还有些雾蒙蒙的天色,忙翻了个身。 并小声嘟囔道:“哎,翡翠、宝石,先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两只小猫听见了温理礼叫了它们的名字,纷纷顺着垂落在地的床帐卖力的向着温理礼的床榻爬去。 边爬还边急得喵喵叫,温理礼忍无可忍,干脆扯过一旁的被子蒙住脑袋,好让自己抓紧宝贵的时间再休憩片刻。 可是她却是低估了她这两只猫的实力,随着两个小家伙身形越长越大,现在爬上床榻对它们来说虽不是轻而易举,但也绝非难事。 片刻后 随着两只“热心肠”的小猫在温理礼身上欢快的蹦跶了起来,最终成功的解救出了被封印在床榻上的温理礼。 “翡翠、宝石,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一大清早的想要踩死我吗?” 温理礼一把掀开了蒙在头上的被子,怒气冲冲的坐起身来,眼神牢牢的锁定住了两只把她踩醒的罪魁祸首。 只见眼前的两只小家伙,纷纷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无辜的望着她,好像它们才是那受了委屈的那一方。 温理礼看着它们被喂的油光水滑的毛色,顿时被气的笑出了声。 于是她伸手点了点两只小猫的脑袋:“你们真坏,不让我睡觉还和我装无辜,好生不讲道理。” “还有宝石,你压在我的脚上都把我的脚给压麻了。” 被指的黄狸花翡翠闻言,颇为不服气的用脑袋撞了一下温理礼的手指以表达不满。 就连平时一惯乖巧的小三花宝石,也纹丝不动的压在温理礼的脚上,开心的摇起了尾巴。 温理礼见自己的话被无视,于是一个鲤鱼打挺跪坐起身,张牙舞爪的冲着两只小猫扑了过去。 “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都别跑!” “喵!” …… 一阵鸡飞狗跳以后。 “小姐,该起身了,今日早上我娘做了枣子糕和梅花香饼,马上就要出锅了。” 樱桃推门而入,正待叫温理礼起床,结果就见温理礼竟难得的已经起身了。 不仅如此,她此时还像抱着两个胖娃娃一般左拥右抱。 左手是翡翠、右手是宝石。 隔着薄如蝉翼的窗纱打眼看上去,还真像抱了两个孩子。 “哎呀,小姐,一大清早的你怎么把翡翠和宝石给抱到榻上去了。” “快点洗漱穿衣吧,一会儿用完早膳就该去文心阁了。” 温理礼闻言气呼呼道:“那是我把它们抱上来的吗?明明是它们自己爬上来的。” “不仅如此,它们还在我身上蹦蹦跳跳的,直接给我踩醒了。” 樱桃掀开窗纱一手一个把两只扰人清梦的小家伙放到一边,又忙拿过床柜边早已备好的衣裳递到温理礼面前。 “是翡翠和宝石越长越大了,如今床榻上这点高度都困不住它们了。” “还有那猫窝里也快放不下它们了,等得了空还得让水生再帮着编个大点的猫窝。” 温理礼一遍麻溜的套着衣服一边点头。 “哎,樱桃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啊?竟还去了小厨房。” 樱桃点点头:“我今天没到卯时就起身了,昨日我娘说府里来了客人自然要多做些好吃的,顺便她中午还要给兄长送去一些。” 温理礼垂着眼难得面无表情道:“那我们这可真是借了他沈观的光了。” 樱桃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您和沈公子还真是不对付,这么些年了我都没搞懂您到底为啥不待见人家沈公子。” 温理礼先是摆摆手,然后忙下地踏上自己的小绣鞋。 “我小时候他对我很不好,我记仇!” 说罢也不再解释,直接奔着洗面盆就扎了过去。 噗噜噗噜的洗漱过后,再由樱桃给她挽了两个平时常梳的双丫髻。 这才欢快如小鸟一般扑腾到了外间。 饭桌上,美味的枣子糕和梅花香饼已经开始冒着热气,香香甜甜的味道溢的满屋都是。 温理礼盯着眼前的美味,发自内心的赞道。 “哇,好香呀!看起来就很好吃。” “确实很香!” 温理礼听到声音猛的回头,见沈观正一身端正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于是问道:“沈家哥哥就你自己吗?我哥他们呢?” 沈观刚欲张口回答,门后一道声音就风风火火的传来。 “来了、来了,我们早都到了,偏你是个懒得,现在才从榻上爬起来。” 温理礼都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她那最欠揍的哥哥温宴宁,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讲她赖床的话。 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温理礼眼神越过沈观,直直望向温宴宁:“我可没赖床啊,我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起的。” 说罢温理礼扬起下巴,抱起手臂又继续道。 “还有,你既然早就到了还往外跑什么?难道是太饿了,所以站在院子里喝西北风吗?” 第306章 叫什么理礼妹妹 温宴宁闻言因为没反驳,而是指了指院子里道:“说什么呢?我不许你这样说爹爹,爹爹怎么会饿到想喝西北风呢?” 温理礼伸长脖子向外瞧了瞧,果然见院内温策与温贺安正站在一处说着什么。 温理礼眼睛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眼神盯着温宴宁,粉唇微张。 “爹……唔!” 还好温宴宁不仅眼疾,手脚也快,在自家这个不能吃亏的妹妹喊出那两个字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并小心的回头向院子里望去,见院外一切如常后,温宴宁才小声道。 “嘘,是哥错了,你这活祖宗可别把爹招来,家里来人了,给哥留点体面吧。” 沈观:。。。。。。 “唔,里先晃手……” “那你要保证我把你放开后,你不和爹告状。” 温理礼闻言翻了个大白眼儿,心想着不是他先当着沈观面说她懒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怂了。 再说她就是吓一吓他,她才懒得当告状精呢,尤其还是这种家里来了客人的时候。 于是她点了点头。 温宴宁这才放开手,一张俊俏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对着温理礼夸赞道:“我就知道妹妹最心疼哥了,才舍不得哥哥被爹训呢。” 温理礼摆摆手:“你想多了,才不是呢,是我饿了,没力气喊了。” 温宴宁微挑眉头:“口是心非,那我这就去叫他们去,咱这就开饭。” 站在温理礼不远处的沈观把刚刚两兄妹的互动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他此时突然内心无比的庆幸自己没有这样一位嘴巴和人都很欠的兄弟,若是真有,那他一定会被吵死。 但要是……有一个温理礼这样的妹妹似乎就还不错。 她虽然又馋又麻烦,但是胜在长得可爱,脑子也很聪明…… 他正想着呢,就听到温贺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沈兄,快坐下吃饭了。” “一会儿我们还要一同到前院去,你不是一直想再拜会一下常先生吗?” 温贺安的话成功的拉回了沈观的思绪。 他点头应下,一抬眼就见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小麻烦精,不知何时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了饭桌上。 并且眼睛亮亮的盯着饭桌上菜品,看那样子是随时准备动筷。 沈观见状嘴角不自觉的扯起一抹笑,也慢慢走到饭桌边坐好。 没过一会儿,宋怀菱就领着一众丫鬟们带着几个食盒走了进来。 一边吩咐丫鬟们摆饭,一边笑眯眯的对沈观道:“观儿不要客气,早膳要多吃一些,这样到了前院读书身子才会暖和。” 沈观对于这个新称呼倒是一点没有不适应,连连对着宋怀菱点头:“好,您和侯爷不必忙……” 温理礼看着饭桌上无用的寒暄,急得直咽口水。 到底懂不懂啊,这枣子糕和梅花香饼就是要刚出锅才好吃,再不开饭的话,就凉了,凉了的枣子糕和梅花香饼是没有灵魂的。 “吃饭吧!” 随着不知道谁说的一声吃饭吧,温理礼率先抓起一块枣子糕送入口中,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枣子糕入口松软,香气扑鼻,味道也不会过分甜腻,很适合用来做早餐。 梅花香饼外皮倒是有些韧劲,但内里香甜,吃完让人满口留香。 再配上一碗银耳羹真是完美,温理礼都没有再夹别的菜,只这三样甜滋滋的美食就足够她甜蜜一个早上。 用过早膳之后,温理礼回到她的暖阁,从桌上拿起她的小包背在身上,并仰头冲着屋顶长叹一声。 “哎,要是早膳可以一直吃下去就好了,我一点不想去考试。” 门口正等待着与她一起出门的樱桃听了自家小姐的话,笑道:“小姐您想什么呢?就算再好吃的东西让您一直吃也总有吃腻的时候啊。” “再说区区考试而已,哪次您没有考过,之前兰先生不是还夸奖过您吗?” “说您不仅聪慧,记性又好,是个念书的好苗子。” 温理礼闻言苦笑一声,心想那都是靠着她在现世的积累,如今她脑子里也就那点存货了,若是以后学的再深奥些早晚得露馅。 再有,她勉强能得兰先生几句夸奖,这也要归功于她的锦鲤体质,反正总不会太差就是了。 只是结果虽不会太差,但不代表过程不痛苦,就她那一手狗爬字迹配上那些十分难写的生僻字,简直就是灾难。 考试什么的最讨厌了。 温理礼撅着嘴巴与樱桃走在去文心阁的路上。 两人路过内仪门的时候,正巧看见沈观和哥哥们也正从东边的长廊下往前院走去。 两拨人虽走的不是一条路,最后竟还是撞上了。 于是温理礼忙把自己苦哈哈的表情瞬间切换成面带微笑的乖宝宝形象。 还不忘先礼貌的同客人打招呼。 于是对着沈观道:“嗨,沈家哥哥,好巧,你们也去前院啊。” ……她竟随口问了一句废话,这个时候不去前院还能去哪?这不是用脚后跟都能想到的问题吗。 想到这里,温理礼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了,她看了看沈观身边强忍笑意的温宴宁还有温贺安,在心里狠狠的数落了自己一顿。 倒是沈观没有在意她问的废话,而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他低头看了看身高刚到他腰身的温理礼,用一惯清冷的声音一本正经的问道:“现在还叫沈家哥哥,是否略显得生疏了些?” “啊?” 温理礼心道也是,毕竟自己可是认了人家亲娘当干娘的,要是叫沈家哥哥却是显得有些生分,明明之前还说要亲如一家呢。 于是她歪了歪头:“那,沈哥?沈大哥?沈哥哥?沈观哥哥?哥哥?” 温贺安听了自己妹妹这一连串的称呼,又看看沈观道:“我看理礼不如就叫沈哥哥吧,这样既不生分,叫起来也顺口。” 沈观闻言点了点头,对着温理礼道:“如此就好,理礼妹妹。” 温理礼:!!! 嚯,冷不丁看他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叫的这么亲密还是真是怪异。 温理礼面上不显,但内心却是不太淡定,他们也没有很熟好吧,叫什么理礼妹妹,她看还不如叫她温四呢。 第307章 鲤鱼老大 兄妹几人在前院一分别,就见小丫正和春桃在文心阁门口朝着她们招手。 温理礼见状忙快走几步,跟着小丫一同进了文心阁。 文心阁的院内如今已被重新布置,院内的花草树木也皆被精心修剪过。 新发的树芽呈嫩绿色,让人打眼一看上去就心情愉悦。 阁楼边的莲塘里也已经种上了莲花,还放上了十几尾颇为活泼的各色锦鲤在池中成群结的畅游。 只待六月莲花盛开时,锦鲤悠然戏莲间,鱼水相依,莲香四溢,那该是怎样的美景啊。 温理礼盯着那莲池出神儿,思绪已经渐渐穿过时间飞到了六月里。 小丫见温理礼看着莲塘里的锦鲤发呆,忙走到莲池边蹲下,并招呼着温理礼也上前。 “理礼来,趁着兰先生还未来,我们喂喂它们吧。” 小丫话音刚落,就见文心阁内的一洒扫丫鬟有眼色的递上了一碗鱼食,并恭敬的对着两人道:“二小姐、四小姐今儿这鱼刚好还没喂呢。” 温理礼伸手接过食碗对着那丫鬟环笑了笑。 “好,今日就由我们来喂吧。” 说罢她走到莲塘边把鱼食碗递到小丫手中。 莲池里的鲤鱼见温理礼靠近纷纷活跃了起来,在水中猛的蹿出老高,又落回水中,反反复复,看样子很是兴奋。 小丫见状忙站起身来躲避莲塘边飞溅出来的水滴,不解的问道:“它们这是怎么啦?” 温理礼无辜的眨眨眼:“它们肯定饿了,快点喂它们吃饭。” 说罢她和小丫抓起几把鱼食,向水中洒去,十几尾锦鲤瞬间一拥而上。 文心阁的丫鬟们见状也纷纷奇怪道:“真是奇了,这些鱼都来文心阁一个月了,还从未见它们这么饿过。” “就是,都饿了还那么大劲儿,能蹦那么高,看来王管事说的不错,这些鱼都是难得的名贵品种,比普通鲤鱼有能耐。” 温理礼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她锦鲤老大就在这呢,这帮鱼小弟们见了她能不激动吗? 都跃出水面给她打招呼了,确实热情,水扑腾的池边到处都是,还好她和小丫躲得快,不然定然溅她们一身。 看来以后她还是远远看着吧。 “咳!” 后方传来一声清咳。 温理礼和小丫猛的回头。 “兰先生。” “兰先生。” 兰君眼睫微垂看了看两人,边走边道:“进屋,今日的考试内容是默写千字文。” 温理礼和小丫跟在兰君身后苦哈哈的对视了一眼,认命的迈进了屋子。 直到坐在桌案边,面对桌上那张空无一字的空白宣纸,两人抓起笔架上的笔就开始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默写了起来。 好在兰先生还算好说话,足足给了她和小丫半个时辰的时间。 两个小姑娘伏在桌案上认真的书写着,兰君就站在两人面前,时不时的还要走到两人身后瞧上一瞧。 把温理礼的汗都快要盯出来了。 她紧张倒也不是因为写不出来,而是……她觉得手中的毛笔似乎有些不太听她的话…… 半个时辰一到。 兰君准时喊停:“好了,时间已到,呈上来吧。” 温理礼和小丫把手中的“墨宝”递到兰君面前,眼看着她拿起一旁蘸着红墨的毛笔开始批改。 两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回到座位上坐好,并乖巧懂事的拿出她们如今正在学着的《千家诗》开始温习了起来。 一边温习还不忘偷偷抬眼飞快的瞄一眼兰先生的表情。 直到两人听到兰先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的声音,这才齐刷刷的放下手中的书,乖乖的看着兰君。 兰君一抬头看见两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齐齐望着她,忍不住唇角微勾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 温理礼和小丫难得看到兰先生笑,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忙眨眨眼,再看到的依旧是兰先生一惯清冷的模样。 果然刚刚是错觉吗? 来吧,究竟错了多少?她能承受的住! 兰君扬了扬手中宣纸,对着两人道。 “小丫错九字,理礼错六字。” “这篇千字文难字是不少,但你们学了这么久,再难的字就算是画也该记下来了,实属不该错这么多。” 温理礼和小丫闻言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吭。 兰君见她们态度还不错,于是也便不再多说,只最后交代道:“错字每个两百遍,明日一早放到我的桌上。” “好了,现在打开千家诗,我们今日品读左掖梨花……” …… 申时一到 两人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并送走了兰先生。 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两人忙拿起今日默写的千字文,开始写起了罚抄。 罚抄之多,一时半会根本写不完,两人甚至都顾不上了说闲话,只知道埋着头写。 温贺安他们今日难得下学早,好不容易来一趟文心阁,看到的正是两人奋笔疾书的画面。 “哟,先生都走了,你们两个不回院子,这是做什么呢?” 温宴宁走近在温理礼桌案边蹲了下来,并趴在桌边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温理礼。 温理礼此刻哪有闲心搭理他,于是摆了摆手赶他走:“告诉娘我今日回不去了。” 温宴宁挑眉:“哦?为何?” 温理礼指了指手下的千字文:“错一个字罚二百遍,我今晚要写一千二百个字。” “啧,可怜啊,只可惜晚上哥还有自己的课业要写,不然哥一定帮你。” 温理礼白他一眼:“我才不要,你的字还没我的漂亮呢。” “说什么呢,最起码我不会写错字啊……” 另一边温韬元听了错字罚写的话,忙低头数了数小丫手边千字文上的红圈儿。 “一、俩、仨……遭了,小丫你要写一千百八个字啊!” 小丫慢慢抬头,一脸无奈:“哥,别说了,我会自己会数。” 温贺安见状道:“都拿回院子里写吧,这么多字一时半会也写不完,不如等吃了饭以后慢慢写。” 果然温理礼一听吃的就可怜巴巴的抬起头,对着温贺安道:“哥说的对,我听你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那咱们这就走吧。” 一旁被当成空气一样的沈观,闻言无语的闭了闭眼,心想小麻烦精这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应该就是筷子了。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提起吃来,连整个人都跟着精神了起来。 第308章 你得叫它姨 一行人回到心安园时,离开饭还有段时间。 所以温理礼抓紧时间,坐在外间的小矮几上继续写了起来。 边写还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 早点写完早睡觉,要是晚睡会迟到! 温贺安见妹妹写的认真,于是在她桌案前坐了下来。 沈观见温贺安坐了下来,也走到他身旁一同坐了下来。 温宴宁见他们都在妹妹对面坐了下来,自然也不会让自己落下。 于是也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与两人一同坐了下来。 正在温理礼身旁帮她磨着墨的樱桃,见几位公子在自家小姐对面坐了一排,眼神还齐齐盯着小姐写字,于是手上动作抖了抖。 温理礼察觉的樱桃的反应有些奇怪,于是慢慢抬起了眸子。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气的她嘴唇微抽了几下。 不是,谁能告诉她,这三人为何要排排坐看着她写字啊! 难道是她写字的样子很有魅力吗? 温理礼心中的小人儿猛的掀桌:才怪!!! 她被三双大眼睛盯的是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 于是假笑着问道:“呵,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温贺安:“陪你。” 沈观:“无聊。” 温宴宁:“监督你!” 温理礼:…… 如果神明可以显灵的话,能不能把他们三个带走。 她想法一出,就见温策与宋怀菱二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夫妻两人看着外间不大的矮几边竟然围坐了那么多人。 于是不解道:“你们都挤在一处做什么,可是屋子里有些凉?” 温贺安摇摇头,回道:“屋内并不冷,只是今日难得早归,便陪妹妹写一会儿字。” 宋怀菱看着自己家闺女一脸别扭样,心想这哪里是陪妹妹写字,没看见妹妹一脸的不情愿吗? 果然小子就是没眼色,都看不明白小姑娘脸色。 于是她转头对着温策道:“侯爷今日也难得早归,不如带着安儿他们去院子里活动活动?” 温策闻言点点头:“好,正好我想试一试观儿的身手。” 沈观此番来本就是主要是为了同温策学习武艺,对此自然乐意至极,于是忙站起身跟着温策向外走去。 沈观这一走,温贺安和温宴宁肯定也跟着一起出去看热闹。 这时整个外间终于安静了下来,温理礼感激的看了一眼娘亲,撒娇道:“娘亲你可真是太懂我了。” 宋怀菱闻言温柔的笑了笑,慢慢走到温理礼身边陪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今日的课业可是很多,怎么一直皱着眉头?” 温理礼摇摇头,笔下动作却没有停下,委屈巴巴道:“不是课业,是罚写,今日兰先生考试了,我错了六个字。” 宋怀菱闻言摸了摸温理礼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等这次写完了罚写,就再也不会错了,娘亲知道我们理礼最聪慧了。” 温理礼听了这话有些感动,娘亲真是太好。 无论什么事她都会一直温柔而坚定的站在她这边,从来都不会质疑她。 于是她转过头,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宋怀菱道:“娘亲,理礼最喜欢你了。” …… 两日的时间过得漫长。 每日不是在念书就是在写字,偶尔有点空余的时间还要用来温习第二天要学习的新内容。 懒散了几百年的某人,这一世也是体会到了为什么从古至今的小孩们都不乐意上学。 因为这是真累啊! 她甚至觉得兰先生比她师傅都要可怕上几分,毕竟师傅他老人家绝不会给她留这么多的课业。 写的她手第二天起床手腕都还酸着呢。 此时,正躺在榻上赖床的温理礼,看着窗外已经明晃晃的太阳,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臂。 “哎,天怎么又亮了?我觉得我才刚刚躺下。” 窗边正在逗猫的樱桃闻言转过身道:“小姐,今日三夫人带着二小姐和三少爷去探亲,您又不用早起去木兰苑,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夫人那边我去说。” 温理礼刚想应下,突然想到前几天温宴宁那个大嘴巴当着沈观的面说她懒。 于是她忙坐起身,不行!她今日要是因为赖床不出去吃早膳,那不就坐实了她是个懒蛋的事实吗? 她绝不能让沈观觉得她是个懒蛋,不然……她还有什么形象啊。 “樱桃,拿衣裳来,我还是早点起身吧。” “正巧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去驴小院看看了,也不知道我那些爱宠想我了没有。” …… 如平常一般用完早膳以后。 温理礼从茶几上拿了数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苹果,就要蹦跶着离开。 宋怀菱见她与樱桃一人怀里抱着几个大苹果,于是有些好笑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温理礼回头道:“娘亲,我今天要去看铁马他们。” 宋怀菱又道:“那要拿个篮子装上再去才行,省的果子掉了滚的到处都是。” 这时沈观道:“正巧我一会儿要去练武场,不如我送妹妹先过去如何?” 说着他就不容拒绝的走上前,一手两个的拿起温理礼正抱着的苹果。 宋怀菱见沈观比较靠谱,于是道:“那就麻烦观儿了。” 温理礼看了看沈观手中的苹果,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空空如也,于是忙从樱桃手中接过两个苹果。 “好吧,那就谢谢沈哥哥了。” “不客气。” 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到了驴小院,一推开门,铁马便美滋滋的甩着长舌头,朝着温理礼撒欢跑来。 “哇,铁马啊,瞧瞧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看是大苹果哦。” 沈观听了铁马的名字,眼角抽了抽,心道为何不叫铁驴呢? 温理礼似透过沈观的表情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解释道:“铁马的名字是金戈铁马的意思,怎么样威武霸气吧?” 沈观闻言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还不错。” 温理礼把带来的苹果交给了水生处理,自己则是在驴小院对着她那些爱宠好一顿爱抚。 跑了一圈儿以后,温理礼回到院内,见沈观还是站在原地看着铁马“嘎巴、嘎巴”的嚼着苹果。 于是她偷偷一笑,心里升起了一个坏主意。 她走上前去,摸了摸铁马的脖子说道:“铁马不如一会儿跟着你沈大哥走吧,正好去练武场见识见识你那些身材高大的远房亲戚们,如何?” 沈观闻言挑了挑眉:“沈大哥?” 温理礼说:“是啊,铁马比你我都要小,是个弟弟呢。” 沈观眼神望向温理礼问道:“若是这么说那头年长的驴,岂不是成了长辈?” 温理礼点头:“对啊,如意如今年纪很大了,正在安心养老呢,要是按辈分的话你得叫它姨。” 沈观:? “那你呢?” 温理礼无辜的眨眨眼:“我是它的主人啊。” 沈观面色如冰,眼神幽幽的看向温理礼…… 第309章 水生,拴驴! 温理礼从沈观那双好看的瑞凤眼中看到了些许凉意,顿时缩了缩脖子。 “呃,沈哥哥我的意思是说,如意它年纪大了,它都二十余岁了,自然和我们不是一辈的。” “嘿嘿,你说是吧?” 沈观无语,张张嘴欲言又止。 半晌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辈分不是这么用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动物论上辈分。” 温理礼挑了挑眉,嘴角在沈观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起一抹使坏得逞的坏笑。 然后抬头直视沈观的眼睛:“啊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沈观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心想小孩子就是麻烦,平时看着倒是挺聪慧的,可到底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都还不懂呢。 不过好在她现在明白也不算晚。 而温理礼根本就没把沈观的话放在心里,她今日本就打算带着铁马在侯府里转一转,她正担心她和樱桃拉不住铁马呢。 好在她想什么就来什么。 这个免费的苦力竟然自己送上门,那她不用白不用。 虽然她与沈观不太多对付,但如今都在一个府上住着,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加上有永宁公主这层关系。 所以她还是要尽早适应与这块大冰疙瘩相处。 于是她背对着沈观,抬起双手揉了揉铁马毛茸茸的大长脸道:“走吧,铁马,咱们跟着你沈大哥一起去练武场见见世面吧?” 沈观听了这话身子一顿,缓缓的闭了闭眼来掩饰脸上的不悦。 他今日就不应该突发善心,帮这个麻烦精拿苹果,又送她过来,简直是自讨麻烦。 但是如果拒绝她的话,估计这个小麻烦精肯定又要给他脸色看。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满脸写着不乐意,但还是朝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顺吩咐道:“小顺,牵驴!” 小顺没想到还有他的事儿,他瞪大眼睛,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公子,我吗?” 沈观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然呢,要我牵吗?” 小顺连连摆手:“不、不、不,公子我来,我来就好。” 说罢,他认命的走上前,畏畏缩缩的站在铁马面前,犹豫了一会儿想触碰又缩回手。 他、他害怕! 他小顺虽为公子随从,但也是和他家公子一起在公主府长大的,从小到大都还没牵过驴呢,他听说驴子会踢人,他可禁不住这一踢啊。 温理礼敏锐的察觉到了小顺的情绪,于是扬起脸对他笑眯眯的道:“我们铁马可乖了,它从来不踢人。” 小顺面带纠结,冲着温理礼勉强的笑了笑:“那小的试一试?” 说罢鼓起勇气慢慢的朝着铁马伸出手。 铁马也是一只极为通人性的小驴,最是能察觉人的情绪。 于是在小顺的手快触碰到它的时候,它突然抬起头贴近小顺,并对着他友好的掀起嘴皮子,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 “啊!!!” 吓得小顺尖叫一声,忙转身一溜烟儿躲到了沈观的身后,并一脸害怕的喊道:“公子,这驴成精了,呜呜呜,它会笑!它嘲笑我!” 沈观闻言眉头紧锁,一伸手臂把躲在他身后吓得哇哇直叫的小顺拉了出来。 “成何体统!” “公子我真的害怕,不如小的去换小吉来吧!他胆大,定不怕这驴。” 温理礼见状无语的撇撇嘴,并安慰的摸了摸铁马安慰道:“哦,铁马我们不伤心,你最可爱了,一点不可怕。” 边说边用眼神瞥了对面没用的主仆二人。 “他们不带你去玩,我带你去玩。” 说罢朝着院内中气十足的大喊了一声:“水生,拴驴!” “来了,四小姐。” 水生闻言自水井前站起身,用身前系着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儿。 快速走到两只驴祖宗住的屋内,从墙上取下一根长绳子,跑到铁马身前在铁马身上熟练的打了一个拴驴结,并把绳子递到了温理礼的手中。 “嘿嘿嘿,四小姐,铁马还一直没去过练武场呢,那么大的地方够它疯跑一整天了。” 铁马一见自己被绳子拴上,丝毫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反而兴奋的伸出大长舌头甩了起来,四只蹄子也开始迫不及待的跺来跺去。 温理礼接过水生递过来的绳子,转头冲着从屋内探出半个身子的如意挥了挥手。 “如意,我带铁马出去玩喽!” 如意闻言低了低脖子,那模样似在点头一般。 看的沈观和小顺连连惊讶。 “公子,这老驴可真通人性,还会点头呢。” 温理礼带着樱桃牵着铁马向外走去,路过沈观和小顺时,目光带着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撅着嘴走了。 沈观:。。。。。。 小麻烦果然给他脸色看了。 于是他转身瞪了身边的小顺一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跟着温理礼而去。 小顺被瞪的咽了咽口水,也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温理礼牵着铁马,一边走一边和樱桃吐槽。 “铁马多可爱啊,毛绒绒的嘴巴,大大的耳朵,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明明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驴,怎么会有人怕它呢?” 樱桃赞同的点点头:“就是,就是,我们铁马最乖了,都是那个叫小顺的不懂欣赏我们铁马的好。” 刚从身后跟上两人,并把两人对话听了全的沈观和小顺皆是一脸无语。 尤其是小顺,他没想到原来温四小姐是位这么护犊子的人,主要是他也没把那只叫马的驴怎么样啊,他害怕也不行吗? 这时几人走到一处花园中,铁马一下子就被在花园内青石砖上蹦蹦跳跳的鸟儿们吸引了注意,并在原地驻足停下。 温理礼拉了拉手里的绳子,铁马竟纹丝不动…… “铁马走了,练武场比这里更好玩哦。” 铁马依旧不动如山。 樱桃见状也忙帮着自家小姐拉着绳子,谁知她们两个的力量加在一起,也只是让铁马偏了偏头。 温理礼无语,心道铁马!你这头倔驴! 竟然这个时候掉链子。 这时沈观走上前来,看了看那梗着脖子,心早就跟鸟一起飞了的蠢驴,面上带了几分别扭。 “咳,要不还是我来吧。” 温理礼痛快的把手中的绳子递到沈观手中。 “喏,你来。” 沈观:…… 第310章 这家伙对她笑什么呢? 他看了看手中的绳子,无奈一笑的握紧,心道这小麻烦精都不推脱一下的吗? 毕竟他也只和马打过交道,至于驴还真就没太接触过。 但现在没办法了,总得试一试。 “走!” 说罢,他手下使力与铁马拔起了河。 一人一驴拉扯间,铁马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一心要往小花园走去,沈观则往相反的方向拉着绳子,额头都沁出了汗珠儿。 温理礼没想到今天铁马竟然这么倔,它该不会以为沈观正在同它玩拔河游戏吧? 眼看着沈观拔的脸都红了,额头上还冒出了薄汗,温理礼可不想太过于为难沈观。 于是道:“沈哥哥你要是实在拉不动就算了,我让樱桃去叫水生来吧。” 沈观一听这话拽的更卖力气了,他一直以来都是十分要强的个性,就算和驴比也不能输。 而且他堂堂男儿连烈马都能征服,何况是这头大耳朵驴。 温理礼看着沈观一脸严肃,浑身就连头发丝儿似乎都在用力。 没忍住心里偷笑了起来,看来沈观性子也挺倔的,一点不比她家铁马差上多少。 好在随着花园里的鸟儿散去,这里也再没有了能吸引铁马的东西,最后到底是乖乖的跟着沈观走了。 于是他们一行人就变成了,沈观在前面牵着驴,温理礼、樱桃还有小顺跟在一人一驴身后。 这画面看起来还分外和谐,不知道的还以为铁马是他沈观的驴呢。 倒是沈观绷着一张俊脸,任凭路过的下人们对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他们不懂,这位面冷的沈公子怎么和四小姐的驴玩到一起去了? 此时练武场大门正敞着 门口的守卫见沈公子和他们四小姐牵了头驴来,纷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四小姐。” “沈公子,您这是……” 沈观闻言对着门口的守卫朝着温理礼扬了扬下巴。 “驴是她的。” 温理礼闻言对着沈观灿烂的一笑:“对啊,是我的,谢谢沈哥哥一路帮我把它牵来,那么回去的时候也请麻烦了。” 嘻嘻,现成的人手,她不用白不用。 沈观听了这话脸色微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下来。 “好,理礼妹妹尽管吩咐便是,反正牵一次也是牵,牵两次也是牵。” 温理礼看他脸色不虞,于是乌溜溜眼睛一转继续道:“那就辛苦沈哥哥了,这活交给别人我根本就不放心,还得是沈哥哥你,一下子就驯服了铁马这头倔驴,想必我们铁马对你也很是服气。” 沈观虽然平时沉稳冷静,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面对如此夸赞他自然是开心的。 他心里虽美,但脸上并不显。 只见他绷着一张冷若冰霜的小脸,把里的绳子递给温理礼:“去玩吧。” 温理礼接过绳子,笑眯眯的朝着沈观摆了摆手:“我去跑马场那边了,沈哥哥一会儿走时别忘了去寻我。” 沈观点点头,带着小顺走远了。 温理礼看着两人的背影,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并对着身旁的樱桃道:“我今日才发现,我这位便宜哥哥竟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樱桃摇摇头:“不对吧,小姐,我怎么看着沈公子脸那么臭啊,您这么支使他,等他回去该不会和夫人和侯爷告状吧?” 温理礼摆摆手:“嗨呀,不会的,他就长这样,也不是爱告状的性子。” “再说我又没欺负他,只是哄他帮帮忙罢了,哥哥帮妹妹不是天经地义。” 说罢,她拍了拍铁马的后背道:“是不是呀铁马,你沈大哥他可是自愿的,我可没逼他。” 于此同时,刚走到木桩边的的沈观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小顺见他揉了揉鼻子,忙关切的问道:“公子您是不是着凉了?” 沈观摇摇头:“不是,估计是有人偷着骂我了。” 小顺惊讶:“啊?” 沈观回头望了望远处的跑马场,心道可真麻烦,上赶着帮忙还要被人在背后讲究,真是好生不讲道理。 小顺眼神顺着自家公子的目光看过去,只在跑马场那看到了几个如蚂蚁那般小的身影。 他摇摇头,心道,公子的心思可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另一边温理礼带着铁马直奔马厩,并吩咐马厩里的伙计把她的老朋友大黑和二黑放出来玩玩。 那伙计闻言忙点头称是 …… “哇,大黑、二黑,我好想你们啊!” 两位黑一出来,看到温理礼便兴奋的嘶鸣了起来,并围着温理礼高兴的跑了几圈。 铁马还是第一次到马场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健美壮硕的骏马,它看着比它高大不少的大黑二黑,耳朵突然向后背去。 那模样好像在试探对方一般,温理礼见状忙踮起脚安抚的摸了摸铁马的后颈。 “铁马,不怕,摸摸毛,吓不着……” 随着大黑和二黑友好的靠近,铁马一点点放下戒备,甚至大着胆子跟着跑了起来。 只是毛驴如何能跑的过马,还是有着名贵血统的骏马。 可铁马并不这么觉得,他跟在大黑二黑身后在跑马场上一通乱跑,从铆足了劲的跟在大黑二黑身后,到最后累的四个蹄子各跑各的,玩的疯疯癫癫。 高兴的“昂昂”直叫。 好在大黑二黑并没有与它认真,而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等等它。 这一幕把温理礼樱桃和跑马场上的伙计都看呆了。 纷纷惊叹,这驴可真猛啊! 沈观到跑马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沈观有些惊讶的看着就在不久前还在犯倔与他拔河的铁马。 心道,这头驴倒是有几分意思,大概是从小被当宠物养着,一点苦都没吃过,所以看上去格外活泼自信一些,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这么想着他眼神望向温理礼,只见那小麻烦精站在一个木桶前,个子还没有水桶高呢,倒是有几分可爱。 温理礼感受到沈观的视线,一脸疑惑的歪了歪头,奇怪,沈观这家伙到底对着她笑什么呢? …… 两人几乎把大半日都耗在了跑马场。 温理礼眼看着沈观跃上马背,抓紧缰绳,如风一般在她身边掠过,那一刻他好像就是自由本身,看的她心里羡慕极了。 只是……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儿……算了。 等她长大她一定要让爹爹教她骑马,就像沈观这样,自由潇洒的骑马! 第311章 切磋武艺 威远候府的日子过得宁静平和。 沈观也专心的和温策学起了功夫,为了之后的武举拼尽全力的准备。 好在温家的温泽坤与温贺安都与沈观年纪相仿,三人闲来无事便会在练武场切磋。 再后来就连暂住在府中的长灯和江进,也加入了他们,一时间练武场里竟成了府里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叮叮咣咣的。 可如此一来,温宴宁最近心情就不太好了。 因为他年纪小,长得也没沈观温贺安他们结实,平时切磋难免磕碰,大家都怕碰了他,所以只让他同温韬元在一旁看着。 这可把他气的直跳脚,拉着温韬元不服气的说:“三哥他们嫌咱长得矮,都不带咱玩!” 温韬元挠了挠下巴,看看自己身旁的温宴宁,又看了看沈观他们,实话实说道:“咱确实没人家长的高啊。” “毕竟差了四岁呢,没有他们长得高不也正常,总会有长高的那一天的,放宽心吧。” 温宴宁撅起嘴巴:“你心态倒是好,可是他们都去切磋了就没人陪咱俩玩了。” 温韬元:。。。。。。 原来是因为没人陪他玩了才闹脾气的。 他还以为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惯懒散的温宴宁突然要发奋努力,看人家习武切磋他急得团团转。 好在,虚惊一场。 “那不是还有我陪你吗?你若想玩,我们就去那边练练射箭,到时候二伯和我爹考教咱的时候,咱们也来个百发百中,一鸣惊人,怎么样?” 温宴宁无语的瞥了他三哥一眼。 “你在做什么梦,于射箭之上你我二人简直毫无天赋,若真想百发百中还是早点洗洗睡才有可能实现。” 温韬元闻言不赞同道:“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只是年纪还小重心不稳罢了,你看我比你年长几月,手就要比你稳些。” 温宴宁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看着温韬元一脸的不服气。 “啥?” “你说啥?你能比我强?” “我不信!” 温韬元也是一个爆脾气,见自己的实力被人质疑,更是急于要证明自己。 “你信与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于射箭一事上就是比你强!” 温宴宁气的直咬牙。 “多说无益,比比便是,我倒要看看你是哪里比我强?” 温韬,一脸胜券在握的神情:“比就比,今日我非要让你心服口服。” 说罢,两人就谁也不服谁的较着劲向着射箭场走去…… 坐在一边给温贺安和温泽坤加油打气的温理礼和小丫,见到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无奈的对视了眼。 小丫无语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吐槽道:“明明是半斤对八两,偏偏还谁也不服谁?” 温理礼也摇摇头,一脸的不理解:“就是,箭都射不到靶子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比的?” 说罢两人一同又把脸转向比武台上正在切磋的沈观和长灯,又继续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她之前都不知道,原来长灯这个小骗子身手这么好,明明长得手长脚长,身子纤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偏偏武功招式大开大合,力道十足。 沈观的身手也不赖,比起长灯他似乎更加轻盈敏捷,而且好像总能预判到长灯的下一步动作,逼的长灯向他连连进攻,却也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 这样的切磋让温理礼和小丫这两个只学习了一些武艺皮毛的小菜鸟很是羡慕,看的大气都不敢喘。 就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没注意。 温策和温邦,走到比武台下,看着台上互不相让的切磋,满意一笑。 “二哥,这俩小子不错啊!” 此声一出,把正投入其中的温理礼和小丫吓了一跳,一回头见是自己爹爹,于是松了口气 “爹爹,你和三叔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吓了我们一跳。” 温策闻言抬手摸了摸温理礼的脑袋:“是吗?吓到我们理礼和小丫真是抱歉。” 小丫闻言笑嘻嘻的对着温策笑了笑,打了招呼:“二伯。” 温策点点头,也摸了摸小丫的头。 倒是温邦笑了笑说道:“才不是我们走路没声音,是你们两个看的太入迷了,怎么样,你们希望谁赢?” 温理礼眼神看了一眼饶有兴趣望着她的两个大人,想了想傲娇的双手交叉抱臂。 “这很难选啊,一个是干哥哥,一个是我的伙计,都是自己人谁赢不是赢啊!” 温邦抚掌大笑:“啊哈哈哈哈,理礼这丫头倒是不得罪人。” 台上的切磋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长灯似乎占了上风,他招式狠厉,步步紧逼。 沈观不愿后退,也无暇进攻,只能灵活的闪避,来维持自己站在比武台的中心。 温策看着长灯的招式,心道,这孩子的武功路子倒是与那个穆泊大相径庭,一个阴柔一个刚猛。 如此刚猛的路子倒是与他的外表极为不符。 看台上沈观额头沁出汗珠儿,最后挡住了长灯一击后,对着拱手长灯道:“长灯兄技高一筹,沈某认输。” 长灯眼睛雪亮,同样对着沈观拱手:“是我虚长你几岁,占了巧。” 沈观站直身子微微喘息道:“不,长灯兄身手极好,招式也新颖,若你不嫌,等我明日再来讨教。” 长灯点点头:“你也是个好对手,长灯求之不得。” 在台下看热闹的温邦见状鼓了鼓掌,对着台上笑道:“你们两个互相谦虚个什么劲儿,这个年纪能如此已是难得。” 沈观和长灯闻声转过身,并对着温邦和温策行了礼。 待下了比武台,温策看着长灯道:“你的身手与我遇到的那些明月宫的刺客都不同。” 长灯闻言点头:“我的功夫是我爹教的,只是后来他病重,有很多招式还没来的及教给我他就去了。” 温策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另一边温理礼一见沈观下来,忙冲他竖起大拇指:“沈哥哥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厉害。” 一直跟在温理礼身后的樱桃,闻言差点栽了一个大跟头。 她家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刚刚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人家长灯身上来着。 第312章 兰厂公回了 沈观突然听到温理礼的夸赞愣了愣,没想到自己输了还会被夸,于是对着温理礼轻轻扯了扯嘴角。 温理礼也回以一个真挚的微笑。 待沈观转过身子对着比武台,又看起了温贺安与江进的切磋,温理礼才低下头偷偷一笑。 她最近算是发现了与沈观这个人的相处之法。 全靠好言好语的哄。 并且屡试不爽。 这样以后她就再不用担心和沈观独处尴尬了,就和哄小孩差不多吧。 想到这温理礼得意的笑了笑,又仰起头继续认真的看起了自家哥哥与在少林寺习武多年的江进切磋。 温贺安一直被温策当成接班人严格培养,他自己也是对自己要求极高,平时除了睡觉,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两人招式风格相似,都是干净利落,出手凌厉,拳拳到肉。 看的底下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了什么。 温策更是紧皱着眉头,眼睛牢牢的盯着温贺安的一招一式。 两人缠斗在一处,势均力敌,在温理礼的视角来看好像是粘在一起了似的,谁也不肯放过谁,都牢牢的锁住对方想从对方身上找出一丝破绽。 最后看到温理礼眼睛都快干了,两人竟无一人占了上风,倒是江进有些心急了连攻几次都被温贺安轻易的化解了,后来察觉到自己的心急后才稳住心态。 最后久久不能分出胜负,干脆平局。 结束以后江进笑眯眯的对温贺安说道:“哎呀,刚刚是我心急了,节奏都乱了,看来公子的心性比我稳当不少,我还要再练练才行。” 温贺安揉了揉被江进震的发麻的手臂。 “江兄的力道好生猛,震得我手臂都麻了,少林寺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江进挠挠头,一脸谦虚:“童子功,在山长撞大钟练的,公子若也想如此,便去练习击鼓吧,道理都是一样的。” 温贺安听了江进的话,若有所思,这倒是最为直接又简单的方法。 倒是台下的江添看到自家弟弟笑的一脸灿烂,还给人家侯爷的世子传授起了经验。 于是伸出手指着比武台上的江进道:“你这混小子,在少林寺待了那么多年还说自己心性不稳,那么多年老和尚敲木鱼都白听了。” 江进闻言跳下比武台,反驳道:“那怎么了?是人都有弱点啊,再说我性子急躁不都是随了你。” 江添看了看身旁正与公子复盘的侯爷对着江进耳边压低声音道:“敢和我顶嘴,等你考了武举以后,我让侯爷把你调到军营里去当杂兵。” 江进白了他哥一眼:“侯爷不会那么对我的……” 他刚欲继续说下去,突然脑中闪过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于是双手一拍。 “遭了,上工的时间快到了,我先去楼里,没吵完的架等我回来再继续。” 说着他对着温理礼打了招呼就如一阵风一般跑走了。 只留下江添欲言又止,最后干脆闭嘴。 眼看天色渐晚,切磋到这里也是时候结束了,可温策今日还未看到温泽坤的比试。 于是问道:“泽儿今日可也参与了切磋。” 温泽坤点点头:“二叔,今日我技不如人,输给了江兄。” 温策闻言拍了拍他的背。 “没关系,慢慢来,江进和长灯比你们虚长几岁,力道和招式都很出色,你没事多与他们切磋,即使输了也会有收获,输得次数多了你自然就能摸出自己的门道。” 温邦闻言也道:“你二叔说的对,我们从小都是被武先生打大的,有的时候还要顶着鼻青脸肿去上课,挨得打多了自然就厉害了。” 温泽坤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二叔、三叔,我明白,我会努力的。” 温邦:“哎,对辽,小泽啊,你没事要多笑一笑,你看这一笑起来是个多么俊俏的公子哥儿啊……” …… 皇宫内 从同舟州赶回京都城复命的兰仲云,一路策马直奔皇宫。 乾清宫内,正在批阅这奏折的靖德帝,把手中几个看了让他生气的折子一股脑的都撇到了地上。 “岂有此理,瞧瞧朝廷里养的这些酒囊饭袋,连写个折子都糊弄。” “什么婚宴上家里的小猪崽被喝醉的同僚偷偷抱走了,这种破事都要写上来告状,当朕闲的没事做吗?” 李福全忙掐着嗓子安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您可莫要因为他们气坏了身子。” 说罢他慢慢俯下身子捡起地上被丢的乱七八糟的奏折重新理好,并小心翼翼的又放回靖德帝桌边儿。 “陛下若是生气不如在奏章上骂他们一顿,等下次他们抬笔写奏折的时候定然不敢再糊弄。” 靖德帝冷哼一声。 拿起李福全刚刚放在一边的奏折,用毛笔沾了沾红墨,大马金刀的在上面写了一排大字。 猪头!胆敢再写与朝堂无关的奏章,朕便罢了你的官,放尔回乡去养猪! 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小太监通报道:“陛下,兰厂公回来了。” 靖德帝闻言放下手中的笔。 “快宣!” 兰仲云一进乾清宫先对着靖德帝行礼。 “陛下。” 靖德帝起身走下来,抬手扶起兰仲云:“此行可还顺利?” 兰仲云点点头:“此番试探,微臣有了新的发现,宁王依旧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臣发现他身边似乎多了一个易容成武阳的高手。” 靖德帝闻言挑了挑眉:“哦?易容?” “是,微臣几番与之交手,发现此人似乎在尽力掩饰些什么,一直不肯拿出真正的实力与臣一战。” “而且此人给臣的感觉很是熟悉,尤其是他的眼睛有点像之前闯进驻扎地与臣交手之人。” 靖德帝听了这话眯了眯眼,半晌微微一笑:“仲云啊,有的时候人的直觉是很可靠的,尤其是我们习武之人,与之交过手的人总会在心中留下一道影子。” 兰仲云蹙起眉头:“陛下您的意思是宁王他……” 靖德帝背过手,眼神淡然的看向殿外的春景。 “这没什么奇怪的,朕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这皇位的,自然也不怕有人想用同样的方法把它夺走。” 说罢他慢慢回过头,又望向自己面前的龙椅。 又道:“各凭本事罢了,他若能胜过朕,那这位置就算给了他又何妨?” “可惜他还是嫩了些,……那便放他在外头多蹦跶些时日……”